《重生之望族嫡女》 第五十二章 欠我的,都得还 蓝佳音此举,简直就是神来一笔,只见刚还得意非常的李幽兰,登时就涨红了脸。 她是李维臻嫡亲的妹妹,今年十三,比哥哥小五岁,却比蓝佳音大半岁。 她不屑蓝佳音的为人,处处看这位都是不顺眼,因此总是故意叫人家妹妹。 但其实她应该从自家二哥这边论,合该称蓝佳音一声姐姐。 以前的蓝佳音大大咧咧根本不注意这些,你随便叫,我也随便应,压根没表现出不满来, 李幽兰便暗自得意,自觉占了个大大的便宜,这个小习惯她是一直延续至今。 可谁知道今日当着这么多人,蓝佳音这般当众直说,却是极为响亮的扇了她一记耳光。 本就刁蛮的李幽兰彻底被蓝佳音激怒了,了,一把夺过象牙如意,狠狠的摔在地上,哭喊道:“谁是你妹妹,我明明比你大了半岁呢!” “谁又稀罕你的如意,别仗着崇北侯府有钱,就拿这些个来作践人,我李幽兰不稀罕!” 说完,狠狠的一跺脚,掩着面冲出大厅。 大厅里的女眷,被这两人突如其来的一场,闹了个措手不及,原本欢乐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主子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低眉顺眼的垂着头,生恐主子把怒气发到奴才身上。 诺大的主厅足有几十个人,一时间,却是默不闻声,诡异的安静。 蓝佳音瞧了了一眼蓝大夫人,蹲身将象牙如意捡了起来,仔细一打量,笑道:“这旬罗国的物件果然结实,这般摔都不坏,大舅舅果然没骗我。” 安信侯夫人尴尬的不得了,恨不得地上有个坑,好歹能让她躲一躲羞。 想要骂女儿吧,人都跑了,这又是骂给谁听? 想要安慰未来儿媳妇两句吧,人家没事人似得,拿着压裙佩往腰上系。 神情轻松,一点不见着恼,也压根不用人安慰啊。 她忍不住瞧了一眼大儿媳妇儿,那位正低头瞧着自己绣花鞋上的攒珠牡丹花看,那认真劲,估计一时半会的别想抬头。 暗骂一声,“靠不住的。” 也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亲自上阵,“阿慧,你别生气,兰兰被我惯坏了,她其实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 蓝大夫人原本瞧自家女儿,心里正暗自惊讶呢,闻言,她扭过头很是亲热的说了句,“好啦,咱们俩从小玩大的交情,你的女儿还不和我的女儿一样么?” “”孩子还小呢,不懂事,咱们当娘的慢慢教就是了,你可别为这个和她急眼,要是唬着了,我可跟你不拉到。” 这一番明褒暗损的话,听的安信侯夫人脸上是青一阵的白一阵,喏喏的说:“应当的,应当的。” 李维臻本是到后院给未来岳母请安,没想到遇到这么一幕,看着故意激怒自家傻妹妹的未婚妻,尚在慢条斯理的整理錦穗,心里不禁一沉。 暗觉这位的心机可够深沉的,完全不是以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 想她一会儿活泼可爱,一会儿温柔恭顺,一会儿又狡猾机敏,究竟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李维臻这般想来,瞧着蓝佳音的眼神也越发的深邃起来。 他几步走到蓝大夫人跟前,双手前伸,恭敬的行礼,歉声道:“伯母,舍妹的确是被家母溺爱的狠了,侄儿以前甚少过问妹妹的事情,作为兄长也是失职。” “此事侄儿也有错,先给您和五妹妹赔罪了。” “以后自当多加关心九妹妹,这种事再不会有,还请伯母您莫怪才是。” 做错事的是李幽兰,又不是自家未来姑爷,虽说有这么个搅屎棍,难免碍眼,但好在她年纪比自家女儿还大,也留不得几年了,管她再怎么爱生事,也有了限。 更何况李维臻还当着这么多人许下承诺,蓝大夫人面子里子都全了,自然更不会为难他。 连忙笑道:“多大点事,我一个长辈和小孩子生的什么气?” “今日可是年节,咱们娘们高高兴兴的来,自然乐乐呵呵的消遣做耍,你只管回前院去,这里自有你娘和你大嫂招待,用不着你,快去陪你三叔和兄弟们吧。” 李维臻欣然应下,又向蓝佳音施了一礼,道了声,“妹妹到了这里,自管自在玩耍,莫要拘谨才是。” 蓝佳音眼见这位几句话,便哄的娘亲由怒转喜,也不得不佩服此人巧舌如簧,暗想,“难道只有你才会做戏么?” 随即屈膝谢道:“二公子客气,您一会儿出去,还是派人去看看兰妹妹吧,她的脾气执拗,要是一怒之下做了什么伤到自己的事儿,那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还请您问好了就让人来回个话,咱们也好放心。” 此话一出,李维臻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一霎那的破碎,拱手道:“一定,一定。” 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蓝佳音,这才施施然的退出去了。 蓝佳音屈膝向安信侯夫人施了礼,踩着莲花步走回原先的锦墩悠然落座。 似笑非笑的瞧着蓝佳雨,柔声道:“四姐姐的绣活这样好,妹妹也想求一个佳作挂上,出去人见了,面上也有光不是?” “花样我都想好了,花团锦簇即可,妹妹最喜欢牡丹,芍药,蔷薇,海棠,那一个都舍不得不要,反正四姐姐本事了得,不如就一同绣进去好了。” 蓝佳雨岂能不知道,这是蓝佳音故意整她? 做出发愁的模样,很是为难的言道:“二姐姐出嫁在即,我还答应帮她绣二十个荷包,过去了好赏人,这......” “呦,您给兰妹妹都能赶出来香囊,可不能偏心眼哦,再怎么说,咱们俩也是嫡亲的堂姐妹呢,”说道这里,蓝佳音话音一转,故作疑惑的轻声嘀咕道:“难不成......” 话说道这份上,蓝佳雨要还是一昧的推脱,不但是让人看笑话,还很可能引起别的遐想。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是打断牙齿和血吞,“瞧五妹妹这话说的,只要你不嫌姐姐的手艺差,那姐姐肯定给你绣。” 蓝佳音打定主意要她好看,怎能轻易放过,当即拍手笑道:“好啊,二姐姐出嫁的时候,我就有漂亮香囊戴了!四姐姐谢谢你!” 刚才蓝佳雨给李幽兰的蝶恋花,不过是一只彩蝶,一朵牡丹,都紧赶慢赶的绣了一个月。 现在蓝佳音要的花团锦簇,本就是双面都得绣花,这死丫头口气还大的不行,张口就点名要绣四大名花。 这一翻倍就是八朵,却只留给她十来天的时间...... 蓝佳雨心里恨得翻天覆地,面上还得笑着说:“五妹妹只管放心,到二姐姐大喜哪日,定有新香囊给你戴的。” 第五十三章 精彩绝伦的点子 蓝佳音见蓝佳雨碍于面子,终是点头应下,这才满意的笑道:“我就知道,还是四姐姐对我最好了。(.无弹窗广告)” 蓝佳悦隐隐瞧出不对,但现在在别人家做客,她也不好细究,揣着满肚子的好奇,和姐姐们凑趣说笑,外人瞧着她们姐妹几人这般亲热,倒觉得很是和睦。 按着安信侯夫人原本的安排,是让李幽兰陪着左相府的小姐们玩耍,也好增进彼此的感情。 偏偏这个不省心的,在关键时刻出了状况,让庶女顶上吧,她又实在不甘心。 方丹雯瞧出她的为难,凑到婆母耳边小声道:“左相府今日来的全是嫡出的小姐,咱们家万万不能失礼,要不然,儿媳妇去陪妹妹们,您辛苦些在厅里招呼几位夫人?” 她心里想着,与其留在大厅里被婆母当枪使,还不如带着小丫头们去花园散心,来的自在省心。 安信侯夫人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欣然允诺,心里不由得暗暗立誓,等小儿媳妇进了门,娘俩联手,定要让这个嚣张跋扈,自以为是的长媳知道厉害! 今日安信侯府虽然只招待相府诸人,但也诸多准备,女眷这边更是请了京城有名的女说书先生,也不存在会冷场的尴尬。 长媳既然明摆着要撂挑子,她又何必勉强将人留下? 再说了,自己个儿的身边也还有得力的妈妈,难不成离了长媳,还就玩不转了? 当下便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府里地界有限,景致也没什么出挑的,倒是园子里的琉璃花棚还算能看,几株梅花也算开的有些意思,她们小孩子坐不住,就让阿雯陪着她们姐妹去散散吧。” 蓝二夫人闻言掩唇一笑,“夫人真是谦虚,谁不知道您府里的花棚乃是京城一绝,就连皇后都喜欢您这里送去的花儿呢,能让我们家的孩子去开开眼,那真是求之不得。(.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蓝大夫人为了给亲家面上增光,也笑道:“你这可谦虚的过了,谁不知道你那几株老梅是名品?就连公主府都上门求嫁接,咱们都是自家人,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可要不自在了呢。” 安信侯夫人开怀而笑,少不了又让几个经验老到的妈妈跟着同去,瞧着小姐们出了门,便问了蓝大夫人的意思,请了女说书先生进来献艺。 不多会,诸人便被女先生的诙谐言语,逗得乐不可支,刚才的尴尬气氛,总算是被冲淡了些。 蓝佳音姐妹三人,在方丹雯的陪伴下,乘着软轿来到了园子里的琉璃花棚前,蓝佳音瞧着比从前更为华丽的两座琉璃棚,心中颇有些感慨。 她小时侯太调皮,有一年来侯府做客,看到有人搭着梯子在擦琉璃棚,便不管不顾的爬上梯子,结果上面有水,脚下打滑,便跌下来摔了腿。 那会儿的棚子比现在的低很多,要是搁在现在这种高度,怕是小命都要玩完。 蓝佳悦也在别家见过琉璃花棚,但全部由琉璃搭建的还是第一次见,不禁由衷的感叹,“哇,怪不得我娘赞美有加,果真是美不胜收,让人惊叹。” “咦,这上面的花纹,看起来都是相关联的,莫非是个故事么?” 安信侯府原本的琉璃花棚,其实只是一般,也只有三分之一是镶嵌的琉璃,其余还是木质构架。 之所以能有现今的气势,全是方丹雯一人的功劳。 她祖母怕她钱不够花,干脆给了她一座造琉璃瓦的琉璃窑,这玩意在达官贵族中,极受欢迎,销路特别的好。 方丹雯干脆就把旧棚拆了盖新棚,还特意设计了花色,拿这个做噱头,即修饰了自家的园子,也顺带宣传宣传自家的东西。 还别说,她这么一弄好,在家里大张旗鼓的接连举行了几次宴会,那琉璃窑的订单就接了有小一年的,真可谓是名利双收。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显摆呢,就听蓝佳雨含笑对自家六妹妹说:“这是桃花仙子的典故,花仙传里有说,你瞧,那个绿男子应该就是洮子,那个粉衣女子应该就是阿美。” 说着便拉着蓝佳悦走向左侧,果然,这里是两人互相倾慕的一幕,再到右侧,则是两人掏心印证的一幕,后面则是王母娘娘封仙的一幕。 四面墙,四幕画面,一个美丽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想法的确是绝了! 难怪能在京城里这么的受欢迎。 蓝佳音一面羡慕方丹雯生财有道,一面赞道:“姐姐真是七窍玲珑,这么好的点子,难为您怎么想来?” 方丹雯闻言,眼含深意的瞧着她道:“当初我想要建新棚,还不想和大家的相似,就想着怎么样才能有点新意才好呢?” “恰巧小叔和我们家世子爷下棋,他见我发愁,便随意的说,想要与众不同,便不要弄那些个鸟鹤花草,福禄寿喜之类,不如寻个耳熟能详的典故,分节烧制,再拼接成大图,这才有意思。” “得了小叔的启发,我才摸到点了苗头,想着既然是花棚,那不如就烧制成花仙的故事好了。” 蓝佳音这才明白这位为啥这般瞧着自己,合着还和李唯臻有关系啊,真是怪没意思。 她讪讪的笑了笑,柔声问道:“雯姐姐,咱们不如进去看看吧?不知道府里今年最好的花色,是什么?” 方丹雯以为她害羞,也不想现在就和未来的妯娌不睦,便顺势抬手请诸位入内。 口中如数家珍的说:“今年咱们家的花以水仙为主,年前已经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送进去了,给太后娘娘的是金盏银台,给皇后娘娘的是凌波仙子。” “金盏银台太难得,一共就出了两盆,都进上了,凌波仙子你们府里也送了盆,妹妹觉着可还好?” 蓝佳音的心思,几乎都自家面临的祸事身上,哪里注意过什么凌波仙子? 但是能献给皇后娘娘的花儿,那还能不好,自然是没口子的赞好,态度很热情,但细究却难掩敷衍。 好在这里还有一个时刻想要表现自己的蓝佳雨,这位柔声道:“我曾在大伯母的小花厅见过一盆白瓣黄蕊的水仙花,上等白玉雕的花盆,花朵秀丽,叶片青翠,花香扑鼻,清秀典雅,十分的漂亮,想来应该就是世子夫人口中的凌波仙子了吧?” 养花乃是方丹雯的爱好,一听有人赞叹自己送出去的花儿好,她开心的应到:“没错,就是它。” 不觉便靠向蓝佳雨身边,蓝佳音本就不耐烦应酬,干脆借着观赏路边一品白玉兰,顿住了脚步,刻意的落在了后面。 锦珠瞧着前面越凑越近的蓝佳雨,方丹雯,恨恨的低声道:“也不知道今儿个谁才是正经的客人?倒是将咱们撇在了后头,这也是待客之道么?” 蓝佳音笑着摇了摇头,四下一看,轻声道:“跟她们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走,咱们去看绿萼梅去。” 跟着她的锦珠,粉蝶,都笑着点头,觉得与其在这里看某人碍眼,真不如去看梅花的好。 唯有蔡妈妈踌躇了一下,问道:“咱们先过去怕是不好吧?反正一会都要去,不妨先等等?” 第五十四章 搅姑子的绝地反击 蓝佳音闻言,心里暗自掂量,这话要是锦珠她们说的,大可不必理会,但出自蔡妈妈之口,她可就得斟酌,斟酌了。(.无弹窗广告) 正在此时,花棚门口的大红猩猩毡门帘被人由外揭开,好大一股子冷风涌进温暖的室内,蓝佳音主仆几人站的离门口最近,齐齐打了个冷颤,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 就见一个身穿粉紫色云锦袄儿,外罩灰鼠皮坎肩的妙龄女子,满面凄惶,双眼红肿,魂不守舍的朝蓝佳音走过来。 蔡妈妈瞬间就将蓝佳音挡在身后,这女子临近跟前,游魂似得问她,“敢问妈妈一句,请问您是左相府的么?” “不知蓝五小姐可在花棚?婢子有事情请教她。” 蔡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有人惊呼:“吟香,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快快回落悠轩去,看惊着了蓝五小姐,侯夫人定会唯你是问!” 那人不喊这声还好,一喊出来,是个人都知道蓝佳音就在她面前了。 吟香红肿的眼睛划过一道亮光,马上跪倒在地,不要命似得磕头,“五小姐开恩,五小姐饶命,婢子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婢子求您......” “放肆。”走到里面的方丹雯在此刻匆匆赶至,指挥着身边的丫鬟把人往外拉,语气份外凌厉,半点都不客气,“你们都是死人么?” “就由着她在这里做妖?!” “还不快捂了嘴拉出去?!” 别看吟香长得娇柔,但力气却不小,她不敢抱蓝佳音等人,就一把抱住身边的木柱,哭道:“五小姐,婢子发誓,不会让这个可怜的孩子......” 她只来得及喊出了半句话,便被一个利索的婆子用帕子堵了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说句老实话,其实这种说半句,留半句的,更让人心里直痒痒,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个婆子,掌握时机真心有一手。 蔡妈妈第一个忍不住想问,却被蓝佳音一把拉住了手,轻轻的对其摇了摇头。 她们主仆俩不过片刻交流,旁边就足足上了两个丫鬟,三个婆子,将泪流满面的吟香拦腰抱了出去。 看她们几个束手束脚,唯恐伤到这丫头肚子的做派,蔡妈妈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火气噌噌噌的就窜了上来! 暗恨一句,“安信侯府欺人太甚!”拉着自家小主子就要回婉华厅。 蓝佳音脚下一使劲,稳稳的定在原地,却是笑着对神色大变的方丹雯道:“雯姐姐,你和四姐姐,六妹妹要是赏完了花,咱们就去看那株金钱绿萼梅吧。” 方丹雯一怔,半响才点头道:“看完了,咱们这就去赏梅。”再看向蓝佳音的目光里,已经含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刚才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得,仿佛也没有一个叫吟香的丫鬟,哭天喊地的来求情。 午宴依旧是平和喜乐,就连先前赌气跑掉的李幽兰,也没事人一样坐在厅中用饭,只不过时不时扫向蓝佳音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了的得意。 蓝佳音心里顿时有数了,那位叫吟香的,八成是李唯臻的通房丫鬟,怕是有了身孕,而且这事儿在安信侯府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李幽兰对此定是清清楚楚,她刚在蓝佳音这里吃了瘪,十分的不甘心,羞怒之下,便将脑筋动到了这可怜人身上。 试问,还有什么比拿没出世的孩子去威胁母亲,更为一招一准的呢? 估计那个点名蓝佳音身份的婆子,也是李幽兰事先安排好的,作为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她在自己家有点人手,也是很正常的。 “想要看好戏么?”蓝佳音不禁恶趣味的想,“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现如今你那好二哥白送我都不要,至于这种给他面上抹黑的好事,你不妨再多弄出来点好了。” 午宴后,蓝大夫人便说家中有客,要回家见礼,安信侯夫人再二再三的都留不住,只得放了人回去。 眼见蓝家的车队驶出垂花门,安信侯夫人厉声道:“给我查!是那个吃里爬外的,把那小贱人给放出来了?!” “娘亲,您莫忘记,您口中小贱人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您的亲孙子!”李唯臻刚刚赶到垂花门,便听到亲娘的嘴中吐出如此恶毒的话语,心里真是凉到了极点。 他过了年就十九了,自家大哥可是十七岁就有长子了,难道蓝佳音一天不嫁过来,自己身边的人就都不能生? 就算是因为意外怀上了,也得被残忍的打掉? 女子不是打小就学习三从四德吗? 想蓝左相的为人一向都是明德惟馨,家中的男女先生,也都是盛名在外,蓝宏森更是拜在当代大儒门下,难道他们家就连这点情理都不通吗?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还别说,这好的不灵坏的灵,现实和李唯臻的想当然,正好是相反的。 蓝大夫人其实在午宴前,就已经听蔡妈妈说了此事,她们俩都是宅门里的常胜将军,人家在她们面前闹了这么大一场,焉能还不知道那吟香肚子里是有了孽种么? 可是,两个弟妹都在当场,能不管不顾的和安信侯府翻脸吗? 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总得回家和自家老爷商议了,才能定出个章程。 再说了,自家老娘把女儿看的跟眼珠子似得矜贵,怎么着也不能瞒着她不是? 蓝大夫人是忍了再忍,愣是没有多问半个字,可一上马车就勃然大怒,出了安信侯府就安排人去请自家老爷回府。 回到家,蓝大夫人打发蓝佳音回自己院子,她却将两个儿子都留下,按耐不住的先发了一通气。 要知道,京城中的官宦人家,虽然不忌讳纳妾之事,但是对嫡庶还是看的很重。 只要是有体面的人家,都晓得长子长女,必须是嫡出的才正确,只有那些混不吝,或是脑袋不灵光的糊涂人,才会任由庶子女诞生在嫡子前头。 而蓝大夫人能费心费力的,将前面那对庶子女抹杀,就该明白,这位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她自己都这样,又岂能让亲生女儿陷于那种不堪的境地? 蔡妈妈今日可是说了,那贱人的模样生的极美,比蓝佳音还隐隐超出半筹,最要紧还是个天生的狐媚子,那眼泪,那做作劲儿,真是天生的戏子粉头。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蓝大夫人真怕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到时候嫁了过去,反被妾侍制肘,那可就活活的愁死个人喽。 第五十五章 暴风雨前夕 眼看着亲娘被李维臻做的好事,气的坐立不宁,眼泪直落,蓝宏旭也被呕的不轻。(.棉、花‘糖’小‘说’) 可他生来嘴笨,越是生气,就越是说不出话来,憋得是满脸通红,却只能满地打转,头顶上仿佛都冒烟了。 蓝宏森最是个牙尖嘴利的,且还胆大不怕事,若不是娘亲一再说,要等他老子回来拿主意,怕是这会就要再登安信侯府的大门,质问李唯臻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他看着娘与兄长着急上火的模样,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娘亲,刚才在安信侯府后院您顾忌人多,有忌讳,不好当场闹得太僵。” “但完全可以差人到前头传信,儿子知道此事,自当背过人先问他李唯臻几句,倒要看他那时节又是如何辩白?” 蓝大夫人当时看似镇定,其实心里早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还真是没想起来儿子就在外院。 等出了安信侯府,看见儿子骑马跟在车旁,才想起这茬,却已经是迟了。 此刻见儿子埋怨,她不禁是懊恼的说了句,“那会满脑子都想着他们家做的好事,哪还顾得上旁的?” 蓝宏旭闻言顿足,闷声道:“现在还说这些,不过是更让人生气罢了,还是等父亲回来拿主意是正经。” 被蓝大夫人派出去找蓝左相的胡妈妈,在城里老爷惯爱去的地方转了一大圈,最后却是在崇北侯府找到了他。 门房甫一通禀,当即就被请进崇北侯的书房。 好在胡妈妈本就是从侯府出去的人,也不认生,当下见过侯爷,世子,和自家老爷,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禀了个清楚明白。 原本以为最生气的,就该是老侯爷才对,毕竟谁都知道,侯爷夫妻俩最是偏爱这位外孙女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谁知蓝明东气的满脸通红,站起来就要告辞回家,却被蹙着眉头的崇北侯拦住,“这都是小事,先不搭理他。” 说完吩咐胡妈妈,“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让她莫急,这事也不要告诉她娘知道,我这里自有主见,你家老爷还有事,晚上才能回去,先回去复命吧。” 柳泽星看着胡妈妈满眼疑惑的出了门,不禁站起来道:“父亲,这事情怕不好耽搁......” 柳简正随意的摆了摆手,“无妨,正好趁此时,试试他们家的人品如何,若是不堪入目,让人失望至极,我家箐箐岂能嫁进去受这个气?” 转而,郑重其事的问自家女婿,“肃谦,你可想好了?” “若是按着咱们商议的法子,你的下场可不会太好,这可是大事情,你还是再想想清楚吧。” 蓝明东根本没有考虑便直接摇了摇头,态度决绝的言道:“岳父大人,您身边的东距先生,还有小婿身边的姜岩先生所谋之策,几乎相差无几,且此法还在最大可能中,摘清了侯府,保三弟不死,已经是大善。” “至于小婿自己,大约前半生太过顺遂,是以老天要让我出去磨砺一番。” “以前读书时,顾先生也曾教导过,不破不立,无舍无得,这般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妻儿,着实是于心有愧。” 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听的柳简正连连点头,哈哈笑道:“夫唱妇随,本该如此,你走到哪,慧慧自然跟你到哪,至于几个小的,趁年轻出去见见世面,不比窝在京城这方寸之地更好?” 柳泽星听到父亲说到对外甥们的安排,赶紧咳嗽,柳简正端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清了清嗓子,用商议的口吻,温和的说,“就是咱家旭儿,过完年就十五了,一是学业,二是岳家,都是眼跟前的事儿。” “岳父现下和你打个商量,你觉得让老夫和你岳母照顾旭儿,你可还放心?” 老丈人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既然开了口,蓝明东还真不好拒绝,再加上老人家说的句句在理,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随即点头应下,把一旁的柳泽明乐的不轻。 都说外甥像舅舅,这话当真没错,蓝宏旭不光长相和柳泽星相像,就连学武的天赋都是那么的相同,这个外甥对武道的悟性,甚至比几个亲儿子还要强几分。 以前看着儿子教导外甥,他就心痒的不行,可惜妹夫太强势,让外甥弃文习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现在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转机,柳泽星顿时看到了希望,他不愿意蓝宏旭被那些之乎者也毁掉,所以特意求了亲爹,厚着脸皮把外甥留下。 只要将来把孩子教养成才,甭管是文才还是武才,总也是能为国出力的人才,到那时,想来妹夫就算再怎么郁结,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也不好再改过来啦。 他不禁兴奋的问了句,“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蓝明东和岳父对视一眼,轻声说,“不急,总要让圣上把这个年安安生生的过完。” 柳简正见女婿对圣上一片忠心,不管出于哪一个角度去想,都挺自豪的,大觉还是自己的眼光好,给宝贝女儿找了个好夫婿。 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不动不说,动了就是天大的事儿,为了稳妥,知情者不过寥寥数人,成宇,你可得把几位先生都照顾好才行。” 柳泽星咧嘴一笑,“最近天寒,西山的温泉庄子正是好去处,儿子便让柳义陪着几位先生去小住旬月。” 细碎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们父子三人都是被关注的焦点,并不能经常相见,也只有趁着过年,赶紧商议,不消说,今夜喝多了的左相爷,就歇在了岳家,一夜未归。 这边厢,人家翁婿间相处的难得和睦,那边厢,蓝大夫人跟烙煎饼似得,在牀上翻了一夜。 自家父兄和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清楚? 往日为了避嫌,连最寻常的同僚饮茶,亲朋品酒都不会碰面,怎么这会初二都过了,父亲又请了老爷过去? 想到前些时间的事情上,她本能就觉得有点不大好,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真是很可怕。 第二天一大早,蓝大夫人正在对镜梳妆的时候,蓝左相终于回来了。 这位一进门就屏退了左右,又让人唤来胡妈妈和大刘妈妈守门。 就连自家夫人贴身的大丫鬟,都打发到了厅里,院中的下人,见老爷这般的郑重其事,都是噤若寒蝉,整个兰萱院的气压都变低了。 一个时辰后,蓝大夫人称病,特意请了御医前来开药,胡妈妈红着眼睛,去老夫人院子奉上对牌,请二夫人和三夫人共同理家,等蓝大夫人病愈后再行交接。 蓝大夫人这一病倒,蓝宏旭兄弟俩心里自然而然的都想着是被某人气病的,于是更加气愤难当。 但俩人又担心娘亲的身体,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安信侯府的事情。 只能是背过人去问父亲,该如何处置此事? 没想到自家老子的回答十分干脆,“急躁什么?” “为父已让人去打探消息,如果属实,自当亲自登门讨要个说法。” “你们俩只管好好读书,莫要再多事,若是被为父知道你们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当心打断你们的腿!” 第五十六章 打听消息就找沐凌铉 蓝佳音一得知娘亲病倒了,顿时急的不轻,都来不及换衣裳,勾上绣花鞋,随手在围屏上拉了件披风,就往前院奔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兰萱院里人来人往,但却忙而不乱,大家都是各行其是,看到自家小姐,赶忙行礼问安。 搁在往常,蓝佳音少不得含笑示意,可这会是真急的,冷着脸直往主屋去,别的事物完全顾及不上了。 进了卧室的门,门口的彩蝶连忙行礼,抬手指了指宽大厚重的雕花牀,蓝佳音眼睛一热,几步就跑到了跟前。 但见娘亲面色潮红,嘴角起了好几个燎泡,一头长发随意散在枕上,只带了一个暗青色的绣花抹额,形容憔悴,实打实的病了。 她和兄弟们想的一样,自家娘亲这是硬生生被气病的,一想到是因为自己,一向身体康健的娘亲才会卧病在牀,蓝佳音那还控制得住? 呜咽着扑到娘亲身边,哭的不能自抑,心中越发的恨毒了安信侯府。 蓝宏旭还没有成亲,蓝佳音便只能和庶姐蓝家柔轮换着侍疾,不过是端茶递水伺候了一个晚上,她的形容便憔悴了好多。 回屋小憩过后,趁着她用饭,铃铛便说了胡妈妈将对牌交给老夫人,现在府里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当家的事情。 正说着,外间粉蝶进来,说于成过来求见,这孩子今日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估计是有什么消息传来。(.无弹窗广告) 蓝佳音本就神色郁郁,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哪里还能吃得下? 就觉得一肚子气哽在嗓子眼,咽不下的吐不出,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干脆吩咐撤了碗碟,用菊花茶漱了口,先叫于成进来回话。 于成进屋利落的跪地请安,起来后也不乱瞧,垂眸道:“小姐吩咐,让小的注意府中不寻常的事儿,昨晚上倒是看到些,不知......” 蓝佳音见他小心谨慎,还很有规矩,懂得要守本份,暗道小刘妈妈好教养,对这孩子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柔声道:“外间有人守着,屋里是你锦珠姐姐,锦络姐姐,都是自己人,不碍的,你有什么事只管说。” 于成的父母,是于连和小刘妈妈,这两位都是蓝大老爷的心腹,于连是蓝大老爷最信任的大管家,娘则掌管着外院书房。 他们一家五口,除了大哥跟着旭少爷,大姐嫁了人外,他们三个人都是在惜时院住着的。 昨儿个半夜,院子里突然有动静,他起身去看,却是父亲带着大老爷身边的心腹,在倒腾箱子。 今儿早上天还没亮,那些箱子就被装上了车,说是姜岩先生要去西山散心,这些都是给他送去的行李,箱笼。 蓝佳音一听就大觉有问题,姜岩先生是父亲最得力的幕僚,堪称左膀右臂,须弥离不得身,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 现在可是年节里,正是父亲四下应酬的时候,他怎么会独自去西山散心? 再说了,姜岩先生住的,可是父亲送的两进小院,就在后街上,他收拾行李也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收拾,怎么着也不能收拾到惜时院去吧? 大半夜的不说,还要劳动于连这个大管家? 要知道,于连说是左相府的二管家,其实却是长房的大管家,蓝左相打小的伴读,这位在外面的脸面,可比一般的小官还要大几分。 “这里面有事!”蓝佳音心里肯定家里有什么事情,而且还是父母瞒着所有人在进行的事情。 她现在身边满打满算,就这几个能用的人,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除了去问亲爹亲娘,那就再不能够更多了。 “除非......”蓝佳音突然想到石全送回来的那封信,本能的就认定沐凌铉所知道的,绝对要比自己多的多! “锦珠,赏于成两个银裸子,拿那对小猴样儿的给他顽。”又嘱咐于成两句,“你爹娘都是为大老爷办差的,你虽然占了地利,可还是要小心为上,能打探到消息自然最好,但是要将你爆露出去,那就不必了。” 于成听了这话,心里暗囋自家小姐好心,不是为达目的便不管他人死活的主子,大大方方的接了荷包磕了头,便兴冲冲的回了惜时院,一心想要再打探些消息,也好对得起怀里那对可爱的小猴子。 “锦络,我这心口不舒服,堵得怪难受,你去沏杯热热的桂花蜜来。”打发走了锦络,蓝佳音对锦珠招了招手,如此这般的低声吩咐了几句。 锦珠连连点头,过了会,便随意找了由头回家。 晚上,蓝佳音继续在兰萱院陪伴娘亲,任凭蓝大夫人怎么劝都没有,蓝左相倒是觉得女儿懂事了,孝顺了,帮腔道:“箐箐这也是一番孝心,你不要窝了孩子的性子,你怕她辛苦,晚上便让墨画她们进来打个地铺便是,箐箐与你同睡即可。” 有了这句话,蓝佳音便依偎着亲娘睡了一晚上,却不知她娘心里多么的着急,心里虽然也是欢喜女儿同她亲近的,但是她还有事情要办,女儿总这样寸步不离的缠着自己,可得怎么好? 大约是女儿孝顺,蓝大夫人的病情渐渐好转,晚上是不用人伺候着了,只是精神还是恹恹的,二夫人和三夫人每日来看望,她都没过提要回对牌的事儿。 二夫人有心在老夫人跟前提上一句,三夫人却是不爱,看出苗头就把人给拦了,“二嫂,不是弟媳妇儿我想要揽权,实在是大嫂她也为咱们蓝家辛苦了这么些年了,好容易有你我为她分担,大嫂才有了歇口气的时间,您怎么就这般的不乐意?” “莫非,您这是嫌管家太累?” 一句话堵得二夫人心口疼,她总归是庶子的妻子,不比三夫人在老夫人跟前吃香,老夫人倒不是想让三房管家,不过暂时让大儿媳妇歇歇也无妨,要是趁机能再怀个孩子,可就更好了。 当下就拍板决定,“老二家的,你是个爱静的性子我知道,可现在不是躲清静的时候,你大嫂操持家务十多年,也是应休息,休息,你比阿虹年长,应该多提点她才是。” 二夫人这才点头应下,心想,“婆母到底还是没糊涂,晓得她这侄女是个贪财好利的,便让我多看着点。” “也是,为了大家,我的确应该更上心才对。” 她这般一想,便将先前那漫不经心收了起来,每日跟着三夫人一起在和荣院的抱厦中理事,事事都要问个清楚明白。 倒是让三夫人无比头疼,暗恨,“才走了一个镇山太岁,就又来了个巡海夜叉,真真是不让人好过!” 不免打叠起十分精神,和自家二嫂斗智斗勇,力求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家谋得更多的利益。 左相府里风云暗涌,蓝佳音这边也收到了石全的最新消息,说是最新消息,其实只有三个字,‘善德寺’。 这却是沐凌铉约她在寺里见面的意思,蓝佳音顿时头大如斗,上次两人的尴尬局面,至今还时不时的在她脑海闪过,这才多久? 便又要再见面了么? 第五十七章 人人都来凑热闹 也不知怎地,自打得了这个讯儿,蓝佳音憋得难受的心里,竟是莫名泛起一股轻松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把这古怪的感觉,归结于马上要知道父亲和外祖父究竟怎样了,便再不去想。 这些事情深思下去,大抵都是乱人心神,此时此刻,正处于内忧外患的蓝佳音,是无论如何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了。 她让青螺准备素净的衣裳首饰,又让粉蝶去向二叔母,三叔母报备,自己便亲自去见祖母,想来只要说自己担心娘亲的身体,想要去善德寺上香祈福,老人家必会放行。 不过,她才刚进兰萱院跟娘亲细说,后脚就有人来通禀,说是吏部尚书府的胡夫人携大小姐胡清惠登门拜访,现正在老夫人处奉茶。 得了信的蓝佳音,脚不沾地的又往和荣院赶,绕过屏风,就看见胡夫人笑意妍妍的陪着自家祖母说话,一身淡粉锦衣的蓝佳雨正坐在胡清惠的身边作陪。 看两人的表情,貌似并不很融洽,这也难怪,谁让蓝佳音什么事情都要写在信上? 胡清惠受了好友的影响,对矫揉做作的蓝佳雨肯定没啥好感,不过是面上应付罢了。 一见蓝佳音过来,胡清惠眼神一亮,站起来就走了两步,拉着蓝佳音心疼不已,“才几天,就瘦了一圈,黑眼圈也这般的重了。” 蓝佳音安抚一笑,先给祖母和长辈请安,又谢了胡夫人亲至探病,“娘亲知道您亲来,十分感动,不过怕过了病气给您就不好了,便让我来先行谢过,等她身子好了,再登门拜访。(.$>>>棉、花‘糖’小‘說’)” 胡夫人今日过来,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是胡清惠得知蓝大夫人病了,心里着急,忍不住在父亲跟前漏了点口风。 想要巴结左相的胡大人,赶紧便让妻子写了礼单上门探病,还嘱咐要是五小姐心情实在不好,便让胡清惠留下陪伴开解一番。 其实私心里却是打着别的主意呢。 胡清惠哪知道父亲肚子里的弯弯绕? 她一心只只想着来看望蓝佳音,若是能住上几天,更是再好不过。 于是,蓝二夫人才问起蓝佳音明日去善德寺,都有谁跟着一起去的话,胡夫人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提出,让胡清惠给蓝五小姐做个伴的话来。 蓝佳音对谁不放心,都会无条件的信任胡清惠,再说善德寺大了去了,期间想要借机分开一小会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好友能留下,也是十分高兴。 等她们俩人看望蓝大夫人,便一同回到锦云轩,才用完晚饭,彩蝶过来传话,明儿个两位公子会陪着一起去。 没过多大会,二房和三房也各有人来,都说是二小姐和四小姐也要同去寺里上香,为大伯母祈福保安康。 到了第二天清晨,在和荣院里,蓝佳悦见大家都去,独留她一人,大为不满,也吵着要一起去。 这下再加上被命令陪伴自家姐妹的蓝宏山夫妻俩,可真是不少人,小一辈的几乎不差几个。 所以说,计划总没有变化快,面对现状,蓝佳音也只能含笑接受,这可都是为她娘亲祈福的,岂能将人家的好意拒之门外? 只不过,她和沐凌铉的见面,无疑就多添了几分难度啦。 蓝佳音和胡清惠同乘一辆马车,出发没多久,锦络就奉上贡品单子给主子看。 蓝佳音一眼就看出,前后两部分墨色不同,字迹也大有区别,再一看前面的字只算得上端正,后面新添的字迹,却是高逸清婉的攒花小楷。 不禁笑道,“倒让二叔母破费了,锦络一会将簪花小楷这部分抄下来,回去交给胡妈妈,就说是二叔母帮着贴补的,让她选些合适的物件送到二房,总不能让二叔母帮公中又出力,又出钱吧?” 胡清惠闻言轻笑一声,好奇的拿过来看,先赞了声好字,接着又叹了句,“蓝三夫人可真会过日子。” 蓝佳音挑了挑眉梢,凑近胡清惠,调皮的言道:“你信不信,我三叔母报账绝对是翻倍报,至少能吞掉这个数。” 说着还伸手比了个三,胡清惠瞧瞧这个三,又去瞧蓝佳音,两人的目光一触,便瞧见好友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瞬间明白对方意为何指。 登时绷不住的笑了,抬手在蓝佳音的额边轻点,嗔道:“你呀,真真是个促狭鬼,居然连长辈也敢编排起了,也忒胆肥了些。” 城里人多,马车走不快,原想着出了西直门就能一路顺风,谁知道,马车居然是靠边停下了。 仔细一听,蓝宏旭兄弟俩在和什么人打招呼,估么是遇见熟人了。 不过这大过年的,她们是为了给蓝大夫人祈福,这些人大冷天的奔波,又是为了什么呢? 少时,就听外面有人在车壁上轻敲几下,蓝佳音撩起了窗帘儿,就见蓝宏森指着右前方笑道:“姐姐,好巧遇见了安信侯府的沐世子,他和翾飞公子一起,陪梁三小姐去善德寺上香。” 说完又无比欣喜的加了一句,“就是那个一门双太傅的梁家,梁家原来是沐世子的外祖家。” “是写了惜诵的那位翾飞公子吗?”胡清惠闻言立即凑过来问了句,语气包含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蓝宏森见她这样,晓得碰到了知己,兴奋的说,“对,就是他,翾飞公子因着是齐王的伴读,在太学不过挂个名,是以甚少能见到本尊,今日一见,果真出色极了。” 蓝佳音见他们俩说的开心,难掩一脸的兴奋,不禁低声嗔道:“哎呦,你们俩能不像乡下人进城一样么?” “淡定,淡定!知道吗?” 蓝宏森和胡清惠面上一赫,都收了花痴似得笑脸,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蓝佳音满意的清了清嗓子,问到了重点,“你们怎么认识沐世子的?他和外祖父那边有往来,但和咱们家并没打过交道啊。” 蓝宏森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不过兄长认识,貌似还很熟悉,当着人面,我也不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不知道,蓝佳音却是暗自猜测,估计这位是借着大表哥和自家兄长结识的,今日再带着名满京城的翾飞公子来个偶遇,一会善德寺之行,定会是格外的顺利。 看眼前这俩人就能猜得到,一会这些人,肯定都围着翾飞公子说话去了,她和沐凌铉消失一会,也不会被人惦记着。 “这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盘算。”蓝佳音咧嘴一笑,扒着车窗小声八卦了一句,“森弟弟,人说京城四大美男子,翾飞公子排第一,你觉得此话属实吗?” 第五十八章 养眼的帅哥美女 京城本就是王公贵族的聚集地,这样的地方,最少不了的,就是八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接连一百多年,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四大美男,和四大淑女之说,可以说每一代的俊男美女,都会有专属于自己或曲折,或凄美,或辉煌,或悲凉的故事流传。 今日巧遇的翾飞公子还有他亲妹梁巧倩,都在榜上各占一席,啧,啧,啧,大家的眼福可真是不浅那。 蓝宏森听了姐姐的话,先是点头,接着又连连摇头,“翾飞公子自然是名不虚传,可是说句真心话,我觉得所谓京城四大美男,也只仅限于京城罢了。” “比如今日这位西北来的沐世子,也是俊美非凡,倒要比豫章强上一筹,和李家那位也能比肩了。” 本来蓝佳音还听的是兴致勃勃,但闻李唯臻的名字,顿时垮了脸色,一把合住了窗帘,暗道,“什么四大美男,不过是那些只看皮囊凡夫俗子弄出来的鬼名堂。” “就算生的再好,堪比谪仙下凡,但人品糟糕至极,又岂能称得上一个‘美’字?” 外间蓝宏森见她恼了,暗悔自己太过兴奋,以至于口无遮拦的说错了话。 急忙赔不是,“是我说错了话,姐姐莫气,兄长要和沐世子他们同行,让你与婉婉前去和梁三小姐见礼呢。” 蓝佳音闻言‘唰’的撩开窗帘,斥道:“怎么不早说正事?!” “就知道说这些有的没得,你怎么这么八卦啊?!” “我们俩迟迟不到,人家要是因此说咱们家失礼,你就高兴了?” 蓝宏森好不委屈,明明是你先问的,怎么这会还怪起我来了? 胡清惠往后退了退,隐在蓝佳音的视线外,偷偷的对着蓝宏森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超多好看小说] 顺势又推了推蓝佳音,让她赶紧动弹,两人以人为镜,互相帮着对方稍作整理,眼见处处周正,便相谐下车。 站在地上,一阵寒风迎面而来,蓝佳音不禁伸手揽了揽披风,抱紧怀里的暖炉,就见大哥夫妻俩在前面陪着人寒暄,不至于让梁三小姐晾着,这才吁了口气。 到了跟前,蓝佳音两人先和沐世子,梁云旗问了好,又在蓝大奶奶的介绍下,与梁巧倩互相见了礼,粉蝶和青螺随即奉上两份表礼。 梁巧倩倒是没准备这些个,含笑摘了随身戴着的戒指和耳坠相赠,端的大气的紧。 此女在淑女榜位列第三,紧随苏家小姐之后。 她身材高挑,不输柳红珊,相貌柔美,不亚蓝佳雨,气质高贵,不逊苏佩华,宛如一枝富丽堂皇的芍药花。 单看这绝美的容貌,的确担得起四大淑女之称。 而声名鹊起的翾飞公子,更是犹如兰芝玉树一般,他今年已经二十,如雕刻般五官俊美绝伦,狭长双眸中恰似藏着漫天星海,不笑而翘的唇角使他显得格外温和,让人顿生好感无数。 在他身上唯有黑白两色,白色狐毛大氅随风赫赫,乌黑的长发飘然而舞,简直就是一副最美丽的水墨画,不禁要让人感叹一句,“君子如莲。” 而站在这样一对出色的人物身旁,身披黑裘的沐凌铉丝却毫不逊于人,他手里拿着一根镶宝的马鞭,一双桃花眼神采奕奕,不管瞧到谁,那人都不觉心中暗颤。 胡清惠在南边也见过好些俊男美女,可比起眼前三位,不是输了气质,就是少了感觉,总是差了几分。 眼中难掩四射的光彩,看了这个瞧那个,真心觉得眼睛用不过来。 沐凌铉口中亲热的和蓝家兄弟聊天,可心思全在蓝佳音的身上,他对此女的用心之重,超乎寻常。 就在不久前,沐凌铉已经印证,自己的感情早就不在控制范围之内,它正无比欢快的按着诡异的道路快马加鞭,并且速度是一日千里。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不安,惶恐和害怕的滋味了,但就在短短一个月里,眼前这个小辣椒似得丫头,意外的闯进了他的生活,搅得他里里外外一团糟。 最可恨,这丫头还是个订过婚的,他就算想要登门求娶都没有资格,特别李二还是个外表光鲜,实则没有担当的孬种,这样差劲的人,那里配得上善良直爽的蓝佳音? 自打知道李唯臻这次又做了什么好事,小丫头因此受了多大的委屈后,沐凌铉就无比担心,生怕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被打击的失去了原本蓬勃的活力。 今日,乃是初二之后,他第一次看到蓝佳音,小丫头不但是打扮的简单素净,就连原本圆润的小脸,都瘦了一圈,眼睛底下还挂着一抹青色,可见她心里得有多么的煎熬。 看到的和想像的一般无二,甚至还更糟糕,沐凌铉只觉得心里直拧巴,就像是绞帕子似得绞格外难受。 “你们怎么让小丫头伤心的,我就怎么让你们难过,想犯了错还跟没事人一样?休想!”沐凌铉原本还不想插手此事,免得让事情的发展更不好。 可是看到形容憔悴,还得强颜欢笑的蓝佳音,沐凌铉就觉得一丁点都忍不下去了,非把这口恶气出了不可。 “啪。”的一声响,众人齐齐循声望去。 沐凌铉瞧了眼被自己生生掰成两截的马鞭,讪笑道:“京城买的,果然没有自家做的结实,呵呵......” 梁云旗有意无意的睨了一眼蓝佳音,口吻淡然的说了句,“这可是父亲亲自去了趟赤骥楼,亲手给你挑的礼物,听说,用的是上等的小黄牛皮,十六蒸十六晒,这才成品,怎么这会却是这般的不经事?” 言罢,扭脸吩咐后面的小厮,“汉文,把断鞭替你家爷收好,改日让人上门讨个说法,怎地一样的花钱,咱们家的东西就比人家家的差?” 这话一出,沐凌铉脸上飘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他摸了摸鼻子,正要说点什么,把事儿给圆过去。 却瞥见蓝佳音又在拉紧披风,口风不由立转,“这里风大,表妹和蓝小姐她们怕是受不住,不如等进了善德寺,咱们再说话?” 梁云旗对这个嫡亲的表弟,一向都很关爱,再加上自家妹妹的那点小心思,他也乐得见两家亲上加亲。 可现在沐凌铉接二连三的出状况,眼神更是围着蓝佳音打转,他多通透的人儿? 和几位王爷应对,尚能进退有据,何况沐凌铉这样明显的不同? 立时便被他觉察出不对劲来。 无奈一路上人多口杂,什么话都不能问,再加上身边还跟了个小神童蓝宏森,这孩子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倒不是别人看在他老子的面上捧他。 从西直门外到善德寺山门前,一个时辰的路程,蓝宏森一直侃侃而谈,从四书五经,到天文地理,从琴棋书画,到骑射计数,样样都能说出个门道来,压根不愁没有共同的话题啊。 梁云旗一开始还只是敷衍了事,到后面才发现,还真是偶遇到了一位不多见的同道中人。 浮躁拂去,静下心来和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小同窗谈天说地。 第五十九章 被吓到的沐凌铉 这次上香与大年三十晚上烧头柱香不同,一行人从一重宝殿行起,一路行至三重宝殿,蓝佳音是个重生之人,心里对神佛尤为敬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为了家人,她此次祈福真是无比的虔诚,不但每尊菩萨跟前都磕头上香,甚至还不畏枯燥,自己单独去讲经阁听了两卷金刚经。 今日讲经的普惠大师乃是方丈大师的得意弟子,年纪不大,但对佛理甚为精通,兼之声音醇厚动听,两卷经书几乎一晃神的功夫就结束了。 大抵檀香安神,经书安心,蓝佳音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在跨出讲经阁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出了门,她带着锦珠直接往后院的碑林行去,刚才分开时,就和兄长友人说好在哪里碰面,想来不见到她的人,这些人也不会走远的。 想到刚刚胡清惠放心不下自己,但又特别想和梁云旗兄妹谈天的纠结模样,蓝佳音不禁觉得好笑又头疼。 她看得出,好友对这位以诗词闻名京城的翾飞公子,那是格外的仰慕,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胡清惠的书案上,就摆着一本翾飞文集。 蓝佳音一心想让胡清惠给自己做嫂子,怎能乐见好友心悦旁人? 再说了,梁云旗虽谪仙似的相貌,超乎寻常的聪慧,怎么看都格外出色,但这位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呢,人家早就成亲了! 妻子乃是兴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与齐王妃乃是堂姐妹,这位长相没有格外的出众,但是素有才名,和梁云旗夫妻间也是出了名的和睦,孩子都有了呢。 你想,要是胡清惠真喜欢上这位,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棉、花‘糖’小‘说’) 蓝佳音心里有事,走路便不是那么小心,这不,一转弯便直直的撞上了人。 正要屈膝赔不是,就听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冷冷的问,“怎么?李二就那么好?” “人家和美妾的儿子可都要出世了,你还这般魂不守舍的想他,连路都没心看了?!” 蓝佳音闻言,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气又起来了。忍不住狠狠的瞪了沐凌铉一眼,就探头往后看。 这人身后也就带了汉文一个贴身侍从,她这才放心的低声斥道:“胡说什么,他哪怕生十个儿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别在我跟前提他,听到就觉得恶心。” “我现在担心自家的事情都担心不过来,哪有心情管他们家的闲事?” 眼见小丫头还能凶巴巴的骂人,且口口声声都将李家当作外人,沐凌铉不痛快的心里,多少舒坦了点。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提李二,遂指着身后碑林的方向道,“你家的兄弟姐妹都和我表哥,表妹说的正起劲,我还让思召看着点,那小子从小机灵,就算有状况也能给咱们拖延点时间。” “想来咱们至少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且随我来。” 随着和沐凌铉的接触越来越多,蓝佳音深感此人真是深不可测。 就比如现在,明明这里是京城的善德寺,不是平京的安福寺,可人家愣是像在自己的地盘上似得,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所僻静的偏殿,还能保证没有闲杂人等进来打扰。 蓝佳音低声嘱咐锦珠两句,留下她和汉文在大门处,自己跟着沐凌铉进了内殿。 进去才知道,这间偏殿里供着文殊菩萨坐莲神像,只是敲磬的和尚却是不见踪迹,蓝佳音二话不说,先跪在蒲团上,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沐凌铉刚才一路陪着她走过来,怎能不知道这小丫头极为虔诚? 因此并不着急催促,静静的等在一旁,等她起身,这才引着一同走到角落。 温声对想念不已的心上人说,“这里很安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 蓝佳音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上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位,明知道几次三番的麻烦人家,是极为不妥当,但现在她什么都以蓝家为大,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当下就把家里的不对劲说了一遍,接着眼带希翼的问道:“沐世子可知我外祖父与父亲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沐凌铉一直都在关注蓝,柳两家,再把自己知道的,和蓝佳音所说这么一综合,心里基本能估么出来个大概。 “壮士断腕。”他语气肯定的说了四个字。 蓝佳音登时怔住了,“壮士断腕,壮士断腕......” “难道父亲要舍弃三叔?” “不可能啊,父亲外表严肃,可其实是个心软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弟弟去送死。” “我三叔可是祖母的心头肉,这位要是出了事,那祖母怕也活不成了,我瞧着父亲开始收拾箱笼,连夜转移到外面,难不成是打着举家逃亡的主意?” 沐凌铉见她越说越没谱,竟然连逃跑都想出来了,真是哭笑不得,他们说的貌似是当朝一品,堂堂左相,这位可是手握大权,圣上的心腹,绝不是随便哪一家说走就走的破落户好不好啊?! 赶紧出言制止,“打住,打住,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我的意思是,既然事实证明已经受伤了,那么何妨直面自己的痛处?将别人唯恐隐藏不及的秘闻摊开了说,往明白的带,未尝不是解决之道。” “那位的心思,可和一般人大为不同,阳谋和阴谋比起来,我觉得阳谋那位或许还能接受,可是阴谋么?” 说到这里,沐凌铉不由得讥讽一笑,“你可千万别忘记,人家打小浸淫的就是帝王术,那可是阴谋的祖宗,咱们这些人,谁又能算计的过他去?” “这事摆明了,是有人,还不止一个人想要拉左相府下水,事情要是搁在我身上,我也会选择阳谋,至少对妻儿家人的伤害,能减至最低。” “那也就是说,父亲打算牺牲自己,保我们全家了?”蓝佳音知道了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明白这次大约是不会再被流放到西北种地去了。 明明最大的危急也许就这么擦肩而过了,可是她一点都不快乐,心里还是迷茫的很,“用父亲的命换我们的安康,难道这样我就能心安了?” “还有我娘,她可得怎么办?她当我父亲是她的天,这天要是塌了,她还能活吗?” “你说,她还能活吗?”蓝佳音哭着拽着沐凌铉的衣襟,摇晃着唯一能看见的人,被泪水包裹着的眼睛中,透着深深的绝望。 这样歇斯底里的小丫头,真是把沐凌铉给吓坏了! 这思维,咋就一环连不着一环呢? 谁说牺牲就得没命? 这丫头难道还怕蓝大夫人跟着殉夫不成? 第六十章 豁出去了! “别哭......”蓝佳音失态的扑在自己怀中痛哭,沐凌铉在心疼不已的同时,又隐隐察觉到心底那几簇名为欢喜的小火苗,在欢呼雀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呃,还有点小纠结夹杂其中,实在是自己个的这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心里想放的地方吧,压根不敢造次,生恐唐突了佳人,只能是紧紧的握拳,就那么生生的僵着。 沐凌铉深深的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竭尽温柔的哄劝着,“你别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真的,你实在想的太过了。” “是不是平日里无聊,将那话本子看多了?” “怎么就能想到那上头去了?” 他真心觉得自己要被蓝佳音哭傻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貌似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呢? 而且这些话一点用处都没有,蓝佳音哭的还更厉害了,就连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沐凌铉看的那叫一个揪心,生怕这位一会头晕,摔倒就糟糕了。 干脆咬了咬呀,暗道:“死就死吧!” “爷我今儿个算是豁出去了,亲近下小丫头又怎地?” “大不了背过人去,偷偷送李二归西,没了这名义上的未婚夫,我看你还能嫁谁?!” 随即紧紧的闭着眼睛,满脸决绝之色,猛地一伸手,就把蓝佳音拥入怀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沐凌铉一边感受着啥叫个心如擂鼓,啥又叫个心愿得偿,死而无憾! 一边口气越发温柔的哄着,“你先别这么激动,冷静点,要听话,好不好?” “你是家里的娇娇女,捧在手里长大的,可我呢?我老子压根不拿我当人看,说句不好听的,他对黑龙都比对我好一万倍!” “哦,对了,你不知道,黑龙是他的坐骑,他天天亲手给黑龙洗澡,可是却把我丢到马贼窝子里,还美其名曰,历练......” 沐凌铉这会温香软玉抱满怀,一颗心早就乱的不像样儿了,那里还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完全就是靠着本能东拉西扯,下意识的结果,说的全是自家老子如何,娘亲如何的琐碎事儿。 可是沐凌铉说的这些事儿,偏巧蓝佳音还都知道个四五分。 当然,大多数都是前世里听安信侯夫人告诉她的,自打她救了这个女子唯一的儿子后,这位西地最最尊贵的侯夫人,便堂而皇之的踏入了蓝佳音的生活。 安信侯夫人乃是梁太傅家嫡出的大小姐,原本性格极为活泼爽朗,有点像现在的柳红珊,可硬是被不尽如意的生活磨去了菱角,成了宣平侯府里那个圆滑事故,凡事都要计较清楚的侯夫人。 梁文玉在知道蓝佳音的身世后,十分的同情,两个京城出来的女子,在不同程度上,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倒是奇异的成了一对忘年交。 梁文玉义不容辞的用权势,帮着蓝佳音在夫家立足,蓝佳音便用智慧帮着梁文玉处理侯府的那些美妾,原本一切都很美好,直到那场阴谋到来,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想到这些事,蓝佳音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来。 暗想,“我和世子,今生已经有了个新的开始,这就意味着,我们站在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起点。” “所以,以此而推,我们蓝家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看事情发展的状况,这次外祖家肯定是不会被我们家牵连了。” “那也就是说,父亲和娘亲的命运也会不同,他们俩绝不会走上老路,早早的离我们而去。”这般一想,她深觉沐凌铉刚才说的,怕也不是哄她,安慰她的话了。 心绪渐稳,蓝佳音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这才惊觉,竟是被沐凌铉抱在怀里那! 本能,在此时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她猛地一推,整个人就缩到了墙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扯烂,只觉得脸上烫的像是着火一般,腿脚发软,要不是背靠着墙,怕早就瘫在地上了。 沐凌铉见蓝佳音恢复神志,惊恐的推开自己,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心都要被揉碎了。 禁不住往前跨了一步,想去安抚被吓坏的小丫头,但马上又往后退了三步,害怕这会上前,只会将这个人吓的更狠。 真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活活难煞人也! 急的他原地转起了圈圈,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蓝佳音的视线,恰好就只能看到对方的脚,这人转的越快,她看的就越眼晕,明白那人心里怕也急的够呛,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你说说......”压根没过脑子,她便脱口问出,“你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问出口,蓝佳音才发觉这句话是没头没尾啊。 z再和前面发生的事情一联系,还很容易让人误会,有没有?! 蓝佳音又忙不迭的补救,“你刚说你自己分析过的.....” 沐凌铉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脚下飞也似的脚步便停住了,他瞧着蓝佳音把手里的帕子搅成了麻绳,怎能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怕也是拧成麻绳一样了? 没舍得让蓝佳音继续,赶忙就主动的接了话,“是,我觉得,令尊这次的确有错,会被今上惩罚,但也不至于罚的太过,你别担心。” 默默地,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会帮他的,你别怕。” 蓝佳音点了点头,殿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你。” “我。” 两人都是搜肠刮肚的找话话,一开口,偏不偏,巧不巧的又撞在了一起,来了个异口同声。 蓝佳音抬头望去,但见沐凌铉正定定的瞧着自己看,眼角已是微微泛红,可见是真急了。 双手握拳,一在前,一在后,可见是紧张的。 嘴唇呡成了一条直线,可见是有多认真。 “前世高高在上的神祗,西地百姓心中的战神,原来也是会着急紧张的。”她心里不觉就是一松。 ‘沐凌铉原来也是和常人一样的’,这一最新的认知,让蓝佳音心里的恐惧消散好些。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这些天,家里变故连连,娘亲也病了,我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急的觉都睡不好,多亏了你,今晚想来是能一夜好眠。”不觉中,她说话的语气,已经少了警惕针对,多了温和自然。 这一番感谢的话语,更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要知道,往往饱含真挚情感的话语,可都是最能触动人心的。 第六十一章 我帮你出气! 沐凌铉对蓝佳音如此关注,又岂能感受不到? 心中登时酸甜柔软,通身上下都觉得舒爽,原本紧握的拳头,也因着情感的变化而渐渐色松开。(.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他瞧着蓝佳音的眼神,柔软的能滴出水,眼底涌动深情无数,简直犹如漫天星海,将人悉数笼罩在内,简直就是逃无可逃一般。 饶是蓝佳音前世里成人妻,为人母,也很是招架不住这股子扑面袭来的魅惑感。 费了好大力气她才移开双目,微微垂下眼帘,心如小鹿乱撞,面如三月桃花,这般娇媚如花的人儿,瞧得某人越发喜欢的不行。 不禁轻笑一声,“嗨,这不是为了还人情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世子说的虽对,但你还的已经挺多了,人总是得知足才好。”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等过段时日我家安定下来,再好好谢你。”蓝佳音口中说的冠冕堂皇,可其实心里暗想,“你欠我的可多了去了,算来算去你也难还清!” “赶紧,自觉自愿的,做牛做马报答本小姐吧。” 现在能帮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位,而一旦事关蓝,柳两家,大表哥那边是决计不能麻烦的,这样一来,也只有沐凌铉这一个有本事,有人脉,又愿意帮她的人能使唤了。 若是没了沐凌铉这个臂助,蓝佳音在很多事情上,都要比现在费心费力的多。 刚开始时,她还记很着前世里的遭心事,对此人存了远而敬之的心思。 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接触渐多,这人用起来越来越顺手,事情的进展也是越发顺利起来,蓝佳音的心思又不禁有了改变,“既然你前世欠我良多,这辈子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跟前,就是让你来还债的。(.)” “不管以后你我之间会怎么样,也不论蓝家将会走到那一步,就现在来说,有一天是一天,总要把他用个够本才成,要是隔着这么便宜的资源不用,那才是傻子白痴呢!” 心中这样一想,蓝佳音心情大好,抬眼瞧了眼沐凌铉,眼神中笑意点点。 沐凌铉见状,这才放了心,“总算有了笑模样,活活去了我半条小命啊,哄女人,果然是个力气活呢。” “世子爷,咱家表少爷派了人来寻,您看咱们是不是出去了?”汉文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沐凌铉身子轻轻一颤,转身走到佛像对面的雕花窗棂前,朝着外面随意的吹了声口哨,耳听外面有了回应,这才回到蓝佳音身边。 殷殷嘱咐道,“一会他们若是问起你怎么哭了,就说是担心蓝大夫人的身体,这才落泪的,也省的多费唇舌。” 蓝佳音呡了呡嘴唇,点头应了,暗觉,“前世到底还是接触的少,总是看到他神祗似的表面,原来,这人的心也是这般的细,这样的会为她人着想......” 沐凌铉转身往外走,回头瞧了眼身后若有所思的小丫头,眼神一阵闪烁,突又顿足不前。 垂着头,一肚子莫名其妙想法的蓝佳音,一头便撞了上来,哎呦呦,这人的身体硬似铁,撞的人好疼! 她摸着发酸的鼻子,一双妙目水灵灵的,宛如最静逸的一汪碧泉,带着几分疑惑不解,蹙眉去瞧沐凌铉。 “我肯定要帮你出了这口恶气,让他们知道厉害,你只管放心。”沐凌铉笑的如阳光般灿烂,耀的蓝佳音当即就是一个恍惚。 半天才反映上来,“这是说什么呢?” “出的什么恶气?” “又要让谁知道厉害?燕王吗?还是李二?” 待要去问个清楚,两人却已经到了门口,红着眼睛的锦珠早就急了个半死,一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立马就扑了上来,上上下下的齐摸了一遍,嘘寒问暖的好不激动。 知道的,是蓝佳音和沐凌铉在里面说了几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蓝佳音刚在里面和狼以命对持呢! 最主要,这丫头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汉文一眼,蓝佳音不禁奇怪的问,“怎么?那小子刚才欺负你了?” “看你凶的那样儿,像是要咬人似得。” 锦珠闻言赶紧摇头,可偏就是不说话,她刚才一听见主子在里面哭,立刻就冲进去了,正好看见沐凌铉抬手抱人,那还不得上去救主? 可惜紧跟在她身后的汉文比她速度快,一把就捂住嘴,把人生生给拖出来了。 要不是那混蛋关键时说了句,“再闹引了人来,那就有热闹看了!”她非挠花那货的脸不可! 可这些,能对小姐说吗? 锦珠偷偷瞧了一眼蓝佳音,见小主子眼红红的,可神色不急不恼,不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 “难道,小姐被未来姑爷伤了心?觉得还是沐世子更好些?”想到这个可能,锦珠心里一紧,马上决定,今天的事情,就是亲娘老子都不能说! 她们和沐凌铉主仆出了殿门,便兵分两路,不过走了没一会,刚从游廊拐到外面的竹林小径上,便又碰了面。 这一次,沐凌铉的身边多了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看这位对沐凌铉的热络劲,想来应是梁云旗身边的人。 互相见了礼,沐凌铉一本正经的问道:“蓝五小姐没事吧?” “我家小姐没事,谢沐世子关心,小姐是担心夫人的病情,难免伤心。”锦珠按着主子的吩咐说,“刚出门引路的小沙弥不知去了何处,我们主仆俩不识路,在这里转了好一会,还好遇见了你们,请问,您知道我们家几位公子,小姐现在哪里吗?” 那穿青碧色布袍的书生笑道:“蓝公子他们和我家公子在碑林呆了许久,刚才才移步后院的冬梅苑,就是怕小姐要扑空,这才让我们出来寻的,咱们这就过去吧。” 他弯腰做请,口中很随意的寒暄,“今年天冷,梅花开的格外漂亮,蓝五小姐看了,定能排忧。” 蓝佳音听他能言善语,不由睨了一眼,倒是个俊秀的,可惜出身低了些。 沐凌铉看见小丫头的注意力被别的男人所吸引,不由在林于勤的身上打了个转,原本对这个善于待人接物的小子,还有点好感。 可现在,怎么瞧着都觉得不顺眼,大冬天的,穿这么嫩的颜色,给谁看啊?! 咱们可是来上香的,你当是来相亲么? 很是气闷的一甩袖子,当先而行,他丝毫不加掩饰甩脸色,倒让林于勤摸不着头脑,“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明丰苑那些人说的真是没错,咱家这位表少爷果然是喜怒无常,还是保持距离,不要太过亲近才好。” 第六十二章 我比他差什么了? 蓝佳音和兄弟姐妹会和后,旁人都知道她是为母担忧,这才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便都故意说些景色,茶点,想让她把这股子伤心劲给岔过去才好。(.无弹窗广告) 大家不约而同的行事,并没有经过商量,反而透出一股子温情,可偏偏有人就是见不得蓝佳音被人护着,宠着。 蓝佳雨心里暗恨,“不过是落了几滴泪罢了,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德!” “一个二个都这般捧着她,怎么?就她是蓝家嫡出的小姐,我们都是捡来的不成?” 这股子怨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做出点什么来。 蓝佳雨隐去怨怼的眼神,换上了担忧的神色,幽幽的劝慰道:“五妹妹也别太伤心了,大伯母只是一时被气到了,等安信侯府的事情解决了,身子自然就会好转。” “若是一昧的伤心,哭坏了自己的身子,还不是惹自家人心疼?” 蓝左相的嫡女打小定给了安信侯府的二公子,这在京城,真不算是什么隐秘事儿。 她此话一出,端的是引人遐想。 蓝佳音的确是哭了,可她是因为担心娘亲的病情而哭,还是因着未婚夫家出了变故而哭? 本来好好的孝女,猛地就要往怨女上头转,而这转变,不过是蓝佳雨饱含关怀的一句话。 梁家兄妹俩不禁对视一眼,暗道蓝家表面歌舞升平,兄弟和睦,可暗地里,其实也是风起云涌,不是多太平呢。 篮佳悦年纪小,但是脑子快,脱口就骂了句,“这次那李二要是不来负荆请罪,五姐姐就别原谅他!” “要我说,合该请了柳家大表哥,狠狠的教训他一顿,让他永远记住这个教训才对。(.)” 这孩子反映虽然快,偏偏说出来的话,压根不在点子上,她这一开口,梁家兄妹俩原本还在暗自猜测除了啥事,现下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蓝佳音登时有种抚额长叹的冲动,“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胡清惠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怒意,这才没有当场和蓝佳雨吵起来,她真想劈开蓝佳雨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 当着外人,泄漏家中隐私,她也不怕出了事,连带她也被拖下水么? “闻着梅花的香味,怎么突然就想吃梅花糕了?”沐凌铉摸了摸腰间的白玉腰带,懒洋洋的说,“天色都这会了,你们还有心思站在这里赏梅,说闲话?” “赶紧的,收拾东西去斋堂,我昨儿个就打发人来定了了荤大师的素斋,森弟,你们可是有口福了!” 他怎能眼看小丫头陷入尴尬境地,毫不客气的就出面打了个圆场,才不管什么远近亲疏呢,反正不管是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让蓝佳音不痛快,那绝对是做梦! 言罢,沐凌铉拉着表哥蓝宏森就走,根本不管身后的人,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路上,胡清惠小声在蓝佳音耳边说,“这位沐世子人不错,几句话就帮咱们圆了场子,只可惜也不能当面道个谢。” 蓝佳音本来自己就足以应付蓝佳雨的小心思,但是被人明晃晃维护的感觉也很不错,她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瞧了一眼前面昂首阔步的伟岸身影。 笑道:“许是沐世子真的饿了呢?” “反正他和我大表哥相熟,最多让大表哥请他喝酒便是。” 胡清惠笑吟吟的颌首,连说,“应该的,这般最好。” 在善德寺用了顿美味的素斋,大家启程回京,因着又飘雪,梁云旗拉着沐凌铉上了马车。 梁家的马车,外表看似寻常,可内里却很是精致,清一水的黑漆家具,大气又漂亮。 车里铺着纯白色的羊毛毯,那柔软的羊毛,足有半寸厚,踩一脚就深深的陷进去,舒服的让人只想呻吟。 因着车内被银霜炭烘的温暖如春,梁云旗便只穿着长袄,惬意的靠在素面绣水墨并蒂莲的松软靠枕上,手里拿着本葛老文集看。 瞧着是在用心读书,其实注意力都在对面人的身上。 沐凌铉此刻正懒散的靠在车壁上,瞧着车角挂的那串琉璃兰花风铃出神,脸上的神色一会喜,一会恼,一会凶神恶煞,一会又温情脉脉。 若说刚才还只是猜测,那么这会,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家表弟对那位蓝五小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这才进京多久?” “和蓝家小姐又能见过几面?” “不过几面之缘,就能让心智坚定的表弟乱了心神么?” 梁云旗刚才特意打量过蓝佳音,觉着此女虽未长开,但也算是个美人坯子,可要是和自家妹妹比,那绝对差了一筹。 为什么对着堪称绝色的表妹不动心,却是看上了一个订过亲的女娃儿? “听蓝四小姐的意思,蓝大夫人不过是生了些气,也没什么大碍,蓝五小姐却是哭的眼睛都肿了,还挺有孝心的。”猛不丁的,梁云旗说了这么一句含义隐晦的话。 沐凌铉脱口就说,“小丫头最是看重家人,更何况,蓝大夫人还是因为她才病倒的......” 他一对上自家表哥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声音也是越来越小,终至全无。 “小丫头,呵呵。”梁云旗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敲桌面,弯着唇角说,“看起来,你对蓝五小姐还挺熟悉的,是吗?” 沐凌铉连他老子都不怕,横起来都干和宣平侯大声争辩,偏对这位心思九转的亲表哥,有点小怵,低着头嘀咕了句,“不熟,也就见过两三次。” 梁云旗猛地坐直身子,靠近沐凌铉低声责问道:“不熟?不熟你叫她小丫头?” “不熟你知道她最看重什么?” “不熟你知道她娘为什么病倒的?” 他猛地一拍案几,提高声调骂了句,“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人家可是定过亲的,是安信侯府的儿媳妇儿,她亲爹是当朝左相,背后还有崇北侯府撑腰,你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原本梁云旗是想警醒表弟,没想到原本蔫了的沐凌铉,反被这些话激起了血气。 他高抬着头,不服气的说,“我亲爹是宣平侯,我外祖,舅父皆是帝师,我上马能领兵,下马能管城,我比他们家差了什么了?” “再说了,我还有你和齐......” “住口!”梁云旗听他混说起来,连忙厉声喝止,掀起窗帘外面一看,但见两边都是心腹护在左右,这才扭头骂道:“我看你真是疯了,什么都敢拿出来说,你再这样不管不顾的胡闹,误了那位的大事,表哥也保不住你。” 第六十三章 谁先动谁先死 别看梁云旗的语气无比凌厉,可了解他的沐凌铉却能听出自家表哥的话里,不知隐含了多少关心,心中不禁涌动暖意无数,咧着嘴笑出了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往案几上一趴,很是亲近的凑近梁云旗,声音清浅,口吻坚定的反问一句,“表哥,你说我取李二代之如何?” “诚然,表弟我的确是有私心,可是此举对上头那位也大有好处,你们不是一直在打他们两家的主意吗?” “小丫头可是崇北侯夫妻的心肝宝贝,蓝大夫人的心头肉,要是她能选择我,还愁这俩家不偏心咱们么?” 说着,还故意对梁云旗飘了个魅惑的飞眼,笑道,“弟弟心甘情愿的牺牲小我,成全大局,表哥意下如何?” 还别说,他本来就长的俊,再故意这么一撩人,真是看得人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恨不能什么都应了他,只为博君一笑。 只可惜,沐凌铉面对的可是梁云旗,这位瞧他这故作的轻浮样儿,不由眉头紧皱,暗道自己教弟无方,竟然连美男计都敢耍了! 当下便狠狠的瞪了这不像话的人一眼,随即缓缓靠回身后的靠枕。 很认真的将某人看似轻狂,实则意义深远的话思考了一番,这才摇头叹道:“若是蓝五小姐还没定亲,你这主意没准我就答应了,但现在,不成。” “眼下的朝局,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是波涛暗涌。” 说到这里,他话音微顿,略一斟酌,才开口说了个秘密,“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最近上面流出一个消息,说当今圣上可能会在今年的千秋宴上,宣布太子之位究竟授予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沐凌铉闻言顿时一惊,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宝泰帝登基至今二十余载,从未立过太子,现如今这位强势的皇帝,终于要指定继承人了! 他几乎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属实,将会在庙堂上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不对!”沐凌铉突然想到自己查出来,那些有关燕王府的事情,很多事情看起来都不合情理,但要是和表哥的话一相结合,马上就是合情合理啊。 “您是说......”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梁云旗,看到对面那人轻轻颌首,后半句话便湮灭无声。 沐凌铉登时无言,合着是有人故意放假消息啊! “这可真真是皇家无亲情,这还是亲兄弟吗?” “根本就是仇人啊,你给我挖个坑,我给你垫黑砖,他再在后边推一把,一台大戏唱的当真是无比热闹。” “这次诈出来的是燕王,下一次又会是哪一家?” 这般一想,就连表哥身后那位,铁定也是不落人后,他们两家跟着这样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沐凌铉脸上的神色,顿时无比凝重。 梁云旗的压力其实也很大,这艘船是他亲自选得,家人也都义无反顾的支持他,甚至连一向以稳健著称的姑父都默许了。 早就不是一个人生死的事儿了! 背上扛着这么多人的未来,谁的腰杆能不被压弯? 他伸手揉着额角,轻轻的叹息,“翰飞,好弟弟,眼下谁先动谁先死,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燕王府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崇北侯府手握兵权,又拱卫着当今圣上的安全,这样有力的部下,谁不想要?”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安信侯府看似破败,但你不妨想想,世子现在当的什么差事,世子夫人的娘家又是谁家?” “你我兄弟情深,他们兄弟也不疏远啊,若是你死在别人手里,我会怎样?” “谋定而后动,稳妥为上啊。” 梁云旗这番话,不可谓不用心良苦,他对沐凌铉的确是兄弟之情,是以更不愿这个弟弟为着一个女人,做出什么后悔终身的事情。 而沐凌铉被他老子从小操练,最是个心智坚定之人,只要是他认准的,八匹马都拉不回头。 在表哥的苦口婆心的劝解中,他慢慢的饮了半盏凉茶,看似安静的把话都听进去了,其实脑子里不知闪过多少个念头。 趁着梁云旗停顿的功夫,沐凌铉抬手奉上一盏温茶,又问了一句,“那要是李二主动退婚呢?” “嗬.....”梁云旗摇头轻笑,轻呡了一口淡香的茶汤,睨着沐凌铉问,“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南都督是谁的人,你觉得他们会放手蓝五小姐这么重要的棋子吗?” “诚然,大家都知道,柳老侯爷是只滑不丢手的老泥鳅,而蓝左相只忠于圣上,但是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重亲情。” “别看现在那边还没动作,可只要李二娶了蓝五小姐,要不了几年,蓝,柳两家的天枰就要倾斜了。” 他说的这些,沐凌铉都懂,正因为都明白,所以他才会对表哥说那些话,就是想用利益来打动表哥,只要有了他的支持,后顾之忧便全然消失。 如果这事放在以前,那的确是希望渺茫,可蓝家最近要面临一场大变,这事他承诺过蓝佳音,所以就连表哥都未告知。 到时候蓝左相跌下高位,蓝家利用的价值大减,那些觉得蓝佳音的价值大失,会不想要舍弃掉么? 趁这大好机会,不妨暗自在李家运作一番,随之,再推出一位比蓝佳音身份贵重,能给安信侯府带来更多利益的贵小姐,别人不敢肯定,可那势利熏心的安信侯夫人多半是要动心的。 这样前三后四的一盘算,此事虽难,却也不是不可能成事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李二那个小孽种给除了,“哼,敢让小丫头没脸,你们就得付出代价!” 梁云旗见他眼神幽远,情知这位还没死心,不禁暗自担忧,自家这位表弟是个厉害的,可是弱点也太明显,他就怕这位惹出来的事情太大,自己兜不住,那可就糟了。 唯今之计,怕也只有将人贴身带着,就不信了,把你拘到身边,寸步不离,你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兄弟俩各有心思,谁也猜不透谁的想法,都认为自己比对方会演戏,殊不知,两人同为惊才绝艳之人,又岂能只看表象? 免不了在暗地里动些手脚,恰恰是给自家兄弟使了个不轻不重的绊子。 沐凌铉这番试探,已经得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消息,表哥这条路不好走,只能绕路去找舅父迂回救国了。 想来,舅父可是诸位皇子的先生,略微帮衬蓝家一把,不让几家王府同时在这件事情上落井下石,还是做的到。 “只不过还须瞒着表哥,这些天不妨就跟着他,也省的事成前他和舅父见面,说漏了嘴。” 这俩人的想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真不愧是嫡亲的表兄弟呢。 第六十四章 利益比人命重要 正月,在走东家,窜西家中,很快便过了一大半,转眼已是初十四,城里安信侯府的沂水轩里,有一对兄弟正在对弈谈心。(.棉、花‘糖’小‘说’) 李维博几经思量,方才放下一枚黑子,看似随意的言道,“我与父亲在家里等了这些天,也不见左相府有人登门,你说,那边这是几个意思?” 李维臻手执白子,暗自思索,“听闻左相最近天天饮宴,大概是俗事太多,顾及不过来吧?”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李维博问道。 李维臻闻言也顾不上棋局了,抬眼瞧着自家大哥,眼神清亮如山中泉水,沉声道:“我当日便要登门致歉,你和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还将我关在院里不许出来。” “请问大哥,弟弟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李维博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神色,垂眸轻叹一声,“要是依你所言,放任你去蓝家实话实说,那估计咱们俩家非得从亲家变成仇家不可。” “说来真不是父亲和大哥狠心,吟香肚子里的孩儿面世,不但是父亲嫡亲的孙儿,也要称我一声大伯,更是咱们李家的嫡亲血脉。” “可,时也,命也,他选错了时候投胎,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大哥,别的事情弟弟都可以听你的,可是这件事儿,我真的做不到,那是一条生命,是我的亲生骨血,不是一句话,一碗药就能随意打发掉的。” “再说音姐儿和先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现在变得懂事多了,我想着,只要好好的跟她说明情形,再把吟香送去郊外的庄子上,绝对不会让人碍着她的眼,想那人心都是肉长的,音姐儿不会狠心的非要置人于死地吧?”李维臻被自家老子关了这么些天,可还是坚持己见,并没有愿意妥协的打算。(.$>>>棉、花‘糖’小‘說’) 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能够说服蓝佳音点头,也全是因为前后几次见面,小未婚妻都是温柔听话,难免给他留下不是狠心人的印象,所以才一直坚持要亲自去说明白,满心满眼都觉得,蓝佳音一定会理解他的苦衷,放吟香和孩子一条活路,这才不枉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但李维博年长阅历丰富,心里明镜似得知道,不管出于那一点,这个孩子都是保不住的,蓝左相的确正直温和,但那是在朝堂上,吟香的事情可是打人脸面的丢人事儿,蓝家岂能简单的咽下这口气? 而蓝佳音就算被说服,就算答应留下吟香母子俩,又有什么用? 在家族荣耀面前,别的都不值一提! 蓝家的人还没死绝呢,不可能任由着蓝佳音的性子胡来。 自家弟弟聪慧冷静是没错,可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从没真正见识过人世间的黑暗龌龊,想法到底是过于天真了。 原本按着安信侯的意思,先将吟香和肚子里那块肉给一起处置了,再带着儿子登门道歉,最是稳妥不过。 这法子,京城贵胄人老几辈子都在用,几乎成了定律一般。 可谁知道李维臻竟是说动了自家亲娘,将人早一步送到后院老姨太太院里,老姨太太虽然早就荣养了,但总是伺候过老侯爷的人,安信侯也不敢太过造次,吟香暂时还就动不得了。 李维臻安顿好了吟香,态度越发强硬,摆明见了蓝家人就实话实说的做派,这种情形下,谁还敢领着他去蓝家火上浇油? 再加上蓝家的态度也是凉凉的,给人一点都不在意此事的感觉,于是,这么大的事情,就诡异的拖到了现在还没处理。 李维博本没有多在意这事儿,想由着弟弟欢喜,顶天也不过是个庶子,去了,留了,又有多大事儿呢? 可是,昨日他被自家夫人的堂兄,吏部员外郎方良新请去饮了回茶,回来便决定,还是按着父亲的办法来,才是对的。 蓝家,在眼下这个关头,的确是万万不能得罪。 正因为此,才有了眼前兄弟对弈这一出。 李维臻好歹也是四大公子之一,岂能听不懂兄长的意思? 心里顿感疲惫,除了娘亲,竟是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原本大哥不吭声,也算是在默默的支持自己,可这才过了几天,人家就倒戈了? 在父兄眼中,看到的永远都只会是赤*裸*裸利益,就算这利益是要用亲人的鲜血性命去换,怕也是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而左相府圣眷正隆,这样的亲家谁不想要?谁敢去得罪? 李维臻也不想事情走到这一步,可是,难道就为了不想得罪岳家,便要一个无辜的,还未面世的孩子用命去抵吗? 就算有错,错的也是他李维臻,和吟香无关,和这个可怜的孩子更无关,但偏偏,这个世道太无情,最终要付出代价的,永远都是最无辜的可怜人。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多好的日子?”他在心中苦笑着想,“不如便在此刻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李维臻很干脆的弃子认输,淡淡的说了句,“明儿个正月十五,先好好的过节吧,弟弟心里有数,到时候自然会给父兄一个交代的。” 李维博极为认真的打量弟弟的神色,想要看看,弟弟到底是不是被自己说服了? 奈何这位总是风淡云清的温和模样,此时看起来,与平常一般无二,还真是看不出个什么来。 心里大觉没底,但又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到底不敢逼得太紧,遂笑着将手中的棋子放入盒中,“好,就按你说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和父亲失望的。” “明日京城灯会热闹得很,你也别闷在屋里,出去好好散散心。” 这却是暗示弟弟,不用再禁足的意思。 李维臻正垂头收拾棋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只是,坐在他对面的李维博因着角度问题,却是无法看到。 与此同时,蓝佳音和胡清惠正在去往霓裳楼的路上,此行是为了给胡清惠选两套成衣,倒不是为了正月十五赏花灯,而是为了金阳公主的百梅宴。 胡清惠原本也准备了两套新衣,不过一套因为绣了金线菊,而另一套是天青碧的颜色,太过素淡,皆被蓝大夫人给否了。 说是一套花色没选好,另一套颜色不佳,都不符合金阳公主的喜好,所以两套都不行。 现做已经来不及,蓝佳音年纪比她小,但个头比她高,就算有做好的新衣她也穿不了,只能是去现买,好在京城里有这么一家霓裳楼,这里永远都不会让世家小姐失望。 那些出自江南绣娘巧手,精心织就的成衣,并不比定做的差,甚至只要你出的起价,还能比定做的更让人觉得惊艳,想来一定会让她们满意而归的。 第六十五章 人美更要衣来衬 蓝佳音原本还约了柳红珊,谁知道这位临时有事来不了,想到表姐八成都是因着凌表妹出幺蛾子,才被绊住了脚,她心中真是大感无奈,同样都是一母同胞,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胡清惠看出好友颇有些不乐,故意说了几个南边的趣事,声情并茂的很是吸引人,总算是逗得佳人展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不一会,马车稳稳停下,两位好友携手下车,瞧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霓裳楼,不觉相视一笑。 这家店乃是京城闻名的老店,店铺从早些年的三间门面,已经扩到了现如今的六间门面,上下五层的高耸楼层,皆是红底蓝花外带金线勾描,端的艳丽非常。 而那像要钻入天际的高挑飞檐,还有屋檐上站的镇宅兽仰首朝天,无一不在昭示着主人家的深厚底蕴,怎么看都是气势十足。 霓裳楼一楼卖的是当季最时兴的布匹,二楼卖的是最精致的绣活,三楼是普通雅间,四楼往上却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若是今日蓝大夫人带着她们俩,上个四楼原也不在话下。 可既然蓝大夫人没来,蓝佳音也不想太过张扬,只让管事妈妈在三楼开一个雅致些的大间。 进了了三楼名为绯罗的雅间,小姐妹俩四下一打量,但见屋里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雕花隔断将一大间房分了里外两间,地界宽展,环境温馨,都觉得挺满意。 靠着外面是个小厅,临窗摆着雕花八仙桌和一对太师椅,下首两排四张官帽椅,都铺着漂亮的绣花椅套。[] 墙边的百宝格里,摆的物件却是与别家大为不同,皆是三寸不到的小巧人偶,有男有女,穿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小衣裳,前襟后摆,挑线绣花样样俱全,就是成衣的缩小版。 再加这些小人儿梳的一丝不乱的鬓发上,或是簪着精美的发钗,珠花,或是带着玉冠,紫金冠,样式繁多,个个都是眉目如画,衣襟飘扬,真是可爱又华美。 京里的小姐就没有不喜欢这些个的,每每来买衣裳,都要再买几个合心意的小人偶带回家摆着顽,给远方的亲友送年礼,也不忘记稍带几个样式最新的人偶过去。 蓝佳音有时候想,只怕卖人偶还比卖衣裳赚钱些呢,这霓裳楼的老板,眼光独到,手腕灵活,可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蓝佳音和胡清惠在太师椅上坐了,不由瞥了一眼稍小的里间,里面是给小姐夫人提供的休憩之所,因此摆着宽大的罗汉榻,和罗汉榻对着的,是一张镶着玳瑁的小巧圆桌,并四个水墨瓷鼓圆凳。 现在正是寒冬腊月,榻上,椅上都铺着大红珊瑚绒的桌布,椅垫,看布料和花色都是一整套,颜色鲜艳,绣工精湛,瞧着就觉得温暖舒适。 客人坐定,身着粉色棉裙的丫鬟鱼贯奉上茶点,既是进的雅间,自有经验老到的妈妈殷勤接待,待问清是什么场合穿后,这位齐妈妈原本殷勤的态度便又显出三分恭敬,对这两位尊贵的小姐可就越发上心了。 她对着门口站着的小丫鬟一招手,吩咐道:“去,将新制成的梅舞取了来。” 趁着等待的空儿,齐妈妈口齿伶俐的对蓝,胡两位小姐解释,“这套梅舞,是咱们楼里今年出的第一套成衣,正是以梅为题,恰好应了公主千岁的百梅宴。” “梅韵一共四套,从小衣到小袄都有,就连斗篷和大氅都有配套的,颜色有八种,花色有十六种。” “小姐们想全买也可,单件也行,不过要是整套买的话,不但有八折的优惠,还额外送一套美颜坊小八件的妆盒,当真划算的紧呢。” 蓝佳音笑着摇头叹道,“妈妈好口才,老板请了你可真是慧眼识英才,不管衣裳如何,只听你这么一说,咱们就忍不住想要买了呢。” 齐妈妈见她一点不像别家贵小姐那般高傲,对待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心里大为欢喜,不免用了十分的心伺奉,说笑起来也更是幽默有趣,逗得这一对好友笑个不住。 稍时,准备好的衣裳按着分类,一套套的被捧进来,齐妈妈刚才说的还真不夸张,这大周二十九年霓裳楼的第一套成衣,果然是份外的用心。 单说最先捧进来的小衣,用的是清一水的吴江细棉,粉嫩嫩的颜色,栩栩如生的绣花,收的恰到好处的腰身,婉约又不失妩媚,漂亮又不乏舒适。 以至于来作陪的蓝佳音,都忍不住买了一套月白绣粉蝶扑梅,和一套烟紫色绣白梅傲立的。 胡清惠手里不缺钱,参加的又是京城人人向往的百梅宴,返京第一次赴宴可不能被人小觑,于是大大方方的买了两整套,一套是大红云锦绣白玉梅花,另一套是鹅黄蜀锦绣绿萼梅。 红色的喜庆大气,鹅黄的粉嫩娇艳,两套各有特色,同时也都十分的漂亮有新意。 蓝佳音尤喜那套红色白玉梅的,说是胡清惠肤如凝脂,红色最是衬她不过。 胡清惠倒是偏爱鹅黄那套,大约是性格温婉的缘故,总觉得红色太过张扬,怕自己撑不起来。 两人小声议论时,齐妈妈已然算好了账,还额外送了两套银镶石榴石的五瓣梅头面,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小姐们留着赏人好了。” 虽然这套头面只是小六件,也不是金翠福临这样的名店出品,但胜在用料实在,样子也颇为新巧。 蓝佳音和胡清惠笑着谢了,当即便将小八件的妆盒分赏了妈妈,小六件的首饰分赏了丫鬟,“好歹也是新玩意,明儿出去赏灯的时候戴吧。”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一时间屋里是莺歌燕语,都忙不迭跟主子道谢,倒是皆大欢喜。 一对好友在霓裳楼呆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算是尽了兴,携手下楼,打算回家让蓝大夫人也欣赏下新衣裳。 才登上自家马车,就听粉蝶在外间禀告,“小姐,李二公子遣人送了帖子来。” 蓝佳音心里嗤笑,“呦,不容易啊,缩头乌龟总算是有了动静,这是打算先来软的了?” 打开一瞧,白色的贴上墨字飞扬,说句良心话,的确是一笔好字,这样的好字和那样的人品差异也忒大了些,不都说以字能观人么? 怎么那揣着一肚子黑水的人,偏分写着这么一手好字?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格调高的李二 李炜臻帖子所表达的意思简单明了,是想约她在品茗居二楼见一面,今日也可,明日也行,全凭蓝佳音自己选。[] 蓝佳音不禁呡嘴一笑,“不愧是四大公子之一,瞧瞧,多么的宽宏大量,体贴周全那。” 胡清惠见她笑,不由撞了她一下,很是担忧的说,“都找上门了,你还有心思笑?” “这种事情关乎家族名声,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本就该是长辈做主,他找你又有什么用呢?” “依我看,今日还是先别见了,等回去和蓝伯母商议了再说!” 她这是在担心蓝佳音要是拒绝了李维臻,人家心里肯定会重重的记上一笔,两人以后成了亲,心里却结着个大疙瘩,可要怎么相处才好呢?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要是不去见他,反显得我心虚,不就是给他那漂亮丫鬟求情么?”蓝佳音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淡然的说,“去会会他也无妨,不能答应咱们便不点头,他还能吃人不成?”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见了反倒干脆。” 说完,她麻利的掀开车窗帘,含笑吩咐一声,“蔡妈妈,劳烦您先行一步,去那品茗居,先在雅间里竖道屏风。” “咱们见面归见面,可该守的规矩也不能差了,毕竟蓝家在京城也是名门呢,可不能失了礼,白让人笑话了去。” 那送帖子来的小厮,还在近处等回信,听了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脸色也是青红交替,格外的好看。 蔡妈妈含笑应了主子的吩咐,转身冷冷的睨了那小子一眼,“走吧,头前带路,不要耽搁时间。.” 眼见抬头挺胸的蔡妈妈,和那弯腰塌肩的小厮前后离去,蓝佳音心中暗暗好笑。 侧脸又问胡清惠,“你呢?是陪我去,还是先回家?” 胡清惠想了想,柔声道:“要是你不怕我听,那我肯定要陪你去,要是你介意......” “呵呵,介意什么?”蓝佳音闻言失笑,“你想的太多了,婉婉,你和珊表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你们面前,没有秘密,再说了,你不是应该给我壮胆才对么?” 胡清惠本就不放心,见好友这般说,心里欢喜之余又有些感动,暗想,“老天爷也是公平的,他老人家虽然夺取了我的亲娘,却又给了我这般好的一个朋友......” 蓝佳音经历过前世种种,本就对李维臻一家子人都印象恶劣,今生再经此一事,更是觉得莫名恶心。 先前看着李维臻态度好转,她心里还在想,前世里是不是他被亲娘瞒着,这才没能及时伸出援手? 可如今看来,这人也就那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贪嘴好吃没关系,问题是吃相还忒不好看。 蓝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小姐还没过门呢,你就给人整出来一个庶长子(女),这不是啪啪打脸是什么? 所以就算他前世情有可原,今世这多情种子的做派,蓝佳音也半点都瞧不上眼。 她前世和那起子小妾明争暗斗了七八年,几次三番的差点没命,对这些也是厌烦的透透得了。 今世只要把家族的大危险化解了,蓝佳音就想着找个人口简单的人家,最好能像祖母和祖父那样,没有公婆,也没有兄弟姐妹,痛痛快快的活上一辈子,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更不用提心吊胆的揣测人心! 品茗居和霓裳楼是两对面,车都不用乘,几步就走过去了,品茗居是个饮茶听书的好去处,老店,客人多,门面虽不如霓裳楼气派,可是好在客人多啊。 吆五喝六,人来人往的,人气可是顶顶旺盛。 蓝,胡俩人一下马车,就有李家的小厮候着带路,她们并没有走熙熙攘攘的店面,而是进了角门,从贵宾专用的楼梯上楼。 能让李二公子落座的地方,定是不能差的,蓝佳音她们刚才在对面,不过是区区三楼,到了这边,直接就奔着五楼去了。 两人一路欣赏着墙上风雅的字画,小声议论着书画的真假,没多会就跨进了春风多,蔡妈妈就在雅间里面站着,厅里的屏风也已经摆好了。 和绯罗相比,春风多的地界大了一倍由于,里外两个套件,家具是价值不菲的檀香木,摆件不是玉如意,就是细瓷器。 胡清惠在外祖母家,跟人学过辨认古董,她略一顿足,扯着蓝佳音的袖子小声说,“箐箐,百宝格上,一半都是真货呢。” 蓝佳音瞄了一眼,笑道:“来这里的,不是王侯公卿,就是世家公子,那一个没品位?” “不摆些真货吸引人,谁还来光顾他们家?” “小姐,李二公子说了,请您这里落座,在门口说一声,他就会过来。”蔡妈妈含笑搭腔,殷殷的扶着自家小姐落座,小声叮咛小主子一句,“您一会只管听,千万别应承他什么,凡事都有老爷夫人为您做主呢,沉住气,别心慌。” 眼见身边的人,一个二个都这般的维护她,蓝佳音心里暖烘烘的,只觉面对个外表风华,肚里糟糠的李二,也不算什么了。 含笑让蔡妈妈去跟门口的小厮说,请李二这就过来。 胡清惠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六干果,六鲜果,六糕点,端起清香扑鼻的雨前茶轻嗅。 点头赞了一句,“色色都是顶好的,看样子倒是个懂礼的,许是一时糊涂吧,抑或是被人欺哄了?” 她学的东西不少,自是晓得,像这种通房丫鬟,在主子没允许有孕的情形下,都是要****喝药的。 每日一碗的苦药汤子,正是为了预防这种突发情况,有些心大想跃上枝头的丫鬟,故意不喝药,借此上位也是有的。 蓝佳音闻言撇了撇嘴,“那是他们家的事情,咱们可管不了。” “不过李二他都多大的人了?这种事还处理不了,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未免太婆妈了些。” 说话间,李维臻进了门,双方隔着屏风互相见了礼,李维臻便开门见山的说,“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先让她们出去片刻可否?” 蓝佳音留了蔡妈妈和锦珠,又让锦络带上门,在门口守着,“好了,屋里面的都是自己人,二公子有话,请但说无妨。” 李维臻没想到蓝佳音会让胡清惠作陪,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隐私事儿,可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指天盟誓的好话 “嗬,”李维臻垂下眼帘,隐含讥讽的轻嗤一声,“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在意这些有用吗?” 想到含泪带泣苦苦哀求自己的吟香,再想想她腹中孕育着自己的嫡亲血脉,李维臻心头巨震,不免打叠起千般精神,先将脸面暂时抛却一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欠身施了一礼,朗声道:“敢叫五小姐知道,上次在琉璃花棚惊扰到你的那名丫鬟,叫做吟香,另外还有个叫雪琴的,她们俩都是我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去年春里由娘亲做主,开脸做了通房。” “从那一天开始,她们俩都按规矩用着药,从无一日间断,不过去年立冬的时候,吟香受了凉,因怕药性相冲,便听大夫的医嘱暂时停了药。” “小雪那日同窗相聚一起饮宴,我吃醉了酒,不知道她顶了雪琴的差事,再后来,吟香便有了身孕。” “过后我曾特意让人查过,雪琴的嫂子在那一日生产,是她主动向吟香提出的换差事,此事实属偶然,并不是谁刻意为之。” “我之所以把一切毫无隐瞒的都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未婚妻,将来也会是她们的主母,大家以后相处的时日长着呢,不要因此事有了罅隙就不好了。” 李维臻说话的语速不急不忙,语调沉稳,声音里处处都透着真挚,就像一汪清冽的泉水缓缓淌入人心,让人不由自主的静心聆听。 他说完前情,稍稍停顿,却见屏风那边的蓝佳音丝毫没有搭腔的意思,静默不言,倒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像是入了神,脱口问了句,“真的么?” 说话的并不是正主,李维臻不免有些失望,点头继续说道:“是真的,此事因我醉酒而起,非她们之错,真要说是谁有错,那也只能是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天你们走后,父亲大怒,当场便要发落吟香,说是大小都不留,统统处死。” “也许在你们看来,吟香是个媚上的狐狸精,死有余辜,但是对我来讲,这丫头十岁进了我的院子,一向小心谨慎,事事妥当,就因为我偶然间犯下的错,便要她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又是何其的不公?” “因此我便私下求了老姨奶奶,让她庇佑吟香,再来求你,千错万错都有我担待,只要你不生气,让我许下什么承诺都可以。” “我可以立誓,也可以写下契约,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只和你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只要能给她们娘俩一条活路就可以,音姐儿,我是犯了错,但是我会弥补的,请你给所有人一次机会,不要一棍子打死,成么?” 大约是李维臻说的太打动人,态度着实放的太低,太低,就连一向冷静稳重的胡清惠都听的入了神。 随着对方的语音落下,她竟是手下一抖,茶盏和茶托撞出一声叮铃脆响,立时便吸引了几道目光。 胡清惠好不赫然,难得小儿女的吐了吐舌头,摊着手表示自己无辜,实在是外面那人说的太煽情啦。 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暗道:“没出息,几句好听的话,就把你给糊弄的神志昏昏,也不想想,这些话全是空话,现在说的快,将来遗忘的更快。” “就算是白纸黑纸写下又怎样?只怕有了把柄捏在别人的手里,你死的更快罢了!” “要是真的信了他这番指天立誓的好话,怕是以后哭都没地哭去。” 只是这些话,却是无法宣之于口,还是先打发了李二再说其他。 她清了清嗓子,温声道:“二公子,您说您所言句句是真,小女子我也相信,您没必要说这些来骗人。” “不过,吟香那天并没有惊扰到小女子,而小女子也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毕竟母子连心,任谁听到没出世的孩子会遇到危险,也会豁出命的保他。” “再者,您刚说错的是你,倒是一句难得的大实话,能说出这话,也算二公子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并没有因为出了事儿,便将过错全都推到可怜的女子身上。” “二公子不但没有逃避,反而积极的寻求解决之法,不想无辜的人丧命,更是让人敬佩,但是错已铸成,对我蓝家的伤害也明摆着,这些都是铁的事实。” “您身上的压力大,小女子也能想到几分,在此种境地之下,还能不改初衷,大不易!” “面对您的剖心之言,小女子也实在不好装聋作哑,只能是实话实说,这件事情若是长辈们不知道,我也就点头应了,不过是个庶子(女),小女子也不是容不下,再不济,也不缺一座庄子赏了她。” “可是,闹到现如今人尽皆知的境地,就关系到了我蓝家的脸面,你李家的脸面,甚至我外祖家的脸面,有一句话,您大概听说过,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您觉得还能缺什么,不就是活了一张脸吗?” “是以,你求小女子应承的事情,小女子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二公子能见谅。” “也请二公子替小女子想想,吃着蓝家的饭,穿着蓝家的衣,小女子就算不行那火上浇油之事,也着实做不出胳膊肘往外拐,让家人伤心的事情。” 蓝佳音这一番话声情并茂,有理有据,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之意,显见她是多么的伤心为难,听的李维臻心中酸涩不已。 一直以来,他虽然对蓝佳音很淡漠,但心里未尝不是盼着,有一天小姑娘能长大懂事。 试问,谁会愿意娶一个傻大姐般的女子为妻呢? 可怎么,这会人家真的懂事了,自己又觉得她的懂事,这么的碍眼了? 要是蓝佳音还是以前那般的火爆脾气,和他吵,和他闹,不依不饶的瞎折腾,反要比这温言软语,更让人觉得好受些,起码也是爽利痛快,不会让人感到这般的纠结心伤。 可现在......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怎么说? 难道还能直戳戳的要求蓝佳音站在自己这边,和自己的父母兄弟杠上? 一切的一切,就为了一个通房丫鬟怀着的庶子(女)? 这理由恐怕让谁听到,都会觉得他李维臻是个疯子,蓝佳音是个傻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就此别过,不送! 可叹他李维臻不惧做疯子,人家蓝佳音却绝不会当傻子,这位先前许是只晓得疯玩,可在听完这番话后,谁还敢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 一时间,各种思绪纷涌而至,一边是命悬一线的吟香母子,一边是日渐成熟贤淑的未婚妻子。. 该站在谁的那一边? 该支持谁? 又该保护谁? 该舍弃谁? 又该抓住谁? 李维臻长到这么大,头一回觉得心乱如麻,难做取舍! 他一向自诩忠贞果敢,最敬佩的,乃是前朝名相宋怀明,总想着自己就算不袭爵,也能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走出一条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来。 不愿,也不屑和大哥争那个世子位。 可现在,只不过是一桩简简单单的家务事,就把京城的四大公子之一,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区区家事都搞不清,何谈国事?!”这个认知让李维臻口中发苦,心中搅作一团。 不由抬手轻柔额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这一收声,便让屋里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蓝佳音隔着屏风压根看不清楚那人的神色如何,便瞧着蔡妈妈眨了眨眼,蔡妈妈扭脸看着她,放空眼神,盯着蓝佳音面前的茶盏发呆,借此示意外面那位正在出神。 蓝佳音无奈的看了看胡清惠,胡清惠明显被李维臻和蓝佳音的话所触动,手里拿着一块芙蓉糕,都快捏成碎渣了也没往口里搁,嘴里还喃喃有词,估计是在想,若这事放在自己身上,该怎么处理吧? 她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管是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一旦和这个情字沾上了边,英雄也立马要变狗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比如眼前这优柔寡断的李维臻,他难道不可怜吗? 结果其实明摆着的,最好的结果,是留大不留小,或是留小不留大,这样起码还能保一个,要是蓝佳音,恐怕早就拍桌子吼一声,“留大的!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 而最坏的结果是大小皆不留,全都死光光,对于李维臻来说,这个结局怕是不能接受。 吟香是为他怀孩子的女子,是精心照顾他的红颜,甚至是心意相通的情人,情真意切的家人,他一心想要保住,最终却还是失去,注定是留在心上的一颗朱砂痣。 对于蓝佳音来说,吟香只是个不会再有交集的可怜人,甚至,连长相都没有看清楚过,这人活着或者死了,对她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对于安信侯和蓝左相来说,那只是挡在儿女成亲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必须马上清除掉的障碍,蝼蚁般的存在,死上几个又有什么可惜? 这些,李维臻不是不知道,可他还在为自认为正确的事情努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可悲? 这么明显的矛盾,倒让蓝佳音对他目的究竟为何,有些摸不清楚了。 “二公子,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你我无能为力的,也绝不会只有这一件,还请你掂量轻重才是,小女便不多留了。”多说也是无用,想不通就别想,还是干脆点的好。 反正你要说的话,我已经听了,我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咱们就此别过,不送! 李维臻被蓝佳音的话惊醒,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下了逐客令了。 唇边泛起一抹苦笑,站起来拱手道,“耽搁五小姐这么久,真是抱歉,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看今后罢了,伯瑞便先告辞了。” 听着门口传来蔡妈妈一声恭敬的,“二公子慢走。” 蓝佳音和胡清惠同时轻吁一口气,不禁摇头轻叹。 胡清惠今日可真是感触良多,“听李二公子所言,那丫鬟也是个可怜的,其实二公子要是能配合长辈,这丫鬟的命还是能保住的,只不过京城是不要想了。” “但只要命保住了,不就是最好的了么?何必再纠结许多?” 蓝佳音唤锦珠换了热茶,缓缓的饮了半盏,这才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得他自己想明白才行,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保,到最后一个都保不住,却都是太过贪心的缘故。” 胡清惠大为赞同的连连点头,突然,她颇为想不通用的问了句,“话说回来,怎么你这么的冷静,一点都不生气?这要搁在以前,你怕不把房顶给掀了?” “跑出去让二公子吃老拳都是大有可能的,今儿个却是好言好语,稳当的不得了!” “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哈哈,此一时彼一时也,再说了,多的是人为我抱不平,我又生的什么气?”蓝佳音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 事实是真有你不知道的,但这个秘密太匪夷所思,那可是谁都不能说的! 暗暗的对好友道了声抱歉,蓝佳音心里不知怎么,却是闪过沐凌铉最后那句,“我肯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让他们知道厉害,你放心。”的话来。 这话没头没脑的,究竟是几个意思? 为什么自己心里居然会有一点小期待? 京城的正月十五,是年节里最热闹的一天,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家,都会扎好几座威武华丽的花灯楼来与民同乐。 京城里,只要是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有这个资格。 每年此时,东南西北四条大街,都是被花楼占满了的,家家的造型不同,各有各的想法,都等着被评上前三甲,能得到当今圣上亲赐的琉璃走马灯,给家里挣个好兆头。 左相府和崇北侯府都是年年扎花楼的人家,今年也不例外,蓝佳音记得很清楚,外祖家扎的是金猴闹元宵,自己家扎的是天女散花。 因着天女的胳膊能动,会洒出真正的花瓣,十分有新意,还得了一盏御赐的走马灯,当今圣上还特意下旨,说是赐给蓝宏森的,希望他在府试上能夺个魁首。 结果,还没等到府试,蓝家就出了事儿,现在细想想,前后的对比这样大,也难怪弟弟会自暴自弃了。 为了看灯,崇北侯府特意在南街最高的仙客来五楼,定了五间雅间,顺便请了蓝家,两家比邻而坐,也好一起赏灯。 其间男丁占了两间,女眷两间,中间那间是老侯爷带着儿子,女婿,跟蓝二老爷压阵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外间天色都还没黑透呢,兴奋不已的民众便已经开始敲锣打鼓,舞狮舞龙,端的是热闹非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蓝佳悦这些年纪尚小的,心里激动的不行,晚饭都没什么心思吃,早就急的想要下楼,去街上欣赏那些光彩夺目,晶莹剔透的花灯楼了。 柳红凌自打受伤后一直都在侯府静养,今天还是头一回跨出家门。 她穿着琉璃紫镶白狐毛的袄裙,和以往低调又暗藏奢华的调调儿,并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只是多了一袭浅粉色的面纱遮脸,薄沙下还极为讲究的缀了一圈粉水晶,晶莹的水晶随着她轻轻摇曳,反射出耀眼的光华,倒很是引人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瞧她的人太多了,这位打从一进门就紧紧靠着柳三夫人,跟谁都不搭话,一副警惕所有人的架势。 而她偶然瞧向蓝佳音的眼神,不加掩饰,带着深深的恨意,一眼一眼的剜着,也不怕被人看出来。 柳红珊进门便和蓝佳音凑在一起,见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叹息着在表妹耳边说,“你说的果然没错,我回去便叮嘱了暮雨,让她注意几个处事活泛的丫鬟。” “那个叫云儿的丫头,看似什么都顺着凌姐儿的话说,但其实是存了挑拨的意思在里面。” “我就说她脸上的印子明明越来越浅,怎么脾气反而还越来越大?有时候甚至对娘亲都敢顶嘴,感情是有人故意挑拨啊。” “娘亲知道后气的不行,直接就将那丫头发卖了,她当时闹得特别厉害,还好大伯母和微姐儿来了,这才将人劝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我和娘亲片刻不敢离她,直到最近才稍能好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你的敌意竟是这么的深,明明你和她受伤的事情,是一点边都挨不上啊。” 蓝佳音其实是有点怀疑柳红微,她看得出来,这位微表姐今晚的装扮,不论是头上的红宝赤金牡丹钗,还是裙边的翡翠蝴蝶压裙佩,都是近日京城时兴的好东西。 再看她和柳大夫人说说笑笑,宛如亲生母女的那股子亲热劲,让人不起疑都不行。 这位毕竟是庶女,先前吃穿用度,都和别的庶出小姐一模一样,哪像如今,竟是不输嫡出小姐了? 试问,若不是柳红微做了什么特别和嫡母心思的事儿,岂能被小气的大舅母这般照顾? 但这话,她绝对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安心挑着大舅父和三舅父后宅不安。 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后宅之争虽烦心,但却不是那么紧急,暂且让那人蹦达几日,也没什么。 蓝佳音眼神流转间,淡淡的对自家珊表姐说了句,“玥表姐今年还不回来吗?” “你看看大舅母因着太过思念女儿,都移情在微表姐身上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柳红珊闻言在柳红微的身上扫了圈,她最近心思全被闹腾的小妹占据,还真是没留意,从几时起,这位不出彩的堂妹,却是这般风光了? 眼底不禁是闪过一抹疑惑,低下头暗自思量。 蓝佳音拈着锦络剥的椒盐核桃吃了,唇边露出一抹淡笑,自家珊表姐只是不拘小节,心粗了点,但其实你只要点到了,她还是很聪慧的。 希望她能察觉柳红微的不对,少让她往三房跑吧,至于柳红凌恨自己,且随她去,等身边的魑魅魍魉被清个一干二净,剩她一个也蹦达不到哪里去。 慢慢的,她所在意的容貌恢复了,一切的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七公子,十公子,大表少爷,二表少爷......到了。” 随着一声通禀,柳云成带着柳云祥,柳云义兄弟,蓝宏山带着蓝宏旭,蓝宏森兄弟,热闹欢喜的进了屋。 这兄弟几人一进来,便把原本尚显宽松的地界挤得满满当当,他们齐齐给屋里的长辈请安,这些孩子都是两家的菁英所在,教养良好,个个都是意气风发,俊逸矜贵。 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瞧着竟像是自己也年轻了不少似得,登时把老夫人诸人乐的合不拢嘴。 柳云成一站起来,便笑嘻嘻的说,“祖母,外面这会正热闹,我们兄弟想带妹妹们出去看灯,您老准不准啊?” “准,怎么不准?”老夫人瞧着英姿勃发的孙儿,欢喜的不得了,只是不免殷勤叮咛,“每年元宵灯会上都会丢孩子,那些拍花的最最可恶,你们可不要嫌麻烦,还是多带些护卫,婆子,一定得把妹妹们照顾好了才行。” “是,是,是,请祖母放心。”柳成义调皮的笑道,“要是姐妹们掉了一根头发,您就拿孙儿是问,成不成?” “这皮猴,都是他祖父纵的,越来越没正形了,跟祖母说话,也敢这么没大没小的!”柳老夫人被这个精怪的孙子逗得哈哈大笑,摆手道:“好啦,知道你们着急,收拾收拾,都出去顽吧,莫说老身耽搁了你们的时间。” 这后面一句话,却是给孙女儿们,和外孙女儿说的,就听一阵清脆的笑声,几位小姐高兴的屈膝告退。 下了楼一算,两家的公子带小姐算起来,十好几位,再加上丫鬟,小厮,护卫,妈妈,人可真不少。 蓝佳音不由掩唇轻笑,“成表哥,今日你最大,说说吧,咱们今日怎么逛?” 柳云成笑着一指前方,“咱们先逛南街,再逛西街,最后去看正德门前的龙灯,这路可不近,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走不动,这会就赶紧上楼去啊。” 众女笑成一片,她们被关在深宅大院中,难得出来玩一次,倒是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 柳云成将祖母的叮嘱很当一回事,和蓝宏森两人个带着兄弟,分了前后两拨,把女孩子夹在中间。 一路上走走停停,但凡看到新鲜样子的花灯,大家便会稍稍驻足,凑到一起品评一番,尽了兴,才会再往前行。 这般慢慢悠悠的走着,还甚为惬意,就连最小的蓝佳悦都觉得轻松自在,一点都不觉得脚酸。 待走到蓝家的仙女散花跟前,柳红珊忍不住惊叹,“哎呀,你们看,仙女真的在撒花瓣呢,看看,还是香香的梅花花瓣。” 说话间,抬手便接了几片在手中,欢喜的拿给姐妹们看。(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稳压梁云旗的男人 瞧着眼前笑容不输璀璨灯楼的柳红珊,蓝佳音心中感慨万千,“有多久没见到珊表姐这般发自内心的欢笑了?” 想到刚才自家三舅母面对自己时,那尴尬的笑容,在柳红凌抓紧她胳膊后,那微妙的表情...... 不禁要让人叹一句,“世事无常!” 曾几何时,三舅母对她是那么的亲近关爱,特别那时候的蓝佳音,还只是个淘气包,众人口中的疯丫头。(.无弹窗广告) 和大舅母是是是,好好好的捧杀相比,三舅母那真诚温柔的笑容,在蓝佳音的记忆中,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但自从柳红凌出事后,三舅母对她的态度一日差过一日,心绪全然被可怜的小女儿影响着。 谁近谁远,一下子就全部赤*裸*裸的曝露无遗。 对于三舅母截然两人般的改变,蓝佳音其实并不怪她,毕竟世人多是离自己的血脉心近,就算在大是大非上,能像珊表姐这般公正,这般坚持自己看法,做法的,又能有几人? 想来三舅母也不过是一位平凡的母亲,一旦要她在女儿和外甥女之间做选择,她怕是不用怎样纠结,便站定了立场吧? 至于错和对,嗬,在一位平凡母亲的心中,错与对还重要么? 蓝佳音只是怜惜自家珊表姐,这位的是非观太强,而结果就是自己活的太过辛苦,她在对与错,嫡亲妹妹与表妹之间苦苦挣扎,想想都觉得难啊。 是以柳红珊此时的快乐,更让人觉得珍贵异常,她现在就想让这快乐的时间,长一些,长一些,再长一些。 因着蓝宏旭跟着大表哥柳云鹏跑了,蓝佳音便扯了扯自家弟弟的袖子,对着花灯后面使了个眼色。(.无弹窗广告) 蓝宏森会意,微微一笑,主动引着诸人绕到了花灯楼后面,抬手朝上一指,笑道,“诸位兄弟姐妹,请往那里看。” 就见一个身体健壮的小厮,趴在一根凸出来的圆柱上,给力的踩踏着脚下的木桩子,他这边踩一下,外面仙女的手就相应的动一下。 “其实原理很简单,和水车引水差不多,只不过是还没有人将其用到灯楼上罢了,现在看见了,是不是也觉得没啥稀奇?”这主意本就是蓝宏森自己出的,他口吻平和,也不见如何的得意。 柳云成见他少年持重,一点不见浮躁,不禁暗囋表弟一句,“倒是个稳得住,不爱炫耀的。” 此刻方觉,自家妻子那个要和表弟结亲的想法,还是挺有眼光的,不禁在心里尽力回想,貌似周家那位十一小姐长的还挺漂亮,单从外貌上,也配得起森表弟了。 就是不知道品行如何?倒要私底下好好探访,探访才行。 看起来,不只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像自家表弟这样的出色男儿,也早早的就被人惦记上了呀! 柳云成心中不免得意,抬手在蓝宏森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哈哈笑道,“小子,不错哦!”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奇怪的眼神,隐隐泛疼的肩膀,让蓝宏森纳闷起来,“好端端的,成表哥挤眉弄眼的是要唱哪一出?” 抬眼瞧了瞧灯楼上换班的小厮,心里颇有些遗憾,“婉婉和家人相聚团圆,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看我们家的花灯?” “要是她也站在这里,亲耳听我讲解,那该多好......” 一行人决定继续前行,不过还没转到灯楼前面呢,迎面就撞上了另一伙,来灯楼后面一探究竟的公子小姐。 别人还没开口呢,蓝宏森便头一个上前行礼,语带兴奋的言道:“翾飞兄,你我可真是有缘,上次寺里一别,今夜竟是又偶遇了,真真难得。” 马上无比高兴的,将梁云旗和沐凌铉介绍给家人认识,梁云旗那边的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多一些,但主子只有五六位。 “侍奉的人怎地这般多?”蓝佳音不禁奇怪的扫了一眼。 这一眼扫过她才发现,梁公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贵气十足的青年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视线问题,蓝佳音总觉得梁云旗站的位置,比此人靠后半肩。 这位面生公子的一身穿戴,皆是价值不菲的好物件,白玉腰带上镶嵌着少见的夜明珠,幽光随着他的举动偶尔泄出,脚上穿着精致的白鹿皮靴,万字花纹针脚细密,且一尘不染。 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白玉冠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不过这位贵公子的皮肤有点偏白,像是总不见阳光似得,不过也因为他皮肤白,使得那俊美的五官越发鲜明起来,尤其是那双眼睛,乍一看睿智聪慧,细一品又隐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 他站在四大公子之首的身边,丝毫不见逊色于谁,反因着那份萦绕全身的高贵与优雅,稳稳的压了梁云旗等人半头。 这样一位出色人物,蓝佳音活了两世,居然从没见过,细一想,这人的身份还真有点玄妙呢。 “你家的灯挺有新意,咱们一起去看我外祖家的灯吧,那可都是我的主意,也不输你们家。”沐凌铉抓紧众人寒暄见礼的机会,在蓝佳音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蓝佳音闻言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瞧你那得意劲,不过是个花灯楼,也要和我们家的比才成。” “去就去呗,反正也是顺路。”这就应下了。 “真像个小孩子。”她不禁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貌似这位比自己大三岁,今年十六,也不小了啊。 眼瞧灯火映照下,越发美丽的梁巧倩笑意嫣然的走过来,她对蓝佳音微微颌首,无比自然的站在沐凌铉身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沐凌铉随即便轻笑出声,看着竟是无比的和谐。 蓝佳音不由的暗自寻思,“前世他生性凶猛,杀人如麻,到我死都还没成亲那,怎么跟他表妹这么亲近?” “难不成这俩人是有点什么?” 这般一想,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不觉便离了这两人,靠向自家表姐那边。 柳红珊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乐呵呵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瞧瞧,这才是俊男美女,看着都觉得养眼啊。” 蓝佳音承认表姐说的是实话,可是心里为什么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低头看看自己扁扁的身材,再看看举手抬足都散发着高雅魅力的人家,略为灰心的别过了头。 正好看到那位贵公子在和蓝宏森说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貌似还挺喜欢自家弟弟的。 看起来刚才和沐凌铉说话时,错过了不少,连忙故作好奇的问道:“呦,今晚上俊男美女可不要太多啊,这位又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灯火阑珊处的暧昧 柳红珊脸颊泛红的瞧了一眼贵公子那边,小声在蓝佳音耳边说,“刚听梁公子介绍,说这位公子姓黄,在家行九,让咱们称一声黄九公子便是,乃是他的同窗好友。” “哦。”蓝佳音略一盘算,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了,“原来是他,难怪从没见过呢。” 前世自家与这位贵人并无交集,今生大概出了自己这个大变数,这才让事情的发展有所不同。 不过,眼看弟弟和贵人相谈甚欢,蓝佳音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的,“若是能在这人的心里留下好印象,对弟弟的将来,帮助可大了去了!” 便也不上去凑热闹了,她认不认识此人,见不见礼的没啥要紧,可兄弟家族的将来少不了此人的提携。 还是乖乖呆着,多给弟弟一点露脸的时间吧。 沐凌铉被表妹缠着问东问西,一时无法脱身。 可注意力却全在蓝佳音的身上呢,眼见这对表姐妹,瞧着九爷笑的开心,不禁暗急,“这傻丫头,也不看看是谁,就看人家长得好,便笑成这样,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真是笨死了!” 心里像是打翻了陈年醋坛子,酸的那叫一个倒牙...... 眼见九爷的眼神也往柳红珊这边飘,沐凌铉顿时竖起了全身的寒毛,拉着表妹便走了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笑吟吟的问柳红珊,“今日怎么不见飞扬兄......” 说话间还刻意调整了下位置,看看把蓝佳音挡在自己身前,反正是一点不想小丫头看别人,更不想别人看小丫头! 有他这么横插一杠子,蓝佳音姐妹俩的注意力总算是转移了,大家聚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倒是没人说看灯的事儿了。 随着时间推移,出来看灯的人越来越多,蓝家的花灯本就十分的有心意,因此灯楼前的人流也越来越多,黄九公子身后那面白无须的老家人大觉不妥,这才上前提点了梁云旗几句。 梁云旗本就是想给蓝家一个机会,好在蓝宏森是个争气的,靠着本身的才学,愣是将人多留了一刻钟。 本着凡事都不好太过的想法,他顺从了老家人的意思,提议今日先到此为止,大家不妨分开各看各的花灯去吧。 他这提议一出口,别人都觉的理所应当,只有沐凌铉满心满眼都是不乐意,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让两边在这里相遇呀?! 这还没呆多一会呢,就又要人分开了? “不行,今天晚上这么多人,多乱呀?” “柳云鹏这个艺高的还不在,我可得护着音音才行,绝对不能离开她!”心里拿定了主意,沐凌铉无比光棍的抛开兄妹贵人,铁了心的要陪美人。 他拱手道,“表哥,九公子,小弟和柳七公子约好,去寻柳大公子叙话,你们便带着表妹先走吧。” 这就利索的要分道扬镳了,他这是算准了,在九公子的面前,表哥绝对得点头答应,不会强行将他带走。 果然,梁云旗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咬牙应了,护着妹妹和九公子先行一步。 黄九公子眼神如炬,并未漏掉这对表兄弟有趣的互动,不禁歪过头,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蓝佳音,朝梁云旗说了句,“还是个小丫头呢,阿铉这眼光倒是特别。” 梁巧倩闻言心头一震,脚下微顿,回头瞥了一眼,就见沐凌铉站在蓝佳音身边,笑的好不开心,漫天星子仿佛都装进他的双眸中,夺目的让人心悸。 “表哥竟是喜欢上了别人么?”她眼神不觉一黯,再抬脚,竟是一个趔趄。 好在身边有人一把扶住,就听一道温柔的声音略带焦急的轻喊,“小心,今夜人多,可不敢大意。” 梁巧倩抬眼一看,不是黄九公子又是那个? 因着父兄的关系,她和这位贵人经常见面,并不陌生,也无惶恐,含笑谢过,顺势抽回了自己尚握在人家温暖手掌中的小臂,垂眸不语。 黄九公子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轻声道,“谢什么?怪生分的。” 又嘱咐丫鬟妈妈好生伺候,声音沉稳利落,仿佛刚才的焦急,只是一个错觉似得。 一行人渐行渐远,终在茫茫人海中消失,唯有淡雅的香味还萦绕空中,似乎在证明这些人是真的存在过。 目送梁云旗等人离去,蓝佳音心里大为轻松写意,她见沐凌铉并没有腻歪的缠着梁巧倩,而是选择和她们同行,忍不住有点小高兴,莫名的就觉得得意。 朝人家沐世子扫过去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算你知趣’的意思。 看的柳红珊是心惊肉跳,哪里还敢让这俩人当众继续眉目传情? 拉着蓝佳音就先冲出去了,连自家哥哥在身后大喊,“不许乱跑,快点站住。”都顾不上了。 一边走,还一边教训蓝佳音,“表妹,你可别被美色乱了心神,快想想李二公子吧,那位可也是翩翩君子呢,并不见得就比沐世子差了。” “咱们订过亲的小姐,更要自重自爱......” 京城地界邪啊,念叨谁就能遇见谁,柳红珊正念叨表妹立身要正呢,抬眼间就看见路对面那位鹤立鸡群般的佳公子,不是李维臻又是那个? 这位面色深沉,前面好几个小厮开路,低着头只管往前走,压根没注意到对面的蓝佳音。 柳红珊当即挥手呼唤,“李二公子,李二公子,看这里。” 可是街上这么吵闹,锣鼓喧天不说,又隔着街道,那里能听得到? 柳红珊眼看李维臻匆匆走掉,不禁丧气的说,“赏花灯,赏花灯,搁着两边这么多漂亮的花灯不看,只盯着路往死里看,傻不傻啊!” “真是个书呆子!” 得,她得不到李维臻的回应,立马就又埋怨上别人了。 姐妹俩停足不前的这会功夫,柳云成他们总算是追上来了,这位瞪着妹妹斥道,“瞎跑什么?不怕丢了啊!” 柳红珊理亏也不敢顶嘴,讪笑着跟兄长打哈哈,“这不是看到李二公子了吗?想着打个招呼呢。” 柳云成看了眼蓝佳音,温声问道,“人呢?咱们也去见个礼。” “走了,我喊了半天,那位跟聋了似得,就看着路往前走,还急匆匆的。”柳红珊指着李二过去的方向嘟囔。 “那是回安信侯府的方向,今晚上又不宵禁,街上又如此热闹,他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柳云义奇怪的挠了挠头,深感无法理解。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定情信物? 沐凌铉冷哼一声,凉凉的说道:“许是家里有惦记的人吧,心里着急赶回去,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见的。[.超多好看小说]” 蓝宏森从他这句话里。立即联想到了某件事情,不禁大怒,狠狠的斥了句,“不要脸!” 声音不大,但耳目敏捷的沐凌铉却是听到了,不禁赞同的点头,暗道:“可不是不要脸么?” 他今夜的确是一心要陪心上人赏花灯的,但也并不妨碍他履行对小丫头的承诺。 恰逢十五元宵佳节,家家团圆,人人开心,可他偏就要在此时此刻,让安信侯府来上一个血光之灾! 你们做下好事,让小丫头心里不舒服,那么,你们也别想过舒服了。 你们打人脸打的开心,那也就得一样品尝这种被人打脸的滋味!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就是沐凌铉长了十六年,所领悟的人生真谛。 想到李维臻此刻的心情,沐凌铉总算觉得心里压着的石头,被移开,挥手提议,“诸位,诸位,我建议咱们直接去南街,在下不才,也想了个点子,在外祖家扎了一座花灯,请各位赏光一瞧,如何?” 本来逛街,就是随意而行,走哪看哪,不过既然有人诚意相邀,蓝,柳两家人怎好不给沐世子面子? 当即柳云成便点头同意了,一行人在沐凌铉的领路下,跨过无数的人流,越过几十座灯楼,这才来到了梁家的花灯楼下。 蓝佳音因着某人郑重其事的报备,看的还格外认真。(.棉、花‘糖’小‘说’) 这一看之下,她不禁噗哧笑出了声,原来梁家的花灯,扎的是猛虎下山,一只黑白纹的猛兽张牙舞爪,脚下还踏着一只濒死的野狼,四周还有几十只野狼匍匐跪拜。 别人也许只能看个热闹,觉得老虎威武,狼群活该,而蓝佳音却是知道,沐凌铉是用最直白的方式,来炫耀自己的本事呢。 她前世曾听梁文玉说过,沐凌铉十三岁那年,在追剿马匪的路上,夜遇狼群,要不是他观察入微,以雷霆之击一举击杀了野狼王,那一夜,他们那百号人,肯定活不了几个。 沐凌铉当时还拔下野狼王的牙齿,做了一对项链留为纪念,瞧,那被猛虎踩着的野狼王,口里可不是少了两个最大的牙齿么? 正想呢,她手中就被人塞了个坚硬的物件,耳边传来沐凌铉轻柔的声音,“这就是那野狼王的牙齿,传闻可以驱凶避邪,十分灵验,你贴身戴着吧。” 蓝佳音心里一紧,“刚才被表姐耳提面命的教训过,你个没眼色的,这会便又来撩拨,不是找事是什么?” 先看了眼前面兴致勃勃看花灯的柳红珊,再扭脸看向身边。 可身边那还有他在? 不禁暗叹这人的速度可真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站在蓝宏森的身边,指着花灯楼侃侃而谈自己的丰功伟绩了。 从表哥,弟妹的脸上不难看出,沐凌铉的那点小心思,算是完全达到目的啦。 得亏这会是晚上,而且人的心思不是被色彩斑斓的花灯所吸引,就是被沐凌铉的精彩故事所迷惑。 要不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做法,不是做死是什么? 蓝佳音努力平复着心慌,暗戳戳的将手里的物事转移到锦珠的手里,这才惊觉大冬天的,手心里居然出了汗。 锦珠刚才把这两位的举动瞧了个一清二楚,也是被唬的不行,颤巍巍的将东西装进怀里的暗兜,还用右手牢牢的按着,生怕一个不慎把东西给弄丢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主仆俩心有余悸,再美的花灯都看不出感觉了,直到圣上宣召蓝宏森赐灯,蓝佳音飘忽的神智才算回到了现实中。 晚上锦珠特意和青螺交换,巴巴的给自家主子值夜,蓝佳音趴在牀上,拿着手里的东西凑在锦珠手中的烛台上细看。 和她猜测的一样,沐凌铉送给她的,是狼牙项链,牙长一寸多,通体莹白如玉,散发着幽幽的冷芒,黑色的皮绳,左右各结着九粒红珊瑚珠子。 黑白红三色,给人的视觉冲击可想而知,蓝佳音用手轻轻的划过狼牙,脑海里却是想像着沐凌铉斩杀狼王的英姿。 心跳不受控制蹦的欢快,眼里的欢喜在烛火的映照下一览无余,唇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来。。 “真是漂亮。”锦珠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囋了一句,好奇的问道,“小姐,这是不是沐世子故事里的狼王牙齿?” 蓝佳音小心的将项链装进贴身的荷包,“沐世子的故事?” 锦珠连连点头,“是啊,沐世子讲给咱家四公子他们听,庆年又说给我们听的,小姐,真的杀了狼王,狼群就散了吗?” 蓝佳音凝神点头道:“是真的,我在书里看过,狼群臣服于狼王,唯狼王号令是从,只要狼王不死,狼群则前赴后继,不死不休,可要是杀了狼王,群龙无首,狼群便会逃离了。” 锦珠不知是不是受了石全的影响,对英雄特别的崇拜,她不可置信的说,“真是看不出来,沐世子还没有咱家大表少爷魁梧呢,年纪也比大表少爷年轻的多,竟然就能杀掉狼王了,您知道吗,他当时才十三岁!” “咱家四公子那般眼高于顶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呢,对了,他还约了沐世子去侯府的演武场切磋武艺呢。” “什么?弟弟要和人切磋武艺?”蓝佳音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不是最不爱显露自己会武么?” “怎么,一个故事就让他转了性了?” 她不能理解蓝宏森的转变怎么如此之快,可其实说白了,是沐凌铉的人格魅力太大,讲述的故事太有激情,蛊惑了一干懵懂少年的心。 蓝宏森到底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再早熟,年纪摆在那里呢。 他见人家十三岁能杀狼王,自然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没怎么多想便开口相邀,沐凌铉********的想和他处好关系,当即便欣然允诺,还特意让蓝宏森请了蓝宏旭一起来。 这夜,蓝佳音手握着荷包,一夜好眠,可远处的安信侯府,却注定是纷扰惊恐的一夜。 被李维臻想法设法保护着的吟香,出事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赶尽杀绝 吟香当日被李维臻送去老姨奶奶的院子,不但安全有保障,生活也比做丫鬟时,惬意许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除了每日里帮着老姨奶奶抄写经书,就是绣绣花,散散步,还不用和人应酬,日子倒是比落悠轩清闲自在。 因着吟香的身份特殊,境遇堪忧,同样经历过这些伤心事的老姨奶奶,便不由对她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怜惜,处处都照顾的周到。 吟香感恩图报之下,便时不时的下厨给老姨奶奶炖点汤品,做个拿手的小吃,来略表寸心。 今晚,十五元宵,安信侯府团圆的家宴上,却不会有老姨奶奶的位置。 往常老姨奶奶也就把这天当成一般的日子过,可这次院子里多了个吟香,她便做主,让小厨房做了两桌酒席,大家一起热闹的过个节。 吟香打定主意,趁着今晚,回报下照顾她多日的姐妹,出了银子,买了不少果蔬,还早早的就在炉子上炖了道冬瓜薏米老鸭汤。 晚宴的时候,好让牙口不好的老姨奶奶下饭用。 可就在端汤回屋的时候,吟香不知怎么的崴了脚,摔了一跤,肚子好巧不巧的撞在抄手游廊的美人靠上,当场就见了红。 柳红珊看见李维臻的时候,他正收到消息往回赶,心里乱麻似得一团糟,那里还能注意到别的? 李维臻昨日在蓝佳音那里被拒,今日便想请自己的先生,蓝明东的同门师兄出面,在未来岳父跟前服个软,保下吟香母子的小命即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想着,哪怕蓝明东要求将人送的远远的,他都会一口答应,只要人活着就好,别的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可谁知道,正在和恩师商议该如何服这个软,才能取得最佳效果的时候,坏消息就降临了。 那一刻,李维臻如同夏日里被雷击顶,里里外外都是焦的,一口老血当即喷出,可把他恩师唬了个不轻。 眼见弟子心神大乱,神情恍惚,那里还能去见蓝左相? 赶紧劝着人回家,先善后再说别的吧。 心中却在庆幸,“摔的好啊,只要没了孩子,蓝左相心里才能舒服,看起来只需伯瑞跪下认个错,这事也就算是揭过啦。” 李维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家,见到的,就是刚刚小产的吟香,苍白无力昏睡在牀上的样子。 他费尽心思想要保住的孩子,就这么轻飘飘的消失了,李维臻如何能不恨? 当下便要查清此事,他不相信事情就那么巧,在这个当口上,不知道多少人伺机而动,保不齐就是某人的杰作。 按理来说,他最应该怀疑的该是岳家,可是,在李维臻的心里,最怀疑的却是自家父兄! 被带到李维臻跟前的疑犯,除了小厨房的两位妈妈,三个小丫头,就是吟香身边伺候的银珠,还有出事时正在抄手游廊上给雀儿喂水的钗儿。 七个人都是哭的形容狼狈,可问出来的话,都没有明显的漏洞,在场的银珠手里还端着老鸭汤,喂鸟的钗儿也离了至少一丈远。 两人的供词也极为一致,都说是吟香走的好好的,突然崴了脚,自己扑到栏杆上的,与人无忧。 小厨房的人就更没有什么关联,吟香摔倒的地方,离小厨房可不算近。 李维臻让贴身的铭顺将银珠和钗儿拉下去继续审,特意将两人分开,就怕两丫头急了窜供。 这时,吟香也醒了,李维臻少不了问她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这位刚遭了大罪,又失了肚子里的依仗,脑子里一片混乱,哭哭啼啼的直喊苦命的儿,别的也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午,倒是没觉得有人推她。 “难道真的是天意?”李维臻站在院子里,抬头问天,“这个孩子命中注定,就不能出世么?” 等安信侯夫妻带着家里的大大小小赏灯回来,侯府里少不了又是一通闹腾,安信侯父子不禁两两相望,都在暗想,“是不是父亲(老大)动的手?” 安信侯夫人则是哭她那没见面的孙儿,好歹还记得让管事妈妈给吟香送了二两燕窝补身。 李维臻憋着一口气,就是等着和父兄面对面,可瞧见父兄闻讯都是一脸意外,本能对视的眼神,貌似都在怀疑对方,压根不似作伪。 他心里终于一松,这两位至亲怕是都有动手的念头,但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不是至亲动的手,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大大的安慰。 安信侯也发现了小儿子关注的目光,片刻不离自己和长子左右,眼神一闪,温声道:“芸姨娘怎么说也伺候过父亲,还生了七妹,对咱们家是有功之臣,现在吟香那丫头病歪歪的,怪不吉利,可别冲撞了她,不如......” 李维臻听到这里,暗觉不好,自家老子虽没赶得及对孙子下手,但却要趁着会,来个赶尽杀绝! 他马上给娘亲身边的吴妈妈使了眼色,就见这位轻轻在主子胳膊上轻捏了下。 安信侯夫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二儿子,总算是在关键时刻领会到了儿子的意思。 赶紧主动提出,“那就把吟香这丫头移到我后面的玉桂苑吧,离我那里近,也方便照看。” “唉,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她娘为了我操劳至死,我总得照顾她唯一的血脉吧?” 说着,还眼含深意的斜了自家侯爷一眼。 安信侯想起吟香的娘,正是因为和他有了首位,这才被老妻狠心毒死,这吟香也算是老相好唯一的血脉...... “留,还是不留呢?” 李维博见父亲突然踌躇起来,不禁有点着急,轻轻的咳嗽一声,也算给老父一个信号。 安信侯身躯一抖,暗道,“当初既是没有去保宝翠,这会不妨就送她女儿去给她做个伴吧!” 忍不住又恨老妻不上道,就会拖后腿,张口就要否决。 方丹雯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一个字,可眼见吟香失了孩子还不算,公公和夫君还想连这可怜人的命都要了去。 不禁觉得心寒,不知怎地,便抢先劝了句,“侯爷,世子,不如就按婆母说的办吧?” “年节里,本就不宜大动,不妨等你们爷几个去过蓝家,再处置这丫头不迟。” 话里的意思,是把吟香的命运交由左相府决定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表哥表弟斗法 李维臻垂着头不吭声,仿佛那个你们爷几个里,并不包括他一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儿子沉默的抗议,使得安信侯胸口一阵阵的发堵,越发沉不住气,一心想要速战速决,这桩事情不赶紧处理完,自己休想消停! 干脆问长子,“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好?” “这事情拖的也太久了些,人家左相未必不是在看咱们的态度,要是真惹恼了亲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月十八开衙,不如就第一个休沐日吧,父亲不妨提前三日下帖子,咱们爷仨一起登门拜访,也显得有诚意些。”李维博算了算日子,如是安排。 安信侯见大儿子诸事妥帖,心里大为满意,瞧着垂头不语的二儿子,就觉得黑血上涌。 明明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比长子更聪慧,更有声望,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偏爱在这些琐碎事情上花心思,真是白白浪费了他的才华! 说到这会,他们决定了安信侯府下来该做什么,也决定了吟香的命运,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想要为失去的孩子,寻一个公道。 李维臻只觉浑身发冷,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将身体重重的抛到牀上,突然,他紧紧的缩成一团,闭着的眼角,滑落一片晶莹,很快,丝滑的床单便被****了一大片...... 李维博夫妻俩也已经回到她们的院子,方丹雯一边亲自伺候夫君宽衣,一边嘟囔,“多大点的事情,还要你们三人一起登门?” “现在孩子没了,也算是有了交代,这般上杆子的,倒让人家瞧不起咱们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话里隐含的意思,却是想要保吟香。 李维博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轻声道:“左相是当今圣上的心腹,素来爱重,咱们家虽是侯府,到底没有实权,眼下低头算什么?要紧的还是将来。” “我这个去看人脸色的都不委屈,你反倒抱怨上了......” “妾身还不是为世子爷觉得不值?!”方丹雯主动的抱住李维臻,哽咽道:“您什么身份,居然只得个侍卫统领,伺候鲁王倒也罢了,那位到底是皇子,身份尊贵。” “现在就连寒门子弟都要欺上门来,也太不把您看在眼里了。” 李维博眯了眯眼睛,轻叹着拍了拍方丹雯的香肩,“嫁给我,委屈你了。” 怀里娇躯一颤,方丹雯抬起头急急的言道:“世子爷,妾身不委屈,妾身知道您是有大志向的,您可别想岔了,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李维博好笑的轻抚上吹弹可破的脸颊,“好啦,慌什么,咱们俩多年夫妻,那里能为一句话就恼了呢?” 说着,便低头吻*上妻子的嘴,屋里的丫鬟红着脸低头退下,顺手掩好房门,将内室的空间全留给这对夫妻。 安信侯府发生的这些事情,沐凌铉当晚便知道了,重赏了带回消息的暗卫,他问正在擦拭宝剑的沐一,“知道明儿个蓝家五小姐出门不?” 沐一抬眼瞧了一眼小主子,脸上冷冰冰,心里凄惨惨,“小主子,咱们可是侯爷亲训的铁卫,那是用来上阵杀敌,刺探军情的,现在老让我们围着女人后宅转,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啊?!” 心里如此的哀怨,沐一脸上却是半点不动声色,撅嘴吹了个口哨,一晃眼,屋里就多了个人,沐一对沐九撇了撇嘴,连话都没兴趣说。 沐九抱拳道:“明日金阳公主府举行百梅宴,蓝五小姐会随其母同行。” “表哥那里有请柬没?”沐凌铉眼珠子一转,继续问沐一。 沐一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挥了挥手,打发走了沐九,吹了个不同的口哨,又招来了沐五。 得到的答案是有请柬,但请柬貌似只有一张。 沐凌铉略微思量,便下令,“去偷来。” “爷!”沐一终于破功开口了,“请柬只有一张,您取了,表少爷怎么办?” 沐凌铉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嗨,京城是他的地盘,随便到哪里还不弄来一张了?” “......”沐一无语。 一屁股坐回身后的椅子,擦剑的力气不觉大了几分,无声的抗议着主子的不靠谱。 沐凌铉只当看不见,捻起案几上的虎皮花生,高高扔起,再用嘴接住。 “爷!”沐一又破功了,“您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侯爷说了,不许再做小孩子家的行径。” 沐凌铉随手一丢,一粒虎皮花生就进了沐一的嘴里,“不许吐!” 看着沐一用木然的表情咀嚼着花生,他轻笑道:“父亲又不在,你紧张个什么劲?” “等回了平京你再敬忠职守不迟。” “......”沐一望着小主子暗暗苦笑,“造孽啊,我一个老实人,偏遇见这样没正形的主子,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沐五的动作很快,请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安静的躺在沐凌铉身前的案几上。 这张让京城无数小姐公子期盼的请柬,被设计的十分高雅,浅紫色的底上飘着白梅朵朵,悠悠的散发出淡淡梅香。 沐凌铉伸手打开,转眼又一巴掌合住,抬眼瞧着沐五道:“赶紧放......” “放回去么?”门口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不用放回去了,反正明天要一起带了去,你让小五拿过来,还省得我再拿了。” 沐一脸色一凛,站起来对着梁云旗拱手请安,随即便带着沐五出了门。 院子里至少也有两名暗卫,怎么表少爷人都进屋了,也没人示警呢? 他可不是得赶紧去看看? 沐凌铉脸上难得的浮现一抹尴尬,他赶紧趿拉上鞋,笑着请自家表哥炕上坐。 梁云旗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哼道:“出息! 梁云旗今天心里很是窝火,先是被自家老子叫去,就某些事情和他进行了深刻的谈话,硬是让他点头答应,将来在蓝家的事情上,不做那墙倒众人推的推手。 后来回了自己院子,又被告知表弟在自己个儿的书房里动手脚,这下好了,憋了几天的火都在此刻爆发。 哪里还管是不是夜深? 马上安排人将沐凌铉院子里的暗卫引开,自己暗戳戳的进了屋,就是要给表弟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付出只为不悔 “说,蓝家那位五小姐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能让你绕过我,去求你舅父出面了?!”梁云旗在炕上跪坐的笔直,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顿时发出好大一声脆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凌铉闻言不禁是皱了皱眉头,瞧着自家表哥很是冷静的反问,“那表哥又是为了什么?非看蓝家不顺眼,想要暗地里给人使绊子?” 梁云旗被他这句话顶得气急,反笑道:“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不亏我十年里,月月去信教导你学识,现在进益了,出息了,倒是和我较上劲了!” “我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大局,你一举一动全是为了私情,你说,咱们兄弟俩到底谁对谁错?” 沐凌铉一听表哥说出月月去信,教导学识这话,不禁心中一软,这个表哥对他极为关爱,打从他五岁起,便月月书信不断。 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家信,二三张纸便写完了,梁云旗作为梁家的嫡长孙,乃是帝师祖父亲自启蒙。 他从小便见祖父,父亲惦念姑姑,等到表弟出世时,祖父更是连连叹息,惋惜不能亲自教导外孙儿。 梁云旗可是长了颗琉璃心的人,暗暗决定一定要替祖父圆了这个心愿。 他每月差人送到平京的,其实根本就是自己从幼时起习文的摘记,内容由浅入深,这份同等年纪的心得,沐凌铉看起来,也极为亲切。 所以说,梁云旗其实已经可以算是自己的先生了。[] 现在,他却为了个女子和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表哥对着干,也难怪人家心里不是滋味。 这般一想,沐凌铉原本强硬的气势便彻底没了,他走到案几前,亲手斟了杯香茶,双手给表哥奉上,眼巴巴的瞧着人软语相求,“七哥哥莫气,是弟弟做的过了,但弟弟也是有原因的,还请七哥哥给我机会辩解几句。” 他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操练的像狗一样,每每给梁云旗回信时,便想法设法的偷懒,比如嫌旗字的笔画太多,便用简单的七来代替。 这别字称呼足足用了四五年,沐凌铉十岁后方才罢了,此刻,他又用了儿时信中的旧称呼,梁云旗岂能不为所动? 想到幼时表弟的种种可爱,到底没忍心再僵持着,冷哼一声,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方才抬手接了茶,伸手示意这个不省心的坐下说话。 对自家表哥习性熟的不能再熟的沐凌铉,晓得这是消了些气,给自己一个机会澄清的意思。 当即心中一松,对着表哥粲然一笑,回到对面坐下后,便将他和蓝佳音的事儿,选能说的都告诉了对方。 “哥哥会立定主意,也是因着蓝左相的态度看似绵软,实则强硬,觉着留着这样不为己所用,又在朝堂大有影响力的人,对那位的大业会有不可预计的影响。” “但是,眼下的局势立时就又有一变,燕王在他那几位亲兄弟,联手制造的一场谎言面前,已经最先慌了神,他蛰伏多年的野心被刺激的不轻,已经完全按耐不住,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而他不动还好,但凡动弹了,燕王府会落下个什么样的下场,你我心里都有数。” 这点梁云旗也明镜似的知道,当初,九爷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是不忐忑,不意动的。 但是好在这位年纪虽轻,却最是沉稳,再加上他们有一枚让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棋子,所以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证明圣上要立储的事儿,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谣言! 当下,他们便顺应其势,又在这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谣言上,妥妥的浇了一点油...... 只怕这次能在四王中,逼得燕王跳出来,他们浇的这点油,也是功不可没呢。 就听沐凌铉继续说,“就算这次事发后,在群起而攻之的形势下,燕王府全灭,可也还剩下足足三位王爷呢!” “您不妨想想,和鲁王,诚王想比,九爷的差距是多少?” “何不趁着蓝家落难的时候,让九爷施以援手,卖蓝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在孤立无援的之下,这个人情,蓝左相那是承也得承,不承也得承了。” “弟弟再问哥哥一句,若是能得了蓝家的支持,九爷同那两位的距离,又会是多少?” 沐凌铉打小读着对方的摘记心得长大,自认对表哥的了解足够的深,他知道怎么说,才更能打动表哥的心。 因此关键时,反而半点都不提他和蓝佳音的私情,只是将眼下的局面逐一分析透彻,坦承在表哥眼前。 梁云旗心中略一回味,眼神轻扫胸有成竹的表弟,嗤笑道:“要是事情真如你所言,就算九爷愿意相帮,可这京城也再无蓝家立足之地啦。” “那么,就算蓝左相承了咱们的人情,又有何用?” “你难道指望一位贬官外放的中级官员,能有什么举重轻重,影响圣上决定的大能耐?” “崇北侯府。”沐凌铉终于扔出这个最大的筹码,他很肯定,这四个字绝对能打动任何一位王爷。 果然,梁云旗晦暗不明的睨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过了会,这位蔚然轻叹道:“说来说去,还不只是为了个女人?” 沐凌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哥哥这句话说的没错,您大概不信,其实我自己也是才明白这份情意,而她更是一点都不知情。” “此刻,弟弟能将一颗心都刨白给哥哥看,就是厚着脸皮求您成全。” “舅父的为人素来温和,他对那位的影响是有,但绝对没有您的影响大,哥哥心有大志,弟愿化为降龙伏虎,为您荡平前路。” 梁云旗不禁轻轻摇头,“你以前一直支持姑父的做法,心知面不知,暗动明不动,现在却愿意鸣鼓执杖的表明一切,你可知道后果?” “你这般的抛心挖肺,人家却根本不知情,你是不是傻啊?” 沐凌铉对此不过是哈哈一笑,“您是现在才知道我的性子么?” 他神色突地一变,正色道:“不管将来如何,唯愿问心无悔。”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达成共识(二更,求月票) 梁云旗怎能不知自己这个表弟,从来都是极端的? 说个不好听的,卢飞当日在城门口和沐凌铉对上,最后却只是寒冬腊月的掉进冰窟窿,大病一场,真的算是最轻的惩罚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还都是表弟顾忌着梁家的根基在京城,不好闹大连累外祖家,才手底下留了情。 这人对外祖家都是考量的如此周到,宁愿控制自己狰狞的报复心,也要维护梁家的安宁。 那么,当他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又怎能不殚精竭虑的想着,护着,扛着,帮着? “为什么你喜欢的就不是倩倩呢?”梁云旗在心中不由是蔚然感叹,随即口吻平缓的问了一句,“你有多大的把握?” 沐凌铉闻言一怔,他明白表哥话里的意思,更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 拍着胸脯,信心十足的说,“就凭我这家世,这样貌,这才干,哪个女人能不喜欢?” “噗。”梁云旗才刚呡入口中的茶汤,险些没喷到沐凌铉脸上。 眼瞅自家表弟是满眼不明白,一脸的疑惑不解,怎么看怎么像自家夫人养的那只小京犬。 梁云旗连忙摇了摇头,要将这荒诞的想法清除。 他掏出帕子拭了嘴,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是问你对蓝左相的行动,有多大的把握?” “哦......”沐凌铉这才明白,原来是会错了意啊...... 他讪笑着摸了摸手中的茶盏,“八成的把握,不过还得哥哥帮把手,在后面再推一推燕王府才好。” 梁云旗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说了句,“只要你对蓝左相有把握,咱们只需放出点风声,那两家马上就会积极应对,那里用得着咱们出手?” 沐凌铉点头道,“说句真心话,就看那位这般的低调能忍,我就觉得他希望很大。(.棉、花‘糖’小‘说’)” “还早,还早......”梁云旗轻声呢喃,这种事情不能急,小火慢炖才是上乘的好汤。 其实沐凌铉刚才说的没错,九爷和鲁王,诚王比起来,差距还真是挺大的。 只是明知和两位皇兄的差距不小,但还是稳扎稳打,坚持不受诱惑,不走捷径,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作为九爷的伴读,梁云旗是亲眼看着他怎么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在逆境中趟出一条路的。 因此,他愿意倾全家之力相助,生死由命,可是对姑姑一家,却始终下不了决定,完全将人绑在船上。 没想到,表弟竟是为了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的登上这艘并不算太稳当的大船,梁云旗在欣喜之余,也忍不住隐隐为姑姑一家的命运担心。 仿佛就在短短的个把时辰中,自己肩上的重担就又重了不少,突然,梁云旗嘟囔了一句,“蓝家五小姐年纪实在太小了点呢。” 沐凌铉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梁云旗白了他一眼,慵懒的靠向身后提花引枕,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模样。 兄弟俩角力了这么些天,直至此时此刻,才总算在蓝家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沐凌铉不禁暗叹一声,“不容易啊!” 明白表哥能够妥协,舅舅也是出了大力的,心里便盘算着改天上街,去淘点前朝的古董,也好送去聊表心意不是? 因着两人秉烛夜谈的太晚,梁云旗干脆就没回院子,打发人告诉妻子不必登门,便和表弟抵足而眠。 早晨,梁云旗回自己院子换衣裳的时候,还心情不错的额外送给表弟一个小道消息。 那就是今天的百梅宴,可能不止一位王爷,皇孙到场。 往年皇家人道场,不过是给公主府撑个场子,大家心知肚明,基本算是年年轮换。 可今年情况特殊,首先,鲁王的嫡出五孙,成王家的十七子,都到了娶正妻的年纪,而宫中的十九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这就是三门婚事摆在面前。 其次,当今圣上还有意,给燕王和齐王这两个年纪不大,子嗣不多的儿子,再添位侧妃,也好给皇家开枝散叶。 百梅宴本就是相亲宴,最出名的就是,俊男美女最多,才子佳人最全,只要是这一年在京城冒出尖尖角的,都会被注意到,继而邀请赴宴。 是以,与百梅宴的********相比,看画轴可不就是要无趣枯燥的多? 当今圣上也不是个古板之人,当下便口谕,让适龄的皇家子嗣都赴宴,先去相看一番,心里有了底,将来圣上赐婚也简单些。 沐凌铉不禁问了句,“不是说开春就要选秀吗?怎么不一起办了算了?” 他这是担心有皇族子弟加入,宴会上出事的几率绝对要翻上几番。 若是蓝佳音不在,那也罢了,可今日蓝佳音也会赴宴,沐凌铉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梁云旗答曰,“圣上仁德,已经拟召,今年不选秀,只将内定的三位接进宫便罢,所以皇族子弟,便都被打发到百梅宴上了。” 他整日在宫中出入,消息来源即快又多,随人怎么问,也少有能难住他的。 沐凌铉不由调笑了句,“这样才对,圣上今年可也五十多了,少近女色,保养好龙体,也还能多活几年不是?” 梁云旗瞪他一眼,斥道,“又混说,今日别穿的那么张扬,低调些。” 沐凌铉素来喜欢显眼的色调,他又生的俊,没什么颜色是他压不住的,就连大红也敢做了大氅穿。 不过表哥叮嘱的也没错,和皇子皇孙们别风头,那纯属没事找事。 想了想,便吩咐思召,“按表少爷的话,去找套清雅的衣裳来穿。” 思召和汉文俩人将六口大箱子翻完,只勉强找了件水鸭色袍子,和一件石青色的大氅,可这俩颜色,一绿一篮,又不搭调,如何穿的? 沐一摇了摇头,出门转了一圈,回来手上多了件象牙色内镶黑貂毛的大氅。 沐凌铉瞧着镜子笑,“还是阿一靠谱,我上次看表哥穿这件大氅,就很是喜欢,这次拿来就不还了,省的另作麻烦。” “借的!”沐一将大氅递给思召,斩钉截铁的说道。 沐凌铉才不管他,只问,“今日李二确定会去?” “是,李二公子虽然订婚,但琴艺高超,素来为林驸马所喜,早就差人送了帖子过去,请他在宴会上弹奏一曲,为宴会助兴。”沐一顿了顿,又接着说,“另外那位也会去,听说是蓝家老夫人发的话。” 沐凌铉抬手正了正白玉冠,点头道:“那就好。” 若以为吟香的孩子掉了,就算是结束,那可就大错特错。 今日大好的良机,不好好的作为一番,岂不是有负天时地利? 沐凌铉轻轻抚过溜滑的貂毛,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就凭你这德行,也配和音音结下鸳盟?” “今日,就要让所有人看看,安信侯府的二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喂不熟的白眼狼 (三更求订阅) 蓝大夫人原本只带女儿和胡清惠赴宴,但是因着婆母开了口,让她带蓝佳雨出门见见世面,老人家这般直白的提要求,并不多见,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婆母的面子还是得给足了的。[] 今日一大早,她便带着蓝佳音,蓝佳雨一同出门登车,打算顺路去胡家,接了胡清惠一起往城外的雍錦山庄去。 蓝佳音冷眼看着,觉得蓝佳雨对于祖母此番费心安排,并不见得有多么高兴,不但打扮的比往常上心时随意许多,就连神色都透着一股子郁郁寡欢。 不禁暗笑自家祖母忒多事,“人家孩子明明心有所属,一心瞧上了自家妹夫,打定主意要硬插一脚,把妹夫给撬过来做夫君。” “您老人家不配合也就罢了,怎么还拖起后腿来了?” 蓝大夫人见她暗戳戳的笑,不由微笑摇头,抬手给女儿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嗔道:“让你用些头油,你偏说头油香味大,熏得人头晕,看看,这碎头发多的,这一点那一点,你都不嫌烦么?” 蓝佳音自觉今日不过是个陪客,也就是去凑热闹好顽的,又何苦费尽心思的极力打扮,去和那些有需求的贵女们别苗头? 她身上穿了件丁香色的云锦袄儿,衣角袖口绣着精致的白芙蓉,象牙白的水仙裙,镶了丁香色花草纹的襕边。 腿边搭着的兰花色白狐毛斗篷上,也绣着同样的白芙蓉,只不过比袄儿上的要大一些。 这丁香色清纯,兰花色婉约,淡雅的颜色跟蓝佳音看似温和的气质倒是挺契合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一身都是文文静静的,偏耳朵上戴着的白玉灯笼镶红珊瑚耳坠子,在她白玉般的脸侧调皮的轻轻晃动,摇曳生姿,凸显了几分娇俏,让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蓝大夫人瞧着这样乖巧漂亮的女儿,就觉得打从心底里泛着喜欢,暗道自从女儿懂事后,就连眼界都变高了,今儿个打扮的尤为简洁雅致,即合身份,又不显轻慢,当真让人舒心。 “外面卖的头油是太香了些,也难怪五妹妹不爱,姐姐那里有自家配的茉莉花头油,味道清淡,回去就让绿云给你送些。”蓝佳雨回过神,浅笑着向蓝佳音示好。 蓝佳音早就看透了她是披着美女皮的一条毒蛇,哪敢用她给的东西? 不过大面上总要抹平,当下笑着谢过,蓝佳雨的刻意讨好,蓝大夫人的豁达大气,才能使马车上的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要知道,蓝大夫人身体已然好转,却迟迟不提要回管家权的事儿,让蓝三夫人如被悬在梁上,上够不着天,下沾不着地,心里忐忑的不行。 她本就是个心大贪财的,如今晓得主事的美好,尝过手握掌家大权的美妙滋味,那里就能舍得放下? 不但厚着脸皮只字不提交回对牌,甚至还在心里起了别的心思,并将其付诸于行动。 但蓝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可都是胡妈妈和大刘妈妈一手带出来的,兰萱院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就算有几个不安分的,也都被暗中监视着,只要稍有不对便能立刻察觉出来。 当那混合着让病情更重的药汁摆在眼前时,蓝大夫人真是恨透了这个妯娌心狠手黑,吃着自己的,用着自己的,十几年了,都还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三房这对夫妻俩,在某种程度上,可真是相像到了一种极致呢! 碍着大事就在眼跟前,她也能咬牙先忍了,甚至还配合着自家老爷,继续做出身子不适的模样。 若非今日是早早答应女儿,要给胡家女娃儿一个体面,非出来不可,她多半正卧牀服药,让某人暗自得意呢。 胡清惠上了马车,跟长辈姐妹见过礼,便很是关心的先问了句,“侄女儿瞧伯母的脸色不大好,可是您的身子还不舒服?” 蓝大夫人很是凑趣的用帕子掩唇轻咳两声,摇头笑道:“没事,出门前才服了药,已经好了很多,老在家里窝着怪闷的,今日也趁机出来散散心,婉婉无须担心。” 胡清惠心中大为愧疚,欲言又止。 蓝佳音早在沐凌铉的提醒下,留了心眼,自然知道娘亲的药都是给房里的兰花喝掉的,可面对沮丧的好友,她还不能说明,毕竟有胡清惠的担忧,才能让娘亲的病更显真实。 再怎么说,也不能在蓝佳雨跟前漏了马脚不是? 其实蓝佳音这次真的想错了,蓝三夫人此番都是私心作祟,暗中给大嫂下药,让病情继续恶化的好事,压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蓝佳雨那里也是死死瞒着的,就怕女儿晓得了要看不起她。 所以这位真是个不知情的,蓝佳雨殷勤的斟了热茶给大伯母奉上,还很是热心的出主意,“要侄女说,既然吃着御医的药不是很见效,合该就请了金神医来,这位即能被人称作神医,自有些真本事,不妨换了他的药试试,许就好了呢?” 蓝大夫人接过茶盏,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雨姐儿说的也有些道理,回去不妨请金神医来试试。” 金阳公主府在内城,可是百梅宴却开在南郊梅青山脚下的雍锦山庄,梅青山也有温泉眼,但是不多,仅两处。 一眼被金阳公主买下建了雍锦山庄,一眼被鲁王买下建了翠漪山庄,两处都是皇家子女所属,因此建造的十分宏伟,远远都能看到半山金顶的反光。 蓝大夫人就着女儿的手,往外瞧了一眼,知道到了地方,不免给三个女娃儿交代几句,“这里虽是山庄,其实与皇家园林无异,圣上和皇后都曾驾临过,比之旁的地方,又添了几分尊崇。” “你们进去记得不要私自跑远,多听多看,少说少做,至于才艺表演,你们各人看着办,有喜欢的参加一两项也无妨。” 这意思却是让她们低调做人,别太出风头招人厌。 蓝佳音除了射箭和绣花还能拿得出手,别的都是三脚猫,射箭人家不会安排,绣花她又不能参加,估计也就只能陪着娘亲,吃吃点心,喝喝茶了。 扭脸去问胡清惠,“婉婉,你想参加什么才艺比试吗?”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尘封的回忆 (四更,求各种支持~~) “倘若要是有棋局,倒是可以看看,别的就算了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胡清惠心里自有主意。 她之所以来这里,不过是想要抬高身价,让继母不敢小觑,为自己和哥哥挣得几分主动权罢了。 真在这里找夫婿,那还是算了,看多了后宅风雨,她现在只想找个知根知底,志趣相投的,高门大户还真不是心中所想。 马车一路行至垂花门前,方才停下,门口接待来客的侍女,左右两排十六名,皆是清一色的天青碧棉袄,淡粉双宫缎的羊毛比甲,容貌秀丽,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排在第一的婢女瞧过请柬,脸色微变,笑着屈膝道:“蓝大夫人请稍候,公主殿下特意让芳姑姑在此迎您,还请稍候片刻。” 言罢,转身快步走向垂花门的门房,不一会,熟悉的面孔便带着笑迎了过来。 “夫人怎么来晚了,公主一定等的心焦,快请上轿吧!”芳姑姑上前掺扶蓝大夫人,笑着感叹,“这才几个月不见,音姐儿又长了好些,这下我们郡王又要不高兴了。” 听她提到儿时好友,蓝佳音脱口问道:“阿德还没长个吗?” 芳姑姑笑吟吟的回话,“我的好小姐,我们郡王本就比您小三岁,您又是随了柳侯爷的个头,他现在可要比您矮了小一头!” 想到林怀德那犹如观音菩萨座前,善财童子般的俊美容貌,蓝佳音的心里不禁是又酸又涩,低垂的眼眸泛起了一抹少见的埋怨。 雍錦山庄蓝佳音一点都不陌生,前世年年都来好几次,至少也是冬夏各一回。(.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以她前世那跳脱贪新鲜的性子,却唯独对这里流连忘返,皆因为这里背靠梅青山,半山上还建着一处赏景台,占地广旷,足够她疯玩。 夏天来了能上山避暑,冬天来了,能钻在温泉汤里舒舒服服的泡热汤。 再加上还有两个小跟班以她为首,是以回回都能玩的尽兴,这般仙境似得去处,你让她怎能不爱? 蓝大夫人知道女儿喜欢这里,所以就算不为儿女相亲事,也会带着她来散心。 金阳公主一生荣耀顺遂,偏在子嗣上无比艰难,寻医问药多年,这才好容易得了一个儿子,此后便再无所出了。 因此对几位闺阁好友的女儿很是疼爱,别看蓝佳音调皮捣蛋,几乎是人见人烦,可她偏就得了金阳公主的青眼,总说蓝佳音活泼可爱,不矫揉做作最为率真。 在几个女孩子里对她总是不同些。有时候蓝佳音自己不来,她也会派人去接,就算是最心爱的前朝粉彩花瓶被打碎,也不过是罚抄了事。 眼看着熟悉的景致,一点一点的展现在眼前,心中被封印多年的往事,也一点点的挣破束缚,喷薄而出! 蓝佳音终是忍不住的感叹一句,“人那,为什么总要在失去过后,才知道从前所拥有的,是多么的值得珍惜?” “娘亲,您觉得我为公主姨姨绣的抹额,她会喜欢吗?”蓝佳音放下轿帘,转头问自家娘亲,“我怎么觉得,还是那套前朝的粉彩官窑茶具,公主姨姨会更喜欢呢?” 她自觉那套茶具,比自己前世打碎的花瓶还要珍贵些,是以一直想送过来讨金阳公主欢喜,可蓝大夫人却不同意,非让她动手做了个抹额当礼物。 这会前事纷纭而至,蓝佳音又觉的还是那套粉彩官窑茶具好了。 蓝大夫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那种茶具,公主殿下的私库里少说也有十好几套,可是我家箐箐亲手的绣的抹额,世间还只得这一个啊。” 蓝佳音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感觉自家娘亲的思路恐怕永远也跟自己,到不了同一条辙上。 这条双凤戏牡丹的抹额,是她给外祖母绣完帕子后的第二件成品,绣活比上次有了点长进,但也不是很多。 她明白娘亲在古董茶具和抹额中做出选择的原因,是因为礼虽轻,但情意重。 可是,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就算对她好,也不过是逗着玩解闷罢了,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个? 想来想去,蓝佳音还是觉得意难平,到底还是暗做决定,“等公主生辰的时候,就把那套茶具送来做贺礼!” 总是要把前世欠的账还掉,才能心安啊。 今日的百梅宴,还是由金阳公主和驸马林浩源各待男宾女眷,男宾在陶然居,女眷在茗香苑。 两座院子都里后花园的百梅苑很近,客人们想要赏梅,走过去也很方便。 蓝大夫人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宽敞的正厅里已经有二十多位贵妇,小姐在坐了。 蓝佳音眼神扫过大厅上方那气派的檀香木高台,再瞧瞧三十六根正红色的蟠龙柱,和厅里那五排二十张八仙桌,除了说一句天家气派,还有什么好说? 金阳公主身着正红鸾凤华服,头戴金凤碧玺步摇钗,端坐在高台正中檀香木镶玳瑁凤座上。 她面如美玉,双眸含情,着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儿,但又因着贵气天生,威仪深重,让人忽视了她的美貌,只在心里留下敬畏的念头。 蓝佳音心里更多是感怀,而身边的胡清惠却十分紧张,握着蓝佳音的手心都出汗了,蓝佳音不免小声安慰了几句,她才算是不脚软了。 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金阳公主,打小长到现在,能谈得来的好友,几十年算下来,也只有区区三位。 一位是她当年的伴读李沂琴,这位本是顺国公家的三小姐,现是抚东都督的妻子,常年在外,两人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了。 另一位是她现在的二弟妹王馨蕴,此女虽是翰林侍读学士家的小姐,但因着有一位探花父亲,从小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两人在秋狩时结识,后来更有缘都嫁入林国公府,倒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一位。 最后一位不消说,就是蓝大夫人,自打她们俩六岁在宫内结识,到现在这对手帕交,都还是一直那么的亲密。 一见蓝大夫人到了,陪坐在侧的王馨蕴笑道:“你可算是来了,公主都念叨你好几次了,呦,这是音姐儿么?” “这才几个月没见,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啊!” “咦,你今日怎么这般乖?不来挑最红的杨桃吃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金阳公主 (五更,求订阅) 王馨蕴这一长串的问话,逗得金阳公主忍俊不止,受过这几位的礼,她一边让蓝大夫人坐在自己身边的锦杌子上,一边脆声道:“音姐儿今年都十三了,是大姑娘了,你当是德儿那只皮猴呢?” 说着话,便招手唤了蓝佳音到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叹道:“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漂亮,可人疼的不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免又老话重提的埋怨蓝大夫人,“你说说你当年急的什么?” “非给她定了个大六岁的夫婿,有什么好?还不如给了本宫呢,本宫定当她亲女儿般疼爱。” 蓝大夫人的心里也不痛快,谁叫当初公主殿下怀头胎的时候,在雪地里滑跤小产,伤了身子,打那以后迟迟的就怀不上。 后来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才好容易又有了身孕,林怀德可比蓝佳音足足小了三岁! 蓝家和李家的亲事才定下没多久,这边公主就传出喜讯了,真真是天意弄人,只能叹一句没缘分啊。 王馨蕴见俩人又提到不痛快的事情,赶紧打圆场,“公主难道忘记了?” “音姐儿可比咱家德儿大三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多好啊?”金阳公主脱口道。 她和柳茹慧要好,还帮才出生的蓝佳音点过长明灯,因此曾经偷偷的合过两孩子的八字,那可是上上大吉! 善德寺的空则方丈亲口说的,蓝佳音的帮夫命极旺,对林怀德是极大的臂助,当时她就心里不痛快的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后来每次看着蓝佳音带着林怀德满山的跑,还把小弟弟照顾的很好,她的心里就酸的不行。 自己这个儿子得来不易,金阳公主不觉更为疼爱,可她又是深宫内院出来的人,深知那些表面温柔秀美的贵女,往往都是滑不溜丢的美女蛇。 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毒牙深深的咬进你的脖子里! 她当年头胎之所以会小产,还不是吃的这个亏? 哪里还会想要儿子再娶回来那种货色堵心? 这些年留意下来,能和她心意,真正纯真善良之人也有那么三五位,但蓝佳音可是好友的女儿,还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光这份情谊立马就将那几位比的没有了。 怎奈人家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单明正言顺几个字,就足以压倒一切。 话一说到这些事情上,蓝佳音只能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装羞涩。 可眼见气氛不好,王婶婶对此不敢多置一词,自家亲娘又在关键时刻,只顾得长吁短叹,竟是没一个打圆场的。 不免有些担心,头一次出席这般隆重场合的胡清惠又要受惊,不禁轻叹一口气。 抬头笑盈盈的对金阳公主说,“公主姨姨,音儿今日给您带了礼物,嗯,音儿的手笨,您可别嫌弃。” 锦珠闻言立刻上前几步,双手将荷包奉给公主的大丫鬟芍药。 金阳公主兴致勃勃的瞧着芍药将其打开,接过来一看,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哎呦呦,我们音姐儿竟是会绣抹额了,真是本事,这颜色配的好,选得还是我最喜欢的碧玺,好孩子,你还记得本宫的喜好,真是没白疼你。” 说着就要让百合帮着给戴上,蓝大夫人实在瞧不下去,赶紧出声拦了,“孩子做的小玩意儿,您还是家常戴戴就好,今日来的都是贵客,让别人看见您戴这些个见客,还不定怎么说呢。” 她却是怕人笑话她女儿的手艺不好,从这些贵夫人嘴里要是宣扬出去,那蓝佳音不善女红,可就要在京城里摇铃了。 金阳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让芍药将东西收好,小声在蓝佳音耳边说,“公主姨姨给我家音儿留了好东西,让人给你们送到车上去,等晚上回家你慢慢顽。” 蓝大夫人总算还记得正事,欠身在公主耳边低语,金阳公主的眼神便瞧向紧张的胡清惠,随即扫了一眼底下大厅,倒是没吭声。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金阳公主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将胡清惠和蓝佳语招到跟前问话。 少不了的夸奖几句,又分别赏了几样精巧的小物件,算是让这两位大大的在贵夫人跟前,露了一回脸。 蓝佳音见此行的目的已经顺利达成,也不耐在这里被人瞻仰,再说了,金阳公主硬留她们坐在台上,台底下那些贵女嫉妒的眼刀可是嗖嗖的往上飙。 就算是伤不了人,可滋味也绝乎不好受。 她虽是习惯了,可胡清惠不行啊,眼见好友额角都开始冒汗,蓝佳音决定还是离开为上。 一听蓝佳音要出去玩,金阳公主完全赞同,还小声告诉她,“德儿这会怕是在陶然居陪他父亲呢,你让人去喊他出来便是。” 这要是搁在前世,蓝佳音不用说也会这么做,可现在,她却是不会再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了。 当即就决定要阳奉阴违了,反正今天客人多,公主忙,那里就惦记这些小事情了? 王馨蕴细心的给她派了个熟悉的丫鬟,是今年夏天在她院里伺候过的,名叫红蕊,专门给她们讲讲今日花宴的小细节,顺便再带带路什么的。 “小姐您是知道的,咱们家的花宴年年都是男宾女眷各五十家,一般都是一请柬带一人,像夫人这样一人殷三人的,只能是公主殿下格外开恩。” “不过今年天气冷,不能像往年那样在园子里呆的久,因此便将玩耍的地方,定在了周边的院子里。” “琴棋书画在兰林院,杂耍游戏在怡情轩,福全班的戏就摆在妙音阁,玉液湖虽小,但冰嬉还是可以玩的,听说扮的是八仙过海,还有龙王龙女,虾兵蟹将,也是十分的热闹。” “您几位想先去百梅苑赏梅也可,先去各院玩耍也可,婢子倒是觉得,今年这样比往年自在些。” 红蕊说完,略微停顿,突又加了句,“对了,小姐,您的紫萱院早几日前就收拾妥当,今儿早上炭火也生起来的,您和两位小姐要是想休息,便回咱们院子去。” 蓝佳音点头轻笑,“难为你说的这般细致,蔡妈妈,快赏。”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天赐良机 (求订阅) 皇帝都不差饿兵,更何况,不管金阳公主再怎么厚待她,蓝佳音也只不过是公主府的一位客人罢了。. 有些事情,前世里她是看不清,也拎不清,糊里糊涂的由着性子折腾。 在那些不待见自己的府邸,她心生不满,便越发刻意的闯祸生事,而在仅有这几家疼爱她的人家里,她又不知惜福的瞎折腾,真真是没脑子到家了。 如今天可怜见的,能够重来一次,蓝佳音自问看的清明,立身尚正,自然不会再把自己当成公主府的正经主子一般摆谱了。 再说了,就算是正经主子,不也照样得打赏自家奴才么? 可叹,前世里自己竟是连这最浅显的人情世故都做不好! 红蕊接了蔡妈妈递给她那圆滚滚的精致荷包,笑的越发开心,连忙屈膝道谢,又殷勤的询问,“小姐,不知道您想先做些什么?” 蓝佳音自然是先询问好友和蓝佳雨的意思,蓝佳雨本意是什么都不参加,低调的呆上一天算完事,最好现在就去那丫头嘴里的紫萱院,什么人都不见最好! 可是想起前一晚祖母和娘亲的殷殷叮嘱,恐怕真要是不参加一样,两样的,家去也没法交差。 沉吟片刻,还是选了兰林院,想着不论是抚琴一曲,还是作画一副,都算是参与了呗。 一听这位蓝家的四小姐说起抚琴,红蕊拍手笑道:“小姐,今日咱们驸马还请了李二公子来抚琴助兴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着,这丫头还刻意往蓝佳音跟前靠了靠,小声道:“小姐要是想去听,婢子可以带您去陶然居后面的耳室,那里即看不见正厅的客人,又能听到声儿,最便宜不过了。” 蓝佳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懂音律,去了也听不出来个名堂,还是顽我们自己的吧。” 她现在听见那人的名字就觉得不痛快,心里不禁暗自腹诽,“真是那那都有他,竟还如此的受人追捧,可见世人大多肤浅,往往只是看看表面便罢啊。” 与她避之不及截然相反的,正是一旁神色大变的蓝佳雨,她原本蔫不拉几,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结果一听红蕊说李维臻也回来,瞬间就变了个人似得,就连背都挺直了不少。 她下意识的用手压着胸口,只觉得一颗心心跳的好不欢快,要是不按着,怕是马上就要蹦出来! 一瞬间,仿似枯木逢春,久旱逢雨,整个人立马就活了过来。 蓝佳雨在惊喜过后,连忙往两边打量,见无人注意,便赶紧垂下眼帘,生恐自己的变化落入某位的眼中。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兴奋的呐喊,“伯瑞就在这里,天赐良机,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啊!” 胡清惠听说有棋局,心里就按耐不住的直痒痒,她本就爱好这个,但回京之后,除了和蓝宏森还算是棋逢对手,别人都陪不住她。 而蓝宏森又是是男子,交际应酬多,还得上学,能遇见的次数着实少之又少,经常都是自己和自己下棋,颇为无趣,早就觉得手痒的不行。 想这百梅宴既是邀请的京城精英,棋道高手必然有之,当下便赞成蓝佳雨的选择,要同去兰林院。 蓝佳音却不爱这些个,干脆顺道送她们到了院门前,便又带着红蕊,锦珠她们一起往百梅苑去赏梅。 百梅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可想而知梅花的品种十分多,虽然精品只有那么四五株,但百十株梅花一同绽放的景色,也是十分震撼人心的。 此时在院子里赏梅的人还真不少,即有翩翩公子,也不乏窈窕淑女,园子最中心的双层琉璃八宝亭中,还有人在抑扬顿挫的做着诗,气氛还是挺悠闲惬意的。 蔡妈妈在蓝大夫人身边时,地位在胡妈妈和大刘妈妈之后,因此陪着夫人出来的不多,这百梅苑这还是第一次来,只觉得前后左右,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娇美的梅花,简直是美不胜收。 眼睛都要不够用了,不由得感叹的说了句,“不愧是公主殿下的山庄,繁花似锦,景色优美,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啊。” 锦络和粉蝶连连点头,对蔡妈妈的话深表赞同。 锦珠和铃铛都是陪着自家小姐来过好多次的,不由面露得色,很是体贴的问姐妹们,想不想去看看名品? “音姐姐!”只听一声娇呼,恍如兴奋的小鸟般清脆啼鸣,“你怎么才来?” 快步走向蓝佳音的娉婷少女,大约金钗年纪,穿着矜贵,举止活泼,娟秀的小脸上全是喜意,说话的口吻也十分亲切,“我刚等你不住,就先带着表姐们过来赏花了,你不会生妹妹的气吧?” 这位正是王馨蕴的小女儿,林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林琼,她今年十二岁,和十岁的林怀德都是蓝佳音的小跟班,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她转悠。 蓝佳音笑眯眯的拉着林琼,先和林琼身后的王雅娴,王雅文姐妹见礼,这才对林琼说,“你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旁人不知,我难道还不知么?” “刚在厅中不见你,想着你就是来了这里,这不,将婉婉和四姐姐送到兰林院,就赶紧过来找了。” “啊,你把胡家小姐带来了?”林琼神色一变,嘟着嘴说,“老听你说她怎么,怎么好,一会倒要见识见识才行。” 蓝佳音笑着摇头,“你是我的好妹妹,她是我的好姐姐,你们俩在我心里是一般的重要,一会可不许使性子,要好好的和婉婉相处,她个性温柔,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林琼是林国公府唯一的嫡出小姐,祖母溺爱,娘亲疼爱,叔母宠爱,性子刁蛮的不得了,偏分就和想方生点玩乐的蓝佳音特别合拍。 她贪玩,但还不爱动脑子花心思,蓝佳音也贪玩,但这位看一眼别人玩的,马上就能来个花样翻新,甚至还能多出好几种玩法。 林琼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跟在蓝佳音的屁股后头,就能每天都玩的开开心心,何乐而不为? 对于蓝佳音来说,这个小妹妹便是所谓的知音,自然对其另眼相看。 两个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变成了一对亲亲热热的好朋友。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青梅竹马(求支持) 只是有一点让蓝佳音挺担心,林琼这孩子对那些看不上的眼的人,真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从来都是无所顾忌。[] 记忆力最厉害的一次,是林琼在御花园把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给作弄了。 她让人去捅了一个蜂窝,又给人家小姑娘身上撒了特制的花粉,两下里一见,登时把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叮成了一个大猪头! 要不是当时在宫里,御医又喧的及时,怕是命都要保不住,为这个,金阳公主多骄傲的人那,都亲自登门,给人赔礼道歉,这才算是把林琼给保下了。 前世蓝佳音是个最粗心不过的,压根不懂得女孩子细腻的心思,总是在她面前夸胡清惠多么的好。 其实她是在和好朋友分享喜悦,但林琼不理解啊,以为蓝佳音心里看重的是胡清惠不是她。 这位嫉妒心本来就强,又将蓝佳音看的重,不知不觉的,就把胡清惠当成和她抢蓝佳音的敌人看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林琼就把胡清惠给推到玉液湖里去了。 蓝佳音那会谁都不怕,哪里又能忍住气? 当场就和林琼吵了起来,打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一直到蓝家被发配西北,也没能见一面。 很久之后,受了无数罪,看清现实究竟如何的蓝佳音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太白痴。 当时林琼看着她一昧替胡清惠说话,一定伤心极了,其实自己越是偏向胡清惠,林琼就越是会针对她,反而适得其反。[.超多好看小说] 如今重新相遇在两人未识时,蓝佳音自当做好两人之间的桥梁,再不重蹈覆辙。 果然,听她这般一说,林琼立即嘟起了嘴,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大小姐的心情十分不爽。 蓝佳音心中暗叹,还好提前做了准备,倒是能哄她一哄。 伸手拉着人走到一边,故作神秘的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塞进林琼的手中,轻声说,“你别不痛快,瞧瞧,这可是独一份,只给了你,就连婉婉都没有,你一会可别自己说漏了嘴,让我难做人哦。” 林琼立时便忍不住的将粉唇弯成了一个小菱角,调皮的对蓝佳音眨了眨眼睛,背着人赶紧打开。 荷包里装着的,原来是一个寸许的绿色葫芦香囊,上面绣着一朵金桂花,底下缀着嫩黄的錦穗,小巧可爱,就是花绣的磕碜了点。 她不可置信的问道:“天哪,这该不会是你绣的吧?!” 蓝佳音点了点头,得意的说。“外面绣的金桂花,里面装的是桂花冰片香,都是你最喜欢的,没错吧?” 早在给外祖母绣了帕子之后,蓝佳音就发现,在至亲好友的眼中,这看似不咋的的绣活,偏偏是最大的惊喜。 大约是蓝佳音以前太懒,太笨的缘故,她从来就没有成功的绣出一件东西,所以当最大的不可能,变成可能的时候,这些真正喜爱她的人,都会觉得特别的开心。 林琼也不例外,她翻来覆去的看个没完,赞叹的说,“没想到啊,没想到,音姐姐你这种拿针就戳手的人,也能绣出来个香囊,简直是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这赞美可也忒直白了些,听的蓝佳音面上一赫,颇为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好啦,快收起来,我绣的不好,可别让人看见笑话。” 林琼连连点头,贴身将荷包装好,笑容灿烂,再不见刚才的郁郁之态,她欢喜的说,“音姐姐,阿德就在亭子里,你快跟我去见他。” 作为金阳公主唯一的孩子,林怀德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圣上也挺偏疼这个聪慧的外孙几分,八岁就破格封了睿郡王,还将和他同名的怀县赐为封地。 这样的孩子,难免眼高于顶,但在六岁那年遇见天不怕地不怕的蓝佳音,是林怀德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噩梦。 这位不但不怕他,还在他捣蛋的时候,美美的收拾了他一顿,打的小屁股都红了,末了还无比霸气的问他服不服。 当场威风凛凛的蓝佳音,就把哭的直打嗝的林怀德给收服了。 从那时候,这三个小祖宗上山掏鸟蛋,下湖捞锦鲤,连屋脊最高的陶然居都爬上去过,弄得山庄的仆人苦不堪言。 也许是幼时的情感最纯粹,回忆最快乐,蓝佳音对林琼和林怀德这对姐弟俩,总是存着一份思念。 虽然在蓝家出事的时候,这对姐弟由始至终都没见过人影,她少不了埋怨过,但扪心自问,到底是恨不起来这对儿时的挚友。 从前不知详情的时候,蓝佳音很纠结再次见面要如何相处,可是等她知道三叔干的好事,父亲当年为何被当今圣上遗弃的原因后。 也就释怀了...... 试问,谁家敢搭救造反之人的子女? 那位有脑子的长辈,能允许自家孩子和造反逆贼的子女来往? 特别金阳公主还是圣上的亲女,她所有的依仗,都来自自己父皇的宠爱,又怎么可能做出触动这位逆鳞的事情? 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做啊...... 那么关在大牢里的蓝佳音,没能等来林琼和林怀德,也是必然的了。 于是,总算稍有释怀的蓝佳音,再见到十岁的林怀德,不禁是满心感慨,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睿郡王白嫩嫩的脸上美美的捏了一把。 “唔,这手感才对!”蓝佳音眯起了眼睛,“真不错,再来一下好了!” 这是谁家的小姐?” “如此胆大妄为,竟是接连捏了郡王爷的脸两下!”看的旁别的人倒吸凉气,无比惊讶,都道这小妮子好大的胆儿。 有认识的赶紧出来显摆,“嘁,这位你们都不认识么?” “此乃当朝蓝左相之女,崇北侯嫡亲的外孙女,和睿郡王打小一起长大,真正的青梅竹马之交!” 此人的几句话,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瞬间成了焦点。 就连几位相貌不俗的小姐,都走过来发问。 可见男人关心所谓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见得就不好了。 就眼下看起来,这小道消息知道的多了,最起码也能吸引来美人儿的注意力,对不对?(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补心(求订阅) 林怀德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不禁皱着小脸,轻声嘟囔,“你就不能没人的时候再捏吗?” “好歹我也是位郡王,当着这么多人,总得留点面子吧?” 十岁的林怀德小大人一般,十岁的林怀德才到自己下巴尖,十岁的林怀德皱着时,真像一枚白包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瞧着这个精致的小人站在眼前,蓝佳音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林琼也跟着她笑,林怀德瞧了这两位一眼,无奈的摇头轻笑。 他转身对亭中几位公子拱手,“本郡王要带姐妹去下后山,各位公子,小姐请随意。” 一句话,就将王家姐妹也摒弃到一边了。 王家姐妹俩本就得了娘亲嘱咐,一定要跟在堂妹身边,这才好多让人注意到。 眼见小郡王这般不留情面,将亲戚当外人,却将那起子外八路的当成自己人,姐妹俩心中大为不忿,扯着林琼的袖子就诉起了委屈。 林琼最不耐烦看人哭丧着脸,可谁让这对含泪带怯,娇滴滴的姐妹花,是她表姐? 要是她转身就走,要不了多会儿,娘亲就要派人来请自己拉。 为了免掉不必要的麻烦,林琼耐着性子,压着火,柔声安抚了表姐几句,答应午宴让她们坐在身边,这才算是哄的人松了手。 不过说了句话,却比跟人打架都累,她无奈的瞧着蓝佳音苦笑,摆手示意堂弟赶紧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路上忍不住纳闷的问林怀德,“阿德,大冷天的,你领咱们去后山做什么?” 蓝佳音伸手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多问。 果然,林怀德不过是拿后山做幌子,直接带着她们俩去了玉安院,这是林怀德平日读书练字的地方,等于是他的小书房。 林怀德笑着让人打开东厢的房门,进屋指着里间的墙角,“箐箐,你看,那是什么?” 蓝佳音先斥了他一句,“说了不许叫箐箐,只有长辈才可以叫,你再犯,我可打你了啊。” 林怀德充耳未闻,只管让她们俩去看。 啾啾,啾啾,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从墙角高处的灰色物体中发出。 两只不大的绿色鸟儿受到了惊动,展翅在屋里飞了一圈,重又落回在窝边,并肩站在一起。 蓝佳音怔怔的看着,尘封的记忆忽的冒出一抹闪光,“天哪,难道是花猫?” 林怀德笑道,“是它,前段时间上山,无意间发现年年南去的花猫,居然还没走,让人上去看,原来是幼鸟太小。” “若是留下不管,肯定是要冻死,我便做主带了回来,想来箐箐你晓得了,定是欢喜的。” 蓝佳音心中泛起了一阵酸甜,年幼时她霸道啊,连只野鸟都要说是自家的,还给小鸟取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死敌名字。 偏就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它是我的鸟,我说它叫什么,它就得叫什么,它以后就叫花猫!” 想到石绒县那只也叫花猫的母鸡,再看看墙角鸟窝上,那歪着脖子瞧人的小鸟花猫。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却原来,自己对旧时光是那么的留恋呢。” “谢谢你,阿德。”蓝佳音诚心的道谢,深感心底曾经碎过的某块地方,就在此刻被人补上了一个角。 三人在这里流连一会,林怀德就被人请去陶然居,他今天可是要帮着父亲应酬宾客的,作为男子,他不能像林琼这样明打明的偷懒。 只能是将两人送到兰林院,临行前还叮嘱道:“我一会就过来,你们要是嫌这里闷,就去怡情轩看百戏,不过得让人告诉我一声。” 林琼摇头,“不去看百戏,一会我们去玉液湖看冰嬉,你直接过来就是。” 林怀德瞧了眼蓝佳音,见这位穿的厚实,点头道,“去的时候记得让丫鬟换了手炉的旧炭,可别冷着了。” “你快去吧,人小心老,你操心这么多,小心早早白了头。”蓝佳音笑话他啰嗦。 林怀德无奈的摊了摊手,“谁让你和琼姐姐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我不操心,难道要看着你们生病吗?” 瞧着林怀德的身影渐行渐远,蓝佳音不禁感叹,“这般体贴周到的人,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去。” 林琼深有同感,“就是,我告诉你,将来谁想嫁给阿德,必须先过咱们这一关,要是无才无德,就赶紧闪边去吧。” 两人哈哈大笑着进了院门,先顺路进了东厢,里面人也不算少,公子小姐们或坐,或站,环绕着厅中的那一架古琴。 这里是琴艺之所,叮咚清脆的琴声一起,立时便无人喧哗。 蓝佳音瞧了一圈,并不见蓝佳雨,听完这一曲,两人便去了对面的西厢。 一进门,林琼先惊讶一声,“嗬。” 只见这边的人,比对面至少多了一倍,而且都集中在右边,估计是那一边的棋局精彩,这才吸引了这么多人。 蓝佳音眼见挤不到跟前,只能站在后面,让铃铛到前面去看。 没一会,铃铛回来了,兴奋地说,“是胡小姐和梁公子,听说已经下了大半个时辰了,胜负就在这会了。” “怎么才来?”跟着铃铛过来找人的沐凌铉脸都是黑沉沉的,他把几个院子包括玉液湖全都转了一圈,愣是没找见人。 这会见了,少不得要问个清楚。 蓝佳音一见是他,原本挺惊讶,可一听这口气,顿时不悦,“我和林小姐去看花猫了,怎么?还得给沐世子报备么?” “你什么态度?!”沐凌铉气结。 蓝佳音寸步不让,“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他们俩虽起了争执,声音却不大,再加上人群的注意力都在前边的棋局,除了林琼瞪着眼睛看,还真没谁注意。 “音姐姐,他是谁呀?怎么这么凶?”林琼是个欺软怕硬的,向来最能察言观色,此刻见势不好,就想拉着人趁早溜走。 蓝佳音这才想到身边还有人呢,没好气的瞪了沐凌铉一眼,介绍道,“好妹妹,这位是宣平侯世子沐凌铉,沐世子,这位是林国公府的三小姐。” 后面一句是对沐凌铉说的,口气倒是缓和了些。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不爽的沐凌铉 林琼见蓝佳音跟这个人模狗样,说话却恶声恶气的面生小子认识,而且看样子彼此间还挺熟,这才松了口气,按着规矩上前见礼。(.无弹窗广告) 蓝佳音想到里面下棋的是可是某人的表哥,便问沐凌铉,“你刚从里头出来,这局棋还得多久才能下完?” “快了,就在五子上下,必出胜负。”当着人面,沐凌铉还是很有世子做派的,刚才才一见蓝佳音,情绪不稳,这会两人呛了几句,他反倒浑身舒坦了,说话都都透着股子意境。 果然,他这边话音刚落没一会,就听胡清惠柔声道:“翾飞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小女佩服。” “那里,胡小姐棋艺如此高超,真是让人惊喜。”梁云旗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淡然,超凡脱俗。 胡清惠感叹的说了句,“以公子的棋力,怕也只有阿森能有一战之力。” 梁云旗爱好很多,不过下棋能锻炼大局观,因此是他最爱,能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真是再好不过。 这位胡小姐棋艺不凡,但终归是女子,不够杀伐果断,若不是看在表弟的份上,给这位小姐留了点面子,这盘棋早就该结束了。 这会听到有人能做对手,他大感兴趣的问道:“哦?不知胡小姐口中的阿森,是谁家公子?” “您认识的。”胡清惠笑道:“便是蓝左相的四公子,蓝宏森,说起来,你们也见过两次了。” 在场很多人也都认识蓝宏森,一听大名,议论声轰然而起,无非是少年天才,大儒子弟之类。 梁云旗倒是起了兴趣,上次闲谈也论过棋,觉得那小子思路清晰,极为聪慧,现在看起来倒是应该请来一聚才是。 这一局棋结束,离开宴也不剩多少时间,恐怕不好走远,也只能是下午再去玉液湖了。 蓝佳音轻声对沐凌铉说,“马上要开席了,我还得去找四姐姐,你有没有看见她?” 沐凌铉眼里闪过一道寒芒,轻笑道,“我找你都来不及,那里还能注意别人?” 蓝佳音闻言脸‘唰’就红了,颤着声音骂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话,是要逼我去死吗?” 沐凌铉心里憋得那口气,登时被吓的无影无踪,软语求道:“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找不到你着急,要不,你打我出出气?” “啐!”蓝佳音没好气的跺脚,“谁要打你,你以后再这样无礼,别想我再和你说话。” 心里却是诡异的欢喜,“他竟是找我许久么?” “怪道刚才说话怪声怪气的。” 林琼虽小,是个懵懂的少女,但也觉得这俩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心里不由有点紧张,她连忙摇了摇蓝佳音的胳膊,寻找存在感,“音姐姐,我们快走吧,一会让李二公子瞧见就不好了。” 蓝佳音登时变了脸色,“什么?李二也来?” “他不是在宴席上抚琴助兴吗,来兰林院凑什么热闹?” 林琼被问的一愣,皱着眉说,“这也没什么奇怪吧?” “毕竟他也是客人,虽然和你订过亲了,但是四处走走看看还是可以的呀。” 说着,便睨了神色不愉的沐凌铉一眼,这位一听李二公子,脸马上便吊的能有二尺长,却又和蓝佳音说说笑笑的。 “真是不要脸,明知道音姐姐名花有主了,不但不回避,还故意上杆子来纠缠,真真是不知羞。”心里这样一样,林琼忍不住瞪了沐凌铉一眼,拽着蓝佳音的手越发用力,仿佛不拉紧点,就会被这个恶人给拐跑似得。 “这人也真是的,不在家里陪心尖尖,跑这来弹琴散心的,也能放得下那一大一小么?”蓝佳音不禁是小声的嘟囔。 沐凌铉闻言,不禁问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蓝佳音奇怪的看他。 沐凌铉本想直接就说,但瞧了瞧四周兴奋论棋的人,便招手将人带到外面。 行至离兰林院不远的八角凉亭,他这才说,“那丫头十五晚上摔了一跤,孩子已然是没了。” “......”蓝佳音不由瞪大了眼睛,嗓子眼里却是发紧,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林琼无比好奇的追问,“那个丫头?谁的孩子?” 沐凌铉不耐烦应付八卦心旺盛小孩子,朝着蓝佳音那边努了努嘴儿,意思是让她问这位。 蓝佳音这会也是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前世这个孩子是好端端的出生了?还是也像现在这般出了意外? 林琼拉着她胳膊好一通摇晃,明亮的眼睛里火光熊熊。 “是李二公子的通房,原本怀了身孕,谁知道竟是没了。”蓝佳音说完还叮嘱她别乱说。 林琼本以为是别人家的是非,岂料却是李维臻做出的好事,当下便骂道:“看着人模人样的,却连个规矩都不懂,也不看看什么样的人家,才让庶子生在嫡子的前头,真真是连脸面都不顾了。” “难怪你听到他在,便顿生厌恶,我刚还奇怪你怎么对人家这般凉兮兮的?合着是他活该啊!” 她真心为好友抱不平,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大骂一通后,突然一跺脚,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走,脚底下跟踩了哪吒的风火轮似得,快的不得了。 蓝佳音紧喊,慢喊都喊她不住,想要追上去,不让这丫头惹出事来,却被沐凌铉拽了袖子,没能走的脱。 她奇怪的扭脸问,“你还有什么事儿?我得跟着那个炮仗,要不一会非惹麻烦不可!” 沐凌铉笑道,“她可是国公府的小姐,师从葛大家,你也别太小看了人了,依我看,就算林小姐想要做什么,也不会在今天这种日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再说了,这事情里面可还牵扯着你呢,但凡是真心为你好的,又怎么可能让你跟着那一家子受人话柄?” “可她才十二。”蓝佳音觉着林琼不靠谱,这位上了头可是不顾生死,只顾爽快的主,实在是太不稳定,让人担心。 沐凌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轻声说了句,“有正经事跟你说,旁的先搁一边。” 蓝佳音一听他这话,心里‘咯噔’就是一紧,转身问道:“什么事?” 那微微发颤的语调,还有那满脸的担忧之情,无一不代表着她有多么的惶恐。 (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大吵 “你能去崇北侯府住几天吗?”沐凌铉算着,蓝左相若是有动作,也就在这几天功夫说话了,要是拖得过久,怕是要额外生变。(.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心里不免担心蓝佳音被惊吓,就想着让人先避到侯府,这样一来,也算暂时先离开风暴中心了。 此话背后的深意,蓝佳音再明白不过,瞬间就觉得头发蒙,腿发软,当即就有些站不住。 沐凌铉被她吓了一跳,顺势将人扶到铺着棉垫的石鼓墩上坐下,暗想,“天哪,女人可真是不经事,看看,我只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被吓成什么样了?” “早知道就该瞒着她才对。” 可要是不提这个醒,他又怕事到临头,对一无所知的蓝佳音震惊更大。 特别像眼前这般脆弱的小丫头,看的人是无比心疼,简直恨不能以身代之,只求佳人不受影响便好。 沐凌铉其实不知道,蓝佳音之所以反映会这么大,皆是因为前世的经历实在太过凄惨,那点点滴滴,都凝聚成她心底的噩梦,至今,还常常在午夜梦回之时,钻出来作祟。 听沐凌铉的意思,蓝家此刻已然到了最要紧的关隘,以后蓝家的命运究竟如何,可全在此一举,她焉能不急?不怕?不慌? 与整个左相府彻底没落,蓝家人的命运被完全颠覆相比,三房母女那点小心思,就压根不算个啥了。 刚还想赶紧找到蓝佳雨,别让这位又出什么幺蛾子,给蓝家丢脸,这会,可就一点都不想管,且随她折腾去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直随侍在旁的锦珠,红着眼给小主子撲娑后背,轻声劝着,“小姐别急,咱家大老爷多有本事的人啊,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沐凌铉见她面色发白,喘息的又厉害,下意识的又往腰间摸,想让蓝佳音喝口酒,也好定定神。 刚好被蓝佳音瞥到这一举动,登时忆起上回,从嗓子眼一路烫到心里,再从心里一直烫到全身的火辣滋味,连忙摇手,“马上就要开宴,我一个小姑娘,一身的酒味熏天,那还了得?” 见这位收回手,急的乱转,她心里一动,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安慰道:“我没事,歇会就好了。” 沐凌铉一屁股坐在石鼓墩上,心里的燥热压不住的蔓延至全身,干脆撩起宽大的袖子扇起了风。 锦珠看的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贵气十足的世子爷,居然做出苦力人才会做的粗俗动作。 汉文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们世子爷打小军营里长大的,可不是那些没吃过苦的纨绔子弟!” 锦珠瞬间想起,上次这家伙在寺里欺负自己的事儿来,斥道:“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真是不懂规矩。” 汉文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貌似刚才是某人先说话的吧?” 锦珠气的直跳脚,委屈的像主子告状,“小姐,你看看他这嚣张样儿!” 蓝佳音紧张的情绪,被他们俩的吵闹冲淡了几分,温声道:“你和他计较什么?让着他些也无妨。” 这却是说的反话,讥讽汉文一个大男人和小女人斤斤计较。 锦珠还没转过来弯,汉文这个打小陪着主子练武习文的,马上脸色一变,瞧了一眼蓝佳音,暗觉此女说话可真犀利,马上闭嘴不言。 沐凌铉对此不过轻笑一声,浑然不在意,柔声对蓝佳音说,“我保证你家中无事,你只管安心去外祖家住几日就好,这样你父母放心,我也能安心。” 蓝佳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我是父母的嫡亲女儿,怎么能在危难时避开?” “如你所言,既然不会出大事,又何须离开?” 沐凌铉听她语气肯定,知道劝不回转,只得随她,眼睛一眨,笑着问道:“下午一起去玉液湖看冰嬉把?” “刚才打哪路过,看她们扮的怪好看,还有冰车,冰椅可以坐着顽,你肯定会喜欢。” 蓝佳音心里也是想答应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到阴魂不散的李二公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沐凌铉一起游玩呢? 自己被人说也就罢了,要是连累沐凌铉也被人议论,那又于心何忍? 前世两人恩怨纠缠,致死方休。 但今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沐凌铉就一直在默默的帮助她,要不是他,蓝佳音哪有这么容易堪破前世的大秘密? 一念及此,她心里莫名觉得悲伤,眼泪瞬间就要冲出眼眶,赶紧摇了摇头,“我怕冷,你去吧。” 言罢,扶着锦珠站了起来,垂着头说,“马上开宴了,世子也请回陶然居吧。” 沐凌铉见她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冷淡,简直和先前的态度截然两样,大觉奇怪,一步跨到蓝佳音面前,沉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冷冰冰的和我说话?” 蓝佳音心情糟糕的很,冷冷的说道:“世子爷也不想想,你我一起看冰嬉,让别人瞧见,会怎么说?” “为了您的名声,咱们以后还是少见的好。” “为什么我的心会痛?”蓝佳音暗暗的问自己,右手按着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绞疼着。 她不敢回答,也不能深想,更不敢面对,拉着锦珠只想快点逃离此地。 “站住!”沐凌铉怒了!“五小姐这是卸磨杀驴啊!” 只觉得胸膛都要被气的炸开,沐凌铉恨恨的讥讽,“感情您看着大势已定,这就马上要撇清关系了?” “倒也是,你可是李二公子的未婚妻,让人瞧见和我在一起,对你的闺誉有损,是我瞎了眼,合该离你远远的才是......” 沐凌铉此刻不可谓不毒舌,字字句句犹如唇枪舌剑,一下下的往人心里戳! 他这股子气,绝不能几句话就消散得了,还要往下说时,却被汉文拽了一把,这位指着蓝佳音前面的地上,让他看。 亭子里的地面上铺的是清一水的青玉砖,打磨的流光水滑,光可鉴人,但此刻那明亮的地面上,却是多了几点水渍,在那水渍的上方,是蓝佳音深深低垂着的头......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不认命的沐世子 沐凌铉的心脏立时一缩,仿佛被千钧之力击了个正着,脸上的血色霎那间就褪了个干净。(.) 他恨恨的咬了咬呀,双手握的紧紧的,一抹悲伤从空荡荡的心里幽然升起,慢慢的将他全身的怒气,都渲染上了难过。 “悲哀啊!”沐凌铉脑子里响起无奈的声音,“想我堂堂世子爷,在西地也是叱咤风云,让戎狄闻声色变之人。” “可却连想和心上人把臂同游都做不到。” 他此刻岂能不知道,是自己想左了? 蓝佳音之所以会翻脸如同翻书一样快,还不是因为心里也是纠结,犹豫的? 她拒绝和自己一起出现在人前,还不是出于隐忍,和对他的保护之意? 自己不但不领情,还头脑发昏的恶言相向,小丫头刚才得有多伤心啊? 沐凌铉暗骂自己真是个混账玩意,大步跨前,就想要哄慰那伤心人儿。 却被锦珠张开双臂拦了个正着,这丫头红着眼圈,语带哽咽的说,“世子爷,您就别逼我家小姐了,她刚说的,都是为了您好,并不是忘恩负义,也不是什么卸磨杀驴。” “我们小姐其实是......” “住口。”一直垂首不言的蓝佳音,此时却是厉声阻止锦珠,“别说了,我们走。” 绕是她尽全力想让声音显得平稳,可是啥叫个情难自禁? 这语调里,终是带着悲伤和痛心的...... 沐凌铉这次没有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魂魄仿似已随蓝佳音主仆而去,此间徒留的只是一副躯壳。. 汉文五岁开始伺候他,这还是头一回见自家主子,这般的失魂落魄,黯然神伤呢。 大为不忍心,轻声劝道:“蓝五小姐顾虑的其实没错,您看刚才那位林小姐,一见你们相熟,马上便提醒李二公子要到了,借此给您二位提醒,好让你们注意点。” “这位还是小姐的好友,若是旁人看到您和蓝武小姐亲近,又该如何编排?” “五小姐必然是不愿您被人议论,这才说了那些话,这位平日多厉害的人?” “跟您吵起嘴来,气势凌人,从来就没落过下风,刚才却是一个字都不辩解,生生的忍着,可见是位有心的。” 沐凌铉低垂着头,只是沉默不语,良久,才摸着心口轻声呢喃,“汉文,为什么见到她伤心,我的心竟疼的像是要碎掉一样?” 汉文一阵黯然,他见过蓝佳音好几次,对这位小姐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总觉得人家是名花有主,自家主子只能是空伤心罢了。 “五小姐已经订过婚了,主子您还是......”他斟酌着劝慰,说了一半,却是无法继续。 “放弃么?”沐凌铉不禁冷哼一声,“我沐凌铉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 “父亲教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自己去抢,他是不会帮我半分的。” “你打从五岁到我身边,可曾见我知难而退过?” “......”汉文顿时无语。 突然就明白,为啥沐一会时不时的便流露出心塞的眼神了,“想要什么就去争抢,那是对别的事情好吗?” “眼下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左相家的千金小姐,您这是宁愿被唾沫星子淹死,也要不管不顾的抢了来?” “就不怕崇北侯和蓝左相,还有安信侯府找您拼命么?” 沐凌铉几句意气风发的话说出口,总算是恢复了点精气神,他站起来,拍了拍汉文的肩膀,朗声道:“她不答应那是她的意思,我跟着她那可就是我的主意了?” “那玉液湖可是公主殿下的,今日的客人都可以去游玩,咱们既是客人中的一位,那还不是想去就去?” 汉文大汗,自家这位主子强词夺理也到了一种境界了! “不知道蓝五小姐下午见了咱们,会不会骂一句狗皮膏药?”腹诽归腹诽,对于沐凌铉的吩咐,汉文只能无条件的执行。 他无奈的应是,跟着主子前去陶然居赴宴。 百梅宴一年一度,金阳公主也是非常重视的,不但请了宫中御厨前来掌勺,就连各式菜品也都是耗费巨大,精心采买而来。 因此上中午的宴席可谓是异常丰盛,尤其是一道新鲜的清蒸海鱼头,硕大的鱼头上,铺了一层火红的碎椒沫,香气扑鼻,颜色诱人,特别的吸引人。 要知道眼下天寒地冻,近海全都结了厚冰,这二十来条海鱼可真是不容易得,而那红椒更是番邦的特产,西域那边也只是夏日才有,现在可是冬天,真不知道打寻来的? 和在皇宫赴宴不同,这里的菜肴都是热气腾腾的,而且色香味美,南北的名菜齐全,很是让人大饱口福。 面对着如此佳宴,蓝佳音却是毫无胃口,沐凌铉那几句凌厉的责问,走马灯似得在耳边盘旋。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傻子!”她不免暗自腹诽,“真是不识好人心,还埋怨上我了,白痴!” 锦珠见她懒懒的不动筷子,自顾自的神游天边,只得捡些主子喜欢的夹回来,轻声劝她好歹用些,说些莫让夫人担心的话。 蓝佳音抬头瞧了一眼公主身旁陪坐的娘亲,果然,那位频频看向这边,眼神很是担心。 这才拿起筷子,将香嫩鲜辣的鱼肉放入口中狠狠的咀嚼,权当是某位不识好歹身上的肉,咬几口好好的泄愤! 宴毕,林琼不许蓝佳音去紫萱院,非要拉着人去她院子休息。 还吩咐身边的妈妈,亲自送胡清惠和蓝佳雨去紫萱院午憩,她拉着蓝佳音死活不放手,摆明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胡清惠不愿见到蓝佳音为难,但也不想和蓝佳雨两两相对,干脆便主动说要陪蓝大夫人,让蓝佳音安心跟着林琼去。 想到胡清惠去陪蓝大夫人,倒是能在金阳公主跟前露个脸,若是能得了公主的喜欢,对她的将来也是大有好处。 蓝佳音心里舒服了点,特意让红蕊照顾蓝佳雨,暗地里示意,让小丫头多留点心。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出气的办法 出了门,轿子就等在院子里,两人才一上轿,蓝佳音就忍不住拉着林琼问,“不是跟你说了吗,婉婉人很好的,让你看在我的面子,至少大面上也得过得去不是?” “你说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林琼也不说话,也不恼,就瞧着她嘿嘿笑,看起来根本不打算搭这个话茬。[.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蓝佳音看她对这事如此的抵触,无奈的往后一靠,双眼盯着轿门上面垂下来的錦穗,轻声的叹了口气。 看起来,想让两位好友和睦相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啊。 林琼瞧她这郁闷的样子,不禁动了动嘴唇,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到底也没有开口解释。 其实事情并不像蓝佳音想的那样,林琼因着蓝佳音的婉转行事,对本就温和好相处的胡清惠,还真不是特别的讨厌。 就算不能心无芥蒂的做好友,但也不至于连个做主人最基本的礼节都做不到。 这不是事出有因,才不得不将胡清惠她们支使开吗? 刚才在八角亭时,林琼可不是无端端的跑开,更不是不管不顾的去找李二的晦气,她是跑去找弟弟告状了。 别看林怀德的年纪小,可人家的脑子不一般啊,小小年纪,便在宫里陪着皇子,皇孙读书,偏生还能混的如鱼得水,可见这位的智商之高。 林琼平日里但凡有事情拿不定主意,不是去找蓝佳音就是去找小堂弟。(.无弹窗广告) 眼下这么大的事情,蓝佳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让林怀德想办法给人出口气,那可怎么过得去日子? 林怀德从堂姐口中得知此事后,看向李维臻的眼神,不觉就多了一分厌恶,明明被众人环绕的李二,清雅如湖中白莲,圣洁孤高,怎么做出来的事情,和他的相貌这么的截然相反?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不仅冷哼一声,“但凡看起来纯洁高贵的,剖开来细看,都是一肚子的龌龊阴暗。” 林怀德之所以会如此早慧,一来是他所处的环境特殊,一个不小心的后果,不但是他倒霉,甚至还要牵连背后的父母。 二来,也和金阳公主脱不了关系,这位一辈子碾转反复才好容易得了他,从小便耳提面命,明里提点,暗地里教授,就连后宅之事都剥茧抽丝的让他看明白。 这举动虽然让林怀德懂得更多,处事更加谨慎,可也难免让他对人不敢轻易相信。 他的个性,导致他对所有人看似温和可亲,实则暗中防备,从不肯轻易与人交心。 唯一的例外也就是蓝佳音,这位一根肠子通到底,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想要什么永远都是直接张口,从来不会玩那些欲擒故纵之类的小把戏。 金阳公主曾经打趣儿子,“你在外面把别人玩的团团转,可在家,却被箐箐玩的团团转,她让你上房你就上房,他让你捞鱼你就捞鱼,咋就这么听那丫头的话呢?” 林怀德回答的很有意思,“因为箐箐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她很简单,所以我也很简单,她说什么我只管去做就可以了,绝对不会害我,那么,我又为什么不能听她的话呢?” 大概因为自己对蓝佳音的感情有点复杂,所以林怀德对她那个娃娃亲的未婚夫,一向都没啥好感。 只不过两人年纪相差甚远,交友的圈子也大为不同,是以很少会有交集,自然也就不存在有矛盾一说。 但此刻亲耳听到蓝佳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没过门就被婆家这般的打脸,下面子,林怀德的心里怎能不恨?“箐箐这么单纯可爱的人,你也忍心让她在世人面前没脸面?” “真真该死!” 他今日身处自家地盘,事关看重的人,林琼只需稍微说点煽风点火的话,林怀德心里便起了要让李维臻好看的念头。 最开始的打算,是在李维臻抚琴的时候动手脚,让他当众丢人,岂料那会子期望带着公主,跟几位皇孙一同驾临。 王爷,公主,皇孙哪一位单独拎出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这会还一下子来了好几位,满座皆惊,他不得不跟着父亲迎接,应酬,这一忙起来便顾不上动手脚。 中午宴毕,眼见父亲陪着九表舅他们说话,不抓紧时间可就真没啥可趁之机了。 这就想着赶紧行动,林琼不甘为后,主动要求带着蓝佳音,非要好友亲眼看着李维臻出丑,才好解气。 这俩人却是不知道,今日里打李维臻主意的,可还真不在少数,偏不偏,巧不巧的,这些人就都聚在了一起。 轿子停下,蓝佳音下来一看,讶道:“咦,这不是你院子啊,咱们跑外院来做什么?” “清风阁今日应该是男宾的休憩之所吧?” 林琼得意的笑道:“你别管,只等着看好戏就成。”说完,就拉着蓝佳音绕去小角门。 原本角落里的三间门房,此刻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林怀德抱着个手炉,瞧着棋谱消磨时间。 蓝佳音一见他瞬间有些明白了,不禁急道:“阿德别听你三姐姐的,这里可是你家山庄,要是出了事,还不是你这做主人的受为难?” 林怀德示意她们俩先坐,眨着眼调皮的笑道:“受为难又有什么?先给你出口气再说。” “要不然,他安信侯府还以为你没人撑腰呢。” 蓝佳音看着两位儿时挚友,合谋要给自己出奇,心中不由是感慨万千,同时也觉得哭笑不得,对当年自己身陷囹圄,他们俩不见人影的事情,越发觉得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指着林琼说,“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转而又瞧着林怀德,颇为无奈的说,“说吧,是怎么个折腾法?” 林怀德瞧着后山的方向,笑眯眯的说了句,“咱家后山景色不错,你不是最喜欢了?也让他好好欣赏,欣赏呗。” 蓝佳音张着嘴,半天才听到自己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说了句,“你这是要将人迷晕了,丢到山上去么?” “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死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他在太学里也上着弓马课,身体理应不差,我会让小的们注意时间,差不多就救他回来,顶多病一场而已,不会闹得翻天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林怀德不傻,就算想让李维臻消失,也不能在自己个儿的家里啊。 蓝佳音想了想,本应该心情忐忑不安才对,可并没有,居然还觉得这事蛮爽的,能让安信侯夫人着急伤心,她又何乐而不为? “那咱们在这里做什么?”蓝佳音挺纳闷,“动手有下面的人,又不用咱们去搬他。” 林怀德朝着对面的窗子努了努嘴儿,“一会打开窗子,就能看到那位上路。” “咱们京城这四位公子,永远都是风姿洒脱,难道你就不想看他出糗的样子?” 蓝佳音不由看向林琼,这位一脸的兴奋,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只要不闹得太过,就随你们吧,反正这会我说了也不算。” 林怀德姐弟俩见她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不禁是相视一笑,心里大觉折腾的值当。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品茶吃小食,开开心心等李维臻用特殊的方式路过这里。 “咚,咚,咚。”窗框处三声轻响,早有人将窗户推开,就见李维臻身上裹着牀棉被,昏睡着被两个大汉扛起,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 这人的头发散着,随着移动随风飘起,白玉般的脸上两陀可疑的红晕,就那么恬静的睡着,实在看不出狼狈,反而还让人觉得挺养眼的,是个实打实的睡美男。 就听“嘭”的一声,林怀德用了很大的力气,亲手把窗子给关上了。 这位黑着脸,冷哼道:“就知道靠着皮囊祸害人,当初要不他白莲花似得模样迷惑了慧姨,她怎么会早早的给你定下婚事?” “现在知道这人是外表绚丽,肚里龌龊,想退婚了,可又那里是那么容易的?” “退婚?”蓝佳音注意力全被这句话吸引,站起来问他,“你从哪里听说这话的?” 林怀德走过去,按着她坐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你别急,中午娘亲拉着慧姨一起休息,你也知道我娘亲向来疼你,又和慧姨无话不说。” “她知道李维臻的事后,便劝着慧姨趁早退婚算了,省的将来你嫁过去后悔,那才叫真的来不及了。” 蓝佳音拉着他的胳膊,着急的问,“那我娘答应了么?” 林怀德瞥了一眼蓝佳音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光芒,轻声说,“还没,但只要你不愿意,总是有办法让婚事不作数的,莫急。” 蓝佳音从来都把眼前人当作弟弟,因着志趣相投,能疯到一块,甚至还要比蓝宏森亲近些,对自己的动作,压根就没有多想。 她听到娘亲没点头,沮丧的说,“你还小,不懂呢,这里面不但牵扯着蓝家的脸面,还关乎蓝家剩下几位小姐的婚事,还有我兄长和森弟弟的名声。” “不管是因为什么退婚,落不是的永远都是女子,娘亲考量的,可要比你们多的多。” 林怀德踌躇着没敢开口,林琼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弟弟一眼,脱口道:“怕什么,大不了你嫁给阿德,反正你们俩打小玩到大,公主疼你不说,和我又这般要好,嫁过来肯定那里都顺心。” “再说了,咱们阿德还是堂堂郡王,身份尊贵无比,可不比嫁给一家破落侯府的二公子强?” 蓝佳音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混说,阿德才多大?你个当姐姐的,拿弟弟的终身大事来说笑,也真真好意思。” 林怀德自打听底下人说了,蓝大夫人悔不当初,起了想要退婚的心思后,这一颗心就起起伏伏,想了许多,许多。 他虽然才十岁,离订亲,成亲还远的很,但是,他是皇帝的外孙,要是在十五六还遇不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十有*就得被赐婚。 一涉及到赐婚,里面牵扯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现如今,几位表舅明争暗斗,朝堂上的官僚和他们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不好,就会被标上某人的标签,这样的盲婚哑嫁能有什么好? 与其走到那一步,还不如趁早定下知根知底,志趣相投的小青梅,以前蓝佳音有婚约他不敢想,可现在要是解除婚约,那他们俩在一起,可真是最好不过了。 林怀德的小心思,促使他鼓足勇气对蓝佳音表白,只不过刚要开口,门口就有人着急的禀告:“郡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林怀德不舍的收回胳膊,暗中气的直骂娘,什么时候不来,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来,真真倒霉催的! 他坐回原位,没好气冷声斥道,“多大的事,让你惊成这样,滚进来说。” 进来的人跪地磕头,抬头是一脸惶恐,“郡王爷,刚才林安他们还没得手的时候,就有一位貌美的丫鬟要进李二公子的房间,说是来送茶水的。” “林安那敢让她进去,坏了您的大事?当下就给打发走了。” “可没想到小的前脚刚送走林安几人,回头就见一位比那丫鬟还漂亮的小姐,已然进了屋,小的们还没想出办法将人弄出来呢,麟皇孙又来了。” “这位小的们那里敢拦?” “现在他们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可怎么好啊?” 原本以为不过是自家爷一时兴起,玩的一个恶作剧,岂料发展后续完全不受控制,眼见要出大事,林明那里还敢傻站着? 一路狂奔过来求自家郡王爷拿主意,看看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 林怀德闻言大惊,赵隆麟是鲁王的亲孙子,虽排行第五,但却是鲁王世子的嫡长子,很受鲁王宠爱。 这位外表温文尔雅,又长了副赵家人特有的好相貌,嘴甜舌滑,惯会在长辈跟前讨欢心,因此口碑一直很不错。 可林怀德和他一起上学,相处的时间多了,难免会发现点小秘密,所以知道,这位其实内里最是个色胚,还是个男女不忌的主儿。 这都是因着林怀德年纪小,这位压根不在意,所以才让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原因。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事发 林怀德登时急了,“走,快过去看看。(.无弹窗广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抓紧时间,也许还来得及将那位小姐救出来。 林琼最好看热闹,拉着蓝佳音跟在林怀德的身后往前面去,三人一前一后的匆忙赶至,却见原本李维臻休息的厢房,不但是屋门半开,里面还隐隐传来人声。 “里面可不止一个人,两个人啊。”林怀德脚下一顿,转头沉声道:“你们俩快从角门回后院去,莫让人看见。” 林琼还要犟,却被蓝佳音一把扯住,轻声道:“听阿德的,这会可不是闹性子的好时机,咱们别给他惹麻烦。” 硬是把人拽走了,她在轿中细一想,干脆让婆子将轿子抬去金阳公主休憩的院子,眼下要是想不被人怀疑,就只有公主身边是最保险的。 进了琉璎小榭,金阳公主和蓝大夫人还未起身,胡清惠在碧纱橱里半躺着看书,红蕊这小丫头就坐在门口的锦杌子上,面上的神色还挺不好。 一看见蓝佳音和林琼,这孩子立马红了眼圈,“小姐,婢子把雨小姐给弄丢了,您责罚婢子吧。” 说着,眼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蓝佳音心里一突,拉着人进了碧纱橱,又让人关了门,低声细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本来婢子一直跟着贴身伺候,可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的就打起了盹儿,再睁眼就不见她的人,就连她带来的人也都跟着不见了。[]”红蕊是又委屈,又纳闷,还非常的自责。 躺下人还在,醒来不见人,这么几个大活人,在陌生的地方,又能跑去那里呢? 蓝佳音让锦珠赶紧去找铃铛,喊铃铛去附近找一找,看是不是出门玩去了。 这人可是跟着自家娘亲来的,万一有什么不好,娘亲回去不好给祖母交代呢。 铃铛这边还没见回信,外面厅里却纷乱起来,貌似出了什么事儿,还挺大,就连金阳公主都被惊动了。 蓝佳音和林琼对视一眼,都晓得怕是清风阁的事情闹进来了,等外头安静下来,林琼才敢打发人出去问,这才知道,蓝大夫人也跟着公主一起去了。 金阳公主和蓝大夫人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蓝佳音这边也找不到蓝佳雨的踪迹,心里慢慢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位在美丽婢女后面进屋里去的漂亮小姐,该不会就是蓝佳雨吧?” “她痴心暗恋李维臻,这是偷偷跑去见心上人了吧?” 一念及此,她的心里立时便慌了,若真是蓝佳雨,那她碰到了后来的鲁王孙,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刚才林怀德闻名而着急,足以说明这位王孙怕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蓝佳雨长的又那么勾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蓝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蓝佳音只觉得心里像是破了个洞,空落落的,一点底都没有,她担心,着急,那里还有心情出去游玩? 胡清惠见她神思不定的模样,也不敢丢下她一个人,就坐在一边陪着,三个人一言不发,傻乎乎的就坐了许久...... 直到外面传来人声,蓝佳音才猛地站起来,急急的冲出碧纱橱,巴巴的望着门口的百花争艳八副绣屏。 率先进来的,是一脸恼怒的金阳公主,后面跟着的蓝大夫人,满身的疲惫,满眼的痛心,全身散发的郁结气息,看到蓝佳音的眼里,只代表了一个事实,“那位小姐真的是蓝佳雨,而且她真的出事了!” 蓝佳音没让胡清惠和林琼陪着,自己进了里间,就见屋里的丫鬟不多,还都是熟面孔,她们忙而不乱的做事,而蓝大夫人却是以帕掩面,伏在案几上哭的伤心。 金阳公主也是红着眼眶,轻声劝解,“根本是那孩子自己心里有鬼,出了事,能怪谁?” “话是这么说,的确是她咎由自取,可人是我带出来的,回去难免受人埋怨,最可气的,是这丫头没安好心,做姐姐的肖想妹夫,这等丑事,岂能声张?”蓝大夫人越说越恨,拍着案几怒道,“这事儿万一被安信侯府知道,可不是拿捏我家箐箐的把柄?” “我不怕,大不了退婚,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家的人。”蓝佳音见娘亲气成这样,还在担心自己,心疼的跟什么似得,脱口便说了硬话。 蓝大夫人刚才在鲁王世子妃那里,可算是没少受气,心里委屈大了去了,这会一见乖女儿,登时放了悲声,“我可怜的箐箐啊,咱娘俩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见那没人性的娘俩啊!” 得,气的狠了,话都说不好了。 蓝佳音跪在蓝大夫人脚下,抱着娘亲的腿,哽咽的劝道:“娘亲不哭,咱不难过,大不了女儿一辈子不嫁人罢了,难道您和父亲还养不起女儿吗?” 金阳公主看的眉头紧皱,难过的直落泪,恨恨的咒骂,“杨家的小妮子也忒猖狂,本宫好歹也是她的长辈,明知道阿慧你是我的好友,还敢那样说话,真是目无尊长,太气人了。” 蓝大夫人擦了把眼泪,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让人靠在自己身边坐着,这才摇头道,“公主这是因为离我心近的缘故,其实您不妨将鲁王孙换成我家旭儿,森儿来想,若他们被人算计了,身为亲娘岂能不怒?” “我哭,不是因为世子妃的态度不好,而是怨老天不开眼,怎么就让我们娘俩遇见蓝佳雨这个胆大妄为的孽畜!” “她若是真的只能为妾,我家箐箐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啊?” 金阳公主一听这话,赶紧拍着胸脯保证,“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明儿就亲自去鲁王府,找我那嫂子说话,怎么着,也得给那丫头弄个侧妃才成。” “这可不是我可怜她钻了人家的套,只是为了你和箐箐的面子罢了。” 蓝佳音本能的就想阻止,话到口边却是生生咽下,蓝佳雨的身份,关系的不是她一人,而是蓝家的脸面,和她们姐妹六人,兄弟五人的姻缘。 自己什么都无所谓,甚至可以不嫁人,可是其她的兄弟姐妹呢? 她们也能不顾忌这些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迷雾重重看不清 蓝老夫人那是多精明要强的人那,每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全都是想着怎样才能光耀蓝家的门楣,要是知道蓝佳雨做下的丑事,不被气死才怪。(.无弹窗广告) 要知道,蓝佳雨这个孙女儿,一直被老人家另眼看待,这位可是她小儿子的嫡女,再加上人又长的极好,性格又温顺,因此在她身上,可真是寄托着厚望呢。 这要是鲁王府牙咬的硬,只让为妾,那老夫人怕不得去了半条命? 蓝大夫人越想越觉得头疼,含泪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又要麻烦公主您出面,我真是羞臊的要没脸见您了。” “说的什么话?”金阳公主故作不虞的嗔道,“咱们俩可是打小的交情,孩子们也是一样的要好,两代人的交情呢,还用得着说这些虚的么?” “再说了,她再怎么安了私心,可也是在本宫山庄出的事,本宫这个主人家出面善后,也是责无旁贷。” “只是,有件事情本宫怎么都想不明白。” 蓝大夫人点头附和道,“是啊,这件事还真的是疑点多多,当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您都亲自问过话了,我在一边也听的分明。” “在雨姐儿前头,有一个丫鬟来送茶水,可是被人拦下,赶出院子,雨姐儿就是趁这个空儿,进了屋子。” “可是她在屋里喝的茶水,居然还是参了药的,而伯瑞这孩子从头到尾也不在屋里,刚才被山庄的仆从找到,却是在半山观景亭里睡着了。” “就算是有人刻意设计,这一环一环的它也套不上啊,全然脱节了,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金阳公主能在深宫平安长大,嫁人生子,活的还这般体面,她所见识和经历的,可要比蓝大夫人这个当家主妇更甚。 可连她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若是有人本意是想设计李维臻和那丫鬟,但李维臻早就被人迷晕,丢到了半山不说,就连那丫鬟也被赶跑了。 后面来的蓝佳雨,按她所言,是来向李二公子询问李幽兰的禁足可曾结束,说是给李小姐绣了点东西,想要亲自送过去。 她进屋没见到李维臻不说,倒了盏茶水喝吧,还着了道。 后面进来的鲁王孙,说是来找李维臻要份琴谱,为了讨好他祖母的,谁知看到了貌美如花,趴在桌子上海棠春睡的蓝佳雨,一时被迷惑,这才起了荒唐心思。 可刚把人抱到牀上,都没来得及把好事做成呢,便被后来的齐王和昊郡王撞了个正着。 前后一捋顺,这事儿本该是三条线,可每条线都从关键处被掐断,再硬搅和在一起,这才变成了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 听公主殿下和自家娘亲这么一分析,蓝佳音起码搞清楚了一条线,那就是李维臻的失踪,林怀德的误打误撞,偏偏把这位漩涡中心的人,给捞了出来。 想想,若是李维臻没有离开,便是和蓝佳雨对在一条线上了,而后面来的鲁王孙,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撞破好事之人。 但齐王和昊郡王又是为什么来的呢? 蓝佳音晓得这次的事情闹大发了,林怀德做的那些事儿,被金阳公主查出来,也就是时间问题。 与其被人逮住,何不现在乖乖交代? 拿定主意,蓝佳音站起走到金阳公主前面,提着裙角跪倒在地,顶着两位长辈疑惑的目光,磕了三个头。 这才将林琼知道李维臻身边的通房丫鬟有孕,生气之下去找了林怀德,两人为好友抱不平,合谋给自己出气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公主殿下,请您不要责怪阿德和琼儿,他们俩是为我打抱不平,您要罚就罚我好了。”蓝佳音说完,眼神坚定的瞧着金阳公主,仿佛再可怕的惩罚,她也一定会接受的模样。 金阳公主和蓝大夫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失望,若是李维臻和蓝佳雨被人撞破好事,完全可以用姐妹易嫁这个办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不但蓝佳音可以顺理成章的脱身,她们手里捏着的把柄,也足以让蓝佳雨一辈子老老实实,再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最重要的,就是不会像现在这般丢人,处处被别别人制肘。 可惜啊,两个孩子的一点小心思,坏了整个大好局面,现在好了,不光得帮着蓝佳雨遮掩丑事,甚至还得为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求一个和蓝家地位匹配的身份。 你说,这事窝囊不窝囊? 她们俩生气不生气? 金阳公主让芍药将蓝佳音扶起来,板着脸道:“这件事本宫知道了,你维护朋友的心意,本宫自会传达到,但是,阿德他们俩胆子太大,不收拾,只怕将来更要惹出大祸。” “你要是真为了他们俩好,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今日所听到的话,只留在你心里便是,去吧,本宫和你娘还有话说。” 蓝佳音无奈告退,回到碧纱橱等着里面两位商议完事情,才能离开这里。 进了门,等的心焦的胡清惠,林琼站起来相迎,充满担忧的眼神,不用人问,都知道她们俩有多么的着急。 蓝佳音心里一暖,沮丧的心情略微好转,原本多好的契机啊,轻轻松松就能和李二退了婚,却阴差阳错的将事情给搅合了。 金阳公主和蓝大夫人心里郁闷,她这个当事人更无奈好吗? 只是,这世上没有买后悔药的,蓝佳音深吸一口气,打叠起精神,给眼前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两位好朋友解惑。 里屋,金阳公主正蹙着眉,给蓝大夫人分析情势,“阿惠,不是本宫危言耸听,这李二公子绝非良配,就算将阿德这惹祸的混小子撇开不算,另外那些想要算计他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绝不止一股势力......” 蓝大夫人也是无比纠结,“当初我想着,他只是侯府嫡出的公子,不用袭爵,不论担个什么差事,轻松过她们的小日子便可,哪里知道,这人太出梢了也不好,竟是惹了这么多人盯着?” “现在,就算是想要和他们家退婚,也只能是静等时机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远处的玉液湖畔,沐凌铉站在欢呼雀跃的人群后方,隐在一处静谧的翠竹林旁,静静的听着沐三和沐五把事情说完。(.$>>>棉、花‘糖’小‘說’) 仰头望了望头顶那一轮圆日,虽然又大,又刺目,但照在身上,却感不到温暖。 不由冷哼一声,心里暗想,“果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他精心策划了好几天,就在今日心甘情愿的为蓝佳雨铺路,玉成她的好事,本就是想着釜底抽薪,彻底断了李维臻和蓝佳音的亲事。 没想到不但有人黄雀在后,捡了大便宜,还有睿郡王这个不省心的小孩子,在里面踩了一脚,硬是把好事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沐凌铉是安了心的,要坏了李维臻的名声,就算不能一击即中,也得好好的恶心,恶心安信侯府。 没想到,倒是他轻敌了,人家安信侯世子也不是个善茬,名面上是来保护鲁王孙赵隆麟的,可暗中一直都在盯着自家弟弟那边的动静。 估计这位一发现蓝佳雨的出现,就当机立断,定下计谋,本来他肯定是要救弟弟的,一见事情有变,干脆将计就计的来了个顺水推舟,就让睿郡王轻易得手,从而先一步就将李维臻送出了是非地。 后面又迷晕了蓝佳雨,引着好色的赵隆麟过来,顺势将蓝左相的侄女儿,也握在己方手中。 从李维博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安信侯府已然暗里投向了鲁王府。 此人乃胸怀大志之人,手里握着鲁王府的侍卫,又有个做安南都督的岳父,假以时日,定是一劲敌啊。. 想必,齐王爷亲眼看到那一幕,也该明白其中的利弊得失,现下,蓝家长房和三房的嫡女,都被人家揽了去,稳稳的压了他一头。 饶是齐王再怎么好性,怕这口气也是难忍的。 这样一来,自己的执念反倒是能得到支持,继而梦想成真了吧? 想到这里,沐凌铉不怒反笑,“凡事有失必有得,沐一这次做的很好,还是他最懂本世子的心啊。” “你去告诉他,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不过分,本世子都答应他。” 沐三原本还担心老大自作主张,借表少爷引来齐王爷和昊郡王,会被主子责罚,没想到世子爷不罚反赏,他打从心底松了口气,领命而去。 沐凌铉瞧着他的背影,赞了句,“你瞧沐三这躬身驼背的样儿,把个小厮扮的活灵活现,任谁也看不出不对,以后但凡有这样的事儿,就让他去,保险能顺顺当当的完成任务。” 远处的沐三无端端就觉得脊背一凉,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眼泪往肚子里流,“唉,这小厮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主子也忒小气,连件皮背心都舍不得给,一件旧棉袄,寒风一吹,就从前心凉到了后背,饶是咱这练武之人都有点背不住啊!” 不禁又将身形缩了缩,干脆一溜小跑的往前院而去。 感情这位是被冻得啊...... 眼见再见蓝佳音无望,沐凌铉也没兴趣再呆下去,派人跟表哥打了个招呼,先行回了京城。 梁云旗陪着齐王回了齐王府,用过晚饭才被放行,他进了家门直奔沐凌铉所在而去。 就着汉文挑开的门帘,眼看着这个不省心的表弟,惬意的靠在引枕上,开心的扔花生吃。 不禁冷哼道:“你折腾这么大一圈,甚至甘愿让王爷发现你的不俗,就为了一个才认识个把月的女人,真的值吗?” 沐凌铉一下子坐正,双手张开撑着暖炕上的紫檀束腰花草纹炕桌,眼神灼灼的瞧着自家表哥,万分欣喜的问:“王爷答应了,是吗?” 眼见梁云旗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登时大喜,站在暖炕上,连番儿的翻了二三十个跟斗,这才半跪着笑道:“值!” 他双眼闪着喜悦的光彩,无比感叹的对自家表哥倾诉,“表哥啊,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咱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旁人家不说,单单您和表妹,那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可怎么我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硬生生的给栽进去了?” “说起来也许表哥你不信,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仿佛曾经见过她似得,好感来的莫名其妙。” “只要看到她神采奕奕,手叉腰和我吵架,我就忍不住开心,可要是她慌乱流泪,神情悲怆,弟弟立时心就疼的无以复加。” 说到这里,沐凌铉“嗨”一声,猛地拍了一下案几,极为认真的看着梁云旗道:“表哥,反正你对表嫂是个什么心情,弟弟我对她就是个什么心情,这样一说,您能明白弟弟现在的心情么?” “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当是在说绕口令么?”梁云旗不由得撇了撇嘴,斥了句,“还有,少拿我和你表嫂比例子,小心我揍你。” 说句真话,梁云旗还真有点不太理解表弟的痴狂,他当初成亲的人选,是梁老太傅亲定的,两家一直很亲厚,也是打小处惯了的,彼此的性情也都了解,因此他也没什么异议。 后来成了亲,生了孩子,两人就是你敬我让的过活,梁云旗是个有分寸的,梁大奶奶也是个贤惠的,因此倒也算是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但是,梁云旗扪心自问,自己永远也不会像沐凌铉这般义无反顾,若真是让他在国事,家族和妻子间做选择,妻子永远都是末位。 在梁云旗看来,表弟这样,简直就是昏君做派,可无奈蓝佳音却不是魅惑君主的狐狸精,人家小女娃儿立身端正,现在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头猛虎给盯上了吧? 看着欢喜莫名的表弟,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齐王爷那隐晦的暗示,如果梁家没有异议,他便会向当今圣上奏请,迎梁巧倩为侧妃。 不禁暗叹,“妹妹对表弟一往情深,而表弟却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爱上了旁人,还有比这更为讥讽的事情吗?” “齐王爷有意迎娶倩倩为侧妃。”他垂着头,淡淡的说道。 沐凌铉的欢乐嘎然而止,他不是块木头,表妹看他的眼神里,蕴含着默默柔情,他都明白。 奈何,他将梁巧倩视为亲妹,丝毫生不出男女之情,可是,嫁给齐王爷..... “表哥您的意思呢?”沐凌铉皱着眉反问。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一个承诺 梁云旗睨了自家表弟一眼,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我的意思?” “你觉得我的意思和王爷的意思相比,重要吗?” 现实比人强呐...... “......”沐凌铉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只得颓然坐下,轻抚额际,叹息着说了句,“既然如此,表哥就问问表妹的意思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倩倩要是说她想嫁给你,你能答应吗?”梁云旗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沐凌铉虎躯一震,看向梁云旗的眼睛瞪得老大,半响,他轻轻摇头,“不,表哥也不用激我,此事弟弟万万不能答应,但我可以带表妹去平京,在那里为她择一良婿,平安的度过一生。” “哼。”梁云旗冷笑声声,“你要是这样做,无疑是和王爷做对,将来他若是心愿得偿,你会是什么下场?” “宣平侯府又会是什么下场?” “别忘了,你们四个镇边都督,一直都是上头那位的眼中钉,肉中刺,难道换了新皇,你们这群被上位者所忌惮的,还能有所不同么?” “倩倩聪慧,她难道想不通其中关窍?” 说起大周朝的四位镇边都督,可真是一本辛酸史,大周朝立国一百来年,前七八十年,都是战乱不休。 四周的边陲小国,都想才趁着皇朝更迭,狠狠的在肥硕的大周身上,咬下几块肉来。(.无弹窗广告) 而刚开始,并没有镇边都督,只是征缴边乱的将军,后来时间久了,随着军功的累积,便一步步的封到了都督这个高位上。 崇北侯府本就是镇北都督,到了本朝,因着老侯爷拥立有功,宝泰帝论功行赏,又封了刘泽星一个镇统都督,将自己的安全都交与柳家手中。 老侯爷见自家一门两都督,着实风头太过,便自动请辞,不做那镇北都督,渐渐的便将家族重心,从北边转到了京城。 现在的镇北都督,是老侯爷以前最信赖的手下,为什么柳红珊会嫁给镇北都督之子,稍微想想便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崇北侯府之下,便数镇西都督宣平侯了,西地面对的便是民风最彪悍的戎狄,因着戎狄所处之地土地贫瘠,子民善放牧,不善耕种,春秋夏三季还好些,但一到冬季,那边千里冰封,戎狄为了生存,便得举兵来大周朝抢夺粮食,人畜。 年年有仗打,次次有伤亡,好在宣平侯世代都是强硬的主儿,就算当代的侯爷战死沙场,他身后的世子也会站出来顶上,这么些年了,沐家人丁旺,死在战场的嫡系旁枝多不胜数,平京英烈楼中的牌位上,沐家占了多半,正是因为这些前赴后继,以死卫国的忠勇们,西地才能一直坚强的屹立至今。 再往下,镇南都督方家,因着在几十年前采取怀柔笼络的手段,将六十八洞寨主安抚,虽时时有小摩擦,但已经有五十多年没有大动兵戈了。 因此上,镇南都督的精力便放在别的方面,比如说富饶南方每年的赋税几何?再比如说南方两省一百九十六县的官员,心系之处为何? 梁云旗早在沐凌铉十一岁的时候,就给他看过自己的写的一本论江南,那时节,靠南边的陇南省,已经被方家拿捏住了近三分之一,现如今时隔五年,怕是被方家蚕食大半不止。 不妨想想,方丹雯那几十船嫁妆从哪来的? 一个孙女儿出嫁,陪田庄,陪门面都是常事,可是直接就陪了个琉璃厂的,恐怕就连当今圣上嫁女,都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至于镇东都督古家,已经在三十年前断了香火,现在的镇东都督是圣上的心腹,最是本份忠心,东边的是非也是最少。 按着沐凌铉的想法,他要是天下之主,先和平拿下镇北都督府,再用雷霆手段将镇南都督府这窝最大的蛀虫给收拾掉,剩下镇西都督府独木难支,也只有看着朝廷的脸色,好好的卫国保家,再不敢做他想。 但要是站在自家的角度去想,宣平侯府可真是岌岌可危,如果不想沐家沦落到那一步,那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未来的皇帝是他们家拥立的只是其一,如何和新帝和睦相处,降低自家的威胁感,那才是重头戏。 在这种局面下,梁家和沐家都不可能惹齐王不快,兰质蕙心的梁巧倩也明白这点,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而让姑姑一家受难? 沐凌铉的好心情,彻底被梁云旗这兜头一盆凉水浇的一点都不剩,“可我只当表妹是妹妹,毫无男女****,这样的话,就算她嫁给我为妻,难道就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吗?” “......”梁云旗但觉无言以对,干脆别过头,望着墙角红木箭腿平头案上的细白瓷花觚出神,白色的花觚里插着红色的梅花,红白这么一映照,看起来更是夺人的美丽。 只是这份美丽无法保持长久,最短三五日,最长七八日,这枝被采摘下来的红梅就会枯萎。 试问,“若是知道梅花被折下来就会枯萎,那你还会将其折下吗?” 这个问题,大约一百人有一百种不同的回答,但是你要问梁云旗的话,那他的回答的绝对是:“摘!” “即便不摘,花期过了它也会枯萎,那为什么不在它最美的时候,让它美的更加绚丽夺目呢?” 梁云旗轻吁一口气,问了句,“若倩倩为齐王侧妃,咱们两家可就死死的绑在齐王府了,不成功便成仁,这可是一场豪赌,你敢承担吗?” 明明是无比惊心动魄的言辞,偏被他用云淡风轻的口吻问出,这人也是绝了。 沐凌铉瞧了瞧他,也跟着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撑在案几上,坦言道:“我与表哥自小亲近,您是知道的,我对敌人冷酷如阎王,对亲人却是护短到了极点,若是倩倩真成了齐王侧妃,我必保她一世。” “包括她的孩子吗?”梁云旗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此时的他,不知道是就事论事,还是被逼进了绝境,原本冷冽的真属性,全然爆发,冷静的可怕。 沐凌铉瞧着这样的表哥,心中一紧,若真如他所想,这条路,可真的太过漫长,且还遍布荆棘,一个不好,就要葬送全家的性命。 只是到最后,若真的成就了某人,沐家就能如愿以偿的偏安一隅么?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可不敢为妾啊! “我看只怕是难......”沐凌铉的冲动莽撞,不顾一切,恐怕从来都只赋予兰佳音一人身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在别的事情上,这位世子爷从来都是冷静沉着的。 一时间,沐凌铉的脑子里想到了许多,有以前发生的过的事情,有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有将来才会发生的。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真的让人难以抉择。 良久,从他嘴里发出“嘁。”的一声,短促的一声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沐凌铉轻声冷笑,“先顾住眼前再说将来吧!” “若是我不能得到心爱的女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若我宣平侯府将来的继承人,不是我爱的人所孕育,那我拼死拼活又为的什么?” 一念及此,恍若冬日年夜那最大最美的烟花,在脑海中呯然绽放! “宁愿轰轰烈烈的拼一场,也不愿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沐凌铉瞬间就有了决定,他猛地抬起头,含笑言道:“表哥心有宏图大志,表弟少不得陪您走上一程,弟弟我应下了!” 梁云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他一把握住沐凌铉的手,斩钉截铁的说了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你我一心,咱们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又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沐凌铉片刻沉默后,不禁仰天长笑,他无数次跃马长枪的征战沙场,青锋宝剑所指之处,从无败绩,试问胸中的豪情壮志,少过那个? 越是高难度的挑战,才越能激发出他的斗志昂然,他沉声重复着梁云旗的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表哥,你我兄弟永不相负。[.超多好看小说]” ................................ 下午,从城外回家之后,蓝佳音和蓝大夫人同往和荣院而去,母女俩向蓝老夫人问过安后,蓝大夫人就使眼色让女儿出去。 亲眼看着蓝佳音出了门,她这才对婆母明言,自己有话要讲。 蓝老夫人早在不见蓝佳雨的身影,而大儿媳妇母女俩又眉来眼去之际,就知道怕是有事情发生,闻言,立刻就屏退丫鬟,让人守住门口,沉声对大儿媳妇说,“好了,现在就你我婆媳两人,有话只管说。” 蓝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提着心,不安的将蓝佳雨的事儿和盘托出,一边说,一边还打量着老人家的神情,生怕这位背不住,给气的晕过去。 就见蓝老夫人的脸色果真无比精彩,青一阵的红一阵,白一阵的黑一阵,老半天才挣扎的问道,“世子妃真的亲口说,只愿意让那孽障为妾?” 蓝大夫人见她虽气恼,羞惭,但却没有乱了阵脚,所问的话,直指最关键之处,不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佩服自己这位婆母,的确是位有真知灼见的老人家。 蓝老夫人暗自斟酌着,尽力压制着心中的那股子火气,口吻柔顺的和大儿媳妇商议,“要真是走到这一步,那被这孽障连累的可就多了,不但是青姐儿和音姐儿这两个的订过婚的,没成亲就递给婆家一个诺大的把柄,就是咱们家剩下的几位小姐以后又该如何自处?还有人家愿意要她们吗?” 老人家越说越发愁,终是抑制不住的落了泪,她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哽咽的说道:“可怜我的旭哥儿这一两年就要定亲事,这下可怎么好啊!” “老大家的,嫡女为妾,丢死个人喽,可不敢啊......” 老一辈的人,难免重男轻女,再加上蓝宏旭是长房的嫡子,意义非同一般,蓝老夫人心里早就憋足了劲,一定要给这个嫡孙,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谁诚想,蓝佳雨却是犯了这么大的错,把一家子兄弟姐妹全都给祸害了...... 蓝大夫人唯恐她太过伤心,支持不住,赶紧就好言相劝,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心难过也是无用,还是赶紧看看该如何应对才是最要紧的。 蓝老夫人一听这话里有音啊,连忙擦了泪,拉着蓝大夫人的手软语相求,“老大家的,你和公主殿下的情谊非同一般,婆母求你帮帮那个孽障,也不奢求旁的,就让殿下帮着咱家说说好话,以咱们家的家世,怎么着,也得给个夫人的名头吧?” 大周朝自打立朝,便给子孙定下了规矩,皇子一正妃,两侧妃,四夫人,皇孙一正妃,一侧妃,两夫人。 按品论,夫人也是正三品,蓝老夫人的心真不算太贪,蓝大夫人佩服自家婆母的,也正是这一点,要是蓝三夫人在,怕不得哭着喊着,我家雨姐儿贤良淑德,貌美如花,她只能做正妃! 那可就彻底没得谈了。 “您知道,虽然儿媳和公主殿下交好,此事还事关关咱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求情?”蓝大夫人心中大定,说话的口吻也多了几分耐心,“只是此事有错,也是在场的两人都有错,但咱家的是女娃儿,难免又要吃亏些。” “公主殿下当时便请了年长的老嬷嬷验看,咱家雨姐儿虽衣衫凌乱,但还是完璧之身。” “她说,若是您不愿意让孩子进鲁王府,那么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绝对不会有半点风声露出,她将来也会给雨姐儿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风风光光的让孩子做正头夫人。” “若是您愿意和鲁王府结亲,她明儿个就亲自去鲁王府见鲁王妃,一定尽力给雨姐儿要个般配的名分。” “公主殿下见雨姐儿哭的死去活来,身心俱疲,担心家来被人看出端倪,便做主将人留下,对外只说是喜欢,留下说话的。” 蓝老夫人边听,边点头,难看的脸色渐渐恢复,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末了由衷的谢道:“公主殿下不愧是当今圣上之女,大度从容,她这般金枝玉叶的存在,竟为咱们设想至此,老身真是感激万分!” “老大媳妇,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谢过殿下,一会你去老身的小库房,好好的给她挑些东西,权当是咱家的一点心意。” 蓝大夫人晓得自家婆母不过是说漂亮话罢了,这位的小库房,看的那叫一个紧,除了吴妈妈和高妈妈,就连大丫鬟巧姐之流都没进去过。 她要是真应了,那不是在婆母心口上插刀子?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压力山大 “那里就要动用到您的体己了?”蓝大夫人浅笑道:“先不说咱家大库房这些年且积攒了不少好物件,就是退一万步说,大库房里没有合适的,我们这些做儿媳妇的,也得替您分忧不是?” “一会儿您和三弟妹说这事的时候,不妨让她把咱家大库的账本子拿来,您帮着她掌掌眼,公主殿下尤喜前朝官窑瓷器,不妨挑几样品色上佳的出来,不够的,媳妇儿补上就是。[.超多好看小说]”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到底你是管了十几年的家,处处都想的极周全。”蓝老夫人对大儿媳妇这般有眼色万分满意。 深深觉的,娶媳就得娶人家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看看,多大度,不像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一个铜钱都要计较过来,计较过去,凭白让人看了堵心。 这般一想,眼前的长媳越发看着顺眼几分,她伸手拂过鬓边,温声道:“老大家的,婆母眼瞧着,你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明儿个我就让老二和老三家的,把帐给你交了,对牌你也收回去。” 这却是要卖长媳一个好了,不给点好处,人家怎么有心劲为三房的孩子奔波呢? “别,婆母,媳妇儿好容易才得空歇上几日,您就当体贴晚辈,再帮两位弟妹几日,让媳妇儿也好好歇歇才是。”蓝大夫人近日里忙自家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管府里这些杂务? 她和自家老爷可是商议过的,在蓝家眼下这个大坎没过之前,蓝大夫人就暂时不要管家了,一切都等大事稳妥之后再议。 为了转移话题,她故作为难的摊手说道:“公主殿下那边可还在候着咱们家的回音呢,婆母您看......” 果然,一提这事,蓝老夫人便没心思管别的了,她一心想让蓝家傲立京城,答案根本不用艰难选择,“就雨姐儿此番做下的这般丑事,这孽障就没给你我旁的选择啊!” “现在若是不让她嫁进鲁王府,她不定又对伯瑞那孩子......”蓝老夫人羞得说不下去,面红耳赤的连连摆手,“唉,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 “总之,咱们不能再给这孽障留下任何的希望,你请公主殿下费心,尽量给咱蓝家留份脸面,别的不看,也得看在她疼爱的箐箐脸上不是?” “请她无论如何帮雨姐儿这糊涂孩子一次,给她争个过得去的名分吧。(.无弹窗广告)” 蓝大夫人听完这番话,不由在心里暗暗给婆母竖了个大拇指,怪道这位当初非嫁个穷秀才呢,你得承认,她的眼光的确不凡。 老人家知道什么时候该舍什么,也知道此事的重点在哪里,要是别家那溺爱孙女的老人家,为了不让孩子受委屈,还不定跟着折腾出什么丢人败兴的事儿呢。 心里再满意,可脸上却不能露出半分来,蓝大夫人蹙着眉头道:“既是您拿定的主意,儿媳自然是支持的,可是三弟妹那边,您觉得她能点头吗?” 再怎么着,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到明处,蓝三夫人可不是蓝二夫人那种懂礼识大体的人,为了不让那位以后生事,这会就得提前做预防。 蓝老夫人想了想,沉声道:“先不告诉她,等公主殿下那边来了准信再说,若鲁王府真能点头,让她女儿做个三品夫人,就你三弟妹那性子,保准点头。” 老夫人这是要先斩后奏啊。 不过这也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了。 蓝大夫人自然不会有异议,这就告辞回自己院子,先让大刘妈妈亲自去公主府传话,又将结果告诉等的着急的蓝佳音。 “真的要让雨姐儿做麟皇孙的侧妃?”蓝佳音一阵子心堵,这也太便宜蓝佳雨了。 蓝大夫人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摸着女儿的黑发劝道:“现在看来,她的品阶越高,对你们姐妹越有利,至于别的,不妨日后再说。” “自来后院是非多,而皇族的后院,更是如此,那些能嫁入皇家的人,手段更比咱们厉害的几分。” “别看雨姐儿平日在自己家逞能,十次有八次都能如意合心,可等她将来进了王府,那才是看起来风光,实则难熬。” “我的乖女儿,自古以来后宫争宠,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蓝大夫人苦口婆心的教女,蓝佳音点着头虚心受教,娘俩亲密的靠在一起,人贴的近,心也近,漫长一天所积累的种种疲惫,也在这无比温馨的气氛中缓缓逝去。 冬日的夜,从来都是漫长而寂静,锦云轩早就熄了灯,可心事重重的蓝佳音,辗转反侧间就是难以安眠。 一会想起娘亲的噂遵教诲,一会又闪过蓝佳雨那样虚伪的柔弱模样。 恹恹的翻到左侧,沐凌铉那决绝的话语,利剑似得含恨眼神,又撞的心口生疼。 那人啊,永远都是爱的炙烈,狠得决绝,恨起来更是要把剑灭人满门的呢...... 心塞的翻到右侧,又忍不住想,究竟是谁在设计李维臻,又是谁将赵隆麟引了去? 齐王和昊郡王怎么偏偏就是那么的巧,赶在那样关键的时候到了跟前? 还有,自家父亲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蓝家马上面临的未知命运,又该会是何情形?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无形的大手,一个接一个的压在她的心口,堵得人喘不上气。 蓝佳音突的坐了起来,一把撩开帷幔,赤着脚冲到窗下,用力打开窗子,任由冷风将自己吹了个透心凉。 这才在锦珠低低的惊呼中,用力的喘息起来。 锦珠顾不上点灯,就着月光,先在牀尾的屏风上抓了件大氅,又伸手在脚踏子上抓了双绣花鞋,几步就奔到了人跟前。 她先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家小姐包了个严严实实,再蹲下去把鞋给主子套上,站起来便转手将人推到一边,自己麻利的将打开的窗户合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后怕的靠到墙上,颤着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寒冬腊月,您穿着单衫吹冷风,病了可怎么好?”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可惜了 “先去披件棉袄。(.)”蓝佳音吩咐了句,转身走到牀边坐下,低垂的头看起来特别的沮丧,周身都笼罩着感伤之下。 “哎。”锦珠低声应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到自己的小床上拿穿了棉袄披上,接着便开门出去,让值夜的小丫头去小厨房熬姜汤,自己去给蓝佳音调了杯滚烫的桂花****。 回到屋里,锦珠双手将白玉芙蓉花杯奉上,瞧着蓝佳音抬手接住,低头慢慢的呡了一口,这才去墙角将铜炉中的炭火拢的旺一些。 火光映着她秀丽的容颜,把眼中那饱含着的泪花儿,映的格外漂亮,就像是最晶莹剔透的水晶,当真美极了。 随着半杯清甜滚热的****下肚,蓝佳音乱糟糟的心绪才算是稳了些,抬眼就看见蹲在墙角的锦珠,在默默的用袖口擦眼泪。 心中一暖,轻声道:“柜子里那么多新帕子不用,偏用袖子擦,你当你还是六七岁的小娃儿么?” 锦珠也不回头,带着哭音轻声说:“婢子知道小姐心里苦,李二公子本就是个没成算的,四小姐又上杆子的往上贴,这次若不是郡王爷出手,真让四小姐成了事,您可怎么好?” 小丫头可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打定主意要和李家退婚,她只知道,要是今天这件事情的主角,从麟皇孙换成了李二的话,自家小姐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未婚夫和自家堂姐滚到一张牀上去,这事情四五年前,还真的发生过,后来那位觊觎堂妹夫的堂姐被送到了家庙,而那位可怜的小姐,因为受不了京城里的流言蜚语,竟是上吊自尽了。 而那位公子,却在两年后另娶,现在有儿有女过的欢欢喜喜,谁还记得那死了的,还有那在家庙中煎熬的? 锦珠后怕的很,她对蓝佳音的感情很真挚,既是姐妹,又是主仆,而不管处于哪一个角度,她也不忍心看着小姐受苦受罪。(.无弹窗广告) 忍了一晚了,这会趁着蓝佳音发昏,她倒也能好好的发泄,发泄,要不然,憋得久了,还不得憋出病来么? 蓝佳音瞧着圆桌上跳跃闪动的烛火,无比幽远绵长的叹息了一声,“唉......又有什么不好呢?” “原本做错事儿也不怕,错了,咱改过来也就是是了,毕竟人无完人,这事上谁还不犯个错了?” “可他明明做错了事儿,偏还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别人都得按着他的想法来才成,永远不肯随大流,总是坚持在自己认定的路走到黑,这样执拗不知变通的个性,谁跟了他能得好?” “这个世道多现实呐?” “像他这样的,也就是生在了侯府,但凡搁在平常人家,早就被他得罪的人打死无数回了。” 蓝佳音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李维臻本性不坏,甚至还挺正派,但这人自视甚高,很有些自傲,又被人追捧的久了,是以下意识的,就觉着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身边的人,谁要是不顺着他,那就是不对的。 就比如上次在茶楼谈话,他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许出了看似美好的诺言,就为了得到蓝佳音的肯定,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来对抗长辈所下的决断,从而达到他最终保住吟香母子的目的。 如果蓝佳音真是个十三岁的浪漫女孩儿,听了那样堪称诚恳的肺腑之言,定是激动的不得了吧? 大约也就听从了人家的建议了,难道没看到,就连婉婉那么沉稳的心性,都被那些言辞鼓动的有些动摇了。 可是,后面的结果又岂能是好的? 好人都让李维臻当了,黑锅怕是都让蓝佳音给背了。 前世的蓝佳音,也曾对自己这位未婚夫抱过最大,最迫切的希望,在牢中无数次的梦想着自己的男人,能从危难中解救她,给她和受难的家人一个相对安稳的未来。 可现在的蓝佳音,已经看透了太多东西,跟着这样的男人,只会被人耍的团团转,根本落不下好下场。 因着她需要一个能共进退的心腹,是以今生做事便从没有瞒过锦珠,所以锦珠最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越是清楚,她就越是伤心,“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什么这么好的小姐,偏偏遇见个这样遭心的未婚夫婿?” “要是夫人没有早早的给小姐订亲就好了,依我看,沐世子这般有担当的男儿,才是最好的依靠。” 锦珠觉得,这位沐世子做事从来就没失过手,好像就没什么能难到他似得。 可惜,小姐今天拒绝了沐世子,让世子爷当着下人的面失了颜面,他当时那么生气,说话那么的狠厉,以后怕是不会再和咱们有交集了。 忍不住便埋怨起来,“说起来,小姐今日对沐世子也太过了些,人家好心的帮了您,可您倒好,把话说的那么绝,搁谁谁能不生气?” 蓝佳音没想到还正说着李维臻呢,这丫头却能一下子又跳到沐凌铉身上去,这想法也太跳脱了点吧? 正好自己的心里也正憋得慌,能有个人倾诉那是再好不过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这样定了亲的小姐,凭什么和沐世子走的那样近?” “正是因为他处处帮我,我才更不能害了他,人言可畏,在李家的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还是远着些的好。” 锦珠闻言,眼睛刷的就是一亮,站起来几步走到蓝佳音跟前,极为认真的问道:“那要是咱家夫人把退婚的事情给办成了呢?” “那是不是就有希望......” 蓝佳音伸手拉她坐在身边,眼带哀伤的苦笑道,“就算是退了婚,我的名声也毁了一大半了,他的身份比李二公子可尊贵的多,你觉得,宣平侯夫妻会要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做他们的儿媳妇,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吗?” 锦珠眼中的神采瞬间暗淡,良久才叹息一声,“可惜了......” 主仆俩深更半夜的说了会心里话,蓝佳音的心情才算渐渐好转,喝过姜汤,两人各自安置。 早晨起来,吹风比较久的蓝佳音一点没事,锦珠却是着了风寒,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好一番的折腾。 康嬷嬷极麻利的就将锦珠挪到后院厢房,还不许蓝佳音去看,唯恐给小主子也传染上。 弄得蓝佳音心里愧疚不已,暗悔自己思虑过甚,不堪重负,反而累的锦珠受罪。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挽起袖子就打! 下午,金阳公主那边遣了肖姑姑过府,给蓝大夫人捎来了鲁王府的准信,说是经公主殿下从中调停,鲁王妃已经点头,答应让蓝佳雨给孙儿做侧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还说不日鲁王府就会将此事禀明圣上,请皇后娘娘下旨赐婚。 这样一来,就是将圣上夫妻俩都给惊动了,皇后娘娘要真是能给蓝家下一道赐婚的懿旨,那再大的丑都算是给遮掩过去了。 总算是不用再担心蓝佳雨闯的祸,要让兄弟姐妹们付出代价了。 蓝佳音觉着,大约是圣上看在蓝家头一回和皇家结亲的份上,这才额外赏了脸面。 想来,圣上他老人家也不能免俗,总觉得如苏家那样,才算是完完全全的效忠于他。 可自家父亲若真的那样做了又如何? 就真的能讨了圣上的欢喜么? 未必见得啊! 单看秀德妃的下场,还有即将入宫的苏佩华有多么的不甘心,就能知道,就算你将女儿拱手奉上,要不了多久,圣上的心里便会生出猜忌来。 左右都是不讨好的事儿,又何必葬送自家孩子的一生? 就这点来看,自家外祖父和父亲就绝对是好父亲,好祖父! 只可惜,蓝家的家训只坚持了不到五年,这会就被蓝佳雨给毁了,蓝佳音几乎可以想象的到,父亲和祖父他们,得有多么的无奈,多么的失望了。 可蓝老夫人却是欢喜的不成,先是将三儿媳妇唤来,婆媳俩在这点上倒是一样样的,都是喜出望外,只觉得连身子骨都轻飘了几分。. 说通了当娘的,老人家就想着来个趁热打铁呗,当晚便将自家老爷和三个儿子都请到一起,宣布了这个大好消息。 蓝明东早就从自家夫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结果,看着母亲和三弟媳高兴的都发昏,心里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似得恶心,对即将要做的事情,又肯定了几分。 原先还觉得心里没底,不知对错,可现在,亲眼看到这些攀龙附凤之人的得意劲,他深觉就应该给蓝家来上一盆子凉水,好好想清楚自家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眼下看着,若真是贬官,反而倒成了幸事了,要不然,仗着自己和鲁王府的势,三房还不知道要猖狂成什么样呢! 蓝二爷到底是个庶子,心里再觉得不妥当,也不好说反对之言,扫嫡母的兴。 至于蓝三爷,这位和他亲娘老婆一个反应,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女儿能攀上这么一门显贵的亲事,那可真是太有面子了,这以后走出去,可就是鲁王府的亲家老爷了,谁见了不得低头哈腰,给自己三分薄面那。 蓝老太爷到底和蓝老夫人是夫妻,也就没儿子们那么多需要顾忌的,张嘴就来了句,“这亲事不成,你难道忘记了?老大立的规矩,绝不和皇族结亲。” “怎么?这连一辈子都还没过去呢,就要违背了?” “那当初又是立书,又是敬祖宗的穷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蓝老夫人正在兴头上,却被自家老爷兜头泼了一盆子凉水,那叫一个气结。 她看了眼蓝老爷子,就见自己这位当家的,此刻脸上的神色极为认真,心中不禁一动,暗想:“老爷子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正经过了?” “还别说,这人一正经起来,就是有气势,老大就是随了他老子,啥叫个官威?” “像我男人这样的就是了。” 老夫人心里不禁就有些得意,若是旁的事情,估计她也就松口随老太爷的意思办了。 可惜,自家这个四孙女儿看着聪明机灵,其实根上却是个傻的,她自己做错了事,这会就算不嫁给赵隆麟,又能嫁给谁? 难道要学三年前那家人?把个如花似玉正当年的小姐,给送到庙里做姑子去? “还是得解释,解释才成啊。”蓝老夫人心里暗叹,便对着三个儿子挥了挥手,“行了,你们白日里都忙,这就回家歇息去吧,娘和你父亲还有话说。” 这是要背过人,将实情告知了。 蓝老太爷狐疑的瞅了一眼长子,见这位少有的沉默,竟然是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心里不免就犯了嘀咕,可老婆子的话都说出了口,怎么着也得等她说完了再看,这会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了。 兄弟三人出了门,才从门廊下走到抄手游廊上,就听身后屋里传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就有丫鬟出门惊呼,“相爷,两位老爷,咱家老太爷晕过去了,快让人去请大夫!” 这一夜,蓝家鸡飞狗跳...... 第二天,蓝佳音一起牀,还没洗漱呢,就得知祖父中风,现在左半边身子不听使唤不说,就连话都说不清楚。 可是把她唬了个不轻,赶紧简单的收拾了,便往祖母的院子赶。 等亲眼看到原本还算精神的祖父,嘴歪手抖,口水横流的惨状,她心里可真是把蓝佳雨恨毒了! 那一口气上不来的吐不出,端端正正的卡在胸膛里,别的人生疼,难受的不行。 蓝佳音晓得,今儿这口气要是不出,蓝家被气病的人就又得多加上自己一个。 忍不住啊,她也不想忍! 当场便跑了出去,乘车直奔金阳公主府,府里的丫鬟,妈妈谁不认识她? 一路上有的是人给蓝佳音指路。 当终于在公主府后花园找到了人,瞧着不远处那打扮的娇柔明丽,带着人前呼后拥,无比惬意,缓步儿观景,笑眯眯赏花的蓝佳雨,蓝佳音心里的愤怒,就直接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前世里没少干的事儿,抹起袖子,直奔过去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狠揍! 她一把先紧紧抓住蓝佳雨的弯月鬓,右手紧跟着就来了个左右开弓,打的那叫一个清脆利索。 蓝佳雨的丫鬟婆子,不过一晃眼功夫,自家小姐就被抽了一个脸肿鼻血流。 谁能想得到,一位相府嫡出的小姐,打起架来这么的快狠准?! 等反应过来要帮手,蓝佳雨已经被这一轮犹如疾风暴雨般的耳光给彻底打傻了 这些人哪里知道,蓝佳音前世被流放到村里的时候,为了抢地里的红薯,田间的野菜,山间的野物,就没少跟人打架,要想吃饱,就得伸手抢夺,在那一段时间里,打架对某人来说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现如今蓝五小姐又跟着自家表姐练了一个月的拳脚,打起人来就更为干脆犀利。 蓝佳雨身边好歹也跟了五六个婆子丫鬟,可硬是拦不住,还连带着,被怒火攻心的蓝佳音打了个落花流水。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被打成猪头的蓝佳雨 金阳公主留蓝佳雨住下,本是出自一片好意,是想等赐婚的旨意下来,再把人送回去,多少也能让蓝大夫人清闲些时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反正公主府别的什么不多,房子管够,将人远远的安置了,再免了早晚问安,基本就跟没她这个人一样。 可万万没曾想,蓝家老太爷竟是个气性大的,被自家孙女儿做出的丑事气的中了风,瘫倒在牀上。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蓝佳音这位在大家眼中刚刚幡然醒悟,改邪归正的千金小姐,竟然因着心疼自家祖父,直接登门教训起姐姐来了。 等她收到下人的禀报,扶着芳姑姑的手,匆匆赶到后花园的时候,在公主府小住的林琼早就赶到了,她正拉着满脸怒气的蓝佳音,柔声劝慰。 而蓝佳雨主仆七八个,钗乱发散,衣裳被撕裂,脸上青红交错,有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也有捂着肚子喊疼的,剩下被打的轻的,都围着蓝佳雨放声大哭,一个二个的,都狼狈的不是一点半点。 作为让蓝老太爷中风的罪魁祸首,被蓝佳音重点关照的蓝佳雨,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跟开了酱油醋铺子似得,色彩纷呈,再加上东边一个疙瘩,西边一个肿包,简直都没眼看了! 蓝佳音今天是存了心的要给蓝佳雨一个教训,手底下一点都没留情,不光是脸,就是身上也没少招呼。[] 打刚才晕过去,到这会蓝佳雨都还没醒呢,可见打得着实不轻。 “赶紧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但凡看见的谁敢多嘴传了出去,全家发卖到煤窑做苦力!”金阳公主当机立断,以善后为先。 这事儿绝不能传出去,传出去,蓝佳音的名声算是毁定了,就算蓝佳雨有错,蓝家也自有长辈惩处,那里就轮到你这做妹妹的出手了。 还把人揍成了猪头,打的都晕过去了! 我的天那,还是不是娇养的千金小姐了? 这般的凶悍,这般的蛮横,这般的狠心,跟市井村姑又有何区别? 不,怕是比市井村姑还更厉害些,这位可跟着外祖父习武了,打起人来,更是指东打西,拳拳到肉,跟狼入羊群似得,就蓝佳雨主仆几人,压根不是对手啊。 金阳公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蓝佳音的另一面,心里不觉有点发颤,“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性,面对娇花般的姐姐,也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打的那般凄惨,阿德怕是镇不住她吧?” 自家儿子的心思,她这个亲娘看的明白,皇家的孩子个个早熟,动心动的早也无可厚非,说句不该说的话,那些天真可爱的,纯洁无瑕的,早早就都结伴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这孩子从小跟在蓝佳音身后转,长大了眼睛里也容不下别人,怎奈人家订了婚,儿子一点希望都没有,每每看着儿子默默瞧着人家神伤的样子,她的心里难受的不行。 好容易,李维臻做了错事,让阿惠非常不满,在她的隐晦暗示下,总算看到了一点退婚的希望,可谁知道,没隔两天呢,就亲眼看到蓝佳音动粗。 金阳公主一辈子都是和人玩脑子,耍计谋,真正的拳脚相向,她是连见都没见过的。 不得不说,眼前的场面还是很震撼人心的,让这位老谋深算的金枝玉叶,都有点心里没底了。 “我告诉你蓝佳雨,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小心思,也可以为了你的小心思去奋斗努力,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到家人!”蓝佳音打是打完了,可该说的话也得说,“你自己说,因为你的那点龌龊心思,先是害的我娘和公主殿下大大的丢脸,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出,还得为你做的丑事善后。” “我就想问问你,你有何德何能?能让公主殿下这金枝玉叶,天下第一等的矜贵人为你奔波,看别人脸色?你个黑心黑肺没人心的贱人你也配?!” 她忍不住重重的啐了一口,这才继续厉声接着骂,“现在好了,祖父他老人家被你带累的中风,他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好,现在更是口不能言,牀都下不了,你身上可是流着他的血呢,怎么就能忍心?” “你现在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就不管不顾的带累这么多人受灾,将来得了势还能得了?我们这些人还能有活路?” “我要是不来给你提个醒,敲个警钟,以后你还少不了的拿家里人换利益去。”“ “你可别说什么,你以后就是王孙的侧妃了,就算你嫁去鲁王府,我蓝佳音不怕他王府的门楣高,咱照样敢上门找你去!” “只要你不怕丢脸,不怕被人嗤笑,你就继续作死吧!” “蓝佳雨你给我记住,这次还只是皮肉之痛,再敢有下次,我要你的小命!” 蓝佳音双手叉腰,眼神愤怒的往外喷火,气势全开,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唬得不轻,胆小的,当时就给跪下了,眼泪流的哗哗的。 蓝佳雨也不知道是疼得,吓得,还是羞得,自打醒来后就一直缩在她奶嬷嬷的怀里,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看着好不可怜。 直到这会才哭着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想......” 蓝佳音明知道她是条毒蛇,那还能任由她蛊惑人心,当即断喝一声,“够了!四姐姐的解释,还是留给祖母大人去听吧!妹妹我就不听了。” 说完便冷冷的盯着奶嬷嬷吩咐,“张嬷嬷,赶紧将你家小姐扶回房,不许你们再出来丢人现眼,要是你家小姐踏出房门半步,被本小姐知道,你们全家都准备被发卖吧!” 张嬷嬷被她这一顿饱揍,打的心肝都是颤的,根本就已经是神不附体了,哪里还敢违背她的话? 真是生怕走得慢,再碍了人家的眼,又要吃一顿狠厉的拳脚,连忙没口子应是,招呼人半扶半抱着蓝佳雨,带着丫鬟狼狈的逃窜而去。 林琼满眼崇拜的看着蓝佳音,心中的佩服简直是无以言表,万分狗腿的给人撲娑顺气,“音姐姐,霸气!” “对付狐狸精就得这样,何必浪费口舌?打服了就是!” “......”蓝佳音无语望苍天,“这算是教坏了小孩子么?”(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再厉害也不打自家人 蓝佳音一时间觉得燥热无比,大冬天的也忍不住用袖子扇起了风,好容易顺过来这口气,就赶紧告诫林琼,“你可不许跟我学,这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做派,我这是被她气的狠了,才忍不住动了手。(.无弹窗广告)” 林琼无所谓的摆手道:“什么大家小姐该做?什么又是大家小姐不该做?” “我倒觉得都没所谓,做人其实就应该像你这样,想做什么就做,还做的是畅快淋漓,不憋屈,不窝囊,唯痛快二字矣。” 她说到最后一句,还忍不住的吊了句文,这要是搁在往常,蓝佳音定是要笑出声的,可怎奈她现在的心情,简直就是差到极点,再好笑的笑话,这会她也压根笑不出来。 若说她刚才最需要的是发泄,那么在暴揍蓝佳雨之后,总算是把快将胸膛憋炸的那口气给出了。 可发泄过后,巨大的空虚感随之袭来,蓝佳音忍不住语调哽咽的对林琼倾诉心怀,“你是不知道,我祖父最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每天就是笑嘻嘻的喝茶,养鸟,至多出门去和三五好友下下棋,聊聊天,从不给蓝家招惹是非,也不做那起子捧高踩低的龌龊事,真真是最让人省心不过的老太爷了。” “你也知道,我祖母对蓝家的期待很高,因此对儿孙们总是严厉多,慈爱少,而祖父却是心疼我们这些孙子孙女,每每遇到祖母发火的时候,他总是暗地里护着,帮着......” “这么一位慈祥的老人,为什么老天爷却不厚待他?” “你是没有亲眼看见,我祖父就那么虚弱的躺在牀上,不能说话,不能动,他可是最是爱干净,爱体面的可,偏偏管不住自己,滴下来的口水把衣裳,枕头全都打湿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他老人家的眼里都是泪......” 蓝佳音只要想到祖父那凄惨的模样儿,真的心痛如绞,她猛地一把抱住林琼,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原本兴奋激动的林琼,听了这些话,瞬间就蔫了大半,她红了眼圈垂着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的话,才能让好姐姐不再这么伤心。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是略显笨拙的拍着蓝佳音的背,轻声哄着,“好啦,你就可劲的哭吧,哭完了,心里就舒服了,哭吧,哭吧......” 站在不远处的金阳公主看到这里,不由是长吁了一口浊气,叹道:“情义中人,也难怪她。” 也不想出去打扰人姐妹情深,干脆就带着身边的人往回走,走到半路上,正巧就碰见小跑而来的林怀德,这位一大早就被当今圣上召进宫里去了,才一出宫门就听到小厮来报。 一听蓝佳音和人动手,可把林怀德紧张的不轻,立刻弃了马车不坐,火速的纵马归来,瞧他出的那一头汗,大冷天的,都开始冒白气了。 “娘,箐箐没事吧?”林怀德一边给娘亲请安,一边着急的询问。 金阳公主看着心急火燎的儿子,心里忍不住就有点泛酸,她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长的说,“箐箐的外祖可是崇北侯,你觉得她会有事吗?” 林怀德顿时舒了口气,拱手道:“娘您先回,儿子先去后院看看,一会和箐箐一起到您哪里去。” 说完,拔脚就要走。 “慢着。”金阳公主心中一动,伸手拦住儿子的去向,蹙着眉问道:“你现在的弓马拳脚都学的怎样?” 林怀德被问的一愣,不知道娘亲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也太风马牛不相及了吧?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话,“都挺好啊,儿子挺喜欢练武的,算是弓马娴熟,拳脚利索,主要还是孔将军教的好,耐心又细致,很能因人施教。” 这回答可够仔细的了,一点都不见敷衍,特别人家心里还惦记着后院的蓝佳音呢。 觉得儿子对自己态度很端正的金阳公主,大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闪过蓝佳雨的惨状,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光是弓马娴熟,拳脚利索可不成,这些个都得用心学,得把尖才成,知道吗?” “若是觉得宫里习武的时间留的太少,娘可以给你单请一位武艺高超的师父,咱在家里吃小灶。” 话说道这份上,以林怀德这个小人精,岂能想不到原因? 深感娘亲想的太多,这位不禁失笑道:“娘,您可真是想的长远,儿子会按你说的去做,你想单请武师父,儿子也不反对,反正艺多不压身,学得多总比学的少好。” “但是,就算儿子再厉害,可也不会将这些招式用到家人身上的。”他紧接着又调皮的补了句,“儿子可是要学父亲的。” 话音未落,林怀德已经哈哈笑着跑掉了,就怕跑得晚了,少不得得挨那么一两下子。 金阳公主顿时目瞪口呆,她指着儿子的背影,嗔道:“这孩子,真是皮松的没样儿了,连他父亲也敢拿来开玩笑,合该好好的揍他一顿,紧紧皮才是。” 芳姑姑掩唇一笑,“您和驸马最是和睦,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谁人不羡慕?” “依着奴婢所想,若是咱们小郡王将来和郡王妃真能像您这样和美,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咱得高兴才对。” “那倒是。”金阳公主对自己亲自挑选的驸马,还是很满意的,颇为自得的道:“若是阿德将来能琴瑟和鸣,本宫也就放心了。” 林怀德从自家娘亲那里逃开,便一点不愿耽搁的径直跑到蓝佳音和林琼跟前。 他到的时候,蓝佳音已经哭完了,正拿着帕子擦眼泪,眼睛又红又肿,秀气的鼻尖也是红彤彤的,难得显得有些可怜。 “没吃亏吧?”林怀德心疼的同时,先上上下下的将人瞧了一遍,着急的问了句,“有没有伤到那里?” 蓝佳音当着林琼还好,毕竟同为女子,又是要好的小姐妹,哭了笑了闹了,反而还更显亲密。 林怀德再是小竹马,但他是男子,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总是尴尬。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再不冲动了 蓝佳音大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满眼关切的林怀德,小声说,“没吃亏,她们连水都提不动的人,那里是我的对手?” “不过刚才我气的狠了,使劲难免过大,手怕是要青了。[.超多好看小说]” 蓝佳音说着,便将已经开始叫嚣着疼痛的双手伸出,果然,原本白玉般手背已然红肿,就连她腕子上戴的那对金镯子都打的变了形,可见刚才她是得打的有多狠了。 林琼忍不住色变,嘟囔道:“音姐姐打架可真够实在的,看看,连自己都伤到了。” 忍不住埋怨蓝佳音,“音姐姐,不是妹妹多嘴,你既然知道要来打架,可一不带人,二不带家伙什,你但凡拿根马鞭,也不至于自己受伤啊。” 蓝佳音闻言暗想,“就对付几个柔弱女子,还用带人?再说了,用马鞭抽哪有拳拳到肉来得痛快?” 但她哪敢继续把林琼往歪路上带? 吱唔道:“这不是走的着急,没来得及么?” 林琼马上挺着胸膛说,“那你完全可以先来找我啊,我哪里有人有东西,音姐姐,咱可说好了,下次再有这事,你第一个就得带上我!” “......”对林琼展现出来的彪悍,蓝佳音压根不能接住,连忙摆手道:“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林怀德眼睛都红了,原本蓝佳音就白,现在青红交加,简直惨不忍睹,他真恨不得亲自再将那起子人暴揍一遭。 没好气的白了分不清重点的堂姐一眼,认真嘱咐道:“堂姐以后万万别再提这个事儿,这话要是传出去,箐箐还怎么做人?” “你要是真心对她好,就约束好你的人,娘亲那边必不用说,要是还有风声传出去......” 他猩红一片的眼睛说着话,就往林琼的身后看去,马上地上就跪了一片,都是磕头如捣蒜的发誓赌咒,求主子开恩放过。(.无弹窗广告) 林琼这会总算是回过味了,学着蓝佳音双手叉腰,恶狠狠的斥道:“敢有谁多嘴多舌的,就全家连坐,都卖到戎狄那边做奴隶去!” 这可要比卖到煤窑还要残忍一千倍! 煤窑还只是出苦力,给戎狄的蛮子做奴隶,简直跟做妓女没什么区别,她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没一个不被吓哭的。 林琼大感得意,笑着在蓝佳音耳边低语,“我灯会时瞧过梁太傅家的灯,听他们家的小厮讲了野狼王的故事,觉得故事中的主角,厉害的不得了,结果没想到,就是百梅宴上那位凶巴巴的沐世子,早知道就应该多和他说句话了。” “哦,是吧。”对着林琼的星星眼,蓝佳音除了干巴巴的搭话,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好在这微妙的尴尬,被急切的林怀德所打断,“走吧,去琼姐姐院里,我让人拿药酒过来,找个懂行的妈妈给你揉揉。” 本来他是想把人带去自己的书房,但外院太远,还是林琼这边近一些。 少时,三人进了紫莹院,径直去了东厢房,这里是林琼读书作画的地方,三间宽的屋子,用红木雕花栏隔开,很是大气宽敞。 林琼的个性直爽泼辣,因此屋里的装饰多是灵动奔放,小女儿家的物件,几乎看不见。 进门绕过百花争春的挑金线绣屏,东西两边的红木月亮门上,各悬挂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映着阳光,撒了满室的亮点,轻轻一碰,就活了过来,满屋欢快的蹦跳着撒欢。 厅正中摆着一张雕花平头大案,案两侧摆着一对粉彩风景人物的大肚书画缸,里面却不是插着书卷画轴,而是养了两缸活泼可爱的金鱼,水面上还漂着数多粉色的莲花。 书案上的书不见几本,倒是在左边设着一尊甜白瓷花觚,插着满满一觚开的正艳的红梅。 整间屋子都是那么的生动快活,让置身其中的人,轻易就发自内心的喜欢上这里。 林琼将人请进西次间,让蓝佳音坐在临窗大炕上,自有丫鬟麻利的端茶摆点心,三人坐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林怀德口中那位有手艺的妈妈便跟着林安进了门,特意来给蓝佳音揉淤青。 这位林妈妈是公主府三管家的媳妇儿,在府里也是有脸面的人,这一动作起来,看得出来人家的手法极为娴熟,就是手劲挺大,蓝佳音一张俏脸都忍的红了,才按耐住没哎呀乱喊。 林怀德眼见蓝佳音疼的脸色都变了,噌的就站了起来,双手后负在屋里转着圈子,满心焦躁,额角直突突,都不敢往蓝佳音脸上看。 心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居然在我的家里,让箐箐受伤了,这简直就是无能的表现!” 林琼被他晃得心慌,一把拽住人,按着他坐在官帽椅上,无奈的求道:“好弟弟,你可别再转了,姐姐被你转的眼花头晕,赶紧坐下歇会,听话。” 蓝佳音见他眉头紧蹙,勉强露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柔声安抚,“是啊,我没事,这会揉开了,我还能少遭点罪呢。” 等到这堪比酷刑的治疗结束,林怀德这才有空说几句心里话,“箐箐,我知道贵府四小姐做的事情实在过分,挨打挨骂都是活该,可是这些事,本不应该由你做啊。” “你完全可以隐在后面,支使别人去做,照样可以让她无比凄惨,为自己出上一口恶气不是?” “今天,你真是太冲动了,还好这是在我们家,我娘一向管得严,下人的口风也都紧,这才少了后顾之忧。” “以后可不能千万这样了,古人云,三思而后行,咱们是做主子的,只需要动脑,动口就是,其余的,不妨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看着十岁的小大人,一本正经的告诫自己,蓝佳音忍不住笑了,心里暖暖的,暗想,“是啊,就算堂姐是个人渣,可我不是还有这么些好朋友在边么?” “有时候,血缘并不代表一切......” 她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极为认真的认错,“是,今天是我做的太过火了,实在是我这心里憋得慌,刚好又遇见这个契机,一股脑的就全爆发了。” “我以后再不这样了,你们都放心好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夜半幽*会 林琼也有些担心,“你说你把蓝佳雨打成那样儿,你家里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罚你啊?” “会,但是也不会太重,虽然我做妹妹的打了姐姐,是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但也是因为我心疼祖父,为祖父抱不平,算是有情可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祖母最多罚我抄抄经书什么的,再不会更严重了。”蓝佳音想着,三叔两口子要是不闹,兴许自己还不受罚呢。 毕竟蓝老太爷这次被气中风,最生气的人,莫过于蓝老夫人了。 蓝老夫人和蓝老太爷过了一辈子,两人从青春年少,一起携手到白发苍苍,一起生育了儿女,一起创下了诺大的家业,感情那里能差? 蓝佳雨挨了揍的事儿,金阳公主也没想着能瞒过蓝家人,先就让人给蓝大夫人传了消息,第二个知道的,就是蓝老夫人。 这位心里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就觉得那孽障完全是活该,自作自受。 甚至还觉得自己以前是瞎了眼了,才会对这么个水性杨花的东西,宠爱有加! 蓝佳音此举根本就是大快人心,不该罚反该奖才对,一直郁闷的心情,也因此有了一丝好转。 不过,在蓝佳雨的人被蓝佳音武力禁足,蓝老夫人故意不说的情形下,蓝三爷这对夫妻俩,他们俩还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被侄女打的事情,正在为女儿攀上高枝,而乐不可支。 就连在老太爷跟前侍疾的时候,都控制不住那往外冒的喜悦劲儿,蓝老夫人瞧一眼都觉得心塞的不行,干脆免了他们俩的轮班,将人打发回去,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蓝三夫人一见不用装模作样的伺候老太爷,马上收拾东西,去公主府看女儿。 这一看可不就露馅了? 不用蓝佳雨哭诉,光她那凄惨的模样,就已经能证明一切! 蓝三夫人没胆子求公主放女儿回府,但却不会没胆子找蓝佳音的麻烦,她怒气冲冲的回到家,伙同蓝三爷,夫妻俩就去老夫人那里告状。 不得不说,他们俩为自家金凤凰女儿寻公道时,生气,伤心,心疼都是发自内心的,可要比老爷子还在病中,要着急认真的多的多。 蓝老夫人对小儿子这白眼狼的行径,不伤心是假的,可为了能把这事捂住,不传出去丢蓝家的人,她不能不做出个态度来。 在三房这一通哭闹不休后,她便罚蓝佳音在祠堂抄写女则五遍。 这才算是让三房夫妻俩暂时安宁了。 “你去,把祠堂西厢房收拾干净,多生几个火盆,别把五小姐冻着了。”蓝老夫人让高妈妈亲自去伺候蓝佳音。 惩罚不过是做样子,不能让未来的王孙侧妃脸上太难看,得罪了鲁王府,给大儿子树敌。 也不能把有孝心的孙女儿冻着,让好人白白的受罪。 更不能让人看自家姐妹相残的笑话,让蓝佳处在风口浪尖上。 那那都要顾及到,蓝老夫人也真是觉得自己好生辛苦。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蓝老太爷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只要坚持锻炼,有七八成的希望能下地走路,至于口不能言,马御医倒是打了包票,说只要坚持针灸,简单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从高妈妈口里知道这个消息,蓝佳音双手合十,念了声啊弥陀佛,还让祠堂的管事妈妈开了祠堂,进去给祖宗们上了柱香。 大周朝的女则不算厚,可也有三十张,抄五遍,怎么着也得一天的光景。 只是老夫人说要罚抄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等进了烘的暖暖和和的西厢,都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估计,得在这里凑合一晚上了。 蓝佳音让蔡妈妈去给林怀德姐弟俩报信,也好让那两位放心,本想只带锦珠进祠堂,奈何康嬷嬷不放心,非来陪着不可。 主仆三人一到地方,高妈妈就把康嬷嬷拉到隔壁,老姐妹俩自然有话要说,锦珠便陪着主子磨墨铺纸,倒也清静。 在这个难得安静的时间里,蓝佳音也自我检讨了一番,的确,她是承受的过多,心理压力太大,可是,这也不是冲动犯错的理由。 打蓝佳雨她不后悔,反而觉得爽的不行,但是后果呢? 不是不知道,但却被她自己故意无视了。 这样不管不顾的任性是不对的,林怀德劝她的那些话,才是正确的。 “父亲既然已经决定,为什么还不实行计划呢?” “现在就好像是刀悬在脖子上,到底是要砍下来,还是擦身而过?也早点给个结果,何必让人揪着心呢?” 她这一分神,就导致手底下出错,大半张纸上都是秀丽整齐的簪花小凯,却是无比突兀的多了几点凌乱的墨汁。 “唉,真是碍眼,重写吧。”反正也是睡不着,干脆一夜抄完算了。 蓝佳音干脆赶了锦珠去隔壁睡,自己打算来个挑灯夜战。 屋外寂静一片,因此一慢三快的更鼓声,越发显得格外清晰。 “呦,都三更了。”蓝佳音写的久了,也觉得脖子僵,腰酸,眼发涩,打算站起来活动活动接着写。 却听的极小的‘吱呀’声,貌似是身后的窗户开了,一股凉风冷飕飕的就飘了过来...... 今夜可无风,这里又是祠堂,隔壁一屋子牌位,蓝佳音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手慢慢的抓住了桌上的裁纸银刀。 虽然没开刃,可也总比手无寸铁的强吧? “别怕,是......” 蓝佳音咬了咬牙,扭身便扎了下去,却是被人牢牢的握住手,就听那人轻笑:“嗬,还挺厉害,这是打算同归于尽么?” “你怎么来了?”蓝佳音看清来人,顿时全身一松,只觉得被吓得不轻,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正往下歪呢,就被那人拦腰扶了一把。 沐凌铉知道小丫头今日又是去揍人,又是被罚关祠堂抄书,心里的担忧就没断过,压根就坐不住,等着盼着,熬到了时候,才算是进了蓝府。 没想到,蓝老夫人还有点人情味,屋里三四盆炭火,温暖如春,小丫头倒是没受罪。 他半抱着心上人,鼻尖萦绕着小丫头专有的馨香,心都酥了,轻声道:“我怎么不能来?” “你说你,天天都有惊喜,就不曾安静过,怎么样,今天打人打的舒坦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犯花痴的蓝佳音 沐凌铉低着头,离蓝佳音非常的近,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没有亲下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感受到对方那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蓝佳音禁不住浑身一个哆嗦,一把就将人给推了开来,轻声斥道:“不许监视我,离我远些。” “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怎么办?”沐凌铉笑着问她,“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本以为以后都再不会见的人,突然半夜三更的又出现在眼前,这个惊喜不能说不大。 蓝佳音这两日心情之所以不痛快,有一半的原因都起自沐凌铉的身上,她知道自己当日做的没有错,是对两人都好的选择。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蓝佳音不但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而越来越觉得后悔,觉得那日的话也说得太绝了些,往往一想起某人来,就觉得苦涩难当,眼中发热。 有心想要挽回一下吧,可又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毕竟现实摆在眼前,这样下去,对沐凌铉才是最不公平的。 谁知道,今儿晚上,这人竟是亲自来了,说话的口吻还是那么的亲热,举止还是那么的没羞没臊,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得。 蓝佳音被他弄得都有种错觉,也许百梅宴那天自己并没有说绝情冷漠的话,而沐凌铉也没有气的暴跳如雷,更没有用那吃人的眼神盯着她看,那个想要把自己嚼吧,嚼吧,吞入腹中的人,也绝对不是他。 虽说她对眼前的情形,有点糊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但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很开心,这么一个大男人半夜窜进屋来,她不但没有惊慌羞涩,心里反而觉得一阵轻松,甚至隐隐有点庆幸,“还好沐凌铉没有听我的话,还好这人是个不要面皮,死缠烂打的,要不然......” 蓝佳音心里咯噔一声,想到这些心乱如麻的日子,还有因着心情糟糕,而引出来的麻烦事,赶紧就此打住,再不往下想了。(.) 她在心里暗暗的说,“这样就很好,保持现状吧,不要再近,也不要太远,把握住这个度就好。” 不知怎么地,蓝佳音心底深处并不想让沐凌铉对自己断了念想,她不想两个人就此形同陌路。 “反正我和李二的婚约肯定得退,现在先委屈他点,等退了婚,我们就可以正常的往来,做真正的朋友了。”这自己安慰自己的话,怎么仿佛没什么力度呢? 见小丫头垂着头不吭声,沐凌铉认为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害羞了,作为男子,可不是得主动点? 抬手便去拉人,就听得一声轻嘶,他这才看到蓝佳音手背上的惨状,。 当下脸色都青了,突然转身就往窗口走,蓝佳音本能就觉得要坏事,紧赶几步,拽住那人的衣袖,“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去杀了她。”沐凌铉真的怒了,他的眼睛都不敢往蓝佳音的手上看,看一眼就跟几百根针戳他的心似得,熊熊怒火必须用鲜血才能浇灭。 “你疯了,京师重地,你半夜去公主府杀人,万一被侍卫撞到,可怎么得了?”蓝佳音知道他是什么人,永远都是说一不二,他要说是去杀蓝佳雨,那蓝佳雨绝活不过明天去。 沐凌铉冷哼一声,“以我的身手,绝不可能。” 蓝佳音哪里敢松手,紧紧拉着袖子不放,突地,她计上心来,故意吸了两口凉气,脸上做出忍疼的表情。 果然,沐凌铉周身的冰冷轰然瓦解,心疼的说,“哎呀,你个笨丫头,手都伤成这样,还用力,你是想变成残废吗?” “快点松开!” “不,就不松,除非你答应我不去做傻事。”蓝佳音口气比他还硬。 沐凌铉咬牙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闷声说,“我不去,不去了行吧,快放开。” 蓝佳音心里暗笑,慢慢的松开了手,谁知道她用的劲过大,还真的疼起来了。 少不了的呲牙咧嘴,沐凌铉想捧又不敢碰,恨恨的骂了两声,“笨丫头,蠢死了。” 又忍不住埋怨蓝老夫人,“也不知道你祖母是怎么想的?” “她长的是石头心吗?” “你都伤成这样了,她还要你罚抄?!” “你这可是为祖父抱不平,为她们两口子出气!不奖励也就算了,居然还罚你,真是没天理了!” 这话听到蓝佳音的耳中,真是甜丝丝的甜,看吧,还是有人懂自己的。 她柔声安抚炸毛的老虎,“好啦,其实不碰也不是很疼,再说,我也压根没让祖母知道我手受了伤。” “三房那两口就在跟前站着呢,我要是说打她们女儿,打的手都青紫红肿了,那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我祖母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糊弄他们的,我也没那么实心眼,你不信去看我写的字,都没用力呢。” 沐凌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再接着埋怨。 他扭身推开窗子,咕咕的学了几声鸟叫。 不一会,窗子外面就有人小声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在给主子请安。 沐凌铉压低声音问,“去问问,谁身上带着三七活血膏?” 不大会,他手上拿着个白玉盒子过来了。 板着脸对蓝佳音说,“伸手。” 蓝佳音的脸瞬间就红了,拨浪鼓似得直摇头,“不,你把盒子给我,我自己来。” 沐凌铉无奈又惋惜,但也不好执拗的太过,只得将东西给她。 打开玉盒一看,是黑褐的药膏,味道很冲,里面有小小的细长木板。她挑了一块,均匀的抹到左手背。 一阵清凉代替了火烧的感觉,还别说,样子不好看,味道还难闻,但可真是上等的好药。 她右手给左手抹容易,可左手给右手抹就难了,沐凌铉看的无比纠结,干脆抢了小木板,不由分说的亲自动手。 蓝佳音坐着,沐凌铉站着,一个人闲着,一个人忙着。 从蓝佳音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这人纤长的有些妖孽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轻颤。 还有那呡的紧紧的嘴唇,唇形很完美,颜色也很...... “打住,打住!蓝佳音你犯什么花痴!”蓝佳音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个好色之人! 当下被吓得不轻,别过脸再不敢看沐凌铉。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壹章 沐世子出手必是精品 却不知道,就在蓝佳音扭过脸的那一瞬间,沐凌铉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一抹得意的笑容转瞬而逝。 开玩笑,他可是三岁开始习武的高手! 小丫头那么灼热的眼神,简直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他岂能感受不到? 沐凌铉在百梅宴跟蓝佳音发过火之后,当场就后悔的不得了。 可要让他第二天就没事人似得,跑到蓝佳音跟前晃悠,又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没那么厚,实在是做不到。 好容易,沐九传来消息,蓝佳音怒闯公主府,暴打蓝佳雨,事情被捅破后,三房哭闹不休,蓝老夫人便将人关进祠堂罚抄。 沐凌铉当时就炸了,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小丫头身边,哪怕说两句软和话,哄着她高兴也是好的啊。 别看从晚上到半夜,貌似也就两个时辰,可这两个时辰的等待,简直就是对沐凌铉最大的煎熬。 手里握着的碧玺珍珠手钏,被他暖的滚烫不说,还差点被他给捏坏了。 终于,到了最安全的时间,他如愿以偿的潜入蓝家,站到了蓝佳音的面前。[.超多好看小说] 别看他面上嘻嘻哈哈,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有多忐忑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 沐凌铉真的害怕,从小丫头的嘴里,在说出冰冷无情的话语,他宁愿蓝佳音打他骂他,也不愿听那些今后不再往来的话! 说实话,被刀子刺伤,起码也能看到伤口,这种疼对沐凌铉来说,压根不算是个事。 可被言语所伤,表面上看起来丝毫无损,可内里已经是千疮百孔,这种痛无以言表,折磨的人要发疯,根本不能忍受,也不想再尝试。 万幸,蓝佳音既没有冷冰冰的不说话,也没有板着脸赶他走,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如往常那般斗着嘴。 沐凌铉从小丫头闪烁犹疑,又忍不住开心的眼神里,瞬间明白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 他现在真的不敢有太多奢望,只要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还是占着不少分量,知道小丫头对于那天,其实也不无后悔就成。 反正以后见面的时候多了去了,沐凌铉只要想到可以天天看见蓝佳音,就恨不得仰天长笑。 只不过,这个秘密暂时还需要完全的保密,他按耐着心中的兴奋,仔细的把药膏抹好,检查过没有遗漏,便老实的松了手。 “好了,明天让丫鬟继续帮你抹,三四次就好了。” “本来我想帮你抄,可是咱俩的字体肯定不像,被看出来也不好,你记得,写字时候别使力,反正老夫人也是应付三房,想来这字好与坏,她老人家也不会多计较的。” 蓝佳音点头应了,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了谢。 沐凌铉不想让她太过尴尬,干脆找了个共同话题,“睿郡王这次把李二折腾的不轻,这都三天了,人还昏迷没醒呢。” “你说会不会烧傻了?” 说到烧傻了三个字,他这心里还真是突突跳了几下,这不傻还好说,要真傻了,李家肯定死活不肯退婚了! 蓝佳音看他神色有异,也猜不到他是怕人烧傻了,只当他是不爱提李二而已。 不过,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她这这几天忙自家事儿都忙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安信侯府? 所以还真不知道李维臻病的这么厉害,叹息道:“阿德说了会看着时间,不会闹得太过,李二的身子也还不错,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病的这么厉害啊。” 听蓝佳音李二,李二的随着他喊,沐凌铉心里真是乐开了花,要憋住这股子高兴劲,不表露在面上,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他摆手道:“他那几日本就不舒服,想来也是为那早夭的孩子伤心吧?又被扔在半山冻了小半个时辰,当下内燥外冷的一激,就一并爆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个小跟班还真不错,肯为你出头,不过,你最好警告他一声,安信侯世子怕是知道是他做的了。” “他会对付阿德吗?”蓝佳音急的站了起来,毕竟林怀德是为她出气。 沐凌铉点了点头,“会,李维博对他弟弟,还是真心爱护的,虽然他当时任由人将李二抬走,就为了顺水推舟,本身就有错,但是,像这种人一般只会把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 蓝佳音忧心不已,自责的不行,“都是因为我,阿德才多大,怎么是安信侯世子的对手?” “不行,得赶紧警告他!” 沐凌铉见她这般着紧林怀德,心里一酸,“睿郡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打小在宫里长大,心思绝不简单,再说了,他亲娘是金阳公主,这位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了,有这两座大靠山,他未必就输给李维博了。” 这事,蓝佳音想管也没那个能力,只能赶早给林怀德报个信。 “啊,高妈妈和我奶嬷嬷她们都在隔壁!咱们说话她们会听到吗?”她到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隔壁有人,心不由提的老高。 沐凌铉笑而不语,踱着步子走到书案前,拿起蓝佳音抄的女则看了起来,刚才这丫头还真的没说谎,字迹看起来工整,但的确很是虚浮,的确没有用力。 蓝佳音见他认真的看自己字,刚恢复正常的脸,又腾起一片红晕,几步上前,想要一把夺回,却被沐凌铉轻巧的一个转身躲开。 这位夸了几句好,然后便将手中的宣纸,认真的叠了起来,再仔细的装进怀里,末了还轻轻的拍了拍,颇为遗憾的说,“要是你亲手写的诗就好了。” 蓝佳音对他的厚脸皮,简直叹为观止,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沐凌铉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贴近蓝佳音,在人的耳边道了声“下次见,这小玩意给你解解闷。” 顺势在佳人的手里留下精心准备的礼物,随即便万分洒脱的穿窗而去。 徒留膛目结舌的蓝佳音,呆立在书案边。 良久,她才关了窗户,打开手中不大的银镶红宝盒子看。 里面是一个小巧漂亮的赤金镶珠花冠,玫瑰缠枝的花样,花瓣和花芯都镶着莹白的珍珠,做工十分的精细,就连花枝上的尖刺,花叶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东西不大,但却是少见的精品,蓝佳音微微一笑,反过来看底座,果然,在右边角上,隐约有字,拿到亮处一看,是一个古篆的金字。 这东西不但出自金翠福楼,而且还是大掌柜的得意之做,她就知道,不是极好的东西,以沐凌铉的脾气,那绝对拿不出手的。 不禁翻来覆去的把玩,心里暗暗寻思,这样精致的花冠,可得梳个什么鬓才能配的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大祸终至 正月二十六,蓝家嫁女,左相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中门大开,欢天喜地的迎接着各方宾朋,真真的热闹非凡。[.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二小姐蓝佳倩十里红妆的嫁入罗家,蓝佳音欢喜的庆幸着,不管后面自己家的形式如何,此时此刻总算是先安全了一个。 三天后,皇后懿旨到,懿旨上大大的将蓝佳雨夸赞了一番,赐给鲁王孙赵隆麟为侧妃,当今圣上也来凑趣,赐封号玉,真真是极大的脸面。 这桩赐婚,彻底打破了蓝明东不与皇族结亲的家规,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只是他们的猜测还没出来结果呢,便出了轰动朝堂的大事件! 大周朝,宝泰二十九年,二月初二。 就在这个龙抬头的大吉之日,皇帝在大朝会上宣旨,燕王私藏兵器,暗养军队,意欲谋反,经查证据确凿,实属事实,废为庶民,终身圈禁燕王府,子孙贬为平民,迁往岭南巨像,永世不得还朝。 紧接着,二月初三,圣旨下,包括杜安侯岳明军,工部尚书李昌,光武将军蒋少琪,右卫营都统胡守英,在内的三十多位官员全被收监,抄家。 其中光是二品上官就足足八位,往日被人眼红心热惦记着的好差事,瞬间空出来不少,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暗戳戳的考量该如何钻营,去哪里钻营,才能得到梦想已久的官位。 二月初五,有御史大夫方大人参左相蓝明东与废燕王勾结,并呈上蓝左相亲笔书信一封,上面明晃晃的盖着蓝左相的私印。. 当即,圣上大怒,幸有齐王不惧天子之怒,站出来帮着蓝左相说了几句公道话,圣上这才将此案拨大理寺严审。 并令齐王,鲁王两位王爷旁听,蓝明东当朝被脱去朝服,官帽,押大理寺收监。 半个时辰后,左相府被禁卫团团围住,全府陷入无尽惊恐慌乱之中。 蓝老夫人收到长子被收监,左相府被官兵团团围困的消息后,当下一口气没上来,便厥过去了。 匆匆赶至的蓝大夫人一脸担忧,赶紧先让人去请大夫,再让人去把各房的主子,不论大小,全都集中到和荣院。 又让大管家在帐房支取五百两现银,去大门口找担当重任的领头将军,先和这管事的搞好关系,总是没有坏处。 二管家便负责组织家丁,将人分成十二组,划分地域,围着府内换班不停的巡逻,捉到私藏东西,妄想背主遣逃者,直接打断腿,先关到下人院,等事情过后,再一起处理。 蓝大夫人这么不急不慌,有条不紊的吩咐事情,虽说也是眉头不展,但是镇定自若,和平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的镇定自若,看在家中大小管事的眼里,就成了有恃无恐,成竹在胸的最好表现。 大家这才猛然想起,自家这位大夫人,可不仅仅只是左相夫人,人家还是崇北侯府的千金呢! 就算眼下自家相爷被收监,可也不代表,蓝家就没希望了,那么强大的亲家摆在那里,想来相爷被救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般一想,刚还害怕不安的众人,瞬间又都看到了希望,原本慌乱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丫鬟妈妈都按着主子吩咐办差,大家各司其职,平日里井井有条的状态,便又回来了。 蓝佳音从自己院子赶到和荣院的时候,高妈妈正哭着回禀蓝大夫人,说外面看守的禁军不许任何人出入,就算请大夫也不允许。 这下,饶是蓝大夫人心中再有底,面临此境也不由的心慌,出不出门无所谓,大夫一定要想办法请回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给人家儿子交代? 她赶紧就让墨画去找红枫,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出府,去崇北侯府求援,想法子先弄个大夫回来。 忙完这一摊,她才有空拉着女儿的手嘱咐,“这几天少不得兵荒马乱,大家住在一起才安全,你们姐妹几人就不要回去了,暂时先都住在你祖母后面的厢房里,没事就别出来,你祖母这里,自有娘亲和你两位叔母照顾,用不着你们。” “现在看来,外面那些奉旨看守咱们的禁军,才是家里最大的威胁,再说外院的管事都会进来禀事,你们到底是千金小姐,为求妥当,还是避一下的好。” 蓝佳音听娘亲嘱咐的话,心里跳的像打鼓,眼看和荣院里的下人进进出出,忙碌异常,晓得自家是生是死怕是马上就要揭晓了。 而祖母被气的厥过去,应该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儿了,别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唯独老人家生病绝乎耽搁不得,赶紧想办法请大夫才是正经。 “娘亲可曾打听,外间带兵的将军是那位?”要是能和守门的将军攀上关系,至少也能打听到外面的情形,不至于变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 蓝大夫人正要说话,就听外间有人嚎哭,一路飙着高音直奔正房,她皱着眉指了指大刘妈妈,示意她继续给蓝佳音解惑。 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转身带人去摆平这位一出事,就只知道痛哭流涕的三弟妹。 大刘妈妈平日里都是未语先笑,是最最和气不过的管事妈妈,可今日,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大管家已经去大门口打听了,大夫人还让他带了银子,就是想要和人家结交的意思。” “要是咱们侯爷派系的人,那就最好不过。” 恐怕每个人现在心里都是这样希望的,只不过希望却很渺茫,蓝左相都被收监待审了,圣上又怎么会让柳家的嫡系来守蓝家的大门? 就在此时,院门口有人高声通禀,“大管家来了!” 这位现在可是府中最顶事的人了,大家的眼神热切的注视着他,从大门口一直到蓝大夫人跟前。 “大夫人,都察院右都御史马大人带着圣旨到了咱家大门口,说是要......”饶是大管家见得市面再多,再沉着冷静,这会也忍不住打了磕绊,顿了顿才勉强道:“要查抄咱们左相府!” “天哪!”刚才歇了一口气的蓝三夫人,这就又发出尖锐的嚎叫,哭天抢地的大叫,“天要亡我蓝家啊!” “这一遍翻过去,好东西还不都被这些黑心贼抢了去?咱们府里还能剩下什么?” “怕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皇帝的心思 蓝大夫人此刻心焦的不成,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怒声斥道:“住口,你做主子的这般哭天抢地,又让下人如何自处?” “来人,把你们三夫人扶到东厢歇息,没我点头,就不许她出来。” 蓝三夫人嫁入蓝家十来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嫂发怒,一时间竟是被震慑住了,张着嘴不敢出声,糊里糊涂的,就被婆子丫鬟给掺扶进房里了。 蓝佳音站在门里,把大管家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这可是抄家! 那么,等会会不会就要将所有的家眷收监呢? 手段虽然比前世温和婉转,可除了一个是雷霆一击,一个是温水煮青蛙,但大路数却相差无几,都是往不好的方向奔啊..... 她心里知道的越多,此刻的心里就越是没底,越是担心的不行,倒也顾不得什么避人不避人的了,掀开帘子就出了门。 几步就走到蓝大夫人身侧,瞧着大管家沉声问道:“大管家刚不是出去走了一趟?可曾见到守门的将军?打听到这位是何许人了么?” 大管家见自家五小姐抛头露面的来问话,很是吃惊,本能的就瞧向大夫人。(.棉、花‘糖’小‘说’) 但见蓝大夫人眉头紧蹙,但却没有出言阻止,晓得这是默许五小姐问事了。 便躬身行礼道:“回五小姐的话,老奴的确是见到了领头的将军,是一位姓白的都统,这位将军说话很是和气,礼物也收下了。”老管家说到这里,眼神一阵闪烁。 这位白都统说话的确和气,可是张口一个奉旨行事,闭口一个不敢违抗圣意,收了银子还不办事,到底也没答应放人出去请大夫。 而他出来给守门的兵丁塞了银子,想要打听下白都统的身世,但这伙兵油子,银子收的一个比一个快,但却没一个能说出来有用的,都是打马虎眼! 这些话不能隐瞒,但也不好直说,大管家斟酌了下,选着委婉的用词将事情说明。 蓝大夫人和蓝佳音母女俩是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解。 来查抄蓝府的右都御史马大人,乃是蓝明东恩师左都御史的死对头,而守门的白都统连听都没听过,更是不知道这位到底是那一方的势力? 这位连请大夫这个方便都不给,但却又好言好语相对,并不彻底撕破脸皮,这下可就更不好猜测了。 此刻,马大人已经带来了圣旨,奉命执行的正是这位白统领,摸不清这位的底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蓝佳音顿时就站不住了。 趁着蓝大夫人忙碌,她转身就回了后面的厢房,吩咐蔡妈妈带着人赶紧回院子,将她那些贵重首饰,全都藏到后墙下的兔子窝里。 又让锦珠去找于成,让这小子钻狗洞出去,去北巡查院找石全,让大表哥想办法周全一二。 母女俩虽然搞不清眼下的状况,却都各自暗地里派人寻求帮助,目标那是相当的明确,无一例外的,都是将希望投注在崇北侯府。 是啊,想想也挺可怜的,平日里左相府看着也是风光无限,可真正到了出事的时候,实打实能帮忙,不藏私的,貌似也只有侯府这一处了。 就在蓝家频临危急的时刻,朝堂上也是混乱一片,有跟风参奏蓝左相各种罪名的,也有说蓝左相高风亮德,此番纯属被诬陷的,还有和稀泥的,背地里撺倒别人上的,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想趁着这股子乱劲,为自己谋利益,宝泰帝听的看的一肚子气,干脆一挥手,“散朝。” 留下一些重要的官员,打算在御书房这个清静的环境里解决问题。 一刻钟后,稍做休息的宝泰帝换下正式的龙袍,穿了一件八成新的水蓝色团龙软缎长袍,头上的垂珠皇冕也换了金丝龙首冠。 他端坐在御书房高台上的宝座中,手里端着最喜欢的白瓷云纹浮雕金龙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上面凸出的龙身,仿佛也不觉得里面的茶汤烫。 许是因为换了相对惬意的环境,这位那股子的焦躁心情也散了些,宝泰帝的神色平静威严,犀利的眼神缓缓扫过底下站着的几人。 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身体看着挺不错,其实真实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虽然这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显然,这世上永远都不缺背叛者。 此番他的四子燕王,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按耐不住想要孤注一掷,打算出其不意的登上宝座,来个一劳永逸。 好在苍天有眼,倒是被蓝左相误打误着的,拔出萝卜带出了泥,牵出了这么一桩惊天大阴谋。 亲儿子想要亲老子的命,自古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是,当这事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宝泰帝这位登基已久的老皇帝,依然觉得心痛纠结。 四个封王的成年皇子,各自都有各自的势力,这事他一直都是睁一眼的闭一眼,但现在拔出来一个黑心萝卜,那么其他三个萝卜呢? “是溜光水滑,内外一致,还是外面看着品相不俗,内里已经糠了心了?” 怀疑就像一棵草,一旦得了机缘,就会肆无忌惮的疯长。 长子鲁王,今年也快四十了,他的年纪在皇子中最大,经年累积的人脉,只也怕是最广吧? 宝泰帝看着垂头而立的鲁王,暗想:“这孩子被朕压制了这么些年,难道他心里就真的不着急?” “这总是不疾不徐的做派,是装出来给朕安心的,还是他本就是个温吞性子?” 老三诚王,贤妃之子,出身高贵,身后还有个顺国公府,要是没记错,他家三丫头,是嫁给抚东都督了吧? 当初是为了收拢王君达的心,可现在看来,也是为这孩子添了臂助。 诚王从小就爱读书,受圣人教诲,最是温文有礼,在这些皇子中也是最孝顺的一个,当真甚和朕心。 宝泰帝看着眼含担忧的诚王,暗暗寻思,“文人最爱沽名钓誉,这孩子门下清客几百,他手底下向来大方,可这流水似的银钱,是从哪里来的?” “是东边的私矿,还是临海的私盐?” 小九齐王,年纪最轻,做事最低调,行事也最踏实,从不激进,总是让着几位哥哥,倒是个有度量的。 “可是他这次为蓝爱卿开脱,是为了讨好崇北侯府吗?”宝泰帝忍不住轻抚梳的顺滑的胡须,“那他知道蓝爱卿和朕的秘密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场大戏 原本四个已成年的孩子虽各有优劣,但还都算出息,所以宝泰帝的心里很稳,并不怕身后无人为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唯一不顺心的,也就是继承人的人数有点多,四选一,选谁最合适,他却一直拿不定主意,因此这太子人选,也就迟迟的没有定下来。 本打算今年秋狩前,再好好的观察,观察四个儿子,到年底便把继承人给定下来,可偏偏才过完年,就出了这桩遭心事情,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想到这里,宝泰帝不由一阵冷笑,“那散布谣言之人,也真是个成了精的,他揣摩出了朕的心思,也不说谎话,只是将时间往前提了那么一提,一下子就把朕的老四给套进去了,端的又快又准啊!” 他不心疼作死的燕王,但孙子孙女大多都是无辜的,想到平日最得他欢心的二十七孙,那白胖胖的孩子也才五岁,却要受父亲的连累,以后都直不起腰,真是造孽啊...... “看起来,到底立谁为太子,谁是个真和善的,还得好好的考量,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彻底看清楚才行。”宝泰帝拨拉了几下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冷笑道,“朕看了看,十个里有五六个是参蓝爱卿贪赃枉法的,两三个是为他喊冤的,还有那么一两个,完全是跟着凑热闹的,压根是不知所云,还真是热闹的很啊。” “老大,老三,小九,你们三个怎么看?” 会御书房里除了三位王爷,就是右相古修省和五位尚书,哪一位,都是朝堂上的大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不过,出于帝王术,历来这右相和左相肯定是不和的,而六部院的尚书都是谁的人,那可就隐藏的深了。 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宝泰帝觉得有时候坏事未必它就一坏到底了,看看,这会有意思的事儿不就来了? 鲁王,诚王,齐王被父皇点名,垂着头交换了个眼神,貌似没人想做出头鸟。 宝泰帝皱了皱眉,指着齐王道,“小九,你不是当朝为蓝爱卿开脱吗?那就你先来说。” 齐王躬身应是,他心里早有计较,这事的来龙去脉都了然于胸,自然不怕亲老子考校。 “此番四哥谋逆之事,着实出人意料之外,而被此案牵连的官员更是越来越多,父皇下旨的第一日,才只有三十二位官员被查抄,但是现在才隔了短短三日,人数就翻了三倍不止。” “而今,父皇一手提拔的蓝左相竟然也被人参了,还拿出了所谓亲笔所书的投名状,期间是非曲直,用意在何,都值得好好的推敲。” “旁的儿臣先不说,单说这封所谓的投名状,它的可信度又有多大?” “先不说咱们京城赫赫有名的西洋市里,能仿字仿真的高手有多少,咱们就说这封信上的私印吧,儿臣在传看时特别留意了,用的乃是乐善居士这枚小印。” “父皇,两位皇兄,各位大人,你们和蓝左相相处的时间都不算短,彼此间也应该很了解吧?” “此枚乐善居士的小印,儿臣倒是有缘见过几次,有一次是出自蓝左相早年间的绘画,余下几次都是他赠送师友晚辈的墨宝,可见此乃他写字作画时的专用私章。” “而投名状是多重要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信件上,却用了这么一枚玩乐消遣的小印,这是拿错了?还是太随意?” “儿臣敢说,这些理由怕都不是!” “可见这枚小印出现在这封信上,本来就是最大的漏洞!” “所以儿臣才敢在朝上劝了父皇一句,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还得等大理寺结案才能知道了。” 宝泰帝听的连连点头,不得不说,齐王这敏锐的观察力,还真是让他有些小吃惊,而且被四子背叛刺伤的心,也仿佛得到了些许安慰。 不是所有的儿子,都是蠢材啊! 说起来,宝泰帝从在大朝会上宣旨废燕王那刻起,就展开了一场,精心编排好的大戏! 早在元月十八,百官开衙理事那日,蓝明东就单独来到御书房,请求私下觐见圣上。 当时在御书房里的,除了他们君臣二人,就只有田大总管一人,外面守门的小太监,也是田大总管最信任的干儿子,可谓是机密到了极点。 蓝明东没有任何铺叙的长跪请罪,不但将察觉燕王意图谋逆之事如实上报,就连他家那个不争气的三弟是怎么被人设计,又在其间干出了什么好事,都说了个详尽,没有半点的欺瞒。 至于那张被蓝三爷偷取,又辗转归于燕王之手的信纸,本就是蓝明东提前预备好的,上面那乐善居士的小印自然是个坑。 为的就是在燕王事败后,心有不甘,想要拉他下水的时候,也好能有自辩自救的契机。 而紫君和阿润这两个活生生的人证,蓝明东过后也交与田大总管,宝泰帝亲自问过话,他一眼就看出,这对姐弟俩说的全是实话,绝对不是蓝明东找来的伪证! 当下就让人将姐弟俩送出了宫,偷偷看押在大理寺的密室中,知晓此事的人,绝对不超过一只手。 一样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可以想象宝泰帝的心情是多么复杂了,最开始的暴怒过后,他和蓝明东在御书房里密谋了两个多时辰。 为的,就是商议一个周全的计策,也好把燕王谋逆一事所导致的动荡不安,降低到最低范围。 而这一举动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更成了圣上要立太子的明证! 无形中,又加快了事情的进程。 说起来,这君臣二人也着实是忍得住的,足足准备了十来天,等到万事俱备了,这才突然爆发,打了燕王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燕王在朝堂上被抓,同一时刻,他埋伏在京畿各处的的爪牙,也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其后,朝堂上的大洗牌,乃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宝泰帝趁着水被搅浑,也暗示自己的心腹具本上奏,很是拔掉了不少看不顺眼的老臣。 就等着大定之后,再安插自己的亲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何为亲兄弟 至于蓝明东被收监,只是必须走的一个过程,反正有蓝三爷这个蠢货做的好事,摆在那里,蓝明东也别想一点事儿没有的轻易过关。(.) 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这是庚古不灭的真理。 就算宝泰帝的心里想要保住蓝明东,不想让这个一手提拔起来的肱骨能臣,被自己的逆子,和草包蓝三爷所连累,可基于此理,也只能是顺应朝局,让蓝明东暂时做出牺牲。 这会眼见齐王有条有理的,将自身想法说完,那鲁王还是稳稳的站着,连眼皮子都不带抬的。 诚王不由瞄了一眼自家父皇的神色,这位今儿个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每个人都开口表态。 看起来,躲是躲不过了,他在心里暗骂一句,无奈的顶上,“父皇,儿臣对蓝左相的为人一直都很敬佩,也相信被您盛誉大有君子之风的左相,不会明里一套,背地又是另一套。” “但是,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表面,深藏的内里又有谁能知道?” “往往看似光风霁月的人,偏偏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私密事,父皇一代明君,万不可被表象所蒙蔽。” “儿臣觉得,此事即是和废燕王有关,那何不问问他,蓝左相和燕王府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齐王垂眸望着眼前光滑如镜的白玉地面,心里暗笑这位出身尊贵的三哥,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单看父皇此番对燕王府的处置,皇族之人一人未死就能得知,这位气归气,可还是狠不下心送儿子归西。[.超多好看小说] 不但把儿子圈禁保护起来,就连孙子们都送的远远的,巨像的太守,不正是彻头彻尾的保皇派? 三哥却看不透皇帝这身为人父的苦心,这一口一个废燕王,废燕王,喊的那叫一个顺口,这不是给人亲爹心里捅刀子是什么? 话说,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难道做老子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别人不知道,齐王心里可是门清,蓝明东早就把燕王的那点好事,告知当今圣上了,要是宝泰帝安心做一个慈父,那会就伸手拦一拦,燕王顶天也就是降爵圈禁,起码燕王这一脉儿孙,还能落个好下场。 但宝泰帝最终还是选择做明君,所以燕王被废,朝堂的水被搅浑了,而论起获利最大的,不是宝泰帝,又是那位? 眼见大势已定,自家父皇又觉得心欠欠的,于是便想法设法的,给孙子们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算是变相的弥补。 诚王想要在蓝明东身上踩一脚,这个想法并没有错,可你想踩人没错,但是戳你老子的伤疤就错大发了! “这次,三哥却是落不下好了。”齐王心中大快。 其实这位最开始的打算,何尝不是想将蓝家彻底颠覆,甚至把崇北侯府也牵扯进来最好。 反正拉拢也拉拢不了,那不趁机把亲老子的嫡系铲除,更待何时? 不过,现在看起来,在毁掉蓝家和保住蓝家之间,还是保住蓝家获利更大一些,至不济,也在父皇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他现在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办完了,剩下的,就是安安静静做个好听众。 但见宝泰帝听完诚王的话,刚舒展开的眉头,就又蹙了起来,“老三平日看起来还好,怎么今日落井下石,却是这般的麻利?” “还让朕去问老四!老四这会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拉下去陪葬,他能说实话吗?” 心里顿时大为不满,睨了一眼鲁王,冷声道:“老大,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鲁王面上平静如水,站在那里四平八稳,雷打不动,闻言,他不过是拱手道:“父皇,此事自有大理寺彻查,儿臣等看结果便是。” 这是打定主意来个不作为了。 接下来,右相把蓝明东贬低的一无是处,剩余的五部尚书,除了吏部胡尚书直言蓝左相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兵部尚书婉转示意以蓝左相的地位,跟着皇子谋反纯属吃饱撑的外, 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赞成右相的观点,而刑部尚书坚持让事实说话,压根不愿意做推断。 这么些人挨着个的摆完观点,小两个时辰就没了,宝泰帝光是茶水就换了三道,真是身心俱疲,口谕,“明日大理寺开审,双王旁听。” 这却是没诚王什么事儿了,鲁王和齐王领旨谢恩,这俩,一个还是面沉如水,一个还是微风和煦,看的诚王心里一阵子发堵。 他昨日可是探过鲁王话风的,这位明明表示,会和他一个立场,可关键时刻,便来了个见风转舵,闭口不言。 真不知道鲁王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小九帮蓝明东说了两句话么? 难不成你我二人合力,还斗不过一个小九? 诚王大觉鲁王忒没出息,暗地里发誓,以后谁再和鲁王合作,谁就......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暗暗叹息,“嗨,亲兄弟就是讨人嫌,想发个狠誓,他都不好发哦。” 宝泰帝耗时这么久,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事儿,对三个儿子也有了一番新的认知,也算是收获颇丰,这就打算让诸人散了,自己也好精下心来想一想。 可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见外面进来个清秀的小太监,在太监总管田德瑞耳边一阵耳语,这位处变不惊的大总管,刚才听了那么多,由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可这会却是一脸的大惊失色。 他快步行至宝泰帝跟前,微微的往前躬身,轻声道:“蓝老夫人受了惊吓,又被白统领禁止请大夫,因此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已然去了。” “胡闹!”宝泰帝顿时怒不可遏! 顺手就把手里的茶盏给摔了,田大总管不禁蹙了蹙眉,这白瓷云纹浮雕金龙茶盏,可是前朝的古董,摔了一个就不成套了。 按着惯例,不成套的物件,可不能给皇帝用,田大总管不禁有些头疼,“是换那套粉瓷绿萼梅的好呢?还是换那套官窑仙鹤灵芝的好?” 宝泰帝这会压根顾不上什么心爱不心爱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他的本意可不是要收拾蓝家。 打定主意,就是走个过场,把戏给演圆泛喽,就连下旨都是写明,只查抄和文字有关,明摆着就是不许大动干戈啊。 谁知道底下这些人,竟然压根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合起伙来一起作践左相府,这下可好了,蓝老夫人驾鹤归西,蓝明东那里可要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驾鹤西游 宝泰帝当初之所会让督察院揽下这档子差事,而不是交给大理寺,就是想着左都御史唐大人,乃是蓝明东的恩师,这位去查抄自己弟子家,自然是手下留情。[.超多好看小说] 没想到,万事都有个不凑巧,唐大人平日里都是兢兢业业的上衙门当差,不到点绝不下衙,唯独今日被好友拉去西洋市,去看昨日新到的西域奇珍,压根不在衙门。 而宝泰帝想当然的认为这勤快人肯定在衙门当差,因此也并没有点名,结果,右都御史马大人这位官职最高的,就当仁不让的接了圣旨。 马大人和唐大人之间只差了半级,而马大人圆滑,唐大人死板,这么些年下来,唐大人将马大人不少来钱的好事都给搅合散了,两人之间可算是积怨颇深。 奈何唐大人行事谨慎,办事认真,这不光是对外人,他本身也也是严于律己,马大人心里再恨,可也难抓住这位的痛脚,真是想报复一下都成了空想。 好容易这次对方的得意门生犯到他的手里,那还不将抄家进行彻底? 白统领做为他的副手,处处都听马大人的吩咐,事事都以马大人马首是瞻,马大人说的爽快,他和手下动手利索,这一行人犹如狂风扫落叶似得,从坐相府的外院,就一路席卷到了内院。 和荣院作为蓝府老太君的院子,岂能被落下? 刚刚才从昏迷中幽幽醒转的蓝老夫人,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这一幕,眼见着自己珍藏几十年的宝贝,一件件的被摧毁,她心里这叫一个激愤啊! 要知道这些东西她老人家连儿孙都舍不得给,就想好好守着,等将来自己不在了,再分给儿子们做传家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现在可好了,半生的心血化成了一地的狼藉,蓝老夫人怒极攻心,血冲上了头,当下就二度晕倒,这次比上次更要厉害,眼见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等红枫千辛万苦带着侯府的老军医,从花园东边那不显眼的地方翻墙进来的时候,蓝老夫人的眼白都是一片血红,已然是没救了。 老军医甫一将此话告知,屋里顿时就是哭声一片,蓝佳音跪在娘亲后面,伏地大哭,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片狼藉。 家具厚重砸不烂,可那些瓷器,墨宝,摆件,古书,被顺走的顺走,被砸烂的砸烂,看起来就跟强盗过境似得。 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却被这些虎狼如此糟蹋,莫说是蓝老夫人这老人家,就连蓝佳音看着都好不肉疼。 前世里,蓝老夫人在阴暗的大牢中熬了过来,但却没能熬过流放路上的辛苦艰难,死在了半路上,蓝老太爷倒是平安到了西地,不过也是心灰意冷,不过两年便跟着走了。 两位老人家的骨灰,最后隔了足有七八年,这才辗转托人葬入了蓝家的祖坟中,这各种的艰辛,蓝佳音想起来就止不住的流泪。 现如今,蓝老太爷早早的被蓝佳雨气的中了风,但有御医精心照料,现如今恢复的也算不错。 蓝家虽然还是遭了查抄,但圣旨上写的清楚明白,只是取文字类的东西,要做呈堂证供,并没有像上次那般被悉数下了大牢。 眼下这些人拿着圣旨,故意的作践蓝家,但好歹算是把最糟糕的事情给避过去了,可怎么祖母就去了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已知的过往对不上趟,蓝佳音少见的迷惘,哭的太过厉害,头也开始晕晕沉沉的不当家。 蓝大夫人早就知道家里有此一劫,她们院里和自家爷们的外书房,好东西全都送去西山,屋里摆的大多都是赝品,全砸完也值不了几个钱,倒也不必心疼。 二房和三房可就损失大了,对此,蓝大夫人心里也有数,原想着等事情过了,二房那边她自会补偿,反正两房的感情好,花点钱也不算个什么。 至于三房么,呵呵,越惨才越解气,蓝家会有此一劫,可不全拜蓝三爷所赐? 只是她和自家老爷再怎么计划周到,也算不到自家老夫人不经事,竟是被抄家的官兵活活气死。 “老爷还在大理寺待审,婆母却已经驾鹤西游,等老爷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啊?”蓝大夫人懊悔不已。 暗悔刚才就应该将老夫人挪到别处,要是没有亲眼看到心爱的东西被破坏殆尽,她也不会再昏过去第二次,想来性命总是无忧的。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想当然? 也不会有卖后悔药的。 蓝大夫人自责不已,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无比的悲痛哀伤。 就在此时,派去请二老爷和三老爷的管家惊慌失措的跑来,说是二爷和三爷都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嗡嗡的哭声先是一静,等哭声再起的时候,更甚于前,冷静如二夫人都晕过去了,可见情势已经险峻到了那一步。 蓝佳音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慌乱的心里突地就安静下来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暗暗告诫自己,此时更需要冷静分析。 二叔父和三叔父既然同时被带去大理寺,也就是说,二叔父已经没有了在大朝会上撞柱明志的机会,二叔父的性命还是安全的。 而祖父那边只要瞒住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想来也不会再出意外。 自家祖母的结局和前世迥然不同,想来也是因为前世里抄家和入狱是同时进行的,所谓眼不见心不乱,该当如此。 至于娘亲,这位在悲伤之余,还得兼顾主持着左相府的大局,并没有被父亲收监所打倒,眼底悲伤有之,懊恼有之,但看不到绝望之色。 人只要不绝望,就不会自尽,这么一想,娘亲也是安全的。 再加上以石全名义买下的两进小院里,藏着她的十来个箱笼,还有兔子窝里的私财,想必也好好的躺在那里,这些才是蓝佳音最大的底气! 只要外祖家不被牵连,父母皆在,二叔父不死,身后有人,手里有钱的她还担心什么呢? 退一万步,这样的状态下,就算是再来一次全家流放,又有何惧?! “我,大可从容应对!”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用死换来的安全 一念及此,蓝佳音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坚毅,她抬手拭了眼泪,站起来吩咐道:“高妈妈,吴妈妈,先不要只顾得悲伤,咱们不能让祖母走的不安心,赶紧按规矩开始给她老人家妆扮。” “娘亲,您也节哀,先把灵堂设起来是正经。” “还有祖父那里,虽说您刚才就说了,不许惊扰,可现在祖母出事了,那边可一定得瞒住,不行,就让小刘妈妈过去守着吧?” 蓝佳音这一开口,蓝大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赞许的看了一眼女儿,便抹掉眼泪,开始安排相关事宜,“音姐儿说的很是,高妈妈,吴妈妈你们快去将老夫人的寿衣找出来。” “香草,赶紧去烧热水,多烧些。” “铃铛,你去外院,让小刘妈妈去老太爷那里看着,谁敢大声喧哗,只管堵了嘴绑起来,扔到柴房了事。” “大管家,你带人去把老夫人的棺木整理出来,外院现在咱们不能去,灵堂就先设在这里,虽说事急从权,但却不能轻呼慢待,棺木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出错。(.)” 到最后,就连刚刚醒过来的蓝二夫人,也被她弄去帮老夫人选首饰。 而大刘妈妈和胡妈妈两人,一位带着人去准备香案灵堂,一位带着人开始打扫屋里屋外。 这些人到底都是大家的奴才,多多少少都是见过世面的,兼之又有蓝大夫人做主心骨,不一会,便化悲愤为力量,各自按着吩咐,认认真真的办好手里的差事。 看着在丫鬟,妈妈手里,一点点变得整洁的主屋,再看一眼,静静躺在西暖阁暖炕上,那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的祖母,蓝佳音抬手抿了抿鬓角的乱发,忍着心痛和悲伤,转身出了屋。 她不想傻乎乎的坐在那里哭,这种时候,娘亲的身边更需要人帮忙,宁愿忙些,累些,也要比脑子想爆炸的好。 “小姐,大表少爷刚才让罗副统领跟着小的过来,正好听到咱家老夫人的事儿,他已经赶回去给大表少爷禀报了。”于成回来了,还带了外面最新的消息。 蓝佳音至少知道,明日大理寺开审蓝明东投靠燕王,密谋造反一案,而鲁王和齐王尊圣谕从旁监审,二叔父和三叔父正是被带去协助审案的。 鲁王这人蓝佳音前世今生都不熟悉,齐王她却知道的最清楚,而且她现在还知道,沐凌铉的表哥就是齐王伴读,沐凌铉的舅舅更是皇子的先生。 沐凌铉既然亲口答应过会帮她,那么,齐王这尊贵的天之骄子,是不是就是拯救左相府的那尊大佛呢? 联想到齐王日后的身份,蓝佳音突然觉得心里有了点底气,暗暗向满天神佛祈祷,“佛祖,菩萨保佑,让我们蓝家眼下的局面就是最糟糕好了,可再不要有什么噩耗传来了。” “若能灵验,小女来日必当三牲六礼,重塑金身重谢。” 要是再有打击,莫说是蓝二夫人要崩溃,自家娘亲怕也经受不住了,至于她自己,就算足够坚强,可一个十三岁的小姐,又有什么震慑力? 到那时,蓝家恐怕就要大乱了......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蓝佳音的祷告,直到蓝老夫人那边装椁好,外面也再没有小厮来回事了。 这会,蓝家大门上已经挂了白幡,换了白色灯笼,里面各处能见之处,也都是一片素白,治丧的模样总算是有了。 半个时辰后,看守左相府门口的那位白统领,被圣旨调走,在府外看守的,换成了白虎营的罗副统领。 这位是栁云鹏的嫡系,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所有官兵只许在府外看守,外院可巡逻,但内院,跨入者死! 前面那些被官兵偷取的古玩珍宝,也被罗春国一通严厉查抄下,还回来了多半。 这位一边看着手下把东西放到箱子里,一边气呼呼的骂娘,“他*娘*的腿儿,竟是搜刮到我们头上来了!” “姓白的,你跟天借了胆子了,等大爷明儿就上本参你个以权谋私,中饱私囊!” 心里那叫一个疼哦,要知道,白统领带走的才是矜贵物件,不管怎么说,也得给蓝家讨回来,要不然,蓝家老封君不白死了吗?! 还有那老不死的马大人,别以为没人看见,他长随装到马车上那两项,全是书本古墨和古董文具。 这两人真是狗胆包天,罗春国刚才第一件事是抢回东西,第二件事情就是看圣旨到底写的啥。 结果,人家圣上根本只是说查取和文字有关的东西,协助大理寺办案,根本没提其他,也就是说,这些人连抢带顺的行径,根本是毫无理由。 罗春国当时就让跟着来的师爷,将圣旨抄了一份,又将他所见所闻写了封信,都给自家将军送回去。 他明天肯定是要上奏的,但是崇北侯府那边,也得再让和自家亲厚的御史上奏,武官和言官就算参奏的是同一件事情,效果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罗春国看着左相府门上的白幡,白灯笼,后槽牙咬的嘎嘣直响,“兔崽子们,让你们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 “不把你们一个二个的全都参到大理寺去,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封君!” 最后被抬到和荣院里的,多是金银首饰,古书摆件,足足装了十几箱,安安静静的摆放在蓝大夫人面前。 刚伺候老夫人小殓完的春草,看着这些物件,突地放开声音大哭道:“老夫人啊,老夫人,您最喜爱的物件都被罗大人给找回来了,您快睁眼看看吧,老夫人!” 暮色下,伏地大哭的春草无比悲怆,蓝佳音的眼泪滚珠似得掉落,“要是大表哥再快一点,有罗副统领挡着,内院就不会被洗劫,祖母也就不会......” 康嬷嬷最是了解她,轻声道,“尽人事,听天命,您已经做了您能够做的,老夫人没能挺过去这一劫,那也是命数。” “至少,现在,咱们还是安全的。” “是啊,大表哥用祖母的死讯换掉看管左相府的白都统,我们的确是安全了,但却是用祖母的命换来的。”蓝佳音的眼睛逐一扫过家中的人,眼底浮上了一抹讥讽。 若是真让白统领留到晚上,那还不知道要出多少恶心人的事情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要退婚 安信侯府,外院书房,谦熙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安信侯夫妻并两个儿子,长媳,一家人齐聚在东次间,外间是安信侯的亲信长随守门,里面伺候的,也是两位年长的妈妈。 这般的严防死守,显然是有密事相商。 “此事必须早下决断,明日大理寺就要开审,就算上面那位想点办法,也至多拖延一半日,如果等蓝左相判罪后,再说什么可就都迟了。”李维博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李维臻的病其实还没好利索,因此一张俊颜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神色也萎顿的很。 不过,听完兄长的话,他眉头紧皱,冷声道:“蓝左相有罪无罪,和音姐儿有什么关系?” “我们俩早有婚约,若是蓝左相真犯了谋逆大罪,我们也可以凭借婚约,将她接出来,毕竟出嫁女是不用获罪的。” “咱们家现如今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这么点事情,却还是能办得到的。” 李维臻此番大病,其实多半都是心病,他已经听自家大哥说了,当日在百梅宴,是睿郡王设计的他,而蓝佳音也是知情者。 未婚妻子与别人合谋,大冬天的把自己丢在山上受冻,李维臻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但他虽然生气,却将此事归咎于,蓝佳音因着吟香怀孕的事情生气,故意捉弄他出气的。 他想着,等身体好了,便约未婚妻出来见一面,把这些话都说开,将两人心中的心结都解开了,也省的日积月累,将来成了心病就不好了。[] 只是李维臻的病还没好呢,蓝家就出了大事,他之所以挣扎着过来,其实是想请父亲和兄长出面,为蓝家周旋一二,至少,也不要让未来岳父在牢里吃苦。 没想到,李维臻都还没开口,李维博便抛出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他对蓝佳音颇有好感,怎么会在未婚妻需要的时候,反而将其抛弃呢? 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李维臻自问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想都不用想,便一口回绝了。 安信侯心里一沉,板着脸就训斥道:“糊涂,就算如此,蓝左相倒了,你娶她还能有什么助益?” “谋逆可是大罪,娶一个重犯之女为妻,你以后在人前还能抬得起头吗?” “你这样任性妄为也不是第一次了,儿啊,父亲问你一句,你究竟将侯府置于何地?” “将父母置于何地?” “又将你兄嫂侄儿置于何地?!” 李维臻听完面色一灰,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决定对父兄影响甚大,可要就这么绝情的和蓝佳音退婚,他又实在不忍心。 左思右想之下,他垂眸道:“这件事情是儿子连累了家中,可是,咱们两家的亲事那是打小定下的,先前一直都好好的,蓝左相一出事便去退婚,世人又怎样看咱们安信侯府?” “再说了,大不了我谋个外放的差事,走的远远的便是,我们在外面待上两任,蓝家的事情早就风消云散了,到时候谁还能记得起她来?”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父兄的意见肯定一致,而娘亲则是他唯一能指望的人,因此一边说,一边就眼含深意的看向安信侯夫人。 但是,这一次,安信侯夫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场坚定的支持自己的小儿子,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压根不敢和李维臻对视。 李维臻见状大觉不妙,自家的娘亲是什么人,他还能不了解? 搞不好父兄已经提前和她谈过了,现如今人家三位才是一个立场吧? 这会和他谈,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不,我绝不退婚!”李维臻脱口叫道,“这是我人生大事,你们不能替我拿主意。” 李维博轻笑一声,反问道:“你人生的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难道都忘记了?” “倘若蓝左相只是贪污那也倒罢了,他这次可是谋逆,一个不好就要株连九族的,人家躲都躲不及,你还要拉着咱们全家去陪葬么?” “再说了,像蓝佳音这种蛇蝎女子,早早退婚才是对的,要真是娶回来了,咱们家才是阖府不宁。”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却是李维臻站起来的太突然,袖子将案几上茶盏带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的渣。 他竭尽全力,抵制着一阵阵突袭的晕眩,压抑着怒气责问,“兄长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音姐儿天真烂漫,与事无争,怎么就是蛇蝎女子了?” “你闭嘴,我可是你哥,你难道要为个女人和你哥翻脸?!”李维博见他维护蓝佳音,不禁是怒从中来,猛地一拍案几,厉声道:“至于她是天真浪漫,还是蛇蝎女子,为兄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完,啪啪啪,拍了三下手。 紧闭的房门随即打开,一溜进来了五个人,两个丫鬟,一个家丁,外加一名侍卫。 李维博冷声道,“雍锦山庄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咱就暂且不提。” 他抬手点到右边的侍卫,“郑亮,你先说。” “是。”那侍卫拱手应是,不疾不徐的说道,“卑职在吟香姑娘滑倒小产后,被世子爷派去,在出事的地方仔细查探。” “经过卑职发现,原本干净的地面上有一小片瓦片,而吟香姑娘跌倒的斜前方屋顶上,有两片瓦被踩碎,假设是卑职,站在哪个角度,用瓦片击中吟香姑娘的脚踝,她便会向左前方摔出,刚好撞在廊下美人靠上。” 他说完,抱拳行礼,往后退了一大步,李维博便指了指跪着的丫鬟。 穿绿衣的丫鬟接到指示,惴惴不安的说,“婢子是伺候吟香姑娘的,经刚才那位侍卫大哥的提点,的确在姑娘的左边脚踝处,发现了一块青痕。” 另一丫鬟随即附和作证。 而那个中年杂役,则是在那一刻,在院墙后面装垃圾,看到有人影从屋顶掠过,当时以为是看花了眼,没敢声张。 后在侍卫挨个询问的时候,这才大着胆子说出当晚所见,“要不是这位侍卫小哥说,也许会有武功高超的,不走底下走房顶,小的这才想着,那晚看到的人影,莫不就是所谓的高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平妻 这几个人的证词揉在一起,都指向同一个目标,吟香的孩子不是她不小心摔掉的,而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且对方的出手十分巧妙,就是派出一位高手,轻轻的丢出一块瓦片,就轻易夺走了一条小小的生命! “蓝家虽是文官,可崇北侯府全是武将啊!”李维臻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这一认知。 “噗通,”他顿时双腿发软,无力的跌坐在椅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音姐儿那么乖巧,又听话,她不会的......”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无情的事......” 李维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停的喃喃自语,像是在为蓝佳音辩驳,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安信侯夫人看着一向淡然自若的儿子,成了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划过不忍之色,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 刚想要站起来去安慰儿子几句,却被安信侯一声咳嗽惊醒,连忙又坐回原位,搅着手里的帕子,担心儿子还未痊愈的病体,撑不撑得住哦。 丈夫和长子给她说的很清楚,蓝家这次的事情可是不得了,燕王是铁了心的要拉他们家做垫背,而诚王也已经往鲁王府跑了两三趟了,拉着鲁王一起,要把蓝家彻底踩到泥里去。 这搞不好,被牵连的人还要更多,比如说崇北侯府,再比如说,安信侯府..... 一想到自己家被抄没,没了锦衣玉食,没了丫鬟仆从,自己的珍珠宝石全都被别人抢走,天哪,安信侯夫人觉得天都要塌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所以虽然心里对蓝大夫人特别的愧疚,但也只能是咬紧牙关不能松口,自己家也是家大业大,不能因着别人家,就把自己家给搭进去吧? 安信侯主意拿定,压根不耐烦多说,反正长子已经说了,只要跟蓝家退了婚,马上鲁王那边就会保大媒,另选一位家世贵重的千金,与小儿子结亲,而且这位贵重的千金,弄不好还是有封号的,这也就意味着,最低也得是个县主啊! 他已经尝够了受人冷眼的滋味,现在只想凭借两个出色儿子,彻底让安信侯府翻身,既然是栽在夺嫡上的,也就要从这里再站起来! 安信侯瞧了一眼稳如磐石的长子,心中大感安慰,“有这么出色的儿子,我们安信侯府要还是立不起来,那才叫老天瞎了眼!” 李维博安了心的,一定要把这桩婚事给退掉,鲁王说的话很对,反正咱们这边已经有了一个蓝佳雨,何必再多一个蓝佳音? 以你弟弟那般出色的人品,就是娶公主也尽够了,何苦要娶个犯官之女? 不但对家族毫无帮助,反而还是大大的拖累,当今圣上的心思高深莫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想到这茬,便拿你家来出气呢? 李维臻想到这些,心里很是踏实,他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家里,为了弟弟,完全没有半点私心,绝对是问心无愧的。 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杯盖轻撇浮在上面的茶叶,抬起眼帘问了声,“你还有何......” “阿臻。”李维博突的拔高声调,茶盏被推翻,人也猛地往前一冲,堪堪将要栽倒在地的李维臻抱在怀中。 “快去请御医来!”李维博面上的神色再不见冷静,高声唤人,赶紧将弟弟像小时候那般拦腰抱起,在西次间安置好。 好一通忙乱之后,看过大夫的李维臻被送回他自己的院子,安信侯夫人唉声叹气,抹着泪问,“臻儿本就还没好,这就又被气病了,可不是雪上加霜吗?” “还有蓝家的事情,到底怎么办?” “臻儿既然死活不同意,要不然就依着他吧?” “胡闹,你这是妇人之仁!”安信侯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夫人一眼,“你到底是在爱他,还是在害他?” “你不妨好好想想,到底要给臻儿娶一个犯官之女,出门被人指指点点,还是要给他娶一位县主,出门被人夸赞羡慕?” 他果然很了解自己的妻子,这句话一下就戳中了安信侯夫人的命门,她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安信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长子,问了句,“老大,你看呢?” 李维博这会生气的不得了,暗恨睿郡王人小心毒,将自家弟弟害成这样,更恨蓝佳音,伙同外男坑害自己的未婚夫,这样的狗男女,活该遭雷劈才对! 眼看自己养的好好的弟弟,被人生生折磨成了这样,李维博这叫一个难受,刚才大夫说的状况可不乐观,万一这要是落下了病根,让谪仙变成了病歪歪的药罐子,可得怎么好? 许是心里烦乱纠结,对于安信侯的问话,李维臻竟是没有回答。 而安信侯夫人见他不吭声,心里又有点活动,踌躇斟酌了半天,这才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说,“我和阿慧到底好了一场,要不,咱们把音姐儿接出来,以后不让臻儿娶也就是了,至少在咱们的周济下,也能让她少受些罪不是?” 李维臻看了自家娘亲一眼,心里突然就亮堂起来了,“为什么要放蓝佳音自由呢?” 那睿郡王为了她可是什么都敢做,要是自己这边退了婚,那边又将人接了去,以后仗着金阳公主的势,还不知道怎么给自家使绊子呢。 倒不如把人搁在眼皮子底下,来的安全。 这般一想,李维博顿时觉得自己先前想左了,冷哼道:“好啊,那就让她给阿臻做个妾吧,也算是全了弟弟的心愿。” 安信侯可没有他这么乐观,摇头道:“不妥,不妥,左相虽保不住,可崇北侯还在,这位现如今淡定的很,到现在都没有给女婿上折子申辩。” “若是他一直这么冷静,崇北侯府便能置身事外,你现在让他嫡亲的外孙女给你弟弟做妾,他碍于要自保,许是不说什么,但是事情过后,崇北侯府安全了,他能不找咱们算后账?” 李维臻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另一番算计,他笑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全,那就让蓝家答应,将来得给阿臻娶一平妻,咱们这可是救他外孙女于水火,让蓝五小姐免坠风尘之苦,再怎么着,他们也得有所表示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谁去做坏人? 李维博之所以会临时改变主意,全是因为安信侯刚才那句,‘崇北侯到现在还很冷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诚王来找鲁王密谈的时候,李维博就在门口守着,以他的耳力,里面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诚王因着两年前明里暗里拉拢蓝明东不成,大大的丢了脸面,很是被人在暗地里笑话了一通,心里算是狠狠的给蓝明东记了一笔,现如今天赐良机,他怎么可能不趁机落井下石,以报当日之恨? 现在余下的三位王爷中,以诚王母妃的位分最高,大周朝讲究一个子以母贵,是以这位在朝中的呼声一向很高。 特别是他外祖家乃是三公之一,光是他家背后的势力,就已经不容人小觑了。 顺国公为了这个外孙,可谓是费的心思不少,在诚王十岁时,便三顾茅庐请来闲云野鹤的山叶先生为幕僚,为诚王的幕僚班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此番,让诚王联合鲁王,两家一起将蓝明东彻底陷于无法翻身的境地,就是山叶先生的提议。 而且山叶先生的胃口还挺大,想要趁着蓝明东被收监,再在蓝家内部动点手脚,逼着崇北侯着急上火,赶紧想办法为女婿洗清冤屈。 诚王甚至给鲁王打了包票,“只要崇北侯上本帮着女婿开脱,弟弟保证就此将崇北侯府拉下水。” “等到蓝,柳两家湮灭之时,镇统都督一职,弟愿拱手让之。” 面对这样大的诱惑,沉着如鲁王也得动心,当下便点头,说可以考虑合作。(.无弹窗广告) 但私底下,鲁王召集心腹商议的时候,却是打算做两手准备。 若是崇北侯一直冷静旁观,那么鲁王也最好不要擅动,要知道,就算是蓝明东这个左相倒台了,而崇北侯府却依旧坚挺,那么得罪圣眷正隆的柳家,可谓是极不不明智。 但要是崇北侯真的被激怒了,决定不顾一切,也要出手要保住蓝明东,那么鲁王当和诚王合作,两家一起搅起风浪,则镇统都督一职将稳收自家囊中。 李维博别的不上心,唯有崇北侯是一切的关键点,他看的很清楚,若是现在自家出手,要求蓝家同意为弟弟纳平妻。 以崇北侯夫妻俩宠爱外孙女,远胜亲孙女的怪毛病,崇北侯还能坐得住? 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掌上明珠受辱吗? 他能允许自己的心尖子,成为京城贵族圈的笑柄吗? 要是自己家能以此激的崇北侯出手,可就是大功一件! 眼下娘亲还在,他也不好跟父亲明言其中厉害,但是少不了的递了眼色示意。 安信侯对长子最是信赖,觉得儿子既然非要冒着激怒崇北侯的结果,也要这样做,那么就肯定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最主要,长子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侯府计较,那么只要最后是侯府获益,那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当下他也再不考虑,立马拍板决定,“老大这个主意出的不错,是个折中的法子,这样一来,起码蓝五小姐还是阿臻的正室夫人,地位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也算是互惠互利,想来她们不会不答应。” 转而对安信侯夫人说,“夫人,你收拾收拾,这就去蓝府,今天就讨个准信回来,也省的日后烦心。” 好么,人蓝左相还没定罪呢,你就直呼蓝府了,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就见安信侯夫人闻言面色大变,她以手扶额,连呼头疼,颤着声道:“我头痛病又发了,出不得门,侯爷,就让老大媳妇儿跑这一趟吧。” 安信侯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那不对了? 当即就要瞪眼睛! 李维博抬手拦了,“父亲莫恼,就让阿雯去好了,娘亲也有她的不得已,咱们还须体谅才是。” “再说,只要娘亲不出面,那么以后就算有个万一,咱们两家也有个回寰的余地不是?” 他随即回了自己院子,将娘亲刚才给的婚书,信物,全都交给方丹雯。 方丹雯听完夫君的话,黯然轻叹,“女孩家就是可怜,但凡家里遇到点事儿,当先遭殃的就是我们,你们家也忒现实了些,这般辖制蓝家,就不怕崇北侯发怒吗?” 李维博笑道,“发怒有什么不好?” “他现在就是太冷静了,才是大大的不好。” 方丹雯本意是不想去的,这件事情,明显是自家夫君一家,把她这个做媳妇儿的推出去背黑锅。 方丹雯也不是傻瓜,为什么要主动承担这种被人戳脊梁杆子的遭心事儿? 不过听了夫君这两句意有所指的话,她不禁蹙眉深思,“夫君可是靠着祖父从中牵线,这才搭上了鲁王府。” “他现在这么希望崇北侯冲动行事,莫非是上面的意思?” 想到自家祖父,堂兄也可能涉及在内,方丹雯瞬间便失了怜悯他人的心思,毕竟若方家有个什么不好,她马上就会变成如今可怜的蓝佳音。 眼前浮现蓝佳音那乖巧可爱的模样,方丹雯也只能是哀叹,“可怜的孩子,你娘家倒了,将来不论嫁到谁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想将来二弟再娶的平妻,娘家定是显赫无比,等新人进了门,颜色好,会来事,娘家还给力,李维臻的宠爱,又会停留在旧人身上多久呢? “夫君,你看这会天色已晚,是不是明日一早再去?”想了又想,方丹雯还是忍不住想要尽可能多的,给蓝家留点颜面。 大晚上登门说这些丧气事,着实太过失礼,太不尊重蓝家了。 怎么着,也得今日递了拜帖,明儿个一大早过府,这才算是周正妥帖不是? 方丹雯暗想,“你们家这都要背信弃义,糟蹋人家家心肝宝贝了,再怎么说,该有的尊敬还是的给了的。” 谁料李维博一反往常温和,口气无比坚决的否定,“不行,今天必须去,明天去,什么事都晚了,你也不用担心,我陪你一起去,蓝家门口的守卫我会解决,你只管把父母的话传到便是。” “以他们家现在的局面,能让你亲自过去,已经是极大的脸面了,要不是看在崇北侯府发毫未损,我刚就随便找个妈妈过去了。” 他这说的可是真心话,在李维博看来,要是派去个妈妈说此大事,蓝大夫人多半要被气的吐血。 试问,要是女儿和孙女儿一起出事,崇北侯还能静的下心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活一口气 方丹雯闻言,风目大睁,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看得出来,要是自己再说不去,李维博真会随便找个妈妈去的左相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要是那样的话,蓝佳音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要是个心眼小的,怕不得投环自尽去? 一念及此,她再不敢说不去的话了,只能无奈点头,真心觉得慎得慌,这样凉薄决绝的李维博着实太过陌生,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莫名的让人心慌。 大约看到妻子的脸色不好,李维博也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太急切了些。 少时上了马车,他又软语对妻子解释,“你也别觉得心里不痛快,实在是时间紧迫,圣上口谕,明日就让大理寺审问左相与废燕王勾结一案,要是等结了案再来,是不是更不妥些?” 其实他是怕崇北侯那边收到的消息晚了,明天赶不及在开审前,去圣驾前求情,良机难求,怎可轻易放过? 一见夫君态度放的柔软,方丹雯只觉的一股子委屈涌上,红着眼道:“也不是不痛快,只是蓝左相有没有和燕王勾结,尚是两说,万一蓝左相是清白的,那咱们这般折腾,岂不是枉做小人?” 李维博轻嗤一声,“他既然好不容易进去了,别人又怎会让他囫囵吞的出来?” “我的好雯雯,为夫也不瞒你,蓝家这次是栽定了,能顺道把崇北侯府拖下水更好,现在那老泥鳅硬忍住了不出声,看得人着急。.”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狠狠的吐上一口血,按耐不住的蹦出来,帮女儿女婿说话,这样,上面的才好行事啊。” 明明马车里被炭盆烘的暖和,可方丹雯却觉得全身发冷,“我猜的果然没错,是蓝家和柳家太不识时务,都这会了,还不肯站队,怕是几位王爷都看他们不顺眼呢。” “这要是联合起来整治他们,可不是必败无疑?” “以蓝家和柳家的实力,对上一家就有的受,要是一对三......” 方丹雯虽是自己臆想,但其实还猜的蛮准的,前世里没有蓝佳音插手其中,崇北侯可不是关心则乱? 最后面对三王的碾压,蓝家破败,崇北侯府被罢爵,原本担当重任的子弟,全被都被贬官回家。 原本炙手可热的公侯之家,生生成了一个二流的将军府,真是可悲。 “你知道燕王为什么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为了让妻子提起精神,把事情顺顺利利的办妥当,李维博决定告诉妻子一个秘密。 方丹雯从跑神中惊醒,极为配合的摇了摇头。 李维博凑近妻子,小声道:“镇统都督,九千龙护卫。” 方丹雯瞬间明白了这短短几个字的含义,一双美目瞪得老大,里面清晰的倒映着自家夫君得意的浅笑。 马车缓缓停下,方丹雯跟着夫君下了马车,措不及防的,看到了满目的素白,脱口讶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没了?” 李维博显然没料到如此局面,蹙着眉头腹诽,“诚王那边的动作还真够快的,不过半天功夫,就把蓝家折腾了个不轻,就是不知道,死的是前段时间中风的老太爷,还是不大爱出门的老夫人?” 眼看着这就慢了人一步,他心里大觉不舒服,径直往大门口行去,罗春国这会早就已经和白统领交接完毕,他一听是五小姐未来大伯一家,满以为是来吊唁蓝老夫人的。 顿觉安信侯府还算是有情有义,对待李维博的态度也十分友善,当下就答应让方丹雯进去,但不能停留太久。 “什么!是蓝老夫人去了?”方丹雯大叹祸不单行,赶紧让人火速去备吊唁用的贡品香火。 这会唯一能让她觉得还好的,就是她身上穿的颇为素净,玉色绣白玉兰的斗篷,珍珠白的锦袄,不至于大红大绿的碍人眼。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等下人气喘吁吁的带着东西回来,方丹雯这才亦步亦趋的进了大门。 这一挪步子,才惊觉,脚都冻僵了...... 可见她的心思得有多沉重。 外面看守的换了一茬子人,蓝老夫人的灵堂,也终于可以安置到它原本该安置的地方――外院宏安堂。 方丹雯是第二家来客,第一家不用问,正是崇北侯府。 柳简正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未到,柳泽星在宫里当差不能擅自离职,充北侯夫人就和大儿媳妇一起过来吊唁,这孙子辈里,只要是在京的,倒是全都到了个齐全。 对亲家的重视之意,由此可见一斑。 蓝大夫人见安信侯夫人没来,心里略有不满,不过好歹派了长媳过来,还这么及时,这个亲家也算是合格了,前段时间想要退婚的心思,在这一刻真的淡了不少。 不过,她的欣慰并没有保持太久,方丹雯上过香,堪堪饮过半盏茶,便提出要单独和蓝大夫人说几句话。 不是方丹雯沉不住气,实在是她如坐针毡,呆在蓝老夫人的灵堂,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就想着赶紧把公婆,夫君交代的事情办完,也好从这个尴尬的地方走出去。 方丹雯的措辞尽可能的婉转,用词尽力的柔和,但再怎么婉转柔和,也掩盖不了真正的事实! 蓝大夫人面上风淡云清,抬手想要端茶来用,却听着咯噔,咯噔响,却是杯盏和杯托撞的叮当响,这手都不当家了。 方丹雯心里一酸,“可怜当娘的一片心啊。” 柔声劝道,“蓝大夫人,二弟对音姐儿甚为喜欢,定会护着她的,再说,能离了这险境总是妥当些,您不妨多往好处想......” “不必了,世子夫人,您们安信侯府的好意,我蓝佳音心领了,不过,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堂堂蓝家嫡出小姐,断没有与人平起平坐,共侍一夫的可能!”蓝佳音猛地冲了出来,她本来只是好奇,不知道方丹雯这会会和娘亲说点什么,所以便躲在后面穿堂偷听。 没想到听到的,居然是安信侯府让自己答应,允许李维臻可以娶平妻的事儿。 滔天的怒火,顿时就从前世烧到了今生,前世崇北侯府形式岌岌可危,安信侯府随意打发了个老妈子,便来跟蓝佳音退了婚。 现如今,崇北侯府屹立无碍,安信侯府便让世子夫人前来协商,还有脸说什么平妻? 不过是为了再给李维臻寻个有势力的岳家,好弥补从自家这里损掉的利益。 安信侯府真真打的一手号算盘,算的这么精,不去做商人,岂非太过可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做就做 蓝佳音重生之后,心心念念的唯有两件事,第一是要将自己家从灭亡中解救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第二,就是和安信侯府退婚。 若说第一件事情,到现在已经要见分晓,那么第二件事情,她还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希望。 虽说前面已经有了铺垫,蓝大夫人也对李维臻有了看法,但是要走到退婚这一步,距离还是很远的。 现在可好,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其实安信侯府的做法,和前世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他们家那要娶平妻的无理要求,不过是又一次让蓝佳音将这一家子,现实又势力的丑恶嘴脸,看了个清楚明白。 此时此刻,面对着一脸尴尬的方丹雯,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盘旋在心头已久的念头,疯狂的叫嚣着,“我要退婚,现在就要退婚!” 蓝佳音义无反顾的跪倒在蓝大夫人面前,她紧紧抓着蓝大夫人的裙摆,斩钉截铁的说道:“娘亲,咱家眼见是要不行了的,莫要不自量力,挡了人家李二公子往上攀爬的道儿,女儿从来就没什么出色的,唯独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请您成全女儿,将婚书和信物拿来,咱们自己拿出志气来,和他们家退婚!” 蓝大夫人听到退婚二字,眼前就是一黑,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她的嘴唇张了合,合了张,反复了数次,却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蓝佳音怎能不明白自家娘亲此刻的心疼有多少? 纠结有多少? 担忧有多少? 气愤有多少? 痛苦有多少? 蓝大夫人怕是根本做不了决断! 虽然他们夫妻俩早就推断过事情的进展,可谁又能担保不会有闪失? 如果蓝佳音的婚约还在,就算蓝家出事,只要安信侯府能遵守今日的承诺,必定会想办法将女儿接出去。 反过来,蓝家无事的话,有蓝左相在,他李家怎可能将事情做绝? 冒着亲家变仇家的危险,为李维臻娶平妻? 思来想去,蓝大夫人都觉得得给女儿留条后路,这婚暂时还是不能退! 蓝佳音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瞬间就从娘亲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位的想法。 她心里一沉,双膝往后挪了挪,连连磕头道:“娘亲,您今日若是不和安信侯府退婚,女儿便一头撞死在祖母床前,去地府侍奉她老人家,倒也干脆!” 蓝佳音的眼睛早就红肿的不像话,可泪水还是潸然滑落,这不是害怕担忧的泪水,而是肆意的痛快,面临解脱前的喜悦! 这一次,没有委曲求全,也不要什么后路,在她心里,唯有一个念头,“我要甩掉这个最大的麻烦,一心一意的带着家人,陪着他们,引领着他们,换一个方式,好好的活下去......” 前世里她没了父母做主,兄弟又都受了杖责,不利于行,城门口时,二叔母好歹还站出来责问了几句,三叔母就只是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因此,安信侯府那婆子的差事,办的格外顺利,一盏茶没有的功夫,就把婚给退了。 现在,她有亲娘撑腰,外祖一家壮胆,又怕的什么? 两厢一对比,前世是委屈窝囊,今生却是想做就做,巨大的差别,使得蓝佳音的感触越发鲜明,“能这般畅快淋漓的行事,才不枉我再重活一世!” 蓝大夫人面对眼前的一切,这个心情呦,简直就是激流直下三千尺,落差还不是一般的大。 刚还觉得这个亲家算是靠谱,一转眼,人家就来用女儿的将来要挟自家,话说的虽然婉转好听,但隐藏的意思却是那么的赤*裸*裸——不答应就退婚。 安信侯府之所以能有这么足的底气,还不是觉得自家老爷这就出不来了,蓝家这就要落败了么? 为人亲娘的心疼女儿,怎能甘愿让女儿跟着颠沛流离受罪吃苦?可不是就得向人家低头妥协了? 安信侯府算的太过精妙,而自己的女儿又太决绝! 这个有志气的好孩子,比男子还要有血性! 蓝大夫人从骨子里觉的骄傲,咬着牙暗想,“想我柳茹慧也不是那没有根底的浮萍,我不管是把女儿托付给爹娘,还是托付给好友,她这辈子也都会丰衣足食,过的很好,顶了天不嫁人,可就算孤老一生,也比去你们家受白眼冷待的好!” 她的心好疼! 心疼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女儿,堂堂相府千金,竟然要受这样的羞辱。 蓝大夫人忍不住将女儿抱进怀里,泣声不止,“娘的箐箐,心肝儿,是娘对不起你,娘亲当初瞎了眼,才给你定了一门这样遭心的亲事,娘可怜的孩子。” 正哭着,门上的帘子被人掀起,崇北侯夫人带着长媳进来,她四下一扫,厉声训斥自己的女儿,“哭什么,没出息,我柳家的人从不招惹是非,但事情找上门了,也绝对不会怕事!” “今儿个你公公瘫在牀上行动不变,你婆母又......” 想到相处十几载的老亲家,居然死的这般憋屈,老夫人就觉得梗的说不出来话。 她缓了口气,这才继续往下说,“老身今日便为外孙女儿做个主,阿慧,咱们就按箐箐说的办,你去取了庚贴信物,一来箐箐没有这个福分,而来你们俩家许是还少了点缘法,既是走不到一起,那就退婚吧。” “就算我们家箐箐将来说不到婆家,老身让鹏儿养他妹妹一辈子,做老姑娘,也比将一辈子直不起腰来的好。” 方丹雯怎么也想不到,崇北侯夫人一个做外祖母的,居然甘冒被人指摘唾弃的风险,在左相府里当家作主。 也想不到蓝佳音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竟是这般的有主意,明明蓝大夫人都想要忍气吞声的答应了,可就是被蓝佳音以死相逼,又生生的改了主意。 眼看着事与愿违,方丹雯顿觉压力山大,那里还能坐得住? 赶紧站起来给崇北侯夫人行礼请安,陪着笑道:“我家公婆其实也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想着音姐儿将来多个姐妹,也多个臂助,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退婚 崇北侯夫人也不搭这个话茬,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招呼道:“先坐,来者是客,咱们坐着说话便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言罢,便催着女儿去拿庚贴婚书,自己坐在主位,亲手拉了蓝佳音起来,心疼的给孙女儿擦了眼泪,“哎呦,我的乖宝贝儿,快别哭了,瞧瞧,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明儿个可得多难受啊?!” “快收声,万事都有外祖母给你做主,箐箐不怕,箐箐乖啊。” 蓝佳音现在需要的,正是来自亲人的支持安慰,她顺势记在自家外祖母身边坐着,一头扎在外祖母温暖甜香的怀抱中,压根不想起来。 哄的外孙女儿收了泪,崇北侯夫人这才抬眼打量方丹雯,想到刚才听胡妈妈所言,这夫妻俩,也是到门口才知道亲家母不在的事情,就连香烛祭礼都是派人现买的。 就明白,这位只怕是被李家那对老不修推出来背黑锅的。 眼见方丹雯长得如牡丹般艳丽,坐在那里看似端庄,但其实看她交握的双手,还有那闪烁的眼神,便知道,这位的心里也是焦躁的不行。 刚才老夫人故意在门口站了会,就是要听安信侯府到底说点啥,听得出方丹雯说话是尽力的委婉,并没有冷言冷语的故意讥讽,倒不是彻底丧了良心的坏孩子。 不由暗骂安信侯两口子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一肚子的黑心肠,生出这恶毒的主意,知道做的是丧良心事儿,压根不敢来面对,就支使儿媳妇替她受过,遇到这样没担当的公婆,也真是造孽。(.无弹窗广告) 大约是有点可怜方丹雯,她说话的口吻也和缓了些,“你也是个可怜孩子,被你公婆推出来做这样得罪人的事儿。” “你是安信侯府的长媳,按理来说,高堂俱在,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参合小叔子的婚事,可谁让你公婆是糊涂的呢?” “你也不必惶恐,想来这也不会是你的主意,你公婆大概给你透了底,这退婚一事,对他们来说,其实还更干脆利索些。” “你呢,就看在老身的薄面上,顺其自然吧,既然这本是她们想要的结果,何妨如了她们的意呢?” 方丹雯心里早就把公婆夫君骂了一圈儿了,乍一听对方和蔼的言辞,心里一酸,眼圈一红,还真是伤心起来了。 私心里觉得,崇北侯夫人是个极讲道理的人,真的要比那对做事狠毒,胆量全无的公婆强太多了。 与其让蓝佳音嫁到安信侯府受白眼,被利用,真还不如就当一辈子的老姑娘,起码活的自由自在,不堵心。 一念及此,方丹雯突然就觉得不纠结了,她站起来对着崇北侯夫人深施一礼,退回去安安稳稳的坐好,再不说一句挽回的话。 不一会,蓝大夫人回来,两家便正式换回了庚贴,婚书,信物,至此,蓝佳音和李维臻的婚事就此作废。 蓝佳音伸手拿过婚书,翻看了一遍还不放心,又让娘亲过了目,这才走到墙角,将东西扔进青铜炭炉里,亲眼看着烧成白沫,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转身走到方丹雯身前,施施然一福,“烦劳世子夫人来跑这一趟,我们家还有喪事在身,不便久留您,请回吧。” 这就是要逐客的意思了。 方丹雯明白,这两家以后就是结了仇了,不由仔细瞧了眼蓝佳音,但觉这位虽然双眼红肿,但眼底并不见悲痛欲绝,相反,倒是充满了释怀和轻松。 “难道,这位本就不愿意和二弟的亲事么?”她怀着不解出了院门。 也不知道是蓝家因着老封君的丧事太忙了,还是故意的,竟是连顶轿子都欠奉。 方丹雯一路走到大门口,她平时多娇贵的人儿那? 不是坐轿就是坐车,走路就是在自己个儿的屋里,这一通走的她是气喘吁吁,脚软心慌,心里不知道把李维博骂了几百回! 蓝家的大管家早就侯她多时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斯,眼看方丹雯一行过来,他躬身道,“世子夫人,这些是我们家的回礼,您请慢走。” 心烦意乱下,方丹雯也没多看,挥手让丫鬟婆子拿了,正上马车时,就听着自家二管家惊呼,“哎呀,这不是咱们刚送进去的么?怎么原封不动的,又都给退回来了?” 一句话,狠狠的扇了安信侯府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方丹雯心里的火再也控制不住,活了这么大,从来都是被人捧着惯着,丢人现眼这般狠,还真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 随手将婚书等物甩在案几上,方丹雯怒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找我,简直要把人活活羞死,蓝家五小姐说了,蓝大夫人要是不退婚,她就一头撞死,到阴间去侍候祖母。” “这是庚帖婚书,现在你们满意了?” 她愤怒的往后一靠,顺势用袖子遮住了脸,羞愤的泪水随即溢出眼眶,点点滴滴的落在肩上。 李维博看了眼案几上的东西,暗想,“蓝家那小丫头本就是个脾气大的,也就只有弟弟才认为她温顺,现在看到了吧?” “这般善妒,娶回家肯定是麻烦不断。” 轻叹一声,李维臻挪到妻子身边,将人揽在怀里,轻声抚慰。 倒不是他惯媳妇儿,只是这不把人哄好了,又怎么能知道蓝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他所有的行事,可都是有目的的,只要目的达到了,退婚不退婚的,又有什么要紧的? 马车走出金桂街口没多久,便又听到方丹雯娇嗔的笑声,坐在车辕上的吉利不禁得意的笑起来,“还是我家世子爷厉害,总能哄的世子夫人服服帖帖,不服不行啊。” 送走方丹雯,大刘妈妈来禀,说是宣平侯世子前来吊唁老夫人,现在由几位公子陪着,在声声院看茶。 蓝佳音不禁心里一跳,金豆子莫奇妙的想往外蹦达,她高高的抬起头,就是不许自己这么没出息。 这人要是知道自己被人退了婚,还不定怎么笑话呢,万万不能做出软弱的模样,凭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可惜,她预想的状况并没发生,沐凌铉坐了没有一会,便匆匆告辞,两人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当断就得断 按理说,听到蓝佳音和李维臻退婚的消息,沐凌铉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他高兴是高兴了,但还远远达不到‘狂’这个地步。[.超多好看小说] 实在是因为安信侯府来退婚的这个时机,实在太容易引人诟病,李家和蓝家的亲事,现实点来说,是蓝明东的权势更大。 安信侯府沉寂了二十多年,李维博堂堂世子的身份,却在鲁王府做侍卫统领,可见他们家对实权的渴望,已经达到不在意闲言闲语的境地了。 现如今蓝明东只是被收监,并没有被定罪,怎么他们家就按耐不住,连审案的结果都来不急等到,便巴巴的上门退亲? 万一蓝明东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呢? 那今晚安信侯府的一番折腾,岂不是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不得不说,李维博在今天带着妻子上门给弟弟退婚,实在太让人遐想连篇,沐凌铉深陷此事,没办法不多想。 “只要蓝左相不倒,蓝家就还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安信侯府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把香饽饽给扔了呢?”他此刻心里疑窦丛生,压根没时间开心。 甚至连马车都来不及坐,打马就奔回了太傅府,一心想把心头的疑惑讲给表哥听,得让这位聪明人帮着自己分析个结果才行。 谁知道梁云旗下午就去了齐王府,到这会都还没有回来,无人相商,沐凌铉坐在空荡荡的书房,低头暗暗寻思。 “沐一,你说说,安信侯府这时候来退婚,他就不怕蓝左相翻了案,毫发无损的出来?” “既是不怕,就是有持无恐。(.)”沐一的回答很简单。 “有持无恐,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他怎么就笃定蓝左相一定会定罪呢?” “能证明蓝左相和废燕王的确有勾结的证据,证人。”这回沐一的回答,长了那么一点点。 “证据?还有什么证据,能比那张漏洞百出的亲笔信更能说明问题?” “证人?废燕王那边可是被一网打尽的,当今圣上对亲子留情,可对这些为虎作伥奴才,那可是宁错杀,不放过啊。” 短短几句问话,沐凌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翻了沐一的论断。 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心里发慌,很有些坐不住的感觉。 蓝明东谋逆一案,明日就要开审,若真的会有变故,必在今夜,过了今夜,一切证供呈到大堂上,那什么都定了秤了。 要是有人想蓝家倒霉,那肯定有所行动。 今夜,是最关键的一夜。 沐凌铉得赶紧想,想问题究竟会出在哪里,只有知道对方切入的那个点,他这边也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蓝佳音就在刚才,变成了自由的单身千金小姐,她不再属于某一个人,没有了婚约的束缚,她再也不用担心,和熟悉的公子一起出门,会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而沐凌铉心里所暗藏的感情,也终于有了能见光的可能,诗经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了这句被才子文人挂在嘴边念叨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对小丫头好了?! 眼看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沐凌铉一点都不想蓝明东明日会出什么问题。 万一真的被小人得手,将蓝明东被定了罪,那蓝佳音这没有婚约的在室女,就得面临被家族所带累的窘状。 想到那绝对不算美好的可能,沐凌铉心里一阵烦躁,他猛的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喃喃自语的轻声细语,总觉得有点什么事不对,心里没底的很...... 突然,他想起沐三下午的消息,蓝二爷和蓝三爷都被带去了大理寺。 如果对方拿捏住了蓝三爷,成功将其策反,让他答应反咬自家哥哥一口,在明日审讯时,亲口证明蓝明东的确和燕王有密谋,而他自己便是居中联络的那个人。 那么,面对一母同胞亲弟弟的亲口指正,蓝明东还能顺利的摆脱与皇子勾结,密谋造反颠覆大周朝,这个莫大的罪名吗? 还有什么比活人证词更给力的证据吗? 尤其这个人证还是疑犯的亲弟弟! “走,去大理寺!”沐凌铉想明白这点,脊梁骨子都冒冷气,率先往外冲。 沐一往前横跨一步,将急火火的主子拦在屋中间,他郑重其事的说,“咱们在大理寺的确埋有钉子,但却不是这么用的,您要是现在用他,就等于将他暴露在了明处,以后便再不能发挥作用了,您觉得划算吗?” 沐凌铉冷冷的盯着他,沉声问道,“难道为了一个钉子爆露与否,便眼睁睁的看着蓝左相被人陷害吗?” 沐一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道,“我的世子爷,您能不能不要一遇见和蓝五小姐有关的事情,便这样的不冷静啊?!” 他耐心的说了句,“暗着来,不要明着去。” 沐凌铉一甩袖子,怒道,“你当爷是个白痴啊?” “我肯定不可能明打明的去找他,但也不能将人弄到外祖家,咱们这不是得寻个醒目又不让人多想的地方吗?” “你让沐七麻利的跑一趟,先问下今夜大理寺牢中有何动静。”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沐一面上微赫,前两步走的都有点僵直,好在这会只有他们主仆俩,主子爷的心思又不在他身上,这才免去他更加的尴尬。 想要待一晚上,还不让人多想,认为是理所应当,无外就是风月场合,沐凌铉最后选定位于春风湖边,最高档的流觞阁。 主仆几人高调的进门,要了最好的雅间,点了最贵的酒菜,听着最红清倌人弹奏出来的优雅琴音,静等沐七的消息。 到了亥时一刻,沐七匆匆赶至,遣退弹琴的清倌人,将房子周围秘密监控,沐七这才说道,“如世子爷所料,大理寺牢中今晚格外的热闹,蓝二爷和蓝三爷的牢房先后有两拨客至。” “据咱们的人说,蓝二爷是浩气君子,说到底也没有答应诬陷兄长,而蓝三爷一听用他妻儿的命来威胁,当场就晕了,那些人再用他那女儿的大好将来做诱饵,威逼利诱之下,他就默认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决定 听到这里,就连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的沐一,都忍不住啐了口唾沫,骂了句,“呸,孬种,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还不如庶出的有血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凌铉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但却是不置一词,垂眸不语。 沐七看着沉默不语的主子爷,心里挺着急,时间紧迫,这都半夜了,留给他们行动的时间那是越来越少。 终于,他头皮发麻的开口询问,“世子爷,您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沐凌铉抬起低垂的头,先看了眼站在窗户边的沐一,又看了看身边着急的沐七。 他眯了眯眼睛,其实办法并不难想,只是蓝三爷再怎么畜生,身上也流着蓝家的血,而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现在,他是为了救蓝家于水火,这才出手,可将来,要是漏了风声,蓝家的人又可会记得自己的初衷? 若是没有蓝佳音,他根本不需要顾虑这些,早在沐七禀完事,就会迅速的给出命令。 但是,偏偏就牵扯到了蓝佳音,沐凌铉便有点不确定,他有点担心,这件事情,要是影响到蓝明东对他和小丫头婚事的态度,那可就太不好了。 沐一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年,太了解自家小主子,又是为了什么在迟疑,当即清了清嗓子,拖着音儿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沐凌铉的身子轻轻一颤,眼神便对上了沐一,就见这个跟随他良久的心腹,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色一如既往的死板,可眼底的那抹警告,却是清晰可见。(.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情乱人心!”沐凌铉挑着眉梢,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小七,晚上给蓝三爷吃点宵夜,我瞧醉往生就挺不错,他老人家肯定极喜欢。” 说这话,他往窗外瞥了一眼,点头道:“这会夜黑风高,正好动手。” “不过不要牵扯到咱们身上来,让他借别人的手来做。” 命令发出,某人的压抑的心里顿觉轻松,沐凌铉不禁看着沐一微微一笑,倒是让对方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沐一略显僵硬的别过头,宁愿去看长条案上的青铜松针纹香炉,也不想再看自家诡异的主子一眼! 醉往生,顾名思义,就是喝醉了去往生的意思,中毒之人看着像是睡死过去的。 死法即不痛苦,看着也不惨烈,属于比较舒服的死法,到底也是姓蓝,最后再给他一点特殊照顾吧。 定好了策略,沐凌铉继续思量背黑锅的人选,“...两拨人...” “也就是说,鲁王和诚王都有动作,我觉得鲁王心思深沉,挺合适做这件事情的。” “你们俩说呢?” “世子爷英明!”沐七对主子爷的崇拜,压根不做掩饰。 眼里精光四射,估计别说沐凌铉只让他居中传讯,就是现在让他把醉往生喝下去,这位也面不改色的当酒干了。 同样的,沐一还是冷着张脸看香炉,心里却在翻着白眼腹诽,“您都决定了,还来问我们俩的意思,真是没诚意!” 决定了大事,看着沐七出门办差,沐凌铉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自然变好了。 想到蓝佳音退婚一事,他忍不住的激动,一把推开沐一身边的窗子,高声吟了几首诗,抒发了一下对京城的热爱之情。 倒是让不少人都知道,宣平侯世子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大善。 二月初六,辰时一刻,大理寺卿宋守敬开堂审案,他端坐在正中,鲁王,齐王左右安坐听审。 随着宋守敬‘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蓝明东谋逆案正式开审! 就听宋大人沉声喝道,“带疑犯蓝明东。” 被京城老百姓俗称为二六笑案的审讯,便揭开了帷幕。 整座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王侯将相,都被这桩大案牵动着心绪。 围绕着这名面上的光面堂皇,私底下又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随之展开。 .................................. 蓝佳音端端正正的跪着,眼前不远处就是祖母的棺椁,七星楠木的棺材早在十年前就打造好了,每年刷一道漆,至此已经上了十道漆水。 因着保养的尽心尽力,是以棺材看上去光可鉴人,通体雕着花鸟鱼虫,仙草祥瑞,每一样都是祖母的心头好。 蓝家老封君一辈子都是个爱好的人,对最终躺进去就不出来的棺材,更是看重的很。 每年上漆,她老人家都要亲自前去,蓝佳音记得,在八岁那年,她好奇还跟过去玩来着,只不过因着手长打翻了漆桶,没多大会就被祖母赶了出来。 那时节,她只觉得棺材又大又厚,着实笨重的很,很是不以为然的告诉锦珠,“我以后才不像祖母那般傻,我就不要那丑东西,我死了,就躺在我的海棠拔步牀上,连牀带人一起埋了,岂不干脆?” 幼时的童言童语,现在看来,是那么的荒诞可笑。 蓝佳音下意识的伸出手,缓缓的拂过棺材底下的如意云纹,觉着当时的高价请回来的木匠真值,这花纹果然雕的活灵活现,华美异常。 镶着缕空牡丹金角的棺材盖子,到现在也还没有盖上,原是为了让父亲他们,能有机会再看上老人家最后一眼。 但是早上,貌似大管家给自家娘亲建议,若是晚上父亲他们还不能回来,便要盖棺了...... 白色的帷幔将大厅分为里外两边,女眷跪在后面,前面则是兄弟们守灵的地界,长辈们都在大理寺,若不是有舅舅和表兄弟来撑场子,祖母治丧的场面也忒冷清了些。 谁让蓝家现在还是被禁军层层看守中? 谁让蓝明东的案子还没定论? 这两天,除了出嫁的二小姐夫妻俩被放行进来守灵外,就再没有人能进来了。 抑或是,正好有借口不必进来? 蓝佳音今儿早上得了于成送回来的一个小方胜,打开后。里面只写了一个字,‘安’。 只看那力透纸背的劲道,她也知道写这个字的是谁,当时提了一夜的心,就安静下来了。 蓝佳音想着,昨晚上那人走的那般匆忙,怕是另有隐情,定是发觉了什么,赶着去应对的。 既然是安了,那么今日定是有好消息的,说不定,父亲他们还来得及看祖母一眼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 虽然现在在府外看守的军士,都是自家大表哥的手下,但是侯府那边有音讯,也只会传给时刻守候在门口大管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而大管家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会给蓝大夫人通禀,这种关乎到蓝家兴衰存亡的大事,蓝大夫人只会和柳老夫人商议,蓝佳音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家,肯定是被长辈们排除在外的。 要不是她还有一个手眼通天的沐凌铉,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传进来只字片语,蓝佳音可真成了两眼一抹黑,只能同别的姐妹一样,干着急了...... “哎呀,四小姐又晕倒了,快来人,帮着把小姐抬到后厢房去。”骚乱又起。 在灵堂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帮着抬人的去抬人,帮着请大夫的,一溜小跑去前头东厢房请大夫,当真是动静不小。 哦,对了,在罗春国接手蓝府的看管之后,蓝家总算是把金大夫给请来,暂时在家中小住几日,就是怕悲痛伤心之下,再有人出什么事。 蓝佳雨是今天一大早回来的,穿着齐整的孝服,梳着溜光的双燕鬓,还格外别出心裁的,在鬓边簪了一朵新鲜的白菊花。 一张本该是色彩斑斓的脸,却是死人般的惨白,远看别人只会当她是因着祖母过世伤心过度,近看,却是扑了一层厚实的粉。 蓝佳音冷眼看着她装模做样,哭的无比凄婉动人,心里暗想,不知道泪水和那厚实的粉末和在一起,会是怎样一种风景? 只可惜,人家蓝四小姐精的很,掩面大哭到一定时候,便会顺理成章的晕倒,不一会,便就又小脸煞白的出来继续哭。(.棉、花‘糖’小‘说’) 短短一个多时辰,已经哭晕过去三回了,任谁看来,都是伤心欲绝,绝对是有孝心的好孙女。 就连本来厌烦她的蓝大夫人,见她这般悲痛,都有些动容,虽说还是不搭理蓝佳雨,但也没阻止蓝三夫人给女儿膝下换了厚垫子。 蓝佳雨那边精心做戏,蓝佳音看得心好累,为了防止娘亲被她这一番做的心软,也为了让这位老实点。 蓝佳音吩咐铃铛出去告诉于成,只要再看见四小姐晕倒,就去请金大夫过来。 于是,蓝佳雨刚被抬到后厢房没多会,金大夫便一路小跑的赶了进去。 这位出来时,神色有点奇怪,蓝大夫人夫人出于礼貌,上前招呼,就听金大夫小声言道:“四小姐脸上的伤虽然好了些,但近期也不宜敷粉,毕竟那里头含铅,将来损了容颜,可就不好了。” “......”蓝大夫人张着嘴,竟是无言以对。 金大夫摆了摆手往外走,突地脚下一顿,这位咬了咬牙,转身对蓝大夫人说,“大夫人,辣椒水伤眼,还请慎用。” 蓝大夫人闻言,面上那叫一个精彩! 她用力的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气息,良久,她睁开眼吩咐墨画,“去告诉四小姐,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不必再出来了。” 墨画领命而去,才走没两步,又被蓝大夫人喊住,她将墨画唤道跟前,小声说,“她要是还不老实,你就告诉她,今儿个鲁王府不会有人来祭奠的,让她少做妖。” “你这两天就看着她,让红枫过来伺候。” 蓝大夫人暗想,“你不是想表现自己有多孝顺吗?” “我偏偏不让人到人前露脸!” 她心里对蓝佳雨的厌恶也算是达到新高度了,真是没想到,连死了的人也要利用,真真不是个东西! 对于自家娘亲怎么收拾蓝佳雨的,蓝佳音是无心观看,她现在心中有的,只是无限悲凉。 自家祖母再怎么说,也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生前也是有头有脸有名望的老封君,死了却只有自家亲人送行,算是冷清凄凉到极致了。 “若是父亲还好端端的,怕是来吊唁的宾客都要把门槛踏破吧?”很快,蓝佳音又摇头苦笑,“我真是糊涂了,父亲要是没事,祖母又怎么会死?” 胡思乱想中,时间缓缓流逝,突然,白色帷幔前爆发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母亲,儿子回来了,原谅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啊!” 随着这一声嚎啕,蓝明东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趴在棺材上,哭的几乎要断气。 蓝二老爷紧随其后,跪地叩头不止,连呼儿子不孝。 一瞬间,帷幔里外两边的男男女女哭声大起,蓝家的顶梁柱回来了! 蓝家的男人们回来了! 满腹委屈的蓝家女人,哪里还能忍得住? 说是哭声震天,也不外如此。 蓝明东回来了,蓝明西也回来了,他们兄弟俩伤心欲绝,满面哀伤的带回了蓝明南的尸体。 昨晚的大理寺,远比今天的蓝家还要热闹几分。 因为牢里死的,并不只有蓝三爷一个人,密室里严密看管的紫君姐弟俩,也跟着一命呜呼了。 两边的人证死了个精光,而唯一的物证,一看就是个大笑话,蓝明东与废燕王勾结不成立,大理寺卿并没有拖延,立即将案情进展奏报当今圣上。 虽说蓝明东谋逆一事纯属被人栽赃陷害,但蓝三爷到底是被那边拖下了水,别的不说,蓝明东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显见是跑不掉了。 好在当今圣上慈爱仁厚,特让田大总管出宫,当堂宣旨,****蓝明东兄弟俩回家为母治丧,顺带着连蓝明南的尸体也赏还了,方便他们家一起办丧事。 蓝家外面围着的禁军随后被撤,得到消息,前来蓝家吊唁的人从一个两个,到十个百个,但见那前一刻还冷清的灵堂,后一刻便人满为患起来。 蓝佳音至此才算是心事大定,不禁放声大哭,将积攒了两辈子的伤心,委屈,悲愤,不甘,统统的哭出来,哭完它。 却是忽略了,从厢房冲出来的蓝佳雨,瞪着蓝佳音的眼神,恶毒的让人不寒而栗。 蓝三夫人一直都在哭,可是看到自家男人尸体,她却不哭了。 任蓝佳雨再哭的怎么凄惨,她都是一句话,“别哭,乖女儿,你爹睡着了,别吵他。” 蓝家最为精明伶俐的三夫人,却是痴傻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局者清 蓝老夫人和蓝三爷母子俩,在一个月后,被安葬在蓝家东山的祖坟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她老人家很早之前就说过,死后不回老家,要在京城里守着儿孙,要亲眼看着蓝家欣欣向荣,在繁华的京城里稳稳的扎下跟。 蓝三爷的墓,就建在离蓝老夫人不远处,蓝老太爷被长子次子左右掺扶,老人家半个月前才知道妻儿的死讯。 当场就承受不住,好在有金大夫在跟前,施救的及时,这才没有再出事儿。 此刻,老人家泪都流干了,只抖着手哀叹,“近点好,近了,他们娘俩互相也有个照应。” 一句话,又引得眼泪无数。 一场被御史参奏的官司,害的蓝家死了两条人命,蓝家和许家的仇就算是结下了。 三月初九,圣旨下,蓝明东治家不严,连降三级,为平京府尹,一个月后启程赴任。 蓝明西丁酉三年,代兄守墓。 蓝明东带着全家人领旨谢恩,送走了宣旨的田大总管,他带着家人去了祠堂,给蓝老夫人上了香,将圣旨给老夫人念着听了。 蓝明东在祖宗的排位前轻声立誓,“列祖列宗在上,娘亲,请您放心,儿子此去定当尽忠职守,为民谋福利,您最大的愿望,就是咱们蓝家在京城站稳脚跟,儿子请您在那边好好看着,您的子孙定不负您所望。” 回到正厅,蓝明东拱手对蓝明南谢道:“此番为兄外放,却要辛苦二弟,本来为母尽孝守墓,乃是我这个做大哥应当应分的,只是圣意如此,为兄也只能先国后家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蓝明西望向兄长,但见不过短短一月,原本风姿翩翩的当朝左相,至少便老了有七八岁,眼角起了皱纹不说,就连鬓边也生了华发。 心里忍不住又酸又苦,“兄长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做弟弟应该做的。” “”咱们蓝家,原本就人丁单薄,父亲膝下也就只有咱们兄弟三房人,现如今三弟去了,三弟妹又痴痴傻傻的......” “唉,您临走前,总要安顿,安顿吧?” 蓝明东闻言,心里不由一紧。 他是局中人,知道的事情远比局外的多得多。 自家三弟是怎么死的? 大理寺卿对外言,“蓝明西与废燕王勾结,密谋造反,事败,在牢中自尽。” 理由很充分,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但是,同在一个大牢中的蓝明东,蓝明南都明白,自家这个三弟一晚上被带出去两次,没道理前一刻才被人买通,答应作证,反咬蓝明东一口,后一刻就畏罪自尽吧? 他那会的脑子里,怕是正想着自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呢,怎么可能会舍得自尽? 而被关押在密室中的姐弟俩,是被人潜入扭断了脖子,近乎于光明正大的谋杀。 那里可是大理寺的密牢,知道姐弟俩存在的,也不会超过五个人,但这唯一能证明蓝明东与燕王无关的人证,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被杀了。 这样的手笔,足以说明,想要构陷蓝明东,让蓝家彻底完蛋的人,势力有多么的大了。 可以想像,如果蓝明西没有死,那么丧失了有利人证,却被亲弟证明和燕王有勾结的蓝明东,怕是就得把罪名给坐实了。 也许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场两王一卿的三堂会审,一点都没有如希望中那般高潮迭起,从头至尾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恐怕也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那一晚,只要稍有一点点的差错,蓝家就要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说白了,要想保住蓝明东和蓝家,蓝三爷必死,这位有眼力并果断出手的人,无疑是站在蓝家这边的。 蓝明东已经证实,这么做的并不是岳父一家,那么究竟是谁这么做了,过后还不明示呢? 蓝明东只要一想到,自己和蓝家的救命恩人,却是杀弟之人,头就疼的厉害。 对于蓝家三房剩下的孤儿寡母,难免就觉得有所亏欠,说到底,他蓝明东也不是神,想要做到的事情没能左道,不但没有保住弟弟,甚至还连累了老娘。 好在还有个二弟是靠谱的,这个唯一剩下的兄弟,做事稳妥,大局观向来明确。 原本因着圣上的龙体堪忧,若是想要蓝明东将来成为顾命大臣,就一定得在两三年中做出政绩,才能被名正言顺的召回京中。 这也就意味着,时间紧迫,根本不允许他丁忧三年,当今圣上考虑,干脆夺情算了。 是蓝明南主动提出,由他来替兄守孝三年,让蓝明东去做该做的事情,总是解决了一个难题。 想到这些,蓝明东看向蓝明西的眼神不无欣慰,点头道:“嗯,这是自然,为兄和你大嫂已经商议好了,这次她就不留在京城,会同为兄一同赴任,旭儿去他外祖家,森儿,音姐儿,柔姐儿都一同去平京。” “家中就劳二弟妹多操心了,雨姐儿嫁入鲁王府的事情,也得你费心操劳,为兄圣旨在身,却是留不住了。” “我们给她的添妆自会留下,余下的嫁妆都从公中出,因着三弟,你大嫂的意思,给孩子双份的陪嫁,务必要风风光光的出嫁。” “至于三弟妹,便只能留在家中,你们夫妻俩一定要让人尽心照看才是,良哥儿,浩哥儿也需二弟带在身边教养,毕竟咱们家人丁不旺,每一个都要格外用心才行。” 蓝二夫人显然没想到,蓝大夫人竟然抛下诺大的家业,决定跟着蓝大老爷去平京。 要知道,虽然一个是京城,一个是平京,都带了个京字,但这中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舍去富贵,跟着夫君一起去西北,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蓝大夫人做得出来的。 她可不是有点难以置信么? 蓝佳音一直垂着眼帘乖乖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这里,她总算是有所触动了。 这位拉着娘亲的袖子就是一通摇,娇嗔的说道,“娘亲,您看父亲把什么都托付给二叔,二婶,他们两位可也忒辛苦了些。” “反正咱们去了平京,家小人少,比在京城悠闲许多,不如就把浩哥儿和琳姐儿一起带去,也好替二叔和二婶分担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的定位 蓝宏浩是蓝佳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今年四岁,正是可爱的时候,他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宛如菩萨身边的金童,向来都是人见人爱。(.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在蓝家,是最得宠的小公子了。 想像一下,蓝宏浩要是因为被带去平京,被养的和长房亲,那一定很好玩。 蓝家的灾难看起来已经过去了,和前世相比,眼下的结局已经美好了太多,太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蓝佳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许,蓝家是度过了前世的危机,可也不是说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蓝三爷这个罪魁祸首,并没有因为蓝佳音这个变数,便逃脱死亡的厄运,他还是死在大理寺的大牢中。 蓝佳音不但死了亲父,就连娘亲也变得疯疯癫癫,死一个男主人,疯一个女主人,三房就算是废了一大半。 再看长房和二房,蓝明东被贬官外放,蓝明南也丁忧三年,他们虽然都被迫离开了权利的巅峰,可人却好端端的活着。 反观蓝佳雨,她原本痴想的男人好容易成了自由身,她却得因为一个错误,不得不嫁入鲁王府。 心高气傲,自以为绝世聪明的蓝四小姐,难道心里就不恨?不怨么? 显然不可能。 单看蓝佳雨在蓝老夫人的灵堂上,那么绞尽脑汁的惺惺作态,蓝佳音就知道,蓝佳雨已经有了主意――让鲁王孙彻底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只有把男人牢牢掌握在手心,她才能借着这个男人势力,做那些心里想做的事情。(.无弹窗广告) 面对心思阴损的蓝佳雨,提前做点防范总是好的,这一离开,最少三年,回来少不了物是人非,能将对方的弱点提前握在手中,总是没错的。 蓝大夫人原本担心女儿对三房不爱见,这才想着将三房的大大小小都托付给二房,虽说二弟妹难免辛苦些,但她想着,完全可以在别的方面做出弥补。 比如说让崇北侯府关照蓝宏山的仕途,再比如说,将来蓝佳悦找婆家,她也可以请金阳公主出面,找个门第高,教养好的佳公子。 不过既然蓝佳音能主动提出,帮着二房减轻负担,这样皆大欢喜的事情,她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平日里至多也就是带在身边经管,横竖两个孩子都有奶娘,丫鬟照看着,倒也不费什么劲儿。 事情定下后,长房这边便开始收拾行李,该装箱封存的装箱封存,该打包带走的单另摆放,一时间蓝府东院里外都忙碌的不行。 期间传来朝堂上的最新消息,右都御史马大人,被外放到怀东的平川做府尹,官位没升也没降,都是正三品。 但是平川说是属于江南两省之一,但是靠近北边的赣县,土地贫瘠,百姓不多,就是荒原占地挺大,这才设了一个平川府。 可以想像得到,在京城养尊处优的马大人,到了那样落后的平原上,过的肯定不会太滋润。 至于白统领,这位的处置就更简单明了,因着他纵容手下强抢一品大员家的东西,贪污受贿两样全占了,直接就被罢官免职,发配到西地新安省和戎狄交界的边关屯田戍边去了。 在这年年打仗,年年死人的边界,白彬八成是要被炮灰掉的,比马大人的下场还要凄惨点。 当初趁着蓝明东入狱,便趁机联手为难蓝家,导致蓝老夫人丧命的两人,就全被圣上低调的收拾了。 自从蓝左相变成了蓝府尹,蓝家的拜帖就从每天两大摞,减少到两三天才得一张的境地,门前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再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 但是那些官场的老油条,瞧着马大人和白统领双双倒霉,一个比一个的下场凄惨,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 再等到左相府的匾额换成了蓝府,但是地方却是没挪之后,圣意对蓝家究竟如何,可也就不难猜出了。 于是,蓝府门前的冷清渐渐散去,借着告别由头而至的官员,又渐渐多了起来。 在这种情形下,蓝佳音也先后接到了两张请帖。 一张是胡清惠的,另一张是梁巧倩的。 胡清惠和她要好,俩人总是常来常往,没什么奇怪。 可是梁巧倩这位京城寺淑女之一,和蓝佳音的交集,貌似也就十五灯会那一面之缘吧? 怎么这会巴巴的下帖子来请? 蓝佳音怎么也想不到,梁巧倩是因为沐凌铉,这才决定见她一面的。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先赴梁巧倩的约,毕竟亲疏有别,先顾及到不熟悉的人,才是该有的礼貌。 至于胡清惠,这可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存在,晚个一半天的,想来婉婉也不会计较。 梁巧倩是一位明事理的千金小姐,她晓得蓝佳音身上有孝,请到家里多有种种忌讳,大家都不方便。 干脆就将回面的地方定在了品茗阁,这里传闻是哪位王爷的如夫人办的,专门招待京城的贵妇小姐。 不但环境优雅静逸,茶楼本身出产的特色花茶,也是京城一绝,同霓裳阁的玩偶一样,都是访客送人的必备佳品。 蓝佳音虽然爱喝她们家色香味俱佳的花茶,但是真正去的却少,好在身边还有个老道的蔡妈妈,倒是知道品茗阁坐落在金水街上。 反正现如今换来换去也都是白衣银饰,蓝佳音出门的速度比往日利索许多,下午便在品茗阁二楼的金雀舌,见到了久违的佳人梁巧倩。 她进雅间的时候,梁巧倩已经到了回儿了,这位穿了一套绣着金芙蓉的珍珠白衣裙,掐着金线牙子的褙子腰身紧俏,越发显得这位京城出名的美人儿亭亭玉立,宛如仙子。 两人见了礼,分左右落座。 梁乔倩便笑着让春巧给蓝佳音斟茶。 口吻温柔的介绍,“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青碧,此茶一年产量甚少,我们家也是圣上赐给父亲些许,今日特意带了来,妹妹尝尝可还吃得惯?” 她这么一说,蓝佳音由不得往旁边的长条案上一瞥。 那里摆着成套的泥炉,茶盏,哪一件看起来都不是俗物,就算品茗阁财大气粗,也备不来这般的高雅物件,想来都是梁雅倩从家里带来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敌 听闻梁太傅家的小姐和圣上排十九的宝月公主一向交好,虽没有伴读之名,但却有闺友之实,整日的耳濡目染之下,也难怪梁巧倩行事这般的讲究。[.超多好看小说] 紫砂陶壶中的水已经有了动静,想来是烧了一会了,案边那位穿着粉色白边褙子的丫鬟,身量不高,容貌普通,但显然对茶道甚是明了,一举一动都优雅的像是别样的舞蹈,只看着就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瞧着蓝佳音对那丫鬟感兴趣,梁巧倩状似随意的说,“这烹茶的丫鬟叫做夏蝉,别看她今年才九岁,但是却是个聪慧的,对茶道特别的有悟性,就连宝月公主都囋她好呢。” 蓝佳音回头瞧着梁巧倩微笑点头,“呦,那妹妹今日可是有口福了,连公主殿下都称赞,那可不得是仙味余韵么?” 所谓仙味余韵,乃是大周贵族中的一个典故,相传,太祖在国家大定之后,曾微服出游,在鄂东山上得于一白发老翁。 两人相谈甚欢,老翁烹茶献于太祖,饮下顿觉神清气爽,多年征战的暗疾竟似全消,太祖大叹,“真乃仙味余韵也。” 后派人寻访老翁,想要求茶,谁知寻遍方圆百里皆不见,世人皆传乃是仙人赐茶。 蓝佳音用这个典故,来比喻一个小丫鬟沏出来的茶,未免有些太过,其实不算是嘉奖,而略含讥讽之意了。 梁巧倩闻言微怔,有些意外的瞧了眼蓝佳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那夏蝉声如银铃的笑道:“蓝五小姐谬赞,婢子是尘土里的一粒灰尘,哪能与仙翁相提并论?” “公主殿下赞婢子茶沏的好,也不过是看蝉儿年纪小,都婢子玩笑罢了,可是当不得真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说着话,夏蝉双手托着托盘,将沏好的两盏热茶恭敬奉上。 她手中的托盘是檀木的,黑沉沉的重色,那对样式古朴的少见黑盏,同是暗幽的色泽。 强烈的色差对比,越发衬的那托着托盘的手指,美得惊人。 细腻如玉,白皙似骨,比之瓷器,也不遑多让。 蓝佳音交叠在腹部的双手不禁缩了缩,心里暗想,“这双手长的可真好,比我的都还要漂亮,只可惜却是这样普通的长相,但凡出色几分,便可称绝色了。” 她心中暗自叹息,抬手从锦珠手中接过茶盏, 轻啜一口茶汤入腹,蓝佳音点头称赞,“嗅觉精新极,尝知骨自轻。果然是好茶。” 瞧着夏蝉道:“你才九岁,等你十九岁时,沏出的茶又不知道超过现在多少呢。” 夏蝉眼神一亮,郑重其事的屈膝行了个福礼,极认真的说了句,“借您吉言,十年后婢子愿意再为小姐沏茶一盏。” 梁巧倩听蓝佳音用的是前朝齐大家的诗句,貌似和自己的喜好一样,心里不觉有些欢喜,又指着白玉牡丹碟中的玫瑰香梨冻糕让她尝。 锦珠拿起缕雕玫瑰花的象牙筷,夹了一块放在主子面前的白玉碟上,蓝佳音拿起同款花色的汤匙,挖了点放入口中。 心里赞叹筷子汤匙漂亮的同时,瞪大眼睛赞道:“哇,香味淡雅,甜味悠远,姐姐,你们家的厨娘好厉害啊!” 梁巧倩掩嘴一笑,春巧颇为得意的解释道:“五小姐,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还有这碟红沙定胜糕,也是我家小姐的得意之做,您尝尝可还合意?” 女孩家谁不嘴馋? 蓝佳音从善如流的又尝了红纱定胜糕,大叫好吃的不得了,由衷的赞叹道:“姐姐可真是人美手巧,谁要是能娶了你家去,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自家大哥,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家大哥老实本份,却是配不上这样秀外慧中的梁小姐呢。 免不了就流露出几分失望来。 梁巧倩忍不住问道:“怎么?这般喜欢,却是面露不喜,可是说的不是由衷之言?” “啊?”蓝佳音愕然,连忙摆手道:“不,不,你误会了,妹妹觉得姐姐太好了,忍不住就像让你给我做嫂子,可是我家哥哥又有点笨,妹妹又不想姐姐受委屈,所以有点失望呢。” 梁巧倩历来交往的,不是宫中的金枝玉叶,就是公侯府中的嫡出小姐,眼界高就不说了,主要从这些人家出来的小姐,哪一位都是心思百转。 说一句话,都得先想想这话里到底有几个意思?是不是挖了坑? 还从没有像蓝佳音这样,问什么说什么,丝毫不加掩饰的,不觉有点新奇,仿佛明白了一点,为什么表哥会喜欢上这位蓝家小姐了。 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个用云淡风轻口吻,说着仙味余韵这别有深意话语的蓝佳音,和现在这个有问有答,可爱直率的蓝佳音,那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自打梁云旗和梁巧倩说了齐王有求取之意后,梁巧倩就陷入了迷惘之中。 她从小见过的世家公子多如牛毛,但能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嫁过去还能不受委屈的,唯有自家表哥沐凌铉。 沐凌铉虽然出身侯门,可身上一点没有骄娇二气,更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再加上这位上阵能杀敌,归家能理事,给梁巧倩造成了一种错觉,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能让沐凌铉皱眉的事儿,自家表哥是万能的。 她深深觉得,唯有这般样样都出色的男儿,才是自己这一生的良配。 兼之梁家从老太傅,到梁云旗都是看好此事的态度,沐凌铉基本上就是被默认的佳婿人选。 许是一切都理所应当,是以梁乔迁还真是没想过,沐凌铉会不愿意娶她,而且还爱上了别人。 好在梁巧倩生性沉稳,做事情从来都是思前想后,不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案,绝不会付诸于行动。 于是,她先是无比冷静的把自己关在屋里,用三天的时间,消化了表哥已有心上人这个事实。 接着,她才在兄长口中问出,这个能吸引到沐凌铉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 当知道突如其来的情敌是蓝佳音后,梁巧倩并没有冲动的找上门去,在她看来,一个订过婚的女子,身上本就已经有了未婚夫的印记。 这种现实情形下,就算沐凌铉动了心,也不可能有能够在一起的希望,那她又急个什么劲儿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自己给自己添堵 梁巧倩的分析很准确,可以说她看待问题的方式绝对很成熟,标准世家大妇的想法,沉稳,大气,还很冷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但是谁能料到,接下来围绕着蓝家的失态发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先是蓝左相被御史参了一本,说大周朝最炙手可热的相爷,他暗地里和废燕王有勾结,意图推翻宝泰朝,另立新帝! 可想而知,自古以来只要和谋逆两字搭上边的,下场都不会好,当今圣上慈爱是慈爱,可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儿,当朝就把蓝左相下了大理寺的大狱。 接着蓝家先被禁军团团包围,后被都察院奉旨查抄,最最让人震惊的,是蓝家老封君在查抄时犯了痰迹,却不被允许请大夫,最终拖延致死...... 就在蓝家焦头烂额之际,安信侯府还雪上加霜,世子夫妻俩登门为弟弟李维臻退了婚! 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发生在短短两天之内,简直如同夏日里的疾风暴雨一般,打的人是措手不及。 等到梁巧倩将此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样的捋顺清楚了,再想有什么对应之策,也碍于蓝老夫人治丧,而无法实施。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下来,可不就到了蓝家诸般大事尘埃落定之后了吗? 梁巧倩能在此刻下帖子约见蓝佳音,其实已经算是快的了。 早在她清楚,暂时无法和蓝佳音有接触之时,就先一步去见了沐凌铉,他们俩自幼熟识,感情也深厚。 因此梁巧倩完全觉得没有试探,绕圈子的必要,屏退了闲杂人等,便开门见山的问了自家表哥一句,“听兄长说,表哥心里有了她人,不会娶倩儿为妻了?” “......”沐凌铉被表妹的坦然,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在他的心里,自家表妹一向是温婉端庄,博学多才,进退有据,守礼羞涩的千金小姐。 怎么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一霎那的晃神后,沐凌铉定了定心,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只一面就动了心,情之所向,为兄唯有顺心而为。” “表妹才貌双全,家世又佳,京城倾慕你的世家子弟,何止百千?” 说到这里,沐凌铉严肃的神色,逐渐被温柔的笑容所代替,他春日暖阳般和煦的对梁巧倩说,“表哥相信,以表妹的聪慧,定能觅得如意佳婿,而且还会把自己的日子过的很好。” 这却是笃信,不管自家表妹嫁给谁,都能完美的搞定一切麻烦,舒舒服服的过着惬意的小日子。 梁巧倩真心不明白,自家表哥对自己这么大的信心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蹙着眉头,定定的瞧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认真的说,“兄长说,齐王有意求娶,许以侧妃之位。” 沐凌铉神色一凛,原本随意的坐姿,瞬间变得端正,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梁巧倩,无比肯定的说,“此事全看表妹你的意愿,若你选择齐王,为兄永远都是你身后壁垒,若你不愿嫁他,表哥带你回平京,我西地三省二百五十六县,青年才俊何止千万,必有一人能入表妹之眼。” 明明对方字字句句都是再明白不过的维护关爱,可梁巧倩却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感动,一颗少女心如置冰窖,原本肯定自信,不觉便灰飞烟灭。 她是骄傲的,她不想再沐凌铉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脆弱之态! 于是,梁巧倩高高的抬起头,用力的看着房梁上那美丽的金粉描画,用平稳的口吻说道,“表哥所言,表妹都记住了,还请表哥记住今日的承诺,等倩儿想出结果,便会告诉表哥你的。” 言罢,她不疾不徐的,用自己最完美的姿态,走出了沐凌铉的屋子。 梁巧倩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却不知,在她高高抬起头时,泪水早已经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 她所以为的平稳声调,在沐凌铉的耳中,是蕴含着少女伤心委屈,失望不甘的哽咽啜泣。 她想像中的所谓优雅身姿,看在门口守门的汉文眼中,其实是表小姐颤抖的身躯,和无比悲伤的背影。 梁巧倩自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把感情隐藏的很好,可到底她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没经历过情伤的小女人。 早晚有一天,她会明白,此刻的失态,是她对这份纯真感情,最美好的献礼。 当她跨出明丰苑大门的时候,终于确认表哥对自己只是兄妹之情,从无其他。 有了这样的认知,现在,梁巧倩要做的,就是看这位勾走沐凌铉心思的蓝家五小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是美若天仙? 还是才学过人? 她是倾国倾城? 还是谋略无双? 究竟这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子,有多么的出色,不比寻常,怎么就能让沐凌铉不畏佳人有婚约,就那么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栽了进去? 说白了,也就是某人的内心深处,还是很不能服气罢了。 想她梁巧倩可是连皇后娘娘都夸赞的大家贵秀,这京城里能与她比肩的名门贵女,也是屈指可数。 而这位蓝五小姐,根本不在其中啊! 所以想要见到本尊,看清楚此人究竟如何,就成了梁巧倩最为迫切的念想。 在和蓝佳音交谈之后,梁巧倩第一个能肯定的,就是表哥说的都是实话,应该是沐凌铉暗地里喜欢蓝五小姐。 而这位蓝五小姐本身,似乎还没有这个意识,否则,她岂能在面对心上人的表妹时,还有这般坦荡的表现? 另一个解释,那就是眼前的一切,都是蓝佳音故意为之,可若是她这会的一言一行,皆是刻意,那这位糊弄人的水平,简直不是一般的高。 可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不能让梁巧倩觉得心里舒坦,哪怕是一点点呢,都没有。 她心里很想直截了当的问上一句,“你喜欢我表哥沐凌铉吗?” 但是她的矜持,她的教养,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都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没品的事情。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梁巧倩终于发现,见面又如何? 不过是凭给自己个儿的心里添堵罢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嘎然结束 蓝佳音不知道对面这位,心里的想法这么多,是这样的纠结深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当然也不是个傻的,想到这位是沐凌铉的表妹,而历来这表哥表妹之间,多多少少也都会有点故事在里面。 更何况沐凌铉本身就是那么的出色? 只要他和颜悦色起来,恐怕没有怀春少女能抵挡他的魅力,梁巧倩大约便是其中之一。 可对方不明说,蓝佳音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自己送上去不是? 再说了,她一个刚退婚没多久,父亲还被贬官西放的三品文官之女,有啥资格跟太傅家的小姐,京城四大淑女之一相比啊? 她才不会自讨没趣,更不会做自不量力的傻事情! 刚才的言行,蓝佳音半是发自内心,半是故意夸大。 比如那一句‘仙味余韵’,再比如那想要梁巧倩做嫂子的荒诞念头。 无非是眼红人家随便拉出来一个小丫鬟,便将自己比的没有了。 而要是梁巧倩嫁了人,那是不是沐凌铉就安全了? 这些都是她潜意识的想法,蓝佳音知道这些想法是不对的,所以便死死克制着自己阴暗的一面。 但貌似做的不那么成功,只要稍微被刺激到,便会不受控制的表现出来。 她真的很想用友善的态度,来应对与梁巧倩的谈话。 可邪恶的小念头总是不受控制的往外蹦达,蓝佳音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 欲盖弥彰,简直可笑极了! “不对!平京,怎么又是平京?!”蓝佳音脑海里刚闪过自家要去的地方,还是平京之后,猛地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蓝家家前世里流放到西地是没错,大概是因为这个前提,导致她有点理所当然。 但今生蓝明东只是被贬官,而不是蓝家彻底完蛋好不好? 那么想一想,大周朝东西南北的地界可大了去了,圣上想要将臣子外放,那那里不能外放? 怎么偏不偏,巧不巧的又是平京? 蓝佳音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八成都是有猫腻。 心里顿时就有点烦躁,恨不得马上把沐凌铉拎到眼跟前,也好问个清楚,“老实说,是不是你在里面捣的鬼?!” 因着梁巧倩意识到自己在犯傻,情绪从最开始的积极应对,已经变得彻底提不起精神了。 蓝佳音很快就察觉到这位的不对,反而觉得梁巧倩怪可怜的,这般标志的人儿,满京城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惦记着呢,偏偏她是好死不死的对沐凌铉动了心。 沐凌铉的为人,她最是清楚,事事都是走极端,玩心跳,他若是喜欢上一个人,那肯定就是至死方休。 但要是不喜欢,怕是多看一眼都不能够。 梁巧倩既然都能约自己出来了,想必在沐凌铉那边是吃了钉子的,只可惜,蓝佳音也不能给她任何保证。 感情这种变幻莫测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蓝佳音虽然对自己今生的归宿不抱啥大希望,可也不想彻底绝望。 今生和前世毕竟大为不同,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而努力一次呢? 谁又能肯定的说,她蓝佳音和沐凌铉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两位刚还有说有笑的小姐,因着此时此刻都各有各的小心思,本来一团和气的场面,登时就有点冷场。 “听闻妹妹不久之后便要西去,姐姐也不多打搅了,这里是为你准备的一点小礼物,还请妹妹不要嫌弃。”梁巧倩从来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既然没有必要,那就赶紧了结它! 她的干脆利落,使得一场精心准备的回面,在诡异的气氛里嘎然结束。 蓝佳音从善如流的奉上回礼,两人客客气气的手拉着手,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三言两语的就把三年后的见面给敲定了。 梁巧倩在回家的路上一字未发,和沐凌铉有七成相像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彩。 像她这种从小便被世人瞩目的女子,从来就不是甘心平淡之人。 本身所拥有的一切,使梁巧倩不屑在此事上折腰,可未来的路又要怎么个走法,也不能冲动决定,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突地,原本平稳前行的马车缓缓停下,梁巧倩回过了神,从松软的提花靠垫上坐直身子问,“外面怎么回事儿?巧果去看看。” 这边正掀帘子呢,外面就有人禀,“启禀大小姐,对面停着的是齐王的车架,王爷说有东西给您,让咱们稍停片刻。” 梁巧倩暗道一声好巧,抬手掀起车窗帘儿往外看,就见对面马车的窗帘儿早就掀开。 俊雅的齐王头戴紫金白玉龙首冠,几缕垂下的发丝被风吹的轻舞,这位年轻出色的皇子,正对着自己微笑颌首。 她习惯性的对对方回以微笑,正想着是不是下车过去见礼呢,就见齐王窗户边站着的小厮,已经一路小跑的到了跟前。 他满脸堆笑的跟梁巧倩请了安,“王爷说了,人来人往的,小姐就别下车了,也省的被这乌烟瘴气给熏着。” “这是齐磊齐三石的九月九登高图,王爷才从西洋市淘回来的,本说让人给您送去,偏巧就在路上遇见了。” “齐大家的物件现在可是不好碰见,还请您收好了,奴才这就先告退了。” 他将手中装在青色蜀锦长条锦带的画卷交与春巧,便躬身告辞。 梁巧倩好美食,琴棋书画也无所不精,因此对于前朝和她有同好的齐大家最是欣赏。 这位生前吃遍大江南北的大家,在自己的诗里,画里,都暗戳戳的稍带着自己的喜好。 比如作诗,人家是咏景,咏物,咏人,他呢,就咏糕点,咏名菜,咏佳肴。 再比如作画,只要画面上有案几出现,那上面没画点心,也得画点干果,若是没有案几,那树间,草丛也得藏点水果之类的。 极有趣味,是个大大的饕餮。 不过知道她有这偏好的,只有家人,齐王既是特意买了来送她,自然是兄长漏的风声。 若是拒绝,未免小气...... 而且父亲是齐王老师,兄长是齐王伴读,面对这位本就胸有凌霄之志的皇子,她小小太傅府千金,又焉能得罪?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钱就是任性 再加上齐王的这份礼物,实在送的太和梁巧倩的心意,似这等可遇不可求的古画,真真是错过这个村,可就再不会有这个店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番权衡过后,礼物便妥妥的被她留下了。 “既是如此,那小女便却之不恭了,还请小哥替小女谢过王爷,环境所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带在身边,唯有自己亲手做的一点小糕点,请王爷品尝,聊表谢意罢了。”梁巧倩这里话音才落,刚刚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彭妈妈,便递给小厮一个黑漆描金粉美人图的点心匣子,顺势还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那小厮收了好处,笑的越发高兴,躬身行礼,嘴甜的恭维,“谁不知道梁小姐您的一双巧手,做出来的点心格外美味些,就算名字一样,也能品出不一样的滋味。” “梁公子有次到王府,带了那么几样,王爷尝了连连囋好,小的保证,您这份回礼,我们王爷肯定喜欢的紧。” 梁巧倩垂首用袖子掩唇轻笑,那恰到好处的羞涩微笑,看的人一个闪神,还是春巧轻声咳嗽,这才将看傻眼的小厮惊醒。 这位回过神后,红着脸赶紧告退,一溜烟的回了路对面,拿着点心匣子上了马车。 梁巧倩与齐王隔着街道,并不好说话,只能是点头别过,等齐王府的马车走出视线之外,梁巧倩缓缓放下窗帘儿,淡淡的问了句,“刚才彭妈妈赏了那小哥什么?” 春巧正把画卷从锦袋里取出来,笑着回了句,“因着是齐王宠信的小厮,一般的荷包咱也拿不出手啊,彭妈妈就把腕上戴的赤金纽纹镯子装在荷包里给他了。[]” 梁巧倩唇边露出一抹轻笑,“等会到家,你去在箱子里寻一副成色好的还了她。” 对处事灵活的彭妈妈大觉满意。 春巧恭声应是,心里暗想,“梁妈妈今儿个走不开,没能跟着主子来,倒让彭妈妈讨了个巧,得了个大实惠去。” 她和梁妈妈处的好些,因此心里很有些替梁妈妈可惜。 不过这可惜归可惜,手底下还是半点没停,和巧果两人一人执着画轴一边,小心谨慎的将古画打开。 “呦,这幅画里,齐大家画的竟是重阳糕,你们快看,这糕儿顶上的一对小羊画的活灵活现,多可爱!”梁巧倩凭着自己对齐大家的熟悉,一眼就看到重点。 作为自家小姐的大丫鬟,春巧自然以主子的喜好为喜好,她对齐大家了解的也不少,主仆三人瞧着画,你一言我一语的品评着,原本沉闷的气氛倒是好转不少。 另一边的马车上,锦珠正纳闷的问自家主子,“小姐,您说这位梁小姐请您品茶,色色东西都收拾的那般齐整,可见是花了大功夫,但只不过坐了半个时辰,她就说散了,这虎头蛇尾的,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蓝佳音睨了她一眼,掩嘴笑道,“刚开始有兴致,自然什么器具精美用什么器具,怎么瞧着顺眼,就怎么摆放,想说什么说什么,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让客人赞美一番,才好让人心里觉得舒坦。” “可后来这不是兴致没了吗?那还不就散了?” 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听的锦珠是云里雾里,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极不确定的嘟囔了句,“是这样的么?” 蓝佳音被她逗的忍俊不止,转移话题,随意的说了句,“再说,咱不是还白得了一两娥蕊么?” “这可是进上的御茶,和金雀舌并称茶中仙子,除了圣上开恩赏赐,市面上绝乎看不到,就算是拿着真金白银,你都买不来呢,快赶紧偷着乐吧。” “哎呦呦。”锦珠啧啧称奇,这句话她却是听明白了,连连夸这位梁小姐好生大方。 突地,她挪到左边,将梁巧倩临别前的赠礼拿了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琉璃紫绣白菊包袱,里面包着个尺许见方的木盒子。 闻着空气里渐渐弥漫开来的香味,蓝佳音坐直了身子,“呦,是沉香木,梁小姐不愧出自一门双太傅的梁家,果然家底丰厚。” 大周朝佛教兴盛,沉香木是最好的香料,最受富豪贵族的追捧,因着卖价高,市场大,这一二百年,那些倒腾香料的,几乎把深山老林的能弄出来的沉香木,都给折腾了个精光。 消耗太过,导致一木难求,恐怕没个一甲子的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 按理来说,这样大小的沉香木盒,理应被珍重收藏才对,梁巧倩偏就送给了一位才第二次见面的人。 “有钱就是任性!”蓝佳音明显比人家穷,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锦珠抬眼看了眼主子,见蓝佳音摆了摆手,这才将盒子打开。 一直跪坐在蓝佳音身后的锦纹,也忍不住凑近了看,结果,盒子里面扑了层雪白的缕空栀子花纸,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六块点心。 分别是:牛乳松瓤卷酥四块,双豆如意糕四块,枣泥山药糕四块,桂花栗粉糕四块。 每一块糕点上都有精美的花纹,造型别样美丽不说,颜色还配的格外漂亮。 锦珠脱口道:“这那儿还是点心?谁能忍心下嘴啊?” 锦纹跟在崇北侯夫人身边多年,这样的东西见的多了,并不觉得稀奇,点头道:“盒子不错,可以给小姐装帕子,还省的熏香了。” 蓝佳音闻言不禁莞尔。 隔天又去见胡清惠,这位也不在家待客,而是选择和蓝佳音上街去玩,一看见面的地方,呦呵,居然还是在金水街! 不过这位和蓝佳音熟的不能再熟,压根不和她客套,更不会摆弄丁点面子活儿,一见面,就直接拉着人进了霓裳楼。 一对好朋友,连说话带买东西,齐活了。 “什么?”胡清惠说的事太震撼,蓝佳音差点被茶水呛住,但动作太大,茶汤也溅到手上几滴。 她真心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忍不住重复道:“你说胡伯父给胡大哥谋了外放的差事,是石绒县的县令,你确定是石绒县,平京的石绒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惊诧加惊喜 瞧着蓝佳音那无比惊讶的模样,胡清惠忍不住呡着嘴儿直乐,点头确认,“对的,就是平京的石绒县,这地名不多见,不会搞错的。(.无弹窗广告)” “再说了,我得到信儿之后,马上就让人去找来舆图看了看,石绒县貌似离平京不是很远。” 蓝佳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忍不住连连感叹,“我的个天哪!” “胡伯父知道那里有多穷吗?” “他知道石绒县要想吃饱喝足,就得全靠自己的一双手吗?” “那种有银子都没地儿花的地方,他怎么忍心让胡大哥去呢?” 别看她嘴里口口声声都是在为胡志行抱不平,其实心中的惊讶早已经是罄竹难书,“这还是亲爹吗?” “把亲生儿子塞到个四面环山的县城去?” “虽说不用担心戎狄闯进去劫掠,但问题是,道路那么差,里面的东西不好出来,外面的东西也不好进去,这是打算让胡大哥在里头自给自足吗?” 蓝佳音前世活了三十来岁,其中,让她永生难忘,最可怜,最穷苦,也是最狼狈的三年时光,都是在石绒县度过的。 无它,石绒县距离平京虽然不远,但是地理位置十分的特殊,它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穷地方。 要说石绒县被高山环绕,气候要比西地绝大部分地方都好,很有点近于江南的气候。 里面种粮种菜,产量都不错,尤其是苹果和桃子,甜的不得了。 可惜啊,有那么十几里的山路,蜿蜒曲折,十分难行,也曾有县令下功夫修过,但修了一半,就遇到暴雨滑坡,当场就埋了几条人命进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很快,就有流言传出,说修路惊动了山神,滑坡死人都是被神罚了! 打那以后,再没人张罗修路,而石绒县也就越来越穷,派到那里的的县令,不是得罪了上司被穿小鞋,就是没银钱走动关系的穷人。 胡志行可是吏部尚书之子,人家老子管的就是这些,怎么却被安顿到那么闭塞贫穷的县里去了? 这可真是太让人想不通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儿,自家一大家子依旧都去了西地不说,怎么就连前世里在翰林院安稳度日的胡大哥,都突然选择外放到石绒县做县令?” “要是石绒县前世里能有这么个自己人,我们一家还能熬得那么辛苦吗?”这事儿对蓝佳音的冲击还是挺大的,瞧瞧,这孩子明显有点想左了...... 实在是这个消息,简直太让人纠结了好吧! 胡清惠那知道她心里想的这么多? 难得不雅观的撇了撇嘴儿,轻声说,“还不是我们那位好继母做的好事?” “她上次大败,弄得我父亲大为恼火,当下就处置了不少牵连在内的人,她的损失,那可大了去了。” “原本想着,怎么着,她也得安分段时间了吧?奈何老天爷偏帮她啊。” “这不,一个月前,这位被诊出了喜脉,顿时就又抖了起来。” “父亲今年可也五十多了,能再得个孩子实属不易,因此看在她肚里孩儿的份上,便回她屋里住了。” “结果还没几天呢,她就不甘安分的吹起了枕边风。” “说是从翰林院出来的,清贵是清贵,但未免太一帆风顺了些,要是真遇到大风大浪,便不知如何应对了,” “那话里话外都是拿蓝伯父做例子。” “说什么不如趁着年轻,出去历练一番,等看过人间疾苦回来,再有父亲从旁帮衬,仕途定是稳稳当当。” “这话多有道理啊?我父亲就给听进去了,这不蓝伯父刚好外放平京府尹,他说跟着蓝伯父走准没错,便在平京那边找地方,翻来找去的,也只得石绒县县令有缺。” “为了能让大哥和你们家一起出发,他就给大哥谋了这个缺啦。” “说是先占个地儿,等有空缺了,便给他调换。” “......”对于胡世叔这般神奇的观念,蓝佳音真是无言以对。 心中觉得尤为好奇,“胡世叔对父亲竟是如此的盲目信任,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信心呢?” 直到陪着胡清惠,看过一轮绣着各色花芬的夹层披风斗篷,蓝佳音才算是恢复镇定。 她问好友,“难道你今日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胡清惠手指连点,定下了两件薄披风,两件厚些的斗篷,还有新出的绒面大氅也买了一件,还选的是她很少买的深兰花紫色。 等招呼她们的妈妈将衣裳记好了,她才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问蓝佳音了一句,“你从我今日看的衣裳里,就没品出来点什么吗?” “衣裳?”蓝佳音的注意力完全被胡家父子所吸引,压根就没放到衣裳上面好不好啊?! 听到好友的提醒,她对记下胡清惠都买了什么的妈妈招了招手,拿过册子细看,嚯,足足记了小二十件各色衣裳了,这可真不少那。 再一看买的都是什么,我的天!不得了啊,蓝佳音果真有了不得的大发现。 原来胡清惠从进门到现在,已经看过三轮衣裳了。 第一轮是平常的春秋褙子,长裙,质地不是胡清惠平常喜欢的软缎,而是比较耐磨的贡缎。 第二轮则是各式的夏装,胡清惠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从来都不标新立异,京城里那些流行的半臂,纱裙,她从来不上身,总是嫌太薄,太透。 可这次,胡清惠一口气买了五条纱裙,虽然都选的比较有质感的布料,但也还是比软缎,薄绸,要清凉的多啊。 第三轮和第二轮一比,胡清惠的目的,就越发明显起来,全是各式大毛衣裳和镶毛大氅,斗篷,最薄的也是披风。 零零总总的一大堆,从最薄到最厚,买的那叫一个齐全,根本就是为了那种寒冷与酷热并存的地方准备的呀! 蓝佳音不禁脱口问道,“看你这买法,难道是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去西地?” “哈哈,你猜对了!”胡清惠见好友猜对了,欢喜的连连拍手。 紧接着,这位还笑意妍妍的问了句,“箐箐,你开心吗?惊喜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能去我也能去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蓝佳音看着笑容满面,大睁着双眸,期盼自己欢呼雀跃的胡清惠,心里可真是五味杂陈...... 前世自从蓝家被流放西地之后,她和胡清惠就此分开,就算后面她成了当家主母,和好友有了书信往来,但一直到她死,两人都未曾再见过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今生,因为蓝佳音重生这个变数,很多事情都随之改变,不但燕王事败被足足提前了半年多,就连因此事被牵连下狱的官员,都多了不少。 因着当今圣上得了蓝明东的提醒,准备的充分,当年血洗京城的惨状也根本没有重现。 蓝家原本的命运被改写,死去的双亲依旧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可以说蓝佳音的心愿和期盼都全然实现了。 除去这些重大事件,在无形中被影响的,还有很多人,很多事,它们都在原本的道路上,有了不同的发展。 作为蓝佳音的好朋友,胡清惠身上被改变的事情也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原本被继母定下亲事,给李维博做了继室。 可今世,先是蓝佳音积极的帮她,逃离了被继母掌控的命运,接下来,原本该在百梅宴过后便死去的方丹雯,到现在都活的很精神,所以本来被安信侯夫人拿捏了一辈子,过的十分憋屈辛苦的胡清惠,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彻底自由了! 若说帮着胡清惠和胡夫人做对,是蓝佳音主动为之,可原本该死去的方丹雯为什么没死,蓝佳音就想不明白了。(.无弹窗广告) 她前世和自己的婆家,真不算多么的亲近,除了知道方丹雯是得急病死了,而为了年幼的孩子,安信侯夫人这才急着给长子找继室,别的还真是一无所知。 可以说,方丹雯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谜团,但毕竟两个人不亲,也没多少感情,所以蓝佳音并没有想着刨根问底的,去找到原因所在。 其实,方丹雯为什么还活着,真还是拜她所赐,前世的蓝佳音,心不大,里面就装了疯玩两字,别的压根不是很在意。 因此在去安信侯府拜年的时候,她并没有将李幽兰激怒,而吟香的事情,也压根就没有发生的机会。 所以一身轻松的李维博,在百梅宴那天,是带着妻子一同赴宴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本来只是带妻子一起散心玩乐的轻松宴会,却成了他发现一个,有关自己温柔贤淑妻子秘密的大契机! 安信侯世子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过后很快就用雷霆手段,把罪魁祸首给处置了。 今生多了吟香这个大事情,李维博又要安抚父母,又要惦记弟弟,还要在心里寻思,怎么把这个意外给平息掉,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那还有心思带着妻子出门散心? 而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长媳的方丹雯,也忙的陀螺一般,连出安信侯府的机会都没有,反而将害死自己的那个点,给堪堪避过了。 蓝佳音不知道内里盘根错节的关联,她只看到了最根本的东西——方丹雯没死,胡清惠和安信侯府之间,再没有任何能交集的可能性了。 自己这位欠了人家天大人情,念叨了半辈子的手帕交,总算彻底的安全了! 蓝佳音倍觉欣慰...... 可怜她这心才刚放下没多久呢,胡清惠就自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出来。 江南富庶温婉,乡情都是软绵绵的,西地苦寒酷热,民风都是打些的彪悍! 娇滴滴的胡清惠,往男儿夏天打赤膊,女子冬日拿刀坎戎狄的西地去......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魔性,蓝佳音压根不敢往下想! “不行!”她脱口拒绝,“你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民风彪悍的西地,跟你根本不合适,你不能去!” 胡清惠闻言一愣,转而眼中浮现脉脉柔情,她微笑着问蓝佳音,“哦?” “我是富贵乡里长大的,那你难道就不是了?” “你说我不适合西地彪悍的民风,难道箐箐你就适合了?” 她用力握了握蓝佳音的手,表情坚定,口吻决绝的说道:“箐箐你能去,婉婉我就能去,我和你是一样的,你不要想着能把我丢下哦。” 蓝佳音眼中顿时就有些发酸,她反手抓着好友,感叹道:“婉婉你真不必这样做,西地苦寒,风沙肆虐,不是什么好去处,跟京城尚不能比,何况与江南?” “我此番也不是孤身一人,父母在旁,兄弟妹妹环伺,并不寂寞,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怎能舍弃京城,跟着我们去平京呢?” 心中虽然感动的一塌糊涂,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劝阻住冲动的胡清惠。 胡清惠安静的听好友说完,但明显并不为所动,她摇头道:“你想太多了,其实以我现在的处境,跟着大哥走,才是最正确的。” “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仪仗伯父伯母做靠山,才能震慑继母,现在你们全家都要西去,但见我没了靠山,她那心思岂能不活动?” “先前受了那么些气,怕不得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蓝佳音知道胡清惠说的没错,胡夫人就是这么现实的一个人,你势大的时候,她躲着你,甚至还笑眯眯的奉承着你,可等你一旦失了势,那先前丢了的脸面,肯定都要全都得找回来不可。 “是我连累了你,婉婉,对不起。”蓝佳音这句道歉出自内心,无比的诚挚。 胡清惠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肩上一拍,嗔道:“你胡说什么,又道的什么歉?” “这可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一来,跟着大哥总是最安全的,二来,我大可以不去石绒县,赖在你们家做客不走啊。” “这样,亲人离得不太远,想去看就去看,好友也在身边,玩耍说话都有人,多好啊?” 蓝佳音悲伤的情绪,被她这欢乐劲冲淡了不少,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她郑重其事的承诺,“好婉婉,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你的亲事也不一定非在外面找,我们家大好男儿也不是没有,你不妨自己想想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提醒 胡清惠没想到她能把话题拐到自己的婚事上去,不禁羞红了脸,一把撩开她的手,斥道:“又说这些不正经的,着实该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呵呵。”蓝佳音不但不躲,反而笑着凑上去,“好啊,你打,你打呀,看你舍得吗?” 胡清惠被她闹得心慌,站起来连连跺脚,恨道:“你个死妮子,越来越坏了,赶明儿我定要跟伯母告你的状不可!” 一对好友笑闹在一起,看的身边伺候的人欣慰不已,陈妈妈忍不住对翠环感叹道:“难怪当初我觉得西去不妥,不如回南边去,你劝我说听小姐的准没错呢。” “看看,就算是在南边老宅里,咱们小姐也没有这样开怀过。” “要是和蓝家小姐在一起,能让主子笑口常开,环境差一点也不算什么,只是箱笼都要收拾好了,就算不带去西边,也不能放在尚书府被人觊觎。” 说着说着,两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蓝佳音的身上,貌似蓝府就是个不错地界呢。 别看胡夫人整日里打扮的朱环翠绕的,可其实她的身家还不如胡清惠一半。 胡清惠不光手握亲娘留下的大笔嫁妆,在南边五年也很积攒了一些好东西,这么些财帛,难免让人眼红。 所以走之前,一定要说通老爷,把不能带走的箱笼,妥妥的放到安心的地方才成。 晚间,陈妈妈趁着小主子心情好,便提醒了这么一句,胡清惠倒是记在心上了。 只是要把箱笼放去蓝府,并不容易,就算父亲看在蓝伯父的面子上答应了,但时候少不了落人话柄。. 以胡夫人的为人,怕是什么没羞没臊的流言,都敢传出来的。 与其这般,还不如退一步,把箱笼封存到父亲外院的库房里,反正那间库房足够大不说,这样一来,还显得自己离父亲心近不是? 心动不如行动,胡清惠趁着休憩日,便亲自到外书房求见胡大人,父女俩关起房门,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悄悄话。 因着里面没留人伺候,外面还有胡大人的心腹守着门,两人都说了些什么,竟是没人知道。 只晓得,胡大人最后不但将外院管家胡枫叫了进去,还少见的将女儿送出书房门口,最最重要的,是胡大人的眼圈红了! 胡大人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甚少和人红脸,就算和夫人置气,也就是避而不见罢了。 这回,居然因着胡清惠给落泪了! 这简直是尚书府的最大八卦事件啊。 可更让人惊讶的,是隔了没几天,胡清惠就将自己这边封存好的箱笼,送到了胡大人库房里。 有好事者还留心数了数,前前后后,大大小小,一共四十六个! 听清芬小筑的老妈子说,原先后厢房里封的先夫人的嫁妆,就只剩各色家具在里头了。 胡夫人听到底下人的回报,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这狡猾的臭丫头,防备人还挺厉害,居然把主意打到老爷头上了!” “怎么?笃定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夫人莫动气,大夫前儿个才叮嘱过的,咱们可要为小公子着想呢。”大丫鬟彩月不无担心的劝了句。 胡夫人这胎坐的不是很稳,安胎药一直没有断过,大夫特意说了,要控制情绪,不要动怒。 被丫鬟一提醒,胡夫人哪里还敢拿亲生骨肉犯险? 赶紧深深的呼吸,缓和自己的情绪,她一手扶腰,一手轻抚腹部,柔声道:“乖宝儿,莫怕,娘亲在,娘亲会把抢宝儿东西的坏人,都赶走,宝儿不用怕,乖......” ................................... 蓝家长房,最近忙乎的事情,无非就是打点行装,封箱存货,最为金贵的那些东西即不好放在东院招贼,也不好放到西院麻烦二房费心。 蓝大夫人心思一转,干脆一股脑的装车,送去了崇北侯府,有亲娘帮忙看着,那可真是再放心不过了。 顺便,蓝大夫人按着当日二房被砸毁的单子,选了一些精致的摆件,大家的雕刻,古董花瓶,还有几件前朝的砚台,笔架,笔洗,让大刘妈妈亲自给蓝二夫人送了过去。 蓝二夫人瞧着客厅中,一溜摆开,三十多件价值不菲的金贵物件,惊讶的不得了。 大刘妈妈笑着解释,“这不是咱们家遭难的时候,您这边折损了不少的东西,我家夫人想着,这些东西封在箱子里,也是不见天日,可惜了了的,不如让二夫人您赏玩,也算是千里马遇见伯乐了吧。” “这可不敢。”蓝二夫人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见识不凡,看得出,这一件件都是有来历的东西。 说个不好听的,就这三十来件,放到三品大员家,给女儿做嫁妆都是极体面了,怎么自家大嫂,这般大的手笔,这就白送给自己了? 无功不受禄,蓝二夫人真心觉得不能收,“当日家中蒙难,不光我们二房被糟践,长房那边也没被落下,大嫂损失也不少,这会我怎么还能再收她的体己呢?” 大刘妈妈得了主子的吩咐,也不见着急,笑眯眯的说:“二夫人,这也不是都给您一个人的。” “这些文房四宝,是给二老爷和大公子的,这件甜白瓷花觚连同这套粉瓷牡丹花茶具,是给咱家大奶奶的......” 接下来,大刘妈妈有条不紊的,把那样是赠给什么人,说了个清楚明白。 末了,她笑道:“这几年二夫人可有的受累呢,我家夫人说了,您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在三夫人和五公子跟前多尽点心便好。” 蓝二夫人瞬间明白,大嫂这是不放心三房,让自己在京中当个眼线呢。 也是,当初三兄弟一起下了大理寺的大牢,可回来,却回来了两个,三老爷竟是死了。 说是畏罪自尽,可脖子上,手腕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还挺安详。 只要不傻就能猜出来,这是被毒死的! 莫非大理寺的牢里,还有卖毒药的? 若是没有,可见三老爷死的不明不白。 三房可还没死绝呢,蓝佳雨更是要嫁入鲁王府做侧妃,这位要是以为,自家老子的死因,两位伯父逃不了干系。 以这位四小姐的为人,她会不报仇,不给蓝明东,蓝明南使绊子么? “难怪音姐儿主动带走了浩哥儿和琳姐儿呢。”蓝二夫人恍然大悟,“看起来,良哥儿这里,我也得小心看管,尽量不让她和雨姐儿接触啊。” 至此,蓝二夫人才算是打消了顾虑,点头收下了自家大嫂的一番好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一样的蓝明东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蓝二夫人当着大刘妈妈的面,便让人按着大刘妈妈刚才所说,将各人的东西,这就给人都送到院子里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至于剩下属于她的那十来样,倒是没让人动,蓝二夫人把手上戴着的岫玉镯子摘了下来,含笑给大刘妈妈带上,“大嫂实在太客气了,本来三叔走的早,我们做二哥,二嫂的多照顾三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妈妈回去先转一句谢,等过两天,我亲自下厨,给大嫂做顿豆腐宴,就算是我这个做弟妹的一点心吧。” “哎呦呦,那感情好,奴婢们都要跟着大夫人沾光了呢。”大刘妈妈这可是真高兴,蓝二夫人有一手做豆腐的绝活,乃是她娘亲家祖传的,一向是传女不传男,就为了让自己家的小姐,到了婆家能有个仪仗。 蓝二夫人嫁到蓝家都快二十年了,可亲手操持这豆腐宴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今儿她得了这么些好东西,心里说不激动怎么可能? 她可是有儿有女的人,这些东西不管传给谁,那也是拿得出手的资本,对于赠送这么些宝贝的大嫂,貌似也只有亮出拿手绝活,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大刘妈妈欢欢喜喜的告辞,回到东院,进了兰萱院,迎面就碰到正往外走的胡妈妈。 胡妈妈一见大刘妈妈满面喜气,好奇的问,“呦,二夫人给了你什么好物件了?竟是高兴成这样?” “也没什么,就是个岫玉镯子,颜色不大好,水头倒是不错。”大刘妈妈一甩手中的帕子,对着胡妈妈招了招手。 两位老姐妹凑到一起,就听大刘妈妈笑着低声说了两句,胡妈妈也随即高兴起来,“那可真是有口福了,我还是五年前,咱们家老夫人过六十大寿的时候,因着跟在大夫人身边伺候,这才有幸尝了几样。” “那滋味,真是绝了,明明是豆腐,偏偏做出旁的味道来,你不服不行啊。” 大刘妈妈深有同感的点头,“二夫人这是家传的手艺,除了二小姐和六小姐,别的小姐都没这个福气呢。” “老姐姐你也看到了,咱家二姑爷对咱家二小姐有多体贴?” “啧,啧,啧,你还别不信,这手绝活怕也是起了大半的作用呢。” 胡妈妈倒也不和她抬杠,摆手道:“好啦,我也不和你扯闲片了,咱们赶紧各忙各的吧,我哪里还有小半个库房没收拾呢,可不敢大意了。” 两人就此分开,大刘妈妈进了屋,蓝大老爷也在,她见过两位主子,原原本本的将二房之行学了一遍。 蓝大夫人听的连连点头,说了句,“那就辛苦二弟妹了,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倒觉得馋的不行......” 大刘妈妈因着自家老爷在这里,眼亮的没有多耽搁,很快就找了借口告退,给夫妻俩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蓝明东在大刘妈妈回事的时候,一直不置一词,就盯着手里拿着的那本老子看,等屋里没人了,他的眼便很自然的瞧向妻子。 只见这位一件衣裳翻来覆去的叠了能有五六遍,显见心里有事,并不像刚才说话时,那么心情舒畅。 “阿慧莫不是舍不得京城?”他柔声问妻子。 “啊?”蓝大夫人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干脆放下衣裳,坐到夫君身边。 很是发愁的说道:“是金阳公主,她前几日不是请我去赴宴吗?” “本以为是咱们要走了,她想多和我见几次,谁知道,这位背过人却是和我商议,想把咱家箐箐定给睿郡王,您看这事是能成,还是不能成啊?” 蓝大夫人这话在心里憋了几天了,思来想去的,也没个谁好商量,这会自家老爷开口询问,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当爹的意思。 虽说蓝佳雨成了鲁王孙的侧妃,已经打破了蓝家子女不和皇族结亲的家训,可那件事情实属迫不得已,到了蓝佳音这里,还不定怎么样呢。 还是先问个清楚,心里也好有个底呗。 蓝大老爷将书反扣在身边的八仙桌上,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一边把杯盖盖好,将茶盏放回桌上,一边含笑问道:“哦,这事儿啊......” “夫人你是什么意思?说出来为夫听听。” 蓝大夫人暗地里斟酌一番,开口道:“按说,睿郡王这孩子可是妾身打小看着长大的,人品贵重,挑不出什么大错来,上次为了给箐箐出气,他还暗地里收拾过伯......李二公子,也算是有心人了。” “就是咱们箐箐比他大了三岁,这要是真成了,婆母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可别说金阳公主是她的好友,这一但牵扯到亲生女儿身上,蓝大夫人顿时觉得,公主殿下的身份实在太矜贵,压力大的不行啊。 可那位到底和她打小的交情,也不好说的太露骨,只得是叹息着补了句,“嗨,反正妾身的心里没底啊,没敢当场应下,说是要和您商量,商量,再给她回信。” 蓝明东握着妻子的手,轻笑一声,“女儿随娘,这话真是没错,阿慧当年也是这样的,对吗?” 这是意指蓝大夫人年轻时出色,不知多少人想求娶,却是打趣妻子的意思了。 蓝大夫人闻言脸上一红,轻啐道:“说女儿的事情,怎么又拉扯到妾身的身上了,真是不当左相,也就没个正经了?” “我身处大理寺牢中时,身边讯息万变,稍有差池,就会满盘皆输。”蓝明东看似随意的轻声感叹,“可若是输了,势必牵连你和孩子们,那会儿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签下岳父大人给的那份放妻书。” “什么?”蓝大夫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不禁瞪大了眼睛。 就见蓝明东摇手示意她莫慌,笑着继续说,“人那,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才能准确的看清楚自己,我就是活的太规矩了。” “处处都要按着规矩来,活的就累啊,现如今,圣上让为夫外放三年,咱们就当全家去休假好了。” “你也别多想,我也不多想,什么事情都顺其自然,箐箐的婚事也一样,她才十三,急什么?” “咱们家的女儿不愁嫁,多留几年陪陪你也是好的。” 成亲十几年了,这位从来都是守礼严肃,不多说,不多做。 头一次说了这么些贴心窝子的暖人话,登时就让蓝大夫人红了眼圈,哽咽道,“哎,妾身都听老爷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出炉的弟子 夫妻俩计划的妥妥的,蓝大夫人慎重期间,还亲自去公主府拜访金阳公主,说话间暗示,说蓝佳音年纪还小,也有重孝在身,这一两年内,暂且不谈婚论嫁。[] 许是蓝大夫人的回话,早就在金阳公主的意料之中,这位闻言一笑,倒也再没有多说什么。 蓝大夫人想着,这件事情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心里还有点怪不舍的,毕竟林怀德长得好,身世好,将来至不济也是富贵郡王,一辈子衣食无忧。 只要他不犯神经,牵扯到皇家的遭心事里去,一辈子安享富贵,还是没跑的。 “也不知道三年后,这俩孩子还有没有这个缘分了?”蓝大夫人多少有点怨念。 谁曾想,就在两天后,金阳公主亲自带着儿子,侄女儿亲自到访,这三位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这一天,正是蓝二夫人置办豆腐宴的时间。 蓝大夫人正拉着林琼稀罕呢,就听着蓝佳音脆生生的跟林怀德说豆腐宴的事情,她含笑听着,手里拉的这位,先就按耐不住的跑过去听热闹了。 “豆腐宴,我也吃过,百味居不就有吗?”林琼见蓝佳音这般吹捧蓝二夫人,颇为不以为然,“也就是用豆腐煎煮炸炒,味道还行,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吧?” 蓝佳音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和她抬杠,拉着人,将其按到身边的圆凳上坐下,笑嘻嘻的说,“哎呦,反正离用饭也没多会了,好吃还是不好吃,都等你吃过再说,好不好?” 蓝佳音都这般软和了,林琼也硬不起来,嘟着嘴道:“那是,反正你一走三年,肯定会有别的新朋友,到时候早就把我们忘记啦。(.)” 听听,这话里酸的,陈年老醋不知道翻了多少坛了。 这还是林琼不知道胡清惠会和蓝佳音一起西行,要是她知道胡清惠跟着一起去,保不齐要做出什么妖呢! 蓝佳音现在的脾气,好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现在林琼置气不高兴,她不但不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孩子很可爱,待自己是一片真心。 当下;拉着林琼的手,好一通安抚,应承了半个月一封信,应承了每个月都得互相寄好吃的,好玩的,应承了每年过生日,都要亲手绣件东西,来做生日贺礼...... 林林总总,听的林怀德都蹙起了眉毛,沉声道:“堂姐,差不多得了,箐箐也不想去西地,这不是没办法么?” “你作为她的好朋友,不但不安抚她,反而处处为难,有意思吗?” 林琼对着斜眼一瞪,哼道:“她还不是你媳妇儿呢,护得这么厉害做什么?” 蓝佳音一听这倒霉孩子,怎么口无遮拦到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赤*裸*裸的宣之于口,别人听见,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编排自己和林怀德呢。 赶紧就推着林怀德走,再不敢让他们兄妹俩顶嘴,这要是说的上了头,指不定还得说出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呢。 林怀德本来还不愿意走,刚好金阳公主派人过来请,他这才警告的瞧了一眼堂姐,跟着芳姑姑过去了。 蓝佳音本想着,是娘亲和公主叫林怀德过去说话,谁料到,林怀德一过去,金阳公主就起了身,和蓝大夫人一起,三个人往外去了。 蓝佳音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摇了摇林琼的胳膊,冲着那三位的背影怒了努嘴。 临邛当即眼神一亮,在屋里一扫,便站起来朝着屋里留下的芍药跟前走去。 过了会,她走回来告诉蓝佳音,“没出院子,就在东厢房,说是公主殿下请蓝伯父过来,有事相商。” 蓝佳音愣神了,“商量什么事儿?” 看着林琼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心里一凉,“不是吧?!” “难道是说我和阿德的亲事?” 这个可怕的想法,很快就被蓝佳音自己推翻了。 要知道,这位金阳公主是什么身份? 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的,亲自来蓝家给儿子提亲? 这简直太不合规矩了,怎么着,也应该找那位德高望重的贵夫人来办这件事,才合适。 推论出金阳公主和父亲的见面,绝对和自己的亲事无关,蓝佳音心里一松,长出了一口气。 林琼笑吟吟的抬起手,用帕子轻柔的帮她拭汗,意味深长的嘟囔着:“哎呦,这屋里的地龙也烧的忒热了些,看看,姐姐你都出汗了。” “......”蓝佳音没好气的瞪了这幸灾乐祸的小妮子一眼,指着右鬓说,“这里也擦擦。” 她这般不把林琼当外人看,其实正和了林琼的脾气,当下越发高兴,像是个无比周到的小丫鬟,认认真真的服侍着自家的主子。 也不知道金阳公主母子俩,跟蓝明东夫妻俩在东厢房里说了些什么,反正等他们一行四人归来,蓝明东就多了一个郡王弟子。 这可不是纯口头上的师徒,蓝明东端坐在厅里左手边的太师椅上,表情惬意的受了林怀德的跪拜大礼,喝了拜师茶。 林怀德随即献上早就准备好的六礼束修,蓝明东也从于管家的手里,接过刚送来四书,并一套古色古香的文房四宝,算是给这个新出炉弟子的回礼。 最开始的震惊过后,蓝佳音笑着打趣林怀德,让林怀德改口喊她师姐,可人家林怀德淡定的很,笑着反问一句,“敢问箐箐跟着先生是学文?还是习字?是学画?还是学琴?” “......”蓝佳音这么个调皮孩子,虽然有一位学富五车的父亲,但却从没跟着父亲学过任何东西,闻言顿时张着嘴,无一应答,彻底被问住了。 林怀德见状,风淡云清的一笑,“既如此,何来师姐之说?” 倒是端起茶盏,给蓝宏旭,蓝宏森哥俩行礼,改称师兄。 蓝佳音被他气的不轻,跺脚跟金阳公主告状,“公主姨姨,您快看阿德,越来越不听话了,再不赶紧管管,还不得上天了?” 诸人皆笑,不多时,二房来人,说是宴席已经备好,请长房诸位,和金阳公主等前去赴宴。 不得不说,蓝二夫人是有真本事的,这位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金阳公主过府后,马上差人把蓝佳青请了回来。 对外皆称,这顿美味至极的豆腐宴,乃是母女俩合力完成的,大大的让蓝佳青在公主跟前露了脸。 金阳公主一高兴,当场就拔下头上的鸾凤衔珠金钗,赏了蓝佳青,名言,公主府欢迎她去做客。 蓝二夫人见女儿得了公主的青眼,大觉这一顿饭做的忒划算,看向长房诸人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饭菜可口美味,气氛温馨愉快,一顿饭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也算是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告别信和信物 晚间,蓝佳音回到锦云轩的时候,于成怀里揣着沐凌铉的信,已经在茶水间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来了。[] 好在茶水间不但暖和,而且茶点还多,这个姐姐过来给他塞一块,那个妈妈过来又给他尝一点,嘴巴居然就没停过,饶是没吃晚饭,肚子里也挺饱的。 蓝佳音正在粉蝶的伺候下,将外面那件素白贡缎斗篷解下来,就见铃铛站在自己身侧,麻利儿的行了个福礼,便快嘴快舌的说:“小姐,于成那小子坐在茶水间里等您一个多时辰了,您看是这会就让他进来?还是让他再等会?” 蓝佳音闻言,没来由的心里一跳,脱口道:“这就让他进来。” 眼瞧着铃铛屈膝告退,她又转了口风,“慢着,你先引他去暖阁等着,我换了衣裳就来。” 今日金阳公主亲至蓝家,举家上下都在大门外恭迎,这位可是正经的金枝玉叶,任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轻视。 蓝佳音的穿着也分外庄重,素白色的缎面皮袄,只在衣领袖口,绣着白色的如意云纹,和白色罗裙裙摆上的花纹一样,只是裙摆的云纹间隙里,还细密的缀着白色的小米珠。 因着她得为祖母服丧一年,鬓边簪的步摇珠花,也皆是素银镶珠,就连脖子上的璎珞上,都缀着块莹润的白玉牡丹,真是一丝浓墨重彩都不得见。 虽是白服银饰,可到底是见客的大衣裳,该有的配饰全都有,份量实打实的搁在那里呢,这会回到自己屋里,还不得赶紧换身舒服的衣裳,也好松快一下? 少时,穿着家常半旧月白棉绫夹袄,将一头乌发松松挽了个篹,只带了一对银丁香耳坠子的蓝佳音,扶着锦珠的手,缓步进了暖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于成垂着眼,躬身行礼,将怀中的信和一个精致的蓝色绣花锦囊,双手奉上。 蓝佳音将信放在桌上,手指顺着锦囊上的绣花纹路轻轻拂过,她心里其实很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但还是按耐着心慌,没有急着打开看,反而问于成道:“这信是石全给你的吗?” 于成躬身道:“小的回小姐的话,今儿个小的随我爹到西洋市,给咱家老爷去取一副裱好的墨宝,我爹进去取东西的时候,小的就蹲在门口嗑瓜子,正磕的美着呢,眼前就来了位身形高大的汉子。” “他把信和锦囊给了小的,说是要亲手交到您的手里,还给了小的五两银子做赏钱,别的什么话都没说。” 蓝佳音想着,那大汉应该是沐凌铉的手下,怕是跟了他们爷俩不短的路了,直到完全确认无误,这才将东西都给了于成。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两个都是憨大胆,就不怕认错人了么? “既是赏你的银子,你就收着,锦珠,去将小厨房做的点心,给于成捡好的装一匣子,晚上饿了,也好垫垫肚子。”眼见也问不出来个什么,蓝佳音便让锦珠送于成出去。 趁着暖阁里无人伺候,她打开信细看,这一看之下,心就凉了半截。 原来,这是沐凌铉写给她的告别信! 信上所言皆是冠冕堂皇,说是自己已经离家数月,慈母念归,来了好几封信追问归期,他实在拖延不下去了,也只能是先走一步。 嘱咐蓝佳音西行的路上注意安全,特别是在老虎涧,碧天峡这几个地势险峻的地方,一定要提醒蓝大老爷防患马贼,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看着信纸上最后那句,平京再见,蓝佳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半个月的光景,怎么就不能再等等了?” “都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了,那里就差这几天?” “明知道路上不太平,马贼横行无忌,还自己个儿先走了,我看你压根就是想让马贼把我们家洗劫一空吧?!” “什么平京再见?想的倒美,我偏偏就是不见你,能奈我何!” 对于沐凌铉临别前不和她见一面就走,蓝佳音心里真的很介意。 锦珠送完于成进屋,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嘟着嘴生闷气,心情简直是大大的不好。 小妮子也不敢多嘴说话,好半天,她才按耐不住好奇,催促道:“小姐,您就不看看这个锦囊里装的什么?” 抓起随信一起送来的蓝色锦囊,蓝佳音意兴阑珊的抖了几下,‘啪嗒’,一样物件掉到了她的掌心,柔腻光滑,触手生温。 定睛一眼,蓝佳音的眼睛瞬间红了,原来这锦囊里装着的,是沐凌铉脖子上带的那只白玉老虎。 这东西说是沐凌铉的本命也不为过,反正前世到死,蓝佳音也没见他取下来过,更别提送人了。 可现在,这人竟是一声不吭,啥话没有的就送给了自己,蓝佳音岂能不明白此物里包含了多少深意? 想到自己那条几次三番,总也要不回来的碧玺手钏,一时间,她心里的滋味,真是又酸又涩,又甜又麻。 干脆躺倒在榻上,将白玉老虎紧紧的按在胸口,低低的骂了一句,“沐凌铉,你这个天魔星,老天爷就是让你来克我的吗?” “前世为你送了一条命,今生呢,你又要从我这里拿去什么?” 转念又想到,这东西是怎么被于成带回来的,后怕之余,不禁又骂了那不着调的主仆几句狠话! 这样宝贝的物件,就敢在大路上,送到没见过一面人的手里,他就不怕于成是个奸猾的? 这要是背过人,大着胆子打开了锦囊,见财起意,昧了去可怎么好? 她这些其实都是多虑,沐凌铉的身边,又有哪一个不是精明的? 今儿个送东西的,乃是一直负责盯着蓝府的沐九,这位早就在暗中见过于成无数次了,他把东西给了于成后,也并没有就此离开,一直跟着于家父子到了蓝府,甚至看着于成进了锦云轩,人都还没有走呢。 换句话说,若是蓝佳音这会出去,四下仔细查看一番,保不齐就会在哪座屋脊上,或是那棵大树上,发现沐九的踪迹! 正如蓝佳音所想,这可是沐凌铉佩戴了十几年的本命宝贝,不亲眼看着东西到了蓝佳音的手中,谁的心里能踏实?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康嬷嬷的去留 转眼就是三月底四月初,春天都走到了尾巴上那截,貌似离蓝家出京的四月初九越近,这日子也就过的越快,简直是不够用,可把人忙乎的够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作为蓝家最主要的姻亲,崇北侯府正儿八经的选了四月初三这天,邀请蓝家全家来做客,算是女婿,女儿一家子离别京城前的践行宴。 本来按着柳简正的脾气,绝对得要搭台子唱戏,美美的热闹几天才成,毕竟,这回的事情虽以蓝明东贬官作为结束,但从整体大局上来看,保皇派那是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揪出了心怀不轨,图谋造反的燕王不说,还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在朝堂上腾出了二三十个重要的位置,付出一点代价,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番,当今圣上毫无疑问是第一赢家,而接下来获益最大的,就属柳简正和蓝明东这对翁婿俩。 在这多出来的官位上,当今圣上本着有功则奖的想法,大手一挥,很是慷慨的给了这对翁婿十二个,最被人眼红的工部尚书一职,虽然选得是他自己的心腹,但工部侍郎这等铁定来财的美差,却是给了蓝明东的师弟袁润,袁雨至。 余下的官职从二品到五品不等,文职,武职皆有,柳简正只要了五个武职的统领,都尉,参将,余下的悉数给了女婿。 到底这次折腾的太大,直接把亲家母给折腾没了,这可是至亲的亲老娘,蓝明东竟是连最后的遗言都没能听到,(其实老人家走的急,临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蓝大夫人在跟前,也一样没听到遗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心里难过的不行,灵堂前几次三番的哭的晕厥,悲痛之情可见一表。 蓝明东明镜似得知道,自己这辈子能有出息,全凭老娘的慧眼如炬,主意正。 若不是老夫人一心坚持让儿子读书,走科举之路,大周朝大约会少了一位蓝左相,多了一位蓝老板。 正因蓝老夫人的丧期,是以柳简正和妻子一商量,决定戏班子,杂耍统统都不能要,单请善德寺的空了师父下山,好好的弄上十来桌精美的素斋,再将酒窖里存的果酒搬出来十几坛,请亲朋好友一起聚聚便罢。 到了这会,蓝大夫人那边抬过来的箱笼,都已经封存入库,东西就搁在柳老夫人院子后面的厢房里,老人家这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其实本来按着蓝大夫人的意思,放在后面的小库房也就成了,但老夫人想的到底多一些,她觉着这些都是女儿,孙女儿的东西,万一少了一半件的,脸面上那得多难看? 这个人她决计丢不起,也压根不想丢,与其成天间的操心,还不如就把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呢。 以老夫人的震慑力,敢在她院子里打主意的人,那大概是不会有的。 到了四月初三这天,天色还未大亮,蓝府各位主子的院落,摇曳的灯火便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随着灯火映照,丫鬟,妈妈也都忙碌起来,手脚麻利的伺候自家主子梳洗上妆。 蓝佳音早就被康嬷嬷叫了起来,她这位奶嬷嬷今日也要跟着一起回侯府,去和久未见面的老姐妹亲香,亲香。 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为祖母守孝的小姐,有什么好打扮的? 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但见朦胧的光线下,一股清新的凉气迎面袭来,这时节的春色正好,她从这扇窗户看出去,虽只是西侧的竹林鹅卵石路,但摆在廊下的那几盆盆景,还是绿莹莹的爱煞人。 “哎呦喂,我的好小姐,这才起来就开窗户,小心再凉着了!”康嬷嬷刚伸手拭了蓝佳音净面的水温,抬头便看见小主子站在风口上。 沾了水的手都顾不得擦,一溜烟的跑到窗户跟前,伸手就把窗子给合了大半边,想了想,她到底还是留了半扇,只是把纱屉全给合上了。 “留半边透透气就成,快赶紧的,净面漱口,我让锦珠来给你通头发,一会锦纹梳起来也便利。”康嬷嬷一着急,也顾不上讲究规矩了,我呀,你呀的说的好不顺溜。 蓝佳音由着她牵着自己走,嘻嘻笑着说,“嬷嬷,你就这样说话,我听着最顺耳,我可是你奶大的,老是奴婢长,奴婢短的挂在嘴边,听着怪别扭的。” “小声些!”康嬷嬷慈爱的睨了她一眼,轻声道:“奴婢这不是给底下人做个姿态么?” “您那时候年纪小,又万事不操心,奴婢整日里就担心您压不住下人,白让她们欺负了。” “现在好了,您大了,有主意了,连蔡妈妈那样的人精也收的服帖,奴婢看着高兴的很。” “再说了,不过是个自称,有什么?只要咱们心里明白,不比成日里挂在嘴上强?” 她说话这功夫,手底下也没歇着,麻利的伺候蓝佳音,比那些小丫鬟还细致入微些。 蓝佳音听的心里暖暖的,眯着眼睛只是笑,康嬷嬷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笑道:“乖,去梳妆台坐着,嬷嬷这就去给你叫锦珠来。” 蓝佳音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她们摆饭呢,您给我梳一样的。” “那怎么一样?嬷嬷眼花了,看挂疼了你。”话虽这般说,康嬷嬷还是拿起了雕着牡丹花的白玉梳子,轻手轻脚的给小主子顺头发。 两人谁也没说话,可身边萦绕的温馨气氛却越来越浓厚。 蓝佳音轻声道:“嬷嬷从我月子里就开始带着了,十多年了,没少操心受难为,现在全哥也出息了,又定了大管家的女儿,这次西行,您就别跟着去......”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啪的一声脆响,蓝佳音转身去看,就见梳子掉在地上,康嬷嬷双眼含泪,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哽咽着点头,“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您这是嫌弃我啦......” “不,不是的!”蓝佳音心中一痛,一把抱住康嬷嬷的腰,急急的说道:“我这不是不想让你跟着去受罪吗?” “我就是想让你跟着全哥享点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看着你怎安心? 康嬷嬷听了这话,黯淡的眼神才泛起了光亮,她扯了帕子擦了泪,问了句,“那您这不是嫌弃奴婢的意思?” 蓝佳音赶紧抬起头,忽闪着自己那对又大又明亮的眼睛,乖巧的连连点头。[.超多好看小说] 康嬷嬷不禁有点想笑,可这节骨眼上,万万不能笑! 她叹了口气,趁势来了句,“那就成,既是不嫌弃,那奴婢还得跟了您去,这千山万水的,不亲眼盯着,谁能放心那?” 蓝佳音今儿早上提前把丫鬟都支了出去,就想着和奶嬷嬷好好谈一谈,不让她在跟着去西地受苦了。 前世里奶嬷嬷一家,为了自己兄弟姐妹几人,真是罪也受了,血也流了,苦也吃了,最后连命也交代了。 这样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忠仆,她怎么还忍心不放手? 石全她这次不带着,就让他在询查院里好好的办差,按部就班的升职,也好给老石家改换个门楣。 而今世蓝明东这一辈的男人只死了一个蓝明西,老石头也不用再孤苦伶仃一个人,守在东山的墓地里了。 锦珠蓝佳音一时半会的还离不开,反正这位也只比她大了几个月,就算在西地呆上三年,回来也才十六。 蓝家的规矩,丫鬟十八岁放出去嫁人,两年的时间,足够她给锦珠找个如意郎君,当成姐姐一样嫁出去了。 而康嬷嬷,她想了又想,以这位在乎她比在乎锦珠还多的秉性,十有*是要跟着自己走的。 可是石全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媳妇儿娶进门,离抱孙子还远吗? 她是真心不想让自家奶嬷嬷再去受那暴晒苦寒的折腾了,就好端端的留在京城抱孙子,多美呀? 这不,酝酿了好多天,蓝佳音和锦珠谁都不敢去跟康嬷嬷提这事,眼看离京的日子近在眼前,蓝佳音不敢再拖延,只得咬牙自己上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的,康嬷嬷果然不要儿子,不抱孙子,也要跟着自家小姐走。 蓝佳音靠在自家嬷嬷怀里,心里倒觉得轻松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否和前世相同,起码,她努力过了,对吗? 康嬷嬷见小姐点了头,没再死活不让自己跟着去,心里偷偷的满意,她轻轻推开蓝佳音,柔声道,“好啦,可不敢再耽搁了,你的好心嬷嬷都知道,可嬷嬷还不老呢,等三年以后,回京城再抱孙子也来得及。”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撩开月白绒布的门帘,唤道:“锦纹,锦络,快来伺候小姐梳妆。” 几个一直躲在暖阁等消息的丫鬟,长出一口气,鱼贯而出,忙忙的进了卧室,伺候小姐装扮。 康嬷嬷就守在门口,看见锦珠低眉顺目的过来,她往前跨了一步,拦在女儿身边,锦珠吓得腿都软了,眼巴巴的看着走在最后的锦络,满眼都是求助之色。 锦络和她相处的最久,当下就停了脚,想要帮着给求个情,却被前头的青螺一把拉走,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亲母女,哪有隔夜仇?” “康嬷嬷明事理,不会把锦珠怎样的,可要是咱们插了手,那可就两说了。” 锦络连连点头,丢给锦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赶紧进了卧室。 康嬷嬷气的都笑出来了,“你这次倒是尽了做丫鬟的本份,主子让你不说,你就连亲娘都没透个风,不错。” 锦珠本以为老娘说的是反话呢,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她瞧瞧抬头,瞧了一眼老娘面上的表情。 这位笑的挺开心,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这样和气的老娘太不真实,“难道我是在做梦?” 她两手交握,悄么的自己掐了自己一把,“哎呦喂,疼得哦!” 不是做梦,锦珠忍不住问道:“娘,您不生气?” “生气?生哪门子气?”康嬷嬷笑道:“小姐一句答应,让我跟着一起去平京了,再说你这次保守秘密,的确做的很好,以后也要这样做,知道么?” “嘿嘿。”锦珠硬逼着自己笑了两声,点头应了句知道。 老老实实的跟着亲娘身后,进了暖阁一起摆碗筷,将热食从食盒里端出来。 心里却在暗想,“娘啊娘,您要是知道,我这不是刻意保密,只是不敢跟您说,怕您揍我,还会不会这样笑眯眯的夸我啦?” 娘俩摆刚把案几上摆放齐整,白衣素服,脂粉未施的蓝佳音,便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暖阁。 康嬷嬷伸手扶了小主子上炕,嘴里忍不住嘟囔,“唉,这可是一年的重孝,老穿棉布衣裳算什么事儿啊?” 心里暗自盘算着,一会到了侯府,要不要在老夫人跟前诉诉哭,她可是记得的,老夫人那里有三匹稀罕的雪蚕丝罗。 那东西,雪白雪白的,但是稍一抖动,便盈盈的泛着银光,因着雪蚕少见难养,织一匹极难,还是当年老太后赏的体面。 她也就见了那么一眼,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灵动的光泽,“要是裁成衣裳,我家音姐儿穿上肯定好看。” 蓝佳音不知道奶嬷嬷已经想着怎么给她搜罗衣料去了,她没能劝得动奶嬷嬷留下,心里说不惋惜那是假的。 可其实反过来一想,康嬷嬷真要是决定留下了,她心里恐怕更不得劲! 蓝佳音心里不是那么的舒坦,用饭也比平常少了些,只用了碗莲子粥,两个虾肉锅贴,半个牛乳莲蓉包,便停了箸。 挥手道:“你们就在这里用,也能省点时间。” 她就着锦纹的手,簌了口,轻声吩咐,“沏杯茉莉花茶,送到书房来。” 便起身去了后面的书房,挑了本西北游记来看。 不一会,外间脚步声响,门帘被掀开时,进来的不是锦纹,却是蔡妈妈,她手里还拖着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个冒着热气的细白瓷茶盏。 屈膝行了礼,她将茶盏摆到书案上,含笑道:“小姐,所有的物件都已经装到车上了,咱们今儿个带着的东西贵重,奴婢不放心,就让铃铛在车上守着,您这会闲着,刚好再想想,若是有什么遗落,也好赶紧取了来。” 蓝佳音今儿个带去侯府的东西,全都是三四天前就着手准备的,昨晚上还让细心的青螺,拿着单子齐齐对了一遍,遗落,那肯定不会有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安顿老太爷 蓝佳音轻轻摇头,“没什么忘记的,妈妈忙了一早上,先去暖阁吃早饭吧,一会捡几样铃铛爱吃的,给她带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蔡妈妈屈膝应是,晨间的光阴过的最快,往往才一晃神,就觉得时间不够用用了,她哪里还敢多耽搁,忙忙的去了暖阁。 锦纹见她进门,赶紧的就给盛粥,康嬷嬷的也把还剩了大半碟子的葱油千层饼,放到了她的面前。 蔡妈妈左手拿着饼,右手拿着筷子,嘴里还不忘说,“铃铛还在马车上守着呢,你们赶紧给那妮子挑点吃食,一会让她在马车上垫垫肚子。” 她们再在主子跟前有脸面,可依旧还是蓝家的奴才,因此没有一个敢拿大让主子等的,麻利的吃了个七八分饱,就赶紧各行其职去了。 诸人环伺着蓝佳音出了院门,便兵分两路,康嬷嬷母女俩陪着主子去前面的兰萱院,蔡妈妈就带着锦纹几个直接去垂花门,而锦络便和粉蝶几人看家。 进了兰萱院,大门口便撞见带着人,往马车上搬东西的胡妈妈,相互打了个招呼,一路出,一路进的擦肩而过。 蓝大夫人这也是刚用完早饭没多会,她唤人女儿调了杯****养胃,自己轻啜了口人参茶,柔声道,“不着急,还早呢,我刚使人给你兄弟们传话,让他们直接去老太爷院里,不用给我请安,也省的再走冤枉路。[.超多好看小说]” “咱娘俩饮完茶,也过去给老太爷请个安,到底你祖母不在了,老太爷一个人孤单,要不是他老人家身子骨不好,西地的气候又恶劣,咱们应该带着老太爷一起赴任才对。”蓝大夫人跟自己过世的婆母,都处的不错,更何况这位从来不多事的公公? 她说这话,可真不是讲出来好听的,但凡这次蓝明东被外放的是南边,北边,只要气候适宜,他们夫妻俩真的就带着老太爷一起走了。 蓝佳音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骨瓷细柱杯,眨着眼睛问自家娘亲,“娘亲,难道祖父就没有一个姨娘吗?” 蓝老夫人管丈夫管得严,不过,她也不往儿子屋里塞人,所以她这个好嫉妒的毛病,蓝大夫人一向视而不见,甚至,还隐隐的有几分欢喜。 在蓝老夫人的高压下,老太爷那三四位姨娘,不是死了,就是病了,还有犯错被发卖的...... 突地,蓝大夫人一拍手,眼睛亮闪闪的说了句,“郊外庄子那位胡姨娘是不行的,她的身子骨都不利索,怎么伺候你祖父?” “倒是梅春山后边的拢月庵里,有位郭姨娘,她是个手巧的,做的一手好饭食,很得老太爷的喜欢,后来有一次,老太爷吃了郭姨娘做的驴肉火烧,结果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好几天,你祖母大发脾气,罚郭姨娘去庵堂为你祖父抄经祈福。” “当时也没说去多久,后来没人提这事,那位郭姨娘就在庵堂常住了,距离现在总也有五年了。” 蓝佳音其实对胡,郭两位姨娘都有印象,她小时侯到处乱窜,姨娘们的院子她也照去不误,郭姨娘总是给她吃一种晒干后,再用盐水烘炒的小馍块,又脆又香,无聊时磨牙最棒不过。 而胡姨娘则是因为漂亮,这位长的很美,是老太爷的同年为了巴结这位相爷的老子,从江南买来的瘦马。 当初在蓝府,无人能比得过,碍了不少人的眼,没几年就因着生病,被送去郊外庄子上了。 在蓝佳音看来,这两人其实都好好的,无非是自家祖母看着心里堵得慌,这才都没落得个好下场。 现如今,祖母去了,祖父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与其让别有心机的小丫鬟趁机做妖,还不如把这俩老人给接回来算了。 她笑着给娘亲建议,“依女儿说,这一个接回来是接,两个接回来也是接,胡姨娘的身体不好,能陪着祖父吟吟诗,读读书,散心解闷也是好的呢。” 蓝大夫人含笑点头,“嗯,你说的也是,这人哪,心情好了,身体才能好啊,不是我说,你祖父要是能身体康健,多活几十年,你父亲头一个,最是欣慰开心不过的。” 她心里对夫君一直心存愧疚,到底,蓝老夫人本身的身体很不错,要不是那天老太太先被儿子下大狱的消息吓晕,好容易醒过来了,又紧接着,被那起子作孽的兵士气晕,老人家怎么会猝死? 虽说和蓝大夫人没关系,可她心里觉得,要是提前给家里备个大夫,兴许老夫人就被救回来了呢? 有了这个前提,蓝大夫人对老太爷那是双倍的上心,不但丫鬟小厮又添了好几个,还把老太太身边的春草拨过去做大丫鬟。 现如今要是再把两位老姨奶奶接回来,那就算是齐活了,她拉着女儿往外走,边走,便轻叹道:“这事是个好事,但还得跟你父亲商议了才行。” 蓝佳音笑了,“嗨,咱们这不是正要去给祖父请安么?这接不接两位老姨奶奶回来,还不是他老人家说了算?” 蓝大夫人眼神为之一亮,她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到了老太爷的院子,蓝大夫人请过安,就把想借老姨奶奶回来,照顾老太爷的事情给说了。 老太爷刚开始还不好意思,觉得老妻刚去没多久,这就急着把姨娘给接回来,没得惹人笑话,他是个老不修。 蓝大夫人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老人家心里是愿意的,但就害怕传出去不好听,自己被抹黑,还得连累儿孙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其实,这却是多虑了。 蓝大夫人笑眯眯的说,“公公能想到这些,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福分,但是您这不是和他人不一样么?” “马御医上次来还说,您现在这状态都算是恢复的好的了,可也不能过于着急,就连走路都让您每日里缓和着来。” “咱们接两位老姨娘奶奶回来,可是为您侍疾的,毕竟有好些事情,小丫鬟们做不得,小厮们又太粗心,您说,这情形,咱们是抬新姨奶奶的好,还是接老姨奶奶回来的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年老事理还乱 “快别再祸害小丫头们了,为父老了,你婆母和你三弟这一走,更是心灰了大半,还抬什么新姨娘呦!”蓝老太爷急的眼都红了,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的下不去,呛得直咳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蓝宏旭赶忙上前,伸手给老爷子撲娑顺气,连声劝道,“祖父莫生气,咱不做昧良心的事情,就让我娘亲差人,接了两位老姨奶奶回来便是。” 蓝老太爷神色还是犹豫不决的,蓝宏森眼睛滴溜溜一转,上前言道:“祖父若是担心有人造谣,大可趁着我们过几天离京之时,劳烦祖父往十里长亭走一趟,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乱嚼舌根子的小人,就算想要借机生事,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蓝老太爷听的连连点头,他用欣慰不已的眼神,看了二孙子,又看四孙子,感慨不已的说:“你祖母做梦都盼着咱老蓝家,能真正的在京城站稳脚跟,开枝散叶,可惜啊,她竟是听了你父亲下大牢的噩耗去了的,心里指不定有多放不下呢。” 老太爷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手抖得也越发厉害,看的蓝宏旭兄弟俩一阵心惊,连忙好言抚慰。 好一会,蓝老太爷才算是缓了过来,他含着泪说,“你们哥俩都是好的,祖父看着你们就高兴,只要你们这些小的出息了,祖父和你祖母也就了无遗憾了。” 言罢,他对蓝大夫人说,“老大媳妇,就按你说的,把胡姨娘和郭姨娘接回来吧,也省的老二一家子,既要照顾三房的老小,还得照顾我这个病歪歪的老头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说起来,当年为父也对不起她们,现如今把人接回来,也算是弥补一二,就当是为你婆母修个来世吧。” 从老太爷院子出来,蓝明东和蓝明南兄弟俩并肩而立,看样子,已经在垂花门等了他们母子几人一会了。 这要搁在早先,蓝明东早就板脸开训了,可经历了牢狱之灾,丧母失弟之痛后,这位温润的先左相,却是越发的温和可亲了。 他笑着问妻子,“在和父亲说什么?怎么这会才出来,二弟妹她们娘几个可都上车了。” 蓝大夫人笑着和夫君二叔见了礼,等孩子们起身后,她笑着把老姨奶奶的事儿给说了。 蓝明洞抚须颌首,蓝明西笑着说,“到底女子的心要比咱们男子的心细,需知老人最怕寂寞,大嫂能想到将两位姨娘接回来,陪着父亲说话谈天,想来对他老人家的身体,也是大有益处的。” 蓝大夫人指着正站在马车边,和蓝二夫人娘俩隔着车窗说话的蓝佳音,“是你侄女儿想到的,要不是她多问一句,公公可有姨娘,我哪儿还能想起来胡,郭两人呢?” 蓝明西含笑夸了句:“音姐儿越来越懂事,您和我大哥,也能少操点心了。” 蓝明东瞧了瞧天色,打算叔嫂两人愉快的谈话,“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出发吧,若是去的晚了,岳父大人少不了要训诫几句的。” 这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畏惧岳父,蓝明西扭过脸偷笑,暗想,“大哥也有害怕的人,这才叫一物降一物啊。”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后,蓝家的马车安安稳稳的停到了崇北侯府的垂花门上,栁泽星父子迎了蓝明东诸人,爷们家耐烦不得,只打了招呼,柳泽星便先陪着妹夫等人去给娘亲请安。 柳大夫人和柳红珊便接着蓝府的诸位女眷,因着分离在即,柳红珊明显心情不佳,给蓝大夫人妯娌俩请了安,便耷拉着脸,站在蓝佳音的身旁。 眼见一向精神的表姐,也有这般郁结的时候,蓝佳音心里也酸酸的,她扭脸吩咐锦珠和蔡妈妈,“你们带着我给珊表姐准备的东西,先去她院子里等着,锦纹跟在我身边,铃铛你们带了去,万一有事,便喊她来寻。” 柳红珊闻言皱了皱眉,轻声道:“我娘亲和凌姐儿都在祖母那里,要不让锦纹先去我院子?” 蓝佳音摇了摇头,“不必,锦纹现在是我的丫鬟,要打要杀,那也得我点头才成。” 柳红珊先是一怔,接着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呦呦,好大的气势,可是要走了,也不怕得罪人了?” 蓝佳音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道:“一会歇晌,咱们去你院子,我有好东西给你。” 柳红珊的婚期就在阴历十月初八,因着北安城里京城足有六七百里路,冯七公子八月底就会进京迎亲了。 不管怎么算,蓝佳音肯定是不能送她出嫁了,这会送东西,十有*就是送的添妆。 “人不在跟前,送我座金山又怎样?”柳红珊闷闷不乐的想。 可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这可是表妹的一片心意,不管自己再怎么郁闷,也不能伤了表妹的心不是? 一行人在柳大夫人的招呼下,上了备好的软轿,不一会到了庆和院,蓝大夫人等下轿,刚好看到柳泽星,蓝明东一行离去的背影。 “他们倒麻利。”蓝大夫人忍不住嗔了句,有点嫌自家老爷,在娘亲跟前坐的时间太短。 大约是因着小姑子一家即将离京,去的地界儿,还不是什么好地方,柳大夫人今儿个对蓝大夫人是格外的亲热,“妹妹不知道,今日父亲和母亲,还请了族中亲戚,朝堂上要好的朋友来家小聚,六姑婆和三婶娘都在里面坐着呢,姑爷怕是耐不得烦,这才匆忙离去的。” 一听这两个人也在,蓝大夫人顿时不爱,“娘亲怎么想的?竟请了她们俩来?难道是怕今儿宴席上不够热闹吗?” 柳大夫人对蓝二夫人伸手做请,完了又挽了小姑子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道:“那里请了她们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的信,厚着脸皮就来了,你是没看见,刚才三婶娘竟是偷么的,把一个装雪梨的玛瑙盘子,给揣在怀里了!” “唉,真真呕死个人,可饶是咱们瞧见了又能怎样?” “到底,当初六叔公和公公都上了战场,只公公一人回来了,打从那时候起,咱们家就再也说不清了。” “开口闭口,都是六叔公是为公公挡刀死了,但事实究竟如何?公公他不提一字,谁又能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太太们都犀利 柳大夫人口中还说的六叔公这件事,乃是柳家的陈年旧事,老套的情节,无非是同族的兄弟俩上战场,回来的那个,人强家旺那那都强,死了那个,家里少了顶梁柱,就算是不缺吃少穿,貌似这日子过的也就不是个滋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更别提两家还是亲戚,逢年过节的一走动,看着人家家的公子俊逸潇洒,小姐端庄贵气,心里可不是就更堵得慌? 所谓的三姑婆,其实就是六叔公的亲妹妹,而三婶娘,是六叔公的孙媳妇,前些年有六叔母辖制着,这俩人就算不靠谱,但也有个限度,可自从前年六叔母过世后,这俩人头上压着的大山去了,行事越来越让人失望。 按说这柳家也是大族,再加上他们家虽是旁枝,但因着柳简正的提携,这日子过的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远的不说,就这次老侯爷弄得五个武将官职,其中就有他们家老大一个,真搞不懂,放着好日子不过,干嘛非要做些下作的事情,不晓得是她们的心态不正常?还是就想给侯府添堵? 自己娘家的丑事,关上门说也就是了,蓝大夫人可不想让身边的二弟妹听这些个,笑道:“许是见那玛瑙盘子太爱人,想要又不好意思开口,也怪大嫂你眼界太高,太好,选得东西太招人,二弟妹,你一会要是看上什么就说,嫂子给你要。” 说了这么个不咸不淡的笑话,总算是这事情给圆过去了。 今儿的庆和院,从里到外都热热闹闹,隔个十步八步的,就有丫鬟婆子屈膝请安,配着廊下那吱吱喳喳,无比清脆的鸟叫,还真是让人不由发自内心的,觉得喜庆。(.) 蓝大夫人一行,是今儿的主宾,当先便进了正屋,呦呵,一进屋,这对妯娌俩就被门口新换的,一面紫檀木雕花牡丹富贵刺绣屏风晃花了眼。 先不说底座紫檀木有多稀罕,雕刻的百子嬉春有多繁琐,单看这幅牡丹图,上面绣着姹紫嫣红,熙熙攘攘无数朵争奇斗艳的牡丹花,不但花色繁多,名品无数,单是每朵牡丹花花边用的金丝银线,就不知几多。 柳大夫人的眼中也飞快的划过一抹妒色,故作骄傲的解说,“这上面绣了整整一百株牡丹花,基本上所有的品种都囊括在内,可是我婆母压箱底的宝贝,昨儿个才让朱妈妈亲自去小库房抬了出来,甭说你们,就连我也是头一回看见呢。” 蓝大夫人笑而不语,拽了把看的入神的二弟妹,绕过屏风,进了燕语莺声,笑闹正欢的主厅。 蓝佳音倒没急着进去,拉着柳红珊站在门口,两人认屏风上的牡丹,谁知道的名品多,虽说蓝佳音不是个多爱花草的,可奈何人家活久见多,到底眼界开阔,倒是比自家表姐多认得七八种。 但就算把她们俩认识的全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二十来种罢了,蓝佳音叹道,“刚才二叔母被娘亲拽进去了,要是她在这里,少说爷识得一半呢。” 蓝佳悦跟在她们俩身侧,一听堂姐夸赞娘亲,笑的眼都弯了,颇为自豪的道:“五姐姐说的没错,我曾亲眼见过,娘亲有本牡丹谱,里面都是各式的牡丹花,图文并茂,很是好瞧,姐姐要是喜欢,妹妹回去找出来,让人给你送过去。” 蓝佳音连忙摆手,“算了,你要是本美食记,图文并茂的那种,我还想看看,牡丹花的就算了,咱不是那雅致人,也别勉强自己跟风啦。” “呵呵。”屏风旁传来一声轻笑,原来是柳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莎,她屈膝一福,娇笑道:“表小姐赶紧进去吧,老夫人等的着急,命婢子来请呢。” 言罢便亲亲热热的掺了蓝佳音,行路间还不忘扭脸将锦纹上下的打量一番,眼见锦纹虽打扮的素气,但气色极佳,比之先前在庆和院的时候,也不差什么。 情知这位昔日的好姐妹,算是苦去甘来,反倒成了姐妹四人中,第一个找到了好去处的,心里一松,对着蓝佳音越发笑的真心。 绕过屏风,当先映入蓝佳音眼帘的,是厅中一溜四张红木雕花八仙桌,而原先的官帽椅,被挪到墙边摆着,这样一来,请来的客人倒是能坐的开。 一见蓝佳音进来,柳老夫人远远瞧着,自家外孙女儿,貌似又长高了些,就是腰身看着又细了点,心里有点后悔,“哎呦,早知道不该请大师来做素宴,我家箐箐瘦成这样,怎么说也得用些鱼翅,燕窝的好好补补啊。” 忍不住她就在女儿胳膊上拍了下,指着渐行渐近的蓝佳音道,“你看看你是怎么做娘的?” “我的乖孙女儿,都瘦了!” 蓝大夫人无奈的辩解,“娘,她那是长个扯条了好不好啊?!” “我当年不也是这样?” “那时节怎么也不见祖母念叨您?” “偏这会,您就说是我的不是了,这可也忒冤枉人了吧?” “哎呦呦!看看,看看,都敢和亲娘顶嘴了!”柳老夫人瞧着身边坐着的几位富贵老夫人,详做嗔怒的说,“真真是被老身惯坏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急死人喽。” 能坐到她身边的,那都是有身份,有德行的老太太,比如离她最近的,与她并排而坐在罗汉榻上的,便是兴国公府的老封君,朱老夫人。 别看兴国公府,在三个国公府里是最不出梢的那个,但其实他们朱家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低调安静,从来都是大家族保全自家的不二法则。 这位满面堆笑的朱老夫人,穿了件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褙子,腕上带着串檀香木雕十八罗汉佛珠,瞧上去淡雅恬静,怎么看都是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她自己一生没有亲生骨肉,便扶着记在她名下的朱六公子,做了现任的国公爷。 这么些年,兴国公对嫡母是越来越尊敬,反而对整日生事的亲姨娘越来越看不上眼了。 单看能让兴国公远了亲娘,亲近她这个嫡母,老太太的心机手段如何,便不言而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眼红人家的好东西 坐在锦杌子上三位,最左边的是蒋老夫人,这位的儿子是现任兵部尚书,中间是冯老夫人,这位是刚出炉工部尚书的亲娘。[.超多好看小说] 而离朱老夫人最近,穿着湘色缠枝葡萄褙子的圆脸老太太,则是梁老太傅的妻子,也就是沐凌铉的外祖母。 蓝佳音不知道沐凌铉和梁家渊源的时候,在各家的宴会上,也见过梁老夫人好几回,也是见过礼,说过话的熟人了,可在知道这位便是那位嫡亲的外祖母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紧张起来,扶着锦纹的手,就有点用力。 离着老夫人们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她便隐约听朱老夫人对自家外祖母说,“慧姐儿这是和你亲,这孩子平日里最是个能行的,诺大的蓝家,被她打理的妥妥帖帖,在外面提起他们家,谁不得说一声家风严谨?” “怕也就是在你跟前,才难得的有些小儿女之态,我们这些人,心里不知多羡慕,你还故意这样气人,真心不是个好的。” 柳老夫人想到自己无心之举,的确伤到了朱老夫人的伤心处,登时就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蓝佳音几人到了,她笑眯眯的指着朱老夫人,对孙女儿说,“好孩子,快去给你朱奶奶磕个头,让她别生你外祖母的气。” 她这里发了话,早就有丫鬟拿了软垫过来,蓝佳音先给朱老夫人磕了头,但这样一来,剩下的三位老太太又该怎么办? 想到梁老夫人也在,她一咬牙,挨着摆儿的,就一路磕了过去,倒连累了身后的柳红珊和蓝佳悦,也得跟着她一起磕头行大礼。 不过,这四位老太太可都是富贵的老太太,见她们姐妹三个行了大礼,打从朱老夫人那边起,便都给了不菲的见面礼。 等蓝佳音回到柳老夫人母女俩身边的时候,头上多了一枝碧绿通透的玉鸦钗,腰上多了一个十二团芍药花的银香囊,右手上还多了个一汪碧水似得翡翠镶猫眼戒指儿,腕子上多了个嵌宝白玉镯。 真可谓是小小的发了一笔意外之财,毕竟老太太们年纪大了,都爱戴玉,而不管是上好的白玉,还是绝佳的翡翠,论起来都是无价,刚才瞧着,是柳红珊两人跟着她受累,多磕了几个头,可这会再看,倒是姐妹俩跟着她沾光了,两人得的物件,就算次一等,可也依旧很可观的。 蓝佳音被外祖母揽在怀里说话,手却忍不住轻抚左腕上的那只嵌宝白玉镯。 这只白玉镯水润莹白,无一丝杂质,镯身上嵌了四处金环,一处金环扣上镶的是蓝色的碧玺,第二处金环扣镶的是红宝石,第三处金环扣上则镶了朵象牙雕的芙蓉花,最后一处金环上镶了一串小米珠的流苏,精致贵重,绝对是传家宝一类的宝贝了。 而梁老夫人却是给了她,再回想老人家瞧着自己,那喜不自胜,越看越满意的神色,蓝佳音心跳的砰砰响,“难不成那货跟老夫人说什么了?” 心虚之下,竟是不敢往梁老夫人那边看,匆匆拉了表姐,堂妹往八仙桌上去坐。 结果,她们就近坐下的那张八仙桌上,就坐了两位小姐,一位是笑意妍妍的柳红微,一位是依旧轻纱遮面的栁红凌。 啥叫个慌不择路? 蓝佳音今儿个也算是完美的给表姐堂妹演绎了一遭。 “微表姐好,凌表妹好。”既是已经坐下了,再走便显得刻意,蓝佳音顶着柳红凌刀子般的眼神,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那玉鸦簪乃是太后赐给朱老夫人的,今儿个倒是便宜了你!”柳红凌最是个识货的,她脑袋瓜子聪明,几乎将京城贵妇圈子里,谁头上戴的发钗是皇后赐的,谁带的步摇是太后赐的,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些御赐的物件,值前不值钱的倒是抛到一边不说,光是太后,皇后的光芒照着,就是地位和身份的最佳象征。 大周朝最是崇敬礼仪,第一是孝,第二就是敬。 太后,皇后就是属于敬这个范围里的,经她们二位赐下来的物件,但凡佩戴在身上,旁人那可是打不得的骂不得。 为什么? 笑话,人家带着太后,皇后的物件,那就代表着受两位娘娘千岁的庇护,你想打骂? 这不是明摆着不敬贵人吗? 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扣过来,你怕是不怕? 因此,蓝佳音虽然收获的四样礼物里,玉鸦簪并不是第一出色的,但柳红凌第一个就眼红上这个了。 在她想,哪怕这东西落在蓝佳悦手里呢,也比戴在仇人头上来的顺眼。 蓝佳音从来在这些个上面,就没有很用过心,前世里稀里糊涂的过了大半,后来还是跟着梁文玉,在宣平侯夫人的言传身教下,这才勉强算是能分清好赖了。 可你还要她知道东西的出处,那可真是难为她了。 这位伸手轻抚过玉鸦簪,还真没想到,意外的竟获得一样保身符! 蓝佳音登时觉得这根簪子,有点沉...... 她想了又想,到底觉得簪在头上不保险,干脆取了下来,用帕子细细的包好,放在怀里的暗袋中。 这才轻吁了口气,对柳红凌道谢:“谢谢凌表妹赐教,要不是你说,表姐我还不知道这簪子竟是如此有来历。” “这样的好物件,可得好好的保管才成,说句直白的,单凭太后亲赐四个字,做传家宝留给后世子孙都尽够了。” 柳红凌正恨恨的将手中的松子碾碎泄愤,闻言冷笑一声,“哼,还后世子孙呢?” “我怎么听祖母跟大哥说,让他将来多护着你些,毕竟,这不出嫁的老姑娘不好当啊。” “凌洁儿,你再胡说,小心我告诉父亲去!”柳红珊一听亲妹子戳表妹的伤处,立马炸毛了,低声厉斥道。 她知道这会身处何地,身边又坐的什么人,因此口吻虽严厉,但面上笑容不减,就算是隔壁桌子上,听不到声音,也只当她在和妹妹好好的说笑呢。 柳红微原本一心想做壁上观,但当她看到蓝佳音轻笑着扫了她一眼后,不觉全身发毛,扯着柳红凌的袖子,开口安抚,“妹妹别这样说,都是自家姐妹,看伤了情分。” 趁着两人挨得近,她极小声的在柳红凌耳边提醒了一句,“三叔父。” 柳红凌在容貌受损的这些日子,仗着亲娘疼爱女儿这点,已经把柳三夫人彻底的拿下了。 而柳红珊又是个孝顺的,并不敢拿着妹妹和表妹的事情,去烦柳老夫人,唯独剩下一位柳三老爷。 这位既是柳红凌的亲老子,也是蓝佳音的亲舅舅的,两个孩子他都喜欢,并没有偏颇。 今天的事情,本就是柳红凌说话太失分寸,要是真的被那位知道,少不得禁足罚抄! 正因为柳红凌尝过这种滋味,心里才会害怕,闻言,终是咬了咬嘴唇,梗着脖子,生硬的说了句,“是表妹说错了话,表姐勿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操不尽的心 蓝佳音见柳红凌低头服了软,虽然这态度的确不咋的,但看在三舅和珊表姐的面子上,也就抬抬手放过好了。(.无弹窗广告) “行啦,都是自家姐妹,一句话两句话说错罢了,多大点儿事儿啊?”蓝佳音含笑轻语。 她这话一出口,柳红珊面上的神色一松,感激的对蓝佳音一笑,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愁,“这个妹妹忒是拎不清,好在音表妹不日就要离京,要不然,等我出嫁,人家还能瞧在我的面子上容忍你多久?” 她眼神扫过柳红微,就怕自己出嫁后,这个不省心的堂妹,又来挑着妹妹生事。 经了此事,柳红凌大觉面上无光,站起来冷冷的说道:“屋里闷得很,我出去透透气。” 言罢,也不管旁人如何,扭身就往走去,她身边的丫鬟,妈妈,都忙不迭的像柳红珊几人行礼告退,匆匆的追着自家主子去了。 眼看柳红凌抛下自己走了,柳红微面上的神色顿时就变得有点微妙,她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凌妹妹一个人在外面,妹妹不放心,不如......” “她身边丫鬟,妈妈十几个,怎么就是一个人了?”柳红珊老实不客气的就反问了一句。 “......”噎的一向心思敏捷,唇舌灵巧的柳红微无言以对。 柳红珊板着脸睨了她一眼,转而又垂下头,瞧着面前放着的粉彩牡丹花茶盏出神,右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描着上头的图案,显然是在想事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柳红微见她这副模样,本能的就觉得不好,清了清嗓子,便想找借口走掉,可还没等她开口呢,对面的柳红珊已经不咸不淡,一字一句的缓缓言道:“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找个婆家了。” “前段时间,大伯母貌似还给你张罗来着,可后来大堂姐熬了趟娘家,这事就再没被提起来了,倒是可叹。” 柳红微听到这里,脸上是先红后白,最后搭在八仙桌绒布桌面上手,都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蓝佳音这辈子最见不得谁抖手抖脚,忍不住嗔了句,“好好的抖什么?福气都要被你抖掉了!” 柳红微惨白的脸瞬间变得绯红,死死摇着嘴唇不吭声,但是手却已经老老实实的收回去。 柳红珊见她都被打压到这种程度了,还是兀自强忍,并没有扭身逃开,暗叹此女的心性真是坚韧,受得住话,舍得下脸面,这样的人往往是为达目的,什么都能豁得出去,正因为这样,也才有继续谈下去的价值。 她淡淡的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你借着凌姐儿生事,无非是想讨好嫡母的意思,而最终不过也是想着,后半生找个好归宿,是也不是?” 柳红微虽然低着头,但是耳朵一直支棱的老长,就怕听漏了一个字,但见柳红珊问了这么一句,她牙一咬,点头道:“堂姐,咱们都是女儿身,个中辛苦,也只有自己清楚,妹妹命薄,托生在姨娘肚子里不说,嫡母又是个要强的,一点不如意,倒霉的就是妹妹。” “凌姐儿的事情是妹妹迷了心窍,是妹妹不对,您让妹妹怎么弥补,妹妹都无二话,唯独请姐姐伸手拉妹妹一把,妹妹只图寻个殷实人家,安稳度日也就够了。” 柳红珊和蓝佳音闻言,相视一笑,还别说,跟聪明说说话,就是省心,这不,不用你多说,人家都已经替你全说完了。 柳红珊点头笑道:“你既然这般说了,姐姐要是推辞,反显得小家子气,只要你离凌姐儿远些,姐姐管保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柳红珊那可是三房的嫡女,嫁的还是镇北都督的小儿子,等于是土皇帝家的儿媳妇儿,有这样的身份,她开口,谁敢不给面子? 柳红微算计了这么多,拐弯抹角的,也就那么一点心思,这会有人拍着胸脯打了包票,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当下两眼放光,没口子的应了,保证以后再不在柳红凌跟前打主意。 她已经得了承诺,便也不想再留下碍人的眼,笑着说,“眼见客人差不多到齐了,就不陪姐姐和音表妹坐着了,妹妹过去帮着嫂子们招呼客人,她们也能偷空喝点茶呢。” 瞧着柳红微脚步轻快的离开,往西边人多的地方去了,柳红珊黯然叹道:“瞧瞧,都是柳家的血脉,怎么差别就这么的大,凌姐儿但凡有她一半的心机,我也不用这般的发愁了。” 说完,也不见蓝佳音搭话,她奇怪回头看去,就见蓝佳音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大睁着两只水灵灵,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 “哎呦喂!”柳红珊猝不及防的被她吓了一跳,嗔道:“你这神叨叨的,又是做的什么妖?” 蓝佳音笑嘻嘻的伸出一个大拇指,夸奖道:“可以啊,厉害啊,珊表姐,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刚才简直就是这句话的完美对照嘛。” 面对表妹赤*裸*裸称赞,就算柳红珊不是面皮薄的,也红了俏脸! 她没好气的啐道:“瞎说什么呢?” 蓝佳音说的还真是肺腑之言,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位表姐,武力值高,长相好,脾气直,待人实诚,做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往,干脆利索。 像刚才那样,婉转迂回,制造压力,最后抓住要害,一击命中,可真不是她的作风...... 这样的改变虽大,但其实是她乐意看到的,柳红珊这辈子看起来,是没机会再去做威风的女将军了。 将要在深宅大院里生活的她,也是的学会点弯弯肠子才行,要不然,就凭她那暴脾气,直肠子,分分钟被别人阴死的节奏啊。 蓝佳音见柳红珊还不好意思起来,不禁更觉得可乐,笑了阵子,方才叹息道:“你这样,嫁了人我才能少操点心啊!” “你......”柳红珊闻言大为激动,瞬间红了眼圈。 蓝佳音见状赶紧的摆手,还用手指了指上头,示意她现在可不是放任情绪的好地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陪梁老夫人散步 柳红珊被自家表妹一提醒,也瞬间回过了神,憋着气说了句,“我去更衣。(.无弹窗广告)” 蓝佳音不放心想要跟着,却见柳红珊也不回头,随意的摆了摆手,却是不让她跟的意思。 蓝佳音暗悔自己好好的,怎么就说了那么一句触动情怀的话来? 一时间,闷闷的坐着,倒是没发现,一张八仙桌上,到这会便已经剩下她自己个儿一人了。 “蓝五小姐,我家老夫人坐的闷了,想让您陪着去外间走两步,散散。”突地,一管子黄鹂般的声音,在蓝佳音的耳边响起。 她蹙着眉头,顺着这秀丽丫鬟的手往门口一看,被丫鬟,妈妈簇拥在中间刚出门那位贵夫人,不是梁老夫人又是哪一位? 蓝佳音腕子上顿时就觉得有些烫,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含笑道:“梁老夫人有情,是小女的福气,还请姐姐头前带路。” 那丫鬟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竟是受了这般的礼遇,转而笑的如春花怒放,顺势掺着蓝佳音的胳膊,巧笑嫣然的说,“婢子名唤巧雯,当不起五小姐一声姐姐,您就喊婢子的名字便是。” 蓝佳音顺势起了身,顺手就把腰上的金线香囊摘了下来,“巧雯,不知你在老夫人身边,是伺候什么的?” 说着话,这香囊就妥妥的到了巧雯的腰间。 巧雯掩嘴一笑,“婢子谢五小姐的赏,刚才您给我们家老夫人行大礼的时候,婢子就觉着您这个‘花团锦簇’绣的着实活灵活现,这会也就不推辞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着还退开行了个福礼,这才又上前掺了蓝佳音往外走,“婢子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像婢子这样的,一共有四个,咱们姐几个都是巧字辈的。” “婢子的娘亲,就是老夫人原先的大丫鬟,婢子打小跟着娘亲,学些家传手艺,因着擅长药膳,所以管着膳食这摊子琐碎事。” “这不,因着老夫人体内的风湿重,不敢乱吃性凉的东西,婢子这常年在家的,才能得了您的好彩头,倒是有幸的很。” 蓝佳音生就了,就爱这些嘴巧性直的丫鬟,但见她嘴皮子利索,说话还条理清晰,大觉这又是一个锦纹,翠环般的人物。 刚才还觉得将蓝佳雨的香囊送人,以后不能再带着气她,有点小遗憾,现在觉着送了也就送了,换来个好人缘,也不亏。 “巧雯,我瞧着你很是投眼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蓝佳音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就是奇怪,这厅里的小姐,没有二十位,也有十八位,怎么梁老妇人就选了我作陪呢?” 巧雯刚得了好处,这会也正欢喜着,自然是有问有答,“五小姐莫多想,您瞧着婢子合眼缘,我们家老夫人瞧着您也和眼缘,这会请您出去,必是好事情,您只管跟着婢子走就是了。”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厅门,远远的,就瞧见梁老夫人也没走太远,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看盆景,听鸟鸣呢。 走到跟前,蓝佳音屈膝行礼,“老夫人好,音姐儿给您请安了。” 梁老夫人笑眯眯的伸手虚扶,亲热的说,“好孩子,快起来,老身刚才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亲近,不把你叫来陪着说几句话,全身都不得舒坦,来,咱娘俩在附近走走。” 蓝佳音面上笑的灿烂,主动的掺了老夫人特意留给她的右臂,心里却忍不住的想,“咱们都住在京城,一年下来,少说也得见个两三回,先前怎么不见您老人家说瞧着我亲近啊?” 脚底下,却是不是控制的,将人往庆和院右手边的竹海引去。 那里除了大片的竹林,还有一个八角亭,空气好,景色佳不说,最主要还能方便老人家坐着说话,起码腿不会酸。 到了地界,梁老夫人和蓝佳音并肩站在亭外赏景,身后的丫鬟妈妈,都赶紧麻利的进去,铺垫子的铺垫子,放茶点的放茶点。 只一眨眼的功夫,刚还光秃秃的亭子里,就焕然一新,不光石桌,石凳上铺了坐垫桌布,还多了八样茶点和和一套阗白玉茶盏。 石桌的正中间,还摆着一个小巧的细白瓷螺珠瓶,里面插着的那束花,看着很是眼熟,锦纹在小主子耳边轻语,“路边。” 蓝佳音这才心中一亮,想到这几只花儿,正是刚才路过的那一簇玫瑰花的色儿,应是顺手采了来的。 至此,她对于梁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算是服气了,只是,有个这样行事周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娘,怎么梁文玉偏是在内务上应付不来? 后来要不是蓝佳音给她出谋划策,沐大公子的亲娘,这块扔不掉,撕不下的牛皮膏药,梁文玉还真是不能那么顺当的给处置掉呢。 亭子里收拾妥当,梁老妇人便拉着蓝佳音进去坐,老人家也不着急说话,先是慢慢的将外间的景色瞧了一圈。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清幽又僻静,比正厅的喧嚷热闹,强过百倍去,刚才你外祖母还说,午宴就开在正厅,还是老身劝了句,她才让你大舅母将宴席挪到碧珠湖边的观景台。” “那里到底视野开阔,瞧着美景,用着美食,也才能更惬意些不是?” 这做派,这想法,难怪能养出梁巧倩那样才貌双全的孙女儿。 “哎呀,糟了,这位该不会是给自家孙女儿找回场子的吧?”蓝佳音想到梁巧倩的那一瞬间,心里登时涌上一个念头。 她上次虽然将梁巧倩应付过去了,但眼前的可是梁家的老封君,自己个儿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人家活的长,更没人家见识得多。 要非说有什么能比过的,那就是蓝佳音吃苦受罪比人家多十好几倍! 心里一虚,蓝佳音的眼神就有点发飘,隐隐约约听见自己回了句,“那是,在湖边摆宴,地界宽敞,空气也好,起码不用闻那刺鼻的脂粉味。” 梁老夫人闻言不禁一笑,微微前倾身子,仔细的瞧了她几眼,才讶道:“刚才巧月说,老身还不大信,原来,你还真的没有用脂粉啊。” 蓝佳音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跑神了,脸上一热,垂头道:“小女祖母新丧,按理来说,今日都不该来赴宴的,奈何离京在即,总不能伤了外祖母和外祖父的一片心,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如此境地下,又怎能还涂脂抹粉的,惹人笑话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前孝还是死后孝? 蓝佳音这般说,固然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这种理由,自来也最入老人家的耳。[.超多好看小说] 梁老夫人听的双眼微眯,笑吟吟的赞了句,“都说你是个真孝顺的好孩子,今日老身亲耳听见你这话,才知道她们所言非虚啊。” “这样很好,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咱们为人臣子的,也当以圣意为要。” 梁老夫人刚才能挨着朱国公夫人坐,位置尚在蒋,冯两位老夫人之前,可不是毫无缘由的。 有一句话,叫做家学渊源,这句话用在梁老夫人祖孙三代的身上,真是最合适不过的。 别看梁巧倩现如今在京城里名头响亮,你敢再往前退个二十年,便会发现,二十年前的京城,提起京城双壁,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双壁之一的梁文玉,最后被宣平侯娶回平京,更是京城人心中的一大憾事。 而教导出如此出色姑侄的梁老夫人,当年在她们那一辈人里,也是极出梢的淑女典范。 因着她待人接物和气公正,本身又是个极尊重的人,所以贵妇圈子里,极有声望,谁家要是出点不可调和的事情,多半会请她从中回旋一二。 也就是这些年,梁老夫人的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是那么的好,是以才渐渐淡出了这个圈子不再管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 但只要她出现在谁家的宴会上,那不用说,座位绝对是主人家身边的显眼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以前接触的少,还不怎么不觉得,今儿两人坐下说闲话,蓝佳音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位老夫人身上,有股子不容拒绝的亲和力。 很容易就让人放松警惕,从心里觉得这位老太太是个慈爱的。 她几乎没怎么抗拒,便说出了心里话,“圣上英明,看透了人心,您想想,但凡是个正常的人,谁会不尊长?不爱幼?” “我祖母生前虽然对我们小一辈的颇为严厉,可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是一心盼着我们都有出息呢。” “为她老人家,别说一年重孝,就算是三年重孝,小女也守的下来。” 关于守孝一事,一朝和一朝的规矩不同,大周朝讲究的是守孝三年,重孝一年,一年的重孝中,子女只能穿白黑两色,首饰也以素银,珍珠为主,至于吃食,更是要茹素为上,一些讲究的人家,在这一年里,甚至是闭门谢客的。 过了头一年的重孝,剩下两年,衣裳可以着色,但也不能大红大绿,饭食可以见荤,但也不宜大酒大肉。 等到三年期满,行了除服礼,这才一切恢复如常。 蓝佳音先前那句‘不该来,’也正是出自此处,只可惜她有这个心,但因着现实的原因,却是无法兑现。 梁老夫人见她说的话,句句都是发自内心,越发的喜欢,好言安慰道:“好孩子,莫伤心,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像是隔雾观花,看不清楚。” “等你到了老身这个年纪,就能明白,其实一切都是空,佛家为什么说四大皆空?” “就是因为一切都空了,反而才是一切都实了,老身以己心度你祖母的心思,她只想看到你们都好好的,平安康健,就比什么都好。” “一句话,只要心中有孝,穿不穿孝服,吃素吃荤,又有什么关系呢?” 蓝佳音对此言论深以为是,点头附和道:“您说的很对,就比如前朝出名的马笑舒,他在母亲生前不知尽孝,整日让老母做奴仆的活计不说,动辄不如意,还会拳脚相加。” “如此的无人轮,竟是生生将亲娘给折磨死了,可是,他在亲娘死后,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又是发誓守孝坟前十年,又是要吃斋念经的为亲娘求来世。” “可谓是做尽了姿态,有不少人说他回头是岸,可歌可敬,是时间逆子应学习的典范,最后这位虐母致死的畜生,竟还得了孝子的名声,靠着死去的亲娘,愣是一路高升,做到了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着实让人无语,在小女看,与其死后铺排作态,不如生前尽孝,哪怕你只让她衣食无忧呢,也总比罔顾人伦的强。” 蓝佳音所说的这位马笑舒,可以说是百年内,争议最大的一个人,推崇他的人,恨不得将他说成是浪子回头的典范,而恨他的人,开口闭口以畜生相称。 蓝佳音无疑是后者,而频频点头的梁老夫人也不会是前者,两人的观点相同,说起话来自然少了隔阂,足足相差了四十多岁的老少两人,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的开心。 后来还是巧雯看着快到开席的时间,这才轻声提醒自家老夫人一句,梁老夫人含笑点头,瞧着蓝佳音鬓边问了句,“刚才国公夫人送你的碧玉钗,怎么不戴着?” “啊?”话题转变的太快,太大,蓝佳音有点想不到,眨了眨眼睛才回答道:“哦,我家表妹说,这碧玉钗乃是太后赐给国公夫人的,这般尊贵的物件,小女并不敢就这样戴着,是以取下收藏。” “怎么?老夫人您想看看么?” 她说着,手就已经深入怀中,梁老夫人见她实诚,不禁哑然失笑,连忙摆手阻止,“不用,不用,这枝钗儿老身见了几十次,闭着眼睛都能想起它的样子,还是不要看了。” 蓝佳音手下一顿,随即从这话音里,想到了些好玩的事情,不禁轻笑出声,“看起来朱国公夫人很是珍惜这枚碧玉钗啊,怎么今儿个就赏了小女呢?” 梁老夫人看她脑子转得快,是个机灵的,自己才点了句,她就问到了正点子上,还别说,就凭这股子活泛劲儿,就比自家孙女儿灵活变通的多。 她使人请了蓝佳音来,也是实在对这个女孩子好奇得很了,老夫人虽说早就不管家事,但是家里上下发生的事情,她却是门清。 最近这几个月的热闹,更是一点都没落下,亲孙子为家族的挣扎奋斗,外孙子为一见倾心的小子,折腾做妖,原本被家人默认,亲上加亲的好事告吹...... 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她最深爱的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无形之中,在逼着梁老夫人出来,自己寻求一个最终的答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没想到,这一来,还真来对了,梁老夫人这会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今日带来的丫鬟里,有一个是外孙子孝敬她的,不但会拳脚功夫,还会读唇语,这项本事在后宅中,简直就是个大杀器。 梁老夫人的消息为什么会这么多,这么广,和这个身怀本事的玉容,有着直接的关系。 玉容今天来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看着蓝佳音,将蓝佳音和别人的对话,都如实传达给老夫人知道。 是以,刚才这表姐妹四人的对话,除了柳红微背对玉容,不得看见外,别的话梁老夫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总体来说,蓝佳音从头至尾话都不多,但看得出来,这位为人处事之道,还是本着以和为贵,能容人,但也不乏有点自己的小脾气,懂造势,但也不失是位心地善良的千金小姐。 梁老夫人夫人就喜欢这种,聪明低调,处事周全的小姑娘了,当下便觉得远距离观察还不够,面对面的谈天说笑才能更深入的了解对方。 如此,才有了此次相邀。 果然,面对面坐到一起,话少的蓝佳音也变得话多起来,虽说梁老夫人的亲和力起了重要的作用,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她们俩还挺投缘的。 老夫人心里觉得吧,“这孩子的长相虽说和倩姐儿比,是差了那么点,但是其人本身就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善谈,敏锐,灵活,机变,和绝大多数的大家闺秀相比,她身上的亮点真的很多,也难怪会吸引铉哥儿注意她了。[]” 这里得说明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梁老夫人对于孙女儿和外孙儿的婚事,从来都是保持中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固然是因为,老人家的眼光如炬,早瞧出来外孙子对孙女儿,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另外还有一个藏的很深的原因,就是她心疼自己的孙子。 两位老,中梁太傅,都是温和爱读书的性子,可谓是有书万事足,从来不爱参合朝堂上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梁云旗以一己之力,托着整个梁家往上走,实在是太过辛苦。 要是梁巧倩这个最会审时度势的孙女儿,能帮上她哥哥一把,那梁云旗可就能轻松不少了。 在梁老夫人看来,自己这个孙女儿,端庄睿智,果敢决绝,生来就是要有所作为的,要真是只做个当家主母,实实的可惜了的。 若是嫁给沐凌铉,至少还能是位侯夫人,勉强也算是过得去,可现如今眼见这事是不成得了,那为什么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直接做齐王侧妃,这个出发点不但高,而且还有继续往上发展的可能,最是适合梁巧倩不过。 论起最大的帮助,还有什么能比齐王爷枕边人这个身份,更有力的吗? 正因为萌生了这个想法,对于横插在两人中间的蓝佳音,梁老夫人也就没什么厌恶和不喜欢的。 至于影响她对蓝佳音的第一印象之类的事情,也就更加的谈不上了。 这次柳老夫人给女儿女婿一家办送行宴,顺带的,还邀请了好几位相好的老姐妹,这并不是为了烘托气氛,更不是为了热闹。 实在是柳老夫人有她自己的深意。 自打圣上处罚蓝明东的圣旨降下,老夫人就在担心,等亲家夫人的重孝满了以后,女儿,孙女儿出门做客,身份上的落差如此之大,被人冷言冷语的讥讽怎么办? 被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小人甩脸子,又怎么办? 本来在京城的话,柳老夫人就算一咬牙,多受些烦,次次都陪着女儿娘俩一起赴宴,也无妨,可问题是,还没过几天呢,女儿就捎了口信来,说是姑爷让跟着他一起去平京上任。 对于经了坎坷,女儿女婿的感情不退反进,老夫人由衷的感到高兴,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出门在外的,女儿出门应酬,她可是鞭长莫及了! 是以,该如何妥善的处理下这个问题,柳老夫人很是费了一番心神。 有一天,几个丫鬟帮她保养首饰,在擦拭御赐的几样钗环时,柳老夫人突的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这主意,正是和柳红凌眼红那枝碧玉钗的道理一样,试想,若是每次赴宴,蓝大夫人母女俩,都随身佩戴这这样有分量的物件,谁还敢不长眼的多嘴多舌? 但问题是,御赐的首饰数量有限,老夫人还有那么多的儿媳妇,孙女儿,孙儿媳妇呢,拿一两件出来无妨,多了可就略显吃力。 不能委屈女儿来来去去只戴一样首饰,也不能忽略儿媳妇们的存在,左右两难之际,她干脆就把主意打到老姐妹们的身上,今天来的朱国公夫人,梁老夫人,和蒋老夫人,都是得了她话的人。 朱国公夫人的身份在哪里,出手最大方,不但暗地里给了蓝大夫人一只白玉戒指,还多给了蓝佳音一枝碧玉钗。 蒋老夫人和梁老夫人不敢和那位比,都是暗地里各给了蓝大夫人一对翠玉耳环,和一块玉蝉压裙佩。 原本想着,蓝大夫人手里头有这么四五样首饰,尽够换着戴的了,可没想到,梁老夫人对蓝佳音生了好感,临时决定,再给这个有眼缘的小丫头,添一样保障。 她柔声细语的,将柳老夫人的深意,分析给蓝佳音听。 就见蓝佳音感动的泪珠儿长流,感慨万千的叹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言罢,她用帕子拭了泪,站起身走到梁老夫人跟前,插花拂柳般的盈盈一拜,“箐箐多谢老夫人解惑,请受箐箐一拜。” 梁老夫人赶紧亲手扶了她起来,口中喃喃的说,“箐箐,有杕之杜,其草箐箐,家中长辈给你取了这么个小名,可见是希望你一辈子兴旺茂盛的。” 蓝佳音点了点头,她这情绪还没恢复过来,有点木的站在老夫人身前,也没回去坐着,也没搭话。 老夫人硬生生的按耐着,才没有开口问更多,她下意识的认为,与其这会莽撞的问蓝佳音,还不如给外孙子去封信,那臭小子绝对知道蓝佳音的八字是什么。 她回头瞧了眼巧月,巧月随即在怀中取出一个绣着紫金花,尺许大小的淡紫色荷包,恭敬的双手奉给自家老夫人。 梁老夫人将荷包放到蓝佳音的手中,笑微微的说,“好孩子,来,打开,看看可还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重磅出击 “啊?”蓝佳音显然还没回过神呢,下意识的,“哦。[]”了声,这便伸手打开了紫水晶雕成莲花样的纽扣。 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枝精美的羊脂玉蝶花吊穗银发簪,这枝发簪要比一般的发簪小上两分,顶端一对蝴蝶由羊脂玉雕就,眼睛明明是两粒小小的黑曜石,但在阳光下偏偏折射出七彩光芒。 底下三缕银线串南珠羊脂玉球掉坠,两短一长。估计若是簪在鬓边,便会恰到好处的垂在耳边。 蓝佳音的心思,在这件精美的首饰影响下,全然振奋起来,毕竟这天地下,不爱华服美饰的女人,基本可以说是没有。 她好歹跟着贵人,受过几年熏陶,算是个识货的人,这件发簪虽不大,但羊脂白玉晶莹雨润,黑曜蕴含七彩光芒,二十一粒南珠大小均匀,珠光粼粼,那一样的材质都绝对是万里挑一。 蓝佳音忍不住轻抚着展翅欲飞的蝴蝶,赞叹打造这枝发簪的工匠,可真是手艺高超。 良久,她才红着脸,疑惑的瞧着梁老夫人,不确定的问道:“敢问老夫人,才在正厅,您都已经赠给箐箐不俗的白玉镯,这又是......” 底下的话,蓝佳音竟觉得无法问出,不知怎地,她对这枝清雅漂亮的发簪十分的喜欢,生怕自己说上几句客气话,这物件都要从手中飞走了,下意识的,她拿着荷包的手紧了紧。 梁老夫人被她此举逗得噗哧一笑,摆手让她坐下,好歹让孩子把心放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倒是个识货的。”她柔声夸了蓝佳音一句,接着,才将此物的来历娓娓道来,“这枝羊脂玉蝶花吊穗银发簪,乃是太后她老人家,在先帝孝期中所佩戴过的,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最是孝顺,他初临宝座,又要为先帝发丧,还担心太后哀思太重,与身体不利。” “因此,便命宫中尚服局的总管,特意为太后制了一批首饰,为了款式新颖,不落俗套,甚至还偷偷的请来霓裳楼的大老板,亲自绘图。” “太后被圣上的孝心所感,郁郁的心情总算是略显开怀,后来等除了服,她老人家便将这套包含着圣上孝心的首饰,先后赏赐京中五家孝顺公婆的夫人。” “老身是在婆母驾鹤西归时,得到的这份赏赐,今儿个便给了你,希望有它庇佑,你在西地能一切顺利。” 蓝佳音听完这一番话,顿感手中的发簪好不烫手,站起身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谦声道:“这般意义非凡的宝物,箐箐不敢受,需知,无功不受禄,小女自问在老夫人跟前,至多也就是好友的外孙女,就算外祖母与您轻易非同一般,但小女自身从未对您有过任何帮助,自然不敢收下如此珍贵的礼物。” “还请老夫人收回。” 若说她刚才还怕人抢回去,这会可真是给她她都不敢要了,这么有故事的玩意儿,满京城的贵夫人,何止百千? 却只有区区五位孝名在外的贵夫人得了太后的青眼,这物件,绝对要比那碧玉钗有份量的多。 蓝佳音前世糟了那么大的罪,以身换来的认知,那一个都可以说是记忆深刻,不敢轻忘,比如眼前这桩,就不是她能接得住的事儿! 说白了你没种因,凭什么要承受无端的果? 蓝佳音和沐凌铉的确纠缠颇深,甚至就连今世还未见面的梁文玉,也是牵绊无数,但她对梁老夫人可真是没付出过什么,那又凭什么要别人这般贵重的宝贝? 刚才能得了那稀罕的白玉镯,都是外祖母给她带来的福气,自己还少不得客客气气,心怀真正感激的谢着人家,这才不折了自己的福气。 但柳老夫人所种下的因果,也就只此而已,梁老夫人单独请她出来,又是好言好语的谈天说笑,又是拿出比白玉镯还要好的物件来送她,这背后的事儿,岂能是蓝佳音能猜得到的? “难不成为了一枝发簪,我就再不和那人来往了?”想到这里,她心跳的简直要蹦出来,“那要是被他知道,我为了一枝太后的银簪,便和他断绝了,那人还不得千里奔袭,一剑刺穿我的胸膛,再冷哼一句,‘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黑是红?!’” 蓝佳音想到暴怒的沐凌铉,等着血红的大眼,手握七尺青锋,恶狠狠的站在自己跟前,真是全身都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差点把手中捧的银簪都给掉了。 “那位绝乎惹不起啊......”在梁老夫人和她外孙子之间,蓝佳音迅速分辨出谁能惹,谁不能惹,聪明人就该审时度势,她宁愿被老夫人恨,也不愿再被沐凌铉一剑穿心而亡! 梁老夫人见状,先是眉头紧蹙,随后稍作思索,这才舒展眉头,含笑轻语道:“好孩子,你别怕,先坐,咱们娘俩坐下说话。” 蓝佳音抬头看了老人家一眼,见这位还是慈眉善目菩萨样,并没有横眉冷对的趋势,想了想,便依了对方所言,握着烫手的荷包,复又坐回石墩上。 就见老夫人摆了摆手,她身边伺候的人瞬间便只剩下巧月一个,蓝佳音心跳越发快了起来,但还是跟着人家行事,也只留下锦珠一人伺候。 梁老夫人见她不留年长的蔡妈妈,反倒留了个小丫鬟,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不留见识多的妈妈?” “......”蓝佳音被梁老夫人跳脱的思维弄得有些无语,顺了口气,才回道:“小女已经十三岁,该懂的道理都懂了,大是大非的事儿,不会出什么差错,留谁在身边,也不过是端茶倒水,都一样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自己能拿主意,不需要别人帮忙。 梁老夫人笑咪咪的直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需知,越是见过世面的老妈妈,心里的想法便越多,像老身这样的,还能震慑住一二,你这样年轻的小姐,反而最容易被其拿捏,还是远着些的好啊。” 这话,蓝佳音也曾听娘亲教导过,这会梁老夫人像对待家中晚辈一样的,对她噂遵教诲,越发使局面普所迷离起来。 “梁老夫人啊梁老夫人,您究竟是何用意?”蓝佳音心中的迷惑,不禁又深了几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门不当户不对 “是,老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小女获益匪浅,自当铭记在心。.”饶是心里再猜不透对方的用意,但名面上的话,该说一句也不能拉下。 蓝佳音起身行了个屈膝礼,乖巧的谢过长辈指点。 梁老夫人甚是满意的轻轻颌首,等蓝佳音坐好了,这才说道:“老身若是说,送你这枝簪儿,是临时起意,你相信么?” “不信。”蓝佳音口吻肯定的说,“这样宝贵的物件,放在谁家,都是传家宝般的存在,供起来都是有的,怎么可能随意的时刻装在身上?” “呵呵。”梁老夫人开怀而笑,“你这孩子倒是个通透的。” “的确,老身的确是有别的意思。”到了这会,梁老夫人也直言不讳起来,“老身知道,我那铉哥儿对你很是另眼相待。” “铉哥儿娶不娶倩姐儿是一回事儿,我心尖子上的外孙子,看上一位才被退婚的三品府尹之女,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蓝佳音心头登时‘咚’的一声巨响,暗道:“正戏来了!” 就听梁老夫人微微一顿后,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铉哥儿是未来的宣平侯,是为咱大周朝守卫西大门的盖世英豪,这样的英雄,就该世间最出色的女子来匹配才对!” “可他搁着样样出色的倩姐儿不爱,偏就瞧中了你,我这个外孙儿,从来就不是一般人,但凡是他认定的人和事,那就是死了,变成了鬼,也绝不会放手的。” “要想劝他回心转意,那是压根不用想了......” “所以老夫人便来劝小女了?”趁着梁老夫人的哀叹,蓝佳音正视着她问了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梁老夫人也不恼,依旧笑颜如初,很是温和的点了点头。 蓝佳音心里发苦,眼中发酸,垂下眼眸,沉声道:“您也知道您的外孙子是什么样的秉性,若小女今儿个敢点头应了您,明儿个他得了消息,就得单人匹马的千里奔行,要了小女的命!” 说到这里,她抬起眼帘,定定的看着梁老夫人,极为认真的说,“可小女现在不敢死,不想死,也不能死!” “小女尚有外祖父,外祖母的大恩未报,还有父母需尽孝,还有兄弟要操心,万万不能因为这个事儿,便轻言生死了。” “所以您这份厚礼,小女真的不敢受,还请梁老夫人您能体谅小女一二。” 说着,双手将荷包放在桌上,稳稳当当的推到了当中间,她的手一离开,被包裹着的银簪瞬间露了出来。 这件散发着无边魅力,极为吸引人的首饰,在阳光下灼灼生辉,蓝佳音迅速收回眼光,心里默默的念着静心经。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字句都是言之有物,甚好。”梁老夫人面上的微笑,到了这会总算是没了,她抬头望了望天,示意巧月将银簪收回。 “时候差不多了,快开席了,咱们也不好耽搁了,这就进去吧。”说着,梁老夫人扶着巧月的胳膊,站了起来。 蓝佳音急忙起身施礼相送。 “要是你父亲没经这次的劫难,该多好?”梁老夫人见她行礼行的规矩,难得又这般的聪慧,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伸手虚扶了一把,轻言,“起来吧。” 蓝佳音面对如此人物,大气都不敢出,垂首恭送,就见眼前那湘色玫瑰花缀南珠绣花鞋,只往前挪了两三步,便又顿足不前。 “你今日面对老身,态度很坚定,老身唯望你将来面对宣平侯的时候,也能如此坚定才好。”言罢,梁老夫人翩然离去。 蓝佳音抬起头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扶着锦珠的胳膊,“走吧,别挡着人家收拾东西。” 经了这一场,她半点都不想再回厅里,干脆带着人,一路往碧珠湖边的观景台行去。 现在的蓝佳音,最需要的就是空间和时间,好好的稳一稳心神。 刚才梁老夫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蓝佳音身上的压力也太大,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多想。 这会,也是得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位老夫人了。 “原本还以为是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呢,没想到也是位心思深的!”锦珠刚才从头听到尾,忍不住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她真有本事,就去管好自家人呗,拿您做筏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许胡说。”蓝佳音训道:“老夫人字字句句都是实情,并没有抬高自己,也没有贬低咱们,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你反过来想想,这会要是让我嫁给一位七品县令的儿子,咱家能乐意?” “他敢?!”锦珠一听这话,路都不走了,双手叉腰怒道:“这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蓝佳音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瞧着她。 锦珠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蔫吧了,垂头丧气的说了句,“这也太不公平了,咱家大老爷是被冤枉的,您本该是堂堂左相之女,配得上的。” “是啊。”蓝佳音摸了摸锦珠的头,蔚然轻叹道:“所以老夫人不也觉得挺可惜的?” “她只是看的太清楚,所以知道是不可能的,既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那为什么不趁早结束呢?” 蓝佳音摇头苦笑一声,手忍不住便摸到了心口上,那股子温润,似乎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得到呢。 她不得不承认,这感情的事情,是世间最变幻不定的事情了,从她第一次见沐凌铉,到现在也不过数月。 可就是从最开始的惧怕,厌恶,慢慢的,不知不觉的被扳成了在意,喜欢。 沐凌铉这个人,对人好起来,真的是豁出一切的对你好。 甚至不需要你开口,他都会急你所急,将你心中所想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蓝家这回的大难,若不是沐凌铉最后当机立断的出手,恐怕就连圣上想要善了,都不容易。 这样的恩情,难道还不足以抵消前世的恩怨吗? 一旦恨意消散,那深藏在心底的脉脉情意,便幽幽散散的晃到了你的心中眼前...... “唉,真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冤家啊......”蓝佳音紧紧的闭上眼睛,将手从胸口处收回,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又是那个温和的蓝家五小姐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锦珠手里,淡淡的吩咐,“将这个放在箱子里,以后别拿出来了。” “是。”锦珠屈膝应是,一滴不甘的泪珠儿从眼中黯然滑落,恰好就打在她手中捧着的白玉镯上。 玉见了水,登时越发莹润漂亮,晃得人一阵眼花,这般好的物件,却落得个压箱底的下场,真真可惜了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热闹的宴会 蓝佳音步行到碧珠湖畔,路程不算远,但也绝算不算上近,一路行来,至少也花了一刻多钟的时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好在现在的天气还没热起来,而崇北侯府这种百年老宅,处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有重重叠叠的树冠遮挡着,倒也凉爽。 走了这么远,她也就是脸颊微红,额角微润罢了。 远远的,就瞧见观景台上摆着十来张红木雕花圆桌,大半都已经有客人落座。 主人,客人,再加上伺候的丫鬟,妈妈,人数可是不少。 一时间,耳边听到的尽是清脆婉转的娇声软语,映入眼中的皆是华服美饰,珠光宝气,鼻尖萦绕着或浓,或淡的脂粉香,当真是花团锦簇,热闹非常。 这般熙熙攘攘的场面,蓝佳音重生后也参加了不少,早就从刚开始的欢喜期盼,到现在的淡然自若。 一句话,什么东西多了,便少不了的会变得腻味,就算她刚开始无比渴望,参与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中,可十几次,二十几次的下来,任谁也会再没有任何的新鲜感。 走的稍近些,蓝佳音便看见柳红珊和一妙龄女子,手拉着手,站在一株三人才能合抱的梧桐树下,并肩对她招手,面上都是浅笑嫣然。 细一看,原来那穿着粉色团花衣裳的少女是熟人罗素樱。 蓝佳音脚底下紧赶几步,笑吟吟的和两人见礼,站起来便问罗素樱,“罗姐姐几时来的?怎么刚才没见到你?” 罗素樱今日与兄嫂一同赴宴,她们一家的身份不高,又是依靠侯府生存,是以早早的就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蓝佳音来时,罗素樱和大嫂就坐在左手第二张八仙桌上,可惜蓝佳音直接就到前面去给柳老夫人请安,好容易下来了,人家姐妹四人貌似还说着什么事儿。 罗素樱脾气直,但心不粗,她都走到一半了,却发现自己的好友,一反常态的端庄温柔起来,这人明明是在笑吧,可眼底却嗖嗖的冒着冷光。 一般人许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奈何罗素樱和柳红珊太熟,顿时就觉得不对,果然,她再看对面的柳红微,就发现这位的举止透着一股子僵硬。 罗素樱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姐妹俩之间说的不好,她早前听柳红珊说过几句,柳红微对柳红凌的亲近,不是那么单纯,本能的就判断,这个局面下外人不宜打扰。 很是干脆的折转回去,并不想突兀的出现,成为某个没眼色的糊涂人。 就这么一避开,后面就再也没见蓝佳音的人了,还是柳红珊询问丫鬟才知道,自家表妹被梁老夫人请出去散心了。 但等梁老夫人都回来了,还不见蓝佳音的踪影,柳红珊就有点着急了,派了好几个丫鬟去找,还是罗素樱开口提醒,“你们家有多大,你能不知道?咱们现在就去碧珠湖等她,她今日是主宾,肯定不能耽搁了开宴。” 如此一来,才有了眼前的情景,罗素樱嘟着嘴把蓝佳音好一通埋怨,“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有什么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偏分这样的招人喜欢,不但老侯夫人疼你疼到骨子里,就连老太傅夫人,都对你另眼相待哦。” “真真是看的人好生嫉妒呢!” 说着,还真的面对面的盯着蓝佳音看,眼见对面的人儿,皮肤犹如最上等的白玉,白白嫩嫩的,凭地惹人手痒。 罗素樱忍不住便伸手捏了一把,笑道:“哎呦喂,啥叫个吹弹可破,今儿个我算是知道了,珊珊,你看,我就是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就这般红了!” 柳红珊见表妹脸上红了一大片,不禁一阵子心疼,没好气的白了罗素樱一眼,嗔道,“你别再捏她,小心下次我去你家,把你侄女儿的小脸,也如此炮制!” “哈哈。”罗素樱闻言大笑,“行啊,你去吧,只要你不怕我大嫂用马鞭抽你,只管捏去。” 蓝佳音看她们俩斗嘴,笑的两眼眯眯,怕也只有像她们这样要好的朋友,才能这样肆无顾忌的吵闹,而心无芥蒂吧? 她和胡清惠从来都吵不起来,因为胡清惠实在是太过理性了,就算蓝佳音冒火,那位也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有多大火,都被那水汪汪的一双眼给浇灭了。 和林琼也吵不起来,因着这个小丫头,对蓝佳音越来越盲目崇拜,蓝佳音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她双亲说的话,还没有蓝佳音一句话管用。 你说,对着一个整天用星星眼看着你,无限崇拜你的小丫头,你能厉害的起来吗? 突地,蓝佳音看到自家外祖母陪着贵客到了,眼看是朝着首席去的,她赶紧扯了扯表姐的袖子,“快别吵了,外祖母已经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三人到了观景台,便分了两路,罗素樱还得去陪自家大嫂,而蓝佳音姐妹俩的座位,自然也在靠前面的席位。 主席正位的柳老夫人,等丫鬟来禀,说客人都已经入座,她方端起乘着清香果酒的玉杯,笑容满面的站起来,从左至右的缓缓环顾一圈后,朗声道:“今日,诸位能应邀前来,为小女一家送行,老身感激不尽,唯有饮次薄酒一杯,略表心意。” 言罢,将玉杯里的果酒一饮而尽,将杯身外翻,在身前转了一圈,方笑道:“好啦,一顿空了师父亲手整治的素斋,还望大家用的尽兴。” 至此,正宴开席,杯盘交错间,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热菜,被一道,一道的端上来,每一道菜,都有个嗓音嘹亮的婆子,高唱菜名。 许是大鱼大肉吃的太频繁,偶然来一顿清淡的素斋,反而更让人用的舒心。 蓝佳音亲眼看着,这些以往用饭,往往一样菜只略尝一口的小姐贵妇,今日倒是频频举箸,那些被撤下去的盘子里,几乎都不剩个什么。 暗道外祖母今日这场宴会,倒是办的挺成功。 因着没有丝竹弹唱,也没有女先生捧场说书,这顿饭用的,要比以往的席面快了些。 蓝佳音早就和柳红珊约好,因此一下席,便赶紧去跟外祖母报备,扯着袖子娇嗔的求道:“今儿孙女儿给珊表姐准备了好些东西,您也知道,我们姐妹俩一向处的好,这临分别了,怎么也得私下说几句话不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姐妹相聚 蓝佳音开口相求,柳老夫人那里有个不答应的? 她笑眯眯的握着外孙女儿的手,轻声道:“没事,你只管去,我跟你娘说好了,今晚上你们娘俩都不回去,若是你高兴,就是在你珊表姐那里用晚饭也成,不过,晚上是要过来陪外祖母睡的呦。.” 蓝佳音连忙点头答应,晓得老太太怕是有贴心话要单独嘱咐女儿,外孙女,不回家也好,反正此一去便是三载,甚至还会更久,趁着机会多陪陪外祖母,她真心巴不得呢。 离了外祖母,蓝佳音快步走向在树荫下等她的柳红珊,她左右一瞧,疑道:“怎么不见罗姐姐?” “你罗姐姐知道咱们姐俩有悄悄话说,说是就不来打扰了,她给你备了几样小物件,都在我院子里,让你别嫌弃她礼薄呢。”柳红珊见她俏脸飞红云,白里透红,着实可爱的紧,忍不住捏了捏小巧的鼻尖,不疾不徐的说出原因。 蓝佳音也的确不想让人来打扰,点头赞了句,“罗姐姐眼神亮,也知进退,也不知道谁有福娶了去。” 柳红珊微微一笑,也不多话,牵着表妹,一同上了一旁早就等候多时的软轿,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黄碧轩。 黄碧轩在柳三夫人院子的右后方,而柳红凌住的羽凌轩,便在左后方,三个院子离得不远,行动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孩子们小的时候,方便父母照顾,长大了,离得近也亲香。 柳红珊是个孝顺的,就算心里对娘亲溺爱妹妹,甚至纵容妹妹口无遮拦,而不严加管教,很是看不惯,但是早晚的晨昏定省,却是一次也不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说说,就算扳着手指头数一遍,我又还能请几次安?”柳红珊靠在轿子里,黯然感伤,“就算她糊涂,分不清什么才是对孩子好,可也依旧是我亲娘,我心里终究还是割舍不下。” 蓝佳音前世也是为人母的,甚至为了儿子的一世平安,心甘情愿的去赴死,所以最是明白母女(子)之间的感情,羁绊最深,也最难将其割舍不理。 她轻轻拍了拍柳红珊的肩膀,劝道:“咱们女孩儿家,终究是要走这一步的,哪一位小姐不嫁人?哪一位贵妇不是从这过去的?” “你现在虽是伤心不舍,但等你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每日里需要担心的事儿多了,也就顾不上再想这些个了。” 柳红珊红着眼圈点了点头,随即,还是很不甘心的嘟囔了句,“外祖父当初订的这门亲事,也忒远了些,若是嫁在京城,那不是娘们间还能时时的见个面吗?” 蓝佳音无言开解,干脆嘻嘻笑道:“哎呦呦,我今儿个才算是知道,原来表姐你,是离不了娘的奶娃儿啊!” 柳红珊可是御封的红英县主,从来都是自诩上马敢领兵的存在,见表妹竟笑话她是个奶娃儿,不禁柳眉倒竖,恶狠狠的凶道:“再敢胡说,看我敢不敢揍你?” “反正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姑姑就算生气,也没那个空儿来教训我。” 蓝佳音还没来得及说话,轿子便已经落了地,早有丫鬟掀了轿帘儿,殷殷的掺了两位小姐出来。 就见‘黄碧轩’三个斗大的楷书映入眼帘,这地方蓝佳音来的多了,里面的沟沟坎坎,就没有她不清楚的。 柳红珊天生便是个直爽的性子,因此这所院子,也是按着她的喜好打理的。 入门便是回字形的曲折游廊,游廊上由头至尾都有朱红色的美人靠,按着柳红珊的话来说,那就是,只要想,就有地儿坐,方便! 而阶下用鹅卵大的石子漫成甬路,一直通道正屋廊下,青玉台阶上有正屋三间,一明两暗,东西两厢房各两间,东厢柳红珊做了书房,西厢柳红珊用来珍藏她的刀枪棍剑。 正房从里间房内得一小门,出去便是个不算小的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最显眼是四五株丈高的石榴树,每年不光花开的漂亮,结的果子也极甜。 院墙下一溜七八间厢房,用层层的竹林隔开,是丫鬟,妈妈休憩之所,另开着一个小角门,方便出入。 后院左边修着一个精致的凉亭,朱红色的柱子,玉色琉璃的顶子,要是下雨天,到这里听雨,可是再妙不过。 柳红珊拉着蓝佳音,径直进了自己的卧房,进门便对青灵吩咐,“先把窗户都打开透透气,再去沏茶来,点心就别上了,才用了饭,怪腻的,只把炒的入味的瓜子,松子,小核桃来几样,我们姐妹磨磨牙。” 柳红珊的卧房没有隔断,直通通的,又大又敞亮,对着拔步床的南窗底下,摆着一张红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 面对面摆着两张大一号的玫瑰椅,铺着软硬适中的米色流云纹大坐垫,左右手还摆着两个同色的小迎枕,搭手用的,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桌上靠窗摆着一个素色哥窑花觚,里面插着几枝香喷喷的红玫瑰,花觚左边是一个小小的银鎏金双层香炉,但据蓝佳音所知,这也就是个摆设,从来就没开过张。 花觚右边摆着一个万木长春的宝石小盆景,也就是应个景的,再别的摆设,一概皆无。 蓝佳音也不用谁请,自觉的便坐到了右手边的那张玫瑰椅上,半趴在桌子上看后院的风景,看着远处那还没出花色的青色石榴花骨朵,嘟囔了句,“今年别说是想吃果子了,就连开花,也是看不到的了......” 素霜正巧送茶水,干果,闻言笑道:“表小姐忘了?平京的石榴可是一绝,年年进贡到宫里的,那可是连圣上都夸赞的好味道,咱这几株树,跟那个一比,彻底就被比没了。” “小丫头懂什么?”柳红珊换了件宽松舒适的衣裳过来,没好气的在素霜头上敲了下,“再好吃,它也不是这个味儿!” “你不懂,唉,怎么没拿小榔头过来?” “果儿拿着呢,她过来给小姐们敲核桃呢。”素霜对自家小姐这幅面目,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回话。 接着又对蓝佳音说:“表小姐,这是我家小姐从老夫人那里要来的金雀舌,您快尝尝。” 瞧着素霜不疾不徐的背影,蓝佳音问柳红珊,“青灵和素霜都跟着你去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偷偷送体己儿 柳红珊点了点头,“是啊,她们俩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小,又都是家生子,祖母说了,她们是四家陪房中的两家。(.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你也知道,素霜和你身边的锦珠一样,都是咱们奶嬷嬷的孩子,能带她们一家子去,好歹不用考虑背主一事。” 她一提锦珠,蓝佳音顿时眼神一亮,她坐直身子,笑着对锦纹说:“快将一早搬过来的箱子拿来。” 柳红珊闻言神色一动,抬眼瞧了眼蓝佳音,一抹淡淡的忧伤从眼底划过,她这个人太重情,远嫁对她来说,真的太过折磨。 锦纹到门口走了一圈,回来身后跟了两个小丫鬟,抬着一个二尺来长的黄梨木雕花镶银莲花四角箱进来。 蓝佳音指着对面的北边的嵌螺钿三屏罗汉榻道:“搁在那边就好,也省的挪来挪去的麻烦。” 言罢,起身拉了对面的柳红珊走了过去。 锦珠从荷包里取出一枚,挂着大红缀珠錦穗的橙黄钥匙,将箱子上的赤金如意云纹锁打开,随即,连锁带钥匙,一同交到素霜的手中。 “你可要把要是保管好了,这把锁子乃是如意锁的手艺,要是丢了钥匙,就只能是砸开了事啦。”锦珠笑着对素霜交代。 素霜面上笑的好看,其实,在听完话的那一刻,就觉得手中小巧漂亮的锁子,真是重若千斤一般。 心里火速转动,想着这把钥匙,是和别的钥匙拴在一起的好?还是寻个隐蔽的地界,藏起来好呢? 蓝佳音见状没好气的瞪了作弄人的锦珠一眼,安抚素霜,“别听锦珠的,她是在逗你玩呢,这锁子只能被钥匙打开不错,但是却也配了三把钥匙,除了这枚,另外两枚都在箱子里搁着呢!” 素霜显然松了口气,许是年纪大,性格沉稳,她倒也不恼,只笑着看了锦珠一眼,便上前把箱子给打开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出意外,箱子里装的是满满当当,蓝佳音拉着自家表姐的手,指着箱子里的大盒子,小荷包道:“你我虽是表姐妹,可我却一直拿你当亲姐姐看待,我几天后便要离京,眼见是不能为你送嫁了。” “虽遗憾不舍,但也唯有祝福期盼,这份是我私下里给你的体己,倒是不好拿到明面里去,不为旁的,实在是家中姐妹太多,若是人人出嫁,都按着这样来一份,你妹妹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快,趁着今儿个下晌时间充裕,你好好的看看。”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前,家中亲朋好友家的女眷,都会提前来送上一两样礼物,多是首饰尺头,也有送摆件笔墨的,但基本都是围绕着这位出嫁的小姐喜好来的。 这叫做添妆,是喜事,也是来沾喜气的好事。 蓝佳音不能亲自来,唯有让二婶到时候随意拿件钗环来,而真正的心意,却是在此刻,亲手奉上。 满满当当的一箱子,满满当当都是深邃的姐妹情。 柳红珊免不了的被感动,探出去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着。 蓝佳音看的怪不忍心,伸手盖在表姐的手背上,按着人坐在榻上,她顺势坐在柳红珊身边,指挥着几个心腹丫鬟将里面的物件一一拿出来欣赏。 箱子里共装了大小盒子六个,香囊六个,荷包六个。 六个盒子里,分别装着麒麟踏祥云嘴衔灵芝白玉摆件,坠了檀香珠和红宝石流苏串的轻罗美人扇,一套和阗白玉牡丹花纹茶具。 一套赤金嵌珊瑚宝葫芦头面,一套紫水晶喜雀报喜头面并一对羊脂缠花龙凤呈祥玉玦。 这六样大件里,最珍贵的,当属那件白玉摆件,这是蓝佳音从外祖父那里讨好卖乖求来的,此物不但雕工可称鬼斧神工,而且还是圣上御赐之物,可谓是价值连城。 而最精美的,却是那柄轻罗美人扇,这扇子不光在缀珠上下足了功夫,扇面也是半透明的,华美雅致,最是女人最爱的哪一类型。 柳红珊成婚的时候,天儿还热着呢,在婆家手执这么一柄别样味道的美人扇,不知要羡煞多少小姐,夫人呢。 不过,瞧着柳红珊的眼神,一直在那套水晶头面上流连,蓝佳音嘻嘻笑道:“这套喜鹊报喜的头面,没用质地厚重的黄金宝石,而用了轻灵的紫水晶,喜鹊也是灵巧可爱,是不是格外的别有新意?” “当初,我在金翠临福一眼就相中了,一口气就买了五套,你这可是第一套送出手的。” 柳红珊脱口便反问了句,“另外四套你要送谁哦?” 蓝佳音板着手指头算给她听,“婉婉一套,琼丫头一套,我自己个儿留一套,剩下那套倒是没主儿,当时那位妈妈说,买五套打八折来着,就多拿了一套。” 柳红珊想了想,挺不好意思的说,“这套紫水晶头面,其实我见过的,当时觉得新意足,材质太差,不值得买,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材质好的卖完了。” 蓝佳音见她说到这里,便垂眸不语,貌似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脑中灵光一现,拍手道:“嗨,我当你想什么呢!” “是不是想多要一套?将来好给你那号称北地第一美女的小姑子添妆?” 冯家十小姐,今年不过十二,却已经美名远播,都说此女酷似菩萨座下的小龙女,清丽脱俗,一见难忘。 可按着蓝佳音的看法,那小龙女的雕像,面如银盆,柳梢眉,睡凤眼,怎么看都是富态有余,美貌少欠。 可她两世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想到这位将来可是新帝后宫中的犀利人物,蓝佳音心中不禁一沉,“我的天,貌似这位未来的宠妃,可是表姐嫡亲的小姑子呢。” 再一想到同为宠妃的梁巧倩,乃是沐凌铉的表妹,蓝佳音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子不舒服。 “不用,璐姐儿还小,离及笄尚有三年,到时候我再寻别的便是,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更好的也未知。”眼见表妹对自己有多么的实诚,打死柳红珊了也说不出再要一套头面的话来。 殊不知,金翠福临之所以在京城这么的红火,也是因为他们家的首饰,从来一种样式,只卖一季。 这一季结束,图样便会封存,以后再也不会重复生产,这样既保证了自家的款式不会烂大街,也激励着新样式的层出不穷。 一句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新款式绝对少不了,可是不是还会这么合心意,那就两说了。 若是别人,还能商量看用银子能买来不? 但要是和蓝佳音谈钱,那可真是太伤感情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姐姐的心思 蓝佳音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明白这会自己就算将那套多余的头面送了来,自家表姐也绝对不会收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为这事儿推来让去的,也太没意思了些,反正柳红珊不缺钱,将来完全可以再搜罗更好的玩意儿,因此便再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是让人将香囊,荷包里的物件,拿出来让柳红珊看。 这十二个绣工精湛,暗自对应十二个月的绣花香囊,荷包里,装的都是一些不多见的小物件。 什么今年新制的苏和新香,什么成色上佳的鸡血石,还有那缕空雕花的沉香木书签,淡雅沉朴的描金松烟墨。 东西虽然杂,但蕴含的情意太深重。 柳红珊颤着声儿道:“表妹攒了这些年的好东西,今儿个都偏了我了......” 说着,手指轻轻拂过那沉香木书签,哽咽道:“你那时候要是说,这签儿将来是要送我的,我不是也就不不跟你抢了么?” 蓝佳音前世吃了没钱的大亏,今世重生后,是不要脸面的到处搜刮,柳红珊手里拿的书签,正是她早先从成表哥那里敛来的好东西。 那天柳红珊也在,看她那小财迷样,还假模假样的出手抢来着,当时可把蓝佳音急的不轻,那时只觉得逗表妹玩好笑,可现在再见旧物,真可谓是感慨万千。 她有点不明白,年纪比她小三岁的表妹,小时候和她并不亲,就是个一味淘气的傻孩子。 大概半年多前,诸人口中的糊涂孩子开了窍,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懂事可爱起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也不知从那一天起,她们俩竟是变的这般要好起来? 可就算十分的要好,这六大件里,随便拿出来一两样,不也尽够添妆的了? 怎么就能这么大的手笔? 简直像是倾其所有似得? 这些物件里,至少有三四样,都是柳红珊亲眼看着蓝佳音,用着各式各样的花招,想尽法子弄了来的。 样样都是小丫头的心头好,竟是这般轻易的就送了自己了? “为什么?”柳红珊想不通的问,“你今儿也别跟我打马虎眼儿,要是不说清楚,我一样都不会要!” “为什么?”蓝佳音在心里苦笑,“因为你在前世我家遭难的时候,不管不顾,一股脑的将自己的首饰包在包袱里送了来?” “因为你被我家牵连,毅然决然的和婆家退了婚?” “还是因为,你前世被逼的从军,吃尽千辛万苦,用命拼出来一个女将军?” 这些理由,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以让蓝佳音增以如此厚礼回报一二。 可惜,却一件也不能说出口来。 她瞧着柳红珊,看得出来,自己这位表姐是较真了,要是不说出来个一五一十,她真的不会收下这箱东西。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老实话了。”蓝佳音叹息一声,只能尽量说出一个圆泛些的理由,“我私底下打听过,说是镇北都督夫人有点爱捧高踩低,他们家那么远,我怕你财帛不够,腰杆子不硬。” “你也知道,这些物件里很多都是我要来的,给了你我也不心疼,你要是将来在北安城里站住了脚,再加倍还我也成啊!” 这个理由勉强也算是成立,柳红珊要嫁进冯家,怎能对公婆的人品一无所知? 因此知道表妹所言非虚,自己未来的婆母,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嫁妆薄了,真保不齐那位怎么尖酸刻薄呢。 不由是半信半疑的睨了蓝佳音一眼,眼神在这些东西上扫了一圈,无奈笑道:“罢了,你这般真心待我,我要是再小气,也怪让人寒心的。” “就按你说的好了,等将来你成亲,表姐成倍的还了你。” 蓝佳音见她轻轻放过,心里大松一口气,再不愿意在此事上多纠缠,赶紧找了个别的话题。 “表姐,你早前答应给微表姐寻门好亲事,这个我倒是不反对,可就怕你我不在,她贼心不死的,又来在凌表姐这里纠缠啊。”到底只是口头上的一个承诺罢了,蓝佳音见过太多翻脸不认人的事情,因此并不能放心。 柳红微是个现实的人,她要是没事还好说,可一旦有事需要帮助,柳大夫人她绝对是靠不住,而嫡长姐又太远,压根靠不上,可不是得在柳红凌这耳根子软的人身上,寻机会了么? 柳红珊闻言淡淡一笑,先示意青灵,素霜将东西都收拾进箱子,抬到后面的小耳室放好。 又让锦珠出去唤人,来将凉茶倒掉,重新换上热茶,再上几样不甜腻的小点心。 请表妹往窗下的玫瑰椅上坐了,这才压低声音道:“这个机会,我却是不会给她留下的。” “你要带她一起去北安城?”蓝佳音从对方那饱含深意的笑容中,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柳红珊一愣,过了会才叹道:“你是越来越聪明,凌姐儿却是越来越笨,这可真是......” “但凡她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必这么操心了” 虽未正面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蓝佳音的猜测。 她就是打着主意,想把柳红微带走,到时候在北安城寻个家底殷厚的人家嫁出去,一辈子都离柳红凌远远的,彻底算是绝了后患了。 蓝佳音猜到这个结果,心里不觉隐隐觉得不安,柳红微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人往往到了关键时刻,除了命不可以不要,别的全都可以抛却。 万一...... “表姐,你说,你那小姑子长得那么美,我那表姐夫的长相又会怎样?”她意有所指的问了句。 蓝佳音这是担心,柳红微见了年轻英俊,身份贵重,又多金潇洒的冯七公子,会起了什么不好的想法。 抑或者,她不对冯七下手,却又在都督府里搅风搅雨,又怎么好? 这可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蓝佳音前世里见过太多,为了攀高枝,过好日子,便将脸面不要的女子了。 说句不好听的,宁愿带走一根筋的柳红凌,也不能带条会咬人的毒蛇去北安城。 起码前者虽然高傲认死理,但却没什么太多弯弯肠子,再加上又是柳红珊的亲妹妹,出事的几率相对的也要小一些不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心不是挂在嘴上说的 既然觉得这个想法要比柳红珊的法子好,蓝佳音很干脆的就说了句,“珊表姐,与其带着微表姐,还不如带着凌表姐去散散心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至于微表姐的亲事,完全可以让三舅母代劳,等凌表姐回来,微表姐也嫁出去了,就算再想要有什么交集也不大可能。” 柳红珊不是没想过这样做,老实说,这两个法子都是有利有弊,柳红微的确心思多,搞不好就要给你生点事儿出来。 可柳红凌难道就好了? 这位倔强又高傲,偏生还爱和人对着干,在家里就总是和柳红珊顶嘴,把她带在身边,难道是让婆家人看笑话吗? 蓝佳音听了她的顾虑,倒不是这么看,“表姐有没有听过一句俚语?” “叫做,门背后的霸王。” 柳红珊闻言眼神一亮,轻笑道:“你是说,她在家里和我顶嘴,是仗着有娘亲撑腰?” 蓝佳音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颌首道:“正是,想来若是凌表姐离了三舅母,她处处都得依仗你,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惹你不高兴?” “难道就不怕,你一不高兴,就在北安城给她找个婆家?” 柳红珊闻言大乐,拍手哈哈笑道:“没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我把她哄出去,到了路上,那一切可都不由她了。”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问题,柳红珊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姐妹俩说笑一会,她又让人将罗素樱送给蓝佳音的礼物拿了来,一同观赏。(.无弹窗广告) 不一会,果儿笑容满面的捧着一个青锻包袱进来,小丫头屈膝给两位主子请了安,便将包袱放在长条桌上。 青灵给拿了几块点心给她,笑道:“晓得你爱吃绿豆酥,喏,自己去泡杯蜜茶,在茶水间吃去吧。” 果儿笑的眼都没了,瞧着自家小姐软语求道:“好小姐,您再把那翡翠糕赏两块吧,这不是铃铛来了吗?婢子也想请她甜甜嘴儿那。” 柳红珊摆手道:“你倒是个大方的,也别拈两块,捧四块的了,你去茶水间,告诉刘妈妈,就说我说了,让她摆上四干果,四鲜果,四点心,再将上好的碧螺春泡上一壶,让表小姐的丫鬟们随意尝尝便是。” 打发走了果儿,她又吩咐青灵,“你亲自去趟大厨房,晚饭让她们煮些鱼片粥,蒸上几笼屉虾饺,配上几样爽口的小菜,我和你家表小姐用。” “再来两桌上等的席面,你和刘妈妈一起做陪,跟蔡妈妈锦珠几个乐呵,乐呵,到底你们往日相处的不错,临别前,也叙叙离情。” 蓝佳音见她色色都想的周到,和半年多前那大大咧咧的样子,简直是大相径庭,不禁暗叹,凌姐儿的遭心事,看起来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啊。 就听柳红珊赞叹道:“呦,还别说,啊樱这绣功是越来越好了,瞅瞅这对蝴蝶,活灵活现的,竟像是要飞出来似得。” 她这才回神去看,却原来柳红珊已经将包袱打开,里面装着四色针线,一块绣着蝶恋花的浅紫色软烟罗帕,一个绣着五福装着茉莉香的葫芦香囊,一套针脚细密,上衣下裤的轻纱睡衣,并一双水绿色绣白梅的绣花鞋。 蓝佳音将晚霞紫的系襟小纱衣,拿过来细看,简单的款式,飘逸的长带,因着布料轻软,想必穿在身上也极是服帖。 不禁叹道:“罗姐姐真是费心了,只这一套中衣裤,没有十天八个月,也是做不出来的,真真是太有心了。” “那是,你是我妹妹,也就和她的妹妹是一样的。”柳红珊不无得意的说,“啊樱敢不对你好,看我不收拾她!” 蓝佳音深以为然的点头,要知道,高门大户送东西最适讲究,不是真心亲近的姐妹,又怎么会送如此亲近的物件? 说不得你送了去,人家还怕你有奸心,压根不敢上身呢! “就是比我在霓裳楼买的,也不遑多让了,自家亲手做的,也没有那么繁复的花样,简单大方,看着就舒服。”蓝佳音难得对旁人的针线看上眼,“真没想到,罗姐姐那样的脾气,做的针线这般细密。” 柳红珊将手中拿着的绣花鞋放回原处,习以为常的说了句,“她那是外粗内细,这叫内秀,懂么?” 姐妹俩说着,说着,又不知怎地,说到柳红珊过门后打赏人上去了。 又让素霜将做好的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拿出来欣赏,也没怎么觉着时间流逝,外头的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 主仆几人在黄碧轩,开开心心的用了吨惬意的晚饭,柳红珊将人亲自将人送到轿上,细细的叮嘱蓝佳音,“我让素霜给锦纹她们两盏琉璃灯,那灯亮,你让她们打在前头照路,好歹比纸灯笼强些。” “你帮我问祖母和姑姑安,就说明儿个早上,我过去陪她们用早饭。” 蓝佳音招手道别,“好啦,多大点路,一会儿就到了,你只管把心搁在肚子里吧,明儿你早些来,我让外祖母的小厨房给你炖虾仁鸡蛋羹。” 柳红珊闻言,嗓子眼里就是一哽,只是连连点头,不停的挥手告别,直至轿子完全没入了黑暗中,她才喃喃的说了句,“倒还记得我早上爱吃些什么,算是没白疼她......” 说着话,两行清泪终是黯然滴下,青灵和素霜对视一眼,柔声劝道:“小姐,起风了,看一会受了凉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儿早点起来也就是了。” 柳红珊抬手用帕子拭了泪,轻声道:“你们俩是我最相信的人,也看到音姐儿对我如何,说句不好听的,怕还要比亲妹子强上几分。” 她这话,其实还是碍着骨血亲情,说的婉转,青灵两人如何不知,自家凌小姐,为亲姐姐准备的,也不过是在金翠福临买的一套红宝石头面。 勉强能和蓝佳音那套紫水晶的比上一比,至于那套赤金嵌珊瑚宝葫芦头面,却是拍马都赶不及的。 更何况,蓝佳音那可是送来了满满当当的一箱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表妹和亲妹妹,谁对自己是真心,立刻下马的便见了真章,柳红珊的心,也是五味杂陈,真可谓是感触良多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心是用行动来表明的 蓝佳音刚一进庆和院的正屋,就见秋莎站在厅里等着,见她进门,便屈膝禀道:“表小姐,香汤已经备好,老夫人让婢子伺候您沐浴更衣呢。(.)” 柳老夫人本身是个爱好的,又遇见个疼老婆,还大方的夫君,这洗澡的地方,都建的比人阔气好些。 乃是在正屋后面并排修了三间厢房,仿着宫里娘娘们沐浴的汤池,砌了座五瓣梅花池和一座青玉圆池。 蓝佳音最爱在梅花池里泡澡,地界大,宽敞,可要比家里的木桶舒服一千倍不止。 所以就算知道外祖母背着她,跟娘亲说悄悄话,她也高高兴兴的跟着秋莎去了后面沐浴。 冒着淡淡白雾,萦绕着浅浅的香气,梅花池上还撒着漂亮的玫瑰花瓣,微烫的香汤,简直不能更舒服了,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蓝佳音才算是尽了兴。 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素白细棉布中衣裤,又披了件夹层披风,这才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柳老夫人的卧房。 一进屋,人家娘俩正亲亲热热的靠在一起说话呢,蓝大夫人的眼圈都是红肿的,一看就是动了情。 “外祖母安,娘亲安。”蓝佳音笑嘻嘻的屈膝请安,“您二位这是说什么呢,瞧我娘那眼睛红的,都快赶上我院子里养的那窝小兔子了。” 她一边打趣着外祖母娘俩,一边坐到紫檀木雕海棠花嵌贝母的妆台前,由着锦纹和锦珠两个给她通头发。 “擦干梳顺就好了,可别用头油,油腻腻的怪难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蓝佳音小声嘱咐一句。 却不料,都这么小声了,还是被人听到,蓝大夫人的声音马上出现,“胡说,特意给你配的茶油兰膏,养发最好不过,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嫌油腻就不用了?” 蓝佳音不禁吐了吐舌头,从镜子里看着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蓝大夫人道:“哎呦,您激动个什么,女儿这不就是说说么?你非让用,那谁敢不用啊?” 说完,转眼看着锦珠吩咐,“听见没,你家大夫人让你抹头油呢,多抹些,不许偷懒。” 锦珠吃吃的笑,捧着琉璃瓶的手都发颤,柳老夫人看的一阵心颤,忍不住说了句,“快别笑了,仔细打了瓶儿,白糟蹋了这上好的兰膏。” 少时,头油抹好了,蓝佳音那头长长的乌发,也被妥妥的装在细棉布套子里,她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牀,挤在外祖母和娘亲的中间,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外祖母快闻闻,这次的头油里加了玫瑰花,香不香?” 柳老夫人故意拿手在鼻尖扇风,撇着嘴道:“臭!都快把老身熏昏了,快走远些。” 她这样一说,蓝佳音反倒得了能,故意把头发又凑得近些,祖孙俩闹起来,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蓝佳音早就笑的软了,靠在外祖母的怀里,直嚷嚷肚子疼,柳老夫人赶忙伸手给她揉肚子,嗔道:“叫你疯,抽筋儿了吧?” 蓝大夫人失笑摇头,“你就可劲儿的闹腾你外祖母吧,我可不看你这张狂样儿了。” 言罢,扶了墨画的手出去,自去后面沐浴不提,她却不走外面,而是从卧房左边的耳室进去。 柳老夫人抱着外孙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半响才欣慰的感叹,“你这个头倒是随了咱老柳家,我看将来怕是比你娘还要高些。” “能长过珊表姐吗?”蓝佳音充满希翼的问。 她现在比柳红珊低了小一头,说话老得仰视,怪不舒服的。 柳老夫人哈哈一笑,说,“能,只要你好好吃饭,多喝牛乳,肯定能比珊姐儿长得高。” “那就好。”蓝佳音翻了个身,面向柳老夫人,伸手抱住外祖母的腰,喃喃细语道:“外祖母,我舍不得你呢,你要是能跟我们一起去,那该有多好?” “唉......痴儿。”一句话,说的老夫人红了眼,她拿起枕边的帕子,拭了拭泪,安慰怀中的娇儿,“乖宝儿,不怕,也就三年的功夫,外祖母保证,三年,一定让你们回家来。” 蓝佳音知道,这句话不是哄她开心的顽笑话,而是外祖母对她的郑重承诺。 她闷在外祖母温暖安全的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其实只要外祖母好端端的活着,别说三年不见,五年不见又怎样? 柳老夫人对着白鹭招招手,白鹭忙从八宝阁的抽屉里,取了张淡粉色的茉莉花笺来。 “箐箐,来看看,外祖母给你准备的东西。”她揪了揪外孙女儿圆润的耳垂儿,欢快的说道。 “嗯。”蓝佳音坐起身子,接过散发着花香的花笺,打开一瞧,嚯,东西可真不少,吃穿住行,色色齐全,连子孙桶都备着,真跟备嫁妆差不多。 “这也太多了,外祖母,我们这可是出远门,根本带不了这么些行李,我看就将衣裳带上,吃食带上,别的就算了吧。” 她这是知道西去路上,洗漱都不方便,三五日不能沐浴都是常有的事情,多带点替换的衣裳,换的勤些,至少不会有怪味..... 柳老夫人呵呵笑道:“****的心,外祖母既然能给你们准备了,就能妥妥当当的给送到平京去。” “你这会就好好的看看,需随身带的就告诉白鹭,让她和罗纹几个取出来另装箱子,剩下的,都会请陇海镖局的人押送过去。” “哦,请镖局啊。”蓝佳音汗颜,估计自己家的东西也多,怕也是有一部分要镖局押送呢。 她静下心,将单子齐齐看了遍,最后只将所有的中衣,夏装全都带上,别的一样没动。 柳老夫人纳闷的问,“怎么一样首饰都不带?还有这连珠缣丝帐,在路上防蚊虫最好不过,怎么也不带?” “呃......”蓝佳音少不得细细将西行的路上,都会遭遇到什么情形,捡那常见的一一道来。 什么越往西走人越少,越走风沙越大,水少土多,天热路长,十天有五六天都得歇在马车上之类的。 说完,足足灌了两大盏茶,才算是解了渴。 就见柳老夫人一脸原来如此,很是心痛的说,“老身当年在北边,跟着你外祖父上阵杀敌,也是吃过苦头的,可没想到,西边比北边更糟糕,早知道,拼命也得让你外祖父上下活动,就算不能去江南,去北地也好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偏心的老太太 江南好,水美人美山更美,这谁都知道。[] 可是那里有个镇南都督,此人野心很大,但表现的却很服帖,每年的赋税他也会克扣,可总是把住圣上能接受的那个度。 他暗地里的确是大肆的收买官员,但是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于是,陇南州那些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背地里却在给方家当狗。 说白了,就是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轻轻一桶就能破,但是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傻不拉唧的去捅破它。 因此,圣上就算想把蓝明东放到陇南州,也因为顾及太多而无法成真,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总是以稳妥为上。 估么着,南边的这个大麻烦,他老人家是要留给新帝去头疼里的。 至于北边么,原本就是柳家的地盘,圣上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才好容易的让冯家不是只听柳简正一个人的了,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让蓝明东去搅局? 东边就更别想了,那完全是圣上自己个的势力范围,蓝明东去了压根发挥不了作用啊,这么有本事的一个人,圣上能让他闲三年? 于是乎,可不就只剩下西边了...... 想到父亲西去一事,后面又牵连了多少根根蔓蔓,蓝佳音只能轻叹一句,“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外如此,倒是便宜那人......” 这些事只能在心里想,说是不能说的,她唯有笑着劝外祖母,“哎呀,外祖母您莫发愁,我父亲可是平京府尹,平京乃是三洲都府,重中之重的所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繁华就算不能和京城比,但总也不逊北安城吧?” “我们也就是路上辛苦些,等到了地头,自然就好了。” 柳老夫人在北安城也住了十来年,倒是很能明白外孙女话里的意思,想想也是,西地是苦寒,但是平京却不是。 三洲都府,府衙也必然修建的气派,只要住的地方不差,吃穿就更无需发愁了,只要手里有银子,什么买不来? 无非是比京城的花费大一些罢了。 柳老夫人这般一寻思,也就想开了,笑着在外孙女耳边说,“外祖母给你娘亲带了点小钱,给你和森儿也准备了份,都带着,别舍不得花。” “外祖母,您都给我们娘几个准备了这么些东西了,怎么还要给银子?”蓝佳音真是不好意思拿,娇嗔的拉着外祖母的胳膊,嗔道:“父亲他有俸禄,自然养得起我们,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还要娘家贴补啊?” “哈哈。”柳老夫人被她逗得大笑,慈爱的摩挲着蓝佳音的肩膀,笑过了劲儿,她才揽着外孙女儿,沉声道,“外祖母这一生,生了三子两女,可最终成人的,只有你大舅,三舅和你娘。” “您娘还是最小的一个,你说,外祖母怎么能不多想着她些?” “再说了,咱们大周朝的规矩,女子的嫁妆自有女儿承继,所以外祖母的体己,将来大半也是要给了你们娘俩的。” “原本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情,老身就打算着手了,可偏偏老天爷使了个大绊子,我这里的没能送过去,你们的反倒送回来了。” 说到这里,饶是老人家是心宽的,也禁不住的叹了口气,“唉,也只能是等着你们回来了,不过坏事也会有好事,等你们三年后回来,借着拉回自己家东西的因,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你们搬过去些了。” 蓝佳音知道,外祖母这是怕走漏了消息,大舅母,三舅母心里不得劲,所以想着在生前就先送走些,身后再分,也就不那么打眼了。 这世上的父母大抵都是会偏爱某一个子女的,到了外祖母这里,就是偏心这个小女儿了。 本是情理之中,但看在媳妇儿们的眼中,可就变了味儿了。 想到外祖母总归还是要和舅母们在一起生活,再加上大表哥,成表哥他们,也都对自家人很是亲近。 蓝佳音忍不住说道:“外祖母,您对我们娘俩好,孙女儿明白,也很是感激,更会珍惜您的这份好,一直都记在心里。” “但是,大表哥,七表哥他们也是您的嫡亲孙子......” “呵呵。”柳大夫人听着,听着,乐呵的笑起来,瞧着坐在一边绣东西的白鹭道:“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我的箐箐是个大气的好孩子吧?” “是啊,婢子输了,等手里这个抹额做完,就再给您做一双软底的绣花鞋,可好?”白鹭笑盈盈的说了句,便又低头做活计去了。 蓝佳音好不纳闷,诧异的问柳老夫人,“外祖母,您和白鹭姐姐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也没什么,老身前几天去了次小库房,这不过一年没去,里面又多了不少东西,便说了一句,财帛迷人眼。”柳老夫人笑着解释道,“老身身边这几个贴身的,也都知道,小库房的物件是个怎么分法。” “白鹭便笑着说,依你的性子,这院子里的东西怕是要全拉走,一件不许给别人的。” “老身便和她打赌,我说我的箐箐长大了,懂事了,再不会像以前那般霸道了。” “看,是不是被老身说中了?” “外祖母,您是不是早就分好了呀?”蓝佳音知道自己怕是有点想偏了,不好意思的撒娇,“是箐箐想左了对不对?” 柳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外祖母才不学那些老太太,到死都把钱帛攥的死紧,可等人埋到地底下,那点子东西,还不是被瓜分了?” “搞不好,就因着没说清楚,还要让骨肉急眼,这又是何苦来哉?” “老身都和你外祖父商量好了,在脑子还清醒的时候,就把东西都分了。” “他那点东西怎么分我不管,老身自己的体己,一半归你们娘俩,剩下的给长房二份,三房两份,剩下的一份,给珊姐儿和凌姐儿做嫁妆。” “清清爽爽,放到哪里,也说得过去了。” 蓝佳音笑着说了好一通好话,把自家外祖母哄的是眉开眼笑,其实心里却在偷笑,“外祖母啊外祖母,您看似公平,可背地里还不是偷着给女儿塞体己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去 想想,若是把柳老夫人打算背地里给女儿的那份算进去,这比例立马就得大大的打个折扣了。(.无弹窗广告) 前世里,蓝大夫人死了,蓝佳音至死都没能回到京城,柳老夫人因着女儿一家的的悲惨遭遇,心里憋着一股子怨气,早早的就撒手人寰。 许是因着走的急,也没留下个话,反正蓝佳音兄妹三人,在平京是一点东西都没收到的。 她能想像的到,那时节的外祖父,定是伤心欲绝,心伤老妻之死,哪里还顾及的到旁的? 管家的大舅母只要说通了大舅父,那还不是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想来崇北侯府被蓝家带累,不但没了爵位,就连几位表哥都是郁郁不得志,没少听闲言闲语的大舅父,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懊悔? 只怕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就由着大舅母折腾去了。 今生,蓝大夫人尚在,柳老夫人也活的好好的,崇北侯府没有被蓝家带累,还是举足轻重的侯府之尊。 蓝佳音暗戳戳的想,“好歹舅舅他们还都在官位上,几位表哥也没有被闲置,大舅母你还是堂堂崇北侯府的世子夫人,那么换我和娘发笔小财,你们也是乐意的吧?” 就算损失掉原本该得的钱财,是大舅母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一件事情,可蓝佳音还是觉得特别的开心。 她伸手指着屋外,特霸气的说,“外祖母,旁的不说,那座紫檀木雕翠竹碧桃琉璃碧纱橱,您一定得留给我!” 这座紫檀木雕翠竹碧桃琉璃碧纱橱,乃是柳老夫人特意请宫里出来的老师傅,专门给蓝佳音做的,每次蓝佳音留宿外祖家,多是住在里面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有感情了,所以不舍,这是最能体现外祖母对她爱心的物件,蓝佳音想要带走。 “我将来有了女儿就让她也住里面。”她大言不惭的说道,“我要告诉她,这是太婆婆留给你的。” “哎呦呦,好,好,好,这想法真是再好没有了!”柳老夫人高兴的不轻,老人家嘛,还不就是惦记下一辈,下下一辈? 蓝佳音能说这样的话,可要比给她打一个金佛,还要让她开心,当下就是没口子的答应,“我过几天就让人收拾了,把原先那座福寿临门的碧纱橱换上,你这个,外祖母给你妥妥的收着。” 披着披风踏进屋里的蓝大夫人,纳闷的问了句,“啥想法好?” “娘,箐箐又出啥幺蛾子了?” “碧纱橱谁说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一走,还得换下来?” “这霸道的,那能行,您可别一昧的惯着她,惯坏了可怎么好!” 柳大夫人瞪了她一眼,嗔道,“听话听一半,箐箐是要留下做个念想,将来还要让我重孙女住里面的,这不好好打理保护,能成吗?” 蓝家夫人一哽,没好气的白了蓝佳音一眼,轻声嘟囔了句,“臭丫头,倒是会拍马屁。” 这一夜,祖孙三人,说话说到半夜才歇下,第二天早上,柳红珊过来请安的时候,蓝佳音还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梳头呢。 到了用早膳的时候,果然,桌子上有份虾仁蛋羹,柳红珊心情愉快了用了两碗,大赞好吃。 蓝佳音这才想起来,昨晚上答应表姐的事情,因着晚睡,全然忘记了,还好厨娘做了份,要不然,少不了被表姐一番教训了。 早饭后,蓝大夫人母女俩告辞回家,两人都是抓紧最后的时间,仔细的检查,看还有什么遗漏。 四月初六,蓝宏旭和柳云成走了一趟京城最大的镖局,陇海镖局,将不急用的箱笼托镖,要求很简单,只要赶在七月初九前送到平京府衙即可。 四月初九,蓝家鸡都还没叫,下人就已经起身开始行动,将马套车,再将箱笼装车。 天才一亮,蓝明东就带着妻儿,兄弟子侄,往蓝老夫人坟上拜祭,少不了的哭了一场,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府。 众人直接去了柳老太爷的院子,蓝明东带着妻子儿女,郑重其事的磕头拜别,悲声道:“儿子不孝,不能侍奉您老人家,还请父亲见谅,请父亲不吝笔墨,与儿子书信来往,知您平安,儿子才能无后顾之忧。” 柳老太爷颤颤巍巍的,亲手扶了儿子起来,又示意胡姨奶奶,将蓝大夫人掺起来。 老人家擦了把眼泪,泣声道:“你们夫妻俩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媳妇儿细心,使人接了胡,郭两人回来,有她们在,你们大可以放心。”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在你母亲不在了,就由父亲送你一程吧。” 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蓝明东和蓝明西兄弟上前掺了蓝老太爷,父子三人同坐一辆马车,率先走在最前面。 蓝大夫人昨日已经看望过蓝三夫人,那位还是疯疯癫癫,今日只有蓝二夫人婆媳俩相送,真是好不冷清,由不得垂泪伤怀,暗觉蓝家果真是太过凋零了。 蓝佳音倒是不伤感,甚至昨日在见蓝佳雨的时候,还明里暗里的,好一阵子敲打。 蓝佳雨自然知道,蓝佳音带走自己的弟弟,是没安好心,可她眼下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除了咬牙隐忍,还能怎样? 就算是想报仇,也得她嫁进鲁王府,成了鲁王孙心上的那个人,才能借着男人的宠爱,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蓝佳雨心中恨,面上笑,到底还是没敢嚣张。 对于识时务的蓝佳雨,蓝佳音觉得还算满意,她此去不过三年,三年的时间对谁来说,都不算长,想来,蓝佳雨就算伸出了枝桠,也权且有限,不至于泛滥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放下一段心思的她,对于即将开始的行程,充满了期盼,前世走过的路,今生还要再走一遍。 但不同的是,前世里蓝家一家子都是囚徒,身无分文,手无寸铁,衣衫褴褛,肚里空空,除了想要吃一顿饱饭,再不敢有其它奢求。 可今生,蓝家长房乃是去平京赴任的官眷,她们有钱有人,有车有马,想要什么有什么,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蓝佳音伸手轻抚过顺滑的红木雕花案几,顺势拂开月白银线暗花轻纱窗帘,马车外的蓝宏旭骑在高头骏马上,手持镶宝的象牙柄马鞭,身穿白袍,头戴玉冠,策马而行,风姿俊朗,真是好一位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他低头对妹妹一笑,高声道:“妹妹莫急,胡家的马车在十里亭和咱们会和,林家的也是,一会你就能见到她们了。” 蓝佳音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暗想,“是啊,这次我有爹娘,有弟妹,还有一对儿时的好友在身边。” “我最初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我改变了蓝家的命运,我还要亲眼看着,看我蓝家是以怎样的姿态,再重新回到京城来!” (未完待续。) 第一章 不好拿捏的分寸 草长莺飞,叶茂花盛,转眼就是初夏时分,蓝家和胡家结伴而行的车队,已经在西去的路上走了大半个月了。[] 和南下不同,西北干旱之地,河流远没有南方丰茂,坐船是别想了,只能是日复一日的坐在马车上赶路。 好在蓝佳音对西地知之甚深,所以一早就在自己将乘坐的马车上下了大功夫,不但让丫鬟们缝了好几套厚实的褥子,就连松软的靠垫也拿了不少。 甚至还多加了一个八福抽屉柜,抽屉里能放东西,而柜面上还能当个小桌子用,蓝佳音想着自己和胡清惠用案几,这个柜面就让丫鬟们用,不管是吃饭,还是放东西,都方便许多。 有了这些准备,蓝佳音的马车里空间没有变小,但是又因着地上铺着厚厚的褥子,的确要比以前处处都硬梆梆的,舒服了很多。 胡清惠原本乘坐的是她从江南带回来的马车,本想着,让蓝佳音和她同坐,可没想到,蓝佳音的车到处松软舒适,倒要比她的强些,大约是地上着实铺的厚,就连颠簸都觉得轻了些似得。 她立刻决定,把自己的马车给几位妈妈和大丫鬟轮流用,她带着人上了蓝佳音的马车,这一路上就打算这么过了。 出远门的马车,本就比平日乘坐的马车宽敞,除了蓝佳音和胡清惠两位主子,她们俩的丫鬟每日是两大一小的,轮班上来伺候。 大丫鬟就在车里伺候茶水,小丫头就坐在车辕上,来回传递消息,或是到后面车上取东西。 分工明确,需要当值的人也变少了,基本上一众丫鬟,妈妈都能好好的休息,这样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么多天了,除了大刘妈妈跑过一回肚,别的人都平安无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对于蓝佳音和胡清惠来说,有好友陪伴身边,枯燥无趣的行路,也不是那么的难熬了。 每日除了看书,绣花,说笑,看景,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她们俩每天都期待着的。 自打出了京畿之地后,蓝佳音和胡清惠每日晨间,天气还凉爽的那会,会被允许骑一会马,等日头大起来,就会结束。 算起来前后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她们俩却是完全自由的,可以操控着身下的马,撒开蹄子四下跑,这种快活的滋味,真是千金难买,也算是每天最大的乐趣所在了。 “外面又闹什么呢?”听着外面兴奋欺哄的吵杂声,蓝佳音无奈的摇了摇头,合上书,问正就着翠环撩开的车窗帘儿,看向外面的胡清惠。 胡清惠扭脸笑道:“是睿郡王非要和阿森比赛马,可惜他后力不足,输了阿森半个马身,刚才给了许出去的彩头,就又闹着要在赛一场呢。” “我看小郡王输了玉佩不心疼,就是丢了面子不好意思呢。” “呃!”蓝佳音闻言,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怀德这个狡猾的小狐狸,仗着拜了父亲为师,便满口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硬是要跟着蓝家去平京,还美其名曰--游学。 金阳公主这位金枝玉叶,一辈子就守了这么一个活宝贝,明知道西地不是什么好去处,偏也不管管这臭小子。 非但不担心儿子的安危,还乐呵呵的收拾好了行李,连人带物件,都无比潇洒的丢给了蓝大夫人。 公主殿下就一句话,“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你怎么对阿森的,就怎么对阿德好了。” 哎呦喂,这真真叫一个洒脱! 现在好了,凭白多出这么位,整日里和蓝宏森闹在一起,他们俩年纪相差无几,两人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有学识,又都不是娇气的,说得到一起,也玩的到一起,俩人日夜不分的呆在一起,感情倒是突飞猛进。 胡清惠见她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是以翠环放下帘子,转正身子嗔了句,“你呀,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咱们俩整日做伴,打发时间容易,柔姐儿内向,又有两个小家伙需要她陪,所以也不寂寞。” “可阿森却是孤单一人,虽说还有我大哥和罗副统领,但我大哥要比他大了小十岁,而;罗副统领又是个武夫,高喉咙大嗓门的,到底几个人还是说不到一起。” “有了睿郡王,他也有个伴不是?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呢?” “说起来,你和他还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呢,怎么就这么生疏了?” 胡清惠着实纳闷的很,在她看起来,林怀德和林琼都是小娃娃的时候,便和蓝佳音一处玩耍的小伙伴了。 难为长大了,这份情谊还没变,真是很难得,更要格外珍惜才对。 可偏偏自打林怀德西行之后,蓝佳音就各种躲着,避着,见了面话少不说,背过人提起来,也总是不高兴的样子,真是奇怪的很。 “我哪有,就是他好好的郡王不做,非跟着咱们西去,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沟沟坎坎呢,万一他有个磕着碰着的,我们家可得怎么跟公主殿下交代?”蓝佳音说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其实呢? 她却是在临行前,发现金阳公主对自己的好,又越发好的过了份! 且言谈间措辞十分的隐晦,有的没得都往林怀德身上引,不是夸蓝佳音的时候稍带上林怀德,就是说林怀德的时候,又连带上蓝佳音。 蓝佳音可不是小孩子了,她才刚退了婚,心里又隐约觉出了对沐凌铉的不同,对这些事情本来就处在一个微妙的敏感时期,顿时觉得林怀德此番跟着来,肯定是有某种目的的。 可这孩子今年才十岁啊,怎么就动了歪心思? 蓝佳音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现在的年纪加上前世的年纪算一算,哎呦,这一算,可也老大不小了!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跟以个十岁的孩子那个什么,我的妈呀,可真是鸡皮疙瘩都掉一地,这简直是摧残幼苗啊,蓝佳音自问自己是完全无法接受啊! 可偏偏这位还不是路人甲乙丙丁,林怀德是谁?那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是为了给她出气,就敢大冬天把李二扔到山上的人,是一旦有事,便冲出来保护她的小爷们! 蓝佳音对阿德,绝对做不到无视这一步,可也不能还像以前那般亲热,真可谓是轻不得的重不得,拿捏分寸很关键。(未完待续。) 第二章 夜遇 她私心里想着吧,趁着行路,每日大多都在马车里,能远则远,最少自己立身得正,不能释放出错误的信息。(.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因此才会象胡清惠所看到的那样,这种状况下,其实蓝佳音自己也难受的很,可是又不能明打明的把心事给说出来,也只能是背地里发泄几句罢了。 两人正说话呢,外面就有人敲车窗框,锦纹从蓝佳音身后探出身子,伸手撩开帘子,外面的人却是蓝宏森。 这位先是忍不住的偷瞧了一眼胡清惠,这才淡然的说了句,“今晚咱们进平遥县休息,父亲说,你们连日赶路辛苦,咱们且在县城;里休息两日再走不迟。” 车里的主子丫鬟闻言,都是喜不自禁,翠环和锦纹两人,已经是忍不住的开始拍手庆贺了。 说个不好听的,天天睁眼车上,闭眼车上的,就算这车再怎么舒服,人也经不住啊。 虽只是暂时停下休息两日,可也是大好消息不是,至少能在平地上走走路,也能把这几日积攒的衣裳洗洗干净,还能给小姐做点可心的吃食...... 总而言之,可行的事情太多,这两日的时光,真是难能可贵。 蓝佳音一叠声的唤锦纹,“快去榻下拿了舆图来看。” 等锦纹将舆图拿来,翠环已经将案几腾了干净,两人一起将图打开,铺平。 蓝佳音在舆图上寻了会,很快便指着平遥县道,“这可就走了四分之一了,等到了大原城,也就是走了一半了。” “婉婉,晚上可以躺在牀上睡,你有没有很开心啊?趁着在客栈休息,晚上赶紧把信给写出来。.” 她这里兴奋的叽里咕噜一大套,而胡清惠却正和蓝宏森说话,闻言‘啊’了一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和阿森说话呢,没听清。” 蓝佳音无奈的看了那两人一眼,随意的挥了挥手,也懒得再说二遍。 因着得了可以在平遥休息的消息,上上下下都是兴奋不已,被柳云鹏派来护卫姑母一家的罗春国,更是一马当先,积极的往前面探路。 一行人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行路的速度,车队到达平遥县城前,足足比罗春国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太阳正好,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前方古老的县城,莫名就透出来一股子平静安逸的感觉,让人瞧着就觉得舒服。 平遥县背靠启林山脉,丰河水绕城而过,算是难得的景色秀美,还山水并存的地界。 县衙在丰河桥上设卡收费,一张破旧的木桌,一张条凳,两个穿着衙役衣裳的中年汉子,简单到了极致。 上前一问价码,一辆马车两个铜钱,过的多还有折扣,官家只收半价,还挺灵活机变的,倒也不算太黑心。 “老爷公子们还请小心些,最近有马贼流窜至此,县城里大老爷贴出了通缉令,里里外外的都搜捕了三四天了,至今都未擒获贼人。”因着罗春国的赏钱给的多,年老的衙役很是奉承,小心的提醒了几句。 罗春国此行可不是光杆将军,刘云鹏大手一挥,给他带了一百多号老兵,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汉,配了清一色的好马,兵器也都是最新的,每人都是刀剑,弓箭俱齐,战斗力绝对强悍。 一路行来,都是平安无事,绝不是没人觊觎这个不小的车队,只是那些埋伏的哨探,一见他们铠甲锃亮,兵器精良,兵士威武,知道点子扎手,便又都龟缩回去,不敢轻撸虎须。 走了好几百里路,手中的青锋剑竟是没见过血,罗春国正是大觉失败的时候,闻言不惊不惧,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爷就怕他们不来,要是撞到爷跟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那才叫个痛快!” 马车内,蓝大夫人不好意思的对蓝明东笑了笑,“老爷莫要计较,春国这孩子人是粗了点,可心地善良,对鹏儿又忠心,算是顶难得了。” 蓝明东倒是不以为然,“夫人想多了,罗副统领千里迢迢,不畏繁琐的护送咱们家西去,感谢尚且不及,怎能在些许小事上计较?” “他是性情中人,你背地里也莫要管束他,身上的束缚太多,人就会变,这样就挺好的。” “哎,知道了。”蓝大夫人点头应了,抬手亲自给自家老爷续了盏热茶。 平遥县人口三千多,算是个大县,几百年的老县城也算有些底蕴,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也不少。 于连早就先行一步,将最大的客栈‘宾客来’全部包下,等车队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上上下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男人们住了前院,女眷们便集中在后院的两层小楼里,小楼上下加起来也有成十间屋子,就算不够,天气这般暖和,让小丫头们凑合打个地铺也就是了。 一切杂事外有管家,内有管事妈妈们处理,蓝佳音和胡清惠这对千金小姐,完全无需操心,两人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站在大开着窗户,微风徐徐的房里,不禁是大呼舒坦。 晚间,大家都聚在大堂用了晚饭,便各自回屋休息,按蓝明东的意思,这两日大家完全可以自由安排。 蓝佳音和胡清惠私下商量,准备明日一早,去县城附近走走逛逛,也不枉刚才客栈掌柜的,口若悬河的介绍了那么久。 蓝佳音的房间是二楼最里面那间,分了里外两间,锦珠跟她睡在里间,锦纹和锦络便睡在外间。 她和锦珠进门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锦珠还忍不住埋怨,“锦络和锦纹怎么一起出去了?” “也不知道留个人守着,万一丢了什么,看她们俩怎么交代?” 蓝佳音闻言笑了笑,心里也纳闷的很,按理来说,锦纹,锦络都是稳妥的人,不至于同时出门,没人守家啊。 锦珠关门的当儿,蓝佳音已经进了里间,昏暗的烛光下,她看着牀上的铺盖,帷幔,桌上的桌布,圆凳上的椅垫,全都换了自己家带的,这些熟悉的物件,使得简陋的房屋,也多了几分亲切。 自己解了素白色贡缎绣白芙蓉花斗篷,蓝佳音顺手就搭在了围屏上,拿了案几上叠好的睡衣裤,到围屏里去换。 这一进去,她的眼睛顿时就瞪得有铜铃大,这片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竟然躺着三个人,锦络和锦纹显然是被人打昏,像米袋子似得摞在一起。 而行凶的那人半趴在云锦春凳上,闭着的眼睛不停轻颤,像是挣扎着要醒来,而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寒光凌冽,真是望之生惧。 (未完待续。) 第三章 再见已是濒死时 因着只有外面雕花圆桌上,只有一盏烛台,所以蓝佳音也没有端进来,这会围屏里真的是灯光昏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锦纹两人还可以靠着衣饰分辨出来,可地上趴的这位,就根本看不清楚脸了。 ‘咚’‘咚’‘咚’蓝佳音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狂跳,甚至还是越跳越块的趋势。 到底脑子里对某人的烙印,还是太过深刻了,就凭那熟悉的身材,还有那把熟悉的,曾经和她‘亲密无间’过的短刀,她基本可以确认,这个弄昏锦纹两人,自己也昏迷不醒的神秘人物,根本就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 外面,关好门的锦珠已经进了里间,她在收拾东西的同时,貌似还在啰啰嗦嗦的说着什么,分明离的那样的近,但蓝佳音偏分一点都听不清。 就觉得心蹦到极致,都快要跳出来似得,屏着呼吸,费了老大的劲儿,她才把颤抖的手伸到那人的鼻子底下。 “还有气!”蓝佳音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还没死,这人还活着,还好......” 心终是一松,赶紧就往跟前走去,想要把人先给扶起来。 就听,‘噗哧’一声,她低头一看,素白色的绣花鞋踩到一滩水里,瞬间就被****了。 蓝佳音的心脏猛然剧烈的收缩,“不是水,是血!他受伤了!” “那些人口里说的,流窜到县城里的马贼,搞不好就是他!” “锦珠,快来帮我。[]”蓝佳音唤人的声音抖得不像样子,她真的好害怕,明明两人分开才不过一个来月,怎么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提前走了半个月,此刻应该在大原城才对啊,怎么反倒在平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堂堂宣平侯世子,又怎么成了被通缉的马贼了?” “你身边的人呢?沐一他们呢?” “......” 心里揣着无数个疑问,蓝佳音和吓得腿软的锦珠才合力把人抬到了牀上。 沐凌铉不是个文弱书生,是个壮实的爷们,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俩,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沐凌铉搁到牀上的那一瞬,两人同时滑落坐在脚踏子上,没有一点形象的用袖子擦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说真话,要不是蓝佳音这会太紧张,她一定会被自己和锦珠,一模一样的动作给逗笑。 但这会,在烛光的映照下,看清楚沐凌铉身上大团,大团的血迹,她只想哭。 “快忍住!这会可不是矫情的时候,赶紧救人,这样个流法,神仙也撑不住,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流眼泪!”蓝佳音定了定神,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驱走一阵阵的眩晕感。 一旦能顺利的说话,她马上就让锦珠去把里面躺着那俩弄醒,现在正是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反正她们俩也看到了沐凌铉,那干脆就拉下水得了。 胡乱的袖子抹了一把脸,蓝佳音扶着牀站起来,里外走了一圈,端了两个烛台进来,放在牀头点燃,由上到下的把眼前人细看一番。 借着亮光,她这才发现,刚才脚底下的那摊血,应该不是从前面流出来的,前面也有很多伤口,但是都不是很大,有的甚至已经自己止血了,所以大伤口应该在别处。 蓝佳音伸手想把人翻个个,可惜啊,沐凌铉沉甸甸的,刚才她们主仆俩抬了不到二十步,就累得要死要活,这会只剩下她一个人,压根就翻不过去啊。 无奈之下,也只能喊人帮忙,这次来的是锦纹,她面色煞白,肯定是被吓得不轻,但眼神却挺坚定,主子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半个字都不多问,很是让蓝佳音省心。 两人合力把沐凌铉翻过来,一看清楚背后的情形,蓝佳音便禁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沐凌铉的背上,从右至左老长一条口子,从破掉的衣裳看过去,到处都是鲜血淋漓,里面隐隐见白。 蓝佳音心里登时凉了半截,整个人都木了,脑子里一会是前世被抓奸时,沐凌铉裸露着的健硕身躯,一会又是今生第一次看见沐凌铉时,他那规规矩矩,从容有礼的贵气样儿。 整个人算是彻底乱了,只隐隐的想着,“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能快死了呢?” “难道是报应?” “因为他帮了我们家,逆了天,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逆天而行的是我啊,老天爷,您要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求你放过他,他不该这么早死,他死了,西地怎么办?” “他不能死......” “伤口太大,得缝起来才成,刀伤药倒是现成的,老夫人给各位主子一人备了一份,就是连缝伤口的桑皮线都备着,很是齐全。” “您的这份是婢子亲自装的,就在屋角的箱笼里......”锦纹说着便抬头看蓝佳音,却发现自家主子在震惊过后,就扶着牀捂嘴落泪,神情恍恍惚惚的,就不像是能拿出主意的样子。 干脆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好了,先就开箱子去了一匹最好的细棉布,让锦络把沐凌铉的衣裳全部剪开,把顶好的止血药撒了上去,这才让锦珠用沾湿的棉布把背部给清理出来。 锦珠这会只比蓝佳音的状态略强一点,还能按着锦纹的吩咐做事。 而锦络的情形好很多,她一边给锦纹打下手,一边纳闷的问,“锦纹,你怎么还会这些个?” 锦纹在一匣子瓶瓶罐罐里找出自己想要的药,给沐凌铉嘴里塞了五六粒药丸,手上使了个巧劲,看着沐凌铉将药咽了下去。 这才轻吁一口气,用袖口擦了一把汗,说,“我爷爷就是老侯爷原先的军医,我哥哥本继承了家传手艺,总是给家中的家将治伤,算是家里的跌打大夫,我么打小看他们治伤救人,一来二去看也看会了。” 接着又嘟囔了一句,“还好是外伤,这要是内伤,或是中毒,那就糟糕了。” 锦络闻言,脊梁杆子一阵凉,她深宅大院里的大丫鬟,哪里见过这些,听过这些,话本子上看到的,和现实里的差距太大,要冷静接受,还真是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四章 善因结善果 许是见多了,锦纹一直都很镇定,她止住血,又喂了人参丸保命提气,就赶紧让锦珠去取开水,让锦络把那匹细棉布撕成一扎长的布条,她自去厨房里用银子买了点烧酒回来。(.无弹窗广告) 回来又用烈酒将干净了的伤口擦洗了一遍,消过毒,再给伤口上抹了一层蛇衔膏,这才将针过火,细细的缝了起来。 在她用酒给沐凌铉伤口消毒的时候,因着太疼了,沐凌铉在昏迷中都全身打颤,蓝佳音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心紧紧的揪成一坨,本能的就扑上去,用力的按着沐凌铉的半边身子,生怕他挣扎的厉害,伤口又流血。 到后面,锦珠和蓝佳音压着人,锦络给锦纹擦汗,递线,主仆几人齐心协力,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伤口给缝完了。 看着锦纹有条不紊的上药,包扎,那可怕的伤口终是被层层掩盖起来,蓝佳音才算是好过了点。 由衷的赞许,“没想到你竟是会这些,真是老天爷开眼,若不是有你,那动静可就大了去了。” “最主是沐世子的伤太重,耽搁不起时间,锦纹,多亏了你了,谢谢。” 对于蓝佳音真诚的感谢,锦纹的心里是欣慰的,她当初身陷庄子,就算家人也碍着主子的面,不敢出手相助。 要不是蓝佳音为她开了口,将她要到身边伺候,锦纹下半辈子会是什么日子,那简直是可想而知。 现在她不必随意被配人,也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不都是蓝佳音的功劳? 这份恩情,锦纹铭感五内,就害怕无法回报,没想到老天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蓝佳音当日要了她就起了个善因,现在可不是结了善果了? 觉着总算为主子分忧了的锦纹,点头柔声道:“婢子的爷爷在军中就是做这个的,哥哥也是吃这行饭,婢子这手艺只是勉强,可您不许声张,咱们也只有凑合了。.” “不过幸好老夫人想的周到,色色都是齐全的,咱家一些保命的药丸都有,沐世子只要挺过今晚,那就无碍了。” 蓝佳音面上一凛,脱口问道:“什么,还要看今晚?难道他还有危险吗” 锦纹握住主子的手,好言安抚道:“小姐,沐世子这么大的伤口,一会少不得要起高热,若是高热能退下,那就平安无事,外伤只需调养便是。” “可要是高热不退,那就说明内里也有问题,可就危险了......” 蓝佳音嗓子一阵发干,紧紧的抓着牀边,像是结实的木框能给她无穷的力量。 稍作沉吟,她点头道:“沐世子是悄悄潜入的,说明他不想身份泄漏,咱们暂时也得保密,万一他在这里的消息走露,说不得还会有更大的麻烦被引来。” “至于高热......” 蓝佳音咬了咬牙,“咱们先尽量帮他退热,实在不行,也只能先顾人命了......” 锦纹默默的点头,“是啊,万一到时候命都保不住了,还保着秘密做什么?” 蓝佳音到这会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将收拾地面的两人也唤了过来,沉声嘱咐道:“这人你们三个也都认识,是大表哥的朋友,宣平侯世子,他在回家的路上遇袭,八成都是自家人使阴招,咱们见了,就不能视之不理。” “可那些打伤世子的人,肯定还隐在暗处,少一个人知道,世子的安全就多一份,你们三个人是我最信任的大丫鬟,这两天就靠你们保守秘密了。” “我估计世子也只是暂时和手下失散,只要等世子的人找上门,咱们就算是解脱了。” 锦珠从来对蓝佳音言听计从,兼之对沐凌铉好感甚深,自然不用说,她也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而锦纹受她大恩,整天惦记着报答,压根不会对主子有违逆,这俩人当即都是斩钉截铁的应了。 锦络稍稍慢了半拍,没跟上表忠心的趟儿,她也不在意,只笑着道,“婢子把染了血的布都装进恭桶里,一会借着给您做宵夜的当儿,烧个干净。” 锦纹跟着道:“那婢子就来照顾世子,多少能管点用。” 锦珠左右一看,拍着胸脯道,“婢子就看管好门户,谁都不放进来便是。” 蓝佳音闻言摇了摇头,“不让人进来怕是不容易,我们还是得想个别的办法,不露痕迹的遮掩过去才好。” 她和三个丫鬟合力,把靠着墙的牀往前挪了些,帷幔后面收拾了下,估么着后面能横放一条长凳的距离,这样,只需再弄来一张木板,就能搭出来一张简单的小牀。 白天把人挪到牀后面藏起来,谁就算进了屋,只要不再里屋多呆,也看不出端倪,要比死拦着不让人进,更稳妥些。 等到锦珠和锦络端了人参肉桂红枣黑米粥回来,牀上的沐凌铉还是不见醒,蓝佳音也只能是把粥温着,等人醒了再说。 这一晚上过的,实在是惊险万分。 自打知道沐凌铉是死是活,都在这一晚说话,提心吊胆的蓝佳音仅存的睡意,也早都烟消云散。 干脆自己来守前半夜,打发丫鬟们抓紧时间休憩,等一会有事再喊她们起来帮忙。 坐在牀边的春櫈上,看着沐凌铉昏睡的面庞,蓝佳音的记忆又幡然溜回了前世。 她第一次见到沐凌铉,是在寒冷的冬季,那一日从寺里上香回来,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救了同样身负重伤的这个人。 那次的伤势比这次还要厉害些,伤口在腹部,要是再多用一分力,沐凌铉就是肠穿肚烂的下场。 可这人偏就是那么福大命大,蓝佳音在前面小村子找了个脏兮兮的老大夫,随便缝了缝伤口,灌了一肚子药渣子熬得伤药,这人居然也就挺过来了。 那时的沐凌铉二十来岁,正是一生最绚烂的年纪,宛如谪仙下凡的世子爷,和蓝佳音那年近半百的夫君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曾几何时,她蓝佳音的身份,也足以匹配这样的世家公子? 只可惜,当时的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可以骄傲的资本,只是在寸许之地的后院,挣扎求存。(未完待续。) 第五章 醒时犹疑在梦中 “娘......” ‘滚......’ 沐凌铉昏睡中发出阵阵呓语,一时温和低喃,一时又愤而呵斥,咬牙切齿的那叫一个狠厉,瞬间就将蓝佳音从回忆中揪回现实。 她不禁凝神细听,果然,没隔多会,沐凌铉便又迷糊的喊出了一声,“小丫头.....” 这一声小丫头,叫的是温柔缠绵,蓝佳音心里顿时一紧,纳闷的皱了皱眉头,“小丫头是谁?” “莫非是我么?” 心怀猜测,她不由低头去看沐凌铉,这一挨近,才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原来,不知何时,这人竟已是极不正常的一脸通红,怪不得说起了胡话。 赶紧伸手一摸,沐凌铉额头传来的温度,简直就是烫的吓人。 蓝佳音再不敢耽搁,马上先叫醒锦纹,锦纹闻声,赤着脚就从外间跑了进来,一番打量之下,她皱着眉道:“世子爷这是烧起来了,咱们得用烈酒摩擦身体退烧。” 蓝佳音闻言一愣,用酒擦身,避免不了会有身体间的触碰,屋里全是黄花大闺女,谁都不能胜任这个差事。 她当机立断,吩咐道:“锦珠,麻利儿的,悄悄去请了奶娘来,我记得小时候咱们俩发热,都是她老人家帮着退热,请她来准没错。” 老人家的年纪在哪里摆着呢,就算上手给沐凌铉退烧,也不会太尴尬,更不会有什么‘碰触了身体,便得以身相许’这起子烂事发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康嬷嬷是蓝佳音的人,住的也离她不远,锦珠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身后就多了位穿着月白褙子的老人家。 大半夜的,这位只听女儿说,小主子有急事,便慌了神了,底下穿着睡衣裤,顺势套了件褙子,蓬头乱发的便赶了来。 结果,还真的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事情——自家小姐的牀上,躺着个大男人! 就算是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可也不能掩盖了他身为男子的事实。 康嬷嬷又惊又怒,好在蓝佳音见自家奶嬷嬷貌似要被气的厥过去,便忙不迭的又是撲娑胸口,又是温声解释牀上的人是个什么来历,又和蓝家有什么关系。 一听是熟人,还是对蓝家有恩的,又在落难,能只看不救,袖手不管吗? 康嬷嬷信佛,也是个慈悲人,当下就先把那股子恼怒压了又压,抹起袖子,将小一辈的都赶到外间,自己大刀阔斧的用酒给沐世子退热。 这一开始退热,势必是胳膊腿的都要看到,结果沐凌铉满身的伤口啊,看的康嬷嬷心惊不已,忍不住咒怨起来,“狠心没天良的黑心肝,把个好好的侯府公子,糟践成这样!” “这是向天借了胆子啦?!” “不知道他的祖父可是当今圣上金口亲封的战神么!也不怕他老人家显灵,一巴掌就把你们这些小鬼,扇回地狱里头乖乖窝着去......” 骂着骂着,渐渐觉着沐凌铉一个大男人,钻进自家小姐的卧房,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看着一身的伤,再不躲起来,哪里还有命在? 谁知道黑漆嘛唔的,竟是进了小姐的卧房,唉,怕也是天意呢。 康嬷嬷这一通折腾,又是个把时辰过去了,好在这人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好,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着火似的高烧竟然是退了。 康嬷嬷累的两条胳膊又酸又软,擦汗都抬不起手,无奈,只能是轻声唤锦珠,锦珠这一进去,趁着给老娘擦汗的当儿,就看到沐世子脸色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平稳了。 立时一溜小跑的就出来禀告主子知晓,蓝佳音急急忙忙的进去看,眼见是真,这才放了心。 想了又想,到底还是看着人才能放心,末了是顶着自家奶嬷嬷一脸不愿意,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桌边的圆凳上,目不斜视的瞧着帷幔上垂下来的錦穗,摆明了就是不想出去。 康嬷嬷忍不住就想出声提点,却被锦珠抢先一步,硬拉着她去了外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神奇的,竟是把康嬷嬷给安抚住了。 这种情形下,锦纹两人尤为眼亮,压根连里屋进都没进,就躺在地上,没睡着硬装睡...... 眼看着里屋就剩自己和呼吸平稳的沐凌铉,蓝佳音总算是心里一松。 听着外面貌似锦珠硬让康嬷嬷上榻休息了,她才敢轻手轻脚的端起圆凳,放到脚踏子的旁边。 离着沐凌铉近了,更能看清楚,沐凌铉是真的不难受了,他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脸色也好了很多,呼吸顺畅,神色安详。 看着这样的沐凌铉,蓝佳音揪了一夜的心,总算是松开了,而一夜未睡的倦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袭来,竟是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 沐凌铉睁开双眼的时候,正好看到小鸡啄米似不停点头的蓝佳音。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等他把昨天的记忆由头至尾想了一遍后,终于确定,眼前这个蓝佳音是真实的。 昨天下午他藏匿在县城外面的苦力堆里,在杂七杂八的闲谈中,听到有京城大官家的车队入住县城最大客栈的消息。 按着时间算,所谓的大官,十有八九都是蓝明东,一个多月了,只在梦中见过魂牵梦绕的人儿,对蓝佳音的思念简直就按耐不住,迫使他冒险进了城。 没想到,却是被某人派来的暗卫发现,他以一己之身,对上对方的八个高手,饶是杀尽逃走,也是身负重伤。 好在客栈就近在眼前,也好在他对蓝佳音的喜好最是熟悉,更好在那两个留守的丫鬟,都是他见过的,倒是在昏迷之前,进入弥漫着熟悉气息的房中,还有那么一点力气,点了丫鬟的穴道,再把人码放整齐...... “总算见着活人了!”沐凌铉开心的咧嘴笑,就算背后身上到处抽抽的疼,他也完全不介意。 只管贪婪的看着眼前这个半梦半醒,和清醒时大不一样的小丫头。 良久之后,他才想起来身上的伤,反手摸了摸背,伤口不但被清理了,貌似还是缝合好的伤口,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未完待续。) 第六章 被追杀的原因 眼角余光,能感受到窗外已是泛起了鱼肚白,沐凌铉不用猜也知道,小丫头为了自己,定是生生的熬了一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真不忍心见蓝佳音睡的这么可怜,努力的撑起身子,想要将人抱到牀上歪一会。 蓝佳音心中有事,自然无比警觉,被沐凌铉一拉,一个哆嗦就睁开了眼,眼见这货赤着上身,半跪在牀上,一副想要将自己搬上牀的架势。 顿时怒了,一巴掌拍掉沐凌铉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按回被窝,先指了指外间,示意有人,紧接着便轻声训道:“你烧糊涂了?背上有伤,还敢使力?” “不想活就直说,省的别人累的要死要活,你还不珍惜!” 说着,说着,怎么就觉得自己忒委屈,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沐凌铉被唬得不轻,连忙乖巧的趴好,“不是,不是,我怕你坐着睡着,会摔到地上,就想着让你睡的舒服点。” “真的,我就想挪一点地方,没别的意思,我都抻着劲呢,不会绷开伤口的。” 蓝佳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憋了一晚上,这会赶紧问了几句,“你明明提前出,怎么反而在这里被人追杀?” “你身边的人呢?” “只剩下你一个,还敢往县城里钻,真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儿啊!” 末了她上下打量着沐凌铉,纳闷的嘟囔,“不对啊,你伤的那么重,流的血都能有一盆,锦纹说你至少也得昏迷两天,怎么这么会就醒了,还能动弹?!” “莫不是回光返照?”蓝佳音急了,站起来就要出去喊锦纹来看。[.超多好看小说] 却被沐凌铉一把拉住,哭笑不得的解释,“哎呦,小姑奶奶,可别折腾了。” “我们沐家有秘法,打从一出生,就在药汤子里泡着长大的,所以身体结实,还抗揍,受伤恢复的也比常人快。” “我这会醒来,都已经是快的了,想必是闻着你的气味,睡的安稳,要不然,怕是早就惊醒了!” 蓝佳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可一想到,这人说的什么闻着气味,才睡的安稳,不禁臊得不行,感觉脸上渐渐的起烫,连忙垂着头,生怕自己的羞脸儿被沐凌铉看到。 沐凌铉也不知道小丫头是怎么了,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可女孩子的事儿,也不好刨根问底的,干脆就当没看见。 将蓝佳音刚才那么多的疑问,一一解开。 当日,沐凌铉竭尽全力的帮蓝家,这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最后在大理寺的动静,虽然瞒过了大多数人,但想瞒过自己这边的人,却是难了点。 齐王长史指责他不按理出牌,私自行动,目无尊卑,根本就是胆大妄为,丝毫不把主子的安危放在眼里,是个大大的不稳定因素,绝对不能用,也不可用,主张将沐凌铉贬为弃子。 而梁云旗自然为表弟撑腰,反问一句,“云敢问长史大人一句,现在圣上那边,到底是怀疑那位王爷动的手啊?” 宫里密探传出的消息,鲁王和诚王分别被疑,齐王因着正大光明的帮着蓝明东开脱,倒是刚好不在其列。 顾一涵被梁云旗噎得的够呛,梗着脖子说,“沐世子太激进,手端太黑,这样的人不堪重任,以王爷的处境,咱们现在应该以稳为上才对!” “冒险激进,引人注意,乃是下下策!” 梁云旗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风淡云清的回了句,“是么?我怎么听说,富贵险中求?” “王爷乃是龙子,身负国运之人,一昧的低调隐忍,眼看有机会,却凭白放走,就只为你的稳妥二字。” “那么,长此以往,试问在朝臣的心目中,王爷还有和形象可言?” 齐王见自家长史的脸色,清白交替,好不精彩,虽说心里更偏向梁云旗的观点,可手心手背也都是肉,到底也不好弄得太僵不是? 赶忙就出言解围,“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吵什么?有意思么?” 看着长史闭口,梁云旗沉默。他这才说了句,“本王倒是觉得沐世子是个难得的人才,但还是年轻了些,是的多磨练,磨练,才能更堪大用。” 此话一出,长史的脸色一黯,而梁云旗却是心中冷笑,“你女儿在王爷身边三年,却连个夫人都没混上,反倒是嫉妒起我妹子来了?” “也不想想,以我家倩儿的身份,入王府,至少也是侧妃之尊,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捻酸?” “真真是公私不分,混眼狗一只!” 转过头,磨练沐凌铉的任务就吩咐下来了,是让他追上去岭南巨像的队伍,目标是朝中备受称赞的皇孙赵隆钦,结果,致残,使其彻底失去争位的资格。 于是才有了沐凌铉着急离京的那一幕,他让大队先行,自己带了一三五七九直追赵隆钦而去。 任务倒是完成的分外顺利,一股强盗来袭,混乱中赵隆钦左腿受伤,不至于残废,但是走路肯定是要跛脚的了。 这个结果,完全符合上面的要求,沐凌铉也不想做的太绝,当即便率众离开。 没想到,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容易逮住他身边人少,一心想送他下地狱的那些人,便当机立断的开始调集人手围杀他。 沐凌铉在那一刻,真是深有感触,可别说什么天家无亲情,瞧瞧,就连他们家一个侯爵,不也引得人人争夺么? 心里对任务的那点子不满,倒是无形中被化解掉了。 沐凌铉家里面人丁兴旺啊,三位庶兄,两个庶弟,两个庶弟都才五六岁,暂且可以忽略不计。 可三个年长他的庶兄,那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在平京他们没机会下手,在边关他们不敢下手,可是到了外面,遇到这么难得的大好机会,还怎么不把积攒多年的怨气给挥出来? 想到这里,沐凌铉苦笑着对蓝佳音说:“本来是帮人办点差事,没想到回程却被自家人给盯上了,他们仗着人多,二十多天下来,便将我带的人全然分散。” “得亏我是个聪明的,算着你们家也该是到这块儿了,就直直的奔了来,这不?就遇上了?” (未完待续。) 第七章 沐凌铉的秘密 沐凌铉当初最早,是派沐九t突围搬救兵去的,距今也有七八天的时间了,估计来人也不会太远。(.) 但是话到口边,又止不住的打了转,万一人来的太早,自己不就得和小丫头分开了? “派了人,但是那会小九身上有伤,后面还跟着追兵,他能不能彻底的突围出去,能不能......” “嗯,都还是两说。”到底,沐凌铉还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许是某句话不太吉利,他很巧妙的用一个停顿,完美的遮掩了过去。 以至于一向敏锐的蓝佳音,居然都没有听出来不对劲儿。 沐凌铉是不是高手? 是。 那沐九和他主子比,谁强谁弱? 蓝佳音面对这样的问题,毫不犹豫的就可以回答你,“肯定是沐凌铉强。” 那么,比沐九势力强的沐凌铉都是这副惨样子了,那身负重伤,还被人追杀的沐九又能强到哪里去? 可不要忘记,沐凌铉好歹还找到了蓝佳音,最起码算是有了个不大不小的助力,沐九却是什么都没有...... 蓝佳音真的对沐九,都不敢抱什么希望了,她暗想,“没有得力的人保护,这可不成,你仇家那么多,指不定那些人看到你落难,都赶着来踩一脚,捅一刀呢。” “这种雪上加霜的时候,你那些衷心不二的高手不再跟前,那妥妥是个死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不得,连客栈里的人,都得被你给带累了。” 这客栈里有谁? 不用说,大家心里也都知道啊。 蓝佳音费了多少心思,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结果刚把家人带出泥潭,就马上又深入虎口? “不成,这事儿最好就在我这里办妥,万万不能连累到父母头上!”她为沐凌铉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可蓝家别的人可不是。 沐凌铉无论如何是得保住,而无辜人的安全也一样得确保。 这样的话,再怎么难,也必须先得和沐凌铉的人联系上,这一股子大助力拉过来,在帮了沐凌铉的同时,也解救了所有人的危急不是? 看出了关键所在,蓝佳音再不耽搁,直截了当的就问他,“在哪里可以找到你的人?” “你告诉我,我让于成跑一趟。” 沐凌铉一愣,没想到蓝佳音会主动请缨。 自己的情形,蓝佳音看到了,凭她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可她依旧还是伸手相助,再怎么有压力,甚至隐隐的已经危及到了她最在意的家人,也依旧没有放弃我的打算.....”这样想着,沐凌铉的心里暖洋洋的,连身上伤口的疼痛,都仿佛消失不见,看着心上人的眼神,不觉变得深邃起来。 这人本就生的俊,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漂亮的都让人惊讶,平日里没个正形的时候也还罢了,可一旦他正经起来,这双眼睛真像是有无穷的吸引力,总觉得一个不好,就得深陷进去,再也拔不出不来似得! 蓝佳音被他瞧得心慌意乱,忍不住嗔道,“看什么看?!” “我帮你又有什么奇怪的?” “你先前为我蓝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我就不应回报一二吗?” 咕噜噜,一阵诡异的响声,从沐凌铉的腹中传来。 沐凌铉收回眼神,无比尴尬的嘟囔了句,“五小姐对我的回报,不如从一顿丰盛的早点开始,如何?” 蓝佳音不禁掩嘴轻笑,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倒是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她蹑手蹑脚的去外间,明知道外面的几人,没一个是真正睡着的,可还是当成不知道。 只管端了温热的甜粥进去,一边小心的喂给沐凌铉吃,一边轻声说,“一会我跟家人出去,趁机让锦纹去买点内服的伤药,光外敷,到底好的慢。” “别!”沐凌铉咽下十几天来,吃的最美味的一口粥,忙忙的阻止道:“外面多少人盯着呢,只要是医馆药铺,恐怕都被人盯着呢,你可千万别傻傻的往上面靠。” “我刚闻了闻味儿,你们给我敷的伤药很地道,是你外祖家的吧?” 蓝佳音点了点头,沐凌铉笑道:“那就没事,咱们两家都是战场上打滚的人家,别的不成,唯独伤药是最好的,不用再劳心弄内服的了。” 接着又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我身体和人不一样,这个秘密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有这伤药,再随便补一补,绝对能扛过去的。” 看他苍白着脸,还摆出故作能行的模样,蓝佳音心中一酸,晓得他是怕带累自家,而且在这种时候,也是得小心为上。 便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待沐凌铉吃饱后,说了如何与余下的亲信联系后,蓝佳音便招了奶娘几人进来,将人挪到帷幔后面。 理完床铺,又将围屏挪了挪,遮住床尾,蓝佳音站在里屋的月亮门往里一打量,几乎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但为了稳妥,她还是让锦纹将窗帘儿放下来遮着,这样一来,屋里光线阴暗,就算有人进了礼物,只要不进围屏,也瞧不出来个什么。 正要带着人出门去大堂和胡清惠她们会和,就听沐凌铉在帷幔后面轻唤五小姐,蓝佳音上了牀隔着帷幔问,“我在呢,怎么了?” “外间有锦珠守着,你想要什么便喊她。” 顿了顿,她强忍着羞意又加了句,“那个就在你脚底下,你勉强.....嗯,知道么?” “不,不是那个?”沐凌铉的声音听起来,貌似有点暗哑,他低声道:“能否烦劳你的奶嬷嬷留下?” 这句话里的意思,蓝佳音瞬间就明白了,暗笑,“看着你小子挺张狂,可骨子里还不是个老古董?” 但不能否认,沐凌铉这个避嫌的请求,还是讨了她的欢心的。 当下便让奶娘母女俩留下,特意叮嘱,要是客栈有人要来送东西,或是谁来寻她们俩说话,不妨大大方方的开了门,到时候只推脱,小姐不爱人进她的卧房,就请着在外间用盏茶,想来那些有心人见了这般坦荡的,也该再不会起疑心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罗春国的秘密 用过早饭,蓝家,胡家连同林怀德,大家一起出门,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径直往县城边上的燕尾山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那里有座百年老庙,山上花草众多,山下又有丰河的支流小溪,景色很是清新宜人,用客栈掌柜的的话来说,那就是‘很有些看头呢’。 蓝明东认为,家人都被闷了半个月了,也是该找个山明水秀的地界,好好溜达溜达,散散心了,所以便带着众人欣然前往。 她们在外面惬意的游山玩水,客栈却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罗春国这个人,和他妹妹一样,都是外粗内细的人。 早晨派了副手带着人护卫蓝家,自己却是留在客栈镇守,让手下分三班不停的巡逻,看护行李,顺便防着不开眼的小贼。 这样做,无非是怕自家车队声势不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肥羊,别看现在在县城里,住在客栈里是份外的安全。 须知,土匪也是有谋略的,他们会趁你松懈的时候,先刺探清楚你的底细,说白了,那就是县城这种人来人往的地界,肯定会有他们的暗探。 等这些奸细摸清了你的底细,等你一旦踏进他们地界的时候,分分钟都能打的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至于为什么罗春国这么懂行情?把贼子的套路摸得这般清楚。 这可是个大秘密。 世人都以为罗副统领是考武举出身,后又因着一身本事,才入了沐家的眼,继而抛出橄榄枝,纳入羽翼保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实呢,这位早先在故土,遇上一位心黑的县令老爷,这位为了搜刮油水,下手实在太狠,简直恨不得把地皮都给刮下来一样。 富户,平民尚且哀哀连叹,大叫背不住,又何况他们这种没土地的贱民? 最后实在是混不下去了,罗春国心一横,就带着家人上山入伙,做了强盗。 后来老侯爷征缴当地,不但剿了匪,也灭了那因贪心逼的良民为贼的县令,因着怜他有才,又爱他对家人情义深重,便指了条明路,这才有了罗家现在的风光。 由此可见,柳云鹏给姑姑姑父派的人,也是精挑细选,极有水平的呢。 罗春国这边外松內紧,到了下午蓝明东一行人回来,他已经逮住了三个潜入客栈的眼线了。 这说明什么? 安静了半个多月,暴风雨终于还是要来了! 蓝明东听到罗春国的密报,原本轻松的神色也严肃起来,需知,他已经不是权倾天下的左相,孤身在外,身边还带着家眷,着实是出不起事情的。 当下就带着小一辈的三人,大家一起进了临时书房,小厮才把茶奉上,外面就把逮住的奸细给押进来了。 蓝明东仔细一打量,沉声问罗春国,“罗贤侄,你能肯定他们三个都是匪人的眼线么?” 罗春国抱拳拱手,指着最左边的中年人,“他看似寻常人,但手上的老茧说明此人经常握刀,但他又不是厨房的,而是打扫上的,据说是帮兄弟来顶班的。” 而中间的妇人,则是仆妇打扮,居然窜到二楼,还胆大的很,居然是进了蓝佳音的屋子,好在康嬷嬷谨慎,很快就将人打发走了。 至于另一个十来岁的乞儿,说是来要饭吃,可一直都在关注后院的车马行李。 罗春国分析完,蹙着眉头道:“经审问,他们三人都说是从八十里外的青峰山而来。” “卑职找了掌柜的来问,那里的确有一窝子山匪,不过那不是一个多大的匪窝,从来都是小打小闹,像这样派人进县城盯人,还是头一次听说。” 蓝明东掌管一国都不曾为难过,此时也不会拿不定主意,“既是有山匪为患,咱们有能力就得管一管,后天照常启程,临近青峰山后,就烦劳罗贤侄带人,去将这股子为害乡民的恶徒给清剿了吧。” 胡志行一路行来,都觉得蓝伯父是一位清风明月般的谦谦君子,没想到遇见事情,这般的雷厉风行。 至此,他才有种‘此人的确是做过宰相’的真实感。 不禁插了句话,“蓝伯父,您看,需要派人去通知县衙的人吗?” 蓝明东闻言笑而不答,轻抚着三缕美须,却是又问罗春国,“我来问你,那青峰山的匪人,占山多久了?” “至少也有二三十年了。”罗春国盘问的很是仔细,甚至还仔细的问了客栈诸人,所以这种旁枝末节的事情,他也能答得上来。 蓝明东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由此事,就已经判断出,罗春国绝对不是一般的莽撞武夫,这个人精着呢。 他微笑着对胡志行说,“那就先不要通知县衙了,这伙人能扎根在这这么久,多少在衙门也有点关系,未免走漏风声,咱们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他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其实就是说,这里的官匪其实有很大的可能乃是一家。 胡志行闻言登时膛目结舌,不敢置信,转而想到自己也是要做县老爷的人,不禁低头深思起来。 蓝宏森和林怀德虽然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言,但是蓝明东能让他们参与进来,也是想让儿子和弟子能切身体会一番。 果然,看神色,蓝宏森和胡志行一样,触动颇深,对县衙黑白勾结,显然很是唾弃。 而林怀德年纪虽然最小,可却要比胡,蓝二人稳当淡然的多,从他平静的神色,蓝明东也看出来,自己看在妻子面上收的的这个弟子,倒是要比儿子老到的多。 至少官场上的一些根结,林怀德绝对是门清的,想想也是,这位可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那里的勾心斗角,比朝堂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怎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旦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也许对林怀德来说,这位县令要是没和贼人勾结,那才比较惊讶吧? 一场稍有压迫力度的谈话,让蓝明东轻易看到了许多平日里不能看到的本质。 起码他知道,胡家贤侄是个本质善良的人,也许有点高人一等的骄傲,但绝对不会成为为祸一方的贪官。 而罗春国则是让他大大的安心,试问,有什么,能比一个经验老道的领军之人,更让人有安全感?(未完待续。) 第九章 吓到小姑娘 至于儿子的青涩,那是情理之中,为什么蓝明东会带着蓝宏森出来,目的也就是把儿子从书本构建的虚幻世界里拖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带着他走走看看,让他亲自深入的了解,这个真实的世界,和书本虚构的世界,两者相比,究竟有什么样的不同。 对于林怀德的稳重淡定,真算的上是意外之喜,到此时,蓝明东原本只是为妻子开的方便之门,却是真正萌发了想要认真指导的心思。 毕竟,良才难遇,他自问也不年轻了,收个能传授一生所得的弟子,貌似也是时候了。 前面男人讨论的是杀人灭寨,后面小二楼的女人们,都在让丫鬟检查,看看可有丢失东西。 毕竟客栈里可是进了贼人了,这种人怕是偷拿习惯,看到好东西,还不就顺势纳入囊中? 翻箱倒柜的一番查看,家家的丫鬟都禀告主子,“什么东西都没丢,就是有些地方,貌似被翻看过。” 没丢东西是好事,可自己的东西被那些人碰了,也够恶心的,少不得又是一阵子洗洗刷刷,看起来今天是别想安生了。 蓝佳音屋里藏着个大活人,压根不敢带着胡清惠和蓝佳柔回自己屋,便干脆留在胡清惠的屋里,让锦纹她们回去做做样子,自己就帮着好友查看一二。 胡清惠原本玩了一天,看了不一样的风光,领略了不同的风土人情,心情是特别的好。 谁知道一回客栈,就被告知有奸细混进来,而且她屋里的衣柜貌似还被打开过,饶是她这样好脾气的,也忍不住的发了火。(.$>>>棉、花‘糖’小‘說’) 留守的小丫头,其实也就是到隔壁屋里串了个门,谁知道就这么点时间,便有人进了屋呢? 当下也是无从申辩,跪在地上哀哀的啜泣,看着也是挺可怜。 蓝佳音见不得人哭,给张妈妈使了个眼色,让人将小丫头带了下去,张妈妈这会也怪没脸的,她今儿个也贪玩,跟着主子出了门,要不然,但凡像蓝佳音那般,留个年长的妈妈在家,又怎么会发生这种遭心事? 趁着这个机会,便趁机带着人出门,站在那里看主子发脾气,还真是脸烧得慌。 蓝佳音低声劝道:“好啦,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你想想,不过是一进一出的功夫,那起子人顶天也就是打开看了眼,断断没有翻看的时间。” “再说,你发脾气,跟你出门的人脸上也不好看呀,本来出门是为了让大家开心,你这样一弄,谁还能有点好心情了?” 胡清惠听了她这话,心里多少受用了些,忍不住亲自去柜子前查看了一番,回来气息明显平稳了不少,“打开是打开了,但的确没翻动过,这柜子是翠羽亲手收拾的,东西怎么摆放,她都记得清楚。” 由不得长出一口浊气,叹道:“总算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 蓝佳音偷笑,这位有点贵族小姐惯有的小洁癖,自己用的东西,那是万万不能被外人碰触的,更何况今天偷么进来的,还不止是外人那么简单,你想想,她这心里能舒坦才怪了。 虽说胡清惠的心情逐渐好转,但是这件事对她也是个不小的打击,颇有些不安。 忍不住问了句,“箐箐,你说,咱们可带了这么多的将士呢,怎么土匪马贼还是敢打咱们的主意?” 蓝佳音心里猜想着,不是这么回事,应该不是被山匪盯上了,而是那些追杀沐凌铉的人出动了,只不过这些人贼精,这些巡查哨探的事情,用的都是外围的闲杂人等。 说辞怕也是提前串好的,不管有什么事情,只管全往青峰山那伙贼人的身上引便是。 她刚才也让铃铛去打听了,被抓住的那三个人,根本就没做什么抵抗,招供也很爽快,基本你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态度很是配合。 想来这些人已经把客栈摸清楚了,暂时还没有发现沐凌铉的踪迹,所以将消息传出,他们顺势被留下,还能继续在客栈里观察情况不是? 毕竟这个地方,是沐凌铉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不可能轻易的放弃。 蓝佳音默默的寻思,后天就要出发,可要怎么把这么个大活人打包带走? 还真是一个有难度的事儿。 对于好友的问题,本能的就说了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乃传世之句,咱们两家光马车就十辆,辎重更是骗不了人,谁看了不眼红?” “这一路上没被劫道的光顾过,才叫不正常呢。” “......”胡清惠讶然。 她是娇养的千金,不论是在繁华的京城,还是在温婉的南方,从来看到的都是锦绣繁华,安定昌盛。 还真不知道现实会是如此的残酷,原来被人闯入房间,都还不算什么吗? 青天白日的,还真的会有人拦路抢劫? 那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不都是话本子,或是戏里才存在的吗? 虚构的东西,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胡清惠一时间无法接受,竟是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蓝佳音见状也老大不好意思,看自己随口这么一说,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的! 少不得又笑着去哄,“婉婉别怕,咱们有罗副统领,他是我大表哥的得力帮手,厉害得很,再有什么山匪马贼之类的,只要他出手,准保打的他们稀里哗啦。” “我刚才说的话,也是说咱们兵强马壮,一般的人根本不敢招惹的,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呦。” 胡清惠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可屋里窜进来了贼人,到底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忍不住央求好友,“箐箐,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你不是说要给京城的亲人,朋友写信吗?” “我这张桌子还挺大的,咱们俩一起写吧。” 蓝佳音的屋里还有个伤员呢,这伤势是好转了,还是恶化了?她都还不知道,心里真是记挂一天了,本能的就要拒绝。 但转念一想,今晚上她也不可能再守沐凌铉一晚上啊,先不说自家奶嬷嬷那一脸警惕的模样,就是她自己连着两夜不睡,人能受得么?(未完待续。) 第十章 该怎么给沐世子补血气? 若是蓝佳音整天蔫蔫的,没点精气神,别人又怎能看不出不对劲?。[.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还不如就在胡清惠这里舒舒服服的睡,即避了嫌,又安了奶嬷嬷的心,还能让胡清惠睡个好觉,貌似是只有利,没有弊。 当下她就点了头,说是沐浴后便过来一起休息。 对于蓝佳音去胡小姐房里就寝,康嬷嬷第一个举双手支持,今天酝酿了一天规劝小主子的话,都给省了。 在她看来,就算沐世子是表少爷的朋友,此人还对蓝家有恩,可也不能因为这些,就搭上自家小姐的名声啊。 要知道,蓝佳音和李二退婚,康嬷嬷比蓝大夫人还要难过气忿,兼之当时蓝家又糟了大难,过后她就病倒了。 打从那时候起,她心里就算是落下病根了,又担心退婚的小姐,不好再说亲,又担心说的亲事不如李家,反而又要被人笑话。 因此,难免就对蓝佳音看的更重,任何一点对小姐不好的事情,都要从根子上杜绝。 和孤男寡女两人共处一室,让她提心吊胆相比,蓝佳音真还不如就别回来的好。 这事情最是合了她的心思,因此上格外积极的,亲自动手帮小主子收拾东西。 里屋,蓝佳音背后垫着一个柔软的大靠枕,靠坐在牀上,隔着月牙白的帷幔,轻声问沐凌铉,“我们后天一早就要出发,你到时候恐怕还不能起身吧?” 沐凌铉一天没见到心上人,虽是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可心里依旧急得不行,就盼着蓝佳音回到屋里,能跟他说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好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吧,人家又说要去跟胡家小姐一起睡,沐凌铉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就变的拔凉拔凉的。 说话都有些提不起来劲,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就一直跟着蓝佳音了,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打死都不走。 “不过是皮外伤,看着血流的多罢了,柳老侯爷家传的伤药,也不是白担名声的,明天再好好修养一天,后天走几步,想来还是问题不大的,”沐凌铉的声音蔫蔫的。 蓝佳音忍不住就想看看他脸色怎么样。 干脆,起身趿拉着绣花鞋,转到牀后面仔细的瞅了眼,这人的脸色还是苍白没有血色,不过嘴巴倒是有一点点颜色了,眼神也有光彩,看起来补汤倒是没白喝。 对于要怎么带沐凌铉同行一事,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打算把这人交给于成,这孩子人精明,对自己也衷心,最主要蓝大老爷喜欢他,就让于连给他派了份差事--帮大厨上赶车。 别看活很一般,但他就是有差事的人了,能领月钱,是有用的小厮,也算是变相的照顾了。 大厨上的管事妈妈看在他老子娘的脸上,很是照顾,他那辆马车上拉的,全是各种豆类和香料,这些东西不是怕漏,就是怕跑味,密封的都很严实。 在那辆马车上,给沐凌铉整出来一个地方,还不是什么难事。 想来前后左右都用口袋挡住,就算车帘被人撩开,只要不搬动口袋,就不会发现内里隐藏的秘密。 至于怎么在车上收拾出一块地方,还要布置的舒舒服服的,这件事情,蓝佳音就交给锦珠去办,就怕于成是个男孩子,在小事上不够仔细,弄出来的地方不够整齐舒适。 “怎么样,伤口看着还好吗?”蓝佳音问锦纹道。 锦纹屈膝禀道:“世子爷的伤口没有红肿,恢复的很好,婢子又找了消肿祛瘀的生地丸给他内服,只要不剧烈活动,将伤口扯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心里也很惊讶沐凌铉诡异的恢复力,但是这种事情,肯定是*中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在好奇,也不敢多问一个字的。 对于锦纹来说,她尽心尽力的照顾沐凌铉的伤口,乃是因为蓝佳音,所以沐凌铉其实和自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也只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才能正确的应对,锦纹聪明伶俐,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和沐世子之间,肯定不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正因为看出来这点,才更加的要避嫌,她的地位特殊,无疑要比锦珠等人,更小心谨慎些才成。 蓝佳音听完,垂眸想了想,接着便在锦纹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锦纹脸上微微一红,忍不住又笑着连连点头。 蓝佳音想的很简单,既然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那咱就补呗,蓝家的小姐们只要来小日子,大厨上就会送来养生的菜品,从主食到甜品,补汤,都是以生血为主的。 比如炒点猪肝,熬点当归枸杞粥,炖点补血养阴汤之类的。 反正她小日子才来没几个月,不正常也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这样的话,蓝佳音不过做做样子,而沐凌铉却实打实的得了实惠,真是绝妙的好主意,除了这主意的本身,的确是寒蝉了点。 于是,沐凌铉就吃着属于蓝佳音来小日子,才能享用的特殊份例,趴在于成赶得稳稳当当的马车上,光明正大的跟着蓝家,胡家,无比惬意,特别满足的出了平遥县城。 车队行了一日,便在离青峰山二十里的祁县安顿,罗春国带着向导和禁军,快马加鞭的往这个所谓的镇虎寨走了趟。 半天后,罗春国带着人回来了,这些人的面上并未见得胜后的喜悦,而罗副统领也是一脸沉重,径直进了蓝明东的房间。 “蓝大人,依卑职看,这件事怕是大有问题,那所谓的山寨,连老带少不过一百来人,青壮只得二十许,那里能是做大买卖的料?”这个结果即在罗春国的预料之内,但某些事情,也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罗春国这个人,他本就是山匪出身,知道很多人都是跟他们家一样,被富绅贪官逼得家破人亡,无奈之下才上山入伙,从良民变成了盗匪。 而青峰山上这些人,同样也是些运道不好的,遇上一个心黑的县太爷。 不过三年功夫,就把祁县的地皮刮了个干净,这位用刮来的钱又去钻营,倒是得了个江南那边的六品实缺,怕是不日就要启程赴任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快饿死的山贼 这黑心县令用从乡民那里搜刮来的血汗钱,给自己谋得了半世富贵,现如今一心的要赶着去享受荣华富贵,那里还顾得上,这些被他吸干了血的可怜人? 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想让他觉得于心不安,良心上过意不去? 简直可以说是笑话! 罗春国这一趟兵马出的真是遭心不已,不但没有拔刀见血,甚至还出于不忍,施舍了五十两白银,让属下买米买面买菜,赶紧给这些快饿死的所谓‘山贼’做顿饭吃。[.超多好看小说] 他带的兵士,不敢说是万里挑一,可至少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汉,但就是这样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硬汉们,在面对那样的惨状时,都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您是没看见,那里的老人简直形同骷髅,小孩子也都失了人形,肋骨怕是比肉多,真真是造孽!”丈许的大汉,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蓝明东从来都以做大周朝的名相为目标,而他在做左相的那几年,也都是这样去做的。 可以说,他同样痛恨这些穿着官袍,却做着扒皮事的贪官污吏。 别看蓝明东现在不是左相了,但他依旧还是大周朝的三品大员,为民做主,乃是每一个大周官员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祁县离府衙至少还得七八天的路程,对于平遥县的县令,他也不是多么的放心,干脆亲自上阵。 将马上收拾好箱笼,准备去富贵乡任职的县太爷拿下,又用在县太爷家里抄来的赃款,安置青峰山上那一百来号老弱病残。[.超多好看小说] 继而请了些德高望重的乡绅,请他们一起推荐,在县衙里剩下的小官中,选了个人品尚可的,暂代县令一职。 这样一来,起码祁县正常的事务,不会受太大的影响,而这些从山上救下来的人,也不会面临,蓝明东一行刚走,就被县太爷的爪牙清算的下场。 不管怎么说,既是救下这些人的性命,就得给他们一个下场,蓝明东现在不需要虚无的官声,他现在所需要的,是做好事,做实事,为平民老百姓多做事。 至于他以赴任之身,插手祁县的事情,也只能等他们进了大原城,见到了大原府尹之后,再向这位大原的最高文官讲明原由。 蓝明东想着,可以让大原府尹和他联名具本,上奏此事,请朝廷再派个新的县令来。 这件事情,不但揪出一个大贪官,还维护了一百余名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可怜人,怎么着也算是件功劳。 想那大原府尹,面对蓝明东白白送上的好处,又岂能不笑眯眯的接住? 不过,要想把祁县这一滩烂事情处理完,至少也得在祁县停留好几天。 这却正和了蓝佳音的心思,想那沐凌铉在马车上养伤,能跟躺在牀上养伤是一个效果吗? 锦纹说的很明确,最怕的就是伤口再度撕裂,能稳稳当当的躺在牀上养伤,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被罗春国带人接回来的百十号人,说是山贼,其实你去看看,这些人,人人形容憔悴,瘦的快跟骨头架子一样了。 有的人甚至没有衣服穿,就用一块破布围着,更有甚者,几名年老的妇人,都是袒胸露怀,连最基本的羞耻都顾不得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群人都已经被悲惨的生活折磨的麻木了,看什么都是是木呆呆的,说一句话,老半天才反应的上来,的确可怜的不是一点半点。 几个出去看热闹的丫鬟,妈妈,都是哭着回来的,蓝大夫人又是个心善的,少不了跟着唏嘘一回。 说是要给儿孙们积福,做点真正的善事,自家掏腰包找大夫帮着照看病患,又让大刘妈妈她们拿钱去当铺,买些这些人能穿的旧衣赏,最起码也不能女人裸露着身体不是? 末了,还赶着蓝宏森他们几个男孩子出去帮忙,倒是和蓝明东的心思合上了,这对夫妻,正是想让这些没经过世事的公子哥儿,真正的见一见,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的看出来点名堂,胡志行和蓝宏森最是义愤填膺,恨贪官丧失人性,只为一己私利。 叹百姓愚昧,先是老实的被人压榨,等到血汗被压榨一空,却是上山为匪去了,怎么就没一个人,带着这些可怜人去上告,告这些吸人血的贪官,让大周朝的律法为他们报仇雪恨。 林怀德也生气,但是他却不认为胡,蓝两人的想法是对的,他问,“你们让他们去告状,先不说这些村民百姓,原先怕是大字都不识一个,他们祖祖辈辈,都秉承一个道理,官是天。”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但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天一样的存在,他们做的最激烈的事情,就是逃跑,自以为是上山为匪了,可真正的土匪,又哪里是他们这样的?” “再说了,就算他们中有聪明的,晓得可以去告,然后他们也去告了,难道大原的知府,府尹,就真的会为他们伸张正义吗?” “说不得,能不能见到正主的面都是两说!” 三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当下就争辩起来,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只能是让蓝明东来做这个仲裁者。 这个结果,是蓝明东乐见的,所谓‘辩论出真知,’先要把书本上的知识,现实中的见解糅合到一起,接着大家都说出自己的想法,去辩论,去探讨,最终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蓝明东微笑着说,“嗯,这么着吧,你们对于祁县县令贪墨,逼良为盗这件事,都是怎么看的,觉得怎么处理才是最恰当的?” “以这件事情为题,每个人都写篇策论我看。” 以策论为由,蓝明东将他们三个的观点,逐一点评,对在那里,错又在哪里,一样一样,都拆开来讲的清楚细致。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对蓝宏森三人的帮助甚大,用林怀德的话来说,那就是‘醍醐灌顶’。 最后,蓝明东干脆就将这一百多名百姓,交给这三位安顿。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考题。 好在蓝宏森博学,胡志行善交往,林怀德脑子活,三个人结合到一起,商量出来的办法,还的确挺好。(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悄悄的见面 以林怀德这位郡王爷为首,他们三个人,先去拜访代县令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倒也不以权势压人,只管和颜悦色的将自己的意思表明。[.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代县令和几位年长的乡绅,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顶天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大原太守,哪能想自己还能有一天,和郡王爷同坐一屋? 且这位郡王爷还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半点没有瞧不起人的架势,心中简直感动的是一塌糊涂。 但觉,只要能让京里来的贵人开怀,就算倾家荡产都无不可,些微小事,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双方经过简单的沟通后,就没费什么力气,便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最先办到的,在这些人的大力帮助下,为这一百来人在县城边缘的空地上,要来了一袭安身之所,这里全是未开的荒地,于未来看,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用县里的捐款和抄没的赃款,在这里重新建了一个新的村落,而耕种的土地则需要他们去开荒,代县令允诺,乡绅为证,只要来年他们开出来的荒地,都可以归于他们的名下。 而今年他们的口粮,则由祁县的十六个村子摊派,当然,他们也不能吃白食,轮到那个村子供粮,他们就去那个村子做活,做什么由保长统一安排。 为了能让看起来大有希望的新村,一直维系下去,林怀德还建议,每一家都留下一个人,来监督这些事情,彻底的落到实处。 时间也不长,等明年的夏粮打下来,就算是圆满了。(.$>>>棉、花‘糖’小‘說’) 林怀德为了保险,还特意请代县令来给新村命名,私底下暗示,愿意在京里帮着活动,让他以代为正。 虽是用了点私权,但这件事情处理的挺漂亮,蓝明东对林怀德的机变很是欣赏,少不得又开了几次小灶。 有名师的指导,就是感觉不同些,这在林怀德的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经此一事,小郡王少了些倨傲,多了些平稳,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温情。 在蓝佳音看来,以前林怀德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起来,这位是更接地气,更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了。 趁着上上下下都在为那些可怜人忙碌,蓝佳音和沐凌铉倒是有了说话的机会,沐凌铉还是藏在属于她的房内,而她却是跟胡清惠同进同出。 再加上康嬷嬷盯得死紧,他们俩都有两天没机会说上一句话了。 这不,趁着康嬷嬷出去送衣服的空儿,蓝佳音溜回了自己屋。 “被罗副统领抓住的那三个人呢?”沐凌铉听完蓝佳音的话,就问,“明知道他们说谎,还不继续逼问?” “这些人有可能都是死士,要真是死士,那他们的牙里都藏着毒药,问前一定先把毒药抠出来。” 蓝佳音看了眼半趴在榻上说话的沐凌铉,蹙着眉头,摇头道,“你说的太晚了,那三人昨晚上就趁乱逃走了,父亲不予声张,只说是带回平遥县关押了。” 沐凌铉忍不住拍了下案几,暗悔自己大意了,这几****的心思都在和蓝佳音重逢上,早就忘记还须提醒有关事项了。 这些人溜奸水滑,昨天人心不稳,关注点都在那一百来人身上,可不就忽略了他们? 蓝佳音端起粉彩水仙花茶壶,倒了两杯加了蜜的菊花茶,端给沐凌铉一盏,劝道:“跑都跑了,你再怎么着急上火也于事无补,来喝杯菊花茶,清清火毒。” “不过这次阴差阳错的,倒是得了几日时间,你正好趁机养养伤,于成马车赶得再稳,可奈何路况差,还不是颠簸的厉害?” 想到那辆马车上铺着的细绒绣小金桔褥子,软缎玫瑰花薄被,还有那带着熟悉香味的松软枕头,沐凌铉心里忍不住一甜,不甘心的愤怒轻松的就散去了。 他含笑点头,“我肯定好好将养,听你那丫头说说,伤口愈合的很好,再过两日便可以拆线了。” 他没有告诉蓝佳音的是,其实昨天晚上沐一就已经赶到了,半夜翻窗进来,主仆俩商议了有小一刻钟。 现在沐一已经是按着他的吩咐,指挥着沐字头的人,分别做事去了。 被人丧家犬似的追了这么多天,心高气傲的沐凌铉怎能不憋屈? 自己的人马既然已经到了,不将那些想要他命的人斩尽杀绝,岂能对得起为自己担惊受怕的蓝佳音?! 再说了,这些讨人厌的臭虫不死,他怎么能无后顾之忧的,为蓝家理清前路,让小丫头一家平安到达平京呢? 蓝佳音不禁庆幸道:“还好我当初离京前,将锦纹从外祖母那边要了来,若是没有她在,我也只能是去找父亲帮忙了。” 让蓝明东出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一来,动静必定要比现在大得多,一旦动静大了,沐凌铉也就藏不住了。 对她的感叹,沐凌铉笑而不语,对于他来说,自然现在这样是最好不过的,要是当时真被蓝大老爷接手,会不会给蓝家带来麻烦先不说,头一样,他是再别想和蓝佳音见面的。 “对了,当初你走的急,我也没能当面致谢,这次若不是你,不知又要多生多少变故。”蓝佳音虽不知道大理寺那一晚的详情,但是靠着前世丰富的阅历,多少也猜到了些。 再加上齐王当着那么多高官的面,在御驾前公开为蓝明东开脱,追根究底,这根源十有*都在梁家。 眼前这位不消说,肯定是从中出了大力的。 沐凌铉点点头,打趣道:“本来你可是欠了我好大一个人情,我还寻思着,等你们到了平京,再让你好好报答我呢。” “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居然危难时又被你救了条命回来,这下好了,反过来,倒是救命之恩要大得多。” 他丝毫不提,当时之所以落入包围圈,也是因为太思念蓝佳音,只想着隔窗望上一望,解一解那难熬的相思之苦。 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是受了重伤,不过好在坏事变好事,终于是有正当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藏在某人身边了。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前世和今生的不同 这种美事,要是搁在平常,沐凌铉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不敢想的,却变成了现实,对于他来说,和蓝佳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做梦似得,那么的美妙,那么的欢喜。(.无弹窗广告) 每天在充斥着浓厚蓝佳音气息的房间里醒来,满足感都要从心里溢出来了,沐凌铉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笑口常开,那简直就是合不拢嘴好吧。 他这里正臆想呢,就听蓝佳音噗哧笑了声,“算来算去,都快要算不清楚了,算啦,也别说谁欠谁的了,人都说为朋友两肋插刀,所以这也是应该的。” 温暖的下午,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内,一位娇俏的少女,和一位俊美的少年郎隔桌谈话,一个姿势怪异的趴着,一位端端正正的坐着。 不远的月亮门外,还坐着两个垂头做绣活的丫鬟,怎么看,都是一副静逸温馨的画卷。 别看蓝佳音和沐凌铉两人所言所语,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寻常话,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明明是一对也没见过几次面的少男少女,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许久似得,说话做事,一点都没有生疏,也没有让人觉得别扭。 听着里面的动静,锦络和锦纹都不由嘴角含笑,脸颊微红,手上的针线越发动的欢快。 她们俩这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家小姐高兴呢。 “和李家二公子退婚又如何?” “我家小姐还能遇见比你更好的呢!” “瞧见没有,人家可是堂堂宣平侯世子!未来的宣平侯!” “比安信侯府的二公子,可要有前途千百倍!” 在这般的想法下,原先因着自家小姐被退婚,而哽在胸口的那口恶气,总算是散了不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听你话里的意思,想让我父亲倒霉的,朝堂上大有来头的人物,怕还不是一个两个。”蓝佳音不由摇头轻叹道:“唉,我其实心里也明白的,谁让我父亲的立场太过坚定,在圣上渐渐老去,皇子年富力强的局势下,都不肯向某一位王爷低头示好。” “在我父亲心中,不选择,是他忠君的坚持,唯一而持久,而在那些人眼中,不选择,却是他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象征。” “燕王府事发后,几位王爷间的明争暗斗,怕是更要进入白热化了,这种情形下,对于不能拉拢的势力,干脆就彻底毁掉,也省的分心他顾,对么?”虽然沐凌铉的话很隐晦,但蓝佳音却特别的明白。 毕竟前世里,左相府最后就是墙倒众人推,要不是某些王爷出黑手,让手下官员具本参奏,无中生有,牵强附会,愣是将一位清正廉明的左相,给诬陷成了贪官污吏,叛臣逆子。 要不是他们兄弟几个,默契十足的默认了此事,全都想要看着蓝家倒霉,蓝家最后也不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 再怎么说,当今圣上还没有老糊涂,他知道谁对他忠,谁对他奸,只看最后蓝明东兄弟俩,不是死于圣旨,还是被人害死在大牢中,就足以证明,这位年迈的帝王,一直都没有放弃蓝明东,一直都在努力的保护着这个忠心的臣子。 但他到底是老了,几个儿子的羽翼也丰满起来了,燕王的事情对圣上来说,不仅仅是心灵上的巨大打击,更是引起朝堂动荡的祸根。 前世不比今生,没有蓝明东的提前示警,圣上清洗燕王遗祸,也很是费了一通力气的,前世平叛的动静大了去了,哪像今生这么无声无息? 要处置谋逆的逆子,还要对抗来自三王的压力,最终圣上还是力有不逮,到底是没能将蓝家保下来。 首当其冲,蓝明东这一辈的兄弟三人,是死了个精光,一个都没能留下。 蓝明东和蓝明西兄弟俩稀里糊涂的惨死狱中,在很久之后,蓝佳音他们才从外祖的来信中知道,柳简正曾经偷偷的开棺验尸,证实这俩人都是被毒死的。 想来,那一关就是所有事情面临的最大转机,若不是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那些人不会冒险毒死左相的。 说白了,这都是命,若是蓝明东扛过去那一遭,圣上就能顺利的救出他,而他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圣上最大的助力。 可命运不济,老天爷不开眼,蓝明东没能躲过去,自己死了,圣上也失了臂膀,实力大跌,连带着蓝家都落了个举家流放的下场。 蓝明西与蓝明东兄弟情深,他深知自家长兄,是不可能和燕王合谋造反的,以蓝明东正直的为人,他根本就不可能背叛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的圣上。 一切的一切,摆明了就是有人污蔑,蓝明西义愤填膺之下为兄鸣冤,众矢之的的局面下,蓝名西反被宵小恶语中伤,满腔怒愤无以申诉,最后是一头碰死在九龙柱上,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蓝家的清白。 许是蓝明西死的太过惨烈,太过震撼人心,蓝家小一辈的男丁没有被斩尽杀绝,而是和女眷一起,被流放到了西地。 总算是给蓝家留下了一点香火,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消灭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当时已经被灭的燕王府是没有能力做到的,虽然燕王残余的势力,也在不遗余力的拖蓝明东下水,而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却是那些落井下石之辈。 前世被毒死在大牢里的蓝明东兄弟,鲁王,诚王,齐王,这兄弟三人可以说,都脱不开嫌疑。 拉蓝明东做垫背的燕王固然该死,而那些趁机践踏蓝家,折辱崇北侯府的人,难道就可以轻松逃脱? 这些事情,蓝佳音心里都有一本账,在她甫一重生的时候,真是满腔的怨气,全身心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些,直接,间接导致蓝家悲惨结局人,统统还以颜色!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个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着蓝佳音她自己。 不得不说,今生与前世,蓝家的下场差的太远,蓝明东现在官降三级外放平京,蓝明南为母守孝三年,可是官职并未有变,蓝家依旧在,御赐的府邸不过是换了个匾额。(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蓝家该何去何从? 和前世一样的,就是蓝老夫人和蓝三爷这对母子,最终还是双双离世了。[] 说起蓝老夫人之死,简直就是最让蓝佳音意想不到的事情,眼看着就能躲过前世的命运了,却没料到,被那些抄家的官兵,活活气死在自己家中。 倒是蓝三爷,这位还和前世一样,被人毒死在大牢中,除了下毒的人换了,别的还都是老路数,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犯下大错之人的命数,的确是老天爷造就了的。” 蓝三爷看起来,是犯得糊涂小错,但细细想来,却是蓝家一切悲惨事情的祸根,若不是他本人立身不正,燕王府又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因着他,死了多少人? 因着他,坏了多少事? 甚至因为他,连大周的命运都被影响到了,种种罪孽一一清算下来,是不是该蓝三爷背这个报应? 蓝佳音对祖母之死还惋惜,难过,可对于蓝三爷之死,却觉得特别的痛快,用她的话来说,“这样的祸害就该死,要是他不死,又怎么彰显‘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呢?” 围绕这一切,蓝佳音和冥冥之中注定的那个人,相遇,相识,又因被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一条线牵扯着,相帮相扶的走到了那么近的距离。 如果说,蓝佳音的重生,是蓝家最大的变数,那么沐凌铉这个提早出现好多年的人,大概就是蓝佳音自己的变数了,她最初那满腹的怨气,在不知不觉中,竟是被一心一意付出,不求回报的沐世子给悄然的化解掉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渐渐的,蓝佳音开始觉得,蓝家其实完全可以走一条与前世完全不同的道路,趁着父亲贬官的这个机会,刚好就避开了京城夺嫡的是是非非,待京中尘埃落定之时,自家父亲依旧效忠当朝新帝,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么? 可惜啊,沐凌铉的话,敲醒了她给自己家所编制的美梦。 试想想,蓝明东被参谋逆这么大的罪名,也只不过是降职了事,崇北侯府更是头发丝都没伤到一根,可见当今圣上是得有多偏袒了。 对于这样的存在,那些长了一万个心眼子的人,岂能轻易的放过? 想要避身世外,纯属是蓝佳音自己的美好幻想,却原来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子,蓝家面临的,还是最初的那个局。 蓝佳音不由忿忿的敲着案几,低声道:“本朝开国圣祖有谕,王公大臣不许结党营私,立太子当由皇帝,在子嗣中选德才兼备者立之。” “可是才过了两代,诸皇子便不甘平庸,个个红着眼睛争夺大位,当今圣上那一代尤为激烈,有我外祖父那样因拥立得宠的,也有安信侯府那样没有及时支持,而被冷落几十年的。” “现在,我们家再怎么挣扎,也还是得面临这样的局面,这也真够让人无语的了。” “须知,我祖父不过一老秀才,我父亲也是中了状元,又被外祖父榜下捉婿,又被圣上青眼有加,这才一步一步的官至左相。” “其间更是耗时二十多年,辛苦无数,说白了,蓝家的根基尚浅,压根就没有去选择的底气好不好啊?!” 若是选对了固然能更上一层楼,可若是站错了边呢?” “我们家没有安信侯府的底蕴,到那时等着我们蓝家的,也绝不会是被冷落一边,而只会是彻底的灭亡。” “你说,若你是我父亲,你会怎么做?” 沐凌铉‘呃’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端起茶盏轻啜,心里跳的嘡嘡嘡的,真是没想到啊,这般有条有理,有见地的话,能出自女子之口! 而这侃侃而谈的女子,还是他的心上人,刚才蓝佳音说话的时候,沐凌铉看她看到目不转睛,只觉得这人简直整个人都在放光一般,真是太吸引人,太有魅力了! 蓝佳音的话音落了好一阵,他才算是缓过了劲儿,浆糊一样的脑子也开始能正常运转了。 沐凌铉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趴的更舒服一点,心里老实的将自己代入蓝明东的角色,由前至后将这件事情想了一想。 果然,以前四王抗衡没法选,现在三王鼎立,也见得就好决断了。 每一位王爷,都有他本身的优势,相同的,每一位王爷,也都存在着各自的缺点,没有那一位能说是十拿九稳,绝对会赢。 蓝佳音有句话说得很对,蓝家的根基太浅,动辄还容易牵连到崇北侯府身上去。 不像他家,祖父是宣平侯,老子现在也是宣平侯,家中手掌兵权,是西地的土皇帝,就算将来支持的人落败,也大不了蛰伏在西地。 只要沐家不吃饱了撑的,扯起大旗想要造反,依旧向新帝俯首称臣,短时间内,新帝也不会轻易的对他们动手。 毕竟类似镇北都督,镇南都督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动,就是动摇国本的大动了。 这就是根基深,根基浅的最大区别,前者至少能为自己赢得一个缓冲,一抹生机,而后者,直接就会被大浪直接拍死,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留。 就像是这一次,若不是蓝佳音误打误撞的发现契机,沐凌铉自己又实实在在的帮了一把,蓝家的下场堪忧啊! 斟酌再三,沐凌铉语重心长的说了句,“你担心也好,想置身事外也罢,奈何做决定的,还是蓝伯父,经此一事,想来对他的触动很大。” “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后还有家人,朋友,说不得,篮伯父心里已经有所考量了。” 沐凌铉最是知道,从齐王决定开口为蓝家求情的那一刻起,这位年轻的王爷,就已经安心想将蓝家纳入麾下了。 为什么蓝明东会被外放平京? 大多数只看表面的人都会以为,当今圣上对西地不放心,所以才派蓝明东这个心腹,来就近监督宣平侯府。 毕竟,每一位的都督身边,都会有一位府尹,而每一任的府尹,他干的都是这个差事。 他们手握直达天听这个杀手锏,只要自己所监视的都督这边有个风吹草动,那边立马就会八百里急报,一路送至京城,把消息告诉圣上知晓。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甜蜜时刻 可其实呢? 据沐凌铉自己所知,还未交接的平京府尹现有七房美妾,其中三房都和宣平侯府这边,有着千思万缕的关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是再说的深入点,府尹大人在平京的产业,还有戎狄那边做的风生水起的毛皮生意,大半都是靠着宣平侯府才赚到了大钱。 齐王爷反其道而行,看着是暗中使了推手,让蓝明东取代了不作为的现任太守,使得当今圣上格外的满意。 可往深里想想,蓝明东和宣平侯府打交道,也就是间接的在和齐王爷打交道。 有了前面王爷刻意制造的良好开端,只要宣平侯费心怀柔下,蓝大老爷岂能不卖为自己开脱齐王爷的面子? 蓝家在平京至少也得三年,潜移默化,温水煮青蛙,齐王爷这次真可谓是花招百出,估计在这样强大的攻势下,蓝家肯定是没跑了。 要不是安着这样的心思,蓝明东照样可以被安排到江南,在那里去监视镇南都督,和在平京监视宣平侯府,还不是一个意思? 沐凌铉对这个结果,早就心知肚明,他靠什么说动自家表哥?又凭什么让齐王立场坚定的帮助蓝明东? 现在事情解决了,麻烦没有了,你想当前面的事情没发生? 这压根不可能! 要是搁在以前,沐凌铉也许会跟蓝佳音透露几句,可现在一见蓝佳音的见解不凡,他还真心不敢冒这个险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到底,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 两人的关系才只到朋友,当真算得上是脆弱的关系,朋友之间稍有个不合心,还不就一拍两散了? 于是乎,沐凌铉是一点险都不敢冒,管它什么事情,都等自己和小丫头两情相悦之后再说也不迟。 蓝佳音不能否认沐凌铉所说,颇为无奈的苦笑,“是啊,我再操心又有什么用?” “父亲有事情不是跟幕僚商议,便是和母亲斟酌,最次也是去找森弟弟,有我什么事儿啊?” 眼瞧沐凌铉想要开口安慰自己,蓝佳音连连摆手道:“好啦,不用说那些安慰的话了,我又不是个琉璃人,脆的碰不得。” “这事儿说起来是挺大,可其实也不是眼跟前的事儿,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的,非要下个定论。” “这次不管怎么说,齐王爷旗帜鲜明的站在蓝家这边,他先是在朝堂上,当众为我父亲求情,后来在圣上跟前,怕也是没少帮着开脱。” “而大理寺会审的时候,若不是他牵制着鲁王,也不会一堂审讯,就得了结果。” “齐王对我们蓝家有恩,这是事实,父亲后来离京前,不是还亲自登门道谢了吗?” “所以不管以后怎样,现在这个善缘却已经结下了,若是齐王爷能一直是位正直,心怀百姓之人,未必不能打动父亲。” “在我看来,与其强求,不如随缘,谁又能说细雨润物,不是最彻底的滋润了大地?”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沐凌铉的心上,他高兴的附和道:“对的,就是这话,你想篮伯父是多睿智的人,若是齐王足够出色,能让他发自内心的倾倒,将来的一切还不都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现在你们连平京都还没到,想这些没地烦心。” 沐凌铉顿了顿,又轻声对蓝佳音说:“多思费神,你呀,小孩子家家的,每日里想这么多做什么?” “只管吃好,穿好,时刻都是开开心心就对了。” 蓝佳音被他那‘小孩子家家’说的一愣,继而掩唇轻笑,“谁是小孩子?你又比我大了几岁?” “我怎么记着,十五灯会,有人扎了座花灯楼,用的是自己十三岁的典故?” “怎么,莫不是你十三岁,就能带兵将,杀狼王,我十三岁,就只能傻吃傻玩做个傻丫头?” “......”沐凌铉被她打趣的张口结舌,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吱吱唔唔的说,“那里......我怎么会这样想你?” “杀狼王,那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是在拼命,我不杀它,我就得葬身狼腹......” “可是我还不能死,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在前方,我的娘亲还在等我回家......” “再说,我要是不争气,被狼王干掉了,又怎么会和你相遇?” 说着,说着,沐凌铉饱含情意的双眸,就那么不遮不掩的瞧向蓝佳音,最后停在蓝佳音的胸前,暗想,“也不知道小丫头是戴着狼牙呢?还是戴着白玉虎?” 蓝佳音经不住他这样嚣张的瞧,由不得低垂了头,恰好,就没看到沐凌铉那疑惑的眼神。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心里却是能感触到,一种愉悦又紧张的情绪,都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软绵绵的,朦朦胧胧的好感,不知不觉都涌了出来。 感觉无形,若是此时他们俩的感觉有形状,应该是懿旨大大的白色蚕茧吧? 一根一根的情丝,一层一层的将两个人重重包裹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佳音终于鼓起勇气,想对想家,想娘亲的沐凌铉安慰两句,可一抬眼,就看见沐凌铉盯着自己的胸前,放空眼神,正大光明的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沐凌铉眼神所看的地方,太过敏感,蓝佳音忍不住嗔道:“你看什么呢?” “是吃药吃多了,脑子迷糊了?” 沐凌铉被她骂的回了神,看着小丫头气的脸都红了,赶忙解释,“不是,我没乱看,我就是想,你现在戴的是狼牙,还是白玉虎。” 蓝佳音一听这话,心情稍稍好了些,只那通红的脸儿,一时之间是恢复不了原样了。 前思后想,这话也没法回答,干脆就不说,板着脸道:“你趴在榻上这么久,到底不如躺在牀上,快回去歇会吧,我也去母亲那边了,要是被康嬷嬷回来看到咱们俩说话,少不了又要被说了。” 沐凌铉没能等到想要的答案,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蓝佳音说的没错,他的背伤,的确不容他继续挨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情敌相见,把刀相向 到底背后那一刀,深可见骨,沐凌铉的恢复力再逆天,也需要一个过程,这样趴着,真的不是合适的姿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谁让他自己舍不得蓝佳音离开呢? 再难受,再不舒服,也一昧的硬撑着,面上是丝毫都不敢露出来半点,还不就是担心自己一旦流露出不支,某人便会赶紧告辞了么? 他们俩说了这么会子话,沐凌铉背上早就扯得痛,可他依旧一脸的风淡云清,瞧着好像一点都不难受似得。 这样看起来,的确是不好再折腾自己个儿了,要是伤势恶化,担心操劳的,还不是自己的小丫头? 再说,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将人留下,只能是点头应下,示意蓝佳音自便。 到底还是觉得不舍,面上是那么明显的闷闷不乐。 瞧着一脸黯然的沐凌铉,蓝佳音觉得怪可怜的,大觉不忍心,微微向前倾身,凑近那人轻声说了几个字,“白玉虎在这,狼牙在这。” 纤纤玉手却是分别指了脖子和怀里。 沐凌铉的眼睛瞬间就被点亮了,那双充满喜悦的眼睛,看的蓝佳音一阵恍惚。 迷迷糊糊的,好像沐凌铉说,“带着就好,那都是驱凶避邪的物件,你别离身。” 蓝佳音心跳如擂,连忙起身出门,匆忙间,连礼都没顾得上施,逃也似的往外走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看的沐凌铉不禁摇头失笑,“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看看,我才不过说了两句话,她就羞成这样了......” 心里越发稀罕蓝佳音,等人出了月亮门,他才咬着牙,扶着腰,一手撑着案几,忍着酸麻和针扎似的疼痛,慢慢的站起来。 才刚站直了,还没走出去一步呢,就听门外一男子笑道:“呦,好巧,我正要敲门呢,你就自己开门了,我可找了你好半天,那都不见你的人,敢情是躲在自己屋里呀?” “说起来,你这里我还没来过......”林怀德本就聪慧,心里又很在意蓝佳音,他这是被先生的吩咐,分了心神,要不然早就发现蓝佳音的不对劲了。 不过,饶是他,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可从小厮,侍卫的口中,他还是生出了疑心,这会刚好有那么一点时间,林怀德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进去看一看,箐箐的屋里,究竟有什么猫腻。 所以他的话才说了一半,便一猫腰,刺溜的冲了进去,锦珠两人伸着胳膊去拦,可这小子练武,精滑的很,做了个往左的假动作,便顺利的从右边进去了。 当即就和扶着腰的沐凌铉,撞了个面对面! 蓝佳音早在这位拉开架势往里冲的时候,就暗叫不好,先抬手关了门,扭脸就说,“阿德,莫高声,先听我解释。” 林怀德瞧着蓝佳音屋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大活人,面上依旧带着微笑,可眼睛里却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不疾不徐的围着沐凌铉转了个圈,突然就出了手,寒光一闪,沐凌铉背上的衣服便被整齐的划开,露出里面包成粽子似的细白布条。 林怀德紧张的心里这才一松,眼见这登徒子,小白脸,脸色惨白的跟死人差不了多少,甚至连步子都挪不动,显然是伤的很重,就知道自家箐箐是没吃亏了。 当下将匕首插入靴内,大马金刀的坐下,冷笑道,“箐箐,赶紧先找大夫给他看看吧,瞧瞧,那伤口都渗血了,看着怪懔人的。” 说着,他斜眼瞟着沐凌铉,极为不屑的说“啧,啧,啧,你这不是要晕倒吧?” “我说你不行就别逞强,何必作践自己,又拖累别人?” 蓝佳音心里一紧,暗悔自己忘情,却是坐的时间太长,沐凌铉的性子又拗得很,那里肯开口说自己不行了? 可恨自己忘记了,这货装模作样惯有本事,看着一点事儿没有,岂料却是已经出了事了? 赶紧就让锦络扶人上牀,也好让锦纹看看伤口可是裂开了? 林怀德当下就不乐意了,“慢着,男女授受不亲,箐箐,你这俩丫鬟是不想要,打算送给他了?” “......”蓝佳音顿时无言,摇头道,“怎么会,这几天都是我奶娘在照顾沐世子,这不是她不在么?” 林怀德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扬声唤道,“林安,将爷的紫檀香木棋盘端进来,林明,你给爷好好守着门,不许人进来打扰我和蓝五小姐下棋!” 扭脸得意的对蓝佳音笑道:“箐箐,我聪明吧?” 蓝佳音还没来得及说是呢,就听沐凌铉冷声道,“哼,既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又怎么能将小姐的闺名挂在口上?你也太无礼了!” 他听着这打扮时兴,处处都彰显贵气的小子,张口箐箐,闭口箐箐,陈年醋坛子直接被打翻了一地。 可怜他沐凌铉为了小丫头,出生入死,杀人背命,上天入地般得折腾着,可到现在,他面对心上人,还只能是白搭话。 叫五小姐吧,沐凌铉觉得不亲切,太生疏,可唤闺名吧,又怕会唐突佳人,惹得小丫头不快。 这也不成,那也不好,某人一纠结就纠结了大半年,就一直这么别扭的拖到了现在。 这臭小子可倒好,只有长辈才能叫的乳名,他却是叫的这么顺口,也不知道这看似人模狗样的小娃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林怀德瞧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沐凌铉,歪着头笑道,“箐箐是我娘给我订的媳妇儿,我们俩青梅竹马,还不会说话就在一起玩了,打小一个碗里吃饭,一张牀上午憩,我打从会说话,叫的就是箐箐,你个外人懂什么?” 这些话他说的那叫一个爽利,真可谓是字字诛心,毒的够可以,沐凌铉只觉得一阵子黑血上涌,恨不得立时就将这嘴贱的小子一把掐死。 怎奈,他才堪堪迈了半步,眼前就是一黑,还好林安眼亮,抬手将人接了个正着,托着就稳妥的放到牀上,锦纹连忙拿着家伙什,赶紧去给混过去的沐世子看伤。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被气晕的沐世子 这一连串话,林怀德不带歇口气的一气说完,说的那叫一个利索,说的那叫一个爽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只不过对他来说,是爽的不得了,解气的不得了,但反过来,这些话听到沐凌铉的耳朵里,真可谓是字字诛心,毒性堪比鹤顶红! 沐世子也是叱咤西地的主儿,就连凶狠残暴的戎狄人,听了他的大名都要抱几分敬畏,更别提平京城里的老百姓了,谁见了他不得抱拳拱手,打偮作揖的行礼请安? 那曾被人这般明刺暗讽的对待过? 顿时就觉得一阵子黑血上涌,恨不得立时就将这嘴贱的小子一把掐死。 怎奈,他才堪堪迈了半步,眼前就是一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还好林安眼亮,抬手将人接了个正着,托着就稳妥的将沐凌铉放到牀上。 锦纹原本紧张的站在一旁,生怕沐世子压不住脾气,带伤也要跟人打起来,少不得要撕裂伤口,那可就糟了。 万幸,这位先是半趴在榻上,将自己折磨了个够呛,又被林怀德这么一气,却是直接给晕过去了。 她连忙拿着家伙什,赶紧过去给沐世子看伤。 蓝佳音眼见不过几句话,沐凌铉竟是被阿德气的晕了过去,真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面对林怀德,这位儿时的玩伴,她也说不来过分的话。 该怎么办? 又该怎么说? 一时间,她还真是为难的很...... 倒是林怀德压根不在意这些,指着对面铺着锦垫的圆櫈,柔声道:“箐箐,咱俩可不是外人,你也别那么紧张。(.)” “来,坐下,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林怀德一副没事人的样儿,该做什么做什么,他这不着急,不上火的做派,倒是让蓝佳音松了口气。 她不就是怕林怀德忍不住的嚷开来么? 只要林怀德沉得住气,能听自己解释,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趁着沐凌铉晕倒的当儿,蓝佳音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白仔细。 例如,这人是谁,和蓝家又是个什么关系,至于对蓝家的恩情,她只能说个大概。 林怀德对于察言观色,最是经验老道。 从蓝佳音的模糊不清的话语中,他判断出,此人不但对蓝家有恩,而且还是大恩! 比如,蓝明东此番入狱的事情,怕是这位没少在里面出力。 知道这位是谁,林怀德很容易就找到了京城和沐凌铉有关系的人家——梁太傅府,再从梁太傅府,联系到齐王府。 齐王这次在朝堂上不避嫌的力保蓝明东,可此前蓝明东和齐王根本没有过交集,不少人都在暗自猜测,这俩人是怎么搭上线的? 现在,林怀德倒是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个中原委,“原来,是这小子在中间穿针引线的呀。” 他忍不住瞧了一眼,这个有恩于蓝家的宣平侯世子,心里只余一个念头,“这可是强力的情敌啊!” “在蓝家这次的事情上,这小子就已经占了先机了。” “而他能为了和心悦之人多点相处的时间,愣是把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真是够狠的。” “对自己都能狠下心,对旁人那还能善了?” “不行,再不能让他接近箐箐了” 当下,林怀德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心怀叵测之人,从蓝佳音的屋子里弄出去,让他离蓝佳音远远的才好! 林怀德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沉声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箐箐你不是莽撞的人,这样看起来,你救他没错,咱们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 这话说的是义正言辞,谁听了,都觉得正是这个道理,但他的话锋随即就是一转,“可毕竟男女有别啊,就算你一直和胡小姐住在一起,但他却躺在原本属于你的屋子,以后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咱们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哈哈,这就要把话题,往他想要的地方带了。 不能否认,林怀德说的有什么不对,相反,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其实正是蓝佳音心中担心的事情。 她自己可以不在意流言蜚语,但是蓝家的脸面不能不要,碾转尘世那么多年,蓝佳音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犯错,就意味着,全家人要跟着你带灾’。 作为大家族的小姐,作为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的蓝佳音,她并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本。 因此,她脱口问道:“阿德的意思,是将此事告诉父亲么?” “将沐世子交由父亲照顾?” “不用,先生最近忙的很呢,我和森哥哥,胡大哥也很忙,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安置山上下来的人呢,并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林怀德摇了摇手,否定了蓝佳音的想法。 随即却是反手点了点自己,“我是自己一间屋子,最近又不经常在房里,把他抬过去不就完了?” “就凭你我青梅竹马的情义,我也得帮你把人给照顾好了不是?” 蓝佳音看着林怀德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本能的就觉得不大好,可不要忘记了,这位刚才几句话就把沐凌铉气晕过去了。 沐凌铉这人最是瑕疵必报,换句话来说,这俩人绝乎好不了了的,明知道,等沐凌铉睁开眼就忍不住的要爆发,蓝佳音还怎么敢把人送去林怀德的屋里? 脱口就说了句,“森弟他也是一个人住,我晚间就将沐世子送去他那里,如何?” “反正沐世子和森弟本就相识,森弟想必也是愿意照顾沐世子的。” 林怀德瞟了一眼牀上趴着的沐凌铉,但见那位在昏迷中都不安稳,眉头紧蹙,长的离谱的眼睫毛,阵阵颤动。 额间沁出点点汗水,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这根本就是比李二还要妖孽的存在嘛! 这会又是可怜巴巴的样子,要知道,女孩子都心软,最见不得这样的,少不得会更加的温柔体贴,用心照顾。 话本子上,因为照顾伤病生情的小姐,公子,难道还少了么? 想到这样的沐凌铉,已经和蓝佳音单独相处了好几天,林怀德这心里就跟猫挠似得难受,他睨了眼蓝佳音,似笑非笑的反问,“怎么?箐箐不放心我么?”(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蓝洪森的秘密 “怎么可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森弟和我到底是嫡亲的姐弟,要是把沐世子安置在他身边,白日里,我让康嬷嬷和锦纹过去照顾,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不过是免生是非罢了。” 林怀德本意是不想这个勾人魂的小白脸,和自己的箐箐接触太多,耳听蓝佳音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 点头道:“最好你现在就去给森哥打个招呼,猛不丁的,你就给他塞个大活人过去,我怕他恼了你。” 想到弟弟那不饶人的毒舌,蓝佳音不禁打了个寒蝉,还真不能不去通个气。 她临走还顺便带走了林怀德,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俩人在一起就得生出事端来,还是趁早分开的好。 蓝哄森刚从父亲房里出来,正在自己屋里写东西呢,一见姐姐和林怀德联袂而至,搁下笔,打趣道:“就说阿德怎么不见人,原来是去找姐姐了,你倒好,和姐姐谈天说地,就让我和胡大哥面对父亲的考校,你可真够意思。” “啊,先生找咱们过去了吗?”林怀德现如今对自己这个先生,是由衷的敬佩,闻言不禁有点慌,忙忙的解释道:“我以为先生下午才有时间指导咱们,所以才没在屋里的。” “怎么,我没去,先生可有生气?” 蓝宏森摆手道:“别紧张,父亲说,让你回来便去他屋里,他将你那篇策论改了改,要再给你讲解,讲解。” 一听先生要给开小灶,林怀德好不高兴,赶紧拱手告辞,往蓝明东的书房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蓝佳音这才坐下,将沐凌铉的事情告诉了蓝宏森,先不说这俩人早就相识,还相处的格外好,就只说这次沐凌铉帮了蓝家大忙,蓝宏森也对沐凌铉多有感激,压根没多想,就答应会好好的照顾沐世子。 “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扛了这么些天,要不是被阿德撞破,你这会还不会来找我帮忙呢。”蓝宏森少不了的教训起姐姐来,“你说说,沐世子既是旧识,又对咱家有恩,咱们还能见死不救吗?” “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把个大男人藏在屋里好几天,得亏你还没完全糊涂,知道让康嬷嬷守着,自己去陪惠姐姐。” “咱们是要报恩,也不能做出见死不救的缺德事,但这也不是说,就得让你不要闺誉的去帮他。” “你完全可以偷偷来找我啊,你早晚记着,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大哥,有父母,别老自己一个人顶在前头,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知道吗?” 蓝佳音听弟弟说这样煽情的话,心中感动的是一塌糊涂,暗戳戳的在心里想,“唉,莫不是以前被毒舌凌虐的太厉害了,现在人家稍微说点好话,我就感动的要死要活的?” 面上却是讪笑道:“是,是,是,是我欠考虑了,以后再不这样了,我这还不是怕走漏风声么?” “你可别脑子一发热,就去告诉爹娘,他那边还有人追杀呢,动静大就意味着风险大,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可不敢马虎大意。” 说着,便在蓝宏森的屋里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但见这里其实比她那边的地界还宽敞些,里间放着一大一小两张牀,靠着北墙还放着一架多宝格。 上面摆放的虽不是值钱物,但也颇具雅趣,想来都是客栈自带的玩意儿。 蓝宏森大概除了被褥,帷幔,搬进来的也只有书籍和笔墨纸砚了。 外间被他收拾成了一个临时书房,书案正中是蓝宏森刚才写了一半的章程,靠着西边墙角,还半摊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画。 蓝佳音远远看着是个美人像,正要走过去仔细看看,却被蓝宏森两步抢在前头,一把将画揉成一团。 讪笑道:“无聊乱画的,画的不好,你就别看了。” 蓝佳音惊讶之余,越发好奇这画上画的是谁了,当即,就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直接上手去抢! 蓝宏森没料到姐姐是个活土匪,自己都把画揉了,她还能从手里抢,一时不防备,手中的纸团就被人家抢了去。 蓝佳音一招得手,马上就跑进里间,和蓝宏森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时刻警惕着对方再反抢回去。 手里却是丝毫不耽搁的,几下就将画纸展开来看,但见纸上的确画着一位花季少女,虽然只描了一个轮廓,也没有着色,但蓝宏森的画艺实在好过蓝佳音太多了,只寥寥几笔就把人的特点全然勾勒出来。 她心里一紧,“这可是个熟人啊。” 趁着她停步发愣的当儿,蓝宏森终于顺利的把画抢了回去,瞪着眼睛警告蓝佳音,“不许......” 蓝佳音摆了摆手,猛的一步踏上去,捏着弟弟的脸,用力的往外扯,咬着牙说,“我本来想让他做我们大嫂的!你怎么能......” 蓝宏森对于这样暴力的姐姐,由不得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做里第西湖(你弟媳妇)也一样?” 蓝佳音凌虐了一会,蓝宏森丝毫不挣扎,就随着蓝佳音折腾,好像被捏的不是他的脸,而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对方没有回应,某人终是无趣的松了手,她嘟着嘴,凶巴巴的双手叉腰,“好吧,就算你喜欢婉婉,是你自己的自由,没有错,但感情是双方的事情,也得看婉婉喜欢谁,对不对?” “再说了,你可比她小呢,你看大哥的年纪正合适,他们俩在一起才对啊。” 蓝宏森高抬着头,不屑道:“我自然要让婉婉心悦我的,还是说,你觉得你弟弟是土匪?” “人家小姐不喜欢,依旧要强求了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不是我蓝宏森能做出来的!” “至于年纪,你自己难道就比阿德大了么?” 一听蓝宏森拿自己和林怀德比例,蓝佳音登时就急了,“你胡说什么,我把阿德当弟弟,他才十岁,你别教坏了小孩子!” “你真是疯了,十岁孩子你也这样想,太不应该了!”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蓝洪森的秘密 “怎么可能。(.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森弟和我到底是嫡亲的姐弟,要是把沐世子安置在他身边,白日里,我让康嬷嬷和锦纹过去照顾,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不过是免生是非罢了。” 林怀德本意是不想这个勾人魂的小白脸,和自己的箐箐接触太多,耳听蓝佳音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 点头道:“最好你现在就去给森哥打个招呼,猛不丁的,你就给他塞个大活人过去,我怕他恼了你。” 想到弟弟那不饶人的毒舌,蓝佳音不禁打了个寒蝉,还真不能不去通个气。 她临走还顺便带走了林怀德,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俩人在一起就得生出事端来,还是趁早分开的好。 蓝哄森刚从父亲房里出来,正在自己屋里写东西呢,一见姐姐和林怀德联袂而至,搁下笔,打趣道:“就说阿德怎么不见人,原来是去找姐姐了,你倒好,和姐姐谈天说地,就让我和胡大哥面对父亲的考校,你可真够意思。” “啊,先生找咱们过去了吗?”林怀德现如今对自己这个先生,是由衷的敬佩,闻言不禁有点慌,忙忙的解释道:“我以为先生下午才有时间指导咱们,所以才没在屋里的。” “怎么,我没去,先生可有生气?” 蓝宏森摆手道:“别紧张,父亲说,让你回来便去他屋里,他将你那篇策论改了改,要再给你讲解,讲解。(.无弹窗广告)” 一听先生要给开小灶,林怀德好不高兴,赶紧拱手告辞,往蓝明东的书房而去。 蓝佳音这才坐下,将沐凌铉的事情告诉了蓝宏森,先不说这俩人早就相识,还相处的格外好,就只说这次沐凌铉帮了蓝家大忙,蓝宏森也对沐凌铉多有感激,压根没多想,就答应会好好的照顾沐世子。 “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扛了这么些天,要不是被阿德撞破,你这会还不会来找我帮忙呢。”蓝宏森少不了的教训起姐姐来,“你说说,沐世子既是旧识,又对咱家有恩,咱们还能见死不救吗?” “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把个大男人藏在屋里好几天,得亏你还没完全糊涂,知道让康嬷嬷守着,自己去陪惠姐姐。” “咱们是要报恩,也不能做出见死不救的缺德事,但这也不是说,就得让你不要闺誉的去帮他。” “你完全可以偷偷来找我啊,你早晚记着,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大哥,有父母,别老自己一个人顶在前头,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知道吗?” 蓝佳音听弟弟说这样煽情的话,心中感动的是一塌糊涂,暗戳戳的在心里想,“唉,莫不是以前被毒舌凌虐的太厉害了,现在人家稍微说点好话,我就感动的要死要活的?” 面上却是讪笑道:“是,是,是,是我欠考虑了,以后再不这样了,我这还不是怕走漏风声么?” “你可别脑子一发热,就去告诉爹娘,他那边还有人追杀呢,动静大就意味着风险大,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可不敢马虎大意。” 说着,便在蓝宏森的屋里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但见这里其实比她那边的地界还宽敞些,里间放着一大一小两张牀,靠着北墙还放着一架多宝格。 上面摆放的虽不是值钱物,但也颇具雅趣,想来都是客栈自带的玩意儿。 蓝宏森大概除了被褥,帷幔,搬进来的也只有书籍和笔墨纸砚了。 外间被他收拾成了一个临时书房,书案正中是蓝宏森刚才写了一半的章程,靠着西边墙角,还半摊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画。 蓝佳音远远看着是个美人像,正要走过去仔细看看,却被蓝宏森两步抢在前头,一把将画揉成一团。 讪笑道:“无聊乱画的,画的不好,你就别看了。” 蓝佳音惊讶之余,越发好奇这画上画的是谁了,当即,就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直接上手去抢! 蓝宏森没料到姐姐是个活土匪,自己都把画揉了,她还能从手里抢,一时不防备,手中的纸团就被人家抢了去。 蓝佳音一招得手,马上就跑进里间,和蓝宏森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时刻警惕着对方再反抢回去。 手里却是丝毫不耽搁的,几下就将画纸展开来看,但见纸上的确画着一位花季少女,虽然只描了一个轮廓,也没有着色,但蓝宏森的画艺实在好过蓝佳音太多了,只寥寥几笔就把人的特点全然勾勒出来。 她心里一紧,“这可是个熟人啊。” 趁着她停步发愣的当儿,蓝宏森终于顺利的把画抢了回去,瞪着眼睛警告蓝佳音,“不许......” 蓝佳音摆了摆手,猛的一步踏上去,捏着弟弟的脸,用力的往外扯,咬着牙说,“我本来想让他做我们大嫂的!你怎么能......” 蓝宏森对于这样暴力的姐姐,由不得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做里第西湖(你弟媳妇)也一样?” 蓝佳音凌虐了一会,蓝宏森丝毫不挣扎,就随着蓝佳音折腾,好像被捏的不是他的脸,而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对方没有回应,某人终是无趣的松了手,她嘟着嘴,凶巴巴的双手叉腰,“好吧,就算你喜欢婉婉,是你自己的自由,没有错,但感情是双方的事情,也得看婉婉喜欢谁,对不对?” “再说了,你可比她小呢,你看大哥的年纪正合适,他们俩在一起才对啊。” 蓝宏森高抬着头,不屑道:“我自然要让婉婉心悦我的,还是说,你觉得你弟弟是土匪?” “人家小姐不喜欢,依旧要强求了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不是我蓝宏森能做出来的!” “至于年纪,你自己难道就比阿德大了么?” 一听蓝宏森拿自己和林怀德比例,蓝佳音登时就急了,“你胡说什么,我把阿德当弟弟,他才十岁,你别教坏了小孩子!” “你真是疯了,十岁孩子你也这样想,太不应该了!”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蓝洪森的秘密 “怎么可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森弟和我到底是嫡亲的姐弟,要是把沐世子安置在他身边,白日里,我让康嬷嬷和锦纹过去照顾,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不过是免生是非罢了。” 林怀德本意是不想这个勾人魂的小白脸,和自己的箐箐接触太多,耳听蓝佳音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 点头道:“最好你现在就去给森哥打个招呼,猛不丁的,你就给他塞个大活人过去,我怕他恼了你。” 想到弟弟那不饶人的毒舌,蓝佳音不禁打了个寒蝉,还真不能不去通个气。 她临走还顺便带走了林怀德,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俩人在一起就得生出事端来,还是趁早分开的好。 蓝哄森刚从父亲房里出来,正在自己屋里写东西呢,一见姐姐和林怀德联袂而至,搁下笔,打趣道:“就说阿德怎么不见人,原来是去找姐姐了,你倒好,和姐姐谈天说地,就让我和胡大哥面对父亲的考校,你可真够意思。(.无弹窗广告)” “啊,先生找咱们过去了吗?”林怀德现如今对自己这个先生,是由衷的敬佩,闻言不禁有点慌,忙忙的解释道:“我以为先生下午才有时间指导咱们,所以才没在屋里的。” “怎么,我没去,先生可有生气?” 蓝宏森摆手道:“别紧张,父亲说,让你回来便去他屋里,他将你那篇策论改了改,要再给你讲解,讲解。” 一听先生要给开小灶,林怀德好不高兴,赶紧拱手告辞,往蓝明东的书房而去。 蓝佳音这才坐下,将沐凌铉的事情告诉了蓝宏森,先不说这俩人早就相识,还相处的格外好,就只说这次沐凌铉帮了蓝家大忙,蓝宏森也对沐凌铉多有感激,压根没多想,就答应会好好的照顾沐世子。 “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扛了这么些天,要不是被阿德撞破,你这会还不会来找我帮忙呢。”蓝宏森少不了的教训起姐姐来,“你说说,沐世子既是旧识,又对咱家有恩,咱们还能见死不救吗?” “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把个大男人藏在屋里好几天,得亏你还没完全糊涂,知道让康嬷嬷守着,自己去陪惠姐姐。” “咱们是要报恩,也不能做出见死不救的缺德事,但这也不是说,就得让你不要闺誉的去帮他。” “你完全可以偷偷来找我啊,你早晚记着,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大哥,有父母,别老自己一个人顶在前头,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知道吗?” 蓝佳音听弟弟说这样煽情的话,心中感动的是一塌糊涂,暗戳戳的在心里想,“唉,莫不是以前被毒舌凌虐的太厉害了,现在人家稍微说点好话,我就感动的要死要活的?” 面上却是讪笑道:“是,是,是,是我欠考虑了,以后再不这样了,我这还不是怕走漏风声么?” “你可别脑子一发热,就去告诉爹娘,他那边还有人追杀呢,动静大就意味着风险大,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可不敢马虎大意。” 说着,便在蓝宏森的屋里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但见这里其实比她那边的地界还宽敞些,里间放着一大一小两张牀,靠着北墙还放着一架多宝格。 上面摆放的虽不是值钱物,但也颇具雅趣,想来都是客栈自带的玩意儿。 蓝宏森大概除了被褥,帷幔,搬进来的也只有书籍和笔墨纸砚了。 外间被他收拾成了一个临时书房,书案正中是蓝宏森刚才写了一半的章程,靠着西边墙角,还半摊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画。 蓝佳音远远看着是个美人像,正要走过去仔细看看,却被蓝宏森两步抢在前头,一把将画揉成一团。 讪笑道:“无聊乱画的,画的不好,你就别看了。” 蓝佳音惊讶之余,越发好奇这画上画的是谁了,当即,就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直接上手去抢! 蓝宏森没料到姐姐是个活土匪,自己都把画揉了,她还能从手里抢,一时不防备,手中的纸团就被人家抢了去。 蓝佳音一招得手,马上就跑进里间,和蓝宏森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时刻警惕着对方再反抢回去。 手里却是丝毫不耽搁的,几下就将画纸展开来看,但见纸上的确画着一位花季少女,虽然只描了一个轮廓,也没有着色,但蓝宏森的画艺实在好过蓝佳音太多了,只寥寥几笔就把人的特点全然勾勒出来。 她心里一紧,“这可是个熟人啊。” 趁着她停步发愣的当儿,蓝宏森终于顺利的把画抢了回去,瞪着眼睛警告蓝佳音,“不许......” 蓝佳音摆了摆手,猛的一步踏上去,捏着弟弟的脸,用力的往外扯,咬着牙说,“我本来想让他做我们大嫂的!你怎么能......” 蓝宏森对于这样暴力的姐姐,由不得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做里第西湖(你弟媳妇)也一样?” 蓝佳音凌虐了一会,蓝宏森丝毫不挣扎,就随着蓝佳音折腾,好像被捏的不是他的脸,而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对方没有回应,某人终是无趣的松了手,她嘟着嘴,凶巴巴的双手叉腰,“好吧,就算你喜欢婉婉,是你自己的自由,没有错,但感情是双方的事情,也得看婉婉喜欢谁,对不对?” “再说了,你可比她小呢,你看大哥的年纪正合适,他们俩在一起才对啊。” 蓝宏森高抬着头,不屑道:“我自然要让婉婉心悦我的,还是说,你觉得你弟弟是土匪?” “人家小姐不喜欢,依旧要强求了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不是我蓝宏森能做出来的!” “至于年纪,你自己难道就比阿德大了么?” 一听蓝宏森拿自己和林怀德比例,蓝佳音登时就急了,“你胡说什么,我把阿德当弟弟,他才十岁,你别教坏了小孩子!” “你真是疯了,十岁孩子你也这样想,太不应该了!”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姐弟深谈 蓝宏森闻言不由得轻‘嗤’一声,再正经不过的看着姐姐的双眼,沉声道:“宫里长大的孩子,十岁就顶得上平常人家的十六七了,你也不想想,他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 “和人说话,先得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说的话真要是说出口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吃东西,先得看是不是自己家带的,甚至自己家带的也得查一查,看会不会被人下了药。[]” “交朋友更不得了了,这位身后站的是那位皇子,皇子的身后又是那位娘娘,娘娘的身后又是那个家族在支撑......” “整天这样的用心,动脑子,你想不长大,不成熟都不成!” “要我说,按这样算的话,阿德的心理年龄还比你大三四岁呢。” 蓝宏森和林怀德呆了这么久,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以前,他也想不通,为什么金阳公主会让独子跟着自家远行? 在京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后来才明白,原来看似尊贵的林怀德,在宫里过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而随着燕王事发,宫里的局势越发的紧张,随时随地都有人暗示,示意林怀德站边。 这样的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难怪金阳公主宁愿让儿子来西地了。 蓝宏森觉得,就算在西地被太阳晒,被大风吹,可至少心是自由的,人是自由的,比在宫里好千倍! 许是因为同情,他觉得,其实蓝佳音要是和林怀德成了,也挺不错的,起码他看得出来,林怀德还保持着善良的本心。(.无弹窗广告)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选择千里远行了。 “父亲说了,不与皇族结亲。”就听蓝佳音清脆爽利的回了他一句。 蓝宏森压根不着急,不咸不淡的说,“哦,可是四姐姐已经破了例,你不用遵守也没关系。” “不行,不行,他真的太小了,我接受不了。” “小有什么,只要脑子够用,能护着你不受委屈就成。”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谁也不能说服对方,最后是大眼瞪大眼,谁也不服输。 良久,蓝佳音眨着发酸的眼睛,无奈的苦笑,“这才几天,你就被人家收买了?” “......”蓝宏森为之一愣,隔了会,他才缓缓的说了句,“你刚和李二退婚,在京城也是摇了铃的事儿了,短时间内也不好谈婚论嫁。” “还好你年纪不算大,咱们家又远行千里之外,倒是免生许多闲气,现在看,等你及笄,再说此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我只是觉得,阿德家世不错,对你又很是上心,最主要公主殿下还那么喜欢你,各方面都挺合适的。” “难得有这样的合适人,你不要任性将人错过了。” “至于沐世子,我承认他很出色,很厉害,很有本事,可就算他对你有意,但他的家世能允许他娶一个三品太守之女,做世子夫人吗?” “父亲回京,至少也得三年,想要官复原职,更是不知要耗时多少,阿德才十岁,他完全能等,但沐世子比你大三岁,他们家人能等吗?” “......”蓝佳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为自己想了这么多! 前世跟疯狗似得,逮谁咬谁,人人避之不及,今生小大人一个,心思缜密,让人暖心的不得了。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蓝佳音无比感激老天爷赐予自己重生的机会,没有遭受惨重打击,还有父亲指引的蓝宏森,势必将会是个有所成就的能人。 还有什么,比看着嫡亲血脉过的好,更让人欣慰的吗? 她走到蓝宏森对面,轻轻的摸了摸弟弟的头,无限感慨的说了句,“弟弟,你知道吗?” “你我是双胞姐弟,我觉得很荣幸。” 蓝宏森眼光微闪,却是撇嘴道:“啊?你现在才知道,有我做你弟弟,是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吗?” 他上下将姐姐一扫,摇头道:“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呃。”蓝佳音没好气的在他额角,屈指一敲,笑骂,“臭小子,得意个什么劲儿,就不怕我在婉婉跟前说你坏话么?” 蓝宏森闻言面孔一阵扭曲,冷哼道,“幼稚。” 蓝佳音‘噗哧’一声笑了,立场不同,以前那个讨厌的毒舌小子,现在看起来,竟是别扭的如此可爱。 她示意蓝宏森坐下,想了想,这才柔声对弟弟说,“有些话,憋在肚子里久了,也很难受,没想到,那个倾诉之人,却是我的弟弟。” 蓝宏森眼中掠过一抹温情,不由问了句,“你跟婉婉都没说过么?” 蓝佳音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说,“感情这种东西,是最不受人掌控的了。” “比如,我想婉婉和大哥在一起,你却喜欢上了婉婉,你很出色,又能和婉婉朝夕相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怕你终是会心愿达成的。” “虽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是我也只能祝福。” “而阿德,怎么说呢,他很好,公主殿下也很好,但是,我当他是弟弟,就和你是一样的,姐弟之情,硬要转变成男女之情,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再说,也不是我让它改变,它就能改变的呀。” “至于沐世子,他为咱们家做了很多,甚至有好些你是不知道的,而我也是猜测出来,他竟是冒了那样的险,做了那样的事情。” “但他做了这么多,从来不曾在我跟前表过功,就好像这些事情和他无关,就好像那些事情简单的谁都能做似得。” “有什么,比不求回报,只一昧的对你好,更能打动人心?” “你姐姐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啊......” 话虽未说完,但是却隐晦的表示,蓝佳音自己也不能免俗。 蓝宏森不禁叹了口气,想那沐凌铉,少年英雄,气宇轩昂,十三岁就能斩杀狼王,带领军士和戎狄殊死拼搏,更是不在话下。 这样的人物,连他自己都倾心佩服,何况蓝佳音这样的闺阁少女? 想要不被沐凌铉吸引,怕是很难。(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纠结 “其实弟弟你刚才说的,都对。[.超多好看小说]”蓝佳音突地幽幽的开口,“有时候未必两情相悦,就能在一起的。” 蓝宏森心里一酸,安抚道:“只要沐世子认定了你,想必......” 蓝佳音苦笑着摆了摆手,“宣平侯府,当家作主的,还是宣平侯,你根本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你知道么?” “一柄宝剑,杀了千万人的宝剑,它就会蕴含着一种气势,冷酷,严厉,暴烈,那种压力特别的巨大,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 “只能说,你站在宣平侯的跟前,压根不能对他说一个‘不’字。” 蓝宏森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明白姐姐的意思,心里好一阵子发愁,倒是忽略了,蓝佳音理应和他一样,从未见过宣平侯,怎么对人家却这般的了解? “那不是还有宣平侯夫人吗?”他这话说的不大坚定。 蓝佳音眨了眨眼睛,笑道:“好啦,别替我发愁了,所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想的再好,老天爷不成全,也全是白搭。” “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挺矛盾的,毕竟喜欢,不代表一切......” 蓝宏森本来觉得自己暗恋胡清惠,就已经够愁人得了,没想到姐姐比自己还更要情路不顺,两下一比,他又觉得自己总是比姐姐幸运的,毕竟,胡清惠和自己之间,身份悬殊不是太大。 将心里藏着的事儿说出来,蓝佳音的心里舒服了好多,一而再的要求蓝宏森,不许在沐凌铉跟前多嘴多舌,并在弟弟发誓保证后,她才安心的回了后院二楼。[.超多好看小说] 她回房的时候,康嬷嬷母女俩已经回来了,想来是被那些人的惨状所惊到,两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她们俩都是善心人,眼睛都是红红的,锦珠还问蓝佳音,“小姐,我这里还存了三两银子,明儿个捐给那些可怜人,可好?” “好啊,这是做善事,而且也是胡大公子,小郡王,还有咱家四公子主持的,不存在骗钱一说。”蓝佳音自然不会反对,“捐出去的前,会都用在那些人的身上,明儿个你捐钱,替我也捐一个月的月例吧。” 锦珠欢呼起来,又去询问锦纹两人去了。 蓝佳音趁机跟康嬷嬷说了,晚上要将沐凌铉挪去蓝宏森屋里的事情,“沐世子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我得进去跟他打个招呼。” “嬷嬷,......” 既然沐凌铉马上就要搬走,再不和自家小姐有瓜葛,康嬷嬷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对于小主子要跟沐世子告别的事儿,也没多说多问,轻易的就点头答应了。 “原来这臭小子是睿郡王林怀德。”沐凌铉刚刚醒来没多久,从锦纹的嘴里,知道刚那人是谁,不由是暗自咬牙,“屁大点的小孩儿,也敢跟本世子做对!” “等我伤好了,不将你收拾的哭爹喊娘,自觉整理行装滚回京城才怪。” 对这个嚣张嘴贱的小郡王,沐凌铉敌意满满,特别是人家那几句青梅竹马,同吃同住,戳的他心里直淌血。 心里的怒火高涨到了极点,甚至都觉不出背上的伤口疼了,就连蓝佳音进屋,他那难看的脸色,都没有好多少。 “刚才趴的姿势不好,又趴的太久,是以抻开了三道线,好在世子爷的伤口长得好,没有绷开,也不用再缝上,只是以后一定要卧床休息,再不能像这次一样了。”锦纹小声的给主子回禀。 蓝佳音闻言面上一红,不禁有点小尴尬,要不是她没掌握好时间,沐凌铉也不会逞强一直坐着。 “不关你的事儿,我一个人一躺一天,怪着急的,也想跟你说说话。”沐凌铉从她变幻不定的脸色,不难猜出她心中所想。 蓝佳音的耳边回荡起弟弟刚才说的话,心情真是有够遭的,勉强笑道:“那正好,到了森弟弟那里,也有人陪你说话解闷了。” 沐凌铉只想着蓝佳音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在内疚,哪里能想到,蓝家兄妹俩想的是他父母对他婚事的态度?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继续赖着了,心里更是把林怀德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再怎么不情愿,半夜时分,沐凌铉到底还是跟着来接他的古书,庆年,去了蓝宏森的房里。 唯一庆幸的,是沐一已经开始清理外面的杀手,要不然,他还真担心会将祸水东引,反而带累蓝家受难。 这一耽搁下来,就是小十天,大原城那边也总算是来了人,领头的薛参将,手里拿的是太守所签的缉拿令,写明,要将黑心县令押往大原受审,他一听说蓝家不日也要启程,干脆就不着急,打算休息几天,等着跟蓝家一起开拔。 期间,薛参将自然少不了去看了眼新建的村子,这一看,口中赞叹无数,心里却是暗自心惊,“蓝大人不愧是做过相爷的人,瞧这办事速度,这手笔,啧,啧,啧,百十人说收留就收留,村子说建就建,端的厉害啊。” 想到自家老爷所言,太守对蓝大人可不是多么的喜欢,这一山不容二虎,等蓝大人到了大原城,怕有的热闹瞧了。 听说,这俩人还是同年高中的呢,也不知道有什么罅隙,竟是让太守大人记了这么些年? 三日后,蓝明东一行人启程,继续西行。 蓝佳音便又过上了在马车上吃睡的日子,她前世里走过这一路,因此知道路上有多么的不太平。 那时节她们是被押解的囚犯,没甚油水,倒也没有土匪马贼招惹,可也亲眼见过十几次被劫掠人的惨状,失财留命都是好的,遇见那穷凶极恶的人,真是钱也要,命也要,人也要,鸡犬不留。 但究竟那里的马贼厉害,蓝佳音知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现下有了一个沐凌铉,这位可是西地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蓝佳音少不了提醒弟弟一句,让蓝宏森就近问个清楚。 到了晚间扎营,夜深人静的时候,沐凌铉便进了蓝宏森的马车,两人就着油灯,一趴一跪,头挨着头,细看案几上的舆图。(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谁都别想见 沐凌铉伸手在舆图上指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马贼常年关照的地方。[]” “老虎涧,碧天峡,马老首都是到平京的必经之地,地势险要,几十人埋伏好了,吃掉你几百人都有可能。” 蓝宏森仔细看了看,轻语道:“最近的老虎涧离咱们也就两百里的路程,也就是五六天便能到,倒是要小心了。” 沐凌铉转过头,意味深长看着他,很是认真的叮咛了一句,“让罗副统领看好陈县令。” “你是说......”蓝宏森闻言,不觉蹙紧了眉头。 他现在已经不是京城里那不通世事的贵公子了,经历了祁县一事的他,已经知道了太多繁华下所掩藏的糟糠,自然明白沐凌铉此话是何意思。 暗悔不应该让薛参将跟着自家一起走,万一陈县令真的里通外敌,那自己家岂不是要跟着倒霉? 沐凌铉心里最是清楚,老虎涧这边的马贼实力究竟如何,老虎涧本属于大原城范围,根本不是宣平侯府的势力范围。 他往年剿匪,再怎么剿,也只能在自家地盘上剿,蹦达不到人家大原的地面上来。 因此平京地界上的马贼,早就被他收拾的怕了,几乎到了见他就抱头鼠窜的地步,压根不足为俱。 但大原城这边的马贼可就不一样了,别看大原年年剿匪,可年年都是剿匪不利,经常都是损兵折将,被马贼压着打。 而朝廷里每年拨下来的缴费银子,都被某些人暗地里纳入腰包,说白了,大原城的官员需要这笔收入,而人家马贼也有靠山,谁也离不开谁。(.棉、花‘糖’小‘说’) 两边是互惠互利,合起伙来蒙骗朝廷,因此老虎涧的马贼,被养的兵强马壮,是三个地方中最凶悍势大的一股。 如果没出陈县令这档子事情,自己再祭出白虎旗,这伙人本着不招惹硬点子的行规,也就抬手放过了。 毕竟这些人也都安逸惯了,自己养的小喽啰,也不舍得白白让送命去。 但现在的情况却属于例外,这个陈县令能在江南富庶之地买到官,可见他得搂了多少钱,只靠搜刮老百姓,远远做不到。 这货肯定和马贼有关系,保不齐还在马贼生意里踩了一脚,这要是两边的关系浅,影响就不会大,要是纠葛深,这一趟保不齐就要刀兵相见。 沐凌铉背上的线早就已经拆了,经过十来天的精心调养,十全大补汤,不要钱似的喝着,伤势已经大有好转,暗地里也对罗春国这个人做了番考量。 考量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柳云鹏还是离自家小姑姑心近,派来的这一百多号人都是精兵,罗春国也是个有能力的统领,如果和沐家的暗部配合的好,顺利闯过老虎涧,理当不算难事。 最关键,还是要看紧陈县令,他这边只要一传消息,埋伏在暗处的沐一就会趁机跟上,只要顺着尾巴摸到马贼的老巢,那就爽了。 老虎涧这伙马贼,那可是为祸一地十几年的毒瘤,从来没有被真正剿灭过,闭着眼睛想,都能知道,这伙人在这么多年里,攒下来的金银财宝怕是不计其数吧? 可真是肥的流油啊! 往常沐凌铉剿匪,都是一个人闷声发大财,可这次,他打算带着蓝家,胡家一起发大财。 钱么,自古也没人会嫌多。 蓝家进了平京,蓝明东成了平京府尹,西地最高的文官,那交际应酬还能少了? 他们家可是初来乍到的,在平京半点根基都没有,要打点的地方还能少了? 真是那那都要钱啊。 就算蓝明东手里原本有一点,崇北侯府再支援点,可在只出不进的情形下,又能维持多久? 沐凌铉可不想自己的小丫头,连个富裕的零花钱都没有,所以不管怎么说,这笔财,还是大家一起发的好啊。 只是这些计较,沐凌铉暂时不会明说,谁让他对蓝家五小姐有所图? 因此这位是一心的想要在蓝家人跟前,树立一个完美的,甚至是光辉的形象。 目前看来,自己做的还不错,现在只需将良好的开端继续保持下去,至于该在什么时候主动出击,沐凌铉心里有数。 现在要做的,正是让罗春国惊一惊那陈郭安,先把这次战役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打无把握之仗,从来都是沐凌铉的一贯做法。 自打沐世子搬去自家四公子那边修养,康嬷嬷算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怎么早就没想到呢?要是早早的就让四公子接手,老婆子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呀。” 她提着心劲儿监视了这么些天,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事事都是亲力亲为,就连锦珠几个丫鬟,等闲都不让往沐世子跟前靠,累的可是不轻,也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没想到,趁着她老人家休息的这个当儿,沐凌铉这个滑头的,便又看到了见面的契机,立马就托锦纹帮着自己传话,心里真是美滋滋的,“哈哈,康嬷嬷啊康嬷嬷,你看你家小姐那么紧,可也不能一天十二时辰都跟着把?” “我现在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偷空见个面,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么?” 可怎奈何,他这里脑子动的欢,但天不从人愿,又能怎地? 饶是沐凌铉躲过了康嬷嬷,还有一位睿郡王盯人盯的紧,这几天,通常他才和蓝佳音碰面,林怀德就会带着蓝宏森跑来凑热闹。 刚开始蓝宏森只当是巧遇,可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那要是次次都撞个正着呢? 蓝宏森不比他们俩笨,怎会甘心被人利用? 干脆就暗地里找了自家姐姐,让蓝佳音暂时不要再见沐凌铉,从根子上,就把祸根给断了。 这下,不光沐凌铉郁闷,林怀德也郁闷啊,这沐凌铉见不到蓝佳音,也就意味着他也见不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林怀德才有点后悔,不该借着蓝宏森当盾牌,看看,遭报应了吧? 而沐凌铉却是觉得蓝宏森这招釜底抽薪做得好! 要不见大家都别见,总不能我出头,你还来占便宜,哪有这等好事?! 于是,这两人总算是暂时的消停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沐世子的盘算 这天晚上,车队路过一个不小的村子,远远看去,颇有几处青瓦白墙,当下,蓝明东便使人去瞧瞧内里的情形如何。[] 还别说,这些房子外面瞧着新,里面也不见脏乱,都是西地典型的‘一正两厢,一天井’村里不愁没地方,这几座院落修的也敞亮,于连细一问,原来是叔伯弟兄几人一同外出做生意,挣了些钱送回家,盖好的新房刚搬进来没多久,自然到处都是好的。 蓝大夫人一听,大觉自家的运气倒是挺不错的,刚好可以借宿一晚,也能让女眷们抻抻腿儿,舒舒服服的歇一晚上呢。 随即便让胡妈妈和于管家同去,好跟主家商议借宿一事,不一会两人欢欢喜喜的回来,说是主人家十分乐意,连说让新房子沾沾京中贵人的喜气呢。 因着家人不少,手脚又麻利,不多会便算是安置好了,趁着屋里的小厮收拾床铺,没事做的林怀德便干脆出门溜达,溜达。 三走两转的,就到了同院的蓝宏森屋里,进屋一看,正主不在,沐凌铉倒是捧着本兵书在里屋细看。 他不禁嗤笑道:“呦,今儿个没想办法去见箐箐呀?” 说完这句,他是猛地轻拍脑门,“哎呀,本郡王倒是忘记了,箐箐身体不适,谁都不见。” 沐凌铉被他挑的多了,也算是反映过来了,知道自己若是表现的越着急上火,这位心里越是偷着乐。 所以压根不接他这茬,嘴边噙着一抹冷笑,睨着林怀德说,“再有两三天,就是老虎涧的地界了,那里的马贼猖獗,咱们这样的肥羊,他们怎肯放过?” “听说郡王爷此行,公主殿下也为您配了二三十位好手,怎么样?到时候咱们在马贼窝子里见个真章?” “我是个武夫,倒是觉得,与其耍嘴皮子,倒不如真刀真枪的干,还像是个爷们。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郡王爷,您觉得呢?” 沐凌铉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林怀德此人,在蓝家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了。 不仅仅是至交之子,他还是蓝明东收下的第一个弟子,单看金阳公主,会把命根子交给蓝大夫人,就知道这两位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 这位的背景越是深喉,沐凌铉就越是冷静自持,在和蓝佳音有关的事情上,他有多在意,就有多认真。 这个小郡王必然是要解决的,但却不能是暴力的解决,若真按着他最开始的想法,简单粗暴的弄死了事。 那么,沐凌铉最好求神拜佛,祈祷这事情一辈子不会爆露,若是漏那么一点风,他和蓝佳音就完了。 蓝佳音能允许他杀戮,但绝不会允许他杀戮自己的朋友! 所以,还是得智取啊。 眼下这个小小的陷阱,就是沐凌铉所要做的第一步。 林怀德眼睛一转,笑道:“怪到这几日罗副统领的手下,都换了常服,连兵器都藏了,他们这是听了你的主意,打算扮猪吃虎吧?” “听闻老虎涧的马贼,动辄都在两三百上说话,你就不怕骨头太硬,一口吞不下去,反被噎死?” 沐凌铉将手中兵书倒扣在桌面上,冷笑道:“只要你们能保证守住主战场,我就敢保证将他们连窝都端了。” “若是做不到怎么讲?”林怀德咄咄逼人的追问。 沐凌铉灿然一笑,顺手拨了下披散的长发,浅笑道:“若是我做不到,那么以后有你睿郡王的地方,我沐凌铉全都绕道走,再不在你眼前出现,这个承诺郡王爷可还满意?” 他这话,隐含几分激将的意思。 只是林怀德年纪不大,却沉稳的像个大人,这位轻笑道:“正面迎敌从来都是伤亡巨大,何况身后还有女眷?” “我自认不是经验老道的将军,手下也没有以一敌百的悍勇,此事关联几百条人命,恕我不能轻易应下。” “哈哈。”沐凌铉长笑站起,伸手指着外间的书案言道:“郡王若是一口便答应了,我倒不敢将人托付与你了。” “郡王请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间,沐凌铉指着案上的舆图细细解说,“这是老虎涧的详图,马贼围攻,一般都是在此处。” “但郡王请看,若是我们当日将敌引至这里,你觉得可还使得?” 他说的地方是一处山坡,若是准备妥当,当属易守难攻之地。 林怀德微蹙眉头,心中一番盘算,颌首道:“到时候女眷乘坐的马车,完全可以是空的,用来诱敌足矣。” 随即,他歪着头,狐疑的看着沐凌铉,掷地有声的问道:“不过,咱们的兵力有限,岂可两分?” “你就算想要趁马贼出动,将贼窝一举拿下,也得有人手才成。” “难不成,世子你伤势已痊愈,打算单枪匹马,攻陷敌营?” 沐凌铉现在一心想要做票大的,哪有心思和他斗嘴,对这些冷嘲热讽丝毫不在意,反是神秘的笑了笑,“这个嘛,所有的人手,本世子概不动用,全都留给你们。” “本世子曾拜得高僧为师,善会撒豆成兵,到时候独自前往贼窝,只需站在寨门前,念几句咒语即可。” 林怀德见他明显的敷衍起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摆手告辞,算是将此事应下了。 沐凌铉目送他出了门,伸手在舆图上轻轻划过,转而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音音,你看好了,我要在你们蓝家还未进平京前,就送给你父亲一桩大功劳!” 正想着,门口脚步声起,蓝宏森匆匆进屋,脸上的神色挺奇怪,他压低声音说道:“那贼子有行动了!” 本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终于自己吹起来了,大战在即,久未上阵的沐凌铉也忍不住有点小兴奋。 转身在舆图上重重的点了点,“到时候,悄悄的把女眷安顿在这里。” 蓝宏森定睛一看,小岩山,旁边还标了三个字,静水庵。 沐凌铉这次也是算了再算,老虎涧不好过,势必要有一战,而这一战,要怎么打,打成什么样子,却是要想清楚的。 最简单的,就是将来劫道的马贼,诱入陷阱,将这队人全部消灭,再趁机过涧。 而他刚才所言,兵分两路,劫道的马贼和老窝一次清算完,却是要难的多。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夜会 此事若单是为稳妥计,那自然是选第一个法子最好,毕竟,只蓝,林,胡三家所带的得力家将,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而在这股力量之外,还有罗春国和一百多将士的大助力,这些人比起家将来,又大为不同些。 毕竟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硬汉子,以这样的威武之势,来应对当前的局面,最是合适不过。 更何况,沐凌铉也已经和自己部下联系上,这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全是他的心腹不下,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如此三股力量叠加在一起,在已得先机的情况下,应对两三百马贼,还是大有胜算的。 一旦把前来袭击的这股子马贼打残,突围而去,那么就算老巢的人为保血仇而聚集起来,追着来一血心头之恨,但沐凌铉又岂会怕它? 到底这群马贼的主力已失,只剩下些残兵败将,就是追了上来,又能翻得起来多大的浪花? 不过,沐凌铉显然不是只想求稳妥的,他那第二个办法,虽然要承担的危险大一些,两线抗敌时,所承受的压力多一些,但是,只要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收获也是巨大的。 最直接的获益,就是马贼窝里的那些金山银山,十几年的贼窝啊,这得有多少钱财,你敢算吗? 其次,若是他们一行,能将大原城剿杀经年,却一直将其毫无办法的马贼一举击溃,这桩功劳报到圣上驾前,又该有多大的封赏? 沐凌铉自年少起便上阵杀敌,对这些功劳该怎么算,那可是门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此一役,让所有参与的人,都稳稳当当的升上一级足矣! 而领头之人,甚至还会更多! 这两桩好处,前者为财,后者为名。 沐凌铉看重的乃是后者,他最是知道自家老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说个不好听的,若是没有真本事的,宣平侯都不屑拿正眼看。 最好的例子,就是还没离任的平京府尹,这位在平京快五年了,可宣平侯除了最初见过一面,后面就再没有见过一次。 甚至为了不见这位他看着不顺眼的人,宣平侯连平京的庶务,都交给沐凌铉打理了。 宣平侯的脾气古怪,由此可见一斑。 蓝明东以前任左相时,也算是颇具贤名,而现在来做这个平京府尹,难免被打上失败者的印记。 在这样的情形下,必须得办几件能够证明他能力的事情才行。 所以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咱先占住再说吧,总不能让未来的岳父大人,在自家老子跟前低半头,对不对? 是以,再三思付之下,沐凌铉还是决定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上一票大的! 他这边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要做一桩大事情,而隔壁院子里看着丫鬟收拾行礼的蓝佳音,却是有点想不明白,“怎么父亲突然会让娘亲带着女眷和幼子,单独去一座小庵堂上香,还说什么香火灵验,住几日再走也可。” “自己不陪着也就算了,弟弟他们居然也不跟着一起,这简直没道理啊......” 为这个,她还特意让铃铛去问村里的人,这所庵堂究竟如何? 但那些村民,村姑都说,静水庵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庵堂,因着只接待女眷,也算是颇有清名,因此里面的庵主,一直受周围几家富庶人家的供养,这些年倒是有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要非说有什么特色,也就是小岩山遍山都是杜鹃花,开花时漫山遍野的红花似火,的确十分的漂亮。 可现在杜鹃花的花期已过,去看什么? 难道去看光秃秃的岩石吗? “好了,就带件披风,两身换洗的衣裳,别的尽量简单些,咱们此行既是上山,那还是轻装简从的好。”看着在外间的锦珠和锦络,很是兴奋的收拾东西,间或还兴致勃勃的小声低语,蓝佳音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要知道蓝宏浩和蓝佳琳兄妹俩,一个四岁,一个三岁,都得人抱着才行,也不知道那样的小庵堂,路能修到门口不? 想到搞不好就得拖家带口的爬山,这大热天的,不动都是一头汗,再要是行动起来,这滋味...... 想到这里,蓝佳音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明日的出游,真心不那么的看好。 突地,耳边听见“吱嘎”声响。 就见靠着后院的窗子无风自开,蓝佳音本能的就站了起来,顺手就捞起了桌上的实木烛台。 “别砸,是我。”沐凌铉眼亮,一眼就看见小丫头举着烛台,虎视眈眈的盯着窗子,连忙劝道:“赶紧把烛台放下,看蜡油溢出来烫了手。” “怎么这会儿跑过来了?”得知闯进来的是谁后,蓝佳音十分不解。 要知道,沐凌铉最近一段时间给她的感觉,还是挺靠谱的,前面受伤那么重,都还知道点名让康嬷嬷照料他,晓得要避嫌,还是很懂规矩的嘛。 怎么现在这人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反而又和先前在京城时一样,做出半夜来访的事儿来? “难道这人就有这个爱好,就喜欢半夜三更的翻窗子进屋吓人?”蓝佳音暗暗在心里腹诽了句,一扭身,先将烛台搁好。 在回身一看,就见沐凌铉反手在后腰一摸,便摸出一柄尺许长的鱼皮短匕来,这东西蓝佳音再熟不过啊,前前后后可真是见过好几回了。 就见这人双手托着匕首,郑重其事的递了过来。 “这个你明日随身带着,我也会让人暗中保护你们,无事自然最好,万一有事,记住,只管把人都集中在庵内大殿,尽全力拖延时间,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赶过去的,知道么?”沐凌铉一本正经的叮咛道。 他晓得蓝佳音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弓箭上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私底下还派了最厉害的沐一等人保护心上人,可就算如此,这心里也依旧是觉得不踏实。 总还觉得,自己手中有利刃,能自保,才是最可靠的。 终归还是将随身携带多年的保命利刃,巴巴的送了过来,追根究底,为的也不过是心里的那一点想头。(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心甘情愿 蓝佳音见他这般的慎重其事,不禁收起心底的戏溺,沉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心里却已经将这人的所言所行,和她老子今日的奇怪举措揉在了一起思量,暗道一句不好,“我就说有事吧?到底还是让我给料中了!” 大战在即,心上人也会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沐凌铉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次,他再不是一个人,可以无牵无挂,勇往直前,没有一点顾忌的冲锋杀敌。 人家沐世子可也是有牵挂的人了! 先不说心尖子上摆着的蓝佳音,就是蓝大夫人,胡家姑嫂,又有哪一个是能不操心的? 因此,往日的轻松随意不见,沐凌铉就站在原处,三言两语,尽量捡要紧的地方说,好歹算是给蓝佳音透了个底儿。 蓝佳音认真的听着,心里不由是大骇,“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看看,马贼真的就要来了,这回可不是小打小闹,是十足十的大阵仗!” 要说她前世里,后宅的阴谋诡计经的多了去了,手底下也不是没见过真章,可这种真刀真枪,杀人见血的场面可真是从没见过。 她们一家被流放的地方,一开始就在石绒县,那里三面都是山,就算是戎狄犯边,也甚少会抢到山里去。 而后面嫁了人,更是住进了平京城,整个西地的中心重地,就算年年冬里的战火烧的再烈,可也从没打到平京来。 没想到,重活一次,这都还不到一年呢,便要面临如此剑拔弩张的战场局面,蓝佳音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开口向沐凌铉提了个要求,“匕首我留下,你再给我弄张弓,再多来点箭,我跟着珊表姐练过射靶,准头还行。” 沐凌铉一愣,脱口问,“你能开几石的弓?” “一石。”这话刚要脱口而出,蓝佳音突又想到现在这幅小身板,真没怎么锻炼过,小胳膊着实没太大劲,连忙改口,“嗯,就是平日里练习的那种弓箭。” 沐凌铉挠了挠头,“我这几天也私底下看了看,弓大多都是一石的硬弓,练习的那种,还真没有见过。” 这可不是京城,也不是家中,能带出来的全是弓马娴熟的老手,怎么可能带着练习的弓箭呢? 可一看到蓝佳音那毫不掩饰,大为失望的神色,沐凌铉的心里就是一阵猛跳,‘没有’这两字压根就说不出口来。 脱口道:“没有也不妨事,我可以连夜给你做一张,我以前跟师傅学过,我会做,保证给你做个好的。” 蓝佳音闻言,感动之余,不禁噗哧一笑,“少来,当我不知道呢?” “做一张弓至少也得二十天的功夫,工序不到,那弓弦根本就不耐用。” 沐凌铉见小丫头笑颜如花,比那明亮的烛光还要暖人心,不由也咧开嘴笑了,“我是打算用一石的给你改一个,弓弦不就是现成的?” “你只管放心,明日上马车,定能见到成品。” 蓝佳音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你明日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大敌当前,一晚不睡怎么成?” 沐凌铉一听这话,但觉五脏六腑都是暖洋洋的,就像是喝了美酒一般的舒坦。 这么些年了,每每出征,唯有娘亲不厌其烦的关心,父亲从来都是板着脸布置任务,旁的话却是绝不不多说一个字的。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丫头,是位这般为人着想的好女子,宁愿自己的保障少一点,也要让自己养精蓄锐。 咱们口舌伶俐的沐世子,登时激动的都有点结巴了,“我......能行的。” “不会耽搁......” “总之,你自己也要小心。” “......一定别大意,记住......” 不知不觉,这位自以为脸皮不薄的人,脸都红了。 真心想要上前,将心上人抱上一抱,可一看蓝佳音澄净如水的双眸,那样信任的看着自己,他就丧失了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勇气。 沐凌铉见识的再多,本身再怎么有本事,厉害,可眼下,也只是一位十六岁,情犊初开的毛头小伙子。 对着心上人患得患失,也是很正常的。 “我的小丫头还小呢,她才十三岁,还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我越是爱她,便越是要尊重她才对,若是轻薄相待,那还算是个人吗?” “要整日里只惦记着占她的便宜,我根本就不配爱她好不好?”他在心底深处,严厉的警告着自己。 可越是克制,本属于年轻男子的冲动就越是明显,就见沐凌铉的拳头是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心里挣扎的厉害。 几番斗争下来,竟是觉得有些站不住,他暗恨自己真是没出息,粘粘糊糊不说,还拿得起放不下,真是丢人! 那还能再面对蓝佳音? 干脆扭身蹦出了窗子,连个再见都没说,就那么诡异的消失在眼前...... 蓝佳音心中一突,快步追到窗口,却已是看不见人影了,只能对着满天星辰,轻声呢喃道:“你也要小心啊。” “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千万别绷开了,知道么?” 其实沐凌铉心里的纠结,她也看的出来,知道这个年轻的少年,想要做什么。 可到底,沐凌铉还是选择了尊重自己,惶然离去,这份艰难的隐忍,意外的,获得了蓝佳音大大的好感,她千回百转之下,忍不住轻叹,“就让一切随心,好不好......” 蓝佳音那里能知道,自己心中无限牵挂的人儿,其实根本就没走,而是双手扒着窗沿,脚蹬着墙缝,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呢? 这位的脸上抑制不住的傻笑着,简直从里到外无一处不美滋滋的,幸福的几乎要晕过去一般。 真让人莫明的替他担心,要是手脚都同心一样,彻底酥软掉了,那还不得无比难看的,摔上一个最丑的四脚朝天么? 能得了心上人这一句发自内心关心,再亲耳听到小丫头一句发自内心而言的‘随心’,沐凌铉真心觉得,就算自己为蓝家付出再大的心力,花费再多的心血,也全然值当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山上有座庵 第二日一大早,蓝,胡两家的车队率先离去,而蓝大夫人直到用过午饭,这才带着蓝佳音,胡大奶奶和胡清惠等人出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今日蓝,胡两家的女眷,都穿的十分朴素,蓝大夫人穿着白色的细棉布褙子,一头长发挽了个圆鬓,簪了只缕空梅花的银扁方,瞧着很是简单随意。 只可惜,她的气质太过出众,就算打扮的再简单,可通身的气派依旧,依然没人能小看了她去。 胡大奶奶昨儿晚上也得了自家夫君的提点,穿件半旧的家常玉色薄绸褙子,弯月鬓上也没敢多戴饰,就簪了枝成色一般的岫玉雀鸟簪,从大家贵夫人妥妥的变成了富家媳妇儿。 而蓝佳音和胡清惠俩人更简单,白色棉布中衣,外罩同色半臂,全身上下除了耳朵戴着一对银丁香,那是一应首饰皆无,清清爽爽的,反而更显俏丽。 蓝大夫人觉着不妥,可上下左右的看,俩孩子都是打扮的不能再简单,着实没个什么好精简掉的了,也只能暗自叹息,“长的好,不打扮也遮不住颜色啊。” 这又不是逃难,她也不能做的太过,抹锅底灰这种事,是可想不可为,不免皱着眉,半天都没吭声。 蓝佳音见娘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盯着自己和婉婉瞧,她纳闷的看了眼并肩而立的好友,突然就明白,自家娘亲在烦什么了。 马上对着锦络招了招手,附耳吩咐了两句,锦络连连点头,屈膝应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到马车上转了圈,手里捧着两条素色罗帕过来了,这两条罗帕比平常用的帕子略大,没有纱帕那么透,上面两角还有两条系带。 蓝佳音选了白色那条,让锦珠帮着自己系好,立时,她一张俏脸被遮了大半,唯有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在外面,滴溜溜的转。 蓝大夫人不禁失笑,摇头道:“廖等于无罢了,唉,你们几个小的,一会莫要掀开窗帘看。” 胡清惠正让翠羽,将湘色帕子依葫芦画瓢的给自己系上,闻言乖乖的应了声好,别的一句多余话都没有。 蓝大夫人最是喜欢她这心里有数,口不多言的性子,伸手帮着胡清惠掸了掸衣裳,柔声道,“没事的,伯母在呢。” 胡清惠莞尔一笑,顺势挽了蓝大夫人的胳膊,将长辈送上了第一辆马车,这才折回去,拉着蓝佳音上了第三辆马车。 余下的人本就不多,不一会便都已经安置妥当,随着一声脆亮的鞭响,三辆马车不疾不徐的向着远方的小岩山而去。 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那些赶车的车夫,随行的小厮,都是身高体健,双眼有神之辈。 蓝明东是个聪明的,人家罗春国也不傻,明白自家顶头上司,最着紧的是谁,自然知道以防万一的道理。 硬是从不充足的人手里,挑了十五个身手最好的,给了蓝大夫人调用,加上蓝明东让扮成猎户,农夫,尾随在后的二十位家将,多少算是有点自保之力了。 蓝大夫人一行,才从借宿之人的前门离开没多久,和这家人紧邻的门便吱呀打开,里面鬼鬼祟祟的溜出来一个中年胖汉。 这位行到村口的三叉路,四下一打量,趁着没人,便在靠着东边的墙上,用石子做了一个标记,那标记的方向,赫然就是蓝大夫人一行人离去的方向。 画好了标记,这人将手中的石子随意一丢,双手后负,咿咿呀呀的哼着戏文,溜溜达达的又回了村子。 不算宽大的三岔路口,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阵阵风儿吹过,卷起沙土扬在半空,良久才又飘飘然的坠下。 怎么看,这村子都是一个普普通通,不甚起眼的西地乡村罢了...... 小岩山,离蓝家留宿的清溪镇,不过十五六里路,虽说要从小路进山,但总体离大路也不算太远。 远远的瞧过去,这山不算太高,大约只有万云山的一半高,山腰处隐约看见挑檐院墙,被茂盛的参天大树,隐映其中。 倒是青山绿树,和蓝佳音所想象的那样,区别还挺大,并不是光秃秃的难看。 至于她心里一直担忧着的,恐怕山低庵小而无路,也幸运的没有发生,想来一直支持静水庵的人家,还有些实力,石子路还是一直修到了庵门前。 偏僻地方也有偏僻地方的好处,起码不用遵从太多规矩,也没有多少的讲究,马车可以一直行至门口,并不会为了让你显示一片诚心,就要求步行而至。 一下马车,闷了一路的蓝佳音,就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静水庵大约占地十四五亩,蜿蜒的白色围墙上,全是嫩绿的爬山虎,间中还种着橘红色的凌霄花。 爬山虎绿意盎然,凌霄花精神抖擞,红绿相间,凭给这寻常之地,添了几分雅趣,登时就把这间小小庵堂的内涵,提升了不少。 她凑近胡清惠,小声说,“看来这位庵主还是位雅人呢,只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花墙,修剪的如此整齐,就看得出她是个爱好之人。” 胡清惠扯着自己的月白软布衣襟,想要试着把皱褶抚平,闻言不由轻笑,“雅人不好么?” “咱们且要住个两三天呢,若庵主是个有意思的,咱们也不至于太无聊。” 言罢,还扭脸去问蓝佳柔,“柔儿妹妹,你说对不对?” 蓝佳柔性子内向羞涩,见胡清惠主动问她,瞬间先红了脸,垂着头吱唔,“嗯,嗯,婉婉姐姐说的是。” 她和胡清惠都是十四岁,但胡清惠大着月份,两个人都是出自名门,可惜,一个嫡庶,就被养成了两种人。 被端庄大气的胡清惠一对比,蓝佳柔越发显得小家子气,站在人面前,简直连头都抬不起来似得。 蓝佳音最不爱这种没出息的,冷着脸道:“婉婉问你话,姐姐就好好说,她这么轻言细语的,难不成还吓到你了?” 蓝佳柔闻言身子一抖,脸更红了,就像那受惊的兔子似得,飞快的瞧了一眼自家五妹妹,硬生生的将即将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轻声道:“婉婉姐姐说的很对,妹妹也是这样觉得。”(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暗自盘算 蓝佳音见她说话声音虽然还是不大,但话起码说的全乎,这才放过,“这不就对了?” “你可是咱们蓝家的三小姐,做事说话都得大大方方的才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再要还是不改,小心我让娘亲把你留在这里,等回京的时候再来接你!” 蓝佳柔登时慌了,“不要,五妹妹,我改,你千万别让母亲丢下我。” 情急之下,这一嗓子的声音可真不小,引得前面和庵主说话的蓝大夫人都回头看了眼。 蓝佳音‘噗哧’一声笑了,“呦,这不是能大声说话吗?” “以后就按这个来,再不许畏畏缩缩的了。” 她虽是厉害,但其实是为了蓝佳柔好,篮佳柔倒也明白这点,因此是连连点头,“好的,我以后大声说话便是。” 这句话,比先前那结巴样儿,无疑好了许多,可见蓝佳音的威胁,还真是有用的。 胡清惠安抚的对着篮佳柔笑了笑,便拽了蓝佳音往前去,忍不住小声的埋怨她:“哪有你这样训诫姐姐的,看把人给吓得。” “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她呢。”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让外人看见,一个‘不尊长’是跑不了的了。” 蓝佳音倒是无所谓,“嗨,好言好语对她根本没用,就得逼着才行。” “至于别人怎么看,我才懒得管,横竖现在都已经是退婚的人了,谁又能对我不心存偏见了?” 胡清惠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显然很不认同她的观点,少不得要直言几句了。(.无弹窗广告) 蓝佳音眼亮,赶紧在对方开口前服了软,“好,好,好,我承认,我的法子是偏激了点,可这不是有效果吗?再说也没有外人在跟前呀。” “好婉婉,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好不好?” “你呀......”胡清惠见她撒娇就没辙,忍不住在蓝佳音额头轻点,嗔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再这样,定不会轻轻放过了。” 蓝佳音嘻嘻笑着,拉着胡清惠紧走两步,和庵主静云见了礼,才看见这位静云师太最多不过三十许的年纪,相貌普通,但是眼神清亮,站在那里腰杆笔直,很是有些不卑不亢的风采。 给人的感觉清静自然,很有修养,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做师太呢? 静云师太和诸人一一打过招呼,眼神格外在一双小儿女身上停留了片刻,平静无波的神色,终于泛起了涟漪。 她笑着对蓝大夫人说:“我们庵里的牛乳糕松软香甜,远近驰名,两位小公子和小小姐,一定会喜欢,今儿晚上就做给你们吃,好不好啊?” 这后一句话,却是弯着身子,柔声问两个孩子的。 浩哥儿正是贪嘴的年纪,闻言拍手呵呵笑道,“好啊,好啊,有糕吃喽,谢谢姨。” 说着,还似模似样的拱手作揖,这小胳膊小腿的,行起大人的礼节,格外逗人开怀。 倒是浩哥儿的乳母提醒了句,“哥儿,这位师太,不能喊姨。” “啊?”浩哥儿显然不能理解,睁着黑宝石似得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静云师太念了声佛号,笑着解围,“哥儿还小,不懂这些个,不要强求才是。” 众人说笑间,便进了正门。 趁着大家都在打量庵堂,蓝佳音也开始四下观察。 静水庵前后共有三进,第一进供奉着关圣帝,第二进设神龛三座,供奉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南岳圣帝。 第三进分了左右两个院子,左边是六位师太的居所,右边便是客院,蓝家这几天便会在此暂居。 蓝佳音看得很清楚,如果将第二进的前后,角门都关死,二进院的高大围墙,可要比外面那半人来高的花墙牢固的多。 庵堂的大殿本就和私宅建造的不同,这里殿高两丈有余,前后还没有房屋,防守起来,无形中要简单好些。 她又悄悄的吩咐铃铛和锦络,让前者四处看看地形,后者呢,就去和几位师太拉拉近乎,探探消息。 蓝佳音想着,要是能找见地窖或者密室,才是最稳妥不过,万一有个什么,就将娘亲她们放进去,自己带着人在大殿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反正听沐凌铉话里的意思,只要他们那里一结束,就会火速赶过来,只要有后援,心里的不安多少也能减少些。 别人都是看花赏景,她是在心里暗暗盘算,脑子里不停的幻想着,若是真有强敌来袭,该怎么应对,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许是蓝佳音心里臆想的太用力,竟使得幻想成真,第二日下午,蓝佳音正在后花园阴凉处看丫鬟们喂鱼呢,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正巧落就在她绣花鞋前面。 细一看,上面还包了张纸,锦纹捡起来,将纸剥下,也不敢擅自看字,拧身便奉给主子。 胡清惠本能的就抬手按住蓝佳音,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 她是怕有人做局,引着好友上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压根不要看就好,好奇心若是太重,害的,只会是自己。 蓝佳音明白对方的顾虑,莞尔一笑,“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展开皱巴巴的纸一瞧,上面写着,西侧殿,急,沐一。 落款底下还盖了个印章,状似虎首,里面隐含着沐凌铉的字,翰飞。 印章的布局十分精妙,一般人就算想模仿,也怕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蓝佳音心里着急,当即便起身,想要马上赶过去。 胡清惠哪里能答应? 当下便拉住人不让走,任蓝佳音好说歹说,她也不松手,“你省省劲儿,再别花言巧语的糊弄人了,你不说清楚,休想我放你走,你要是还混闹,我就请伯母来治你” “凭白来的纸条,你也敢信,让人到底要说你什么好......” 这柔和人要是一旦执拗起来,竟比寻常人还厉害几分,也真是够急人的。 蓝佳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靠近好友,低声说了几句。 就见胡清惠一双妙目瞪得铜铃大,结结巴巴的说,“什么......马贼?” “陈县令......勾结马贼!” “我的天哪,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初见沐一 蓝佳音见胡清惠很是激动,说话的音调越来越高,引得喂鱼玩耍的丫鬟都往这边看,赶紧伸手掩了对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慎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胡清惠这才回过神来,她如何不知道事情严重? 赶忙点头,眨着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再失态了。 蓝佳音自从得了沐凌铉的小心,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眼下又见了署名沐一的亲笔信,简直就觉得心里烧着把火,五腹六脏都是滚烫的,恨不能马上知道,所谓的急事究竟是何事。 倒也也顾不上别的了,松开掩着胡慧清的手,郑重叮嘱道:“这事你知道就成了,先别说出去,具体要怎么应对,等我回来看情形再定。” 胡清惠失神的用手抚着胸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觉得一阵心慌,就连看东西都有些发飘。 蓝佳音知道好友被唬得不轻,可眼下也没功夫安抚则个,伸手在胡清惠肩上拍了两下,说了句,“冷静。” 便吩咐锦络,让她想办法将自己人都集中在大殿附近,这里离东侧殿最近,万一有事,出了门就能跑到隔壁,下到藏粮的地窖里躲藏。 “还好这庵堂里有这么个地界,真是让人省心不少。”看着带着几个小丫鬟匆匆而去的锦络,蓝佳音心中暗想。 随即将胡清惠拉起来,殷殷嘱咐道:“婉婉,你嫂子那边就拜托你了,记住,一定把孩子们看好了。” 安顿完这些,她才让锦珠,锦纹陪着同去西侧殿,去见那位叫沐一的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一边走,她一边在心里暗暗寻思,“此人姓沐,单字一,估计是沐家的家生子,贴身护卫那种存在。” 应该就是沐凌铉那晚所说,暗中守护自己的好手了。 锦珠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眼见小姐表情严肃,一路上只字不发,显见心情是多么的糟糕了,不禁也觉得挺紧张,双腿都有点发软。 锦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还笑着小声问锦珠,“你说,这静云师太是怎么想的?” “藏粮的地窖不挖在后山,却是挖在侧殿里,就在菩萨眼皮子底下,真是跟人不一样。” “难道,她是想让菩萨帮着看粮食吗?” 明明是个挺好笑的笑话,可锦珠一点都笑不出来,她本来心里就够烦的了,闻言不由瞪了锦纹一眼,斥道:“就是因为想不到才安全啊,要是人人都能猜得到的地方,那不是明摆着给人家送粮?” “这里可不是京城,街上时刻都有衙役巡查,小岩山离县城少说几十里地,不这样防备着,能成吗?” 蓝佳音本来挺着急的,闻言也不禁附和了句,“是啊,就是这个和人不一样,往往便有了出奇的效果,往往也就比别人多了一线生机,静云师太聪慧,是咱们的福气。” “此番若是安然度过,少不了做场**事,感谢菩萨的庇佑。” 两个丫鬟对这句话毫无异议,深表赞同,都是齐齐点头。 静水庵连主持静云师太在内,大小加在一起,也就六位尼姑,在这三进的大院子里,六个人简直就显不出来,连走两进院子,都没看见一个人,这倒也好,还免得要找借口敷衍了。 这会晚饭的时间还没到,晚课的时间更是还远,正殿,东西两侧殿,拢共也就一个七八岁的小尼姑守着烛火,倒是便宜的很。 踏进西殿殿门,主仆三人左右张望,四下空空如也,锦纹脚下利索,转眼就连菩萨身后都看了眼,可就是不见人影。 三个人都不禁暗觉奇怪,“明明主动传了信来,怎么过来了,却是不见人?” 正纳闷着,就听见几声鸟叫,蓝佳音顿觉无比的熟悉,抬头一看,哈哈,原来人在房梁上! 沐一会吹口哨,也是怕自己突然出现,吓着人就不好了,既然打过招呼,他脚尖轻点,人就从房梁上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他身穿黑色劲装,上下裹得那叫一个严实,这大热天里,看着就替他觉得热的慌,可蓝佳音却看的分明,人家脸色如常,额角连一点汗意都没有。 她曾听表姐讲过,武功厉害的人,往往不惧寒暑,夏穿袍,冬穿单,种种不合时宜也都是有的。 由此可见,来人是个身手不俗的。 再加上沐一身形伟岸,面相不俗,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蓝佳音不由心生好感,暗暗点头。 就听这位抱拳对她言道道:“在下沐一,是宣平侯世子麾下,临行前世子吩咐,事无巨细,都要让您知晓。” “咱们在附近布着暗桩,刚才有兄弟传回消息,说午后时分,曾有一行陌生人上山,本以为是当地香客,但瞧着他们行迹很是可疑,甚至还在暗中打探贵府情形,便晓得这些人是探子,虽已经处置妥当,但有第一波,就会有第二波,您还是有个思想准备的好。” 蓝佳音听的心中一紧,点头道:“我已经查到,此地的庵主挖有地窖,就在东侧殿。” “若是情势危急,不妨让弱小躲在里面,再将二进的前后门,小角门封死,占据有利地形死守即可。” “就是不知道你们一共多少人,守二进院子人手够吗?” 沐一这是第二次面对面的和蓝佳音见面,第一次是在百味居,自家世子爷带着左相府的千金小姐去行那听墙角之事,他就尽忠职守的在外面守门。 而这次,世子爷会和搬来的救兵,一起去扫荡贼窝,自己被主子爷委以重任,带着沐字头的兄弟,前来保护蓝,胡两家的妇孺。 头一次见面,时间紧迫,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次倒是强了许多,终于能面对面的说上话了。 这一搭上话,沐一心里啧啧称奇,“还真是没想到,这位年纪不大,瞧着单纯善良的蓝家五小姐,居然还是个有胆识的。” 你看她在面对危难时,还能保持面色如常,说起话丝毫不见胆怯,连个颤音都不带有的。 安排起事情来,并不是瞎乱指挥,颇有条理,问话也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他不禁沉声问了句,“敢问蓝五小姐,若是人手够如何?不够又如何?”。 第二十八章 蓝佳音弯了弯唇角,笑言,“若是人手够,何妨挑些高手,组成两三组,估计马贼动手,也是选在夜黑风高时,咱们完全可以让这几组人隐在暗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到时候,咱们在明处吸引马贼的注意力,这些人便可以从外围进行包抄。” “混乱之中,这些人反而能出奇制胜。” “若是人手不足,便只有死守二进院子,这里可是庵堂,不缺水,不少油,富足的很。” “我想着,不妨让几个力大的婆子点火架锅,有油时便用滚油泼,没有油便用滚水烫,总是能多拖延些时候的。” “你家世子爷却是叮嘱过的,让尽量的拖延时间,他会尽快赶来的,只要咱们能将贼人拖住,等他领兵到来之时,咱们也就赢了。” “这位只是崇北侯的外孙女?”沐一不禁大吃一惊,“这应该是那位嫡亲的孙女才对啊!” “兵书怕是没少看吧?” “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想,这位都不应该是相府千金,说是将门虎女还差不多。 这会就觉得,自家世子爷瞧人的眼光,原来也不是那么差劲。 点头道,“小姐所言极是,咱们今晚主在拖延,不在退敌,您刚说的占据有利地形,这二进院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下此番一共带来二十人,其中顶尖的好手五个,剩下也都是一流身手,再加上罗副统领派来的侍卫和贵府的家将,总也有五十来人。” “二进院子并不算大,东西南北墙头各十人,大殿留十人,剩下的便可以组成暗杀队,趁乱收割。” “就是架柴烧火这些事情,怕是要烦劳贵府的婆子丫鬟帮忙了。” 沐字头的人,本就是一半明路,一半暗门,此番进京,为了掩人耳目,沐凌铉带的全是单数暗门,在黑夜里趁乱杀人,却是最熟悉不过的老本行。 至于烧水,浇油这些事情,沐一他们真的做不来,干脆就此撇清。 人家本来就是来帮忙的,看在沐凌铉的面子上,说话行事都这么的客气,蓝佳音那还能摆出倨傲的蠢样子? 连忙摆手说这都是应当的,转念一想,又问了句,“小女敢问沐先生,您觉得,咱们大约得撑多久?” 沐一闻言愣神了,他这二十来年,有人叫他沐侍卫,也有人叫他小一,还有人叫他头儿,就是没有人叫他先生。 扪心自问,自己不过是个武夫,被人文绉绉的换成先生,这滋味,啧,啧,啧,还真是有点不一样。 “五小姐客气了,在下在沐世子身边,不过一小小侍卫,实不敢当先生两字。”沐一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颇为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如无意外,撑到天亮即可。”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家世子武艺超群,智谋无双,定能大胜归来,五小姐不必担心,在下等也必将竭尽全力,力保庵堂不失。” 事情的发展和沐一预想的基本一致,那几个被沐一处理掉的探子,的确不会是仅此一批,戌时末,山脚下的哨探就发现,已经有马贼陆续的汇集。 等到亥时末,人数至少在一百多两百说话了,这意味着,庵堂里的人必须最少干掉四个敌人,才能保证不输,要是想赢,就得以一敌五,甚至更多。 唯一能让人觉得安慰的,就是这些马贼带的家伙什不怎么成。 远程弓箭,大约只有不到二十架的样子,刀剑也都古旧无光,甚至还有人拿着自制的木柄武器,乌合之众,说的大约就是这些人了。 这样散漫的队伍,能说得上话的头目却是不少,貌似谁都不卯谁,大小声呛的那叫一个厉害,都想着仗人多冲进去,将肥羊隐藏的财物,女眷,来个大洗劫。 听到手下的回报,沐一心里越发有底,暗想,“老虎涧的马贼,连老带幼加在一起,倒也有近千人,可精兵不过四百上下,贼窝里势必要留守,出来打劫的被蓝,胡,林三家牵制。” “庵堂这边也吸引了二百号人来,这样,世子爷的压力相应的就减少了,那是不是天不亮,他就能赶回来了?” 沐一算的不差,但是这一夜注定十分的漫长,荒山野岭的,马贼也没个什么顾忌,随便啃点干粮填饱肚子,就拉开架势开始干活。 听到第一声惨叫的时候,蓝佳音下意识的问了身边人一句,“什么时辰了?” “子时,下一刻。” “撑到凌晨,还得两三个时辰呢,”在这样的念想中,蓝佳音拉弓搭箭,瞄准攀上墙头的灰衣马贼,射出了第一箭。 渐渐的,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射出去了多少箭,第一箭射出时,她还因为那倒下的人,惨烈的嚎叫,溅出的鲜血,感到恐惧和震惊。 但是,当几十箭射出去,当最初的惶恐恶心,被恨意和杀意所替代后,蓝佳音的心里只剩下射箭,沐凌铉怎么还不来,这两个念头了。 事到临头,她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原本看起来还算富足的庵堂,在长时间的战斗中,一切都变成有限的。 从人手,到柴火,甚至就连水和油,貌似都面临着会用尽的那一刻。 而外面一层层包围上来,被财帛,女人迷了心窍,变得悍不畏死的马贼,却像蝗虫一样,杀掉一层,又涌上了另一层。 蓝佳音甚至觉得,这些人是没有穷尽的,怎么算,都已经远远不止两百人了吧? 或者说,两百个马贼有多少,她已经觉得有点不清楚了。 原本以为,以自己这边精心的布置,撑到天亮,会是一件很有希望的事情。 但现实证明,就算这些马贼半夜才开始行动,从子夜到天明这三个时辰,也着实难熬的紧。 而体力的巨大消耗,才是守方所面临的最大困境。 蓝佳音的胳膊,不知在何时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真的是凭着心底深处的那些坚持,才能机械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她时刻都在提醒自己,在身后的大殿里,有她的亲人,好友,她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可都在那里呢! 。 第二十九章 美丽的梦境 此时此刻,蓝佳音的脑子里,也只余下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念头。(.无弹窗广告) 那就是,“我现在绝不能倒下,绝不能让二进院失守,绝不能再一次失去重新拥有的,一切最宝贵的人和事!” 如果此次守卫二进院失败,那么这些如狼似虎,贪婪成性的贼子,就会纷涌而至。 到那时,地下粮窖被发现,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几乎可以想象,这些原本矜贵的贵妇,小姐,落到这些龌龊人的手中,会是个怎样凄惨决绝的下场。 但凡蓝大夫人她们有个好歹,蓝佳音绝对承受不住,定会彻底崩溃! 也正是有这个巨大的念力在支撑着她,所以她才能继续站在远处,竭尽所能,豁出一切的支持下来。 “五小姐,五小姐,援军来了,咱们守住了,咱们赢了!”面前这张混合着血和汗的年轻脸庞,好像很眼熟,他和自己说话的口气,貌似很亲近,可是,蓝佳音却半天都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个人欢喜的喊叫着,“五小姐,快别愣神了,您看,我们主子来了!”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像隔着层纱,轻飘飘的。 而这年轻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在蓝佳音的眼里,全都像是慢了半拍。 “好诡异......”到底她心里依稀还记得,沐凌铉说过的话,‘凌晨时分就能赶到’。 蓝佳音本能的就抬头望天,只见头顶月挂中天,群星闪耀,天色依旧漆黑,墙外依旧喊杀声震天,根本就没到凌晨,战斗也没有结束好不好啊?! 她不禁是暗暗发笑,“这人定是疯了,嘁,还是个大老爷们呢,都没我这个小女子经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般一想,她僵掉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继续抽出一枝羽箭,慢慢的将其搭到铉上,继续持续战斗下去。 就在此刻,有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灼热温度的手,稳稳的压住了她的胳膊,接着还一点客气的,夺走了蓝佳音手里拿着的弓,彻底阻止了她的行动。 蓝佳音的胳膊早就木了,来人一点不费劲的,就达成所愿,而她既不觉得疼,也不觉得痒,两条胳膊软绵绵的垂在身侧。 耳边却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音音,没事了,我来了,别紧张......” “放轻松,好么......” “音音,醒来......” 蓝佳音顿时更加的糊涂了,“明明是沐凌铉的声音,怎么却是在喊我音音?” “我身边的人,不是喊我音姐儿,就是喊我箐箐,什么时候,喊我做音音了?” “不过,貌似音音这个名字,被沐凌铉喊出来,也挺好听的......” 胡思乱想之际,蓝佳音眯着眼往上一瞧,“呦,果真是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阿德和沐凌铉都在我身边。” 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当即就是一松,眼前瞬间就黑了。 蓝佳音又梦到了前世,她所身处的地方,树木成荫,鲜花盛放,一汪碧水间,开着成千上万枝美丽的莲花。 看这情景,仿佛是宣平侯府的后花园,因为宣平侯夫人生平最爱莲花,所以宣平侯的人出去,都会将当地最具特色的莲花带回来。 经年累月的下来,西地这种干旱的地界上,也只有翠郦湖,才会开满千姿百态,美不胜收的各色莲花。 你瞧,有粉色,白色,紫色,甚至还有最少见的绿色,五彩缤纷,又竞相盛放,真是美的像仙境一样,让人一入其中,便再不愿离开。 知道自己在哪里后,蓝佳音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坐在一艘小巧的小舟上, 身后的船娘穿着绿色的纱罗褙子,头上包着同色的沙帕,笑盈盈的划着船儿,穿梭在繁密的莲花丛中。 她不禁纳闷的想,“我跑来莲花丛里做什么?” 心里却升上一个诡异的想法,貌似她是在莲花从中找那最大,最肥美的莲蓬,是宣平侯夫人想要喝蓝佳音亲手熬得莲子羹。 不知道这想法从何而来,蓝佳音本能的就伸手剪了一朵肥大的莲蓬下来,放在鼻端闻了闻,还笑着说了句,“真香,莲子羹就得刚摘下的莲子熬,才最是清香可口呢。” 突然,前面水花猛溅,****着上身的沐凌铉,就那么突兀的从水里钻了出来,扒住船舷奇怪的问她,“你在我的船上做什么?” 是了,前世里沐凌铉从不叫自己的名字,也不会按着辈分,喊她蓝姨,此次都是白搭话,可见这人骨子里就这样,从来都是最没礼貌的那一个。 蓝佳音看着平京最俊美的男子,人人敬畏的战神,赤*裸着上身,披散着头发,无数调皮的水珠从他发间滚落,又在他壮实的身体上亲密流淌, 好一场繁花美景,某人顿时看的痴了,半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蓝佳音明知道自己应该垂下头,遵从‘非礼勿视’才对,可奈何视线就像是黏在人家身上,怎么扒都扒不下来...... 也不知道是自己不愿不看,还是实在太想看? 一股子欲诉还休的暧昧,就这样由淡转浓,无比奇魅的围绕在他们俩身边。 倒是身后被吓个半死的船娘,颤着声说了句,“世子爷,咱家侯夫人想吃莲子羹,婢子和蓝夫人一起来摘莲蓬,刚到这里没多会,压根就没看到您的船,想来您的船,怕是漂到别的地方去了。” 沐凌铉也不说话,眼神灼灼,从头至尾都没离开蓝佳音,他双臂施力,估计是想要上船。 但船儿太小,他的块头又太大,登时船身便倾斜的厉害,导致蓝佳音整个人都朝着沐凌铉斜了过去。 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徘徊,她手撑住的地方,传来强烈的心跳。 “怎样?手感很好么?”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偏分带着无尽的魅惑。 蓝佳音都快急死了,想要说,“你别扒着船舷上来,你太重了,会把小舟弄翻,大家都会看到你救了我,平京到处都会传你和我的闲话!” 可她就是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巨大的惊恐包裹住全身,在这巨大的压力下,蓝佳音终于喊了一声。“不要!”(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愿以时长,其实时短 随着这一声呐喊发出,蓝佳音终于睁开了双眼,略一打量,这才发觉自己身处室内,不远处的窗外阳光明媚,就算隔着浅黄色的窗纸,也能看出来,外面是个绝好的好天气。(.$>>>棉、花‘糖’小‘說’) “天亮了......”蓝佳音欣喜的想道,“我坚持到天亮了啊!他及时赶到了么?”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铃铛,快去请大夫来!”趴在牀边的锦珠,被主子的喊声惊醒,先是呆愣的看着自家小姐,后来又太激动了,完全的失了态,打小学的规矩也全然顾不得了,就在蓝佳音跟前,肆无忌惮,喊得特别大声。 连蹦带跳的,就冲到门口,掀开帘子,更大声的喊了一通。 震得蓝佳音忍不住一缩,嗔道:“小声些,想把房顶喊塌吗?” 锦珠胡乱用帕子拭了把泪,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口回到牀边,跪在脚踏子上,泣声道:“婢子这不是激动吗?” “您都昏睡了三天了,夫人都要担心死了,不顾身子的,连着守了您两天,好容易才被惠小姐劝去休息了。” 说到这里,她猛地又站起来,拍手道:“得赶紧让人去告诉夫人,她要是知道您醒来,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别去!”蓝佳音伸手想拉住锦珠,不要打扰娘亲休息,可这一动之下,才发现两只手根本不听指挥。 等等,不仅仅是不听指挥,某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两条胳膊包括肩膀,全都又酸,又麻,又疼,又损,那揪心揪肺的感觉,简直难受到骨子里去了,忍不住轻嘶一声。 暗道:“哎呦妈呀,报应来了!” 是啊,当时看着每一箭射出去,都能撂翻一个贼人,那射的叫一个爽。 可过后呢? 过度用力的下场,就是肌肉的严重拉伤,真真是酸痛难当! 胡清惠是蓝佳音睁眼后,到的最快的一位,这位本就接替蓝大夫人守护她,刚才之所以不在跟前,也是到院子里看人熬药去了。 这位和蓝佳音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眼见好朋友为了保护自己这些弱小,受了这么大的措磨,真是担心的不得了。 是以一进门就先红了眼眶,扑上前把好友抱在怀里,哽咽道:“死丫头,就知道逞能,你快要吓死我们了,知道吗?!” “你都不知道,当时你跑出去,将我们锁在地窖里,伯母当时就昏过去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蓝佳音应该和女眷一起呆在地窖里,可是她担心外面的婆子丫鬟没人指挥,会乱成一团,便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 她故意落在最后一个,等前面人进去了,便在外面将门反锁,只跟蓝大夫人说了一句,“娘亲别担心,女儿心里有底。”便返回地面,将密道掩盖。 果然,敌人也不是傻子,守方用滚油浇,开水烫,他们也就地取材,做了火箭,来了一场火攻。 当时要不是蓝佳音稳得住,将人分为两组,一组继续烧油,烧水,一组专门四处灭火的话。 那恐怕等不到沐凌铉他们来,二进院就要被火烧毁了呢。 而后发生的事情,大家现在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胡清惠整整憋了三天,如鲠在喉,只可惜当事人昏睡不醒,她也没地说去。 这会蓝佳音醒来,胡清惠才得以发泄,当下小绵羊也忍不住发了火,握着粉拳在好友身上打了好几下。 好在她到底心软,只是轻轻的敲到背上,这几拳要是砸到蓝佳音的胳膊上,就算是轻飘飘的,可那揪心的滋味,也必当是一绝。 这边胡清惠还没哭完,那边蓝大夫人带着篮佳柔,胡大奶奶几人进了门,娘几个大难后相见,少不了又是一顿好哭。 就连和她们不算熟悉的胡大奶奶,这次亲眼看到蓝佳音舍身相护,心里也是实打实感激的,忍不住,也陪着蓝家母女落了阵子泪。 这蓝大夫人教训起女儿来,可要比胡清惠刚才那架势厉害得多,不过她训的越厉害,躺在牀上的蓝佳音就笑的越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不正常,现在看到亲娘中气十足的训斥自己,她反而觉得特别的开心...... 至少,这人是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对吧?! 蓝大夫人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在女儿头上轻点,嗔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孩子,你外祖父要是知道了......” “他老人家一定会好好的夸奖女儿一番。” 说着,蓝佳音还压低嗓音,学着外祖父的口吻,笑道:‘哈哈,这才是我柳简正的外孙女,没给本侯爷丢人’!” 她笑盈盈的自说自话,脸上掩饰不住的自得,逗得胡清惠几人,忍不住含泪轻笑。 蓝大夫人见状,大为无奈的摇头,幽幽的叹道:“都是他老人家把你给灌得了,胆子大的没边儿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就敢由着性子胡来。” “”要不是沐世子及时带队赶到,出手相助,你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真是多亏了他呀......” 她蔚然感叹了几句,郑重其事的嘱咐女儿,“等你身体好了,一定要亲自登门道谢才行。” 蓝佳音心里‘咯噔’一声,“让我亲自去道谢,他怎地不过来?” “看望受伤之人,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啊,难不成,是他也受伤了?” “伤的比我还严重,直到我好了,他也不能好呢!” 脸色瞬间就更白了,原本支棱着的脖子,也软软的靠回了靠垫上。 蓝大夫人看的一阵心疼,晓得女儿虽不是重伤,可也还是伤了根本的。 这种伤,重在调养,想要一时半会立马就好,那压根不现实。 她带着这么些人,也不敢呆的太久,生怕扰了女儿休息,只堪堪的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带着庶女,胡大奶奶,和侄儿侄女回去了。 随着她们的离去,不大的屋里,顿时清静起来,蓝佳音勉强向着胡清惠笑了笑,问道:“我晕过去后,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快点跟我说说,我也好心里有底不是?” 胡清惠在圆桌上拿了把挺大的蒲扇,坐到蓝佳音身边,一边缓缓的给好友打扇,一边不疾不徐的将事情一一道来。 却原来,蓝佳音以为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其实从头至尾,才只有短短一个多时辰......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前因后果 蓝佳音不禁是蔚然感叹,“这才真是,原以为久的不能再久,其实不过是短短一瞬啊。[]” 胡清惠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不管当时那一个多时辰,你我诸人是如何的难熬,可现在都已经熬过来了,既是安然度过了劫难,那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对不对?” 她手拍在蓝佳音手上,蓝佳音顿时便呲牙咧嘴,神情扭曲,她大口吸着冷气,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对,对......你说的对!” “......可婉婉,你能不碰我的手吗?” “我的天哪,又酸又麻,跟针扎死的,难受死了!” 胡清惠登时大惊失色,连连道歉,手上的扇儿摇的可欢,“哎呀呀,我忘记啦,箐箐,你还好吧?” “要不要请大夫来......” “别,咱再别折腾了,你记得别再碰就好了。”蓝佳音慌忙阻止,经了昨夜,这些人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这边再邀请大夫,娘亲多半又要被吓的不轻。 她苦笑着对胡清惠说,“快坐下吧,站着不累吗?赶紧说说后来都发生什么了?” 胡清惠连连点头,乖乖坐下,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一道来。 原来,沐世子人家是有底气的,看着他是带了几名护卫离开,可其实呢,早就派人,在大原游击将军那里搬了救兵的。 胡清惠虽然不好讲话说的太直白,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这位姓刘的将军,明里是大原的将军,实际上,却是听沐家的指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无形中,却就有了沐家收买将领的嫌疑,这顶帽子着实扣得太大,胡清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傻乎乎的点明呢? 沐凌铉有了这么一个大助力,害怕个什么? 趁着马贼两边出击之时,便领军攻山,一举破了山寨,本来沐凌铉还在奇怪呢,“怎么这起子毛贼,现在实力降低了这么些?” 真心觉得还没怎么出力呢,寨门就已经破了...... 但随后便在留守四当家的口中得知,之所以他们这么快就获得胜利,是因着大当家的夫人太过贪婪的缘故。 她得知这起子肥羊的家眷体己全在小岩山,想到京中贵夫人富贵奢华的派头,那叫一个心痒难耐,再等不及当家的得胜归来,便让自家娘家兄弟,挑选人手,去将小岩山拿下。 虽是些乌合之众,但胜在诱惑大,引得好些贼人同去,人多有时候也是一种优势。 大当家夫人满心以为,不过一座小小庵堂,二三十名家丁护卫,咱去了两三百人,就算一人吐一口唾沫,淹也淹死了! 哪曾想,她心心念念的首饰宝贝没盼回来,却来了沐凌铉这个大杀神,她一个错误的决定,端的把自家男人几十年的经营都给葬送了。 沐凌铉一听小岩山被围,整个人都傻眼了,恐惧,瞬间将他团团包围,这位连口水都没喝,便赶紧带着人直奔小岩山。 好在刘将军提醒了一句,“蓝大人还在老虎涧,那里也不容有失。” 他这才又分兵去援,还好沐世子赶来的及时,二进院这才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胡清惠说,“你知道吗?原来咱们前几日借宿的清溪镇,里面有马贼派去的眼线,原本是冲着那几家刚发达的富户去的,没想到,意外得遇了咱们几家人。” 蓝佳音这才知道,庵堂被围,竟是阴差阳错的结果。 而那位贪污的陈县令,不但和马贼有勾结,甚至还娶了二寨主的妹子为妾,两家结了亲,又一同发了大财,彼此间的情分还真不低。 陈县令宠爱小妾,还答应二寨主,等他到了南边安顿好,便请二寨主过去,在西地抢劫,少遇大户,可要是到了富庶的南方,那简直村村都有肥羊,有财何妨大家一起发? 因此上,抓了陈县令的蓝明东,简直就是断了二寨主发财大梦的大仇人,再加上她妹妹和侄儿连夜逃出,在他耳边又哭又求,这才说的二寨主答应,将陈县令救出。 有了想报仇的二寨主,还有贪婪成性的大当家夫人这两个原因,这才有了今番蓝家男人,女人都被马贼盯上的事儿。 所以说,因果报应,果真不假,世上的事情,大多都是这样环环相扣,事事相连的。 蓝佳音靠在松软舒适的绣花软缎大靠枕里,呼吸着带着熟悉花香的空气,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才想到,“原来昏迷前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 她不禁想起晕倒前,曾同时看到沐凌铉和林怀德两人的脸,可这俩人明明不在一个地方,又怎么会同时到达庵堂? 心里不由还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那会我跌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他们俩谁接住我的?” 现如今唯一能确定的,那就是当时在耳边喊她音音的,正是沐凌铉本人,至于这位为什么不喊自己箐箐,而喊音音,蓝佳音私心里想着,多半都是咱们的沐世子,不愿意和某人喊相同名字的缘故,所以干脆自己单独叫一个名字,倒也与众不同。 说白了,就是要表明‘特殊’两个字罢了。 蓝佳音心里虽有几个疑问,但都是羞于启口的事儿,这会当着胡慧清的面,她再想知道,也是不好意思问出口的。 想来想去,到底还是忍了,到晚上,问问锦珠也是一样的。 因着昨晚事出紧急,且又性命攸关,蓝,胡两家没有一丁点的藏私,也不敢藏私,是以派出大部分的丫鬟婆子,全都在院子里帮忙,在那种乱糟糟,刀来剑往的局面下,受伤的有,死掉的也有。 比如蓝佳音身边的锦纹就是被流箭射中了小腿,好在没有伤到骨头筋脉,估计修养一个来月也就全好了。 而锦络却是被滚水烫了胳膊,少不了将来会留疤痕,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美的,这丫头背过人,也偷偷的哭了好几次,蓝佳音心疼之余,也只能抱希望于以后,让京城想办法送点玉颜膏过来。 唯有锦珠运气好,舀滚油舀了那么许多,从头到尾就没歇过气,可就是手背上被油溅了几个泡,算是主仆几人中,受伤最轻的一位。(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往事不堪回首 夜深人静,屋里终于只剩下蓝佳音和锦珠主仆俩,锦珠憋了整整一天了,再也忍不住的告诉自家主子,“您当时晕倒了,是没看到,沐世子和睿郡王有多着紧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两个人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一般,大喊着您的名字,就伸手去接。” “结果沐世子手长人麻利,一下子就接住了您,可睿郡王死活不愿意让他送您回院子,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 “可沐世子压根不管,急了眼,还跟睿郡王动了手,用巧劲将郡王甩开,这才将您送到咱们屋里。” 锦珠说到这里,满眼都是崇拜之色,“婢子真是没想到,沐世子的功夫那么好,还有,他穿着盔甲的样子,真是俊的没天理,就像是天将下凡一样,好威武......” 蓝佳音听到是沐凌铉送自己回的屋,心里不觉一甜,可是想到沐凌铉和阿德动手,又不禁蹙起了眉头。 “你没问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顿了顿,蓝佳音又问,“沐世子受了伤,那么阿德呢?他受伤了吗?” “啊?”锦珠被问的一愣,摇头道:“沐世子怎么和郡王爷到一起的,婢子还真是不知道,郡王爷也挂了彩的,但都是皮外伤,倒听说他家的家将,此役死了好几个。” 林怀德没受伤,是因为家将忠心不二的缘故,而沐凌铉受了伤,却是因为他把好手,都给了蓝佳音的缘故。 某人心里忍不住就是好一阵感动,觉得沐凌铉就是这么一个,要不然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的极端份子。 一颗心都在想沐凌铉去了,连锦珠说不知道那俩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也不是那么的失望了,想着大不了,背过人去问自家小弟不就完了? 脑子里却后知后觉的,冒出来一个无比诡异的念头,“穿盔甲俊?那是你没见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好吧?” “沐世子不穿衣服,那身上的肌肉......” 发觉自己想什么的蓝佳音,脸上顿时烧的能烙饼,赶紧就在心里呸,呸,呸,“蓝佳音啊蓝佳音,想什么呢你,真真是不知羞耻!” “人家不顾自身安危,让家将都来护着你,你可倒好,就知道肖想别的,真真丢人,丢死人了。(.无弹窗广告)” 蓝佳音在昏迷中的做的那个梦,其实在前世,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沐凌铉那会一副懒得满湖游着找船的架势,就势便想攀上小舟,好让船娘就近送他回岸边。 谁知道他身材高大,份量比蓝佳音和船娘加在一起还足,一下就把轻飘飘的小舟给压翻了,船娘好歹会水,只是湿了衣裳。 蓝佳音却是实打实的旱鸭子,一点不会水,呛了好几口水,才被沐凌铉找到救上了岸,两人之间虽是清清白白,可奈何人言可畏,难听话很快就传的满大街都是。 宣平侯夫人无奈之下,干脆鸣鼓执杖,郑重其事的认了蓝佳音做义妹,把姐妹情彻底坐实,这下蓝佳音和沐凌铉差辈分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不再像从前可以含糊了事了。 人家做侄儿的救小姨,倒也理所应当,如此一来,满城的风言风语才渐渐的平息下去。 谁都没想到,他们俩曾经的这段往事,还有这层特殊又脆弱的身份,都被有心人惦记着呢。 人家隐忍了足足三年多,才将害人的计划付诸行动。 蓝佳音带着孩子和宣平侯夫人到寺里上香,一直是每个月两次,雷打不动,常来常往的地方,她们真的是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谁知道,就是因着大意,生生的吃了这个暗亏,弄得她连命都丢了去。 当蓝佳音昏沉沉的醒来,发现怀中的儿子消失不见,变成自己躺在沐凌铉怀中的时候。 她和沐凌铉两人已经是****相对了,还没等两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别人安排好的人,已经推门进来,撞破了好事。 蓝佳音糊里糊涂的就被绑了,关到寺里的老柴房,这件事情太过震惊,她几乎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仿佛除了哭泣,再没有其他。 后来,宣平侯夫人趁着雨夜,冒险来见,蓝佳音听了这位的分析,才恍然大悟,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对头再将三年前的旧事翻出来宣扬,事情可就彻底闹大了。 姨侄****,亲娘牵线,这可是惊天丑闻啊! 到那时,只怕毁掉的可不止是他们俩这么简单。 被牵连的不止蓝佳音身后的张家,还有沐凌铉和整个宣平侯府,最糟糕的情形,就是整个西地都面临着大洗牌。 为了不走到这一步,就必须当机立断的付出代价,而他们最后付出的代价,就是蓝佳音的一条命。 很大,但是值得,至少保住了尚在襁褓的小儿,保住了风光无限好的沐凌铉,也保住了整个西地的安宁。 她不知道,在自己死后,沐凌铉会不会去追查,是何人陷害他们。 而现在,蓝佳音却明白,那些人的目标,从来都很高,他们想要的,不会是只毁掉沐凌铉,他们想要的,是要将宣平侯府彻底抹杀。 因为,她前世虽然从未着眼朝局,但却是知道,沐凌铉的表妹梁巧倩,乃是新帝的宠妃,膝下还诞有皇子。 宣平侯府看起来和梁家的关系很疏远,可其实暗地里是很亲密的,搞垮宣平侯府,就等于断了梁巧倩的臂膀,让皇子没了军队这个大依靠。 搞了半天,自己死了又活的折腾着,还是在争夺皇位这件事情上,没完没了的打转..... 可皇家的子嗣一向繁茂,新帝膝下又那么多皇子,对宣平侯府出手的,到底会是哪一家? 想到这里,蓝佳音顿时觉得头大,刚刚才从今生的皇位争夺中逃脱,貌似就又不得不跳进前世皇位争夺的深坑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无外乎是自己多了一个机会,可以根据蛛丝马迹,趁机找出前世里隐藏至深的幕后黑手,也算是为惨遭溺死的自己,寻回一个公道! 一念及此,蓝佳音忍不住就瞥了一眼窗口,锦珠恰好瞧见,不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蓝佳音睨了她一眼,摇头轻叹,“有话就说,吱吱唔唔的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到底为了什么 锦珠踌躇片刻,这才咬了咬牙望着主子道:“沐世子这次不但受了新伤,旧伤口也撕裂了,婢子曾从他院子经过,端出来的血水一盆盆的,吓死人了。(.)” “婢子真是想不通,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坚持赶过来,还将您送回院中,等大夫说不是大事,这才露出行迹软倒。” 她这会说的,正是蓝佳音所在意的事情,不由便有些情急,本能的就想拉人细问,可惜啊,忘记了自己也是受伤的人,那沉甸甸的两条胳膊不听她的指挥,压根就不动弹。 锦珠见状,连忙主动轻轻覆上小姐的手背,柔声安抚道:“您莫急,还好为您请来的大夫本就是善外伤的,比锦纹那个半吊子强的多。” “再加上沐世子本就年轻,底子厚,至多二十来天一个月的,就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了。” 蓝佳音闻言,登时轻吁了一口气,缓缓的靠回软枕,轻轻的阖上了双眼。 昏迷中,似是而非的那个梦境,一下子就把前生的事情揭开,瞬间就将遥远而又熟悉的前世,生生拉近了不少。 好些她本以为隐藏的很好的东西,都借此机会跳出来做妖,静心想一想,自己从来对沐凌铉都存着一种激烈的情感,而这种炙热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种呢? 恨么? 怕么? 怨么? .......爱么? 想着,想着,蓝佳音的心跳,渐渐的就不能平稳了。 前世里的种种,蓝佳音从来都不敢细想,一来是过程太过曲折,二来是结局着实悲惨,从来就不曾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回忆,所以能不想,她从来都不会主动触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蓝佳音就算再怎么在泥土里打过滚,虎口里抢过食,村子里撒过泼,后宅里打过架,可也依旧是大家出身,她从小受的教养早就砸进骨子里去,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那点准则,她从未忘却过。 不但晓得礼义廉耻,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该避。 彼时,蓝佳音救下沐凌铉的时候,她已为人妇,虽是张知府的良妾,可也是有主的妇人。 不管她做妾的原因有多么的曲折,也不管自己究竟爱不爱那个已过不惑的古板男子,终究,还是丧失了最基本的资格。 一个如花似玉的俏丽妇人,救了一位丰神俊朗,出类拔萃的佳公子,莫名其妙的,就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暗流涌动。 蓝佳音感觉到这个苗头,就怕了,她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深想,又哪里敢去揣测对方对自己是否有情? 但不敢想,不去揣测,并不代表有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那双隐藏着星海的深情眼眸,三十多岁还不娶妻的离经叛道。 时不时在侯府的偶遇,四时八节那不一般的礼物,看似再寻常不过,可也只有局中人,才能品味出,那一抹不同来。 犹记得,当初被人设计陷害,那人睁眼看见是她,震惊之后便抑制不住的泛起欣喜,整个人不但不见愤怒,反而因为解脱而显得轻松。 再后来,蓝佳音被关在寺院柴房,而沐凌铉三天不见一面,而宣平侯府夫人雨夜来见,形容憔悴,苦苦哀求她舍己保人,不是保一地的平安。 为了自己那可怜无辜的儿子,也为了沐凌铉唇边最后所泛起的那一抹笑容,更为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不遭受动荡和迫害,蓝佳音终究还是点头了。 是不是舍己为人? 她不清楚。 是不是大义凌然? 她不确定。 但明确的目的,还是有两个的,一个是儿子,另一个就是那高高在上的西地战神。 为了这两个人去死,蓝佳音觉得值,觉得自己是愿意的。 可在被人五花大绑,抬着扔进潭水中,当生机被冰冷刺骨的潭水黯然湮灭时,她还是忍不住的恨了,“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那一刻所表现出来的欢喜,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替你死吗?” “你不是向来都说自己无所畏惧吗?” “那为什么要做缩头乌龟?!” 想到这里,蓝佳音心痛的无以复加,前世种种已经无法得知,可重活一世,两人又在命运的摆布下早早相遇。 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亲眼看着那人为自己前后忙乎,不管不顾的想办法帮忙,甚至连自身都奉送给旁人了。 这不求回报的付出,是最能打动人的珍贵,蓝佳音知道,临死前那不甘的恨意,早已消散了好些。 到此刻,方算是能冷静看待前事的蓝佳音,从这些点点滴滴,蛛丝马迹中,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封印了两辈子的秘密。 “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秉性,还有那与生俱来的骄傲猖狂,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自己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这人怕是宁愿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带着自己杀出平京,也不会当懦夫的。” 毕竟在那一晚,不该发生的,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对于自己的所属,沐凌铉怎么可能会放弃? 他就算亲手杀了蓝佳音,也不可能让这个女人被人溺死。 终于,想明白这点的她,从眼角滑落两串晶莹的泪滴,“到底前世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究竟是我误会了,还是他退缩了?” “那三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露的?” 不知不觉中,蓝佳音蜷缩起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心痛的太厉害,仿佛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惶恐不安。 锦珠不知道自己的小主子都在想些什么,她只看到小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而这种痛苦不是来自身体,是发自内心。 她不禁捂了嘴,趴在牀头,心里暗暗的祈祷上苍,不要再让小姐伤心难过,明明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无情的对待? 先是家中出了大祸,后又被未婚夫家退婚羞辱,好容易有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喜欢上她吧,还三天两头的灾难不断。 照这样的受伤速度来看,沐世子能活多久,还真是不好说。 主仆俩相对落泪,却无人出声,一时间,这简朴的客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还有无边无际的孤寂。(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如何选择? 第二天,前一晚便晚睡的蓝大夫人,不顾疲惫的早早起来,稍作收拾,便赶紧去探望女儿,想着陪女儿吃顿早饭,顺便也好给女儿宽宽心。[.超多好看小说] 可一进门,她看见的就是女儿红肿的双眼,那肿的叫一个厉害,大眼睛双眼皮全都不见了,就剩一条窄缝,水肿的都透明了,“这得哭的多厉害?” 她满心的讶异,脱口问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昨儿个下午我走的时候,你都还好好的呀,怎么就一晚上,眼睛就成了这般模样?” “前日挽弓杀敌,笑傲生死,都没见你伤心难过,怎么这会倒是哭肿了眼了?” 闻言,蓝佳音不好意思的轻笑,“昨晚上胳膊又麻又痛,还透着一股子阴损感,着实难过,女儿忍不住,就......” 她略作停顿,便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再说,谁笑傲生死了?” “女儿这是被赶鸭子上架好不好啊?” “面对着喊杀声起,眼看着血流成河,尸骨成堆,女儿也是怕的。” 说着,说着,这孩子又是一副要哭的可怜样儿。 蓝大夫人暗道自己好不糊涂,当时看着女儿精神头尚好,便忽视了,想那夜晚来时,女儿闭上双眼,免不了看见那满地的尸体,满含不甘,绝望又恐怖的面孔。 试问,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娃儿,怎么受得了这样可怕的精神煎熬? 至于蓝佳音说胳膊难受,蓝大夫人也很是明白,她年轻时被自家老子逼着,也没少练蹲马步,刀枪棍棒之类的东西,女儿说的感觉她实实在在的感受过,知道这滋味的确难熬。(.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禁心疼的将孩子抱入怀中,柔声安抚,“乖女儿,是娘大意了,早知道昨晚就应该陪着你一起睡的,至不济,也该在静云师太那里,求个去凶保吉的符给你贴上才对。” 蓝大夫人越说,就越觉得理应如此,心想,“等会用完早饭,就亲自往静云师太那里走一趟,求符还是其次,先让几位师太,为死者做一场超度的法事,才是正经。” 前晚上,连贼人带自己人一起算,死了将近一百人,院子里搁不下,都摆到院墙外面去了,打眼看过去,老大一大片! 这得有多大的怨气? 要是不好生超度一下,少不了将来会出现些冤鬼,厉鬼之类的。 那蓝家可就损了阴德了。 “忍一忍,过个三五天就好了。”蓝大夫人定下心,柔声软语的哄着女儿,“还好你只用的小弓,若用的是一石大弓,逞强事小,这双胳膊怕是要废了呢。” “现在仅仅只是难受,却不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这个做娘的,一边对女儿的勇敢果决,感到无比的骄傲自豪,一边又因女儿的胆大妄为,感到阵阵后怕,心情纠结的也是够了。 胡妈妈瞧着夫人动情,连忙巧言相劝,“夫人,您可别太难过了,姐儿也帮着奴婢劝劝夫人才好。” “前晚上死伤的人数本就不少,不算那些天杀的马贼,咱们自己人折损的也多,光是安置伤患救治,商议死者如何安置,就忙的够呛。” “昨晚上夫人合眼,都已经丑时初了,可心里又惦记着您,今儿个天不亮就起身,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不到三个时辰。” “本就连日奔波,再这般劳累辛苦可怎么受得了?” 胡妈妈说的一片肺腑之言,她是蓝大夫人的心腹,受主子倚重也没少忙,可更多的,还是心疼主子。 无奈她和大刘妈妈再怎么劝,自家夫人也听不进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再这样下去,身子岂不是累垮了? 所以才请蓝佳音相劝,毕竟夫人爱女儿大家都知道,小姐这次为了保护大家,更是糟了大罪,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呢。 想来,只要小姐开口,夫人一定是要听的。 蓝佳音也心疼亲娘,想了想,建议道:“胡妈妈说的对,但诸般善后事宜,也不能耽搁。” “娘亲,我这里有婉婉照看着,干脆就让康嬷嬷和蔡妈妈过去帮您吧,这样能干的人多了,您也就省心了。” 意思却是烦劳胡家人,腾出人手,先把麻烦事儿都解决掉。 蓝,胡两家到了眼下,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了,何况蓝大夫人还喜欢胡清惠的紧? 当下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了。 说句真心话,别看只是短短两三日,可经历太过铭心刻骨,又惊又怕又担心,真要比路上的半个月都辛苦。 女儿这样的安排挺好,蓝大夫人顺水推舟的应下,也好腾出手,去和静云师太商量超度法事。 好在马贼那边,死的全部拉到后山火化掩埋,受伤的也集中在外面搭了个帐篷,严加看管,基本上没什么大事了。 而蓝大老爷一行人,终于也在早饭后赶到,他心疼妻子女儿,当下就将诸事都换了他带来的人操持,倒是让蓝大夫人和她身边的人能好好的喘口气,歇一歇了。 想到隔壁院子里,还躺着一个昏睡比清醒多的沐世子,蓝大夫人忍不住暗自叹息,少不了的在佛前为这孩子祈福祷告。 她是过来人,和夫君又是情意深厚,怎能看不出来这个优秀的孩子,是对自家女儿上了心呢? 可金阳公主对女儿是真心喜爱,林怀德又和女儿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为了能成好事,堂堂的郡王爷,主动在蓝大老爷跟前求情,许诺,甚至不畏艰辛,千里迢迢的跟着他们家往平京去。 这孩子才十岁,虽说早慧了些,可这份情意是实打实,这样的金枝玉叶,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连蓝大夫人都不得不佩服他。 平心而论,两个孩子那一个都是天之骄子,随便谁站出来,都是要引无数贵女倾心的主儿。 蓝佳音初初被退婚之时,能有一个林怀德愿意求娶,蓝大夫人都觉得宛如救命稻草一般,简直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上上之选。 可结果呢? 才隔了两个来月,林怀德痴心依旧不说,还又多了一个沐世子,无比出色的人,眼跟前就是一双。 两人摆明了,都是中意蓝佳音,该如何决断?要怎样选择? 真真让人头疼的紧。(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领悟后的改变 蓝大夫人觉得万分难抉择的烦心事儿,到了蓝大老爷这里,却仿佛变得不值一提。(.) 他对沐凌铉的突然出现十分惊讶,在大战之前,趁着沐凌铉不在跟前,便将蓝宏森等人叫到身边,对此人是如何出现在自家车队里的,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 从儿子和弟子的口中,前情后因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对女儿救人之举,蓝明东还是很支持的,毕竟作为当事人,他最能体会到,沐凌铉对自家的难关,起了多大的作用。 而后,按着沐凌铉的思路,兵分两路,一路留在老虎涧,占据有利地形,吸引马贼的大部队,另一路,则趁虚攻占敌人的老窝。 原本蓝明东对此法不甚看好,毕竟他不知道沐凌铉究竟有多大的底牌,觉得与其将场面铺的过大,真不如全力以赴,将打劫的马贼全然消灭,趁机离开来的保险。 但想到宣平侯在西地的赫赫威名,还有沐凌铉在京城的出色表现,倒也算是虎父无犬子,他决定冒一次险,给年轻人一次表现的机会。 事情的结局很圆满,两线作战,两线都是大获全胜,因着沐凌铉飞驰小岩山,是以蓝明东并没有见到本尊。 不过随后拉回来十几车的金银财宝,可着实让人大大的震惊了一番。 前来援助的刘将军也不客气,直言,“这里只是贼窝的一半财富,至于另一半还有生擒的贼子,下官便带回大原城,也好向上司交差。” “至于这里生擒的贼首,下官愿意代劳,将人押送到大原城,但是功劳自然是蓝大人您的,咱们各自给朝廷上本具奏便是。” 送到眼跟前的东西,蓝明东自然不会拒绝,当下欣然接受,好好的感谢了刘将军一番,和和气气的将人送走,算是给这场战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经此一事,对勇猛机智,以小博大的沐世子,蓝明东越发有了深刻的了解。 此子不但拱手奉上诺大的功劳,面对不菲的财富,也无半点急色,反而是关心小岩山女眷的安危,二话不说的就赶去解围。 固然,是沐凌铉和刘将军的私交甚笃,人家也肯相信蓝明东的为人,不会私吞暗藏,但这份宽广的胸襟,饶是他这做过一国之相的人,也要赞一句‘真英雄也’。 此子能这般讨好自己,可见心机不浅,能力出众,但是,要是女儿不喜欢这个人,那他就算真是天将下凡,财神降世,又有何用? 同样的道理,自然也一样适用于睿郡王。 经过蓝家的大难之后,蓝明东在牢里受了那么多的罪,看了那么多的世态炎凉,总算是想明白了许多。 以前的他********的只为国家,可其实再怎么掩盖事实,自己究根究底,还是为的一个万人称颂,一代名相的虚名罢了。 到底还是执着于表象了啊。 让他自己评说自己一句,就是好虚名,没有真正的为百姓考虑。 而堪破了这道山门后,蓝明东大觉豁然开朗,看待事物的方式和角度,都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比如他放手长子,让这个儿子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再被父亲的喜好所左右。 再比如,他从前爱妻子,但从不流于行迹,只是暗暗的藏在心中,甚至羞于将爱意表现出来,觉得是不庄重,为老不尊。 而现在,蓝明东却知道,现在不说,更待何时? 人有祸福,万一哪一天,再来点事儿,他搞不好一命呜呼了,那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干脆,想什么就说什么吧! 于是,便将自己对夫人的情意,时时挂在口边,将以前费心遮掩的,全都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 改变虽很不多,但却都是他随心所为之举,蓝明东做的很快乐。 而从结果看来,远在京城的蓝宏旭过的很开心,在武之一途上的进境,也是一日千里,光彩夺目,完全不同于以前在国子监里的庸碌无为。 而妻子和他的感情,也是如鱼得水,比先前不知道浓厚了多少倍,这种强烈的情感冲击,让他觉得精力百倍,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一般。 瞧,经历了丧母失弟,贬官外放的劫难后,所有的一切,终于都在往好的方面走了,不是吗? 因此在女儿未来的婚事上,蓝明东也采取了和以前不同的态度,不再去看门第般不般配,也不去在意男方是不是惊才绝艳之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女儿喜欢就好。 “箐箐毕竟已经经历了一次退婚,这第二次选择,咱们一定要慎重看待才成啊。” “毕竟一次退婚,是做父母的看错了人,尚能说的过去,可要是两次退婚,再有多站得住脚的理由,也会让咱们一家陷入完全的被动。”蓝明东对着深蹙眉头的妻子,温声开解,“眼前如你所言,两个孩子都很优秀,瞧着对咱们箐箐也都是真心一片,但是,究竟谁才是最适合的哪一位?” “恐怕只有女儿自己才能知道。” 蓝大夫人闻言一怔,瞧着自家老爷,十分犹疑的道:“听您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女儿自己选?” 蓝大老爷抚须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女儿这次的表现,可不是一点点的出色,端的有她外祖父之风,让人由衷的赞叹,你把她教的很好!” “再说,现在不同于往时,咱们从这里到平京,少说也得个把月,女儿和沐世子,阿德也就有了相处的机会。” “箐箐不是个笨的,若真是和谁互生情愫,她知道跟咱们说的,你我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蓝明东说女儿的同时,还不忘记把妻子大大的夸奖一番,虽然最近这般直白的夸奖,蓝大夫人经常会听到,但还是没能完全习惯。 闻言还是不禁红了脸,垂首轻言,“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也是孩子争气,到底没让你我做父母的失望。” “您说的也很有道理,妾身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蓝大老爷伸手轻轻抬起妻子明丽的脸庞,柔声道:“阿惠这是不好意思了么?” “你我夫妻十几年,你怎地还是如此羞涩?倒让为夫好不心疼。” 不得不说,中年大叔说起情话来,更加的让人招架不住好吗? 蓝大夫人原本满心的担忧,硬是让自家老爷的柔情蜜意冲的一丝都没有了,待到第二日起身,她才懊恼的一锤枕头,嗔道,“这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这样蛊惑人,竟是避重就轻起来,我也是晕了头了,还觉得他说的对......” “难不成还真的置礼教于不顾,让女儿自行择婿?”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就此打定主意,下次再说起此事,定要离老爷远些才是。 不过,蓝明东所言,到底还在在心里留下了痕迹,在后面的日子里,她这个做娘的,还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蓝佳音和小儿子他们一起玩耍。 到底,亲娘的心里,也是想要女儿找一位真正喜欢的男人,幸幸福福的过日子呢。 蓝佳音的胳膊,果如蓝大夫人所预料,到了第三天上,就好了许多,虽然还是使不上力气,但起码已经能听指挥了。 虽然喝茶还是手抖,用饭夹菜老是掉,但总算是能活动了,让先前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残废的蓝佳音,大舒了一口气。 手不灵活没关系,她的腿可是好好的,当下,蓝佳音便决定,去探视还被勒令不许下牀的沐凌铉。 这可是整个庵堂的救命恩人,谁能拦着不许她去探望? 包括最提防沐凌铉的康嬷嬷,都觉得小姐此行是理所应当,很是主动的帮着锦珠,打理出一份合适的礼品来。 这几日,蓝佳音虽是躺在牀上休息,可脑子并没有闲着,左思右想之下,终是决定,既然前世已成既定的现实,何不珍惜眼前? 至于前世种种谜团,待她到了平京,剥茧抽丝之下,还能窥不到端倪吗? 至于到底要不要接受沐凌铉,甚至和这人走到一起,成婚生子,蓝佳音真心觉得,现在说这些真的还有点太早。 不说他们俩还没有一个人表白,单是两人身后的家族,都够让人烦心的了。 一切的一切,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再怎么说,至少也得看过宣平侯夫妇的态度之后,再论其他。 蓝佳音前世和宣平侯府接触频繁,对沐家了解的不少,所以心里明镜儿似得知道,就算沐凌铉对她是痴情一片,但若是没有他父母的支持,首肯,那么就算能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威严深重的宣平侯,再想到不合心,便要闹个彻头彻尾的梁文玉,真是不想头大都难...... 经历了太多磨难,好容易才获得眼下的安宁幸福,蓝佳音一点都不想自己成亲后,还要活的像前世那么累。 什么上斗婆母,下斗小妾,平辈还得斗小姑之类的破事,完全都不在她的考量中,她所想要的,就是简单平静,一心一意。 看似容易,实则难上加难,但如果付出几年的奋斗,就能获得下半生的安然处之,也是很值得的,对吗? 既然是前去探病,带的人也不多,除了锦珠,粉蝶,就是铃铛提着补血汤的食盒,金珠捧着康嬷嬷装好的药材补品。 这会的天色尚早,毒辣的太阳也没有晒得人招架不住,沐凌铉暂居的院子门口守着两个小厮,一听是蓝五小姐探病,压根没进去通禀,就无限欢喜的请客人进屋,可见事先是得了嘱咐的。 锦珠忍不住喜上眉梢,暗暗觉得,“沐世子对我家小姐,果真是一片痴心,都躺牀上不能动了,还不忘记让人吩咐守门的小厮呢。” 粉蝶见她笑的古怪,忍不住低声提点了句,“咱们这可是去探病,你笑的这样开心,主人看到了怕不喜吧?” 锦珠一愣,却也知道粉蝶说的没错,当下点头应是,硬是屏气凝神,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 因着蓝明东一行人的到来,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顿时便不够用了,静云师太六位主人家,也搬到蓝佳音她们所住的右院,将左院给了蓝大老爷夫妻俩住。 至于蓝宏森,沐凌铉,林怀德三人,只好被安置到后院,这地方以前是放杂物的,好在现在庵堂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有人帮忙,就算匆忙之间,倒也麻利的把屋子给腾出来了。 于是,劳苦功高,负伤最严重的沐凌铉,就住了主屋,瘸了左腿的林怀德,住在了左厢,只受了皮肉伤的蓝宏森,便住了右厢。 才一进院门,蓝佳音就看见沐一在院子里站着,身边围着几个人,都穿着利索的劲装,神情恭敬,估计应该是在回事。 蓝佳音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沐一可不是一般的侍卫,而是沐凌铉的侍卫总管,这个侍卫总管管的范围还很大,生活上他得管,安全上他也得管。 算是什么都拿得起的存在,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真不枉蓝佳音当日称他一句先生。 “将此次所得登册入箱,战死兄弟的骨灰一定不能出错,总要将他们好好的带回家才是。”沐一吩咐的声音不大,但很沉稳坚定,他瞧见蓝佳音进门,烦躁的心情突然觉得好转,少见的没有冷声呵斥。 他这辈子生是沐凌铉身边的侍卫,死了也是沐凌铉身边的小鬼,对于主子将来妻子的人选,沐一也是很在意的。 最起码,未来的宣平侯夫人,得是一位合格的主母才行。 他到不是觉得现在的侯夫人不好,只是,梁文玉这个人太情绪化,感情大于理智,总是在遇到和侯爷有关的事情,便乱了阵脚,这样,很容易让敌人找到漏洞,真不是什么好事。 而蓝佳音作为被世子爷相中的人,沐一少不得要帮着把把关。 在那一天一夜的相处的,沐一在蓝佳音的身上,发现了不少的闪光点。 这位十三岁的大家闺秀,不但勇敢坚韧,还特别的冷静理智,不但自己始终坚守阵地,还一直指挥着丫鬟,婆子那边。 很是让人刮目相看,沐一觉得,从选妻这方面看,小主子比侯爷的眼光要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眉来眼去的情意 “先生,我想探望下沐世子,不知道此时可还方便?”对于这个用生命保护她全家的男子,蓝佳音打从心底里尊敬,屈膝行了福礼,脆声询问。(.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沐一眼神不觉一柔,抱拳还礼,口称不敢当,温声道:“世子才用过早饭没多会,刚才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在看书,自然可以探望的。” 卑职这就进去通禀,五秀请在房里稍候。” 说着便将蓝佳音一行,引至暂时的小客厅,让人上茶招待,他自去向主子报告这个好消息。 “我都听见音音的声儿了,你直接将人请进来不完事了?” “非得走这些个虚礼,有意思没意思?”沐凌铉真是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对沐一的稳妥着实不满,忍不住就发了几句牢骚。 他前儿个飞驰到小岩山,跟屁股就来了林怀德,沐凌铉当时心里那叫一个气呦,“死小子,肯定怕我在音音跟前落下好,所以才一有机会便脱身过来,这明摆着是要和我争功劳啊!” 不觉有点后悔,刚才要是没让刘将军过去援助老虎涧就好了,最起码这讨人嫌先没机会过来不是? 可再一想,这援军是非派不可,那里可不单单只有一个林怀德,还有蓝家父子呢,这可是未来的岳父和小舅子,那容有失? 明知道是必须的,可心里还跟吞了死苍蝇似得,哽的人难受。 心里着急,俩人倒也都没多余的废话,可等到了山门前,大家全都下马拉开架势,大开大合的收割人头的时候,沐凌铉在不经意间一瞥,这才发现,林怀德竟是瘸着一条左腿。 那伤口只用布条简单的包扎,血呼啦啦的,也看不出来是刀伤还是箭伤。 孝子头发散乱,满脸血污,身上的劲装到处都是血迹破洞,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矜贵从容? 看的出来,这位也是激烈战斗过的。 沐凌铉忍不住脱口道:“你看看你这狼狈劲儿,不好好在老虎涧歇着,非赶回来做什么?” “就不怕伤口加重,真变成瘸子啊!” “你懂什么,箐箐和惠姨都在里面,我要是视而不见,回京,我老娘不活撕了我才怪!”说着话,他手底下也没歇着,就算没力气砍不死人,但也不影响,他往敌人的手脚上频频招呼。 “这心机,啧啧”沐凌铉一边感叹这娃儿太聪明,一边想着林怀德和蓝家的渊源果真匪浅,自己要是真对他起了杀心,善后可是个大难题呢。 正在此刻,就听有人惊呼,“郡王爷小心!” 他一转头,就看到林怀德的剑卡在人身上拔不下来,后面又扑来一个面目狰狞的持刀贼人,心思电转之间,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 正是这么不管不顾的,用力转身,彻底将他摇摇欲坠的老伤给撕裂了 不过,这番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的,昨晚上林怀德被小厮抬过来探望他,嘴巴虽还犟,但眼神和态度,都大为不一样。 沐凌铉看着局促不安的林怀德,突然觉得除了将隐患赶尽杀绝,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让这小郡王知难而退啊。(.无弹窗广告) “这小子还要在我的地盘上呆三年,咱们西地年年都有仗打,到时候,我不妨把这小子忽悠到战场上,趁机多救他几遭。” “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哈哈,救他个十次八次的,看这小子到时候还不好意思和我抢音音了?!” 这怀柔的法子,其实和沐凌铉的本性相甚远,可奈何林怀德的身份特殊,在蓝大夫人母女的心目中,占着很大的份量。 为了不让重要的人,对自己心存怨恨,还是换另一条路走吧。 想到自己总算能解决掉讨人嫌,沐凌铉心情大好,越发期盼着见到小丫头了。 那天,最后看着蓝佳音的时候,佳人正脸色苍白的躺在自己的臂弯中,那种了无生气的模样,看的沐凌铉心惊胆战。 原想着两人都受了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别想见到人了,谁知道,这才不过三天,蓝佳音居然已经可以出门探病了,可见这位的伤势并不严重。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当下便按耐不住的连声催促,“你快别站着了,赶紧将音音请进来啊。” 沐一对自家世子的猴急样,着实不喜,这也太不稳重了,世家子弟的矜持呢? 待客的礼仪呢? 您这是只要五秀,别的啥都不要的节奏吗? 他呡着嘴唇,淡然道:“蓝大老爷夫妻就住在咱们对面的院子。” 沐凌铉顿时哑火了,垂眸打量下自己,趴在牀上可真不像个样,立马吩咐思召,“拿几个大靠枕来,我要坐起来迎客。” 沐一差点又要翻白眼,在心里腹诽了一百句,抬手拦住思召,打发他出去端几碟点心过来。 这才小声在主子耳边道,“女子如水,生性总爱怜贫惜弱,爷您觉得属下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沐凌铉不由吃惊的望向自己这个倚重的心腹,暗想,“没想到啊,沐一这一钉一眼的人,也有这么活泛的心思!” “这不爱说话的人,一旦说起话来,更是一针见血,端的老道啊。” 眼底不觉浮现一抹笑意,“那你看看爷的脸色够不够苍白,还需要抹点粉,装虚弱吗?” “”沐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爷,貌似您是真的受伤严重好么?” “别忘记大夫说的话,这老伤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将来的隐患可就大了,甚至还要” “打住!”沐凌铉伸手阻止了心腹的义正言辞,挤出一个笑脸说,“我保证好好养伤,你放心,我也不想将来是个废人,我知道厉害的。” 沐一得了他的承诺,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出去请客人进屋了,仔细一看,这位的胳膊腿,可都有些僵硬呢。 沐凌铉摇头轻笑,“小一果然还是不习惯多说话啊。” 伸手将月白软缎的枕头面轻轻抚平,上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安心。 他可不想装什么可怜,更不想让小丫头为自己担心,内心无比的强大,容不得沐凌铉做出这样可笑的事情。 蓝佳音从西侧间移步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沐世子趴在牀上,侧着脸,眼巴巴的望向门口。 是以,她的眼神直直的就撞进了人家饱含期待的眼神中。 亲眼看见小丫头身穿素白夏裳,鬓簪珍珠步摇,一张小脸粉红健康,沐凌铉这才算是放下心。 虽然底下的人,每日都会将蓝佳音的情形如实汇报,但是不亲眼看见本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眼神在小丫头的胳膊上扫了一圈,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你的双臂还好吗?”沐凌铉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的伤怎样了?”蓝佳音一开口,便巧不巧的,和某人来了个异口同声。 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轻笑。 沐凌铉伸手指着对面铺着素色棉布的官帽椅,笑道:“此地简陋,还望音音不要介意,这几样点心都是厨房新做的,不妨尝尝,总比外间买的干净些。” 一声别样不同的‘音音’,使得蓝佳音原本紧张的心情,在不觉中变的轻松,她轻轻颌首谢过,坐在和沐凌铉对着的第一张官帽椅上,含笑打量和自己面对面的世子爷。 这人受了伤,听说还不轻,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不到三天,也不知道还疼得厉害么? 细一看,这人眼神中虽神采不减,但面色苍白,唇色浅淡,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元气不足,和上次负伤的情形,大抵一样。 “先前以为你是在打斗中撕裂了老伤,后来才知道,你是因为要救阿德,这才奋力而为。” “锦珠去问过大夫,大夫说,像这样的情况不多见,要是不能彻底的恢复,将来少不了要受许多罪。” “阿铉你奋不顾身的救人,我实在是感激敬佩,可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忽视,这一遭,若是不彻底的好透了,再不许你动刀动枪的瞎折腾。” 明明字句都是关心的话,可从蓝佳音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带上了一抹清浅的埋怨,她含笑对沐一道:“先生,这件事情就由你来监督,要是世子不老实,你只管去找我父亲便是。” 说着,她还眼带询问的瞧了眼跟着来的锦珠,就见锦珠屈膝回道,“秀说的正是,沐先生可不能再纵着世子爷了,定要严加督管才成,不然伤口再有反复,可就真的糟了。” 沐凌铉靠身上的伤口不少,到处都是或轻或重的疼,可他从小到大受的伤海了去了,在战场上能给你缝吧缝吧就顶不错了,那还容得你矫情? 他是真心不想让蓝佳音担心,而沐一刚才所说的话,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瞧着蓝佳音笑了笑,轻抚了下额头,轻声道,“音音,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就我这恢复力,这点伤” 蓝佳音见沐凌铉并不把自己的劝告当回事,心里登时怒了,“噌”的就站了起来,冷声道:“看来我等前来,是叨饶世子您休息了,这便告辞,免得您还觉的咱们都是瞎操心!” 沐凌铉傻眼了,不觉睨了一眼沐一,“我的个妈呀,这老小子是乌鸦嘴吧?” “女子还真的只容得下柔弱,见不得刚强?” 沐一一看主子爷关键时刻,居然盯着自己犯傻,心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往前走了两小步,轻声提点,“五秀可是一片好心,您倒是犟个什么劲儿啊?” “音音,是我想左了,我这次一定按大夫的医嘱调理,绝不逞强了。”沐凌铉生怕蓝佳音就此离去,连忙大声的承诺。 蓝佳音闻言脚下一顿,心中一松。 她其实在站起来那一瞬间就后悔了,现在可不比从前,爹娘老子,兄弟姐妹可都在跟前呢,行动坐卧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是半步不敢踏错。 想和这人光明正大的见上一面,不容易啊,怎能如此轻率的就含怒而去? 好在沐先生是个机敏的,啥话不说,直接付诸于行动,说的沐凌铉幡然醒悟,开口服软,倒算是暂时解了围。 就在此时,锦珠脱口道,“世子爷,我家秀特意给您熬了补血汤,这会温度正好,您赶紧趁热用了吧。” 沐一万年板着的脸,拂过一抹笑意,而沐凌铉的眼神便越发亮的炫目,他瞧着蓝佳音无比真挚的说了句,“谢谢音音,你也受了伤,不该劳累。” 蓝佳音微微蹙了蹙眉头,合着这位以为是她亲手熬得呢? “呃。”她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胳膊还使不上力” “哦,哦,那更不应该”沐凌铉见自己想多了,却让小丫头陷入尴尬,暗骂自己糊涂。 着急之下,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起来,沐一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在粉*蝶那里接了盛好补汤的银莲花小碗,恭声道:“世子爷,趁热用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思召眼亮,赶紧上前端过补汤,跪在牀前,小心的要给自家爷喂。 他可真不敢让沐一干这事,这位的手从来都是杀人的,那里做过这些琐事? 要是一个不好,再把汤给洒了,岂不是辜负了五秀的一片好心? 却见沐凌铉苍白的脸颊,诡异的泛起了两抹浅红,用胳膊撑起身子,在思召手里夺过碗,将补汤一口而尽,一个字都不多说。 瞧着蓝佳音微微一笑,就乖乖的面朝下躺好,还故意的眨着眼睛,意思是,“看,我听话吧?” 蓝佳音面上一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希望阿铉不要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才好” 沐凌铉连连点头,突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蓝佳音今儿个没有喊他世子,而是阿铉! 还喊了两声! 某人立即激动的脸都红了,看着蓝佳音眼泛水光,真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了,弄得屋里的人都是大为不好意思。 还是机灵的思召关键时候最靠得住,他伸手邀请道:“五秀快请坐,我家世子最近老是一个人躺着,怪无聊的,您不妨说说这两天庵里可有什么新鲜事?也好给他解解闷不是”(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我该怎么对待你,我的情敌? “这臭小子倒是眼尖,心底亮,知道给主子解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沐凌铉无比欣慰的瞧了思召一眼,暗暗在心中感谢,这小子给自己圆了场子。 压根来不及多想,便随声附和道:“是啊,音音,我躺在牀上没人理,没人陪,都快无聊死了,你可别着急走,跟我说说善后的事情也好啊。” 他这边话音还没落呢,就听门口传来一声略显浮夸的惊叹,“呦,沐世子这话怎么说的?” “合着本郡王和森哥哥,我们俩都不是人啊?” “咱们兄弟俩可是时时惦记着你,天天过来探望,昨晚上森哥哥还特意与您抵足而眠,一晚上呢。” “我亲耳听着他把什么都告诉你知道,还真是好生的奇怪,这小岩山上上下下,还有什么事是您不知道的?” 说话间,林怀德坐在改造一番的官帽椅上,被两个小厮抬着进了门,林安也随后进门。 他腿上有伤,还不管不顾的带伤作战,下场可想而知,除了最开始的刀伤,还不可避免的,硬是将肌肉撕开不少。 流血流的不少,伤口也极其的难看,想蹦跶的欢实,那是绝对没戏,老大夫一声医嘱,也是让他卧床静养。 但林怀德当日又被最讨厌的情敌所救,人家为了救自己,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趴在牀上不得动弹。 于情于理,他这个受惠的也不能不闻不问,于是便让小厮动手,给官帽椅上加了两条木棍,这不,起码不用被困在屋里不得出门了。 这会恰逢其会的戳破了某人的谎言,林怀德心里由不得是格外的庆幸,“还好我耳朵尖,又早有准备,要不然,这大快人心的事情,可不就是被生生错过了么?” 官帽椅落地后,林安两人便合力,将自家郡王搁到了蓝佳音的身边落座。 就听林怀德笑盈盈的问道:“箐箐,我这次腿受了伤,大夫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凭多限制,所以除了每天来看看救命恩人,就连你都没去看望过。” “怎么样?手臂好些了吗?” 且不说蓝佳音是怎么回答林怀德的,就见沐凌铉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暗恨自己那日怎么就手比心快? 把这讨人嫌的死小子给救了? 早知道是只白眼狼,就会给劲的拆自己的台,合该让他自生自灭才对啊。 现在可好,自己趴牀上了,人家却是嚣张的跑来让自己丢人现眼了! 还是在小丫头跟前,让自己丢人,沐凌铉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面上的神色,也实实的很精彩。 蓝佳音本就刻意坐在沐凌铉的对面,又时时都关注着这位的动向,因此将某人的懊恼劲儿,那是看了个清楚明白。 不禁有点好笑,又有些觉得可怜,“他睁着眼说瞎话,无非也是想我多留一会罢了......” 再一想沐凌铉为了什么,才会身负重伤,心中更是难受的紧。 不由扭过脸瞪了一眼满眼欢喜林怀德,嗔道:“你就是这样和救命恩人说话的?” “需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是公主殿下得知你如此行事,准保气的不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林怀德一听这话,好心情登时没了,垂头丧气的对着沐凌铉拱了拱手,歉声道:“翰飞兄,是我的不是,不过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别忘心里去。” 他的心里憋屈啊! 当日为了蓝佳音,林怀德赌气要和沐凌铉在战场上一争高下,狠了心的要多杀马贼,将某位心怀不轨的小白脸给比下去。 不曾想过,对方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己却是初次临敌的嫩鸟。 而第一场战斗,便是真刀真枪的持久战,面对的,是成倍的彪悍马贼。 若不是此番跟出来的家将,都是忠心不二,个个以死相护,林怀德绝不会只有腿上有伤。 好容易大战完毕,他不顾一切的赶去营救被困的蓝家母女,又和沐凌铉撞了个正着。 而后,还好死不死的被人家给救了! 林怀德真是郁闷到了极点,他宁愿救自己的是任何人,也不愿意是沐凌铉好不好啊?! 奈何,奈何,已成事实,无法改变,也唯有接受这一条路可走了。 对于这厮的救命之恩,林怀德不是不感念,甚至在尴尬过后,还很是感激,毕竟他才十岁出头,生命还长得很呢,要是真葬送在这荒郊野岭,哪怕是做鬼,都得是个满腹怨气的冤死鬼。 因此才会一天两三次的过来探望,连称呼都从那客套的沐世子改成了翰飞兄。 不管两个人在一起时,是面面相觑的没话说,或是你来我去互相讥讽斗嘴,林怀德也没说不来的话。 谁让沐凌铉不发招是不发,一发招,就是大招? 林怀德对沐凌铉的隔阂和仇视,早就在人家舍身相救的时候,灰飞烟灭啦...... 也就是刚才,他一见蓝佳音进了院子,先就去看沐凌铉,也不知道顺路瞧自己一眼,心里的酸意覆盖了一切,压根没有过脑子,那些剜酸话,便你争我抢的吐噜出来了。 这会见蓝佳音端着姐姐的架子责问,你说林怀德委屈不委屈? 表现好的时候,人家没看见,巧不巧的,就看到你不好的时候了! 林怀德有一瞬间,想为自己申辩几句,说这几天自己都是怎么做低伏小,陪着救命恩人解闷的。 可细一想,自己过来大多数都是和沐凌铉斗嘴,少数是各发各的呆,真没有任何和伏低做小有关系的。 倒是无从说起呢,只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 到底还是怕蓝佳音误会,轻声道“箐箐,我真的是天天两三次的往过跑,就怕他一个人寂寞,没话找话的陪他消遣呢。” 说着,还指了指身后跟着的林安,“喏,你看,我还让小安去了趟师太那,专为他找了几本游记,也好排喧时光。” 蓝佳音眼见林安手上的确捧着书,晓得林怀德所言非虚,更明白沐凌铉刚才所言,不过是不想让自己走,才说的托词。 但林怀德这么一较真,还真是更不好说清楚了。 略一思付,她干脆对着林安招了招手,随手取了上面第一本,谁知抬手就觉得不对,书一入手,胳膊更是不受控制的微颤,不觉微微蹙眉。 林怀德见状心疼的不得了,一把将书抢过,使了个巧劲,将书掷向沐凌铉,眼见沐凌铉稳稳的接住,这才笑道:“大原游记,不知翰飞兄有兴趣看么?” 沐凌铉担心的瞧了一眼蓝佳音,胡乱应了句,“嗯,喜欢,搁在这儿我晚上看,多谢阿德挂心。” 蓝佳音感受到那一抹牵挂的目光,捏了捏胳膊,轻笑道:“大夫说我这七八天都别想拿什么有分量的物件,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刚拿书手就抖,他还真不是蒙人的。” “对了,沐世子可是常年在军中,那些新兵训练难免也会有我这样的情形,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处理呢?” 歪了半天的话题,终于在这一刻,被蓝佳音成功的扳正了,她可以理所当然的再多逗留片刻,沐凌铉也得以再多瞧心上人几眼。 虽说多了个林怀德,多少让人觉得不自在,但其实多个人在场,无形中也免去了许多是非,少了后顾之忧。 三个人聊得正好,蓝宏森和胡清惠两人连襟而至,蓝佳音不禁好奇的问她,“咦,婉婉不是要帮娘亲抄经书,好超度死去的亡魂么?” “怎么跟着森弟过这边来了?” 胡清惠让翠环把装着点心的食盒交给思召,含笑道:“伯母怕抄的久了,对眼睛不好,便让我出来散散。” “刚好碰见厨房里的奶糕蒸好了,便主动请缨,给沐世子送过来点尝鲜,顺便也能探望他的伤势,在半路上遇见了森弟弟,就搭伴一起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啊?” “怎么会?”蓝佳音嗔了句,心里隐隐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不由就瞧了眼自家弟弟,却见人家神色如常,正坐在最外面的官帽椅上,很是亲热的和沐凌铉说话。 而胡清惠就更是从容,这位不想夹在林怀德和蓝宏森的中间坐,还指挥着翠环去搬了个圆凳,直接坐在蓝佳音的身旁。 巧笑嫣然的问蓝佳音,下午要不要跟她一起去静云师太房里? 蓝佳音眼见这俩人都是自在安然,丝毫不见紧张局促,暗自在心里摇头,“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就算森弟是喜欢婉婉,可也不会做的太过离谱,想来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偶遇吧?” 人一多,屋里就更热闹了,谈论的话题也更多,比如正在准备的超度法会,又比如自己这边牺牲的将士,今日已经安置完毕,静云师太正带着众尼在前院念经呢。 原本蓝佳音还算着时间,准备告辞,现在倒是免了这个困扰,一直到用午饭的时候,她才和胡清惠一起离去,而蓝宏森和林怀德就留下陪沐凌铉。 出了门,蓝佳音忍不住扭头回望,看到的虽只是白墙木窗,但依稀入耳的谈话声,却告诉她这三个人相处的还是挺不错。 不过林怀德对沐凌铉的针对,她也无法视而不见,相比之下,阿德就算是早慧老成,可沐凌铉的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到底表现的比阿德成熟稳重的多。 心里想着,还是得单独和林怀德谈一谈,不管怎么说,沐凌铉这次做的事情众所周知,不管是开玩笑,还是打趣,都要有个度才好。 要不然,落到别人眼里,不会说沐凌铉什么,只会说林怀德不知感恩。 再怎么说,林怀德在蓝佳音心目中,也是和亲弟弟没啥大差别,该管教的时候,她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也不知道沐凌铉要是知道,自己因着不断受伤,而被林怀德稳压一头,反而在蓝佳音这里得到了认同,他会不会大叹一句,“老天爷,您这是在帮我吗?” 因着受伤的人数不少,还要安顿相关后事,就是将马贼窝子里积攒经年的横财,一一记录分配,也耗时颇多。 蓝家一行,只得在小岩山暂停,最起码,也得等大夫准许沐凌铉这几位重伤的人出发。 别看这位老大夫,是土匪窝子里揪出来的,可人家手底下有真功夫,倒是入了沐凌铉的眼,三弄两不弄的,就被沐世子给拐到手,成了随行的大夫。 唯一差强人意的,就是这位老大夫,只会外伤骨科,对内科那是一窍不通,连个伤风感冒都不会治。 等到于连,汉文等心腹人,将刘将军分给他们的财物清点造册完毕,捧到蓝明东眼前一看,这位见过无数场面的大人,也是连连惊叹。 金条十二箱,银锭二十四箱,珠宝首饰无数,共十二箱,瓷器古董八箱,还有孤本古书,字帖画卷九箱。 刘将军是个武夫,爱金银不爱书画,干脆将这类的东西,全都甩给了蓝明东。 里面不乏名家大作,最让蓝明东爱不释手的,乃是书圣王红宇的明宝字帖,真迹! 当下便遣了于连去和沐凌铉商议,这些东西该怎么分? 沐凌铉自然是一句话,“但凭伯父做主。” 蓝明东自是早有腹案,不过这桩意外之财,全然是拜沐凌铉所赐,到底也不能绕过这孩子不是? 于连闻言,便将自家老爷的方案说出,“此番大战,咱们这边死三十二人,伤八十六人,残废五十七人,全都从厚抚恤,剩下的咱们四家均分。” 沐凌铉连连摇头,于连一愣,斟酌着问道:“怎么世子莫非嫌......” “非也。”沐凌铉情知于大管家误会了,摆手道:“伤亡者的抚恤必须从优从厚。” “而这些字画古书,每家分个两三样就可以了,剩下都归伯父,一来,伯父爱好这些,二来,等到了平京,来往人情的也需要。” “剩下的财务,我们俩家各占三成,林,胡各一成半,再有一成要奖赏参战的所有人,这样下次作战,他们才会更加的奋勇当先。” 于连听的连连点头,佩服的说,“世子到底经的多,这样分配,更加合理些。” “这样吧,我一会回去就跟老爷禀一声,明儿个,咱们先把这回的奖励给大家伙发了,让他们也好好的高兴,高兴,到底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都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人情冷暖 这样振奋人心,提升士气的好事,蓝明东怎么可能不支持? 当下就点头,还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于连和汉文一同负责,倒是一副光风霁月的做派,让人不由暗自佩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第二日一大早,于连和汉文两人带着七八个心腹小厮,抬了两大口箱子坐在一进院的门口,按着花名册叫人领赏。 霎那间,整个小岩山从上到下都是欢呼雀跃,因着立功大小有所不同,斩杀贼人最多的能得三百来两,最次者,烧火抱柴的婆子丫鬟,也有二三十两的进项。 另给庵堂捐了两百两的香油钱,每位师太僧袍,僧鞋,僧帽,各两套。 至于战死的人,抚恤更厚,会将银子连同骨灰一同送给他的家人。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多的钱财,真真是让人兴奋,不少人私下里都说,要是再来一仗就好了,这可比领俸禄给力的多啊。 就是在生死边缘上挣扎了一圈的师太们,都是喜笑颜开,毕竟她们这儿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有名的宝刹。 除了两百两的香油钱,蓝大夫人还要做一场超度的大法事,里里外外这么一算账,两年的开销都出来了,岂能不乐? 蓝明东出门散步便恰逢其事,亲眼所见之下,一时也是心有所感,立即转身回房,吩咐人磨墨,斟酌再三后,提笔写了出京后的第一封奏折。 他以此事为因,后面却是说到了大周的奖罚制度上,洋洋洒洒,竟是写了上万字,字字都是由衷之言。 不得不说一句,忠臣,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走到了什么地方,他忠于朝堂的那颗心,都是不会变的啊。 待得再度启程,沐凌铉的伤势虽有好转,但离完全痊愈还有段不小的差距,顺理成章的就和蓝家结伴而行,一同踏上了往平京而去的官道。 不得不说,剿灭了老虎涧的马贼,对这一带的影响甚为巨大,一路上,不但闻风而至的老百姓们夹道欢迎,送鸡蛋,送水果的以表感激之情。 就连****上都安分了许多,恐怕这会就算他们知道蓝家的家当不菲,身怀缴获贼窝的巨资无数,也不敢冒死前来打主意了,闹个有钱没命花,又有何意义呢? 这一日,慢慢悠悠前行的车队,终于到了大原城,大原太守和大原守尉这对文武一把手,双双在城门口迎接。 大原太守姓许名明云,字明敏,和蓝明东是同一年中举的,只不过一人乃是状元,一人是二甲末流。 两人虽属同年,但运道却是截然不同,蓝明东原本一区区富家子,就因为中了状元,先是被崇北侯慧眼识珠,招为东床佳婿。 后又简在帝心,成了保皇派的中流砥柱,二十年多年匆匆而过,蓝明东成了一人之下的左相。 而许明云靠着家族助力,兢兢业业的办差,到如今也不过是三品太守,午夜梦回,他曾经无数次的嫉妒过蓝明东的****运。 总觉得,要是自己能成了崇北侯的女婿,未必就能比蓝明东做的差。(.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件事,许明云隔三差五的的就会想起,这么些年下来,都成了怨念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堂堂的蓝左相阴沟里翻船,被圣上贬官外放,哈哈,许明云的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 这下可好了,两人都是正三品,就算他是四府尹之一,可官阶大家平级,谁也不比谁高一点。 而他许明云脚底下踩着的,可是自己的地盘,就算蓝明东在能行有本事,也不过是个过客罢了,除了看自己脸色,他还能嚣张的起来吗? 双方一见面,不约而同的,许明云和守尉张彤声都是先后忽略了蓝明东,对睿郡王和宣平侯世子那是无比的热情。 甚至就连胡志行都排在蓝家诸人的前面,谁让人家的老子可是一品大员,吏部尚书! 若说许明云是有意为之,故意冷落,好让蓝明东面上无光,那张彤声就是发自内心,他手下的刘将军,这次寻边却捡了个大漏,凭白在沐世子的手里,分了一杯羹。 好在刘将军是他拐弯抹角表弟,当下就给他府里送了七八箱好货,哎呦喂,打开一看,简直是耀眼生花,枉他在大原城呆了五年了,都没这一次孝敬的收益多! 对于大方赏赐了这一笔横财的沐凌铉,他可真是感激涕零,恨不能赶紧跟这大名鼎鼎的西地小霸王搭上关系,以后但凡再有此等好事,自己和属下,不是也能发点小财吗? 末了,还是装样的许明云先腾出空儿,过来和同年寒暄,但见他拱手轻施一礼,笑道:“哎呀呀,这不是肃谦兄吗?” “高进贤弟,快过来,肃谦兄可是我们那一届的状元,你一定得认识认识。” 张彤声岂能不知这位是谁? 只不过和许明云的明褒暗踩想必,他反倒不愿意与这人做同样的事情,真是宁愿讨好沐世子,也不愿跟在许明云身边,一句话说不好,可就要被蓝大人误会,他和许明云是一派的了。 可奈何,许明云这老奸巨猾的,点名叫他,张彤声也只得是抱拳拱手,很是亲热的说道:“肃谦兄有礼,小弟张彤声,字高进,十几年前也是从隶属咱家老侯爷麾下,五年前前才调到西边来,此番你我兄弟相聚,也当属缘分,以后兄若有差遣,小弟定不辱命。” 却是旗鼓鲜明的,站在了崇北侯的那一边。 许明云脸色登时一僵,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暗骂张彤声不是个东西,惯爱和自己分个高下。 讨好一个失势的官员,还要打着崇北侯麾下的名头,我呸!谁不知道你是镇北都督的走狗么? 就算镇北都督是老侯爷一手扶植起来得,可是小树长成参天大树了,还会安心做柳家的应声虫吗? 你这个镇北都督的心腹,到底是听老侯爷的,还是听新主子的? 恐怕是个人心里都有数吧! 对于许明云的小瞧,张彤声的交好,蓝明东都是坦然受之,并无半点不高兴显露出来。 你看他笑容和煦,姿态潇洒,谈吐高雅,举手投足间,久处高位的气势悄然宣泄,让人看的心动不已。 其实早在和岳父,大舅兄密议之时,蓝明东就已经想到了,未来,被贬官的自己,绝对不会少遭白眼。 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再加上他在牢中的领悟,使得蓝明东格外的具备超然之态。 要是梁云旗此刻在这里,必然要感叹一句,“蓝大人又精进了......” 他以前在京城,素以儒雅大度著称,可这儒雅大度里,少不得有两三分是刻意为之,落在明眼人的心中,难免流于行迹了些。 现在,蓝明东显然是万事随心,处处都是自在随意,一旦所有的表现都发自内心了,给人的感觉,自然是自在淡然的真君子。 不过,蓝明东的心理素质好,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 比如蓝宏森,这位蓝家的嫡出公子,到了此时此刻,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捧高踩低。 不单单是许明云和张彤声,这两位当地说一不二的大员,将睿郡王,沐世子等人放在了第一位。 就连别苑伺候的下人,都是跟着主子的风向,看人下面起来。 不但安排的住处,蓝家是最偏,最阴之所,就连要个水,用灶房自己煲个汤,都要先出银子,才能顺利达成。 林怀德早就把蓝家看成了一家人,见状真是怒火丛生,简直比自己受了冷待还要气愤,忍不住的就要替蓝家出头,却被沐凌铉拦了,“阿德且慢,这件事情看似不好,其实未必。” “你难道不觉得,此事对森弟也是一种历练么?” 林怀德那是什么人? 宫里长大的孩子,最是知道人情冷暖。 你的宠的时候,人人都跪在你脚底下,恨不能将你捧到天上去,就为了能跟你沾点光,得点好处。 可一旦你有朝一日失了势,那么对不起了,就算是最低等的小太监,宫女,也能逮住时机,生生的把你作践死。 蓝宏森在京里,乃是左相嫡子,身边追捧的人多不胜数,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之言,被这般对待,还真是没有过。 一念及此,林怀德不禁苦笑着摇头,“唉,还是翰飞兄想的多,你提醒的很对,想来蓝伯父将森哥哥带在身边,未尝不是让他多经些世俗之事的意思。” 就此熄了相助的心思,闭口不言,和沐凌铉两人冷眼旁观,亲眼瞧着蓝宏森上这一堂所谓人情冷暖的现实课。 接下来两三天里,大宴小宴不断,因着许明云那一段不可对人说的诡异心思,他对蓝家女眷是格外关注些。 不但嘱咐自己的夫人,要殷勤周到,甚至在府衙宴客的那一天,还放下身段,偷偷跑去看了次。 过后,他在书房作画一副,感叹几句,却不想被有心人看到,反倒为蓝大夫人母女种下了祸根。 这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不管于情于理,蓝家都会是主人家邀请之列,可受到的待遇,却是有好有坏,良秀不一。 蓝佳音从某些贵夫人的眼中,甚至看到了很深的敌意,忧心之下,少不了提醒母亲,让她这几日赴宴时,佩戴上外祖母苦心求来的宝贝。 还别说,她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却是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一切,还得从太守夫人举办的玫瑰花会开始说。 太守邢夫人,也是南方大族之女,和许明云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位儿女双全,甚至连孙儿都有了,也算是位如意的全福人。 唯一一点,这位邢夫人善妒,为了防止自家老爷偷腥,甚至连外书房都安置了眼线,而那日许明云的种种作为,便被她全然知晓。 晓得自家老爷居然对蓝大夫人存着不要脸的心思,邢夫人心里这叫一个怒不可遏! 当下,连着两晚上都没能睡好,到底忍不下这口气,便特意又办了一次玫瑰花会,请了众位相得的夫人,并京城的贵客一同开心开心。 事前,邢夫人就和最要好的两位夫人定下计谋,定要让蓝大夫人母女,今日在宴会上丢尽脸面。 别说你是什么侯府千金,到了咱们大原,揉圆搓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话引子,是从蓝佳柔身上开始的。 邢夫人趁着小姐们见礼的时候,便故意拉着蓝佳柔不放,问这问那的好不亲热,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给小儿子寻媳妇儿。 蓝大夫人一思量,自家这位是庶女,若是许家也是庶子,成其好事,也不无不可。 可开口一问,邢夫人都还没说话,她身边的鲁夫人便无比惊讶的说了句,“什么?三小姐是庶女?” “那怎么能行?” “许六公子那可是嫡子,身份不般配啊。” 另一位陈夫人也按着预先说好的,添油加醋道:“怪到说话这般小声小气,搞了半天,是庶女,大家看看,蓝五小姐就被蓝大夫人教养的大方端庄,这三小姐就缩手缩脚,不像个样儿,真真是嫡母心......” 这话要是几位夫人背地里暗自议论,其实也不是个什么事儿,毕竟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没事做的时候,也就是闲磕牙。 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也都是寻常事儿,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要当着着人家的面,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那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根本就是故意挑衅,刻意打脸嘛。 蓝佳柔本还羞涩的含笑,这会是面红耳赤,泪水直流,喏喏的小声辩解,“不,不是的,母亲对我很好......” 她心中害怕,瞧着更是怯弱的紧,落到别人眼里,是被嫡母拿捏的厉害了,连正眼都不敢瞧一眼呢。 鲁夫人越发得了意,拉着蓝佳柔好一阵心疼,“哎呦呦,瞧着可人疼的小模样,乖乖,别伤心,就是许六公子咱们高攀不上,可我有个侄儿,年方十六,也是一表人才......” 这竟是拉媒说纤的媒婆么? 邢夫人看着蓝大夫人涨红的脸,,心里那叫一个痛快,笑眯眯的瞧着蓝佳音,说了句,“依我看,其实我家小六和蓝五小姐更般配......”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老虎不发威,当世病猫么? “诸位夫人,觉得我头上簪的这枚白玉簪如何?”蓝大夫人心中怒气横生,面上却越发笑意妍妍,猛不丁的,她开口打断了邢夫人的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而她所提问的话题,还是那么的古怪,和邢夫人的话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诸人听的皆是一愣,以守尉夫人为首的武将团体,眼见一直稳坐的蓝大夫人开始应对,眼睛都是幽然发亮。 虽不明白这位京城来的远客,侯府千金,前左相之妻,这一问话究竟是何意,但只要能有一点希望,看到邢夫人为首的文官团体被打压,她们的心里也是欢喜非常。 看热闹,借机再添油加醋,说的就是这一波人了。 就连胡大奶奶这会都是神色紧张,要知道,她们可是一起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胡大奶奶还是知道的。 真是手里捏着一包汗,心里鼓着千般力,暗暗祷告,让蓝大夫人奇招迭出,在这场唇枪舌剑的斗争中获得胜利,也好给自己这边挽回点面子! 唯有蓝佳音和胡清惠姐儿俩的唇边,噙着一抹冷笑,这俩人都知道蓝大夫人有何强劲的底牌,这位不发威不说,一旦忍不住发起威来,这满厅四十多位夫人,小姐,就没有一个能顶得住的。 既然知道结果,必然是以蓝大夫人全胜告终,那还急个什么劲? 好好的瞧瞧这些所谓贵夫人的丑恶嘴脸,如何翻来变去,才是正经。 这些天,不管是在那家赴宴,蓝家母女几人,都一直被不冷不热的对待,和胡大奶奶姑嫂俩受的追捧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奈何,人家正经的下了帖子,蓝大夫人又怎能相拒? 要知道,蓝明东此番在京城的风头可出的不小,他举报燕王谋逆,接着反被服罪的燕王反咬一口。 都被下到大理寺大牢了,却依旧囫囵个儿的出来了,除了抄家气死了老娘,牢中不明不白死了亲弟,他自己连块油皮都没破一块,最终圣上亲判,也只是贬官外放罢了。 别看只是正三品的平京府尹,这府尹整个大周朝也只有四个,京城,平京,南贠,北安各一位。 这四地的府尹,职权要比同级的太守大得多,不但有直奏天听的特权,还监管本地的军务,也就是说,万一出现状况,当地的将士,要听从府尹的调派。 不知道多少盼着蓝明东倒霉的人,暗地里大骂圣心不公。 不知道多少想要一展青云志的人,暗地里眼红某人好运道。 还有不少人,也不骂,也不眼红,就静静的等着,等着抓蓝明东的尾巴,这三品的府尹,可总要比一品的左相好斗吧? 这样万众瞩目的局面下,蓝大夫人怎能不顾忌的多? 以后自家老爷还在西地为官多年,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受委屈,便让蓝明东落下一个坏名声。(.无弹窗广告) 为了蓝明东的未来,也为了蓝家的名声,这些冷淡和疏远,蓝大夫人全都一一隐忍,哪怕今天晚上呕的吐血,第二天,照样收拾整齐,继续赴宴。 没想到,自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退让一步,反而让这些攀高踩低的小人,觉得自己是个软弱可欺的,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蓝大夫人心里暗暗冷哼,“好吧,便如你们所愿,咱们便斗上一斗,来看看到底谁的手腕更高明!” 良久,有人从愣怔中回过神,用不确定的口气,轻声嘟囔了句,“雕工还行,这花儿倒是活灵活现的,就那料子不算是顶好的,水头差了点。” 有这么一个貌似懂行的人起了个头,随之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番品头论足,丝毫不掩饰打击蓝大夫人,捧邢夫人臭脚的态度。 还有些人忒傻,压根看不出厅里已经是火花四射,不知死活,只看到一丁点眼前的蝇头小利。 这类人甚至连句真话都不屑说了,愣是将那品相中上的白玉簪,贬成了个街边的烂货,顶多值十个大钱的普通首饰。 蓝大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又将纤纤玉手高高举起,再问,“诸位夫人真是快言快语,说的不错,那么,再请大家瞧瞧我这翡翠戒指儿,如何?” 有脑子活到的夫人,小姐看到这会,已经察觉有古怪了,很是机敏的住口不言,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且还暗中提醒自己的家人,好友一定要慎言。 而像张彤声的夫人,刘将军的夫人,本就要和邢夫人做对,还异口同声的连连赞好起来,刚才邢夫人那边的人,将白玉簪贬的多不好,她们这会就将翡翠戒指儿夸的有多好。 反正只要这些口舌厉害,惯会耍心眼的文官夫人们,脸上的神色越难看,她们就越开心。 到了这会,邢夫人也察觉到,怕是有些不对,她也是南贠大族之女,一些上层圈子的见闻,她也曾经听家中长辈说过。 比如她的太奶奶,三十六岁守寡,一生未改嫁,照顾自己的子女,孝敬公婆,还善待小叔,小姑。 有她的维持,邢氏一族非但没有没落,被别的大家族吞并,反而越来越昌盛繁荣起来,三个小叔,两个都中举为官,最小的那个也接过了家族,打理的有声有色。 这般出色的表现,引朝廷关注,下圣旨褒奖,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不说,太后还赏了一对玉镯,别看成色也就是个中上,可其中包含的价值,却是不可估量,乃是邢家的镇家之宝。 邢夫人不禁暗自猜测,“莫非这两样看着不起眼的玉器,乃是有大来历的?”但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这一猜测,“自家太奶奶已经百岁,眼前的蓝大夫人才几岁?” “她又没有什么感天动地的孝闻,更没有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应该不可能有机会,得了那样大的体面吧?” 饶是心里不肯相信,可邢夫人的话锋却无比圆滑的一转,“蓝大夫人这枚戒指儿,倒是要比白玉簪子的成色好很多啊。” 此言一出,整个厅里的风向又是一变,刚才把白玉簪踩进了泥地里,这会又把翡翠戒指儿捧到了天上去。 什么叫人生百态,什么又是墙头草,顺风倒,蓝佳音又亲眼见识了一回,忍不住掩唇轻笑,暗叹,“这才真是人生如戏啊,看着吧,高*潮就要来了。” 就见蓝大夫人面上含笑,缓缓的伸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她环视众位夫人一眼,直到厅里一片寂静,她才站起身子,面朝京城拱手,恭声道:“我头上这白玉簪,乃是当朝太后娘娘所赐,手上的翡翠戒指儿,乃是当今皇后娘娘所赐。” 言罢神色威严的轻扫众人,极为干脆的来了句,“请诸位夫人叩拜!” 墨画当即挺胸抬头的上前一步,大声道:“一叩首,拜......” “二叩首,拜......” “三叩首......”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所赐之物,谁敢不拜? 于是,在墨画清脆的声音中,满厅的夫人,小姐,大多数都面向蓝大夫人跪拜,动作整齐划一,表情无比恭敬。 唯有七八位真正有见识的夫人,才是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 果然,等诸位夫人起身后,蓝大夫人用帕子掩面一笑,柔声道:“哎呦呦,这是让诸位夫人,小姐叩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呢,怎么还有人面向我叩拜起来,真真是不敢当,不敢当啊。” 一句话,无数人面色灰败如土。 可这还才刚刚开始,蓝大夫人笑过,眼中随之划过一抹冷光,暗道:“一个小小太守之子,就敢肖想我家箐箐了?” “好大的狗胆!” “今儿个不让你们知道厉害,你们也不要因为马王爷是三只眼!” “刚才我听人说,这太后娘娘亲赐的白玉簪,不是什么好货色,路边摊儿上,也就十个大钱随便买是吧?”她收起笑容,一字一顿,无比正经的问道。 顿时,厅里像是刮过一股子冷风,那些刚才说的口水四溅的夫人们,一个二个都觉得周身冷飕飕。 就见守尉马夫人轻轻一笑,和声细语的说,“陈夫人,鲁夫人,您二位刚才说的最来劲,怎么这会倒是一声不吭了?” 自古文武是对头,邢夫人和马夫人这两位,各为文武夫人的头儿,手底下自然都有各自的拥护者。 别说邢夫人刚才有人帮腔,一起挤兑蓝大夫人,这会,一看风向明显偏到蓝大夫人这边,马夫人还能不趁机打击对手吗? 当下就有好几位武将的夫人,站出来指证,主要目标还是集中在刚才声势最大的陈,鲁,两人身上,别的也都是小虾米,毕竟都在一个城里住着,谁跟谁没点拐弯抹角的牵连? 倒也不能做的太绝,推出来两个替罪羊,给蓝大夫人泄愤,足矣。 这万众一致的揭发场面,吓得陈,鲁两人魂都飞了,两位贵夫人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跪地求饶,哭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脂粉凋零。 一会求蓝大夫人开恩,一会又求邢夫人帮着求情,刚才还亮着獠牙咬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这会形容狼狈到极点,磕头简直如捣蒜,前后对比之强烈,真真是大快人心。 蓝大夫人只觉耳边一阵嗡嗡,这两个人状似疯癫,一起开口求饶,反倒弄的人啥都听不清了。 当即摆了摆手,就见两人的哭声低了下来,她这才沉声问道:“请问,陈夫人和鲁夫人的夫君,官居几品?在大原城任何要职?” 陈夫人被吓得过了,除了哭和求,什么都不会,鲁夫人好歹比她强些,抽抽噎噎,很是羞惭的道:“我家夫君是六品太守通判,张夫人的夫君是五品同知。” 呦呵,都是太守得用的手下,难怪以邢夫人马首是瞻。 “哼,哼。”蓝大夫人听完,忍不住冷笑连连,“你们俩一五品诰命,一六品赦命,竟然敢对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出言不逊,真真是胆大包天!” “你们如此的出口无状,无德行,少操守,就不怕给家人带灾吗?” 在坐的夫人闻言,全都震惊的看向蓝大夫人,背后都是冷气森森。 原来,虽然蓝明东从一品官降为三品官,但人家蓝大夫人却丝毫没受影响,圣上并未下旨降低她的诰命,因此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一品诰命夫人。 大周朝,最是讲究一个尊卑上下,这以下犯上,乃是极大的重罪! 登时,陈夫人连哭都忘记了,喃喃道:“我不知道啊,妾身是鬼迷了心窍,这才口出妄语,可此事与家人无关,妾身愿受责罚,蓝大夫人只管罚我一人,不要祸及全家。” 而才还有问有答的鲁夫人,却是彻底的傻了,愣了一会,便软软的瘫做一团,钗乱鬓散的躺在地上,瞧着好不惨淡。 邢夫人眼见两个亲信,都成了这般模样,心都揪在一起了,狠狠的压着心口,起身对着蓝大夫人恭敬施礼,颤声道:“她们俩都是妾身的好友,也是妾身往日疏于劝谏,才让她们俩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越发厉害起来。” “今日本是妾身邀夫人前来赴宴,起因也在妾身这里,蓝大夫人便请罚妾身吧,还请饶过两位妹妹。” 她这一开口求情,就等于是当众服了软,蓝大夫人反而是高看她一眼,“还算是个有情谊的,若是你视而不见,任由这俩人被我处置,连句话都不肯帮着说,你看我今日岂能饶你?” “到底还是在出门在外,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吧......”蓝大夫人心中轻叹一声。 随即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言道:“张夫人和鲁夫人若只是对我不敬,倒也罢了,可毕竟她们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敬,若是我此刻不责罚,回京之后,我却是没法对两位娘娘交代。” “便罚你二人掌嘴二十,茹素百日,抄女诫,内训各百遍,你二人可服?” 两人都到了这会,三魂不见了七魄,战战兢兢,心慌意乱之下,哪里还敢有异议? 只盼着赶紧结束才好,于是同时叩头,称,“妾身受教,谢蓝大夫人惩戒。” 见这俩人认错态度尚可,和邢夫人三人也没有胡乱攀咬,将场面闹得太过难看,蓝大夫人便格外开恩,让她们去厢房领罚。 至此,这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闷黑棍 一场精彩纷呈,高潮迭起的玫瑰花宴,便以陈夫人和鲁夫人两人的惨淡结局,作为收场。(.) 几乎可以想象,在公众场合,当着大原城贵妇圈子所有人的面,丢了这么大脸的张夫人,鲁夫人,这辈子怕都会被大原城的夫人,小姐,引以笑谈了。 甚至就连她们的公婆,夫君,都会为之震怒,对这两人鄙视,冷淡,不屑,甚至责骂,更甚者还会面临被休弃的噩运。 前途一片黯淡,但这又能怪谁呢? 大周朝的男子,习得是四书五经,而大周朝的女子,习的是女诫,内训。 女诫中妇行第四,当中的妇德,妇言她们俩怕是全然忘到脑后了,岂不知,老一辈人的总爱教导晚辈,谨言慎行,这又岂是无用的空话呢? 这两人但凡在满碟子满碗应承邢夫人的时候,想想这四个字,那至于就走到绝路上去了? 不自量力,嘴不留德的下场,要是能有好,那世上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蓝大夫人先隐忍,后发力的做法,也算是实实在在的给在坐的夫人,小姐们,上了一课。 好些带着女儿的夫人,都在暗中告诫孩子,“看到吗?这就是耍小聪明吃大亏的下场。” “陈,鲁两人只看的见眼前,却看不清大局,最终成了别人斗法的炮灰,嘴上逞了个能,威风了一时半会,却要用后半辈子做代价,你觉得值当吗?” 不得不说,亲眼看到的事儿,永远要比听到的事情震撼人心的多,大原城的贵小姐,今儿至少一多半都在这里。 得了这个教训,倒是都长了记性,往后说话做事,都要先在脑子里转一圈,觉得没啥不得当的,这才说出来,反而得了稳重贤淑的好名声。 对自己的言行,居然能引起如此长远的影响,蓝大夫人现在还一无所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固然是没让恶人得了意去,可自己的心里,难道就能舒服了? 还有蓝佳柔,好不好的便让人当了棋子用,当着这许多的人面前,连褒带损的算是丢尽了人,就算亲眼看着嫡母发威,整治了祸首,她的心情也没能好多少。 神色间不见轻松,反而更为郁郁,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被震撼到的,非胡大奶奶莫属,她在尚书府,一直都被精明的继母打压,现在看起来,那所谓精明的胡夫人,也就是心眼多了点,和威风八面,几句话就震慑全场,逼的人人跪地磕头的蓝大夫人比起来,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现在瞧着蓝大夫人的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敬畏,心中不禁是暗自立誓,“我也当向蓝伯母学习才是,同为女儿身,为什么要软弱被人欺?” “我是夫君的三媒六娉的正经结发妻子,你不过是个填房,凭什么处处掐尖要强的,还非得拿我立威?” 一点不甘的念头破土而出,胡大奶奶这些年的怨愤,全都开始造反,这另类的情绪,使得她很是兴奋,眼神闪闪的暗自揣摩,“自强自立这桩事情,要从哪里做起才好?” 而胡清惠则是激动异常,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好不解气,苦于被矜持风度几个字所束缚,而不能为蓝伯母的出色击掌叫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但不能将内心所感实际的表达出来,并不影响胡清惠心中萌发的崇拜感,她平时觉得蓝大夫人是精明,管理庶务也很能干。 但决想不到,总是端庄和气的蓝伯母,也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那种突然显现的凌厉气势,才让惊觉,“不愧是崇北侯之女,果然气势逼人。” 她们此行中若说还有面如常色,情绪稳定的,也只有蓝佳音一人而已。 这位在前世里,将更阴毒,更狠辣的招数都经历过了,眼下只不过几句你来我往的讥讽,还有大周朝最尊贵的两位女人,无形之中给她们撑腰,稳胜不输的局面,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场精心准备的宴会,在陈,鲁;两位夫人被带走之后,草草收场,邢夫人心中想必是无比的煎熬,勉强将客人送到迎客厅的院门口,便心神不宁的带着人匆匆离去。 想想吧,她出的主意,最终却折了两个最亲近的心腹,这俩人算是毁了,过后怎么给这两家的男人交代,还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思来想去,外院的事情,邢夫人怎么也使不上力,唯有在自家老爷跟前低个头,坦诚错误,换来夫君的庇护吧。 这边厢,邢夫人花容惨淡的往许明云的外书房而去,那边厢,归途中的蓝,胡两家人在马车上的也是各有所思。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蓝明东贵为当朝左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臣中的第一人。 他炙手可热的身份,手里握着的那份绝对权利,使得蓝家女眷不论走到那里,都是站在人群中央,受人追捧,万众瞩目的哪一行。 而现在,因着这些华丽的光环,黯然褪去,没有了这些额外的加持,她们就变成了旁人讥讽嘲笑的目标。 将往日高高在上的人物,踩在脚底下,让这些矜贵的人,看自己的脸色,想着都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也难怪人人都想付诸于现实。 蓝大夫人本是天之娇女,作为父母唯一的嫡女,她打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结交的朋友,皆是身份尊贵的千金。 要不是当时崇北侯风头实在太盛,刻意的低调行事,蓝大夫人得一个县主的尊号,简直易如反掌。 事实上,当今圣上曾经明示过,却被崇北侯给婉拒了,他那是只想让柳家低调务实,从台前转为幕后,哪里还能再让女儿出风头? 后来柳红珊被封红英县主,也是因为柳家已经成功的完成了过度,这也是为什么侄女儿是县主,而姑姑却只靠着夫君,封了个一品诰命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觉得亏欠了女儿,崇北侯这才会做出榜下捉婿的事情来,等两人成了亲,蓝明东对她也是爱重有加,十几年了,连一句重话都未曾说过。 试问,一帆风顺的蓝大夫人,那里受过如此的歧视? 就算仗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势,打了一个无比华丽的翻身仗,可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憋屈扫去多少。 接二连三的冷遇,甚至被人当众羞辱,蓝大夫人终于是郁结在心的病倒了,请了大夫前来看诊,一把脉,果不其然是被气到了。 蓝佳柔一边侍疾,一边哭。 她庶女的身份,无疑最是尴尬的那一个,在京里时没人敢欺负,但也不会多受欢迎,到了外面,更是成了有心人的靶子,利用起来无比的顺手,心里当真是委屈的不行。 此番嫡母病倒,蓝佳柔越发觉得惶恐不安,深恐蓝佳音将事情怪到自己的头上,又像以前一样,拿自己做了那出气筒。 因此守在蓝大夫人的身边是寸步不离,晚上睡觉,都是在嫡母房里凑合,仿佛只有看到牀上那抹安静的身影,她才能觉得心安。 就好像如此一来,蓝佳音就会顾及亲娘的情绪,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一样。 随着蓝大夫人的病倒,顺理成章的,蓝家女眷便闭门谢客,不再去任何人家中赴宴。 不用赴宴,也就是不用出去受人指指点点了,听到这个决定,最高兴的,第一当是蓝佳柔,第二就是蓝佳音。 蓝佳柔是因为再不必提心吊胆,蓝佳音却是因为,再不用跟这些不上台面的夫人应酬。 就这些最高三品的诰命,在蓝佳音的眼中,还真没有什么结交的价值,再加上因着亲娘的病,弄得她对大原城没一点好印象,就连马夫人之流,也打从心里不愿意去亲近了。 蓝佳音姐妹可以在雅苑窝着,但甚为男子的蓝宏森,就没有两位姐姐这么好的运气了。 本着红尘练心的想法,蓝大老爷一直都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片刻都不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本来有许明云在,蓝明东父子的处境就挺被动的,再等蓝大夫人在府衙轰轰烈烈的闹了一场之后,蓝宏森这个倒霉孩子,就彻底陷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你娘身上有宝贝咱不敢惹,不过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儿子呢吗? 有冤有仇,只管往蓝公子身上招呼就是! 于是,在蓝大夫人病倒的第三天,蓝宏森随蓝大老爷出门赴宴,席间没有任何悬念的,又被大原城的世家子弟们,所深深的蔑视了。 说句真心话,不要小看在大原城这么些天,天天被人针对,漠视,甚至敌视的巨大影响力。 经历了以前从没经历过的阴暗面,蓝宏森心中大有感触,原来身份不同,所受到的待遇也会随之改变。 以前高高在上,别人总是赞誉有加,什么天才,神童,不世奇才,这些褒扬之词,简直是不要命的往他身上加。 现在跌落红尘,脚踏实地了,天才成了吹捧出来的,神童成了吹牛*皮,不世奇才更是个大笑话,真真是彻底的来了一个天翻地覆。 好在蓝宏森不是一个人孤身奋战,他有父亲噂遵教诲的从旁引导。 有沐凌铉这位看似态度寻常,其实全心支持回护的兄长。 还有林怀德明面上种种回护,暗地里鼓励加油的弟弟。 这三人对他的关心爱护,犹如凌冽寒风中的一股暖流,滋润了他的心扉,渐渐的,蓝宏森的眼界和气度,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和提高。 这些想要为难他的人,远离京城,对于蓝宏森小神童的名声,早有耳闻,眼下真人到了眼前,还真只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若是真材实料,倒也不愧被称一声‘小神童’。 只是古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于这位从天而降的骄子,嫉妒羡慕的有之,看热闹打边鼓的有之,故意针对,想要拿他做垫脚石的人皆有之。 一场宴会,总会有七八位青年才俊,借讨教学问而发难,问题刁钻,态度晦暗,好似蓝宏森只要有一题答不对,他小神童的名声,便是假的一样! 而出题难倒蓝宏森的人,便能将其取而代之,趁机在大周朝美美的扬上一回名。 在这样巨大名利的诱惑下,大原城但凡有点小名气的,都想着法的跟着蓝宏森的脚步赴宴,绞尽脑汁的给人家出难题。 此种情形下,真要庆幸蓝宏森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吹捧出来的天才,这么多天被刁难下来,他半点错处都没漏,总能完美的应付掉这些恶意的刁难。 而且随着心态的改变,蓝宏森从初始的愤怒怨怼,已经变得可以面带微笑,从容应对这些明打明的刁难了。 因为从容以对,所以姿态潇洒,因为心有沟壑,所以侃侃而谈,十三岁的翩翩少年,褪去了青涩的一面,正以谦谦君子的姿态,恒然出世! 往天为难失败的,顶多说两句难听话,拂袖而去,可今日出题之人,乃是当地大族的宗子,远近闻名的才子,最主要还是个文武双全的。 眼见自己冥思苦想的问题,在蓝宏森一番沉吟之后,便顺利解答,这位才子顿觉丢人到了极点,先前夸下海口,现在却无法实现,以后还怎么见人? 思来想去,竟是心生歹念,这货趁着蓝宏森去如厕的机会,便支使手底下的人去套麻袋,下黑手,要将这个小神童,打成一个小白痴,好歹蓝宏森倒了霉,他腰杆也能直点。 好在沐凌铉一直提防着有人剑走偏锋,一直都让沐七暗地里保护蓝宏森,正是有了沐七的及时保护,蓝宏森这才没有被打的太惨。 但不幸的是,有一下黑棍端正闷在他头上,当下就来了个昏迷不醒,可真够倒霉的。 趁着大夫看诊的时候,忧心不已的林怀德就忍不住和沐凌铉吵了起来,“都是你,非要让森哥亲身体验人情冷暖,现在好了吧,体验到昏迷不醒了,他万一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见沐凌铉冷着脸不还嘴,他跺脚道:“惠姨本就病着,这下可要怎么说啊?!” 沐凌铉心里也十分的后悔,他的做法是没错,可沐七要是贴身跟随,而不是隐在暗处,就不会被人绊住脚,耽误了救人的时机。 蓝宏森本来可以完好无损的,现在却躺在牀上昏迷不醒,他的确是难辞其咎。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听墙角的好地方 “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没有保护好森弟,是我的错,稍后等大夫离开,我就去向蓝伯父请罪。(.无弹窗广告)”错了就承认,沐凌铉也是条磊落的汉子。 他看着急的满地打转的林怀德,心中烦闷,抬手将人拦住,沉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吉人自有天相,阿森不会有事的。” 林怀德立马犀利的还嘴,“那可不一定,要是老天爷那会闭着眼呢?” “你也看到了,因着你家暗卫厉害,森哥满打满算也就挨了这一下狠得,可偏不偏巧不巧的,就打在了头上......” “他可是靠脑子的人啊,万一有个什么不好,咱们俩可怎么和箐箐交代?” 沐凌铉脑中不由浮现出上一次,在寺里蓝佳音失态靠在自己怀中嚎啕大哭的情景来,禁不住就是一个冷颤,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丫头伤心难过啊。 “蓝伯母那里最好先瞒着不说,音音那里我去说,还是那句话,蓝家人心底良善,为人正直,做什么事都是对的起良心的。”沐凌铉的口吻随着话语,变的越来越坚定,“所谓种善因得善果,他们没有亏良心,又怎么会有恶报?” “阿森一定会没事的。” 许是这话触动了林怀德的心弦,这位急的浑身冒火的郡王爷,终是没有反呛了。 良久,他才重重的‘嗯’了声,重复了一句,“对,森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蓝明东其实一直临窗而站,所以这俩人的话,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不禁暗暗点头,“两个孩子的确都很好,都是表里如一的少年郎,他们对蓝家是真心相护,所谓爱屋及乌不外如此。” “也难怪夫人会纠结,无法取舍了。” 相对于林怀德纳入羽翼,无微不至的看护,蓝明东反而更欣赏沐凌铉有问题,就直接面对问题,继而彻底解决问题的处理方式。 毕竟蓝宏森是男子,有句老话,叫做‘求人不如求己’,好男儿可不就得自己有真本事? 就像蓝明东,他就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脚踏实地,才闯出了一番了不得的事业,虽然此时被贬,但他内心里,却是无愧于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圣上,无愧于天地父母。 “老靠着别人往前走,算什么事儿?”蓝明东最瞧不上的,就是靠着父母长辈撑腰的人了。 不多时,用心看诊的老大夫也诊断清楚了,清了清嗓子,对蓝明东说,“贵公子的伤势倒是不重,但是险,您是博学之人,应该知道,头这个地方,乃是咱们人身体里最脆弱的地方,一个弄不好就要毙命。” “像这样头上挨一下便昏迷不醒,甚至一辈子昏睡致死的,也不是少数。” “我来开个方子,大人让人煎了给公子服下,若是服过药后,十二个时辰之内贵公子清醒了,那就没什么大碍。” “若是还不能清醒,那可就有些难办了。”老大夫一边说话,一边开药方,“这是师门所传的秘方,消肿除淤血当为一绝,大原城独此一家,希望贵公子吉人天相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蓝明东明白老大夫话里的意思,若是吃了药,自家儿子一天之内不能醒,那别家的大夫就更没有本事将人救醒了。 既是能撂下这句话,这位大原城有口皆碑的名医,想来的确是名至实归,有点压箱底的绝活。 这般一想,蓝明东的心里觉得能踏实点了,随即连连跟老大夫道谢,不管儿子服药后如何,当下就先重赏了老大夫。 捧着沉甸甸的布包,老大夫的心反而没刚才踏实了,“这位老大人是个极明事理之人,咱可不能出了纰漏,让人小瞧了去,既是收了重金,那就得十拿九稳才成......” 转身就在医童耳边吩咐几句,那医童先是大惊,后又看了眼鼓鼓囊囊的布包,这才一脸肉疼的,在药箱里拿出一个细颈的白瓷瓶,倒出一枚红彤彤的丸药。 四下一看,满脸舍不得的递给古书,“喏,这是八宝灵丹,很珍贵的,快给你家公子服下吧。” “小心点,千万别掉了......” “白芷,住口。”老大夫喝止了医童,拱手对蓝明东笑道:“老大人莫怪,这八宝灵丹十分珍惜,乃是家师所赐,几十年过去,是越用越少喽......” 蓝明东见老大夫也是一脸的心疼,忍不住多嘴问了句,“敢问老大夫,这八宝灵丹究竟有何功效。” “但凡还有一口气,吃了就从鬼门关拉回来。”老大夫言之凿凿。 “哦。”蓝明东眼神微转,笑道:“如此好药,为什么不再炼制一些?莫非您师父没有传下药方?” “那里呦。”说道这个话题,显然是触及了老大夫的伤心事,这位满面痛心的说道:“实在是药材难寻,八宝乃是八味主药,都必须得是百年份的才成,老朽老了,深山野岭去不得,而市面上也少有这般珍惜的药材卖,但凡出现一枝,必是多人争抢,老朽哪有那个财力?因此便再无成品出世了。” 蓝明东连连点头,他听明白了,这就类似与武林中的小还丹,大还丹此类奇药,若是身边能常备,倒是多了一条命一样。 心中已有计较,但今日和老大夫才是头一次见面,交浅言深反而不美,且徐徐图之吧。 刚好,庆年捧着抓好的药进了门,蓝明东让小刘妈妈亲自去煎药,亲自将老大夫送去东厢房休息。 老大夫就算知道服了八宝灵丹的人,绝对会安然苏醒,但看着一脸不放心的蓝明东,到底还是答应在雅苑住一晚,直到蓝宏森醒来。 安顿好了老大夫,蓝明东进里屋看了眼安静睡着的儿子,嘱咐林怀德和沐凌铉几句,便又匆匆往夫人院里而去。 路上,他不禁是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叫一个世事无常,前些日子才建了大功,可一转眼,夫人病倒,儿子昏迷,怎一个烦心了得?” 蓝佳音白日都在亲娘院子里招呼,得讯也是最早的一个,赶紧安排一番,便匆匆往弟弟院中而去。 她这几天一直都处在紧张状态,眼下的情形,虽然比前世里举家流放要好得多,但自打娘亲郁结在心的病倒后,她心里就忍不住的开始犯嘀咕。 结果娘亲的病情还未好转呢,这会弟弟竟然又被人闷了黑棍,导致昏迷不醒,蓝佳音吓得两腿发软,要是蓝宏森有个好歹,可让她怎么办? 父母又怎能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事儿可万万不敢让蓝大夫人知道,她找了借口出来,又叮嘱胡妈妈和大刘妈妈一定要警告诸人,不许走漏一丁点风声。 谁要是敢做长舌妇,全家都拉出去发卖,一个都不留。 路上,蓝佳音的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糊涂。 明明前世里自家弟弟虽然变态,心理阴暗的不行,可却是活的好端端的,自己死了他都活蹦乱跳的指天骂地呢,怎么这会好容易度过劫难,他却出了这么桩遭心事? 正想着,迎面就看到蓝明东一行,蓝佳音心中担心委屈,忍不住的红了眼圈,屈膝行礼,询问弟弟的伤势如何。 蓝明东见女儿伤心,少不得安抚几句,说些安心的话,“现在已经用了药,想必不会有大碍,阿德和沐世子陪着他,你去看看也好。” 蓝佳音用帕子拭了泪,点头道:“您去陪着娘亲也好,刚女儿已经让大刘妈妈她们瞒住消息,您也别跟娘亲说。” 蓝明东想了想,点头答应,虽是撒谎隐瞒,但也总是女儿的一番孝心嘛。 和父亲分开,蓝佳音脚底下更快,很快就到了蓝宏森的院子,进门就看到,这俩人站在门口廊下低声的说着什么。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台阶,问道:“你们俩不是都跟着去的吗?” “怎么能让弟弟受了伤?” “打伤他的人是谁?你们抓住人了没,这坏心眼的东西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定要讨回公道才成!” 蓝佳音这一开口跟连珠箭似得,又快又急,问完了就往蓝宏森的屋里去,却是连听回答的时间都没有了。 沐凌铉和林怀德相视苦笑,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屋,就见蓝宏森只有头上裹了数层细白棉布,上面有药膏的褐色,还有刺眼的红色。 其余地方倒是完好无损,脸色苍白,人事不知的昏睡在牀上,和早上那口战群士神采飞扬的模样,截然两样。 这样的情形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刺眼,林,沐两人都是别过头,不忍再看。 蓝佳音和蓝宏森乃是双胞姐弟,心血相连,当下痛不可当,忍不住的哽咽出声,坐在牀边一边拭泪,一边轻声呼唤蓝宏森的名字。 屋里的气氛一时哀伤沉闷到了极点,沐凌铉硬着头皮好生劝解,“好啦,快别哭了,阿森头上的伤不是很厉害,你看,都没有缝针,张大人推荐的老大夫也是个有本事的,家传的汤药很是对症,还给森儿用了不传秘药,明儿个他肯定会醒来的。” “阿森正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将养几日也就是了,当日我伤的不比他重几倍?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么?” “常言说,玉不琢不成器,你弟弟生在富贵乡,所见所闻都很片面,也是该脚踏实地的增长些阅历了。” “就比如现在,他敢于面对一切挑战的人,坚决捍卫自己的名声是一种办法。” “往后退一步,藏拙暂避风头也是一种方法,而处变不惊,任他风高水起,我自巍峨不动,又是另一种超脱的方式。” “一句话,处理事情的办法很多,只看你怎么想,如何做,世人总爱把历练挂在口边,可究竟什么才是历练呢?” 一旦开了头,沐凌铉那是越说越顺,对着蓝佳音和林怀德两人堪堪而谈,点头笑着说“在我看来,一言一行,一事一物,皆是历练,而对于阿森,这就是最好的历练。” “不信,你们等他醒了看,经此一事,他定然越发的长进了。” 不得不承认,沐凌铉这个人的确有见地,肚子有东西,口才又好,说话就是特别的入耳,很能带动人的感情。 这番话听完,蓝佳音颇有些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用帕子轻拭泪痕,眼神在沐凌铉身上打了个转,微微的颌首道:“阿铉说的有道理,我弟乃是男儿,自不当像女孩儿一般娇养,经风雨,长见识也是应当。” “是我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你和阿德可不许笑话我。” 林怀德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你和森哥姐弟情深,我们看见了只有欢喜,哪里会笑话你呢?” 沐凌铉却是不搭话了,含笑睨了蓝佳音一眼,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蓝佳音心知肚明,面上不禁一热,赶紧垂头去看蓝宏森,生怕自己的不对劲,被林怀德看出端倪。 为了不让病中的蓝大夫人生疑,她也不敢在这里多耽搁,好在有沐凌铉和林怀德照顾弟弟,这俩人一个胆大,一个心细,她完全可以放心。 倒是将稳重的青螺留下照看,又叮嘱庆年和古书都听青螺的吩咐,这才带着人回西院去。 从东院回到西院,途径九曲绿竹林,三千桃花,景致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因着树林繁多,绕起路来格外的烦心。 蓝佳音不由嘀咕了句,“还好我不是娇娇女,要是二姐姐,六妹妹在这里,怕是要挥着帕子大喊,‘快去抬竹椅来’。” 双眼皆是红肿的锦珠,蔡妈妈等人闻言,终是被她逗得露出了笑模样。 沉闷的气氛一去,蔡妈妈不由是轻叹一句,“咱们夫人自来最爱竹子的,等她身子稍稍好转,咱们便陪着她一起来看看竹林,解解闷,散散心,许是能好的更快些呢。” 就见走在前面的蓝佳音突然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吁,示意众人轻声,轻脚。 她好歹习武,耳目比常人强些,隐约听见前面有人说话,蓝家,夫人,小姐这几个字眼出现的还不少。 众人蹑手蹑脚的往前又走了些,刚还埋怨竹林九拐十八弯,着实费力难走的蓝佳音,又觉得这里地形还真不错,最适合听墙角了。 喏,说话的人其实就在前面,可是因着隔了几层竹林,偏偏就只闻声不见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蓝佳音的爆发 离得距离近了,听的也越发的清晰了,果不其然,是几个别苑的丫鬟,婆子,在私下里议论蓝家,胡家,郡王爷和世子爷的小道消息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除了蓝家,另外三家不出意外,都是褒奖有加,特别是沐凌铉和胡清惠,一个被夸赞的天下第一帅,一个是天下第一美。 就连林怀德,也是观音菩萨跟前的金童现世,可一到了蓝佳柔和蓝佳音姐妹跟前,这论调就大大的转了风向。 蓝家姐妹俩变成了一对癞蛤蟆,还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些人都说蓝明东这位前任左相,因着在众皇子中左右逢源,摇摆不定,被皇子们怨恨,围而攻之,在圣驾前失了圣宠,这才连降三级,被贬到西地苦寒酷热之所去受罪。 这不,蓝家的家败了,从一流人家变成了三流人家,落差可就有点大,蓝大人这是想靠着嫁女儿,再重新找一座大靠山呢。 而作为蓝家唯一成年的男丁,蓝宏森就被损的更加凄惨,明明是有人嫉妒他才高,因为败在他的手中失了面子,愤愤不平之下便走了下流路数,下黑手打伤了蓝宏森。 但到了这些人嘴里,蓝四公子就成了和人争风吃醋,抢着在大原第一美人何娇娇面前卖弄,被高风亮节之人仗义出手,美美的教训了一顿。 蓝佳音登时气结,合着本小姐成了花痴,弟弟成了色狼啊?! 真是越听气越大,越听越觉得这些人根本不是在说闲话,而是在故意败坏他们蓝家的名声呢! 立马双手一叉腰,怒道,“去,将这些长舌妇有一个逮一个,全都给本小姐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我倒要看看,这些消息通达之人,如此编排三品大员的家眷,究竟是和居心?!” 她身边带的人不算多,顶多也就是把人拦住,不让罪魁祸首走脱,好在这里离蓝宏森的院子挺近的,双方僵持了没多会,那边就赶来了援军。 两下合围,很快就将这七八个躲懒八卦的女人们,来了个一网打尽。 蓝佳音此时方才越众上前,挨着个儿的,将这些人一一打量了个清楚,接着,又围着这些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不疾不徐的转了一圈,将无形的压力造了个十足十。 眼见这些女人抖的更厉害了,方才冷冷的问道,“是谁让你们在这里乱传我们蓝家是非的?” “你们给本小姐听好了,我只问这一次,主动招认的不但无罪,还有好处拿,而妄想耍赖抵抗的......” 她眼神四下一转,指着角落里靠着的大铁花剪,对赶来帮忙的蓝奇,蓝天兄弟俩道,“你们兄弟俩听好了,这些人,谁敢撒一句谎,你们俩就用花剪减掉她一根手指头,直接瓮在土里做肥料好了。” 蓝奇和蓝天是蓝家小一辈的家生子,五六岁就送到崇北侯府,和侯府的家生子一起训练学艺。 原本他们俩还得大半年的功夫,才能算是学成出师,可恰逢蓝家出事,蓝明东要带着妻子儿女出京赴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心爱的女儿和外孙们要远行千里,老侯爷哪里能放心的下? 当下便挑选了八名最出挑的心腹高手,连同蓝奇兄弟俩凑了个整数,一起送回了蓝家,也算是给女儿一家的一点保障吧。 这俩人打小受的教育,就是唯主人之命是从,他们接受的是军营一般的教导,因此但凡主人一个命令下来,就会坚定不移的执行,连一点质疑都不会有。 这会一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哥哥蓝奇立马走过去拿了花剪回来,还故意把这把黑乎乎,奇大无比的花剪一开一合,弄得咔嚓声起。 当即这些人里就有两个胆小的,直接被蓝奇给吓的晕过去了。 一股刺鼻的臭味也随即弥漫开来,朝味道的来源看去,却原来是那个年纪最大,穿戴最光鲜的妈妈,生生被吓的失禁了。 锦珠无比厌恶的瞪了这妈妈一眼,用帕子掩着口鼻,拉着蓝佳音就往后退。 可蓝佳音前世里连猪圈都整日进出,那里还会在意这点小插曲? 她伸手拂开锦珠,对着弟弟蓝天使了个眼色,就听蓝天用低沉的声音,稳健的开始数数,“三......二......” 伴随着这数数声,蓝奇缓缓的,一步一顿的靠向众人,巨大的压力,顿时就铺天盖地的袭来。 当意识到,只要那高个的俊小伙数到一,就要有人倒霉了,一个梳着双丫鬓,穿着浅绿色棉布半臂,长相普通的小丫头,泪水横流的指着那失禁的婆子,声嘶力竭的大喊,“是她,是田妈妈!” “我们姐妹原本好好的在这里说闲话,她来了之后,就故意把话题往蓝府上引!” “先前还不觉得,小姐您一说,婢子才想到,田妈妈话里有话,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一嗓子喊出来,余下几人也都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得,都把矛头指向了那姓田的妈妈。 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着,田妈妈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田妈妈本就吓了个半死,又成了众矢之的,心慌意乱之下,彻底的乱了阵脚,压根顾不上恨这群墙倒众人推的贱人小蹄子。 只管磕头如捣蒜的痛哭流涕,“五小姐饶命,蓝五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饶了奴婢的一条老命吧!” “老奴也是被银子晃花了眼,这才犯了大错......” “老奴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五小姐您高抬贵手啊!” 这就算是要招了...... 蓝佳音耐着性子,听她将事情说明,从这人颠三倒四,混乱不堪的话语中,得到的最终消息就是,最近在大原城,一直流传着蓝家的是非。 而这些是非,都在蓝宏森受伤之后,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有人故意传播不利于蓝家的流言蜚语。 田妈妈也是因为嘴皮子利索,惯会说三道四,这才被有心人看中,许下了五两白银的蝇头小利,让她专门在别苑挑起是非。 至于幕后主脑是谁,她也不清楚,只知道给她银子的,是个三十许的年轻妈妈,打扮的精干利索,穿着靓丽的软缎褙子,腕子上还带着老沉,老沉的金镯子,上面镶着老大一颗蓝宝石,忒富贵! 至于长相,很抱歉,田妈妈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金镯子,蓝宝石,软缎褙子绣的什么花,五两银子是不是先给?诸如此类的琐碎事情上,至于这人长得什么样子,她压根么仔细看! 蓝佳音略一寻思,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吩咐蓝奇兄弟俩,“将这些人说的都写下,让她们画押确认。”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人走开了些,小声对蔡妈妈吩咐,“等她们画完押,就全绑去知府衙门,让于大管家击鼓明冤,告她们诽谤,污蔑官家名声之罪。” 她冷哼道:“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不妨就让衙门里的老爷们去头疼吧,咱们静候佳音即可。” 蓝佳音这是故意要让大原城的太守难堪,也算是以牙还牙吧? 反正以她的脾气,绝不能让人把蓝家当软柿子捏! 在大周朝,污蔑官员,百姓是死罪,就算同是官员,最轻也得罢官流放,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谁让大周朝的圣祖皇帝,平生最恨说人是非的小人呢? 她大小姐一句话,底下的人立马都行动起来,田妈妈是主犯,还有两个从头到尾不吭声的,就做了从犯。 举报的小丫头不但被放了,还赏了十两白花花的现银,至于剩下三四个后面指正的,没有重赏,也没有重罚,让蔡妈妈一人赏了十个嘴巴子,以示警戒。 想来经了这么一遭,雅苑的风气当有所一变,那些瞧不起蓝家的,当蓝家绵软好糊弄的,全都睁大了眼睛,提起了精神。 最大的改变,当属大厨房,当天下午,粉蝶照旧到大厨房,给小姐们炖银耳莲子汤,那些厨娘对她真是巴结的不行, “哎呦呦,不就是给小姐炖汤么?还要什么炭火钱?免了,都免了!” “啊?排队灯火?这可是给小姐们用的,怎么能让小姐们等呢?不用!压根不用!您先来” 接着还又是扇风,又是拿出上等的水晶冰糖给汤里添,生怕一个没伺候好,粉蝶她们回去告状,惹得蓝家五小姐发了怒,就得倒大霉啊! 一时间,蓝家,胡家的人,都把这事当笑话传,大家原本压抑的心情,明显有了很大的好转。 蓝佳音不禁也是暗暗懊恼,先前一直太大意了,想着不过是要钱,要东西,给就是了,没必要为这些个身外物,生气淘神。 却是忽视了,在人家的地盘上,被人生生压了一头,底下的妈妈,丫鬟,心里得有多憋屈。 士气,可是被打击了个不轻啊。 好在今番她来了次狠得,狠狠你的震慑住了这伙仆妇,也算是拨乱反正,还底下人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了。 对于蓝佳音如此强势的举动,蓝大老爷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对幕僚姜岩笑道:“我这个女儿,脾气全然不随我和夫人,竟是都随了她外祖母。” “不惹她宛如活菩萨,一旦惹恼了,那就非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不可。” 说着,说着,仿似触动了旧日情怀,蓝明东还大为头疼的摇头蹙眉起来。 姜岩这次在蓝家事情上,参与不少,正因为涉入的深,所以对局势看的更准确,他对主家的未来,不但没有丧失信心,反而抱有极大的希望。 总说蓝明东现如今只是暂时的蛰伏,假以时日,还会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那时候才要让大家都看看,什么叫做蓄势而勃发! 因此,在蓝明东贬官后,遣散众多幕僚的时候,姜岩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 能像他一样,做出正确决定的人并不多,当初蓝明东任左相时,门下幕僚多达十七位,可最后留下,跟着蓝明东一同往平京赴任的,加他一起也就三位。 另两位,一位是蓝明东的同门师弟,大名范章山,字终章,早年间曾经受人诬陷,要不是蓝明东出手相助,怕早已是家毁人亡,是以看透官场黑幕的他,立誓不科举,终身跟随师兄左右,以报救命大恩。 剩下的一位,就颇为出乎人的意料,这位名唤萧得道的幕僚,年纪有五十多岁,往日里就是混吃混喝混日子,也没见他献过计,出过策,只因为是蓝明东师伯推荐来的,不好认真,这才容着他在蓝家吃了好几年的闲饭。 不过往往在关键时刻,才看人品究竟如何,这次蓝家出事,蓝家兄弟三人,全都入了大理寺的大牢。 好些幕僚都心惊胆战,退缩避嫌,唯恐东家坏事,牵连了自己,有那胆小的,甚至还偷偷收拾行礼跑路了。 在这个人心惶惶之际,萧得道却站了出来,不但当街将说蓝明东坏话的人,打的鼻血长流,牙掉脸肿,还指着鼻子骂人家,“捧高踩低的小人,士子中的贱人。” “当日我家东主得势时,你等巴结太好,摇着尾巴来舔*屁*股,可一旦风向有变,你们就变了脸,不管是真是假,先踩一脚再说。” “真真是有爹生,没娘教,你们也配是圣人子弟?赶紧回家找绳子上吊吧!” 骂的那叫一个霸气四射,骂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骂的那叫一个深入人心,当下,没用谁指挥,那些刚还冠冕堂皇的士子,就被老百姓用鸡蛋和菜叶子给淹没了。 四处一片呼声,“左相是清官!” “蓝大人是好官,他免了我们好些杂税,还放宽了做生意的规矩,不与民争利,他是好官!” “蓝左相心里有百姓,他每天上朝都是一顶小轿,几个随从,从不招摇,更不曾听说蓝家人祸害乡里,他是被冤枉的!” 一时的无心之举,反而激发出了老百姓心底的呼声,当时为何大理寺判案能那么迅速,外面为蓝明东含冤百姓,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后来蓝明东归家,萧得道又把好几位想回来的幕僚羞辱了个够,当真是语出如利刃,刺得人是体无完肤。 蓝明东大叹,“这才是因祸得福,反寻得美玉君子。”(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马上搬家! 蓝明东此番千里迢迢的来西地就职,可不是携家带口来游山玩水,欣赏西地风光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固然,贬官外放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扭转,但,这对于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次新的机遇。 早在出京前,蓝明东对此行想要做些什么,最后会达成那些目标,已经是有了大致的想法。 好名声他不会不要,但,脚踏实地的为当地百姓做些实事,为西地营造出更好的大环境,则更重要的多。 若是能有富足的财力为底气,蓝明东很想做宣平侯背后的坚强后盾,支持他和戎狄来一场硬仗。 这次,不再只是将年底犯边的戎狄击退,而是要彻底将其打败,打服! 最好能逼着这伙蛮子低头,签上一个一,二十年之内,戎狄,大周互不侵犯的降书,那才算是一劳永逸的大好事。 当然,蓝明东的这个想法很美好,可想要在现实中一一实现,将梦想变为现实,那还真不是什么容易做的事情。 不信,你往前翻翻大周朝的历史,就能发现,大周开国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人家戎狄就从来没有消停过,蹦达的一直都很欢实。 蓝明东竟然给自己立下了这样宏大的目标,可见是所图非小啊! 既是要做大事情,出谋划策之人岂可少? 可他考虑了良久,最终也只是将姜岩,范章山和萧可道三人带在身边,靠不住的旧人一概不要,故旧推荐的新人一概不取。 还别说,虽然往日小二十人的幕僚团,缩水到只剩三人,但蓝明东却并不会觉得捉襟见肘,人手不够用。 反而,因着人少变得精悍,三位才华横溢,各有所长的幕僚,分明就是一个精英团嘛。 耳听自家大人夸奖五小姐,姜岩手中轻摇羽扇,微笑着颌首附和,“大人说的不错,咱家五小姐的确和寻常的大家闺秀大有不同。” “上次在静水庵,她一闺阁女子,就有胆子敢去挽弓杀敌,间或还指挥婆子丫鬟,烧水,烧油,实在是勇气可嘉,胆量过人。” “今日又来了这么一招祸水东引,不但咱们不用直接和许明云对上,还让太原的百姓乡绅都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地里故意抹黑咱们蓝家,那些说蓝家如何不好的话,却是故意捏造出来的。” “这事做的端的机智啊。” 姜岩含笑抚须,一双狭长的双眼,映着点点亮色,显然对蓝佳音还是非常欣赏的。 正在和范章山下棋的萧得道,一边快速的给嘴里塞点心,一边说,“依我看,不如再让人将咱家老爷和许明云的渊源说上一说,给这把火上再稍稍浇点油。” 他以前不得重用的时候就贪嘴好吃,现在被主子看重了,更是嘴巴不停。 可就算他糕点一块接一块的吃,但说起话来也丝毫不见互相影响,吃的速度没见慢一点,就连点心渣滓都不见掉,说话偏也语速适中,清晰明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惹得姜岩不由仔细看他,暗暗的研究着,这位到底怎么一张嘴,做两样事,又吃东西又说话的? 范章山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他看都不看萧可道一眼,自顾自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悠然接了一句,“这样一来,有点脑子的,就都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姜岩微笑颌首,表示赞同。 作为蓝明东身边最受器重的幕僚,他深觉现在虽然人少了,但是每个人都不是俗人,言之有物,气氛融洽,倒比以前总是被人追捧讨好,更觉得舒服好些。 蓝明东对此也毫无异意,他可不是老古董,也不是软蛋立不起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可以一点都不觉得有啥不对。 这回许明云做的太过了,蓝明东能理解许明云对自己的嫉妒不喜,但是,你不喜欢我,针对我,都随意,为什么要牵连家人呢? 以前的蓝左相做事,也许还是先国后家,可现在的蓝大人性格有所改变,对于家人反而更看重些。 到底,在他被下了大牢的时候,不离不弃,祸福相依的,都是这些血亲那。 蓝大夫人为何病倒? 蓝家全家为何在大原处处遭受冷遇? 蓝宏森为何被人敲了闷棍? 不都是许明云的态度所致吗? 正是他这位大原城的最高长官,旗帜鲜明的表示对蓝明东的不屑,这才有了上行下效,这才有了仗势而为。 不让许明东受点教训,付出点代价,那他还算是个合格的夫君,称职的父亲吗? “就按三位先生的意思办,许大人瞧咱们的好戏也瞧了许久,也是该反过来,让他去演,咱们看了......”蓝明东此言一出,在坐的几位都是呵呵大笑。 姜岩跟他最久,毫不掩饰的夸奖,“大人现在言语间越发幽默,比以前规矩死板,可要有趣的多了。” “以后还是继续这样才好啊!” 因着崇北侯送来的八名侍卫里,就有两位专门精通此类见缝插针,暗中嫁祸的事项,。 这俩人都归于连这个大管家管,蓝明东干脆就将此事交给于连去办了。 想来于连精明稳重,那两位又术有专攻,他们几人合作,必定会给大家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当晚,蓝佳音没有像平时那样,在蓝大夫人身边逗留不去,而是心中记挂弟弟,早早的告辞出来,让铃铛,金珠两人在前掌灯,带着蔡妈妈等人,再探蓝宏森。 她到的时候,沐凌铉也要进门,两人恰好碰了个正着,沐凌铉好容易才能得到,单独和蓝佳音相处这么一小会的机会,来之不易,那是份外的珍惜。 “打伤森弟的,乃是大原王家的宗子,名唤王友志。”他最知道蓝佳音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温柔贤良,这位骨子里就不是个温软的性子,以牙还牙才是某人的本心。 现在这位除了担心弟弟什么时候能清醒,第二惦记的,就是打人的凶手可有伏法。 下午那会,蓝大老爷故意不提此事,而蓝佳音担心弟弟,又惦记娘亲,也顾不上细问,但一出门就将一肚子火,用另类的方式发泄出来。 沐凌铉除了拍手称赞,大呼爽快之外,也越发觉得蓝佳音这个小辣椒似得秉性,真是对了他的脾气。 这不,没有机会,咱们自己创造机会,也要把小丫头的惦记的事情,亲自给她交个底呢。 不得不说,沐凌铉对蓝佳音的心思摸得真准,一听这话,蓝佳音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很是着急的问,“那个王友志现在被关起来了吗?” “是关在太守衙门,还是关在知府衙门?” 大原城是省城,因此一城双衙门,虽说太守衙门拥有绝对的话事权,但知府衙门出面拿人,也是名正言顺。 按着正规的程序走,也的确是先知府,后太守的。 这王友志既然有胆子,在张彤声举办的宴会上闷人黑棍,可见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 张家可不是他们文生的地界,在武将家中也敢逆势而为,不得不说,王公子是个有脾气的。这种大场合的宴会,太守和知府再和张将军不睦,可也不得不在场,所以,最终此人会被谁带走关押,蓝佳音也猜不准。 沐凌铉在两人说话间,已经将她引到客院的茶水间,想趁着这里明亮,也好给小丫头细说不是? 可他刚一跨进门,就不由皱了皱眉头,登时先伸手,将身后的蓝佳音拦在身后,不让进门。 这茶水间的房子小就不说了,炭炉上烧的竟然不是上等的银霜炭,而是寻常的黑炭,屋里乌烟瘴气,灰扑扑的,脏乱中还透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沐凌铉不禁皱眉斥道:“这许大人真是个拎不清,森弟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之子,崇北侯府的外孙,怎么住的地界,安顿的如此之差?!” 他往日进出的都是这院子的主屋,觉得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是起码干净整洁,原想着茶水间就算比不上他院子的,但坐下说几句话还是使得的,哪知道进来却是这幅情景。 沐凌铉这会是又尴尬,又生气,心里对许明云处处针对蓝家,一万个瞧不上,暗自寻思也是得好好给这人一个教训才对! 蓝佳音倒是不以为许,淡淡的说,“这里就不错了,我们那里使个一针一线,都得花银子买,要不然今中午,我发那么大的脾气?” “还别说,发了一通脾气,晚上煲汤做饭也不要炭火钱了,更不让排队等火了,铁公鸡似的厨娘,都肯反过来贴补咱们了。” “真真是山里的核桃,都得砸着吃呢。” 沐凌铉闻言眉头紧皱,气不打一处来,说个心里话,要是他自己住的差点,还真是不介意,好歹咱们也是军营里呆着的爷们,再差的地界也睡过,还真是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但凡蓝佳音受那么一丁点小委屈,沐凌铉都觉的无法忍受,他自己都舍不得让端盏茶的人,岂能任由旁人慢待作践? 当下掀帘子就出去了,柔声对蓝佳音说了声“少待。”接着便招来汉文,冷声吩咐,“现在你们几个就去给爷打听,附近那里还有清静雅致的别苑,想办法租了来,咱们明日就搬家!” 蓝佳音原本还想拦他,这雅苑是公家安排的住所,也算是大原城顶好的雅苑了,现在突然间弃而不住,可不是无事生非么? 别再让父亲身上,又落个蘼废奢华的坏名声呢。 不要说这会是沐凌铉开的口,这事只要是传出去,绝对话音话味都要大变,定是说蓝大人觉着别苑简陋,遂另寻他处。 人家郡王爷,世子爷住着都没挑剔的地儿,偏蓝大人觉得不好,那不是蘼废奢华是什么? 可蓝佳音再一想后院那阴暗背光的屋舍,屋里漆水都掉了少半的残旧家具,那一股子在鼻尖挥之不去的霉味,便生生把阻拦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蓝佳音前世什么罪没受过? 什么白眼没见过? 当初在流放到平京的路上,她们兄妹几次三番都在鬼门关徘徊,连买服药的钱,都要靠奴婢下人凑! 现在,只是被人冷嘲热讽几句,住在破旧的院子里,还真是触动不起来什么过多情绪。 在她心里,总觉着慢待要比饿了没东西吃,病了没药治,强过不知多少去。 几句冷嘲热讽,小人嘴脸又能怎样? 我们自己腰包有银子,想吃什么自己买,你要银子是吧? 我们给就是了。 至于房屋半旧,旧总比雨天漏水,阴天透风的强吧? 所以说,一个人本身的意志强大了,身外的环境,也就不大能影响到她的心情了。 自动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部忽略,蓝佳音根本不以为意。 但却是忽略了,自家娘亲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接触的人皆是王公贵族,最好的朋友是公主,侯夫人之流,哪曾受过这些个窝囊气? 心高气傲的一等贵夫人,被往日只会阿谀奉承,上杆子巴结的二,三流夫人给生生的蔑视,瞧不起,她怎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这不,一下子就被气病了。 真不如换一个环境,要是有了完全属于自家的地界,没了外人的插手,不必事事还要过几道手续,大家的心情肯定为之一好。 心情好了,身边的气氛再一变,想来卧病在牀的娘亲也能感受的到,郁郁寡欢的病,在大家的影响下,很快就能好了。 汉文一个多余的字都没问,抱拳领命而去,沐凌铉长吁一口浊气,不料一转身,看到的正是小丫头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不禁暗觉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忍不住暗自腹诽,“还说喜欢小丫头,在意小丫头呢,可小丫头需要的是什么,我却都没能早早的察觉,真是太不合格了!” 随即情绪低落的轻声道歉,“都是我不好,想的太少,只在阿森这边用了心,却忽视了你和蓝伯母所受的委屈。” “其实咱们当日压根就不应该住进来,人家地盘不说,处处还都是人家安排的丫鬟,妈妈,处处被人监视,那那被人制肘,真是憋屈死了!” “咱也不缺钱,早就应该派人寻处清净之所,也不用白让你们受了这些苦,只要一想到这些小人的丑陋心思,我就恶心的不行!”(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盘根错节的关系 蓝佳音见状登时有些失神,前世,她见过在平京城里说一不二的沐世子。(.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那时节,这人总是板着一张俊颜,呡着他那好看的嘴唇,冷漠而尊贵,高傲而狠厉。 他可以是正襟危坐,高高在上的神,也可以是怒发冲冠,让戎狄伏尸无数的魔。 今生,在京城中,她见过笑容灿烂堪比阳光般耀眼的沐世子。 这人既可以是古道热肠,总在关键时刻伸手帮你的朋友,也可以是行止无状,半夜偷偷翻窗子找你的‘小贼’。 但,这样沮丧,满心满眼都是不开心的沐世子,蓝佳音把两世加起来,都还是第一次见。 不由自主的就觉得心里抽抽的疼...... 脱口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呀!” “你为何要这般自责?” “自从家父从一品左相被贬为三品府尹,原本那些仰视蓝家的,就变成了平视,甚至是俯视。” “在这种情形下,受几句讥讽,飘几句凉话,看几张冷脸,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你看我,从头到尾也没觉得委屈,更没有哭哭啼啼的自怨自艾,就是明白世态炎凉,现实残酷。” “家母也得早早想通这点,也只有自己摆正了位置,才能不俱风雨,活的开心自在。” 蓝佳音对沐凌铉轻声细语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口吻是多么的温柔,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想着法的在安抚某人不快的情绪。 沐凌铉顿时就听的有点飘飘然,颇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光景。 回想过往,自打他第一次和小丫头在马车上狭路相逢起,佳人就甚少对他温声软语过。 也许小丫头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会像春风般温柔,暖阳般和煦,可在沐凌铉的面前,蓝佳音的情绪,永远都是那么直白爽快,丝毫不加掩饰。 对于心上人唯有面对自己,才会毫无顾忌的发脾气,骂人,甚至喊打喊杀,沐凌铉一直不以为许,反以为荣。 深深觉得,正因为是这样,才能更好的证明,小丫头对他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种无可比拟的优越感,甚至让他在面对先前正牌未婚夫李二时,都丝毫不落下风,志气满满。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旦小丫头温软的为他考虑,在意自己感受如何的时候,会是如此的窝心,如此的甜蜜,如此的感动...... 沐凌铉心情是无比的激荡,甚至眼中一热,心里默默的叹息着,“不容易啊,我为你朝思暮想,为蓝家殚精竭虑,就差把一颗心剖出来给你看了,这才得了你在意,得了你的看重,这一切真真是来之不易。” 不知道是不是越难得到的,一旦费尽心思的得到,就越让人珍惜的缘故? 沐凌铉这会激动的不行,由内向外的点起了一把火,整个人都是滚烫,滚烫的。 蓝佳音见他傻傻的瞅着自己看,脸色绯红,心里一惊,生怕这位是伤没好全,又烧起来了。 颤着声吩咐锦珠,“快去东厢房请老大夫来,沐世子看起来有点不大好......” 锦珠大着胆子瞧了一眼沐凌铉,但见这位眼神缠绵柔腻,片刻不离自家小姐,感情外漏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好蔡妈妈是个机敏的,早就将附近的人都打发走了,要不然,被人看到沐世子对着自家小姐真情流露,那谣言还不满天飞啊? 当下咬了咬嘴唇,大着胆子在自家小主子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蓝佳音先是一愣,随即腾的下,脸就红了,顿时觉得沐凌铉的眼神真是如火般炙热,看的她都要烧起来似得。 当下就觉得腿都有点发软,哪里还能站得住? 话也说不利索了,扶着锦珠就要进正屋。 沐凌铉都等她走出去七八步了,这才察觉不对,反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呦,正事都还没说那!” 连忙出声留人,“五小姐请慢走,关于王友文的事儿,我都还没有跟你说清楚呢。” 对于这个闷了自家弟弟黑棍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被如何处置的? 蓝佳音自然是在意的很,闻声立时顿足不前,心中随即暗叹,“果然身体的反映,才是最真实的。” 赶紧先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这才转身瞧着沐凌铉,屈膝言道。“阿铉请说。” 茶水间进不去,门口站着,他心里又舍不得,操心的是,“这要是站的太久了,可看腿疼呢。” 当然,沐凌铉绝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挂心小丫头呢。 现实的不尽如人意,算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还想就庵堂的事情,好好夸奖小丫头几句,现在也只能是长话短说了。 “王友志现在人在王家宗祠,被罚跪反省。” 蓝佳音闻言顿时就怒了,“什么?!” “在他们家宗祠罚跪?!” “有没有搞错啊?!” “他这可是故意伤人,打伤的还是官员之子,乃是重罪,怎么可能不入大牢,反而归于家族处罚?” “大原城的知府,太守都是做什么吃的?难不成他们俩领的不是朝廷俸禄,而是王家给他们发饷银?” 生气的小丫头总是那么的生动! 眉眼发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诱人的神采来! 沐凌铉不知不觉的就咧开了嘴角,笑容依旧很帅气,但是却感觉有点傻乎乎的。 蓝佳音登时越发恼了,跺着脚嗔道:“沐凌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别的!” “啊?!”沐凌铉被这一声娇斥,喊得回了魂,连忙说,“不是,是......” 突地,他话锋一转,问了蓝佳音句,“你可知道大原王家的底细?” 蓝佳音慢慢向前走了几步,缓步又回了台阶,一转身,顺势坐到回廊下的美人靠上,脑子里快速的搜寻有关大原王家的记忆。 沐凌铉见状,心中大为惭愧,所谓关心则乱,自己怎么就傻了呢? 眼前一摆老长的美人靠,难道只是用眼睛看的么? 忧心尽去,心中猛地一动,“这下有地方歇脚,不怕累着了,我也能细细的跟小丫头解说分明了。” 你说,他这是不是明晃晃的以公谋私? 大周朝的大家世族历来多不胜数,可是最有名望的那几家,排序基本上就没动过。 这四家,分别是平京沐家,大原王家,镇西古家和庐江陈家。 沐家是世代相传的武将,家族武力强悍,一直镇守着大周朝的西陲之地,已经百多年的传承了。 从来都是金銮宝殿上那位最看重的存在,同时,沐家也是大周朝四位镇边都督里,唯一一位,至今都没有更换过人的。 而大原王家,则是诗书世家,且王家在前朝,就是闻名的世家大族了,家族的历史,可追溯到三百年前,他们家人最自豪的,就是宗祠中那无比厚重的族谱。 王家历朝历代多出文人墨客,举世闻名的书画大家就出了五位,诗词大家也有两位,坊间多少人为求大家的书画,情愿一掷千金。 被世人追捧的久了,王家便最爱标榜自家,乃是西地文人清流之首。 镇西古家是最有底蕴的世族,历朝历代没少出有名的相爷,如今的右相古修省正是镇西古家的嫡枝。 他们家能在大周朝还如此的显赫,全是因为,圣祖爷起兵后,攻城险地犹如摧枯拉朽一般锋利。 古家的族长眼睛亮,不但让本家有才华的年轻一代,前往投靠,甚至还亲至前朝的都城,说动了当朝古相。 正是如此,圣祖爷成就大业的步调,最少减少了五年的时光,而也正是如此,大周朝一改前朝的规矩,由一位丞相,变成了左右两相,正是为了防备挖墙脚的事情,发生在自家身上。 庐江陈家,世代扎根美丽富饶的江南,底蕴可追朔到五百年前,因为江南自古多出美女,因此很是出过几位皇后,贵妃。 比如现如今因燕王谋逆一事被牵连的慧妃陈氏,就是陈家的长房嫡女。 不过自来福祸相依,若不是有财力雄厚的外祖家撑着,燕王未必就能走上谋逆的不归路。 一旦将王家的位置搞清楚,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原王家在朝在野,抡起名声绝对是有的,可在权利上,明显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家现在最厉害的一位,也才做到二品户部侍郎,怎么就能让许太守这般的优待? 要知道,就算蓝家不再风光依旧,可崇北侯府还是依旧屹立不倒啊,许太守也是官场上的老手了,怎么就敢冒着得罪崇北侯府的风险,也要护着着王友志这厮呢? 猛然间,一道亮光划过,苦苦思索的蓝佳音猛地抬起头,拍手对沐凌铉笑道:“哎呀,我想起来了,王家嫡长女王妙清,姿容无双,文采斐然,赐诚王为妃!” “难怪这些人不肯得罪王家,敢情王友志的姑姑是诚王妃,人家腰杆子比我们家的硬啊。” 想来也正是因为涉及到了诚王爷的身上,许太守这个老奸巨猾的,才无可奈何的,必须保下王志友。 这下,王志友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张将军的府邸中作乱,被沐七逮了个现行后,还能不被关在大牢,而是跪在王家的祠堂里,种种的不和道理,一下子就全都能解释的通了。 沐凌铉闻言是连连点头,“对,对,对,王友志的姑姑就是诚王妃。” 这人满眼都是得意之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说出王家靠山的是他,不是蓝佳音呢。 蓝佳音被他这幅样儿,逗得有点想笑,偏他们谈论的事情又很严肃好不好? 只得憋着,垂眸道:“就算王友志的姑姑是诚王妃又如何?” “他平日里仗势欺人也就罢了,可今次竟是敢惹到我们家头上了,又岂能让他好过?” “若是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还手,那我们蓝家以后怕真的是再难在人前抬起头了。” “明着咱们不能得罪诚王妃,可暗地里让这嚣张的王七公子吃点亏,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总是要让这位王七公子长点记性,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怕他王家的。”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沐凌铉本就是半点亏都不能吃的主儿,现在见蓝佳音跟自己的性子一样,一样的,不由高兴的眉开眼笑,“我都想好法子了,王七公子这种作恶无数的人,自然要有现世报的。” 蓝佳音微微的眯了下眼,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含笑说了句,“也不用太着急,咱们本就是为了让王家吃个哑巴亏,自然要不落痕迹才好。” “若是咱们前脚走,王七后脚就出了事,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家少不得要在诚王跟前告状,可要是无凭无据的,咱们又何惧之有?” “所以,这把柄,咱们还是不要主动递上去的好。” 沐凌铉是谁? 这种挖坑黑人的事情,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干的无比纯熟了,压根不可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好不好。 “音音放心,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要等这回的风声熄了,咱们才好动手不是?” 随后还别有深意的加了句,“反正大原离平京也不算很远。” “对不对?” 蓝佳音不禁被他问的莞尔,点了点头,轻声说:“只是又要劳烦阿铉,我这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 沐凌铉连忙摆手,嗔道:“音音这话从何说起?” “咱们俩什么......” 这话若是真说出来,无疑就显得他们俩之间有点太亲密了,他临时住口,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举手之劳,音音不必记在心上。” “总之此事有我,你无需挂心。” 蓝佳音自然是相信他的,点头道:“我相信阿铉的,这件事有你操心,肯定不会有失。”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好久留,咱们先进去看森弟的情形吧。” 言罢,她便扶着锦珠站了起来。 沐凌铉心里依依不舍的,但也知道蓝佳音还得赶着点的回后院,的确时间有限。 伸手做请,柔声道:“那走吧,阿森服药也有几个时辰了,情况应该有所好转,,你看看他,也好放心。”(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分还是合? 沐凌铉走在蓝佳音身旁,心中是满满的无奈,算起来,他们俩其实也说了有好一会话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问题是,刚刚说的全都是正经事,他心里真正想要跟蓝佳音说的,可是一个字都还没机会说出来呢。 比如,沐凌铉觉得蓝佳音新给蓝宏森做的,那个孔雀蓝绣白色君子兰的扇袋,十分的好看,绣工好不好的咱先不说,只看那配色,还有那针脚,沐凌铉就觉得格外的养眼。 打从第一眼看到蓝宏森用,他就一眼相中,后来知道是蓝佳音亲手绣的,更是恨不得直接抢过来用才好。 要是能跟小丫头说一声,让她给自己也绣一个扇袋,不管什么颜色,什么花色都好,他绝对不挑! 将小丫头亲手绣的玩意儿,时时刻刻都拿在手里显摆,这事只要想想,就觉得无比的美妙,忍不住的要笑出声。 还有,他都还没来得及跟蓝佳音说,大战那天凌晨,他急死忙活的从山下杀到山上,背上的鲜血****了长衫,头上的汗水辣花了双眼。 体力的巨大流失,使得沐凌铉头轻脚重,整个人都发飘,两天一夜的持久消耗,使得他整个人都频临极限。 可是,就在他杀掉一个贼子,在这具尸体轰然倒地后,沐凌铉一眼就看到蓝佳音长身玉立,弯弓搭箭,奋勇杀敌的身姿。 当下就跟吃了一整包五石散似得,神明开朗,心中烧起了一把火,眼睛痴痴的盯着佳人那无以伦比的绝妙风姿看。 要不是沐一在他耳边大喊一声,“五小姐已经频临极限了,世子爷赶紧去让她住手缓神,歇口气吧!” 他哪里能反应过来,跑过去阻止蓝佳音? 多半是傻站在原地,蓝佳音射多久的箭,沐凌铉就看多久罢? “我到底是先要小丫头给我绣个扇袋呢?还是夸她那晚英勇无比呢?”想到这里,沐凌铉真有点小纠结,“或者两件事情一起说?” 这位踌躇了好一会,觉得那一件事都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来...... 茶水间离正屋,也就拐个弯的距离,没几步路就到了,眼看就要进门了,再想撇开林怀德这个烦人精,单独和小丫头相处,又不知道到何时。 这般一想,沐凌铉终究还是在进屋之前,小声在蓝佳音的耳边赞了句,“音音,你挽弓杀敌的时候,英姿飒爽,真是漂亮极了。” “嗯,还有,你给阿森绣的扇袋特别的好看,我......我也想要一个!” 说完,这人三步并作两步,像怕被人抓到的猫儿似得,刺溜就窜进了屋里。 蓝佳音抬眼望去,恰恰瞧见某人的耳垂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天,他这是害羞了吗?”心里顿时觉得酸胀难耐,扶着锦珠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了又紧。 良久,她仿似问锦珠,又像是自己问自己的轻声呢喃,“我挽弓的模样很好看么?” 锦珠心里一颤,脸上一阵发热,到底没敢搭这个话茬,垂着头,规规矩矩的扶着主子进了屋。(.) 次间半旧的黄花梨大牀上,蓝宏森依旧昏睡着,只是脸色微微发红,平和的眉目也皱成一团。 青螺,锦纹,思召,几人都守在跟前,先蓝佳音一步进门的沐凌铉,正站在牀尾。 他刚才的羞涩早已不见踪迹,面上的神色变得晦暗不定,静静瞧着面前那昏迷不醒的人,不知道在暗暗的想些什么。 “森弟喝了药之后,可有什么反映?”蓝佳音忍着心里的刺痛问青螺,“有没有好一些?” 青螺屈膝回话,“回小姐的话,四公子已经用了两次药,第一次吐了少许,才刚那次一点没吐,这会人稍微有些发热,才请老大夫过来瞧了,他老人家说是正常现象,用白酒擦擦也就退了。” 蓝佳音这才看到,牀边的案几上,放着酒瓶和细白布,怕是本来要开始给蓝宏森擦身,沐凌铉却进了门。 当下也不敢耽误,赶紧领了丫鬟出去,在外间小厅暂坐,不一会,酒香就由里弥漫到外面来。 蓝佳音担心的问锦纹,“你说,思召和汉文这俩小子到底行不行啊?” “要不要把康嬷嬷请过来?” “她惯会弄这个的。” “小姐放心,用白酒退热,婢子刚才已经教了他们俩要领的,沐世子进门听到了,就说他也懂,想来有他现场指点,更应该没问题了。”锦纹声音沉稳的回答。 仿佛为了给自家小姐安心,她又紧跟着加了句,“本也就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上次沐世子烧成那样,不也退下来了?” 蓝佳音闻言心中稍安,不禁瞧了这会安慰人的丫头一眼,但见这丫头穿件蜜合色半臂,腰间素白绣花汗巾束的纤腰一握。 一头乌泱泱的长发,只挽了个最简单的圆髻,簪了朵素银珠花,带了对银丁香,腕子上连一个镯子斗妹戴,比早前在侯府的时候,不知朴素低调了多少。 眼见原本满头珠翠,遍身绫罗,最爱说爱笑,特会捧场逗人开心的活泼丫头,变成如今这幅沉默稳重,朴素无华的黯淡模样。 她不禁暗叹,“糟了场大罪,将身上那些不好的毛病,生生都给磨掉了,可这十三四的女娃儿,却打扮的像个老妈子,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模样。” 忍不住吩咐锦珠,“锦珠,一会回去开了箱笼,将那件桃粉色的海棠花褙子给了锦纹,再找一对新花样的金钗,也给了她。” “你呀,小小年纪,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主子是个好嫉妒的呢。” 这后面一句话,却是对锦纹说的。 锦纹一怔,眼睛瞬间泛了红,当下就跪到主子跟前,哽咽道:“婢子谢小姐好意,婢子当初从侯府过来,老夫人仁厚,不但把婢子的物件都给了,还单赏了不少好东西,婢子这次也都带着,真不少穿戴。” “只是常言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婢子先前不就是太招摇了,这才碍了人的眼......” “赶紧起来,你那腿可是受了伤的,吃不住力呢,起来咱们再说话。”蓝佳音让锦珠去把人给扶起来。 要不是担心自己弟弟,她也不会让腿伤才好没多久的锦纹过来受累。 锦纹用帕子拭了泪,谢过锦珠,又谢主子,“婢子多谢小姐体谅,腿伤已经好了,平日也都坐的多,站的少,恢复的挺好,您不用担心。” “唉,那就好。” “锦纹,你听我跟你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长房的人本就少,这次出门带的又有限,都是忠贞可靠的老人,真没有那么多是非,你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无需顾忌太多。”蓝佳音叹息着劝解一番。 锦纹面对主子的真心爱护,那里能不感动? 眼泪汪汪的,更显美丽,她哽咽道:“小姐对婢子好,婢子都知道,可正因为如此,婢子才更应该严于律己,免得给您惹来麻烦。” 这话蓝佳音可不爱听了,摇着头,连连摆手,“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女孩家,只要立身正,就不怕影子歪,谁说打扮的漂亮,就不是个好的了?” “你瞧锦珠,再看锦络,她们俩那一个不爱美?不打扮?” “锦络此番烫伤了胳膊,背地里哭了多少回?还不是伤心,以后这胳膊就不好露出来,连漂亮的纱衣都不能穿了?” 说到这里,蓝佳音突地话锋一转,反问锦纹,“还是说......你觉得她们俩不是个好的?” 她这也是感念出京后,锦纹对自己的帮助良多,不忍心让这花季少女,因为那些不好的往事,就彻底将自己封闭,变成一个暮气沉沉的人。 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开始,何不忘记旧日的种种,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呢? 锦纹听的痴了,锦珠却是恨铁不成钢的连连跺脚,“你这妮子,平日看着多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却愣是转不过来弯儿呢?” 蓝佳音使了个眼色,锦珠明了的点了点头,上前就将锦络拉到一边,耐心的小声开解。 锦珠衷心大度,锦络聪慧细心,锦纹能干泼辣,这三个大丫鬟可谓是各有各的长处。 再加上疼爱自己的奶娘,有手段的蔡妈妈,蓝佳音的身边,总算是不再捉襟见肘的缺人使唤了。 这和她刚睁开眼时,只有锦珠一人可用对比起来,真可谓是天壤之别,对于这样的现状,蓝佳音还是很满意的。 只要自己的弟弟能早点苏醒,娘亲的心结能顺利解开,蓝佳音就心满意足了。 她本想着,等弟弟的高热退了,再安心离去,谁诚想,蓝宏森烧的不厉害,可就是退不下来,后来又请了老大夫过来,用金针放血退热,一折腾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等汉文一脸欢喜的出来禀报,说四公子的热已经退了,蓝佳音揪着的心,这才算是堪堪放下。 此时恰闻外间更鼓响,蓝佳音这才惊觉,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 送走了老大夫,她进屋一瞧,蓝宏森原本泛红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而沐凌铉的双眼却泛起了红丝。 忍不住就催促这人赶紧去休息,“你只管去睡,我明儿横竖无事,大可偷懒补眠,你却还得应酬,总不能红着眼见人吧?” 沐凌铉左右一看,伸手敲了敲老旧的黄梨木床架,又轻抚了下蓝家自带的青碧色鲛纱缀珠帷帐,冷笑道:“我才懒怠去应酬,早点寻到地方,赶紧搬家才是正经事。” “瞧蓝大夫人和阿森的情形,至少咱们也得在此地逗留十天半个月的,咱们身体好的自然无所谓,可他们身体不好的呢?” 他斩钉截铁的下了断论,“万万不能再凑合下去了!” 蓝佳音心里波涛涌动,却没有开口说话,她微微垂着眼帘,手上拽着青色的錦穗,纤长的睫毛,犹如蝶翼轻颤。 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儿,那似娇还羞的神态,更是看的沐凌铉嗓子发干,只觉得那长长的眼睫毛,一下下的,都刮在了自己个儿的心上,****难耐...... 恍惚间,他听到小丫头在说,“咱们怕是呆了不了那么久的,你想,父亲七月十六就得继任,可现在都六月了,扳着指头算,也没几天了。” “他现如今是被贬的官员,盯着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肯定是只能早到,不敢晚到,至多三五日,咱们就必须得动身了。” 蓝佳音此话不假,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咬着牙根,恨没有将蓝明东给踩进稀泥里闷死呢,要是知道蓝明东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偷着笑呢。 更有那无事生非之人,得了这样的由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怎么从小往大的掰扯,好再给蓝明东身上安点罪名。 这事儿可大可小,端的看有没有人刻意针对了,沐凌铉定了定神,和蓝佳音商议道:“要不然,咱们让蓝大人先行,我陪着你和蓝伯母,阿森,咱们慢慢的走?” “不行,这里到平京还有六七百里路呢,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绝不能兵分两路。”蓝佳音毫不犹豫的就给否决了。 开玩笑,西地荒凉,经常几十里地都荒无人烟,这样地方不光有马贼,还有狼群,不管遇到人还是畜生,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都讨不了好去。 蓝佳音才在小岩山受了教训,学了个乖,那里能将一队人马,分成两队? 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呢? 沐凌铉少不了耐心的跟她解释,“过了太原,再有不到百里地就是平京的辖地,那边的马贼早被我打的怕了,只要沐一他们露个脸,蓝大人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再说,你难道真的忍心,让伯母和阿森这一对伤病,如此辛苦的带病赶路么?” 这大实话,又一次的戳中了蓝佳音的心窝,她不禁抬手按着胸口,扪心自问,自己还真是不忍心让娘亲和弟弟受苦的。 可真的让父亲先走,她又着实的放心不下,担心这个,又纠结那个,唉,重生了半年多,蓝佳音还第一次如此的纠结。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迷梦 蓝佳音的心情很糟糕,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来,拿着手上正在玩耍的青色錦穗,出起了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看她,嘟着嘴唇,气鼓鼓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力撕扯着錦穗,这副模样落在某人的眼中,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沐凌铉少见她这般懊恼的模样,大觉稀罕的不行,不禁轻笑出声,“好啦,你也别这么纠结了,这也不是急的来的事儿,不如我明日去问问蓝伯父,看看他的意思如何,可好?” “是啊,自己还有父亲!”蓝佳音闻言,一脸恍然大悟,“也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费劲的纠结个什么劲?” “父亲那么能耐的人,这事儿就让他老人家拿主意好了。” 蓝佳音突然觉得,自己总是习惯性的想太多,习惯性的一个人背负起全部。 前世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完全是逼不得已,要是她不步步算计,提早防备,没有家族父母支持的一个良妾,怕是早就被人嚼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想由妾变妻? 简直就是做梦! 但如今要是还这样,就实在是没有必要了,毕竟现在的蓝佳音可是父母双全的人,就算天塌下来,父亲也在前面顶着呢,那用的着事事都操心? 这般一想,蓝佳音心里觉得好幸福,顿时周身轻松,她瞧着沐凌铉道:“阿铉说的很对,就按你说的办,要是父亲也觉得你的法子好,那咱们就分开走好了。” “是时候去依靠别人了,也应该去相信身边人的能力,我不是一个人,我有父母兄弟,还有一个厉害的大杀器在身边,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排下来,也轮不到我事事出头啊......”蓝佳音唇边隐隐的含着一抹浅笑。 她看看呼吸平稳的弟弟,再看看一直陪着自己的沐凌铉,虽然弟弟还在昏迷,辛苦了大半夜的阿铉,也不是最佳状态,但就是觉得无比的踏实,特别的安心。 沐凌铉笑着应了小丫头的话,心里美滋滋的,“看看,自己的小丫头就是这么爽快的人,从来不矫情,和这样的人相处,就是舒坦!” “好啦,时候真的不早了,我今晚上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照顾阿森,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儿早上也好来替换我。”对于怎么样,才能让沐凌铉乖乖听话去睡,蓝佳音自然心中有数。 果然,一听她说,让明儿早上来替换,沐凌铉就上了心,他瞧了眼窗下长条案上摆着的沙漏,暗想:“都这个点了,音音回不了后院,呆在伤重的弟弟房中,才是最合适的,这样一来,自己的确是不好留下陪着。” 于是便点头说,“你要守便守吧,这里也是得有个主子在的好,那我就去眯一会,明儿一早就来换你。” 送走沐凌铉,锦珠和锦纹商量了下,打算去东次间,把那张不算大的罗汉榻给收拾出来,铺上厚点的褥子,好歹让蓝佳音去躺一会。 蓝佳音算算时辰,离天亮也就一个来时辰了,她觉得就现在这情形,躺下也难睡着吧? 那又何必让丫鬟们麻烦? “你们俩去眯一会便是,熬到这会,我反倒失了觉,就不躺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蓝佳音摆了摆手,打发几个丫鬟和思召,汉文都去眯一会。 锦珠几个到门外一商量,末了,还是留下了锦纹陪着她,至少,主子身边也得有个端茶递水的吧? 这个蓝佳音倒是没反对,让锦纹去沏杯清茶,自己就在牀对面的官帽椅上守着,她用手托着下巴,歪着身子,懒散的靠在小案几上,静静的看着呼吸绵长的蓝宏森。 她和蓝宏森是双胞姐弟,小时候两个人长得特别的像,她那可爱的外祖母,还曾经恶趣味的,将两人都打扮成女娃儿,不知道引得多少贵夫人开怀一笑。 后来蓝宏森稍稍大了些,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他和姐姐的区别,打那时起,就打死都没让外祖母如愿过了,到现在,外祖母还对此大为遗憾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跟我生分了的?”蓝佳音有些记不大起来,前世家中生变前,她都是没心没肺的一个糊涂人,今生一睁眼,便已经是十二岁的五小姐,小时候的事情还真是没什么印象了。 貌似从她越来越贪玩无状,而蓝宏森却开始知学上进起,姐弟两个人便渐行渐远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小时候的蓝宏森可爱,圆圆的包子脸,捏着软乎乎的,还很好骗,每次见客收的礼物,蓝佳音随便一忽悠,蓝宏森便乖乖的把自己那份,交给姐姐了...... 想着小时候可爱的弟弟,想着想着,蓝佳音就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恍惚间,她仿佛置身在精雕细琢的锦绣之地。 一间宽大的房间,由色彩艳丽的琉璃隔断分成了里外两间,里间摆着一架珠光宝气的楠木雕花三层六柱拔步牀,雪蚕丝的帷幔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红牡丹。 月牙门上,挂着一幅流光溢彩的珍珠帘,外间靠窗摆着喜鹊登梅美人塌,对面是荷花藕节方桌和一对红漆贴金藤面玫瑰椅。 琉璃多宝格上,摆着数十件珍惜少见的古董,插屏,地上那一对大红祥云圆瓮中,有睡莲几朵,金鱼几尾。 莲花开的精神,鱼儿游得快活,凭地给这奢华的屋里,添了几分生气。 宣平侯夫人梁文玉,穿着一袭艳丽的石榴红挑金绣双宫缎锦袍,外面罩着月白缀珠的轻容纱衣,红装素裹,份外妖娆,姿态闲适的歪在美人塌上。 她右手边临时抬来的案几上,摆放着十来个描金画轴,身边那对俏丽的丫鬟手中也举着画轴。 她对着蓝佳音笑吟吟的招手,“音妹妹,快过来,帮姐姐看看,这些画卷中那位佳丽最好。” 蓝佳音看到自己笑眯眯的应了声’好,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去,随意点了一副画轴,便有丫鬟上前将其缓缓展开,随着她的手指,画卷很快被打开了大半。 每幅画卷上,都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有的丰盈娇媚,有的纤瘦婉约,有的端庄娴熟,也有的活泼可爱。 环肥燕瘦,美人如玉,合该说的就是这些吧? 蓝佳音不由笑着问梁文玉,“这么些美人儿,随便那一位站在这里,都要让咱们看的入神啦。” “不知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好容易咱们才将白氏斗倒,您这该不会是又给侯爷物色新人吧?” 梁文玉闻言,面上慵懒的笑容一收,蹙眉冷笑道:“他倒是想呢,可我现如今却不会这样做了。” 言罢,四下环顾,颇为自得的道:“这是咱们平京三省两百五十一县有名的世家千金,都是名门淑女,一地的翘楚,全是给你那侄儿选妻预备下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脾气古怪,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死活就是不娶妻,外面风言风语传的多难听啊?” “侯爷想孙子,急的眼都红了,为这事,这么粗的棍棒,足足打断了七八根,可那小子愣是不点头啊!” “真真是气死个人了......” 梁文玉越说越觉得头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置气似得的怒道:“这回我是打定主意,绝不让他再糊弄我了,咱们选好人,便请媒人去说亲。” “我跟你说,哪怕是绑,我这次也得绑着他下聘拜堂!” 蓝佳音心中不由一跳,但却有点糊涂,“侄儿?那个侄儿?” 侯爷有五个庶子,前面三个,最大的要比沐凌铉大十六岁,人家个个都成了亲,子孙满堂。 底下两个小的,一个五岁,一个四岁,都还是只知道玩耍的小娃儿呢,娶得什么妻? 她这里正纳闷,那边厢就有人自动为她解开谜题。 “妹妹,你看这位小姐面相温柔,小鸟依人似得,铉儿他会不会中意?”梁文玉指着丫鬟手中展开的画轴,开心的询问。 蓝佳音闻言宛如被人当胸一击,心头巨震,脑中一片空白,手一软,画轴就掉在了地上,顺势散开的画卷上,画的竟是含笑的蓝佳雨! “不,不行!绝不能是她!”蓝佳音愤怒的大喊。 这一喊,就从梦里给惊醒了,要不是锦纹站的近,手底下又麻利,蓝佳音能一头栽倒在地上去。 她喘着气,按着跳的咚,咚,咚的心口,眨着眼睛,缓缓扫过屋里众人。 但见蓝宏森等人,都无比惊讶的看着自己,真是尴尬的要死要活,蓝佳音恨不得赶紧有条地缝,也好钻进去躲躱羞。 “慢着,森弟弟!”蓝佳音猛地站了起来,惊喜的喊,“弟弟,你醒啦!” 这口吻是那么的欣喜,语气是那么的亲昵,蓝宏森颇有点不自在,神情古怪的打量着她,嘟囔道:“再不醒,还不得被你大喊大叫的吓死?” “什么不行?什么叫绝不能是她?” 蓝佳音瞬间想到刚才那个诡异的梦境,心头涩然,“难道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比蓝佳雨那小妮子,长得差?” 随即便有些庆幸,还好只是梦一场...... 好在她到底不是真正十三岁的小姑娘,尴尬是尴尬,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可一点都没怯场,而是厚着脸皮把话往别处扯,“混说什么呢?别是被人一棍子打傻了吧?” “你这可是躺了一天一夜,险些没把人给吓死,你知道么,父亲为了你,连仙丹都求来喂你吃了,再要是傻了,那可就亏大了!” 说着还顺势瞧了眼窗外的天色,都翻了鱼肚白了,便吩咐思召,“父亲一向醒的早,你快去跟他禀报四公子醒来的消息,再让人快快去请了老大夫来,给你们四公子好好看看。” 蓝宏森见她避而不提,心中有些发沉,想当然的以为,蓝佳音是梦见了安信侯府的遭心事,但又耻于对人言,只能暗暗的憋在心里。 不由更恨背信弃义的李二,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狠了,只觉的头发晕,胸发闷,嗓子眼里犯恶心。 锦纹爱屋及乌,对蓝宏森也十分伤心,见状,赶紧眼明手快的捧着胭脂红竹纹痰盂伺候,这位俯身干呕了几下,却只吐了些酸水。 蓝佳音愣神了,若眼前的不是弟弟,是妹妹,那她大约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可问题是,蓝宏森实打实的一大老爷们,压根不可能怀孕,那这恶心呕吐的,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被打的狠了,引了别的毛病出来?”别看刚才蓝佳音损人的话说的溜,可其实心里着急的不是一点半点,不由是连声追问,“弟弟,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恶心呕吐,还有什么别的感觉?” 蓝宏森伸手在汉文手里接了帕子,拭了拭嘴角,有气无力的说,“你又不是大夫,问那么多做什么?” 往后靠的时候,又瞧见自家姐姐脸色难看,摆手叹道:“没事,只要能醒来,别的就都不是大事。” 蓝宏森的话音刚落地,就听外面林怀德脚步凌乱的赶过来,一边走一边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不是都醒来了么,又有什么不好了?” 他从蓝宏森被打之后,就开始和大原城的这些小鬼大神开始周旋,就想着怎么才能把王友志拿下问罪,也算是给蓝佳音有个交代。 但一来他虽是郡王之尊,可苦于年纪不大,名声不显。 二来,京城也实在距离这里太远,许明云表面上对他恭敬的不行,可一旦涉及到王家的事情,马上开始扳着指头诉委屈。 一个回合斗下来,林怀德岂能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自家娘亲金阳公主,就算再怎么受宠,再怎么在圣上跟前有脸面,可充其量也只是个公主,这辈子顶天了,也还是个公主,最多谥号比一般的公主长一点,用的字尊贵点罢了。 说白了,就是无法更进一步。 但是人家诚王就不一样了,诚王乃是堂堂皇子,他完全有希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华丽的由皇子转变成皇帝。 这样一来,诚王妃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而有可能成为后族的王家,给许明云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啊。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霉运走好运来 这位前有诚王,后有金阳公主,左有崇北侯府,后有宣平侯府,简直就是四面围攻,许明云被端端正正的夹在中间,受为难的程度可想而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当然,许明云不是出入官场的毛头小子,这个官场上的老狐狸和林怀德相处了这么些天,他早就看出来,这位年纪不大的郡王爷是个人才,谈吐不俗,言之有物,绝非池中之物,那里又敢得罪似这般有大好前途的皇亲贵胄呢? 许明云也怕林怀德的心里不痛快,回头提笔就是一封告状信送回了京,暗戳戳的给他穿小鞋啊。 随即又是殷勤的请郡王赴宴,又是打开库房,搜罗了不少的古董珍玩,整齐的装了箱子,巴巴的遣心腹幕僚给林怀德送了来。 林怀德被他这奴才嘴脸气的真够呛,奔波了大半天,最终却只弄来几箱子死物,连王友志的皮毛都没蹭到,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心上人和昏迷不醒的好友? 回到别苑闷头就睡,却不忘让林安时刻关注蓝宏森院子里的消息。 这不,那边厢蓝宏森刚刚苏醒,这边林怀德很快就得了信,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胡乱用冷水洗脸,醒神,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赶紧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谁知道,他才一进门,就听到姐弟俩的对话,刚放下的心,嗖的一声,就又给提起来了。 蓝宏森闻声去看,这不扭脸还好,一扭脸房间都在颠倒盘旋,当即‘哎呦’一声,闭着眼睛捂着嘴,窝倒在牀上。 蓝佳音被他吓的连声呼唤,就见蓝宏森有气无力的抬起胳膊,胡乱晃了两下,示意自己没晕,但却是实在没精力说话了。 蓝佳音出了口长气,几步便走到门口,一叠声的唤人去请老大夫,只觉得等的花儿都谢了,才堪堪等到了一路小跑的老先生。 问询而来的蓝明东恰好和老大夫碰了个正面,两人也顾不上寒暄,随意的拱手见礼,便赶忙进屋看蓝宏森究竟是怎么了。 眼看着老大夫,伸手搭在蓝宏森的腕上,闭目凝神,屋里的人,从蓝明东起,一个二个的都是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多出,唯恐老大夫再诊出别的什么不好来。 所幸,蓝宏森到底是个有福气的,老大夫左右胳膊接连换了两次,这才抚须对蓝明东微笑道:“没事,没事,老大人尽管放心,令公子现在头晕恶心,都属于正常现象,一般人的头上受伤后,多会都会伴随这种症状。” “先将昨日排淤消肿的方子再用一天,巩固下病情,明日请过脉后,老夫再换个新方子调理。” “此种症状,只要不恶化,三五七日自会消失,到时候就又是一位活蹦乱跳的儿郎了。” 听着在场诸人颇为齐整的叹息声,老大夫暗道这家人彼此间倒是情真意切,心里大觉温暖,笑着指了指身边伺候的小徒弟,“此乃老夫的关门弟子徐裕民,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医术上,已尽得老夫真传。” “公子既已醒来,老夫也就没有长留的必要,为了以防万一,就让他留下照看公子几日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可真是再妥当没有了,蓝明东大为感激的抱拳谢过,又命人包了不菲的诊金,亲自将老大夫送了出去。 路上又诚心相邀,请老大夫一家改日来雅苑做客,言语温和,态度亲切,倒是把老大夫感动的不轻,说话间也不再是刚开始的敬畏,颇有几分亲近。 眼看老大夫对自己的态度,一日比一日有所不同,蓝明东大觉满意,按这样交往下去,他心里想的事情,估么也能够办成了。 蓝明东回来时,正好在院门口遇见一头薄汗的沐凌铉,这位今天可不是睡过了头,他可是天不亮就起来,带着人到附近转悠寻地方好搬家。 打算卡着点,现在附近看一看,若是没有,下午就再走远些,反正是不能耽搁回去照顾蓝宏森,其实,还不是操心蓝佳音一夜未睡,想早些去换了班才好。 许是霉运过完了,好运便跟着霉运的尾巴来了,沐凌铉还没走太远呢,便有一座幽静的小庄院出现在眼前。 虽然这院子看着没有太守的雅苑大,但是半人多高的院墙上,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院子里更是满目苍翠,所有的雕梁画栋都被这片浓厚的绿色所包围,偶然才有那么一抹屋角,一出挑檐很是调皮的露出那么一丁点,看着就觉得通身舒爽! 女人不就是爱个花草,喜个雅静么? 这地方很是符合要求啊! 沐凌铉当下就拍了板,“就是这里了!” “有仁叔,还得劳烦你去见一见主人家,不论怎样,一定要把院子给定下来,多少银子咱们都要了。” “你也看到了,雅苑那是住不下去了的。” 梁有仁拱手应是,辞别主子,带着几个小厮长随打马上前。 这位本是梁文玉的陪嫁管事,这次趁着沐凌铉进京看望外祖一家,他也跟着一起,去看看他兄长,子侄,顺便打理主子的一应庶务。 出京时,沐凌铉有事要办,他带着一部分人和小主子分开走,直到小岩山事必,这才明打明的和主子会和到一起。 和梁有仁精通庶务相比,沐一恐怕更擅长杀人放火这一行当,让沐一这样的人兼职管家,才真是要人命的差事呢。 这不,正牌管家到了之后,沐一立马火速交接,将一应事物全都交付到梁管家的手里,算是落了个轻松自在。 今儿沐凌铉也跟着一起出门,他们两人倒都跟着出门了,可实际到了办事的时候,重任就落到了梁有仁的头上。 沐一跟着主子回转雅苑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扭头瞧了一眼梁有仁,看着正在敲门的一行人,想到一会试探来,试探去的弯弯绕绕...... 沐以不禁是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呼庆幸,“还好,那个站在门口的人不是我自己。” 找新院子的事情十分顺当,回来也依旧好运当头,沐凌铉上前给蓝明东行了子侄礼,恭声道,“世叔,瞧您一脸喜色,可是阿森已经醒来了?” 蓝明东微笑回答,“是啊,蒙上苍庇佑,森儿无事,只是少不了得调养些天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沐凌铉连忙拱手道贺,轻笑问道:“不知世叔什么时候有空,小侄有件事情想问问您的意思。” 蓝明东从来都不是守在儿子牀头的父亲,当下便点头道:“现在就有时间,走,我们去书房说。” 干脆利索的,就带着沐凌铉回了院子。 两人在书房坐定,端着香茗略品了会,蓝明东忍不住又将沐凌铉好一番打量。 这位才十六岁的世子,长相俊美,人品高洁,为人处事也很有手段,人前温和有利,人后杀伐决断,真真是一代英豪出少年。 说句心里话,蓝明东是有些嫉妒宣平侯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膝下两个嫡子,老大随了他外祖家,不爱文,只好武,读书如同嚼蜡,练武却是欢喜莫名。 小儿子是个聪慧机敏的小神童,可起点太高,被人捧得太高,一旦脚踏实地,难免会有很大的落差,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毁掉一生。 还好,这个儿子总算没让他失望,磕磕绊绊的,也算是爬起来了。 可不管是蓝宏旭还是蓝宏森,和沐凌铉比起来,都显得稚嫩,没错,是稚嫩! 应对上下,待人接物,这事情既有先天条件,也有后天条件。 沐凌铉无疑是两边都占了,这和人的年龄无关,比如十岁的林怀德,在这方面就和沐凌铉不差上下。 硬要说林怀德差了点什么? 那就是一个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一个是风吹雨打中绽放的花朵。 可就是这风吹雨打,使得沐凌铉成了这几个孩子中,最耀眼的一个。 蓝明东很疼爱小女儿,也希望小女儿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他欣赏沐凌铉,也喜欢沐凌铉,唯一觉得不满意的,就是平京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 若是真的结了亲家,相见女儿一面,简直太难啊...... 瞧着蓝明东笑眯眯的对着自己笑,沐凌铉忍不住就觉得紧张,不禁坐的更加挺直。 惹得蓝明东越发笑得厉害,摆手道:“贤侄莫紧张,放轻松,伯父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 沐凌铉赫然一笑,换了个姿势,拱手将为何要搬家的理由,给蓝明东说了个明白透彻。 对于重新找个环境优雅的庄园,好让外人无法插手,也更有利于夫人和儿子养病,养伤,蓝明东是举双手支持的。 他本就有此意,但是碍于此时非彼时,实在不好再闹出大动静,找新院子他是不敢想,只盘算着,给夫人换一所朝阳,位置好的院子。 沐凌铉能主动承担此事,可见,他的心不但很细而且还很明,无疑又给人添了点好印象。 而对于沐凌铉建议的,和妻子,儿女暂时分开,自己带人先行一步去平京赴任之事,蓝明东却不能干脆利索的立下决断。 “世侄,你也知道,你伯母她身体有恙,顾忌着这点,就连森儿的事情,对她也是瞒而未讲。” “若真的要兵分两路,伯父还非和你婶婶商议过后,才能决定啊。”蓝明东眉头皱的很紧,几乎行成了一个川字。 他是即担心妻子,又挂心儿子,对于京城那些等着参他的人,也丝毫不敢懈怠,一颗心恨不能掰成几瓣用,也当真是愁煞个人呢。 蓝明东暗自斟酌一番,抬眼瞧着坐如松柏的沐凌铉,温和的商议道,“贤侄,不如咱们先搬家,等你伯母的身体好些了,伯父再和她商议此事,如何?” 对于蓝明东如此看重妻子,沐凌铉不但不会觉得这位曾经大权在握的相爷婆妈,反而心生莫名的羡慕。 他亲娘虽是亲老子辛苦迎娶的,平日也是疼宠有加,可是这些年,在呵护原配夫人的同时,侯府后院的新人也没断过。 光看前面那三位时时刻刻想置他于死地的庶兄,还有底下那两个眼神闪亮,心心念念求父亲关注的庶弟,就能知道他们家得是有多热闹了。 蓝明东对夫人的柔情,尊重,恰好都是沐凌铉心中最为渴望的美好,而此行蓝明东身边居然一个小妾都没带,更是让沐凌铉心生敬佩。 当下就有点晃神,“有这样恩爱的父母,音音她在耳读目染之下,一定是记在心间的。” “将来我们俩要是能在一起,是不是也能像蓝伯父夫妻俩一样呢?” 心里不觉有点佩服崇北侯,当初这位老侯爷带着兵士榜下捉婿,轰动了整个京城,不知道被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 可是,事事证明,老人家的眼神,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说话间,门外有人通禀,说是沐世子的管家来寻,招进来一看,正是刚才去办事的梁有仁。 这位面带喜色的给两位主子行了礼,笑着回禀道,“世子爷,蓝大人,事情已经谈妥了,那庄院名唤云袖别苑,是南边富商所置,现在主家回了南边避暑,并不在平京,管事的一听您几位的大名,没口子的就答应了,连说‘蓬荜生辉’。” “租金人家一点不收,但唯有一个心愿,他家主人最爱蓝大人的字,因缘际会,得以在此处遇见本尊,还请蓝大人赏面,留下墨宝一副,以慰主人对大人的敬仰之心。” 蓝明东的字在京城可是很有名的,当然,之所以会到千金难求的份上,更多的,是因为他那左相的高贵地位。 现如今,他被贬官外放,他的字怕是也水降船低啦,没想到在离京这么远的地界,居然还有人相求自己墨宝的。 蓝明东私心里觉得,此时求字的,大约是真喜欢自己的笔体,而非自己的名声吧。 所谓人遇知己,将遇良才,都是大喜事,他高兴之余颇有几分自得,笑道:“梁管家便应了他吧,我现在闲人一个,写副字的功夫还是有的。” “对了,不妨顺便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让咱们的人过去收拾整理?”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解开心结 梁有仁拱手回道:“大人,小的刚才就已经问过那管事了,那管事说虽然主人回了南边,可家中的佣人并不算少,因此景致最好的院子,都是经常打扫的,皆是干干净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咱们这边的主人不算很多,我们俩算了算,只需多为小姐们收拾出一个院子就成。” “而那些本就干净的院子,也只需去换了帐幔,床褥即可,倒是便利的很。” 蓝明东闻言,不禁和沐凌铉相视一笑,拍手道:“好,好,好,真是不错。” “常言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儿个就挺好,一会就让于连去安排,让各位主子先派人过去打理,明日咱们就搬过去。” 梁有仁躬身应是,起身到一旁站好。 蓝明东见他不卑不亢,行事周全,心中很是欣赏,对沐凌铉赞了句,“世侄,你这位管家办事甚是老道,着实不错啊。” 夸完了,还命于连赏了梁有仁五两银子。 银子不算多,但贵在一个脸面不是? 可梁有仁一听这话,神色却是一动,末了带着一抹不好意思,走至屋中,拱手道:“蓝大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 蓝明东此刻心情正好,大手一挥,颇显豪气的说,“咱们两家也算是患难之交,有什么话只管说,怕的什么?” 梁有仁一咬牙,‘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蓝大人,小的不要赏银,只想求大人给小的那未出世的孙儿,起个大名。” “您是做过相爷的贵人,小的也想让孙子沾沾您文曲星的才气,将来给小的考个功名,光耀门楣才好。” “哈哈。”蓝明东没想到自己落魄了,反而能看到,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这些底层的人,也许身份不够贵重,可是他们的感情真挚淳朴,比那些整日只晓得勾心斗角的达官贵人,不知道强了多少。 他原本正在春风得意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么高高在上啊? 却被无妄之灾带累全家,丧母死弟,举家远赴夏旱冬冷的平京就任。 就算蓝明东早在和岳父商议之时,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己本身的生性也颇为豁达,可在接连遭遇妻病子伤之后,他的心里也是有怨恨的苗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忽忽闪闪的扑腾着。 但就在此刻,他阴暗的心里猛地被骄阳所照亮,那些还没成型的阴暗物质,迎面就被驱散了个无影无踪。 舒坦啊! 敞亮啊! 蓝明东不觉间便站起身子,双手后负,在原地踱了会步子,好一番慎重的斟酌。 这才抬头对梁有仁说,“诗经有云,维申及甫,维周之翰,不如便叫周翰,希望他日,你那孙儿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周翰,梁周翰,好,好名字!”梁有仁接连念了几遍,觉得寓意好不说,还不拗口,不禁是连连称好。 沐凌铉见他喜得抓耳挠腮,不禁骂了句没出息,主动帮着问了句,“伯父,那要是女孩子呢?” 这个蓝明东倒是没多想,张口就来,“欣怡,欢喜愉悦之意,女孩子用最好不过。” 过了会,主仆俩相携告辞,出了院门,梁有仁原本高兴的表情,顿时被为难所代替。 “我的世子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此番进京,老主人召见老奴,询问咱家夫人的事儿,高兴之余,便和小的话起了家常。” “他老人家得知小的的儿媳妇要生,当场便兴致勃勃的给起了名字,您说说,这会又让蓝大人起了名字,到时候,孩子可用那个名字好啊?” 没错,刚才梁有仁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沐世子讨好蓝明东的小花招,效果的确很不错,就是梁有仁很为难,一个孩子,就得了两个名字,是好?还是不好? 是叫,还是不叫? 沐凌铉却是半点不以为意,摆手道,“这有什么为难的?” “一个做大名,一个为表字,多好?成年束冠的事儿都给你顺便解决了!” 梁有仁苦不禁是笑连连,暗想:“好我的世子爷那,表字可是冠礼后才用的好不好!” “难不成在小孙儿未冠礼前,老奴就躲着这两位走么?” 到底沐凌铉积威甚重,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抱怨几句,下一刻,便颠颠的忙着吩咐小的们收拾行礼,准备换地方住了。 沐凌铉直接去看望刚醒的蓝宏森,顺带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蓝佳音刚走没多会,蓝宏森便让古书进去给她传个话。 林怀德深深的看了沐凌铉一眼,暗道对手老辣,还真是不好对付。 眼珠子一转,开口询问道:“沐世子,昨天晚上,本郡王和那许太守周旋良久,那厮畏惧诚王妃,不愿得罪王家,打定主意要做缩头乌龟了。” “可恨那王友志如此嚣张,竟当众打伤森哥,这口气不出,堵得人胸口疼,不知世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沐凌铉正在懊恼,怎么就和小丫头堪堪错过了呢? 不能将好消息亲口告诉她,不能看到蓝佳音欣喜的笑颜,真是堵得人胸口阵阵发疼啊。 他心里有事,将林怀德的话听进去一小半,漏掉一大半,当下先脱口接了句,“可不是,心口就是疼得慌!” 蓝宏森却是看出来他眼神发虚,正在走神,没想到走神的人,爆出这么一句诡异的话。 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沐凌铉被他笑的回了神,不着急圆场子,而是先夸了他一句,“受此大挫,还能坦然面对,不怨怼,不自哀,很好。” 蓝宏森轻抚额前伤口,撇了撇嘴,“哼,那王友志大我几岁,却怕落榜丢人,迟迟不敢应考,还美其名曰,厚积薄发!” “我原本今年便要应考,岂料家中出了变故,是以便决定三年之后再应试。” “我打算下战书一封,约他三年后京城见,不妨考场上见真章,二位觉得如何?”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比沐凌铉打算好的诡计,可要冠冕堂皇的多。 若是到时候蓝宏森高中榜首,而王友志不如他,甚至落了榜,那可是明晃晃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抽了王家的大耳光! 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有点小兴奋,就是这时间隔得久了点,沐凌铉挠了挠头,面上支持蓝宏森,可心里还是不准备放弃自己的计划。 过阵子就先教王友志一个乖,三年后再狠狠的踩上一脚,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蓝佳音正在屋里服侍娘亲用药,便得了古书传来的消息,欢喜的打发锦珠,蔡妈妈去收拾,笑吟吟的用帕子给娘亲擦了擦嘴角,柔声道:“沐世子的眼头一向高,他亲自瞧中的地界,一定好。” “古书不是说了,那边的主人是南边的,院子里修建的也是那边的特色,您不是最喜欢小桥流水了么?” “明儿咱们搬进去了,女儿就陪着您好好散散,可好?” 蓝大夫人这会得的是心病,心病就需心药医,对于女儿的贴心周到,她感触良多,相应的,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觉得都是做父母的无能,这才连累孩子们跟着长辈受苦,自己的女儿,那可是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现如今却要住在这阴暗憋屈的客院。 出门做客,要受那些锥心的难听话,闭门谢客,就连想用山泉水沏杯茶,都要被刁奴明码标价。 还有什么比这些个更窝囊?! 蓝大夫人越想越觉得后悔,当初根本不该带着孩子们赴任,说什么增长见识,现在看来,根本是含屈受辱才对啊。 她一分神,居然被口水给呛住了,当下就咳嗽了个昏天黑地,把蓝佳音给吓的呦,呆呆的站在牀边垂泪。 看着胡妈妈和大刘妈妈忙乎,自己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模糊一片,脑海里全是前世娘亲为父亲殉情而死的情形! 心痛的无以复加,胸口憋得像是要炸开。 蓝佳音猛地推开正在给自家夫人擦拭水渍的胡妈妈,扑到床沿大哭,“娘亲,您好狠得心啊!” “您心里眼里只有父亲,全不想,您要是不在了,我们这些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 “别人家有娘亲遮风挡雨,嘘寒问暖,我们兄妹有什么?” “娘亲,我们也是您嫡亲的孩儿,您怎么就不能为孩儿们坚强些呢......” 她哭的声嘶力竭,说的话字字锥心,把里外伺候的丫鬟妈妈雷了个不清,全都张口结舌的瞧着自家小主子发疯。 蓝大夫人这个被女儿拽着哭诉的,反而是最先回过神的一个,别的还没功夫想,一下子坐起来,先抱着蓝佳音哭喊心肝肉,可怜的儿。 下人里,是胡妈妈先从震惊中清醒,她心里发酸,眼中含泪,赶紧就劝大小两位主子。 先劝夫人莫要伤心,“您这般的痛哭,小姐岂不是越发伤心起来?” 再劝小姐莫要任性,“您这般的不管不顾,您说出心里话,算是痛快了,可夫人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大刘妈妈擦泪叹气的也跟着劝,这娘俩足足哭了一刻钟,才算是收了声。 蓝佳音一边擦眼泪,擤鼻涕,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糊涂,怎么就把前世今生混到一起了呢? 口没遮拦的胡沁了那么些,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可怕的事? 蓝大夫人先前一直憋着,忍着,生生弄出了一身的毛病,这会跟着女儿大哭一场,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暗悔自己真是钻了牛角尖,自怨自艾的也就罢了,偏还走不出来,白白的折磨起女儿来。 自己躺在牀上,急在女儿心上。 孩子的心里不知道多惶恐无助,偏还得****的赔笑脸,夜夜照顾自己这个为人母亲的。 人都说为母则强,可自己呢? 唉,真是老了老了,还犯了这么一个不该犯的错。 丢人那...... 她净过面,用香脂抹了脸,抬起胳膊左右一闻,恶心的说道:“好重的药味,快去烧水,本夫人要沐浴。” 又吩咐墨画,“取了老夫人给我新做的那套,百蝶穿花绡纱褙子,长裙来。” 这却是想要振作起来的意思了。 底下的丫鬟,妈妈都高兴的不轻,向来稳重的彩蝶,都因为心不在焉滑倒,把手里端的银盆扔的老远。 水溅了白芍一身,白芍本是含着泪,这下又因着衣裙被泼湿,生起了气。 指着一脸茫然的彩蝶嗔道:“你个沒神的丫头,弄湿我的裙子事小,吓着夫人小姐事大。” “这样的不稳重,也配做大丫鬟么?” 蓝大夫人失笑道:“哎呦呦,不就是摔了个盆子,弄湿衣裙么?” “彩蝶起来,去让你墨画姐姐开了箱笼,取一匹颜色好的软缎,给你白芍妹妹做条新裙子赔礼。” 彩蝶能在四个大丫鬟里排老二,那也不是个笨的,闻言一抹眼泪,连忙凑趣,“夫人,不单单是白芍的裙子湿了,婢子的裙子也湿了呢。” “看在婢子平日里精心伺候的份上,您也赏婢子一匹料子做新裙子吧。” 蓝大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乐呵呵的吩咐大刘妈妈,“都赏,都赏,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大刘妈妈,一会按着名册,给这些小丫头们都做套新夏衫,颜色要好,款式要巧。” 蓝佳音瞧着病歪歪的娘亲,在自己闹过一场后,竟奇迹般的来了精神,不禁是啧啧称奇。 “难道我刚才是误打误撞,在我是喊出了心中不平事,对娘亲却是当头棒喝?”她心里欢喜的紧,含着泪有点傻的跟着大家笑。 蓝大夫人沐浴过后,也觉得有点乏,毕竟刚才又哭有笑,闹腾了一场子,干脆便只留了墨画伺候,自己抱着女儿稍作休憩。 沐浴过后的娘亲,香喷喷,软绵绵,靠在她的怀里真是再舒服了没有了。 蓝佳音再不想多说一个字,闭上眼睛,美美的享受着自己和娘亲的温馨时刻。 就在昏昏欲睡之时,仿佛听见自家娘亲轻声叹息,“乖箐箐,是娘不好,娘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你放心,娘绝不会离你们而去,你们几个都是娘的心头宝,娘怎么舍得不要你们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疑云重重 是夜,蓝佳音将两个绵软的靠垫叠起来,懒洋洋的半歪在牀上,眼神追随着奶嬷嬷她们透着欢喜的身影。[.超多好看小说] 所有伺候她的人,没有一个是闲着的,都各司其职的忙进忙出,所有的人,都在为搬出这泛着霉味的地方,感到欢欣鼓舞。 前些日子还有人在暗地里抱怨,说什么老爷被贬官,奴才们也跟着被瞧不起,今日因着搬家一事,便众志成城起来,在没一个多嘴多舌的人。 不得不说,人心所向的力量,也是很有威力的。 不知怎地,蓝佳音的脑海里,便浮荡起下晌和娘亲一起小憩,迷迷糊糊听来的那几句话。 不由暗暗的寻思,“是啊,娘亲虽然爱敬父亲,夫妻俩是情深意重,但她也绝不是柔弱的菟丝花!” “就算是夫君惨死,可她心里必然记挂还被关在大牢中的三个亲生骨肉,怎么就能选择轻生这条道路呢?” 前世里,蓝明东,蓝明西兄弟俩才刚‘服毒自尽’,蓝明东便被安上畏罪自杀的罪名,原本一直悬而未决的案子也定了性。 蓝家成了谋逆之人,当下便被悉数捉拿入狱,唯有蓝大夫人这一个例外,她被匆忙赶来,手持太后懿旨的金阳公主强行带走。 可是,三天后,蓝大夫人却在金阳公主府悬梁自尽了...... 那会蓝佳音等人可全在大牢里受苦呢,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蓝大夫人本应该趁机在外奔波,极力营救自己的儿女才对,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选择放弃呢? “不对,大大的不对!”蓝佳音知道,前世父亲是被人毒死的,在死后,才被人将谋逆的重罪彻底坐实。 现在,竟然在不经意间发现,搞不好娘亲的死也有猫腻,她不禁全身发冷,汗毛倒竖,“到底,我们蓝家还有多少事情,都是被假象掩盖了的?” 谋逆可是滔天重罪,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个诛九族的结果,可前世里,蓝家只是死了蓝明东兄弟三人,自尽了一位蓝大夫人。 其余人等,全被一道圣旨,流放到了西地屯边种田,这究竟是当今圣上知道蓝明东是被冤枉的,所以才对蓝家网开一面? 还是别有隐情? 蓝佳音心里渐渐泛上来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们兄弟姐妹的命,都是娘亲用死换来的?!” 不消说,心事重重的她,又是烙饼似的熬过了大半夜,早晨对镜梳洗,发现眼睛底下一团乌青。 这样出门自然要生是非,粉蝶,青螺少不得煮鸡蛋,敷眼睛的折腾了半天。 好容易敷了些粉,看不大出来了,蓝佳音便急不可耐的出了门,往蓝大夫人的院子匆匆赶去。 正好,和她那穿着蓝色斜襟长袍,腰系玉带,头簪竹冠的老子,在院子里撞了个正着。 蓝佳音连忙屈膝请安,“父亲万福,您这么早出门,可用过早饭了?” “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您处理么?” 蓝大老爷貌似昨晚休息的很好,神情十分轻松,手中的紫竹骨柄扇,摇的很是欢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笑着对女儿说,“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倒是昨晚跟你娘说了搬家,还有你弟弟受伤的事儿,你娘也觉的换个地方才好,咱们有钱有人,何必为了一张脸皮,白窝在这里受罪?” “为父这是去看你弟弟收拾好了没?他那里都是年轻不经事的小厮,总要去瞧一眼才放心。” 蓝佳音轻笑道:“森弟好面子,不肯让奶嬷嬷跟着一起来,现在晓得屋里没个年长稳重的,是多不便利了吧?” 突然,她想到自家父亲此番出来,把身边得用的人,几乎都带出来了,那些人都是被几位幕僚精心调教过的,个个瞧着都挺稳重。 一个主意瞬间从她口中蹦出来,“父亲,女儿看您身边的长随,貌似都是打小用到现在的老人了,要不,您选个精明利索的,去给森弟管管家?” 蓝明东闻言莞尔,将手中扇子很是潇洒的一合,在手心轻轻拍击,如朝阳般和煦的笑道:“箐箐这个主意很好啊,为父一会就和三位先生商量下,看看让谁去森儿身边最合适。” “你也别闲着,进去帮你娘收拾整理,咱们用过早饭就出发,先捡要紧的东西拿,别的物件陆续往过搬就是,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 这姿态,这音容,竟是说不出的写意风流,瞧得蔡妈妈红着脸垂下了头,暗道,“老爷果然好风姿,难怪老侯爷榜下捉婿,一眼就瞧中了他啊。” 蓝佳音也曾为人妻,晓得父亲的春风拂面,洒脱快意因何而来,不觉粉面一热,躬身应是,扶着锦珠的手,退到一边。 蓝明东走到女儿身边,压低声音夸了句:“箐箐昨日的表现很好,你那一闹,简直犹如暮鼓晨钟,将你那钻牛角尖的娘,当头喝醒!” “当日大夫就说她是心病,果不其然,心结一解开,你娘可就好了一大半了。” “父亲给你记个大功,你想想,想要买什么玩意儿,父亲给你出银子,算是奖励。” “女儿多谢父亲,等女儿想好了,就会告诉您的。”蓝佳音被父亲亲口夸奖,心跳的飞快。 却原来,不管你的心态有多老,你的年纪有多大,父母的嘉奖表扬,永远能让你觉得无比的满足,格外的得意。 目送蓝明东出了院门,蓝佳音带着人进了屋,蓝大夫人虽然还是歪靠在床头,可精神却明显有所不同, 她身上穿着件白绸褙子,衣襟,袖口都绣着银色的如意云纹,一头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半月鬓,簪了枝晶莹剔透的飞鸟翡翠钗。 耳边的翡翠水滴坠子,在颈边欢快的晃动,身上散发着蓝佳音最熟悉的玫瑰花香,瞧着即闲适又美丽。 和昨儿个那病歪歪,神情恹恹的蓝大夫人,简直就是截然两人一般。 蓝大夫人正和捧着册子像她秉事的胡妈妈说话,眼见女儿进门,话也不说了,笑着对女儿招手,“箐箐过来,今儿个早上,娘吩咐她们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玫瑰金乳酥,白菜卷膳汤。” “这些天照顾娘,你也辛苦了,待会可要多吃点,多用些,也好补补身子。” 蓝佳音被娘亲这浓浓的暖意,弄得激动不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连连点头。 蓝大夫人无比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望向门外,蹙眉道:“怎么婉婉,阿柔这俩孩子还不来?” 蓝佳音笑道:“哎呀,娘亲,这才多会儿?她们俩怕是才起来,正在屋里梳洗呢,不如咱们先让人摆饭,这边饭摆好了,她们俩也就差不多能进屋了。” 蓝大夫人心里对这个小女儿,正是愧疚无限的时候,但凡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比圣旨还要紧几分。 笑着摆手吩咐红枫,“听你家五小姐的,先摆饭。” 不一会,胡清惠和蓝佳柔果真一前一后的进了门,看着精神头大不一样的蓝大夫人,胡清惠趁着给蓝佳音夹了个什锦小笼包的空儿,凑过去轻声问了句,“听说你蓝五小姐昨日愤而教母,是不是真的?” 蓝佳音闻言一愣,连胡清惠递过来的小笼包都没夹住,就那么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小丫头连忙上去收拾了,蓝大夫人赶紧重又给女儿夹了个,安抚道,“没事,娘再给你夹一个,快趁热吃,等用完早饭,咱们就出发了。” 见状,胡清惠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小姐妹相视一眼,皆埋头用饭。 直到出门上了轿,蓝佳音才小声的问和自己同乘一轿的胡清惠,“我的天,外面都是这样传的?” 胡清惠笑着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蓝佳音无限懊恼的一拍腿,埋怨道:“这可真是冤枉死人了,我哪里敢有胆子教母?” “只不过是看娘亲咳嗽的去了半条命,这才急了眼,忍不住说了些心里话。” “许是这些话情真意切,触动了娘亲,她竟是跨过了那道过不去的槛,一下子就给想通了。” “你看看,她今天精神不错吧?” 虽说她认为自己没错,但是外面传言她是女儿教母亲,这可是本末倒置,忤逆不孝啊。 饶是蓝佳音经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生死关头,可还是忍不住的大为紧张。 胡清惠刚才见到蓝大夫人大有好转,真是由衷的为好友感到高兴,其实,她最近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心里很是担心受伤的蓝宏森,可偏又顾忌着男女大忌,不敢光明正大的前去探望。 要是搁在往常,去看了也就看了,毕竟大周朝比前朝的民风开放的多,即没有要求女子裹那变态的金莲小脚,也没有残忍的将女孩子都关在家里,讲究个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这不是蓝宏森正在被人针对么? 胡清惠在这种敏感时期,真是一点都不敢行差踏错,说句心里话,她就怕那件事做的出了格,反而成了给蓝家添乱。 于是,她只能是默默的将挂念和心疼都忍在心中,每日尽心尽力的帮着蓝佳音,一起照顾蓝大夫人。 于她来说,要是在自己的照顾下,蓝大夫人能有所好转,也算是间接的,替蓝宏森分忧了。 现在好了,不但蓝宏森从昏迷中苏醒,就连蓝大夫人的心病也见好了,大家还要搬去新找到的院子住,可真是好消息一个一个的接踵而来,着实是让人欢喜无限呢。 胡清惠这一高兴,就有点微微的失态,故意将听来的闲话夸大其词,本意是想逗逗蓝佳音,和好友开个玩笑罢了,哪知道会让蓝佳音想这么多? 胡清惠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其实翠环就是说蓝伯母咳嗽,吓得你又哭又求,并没有人说你教母......” 她心虚的瞧了一眼蓝佳音,喏喏的轻声说,“......是我故意夸大其词,其实是逗你玩的啦。” 看着蓝佳音板着脸瞪她,胡清惠好不后悔,眼眶都红了,拉着蓝佳音的袖口小声求饶,“箐箐,是我错了,不该逗你,你别......” “哈哈。”蓝佳音瞧她那可怜巴巴的小媳妇儿样儿,不禁笑出了声,“我也是逗你玩的,其实并没有生气呢。” “婉婉,你觉得好玩么?” “啊?”胡清惠张口结舌,反应过来便娇嗔道:“好啊,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还未落地,她便伸手去挠蓝佳音的痒痒。 这两位忘乎所以的在轿子里一闹,外面抬轿子的婆子可算是遭了秧,一个个歪眉挤眼的,紧握着手中的木棍,生怕一个不好,轿子翻了摔了小姐。 真是呲牙咧嘴的大口吸气,偏生还不敢出声喊疼。 陈妈妈见状不禁摇头轻笑,紧走两步,在窗口处出声解围,“哎呦喂,我的好小姐,您跟五小姐顽闹也得看看地方,这要是一会翻了轿,受罪的还不是您二位?” “快罢了手,等到了新住处再顽笑不迟。” 轿中的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对对方吐了吐舌头,同时靠向对方。 两个好朋友手拉着手,头靠着头,蓝佳音无比幸福的轻叹,“要是我们俩能一辈子不分开就好了。” 胡清惠闻言眼神微闪,心跳不觉加快,脑海中划过蓝宏森那饱含深情的双眸,想了又想,却还是生生的把已经到口边的话给咽下了肚。 到底是不敢轻易的心中的秘密说出口,她对蓝佳音这个好朋友那是份外的重视,万一因为自己和蓝宏森的事情,而让好友伤心生气,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就眼下来看,胡清惠和蓝宏森才萌芽的感情,还很脆弱,至少在这对姐弟中,她不用太过纠结,便会选择和蓝佳音的友谊,至于可怜的蓝宏森么......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周家不来信,这事也没必要立即挑明。”她现在甚至有点庆幸,蓝家出了这么桩遭心事。 要是蓝家不出事,还是高高在上的左相府,蓝宏森怕是早就和周家那位十一小姐定了亲吧? 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新景宜人心惬意 可胡清惠本质就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很快,就又觉得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实在是太卑鄙了些。. 蓝家这次糟的罪可不少,不但死了人,贬了官,而且还从京城那样的繁华地,被驱赶到夏天酷热,冬日苦寒的西地来。 自己不为好友一家觉得不平,反而在心里暗暗庆幸,可真是个坏女孩。 瞧着胡清惠垂头不语,并不接自己的话茬,蓝佳音呡嘴一笑,“看起来森弟还是有点手段,婉婉显然已经有些动心了。” 重生一世,对这个亏欠颇多的好友,蓝佳音心存着最大的希望,反正不论是做嫂子也好,弟媳也罢,总是落在自家没跑就成。 蓝佳音一边对弟弟和胡清惠的事儿,乐见其成,一边又不禁担忧起远在京城的大哥来。 当初,她之所以会逼不得已的给平京赵知府做了良妾,正是因为蓝宏旭在平京的南大街上,惊了娄大将军爱女的马。 将娄可青这个主人甩下马不说,还用后蹄踢断了蓝宏旭的腿,那时节蓝家乃是平头百姓,得罪了宣平侯的第一爱将,那还得了? 是以,明知道三婶娘的提议,是让自己往火坑里跳,可为了大哥不被娄家打死,蓝佳音也只能是从了。 往事不堪回首,现如今大哥被外祖父,大舅父合力留在京城,倒是不会再和那娄可青有交集了。 但,蓝宏旭的姻缘又会在哪里? 自己未来的大嫂,又会是何等的大家闺秀呢? 一时间,轿中的两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想法中,倒是少见的清静了会。 沐凌铉所相中的云袖别苑,距离太守的雅苑不过七八里路,骑马不过片刻,乘轿也就一刻钟,不多会边听外面议论声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蓝佳音和胡清惠精心细听,全是没口子的称好,这个夸树木郁郁葱葱,那个夸院子小巧精致,不禁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新地方不错’的意思来。 随着轿子稳稳落地,两位好友携手下轿,在她们两人的眼前,便展现出一个被绿色全然围绕,如画如梦的漂亮庄园。 虽说不是做客,可到底这院子还是第一次来,到底也要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个大概,是以女眷下轿的地方,还是在垂花门里,并没有直接将各人送进各人的院中。 身处其境,入眼处便是一处假山,从假山上层层叠叠的落下一挂小巧瀑布,最底下,是用青石砌成花瓣形的一处小池,上面还漂着三五朵粉嫩的莲花,走近一看清澈的水里,果然还有美丽的金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 假山四周围绕着重重叠叠的翠竹,将骄阳完全挡住,一股子凉意扑面而来,让人由衷的感到身心俱爽。 不得不说,只不过才见了这一处景致,大家的心便已经完全被打动,就连见多识广的蓝大夫人,都忍不住的赞了声,“沐世子果真好眼光,这地方果真是标准的水乡别苑,精致的让人挑不出错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要是让她知道,沐凌铉不过就是隔着墙看了一眼,觉得树高叶茂,便拍板定案,也不知道蓝大夫人是不是会哭笑不得? 因着昨日下午,于连和胡妈妈,大,小刘妈妈便已经合力,带着人手,将各位主子的帷幔,被褥安置妥当,那位主子住在那所院落里,已经是大致定好了的。 是以蓝大夫人这会并不急着去自己院子,而是让人带路,要先去看看受伤的儿子。 她因心病卧牀不起,蓝宏森因太过优秀,而被人闷了黑棍,也是卧床不起,娘俩可也有两三天没见面了。 昨晚才知道儿子受了伤,却因为夜深而不能前去探望,今日早起又忙着搬家,到这会,蓝大夫人再也按耐不住担心儿子的心,必须得看一眼究竟如何了,才能放心。 云袖别苑虽然没有太守的雅苑大,但是也绝对不算小,里里外外三进大小,后面还带着一个漂亮的花园和一个精致的小湖。 主人姓高,本就是南边的生意人,有钱,又颇有几分眼界,是以这所院子,竟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几个字,演绎的是淋漓尽致。 蓝宏森入住的,是外院的潇湘听雨阁,娘几个从垂花门走过去,倒比进内院还要近一些。 一路走过去,要过穿堂,绕天井,外加走了一段九曲廊。 所过之处,皆是精致秀美,绿树不断,红花满眼,一汪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活水,就绕着整个院子,无处不在的蜿蜒流淌,探头一看,还能看到里面快活游曳的金鱼,锦鲤,端的十分的有意境。 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众人,整日里瞧见的,都是那延绵不绝的大山,或是千篇一律的树林,有河流也不得近前,有花草也不得细观,当真是枯燥乏味的很。 原本暂住的雅苑,还算的上是清静优雅,但是和云袖别苑一比,竟也成了鸡肋一般的存在。 蓝佳音看的高兴,忍不住让铃铛扯了枝条来,站在青石板上,逗流水中欢快的鱼儿玩。 就连蓝佳柔这般内向害羞的,都忍不住轻抚花坛中那灿烂绽放的玫瑰花瓣,低头凑近花朵,去嗅那沁人心扉的花香。 唯独胡清惠,虽是挽着蓝大夫人的胳膊,却是两眼放空,明显走了神,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家小姐如此飘忽,翠环看着大为着急,可碍着蓝大夫人就在跟前,到底也不敢做什么出挑的事儿,只能是不错眼的盯着她们的背影,伺机而为。 突然,那边厢传来蓝佳音兴奋的惊呼,“哎呀,娘亲,婉婉,你们快来看那,这条鱼的颜色好稀罕呢。” “太漂亮了,我在公主府的碧波池中,雍锦山庄的玉液湖中,都没见过这样绚烂的颜色呢!” 趁着蓝大夫人去给女儿凑趣的当儿,翠环一把拉住想要跟着过去的小姐,轻声道:“我的好小姐,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刚才咱家大奶奶示意您跟着她直接进内院,您偏当没听懂,硬是跟着蓝大夫人往外院来。” “您是没看见,咱家大奶奶当时脸色就不大好看,这位给小小姐启蒙,用的可是女则!您这般明晃晃的行事,她心里岂能舒服?” “要是在大公子跟前说您点什么,那可怎么好?” 胡清惠闻言脸上一热,眼见这个一向泼辣的丫头,为了自己急的是满头是汗,心里也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她真的,真的很想看一眼蓝宏森,只要前沿看到这人是好好的,再怎么说,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不再是噩梦连连了不是? 因此上明知道此举必为嫂嫂不喜,可还是硬着头皮做了,只希望大哥的耳根子不要像父亲那么软,被嫂嫂的话说动,便来禁自己的足吧。 “翠环,嫂嫂那里不用担心,陈妈妈自会想办法让她消气。”胡清惠刚才给陈妈妈打了眼色,那位也并没有跟来,想来是领会了意思的。 “......”翠环闻言无语,主子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怎样? 她无奈的扶着自家小姐往前走,顺手还帮胡清惠顺了顺素罗美人扇上被风吹乱的錦穗,由不得叹了句,“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咱家大奶奶在京里就是夫人的应声虫,问她什么都只是个点头,从不曾有自己的意思。” “现在才自己当家作主没几天呢,就连您房里的事情都想插手管起来了,真真是改变的太快,太多,让人好生想不通。” 许是胡夫人这个人太过精明能干,将胡大奶奶打压的太甚,翠环这几个丫鬟对京城尚书府那个唯唯诺诺,胆小谨慎的胡大奶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以至于现在远离京城的胡大奶奶稍一强硬起来,她们便觉得好生惊讶,无法接受。 胡清惠对此倒觉得没什么要紧,甚至还觉得要强总比怯弱的好,将来大嫂也是要管家理事的,不趁着这三年五载的历练出来,更待何时? 她这会瞧着远处随风摇曳的玉桂树,觉得惬意,再看看亲亲热热观鱼的蓝家母女,又觉得舒心,不禁轻笑道:“她这就是被夫人压制的狠了,一旦被放开,便尝着了无人管束,是多么美好的滋味,食髓知味之下,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个儿?” “咱们也无需在意,反正事事都有份例摆在那儿,咱们也不缺银子,且由她去吧。” “等到了平京,她就要随大哥赴任,咱们却是要和箐箐一道的,不过忍耐个把月罢了,看在我大哥,和那一对侄儿侄女的份上,也就过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翠羽此时方笑着附和:“就是小姐说的这个理儿,我平日里常常劝你忍着些,偏你是个暴炭脾气,见不得有人打咱们房里的主意。” “现在听到了吧?小姐的意思和我的本是一样,好妹妹,你就听小姐的劝,把性子收一收。” “陈妈妈都还没吭声呢,你急的什么?” 翠环嘟着嘴不吭声,都快进潇湘听雨阁的大门了,她才小声道:“好嘛,婢子都听您的。” 胡清惠和翠羽见她服了软,不禁相视一笑,主仆几人跟在蓝家人身后进了门。 顾名思义,这潇湘听雨阁里,是以竹为主,与路上那大片,大片的普通竹林不同,这里的竹子种类繁多,有几簇甚至还是珍稀的龟甲竹! 此竹状似龟甲,因此得名,因着存活不易,越是高大的成竹越珍稀。 与湘妃竹,凤凰竹、青皮竹相比,少了一份柔弱飘逸,多了些刚强坚毅,其形清秀高雅,千姿百态,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后宅女子多为爱花,爱竹之人,除了蓝大夫人曾在宫中见过龟甲竹之外,其余人都只是在书上看过。 这会见了活生生的本尊,少不得啧啧称奇了一番。 蓝佳音看着眼前古韵清幽的两层竹楼,暗想,“也只有这般有意境,有趣味的环境,才配得上我那小天才弟弟啊。” 说起来,蓝大夫人和蓝宏森母子两人,细一算也不过才三日不见,可险些便要阴阳两隔。 是以才一进蓝宏森暂时休憩的东次间,蓝大夫人瞧着儿子额头上包裹着白布条,苍白无血色的脸色,便由不得的悲从中来,抱着人哭道:“我可怜的儿啊,是谁?!敢在青天白日下将你打伤?!” “白日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蓝宏森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蓝大夫人就又来了一句,“我的儿,你莫怕,为娘这就修书一封,让你外祖父来为你寻回公道!” 说完,这位心疼儿子的,想啊想的又加了一句,“至不济,也得让你大表哥来狠狠的揍他一顿,给我儿出气!” 蓝宏森原本被娘亲当众抱在怀里,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 可眼神一扫,他这才发现,原来心中思念的胡清惠竟然也来了,就在不远处和蓝佳音比邻而坐。 她用精美的素罗扇子掩着嘴儿直笑,一双明媚的眼睛,闪着亮闪闪的光芒,看起来很是开心。 他呼吸都为之一滞,简直恨不得立时便晕过去算了! 这样一来,起码不必这么造孽的被人围观,嘲笑,看好戏了啊。 心里不由得是连连哀叹,“今儿个这人,可算是丢到家了!” 不过娘亲的最后那句气话,却是让他忍不住喷笑。 蓝宏森挣扎着离亲娘远了点,好笑的说:“哦,合着您一封信,就能把公务繁忙的大表哥给招到大原来?” “合着您比善德寺的虚杨大师还厉害,比钦天监的龙天师还能耐,人家是起坛能求雨,您是飞信能召人?!” 这话说的可真幽默,一屋子人都被他逗得笑。 “臭小子!”蓝大夫人没好气的想要教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胆敢和亲娘顶嘴的不孝子。 可一抬手吧,就看到被拍惯了的地界,拴着惨白,惨白的白布条子,忒刺眼,这一巴掌怎么都没能拍下去。 心里又酸又苦,转而,不轻不重的在儿子肩上拍了一巴掌,哽咽着嗔了句,“你这孩子,怎么这张嘴就这么的利索,也不想想这罪是为什么遭的?” “偏分还不知道收敛,需知,过强则易折,过刚则易断,你可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夫妻情深 其实,根本不用蓝大夫人这般苦口婆心的教导,经过这次的大教训,蓝宏森自己已然明白了,当时所面临的困境,解决的方法有好些,可自己偏偏选择了针尖对麦芒,现在看来,貌似是最傻的那一个。[.超多好看小说] 说句真心话,蓝宏森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娘亲,姐姐们说话,都已经幸运到极点了。 若不是沐七的及时出手,若不是还顾及着他身后的崇北侯府,若不是他娘头上,手上佩带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所赐的首饰,你觉得,能只有王友志一个人下黑手吗? 直说了吧,若这次的主角换个人,不是他蓝宏森以一己之力,单挑大原城的才子书生,恐怕那个嚣张之人这会的下场,早就是凄惨的不得了了。 毕竟,众怒难犯嘛。 不过,想要后悔肯定已经是来不及了,好在吃一堑长一智,蓝宏森在醒过来后没多久,就已经想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把兄长留在京城,而将自己带在身边了。 蓝家踏入大原城,少说也有五六七日,他老子明知道赴宴其实就是赴难,可还是一场不落的带着蓝宏森去,其中的良苦用心,让人不禁要叹一声‘父爱如山’! 有些东西,在感悟后去回想,才能发现它的闪光点,到底在哪里。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父亲,实在自己找罪受,明明可以避开,却非要上杆子的送上去看人白眼。 原来,自己还是太过肤浅,看问题还是太过简单喽。 感受到娘亲的担忧,蓝宏森的心里暖的像揣了个小火炉,抬眼环顾,但见自己那没正形的双胞姐姐蓝佳音,是少见的神情肃穆,瞧向她们母子的眼神,既欣慰,又感伤。 而蓝佳柔这个胆小的庶姐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谁大声呵斥一两句,她都要哭个不住,更何况这次是弟弟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呢? 瞧那眼睛红肿的都不像样子,也不知道这位一天得是按三顿饭的哭呢...... 离大牀最远的,是挨着卧房门口坐着的胡清惠,这位本就是外客,从来又最是守规矩知进退的,偏今儿个,是硬着头皮进了男子的内室,想想都能知道,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出现在蓝宏森的眼前。 此刻,胡清惠大约也是被蓝大夫人的话所触动,神情紧张,手中美人扇上缀的錦穗,被她绞的不像样子,瞧着蓝宏森的眼神中,是难掩的思念,还有满满的担心。 一瞬间,蓝宏森竟觉得心里像是着了把火,那种炙热的感觉,从里头到外面,烫的他外面的一层皮,都是红艳艳的。 眼中射出的光华,竟把个胡清惠唬了个不轻,如同被雷击中,一颗心跳的飞快,哪里还敢再看某人一眼,赶紧垂了头,手儿下意识的捂在胸口,努力的平稳着呼吸,生怕被人瞧出不对来。 蓝宏森瞧着一屋子女眷,个个都对他真心实意,尤其是一向温柔待人的胡清惠,更是少见的流露出少女怀春般不安的情绪。 他一颗心像是干枯的大地,遇见及时的甘霖,又像是寒冷的冬日里,寻找了一眼难得的温泉眼! 简直是通体舒泰,精神大振! 咕嘟咕嘟幸福的直冒泡! 忍不住暗暗欢喜,“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傻乎乎的单相思,前些日子,四姐姐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现下看起来,恐怕她是白担心一场呢!” “我就说,凭着我的才学,相貌,还有真诚宝贵的一颗真心,便是一块冰疙瘩,也能将其暖化了,更何况还是婉婉这样温柔懂人心意的好女儿?” “果不出所料吧?婉婉到底还是看到我的好了!” 蓝宏森简直立即就想仰天长笑三百声! 恨不得立即便问蓝佳音一句,“姐姐还敢小瞧弟弟否?” 结果他绯红的脸色,还有那扭曲的表情落进他亲娘的眼中,这位二话不说,猛地站起身子,手起掌落,‘啪’的一声,就在蓝宏森脸上抽了响亮的一巴掌! “森儿,娘不是在逼你,你可别钻牛角尖!”蓝大夫人生怕儿子走火入魔,又要遭场大罪,着急的满地直打转。[] 满心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重了,乱了孩子的心神。 蓝宏森狂喜的情绪,被自家亲娘兜头浇了一盆血水,彻底的冷静下来。 他一脸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又疼,又烫的脸庞,唉叹一声,“果然不能太得意啊,现世报来的真叫一个快。” 伸手却是拽住亲娘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娘亲莫急,儿子不是撒癔症,是听了您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大有所悟,好些想不通的事情,这会竟都是明白了。” “娘啊,儿子以前实在是太好强了,也将他人对我的看法,看的太在意了,说白了,儿子这就是爱慕虚名呗。” 说着,他还摸了摸头上的伤,苦笑道:“其实这一闷棍打的好,倒把你糊涂儿子给敲醒了。” “试问,我有没有真才实学,是不是天才神童,需要向他们证明么?” “一切只看三年后的那场大比就是,儿子能不能一举夺魁,当不当得了那个状元,能否继承父亲当年的荣光,这个最终的结果,才是对一切的定论!” “事实胜于雄辩,娘啊,儿子到底还是年纪轻,着像了......” “好!” 蓝大夫人听到小儿子一番肺腑之言,激动的不轻,连嘴唇都在轻颤,自然而然的想要出言夸赞,可是偏偏有人赶在她的前面,道了这一声饱含感情的‘好’来。 众人齐齐望向门外,那满脸与有荣焉的人,不是蓝明东是那个? 蓝佳音三人齐齐站起,对蓝明东屈膝行礼,问安,蓝明东笑着虚扶一把,“好啦,都起来,自家人,无需多礼。” 他此刻的心里,是无比的欣慰,格外的开心,儿子伤了这么几天,昏迷过,高热过,经历了恶心呕吐诸般不良症状之后,却是有了这样的了悟,这一闷棍挨得可真是太值了! 蓝明东心里甚至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就应该敲锣打鼓的给王友志那小子送块匾去,上面别的不写,就写上‘当头棒喝’四个字即可。” 当然,这荒唐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真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怕是整个大周朝都要传闻他蓝明东经不起大起大落,闹起了失心疯呢! 蓝大夫人抬手用帕子拭了拭泪痕,屈膝道:“老爷来了,请上坐。” 她含泪带笑的模样,像极了早晨那带着露珠的明媚花朵,看的蓝明东眼前一亮,心中柔情四起。 顾不上让请安的晚辈都坐下,便几步赶上前,亲手扶着蓝大夫人,温声问询,“我才刚回了后院,却没见着你人,问了下人才知道你来了这里。” “我知道你担心儿子,不看一眼,决计是放心不下的,可好歹也该先歇会再过来不是?” “听说你们一路从垂花门走过来的,大病初愈就走了这么远,胸可闷?气还喘么?” 字字句句,关爱之情溢于言表,看的一屋子人膛目结舌。 蓝佳音前世记忆中的父母,就是一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标准夫妻,两人从未红过脸,大声说过话,可也绝对没有如眼前这般,忘乎所以的真情流露过。 没想到活久见多,今世里竟能看到父母双亲,如此缠绵温馨的场面,“值!简直太值了!”。 她瞪大眼睛看的津津有味,默默的在心里拍手叫好,却被面红耳赤的三姐,好友合力扯出了门外。 好戏看不到了,蓝佳音很是不满的看向蓝佳柔和胡清惠。 蓝佳柔脸红的像要滴血一般,期期艾艾的才挤出来一句,“不能看......于理不合......” 而胡清惠却是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啊弥陀佛’,无限感慨的说了句,“伯父伯母鹣鲽情深,羡煞人也......” 蓝佳音看她俩这样,不由轻笑出声,眼神触及东次间的浅蓝绣竹门帘儿,拍手轻呼,“哎呀,你们俩只把我给拉出来,森弟一个人在里面,可怎么好?” 蓝佳柔和胡清惠闻言不由是面面相觑,她们也不是不想将人带出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蓝宏森可还在牀上静养呢,谁敢轻易挪动他? 就在此时,那门帘儿却突然被掀了起来,蓝大老爷站在古墨身后不远处,轻抚长须,挑着眉梢道:“还不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 三人齐齐屈膝应是,蓝佳柔极为小声的说,“忘记古墨和古辞还在里面了......” 尴尬,弥漫在小客厅的空气中。 蓝佳音清了清嗓子,自己给自己圆场子,她一本正经的对胡,蓝两人点头道:“这厅里的摆设高雅脱俗,色色家具都是今年才刷的新漆水,的确比那边强过几十,几百倍去。” “三姐,婉婉,咱们不妨改日再来细看,这会先进去陪父亲,娘亲说话好了。” 瞧着她自说自话,无中生有,偏还跟真的似的,胡清惠再也撑不住了,举起扇子挡着脸,笑的直哆嗦,心里唯剩一个念头,“这扇儿可真是个好东西,难怪大家夫人,小姐,片刻离不得它......” 蓝佳音没好气的瞪了不给面子的好友一眼,挺胸抬头的当先进了屋,蓝佳柔怯怯的瞥了一眼里屋的父亲,慌忙跟上,一屋人重又欢聚一堂,说说笑笑的扯些闲话。 这一番小聚倒也没耗时太久,一来是蓝宏森的头晕恶心,虽有所好转,但还没彻底消失。 二来,蓝明东心里担心自家夫人的体力不济,心老太过就不好了,因此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光景,就借着蓝宏森养伤,做主让大家都散了。 蓝佳音三人和满眼不舍的蓝宏森道了别,跟在蓝明东夫妻俩的身后出了门,但见竹影婆娑的小院中,整齐的停着四架小巧青锻软轿。 想来是蓝明东心疼自家夫人,嫌从前院走到后院,实在是太远,便早早的吩咐了轿子在此候着。 这下倒好,三位小姐也跟着蓝大夫人沾光,个个都有轿子坐,不用再穿过两进进院子,绕过半架假山,跋山涉水的回自己小院了。 因着云袖别苑的院落足够多,所以蓝佳音这三位年长的小姐,都各自有自己的院子,蓝佳音住了出云阁,蓝佳柔住了静心居,胡清惠住了倚栏轩。 南边建筑讲究一个精致小巧,却又要五脏俱全,因此这三所小院彼此临近,走路过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开往串门最最方便不过的。 而胡家夫妻一家四口,便带着二三十位下人,单独住了二进院靠南边的佩兰阁。 林怀德住了外院的清齐苑,沐凌铉便选了玎泉居,罗春国草莽出身,生就了最不爱麻烦,压根不耐烦选来看去,直接搬进了离大门最近的院子。 蓝明东夫妻俩便带着蓝佳浩和蓝佳琳这两个小的,住了二进西边的玉茗院。 一时间,大家各安所居,都一门心思的想着,将新居收拾布置的更加合心舒适些。 在舒适静谧的新环境中,四家人一起度过了最近这些天来,最放松,最安逸的一晚。 三日后,蓝明东问过前来诊脉的大夫,宣布蓝大夫人的身体完全康复,这可是个大好消息,蓝家上上下下的奴仆都是欢喜莫名,大厨房的厨娘们还特意加了菜,开了酒,庆祝当家主母的痊愈。 隔日,蓝明东让古墨,古辞,蓝奇,蓝天几人传话,把云袖别苑的所有主人,都请到了外院的正厅。 搬新家后,这还是第一次大家齐聚一堂,倒也将宽敞的正厅填了个大半,莺歌燕语,高声长笑的,处处都透着热闹欢喜。 蓝明东看着一室阳光,诸人和谐,心中也是十分的满意,不由先瞧了自家夫人一眼,见对方对自己微微一笑,轻轻颌首,那遮不住的笑意,便在他的眼底轻轻泛起了涟漪。 他清了清嗓子,引得诸人瞧了过来,这才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顿时,刚才还欢快的厅里,便安静一片。 蓝明东对看着自己的众人,正色道,“诸位贤侄,侄女儿,侄媳,今日老夫将你们唤来,是有件正事要和你们商议。” 沐凌铉和林怀德,胡志行等,皆抱拳施礼,恭声道:“蓝伯父(先生)请讲。”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圣旨到 蓝明东眼中含着一抹笑意,微微颌首道:“只因老夫和胜春贤侄都是要往平京赴任之人,为了能按时到任,咱们两家还刻意提前出了京,但怎奈这一路上着实不太平,三耽搁两不耽误的,眼见离就任的日子,便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偏偏眼下森儿又受了伤,大夫不让轻动,是以老夫昨日和你们伯母商议了下,决定咱们不妨兵分两路,胜春贤侄一家,阿德,你们都和老夫先行一步。” “夫人便和森儿他们慢行一步,惠姐儿依旧陪着箐箐,春国你就护着她们上路。 “还有,沐贤侄身上的伤反反复复,一直都没有好利索,不如也趁这个机会,调养好了再动身?” 他这一席话,看似将妻儿托付给了罗春国,但其实是存了,让沐凌铉这位能征善战的宣平侯世子,帮忙看护一二的意思。 由此可见,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蓝明东对沐凌铉这个人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而且,对他的信任还不低呢。 别看蓝明东说的,是和大家商议未来的行程安排,可实际上,这位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此刻不过是说出来通知各人知晓罢了。 这一席话听完,端的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啊。 胡志行不消说,肯定是欢喜的哪一行人,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时间太紧,会赶不及赴任。 虽说他们家在京城立足甚稳,就算有那起子见不得别人舒服的御史,会借机故意参奏,可自己的老子也不是白吃饭的,肯定会帮着摆平此事。 但是,亲老子帮儿子是理所应当,那么,憎恶自己和妹妹的继母,也绝少不了拿此事做妖。 本来不算事儿的事儿,一旦被这目光短浅的女人给搅合起来,那可就要由小变大了,最后少不了对他的名声有损,给世人留下一个‘纨绔子弟,凡事都要靠老子’的印象,真是想想都让人心塞。 可真要让他抛下蓝家一家,单独出发,胡志行却也做不出来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情来。 且不说这一路上蓝明东对他的指点教导,已经不亚于先生对弟子,就是那受伤的蓝宏森,先前也整日胡大哥长,胡大哥短的喊着,这么一个亲亲热热的小兄弟,重伤卧床,他又如何让放心的下? 走?还是留? 可把胡志行纠结的不轻。 眼见前一刻还头痛不已的问题,眨眼间就这么轻易的被蓝明东几句话给解决了,胡志行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啊! 不禁是长吁了一口气,把心搁回肚子里,当即便第一个站起身,朝着主位拱手行礼,恭声道:“侄儿都听您的,伯父您怎么说,侄儿便怎么做。” 坐下后,又少不得嘱咐妹妹几句,“婉婉可要听蓝伯母的话,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不可淘气生事。” 却是对妹妹不和自己家一起出发的事情,并无半点异议。 胡大奶奶原本听到可以先行一步,大松了口气,但一见自家夫君,竟是不和自己商量一句,便将妹妹的去留定下,忍不住秀眉微蹙,很是不满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祝妈妈拽了把,这位好容易攒足的心劲,立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彻底打散,再也鼓不足勇气,说要将胡清惠一起带走的话了。 沐凌铉对蓝明东的安排十分满意,一来,他的身体的确还需要调理,彻底的去了隐患才能免去后顾之忧。 二来,能陪着蓝佳音启程,本就是他的根本目的,就算没受伤,他也会找别的由头留下,想想,这里离着平京可还有六七百里路呢,越往西,越荒凉,沐凌铉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当下第二个便站起来,对着主位拱手行礼,沉声道:“有罗统领和小侄在,我们定能平安抵达平京,还请伯父和伯母尽管放心就是。” 罗春国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清了清嗓子,出言纠正,“沐世子,卑职现在依旧是副统领,并不是统领,这可差着级呢,恕卑职不能应。” 心情大好的胡志行不免凑趣道,“哎呀,罗统领何必如此?等送入京城的请功奏折被圣上批过,以你的军功,升一级还不是稳稳当当的事么?” “沐世子不过提前这么一喊,你也提前这么一应不就完了?” 罗春国实事求是惯了,虚头吧脑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出来,闷声回了句,“那也要等喧了旨才行!现在不成!” 胡志行被他不带拐弯的话噎的面色一僵,好在他大家公子涵养好,本性又是个温和的,本着文人不和武夫计较,打个哈哈也就算是过去了。 胡大奶奶不禁白了罗春国一眼,暗骂,“这武夫忒无趣,竟是如此的死板,当着这么多人,下我们家大爷的面子,真是可恶。” 前面的心事还未了,紧跟着又来一肚子气,就见她手中那上好的蚕丝帕子,被绞成麻花一样,好不可怜。 蓝佳音见状忍不住笑了声,端起茶轻啜一口,到底把这不合时宜的失态,给堪堪遮掩过去了。 对面的林怀德瞧着她眼波流转,喜形于色,真是鲜花般明媚,骄阳般暖人,心里登时跟猫挠似得,那里舍得就此离开? 一咬牙,便站了起来,厚着脸皮对蓝明东说了句,“先生,不知可否让郭侍卫他们和您先行一步呢?” “弟子不放心伯母,森哥和箐箐她们,想陪着她们同行,一路上也多个照应不是?” “等到了平京,弟子定当加倍努力,将缺的课业都给补上。” 蓝明东会如此安排,本就是考量侍卫,兵士的分配均衡,若是能将公主府的侍卫带走一半,那林怀德走不走的,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当下便应允了,笑眯眯的捻着胡须道:“至于课业么,为师也不用你十倍补上,一会你就跟为师往书房去,为师自会将这个月的功课都布置妥当。” “只要你完成的认真,那么罚你作甚?” “可要是完成的不认真,那为师也不便再留你,到平京赏赏景,品品美食,也就可以整理包袱回京了。” 林怀德心里一凛,连忙恭声道:“先生请放心,弟子自当以课业为主,断不敢贪玩,请您只管放心。” 所谓严师出高徒,蓝明东越是对他严加要求,就越说明是拿林怀德当正经的弟子看。 正是明白这一点,林怀德倒把最开始那讨巧的心思灭了个完全,这位师父可是宰相之才,真要是倾囊相授,他这个为人弟子还能差得了哪去? 林怀德聪明早慧,自然分得清楚好坏,陪在蓝佳音身边固然重要,可是学业也同样重要。 试问,那位千金小姐,想要嫁给一个窝囊废?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自然是本身越出色,才能更吸引别人的关注,例如,沐凌铉...... 看着林怀德一本正经的承诺,蓝明东心中大慰,深感这个弟子还挺有上进心的,着实不错,不由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这对师徒如此相得,把个沐世子呕的不轻,“刚说能把这讨厌鬼打发走了,这位又跟狗皮膏药似得硬沾了上来,真真倒霉。” 忍不住寻思,“这臭小子如此得蓝伯父的看重,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仿佛是要和罗春国刚那句,等宣旨才行,对照似得。 于连从外面一溜小跑的进来,喘息着禀告,“老爷,太守府快马来报,请您,睿郡王,沐世子,罗副统领还有胡大公子往太守衙门听旨。” 当日在小岩山发出的八百里加急,算算日子,也是该有回信到了,蓝明东大手一挥,让女眷回去休息,他带着被圣上点名的人,一起往府衙大门赶去。 本以为来传信的应是龙卫,武将之流,谁知道来的竟是太监总管田德瑞的干儿子,田斌。 这位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的,除了在圣上,干爹跟前当孙子,就连皇子宫妃跟前,都有几分体面。 可这回被圣上点名派差,还没回过神呢,便已经跟着龙卫昏天黑地的一路疾驰...... 哎呦喂,那叫一个辛苦呦! 大腿根全都被磨烂了,站着疼,坐着疼,躺着......更疼! 当真是受了大罪了! 刚才对着太守之流,简直半点好气没有,阴损损的剜酸人出气,可一见蓝明东等人的身影,立马便换了笑颜。 这位人精,最先巴结的就是昔日的蓝左相,今日的蓝府尹,其次才是睿郡王,沐世子,对于胡志行,也不过是点了点头,至于罗春国,根本就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蓝明东看着他诡异的站姿,半倚在身边太监的身上的失态之举,多少明白了点个中隐情,头一遭,温声对田斌说了句,“田公公一路上辛苦了,等下月本官给圣上上折子的时候,定会将你的辛苦提一提的。” 他以前对宫里的太监,虽不曾瞧不起,可不会折戟相交,到底他是文臣之首,在这种事情上,还得讲究一个立场,并不能以自己的想法为主见。 不说话都是等闲,类似与这般温和,还应允帮着请功,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于蓝明东来说,他去掉了枷锁,想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付之于行动。 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受了那么大的罪,却还是笑脸相迎,半句埋怨都没有,那他说点安抚人心的话,也是应该啊。 可田斌却惊了,“......”眼睛瞪的铜铃样大,张口结舌竟是对不上话来,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林怀德见状暗暗偷笑,上前一步轻声提点田斌一句,“出京之后,先生经了不少事儿,行事也和以前大有不同,田公公不妨先宣旨,旁的咱们私下再说。” “是,是,奴才听小郡王您的。”田斌在宫里和林怀德常见,也算是熟人了,对这位的话还算是信得过。 闻言赶紧先定了定神,接着,他从龙卫手里捧过圣旨,隐忍着那痛楚,尽量让自己端正的走到香案后。 站定后,田斌高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是一贯的华丽枯涩,圣上对剿匪一事倒是大为肯定,几人里,就属蓝明东得到的褒奖之词最多,但实际的奖赏却是一点没有。 而胡志兴这个被捎带上的人,却成了当之无愧的幸运儿,还没就任呢,就先升了一级,从正七品的县令,升到了从六品,但还是要往石绒县赴任,不过作为从六品的县令,他的腰杆无疑要挺直许多。 至于睿郡王和宣平侯世子,纵使有功,还功劳不小,但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言带过,官衔上无可赏,只能是来点实际的。 沐凌铉得了一柄龙泉宝剑并一张犀牛角强弓,而林怀德则是得了五百金和一匹御赐宝马,其余并没有着墨太多。 对此,蓝明东等人都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意外,毕竟他才被贬官,没道理还没赴任呢,就先升官的道理。 而沐凌铉和林怀德没办法封,也只能是赏了。 所以说,封赏这种事情,圣上的心里自有一本账,馍不吃都在篮子里攒着呢,蓝明东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心慌。 他这一副云淡风轻,不急不恼的做派,看在许明云的眼中,越发显得深不可测,这些天,他虽未故意刁难,可也没有出面维护过这个昔日的同年,其结果,也就是人家都以为他默许,越发的有持无恐起来。 说句良心话,每每看到蓝家的人被欺负,被笑话的时候,许明云甚至还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快感,导致他的心情那是无比的舒畅。 现在可好,舒服完了,现世报了到了!可这才痛快了几天那? 就又被打回原型了...... 圣上对蓝明东到底是看重,还是放弃,就这样明白的搁在他的眼前。 才觉得就算这位曾是荣耀无比的相爷,可作为同级的府尹,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也得看自己的脸色做人。 谁诚想,现实立马就给他教了个乖。 想到,给蓝宏森闷黑棍的王友志,是自己包庇的,在雅苑明里暗里都慢待蓝家,甚至伸手要银子的下人,也是他许府派去的。 “一桩桩,一件件,桩桩件件可都是自己亲自递上去的把柄。”这般一想,许明云不禁是汗湿重衣,双股颤颤。(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小人嘴脸 此刻乃是钦差太监宣读圣上旨意的重要时刻,大原城里只要有些名号地位的,都云集在太守府衙门前的大广场上。[.超多好看小说] 许明云这位大原城的最高文官,就站在最被人瞩目的正前方,他那汗如雨下,神色惶惶的窘况,一点没拉的,都被众人看在眼里,留在心中。 那些往日里和他不对付的人,更是乐在心里,笑在脸上。 不少人都联想到自家这位许太守,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身上不觉打着寒蝉,都在暗暗的庆幸,还好自己当日没有跟风而行,没去做这个死! 蓝明东看到许明云今日这模样,简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说不解气那决然是假的,只是他向来矜持自重惯了,那起子落井下石的小人行经,确实是做不出来的。 只不过,因着心情太好,他对着田斌的时候,都是笑意妍妍的温和模样。 田斌见蓝明东这般和蔼可亲,简直感动的眼泪都要涌出来似得,不觉更是弯腰赔笑的小心伺候着。 蓝明东瞧他那恭谨样儿,自然想到,若不是这位的态度如此鲜明,许明云怕还不会被吓成这样呢。 如此一想,这人对于自己家来说,倒还真是有功,几乎没怎么想,他便伸手扯了腰间玉佩,顺手递给了田斌,温声道:“这一路八百里加急赶过来,路上的辛苦可不是一点点,着实难为小田公公了,这块玉佩虽不值钱,却也颇有些意趣,便送给公公赏玩吧。” 田斌从蓝明东初初进宫,便在干爹的提点下,对这位青年才俊多加留意,后来眼瞧着这位是怎么从翰林院的七品编修,一路高升到左相之尊,心中对此人也是敬佩羡慕的。 蓝明东虽不是那起子迂腐古板的老学究,将太监视作眼中钉,可是也从来没有要结交的意思,就算是面对自家那太监总管的干爹时,也从没有这般和风细雨的对待过。 “不知道我将蓝大人此番是如何对我的,告诉给干爹知晓后,他老人家会露出怎样一副吃惊的表情呢?”一念及此,田斌的心里那是美滋滋的美呦,不由暗戳戳的想,“这下子回了宫,可算是有了显摆的资本了。” 口里却是一迭声的答应着好,万分仔细的将玉佩收到怀里放好,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扫过了许明云。 田斌可是田大总管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精,四五岁起,就学着看人眉高眼低,许明云这样明显的心虚表现,他岂能没看出来这人有问题?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蓝大人了,竟是怕成了这样?”田斌寻思着,“说不得,是看蓝大人被连降三级,贬官外放,这就眼皮子浅的上去作践人了吧?” 心里倒是挺高兴,“若是咱家将此人好好的整治一番,教他一个乖,蓝大人想必会挺开心的。” 他这里还正在想怎么收拾许明云呢,却是不曾想,自己这一记冷飕飕的眼刀,本是警告的意思,谁晓得看在胆战心惊的许明云的眼中,瞬间就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见许太守许大人是双眼上翻,软软的栽倒在地,竟是没种的给晕了过去。 “......”田斌顿觉无语。 觉着怕是宫里犯事的小太监,都要比这位许大人强上几分,起码那些人还知道哭喊求饶,或是攀扯诬告旁人呢,这位可倒好,一句话没有,什么行动都没,就这样干脆利索的晕倒了! 不由就啐了一声,“嘁,还是太守呢,多大点胆子?” 林怀德晓得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更是不欲自己的先生因此就和此人结怨成仇,当下就迈前一步,指着许明云的师爷斥道:“还不赶紧将老大人扶起来?!” “这么热的天,又穿着里外几层的官服,多半都是中了暑,还不赶紧请去大夫来给老大人看看?” “倘若老大人有个什么不好,你等可吃罪得起么?” 当下,许明云身边的那几个人,便行动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抬人的抬人,不过须弥功夫,便将许大人抬进了府衙中。 而晚上为了迎接钦差而奢的接风宴,便因着林怀德的这一句话,就和许明云没什么关系了。 武将第一人张彤声眼亮人活,见状顺势顶上,立即就将稍显尴尬的场面圆了回来不说,还顺理成章的成了宴会上,最风光的哪一位。 第二日,田斌少不得私下里和蓝明东见了一面,不但递上了圣上的密信,还将京城里最新的情形,都跟蓝明东细说了一番,也算是落个顺水人情把。 毕竟,他和干爹田大总管,作为圣上近身服侍的人,最是清楚,圣意究竟如何。 对于这位随时可能杀回京城,重新登上左相宝座的蓝大人,田斌真心不敢大意,说个不好听的,见人落难便跳上去糟蹋,是只有许明云这种蠢货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田斌自诩聪明豁达,长长幻想自己接替干爹,成为圣上身边第一太监的时候,又该如何的为人处世。 他比蓝明东可还小了五六岁呢,两人以后相处的机会只怕不会少,预先做好交情,总是没错的。 蓝明东背过人打开圣上的密信一看,果然,圣上先是肯定了他在祁县除贪,和在老虎涧剿匪这两桩大功,言明现在虽不予封赏,但功劳他都记在心里呢,待日后有机会了,一并赏了便是。 又嘱咐蓝明东,到平京之后,也不要和宣平侯针尖对麦芒,一切都徐徐图之为佳,隐晦的提醒他,‘你去哪里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可不是让你去逼他造反的’。 蓝明东看到这里,不由会心一笑,圣上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怕事,怕麻烦,怕动静大,估计只要宣平侯府不是太过分,圣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待。 这是要平平安安的过晚年呢,麻烦怕是都要扔给新皇操心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圣意倒是和蓝明东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本意也是先富民,后安邦,富民,少不了宣平侯府这地头蛇的支持,安邦,少不了武力值超群的宣平侯上阵。 既然那那都离不开人家宣平侯,那自然是将关系搞好才是高明大道了。 只是,密信最后,圣上还特意嘱咐一句,‘要按时赴任交接’,这可就是圣上的旨意了,有了这句话,再怎么艰难,也绝对不能迟到! 这样一来,本定的兵分两路,便需要赶紧付诸于行动,蓝明东原本还想在陪陪妻儿,现在看来,是压根不用想了。 两日后,沐凌铉和林怀德两人在城门口,同时送走了蓝明东和田斌的大队人马。 两路人一往东,上京城。 一往西,赴平京。 两队人马都是声势浩大,也皆是渐行渐远,被马蹄洋气的漫天黄土,由肆意飞扬,直至缓缓落下,终至回归土地再也看不见,凭地让人心中起了涟漪。 林怀德趁着两人骑马回家的空儿,问沐凌炫道:“昨儿个小田公公要为森哥哥寻个公道,你倒是拦的快。” “那样好的出气机会,你倒是白白放过了,不觉得可惜么? 沐凌铉在马背上晃晃悠悠,正眼都不去看身边并肩而行的小郡王,无比随意的摆了摆手,说了句,“你快歇会吧,爷们什么时候要寻人不是,还得靠太监了?” “那起人的便宜,又岂是好沾的? 林怀德闻言‘噗哧’笑了一声,暗自再心里嘀咕了句,“算你眼亮,没有顺着田公公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 别看田斌这几天做出一副感恩戴德,与有荣焉的做派,其实,这些太监最是滑头不过。 所以就算他对蓝明东再有好感,知道蓝明东以后在怎么荣耀,但眼下,他也绝不会真的去得罪有靠山的王家。 还别说人王家的靠山,乃是金尊玉贵的诚王府了! 田斌不能自己出面帮着蓝家出头,便暗自寻思别的主意去了,思量来,思量去的,就把主意打到了宣平侯世子的身上。 昨儿个林怀德也是故意要做作壁上观,本想沐凌铉脾气火爆,又是个赶尽杀绝的主儿,再在田斌的殷勤奉承下刻意往某处引导,定是要上演一出好戏的。便想好好的看场热闹。 试想想,真要是能借着此事,而让宣平侯府和诚王府对上,那这热闹可就不是一点点大了。 可惜啊可惜,沐凌铉却是位外粗内细的主,任那田斌巧舌如簧,也硬是没往坑里跳。 虽然难免有点失望,不过林怀德转念又想,“对手要是太弱,也甚没意思,就是要从这样强敌手中抱的美人归,方能显出我郡王爷的本事来!” 别看他今年十岁多点的年纪,外表又是金童般俊美可爱,偏偏心里却想的这些事,期间的反差,可也太大了些吧? 蓝大夫人自从被女儿歇斯底里的那一闹给震醒,没几日便恢复了往日能干的风范,不但将几个孩子照顾的周到,得空了,还会带着几个大的,去城里闲逛。 一来,是可以趁势瞧瞧异地的风土人情,让孩子们好好的耍一耍,散散那郁结不已的心情。 二来,也是顺便买点有大媛城特色的玩意,好打包起来随着每月的平安信,一起送回京城。 蓝家人是荣辱不惊,波澜不起,在接过圣旨后,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并没有腰杆子硬了,就要把昔日受的窝囊气给找补回来的意思。 可饶是蓝家风淡云轻,彰显一派大家气度的时候,又有那跳梁小丑,上杆子的来给人送笑料。 说的就是大愿太守许明云,他不敢得罪王家,因此在蓝家和王家有冲突的时候,便选择了维护近邻王家,为的是他能在这一任上,平安度过。 却是没曾想道,看起来已是颓势的蓝明东,竟然还是简在帝心,最能表明圣意的,正是传旨太监田斌的态度。 “这下好了,看走了眼啊!”许明云愁的不得了,担心自己此番算是在蓝明东的心里留下了印记,就算眼下不为难自己,可能保证人家将来重归京城后,不会拿他做筏子。 左思右想,许大人可谓是绞尽脑汁啊,但都没什么好解决的办法。 倒是他的妻子许夫人,没好气的埋怨他,“当日蓝家人住在雅苑,殷姨娘身边的鲁婆子私自散播蓝家的谣言,被蓝五小姐狠狠的发作了,还将当场的几人,送到了衙门。” “您当时听了某些人的几句好话,就觉得蓝大人失了圣宠,不足为患,抬手将人轻轻放过,现在好了,没法跟蓝家缓和关系了吧?” 头上盖着张凉帕子的许明云应声而起,两眼灼灼放光,刚才哼哼唧唧的痛苦样,全然不见,这位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天不绝我!” “这下可有法子了。” 您猜猜,他的法子是什么? 这位居然把最宠爱的小妾推出来定罪,不但将鲁妈妈活活打死,还将这千娇百媚的小妾给卖了。 故意的大肆宣扬,期盼风声早日吹进蓝家上下的耳朵里,也好给蓝大夫人留一个处事公正的印象。 只可惜,这一番搔首弄姿半点作用也没有,蓝大夫人听到这事,也不过一笑了之,多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这事要搁在以前,她怕还要说一句罪有应得,但现在,明白什么叫人情薄如纸,怎么还会再把这些当回事?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时某些人的惺惺作态罢了,没地恶心了人。 只等自家儿子的伤势好个差不多,大夫放行了,便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去平京和蓝大人会合了。 蓝佳音每日都去听雨阁探望弟弟,这探望来,探望去的,却是多了一个心病。 她觉得马老大夫的小徒弟徐裕民,虽然只得十七八的年纪,但生性温和,医术高超,不像他师父,只专外伤。 这位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家,十几年的功夫,就连头疼脑热,小儿惊厥都能看得了。 此番西去,一呆就是小三年那,虽说平京城的名医并不比京城少,安福寺的医僧更有名,但蓝家这老的老,小的小的,要是能有个自家的专属大夫,那岂不是更稳妥?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争风吃醋 人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最初病倒那最要紧的一刻,身边却没有一位熟识的大夫,将最关键,最能决定生死的宝贵时间,生生浪费在四处请大夫上,岂不是太过可惜?也太过愚昧了? 就比如蓝老夫人被气死的事儿,不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么? 说起来,那会的左相府权势不缺,钱财不少,可就因为府里所处的地段繁华,离最好的金大夫家也就两条街的路,实在太便利了,因此一直没想着给家里找一位供养大夫。. 也正是居安却没有思危,总是理所应当的想事情,到了危机时刻,这才发现平日的行事有所疏漏,但已经来不及补救,只能望着被封锁的大门着急焦虑,竟是再别无他法了。 可是,再反观武将出身的崇北侯府,人家人老几辈子,府里伺候的仆人换了都有四五代人,却依旧养着军中退下来的老军医,到底是上过战场,经过风雨的,明白家中有一位可信任的大夫,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已经有过惨痛教训,蓝佳音这次再不想做明知故犯的傻瓜,自从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她越来越觉得,徐裕民对于自己家来说,真是一位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少不得再心中暗暗的盘算,该怎么说动娘亲,又怎样才能将人弄到自家名下,前提是‘心甘情愿’才成。 送走父亲一行没多久,蓝佳音就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和自家娘亲商议。 蓝大夫人被女儿这么一提醒,真心觉得孩子顾虑的很对,那时节侯府的大夫急死忙活的赶到,却只能遗憾的告知‘没救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婆母猝死,对她来说,的确是最难以忘怀的伤痛。 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心中惶惶不得安宁。 可是,怎样才能做到女儿说的‘心甘情愿’四个字呢? 人家徐裕民是良民不说,还是学有所成的小大夫,在大原城里都小有名气,怎么可能会抛下眼前的一切,委身于蓝家,做个小小的供养大夫呢? 这位并不是幕僚清客之流,所以以前对姜先生和范先生几位的那套,它也行不通啊。 娘几个都觉得挺头疼,末了,还是蓝宏森帮着给拿了个主意,说是,不妨先让人去探探徐裕民的底细,知道的越详细,才能投其所好,只有找准关键处,这件事情成功的把握也才能越大不是? 只可惜,她们娘几个合在一起,都没能顶上一个林怀德,咱们的小郡王从林安口里知道这件事后,马上就当机立断的决定,“这件事情我包了!” 接下来,便开始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其实,究根问底,林怀德还是害怕这个消息要传到沐凌铉的耳中,那货又会把这一桩功劳给全抢走了! 沐世子最近挺忙,你看他明显往蓝佳音跟前凑得少了,虽说没出门,但也都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 林怀德觉得好生奇怪,明里暗里,还隐晦的问过好几次,但沐凌炫却是神神秘秘的,一点都不愿意提起似得,每一次,都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说说笑笑,打着哈哈,稀里糊涂的就给混过去了。[] 这敷衍的态度可不怎么高明,把林小郡王可是气的不轻,大觉人家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这不,趁着这人还在园子里窝着的机会,把握住当下,将徐小大夫的事情给办成了,也算是给敌人当头一击了。 林怀德心里如此一盘算,大觉神清气爽啊,那还等的什么?! 马上就带着人去了蓝宏森的院子,直奔徐裕民住的东厢,前后也就呆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林怀德便告辞出来了。 你看他满面笑容,‘哗’的一声,无比娴熟的展开手中的檀香木古扇,手腕轻摇,姿势洒脱。 意气风发的吩咐林安,“去,马上告诉蓝伯母,我有事要拜见。” 不一会,墨画亲自出了后院,恭声请林怀德进内宅,“郡王爷,我家夫人请您在佩兰阁相见。” 那里本是胡志行一家暂住之处,但他们一家随着蓝明东先行,这房子也就空下来了。 因着处处都是干净妥帖的,临时将其做个见外男的所在,倒也挺不错的。 林怀德打小是蓝大夫人看着长大的,都当自己家的孩子一样爱护,两人之间本就亲近的很,这会见了面,也不用敷衍客套,他直截了当的就告诉蓝大夫人,“伯母,侄儿听说您想将徐小大夫留到家里,跟咱们一同去平京,却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贸然开口?” 蓝大夫人拿他不当外人,点头叹道:“可不是,人家好端端的良民,又是有家业,有师门,有声誉的本地人,怎肯轻易抛下家业,和咱们远去经年呢?” 林怀德闻言,挑着眉梢摆了摆扇子,林安立马就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恭敬的高举奉上,彩蝶走前几步,伸手接了,转身便双手呈给自家夫人。 忍不住好奇的扫了一眼,只见这纸上不光写了字,还按着鲜红的手印那。 蓝大夫人看过惊喜异常,“哎呀,是雇佣契约,徐小大夫怎么就愿意签了?” “阿德啊,是不是你......” 林怀德哈哈笑着打断,“哎呦,伯母啊,您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么?” “在京城时都不曾作出纨绔之事,怎么?出了京反倒胆儿肥了?敢惹起事来?” 蓝大夫人闻言,不禁面上一红,颇为不好意思的说,“伯母这不是想不通嘛?怕你一时钻了牛角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林怀德笑道:“伯母您觉得此事不好办,其实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 “小侄今日去徐小大夫房中,也没有立即提起此事,只是随意的寒暄,说话中听他说,他师父和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太医院,好好的看看太医院那传说中的十三库古今医书。” “这事儿对于他们师徒俩许是不易,但是对小侄来说,可真还不算个事儿。” “于是小侄便趁机提出,只要他签下雇佣契约,为蓝家做三年供养大夫,等回京时,小侄便会请母亲出面,举荐他进太医院做御医。” “徐小大夫当时就激动坏了,他知晓你我的身份,并无丝毫的怀疑,当下便亲笔写了契约,小侄当时还问他,要不要和马老大夫商议了再决定?” “可他说,‘师傅知道还不定怎么高兴呢,怎么可能反对?’这就把契约给签了。” “您看看,咱可没逼迫他吧?” 他举杯轻啜一口香茶,不无得意的笑道:“绝对是他‘心甘情愿’的呦。” 蓝佳音为什么非得要小徐大夫,心甘情愿的签下契约,才敢用他? 原因其实很简单,医术一道,可医人,也可害人,特别是后宅之中,大夫的存在更是敏感的很。 请的大夫是个心正的还好,万一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但凡有点什么不好的事情,闹到公堂上,纠缠不清不说,还极大的损害了主家的名声。 可若是有这么一份契约在手,在这三年里,徐小大夫等同蓝家的仆从,只要犯错,主家完全可以私下处置。 说白了,一张关乎他人生安危的契约在手,蓝家用他才能用的安心。 徐裕民的事情一解决,蓝大夫人完全可以随时出发,反正徐小大夫会跟他们同行,以蓝宏森现在的状态,就算万一有点什么,有大夫跟着,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不过,这一去就是三年,时间可不算短,徐裕民向蓝宏森提出,给他几天时间整理行李,拜别家人朋友。 对于这样的合理要求,蓝宏森自然答应,于是,这出发的日子,就定到了五天后。 等沐凌铉再一次从书房里出来,此事已成定局,听完手下的回禀,他不禁嗤笑道:“这厮倒精乖,晓得出奇制胜,好在这小子的年纪小,要是敢再大上三岁,连我都不一定能稳赢他。” 沐九大为不忿的进言,“您这些日子憋在院子里,还不是在查看各路递回来的消息,为咱们上路提前做准备?” “您这也是为了蓝家着想,干嘛要藏着掖着?” “要是依着卑职的意思,最起码也应该让蓝五小姐知道才对,这样也省的郡王爷太过得意!” 说话间主仆几人已经从书房进了里屋,思召卖力的拽着头顶凉扇的绳,想让风再大点,也好让主子赶紧凉快下来。 汉文先端了井水伺候主子洗簌,接着又奉上熬制的淡甜凉茶,沐凌铉连喝三大碗,这才一抹嘴,喊了声,“痛快!” 瞥见角落里的大冰釜,不禁蹙着眉头问了句,“上次买的冰要是不多了,就赶紧再去想办法,这不是还得五天才走吗?可不能让内院的夫人,小姐缺了冰用。” 沐一面无表情的说,“梁管家昨儿又买了三车,紧够用了。” 沐凌铉点了点头,这才对眼巴巴瞧着他的沐九道:“我做的事情,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个大家,也包含着我们自己,又不是为了讨好谁,也不想让蓝家承这个人情,倒是宣扬个什么劲儿?” 沐九闻言更着急,“您倒是做好事不留名,可就算这口气出的爽快,蓝五小姐能知道吗?又记着您的好吗?” “你看看人家睿郡王,才十岁,就知道要讨蓝大夫人欢心,这简直就是个人精啊,您要是还这么低调,卑职只怕蓝五小姐会对您失望!” 他这却是从自家主子一系列的动作中,晓得这位不会让打伤蓝宏森的王友志好过,觉得什么事情都在暗中进行,除了自己这些经手的人,谁还能晓得呢? 先前也就罢了,可是眼线林怀德明大明的争宠,沐九危机感顿起,想着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不说稳压林怀德一头吧,最起码也不会落到下风不是? 他们都是一路看着沐凌炫和蓝佳音走过来的人,晓得自家世子爷对蓝五小姐有多用心,又有多认真。 原本还觉得,蓝佳音不过普普通通一位千金小姐,美貌不如表小姐,温柔不及胡小姐,武功不如柳小姐,除了脾气大,哭声大,貌似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值自家爷花这么多心思,担这么多风险。 可是小岩山一战,这些沐凌铉的贴身暗卫都被派到蓝佳音身边,经此一役,来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对蓝五小姐竖起大拇指,喝一声‘好’彩来。 特别是沐九,当时若不是蓝佳音及时射出去的一箭,将他身后偷袭的人结果,这会怕是坟头上都长草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段插曲,他才格外的希望,自家世子夫人,就是由蓝佳音这个救命恩人来做。 而作为沐凌铉现阶段最大的情敌,林怀德便理所当然的,被沐九拿来做对比较的对象。 现在人家那边获得蓝家上下的一致赞美,沐九走哪听那,也是心里恼火的很了。 沐一心里的秤,早就偏向蓝佳音那边,对于林怀德的张扬,他也看不过眼去。 可是他到底生性冷静,又处在暗卫第一人的位置上,眼见沐九这小子急的都要跳脚了,岂能坐视不理? 当下就冷哼一声,沉声斥道:“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做奴才的有资格置评了?” “你只需要做好分内事即可,别的不用你操心,再要胡搅蛮缠,军法伺候!” 沐九再大的火气,也被这一句军法伺候给压得没有了,苦着脸给主子行礼告退,九尺高的汉子,缩肩塌背的,看着好不沮丧。 沐凌铉望着那抹和‘优雅’两字,毫不搭边的背影离去,心中一暖,不由轻笑,“阿一,让小九去照看五小姐,你觉得如何?” 沐一唇边划过一抹笑,“他倒是巴不得。”这却已经是肯了的意思。 “就是他这性子不把稳,让人不免担心。” “咱们眼下可不能和睿郡王立起来,他再怎么说,也是蓝伯母打小看大的,两家人的情谊非同一般,说个不好听的,我看伯母对他和蓝宏森也不差个什么。”沐凌铉说到这里,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离开大原 “蓝五小姐上回在小岩山上,可是救过小九一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沐一实事求是的说,“若是派他在暗中保护蓝五小姐,小九定是高兴,少不得会尽心尽力。” 听到沐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沐凌炫心里不由一动,一直以来,这位留给他的印象都是无私冷静,话少忠心,用一句话总结下,就是宁愿杀人不愿说话的主儿。 可最近,只要有关蓝佳音的事儿,沐一就会不由自主的话多起来,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虽然蓝佳音被自己的属下打从心里接受,沐凌炫心里欢喜,但是,那突如其来,酸溜溜的滋味,究竟是在闹哪样? 人家沐一早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和妻子更是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很呢。 “嗯,嗯”沐凌炫摇了摇头,掐断纷乱的思绪,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嘱咐沐一,“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还是得趁这几天再磨一磨小九的性子,你看看他刚才那毛躁样儿!”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万万不能做出输礼的事情,蓝伯母的印象对我来说很重要,在一切都没有板上钉钉之前,你让他们是龙给爷盘着,是虎给爷卧着,胆敢违逆任何指令,私下做出点什么,爷我可是要灭了他的!” 看着沐一点头,沐凌炫沉声又加了一句,“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沐一神色一懔,抱拳拱手道:“属下遵命,晚上便将人召集起来,通知他们需要注意的事情。 沐凌铉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沐一可以出去了,屋里只剩他和思召,汉文主仆三人,就这这一屋子的寂静,他靠到椅背上,缓缓的合上了双眼,暗暗在心里寻思起来。 这回,沐凌炫和蓝家,林怀德,罗胜春一同上路,而蓝家的主心骨蓝明东,已然先行一步。 虽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平京的势力范围,像老虎涧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为了稳妥期间,沐凌炫还是决定,将暗卫分几名过去。 毕竟,这几****关在书房,也不是发呆的,这些天,不但又来了三队暗卫,还有一些白虎营的儿郎,也隐藏在暗处。 到底前面出了小岩山的事情,沐一眼见自家主子接二连三的受伤,心里也担心的很,便行使自己的权限,派人去平京调兵过来。 当时,沐凌炫觉得沐一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现在看起来,沐一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正是有了这一部分强力援军的到来,他才能理直气壮的,在蓝明东跟前斩钉截铁的夸下海口,让对方放心。 大原现如今的局势,有些混乱不明,所以白虎营的儿郎,沐凌炫一个都不许进城,而暗卫却是最会隐匿行踪,三队,十五人,现在全都在新院子里。 派谁去保护谁,基本没什么好犯难的,唯有蓝佳音身边该派谁去,让沐凌铉有点拿不定主意,所谓关心则乱,不外如此。 最佳人选,不用说也是沐一排在第一,可这位的身份不同,管的事情又多,暗卫越多,就越是离不了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可能让沐一只保护蓝佳音,别的事儿不做,那沐凌炫势必就得顶上,一想到琐事缠身,整日出不得书房,见不到小丫头,沐凌炫当下就把这个念头给否了! 而沐九因着救命之恩,对蓝佳音忠心肯定是不差的,可就是这小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要是跟在蓝佳音身后,也就意味着见到林怀德的次数会增加很多。 要是像今日一样,沐九不能控制住他自己的脾气,那么不但不能很好的完成本身的任务,一个沉不住气,反而还有可能会给暗中保护的人惹祸。 因此,沐凌铉决定,要是沐九能做到对林怀德视而不见,那就给了他这个差事,要是不能,就让沐三去算了,怎么说沐三和沐一的年纪相仿,忠心也比其他人要高不是? 心里所想,刚才也都全然让沐一知道,想来以沐一的能力,晚上就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沐凌炫轻叹一口气,睁开双眼,瞧了一会头顶飘来飘去的紫荆花纹大扇,便坐直身子,端起没甚温度的茶汤,啜了一小口。 汉文见主子从沉思中回神,一转身,就在屋角的冰釜里捧起一个银碗,笑嘻嘻的呈给自家主子。 沐凌铉瞧着冒着冷气的银碗里红白交错,煞是好看,笑道:“呦,还做了冰碗呢,刚怎么不端出来?” “于成说,他们五小姐说了,冰碗凉,世子爷若是心静不烦躁,即刻就用也无妨,可要是您心中有事,燥热不安,就要等您凉下来了再用。”汉文说的一本正经,“要不然冷冰进了热肚子,非得激出病来不可。” 一听手里的冰碗是蓝佳音使人送来的,沐铉凌这才上了心,仔细打量起来,男子本就粗心,刚才用着,味道还不错,其实压根就没注意,今日这个冰碗和往日用的有啥大区别。 这会仔细一看,首先手中的银碗,就不是他用惯的那种,沐凌铉平日用的东西,都讲究一个简单实用,因此银碗很是朴素,就碗沿上有一圈云纹便罢。 而此刻手中端着的银碗,却是莲花纹,每朵莲花花心上,还嵌了一颗晶莹的红宝石。 碗里的碎冰捣的很细,加了新鲜牛乳,蜂蜜,还有小块的西瓜,桃肉,用起来冰甜爽口,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在这样的天气里用一碗,可真是再舒坦没有了。 再加上,这一小碗冰碗里,可蕴含着蓝佳音的拳拳心意呢,想到蓝佳音是以怎样的形态,吩咐下人的,哎呦喂,真是一下子就甜进沐凌铉的心里去了。 就连被林怀德抢了风头的事儿,仿佛都被这股子甜蜜给冲散了。 连续好几天的忙碌,见这个,说那个的辛苦,在这一刻,全值了! 五天的时间,在忙碌中,很快就度过了,蓝家所有的行李都已经装上了车,梁管家也已经和云袖别苑的管家交接完毕。 因着蓝大夫人并不想再见到大原城的贵妇,小姐,所以和沐凌炫,林怀德商议了,跟谁都不说,只留下几封拜别的书信,等蓝家出城后,让云袖别苑的管家帮忙送到各府便是。 和蓝明东,田斌,大张旗鼓,千人送行的盛况不同,蓝大夫人一行,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从大原城的西门,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让人无法心生喜欢的地方。 坐在马车中的蓝佳音撩开车窗帘,最后看了一眼呆了小一个月的大原城,眼神平静的松了手。 一回头,看清楚胡清惠在做些什么,她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这才刚上车,你怎么就又绣上花了?”蓝佳音见胡清惠低着头,一针一针绣的认真,不禁嗔了句,嫌她心急。 坐车的时候晃动大,搞不好,针就戳错了地方,往往又要剪线,又要穿针的,很是麻烦,最主要,是伤眼睛。 为这个,蓝佳音都不许奶嬷嬷和锦络做针线,岂料,好友却是任意为之。 胡清惠抬起眼帘,瞧了她一眼,顺势将绣花针在鬓边抿了抿,轻笑道:“珊姐儿上回来信不是抱怨,说她过生日,你也不在京城么?” “我就想着,既然知道她下个月十六的生辰,那怎么也得送份心意回去不是?” “我瞧着蓝伯母送回去的土仪很全,再送一样的也太无趣,不如亲手给她绣个扇面,夏日里正好得用。” 说着,还将手中的绣花绷子在蓝佳音眼前晃了晃,笑嘻嘻的问,“怎么样,这个出水芙蓉的花样好看吗?” 胡清惠选的一块碧水天青色的茜雪纱,莲叶是深些的湛蓝色,已经绣了一点的芙蓉花,却是雪白的,用色很是大胆,但配出来偏偏很漂亮。 “绣好了,便镶上一圈金边,扇柄上再缀了迦南香和蓝宝石细流苏,一定很漂亮。”胡清惠在江南呆的久了,惯会在这些上动些细腻的小心思,做出来的物件精细美丽,的确没得挑。 这不,蓝佳音被她的描述挑起了兴趣,瞪着一双妙目,可怜兮兮的说了句,“为什么我的生日偏就在十月呢?” “人家也想要这么精美扇子啊。” 胡清惠见她作怪,不禁掩唇一笑,伸手弹了她额角一下,柔声道:“就你心眼多,不就是也想要一柄这样的扇子么?” “这样的小物件在咱们手里又值个什么?天天闲时间大把,给你也做一柄便是,快点想想,你想要个什么花色的?” 蓝佳音顿时来了兴趣,让最擅长画花样的翠羽拿了纸墨来,一边说,让丫头一边画,先定了蓝绿色的底调,又定了一大一小两朵粉莲。 锦珠指着莲叶上面,“这里绣一只振翅的蜻蜓吧?” 蓝佳音觉得不错,有个活物,扇面就更灵动了。 胡清惠瞧了会,又拿过笔,在莲花,莲叶后面加了几根芦苇,添了纤细的线条,看起来构图更均衡一些。 枯燥的旅途中,这样的小事儿,在大家看来,也是极有意思的事情。 蓝佳音大约受了好友的影响,第二日也动了针,但还是挑在休息的时候才动手,胡清惠也被她管住了,再三求情都是无用,只好让人多拿书来,用看书来打发时间了。 一晚停车住宿后,蓝佳音用过晚饭,拿起了绣花针,开始做绣活,胡清惠继续绣着自己的扇面,不错眼的问了句,“那日倒是忘了问你,你这是绣什么呢?” 蓝佳音莞尔一笑,拿着手里的布料端详一番,说,“我给表姐绣个香囊。” 胡清惠不禁奇道,“你不是给你表姐,备了一套红珊瑚镶南珠的头面吗?” 这套头面还是她们几个逛街时,在大原城最大的银楼里购得,不但珊瑚光泽夺目红似火,就连南珠也是少见的圆滑晶莹,而少见的玉兔造型,很是活泼可爱,配柳红珊那样的爽利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了这份大礼,还绣什么香囊呢? 蓝佳音轻轻摩挲着绣花绷,颇为感叹的说,“珊表姐对我有情有义,对我这个表妹,反要比亲妹子还好几分,她出嫁就在明年春里,我却是赶不及送她出嫁。” “以后咱们天南地北,人各一方,离的那么远,想见面恐怕只有在梦中,亲手绣个香囊送她,总是我的心意,她也能留着当个念想。” “珊瑚头面是好看,但是花银子买来的,不及亲手做的物件情深意重啊。” 听她这么一说,胡清惠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拍拍蓝佳音的手,赞了句,“你心地善良又重情重义,能和你做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蓝佳音淡然而笑,心里却在小声嘀咕,“什么福气呦,我看是倒霉才对。” 前世里胡清惠原本可以过的很幸福,但是却因为自己,生生的被带累。 只希望,今世里一切都彻底改变,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报好友前世的善意,唯愿婉婉一生都幸福顺遂才好。 正是因为这点子痴想,蓝佳音才铁了心的,想让胡清惠嫁到自己家来,一来自己的娘亲人好,二来自己这个小姑子,肯定不会欺负她,更不会变成‘搅’姑子。 三来,不管是大哥,还是森弟,都是心地善良,没有坏毛病的翩翩公子。 这样人少,是非少的环境下,想来好友也会过得轻松惬意的。 想到这里,蓝佳音的眼珠子滴溜溜一砖,轻叹道:“唉,手里的活计太多,路上又不能拿针,真是愁死个人喽。” 胡清惠才撂下她的手,绣了一针,闻言少不得又停下,纳闷的问她,“活计多?没听说你有什么活计要做呀,也就是这个香囊吧?” 蓝佳音嘟起了嘴,嗔道:“婉婉,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呢!” “上回我给森弟绣了扇套,你还记得吗? 胡清惠连连点头,“怎么不记得?那花样还是咱们俩一起画的呢。” “怎么?是阿森他不喜欢么?” 说话中,她的眼神便有点暗淡。 当时知道是给蓝宏森绣扇套,胡清惠虽不能动手,但还是忍不住的给蓝佳音出主意,后来更是亲自画了花样,要是蓝宏森不喜欢,那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手帕交的私房话 “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蓝佳音故意夸张的笑了声,“那里是不喜欢?是太受人喜欢了好不好?!” “婉婉,不是我说,旁人也就罢了,你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怎么能这般的小瞧我呢?” “......”她这样的说法,胡清惠还真是无言以对。 蓝佳音的绣活是好是坏,其实大家有目共睹,一个才拿起针不到一年的千金小姐,你说她绣的能有多好? 但你让胡清惠实话实说吧,她又怕打击到好友的积极性。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在赶路,将人局限在一辆小小的马车中,扳着手指头算,这能付诸于行动的爱好,也剩不下几样了。 毕竟在她看来,蓝佳音本就擅长的不多,这般一删选,可就只剩绣活能拿的出手了么? 沉吟片刻,胡清惠伸手将板着脸,满面不喜的蓝佳音来回摇晃,笑眯眯的柔声问她,“好嘛,那你也说说,你那扇袋,是如何的受人喜欢呗。” “就这么说半句,藏半句的,倒听的人心里直痒痒。” 她这么一搭梯子,蓝佳音也就顺势下来了,当即便转嗔为喜,拉着好友好一通炫耀。 原来当日,一得知扇袋是蓝佳音亲手所绣,就有人坐不住了。 沐凌炫还好点,知道硬着头皮求自己再给他绣一个新的,可林怀德这小子,就没那么讲究了。 他和蓝宏森打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很是亲近,并不像沐凌炫一样诸多顾忌,这位干脆就直接动手抢了去! 搞得蓝宏森是又气又好笑,可人家抢都抢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是又让庆年,找了旧的出来用。 胡清惠听得是娇笑连连,笑过了,她却趴在蓝佳音肩头,凑近好友的耳朵,轻声笑道:“人家那是因为扇袋是你绣的,所以才稀罕,你真以为自己的手艺高么?” 蓝佳音登时撑不住,红了脸,转身就将胡清惠一通好折腾,直到人都笑的喘不上气了,方才罢手。 趁着胡清惠整理乱发的时候,蓝佳音叹了口气,说,“唉,森弟要强,出门是不带奶嬷嬷,也不肯带丫鬟,搞得身边连个拿针线的都没有。” “三姐姐要看两个小的,娘亲又是大病初愈,我不勉为其难,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你说的也对,眼看着就要倒平京了,总不能还让他拿着旧物见客应酬吧?” “总是还得补一个才算事。” 胡清惠连连点头,“是啊,就算到了地头,想去买,也得熟悉熟悉地方不是?” “既然如此,你就再给阿森绣一个好了。” “啊?!你当我是神仙?”蓝佳音瞪大眼睛,埋怨道:“我手里这不有一个活儿呢?就算想给弟弟绣,又那里来的功夫?” 胡清惠也知道,好友说的乃是实情,这位手底下的确不利索,总是绣好了拆,拆完了再接着绣,没完没了,有时候看得她都头疼。 真要等她完工了再绣,那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主子不成,那就让丫鬟代劳?”胡清惠不由抬眼瞧了眼锦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锦珠和自家主子心意相通,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几个意思,但也万分配合的摇手道:“我不成,我娘前两天才被小徐大夫诊出,她那眼睛老流泪,就是绣花绣的了,我们家小姐后悔不迭,要不然怎么就不许我们动针线了呢?” 胡清惠闻言一愣,随之赞许的对好友一笑,“你到是个心善的,难怪连我也管起来了呢,倒是有这么个因由,怎地也不直说?” “我说了呀,马车上绣东西对眼睛不好。”蓝佳音随意应付了句。 她既然已经知道,蓝宏森和好友互相都有了好感,对于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怎能吝啬顺势推上一把,再帮个小忙呢? 她斟酌了下,用商量的口气问胡清惠了句,“要不,你帮森弟绣个?” “啊!我给阿森绣扇袋?”胡清惠闻言只觉一阵子心慌,但同时又期盼雀跃的很,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她连推辞都不敢太肯定,很是委婉的轻声嘀咕了句,“这恐怕不合适吧?” “毕竟......” “嗨,这有什么?”蓝佳音知道小姑娘害羞,立马用无所谓的口气,打断了她的支吾之词,“又能有什么呢?” “你本来就是给我帮忙啊,你不说,我不说,几个丫鬟不多嘴多舌,谁能知道?” “你手里这香囊绣完,不就可以绣扇袋了?反正还得二十多天才能到呢,赶一赶,也应该来得及的。”胡清惠多了个心眼,多说了这么一句。 蓝佳音左右一看,小丫鬟们都在外面收拾东西,跟前站着的都是心腹,便凑近胡清惠,压低声音,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还答应沐世子,给他也绣个扇袋吗?”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救了阿德,我想着,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咱再推辞不答应,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就答应给他绣一个了。” 胡清惠闻言,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松,下意识的想,“哦,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给外男绣东西......” 口中却是一迭声的附和,“就是,就是,救命之恩大如天,人家不过要个扇袋,你看他身边也是一个丫鬟都没有,当初到咱门跟前,连换洗的衣裳都是用伯父的新衣给现改的。” “想必这些零碎物件,就更没有了,那你打算给他绣个什么花样呢?想好了没?” “......”蓝佳音一时语塞,她能说‘我已经绣好了,绣的是白虎下山,喏,沐世子手里拿的就是。’么? 明显不能啊,说了还不全露馅了? “难道,还真的再绣一个?”蓝佳音暗自寻思,“倒是便宜他了。” 却是笑咪咪的对胡清惠说,“我觉得绣扇袋太慢,太繁琐,给森弟绣的时候,就已经叫苦不迭了,再来一次......” “啧,啧,啧。”蓝佳音一脸恐惧的连连摇头,突地,她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婉婉,你说我给他绣个香囊怎么样?即简单又快,多好啊?!” 胡清惠不禁失笑,对于蓝佳音,她的确是最了解不过的,现在的好友,跟几年前相比,的确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到底是个活泼的性子,不大能静得下心。 但沐凌炫是什么人? 要不是他及时来救,小岩山还不知是什么惨状呢。 胡清惠一家也是沐世子救下的,她承人家的恩情,对好友的敷衍自然不乐意。 柔声劝道:“箐箐,我知道你绣活不佳,也耐不下性子绣,可是,沐世子对咱们都有大恩,你可不能太敷衍了。” 她想了想,出主意道:“这么着吧,你不如做一个宝葫芦香囊,沐世子不是喜欢白虎么?你就绣上一只白虎好了。” “这季节正是玫瑰花开,咱们不妨让丫鬟们去找些玫瑰花,制成干花装进去,好歹心意是有了。” 蓝佳音‘扑哧’一笑,暗笑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呢,不过,绣就绣吧,前世她靠这个养活兄弟,也靠这个在夫家争宠,练得一手好技艺,今生不用,也怪可惜了得。 若是常常做些绣活,理所应当的,绣出来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好,终有一日,自己能光明正大的把本事露出来给大家看。 这样一想,也还不错的样子,她故意做出烦恼摸样,蹙着眉头说,“唉,那好吧,只是这样一来,但凡车停,我这手就不能歇了呀,真真累死人呢。” 胡清惠这会心里急着绣东西,哪能忍住再车上静坐不动手? 赶紧趁机说她几句,“要我说,你这也是矫枉过正了些,咱们在车上怎么就不能绣了?” “至多绣一会,歇一会,不让眼睛太吃力便好,哪里就有你这样严格了?” “你看胡妈妈,再看大刘妈妈,谁不是手里拿着针?” “也就是你,不许康嬷嬷她们做活,你是主子,说了话,她们不能不听,只能照办,却不知道,她们又不识字,不能如我们一样,看书解闷,在车上真是急的不成。” “不信,你去问,就算是伤了眼的康嬷嬷,是不是轻松些,就想着动两针呢?” “啊,怎么会?”蓝佳音这是真的不知道,她本是一片好心来着,没想到却是办了坏事? 胡清惠现在接了蓝宏森的扇套,真是很不得一时三刻便把东西给做成,好让蓝佳音拿去给蓝宏森。 要是蓝佳音这个执念扳不过来,那她估么着,至少也得十天才能绣好...... “不行,一定得让箐箐松口。”胡清惠想了想,柔声道:“你对我们关爱,我们心里都知道,不过凡事都有个度,太过总是不好。” “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现在,你也要绣东西,还不止一样,珊姐姐的生日可不远了,送东西回京更是赶早不赶晚,你也拖不得了。” “不如从明儿个开始,咱们都在车上绣,不过,绣一刻,便歇一会儿,咱们俩先试试,要是觉得眼睛不累,不难受,你便解了这个禁吧。” “好。”蓝佳音也不是知错还不改的主儿,当下就答应了,“我明天就试试,要真是如你所说,我便再不拦锦络她们了,不过,康嬷嬷还是不行,她年纪大了,一定要听大夫的话才成!” 锦珠听了这话,心里暖呼呼的,笑道:“小姐莫担心,刚才我还问过娘呢,她说小徐大夫说她已经好多了,再计较几日,白日里少动几针,还是不妨事的。” 蓝佳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怪她婆妈,实在是前世里,康嬷嬷就是绣东西换银子,生生熬坏了眼睛,蓝佳音心里害怕,难免就有些大题小做。 “你说的,嬷嬷说的都不算,我要亲自问过小徐大夫才成,不过要是明儿个我不觉得眼酸,你和锦络就可以动针。”到底,还是决定要问过大夫再说。 胡清惠见她终是松了口,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胜,手下也动的越发欢快,一心想赶紧把这扇面完工,才好将蓝宏森的扇袋绣起来不是? 看着好友垂头绣扇面,脸上笑意妍妍,明显开心的紧,蓝佳音大觉自己这个主意出的不错,抿嘴一笑,暗自得意的低下头,笑盈盈的绣起了香囊。 因为有沐凌铉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蓝佳音她们倒是知道,在西去的路上,就属老虎涧,碧天峡和马老首三个地方最凶险。 一来,这三个地方辖地利。 二来,这三个地方自古以来便是出马贼的地儿。 从老虎涧那场硬仗,足足分了三个地方打,经了一天一夜才结束,便可见这群马贼既贪婪,又凶悍的本性了。 要不是有沐凌铉这个打仗的老手指挥,又靠着宣平侯府的面子,从大原请了救兵,单靠罗春国带来的百十号兵丁,再加上蓝,林,胡三家的侍卫,长随,即便是能赢,势必也赢得惨烈。 因此在面临马上要过碧天峡的时候,就连身经百战,土匪出身的罗春国都觉得脊梁杆子上冒冷气,很是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是少了一半的人手呢。 不出事还好说,一旦出事......罗春国的脸上阴云密布,再不见笑颜。 沐凌炫看在眼里,却不能将实情告知,事关重大,可不能走漏了风声。 对罗春国的歉意,也只能是等事后再好好补偿一番了。 碧天峡。 顾名思义,此地是南北两座延绵山脉的交汇之处。 两座山脉最临近的地方,只能勉强通过一架马车,仰首朝上看,就只能看见头顶的一线青天,地势比那老虎涧背山面水,还要凶险几分。 一旦有人在此设伏,那后果,不是全军覆灭也差不了个什么了。 在距离峡谷还有四五十里地的时候,沐一就驾着马,从前往后绕着马队跑了一圈,不一会,从前面开路的林安开始,便展开了九面迎风猎猎的黑红白三色战旗。 等临近蓝佳音的马车的那一面旗子展开时,她才看到,是黑底的旗面,正中趴着一只白色的下山猛虎,边上镶着寸许宽的红边,看着威风凛凛,十分的有气势。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沐世子吃醋 这面大旗,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挺稀奇,都抻着脖子看热闹。[] 可蓝佳音一见到,心里就忍不住一热,嘴角也立马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容,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此乃沐凌铉手下白虎营,所特有的白虎军旗。 此刻在她眼前飞舞,丈许大小的白虎军旗,是军队专用,另外还有三副款式花样一模一样,但只有巴掌大小,卷起来就能揣进怀里的小旗,却分别代表着,沐凌炫掌控白虎营的三股势力,明卫,暗卫,后备。 这三面小旗,一向都是沐凌炫自己保管,能得他赐小旗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完完全全的死忠。 白虎营本就是沐凌炫一手建立的军营,前世里,在和戎狄的战场上,也是出尽无数风头,和沐德邤手底下的‘三铁营’相比,都不遑多让。 但宣平侯手下的‘三铁营’,乃是沐家耗费了百年时光,才磨合打造出来的劲旅,沐凌炫的白虎营,从建立到声名鹊起,也不过十数年的光景,由此可见,沐凌炫带兵的能力是多么的出众。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白虎旗所到之处,无不俯首听命,许是当时的场面太过震撼人心,直到现在,白虎营那威武雄壮的模样,都无比清晰的镌刻在蓝佳音的脑中。 其实深想一下,沐凌铉从六岁第一次被他老子带上战场,一直到他三十多岁,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军营里度过的。 他本身又是个精益求精的脾气,那真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在沐世子的严格要求下,白虎营不厉害那才叫奇怪呢。 而沐凌炫在西地的政策也及其的简单明了,那就是,必须臣服在沐家的脚下,若是不服,打也要将你打服! 在他这种霸王威慑下,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顾忌沐世子身后的强悍兵力,明着硬上的,只会是白痴傻瓜。 但是,这样的铁血政策下,背地里的仇人,那可就是多不胜数了,就蓝佳音所知的,针对沐凌炫的暗杀,每年都不会低于十次! “嗨,不遭人妒是庸才。”蓝佳音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借口,安抚自己那因为胡思乱想,而七上八下的心。 自从蓝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蓝佳音现如今心里惦记的就三件事儿,第一,怎么能带着家人,在平京城里安稳的度过这几年时光。 第二,前世自家娘亲自尽,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三,要毁掉沐凌铉名声,并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究竟是谁? 这三件事情里,第一件事情蓝佳音想的比较多,她寻思着,要是三年之内,新皇能如前世一般,顺利的登基,那么,父亲被调回京城,她不会多加阻拦。 可如果今世的事情,和前世的发展有所不同,新皇在三年里都没能登上大宝,那么,就算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用尽了手段,蓝佳音都不能让父亲回京,去趟那摊子浑水去。 第二件事情,却最是让人头疼不过的了,毕竟,那是前世的时情,蓝佳音本人被关在大牢中,信息闭塞,所以无从得知详细的经过。(.无弹窗广告) 现如今,不管是蓝大夫人,还是金阳公主,都不可能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这辈子,人家两人根本就没有这个经历,又让人家从何说起呢?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可查证的局面...... 而今生,蓝家的情形虽险,但远远没有走到绝路上那么危险。 蓝大夫人吓的最厉害的,恐怕也就是婆母暴毙,她担心没法给自家老爷交代,这一件事儿。 根本就没有危急生命,又何谈寻死? 根本不需要求人帮助,又谈何被人逼死? 每每想到这些,蓝佳音都会觉得,要在今生找出前世娘亲自杀的原因,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三件事情,既没有第一件事复杂,也没有第二件事情难办,只是,被怀疑的目标太多想象下,要是逐一排查,那得是多浩大的工程啊? 说白了,就沐凌铉那睥睨一切,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气,就注定想要看他好戏的人多不胜数。 相比之下,第一件事情反而成了最简单,最靠谱的了,毕竟自家老子好歹也平京最大的文官,就是头上压了个宣平侯府吧,可就凭沐凌铉现在对自家的态度,那都不叫一个事儿。 至于平京府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和宣平侯府唱对台戏之类的,就丢给蓝大老爷去操心吧,这位既然能把一国之相都做得有滋有味,还能应付不了这事么? 三年之后,若是不想回京,拖延的法子也不会少,大不了脸皮厚点,来个重病之类的。 “不是我们不想走,实在是病的太厉害,走不了啊!” 想到这里,蓝佳音顿觉自己的思绪,因着这一面久违的军旗,跑得着实太远,但不能不承认,这九面白虎旗一打出来,所有人的心情都觉得一松。 别人不说,只看压阵的罗春国,都能吆喝着嗓子骂贼老天,“这么热的天,是想将人全都做成脱水人肉干吗?!” 胡清惠听见这骂声,就忍不住笑,她们在马车上,本就有丫鬟大扇不说,案几下,还置放了一个小巧的素银鸾鸟冰釜,里面放着一块冰,冒着丝丝凉气,将整个车厢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这玩意现在可真心不好弄了,在这样热的天气,又这样马不停蹄的路程,也不知道沐凌铉怎么想的办法,反正每每都以为是最后一块的时候,那些三五七九就会从远处冒头,又送来些新置办的冰块。 虽然只维持女眷和孩子,乘坐的三辆马车不断冰,但也完全显出了沐凌铉办事的手段,就连林怀德都不得不在私下里,跟随从说沐世子是个有本事的,不得小觑。 眼看离着谷口还有不到一里地的时候,马队停了,也不知道沐凌炫跟罗春国说了点什么,就见罗春国连连点头,接着就传令,让属下在附近找凉快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项号令一出,那些骑马的随从,小厮,乘车的丫鬟,婆子,便都赶紧的行动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来请蓝佳音两人去帐篷里歇脚。 蓝佳音扶着锦纹的手下了马车,四下里一打量,最先注意到的,是前方站的笔直的三队兵丁,每队都是十人,正聚在一起,听罗春国的指派,沐凌铉和林怀德都站在他身侧。 因着离得不远,罗春国的嗓门又大,隐隐约约的,蓝佳音也能听到一耳朵,“......左右两侧.....深入调查......”之类的话。 蓝佳音忍不住往跟前走了几步,却看到林怀德原本粉嫩的嘴唇,都干裂的有了血丝,看着怪可怜的。 不由扭身在翠环那里要了水囊,又让锦纹再去找了两个水囊,并嘱咐在里面放入捣碎的细冰沫和蜂蜜。 这种时候,冰碗是来不及做了,先做个简单的给他们三个解解渴,下下火。 这个差事不出意外的落在了于成身上,他老子娘都跟自家大老爷走了,他却自愿留下,说是要给小姐做个跑腿的,一路上过来,这小子的作用还真是不小呢。 眼见那三队兵丁领命散开做准备,在一边伺候着送东西的于成赶紧跑过去,把护在怀里的宝贝疙瘩呈给沐凌铉三人。 只见先入眼的,是一块墨绿色的珊瑚绒布,打开来,是三个白色羊皮水囊,瞧这干净漂亮的样子,肯定是女眷那边的。 这三位虽然不缺水喝,但是说了这会子话,也都渴了,扒开塞子就往嘴里灌,哎呦娘咧,这叫一个冰冰凉,透心爽啊! 罗春国一抹嘴,喘顺了第一口气,立马竖着大拇指夸赞,“好东西!于成你小子是个好的,帮我跟五小姐道个谢啊。” 沐凌铉和林怀德却是不约而同的,朝着远处抱拳行礼,罗春国放眼看去,蓝佳音居然顶着大日头,站在马车边往这边看。 不禁赶紧甩着马鞭子催促,:“小子,这可不成,这大太阳底下的,日头毒着咧!” “五小姐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别一会晒中暑了,赶紧的,快让小姐进帐篷去。” 于成应了声‘好嘞’,又塞给林怀德一样物什,丢下一句,“小郡王,我家五小姐说了,这会,可就别假清高了啊,要不然可是你自己受罪。”撒腿就跑了。 林怀德纳闷的举起手中的管状物,原来是一件由纯白色象牙做的精致东西,也就一寸多不到两寸长,约有大拇指粗细,通体的缕空牡丹花,漂亮的不是一点点。 罗春国也见过自家老婆和妹子用过这玩意,不禁一捂嘴,笑了,举起水囊又是一通猛灌。 沐凌铉见状起了好奇心,走近几步细看,待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后,心里那叫一个酸呦,只觉得牙都要倒了。 原本还觉得甜丝丝的冰水,愣是让她喝出来酸苦味! 这位猛地将塞子盖紧,扭脸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蓝佳音走过去,连一丁点的迟疑都没有,颇有些义无反顾的架势。 蓝佳音和胡清惠两人是一道下车的,可胡清惠耐不住热,早就钻进了那搭在阴凉处的帐篷里纳凉。 她倒是在太阳下站得住,白玉般的小脸被晒的红扑扑的不说,还连顶遮阳的锥帽都没带。 大概是前世里在西地住的久了,蓝佳音总觉得,不管是冬日里那像刀子般刺骨的寒风,还是夏日里滚烫如火的当空骄阳,这极致的冷和热,都让人觉得痛快淋漓。 若说南方的人犹如水一般温情脉脉,婉转内敛,那么这里的人便如大山般稳重,如骄阳般热情。 蓝佳音最为羡慕的,就是西地的女人,那敢爱敢恨,泼辣直爽的性子。 就像这太阳,光明无私,凡是它普照的地界,阴暗绝对会被驱散无疑。 她原本是想感受下久违的阳光,顺便瞧瞧罗春国那边,还会不会又别的动静。 瞧瞧这一左一右,两架犹如庞然大物,静静耸立不动的山脉,蓝佳音暗暗在心里估计,这一番巡查下来,耗费的时日肯定不短。 难不成,车队会在这里暂时休憩? 她心里正寻思呢,就看到沐凌炫冲着自己,直直的走过来。 蓝佳音觉得好生惊讶,这位当着人前,一直和自己保持恰当的距离,怎么这会会这般堂而皇之的走到面前来? 而且,这人走近了一看,还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蓝佳音瞧着沐凌炫明亮的眼眸里,赤*裸*裸的流露出委屈,不甘,嫉妒和悲愤。 呃,这么多种情绪全都混杂在一起,偏又从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看起来还真是很复杂。 她很是不解的问道:“阿炫,你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特别的不高兴呢?” 沐凌炫瞄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是没吭声。 忍着笑意,蓝佳音又问了一句,“是冰放的少了?还是蜜加的少了,你这是嫌冰水的味道不好么?” “不是!冰水很好喝。”沐凌铉闻言脱口言道。 瞧着小丫头露出一副‘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的可爱表情,他忍不住呡了呡嘴唇,垂下头,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声音极小又特别快速的问了句,“你干嘛给那小子送口脂?” 冰水三个人都有份,沐凌炫还能想着,是蓝佳音为了避嫌,这才大家都有的喝。 可口脂呢? 这可是小姐们最私密的小物件,为什么要送人? 还是单单只送给林怀德那小子一个人?! 嫉妒,在沐凌炫的心里点着了一把熊熊大火,烧得的他全身都难受的紧,要是不从蓝佳音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怕非得被这把妒火给烧死不可! “啊?”蓝佳音真是没想到,沐凌炫气鼓气涨,委委屈屈的,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问的却是此事。 她不禁眨了眨眼,蹙着眉道:“我看阿德的嘴唇都干裂的出血了,便送了管口脂给他,而且还是没有颜色的。” “再说,也是全新的,没人用过,给阿德润润嘴唇,又有什么不可以?” “多大点子事儿?竟是让你专门来问我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不甘示弱的小郡王 蓝佳音说着话,脸上还带着笑,彷佛觉得面前站着的人,是个淘气的小孩子。[.超多好看小说] 沐凌铉往常只要一见小丫头那明媚的笑颜,便跟才吃了仙丹似得,通体舒畅。 可这会呢? 明明是一样的人,一样的笑模样,怎么就看的如此堵心呢? 沐凌炫心里的憋屈,竟是在此刻达到了某种极致。 他抬头看着头顶万里无云的蓝天,还有那对在天空展翅翱翔的老鹰。 这天,一览无垠,是那样的广阔浩瀚。 这鹰,翱翔天际,是那样的自由自在。 和眼前的景物一对比,沐凌炫觉得自己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纵有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明自己此时此刻的糟心郁闷,不由很是烦躁的抓了抓头。 良久,良久,沐凌炫才很小声的挤出来四个字,“我嘴也干。” 这话说的声音那叫一个小,那叫一个飘忽,要不是蓝佳音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人身上,眼睛瞪着看,耳朵竖起听,恐怕都看不见沐凌炫嘴动,更听不见说了句啥呢。 “我嘴也干......”这几个字,蓝佳音来回嘀咕了几遍,真心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后,她就再也忍不住的用扇子挡着脸笑,只笑了个前俯后仰,引得好些人看他们。 沐凌铉顿时傻眼了,好不后悔自己没压住妒火,跑来蓝佳音这里诉委屈。 瞧瞧,现在诉委屈诉的好了吧? 这幼稚的行为,明显被小丫头无情的嗤笑了! “外面热,你快点进帐篷,要是中暑可不好办了。”心里再怎么憋屈,也依然忍不住要对这个人好,意识到这点,沐凌铉不禁是暗自苦笑,“我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行了,你进去吧,我走了。”他干脆快刀斩乱麻,立即将此事给彻底结束,打算离开这充斥着尴尬的地方。 “站着。”蓝佳音见他要走,顿时不笑了,开口将人叫住。 自己主动往人跟前走了两步,弯着漂亮的远山眉,翘着漂亮的小嘴儿,笑道:“阿炫,可是怪我厚此薄彼?” 沐凌炫的眼睛本来暗淡无光,但就这一句话,瞬间便闪亮如星,灼灼的瞧着蓝佳音,不迭的点头示意。 蓝佳音被他这表情,动作,逗得掩嘴儿轻笑,笑过了,才嗔道,“谁教你藏私来着?” 为什么沐凌铉和他的人,也成日里的风吹日晒,和林怀德一行人受的一样的罪,却不见嘴唇干裂出血? 很简单,因为人家手里头有秘方啊。 倒也不是啥金贵值钱的好东西,就是经过提炼的猪油,加上一些对症的草药汁,糅合在一起,装进小圆盒子里。 盒子小小一个,揣在衣裳兜里很方便,有钱人家用金盒子,银盒子,嵌宝盒子,没钱的人家用铁盒子,木盒子,甚至冬天不怕油脂化开,还有用纸盒子的。 这物件在西地基本是人手必备,夏天,冬天,最是离不得,其实就跟京城里大户人家用惯的万金油,属于一个性质。(.无弹窗广告) 发现嘴唇发干发疼了,指头沾一点,抹一抹,滋滋润润的,要不了一时半刻的,干疼的症状就好了,简单又方便。 可沐凌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几次路过补给的小镇,都没提醒林怀德他们一声,就连罗春国,都没能得人提醒。 这会蓝佳音才发觉不对,只是看不过眼,便送了管女人家用的口脂过去,你心里就觉得不痛快了。 可你耍小心眼,想要看人家好戏的时候,咋就那么高兴呢? “......”沐凌铉闻言,双眼瞪的老大,竟无以解释。 “想不通啊想不通,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种西地专有,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呢?”好一会,他嘴里才不好意思的吱唔着:“他没问啊,我......我......事多,忘记了......” 蓝佳音呡嘴一笑,她其实也是忘记了,直到看见林怀德那不像样子的嘴唇,才想起这茬来,要是她没忘记,早就让人采买了来,何苦闹成现在这样? 她想了想,就沐凌炫那燥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怕是自己越偏向林怀德说话,哪位越要气炸了心肺。 “唉,谁叫遇见个顺毛驴呢?” “还是好好的跟他说罢。”拿定主意,蓝佳音放柔了声音,意味深长的对沐凌炫说,“阿炫,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阿德和我一起长大的,他跟在我身后玩的时候,才五岁多点,都还没我弟弟大呢,我对他和森弟,从来都是一样的。” “你听我的,等到了下个镇子,你就让梁管家多去买些猪油膏,你亲自送去,罗大哥那里也别拉下,知道么?” 这几句话听完,沐凌铉简直就像是久不逢甘露的人,突然看见了一片绿洲,麻利儿的蹦到湖水里,痛痛快快的撒了一会欢,全身上下那叫一个爽快舒坦! 忙忙的点头应了,想啊想的,又瞧着蓝佳音眼巴巴的问了句,“那口脂......真是全新的么?” 蓝佳音就觉得脸上沸烧,啐道:“肯定是新的呀,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找打么?!” 沐凌铉看她双颊红似火,双眼灿如星,真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精神就有多精神,简直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禁大着胆子邀请,“刚才派了几队人上山入谷,今日多半要在这里扎营的,一会日头落下去了,我带你去跑马散散吧?” 蓝佳音可是善骑射的人,憋在马车里也憋的够难受的了,每每看到伤好的蓝宏森,比她小的林怀德,都骑在马背上自由驰骋,心里那一个痒痒。 啧,啧,啧,真真叫人心酸呦。 可是,这不还有亲娘跟着呢吗? 在跟前转转还不防事,要是骑马走远,就得跟长辈禀报才行了。 她就怕自己骑马,娘亲非但不答应,还又拿胡清惠,蓝佳柔这等温婉女子给自己做例子,想散心不成,反受一番教导,那可得多心塞? 想到这,她那闪亮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郁色,嘟着嘴道:“我倒是想去骑马呢,就怕娘亲不答应。” “我去跟蓝伯母说。” “我去跟慧姨说。”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原来是林怀德被蓝佳音刚才的大笑所动,不甘示弱的跑过来凑热闹,总不能让沐凌炫一个人占尽风头就对了。 他刚得了蓝佳音送来的东西,还是独一份,连蓝宏森那小子都没有的待遇,心里正是美滋滋的紧,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刚过来,就听见蓝佳音担心蓝大夫人不放行的话,自然当仁不让的就赶紧请命,为心上人分忧解难啊。 沐凌铉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暗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恨的腹诽道:“真是那那都有你!烦死人了。”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反正就是见不得我单独和音音呆一会呗。” 他虽然埋怨成了,可心里却不如往常那般不痛快,主要还是蓝佳音刚才将林怀德和蓝宏森拉到一起做比,从某种程度上,算是给沐凌铉吃了粒定心丸。 若说在京城时还看不出来太多,这一路西行,****相处,却足以让沐凌铉对蓝佳音的认识越来越多,越来越全面。 蓝佳音对林怀德的确是关怀备至,甚至嘘寒问暖,但是,真的只是姐弟之情。 这点,她没有撒谎,沐凌铉也看的清明。 可一直有人在心上人跟前和自己争宠,还是很,很,很让人郁闷的,有没有? “看在音音的面子上,不和你小子较真,你要讨好卖乖,你自去好了。”心中有了谋算,沐凌铉冷哼一声,抱拳道:“那我就先去去跟蓝伯母问安,顺道告诉她老人家,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歇脚的事情。” 林怀德笑嘻嘻的跟着说,“箐箐,咱们一会再说话,我也去给慧姨问安去,顺道给你求个情,一会带你出去跑马玩。” 蓝佳音含笑点头,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帐篷。 专门为女眷搭的这顶大帐篷,本就支在两颗西地长见的大槐树底下,因着地界大,还用织锦帷幔分成了里外两半,里间是晚间休憩之所,外间便暂且充作小客厅用。 眼线。里间因为帷帐放下来,所以难窥究竟,但外间却是摆着八仙桌,官帽椅,铺着桌布椅套,正中还有一张正红色的丹鹤朝阳地毯,周正干净,很像样子。 帐篷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两个大冰釜,又有丫鬟婆子执扇,和外面那热风扑面,骄阳当空的环境相比,这里可真是犹如仙境一般美妙了。 蓝佳音眼看沐凌铉和林怀德两人,将自家娘亲哄的高高兴兴,心里却感到纠结不安,复杂的很。 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前世里还曾嫁人生子,对于情之一事并不陌生,晓得虽然自己对阿德是姐弟之情,可阿德却真的是喜欢自己的。 要不然,他不会放着好好的太学不上,非拜一个被贬官的蓝明东为师,巴巴的跟着蓝家到平京去。 固然,金阳公主夫妻俩也存着让儿子避开京城风云的念头,可是去江南游学,跟去贫瘠的西地游学,能一样吗? 要说起来,这人那,也真是奇怪,前世里李维臻对她爱搭不理的,走到绝境的蓝佳音,却总觉得那人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唯一的靠山。 等后来希望彻底破灭,她被李家残忍的舍弃掉之后,蓝佳音又念念不忘的恨了那一家子许多年。 说白了,无爱才能无恨,像李维臻那样谪仙似的风流人物,又是蓝家的正经姑爷,蓝佳音怎能不上心? 结果倒好,最后为了保住残废的蓝宏旭,她硬是给大了她近三十岁的人,做了良妾,若不是后来救了沐凌铉,得了梁文玉撑腰,她想要博一个继室夫人的名头,怕是难上加难! 没想到重活一世,经了生死,以往看不透的魔障,竟是都觉得明白了。 再没有拖泥带水,也不愿委曲求全,极为干脆的,就跟那一家渣滓,来了个一拍两散,那种痛快的感觉,至今想起,都觉得无比受用。 只是没想到,老天的安排不是凡人能堪破的,蓝佳音先是匪夷所思的,和前世冤孽沐凌炫碰了面。 后来,还意外得知,林怀德这位幼时的青梅竹马,竟是一直暗暗喜欢自己。 前世,可悲的从良妾挣扎到继室夫人,耗时足有六七年,其中的艰辛,真是无法诉诸于口,只能暗暗的苦在自己心中。 谁能想,重生一回,竟然得了两个王侯公子的青睐,真是...... 命运改变的太多,太彻底,蓝佳音都觉得没法找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现在的感受了。 凭良心说,这两位青年才俊里,林怀德和她其实更合适一些。 毕竟这位是闲散郡王,且金阳公主一看就是个有主见,不糊涂的,想来有人把持局面,林怀德的后半生,也不会参合到朝事纷争里去。 顶天了,也就是担当个闲散的职位,应个名,有点事情做,倒是能活的简单随心。 蓝佳音和林怀德两人,到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一向都很好。 而金阳公主本就非常喜欢蓝佳音,巴不得能将人娶回家做儿媳妇儿,要不然,她也不会帮着自家儿子如此行事啊。 可以想像得到,若是两人真能成亲,蓝佳音必是上有婆婆喜爱,下有林琼这个好友相帮。 林怀德对她又是一心一意,这样的情况下,蓝佳音的小日子肯定是过的和和美美,滋滋润润的。 至于原先横在两人中间的两道沟壑。 第一道,就是蓝佳音订过亲的事儿,自从她和李家解除婚约后,这道阻碍就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第二道,是蓝明东亲自立过家训,蓝家子女不得与皇族结亲。 但先有蓝佳雨赴宴失德,无奈之下给鲁王孙做了侧妃,又有蓝明东不忍夫人在金阳公主跟前难做,答应收林怀德为弟子在后。 两件事情,都算是破了家规,要搁在以前,蓝明东誓死也得捍卫自己立下的规矩。 可自打经历过了蓝家的大灾难后,蓝明东大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让死规矩束缚着活人,活的憋屈难耐,还不如顺心而为。 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想做成这门亲事,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两位出色的佳公子 再反观沐凌铉沐世子,这位前世里和蓝佳音本就纠缠的深,先以蓝佳音雪地救他一命为起因,又以蓝佳音自愿成为弃子,被当成***投湖淹死为结束。[.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因救命之恩结缘,期间更有宣平侯夫人梁文玉爱子如命,因此对儿子的救命恩人,也格外的青眼有加。 先是帮着蓝佳音由妾成妻,后又依仗蓝佳音的步步算计,合力将侯府后院的魑魅魍魉,来了个大扫荡,终是结束了梁文玉二十年的纠结糟心,恢复了侯府后院的清净。 算起来,蓝佳音和宣平侯府之间的纠葛深,可谓是大起大落,不可谓不激荡起伏。 可以说,蓝佳音最恨的是害自家倒台的三叔一家。 最想早早摆脱掉的是未婚夫家——安信侯府。 而最害怕,情感最复杂的,就是宣平侯府了。 毕竟三叔害了蓝家满门,原本妗贵的小姐公子们,猛不丁的就由上等人,变成了尘土中的蝼蚁,人人都能上来践踏侮辱,这样吃人饭,不做人事的大祸害,让人岂能不恨他? 而安信候府一家,从安信候夫妻到世子爷夫妻,个个都是精打细算的主儿,至于李炜臻,这种不仁不义,关键时刻就抛弃未婚妻的人,不躲远点,还等什么? 可宣平侯府呢? 虽说蓝佳音被他们家带累致死,可梁文玉是真心对她好的,急她所急,忧她所忧,还特别的信任她,一老一小一对忘年交,倒生生处出了姐妹情谊。 沐凌炫,就更别说了,明里不好来往过多,可暗地里总是护着她的,更别提为了让蓝佳音手里宽裕,世子爷还特意拉着赵知府一起做生意,为的,还不是某人不愁钱用? 有些事情,在前世那种特殊的情况下,只能是藏着掖着,捂着瞒着,自己哄自己,甚至硬是将一些事情当成没发生过。 可重生之后,上天注定的再遇冤家,两人从马车上劫持开始,就再也断不了往来,随着一日复一日的接触,感情越来变得越不一样。 某些尘封的秘密,就在那特定的一刹那,被迅速激活。 蓝佳音这才知道,原来前世里自己对那人,不是不动心的...... 就算蓝佳音心里对沐凌铉有疏远之意,奈何人家沐世子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帮她,助她。 到最后,还一点不求回报的帮蓝家度过了最难的那一关,这么大的恩情,这么多的付出,早就把蓝佳音的心给暖热了。 按这样一比较,是不是说,蓝佳音就定下心的,要和沐凌炫开始一段感情呢? 那也未必。 到现在为止,沐凌炫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别看这人自己张罗的欢实,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他家里还有父母双亲呢。 宣平侯那人最是骄傲孤高,说是目下无尘也不为过,他以沐家为荣,将宣平侯府看的很高,因此对门第也最是看的重。 而梁文玉这个当娘的更是宠儿子,疼儿子,但看前世里,为了保住沐凌铉的名声,她能纡尊降贵的,去求着蓝佳音以死相换,就能看出来,这位为了儿子的前途,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个不好听的,就现在蓝家这个落入低谷的际遇,这个三品文官之女的家世,这对侯爷夫妻,就绝对瞧不上,已经退过一次亲的蓝佳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前世里她对沐凌铉的正事知之甚少,可今世,这位半点没想刻意相瞒,蓝佳音可看的清清楚楚,他上的是齐王的船! 这也就意味着,沐凌铉身上的麻烦,那可是大了去了...... 蓝佳音现如今费尽心思,不都是为了让自己家躲开皇子争位的大漩涡么? 就算全家要去酷热极寒的西地,她都不觉苦,反觉甜。 可沐凌炫如今却是人在局中,虽说这条船他上的没错,让她这个重生的,都不得不佩服人家有眼光。 问题是,一旦在皇家的事情里参合的深了,便注定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啊。 蓝佳音不知道自己得有多大的福分,才能重生一次,她只想好好珍惜着得来不易的机会,眼前明明有康庄大道,难道还非选择荆棘遍布的小径? 想到这里,蓝佳音真心觉得头疼的不行,样样合适的人家吧,自己生不出来爱意,有点情意的人家吧,却又面临这重重险阻,万种麻烦,真真是应了一句话,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这边蓝佳音心烦意乱的没边了,那边厢,蓝大夫人却已经点了头,答应让蓝佳音,蓝佳柔,胡清惠一会跟着林怀德他们几位公子,出门去松散,松散。 林怀德见蓝大夫人点了头,高兴的欢呼,倒惹的蓝大夫人一场笑。 他见自己在惠姨跟前,这般的被喜欢,不由得意的瞧了蓝佳音一眼,满心欢喜的出去安排一会出行事宜了。 沐凌铉见林怀德先行一步,心中所求的事情,也已经达成所愿,便想告辞,却不了无意间的一撇,就眼尖的发现,小丫头的面色十分的不好。 瞬间一颗心便提到了半空中,皱着眉拱手问蓝大夫人,“伯母,这几日冒着酷热接连赶路,您和诸位世妹,可曾天天让小徐大夫请平安脉?” 蓝大夫人闻言一滞,摇头道,“赶路赶得急,倒是忘记了。”侧头想了想,才又说了句,“好像最近一次请平安脉,也是在孟县了。” 沐凌铉担心蓝佳音是因为刚才在外面站的久了,中了暑,这才故意发问,好得了这个请平安脉的机会。 是以蓝大夫人的话音刚落,他就使人去请小徐大夫过来,打的是蓝府女眷的旗号,其实却只为了蓝佳音一人。 不多会,小徐大夫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一头汗的蓝宏森,和刚刚出门没多久的林怀德。 这一圈平安脉请完,徐裕民连两位小公子和小小姐都没落下,真是人人有份。 除了因为天气炎热,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上火外,还真没有人得了什么别的病。 “多亏沐世子想法设法的倒腾了那些冰块放在车上,要不然,两位年幼的孩子,怕是第一就撑不下来。”徐裕民一边收拾脉案,一边轻声感叹,“一会我就去厨房,让人熬些下火败毒的败火汤,诸位一会都用上些。” 沐凌炫眼睛一转,问了句,“小徐大夫,你手头熬败火汤的草药可多?” 徐裕民点头道:“多啊,临行前,夫人给了在下一笔银子,专门购买需用的草药,在下想着天热,败火汤是必须的,所以刻意将草药买的多。” “那就好。”沐凌炫微笑着和小徐大夫商议,“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在外面支一架大铁锅,熬上一大锅败火汤,让大家都用上一碗。” “等到了下个镇子,我就让手下再去买草药,以后两日便煮上一次,也免得众人受苦。” 医者父母心,徐裕民本就是个心善的好人,闻言很是动容,拱手行礼道:“世子爷心善,众人之福,在下十分愿意为大家尽点绵薄之力。” 蓝大夫人的眼神,一直在他们俩身上打转,对于沐凌炫此举,暗暗再心中点头叫好,要是有人注意看,必能发现,她看向沐凌铉的眼神里,仿佛多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慧姨,您先喝点冰糖菊花茶,一会败火汤熬好了,您再喝败火汤。”林怀德一边说,一边亲手奉了茶。 蓝大夫人轻呡了口甘甜的菊花茶,笑的眼弯弯,心里这叫一个纠结,“唉,两个孩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本事,怎么偏偏就都只看上我家箐箐?” “真是让人头疼。” 免不了又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能再多生一个? 要是蓝佳音还有个嫡亲的妹妹,那么这两个出色的好孩子,不就都能成自己的女婿啦? 见诸位女眷和两个小孩子都没什么事儿,众人才算是放下了心,刚好给爷们住的帐篷也搭好了,沐凌铉他们便过去歇了会。 西地的夏日长,都用过晚膳了,天还亮着呢,不过因着太阳落下去了些,高热也随之降下来了些,总算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跟着蓝宏森他们骑马出去的,其实也只得蓝佳音和胡清惠两人,蓝佳柔最怕和生人,男子相处,宁愿窝在帐篷里陪蓝宏浩兄妹俩玩,也死活不愿出去散心。 蓝佳音对此不置可否,胡清惠虽不愿,但也不能硬把人给拉出来,只能作罢。 为了两位千金小姐的安全,沐凌铉专门挑选了两匹性格温顺的老马,就这,也要比京中贵女惯用的西南矮马高大半个头。 蓝佳音倒是不怕,她对马匹向来都是喜爱的,前世里在平京就没少骑,今生还求着外祖给她弄了匹漂亮的河曲小马驹,就养在崇北侯府的西苑马厩。 她熟识马性,知道它们爱吃甜的,早就让人去弄了两根胡箩卜,自己拿了一根,另一根就递给了胡清惠。 抬手将胡箩卜凑近分给她的那匹黑马,就见那马摇了摇头,打了个响鼻,便低头凑了过来,嗅了嗅味儿,大约觉得正和心意,便开开心心的啃了起来。 “喏,就象这样做,你给它吃好吃的,它一会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啦。”蓝佳音笑着向胡清惠传授经验。 一边还自来熟的,轻抚着黑马的马背,还真是没用多久,便和这匹马儿熟悉起来了。 大周朝尚武,就连皇帝尚要年年秋狩,所以在京城里,像胡清惠这种千金小姐,打小就会请师傅教习骑术。 但是,胡清惠不是往南边去了五六年吗? 南边到底还是崇文,对女子的要求也比京城的多,所以她骑得少不说,骑得还都是矮小的西南马,这会见了比自己还高许多的大马,打从心底里就有点怵。 做了无数的心理建树,这才颤颤巍巍的举起胡箩卜给马喂,你看她,手举得远的不能再远,腿还要尽可能的往后躲。 啧,啧,啧,这姿势别扭的,绝对和紫容秀美,扯不上边儿。 许是她脸上那慷慨就义似得表情,还有那别扭的身姿,看得人难受,大家都忍不住屏气凝神,定定的盯着她和这匹栗色马看。 她的勇气只坚持到栗色马吃了大半根胡箩卜,就在马唇触碰到她手的那一刻,便彻底宣告破功。 胡清惠‘呀’的喊了声,丢掉胡箩卜蹦到一边,那马儿纳闷的瞅了她一眼,仿似嘲笑般的打了个响鼻,自己低头把掉在地上那半根给啃完了。 蓝佳音见她被唬得这样,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胡清惠看着大家都是忍俊不止的模样,大为不好意思,硬撑着说了句,“我胆子一向不大,你们想笑就笑吧,不用给我留面子,硬憋着,小心憋坏了,还得麻烦小徐大夫看病。” 几位爷们这才笑出了声,蓝宏森见她脸红的赛过天边彩霞,忍不住出声打了个圆场,“嗨,这马比你高大,你害怕它也是正常的,不过沐世子给你们选的,都是温顺的老马,它不会咬人,也不会踢人,你别担心。” “一会我陪在你身边,咱们先慢慢溜一会,反正今天也只是散心,跑不跑的也没啥要紧。” 林怀德乐呵呵的瞥了他一眼,笑道:“既然森哥哥愿意照顾胡小姐,那咱们也就别耽搁了,箐箐,走,咱先跑一圈去。” 言罢就翻身上马,别说,你瞧他身穿箭袖白袍,手拿镶宝马鞭,配上那利落的身姿,还真挺潇洒的呢。 蓝佳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又长高了......”便紧跟着林怀德上了马。 为了骑马利索,她和胡清惠都换上了利落的旋裙,蓝佳音是鹅黄,胡清惠是粉紫,两人的脚上都蹬着鹿皮靴,面上带了遮风纱的面纱,和往常娟秀精致的模样大不一样,都多了点英姿,少了点柔美。 沐凌铉才刚看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小丫头合该穿这样的衣裳,她本就生机勃勃,穿着这身越发看着青春洋溢,英姿勃发。 他一见蓝佳音上马,哪里还敢落下? 叮嘱蓝宏森一句,‘莫要着急追赶,照顾好胡小姐才是正经。’便扬鞭跟着蓝佳音去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美景佳人心愉悦 远处,罗春国一手拿着胡饼卷肉,一手端着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吃的正美,见蓝佳音策马扬鞭,身姿矫健,大为得意的说,“瞧瞧,五小姐的骑术可是咱家将军亲自教的,咋样,不给老柳家丢人吧?” “是不是特潇洒,特利落?” 众士兵哈哈笑着捧场,都说自家表小姐是女中英豪,把一些软脚鸡似的男人,都给比没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凭地给这荒郊野外,添了几分人气,这原本寂静冷清的山沟里,倒是热闹起来。 西地是出了名的少水多山,越往西走,黄土高原和沙土地便会越多,石头山那是越来越少,树木的种类也是和先前比不得了。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接着一片,一坡连着一坡的黄土地,满满的都是黄色,除了路边的高高的杨树,地上矮小的灌木丛,基本上很难看见其他的植物。 热风迎面吹来,带起无数的黄沙灰尘,男人都带着棉布做的围布,头脸都遮了个严实,唯独眼睛遮不上,也不敢遮,只能苦兮兮的眯着眼,生怕睁得太大,沙子灰土钻进去,便要酸涩的泪流满面。 相比之下,小姐,丫鬟们的却要略舒适那么一点,主要是蓝佳音她们所带的面纱,在此刻显出了巨大的作用。 薄纱透亮,能看得清楚路,却又将沙子尘土全然拦住,至少眼睛不会有危险,跑起来也爽利的多。 因着碧天峡地理的特殊性,沐凌铉他们也不敢带着蓝佳音跑得太远,林怀德早就从向导那里打听清楚,引着众人往七八里外的一条溪流驰去。 他们胯下都是清一色的伊顿良驹,都是从戎狄那边走私买来的宝贝,再加上蓝佳音这位千金小姐也格外的争气,马术了得,不多会的功夫,他们这队先行一步的,就到了目的地。 勒住马缰,放眼望去,就见在两边低矮的沙棘从环绕下,一弯两丈余宽的小溪蜿蜒流淌,溪边的芦苇随风晃动,欢快奔腾的小溪清净澄明。 干热的空气随之变得潮湿温润,潺潺的水声宛如一曲最动听的仙乐,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这样的小溪若是搁在西地之外的任何一处,都只会是平庸无奇,可偏偏它流淌在干旱的黄土地上,立时,便像是最璀璨的明珠般,灿烂夺目。 自打从大原出发后,小十天了,蓝佳音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活水,当下便觉得美妙至极,深深的沉浸在如斯美景中,不可自拔...... ‘呦吼’‘呦吼’就听一声声嘹亮的呼哨声起,惊醒了出神的蓝佳音。 但见沐凌铉身边跟着的,那些威武雄壮的西地汉子,一个个高举马鞭,夹紧马腹,犹如一道道离铉的箭,欢呼雀跃的冲到了溪水边,一瞬间,惊起了无数在溪边休憩的水鸟。 刹那间,人喊马嘶,打破了此地原本静寂,汉子们下了马双手掬捧着甘甜的溪水就喝,骏马们也不甘示弱,垂下头和主人们共享这天赐的美味。[.超多好看小说] 蓝佳音几乎没有过脑子细想,便被这炙热的气氛所带动,也不甘于继续驻足不前,催动大黑马,便往溪边而去。 她倒是机灵,避开了那些人马全下到溪水里的热闹地界,往前面多走了几步,占了上面还干干净净,没被马蹄子洗刷过的水源,却是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和马一起饮水,甚至是喝马的洗澡水。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蓝佳音下马的时候,往回一撇,还真的看见有人拿着大木刷,欢欢喜喜的给爱马洗起了澡,看的她好不纳闷,“这些人到溪边,就是为了给马洗澡的么?你看看,就连刷子都是备好的。” 只不过,这种小事情,她也不好意思去问沐凌炫,很是干脆的转回了视线,瞧着近在咫尺的溪水,跃跃欲试的想掬水来尝。 可惜,她掬水的手还没到唇边,就被沐凌铉伸手给拦了,“不能喝,你是没喝惯生水的人,晚间还用了羊肉,两者一热,一冷,小心在你肚子里作怪,真要是跑肚,还不是自己难受? “玩玩就行了。” 蓝佳音闻言,知道他说的极有道理,虽然心里遗憾的很,但也不好逞强,没事还好说,大家都安心,万一真的伏不住,不是让大家跟着她一起不自在吗? 她笑着对沐凌炫点了点头,顺手从怀里掏了帕子,选了个舒适的姿势,侧坐在草地上,弯着身子用帕子玩水。 这里的溪水都是从千万里外的雪山上流淌下来的,冰冰凉凉,舒服的让人真想连脚都放进去,亦或是整个人都泡进去,更惬意些? 沐凌铉见她乖乖听话,并不像有的刁蛮小姐,认准的事情就会不依不饶,定要做成才欢喜,对小丫头的懂事非常的满意,笑的眼睛成了一双弯月芽儿。 瞧着蓝佳音在丫鬟的陪伴下,玩水玩的好开心,他心情大好,觉得这趟真是出来对了,终于放下心,蹲下去捧了水喝。 林怀德不禁嗤笑道:“你不让箐箐喝,自己倒喝的美滋滋,也太不讲究了。” 沐凌铉本想反唇而击,可眼珠子一转,便又改了主意,含笑道:“我不让音音喝,是怕她女孩子家肠胃弱,恐被冰水激住了,无法受用。” “不过你可是男子汉,成日里又和我们一样劳碌奔波,我瞧你身子骨结实着呢,用些倒也无妨。” 林怀德脸色一变,虽明白沐凌炫八成都没安好心,但瞅了眼玩的开心的蓝佳音,到底不愿意示弱,也蹲下去捧了两捧溪水喝了。 入口后,林怀德大为惊喜,这水清冽甘甜,倒和万泉山的泉水都有的一拼了,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好水!” 看向沐凌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喜意。 沐凌炫对他前后的改变,不过是一笑置之,他现在才不会在小丫头跟前,用什么阴谋手段。 像早前那样笑自己幼稚的事儿,一次就足够了,沐凌炫绝不会再让第二次发生的。 林怀德见沐凌炫不搭话茬,干脆探出头招呼蓝佳音,“箐箐,这溪水特别甘纯,我让人装一些回去,你好烹茶喝。” 蓝佳音高兴的答应了,凉的不能喝,喝热的总成吧? 她还问锦珠要了两个水囊,自己亲自装水,看着是在给林怀德他们主仆帮忙,其实就是为了好玩。 沐凌铉见过叉腰骂人的蓝佳音,见过牙尖嘴利和自己顶嘴的蓝佳音,也见过彷徨大哭的蓝佳音,却没见过如此玩性大发,全情投入的蓝佳音,大觉的好不稀罕,不禁瞧得入了神。 林怀德瞧他难得失态,清了清嗓子,不无得意的显摆,“箐箐贪玩,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她就最会想点子玩了,此刻的箐箐才是最真是的她。” 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沐凌铉平时看到的蓝佳音,那都是戴着千金小姐壳子的,并不是真实的自己。 这话,咱沐世子可就不爱听了。 心里暗想,“音音在我怀里嚎啕大哭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呢,这会倒是飘起凉话来了。” 沐凌铉嘴巴张了又合,到底还是忍住没反驳,想想猪油膏那糟心事,还是要冷静才好啊。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林怀德,暗想,“小子,你也就是托了音音的福,要不是不愿让她心里不痛快,你小子非得被爷踩到泥地里去不可!”。 再怎么说,一路行来,蓝佳音能像今日这般松快开心的玩耍,这还是第一次,沐凌炫不愿意额外的生事,把小丫头难得的好心给搅合散了,干脆就对着等他出招的林怀德笑了笑,多余一个字都没有了。 林怀德见他今日居然这般的沉得住气,心里好不诧异,有心再刺探一两句吧,却突地感觉身后的衣襟被人扯动。 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林安,这位是提醒他呢。 果然,林怀德一回头,就瞧见林安冲着蓝佳音那边努了努嘴儿。 登时,他便明白了,要是沐凌炫一次,两次的都退让,自己还是不肯放过,落在蓝佳音的眼中,会留下怎样糟糕的印象? 暗骂沐凌炫一句‘狡猾’,林怀德到底还是住了口,不愿意在蓝佳音的心里,留个不够大气的印象,就只能真的大度。 他瞥了一眼沐凌炫,心想‘怎么也不会让你如了意去’,便举目远眺,看向不远处那人马热闹处,淡淡的微笑,在他金童般俊俏的脸上若隐若现。 他们俩一偃旗息鼓,周围伺候的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主子之间剑拔弩张,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舒坦啊。 背过人,思召还给了林安一个肯定的眼神,林安微微一笑,自觉心情大好。 难得啊,此时此刻的气氛,是格外的融洽和谐,美好的气氛让人放松,原本还站着不敢乱动的人,很快就两个一组,三个一群的散开了。 有的学蓝佳音蹲在溪边玩水,有的走到荆棘丛中,寻那颇具野趣的小花,除了沐凌炫和林怀德,就连锦珠也抛下了她最敬爱的小姐,走向了大自然的怀抱。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蓝宏森和胡清惠那群人,才算是姗姗而至。 “呦,总算是来了,我瞧森哥哥平日里是个急性子的人啊,今儿个偏分这般耐得下心。”林怀德笑嘻嘻的有感而发。 蓝佳音闻言扭身去看,当即便站了起来,也不管人还远呢,就冲胡清惠的方向用力的挥手。 少时,马队渐行渐近,终于能看清人的脸了,她仔细留意了下,弟弟和好友面上的神色。 但见两人都是脸颊泛红,笑意妍妍,显见相处的极为融洽,最主要,胡清惠的马缰是被蓝宏森握在手里的。 可见,这一路上,胡清惠大约都是被蓝宏森,亲手给牵过来的。 这一举动,除了证明蓝宏森是一位体贴入微的贵公子,也说明胡清惠对他特别的信任,愿意将自身的安危,赋予人手。 蓝佳音以前并不看好他们俩,除了胡清惠比蓝宏森大一岁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觉得胡清惠这种温婉娴熟的女子,合该配自家旭哥哥那样稳重孝顺的男子才对。 蓝宏森这人吧,也不是不好,可也许前世里这位阴毒到变态的心理,太让人害怕,一张嘴就能把人噎到死的毒舌,太过厉害。 那样刻薄狠毒的蓝宏森,在蓝佳音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几乎是本能的反映,她下意识的就不愿意让胡清惠跟了他。 但现在看起来,她的看法显然和那两位的大有出入,蓝宏森自从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整个人便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种改变,在出京西行后变得特别明显,这个孩子仿佛在短时间里便更加成熟了。 也许是蓝家此番出事,祖母,三叔双双死去,对他触动很大。 也许是决定要将暗恋变为现实,使这孩子有了压力和责任感。 亦或许是在大原面对的冷言冷语,不公正的待遇,让他心有所悟。 反正种种情绪汇集在一起,加热发酵,这股巨大的力量,使蓝宏森快速的从左相家的小公子,转变成了有担当的男子汉。 对于弟弟这些好的转变,蓝佳音还是很乐见的,而胡清惠对蓝宏森也不一般的新认知,就更让她看清了现实。 若是人家俩真的互相都有意思,那她这个做人姐姐,当人朋友的,又何必做那个让人怨恨的呢? 就是自家娘亲说的那句话,不必强求,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所以她才会顺水推舟的,让好友给弟弟绣扇袋不是么? 一个再小不过的举动,却完全说明了蓝佳音的心态,已经由不看好,转为期盼真能成佳偶一对了。 胡清惠下了马,笑着抬起头,跟一脸欢喜的蓝宏森说了句什么,便带着丫鬟往蓝佳音跟前走去。 许是心情太好了,胡清惠的脚下竟是少见的雀跃,三蹦两走的,就到了蓝佳音的跟前。 “骑马还是挺有意思的,阿森说了,回去就跟伯母说,以后每天都让咱们俩上马走一走。”她摇着蓝佳音的胳膊,笑道:“怎么样,开心吧?”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风雨欲来 一对好友叽叽喳喳的说了会话,胡清惠也禁不住心中的喜欢,拉着蓝佳音去水边玩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见她是从善如流的挽起袖子,也学着溪边丫鬟们的样儿,伸手探入溪中。 这手一进溪水中,胡清惠就惊叹道:“哎呦,这水好凉啊,还以为这么浅,早就被太阳晒热了呢。” 林怀德半天没吭声,这会得了机会,连忙解说起,为什么溪水清浅,却也不曾被骄阳晒热的原因来。 一行人在小溪边盘旋许久,一直到夕阳西下,这才意犹未尽的启程回营。 是夜,除了晚上守夜的兵士,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可将近半夜的时候,沐凌炫几人住的帐篷中,却是钻出来个一身黑的黑衣人。 这人显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身形轻灵矫捷的躲过多处巡逻,向着左手边的山脉快速的跑去。 从山口到山上,到处都是经年老树的枝芽,白日里看着郁郁葱葱,可到了晚上却是张牙舞爪,吓人的很。 ‘布咕’‘布咕’夜晚的山林中虫叫鸟鸣,并不稀罕,可这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却大不一样,黑衣人闻声顿足,侧耳细听。 ‘布咕’‘布咕’很快,又传来了两声相同的叫声。 ‘咕咕’‘咕咕’黑衣人很快就给出了信号,没多一会,接上头的两个人,便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碰面了。 一模一样的黑衣,身形也差不多,脸都蒙着,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就见后来的黑衣人在看见先到黑衣人的那一瞬间,便红了起来,晶莹的泪水快速的凝结,滑落眼眶,再渗入他蒙面的黑布中。 “主子。”随着一声哽咽,饱含着痛苦和惊喜的呼唤,后来的黑衣人一曲膝,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先来黑衣人的面前。 良久,先来的黑衣人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伸手抚上身前跪着人的头顶,轻声道:“先说正事,其他的,都先不要想。” “是。”随着一声恭敬的回答,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坐在树杈上,轻声低语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后来的黑衣人临行前,又无比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脚尖轻点,翩然离去。 先到的黑衣人瞧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呆呆的站了许久,许久,老半天才回过神,朝来时的方向飘去。 他依旧熟练无比的躲过了巡哨人,悄悄的潜回帐篷中,随着帐篷帘子的闭合,一切都归附于平静。 除了偶尔低声的说话,还有篝火的哔啵声,营地还是原先那样,仿佛那溜出去,又溜回来的黑衣人,只是梦中情景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是习惯性的早起,女眷这边才刚刚洗漱完,外面就有人来禀告,说‘几位爷都在门口,请见蓝大夫人。’ 除了罗春国是个大大咧咧的武夫,蓝宏森三人都是知书识礼的贵公子,平日里就算早晨请安,也绝对是早饭后才会过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此时,不过是才起身,这几人就急急来见,肯定是有急事啊! 蓝大夫人心中一紧,压根不敢耽搁,赶紧就让墨画亲自去请人进来。 大家纷纷落座之后,蓝大夫人借机去瞧他们的神色如何,眼见这几位的神色都挺严肃,她不禁有点紧张的问了句,“可是谷中发现了贼人踪迹?” 这几位互相间一看,用眼神商议,该谁出来作答,罗春国最不爱见文人的婆婆妈妈,大声点名道:“就让沐世子来说好了,反正回来报消息的,都是他的人。” 林怀德眼神微闪,很自然的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情绪揽在心中,并不多质一词。 “那我就不客气了。”沐凌铉冲着罗春国拱手点头,沉着冷静的说,“敢叫伯母知晓,凌晨时分,昨日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山谷中没有异常,但左侧山头抓到三名巡山的喽啰。” “据这三人的供词,蓝伯父他们在前些日子已经安然度过了,他们也不知来者何人,但瞧见有白虎旗便没敢打主意。” “今日他们巡山乃是例行公事,看见白虎旗在,自然也不会做出糊涂事。” 蓝大夫人见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纠结。 她想着定是还有隐情,这孩子怕是有所顾忌,不好开口说,便主动发问,“贤侄,可是你觉得有所不妥?” 沐凌铉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叹道:“伯母,您怕是被小侄连累了,蓝伯父他们之所以无事,是因为这些哨探并没有见到我。” “而这次他们的哨探被我们的暗探抓住,不消说,自然能确定,小侄便在此行,他们为了发一笔横财,也许还真的能做出糊涂事。” 沐凌炫这几句话说得似是非是,蓝大夫人听得也似懂非懂。 但至少是明白了一点,肯定有人故意要找沐凌铉的麻烦,如果有马贼在此地盘旋等待,为的都是截住这要回家的沐世子。 蓝大夫人忍不住暗自纳闷,以沐家在西地的势力,还有哪一家会不开眼的和他们做对? 她不明白,沐凌铉也不好意思将家丑当众宣扬,只能是忍住不说。 蓝佳音算是唯一一个明白人儿,晓得又是上回在平遥县那些人,怕是见到沐凌炫活蹦乱跳的,又不死心的联合马贼,想要在此地,来个雷霆一击了! 人家占了地利,人和,自己这边天时都不一定站得住,这一仗的胜算可真不大,不能打啊...... 蓝佳音忧心不已,也顾不上多想,开口道:“既然有人没安好心,那我们绕道好了,无非是耗点时间,反正父亲他们一家早走一步,咱们也没个期限要守,早一天到,晚一天到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沐凌铉在形势不利于己方的时候,和敌人硬碰硬。 沐凌铉在觉得暖心的同时,却更加加坚定自己的主意,自家的好哥哥,既然铁了心要让他此番死在外面,若是不狠狠的来个迎头痛击,那以后还怎么在侯府立威?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心有所属之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要组成自己的小家,若是不把这些心怀叵测之人消灭掉,又怎么敢把小丫头娶进门? 是怕死对头还不够厉害,故意要竖个明灯?还是故意把逆鳞露给人家看啊? 这些人是用巨款买通了马贼,还占了险要的地利,但是他在西地叱咤风云,四处缴贼这么久,对各个马贼窝子的情形,也算是了若指掌,自有法子来对付这起子不怕死的祸害。 这一仗该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沐凌炫的心里有数的很,他有把握,能在这碧天峡反败为胜。 甚至还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来上一个人赃并获! 想想看,如果真能抓到那些刺杀自己的活口,并证明他们就是某人的手下,在这样强有力的人证,事实证明下,宣平侯还能不顾一切的去回护那人吗? 此局虽险,但收获和风险同样的成正比,沐凌炫从来都是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机会该把握的主儿,自然不会做缩头乌龟,夹着尾巴逃跑。 但这话,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诸于口,沐凌铉只得是摇了摇头,叹道:“先前,我就跟森弟,罗统领他们说过,西去的路有三险,这三险之所以会如此的有名,马贼逞凶只是其中的一点,最主要的还是这三处,都是西去的必经之路。” “若不然,大家尽可以绕路避过便是,又何苦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呢?” 蓝大夫人听完心里越发愁得慌,但既然沐凌铉能这么说,面上且还不见慌张,大抵这位的心里也是有主意的。 她瞧了一眼紧蹙眉头的蓝佳音,开口说了句,“贤侄若是有办法,不妨说出来,现在趁着大家都在,也能都听听,俗话说,一人技短两人计长,这么些人呢,好歹也能补遗拾漏不是?” 沐凌铉等的就是蓝大夫人这句话,他拱手道:“伯母,此事本就是小侄自己的事儿,定然不能牵连到您和弟,妹的身上。” “小侄的意思,请您带着弟,妹暂且往回走,在前几日咱们才路过的玉虚镇上,等候小侄的消息。”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小侄自当亲自去接您回来,到那时,咱们再继续赶路。” “伯母您觉得意下如何?” 蓝大夫人略一斟酌,便点头道,“你让咱们娘几个暂避,这个完全正确,若是真打起来,咱们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成了你们的拖累。” “只不过,我们女眷可以暂避,但是森儿和蓝家的长随,家将不能走,他们虽不如你的兵将久经沙场,但好歹也能帮你们分担些压力。” 说着,她又瞧着罗春国道:“春国啊,我知道鹏儿让你来,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是,我现在有个不情之请。” 罗春国要不知道蓝大夫人请求什么,那他就是个大傻子,赶紧站起来,抱拳拱手道:“夫人不必多说,沐世子既是咱们的同路人,岂有抛下不顾的道理?” “卑职定将和他并肩作战,请夫人放心。” 事情的发展,明显超出了沐凌铉的认知,他面上的神色惊讶不已,大约是意想不到,蓝大夫人竟然会让嫡亲的小儿子,留下助他一臂之力,更想不到,罗春国竟也这般的有道义。 等他回味过来,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激动之色,沐凌炫站起来抱拳行礼,由衷的感谢道,“伯母的好意,小侄感激不尽,只是森弟年幼,且又受着伤,他和郡王爷都跟你们去玉虚镇,小侄也才好放下心不是?” 言罢,面向罗春国施礼,“春国兄乃是能征善战之人,手下也都是骁勇的儿郎,少不得要麻烦你们,翰飞在此先行谢过了。” 他的话音未落,人都还没站直呢,林怀德就第一个不答应了,“呦,世子爷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听人说,今年京城里十五花灯楼,有人用自己十来岁时的战绩,扎了一座好了不得的灯楼?” “嗨,我倒是忘记了,森哥哥,你说,那人当年十几来着?” 蓝宏森瞟了一眼神色略显无奈的沐凌铉,呡嘴笑道:“也就和哥哥我一边大。” 林怀德摆着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拉长这调儿,“哦。”了一声,“原来和你一边大啊!” 蓝佳音原本心里被沐凌铉执意而为气的不行,但眼瞧林怀德伙同弟弟打趣沐凌铉,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睨着那人暗暗在心里嗔了句,“该!让你逞威风!” 沐凌铉被两个小的当众打趣,不觉就有些心虚的去看蓝佳音,结果正和蓝佳音那活该的小眼神撞到了一起! 他赶忙趁机会甩了眼色,示意蓝佳音赶紧帮忙圆场子,可别让他在蓝大夫人丢面儿啊。 蓝佳音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到底不忍心见某人尴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按理说,这打仗的事情,我们女儿家是不该参合的,但是,眼下咱们可都在一条船上,有劲就该往一处使,千万不能自己先离了心。” “我觉着女眷们躲一躲是应当,可也不必就跑到那老远去,费时不说,还得多不少人护着,太不划算。” 蓝大夫人扭脸看着女儿问,“儿啊,你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别藏着掖着的,这会时间宝贵,咱浪费不起。” 蓝佳音笑着点头应‘是’,接着说道:“昨儿个咱们不是出去顽么。那小溪后头就有一大片高坡,弯弯绕绕的,我瞧着藏人是再好不过,而且离水源还那般的近,咱们也大可以占据有利地形,藏的好好的。” “至于弟弟和阿德留不留下帮忙,咱们说了也不算,不过若是因着年纪小,就不许,可也有些太不公平......” 林怀德一听就知道,这位心里有了应对的主意啦,赶紧拍手道:“音姐儿,你想的主意肯定没错,你快说说,要怎么办才公平?!” 沐凌铉见他这会当着外人,倒是没喊蓝佳音的小名,大觉这小子居然也有不让人讨厌的时候,还真难得。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定心丸 蓝佳音被林怀德如此催促,也不见着急,她用清澄如水的目光,缓缓在屋里在坐的身上瞧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才含笑道:“咱们大周朝,文有科举,武有武举,那都是要过科考这一关的,咱们今日,也给想留下的人设个考试呗?” 她也不傻,不会因着担心沐凌铉的安危,便盲目的让年少的弟弟和阿德,跟着百战的精兵去凑热闹,上战场。 蓝佳音前段时间才经历了小岩山之战,身处其境,才能知道打仗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刀枪无眼,搞不好你自以为安全呢,就被飞来的流箭给一箭穿心了。 她觉得,别看弟弟和阿德在老虎涧也算是见识了一次,可上次是他们设好埋伏等马贼,这次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是马贼凭借着地利,人和,在等着伏击他们! 明显是敌强我弱,敌暗我明,也许这样的战斗,沐凌炫,罗春国这样的沙场老将,能游刃有余,但对于新兵蛋子一样的蓝,林二人来说,无疑是意味着巨大的考验,和严峻的形势。 蓝佳音私心里认为,不看好弟弟和阿德参与这场战斗,毕竟,帮不上忙还算事小,要是一个不好,再成了沐凌炫他们的拖累,那可就事与愿违了。 可是要一口回绝,压着不许,又难免会起反弹,她们藏身的地方离这里可不远,这俩都是半大小子,最是满腔热血的时候。 要知道,这两位再老虎涧都是真刀真枪动了手,杀了人的,初初尝着了那股子让人血脉膨胀的刺激感,又怎么可能不上瘾? 万一半夜趁着大家睡觉,没人看着他们,再骑着马跑了,她可要到哪里找人去? 干脆,就设个小擂台,要是真能打赢了,那说明两小子的确有点真本事,只要沐凌炫注意点,不要派他们去太危险,或者太重要的地方,顾住自己的小命,应该还是可以的。 若是这两位技不如人,给打输了,那可就不好意思喽,谁让你们俩学艺不精呢? 赶紧收拾收拾跟着蓝大夫人走人吧! 这主意一出,帐篷里顿时鸦雀无声,蓝宏森和林怀德都无声的盯着某人看,“你这是帮我们呢?还是帮他呢?” 沐凌铉也在看蓝佳音,可他的眼神炙热,和外面那轮骄阳比都不差个啥了,蓝佳音只觉得心跳脸热,暗斥这人怎么在这会原形必露? 都不怕被人看到,露了端倪吗? 不由担心的四下扫了眼,但见这些人大多数都在想这办法是否可行,沐凌铉的失态,倒是没引起人注意。 没多会,蓝大夫人率先想明白了女儿此举所隐藏的深意,暗暗给女儿拍掌叫好,大觉这个主意出的真心不错。 不动声色的去问罗春国,“罗贤侄,你看音姐儿这个主意成不成?” 罗春国肯定是不会走,要留下和沐凌铉并肩作战的,但是他不知道沐凌铉有后手,怎么想这都是艰苦的一战,所以打心眼只想要兵将,不想要负累。(.$>>>棉、花‘糖’小‘說’) 蓝佳音的主意,自然是最好没有的,他和蓝宏森,林怀德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对这两位小爷有几把刷子,也是心中有数。 当下便拍着胸脯道:“五小姐这法子甚好,干脆就由某来主考,只要两位能在某手下走过十招,那就请您二位留下,若是不能,便跟着夫人走吧。” 这后面的话,却是对蓝宏森和林怀德说的。 蓝大夫人见罗春国支持,便拍手道,“那就这么办,森儿,阿德,你们俩可要记住,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管输赢去留,皆不能反悔呦。” 蓝宏森和林怀德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知道,这次能不能留下,全在罗春国的身上。 好在他们俩平日里和罗春国的交情也不差,应该还能有点活动的余地,当下便眨了眨眼,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既然已经定下章程,那么事不宜迟,罗春国性子豪爽,站起来哈哈笑道:“走吧,二位爷,咱们出去走几招。” 蓝佳音忍不住想跟出去看,却被沐凌铉拦了,“外边太阳都起来了,热的很,你们就在帐篷里收拾东西等消息,别一会再中了暑。” 蓝大夫人也不想女儿出去晒着,含笑招手,“箐箐,乖,过来陪娘到里面收拾去。” “哦,知道了,就来。”蓝佳音闷闷的应了,趁着沐凌铉撩开帘子的那点缝隙,不舍的往外瞧了眼,抬眼嘱咐沐凌铉,“你要怕他俩拖后腿,就赶紧跟罗统领通个气去,我刚才看着那俩小子挤眉弄眼的,怕是要耍花招。” 沐凌铉见蓝大夫人已经带着人进了里面,赶紧趁这个空儿告诉蓝佳音,“你别担心,我这有准备,把握还不小,估计赢面还挺大的。” “一会要是看他俩手底下还行,就带在身边历练,历练。” “等咱们到了平京,要不了几个月,边关就又要迎来戎狄雷打不动的犯边了,以蓝伯父的性子,说不得是要亲临现场的。” “阿森是他的儿子,阿德是他的弟子,你觉得,蓝伯父会让他们俩在后方享乐吗?” “与其让他们俩突然面对残酷的战场,我倒认为,不如把握机会多见点市面,对自己也是个很大的提升。” “只要见惯了血腥场面,不再见死人就胆怯,那就能让人少担心点了。” 蓝佳音刚开始听他说要打,还是很捏了一把汗的,但后来看到沐凌铉的神色如常,还有心思跟自己使眼色,料着这位就有他自己的小算计。 这会果真应了她的猜想,心里倒是更安然了,蓝佳音扭头扫了眼,见丫鬟,妈妈多跟着蓝大夫人去了后面。 厅里站着伺候的,是锦纹和红枫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一个是祖父送给娘亲的武丫鬟,都不会碎嘴多话的。 这才又小声说,“不管你有多大的把握,自己也得当心留神,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别光凭运气。” “你要是想带着他们俩,那就带着去,只不过,咱们先说好了,看着情势不对,可别硬拼,引着人退到我们这边来,咱们也可以占据有利地形,绕也把他们绕晕呢。” 沐凌铉见她一心为自己担忧,打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慰贴,神采灼灼的眼睛都要笑没了,连连点头道,“嗯,嗯,你说的对,我都记着了,他们俩我自有安排,不会置他们于险境的,你只管放心。” “要不了几天,我就亲自过去接你们回来。” 蓝佳音前世里在石绒县,也是提刀砍过蛮子的人,知道打仗这种事情,士气第一要紧,也不好啰哩啰唆。 反正前世里,在十几年后,沐凌铉都还活的好端端的,可他那三个庶出的哥哥,除了老二还在帮侯府处理着杂事,剩下老大和老三早早的就归了西。 可见,此战不管是沐家老大一人为之也好,那三兄弟联合起来也罢,总之,沐凌铉必胜! 这些个想要害他的哥哥们,那是必败无疑! 她送走了沐凌铉,心里还有点小欢喜,“重生占的最大的便宜,就是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大事,就算记得不那么清楚,可只要大码不乱,顺着那正确的方向走,准保没大错。” 蓝大夫人带着人开始收拾细软床褥,貌似也没多大会,外间便有人来回禀,说蓝宏森在罗统领手底下,支撑了四招,小郡王倒是比自家公子爷多撑了一招。 本来说好的是十招,可一来,两位爷勇往直前,输阵不输人,勇气可嘉,就连围观的将士都竖起大拇指,赞他们俩是好样的。 二来,沐世子跟罗统领说了求情的话,所以他们两位都要留下了。 刚才外面兴奋的呼喊声,就是将士们将两位爷抬起来,往天上扔,庆祝他们能留下,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呢。 古书的心情也很激动,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接着说,“夫人,您若是和小姐们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上车出发吧,外头马车都准备好了,你们上了车,这边下人们也才好拆帐篷呢。” “趁着天色早,咱们到那边也好寻么一处好地方,扎寨安营。” “我们这里都好了。”蓝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略一思量,便嘱咐古书道:“你一会背过人,悄悄告诉沐世子,就说是我说的,请他多照看森儿和阿德,劳他费神,等到了平京,夫人我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古书笑着应了,转身自去办差不提。 只说蓝佳音她们别过了留下作战的男人们,在沐一等人的护卫下,坐着马车,进了蓝佳音先前所说的黄土坡。 当时远看,她就觉得这里地形复杂,适合藏身,等深入到里面一看,越发觉得这个选择无比正确。 这里方圆百里,都是大大小小的黄土高坡,而比邻相接的坡地,便成了九曲十八绕的谷地,便是当地人进来,也不一定就能保证不迷路。 带他们过来的老向导,年轻时曾经进来过,但也没有太过深入,现在领着蓝家人找个安全的坡地窝着,那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我们这嘎达,都叫这里鬼迷眼,老人家口里说出来的故事,可怕人咧,现在等闲没人敢进来。”老马头一边抽着烟袋锅子,一边嘟嘟囔囔的碎嘴,“可也就因着忌讳多,藏这里反倒安全的很,你们那位小姐,脑袋瓜子灵性的很么。” 当铃铛绘声绘色的,学着老马头那本地腔调说这些的时候,蓝佳音她们可是被逗了个不轻,翠环几个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蓝佳音和胡清惠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锦珠,快把刚才洗的那串葡萄赏了她,让她好好的甜甜嘴儿。”蓝佳音让人赏了铃铛,又吩咐道:“你吃过葡萄,就去我娘车上,把这话原模原样的学给她老人家听。” “要是逗得她老人家高兴了,小姐一会再赏你好东西。” 蓝佳音知道,别看自家娘亲该说就说,该笑就笑的,可心里不定怎么担心自家大儿子呢。 所以才想让铃铛过去学嘴,逗娘亲乐呵,乐呵,好歹也能让娘亲放松,放松紧张的心情不是? 她这边话音未落,胡清惠第一个就没了笑模样,丫鬟们见状不对,也一个个的随着闭了嘴。 胡清惠可要比蓝佳音细心的多,她早就察觉到蓝大夫人内心的不安,同样的,她的心里也担心蓝宏森得很。 两人昨儿个还并肩骑马,在黄土地上说笑闲聊,可才一晚上,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唉,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身后还有这么多的人,在为你们提心吊胆的操心那?” 眼瞧铃铛欢欢喜喜的下了车,往蓝大夫人那辆车去了,胡清惠不无担忧的说,“你说说,沐世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你想的这个主意就是为了不让阿森和小郡王留下,为什么他还要帮着那两人说话,将他们留下参战呢?” 蓝佳音心里有底,说起话来,口吻也是平静的很,“沐世子怕咱们担心,临行前跟我说了,这次是想让他们俩跟着见见世面,并不会让他们顶到前面去,万一战局不利,自会在第一时间就让人送他们离开的。” 她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肩头,柔声安抚道:“人家沐世子,罗统领,那可都是战场里无数次历练过的主儿,没有把握得事情绝对不会做的,你且放宽心等着吧。” “森弟和阿德他们俩,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哦。”胡清惠不以为然的应了声,眼神闪烁间,用不确定的口吻问了句,“那万一小郡王被乱刀砍中,又或是被流箭所伤,这又是算谁的?” 她这些日子和蓝佳音形影不离,也算是看明白了,那沐世子和小郡王两人,都喜欢上了自己这位活泼可爱,俏丽动人的好友。 这两位为了蓝佳音,无时无刻的,都在暗地里互相的较着劲呢。 这要是小郡王在战斗中受了伤,死了最干脆,万一不死,重伤后少不得也是个残废,到那时,他还有什么资格再求娶蓝佳音?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信任 胡清惠能毫不避讳的跟蓝佳音说这些,也是因为和这位的感情,实在是好到了一定的境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说个别人不爱听的话,这位打小认识的朋友,真比家中的继妹,庶妹,还要对自己好的多,亲的多。 她相信,在蓝佳音的心里,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正是有这种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的感情做后盾,胡清惠才敢畅所欲言。 不必担心,好友因为自己说的太过直白而生气。 其实,她们俩作为对方最要好的朋友,可不就是应该在这种敏感的问题上,及时的对对方提个醒么? 蓝佳音听了好友的话,顿时为之一怔,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连着跳了好几下,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而她正在帮锦络打络子的手,也为之停顿,弄得锦络好不奇怪,抬头一看,但见主子蹙着眉头,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只能是垂头不语。 胡清惠刚才说的话,并不那么难猜,内里的真实含义,蓝佳音很快就想到了。 老实说,她还真的没往这块想过,许是今世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沐凌炫都表现的十分出色,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是光明磊落,从没有表现出阴暗的一面来。 整天看着阳光灿烂,高风侠义的沐凌炫,很容易就让人被他独特的魅力所迷惑,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之下,蓝佳音竟已是如此的信任沐凌铉了! 就比如现在,蓝佳音下意识的,就认为沐凌铉不是那种背后捅人刀子的主儿,所以林怀德一脸兴奋的跟着那人去了,她只觉得有些想不懂男孩子的追求,丝毫都没觉得,应该为林怀德安危担心...... 但实际的情形是,沐世子还真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想到前世,这位是怎么对待仇家,怎么杀人灭门的,再想想,平京城里,关于这位的传言一向都是最多的,而每一件和他有关的传言,都是血腥而惨烈。 比如,在融安三年冬,宣平侯沐德邤被戎狄用计,离间了一名信任的心腹,被嘉木大王带领三万戎狄大军,困于月腾空山上长达半月之久。 当时据守金门关的沐凌炫,闻讯大怒,奋而点兵带将,快马奔袭往月腾空救父。 彼时的白虎营,早已是经历大小阵仗无数的强军,在沐凌炫的带领下,以虎狼之势长驱直入,不但大败三万戎狄大军,还擒获俘虏六千二百七十八人。 这么多的俘虏,在大周朝的历史上,都是第一次,有人建议用俘虏和戎狄谈条件,或换回钱财和大周朝的人民,或让戎狄的天可汗与大周朝签下停战协议。 沐凌炫当时不过冷笑着反问,“换钱?” “戎狄若是富裕,能年年冬季前来犯边抢粮?” “换人?” “那些人被戎狄掳去,少不得有叛变投敌之人,你们是想换回敌人安插的奸细吗?” “签停战协议?” “哼哼,若是他现在签下,明年照旧卷土重来,你能把这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怎地?” 他接连发问,竟无人能答。 隔日,六千二百七十八俘虏,除了送往京城,参加献俘大典,让新帝做脸面的三百人外,余者皆被坑杀! 怎一个杀人如麻了得? 这样冷血无惧的枭雄,往往都是只看目的,不管手段的主儿。 被好友提醒的蓝佳音,想起了前尘往事,心当即就是狠狠的往下一坠,“现在看来,森弟肯定是会有事的,可万一他脑子一热,对阿德下了黑手,那可怎么好?” 这般一想,蓝佳音不禁有点着急,她和林怀德那可是打小的感情,林怀德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任谁来看也都没得挑剔。 对她,真要比蓝宏森这个亲弟弟,做的还要好很多。 前世蓝家遇难,蓝佳音被下了大牢,可林怀德却连面都没去见过一次,的确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结。 但此事,搁到今生再看,似乎又遮掩着重重迷雾,从蓝大夫人在金阳公主府自尽开始,这件事情就充满了似是而非。 既然暂时不能理清,蓝佳音也不想去钻这个牛角尖,毕竟,此刻的林怀德,还是那个对她掏心掏肺的少年郎。 再说了,林怀德可是跟随她蓝家出京的,因此就算千难万险,也要保证他这几年的安全无恙。 否则,但凡林怀德有点什么差池,蓝明东夫妻俩,可要怎么跟金阳公主交代啊? 现在就算蓝佳音想到了这些,也为时已晚,她们可都已经进了坡地了。 “让谁跑回去给沐世子提个醒?”蓝佳音暗自摇头,自己第一个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人家可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这就疑心上人家了,可也忒让人心凉了吧? 明明才坦诚相对,依依惜别。 明明才将森弟和阿德托付于人,信任满满。 这才多大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了? 正在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蓝佳音示意锦络在窗口瞧一眼。 锦络撩起窗帘儿,探出头,很快就笑着回来,“是老马头找到了好地方,这就到了地方了。” 蓝佳音和胡清惠相视一笑,头挨头的从窗口往外看,只见老马头找的这地方,还真是不错。 乃是两个高原中间的夹角,天然的就形成了半边土窑,又因着这点,就算有人从高处往下看,也是半点不妥都发现不了的。 兼之此地离出口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取水方便,也不容易迷路,沐一觉得隐蔽性不错,梁管家也觉得此地地形扎营最是便宜。 只用为蓝大夫人她们搭一个大帐篷即可,别人都可以在那半边天然土窑里打地铺,再省时省力不过的。 真是安营简单,拔营速度。 蓝大夫人听梁管家这么一说,也觉得地方的确不错,这就点头答应了,不到半个时辰,支帐篷已经支出心得的下人,就把大帐篷给支好了。 胡妈妈和大刘妈妈轻车熟路的指挥着丫鬟,婆子搬家具,收拾地面,她们做惯了这些,人手又足,不多会,便有人过来请夫人,小姐们进帐篷休息。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算长,可却足够让人想明白许多事儿,蓝佳音本来很担心沐凌铉犯浑,可就在她听沐一说,他们家世子,打算让蓝公子和小郡王两人带领五十人,躲在暗处作为伏兵策应之后。 蓝佳音突然就想到,从大原出来后,沐凌铉对林怀德的态度,已然是渐渐的有所改变,以前她还从没这样的细想过,现在认真这么一回味,就品出了别样滋味。 这人,是怕在她心里留下个小气,气度狭隘,容不下人的印象吧? 前儿在水边的时候,林怀德可不是故意刺人么? 但沐凌铉不过一笑而过,既未接话,也没有反唇相讥,难不成,是自己那句对阿德和篸弟一样的话,触动了他? 看得出来,沐凌炫对林怀德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两看两生厌,到现在的和平共处,两人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了。 别忘了,在小岩山上,若不是沐凌炫拼死相救,林怀德哪能是伤了一条腿那么简单? 就为了救阿德,沐凌炫多在牀上躺了小二十天,这才是没多久的事情,自己怎么就能忘了呢? “若是阿炫真的有坏心,只要见死不救就可以了,毕竟上次是阿德自己逞能,和阿炫真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那么都没有这样做,现在又何必惹得一身骚?”一念及此,蓝佳音忐忑的心便安定了不少。 想想,其实她对沐凌铉的所知,大多来之前世,前世这位强势到了跋扈的地步,他要是敢跺跺脚,整个西地都得颤三颤。 大约就是因为这种感官印刻的太深,所以才会那么彻底的,压过今生收了爪牙,默默陪伴她,为她排忧解难的温和模样。 以至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蓝佳音就会先入为主,拿前世的模式往如今那人的身上套,这样,对沐凌铉何尝公平? 想到自己重生一来,单论自身,就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不同,而这种改变,继而也影响着蓝佳音身边的人和事。 别说什么,沐凌铉认识她的时间还不长,你仔细的算上一算,他们俩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一起偷听蓝三爷的墙角,寺庙中某位的失态大哭,夜探蓝府,半夜私会...... 蓝佳音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前所没有的,现在的沐凌炫才只有十六岁,再怎么久经沙场,可心底还是柔软的。 他会对初次相见女孩子,心生喜欢,也会管不住自己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帮忙,更会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和和佳人见面。 这完全就是个不一样的沐凌炫啊! 是不是可以说,应该相信这样大不一样的沐凌铉,相信这个人,和前世那个高傲狷狂的西地战神,有所不同了呢? 经历了这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蓝佳音最终决定,还是给沐凌铉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看清楚现状的机会。 林怀德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他身边的侍卫就算跟着蓝明东走了好些,可也依旧留了十来个绝顶高手,贴身保护金尊玉贵的郡王爷呢。 金阳公主再怎么显赫,再怎么在圣上跟前得宠,可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亲儿子。 这次儿子跟着蓝家西行,她也是下足了血本的,不但公主府的侍卫里挑拔尖的,甚至还进宫在圣上跟前讨人手,不用想,也能知道,圣上手里赐下来的人,绝对个顶个的厉害啊。 蓝佳音坚定的相信,就算某人真让自己失望了,做出那起子亲者痛仇者快的狠心事,林怀德这小子也不是大傻瓜,这孩子心眼多得很,定能趁早做出决断,在侍卫的保护下,来个溜之大吉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蓝佳音都是在不断的肯定,再否定,否定,再肯定中艰难度过的,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了。 远方的沐凌铉,大约也不愿意让蓝佳音她们悬心太过,送走女眷之后,马上便和罗春国,蓝宏森等人在帐篷里,开了战前会议。 了解了现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献计献策,在无数次的探讨,争论中,耗时几天,这群人,才终于定出了最精良的作战计划。 这头一项,就是让沐凌炫这个被人惦记的香饽饽,亲自出马,带上空马车和死士,做为诱敌的诱饵。 紧随其后的,便是作为包袱皮的,隐在暗处的各路人马,只要见到马贼的主力部队出现,这些人立马便抄家伙,攻其后路。 根据现在的消息,马贼八成是在左边的悬崖上布置主力,看起来,占据制高点,就是控制了战斗的胜负权。 但是,如果有人抄你后路呢? 身前是万丈悬崖,身后是要命的刀剑,简直分分钟奔死而去的节奏啊。 想想头顶敌人跟下饺子似得往下掉,啧,啧,啧,这副画面可不要太美了哦! “已经推演了好几遍,应该不会再有大的疏漏了。”沐凌炫不知第几次,仔细的扫过面前的沙盘,点头冷静的说,“此次敌强我弱,但老天有眼,让我们提前窥得先机,现在终是有了缜密的计划,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行动!” 抱拳辞别,沐凌炫不疾不徐的带着人,进入了天险碧天峡,为了拖延时间,大家是各种走走停停,做足了穿越峡谷的姿态,可速度,却着实不敢恭维。 一路上,他们都在注意,路两边,有哪些地方,可以在头顶落下飞矢,滚木,大石块的时候,躲进去保命。 所幸,沐凌炫这一番以身作饵,终是没有做无用功,还真的是引得马贼来袭。 刚开始,马贼仗着地利,靠垒石,滚木,火箭,很快就将峡谷里的那队人,逼到了绝境,不是紧紧的贴在悬崖边,就是可笑的钻进缝隙中,像是那风中颤栗的娇花,随时都有消亡的可能。 但随着一枚火红的窜天霹雳子在天空中炸响,不但马贼身边有兄弟挥刀反叛,就连身后也有埋伏的兵马来袭。 可以说,真正的战役,从此刻方才开始......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开始和结束的循环圈 沐凌炫他们为了这一战,足足谋划了四天,为了能让马贼完全信服,甚至还演了一场全武行的大戏。(.) 至少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沐凌炫是和林怀德这位地位比他还高的郡王爷,因为某些意见相左,继而发展到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局面。 这个主意是蓝宏森出的,毕竟他们在山口扎营的时间不短,要是猛不丁的,就沐凌炫自己带队先走,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一个圈套!’么? “我觉得,这群马贼既然能和翰飞兄的仇人勾结,想必对咱们也是非常了解的。”蓝宏森口吻平和,语气却很是笃定,“咱们这些人中,也就是翰飞兄和阿德起争执,最能让人接受的了了。” 他这话虽是实话实说,但马上就有人不爱听了,林怀德皱着眉,双手怀抱,睨着他问,“嗨,森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我和翰飞兄起争执,最让人能接受啊?!”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可千万不能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儿,要不然,大家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可怎么相处啊? 罗春国外粗内细,见状是抿着嘴儿偷偷笑。 沐凌炫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清了清嗓子,说,“阿德,你忘记了?咱俩刚见面的时候,可是谁也瞧不上谁的。” “这其实也不难解释,毕竟咱们俩的身份不同些,互相看着不顺眼,也是理所应当。”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你想压我一头,我不愿意,我想压你一头,你不答应,自然就有矛盾了呗。” 林怀德闻言暗暗长出一口气,“哦,你说的有道理,纨绔子弟嘛,都这样,都这样......” 蓝宏森憋笑都憋得要内伤了,暗想,“阿德啊阿德,你还是嫩了点,瞧瞧翰飞兄这脸皮厚的,啧,啧,你小子不是对手啊。” 腹诽完了,他还一本正经的问林怀德,“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你没见京里那些纨绔,一个一个掐的,跟斗眼鸡似得,掐的鼻青脸肿都是小场面,打伤打死都是常见。” “他们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东风想压倒西风,西风想要压倒东风,谁都不服气谁的缘故么?” “阿德,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见林怀德张着嘴,无语了...... 到底罗春国心软,眼见沐凌炫打定主意看好戏,便赶紧站出来圆了个场子,“咳,咳,不管什么意思都好,我看阿森这主意挺好,就算是诱敌之计,咱们也得使得自然不是?” “咱们现在还就怕他们对咱不了解呢,只要他们如阿森所言,那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 大战在前,沐凌炫也知道孰重孰轻,瞧了眼垂着头的林怀德,拍板定案,“成,既然罗大哥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那咱就按这个来。” 就这么着,才有了沐凌炫和林怀德那场拳脚相加。 沐世子端坐在一块巨大的垒石上,用帕子仔细的擦拭手中的宝剑,大觉今日过的真叫一个爽啊! 先是一大早名正言顺,用无可指摘的理由,揍了林怀德一顿,虽然有留手,但看着臭小子鼻青脸肿的狼狈样,真是比吃了仙丹还舒坦 紧接着,又是三个时辰的酣战,别看刚开始沐凌炫一行狼狈到了极点,甚至还有十来人被滚石,檑木所砸死,砸伤。(.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但等到那火红的窜天霹雳子上了天后,情势立马就大有改观。 上面砸东西砸的正爽的的马贼,被身后和身边所爆发的的危机,震撼的膛目结舌,等明白自己中了人家的奸计后,那里还能顾及崖底的人? 都是奋勇争先,和身后的伏兵杠上,豁出去的要杀出一条下山的血路,生怕不能突围出去,就要被人从悬崖峭壁上扔下去,走那可怕的‘捷径’了。 再加上,身边还有不知潜伏了多久,叛变投敌的‘自家兄弟’,这些马贼一边和敌人打生打死,一边还要担心,身边,身后,会不会有自己人,突然给自己来上一刀。 登时,领头的首领傻眼了,底下的马贼们害怕了,局面,彻底的乱掉了...... 打仗,最怕的就是军心不稳,就怕将士们慌神害怕,自乱阵脚,现在可好了,这群被人收买,要来取沐凌炫项上人头的马贼们,彻底被自己的贪婪所反噬。 不少人开始大声的咒骂,骂那些不知死活的头领,只看见了送到眼前的金银,却忘记了,沐阎王的厉害! 和沐凌炫他们预计的一样,当马贼的优势变成他们的软肋后,这场战斗便成了一边倒的大好形势。 别看左右两边悬崖上的马贼加起来,至少也在五六百上说话,可兵败如山倒,三个时辰,战斗结束后,至少一多半的马贼被杀死,俘虏的有不到一百人。 两厢一加一减,逃出生天的,只有一百带一点罢了,此战可说是大获全胜! 沐凌炫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至于逃出去的那些人,他也不担心,外围早就做好了准备,管保这些人是有来无回。 正在此刻,被暗卫刻意挑出来的三五个蒙面死士,捆绑结实的,被押到了沐凌铉跟前。 沐三不用主子吩咐,上前先扯了这些人脸上那层特制的蒙脸黑布,顺手就给卸了下巴。 把这几人都如法炮制后,这才伸手在死士的口中探查,不出意外,除了一个人外,另外几人的牙里都藏着毒药。 沐凌铉瞧了眼地上扔着的红色小药丸,侧着头,用冷漠的眼神,逐一在几人露出的真容上扫过。 在看到倒数第二人,也就是唯一牙里没有毒药的那个人,他突然就笑了,“呦,这不是沐仁吗?” “我大哥可也真舍得,我记着,你才五岁,就被明叔送到大哥身边,做了他的长随吧?” “这就当了死士了?” 沐仁面如死灰,双眼血红,但却不置一词。 沐凌炫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也不对,大哥的死士可都是咱们没见过一面生面孔,打小就豢养着长大,不但忠心,且牙底藏毒。” “你再看看你,啧,啧,啧,怕是咱们平京不认识你沐仁的少啊。” “喏,嘴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个后手都不留,你们主仆俩这是要闹哪样?” “唉,爷我可真是看不懂了啊!” 这几句话,真是比刀剑还要锋利,沐仁本就陷入绝望,听完,当即就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原本跪着的身子,也软软的斜向一边。 见状,沐凌炫面上的笑容敛去,讥讽,从他的眼底幽然浮起,“你们主仆俩,真当我这世子爷是软脚鸡么?” “一群少调教的死士,一窝子丧心病狂的马贼,连一支正经的军队都没有,这就想着要我死了?”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沐凌炫不禁冷嗤一声,说句不好听的,真想要自己死,他老子的铁三营,至少也得拉一营出来才行。 现在这样......是跳梁小丑么? 沐三瞧了一眼软到在地的沐仁,凑近主子爷,轻声道,“他本来要自尽的,是卑职拦了一下,又挑了他双手的手筋,本来还纳闷他怎么没有咬毒自尽呢......” 他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结果现在已经全然明了,那几个被当场点了穴位的,没机会咬毒自尽,这位有机会咬毒自尽的,嘴里又没装货,还真是讥讽的现实。 沐凌铉冷哼道:“他一家人都在侯府,哪一个都是主子跟前有脸面的奴才,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能为大哥自尽一次都属不易,那里还有第二次自尽的勇气?” “我进京前,大哥不是把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美云赐给他小弟为妻么?那丫头在侯府的后院都算是出梢的,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 说完,又轻叹道:“唉,真是可怜明叔和阿志他们了......” “我记着,阿志这小子,还是沐仁一手带大的呢。” 思召紧跟着接了句,“去年造册时,奴才刚好去跟乐管家回事,无意中瞅了眼,恰好看到明管事一家,男女老幼也有三十二人,是咱们侯府的家生子里可是数得着的人家。” 汉文蔫坏的又加了一句,“是三十三人,过年时我大哥来信,说阿志哥家又添了个大胖小子,是美云姐生的,和梁管家的孙子就差六天。” “这可是阿志哥的第一个孩子,全家乐不可支,摆了三天的席面,咱家侯府都赏了东西,咱家夫人还让梁妈妈去赴宴了呢。” “那风头,唉,奴才看梁管事家是拍马莫及啊。” 这主仆三人既不逼迫,也不利诱,寥寥几句话就戳准了沐仁的心窝子,谁让都是一家人? 彼此间都是那么的了解呢? 沐仁对主子沐逸山的确是衷心无二,甚至愿意在事败后,为主子去死! 但却被沐三眼明手快的给阻止了,那股子赴死的勇气散去,想要再来第二次,的确是太难...... 半死不活的沐仁暗恨,“怎么自己就这么的拿大,认为此次必胜无疑呢?” “若是不这么自大,没有张狂的到前头来,自己怎么会被俘?” “亦或是不要胆怯,早早藏好毒药,起码这会死的干脆利索,不会牵连家人啊......” 可是,哪有那么多是或不是?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时光也不可能倒转,沐仁紧闭的眼中,流下了追悔莫及的泪水,心里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呼喊着某个人的名字。 似乎这样,就能将流逝的力气,勇气,弥补回来似得。 宣平侯府百年来定下规矩,在每位公子五岁时,家主会赏赐两名精心挑选的家生子,给孩子做长随,小的时候跟着习文练武,大了就跟着跑腿管事,天资出众的,还可能会脱去奴籍,成为军营中的将军。 沐仁的父亲沐明,就是宣平侯的长随,他曾无数次的跟着主子征战沙场,最厉害的一次,是舍了自己的一条左臂,救了主子爷一命。 虽然因此成了残疾,再不能给沐德邤做长随,但是,救主有功,从那时起,他一家人就尽可能的被主子照顾提携。 正因为如此,沐仁才会被送到沐逸山身边,这就是宣平侯赏他老子的体面。 要知道,那时候,梁文玉这位侯夫人膝下只有三位小姐,而沐逸山却被老侯爷和侯爷当成嫡子教养,能到这位的身边,简直就是前途无量。 随着沐明因年老而荣养了,他们家并没有因此就没落了,他的三个儿子都长大了,个个都有体面的差事,是宣平侯府很多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老一辈的本来没个什么派系,就只知道忠于沐德邤一人,可随着沐凌炫的出生,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一位比庶长子小了十六岁的嫡子,而且不满一岁,就被请封为世子,被当做嫡子教养长大的沐逸山,十六年来理所应当的位置,被一个小奶娃子给取代,他的心里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仇,因此而结。 沐仁因着是沐逸山的心腹,便理所应当和沐凌铉成了死对头,连带着这一大家人都偏向了沐海山那边。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沐仁心里明白的很,刚才就算是死了,只要这张脸被人看到,以沐凌铉的性子,就绝对会做出让他全家死绝的绝户事。 本来在这绝佳的有利地形动手,那可真是十拿九稳的差事,沐仁这原本一直隐在幕后的,到底还是贪功了。 谁能想到,马贼里竟有人反水,谁又能想到,世子爷还能未卜先知,在山头上埋下伏兵? 这才叫一步错,步步错,陷到这个绝境之中,许久都未曾体验过的害怕悄然而袭,使得他丧失了勇气。 沐凌铉识人无数,怎能看不透他心中所想,按理来说,期盼已久的愿望达成,应该开心才是,可他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子萧索之感。 他此刻再不想看见如此的沐仁,干脆对沐三使了个眼色,便让人将这几位给拖下去了。 这可不是说就此结束,在别的地方,真正的审讯才会正式开始,这么好的机会,这么绝妙的俘虏,要是不拿到一份足以置人于死地的供词,那多可惜?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有故事的长随 这边沐三他们刚把沐仁和死士们拉下去,远处蓝宏森和林怀德就带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身血污,脸上横着一道大伤疤的魁梧汉子,一起往沐凌炫这边过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这位让胆小人都不敢与之对视的壮汉,正是信号一升天,便毅然反水的马贼头领。 此番左右两边山上,显然是以左边为重,可是不管是左边也好,右边也罢,都有反水的马贼。 这些人都是提前就私底下密谋过的,他们显然知道今日要经历的一切,因此才会一见到信号,就立即对昔日的兄弟毫不留情的拔刀相向,生死相博。 这些临阵反水的汉子们,连战死带活下来的算在一起,总有七八十人,其中,当属左边领头的马辉,和右边这位壮汉。 毫不夸张的说,这次碧天峡大战,能如此的大获全胜,这群内应居功甚伟,要不是他们的背叛,使得马贼人人自危,担心了前头,还要防备背后,战斗力大大缩减,沐凌炫他们怎么可能以这么小的代价获胜呢? 不过战斗结束后,两边的人马会合在一处时,明眼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位马辉对这位壮汉十分尊敬,显而易见,这回反水的马贼头目,正是这位杀起马贼不眨眼,凶气逼人的壮汉。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怀德和蓝宏森两人本来就被沐凌炫派去马贼不多的右边山头,这不,刚好就和这壮汉来了个并肩御敌。 两边的人从刚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携手共战,共同御敌,也算是打出感情来了。 更别提,这位壮汉一直都很维护林怀德和蓝宏森,砍杀时,须弥不离这两人左右,在关键时刻,还帮蓝宏森挡了一回刀呢! 当然,人家是随手扔了一块大石头,砸的蓝宏森背后举刀要砍那人,当场吐血晕倒,算是救了蓝四公子一命。 这不,大战结束没多久,这壮汉就被蓝宏森两人合力,拉到了沐凌炫这里,想为此人邀邀功。 可还没等他们开口介绍呢,这刚还少言寡语,一脸冰冷的壮汉,就推金山倒玉柱,‘哐当’一声,无比干脆的跪倒在沐凌铉身前。 他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包着那一层晶莹的雾水,就像是耀眼的红琉璃,又美又吓人。 这位胸膛起伏的好不厉害,嗓子大概哽住了,出不了声儿,就是不停的磕头,磕头,再磕头...... 砰,砰,砰的声音那叫一个脆,完全就是下死力磕的阵势,这壮汉身材魁梧,全身肌肉鼓起,一看就是个力大如牛的,这会大力的磕头,也不过两三下的光景,额头就见了红。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你瞧我,我瞧你,沐家那几个更是重点被瞧的对象,但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原委。 就在这群人分不清楚,眼下是什么状况时,沐凌铉轻轻巧巧的一抬脚,刚好就托住了这人的头,温声道:“怎么?你这会磕死在爷跟前,沐宝他们就能活过来?” 他这话一出,这壮汉竟‘哇’的一声,痛哭出声,那眼泪横飞,哭声大起的凄惨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刚死了亲爹亲娘呢。(.无弹窗广告) 沐凌铉眼神流转,瞧着这大汉哭的如此动情,似是勾起了往事,少见的面带哀痛,以至于那一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尾,都染上了浓厚的一抹红色。 突然,他弯低身子,没拿剑的左手轻抚这壮汉的头顶,小声说了句,“当年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都是年少轻狂时,说起来我这个做主子的,才是最失职的那一个。” 那壮汉闻言哭声立止,猛地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蹙眉哀伤的沐凌炫道:“不,世子爷永远不会有错,错的都是奴才们,爷,奴才知错,奴才这么些年,也一直在改错,那些因我而死的兄弟们,夜夜都在奴才梦中。” “奴才不寂寞,奴才只想为兄弟们报仇雪恨,再重回您身边伺候着。” 沐凌炫一直注视着面前的汉子,连眨眼都没有,他的眼中种种情绪一闪而逝,最终,终是微微的挑了挑唇角,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了句,“你放心,爷这就带你去给阿宝他们报仇,这么些年了,爷身边一直没有长随,就是等着你回来的这天。” 言罢,他反手将剑入鞘,站起来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面上带着一抹自豪,沉声给诸人介绍道:“他是爷的长随,名叫沐虎,先前在马贼窝子里做钉子,在那里厮混了几年,此番知道马贼和别人勾结,要我的命,这才贸然出动。” “今日之后,他这钉子的身份也算是暴露了,以后就还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汉文,带他下去洗洗,换身衣裳。” 汉文和沐三这些人,皆是沐凌炫的心腹,闻言都是好不惊讶,沐凌铉的身边,没有长随跟着足有好几年,这其中可是大有隐情的。 原本想着那两位都是死了的,没想到啊,时隔三年,死人又回来了,而且还是立功归来的,至于为什么他们都没认出来沐虎,实在是因为沐虎的改变太大,太大了。 而且这种改变,还不只单纯是体型和外貌上的改变,沐虎以前可是个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小伙子,见人不笑不说话,谁不赞他一句和善人? 可眼前这位,胡子拉碴,脸上那么长的伤疤,走起路来带着一股子张扬的匪气,就算他亲娘亲爹站到跟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这是自家儿子。 刚才沐凌铉那几句话的含义实在是太多了,八卦心是人的本能,汉文和思召在这群人中,年龄是最小的,沉稳不足,因此看向沐虎的眼神,不觉就有点炙热。 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为了将来的和睦相处,也得趁机和汉文这群人打好关系不是? 可沐虎却不,他就好像一个哑巴,从头到尾一字不发,甚至跟任何人都没有眼神的交流,脸黑的跟那锅底灰差不多,基本就是个和沐一不相上下的冰块脸。 汉文见他如此严厉,兼之平常他最怕的人就是沐一,对于这位和沐一神似的沐虎,就不免有点小怵。 再心里掂量了再掂量,到底也没有直白的询问,乖乖的领着沐虎下去洗掉血腥,换上干净的暗卫服。 末了还狗腿的跟沐虎解释,“因着世子爷身边好几年都没有长随,所以咱们也没有长随的衣裳,虎哥您先穿暗卫的衣裳吧,等回家,马上就让人给您置办。” 沐虎闻言点了点头,给了汉文一个赞许的眼神,可把这位乐的不轻。 另一边的蓝宏森和林怀德两人,这才明白,原来沐虎刚才的保护,都是事出有因的,看起来,需要感谢的可不止沐虎一人,还有沐凌炫这位始作俑者,才更应该好好的感谢呢。 两人对沐凌炫不吝致谢之词,心中却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沐虎十分好奇,什么长随,什么死去的兄弟,那一句话里都隐着大故事呢。 但他们俩是大家出身,明白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就算心里再痒痒,再想知道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能是憋在自己肚里。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将话题引到山头的战场上,就像是没有沐虎这个人一样。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蓝宏森和林怀德就发现,今天的沐凌铉一点都不在状态,坐在那块大垒石上不挪窝不说,还一直垂着头,用随地拾来树枝,在地上毫无规律的胡写乱画。 对于这俩位的话,不是‘嗯’,就是‘哦’,怎一个敷衍了得? 这人平常总是阳光爽朗的,可以说是面上笑容不断,让人觉得他十分亲近可交。 可现在蓝宏森说话他不接,林怀德试探他不理,若不是沐三一直从旁圆场子,这会他们几个人,怕是早就是尴尬的无语望青天了。 等汉文和收拾齐整的沐虎过来之后,沐凌铉猛地站了起来,盯着沐虎深深的看了一眼。 沐虎大约知道主子下面要说什么,突地跪下,抱拳道:“世子爷,奴才在贼窝三年,身边也聚集了一群弟兄,他们都有自己的血泪史,不是被马贼掳上山,强迫落草,就是在打劫中,留下的强壮汉子。” “可以说,每个人都和马贼有血海深仇,此番咱们要荡平马贼窝子报仇,奴才斗胆,请您带他们一起去。” “俗话说,血仇只有血来还,让他们亲手报了仇,了了心愿,晚上睡觉才能不再做噩梦。” 沐凌炫心里略一计较,想到身边带的人手本就有限,再刨去受伤死亡的,也的确是需要助力,带上也不是坏事。 对着沐虎点头示意‘可以’后,他就红着眼,吼着下令,“集合白虎营,暗卫所有儿郎,我们去铲平刘老三!” 沐虎听他这话,激动的不轻,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眼睛血红,牙关紧咬,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再配着那一道长长的刀疤,真像是地狱里出来的夜叉一般。 他想要放声大喊,“阿宝,兄弟们,我和主子爷今日来给你们报仇了!” 可嗓子眼里,却像是塞着棉絮,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沐虎重重的点了点头,猛地冲到沐三跟前,速度极快的伸手在人腰间一抄,就将沐三腰上系着的犀牛角号给拿到了手中。 他脚下连番轻点,站在大垒石上,用力吹响,嘟嘟嘟,嘟嘟嘟,号角的声音低沉浑厚,沧桑悲凉,莫名就让人觉得悲伤! 随着号角的悲鸣,散落在各处的矫健儿郎们,突地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疲惫被激动所代替,身手敏捷的整理行装,跨上马背,火速的集中到沐凌铉身边。 沐虎瞪着眼睛,扫过前面列队整齐的队伍,大声喊道:“报数!” “一!” “二!” “三!” “一百三十六!” 沐虎从高处一跃而下,单膝跪在主子面前,高声禀到:“白虎营儿郎一百三十六人在此,马辉等六十二人在此,合计一百九十八人,请世子爷下令。” 沐凌铉此刻的神情,骄傲又凶悍,淡定又自豪,他眼神缓缓的扫过这些昂首挺胸,等着为他冲锋陷阵的儿郎。 胸中那股子沉淀了三年之久的悲愤,终于在此刻,转化成了无穷的力量! 沐凌铉运足内力,高声道:“儿郎们,这次被爷临时调过来的,大多都是营中的老人了,你们应该知道,在三年前的荒原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三年前,刘老三杀爷的人,抢爷的货,狠狠的羞辱了咱宣平侯府,这几年,谁不知道他刘老三厉害,我沐凌铉战无不胜,到他那就成了个大笑话!” “今天,我们先宰了他的喽啰,再去平了他的老巢,今天,我们白虎营的儿郎们要一雪前耻!” 他这话音未落,那将近两百条血性汉子,就高举武器,声嘶力竭的大喊,“一雪前耻!世子爷威武!” “一雪前耻!世子爷威武!” 沐凌铉扭脸对蓝,林二人说了句,“烦劳二位守营,明日咱们再痛饮庆功酒!” “到时候,一定将前因后情,都告诉你们哥俩知晓,现在,时间紧迫,请恕我先报仇去了。” 说完便翻身上马,带着这两百人人呼啸而去。 除去马辉那六十二人,其余的人都是动作整齐划一,上马,策马出发,一百多人如一人,一看就是操练娴熟的劲旅。 而马辉那群人,也有自己的尊严,谁能愿意被别人比下去? 当下都是提起了十分的精气神,抬头挺胸的策马奔驰,就算是砂石打在脸上打的生疼,也咬紧牙关生受了,决不能让以前猥琐的样子,落入别人的眼中! 这一队人马奔腾着远去,蓝宏森好半天才回过神,瞧着林怀德道:“三年前,不就是他宰杀野狼王那年么?” 林怀德望向远方的眼神,悠远复杂,点头道:“是啊,想来当时他斩杀白狼王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儿呢。”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他不是说了吗?明儿个一回来,就把事情都告诉咱们,到时候,不就都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蓝宏森闻言缓缓点头,不经意中,他和林怀德的眼神就碰触到了一起,就这一瞥之下,他们俩同时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赤*裸*裸的羡慕和敬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自古以来,不论种族,不分地域,那些彪悍勇猛的强者,都是最受人尊敬的。 蓝宏森还能好些,毕竟他从看花灯时,得知沐凌炫十三岁就能斩杀狼王开始,就很尊敬这位比自己大了三岁的翩翩少年郎。 这会看到了人家更强悍的一面,他除了打从心底里佩服羡慕,倒还没有嫉妒和忌惮的情绪。 林怀德可就不一样了,他眼见情敌如此厉害,心里怎能不多想? 苦笑着摇了摇头,“嗨,咱们也别羡慕了,谁叫人家武将出身不说,年纪还大了那么多?” “久经沙场不说,手下的儿郎们还都那么的彪悍......” “你看看刚才喊得,嗓子都要喊炸了,可还在喊......” 这理由还真是一张口就有,且还都不是假话,沐凌炫的手下对他忠心不二,眼里射出来的崇拜,简直比头顶灼热的太阳,逊色不了什么。 可为什么,这些话从林怀德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有点酸溜溜的呢? 蓝宏森最是知道这三人的纠葛,忍不住就想笑,但这会笑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可是清楚得很,当下便努力的深呼吸,怎么也得憋住了,千万不能笑出来啊。 他拍了拍林怀德的肩膀,说道:“好啦,翰飞兄本来就厉害的很,你看刚才那阵仗,嗬,士气多足?!” “估计这一去,不消说又是个大胜仗,你想想,那里头还有六十多降卒呢,轻轻松松也把寨门给骗开了呗。” “有给他操心的功夫,咱们不如自己去找些事情来做,你看看,光是打扫战场,安置伤患,就得一会折腾呢。” “再怎么说,也不能只让罗大哥一个人忙乎啊,赶紧打起精神,咱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林怀德一听蓝宏森说,沐凌炫此去又是必胜,心里那叫一个苦哈哈,不过听到后面,他不禁放目远眺,见四下里躺着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的,趴着的,站着的,各种姿态都有。 可相同的,是那满身的血污,还有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这会,不管是自己人,还是马贼,死相都一样的凄惨可怜,看得他心中好一阵翻滚。 忍不住轻叹一声,瞧着蓝宏森说道:“天气热的很啊,这些尸体可要尽快处理,要不然,明天怕是就要有怪味了。” “就算暂时山上的弄不下来,也得派人上去就地处理,麻烦事麻烦点,但至少也要让死者落个身后干净。” 看着眼前的血腥景象,蓝宏森对沐凌炫的先见之明越发佩服,“还好翰飞兄的主意正,提前就把娘和妹妹他们,送到了远处,要不然,就算是打赢了,让她们看到这样的惨状,保不齐就得吓病几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林怀德这会已经听沐凌炫的好话,听得麻木了,随意的摆了摆手,干脆利索的问道:“埋还是烧?” 这却是在问尸体应当如何处理了。 蓝宏森想了想,“咱们自己人肯定是要带回家的,不管山上山下都先让人认尸,整理好仪容贴上名签,极点过后,再一个一个的火化,好好的把他们带回去,交给家人。” “至于敌人么,山上的的直接挖坑埋掉,造福一方水土,底下的就用马车拉走,远远的先烧再埋,处理干净也省的起疫病。” “就按你说的办。”林怀德点了点头,心中好不伤感。 他身边也有三人阵亡,七八人受伤,受伤的还好些,起码人还在,还能回京和家人团聚,但这些死了的呢? 他们当初也是高高兴兴的陪着自己出京,成日间陪伴在自己的左右,说笑,护卫,吃住都在一起,都处出来感情了。 可现在,不过走了一多半的路,就已经死了快十个了,就算能给他们的家人厚厚的抚恤,让家人衣食无忧,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此消逝,怎能让人不遗憾?不伤心?不难过? 刚才打了胜仗的兴奋高兴,渐渐的被惋惜伤痛所代替,林怀德面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 蓝宏森猜到他心中所想,虽然他自己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好受,但想到自己比林怀德大三岁,还是打起精神鼓励这个感情不错的弟弟,“你也别光往坏处想,其实他们能跟着出来,就知道是有风险需要承担的,他们杀敌而死,死的英勇,死的悲壮,死得其所,但绝对不会后悔。” “你也是一样,不要后悔,不要惋惜,咱们此次出来,不就是为了看尽人生百态?咱们俩硬是要留下参战,不就是为了铲除马贼,还周边百姓一个安定之所吗?” “现在,我们原本所希望的都实现了,有所伤亡,那也是在所难免,你就算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啊。” “还不如收起悲春伤秋,赶紧行动起来,不要让我们的英雄,在地上等的太久。” 林怀德静静聆听蓝宏森的噂噂劝导,黯淡的眼神,在这用心良苦的一字一句间,又渐渐的恢复了神采。 末了,他笑着对蓝宏森说,“森哥哥,你说的对,是我想的狭隘了。” “我不想只发号施令,站在一边看,我想亲自送这些勇士一程,可以吗?” 蓝宏森重重的点了点头,揽着林怀德,挥手一指,“不光是你我要送他们最后一程,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去送他们!” 兄弟俩携手一声招呼,将剩下的人分成四组,左边山上山下各一组,右边山上山下各一组。 山下的定好地方,将所有的人统一安放在一起,山上道路难行,恐怕会损伤英雄的仪容,干脆随身带着纸笔,就地将尸体火化,撞进坛子里,写好名字带下山。 这一番忙碌,就到了漫天星月的时候,在山谷的另一边,徐徐的闪起了点点火光,不知是谁带的头,这些粗壮的汉子,用低沉的喉咙唱起了大周的军歌。 “赳赳大周,扬我国魂,安我国人,用我鲜血,安我河山!” “赳赳大周,天下纷扰,康宁难得,周有锐士,保国平安!”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蓝宏森和林怀德也加入其中,在火光中,他们每个人的的双眼中,都饱含着热泪,同时,也包含着感动,有一种名叫希望的情绪,在缓缓流淌...... 沐凌铉因着有沐虎,马辉一行带路,打马直奔刘老三的老巢,天不亮就到了刘老三藏匿多年的于梅山。 沐虎带着他们抄小路靠近寨门,先是让马辉等人上前诈门,见到有人聚拢过来,便趁机打出暗号,让留在寨子里的内应在里面起哄,顺顺利利的就打开了寨门。 接下来,便是虎入狼群,血洗刘老三。 寨子里的精壮,大多数都被派去做沐凌铉这桩大买卖去了,留下的精兵有限,多是老弱病残,女人孩子。 沐凌铉打小就和马贼周旋,打起来快,处理后续事宜更快。 除了让沐虎亲手砍掉刘老三脑袋的时候,摆香案祭奠三年前死在刘老三手中的袍泽兄弟,耽搁了一会功夫之外,旁的简直就是麻利的不得了。 有命活下来的人,全被麻绳捆起来,老老小小的也有两三百,一百人捆成一串,也捆了足足三串。 自有人押着他们往最近的县衙去,就眼下看,怕是要便宜了青石县的县令了。 死了的更好收拾,堆在一起,一把火解决掉,骨灰顺风往山下一撒,了了这些人生前做下的无数罪恶,身后还能肥沃土地,也算是做了点好事吧。 沐虎带着思召,汉文等人,开库房,走暗室,手底下麻利的,将刘老三近些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都聚集在一起。 装完一数,足足四十多口大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布料古董,换算成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万两。 沐凌铉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看都不看一眼,挥手道,“老规矩。” 他所谓的老规矩,便是将眼前的东西全部登记造册,带回京城后变成现银,五分之二做军资,五分之一冬季救济难民,五分之一做阵亡弟兄的抚恤,剩下的便给在场的儿郎们分了,算是奖励,也算是动力。 沐三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这次还有罗统领,蓝公子,小郡王他们,您看......” 沐凌铉这才瞧了一眼金山,吩咐道:“特殊情况,那就分成六份,他们应得的一份咱不没,全都给他们。” “另外,这次战斗全是因我而起,老罗和阿森他们,都是仗义相助,所以他们那边阵亡的抚恤,也都由咱们这边给了吧。” 这倒也公平,沐三点头,转身指挥众人开始干活,首先做的,就是把珠宝首饰,古董字画,金条银锭全部分开,这写东西,各有各的处置方式。 沐凌铉见那边忙得火热,沐虎站在身边望着人来人去发呆,心中一动,拍了拍沐虎的肩膀,将人带到一边,问道:“这几年咱们俩也算是常有书信往来,你会问家人可好,但从不说自己的私事,书信上头,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因此,爷也就一直没有问过。” “现在你我主仆面对面,说话最是便宜不过,爷来问你,你在山寨可有安家?” 沐虎见主子这般关心自己,心里好不感动,眼一热,哽咽着说道:“世子爷发问,奴才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奴才乃是负罪之人,哪敢贪图享乐?” “但两年前刘老三硬塞了个女人,小的怕硬是不要,会让他生疑,便咬牙收了。” “那女人倒是个本分的,原是路过老虎涧的商户,命不好,遇上马贼掳掠,全家男人死光,就剩下姐妹俩。” “去年她生孩子难产,大的没保住,留下个男孩,现在一岁多点,他小姨带着,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取了个小名,叫阿宝。” “阿宝。”沐凌铉登时心中一痛,一双眼睛禁不住眯成了两条狭长的细缝。 他和沐家所有的男孩子一样,在五岁的时候,也得了两个长随,一个就是沐虎,另一个叫做沐宝。 他们俩都是侯府的家生子,而且因着沐凌铉的身份尊贵,这俩孩子都是家生子里顶尖的,不但家里是的脸的,就连孩子本身,都是十分出色。 比如沐虎的老子,就是宣平侯府的大管家,沐乐山。 而阿宝的娘,则是梁文玉原先的贴身大丫鬟。 可以说是根正苗红,忠心耿耿,打小大人就耳提面命,“你的主子是世子爷,以后你的命不是你的,是他的了,你要保护世子爷的安危,遇见困难你们上,遇见刀子你们挡,就是死,你们俩也得死在世子爷的前头!” 被这样教养长大的孩子,都是一门心思的,眼里心里只有主子爷一人。 从沐虎和沐宝到了沐凌炫身边后,他们三个人就开始了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学文,一起练武,同出同入,一时半刻都不分离的生活。 小时,他们是主子的玩伴。 大了,他们是主子的忠仆。 上阵,他们将脊背交给对方, 在家,他们就是主子的眼睛,嘴巴和耳朵。 说句真心话,便是那五个骨血相同的兄弟,在沐凌铉的心里,也比不上沐虎和沐宝重要。 甚至,重感情的他,就是拿沐虎和沐宝当兄弟看的! 原本一切都很好,他们三个人秉性相投,志趣相同,相处的很是亲热。 可随着沐凌铉一天一天的长大,那些将他视为眼中钉的人,就更加急切的想让他赶紧死。 好在沐凌铉本身就很厉害,沐德邤派到他身边的人也都机灵有能力,总能破解危机,护他周全。 再加上,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用书信的形式,跟远在京城的梁云旗学习,因此深知御下之道,不但能和属下同吃同睡同受苦,有了银钱也舍得给属下分花。 渐渐的,他身边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他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忠心,不知何时,他一个比庶长子小了十六岁的嫡子,反而在兄弟间占了上风。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往事如风,痛在心中 就在沐凌铉十三岁那年冬天,他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变故。 事情的开始很平常,每年冬季,草木枯黄,以放牧为主的戎狄,就会陷入青黄不接,饿死族人的黑色季节。 人么,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第一想到的,都是要怎么活下去,没有人会遇到困难,就抹脖子自杀,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 所以,作为富裕的邻居,大周朝,就成了饿狼眼中的那一块大肥肉,每年到了冬季,他们都会举族进犯,到大周朝这边,抢掠眼前所有能抢到的一切。 金银,米粮,牲畜,甚至是女人和孩子。 宣平侯府作为镇守西地的存在,已经和对方打了一百多年的仗了,双方互有输赢。 戎狄总是会掠夺走一部分资源,但是,他们却从未越过边境线分毫。 作为侯府的世子,沐凌铉和先辈们一样,到了冬季,就会被父亲带着,在边关,两军交战的地方呆着。 既是让沐家未来的小主人,早些见到战争的残酷,也是让小主人早点适应,继而能很好的承担起自己肩负的重任。 自从沐凌炫六岁第一次踏上边关的城墙,之后年年都没有一次缺席。 那一年,是普普通通,和平常一样的一年,入冬没多久,沐凌炫就带着自己的白虎营,明侍暗卫,和父亲一起出兵。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在一番苦战后,戎狄的部队被打退了,敌人抢到了能继续活命的食物,而沐家,也守住边关不失。 只是在回平京过年的返程中,沐德邤接到家书,说梁文玉病危,他着急,担心妻子会撑不住,奈何自己是三军主帅,不可能抛下上万的大军,先回平京。 沐凌炫知道消息,也急的眼红,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手底下的兵士,都是他老子让他练手用的,算是世子的私兵,连正式编制都没有。 那有什么顾虑? 马上便告诉沐德邤,他嫌大部队的脚力太慢,要自己先回家,去看看娘亲到底如何。 沐德邤登时就为难了,妻子他担心,难道儿子他就不担心了? 万一有人趁机生事,他可就这么一个嫡子,闪失不得啊。 再说了,妻子一向把这个儿子当眼珠子般宠爱,但凡出一丁点事儿,他怕是也没办法给妻子交代啊。 当下便压住了,没有点头。 沐德邤的决定其实很正确,奈何沐凌炫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是夜,他给亲老子留下一封书信,就带着两百亲兵给跑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沐宝和沐虎这对最得主子信任的长随,便带着五十骑做先锋,一路上叱咤而行,也算是顺风顺水。 可就在荒原上,他们遇见十几个马贼劫掠一个只有,十七八户人家的小山村,抢东西,拉牛羊都算事小,他们还抢走了五六个姑娘,还有六七个孩子。 这群马贼远远看见有马队来,连忙带着战利品逃窜,留给沐宝和沐虎的,就是遍地狼藉,还有哭的死去活来,痛失孩子的父母。 沐凌炫这个人,虽说治军严厉,杀人不眨眼,但是他本性善良,历年来打劫马贼的金银,都不忘记拿出一份,在冬季里救济被戎狄劫掠过的可怜难民。 沐宝和沐虎受主子的影响,也是见不得恶人猖狂的主,安抚了几句,便私底下商议,得把人给救回来才成。 沐宝为人谨慎,他也同意救人,但却要大家稍安勿躁,暂等片刻,等主子到了,把事情回报给主子知道,到时候再听主子吩咐行事便好。 沐虎和他吃睡都在一个屋里,心里再着急,也决定听好兄弟的话,等主子来了再做计较。 可同行的郭木喜却觉得大没必要,冷笑道:“你们也看到了,不过才十几个毛贼,咱们可是五十骑,宰他们,还不就是一个时辰的事情?” “现在就追上去,那群毛贼还没跑远,说不定等世子爷到了,咱们都把这事情办妥了!” “可要是就这么傻等着,白浪费时间不说,那群毛贼还不定钻进那个山沟野洼,找不找得到,都是两说了!” 郭木喜说的再有道理,可沐宝并不为所动,坚持要等沐凌铉。 主要还是他打小受的教育,使得他坚定的认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禀报主子,主子点头了,才能做! 郭木喜一看说不动沐宝,就转而去游说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沐虎,沐虎为人仗义,对朋友总是周到体贴,很难像沐宝那样冷脸拒绝。 再加上那些失去亲人的山民,哭的肝肠寸断,着实可怜。 他犹豫不决,便跟沐宝提议,“要不我带一半人去?” “反正也就个把时辰的事情,你在这里等世子爷,咱们晚上就在这里扎营。” 郭木喜和沐虎的话,份量肯定不同,沐宝和沐虎亲兄弟一样,自然有些不同,见沐虎这么说了,也就再没有反对。 可就是这一分兵,便把这五十个儿郎的性命全部葬送了。 小山村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针对他们的一个陷阱,沐宝他们若是抱团不分开,那么就算再来三倍,四倍的敌人,他们也能依据有利地形,连打带拖,直到后面沐凌炫过来营救。 可这么一分开,沐虎被人围杀,沐宝他们也是遭遇了伏击,两边都来了个全灭。 沐宝和沐虎一出事,就等于斩断了沐凌铉的左膀右臂,而且这些人还利用沐宝的尸体,把沐凌铉引到了狼群面前。 若不是沐凌铉目光如炬,又着实勇猛无双,一举击杀了野狼王,他怕是也和沐宝一起死在那一夜了。 原本,他以为那五十名儿郎全都葬送了,没想到时隔一年之后,他竟然在剿匪时看到了沐虎的身影。 就算那时的沐虎脸上有了刀疤,就算沐虎肮脏邋遢,但沐凌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许是主仆经年相处之下的默契,沐凌铉少见的没有赶尽杀绝,关键时刻下令收兵,将残兵败将抬手放过。 果不其然,当晚,他的帐篷里就潜入了死而复生的沐虎。 原来,当年的事情,全是大公子沐逸山做出来的,郭木喜根本就是被人收买的叛徒。 什么夫人病危,什么妇孺小孩被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家为了灭掉沐凌铉的计划。 沐虎算是命大,从山上跌下去,摔进了水潭,虽是伤痕累累,却保住了一条命。 他自认是自己附和郭木喜,这才害死了兄弟袍泽,那里还有脸再回宣平侯府? 一不做二不休,他仗着容颜被毁,干脆顺着自己追查到的线索,加入了刘老三的马贼窝子。 这一进去,就因着他敢打敢杀敢抢,渐渐的从小喽啰升到了小队长。 随着职位的升高,他接触的隐秘事情也越来越多,在一次寨子里又来尊贵客人的时候,他冒死潜伏偷听,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去埋伏劫杀他们的,偏偏是刘老三的手下了。 刘老三这一路马贼,为什么总能逃过沐凌炫的绞杀? 一直都是沐虎心里最难解的那个谜题,现在,真相大白了。 原来刘老三早就和沐逸山有勾结,他之所以能躲过沐凌炫,都是侯府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 西地大呀,荒无人烟的地界,多了去了,只要知道沐凌炫每次出行的大致方向,再来个反其道而行,必能躲过啊。 而且,因着上一次劫杀沐宝沐虎的功劳,郭木喜这个名义上的死人,便成了暗中联络两边的影子。 知道了真相的沐凌铉,恨得咬碎一口牙,指甲都陷入肉里,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足足想了一夜,这才决定,让沐虎就此潜伏下去,尽量的多立功,多掌权,能混上个三寨主,五寨主的更好。 当然,为了沐虎在刘老三跟前的安全,郭木喜这个人是一定不能留了。 而为了绝对的保密,沐虎的存在,一直以来也只有沐凌铉一个人知道。 如此,这对主仆俩在隐忍了两年之后,终于得到了能将沐逸山这个罪魁祸首,一击必死的契机。 至此,沐宝等人的大仇终于得报。 沐凌铉心神激荡之下,也不禁落下了男儿泪,真可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也不觉得丢人,胡乱用袖子擦了把脸,拍着沐虎的肩膀道:“这名字不错,留着给咱们做个念想,大名我来起一个,就叫沐余宝吧。” “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带上阿宝,咱们一起下山回家,你老子娘要是看到你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说着,他的眼神遥遥望向了远方。 平京,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沐乐山这个侯府的大管家,在这种时刻,更显重要,是沐凌炫必须争取的对象。 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外加一个可爱的大孙子,沐凌炫相信,乐山叔再怎么忠于父亲,关键时刻,也得往自己这边偏心不可。 沐虎随着沐凌铉的眼神,遥遥望向平京的方向,他愤怒的眼神,此刻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轻声呢喃着,“宝哥,你等着,弟弟和主子爷很快就能真正的给你报仇了。” 沐凌铉呡了呡嘴角,无声的唤了声,“沐宝......” 沐虎来的时候骑着马,离开的时候架了辆木棚马车,里面除了他的儿子沐余宝,还有一个挺大的黑瓮。 汉文挺好奇,逗沐余宝玩的时候,就问沐虎里面装的啥,沐虎瞪他一眼,冷声道:“小子,你也是世子爷跟前的亲近人,难道不知道,好奇心太重,是会死人的?” 汉文吐了吐舌头,这小子脸皮厚,也不介意他态度恶劣,拿着绿豆糕掰成小块的,高高兴兴的喂沐余宝吃。 一大一小两个人,差了十来岁,偏生玩的倒是挺好,不过,经过这一遭,汉文心里对这个黑瓮里装的什么,却是更好奇了。 太阳下山,沐凌铉一行回到了碧天峡谷口,看着他走的时候一百多骑,回来的时候人手不失,还多了几十车东西,罗春国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哎呦喂,世子爷这次发了笔横财啊!” “恭喜,恭喜!” 沐凌铉笑而不答,沐虎却温声搭话,“同喜,同喜,罗统领也发了笔横财,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咱们在坐的每一位都发了笔小财。” 说着,主动走到罗春国身边,将这笔钱如何分配说了个清楚。 沐凌炫静静的看着沐虎作为,眼底浮现了一抹喜意,这样的表现,说明沐虎在努力的适应眼前的生活。 还好,和人交际,本就是他打小学的本事,一旦开了个好头,后面便是顺水成章的事儿了。 罗春国听完沐虎的话,那叫一个乐呵呵啊,不过,他在开心的同时,也忍不住的暗暗咋舌,“怪到沐世子的这些儿郎,一个个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搞了半天,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 按着沐虎所言,这些东西值五十多万现银,分成六份,每一份也有七八万两白银,自己和蓝,林两家的所有人手加在一起,也就撑死三百人,乖乖,每个人都能分到三百两了! 这抚恤银子还单算,由沐世子统一发放,说是都给两百两的现银,真真是忒大方,忒豪爽! 现在这世道,一个铜钱就能买一个烧饼,他们这些人的军饷,一个月是五两银子,两百俩银子,可就是他们三年多的收入。 死去的还能领个双份,回去给了他们的家眷,一辈子平安度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样一来,一趟西行之路虽然险境重生,但是收获也着实丰厚,倒也算是给兄弟们有个交代了。 蓝宏森和林怀德两人,一个是大家贵公子,一个是皇亲国戚,家里从来就没短过他们的银钱。 因此,对于银钱的价值几何,也没有罗春国这么清晰的概念。 但也觉得,沐凌铉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方方面面都设想的如此周全,的确是个公正的上位者,难怪手底下的人,对他那样的死忠。 别的不说,只看这个沐虎。 啧,啧,啧,这位武功高强,隐忍的功夫也是一流,再看看刚才和罗春国说话的架势。 哎呦喂,原来这人看着是个冰块脸,可其实人家在人情往来上,也是通达的很呢。 只沐虎这一个人,可就把他们俩身边的小厮,长随,全都给比下去喽!(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付出就想得到回报 且不说蓝宏森和林怀德两人的心里,是怎样的一番纠结滋味,单说罗春国将大家此番能有多少银子收入囊中的消息,通传下去后,那可真是,整片营地都沸腾起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原本大胜后的兴奋,被收敛袍泽兄弟骨灰的哀伤所代替,可隔了不过短短一日,这股子哀伤,便有被突如其来的天大惊喜所驱散。 这些将士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付出了,他们奋勇杀敌,不惧生死,这才换来了此番胜利。 现如今,眼见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超出预想的回报,谁能不高兴?谁能不欢呼雀跃?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再是空落落的没底,都被欢喜装了个满满当当,巨大的满足感充斥着全身,人人在此刻都是无比的幸福! 有那等子精灵活到的,赶忙先跪下恭声给主子们道谢,沐凌炫最爱这起子知道感恩的了,当即大手一挥,说了句‘赏’。 得,沐虎当场便又给那十几二十人,每人甩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元宝做赏,那些人捧着实打实的银锭,嘴都要笑的裂开了。 被那些只顾着算账,一昧傻乐的见了,免不了心中暗悔,忙不迭的都跪下道谢,只不过,鼓舞士气的话倒是给了几句,银子么,却是没有再抛出来了。 看着营地的士气,因着沐凌炫的回来,变得焕然不同,罗春国也是佩服的很,倒也不吝啬言辞,将沐世子可劲的夸了几句,甚至连沐虎,马辉,都被他赞誉有加,说了晚上要大家相聚,杀只羊,再宰头牛,好好的跟兄弟们一起,乐呵乐呵。 沐凌炫办事本就老道,对待一般的士兵尚且那样大方,对蓝宏森,林怀德,罗春国这样亲近的,也是毫不吝啬。 按着个人的喜好,都备了一箱重礼,使人送给他们的贴身小厮。 蓝宏森的礼物最简单,一本燕大家的草堂春帖,一副胡道子的雪中寒梅图,一整套前朝官窑的密制桃花瓷茶具,再一块品色上佳的端砚,乃是蕉叶白的上品石料,嫩如柔肌,滑如凝脂,砚上精刻祥云青竹、蝙蝠,端的是块不多见的祝福砚。 林怀德出身公主府,外祖父乃是当今圣上,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沐凌炫便让思召和汉文,将那有年头的古董,挑最古朴的选了四样,分别是一柄古扇,一尊古瓶,一柄白玉镶宝的檀香木玉如意,一本前朝大家的孤本古书。 至于罗春国,草莽出身的俗人一位,少不得要选一柄精兵利刃送去,好在刘老三的私库里,不缺这些个,沐凌炫亲自掌眼,选了一柄名为‘春水如虹’的宝剑。 别的,就是一箱子满满当当的金条,怎么样?实惠吧? 不必说,这三人回到帐篷,见了这份合心意的礼物,都是眼中带笑,心中满意。 稍做休息,赶在庆祝大胜的晚饭前,换了一件素色长袍的沐凌铉,让蓝宏森三人陪着,先去给死去的兄弟的骨灰上了香,还让汉文将匆匆写就的一封奠文高声诵读后,再瓦盆中烧了,以表哀思。(.棉、花‘糖’小‘说’) 蓝宏森暗赞沐凌炫心思缜密,做事周全,按理来说,谁家有人去世,少不得又至交好友,写了洋洋洒洒的奠文,在灵前诵读焚烧,奠文越是多,说明主人家的人缘,人品越是好。 可昨儿个诸事忙忙,又是在荒郊野岭,兼之大家的心情都不好,竟是没有一个人想得起来做这件事情。 可现在看起来这样那样的,都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难道人家沐世子不忙? 这位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拿下了一个马贼窝子,还要清理财务,将俘虏送去该去的地方,顺便还得帮兄弟朋友备下薄礼,将将士该得的那份计算清楚。 他也是个人,自己也是个人,怎么人和人的区别,就有点大呢? 蓝宏森敬佩之余,更觉压力山大,有这么一位青年才俊在身边,要是不想比人家比成瓦片,就得加倍努力刻苦才成! 这一番想下来,却是下定主意,定要再功课上更为上心,自己可是蓝明东的儿子,怎能甘心去给人做陪衬呢? 沐凌炫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点习惯之举,落到蓝宏森的眼中,就引起了这么大的触动? 他年年出征,那一年战场不死人? 这奠文早就写的烂熟,不过换了人称,时间,地点,年月日便成,就是思召也能闭着眼睛写出来。 眼见奠文成灰,随风飘散,沐凌炫又领着一群人,四下里转了圈,觉得战场打扫的还挺干净,“罗兄果真是老练的,知道天热,尸体存放不住,一个不好,反倒惹出疫情来,倒是打扫的这般彻底。” 罗春国哈哈一笑,指着蓝宏森和林怀德道:“嗨,这个我可不敢居功,都是他们俩的手笔,我也觉得往日里竟是小看了他们,世子爷没在,不知道,两位爷还知道埋骨灰的时候,撒上生石灰呢。” “真真叫人刮目相看。” 蓝宏森连连摇手,说‘不值什么。’ 林怀德也笑道,“刚好随身带了医书,里面写的有,处理疫情,最好使生石灰隔之。” “我这边刚好有人会捣鼓生石灰,这就弄出来用上了。” 无意之间,他也算是稍稍的扳回一点面子,心里倒是顺遂不少。 沐凌炫那顾得上探究他的小心思? 只怕自己的小丫头着急担心,当下便用商议的口吻询问了句心里话,“阿森,小郡王,既然诸事落定,营地里也是处处妥当,那么,不如明儿一早,咱们就去把伯母她们接回来,如何?” 蓝宏森微笑着连连点头,那边的三位女眷,除去他的亲娘,亲妹,便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他也是早就想把人给接回来了,哪能有什么异议? 林怀德却是板着脸说,“昨儿个下午这边初初安定下来,我们就派人去给伯母她们送了了消息,说明了得胜的情况,也好让她们安心。” “原本说的是,若是你今日平安归来,咱们明日就去接。” “结果,慧姨她们知道你去马贼的老巢,还只带了那么点人,一个个都急的不行,今天派来问消息的,就足足三波,要是再不去接人,只怕她们自己就要收拾东西过来了!” 别看林怀德这句话,是用埋怨的语气说出来的,可是听到沐凌铉的耳朵里,简直如同春雨甘霖般滋润受用。 按说他在家里有娘疼,姐姐疼,父亲虽严厉的恐怖,但一举一动都是为他着想,所以并不是缺少关爱的人。 可是为什么,面对着蓝大夫人的关心,还有隐藏在她老人家背后的蓝佳音,这被关心的滋味,咋就这么的不一样呢? 甜甜酸酸,美的直冒泡泡,沐凌铉突然就坐不住了,噌的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虎子,备马,咱们去坡地!” 此刻,烤全羊还在火上贾哲,牛肉土豆还在大铁锅里炖着,几人跟前,也就摆了四五样小食。 蓝宏森正夹了粒盐水花生,见状,顿时就石化了,筷子和花生米都掉到了地上,样子说不出的好笑。 沐凌铉哈哈一笑,“阿森,别吃了,反正坡地也不远,咱们过去给伯母报个平安,她老人家那里有厨娘,想吃什么还不随咱们点?” 林怀德‘啪’的一声把筷子搁到木桌上,撇了撇嘴,暗道:“老狐狸,就知道拿慧姨做幌子,你心里想的什么,本郡王难道不知道么?” 本来他应该出面阻止的,可问题是林怀德也好几天没见蓝佳音了,他也怕蓝佳音担心,早一晚上让箐箐安心,她也能早一晚上睡个好觉不是吗? 既然无人反对,那就火速出发,烤羊和炖牛肉那都不愁吃不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垂涎欲滴的汉子,他们走了,人家还能多吃两块肉呢! 可是没人苦留。 不多时,大约十来骑人马,就从营地奔驰而出,直往远处的黄土高坡而去。 罗春国端起面前的酒杯呡了一口,丢了一粒炸的酥香的花生进口,笑着感叹,“年轻真好,唉,年轻就是好啊!” 说着说着,这位兴致一来,还就给唱上了,一个五大三粗,称得上粗狂的大老爷们,偏偏唱的柔媚的女调,哎呦喂,这大晚上的,咿咿呀呀的拖着长腔,唱的那叫一个渗人。 他背后的亲兵饶是经常遭遇这种状况,也依旧不能习惯的直打冷颤...... 那边厢,沐凌炫三人快马加鞭的往山谷里赶,这边厢,才用毕晚饭的蓝佳音和蓝佳柔,胡清惠,都围绕在蓝大夫人身边,娘四个围着张折叠方桌做针线。 蓝佳音经历了这几个月的磨练,现在的手艺已经大大的提升了一个水准,都可以自己给自己绣肚兜了。 她这会手上拿着块天青碧的细棉布,上面描的是白海棠的花样,因着不喜欢大朵复杂的花样,她特意让锦络描了一溜串六朵簇拥在枝头的海棠花苞,小巧活泼,绣着也简单。 现如今六朵花苞,她已经绣了两个半,今晚上打算把第三个绣完,反正心里有事,与其躺在牀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担心沐凌炫的安危,还不如做点活计分分神呢。 她手里绣着花儿,思绪却早就飞到百里之外,“这个跟天借了胆子的莽汉!” “真就不知道什么叫个怕吗?” “马贼窝子也是那么好闯的?” “竟是带了那么点子人,便去了!” 那天,蓝宏森让古书回来传信,说是大胜马贼,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毕竟他们在路上也亲眼见到,这些贼人是怎么祸害乡民和过往的旅人。 能帮着百姓除了祸害,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可接下来古书又说沐凌铉带着白虎营,去马贼窝子斩草除根,蓝佳音那颗刚放下的心,‘嗖’的一下,就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对于那个暗棋沐虎,蓝佳音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前世里,这沐虎在宣平侯府里,他父亲就是侯府的老管家,他自己深受主子宠信,也是位有权势的主儿。 特别是他那话本子似的传奇经历,最是让小丫鬟们津津乐道,蓝佳音到了这会,才算是把人和事都对到了一起。 可就算知道沐凌铉会好好的,沐虎也好好的,但自己这心里就是不踏实,老是一惊一乍的悬着,那种空落落的无感,简直弄的人心里发毛,发根发直。 “箐箐,箐箐,该换色了。”胡清惠正给蓝大夫人绣鞋面呢,一扭脸,就瞥见蓝佳音这边出了问题,赶紧就出言提醒。 蓝佳音被她喊得回了神,仔细一看,还真是多绣了十几针,别看她绣的是白海棠,但也要换四五种色,从白色,到珍珠白,到葱白,最后还要秀那么一丁点嫩嫩的粉色,就像那真正的花儿一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单调纯白。 她这会儿可不是该换葱白了么? 蓝佳音讪讪的笑了笑,停了针,把多余的地方给拆掉,好在大家都知道她上手女红也就是半年多,拆来拆去的很正常,倒也没人拿这个说事。 一团和气中,地面突然开始震动,桌子上的针线筐子,剪刀,布头,都开始抖动。 蓝佳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低喊一声,“不好,是马队,跑得还很快!” 她赶紧吩咐大刘妈妈,“快将夫人,三小姐,六公子和七小姐送去后面的土窑。” “婉婉你也去,什么都别拿,都麻利......”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帐篷的门帘一闪,沐一已经站在跟前了,他虽然还是一张木头脸,但已经熟悉他的蓝佳音,还是敏锐的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 “是不是沐世子回来了?!”她脱口问道,语气中的欢喜简直不要太明显。 沐一松了口气,点头表示‘你猜对了’,想了想又加了句,“看身形,蓝公子和小郡王也过来了。” 蓝大夫人闻言高兴的不行,双手合十,喃喃的直谢神,“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等信女到了平京,一定好好的给您做个大道场。” 睁眼就将诸人指挥的团团转,“墨画,赶紧去烧水,一会给几位公子沏冰糖菊花茶,大热天的,赶紧败败火呢。”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见到了,就放心了 瞧着墨画满面笑容的屈膝应了,出门吩咐小丫头,婆子再多烧些热水,蓝大夫人才略微安了些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又想起来,“这只有喝的,没有吃的还能行?” “孩子们在这个点上,驱马赶了回来,怕是根本来不及用晚饭吧?” 双手一拍,连叹自己糊涂,赶忙又吩咐道:“大刘妈妈,你赶紧使个人去厨下,看看灶上有什么现成的吃食,给几位公子准备上些,万一公子们还饿着肚子,她们收拾饭菜上桌,也能快点不是?” “对了,再让婆子们剁点肉馅,不管是包包子,还是包馄饨都好,起码都是实在饭啊。” 蓝佳音笑呵呵的看着娘亲忙乎,心中暗想,“这下某人可得意了,定是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该捏的把柄也都捏住了,只等着回到自己的地界,就要发作了!” “眼见烦人的对头要玩完,他心里还不定怎么得意高兴呢!” 胡清惠眼见蓝伯母开心的吩咐这,吩咐那,好友不错眼的瞧着亲娘,笑眯眯的跟着高兴,不禁是轻笑摇头,让身边的丫鬟们,将厅里收拾收拾,把不用的东西,吃剩的点心茶水都端下去。 等沐凌铉他们几个进到帐篷里的时候,刚才那些针头线脑的,早就被收拾到了里间。 外面到处都收拾的齐齐整整,四****杌子也摆的端端正正,铺着漂亮的湘色坠锦穗坐垫。 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八盘点心,四甜四咸,绿豆酥和豌豆黄是路上买来的零嘴,五香虎皮咸华生,五仁咸酥,芙蓉水晶糕,蜂蜜糯米糕是家里厨娘现做的,剩下两样,油炸素春卷和豆腐皮香菇陷包子,是蓝佳音和胡清惠消磨时间,下午再厨房里捣鼓出来的,本来就弄得多,这会只热一热装盘即可。 看起来也是要色有色,要料有料,且那股子甜甜的香味,也十分的引人嘴馋,在这荒郊野地里,有这么几样点心,倒是挺丰盛,很拿得出手了。 浩哥儿和琳姐儿两个小的,刚才大人做针线的时候,他们俩就在厅里,由小丫头陪着游戏玩耍,吃点心,开心的不得了。 现在马上要来客人,一行人又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见过血腥杀过人,蓝大夫人怕孩子小,看见不该看见的,冲撞到就不好了,干脆就让让蓝佳柔这个胆小的,将一双孩子带到了里面,也省的节外生枝。 蓝佳音和胡清惠便在这干净整洁的厅里,陪在蓝大夫人身侧,这两人按理说,合该到后面避一避,可奈何她们心里都有自己最想看见的人,便都厚着脸皮,不打算管什么讲究不讲究的了 蓝大夫人自从得了自家老爷那句,‘顺其自然’后,便决定不再纠结,一切都看孩子们之间有没有缘分好了。 眼看两个小的不主动离开,她心里暗笑,便也不开口赶人,明说让两位小姐陪她迎客。(.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眼见三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齐齐对她躬身行礼,蓝大夫人心情大好,笑吟吟让三个孩子起身落座,眼神从自家儿子蓝宏森起,再经过林怀德,最终落到了沐凌铉的身上。 三个孩子都多少受了点伤,儿子伤在肩上,阿德是左臂,倒是沐世子风尘仆仆,长袍上都是暗色的污渍,却看不到有那里包扎过。 她知道,那些污渍其实全是血迹,这么多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呢?还是敌人的血? 也不知道得杀了多少人,才能成这样? 沐凌铉深藏心底三年的仇,总算是报了一小半,得力的手下,又名正言顺的回归麾下,这会心里正高兴。 又因着接连两场大战,让他战的十分尽兴,周身的气势一时忘了遮掩,也不像往日看着那么温和可亲,就犹如那开了光的宝器一般,格外的招人眼。 蓝大夫人觉着吧,若说往日看到的沐世子,是一位风流洒脱的贵公子,进退有礼,高雅洒脱。 那么这会的沐世子,则犹如一柄出了鞘的绝世宝剑,气势逼人,锋芒毕露。 平心而论,沐凌铉的长相本就英姿勃发,再配上这股子夺人的气势,越发让他特有的魅力挥洒了个淋漓尽致。 这样威武雄壮的男儿,京城少见,可真是让人看的眼热! 这样威风凛凛的男子汉,却是喜欢自家女儿的,蓝大夫人想想都欢喜,大觉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就是好,不禁有些自得。 说话的口吻也越发和煦起来,“怎么大晚上的赶过来?也不歇口气?” “可用了晚饭不曾?厨下色色都是齐备的,若是没吃,这就让她们做去,一会就能得。” 蓝宏森跟亲娘还能客气? 当仁不让的开口点菜,“娘,我们这不是怕您担心么?一路急火火的赶过来,可真还没吃饭呢。” “您就让胡妈妈把那羊肉锅贴,猪肉馄饨,这些实惠东西上点。” “哦,对了,还有淹的那玫瑰咸菜,切的碎碎的,拌点香油好下饭。” 他这几天没饿着是没饿着,但是吃的粗啊,每每开饭都是大锅乱炖,什么菜啊,肉啊的扔一锅,煮熟加点盐完事。 对于罗春国那起子糙汉子,都觉得吃的痛快,可对于从小精细教养大的蓝宏森,林怀德来说,那真是吃的无比痛苦。 两人这两天每每一端起大碗,闻见那股子冲鼻的羊肉味,就特别想念蓝大夫人还在跟前时,那些精细美味的吃食。 蓝大夫人见儿子头一回不顾君子风度,巴巴的要吃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忙不迭的答应,“好,好,好,都有,都有,大刘妈妈你这就跟着去,把阿森爱吃的酥酪也蒸些,让孩子们甜甜嘴儿。” 打发人下去做饭,蓝大夫人想着先让孩子们去洗漱吧,可看着小伙子们一双双比星子还闪亮的眼眸,这话就有点说不出口。 暗想,“脏就脏点吧,何必这会子扫了孩子们的兴?” “反正热水都是准备好的,用晚饭再沐浴更衣也无碍。” “人说儿不嫌母仇,难道我这做娘的,还嫌自己的儿子脏了么?” 当下便细细的先和沐凌铉说话,“好孩子,听伯母的话,下次可不敢这么莽撞了,不管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再怎么忍不住要去,也要多带些人才好。” “你说说,你蓝伯父也不在跟前,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伯母可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 几句情真意切的关心话,听得沐凌铉满心舒坦,笑眯眯的拱手道:“伯母所言很是,这次是小侄冲动了,还请伯母莫怪,以后再不了。” “不过此番总算是没有白费心血,刘老三这股子悍匪被连根拔除,以后方圆几百里的老百姓,总算能缓口气了不是?” “这倒是,能为百姓拔一毒瘤,也是做桩大大的善事了。”蓝大夫人又忍不住念佛。 又怕自己只顾着和沐凌炫说话,冷落了林怀德,赶紧又招呼他吃桌上的点心,“阿德,别光坐着,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喏,那个油炸素春卷,还有那个豆腐皮香菇陷的包子,都是你音姐姐和惠姐姐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可还好?” 林怀德一听居然有蓝佳音的手艺,不由动了心,伸手取了块素春卷用了,味道还真不错,禁不住满脸笑容。 打趣蓝佳音道,“箐箐最爱吃玫瑰糕,现在没有,就只好用芙蓉糕代替了,老实交代,今儿个又吃了几块?” 蓝佳音不禁心跳加速,飞快的瞥了一眼沐凌铉,抓着裙边,笑着说,“这不是担心你们么?心里有事,胃口也不佳,却是一块都吃不下,要不然,这会还能有你们吃的么?” 蓝宏森低头暗笑,伸手拈了块豌豆黄,三下五除二的吃了,又灌了两盏加了冰糖蜂蜜的菊花茶,这才算是不心慌了。 林怀德听蓝佳音这般说,心里不免多想,口中香甜的糕点,也变得不是滋味,他盯了沐凌铉一眼,暗想,“这人的心眼忒多,就会故意作些出格的事情,好博人眼球,现在好了,慧姨欢喜他,只是和他说话,箐箐也担心他,说话都忍不住去看人。” “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我这打小认识的,还比不上才认识半年的外人么?” 这位年幼,又早慧的小郡王,长了十年,从来都是顺风顺水,鲜少能有让他担忧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头一次,林怀德觉得对面坐着的沐凌铉,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若是在京城,他倒也不怕,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简直还有娘亲这个强大的助力,只要金阳公主出面,蓝大夫人被搞定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只要慧姨点了头,箐箐还能跑得了吗? 可问题是,现在大家在西去的路上,离京城越来越远,离平京越来越近,从自己的地盘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这胜算多多少少也要打个大大的折扣了。 林怀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年龄小有什么不好,因为自己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绝对够用,甚至和宫中十四五的皇子,公主相处,都能不落下风,不被人算计。 但这会儿,他却不禁暗暗叹息,“要是我能和箐箐一边大,那该多好啊?” “要真是这样,不但没有李二什么事儿,这讨人嫌的沐世子还不是有多远,就得走多远么?” 胡思乱想间,堪称丰盛的饭菜就已经上了桌,不但有外皮橙黄酥脆,内里肉香四溢的羊肉锅贴,还有一大盆圆滚滚的羊肉饺子。 虽然都是羊肉,但眼前的羊肉被厨娘精心处理过,闻着香喷喷的,一点怪味都没有,相反,配上绿绿的葱花,简直让人口水肆虐,胃口大开! 外带着,还有四个凉菜,分别是葱油拌荠菜,凉拌素三丝,红油鸡丝,和一盘切开的,橙黄橙黄,沁着油心的咸鸭蛋。 而热菜和这四个凉菜相比,就实在的多,红烧鸡块,闷羊排,最稀罕的一盆颜色乳白的鱼汤,这应该是外面小溪里的产物,绝对新鲜的不得了。 三位饥肠辘辘的公子爷,看的眼睛发光,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便开始填饱肚子,别看这手底下一个比一个快,可终究都是受过良好教养的,瞧着没一点粗鲁不堪,还是一如从前那般斯文好看。 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一般,几乎是没剩什么,就连蓝宏森这个以前最挑食的,今日也是大口,大口吃的香甜。 三人皆是心满意足,蓝大夫人也觉得儿子吃得好,这出门历练也是有好处的。 待孩子们用了两盏新沏上来的茶水,她便笑着安顿,“已经让人把热水烧好,床褥铺好,你们先去洗个热水澡,换了衣裳,就过去歇着。” “那边虽是窑洞,但胜在干燥整洁,也没有虫蚁扰人,折腾了这几天,你们都乏了,赶紧好好睡一觉。” “明儿个啊,伯母不许人去喊,由着你们睡,你们什么时候醒来,咱们救什么时候用早饭!” 蓝宏森一听能睡懒觉,高兴坏了,左手拉了沐凌铉,右手拉着林怀德,欢欢喜喜的出了帐篷。 刚一出来,沐一就将人拦住,“世子,蓝公子,小郡王,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三位请随我来。” 满身的黄土沙硕,血腥味都冲鼻子了,能洗个美美的热水澡,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沐凌铉含笑瞧了一眼沐一,沐一神色不变,但还是抽空小声对主子说了句,“是蓝五小姐身边的锦珠姑娘,让大厨的人烧的水,说是反正明儿个要拔营,水不用也是浪费,何不多多的烧些热水,也好让公子们松泛松泛。” 锦珠再怎么在主子跟前得脸,也不过是个丫鬟,若不是她身后的蓝佳音,岂能随意使唤得动人? 如此看来,才刚蓝大夫人当着人面明说,也不过是在给某人做掩护罢了,想通此节,沐凌炫心里那个滋味,简直美得能飘上天。 不一会,几人就到了置放浴桶的僻静处,下人们有眼色,浴桶之间的距离都挺远。 三个人,都带着伺候的人,也不客气,各人随意选了一处,便暂时分开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皆大欢喜 沐凌炫这几天接连大战,哪有时间再战斗中换衣裳? 因此身上都被血浆实了,再加上天气酷热,脱的时候,扑簌簌的直掉渣渣,有些和肉沾着的地方,还不敢硬拽,到底用水泡软了,这才将衣裳都除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好一番折腾后,,沐世子才算是进了那微烫的水中,疲乏的身体被温热的水层层包裹住,霎时间,全身的毛孔都欢叫着张开,他不禁呻吟出声,“这可也太舒服了!” 良久,在轻柔的水声中,听到沐凌炫轻声道:“明儿个,让沐三在那些珠宝首饰里,选些女孩家喜欢的小玩意儿,送给夫人和小姐身边的人,人家处处都这般周到,咱们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才成。” 在他心里,是必娶蓝佳音的,因此,奉承好了未来岳母还远远不够,就连蓝佳音身边的丫鬟们,也要时时示好,搞好关系才成啊。 沐一‘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继续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给主子搓背,良久,他突然说了句,“虎子看起来变了许多。” 闻言,沐凌铉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他看着远处天际的繁星闪闪,明月当空,轻叹道:“任谁经历了他那些事儿,都得变,不得不变啊!” “不过,我相信他的心没有变,他的外表虽然和以前的虎子相差甚远,可他的内里,还是以前那个虎子,永远都不会变,不会让我失望的。” “所以我才会让他继续贴身伺候,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暗地里叫人盯着点也无妨,但是咱们有言在先,凡事都有个限度,莫让他寒了心。” “他的心,再也不能冷了......” 沐一这次没有再出声,只是他的眼底,迅速的闪过了一抹欣慰。 大约是因为沐凌铉的感叹,也可能是因为沐凌铉这种杀神,心底还能有这么一偏柔软,他们做人属下的,岂能不乐见于此? 末了,就听到一道清浅的声音,“这下乐山叔可是要高兴坏了,长子失而复得,还额外多了个大孙子,估计很长时间里,府里的下人们,要大松一口气了。” 沐一似是想到了什么,附和道:“大管家外松内严,将侯府打理的极为妥当,是个难得的庶务人才,挺好。” 就这一句话,沐凌炫便知道沐一明白了他的另一层意思,嘴角微微翘起,懒洋洋的说:“再加点热水,爷好好的泡泡......” 第二天一大早,拔营启程,中午正好赶到山口营地,虽说因着时间上太赶,蓝大夫人的厨娘铺排不开,没办法做出美味佳肴。 但好在蓝宏森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他在回来的路上,让人在溪水里弄了好些大鱼,这会烧鱼炖汤,起码不必让娘和妹妹,受那‘绝味’羊肉汤之苦了。 蓝大夫人还不知道儿子隐藏的孝心,只以为儿子嘴馋那劲儿还没过去,这就又想吃鱼了,少不得让底下人将鱼好好的料理了。 厨娘得了夫人的令,哪能不经心? 又是炸鱼丸,又是溜鱼片,又是红烧鱼块,又是鱼头豆腐汤,倒是整治的格外丰盛,整个儿一个全鱼宴嘛! 连罗春国都吃的大为满意,没口子的称赞,“怪道公子们饭都不吃的,就跑去接您回来了,有了这美味佳肴,谁还窝在这里吃牛老大做的饭啊?” 众人听完皆笑,下午大家一起商议,定好了,原地休整两日,便拔营出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到了晚上,梁管家亲自往蓝大夫人的帐篷里去了次,没多会,就听得帐篷里莺声笑语,热闹的很。 原来,是沐三等人接到主子的命令,便计算了人数,这才开箱子寻找。 他们对这些到底不懂,干脆请了梁管家前来帮手,梁管家一番斟酌,便定下,“夫人和三位小姐身边的管事妈妈,每人一件玉饰,选中上成色的即可。” “大丫鬟每人一件金饰,选镶宝的即可,二等丫鬟也是一件金饰,但挑那起子不镶宝石的。” “三等丫鬟和老妈子,一件银饰即可,厨房的两位厨娘,每人一件金饰,再赏五两银子,帮厨的同等级丫鬟一样,额外再一人赏二两银子。” “虽说这样一来,厨上得的东西略显重了些,可她们本就辛苦,多得些也应该,再者,得了重赏,这些人以后在饭食上,便只有更尽心尽力的份儿了。” 沐三听得头大,挠着头道:“得,这又是玉,又是金,又是镶宝,又是不要镶宝,实在也太麻烦了些。” “您等着,我去吧汉文和思召那两个小子喊来,他俩细心,做这些合适。” 还别说,这办差事,就得选对人。 梁管家带着汉文和思召,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晚间送过去,理所应当的,就让一帐篷的女人,都乐开了花,接连两天,都有人时不时的跑到沐凌炫跟前道个谢。 林怀德笑道:“还好主子只有四位,谢一遭就够了,这要是在京里,光小姐主子就十来位,翰飞兄每日忙着等人来答谢,都忙不过来呢。” 沐凌炫微微一笑,并不多质一词。 他此番得了不少的好东西,那里能少的了蓝佳音那一份? 自然,蓝大夫人,蓝佳柔和胡清惠也都是有的,只不过,给每人的东西,都是用一口半大不大的箱子装好的,这只要不打开,谁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啥。 别人的,沐凌炫都让梁管家一并操办了,唯独蓝佳音那份,是他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细细找过来的。 每个箱子找出来一样满意的,也找出来十几二十样,没办法,只等狠心删选,最后选了八样最精致出色的,给自己的小丫头送了去。 不消说,精心准备的礼物,自是让蓝佳音喜欢的不成,第二天,沐凌炫就看到,蓝佳音将他选的一挂白玉明珠璎珞圈,挂在了脖子上。 白皙的小脸,被颈下的美玉珍珠,越发衬得漂亮,沐凌炫心里那个满意呦,就连笑声都大了许多,当下就决定,当时删选下来那些色彩艳丽的,也都给小丫头留着,等她除服以后再戴。 ................................... 自从顺利通过碧天峡之后,余下的路上便再无事端,只是因着有女眷,小孩同行,是以沐凌炫这些人,并不一昧的赶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风景好的地方,繁华的城镇,甚至还留下住几天再走,倒不像是是在赶路了,反像是春日里阖家出来游玩似得。 直到二十多天后,一行人才算踏入了平京的地界。 胡清惠最是个细心的,发觉原先跟着沐凌铉的那百十号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是悄无声息的,就换成了另外一波,很多往里常见的熟面孔都不见了。 她有了这个发现,马上便先告诉了蓝佳音,蓝佳音想着,那些人应该是被换去休息了,毕竟这里已离平京很近,用养精蓄锐的精兵,换下千里奔袭的疲兵,保护主子的力度更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抑或者,这些人又被派了别的任务啦? 对此事,她也不愿深谈,将最初的那层想法说了,便岔开话题,“珊表姐在信里说,很喜欢你送她的绣扇,她还特意选了回礼,是什么啊?” 这一路上,她们和京城的书信往来不断,胡清惠也因着写信的缘由,和柳红珊变得亲近起来。 以前都是在给蓝佳音的信里附带,现在却是一人一封了,因此蓝佳音虽然知道表姐给胡清惠回了礼,但具体是些什么,却就不知道了。 胡清惠笑了,让翠环将柳红珊送的礼物拿了来,是一个尺许大小的红木盒子,上面雕刻着芙蓉花的暗纹,四角都镶嵌着缕空的金角,缀着一缕细碎的金流苏,非常的精美好看。 蓝佳音故作吃味的说,“昨儿个一看这盒子,就觉得珊表姐偏心,我那个就是花梨木盒子,既无雕花,也无镶金,你看看你这个,又是芙蓉花,又是金流苏的,可真是把我那个比的没了。” 胡清惠伸手在她额角轻点,“促狭鬼,又装样儿哄人了,快点打开看看吧。” 蓝佳音一见被人拆穿,吐了吐舌头,伸手打开了案几上的盒子。 之间里面铺着大红的珊瑚绒布,上面搁着一个白色的椭圆玉盒,盖子中间有眼,缀着一簇大红色的錦穗,接头处还穿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玉珠。 “是胭脂吗?”蓝佳音好奇的问。 胡清惠摇了摇头。 蓝佳音摸了摸錦穗,又猜,“是锦食轩的蜂蜜薄荷糖吗?” 胡清惠用帕子掩着唇摇头轻笑,“小馋猫,就知道吃。” “这么大老远的,就送一罐子薄荷糖,也不嫌靡费么?” 蓝佳音被她笑话,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低头凑近玉盒轻嗅,可惜这盒子密封的很严实,什么味道也没漏出来。 她蹙着眉头说,“珊表姐给我送了一把团扇,一双她亲手做的袜子,还有一块空则方丈开光的白玉兰佩,再有,就是一匹南边最新花样子的烟影纱。” “婉婉你呢,袜子有,玉佩有,烟影纱只是和我的颜色不同,这个玉盒不算大,扇子肯定别想了,不是吃的,也不是用的,难道是......” 想到装什么东西需要密封的严实,蓝佳音拍手笑道:“是茶叶!对不对?” 胡清惠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对锦纹,翠环说,“这是成了精吗?包成这样都被她猜出来,真真是了不得了。” 这就瞪着蓝佳音,让她老实交代,“快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蓝佳音刚开始还故意不肯说,弄得胡清惠急了,便扑上去哈她的痒,这可是在马车上,四面四块木板子,里面的动静外面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赶忙轻声求饶,“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我说,我全说,你快住手吧。” 胡清惠捏了捏蓝佳音的鼻尖,满意的点头,“早说不就好了?”言罢,顺手就把蓝佳音拽了起来。 蓝佳音抿了抿乱掉的鬓角,眨了眨眼睛说,“其实本来我也猜不到,可是想到珊表姐送咱们俩的物件大多一样,只有一样不同,我的是柄极美的团扇,底下缀着今年的苏合香,乃是皇后娘娘赐给外祖母的,表姐也只得了这么一把,却是被我给得了。” “那么,珊表姐肯定要补偿你的呀,自然是奔着你喜欢的东西送,婉婉你喜欢什么?” “下棋,绣花,读书,品茶,你说说,这几样东西,玉盒里能装下的是什么?再说了,封闭的这么严,肯定是怕跑了味呗,所以我才能肯定,一定是茶叶,顶稀罕的茶叶!” 就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掌声,翠环高兴的赞道:“五小姐真是聪明,您猜的全中,这里面装的是御用的金雀舌,大概只有二两。” “我家小姐说,我们家老爷那么大的官,也就在前年,因着差事办得好,圣上召见的时候,御赐了一盏金雀舌,因着不敢耽搁时间,还只喝了一道,连茶味儿都没能品出来。” “珊小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面子?” “一出手就是二两,乖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就见蓝佳音原本开心的神色,闻言就变得有些黯然,她抬手将盒子盖上,连把盖子打开,闻闻茶香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兴致不高的说道:“对旁人来说,金雀舌的确百金难求,可是你们想想,这茶叶是哪里出的?” “紫翠山!” “阳城县!” 主仆俩一同开口,说的其实都是一个地方,北地阳城县的紫翠山。 蓝佳音轻轻点头,“是啊,北地......” 她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说,“珊表姐的婆家是镇北都督家的公子,所以那边每年都会送金雀舌,只是珊表姐对茶叶只品味,不图名,是以虽然好茶,但对天下闻名的金雀舌倒是可有可无,大部分都孝敬了长辈,这次应该是特意给你分了些。” 胡清惠见她情绪突然如此低落,怎能不多想? 眼神飘过案几,便赶紧示意翠环先将盒子收走,也免得留下碍了某人的眼。(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举例子 “怎么你提起此事,竟如此不快?”在心里暗自斟酌了会,胡清惠对兀自出身的蓝佳音,试探着问了句,“莫非是镇北都督家的那位七公子,身体不好么?” 蓝佳音闻言一愣,继而摇了摇头,“不是,冯都督从前也是我外祖父麾下的爱将,属武将出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又因着他起于平民百姓之家,在军中用命挣来的这份泼天富贵,是以家教极严。” “他家中的男丁,从三岁便开始扎马步,比我那些表哥还要受苦的早些,那位七公子虽是冯家的小儿子,但是有家规明摆在哪里,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蓝佳音前世虽未见过冯家七公子,可是,对于这位的传言,倒也听过几耳朵,多都是赞誉之词,在北地,还闯出了个银甲将军的名头。 能把名声,从北边传到西边,也说明这冯七还真不是个草包。 蓝佳音就算对他们冯家再大的怨言,可也不能无中生有的,胡编乱造吧? “那是这位冯家七公子的品行不端?”胡清惠点了点头,接着又问。 “......”蓝佳音被她问的措不及防,想了想道:“这个么,我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我曾听娘亲说,三舅母对这门御赐的良缘并不是很放心,是以撺到三舅父,派人去北边暗地里打听过。” “那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冯七公子相貌不俗,文武双全,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秦楼楚馆从不涉足,赌钱戏耍也不沾手,并没有京里那些纨绔子弟的不良嗜好。” “所以我三舅母才安了心,再没有为此发愁过。” 胡清惠闻言更是想不通了,蹙着眉道:“既然冯家七公子身体康健,也无不良嗜好,以他一地都督的嫡子,配珊姐姐这个红英县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怎么你还是不高兴这桩婚事?” “啊?”蓝佳音被问的心跳,连连摆手道:“我不是不高兴,只是......” 她心里藏了太多的东西,其中大部分,将被她自己小心再小心的藏一辈子,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 所以,蓝佳音不可能直白的告诉胡清惠,前世里的冯家,因着崇北候府变成了一等大将军府,而外祖父和舅父,表兄也赋闲在家,柳从原本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变成了人人畏惧的倒霉存在。 所以那位自以为两家地位掉了个个儿的冯夫人,便故意的说了刻薄的言辞出来。 本来,这位也就是想在柳家跟前,尝尝那身处高位的滋味,“你们不都是说,我男人的都督之位,是崇北候赏的嘛?” “现在我们家依旧是都督府,可崇北候却成了将军府了,哈哈,以后也换成咱们照拂他们啦。” 但这话传到京城,秉性刚烈的柳红珊就不愿意了,她本就为姑母一家的惨事而难过,为表妹一落难,就被未来婆家残忍抛弃而痛心。(.) 这会眼见自己未来的婆家,竟然也是这幅可恶的小人嘴脸,登时就怒了,没和父母商议,径直就到自家祖父跟前,毅然决然的要和冯七退婚。 柳简正的脾气本就不是个好的,眼见以前当儿子看待,亲手扶持到高位的冯都督,竟然纵容妻子说出这些伤人心,打人脸的混账话。 也是心灰不已,没怎么纠结,便让人拿着聘礼,庚帖远赴北地和冯家退了婚。 任冯都督再怎么写信解释,柳家也只是一句话,‘寒微之身,不敢高攀。’ 要知道,那时节柳家虽被降了爵位,可是柳红珊还是正经的县主呢,这一句‘寒微之身,不敢高攀’说出去,冯家也成了个大笑话。 你儿子连县主之尊都嫌弃,难不成是要配郡主,亦或是,是想要娶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么? 两家这一番置气之举,其实那一家都没落下个好来,柳红珊后来男扮女装的去从军,虽是挣了个红英将军的名头,大大的给柳家挣了脸面,可直到蓝佳音死的那会,她都还没有成亲。 至于冯七公子,和柳红珊走的也是一样的路,听说身边通房妾室倒是有几人,但是正妻却是没有的。 蓝佳音正是因为这两人的悲凉遭遇,对冯夫人这损人不利己的蠢货大为恼火,就连冯家也被她大大的记恨上了。 就算是重来一生,她身上的怨气,戾气,都被家人的温情,和沐凌炫的柔情,化解了个七七八八,可对于冯家,她还是无法轻易的释怀。 要不是当时蓝家灭门之灾乃是重中之重,使得她无暇顾及到其他,柳红珊的婚事,她说什么,也是要管上一管的。 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着实憋的人心里难受,蓝佳音心情郁郁,其实也很找个人来倾诉一番。 眼下话赶话的说到了这里,且胡清惠还和她极为要好,这位的嘴巴还很紧,倒算是个不错的对象。 蓝佳音踌躇了一会,呡了呡嘴唇,凑近好友,小声说道:“我就是听说,镇北都督冯夫人的脾气有点大,而且还挺喜欢在背后说是非的......” 再怎么说,那位从柳家论起来也算是她的长辈,心里再怎么看不上,再怎么恨意难平,蓝佳音也不能把这人说的太过,只能是点到而至罢了。 “哦”胡清惠了然的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轻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珊姐姐未来的婆母不好,所以才这么不看好珊姐姐的婚事,对么?” 蓝佳音伸手怀抱住自己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轻声叹息道:“嗯,是啊,婆母要不是个好的,做儿媳妇的真的会很可怜。” “她可是冯七公子的亲妈,要是有事没事的在儿子跟前说儿媳妇的坏话,一次两次的,也许冯七公子不在意,可要是次数多了呢?” “要知道三人成虎啊!” 她也知道冯七公子是个翩翩佳公子,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个耳根子软的? 要是冯夫人还是前世那副做派,那心里还不知道多嫉妒自家表姐呢。 蓝佳音可是知道的,因着珊表姐的身份在哪里摆着,外祖母这次可是没少给表姐添置嫁妆。 她可是听娘亲说了的,不但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还有北地的一千亩良田,北宁郡最繁华街道上的四个铺面,就连陪嫁的下人,都是八房! 冯夫人不过四品武将之女,当初的婚事还是柳简正说和的,那时冯明直才是个从五品的小参领,你说说,他们俩的婚事能有多隆重? 冯夫人当初会那样踩低柳家,损了自己亲家的脸面,说白了了,也就是眼皮子太浅,思想太狭隘把她给害了。 这样的一个人,却被柳红珊遇上了,将来还不知道得多么堵心呢! 胡清惠见好友气的,连嘴巴都撅起来了,不禁是笑着摇了摇头,她挪到蓝佳音身边坐下,揽着这个多愁善感,又格外重情小姐妹的肩膀。 柔声劝解道:“要我说,你这是多想了。” “没错,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恶婆母拿捏了儿媳妇一辈子,什么早晚立规矩,给儿子房里塞人,说儿媳妇儿的不是,给儿媳妇儿穿小鞋,那可真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可是,也有很多聪明伶俐的儿媳妇,凭借本身的智慧,联合夫君,小夫妻俩一起面对婆母的刁难呀。”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没有个绝对的,我觉得珊姐姐可要比咱们两个强,你看,她女红好,规矩也大,还会武,不是我说,比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可强多了。” “这样聪慧出色的一个人,要是也过不好自己的小日子,那咱们俩更没边了。” 蓝佳音扭脸瞧着她,听得很认真,但其实很不以为意,她前世今生可是两辈子,见过的事情可不要太多。 诚然,也是有些好的例子,但是毕竟占得是少数啊。 聪明,会武,再厉害,再本事又怎样? 人家一个孝字,就把你压得直不起来腰了。 蓝佳音坐直身子,伸手拿起案几上的翠玉花瓣碗,呡了一口菊花茶,又把对面的玉碗拿过来,递给胡清惠,示意好友喝点润润嗓子。 她眨着眼睛,温声说道:“其实以我外祖父家如今的势力,还有他对冯都督的提拔之恩,珊表姐只要嫁过去,他们冯家再怎么,也得好好的敬着,供着,养着。” “冯夫人就算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也不会当着人面表现出来。” “可你想想,若是这次因着我家的事情,连累了外祖家呢?” “那时节我表姐嫁过去,他们家又会是另一幅嘴脸了。” 眼看胡清惠要说话,蓝佳音伸手阻止,快速说,“我知道,这样想未免矫情,毕竟外祖家好好的,我只凭着一点臆想,便对冯家这么多的抱怨,实在小家子气。” “可我就是......” 她深深的看了胡清惠一眼,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感受,“我就是,不甘心,你懂么?” 胡清惠温柔的看着她,微微笑着轻抚她的长发,蔚然感叹道:“你就是觉着像珊姐姐那样好的人,嫁到冯家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家,忒委屈了,对吗?” 蓝佳音闻言,眼神随之一亮,顺手将胡清惠在她头上轻抚的手给拉了下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表姐完全可以嫁给更优秀的人嘛。” “为什么妃嫁给冯七不可啊。” 胡清惠歪着头略作思考,随即指挥翠环,“去,把窗帘儿掀开。” 随着翠环手中的动作,外面的蓝天白云,高山大树映入眼帘, 胡清惠随意指着离马车最近的一颗大树,问道:箐箐,你说这棵胡杨,是最好的么?” 她一本正经的发问,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一带的胡杨林,看起来至少长了几十年了,很高也很大,看起来很有一种沧桑的美感。 可胡清惠指的这一棵,只能算是普通,并不是特别的高大出众。 道路不平,马车走的也不是太快,蓝佳音甚至还探头出去,认真的确认了一番,这才摇头道:“附近的胡杨看起来和它相差无几,也不算是特别高大漂亮,只能算一般吧。” 胡清惠点了点头,对翠环说,“我们且得看一会儿呢,你手困了就喊锦纹换你,别硬撑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一马车的人都在看路边的树木,但是像刚才成气候的胡杨林却是甚少,西地大多数还是矮小的灌木丛。 胡清惠在翠环和锦纹换过十来次后,终于示意不用再掀着窗帘儿了。 她又问蓝佳音,“你现在想一想,还觉的刚才那棵胡杨树不够好吗?” 蓝佳音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想了想。 突然,她‘噗哧’笑出了声,“哎呦,婉婉,你还学会以事育人了啊!” 她明白,胡清惠这是变相的告诉自己,“你现在看着冯家不咋的,可也许后面来的,还不如冯家呢。” 只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儿,胡清惠却花费了小半个时辰,给她举了个实例,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蓝佳音觉得心中还真的是有所触动。 她叹了口气,把头靠在胡清惠的肩膀上,“我明白,我想的这些,未免有点替古人担忧,可我就是不放心,表姐嫁的实在是太远了,彼此间想见上一面都难,她性子又强,我就怕她是报喜不报忧啊。”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等我们知道,那可真是黄花菜都凉喽......” 胡清惠了然的点头,“我明白,算起来,珊姐姐的婚期将近,你我却离她越来越远,连送她一程都做不到,也难怪你如此的牵肠挂肚。” “但是你要知道,个人有个人缘法,不能强求,也无法躲避,咱们能做的,无非是保持本心,不随波逐流,也不孑然于世。” “箐箐,虽然我这会说这话,显得很世故,但我还是要说,不管你心里想的什么,表面上还是要随大流才好。” “珊姐姐个性要强,这是优点,同样的,这也是缺点,我和她才熟悉,交浅言深实在不合适说的太深。” “可你是她的亲表妹,不妨写封信,提点上几句,若是能绵里藏针,总比锋芒毕露来的好些。”(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临别之前 蓝佳音听到这里,不禁是点头附和,“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懂得藏拙才是大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再说了,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歹也得跟她提上一题,让她心里有个底才成。” “要不然,就珊表姐那直性子,保不齐就要吃了暗亏的。” 胡清惠连连点头,“提个醒是对的,这个我不拦你。” 蓝佳音闻言笑眯了眼,拉着好友的胳膊就撒娇,“婉婉,还是你最好了。” “和你说了说,我心里舒服不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一会趁着用午饭的时候,我就就给珊表姐写封信去。” 锦纹在一边正和翠环打络子呢,闻言赶忙提醒了句,“小姐,刚才罗统领使人来报,说咱们现在离平京城,只有三十来里路程了,今夜就在二十里营子的驿站休息。” “那里是来往平京的必经之路,驿站的条件也很好,晚上沐浴更衣了,明儿个夫人小姐们,也好精精神神的进城去。” 平京附近,以前最早都是屯田戍边的军户,为了方便好记,便称为二十里营,三十里营,如此类推。 到如今,随着军田大部分被民田所取代,这些依旧用老地名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而他们晚上要歇脚的地方,就是二十里营。 蓝佳音可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就是京里来了传旨的人,前一晚也是在这里休息,那条件真的没话说,虽没有云袖别苑的秀美婉约,但却十分的高雅大气。 这地方,可要比这一路上所有的驿站,加起来还要好,前世只是在这里接送过客人,没想到今生第一次再见,就是自己亲身进去体验它的好。 这感觉,细品起来,还真是挺不错的呢。 蓝佳音想着,罗春国说的这沐浴更衣,收拾打扮,恐怕只是其一,估计有可能是父亲那边来了消息,明日家中会有人出城来迎。 因此,他才会放弃赶路,在驿站里休憩一晚。 要不然,依着罗春国那急脾气,肯定是一鞭子摇到地头算完。 这样一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蓝佳音和胡清惠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那就晚上歇下了在写信。” 时间充裕,环境还好,人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写的信质量也高一些呢。 蓝佳音现在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上有爹娘疼,下有兄弟护着,身边还有胡清惠这个手帕交陪着,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所以越发希望自家表姐,也能有一个和前世完全不同的未来,一个幸福美好,开开心心的未来。 眼见好友的心情,已经从郁郁寡欢变得豁然开朗,满脸带笑,胡清惠觉着自己的开解还是挺有功效的。. 静下心一细想,还真的挺羡慕柳红珊的,能有人这般真心的为她着想,千里之外还这么记挂着,这也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幸福吧。 看着一脸喜意,正在惬意饮茶的蓝佳音,胡清惠觉得,自己这次跟着兄嫂一起西行的决定,真是再对了也没有了。 最初的起因,也不过是不想独自一人留在京城,落得内无帮手,外无靠山,被继母拿捏,和那个女人斗来斗去的结果。 与其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的,还不如来个一走了之。 她的想法,胡夫人也明镜似得想到了,少不了在胡大人跟前进谗言,说些什么没有长辈,女孩儿家怎可外出?“ “亦或是,大小姐说小不小,说大也还不大,正是需要教管监督的时候,还是在家里的好。” 要是搁到别人家,那胡大人保不齐真就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将胡清惠给留下了。 可谁叫胡大人的心里存着一段心思,他将朝堂上的局势,还有不久前燕王谋逆案结合在一起,细细琢磨了许久。 就觉得,蓝明东身后有人! 而且这位本身就极负才干,说句俗话,就是‘不是那池中物’,虽是暂时的蛰伏,但肯定还有大放光彩的时候。 大周朝满打满算,也就四都督,外加四府尹,这每位都督都是手握兵权的能臣,而每位府尹,也都是圣上心腹中的心腹。 胡大人觉得自己的直觉一向都很准,所以,想要和蓝家绑在一条船上的事儿,他也做得很彻底。 比如,平日里和蓝府交好,比如,在御前答对时,明着就帮蓝明东说话开解,再比如,想都不想的,就让儿子外放,跟着蓝明东出去赴任。 胡大人觉得,这样做其实都还不够,最好是能有更实质点的东西,比如说,结成儿女亲家这种,就挺合适。 本来他还在发愁,蓝家长房走了个大半,唯一剩下的一个,还被崇北候接了去亲自教养,那还有他们老胡家什么事情啊? 可女儿的请求,却是给他开了一扇窗。 “是啊,婉婉可以跟着蓝家一起走,至少也能保持和蓝家侄女儿的友情不变,要是再能和蓝家贤侄看对了眼,那可就是再妙不过!”这样一想,胡大人怎么可能听夫人的话,拒绝胡清惠的要求呢? 他可不介意蓝宏森,还要比女儿小上一岁,单凭某人那小神童的名号,胡大人都觉得,能让蓝宏森称他一声岳父大人,简直就是再好不过啊。 可以说,胡清惠能出京,也是一件险之又险的事情,事实证明,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看看她,不但能陪伴好友左右,还出乎意料的和蓝宏森处出了不同的感觉。 虽然现在还只是朦胧的好感,比别人多几分的关注,但是只要有心,也不难把这份特殊转化成爱意。 以前她老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想把女儿和左相的儿子送做堆,也好结成儿女亲家,多了仪仗靠山。 许是自家父亲的利益之态太明显,反而让胡清惠生出了厌恶之感,她一点都不愿意被蓝佳音看成是那种攀高枝的女子,因此总是能避则避,尽量不和蓝家兄弟俩多接触。 就算是住在蓝家,也是恪守礼仪,绝不多说一句额外的话,顶天,也就是当着蓝佳音众人的面,和蓝宏森手谈一局。 但是,现在蓝明东被贬官外放,以前炙手可热的相府公子,现如今也不过是三品府尹家的孩子,胡清惠原先的顾虑一去,心无芥蒂跟蓝宏森相处,反而是看到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想到若是自己真能和蓝宏森成其好事,那不是和蓝佳音名正言顺的变成了一家人么? 一念及此,胡清惠原本还摇晃不定,犹犹豫豫的心思,便奇迹般地坚定下来。 试想想,还有谁家能比蓝家更好? 慈祥温柔的蓝伯母,和她情谊深厚的蓝佳音,甚至就连蓝佳柔,浩哥儿和琳姐儿也是和她亲近的。 最起码,成亲以后,先不用担心和婆母,小姑子难相处了不是? 想到这里,胡清惠的脸上一红,暗斥自己也忒现实了些,怎么先想的不是和某人情投意合,而是看中了婆婆和小姑子了呢? 却不知,她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少不得,因着务实,而拥有最稳妥的幸福。 因着此地离二十里营并不算远,半下午的时候,车队就到了驿站门口。 早有得到消息的驿丞来接,公子住哪里,夫人小姐住哪里,安排的是妥妥当当,诸人都是交口称赞。 却是不知,这位如此小心周到,脸笑的都酸了,不过是因为沐凌炫这位世子爷在里面,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好好伺候着。 估量着女眷这边,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沐凌铉就亲自过来辞行,对蓝大夫人说,‘挂念家中,是以先行进城,等来日蓝大夫人安置好了,再上门拜访’。 蓝大夫人是当年娘的人,对他的心情很是了然,“你出门也有小半年了,你娘亲还不知道怎样惦记你呢,是得快点回去才成。” “等伯母这边安置好了,就给你娘亲下请帖,到时候伯母答应你的事儿,一准让你达成所愿。” 沐凌铉呵呵笑着应了,“那好,侄儿就等着带娘亲去您府上,吃您的拿手好菜去。” 蓝大夫人一看蓝宏森不在跟前,便让蓝佳音送沐凌铉到门口。 沐凌铉正愁没机会和蓝佳音单独说话呢,没想到蓝大夫人这就送个机会给他,这位不禁是心花怒放,暗地里把蓝大夫人夸得上了天。 平京城是西地的商业中心,更是三省府衙所在,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来往的官员也多,是以驿站有两座,而他们所在的这家,乃是最大的一间。 蓝佳音她们此刻入住的,正是内院风景最好,地界最宽敞的那一进。 它是正统的西地建筑,正屋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两边回字形抄手游廊,连一圈朱红色的美人靠。 中间的天井阳光充足,被修成了一个小巧的花圃,里面也没什么太过名贵的花种,就几簇月季,玫瑰开的正好,粉色,黄色,白色,都是嫩生生的,看着倒是新鲜。 汉文眼亮的走在前面,锦珠想了又想,还是故意落在后面,她总觉得汉文狡诈又凶悍,本能的就远着人家,这一前一后的距离,总该安全了吧? 沐凌铉瞧着前后无人,笑着对蓝佳音说,“前几日收到家信,蓝伯父他们已经安顿好了,你们住的府尹官衙后院,离我们家也不是很远。” “我提前让人把里面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若是伯母觉得还有哪里不好,再动也是有限,倒也能省点时间。” “后院有处可心阁,院子里种着大片的牡丹芍药,还有一个新挖的小池塘,你就住哪里吧。” 蓝佳音倒是没想到,他人在几百里之外,家里却易然如臂使指,就连府尹衙门的后院,都能插进去手。 不由对眼前这才十六岁的沐凌铉,又多了一份认知。 她点了点头,警告道:“这是我们家还没到之前的事儿,也就罢了,总是你一片好意,我替我家人承了你的情,”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父亲是个严谨的,于管家也很厉害,大刘妈妈,胡妈妈也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插手我们家的事情,父亲和娘肯定会不高兴的。” 沐凌铉点头一笑,突然手一撑栏杆,就窜到了天井的花圃中,这位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月季,脚尖轻点,便轻飘飘的落到蓝佳音身边。 抬手就把花簪到了蓝佳音的鬓边,而蓝佳音原本戴的那朵白色水晶芙蓉珠花,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人家的手中。 蓝佳音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环顾,但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轻声叱道,“又闹,也不怕被人看到,你是想被阿森用棒打出去吗?” 沐凌铉嘿嘿的笑,“我回去就跟娘亲提咱俩的事儿,这回我可得麻利点,别再让别人抢了先。” 蓝佳音听他居然一点不顾忌的说起这事,俏脸瞬间就泛起了红晕,却是低着头不搭这个话茬。 心里想起前世她和梁文玉数年的情谊,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双方出于无奈的选择,但梁文玉到底还是选择放弃她,保住沐凌铉不是吗? 当娘的一心为儿子,这也无可厚非,只是......作为被舍弃的那一方,难免心中觉得难受。 也不知道她死了以后,梁文玉到底有没有信守承诺,对小石头视如己出? “音音,你想什么呢?”沐凌铉见蓝佳音跑神,伸手点了点她的肩膀,“喂,你也太过分了,我都要离开了,你居然一点都不上心。” 蓝佳音扬手在他不老实的手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瞪着他说,“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给我注意点。” “那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颇为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我这不是想珊表姐呢吗?” “她的婚期就在这几天,我却不能送她一送,唉......” 沐凌铉见她愁眉深锁,那里还顾得上追究? 柔声抚慰,“嗨,你别替你表姐担心啦,她公公可是你祖父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要不是侯爷,他能做大都督?” “你表姐嫁过去,那就是冯家的活祖宗,滋润的不得了呢。” 蓝佳音伸手掐了一枝夹竹桃的叶子,却被沐凌炫一巴掌拍掉,“有毒,这也是好顽的?”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不妙 被沐凌炫狠狠瞪了一眼的蓝佳音,不觉就嘟起了嘴,很是有些娇嗔的说道:“谁跟你说那些个了?” “你都不想想,两家的距离多远啊?” 蓝佳音自己还在心里算了算,这才接着说道:“从京城到北安,怎么说也有六百多里地呢,也就是咱们从京城到大原的距离了,不对,怕是比大原还要远些呢!” “你说说,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够不够惊心动魄?” “可咱们才带了些什么?我表姐的嫁妆何止十里红妆?” “保不齐多少不开眼的黑心东西,都盯上了他们呢!” 沐凌铉对这些事情真不在意,反正跟他和小丫头,一点关系都没有。[] “唉,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不是她表姐么?”沐凌炫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瞧着蓝佳音满脸的不高兴,他垫着脚尖摘了朵高处的粉色木槿,递到蓝佳音的手里,“喏,玩这个,比夹竹桃的叶子漂亮,而且还没有毒。” 蓝佳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把手里的花给丢掉的意思。 沐凌炫暗暗在心里偷着笑,很随意的说了句,“也不知道你发的什么愁?” “我可是听表哥说了的,这次你们崇北候府的动静不小,嫁姑娘跟搬家似得。” “而且你外祖父亲自在圣上跟前讨人情,给你你大表哥请了三个月的假,让他亲自送妹妹出嫁。” “你大表哥可是你外祖父一手养大的,那在咱们大周朝的武将中,也是威名赫赫啊。” “有这么尊大神镇着,你说你怕什么啊?” “反正我就是不放心!”蓝佳音本来也就不是为的这个,不过是真正的原因无法宣之于口,所以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乱说罢了,这会眼见是扯不下去了,干脆故意任性,等着沐凌炫,凶巴巴的问,“不行吗?!” “呃。”沐凌铉好容易,才又见到小丫头双手叉腰,瞪着发亮的大眼睛对自己发脾气,这副刁蛮可爱的样子,简直美的不是一点点! “行!怎么不行?”这句话想都没想的便脱口而出,就见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瞬间光彩大放,喃喃的对蓝佳音说,“绝对行!” 蓝佳音被他这傻样,逗得忍俊不止。 翘着唇角问他,“你刚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我可不能出来的太久,你再不说,我就回去啦。” “别啊。”沐凌铉着急了,遮遮掩掩的扯住蓝佳音一小角衣袖,“我刚是说,这个月十五,咱们一起去安福寺吧,莲花山本就景色优美,安福寺的素斋也很美味,山上有大片的桂花林,山下还有莲花谭,不比京城的善德寺差,我带你去散散心。” “呵呵。”听了沐凌炫这话,蓝佳音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僵。 去自己的葬身之地散心? 这到底是散心呢?还是遭心呢? 她这会也不知道该庆幸沐凌炫的‘不知道’,还是该头疼自己知道的太多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说句现实的话,既然蓝家要在平京呆很久,那么,像安福寺这么出名的地方,显然是避无可避的地方, 就凭蓝大夫人那么好善乐施,笃信菩萨的善女,她也甭想去的少了,好就好在,她们千里迢迢的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经历的又多,真可谓是身心俱疲。 想来,不管是为了安顿新家,还是为了歇口气,自家亲娘都暂时没有时间,往安福寺去。 现在可倒好,蓝大夫人那边不用担心了吧,沐凌炫这傻孩子,又当面提出了邀请。 想想吧,刚一到平京,就奔着前世被陈塘的伤心地去,蓝佳音滋味,自己的心里也没有那么强大。 还是找个借口推掉吧,好歹缓一缓,适应,适应,等到自己平稳的过度上个把月,能过了心里那个坎的时候,再去散心也不迟。 “我瞧着你给我送的平京游记说,平京周围好顽的地方很多,南边有安福寺,东边还有座素莺峰。” “安福寺再怎么好顽,可也跟善德寺差不了个什么,都是拜的一样的菩萨,我倒是不怎么稀罕。” “反是那素莺峰,书上写着是山势清奇,瀑布纵横,六七月间凉如春日,是纳凉避暑的好地方,让人心生向往。” “不如等我和娘亲她们歇过来了,你带我们去素莺峰看瀑布吧?”以蓝佳音对平京的熟悉,这借口简直就是随手拈来。 反正沐凌炫的目的,就是想带着她出去玩嘛,那在那里玩还不都一样? 宣平侯府在南山和素莺峰都修的有山庄,两边皆是建造的古朴大气,只是南山的那座庄子有温泉,是冬日的好去处,素莺峰这边则是消夏最佳。 这两座庄子各有各的妙处,蓝佳音一直都很是喜欢,只是季节摆在这里,素莺峰才是眼下的最佳选择啊。 沐凌铉略一想,就觉得不大对劲,因为蓝大夫人和小丫头两人,都是好佛之人,往日里在京城,他亲眼看着蓝佳音对佛有多么的至诚。 因此才会将安福寺,选作第一次带小丫头出游的地方,没想到,却是被人给婉拒了。 沐凌炫虽然不知道蓝佳音究竟因为何故,不愿去安福寺,顺口扯了素莺峰来做挡将牌,好奇是很好奇的,但也不至于当面就拆穿蓝佳音的谎言。 开玩笑,咱们沐世子可是聪明人,那里会做愣头青才会做的傻事? 不明白,私底下探查也就是了,现在,还是顺着心上人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说了,这素莺峰本就是避暑胜地,他们宣平侯府在山上也建有避暑的山庄,他本意是想等蓝佳音她们好好休息上一阵子,到八月中再请娘亲出面,请蓝府女眷一起上山避暑。 要是提前到八月初去,会不会显得太仓促了些? 他从来不会对小丫头行敷衍之事,但也不会抓着一件事刨根问底。 既然不想去安福寺那就不去好了,平京这么大,玩的地方多的是。 挑着眉梢,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夺目,“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只想赶紧带着你出去看一看平京,想让你快点喜欢上这里,却忽略了,这一路走过来,怕是早就累的不行了。” “咱不着急出门了,你好好的休息休息,素莺峰事肯定要去的,但不妨下月中再去,你既是不想去安福寺,咱们就去别的地方玩。” “你才来平京,应该去的地方多得很,我回去就寻人来问问,把附近有那些好玩的地方,那家酒楼的东西好吃,全都规整下,写个章程给你看,你觉得那里好,咱们就去那里玩,可好?” “好,怎么不好?”蓝佳音面上开心,其实心里却在暗想,“眼高于顶的沐世子,竟然也会有这般小意体贴的时候,真是让人吃惊。” 不免有些喜滋滋的,觉得格外的开心。 沐凌铉心中将她看的重,少不得又嘱咐了好些事情,又特意提醒蓝佳音,“我娘远嫁到此,回京城探望外祖家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而最近的一次回京,也是在我十岁那年。” “她虽然从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京城的一针一线都甚是怀念,每每外祖家送东西来,她都会开心好些天。” “然后伯母送请帖过府的时候,表礼不必贵重,只要是京城出产的特色物件便好。” 这却是一心想让蓝家入了他娘亲的眼,给小丫头支招,说内部消息呢。 蓝佳音感念他一个大老爷们,却要计较这些琐碎的事情,乖巧的顺着他说,“晓得,知道父亲到平京来做府尹,便少不了交际应酬,我们家为这个,还专门让管家出门采买。” “有品茗居的菊蕊清芬,这是咱们京城特有的花茶,还有锦食轩的各类招牌糖果,霓裳楼最新样式的男女玩偶,还有金翠福临最新款式的上好头面,也买了不少。” 她掐指一算,说的这些可不正好四样?遂笑着问道:“哎呦,凑一起正好四样表礼,你觉得怎么样?” “还成吧?” 她这一番话,听的沐凌铉连连点头,他娘可不就是喜欢品茗居的花茶,锦食轩的松子糖么? 至于那霓裳楼的玩偶,更是攒了上百个! 他这次回来,也带了不少了。 连忙就对蓝佳音说,“锦食轩的糖果就拿松子糖,至于霓裳楼的玩偶,我买的是晓梦芳菲那套,别重样了就好。” 蓝佳音她们买的就多了,就是预备着到这边人情往来的,她笑道,“知道了,我会让娘亲送那套羽落红裳,那套是我第二喜欢的。” 沐凌铉脱口问道:“那第一喜欢的是什么?” “不告诉你!”蓝佳音故作玄虚,摆手催着沐凌铉走人,“快点走吧,再不回去,娘亲要生疑了。” 沐凌铉被她弄得心里痒痒,但两人说话的时间也的确不短了,不好让小丫头太为难。 大不了下次再问好了,沐凌铉不舍的看了眼蓝佳音,温声道:“那我走了,咱们平京见。” 就在他走到游廊拐弯处,身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笑语,“晓梦芳菲!” “啊?”沐凌铉顿足扭身去看。 蓝佳音双手后背,歪着头,笑意妍妍的对他说,“我第一喜欢的!” “是晓梦芳菲!” “和我一眼看中的,是一样的呢......”沐凌炫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但见,早晨的阳光斑驳的铺在小丫头身后,稀疏的花影,映在她纯白色的素罗纱衣上,少女纯洁无瑕的笑容,是那么的绝美,那么的夺人心扉。 眼前这无比美好的画面,就在这一瞬间定住不动,完完全全的印刻到了沐凌铉的脑海之中。 不论过了多久,只要闭眼想到这一幕,他就会无比满足的感叹,“看吧,我的小丫头才是大周朝第一美人儿,爷的眼光从来都是顶尖的!” 满脑子蓝佳音的沐凌炫,晕乎乎的出了驿站,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那些手下,瞧见主子爷笑的傻乎乎的上马,挥手,命令队伍出发,他们心中的震惊,简直就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隔日,收拾整齐的蓝大夫人一行人,天亮启程,不疾不徐的往平京而去。 半路上就和来迎接的人碰了个正着,因着蓝明东刚刚接手府衙的各项事项,忙的忙不得,所以来接他们的是胡志行。 按理来说,胡志兴也应当去石绒县做他的县太爷去了,可是胡大奶奶愣是压住不让走,理由还很正当,“咱们得在这里等妹妹到,父亲把妹妹交到咱们夫妻俩手中,千万可不能出什么茬子,让我说,就该带着妹妹一同去石绒县赴任,人在眼皮子底下,好照看不说,还不用时刻挂心。” 胡志行没想太多,只觉着做哥哥的带妹妹同行,那是理所应当,虽然当初启程前,胡清惠曾说过,她会留在平京,给蓝佳音做伴。 但是,他要是这会走了,也实在不像话,是走是留,还是亲口问过妹妹再说,而且还有蓝大夫人在,总也得看看这位是个什么意思才成啊。 当下便打发了父亲给的幕僚师爷,先行一步去石绒县,他这边一定下妹妹的去留,便马上赶过去。 蓝佳音和胡清惠显然想不到,胡大奶奶会如此行事,她们俩看见胡志行都很开心,胡清惠扒着车窗就问,“大哥,咱们家宝儿和晴儿可习惯平京的水土?” 胡志行骑着马跟在马车边,笑嘻嘻的回答她,“他们俩精神的很,倒是你嫂子刚来的时候水土不服,不过,请医问药的调养了这么些天,也算是适应了。” 蓝佳音从胡清惠对面探出头去,好奇的问了句,“胡大哥,你不是赶着来赴任吗?怎么现在还在平京啊?” 胡志行甩了甩马鞭,指着胡清惠说,“还不是为了她,我们一家都要去石绒县的,婉婉也跟着一起去才好。” 此言一出,胡清惠和蓝佳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妙二字,蓝佳音张口就想说不放人的话,却被胡清惠扯着袖子阻止了。 放下车窗帘,蓝佳音嘟着嘴道:“婉婉,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难道你改主意了?要跟着胡大哥一起去石绒县么?”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新家 蓝佳音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郁闷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前世举家流放到石绒县,对这个即贫困又封闭的地方,有一种爱恨交织的特殊感情。 先前得知胡志行就任那地方的父母官,除了惊讶,蓝佳音也不是没有为居住多年的地方,感到高兴的。 毕竟,胡志行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个好官,她还是知道几分的,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到娘亲偶尔间提到两句,胡志行要学自家父亲,在石绒县踏踏实实的做点实事的话来,大大的让她安心不少。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让胡清惠去那里生活,她当年落魄,在石绒县真是没少受罪,就算胡清惠作为县令的妹妹过去,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实在是,地理环境限制了一切,贫穷和闭塞限制了所有,蓝佳音并不觉得,娇养的胡清惠,能受得了那种清苦的生活。 不禁是暗自抱怨,“也不知道胡大哥是怎么想的?” “明明离京时说好的,婉婉这次出来是陪我的,怎么又要将人带去上任了呢?” 她那里暗自纳闷,胡清惠心里却是晓得原因,知道这怕是自家那位好大嫂出的主意。 她是真心有点想不通,这位大嫂以往看着温柔贤惠,话少安分,怎么一脱离胡夫人的压迫,自己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硬把妹妹捆在身边,她能得什么好处? 毕竟胡清惠也不是个糊涂人,她手里的东西,再多再少,那也是外祖母给她的体己,给大哥,侄儿花些无妨,但也不可能全都给了大嫂去啊。 这些都是家中的私事,胡清惠说出来,都觉得好生没面子,就算蓝佳音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可有些事情,胡清惠也本能的不想让她知道。 眼见蓝佳音坐着不吭声,默默的生闷气,她连忙笑着安抚,“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着什么急?” “外面那么多人呢,家里的事还是一会再说的好,不管怎么说,大嫂也在平京,他们都是因为我才滞留在此,不见上一面,就说我要留下不走,又怎么说的过去?” 蓝佳音闻言,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儿,胡大奶奶可是胡清惠的大嫂,常言说长嫂如母,的确是要说通了这位点头,才是道理。 虽然明白,大礼上该当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拉着胡清惠的手,不厌其烦的叮嘱,“你可不能撇下我一个人,我三姐是什么样的脾气你也知道的。” “若是你真忍心,让我****低头绣花,无人说话,那你就跟他们去吧。” 胡清惠见她舍不得自己,自己又那里能舍得不陪她了呢? 不觉有点好笑,安抚道:“我知道的,我也舍不得你,女儿家,时间本就苦短,我也想趁着这两年,好好的和你作伴玩耍。[]” “别担心,我不会自己个跑了的。” 好歹算是安了蓝佳音的心,让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又舒展开。 ................................... 平京因着地理位置特殊,和赤嘞草原相距也就三,四百里,说句不好听的,戎狄一旦攻破了金门关,快马不停,兵临城下也就两三天的功夫。 从大周朝立国至今,戎狄突破金门关的事情,也发生了两三次。 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当时平京的外城都被戎狄大军攻破,宣平侯战死,在城墙上观战的府尹战死,平京最高的文武官员是双双战死! 若不是镇守虎威关的沐德邤拼死回援,大原那边的援军也算及时,平京的内城都要不保,可真是要面临一场灭城之灾了,实属少见的惨败。 因着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就算宣平侯府和府尹衙门再怎么不合,做什么事都要明争暗斗一番,可唯独就在修建城墙一事上,是格外的有默契。 不用说,大家的心里都明白的很,只有平京安全了,所有居住在平京里面的人,才会安全。 旁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扯皮,就这件事情上,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都是特别的爽快。 经年累月的修建下,平京的城墙特别高大坚固,而因着戎狄的铁骑很久都没有践踏到此,所以在原本的城墙外面,又形成了颇为繁华的外城。 蓝明东办差的府衙,就位于平京内城的中心地带,这可是代表朝廷脸面的重地,绝对是按规制建造的,内外五进,十分的气派宏伟。 最外面的仪门修建成拱券式,进去便是威严深重的大堂,此地乃是开读诏书,接见官吏,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 二堂是府尹处理一般公务的地方,气氛庄重威严,三堂,是供府尹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处理公务,休憩的小书房也在其中。 后面两进便属于内院,不再称堂,四进是山石玲珑,树木青葱的内眷居所,里面奇花异草,争芳斗艳,亭台楼阁都是西地的风格,大开大合,端庄大气。 五进乃是拥有一个明静清澈人工湖的大花园,湖面上莲花竞相开放,鸳鸯水鸭子活泼的游曳在水面上觅食,嬉戏,虽然和崇北候府的碧珠湖没得比,但总也算是,有了个散心游玩的好地方。 胡志行一家,现在就住在府衙内院的东挎院,小刘妈妈在蓝大夫人未到之前,暂且管着后院,她深知蓝,胡两家的关系,所以选得院落也是清幽宽敞,甚至比胡大奶奶在京城的居所还要舒适几分。 随着蓝大夫人一行到来,原本过分安静的后院,很快便喧嚷热闹起来。 想当然,蓝大夫人住了主院,蓝佳柔,蓝佳音和胡清惠三位小姐,便分在西跨院入住,蓝佳音因着提前就得了沐凌铉的嘱咐,丝毫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先选了可心阁。 蓝佳柔因着个性使然,并不敢到太僻静的地方,便选了离蓝佳音不远的垂柳居,胡清惠此刻明显比往日话少,略微一看,便吩咐陈妈妈和翠羽,把自家的箱笼搬到蓝佳音左近的半莲轩,什么东西该往哪里放,这就先归置着。 选定了住的地方,她便在蓝大夫人跟前告辞,说要去看看大嫂和侄儿,侄女。 蓝大夫人那有个不答应的? 还让胡妈妈,又去取了给孩子们买的小玩意儿来,笑道:“当时给浩哥儿他们买,就买的双份儿,你这会刚好给你大嫂带过去。” “跟她说,今儿个都乱着,明儿个咱们娘几个再说话,让她也别过来了,歇着吧。” 胡清惠笑着一一答应了,便带着翠环,张妈妈,让小丫鬟捧着给侄儿侄女的零嘴,小玩具,往东挎院去见胡大奶奶。 主仆几人刚走进东挎院的月亮门,她就在绿竹廊侧和蓝宏森碰了个正着,以蓝宏森对胡清惠的在意,很容易就看出来这位不是很高兴。 “这是怎么了?”他纳闷的问,“不在西跨院收拾东西,怎么跑到东挎院了?” “就是来看兄嫂,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胡清惠呡了呡嘴角,勉强笑道:“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侄儿侄女,过来看一眼,张妈妈带着翠羽已经在收拾屋子了,倒也不碍什么事。” 翠环见小姐还是隐瞒不说,忍不住瘪了瘪嘴角,垂着头扯帕子出气。 蓝宏森瞧了眼笑的和煦的陈妈妈,再看了看跟帕子置气的翠环,心里便有了计较,点头道,“我哪里也有给胡大哥他们买的东西,一会先让庆年送过去,明儿闲了,我再过去找胡大哥说话。” 胡清惠见他没有追问,暗自吁了口气,这就屈膝告辞,继续往前走了。 蓝宏森瞧着她们渐行渐远,扭脸吩咐庆年,“你和翠环熟,一会趁着过去送东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庆年笑着应了,主仆几人朝着未来三年的居所--至海阁而去。 身后跟着的小厮,两两一对,抬着重量不轻的红木箱子,古书一边暗自清点箱子,一边寻思,“买的小玩意是装在丙三箱子里?还是甲五箱子里?” 绿芜院,大红色的大门大大开启,远远的,就能听到孩童天真无邪的笑声。 这里是东挎院最大的一个院落,正屋三间,左右厢房各二,后院厢房十数间,正屋前面还有一个雅致的小花园,住胡志行一家人,都是绰绰有余。 胡志行的长女晴姐儿,次子宝哥儿,此时正在乳母和丫鬟的陪伴下,在花园中欢乐的玩耍。 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都是天真烂漫,贪玩好耍的年纪,和丫鬟玩老鹰捉小鸡,玩的分外起劲。 坐在廊下小杌子上的乳母,一边含笑看着孩子们笑闹,一边一心二用的做着针线,她面对大门而坐,因此第一个看到自家小姐进门。 连忙将针线布料团到阵线箩筐中,站起来往前迎了几步,笑着给主子请安,“大小姐回来了,这一路上辛苦了,咱家大奶奶刚还念叨您怎么还不见到呢,快些进屋。” “冬儿,还不快通禀一声?” 话音未落,就听正门外的小丫头,脆生生的高声禀道:“大小姐来了,大小姐快请进。” 两个孩子早在京城就和多年未归的姑姑玩熟了,胡清惠又是个大方的,见到吃的,玩的,总是想着给侄儿,侄女们送一份,孩子们对这个总记着他们的姑姑,也是份外的喜欢。 这会一见姑姑来了,丢下丫鬟就往前扑,开心的喊着,“姑姑,姑姑,你怎么才来呀?” 小些的宝哥儿更是大喊,“姑姑抱,姑姑抱!” 胡清惠蹲下身子,大大的张开双臂,将这两个血亲的侄儿,侄女儿抱在怀中。 脸上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俩小家伙和姑姑亲,看看,姑姑一路上都惦记着你们呢。” 说着,便站起身子,牵着晴姐儿和宝哥儿,转身让他们看丫鬟,婆子手中捧着的物件,“瞧,姑姑给你们买了多少好东西?” “里面还有蓝家奶奶给你们的小玩意呢。” “这里面有好吃的,好玩的,足够你们姐弟俩稀罕一阵子的了。” 小孩子到底离吃喝心近,闻言齐声欢呼,晴姐儿大些,并不像宝哥儿那样急切,都去扯小丫鬟的衣摆,吵着要木质的小刀玩了。 她屈膝给胡清惠行了个似模似样的福礼,欢喜的道谢,“晴儿谢谢姑姑,姑姑,晴儿和弟弟现在可以把礼物打开看吗?” 胡清惠见侄女儿这般的有礼貌,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她摸了摸晴姐儿头上束着珍珠花冠的小包包,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了,本来就是给你们的呀,让孔嬷嬷带你们去厢房打开玩吧,不过你们俩可以要记住,不可以吃太多糖果,要不然牙齿会痛痛哦。” 晴姐儿连连点头,拉着弟弟跟着乳母往东厢去了。 胡清惠才一转身,便看到大哥大嫂夫妻俩,都站在廊下迎她,瞧着自家大嫂那日趋红润的脸庞,她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婉转些说吧,到底是我兄长的妻子,侄儿,侄女儿的母亲,总不能太不给她留颜面。” 三人见过礼,进屋各自落座,自有丫鬟奉了茶水点心来。 胡大奶奶笑眯眯的抬手请道:“这是前几日在街上买的明前茶,虽不如妹妹跟前的茶好喝,但也勉强能入口。” “点心是咱们自家做的,味道不提,最主要是干净,妹妹赶紧尝尝。” 胡志行闻言不由蹙眉,瞥了一眼妻子,笑道:“别听你嫂子的,这茶是平京有名的茶楼所出,也是江南那边才过来的新茶,还是宋府丞送给蓝伯父尝鲜的,伯父特意分给了咱们一些,我吃着,味道很是不错。” “不比外祖母给你的紫安白毫差。” 胡大奶奶娇嗔的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倒不是太介意被人拆台,不过等她往胡清惠身后一瞧,却是不无惊讶的问道,“咦,怎么不见陈妈妈?翠羽呢?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接着又侧耳倾听,这才后知后觉的说,“外面如此安静,怎么不见丫鬟,婆子将箱笼搬进来?” “妹妹不是应该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吗?”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无意间帮了大忙 胡清惠面对大嫂连珠箭似得追问,一点不见着急紧张,她将轻啜入口的黄亮茶汤,缓缓的在口中品尝,回甘。(.) 等这一口茶咽下腹,这才对胡志行笑了笑,“兄长说的没错,此茶味道淡而甜,清而纯,后味稍带一点微苦,稍后又有些回甘,的确不错,比白毫真是不差什么。” 胡志行品着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忍不住睨了一眼妻子,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不愿妻子为了些许小事,破坏了眼前融洽的气氛。 毕竟,这些年是他这做人兄长的无能,娶了个温吞胆小的妻子,连带着,在后院也没有话语权。 要是当初妻子是个有担当的,能和胡夫人分庭抗礼,那他不就早早的能将妹妹接回家了么? 外祖家再怎么好,再怎么富贵奢华,那可是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滋味,能有多好受? 妹妹虽然从来都没有半点抱怨,可他这做哥哥的,就不能装傻装作不知道。 现如今,好容易离开了京城那憋屈的大院,在外面,胡志行眼见着妹妹,越来越开心,笑容越来越灿烂,他大觉十分欣慰。 自然觉得现在的妹妹最好,这才是女孩儿家,该有的心态,当然不愿意妻子太过管束的过了。 胡大奶奶看着这对兄妹俩,先眉来眼去的自成一体,压根不搭理自己的话茬,弄得自己大为没面子。 后来,胡志行居然还瞪她,这位的脾气没了胡夫人的压制,也是渐长了,见状顿时就不乐意了。 原本笑意融融的脸也耷拉下来,分分钟都是要爆发的迹象。 她身旁的祝妈妈看到,不由心中一紧,生怕主子在大公子跟前,按耐不住的给大小姐甩脸色,那可就是把这对兄妹俩全都给得罪了。 赶紧就站出来打圆场,“大小姐,您的住处大奶奶五日前就给收拾好了,就在后厢房,咱们带着人里里外外,齐齐的都收拾过了,处处都是干净的。” “只要翠羽她们把箱笼归置好,您便可以舒舒服服的住进去了。” 胡清惠闻言淡淡一笑,站起来给胡大奶奶施了个礼,柔声道:“多谢嫂嫂为妹妹操心。” 胡大奶奶见她姿态放得低,很是满意,难看的脸色也算是稍有缓和,抬手虚扶了扶,“妹妹这是做什么?” “快快请起,这本就是嫂嫂该做的,咱们自家人,客气什么?” 倒是端坐着,受了胡清惠的大礼。 胡志行冷眼看着,大觉心里不痛快。 可到底这位还是他嫡子,嫡女的亲娘,下人跟前,总是要给她留份脸面的,攥紧了拳头,硬忍着没吭声。 胡清惠起身,对着面无笑容的胡志行安抚一笑,坐好后,依旧不搭祝妈妈的话茬,转而问自家哥哥,“不知哥哥所管辖的石绒县离平京可远?” “不算太远,但也有七八十里地。”胡志行对自己将要大展拳脚的地方,还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亲自也在那里认真的勘察过,“不过那里是山区,进出的路不如官道,特别是有七八里的山路尤为难行。(.无弹窗广告)” “为兄打算,就任后的第一桩事情,就是把从县里到官道上那三十里土路给修了。” 看起来兄长还是很用了心思的,胡清惠心中欣慰,口中却是感叹道:“哎呦,三十里路,这修起来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吧?” “还有修路的劳丁,怕也得不少吧?” “可不是怎地?”这话可算说到胡大奶奶心里去了,这件事情和胡清惠住在哪里相比,可真是大太多了。 以至于她瞬间就把刚才的事情给忘记了,不无埋怨的对胡清惠说:“我就跟你兄长说,不如等做出一番成绩,手里有了银子,再做这些劳力又费钱的事,也不算晚。” “可他偏不,还说什么,要想石绒县能发展的好,就必须道路通畅,要不然,就算县里有宝,也卖不出来。” 胡清惠听到这话,可就有些惊喜了,她对着胡志行连连点头,有些好奇的问,“兄长,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么?” 胡志行摇头道,“以前在家听父亲说起过县吏之治,便有些朦胧的想法,后来又和蓝伯父谈论过,受他的启发,发觉要想让贫瘠的县城富饶起来,那就必定要鼓励农商种植,经营买卖,而要想让商人愿意去石绒县,没有一条便利的道路又怎么可以呢?” “试问,面对着一条崎岖难行,甚至随时有可能坍塌的道路,能赚再多的钱,你又愿意去吗?” 胡清惠掩嘴一笑,承认自家大哥说的对。 胡大奶奶见胡清惠不但不劝阻,反而还被胡志行说动似得,忍不住着急的插话,“你话说的没错,蓝大人的建议也很好,但是钱呢?钱从哪里来?” 胡志行蹙着眉头,摊手说道,“可以向当地乡绅募捐,我作为县官也应该分担一些......” “其实修路是好事,府衙完全应该支持才对!”胡清惠脆生生的提醒道。 对于自己怎么顺理成章的留下,到了现在,她可算是有主意了。 胡志行点了点头,不否认妹妹说的也是一条路,但面上也不见得有多兴奋。 他耐心的给妹妹解释其中的圈圈绕绕,“妹妹你说的办法是对的,但是你可知道,光是咱们申报,到府尹大人审批,再到银钱的发放,最后再落实到我们手中,期间得经过多少层手续,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吗?” 胡清惠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说,“府尹大人不就是蓝伯父?他提议你修路,又怎么可以不支持?” 胡志行无奈的笑道,“是,蓝伯父不会为难,他看到就会批复,但是他每天那么多事情,不可能为我们盯着这一件事情,剩下的那么多手续呢?” “为兄还得处理县务,根本不能留在这里,一直督促他们发银子啊。” 胡清惠了然的点了点头,“你不可以,那么周师爷呢?” “他不能离开石绒县。”胡志行的口吻很肯定。 他那里好意思说,自己这是第一次坐衙理事,离不了经验老道的周师爷呢? 胡清惠摇头轻叹,“唉,那就不好办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有人盯着,要知道,只要蓝伯父能批复,那么可要比你亲自去请乡绅捐款来的痛快。” “而且要是你和周师爷管理得当,搞不好还会有剩余呢。” 谁都知道,修路修庙这类事情,最有空子可以钻,你可以多多的申请,上官可以拦腰砍一半,也可以全数准许,更可以只给你少少的一点点,这都看你和上官的关系如何。 就凭胡家和蓝明东的渊源,那还不是府尹大人大笔一挥的事儿? 胡大奶奶瞬间就明白关窍所在,这可是从中获利的大好事啊,心里顿时着急的不行。 刚才她是着急,不愿意夫君拿着自家的银子去填无底洞,现在她也着急,但却是着急,急着想要夫君申请,钱款,自家也好从中牟利啊。 话说到这个地步,不光是胡大奶奶着急,就连她身后的祝妈妈也着急上了,她们一家子都跟着大公子来的,这款子拨下来了,自家男人还能少了去? 祝妈妈眼见自家大公子发愁,大奶奶着急,可唯独大小姐饮茶,吃点心,很是不急不慌的作态。 而这个话题,又是谁提起的呢? 她想到自家大小姐和蓝家五小姐那要好劲儿,灵光一闪,赶紧扯了扯大奶奶的袖子,冲着胡清惠努了努嘴儿,示意,‘那位完全可以担当重任啊!’ 胡大奶奶被祝妈妈这一提醒,顿时脑子灵光了,有主意了,她笑呵呵的推了推自家夫君,冲着胡清惠指了指,叹道:“夫君,你可是有人而不用啊!” 胡志行看了看坦然处之的妹妹,又看了看笑得意味深长的妻子,不确定的说,“你的意思是......让妹妹留下?” “对啊!”胡大奶奶见自己的意思被夫君完全领会,兴奋的一拍手,“妹妹本就和音姐儿交好,蓝大夫人也极为喜欢她,有她在府衙,只需时不时的提点那么一两句,谁能忘记你所求之事?要是再能得蓝大夫人的帮衬,那可就更好了!” 她现在完全不在意,能不能把胡清惠拢在自身边了,若是自家爷们能有赚钱的好办法,那又何必在小姑子这里挖呢? 再怎么说,丈夫的钱,用的理直气壮,挖小姑子的银子,还得遮遮掩掩,压根见不得光。 那一种得钱的办法更便利? 一比就知道了呀。 所以,胡大奶奶一点都不纠结的,便决定还是让胡清惠留在蓝大夫人身边的好。 对于妻子的想法,胡志行显然不是很认同,他摆手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要知道,这些都是外院的事情,妹妹一个深宅内院的闺阁女子,岂能瞎参合?” “我要是真让妹妹这样做了,以后蓝伯父他们岂能瞧得起妹妹?” “这事绝对不成。” 胡清惠见兄长处处为自己的声誉着想,心中大为感动,原本还是找借口想要留下,这会倒是真想帮兄长一把了。 她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的说了句,“阿森可是外男,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又极听箐箐的话,让他出面帮你,这总和妹妹没有关系了吧?” 胡志行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一亮,“着啊,这不是还有蓝四弟呢吗!” 许是蓝宏森一直不在身边,也许是胡志行身在局中看不清,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这会被胡清惠一点,还能不明白蓝宏森在此事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吗? 就见他是站起来哈哈大笑,“我不好意思麻烦蓝伯父,但是拜托蓝四弟帮忙说上几句话,还是没问题的,我怎么就糊涂了呢?” 胡志行对着妹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家婉婉真是个聪明的,就这样吧,你不想和蓝世妹分开,那就住着好了。” 他是胡清惠的哥哥,胡尚书的儿子,老子,妹妹都聪明,胡志行又岂能就是个笨的? 只不过是碍着父亲,碍着男子不管后院事,所以才只护住了妻儿的安全,并没有一昧的争权夺利。 但这会,胡志行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一想,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家妹妹打的什么小算盘? 他本来也就没有想着要强迫妹妹做什么。 就算胡清惠不这么绕来绕去的,胡志行也不会听妻子的话,硬把想留下的人给带走了。 不过,绕也有绕的好处,这不,无意间竟是帮着他解决了一桩大事情。 妹妹帮了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帮妹妹。 一句话,就把胡清惠留在了蓝佳音的身边。 想来,看着自己的妹妹开心的生活,在一位兄长的心中,比什么都要重要呢。 胡志行心中真是意气风发,办法就在手中,能不能在石绒县,有一个好的开始,就看这一遭了! 他转头对胡大奶奶说,“今儿个晚上,我会在此宴请蓝四弟,小郡王他们用饭。” “你多用点心,席面做的精致些,京城的风味要有,西地的美味也不能缺。” “要是觉得大厨里做不来西地的菜,这会就让人出去,在神仙楼定几个他们的招牌菜也行。” 胡大奶奶大概从自家夫君那句,不想和蓝世妹分开的话里,品出来了不对劲,看着胡清惠的眼神,也就有点不对劲。 还是祝妈妈咳嗽了一声,胡大奶奶才回过了神,没口子的应道:“是,是,是,大爷只管放心就是,妾身一定把宴席弄得妥妥当当的。” 胡清惠的目的已经顺顺当当的达成了,对于胡大奶奶有没有发觉自己的初心,也已经不在意了。 她笑着站起来告辞,“本该多和兄嫂说会儿话的,怎奈行李都还装在箱笼里,且得一会子摆置呢,妹妹今日就先告辞,等安顿好了,明儿个再来给兄嫂请安。” 胡志行这会难题得解,心里正高兴呢,摆手道,“去吧,你那边人手够不够?” “要是忙不过来,就问你嫂子讨几个人过去帮忙。” 胡清惠笑着婉拒,屈膝行礼,向兄嫂告辞,便扶着翠羽的手,往门口走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该来的总会来 “不知妹妹你住在那个院子?”胡清惠才转过身,还没抬脚呢,就听身后的胡大奶奶突地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一会嫂子也好使人给妹妹送点吃食去。[.超多好看小说]” “嫂嫂让人往半莲轩去便是......”本能的,胡清惠脱口便将自己刚选好的院子,给说了出来。 就在这句话蹦出口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有了这句话,随便一想就能知道,她根本就没想着要跟兄嫂一起住,甚至一起离开。 “真是个笨的!”胡清惠暗骂自己一句,随即用力闭了闭眼睛,扭过脸,她是一脸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疾不徐的对胡大奶奶道:“刚才在主院,蓝伯母让我陪着箐箐她们院子。” “听小刘妈妈说的那意思,倒是半莲轩离箐箐住的可心阁近些,所以妹妹就想着住那里了。” “嫂子若是一会儿要打发人过来,便来半莲轩好了。” 她神色镇定,口吻平静,一点看不出来端倪。 胡大奶奶面上那果然如此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一时也确定不了,这个狡猾的小姑子,说的是真是假。 倒是早就窥出端倪的胡志行,一脸正经,肚子里偷笑。 到厢房又陪着侄女,侄儿们玩耍了会,胡清惠这才离开了绿芜院,一踏出院门口,她便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没想到,扶着她的翠羽,也同时出了口长气,主仆俩登时四目相望,随即呵呵偷笑。 一路慢行,赏花观景的回到了西院,那半莲轩不一会也就到了,远远的望去,铃铛就在半莲轩的大门口等着呢。 这小妮子也不管形象,就在台阶上铺了快手绢坐着,和柔姐儿的小丫头白果面对面的抓桃核玩。 也不知道,是赢糖豆呢,还是赢花生呢? 两人看起来,还都认真的不行。 一见胡清惠回来了,铃铛赶紧丢了手,连忙站起来给胡清惠请安,笑嘻嘻的问,“我家五小姐让婢子在这里等大小姐,问您一句,胡家大爷,大奶奶同意您留下了吗?” 翠羽和她早混的熟了,上前抓了抓铃铛的小揪揪,笑道:“答应啦,难为你等了这么老半天,来,这个琉璃坠子给你顽去吧。” 说着,便把一个小猫状的白琉璃坠子,给了铃铛,这是胡清惠给侄儿,侄女儿买的小玩意,多出来了几个,便揣在大丫鬟兜里,拿出来赏人倒也体面。 果然,可爱的小猫瞬间俘获了铃铛的心,她高兴的道谢,拉着白果往可心阁跑,隐隐听着她还在对白果说,“你可别眼红,一会我送你个银铃铛坠子,上面还有漂亮的花纹呢,是我家小姐赏我的,不比这个琉璃的小猫儿差。” 众人听着不禁莞尔,陈妈妈少不得埋怨翠羽两句,“既是两个小丫头在这里,合该一人一个才是,你这般,旁人只会说咱们小姐是故意远着蓝家三小姐的,凭白惹些闲话,实在是没意思。” 翠羽闻言,俏脸一红,很是不好意思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坠子一两银子一个,我这不是没舍得?” “本说给白果个装着铜钱的荷包呢,铃铛这死丫头又跑得飞快......” 翠羽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做事从来都是可靠,比翠环那泼辣性子,不知好了多少去。. 胡清惠甚是喜欢她,此刻见她窘迫,少不得开口打个圆场,“好了,知道你是个把家的,要不然,我那银匣子上的钥匙,偏就给了你保管?” “陈妈妈处事向来周到,你合该多跟着她学学,这次便是个教训,下次别再犯也就是了。” “是。”翠羽乖巧的屈膝应了,又朝陈妈妈说,“妈妈莫生气,是翠羽疏忽了,妈妈提点的很是,以后翠羽定会小心的。” 陈妈妈平日里就喜欢翠环爽朗泼辣,敢做感言,不管干个什么事,都利索的不行。 反而对谨慎小心,惯爱先想后做的翠羽并不是太看得上。 谁让陈妈妈自己就是个麻利人,就总是看不惯那些慢悠悠的呢? 不过这会在人面前,人家也是主子跟前有脸面的大丫鬟,主子都开口相助,她也当众跟自己服了软,陈妈妈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摆手道:“好啦,多大点子事?” “以后注意着也就是了,咱们也别站在大门口了。” “小姐,奴婢扶您进门,咱们去看看新家究竟好不好啊?” 胡清惠瞥了眼翠玉,轻轻一笑,手搭在陈妈妈的腕子上,领先跨进了半莲轩的大门。 进了半莲轩,胡清惠顿足不前,左右这么一打量,但见一进大门,就有一个丈五大小的白玉莲花池,里面还有一座峰峦叠翠的小巧假山,看色泽,乃是青玉的。 走近些细看,半山腰上还摆着凉亭,里面对坐着两个白头老翁,拈须下棋。 山脚下还有钓鱼的老翁,细长的鱼竿深入水中,彷佛随时都能钓上一尾大鱼来。 另有三五个戏水的童子,再水边玩耍,有蹲着的,站着的,个个脸上带着笑,很是活泼可爱。 莲花池本就不大,因此池子里种的莲花,也都是些小巧的品种。 胡清惠本就是个爱花草的,倒是认婴莲和粉鹤两种,这两种都是单瓣的小型莲花,最适合在水缸,或是大抱盆里养了。 池子里的水非常清澈,一低头,便能看到绿色的水草间,又小巧的红色金鱼,在游曳嬉戏。 这可真是一进门就有惊喜! 胡清惠和丫鬟,妈妈见到这样精致的景物,没有一个不高兴的,大家围着看了好一会,这才拥着胡清惠,接着往里走。 绕过莲花假山池,便看见回字形的抄手游廊,朱红色美人靠一看就是新刷的漆水,又艳又亮,在太阳的照耀下,发着莹莹的光彩。 这个院子可不小,当中的天井挺大的,砌着个四方形的花坛,溜光的青石花台上,摆了一圈盛开的海棠,紫茉莉,林林总总,也有个十七八盆的样子。 花坛里面,则是种的当季花卉,有玫瑰,也有君子兰。 花坛左右两边各有一株,丈许高的紫薇花树,枝条被修剪得有型有样,树上绿油油的,没有一片枯叶,衬得诺大的庭院十分雅致,看起来觉得好不舒心。 一阵清风吹过,游廊上悬挂的鸟笼中,传来清脆的鸟叫,而正屋门下悬挂的风铃,也叮铃铃的唱起了悦耳的歌儿。 胡清惠扶着朱红色的圆柱,欣喜的将这个将要住许久的静逸小院,一点点的瞧过去。 良久,才叹道:“紫薇花好看是好看,却是没有金桂飘香来的清幽。” 伺候她的人,都知道自家主子最爱金桂花,不管是江南长住的院子,还是尚书府的清芬小筑,都种着两三株金桂树。 现在已经是七月,再有一个来月,便是金桂盛放之时,可惜这院子里没有金桂花,却是闻不到金桂花香了。 陈妈妈倒觉得无所谓,她对这个清静宽敞的院子,十分满意,劝道:“没有就没有吧,听说安福寺的莲花山上,有一大片的桂花林,到时候咱们多去几次,弄些花瓣回来,不论是做吃食,还是做香料,您总是能闻到桂花香的。” 胡清惠含笑点头,轻笑道:“说起来,咱们院子里制香的手艺都不甚好,做点点心也就罢了,熏香,还是劳烦妈妈,去街上挑好的买些才是。” 陈妈妈也就是为了给主子开怀,这才那么一说,闻言连连答应,少不得又出主意,“咱们到底是客居,依奴婢的意思,合该给蓝大夫人和几位小姐都买上些香,送过去,也是您的一份心意不是?” “妈妈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蓝伯母喜欢兰香,箐箐喜欢玫瑰香和莲香,三姐姐喜欢什么,您让铃铛问问白果,总要买她们喜欢的才是。” “对了,再给嫂嫂买上一盒苏和新香,她向来用惯了的。” 陈妈妈屈膝应是,胡清惠继续前行,却是没看到陈妈妈唇边那讥讽的一笑。 红儿扶了陈妈妈一把,小声嘟囔,“就知道问咱们小姐要东西,这会要是送了香过去,还不定又要什么呢!” “哼,也好意思么?” 陈妈妈瞪了她一眼,“小妮子别什么话都说,再怎么说,哪位也是咱们的主子,再说了,那一次,也都是咱家小姐自愿送给她的。” “那也叫自愿?”小红忍不住了,“上次大奶奶拿着咱小姐的赤金孔雀宝石钗,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连连赞好,小姐不送她,她能松手吗?” “还有上上次,非说小姐用的白玉芙蓉花茶盏好,结果小姐舍不得这套,让张妈妈取了那套牡丹花的给了大奶奶。” “还有上上......” 陈妈妈听得心里一阵堵,赶紧摆手道:“快别说了,张妈妈不是告诉你们,让把打眼的东西都先收起来,不让她看见,也就少生些事端。” 小红不忿的撅着嘴,就听前面有人喊,她应了一声,便赶紧跑去。 陈妈妈瞧着小红的背影,嘟囔了句,“总说娶媳妇,看名声,不看家世,大奶奶倒是出身清流,名声够好听了吧?” “可就是眼皮子太浅,总这么盯着我们的东西,也不是个事儿啊.....” 暂且不提胡清惠身边的人,对胡大奶奶的怨念,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刚来的女眷们,都忙得忙不得,全都在跟自己个儿的新院子较劲。 包括最羞涩的蓝佳柔在内,几位小姐们,按着自己的喜欢,一点,一点的收拾规整着,自己将要住上好几年的新家。 蓝大夫人在到达平京的第二天,就收了三四张请柬,其中份量最重的,莫过是宣平侯夫人的请柬,剩下的几张,分别是排在沐家之后的世家薛家,黄家,叶家,另外就是宋府丞的夫人,还有张知府的夫人。 邀约的日期都排在三日后,蓝大夫人晓得这几家的份量都不轻,先使人去宣平侯府应邀,剩下几家也都分别定了日子。 等蓝佳音把可心阁规整出来个模样,便堪堪到了去宣平侯府赴宴的日子,因着宣平侯人还在旭虎关巡边,是以蓝大人便不必过府,倒是蓝宏森和林怀德都收了沐凌铉的帖子,会陪着蓝大夫人一同赴约。 蓝佳音这几天很忙,但她忙的原因不是因为收拾院子,她的院子可是沐凌炫让人精心打理过的,一花一木,一景一物,都可以说是没得挑。 所以她故意给自己找事情做,实在是因为太紧张的原因,一想到马上就要再见梁文玉,这位在前世里是蓝佳音的忘年交,今世却妥妥的是位长辈。 想到即将要面对何等挑剔的眼光,蓝佳音真的不敢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瞎想! 这次的相见,压根是避无可避,说个不好听的,就算这次装病寻事的躲过了,难道以后次次都不见面吗? 这和去不去安福寺,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是座庙,老辈子都蹲在哪里,蓝佳音只要不去,就能避开。 而另一位是个大活人,只要蓝佳音住在平京,那么就算是在府衙后院,也有可能会碰到来做客的梁文玉。 她无可奈何,又必须面对,少不得提前就按着梁文玉的喜好,细细的挑衣裳,选头面,甚至要挑手帕上绣的什么花,纨扇是要葵花形的、梅花形的、六角形的、还是椭圆形的? 对于对方的喜好,蓝佳音敢说,再没有谁比自己更熟悉了,可正因为熟悉,她才越发知道这位宣平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梁文玉的父亲是太傅,兄长也是太傅,父子俩都是帝师,在诺大的京城里论清贵,没人能比过他们梁家。 在这样一种家庭氛围中长大,梁文玉也不可能是那种无才便是德的女子。 别人家的小姐启蒙用的是女则,女训,她启蒙则是诗经和四书五经,长大后,梁文玉也意料之中的,成为京城里有名的才女之一。 这样一个有才有貌,温柔端庄的大家贵秀,最后却是嫁给了一个标准的武夫,真不知道让多少人大叹,世事无常啊! 一个温婉柔和,出自书香世家的女子,遇到了一个孔武有力,出身军旅世家的汉子。 这种反差巨大的碰撞,在一开始固然绚丽多姿,让人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可在一年年的相处中,这种根本上的反差,就渐渐的露出了斑驳淋漓的伤痕。(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纠葛的往事 梁文玉是梁老夫人按着世家大妇的标准,严格教养出来的大家贵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因此,她虽然在京城中名声很大,被很多出众的公子所仰慕,但却不是那种自视甚高,孤芳自赏的高傲性子。 ‘心胸宽广,能容人。’既是梁老夫人对女儿的敦敦教导,也是梁文玉一直以来,告诫自己需要遵守的行事准则。 在遇到沐德邤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梁文玉对家人关怀备至,对朋友亲近体贴,对下人从来都是大方有度。 一句话,几乎就没人能在她身上寻出不是来。 这么一个人,在一次寻常的赏花会上,遇见了从西地进京的宣平侯世子,她原本的世界,就彻底被这个眼底燃烧着火焰的男子,给彻底的改变了。 梁老太傅那是大周朝声名遐迩的文学大家,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一心想着,要给女儿找一个有真材实料的才子,夫妇俩赋诗作画,才算是般配。 可谁知道,宣平侯世子只见了梁文玉一面,便敢在御前大言不惭的,求圣上赐婚! 一道圣旨,便让太傅府的大小姐,便成了边关武夫的妻子。 对比于父母的伤心,兄弟的不忿,梁文玉自己倒是没觉得多么的接受不了。 毕竟,身为女子,还不都是要嫁人? 与其真的被选入宫中,还不如远嫁他方,来的自在潇洒。 想来,只要自己守住本心,上敬公婆,下敬夫君,以本身应对事情的态度,从容应对侯府的新生活,那未来也不是多么难熬的事儿。 但是,原本以为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情,在沐德邤的面前,就变得举步维艰。 原因无他,实在是西地的男儿本性热情如火,而作为再战场上,纵横数年的少年世子,沐德邤简直就像那耀眼的太阳,瞬间焚化身边的一切人和物。 他对梁文玉一见倾心,又仗着皇帝离不得沐家,在金殿上大胆的请求赐婚。 看起来是个求婚的,是个傻大胆,赐婚的,是个和气人,可其实,就这么一件事情,对宣平侯府的损害,可是十分巨大的。 皇帝会以为宣平侯府仗着自己有功,在圣驾前都这么的肆无忌惮,当时在大殿上,虽然笑着答应了,可转过身,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平京的府尹下圣旨,‘严密监视宣平侯府,若有半点不对,可先斩后奏!’ 这一句话里的含义可就大了去了,若不是宣平侯府一向低调,而那一任的平京府尹,又是个心怀百姓的,那宣平侯府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可真是说不准呢。 对于这位自己冒着大不韪取回来的妻子,沐德邤真是掏出一颗心的去疼爱,去呵护。 在男人无所顾忌的强烈攻势下,女人再有多高的心理防备,也被人家给攻陷了。 随着梁文玉对自己夫君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后,往日,时刻谨记在心的守则,瞬间就变成了她最最难忍受的事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嫁的沐德邤,乃是宣平侯府未来的主人,甚至是整个西地说一句,就能顶一句的所在,这样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就注定了,他的身边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梁文玉碍于自己世子夫人的身份,一直在忍,当沐德邤宠幸别的女子时,她彻夜难眠,在心里,将那些狐媚子,砍成了千万段。 但当着人面前,她只会是大度端庄的世子夫人,对些通房大丫鬟之流,还得温言细语的关心,周到体贴的照顾,让世子爷的后院清净祥和,不会成为男人的后顾之忧。 可随着梁文玉生了大女儿,二女儿,却迟迟没有为侯府诞下嫡子,老侯爷夫妻俩坐不住了,着急了。 硬是从外面寻了旺夫益子,八字绝好的女人,抬回家给沐德邤做了良妾,因着此女乃是平京大族,白家之嫡女,老侯夫人亲自许诺,若一胎得男,必抬做贵妾。 这可和平时沐德邤身边的通房不同,这女人有家世,有仪仗,还得了良妾的名分,若是再得了儿子,成了贵妾,那梁文玉还不彻底被人家比没了? 从来处事不惊的梁文玉,第一次对沐德邤说不,甚至老侯夫人发话,她都咬着牙的不答应。 原本端庄温和的世子夫人,突然变成了拈酸吃醋的小女人,整个宣平侯府都为之惊讶。 当时侯府的局面,真是闹得要多僵,就有多僵,老侯爷那是杀人如麻,横惯了的人,当时一怒,就要逼着儿子休妻。 万幸,梁文玉在那时被诊出有孕,心提在半空中的沐德邤,这才有理由请父母宽容,若是梁文玉此胎是男孩,则娶良妾之事再不提起,若是还是女孩儿,孩子满月之时,便是宣平侯府迎良妾之时。 梁文玉当时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予腹中的孩儿,那真是精心呵护,处处小心,可老天爷不开眼,在她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这个承载着她所有期盼的孩子,流产了。 她也没摔跤,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就是觉得肚子痛,孩子就掉了,这个可怜的,没有能出世的小生命,偏不偏巧不巧的,还是所有人期望着的男孩! 沐德邤当时既心疼受了罪,险些没活下来的妻子,也痛惜这个没缘的嫡长子,震怒之下,几乎把平京都给翻了个个,可任何不对劲都没查出来。 事情的结果,梁文玉的小月一出,宣平侯府就多了一位白姓的良妾。 一年后,侯府添了长公子,良妾又变成了贵妾。 哀莫大于心死,梁文玉对夫君火热的爱意,被这些遭心的事情一点点的磨灭掉,虽说后面又生了三女儿,但她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和夫君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随之而起的,便是对贵妾白氏的无限恨意,尤其在沐凌铉这个宝贝疙瘩出生后,这些冲突都到了最高点。 这个好容易才有老来子,打小就活的不顺,每每遇险,事情的背后都仿佛有白氏母子的身影。 可这白氏母子俩,都很是刁滑,做事情很是慎重,即便事情出来了,最后也是牵连不到他们身上的。 梁文玉别的都能忍,可谁要害她唯一的儿子岂能忍? 不知不觉中,因为沐凌炫,夫妻俩的争吵,也是越来越多了。 最厉害的时候,梁文玉甚至不允许沐德邤踏足自己的院子。 可这样做,得利的又是谁呢? 眼看着白氏在侯府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眼瞧着庶长子在沐家的地位,一天比一天稳固。 梁文玉能不着急,能不恨吗? 白氏于她来说,真可谓是夺夫害子,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了。 有了这扭曲的恨,原本温婉大气的贵夫人,渐渐被趾高气扬的侯夫人所代替。 这也就意味着,但凡是能入了她眼里的,都会被其当作宝,而那些入不了她眼的,那真还不如路边的一棵草呢,真真是不屑一顾了。 所以,去见梁文玉,第一印象的好坏有多么重要,已经不言而喻。 蓝佳音绞尽脑汁,一心要把自己打扮的顺眼些,能招梁文玉疼惜些。 挑来选去的折腾了两天,这才算是把赴会的穿戴给定下了。 一身素白雪蚕丝绣银线白昙花的丝罗纱衣,缠枝花萝的纹路,打眼一看,点点亮银隐在暗光流动的丝罗间,不免引人遐想,“这走动起来,又该是何等的灵动之态?” 穿上这件衣裳的蓝佳音,仿似被笼在烟雾云绕之中,飘然柔美,很是衬出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来。 瞧着镜子里的人儿,纯真秀美,身姿婀娜,蓝佳音不觉轻蹙眉头,“这样子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啊?” 用心一想,她才算是恍然大悟,“这不是我当日见梁巧倩的感觉吗?” “梁小姐可不就是飘然若仙的模样吗?” 对于打扮的和梁巧倩颇有几分神似的结果,蓝佳音不觉尴尬,反而松了口气,要知道‘家女像家姑,’现如今的梁巧倩,其实就是年轻时候的梁文玉。 是梁文玉珍藏在心底深处,那一抹最初的纯真。 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本尊眼前,蓝佳音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戏的。 这套衣裳上身的效果很好,大家都觉得很是满意,蔡妈妈甚至亲自动手,给小主子梳了个飞燕髻。 这发式就讲究一个秀挺端正,最适合小脸美人梳,越发衬得人粉面桃腮,温润如书。 蔡妈妈将茉莉花的头油细细的抹匀,眼瞧着一根乱发都没有,这才给自家小主子簪了枝白玉缀珠流苏钗,后面配了个小米珠攒梅花流苏的银分心压发。 蓝佳音对着镜子,亲手戴了对素银缀珠的耳坠子,皎白的珠光只衬得她两颊与耳朵越发莹润生辉,份外的好看。 蔡妈妈不禁是灿然一笑,随即轻柔的抬起蓝佳音的纤纤素手,给小姐柔若无骨的腕子上,套了一对白玉绞纹手镯,顺势还弯身理了理那白玉双鸭佩上的白色錦穗。 忙完这通,她起身对着蓝佳音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几步,上下左右的一打量,抬手对锦珠说,“去把小姐那条白色茜雪纱攒珠五瓣花披帛取了来。” 因着是提前挑出来那些服饰中的一样,就放在身后显眼处的长条案上,锦珠一溜小跑的取了来,小心翼翼的给蓝佳音披上。 末了还不忘叮嘱一句,“小姐,今儿个走路可要离那些花儿,草儿的远着些,这件披帛漂亮又娇贵,最是经不得挂的。” 蓝佳音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在一人高的穿衣镜前,转动着身子,前后左右的认真细瞧。 但见镜中的美人儿,一身素白,纯美如皎皎白月,清雅如高山之泉,犹如画中人飘然出世,不染半点尘埃。 她忍不住开口轻笑道:“听说宣平侯夫人惯爱奢华打扮,我今儿因着祖母的孝期未过,只能穿的如此素净,你们说,这样,不会引得夫人不爱见吧?” 康嬷嬷闻言,第一个站出来说,“小姐多虑了,侯夫人爱奢华,那是因为她是当家的主妇,必须得气势凌人,才能压得住底下的大神小鬼。” “您是那含苞的花蕾,根本无需过多打扮,也不必和谁争美斗艳,就这样恬静素雅,端庄温润,才是闺阁千金该有的模样。” “依奴婢看,蔡妈妈今日为您装扮的恰到好处,谁瞧了,都得忍不住的稀罕您!” 她是蓝佳音的乳母,打小把这个刁蛮贪玩的小主子带大,那真是操碎了心了。 她也想把粉团似得小姐,打扮的如同玉女般漂亮可爱,但怎奈蓝佳音实在太过调皮,你早上梳好的双丫鬓,不到中午就得散了架,不但披头散发的回来,就连鬓上簪的珠花,都丢的连影儿都没了。 穿的好端端的新衣裙,不定多会,就得是破着洞回来的。 一来二去的,康嬷嬷那爱好的心,终是被皮猴子似得蓝佳音给磨成了碎片。 现如今,一个放大版的清纯仙子就在眼前,她怎能不激动? 真恨不得自家小姐,天天打扮成这样才好! 蓝佳音将自家奶嬷嬷的想法,猜出来个六七分,禁不住打了个寒蝉。 “咳,咳。”她连忙清了清嗓子,问蔡妈妈,“什么时辰了?” “一会反正要和娘亲一起走,不如就去她那里用早饭好了。” “我和锦珠先过去,嬷嬷和锦纹今儿个看家,锦络带着粉蝶,青螺,铃铛,金珠跟我去侯府,蔡妈妈瞧着她们,把需带的物件都带好了,你们用了早饭直接去垂花门便是。” 说完,扯着锦珠就走,主仆俩份外有默契的一路疾行,出了可心阁的大门,这才相对大笑。 锦珠笑道:“可怜见的,我娘从小姐三岁就想这样打扮您,却被您生生磨得没了脾气,今儿个一见您宛若仙子,哎呦喂,眼睛都亮了!” “真心看的婢子慎得慌,小姐啊,您该不会以后都按这样打扮了吧?” 蓝佳音含笑反问,“你觉得这样打扮如何?” 锦珠和她什么话都敢说,当下便直言道:“好看是好看的,但就是感觉不大......” “嗯,怎么说的,婢子看着,总觉得有点假,没有平素的您看着舒服呢。”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 锦珠这句话,可真是说到蓝佳音心里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一个人经历了生死难关,活了截然不同的两世,其心境,怎能会没有改变? 前世里,蓝佳音小时候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可谁料到,世事无常,一夕之间,千金大小姐便成了逆贼的家人,被远远的放逐到了西地。 接下来,足足吃了四五年的苦,才在被逼无奈下,嫁给张太守做了良妾。 妾室在后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想来是个大家出身的人,都知道。 争宠,夺利,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得不把别人践踏再脚下。 后来若不是无意间救了重伤的沐凌炫,得到了梁文玉这位宣平侯夫人的青眼,那她还能完成由良妾到继妻的华丽转变吗? 蓝佳音可以很肯定的说,根本不可能! 所以,想一想,蓝佳音上一世还真是少年时不愁打扮,为人妻后为了争宠,必须打扮,等和梁文玉成为忘年交之后,又被这位影响,变得极爱打扮。 得到经历生死关,重生之后,却发现蓝家的灭门之灾,居然就在半年后,紧迫的时间下,蓝佳音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拯救蓝家,那里还会在打扮自己上用心? 等到后来大事初定,蓝佳音一颗吊着的心,终于稳了下来,空闲的时间也有了些,可却突然发觉,“这样随意的打扮,不也挺好?” “简单随性,舒适自然,何必每日早晨一起来,就对着镜子,为今日簪什么首饰,穿什么衣裳发愁呢?” “有时间,何不多陪陪亲人?何不多看几本前世没看的书籍,抑或是给长辈们亲手绣点东西,表表孝心,也是好的呢。” 是以,蓝佳音还真是不耐烦,再梳妆打扮上,费如此多的心力了。 锦珠果然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蓝佳音心中好一阵感慨,“到底只有锦珠,只有她不回去想,够不够好看,够不够大气,够不够高雅。” “她只是简单地想着,‘舒服不舒服’。” “这可真好......” 想到这里,她对锦珠越发亲近起来,干脆像小时候那样,牵着锦珠的手上了门口的软轿。 良久,才轻叹一句,“本就不是个温婉良顺的心性,偏要打扮成娇柔可人的样子,形似神不似,也就能哄哄不熟的人罢了。” 蓝佳音未尝不是被被锦珠的一句大实话,戳破了幻梦。 她费尽心思,刻意引着蔡妈妈按着心中所想,来这样打扮自己,其实一服一饰皆是按着梁文玉的喜好选的。 心心念念所要达成的结果,就是想在那位的心里,留上一个好印象罢了。 但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和梁文玉因着蓝明东在平京任职的缘故,至少也要相处三年,这么久的时间里,两人是绝不会只见一面就算了的。 甚至因着某人的小心思,蓝佳音觉着,自己和梁文玉见面的次数,以后搞不好会变得很多,说不得,连一两个月见一次面,都会变成她一个人的奢求。[] 这般近的距离,那样频繁的接触,你就算再能行,再会伪装,就能确信自己,一点狐狸尾巴都不漏出来吗? 再说了,就算蓝佳音自信能演的天衣无缝,可是难道人前人后两种面孔,就活的不累么? 把自己伪装成梁文玉欣赏的类型,去讨梁文玉的喜欢,这样做,难道真是正确的吗? 突然间,蓝佳音觉得自己的想法,刻意为之的方式方法,未必就是对的...... 要是按着蓝佳音的性子,醒悟到自己错了,她绝对会立即改正,说不得就得回自己院子里,把身上的盛装打扮给换了。 可是,今天不但是将身边所有人,都折腾了一早上,就算为了让自己奶嬷嬷多高兴会,蓝佳音这会也不可能换了别的装束去。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希望沐凌铉对他亲娘的影响力,比前世还要大上几分,能让梁文玉爱屋及乌,进而喜欢上自己和娘亲,那也是好的啊。 主仆俩进了正院的门,门口的婆子都是眼前一亮,一叠声的夸自家五小姐好模样,那热情劲,让人觉得不赏她,都怪不好意思的。 还好锦珠身上从来不少荷包,连忙一人赏了一个,这才算是让那呱噪的声音散去了。 “哎呦,姐儿今天打扮的真是好看,就像是天女下凡似得,婢子得赶紧去禀了大夫人,也好讨个赏呢!”抄手游廊上正喂鸟的红枫,闻声就瞧见蓝佳音,一看自家小姐今日时风姿无双,立即便蝎蝎螫螫的喊出了声。 这位本就是个会武的丫鬟,性格比较燥,这不,一高兴起来,连安都顾不上请了,一扭身便往正房里蹿,那速度叫一个快啊! 蓝佳音喊都喊不及! “......”面对着红枫义无反顾的背影,蓝佳音无奈的闭上了张开的嘴,心里也是够够的了,暗想,“世人怎么都是一样的?” “偏爱美丽的外表,胜过一切,这些人也都算是熟悉我的人,明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怎么端庄秀美,也都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 “可你瞧她们一个两个的惊讶劲儿!” “唉......我也真是服气了......” 有了红枫的通风报信,不多会,屋里伺候的丫鬟便跑出来大半,那些二等,三等的丫鬟,到底都是胡妈妈和大刘妈妈两人一手调教出来的,知道自家夫人跟前,规矩要紧,并不敢像红枫那么大胆。 但就算是不说话,可那一双双闪耀着喜悦和赞叹的眼神,也足以表明她们此刻的心情。 蓝佳音轻声问了句,“锦珠,你身上打赏的荷包,装的够不够?” “还有十来个吧。”锦珠本能就往腰上的绣花小包上摸,不解的问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嗨,破财消灾,你给她们一人赏一个,让她们赶紧散了吧,我快被她们看的路都走不好了!”蓝佳音前生加上今世,被人如此围观都还是第一次。 她又不像梁巧倩,沐凌铉这对表兄妹,人家本就出色,被人围观都已经习惯了,就算在万众瞩目下,怕也是该吃吃,该喝喝,跟没事儿似得,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 哪像自己? 就在家里被小丫鬟们看着,都觉得脚下的步子迈的不是那么顺溜了。 锦珠豪气万千的一通荷包赏下去,院子里的丫鬟都是欢喜的屈膝谢赏,蓝佳音都进了屋里了,外面都还三个两个,小声嘀咕着呢。 蓝大夫人正带着蓝佳柔,并蓝宏浩和蓝佳琳两个小的在东次间用早饭,听着外面嘻嚷声起,不禁笑道,“这就是箐箐不爱打扮的好处了,瞧瞧她,不过是偶尔打扮这么一次半次的,就要被人给夸到天上去了。” 浩哥儿打从京城到平京的一路上,整日都跟在蓝大夫人身边,早就跟长房的人混熟了,拍手乐呵的喊,“五姐姐漂酿(亮),五姐姐给嗓(赏)。” “漂亮,给......上。”琳姐儿才两岁,像只小八哥似得,跟着哥哥学话凑趣,话虽说的含含糊糊的,可那两只肉呼呼的小巴掌,倒是拍的欢快。 字都咬不真的童言童语,更是逗得众人乐不可支。 大刘妈妈见状,也来凑趣,“快点,哥儿,姐儿,你们五姐姐进来了,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你们五姐姐就要给你们糖吃啦。” 浩哥儿正是贪吃的年纪,闻言马上站起来,蹦着喊:“五姐姐漂酿,五姐姐给糖。” “糖......糖,琳姐儿......要糖!”琳姐儿拽着浩哥儿的裤脚,那位一蹦一蹦的,她也不丢手,险些就要把浩哥儿的裤子给扯下来。 柔姐儿赶紧让她松开,浩哥儿一手拽着自己快被妹妹拽掉的裤子,一边还喊的高兴,“五姐姐,给糖!要吃糖!” 蓝佳音进门就看到这么欢腾的一幕,屈膝先给自家娘亲请了安,起身线赶紧让锦珠去外面桌上拿桂花糖进来,把两个小人儿,给安抚住了。 接过锦珠递来的桂花糖,蓝佳音给浩哥儿和琳姐儿一人发了一粒。 眼见两个小的,拿着桂花糖笑的眼睛都快没了,她才靠着蓝大夫人坐了,笑着叮嘱道:“现在可不许吃,等会用完饭才可以吃,先让嬷嬷给你们收着吧。” 琳姐儿到底是女孩子,乖乖的伸长胳膊,把糖递给了自己的孔嬷嬷。 而浩哥儿却是有自己的主意,笨手笨脚的,把糖装到腰间的小荷包里,笑眯眯的拍了两下,得意的说,“我有包包,我自己拿着,一会取出来吃。” 他的小大人样,成功的又一次逗笑了众人,蓝佳音嘉许的摸了摸浩哥儿的头,“我们家浩哥儿真聪明,五姐姐明儿个带你去街上买多多的糖,好不好?” 浩哥儿开心的手舞足蹈,蓝大夫人笑道:“浩哥儿快吃饭,好好吃饭,大伯母才让五姐姐带你去哦。” 浩哥儿赶忙坐好,大口大口的用勺子往嘴里塞,蓝大夫人忍不住又撲娑他的背,“哎呦呦,慢点吃,小心呛着了。” 倒是对浩哥儿很是疼爱的样子。 蓝大夫人从来不主张娇惯孩子,三岁就不许丫鬟妈妈再喂饭了,都得自己吃,浩哥儿经过这几个月,早就可以自己吃的很好了。 见孩子放缓了速度,蓝大夫人这才一脸欣慰的对蓝佳音说,“当初你让把浩哥儿兄妹俩带来,还真是带对了,这深宅大院的,人又少,要是没这俩开心果,可真是要急死人。” 蓝佳音闻言莞尔一笑,“娘亲就是爱孩子的性子,我们都知道的,现在您就看着浩哥儿和琳姐儿好了,等将来回京了,就能给大哥看孩子了。” 蓝大夫人闻言,半是欢喜半是愁,“唉,你外祖母张罗着给你大哥相看媳妇儿,也不知道最后定下的是哪家的千金,性格人品到底怎么样?” 说完这句,她突地反应过来,轻拍了蓝佳音一下,嗔道:“看什么孩子,我倒是想呢。” “你祖母三年孝期不过,他敢成亲么?怎么着也得等我们回去了。” 蓝佳音吐了吐舌头,伸手用亲娘的筷子夹了个焦黄的虾仁煎饺吃,蓝大夫人先是瞪她一眼,接着,又一迭声的让人给女儿拿碗筷来。 蓝佳音对着蓝大夫人一笑,“还是娘亲这里的饭菜好吃,这虾肉煎饺炸的可真好,好吃的让人都要把舌头给吞下去了呢。” 蓝大夫人听她说着话,不禁是心疼的看看她,少不得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你祖母去了也有半年了,你一直坚持要茹素,这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儿啊。” “依娘的话,你对你祖母孝顺,我们都是知道的,可还是该渐渐的用些荤腥才是,要不然,身子骨它也受不了啊。” 柔姐儿往常都是少言寡语,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这会竟也跟着蓝大夫人一起劝了句,“妹妹,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要多吃些好的,要不然,将来长不高,可该后悔了。” 蓝佳音闻言不由一愣,她自打祖母过世后,便尽可能的食素,甚少吃荤腥。 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此番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家祖母——蓝老夫人。 自家三叔死了,她不觉得可怜,反而在心里拍掌道好。 可蓝老夫人就算最宠爱的不是蓝佳音,但她本身是一位开明的老人家。 若不是蓝老夫人,不会有蓝明东的今天。 若不是蓝老夫人放权放的早,蓝大夫人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太舒心。 蓝佳音原本想着,只要蓝家躲过此劫,自家祖母那肯定是无恙的呀,谁知道,蓝老夫人却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给活活气死了。 她心中是无比的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早一步想到这点?” “要是能早想到,给家里请一位大夫,祖母又怎么会死?” 所以,她守孝,守得格外严格,为的,正是心底深处的,那一抹化不开的歉疚。 蓝大夫人能体会到女儿的一点心情,这会见蓝佳音发呆,想到死去的婆婆,也不禁是心有所感。 她抬手轻抚女儿的肩膀,用行动表示自己怜惜的心情。(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躲不过的算计 “谁要后悔啊?”屋里正沉默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胡清惠说话间就进了门。(.棉、花‘糖’小‘说’) 她这个后到的,并不知道屋里的事儿,是笑盈盈的先给蓝大夫人屈膝请了安。 站起来一瞧,就故作惊讶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蓝佳音说道:“哎呀呀,这是哪家的小姐?竟是如此的花容月貌?” “敢问,您今儿个打扮的这样好,是要去赴蟠桃宴吗?” 蓝佳音原本郁郁的心情,被胡清惠这一句顽笑话,冲淡了不少。 没好气的白了这位调皮不少的好友一眼,抬手指着蓝佳柔身边,嗔道:“快赶紧坐下吧,没吃就吃点,想喝就喝点,省的你嘴闲着,就净挤兑起我来了。” 胡清惠‘呵呵’一笑,挨着柔姐儿坐了,她刚在屋里倒也是用过饭的,可瞧着给孔嬷嬷给琳姐儿喂饭,那白瓷碗里盛的蛋羹,蒸的嫩嫩黄黄的不说,还撒着透亮的虾仁和绿色的香菜,又点了几滴芝麻香油,真个是香气四溢,诱人的很,当下就忍不住嘴馋,到底让翠羽舀了半碗用了。 胡清惠今日也是宣平侯夫人邀请的客人,因着要出门赴宴,去的还不是一般人家,是以也很是用心的收拾打扮一番。 你瞧她,身着浅黄纱立领中衣,葱绿的绣花软烟罗紧腰褙子,腰间结着黄绿双色如意结绦,那腰身细的呦,真格应了那句‘仟腰一握’的老话。 往上看,流苏鬓上簪着精致的银蝶缀珠步摇钗,那银蝶的翅膀忽忽悠悠的,好像一不留神,它就要飞走似得。 而胡清惠白玉般的小脸上,今日也是轻描柳叶眉,淡敷茉莉粉,一双含情的眼眸犹如一汪碧水般清澈透亮。 漂亮的朱唇上只抹了点浅粉色的唇膏,瞧着水润饱满,宛如早晨刚摘下来的新鲜花瓣一般。 这位本就是温柔贤淑的美人儿,再穿着这么一套嫩生生的秀美夏装,越发衬得她是格外的标志。 让人忍不住要由心赞叹,“好一位嫩生生,娇滴滴的纤纤美人儿。” 蓝大夫人真是越看越爱,拿起面前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红油拌素三丝,搁到胡清惠面前的碟子里,笑着说了句,“婉婉,配点这个吃,酸酸脆脆的,特别爽口。” “哎,谢谢伯母。”胡清惠按着蓝大夫人说的,将素三丝陪着蛋羹用,果然,又添了几分滋味。 蓝佳音见娘亲高兴,有心凑趣,当下轻点面前的碟儿,嘟着嘴道:“我都来了老半天了,娘亲也不见给女儿夹点什么菜吃吃,偏生婉婉来了,您就这般的主动,也忒偏心了点吧?” 蓝大夫人被她逗得忍俊不止,伸手在她额角轻轻一点,慈爱的笑道:“你个小促狭鬼,真真是让人没办法。” 说着,她给蓝佳音夹了一箸炒牛柳,柔声说,“来,来,来,娘亲疼你,乖女儿快些吃了吧。” 蓝佳音见娘亲这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吃肉的事儿,不禁好生感慨,心中一片柔软,一个字都没说,垂着头,将那箸嫩滑的牛柳给用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蓝大夫人看的一脸欣慰,忍不住说了句,“依我看,你们以后早上,合该在我这里用饭才是,人又多,又热闹,用的也香甜些。” 蓝佳柔闻言一怔,快速的瞥了一眼胡清惠,弱弱的说了句,“这恐怕不妥吧?” “父亲......” 蓝大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胡清惠这个客人在,懊恼的轻抚额头,轻笑道:“还是柔姐儿细心,我倒给唬住了。” 心里不禁浮出个模糊的念头,“婉婉要也是我们家的孩子,那多好?” 一顿早饭,就在无比温馨和谐的气氛下用毕,蓝大夫人眼见即将出发,少不得要嘱咐孔嬷嬷和周嬷嬷几句。 勒令千万不能让哥儿,姐儿到水边顽,又让胡妈妈也留下帮忙照看两个小的,这才让柔姐儿带着浩哥儿和琳姐儿去东厢房。 “娘亲,怎么不让柔姐姐跟着一起去侯府?”蓝佳音看着一行人出了门,忍不住问了句。 经过几个月的接触,蓝佳音对这位前世没啥存在感的三姐,有所了解,也着实起不了厌烦的念头。 毕竟这位看着是懦弱胆小,说话做事都是谨慎小心,对待蓝佳音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蓝佳音知道,自家娘亲把人带了来,十有八九就是要留下的。 那既然打算在这里找夫家,又压着不让出门赴宴,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蓝大夫人轻啜了口墨画才奉上来的香茶,淡淡的说,“急什么,咱们还要在这里呆三年呢,时间多的是。” “现在倒是要用心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性,将来才好给她选人家不是?” “有胡妈妈在家里,我倒也放心的很。” 几乎一瞬间,蓝佳音就明白了亲娘此举的含义,蓝大夫人故意让柔姐儿和浩哥儿,琳姐儿亲近,却又暗地里让人盯着。 若柔姐儿是个好的,自然平安无事,但凡柔姐儿心里有别的心思,必定得借着两个孩子才能起风起浪。 也就是说,只要浩哥儿和琳姐儿一直平安无事,那么蓝佳柔就是个真乖巧的,若是两个小的出了事,必定离不了蓝佳柔的手笔。 想到蓝佳柔看似安全无忧,实则稍有异动,便会面临被打回真面目的境遇,蓝佳音面上不禁带上了一抹凄凄然。 蓝大夫人想要开导女儿两句,胡清惠却笑道:“伯母只管去准备,咱们差不多也该走了。” 笑盈盈的眼神中,暗示蓝大夫人,她会帮着开解蓝佳音的。 这样也好,其实同辈之间,有些话反而好说,蓝大夫人颌首微笑,带着白鹭等人进了卧房。 “也不知道你想到些什么,在我看来,伯母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柔姐儿和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胡清惠见屋里就她和蓝佳音,也不避讳的就开始侃侃而言,“再说了,咱们身边现在还有浩哥儿和琳姐儿两个小的。” “他们俩的身份又特殊些,万一出点事,回去可怎么交代?旁的不说,蓝佳雨那丫头绝不会轻易放过,就算不怕她,可也凭白烦心一场不是?” “要我说,合该将和两个孩子亲近的人,都这样考验一番才安心,也省的看不见就担心。” “箐箐,其实你想想,若柔姐儿真是个好的,那么这一切与她一点影响都没有,甚至还会有好处回报她的真善良。” “反之,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自己酿的果,是苦是涩,是甜是酸,也唯有咽下去了。” 蓝佳音见她一本正经的开解自己,不由有些感动,也有点好笑,道理其实不用说她也是明白,只是刚才莫名就有点感慨,不论在哪里,也不论人多人少,只要是在后宅里,就少不了要面对这些是是非非。 还真是跑了一千里都躲不掉,她轻笑一声,“唉,我只是觉得,这世上,最是人皮难披,你是穷人吧,就得为柴米油盐,吃饱肚子,穿暖衣裳算计。” “你是有钱人吧,就得为家长里短,你多我少的烦心,有了钱没有势,还得操心着被人惦记,最怕官家来找麻烦,一点事儿就能弄的你家破人亡。” “你若是官宦人家吧,得,操的心就更多了,人情往来,家族利益,甚至还得关心朝堂之事,国家命脉......” 蓝佳音说到这,拍腿长叹一声,“这才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也不定就比谁家强些。” 胡清惠认真的听好友说,听完不禁莞尔一笑,双手合十道:“所以菩萨才会让人一心向善呀。” “俗话说的好‘万事皆有因果’,咱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做那些丧德的事情,报应也报应不到你我身上。” 说着,还闭上眼睛,诚心诚意的念了一声,“啊弥陀佛。” 蓝佳音听了这一声佛号,心情不觉安稳自在许多,暗笑自己,“真是要去见故人了,就这般的紧张吗?” “岂不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才行。”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努力的平和波荡起伏的心情,只希望一会儿到了宣平侯府之后,自己的心境是平和冷静的才好啊。 “五小姐,惠小姐,夫人已经收拾好了,请你们二位移步。”正在此刻,绣着百合花的软缎门帘被人撩起,秋莎笑盈盈的传话。 蓝大夫人早起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刚才也只是补状,簪上步摇玉钗,所以速度倒是不慢。 三位主子赴宴,跟着去伺候的下人,足有小二十人,熙熙攘攘的出了垂花门,和在此间等着的蓝宏森,林怀德碰了头,稍作停留,便速速的登上马车,往今日的目的地――宣平侯府而去。 宣平侯府和平京府衙同处内城,只不过宣平侯府靠南边,那里起初是最靠近外城的,最早的时候,大周刚刚立朝,戎狄趁着大周内部还不稳,可没少往平京周边劫掠。 也不分什么时节,想来了,戎狄人就骑着马,挎着弓跑来了。 侯府的选址离外城近,其实也是为了敌袭时,宣平侯能在第一时间,就驾临战场最前沿罢了。 可是,随着百年的发展,大周朝的根基越来越稳,随着历任宣平侯的努力,戎狄被打疼了,渐渐的,就只有冬季最难熬的时候,会拼死来大周的地界抢粮,抢人。 等外围的三大关建成后,对抗戎狄的战线,就基本远离了平京城。 不知不觉中,宣平侯府就被多出来的街道,巷子,给重重包围起来,反而变成平京中心地带,最要紧的某一处。 两府同处内城,算一算相距的距离,离的路程也不算太远,但中间隔着的,正是平京最热闹的几条街道,此时为了节省时间,车夫都是街头巷尾的绕路,想来没半个时辰的耗费,是到不了的了。 别看车夫一会左转,一会右转的,走的挺欢快,可南大街却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南大街是南边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里面多是饭庄,茶楼,各种卖特色小吃的店铺。 一路走,一路都能闻到外面传进来那诱人的香味,再听着外面小商贩的脆声吆喝,蓝佳音肚子里的馋虫都不安分起来。 明明刚才用过饭的,为什么又觉得想要吃点东西呢? 正在此时,闭合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铃铛笑吟吟的爬进来,递给锦珠两包牛皮纸包裹的东西,脆生道:“小姐,这些都是小郡王给婢子的,说是南水街最有名的葫芦鸡,还有花生酥糖,让您二位尝个鲜。” “咱家四公子说了,让您们浅尝即可,免得一会做客的时候失礼。” 锦珠把牛皮纸包拿到八福抽屉柜上打开,用翠羽递来的银箸,将香味四溢的鸡块,还有看着一层层的花生酥糖,各挑了一盘,摆到案几上给两位主子用。 接着又让翠羽找了个大些的托盘,装了一份,送去给车门口的铃铛和车夫。 最后才给自己和翠羽合装了一小盘,两人跪在主子后面,尝个味道。 还别说,既能被称之为特色小吃,林怀德买的这两样东西,还真是各有各的特色,好吃的不得了。 其中那样葫芦鸡和京城的炖鸡,烤鸡,做法都不一样,乃是先蒸后油炸,皮色金黄,筋道有味,鸡肉酥烂,却一点都不油腻,香烂味醇,再配上特制的花椒盐,简直好吃的让人停不下来筷子。 而另一样则是甜点,花生酥糖,是由花生和白糖混合捶打而成,花生多糖少,又酥又脆又好吃,但是却不甜腻,蓝佳音觉着比京城的松子糖还要好吃些。 可再好吃,也不能多吃啊。 还好蓝佳音和胡清惠都是有自制力的人,只浅尝两口,便让收了,只是眼神不由跟着收拾碗碟的锦珠走,明显都有点恋恋不舍。 “咳,咳,咳。”发现这一诡异状态的蓝佳音,刻意清了清嗓子,又轻啜一口香茶,这才笑着对对面的好友道:“平京此类小吃最多,以后可不愁没新鲜玩意儿入腹了。” “依我说,一会回来的时候,让人再去买些,家里可还有人没尝到味儿呢。”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宣平侯府的糟心事 胡清惠白了她一眼,嗔了句,“人都说你长大了,懂事了,可我看来,到底还是小时候那个馋猫儿。(.)” 蓝佳音闻言吃吃的笑,心里不免想起小时候的趣事,瞧着安然坐在自己对面的胡清惠,真是心软似水。 暗暗想着,“我和阿炫两世的磨难,重重的关卡,终还是将心搁到了一处,这样难都能在一起,又何况森弟一心倾慕婉婉呢?” 心里不觉琢磨着,该怎样在娘亲跟前做,才能不留痕迹的引导一番? 最好是让娘亲自己想到这上头,也省的怀疑蓝宏森和胡清惠有私情不是? 她这里暗自想主意,虚着眼神,歪着头不吭声,胡清惠虽好奇好友又在想些什么,但也不愿做那刨根问底的讨人嫌。 抿嘴一笑,便就着丫鬟的手,从那窗帘缝儿里,往外瞧新鲜。 就见窗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攘热闹,又是和江南,京城截然不同的风俗人情,老百姓们的穿戴有鲜明的地域特色,说话的口音也是浓厚的西地味儿,倒是怪有趣的,一时间,她还真的看进去了。 过了繁华的南大街,再在小巷子里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宣平侯府的御造高大牌坊,便显现在眼中。 作为平京的无冕之王,宣平侯府真的很大,占地面积也非常很广,而且四周十丈之内都没有别的住家户。 这可不是宣平侯府仗势欺人,而是侯府的威望深厚,平京的居民对沐家十分的尊崇,这十丈的距离,便是对侯府敬意的一种表达方式。 据蓝佳音所知,其实最开始四周可是空旷的很呢,可几代侯爷换下来,侯府也在不停的扩张,最后,不就越来越近了么? 宣平侯府的大门外,没有府衙那样宏伟的仪门,但却有御造的大牌坊跟一个很大的广场。 广场以宽大的青条石铺地,白玉为栏,玉柱上不是常见的石狮,而是形态不一的石虎,一柱一虎,一虎一型,或是憨态可掬,或是威风凛凛,十分的新鲜有意思。 诺大的广场上,足足立着五百五十八只玉石白虎,却没有一只重样的,也算是平京的一景,但是等闲人相看,却是极难看到。 原因无他,这里已属于侯府的私人领地,日夜都有军士站岗,两个时辰换一班,那可都是精神抖擞的强兵,看着都吓人,谁还敢走近了看去? 这座青石广场的最中心,矗立这一尊丈许高,虎虎生威的白玉老虎雕像,旁边立着碑,正面书‘忠君忠国’,背面书‘虎魂虎威’。 红的像鲜血似得颜料,凌厉丰满的字体,看的人心中震撼,这乃是第一任宣平侯亲书,这八个大字,就是宣平侯府的家训。 蓝家是宣平侯夫人邀请的贵客,因此侯门中门大开,蓝家的马车绕着广场走了半圈,从大门进去,一路到了垂花门前。 蓝佳音扶着丫鬟的手,心情忐忑的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垂花门屋檐上,垂下的那一帘翠绿吊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宣平侯府的垂花门修的很高,这一排吊兰的长势又极为喜人,高度却永远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层绿色的帷幔,看着很是与别家不同些。 站在这层绿色帷幔下迎接蓝家女眷的,则是两位盛装打扮的贵夫人,年长些的哪位,是宣平侯府五爷的妻子,也就是沐凌铉嫡亲的五叔母,叶芳君。 旁边年轻貌美的那位,则是宣平侯府大爷沐逸山的妻子,薛如兰。 叶芳君是叶家嫡枝,当年却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嫁给了沐家的嫡次子,以她们家在平京四大世家居末的地位,当真算得上是高嫁了。 虽说宣平侯对庶弟严防死守,看管的严密,但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总是保留了几分温情,并没有把他们一家送到偏远的地方据守边关。 沐五爷也因着嫡兄庇护,少见的舍武从文,成了平京城里的文士领头人。 因着夫君一直陪伴在身边,膝下的儿女又很是争气,叶芳君这一生是顺遂如意,四十多岁的人了,看着还很是年轻雅丽。 而沐逸山的妻子薛如兰,乃是平京世家第二的薛家嫡出小姐,此女的父亲,正是薛家现任的家主,她以嫡女的身份,嫁给庶出的沐逸山,可不就是低嫁了? 前些年,沐凌铉还小的时候,梁文玉和白氏斗法,也是斗得不可开交,薛如兰的加入,无疑是给白氏加了一枚够份量的砝码,特别是在她生下长子,也就是宣平侯府的长孙后,在宣平侯府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但是随着沐凌铉的逐渐长大,这位世子爷的能力出众,在宣平侯的支持下,羽翼是越来越丰满,兼之,这位打小被沐德邤严加管教的有些过头,心性偏激,隐隐的,竟是长成大魔王的趋势。 沐逸山的地位,很是被其动摇,沐家的嫡系知道将来要效忠的是哪个主子,自然不会再和他纠缠不清,随着这批人站定立场,沐逸山再不复原先的光鲜。 而薛如兰这个薛氏女,想成为下一代宣平侯夫人的梦想,也貌似是越来越远了。 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其实就体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眼中,你不妨仔细看,那心情不错的叶芳君,面上的笑容真挚,眼底也是闪耀着明显的快活,让人由衷的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对比下,再去看那薛如兰,她面上的笑容虽然灿烂如花,可是笑意却未到眼底,看着美则美矣,但总是虚假的很,让人觉得有些疏远倨傲。 蓝佳音深知宣平侯府的暗斗,知道薛如兰就是沐凌炫母子俩的死对头,这位是个泼辣厉害的,今日宣平侯夫人大张旗鼓的接待自家,无疑是申明了某种立场。 敌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敌人,一念及此,蓝佳音看向薛如兰的眼神是越发的提防,不由就瞧向自家娘亲,眼见她手上戴的戒指,鬓边戴的玉钗,都是有‘来历’的,随即将心放下。 薛如兰的家世再好,她本人在平京的地位再如何尊贵,但她能尊贵过太后她老人家去么? 前番在大原城,蓝大夫人就靠着这些宝贝儿,将那起子捧高踩低的贵夫人,压制了个彻底,今日,又岂会惧她? 一番亲热的攀谈,叶芳君请蓝家女眷并胡清惠都上了准备好的软轿,一溜五顶浅雪青色的软缎小轿,在侯府的林荫路缓缓而行,朝着后院待客的碧松院而去。 宣平侯府和一般人家的家规有很大的区别,排在首位的,那就是嫡子绝对的话语权。 而庶子在成年后,都会被分派到各个要紧的关隘,去镇守大周和戎狄的边界。 和嫡子关系和睦的,往往能被分派到相对繁华些的地界,而那些和嫡子不合的,多数在人家掌权后,就被流放到鸟不拉屎的荒地去了。 在一般人眼中看来,沐家的庶子就是为国家安危所存在,随时都有为国捐躯的可能。 因此宣平侯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庶子们在外拼命,她们的妻儿在家中都可尽享荣华富贵,就连当家主母都要有所包容,不可太过苛求,以免寒了庶枝的心。 为什么梁文玉这么聪明的人,却在侯府后院里处处被制肘? 现在大家都能明白几分了吧? 这个不成文却一直存在的规矩,就是最大的原因了。 比如现在,别看沐逸山兄弟几个蹦达的欢,手底下小动作不断,可他们人并不在平京。 兄弟几个个人有个人的责任要担负,常年都驻扎在需要守卫的关隘里,每年也就宣平侯过生日,还有冬季守边完之后,才有机会回到平京休养生息。 而宣平侯每年都会国定巡边两次,一次是夏季,一次是冬里,冬里那次会留在边关驻守,一直到戎狄犯边结束,才会回到平京。 将来,若是沐德邤去世,沐凌铉成了新的宣平侯,他就会重复父辈们做过的事情,带领着兄弟和镇边的军士,与戎狄长年累月的继续厮杀下去。 在这样周而复始的情形下,沐家嫡子和庶子的关系,其实还都处的不错,有句老话,叫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毕竟身边的兄弟,都是在战场上一同流血杀敌的,常常要将最重要的后背,留给对方守护。 同过生死,共过患难,感情要比一般人家的兄弟还要亲几许。 但是沐凌铉这一代人,却是一个大大的例外,梁文玉的肚子不争气,可宣平侯又特别的喜欢她,为了她甚至暗中和父亲较劲,直到梁文玉生下两女,他才无奈的顺应了家族的命运。 所以沐逸山,沐逸来和沐逸盛这同父异母的三个庶子,都要比沐凌铉大的多。 宣平侯二十岁有的庶长子,三十六才有了嫡长子,沐逸山和沐凌炫两人之间,足足差了十六岁! 也就是说,在沐凌铉没有出生前,沐逸山享受的是嫡子的待遇,打小是老侯爷一手教导长大,端的是文武双全。 因着他的出色,和沐德邤没有嫡子的缘故,甚至还有人曾经提出过,可以将沐逸山记到梁文玉的名下,继承沐家的爵位。 这个提议一出,老侯爷第一个动了心,若不是沐德邤不点头,梁文玉不接话,这事儿搞不好还真就成了。 时隔多年,再回首去看,梁文玉当时的坚持不答应,还真是明智到了极点,看起来,她除了面对自己男人的时候糊涂,在别的事情上还都是门清的很嘛。 这不,后来梁文玉意外又怀上了沐凌铉,她也不管是男是女,一点风声都不露,借着要回京给母亲祝寿的机会,就离了平京这险地。 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就在京城太傅府里闷不吭声的养胎,直到沐凌铉安然落地之后,她才给宣平侯去了一封‘你有嫡子了!’的报喜信。 那时节,若不是梁文玉的当机立断,她们母子俩要还是呆在平京养胎,那沐凌铉能不能平安生下来,真都是两说了。 沐凌铉的出现,夺走了沐逸山所拥有的一切的,原本属于沐逸山的光环,瞬间就被一个哇哇啼哭的小屁孩给抢走了。 未来侯爷突然就变成一辈子的守关人,期间这巨大的落差,当真让人无法接受。 而原本追捧沐逸山的那些人,眼里的火热和崇拜,也被怜悯所取代,沐逸山被看的是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对于毁了自己一生的沐凌炫,沐逸山焉能不恨? 宣平侯这个为人父亲的,也是铁血将军,稍稍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 一个是心爱女人历经辛苦,才为他诞下的嫡子。 一个是在他身边长大,喊了他十六年父亲的庶子。 怎能忍心看到骨肉相残的悲剧上演? 是以,沐凌铉才刚满三岁,沐德邤就借着嫡子不可懈怠的借口,亲自将人带在身边教养。 对待这个珍贵的嫡子,沐德邤严厉,苛刻,丝毫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唯恐父母的溺爱,害了这个孩子的性命。 更因为梁文玉这个溺爱儿子的慈母,太没有原则,沐德邤都不大让儿子见亲娘了! 为什么,他会在儿子六岁的时候,就带着人上战场? 为什么,他会早早的,就让儿子去和马贼拼命? 看似残酷的表面下隐藏着的,其实全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 蓝佳音前世和沐家纠缠的很深,因此对这里面的事情知道大半,世人再怎么说沐德邤对沐凌炫苛责太过,可她一直都认为,这才是负责任的父亲,该做的事情。 这些满嘴胡沁的人,怎么就不想想,爱子如杀子,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呢? 正是因为对宣平侯府的了解,蓝佳音猜着,这次宣平侯夏季巡边回来后,宣平侯府里就会发生一次大变。 然后在接下来十几年里,梁文玉都会被纠缠不清的家事所累。 因为宣平侯在证据确凿下,被沐凌炫娘俩逼迫着,狠心杀了沐逸山,难免会对他留下的亲娘,妻子,儿女有所亏欠。 白氏这个不省油的灯,就是拿捏住了这点,愣是在沐逸山死后,还靠着孙子,孙女,在侯府里搅风搅雨。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再见故人 有人也许会觉得奇怪。(.无弹窗广告) 既然前世里那沐凌铉这么的能行有本事,那他为什么不帮自家亲娘,把这些烦心事给除了? 母子连心啊,别人欺负你娘,难道你就不生气么? 在这点上,蓝佳音以前也总是觉得想不通,甚至,在自己和梁文玉两人,殚精竭虑的和薛如兰母女俩斗法的时候,还怨恨过没事人似得沐凌炫。 总觉得,但凡沐凌炫能伸出点援手,她和梁文玉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真心觉着,亏自家文玉姐姐对唯一的独子是掏心掏肺的好,结果呢,在娘亲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位居然是不伸手! 真是白瞎了梁文玉的一片慈母情怀,更可恨的是,梁文玉对这点似乎还不以为许,该怎么对沐凌炫好,还是怎么对沐凌炫好,一点影响都没受,压根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条白眼狼。 但隔了一世,经历了许多不同的事情,现在蓝佳音再想起这些糟心的往事来,又有了不同的看法和感悟。 沐凌炫当初逼死沐逸山,完全将对头抹杀,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怎奈,他和沐逸山是一个亲爹生的呢? 他逼死了父亲养大的长子,这位还比他多陪在父亲身边十六年,感情之深可以想象,可沐德邤却是咬牙硬忍了,就看着沐凌炫杀了沐逸山。 到底还是在庶子和嫡子间,选择了嫡子,就凭这点,沐凌炫心中不可能对父亲没有一点歉意,也就是有这么种心思隐藏着,所以才不忍心做的太绝。 他杀了白氏容易,将薛如兰母子几人赶尽杀绝也不难,可这么一来,不就又捅破了老父的旧伤么? 哦你杀了和你作对的人还不够? 还要将人的老娘,妻儿全部除掉,你得有多狠心? 对这些人是这样,对我这个老父亲,又能有多少父子亲情了? 一旦沐德邤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可想而知,好容易才维持表面平衡的宣平侯府,就又要乱起来了。 说到底,沐凌铉还是不愿意和亲父彻底的对立,他心里还是念着父亲在他年幼时,多方维护的那份情谊呢。 父子天性本当如此,蓝佳音想通了这点,倒也不是太责怪沐凌炫的束手旁观了。 就是不知道,后来她和沐凌铉被人陷害,搞出那么大的丑事,薛如兰和她那宝贝女儿,又在里面使了多大的力? 算一算,距离自己被投湖淹死,还有足足二十多年呢,今世和前生不同,她的时间简直不要太多,还真是先机尽握,根本不祛任何场面重演了。 蓝佳音心中轻松,顺手便撩开碧色轻纱的轿帘儿,愉悦的瞧着外面那熟悉的景色,暗想,“这次倒是要帮着老姐姐,先把白氏这个害人的东西,早早给处置了。” “当初若是没有这老货撑腰,薛如兰不会那么的有底气,而沐文彤也不会那么的嚣张,更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和平京府尹的儿子订亲!” “既然已经早来了,那何妨早早的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呢?” 一想到,当沐凌铉在外面浴血奋战,用最珍贵的性命去保家卫国的时候,家里的小侄女儿还和皇帝派来制肘他的人,勾结在一起,背地里不停的给守边大军使绊子,蓝佳音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可不是说,她因着对某人有私情,就不管不顾的什么都偏向那人了,这只是一个大周子民最基本的感情倾向。 只要是个人,都毫无意外的会崇拜英雄,看不起奸佞小人。 特别这位英雄在和敌人打仗的时候,还要被家人背叛,被朝廷提防算计,你想这些被他保护,得以平安度日的人,又怎么可能看的过眼?! 蓝佳音前世里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本身的性格也早就变得妒恶如仇。 朋友,家人这些亲近的人,她还能温和的对待,但是对于那些看不入眼的人,那简直就连最基本的敷衍,都做不到。 真应了那句,顺眼的怎么看都顺眼,不顺眼的打死都看不上的老话了。 “真是没想到,前世里经历过的事情,今世里还要再经历一次。” “本以为和西地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可兜兜转转,蓝家还是到了这里。” “只是无意间提前这么早就进了宣平侯府的大门,心里还真觉得挺诡异的。” “这世界的白氏,应该还是个貌美妇人,而狡猾多智的沐文彤,现在也才四五岁的年纪吧?”这般一想,她禁不住又觉的有点好笑。 “原来,提前和宣平侯府扯上关系,竟还有这么大的好处,从前那些阴毒狠辣的对手,现在实力居然都大大的降低了,甚至最难缠的那位,还是个需要乳母喂饭的小娃儿!”蓝佳音忍不住摇头轻笑,“哎呦呦,不知道小时候的沐九小姐,长的是不是冰雪可爱啊?” “要是我刻意相交,这位前世的仇人,会不会被我转变成今世的朋友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蓝佳音整个人都有点小兴奋,她可不是沐凌炫,什么事情都以杀解决,要是潜移默化,就能解决未来的危险,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想法还只是想法,到底能不能顺利的进行,还要看运气。 毕竟沐凌炫马上就要将沐逸山逼至绝境了,这次的大把柄,还是蓝家帮着一起拿到手的。 想到这里,蓝佳音又忍不住发愁,“这样的局面下,薛如兰怕是恨死对沐凌炫伸出援手的蓝家吧?” “那里还会让女儿和我亲近呢?” “唉,看起来,所谓的办法,不过是我自己个儿的空想罢了.....” 小轿晃晃悠悠,不疾不徐的前行,轿中的蓝佳音也就这么一会笑,一会愁的痴想着。 幸好,宣平侯府阔绰,派来接人的轿子,是按着客人的人数,每人一顶准备好了的,不需要两人同坐。 要不然,不论此刻蓝佳音身边坐的是她亲娘,还是胡清惠,这俩人怕是都会忍不住问她一句,“你这样一会傻呼呼的笑,一会又皱着眉头发愁,究竟是所为何来?” “真是看得人莫名其妙......” 从垂花门外到碧松院的距离并不算远,抬轿子的婆子脚底下麻利些,两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等轿子停稳,蓝佳音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轿,瞧清了不远处的景象,便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再看,还是第一眼看到的景象,不觉就瞪大了眼睛。 原来,梁文玉这位身份尊贵的宣平侯夫人,居然在丫鬟,妈妈的簇拥下,亲自等在碧松院的大门口,笑颜如花的迎接蓝大夫人一行客人的到来。 蓝大夫人的一品诰命虽还在,可蓝明东毕竟现在是个三品官,以这个府尹夫人的身份,她明显是低了一等。 梁文玉这位西地的第一夫人,还真用不着做出出门迎接的事来。 但梁文玉偏偏就这样做了,真真是太过出乎意料了。 蓝佳音在诧异的同时,私心里猜测着,自家会有这份脸面,怕是离不开沐凌铉对他亲娘那份巨大的影响力吧? “从我被扔下莲花潭到此刻,貌似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偏偏已经是两世那么遥远的距离。”望着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不觉心情澎拜,“现在,明明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却再不会有那位对我呵护备至,亲密无间的玉姐姐了。” “这里站着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宣平侯夫人,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怕也只是我们俩这辈分,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蓝佳音跟在蓝大夫人,沐五夫人的身后,缓缓而行吗,脑子里半刻都没有闲,前情后事纷沓而来,简直乱的可以。 因此倒是没注意,不远处的梁文玉,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浓厚的审视,还有莫名的感激。 她今日破格在大门口迎接贵客,为的就是树立一个态度,显示她梁文玉对蓝家一众人等,是多么的在意。 这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梁文玉在听过儿子的述说后,对这位接二连三救了心尖上爱子的蓝佳音,还有在危难时,不离不弃的蓝家,都有着满满的感激之情。 想来要不是眼前的母女俩,自己的儿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凄惨光景呢? 还想像前两天那样,对着自己侃侃而谈,精神百倍的在自己跟前求情? 梁文玉想到这里,不禁轻嘘了口气,暗想,“单凭这孩子让铉儿如此情感外露,只要她是个本分乖巧的,哪怕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也认了。” “只要儿子开心,过的幸福,就算是要和侯爷争执起来,我也不会退让的。” 梁文玉这里正是一片慈母情怀,那边的蓝大夫人先觉的惊喜不已,随即又想到这位候夫人,怕是想结好自己,再借着自己去影响老爷,为宣平侯扫平一些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障碍吧? 心里这样一想,蓝大夫人倒觉得坦然了,只要不是无缘无故的好,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受,反正据蓝大夫人这些日子的观察,自家老爷已经变了许多,此番到平京,心思更多的应该是在如何改善民生上。 找宣平侯的麻烦,甚至暗中观察这位在西地权势滔天的人,蓝老爷怕还真是不打算费这个心思。 再说了,两家之间,不是还有个沐世子呢吗? 一路同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蓝大夫人对沐凌铉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了,“万一以后俩孩子真有那个缘分呢?” 这样一来的话,两家顶上的可能性还真可以忽略不计了,既然对方已经先一步抛出了橄榄枝,蓝大夫人没道理不接住啊。 单凭女儿这一桩事儿,她就得和宣平侯夫人搞好关系不是? 心里一想通,脚底下也利索了,蓝大夫人带着女儿和胡清惠这个世侄女,很快就到了宣平侯夫人的身前。 但见这位平京城里排第一的贵夫人,今日也是精心的打扮,她的体态纤浓合度,四十多快五十的人,前后生了四个儿女,却一点没有发福的迹象,就连肌肤都是保养得当,瞧着细腻白皙,眼角额头皆是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这人真是面似桃花带露,指如春葱纤长,凤眼含情,唇边带笑,果真不负当年名满京城的双壁之名。 就算是被齐王倾慕的梁巧倩和她这位姑姑比起来,也是输了一份气质,少了一段风华。 和蓝佳音的猜测一点没有出入,梁文玉现在果然是从自然清淡,迈向了富贵华美。 你看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梳成雅丽的仙游鬓,其上簪着耀眼生辉的金刚钻头面,耀眼的宝石迎着阳光,折射出七色光华。 裁剪合身的裙裳也是极尽华贵,色泽却是柔和的珊瑚粉,想来是顾及蓝家女眷还未出孝的缘故。 不得不说,她这份婉转的细致,在极大程度上让蓝大夫人觉得满意,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宣平侯夫人,从内心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蓝大夫人率先向梁文玉行福礼,可梁文玉都能迎到大门口了,怎么可能让她将礼行实? 一抬手就将人扶了起来,巧笑嫣然的笑道:“我虽身处西地,但娘家却在京城,因此消息倒是通达,我母亲和崇北侯夫人交好,信中总是没口子的夸赞你们母女俩。” “当年你小我许多,咱们姐妹们虽同在京城,却从未谋面,不料想隔了二十多年,却在千里之外相聚,真真是天意难测。” “这迟到的缘分,更显难能珍贵,咱们俩也就别客气了,有长辈在哪里呢,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 这番话亲切自然,一点侯夫人的架子都没有,一路上看尽白眼,尝够人情冷暖的蓝大夫人,心中一暖,眼眶由不得就泛了红,屈膝唤了声,“姐姐好,妹妹给您见礼了。” 这次梁文玉倒是没拦着,受了这一礼,又回了半礼,亲亲热热的叫了声妹妹,两人互送了贴身的物件儿,这姐妹也就算是定下了。 梁文玉拉着蓝大夫人,笑吟吟的一起瞧向蓝佳音和胡清惠,她伸手阻止了蓝大夫人,笑道:“妹妹先别说话,让姐姐先来猜猜,谁是蓝家女,谁又是胡家女。” 说这话,一双与沐凌铉像了个十足十的狭长凤眼,便在两女的身上认真的打量起来。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领悟 但见穿着雪蚕纱衣,身披缀珠月白披帛的少女,长得是眉目如画,皮肤白皙。(.棉、花‘糖’小‘说’) 一双漂亮的眼睛水灵灵的,就像那闪着光华的黑宝石,再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在她的眼底深处,隐隐透着几分和温婉外表不符的灵动。 另一位身形高些的娇客,则穿着浅黄中衣,外罩嫩绿沙罗绣花束腰褙子,却是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温文尔雅,一颦一笑自成风流,一瞧就是位品貌双全,端庄大气的淑女。 说起来,其实只看这两位衣裳各是什么颜色,就已经能分出两女谁是谁了,梁文玉可是听儿子说了的,蓝家的老封君不幸过世,蓝家这会还都守着孝呢。 想当然的,白衣的女孩儿是蓝家小姐,这绿衣的女孩儿就是胡家小姐了。 梁文玉此刻的心情也挺奇怪的,她第一眼看到蓝佳音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十分的眼熟,彷佛以前见过一样。 那一抹突如其来的好感,来的特别快,也特别的莫名奇妙。 这一点,使得梁文玉心中越发笃定,觉着自己对这个儿子心悦的女孩,也是格外的又眼缘,这不,一眼就喜欢上了呢! 不觉间,她松开了蓝大夫人的手,迈前一步,拉住蓝佳音温暖柔软的手儿,柔声问道:“好孩子,你一定就是音姐儿,你和你娘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就像我和铉儿一样。” “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你和她是嫡亲的母女俩呢!” 一句话,一句这样简单的话,亲近,随和,没有一丁点的刻意,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但这几句话入了蓝佳音的耳,却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利刃,将前世今生之间的障碍一剑划破,所有一切的恩爱情仇,全都在瞬间融合到一起。 记忆,脉络,过往,爱和恨,悲和喜,一切的一切,就在这一句话里,被巨大的力量统统的糅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新的感官。 “原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所有的人,都还是她自己本身......”眼前明明只是一刹那,在蓝佳音心里,却瞬间过了几十年,周而复始,她和梁文玉又站在了一起,双手交握着。 她从几天前就开始紧张的纠结心情,突然就完全的放松了...... 是的,在梁文玉的脑海里,并不会有丝毫和蓝佳音有关的记忆,但是,这并不是说,两个人就不能重新开始了。 在了悟的这一刻,蓝佳音才明白,原来自己和沐凌铉,就是最好的例子啊。 重新认识,重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可也是一样的,只要最终的那个结果是好的,那么重生一次不是就值了吗? 在将近一年的重生时间里,蓝佳音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重生?为什么重生的人不是父亲?为什么不是母亲?为什么不是沐凌铉?” “他们每一个都比我强大,比我能干,比我成熟,若是他们间的一个重生了,那么一切的事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的,就能改变原有的轨迹。[.超多好看小说]” 可为什么,偏偏老天爷选择了最没本事的她呢? 现在,蓝佳音懂了,也许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重生的人存在着,但不管是谁重生了,都应该珍视这次重来的机会,把握它,珍惜它,竭尽全力去改变出了差错的地方,小心谨慎的保护那些已经画好的地方,认真详尽的描画那些还没有着墨的地方。 所以,其实可以这样说,重生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弥补自己以前错失的遗骸,得到最终属于自己的幸福,快快乐乐的过不一样的小日子。 迈过了横在自己面前最大的那道障碍,一切都变的和先前不同了,眼前的人,景,事,顷刻间都变得生动起来,这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的确很是美妙啊! 蓝佳音对着梁文玉莞尔一笑,屈膝道:“是的呢,箐箐刚才才一见到沐伯母,就觉得您和沐世子长得极像,特别是眼睛,不过世子英武,一张脸棱角分明,这双明媚靓丽的眼睛在他脸上,可没有在您脸上好看。” “哈哈。”梁文玉这辈子最疼爱的,是独生儿子沐凌炫,最自豪的,是自己美丽的相貌。 蓝佳音这几句话,将她最在意的事情都囊括到了,这个婉转的马屁,不可谓拍的不舒坦。 瞧着大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儿媳妇的女孩子,对自己如此嘴甜的奉承着,你说说,梁文玉怎么能不高兴? 须弥不离蓝佳音的眼神,那是越发的满意,“这孩子的嘴可真甜,真是爱死个人了,好妹妹,你可真是有福气呢。” 这话看起来是在羡慕蓝大夫人,可其实,却是变相的又捧了蓝佳音一遭,话音未落,就见蓝大夫人笑意更弄,蓝佳音的恰到好处的,羞涩的垂下了头。 俗话说得好,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梁文玉爱儿子,心里自然希望儿子将来的妻子,是个温柔大度,周到体贴的。 蓝佳音这样温柔又不刻板,可爱又不失分寸的,可不就是她梦想中的儿媳妇么? “哈哈,真是可人疼的好孩子!”梁文玉心情大好啊,一手拉了蓝佳音,一手拉了胡清惠,笑着对蓝大夫人道:“好妹妹,我们也别站在门口啦,快些进屋,我也好给侄女儿们拿见面礼啊。” 一行人彼此间是亲切热络,相携进了碧松院的大厅,都没留意,落在后面的薛如兰,刚一进大门,就被门边一个半隐形迹的俏丽丫鬟留住。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薛如兰惊讶之余,赶紧四下环顾,发觉没什么人留意后面,这才一起移步,去了院子左边,僻静隐秘的夹竹桃花树后,借着花树的遮掩,嘀嘀咕咕的说起了话。 也不知道那丫鬟说了什么,就看见薛如兰原本还带笑的脸色,渐渐的被阴戾所取代。 事情许是挺棘手的,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忍不住在花树旁渡起了步子,只看薛如兰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给绞烂了,就不难知道,这丫鬟给她出的难题不小,实在很难做出抉择。 终于,不知在转了几个圈子过后,薛如兰停住了脚,将那丫鬟叫到跟前,小声的吩咐着什么。 那丫鬟听着听着就瞪大了双眼,手也纠结的抓在一起,显然极是害怕,但不知道薛如兰说了什么,她踌躇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了。 薛如兰在门口定了定神,这才换上先前的笑脸,正了正鬓边的紫金钗,理了理身上的绣花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不紧不慢的小碎步,进了正屋了红木雕花门。 她到正厅的时候,梁文玉已经把精心准备的见面礼,送给了两位花季少女,蓝佳音得了一块上好的翡翠牡丹压裙佩,而胡清惠则是得了一枝镶宝的孔雀衔珠步摇。 两样东西都是梁文玉的陪嫁,是她少女时代的心爱之物,因着颜色和款式,现在她已经不适合佩戴了,干脆就送给年轻人,把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才好。 叶芳君送给两位娇客的礼物,自然要比自家大嫂次一等,一人一只赤金镶珠绞绳镯,虽常见,但胜在份量足,蓝佳音倒是满意的,“这东西实惠,化成金水便能得金锭,倒是便宜的很。” 同样的,蓝大夫人也给叶芳君的小女儿,沐云燕送了见面礼,一套红蓝双色宝石镶嵌的蝶恋花头面,蝴蝶栩栩如生,花朵璀璨美丽,沐云燕晓得定是京城金翠福林的手艺,并不比自己头上的钗儿差,欢欢喜喜的收了礼,心甘情愿的屈膝谢过了大方的蓝大夫人。 薛如兰进门的时候,沐云燕才堪堪刚起身。 蓝佳音和胡清惠一见她进来了,自然上前行礼,少不得,又得了份不错见面礼,这次却是两个不大的楠木盒子,镶着精致的镂空金角,倒也不好当面打开,只是让丫鬟收了便罢。 梁文玉虽不满这个庶子媳妇,突然消失不见,大为在人前失礼,但贵客当前,也不好过多的责问,只是殷切的询问蓝大夫人,这一路上走的可还顺当。 这一路上,蓝家是怎么过来的,梁文玉心里门清,只是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话题,有什么话题,还能比这个更合适? 这么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场面自然不会冷清,当听到蓝大夫人她们在大原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是靠着太后御赐之物,才扳回一局,梁文玉和叶芳君妯娌俩,都是唏嘘不已。 “这段故事,倒比铉儿说的清楚,想来也是铉儿当时不在场的缘故。”梁文玉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满意,“柳家妹妹是个实诚的,说话实诚,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很难得。” 她现在,正是处于情绪不稳定的时期,成日里和白氏婆媳俩争斗不休,着实糟心郁闷,所以说话做事,都不免有些偏激。 当下便忍不住开口痛斥,“这世上的人,多是如此,捧高捻低,嫌贫爱富,你好的时候,她们恨不得给你捧鞋,你落难的时候,她们就原形毕露,一个二个,迫不及待的到你跟前,来找回以前在你跟前丢掉的脸面!” “我呸!什么玩意儿!” “还好柳伯母想的周到,先一步就给你们想到了,准备好了,要不然,你还不得被她们活吃了?!” 说着,梁文玉突然盯着蓝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是我说你,你场面上不是发挥的挺好的么?” “该说的话也说得,该找回来的场子也找回来了,怎么一转身,自己却给病倒了?” 蓝大夫人满脸不好意思,红着脸吱唔,“这不是从没受过这个么?” “心里憋着一口气,吞不下的吐不出......” “要不是我的乖女儿当头棒喝,怕我不得被气死了?” 说着,倒是无限慈爱的,摸了摸蓝佳音的头。 叶芳君瞧着她们母女情深,真情流露,颇为感动,搂着自己小女儿的手,不由便紧了些。 沐云燕是她年近三十,好不容易才得的幺女儿,平日里也是疼爱的不得了。 因此,她最是能感受到蓝大夫人此刻的心情,感叹道:“我其实能明白点柳姐姐的心思,要说咱们自己受了委屈,那也就受了,可是还要看着孩子跟着自己受委屈,那个当娘的她也受不了呀。” “柳姐姐生病,怕是气自己无能,护不住音姐儿吧。” 蓝大夫人连连点头,对叶芳君大生知己之感,“是啊,当时我也是想的左了。” “你想想,若是咱们活着的时候,尚不能护住她们,那要是咱们死了,孩子不是更可怜?” “咱们身边的例子还少吗?” 她本待还有话说,可眼角瞥见胡清惠,这位可不就是生母早逝,继母强势的? 蓝大夫人再说下去,势必要触及孩子的伤心处,当下便住了口,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啜。 “可不是,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为了我的孩子,也不能轻易言死!”梁文玉突然咬牙切齿的来了这么一句。 听的蓝大夫人当即一愣,没留意就多饮了点,这茶可是滚烫的,吐不出的咽不下,面上还得保持不失风度,甭提有多难过了。 蓝佳音一点不意外,心里明白的很,这位现在正和白氏斗到要紧处,又知道儿子差一点就要被庶子害死,岂能不恨? 想到宣平侯府接下来的风浪,才正是要紧处,由不得又要叹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知不觉的,蓝佳音就在心里暗自寻思,“这次沐家的事情,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不?” 突然间,外面院子里,不知怎的,就吵嚷起来。 貌似有女子的哭声,还有丫鬟,婆子无奈的劝阻声。 想来,这个不分场合,在主母待客时还跳出来哭闹的女子,身份还挺不一般的。 想来是个很得宣平侯宠爱的,这才能让主母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心生忌讳,不敢下狠手镇压,就任由那哭声细细碎碎的传了进来。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阻止 蓝佳音因着是晚辈,坐的是靠近门口的官帽椅,听的还要比里面罗汉榻上的人,更加清晰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是白氏。”她对白氏的行事太熟悉,心里当即就是猛地一颤,“挑着时候来作妖,白氏啊白氏,两世的你都是一样的做派啊!” “你惯爱示弱博可怜,对宣平侯是为了夺取怜惜不忍,对文玉姐姐却是为的激怒于她,怎么?你已经知道心肝儿子的把柄,被阿炫捏在手心里了么?” 一念及此,蓝佳音抬头去看梁文玉,这位本还在兴头上,和蓝大夫人谈笑的开心,还真是没注意外间。 倒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得了小丫头的通报,赶紧附耳进言,梁文玉这才知道,死对头真是本事大,都被软禁了,还能得到外间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买通了谁,竟是冲破了重重阻碍,跑到碧松院来给自己添堵,下面子来了! 心底的怒火那里还能控制的住? 当下便是柳眉倒竖,满面通红,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势要让白氏知道个厉害不可,要不然,自己以后还怎么跟蓝家来往啊? 蓝佳音一点没有迟疑的,赶紧扭脸去看薛如兰,但见这位面上一副不明所以,从官帽椅上站起来,摆出一副想出去看看,却又不好越过正经婆婆的样子。 要说,薛如兰的刻意为之,已经很像一回事儿了,不了解她的人,还真以为这位是不知情呢。 偏偏,好死不死的,今日遇见个蓝佳音,俗话说得好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最大的敌人! 蓝佳音没怎么费劲,就看到薛如兰的眼底,若有似无的隐藏着一抹得色。 “伯母,箐箐听世子爷说,您府上的九天仙泉,乃是不可多见的一景,就连江南方家的人看了,也是赞誉有加。”时间有限!蓝佳音顾不得过脑子,本能的就拦到了梁文玉跟前,笑盈盈的拽住人家的袖子,撒娇道:“不瞒伯母说,自从听世子爷说过后,箐箐的心里便对那九天仙泉的美景向往不已,您能带我们去好好瞧一瞧吗?” 就凭薛如兰那抹子阴测测的劲儿,蓝佳音就能判断出,外头的白氏绝呼有大动作,她这会儿出现,应该不仅仅是给梁文玉添堵,恐怕还是为着沐逸山。 白氏第一在意给她带来几十年荣宠的儿子,第二在意的,就是延续了儿子血脉的孙子。 沐逸山眼看着要被沐凌炫拿下,白氏这个为人亲娘的,焉能坐视不理? 心里不定翻来覆去的,酝酿了多少能让他们母子翻盘的坏主意了。 而今天蓝家前来侯府做客,便是白氏眼中最好的契机了。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蓝佳音心底明白的很,这位宣平侯府的贵妾,瞧着温良如水,小鸟依人的柔弱,可其实心里最是精于算计。 她出身不低,娘家靠着宣平侯府生存,对这个姑奶奶一向出手阔绰,仗着手里有银子,侯府里被她用银钱买通的下人,不知凡几。 这次,白氏自然又是下了血本,蓝佳音估么着,自家和沐凌炫的交情,也被人家摸了个门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既然知道了来客对梁文玉重要,白氏这会子出来下梁文玉的脸面,更是能轻松激怒梁文玉,趁机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蓝佳音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就想明白了白氏这个妖,要做在那里。 拉着梁文玉袖子的手,越发握的死紧,面上笑的如花朵般漂亮,心里却在暗想,“今儿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梁文玉和白氏那狐狸精对上!” “阿炫对沐逸山的事儿该如何处理,心里肯定早就已经有了成算,眼看宣平侯不日就要回到平京,关键时刻,万万不能让文玉上了人家的当,坏了大事!” 她口口声声说九天仙泉如何美,如何好,如何的相看,其实真实的原因,却是这道假山瀑布,就在侯府的后花园,走碧松院的后角门过去是最近的。 这样一来,梁文玉自然而然的,就和守着前门惺惺作态的白氏错过了。 至于白氏豁出去的不要脸面,就在碧松院哭闹不走,蓝佳音倒不是太担心。 反正前面还有沐凌铉,他肯定在碧松院安排着自己人呢,一旦收到消息,自然晓得该怎么处置。 这位的脑子可要比梁文玉冷静的多,白氏在他跟前是糊弄不过去的,只要对症下药,事情很快就会被平息下去的。 把事情究竟如何,交给沐凌炫去查,总比她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的好。 蓝佳音脑中所想不能为人道之,只说她这突如其来的横插一脚,拽着梁文玉死活不丢手,真真搞的满厅的人都是惊讶不已。 说句不好听的,梁文玉的情绪起伏不定,尤其发火的时候,说是六亲不认都不为过。 唯一能劝得住侯夫人的,除了沐世子,也就只有宣平侯了,别的人么,就是梁文玉亲生的三位小姐都无能为力。 没想到啊,这第一次进入宣平侯的小小女子,却有这个胆量,一时间每个人都盯着梁文玉和蓝佳音看。 有的想要看热闹,有的想要看笑话,也有的暗骂蓝佳音多事,盼着被阻的梁文玉大发雷霆,狠狠给这小丫头来个没脸。 梁文玉半天没动静,是因为被蓝佳音弄了个措不及防,一下子没反应上来,等反应上来了吧,就看见蓝佳音笑盈盈的瞧着自己,满眼的期盼,那股子天真无邪,真是让人无法不心软。 再加上蓝佳音短短两句话里,就提到她的心肝宝贝儿子两次,想到儿子说起这位蓝家五小姐时,眼中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深情,梁文玉还真不能对着儿子心悦的小姐,大发脾气...... 心中不觉发软,这被白氏挑起来的满腔火气,登时就下去了一半。 按耐着脾气,梁文玉勉强笑着哄孩子,“箐箐乖啊,外面有人闹事,等伯母处置好了,就带你去看九天仙泉好不好?” 蓝佳音却不以为然,干脆松了梁文玉的袖子,无比自来熟的挽住了梁文玉的胳膊,撅着嘴说:“谁敢来您跟前闹事,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您可是侯府的女主人,这里上上下下不都是您说了算?” “这样没眼力见的,还不让人叉出去,省的您看见了坏心情。” 梁文玉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倒是蓝佳音装娇卖痴拖延出来的时间,让梁文玉身边的梁妈妈觉出了不对劲。 她可是知道的,白氏自从世子爷回来后,没多久就被自家夫人借生病的由头,给软禁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了。 此事因着是世子爷吩咐的,所以自家夫人一改往日张扬的习惯,做的极为机密,就连薛如兰这个白氏的嫡系,都以为白氏是真的患了恶疾,大夫担心传染给他人,是以一直没有见过面。 今日蓝家女眷到访,侯府上上下下忙活准备了两三天,处处都是力求完美,这般的情形下,白氏还能从严密看守的院子跑了出来...... 再联想到刚才薛如兰突然的失踪,梁妈妈心中一紧,“这婆媳俩怕是事前通过气了,今日这是要闹场大的了,夫人可是万万不能出去见白氏的,要是真被那贱人钻了空子,害的夫人做下理亏的事情,那可是要坏了世子爷的大事。” 当下,她在稳重的含烟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拉着唇齿最伶俐的含月站了出来,“夫人,您瞧音小姐都这样说了,您怎么忍心不带她去?” “外面的事情奴婢和含月去处置也就是了,您就陪着蓝大夫人她们,走后角门去看九天仙泉吧。” 含烟顺势,就掺着自家犹疑不定的侯夫人,和蓝佳音两人极有默契的,扶着梁文玉就往偏门走去。 叶芳君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岂能感觉不到异样? 也跟着站起来,亲热的招呼蓝大夫人,又让沐文燕去陪胡清惠,一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了大厅,往后花园走去。 梁妈妈站在那里不动,不急不忙,仿佛没有出门的意思,直到薛如兰看着捱不过去,才不情不愿的带着人出了偏门。 梁妈妈下意识的长出了口气,赶忙拉着含月,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前院。 前院这会子已经乱成一团了,因着家里有客人,二等以上的丫鬟,还有那些在主子跟前有脸面的妈妈,可都在厅里伺候着呢。 也就是说,碧松院外面留着的,全是三等丫鬟和洒扫上的婆子,还有些没等的小丫头。 不得不说,白氏这个时机的确是选得极好,她就是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地下,在侯府里的根基浅,担心事后被清算,所以没一个敢对她下狠手的。 刚才要不是蓝佳音见机得快,眼明手快的拉住梁文玉,将人给挡住了,今日说不得,还真是被白氏给得逞了呢。 梁妈妈暂且不管白氏婆媳俩,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只先把人弄回她自己个院子再说。 “白姨娘,您看看,多大的事儿啊?无非是下人伺候的不得力,您就哭成这样。” “病歪歪的,还跪在凉地上,这可怎么使得?” “您是咱家侯爷心尖尖上的人,他老人家又在外巡边,不在府中,您可不敢这么任性,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将来有个不好,可让我们家夫人怎么说呦?” 说着,扭脸吩咐身后才来的两个丫鬟,“芽儿,豆儿,你们俩还不赶紧将白姨娘扶起来,送回珍院去?” 这俩丫鬟身形高挑,举止麻利,都是才从后院赶过来的,她们俩是沐凌铉给他亲娘的武丫鬟,别看瞧着清清秀秀的,可全力的时候,能按到一头牛。 今日因着有贵客,怕她们俩礼数不周,便让在后院屋里呆着,这不,才使人叫了出来。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纤秀柔弱,楚楚动人的白姨娘,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梁妈妈,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夫人。”白氏被芽儿扶起来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今天的希望要落空了,她忍不住绝望的大喊,“求你告诉夫人,世子爷误会山儿了......” “那不是我山儿做的,不是他......” 白氏比梁文玉年轻,她被抬进宣平侯府的时候,才十四岁,生下沐逸山也才十五。 和雍容端庄的侯夫人比,她就像一朵崖边颤巍巍的小花,弱不禁风,惹人怜爱。 她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因此平日里也是柔声细语,从不高声,就是哭,也是婉转悱恻,轻声流泪的。 今日,怕是真的害怕了吧? 竟是如此失态的哭喊起来。 梁妈妈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人影,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含冤声,心里真心觉得无比的解气,脑子里隐隐绰绰的就升起一个念头,觉着侯府的天,怕是要变了...... 她低头附在含月的耳边,轻声道:“你只管把刚才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咱家世子爷知道,世子爷自会吩咐你下来该怎么办。” “对了,告诉他,大奶奶怕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含月点头应是,唤婆子抬来软轿,顾不得颠簸,让人一路小跑的往前院赶去。 随着这两波人的离开,本来闹成一团的院子,瞬间就恢复了清静。 梁妈妈抬头望了望银杏树上的叶子,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风淡云轻的说了句,“有些人那,可不要忘记了,咱们宣平侯府,从来都是嫡子为尊的,都到了这份上,要是还有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哼哼......” “将来没了好下场,可不要怪老婆子今天没给你们提过醒!” 这句话一出,院子里站着的二三十个人影,都禁不住有些发抖,有两个胆子小些的,甚至是腿软的跌坐到了地上。 “哎呀,梁妈妈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宣平侯府的奴才,又是在夫人手下听差遣的,心里肯定只认定她是主子,绝对不会有二心的!”很快,就有识时务的伶俐人,赶着到梁妈妈跟前表忠心。 梁妈妈面上带着笑,眼神却没放松,在人群中来来回回的瞧着。 不难发现,刚才不见的三五个有脸面的老人儿,这会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了,态度恭谨,笑容真诚,真真是侯府的好忠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胆怯 含月得了梁妈妈的差遣,半点不敢耽搁的,就赶到了前院聚贤厅。 刚进了院门,就听到正厅里传来爽朗的笑声,还有男子的谈话声,看情形,屋里的人们是相谈正欢啊。 这丫头知道厅里有贵客,也不敢仗着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乱闯,当下让门口的小厮进去通禀,自己在廊下老老实实的候着沐凌炫出来见她。 不一会,脚步声响,正厅门上挂着的紫竹帘儿被人掀开,穿着宝蓝箭袖圆领长袍的沐凌铉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沐虎一人。 他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仿佛刚才在厅里笑谈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似得。 这位淡淡的睨了一眼含月,冷声道:“不用慌,原原本本把碧松院发生的事儿,说一遍就是。” 含月被他这冷飕飕的一眼,看的全身发冷,原本恰到好处的笑容,都给僵住了。 好端端一位窈窕少女,侯夫人跟前得宠的大丫鬟,瞬间就变得耸肩驼背的,好不可怜。 好在梁妈妈当时能派含月来,就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这丫头天生口齿伶俐,从来传话禀事都是梁文玉跟前的头一份。 面对自家世子爷的无形压力,含月开头结巴了几句,后面的话便越说越顺,许是蓝佳音拦住自家侯夫人那一幕太过震撼,含月说起来也格外的花了口舌,说的尤为活灵活现。 沐凌铉几乎可以想像,自己那个聪慧的小丫头,是怎么发觉了事情的不对之处,又是怎么果断的挺身而出,拉走了自己的亲娘,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白氏婆媳俩,针对娘和自己的阴谋。 他贵为侯府嫡子,从小又被宣平侯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在后院流连的时间极少。 在父亲的耳提面命之下,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对于后院之事,是不能插手过多的,要不然,被人知道了,会说他里外不分,越俎代庖。 但是,不插手,并不代表沐凌炫对庶长兄这一家子人不了解。 大概因为,沐凌铉从小就在白氏母子的阴谋,敌视中长大,所以他对父亲的宠妾爱子,还真是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等他稍稍再大一些,手里掌握的力量再大一些,沐凌炫不难发觉,每一次,当他凭临绝境的时候,幕后隐隐约约的,都有这对母子俩的身影。 一来二去的,小时候本能的讨厌,就变成了深切的痛恨,彻底将这两位当作了家里最大的敌人。 所以当沐凌炫听完含月的话,立即便晓得娘亲手底下的人,还是有被白氏买通的藏在暗中。 要知道,这次处置白氏,沐凌炫就怕中途出变故,特意将自己知道的暗线挑出来,给娘亲递了一份安全的名单。 可最终,白氏还是通过自己在侯府经营多年的人脉,得到了沐逸山的消息,甚至还了解到他和蓝家相处的细节,可见他知道的暗线,还是不够多,不够全啊。 想来,白氏知道沐凌炫手里,捏着能要她儿子性命的重要把柄,也有两三天了,在梁文玉软禁她的时候,她不哭不闹,少见的沉默。[.超多好看小说] 却在今日蓝家登门做客的时候,突然的出现在碧松院,看起来白氏这段时间的老实,不过是为了伺机而动罢了。 为何白氏认定蓝家前来拜访,是她出招的最好机会呢? 沐凌炫想着,恐怕是白氏从他和蓝家相处的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不对劲儿,怕是知道了宣平侯府的世子爷,八成是瞧上蓝家的五小姐了。 这般一想,饶是沐凌炫再对白氏怎么不待见,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能在侯府风光这么久,在宣平侯夫妻俩之间,蹦跶的欢实,的确是不多见的聪明人。 你看,都已经让人严加看管了,她还能从被看管的院子里跑出来,沐凌炫暗叹自己还是小觑了对方啊。 如果不是蓝佳音脑袋瓜子转得快,见状不对,便从中阻拦,只怕白氏这会已经血贱当场,想用她自己的半条命,来博取宣平侯的同情,继而在将来处置沐逸山的时候,能从轻发落,留下她儿子的一条小命! “哼”沐凌铉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不禁是冷哼一声,暗道:“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心里不由又对自己的小丫头多生几分爱意,大有,蓝佳音乃是上天派来,是他身边洪福之人的诡异想法。 他略做思量,便吩咐含月:“你现在就去我院子找绿珠,告诉她,既然白氏病了,不如就让她病倒父亲回府吧。” “至于夫人那边要是问起白氏来,你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不用管这些琐碎小事,等送走了客人,我自会去给她解释。” 含月岂能不能明白这句话后面的意思? “白氏这怕是真要病倒了!”心里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前几日在后花园看见白姨娘,那位还是珠环翠绕,被众人簇拥的尊贵样儿,瞧那做派,哪里像个贵妾?竟是有些和夫人较劲的模样。” “可世子爷才回来几天?这府里的风向就要变了!” “以往总是他们家想尽法子的来算计咱们,岂不知,也有被世子爷下药的那一天......” 含月从白氏身上,难免联想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往日里那点有的没的小心思,真是从头至脚都凉透了! 颤着声应了差事,含月赶紧屈膝告退,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 倒是惹得沐虎一阵笑,“我说爷,这才几年不见?家里就来了个大变样啊!” “像以前,这起子有点才貌的丫鬟,那个不是有点由头便往您跟前凑?” “现在倒好了,战战兢兢的回话,说完掉头就跑,这是怕被狼给叼跑了啊?” 沐凌炫自然晓得转变的因由是什么,可这会未来小舅子还在屋里坐着呢,也没多余的功夫,跟沐虎在外头嚼舌根子。 虽然他也请了好几位堂叔,兄弟来作陪,可总归自己才是主角,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轻慢了客人啊。 转身瞧了眼沐虎,似笑非笑的说,“乐山叔昨儿还在我跟前说,让我给你留意着,给宝儿找个温柔贤淑的娘。” “咱府里最不缺的,就是温柔娴淑的美人儿,你把眼珠子瞪大些,看中了谁,就来回爷,爷也好给你做主。” 沐虎闻言脊梁杆子发凉,连连摇头,“这样就挺好,反正儿子也有了,奴才以后只管伺候主子爷您就成!” 沐凌炫也不理他,转身就回了正厅,沐虎抬脚跟上,心里却止不住的犯愁,真怕主子给他指个媳妇儿,到那会,可就再也自在不了了。 另一边的含月出门就上了轿子,连声催促婆子往武涛院去,直到转过弯,再看不到聚贤院了,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全身发软的靠到轿子里,心里少不得嘀咕起来,“世子爷这几年年纪渐长,身形越来越高大威武,长得也越来越俊,真真是让人打心里爱慕他。” “可是,也正因为年纪大了,这位爷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像侯爷,也越来越吓人了,前几年,满府的姐妹,十个里少说也有六七个要打他的主意,可这两年,怕是连敢近身的都少了呢......” 想到去年借着世子爷醉酒,便大着胆子自荐枕席的红玉,这位有没有将生米煮成熟饭没人知道,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活活打死在武涛院大门口的惨状,全侯府的人却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想到被打的血肉模糊,求饶求得声嘶力竭的红玉,含月忍不住全身一个激灵,那可是侯府数一数二的漂亮人儿,就连大爷也要多看她一眼呢。 怕也只有自家世子爷,这种长了一颗石头心的冷心人,才能视若无睹的把那样的可人儿给处置了吧? 含月心思重重,却是丝毫不敢耽搁的跑了趟武涛院,一字未改的给绿珠传了话,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往后花园赶。 路上刚好遇见来寻她的豆儿,得知夫人她们已经看过了九天仙泉,现在正乘坐画舫游湖,夫人说,将午宴摆在湖边的紫云阁,让她直接去阁里给梁妈妈帮忙,不用赶去伺候夫人了。 紫云阁背靠竹林,面向碧湖,坐在阁中往外看,不但是视野极佳,四周的景色也极美。 说它是阁,其实是一间五间宽的大敞厅,屋顶高三四丈,四周无墙,内有十八根盘云柱,红色的柱子配着白色的祥云,十分的打眼好看。 竹木铺的地面,中间置一竹木高台,四面各有三阶竹木梯,台子四周的围栏护手,皆雕刻着精美的花朵,花芯里还镶嵌着相配的宝石。 紫云阁的外围拢着白,紫两重沙幔,清风一起,轻纱飘渺,宛如仙境,是一处绝妙的夏日纳凉宝地。 含月进到阁里的时候,里面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因为四周的墙角都摆着大冰釜,还有头顶四面的丈许宽的芭蕉扇,在小丫头的操持下,悠悠的扇着风,和外面的酷热相比,这里简直就犹如初春般惬意。 她放眼四下一瞧,梁妈妈正在后面的竹木高台上盯着丫鬟摆桌,她脚下加快步伐,迈上雕着芙蓉花的阶梯,笑嘻嘻的屈膝禀道,“梁妈妈,事情已经办妥了,您这里有什么需要婢子做的,还请吩咐。” 梁妈妈也不多问,抬头拢了拢鬓发,笑道:“大热天的,还在府里跑了这么大一圈,也怪辛苦的,今日来的客少,咱们夫人重视蓝家,单请了五夫人娘俩作陪,连主带客的算下来,也不过三桌,有什么好忙的?” “倒是一会就要饮宴了,你说,要是没个动静,是不是太单调了些?” 含月想了想,建议道:“梁妈妈,蓝夫人,蓝小姐身上有孝,听戏,说书,肯定都不合适,咱家夫人什么都没准备,怕也是想到了这层。” “婢子觉着,不如咱把戏班技艺不俗的乐师叫来几位,让她们在船上奏些高雅的曲调,从湖面上传过来,动静也不是很大,还显得格外有意境,您看成不成?” “哎,这主意不错,难怪夫人喜欢你,的确是个机灵的。”梁妈妈拍手称赞,但却不支使含月,而是叫了她手下的一个年轻妈妈,让去自家戏班里传话。 打发走了那妈妈,梁妈妈指着高台下面的两张红木八仙桌,对含月说,“那里有冰镇的酸梅饮,你去喝点,也好解解渴。” “算算时间,夫人她们游湖也该回来了,你歇口气,一会好接含烟的班。” 这也是梁妈妈看在她差事办得好,这才格外给她做脸面。 毕竟梁文玉身边的八位大丫鬟,每一位都有不俗之处,除了含月,因着个性沉稳,办事老成,是稳打稳的第一大丫鬟,其余七位,可真是百花似得,争相绽放。 能在今日的场合里,贴身伺候侯夫人,当真是最露脸不过的好差事,含月当即心花怒放,唇边的笑容就没淡过,这好消息立时就把她刚才的糟糕心情,给冲了个七零八散。 果然,梁妈妈说的没错,含月才饮了一盏冰甜可口的酸梅饮,外间就隐隐传来了欢声笑语,她瞧了一眼梁妈妈,眼见这位往外走,她赶忙理了理衣饰,跟在妈妈身后出迎。 梁文玉这会满脸的喜气,显然是心情愉悦的很,刚才的怒气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就听她笑盈盈吩咐丫鬟,“快把咱家的酸梅饮端上来。”转而亲昵的跟蓝大夫人说,“妹妹,别看这名儿俗,可咱家的东西好,里面加了几味生津泻火的良药,夏日里喝着最好不过,别人家断断是没有的。” “刚在船上不方便,这会你可得好好的尝一尝。” 说着话,梁文玉就领着众人上了高台。 因着人不多,梁妈妈也没有动大桌子,就在锃亮的竹木台上,摆了四张宽大的矮几。 正中两张矮几的后面,都摆着一张松软厚大的绣花缀珠锦垫,不用说,这是梁文玉和蓝大夫人的位置。。 下首的两张,左边摆着两****垫,是叶芳君和薛如兰的位置,右边摆着三****垫,乃是蓝佳音三女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讥讽 随着梁文玉这位宣平侯府女主人的率先落座,诸人也都紧随其后,席地而坐,瞧着倒比往日的宴会,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随意,颇有些不同的新鲜感。(.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大周朝的开国皇帝,是一介武夫,马背上夺的天下,等坐稳皇位,已经是一身的伤痛,根本不能像前朝的皇室那样,遵从跪坐的古礼。 于是,在皇帝的带头下,这各式的高椅便迅速的流行起来,一百多年过去了,现如今还以跪坐为荣的,也只有江南的几家世族,至于西北,以武为本,不拘小节,自然也是坐惯了舒适的高椅。 也就是梁文玉,当年名满京城,又和江南方家的小姐交好,每每相见,多是软垫上跪坐,现如今,夏季里纳凉,她还是会选择在紫云台,一来景色优美,二来,也有想念古人的由头在里面。 梁文玉将右胳膊搭在案几上,侧头去瞧三位娇花般明媚的少女,眼见个个都是跪的笔直,不禁哑然失笑。 摆了摆手,很是慈爱的说了句,“好孩子,只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吃顿便饭罢了,不必这样拘礼,瞧瞧你们一个个跪的端正的,我都替你们累得慌。” “快换个姿势吧,你们觉得,就怎么舒服怎么坐好了。” 一听这话,沐云燕笑着谢过自家大伯母,先就换了个舒服姿势,胡清惠瞧着她随心的样子,不禁有点羡慕,但她受礼惯了,又是头一回到宣平侯府做客,到底还是放不开,不好意思像沐云燕那样无所顾忌。 倒是蓝佳音,瞧着沐云燕是呡嘴一笑,有样学样的,学着对方的闲适姿态,将两条腿放在一侧,斜着坐在软垫上,胳膊却是学了梁文玉,搭在案几上借力。 看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可其实,蓝佳音不过是做给大家看,你想想,她前世和梁文玉多亲近? 两人没少在紫云阁里纳凉散心,这软垫,矮几,是早就用惯了的,可因着蓝佳音本身,在平京一直都是做高椅,她先前又调皮贪玩,什么古礼呀,规矩呀,都没上过心。 这会要是像梁文玉那样,做的行云流水,那不是凭白的让人生疑吗? “呵,这样坐真的舒服多了。”蓝佳音笑盈盈的对蓝大夫人说,“娘,您也试试呗?” 蓝大夫人含笑摇头,“膝下的垫子松软,倒也不难受,等会觉得不适,我再学你们不迟。” 她幼时常和金阳公主一起,古礼也是跟着宫里嬷嬷学过的,跪坐也还难不住她,到底她觉得自己的年纪在这里,不能像孩子们一样随意,因此还是中规中矩,不肯松懈。 梁文玉比蓝大夫人年长,但却没她那么爱讲规矩,这位在自己家中,招待的又是亲近的客人,所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蓝大夫人她们更有宾至如归之感。 诸人落座之后,丫鬟们井然有序的开始上菜,二十来个人,愣是鸦雀无声,脚下轻盈,手上轻巧,连碗碟的磕碰都几不曾闻,可见梁文玉管家有房,调教出来的下人,随便哪一个,规矩都挑不出错处来。 梁文玉端起透亮的白玉酒盅,笑道:“这是自己家酿的果酒,味道淡甜,也没什么酒劲,就是给咱们娘几个助助兴吧。[.超多好看小说]” “来,我先饮了此杯,妹妹和侄女们也不要客气,想用什么都要随意可心才好。” 蓝大夫人她们也都跟着举杯,饮罢这一盏果酒,午宴正式开始了。 梁文玉和叶芳君这妯娌俩,作为主人家,是频频相让,梁文玉还让身边伺候的丫鬟,将案几上的果盘,凉菜,选那些好的,京城不多见的,一样样介绍了个详细。 蓝佳音对宣平侯厨娘的手艺,那是再熟悉不过,许久不吃,还很是想念,再次将喜欢的菜肴放入入口,她才发觉,“原来我还是喜欢偏重的口味啊。” 蓝大夫人是个讲究人,家里的饭食以养生为主,营养很高,但口味偏淡,几位厨娘都随了自家夫人的爱好走,就是偏辣的菜式都很少做。 而宣平侯府呢? 说白了,也就是各地的名菜和在一起的大杂烩。 京城有名的菜式有一些,西地出名的菜式不能少,南方闻名遐迩的菜式,也得有几样撑撑场面。 三地的厨娘都有,大家各司其职,自己把自己那份给做好了就成,没有什么特别鲜明的特色,但胜在可口好吃。 就比如西地有名的民间小吃,肉夹馍,席上也有,只不过这里的面饼,要比外面小的多,而里面夹得肉末,滋味也浓郁些。 再有那南方有名的老鸭汤,汤色还是那样的清澈透亮,汤面上一点油星都看不到,撒着碎碎的芫荽,葱末,瞧着就很爽口。 还有那平京最常见的爆炒羊杂,哎呦喂,辣椒红彤彤的,花椒又香又麻,夹一筷子吃到嘴里,简直香的不得了。 菜肴合口味,蓝佳音吃的是格外开心,频频举箸,案几上的各色菜品,毫无忌讳的尝了个遍,倒是一点不见客气,间或,还兴致勃勃的给胡清惠推荐。 沐云燕再在旁边稍作讲解补充,她们三个小的这桌,就成了最热闹的所在,和另外两桌那浅尝即止,很快被换下去的碟子相比,蓝佳音这桌明显用的很多。 她这不做作的样子,看的梁文玉笑的合不拢嘴,暗想:“难怪我儿子心悦她,接连几次相救怕是尚在其次,主要还是这小丫头的本性纯真可爱,一点都不娇柔做作,实在又率性,很是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其实刚才白氏在碧松院闹得那一出,梁文玉带着蓝佳音她们出来没多久,就已经回过味来了。 不由得暗道一声‘好险。’ 她心里也明白,当时要不是蓝佳音看似鲁莽的拦了她一下,那今天自己怕是要上白氏那贱人的当了。 自己被怒火冲昏了头,踩入人家的圈套中,让白氏那贱人得意尚在其次,主要是坏了儿子的大事,那可就得不尝试,追悔莫及啦。 梁文玉这个做人亲娘的,心里最是清楚,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自家儿子才能在关键时刻逮住这最佳的时机,捏住了对方的罪证,给与沐逸山出人意料的雷霆一击。 这一遭,沐逸山可真是用尽了心思,打从沐凌炫离开西京开始,便开始伺机而动,这位地底下串联了多少人,梁文玉不是猜不出来几个,可就如沐凌炫所说,‘咱们这次,只管抓住领头的,一次将其打到,至于其他那些敲边鼓,跟在别人身后想要捡漏的,慢慢收拾也不迟。’ 凭心而论,沐逸山两次三番的对自己的独子下狠手,一心要取沐凌铉的性命,梁文玉是恨毒了他的,啖其肉,饮其血的心思都是有的。 好容易此番是人证物证皆有,证据确凿,想来自家男人就算心有不忍,也不可能不处置这个心越来越大的庶长子了。 这样大好的势头,险些被她毁于一旦,梁文玉怎能不后怕? 对于阻止她犯错之人,心里又焉能不感激? 是以,这会她瞧着蓝佳音,怎么看都觉得顺心,合眼,就连蓝大夫人,她也觉得这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至少,就这几个时辰里,梁文玉在这位侯府千金的身上,并没有见不合时宜的傲气和矜持。 梁文玉高兴之下,忍不住问道,“柳妹妹平日里可参佛?” 蓝大夫人将手中的银箸搁下,含笑道:“家母好佛,妹妹跟着她老人家长大,又岂能不沾染佛香?” “只是嫁人后便俗事缠身,整日里忙忙碌碌,应酬不断,就连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去寺里上香都做不到,实在是罪过。” “这次,我家老爷到平京赴任,我也跟着他出门一趟,开开眼界。” “原先管着三房人,二十几位主子,现在不过我们一房人,主子还不没有十位,人少事也少,一颗浮躁的心,方才能静下了。” “妹妹当日还在京城时,就听闻平京莲花山上的安福寺,乃是和京城善德寺齐名的佛教圣地,一心想着,等见过几位世家夫人后,必要亲至佛前,诚心礼佛才能安心。” 梁文玉听完这一席话,大觉和同路人说话,就是省心。 笑眯眯的点头道:“善德寺乃是皇家寺院,规模宏大,整个大周地界,也鲜有寺庙能媲美,也就是安福寺,几百年的老寺庙,底蕴深厚,堪堪能与其比肩罢了。” “我也知道,柳妹妹你初来乍到,且要忙一阵子呢,十五怕是赶不上了,不如就九月初一吧?” “这可是个好日子,咱们姐妹们一起上安福寺礼佛去?” 蓝大夫人连连点头,慈爱的瞧了一眼蓝佳音,柔声道:“我家音姐儿是十月初十的生辰,妹妹想着,在安福寺也为她点盏长明灯祈福,毕竟,咱们娘几个也要在这里呆上好几年,有这里的菩萨保佑着,我这做娘的,也能放心些。” “哎呦呦,这孩子的生辰可真是好,这是过十几个生日了?”梁文玉惊喜不已的问道。 蓝佳音笑着说,“回伯母的话,箐箐今年是过第十三个生日了。” “十三岁啊......”梁文玉在心里一番加减,暗想,“这孩子刚好比铉儿小三岁,就和我与侯爷一个样儿,别又要受我受过的罪啊。” 她自觉自己的命不好,心里大为蓝佳音担忧,生恐这位步上自己的后尘,那可就过得糟心了! 口中随意的说了句,“我瞧着她的身量可不算低,看着,好像比燕姐儿也不差多少吧?” 沐云燕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她可要比蓝佳音大三岁呢,年底就要成亲了好不好! 明明人家比蓝家小姐高了小半的头好不好?! 蓝佳音冷眼瞧着,这位沐云燕的喜怒都在脸上,并不是那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阴沉性子,倒是有心交好。 毕竟,若是沐凌炫说的话,真能成真,她和宣平侯府便密不可分了,早早的给自己拉几位同盟好友,也是未雨绸缪嘛。 如此一想,她干脆站了起来,伸手将沐云燕也拉了起来,当下就背靠着背的,比起了个头。 蓝大夫人仔细这么一端详,掩唇笑道:“刚才看不大出来,这样一站就比出来了,还是燕姐儿高的多,毕竟她们俩差了三岁呢。” 蓝佳音闻言故意撅着嘴,嘟囔道:“定是叶婶婶平日里给燕姐姐吃的好,所以她才长得比我高这么多。” 蓝大夫人摇头失笑,指着案几上的鸡汁虾仁堡鱼翅道:“墨画,快把这碗鱼翅给你家小姐端过去,让她多吃些,明儿个好长高个子。” 叶芳君也跟着凑趣,将她跟前的冰糖燕窝给蓝佳音送了来。 眼见席间诸人都开心,薛如兰心里真是堵得慌,她到侯府的时间,要比白氏短很多。 而且,她本身打小受的,就是大家主妇的教导,和白氏阴损算计不一样,薛如兰还是喜欢用阳谋。 所以她在侯府里收买的人手,比白氏差的多了去了。 此次沐逸山事败暴露的事儿,沐凌炫母子俩高度警戒,瞒的死死的,薛如兰是半点都不知道。 她还是刚才才从碧松院拦她的丫鬟嘴里知道,自家夫君这次搞不好要栽一个大跟斗! 因着说话的地点不对,时间也有限,那丫鬟说的并不算很多,但薛如兰至少知道了一样,若是没有蓝家相助,沐凌铉也不能这般容易的抓住自家夫君的把柄。 梁文玉有多么的感激蓝家,薛如兰就有多么的憎恨蓝家。 眼见蓝佳音这半大不小的丫头片子,都快被人捧上了天,她这个被人无视了许久的沐大奶奶,养气功夫再好,也觉得按耐不住了。 忍不住就插了句嘴,“明珠,你现在就回咱们院子去,让周妈妈开了小库房,将我娘才送过来的血燕和鱼翅各包二两,给蓝家妹妹带回去慢慢吃。” 血燕难得,鱼翅珍贵,那一样都得来不易,更何况是在资源不丰的西地? 一样二两,真不是小手笔了! 只不过,薛如兰此举,看起来是好心,但却隐含着讥讽蓝佳音贪嘴之意,实在是有些损人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发怒 梁文玉见薛如兰如此无礼,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啊! 目中无人不说,居然还将娘家搬出来招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不是仗势欺人嘛?! 她顿时觉得在蓝大夫人一行人跟前,大失了脸面,刚还满面笑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顺手就将手中的白玉盅,重重的搁到案几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叶芳君母女俩齐齐望向上方,心里都想着,“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明明好端端的招待客人呢,这对婆媳怎么不分场合的,就又杠上了?” “也不怕在客人跟前失礼么?” 心里说不郁闷,那绝对是假的。 她们五房,虽然还在侯府住着,但却是住在靠近外边的金香园,又因着他们房头里人也多,干脆就在临街的地方开了扇门,除非是往侯府里去,否则,平日里都是各走各的。 真没想到,今日承梁文玉相邀,过来做个陪客,也能遇见这种难堪的情形,这俩人,不管是梁文玉还是薛如兰,对于叶芳君娘俩来说,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在,不管是谁占了上风,日后大家见面,想起这出,不也都尴尬的很吗? 梁文玉感受到了叶芳君的局促,心里火气更旺,“难不成我梁文玉还斗不过一个庶子媳妇儿?” “你们可也太小瞧人了!” “老大媳妇儿,老身知道你娘家有钱势大,在平京城里鲜少有人能敌。” “可我宣平侯府也穷不到这个份上,还得拿媳妇儿娘家的东西,来给贵客做回礼。”她心中火大,说话毫不留情面,冷声对薛如兰道:“你娘家的好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说完便转头吩咐梁妈妈,“梁妈妈,回礼的事情你一会去办,就不要劳烦你家大奶奶了。” 她到底是薛如兰的婆婆,名份上占着大便宜,薛如兰心里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老老实实站着听训。 这些不留情面的话,犹如一把钢刀,一下下的戳她的心口,被婆婆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折辱,薛如兰真是又羞又臊,饱满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泪不受控制的冲出来,当真是恨不得就此死去,也省的被人瞧自己出丑! 梁文玉见薛如兰被气成这样,心里堵着的那口恶气,才堪堪宣誓下去了几分。 倒也懒怠看薛如兰那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了,放缓声音,柔声细语的对蓝佳音说,“箐箐,不是伯母小气,不给你这些珍贵的补品,实在是你的年龄还小,花骨朵似得,根本用不着吃这些个。(.无弹窗广告)” “这些血燕啊,鱼翅啊,也就是我们这些不想老去的老婆子,不得以,才用上的一点保养之道罢了。” “你还这么年轻,而这恰恰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只看你莹白如玉的小脸,还用得着这般的折腾?” “伯母给你准备了好些平京的特产,一会你回家时带上,也给家里人都送一份去。” 蓝佳音见薛如兰吃瘪,心里大爽,暗赞梁文玉威武,对付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合该这样不假言辞才对! 连忙笑着点头说,“伯母这话说的极在理,您和我娘都保养得益,瞧着年轻的很,补品这东西固然很重要,但也因人而宜,要是不管不顾的一昧进补,反而容易补出问题来。” “妥当期间,还是应该请位高明的大夫,确诊之后,知道缺少什么,再对症进补才好。” 话题,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蓝佳音带到了一边。 而如何保养身体,让美丽的容颜永葆年轻? 从来都是女子们最热爱的话题,就连闷不吭声的沐云燕,都没能抵抗住诱惑,兴致勃勃的加入进来。 一时间,众人说的很是热闹,气氛无比的融洽,倒是把站了好久的薛如兰晾到了一边。 试想想,这会的紫云阁里,不只是侯府的下人多,蓝家的下人也不少啊。 这些人都是才进平京,却不想,就看到了薛如兰被婆婆斥责的场面,如此直戳戳的被打脸,谁能受得了? 薛如兰心里这叫一个恨啊! 但凡刚才发难的换个人,薛如兰都有几十种法子,完美的回击。 可是奈何啊? 偏偏让她没脸的,是她正经的婆婆,薛如兰再怎么羞愤,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硬忍。 良久,站的腿软的薛如兰,才在梁文玉的善心大发下,被恩准坐下...... 不管梁文玉再怎么对蓝家母女有好感,再怎么想和人家搞好关系,今日,大家也才是第一次回面,到底也不好热情的过了头。 热热闹闹的用过午宴侯,她又邀请大家重回到碧松院,丫鬟捧上新茶,众人品名聊天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蓝大夫人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此刻离去不至于太过唐突,这才主动提出告辞。 梁文玉有心想再留一会,可有记挂刚才的那场闹剧,也不知道最后白氏是怎么走的,这么一分心,挽留的话也就被岔过去了。 蓝大夫人也是当家主母,早前白氏在碧松院里闹的那一场,她心里有数的很,自己一个客人尚且好奇,梁文玉这位当事人,岂能不想知道真想? 自己带着女儿和世侄女告辞回家,主人家才好去办正事嘛。 梁文玉错过了最佳的挽留时机,只能是客气的亲自将人送到碧松院门口。 少不得再三相邀,九月初一两家人同游安福寺,这才让梁妈妈代替自己,和叶芳君,薛如兰两人一道,将客人送至垂花门。 眼见蓝家的马车缓缓离去,叶芳君主动说道,“今儿个出来了大半天,家里不定多少事情呢,梁妈妈,兰儿,你们俩多担待些,我这就先回金香园了。” 这位身份超脱,就连梁文玉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薛如兰又不傻,不可能跟刺猬似得,到处扎人。 当下便和梁妈妈一起送叶芳君上了软轿。 薛如兰见垂花门前,只剩她和梁妈妈,便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客客气气的对梁妈妈说,“还要烦劳妈妈在婆婆那里帮着说一声,刚才巧珠来禀,说彤姐儿贪嘴,中午多用了几口冰镇的西瓜,才一刻钟就解了两次手,虽已经请了郭大夫开了方子,熬了药,但我这个当娘的又怎能放心?” “这就先回郁芳园瞧一眼彤姐儿,晚上再过来伺候她老人家晚膳。” 明明刚才还是气鼓气胀的,这才多大会功夫?薛如兰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对着梁妈妈好言好语,刻意将事情解释的这般清楚,甚至为了让人相信,还拉出郭大夫作证。 这薛如兰要是在暗中没点别的事儿,谁信那? 凡是跟白氏沾边的人和事,梁妈妈都特别的厌恶,压根不耐烦听她睁眼说瞎话。 心里少不了暗叹几句,“中午夫人还派人过去给两位小姐各送了几道菜,回事的丫头还说,九小姐极乖巧,祖母送来的菜,她很是喜欢,还让小丫头带回了一块绣着四叶草的帕子,说是孙女儿的一点孝心。” “活蹦乱跳的孩子,不一会就被折腾病了,也不知道背地里下了什么黑手呢?!” 大觉有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亲娘,彤姐儿也实在是太过可怜了。 面上却是堆笑道:“大奶奶说的哪里话?刚才夫人便吩咐奴婢,说您辛苦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晚上也不用过来了,好好照顾姐儿才是。” 薛如兰一脸感激的谢过,扶着明珠的手上了轿子,匆匆往自己住的紫芳园赶去。 紫芳园就在侯府的西南角,后面的郁芳院里,住着大女儿沐冰元和小女儿沐冰彤。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让抬轿的婆子先去了郁芳院,到东厢房去看一看那遭罪的小女儿。 薛如兰走进郁芳院,自有得用的大丫鬟,在那里候着,给她禀告自家九小姐的病情如何。 听夏云说,“郭大夫说了,姐儿就是贪凉吃坏了肚子,吃几剂药,自然就好,只是要禁几天口,要不然,反复发作,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听到病根两个字,薛如兰的心中一紧,脚底下都是一个踉跄,还好明珠不是个柔弱的,一把就把自家大奶奶给扶住了,某人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这位急慌慌的进了西次间,一看,屋里伺候的丫鬟四五位,都乖巧的站在一边,而大女儿沐冰元正在亲自喂妹妹沐冰彤喝药呢。 因着沐冰元是背对着门口坐着,是以并不知道娘亲进来了,她一边喂着药,一边还嘟囔着,“都说了那瓜儿是冰镇过的,太凉,你的肠胃一向弱,万不可多吃,可你偏不听,我不过是回屋换件衣裳罢了,你就吃了那么好些,看看,这下子遭罪了吧?” “郭爷爷说了,得连着喝三天药呢,苦不死你,还有,七天都只能吃素!” 她嘴里虽然说的狠厉,但瞧着妹妹的眼神却很是温柔,手上也是不疾不徐,一勺接着一勺,丝毫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薛如兰听得是心中发酸,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来,轻笑道:“唉,小妞妞要是有你大姐姐这么懂事,听话就好了,娘可得省多少心呢?” 沐冰元姐妹俩齐声唤娘,小的动不了,大的连忙起身行礼,惊喜的问道:“娘,你怎么回来的这般早?祖母那里不是在待客吗?客人这就告辞了?” 按理说,沐冰元今日合该和沐云燕一样,跟在母亲的身边,陪着长辈招待客人。 可沐冰元都收拾好了,薛老夫人巧不巧的,派身边的管事妈妈来给女儿娘几个送东西。 薛如兰不好多耽搁,沐冰元干脆就让娘先走,自己在家里应对,这就没能去的了。 没成想,下午妹妹就闹了肚子,她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要不然,妹妹生病,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她该多害怕呀? 薛如兰亲手扶了沐冰元起身,顺手在女儿手中接过药碗,坐在牀边,喂五岁的小女儿喝药。 口中柔声回答大女儿的问话,“是啊,今儿个来的客人是知礼的,用过饭便主动请辞了,倒不似以往那些歪缠的,想方设法的拖延着不走,怪烦人。” “小妞妞,今儿晚上娘不用去伺候你祖母,陪你和姐姐吃晚饭好不好?” “你想吃什么,告诉娘,娘让薛妈妈亲自下厨给你做。” 后两句,却是笑吟吟跟沐冰彤说的。 沐冰彤吃坏了肚子,解了几次手,原本粉嫩嫩的小脸,此刻一片煞白,配着那对忽闪,忽闪,水蒙蒙的大眼睛,简直惹人怜惜的不得了。 她不哭不闹,乖乖的咽下口中苦涩的药汤,轻声道:“我想吃白斩鸡,还想吃葱油拌肚丝,嗯,粉蒸排骨也要,让薛妈妈别忘记放糖呦。” “好好,都依你,你说的咱全都做。”薛如兰瞧着乖巧美丽的女儿,一颗心都要化了,一跌声的答应。 倒是一边坐着的沐冰彤,温声提醒,“娘,郭爷爷刚才说了,这几天让妹妹忌生冷,别吃荤腥,多吃素,您看她,点的菜样样都是荤的,这怕对肠胃不好吧?” 薛如兰将空碗递给身侧的明珠,又拈了个花生酥糖给小女儿吃,口中笑道:“不妨事,让你妹妹少吃一两口便是,不是还有咱娘俩和你弟弟么?” “至不济,让明珠,采茶和夏云她们用些也就是了。” 沐冰彤一想也是,自己娘四个吃不下,可还有这么多丫鬟呢,也不怕剩下没人吃。 便不再就此多说,她今年十三岁,比蓝佳音还大几个月,七月才过了生日,她可是宣平侯府的长孙小姐,虽然生父是庶长子,可母亲却是薛家的嫡女,身份也不同一般。 从小也是被众人娇惯着长大的,因着喜爱读书,养成了温和知礼的性子,从不爱和人争低论高,却是和亲娘的泼辣不饶人,截然相反。 再加上沐冰元去年就已经和表哥薛宝山大定,只待及笄后便要出嫁,小女孩儿羞涩,更是不爱出门走动了,总觉得见着人,被人拉着手问起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薛如兰最爱的,正是长女这温顺体贴的好性子,虽不免担心女儿过于柔软,会吃亏,但好在将来嫁的是嫡亲侄儿,有父母,哥哥给撑腰,嫂子也不敢太过分,拿做婆母的架子来压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奶娘的教育 薛如兰耐心的和两个女儿说了会话,便嘱咐沐冰元,“元姐儿,你好生看着妹妹,娘回院子梳洗换衣裳,一会再过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沐冰元站起来应了,扶着薛如兰的胳膊,将娘亲送到门口,这才折身进屋看妹妹去。 谁料想,她进门都还没坐下呢,沐冰彤就揉着眼睛,一副累极的模样,不好意思的对自家大姐说,“大姐,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今儿个也照顾我许久了,肯定累了,赶紧回去歇会,晚上才好精精神神的陪着娘亲和哥哥用饭呀。” 沐冰元是个没多少弯弯肠子的,对外人尚且直率,何况说这话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闻言,她以为妹妹是真的累了,想着趁这会功夫歇歇也不错,便点头应了,随即带着丫鬟回自己房。 她人都到门外,还不忘嘱咐妹妹身边的大丫鬟夏云,“夏云,等会妹妹醒来,你便速速前来回我知晓。” 听着屋外大姐温柔的声音,夏云脆生生的应承,还有门上那琉璃风铃的脆响,沐冰彤心头泛起一阵温暖。 她眨了眨眼睛,抬手遣了丫鬟,妈妈出去,唯独留下自己的乳母芸嬷嬷,在身边伺候。 眼瞧着湖蓝珊瑚绒的门帘静止不动了,沐冰彤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的问道:“嬷嬷,你刚才跟我说,是薛妈妈告诉你,让我多用点西瓜么?” “可不是,明知道九小姐您肠胃弱,年纪又小,还故意这么做,真是好阴毒的心思。”芸嬷嬷一边摇着腕子,给自家小主子缓缓的扇着扇子,一边用就事论事的口吻说道:“不就是她想大奶奶早些回来么?可也不至于让您受这样的罪吧?” “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小姐和二公子么?” “回回都是咱们,是个人她也受不了啊,你今年可才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生一次病,得缓好久呢,真不是她生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要我说,娘亲她对我也很好啊,怎么偏就能忍得住,任由薛妈妈这样作践人?”沐冰彤抬手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着,“真是多亏了嬷嬷您,从来都是一心向着我,自打我懂事起,就无比耐心的将每件事情,掰碎了,揉烂了的讲给我知晓,要不是您这样苦心教导,我一个小小的幼女,那能明白这些个?” 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此冷静的和自家奶嬷嬷分析事情,说的话还头头是道,而她的奶嬷嬷也丝毫不觉得怪异,很是习以为常,这对感情亲密的主仆,也真是挺让人看不明白的。 芸嬷嬷闻言叹息道:“当初咱家大奶奶怀着您,便主动给奴婢和月儿那丫头开了脸,给大爷做了通房。” “老天可怜,让我们俩同时有了身孕,可谁知道,月儿见我生的儿子,她生的女儿,便起了坏心?” “她仗着兄长是大公子器重的属下,腰杆子比我硬,便暗地里下毒手,硬是害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儿,结果她成了姨娘不说,还故意设局陷害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要不是鲁妈妈看在我老子娘的份上,伸手帮了一把,这会我坟头的草,怕是都老高了。” “为了躲过月儿再次害人,我干脆便主动来照顾您,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在奴婢的心里,和亲生女儿没甚区别。” “奴婢不想您像大小姐那样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将来落得奴婢这样的可悲下场,所以打小起,事事都不瞒着您。” “前些年一切都还好,真没想到,大奶奶这两年竟是被薛妈妈蛊惑的迷了心窍,行事越来越没了底线。” “奴婢冷眼看着,搞不好那薛妈妈一个人吃三家饭,不但外通着您外祖家,里头还和白姨娘暗通款曲,咱家大奶奶被她蒙在鼓里,着实看得人憋屈!” “不过,现在大奶奶是这样,您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奴婢近来也觉得困惑,也不知道奴婢的一片苦心,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沐冰彤波光淋漓的一对杏眼中,闪过了一抹迷惑,但还是摇头道:“嬷嬷这样做自然是对的,我可不想像大姐那么傻,什么都被人哄着,骗着。” “至于娘.....她大概也是不得以吧?” “只是,白姨娘和薛妈妈总是挑唆着娘和祖母唱对台戏,这真的很不好,虽说爹是白姨娘生的,可祖母才是他正经的母亲。” “我娘也是被迷惑了,钻了牛角尖,却不想想,四叔一天天的大了,他要是娶了妻子回来,管家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到那时,人家婆媳俩一条心,还不知道要将咱们长房置于何地呢。” 芸嬷嬷瞧着沐冰彤的眼神,是无比的欣慰,轻笑着说,“我家九小姐天生聪慧,看什么都看的清楚,可不是您说的这个理儿么?” “依奴婢看,咱家大爷明摆着偏心旭虎关里那母子俩,对咱家二公子,从来都是看不上眼。” “您算算,去年到现在,大爷拢共回来了几日?” “大奶奶看不清呐,咱家侯夫人虽然和白姨娘不对付,但却从来不牵连旁人,吃穿用度上从不亏欠您姐弟三人,显见是个有心胸,有气度的。” “大奶奶合该侍奉好夫人,引着您姐弟三人和夫人多亲近,将来不管有什么事情,夫人也能站出来帮着说几句公道话。” “现在她和夫人顶着,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偷着乐呢,特别是旭虎关那些个小妖精,都巴不得咱家夫人惹恼了夫人,最好再被按个不孝的罪名,休了去才好。” 沐冰彤越听越发愁,一脸愁容,一双秀丽的眉毛都快蹙道一起去了,真是一点不符合她这个年纪,原本该有的无忧无虑。 “是啊,娘亲这样,算不算是亲者痛,仇者快?”她到底今天受了磋磨,精神不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朦朦胧胧的往一起碰。 芸嬷嬷轻嗤一声,但是瞧了瞧小主子的模样,却是再没说话,隔了不大会,她低声的,柔柔的哼唱起童谣来,不大会的功夫,沐冰彤便真的睡着了。 良久,芸嬷嬷轻抚着小主子稚嫩的脸庞,轻声道:“我的好小姐,您别怕,有嬷嬷在,嬷嬷会一直保护您的。” “大奶奶也不是个糊涂的,终有一天,她会发觉自己走错了路,为了您,为了大小姐和二公子的将来,她一定会幡然醒悟,选择那条正确的路来走......” 薛如兰亲眼见小女儿无事,这才算放下了心,想到自己院子里,还有人等着,那人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让自己提前回来,想来不见到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若是再不回去,那人十有八九是要寻到郁芳院的,想到接踵而来的喧嚷,反会打扰了女儿们的清净,薛如兰再怎么想留下,也只能选择离去。 她猜想的果真没错,才看见紫芳园的围墙,远远的,就见薛妈妈急的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像个陀螺般转来转去,急不可耐的等着她这位沐大奶奶回来。 “妈妈,外面这般热,你也不怕中了暑么?薛如兰见薛妈妈急成这样,不似作假,想来的确是有大事情找自己商量,一颗心顿时变得沉甸甸的,皱着眉头,沉声说,“走,咱们进去说话。” 薛妈妈见等了半个多时辰的大奶奶终于回来了,眼中瞬间就是一亮,面上泛起一抹喜色,屈膝道:“是,大奶奶您请。” 言罢转身,亲自扶着薛如兰进了院子,到了正屋吗,还纡尊降贵的掀了帘子,终是将等了许久的主子迎回了屋内。 主仆俩都是满腹心事,话也懒得多说,径直进了卧室,留下明珠这个最信任的大丫鬟在外面守门。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小妞妞的年岁渐长,又是冰雪般聪明,小大人似的明白,虽只有五六岁,但比旁人家八九岁的孩子,还要老道机灵些。” “就是为了长远计,也再不要拿她的身子做筏子了,万一一个做的不好,反被她察觉,我这个亲娘岂不成了心狠手辣之人?!”薛如兰自从听闻女儿跑肚之后,就憋着一肚子火,到这会才算是能发泄出来,不由得是重重的拍了下案几,怒气腾腾的斥道,“敢问妈妈,您这是想让我们母女反目成仇吗?” 她今天一天都过得不如意,午饭时还被婆婆当着客人和下人的面训斥了,气大啊,这会不给薛妈妈发,她给谁发? 说句心里话,薛如兰觉得,给谁发火,也没有给薛妈妈这个吃里扒外,帮着外人辖制自己的人解气! 虽然薛妈妈帮的是她嫡亲的大哥,做的也不过是在他们兄妹间传递个话,可薛如兰就是觉得不气愤,凭什么你薛妈妈拿着我的月钱,吃着我的饭,却将我的事情,一点不漏的告诉大哥? 听大哥的话,反而要比她这个正经主子的还要快几分! 那到底谁才是你薛妈妈的主子? 薛妈妈手拿两家钱,帮着两家办事已经好几年了,近些年来,越发是变本加厉,不将薛如兰这个主子看在眼里,几次三番的,作践沐冰彤。 这孩子可是娘的心头肉,薛妈妈这般做派,实实是触及了薛如兰的逆鳞,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下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了了! 薛妈妈见势不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做的太过,主要是薛如兰以前已经警告过她了,可她这次还是明知故犯,难怪人家火冒三丈。 她明白,自己这会要是应对的不得当,怕是不会有啥好果子吃的。 当即‘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薛妈妈是举袖掩面,悲悲切切的说道:“大奶奶息怒,大奶奶容奴婢细禀。” “奴婢这也是实在的没办法了,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大奶奶看在奴婢对您和薛家,都是一片忠心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擅作主张之罪吧!” 她一边说,还一边嗵嗵的磕着响头,不一会额头就是一片青紫,显见是给了力气的。 薛如兰眉头紧蹙,想要发怒,但又不得不隐忍,这老虔婆张口闭口都抬出薛家作势,自己又岂能当下就撕破脸皮? 原本夫君不再身边,她就已经是孤掌难鸣了,而白姨娘又在关键时刻被人软禁,若是再失了娘家的帮扶,没了这最大的助力,那自己和儿女岂不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当下脑子瞬间就清醒了,暗暗的收了怒气,没好气的说道:“好了,好了,先说说,到底出了多大的事情,就值得让你拿小妞妞的身子来冒险了?” 薛妈妈闻言身子一僵,被主子犀利的话刺的不轻,心里怨愤不已,暗骂薛如兰的性子阴晴不定,太难伺候,难怪大爷不爱见,躲在旭虎关里不回家。 可是,为了眼下不受那皮肉之苦,她股不得满脸的汗水,泪水,鼻涕混成一团,喘息着先说正事,“才白姨娘明明出了自己的院子,可不知怎地,后来又被芽儿两人押回院子,而且转瞬就传出病重的消息。” “奴婢觉得不对,便让大厨的云朵趁着送饭的当儿,去看看情形。” “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连大门都没能进去,守门的婆子说了,以后白姨娘的饭食,都在院子里单做,不用大厨房送了。” “若只是这一桩,奴婢也不至于这样着急,毕竟侯爷对白姨娘还是有几分真情意的,怎么说,夫人也不能趁着侯爷不在家的时候,擅自把人给弄没了。” “但用中饭那会,我的侄女儿亲自过来了,明明早前咱家老夫人已经给您送来了补品,首饰,她还又拿了许多的东西送来。” “奴婢心里奇怪,少不得背过人问她,原来这孩子是过来给奴婢捎话的,说是咱家大舅老爷传回消息,碧天峡事败,沐仁被世子爷生擒,人已经带回平京,外间有四爷四处查访,府里面,还得劳烦您帮着找下沐仁人在何处。” 薛如兰闻言,心中大乱,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银丝罗帕,心都搅成了一团,疼的根针扎似得,着实被这个消息震得神思混乱。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压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的心态就渐渐的被改变了? 薛如兰当初之所以会嫁给沐逸山,这位宣平侯府的庶长子,她大哥薛华的功不可没,这位薛家的宗子,志向十分远大,和薛老太爷的守成做派不同,他是十足十的行动派。(.无弹窗广告) 薛华的年纪比沐逸山还大两岁,但两人都在德才书院里进学,一来二去的,一个有心结交,一个乐于被人奉承,这俩人倒是走到了一起,成了一对好朋友。 随着沐逸山的年岁渐长,薛华清楚的看到,在宣平侯府的三位庶子中,沐逸山无疑是最受重视的哪一位。 特别是沐老侯爷,盼了多年,才盼来这第一个孙子,更是疼爱的紧,几乎将其当成嫡子般的培养。 薛家是平京的大家族,因着薛华和沐逸山的交情,风头隐隐盖过了黄家一头,所谓食髓知味,怎么才能将眼前的大好形势延续下去,便成了薛华心中最大的牵挂。 某一日,在家人小聚的宴会上,薛华突然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出落的美如天仙,父母已经在给兰儿相看婆家,貌似和江南方家,已经有了初步的接触。 薛华顿时眼前一亮! 妹妹这样漂亮聪慧,又是薛家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说也得有个更好归宿不是? 他那个所谓更好的归宿,便是将薛如兰嫁给沐逸山为妻,用婚事将沐家和薛家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但唯独有一样,沐逸山是庶出,年前有人向老侯爷建议,将他寄在世子夫人的名下,这样一来,起码也是名义上的嫡出,将来继承家业,承袭爵位还是没问题的。 只可惜,世子爷不置可否,不做应对,而一向大度的世子夫人,也少见的不肯点头,两个当事人都婉转相拒,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可否认,沐逸山和薛华都很失望,可这件事情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两人点;了一盏明灯,彻底照亮了他们俩该走的前路。 这一年,薛华十六,沐逸山十四,薛如兰十三,都是青葱般的年纪,这三人走到哪里做客,都不出意外的,会成为当日人们注意的焦点。 薛华心里自从有了自己的小九九,便自作主张的越过父母,暗中制造机会,让沐逸山和薛如兰见面。 不消说,美丽的少女很容易就让少年动心了,可薛如兰对沐逸山却不是很满意。 无它,这人第一是庶出,两人的身份就对不上,第二,这位还是个武夫,听说在书院里,成绩只属于中上,并不是惊才绝艳的才子。 薛如兰不满意,奈何他大哥一门心思的愿意,少不得给妹妹编织了一个美梦,一个薛家嫡女成为宣平侯世子夫人,继而成为宣平侯夫人的美梦。 试问,那个少女不怀春? 那个少女不愿意自己是万众瞩目,被人关注的焦点? 最终,对未来尊贵身份的向往,还是打败了薛如兰才子美女的憧憬,她还是点了头,答应嫁给这位自己并不是太满意的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所以,薛如兰一开始,就是奔着未来世子夫人的宝座来的,可没曾想,她才嫁过来一年多,两年,哪位三十多岁的世子夫人,便诞下了迟迟到来的嫡子。 曾经的美梦一夕破碎,薛如兰也不是没有恨过,怨过,后悔过,甚至因着太过失望,还失去了一个未成形的男婴...... 再多的伤痛,再多的悲伤,再多的后悔,再多的不甘,都会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淡。 只是,薛如兰对沐逸山的冷淡,凉了夫君的心,沐逸山对这个严重只有世子夫人宝座的妻子,大为失望。 虽然因着薛家这个大助力,万万不能失去的缘故,表面上还是对妻子关爱有加,但其实心里面,已经和薛如兰渐行渐远。 后来,薛如兰调养好的身子,接二连三的又有了身孕,她顺利的诞下了三个亲生孩儿,那一个都是冰雪聪明,孝顺非常。 这一次,她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但自己放正了心态,对孩子的关注也格外的多,因着母爱的光辉,这三个孩子都是健康的,没有一个生出意外。 不知不觉种,薛如兰的一颗心,便这么一点点的,都转移到孩子的身上去了,倒是将那想要以庶为嫡的心思,去了好些。 只觉得,只要自己这三个孩儿平安长大,女孩子嫁个好人家,男孩子娶个好媳妇,看着儿女们和和美美,一家人幸福度日,这一生也就算是圆满了。 说句实在话,在薛如兰所处的位置,她自己的心境,没有任何人的引导,能产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本质,还是好的。 只可惜,薛如兰能这样想了,但别人却不允许她真正这般做。 她的夫君,联合她的大哥,还有沐逸山的生身之母白姨娘,这三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放弃过最初的想法,他们的眼中,心里,一直以来都只有那唯一的,也是最终的目标――取代沐凌炫,让沐逸山成为宣平侯世子! 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三人里外联手,闹腾的是无比欢实,接二连三的暗中下黑手,想要将沐凌铉这个挡道的石头彻底踢开。 但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庇佑,这位三岁便被封为世子爷的小人儿,总是能逢凶化吉,跌跌撞撞的,也从牙牙学语的小儿,长成了叱咤风云的少年英雄。 小时候没把人家给整死,这人长大了就变得更可怕,薛如兰也算是世家嫡女,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了,但现如今每每在婆婆那里,和这位小叔会面,竟是不敢对上人家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心虚呢? 还是害怕呢? 反正除了沐冰彤一点不害怕的,自来熟的往沐凌炫身上扑,剩下沐冰元和沐永齐姐弟俩,见到这位小叔,就像老鼠见了猫。 垂头屏息的,真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估计也正是三个孩子如此的表现,梁文玉对待这三个孙子,孙女,手底下也有意无意的放的宽松。 “也不知道大爷和大哥两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人家羽翼已丰,早就从小雏鸟,变成翱翔天际的雄鹰,咱们也该收手了,可他们还是不死心,非要以硬碰硬,不死不休。”薛如兰不禁埋怨起沐逸山和自家大哥,“真是何苦来哉?” “你们俩被权势迷了眼,钻了牛角尖,怎么看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架势,可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失败了,这些无辜的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他们又要如何自处呢?” 只是薛如兰埋怨归埋怨,不甘归不甘,她心里非常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听大哥的,也许还能闯出一条活路,不听大哥的,很可能自己和孩子们,都得被连累。 到那时,可就不是小妞妞肚子疼,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想到三个亲生骨肉的安危,薛如兰也不能做的太过,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气。 过了不大会儿,薛如兰站起身,亲手扶了薛妈妈起来,她一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一边含悲忍泪的诉着委屈,“我刚被小妞妞那苍白的小脸,弄得心疼无比,做事难免失了分寸,倒让妈妈受苦了,妈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也是做娘的人,最能理解我这一颗疼爱儿女的心,对么?” 薛妈妈心里暗乐,“哼,凭你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奶奶,可不还是依附大爷和大舅爷而生?” “我可是两边都帮着办差的人,你敢往死了得罪我么?” 她心里得意的不行,面上却是落泪不止,连连迎合薛如兰,直说‘那个亲娘不爱儿女?’ ‘孩子生了病,疼在娘身上。’之类的的软和话,倒是将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给转变成了一副主仆和谐的场面。 薛如兰勉强一笑,就把腕子上带着的赤金镶碧玺镯子,套到薛妈妈的手腕上,然后仿似没有这事儿一样,一脸真切的问道:“就是不知道,大哥有没有说,若是寻到沐仁的下落,咱们该如何处置?” “是咱们这边救人出来,还是他那边配合着,咱们一起里应外合的将人救走?” 薛妈妈闻言一撇嘴,“大舅爷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沐仁答应反口,在侯爷面前作证时,说这一切都是世子爷搞的鬼。” “这样一来,大爷自然就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您知道,近些年来,世子爷和侯爷父子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僵了,这次的事情要是办得好,他们父子俩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一边口沫横飞的说着话,眼神还片刻不离的扫着腕子上,那沉甸甸的心宝贝,心里乐开了花,额头上一跳一跳的疼痛,也都被这价值不菲的首饰给抚平了。 薛如兰何等身份? 薛家的嫡女不说,嫁人还嫁的是没有嫡子的宣平侯府! 薛家当初为她陪嫁,那可真是下了大本钱的,可以说,自家大奶奶身上的物件,就没有一样是凡品。 想她一位管事妈妈,整日里为三家主子做牛做马,还要在泼辣的薛如兰跟前做低伏小,就算人人都不明说,可谁不知道,她也听大舅爷的话? 整日里这般夹在大奶奶和薛家中间,里外不是人,还能有何期盼? 将来不管是谁占了上风,她这种两面三刀,心怀三家的奴才,都得不了个好去。 无非是趁着现在还得用,左右逢源,多捏些钱财在手,将来瞧着情势万一不对,便赶紧带着家人跑路才是正经。 薛如兰看着薛妈妈夸夸其谈的表情,再看她那遮掩不住,贪婪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由衷的厌恶。 忍着心里的恶心,用商量的口吻说,“妈妈,你也知道,沐仁是咱家大爷的长随,他对大爷自然是忠心不二的,可他也是出了名的孝子,他家老子娘,妻子儿女,兄弟姐妹几十口子人,可都在侯府呢,现如今怕早就被世子爷捏在手心里了。” “这样一来,只怕沐仁狠不下这个心啊。” “要不然,先让大哥将他家里人想办法弄出去?” 薛妈妈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摇头道:“时间紧急,侯爷和大爷要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而且现在侯府在世子爷的完全控制中,若是动作太大,反而暴露了其他人,所以将沐仁家几十口人都捞出来,那是不现实的。” “大舅爷为了以防万一,还告诉奴婢,说那沐仁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家人,那咱们干脆就给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说着,她神情扭曲的比划了一下手掌。 却是要弄死人证的意思。 ‘嗡’得一声,薛如兰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头发昏,好在她本就是坐着的,要不然非露出端倪不可。 良久,她才算是寻回了自己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自己对薛妈妈说,“既然大哥说的如此清楚,那妈妈就便宜行事吧,你也是跟着我陪嫁过来的老人儿了,整日里又在府里各处行走,要论起熟人多,路子广,你怕是比我这做主子的,还要强上几分。” “所以我也就不指手画脚了,你只管下手去办便是。” “只有一桩事情,我得额外的多嘱咐你一声,办事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些,你刚也说了,世子爷在府里是完全的掌控,他身边那些明卫,暗门,可都不是吃素的,别没找到沐仁,又将别人给折进去了,那咱们可就越发的被动了。” 到底,薛如兰还是借着沐凌炫这个小叔子的势,尽最大的可能压制薛妈妈,让她低调谨慎,小心行事,这样一来,薛妈妈这个诚心办事的,心中多了顾忌,做事难免瞻前顾后,缚手缚脚之下,就不至于太快找到沐仁的下落了。 薛妈妈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巧言盘旋,既是看准了大奶奶现在需要仪仗娘家撑腰,不会在此刻行那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也是知道,自己和白姨娘的勾结,并没有被主子发觉。 只要在薛如兰的心里,她薛妈妈是听命于薛家的,那这位就还能容得下自己,继续给薛家和她奔波卖命。(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怒 就比如这次,薛妈妈一个奴才,背地里设计小主子生病,这样的黑心事儿,随便搁在那一家,她能落下最好的下场,都得是全家被连累,一起发卖到煤窑铁矿去,而这样的善心人家,绝对不会太多。 像薛妈妈这样的所作所为,搁到绝大多数的大户人家,她的下场都会是被主人家当场杖毙,尸体丢到乱葬岗子去喂野狗。 原因很简单啊,薛妈妈做的这事情实在太逗人恨,沐冰彤现在不过才六岁大的孩童,就如同琉璃般脆弱,一个弄得不好,就极有可能送命的。 你说说,嫡亲的骨肉被奴才秧子作践,谁能容忍? 也就是薛如兰忌讳颇多,被娘家掣肘的地方不少,为了薛妈妈惹得薛华不痛快,兄妹生瑕,那岂不是自毁城墙? 最主要,薛如兰就算是处置了薛妈妈,但要不了多久,薛家那边就会有第二个薛妈妈来,这新来的,脾气秉性还都得再琢磨,要再是个心里只有薛家的,真还不如这贪心好财,左右逢源的薛妈妈好打发呢。 正是有了种种原因,薛妈妈才能没事人一样的逃脱责罚,甚至因着薛如兰某件不可告人的心思,她还意外的得了样大好处。 璀璨的碧玺,黄橙橙的金子,搭配在一起咋就那么的好看呢? 薛妈妈越瞄越觉得腕子上的镯子,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东西,心里那叫一个美呦! 嘴角都要扯到耳朵边去了,那奉承人的好话,更是不要钱似得往外蹦哒,简直就是把薛如兰夸成天女下凡,玉女临世一般。 她这会也回过来味了,知道自己今日心太急,失了分寸,险些就要把出手阔绰的金主给得罪了,心里也挺后悔的。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事情不可能从来,所以薛妈妈是一心的想要哄的薛如兰回心转意,最起码,也不能让这位名义上的主子,完全嫉恨上她不是? 薛如兰多能干的人? 岂能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见薛妈妈已经做低伏小的服了软,她略略的抬了抬手,就把这一页给揭过去了。 “好啦,咱们主仆俩用不着这样,你也是一心办差,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只是,下次万万不可再犯!”薛如兰就算不收拾她,也得再好好的警告一番,省的下次还不长眼,又拿沐冰彤作伐子,“我现在,除了元姐儿她们姐弟三人,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要孩子们平安长大,让我吃斋念佛我也情愿,可要是老天不开眼,要从我手里夺了那一个去,也休怪我火起来,将天捅个窟窿!” 薛妈妈闻言,心里就是一哆嗦,她和薛如兰相差不过五六岁,自家主子以前在娘家,是怎样一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她焉能不知? 晓得这位是把话撂这里了,这是警告她呢,绝无下次! 否则,就算薛华是你的天老爷,我也敢跟他来个鱼死网破,想伤害我的孩子,跟谁都绝对没得商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不由暗悔自己这些年过的太逍遥,竟把只酣睡的母老虎,当成小猫咪在糊弄,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当即腿一软,又给跪下了,自己给自己扇嘴巴子,手底下一点不敢放轻,连说是被猪油糊了心,下次再也不不敢了,还请大奶奶不要记在心里的求饶话。 薛如兰看着薛妈妈那被抽红的圆脸,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又消了些许,随意的摆了摆手,“行了,都过去了,打成这样,一会还怎么见人?” “小妞妞刚还喊叫,要吃你亲手做的粉蒸排骨呢,说是要搁点白糖,你这会就去张罗吧。” 薛妈妈闻言一愣,脑中浮现出冰雪可爱的九小姐,撒娇求大奶奶要吃自己做的粉蒸排骨,心里一个激灵,“这孩子是个聪明过人的,莫不是真如大奶奶所言,被她看出什么不对了?” “这要吃我做的排骨是假,其实是变相的给我求情呢?” 这般一想,薛妈妈心里一软,暗暗决定,以后不管怎样,也再不做这些损阴德的糟心事儿了! 闷不吭声的,给薛如兰磕了三个头,起身往小厨房去了。 打发走了被自己震慑了一番的小人,薛如兰自己也气的胸口疼,开口唤了丫鬟进来,让人揉了半天胸口,又在巧珠的伺候下,就着微烫的****,服了一粒人参坤宝丸,这才算是缓过这场劲。 明珠本分踏实,虽在四个大丫鬟里为首,却从来不爱在主子跟前与人争风,眼见巧珠抢了那能落好的差事,她也不见生气。 只管指使着萝儿和蔓儿这两个二等丫鬟,去取了主子需用的温水,香胰子进来,见薛如兰脸色缓和了些,便带着微笑,手脚麻利的伺候着主子净面,更衣。 薛如兰因着晚间再不用出门,便换了件宽松舒适的素罗纱对襟褙子,原本端庄的牡丹鬓,也简简单单的用白玉簪子,绾了个纂儿。 她素来对自己美貌极为得意,屋里的梳妆镜,都置备的比别人家格外大上几分,正对镜理妆容呢,眼神却扫见明珠一脸担忧,眼带悲伤的少见模样。 心里大奇,这丫头最是个守规矩的,再怎么不高兴,只要站在主子跟前,绝对面带微笑,丝毫不会让自己的心情,来影响主子的心情。 “今儿是怎么了?出了多大的事情,竟是把她愁成这样?” 薛如兰一转身,眼神灼灼的盯着明珠,直看的明珠心里发虚,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才算罢了。 “说吧,什么事儿?”她不温不火的问了句。 明珠当即就跪下了,连连磕头,但却什么话都不说。 她知道主子刚才和薛妈妈较过劲,心里堵着呢,那里能再给自家大奶奶添火? 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们主仆俩这般,一边站着的巧珠,有点发急,忍不住看向门口的楠木雕花锦绣百花大屏风,暗想,“薛妈妈,你再不来,好事就要变坏事儿喽!” 薛如兰见明珠犟着不说,伸手瞧了瞧手上新染的指甲,淡淡的说,“你这是让我请奶嬷嬷回来问你吗?” 明珠闻言身上轻颤,薛如兰对她另眼看待,全因为明珠是自己奶嬷嬷认下的干女儿,而宋嬷嬷的身体不好,薛如兰不忍她劳累,只让在屋里休息,其实也算是荣养了,只不过是没出府罢了。 明珠想到昨晚上,自家干娘才咳嗽了半夜,那里还忍心再劳动老人家? 后槽牙咬了又咬,这才深吸了两口气,哽咽着对薛如兰说,“是薛妈妈,她早间拉着翠珠不放,说是要向您求亲,将翠珠许给她娘家侄儿呢。” “放她*娘*的*屁!”薛如兰登时被气了个倒仰,怒不可遏的连拍了三四下案几,犹不解恨,愣是伸手把案几上的茶盏,果碟,拿起来狠狠的砸了一地! 巧珠被唬得不轻,没料想巧不巧的,就瞧见明珠腰上拴着的那一串黄铜钥匙,这东西以前在宋嬷嬷的腰上,现在老婆子撑不住倒下了,却没想到大奶奶偏心的厉害,又把大权交给了明珠来管。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明珠,万分恼火的嗔道:“妹妹实在鲁莽,没瞧见大奶奶已经被气的不轻,才吃的药,你当是顽的吗?” “不想法子宽心劝解也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起来,你是何居心?莫不是想气死大奶奶么?” 明珠越发心急,连连磕头认错,“是婢子心急了,奶奶您恕罪莫怪。” 明珠和翠珠都是六岁便在薛如兰跟前,打从三等小丫头做到一等大丫鬟的人,姐妹之间情谊深厚,眼见最要好的妹妹,要被迫嫁给一个长相凶恶,最爱打老婆的杀猪汉,她那里还坐得住? 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不管,眼看着翠珠去给那恶人做续弦,等下次再见,就是去给好姐妹灵前上香么? 明珠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做不到这样冷酷无情。 薛如兰正是明白她这一点,所以气也是气罪魁祸首为老不尊,并没有迁怒为翠珠求情的明珠。 “自己身边的人要是护不住,以后谁还肯真心信服我?”想到这里,薛如兰知道翠珠一定得保,否则,自己保不齐就真的要众叛亲离了! 她往前一步,伸手拉了明珠起来,用帕子帮着人擦了脸,一字一顿的说,“我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我说了算的,要是连你们姐妹都护不住,那我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你去告诉翠珠,让她想办法找到沐仁的行踪,这次我们要抢在那老虔婆前头,才好让她在大哥跟前,大大的吃个瓜落!” 巧珠听到这里,大热天里,偏觉到了几分阴冷,她心里有鬼,心虚的很,暂时也顾不得给明珠垫黑砖了。 明珠听完主子的话,激动得不轻,到底还是又给薛如兰磕了个头,这才赶紧起来去找翠珠,生恐慢了一步,功劳便要被那恶婆子抢了去。 “大奶奶,有句话,婢子不知当讲不当讲?”巧珠目送明珠离去,斟酌着问了句。 薛如兰接连动了两次怒,只觉得腿都有些发软,闻言勉强笑了笑,说,“你是四个大丫鬟里,最机智多谋的一个,说是我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巧珠一听这话,低垂的双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愧疚,但还是轻声说,“大奶奶,婢子觉得,眼下就算走了这个薛妈妈,也还会再来第二个薛妈妈,甚至要是大舅爷恼了,再送来一位年轻标志的薛姨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这话端的直直戳中薛如兰的心口,她忿忿的捶了下案几,气愤不已的言道:“哼,这我如何不知?” “再说了,我大哥他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当初我生齐哥儿,他颠颠的就送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来,要不是那狐狸精命浅福薄,得急病去了,现在,咱们怕是更要看人脸色呢。” 瞧着巧珠那一脸无比纠结的神色,薛如兰轻叹道:“你放心,我心有数,这次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大哥那边的确不好欺哄,可我这里也不是软柿子,任谁想捏就能捏的。” 巧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薛妈妈是不会被处置的,不禁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人也显得精神不少。 还出门唤了小丫鬟,让她们进屋把一地的碎片收拾干净,临了给一人塞了五十个大钱,小声嘱咐,“有人问起,就说是地上有水,有人脚滑撞到了案几弄碎的,知道么?” 薛如兰这边跟薛妈妈置气发怒,还砸了一屋子瓷器的消息,不多会儿的功夫,就传进芸妈妈的耳朵里了。 心中不觉有些欢喜,“难不成小姐说的是对的?” “大奶奶真的是无奈为之?” 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沐冰彤,果然,闷闷不乐的小丫头,瞬间眼睛就亮了。 但还是嘱咐芸妈妈,“那位到底是娘身边的心腹,咱们也是好容易才跟她结了善缘的,往后,还是小心着些,一旦折损了,咱们可真就成了睁眼瞎了。” 芸妈妈点头应了,笑道:“奴婢知道,人家对咱们好,咱们也不能害人不是?” “总是奴婢从前和她有些交情,就算是有些往来,也不会太引人注意的。” 沐冰彤连连点头,笑盈盈的吩咐,“去让夏云将娘新给我做的那套粉纱半臂罗裙拿来,我换了新衣裳,等会娘看到了,准保高兴的紧。” 芸妈妈笑着出去找夏云,心里不免感叹,“到底还是小孩子,心里跟娘亲,离不得娘,一旦有丁点希望,能证明亲娘是事出有因的,她便能不再怨恨,开开心心的等着娘,姐姐和哥哥,来陪她用晚饭了。” 且不说沐冰彤是怎样雀跃欢喜的,等着和家人共用晚饭,只说翠珠这丫头,听完明珠跟她说的话,激动大哭。 感激大奶奶维护自己之余,少不得拼尽全力的,去为主子办事,好在她平素喜欢说笑,在侯府的人缘极好。 隐秘的私下打听,到底是比薛妈妈早一步探知沐仁的下落。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私会 “你说什么?”翠珠无比惊讶的问道,“丁香,你没看错吧?” “你大哥在你们家?” 说起来也是运到太好的关系,因着沐仁在两位主子跟前一向得充,作为沐逸山的长随,频繁的来往于旭虎关和平京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以说,沐逸山和宣平侯府之间,不管是书信往来,还是来回的传递东西,都是沐仁一手包办,从不假手他人。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翠珠等大丫鬟那里能得罪? 自然都是一门心思的交好,而翠珠人缘好,薛如兰的紫芳园一旦有往外跑的差事,十有八九都是翠珠带着人去办的。 而郁芳院里可是住着大小姐和九小姐呢,翠珠更是没有少去,偶然间,竟是发觉自家大小姐身边新来的二等丫鬟里,有个叫丁香的,乃是沐仁的亲妹子。 这下,翠珠肯定是越发的对她用心,一来二去的,两人的感情倒是比旁人更好几分。 翠珠这里存了心要办事,可是跑了一下午,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凑巧遇见从花园回来的丁香,小姐妹就近找了个地方,连歇脚带说话。 没几句呢,丁香自己就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小声在翠珠耳边说,“我大哥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爹偷偷把他藏在前院,也不让人知道,这都好几天了,我娘和嫂子一点信都不知道呢。” “翠珠姐姐,你是夫人身边得宠的,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比如,我大哥在外面惹了了不得的人,被人追杀,因此才回家藏起来了?” 由此,才有了翠珠那惊奇的问话。 丁香见到的翠珠,从来都是欢欢喜喜,没说话先笑的人,这会竟是一惊一乍起来,心里不由也大为紧张。 双手抓着帕子,四下一看,赶紧说了句,“姐姐小声些,莫要被人听见,再害的大哥暴露了行踪,我肯定要被我娘活活打死的!” “嗯,嗯。”翠珠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拽着丁香的袖子,喊她快说。 “那天,我在屋里给侄儿补衣裳,白线用完了,娘让我自己去前院厢房里拿去。”丁香定了定神,将前两天看到的事情,细细说来,“没想到,却看见我爹,手里踢着个大食盒,鬼鬼祟祟的,进了他练字的西厢房。” “我这不是好奇嘛?” “便偷偷戳破了窗纸,结果我爹却是给大哥送饭呢。”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我哥瘦了好些,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胳膊都是吊着的,我这几天一直担心,怕他会跟我爹一样,落个残疾的下场。” 翠珠得了这话,知道这差事竟是误打误撞的给办成了! 心里略一思量,就想到后面怕是还得用上这小妮子呢。 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这就唠起家常来,姐妹俩一个存心试探,一个有意求助,倒是说的份外透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翠珠窥破了丁香的小心思,心神大定,笑吟吟的拉着丁香的手,似是而非的说了几句宽心话,也不说答应帮忙,还是不帮这个忙。 她这里丢下手去了,丁香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了底,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太心急,再怎么说,自家大小姐出嫁也还有两年的功夫,到时候,几个大丫鬟年纪都大了,自己不就顺理成章的接上茬了么? 何必早早的将心事告诉别人,万一...... 丁香想到这里,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翠珠姐姐不是那样的小人,就算她帮不上忙,但也不会故意坏我的事儿,我不能自乱阵脚,得稳住才成!” 到底,这孩子还是心怀忐忑的回了郁芳院。 这边厢,翠珠飞一般的回了紫芳院,明珠一看她满脸的喜色,赶紧指使着一屋子丫头做这做那,将薛如兰和翠珠单独留在了屋里。 得知沐仁居然就在他自己家,由他老子沐明亲自看管,薛如兰也是一脸的想不到。 沐凌铉能利用沐明对宣平侯的忠诚,将最关键的人证交给亲老子,又利用沐仁对家人的感情,牵制着他不敢妄动,这可真是一招妙棋,让人想不佩服他,都不行啊。 不过,薛如兰这下可真的是犯了为难,“谁不知道这沐明乃是一根筋?” “除了公公和婆婆两夫妻之外,就连世子爷的面子也敢不买账的,简直就是六亲不认的主儿,我如今想要见阿仁一面,可又得怎么去见呢?” 揣着诺大的难题,她是心不在焉的去了郁芳院,按着事先承诺好的,陪着女儿和儿子一起用晚饭。 她还在抄手游廊上,就听到沐冰彤的屋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里面还夹杂着男孩的声音。 薛如兰不禁笑着问了句,“齐哥儿今儿个回来的倒早,也不知道去给夫人请安了没?” 明珠笑着一指前边的茶水间,“大奶奶,铭志和铭忠在茶水间吃点心喝茶呢,使人去喊他们来问一句不就是了?” 薛如兰摆了摆手,指着蔓儿道:“蔓儿腿脚麻利,你跑过去问一句,不用让他们俩过来了,伺候了你们公子一天,也辛苦了,切让他们松快会吧,何苦又让人提着心来回话,立规矩?” 蔓儿脆生生的应了,这丫头也不走正道,直接就从美人靠上翻了过去,抄了近道走,等薛如兰走到东厢房,她已经风一般的刮了回来。 笑吟吟的屈膝回话,“回大奶奶,铭志说了,今日下午咱家公子上的是骑艺,谁知道叶家的五公子和黄家的七公子混闹,惊了马,把马家的十二公子给连累了,哪位才进学没多久,骑艺不惊,掉下马摔了腿,先生忙着给马家公子看伤,只留下了两位祸首,就把别的公子们都放了,因此早早的就到了家。” “一回府,公子就先去了夫人院里,夫人还让人将这消息告诉咱家五夫人知道,又留着公子用了碗冰糖银耳,这才让公子来看咱家九小姐的。” 薛如兰闻言,心里不禁有点乱,按理说,今日先是白氏私自出了院子,往碧松院给夫人心里添了堵。 后来,自己满腹的心事,担心大哥和大爷做的好事,会连累自己的三个孩子,心烦意乱之下,按捺不住说了剜酸人的话,弄得场面好不难看。 结果,人家心里生着自己和白氏的气,但对齐哥儿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没有一点为难孩子的意思。 真真是...... ‘名门贵妇’这几个字,在自己这位正经婆婆的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薛如兰心里是何滋味,自己都说不清楚,神情不由得是越发的恍惚了。 好容易用完了晚饭,她亲眼看着小女儿用了药,又让萝儿将才取来的新鞋,给二儿子上脚试了试大小,瞧着那那都是妥帖的,便干脆让沐永齐穿着别脱,明儿就穿着新鞋去学院好了。 忙完了琐事,薛如兰少不得嘱咐夏云伺候好小妞妞,夜里守夜警醒些,又让齐哥儿上学别淘气,这才扶着翠珠回了前头的紫芳院。 翠珠和明珠两人,早就看出来自家奶奶一晚上都心不在焉,这位在头疼什么,她们俩多少猜到了几分。 姐妹俩对视一眼,明珠便点了点头,往前凑了凑,轻声道:“大奶奶的担心,婢子倒能解忧。” “哦?”不管于公于私,薛如兰都得见一面沐仁,可这人现在怕是被看管的严实,也不是相见就能见得了的。 一听心腹丫鬟有主意,能帮上忙,她也不急着回去了,打发了院门前候着的轿子,又让身后的丫鬟婆子跟远些,好让明珠放心大胆的说出她的办法。 “您也知道,沐长随是家生子,他一家子都在侯府当差,他最小的妹妹叫做丁香,是咱家大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倒也算是得大小姐的欢心。”明珠含笑禀道:“她今年才十二岁,模样长得好,性子也柔中带刚,平日里虽不多话,却是个心里有数的,再过两年,让她给咱家大小姐当个陪嫁丫鬟,倒是很合适。” “可以,将来她有没有福气开练做姨娘,我不做什么保证,一切就看她的命数如何吧。”薛如兰听完这几句话,心中一松,再一听丁香还是沐仁的亲妹妹,几乎没有多抗拒,便点头答应了,“你告诉她,只要我能见到沐仁,那么大小姐的陪嫁丫鬟里,便算上她一个。” 翠珠会和明珠商量出这样的结果,其实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翠珠知道丁香的心思,因此不过是去沐冰元那里转了圈,和丁香说了几句话,丁香便咬牙接了她递过去的纸包,不敢确定的问了句,“姐姐,这只是让人昏睡的药,不会对人有伤害吧?” 她问了这一句,翠珠的心里反而舒坦不少,她就怕这妮子是个白眼狼,为了自己的前途,连父亲的生死都不在意,那这样的狠心人,她怎么敢往大小姐身边放? 还好,丁香虽然爱慕虚荣,可本性还不坏,翠珠少不得解释清楚,又安抚了孩子几句,这事情就算是敲定了。 常言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有了丁香这个内应,薛如兰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在侯府后街的下人院里,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沐仁。 因着是三更半夜的私下见面,薛如兰也不复白日里的奢华打扮,只穿着翠珠的碧色半臂,同色长裙,一头黑发挽了个弯月鬓,簪了支银缀珠的雀头钗,瞧着清清爽爽,显年轻不说,还透着一股子别样的韵味,倒比往常更动人几分。 沐仁就被关在他自己家的两进小院里,他老子也不假手于他人,亲自将儿子贴身看管,爷俩日夜不分开,就住在外院西厢房。 丁香按着约定,偷偷的给自家老子的茶水里加了料,这不,沐明睡的死沉死沉,呼噜都打起来了。 薛如兰偷么的进了屋,看着外间榻上的沐明,心里暗暗的道了个歉...... 里屋的沐仁听着有脚步声,暗道一声不好,明明自家老子睡得正好,来人又会是谁? 他顺手摸了牀头的铜灯台,一脸戒备的走向外面,一把扯开门帘儿,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结果,门帘一扯开,沐仁看见,来的人竟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阿兰!”沐仁顾不得想别的,,一个虎扑,单手就将佳人抱在怀中,无限深情的喊道:“你怎么来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多危险啊,你知道吗?” “我家整个都在世子爷的监视中啊。” 薛如兰也是激动的泪流满面,攥着拳头捶打着沐仁,哭着骂,“你是猪脑子吗?那些危险的事情,指使旁人去做不就完了?你为什么偏要自己个逞能?” “这下好了,你落到世子爷的手里不说,大哥现在也要你死,你说,你还能有活路吗?” “阿兰,你别急,也别骂,时间紧迫,你听我说。”沐仁到底是个男人,先冷静下来。 他拉着薛如兰进了里屋,临走前,还给他老子用薄被盖了肚子。 里屋就是一张大炕,炕尾竖着一个四扇衣柜,屋中间一张圆桌,窗下两张官帽椅,沐仁原本是要拉着薛如兰去炕上坐的。 不知怎么的,又临时改了主意,两人在圆桌旁边坐下,他双眼定定的瞧着薛如兰,眼里的浓浓情意,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情深意切,简直能溺死人。 “我被世子爷抓到后,一心求死,谁知道被人夺了剑去,没死成反而是失了勇气,又想起你和家人,越想就越是割舍不下,稀里糊涂的便做了懦夫。”沐仁轻声细语的说道:“可事后,我一个人独处时,难免回想整件事情,要说这次事情,虽是大爷和大舅爷一手策划,但我本人的安全受到威胁,恐怕并非偶然,应是大爷有意为之。” “我觉得,说不得是他发觉了什么,所以才派了这个差事给我做,若是输了,下场是必死,若是赢了,只怕我背后也少不得挨一刀。” “这次我左右都是难逃一死,倒是你,以后千万要小心了,我就怕大爷会对你下手,他那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怎能受得了你我的背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决心 薛如兰听完沐仁这话,当下便觉得从前心凉到了后背,整个人如置冰窖,冻得全身哆嗦。[] 她万万没想到,从沐仁这里得到的消息,是这样毁灭性的消息。 没见到沐仁前,她还想着,只是沐仁办差失误,不小心被世子爷生擒,并不是太大的事情,只要自己能想办法将人救出去,大不了以后改个名字,永远在旭虎关不要回平京也就是了。 可现在,竟然是她和沐仁的事情,被沐逸山知道,这才故意设局陷害沐仁,为的就是置这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于死地。 那么,就算薛如兰费劲全力,将人给救出去了,沐仁以后也不会有安居的生活,他将要面对的,是沐逸山和薛华的联手追杀! 这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最主要,沐逸山弄死了沐仁,又岂能让薛如兰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活着? 就算她大哥拦着求情,可是,薛如兰太了解沐逸山了,这位能和沐凌炫十六年不死不休,那暗地里弄死自己,估计也就是两三年就搞定的事儿。 到时候,她死于重病,薛家又能说什么? 只要沐逸山允诺,继室还娶他薛家的小姐,薛华八成就欢欢喜喜的去选人了。 等到沐仁和薛如兰双双死绝,那沐冰元姐弟三人,还不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薛如兰半天都回不过来劲,好一会才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的问了句,“怎么......会?” “除了巧珠,还有鲁妈妈,就再没人知道了呀。” 沐仁看她被唬得脸都白了,哆嗦的厉害,心疼不已,拉着薛如兰的手,沉声道:“现在说,也不过是事后清楚罢了,但少不得还是要让你知晓原委的。”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曾无意间,在大爷的外书房,看到巧珠和沐春躲在小抱厦后面说话,巧珠正好面对着我,看着她是巧笑嫣然,明显是中意沐春了。” “你也知道,沐春本是大爷的长随出身,因着作战勇猛,屡屡立功,大爷觉得十分给自己长脸,便让他脱了奴籍从军籍。” “有了大爷的大力扶持,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沐春便熬成了六品的亲郡校尉,你想想,巧珠要是跟了他,不就是现成的六品官夫人?” “那会我还没想到这里去,反是替他们俩欢喜,觉着有情人终成眷属,乃是多么难得的好事?” “可既然你现在说,咱们俩的事情只有巧珠和鲁妈妈俩人知道,那必是巧珠无疑。” 薛如兰顿时气的眼都红了,想到这贱人整日里装成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其实背地里将自己早都卖了个精光,今日若不是沐仁告知,让她晓得身边最大的叛徒是谁,那怕是以后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巧珠可是薛如兰的心腹丫鬟,要是这位狠了心要下手,那置她于死地的机会,可真是不要太多了。 想到许是巧珠笑盈盈的奉上一杯热茶,许是她满脸关怀的捧上一盅补品,又或许是经她手焚烧的当年新香...... “我的天哪!”薛如兰心惊胆战,“这才真是防不胜防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能有人要问,为什么这俩人只怀疑巧珠,却一点都不怀疑鲁妈妈? 那是因为,这位鲁妈妈乃是沐仁亲娘的妹妹,是他嫡嫡亲的姨母,鲁妈妈的命不好,嫁了人却一生无子,故而一直将沐仁当亲儿子看待,自然事事都护着,就连沐仁和薛如兰私通这样要命的事情,鲁妈妈都不惧生死的帮着遮掩,所以她万万不会做出出卖沐仁的事情来。 薛如兰知道自己和沐仁的私情,已然被沐逸山晓得,心虚的不行,慌的出了一头汗,往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啊? 此刻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毕竟这件事情上,是薛如兰失德,错在她的身上,就算是不要脸的闹开了,娘家也帮不了个什么。 不由就带着哭腔问了句,“那可怎么好?大爷从来都是瑕疵必报,只看他怎么对世子爷的,就能想到你我的下场如何了。” “我现在只担心,就算他杀了你我,只怕还不得出了那口气,并不算完,连累的哥儿,姐儿也必被他嫌弃无疑。” “元姐儿还好些,至少定给了宝山,我爹娘不管怎样,也定会照拂一二。” “可齐哥儿和小妞妞怎么办?” “他们兄妹俩,一个才十岁,一个才六岁,捏死他们不跟捏死只蚂蚁似得?” “......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薛如兰悲从中来,用帕子掩着面,好一通低声哭泣。 沐仁心疼欲裂,勉强提着精神,好言好语的哄劝了一回。 好容易薛如兰的悲泣声小了些,他才由不得担心的问了句,“小妞妞可还好?” “我怎么隐约听着后院有人说,九小姐病了?” “没事,只是小孩子贪凉吃坏了肚子,已经服了药,现在好多了,你别担心。”薛如兰说起女儿,心中喜欢,语调都平稳了不少,“这孩子越来越聪明了,比她大姐机灵得多,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 沐仁低着头,沉吟了良久,突然,他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为了你和孩子,我豁出去了,此番必然配合世子爷,将大爷陷于绝境,只要大爷因此事被侯爷夺了兵权,他就算是在侯府失了势,以后少不得得反过来,被世子爷压制的不得动弹。” “到那个时候,薛家的存在便举足轻重了,大爷他为了为了薛家这个同盟不失,也不会拿你和孩子们开刀,至少你们娘几个就不会有危险了。” 薛如兰听完傻眼了,夫妻之间已无感情,夫君是个心毒的,他是连亲生孩儿都不肯放过的主儿。 到头来,却是情人愿意用生命做代价,来换取自己和孩子们短暂的安全。 听起来,是不是特别的讥讽? 薛如兰常年和沐逸山分隔两地,一个在旭虎关,一个在平京城,来往书信物品,都是沐仁居中传递,时日久了,这个俊逸稳重的小伙子,便走进了她的眼里。 也许刚开始,只是为了聊慰寂寞,排解心里的不甘,可人都是有感情的,时间久了,欲望便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悄然转变成了情意。 两个人已经亲亲热热的处了七八年,一朝就要阴阳两隔,搁谁,谁能受得了? 可若是不按沐仁说的做,一旦沐逸山在和沐凌炫的对弈中胜出,那么薛如兰和三个孩子,势必没有了退路,不过是比沐仁晚死几个月的光景。 用情人的一条命,换来往后几年的苟且偷生,值?还是不值? 心情激荡之下,薛如兰只觉嗓子眼发甜,一张嘴,便喷了口血出来,唇边,衣裳的前襟,甚至是地上,都是鲜红的血迹,险些没把沐仁给吓死。 当下那里还能坐得住? 半跪在佳人跟前,虎目含泪,紧紧的抱着薛如兰的纤腰,一叠声的连喊阿兰,泣声问,“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这是在要我的命,你知道吗?!” 薛如兰弯身抱住人,低声呜咽,悲伤已极,两个人登时哭做一团,看得人好不感伤。 “阿兰啊阿兰,说句真心话,我对你,是早早的就倾心了,当初大爷娶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简直如牡丹盛放,艳丽无边,我立时便看呆了眼,从此就搁在心里,想忘也忘不掉了。”不知道哭了多久,沐仁哀伤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可你我身份有别,你是主母,我是奴才,差距是天壤之别,唯有将痴心藏在心底,唯有午夜梦回,才能聊解相思之苦。” “没想到,老天垂怜,大爷因着小事和你离心,整日驻守在旭虎关不肯回家,这才让咱们俩有了份难得的情缘。” “八年了,阿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大爷在一起还多,更何况,我们还有......” 沐仁说到这里,不禁一哽,缓了口气才泣声道:“我知足了,我不悔,我甘愿,我这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去死!”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心中从来只有你一人,从未变过,因此对妻儿亏欠良多,你看在我的面上,以后对他们多照顾些就好。” 薛如兰眼神无光的瞧着沐仁,听他亲口说着自己从十几年前就生出的情意,听他说是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去死,甚至连后事都安排好了了,不禁恨从心生。 “如不是大爷你痴心妄想,身为庶子却想要取代正经嫡子,我和阿仁那里就要走到这一步了?” “你因着要躲我,便一直住在边关,身边得宠的小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这么些年来只得阿仁一个,我有什么错?阿仁也罪不至死吧?” “偏你这般的恶毒,变着法子的想要赶尽杀绝,要将我们这些眼中钉,一个不留的全部除掉!” 想到,要是她这次没能见到沐仁,不知道内里的详情,少不了就是个被动挨打的局面。 也许,沐仁死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就是现在,沐仁拼得一死,也不过能保自己娘几个几年的时间罢了。 若是沐逸山还活在世上,只要他有心,不论是下毒,还是雇人买凶,她薛如兰不也是死路一条? 她一点都不想死呢! 薛如兰今年才三十五,一朵花开的最盛的时候,她有父母,有儿女,有情人,有忠仆,她怎么能舍得下这些? “我不甘心,凭什么死的就得是我们?”她咬牙暗想,“作孽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遭报应的就得是我们?” “谁造的孽,就该由谁去偿还,我绝不认输,我绝不轻易言死!” “我还要看着元姐儿和小妞妞嫁人,我还要看着齐哥儿高中娶妻,我还要看着小孙孙一个个的生出来,我才不去死!” 可为今之计,若是不想死,就得拼一把大的了! 薛如兰用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伸手轻抚上沐仁的脸,轻轻擦掉这珍贵的男儿泪,柔声道:“阿仁,你先别灰心,我有法子,能让咱们俩都好端端的活着的法子。” “啊?”沐仁瞪着眼睛,不解的问道:“事已至此,你能有什么法子?” “我打算亲自去找世子爷谈一谈。”薛如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无比明亮,再不见刚才的彷徨失措。 她心中暗想,“大爷,您想让我们死,可妾身牵挂三个孩儿,实在是舍不得死,也只能是先送您一程了。” 薛如兰的心情,经历了好一番的跌宕起伏后,终于渐渐的趋于平稳,一冷静下来,她瞧着沐仁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悲凄,多了几分神采。 “阿仁,你快别跪着了,凉地上,小心落下病根,你过去坐下,我还有话要问你。”薛如兰弯唇一笑,不比刚才的失魂落魄,很是恢复了几分常日里的高贵风范,“你跟我说说,这一路上,咱家世子爷和蓝家,胡家,林家这三家人的关系都如何,有没有和谁特别亲近?” “或者说,有没有对谁格外不同些?” 沐仁对沐凌铉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证,因此一直随身带着,而沐虎做回自家世子爷长随,所接到的第一项主要任务,就是看管沐仁。 沐虎在马贼窝子里混了整三年,武力值高就不说了,心思还学的特别灵活,沐仁想要和他耍心机,明显不是对手。 而他们俩也算是熟人了,小时候,沐仁还给沐虎交过拳脚呢,冲着这点,沐虎便只是封了沐仁的内力,又喂了粒半月思封了内力,倒没有镣铐加身,甚至每天吃饭时,沐虎还会带着一身整洁的沐仁,一同出去用饭。 因此,对沐凌铉还真是天天都能见着,不过薛如兰没问之前,他也从没多想过,这会被情人郑重其事的一问,他细一思量,还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在这三家人中,世子爷对蓝家格外亲厚,对睿郡王特别不待见,对蓝家小公子甚至会勾肩搭背。” “我觉得,世子爷像是对亲兄弟似得对待蓝公子。”沐仁见多了沐凌铉和蓝宏森勾肩搭背,这一点没有丝毫犹疑的便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清理 至于还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么...... 沐仁挠了挠头,竭尽全力的回想着当日和沐虎等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虽说他那会心事重重,一个沐逸山就已经足够他头疼的了,可毕竟一路上相处了小一个月,又怎么会没有点蛛丝马迹呢? 果然,隔了会儿,沐仁猛地一拍脑门,总算是想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你这会一问,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天,沐虎和沐一在房里说话,俩人也避讳我,我听他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未来主母,又说什么比夫人强些的......” 到底因为隔得有点远,这些话,沐仁也就听了个断断续续,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明了,他很是纳闷的问了句,“阿兰,这话有点没头没尾的,也说明不了个什么事儿吧?” 可对面的人明显不像沐仁这一头雾水的样子,薛如兰的神色比刚才可是轻松了不少呢。 “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沐仁见她这样,心里不禁冒出来点小希望。 说白了,如果真能不死,谁也不想早早的就去死啊。 沐仁心中爱慕薛如兰至深,因此愿意为情人慷慨赴死,可他心中难道就没有遗憾吗? 答案是,‘肯定有。’ 难得他爱慕的女人,最后成了自己的情人,两人之间还不是利用的关系,彼此间都已经有了情意,这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之下,沐仁巴不得活个一百岁,****陪在情人身边,看着她一颦一笑,这才满足呢。 是以,悲悲戚戚的沐仁,一听到薛如兰还有可以不让自己的死的办法,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松动了。 “原来如此。”就见薛如兰闻言舒展了眉头,双眸闪着动人的光彩,唇角微微含笑,对沐仁说,“我就说呢,前儿个咱家夫人招待蓝家母女时,居然亲自迎到碧松院的大门口,当场就认了蓝大夫人做妹妹。” “拉着蓝家五小姐的手,几乎都舍不得丢手了,那叫一个亲热,那叫一个维护。”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好奇,明明那位胡家小姐年长一些,身形高挑,已然有了小女儿之态,比之稚嫩的蓝五小姐更动人些,可夫人她搁着这样的小姐不上心,偏偏拉着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姑娘,稀罕的不成。” “却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沐仁能被沐逸山信任了这么些年,还能和女主人滚到一张牀上去,他能是个笨的么? 薛如兰不过说了几句话,他立即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家世子爷多半是看中了蓝家的五小姐,夫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母子俩怕是达成了一致,想要求娶蓝家小姐呢。 “我看这事难办。”沐仁想明白了,一颗刚刚浮上来一点的心,立即就又沉了下去,他连连摇头,并不赞成薛如兰的猜想,“我一路上看见蓝家五小姐的次数不多,多半还都是个背影,所以这位小姐的长相人品咱先不说,只说说咱们两家的门地。[]” “咱们沐家可是一等一的侯爵之家,咱沐家一直镇守着大周朝的西地,百多年了,地位一直坚定不移,就连当今圣上,对咱们宣平侯府也是以拉拢怀柔为上。” “再反观他们蓝家,蓝老太爷乃是贫寒秀才,蓝老夫人是商贾之女,蓝大人走的是正经科举出身,得蒙圣恩后,便一路青云直上,最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 “可是,蓝大人经了燕王谋逆一事,被其亲弟拖下了水,虽说圣宠犹在,但他人走背字,好端端的一品大员,不过几日功夫,便成了个三品的平京府尹,举家外放啊。” “蓝大人科举出身,家中根基尚浅,蓝二爷父子俩现在丁忧在家,蓝三爷一命归西,除了蓝大夫人的娘家崇北候府,依旧显赫,你说,蓝五小姐还有什么能依仗的?” “唉......”说到这里,沐仁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也是灰的很了,他瞧着薛如兰,意有所指的言道:“你想想咱家侯爷那高傲的性子,能给自己心里最看重的嫡子,娶个三品大员之女吗?” “蓝五小姐要是有个县主,郡主的封号在身,这事只怕还能成,只可惜......” 余下的半句话,沐仁自己都不忍心说了。 为啥呀? 因为蓝佳音先前还是左相家的千金,现在,却只是府尹家的小姐,她的身份,也是随着其父的官位升降的。 貌似这府尹家的小姐,还没有崇北候府外孙女这个名头,来的响亮,有分量吧? 薛如兰见沐仁刚还是一脸的希望,不过几句话的光景,就又变回了蔫巴巴的样子,这情绪起伏之大,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不由掩嘴一乐,还心情大好的给人抛了个飞眼,拍手笑道:“着啊,就是要世子爷的亲事难办,才对咱们的困境最有利啊!” “世子爷越是在此事上为难,你我二人才越有本钱,去和他谈笔互惠互利的生意不是?” “你什么意思?”沐仁有点不明白,大爷的事情和世子爷的婚事,简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怎么就能混在一起说了? “嗨,你这傻子......”薛如兰对着沐仁招了招手,示意沐仁附耳过来。 她也倾过身子,凑近沐仁的耳边,含笑轻语,“你听我说......”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说了大约盏茶功夫,才算是分开了。 沐仁听完薛如兰的打算,忍不住面露喜色,拉着薛如兰的手,无限感慨的言道:“按理说,出了这种大事儿,原本该我这当男人的顶到前头,为你们娘几个挡灾解难才对,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还得你一个女人家出面,我真是惭愧,惭愧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是虎目含泪,黯然的垂下了头,恨恨的说了句,“我可真是没本事......” 薛如兰对谁救谁,一点都不在意,对于沐仁的自我埋怨,更是很不以为然。 她轻抚着沐仁结着厚茧的大手,柔声道:“有本事怎样?没本事又怎样?” “有功勋怎样?没权势又怎样?” “你们这些男人啊,其实根本就不懂我们女人的心。” “你知道吗?只要你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旁的,我还需要在意什么呢?” 沐仁见状不禁心软如泥,忍不住将人一把拽入怀中,什么外面还躺着熟睡的父亲,什么外面还可能有人在监视,统统都抛之脑后吧! 对于沐仁来说,眼前的薛如兰,如果离开,也许他们俩之间就要面临天人永隔的惨剧。 就算薛如兰的计划实现了,他暂时也没有了性命之忧,可是,沐凌炫乃是宣平侯府未来的主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侯府后院,被人抹黑? 最后的结局,还会是长时间的离别。 所以,沐仁豁出去不去想,不去听,只看着眼前的人,感受怀中的软玉温香。 如果这是两人的最后一夜,沐仁希望自己和薛如兰都能得到极致的快乐,然后,永远把这份铭心刻骨的快乐,珍藏在心里。 沐仁瞧着容颜胜花的薛如兰,灿烂一笑,很有些抛下一切的洒脱。 他低头便吻*上那两片花瓣似的嘴唇,这两人本就许久不见,又经历了一番生死离别,情难自禁之下,谁都不想放开对方,竟是宽衣解带,相拥相抱的依偎到了牀上。 不知春风几度,沐仁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紧紧抱着情人的胳膊,将人从自己灼热的怀抱中,放了出去。 离开那一片温暖,薛如兰在炎热的夏季,竟然都感到了一丝冷意,瞬间有一种,再扑回去的冲动! 好在,她这会脑子已经清明不少,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如果还不赶紧离开,万一被人发现,那就算她又再好的办法,也全然无用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薛如兰在心里安慰自己几句,手上一刻不停的整好衣裳,眼神却像是生了根似得,缠绵在沐仁的身上,片刻不曾离开。 临行前,情浓似海的薛如兰,少不了细细嘱咐情人几句,无外是遇事千万不要逞强,全然配合世子爷行事之类的话。 在前院等她的丁香和鲁妈妈,两人真是心都等的烧着了,这对姨甥俩,可怜的躲在门口的耳房里,也不敢点油灯,就在无尽的黑暗中,坐在硬邦邦的小马扎上,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丁香到底年纪小,到了后半夜,心里再怎么担心,眼睛还是不听话的合拢了。 鲁妈妈到底年纪长,操心多,一直竖起耳朵听动静,心里简直跟长了草似得,急的都要跳脚。 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似得,将薛如兰给盼了出来,鲁妈妈一听见些微有些动静,立刻拉着睡眼惺忪的丁香,冲进院子里。 她也不敢多耽搁,和丁香一左一右的夹着薛如兰,脚下生风的往前头侯府后花园赶。 不提被买通的后角门婆子,得了沉甸甸的金子是多么的高兴,也不提这主仆三人回到紫芳院,是怎样的大松了一口气。 只说在屋里等主子回来的明珠,还有装成薛如兰躺在牀上装睡的翠珠,一见到薛如兰进门,欢喜的眼泪都出来了。 两人哽咽着跟自家大奶奶见了礼,又一起伺候着薛如兰洗了个热水澡,三人回到卧室,惊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白! 薛如兰打发两个丫鬟去外间休息,自己却因着太过兴奋,了无睡意。 想到眼前,一桩接一桩的事情需要她一一处理,饶是薛如兰再能干,头皮也一阵阵的直发麻。 思来想去,她觉得,眼下最要当先处置的,就是巧珠这个吃里扒外的下贱胚子。 薛如兰干脆站起身,自己到耳房,从靠墙摆着的红木雕花十六面大衣橱里,抱出来一个尺许大小的楠木箱子,这箱子上雕花嵌宝,就连锁子都是祥云赤金上镶着红宝,一看就是好东西。 薛如兰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把缀着大红錦穗的黄金钥匙,‘啪嗒’一声打开了精致的小锁,就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几个不大的小瓷瓶。 这些瓷瓶有瓷的,有玉的,每一个的上面都还贴着小纸条,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嗯,春日醉,这个就挺不错的,既然暂时还不能让你死,那就先让你病一场好了,也省得你活蹦乱跳,就里里外外的蹦达,故意给我挖坑寻事。”挑挑捡捡了一番,薛如兰终于选了一个最合适的瓷瓶。 起身刚把小箱子搁回去,外间听到动静的明珠就进了门,薛如兰笑着摆了摆手,“失了觉,也睡不着了,你去拿了衣裳来,咱们自己先收拾着。” 稍作收拾,早早的用了饭,她先是唤了明珠,暗做交代,后又让翠珠去了趟武涛院,得了宝蓝的回信,说是今儿个下午,沐凌铉在院中恭候大嫂亲至。 薛如兰闻信心中大定,就怕人家远而避之,连面都见不上,那就算自己的办法再怎么有用,都是白搭,只要沐凌铉同意见面,她就有一半的把握,能将此事办成。 “走,去看看小妞妞,也不知道她今天怎样了?”薛如兰带着人出门,想趁着天气好,带着大女儿,小女儿,一起去给侯夫人请安。 既然要走另一条路,薛如兰就觉得自己先得把自己的立场放正,她正经的婆母本就是梁文玉,做人儿媳妇的,孝敬婆母,早晚请安侍奉,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没想到侯夫人今儿个也很是给面子,不但赏了两个孙女儿,一人一套才从万宝阁取回来的头面不说,还留着她们娘三用中饭,从头到尾,梁文玉都是喜滋滋的,对孩子们轻言细语,着实慈爱的很。 薛如兰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对方显然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脸面的,怕的是,莫不是一切都在沐凌铉的掌握中? “昨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监视?”她想到自己的好事,被小叔子知道了,脸上真是一阵发烧。 可凡事有弊也有利,自古祸福总相依,人家手里攥着自己的把柄是没错,可同时也就没了顾虑,不怕自己过后翻脸不认人,这样一来,也就能坦诚相对的联手了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面谈 想到这里,薛如兰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终于泛起了焦急的涟漪。[.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刚看着梁文玉和沐冰元姐妹俩,相处的其乐融融,她还觉得心中喜欢。 可这会心里一心想着和沐凌炫会面,难免就觉得烦躁。 梁文玉今儿个一大早,就听前来请安的儿子,将一些小秘密告诉给她知道。 心里这会明镜似的知道,为什么薛如兰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对于儿子说的话,梁文玉从来都是认真倾听,而对于这次的事情,她其实比较支持和薛如兰联手这条路。 说到底,她还是心里有宣平侯这个夫君的,心里想着,就算处置了白氏和沐逸山这对黑心肠的母子,可好歹将薛如兰和她的三个嫡子,嫡女留下,起码让这些人有个好下场,沐德邤看到孙子,孙女过的好了,心里多少也能舒服点不是? 再说了,爵位之争,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平京,都是侯府,公府,甚至王府换主人时,要上演的一场好戏。 只要最后的胜利是在自己和儿子这边,那么少死一些人,少让一些人遭罪,也算是给儿孙们积福了。 因此今日薛如兰带着一双女儿前来示好,梁文玉也就抬手接住了。 这会见薛如兰明显心神不宁,她笑了笑,对这个大儿媳妇说:“老大媳妇儿,你有事你就去忙,元姐儿和彤姐儿就留下陪我说话解闷好了,” “哎呦,这可不敢,彤姐儿吵得很,一会再打扰到您的午眠,那可就不好了,我让人送她们回郁芳院去吧。”薛如兰这属于见好就收,觉着还是循序渐进才好。 梁文玉却是摆了摆手,“我看彤姐儿乖的很,她刚还说我帕子上的海棠花漂亮,想跟含绣学绣花呢。” “我一会要是困了,就让人服侍她们姐俩在碧纱橱也睡会便是。” 这可真不是梁文玉刻意示好什么的。 实在是,她心里有一个不能碰触的伤口,那就是她的三女儿沐云玬,在胎里就受了症,打从小时候身体就不好,因出嫁都是十八岁了。 孩子身体弱,当娘的本就担心,谁知道沐云玬身子弱性子好强,愣是自己看中了在德才书院读书的江南学子。 没想到千里迢迢的嫁过去,却是六七年都怀不上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拜了多少神,才在二十五岁时有了身孕,当时可把梁文玉高兴坏了,但大喜之后便是大悲,沐云玬生产时不顺利,挣扎着生下一个可怜的女娃儿,便去了,当真是让亲娘痛彻心扉。 那苦命的小娃儿和沐冰彤的年纪差不多,当年梁文玉不是没有想着接回来自己养,可奈何姑爷是个执拗的,说,“苏家之女,岂能在沐家长大?!” 弄得外孙女儿都六岁了,她还连一面都没见过,往日里看着沐冰彤乖巧可爱,也有点移情作用。 先前碍着白氏母子,梁文玉不好和孩子太过亲近,现如今,眼看薛如兰要上他们这边的船了,她也就不矫情了,很干脆的把孩子留在身边解闷逗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说到底,咱们的宣平侯夫人,看起来风光无限,骨子里,还是寂寞啊...... 薛如兰见婆婆才诚心相留,便也不做推辞,叮嘱两个女儿要听话,不许闹着祖母,她这才带着明珠告辞而去。 到了院门处,她将身边的人打发回紫芳园,只带着鲁妈妈,明珠和蔓儿三人,径直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 宣平侯府,武涛院,西厢小书房。 宣平侯世子号称文武全才,因此武涛院的三间西厢房,便成了沐凌炫读书,写字,接待属下,友人的书房。 红色的雕花木窗上,装着大块的白色琉璃,一看就是造价不菲,顺着澄净的琉璃,阳光毫无阻碍的直射进房内,使得书房里格外明亮,窗明几净,整洁大气,瞧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沐凌铉早上早早的就去给娘亲请安,通报消息的同时,还顺便陪着娘亲用了早饭。 午饭不消说要比早饭丰盛,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一个人吃,没人陪的缘故,沐凌炫反而觉得,还没早饭的味道好。 饭后,他用了一盏明前的银针,这才施施然的从东边小憩之处,穿过小客厅,来到了西边的书房。 端坐在红木雕花长条书案之后,那把打造精美,线条流畅的楠木大圈椅上,圈椅里垫着冰蚕丝的锦垫,不管是坐着,还是靠着,都是无比的舒适惬意。 就见他面前搁着杯清茶,手里还拿着本兵书,在这充满书卷气的房间里,当真犹如一幅静止的‘读书图’。 可再仔细观察一会,你就会发现,沐凌炫面前的茶水半天不动,手上的兵书也良久未翻一页,好么,这位合着是明打明的走神呢。 别看沐仁身边,仿佛只有一个断臂的沐明看管着,可其实暗地里,他家小院的四周,都在暗字门的严密监控下。 而薛如兰昨晚的深夜来访,自然也未能瞒过沐凌铉的耳目,他还真心没想到,下网捞虾米,竟是捞上来这么一条出人意料之外的大鱼! 对于大嫂和大哥的长随私下里苟合,沐凌铉真心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谁让沐逸山这位庶长兄,对他连个最基本的面子情都没有呢? 除了在宣平侯跟前,因为顾及沐德邤的看法,还会给个笑脸之外,平常,就算是当着宣平侯夫人梁文玉的面,都不会跟沐凌炫装个哥俩好的样子。 为了这个侯爵之位,沐逸山对沐凌铉这个四弟,早就是恨之入骨,兄弟俩之间其实早就没有了亲情,而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是以,得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后,沐凌炫不但没觉得生气,反而在看到死对头被他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带了顶绿油油的绿帽子时,他心里暗戳戳的,竟涌上了控制不住的舒爽感。 开怀之余,倒是有兴趣听一听,这个胆大妄为,敢背叛沐逸山的大嫂,到底有什么事情要亲自来跟自己说了。 若说是想救情人一命,那么,在这样的形势下,她又能给出什么样的筹码呢? 沐仁再怎么能干,可也只是沐逸山身边的一条狗,死活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影响不了大局的。 如果薛如兰今天给出来的价码够高,沐凌炫也不介意给这人留条活路。 思付间,外面丫鬟宝蓝进来屈膝禀报,“世子爷,大奶奶过来了,草绿请陪她在小花厅奉茶,您看是您移步去小花厅呢?还是婢子去请大奶奶过来?” 沐凌铉将手中的书倒扣在书案上,端起茶,感受到茶盏的温度,又将茶盏搁了回去,很是随意的吩咐了句,“请大嫂过来说话便是,让汉文进来伺候。” 说完,他点了点手下的茶盏,“茶冷了,换盏热的来。” 宝蓝屈膝应是,上前端了冷茶出门,不一会,收到吩咐的汉文先一步进了门,请安后,这位站在沐凌铉身后,垂眉顺目的,看着很是温顺。 薛如兰没一会也进了屋,沐凌铉站起来给大嫂见了礼,请这位薛家嫡女在左边的官帽椅上坐了,自己却并没有移步陪坐在对面,而是稳稳当当的坐在主位不动如山。 草绿和宝蓝两人手脚麻利的上了茶水点心,便屈膝告退,在门外不远处等候召唤。 薛如兰瞧了眼沐凌炫身后的汉文,心里明白,多这么个人,乃是避嫌的意思。 便也不多嘴去问,端起茶托品了口热茶,宝蓝沏的是沐凌铉从京城带回来的贡茶,她当即便诚心的赞了一句好。 “这茶乃是御赐,我带回来的也不是很多,多半都给父母大人送了去,我这里所留有限,不过既然大嫂喜欢,一会就让宝蓝给你包上一两,闲暇时让丫鬟沏了品一品,也还是不错的。”沐凌铉用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浮茶,眼神随着上下起伏的茶叶移动,不骄不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薛如兰已经决定要和沐凌铉联手,那就算是把脸装起来,彻底不打算要了,面对沐凌炫的好意,她倒也不矫情,笑眯眯的谢道:“那感情好,大嫂爱茶,也就不和世子爷您客气了。” 紧接着,她又才想起来似得说了句,“那日蓝大夫人带着蓝五小姐和胡家小姐到访,言谈间,嫂子我观那位五小姐也是位爱茶之人,世子爷,不知道这样好的茶,您有没有给她送一份去?” “还以为大嫂会说些什么呢?”沐凌铉闻言顿时怒从中来,“要只是用蓝家小姐来威胁本世子,那您现在就可以出门回紫芳院去了。” “呵呵。”薛如兰见自己一句话,就惹得世子爷变了脸色,心中大慰,用帕子掩唇咯咯的笑出了声,“哎呦呦,世子您这可是误会了,你大哥长你十六岁,都不是你的对手,试问大嫂我,又能有几个胆子,敢来威胁你呢?” 沐凌铉对自己一旦危及到蓝佳音,就会控制不住的失态,很是感到无奈,可没办法啊,谁让他自己太过在意这个小丫头呢? 一听到薛如兰有可能拿蓝佳音作伐子,怒火马上就自然而然的爆发了。 “大嫂有话,不妨明说,我这里才得到的最新消息,父亲他老人家没几日就要回来了,大哥此番也在随行之列。” “我还得忙着去办迎接巡防大军归来的相关事宜,实在没时间跟您兜圈子。”沐凌铉懒怠磨蹭,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薛如兰见沐凌炫黑了脸,却也不慌不忙,镇定的很,对于公公和夫君即日就要归来的消息,貌似也没有一点的担忧。 她嗅了嗅茶香,又仔细的瞧茶形,口中风轻云淡的问了句,“世子今年十六了吧?” “当年公公就是这个年纪上,金殿上求圣上御赐,从京城迎娶婆婆来到了平京。” “您呢?” “可想仿效两位长辈当年那般,在今年就把好事给定下?” 沐凌铉闻言禁不止心中一跳,他最近和亲娘已经私底下商议过好几次了,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家老子点头答应,沐家和蓝家,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想来想去,就按着宣平侯那油盐不进的性子,就算是母子俩一起请求,都难以让将门第之见看的很重的沐侯爷,心甘情愿的和蓝家结亲。 而且眼下还不只是结亲这一桩事,如何将沐逸山谋害亲弟,意图不轨的事情,用来博取最大的利益,更是迫在眉睫。 两件事情,得分个轻重,虽然沐凌铉更偏重于蓝佳音,但理智告诉他,不把这个居心叵测的大哥弄死,蓝佳音以后就算嫁过来,也得跟着自己一起倒霉。 因此,最终他还是选择,将沐逸山的事情放在前面,等处理完这件事情,再全力以赴的请求父亲答应去蓝家求亲! 可现在,薛如兰竟是提起这个话头来,难道说,在这件事情上,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还请大嫂明示。”不觉间,沐凌铉的口吻好了些。 薛如兰对此大为满意,轻启朱唇不疾不徐的说道:“若是大嫂有办法让世子您心想事成,您怎么感谢大嫂我啊?” 沐凌铉黑宝石似得眼睛,滴溜那么一转,淡淡的说了句,“大嫂,您嫁进我们沐家也十几年了,真是打小看着弟弟长大的,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您不妨先说说您有什么办法,若是这个法子真能成,不是异想天开,不是坐地起价,那么对于帮助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吝啬。” “更何况,还是自己人呢?” 一句话,便把底线完全抛出。 沐凌炫可以帮助沐仁,也可以听一听薛如兰的建议,但是,这一切都建筑在‘自己人’这三个字上。 这也就是意味着,薛如兰必须投向沐凌炫的阵营,同时,更意味着,薛如兰必须背叛她的夫君,沐逸山! 在这两件事情上,薛如兰早就拿定了主意,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是? 说了这么会话,绕了半天的圈子,薛如兰可不就是等的沐凌炫这句话么?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交涉 终于盼到关键时刻来临的薛如兰,此刻的心情是即紧张又兴奋,她从幼时起,便一直过着安逸的生活,此刻的紧张刺激简直从未有过,竟是隐隐的让她血脉喷张,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在她全身肆意的流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薛如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的定了定神,她含笑对沐凌炫说,“蓝家五小姐长相俏丽,为人亲切,说话大方,行事周全,一点都不做作拿架子,大嫂我真是很喜欢她呢,若是将来能和她做妯娌,想必我们之间也会相处的很好。” “可公公他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咱们做晚辈的都知道,你大哥是个庶子,他都要费尽心力的求取我这个薛氏嫡女,更何况,世子爷您还是他唯一的嫡子!” “你觉得,他老人家能点头答应,成全你和蓝五小姐的好事吗?” 不得不承认,薛如兰看问题看的很准,她嫁入宣平侯府的日子长,对家里人的脾气秉性,也都了解的格外透彻。 沐德邤可不就是这么个,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还一直都坚持己见的人么? 沐凌炫对于薛如兰的连番追问,并没有一点想要回答的意思,他的呼吸很平稳,脊背也挺得笔直,瞧起来还是那么的稳如磐石。 只是,薛如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关乎到沐凌炫最在意的蓝佳音,不由自主的,他就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这要是搁在粗心人眼前,他这般轻轻的一点头,许是就被忽略过去了,可薛如兰不但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而且还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沐凌炫的动作表情。 眼见沐凌铉蹙着眉头,微微颌首,下意识的表示了赞同的观点,她深吸了口气,极力压制住了心头蹦跳的雀跃。 尽量语气平稳的接着说道,“您此番在归程险些丧命,拿住的贼人里竟有咱们家的侍卫,而且熟人怕是还不止一个,这幕后人会是谁?” “其实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要想把事情完全证实,让他承担相应的责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有那日蓝家女眷前来咱们府里做客,白氏使劲浑身解数,从看管严密的院子里跑出来去见夫人,根本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拿自己的一条命,来换亲生儿子的一个转机。” “还好蓝五小姐实在太过机智,出乎所有人意外的,就将她这一招苦肉计给轻松化解了。” “这些事情虽然都已经过去,但是等公公回府后,作为宣平侯府的主人,他免不了还是要问及这些的。” “面对着亲生骨肉相残,想必谁的心情都不会愉快,您你手里的确是有人证,有物证,样样都是真实的。” “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世人多同情弱者,更何况大爷沙场征战几十年,有好几次都命悬一线,对侯府,对大周,都可谓是劳苦功高。”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您还没出生的时候,沐逸山对于侯爷来说,可是长子的存在,老侯爷将最后的心血,都倾灌在这个庶长孙的身上,作为老侯爷的儿子,公公他岂能一点影响都不受?” “在我向来,对于沐逸山,他老人家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你能打他,能骂他,能罚他,能关他,可就是不能杀他,原因就是,你父亲根本不忍心杀他!” “你自觉此番手里铁证如山,就能逼得他老人家点头答应杀了沐逸山,恐怕是太过想当然了。” “你这样任意为之,这事情就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父子反目!” “到那时,其实沐逸山的生死都无关重要,世子您却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侯爷的鼎力支持。” “您不会忘记,大爷的底下还有二爷和三爷吧?” “你和大爷斗了个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这桩故事,恐怕就要在咱们家上演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薛如兰终于停了下来,她端起守边已经有些发冷的茶盏,来了个一饮而尽,大约是说的渴了,这位也不喊汉文上前伺候,自己端起茶壶又倒了一杯,咕嘟咕嘟的又灌了下去,真是豪气的可以,在她这一副大家夫人的外表衬托下,可真是显得突兀极了。 沐凌铉认真的听完了薛如兰所言,心里也开水锅似得,翻腾个没完,暗叹这个女人,不愧是薛氏一族,倾心培养的嫡长女,见识的确不同羽寻常妇人。 这位看事情很准,分析起来又头头是道,主要嘴巴还很利索,说出来的话合情合理,很容易打动人。 只是,就算薛如兰说的再好又怎样? 这些顾虑,这些可能发生的结果,沐凌炫也全都能想到,他现在要的不是和自己看法一致的人,而是一个能完美解决这一切的好办法。 于是也吝啬给一个表情了,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些事情我心里自然有数,不过,我想请问一句,大嫂说这些和我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您不能和公公翻脸,也不愿父子间走到尽头,那么何不趁此良机,拿着手中的证物,还有大爷的一条小命,去和他老人家谈个条件呢?”薛如兰伸手将鬓边的乱发,顺手顺到耳后,含笑瞧着沐凌炫,不疾不徐的说了句,“比如留大爷一命,但他老人家得答应您的婚事自主?” 沐凌铉到这会才算是瞧了薛如兰一眼,摇头浅笑道:“我娘和大嫂你的想法差不多,可是这样一来,等于是纵虎归山,一旦大哥缓过来劲儿,只怕你我都不得安宁。” “我这里倒还无妨,反正我们兄弟俩之间,也斗了十几年了,只是,大嫂,敢问您就一点都不怕吗?” 沐凌炫此言一出,薛如兰面上的笑容登时就是一僵,原本堪称完美的姿态,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呵。”沐凌炫看着她这一刹那的失态,轻笑着暗想,“我还以为你多胸有成竹呢,原来,心里也是没底吗?” 他击破了薛如兰完美的表现,心里踏实许多,现在,他的确需要抓住一切有用的力量,但是,如果对方本身太过强悍,沐凌炫也不会做出养虎为患的蠢事。 他心里正寻思呢,就听底下薛如兰饱含哀怨的轻叹一声,“是啊,若是没有了大爷和娘家,我又算是个什么?” “我并不是个贪生怕死的,只是,我担心我走了以后,元姐儿姐弟三个就要受罪,所以我绝对不能死。” “所以,妾身才破釜沉舟,生出了这样胆大妄为的念头,想着和您联手,一起给自己拼出来未来。” “话说到这里,我也就再也不需遮着瞒着了,喏,我这里还有几封书信,乃是大爷和戎狄霍姆大王暗中勾结的证据,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做人口,盐,酒和生铁之类的买卖,但估计再这样继续合作下去,他离叛国也不是很远了。” “您要是拿着这样的证据,请问,能不能让公公将大爷软禁,削了他的兵权,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平京思过?” “能!”沐凌铉眼神一亮,斩钉截铁的答道! 心里大叹,果然家人的背叛,才是最可怕的,暗道一声:“这才是女人心,海底针,不知道大哥知道自己最后,是栽在自己妻子身上,会不会后悔曾经冷落了发妻?” 薛如兰轻轻点头,接着说道:“世子爷忌讳大爷,无非是他不但镇守着旭虎关,还紧握着背后的古田城,有兵力,有财力,就算侯府断了粮饷,他也能撑得住。” “可那里是大爷的老巢,被他防的铁桶一般,他常年不回家,就呆在古田城不动弹,你便是想暗地里动手,也苦于没有机会。” “如果此次事成,那大爷也算是拔了利齿,斩了爪牙,彻底成了一只不能伤人的笼中虎,那么,请问世子爷能答应我,让咱们都再无后顾之忧吗?” 这话说得极是隐晦,但却是在暗示沐凌铉,抓住机会,便将其赶尽杀绝的意思了。 沐凌铉自然会这样做,他对待敌人,从来都是冰一样的寒冷无情,只是,他会毫不留情的下杀手,是因为他和沐逸山是死敌,不死不休的局面,也只有两人中的一个死掉,才能终止的了。 而薛如兰竟然也如此决绝,一点不念夫妻之情,难道是只为了男女之情吗? “大嫂,我多句嘴,为了沐仁能活,你就非得要大哥死才行吗?”对于夫妻之道还一无所知的沐凌铉,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夫妻反目,突然就觉得有点心寒。 他和蓝佳音,将来成亲后,也面临着聚少离多,就像当初的沐逸山和薛如兰一样,那么,蓝佳音有一天也会变成薛如兰这样吗? 薛如兰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面带凄色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只为了阿仁,更多的,是为了三个孩子不被拖累,还有我爹和我娘能好好地活着。” “我大哥他早被权势迷了眼,走火入魔一样的跟着大爷,一年一年的走到现在,世子爷从孱弱走到了强大,而他们却没有一点知难而退的意思,反而是越发的变本加利起来。” “要是再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仇恨只会越来越多,到最后彻底爆发的时候,大爷毁掉的不光是自己,我,和三个可怜的孩子,还有我们薛家,都得一起跟着下地狱,为他们俩的野心陪葬。” “我是个没用的娘,劝不住大爷的野心,也是个不孝的女儿,拦不住大哥的欲望,所以只能选择这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您想想,若是没了大爷这个由头,大哥他还能蹦达的起来吗?” “只要他能安心的做薛家家主,不再梦想着做一方霸主,我们薛家就安全了,至少我爹娘也能平安老死。” 沐凌铉听完薛如兰这一席肺腑之言,也是感慨良多。 听完这些话以后,了解了薛如兰内心的真实想法后,你还能说薛如兰毒辣没有人性吗? 貌似不能,因为她分明是想要挽救更多的人。 你还能说薛如兰是无情无义吗? 貌似也不能,她明明就是个好母亲,是个好女儿,更是个好妹妹。 想来,若是沐逸山能认清现实,不再和沐凌铉以命相博,甚至拿妻儿和岳家做赌注,那么薛如兰也不会狠心出卖他的。 毕竟是年少的结发夫妻,又共育三个孩子,即便两人都不存爱意,可也依旧是亲近的家人。 沐凌铉看到这点,心里多少是舒坦了点,那股子寒意也随之悄然退却。 再者说了,人和人也都不一样,他只要爱上蓝佳音,就会竭尽全力的把人给娶回家,真心诚意,柔情似水的养着,爱着,疼着,宠着,一辈子...... 沐凌炫真情一片,真的有点想不通那些移情别恋的人,明明已经掏心挖肺的爱上了,怎么这爱还会消失不见了? 这不是一件很奇怪,很让人难以想通的事情吗? 但眼下,明显不是分心他顾的好时机,宣平侯随时都有可能回府,而已经先见过父亲的沐逸山,还不知道在人耳边说了多少自己的不是呢。 还是先处理了这桩大事情,再谈起他吧。 “大嫂,我和你联手是可以的,保你和几位侄儿侄女无恙,那也是理所应当。”沐凌铉想了想,觉得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才成,“但是你大哥薛天远,据我所知,此人对权势的贪婪,几乎已经可称是走火入魔。” “大嫂可还记得,你娘家旁枝的堂弟薛毅文么?” 薛如兰轻轻点头,“记得,那是我三叔爷的庶出十二孙,从小便聪明好学,把家里嫡出的公子都比没了,长大了,更是德才书院有名的才子,他今年才十五岁,便已经过了府试,端午节的时候我还听婶娘说,文堂弟已经决定,三年后上京参加会试了。” “世子爷怎么好不好的,说起他来?” 沐凌铉皱眉问了句,“那大嫂最近可曾见过他?” 薛如兰摇头道:“他带着家仆下人出门游历,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趁着还有时间,去江南好好的开开眼界,看看那十里莲花,人都走了都有两个多月了,我去哪里见他?”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惊天霹雳 沐凌铉闻言心中一痛,脑中不由掠过薛毅文那张斯文的面容来,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和自己见面的次数简直寥寥可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谁能想的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居然是薛毅文,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换来了那无比重要的消息。 不禁是冷哼一声,沉声对薛如兰道:“你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实话告诉你,他是我在薛家埋下的一步暗棋,此次碧天峡之事,就是多亏他提前报信,我那边因此警戒,有了防备心后,才想办法辗转和虎子接上了头。” “这份绝密的情报,不是大风凭空吹来的,乃是他不顾自己个儿的危险,寻机进入你大哥书房,私自搜寻来的消息。” “当时虽然被他找到借口给遮挡过去了,可碧天峡这边的事发之后,你大哥便立刻察觉阿文那天的行为有古怪。” “他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跟着沐逸山别的没学到,这宁杀错一万不错放一人的秉性,却是学了个十足十。” “不但不顾及同族血脉,将薛毅文私自拘拿,甚至还纵容手下私刑逼供,将其残害致死。” “为了不走漏消息,薛华甚至还将你的小堂妹薛如眉掳走,就为了让你三叔,三婶能配合他的谎言。” “就是这样,才有了你刚才所说的‘出门游历’,估计,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会有新的消息传回来,不外乎是阿文的命不好,在外遇上强盗,水匪之类的倒霉事,凭白送了小命。” “大嫂,在这里我敢问一句,对如此丧心病狂,连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都敢下手的薛华,你能保证沐逸山死了,他就能安心做一富家翁吗?” 薛如兰听完这话,面如死灰,右手压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的不轻。 沐凌炫可不会怜惜她,几乎没有留给薛如兰多少喘息的时间,便又投出了一句致命的警告!“大嫂你可别忘记,你还有阿齐这个儿子呢。” “他敢!”薛如兰听到堂弟的惨事,心里本来就已经够难受的了,再一听到亲儿子也会成为自家大哥下手的目标,登时又惊又怕,站起来怒道:“我家阿齐是什么样的孩子,小叔你还能不知道吗?” “从来都是爱文不爱武,为了这个,不知被他老子打了多少次,有一次甚至打的去了半条命,要不是公公看不过眼,开口阻止,说是自古以文领武的儒将,也不是没有,大爷这才算是不再和阿齐较劲,把亲生的儿子往死路上逼了。” 说到这里,薛如兰脸上的悲愤,被浓烈的讥讽所代替,她冷笑道:“当然,也正是因为大爷对阿齐彻底的失望,这才越发一心一意的,去看顾他心尖子上的‘小木头’去了,对待咱们娘几个,便真只剩下了浅薄的面子情。” “若不是大爷还要顾及着我身后的薛家,还有白姨娘自小和阿齐这个长孙亲厚,怕是黄氏母子俩,早就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了。(.棉、花‘糖’小‘说’)” 母子连心,薛如兰就守了沐永齐这一个宝贝疙瘩,更是挂心不已,一听儿子有危险,登时就急的不行,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没了章法,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侃侃直谈的风采? 听她这啰啰嗦嗦,絮絮叨叨的埋怨话,根本就是后院里深闺怨妇的典范嘛。 许是前后的对比太过强烈,沐凌炫身后站着的汉文,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唉,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 沐凌炫眼中掠过一抹暖意,倒觉得,大约天底下当娘的,都有这么一颗疼爱自己儿女的心吧? 伸手在面前的茶盏上敲了敲,冷声道:“有空在这里瞎说,还不如去给我倒杯茶。” 汉文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闷声答应了,赶紧就按着主子的吩咐去倒茶了,许是心里被薛如兰的母爱所感,这位平常看见大爷院里人,就绕道走的小子,倒是主动的给沐大奶奶也换了杯热茶。 眼见薛如兰急的团团乱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沐凌炫也不劝,也不拦,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等着薛如兰自己做出决定。 突地,薛如兰好像是想通了什么,猛地顿住脚,扭过身子,红着眼,死死的盯着沐凌铉,恐惧不已的问道:“世子爷,您该不会是要我亲手处置自己的亲大哥吧?” 沐凌铉虽然对沐逸山那一房人,监视的十分严密,但是他着重收集的,都是事关大局的消息,至于人家夫妻之间究竟如何,他也不是太清楚。 虽然知道黄氏这个被带去古田城的姨娘,很是受宠,心里却是想着,这是因为沐逸山要拉黄家做助力的关系,既然薛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做理会,那么他又在意什么? 还真是不知道,看似相敬如宾的夫妻俩,彼此间其实已经没有了多少感情,竟是走到了这样单薄如纸的地步。 而这位大嫂心里最倚重的娘家哥哥,又真的是那么坚如磐石,一心对她这个妹妹好吗? 想到那桩自己无意之间查到的龌龊事,沐凌炫不由心里一跳,对被蒙在鼓里的薛如兰,倒是起了几分怜意,也熄了钝刀子拉人的念头。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嫂,你看这样行不行?” 沐凌炫态度比刚才软和了些,口吻诚恳的和薛如兰商量道:“你也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钟鼎之家,每一代都有一个可以直接进入太学学习的名额,往些年,这些名额都是偏枝子弟得了的,咱们从来没用过,其中自是有些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眼下为了齐哥儿好,权衡下利弊,我觉得咱们不妨破个例,等开了年,就送他去京城太学读书吧。” “至于薛华这个人,命可以留下,但是薛家的掌权人必须要换,我看你三弟薛泽就成,他起码知道阳奉阴违,不会以卵击石,是个明白人。” “有这么个识时务的家主,薛家当可无忧。” 薛泽是薛如兰的庶弟,但是他的姨娘是薛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主仆俩感情挺好,后来生薛泽的时候,这位遇到难产,最后撑着一口气,将才生下来的儿子,托付给了自家主子。 这么一来,薛老夫人便将薛泽记在了自己名下,当亲生的养大,薛泽也是个知进退的,和薛华,薛如兰都相处的很好。 如果薛华不能再当薛家家主,那么薛泽还真是最好的选择了。 薛华跟薛如兰是一母同胞,嫡亲的兄妹俩,可是沐永齐更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薛如兰的命,薛如兰纠结许久,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扯烂,终是选择了自己的儿子,答应让沐凌铉处理薛家的事儿。 至此,他们俩之间横着的最大两个问题,总算是达成了最妥当的协议,沐凌铉和薛如兰的结盟,从这一刻起,形成了。 看在薛如兰从头到尾,都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甚至连沐仁的事儿也没有搁到明面上说,倒是个懂分寸,识大体的。 再加上那大侄女儿沐冰元也是个挺不错的小姑娘,每每见了沐凌炫礼数周到不说,时不时的,还做双鞋,绣个扇袋之类的让丫鬟送来,说是孝敬四叔的。 面对这样一对深陷在泥坑,还不自知的可怜母女,沐凌炫倒是不介意伸手拉上一把,就算是给自己的小丫头积点福报吧。 可是这话,沐凌铉这个小叔子是不好开口的,想了想,便高声唤了宝蓝进门,他对这丫鬟低声吩咐几句,就见宝蓝顿时面红耳赤起来,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这情形看的薛如兰好不奇怪,“这位爷不是心心念念的看上了蓝家五小姐?” “怎么这会,又和自家的大丫鬟这般的无状?” “啐!”她忍不住便暗暗的骂了句,“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可怜呐五小姐,将来嫁过来,便要面对这样根基深重的大丫鬟,真真是有的磋磨呢。” 心里对这位未来的妯娌,当下就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伤感。 正胡思乱想呢,就听沐凌铉朗声道:“大嫂,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使人来找绿珠,或是汉文。” “嗯......”沐凌炫少见的打了个磕绊,握着拳清了清嗓子,极快的说了句,“宝蓝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大嫂还请稍坐。” 说完,沐凌铉无比洒脱的拱手告辞了,汉文也神色古怪的,跟着出门,临走前,还瞧了眼薛如兰,薛如兰看得很清楚,这小子满眼都是惋惜。 心里顿时就觉得不好了,“这是有什么事儿?都让奴才可怜起我这做主子的了?!” 唯有宝蓝这妮子,羞羞答答,扭扭捏捏,慢慢腾腾的蹭到薛如兰跟前。 垂着头,一张俏脸脸红似朝霞,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大奶奶,嗯......嗯......” “......那个,世子爷说......说......” “说......” 她这里结结巴巴的语不成句,词不达意,可把薛如兰这性子利索的人,急了个半死。 没好气的一把抓住宝蓝,哄到:“我的好姑娘,世子爷到底让你跟我说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宝蓝瞪大眼睛看着薛如兰,有点回不过来劲儿。 薛如兰急了,抬手就把鬓边镶着一对粉色珍珠的蝴蝶珠花给取了下来,不由分说的塞进宝蓝手里,“我的老天爷,这下总能说了吧? “世子爷说薛家表少爷是个好男风的,让您自己看着办!”宝蓝闭着眼睛,一咬牙,一股脑的将话说完了,末了还急火火的解释,“大奶奶,婢子不是想索要好处......” 实在是她虽然定了亲事,可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不好啊?! 这样羞人的事情,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呦?! 宝蓝咬牙切齿的恨自家爷给她挖坑,薛如兰惊闻噩耗,却已经是傻掉了...... 压根没听到宝蓝急巴巴跟她解释的话。 “难怪宝山这孩子不近女色,十六七岁的人了,长得俊秀潇洒,却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难怪他每次过来探望我们娘几个时,就算对上巧珠这般的美人儿,也不会失礼的多看一眼。” “亏我以为,宝山这孩子是个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我家大妞妞不图名声,只图找了个知冷知热,洁身自好的好夫君。” “却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一瞬间,以往这些让人奇怪的事情,便立刻全都有了解释! 什么不好美色? 人家好的根本就是男色,对着天仙他又岂能会动心? 什么知冷知热,体贴周到? 根本就是心存愧疚,刻意弥补才是真! 什么不图名声,只图找了个好夫婿? 这根本就是个臭不要脸的的畜生,白白害了自家玉洁冰清的元姐儿! 薛如兰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她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吓得宝蓝全身发冷。 想来,这薛宝山爱男人的事情,薛老爷子夫妻俩怕是被瞒的死紧,可薛华这个当老子的,岂能不知? 薛如兰可是知道,自家这位大哥,对嫡长子可是真上心,吃穿住行,都是亲自过问的。 这样亲近的父子俩,儿子身上出现了什么毛病,当老子的能不知道? 还有薛大夫人这个为人亲娘的,她这个大嫂,可是把儿子当成眼珠子疼一般,比起薛如兰对沐永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又岂能不知亲子的异常? 可这对夫妻俩偏偏是昧着良心,死缠软磨的,求着自己,巴着自己,愣是跟自家元姐儿定了亲事。 你们的儿子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毛病,就算是一般人家的闺女,也不应该丧良心的去祸害啊,更何况是你们嫡嫡亲的外甥女儿?! 你们夫妻俩真是好狠的心! 为了利益,枉顾亲情,薛如兰这会真是后悔死了,刚才沐凌炫要处置薛华,自己还纠结难过,不忍下手。 结果......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可怜当娘的一颗心 自打懂事以来,薛如兰还从来没有这般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助纣为虐,而是为了孩子和父母的安危,选择和沐凌铉联手。(.无弹窗广告)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啊! 说句实在话,就只薛宝山不爱红妆爱男色这一个惊天的消息,就已经全然值得了! 你想想,她本来只是在担心,在不久的将来,三个孩子原本一片大好的未来,会被沐逸山和薛华两人丧心病狂的举动,弄得从云端跌入稀泥地里。 可这会,沐凌炫的直言不讳,就是将一脚迈进地狱门槛的沐冰元,生生的拉了回来。 想到自己那温柔善良,体贴周到,仙女般的大女儿,差丁点儿就要过上守活寡,还不能对任何人明言的悲惨日子,薛如兰的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啊! “怀胎十月,赌命似的生了下来,又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十三年,难道就是我要看着女儿落到那永无天日的境遇里去吗?”一时间,薛如兰的心思是百转千回,无比的悲愤,在心疼心疼女儿,为女儿抱不平的同时,她由不得还要考虑别的,“到底要派谁出去暗中查访,才能证实世子爷他所言非虚?” 要知道,现在她们娘几个的现实情况,不但失去了沐仁这个最大的助力,还在沐仁的亲口证实下,坐实了巧珠的背叛。 再有薛妈妈这个大哥派来的眼线,明打明的在她身边晃悠,可真是腹背受敌,困境迭出,恼人也愁人的很啊。 一旦她和自己的亲大哥站在对立面上了,薛如兰身边原本还算信任的那些掌柜,管事妈妈,甚至外面跑腿传话的小厮,丫头,就都变得不可再轻言信任。 想想看,她身边薛家的人那么多,谁知道那一个和薛妈妈是一类货色? 吃着自己的饭,拿着自己钱,却将自己这边的消息,拿去别人那里换赏钱! 这件事情可关乎到沐冰元一辈子的幸福,薛如兰压根不敢有一点的大意,即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也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找到可以信赖的人出去证明事情的真假,便成了眼下的重中之重。 薛如兰自顾自的暗自沉思,说是百转千回也不为过,面上的神色,更是一会怒,一会悲,一会恼,一会悔,真是变幻莫测。 竟是忘记了,她此刻身处的,不是自己的紫芳院,而是沐凌铉的小书房! 一边侍立在侧的宝蓝,情知这位侯府的大奶奶,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同为女子身,自家大孙小姐还是那样温和和气的性子,她也是同情心大起,不由暗恨,“薛家大舅爷这事情做的,真是缺了八辈子的德!” “就为了抓住我们侯府的权势,居然要大孙小姐去他们薛家守活寡,真真是好毒的心啊!” 同仇敌忾之下,宝蓝也不开口催促,就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等着薛如兰自己个儿回神。 良久之后,薛如兰才惊觉,自己居然在世子爷的地盘上走了神,还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而宝蓝这等得宠的大丫鬟,竟也耐得住性子,一点厌烦的意思不说,还很是婉转的安慰她莫着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心里的感慨不免又多加了一层,对沐凌炫身边这些人的看法,也有些改观。 不过,感慨归感慨,她今日在武涛院耽搁的时间,也就够久的了,还是赶紧的告辞回去吧。 因着沐凌铉有话,倒也不必再去见礼,薛如兰在宝蓝和草绿的殷勤相送下,出了院门,上了等候多时的软轿。 晃晃悠悠的,轿子就到了紫芳院门口,薛如兰才扶着翠珠的胳膊下了轿,就看到小女儿房里的芸妈妈,在门口和守门的婆子说话。 见她回来,芸妈妈一脸欢喜的迎了过来,屈膝给主子问了安,便亲热的掺了自家大奶奶的胳膊,笑道:“大奶奶可算是回来了,彤姐儿今日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您和大小姐爱吃的菜肴,请您和大小姐,齐哥儿晚上一起用饭。” “说是上次她病着的时候,让您和姐姐,哥哥都劳了不少的神,这会她好利索了,少不得置办一桌子酒菜,请您们去表表心意呢。” 小女儿的孝顺懂事,就如同干旱时的一场甘霖,很大程度上,抚慰了薛如兰那颗无比纠结的心。 其实在从武涛院回紫芳院的路上,薛如兰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更难过了。 寻思着,自己现在可真是夫妻离心,兄妹离心,就连父母,也不知道在元姐儿的事情上,知不知情呢。 要是不知情,那还好些,要是知情,薛如兰真心是众叛亲离,再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 你说,面对如此凄惨的下场,薛如兰心里能不低落吗? 好在及时雨来的及时,她发堵的心,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好转,点头对芸妈妈说:“好,好,好,我一定过去。” “唉,小妞妞也才六岁的娃儿,就这般的懂事孝顺,着实让人感动,不过,初芸你也是功不可没,小妞妞乖巧,可不都是你平日里教的好么?” 芸妈妈听人夸沐冰彤,其实比听人夸她自己还开心,不过眼见自己的辛苦被认同,心里也是高兴的很。 连忙正经的行了礼,笑着谢过薛如兰的夸奖。 瞧着梳着妇人头的芸妈妈,薛如兰忍不住叹息道:“当年的那些糟心事,都是大爷糊涂,被人蒙蔽,很是委屈了你和那没福气的哥儿,你受了冤枉,几乎死去,却凭白的让月儿那贱蹄子得了意。” 说到这里,她又冷笑了声,拉着芸妈妈的手说,“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大爷身边伺候也就是吃穿比人强,可整日里勾心斗角,你提防我,我提防你的,那里有在小妞妞身边安心如意呢?” 薛如兰这纯属是有感而发,当日为了不落下善妒的名声,她在怀着小女儿的时候,特意选了两个模样好的丫鬟开了脸,亲自让薛妈妈送到沐逸山的书房伺候。 结果心底善良的初芸被心机深沉的月儿斗倒,若不是鲁妈妈看着初芸可怜,暗中出手相救,这丫头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月儿那小蹄子,果然是个心思多的,仗着生了姐儿,便花言巧语的哄着沐逸山带她们娘俩去了边关,结果却是成了黄氏的狗腿子。 主仆俩提及往事,心里都不平静。 芸妈妈不禁暗想,“是啊,当初若不是鲁妈妈,我哪里还有命在?” “鲁妈妈是大奶奶的心腹,十几年来从没变过,就是不知,当年她的出手,是她自己个儿的意思?还是大奶奶示意的?” 另一边薛如兰也是灵机闪现,“咦,初芸也是侯府的家生子,她也有兄弟姐妹,虽不是上阵杀敌的沐氏英雄,但在府中也是颇为要紧的管事,何不叫初芸帮着我去查探一二呢?”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好巧不巧的就遇到了芸妈妈,头疼不已的事情,便有了解决的办法。 她现在不敢相信身边的人,也是的另外收用几房心腹了,现在不妨先暗中行事,等到大爷的事情落定,再去夫人那里将人讨过来也就是了。 想来,她弃用薛家的奴才,改用侯府的人,梁文玉只有高兴,断断没有个不答应的。 芸妈妈心里那样一想,对薛如兰的几句感慨之言,就很有些想法,再想到那惨死的孩儿,心中一酸,眼眶当即就红了。 轻声道,“当初多亏了鲁妈妈,奴婢知道,都是您让她保下奴婢的,奴婢片刻不敢忘记,定会精心照顾彤姐儿的。” 薛如兰含笑拉着她的手,劝道:“好啦,过去的事情,说它作甚,你是我挑出来送给大爷的,岂能让下贱的奴才随意作践?” “再说了,大爷当初执意要发落你,我要是明着出面,不是和大爷唱对台戏?” “你也悄声些,莫要让旁人知道才好,依我说,你不妨凡事向前看,好好的把小妞妞照顾长大,她有了好结果,你也就有了好结果不是?” 对她来说,当初借着保住初芸给月儿一个警告,乃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倒也没搁在心上。 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主意,晚上去郁芳院时,就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跟初芸挑明了说。 却是没留意到,身边的初芸听完她的话,证实鲁妈妈当年的确是遵从主子的意思,脸色顿时一变,瞧向薛如兰的眼神,也是大有不同。 心思恍惚之下,将人送进主屋,初芸便告辞退下,临行前瞧了薛如兰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看法有了改变,她竟是从主子的身上,瞧出几分慈悲来。 玉珠亲自接住自家大奶奶,扶着人往卧室更衣,进了屋,她面带忧色的回禀,“大奶奶,巧珠昨儿半夜病了,今早请了大夫来看,说怕是风寒,最好将人挪出去将养,也免得过了人。” “挪出去?那怎么成?”薛如兰瞧着镜子,指点着丫鬟卸下多余的钗环,沉声道:“巧珠在我身边娇养惯了,出去哪能受得了?” “嗯,就在后院平房里另辟一室,专门给她养病,让小锣去伺候汤药,你应心照看着便是。” 玉珠将主子繁复的缀仙鬓拆开,梳顺,重又挽成随意的弯月鬓,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掩盖不住的妒色。 本想着趁巧珠这场病,正好把横在头顶的一座大山顺势挪开,自己好歹也能喘口气,可惜啊,大奶奶竟是这般宠那小蹄子,居然不管不顾的,留她在院子里养病,真是也不怕折了奴才的寿! 她们四珠同为薛如兰的一等大丫鬟,各自管着手里的一摊子事儿,本来也没有什么摩擦,可偏偏巧珠这两年的心是越来越大,仗着夫人宠爱,竟是什么都想管了。 明珠敦厚,翠珠温柔,都不同她计较,可玉珠生就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怎能咽下这口气? 暗中使绊子,上眼药的事情都没少做,一来二去,她们两人间便记下了仇,这次好容易巧珠犯到玉珠的手里,还不抓紧机会将其送出院子去,更待何时? 看着玉珠若有所思的模样,薛如兰心中暗笑,深宅大院,真是处处都有争斗,从丫鬟,到老妈子,就没有真正让人省心的地方。 可笑她以前太过自信,总认为自己手段厉害,惯会笼络人心,身边的人都是忠心耿耿。 结果,自己被自己打脸了吧? 先是出了巧珠这个叛徒,再来,又看到玉珠这个不安分的,真真是寒了人的心...... 她不让巧珠出去,是要将人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而让玉珠经管,却是要借玉珠的手,把巧珠给彻底废了,趁机,也分了玉珠的心。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薛如兰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了些。 亲手选了枝翠玉坠粉芙蓉石的雀鸟钗簪在鬓边,又换了套家常鹅黄绣芙蓉花对襟轻纱褙子,摇着手里缀着玉荷香的缕空象牙柄美人扇,带着鲁妈妈和翠珠,留明珠看家,主仆几人往后面的郁芳院而去。 刚出房门,迎面就看到薛妈妈,急匆匆的从抄手游廊走过来,这位为着查探沐仁的差事,已经接连奔波了两天,不过都没得到什么实际性的进展,着实是心急如焚。 这会一见主子,双眼都在灼灼放光,她不好和鲁妈妈争锋,立马就将右手边的翠珠挤到一边。 殷勤的掺着薛如兰,口吻无比柔和的说着话,末了还是忍不住试探道:“听闻今日大奶奶先去了夫人院子,后又去了世子的院子,不知道可有什么发现?” 薛如兰左右环顾,见后面的人都知趣的垂着头,将装聋作哑一事做到了极致,便带着薛妈妈疾走两步,故作神秘的附耳言道:“夫人那里还如往常一样松散,翠珠那妮子那里都跑去串门子,一圈转下来,倒是不像藏着人的样子。” “倒是世子爷那里,守卫极为森严,我想在书房瞧一眼,都被宝蓝那丫头给拦了,除了待客的正厅,那里都没能去得成。” “饶是我借着侯爷和大爷回来,接风宴该如何安排可劲的拖延时间,翠珠和蔓儿两人,也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两厢一比较,我看世子爷的院子,可疑的地方比较多,以往我也不是没去过武涛院,那里又有这般严密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商议 薛妈妈听完,很是大舒了口气,原因无他,只因为薛如兰今儿个去的这?7??个地方,都是她一个奴才,无法擅自进去查探的地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若说梁文玉那边,她还有人能询问下消息,那么沐凌炫的武涛院里,薛妈妈可就真的是望洋兴叹了。 而且据她从珍玉院得来的消息,翠珠今儿个的确是借着送些小玩意儿的借口,在院子里四处串门子。 依此想来,自家大奶奶所言非虚。 想来也是,她手里要是握着沐仁这般重要的人证,只怕也是得搁在眼皮子底下,严防死守着,才能放心啊。 折腾了两天,腿都跑抽筋了,才总算是有了一个还算靠谱的消息,薛妈妈忍不住的喜上眉梢。 抬头一看,呦,就这么会儿功夫,一行人却是已经走到郁芳院的大门口了,薛妈妈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去找大舅爷领赏钱,发财梦都做不醒,那里能有心思伺候主人呢?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陪着笑脸对薛如兰说,“原来大奶奶是来陪两位小姐用饭啊。” “奴婢这就回去,做两个小姐爱吃的菜,让人给送过来,也算是奴婢对主子们的一点孝心。” 其实是借这个由头,麻利儿的跑去给真正的主子传话领赏去了。 殊不知,她所以为靠谱的消息,不过是薛如兰主仆几个,合力演给她看的一场好戏罢了。 薛如兰这会还有要紧的事情办,巴不得薛妈妈这个碍眼的,走的越远越好,想到这位拿着假消息去讨好薛华,她的唇边闪过一抹讽色,抬脚就跨进了院门。 心里暗想,“看来留着薛妈妈,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在混淆视听上,她完全可以胜任啊。” 远远的,薛如兰就听到厅里几个儿女,说说笑笑的很是开心,脚下的步伐不觉加快,真心觉得,也只有孩子们在的地方,才是唯一的净土。 “娘,您快来看,祖母今日赏了儿子一方好砚台。”她刚一进屋,沐永齐便从桌边窜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无限欢喜的说,“这可是前朝的古砚,造型古朴有趣,研出来的墨汁也更为细滑。” “您快看,这是我大姐刚写的字,是不是比平日更显饱满流畅?” 沐冰元拉着沐冰彤笑着给娘亲屈膝请安,“娘,祖母刚赏给弟弟的砚台,的确是难得的上品,也难怪弟弟如此喜欢。” “我看,哥哥是想着明儿个到了学堂,被别人羡慕嫉妒,这才觉得开心吧?”沐冰彤带着狡黠的笑容,毫不客气的说出了哥哥暗藏的小心思。 沐永齐被小妹妹说破了心思,大觉不好意思,拉着薛如兰连忙申辩,“娘,您别听小妞妞瞎说,儿子根本不是那样想的......” 话是这样说,只不过他的声音确实越来越轻,可见他心里得有多虚了。[] 薛如兰不禁莞尔,拉着儿子去桌边看大女儿写的字。 因着是临时试笔,圆桌上只有一方鱼脑冻端砚,质地高洁,石质特别细腻,确如“小儿肌肤”那么嫩滑。 鱼脑冻乃是端溪砚石中质地最细腻、最幼嫩、最纯净之处,即所谓“白如晴云,吹之欲散;松如团絮,触之欲起。”此物极为难得,因此一向被才子大家所推崇。 薛如兰眼前这方砚,鱼脑冻那部份完整地保留在墨堂之中,外围有胭脂火捺“包围”着,其色泽鲜艳,紫中带红,十分的漂亮夺目。 砚侧用隶书刻有十四字铭文:“读书不作儒生酸,跃马西入金城关。”倒很是合乎西地尚武的风土人情。 这样千金难得的好东西,怪道把沐永齐高兴成这样。 孩子们今日都在梁文玉那里,得了这样那样的好东西,她们以为,是祖母对孙儿们的疼爱。 薛如兰心里明白的很,这是婆婆对她们娘四个的接纳之意,心里很有些意料之外的感动。 她在白氏的鼓动下,在沐逸山的纵容中,进门没几年,就明里暗里的和梁文玉作对,不知道给这位正经婆婆的心里,添了多少堵。 虽说她没有插手陷害沐凌炫的腌臜事,可是,那些要梁文玉唯一儿子死的人,一个二个的,都是她的亲人。 惭愧啊...... 在这一刻,薛如兰突然就悟到,“婆婆一定是特别的爱公公,要不然,她不会在后宅的争斗中束手束脚,单凭公公每年出巡的两次,十个白姨娘也都死完了。” 可梁文玉明明有无数个机会,让白氏无声无息的死去,但她却隐忍至今,一直都没有下毒手,你可以说她傻,但绝对不能否认,她是一位真正品行高洁,不愿自己被脏了手的贵夫人。 “这字写的真好,鱼脑冻端砚也稀罕。”薛如兰伸手将沐冰彤抱起来,香了香孩子柔嫩的脸蛋儿,柔声对孩子们说,“祖母这么疼爱你们,你们姐弟几人,往后更要诚心的孝顺祖母,知道么?” “知道,娘亲,女儿想给祖母绣一条抹额,牡丹花花纹,中间嵌上碧玺宝石,您觉得她会喜欢吗?”沐冰元到底大些,知道人情往来,不能只入不出。 梁文玉送她们的东西,样样都是价值不菲,她们这些晚辈们,也没有比的过的东西做回礼,想来也只有自己亲手所制的物件,能表达下自己的谢意了。 沐冰彤和沐永齐一听大姐的话,也不甘落后,你一言我一语的争了起来,都在说自己要送什么给祖母好?请娘亲帮着斟酌。 娘几个说笑的好不热闹,不知不觉间,丫鬟们已经点燃了屋里的烛台,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一脸笑容的母子四人,洒了满室的温馨。 就连伺候的丫鬟,妈妈们,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一个个都散发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颜。 薛如兰面上笑颜如花,心中却酸痛难忍,沐冰元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孩子还在一心待嫁,要是证实了薛宝山的好事,又要怎么跟孩子开这个口啊?! 想到这些,薛如兰脑门子突突的跳,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结束了晚饭,她便想着要怎么名正言顺的,和芸妈妈单独说会话。 “芸儿,我们俩去你们屋里坐坐,小妞妞也渐渐的大了,女红,琴棋也都该正经学起来才是。”薛如兰拿小女儿做幌子,倒也不引人怀疑,“咱们俩商量商量,看是让她去族学,跟着族中姐妹一起呢?还是跟着她大姐的教养嬷嬷一起学?” 沐冰元早前也是族学里学东西的,只不过订婚后,她害羞,不大好意思去,薛如兰想着女儿嫁人之后,所需知道的东西,族学里也教不了,干脆就不让去了,单独寻访了旧年宫里出来的嬷嬷,请在家中单独教授。 所以沐冰彤是去族学也可以,跟着姐姐混也可以,她已经六岁了,开了年就要上学,这会子薛如兰找奶嬷嬷商量,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也不怪薛如兰兜的圈子太大,实在是大事就在眼前,薛妈妈那边还得敷衍住才成,她是不得不小心啊。 进了屋,薛如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芸妈妈,把个芸妈妈给气的呦,眼睛都红了,她和沐冰元一个院子住了个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感情比别人还更要好些。 她最是知道,自家这位大小姐,那是真善良,不是假好心,这样少见的好心人,居然会蒙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芸妈妈简直觉得无法接受。 暗骂一声‘老天爷瞎了眼。’她几乎没有考虑,就点头答应了,“您的意思,奴婢已经明白了,一会我就回趟家,依奴婢看,不妨就让奴婢的大哥去查,他本就管着公子们的笔墨纸砚,出门最是方便不过。” 眼看薛如兰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厅里的精神头,一脸的愁容,竟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岁,芸妈妈着实担忧的很。 这事情对谁都不能说,自家大奶奶怕也是憋屈的不行,想到这位当初对自己的援手之恩,芸妈妈真怕把这位气出个好歹来。 赶紧又好言相劝,“您只管放心,只要这传闻是真的,咱们一准能查出来,要万一是假的,正好给表少爷正名不是?” 一听这话,薛如兰绝望的心中,猛地又有了点希望,忙不迭的点头,这会是真心希望,沐凌炫这个消息只是个误会才好。 最初的暴怒过后,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兄嫂的憎恨,对父母的怀疑,还有对女儿的怜惜。 但也也有那么一点的不确定,毕竟薛宝山这人,平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不光是宣平侯府众人对他的印象好,平京城的百姓也都夸薛家的宝山,是名至实归的谦谦君子。 猛不丁的,人人口中赞扬的好人,来上个这么一出,也的确是让人无法不多想。 好在初芸一家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初芸的哥哥沐承,是在平京城走东街,串西街,专门给侯府公子,小姐们采买文房里所需之物的管事。 这种差事是不可多得的肥差,只是,在主子跟前没什么存在感,有钱无名,所以他们家小日子过得富足,但为人却很是低调。 芸妈妈接了差事,丝毫不敢耽搁,拜托薛如兰多留一会,她自己匆匆的回了趟家。 一见妹子回来,沐承夫妻俩也是沏茶摆点心的接待着,奈何芸妈妈心里有事,茶都没喝一口,便直截了当的,要和大哥私下说事。 好在她大嫂是个心眼大的,闻言不但不生气,还让他们兄妹俩自去西次间里说,她就端了针线箩筐来,坐在小厅里,连做针线,顺带守着门。 听完妹子的话,沐承心惊不已,少不得替沐冰元叫一声可惜,心里立即便闪过‘金水巷’的名儿来。 正要说话,就听得自家婆娘在外间咳嗽了声,他心里一动,率先想到的,就是世子爷那气势摄人的身影...... 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颤,他清了清嗓子,对妹子说,“这个差事你接的也好,也不好,好的是,如果此事办成了,大奶奶对咱们家那定是另眼看待,说不得,咱们家以后也就攀上了高枝,能往高处走了。” “不好的是,大爷从来都和咱家世子爷争斗的厉害,依哥哥看,大爷的胜算并不大,毕竟世子爷占着嫡出的名分,近些年更是羽翼丰满,稳如磐石一般,怕是不好撼动。” “你说,咱们帮大奶奶这个忙,会不会就得罪了世子爷?” “要是得罪了世子爷,我倒是不怕,就怕孩子们将来没个好下场啊。” 这却是推脱,不想接下的意思。 芸妈妈也不恼怒,靠近沐承,贴耳说了几句话。 但见沐承的脸色大变,正要说话,就被芸妈妈伸手制止了,“大哥,此事出我口,入你耳,再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我大嫂,并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防备她,只是人多口杂,要是因着咱们家坏了那位的大事,你说,咱们家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一句话,问的沐承冷汗淋漓,慌忙摆手说,“你放心,我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沐承喝了盏茶定了定惊,消化了一下,刚才知道的惊天消息,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责任感和自豪感,“这可是关乎侯府存亡的大事,我沐承一个二流管事,居然也能有参与到侯府大事里的一天,真真是没白活!” 人么,都有自己的目标,沐承的目标,就是做宣平侯府第一流的大管事! 如果这次把握住机会,把大奶奶嘱托的事情办成了,他无疑是离目标进了一大步啊。 当下,沐承再无任何的迟疑,精神抖擞的对妹子说,“这事我不好出面,就让咱家阿伦去办最好。” “阿伦才八岁,他能做什么?!”芸妈妈大为不解。 沐承笑了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依我看,这差事十有八九着落在金水巷,平京城最有名气的两家小倌馆,就在那里,若是薛宝山真的好这口,那么这里应该能见到他的身影。” “你大哥就算在府里是个三流管事,但在外面,认识这张脸的可不少,阿伦人小,别人不不注意,你说,是不是最合适?”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备宴 芸妈妈听自家大哥这般一解释,也觉得阿伦的确挺合适做这件事情的。.7 自己这个侄儿年纪不大,长相也好,可就是一样,一着急就结巴。 这毛病搁在一般百姓身上,倒也无妨,可是搁在他们这些大家奴才身上,那可就是个大问题。 沐伦因着这个小毛病,正经主子身边压根去不了,原本以他的年纪,不论是给沐永齐做个小厮,还是书童都再是合适不过,可惜啊...... 偏生沐伦这孩子又是个心高的,自打给沐永齐做小厮无望,他也不愿意在侯府里只做个跑腿打杂的。 干脆,就跟在自家老子身后,走东街的串西街,这几年下来,倒也把平京城里摸了个门清,叽里旮旯儿的,都知道怎么去。 想来这么个小孩子,蹲在金水巷里卖个毛豆,瓜子之类的,看似小贩儿实则打探消息,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生疑。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芸妈妈大觉满意,笑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宝蓝色绣金线菊的荷包,伸手递给沐承,“这里面是两百两的银票,大哥你拿着做打点用,若是不够,只管让大嫂来郁芳院找我便是。” “你跟阿伦说,只要这件事情有了眉目,大奶奶额外还有重赏!” 瞧着妹子眼里那抹深意,沐承眼神猛地一亮,“哎呀,莫不是阿伦他可以去二公子跟前伺候了?” 芸妈妈但笑不语,按她想的,要是把大小姐的事情帮着查清,大奶奶心里承了这份人情,自家侄儿去给二公子做小厮,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只不过,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她也不愿意说什么大话,只要大哥心里明白,自家将来能得多少好处也就就成了。 沐承怀里揣着二百两的银票,还意外给小儿子谋了个好差事,整个人都乐的晕乎乎的。 和自家婆娘殷勤的把妹子送走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喊了沐伦过来,爷俩在屋里嘀嘀咕咕了老半天,第二天一大早,沐伦挎着一个竹筐,里面装着他娘连夜煮好的盐水花生,一脸笑容的出了府,往金水巷去做生意啦。 这边沐承父子俩无比经心的守着金水巷,那边厢的薛如兰,不但每天悬着心,等候芸妈妈可能传来的消息,还得陀螺似的忙起了侯爷回府的宴会事宜。 自打沐凌炫给梁文玉去了个准信,梁文玉对薛如兰的态度,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虽然当着众人,还只是原先那样,可是正经的差事却是肯交托给这个大儿媳妇办了。 为了能瞒过白氏和薛家在侯府的耳目,梁文玉还冠冕堂皇的跟人说,“侯爷这次专门带了大爷回家,这可是难得,既是如此,接风宴就交给老大媳妇儿办吧。” “到底是夫妻,大爷的喜好她最明白,倒是免得我操心费力,恐还办不妥当的好啊。” 这话真是酸溜溜的酸,不过,也挺管用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最起码薛妈妈这起子人,没有起疑心,成日里还是对武涛院无比的伤心。 薛如兰借着让蔓儿去讨好宝蓝,和武涛院的消息往来,却是极为顺当,她心里知道,就因着薛妈妈上报给薛华的那个消息,武涛院这几日,已经连着两晚上,有死士来踩点救人了。 虽然没有留下活口,但是也有效的牵制住了薛家的注意力,眼看着沐德邤爷俩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薛如兰真个是度日如年,恨不得他们马上到家,明天就来个尘埃落定,也好让她好好的喘口气呢。 宣平侯府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蓝家那边也不是闲散度日。 蓝大夫人先是接连出外赴宴,基本上也算是将平京城里的贵族圈子,摸了个七八成。 这接下来,就是府尹夫人广撒请帖,在府尹衙门里举办第一次答谢宴会了。 她和胡妈妈,大刘妈妈,小刘妈妈坐在一起算了算人,就算不是大动,可连男宾带女眷下来,总也有七八十号人。 光是置办这二三十桌宴席的碗碟家伙事,都不是个小事。 “只咱们几个人,怕不得忙死?”蓝大夫人大手一挥,“让康嬷嬷,蔡妈妈都来帮忙,还有箐箐和婉婉,这俩孩子也不能闲着。” “咱们现在合计合计,每个人领上一摊子差事,各司其职,赶紧的置办起来才好。” 好在,蓝大夫人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因此宴客的日子稍微往后定了几日,给自家留了足够的时间,要不然,这第一次宴会,怕不得出丑啊? 商议的结果,蓝大夫人让康嬷嬷带着红枫,她们俩负责出门采买。 小刘妈妈两口子就负责当日外院的男宾。 胡妈妈负责宴会上的酒菜,大刘妈妈和蔡妈妈一个负责茶水点心,一个负责迎来送往。 而蓝佳音和胡清惠呢,两个人分工合作,就负责将当天来赴宴的各家千金照顾好,一定要让客人们吃的满意,玩的尽兴。 这样一来,府衙后院的女人们,都有了自己要忙碌的事情要做,只用像平常一样,带着浩哥儿俩孩子的蓝佳柔,便立即被显了出来——只有她什么差事都没,还是陪着孩子们玩。 对此,蓝佳音知道亲娘心里另有计较,所以是不闻不问,见了蓝佳柔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点不提这档子事儿。 而胡清惠的心里觉得很是好奇,觉着,就算蓝佳柔的性子内向,胆小怕生,可一些不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也完全可以做呀。 怎么蓝伯母就像是忘记了这个人似的,丁点事情都没给蓝佳柔安排,这未免也有点太尴尬了吧?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大面上总是要过得去才好。”胡清惠想,“哪怕只是让她跟着谁打个下手呢,也不至于这般的没脸吧。” 可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心里再有想法,也不好问的太细。 蓝佳柔白日里还都在悦心堂呆着,一天少不了的要见面,胡清惠每每看到蓝佳柔那怯弱的模样,都觉得她好不可怜,也想插手去管管这闲事。 可几次三番的话到口边,但面对着和蔼可亲,用心教导她的蓝大夫人,这话就无法出口,总是被她咽到肚子里去了。 “伯母对我这友人之女,尚能如此耐心细致,可见她和胡夫人这种黑心肠的继室,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胡清惠暗中计较,“若是阿柔真是个好的,伯母必然不会亏待了她,左右不过一副像样的嫁妆罢了。” “这庶女嫁出去,若是行事周全,和夫君公婆相处的好,那么她对娘家也一样是个不小的助力。” “蓝家和我们家又有不同,他家根基到底是浅了,本身人丁又不旺,旁枝又没有太出色的,这样一来,家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显得珍贵起来。” “现在阿柔总是被拘在后院,什么都不许管,哪里都不许去,未必不是伯母在暗中观察她......” 这般一想,还真被胡清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了,一定是这样,既然伯母自有计较,我还是老实点,别多事讨人嫌才好啊。” 想通了这点,她的心中一松,对蓝大夫人分派给她的差事,便生出了一展拳脚之心。 蓝佳音活泼,蓝大夫人就将宴客那日,所有到场的小姐,都交给她来招待,话说的很简单,“箐箐,到时候来赴宴的小姐,也不是很多,加在一起二十二位,她们就交给你招待,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总要让她们心情愉悦,对咱们家生出好印象来。” 胡青惠柔和,蓝大夫人就将宴会大厅的布置交给她去做,还有后花园的布置也交给了她,“婉婉,这客厅和花园的布置,大可都在这两天弄好,所需的花卉,你写了单子给康嬷嬷,所需的摆设,你只管去找胡妈妈,到宴会那一天,你就和箐箐一起,招呼着那些小姐们玩耍便是。” 这样的话,胡清惠最近肯定会很忙,她便拉了清闲的蓝佳音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想着要集思广益,一定要把大厅和花园都给布置好了,也好让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们,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对好友,面对面的坐在花园荷花塘旁边的八角亭中,青石桌上铺着厚厚的浅绿色的绣花桌布,青石墩上,也垫着松软的嫩黄坐垫,坐垫的四个角,还缀着锦穗和银流苏,摇摇摆摆的,瞧着很是活泼可爱。 几个大丫鬟里,就属翠羽的字写得最好,她便坐在锦杌子上,趴在亭子旁边的美人靠上,将两位小姐的想法,一点不错的都记下来。 两个主子,外带城十个丫鬟,主仆几人说了半天,过来过去的,无非也都是那些老招数,除了将大厅帷幔的颜色换成明亮一些的,再将花园的边边角角打扫的一尘不染,摆上新买回来的盆景,花卉之外,貌似也没什么可以多做功课的地方啊。 蓝佳音习惯性的趴在石桌上,看着眼前不算小,可也不算大的荷花塘,蔚然轻叹道:“唉,府衙的地方也就这么点大,荷花塘还不如侯府的三分之一大呢,划个小舟采采莲子还成,画舫游湖这种事那是想都别想了。” “真还不如在京城,你看我外祖家的碧珠湖多好?夏可采莲,冬可冰嬉,随便七八条大船都划得开......” “哈,对啦!”听着好友懒洋洋的嘀咕,胡清惠脑中灵光一现,大受启发!她拍手笑道:“咱们完全可以向崇北候府,还有金阳公主他们学习啊。” “你看,来做客的小姐二十多位,加上你我,算下来人也不少啦,咱们完全可以做点小游戏,投壶,抛石子这些都可以有,平京的才女也不比京城的少,咱们还可以请她们作诗,作画。” “喏!”说到兴奋处,胡青惠指着远处假山上的观景台说,“那里,我们可以摆两张画案,颜料笔墨画纸一应俱全,这般漂亮的自然景色,大可以有入画的资格了。” “还有我们这里,周围都摆上玫瑰花,亭中摆一棋局,阿森他知道很多残谱的,到时候摆一个中上的出来,让人破局,咱们也设个小彩头,破局者得玉石盆装的金边睡莲一盆,亦或是上品玫瑰花一株,多清雅?” 她这样一说,蓝佳音也来了劲头,笑道:“不光这些,其实平京本地也有很多消遣的游戏,比如用弹弓打远处的花朵,还有小姐们最喜欢玩的踢毽子,这游戏一人玩可以,多人玩也成。” “对了,咱们塘子里有鱼,还可以沿岸设几枝鱼竿,鱼竿边设小几,放着咱们京城特色花茶,酥糖点心,对于那些喜静,不喜欢扎堆的小姐,可是最适合不过了。” 胡清惠随着蓝佳音的描述,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日的盛景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忍不住就站起来走了几步。 可很快,她又蹙眉道:“这又有些太多,太杂了些,依我看,不妨精心选上五六样即可,需知,这种应酬的宴会,以后每个月都得有那么一两次,咱们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底牌都晾出来啊。” “着啊!可不就是你说的这话?”蓝佳音嘻嘻笑道:“还是婉婉心眼多,你说的对,咱们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正头挨着头的商量留什么,去什么,添什么,减什么呢,就见远处急匆匆的走来一位妈妈,近了一瞧,却是胡清惠身边的张妈妈,这位宛如康嬷嬷一般的存在,等闲都不出院子,属于坐镇家中的角色。 这会神色匆匆的进了园子,难道是胡清惠的院子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翠环第一个看到张妈妈,赶紧就低头禀告自家小姐,胡清惠抬头一看,神色顿时严肃不少,赶紧起身走到亭边相迎。 张妈妈给两位小姐见了礼,张口就要说事,蓝佳音笑道:“张妈妈莫急,走了这许多路,又热又渴,快先喝杯酸梅汤,再说不迟。” 张妈妈多聪明的人儿,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当下就笑盈盈的应了,进了亭子,坐在翠羽刚坐着的锦杌子上用酸梅汤。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谁家都有麻烦事儿 张妈妈一盏冰凉解渴的酸梅汤下了肚,亭子里余下的人也就有数了,她?8??为感激的对蓝佳音点头微笑,这才开口对胡清惠说,“小姐,咱家大奶奶刚刚带着人回来了,只是她们的情形看起来很有些糟糕。[.超多好看小说]” “大奶奶披头散发的不像个样子,哥儿姐儿也都哭闹不休,这都暂且不论,且她一回来,就不管不顾的往咱们院子冲,哭哭啼啼的就要让奴才开您的箱笼。” “奴婢见事不对,赶紧让人去请蓝大夫人前来救场,现在大奶奶虽然已经被蓝大夫人带去蕴影堂叙话,可祝妈妈还虎视眈眈的在咱们院子盯着呢。” “我怕小丫鬟们跟您交代不清楚,就干脆亲自过来一趟,看这个情形,今儿个这事情不会小,您心里可得有个计较。” “大嫂为何要开我的箱笼?”胡清惠大为奇怪的问道。 要知道,胡大奶奶可也是清流家的小姐,她父亲四品的礼部给事郎中,虽说家资不丰,但对孩子们的管教一向严格,胡大人能选她做长子长媳,也正是看中她教养好,性子温柔。 不过,也正是因为胡大奶奶太温柔了,所以胡夫人这个后来的,才能那么顺利的就把胡府后院掌握在手心里了。 这样一个柔和的甚至都有点怯弱的人,居然也会做出来如此不讲道理的事情,胡清惠真心好奇,“大嫂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有这么彪悍的举动?” “嗨,还不是咱家大爷?”张妈妈可是把该打听的消息,都打听清楚才来的。 说起胡大奶奶这失态的原因,张妈妈也愁得直皱眉,“原本他给那石绒县修路,完全可以等蓝四公子这边运作好,款子到了再开工的。” “岂料大爷他到了石绒县一看,连说百姓的日子过得太苦,想要赶紧把路修通,那些满山都是,滋味上佳的水果,也好运出来换钱不是?” “大爷连日来东奔西走的让富户,地主捐款不说,就连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银子也都拿了出来,甚至......” “甚至连大奶奶的体己都给动了,这不,大奶奶折了财,又气又急又心疼,一怒之下,带着哥儿姐儿就回了城。” “她那里损失的怕是不少,心里不知怎样的心疼呢,奴婢想着,她这是想要在您这里找补回来些子,心里才过得了日子吧?” 难怪张妈妈今日亲自出动,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胡大奶奶再怎么行事离谱,可也是胡家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回来的正经奶奶,是胡家奴仆名正言顺的主子。 有这层关系在前面,张妈妈除了迂回想办法,暂时性的把上了头的胡大奶奶给弄走,还真是没别的什么好办法,好在胡清惠住的地方,离蕴影堂不远,要不然今天她们姑嫂俩怕是要闹大笑话了。 “这倒成了奇事了,胡大哥拿走了大嫂子的钱财,大嫂子不去和自家夫君掰扯清楚,却回家寻小姑子的晦气,还要让小姑子开了箱笼贴补。(.棉、花‘糖’小‘说’)”蓝佳音越说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笑着,双手一摊,疑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现在看起来,还好她刚才把人都打发出去了,要不然,胡清惠可得有多难为情啊? 蓝佳音也想到了这点,登时就有些尴尬,连忙收了笑脸,拉着好友的手问,“大嫂子往日看起来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呀,怎么偏就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胡清惠蹙着眉头,摇头道:“唉,自打咱们出了京城,我就越来越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难道你没有发觉么?” “我大嫂变得和在家时不大一样了,过了大原后,越发看着明显。” “上次她还想硬带着我一起去石绒县,被我想办法躲过了,后来她房里的人,还私下跟琴儿她们打听我的家底,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张妈妈听到这里,饶是养气的功夫再好,也忍不住气愤的说:“哼,几个意思?大奶奶还不是钻进钱眼里了?做嫂子的居然觊觎起小姑子的体己,真真是少见。” 胡清惠到底心眼好,听张妈妈说的有点狠了,忍不住就帮着自家嫂辩解,“哎呦,那倒还不至于,且不说离京时,公中给了五千两银子的花销,就是父亲,也私底下了贴补了大哥一万两......” 说到这里,胡清惠猛地站了起来,这怕才是胡大奶奶发疯的原因所在吧?! 她拍着额头,惊叫道:“天哪!大哥该不会是把这些钱全都拿走了吧?” 那么多银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胡清惠急的直转圈,揉着帕子无比较急,“我就说呢,真难怪大嫂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是大哥他实在太过分,一口气拿走这么些银子,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岂能承受的住?” “箐箐,咱们的事情等晚上再说,你现在先陪我去伯母院里,问大嫂一句,大哥可有说过,这些银子究竟算是石绒县衙借用的,还是他自己个儿捐献的?” 一万五千俩白银,就算一路行来路上用了千把两,也还剩下一万四千两呢,不论搁在京城,江南还是平京城,都算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要知道崇北侯府那么大的家业,嫡女出嫁公中也才出五千两,庶女更是只有两千两,这还是所有的东西加到一起的价码,可不是直接给你这么多的现银。 胡志行可倒好,忒豪气! 一下就弄出去这么好些,胡大奶奶没当场被气的吐血,已经算是万幸了。 蓝佳音一听这价目数,也不由张大了嘴巴,暗叹,“果然胡家家底厚,胡伯父给儿子私房钱,一出手就是上万两,真真是大方。” 她情知此事非同小可,胡尚书之所以给了儿子这么些银子,无非是不想儿女,孙子在西地受罪罢了。 而且,自己的腰包有钱,腰杆子无疑就变硬,自然就不会眼皮子浅的收取贿赂了。 说白了,这一万五千两,是胡家大大小小三十多人,这三年的开销,迎来送往,婚丧嫁娶,来回的盘缠,全都得从这里面出。 胡志行要真是脑子一抽,全都给捐献出去了,胡家一家几十口从今往后,难道就喝西北风去吗? 两人也不敢再耽搁时间,打发张妈妈依旧回院子坐镇,话说的格外明白,‘没有咱家小姐亲自发话,谁都不能擅动。’ 开玩笑,胡清惠因着胡夫人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存在,除了不好带的,都存到了她父亲的书房,剩下的金银细软,那可全都随身携带。 她可是有个偏心又有钱的外祖母,这位的私房,保准丰厚的让人吃惊。 怎么可能当着人面,让别人开了箱笼,露了白呢? 不一时,蓝佳音两人步履匆忙的,从后花园赶到了主院,刚走到抄手游廊上,额头的汗都没擦一下,就听到胡大奶奶的哭泣声,回荡在蕴影堂里。 这位是连哭带骂的,间中还发泄似得拍着桌椅,可见是得有多恼火了。 胡清惠听到动静,不禁有些紧张,拉着蓝佳音的手,越发紧了几分。 蓝佳音安抚的对她笑了笑,轻声在好友耳边说,“别怕,我娘在呢,她身边的红枫,身手极好的,我一会进去,就喊她站在你身边。” 这也算是实打实的壮胆了。 胡清惠不无感激的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进了蕴影堂的正屋。 饶过门口摆着的楠木嵌珍珠贝母雕花大屏风,就看见蓝大夫人皱着眉头,端坐在厅中的三屏罗汉榻上。 胡大奶奶就坐在左手边第一张官帽椅上,脸上的妆也哭花了,头发也散了,就连簪的步摇都是歪歪垮垮的,看着不是一点的狼狈,这哪里还像是位尚书府的大奶奶?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厅里除了她们俩,就是伺候的下人,并不见宝哥儿和晴姐儿的踪迹,蓝佳音想着,怕是娘亲担心胡大奶奶这样,吓到孩子,让奶娘把人带到了碧纱橱里玩去了吧? 她正寻思着呢,就看到在碧纱橱的门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偷偷的观察着厅里的情形,仔细一看,应该是晴姐儿,这孩子到底年纪大一点,懂得关心娘。 一见胡清惠和蓝佳音来了,她像见到救星一样,‘噌’的就窜了出来,一把抱住正在行礼的姑姑,告状道:“父亲坏,父亲坏,姑姑帮娘报仇,打他!打他!” 这一声不平喊出来,胡大奶奶顿时更哭得厉害,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的人心里慎得慌。 蓝大夫人眉头皱的更紧,摆着手对蓝佳音说,“箐箐,快劝劝你胡大嫂子,快别哭了,既伤身体,又吓着姐儿哥儿,赶紧住了声吧。” 蓝佳音答应了一声,连忙就走到胡大奶奶身边,又是低声劝慰,又是拿着帕子帮人拭泪擦鼻涕。 胡清惠却是心疼自家侄女儿,再等她看清怀中的小人儿脏乱的模样,更是惊呼连连,“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也成了这副模样?” 帮着孩子擦脸,捋顺头发的当口,胡清惠就忍不住的瞧了一眼胡大奶奶,嗔道:“嫂子,多大的事情,它也总能解决,怎么就至于如此了呢?” “您说您这样失态也就罢了,怎么连姐儿都成了披头散发的乞丐样儿?” 原本六岁的晴姐儿,长得白白嫩嫩的,她的奶娘也是个会打扮孩子的,总是梳着可爱的双丫鬓,带着各种样式的漂亮珠花,再穿上一件粉嫩颜色的软缎半臂,不管哪一件的袖口下摆,都会绣着粉蓝粉绿的精美花儿,果儿来当做点缀,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可这会呢,这孩子一半的头发扎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另一半就胡乱的披散着,身上穿的,居然是白色的中衣中裤,因着路途遥远,吃的东西还洒在上面,留下了难看的印记,除了一张脸不算太脏,还真邋遢到了极点。 胡大奶奶先被蓝佳音温言软语的一劝,再被小姑子口吻不善的好一通埋怨,不由哭声就变小了。 她的眼神在女儿身上一扫,瘪了瘪嘴,眼泪又哗哗的往外掉,泣声道:“我的好妹子呦,你大哥昨儿个跟疯了一样,大嫂和你侄儿侄女,跟逃命没甚两样,你就别责问这些个了。” “这个挨千刀的夯货,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不说,还打我!你说,我以后可要怎么活人呦!” 说着,胡大奶奶又趴在案几上,哭了个死去活来。 胡清惠歉意的向蓝大夫人母女笑了笑,先让乳娘带着哥儿,姐儿去左厢房,蓝佳柔带着浩哥儿和琳姐儿在那儿玩耍,倒是能帮着俩孩子赶紧收拾下。 接着,她也不问伤心悲愤的胡大奶奶,瞧着红着眼睛的祝妈妈,沉声问道:“祝妈妈,你来说说,昨儿个你家大爷和大奶奶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不许隐瞒不报,也不许加油添醋,只管实打实的说就是了。” 祝妈妈这一晚上也没合过眼,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猛的被自家小姐点了名,当即就先打了个哆嗦。 主人问询,她也不敢推搪,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尽量从一团乱糟糟的思绪中,选有用的东西说出来。 原来,现在已经九月的天气,山里的瓜果一茬子,接着一茬子熟,但就是因着路不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烂在山上,按着他们家大爷的话来说,“这就是暴殄天物。” 胡志行临行前得了父亲的嘱托,路上,又受了他蓝伯父的激励,是以心里很是激情彭拜,立志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他不是个蠢笨的,相反,还很有些聪明,到了石绒县,各地这么一看,立刻就从这些因为地理环境,而特别甘甜爽口的水果上,瞧出了商机,如果这些水果能换来银钱,不就正是石绒县贫困的转机吗? 可是胡志行在离开平京时,虽然已经给衙门递交了申报修路补助的单子,但公家做事,从来都是有慢无快,就算有蓝宏森盯着,这从批下来,到款子就绪,至少也得一个来月。 真要等到那时候再修路,可真是黄花菜都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原因 胡志行拖家带口去石绒县赴任的时候,路上就已经认真的计算过,发现真正烂的不能走车的路,也就不到十里地的距离。 原因就是这段路被夹在两座黄土高坡中间,只要一下大雨,山体难免就会滑坡,听闻早些年还压死过人,经年累月的折腾下来,原本能通行马车的大路,已经变成可怜的羊肠小道,早就和两边的高坡融为一体了。 就是这么一段不算特别长的距离,却凭地给人添了无数的麻烦,到了马车不能走的地方,所有人都得下车步行,让人把所有的行礼箱笼都挑到对面,才能继续乘坐等在路口的马车抵达石绒县。 真是既费时,又费力,折腾人的很。 胡志行和周师爷一盘算,得到的结果就是,只要手里边有钱,先把这一段路优先修通,估计也就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到了十月底月,山里那些石榴和柿子,好歹还能卖一茬,但若是等要等公款拨下来才动工,那今年就算是完了,果子又全都得烂到地里,变成泥。 胡志行可怜治下的百姓清苦,一心想修好路,让大家能顺顺当当的驾车出山,拿山里的新鲜玩意换点银钱,至少也能过个好年不是? 当下他和周师爷一商量,便决定在自己的管辖地里搞捐款,先开始修着,反正蓝宏森那里整日盯着拨款,说不得刚好就能续上趟儿了 胡志行想的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残酷,没办法,谁让石绒县穷呢?所谓的富户,也就是平京城的一般百姓,而稍微有家底的地主,也极为有限,只有不超过一只手的数,就这么点资源,他们捐的钱能支持几天? 没几日,周师爷就来禀报,说是得赶紧再弄来点银子,要不然,就得停工了。 胡志行傻眼了,山里人实诚,一听县太老爷要给大家修路,都争相告知,开工那天,自愿自发来帮忙的,来了几百号,弄得他是热血沸腾! 这才没几天呢,就又要停工了? “这不行!”胡志行顿时急了,左思右想之下,拼命地想周围还有谁有钱,结果,方圆百里,怕也就是胡大奶奶身家最丰厚。 于是,这位急等着用钱的县太爷,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妻子的身上! 这老实人一但要是强势起来,胡大奶奶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是对手,好说不停,哭闹没用,拖延着不给他取银票吧,人家还自己进屋抱箱子去了! 胡大奶奶立时就慌了,顾不上哭泣,蹦上去就拉人,但胡志行再是个文弱书生,可也是个男人,力气怎么着也要比女人大得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胡大奶奶拼劲全力,还是怎么拉都拉不住,跟前的奴才们倒是多,可谁又敢听她的话,去和大爷做对? 一个个吓得脸青手抖,只敢带着哭腔劝,“大爷小心些,莫要伤了大奶奶。” “大爷仔细磕着,那箱子可硬......” 不多会,胡志行就在夫妻间的角力中,大获全胜,这位打开小箱子,抱着钱匣子走了。 而原本才安置好没几天的屋里,也因着夫妻俩的撕扯,变得一团狼藉。 满目看去尽是凄凉,胡大奶奶失了钱财不说,还生平第一次挨了打,心中好不悲伤,觉得天都要塌了。 当即就决定,带人回平京,就算找不来人做主,也得想办法把这个大亏空给补上,总不能让孩子挨饿受罪吧? 这不,一行十几人,又是坐车,又是走路,累死八活的才赶在天亮进了城,各种的心酸,身心俱疲之下,真难为胡大奶奶还能哭的这么起劲了。 胡清惠听完当时的情形,当先就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祝妈妈,你可记得大爷问大奶奶拿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那些银子,是石绒县衙门管大奶奶暂借的呢?还是你家大爷自己要捐出去的呢?” 跟着胡大奶奶一同狼狈回来的几个丫鬟,妈妈闻言,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想了好半天,这才开口说话。 “借的!” “捐了!” 两种说法都有,众口不一啊。 一时间,几个丫鬟,妈妈都觉得自己说的才是对的,各执一词,争执起来,场面顿时失控,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闹腾的胡大奶奶忘记了继续哭吧? 兰春是胡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眼见蓝大夫人的脸上有了不耐烦,赶紧站出来制止众人,“都住口,不许吵闹,一个一个的说。” 说万,她第一个将自己所知禀告,“回夫人,小姐的话,婢子当时听的清楚,大爷说‘贤妻,为夫只是暂借,暂借的成不成?等上面的款子到了,为夫立时就还你!’” 祝妈妈听完,连连摆手道:“不对,老奴明明听大爷喊‘那么些老百姓听到修路,都一个铜板,五个铜板的捐出来,没钱的也要拿着铁锨出分力呢,你夫君我是此地的父母官,焉能不捐?’” “大爷都这样说了,还不得把银子都给捐了啊?” 这两个人都各有支持,你说的有理,我说的也不是谎话,一时间倒是给僵持住了。 胡大奶奶被心腹丫鬟和心腹妈妈的话,分散了悲伤,她哪里能不明白,这个捐和借中间的区别有多大。 “到底大爷当时说的是捐出去,还是借出去的?”胡大奶奶垂头不语,暗自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来。 奈何,当时她实在是被胡志行气的狠了,夫妻间成亲这么些年了,还是头一回动了手,脑子里被怒气,怨气一冲,早就变成了一团浆糊,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凭着本能。 这会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家男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胡大奶奶不由悲从中来,抽抽噎噎的说了句“这些话他都说了。” 蓝佳音听完这些话,心里大约有点底了,她想着,胡志行也不是个傻子,更不是个纨绔。 他最快能做的,应该是捐出去一些,剩下的算是公家暂借,将来府衙拨的款子到了,肯定会还回来的。 毕竟那可是一万四千两,不是十四两! 这么大的数目字,开不得顽笑的。 胡志行这一路跟着蓝家走过来,自己也亲自采买过必需品,不是那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主儿。 他就算再同情当地的百姓,再想做出来成绩证明自己,也不可能傻乎乎的,一次性就捐这么多。 要知道,石绒县的县令,一年的俸禄连冰炭银子加起来,至多也就是六,七百两银子顶天,他一个二十岁,新上任的县太爷,一出手就能捐出自己二十年的俸禄,这不摆明了他老子是个大贪官吗? 胡志行想干出一番事业没错,但绝对不会因此昏了头,将自己带老子父子俩一起给卖出去的道理。 再说了,他身边不是还有个老道的周师爷么? 这位可是胡大人的心腹亲信,派来监督儿子的能人,这位又岂能看着自家大爷,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而不出言劝谏? 此事看起来糊里糊涂,是本一塌糊涂的烂账,但其实只要用心的仔细一想,就能知道内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情了。 只可惜当时胡大奶奶暴怒,听不进去任何话,只管抱着钱匣子不丢手,胡志行这才急了,夫妻间推推搡搡,生气也不只是胡大奶奶一人,男人气急了,还不是也怎么解气怎么说? 这样一闹腾,原本清楚的事情,可不就变得不清不楚的了? 想明白期间的关窍,蓝佳音扭脸对着亲娘眨了眨眼睛。 蓝大夫人含笑睨了她一眼,柔声对胡大奶奶嗔道:“你这孩子,也实在是太不冷静了,不管胡贤侄要做什么,你这个做人妻子的,都该先问清楚了再说其他不是?” “现在可倒好,你一听要银子就急了眼,凭白弄得夫妻吵闹,搞的自己两眼一抹黑,那么些银钱,他到底是借出去的,还是捐出去的,咱们都搞不清楚,愁人不愁人?” 胡大奶奶用帕子胡乱的擦了一把泪,颤声道:“伯母,要不我们派人过去问问?” 想到这一大笔钱,有极大可能都是被暂借给公家,将来还能再回来,她心里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疼劲,总算是缓和了好些。 心里暗想:“哪怕这次大爷捐了一千两,我都认了!” “可他要是都捐出去了,我少不得要让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做哥哥捅的篓子,就让做妹妹的来还好了。” 想着,想着,胡大奶奶不由就看了对面椅子上端坐的胡清惠一眼。 但见自己这位小姑子,是一如既往的周正,穿着素色的软绸对襟绣花褙子,鬓边簪着的岫玉珠钗上,还嵌着一颗大拇指般大小的明珠,幽幽的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心里更是大定,“不怕,婉婉那里好东西多得很,随便拿出来个一半箱的变卖了,也堵得上这个大窟窿。” 胡清惠被她眼神灼灼盯着,不禁心有所感,抬眼去看,但见自家大嫂满眼放光,看着自己兀自出身。 略一寻思,那还能不知道这位心里想什么? 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不关起门自己解决,怎么还把主意打倒妹妹的屋里了,这是那一家的道理?” “你都不想想,变卖小姑子的私房,是什么有脸面的好事么?” “如此荒唐行事,将来谁还敢把女儿嫁给你做媳妇儿?就连晴儿,怕也是难找到如意的婆家了。” 当下就忍不住的摇了摇头,暗暗埋怨嫂子当真是个糊涂的,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全然不顾大局,就这样的品行,也的确是当不好一家的主母。 蓝大夫人没有主意胡家姑嫂间的,暗流汹涌,她这会也在替胡志行犯难。 低头沉吟了一会,她问自家女儿,“箐箐,你看,要不然我们就让人往石绒县走一趟?” “别的不说,好歹得把事情问个清楚,咱们也好安心不是?” “你胡世叔当初把你胡大哥他们,托付给我和你父亲照看,这会出了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岂能不关心过问?” 蓝佳音正闷不吭声的,瞧胡大奶奶姑嫂间暗流涌动,猛不防就被娘亲问了个正着,连忙摆手道:“不用的娘亲,胡大哥担心妻子,一定会派人来寻的,要是能走开的话,少不得他还得自己亲走一趟呢。” 她这话一说完,胡大奶奶眼神一亮,暗想:“让你在外面充大头,这次要是你先服软,且看我怎么和你算账!” 想道刚才蓝大夫人所言,她惊觉原来自己也是有靠山的,公公不是把自己一家子都托付给蓝大人夫妻了吗? 这会胡志行欺负人,蓝大夫人就得管! 这么一来,胡大奶奶顿觉自己今日有些行为太时常,哭闹不休的,估计也惹得人家心里不快,是时候弥补形象了。 胡大奶奶拿定了主意,当即站起来走到厅中,对着蓝大夫人郑重施了一礼,哀哀凄凄的说,“伯母,您可一定要为侄媳妇儿做主啊,眼下天高皇帝远,公婆都不在身边,无人能镇得住大爷。” “请您看在那一双可怜孩儿和婉婉的面上,一定为咱们娘几个主持公道啊。” “哎呦呦,这是什么话说的?”蓝大夫人赶紧亲自将胡大奶奶扶起来,好言安慰道:“你们夫妻俩既是跟着我们出远门了,有麻烦,伯母岂能坐视不理?” “你也不用怕,先和孩子住下,等吧事情问清楚了,咱们再做决断不迟。” 说话间,她想到胡大奶奶住那里的问题,扭脸问了句,“胡妈妈,东院住着森哥儿和阿德,侄儿媳妇是不好住了,不如就......” 胡妈妈闻言麻利的屈膝行礼,笑盈盈的说,“回夫人的话,才奴婢见胡大奶奶一家回来,就已经让人去把晴光院给收拾出来了,那里离着胡大小姐的院子也近,倒是便宜的很。” “大奶奶只管随奴婢移步,先去晴光院洗漱更衣,稍作休憩吧。” 折腾了这么久,胡大奶奶早就乏了,刚才不过是提着口气,这会得知事情还有余地,心里一松,大觉腿脚发软,头发晕,无力的点了头,轻声对胡妈妈说了声,“烦劳胡妈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真相 蓝大夫人母女俩将胡大奶奶母子三人送出了门,胡清惠少不得亲自陪着大嫂过去晴光院,因此也一并告辞离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远远瞧着这一家子在大门口上了轿,再看着晃晃悠悠的轿子渐行渐远,蓝大夫人脑中不由得回想起胡大奶奶,真情流露之下的可怜可悲来。 “什么都不先问清楚,就知道哭闹不休,凭白伤了夫妻间的感情......”不禁是摇头叹道:“这孩子往日看也是个好的,怎么今次却如此急切?” “她若是在京城便是这样的能闹腾,那胡夫人碍于脸面,兴许未必就能像如今这般张狂了。” “对着外人温顺如水,对着自家夫君倒是厉害起来,这可真是门背后的霸王啊!” 她对于胡家的事情从来不说,但不说人家的是非,并不代表她就没有自己的看法。 在蓝大夫人看来,先房夫人的嫡子,嫡女离开,就代表着继室夫人的大获全胜。 要知道,胡夫人的一双儿女,也不过和胡志行的一双儿女差不多大小,胡大奶奶又是个先来的,却是被后到的给拿捏住,真真是让人无奈。 蓝佳音见娘亲不快,抬手挽住了娘亲的胳膊,撒娇道:“外边热,娘亲,咱们还是回屋吧。” 蓝大夫人见女儿笑靥如花,心里登时绵软一片,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鬓边,母女俩转身进了屋。 屋里四个墙角都置着冰釜,冷气森森不说,还有丫鬟打扇,跟外边的酷热相比,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蓝佳音亲自给娘亲换了盏加了蜂蜜的菊花茶,“娘亲,天干物燥,难免上火,您喝杯菊花茶,清清热毒也好。” 见蓝大夫人含笑接了茶盏,低头轻啜,她这才笑着说,“其实女儿倒觉得,今日胡大嫂子的失态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钱财最易乱人眼,胡大嫂子她本就是清流家的小姐,嫁妆不丰,后来胡伯母早逝,胡伯父又接了新夫人,她性子软弱,被个继室夫人占了上风,处处被人拿捏。” “您想想,除了她自己的嫁妆银子,就是每个月娘几个的月例,手头那有过宽裕的时候?” “好容易胡大哥带着她们母子出了那牢笼似得地方,还因此大大的发了一笔财,瞬间从穷变富,可银子还没在口袋暖多久呢,就忽的一下子飞走了,您说说,这残酷的结果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尝过了有银子的滋味,谁还想做回穷人呢?” 蓝大夫人细一品,还真是这么个意思,旁的不说,当日她自己在大原城,不就也犯了类似的糊涂吗? 只不过,她有个头脑清楚的好女儿,一番当头棒喝,立即便震醒了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自己,要不然,这会自己一家人,还不知道是何样的情形呢。 不禁是拍了拍蓝佳音的手,拉着女儿坐在身边,一边将人抱在怀里轻抚,一边轻笑道:“我刚看婉婉的脸色极不好看,想来这孩子心里也不痛快的很。(.)” “你回头好好开解,开解她,这次可是志行这孩子动手在先,论错对,也是他不对的多些,再怎么说,男人打女人就是太不应该。” “就让她看在她嫂子受了委屈的份上,多让着些,反正要不了几天,等咱们把事情搞清楚后,你胡大嫂子就会回石绒县了,不过几天光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蓝佳音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了句,“婉婉的心眼少说比女儿多一百个,还用得着女儿教她怎么做?” “不信,您一会看,胡大嫂子肯定欢欢喜喜的过来和您说话。” 还别说,蓝佳音猜的可真准,到了下午,休息了几个时辰的胡大奶奶,收拾的格外齐整,一袭娇嫩的浅红云罗褙子,鬓边簪了枝蝴蝶展翅的牡丹钗,脸上笑意妍妍,除了一双眼睛还有些红肿,精神面貌倒是焕然一新。 对比她早上那撒泼咒骂,大哭大闹的歇斯底里,真像是两个人一样。 温婉的胡大奶奶在胡清惠的陪伴下,姑嫂俩亲亲热热的进了屋。 这位一进门,就拉着胡清惠站到了蓝大夫人跟前,姑嫂俩齐齐给蓝大夫人躬身行礼。 胡大奶奶笑道:“早晨是侄儿媳妇急的昏了头了,这才言语无状,在长辈跟前失了态,实实该打,还请伯母千万别在意,请您恕罪则个。” 蓝大夫人瞧了一眼自家女儿,笑眯眯的伸手虚扶,“哎呦呦,怪什么罪呀?都是自家人,你这话可说的过了啊。” “快起来,赶紧坐着,先用点解暑汤,晚上我让大厨房做了好几个你最爱吃的菜,咱们娘几个带着那四个小家伙,好好的聚一聚。” 接下来,她和蓝佳音也只是将话题引在几个小孩子身上打转,再不提胡志行那件事儿了。 不一会,蓝佳柔带着浩哥儿他们也进了屋,厅里多了四个活蹦乱跳的孩子,顿时气氛就热闹起来。 胡大奶奶看着眼前的花团锦簇,高雅别致,再想想石绒县县衙的破败不堪,陈旧朴素,心里这叫一个懊悔,“当初为什么要跟着夫君离京呢?” “到山村乡下受苦不说,还要受人训斥,挨人的打骂,就算是在京城家中,无非也就是看人脸色罢了,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可悲的局面?” 不觉就对胡志行有些灰心,对那石绒县更是深恶痛绝起来。 事情的发展,和蓝佳音她们猜测的大致一样,晚饭前,神色匆匆的周师爷总算是姗姗来迟。 他进了府衙,直接便去求见蓝大人,这位的到来,是因为手里有了银子的胡志行,着急亲自督管着大家修路,却是顾不上来接回妻儿了。 因此便只能委派身边最能干的周师爷,辛苦这么一趟,一来是将事情的本末,详详细细的都告诉蓝大人知晓,并将石绒县通往外面的路,已经开始修建的好消息,告诉这位他尊敬崇拜的长辈。 二来,便是将误会澄清,把置气的妻子儿女接回来,这后宅里没有当家夫人,大丫鬟和管事妈妈也走了,只剩下些总角的丫头,灶上的妈妈,那可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蓝大人听完周师爷的话,忍不住捻须大笑,“胜春这孩子,很有些冲劲,肯吃苦不说,脑子还机灵,你看他此次的行事,懂变通,不死板,晓得先挪了银子赶工,不一味的死等。” “他心系百姓,看重民生疾苦,一心的要为百姓做些实事,谋福利,一地的父母官,就要像胜春这样的来做,才最是再合适不过的。” “你回去告诉他,他这次的事情做得很对,我这做伯父的很是欣慰。” 不过,话音才落,蓝明东又想起妻子中午让人来传话,言语间,对胡志行对妻子动了手这点,很有些意见。 随即话音一转,“但是,胜春他在心急之下,和妻子发生争执,最后还推搡起来,这却是不大好啊。” “要知道,妻子乃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一直支持你的人,给得罪了吧?” “依我看,侄儿媳妇能带着孩子跟他去任上吃苦,显见还是很贤惠的,你让他好好的跟侄儿媳妇陪个不是,哄一哄,不要让人寒了心才好。” 周师爷闻言,很是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嗨,也不怕说出来让老大人笑话,我们家大人也的确是年轻冲动,只是,他这不都是一心一意的想为百姓做点实在事吗?” “您也知道,咱们衙门里办手续,那弯弯绕绕的麻烦多着呢,就算是有您和四公子帮衬着,没有一两个月,也休想款子落到实处。” “我家大人实在是等不住了,便到处筹集捐款先动了工,岂料修路的花费巨大,那一点点捐款没几日,就眼见着要用完,他实在不忍心让百姓们失望,就想着先把自家的银子拿出来应个急,等款子到了,再拿出来还给大奶奶也就是了,可没想到......” 胡志行夫妻俩争执的时候,周师爷其实就在门外,他心里门清,是大奶奶心疼银子,铁公鸡似得,一毛不拔,就死抱着箱子不丢手。 胡志行急了,这才推了一把,打绝对是没有打的,不过这会子扯掰这些,也太小家子气,周师爷默默的在心里同情自家大爷。 口中却还是帮着说好话,“老大人,再耽搁下去,天气就要转冷了,怕就怕,接下来的秋雨连绵啊,要是被挖开的山根,再坍塌一次,前面的一切可就白干了。” “我们家大人这不也是想着,早早的把路修通,百姓也好拿山里的物产,换点银钱,好过年嘛。” 听了周师爷这几句话,蓝明东的神色渐渐肃穆起来,西地的地理条件就是这样,土山多,石山少,一下雨,就容易出事。 他颇为感慨的说,“胜春的想法很好,我这个做伯父的绝对支持他,这样吧,明儿个我再把石绒县修路的事情,跟宋府丞提一提,那位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却是要给胡志行大开方便之门的意思了。 周师爷闻言好不激动,赶紧起身抱拳深施一礼,诚恳道谢,“卑职在这里替我家大爷谢过老大人,为这事让您亲自出面,卑职真是羞愧,羞愧啊。” 蓝明东却是不以为许的笑道:“这有什么关系?胜春做的是为民谋福利的好事,我作为长辈也好,上官也罢,都应该大力的支持他,本官倒是觉得,像胜春这样肯干,实干的官员,府衙应该发文嘉奖才对。” “若是为官的人人都这样做法,何愁平京不兴盛?” 这是想把胡志行树成典型,鼓舞年轻一代官员的意思了。 要是这样的话,胡志行的官声可要大好了! 周师爷欢喜莫名,连连道谢,蓝明东连连摆手,两人接下来,却是为如何巩固山体,不再让土山在大雨中崩塌的事情,进行了一番讨论。 不过蓝明东到底手里事情多,光是查看积年的旧事,就接连看了四五日,也无法久留周师爷。 不多会,便让蓝齐带着周师爷去后衙,让他去见胡大奶奶,好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自己的妻子女儿也能省点心。 “什么,周师爷你是说咱家大爷只捐了二百两银子,其余的都算是县衙管咱们借的?”胡大奶奶生怕自己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次,再度证实一遍。 周师爷笑眯眯的拱手道:“大奶奶,您没听错,这银子到时候还得还您,而且刚才卑职在前衙见过蓝大人,老大人很是看重咱家大人,许诺会亲自过问此事。” “依卑职看,许是要不了个把月,银子就要拨下来了呢!” 胡大奶奶高兴非常,双手合十,喃喃念佛,这一整天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得亏她年轻,身体底子好,这要是搁在年长体虚的人,怕是早就不行了。 等这欢喜的劲头过了,她欢喜的说了句,“这可真是太好了,周师爷,你可得帮着大爷把好关,别让底下那些黑心肝的,把银子黑了去。” “那是肯定,那是肯定。”周师爷笑着问她,“大奶奶,那您看咱们何时出发回石绒县啊?” 胡大奶奶闻言一愣,再次回到平京城,住在舒适惬意的晴光院中,她才越发的感觉到了石绒县的穷,石绒县的破。 石绒县里给县太爷住的地方,还不如府衙里给下人住的地方好。 那屋子又小又潮,住着真心遭罪,和三间正房,四间厢房,前后还有小花园的晴光院,根本就没得比啊。 她是不想让儿女受那样的苦,她自己也不想回去,但是,心里又惦记着拿回自家的银子,是非回去不可。 可要是将儿女单独留在这里,胡大奶奶又舍不得,孩子可是她的心头肉,长到这么大了,都从来没有离开她一天。 胡大奶奶想着,估计要不了几天,她就因为想念孩子,又得回来。“要不,我就两边跑着?无非是多走点路罢了。” “可我要是回来看孩子,那大爷身边不是没人伺候了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道歉 胡大奶奶的心里是既放不下自己的男人,也放不下年幼的孩儿,更放不下那还没还回来的银子,一时之间竟是纠结的不行。[.超多好看小说] 对于胡志行,她倒不担心旁的,毕竟石绒县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就算扒拉个女人出来,也着实是看不成的。 她就是担心自家男人吃不好,睡不好,被那些小丫头,老妈子照顾的不周到。 嗨,要说怎么还是结发夫妻好呢? 最起码没有别的私心,一旦两人闹脾气的那个点没有,自然而然的就又想着念着了。 你看胡大奶奶,早上还恨不得咬下来胡志行的几块肉,才能解了心头之恨,这会儿误会才刚一澄清,她就又忍不住的要操心,要关心自家夫君了。 胡清惠瞧着这样的嫂子,忍不住是又好笑,又好气。 好笑的是,不管怎么说,自家嫂子对哥哥是一片真心,这点让做妹妹的很是受用。 气的是,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能信任他,静心把他的意思给听清楚呢? 凭白的闹了这一场,怎么就不想下后果呢? 在她看来,今日这桩事情,完全是大嫂对银钱看得太重,遇事冲动不够冷静,所导致的一场闹剧。 早知此时,何必当初? 胡清惠有些埋怨胡大奶奶,要知道,自家大嫂这一通闹腾,落在蓝大夫人眼中,该是多么的失望? 从此以后,怕是对大嫂的印象也有所变化了。 她心里有自己的小心思,对蓝大夫人那是真心的孝敬,就盼着能让蓝大夫人越来越爱重自己。 这下可好,胡清惠努力了这么久,胡大奶奶一早上的时间,就把小姑子的心血给毁了个大半。 你说,怎能让人不郁闷? 胡大奶奶拿不定主意,本能的就去看小姑子,奈何胡清惠垂着头跑神,压根没有开口解忧的意思。 她早上才在人家院子里闹过,这会实在抹不下脸,又烦劳人家给自己出主意,想了又想,干脆便将自己的难处告诉周师爷,让周师爷帮着自己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沉吟片刻,周师爷斟酌着说,“大奶奶担心的也对,石绒县条件艰苦,大人也就罢了,万不能让小姐和公子受此折磨,留在府衙,和蓝家的那两位公子小姐做伴,也是极好的。” “至于大奶奶您,不妨两边跑,找个信得过的妈妈留在县衙,您不在的时候,也不耽搁处理杂务。” “不过,此番您和大爷有误会,您要是不回去,他定是以为您还在生气,不肯原谅他,这样一来,他岂能安心?” “依卑职看,您最好还是先回石绒县,先解了大爷的忧心,才好让他一心操持公务,再无后顾之忧啊。” 胡大奶奶觉得也只有这么办了,点头道:“周师爷,你说的对,就按这办吧。” “只不过,我今天才答应蓝伯母,初一陪她去寺里烧香,说出口的话,也不好收回,好在离初一也没几天功夫了,等我陪着蓝伯母去寺里走一趟,初二就回石绒县,明儿个就先让祝妈妈一家跟你回去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还有,祝妈妈在我这里求情,想让她男人在修路时领个差事,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大爷说,这会托付给你也是一样的。” “做什么请周师爷随意安排,有个安排就成,要是他偷奸耍滑,也只管和众人一样,该责罚的绝不放过。” 周师爷能被胡大人看重,把儿子交给他照顾,说明此人是个真能干的,他在胡大人身边时间久了,经历的事情也多,对于这些情面上的事情,最是应付得当,当下便点头答应,说回去就给祝阳安插个管事的位置。 这下子,可把个祝妈妈高兴的不轻,忙不迭的站出来,先谢自家大奶奶,再谢爽快的周师爷。 胡大奶奶送走了周师爷,当真是一身轻松,心情大好啊。 少不得要和人分享下愉悦的心情,可一转眼,就看见自家小姑子轻蹙眉头的模样。 暗自寻思片刻,胡大奶奶也想到胡清惠是为什么不快了,立时便老大不好意思起来。 想想也是,小姑子本就客居在蓝家,自己今儿个又大大的在蓝家母女跟前失态,人家心里少不得会有些看法。 自家这位小姑子心思最是敏感,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怎能不多想,不犯难呢? “咳,咳。”胡大奶奶清了清嗓子,柔声唤了声,“妹妹。” “在。”胡清惠被自家嫂子唤回了神,纳闷的瞧着笑容满面的嫂子问,“嫂子,怎么了?” 胡大奶奶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嗨,今天是嫂子的不是,不过,我瞧着晚饭的时候,蓝伯母对咱们几个,还是热情周到,丝毫不见有嫌弃的意思。” “这不是嫂子还要在平京城里留几天吗?” “你放心,嫂子必当在蓝伯母跟前好好表现,挽回今日的错失,妹妹放心,再怎么样,嫂子也不能带累你的。” 她这么一说,胡清惠的心里多少舒服了点。 刚才胡大奶奶和周师爷的话,她也听见了的,若是侄儿侄女留下,嫂子也经常回来,那在蓝伯母心中没个好印象,她们又岂能住的长久? 说白了,大嫂想要讨好蓝伯母,多半还是为了她自己啊,不过,只要自家大嫂能不让蓝家人厌恶,胡清惠就已经很知足了。 “自家人,还说什么带累不带累的?”她淡淡一笑,“不过,侄儿侄女要是留下跟浩哥儿他们作伴的话,你也是得多在伯母跟前走动,她若是喜欢你,这家里的下人奴才,才不敢私下里作妖。” “嫂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胡大奶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她抬手将几缕碎发顺到耳后,不无尴尬的附和,“是啊......” 就这么两个字,下来,她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由暗暗抱怨,“南边的人就是心眼多,教出来的小姐,也是绵里藏针。” 胡清惠见好就收,也不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笑着打趣道:“嫂子,你看,妹妹我说的没错吧?” “大哥他老实但绝对不笨,他不可能把自家银子当纸片,这不,过不了多久,您就又是腰缠万贯的胡大奶奶了!” “你这妮子,就会笑话你嫂子我。”胡大奶奶见小姑子给搭梯子,也顺势就下来了。 当即是笑的见眉不见眼,旁的不提,其实很小姑子吹捧自己的话,她还是很喜欢听的。 姑嫂两人相对而笑,算是把刚才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胡大奶奶这次被胡志行闹得,对银钱越发看重起来,下午休息的时候,也自己暗地里寻思过。 觉着单靠大爷的俸禄,还有公公给的家私,可不是坐吃山空么? 再怎么说,也得给家里弄点别的营生,这才不至于三年过去,她胡大奶奶又变成了穷光蛋啊。 于是,她搁下手中温热的茶盏,正色对胡清惠说,“妹妹,说句真心话,别看咱们手里的银子上万,可一家人二三十口子要养活,也不经花呀。” “这里也不是京城,没了嫁妆铺子,连个进项都没有,三年光景,光迎来送往的应酬,都不知道有多少。” “俗话说得好,坐吃山空呢。” 说到这里,胡大奶奶顿了顿,瞧了一眼胡清惠,就看见自家小姑子的眼中多了一抹笑意,那张规矩无趣的面孔,瞬间便如春风拂面。 心中立时一松,“呼,看起来,我这个办法,还是入了她的眼的。”不禁就有点得意。 对于自家嫂子能想的长远,胡清惠当然高兴,要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能想着开源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胡大奶奶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当下便笑道:“那有何难,您手里握着这么多的银子,底下人手也足够,想在平京开个铺子,那还不是随手拈来么?” 胡大奶奶轻啜了一口热茶,点头微笑,“妹妹这话是没错,可是咱们要开店容易,但要想赚钱生意好,还能在平京站得住脚,就得费点心思了。” “这里可不是京城,咱们乃是外来户,想不招人排挤,难啊!” 末了,她还不好意思的加了句,“再说了,掌柜的都在京城,咱们身边一个没有,你我妇道人家,也不会这些个呀。” 所谓闻弦知雅意,她这婉转的话一出口,胡清惠立刻什么都明白了,自己这位大嫂感情什么都不会啊! 这是只有一个想法,别的还都在空里悬着呢! 胡清惠大感无奈,对这个嫂子,也真是无语了。 不帮吧,还有大哥和侄儿在,总也得为他们爷俩想,帮吧,她自己对这些东西,也是只学过,却从没实践过,貌似也就比胡大奶奶多了点理论罢了。 胡清惠到底还没出嫁,她娘的铺子一直以来,也都是外祖母那边帮着料理,至于她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铺子可以试试手, 但胡大奶奶不应该这样啊,她出嫁十来年,名下嫁妆铺子也有两个,怎么对这些事情还是应付不来呢? “我记得大嫂名下也有两家铺子,有卖胭脂水粉的,还有一家绸缎庄,虽不是正街上的旺铺,可也是经年的老店,自有些老客户捧场,生意也算不错啊。”说到这里,她很是纳闷的问了句,“这些陪嫁铺子的掌柜,不是每个月都要跟您回事吗?” “这么些年了,大致的路数您总知道吧?” 胡大奶奶将茶杯盖盖到茶盏上,摇头道:“我只拿银子就好啦,铺子都是我娘家弟弟帮着管的。” “我每次看账本子,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其实还真是看不懂。” “......”胡清惠顿时无语,她不知道该说自家大嫂心大呢,还是该说她们姐弟之间相互信任好? 想了想,她对胡大奶奶说:“这事情也急不来,毕竟,银子现在不是还没到手呢吗?” “赶明儿个我先问问箐箐,她一向主意多,咱们还可以先上街转一转,看看平京那些店铺那些最受欢迎,卖什么东西不会滞销,总要心里有了底,才好着手不是?” “至于掌柜,伙计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不是有沐世子这位本地人么?” “让他给咱留留心不就成了?” “对对,和该如此。”胡大奶奶拍手笑道:“就知道还是妹妹你脑子转得快,想的可真是周到啊。” 想到以后要小姑子帮忙搭手的地方还多,她更是不敢轻易得罪了这位。 到底还是抹下面子不要,很是踌躇的说了句:“好妹妹,大嫂今日是被你大哥气糊涂了,犯了傻,你是善心人,可别跟大嫂计较啊。” 先前是为在蓝家人面前丢丑的事情道歉,这次,就是为了在胡清惠院子闹腾的事情道歉了。 胡清惠瞧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嫂快别这样说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只有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能万事顺心,百事顺遂,您说,妹妹说的可对?” 胡大奶奶闻言,由不得面上一热,一迭声的道:“对,对,正是妹妹说的这话呢。” 回到半莲轩,胡清惠坐在美人镜钱,宅钗缷环,张妈妈站在一旁伸手接着,一边将钗环搁进首饰盒,一边小声说,“大奶奶也真是,她将宝哥儿,晴姐儿留下不就好了,自己也不嫌麻烦,说什么两边跑,殊不知,心想两边,到时候那一边都照顾不好。” “当初咱家老爷还说大奶奶贤良淑德,奴婢现在看着她,就是一脑袋浆糊,拎不清啊。” “好啦,她是嫂子,我是妹妹,断没有咱们说话的份儿,再说,嫂子很有些左性,我要是说得多了,她越发不待见。”胡清惠将耳边的镶珠蝴蝶坠子取下来,柔声道:“且看看吧,要是这三年能历练出来,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少不得要给大哥再寻个能操持家事的人了。” “啊?”张妈妈讶异的问,“您这是要给咱们大爷纳妾?” “胡清惠扑哧一笑,对着镜子里的张妈妈道:“想多了吧?” “我说的意思,是给大哥他们寻个像您这样老道厉害的管事妈妈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弥补 张妈妈了然一笑,“也是,奴婢瞧那祝妈妈小家气不说,还很有点自己的小心思,这样的人,当个一般的管事妈妈还成,要总管,怕是压根不成的。[.超多好看小说]” “您说大奶奶要把她一家子,放在石绒县伺候大爷,奴婢还真有点担心呢。” “日子还长着呢,你且看吧,石绒县且有热闹瞧呢。”胡清惠莞尔一笑,“大嫂从小受的家教还是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绵软,我娘又太护着她,却不知是害了她。” “这次好容易出来了,总要让她多经些风雨,有所改变才成。” 张妈妈若有所思的点头,但随即便轻叹,“唉,别人家都是大的照顾小的,咱们家可倒好,竟是反过来了。” “凭地让您多费多少心神。” “大哥对我好,侄儿侄女跟我亲,为着他们将来过的好,费些心思又有什么?”胡清惠拉着张妈妈的手,诚意相托,“就是我一个人总是力薄,还要请妈妈费心照看着才行呢。” 胡清惠的外祖云家,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云老夫人对外孙女儿心重,把自己最信赖的张妈妈,给了胡清惠。 张妈妈的实力,不输于大刘妈妈和胡妈妈,只是,她的主子现在还没出嫁,因此她所能施展的空间也有限。 不过,胡清惠重感情,对她们这些云老夫人身边的人,格外的照顾看重,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深了。 张妈妈听自家小姐放低身段,这般软语请托,心中温软一片,柔声对胡清惠说,“离京前,奴婢给老夫人去了封信,请她老人家开恩,将我女儿和儿子两家人都送过来。” “以后,奴婢一家子可都要靠小姐照拂了,若是孩子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可要多担待些。” “妈妈!”胡清惠太意外了,对张妈妈的忠心一片,感动的是无以复加,一把抱住张妈妈的腰,哽咽道:“婉婉必不负你。” 张妈妈伸手轻抚着胡清惠顺滑的长发,眼中饱含着深情。 这可真不怪胡清惠激动的失态,要知道,张妈妈本就是云老夫人身边的第一人,她男人死得早,留下一儿一女,得老夫人照顾,女儿顶了张妈妈的缺,而儿子也让跟着云家大总管历练。 可以说,张妈妈的一双儿女,现在都是有能力的本事人,胡清惠身边能用的人本就不多,要是得了他们兄妹,可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呢。 因着屋里还有人,张妈妈也不好抱着胡清惠太久,便对着翠环吩咐,“再不去沐浴,怕是水都要凉了,赶紧伺候小姐去吧。” 胡清惠趁着从张妈妈怀里出来的时候,快速的用袖子擦了眼泪,白日从自家大嫂身上收到的失望,无奈,这会儿都被张妈妈的无私付出给治愈了。 她对着张妈妈灿然一笑,扶着翠环的手起身,自去沐浴不提。 隔日,送走了周师爷和祝妈妈一家,胡大奶奶一个人坐在西次间的炕上,沉思良久。[.超多好看小说] 昨天在蓝家母女的跟前留下了坏印象,可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得补偿才行。 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她娘总是跟她说,做错事不可怕,就怕你错了后,还不去弥补,那结果可要比你最初犯的错,更要厉害得多。 想到这里,胡大奶奶眼眶又是一红,当初嫁到胡家,那可是高嫁了的,家中父母欢喜得很。 后来,婆婆果然对自己爱护的很,从不苛责训斥,见自己不爱理俗物,便只让她照顾好相公和孩子便好。 本以为就这样幸福的过一生,谁知道婆婆竟是一场重病,早早的就去了,后来的继母又是个厉害有手腕的,年纪轻轻,却把胡大奶奶压的死死的。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反抗,可才一有动作,晴姐儿就无缘无故的病了一场,打那以后,胡大奶奶是在不敢擅动了。 经年累月的下来,竟是把当初娘教的东西,都给忘记了,“不过,现在想起来,还不算太晚吧?” 胡大奶奶叹了口气,出声唤道:“兰春,打开箱笼,把那个楠木雕海棠花的首饰盒拿来。” “是。”兰春立在墙边,看着自家大奶奶长吁短叹,心里愁的不行,听到吩咐,她长吁一口气,赶紧就去卧室的耳房拿东西。 打开首饰盒,胡大奶奶挑拣了一番,将自己最心爱的一对赤金红宝海棠花的耳坠子取了出来,让兰香去挑了个小巧精致的楠木盒子,让兰春给胡清惠送了过去。 兰春看着主子手里的宝石耳坠子,心疼的不行,“这宝石耳坠可是三舅老爷给您淘制的海货,你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戴,怎么这会要送给大小姐?” “她可是江南回来的主儿,外祖家穷的就只剩钱了,什么好东西没有,偏要您的好物件?” 胡大奶奶用丝巾仔细的擦拭着红宝石,轻声道:“她有是她的,我送是我做嫂子的心意。” “再说了,婉婉这个人聪慧的很,极会来事,和蓝家一家子都处的很好,听她那意思,和宣平侯世子也能搭上话。” “你想想,咱们在平京做生意赚银子,能少得了沐家支持?” “今天一对红宝石耳坠送出去,明儿个,咱们就能十对,百对的赚回来。” 兰春这才展开了笑颜,连连夸奖,“还是奶奶的主意多,心思活络,要不是夫人她太跋扈霸道,您当家也未必就比她差了。” 这话胡大奶奶听的极为受用,白了兰春一眼,小心的将耳坠子在盒子里摆正,笑道:“偏你是个最会说话的,去吧,这差事就给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家大小姐被你哄的开心了,会赏你什么好玩意儿?” 定好了给小姑子送的礼物,胡大奶奶又给蓝佳音选了一对绞丝虾须镶珠镯,虽是银的,可镶嵌的粉色珍珠却不多见,很适合守孝的年轻女孩子佩戴,送给蓝佳音是再合适不过的。 至于蓝大夫人么,这位的好东西才更多,太后御赐的物件都在身上戴着呢,她就算是送了上好的金银玉器去,只怕那位也不稀罕。 思来想去,胡大奶奶干脆就将自己才绣成的,一对蝶戏牡丹的枕套孝敬给她老人家了,希望自己亲手绣制,足足花了三个月功夫的物件,能讨得蓝大夫人的喜欢。 蓝佳音那边,她让兰香亲自去,至于蓝大夫人那里,她却是带着儿女去亲自去一遭。 兰春瞧着自家大奶奶上了轿子,她才欢欢喜喜的捧着手中的楠木盒子,往胡清惠的院子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半莲轩的门口停着一顶青布小轿,兰春不禁暗暗纳闷,“这么早,早饭都还没吃呢,会是谁过来大小姐这边串门子?” 一进门,远远的就看见铃铛笑嘻嘻的跟红儿说,“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早上就偏了你们院子的早饭吃啦。” 这两个小丫头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小姐喜欢宠爱的小丫头,因此平日里就处的不错,这会两人手牵着手,欢欢喜喜的进了茶水间。 兰春暗道:“原来是蓝五小姐,这里本就是她们家,早来晚去的,也不算个事儿了。” “只不过,可怜兰香要白跑一趟了。”心里不觉就有点小小的窃喜。 蓝佳音今日之所以会早早的来到半莲轩,为的还是几日后蓝家宴客的事情。 眼见自家宴客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近了,偏昨儿个因为胡志行夫妻的事儿,又生生耽搁了一日,这会儿可不就得抓紧时间么? “呦,兰春姐姐来了。”正端着托盘从茶水间往正屋走的翠环,一看见大奶奶身边的心腹丫鬟亲至,连忙笑着招呼,“琴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兰春姐姐掀帘子,她准保赏你糖吃。” 琴儿才十岁,刚才正打算给兰春通禀呢,却是被翠环的到来给耽搁了,这会儿一听翠环的话,赶紧大声禀报里间,“大奶奶跟前的兰春姐姐来了。” 小丫头本就好吃个零嘴儿,此刻高高将紫竹帘举起,开心的喊道:“兰春姐姐好。” 兰春瞪了一眼快嘴的翠环,几步上了台阶,轻轻在琴儿额头一点,“傻孩子,你翠环姐姐逗你呢,帘子举这么久,手不酸吗?” 一边又从荷包里抓了几个大钱,塞给琴儿,“糖呢是没有的,不过姐姐给你钱,你自己去买糖吃吧。” “呵呵,谢谢兰春姐姐,谢谢翠环姐姐。”琴儿倒是不介意手酸,无比开心的把钱装在怀里,盘算着,“下午后面巷子的货郎来了,自己又能买点什么好东西?” 兰春跟着翠环一同进了门,就听着西暖阁里欢声笑语一片。 “呦,好热闹。”她轻笑道:“咱家小姐和五小姐的感情可真是好。” “她们俩打小的情分,是格外不同些。”翠环将才取来的开水加入白瓷水壶中,用托盘捧着水壶,笑道:“要说热闹,过两日府里才是真热闹。” “听说,有好些新把戏玩,后花园到时还要好些人手去帮忙,你若是不想落下,赶紧跟你家大奶奶说一声,去胡妈妈那里报个名吧。” 眼见西次间已近在眼前,兰春一边掀起轻罗绣百花的门帘,一边小声道谢,“谢了。心里已是打定主意,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婢子见过大小姐,见过蓝五小姐。”兰春屈膝给面对面坐在炕上的两位主子请安。 这俩人一个端坐执笔,一个趴在案桌上笑嘻嘻的看着,闻声同时看了过来。 胡清惠将笔放在笔架上,柔声道:“这么早,你怎么不伺候你家奶奶用饭,跑我这里来了?” 兰春笑着从身后小丫头的手里拿过楠木盒子,双手奉上,“大小姐,今儿个早上,我家大奶奶收拾箱笼,恰好看到这对红宝耳坠子,当时就感叹,‘这么好的物件,搁在我这里吃灰,真真可惜了得,得,拿去给你家大小姐戴着顽吧。’这不婢子赶紧就给您送过来了。” 蓝佳音天生喜欢嘴皮子利索的人,笑呵呵的说,“婉婉,快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胡清惠呡嘴一笑,抬手打开手中那精致小巧的楠木盒子,里面装的物件十分漂亮别致,红宝石做海棠花,金丝缕空拢在宝石上,底下还缀着金流苏,一看就是海外风情,奢华又艳丽。 蓝佳音伸手拿过来细瞧,由不得感叹一句,“异国的女子又不知是何样的美丽,单单看那边过来的首饰,总觉得大胆奔放,艳丽张扬,和咱们这边的婉约含蓄,真是风格迥异的两种风情。” “不过,你不能否认它很美,对吗?” 胡清惠点头附和道:“的确,各地的风俗习惯虽然大有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爱美之心。” “其实我个人以为,要是能将两边的风格糅合到一起,就更完美了。” 蓝佳音对首饰的关注,比前世低了太多,闻言不过一笑,倒也不再多做评论。 胡清惠瞧着这对价值不菲的耳坠子,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这位大嫂出身清贵,父母又偏爱儿子,认为女儿是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除了一份稍能看得过眼的嫁妆,平日里娘家甚少给贴补。 要不是大嫂的三弟,从小是她一手带大的,对她极有感情,不但私底下帮她料理着嫁妆铺子,还总是偷着送些稀罕的物件过来,大嫂的日子只怕更加难熬些。 这对红宝石耳坠,胡清惠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她从江南回京时,家中小宴。一次是父亲过寿时,大迎宾客。 两次都是正式的场合,可见大嫂还是很喜欢这对耳坠的,这会却份外大方的送了过来,“可见,此次大嫂所求非浅啊。” 她心中颇为感慨,瞧着对面的蓝佳音微微一笑,开口吩咐道:“翠羽,去把那匣子银首饰找出来,寻枝钗儿赏了兰春。” 翠羽屈膝应‘是’,转身便回卧室去挑选合适的银钗儿。 她晓得自家小姐,这是要重赏兰春的意思,这匣子银首饰,可不是一般货色,乃是江南翡如意的手艺,年前才从江南送入京里,据说乃是江南最时兴的花样。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想法 一共二十四枝银钗,清一水的百花镶翡,老夫人信里说是给外孙女儿赏人用的,可翠羽觉得这套银钗做工精细,用料考究,就是小姐自己戴都不掉份,赏人还真是太奢侈了些。[.超多好看小说] 当初一收到东西,胡清惠便亲自选了三枝顶好的送给了蓝佳音,其余人等,也就是她和翠环并两位妈妈得了,外人么,兰春这还是头一份。 翠羽知道,兰春因着名字里有个兰字,便格外钟意兰花,平时衣裳帕子上绣兰花,耳坠子,戒指儿也多是兰花样,因此在匣子里略一找,便选了枝兰花样的给了兰春。 兰春原本听到大小姐赏银钗,心里还有点失望,毕竟赏人的银钗她也得过好几个,顶好的,也就是镶嵌着一点碎宝石罢了。 心里暗想,“今儿个还说能领到重赏呢,结果却是枝银钗,回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没想到,等银钗拿到手,兰春这叫一个喜出望外啊! 银钗本身漂亮就不说了,最主要,钗头还镶着绿莹莹的一块绿翡,大拇指大小,晶莹欲滴,真真是太好看了! 兰春当下便笑的眼眯眯,赶紧跪下磕头谢过,“婢子谢大小姐的赏,祝大小姐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哎呦呦,不过一枝钗儿罢了,那里就得行此大礼了?”胡清惠掩嘴一笑,指着兰春吩咐,“翠环,赶紧把你兰春姐姐扶起来。” “这一大早的,怕是早饭都没用呢,你陪着她一起用点吧。” 一听这话,兰春脸上的笑容更胜,一迭声的客气,‘客气’,‘不敢’显见心里是极为满意的。 大嫂动了心思要开店,少不得拉着自己这个小姑子参一股,胡清惠觉得,不管将来这生意做的怎么样,主动权还是得有的,先跟兰春这个大丫鬟搞好关系,准保是有备无患。 翠环收到自家小姐的眼神示意,挽着兰春一起往外走,就听她笑嘻嘻的对兰春说:“这可是我们家老夫人年前从江南那边送进京的。” “啊,是吗?怪不得这样好看。” “翡如意你听说过嘛?” “没有啊。” “哎呦,这你都不知道?” “好妹妹,你就给姐姐说说呗。” “呵呵,好,姐姐你听我说啊,这翡如意可......” 听着翠环充满蛊惑的声音越来越远,蓝佳音摇头轻笑,睨着胡清惠问,“你们姑嫂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嗨,什么事能绕过你去?”胡清惠伸手拿起笔,继续先前两人正在做的事儿,“咱们先把正事做完,等会我再跟你细说。” 她们俩本就已经商议出章程了,这会只是写成成文,好让底下人按着去采买置办,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完事了。 “把这个抄三份,咱们留一份,给篮伯母送一份,再给大刘妈妈那边一份。”胡清惠吩咐陈妈妈,让她亲自跑一趟。 “翠羽,传饭,我和箐箐用过,还要去花园呢。” 蓝佳音看着胡清惠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心里竟觉得很满足。 看着好友这样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最大的欣慰。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蓝佳音都会觉得,自己重生果然是对的,此一番,没有白来,没有辜负,她竭尽全力的努力了,如今也收到了丰厚的回报,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感动的吗? 不知不觉中,她柔声对胡清惠说:“婉婉,你现在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胡清惠闻言一愣,随即又认真的回想,随即,她展颜笑道:“这些都是外祖母教我的,其实早就烂熟于胸,只可惜无处施展,现在伯母给了这么个机会,倒是能验证下我学的究竟如何。” “怎么样?”胡清惠歪着头瞧着蓝佳音,笑眯眯的反问,“你觉得我管事还成吗?” “很好啊,恩威并重,说话虽温和,但口气很坚决。”蓝佳音最欣赏爽利人,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起好友,“我看你做什么都很利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我最是欣赏不过了。” 话音刚落,就见粉蝶和红儿端着银盆,从外间进来,伺候两位小姐净手。 胡清惠一边洗手,一边扭脸对蓝佳音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你瞧瞧平日里你能看得上眼的丫鬟,多是爽利人,我又怎么敢犹豫不决呢?” 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友,在丫鬟的伺候下,舒心的用了早饭,便各自领了丫鬟,妈妈,往府衙后花园而去。 宴会那日都玩些什么,她们俩商量过后,大抵是都给定下了,可在花园里,那一个地方,适合玩什么,还需要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方能最终决定。 出了门,胡清惠扬起了手,手中的纱帕随风飘动,她不禁惊讶的说,“呦,今儿个不但是阴天,还有清风徐徐,在这样酷热的平京城,真是怪不容易遇到,我看也不是很热,咱们不如走着去吧?” “反正后花园离我这里也不是很远。” 蓝佳音又不是孱弱的走不动,她身体健康的很,根本不惧怕走路,伸手就挽住好友的胳膊,点头笑道:“好啊,咱们刚刚用过饭,就当是散步消食吧。” 翠羽和锦纹这两丫鬟,都是两人身边伺候久了的人,主子的心思还是摸得很透,既然晓得两位主子这是有话要说,脚底下便故意慢了些,压着身后的人,和两位小姐之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什么?!”听完胡清惠的话,蓝佳音觉得很是惊讶,又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懂经营生意,跟前还没有信得过的大掌柜,就想要开铺子赚银子,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这里可不是京城,一来,咱们没有家人帮衬,二来,外面请来的掌柜多半是和咱们签契约,并不会卖身为奴,一纸契约的关系,那里能像家生子那么忠心耿耿?” “就算是黑了心肝,卷了主人家的钱款跑路,那也是常有的事儿,大嫂子可真是心大,有这样的危险,她都一点不担心吗?” 胡清惠听完这话,纳闷不已,随即脚下一顿,疑惑不解的问道:“哎,我说箐箐,你貌似很懂这方面的事儿啊,怎么?是伯母教你的吗?” 蓝佳音闻言心里一紧,她前世做赵夫人的时候,赵府的来往生意都渐渐由她经手,一来,是因为她对沐凌炫的救命之恩,又因着和侯夫人走得近,所以总能拿到戎狄那边过来的紧俏物品。 二来,她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看着她将家里生意管的有声有色,原本拮据的生活渐渐宽裕起来,不缺银子花的赵大人,便干脆的做了甩手掌柜。 所以,胡清惠说的没错,蓝佳音不仅仅是懂生意,而且是非常精明的生意人! 但是,这事只能是她自己心里的小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见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笑道:“不是娘亲教我的,是外祖母,她手底下的店铺很多,我小时候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最多,老看到有掌柜的来给她回话,听多见多,也就自然而然的记在脑子里了?” “不过,我也是和你一样。” 胡清惠歪着头瞧她“你那里和我一样了?” “都是装了一肚子的东西,但是没有真正的拿出来实践过呀!”蓝佳音咯咯笑着说。 胡清惠不禁莞尔,拉着蓝佳音继续往前走,过了会,却是捏了捏蓝佳音的胳膊,小声问:“那咱们要不要拿大嫂的铺子来试试手呢?” “到时候她出大头,咱们俩出个小头,就算运气不好赔了本,也不会太多,可下次再做生意,咱们也就有经验了。” 蓝佳音被她这话逗的直乐,拍手打趣她,“哎呀呀,怪不得刚才赏兰春那么好的银钗呢,原来是为的这个。” 胡清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却难得对这事起了兴致,只管摇着蓝佳音的胳膊追问:“哎呀,你不管那些,只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答应,答应!”蓝佳音呵呵笑着说,“我答应了,快别摇了,头晕啊。” 她早在京城,就想开铺子做生意赚钱了,可奈何当时时间紧迫,整日里忙着救自己家尚且来不及,那里有机会尝试做生意? 空有一身的能耐,却无法施展,蓝佳音的心里头也是遗憾的很,没想到现如今来了平京,机会倒是凭地送到了眼前,还真是让人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不过这事情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儿,我得先问过我娘,她老人家要是点了头,同意我做我才能入股。”蓝佳音唯一担心的,就是娘亲那关不好过,“若是她不愿意我参合,那我就只给你们出出主意把把关好了。” 胡清惠知道好友说的没错,但一想到也许蓝佳音不能和她一起做这件事情,心里不觉就有点郁闷,刚还高涨的兴致,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想想也是,蓝明东乃是现任的平京府尹,西地三省二百五十一县,他都能伸手管得着,大周朝明令不许官员经商,是本着官不与民争利的宗旨。 而妇人的嫁妆铺子并不包含其中,尽管如此,好些看重名声的高门大户,也是明令禁止家人经商。 蓝家刚从皇子争位的泥潭里挣扎出来,可暗地里盯着他们家,等着蓝家出错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此种情形下,蓝大夫人谨慎小心,低调行事,也是当行之事。 但蓝佳音却是清楚,那些官员王侯往往都是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名面上冠冕堂皇,是清高的君子贵族,可背地里,随便拉出来个亲戚或是找个奴才,就能开上无数个来钱的营生。 她想着,若是自家娘亲不答应,她不妨也学学这些人,走走迂回路线,就连这个应名的人选,她都想好了,那就是自己最信任的康嬷嬷。 本就是跟人合股的小生意,出银子的还是她手底下的妈妈,这也就不打眼了。 胡清惠一直处在兴奋状态,被蓝佳音提醒,才想到还有这些隐藏着的麻烦事,心里甭提多郁闷了,连连哀叹,“哎呀,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你说,蓝伯母她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开铺子?” “毕竟......” 她也不笨,该想到的这会被蓝佳音一提醒,也全都想到了。 蓝佳音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道:“还没问过,又怎么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要知道,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的做,眼下,咱们还是先关注宴会的事情吧,开铺子的事儿,等宴会结束后再跟娘亲说也不迟。” 说话间,后花园已在眼前不远处,胡清惠深吸一口气,努力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好,我们走,这次伯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咱们可一定不能让她失望啊。” 倒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却是想着,要好好的干出来个样儿,这样蓝大夫人心里一欢喜,说不定就能松口答应了呢。 说到底,她还是想要拉着蓝佳音,一起做这桩有意思的事情。 蓝佳音见她这样积极,不禁摇头轻笑。 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一圈,确定了游戏的地点,少不得添添减减一番,这就又要有东西需要填补,好在大刘妈妈十分能干,对她们俩的要求总是很快就满足了。 蓝佳音本打算就在花园的亭子里用午饭,可彩蝶却亲自过来请,“夫人请您二位过去趟,说是有事情商量。” “哦,是什么事?”蓝佳音纳闷的问,瞧见彩蝶今日打扮的漂亮,又忍不住笑:“呦,新裙子还真是漂亮,婉婉,咱们下次想穿新裙子,不如也学彩蝶她们吧?” 彩蝶一听这话,顿时脸红起来,捂着脸直跺着脚,“明明新裙子人人都得了,小姐偏分只笑话婢子一人,婢子可是没脸见人了!” 胡清惠也是笑个不住,瞪了蓝佳音一眼,拉着彩蝶柔声解释,“她这是和你熟,才拿你说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还当真了呢?”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主院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万宝阁 蓝大夫人并不是一个人在,屋里还有客人,是府丞宋夫人母女俩,她家夫君现在是蓝明东手下第一人,因此对上官的女眷也是巴结的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几乎是天天都要过来转一圈,问安说闲话,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不,很快就和蓝大夫人亲近起来。 好在她们家就住在后头的成安巷,过来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要不然,光是每天来这一趟,蓝佳音想想都觉得辛苦。 宋夫人一见蓝佳音和胡清惠进了门,乐的嘴都合不拢,扭脸对蓝大夫人说,“哎呦呦,妾身现在是每天都能看见两位小姐,可越见心里就越喜欢,真真是......” 她又是摇头,又是感叹,“唉,我家芳姐儿要是能和她们一样知书达理,进退有据,妾身是死都瞑目了!” “娘,您这么说,女儿可不依!”宋巧芳跺着脚,嘟着嘴儿娇嗔道:“您喜欢惠姐姐,音妹妹女儿不吃醋,可您不能因着她们好,就不要女儿了呀!” 她说的话极尽小儿女之态,逗得屋里众人都忍不住的笑起来。 宋巧芳见自己的本意达到,也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颜。 这位今日身穿月白色茧绸褙子,衣角袖口都绣着湖绿色的花草纹,底下配了条湖色八湘裙,镶了月白色缀珠的宽襕边,在这炎热的夏季,穿着这样淡雅的颜色,真是瞧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再瞧她行动间,耳边那一对小拇指肚大小的明珠耳铛,随着她的起伏,无比快活的摇曳起舞,更是衬得她娇嗔可爱,灵动可人。 这样一位随时能逗人开心的女孩子,难怪能让蓝大夫人心生喜欢。 她是宋夫人的小女儿,今年十三岁,比蓝佳音大着生月,因着是宋夫人最小的孩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成了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小姐。 宋夫人每次来拜望蓝大夫人,都会带着这个讨喜的小女儿,母女俩来的多了,宋巧芳和蓝佳音,胡清惠也渐渐的熟悉起来。 虽然严格说起来,宋巧芳的身上,也有不少富贵人家小姐惯有的小毛病,但总算是知进退,有眼色,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十分清楚,并不挑事生非,也从不和胡清惠拈酸吃醋,因此蓝佳音两人倒也烦不起来她。 三位花朵似得小姐,手拉着手互相见了礼,宋夫人原定坐在左手边,宋巧芳却是跟着蓝佳音她们俩坐到了右手边。 和客人寒暄几句,蓝佳音开口问:“娘亲,彩蝶说您有事和我们商量,是什么事情啊?” 宋夫人母女俩已是家中的常客,所以蓝佳音知道,娘亲请她们来,并不是为了待客,肯定是有事要说,至于是什么事情,她私心里想着,多半也是和家宴有关的事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谁知道,事情和蓝佳音想的大有出入,对于女儿的问话,蓝大夫人含笑不语,却是看向了宋巧芳。 “不是蓝夫人找你们,是我找你们俩有事呢。”宋巧芳见状会意,巧笑嫣然的说道:“这不,大后日就要来你们家赴宴了,可我那新做好的漂亮衣裳,还没合适的首饰配呢。” “就想请惠姐姐和音妹妹陪我走一趟万宝阁,你们俩是京城来的小姐,最是知道今年京城流行什么款式的首饰,好歹帮着我掌掌眼呗。” 说白了,就是想请蓝佳音两人出门玩耍罢了,你想想,她乃是四品府丞之女,母亲也是西地的名门之后,那里能少的了她配衣裳的首饰? 蓝佳音和胡清惠到平京也有十来天的功夫了,出门倒是不少,不是去东家赏花,就是去西家赴宴,可真正出门上街游玩,还真是一次都没有呢。 宋巧芳今日此举,怕是想在平京的诸位小姐中拔个头筹呢。 “罢了,见你还算知趣,何妨就给你这个脸面呢?”蓝佳音暗自一寻思,笑道:“那感情好,我和婉婉还没出门玩过呢,今日倒要麻烦芳姐姐做个向导了。” 胡清惠也挺高兴,毕竟她昨天晚上才跟嫂子说,得看一看平京的行情,才好决定到底要做些什么生意,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便有人来邀她们出门一游,也是再巧不过的了。 一对好友不由得相视一笑,蓝佳音笑盈盈的对宋巧芳说,“还要劳烦姐姐稍等片刻,容我和婉婉换身外出的衣裳。” 宋巧芳此刻心愿达成,欢喜都来不及,那有个不依的? 双方约好一刻钟后垂花门见,蓝佳音两人便告辞回屋,换出门的衣裳不提。 一刻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蓝佳音一边换衣裳,挑首饰,一边嘱咐蔡妈妈,让她带着锦纹,锦络,按着早上说的,将事情都一样样的办妥当。 蔡妈妈原本就嫉妒康嬷嬷被夫人调到身边听用,现如今小姐重用她,真是高兴的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 要知道,今日府里添减的东西,大刘妈妈已经发了话,让她们这边出人去采买,回来凭着单子报账即可。 说不得,又要发一笔小财! 蔡妈妈压着心中的激动,屈膝领命,“小姐只管放心,奴婢和锦络,锦纹一定把差事办好。” 蓝佳音从美人镜里扫了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由着锦珠给自己换上双千层底绣着大朵白昙花的贡缎绣鞋,就在丫鬟的簇拥下,往垂花门去和胡清惠她们会合了。 她到了垂花门,宋巧芳都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两人才说了没几句,胡清惠和带着人过来了。 宋巧芳建议,“要我说,音妹妹的马车宽大舒适,坐咱们三人都宽松,就叨扰她一人吧?” 蓝佳音本意也是如此,劳师动众,她也不喜,随即点头做请,“婉婉,芳姐姐,请上车。” 三人相视一笑,由胡清惠打头,都上了蓝佳音的那辆改造过的大马车。 撩开窗帘儿,胡清惠瞧着,除了随行的丫鬟,妈妈,就只有蓝府的二管家刘喜骑马跟着,不禁有些忐忑的问宋巧芳,“怎么,平京这边出门,不用长辈陪着吗?” “阿森他们今日也不在家,没个兄弟跟着,咱们女孩子家单独出门,怕是不方便吧?” “外面不是有管家和护卫小厮跟着吗?”“安全不用担心,咱们平京这边的风气比之京城,又要开放些,毕竟是边陲之地,武将众多,被他们的豪爽作风带着,别人家渐渐的也就被同化了。” “惠姐姐一会不妨看看,城里会有好些小姐穿着骑装,甚至男扮女装的骑马上街呢。”宋巧芳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蓝佳音的马车,一边不疾不徐的回答着胡清惠的问题。 见胡清惠若有所思的点头,她兴致勃勃的指着被固定在车上的八福抽屉柜问蓝佳音,“小立柜我见过,这种带抽屉的柜子可是第一次见,咱们女孩子家出门,带的零碎东西多,有这个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音妹妹,我能照这样子,给我们家马车上加一个吗?” 蓝佳音这也是看金阳公主马车上有一个,回家照样给自家做了个,这会宋巧芳要做,她当然不会反对。 两人一问一答说的热闹,胡清惠却是垂头不语,显然对宋巧芳刚才所言,还没能完全消化。 大周是推翻了前朝立的国,圣祖对前朝的那些繁文缛节恨之入骨,虽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其彻底废除,但是很大程度上,也进行了调整。 而捆在闺阁小姐身上的枷锁,更是因贞惠太后的存在,被解除了不少,从那时起,勋贵多于世家的北方,就比世家多于勋贵的南方风气开化。 而平京地处大周的西疆,和戎狄比邻而居,年年征战的结果,就使得武将的势力,明显大过文臣。 再加上每每到了冬季,就是戎狄寇边掠夺资源之时,面临危急之刻,女子都要拿上菜刀保护家园,民风彪悍,自然就比京城还要开化,女孩家能够自由上街,也是理所应当。 这些前因后果,前世在西地生活了十来年的蓝佳音,都了然于胸,可惜啊,心知肚明还得装成懵懂无知,就算看到好友心中纠结,也无法就此多说,还真是心累...... 胡清惠经过了最开始的惊讶,回过神后,便抓着宋巧芳问东问西,兴趣明显很大,想想也是,她在保守的江南生活了足足六年,难免对规矩宽松,民风开化的平京风俗感到好奇。 蓝佳音乐的有人给胡清惠解惑,手里拿着锦珠切好的桃子,小口小口的吃,乖巧的不去插话。 平京最繁华的,当属城中心围绕钟鼓楼所建的四条大街,名字起的那是格外简单,就叫东大街,西大街,北大街,和南大街。 只是卖东西却分的很详细,比如西大街卖的是吃食,南大街卖的是衣裳首饰,北大街是古玩字画,而东大街则是骡马铁具。 四条大街都建造的平整宽阔,目测,并排跑四辆马车都轻松,大街上人来车往,喧嚷热闹,比起繁华的京城,也不遑多让。 今日蓝佳音几人要去的,正是南大街的万宝阁,它是平京最大的一家银楼,里面的首饰既有南北两边最流行的样式,也有他们家自制的款式,甚至还有西域和海外的首饰,可以说是花样齐全,种类繁多,一点都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字——万宝阁。 而在西地人尽皆知的万宝阁,从来都只有大掌柜,不见东家,因此它的主人是谁,一直都是是最引人遐想的谜团。 曾有人猜测,万宝阁的东家乃是京城金翠福临的分店,也有人猜测,万宝阁是江南首富方家的手笔,还有人说,是皇家的产业,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说法是被证明属实的。 事实是,这家店铺在八年前都还名声不显,属于平京城的三流银楼,可偏是异军突起,出现在众人眼前,更是打败了原先的翠玉轩,成了平京首饰这行的龙头老大。 若说前世蓝佳音还和其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一直为这万宝阁的神秘主人疑惑不已。 可今生,这幕后之人是谁,却休想瞒过她,根据这万宝阁崛起的时间,还有这嚣张的名字,还有打败百年老店,依旧在平京屹立不倒的光辉事迹,除了沐凌铉能做到,还有谁行? “我的天那,阿铉可真是有钱啊!”站在八间宽,五层高的万宝阁前,蓝佳音默默的发出了感慨。 这气势,都把京城的金翠福临比没了,好不好?! 有时候亲眼见到,总要比脑海中的记忆来的震撼人心,因着万宝阁一楼和二楼都是为大众所设,四楼又是大客户才能进去的地界,宋巧芳也只能凭她老子的名帖,在三楼定下最大的雅间,名为‘红宝’。 因为走专属的贵宾通道,万宝阁一,二楼的别样繁华,她们并不能看到,胡清惠这初来乍到的,还觉得有点遗憾。 宋巧芳惯会察言观色,见状小声安慰她说,“没关系,这里有两道楼梯,我们上来走的这边,等一会下去的时候,也可以走那边,到那时,惠姐姐就可以一偿心愿了。” 胡清惠闻言,连连点头,对宋巧芳的体贴,大觉受用。 众人上了三楼,不觉眼前一亮,原本的杜梨木已经变为红木,从楼梯,到墙围,甚至就连墙上画轴的木芯,都是清一水的上好红木。 走廊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大红色毛毯,每隔十几步,就会有或高或低,或圆或方的案几,上面不是摆着姿态优雅的盆景花芬,就是摆着形态各异的山石摆件,瞧着很是有趣。 至于墙上也没有空着,或是山水字画,或是漂亮的木雕,蓝佳音看的极为认真,走了一会,她指着墙对胡清惠两人笑道:“婉婉,芳姐姐,你们看,这里还有剪纸,剪得是嫦娥奔月,好精致。” 京城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在门窗上贴大红色的剪纸,手艺好,便是喜鹊登枝,招财进宝,手艺差的,也是吉祥如意,梅花报喜之类。 但像嫦娥奔月这般复杂的,怕只有宫里孝敬贵人的份了,蓝佳音只在祖母那里见过两次,在外面,这还是头一次见。 胡清惠见了也是啧啧称奇,“和江南上好的绣品都有的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欢喜 “漂亮吧?”宋巧芳笑道:“别看就这一副不大的剪纸,可是要五十两银子,才能买到手呢!” “据说是出自一位离宫回乡的嬷嬷之手,她为了自家生计,一年只剪五十张,多一张都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这,你不去提前预订,还买不到呢,我娘特别喜欢她剪的花开富贵,年年都要花一百两银子定一对。” “也就是这种做生意的地界,才会拿个框子镶起来,我们家都是过年看个新鲜就完了的。” 蓝佳音一听宋夫人年年都买,连忙拉着宋巧芳的手央求,“好姐姐,我祖母最是稀罕这个的,既是遇到了,今年再怎么说,也一定要买一对来孝敬她老人家才成。” “只是我们家初来乍到的,没有你家门路熟,姐姐可要帮着妹妹引路才是。” 蓝佳音的外祖母是谁? 崇北候夫人! 这点宋巧芳早就知道,不由暗自寻思,“要是能借着剪纸和崇北候府搭上关系.....” 一念及此,她那里还有犹豫? 一迭声的答应,“好,好,好,姐姐回家就告诉娘亲,让她身边的妈妈早早的就去定。” “就是不知道,妹妹的外祖母喜欢什么花样?” “这会说明白了才好,也省的到时候还要问来问去的,耽搁事儿呢。” “花好月圆!”蓝佳音脱口而出,自家外祖母喜欢什么,她最清楚不过的,因此没有半点的迟疑。 宋巧芳点头道:“这个剪出来也很漂亮,去年我在郭将军府里见过,就剪这个吧。” 蓝佳音闻言大为欢喜,又仔细瞧了瞧墙上的大红剪纸,心想,“如外祖母她老人家现如今的地位,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我这个外孙女儿若是想尽孝,想让她老人家开心,可不就得按着她的喜好来?” “唉,不管怎么说,今年的年礼已经有一样合她心意的了,只不过还差大半呢,还得尽心寻觅才成啊。” 她今日来万宝阁,不过是给宋巧芳面子罢了,只是经此事,却是提醒她想到几个月后,送回京城的节礼来。 想这万宝阁不输于京城的金翠福林,指不定还就能有些好物件呢,这么一想,蓝佳音倒是突然就有了些要好好看看的兴致。 三位妙龄小姐,在丫鬟,妈妈的簇拥下,连说带笑的来到了名为‘红宝’的雅间门前。 ‘红宝’位于三楼的东南角,作为三楼最大的一间雅间,它十分的宽敞明亮,南面就临着南大街,足足三间宽,被红木缕空牡丹纹隔断,隔成了三间。 正中的厅里,悬挂着浅粉蝉翼纱的红木窗下,摆着一架莲花纹三屏风的罗汉榻,这架罗汉榻一看就不是凡品,就连脚踏子上,都雕刻者精美的花纹。 厅中,六张官帽椅分左右摆放的整齐,椅子上铺着绣了粉色牡丹的亮锻椅套,地上是光可鉴人的青玉地板,在官帽椅的中间,铺着一张百花齐放的羊毛地毯,色彩十分的艳丽夺目,和浅粉色的引枕,椅套,形成了显明的对比。[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东西两次间的缕空隔断,被做成了形状不一的多宝架,上面玲琅满目摆放的,全是耀眼生花的各类首饰,在透明的水晶罩子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胡清惠拉着蓝佳音在多宝架边欣赏,不时的,还指着喜欢的样式,和好友分享,宋巧芳亦步亦趋的陪在旁边,偶尔说上一句,却是恰到好处,对三人间的气氛起到了不错的影响。 一圈逛下来,胡清惠和蓝佳音对宋巧芳,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位看起来娇滴滴,软绵绵的娇小姐,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人嘛,都喜欢和高层次的人结交,胡清惠和蓝佳音也是一样,前段时间,她们俩对宋巧芳看似和颜悦色,其实,骨子里却是客气疏远的。 随着接触的多了,看到的东西多了,这才一点点的改变态度,一点点的亲近,不再是最初的疏离。 这样的感觉,不只是她们俩才有,宋巧芳也感受到了,对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反馈,她不禁是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专管‘红宝’雅间的王妈妈,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她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圆脸大眼,穿着万宝阁妈妈们统一的天青碧褙子,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瞧着三位小姐看完了多宝阁,她清了清嗓子,用无比和气的口吻,给主顾介绍自己这间雅间的详情,“小姐们若是乏了,可到东次间小憩,西次间乃是饮茶闲谈之所,临窗摆着八仙桌,坐在那里,南大街的繁华一览无遗,眼界倒是挺开阔的。” “不知小姐们是打算先看首饰呢?还是先品茶休息会?” 宋巧芳看的出来,蓝佳音对胡清惠很是尊敬,便主动询问胡清惠,“惠姐姐,你看咱们姐妹是先休息,看看南街的风光呢?还是先看首饰?” 胡清惠看了一眼蓝佳音,笑道:“今天咱们出门,不正是为妹妹你选首饰么?” “还是先办正事,品茶赏景不妨等会再说。” 几人说话间,客厅罗汉榻和左手官帽椅的案几上,都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点心都装在粉彩花型的精致碟子中,而茶水更是用上等的粉瓷白梅茶具装着,不得不说,万宝阁不光是门面大,气势高,单看这份对客人的体贴小意,也是周到妥帖的紧呢。 宋巧芳见胡,蓝两人,面上露出微笑,知道自己点的上等点心茶水,正和了这两位爱好的心思。 遂以自己是主人,胡,蓝两人是客人为由,坚持让蓝佳音她们俩坐了主位,自己陪坐在左边第一张官帽椅上。 蓝佳音一家人辛苦赶路,到了平京城,又忙于四处应付,不光是主子小姐没出门闲逛过,大多数丫鬟,也同样没有松散过。 瞧着锦珠翠环这些人的眼睛,已经时不时的往西边跑,蓝佳音怎能不明白,这些心腹想要看新鲜的心思呢? 干脆放人好了,她笑吟吟的说,“看把你们一个两个着急的,人还在这里站着,心都跑到外面的街道上了吧?!” “依我说,你们也不用在这里伺候着了,想进去看风景,就去吧,好好的松散一天,权当我和婉婉给你们放假呢。” 这话一出,连丫鬟带妈妈没一个不高兴的,锦珠几个已经屈膝行礼,拉着手要往西次间去了,而翠环几人却还瞧着自家小姐,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眼中的希翼,看得人好笑。 胡清惠摆了摆手,轻笑道:“箐箐说的,就是我说的,你们自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王妈妈见状,又吩咐身边的丫鬟给西次间上一桌茶点,发自内心的赞了句:“蓝小姐,胡小姐这般大度的主子,妾身可是不多见,诸位姐姐都是好福气的人。” 蓝佳音闻言眼神一转,在王妈妈身上一扫,暗道:“妾身?这位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丫鬟们已经兴冲冲的进了西次间,而年长的陈妈妈和蔡妈妈缺没跟着去,她们俩担心自己走了,没人伺候自家小姐,神情颇有些犹豫不觉。 蓝佳音见状,不由摇了摇头,伸手双手左右晃了晃,“蔡妈妈,我有手呢,想吃点心能拿到,想喝茶也可以自己倒啊,你不进去,陈妈妈也不好意思去呢。” 到底是把两位妈妈给撵进去了。 “灵姐,你去伺候惠姐姐,灵妹,你去伺候音妹妹。”宋巧芳眼见蓝佳音两人身边没了伺候的人,也担心万宝阁的丫鬟伺候的不仔细,便含笑吩咐,“曾妈妈,你进去给蔡妈妈她们解说,解说,要不然只看热闹也没甚意思。” 她身边的人都来过这里无数次了,外间的景色看的都厌烦了,这会正好安心伺候。 “我说芳姐姐,你平日都是怎么区分灵姐和灵妹的?”蓝佳音看着宋巧芳这对双胞胎姐妹的丫鬟,很是好奇。 她们俩穿着一样的粉色褙子,梳着一样的发鬓,带着一样的首饰,长得又一模一样,真的很难分清谁是谁。 宋巧芳故意卖了个关子,“音妹妹,她们姐妹俩其实还有几处小小的不同,你不妨仔细看看,看能找出来吗?” 蓝佳音闻言,很是认真的开始端详起这对站在面前的姐妹花。 不过她这边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呢,胡清惠那边已然拍手笑道:“哈哈,原来一个的耳坠子是一滴油,一个是银杏叶,还有,她们手上的戒指儿,虽然都是牡丹花样儿,可一个花心镶的是碧玺,一个花心镶的是绿宝石。” 宋巧芳见胡清惠这么快便看出灵姐和灵妹的不同,不禁很是惊讶,“这位的观察力可真是好生厉害,难怪在蓝家母女都对她这样的看重。” 随即笑着点头,“惠姐姐瞧得真准,没错,她们姐妹俩今日的区别正在于此。” “喏,一滴油耳坠的是灵姐,银杏叶耳坠的是灵妹。” 蓝佳音嘟着嘴巴,大为不满的说了句,“婉婉,你明知道我没你心细嘛,也不等等我,看,跟你一比,我简直就是个睁眼瞎。” 胡清惠和宋巧芳听她这么抱怨,都是掩唇轻笑,胡清惠柔声安抚自己的好友道:“好啦,至多下次再见到她们俩,我让你先瞧,好不好?” 蓝佳音闻言眼睛一亮,问宋巧芳道:“芳姐姐,是不是你故意让她们姐妹俩这样的?” 宋巧芳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双面苏绣美人荷花扇,颌首道:“是啊,这样一来,起码我每天早上也有点事情做了呀。” “呃,你这得是有多无聊啊?!”蓝佳音暗戳戳的心里腹诽道。 王妈妈瞅准三位小姐说笑的空当,笑眯眯的上前屈膝行礼,“三位小姐,妾身已经让丫鬟们将本月最新款式的首饰,都准备好了,您们看,咱们是先看画册呢?还是直接看饰物呢?” “亦或是诸位小姐,已经有有决定要买的东西,可以将首饰的名字,想要的花样,喜欢的宝石,都告诉妾身,这样筛选过后,拿上来的东西会比较合心意。” “呦,你们这里倒是准备的周全。”蓝佳音赞了句,转而去问宋巧芳,“芳姐姐,你都还没告诉我们,后儿个你赴宴穿的衣裳,是什么质地,什么款式,绣的优势什么花样?” “这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我和婉婉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啊。” “倒是我大意了。”宋巧芳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娘帮着我选了两套衣裳,一套是粉紫素罗纱绣海棠花的褙子,配同色的水仙裙,裙边上缀了明珠,一套是剪霞绡绣白玉兰的半臂,领口系着蝴蝶结,配了条曳地飞鸟描兰花长裙。” “我们家向来是季末添置衣裳首饰,现在刚好是季中,上次娘亲给我添置的首饰,我都戴出去好几回了,相好的姐妹们都见过了,这回可是你们家第一次设宴,我那里好意思戴着旧的去?” “娘本来说,将她收藏的几样先给我戴,可不知道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要我自己出来买新的,这不,我一个人出来怪没意思的,就想着让你们俩陪我一起来选了。” 原来如此,难怪离宴会没两天了,才急忙忙的来买首饰,却是有隐情的,看起来,宋巧芳也不单单是想显摆宋府和蓝府走的亲近啊。 宋府丞出身书香世家,又娶得是大家之女,为官二十余载,家里人比蓝明东这一房还多。 膝下三子五女,除了长子幼女为嫡出外,其余皆是庶出,现在还没有成亲的,也就是宋巧芳这位六小姐,和她同年长了月份的五小姐,十二岁的七公子,还有与七公子同年的八小姐了。 现如今的宋府里,连嫁进来的媳妇儿带未出嫁的小姐,就有五位,这些人一个盯着一个,生怕谁占了便宜,自己吃了亏。 这样复杂的家里,可以肯定的说,事事都得有规矩,当家的主母不说大公无私吧,最起码大面上得能过得去。 想想看,要是宋夫人过于偏心自己的孩子,那么,一个处事不公的大帽子扣下来,就是阖府鸡犬不宁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夹道相迎 蓝佳音前世就是身处类似的环境中,甚至她作为一个由妾升为妻的,根不正苗不红,当初的情形还比宋夫人更糟糕些.lwxs520 所以宋夫人这个当家主母所要面对的难处,她最是清楚明白不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起来,宋夫人能让女儿戴自己的首饰,而不是大张旗鼓的给宋巧芳重新置办,倒也算是个很顾大局的人,至于为什么会临时改变主意? 蓝佳音猜着,这不会是宋夫人的临时起意,恐怕应该是宋大人的意思,也唯有这位宋家的男主人,才能如此的理所应当横插一手。 大家可不要忘记了,蓝家现在除了一个蓝宏森,还有一位小郡王林怀德呢。 这两位,前者虽不如后者的地位高,但是长相好,才学好,后者虽然身份尊贵,天潢贵胄,但年龄却又不是那么的合适。 两人各有各的优点,现成的有机会搁在眼前,不奋斗一把,岂不是可惜了得? 宋大人既能让前任府尹重用,还能让新任的府尹不嫌弃,这份功力,足以证明他是个十分机灵的人。 这种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机会跑掉,他心里算盘打得叮当响,怕是借机想要让女儿结门好亲事呢。 蓝佳音能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她对下位者的心思,揣摩的透彻。 胡清惠也想到这一点了,但她却是因为心中对蓝宏森已有别样情怀,所以是格外的敏感,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佳人,真是不由她不多想。 她要比蓝佳音直接的多,因为林怀德的年纪和宋巧芳差了四岁,所以她是压根就没往这俩人身上想去。 一想到宋巧芳怕是要将蓝宏森当作目标,她的心里当即就是一阵子不舒服,不由,便暗地里仔细的打量起宋巧芳。 暗暗的,就将自己和人家做了个比较。 宋巧芳虽然身处西地,但是她娘对她爱重,家中又不是缺银子的主儿,所以打小家教就严,七八岁上请了教养嬷嬷,专门的给她教规矩。 至于女红,琴棋书画,宋巧芳更是样样都会,再加上西地人身材都高大,这位虽比胡清惠小一岁,但个头反而还略微比胡清惠猛一点。 若说胡清惠温柔娴静,让人敬重,那么宋巧芳就是娇柔可人,惹人怜爱。 胡清惠是才女善棋道,宋巧芳是娇女,惯会交际应酬。 两人都长得花容月貌,将来出嫁也少不了一副厚重的嫁妆。 这样算下来,还真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出色之处,只不过人家宋巧芳父母皆在,亲娘又格外的疼爱些,这点就堪堪把胡清惠给比没了。 想到自己是个没娘的孩子,嫂子还是个时不时犯糊涂的主,胡清惠心中一痛,脸上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蓝佳音见胡清惠闷不吭声,瞧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出神,大致能猜到这位心里的小盘算,不觉有点哭笑不得,“是不是女人都爱想东想西?” “我还说我是个爱多想的,看看,婉婉还不是也一样?” 只不过这会身边人多得很,蓝佳音就算知道好友心里想偏了,也不好出言相劝,干脆就想办法引开注意力好了。 她抿嘴一笑,瞧着王妈妈问道:“你们家这个月的新样子,有没有海棠,玉兰和飞鸟样的?” “要是有的话,就先将这类的画册拿来瞧瞧,我们选好了,再让人将首饰拿来看好了,也省的端来端去的怪麻烦。” 王妈妈心里暗道这位新来的府尹千金,不愧是侯府的外孙女,相府的出身,端的是大气,身上一点不见刁蛮骄横的脾性,反而还很是体贴下人。 她在万宝阁呆的久了,什么样的世家千金没见过? 那些出身稍好一些的,对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就越是不假言辞,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她们有多尊贵似得。 即便有那么几个和颜悦色的世家千金,可骨子里依旧是看不起的,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可使唤起人来,那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像蓝佳音这样体恤下人的,可真是凤毛麟角,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回去做当家主母。 因着心中对蓝佳音的印象颇佳,王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延伸到眼底,屈膝对三位小姐行了个礼,就走到门口跟丫鬟低声吩咐几句,不一会,便有八位穿着桃红半臂的俏丽丫鬟,手捧画册进得门来。 三个人各自选了本画册来看,瞧着画册上的首饰,件件精致华美,灵动绚烂,蓝佳音觉得,万宝阁光是请这些画师,恐怕就没少出银子。 蓝佳音一边看,一边把自己觉得好的钗儿,环儿的指出来,身边站着的小丫鬟,就会用笔记了画旁边的代号。 就这么看一本,记几样的,没想到,等三个人看完画册,把记下的首饰一统计,乖乖不得了,竟然是一百零九件! 胡清惠讶然道:“貌似我每本选的,也就三四样啊,怎么算下来,居然这样多了?” 宋巧芳到底来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笑道:“他们家第一次用这个画册的时候,家母和两位姐姐选得首饰,是三百多件,咱们且差得远呢。” “其实,咱们三人都将八本画册看了一遍,难免有都看上眼了的,因此这里面重复的必定会有,再将那些不能配成一套的抛去,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言罢,她笑着对王妈妈道:“你看着删减些,就把配好的首饰拿来我们瞧瞧便是。” 王妈妈做惯了这些,什么记号的首饰,是什么样子,全都了然于心,拿过丫鬟登记的册子,删删减减一番,没怎么费神,就凑了六套头面,又让三位小姐看了眼单子,觉得可行,这才让人去将首饰拿过来。 从一百多件里选,貌似想想眼睛都发花,可要是从六套头面中选两套,那可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三个人眼力都是有的,看过一遍,凑在一起一商量,很快就定下了其中的两套。 一套是白玉攒珠玉兰花的头面,这套首饰配的很齐全,从步摇,压发,到耳坠,手镯,戒指一应俱全,算下来足足三十二件,东西好,价钱也不低,一千五百两。 另一套是赤金红宝海棠花的头面,这套却不是很齐全,少了手镯和项链,还有压裙佩,不过样式着实新巧精致,胡清惠,蓝佳音都喜欢的很,极力说服宋巧芳将其买下。 宋巧芳想了想,貌似家中的旧物,也有那么几样红宝的,凑一凑,这一套红宝头面还是能配的齐的,便点头留下了,这套的件数少了几样,因此价格上也稍微低一些,算了一千二百两。 因着宋家不但是经年的老客人,当家人还是平京官场上的实权派,王妈妈早就问过了大掌柜,得了首肯,给了个最高的折扣,原本两千七百两的首饰,只收了两千二百两。 大掌柜得知府尹小姐到了,哪能不巴结?又让王妈妈还给三位小姐,一人送了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雕花,装在多宝阁上那种透明的水晶匣子里,瞧着便十分的惹眼,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蓝佳音得的,是一朵玫瑰花,雕工精湛,水晶澄净,映着阳光泛出七彩光芒,端的漂亮的紧,正稀罕着,就听外面的街上喧闹起来。 就见锦珠拽着裙子,一溜烟的从西次间小跑到月亮门处,招着手,兴奋不已的惊呼,“小姐,外面好多人,夹道欢呼,也不知道是在欢迎谁呢?!” 正瞧着丫鬟将首饰装盒的王妈妈,闻言头也不抬的笑道:“应该是宣平侯巡边回京了,他老人家年年都是这个时候巡边,回来的日子全差也就是六七日罢了。” 蓝佳音作为一个过来人,对此知之甚清,可闻言,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不光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对自己和阿炫铉一事,拥有绝对控制权的人终于登场亮相了!”一念及此,她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连怎么被宋巧芳和胡清惠拉到西次间窗边看热闹的,都不大清楚了。 西地和贫穷好战戎狄是邻居,西地的安全,这百年来全是宣平侯府一力支撑,维护,宣平侯府的儿郎们,年年为西地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 别说帐下的儿郎们前赴后继,就连侯爷,嫡枝公子,也会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用鲜血和生命守卫一地安宁,不可谓不崇高,不可谓不伟大,正因为如此,宣平侯府自来在西地的声望极高。 每年宣平侯雷打不动,夏冬两季的巡边之行,都是走时百姓欢送,回时百姓欢迎,这送和迎,还都是百姓自觉自愿,压根没有人组排安排,由此可见宣平侯府在平京百姓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高了。 “怎么就这么巧?”蓝佳音看着街道上手举彩带,绢花,兴奋挥手欢呼的百姓,气氛简直热闹到了顶点,心中真真是纳闷不已,“偏生第一次出来逛街散心,就遇到侯爷巡边归来?”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宣平侯此番回家,就要面临一桩关乎侯府未来的大事情。 “只不过两子相斗,也不知道这位做父亲的,会是怎样的决断?”蓝佳音心想,“前世里我救起阿炫时,沐逸山早就死了,剩下白氏,薛如兰孤儿寡母的,仗着侯爷的势,频频给夫人添堵。” “现如今我早到了七八年,所见所闻都和当初的大不一样,不知道,今世他们兄弟俩又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只一点,我得提醒阿炫,要把白氏这个祸首早早的收拾掉。” 前世里,早在蓝佳音救起沐凌铉的时候,沐逸山这位侯府的庶长子,就死了好些年了,蓝佳音按眼前的行事看,沐逸山应该就是栽在碧天峡这件事上的。 而沐虎这个卧底手中掌握的证据,还有沐仁这个活生生的人证,怕就是让沐逸山万劫不复的杀手锏了。 “没想到,沐虎那样的人,竟然也有这样惨烈的过往。”想到前世那杀气逼人,只臣服于沐凌铉一人的铁虎将军,居然当过马贼,蓝佳音心里就直打颤。 虽然是卧底,但也是实打实的在马贼窝子里生活了三年啊,那些马贼明明都很猥琐的,怎么沐虎还是威风凛凛的,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呢? 每每想到这人卧薪尝胆,做了三年真正的马贼,她就忍不住会想,重生之后虽然已经有很多认知被颠覆了,但沐虎这件事情,绝对是最让人意外的一件。 胡思乱想中,外面原本炙烈的氛围,突然又是一个大爆发,欢呼声犹如响雷声起,鞭炮喜乐齐鸣,还有‘侯爷威武’‘铁三营战无不胜’的口号声夹杂其中。 蓝佳音凝神去看,但见南大街的街尾率先进来了十六骑,皆是黑盔黑甲,手举黑底红字沐字旗,这十六人骑术高超,控马小跑而行。 后面当先一骑黑色骏马,上面坐着的,便是身着黑色盔甲,外披红色披风的沐德邤,这位今年五十二岁的宣平侯,面黑有须,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神采。 能生出沐凌炫这样俊逸的儿子,老子自然不会差,但是这位手握大权经年,身上的气势远比沐凌炫要深重的多。 只见他端坐马上,拱手向两边欢呼雀跃的百姓还礼,面上的神色一片肃穆,从来不苟言笑的宣平侯,在万人欢呼的时刻,依旧不见笑颜,但蓝佳音和他渊源颇深,却能看得出,沐德邤还是很享受百姓的欢呼声,他那深邃的双眼中,流露着少见的温情。 想来,这位对平京,对百姓,还是有一份独特的感情在,宣平侯府对西地的贡献大,可西地的百姓对宣平侯府的付出也不少。 两者相辅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密不可分! “小姐,快看,那是沐世子。”一向沉稳的蔡妈妈,指着沐德邤身后那白袍小将,惊喜的喊了声。 蓝佳音听得出,这声音中,饱含着与有荣焉。 其实,何尝是蔡妈妈? 恐怕只要是认识沐凌铉的人,在此刻都会生出这种激动的情绪吧? 包括蓝佳音她自己,不也觉得十分自豪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感受 视线在英武不凡的沐凌炫身上流连了好一会,蓝佳音才恋恋不舍的关注起他身边的人。. 等到她看清和沐凌铉并排而行之人,身穿和沐德邤相似的黑色盔甲,面容也和沐德邤有六七分相像的时候,身体瞬间就被巨大的不安包了个严实。 “我的天,这难道是沐逸山?”蓝佳音前世里关于沐逸山的事情,断断续续听到不少,可真没见过沐逸山本尊,至于沐永齐,这孩子长得酷似薛如兰,跟沐家人相像的不多,因此从他身上也看不到多少属于他老子的身影。 这会见了前世里死去的人,蓝佳音也是万分好奇,努力的想要将人看个仔细,只是沐德邤虽然走得不快,可也一直在走,再加上她刚才太过关注沐凌炫,以至于沐逸山很快就从楼下走过,只留给蓝佳音一个笔直的背影。 仔细回想,沐逸山虽是满面笑容,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貌似期间还和沐凌炫说过话,神色带着倨傲,大约还和以前的相处方式一样。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心坚似铁的,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蓝佳音心中好生发愁,暗想,“沐逸山定是早就得了失败的消息,而沐虎的回归,怕是也瞒不了他,但现在看他神色轻松,一脸自得,在阿炫跟前,也没有半点想要服软求饶的意思。” “难道说,这位已经先一步将事情告诉他老子知道了?” “不知道他都跟侯爷说了些什么?又是怎样在人前颠倒黑白曲直的?这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莫非是侯爷承诺了要保他无事?” 想到这里,蓝佳音赶紧去看沐凌铉,想从这位的神色中,睽得一点端倪,却是忘记了,沐凌铉和沐逸山并排而行,沐逸山都过去了,沐凌炫的马自然也早就过了万宝阁。 再看,也只有远处那一抹伟岸的背影罢了。 蓝佳音只要想到沐逸山大有可能,已经获得了沐德邤的原谅,心里就急的火烧火燎。 暗悔自己刚才就知道欣赏沐凌炫的英姿去了,却是忘记看一看这位是否能从父兄态度上,窥破一点秘密? 万一这件事有了反复,沐逸山本人也转危为安,那沐凌炫隐忍许久,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可蓝佳音转念又一想,马上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任他沐逸山再有多能耐,今次也不可能会翻盘!” “虽然我不知道阿铉会怎么应对他老子,也不清楚他要怎么把沐逸山彻底拿下,但前世打从我和宣平侯府开始有来往,沐逸山这个侯府的庶长子便已死多年,即成事实,断难更改,就算从来一次,沐逸山也还是得死!。” 她这会拿前世的结果,来给自己安心,却是全然忘记,本该身死的蓝明东夫妻,可也都好端端的活着呢。 蓝佳音重生,她为自己的家人竭尽心力,最终得常所愿,改变了家人原本的命运,可是,她这样的作为,对其他人,其他事,又岂能没有影响? 别的不说,首先沐凌炫这个人,就已经被她影响至深了,蓝佳音现在还不知道,薛如兰拿她和沐凌炫的婚事,来做父子两人谈判的筹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若是她知道了,不知道是会选择两人的婚约,还是选择先把沐逸山彻底抹杀? 再怎么长的队伍,都有走完的那刻,再喧嚷的热闹,也有到末尾的那一时,当宣平侯府的队伍,消失在南大街的时候,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也分成了鲜明的三类。 有追着队伍去了前面的,也有意犹未尽不肯回家,和好友聚在一起议论的,还有心满意足,便携家带口的回家的。 大家把该尽的心意已经尽到,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明显的满足,狂热虽已过去,但心情还是格外的愉快。 倒也不难看出,那些追着队伍跑的,大多是年轻冲动的男女,留下在茶肆酒楼闲聊的,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老爷,至于回家的,便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了。 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欢呼鼓掌之后,他们的生活还是会如流水般,平静的往前流淌,只是心中的满足感,使他们觉得过去这一个时辰,没有白白的被浪费。 看过这一场平京特有的人间繁华,宋巧芳这个本地人也受了影响,明显兴致大好,许是与有荣焉吧,她满面红光,带着几分骄傲的自得。 抬手指着远处那一抹高挑的飞檐,笑盈盈的说道:“惠姐姐,音妹妹,你们看那里。” 蓝佳音两人依言,顺着她所指之处瞧去,但见一座比万宝阁还高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高挑,耸立在平京城的西南方向,真真是好显眼。 “呦,我还正说肚里馋虫作怪,想吃神仙楼的牛**蒸羊羔,干煸香辣小羊排和红焖大四喜呢,这就有人主动请客拉,倒是忒合适。”蓝佳音瞧着宋巧芳指的那地方,心中暗喜。 觉着宋巧芳这一兴奋就要请客的习惯,简直好的不能再好,眼看着就能一饱口福,她面上不露,心里却在使劲的给宋巧芳鼓掌喝彩! 果然,宋巧芳笑微微的说道:“那里是咱们平京最大的酒楼,名唤神仙楼,上百年传承的老字号,楼中的各色蒸煮炸焖黄羊肉,乃是西地一绝,咱们先品茶赏景,一会便去哪里用午饭,管保姐姐,妹妹都用的舒服。” 她这是突发奇想,事前可并没有让人安排妥当,因此也不敢此时便带着人过去,而是赶紧让身边的曾妈妈下楼传话,让跟出来的二管家拿着父亲的帖子,前去神仙楼定雅间。 总是要把那边安排妥当了,她才好带着客人去不是? 王妈妈刚好将宋巧芳所买的首饰打包装好,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不由笑道:“宋小姐,您也知道的,神仙阁上下六层,除了六层非楼主请柬而不得入之外,四楼,五楼那几间景致最佳的雅间,都是要提前三天预定才成。” “这会匆匆忙忙的过去订房,怕不是只能屈居三楼,就是被安排到拐角处,哪能顺心如意的欣赏美景呢?” 宋巧芳刚也是被欢迎宣平侯回京的盛典,烘的有点激动,这不,一上头便难免欠考量,可请客吃饭的话都说出了口,她又怎好返悔? 当下禁不住红了脸,期期艾艾的对蓝佳音,胡清惠致歉,“哎呀,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倒让姐姐,妹妹受委屈了,先让我们家管事的跑一趟,若是有位置好的雅间,那咱们姐妹就过去,要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咱们今日就先先随意找个地方用饭,改日我订好雅间,再请姐姐和妹妹一同去那神仙阁,可好?” 蓝佳音前世没少看平京,那里有什么,她清楚的很,对此结果虽然感到失望,但也不至于影响食欲,至少她知道,西大街上还有两三家做菜做的好的,只不过不是百年老店,拿手绝活和人家比不得,但总比什么都吃到嘴里强吧? 反正今日既然已经出来了,心里想念的那些菜肴,总要先来上一两道解馋,到底她们家在这里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也不急于一时。 和蓝佳音相比,胡清惠更是个不多事,善会为人着想的,她不但没有流露出失望之色,甚至还笑着安抚宋巧芳道:“芳妹妹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咱们姐妹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那里就拘泥一天,两天的了?” “今日,妹妹能想着带我和箐箐出门散心,我们俩就承情啦,那里还计较那么许多?” “依我看,姐妹间本就应该有来有往,下一次,芳妹妹就别忙乎了,由姐姐和箐箐回请你才是正经。” “至于今日,也不必拘泥于神仙楼,听闻西大街上美食繁多,你先带我去别家一饱口福,也是一样的。” 宋巧芳闻言大为感动,暗叹胡清惠果真是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行事说话就是别样不同,温和周到,难得是她肯为别人着想的这份心,几句话,就将她设想不周的尴尬给弥补过去,真真是让人心里慰贴的紧。 别看她只有十四岁,可是跟着宋大人赴任多地,江南,北地都呆过,好容易宋大人后来回了老家,他们一家这才算是安定下来了。 四五年下来,宋巧芳在平京真正知心相好的姐妹,也有三五人,但不是今日这个一句话没说话,让那个恼了去,就是明儿个那个有事失了分寸,让这个寒了心。 打打闹闹,酸来酸去的,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宁,想来若是人人都能想胡清惠一样,为他人想一想,遇事往后让一让,那里又能闹成这样呢? 心里不禁对胡清惠很有些高看,倒将原先那一昧讨好的心思熄了些,倒是存了想要真心结交的心思。 正说话间,进来没多久就又出去的的王妈妈,再一次的又进来了。 她屈膝行礼,笑眯眯的奉上一张烫金大红帖子,“三位小姐,今日咱们能相聚一室,也是大家有缘,这是我们家大掌柜的名帖,您们拿了去神仙楼,咱家在他们家五楼一向留着间雅间,以备不时之需,今日倒也无人去,小姐们便去耍耍吧。” 说完,她又解释道:“刚才妾身也不知道那雅间空不空闲,是以也不敢一口应承下来,这不,妾身还特意去问了我们家大掌柜一句,得了他的首肯,这才给您们送了帖子下来,小姐们可千万别怪罪。” 蓝佳音她们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王妈妈在万宝阁里,肯定不是一般人,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瞧着宋巧芳高兴的道谢,拿了帖子在手上,她忍不住问了句:“敢问妈妈是和大掌柜有亲?” 王妈妈掩嘴一笑,“小姐当真是聪慧得很,大掌柜乃是奴婢的公公,往日妾身在楼上伺候,谁知今日在这里管事的妈妈,不慎吃坏了肚子,妾身这才来应个急,却是和三位小姐遇到了,您说,这是不是有缘分?” “难怪谈吐气度都如此不同,却是大掌柜的儿媳妇啊。”蓝佳音心中暗暗赞叹,对王妈妈好感大增。 轻笑道:“现如今有了帖子在手,咱们倒也不着急过去,王妈妈,实不相瞒,今日陪着芳姐姐来到万宝阁,我也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我外祖家远在京城,家中外祖母对我一向疼爱有加,因此这年礼便是我表心意的重中之重,不知你们这里可有什么新巧的玩意儿,不妨拿出来,若是能遇到合适的,那可就太好了。” “小姐别急,妾身这就去准备,我们这里每季都有新东西,就是今日遇不到合眼的,下季再来就是。”王妈妈含笑道。 不一会,就有十来个丫鬟,捧着红木托盘进了屋,托盘中的首饰琳琅满目,金银有,宝石珍珠有,甚至还有带着香味的楠木发簪。 只是蓝佳音知道,自己外祖母在这些东西上,眼光甚高,看了一圈,也没有特别让人眼前一亮的。 不过,为了和这位王妈妈结个善缘,蓝佳音就算没有想要买的,也还是选了一挂赤金琉璃碧玺梅花璎珞,一对白金镶珍珠的鸾鸟钗并一对七色宝石水晶手钏。 还给家里的四个小娃娃,一人买了对如意金镯,并一个吉祥金锁,大大小小的算下来,也花了一千多俩银子。 王妈妈见她行事如此大方,心里越发喜欢这位初来乍到的府尹家小姐。 临走,旁的都没搭送,就给了一张万宝阁特制的名帖,紫边粉里的牡丹花笺,格外的漂亮高贵,拿着这张名帖,以后来了,直接便可以上四楼白玉阁。 王妈妈还悄悄跟蓝佳音解释了句,“五楼一是掌柜们商议大事的地界,一事大老板巡查时的居所,这六七年了,接待的客人也不超过两只手。” “倒是四楼妾身管着的白玉阁,临着南街,地界又宽敞,是好些夫人小姐都爱定的雅间,平京城里有资格进去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二三十位罢了。” 花了不到两千俩银子,买了这么一份难得的脸面,蓝佳音觉得值,免不了诚心诚意的跟王妈妈道了谢,不消说,她这份谦虚,又让王妈妈对她的印象好了一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夫妻之间 虽说以蓝佳音现在和沐凌铉的关系,只要稍稍在那人跟前暗示一句,那么,别说是万宝阁炙手可热的白玉阁了,就是不接待客人的五楼,她不定也能进去一窥究竟。(.) 若是没经历过生死,没在磕磕绊绊中有这样那样的领悟,蓝佳音保不齐就要跟某人开这个口的。 可正因为,她经过了旁人难以触及的潮起潮落,看过了许多的是是非非,重来一遍,换了个不同的角度,看到眼中的人和事,更是有许多新的感触,反而把原本争强好胜的心思给磨去了好些。 要知道,现在的沐凌铉,正面临人生的一大难关,他整日里想法子,看要怎么才能即把挡路的大石顺利的搬走,还不伤及父子,夫妻间的情谊,想这些大事都还来不及,蓝佳音那里能拿这些琐碎事情,去分他的心? 这样的考量,这样的体贴,也只有眼光,心态完全改变的蓝佳音,才会想的如此周全吧? 看着蓝佳音手拿白玉阁特制的名帖,和王妈妈相谈甚欢,宋巧芳眼中难掩一抹艳羡,忍不住小声对胡清惠说,“音妹妹好大的面子,白玉阁的帖子,我娘都没能得呢,她居然只来了一次,便纳入囊中,羡慕死人了。” 胡清惠见她明打明的说出心里话,倒不是个暗地里妒恨人的,也不吝教她,“其实,王妈妈这般大方,一来,箐箐是府尹之女,二来,谁叫她出手大方呢?” “你想想,这没遇见中意的玩意儿,尚且花了两千多两银子,要遇见真心喜欢的,她会舍不得花钱?” “说白了,无非就是名和利罢了,待得宋大人往上再升一升,你也不会比她差呢。” 宋巧芳掩唇一笑,娇嗔的说了句,“惠姐姐真是个明白人,像你这样直爽的小姐,可真是不多见,你是不知道,平京城里的小姐们还好些,我曾随父亲在江南赴任,哪里的小姐说话,哎呦呦,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拐弯抹角,意思从来不知说,都让你猜,真是费神累心的很!” 胡清惠在江南呆了五年,哪能不知道世家千金的通病? 忍不住轻笑起来,不知不觉中,两人都觉得和对方亲近了好些。 瞧着时间差不多,胡清惠示意蓝佳音,三人收拾东西,带着人告辞,乘着马车往神仙楼去。 得了空儿,蓝佳音虚心请教胡清惠,“婉婉,你说我今日买的那几样首饰,你大嫂最中意的,会是那样?” “怎么?”胡清惠放下手中的粉彩瓷盏,柔声问道,“你这是要选一样送我大嫂么?” 蓝佳音举起右手,晃了晃腕子上带的那对绞丝虾须镶珠镯,笑嘻嘻的说,“那天你得了红宝石耳坠子,我回去的时候,康嬷嬷说兰香送了东西过来,打开一看,就是它们了。” 说着话,她还拨了拨这对银镯,“喏,你们看,粉色的珍珠是不是很漂亮,既是得了大嫂子的好东西,怎么能没有回礼呢?” “就是不知道大嫂子喜欢璎珞,珍珠钗还是水晶七宝镯?” 胡清惠想了想,点头道,“我记得大嫂有套粉色绣白梅的衣裳,和那挂赤金琉璃碧玺梅花璎珞很配的上,不若就送这个吧?” 蓝佳音含笑颌首,扭脸吩咐锦珠,“把装璎珞的锦盒单取出来,回家换个好看的盒子,你亲自给胡大嫂子送过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锦珠连忙躬身应了,自去身后的包袱里翻找不提。 宋巧芳见她们俩说完了话,很快就尽职尽责的做起了向导,让丫鬟撩开窗帘,指着沿路上有名的店铺,给蓝佳音和胡清惠瞧。 蓝佳音一边做虚心倾听状,一边暗地里寻思,“还好,后儿个家中的宴会,娘亲也给宣平侯府去了帖子的,到时候旁人不一定来不来,可阿铉必定会来,一定要瞅准机会,私下里请他过来,问他和侯爷的擂台打的如何,我也才好安心。” 有了这个决定,她少不得要暗自谋划,后日要怎样安排,才能不为人知,又顺利的和沐凌铉见上一面。 至于两人要在那里相见,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既要隐秘,还要便宜,最主要还是得安全。 想到这些,蓝佳音顿觉有些烦心,以至于刚还心心念念的西地美食,都被抛到了脑后。 .................................... 沐徳邤此番出巡三关,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回来只匆匆到后院见了夫人一面,便被一脑门子汗水的管家,又请回了前院。 按着惯例,平京城里的武将文官,世家大族,都会来宣平侯府参加宴会,除了表示自家对侯府的忠心支持,也有讨好巴结的意思。 这样的交际应酬,是作为宣平侯应当应分的事情,沐德邤带着四个年长的儿子,在宴会厅里款待宾客。 待得送走最后一名重要的客人,沐德邤让儿子们自去休息,自己带着几个心腹先回了外院书房,一路走过来,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廊下的灯笼逐一被下人点燃,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进了恒德苑,沐德邤眼前一亮,不由双手后负,驻足不前,虽只是短暂的瞥了一眼,但也不难看出,他院子里这一溜串几十只灯笼,都是才新换上没多久的。 再想到今日待客的好茶,人人夸赞的糕点,应有尽有的丰盛菜肴,人人吃的餍足的满意笑脸,不得不说,自家夫人的确是劳苦功高。 梁文玉今年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当初沐徳邤随父亲进京为先皇贺寿,没想到偶然间,在宫中见了人比花娇,在人群簇拥中,出口成诗的梁家大小姐。 那一眼,沐德邤宛若看到了坠入凡间的仙子。 没多久,在右相家的赏花宴上,两人再一次相见了,这一次,有人引领,沐德邤和心目中的仙子,说上了第一句话。 一见动心,再见便决心求取。 沐德邤是沐家嫡长子,婚事本当遵从老规矩,迎娶武将家的巾帼英雄,一来,是武将家的小姐自小习武,身子康健好生养,能多多的给沐家添丁进口,二来,是沐家从来就有夫妻同上战场的先例,武将家的小姐在大难来临之时,总是要比娇柔的文官之女经得住风雨,顶得住将要轰塌的天。 沐徳邤的曾祖母,当年就是死在战场上的,老侯爷最是以有如此伟大的母亲为荣,是以,这位早早就给儿子看好了几位小姐,都是手下得力干将的女儿。 一个个的,都是身体健康,弓马娴熟,那一个都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管家的巾帼英雄。 想来,若是从未见过梁文玉,沐徳邤也许就遵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可,偏偏老天爷就让这对夫妻,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相遇,作为京城双璧之一的梁文玉,身上的光彩端的是无比的耀眼夺目,就连沐德邤这样的少年英雄,也难以抵挡住佳人的魅力! 于是,无惧无畏的沐德邤就跟自家老子禀明,说今生今世,除了梁家大小姐梁文玉,别人都不要! 老侯爷被儿子气了个倒仰,梁文玉是谁? 那是帝师之女,天底下最装模作样的文人,能养出什么好女孩儿? 他肯定是不能答应啊,父子俩因此起了争执,老侯爷甚至亲自上手,胳膊粗的棍棒打断十几根,都未能让这个一根筋的儿子回头。 还是身边跟随的幕僚,管家们实在看不过眼,生恐激怒之下,老主子一个把握不住,再把小主子给打死了,那高兴的可就是金銮宝殿上坐着的那位了。 这群人求情的求情,分析利害的分析利害,终是劝的老侯爷收了手。 再后来,英雄抱的美人归,也算是在大周朝传了一段佳话。 只是妻子连生三女,不得一男,偏又给原本幸福的小家,笼罩上了厚重的阴影...... 摇了摇头,沐徳邤不愿再回想那不堪的过往,眼下,自己和最心爱女人所生的宝贝疙瘩,羽翼已丰,死小子才多大? 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拦路石给踢开了。 “唉,到底是几条人命,不是家里养的猫狗,铉儿啊铉儿,为父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呀。”沐徳邤心中感叹。 他作为父亲,对自己的儿女自有安排,一方面,他不会让庶子占了嫡子的尊贵之位,另一方面,他也会在嫡子的强势下,尽力保全节节败退的庶子。 都说皇家子难为,可在如宣平侯府这样的家庭中,儿子也不好当啊! 此刻的沐德邤一心想着夫人,仿佛已经将下午时,那小厮转告,白姨奶奶重病的消息给忘记了。 就看他一挥手,果断吩咐道:“今晚本候去夫人院子,对了,可曾把本侯给夫人的物件都送过去了?” 他得用的长随沐刚躬身回话,“回侯爷的话,一进侯府,大管家便在沐晁的协助下,把各位主子的东西都分送了去,夫人那里,是第一个送的,夫人高兴之余,还让含月赏了青明五两银子。” 沐徳邤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虽未说话,但含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愉悦的心情,这位当先迈步出门,几个年纪不大,长相机灵的小厮跟在后面服侍。 五十多天不见妻子的面,心中也是十分的想念,只是沐德邤不敢有所表露,见了妻子,也还是往日一般严肃的表情。 而梁文玉因着沐逸山此番做出的好事,心里对夫君又很有些怨怼,当下夫妻俩见了面,却是四平八稳,你恭我敬。 梁文玉从含烟手捧的雕花鸡翅木托盘上端了茶,亲手奉给夫君,柔声道:“听梁妈妈说,侯爷晚饭用的烤全羊,妾身便沏了老君眉,您去去油荤,也好养养胃。” 沐德邤‘嗯’了声,抬手去接,不想却看到妻子一双手纤长白皙,犹如嫩葱一般,不禁看的痴了,“蓁蓁就是会保养,瞧瞧这小手嫩的,不比那二十岁的小媳妇差。” 这一走神,就忘记要接茶了,梁文玉和他面对面,当然知道这位正痴痴的瞧自己的手,羞的老脸一红,竟是险些站不住。 转身将茶放在八仙桌上,因着心慌意乱,手下也没个轻重,就听‘咣’的一声脆响,泛红的茶汤都溢出来了些。 两人不禁四目相对,都觉得老大不好意思,不约而同的清了清嗓子,一个抬手去端茶,一个扭身坐到了右手边的太师椅上。 “嗯,这茶不错,多谢夫人。”沐德邤点着头,毫不吝啬的大声夸赞。 梁文玉笑道:“是铉儿特意从京城带回来的,虽说咱们平京未必就没有这个,可难得孩子的一片孝心不是?” 沐德邤听到沐凌铉的名字,手下不禁一顿,“岳父,岳母,并两位舅兄的身体,可还都好?” “都好,就是娘亲年纪大了,不爱出门,闷在家里又寂寞,把孙子孙女接到跟前吧,又嫌吵闹,这样那样都觉得不得劲,倒让大嫂头疼得很。”说起娘家的事情,梁文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一长串说的那叫一个顺溜,连口气都不带歇的。 沐德邤威严深重的面上,闻言不禁浮现了一抹浅笑,“有的人那,数十年都改不了本性,你说奇怪不奇怪?” 可再反过来想想,他不禁是轻嗤一笑,“不就是因着蓁蓁从不改本心,永远不舍弃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你才高看她一眼的吗?” “这会又矫情个什么劲?” 冷静自持也渐渐被眉眼中的柔情取代,少不得顺着梁文玉的话,问了问沐凌炫在京城的所做所为。 夫妻俩说了会闲话,也算是有问有答,梁文玉瞧着时辰不早了,起身对着自家夫君一福,问道:“天色不早了,侯爷一路辛苦,不知您今晚歇在那里?妾身也好安排,让人去传话。” 沐德邤隐藏锋芒眼神的双眼,闻言不由的就眯了眯,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看的屋里一众伺候的丫鬟,妈妈都低下了头。 有人心里不禁暗想,“世子爷虽是年少英俊,可侯爷成熟稳重,更是极具魅力,也难怪白氏,古氏之流,卯着劲的跟夫人抢人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嫉妒吗? 沐德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梁文玉的身上,那能留意到自己习惯性的动作,会在下人心里引出这么多的遐想? 他这会寻思的,无非是明日所要面对嫡子,解决双子相争的遭心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再说了,就算沐德邤能说服沐凌炫,让做弟弟的顾及侯府的声誉,放沐逸山一条生路,可要是他达成所愿了,那梁文玉便少不得就要生气。 放过谋害亲子的罪魁祸首,再一次的手下留情,这样的憋屈与恼怒,宣平侯夫人恐怕又得有好久不让宣平侯进屋了! 一念及此,沐德邤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嗨,反正最糟也不过是在夫人跟前伏低做小,小心的哄她回心转意,那么,今晚又何妨厚着脸皮留下?” “起码,今晚上夫人她还不会大发雷霆的......” 拿定主意,沐德邤一言不发,很干脆的站了起来,熟门熟路的就往梁夫人的卧室而去,就留下梁文玉主仆几人,惊讶的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家侯爷这是几个意思? 一厅伺候的丫鬟都有点傻眼,妈妈们心里好笑,面上却丝毫不敢流露出来,生恐自家夫人面皮薄,受不住。 见状,梁文玉咬着牙跺了跺脚,忍不住啐了一口,“老不修,连句话都没了么?” “就这么急赤白咧的跑进去,也不怕失了你侯爷的威风!” 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到底还是吩咐含秀让小丫头们准备热水,伺候侯爷沐浴更衣。 一晚无话,沐德邤只把自己满腔的感情,否付诸于行动,兼之考虑到今后且有一段时间,近不得夫人的身子,结果就是一个没收住手,弄得堂堂侯夫人腰酸腿然起不了牀,愣是到隔日中午,才慢慢腾腾的开门传饭。 而那些每日早上,都按着侯府规矩来回话秉事的妈妈们,大部分都被梁妈妈拒之门外,理由很简单:“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如果不是当务之急,便明日再禀。” 很快,侯府里小道消息满天飞。 “听说了吗?夫人和侯爷昨晚上吵架了!侯爷不接夫人的茶,夫人气的摔了茶盏呢。” “嗨,那算什么,最新消息,侯爷昨晚上没忍住火气大打出手,把夫人的眼睛都揍青了,没看今日早上,夫人都不理事了吗?” “啊!侯爷都对夫人出手了呀?” “哎呦呦,咱家夫人身娇肉贵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更有人生怕无风不起浪,“你们说,咱家侯爷的拳头得有多厉害?” “夫人恐怕明日里也理不了事的,一天不管事也倒罢了,要是接连如此,那还不乱套了?” “还不如先让大奶奶帮几天忙呢。[.超多好看小说]” 此话一出,立时便有人嗤笑,“老姐姐,你说笑呢?咱家夫人身子骨好得很,无非耽搁几日,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了?” 本来还只是说闲话,被有心人这么添油加醋的一扇火,反而就激烈的争吵起来了。 一时间,先别说侯府的主子们是什么情形,只说这些下人奴才们,便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满意,大有剑拔弩张的阵势。 沐凌选听着手下们,将这样那样的回报一点不拉的禀告,耳根子不禁有点发热,这些可都是他亲爹亲娘的私事,却被传的满府皆知,心中端的十分恼火。 当即就让人去请了大管家沐乐山来,让这位先把带头生事,私下议论主子是非的奴才都给抓起来,按罪论处。 电闪雷鸣般的处置完了家事,沐凌炫静下心暗想,“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真心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人家蓝伯父夫妻俩就可以琴瑟和鸣,恩爱异常?” “而自家老子娘,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再不然,就轰轰烈烈的演一出全武行?闹腾的阖府皆知?” 两家长辈间的差距,真不要太大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使沐凌炫不由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今番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把事情办成!” “只要父亲能点头许了我和音音的亲事,就算留老大一条命,我也认了!” “再怎么说,我往后的日子,绝对不能过的像爹娘这般糟糕。” 若是没有见过感情好的夫妻,那也就罢了,可此番上京,自家表哥和表嫂感情就很好,而蓝伯父夫妻俩更是晚辈的表率。 人的心,本就贪婪,沐凌炫心里现在最向往的,就是自己和蓝佳音成亲后的幸福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做出怎样的牺牲和让步,他都觉得认了,更别提,这次有薛如兰的帮助,沐凌炫的手里可捏着沐逸山和戎狄私下往来的证据呢。 沐德邤身上流着祖宗的血,想当然的,也继承了沐家的传统——忠君爱国。 兄弟相争这种事,他能睁一眼闭一眼,甚至出手拉拉偏架,可是一旦牵扯到叛国,这位打死不会姑息! 只要沐逸山被剥夺兵权,软禁在平京,那主动权可就全在沐凌炫的手中了,说句不好听的,搓圆捏扁也就是他世子爷一句话的事情。 要是事情真能办到这个地步,这沐逸山是死是活,就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思召见自家主子对府里流传的闲话,竟是动了气,还大张旗鼓的请来大管家,严加处置,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冷静,心中不禁十分纳罕。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谏言,“世子爷,您也知道,咱们府里的人,但凡有一点的实情,就能给吹到天上去。” “这些话,随便听听还成,但要论真实虚假,怕还是得问过梁妈妈,才能知道究竟如何吧?” “......”沐凌炫听了小厮这句话,心中一凛,暗叹自己这才叫关心则乱,今日府里闹出来的这些事端,根源不过是奴才们胡沁罢了,有人知道后,便刻意在里面煽风点火,意图搅乱一池清水,又岂能轻易相信? 他不禁是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很是,去,告诉你宝蓝姐姐,让小慈去夫人院子里问问梁妈妈,昨天晚上究竟是何情形。” 只可惜,去打探消息的小慈还没回来,沐德邤身边的小厮青明就来请他,说是‘侯爷请世子爷书房说话。’ 沐凌炫原想着,父亲至少也到晚上才有空儿见自己,没想到,这一大早的,就巴巴的唤自己去说话了,看起来还真是挺着急的啊。 “大哥这一路上与父亲同行,也不知道都给父亲点了什么眼药,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让一向冷静自持的父亲大人,连片刻功夫都忍耐不得了!”想到刚才那些流言蜚语,十有八九就是沐逸山在后面引导,沐凌炫不禁握紧了双拳。 沐德邤对他如何,沐凌炫心里有底,沐德邤对沐逸山如何,沐凌炫心里更是记着一本账。 说句真心话,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老看着父亲一边扶持自己壮大势力,一边又护着步步落败的沐逸山,沐凌炫也真是受够了! 汉文早在青明说话的时候,便到屏风后开了壁橱,将装着诸多证物的鸡翅木盒子抱上,又给思召使了个眼色,让给来传话的青明打赏。 思召对着汉文一笑,上前拉着青明就往外走,笑嘻嘻的说“明哥,反正还要等世子爷换了衣裳,咱们才走,不如让弟弟带哥哥去茶水间,尝尝我们阮妈妈今早上才做的好点心......” 良久,直到外间不闻话声,沐凌炫才松开拳头,长出了一口气。 “大事要紧。”站在一旁的沐一,将自家主子今早上的言行,全然看在眼中,眼见这位从热血上头到恢复冷静,提起的心,总算是放回原处,沉声提醒了句,“还请世子爷速速换过衣裳,再怎么样,您是晚辈,总不好让侯爷久等。” 沐凌炫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沐一,心中莫名觉得心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就起身出了小书房,往卧室走去。 正在厅里做针线的草绿一见主子进门,立即紧随其后,要跟着进卧室伺候主子更衣。 沐凌炫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心中一动,脚下就停住了,扭身吩咐道,“以后我更衣都由汉文,思召伺候便是,你和宝蓝只管好院子就成。” 草绿霎时脸色大变,垂头站在原地,连屈膝应‘是’都忘记了,显见受的打击不小。 汉文不忍心的瞧了她一眼,却是半个安慰的字都不敢说,他将怀里的匣子紧了紧,一路小跑的跟着去伺候自家爷了。 在厅里随意找了个地方等候的沐一,用余光留意着一动不动的草绿,但见这丫头脸色红一阵的白一阵,终至落下泪来,眼中那一抹不甘和恨意,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但还是一点没逃出沐一的火眼金睛。 “留不得了......”沐一也不是不可怜草绿的,但很明显,这丫头的心思不纯,若硬是将其留下,就是给蓝佳音埋了个祸害。 而且,刚才看沐凌炫的表现,自家爷也是没打算要将其收为通房丫鬟的,干脆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将人打发出去便是。 沐凌炫正系白玉腰带呢,就听门帘儿外头,宝蓝在外面恭声回禀,“世子爷,因着早上夫人起的晚,今日乃是梁妈妈代她理事,小慈怕还得等一会,才能和梁妈妈说上话。” “不过她让小桃回来传话,说隔着窗子见到夫人,咱们夫人眉目如画,对镜描妆,双眸含笑,瞧着心情甚好,不像是着恼的样子。” “好,知道了,赏小桃和小慈。”沐凌炫抬眼看了一眼镜中,对着那翩翩佳公子说道:“瞧瞧,这些人的心思多不多?” “编了这么多的瞎话,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不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娘被打了,由此就乱了心神,好跟你老子一言不合吵起来,甚至是大打出手就更合人家的心意。” “哼......”他冷笑着摇了摇头。 沐凌炫抬手随意的掸了掸衣襟,理了理玉佩,拿过汉文捧着的折扇,施施然的出门而去。 历来,宣平侯在外院都住在恒德苑,而‘静怡思’,则是沐德邤亲手给自己书房提的匾额,意在提醒自己,时刻都要冷静,怡然,遇事要多思多想才行。 这三个字,沐凌炫早就看了不下千百遍,可这会,他却忍不住站在原地,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在心里回味。 对手看他的弱点,一看一个准,对症下药的结果,才有了早上关于夫人被打,夫妻不和的谣言。 做人,万万不能一成不变,被死对头把底细摸得这般清楚,正是相争的大忌。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沐凌炫在心里发出由衷的感叹,暗暗告诉自己,“你不再只有娘和姐姐们需要照顾,你还有音音没有娶进门,还有落入低谷的蓝家,需要你帮衬。” “不能再像以前啦,他们不是算计的清吗?” “那本世子何妨来个反其道而行呢?” “咦,世子爷来了,怎么不进门?倒在那里站着不动?”大管家沐乐山正好来回事,刚进了大门,就看见沐凌炫站在院子里,不由惊讶,连忙出声询问。 他这一嗓子出去,就见廊上把手袖在怀里偷懒的小厮,激灵一颤,本能的就一把掀开细竹帘儿,高喊,“世子爷到了,世子爷请进,世子爷小心头!” 天知道,他高声呼唤的世子爷,还离他几十步院呢,就这样一直举着帘子,不知他那手儿酸也不酸? 沐凌炫和沐乐山相顾莞尔,沐凌炫在沐乐山躬身做请下,率先大步向前,登上台阶,就着那颤颤巍巍的门帘儿,进了他老子书房的门。 汉文抱着匣子睨着那小厮笑,思召伸手入怀,给这小厮塞了一把大钱,小声笑骂道:“下次再偷懒,赏钱就只给一半哦。” 那小厮登时苦着脸,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哎呦,我的好哥哥,咱家世子爷武功高,脚步轻,弟弟半点没听到动静啊!” “真不是偷懒,真不是偷懒!” 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辩解,逗得青明也乐了起来,没好气的在屁股上轻踹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滚边去。” 三人随即稳了稳心神,这才跟在沐乐山的身后进门伺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控制 屋里青阳正给自家世子爷奉茶,见了熟人,咧嘴一笑,他们四个人都是家生子,打小一起长大的,倒是挺有默契,齐齐在沐凌炫身后靠墙而站,眉来眼去的,也不知道都打些什么主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沐德邤见沐凌炫和沐乐山一前一后的进了门,便对沐凌炫说,“你先等会,我和你乐叔有事儿说。” 沐凌炫闻言立即就站起身,躬身行礼,温和的回了句,“儿子不着急,父亲您先办正事。” 他这学的是蓝宏森和林怀德两人的做派,这俩平日里对待蓝明东就是这样儿的。 原本对父亲疏离冷淡的人,不过几个月没见面,就突然变得客气有礼貌起来,沐德邤和沐乐山都看的愣了神,两人的眼神都在沐凌炫身上,一时竟是忘记了要做些什么。 面对这样恭敬有礼貌的儿子,沐德邤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年,他对频频越界的沐逸山回护了好几次,虽然从根本上来说,他是在维持侯府的和平,想让年富力强,作战经验丰富的长子,多替年轻的嫡子出些力。 可这点子私心,对长子未免有些凉薄,因此沐德邤从未宣之于口,就连在最心爱的夫人跟前,也从来没说过。 时间久了,世人都以为他偏帮庶子,对宠妾白氏另眼看待,可这些人怎么就不想想,他沐德邤生了六子,除了长子骁勇,老二平庸,老三只会赚钱,嫡子有大将之风,偏年纪还小,连亲事都没定下,再往下两个小的,都还在学骑马拉弓。 他这里将长子圈禁倒是容易,难道从此以后就让嫡子常驻边关么? 沐德邤想嫡孙已经很久了,心里算着,再怎么样,也得等沐凌炫给他生下两三个孙子,才能将人放到边关去。 天知道,他夹在两个儿子的争斗中,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正因为被这些糟心事影响,导致沐凌炫和父亲一点都不亲近,这位怕是再心里恨他老子偏心长子宠妾,所以对父亲的态度很有些桀骜不驯,西地人的生冷蹭倔,在沐凌炫的身上表现了个十足十。 “没想到啊没想到,臭小子出门几个月,回来竟学会以礼相待了。”沐德邤摸着胡须,暗暗的在心盘算,“看铉儿这样,岳父和大舅子俩人怕是没少下功夫,今年送往京城的年礼,倒要比往年再厚上三分才行。” “咳,咳。”沐乐山先回过神来,不免出声提醒主子一声。 沐德邤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心里对自己的失态大觉不好意思,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扭过脸,和得力臂助说起正事,正常的就好像刚才瞧着儿子发呆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沐凌炫这么一打岔,沐德邤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沐乐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他对青阳几人吩咐道,“你们四个去外间守门,不许放人进来,任谁有天大的事情,也等我们父子俩说完话再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青阳四人连忙躬身应‘是’,低着头退了出去,不一会功夫,屋里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俩人。 沐德邤想到刚才儿子的有礼,再想到为了侯府大局,为了边关的安宁,少不得又要包庇长子一回。 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磨练嫡子,可许是见到儿子的态度少有的软化,沐德邤竟少见的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就那么垂着眼帘,端坐太师椅中,却是久久未发一字。 额,亲亲的父子两人对坐在一起,却是冷场了...... 沐凌炫努力回想平日和蓝明东等人相处的场面,眼神迅速的在父亲书案上扫过,刚好看到父亲面前的茶盏缺水,便鼓足勇气站起来,几步走到墙边的长条案上,端起热乎乎的白瓷梅花纹茶壶,亲自给父亲斟了一杯热茶。 “父亲刚和乐叔说了那么些话,不如先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咱们爷俩再说话不迟。”沐凌炫尽力温和的说话,心里忍不住暗自寻思,“这声调语气,也不知道学的像不像?” 却是不知道,往常这‘爷俩’两个字,多是蓝明东对晚辈说的,他这会对父亲这样说,还真是有些不合适。 只不过,沐德邤这会心里正如惊涛骇浪,狂风扫过境般震惊,他这一点点的失误,完全没有引起他老子的怀疑。 看着眼前冒着飘渺热气的茶盏,听着儿子柔和温驯的话语,沐德邤突然生出一种身处梦境的荒谬之感来。 “温驯!”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苦笑连连,“这个词,从来都用不到铉儿的身上啊!” 这个嫡子,是他千盼万盼才得了的,生这孩子的时候,夫人怕后院有人起坏心,干脆千里远行,在京城安全生下儿子后,这才给他来了一封信,告知他沐德邤有了嫡子了! 可是,在狂喜过后,沐德邤看着长子面带微笑,说着恭喜的吉利话,这才蓦然发觉,自己这个嫡子的年纪,和庶长子差的实在是太远了些。 那时节的沐逸山已经十六岁,打小便被老侯爷当做侯府未来小主子般教养长大的,文才虽不行,但武功高强,已经能跟着爷父上阵杀敌了。 若只是个心腹,手下,也许狠狠心就为嫡子将这个障碍给除去了,可偏偏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沐德邤才冷血,也不至于杀子啊。 于是,对这个事情,便也就一日复一日的拖了下去,沐凌炫小时候出意外的时候,沐德邤不是没有怀疑过长子。 可是白氏和沐逸山都是赌咒发誓,绝无谋害弟弟之心,而白氏更是撞墙以表清白,他当时看的很清楚,若不是沐逸山离得近,身手好,白氏是真的难活命。 这一意外,倒让沐德邤的疑心散了些。 恍惚间,匆匆十年过去,当初的稚龄小儿,不知从何时起,便已经长成眼前这般俊逸的儿郎。 这孩子自小被他逼迫的紧,功夫好,心思深,最主要还是个胆大心细下手黑的主儿,那彪悍狠辣的劲儿...... “当初将山儿给铉儿做磨刀石的想法,现在看起来,对是对了,可就是让亲兄弟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直至现在无法弥补的地步。”沐德邤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摇头,“你说说,就他这么个厉害的,动辄就要灭人满门的主儿,谁敢轻易招惹,和他作对?” “山儿说的话,有真有假,阿炫在外面的仇家众多,想要杀他报仇的不知凡几,山儿想要浑水摸鱼,捡个现成的便宜,只怕也是有的。” “只是沐仁那孩子,往日瞧着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胆儿大,暗地里肖想主母不说,还敢和马贼合谋,反过头来坑害自己的主子。”到了这会,沐德邤总算想到了正事上。 原本还想责怪沐凌炫几句,怪他心狠手辣,仇家多,这才惹来这通大麻烦,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蛋,要是沐凌炫立身正,沐逸山那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呢? 登时就想好好的教育下儿子,让他知道,不能只是勇猛无敌,心狠手辣,平日里做事也得多动动脑子才成,暴力镇压只得一时的臣服,想要长久下去,还是要怀柔安抚为上才对。 可他一瞧见沐凌炫那柔和的面庞,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顿觉心中一紧,想好的说教之词,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难得儿子在我跟前乖顺一回,就是看在夫人的面儿上,今日也不好说的太过。”这就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将宣平侯府未来的主人,温言细语的开解一番,也算是缓和缓和父子间的感情吧。 沐德邤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热茶,温声道:“挺好,你也别站着了,咱们爷俩坐下说话。” 这个‘挺好’,也不知道是说茶好呢,还是说沐凌炫的态度好,只是这位态度一软,常用的‘爷俩’便溜出来了。 沐凌炫一听‘爷俩’这俩字,心里登时一热,往日这俩字,多是用在大哥,二哥,三哥,甚至是五弟和六弟身上的。 没曾想,自己不过好言好语的问了个安,亲手斟了杯茶,就也能用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自己说这两字没啥感觉,怎么一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就凭生这么多的感触呢? 沐凌炫有点蒙,闷声应了声‘是’,依旧走回原处坐下。 沐德邤满意的轻抚长须,刻意缓和的说道:“听你大哥说,因着一个背叛的奴才乱嚼舌根子,让你对他起了误会,为父今日做个和事佬,帮着你们兄弟俩说和,说和。” 说完,他还借着低头饮茶的空儿,偷偷瞥了一眼儿子的神色,暗想这位要是暴跳如雷,自己今天可要稳住,得记住今天的本心,乃是帮着孩子们说和,不能再动了气,反而给吵起来了。 “误会?”沐凌炫闻言不怒反笑,“哦,那父亲不妨说给儿子听听,那背叛大哥的奴才是谁,儿子对大哥又起了什么误会?” 说话间,这位也是不骄不躁,面上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和往日一碰就炸的做派真是大相径庭。 “哎呦,这孩子的言行,和往日大有不一样。”沐德邤暗暗心惊,“我都这样说了,他竟然还稳得住,这可不是对父亲有礼,能解释得了的。” 以他给沐凌炫当了十六年老子的经验,但凡自己帮着老大说半个字,这个儿子都能气愤的眼里喷火。 心情好的时候,冷笑连连,一脸的不忿,要是心情不好了,更是会失控的大喊大叫,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你偏心,你不是个好父亲!’ 沐德邤能生出这样儿子,可见他自己的脾气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所以不管沐凌炫是大喊大叫也好,冷笑连连也罢,都看的他这个为人父的心中火起,每每父子俩都是不欢而散,几个月不见一面,见面也不说一个字都是有的。 他今儿因着种种事情,决定要把兄弟间的事情冷静处理,怎么这个爆碳脾气的小子,今日也改的这般彻底? 沐德邤稍一走神,便将长子说的事儿,一字不改的给沐凌炫说了,心里还有那么点高兴,“看看,孟军师说的真没错,只要大家都能冷静下来,万事好商量嘛。” 听父亲所言,大哥一如既往的干脆决绝,不但将心腹臂膀沐仁,出卖了个干净,甚至还不惜给妻子身上泼脏水,用这点来博得沐德邤的信任和同情。 将自己弄得清清白白,成了大好人一个,若要寻什么不是,那就是识人不清,妻子太美貌了。 虽说,沐凌炫知道大哥的绿帽子戴的结实,但沐逸山为了自己能脱身,就将心腹干将,和妻子的名声全都抛弃不要,可真真是不怪薛如兰要反将他一军了。 但是,父亲啊父亲,您怎么就不想想,沐仁要真是看上了主母,他要陷害的也应该是沐逸山,干嘛跑来陷害我啊? 难不成,沐仁做成了这事,立了大功,沐逸山就能把妻子拱手相让? 这可不是一个妾,一个丫鬟,而是正经的妻子!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是哄人你也得把人给哄瞌睡吧? 这样的敷衍没诚意,当真该死! 沐凌炫能感觉到,愤怒的小火苗在身体里无比努力的扑腾着,全身的血液都在变烫,它们一边欢畅的流淌着,一边肆意的叫嚣着,‘愤怒吧,拆穿这可笑的谎话,为自己找到最基本的公道!’ ‘撕碎一切!毁灭一切,才能拿到一切!’ 平常要是这沸腾的感觉来了,沐凌炫只会顺水推舟,随心而为,保不齐就要和自家老子大闹一场了。 可现在,他还有心愿没达成,千万不能把场子给搅合了,这会要是和父亲闹掰了,再想心平气和的坐下谈事情,恐怕是没可能了。 想到自己和蓝佳音的亲事,会因为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而灰飞烟灭,沐凌炫心中一痛,赶紧就闭上双眼,默默的,努力的,用力的去想小丫头那俏丽的笑容,还有那狡黠的眼神。 果然,蓝佳音对他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待他重新睁开双眼,只见一片清明,丝毫不见寻常应该出现的血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父不易 “父亲,常言说,不可只听一人之言,既然是两个人的事,那么您就得两个人的说辞都听一听才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沐凌炫唇角微微上扬,抬手拿起汉文临出去时,搁在他身旁案几上的红木小匣子,起身走上前,双手俸给父亲,恭声道:“这匣子里装的东西,就是儿子想要对您说的话,请您老人家费心看上一看吧。” 不得不说,刚开始学着蓝宏森他们,沐凌炫还觉得挺别扭的,可一来二硕说上几次,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的口吻现在甚至都能配上合适的表情了。 沐德邤闻言轻轻点头,随即便对上了儿子的视线,出乎意料的,在儿子那双明亮的,酷似其母的双眼中,他看到了恳请,希翼还有......委屈? 心中顿时就有点乱,暗道一声,“臭小子这双眼睛,可真是像极了夫人啊......” 清了清嗓子,沐德邤抬手接过了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厚厚一摞纸,颜色不一,字迹不一,厚度也不易,估计都是供词证据之类的文书。 “你先坐着喝茶吧,待为父将其细细看完再说。”许是沐凌炫今日不同往日的表现打动了他,也许是突然发现了儿子美好的一面,沐德邤决定,现在就把这些证据全都看完好了。 于是,沐德邤低头看东西,沐凌炫便自斟自饮的品茶,间或还剥几粒五香花生吃,端的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对父子俩各做各的事情,一时间,书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多余的声息皆无,当真是格外的安静。 刚才书房里隐约传来人声,外间几个小的都竖着耳朵留神,生怕这爷俩一言不合,又吵起来,就得赶紧去请大管家来劝和。 可这会里面突然没了声音,他们更是提心吊胆,不禁你瞧我,我瞧你,心生疑惑,“这怎么就一点声儿都没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难道是......有刺客?!” 有心进去看一看到底怎么了吧,又想起沐德邤最后那几句叮嘱,到底是熄了进去打探的心思。 一个二个的都是双股颤颤,一脑门的汗,看起来,给脾气火爆的主子爷做小厮,也是一项极具挑战的差事呢。 青明到底年纪最长,小声安抚三个兄弟,“别紧张,咱们侯爷和世子爷都是横扫千军的猛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就算有刺客不开眼进了屋,估么着,那倒霉催的傻子,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这么一说,汉书几人想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想到各自主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神采,大家提起来的心,总算是能搁回肚子里了。 再说屋里的父子俩,沐凌炫呈上去的那摞子东西再多,可总会有看完的那一刻,沐德邤今日八成也是受了儿子的影响,竟是格外的沉得住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直到把逆子和霍姆大王的最后一封信看完,他才抬起了头,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心中翻腾的那叫一个厉害! “难道竟是我错了?” “我一心想要借着已有势力的长子,来磨历年幼的嫡子,好让将来继承家业的儿子,不是个草包怂货败家子,谁知铉儿成长的速度着实惊人,竟是逼得那逆子起了和敌人合作的心思!” “私底下和敌军大王做生意,还倒卖人口,这可是明晃晃的通敌啊!离叛国也不过咫尺之遥!” 想到长子要真是走到那一步,将会带给侯府多大的后患时,沐德邤当即就脊梁杆子发冷,“不行,绝对不能再姑息养奸了,看起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逆子去边关了。” “他身边的人都被他养的心野了,一个也不能留,最主要,是得把这逆子放在我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断断不能再让他和霍姆这厮有联系了!” 拿定主意的沐德邤,虎目放光,盯着沐凌炫沉声问道:“沐仁现在哪里?” “在他家啊。”沐凌炫温声答道,“我把事情前后的经过都告诉他老子沐明了。” “您是知道的,沐明本就是您的长随,他对您最是忠心不二,那条胳膊也是为您丢的,所以儿子相信,在您和沐仁那小子中间,沐明肯定选择效忠您。” 这一番说辞,听的沐德邤目光闪烁,“死小子,算计人心的功夫渐长啊!” 不过想到沐凌炫此举,无疑要比把沐仁严加看管,要保险高明的多,他心里对儿子的成长,又觉得极为欣慰。 “沐明说了,儿子说的话他暂且听着,可究竟如何,就得要听侯爷您的吩咐,他还说要亲手将不孝子交给您呢。”沐凌炫说到这里,不觉有点含酸,“唉,这可是儿子逮住的人,现在竟是想带走都不行了,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调教手下的,都十几年过去了,沐明他竟还是如此的忠心不改。” 这话可真是极为巧妙的捧了沐德邤一把,沐凌炫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暗暗为自己对溜须拍马居然如此顺手拈来,而感到汗颜...... “爷可是个耿直之士来着!”他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越走越歪才好。 沐德邤闻言心里大为舒坦,但因着这个儿子速来都是直来直去,有一说一的主儿,他还真是联想不到,这位居然也会拍马屁。 心中对沐明好感大生,着实为这个从前心腹的残疾感到可惜,不由生出了颇多感慨,“想来那逆子也没歇过气的到处找沐仁,想要灭了这个人证呢,他绝对想不到,阿炫这小子心性大改,变得如此精乖,竟把人就大咧咧的搁在人自个儿家中。” “逆子怕是找死都没找到人吧?” “至于说沐仁恋慕主母什么的,多半也是为了让我见了沐仁不留情面,最好满腔怒气,能一剑将那敢肖想主母,败坏侯府名声的好色之徒给当场斩杀吧?” 本来,沐逸山在自家老子跟前拍着胸脯,说自己是被带累的,愿意和弟弟当面对证,以证他的青白。 可昨晚沐德邤和夫人几度恩爱,梁文玉却却横插了一句话,让他私下里先和沐凌炫通个气,就算是联络父子感情也好呢,不要一上来就那么剑拔弩张的,伤了父子感情。 沐德邤那会正是情浓之时,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下来了,这才有了今日书房父子闭门说话的一回事儿。 这一幕,虽然是沐凌炫母子俩提前设计好的,但是沐德邤并不知情。 他只知道,若是自己听了老大的话,当真选择让两个儿子当面对质,少不得要将沐仁这个活着的人证带到跟前。 到时候,不管是自己被故意激怒,还是老大故意暴怒,一剑了杀了沐仁,那么,这最为关键的人证便算是没有了。 想到这里,沐德邤的心里冷啊...... 到底,沐逸山也是他的长子。 到底,他这个做人父亲的,再怎么想让嫡子出色,可也总想着给长子留条活路。 到底,他总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 可现在看起来,逆子心中有的只是算计,自己在他眼里,只怕也是打压沐凌炫最好用的那把杀手锏吧? 沐德邤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拢不住? 当下冷着脸,轻声嘱咐沐凌炫一句,“从现在开始,说话吼着说。” 说完,压根不给沐凌炫留反应的机会,便抬手摔了面前的茶盏,大骂,“逆子.....” 心中免不了疼了一下,“老子的梁朝古董茶具啊!”唉,谁叫这玩意,是他书案上最便宜的一样呢? 这一嗓子喊出去,外面的人登时一个激灵,因为这爷俩都是天生的大嗓门,远处的小厮,丫鬟,也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活计,往书房这边看。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释然,“看吧,侯爷和世子爷果真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终还是好不过一个时辰,这就又吵起来了!” 有些人的眼里,甚至流露出了喜色。 没一会,屋里父子俩的争吵便告一段落,书房门被人重重的从里头打开,沐凌炫涨红着脸出门,末了还扭脸阴狠的瞪了一眼,冷哼一句,“世上那有这样偏心眼的老子!” “真怀疑本世子是不是你亲生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带着思召,汉文扬长而去。 边走边他还在心里偷着乐,“哎呀呀,这明打明的说出心里话,真是在爽快没有了哇!” 而青阳,青明两个也不敢直接进去,战战兢兢的在门口一打量,呵,这爷俩真不是盖的,屋子里砸了个稀巴烂,侯爷也不在书房,就见西次间的竹帘乱晃,估计是到那边生闷气去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叹了一口气,进屋开始收拾这一片狼藉。 青阳仔细看了一遍,依稀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也想不出来是什么不对劲儿,只得挠挠头,和青明一起,收拾起一地狼藉来。 多日之后,他才猛地想到,“那天书房里一地的碎片,可其实只砸了一套古董茶具,这父子俩可真够有默契的,砸东西都选一套的砸呢。” 隔着高墙,沐凌炫已经和沐一并肩而行,就听沐凌炫声音中难掩一抹喜意,悄声道:“父亲今晚会去明叔那里,你让人提点沐仁一句,‘我大哥对父亲说,是他暗地里肖想主母,这才起了贼心’。” 沐一脸上闪过一抹鄙夷,冷哼道:“大爷真真是极难得的好主子呢。” 沐凌炫瞧了他一眼,拍了拍沐一的肩膀,安抚道:“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你为沐仁觉得不值,岂不知,沐仁也不是多干净呢......” “总之,一只巴掌拍不响,他们主仆俩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只能说这两个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某些事情,到底关乎家门脸面,就是亲近如沐一,也得瞒着,沐凌炫摇了摇头,叹道:“老天爷睁着眼睛呢,咱们只管做好分内事就成。” 沐一听主子这话音,就知道大爷院子里的事情,怕是麻烦的很,想想也知道,能让沐凌炫把他都给瞒住不说,那还能小事儿? 晚上,心在油锅上煎炸了许久,一下午都气鼓气涨的沐德邤,终于在暗卫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进了沐明的屋子。 “候......侯爷。”沐明正用左手举着本书,凑在不甚明亮的油灯下看,一见来人,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手里的书‘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但闻‘噗通’一声,沐明就已经跪倒在地,哽咽着磕头,“属下有罪,没能管教好儿子,这畜生竟是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 当下便哭个不住,五六十的人了,竟象个孩子般肆无忌惮,哭的涕泪横流,看的沐德邤心中一痛,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阿明,你是你,孩子是孩子,他都多大人了?自己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做的事情,和你不相干。” “再说了,本侯爷都还没问他话呢,也不一定就犯了要命的错处。”他对着老长随,还是用一条胳膊救了自己一命的老长随,哪能说出无情的话? 原本想要把沐仁这搅屎棍灭口的心思,也被老长随的眼泪,弄得有些松动。 少不得将人安抚了几句,这才独自进了里间,大约过了半刻钟,沐德邤一个人出了门,神色很是有些飘忽,瞧着眼睛都不怎么聚神了。 沐德邤是谁? 说是西地的保护神也不为过。 他在人前,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胸有成竹,啥时候有这样失态过? 当即就把沐明唬的不轻,一只手扶住老主子,连声呼唤,“侯爷,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侯爷醒来。” 三五声后,才听得沐德邤长叹一声,瞧着着急的沐明轻声道:“老了,你我都老了啊......” 沐明仔细一看,自家侯爷的脸上此时一片灰败,一瞬间仿佛老了七八岁,站也站不直,神色也是那么的无助,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这那里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伟岸英勇,无所不能,自信心无比强大的主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商议 “看侯爷这样子,想必世子爷当初告诉我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沐明原本还存了一线希望,自家儿子是被人冤枉的,孩子还有救,命不致死。 但到了这会,眼见自家主子少见的崩溃失态,沐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当即就彻底的绝望了,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一朝命丧黄泉,白发人反倒送起了黑发人,这种锥心之痛,使得沐明老泪纵横,难掩悲伤。 他抖抖索索的跪倒在地,哽咽着哀求沐德邤,“侯爷,主子爷啊,我儿以下犯上,密谋弑主,罪无可恕,只是,请您看在老奴的老脸上,赐他个全尸,让他入土为安吧!” “好歹,好歹让属下和他娘,逢年过节的,能给他烧点纸钱不是?” 沐德邤看着沐明流泪叩头,原本高大的身躯,偻成一团,越发显得苍老不堪,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沐明当年才到他身边,那生龙活虎的模样来。 两厢这么一对比,他的心中好不恓惶,“沐明是我沐家的奴才,他尚且知道,儿子犯了大错不可活命,只求个主子给留个全尸,给家人留个念想便知足了。” “可反观我自己呢?” 养了几十年,耗费家族无数的人力,财力,物力,这才将人培养成才。 可结果是养了一头饿狼,这厮不但要谋害亲弟,破坏纲常,甚至还做出将本国人口卖给敌国,这种决不可饶恕的大错! 戎狄每年犯边,最大一方面,就是他们的种族人太少,要掠夺大周的女人和孩子,继而壮大戎狄的势力。 沐家这百来年,浴血奋战,打生打死的都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护大周的子民,不被戎狄的强盗糟蹋,坑害吗? 逆子可倒好,只为了一丁点的蝇头小利,竟然私底下出卖自己的同胞! 这和叛国有区别吗? 沐德邤清楚的知道,沐逸山干的这事,真要是论罪,只能判为通敌罪,可在他自己的心里,却觉得这跟叛国没什么区别,甚至比直接叛国更可恨! 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西地的粮食,受着大周子民的敬仰,却将老百姓当牲口一样,倒卖给敌人! 这事情真要是被当今圣上知道了,那可真是灭家毁族的大祸事,要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陪着圣祖打下江山的老人,现在都成了皇族最忌惮的存在。 平日里想发作苦于没借口,这要是面对送上门的借口,人家还不趁机来个灭虎除患啊?! 到时候别说是罪魁祸首的沐逸山得死,就连沐家这诺大的家族,都要面临覆灭的危险,沐德邤被亲儿子气得心口发疼,“真不知道这逆子是中了什么邪,竟是拿整个家族来冒险。” 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就为了和亲弟争侯爵之位,沐德邤真想问面对面的问这逆子一句,“你把整个侯府都搭进去,就算争赢了,侯府垮了,你的胜利还有任何意义吗?” “感情你的目的,就是了把家族送到地狱?:” 灰心!痛心!还有深深的内疚感...... “怪我一时想岔了,要是能早点跟他说明白,断了他袭爵的念想,怕是也到不了这一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可此时就算他再懊悔,又能有什么用呢? “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啊......”沐德邤唇边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大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先将沐明给拉了起来,“沐明,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自责,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交给你们世子爷处置了。” “不过,我看你儿子认罪的态度很好,我也会把你的意思转告,想来,有这两点,阿炫他不会做的太绝。” 沐明一听这话,真是萌发出绝处逢生的感慨,眼睛里闪耀的光芒,看的沐德邤都忍不住被触动。 他拉着老长随的手问了句,“你现在担着差事吗?” 沐明苦笑着说,“老奴残疾之人,那里能做事?好在侯爷您体恤,每个月倒是能领些钱粮,嚼用是尽够了。” “再说儿子,丫头们也都有差事,她们再孝敬我和他娘些,富裕的都有了。” 他们家因着沐明的救主之功,这些年在侯府也很是风光,不光儿子是大爷的长随,就连姑娘都是小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日子过得还真是挺不错。 沐德邤闻言颇为欣慰,但还是问询沐明的意见,“你要是想领差事,不妨跟我说,总会有合适你办的差。” 沐明一脸惭愧的连连摆手,“不,老奴谢主子厚爱,但现在这样就已经够好了,老奴再不敢有奢求!” 言下之意,我不要任何奖励,您要是真有心,就放我儿一条生路吧。 沐德邤此刻的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是最开始那种,知情者杀无赦的想法了。 可他也不想给沐明太大的希望,万一沐凌炫非要杀沐仁呢? 那不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吗? 因此也只能是安抚老长随几句,不让人太过伤心罢了。 直至进了恒德苑的大门,沐德邤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去请世子过来。” 半夜三更的,到处的院门早都落了锁,也亏得是沐德邤亲口命令,要不然,沐凌炫都不是那么容易在深夜中的侯府任意穿梭。 谁知道到了恒德苑,却被沐晁挡在静怡思的门口,这位抱拳躬身,小声又饱含歉意的说,“世子爷,小的们刚陪侯爷从沐明家回来,他老人家这会情绪不稳,因此就不见您了。” “侯爷让小的跟世子爷说,大爷的事情由您全权处理,到时候直把结果告知即可。” 沐凌炫听到父亲将大哥交给自己处置,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沐德邤对沐逸山的回护,是个人都知道,怎么这次,却连一句说情的话都没有? 原本沐凌炫想着,自家老子的脾气又臭又硬,想要他完全不管沐逸山的生死,且得用些力气呢,谁知道,亲老子这次是一反常态,放手放的这般简单迅速,这就完全不管了? 沐凌炫一时之间觉得如置梦中,感觉咋就这么的不真实呢? 懵懵忡忡的回到自己院子,他竟是罕见的失眠,烙煎饼似得在床上翻腾了一夜,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于是,沐凌炫起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思召去将心腹幕僚请过来,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他自问自己从来都不是嫉贤妒能之辈,遇到难题,就虚心请教,这才是一方霸主该做,当做之事。 用完一顿滋味不知好坏的早饭后,沐凌炫最信任的几位心腹们,总算是进了武涛院的大门,主仆几人聚在小书房东次间的圆桌旁,在针对昨夜侯爷的突发情况,做了一番深刻的探讨之后,沐凌炫对亲老子昨夜之举有何深意,总算是能确定了,“搞了半天,父亲这是给我来了一招以进为退啊。” 他不禁摊开双手,看着围坐在雕花圆桌旁的三位幕僚,无奈的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坐在沐凌炫左手边的,是一位身穿褐色书生长袍,头戴同色书生巾,年约五十的文士,此人名叫彭言宁,是宝泰五年的进士,家中薄有资产,一番经营下,倒是顺顺利利的得了官,只可惜他为人太直,又不懂经济,没多久便碍了旁人的道,被上司栽赃,免官去职发配到了西地。 当年才十多岁的沐凌炫,正是扩张自己实力的当口,人到用时方恨少啊,少不得再他老子的军营里,私下打听有本事的人。 几经探看,沐凌炫发现这位充军的文书,吃酒赌钱还能把自己的差事做好,做完,是个隐藏在不羁外表下的真人才。 当下便禀明沐德邤,将其调到身边听用,这位在银钱上吃了大亏,立志要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在铁盾营里便管着银钱开销,后来又被沐凌炫一力支持,如今倒是十分懂生意之道,不管是心里,还是手中,都打的一手好算盘。 沐凌炫在平京和戎狄那边的生意,都是这位一手经营着,他是干什么事情,就操什么心。彭言宁想到富得流油的大爷,第一个忍不住感叹,“大爷不但管着旭虎关,身后的古田城也早就被他收入囊中,两者相加,可是一块超级大肥肉啊!” “此番,若是世子爷您能将古田城弄到咱们手里,不是卑职吹嘘,卑职敢保白虎营的军资再无短缺。” 沐凌炫右手边的张长俭,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闻言敲了敲桌子,无奈的提醒这些还没把主人收拾掉,就想要打人家所属物主意的同僚,“我说彭兄,现在大爷可还是宣平侯府的大爷呢,只要这次的事情没处置完,侯爷他老人家没下令将其严办,他就还是旭虎关的大将,古田城的主子。” “你这会就想瓜分人家的东西,是不是想的有点太远了?” 张长俭是沐凌炫被他老子扔到军营后,遇到第一个不因为他身份,单纯只是想要照顾他的老屯长的儿子。 沐凌炫也不是一开始就像现在这么厉害的,刚进军营的他,年纪小,力气小,却要和成年人做一样的训练,每天结束训练,可真是累的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了,长官喊一声结束,就瘫在原地,也是常有的事儿。 老屯长看着这么点大的孩子,每天都要受这么大的罪,明明是贵族的孩子,却过得连自家孩儿都不如,心生不忍之下,少不得明里暗里的照拂,也算是给陷入黑暗的沐凌炫,带去了一抹难得的温暖阳光。 现在想想,要不是当年老屯长一时的善心大发,搞不好沐凌炫现在的性格会更扭曲! 后来沐凌炫长大了,出息了,在沐德邤许他建立白虎营的第一时间,就把老屯长调到自己跟前听用,主管粮草军需。 前些年老屯长年迈,便开口相求,想让张长俭这个小儿子顶上这个差事,沐凌炫到底对他和旁人不一样,默许了这一以公谋私之举。 只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张长俭一来报道,沐凌炫就把人搁在眼皮子底下,生生考察了整整一年,多番试探考量,都证明这人是个忠心的,甚至比老实的老屯长,还多了几分机灵变通。 这才放心大胆的,让张长俭开始掌管军中要紧的粮草军需,这么些年下来,沐凌炫早就将其收拢成心腹了,现在更是和年长的幕僚一般对待,可见此子是个有真本事的。 “卑职本就主管白虎营的刑罚,就咱家大爷犯的事儿,只有死路一条,念他是侯爷长子,腰斩,砍头就算了,可以留一条全尸。”听到张长俭的提醒,坐在沐凌炫对面的任万沙,铿锵有力的进言。 这位三十来岁年纪,身高九尺,浓眉大眼,一身的腱子肉,浑身上下都写着彪悍两字! 怎么看都是个冲锋陷阵,武功高强的猛人,可实际上,这位是沐凌炫早年间招安的马贼,原本在西地最大的马贼营子里做军师,弃暗投明后,便在白虎营掌管刑罚,最是个认理不认人的主儿。 再加上他手底下狠,心又细,但凡是犯了事的人,到了他手里,嘴再硬都熬不过三天,准保就招认了,白虎营有句话,‘宁可上阵杀敌死,不进刑堂见万沙。’ 由此可见,这位得有多招人怕了。 可张长俭身份不同,为人又是个光明磊落,没有把柄给人捏的,那里会害怕任万沙呢? 当即就没好气的瞪了这俩货一眼,拱手对沐凌炫说:“世子爷,大爷的事情,可不是等闲的小事,此事牵扯的人和事都很多,您可一定要慎重处理才行。” “其实,卑职私心里觉得,这未尝不是侯爷在考量您的意思。” “要是您心存不忍,轻轻抬手,就这么放过大爷,那么,依着咱家侯爷忠君爱国的性子,肯定会对您的处置不满。” “但要是您依照大周律法,真的杀了大爷,断了大爷的生路,咱侯爷又是个爱子的好老子,到时候岂能不在心里给生性凉薄,刻薄无情的您记上一笔?” 说来说去,这不是不管沐凌炫怎么做,都注定要在沐德邤跟前落下不是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策 彭言宁再怎么财迷,再怎么想从沐逸山哪里弄银子,可这有理的话还是必须得能听进去的,“不把大爷彻底弄趴下,想什么都是无用啊!” 他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歹算是将那副毫不遮掩的财迷相,给掩了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任万沙却是马上将顶人的话脱口而出,“我说小张,这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合着咱们世子爷怎么做都是错,那干脆就不接这个烫手山芋不完了?” 这次不需张长俭反驳他,沐凌炫已经摇头否定,“长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本来就是父亲给我出的一道考题,爱不爱做,想不想做,都是得完成的。” “若是这会跑去跟父亲说,我不干了,那本世子不成了那起子没血性的孬种了?!” “没有了最基本的担当,我还配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任万沙这个人早年间的遭遇,十分的凄惨,所以导致这个人的性子阴狠,说白了,能把刑讯玩的那么溜,心理上肯定异于常人。 只是沐凌炫不但救他于水火之中,而且这么多年来的行事,都是光明磊落,从来只走阳光大道,在这一点上,格外就让身处阴暗,却渴望阳光的任万沙敬佩。 对主子本就绝对服气的他,当即就拍着桌子喊了句,“您没担当那还有谁是有担当的?” “宣平侯世子只有您才有资格,别人,想都别想!” 气氛一时有点火热,彭言宁到底年纪大些,在这种时刻越发显得沉稳,他安抚任万沙几句,略微的调节下失控的气氛。 便对沐凌炫笑着建议,“世子爷,属下这里有个想法,您先听听,看成不成。” 沐凌炫点了点头,“先生但说无妨。” 彭言宁用手顺着一尺多长的花白胡须,瞧了任万沙和张长俭一眼,很是淡定的说,“长小张刚才所言,已然是最糟糕的结果,既是如此,那世子爷不妨就依法办事,大爷那条罪该判什么刑,您都一条条,一件件的写清白了。” “这方面老沙是行家里手,他对大周律最是熟悉,便由他来完成草稿,世子爷镌抄的时候再添几句您自己的话,也就成了。” 任万沙闻言咧嘴一笑,拍着胸脯道:“世子爷,您放心,属下定会将大爷的罪状,列的清楚明白,不会多写一点无用的,也绝不会漏掉一点错处!” 沐凌炫含笑拱手,“如此,便辛苦你了。” 彭言宁含笑继续说道,“属下是这样想的,到时候您将这份文书递上去的时候,再加上这么一句话,‘法力不外乎人情,父亲您是侯府的主人,西地的总督,大哥此罪该如何判处,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父亲您说了算的。’这样一来,您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而大爷是生是死,那还得咱们侯爷说了算啊。” 任万沙听完,在心里一寻思,“这不是又把事情给侯爷推回去了吗?”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他看着依旧一本正经,丝毫不见多余情绪的彭言宁,忍不住指着对面的人,笑着骂了句,“狡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真是太狡猾了!” 张长俭却是拍手大笑,完全支持彭言宁的做法,“老彭此法甚好,咱们把皮球再给侯爷踢回去,看看侯爷他老人家又会怎么说。” 沐凌炫细细思量,觉得暂时也只能这样办,只有把事情重新推给自家老子,他才能再一次把主动权拿回手中。 毕竟今次不同往时,他还惦记着和老子讲条件,把自己和小丫头的婚事给敲定下来呢,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狡猾不狡猾的了。 拿定主意,沐凌炫当即就将任万沙留下来,两人在小书房足足忙了一天一夜,这才将有关沐逸山的东西,全都理顺出来,并写了一份上万字的呈文。 看着面前浅蓝色封面的呈文,沐凌炫长吁了一口气,开口唤人进来伺候,又让汉文往外院跑一趟,说自己有事对侯爷说,看看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 任万沙看着魁梧,其实内里稀松,是个假勇士,真文人,熬了这么久,早就不行了,眼睛底下一片青黑就不说了,就连坐在那里,都忍不住摇晃。 看的沐凌炫又好笑,又心疼,干脆让草绿熬了参汤来,好歹也给属下进补一下呗。 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下肚,任万沙的眼睛总算能睁开了,看着沐凌炫神采奕奕,接连吃掉两笼肉包子,两章千层油饼,一碟子水晶锅贴,一碗羊肉饺子和一碗小米南瓜粥,他深深的服气了,竖起大拇指赞道:“世子爷当真是龙马精神,属下佩服,属下羡慕啊。” 沐凌炫漱过口,拿起思召奉上的帕子,擦掉唇边的水渍,笑眯眯的说,“你想这样有精神也不难啊,让一鸣给你集训上三个月,包你生龙活虎!” 任万沙闻言,吓得嘴里那口包子就给卡在喉咙眼了,上不来的下不去,足足灌了两万稀粥,才算是给顺下去了。 他摆着手道:“世子爷莫开这种玩笑,沐一鸣那小子下手比我还黑,我要是到了他手底下,生死都是两说!” 沐凌炫和思召都是呵呵笑了起来。 任万沙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世子爷真不需要休息下,再去见侯爷吗?” “不用,我好得很,再说这件事情拖的也够久了,赶紧把它结束,我才好用心做别的事情。” 于是,沐凌炫和沐德邤这对几个月不见面都是常事的父子,在短短三天里,又第三次面对面的坐在书房中,身边还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可谓不亲密啊。 沐德邤看着手中不算薄的呈文,一篇万字的文章,除去沐逸山所犯的种种罪行,就是根据大周律对其罪行做出的惩罚,整篇文字干净简练,就事论事,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一丁点的个人色彩都没添加,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做派。 可他再想想沐凌炫将东西递给自己时,说的那几句话,却又是把事情原封不动的推了回来。 这根本就是,‘该怎么处理,我已经全都给你说了,但是要怎么处理,那还是你说了算,我没有意见。’ 沐德邤真心觉得这个儿子变了,变得圆滑了,变得狡诈了,变得懂迂回了。 不再是往常那凶狠霸道,谁拳头硬谁就是王的作风了...... 作为宣平侯府未来的继承人,沐凌炫这种由狠辣改为温和的转变,沐德邤当然是乐见的,可是,此刻手里的东西烫手啊,他又不禁有点埋怨,“这孩子,早不改脾气,晚不改脾气的,怎么偏偏这会改了?” “难不成,我这当老子的,还真的要给自己的儿子低头服软不成?” 鉴于沐逸山的实际情况,已经完全触及了自己的底线,沐德邤这次肯定是要将他好好收拾一通的,最起码那要紧的门户旭虎关,是不能让这位守卫了。 万一沐逸山那天脑子一热,打算让戎狄帮他杀了所有碍眼,碍事的人,他只需要把旭虎关的关门一开,立即就能将戎狄大军放了进来。 到那时,西地的百姓遭殃受罪,大周朝的脸面被戎狄踩进泥地里,而他沐德邤,甚至整个宣平侯府,就都成了大周朝罪不可恕的大罪人了。 就凭这逆子着了魔似的野心大起,贪婪的像一只永远吃不饱的饿狼,沐德邤也不敢再让他掌兵了。 要是这位的心也就完全坠入黑暗,满心都以为是老子偏心嫡子,再打上老子弟弟一起杀的主意,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吗? 因此,沐逸山必须被拿下,可要真的下令将其给杀了......沐德邤又有些不忍心,想想这孩子小时候,也是软呼呼的好孩子,也笑盈盈的抱着他的腿撒娇。 现在之所以会和沐凌炫较上劲儿,他这个做老子的也难辞其咎啊。 要是他能一直压着,不让庶子出生,亦或是从来不给庶子一丁点可以袭爵的希望,就按着庶子应走的道路把人教养长大,那么,沐逸山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豁出去一切,都只为自己能成为宣平侯府继承人的疯子了。 万字的呈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整日里处理公文的沐德邤来说,看完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余下的时间,其实都是在思来想去,而最后的结论,那就是,他这次怕还真的是要在儿子跟前低头了。 沐德邤在心里盘算了好久,斟酌着该怎么和这个儿子说,才能让他留下沐逸山一命。 他瞧着呈文,两眼发虚,这一沉默就是许久,这种无声的压迫,最是让人觉得难熬,饶是沐凌炫再有底气,再打定了主意,渐渐的,也觉得心慌起来。 终于,他决定,要不然就自己先开口算了,看把亲老子难为的那样,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这么大年纪了,可别再给愁出个好歹来。 沐凌炫自认自己还是很懂得孝顺的人,轻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在你没有大喊大叫,用老子这顶大帽子来压我,逼我放老大一条生路的份上,我就给你搭个台阶下好了。” “父亲,大哥人现在就在侯府,你我的眼皮子底下,想来,有咱们父子俩看着,他也不会再折腾出其他事情来,您就是慢慢考虑怎么处置他也无妨。”沐凌炫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抱拳拱手,恭敬对自己的亲爹说道,“儿子眼下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您禀明。” 一听沐凌炫这口气,还有他最后用的‘禀明’这俩字眼,可见这事情对于某人来说,是格外的重要,沐德邤的心顿时就提的老高,不知道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儿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咳,咳。”他借着清嗓子,掩饰着自己小小的失态,尽量用平稳的口气道:“嗯,你我父子间有事但说无妨。” “坐下说就是,用不着站着。” 面对父亲的好意,沐凌炫摇了摇头,依旧无比坚定的站在沐德邤书案前面,身姿挺拔,如崖边傲气的青松,眼神坚定,如天边最璀璨的星辰! 他这会心里烧着把烈火,再不想兜圈子了,直截了当的说,“父亲,儿子今年十六了,您十六岁的时候,可都已经和娘成亲了。” “儿子此番进京,倒是看上一位小姐,想请父亲和娘成全则个。”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里面却包含着沐凌炫破釜沉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臭小子!这是跟你老子讲上条件了么?”沐德邤见儿子为了个女子,跟亲老子耍心眼,心里哪能高兴? 当即就狠狠的瞪了沐凌炫一眼,长子他的确想留条命,可是嫡子的婚事也很重要! 沐凌炫的妻子,将来就是宣平侯府的女主人,可不能娶回来个不着调的,小门小户,小里小气的小家女。 必须得像自家夫人这般,端庄贤惠的大家贵秀才成! 沐德邤将手中拿着的呈文放下,端起旁边的茶盏轻啜一口,时间太久,茶水已经微凉,当着儿子的面,又不好吐出来,他只能是皱着眉,在口中含了一会,等把这口暖热的水咽下去,才不紧不慢的说,“哦,你此番进京,还遇到这般好事?” “你先说说,是谁家的千金。” “为父先把话搁在头里,若是那起子上不了台面的,那为父宁可看着你大哥去死,也绝不会答应的!”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简直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啊。 明明沐德邤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针对沐凌炫而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听到沐凌炫的耳中,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身处温暖的春天,全身上下都舒坦无比呢? “父亲宁愿大哥死,也一定要我娶个好妻子,这是不是说,在父亲的心中,我的份量还是要比大哥重一些?” 这般一想,沐凌炫原本冷冰冰的面上,不禁就柔和了几分。 “儿子心悦的,并不是小家之女。”不知不觉中,这人就连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乃是蓝府尹的嫡女,崇北候的外孙女儿,在家行五的,蓝佳音,蓝五小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说服 在说到蓝佳音名字的时候,沐凌炫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原本就夺目的双眼中,更是映射出绝然不同的光彩,看的沐德邤心中暗惊不已。[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自家儿子十六岁,沐德邤可不是十六岁的毛头小伙子,知天命的年纪,他最是明白,沐凌炫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情根深种。 猛然间,他的心一紧,彷佛瞬间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节,梅花飘香,梅树下那被人簇拥的小姐,美如仙子,灿若云霞,一见就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再也没能赶出去..... “铉儿要是这点上也随了我......”沐德邤想到这点,心里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蓝府尹?”他才回平京没几天,倒是知道换了新府尹,可忙自家事情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见这新府尹? “崇北候?”说到这里,沐德邤越发糊涂了,“崇北候的嫡女不是左相夫人......” “哦!你说的是左相之女啊!” 兜了这么大一圈子,沐德邤总算是想起来了,一个没忍住,就拍了桌子! 西地离京城虽远,但是邸报一向都是六百里加急,每个月都来得十分及时。 前阵子朝堂上闹得最大的事情,不外乎就是燕王谋逆,而被圣上信任的蓝左相,从来都是对皇子之争敬而远之,这遭也被自己的蠢材弟弟拖下了水。 虽然圣上对他还是回护的,但在舆论的压迫下,也只能选择将其贬官外放。 沐德邤那会还嗤笑蓝明东,自己精明有什么用?不把家里的蠢材看好了,你再精明也抵不过蠢材犯傻不是? 这事情闹得大,但离西地太远,影响也是有限,沐德邤后来又去巡边,因此对蓝明东的去向,还真是不知道,合着这位是跑到自己的底盘上来了? 可想而知,圣上这次把蓝明东送过来,是安着什么心思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对这别有用心之人的女儿,动了心呢? 这要是蓝左相还没贬官,也没有来到西地充当圣上眼线的话,沐德邤许是就点头了,毕竟左相之女,也是崇北候的孙女,此女的身份不算低,倒也配得上自家阿炫。 可现如今么..... 沐德邤想着,儿子这可是第一次爱上人,准保是热情如火,这会别的东西怕是都得靠边站了,某些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东西,怕也都被刻意忽视掉了。 许是因为经历过,也和自家老子对抗过,沐德邤觉得,这会强力镇压,那完全是火上浇油,所以他心里一寻思,还是决定继续温和的处理此事。 同一时间,沐德邤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难怪这臭小子,最近毛顺的不行,原来是因为有心上人了啊。” 他不禁是又好笑,又好气的摇了摇头,正色对沐凌炫说,“既然蓝大人现如今是咱们平京府尹,那么蓝五小姐她也只是三品府尹之女,阿炫,你可是世子之尊,娶妻还不得是个侯府千金,才算是门当户对?” 想到大周朝的侯爷,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位,沐德邤话音一改,“至不济,那也得是一品大员之女啊,你看看,咱们两家这是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能结亲呢?” 眼看沐凌炫皱着眉头,想要辩解一二,沐德邤摆手道:“就算她外公是崇北候,可终究她姓蓝不姓柳,铉儿啊,你娶亲乃是咱们侯府的大事,可不能等闲视之,这事儿,怎么也得跟你娘说明,咱们一家人再从长计议才好。” 沐凌炫不是没想过,沐德邤对自己和小丫头亲事会是何种态度,自己这位脾气不好的父亲,也许会当场大怒,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也许会鄙视轻蔑,将蓝家贬低的一无是处。 可真没想到,自家老子居然是怀柔的打起了太极! 一句‘从长计议’,怕这门婚事,就要被他给计议没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原本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父子关系,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他们父子俩各退一步,才能达到的结果了。 对这好现象,他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心头那抹恼意牢牢的压住,耐心的问了自家父亲句,“诚然,现在的蓝伯父,的确只是三品府尹,可是以后呢?” “儿子此番回家,路上被杀手设伏受伤,和身边暗卫和失去联系,要不是偶遇蓝家小姐,出手相助,救了儿子一命,此刻您怕是见不到儿子了,更别提,蓝家在危难关头,对儿子不离不弃,帮着儿子在碧天峡赢了那关键的一仗。” “一路同行下来,儿子对蓝家了解的越来越多,依儿子拙见,不但蓝伯父日后必被新皇重用,就连那蓝宏森,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儿子记得父亲曾经教导过儿子,眼光要放长远些,按着您的教导来看,和蓝家结亲是最合适不过的。” “您想想,您能在蓝伯父陷入低谷时,和他结成儿女亲家,等来日他高升了,世人少不得要赞父亲是不介意门第,不在意贫富的真君子。” “好么,为了个女人,连马屁都学会怎么拍了!”沐德邤哭笑不得,这三天,沐凌炫拍他马屁的次数,不可谓不多。 诚然这种感觉很舒服,但一些该说的事情,也得给这小子点明才成,“蓝大人乃是圣上的心腹,你可知他到平京的深意?” 沐凌炫闻言不见面色有异,而是对着他爹拱了拱手,这就一撩长袍的下摆,走到沐德邤的跟前,附耳小声的,跟他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 沐德邤一边听,一边点头,一边还在心中暗暗的惊叹,“没想到啊,铉儿京城之行,却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不但在蓝明东一事上牵扯颇深,就连齐王爷那里,都过了明路。” “搞了半天,齐王有意收揽蓝明东为己用,而平京府尹一职乃是王爷可以引导,圣上这才下旨的,为的就是让蓝明东处在自己的控制中。” “这样看起来,说不得,招揽蓝明东的事情,就落在铉儿的身上,这孩子让人说他什么好呢?” “凭地痴情了些!” 沐德邤这一脉,从来都是秉承祖训,一门心思的守好大周朝西大门,别的事情,那是不予理会的。 前几代的沐家还好些,毕竟大周朝才立国,老将和皇帝都是生死与共的情义,可时间长了,一辈辈的消磨下来,眼看着四大都督就成了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若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心中对那一家能顾念几分,那么这一家人,相对的,也就能过的安稳些,比如说现任的皇帝和崇北候,这君臣俩不就是相知相的,各退一步,从而都过得份外惬意吗?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沐德邤心里也是有期盼的,他希望下一代的新帝,也能和沐家有这样的情分,这样沐家至少也能再平安一朝。 于是,儿子和妻子娘家侄儿的那些小动作,他表面上只做不知,可其实,暗地里是大开方便之门,齐王这几年势力大增,其中可少不了沐家的支持。 并不是沐德邤不安分,非要插手皇位之争,要知道,立国后的四大都督到这会,看似还是四位,其实已经四去其二,镇东都督早就已经换上皇帝的心腹,崇北候眼亮,扶起宝泰帝的同时,便选择急流勇退,将都督之位给了心腹担着,不过有可靠消息证明,如今的镇北都督,私底下也已经归顺了皇家。 这样一来,可不就只剩南边的方家和西边的沐家么,既然已经知道方家支持的是鲁王,那么儿子坚定的选择了齐王,也是对的。 这么些年看下来,齐王为人温和,行事稳妥,极有耐心不说,还非常的冷静,最主要,这位一点都不贪功冒进,和那二货燕王简直就是截然相反。 让沐德邤自己选,他也会选择在齐王这边雪中送炭,而不是去鲁王那边锦上添花! 但要是为了让蓝明东上船,就要自己的儿子和蓝家联姻,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沐德邤是个强势的人,让他做这种拿亲儿子当好处的事情,他真心觉得不舒服,不痛快,不乐意! 但是为了家族,为了沐家,更是为了西地的安宁,他必须有所选择! 以蓝明东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位置,他说的话,对圣上的影响必然很大,听闻今上自经过燕王一事后,龙体大不如前,要是齐王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添此良助,胜算无疑就更大了! 他可是知道的,府尹对圣上有直谏的特权,要是宝泰帝沉疴在床时,写信来询问新帝的人选,那蓝明东这边的回答,份量之重,真是不言而喻啊! 这样一想,蓝明东此人,的确是有收揽的意义。 “罢了,还是等我先见过蓝明东,看看此人究竟值不值得我沐家如此做吧!”他摸着自己顺滑的胡须,点头对静立在身侧的儿子说:“这么着,想来你乐叔那里应该有蓝府尹的拜帖,你告诉乐叔,下请帖,请蓝府尹和公子明日过府一叙。” “若他们父子俩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而那位蓝五小姐,也能得你娘喜欢,那么这件事情,为父便不反对。” “可若是见面之后,为父发觉你言过其实,蓝家父子不但无才,反而还不堪大用,那么,可别怪为父的不留情面,不但此番和蓝家的亲事不成,就连日后你娶亲,也得父母说了算,你不得私自拿主意,可成?” “好,就按父亲说的办,儿子没有异议。”沐凌炫对蓝家父子绝对很有信心,他说了那么多,无非也就是想要争取一个机会罢了。 现在,这个机会已经安全的到手,沐凌炫心中狂喜,一颗心跳的噗通,噗通的,生怕一个绷不住,就在老子跟前露了原形,赶紧就笑着告辞,“父亲,今日蓝府办玫瑰花宴,娘也接了帖子,答应蓝大夫人要去府衙玩耍一日,儿子这就陪娘出门赴宴去了。” “大哥那里,您总是避而不见也不好,该说的,还是早说为好,昨儿晚上,小二和小三他们就逮到了俩呢。” 沐德邤本想说,“既是去蓝家赴宴,那何不一同前去?”但一听沐凌炫后面那几句话,登时就没了心情,无他,昨儿晚上,他派去监视沐逸山的暗卫,也逮到了一个要出府传讯的小贼。 搞了半天,沐凌炫这边还抓住了两个呢! 接二连三的往外派人,可见被软禁的沐逸山得有多心慌,这都不管不顾了呀,一念及此,沐德邤的心情顿时就越发不好起来。 紧皱眉头,胡乱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和你娘早些回来,还有,她脾胃弱,莫让她贪凉,吃多了冷的,还不是自己受罪?” 沐凌炫眨巴眨巴眼睛,脚下发飘的出了书房门,刚才他不是幻听吧? 貌似父亲是在关心娘? 父亲不是一直宠爱白氏,和娘的感情破裂了吗? 这俩人不是时常争吵吗? 怎么? 两人却有如此亲密的一面? 沐凌炫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定是自己太期盼父母和睦了,这才会听差了。 出了恒德苑的大门,迎面就碰见沐乐山领着三五个小厮过来。 这群人恭声请了世子爷安,沐乐山笑眯眯的问他,“世子爷,老奴将车马都备好了,不知您和夫人几时出发?” “您看,就让梁管事跟着您们一起去,可好?” 梁有仁出门是沐凌炫的管家,回府就是沐家的管事,因着家中主子出门,都得有管事的跟随,沐乐山想着,既是世子爷出门,不如就派他得用的好了。 “我这会就去内院接娘出来,应该马上就要出发了。”沐凌炫对沐乐山招了招手,两人离那些小厮远些,这才将有关蓝府尹的事情告知。 沐乐山连连点头,“老奴知道了,一会就让人去送帖子,就让二管家亲自去。” 他可是老人精了,女人,儿媳,女儿,都在内院做事,自然知道那日蓝大夫人来访的详情。 再加上自家世子爷这般的殷勤相对,沐乐山猜着,八成自家这位爷,是看上蓝家那位俏丽和善的五小姐了。 自己这个为人管家的,怎么也得给蓝府尹做足了脸面才成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挤兑 对于沐乐山如此配合的态度,沐凌炫大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想,“自从虎子回来后,乐山叔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可见往日里的恭敬,不过是碍着主仆尊卑罢了,想当初,我将人带出去,却没有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的确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能。(.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好在老天爷对我不是太残忍,到底还是留下虎子给我,只可惜,宝儿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沐凌炫招了招手,对小跑到自己跟前的汉文吩咐,“明儿个你亲自去你阿宝哥哥家一趟,看看他们家最近过的还好么?” 自打阿宝殉职之后,沐凌炫对他们家一直暗中关照,汉文接手这档子差事,也有一年多了,闻言笑着答应,随口还说了几句阿宝家的闲事。 无非是那个姐姐去了那里当差,阿材大哥的儿子又怎么调皮捣蛋,被他老子揍的趣事。 沐凌炫听着阿宝家什么都好好的,也为他们家高兴,不过在听到小孩子调皮的时候,他心中一动,问了句,“那小子今年怕也有六七岁了吧?” “世子爷记得好清楚,阿平那小子可不六岁半了?”汉文和阿宝家人处的好,这会提起阿平,也是抱着想给这可爱孩子,寻条出路的想法。 果然,听完这话,沐凌炫顿足看向沐一,“说起来,这孩子的名字还是阿宝求你给取得,你们俩倒是有缘分,有空不妨去看一眼,要是个练武的材料,你就收了当徒弟吧。”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师父大概就是在你这个年纪,收下的你。” 沐一点了点,算是答应了,沐凌炫转身大踏步的往后院而去,却是正好错过沐一眼中掠过的那一抹悲伤。 当初若不是他被人刻意调开,没跟着世子爷他们同行,那么又怎么会出那样的惨事呢? 为何现在对付沐逸山,沐一格外的积极? 无非是便是心中的这股子歉意,久久不散,如今,世子爷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若是真能把阿平这孩子教养成才,也算是对阿宝有个交待了。 .................................. 今日和梁文玉娘俩同去蓝家赴宴的,还有沐五夫人叶芳君,沐大奶奶薛如兰,大孙小姐沐冰元,九孙小姐沐冰彤。 沐凌炫则拉着五叔的儿子,比他年长八岁的沐凌峻作伴,顺带着,还领着白虎营副将沐一鸣,这位也是沐家的旁支子弟,今年二十岁,骁勇善战,很是被沐凌炫看好。 而六小姐沐云燕因着要绣嫁妆,兼之也快嫁人了,所以便不在赴宴之列,沐永齐这位孙少爷则是因为要上学,梁文玉不想他耽搁课业,因此就没让他请假。 加起来也足足八位主子,真真是少有的隆重了。 说句真心话,这么多年了,除过有限的几家人,再别的人家举办宴会,宣平侯府至多也就是一两位的去做个代表,这样多的人一同去赴宴,的确是不多见,不知道今天去赴宴的老爷公子,夫人小姐,有多少要惊讶艳羡蓝家的面子大呢。(.无弹窗广告) 梁文玉最近的心情特别的好,因着大儿媳妇深明大义的投靠之举,为儿子提供了最强有力的证据,才得以把那个不安分,野心大过天的庶长子给陷入绝境。 她安心之余,自然对薛如兰另眼相看,不但把家里好几桩差事,都给了大儿媳妇打理,就是对三个孙儿孙女,也是特别的关怀爱护。 这会,她自己早就已经打扮齐整,正将沐冰彤抱在怀里,柔声的和沐冰元说着话,“元儿,你看,彤儿换了祖母给的珍珠花冠,是不是更漂亮可爱了?” 沐冰元笑着点头,“祖母说的很是,这也是因为彤儿刚才簪的不过是珠花,您给的可是珍珠镶宝的花冠,瞧瞧,这上面的红蓝两色宝石,多亮?” “肯定要比刚才那对珠花好看的多啊。” 梁文玉忍不住哈哈笑,“这孩子,就是个实诚的,一点讨巧的心思都没有,好在宝山那孩子也是个老实的,要不然,我真怕这孩子嫁到别人家,受人家的欺负呢。” 这话说的,一下就戳到薛如兰的心窝子去了,就见薛如兰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好在她还知道要保密,连忙打了个哈哈给圆过去了,要不然,再被婆婆看出来不对劲,那可真是麻烦更大。 这几日,沐承父子俩也跟着薛宝山转了不少地方,可不管是小的蹲守的烟花柳巷,还是老的跟着的薛公子,去书院,进茶楼,应酬朋友,孝敬长辈,人家薛宝山都没有露一点马脚。 花街柳巷,薛宝山压根没去过,酒楼饭铺倒是去的不少,可都是呼朋喝友,动辄一二十人,哪有什么可疑行径让人窥破啊? 听着芸妈妈接连几天,上报的都是差不多的消息,薛如兰甚至都想着,“会不会是沐凌炫故意骗我,想要借此离间我和娘家的关系?” 可这会一听夫人无心之言,倒让她心中巨震,想想,“先不说我们家这位世子爷从来不撒谎,单想想那句老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就不能动摇,万一我这个时候停手,恰好就把薛宝山干的丑事给漏过去了呢?” “结果,还不是我的心肝宝贝遭殃?不行,我不能三心两意,不管怎么说也得坚持下去,要是过几日,宝山身上还不露破绽,我干脆就直接去问问世子爷好了。” 到了这个份上,薛如兰一心都是担心女儿,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少不得,要再去求世子爷指条明路了,既然这位当日能说得出来这种话,就应该是见到过薛宝山和某人的苟且之事,自己问明白了,再去求证,不信还拿不住这人的把柄! 想来这个大侄子能做下好事不被认知,定是遮掩的严密,“看起来,不能只从外边盘查,薛家里头也得好生查一查,保不齐就是府里的奴才秧子祸害人呢?” 薛如兰心里正寻思着,外面就听丫鬟禀报,“世子爷到,峻公子到,鸣公子到。” 单位玉树临风,或俊朗,或魁梧的翩翩佳公子,就进了门。 “见过母亲,大嫂。”沐凌炫带头行礼问好。 见过礼后,他便直言:“儿子看母亲和大嫂也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一会还要和五婶在他们那边的大门口碰头,可别让她久等。” 沐凌峻闻言呵呵直笑,“嗨,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娘出门最磨蹭,一会忘记带这个,一会又想起来要带那个,我敢肯定,等咱们到我家大门口了,她还得有一样东西没拿呢。” 梁文玉和叶芳君多年的妯娌,自是知道侄子说的句句实言,笑着瞪了沐凌峻一眼,嗔道:“你就背着你娘可劲儿的说她坏话吧,一会伯娘就去告你的状,看你以后还敢胡说了不。” 沐凌峻连忙哀哀告饶,求梁文玉放他一马,众人热热闹闹的说笑了一会,便出门乘轿往垂花门而去。 而薛如兰才上了自己的马车,赶紧就对明珠轻声吩咐,“你一会回一趟薛家,悄悄的找了我奶哥哥出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让他下午在南大街的万宝阁等我。” 因着薛如兰的奶嬷嬷去世了,而薛家别的人她也不敢相信,唯有大小一起长大的奶哥哥薛华一人,还可以托付一二罢了。 明珠应了差事,赶紧就下了马车,去后面换了翠珠过来伺候大奶奶,自己也好见机离去。 安排好这些事儿,等到了府衙,下了马车,薛如兰依旧是笑容灿烂,搀扶着梁文玉,亲热的和前来亲迎的蓝大夫人母女说话。 压根看不出来,刚才在马车上,她还愁肠百结,为女儿的将来担心不已。 沐凌炫带着堂哥,族兄,上前和蓝大夫人等人见了礼,介绍完这两位,便随着蓝宏森往前面去了。 少不了要把跟着他来的,介绍给蓝宏森认识,年轻人,性格本就爽朗,不一会,便说笑的热闹。 沐凌炫在一边陪着,时不时的敲敲边鼓,心里却在暗暗思量着自己的事情,刚才临走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蓝佳音给自己使了个小眼色,情知两人怕是想到一起去了,都想见上一面。 沐凌炫这会就是忍不住的担心,不知道蓝佳音那里出了什么事儿,这都要跟自己说,求自己援手,恐怕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小丫头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趁着蓝宏森和沐凌峻,沐一鸣说的正起劲的当儿,沐凌炫故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小声吩咐汉文往内院附近转一转,看可否见到蓝佳音身边的丫鬟出来传话。 不得不说,沐凌炫和蓝佳音这一对恋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汉文应下差事,便没有一点耽搁的,赶到了垂花门跟前。 只是垂花门前正是迎客的时候,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他也不敢走的太近,只能是在附近不打眼的地方徘徊。 转了两三圈,可都没见着熟悉的面孔,汉文不禁有点着急,心里想着,“看起来只在垂花门跟前绕圈子,没什么用啊,估计得绕到府衙后院去,才能见着人吧?” 心里拿定了主意,汉文刚要挪脚,心里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和蓝五小姐的人错过呢?” 这位正挠着头发愁呢,眼前突然就多了一双粉色绣双蝶恋花的绸面绣鞋,这绣鞋布料好,绣工佳,花芯里还镶着一簇小米珠,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丫鬟能穿的东西。 “天爷,你来了倒是吱个声啊!”汉文抬眼看见来人,忍不住捂着胸口埋怨,“就这么直愣愣的杵着,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锦珠本就是想吓唬这人的,眼见得了逞,心里不知多高兴,面上一点不露,一脸鄙夷的瞪了汉文一眼,啐道:“呸,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除了人就是人,难不成大白天的你想见鬼?!” “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听说,你还跟着沐世子上阵杀敌了?” “就你这小胆量,我怎么看着悬呢?” 这妮子心里记着汉文的仇呢,逮到个机会就把报复下,这会嘴皮子利索的,把个汉文剜酸了个痛快! 汉文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给赤*裸*裸的鄙视了,禁不住瞪大了双眼,立时就要说出来一二三,好把自己丢了的面子,扳回来几分。 只可惜,人家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啦,知道你眼睛大,瞪什么瞪?也不怕把眼珠子给掉地上了?”锦珠哪能让他在垂花门咋咋呼呼,引人来问? 当即便左右一瞧,指着东边拐角道:“喏,转过去的夹道上,左手边第二个门,你进去等我。” 汉文见锦珠说完话,便赶紧往垂花门那边打量,情知这会再有什么话,也不能说出口了,当即就憋的他心口一阵子疼。 就这么一发愣的功夫,锦珠已经回过了头,见他还站在原地,连忙挥着手帕子赶人,“你怎么还没走?要站在这里被人拉去前院问话吗?” 汉文想到自家主子,断不能在蓝府丢这个人啊!当下跺了跺脚,转身就跑,这位心里有气,脚下都生风,一溜烟,就转过拐角,看不见人了。 锦珠看着人消失在眼前,面上焦急的神色一变,嘻嘻的偷笑,“哼,让你仗着有几分蛮力,就欺负我!” “下次再敢占本姑娘的便宜,非让人挨板子不可!” 得意了会儿,锦珠甩了甩手里的帕子,不疾不徐的尾随汉文而去。 她刚才告诉汉文知道的那个院子,乃是小刘妈妈夫妻俩的院子,他们俩都是伺候蓝大人的,守着三进院和内院之间,是最稳妥不过。 今日,蓝家阖府待客,内院,外院都有贵客来赴赏花宴,小刘妈妈夫妻俩早早的就去了前院忙乎,并不在家。 家里只剩于成和两个打杂的小丫头,于成得了小主子的吩咐,便将那两小丫头支去后院帮忙,院子里再无外人,可不就成了最好的碰头之处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套话 锦珠进了余家大门,一眼就看到汉文站在院子中央,他们俩其实也就一前一后进的门,但刚还气冲冲的汉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是一脸的平静,丝毫看不出来刚才和她斗嘴的痕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锦珠扁了扁嘴,暗斥一声,“惯会装模作样,每每都是这样,总是轻易就把主子给蒙混过去了。”反手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心里对汉文越发气恼,岂不知,汉文和思召都是五六岁,便被挑出来的家生子,从小让有德行的长辈教导,不但是文武皆修,就连人情世故都有专人细细的讲过。 到了十岁上下,考核过了关,这才送到主子跟前听用,汉文和思召在他们那群人中,是顶尖的一对,因此才会在沐凌炫跟前伺候。 说句不好听的,就这俩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出身是奴籍,但是比起平京那些世家的公子,也不差什么。 汉文比起思召,那是面上笑得好,心里一把刀,这位面对自家大爷,都能伺候的周到妥帖,笑的无比自然,这回却是在锦珠跟前破了功,动了怒,要是说给思召他们听,非要惊掉一地的眼珠子不可。 这不,汉文刚一进余家的院子,自己就给醒悟过来,他对自己的情绪一向掌控的很好,外表看上去天真烂漫,可其实,最是小心稳妥不过。 锦珠这丫头可是蓝家五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按理来说,这样重要的人物,他应该搞好关系才对啊,怎么就受不了小丫头那几句话呢? 汉文这里正在暗自纳闷,就听那边厢锦珠脆生生的说道:“劳你告诉沐世子一声,待会用过午宴,我家大人便会请公子们去后院玩耍游戏,咱家小姐今日很是弄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想必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 “世子爷趁机消失那么一会儿,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到时候,我家小姐就在这里等他。”锦珠一口气把正事说完,末了,还将屋里的于成喊出来。 将这小子介绍给汉文认识,“他叫于成,父母都在我家大人身边伺候,他却是给我家小姐跑腿递话的小厮,这里便是他家,有这孩子守着门,应付来往人等,是最妥帖不过的。” 汉文见锦珠一本正经的说事,接着又喊了于成出来,就是想问个为什么,这会也没机会问了,眼神不由在锦珠身上扫了扫,便对着于成笑道:“我知道你,我家爷伤重的时候,你还给他赶过车,照料过他,对吗?” “是,世子爷人很好,过后,还让人赏了小的银子,一会见了世子爷,小的自当当面道谢。”别看于成年纪不大,可有个管家爹,管事娘,说话做事都是有规有矩,大大方方的一点不丢人。 锦珠看他谈吐有礼,大觉得倍有面子,笑道:“于成是我们小姐的人,往常在京城,但凡出门跑腿,都是他的活儿,现在我们到了平京,这个差事仍旧是他担着的,少不得往外跑,想来,平京就这么大的地儿,你们以后说不得会经常见面的。” 汉文闻言对着于成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锦珠摆了摆手,笑道:“好啦,今日我家待客,来的客人可多,家里上上下下都忙着呢,我也不敢耽搁,先进去了。” “于成,你小子别藏私,快把你家的好东西拿出来,好好的招呼汉文大爷,可不敢慢待了客人哦。” 说完,对着汉文屈膝施了一福礼,不咸不淡的睨了一眼汉文,也不等人家给她回礼,转身便开门走人了。 汉文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被锦珠带上的大门,他脑中突然灵机一闪,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锦珠见面的情形来! 那是自家世子爷和五小姐,在寺里碰面,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五小姐突然就哭得很伤心,这丫头急死忙活的就往里面钻,他怎能让人打扰爷的好事? 当即就将人给拦住了! “难道,这位是为了那事恼我?”想到这点上,汉文忍不住暗暗腹诽,“不就是当日在庙里抱了一把么?那还是为了不让你打扰到爷和五小姐说话,至于这么记仇么?”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惦记着呢,真是个小心眼的臭丫头!” “也不看看咱们都才多大?就算是男女授受不亲,这大道理也用不到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身上吧?” “真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呢?” 汉文心里腹诽,手却在怀里摸了把,将一对纯银打造,穿着红绳锦穗的小鱼儿给了于成,笑嘻嘻的对这个一看就机灵的孩子说:“阿成,我是世子爷的小厮,你以后叫我汉文哥便是,在平京里,要是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你都可以来宣平侯府找我帮忙,哥哥保证尽心尽力。” 这对小银鱼是沐凌炫特意打出来,赏人用的,上好的银子,活泼的小鱼,大红的锦穗,瞧着特别的招人稀罕,像于成这么大的孩子,更是没有抵抗力。 他将小鱼拿在手里,笑嘻嘻的给汉文做了个揖,“多谢汉文哥哥的见面礼,若是你不着急去前面,随弟弟到客厅吃茶用点心,以后麻烦哥哥的地方许是不少,咱哥俩也亲近,亲近呗。” 汉文本想就此告辞,先把蓝五小姐约见之事,告诉给主子知道,但看着于成讨喜的小脸,他眼珠一转,又有了别的打算,当下便拱手道:“不急,不急,如此哥哥我就叨扰了。” 这俩人哥长弟短,亲亲热热的进了客厅,于连是蓝家的大管家,住的地方不算小,屋里收拾的整齐简洁,白色的墙上挂着几幅字,清雅干净,一看就是规矩受礼的性子。 汉文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喝着茶,就打算在小孩子的口中,掏出来有用的东西。 而于成整天替蓝佳音跑腿,知道的事情着实不算少,晓得沐世子很有可能是自家未来的姑爷,本着和亲戚交好的原则,也是极为上路的和汉文亲热着。 两人都是心怀鬼胎,想从对方的口中,更多知道对方家中的事情,越聊,还越亲近,没多会,倒是真心觉得投契起来。 不过,于成在高兴多了一位,在平京能吃得来的哥哥时,也少不了心中嘀咕,“怎么汉文哥哥好像对康嬷嬷母女俩,特别的关注?” 再转念一想,“也是,康嬷嬷和锦珠姐姐,乃是小姐最信任的心腹,世子爷若是想讨好咱们主子,可不是得从这两位身上下手么?” 却是不知道,汉文打听这些,是在琢磨着锦珠的弱点,只要知道怎么治这丫头,下次再见面,至少也不会是今天这一边倒的局面了。 只不过于成看着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不疼不痒的事情说的不少,真正有用的却不怎么多,不过,好在他机敏,倒是从这位的话里,觉察出来,锦珠这丫头,害怕她娘康嬷嬷! “哈哈,只要有害怕的就成,就怕你仗着主子的宠爱,什么都不怕,那可就不好办了。”汉文现在一门心思的,都是怎么打压锦珠的嚣张气焰,而且这里面的分寸还得掌握好了,轻不得的重不得,既要让锦珠以后不再针对他,还不能把小丫鬟的火气越弄越旺。 难度还真是有点大,不过,汉文生就了,就喜欢做这些有挑战的事情,不经意间的兴奋,让他大感精神头十足! 不说汉文回禀了自家世子爷后,沐凌炫心里是多么期盼午后的见面,单说蓝家今日的玫瑰花宴,办的还真是挺不错。 不失大气高雅的同时,还别有新意,那些来自京城的游戏,还有平京本地的游戏,都被写在精美的桂花笺上,虽然暂时还只是知道名字,不知道究竟是如何的场面,可偏偏就是这点,让小姐和公子们大觉有趣,对下午的游园抱着很大的期许。 有宣平侯夫人这般的贵客亲至,整个赏花宴瞬间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好些一年到头,只有过年侯府大宴,才能有幸见一次梁文玉的夫人和小姐,都是喜出望外,大叹今日这趟来的真值,竟是能和宣平侯夫人共聚一堂,真真是机会难得啊。 蓝大夫人眼瞧着大厅里的客人们,明显比往日更加的殷勤热络,那热切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愣是觉得火辣辣的。 她怎么不知道,这都是梁文玉给她带来的体面? 底下好些夫人,都等着蓝大夫人这个主人家引荐她们,上前去给宣平侯夫人见礼问安呢。 说白了,在西地,宣平侯就是实质上的土皇帝,宣平侯夫人就是第一夫人,谁能不上杆子巴结,讨好? 但凡能在梁文玉的心里留下点印象,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能得到这位一句赞扬的话,那都是无上的荣耀啊。 就是将来小姐们说亲,也多了一份依仗呢! 看着眼前激动的夫人,小姐们,蓝佳音用坠了玫瑰香和珍珠流苏串的美人扇,掩着嘴儿轻笑,小声的对胡清惠说,“看起来,只要有宣平侯夫人在,咱们压根不用多费什么心思,所有人都会众口一词,夸赞咱们家的赏花宴,最是妥帖周到呢。” 胡清惠也觉得好笑,可蓝佳音开玩笑的场合有点不合适,不免就伸手轻掐了她一把。 蓝佳音轻嘶一声,只不过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笑盈盈的往前走了一两步,迎上了来找她们说话的沐冰元姐妹。 蓝佳音的注意力,完全被粉雕玉琢的沐冰彤所吸引,瞧着前世那妖孽的对头,这会还一团孩气,笑眯眯,软糯糯的叫自己‘音姨姨好’。 哎呦呦,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那那都是舒坦的。 笑眯眯的在那胖乎乎的小脸上捏了把,手感真是不错,忍不住又换了边,再捏一把,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的,开心的不得了。 “蹂躏小粉团子的感觉真好,哎呀,这会的小妖精,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娃娃呢,想要她消失,无疑简单了上百倍!”蓝佳音如是一想,眼中瞬间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 拉着小人儿,就往不远处的八仙桌走,“来,姨姨带你去吃好东西,有好些,都是我们京城那边的口味,你尝尝看,和你们这里的比,是好一些,还是次一些......” 沐冰彤再被奶娘教的好,可本质上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对吃是毫无抵挡力的,闻言忙不迭的笑着点头。 等蓝佳音抱着她坐在锦墩上,瞧着八仙桌上那三十多样小食,顿时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那个粉色镶着朵玫瑰花的点心看起来不错,这个黄色淋着蜂蜜糖霜的凉糕也好好吃的样子,哎呀,还有炸小鱼和牛肉干!”沐冰彤咽了一口口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征求主人家的建议,“音姨姨,您觉得那个最好吃呀?” 蓝佳音笑着指点,“彤姐儿要是想吃甜的呢,不妨试试这道玫瑰鲜花奶冻,要是喜欢吃咸的呢,就试试这道水晶虾仁锅贴,喜欢吃肉,不妨尝尝这个蜂蜜牛肉条,还有这个蜂蜜琥珀核桃仁也很好吃。” 她这里说着,一边的锦纹就用银筷一样一样的给沐冰彤夹着,沐冰彤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吃脸颊鼓鼓的,越发显得可爱。 “要是把冰肌玉骨的冰美人,给养成一个白白胖胖的肥美人,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将来还能和府尹家勾结到一起,给沐凌炫添堵吗?”蓝佳音的脑海中,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 沐冰彤哪里知道这位心里想的,是怎么把她给养歪了? 她还觉得,这位被祖母夸成一朵花的蓝家五小姐,倒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放着祖母和五叔祖母不去讨好,却是哄小孩儿哄的开心。 不过蓝家的东西还真的很好吃,比自己家的又多出好几样没吃过的,真应该让自家的厨娘跟着来,她要是学会了,自己以后可不是随时都能吃得到了? 沐冰彤一边吃,一边对蓝佳音讨好的笑了笑,心里暗自嘀咕,“想来能对小孩子这样好的,应该不是个坏心肠的恶毒女人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到处都是‘熟人\’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想法,沐冰彤倒是有点喜欢上蓝佳音了,想到奶嬷嬷跟她说的闲话,‘咱家世子爷怕是瞧中了蓝家的五小姐,你瞧,你祖母都对她家格外不同些。[.超多好看小说]小说.しwxs520’她看蓝佳音的眼神,更是和别人有所不同。 不得不说,芸嬷嬷还是挺有眼力见的,她知道自家大奶奶已经和侯夫人和解了,那么,有可能成为未来世子夫人的蓝佳音,便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因此刚才在马车上,这位还叮嘱沐冰彤,让她在蓝五小姐跟前乖巧些,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呢。 正是因为如此,沐冰彤才会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蓝佳音的好意,一块软软甜甜的糕点下肚,她眯着眼睛暗想,“要是自己的四婶婶是这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貌似也蛮不错的呢。” 当下就瞧着蓝佳音甜甜的笑,“谢谢音姨,玫瑰花糕真的很好吃呢。” 这一声‘音姨’,无疑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取悦了蓝佳音,她用帕子掩着嘴儿偷笑,少不得又将自己觉得好吃的小食指了几样,让锦纹夹到沐冰彤绘着粉色桃花的小花碟子里。 好在这里待的都是女眷,呈上来的点心,个个都做的精致小巧,就是沐冰彤,也不过两口就能解决掉一个,就算是多吃几样,也不会觉得撑。 蓝佳音一边看着沐冰彤愉快的吃东西,一边暗暗打量这个十年后的小妖孽,这位今日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月白色的立领中衣配着粉色的轻纱半臂,腰间束着嫩黄色的如意结绦,垂下的穗子上穿着亮晶晶的宝石,和双丫鬓上的宝石珍珠花冠相映成趣,越发衬得小丫头灵动讨喜。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长大就变成心思狠毒的小妖精呢?”蓝佳音心里啧啧称奇,对于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孩子,她还真是有点犯难。 唯一的好处,这娃还小,六岁的小不点,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并不会给人太大的压力,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粉团子,警惕性被降低,貌似也是难免的。 “算了,一会先探探阿炫的口气,要是他想把沐逸山一家子就此抹去,那我便少不得劝他一句,斩草除根的话了。”拿定主意后,蓝佳音眼睛一转,吩咐身后的彩蝶,“你将沐九小姐带去三姐姐那边,让她和浩哥儿她们一起玩去。” 随即,就让人去请了沐冰彤的奶嬷嬷过来,芸嬷嬷对蓝佳音的态度十分恭敬,笑着屈膝问安,眼底的那抹讨好,被蓝佳音清楚的看在眼里。 就凭蓝佳音对沐冰彤的关注,奶嬷嬷这么亲近的下人,就是她要笼络的第一人,只不过前世沐冰彤身边貌似没有这么个人啊,也不知道是嫁人了,还是过世了? 她却是不知道,前世的沐凌炫并没有和梁文玉联合这档子事,他仗着证据确凿,愣是强势的和沐德邤摊牌,最终如愿以偿的杀掉了沐逸山,但是沐德邤却在庶长子死后,态度明确的保住了沐逸山的妻儿。 不消说,沐凌炫和薛如兰母子四人,算是彻底的结下了血海深仇。(.) 随着沐冰彤的长大,芸嬷嬷这个颇有几分机智的奶娘,在长房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她为了自家小姐,开始不留余力的帮助薛如兰。 芸嬷嬷本就是侯府的家生子,又是从女人争斗中逃了命的,这经历过生死的人,手段就明显比一般人要高明几分,很是给梁文玉惹了些不痛快,而她太过出梢显眼的结果,就是被梁文玉毒死。 沐冰彤为什么那么恨沐凌炫? 甚至不惜出卖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取同盟,打击沐凌炫? 这可不只是因为沐凌炫杀了他老子,而是因为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死在了梁文玉的手上,所以她想法设法的都要让沐凌炫死,为的,就是要看看梁文玉伤心后悔的惨状! 现如今,因着蓝佳音的重生,好些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不但沐逸山没死,就连梁文玉都改投沐凌炫那边。 这样的情形下,就算蓝佳音不刻意的针对沐冰彤,这孩子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就算比绝大多数闺秀聪明机智,但也不会再有理由走上前世的歪路。 蓝佳音不是神仙,这些事情她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未卜先知,她这会的心思还都在芸嬷嬷的身上,不管这位奶娘以后会怎么样,可现在还是沐冰彤身边最得用的人。 两世为人,蓝佳音身上的棱角,早就被她由明处转到了暗处,笑容明媚,语气柔和,让人顿生如沐春风之感,芸嬷嬷也不例外。 “芸嬷嬷。”蓝佳音微笑着和她商量,“我们家也有四个和你们家九小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浩哥儿兄妹俩是我三叔的孩子,晴姐儿姐弟俩是吏部尚书胡大人之孙,现在都由我三姐姐照看着。” “我看这里个九小姐年纪相仿的不多,她在这里除了吃东西,也没个别的意思,不如你陪着她去和同龄人一起顽笑,倒还自在开心些。” 芸嬷嬷听她这话,越发觉得自家世子爷的眼光真好,虽说蓝五小姐的容貌不是特别的拔尖,但是这品行,这待人接物的手段,做宣平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当下屈膝应‘是’,这就打发小丫头去给薛如兰禀报了声,得到主子首肯后,便带着自家小姐,跟着带路的彩蝶,一同去主院找蓝佳柔去了。 话说那小丫头去请示薛如兰的时候,刚好被梁文玉瞧见,不免问了句,“刚那是彤姐儿身边的小丫头吧?怎么不伺候主子,跑你这里了?该不会是彤姐儿有什么不好吧?” “怎么会?”薛如兰笑的眼都弯起来,“是音妹妹细心,她见彤姐儿年纪小,在这边甚没意思,便让人带她去找同龄的小姐,公子玩耍去了。” 她知道沐凌炫这位宣平侯府未来的主子,心里喜欢的正是蓝佳音,自己的女儿能和蓝佳音搞好关系,她自然乐见其成。 梁文玉一听这话,笑的越发欢喜,拉着蓝大夫人的手,毫不吝啬的赞道:“我就说音姐儿是个好孩子吧,瞧瞧,她才多大,就能这般周到了,也不知道将来,那个有福气的能娶回家去,我想想都觉得羡慕呢。” 蓝大夫人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就这一句话,自己家便成了众矢之的,谁不知道沐世子未定亲? 宣平侯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都是平京有头有脸的贵妇人,娇小姐,就这般直白的夸奖蓝佳音。 抛去面上的意思不提,背后又究竟隐藏着几个意思呢? 蓝大夫人只觉得背上都烧得慌,不知道多少人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听自己如何回应呢! 想了想,她含笑对梁文玉说道:“姐姐,你我即认了姐妹,那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您的女儿,您觉得她好,便多疼她,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且有她在您跟前烦的时候呢,到时候您可别又觉得她闹腾得慌。” 梁文玉被蓝大夫人这话逗的大乐,笑的合不拢嘴,连连摆手,“不怕,不怕,我们家的孩子天生都是文静,没一个爱说话的,音姐儿活泼可爱,倒是合了我的心,咱们把话说在头里,以后我打发人来接她去我家住,妹妹可别拦着不放人啊。” 她们俩,一位是今日赏花宴的女主人,一位是平京城的女主人,两人说话,附近的人都把耳朵竖起来听呢。 不消说,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中,蕴含着大量的信息,第一件,那就是这位初来乍到的蓝五小姐,已经是宣平侯夫人瞧得上的人了。 至于是当女儿疼?还是当未来儿媳妇看,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还不能肯定,到底是何种结果,但,蓝佳音入了贵人的眼,总是没错的。 府衙宴客的大厅很宽敞,蓝大夫人她们在主位上,和蓝佳音这边隔得还挺远,那边的情形如何,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突然就感觉到身边的那些小姐们,看自己的眼神热切了很多? 就连刚还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赵红梅,语气都柔和亲热起来。 这位也是前世的老熟人,她老子是现任的知府大人,和蓝佳音前世的丈夫一样,都姓赵。 只不过赵知府有点贪财好色,为人又有点假清高,平日里树敌不少,后来,也不知道被那个对头给举报了,好在他手里有银子,妻子的娘家也给力,这才花钱消灾,。只不过,知府变成了同知,而任同知的赵满川却成了新的赵知府! 就因为这个,赵家人和赵家人谁看谁都不顺眼,赵红梅作为前任知府的女儿,在平京的根基深厚,每每赴宴碰面,可没少给蓝佳音添堵,使绊子,就是后来嫁了人,也还是和蓝佳音不对付。 而沐凌炫为了报答蓝佳音救命之恩,赏给赵家的那条商路,无疑成了这些人眼中最肥美的一块肉,为了这个,赵红梅伙同她的夫婿,还有弟弟一起,花招百出,阴谋阳谋齐出,一心想要从赵家人的身上分一块肉去。 最熟悉你自己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蓝佳音和赵红梅,就是这种最熟悉的对头,以她对这位的了解,怕是又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大约是蓝佳音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连张红梅都觉得有价值的,所以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讨好。 就这点来说,张红梅和宋巧芳之间,还是存在很大的区别,张红梅属于那种特别现实的人,你有价值我就捧着你,你没价值了,我就要踩上第一脚,把先前陪的小心,丧失的脸面,都加倍的讨回来。 宋巧芳虽然也是看人下菜的,可这位起码还心存善意,就算是蓝佳音失势了,这位至多不再来往,却做不出来落井下石,这种龌龊事的。 总的来说,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可那她们俩做个对比,马上就能显出宋巧芳的好来,蓝佳音本来还不想胡清惠和她走得太近,现在想一想,就这么着吧。 到底她们这些人,也得要在平京呆三年呢,不可能不和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来往,既然如此,选择几个相对好相处的,有个自己的小圈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蓝五小姐的外祖是崇北候,那蓝五小姐的弓马可还娴熟?”一位小姐脆生生的问道。 蓝佳音转头去看,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好么,说话的这位竟然也是熟人,正是铁枪营大将军郭子兴的嫡女郭紫奇! 前世里,蓝宏旭的腿,就是被这位郭小姐的爱马所踢断。 当然,也是蓝宏旭太容易相信人,他在东大街给家里买锄头的时候,偏听人言,以为郭紫奇是跋扈小姐,仗着武功高强,当街羞辱文人书生。 这可是有辱斯文的大事!蓝宏旭岂能不仗义执言? 可其实呢,郭紫奇是因为好姐妹被人无故退婚,气愤不过,跑出来找那纨绔公子,为自家好友打抱不平而已。 读书读傻了的蓝宏旭,见郭紫奇用马鞭将那可怜的书生,抽的连连哭叫,围观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管管。 本着天下文人是一家的想法,蓝宏旭便出面阻拦,两人争论之时,不知道谁将点燃的鞭炮,丢到郭紫奇爱马的身上,那马被惊,当下便要将郭紫奇踩在蹄下。 结果,蓝宏旭脑子一热,伸手就将郭紫奇推开,自己却当场被惊马踩断了腿。 郭紫奇事后,倒是曾让丫鬟送来银两跌打药,来给蓝宏旭治伤,但恰逢三婶娘也在她家,这位向来见不得别人好,看着长房的人要得银子就眼红,三言两语那么一挑拨,蓝宏旭不但把送钱的丫鬟骂了,还把银子给丢出大门外。 等蓝佳音从平京买药回去,再想什么都晚了,本来可以借机与郭大将军结交,让蓝家的困境得以改变。 却因为蓝宏旭的种种所为,越发让蓝家陷入沼泽中。 蓝佳音之所以会答应给赵知府做良妾,这件事情,就是最开始的起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很奇妙,对不对? 前世里轻易就把风雨飘摇中的蓝家一举击垮的郭紫奇,此刻就站在蓝佳音的眼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家铁三营之一,铁枪营郭老将军的嫡长孙女,妗贵的出身,出众的品貌。 身上穿着南洋贡上的祁罗沙裙,头上戴着西域风情的大红宝石金钗,脖子上挂着金刚石打造的五彩璎珞,腰间悬着莹润的羊脂玉玉佩,一件件,一样样,没有一样是凡品。 通身的气派,如耀眼的朝阳,似华丽的牡丹,她就摇着扇子往这里一站,不用开口说话,立时就把张红梅,宋巧芳之流比的没影了。 眼瞧众女带着几分讨好的跟郭紫奇见礼,寒暄,无疑从侧面,展现了这郭大小姐的好人缘。 想想也是,能为好友仗义执言,拿着鞭子在大街上,不顾自己女儿家的形象当众去抽打负心郎的,自然是女中豪杰! 可为什么? 对着这样那那都好的郭紫奇,蓝佳音偏偏就是生不出喜欢来呢? 就算她明知道,在前世的那件事情里,郭紫奇充当的只是一个无辜的角色。 而自家那傻大哥,当街劝架,伸手推开郭紫奇,搞得自己被惊马踩断腿,也都是自找的罪受。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 就这么一场看着不算大的祸事,便将才堪堪有了起色的蓝家,赤*裸*裸的推进了这突如其来狂风暴雨中。 也许百十两银子,对于富庶人家并不算个事儿,但落到贫穷人家的头上,端的就毁家的灾难。 就在蓝宏旭因着自家三婶娘几句挑拨,就将郭家的银子拒之门外起,蓝佳音费心维护的小家,瞬间就落入了无边的地狱中。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有这么句老话?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单单就凭着这一点,蓝佳音对郭紫奇的怨恨,就无法轻易释怀。 重生一世,提前了那么多年,瞧着郭大小姐纡尊降贵般的跟自己打招呼,蓝佳音心里格外不是个滋味。 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勉强挤出来的,口吻很是僵硬的说了句,“会一点,但不是很娴熟。” 要说这回答也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大差错的,可问题是,蓝佳音在郭紫奇问话前,还笑意妍妍,对谁都是温柔和善。 偏在听到郭紫奇问话后,不过眨眼功夫就变了脸色...... 这其中的点滴,可真是太过引人遐想,耐人寻味了吧? 郭老将军嫡孙女的示好,蓝佳音就这么凉凉淡淡的接着,任谁看,她对郭紫奇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这可是桩新鲜事! 围绕在蓝佳音和郭紫奇两人的身边,可站着七八位官家小姐呢,这些人别看年纪都不大,可那一个都是不能小觑的人精! 说白了,大宅门里出来的娃,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们将郭大小姐和蓝五小姐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端的觉得无比兴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明儿个又有了新话题。’ ‘这可全都是我亲眼所见啊。’ ‘看到没,这可是蓝五小姐先不稀罕郭大小姐的呦。’ ‘哎呀呀,快看郭大小姐的脸,都要和她的衣裳一样红了!’ 第一手的秘闻,没加油也没添醋,简直太珍贵了有没有? 一时间,大家都是各有各的计较,各有各的打算,都在心里暗自思量,有人甚至默默的惋惜,“可惜今儿个是赏花宴,大家手里拿的都是扇子,这要是在外面踏青,保不齐郭大小姐的鞭子就要甩起来了!” 一个二个的都在心里打小算盘,却是没了人说话,场面竟是诡异的冷住了。 郭紫奇被人当面拂了面子,脸上一阵阵的发烫,瞧着蓝佳音的眼神便有些发冷,她刚才和郭大夫人就坐在梁文玉身边,梁文玉对蓝佳音的赞美之词,她听得清清楚楚,而底下那些小声的议论,她也都没漏掉。 好么,原本以为是新官到任的普通宴会,可来了才知道,这家的小姐是个不一般的。 郭紫奇江门之女,她娘生了五个儿子,才得了她这个贵女,那真是稀罕的不成,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心地是善良的,可秉性也是高傲的! 在她看来,虽然郭老将军曾在宣平侯跟前,说过某些不合时宜的话,可那都是祖父他老人家一厢情愿,她郭紫奇可没想着要去攀高枝。 只不过,郭紫奇心里怎么想的,外人并不会知道,也不知道是怎搞的,平京城里只要一提起世子爷的婚事,就会和她牵扯到一起了。 毕竟,郭紫奇的爷爷教导过侯爷,而父亲也教导过沐凌炫,两人的家世虽然差了那么点,但情谊深重,所以怎么看怎么配。 按理说,这会有人取代了郭紫奇的尴尬位置,她应该感到开心和轻松才对啊,但是这心里的不舒服是从何而起? 没等郭紫奇把这给想明白呢,蓝佳音这边就给她来了个对不起,好么,这下可算是将某人心里的火,全都给勾出来了! 想想,这位前世里就敢当街拿马鞭抽男人,今生,你当她不敢当众打女人么? 至于手里拿的是扇子还是马鞭,额,有区别吗? 好在离她们这堆人不远的地方,站着沐冰元,这位一看情形不对,生怕蓝佳音吃亏,难得的连跑带走,很快就插在蓝佳音和郭紫奇中间。 沐冰元跟郭紫奇很熟,拉着人家的手,含笑赞叹,“前几日我还听四叔说,郭老将军老当益壮,手中的罗汉枪连败十二人,好生勇猛。” “可惜了,祖母不让我们女孩儿家进军营,竟是无法看到老将军的英姿。” 郭紫奇瞥了一眼被沐冰元挡在身后,垂头不语的蓝佳音,倒也不敢不接沐冰元的话,压着心里的怒气,勉强笑道:“那有什么可惜的?你若真是想看,就来我家啊,我爷爷和父亲只要在家,每日晨起必要练枪的。” “就在我们家的演武场,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么?” 众人眼见沐冰元出头,特意的为蓝佳音打圆场,哪能不给面子? 刚才还都恨不得是隐形人,这会又都是娇笑连连,活色生香了。 有的还厚着脸皮凑趣,“那我也要去,阿紫姐姐可不要嫌弃妹妹呦。” 世子爷再好,那也只有一个,郭老将军家,孙子一辈的,可还有三个没成亲的呢,进不了宣平侯府做世子夫人,在将军府做少奶奶也不错啊。 郭紫奇对这些人的见风使舵,不过随意应付两句,这地方她真是多站一会都觉得恶心! 没一会就主动对沐冰元说,“我娘刚让我去找大嫂,她有事请吩咐,却是和你们说起话来绊住了脚,这会可是不敢再耽搁了,我去找大嫂了,你们继续。” 临走和这一圈的小姐们都道了别,就是把蓝佳音这个主人家给漏过去了,愣是连个招呼都没打,显见得,这位是从心里记恨上了。 沐冰元见状不禁有点着急,要知道,祖父手底下铁三营,每一营各有一位大将军,这三位将军乃是沐家最衷心的心腹,而郭家因着和侯爷,世子,都有为师之谊,越发就显得更重要些。 要是真的得罪了郭家,另外两家都和国家同气连枝,他们家的小姐,少不得就会被郭紫奇煽动,从而在各种场合里冷落,孤立蓝佳音。 若是自家娘亲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位未来的四婶,岂不是在无意中把自己个弄得很被动? 小姑娘是个天生的热心肠,对着众女笑了笑,就忍不住拉着蓝佳音走到一边,柔声劝道:“音姨,虽说郭大将军扬言,自己的嫡女乃是巾帼英雄,唯有世子爷这样的盖世豪杰才能匹配,可到底他老人家只是酒后之言,祖父当时也并未搭他的话茬,倒是算不得真的。” “固然后来平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传得厉害,但想来也是有些不甘寂寞的人刻意为之,其实,我冷眼瞧着,四叔和郭大小姐这几年里,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又怎么会有私情呢?” “今日乃是蓝府宴客,你作为主人却这样故意下郭小姐的面儿,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未免让人觉得你失礼,反而是落人话柄,失了主动。” 蓝佳音原本心里也不痛快的很呢,不可否认张红梅和郭紫奇的先后出现,不可避免的就让她想起了前世的那些遭心事。 可她没想到是,沐冰元会出面帮她应郭紫奇,还拉着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肺腑之言! 心中不觉大奇,这位沐家的嫡长孙小姐,前世里命运并不大好,先是嫁给表兄薛宝山,可两人成亲不过一年的光景,便又和离了,最后更是带着丰厚的嫁妆,远嫁江南。 蓝佳音对此女,可以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没想到,今世得见本尊不说,这位还居然是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和她娘亲,妹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两种人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和善可心的小姐,也会走和离这条路? 难不成,是那位薛家公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 还别说,蓝佳音这个知晓前程往事的人,瞎胡乱猜测,却是把薛宝山的毛病,猜了个*不离十。 对着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沐冰元,蓝佳音也硬不下心肠,笑道:“元姐儿,你说了这么些都是为我好的好话,我承你的情呢。” “只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因为那些传言,故意针对郭小姐的,我就是......” 蓝佳音一时没有好措辞,想了又想,瞧着沐冰元了句,“元姐儿,你相不相信,有的人,你瞧了一眼,就觉心里不喜欢,就好像上辈子就有过节一样?” “压根生不出好感来,更别提要笑脸相迎了。” “......”沐冰元无比惊讶的瞧向蓝佳音,真心没想到,看起来活泼可爱,能说会道的蓝五小姐,居然还有这么神神叨叨的一面。 她想了想,自己往日所看过的佛经,里头也不乏讲些因果报应,前世今生一说,自己没遇见,但不一定别人就没这样的经历。 再说了,只要四叔是喜欢蓝五小姐的,那么郭小姐再怎么好,怎么厉害,又有她沐冰元有什么关系呢? 想来蓝佳音也不是个蠢笨的,不会做这些落人话柄的事情,可能真的是一见不喜吧? 沐冰元捋顺清楚了,瞧着蓝佳音说,“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这回换蓝佳音无语了,她真是没想到啊,在闺阁小姐中,最为难能可贵的信任,居然如此简单的就被自己得到了,还是薛如兰亲生女儿的! 心里说没有触动,不觉得暖烘烘的,那绝呼是自己骗自己。 暗叹了一句,‘活久见多,’她不由得伸手拉住沐冰元的手,诚挚的说了句,‘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明白,自己在此刻,又多了一位新朋友。 虽说两人在辈分上差着辈呢,可这却不影响心里的高兴劲儿。 蓝佳音心中的不快被得了新朋友的快乐所驱散,她顿时就来了兴致,细细的跟沐冰元讲着今日后花园的各项玩意儿,想让这位下午能玩的顺心遂意。 她们俩这般亲密,不知看的多少人眼热,张红梅不禁暗自嫉妒,轻声嘟囔道:“蓝五小姐可真是个会看人说话的,瞧瞧,沐大小姐最是个目下无尘,不爱多说话的主儿,今儿倒被她哄得开心。” “刚才居然还为她出头,没看把郭大小姐给气的那样,唉,要说,咱们才是一伙的,她怎么就偏帮个外来的呢?” 宋巧芳刚巧和她站在一堆,她最近正和蓝佳音和胡清惠交好,自认她们才是一边的,听了这些不好的话,当下心里就很是不爱。 宋巧芳觉得张红梅这就是小题大做,自己嫉妒蓝佳音能和沐冰元说得上话,就故意说这些让人多想的话,引得大家都对蓝佳音心生罅隙。 当着她的面,诋毁她的朋友,那怎么能成? 宋巧芳扬起手中的熏香帕子,掩唇轻轻一笑,“梅姐姐往日也没少见沐大小姐,妹妹倒是觉得好生奇怪,怎么您这样舌灿莲花的妙人儿,都不能多和她说上两句话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次‘动手\’ 说到这里,宋巧芳也不等张红梅给自己解惑,干脆利落的双手一拍,笑嘻嘻的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啦!有句老话叫做‘一见投缘’,不知梅姐姐您听过这句话吗?” 张红梅被她气的不轻,只可惜她骄纵是不输人,就是这嘴皮子没人加宋巧芳利索,才张着嘴要反驳几句,就被宋巧芳抢在了她前头。[.超多好看小说] 这位很是认真的,针对张红梅刚才那后半句话,阐述了下自己的看法。 她说,“至于姐姐口中说的什么外来的,一伙的,妹妹倒是觉得,既然蓝大人是咱们平京城老百姓的父母官,那么蓝五小姐她自然也是和我们的姐妹一样,何来外来之说?” “而沐大小姐身份贵重,试问咱们又有何德何能,能同沐大小姐是一伙的呢?” 末了,宋巧芳还意犹未尽似得,反问张红梅一句,“梅姐姐,你觉得妹妹这话说的可对?”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一点没有瞎编乱造,又兼之她把蓝大人和沐冰元拉出来做比,搞得张红梅还真是不好辩驳。 这要是一个说的不合适,不是得罪了父亲的顶头上司,就是得罪平京城里贵女中的第一人,张红梅到底是个有脑子的,憋得脸红气喘的,还是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看到这里,有人大概会觉得奇怪,‘怎么,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不都是最油滑不过的么?宋巧芳怎么会当着众人,如此立场鲜明的帮着蓝佳音说话撑腰呢? 其实啊,只需要把现如今平京城的官场分析一下,也就能得到答案了。 宋巧芳的父亲乃是蓝明东手下的府丞,和张红梅的父亲张知府都是正四品的官员,可宋府丞乃是信任府尹的左膀右臂,无疑便要比张知府多占了那么半筹优势,因此,宋巧芳是一点都不怕张红梅。 再加上,她父亲最近很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又担心女儿不讨蓝家母女的喜欢,便透过自家夫人,点拨了宋巧芳几句。 虽然宋巧芳不知道自家老子打的什么主意,但娘亲所言,要在蓝大夫人跟前乖巧听话,在蓝五小姐跟前友爱和善,她却是记住了的。 这会蓝家宴客,张红梅嫉妒心起,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糊涂话,为了蓝佳音的名声,宋巧芳可不就得站出来榜好姐妹辩解一番吗? 不远处,和人应酬的胡清惠忍不住抿嘴一笑,心里对宋巧芳此举,倒是高看一眼。 人么,最不少见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宋巧芳背过她们,还能这般维护蓝佳音,胡清惠觉得,就凭这点,这个小姑娘就值得结交。 先不说宋夫人心里有什么打算,但看宋巧芳这个人,胡清惠觉得自己就不能带着偏见去看,人么,总是有属于她自己的闪光点。 宋巧芳维护的虽然是蓝佳音,但却是胡清惠最在意的好友,这可比宋巧芳帮了胡清惠,还要让胡清惠开心,无意中,某人对宋巧芳的醋意,就这么被风吹散,不复存在了。 不管是蓝佳音对郭紫奇的慢待,还是宋巧芳与张红梅斗嘴,其实都不过是这一场赏花宴中,小小的一段插曲罢了,世家大族,官宦小姐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讨好逢迎之辈,看吧,蓝佳音和沐冰元的身边,说话间,就又围过去了五六位小姐,看起来热闹的很,就好像刚才那扫兴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蓝佳音面带微笑,和身边的小姐们,一起讨论京城当季最流行的衣裳首饰,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锦珠从正门那摆着的孔雀开屏楠木屏风后转了进来。 她心中一跳,扭脸在沐冰元耳边低语,“我去吩咐丫鬟件事儿,一会就回来。” 沐冰元笑着点头,很是体贴的歪着头,问了叶家小姐一句,“菱姐姐,我瞧你鬓边簪的宝石花树钗,款式新颖,是不是京城买来的物件?” 当下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全然拉到了自己身上,好方便蓝佳音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所唤的菱姐姐,全名叫做叶文菱,是叶君芳四哥的女儿,往日也经常去侯府做客,在沐冰元周围站的这几位小姐中,算是她最熟悉的一位。 叶文菱被沐冰元这么一赞,大为得意,伸手轻抚着光芒四射的花树钗,笑道:“元妹妹,现在咱们那还用跑那么远,去京城买首饰啊?” “只管去万宝阁,哪儿什么好物件没有?” “喏,你看,我姐姐鬓边簪的牡丹垂珠簪漂亮吧?我告诉你......” 有关首饰的话题,在女人中,是从来都不会过时的永恒话题,诸位小姐被沐冰元和叶文菱一带动,立时便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发表起自己的见解,说的好不热闹。 如此大好机会,蓝佳音怎能不趁机告退? 她给了沐冰元一个赞许的感谢眼神,稳步慢行,一路和诸位小姐夫人,礼貌的问候打招呼,不多会,便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来到了锦珠的身边。 锦珠望着厅上繁花似锦的盛况,兴奋的不得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由衷的感慨了句,“还是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啊,咱家老爷现如今可是平京城的第一文官,只要不打仗,这城里什么事儿都是他说了算!” “您瞧瞧,来了这么多的夫人,小姐,哪一位不奉承咱家夫人?” “就看这阵势,咱家夫人在这里肯定吃香,要再结交几位说得来的世家夫人,串串门子,散散心的,心情可不就更好了?” 蓝佳音对锦珠说的话有赞同的,也有不赞同的,这丫头说什么,蓝大人在平京城什么都说了算的话,这可是万万不能赞同的。 要知道,平京城里可还有个宣平侯府呢,那里才是西地全力的中心点,自家老子不过是处理些无关紧要的庶务,顺带帮着当今圣上当个眼线罢了。 而赞同的,就是蓝大夫人心情会越来越好,这点是肯定的,想到梁文玉对自己娘俩那亲热的态度,蓝佳音就知道,只要有梁文玉支持,自己娘亲在平京城定能如鱼得水,快活自在。 不信你瞧,穿插行走在宴会厅里的蓝大夫人满面春风,左右逢源,完全恢复了往昔在京城交际应酬的风采。 心中大慰,轻声道:“这都多亏了侯夫人,这些人,都是给侯夫人面子呢。” 想了想,又小声纠正了锦珠的错误,让这妮子以后万不要再口无遮拦的乱说话。 锦珠对她本就信服,闻言也是红着脸点头说,“婢子知道了,以后保证不会再说咱家大人如何的。” 蓝佳音心里还是在意她的,见她乖巧听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锦珠的长发,柔声问,“让你办的事情,可都办妥当了?” 锦珠嗤眯一笑,凑近自家小姐,趴在耳边小声道:“婢子出了垂花门,就碰到等在门口的汉文,看起来,就算您不去找世子爷,世子爷也会想办法约您一见的。” “心有灵犀么?”想到这几个饱含暧昧的字眼,蓝佳音面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锦珠接着又说,“婢子和汉文已将说好了,午饭后在于成家里见,到时候婢子和小成子守着门,您有什么话,只管问世子爷便是。” 蓝佳音点了点头,带着锦珠自去应酬嘉宾不提。 赏花宴的午宴自然是无比的丰盛,结合了京城和平京的美味佳肴,无疑取悦了诸位夫人,小姐娇弱的胃,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在背地里,大家都对府尹家的菜品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在会宾堂用过午饭后,大家从新又回到了宴客厅,厅里的点心,茶水,早就换过新的,好让大家稍事休憩。 蓝大夫人和蓝佳音送过一波离去的宾客后,便邀请梁文玉一起,带着留下的夫人,小姐们移步,往后花园乐呵去了。 谁都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府衙的花园罢了,地界不算顶大,假山园林也不算顶好,但却铺排了那么些样有趣的小玩意。 想要修身养性的琴棋书画吗? 有,不但有,蓝家还一反常态的,将这些高雅的玩意,都安排在假山,湖边这些风景最佳的地界。 下棋的时候,还能放眼瞧瞧湖中的莲花,想必心情一定不错。 在鲜花美景中抚琴,想必这琴音更能生动有趣,至于画画的,那就更好啦,随处可见的景色,只怕你选不定,到底要拿那一处入画呢? 想要松动筋骨的游戏玩耍吗? 有,你看那树荫下,花丛中,随处可见摆放好的小游戏,什么投壶,丢沙包,踢毽子,简直是应有尽有,而且最让人感兴趣的,是京城那边流行的小游戏。 那些公子小姐们,大多都会选择那些耳闻,却没有实际操作过的游戏,好在蓝佳音准备的道具都是好几份,这才不至于出现争抢的局面。 原本在大厅里,看着为数不少的人,这么一下子散开在花园中,倒是一点都不显着多了。 看着蓝宏森带着来赴宴的公子们,也在花园中玩的兴致勃勃,蓝佳音便瞅准空子,带着锦珠一人,主仆俩匆匆的往于成家的院子而去。 因着是私自见外男,蓝佳音也不敢做轿子,两人就从后花园一路步行,到了于成家门口,主仆俩都是出了一身的汗。 蓝佳音自然不会就这么狼狈的去见心上人,和锦珠进了隔壁的院子,这边是蓝明东平日里搁东西的私库,门房里,摆着康嬷嬷给她们准备好的东西。 一番梳洗整理后,蓝佳音终于一身清爽,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出了门。 进了于成家一看,于成和汉文,思召三个人,正窝在一堆说话,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显见是相谈甚欢。 三人看见蓝佳音主仆俩进来,赶紧站起来,齐齐躬身请安,于成指着身后正屋,“小姐,世子爷在客厅,茶点小的都备齐了,您快些进去吧。” 按理来说,大家小姐私会男人,应该很不好意思才对,可这几人都是自己和沐凌炫的心腹,蓝佳音倒也矫情不起来。 笑着让锦珠拿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打赏,自己施施然,不急不慢的进了客厅。 沐凌炫相见蓝佳音想的心焦火燎,蓝宏森带着男客往后花园去游玩,他半道上就溜了,谁知道,到的早了,也是见不到小丫头的人。 少不得一边喝茶,一边焦急的等待,这会子一听见院子里的人声,就急的站起来,蓝佳音进来一看,好么,这位就在门里迎自己呢,两人刚好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站的又近,又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蓝佳音干脆趁机,美美的将对面的人打量了一番。 但见沐凌炫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蕴含柔情无数,那情意细细绵绵,竟似无穷无尽一般,看的蓝佳音心头如同鹿撞,大为不好意思。 不过,看着沐凌炫的精神头这么好,她也就放了心了,想来他们家的破事办的倒还顺利,并没有太过让沐凌炫为难纠结。 她盯着沐凌炫看,沐凌炫也在不错眼的看她,就见自己在心尖子上供着的小丫头,今日穿着月白轻纱半臂,素白水仙裙,端庄的追云鬓上,簪了一套白玉玫瑰花的头面。 一双美目饱含关切之意,一张芙蓉面轻施粉黛,越发显得俏丽非常。 沐凌炫心中一热,往前走了两步,豁出去的拉住了蓝佳音的手,关切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样急着要见我?” 两人双手相握,蓝佳音本就红扑扑的脸上登时红的更加厉害,赛过天边最美丽额朝霞,她这颗心呦,跳的那叫一个厉害,‘噗通’,‘噗通’,‘噗通’,简直像要自己蹦出来似得。 也不怪蓝佳音这么激动,主要是沐凌炫一直在她跟前,都是进退有据,便是身边无人,也一直恪守礼仪,顶多不过是离得近点,说话暧昧点罢了。 真正动手,这可是第一次! 蓝佳音刚开始还有点蒙,可突然间,脑中有道光闪过,她一双明眸瞬间就被点亮了起来,瞧着沐凌炫脱口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情如了意了?” 她心情太过激荡,竟是没察觉,自己的声调乱颤,抖得不成样子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执子之手,含泪凝噎 沐凌炫甚少见她慌乱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可又因着小丫头宣泄的情感,觉得无比的快活。(.无弹窗广告) 这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快活,很想要大喊大叫,把自己的欢喜都给喊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沐凌炫自己的感情这会也很矛盾激烈呢! 两个互生情意的年轻男女,在夏日阳光明媚的午后,站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手拉着手,深情对望,怎么看都是一副格格不入的诡异画卷。 但这俩人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汹涌澎拜的爱意,一刹那间,四周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蓝佳音想要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可又不敢去相信,唯恐自己希望的越大,到时候失望的就越多。 一颗心颤颤巍巍,脑子里前思后想的,居然不敢再开口说话,再去询问沐凌炫一个字,把对面的沐凌炫看的那叫一个不忍,那叫一个心疼,那叫一个不舍...... 明明是刀砍不断,剑刺不入的九天玄铁,却硬生生让眼前这个俏丽明媚的少女,在短短一年时间中,化成了绕指柔。 不得不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真爱太可怕,爱人威力大。’ 沐凌炫心里都拧巴的不像样子了,可他也没空理一理,只顾着扶着自己心爱的小丫头,将人按到官帽椅中坐好。 这才半蹲在蓝佳音的身前,未开口,一双桃花眼已经笑成了一条缝,看得人越发心跳的厉害。 只听,他用柔的能滴出水的声音,告诉自己忐忑不安的小丫头,“我今儿个已经将我想要娶你做妻子的事情,跟我爹挑明说了,明白告诉他,想要我留沐逸山一条命,就得答应咱们俩的婚事!” “看情形,他心里已经有五分愿意了。” “早上我爹都让乐山叔给蓝伯父和阿森下帖子了,请他们爷俩明日过府一叙,只要他们俩在我爹跟前表现出色,不出意外,咱俩这事就要成了!” “音音,我的好音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蓝佳音被他这番话震撼的不轻,又被他最后那两声缠绵悱恻的‘音音’,喊得心肝抖颤,再听到两人的亲事不出意外,就能成功,我的个天老爷呀! 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可置信,又满心喜悦,那种酸酸涩涩,甜甜蜜蜜的感情,充满了蓝佳音的整个心脏,涨的人胸口都发疼! 迷迷瞪瞪,恍恍惚惚,她紧紧握着那人肌肉紧实的臂膀,稀里糊涂的就随着沐凌炫的话,嘟囔着问了一句,“意味着什么?” 沐凌炫见她欢喜的都恍惚起来,简直灵魂都要飘到半空中,随风荡漾了!端的是乐的心热眼酸,一把男儿泪都要给彪出来。 这可稀罕了,你们俩先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生怕好事不能遂心如意,可眼看着亲事都要成了,这不是大好事么?怎么又娘娘唧唧的要哭上了? 其实,沐凌炫冲动落泪的原因很简单,他打从第一次在马车上和蓝佳音结缘,心就被这勇敢机灵,外表柔弱但内心坚韧的小丫头触动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沐凌炫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绝对是对蓝佳音情深意重,爱的犹如最宝贵的眼珠子一样。 可反过来看,蓝佳音对他又是如何呢? 沐凌炫总觉得自己无法确定,要说蓝佳音对他好不好吧,那的确是很好,接二连三的救他于危难,明显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姑娘。 那再问蓝佳音关心不关心他呢? 他们俩到现在,两人也相处了有一年光景,从最开始蓝佳音的循规蹈矩,到随着感情的变幻,加深,她对沐凌炫也是越来越关心了。 养伤时,想法设法的给沐凌炫弄好吃好喝,一同上路时,更是像对待蓝宏森一样,什么新衣裳,什么新鲜的吃食,就连每天送去的汤汤水水都讲究的很,不可谓不用心。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沐凌炫自己爱的太肆无忌惮,太孤注一掷了,他的情感是那么的炽烈,以至于,他心里总感觉蓝佳音太稳了,没自己这么不顾一切,也没有自己这么全情投入。 他生怕蓝佳音在感情的最开始,只是被自己俊逸的外表所吸引,后来又因为自己帮了蓝家那么多次忙,恩深难报,这才顺着他的心思,温柔以待。 现在,亲眼见到小丫头的失态,沐凌炫这才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哦,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小丫头也一样动了情的!’ 更是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原来,音音也是同样在意我和她的亲事,并不是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沐凌炫其实是唬住了,别看蓝佳音在他跟前,再怎么泼辣,再怎么直率,再怎么不做作,可这位依旧骨子里依旧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而女人的感情,总是深厚和内敛的多。 大约也正是蓝佳音表现的淡定自若,这才导致沐凌炫对她有所不确定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沐凌炫再也忍不住心里激动的喜悦,再也扛不住两心相悦的冲动,猛地一伸手,就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颤抖着说了句,“意味着,我爹娘答应了我们俩的婚事,他们会请人来你家说亲,等到合了八字,我们俩就可以先订婚了!” “我的傻丫头,这就是说,你马上就要光明正大,成为我的人了!” “咱们再也不用掖着藏着,顾忌这个,担心那个的,我可以带你去神仙楼观景,可以带你去曲江踏春,我可以带你去城外跑马,还可以带你去南山礼佛!” “我的天那,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吗?” 蓝佳音被他一连串的惊叹,一迭声的表白,震撼的无以复加,除了点头,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音音,我太开心了,开心的都想要流泪。”沐凌炫看着饱含泪水的女子,无比深情的问道:“你呢,你高兴吗?” 蓝佳音怎能不高兴? 她这会全身的力气,彷佛都流失一空,再也支持不住,终是软软的靠进了沐凌炫宽阔结实的怀抱中,感受着这人灼热的温度,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一切都在这一刻变的圆满了...... 猛地,蓝佳音的脖颈处,感受到一滴灼热的泪滴。 蓝佳音登时心脏就被烫的一缩,连忙挣扎着说,“我高兴......你别哭......”因着太过激动,好容易才算是发出了声音,她微微的哽咽了下,便柔声劝慰沐凌炫,“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堂堂宣平侯世子,竟是为了定亲流泪,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就听着‘噗嗤’一声,沐凌炫成功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我才不怕,随便他们嚼舌根子去!” 这位终于放开了紧紧束缚着心上人的胳膊,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怀里香香软软的小丫头,先是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接着便不好意思的说,“也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它自己就涌出来了......” 突地,沐凌炫就感到脸上有非常柔软的东西,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滑动。 沐凌炫惊讶的抬起眼帘,就见蓝佳音眼红红,脸红红,鼻尖也是红红的,用刚被泪水冲刷过,清粼粼的眼神看着他,举起手中上好的绢帕,帮他擦拭着面上的泪痕。 明明,此刻的蓝佳音谈不上漂亮,甚至发鬓散发,妆容哭花,很有点小小的狼狈,可沐凌炫就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的像一枚大拳头,无比用力的击中了他的心! 沐凌炫抬手就将这散发着淡雅香味的手和帕子,全都握住,一点没有迟疑的便垂下头,在这白皙如美玉雕就的手背上,印上了虔诚了一*吻。 手背上传来那柔软的触感,明明只是温热,却偏像是火炉上烧着的水,由凉变温,再由温变得的滚烫起来,烫的蓝佳音全身一颤,当即就软软的靠在椅背上,用抖得不像样子的声音,发出没啥力度,软绵绵的警告,“你......可别乱......来......” 许是还有严厉的话在后面,但却被沐凌炫笑个不住,耸动的欢快的肩头所打断。 笑过了劲儿,沐凌炫这才抬起头,调皮的说道:“这可是你家,我要是敢乱来,还不得被蓝伯父和阿森给乱棒打死啊?” “我都还没抱得美人归呢,可不想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你别怕,我保证不乱来,好不好?” 蓝佳音瞧着他那灿烂的笑脸,忍不住脸上发热,连忙清了清嗓子,妄图遮盖自己的尴尬,她嘟着嘴,抬起胳膊,指着对面的官帽椅,用眼神示意沐凌炫,过去坐好。 沐凌炫笑着点了点头,猛地低下头,又在蓝佳音的手上亲了两下,这才快速的到对面坐好。 瞧着他一脸‘你看,我坐好了,我很听话,对吗?’的得意样儿,蓝佳音心里暗叹,“男人啊,果然还是不能给好脸色的,看看,这就欺负你欺负的这么顺手了。” 沐凌炫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汤,随即点了点头,朝蓝佳音身边的案几努了努嘴儿,“这茶还不错,虽不是出名的贡茶,可味道清淡,回味甘甜,正是你喜欢的口味,尝一口看看呗。” 蓝佳音眼睛东转转,西转转,到底还是依他所言,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茶自然是不错的,他们俩身边案几上所搁置的东西,大到烧水的红泥炉,小到粉彩绘莲花碟里装的一粒盐酥花生,都是蓝佳音让锦珠提前送过来的,样样都是精挑细选,能不好吗? 就听沐凌炫用含着笑意的声音问,“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啊?” 蓝佳音将手中的白瓷茶盏,放到案几上,清了清嗓子,抬手抚了抚发间的珠钗,又将鬓边的乱发顺势抿到耳朵后面,这才想起,自己找沐凌炫是做什么的...... “嗯,你们家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侯爷回京可也有好几天了。”虽然自己的脸上还在发烧,心里也觉得老大不好意思,可该问的事情还得问。 这会倒是可以矫情的一跺脚跑掉,可过后还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 今日不把宣平侯府的事情问个清楚,想来晚上也是夜不能寐的。 沐凌炫一听心上人的问话,原来不是蓝家有麻烦,也不是小丫头自己有麻烦,担心的情绪先就扫之一空了。 再想到蓝佳音偷么的见他,为的还是沐凌炫自己的事情,这样的被心上人所关心,滋味简直不要太美妙啊! 他忍不住又想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可对面的蓝佳音像是知道他想的什么似得,马上就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握着扶手,一双黑宝石似得眼珠子,紧紧的盯着他看,压根就是一副防备到极点的模样。 沐凌炫立刻就泄了气,他是很想和小丫头亲近没错,但也不想让人家觉得不自在,甚至是害怕啊。 这位马上做出姿态,放松身体,靠向身后的椅背,又伸手捏了几粒盐酥花生,丢在口中一阵子嚼,末了,还随意的对蓝佳音说了句,“唔,味道还不错,又香又脆,你不尝尝?” 蓝佳音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不要,这才刚用过午饭,我不饿呢。” 沐凌炫灿烂一笑,将自己这几日在家中的作为,细细的跟蓝佳音交了一个底。 “我的天那,你大嫂竟然肯和你合作?”蓝佳音听完,简直不可置信到了极点!“最后让侯爷决定收回沐逸山兵权的证据,还是她提供的?!” 这个消息太劲爆,对于蓝佳音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要知道,她在前生帮着梁文玉跟那白氏,薛如兰,沐冰彤这娘三代,可是斗来斗去,堪堪斗了四五年,真是斗倒了白氏,薛如兰顶上,斗败了薛如兰,沐冰彤又长大了。 真是跟那海浪似得,一浪接着一浪,怎么都斗不完,人家仗着有侯爷在后面撑腰,知道这位侯府的掌舵人,不会眼睁睁的看人灭了灭了她们孤儿寡母,所以才那么的有恃无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报 如今可好了,这薛如兰阴差阳错之下,为着保全父母,儿女,情人,不被沐逸山拖到沼泽地里不得翻身,竟然选择和沐凌炫联手了! 这也就意味着,先抛开白氏这个老婆娘不说,最起码薛如兰娘几个,是和沐凌炫母子站在一条船上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了! 想那白氏,再怎么能以柔弱的姿态,谋得侯爷的怜惜,她的实际年龄也在那里放着呢,老婆娘装嫩,她也装不了几年了。 再加上眼下看来,沐逸山这条命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心中有了寄托,希望也没有崩塌,估计还不会不管不顾的走极端。 而失去了薛如兰的帮助,白氏一个人,又能搞出多大的风浪呢? 她先前能给梁文玉添堵,无非是靠着儿子在外领兵,手里有实权,薛家这个强有力的助力,在平京也颇有势力。 这会,所有的优势和依靠,都在悄然崩塌,试问,白氏还能蹦跶个什么劲儿? 蓝佳音嘴角上翘,心中大慰,想到早上那粉团似的沐冰彤,再想想温柔贴心,将她当成朋友看待的沐冰元。 还有那处处示好的薛如兰,她突然就觉得,也许经历了一场生死,两世造化,化敌为友,也并不算是件坏事儿呢。 所有的轨迹,愣是在这里拐了个弯,没有走上和前世一样的道路,事情和人都随着这拐了弯的新路,默默开始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细想想,沐凌炫和他老子的这笔买卖,做的十分划算啊,你想,前世沐凌炫硬抗着沐德邤的巨大压力,用确凿的证据逼死沐逸山。 结果,沐逸山这个祸害是死了,但却弄得活着的亲生父子,两看两生厌,让人都觉着他们父子几个,有种死了的是解脱,活着的是折磨的凄凉感。 许是老天开眼,也许是被爱情改变的沐凌炫,行事方式大大的不同,这才有了眼前的神转折。 现在沐逸山并没有死,活的好好的呢,沐凌炫父子俩也就没有了前世的矛盾,感情自然也不会走到冰点去,至少前世那七八年不见面,见面不说话,父子俩谁不搭理谁的局面,是彻底不会再发生了。 怎么看,怎么想,怎么比,今世在沐逸山这件事上的处理手段,沐凌炫都要比前世棋高一着啊! 你说,面对着这样好的结果,蓝佳音她能不欣慰,能不感叹世事无常的奇妙吗? 沐凌炫见她瞪大眼睛,又是感慨,又是叹息,格外丰富的小表情,简直就可爱的不行,笑眯眯的点头,“大嫂为了娘家父母能安享晚年,也为了自己的三个儿女,能不做傀儡,平安健康的长大,下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和沐逸山的感情本就不好,沐逸山宠爱黄氏和林哥儿,本就是梗在大嫂心中的一根刺。” “再加上,沐逸山这次为了在父亲跟前给自己脱罪,还置她的名声于不顾,推她出来当了遭祸水,用妻子和属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在父亲跟前博同情,自己清白无辜,却将结发妻子和心腹手下搁到了砧板上。(.棉、花‘糖’小‘说’)” “我要是大嫂,早就反了他了!” 语音一顿,沐凌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大嫂本身就没有错,可是,我总觉得是沐逸山不对在先,要不是他利用薛家卖命的同时,还要冷落妻子,瞧不上嫡子,大嫂也不会做出这种不好的事情.....” 蓝佳音听着他对薛如兰还是称作大嫂,对庶长兄却直呼其名,就明白,沐凌炫对薛如兰的配合态度很是满意,短时间内,还是会遵守双方的约定,保她母子四人平安的。 所以暂时,也不想在薛如兰和沐仁的事情上多费什么口舌,她看出沐凌炫的尴尬,笑着打断了这位的话,“人家家的事情,咱们就不要议论了,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只需要看对你我有利于否就好。” “我觉得你选择和大奶奶联手,是挺好的选择,毕竟你和沐大爷的事情,往大了说,是关系到侯府未来的要紧事,往小了说,也只是兄弟间的争斗,能在家庭内部自己解决掉,是最好不过。” “闹得人尽皆知,丢的还不是沐家的脸面?” “大奶奶毕竟是内院的妇人,这次又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她所求的,不过是三个儿女将来幸福,你本就是孩子们的四叔,做到这点,也是应当应份,大家互利互助,不挺好的嘛?” “我总觉得,少几个针锋相对的敌人,多几个依靠你的家人,是好事,不是坏事!” 这一番真心话,就是蓝佳音此刻的感受,她对沐凌炫这么说,一是为了肯定心上人的做法,是对的,二来,也是不想沐凌炫的心里不痛快。 这人能将自己大嫂的丑事告知,是对她绝对的信任,蓝佳音正是深知这点,才更不愿意让沐凌炫有一丁点不好的错觉,比如:‘自己会瞧不起他们家什么的。’ 本来么,薛如兰爱和谁在一起,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在宣平侯府兴风作浪,只要做得隐秘,不带累到侯府的名声,蓝佳音才懒得管这些呢。 如果沐凌炫刚才所言,能在短时间内成为现实,那么蓝佳音这辈子,肯定是作为世子夫人,光明正大嫁入沐家的。 作为未来的侯夫人,过门之后帮着梁文玉管理家务,那就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了。 前世的蓝佳音,不过是梁文玉的结义妹妹,就能将白氏和薛如兰弄得一死,一废,今生她作为世子正妻,更是身份贵重,若薛如兰是真心和沐凌炫结盟还好,如果对方是嘴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的话,哼哼,可不要怪管着她们娘几个的世子夫人,手下不留情呦。 “音音,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了!”沐凌炫眼中闪过感动的光芒,“我不想我们俩之间有秘密,你能理解大嫂的事,真让我轻松不少。” 蓝佳音用手上的帕子掩唇轻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若是那起子迂腐呆木的,你能......” 这话说了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实在是‘喜欢我’这三个字,羞得人说不出口啊。 好在沐凌炫和她心意相通,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小丫头想说什么,这位不知怎地,突然间也羞涩起来,低着头呵呵的傻笑。 “这样其实最好不过,牵连的少不说,还能直截了当的把事情给了结了,省事也省心。”蓝佳音没话找话说,迅速的瞟了一眼傻傻的沐凌炫,垂下眼帘说,“早先我不慎得罪了郭大将军的掌珠,元姐儿还苦口婆心的劝我来着,这孩子倒是个心善体贴的,只可惜明年就要出嫁,我们俩竟是无缘呢。” “什么,你和郭家小姐起了争执?”沐凌炫闻言瞪大了眼睛,瞬间不犯傻了! 他坐直身子,惊讶的问道,“你从来都是个笑脸待人的,自打和你相识,除了在我跟前耐不住脾气,那便是对待身边的丫鬟,小厮,也是春风化雨一般,怎么就能和人吵起来?” “是不是郭紫奇这泼辣娘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亦或是行事让你看着不顺眼了?” 蓝佳音心中一柔,暗想,“你倒是这般的信我,不问缘由,也知道我不是那起子冷眉冷眼,挑事的人。” “只可惜,这次确实是我故意的,实在是前世的事情,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对这位郭小姐到底是爱不起来,笑不起来,和善不起来的。” 只不过,沐凌炫这般明打明的偏向于她,却让蓝佳音心中无比受用,她淡笑着,柔声对沐凌炫说:“郭大小姐说话行事一看就是爽利人,也并没有刻意针对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一见她就不喜,连敷衍都不乐意,说起来,倒是我没把郭大小姐的面子搁住,以后就算她心里恼我,也怪不得她。” 沐凌炫被她这话逗得一乐,抬手指着她笑道:“哎呦,没想到你也有这般随性随心的时候,我总觉的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只想着别人,想着大局,想着因果,都不知道把自己放在什么境界里去了,合着,你也有这天啊。”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谁还没有个不喜欢的人了?” “虽说因着郭老将军和郭大将军父子俩,将来咱们两家人少不得要往来,可你不喜欢她,谁还能勉强你不成?” “不必担心,总有我给你撑腰的。” 蓝佳音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笑容灿烂的,犹如今日府衙里无处不在的玫瑰花,精神,漂亮,生机盎然,显见对沐凌炫的袒护十分受用。 “好啦,咱们不说郭大小姐如何了,没地坏了心情。”蓝佳音摆了摆手,又忍不住问了句,“元姐儿是开年就要出嫁么?我和她甚为投缘,也得准备一份礼物呢。” “少不得绣个枕套,扇面什么的,表一表我的心意,这些东西耗时颇多,知道个准信,我也好决定到底绣什么啊。” 这却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话题往沐冰元身上引呢,可见这与人为善,其实是在与己为善,沐冰元起了个好心,这不,蓝佳音就赶着给她送回报去。 谁让沐凌炫以她为重? 和人吵了架,就再也顾不上后面说的什么了,倒是让她又想了借口,多问一遍。 沐凌炫听小丫头说喜欢沐冰元,觉得挺不错,想着,‘将来音音嫁过来,倒是有说话解闷的了。’心里对自己决定和薛如兰合作,更觉是做的太正确。 口里便大有应付之意的说了句,“不要着急,你就是想给她绣一床帷幔,时间也只有多,没有不够用那一说。” 蓝佳音一听,“哎呦呦,这话里有话啊!” 心里更是猫抓似得痒痒,这证明她想的对,沐凌炫肯定对沐冰元和薛宝山的事儿,知道点啥。 要知道,她刚才旁敲侧击的,又是问沐冰元,又是让锦珠她们在采茶,绿茶跟前打听。 已经得知沐冰元和薛宝山的婚期,就定在明年初,原本梁文玉还不乐意,说是太着急,怎么还不等小姐及笄再出嫁了? 奈何薛家老祖宗舔着脸相求,说是实在喜欢外孙女儿,想要趁着自己的身子骨儿还结实,看着最心爱的孙子和外孙女儿成亲,才能安心云云。 梁文玉本待不答应,可瞧着薛如兰这个当娘的一脸愿意,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祖母,又干嘛讨人嫌呢? 当下便没有再多话,这桩亲事,也就算是定下了婚期。 从现在到明年初,不过四五个月的光景,以蓝佳音绣活的速度,绣个枕套都紧紧张张,还帷幔呢,怕是一年,两年也不定能绣出来的。 可沐凌炫偏又言之凿凿,四五个月,和一两年的差距又是这般大,期间要是没有猫腻,打死蓝佳音她也不相信啊。 果然,沐凌炫对自己的小丫头,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笑嘻嘻的说,“先前,我和娘的想法一样,反正不是自己人,又何必多事呢?” “没想到,大嫂这次却是主意拿的正,当机立断,就选择了上咱们这条船,那既然人家为了家人的未来,连自己个儿的男人都背叛了,少不得,咱们也得将她们娘四个,另眼看待一番。”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些年对薛家一直关注着呢,从薛家老两口子,到薛华和薛宝山,都事无巨细的盯着,看着。” “无意间,却是让人发现了薛宝山的一个大秘密。” 说到这里,沐凌炫闭嘴不说,只笑眯眯的瞧着蓝佳音,眼中的戏谑之意,简直是毫不遮掩。 蓝佳音正听得兴致高呢,对方偏在关键处停住了,她脱口便追问,“什么大秘密?” 抬眼正巧看见沐凌炫的眼神,不禁着恼,伸手在白瓷莲花盘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儿,一股脑的砸向对面猫戏鼠似得沐凌炫! 啐道:“呸,你这人真是好没意思,说个话,还故意说一半的留一半,这样作弄人,究竟是为的哪般?”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腻歪 沐凌炫弯着漂亮的嘴唇,粲然一笑,随即却是往身边案几上,那盏茶汤所剩无几的茶盏一睨,“看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说的口渴,想要口茶吃,这也不成么?” “好音音,你添盏茶我吃了,再不瞒你的。[.超多好看小说]” 蓝佳音见他故意作怪,由不得狠狠的白了这人一眼,心中暗自腹诽,“想喝茶直接开口明说便是,我也不可能不给他斟茶不是?可偏偏要绕着弯子的说,很有趣么?” “真是闹腾的很。” 好在,这俩人闹的,也只是一杯茶。 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你睨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的,也就算是商议妥了。 蓝佳音心里到底惦记薛宝山的大秘密,也不愿意凭白的耽搁时间,给了沐凌炫一个‘你厉害,败给你了。’的小眼神,便施施然的站起身。 不疾不徐的走到墙边的长条案前,伸手拿起银夹子,先给红泥小火炉里添了几块银霜炭,又用银签子将火苗拨了拨,这才将装满水的紫泥壶放了上去。 伸手拿起搁在案边的圆蒲扇子,一边熟练的煽着火,一边扭脸催促着沐凌炫,“快点说吧,这水都烧上了,等你说完,水也开了,刚好给你添上,也好解渴呢。” 她这会背对着沐凌炫,从后面看过去,但见佳人身影婀娜,仟腰一握,就连手上那一连串动作,都做的是行云流水,说不出的高雅好看。 沐凌炫早就瞧的痴了,只觉着自己喜欢上的小丫头,真是那那都好,容貌一等一不说,就连背影都这么的*,可见自己的眼光,真不是吹的。 闻言,“啊?”的一声,这才算是堪堪回了魂,这位走神颇远的世子爷,瞧着心上人的背影遐想连篇,还真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他举手握拳,搁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接着前边的话题继续说道,“那薛宝山看着个头不低,身子骨不孱弱,能文善武的,颇有他老子的雄风,可谁能想到,这位竟是个兔儿爷?” “你说为何她娘要撺到着自家婆婆,三番两次,厚着脸皮的来咱们侯府催婚?” “还不就是心里害怕,担心自己宝贝儿子的丑事,有朝一日被人撞破,传入侯府的耳朵里,那这门婚事铁定告吹。” “我已经把这事儿告诉大嫂知道了,她恐怕被吓得不轻,正让人在外边盯薛宝山的梢呢,虽说入手点不大对,但早晚会证实我所言非虚。” “大嫂为了爹娘孩儿,连男人都可以不要,你说说,要是知道未来女婿是这样货色,自家嫂子哥哥诚心骗婚,她能把温柔娴淑的元姐儿,给亲手推进火坑里去吗?” “到时候事发,少不得是要跟薛家退婚的,到那会,元姐儿即便再定下亲事,也是要等及笄后再出嫁的,她和你同年生,可不是还要等两三年呢吗?” “你说,这么久的时间,是不是绣一床床幔,都足够了?” 蓝佳音早就听得痴了,到这会才算是恍然大悟,“难怪前世里沐冰元这般高贵的身份,婚后一年便和离了,后来还远嫁江南,却原来是有这一出啊。(.棉、花‘糖’小‘说’)” “就是不知道,前生里薛如兰并没有和阿炫联手,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家外甥的劣迹的呢?” 一时间猜想连篇,竟是没有答话。 沐凌炫从背后瞧着,小丫头扇子也不摇了,头也垂下去了,这却是在闹哪样? “天,莫不是为元姐儿的事抱不平,替那孩子觉得委屈,伤心落泪了?”他脑中闪过这一想法,哪里还坐得住? 立马就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走到了蓝佳音身后,沐凌炫抬起双手,轻柔的扶着蓝佳音的香肩,柔声劝解,“别哭啊,多大点子事情?” “现在咱们不是都知道了,要救元姐儿出火坑的么?你还伤心什么呢?” “再说了,元姐儿退了婚,不正好能陪你几年?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蓝佳音听他这话,心里舒坦柔软,可这位又离自己这么近,是要闹哪样?! “谁哭了!”她当下就红着脸,反手将人推开,瞪着眼,凶巴巴的说,“说话就说话,别站得这么近!” 沐凌炫一愣,但瞧着小丫头闪烁的眼神,微微颤抖的双手,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自己只要离小丫头的距离太近,这位就会老大不好意思起来。 说明自己对小丫头的影响,还挺大呀! 当下就笑弯了眼,心里实实在在想在心上人,那红红的耳尖上亲一下,可斟酌再三,到底不敢一次就把人给吓住了,还是要缓缓的,循序渐进才成。 沐凌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耐住心中如火似荼的*,详装乖巧的往后退了那么两步,用微有些暗哑的嗓音柔声问道:“这总不算近了吧?” 蓝佳音用手撑着案几,努力的让自己不至于腿软出丑,沐凌炫三番两次的亲近,让她脸红心跳不说,还勾出了心中隐藏最深的欲*望,让她觉得好不羞耻。 心里怕的头皮都发麻,生恐自己一个不好失了态,丢乖卖丑的,让那人小瞧了去。 听到沐凌炫的问话,她先扭头飞快的瞧了眼那冤家,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成,这才放下心来,深呼吸,强镇定,慢慢的转过身子后,还不好意思和人家对视。 良久,才垂着头幽幽的说,“你也不想想,整个西地,还有谁,能比元姐儿的身份更尊贵?” “也不怪薛家这般紧张,非要娶回家才肯安心,到底,薛宝山和元姐儿退了婚后,还到那里,再找一门这样合心的婚事去?” 自从看出小丫头的紧张后,沐凌炫便决定要顺着蓝佳音的话题走,决不能让心上人有一丁半点的不舒坦。 要知道,蓝佳音今年也才十三岁,少说也得两年后及笄了,才能嫁人。 这么久的时间,他还盼着经常私底下见面说话呢,要是一次,两次的就把人吓住,不肯再单独见面了,那不是自己砸自己锅的傻子么? “可不就是这个话么?”沐凌炫故作不忿的一击掌,抱着讨好小丫头的心思,大为沐冰元打抱不平,“可叹啊,薛华还是元姐儿嫡亲的娘舅呢,居然连害外甥女儿一辈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别怪大嫂将来对他做的绝情。” 一说到这些事情上,蓝佳音果然放松了些,她笑着对沐凌炫说,“世人大多都是利益至上,由古至今不外如此,薛如兰能为了老子娘,儿子女儿做到这步,也真是不容易,单凭这一点,我也佩服她。” “元姐儿的事情,你能帮一把,还是帮一帮吧,到底这孩子还是......”蓝佳音及时闭上了嘴,将后半句话完全的咽回肚子里。 她想说的其实是,“还是和她娘,妹妹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这话可牵扯着才六岁大的沐冰彤呢,要是真说出来,沐凌炫不讶异追问,那才叫奇怪。 蓝佳音一直觉着,好人应该有好报,恶人应该有恶报,不能只是这么空泛的一句话才对。 就应该实际的,让坏人受到惩罚,让好人得到拯救,要不然,好人却要受罪伤心,坏人却能欢心享乐,那么,谁还会愿意做好人呢? 长而久之,人心败坏,道德沦丧,这世道可不就要完了么? 因此,蓝佳音对沐逸山,白氏母子俩将要迎接的残酷惩罚,大感痛快! 对薛如兰这反戈一击的决绝女人,除了佩服这位的当机立断,更多的,还是本能的抱着先观望的态度。 对年纪小,又粉团儿般可爱的沐冰彤,蓝佳音起了要将其从小教育好的主意。 对着表里如一,容貌心灵都一样美的沐冰元,她却是真心想要帮扶一把的。 “重生一世,我并不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须知因果轮回,积善因才能得善果,此番将好人拉出火坑,佛祖那里,定也要给我记上一笔呢。”蓝佳音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 沐凌炫正要说话,却听见红泥壶吱吱作响,却是水开了,他见蓝佳音伸手去拿案几上的垫帕,想都不想的就要拦人。 “你别动,小心烫着,我来!”说着话,就赶紧抢先一步,劈手夺了帕子,将红泥壶端下来放在紫竹垫子上。 蓝佳音瞧着他只是笑,却因着这人的体贴,心情大好。 沐凌炫见她笑颜如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在心里,梦里,都想了无数次的挺翘鼻尖,轻笑道:“你这可算是欠我一回茶了,我给你记上账,你自己也记着,千万别忘记了。” 说完,亲手端了茶壶,将开水倒入弯嘴白瓷梅花茶壶,转身去给蓝佳音和自己的茶盏里斟满水。 这才抬手请蓝佳音坐下,品了口茶,忍不住蔚然感叹,“难怪那些高人雅士,总是要自己个儿烹茶吃,原来,自己亲自动手,这滋味是不同些。” 蓝佳音吃吃的笑了两声,也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就听对面沐凌炫似是喃喃细语,“本来我把消息告诉大嫂知道,也就算是尽了心了,可既然音音你开了口,那我就让人给他们指点,指点吧。” 蓝佳音眼中闪过一抹喜意,颇为好奇的问了句,“怎么,大奶奶这般有本事,却是抓不住薛宝山的马脚吗?” 在她想来,不管是爱女子也好,好男风也罢,总归脱不去秦楼楚馆这些肮脏下流的地方,以薛如兰的手段,要逮住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怎么会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呢? 沐凌炫闻言一怔,这话有些腌臜,跟个如花少女,你让他怎么说? 半天才胡乱搪塞了一句,“是他书院的老师,旁人想不到这上头去。” “哎呀天哪。”这可是了不得的消息,师徒孽缘本就违背人伦了,这还是男老师和男学生,蓝佳音被这劲爆的消息炸的不轻,张着嘴,半天回不过来劲儿! “难怪......”她拖着长音,嘀咕了这么一句。 沐凌炫也是尴尬的不行,要说薛宝山也是个有眼光的,和他有首尾的,竟是德才书院有名的琴艺先生,名唤戴辉,雅号梓荣先生。 这位他也是见过好几次的,清风明月般的人物,出身也颇为不俗,家族也有在京城为官的长辈,在平京城的声誉很是出众,不知道多少妙龄小姐迷恋与他。 谁能想到,这位人前风光的梓荣先生,背过人去,却是和自己的学生搞到一起去了? 两人这可都纠缠两三年的光景了,算一算,薛宝山那时节才多大年纪? 戴辉也真是下得去手...... 眼见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蓝佳音赶紧弥补自己造成的错误,她开口问沐凌炫,“你一会来不来后花园?我和婉婉弄了好多新鲜玩意,好顽的紧,” 沐凌炫笑着摆了摆手,“我和你说会话,就要跟娘先行一步了,明儿个蓝伯父和阿森要来呢,怎么也得回去安排下不是?” 蓝佳音闻言,心中跳得厉害,想到父亲和弟弟明日去的表现,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未来,她很有股子冲动,想要提醒弟弟几句。 但这事儿乃是沐凌炫私下告知她的,又岂能放在台面上明说? 到底女孩家家的,想来就算是再重生几次也好,这没脸没皮的事儿,蓝佳音也是做不出来的。 沐凌炫瞧她脸颊绯红,眼神闪烁不定,一副心有所想的模样,不由蹙起了眉头,暗想,“音音这是在担心明儿的见面么?” “她是在担心蓝伯父和阿森的表现,不能尽如人意?” “亦或是担心蓝伯父和父亲的立场不同,生出什么嫌隙来?” 一念及此,他柔声安慰佳人,“音音不用担心,原本蓝伯父和阿森就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再加上,我刚才还提醒了阿森几句,想来他私底下也会告诉蓝伯父的。” “我想着,若是蓝伯父明白我的意思,想必晚上会告诉蓝伯母,让伯母问问你的意思如何。” 蓝佳音惊讶的抬头望去,正巧撞进沐凌炫深情款款的桃花眼中,两人就这般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的胶着着。 良久,良久,都不能自拔......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散会 蓝佳音回到府衙后花园的时候,正好赶上蓝大夫人和胡清惠送梁文玉一行离府,她自然也陪着一同送了出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冰元刚才在花园里,和胡清惠手谈了两局,两人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很是下的旗鼓相当,这会正和胡清惠手拉手的说笑。 十三岁的花季少女,养尊处优的长大,拥有漂亮的容貌,良好的教养,就是笑起来,也是温暖的如同春风一般。 看着这样美好的沐冰元,蓝佳音真心替这孩子觉得可悲可叹,“还好,你娘这辈子总算是没昏头,给你们找了条康庄大道走不说,还帮着你躲过了人生最大的灾难。” “这可真是万幸。” 沐冰彤今天玩得很开心,她下午也是和四位小伙伴,在花园里闹腾了许久的,对新朋友她挺满意,连带着,对送她和小伙伴们结识的蓝佳音,也是好感倍增。 窝在奶娘怀里,也忍不住暗中观察,刚好就看见蓝佳音瞧着她姐姐看,神色一会悲,一会喜,一会欣慰,一会感叹的,真真是格外的丰富。 沐冰彤就算再怎么早熟,对着这样的蓝佳音,也依旧超出了她的认知,赶紧就拽了拽了奶娘的衣裳,冲着蓝佳音努了努嘴儿。 芸嬷嬷顺着小主子的示意往前看,她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小声对沐冰彤说,“蓝五小姐是想和你姐姐搞好关系呢,但是咱家大小姐过完年就要嫁人的,所以,将来她要是真嫁过来,还是和大小姐错过了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想来是这样的。” “哦。”沐冰彤点了点头,窝在奶娘的怀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直将宣平侯府的女眷送到垂花门,蓝佳音趁着送沐冰元上马车的空儿,在这位的耳边小声说,“你没事就过来玩,一个人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我和婉婉都和你投缘,定要勤走动才是。” 沐冰元笑着点头,拉着蓝佳音的手说,“我过两天就给你下帖子,到时候请你们来我的院子玩。” 说完又对不远处的胡清惠挥了挥手,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看着侯府的马车,在沐凌炫的带领下渐行渐远,蓝大夫人才带着小姐俩转身回去,继续应酬还未告辞的夫人,小姐们了。 随着宣平侯府女眷的告辞,失去追捧目标的人们,也没有了留下的*,接二连三的,蓝佳音几人,又送走了五六家客人。 到晚饭时还留下的,也就是宋家,赵家,和郭家了。 说起来也奇怪,蓝佳音对郭紫奇那么的不待见,可郭大将军这个武将,却和蓝明东很是说得来,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因着郭大将军不乐意走,郭家的女眷也跟着一起留下了。 不过,许是沐凌炫的话语起了作用,至少蓝佳音再没有冷言冷语的对待了,胡清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完全懂得怎样弥补好友的漏洞,她将赵红梅几人托付给宋巧芳招呼,自己专心陪着郭紫奇说话。 郭紫奇受到了重视,也觉得挽回了一点面子,再对着浅笑的蓝佳音,也能淡淡的回个礼了, 送走最后离去的宋家,满院子的灯都已经点燃,事后回想下,今日这赏花宴也算是大获成功了。 且不说诸位小姐,公子们,玩的有多么尽兴,就是那些贵妇人们,也因为八卦心得到了最大满足,而觉得今日蓝府尹家的赏花宴,是格外的好。 再兼之宣平侯府的大力支持,和宋府丞家这样一心和蓝家交好的从旁帮衬,蓝家在平京的上流圈子里,也算是渐渐的站住了脚跟。 这一整天折腾下来,饶是蓝佳音身体不错,也觉得累的不轻,而胡清惠这柔弱的小姐,更是手都抬不起来了,从来在家里不怎么乘轿的她,也无奈的被人搀扶上轿,送回了半莲轩。 蓝大夫人刻意留下了胡大奶奶,这位怕是存着要弥补错失的念头,今天是格外的卖力,周旋在女眷中,明里暗里都是说蓝家的好话。 她是吏部尚书的长媳,又是清流家的小姐,出身好,靠山硬,说的话也很能被人认同,倒是替蓝家大大的宣扬了一回美名。 就凭她这么的有心,蓝大夫人原本心里的那点子不快,也就这样的消散了,少不了感谢几句,又让大刘妈妈将准备好的吃食,衣裳,都送到胡大奶奶的院子里,好让她带回石绒县去。 送走了胡大奶奶,蓝大夫人还不能就此回房休息,作为女主人,她还得将收拾整理善后的事情,都一一的安排到实处,几位管事妈妈领命去了后,她才扶着墨画,缓缓的回后边去了。 想想,就如蓝佳音这等年轻的小姐,都累的撑不住,蓝大夫人比她们大了将近二十岁,又怎么会不觉得累呢? 也不像往日那般,做点针线活,或是和丫鬟说说闲话的等自家老爷回来,回房就沐浴更衣,靠在美人榻上,让红枫给自己按摩解乏,许是觉得舒坦,她竟是迷迷糊糊的就给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就听着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 “你们这些丫头,怎地就让夫人睡在这里?”那含着微怒的声音说道:“也不怕着了凉么?” “老爷,实在是夫人今日太累了些,挨着美人榻就睡着了,咱们又不敢擅动,想着就先让夫人眯一会,婢子们拿了夹被子来,又关了门窗的,倒也不会冻着夫人的。”就听墨画声音惶恐,急急的解释道。 这几个丫鬟,都是打小在蓝大夫人身边长大的,花了心思调*教,也格外宠爱些。 也不忍心让人凭白的受委屈,赶紧努力的睁开眼睛,低声给自己的丫鬟解围,“老爷,不怪她们,你也知道妾身一向觉轻,她们也是好心来着。” 说着话,便就着伸过来的手,起了身,这一坐起来,蓝大夫人才惊觉,是自家夫君扶自己坐起来的,颇有些不好意思,本能的就转眼去看,却见屋里就剩自己夫妻两人,不管是按摩的红枫,还是刚还在说话的墨画,都不见影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温馨的老夫老妻 “是我让她们出去的,来,喝口热茶,醒醒神,为夫有话和你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说话间,蓝明东就将案几上的热茶,递到了自己夫人的手中。 “谢老爷。”蓝大夫人含笑接过了茶,轻啜几口,不知是睡渴了,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她觉着这盏茶是份外的香甜。 她将茶盏搁回美人榻旁边的四方高脚案几上,好奇的问道:“不知老爷要跟妾身说些什么?” 蓝明东瞧着小自己十几岁的娇妻,容貌姣好,笑意妍妍,才刚睡醒的她,虽是脂粉未施,却是一脸红晕,双眼水润润的,真真是天生的美人儿。 暗叹自己真是有福之人,以前迂腐,总觉得自家岳丈因着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匆忙中出了个昏招,上演了一出榜下捉婿。 引得整个京城都被轰动了不说,还面临着妻门高,夫门低的尴尬现状,只觉得,自己真是一辈子都在人前抬不起头的大笑话。 没想到经历过生死观,感悟良多的他,想法较之前大有不同,竟觉得,还好当初自己不光高中,且还长相斯文,最主要是没有正妻,倒是符合了岳丈的条件。 要不然,自己这又漂亮,又贤惠的妻子,真被那种人强娶回去,做了侧室,那可要怎么好? 自家女人的性子自己知道,明明本性好强,又不得不过那种伏低做小的日子,想想蓝明东都觉得心疼。 一念及此,他脑海中闪过那外表庄重,内心短浅的人来,自打他娶了慧慧,内得岳父帮扶,外得圣上看中,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也算是炙手可热的新贵。[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怎奈,总是有人在暗处给自己使绊子,貌似就是想看他出丑似得,再加上今番燕王谋逆一案,牵连到了蓝家,蓝明东更是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想要自己死! 把这些事情串到一起联想下......蓝明东只觉的不寒而栗,真是不敢想象,自己若是真的死了,蓝家被扣上谋逆的罪名,自己的妻儿将会面临怎样的悲惨下场! “幸好没事!”蓝明东暗叹一句‘万幸’,不由自主的就伸手将夫人抱在怀中。 感受着怀中传来的温热,闻着熟悉的清香,蓝明东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不管怎么说,现在妻子还是只属于他一人的,他自会好好珍惜对待,护夫人周全安康的。 心里默默的寻思着,“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那人登上高位,若是为着自家的安全计,能帮着齐王更近一步,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大夫人猛不丁的被夫君抱住,刚开始还觉得有点羞涩,可一想屋里就他们夫妻俩,心中一松,身体也渐渐的放软了。 “辛苦你了。”蓝明东也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变化,感慨之下,饱含情意的道了个谢。 没想到,却是逗得蓝大夫人‘噗嗤’一笑,这位推开他,忍俊不止的说:“哎呦呦,你我夫妻间,那里就需要这些了?” “往日再京城,咱家也没少待客,怎么那时候不见你说这些?” 不知不觉,她们夫妻间的相处,竟是越来越轻松惬意了。 蓝明东极少被妻子这般打趣,心里反而觉得很是新鲜,咧嘴温和的笑道:“嗨,那时候为夫迂腐嘛,现在不同了,以后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再把话憋在肚子,凭白的让你耗神去猜了。” 本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寻常话,可莫名的触动了人的心扉,竟是让蓝大夫人感动起来,她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含泪带笑的模样,像那雨后带露的玫瑰花,馥郁芳香,又明媚艳丽。 蓝明东简直爱极了这样不加修饰,却美得让人沉迷的妻子,以前老是觉得刺眼,现在早变成了自豪和欣赏,面对着鲜少感情外露的夫人,他整个人都不觉柔软许多。 蓝明东莞尔一笑,彷佛心中波荡起伏的,并不是自己,没事人似得对自家夫人说起了正事,“中午那会,听森儿跟为夫说了几句话,那话,原是阿炫那孩子跟他说的,他有些不大明白,便告于为夫知道。” “我听完,斟酌了斟酌,突然想到,今儿早上收到宣平侯府的请柬,还是大总管沐乐山亲自送来的,请为夫和阿森去侯府做客。” “两下里合在一起,为夫想着,恐怕是阿炫将喜欢咱家箐箐的事情,跟他父亲说了,明儿去,一是,见一见我这新到的府尹,二来,就是有相看的意思了。” “什么?这么快?这俩孩子认识也才堪堪一年吧?”蓝大夫人惊讶不已。 蓝明东轻抚着胡须,笑道:“那当初岳父大人榜下捉婿,咱们俩从定亲到成亲,也才不到半年的功夫,这又怎么说?” “咱们夫妻俩,还不是生了两子一女,和和美美的过到了现在?” 蓝大夫人闻言,只觉的脸上发烫,白了这自打出了大理寺大牢,便越来越随心所欲的夫君一眼,啐道:“老没正经的,好好的说着箐箐的事情,怎么偏又把咱们俩老的给拉扯进来?” “好在这会只有你我两人,要不然,少不得要被人笑话的。” “咳,咳。”蓝明东笑着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觉得感情和时间没太大的关系。” “只要两孩子是真心喜欢的就好。” 殊不知,咱们的蓝大人因着某些最新的感悟,倍觉当初救他脱困的沐凌炫,真是上天送来的福星,而原本在林怀德和沐凌炫中间,不偏不倚的那颗心,也是不自觉的就偏向了沐凌炫那边! 蓝大夫人闻言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完全不否认自家夫君的观点。 不过,她也有她自己的担心,“按说阿炫本人就是个顶好不过的孩子,又是世子之尊,把李家那死小子甩出去八条街都不止!要是咱们家箐箐真能嫁给阿炫,我憋了许久的这口窝囊气,才算是真正给出了的。” “我也知道,以现在咱们的家世,箐箐嫁到他们家,当真是高嫁了。” “可就是沐家世代镇守西地,倘若箐箐真的嫁到这里,咱们娘俩以后天南地北的,隔了这么大老远,想要见上一面也难啊,我一想起来,心就疼的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慈母情怀 “唉,这怎么说的,快别难过。(.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蓝明东把哽咽的妻子搂在怀中,柔声安抚,“阿慧,有句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咱管得了孩子们十年,二十年,可管不了一辈子啊。” “再者说了,你和我当初成亲倒是在京城呢,可你难道就成天回娘家了吗?” 不得不说,蓝明东这人说话十分懂得把握关键,大周朝的风气虽然比前朝开放许多,但是出嫁的女儿,也没有整天回娘家的道理。 特别蓝大夫人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整日里要管理诺大的家业,还要迎来送往,东家赴宴,西家赏花的,上要孝敬公婆,中要伺候好夫君,还得和兄弟妯娌搞好关系,下还要教养孩子,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真是没什么太多的空闲时间。 让蓝大夫人自己在心里扳着手指头数,两个月能回去一趟就不错了,说白了,她还没有蓝佳音这小娃儿呆在崇北候府的时间多呢!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蓝大夫人一想到女儿可以随自己喜欢,想在外祖母跟前呆多久就呆多久,自己这亲生女儿,却是想跟老娘睡一晚上都难!心中顿时觉得不痛快极了,垂着头,愤愤不平的问道。 “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咱们俩的意思尚在其次,主要还是得看咱家箐箐自己的意思,咱们为她找夫婿,总要是她自己喜欢的才好啊。”蓝明东对此事早就胸有成竹,一边拍着妻子的肩膀温柔安抚,一边柔声道:“咱们一家子从出京到现在,也有四个月的光景了,四个月的时间,也就不算短了,一路上,你我都默许孩子们在一起接触,并不太过计较男女大防,” “这么久,不管是阿炫也好,阿德也罢,箐箐总有个喜欢的吧?” “不如明儿个一早,你去问问她?” “知道女儿的心思究竟如何,为夫才好应对不是?” 到底是女孩儿家,要是这会是蓝宏森的事儿,蓝明东直接就把儿子叫来问了,可女娃儿娇贵,蓝明东对这个女儿,也是顾忌颇多,直接问根本不可能,也只能是让夫人背过人去问了。 蓝大夫人大概是想到女儿要出嫁,心中一时之间不能适应,过了好一会,才默默的点了点头,很是感慨的叹息到:“唉,我还记得,当初生下箐箐和森儿这对双生姐弟,阖府欢喜,两个小人儿,又长的极像,长长让人分不清楚谁是谁,老是闹出解了包袱看的笑话......” “一幕一幕的往事,就像是昨儿才发生的事情一样,偏偏,这孩子就要找婆家了,真真让人.....” 蓝明东不愿看到妻子伤心,赶忙截了话头,说道:“咱们不是还有旭儿和森儿呢吗?” “他们俩还要给你娶媳妇进门呢,等将来,这几个几个孩子再给咱们生上一大堆的孙子,孙女,看不把你忙晕?” 蓝大夫人本也就是慈母心怀,单纯的舍不得女儿罢了,被自家老爷这么一逗,也忍不住含着眼泪笑出了声。 “唉,老爷这话也是对的,孩子大了,总要走属于她自己的路呢。”她用帕子擦了擦泪,轻叹道:“我爹娘当初还不是疼爱妾身入骨么?” “可最后,妾身还不是嫁给了老爷?” “与其让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学我父亲,还不如现在就将此事定了吧。” 蓝明东被妻子将了一军,也不脸红,反而借机要挟,“好啊,阿慧,你这可是目无夫君那,一定得罚你才成。” “嗯,为夫就罚你伺候为夫沐浴更衣吧。” 蓝大夫人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扬声唤了声墨画,让人在后面的浴室里,给老爷准备好热水。 丫鬟们忙乎的时候,夫妻俩又说了几句闲话,蓝大夫人到底情绪不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哀叹连连:“唉,我箐箐将来要是又了孩儿,咱们俩可怎么好啊?” “我跟你说,这点上你可得跟我父亲学学,你看看他和我娘,对箐箐和珊姐儿没什么区别,所以说,这外孙女儿和孙女儿都是一样的,你可不许偏心!” 蓝明东想到岳父岳母对女儿的宠爱,忍不住笑道:“还说不偏心?我怎么看着岳父,岳母对箐箐最好呢?” 蓝大夫人也被他这话逗乐了,摇头道:“唉,也是,谁的心不是偏的?” “只不过大面上,还是得一碗水端平才好啊。” 不一时,外面传来墨画的禀告,“老爷,夫人,热水备好了,请老爷沐浴更衣。” 蓝大夫人夫妻俩闻言相对一笑,从卧室侧面的耳房,一前一后的进了浴室。 只见屋里烛火三五点,案几上的紫铜香鼎,作仙鹤噙珠状,鼎身上那精致的缕空牡丹花开间,飘飘袅袅地散发着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 屋中本应该放置浴桶的地方,却是被改造成,用青石铺地,墨玉做围的圆形汤池,此刻池子里住满了热水,瞧着清澈见底,十分的干净透亮。 蓝大夫人瞥了眼自家夫君脸上那满意的笑容,眼神一闪,很是难得的起了促狭之心。 但见她屈膝行礼,柔声道:“老爷,请容妾身伺候您沐浴。” 蓝明东哈哈大笑,伸开双臂,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沉声道:“夫人,请.....”当即就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架势,反倒是脸皮薄的蓝大夫人,瞬间红了脸颊。 屋外,也不知是何时变的天,竟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滴打到屋顶的碧瓦上,是滴滴答答,雨滴落入院中养着莲花金鱼的青铜圆瓮中,是叮叮咚咚。 酷热,因一场及时雨而悄然消散,花草因雨水的滋润越发显得的精神百倍,白日里被那些贵妇人,娇小姐留下忘记带走的脂粉香,也被清新的泥土香,草木香,花朵香所代替。 因着雨声滴滴答答,叮叮咚咚,演奏的格外热闹,竟是掩盖了屋里的人声,就连在门口等着主人召唤的丫鬟,也是倾心这悦耳的雨声。 渐渐的,从门口踱步到了不远处的窗下,隔着碧色的天青纱,瞧着院子里的雨景入神......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确定人选 隔日,蓝大夫人比平日早起了一刻钟,因着她还有正事要赶在自家夫君出门前办妥,所以也没办法伺候自家老爷用饭,麻利的收拾齐整后,便留下大刘妈妈和白芍在家,自己带着胡妈妈和墨画,并两个才总角的小丫头,一起往蓝佳音的院子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带着人进了可心阁,一路走,一路看,瞧着到处都是干净整洁,丫鬟,婆子也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差事,一点不见忙乱无矩。 这当娘的心里立马觉得舒服了,笑着对胡妈妈说,“康嬷嬷和蔡妈妈就是能干,你看看,可心阁样样都是妥帖的,从来就没让我这当娘的多费过心,当真是再省心没有了。” 蓝大夫人管家,一向奉行的是有功就赏,有错就罚的规矩,眼下看着两位妈妈劳苦功高,焉能不赏? 扭头就吩咐了句,“一会回去,你开了库房,选两匹合适的布料,给她们俩裁身新衣裳穿,也算是我对她们俩尽心服侍箐箐的一点谢意。” 胡妈妈本就和这两位相处的不错,闻言还又建议,“料子咱库房里尽有,奴婢一会挑两匹好的便是,倒是前几日咱们收拾箱笼,不是翻出来两大盒子旧首饰么?” “奴婢想着,就奴婢和大刘妈妈单得了赏也不好,不如您再选三样,也赏了康嬷嬷,蔡妈妈和小刘妈妈吧?” 那都是蓝大夫人戴旧的物件,本应该搁在京里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夹裹着带到这里来了,蓝大夫人当时看到,就选了两样好的,赏给身边的心腹妈妈了。 这会胡妈妈建议一提出,她也觉得应当,笑道:“你就看着挑吧,我就不看了。” 主仆俩说着话,进了屋,蓝佳音这会刚刚梳妆完毕,小姑娘花儿一样的年纪,又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外貌,就算穿着一身素白,身上没戴任何的首饰,看着也娇俏漂亮的很。 “咦,娘亲来了,您怎么没陪着父亲一起用饭?”蓝佳音从镜子里瞧见娘亲的笑容,惊喜的起身行礼。 蓝大夫人亲手扶起女儿,轻抚女儿乌压压的弯月鬓。 眼见金珠捧着的红木雕花托盘上,摆着七八枝才剪下来的花儿,新鲜水灵,上面还带着昨晚的雨露,晓得这是特意剪下来给女儿戴的。 花的种类也不少,玫瑰,芍药,蔷薇,玉兰花,艳丽的,清秀的,奔放的,含蓄的,一应俱全,都是簪花的绝佳选择。 她仔细瞧了一瞧,抬手拈了一枝嫩黄色的玫瑰花,给女儿簪在鬓边。 左右这么一端详,才笑道:“我女儿就是漂亮,带什么花儿都是美的。” 又亲自给女儿选了一对素银镶黄水晶玫瑰花的耳坠子,白色的叶片,黄色的花朵,和蓝佳音身上的衣裳,鬓边的黄玫瑰,正是再配也没有的了。 再将银绞丝的虾须镶珠镯带到腕子上,白玉双燕佩挂在腰间,这就打扮好了。 当娘的拉着自己亲手打扮出来的女儿,左看右看,钱看后看,只是个看不够,眼睛笑的弯月一般,真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 想到这样好的宝贝心肝儿,竟是要让别人得了便宜去,她这心里那叫一个纠结难过,偏偏这面上还不能露出一分半点,只是拉着女儿的手舍不得丢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娘俩亲亲热热的坐了个面对面,用了顿温馨惬意的早饭,等锦纹奉上金雀舌,蓝大夫人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了墨画和锦珠两人在外面守门。 “乖女儿,来,坐到娘这边来。”蓝大夫人拍了拍身边的炕沿,蓝佳音伸手按住跳的欢快的心脏,带着朝阳般明媚的笑颜,不疾不徐的走过去,坐到了娘亲的身边。 娘俩坐在一起,头挨着头的说起了悄悄话。 “好孩子,时光如流水,眨眼间,你就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长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娇小姐。”饶是蓝大夫人心中再有千般感慨,在紧迫的时间里,却也只能是长话短说,“十三岁的小姐,也是时候相看婆家喽。” 她一语言罢,就见蓝佳音白嫩嫩的小脸上,瞬间就遍布云霞,一颗头几乎全钻进了蓝大夫人的怀中,羞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大夫人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乖乖女儿,女儿也紧紧的抱着她,那用力的胳膊,代表的其实全是满满的信任吧? 此情此景,让蓝大夫人的心都化成了一摊蜜水,“真想孩子们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都是这么的可爱,永远不用离开自己的身边呢!”感慨过后,她用再软和不过的声音对蓝佳音说道:“娘的心肝宝贝儿,你也别害羞,但凡是个女人就得走这一遭,娘的箐箐啊,也不例外呢。” “你本就是娘的小女儿,你父亲也疼你的紧,此番在路上,也是他纵着你瞎闹。” “咱们俩本就是嫡嫡亲的亲母女,也不需用说那些敷衍人的话。” “来,乖宝贝,跟娘说说,你觉得阿德好?还是阿炫好?” 这位竟是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将心目中两个未来女婿的人选,给说了出来! “......”蓝佳音不出任何意外的,就被她问了个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前世里,她那里遇见过这般羞人的场面? 那会子她才一岁多点,就被自家亲娘定了娃娃亲,理所应当的,七八岁,蓝佳音就知道那个仙童似得李家哥哥,是自己未来夫君。 蓝家败了之后,李家马上就无情的把她抛弃,伤心不已的蓝佳音和家人踏上了流放之路,后来之所以会嫁给张知府,更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哪里又有半点的柔情蜜意,羞涩难捱? 就连个最基本的父母之命都没有好不好! 这会可好了,娘亲就这么面对面的问起来,就算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抉择,可又要怎么说出口哦! 当下便抱着蓝大夫人的腰,扭股糖似的撒起了娇,只是没口子的叫娘,声声都是不嫁人,要伺候您和父亲一辈子的腻歪话。 这久违了小儿女之态,惹得蓝大夫人越发感伤,将怀里的人儿,一迭声‘心肝肉’的哄着,爱着。 良久,才将人从怀里揪出来,再看那顺滑的弯月鬓,早就成了乱遭遭的鸡窝,就连那朵带着雨露的玫瑰花儿,也被蹂躏的花瓣儿片片凋零。 “这孩子,跟你亲娘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蓝大夫人一边给女儿理顺头发,一边谆谆教导,“你这会不说实话,我和你爹可就随心而为了,到时候,未来女婿不得你满意,你就自己捂在被窝里哭去吧!” 这话其实不过是吓吓人用的,可蓝佳音怕的就是这个,她现在和沐凌炫郎有情妾有意的,怎么可能抛去心上人不嫁,嫁给别人呢? 当下,连撒娇都忘记了,垂着头坐在那里,小模样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只是一双手却没停过,将那上好宫绸的帕子揉来弄去,弄得那叫一个惨不堪言。 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沐凌炫’三个字在舌尖打了一万个滚儿,可就是矂的说不出口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蓝大夫人哑然失笑,“看把孩子给矂的!” 可这么拖着,它也不是个事儿啊,外头自家老爷还等着信儿呢,再说了,她也担心把孩子给急坏喽。 眼睛一转,主意就来了,“这样问不出来,那咱就换个法子呗。” “咳,咳。”蓝大夫人清了清嗓子,笑道:“要我说,阿德这孩子就很不错,和你青梅竹马不说,他娘跟你娘我还是好友,将来你嫁过去,公主殿下只会将你捧在手心里疼,断没有难为你的意思。” “那怎么成?!”蓝佳音闻言登时急了,一下子就蹦到地上去了! 她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连想都没想,那反驳的话儿,便自己冲口而出,“阿德我一直当他弟弟看的,我可比他大三岁呢!” “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道理?这可万万使不得!” 蓝大夫人见女儿急成这样,那里还能不知道女儿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 心里一沉,就连那最后一丁点的希望,都被失望给湮没了...... 忍不住就暗暗埋怨自家老爷。“看看,看看,都是你个老不休,说什么让孩子们自己处着看,女儿喜欢那个,咱们就嫁那个。” “现在好了,孩子看中了英俊神武的沐世子,就凭咱们家现在三品官的家世,咱女儿被人退过婚的过往,那眼高于顶的宣平侯夫妻俩,能答应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么?!” 蓝佳音一见娘亲愣神,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我的天那,该不会是娘亲,私自答应了公主殿下,让我嫁给阿德做妻子吧?” 这下可好了,怎一个阴差阳错了得?! 蓝佳音先前还犹豫过,怕跟着沐凌炫过日子,风雨无数,心中难安,一辈子都在大风大浪中拼搏奋斗。 觉着倒不如跟了阿德,跟这个悠闲的郡王,过悠闲的小日子,安安心心的,一辈子也就那么过去了。 可一旦想象变成了现实,她顿时觉得撕心裂肺,痛不可当,眼泪跟那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想到明明昨天还和沐凌炫柔情蜜意,相拥相近,怎么就隔了一夜的功夫,天就变了? 咫尺变成了天涯,有缘人,便成了无缘人。 什么叫棒打鸳鸯? 什么叫心痛欲裂? “阿炫知道了还得了?非得提剑要了阿德的命不可!”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下可好,三个人全都是死路一条!” 她和沐凌炫这一对苦命鸳鸯,婚事不成,死在一起也就算了,可阿德何其无辜? 这位前世里活的逍遥自在,怎么今生无端被自己牵连,天道何其不公?! 蓝佳音的双手不受控制的,紧紧地抓着娘亲的衣襟,挣扎着哀求道:“女儿一辈子不嫁也就是了,求娘亲赶紧写信,退了和林家的婚事吧.....” 她刚才脸色难看的要死,一副气都喘不上来的可怕样子,可把蓝大夫人要心疼死了,急火火的就要喊人,去请小徐大夫来。 可人都还没站起来呢,就听着蓝佳音的糊涂话,当下就是苦笑不得,伸手在女儿的脸上拧了一把,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嗔道:“谁说和林家定了亲事的?连定都没定,又何谈退婚,你这孩子,可是傻了么?” 蓝佳音这会可不是急的傻眼了么? 眼见自己关心则乱,竟是搞出来这么一桩乌龙事儿,蓝佳音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恨不得地下这会,凭空就出现一个大坑,自己把自己埋进去,也省的丢人现眼啊! 当下,藏无可藏,躲无可躲的她,又一头扎进了娘亲温暖的怀抱中,像那刚出壳的小鸟,啾啾的连声叫娘,打死都不愿意再出来了。 闹到这个份上,蓝大夫人总算是把女儿的心思看了个清楚明白,就这架势,可不是仅仅对沐世子有好感,明显就是倾心相恋的架势啊! 心里心疼的没法,唯恐女儿高嫁会受委屈,赶紧的就在心里盘算起来,“既然昨儿个阿炫能提点森儿,说明他心里也是心悦我家箐箐的,这总算的上是一点优势吧?” “我看梁姐姐对箐箐也是百般的喜欢,莫非人家母子俩通过气的?” “细想想,宣平侯府处处都为咱们做脸,这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若是如此,便只剩宣平侯一个人的心意未明了,那今日老爷和他见面,可真是太过重要了!”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提醒老爷几句!” 一念及此,蓝大夫人也顾不上哄女儿开心了,一把将人扶起来,两把给人抹了眼泪,认真的叮嘱,“箐箐,你乖乖的,娘去跟你父亲说点事儿,这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不能成,你用不着现在就伤心。” 这却是打定主意,要为女儿争上一争了。 这会儿,什么相距千里,什么门第之差,全都滚边去吧,我女儿的幸福最重要! 蓝大夫人此刻真是斗志昂扬,扬声喊了丫鬟进来伺候,自己就脚底生风的,一路去外院找蓝明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次 蓝大夫人进了书房的门,但见自家夫君和小儿子正坐着说话呢,见她进来,大的起身相迎,小的躬身问安,她受了儿子的礼,又给老爷问了安,一家人这才各自落座。(.无弹窗广告) 蓝大夫人这会心中有了决断,第一件事情,就是先仔细的打量这对父子俩的穿着可有纰漏。 她先看的蓝明东,因着不是办公事,这位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圆领直袖长袍,腰间系着白玉带,中缝线不偏不倚,左手边佩戴一只玉蝉,右边带着香囊,并一套装在雕着捧桃仕女小银筒里的银三事儿。 梳的齐整的发髻上戴着白玉冠,手拿紫竹扇,三缕长须也是一丝不乱,处处都是妥帖周正不失礼,显见也是用心收拾了的。 这才算是略安了安心,扭脸又去瞧儿子可还妥当,这爷俩的装扮倒是差不多,一样的长袍,一样色月白浅色,只不过蓝宏森的腰带是玉镶珠,玉佩是白玉双鱼,带了套白玉的三事,少年郎本就唇红齿白,这会看着也是斯文俊雅,不输别人。 蓝大夫人看的唇角高翘,对儒雅的夫君和俊秀的儿子都极为满意,心中不禁就觉得有些得意。 这位点头表示了肯定后,少不了殷殷的嘱咐儿子几句,“今儿个和你老子去宣平侯府做客,事事都要打起精神应对,切莫说错了话让人笑话,但也莫要守拙,把你那几分本事好歹显露,显露,才好让人家不小觑咱家。” 蓝宏森见娘亲这几句话,颇有些似是而非,心里暗暗寻思,“娘她又要我好好表现,还又要我谨慎小心别出错,要求这么高,是为了在宣平侯跟前留个好印象么?” “可为了留个好印象,不应该是谦虚恭顺的吗?宣平侯也是长辈呢,太张扬高调了,是不是会被长辈不喜?” 越想越糊涂的蓝宏森,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着娘亲满眼的期盼,他又不好说些败兴的话,只得张着嘴,胡乱的应下了。 母子俩明显不在一条线上,倒看得蓝明东好笑,点拔儿子道:“森儿,你只管把你在大原舌战群儒的做派拿出来即可,但切记,凡事都要适可而止,莫要让人觉得你锋芒太过,咄咄逼人即可。” 蓝宏森本能的有些敬畏父亲,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先躬身应了声‘是。’ “好啦,你先去垂花门,看于连准备好了没,问问他礼单和东西可核对好了,第一次上门,别弄出什么笑话才好。”蓝明东知道夫人有话要对他说,当即先把儿子打发走,“我和你娘说几句话,一会便来。” 蓝大夫人见儿子走了,这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颇为发愁的说:“唉,都说自古英雄爱美人,可其实,美人又怎能不去爱英雄?” 她这虽然说得是自家女儿,可未尝也不是意指梁文玉的意思。 这位当初可是京城双璧,比蓝大夫人的名声还要大些,人都想着这位不是进宫陪王伴驾,便是要做王妃的,可谁能想到,梁文玉却是从繁华的京城,嫁到苦寒的西地呢? 固然是御赐的婚姻,圣命难违,可看着眼下的沐凌炫,不难想象出他父亲当年的耀眼风采,这样的英雄豪杰,也难怪梁文玉心甘情愿的嫁了。 蓝大夫人一句有感而发的心里话,蓝明东就什么都明白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拈须轻笑道:“我蓝明东的女儿,果然好眼光。” 蓝大夫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嗔道:“你现在可是官降三级,不过三品的府尹,咱家箐箐还被李家退过婚,你说说,再怎么看,也是咱家箐箐......” 自家女儿配不上人家的话,打死蓝大夫人她也说不出来,只能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好不发愁。 蓝明东却是一点不在意这些,走到夫人身边,柔声安抚道:“你老爷我以前也是当朝左相,再说了,老爷我还不老,又未失圣宠,以后怎么着,那还都说不定呢。” “再说了,李家当初为何要和咱家退婚?你大可以对宣平侯夫人明言的嘛,让她自己评断下,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是谁家对,谁家错。” “依我看,只要俩孩子互相有意,门第都不算是最要紧的,想来宣平侯能叱咤西地经年,也不是那起子迂腐的小人。” 蓝明东这话说的,却是大了,他哪里知道,沐德邤还就是个最看重门第的人呢?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都遇到一起了,先是长子犯了大错,被沐凌炫紧紧抓住把柄,让他这个做老子的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而沐凌炫原本桀骜不逊的态度,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大程度上软化了沐德邤,让他能静下心来,听儿子说。 再加上还有齐王爷这个隐在后面的人,成为最终的砝码,沐德邤就算心里还有不甘愿,但最起码没把话说死,答应给蓝家一个机会。 想想这事儿,还真是挺玄乎的,人家蓝明东本就惊才绝艳,又曾经站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要是知道沐德邤打从心里看不上他们家,又岂能做出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的丢人事儿? 所以说,也得亏这些都是隐在暗处的事情,蓝明东他一点都不知道啊。 蓝大夫人听自家老爷的话,大觉十分的有道理,连连点头,忍不住感叹一句,“但愿如老爷所言,那宣平侯是个开明大度之人,不要做出那棒打鸳鸯之事。” 他们夫妻俩在这里患得患失,却是不知道,自家那个未来的女婿,实实太过能干,竟是提前就把路都铺了个七七八八,就等着他们爷俩今日大放异彩,彻底的把沐德邤给拿下呢! 因着沐德邤不但是宣平侯,更是镇西都督——蓝明东现在的顶头上司,这上司有请,岂能慢待? 也不敢浪费时间,他匆匆的又安抚夫人几句,便带着儿子,一人骑马,一人乘轿的去往那宣平侯府。 那边厢,因着事关嫡子妻子的人选,沐德邤也是打起了千般精神,要会一会这大周朝的前任左相,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乃是关系到侯府下一代掌舵人的大事,岂能轻忽? 这位早早的就起来,在含月的伺候下穿戴整齐,还刻意站到自家夫人那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镜中那不怒而威的中年男人,头戴紫金镶珠冠,身穿宝蓝色的方领长袍,腰上系镶着白玉东珠的黑曜石腰带,简洁爽利,低调雍容,不至于轻慢,也不会显得太奢华。 沐德邤点了点头,指了块绿翡的四君子玉佩,又指了套象牙雕花圆筒装的金七件,佩戴在腰间,就算是收拾妥当了。 出了卧室,在西次间陪着夫人用了早饭,他便不疾不徐的往前头书房而去。 沐德邤一边走,一边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些有关于蓝明东的消息,以往也知道这位蓝左相,是位干实事,不中庸,颇为称职的相爷。 没想到把那密密麻麻十几张纸看完,他心里不由对这位从底层一步一步,直至走到离圣上最近之处的男子,有了很大的好奇心。 此人母出商贾之家,父亲不过一小小秀才,却是在一朝高中之后,鲤鱼跃龙门,来了个华丽的大变身。 固然是其有真才实学,可此君的运气之好,也让人叹为观止,要知道,沐家祖先乃是陪伴圣祖打天下的存在,沐家矗立西地一百多年,沐德邤早就见多了那些原本荣耀的前三甲,最后都被湮没在残酷现实中的惨事。 有些状元大才,甚至只能在翰林院,庸庸碌碌的混上一辈子。 而蓝明东却是被崇北候榜下捉婿,往他本就红火的名声上加了一把干柴,呼呼的就一路烧到了圣驾前。 圣上那时节,本就在培养自己心腹的特殊时期,一见蓝明东年少有为,清正却不迂腐,廉明却不古板,就起了爱才之心,花了心思栽培,愣是把个七品的小翰林,拉拔成了一品左相。 前后历时二十载,经历的风浪起伏,算都算不清。 别看现在是被不开窍的家人给连累了,就是沐凌炫说的那话,单看圣上对此人的圣宠不变,指不定就是圣上给新皇留的监国大臣! 倒是将起先的轻慢之心收了些。 “是谁?鬼鬼祟祟的,小心项上人头不保。”走的好好的,就听身后小厮突然一声厉斥,“还不赶紧出来。” 沐德邤随即脚下一顿,身前身后,就被四个小厮团团护住。 就见斜前方那从紫荆花树后,抖抖索索,战战兢兢的蹭出来一个瘦削的人影。 “侯爷,是妾身啊!”来人一身白衣,全身上下半点装饰皆无,踉踉跄跄的,就跪倒了沐德邤的脚下。 “是......白氏吗?”沐德邤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是他认不出枕边人,实在是这白氏的变化,实在太大,太大。 虽说这位只比梁文玉小五六岁,可因着面嫩,人又长的娇小,所以一直以来,都只如三十许的少妇一般。 风姿婀娜,未语先羞,实实在在是个娇柔美貌,惹人疼爱的妙佳人。 可再看看眼前匍匐不起,痛哭流涕的消瘦身影,一头乌发竟已起了银丝,因着叩拜而短暂闪过的面庞,更是看的人心寒。 原本明媚如丝的杏眼,掉入了一双深坑中,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肤,干瘪的陷入脸颊中。 “红粉骷髅!”沐德邤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四个字。 “这是怎么了?”到底也是陪了他几十年的女人,沐德邤不忍之情顿时倾泻而出,“夫人说你病了,不好好养着,跑出来作甚?” “万一引得病情更重如何是好,你这真是自己作践自己!” “侯爷,是妾的身子骨不争气,让您和夫人烦心,更是妾之大错。”白氏泣声道:“本来重病之人,理应避讳,可......” 她忍不住伏地哀哀痛哭,挣扎着说,“可妾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不争气的大爷啊!” “他糊涂,可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别看白氏现在美貌不见,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她一辈子都为这一个男人活着,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最能打动他,也明白什么样的姿态更能惹他怜念。 先前,她不是没有恨过,夫人心狠,用虎狼之药,毁了她的身子,灭了她的容颜,可这会,她又觉得庆幸。 这会儿侯爷能越多的可怜自己,自己那时运不济的儿子,有条活路走的希望才能更大一些啊! 沐德邤闻言一阵子黯然,不得不说,白氏的话,一下子就刺中了他的软肋。 他和妻子虽是情投意合,奈何老天捉弄,成亲二十余载才有了唯一的嫡子。 于是,在那盼望,失望,希翼,又失望的二十年中,沐逸山这个庶长子,无可避免的,就成了他寄托父子之情的存在。 白氏说的没错,沐逸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的都要沐凌炫死? 固然是为了手握权柄,可不能否认,这孩子是在怪他,怪他为何先给了无边的父爱,后来为了个迟出声十六年的毛头小子,就又要把一切都收回去? 沐逸山敬爱自己的父亲,不敢有什么违逆不孝,因此把一腔的怒火仇恨,全都转嫁到了沐凌炫的身上,年长日久,终究是成了他堪不破的魔障。 兄弟俩走到这一步,难道做父亲的没有责任? 沐德邤在战场上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可他对家人却是关心爱护,珍视珍重的。 所以,才会明知道沐逸山犯了死罪,还想让嫡子放他哥哥一条生路。 良久,就听沐德邤幽然长叹一声,“唉,罢了,你先回院子去吧,让丫鬟们给逸儿收拾收拾,过几日,我让人送他去南山古树林别苑静静心。” 这却是拿定了主意,要答应沐凌炫的条件,和蓝家结亲,换大儿子一条命了。 瞧着白氏感恩戴德,欢喜莫名的磕头离去,沐德邤望着那抹凄凉的背影,轻声道:“这次就算我把亏欠你们母子的,都还了......” “以后便安安生生的,莫在惹是生非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熊孩子的老子不好当 沐德邤的心境,说是一日三变也不为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最开始,儿子明打明的要求和他做笔交易,用长子的命,来交换宣平侯府和蓝家联姻,当时,他的心中是无比的气恼,看着好言好语的儿子,咋就觉得那么的憋屈? 但是,想到儿子能从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甚至一言不合就顶嘴的状态,转变成现在这样恭顺尊敬的态度吗,实属不易,为了不打击孩子向好的积极性,沐德邤暗暗决定,“先答应下来,但是在办事的时候,我一定会实事求是的办。” “若那蓝明东父子真如铉儿说的那样,俱是惊才绝艳的才华,未来的前途十分美好之人,那么,我沐家勉强低一低头,也无妨。” 他能这样想,可想而知,如果现实和想象的有差距,被沐凌炫赞誉有加的蓝家父子,只不过是那起子沽名钓誉之辈,那么,就算牺牲掉长子的一条命,恐怕沐德邤也不会点头答应这门婚事的。 再怎么说,沐德邤身上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传承使命,作为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怎能容许有差错出现? 后来,到了晚上,沐德邤瞧到那些让手下专门收集来,围绕着蓝家展开的一系列消息,他的心里又是好一番的纠结。 原因无他,虽说看完那些消息后,他对蓝明东此人到底有没有能力,消除了大部分的疑虑,但却又对蓝家五小姐,曾经被安信候府退婚一事,弄得心里及其的不舒服。 自家的嫡子,唯一的嫡子,耗费了沐家无数精力,财力,物力,人力所打造出来的完美世子爷,竟然要娶一个被人退过婚的女人,这种身上有瑕疵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说实话,像这种有大缺陷的人选,别说是什么前左相之女了,就算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们沐家也不惜得要! 于是,到了晚上歇息的时侯,沐德邤到底还是没忍住,将此事拿出来,和夫人好好的埋怨了一通。 他对正坐在梳妆台前,把一头乌黑长发编成一根大辫子的梁文玉说,“咱们沐家,那可是大周朝百年的老世家,经世的侯府,铁打的地盘!” “铉儿又是咱家唯一的嫡子,身份贵重,要是娶回来一位被人退婚的女子做正妻,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啊?” “你想想,将来咱们嫡出的孙儿,他的亲娘被人退过婚,你让孩子长大以后,有脸没脸?” “要我说,若是铉儿实在喜欢蓝家的小姐,咱们给他求娶回来,做个二房夫人也就是了。” 让蓝佳音退而求其次,是沐德邤想出来的应对之法,不过,就冲提到蓝佳音时,儿子眼中迸发出来的热情,他就知道,想要说服儿子很难,但是,他可以先说服自家夫人,夫妻俩先站在统一战线上,那么对付儿子的成功率,想必也会成倍的提升额。 梁文玉对蓝佳音退婚的事情,并不是不知情的,沐凌炫是她的亲生儿子,娘俩又是活在一个外敌林立的坏境下,很多时候,都是母子相依为命的情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这个做娘的,从来都是一心为了儿子的好娘亲,而被她这样娘亲养大的儿子,自然也是打从心里,尊敬和孝敬她的,所以这对母子间一直都很亲密,从来都不会有什么秘密。 沐凌炫自打起了要娶蓝佳音的心思后,第一个想到能站在他身边,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同盟,就是自己的亲娘。 因此,回到平京,沐凌炫见到梁文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和蓝佳音的事情,从头至尾的,给亲娘说了个清楚明白。 他本就是个极聪慧的,甚至为了能让娘更喜欢蓝佳音,都不惜自污,在好些事情上,都把自己放在了阴暗面。 甚至就连安信候府为何会在蓝家落难的时候,狠心上门退婚,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个被他派去暗卫弄掉的婴儿,就是铁证来的。 这话要是旁人说出来,梁文玉铁定不相信,搞不好还会笑着问一句,“你当是写话本子呢?怎么精彩,怎么曲折,就怎么写?” “为了让人小姐退婚,就能把心思动到人未婚夫家里去?” 可偏偏说这些的是她嫡嫡亲的儿子,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脾气,她当娘的能不知道? 那真是,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沐凌炫看上了,管他是买,是抢,总是先弄到手里再说别的。 对待死物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心爱的姑娘? 按着沐凌炫的尿性,若是当初李家还坚持着不退婚,搞不好这位,就会制造一场,他和蓝佳音的‘丑事’来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了。 不得不说,知儿莫若母啊,梁文玉心里的猜测,还真就是沐凌炫最后的破釜沉舟之计,咱把生米做成熟饭,你李家退不退婚? 蓝家把不把女儿嫁过来? 只是这个办法未免太过惨烈,真是杀敌自伤八百,四家人的脸面都丢光了不说,身为当事人的蓝佳音,名声也就算是全毁了! 好在,李家的立场本就不坚定,而李维臻又被气得病情加重,要不然,凭沐凌炫的决绝,他和蓝佳音还不定走到那条邪路上去呢。 这些后果,梁文玉都能想得到,她忍不住先嗔怪儿子太莽撞,竟是背地里做下这么损阴德的事情,心里却是十分的同情蓝佳音,人家本来好好的亲事,却被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给搅和了。 “若是自家侯爷不答应婚事,可要让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好啊?”梁文玉发愁啊,儿子把人家人家家姑娘给耗住,死活不丢手了。 这事往好了说,是情深意重,往坏了说,那就是不嫁给我,你也甭想嫁给别人啊! 在梁文玉的心里,还是很同情摊上自家儿子,这么个霸道男人的蓝佳音的。 女人,只要一旦心存怜惜,这好感自然就有了。 最关键的是,蓝佳音这孩子还两次三番的救过沐凌炫,作为亲娘的梁文玉,心中自然是感激的不成,把结不结亲家先抛开一边不说,只凭着救命之恩,她对蓝家女眷,就打从心底的真心结交,存心的要帮着初来乍到的蓝家,在平京城里站稳脚跟了。 最后,蓝佳音本人,还是个有貌有才的千金小姐,善良纯真,犹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丝毫没有沾染上小姐们惯有的毛病。 随着两个人越是接触的多,梁文玉就越觉得喜欢的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老觉得,这个笑颜如花,不笑不说话的讨喜女娃儿,不管是说话办事,还是品味口味都那么的和她的心意,就仿佛两个人早就认识了许久似得,相处的就是那么的默契。 面对着这么一个处处都可心可意的女娃儿,真是太难得了,由不得,梁文玉就打从心底的想要疼爱蓝佳音。 几乎没怎么纠结,她自己就先拿定了主意,“既然这可怜孩子的婚事,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才被毁掉的,那么,铉儿就应该将人家娶回家,好好的对待着,疼爱着,要不然,佛祖都不会饶过他!” 这会一听夫君为这个事情,心里不舒服,少不得放软了姿态,换上了笑容,将安信候府和蓝府的纠葛,说了个清楚。 倒也不用她添油加醋,安信候府趁人之危,在蓝家落难之时,生怕被谋逆之事拖累,做下这等划清界限的狠心事,本就是被人唾弃的小人行径。 沐德邤是武将,最恨的就是这起子两面三刀的蠢材,听完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倒是没了,也叹息这蓝五小姐的命苦。 心里却是更纠结了,“我儿子娶妻,自然要选哪旺夫益子身具大运势之人,这蓝五小姐自己的命运,已经是如此不济,别再是个克夫克子的寡妇命吧?” 就算觉得蓝佳音的遭遇,着实可怜,着实值得人同情,但奈何事情可是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孙子,沐德邤哪能不慎重。 对于这点,梁文玉和他担心的是一样的,想了想,梁文玉有主意了,“侯爷,这个担心其实也很好破解,这俩孩子要是成了,不就先得合八字吗?” “到时候,妾身就亲自把两孩子的八字都送到安福寺去,请方丈大人亲自批过,到时候,若是他们彼此间八字契合,相辅相生,那自然就不存在蓝家小姐会克到铉儿的事情啦!” 沐德邤听了这话,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着啊,这里是平京,蓝家这外来的,哪能在短时间里,和寺里的大师搭上关系,只要批八字时不能参假,那结果自然也试试让人放心的了。” “若是八字不合,婚事成不了,那铉儿也不能怪我这做老子的了!” 饶是原先的疑虑,一件件的都被打消了,可沐德邤还是不能全然放心,少见的纠结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连那眼底都带上了黑青色..... 谁能知道,就在沐德邤马上要和蓝明东见面之前,却是凭白横插了白氏这么一档子事情进来。 英雄也有气短时啊。 沐德邤这会颇有点苦笑不得,彷佛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好像沐家和蓝家结亲,是天经地义一般,这几日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在把结果往这个最终的方向推。 “难不成,两孩子的婚姻,是天注定?”想到这种可能性,沐德邤觉得自己好像找到点安慰,心里有了底,全身都为之一轻,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松快起来。 他摆手吩咐身后的小厮,“观言,一会蓝大人到了,让人将侯爷我才得的金瓜贡茶沏上来。” 观言脚下一顿,拱手应了,起身和青明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对今日的客人该如何侍奉,便有了底了。 心情大好的沐德邤,其实一时也是被白氏的惨状给唬住了,他也不想想,白氏在明面上,可是报呈得了不好的恶疾,再加上她先前还偷跑成功过一次,现在的院子里自然是层层守护,绝不可能轻易的让人出来。 想要控制的如此严密,梁文玉手底下的人肯定是做不到的,想当然,最近控制白氏的人,全都换了一茬子。 这样的严防死守,白氏都能出现在沐德邤的眼前,还能哭诉这么一长串话,都愣是没有人出来将其给拖下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呀。 至于这刻意为之的人会是谁,其实并不难猜到,对吧? 有了某人殚精竭虑,前前后后安排的周到体贴,今日宣平侯和蓝府尹的会面,也格外的顺利,气氛从开始到结尾,都很是融洽。 沐德邤今日对蓝明东父子的到访,很是看重,因此陪客的人虽然请的不多,只有两位,但这两位却都是亲近的身边人。 一位是他嫡亲的五弟沐德安,一位是铁三营中铁骑营的陈大将军陈启光,这位年纪和蓝明东相仿,论其为人处世,与人结交,也比郭老将军活到,因此,沐德邤斟酌再三,为了气氛还是请了这位过府作陪。 原本,沐德邤还在谨慎的观察蓝明东父子,可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就对这位蓝府尹格外的高看一眼了。 原因无他,在大家说话间,蓝明东极为巧妙的暗示,此番执掌平京一地的庶务,便要脚踏实地的做到实处。 这却是主动给沐德邤交了个底,‘我是一心要做实事来的,还请侯爷放心,咱是不会将给皇帝打小报告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 这可也太知趣了些,沐德邤对蓝明东这样完全配合的态度,很是受用。 再想到两家在不久的将来,关系极有可能会更近一步,咱们冷傲孤高的宣平侯,还少见的留蓝家父子用了午饭。 大约是看沐德邤的态度实在很好,蓝明东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干脆就在席间,委婉的将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在心里思索的想法提了出来。 西地干旱,由来如此。 因此种植农作物的产量,要比别的地方,低上将近三分之一,有些地方因为无水,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黄沙黄土给一点点的吞噬掉,可惜了如此广阔的地方,着实让人心痛不已。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正事操办起来 干旱虽然是西地长久以来的老问题,但是,也并不是就无法可解了,先天不行,咱们完全可以后天补上嘛。(.棉、花‘糖’小‘说’) 蓝明东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想要用人力来改变干旱的西地! 早前也说过,蓝明东这次被贬出京,他本人反而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毕竟他先前的二十来年,过的太顺遂,以至于完全没有去地方任过官职,要知道,很多东西,亲眼看到的,会跟那些官文里写的,有巨大的出入。 可以说,这次来西地做府尹是个难得的机会,蓝明东还是很珍惜的。 一路上,他都在带着三位先生,冷静的观察着,最终发现,要想在这个地方干出政绩,第一,是要和宣平侯府这个地头蛇统一战线,这样才能即无后顾之忧,又不用在干事的时候,还得分心去应付沐家。 第二,那就是要改善西地原本贫乏的地理条件,只有从根本上,把西地的问题给根治了,他才能在这方土地上,大展拳脚,一展抱负。 今天,来到侯府,蓝明东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首先,肯定是要和宣平侯拉近关系,给这位留个好印象,才好给女儿的亲事,添点保障不是? 只不过,当他发现沐德邤也在刻意的,和他亲近之时,便按耐不住的,把原本想压后的第二件事情,给提前说出口了。 就见沐德邤在认真的听完蓝明东想法后,看着他的眼神,明显就多了一些复杂的别样情绪。 轻声叹了口气,沐德邤不禁是摇头苦笑,他很是无奈的对蓝明东说,“蓝大人说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很是说中了咱们西地的要害。” “可是,你想想,你这才到西地没多久的人,都能看出其中利害,我们这些世居在此的人,又岂能不知?” “蓝大人现在看到的,其实还只是最表面的一些东西,改日,你要是有时间,不妨让铉儿带着你,往西边的地界再走走,那里很多地方,因着水源干枯,田地荒弃,树木枯败,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沙土侵蚀,变成荒漠,真是看得人无比的心痛,好生的惋惜。” 如果可以,沐德邤也希望自己的领地土壤肥沃,出产丰硕,可惜啊,老天爷完全是公平的,它给了西地辽阔的疆土,便给了南地水美物丰,这世上根本不会存在完美,他长到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完全的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了。 “干旱其实不是不可解,咱们完全可以修水渠啊!”蓝明东闻言竟是站了起来,高声道:“侯爷少年时,不但入过京城觐见圣上,甚至还去过江南游历,你应该知道,不管是东边,南边,都是水渠遍布,只有水路通达,田地才能得到生命之源。” “西地也完全可以这样做啊!” 没错,在西地俢渠引水,将干旱之地,变成水米之乡,就是蓝明东此番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沐德邤父子看到激动的失态的蓝明东,不由交换了个眼神,眼底都闪过一抹希翼之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凌炫站起来,对蓝明东言道:“蓝伯父,俢渠,可以说是西地人心中的一个美梦,美则美矣,想要将其实现,却是难上加难。” “西地广阔,三省二百五十一县,足足是江南的三倍还多!” “在这里俢渠,人力物力消耗之巨大,说是要倾国之力相助也不为过,历任的府尹,也有如伯父般,心怀百姓的高义之人,甚至还拟了章程,送抵天听,只可惜,耗费太大,圣上也是有心而无力,只能搁置不理罢了。” “现在,伯父您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小侄恐怕圣上顾忌颇多,怕还是不能获准啊。” 蓝明东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晓得当今圣上不只是存在银钱不凑手的问题,估计这位还担心西地若是真的富庶起来,宣平侯府岂不是更不好拿捏了? 这里面,也包含着‘平衡’二字的巧妙。 只是,蓝明东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干一番能在青史留名的大事,又怎能不把其中的枝节都顾虑到呢? 他可是天子近臣,可以说,若问这世上谁是最了解宝泰帝的人,蓝明东绝对在里面占着一席之地。 他对沐凌炫摆了摆手,示意孩子先坐下,自己却依旧站着,对在座诸人言道:“蓝某到平京也两个多月了,交接事物繁忙,闲工夫不多,走的不远,看的不多。” “但和身边的人说起此事时,都觉得,若想西地真正的好起来,这水渠必须的修。” “可是要怎么个修法?却是有待商议。” “我现在举个最粗浅的例子吧,比如咱们修建房屋,可以修成三正两平的小院,也可以修成两进三出的大院,若是过几年手里松泛,完全还可以把后院的空地,给扩出一个小花园来嘛。” “所以说,前面的历任府尹,心思是好的,法子却用的不大对,说句不好听的,蓝某执掌相位多年,最是清楚,每年国库中的饷银,那一块出产的该贴补那一块,可都是有定论的,就算是多,那也有限,绝对不会全拨给西地,让咱们大手大脚的修水渠。” “但是,若是从第一位上折子的府尹手里,便开始围绕着平京周围,开始修建部分水渠,请问,从那时到现在,一任任的积累下来,怕这道水渠,也很能修出来点样子了吧?” 沐德邤对给西地修水渠这件事情,比蓝明东还要上心,虽然觉得蓝明东的说法有道理,但还是眼亮的指出问题所在,“蓝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就是换一任府尹,手底下的人事更迭,便很是让人头疼。” “再说了,谁能完全有把握,能让下一任的继任者,还秉承上一任的宗旨,继续不间断的俢渠呢?” 蓝明东闻言笑了,这个问题,他也和范章山几人商讨过,当下就回答道:“我能!” “蓝某师从顾彬顾先生,他门下弟子众多,蓝某的师兄弟中,有才华,在朝为官的,也为数不少。” “府尹一职,乃是重中之重,谁来继任蓝某的确是无法左右,但是,咱们完全可以独辟蹊径,单独另设造渠监,这造渠监即属于朝廷监制,但又有属于自己的独立性,就算蓝某三年后卸任,可只要造渠监的主位上,还是与某志趣相得之辈,又能有侯府的鼎力支持,想来继续俢渠,还不是太难的事情。” “三品的大员想控制难上加难,可若只是六七品的官职呢?” 这话可就引人遐想了,在座的人都知道,不光是宣平侯,蓝明东这俩实权在握的,就算是陈大将军,都有权任命六七品的校官呢。 所以,和想要控制平京府尹这个高难度的人物想比,造渠监的小官,的确算是容易操作的了。 “造渠监.....” “独立......”沐德邤喃喃低语,暗自沉吟,良久,他望着蓝明东,眼神犀利的沉声问道:“为什么?” 蓝明东笑答:“为一方水土,为一方百姓,为百年之后,世人看到这水渠后,还能想得起蓝某尔。” 沐德邤的眼神渐渐由审度,变得灼热起来,突然,他站了起来,走到蓝明东的身边,深深一拜。 蓝明东连忙扶住这位高傲的西地霸主,谦逊有礼的说,“为百姓做事,乃是蓝某为官的本分,侯爷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沐德邤站起身子,沉声道:“本分二字,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若是今番西地的干旱,真能因着蓝大人而解,西地之百姓,必为大人立碑,颂扬大人的美名。” “免了免了,有立碑那钱,还不如多修一段子渠,多种几棵树呢。”蓝明东呵呵笑道。 言谈之间,原本应该互相监视,暗中理当敌对的两股势力,竟是轻松就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就这么给定下了。 只是这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喽,蓝明东最先做的,就是给当今圣上上了封折子,说是西地本就干旱,今年更是少见雨水,这样下去,不但有旱灾的可能,甚至还会引发蝗灾,让朝廷拨点粮饷,他先把平京周边的干旱问题解决下,以免将来酿成大祸。 至于造渠监,连提都没提,蓝明东想着,把最开始的造渠监,就弄成府丞手下的一个附属小部门,管事人就让自己的师弟,范章山担着,职位也不要太高,八品将作大匠就成。 这样一来,部门小,不招眼,也就没人打主意,最起码也能先把最艰难的开始,应付的顺利一些。 他私心里想着,只要事情能进展下去,在平京能挖下第一铲子土,他蓝明东便是此任后不回京城,也得将这道西地生命之源的基础给夯实了,打好了不可! 隔了月余,期盼许久的圣意终于到了平平京府衙,这才知道,近来的朝堂上,也不安稳,圣上现如今的精神越发不济,朝堂上的事情,都是分派给鲁王,成王,齐王兄弟三个一起打理。 圣上看到蓝明东奏折的时候,巧不巧的,正是轮到齐王爷在圣驾跟前伺候,于是,这桩看着不怎么要紧的事情,宝泰帝顺手就交给齐王来处理了。 齐王现如今对宣平侯府,可是视为肱骨,他争位的筹码,沐家真算得上是重中之重了。 眼见蓝明东真如沐凌炫所言,为自己这边所用,开始着手改善西地的贫穷,那股子开心满足简直溢于言表。 不但痛快的答应了蓝明东所奏,甚至还爽快的划拨了粮饷,大力的支持,顺带着,就给了造渠监一个七品的督造使官职。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有了朝廷赐封的官职,督造监也就名正言顺了,范章山顺理成章的,就任西地造渠监第一任督造使,总算是迈出了他在大周朝仕途的第一步。 到了十一月底,齐王亲批的粮饷总算是堪堪到位,蓝明东在最先要动工的平京东郊,圈了个院子,先将造渠监的牌子给挂上了。 不几日,范章山带着预先选好的一应手下入住,立时,这空落落的院子,就开始热闹起来。 早在最开始商讨这个造渠监时,蓝明东等人就先定下了绘图司,勘测司,造渠司这三个大部门。 范章山总管,底下三司各有分管,大家各管着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平时各司其职,每隔三日,三司便聚在一起,就周水渠的工程计划,做综合讨论。 周水渠,还是沐德邤给起的名字,可见这位还是心怀国家的。 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又是西地近几百年来,唯一最引人注目的大实事,在沐德邤的全力配合下,西地,甚至南地的善水工之人,都被陆陆续续的请到了平京。 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件,就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气氛下,平稳有序的展开了。 后来,蓝明东为了让儿子和弟子历练,干脆就把蓝宏森和林怀德两人,交给范章山带在身边,这俩人也不隶属那一司,反正是哪里有事,就让去那里帮忙。 今天有可能是出门实地勘察地形,明天却会让你去绘图司里帮忙,后天又带着一起去开会,各路人齐聚会议厅,商议这渠该怎么挖,才能又简单,又在最大程度上造福乡民。 这俩人被范章山指挥的团团转,整日里跑进跑出,风里来雨里去也都经历了不止一次两次,原本瘦削的身材,渐渐的,也被结实的身板所代替。 原本满身娇养出来的金贵,也全被闪亮的眼神所代替, 蓝明东看着儿子和弟子,在师弟的操练下,有了长足的进步,由里到外的气质,也来了个大转变,心里真是格外的高兴。 他现在可真的是不着急,他和姜岩商量的结果,就是在修建周水渠这件事情上,一定要谨慎务实,一步一个脚印的,把这件利国利民的事情给踏踏实实的办好喽。 因此,他们先进行实地勘测,再进行绘图,再拿着多方商议修改后制定的开挖路线,最后,动员民众,开工造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辅相成的八字 造渠监那边忙得热火朝天先不说,单说咱们的沐凌炫沐世子,他眼见今冬的第一场雪是越来越近,心里那叫一个烦躁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他们沐家的男人们,每年到了这个点,就意味着,又到了要上马奔赴战场的时候了,往年沐凌炫都是兴奋的盼着这个日子到,可今年不行,今年他还有最要紧的事情没有办好呢,哪里能安心的准备出发? 每次看到外头阴沉沉的天气,他都恨不得赶紧就把两家的亲事给定下来,也省的每天心里猫抓似得难捱。 只可惜,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饭要一口一口吃,特别,人家梁文玉为了表示对蓝家和蓝佳音这个未来儿媳妇的重视,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按着古礼来做,这样一来,琐碎的事情可是成倍增长,因此进展也是真心快不起来。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道大礼,到现在,两家也才走到第二步,问名。 沐德邤在拿到蓝佳音庚帖的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带着贴身的侍卫队,打马就奔着安福寺去了。 他们宣平侯府是这百年来,庇佑安福寺安然的大树,见这位突然来到寺里,提前都没派人来说一声,惊讶的同时,众僧也赶紧摆开最高的规格迎接宣平侯一行。 看着方丈广仁大师还在让僧人往过赶,沐德邤连连摆手,“赶紧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是专门来拜访广德大师的,走,咱们先去大殿给菩萨上柱香,就往他那里去吧。” 广仁大师见他少见的着急,心里好奇的不行,上完香,愣是放着寺中的俗事不理,亲自陪着这位大爷一起,往广德大师后山的竹楼去。 “老和尚,快,这次你的所学,总算能派上用场了。”沐德邤和广德大师是老熟人,见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拿着怀里的两张大红庚帖就递过去,一脸郑重的说。“这可是关系到铉儿一生的大事,你一定要给我掐算准了才成!” 沐德邤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广德大师心里还激动了下,心想,“莫不是有那座名寺的大师,前来平京论佛?” “侯爷这是邀请我出去和人论道呢。” 可再一看到那红艳艳的庚帖,听到那带着紧张的话,他那两条雪白的,正在飞舞的眉毛顿时就塌了,“这东西方丈师兄看就成了,还巴巴的拿来让我看,真是杀......”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觉察到自己的口误,广德大师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广仁大师,双手合十,连连的念起佛号来。 广仁大师是广德大师的师兄,他在佛途上虽然没有师弟通透,但是他做人可比这个师弟通透多了。 笑着念了一句佛号,劝道:“侯爷关爱儿子,师弟你要理解父亲的一片爱子之心,别再推辞,快斋戒沐浴,选个良辰吉时......” “打住!”广德大师抬手就把自家师兄的话给打断了,“侯爷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什么不知道,就不要弄那些虚的了。(.棉、花‘糖’小‘说’)” 说着话,就已经打开庚帖细看了。 他先打开的是沐凌炫的八字,看了一眼就扔边上了,嘴里还嘟囔,“这孩子的不是早就看过了么?” “大富大贵,称王称霸的臭小子。” 沐德邤听到这句话,由不得就想翘嘴角,但他又不好太喜形于色,便努力的把唇角放平,怎么看都有点抽搐似得,别扭的不行。 广德大师好像光头上也长着眼睛,立马就挤兑了句,“想笑就笑呗,不就是生了个命格好的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本事你也生一个呗!”沐德邤也不客气,当下就顶了回去。 “你还看不看了?!”广德大师被戳中软肋,顿时怒了! 沐德邤一听这话,也不敢再对着,笑嘻嘻的说,“看,看,哎呦,铉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那一年不跟你住两月?和你儿子有啥区别。” 广德大师一见他服软,也见好就收,不过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是能拜我为师就好了......” 听得沐德邤嘴角直抽抽,暗想,“拜你为师,铉儿成了和尚,谁给我沐家传宗接代!你个死秃驴,做你的春秋大梦!” 广仁大师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俩孩子似的吵闹,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并不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顶嘴,而是两个粉团似得小娃儿在斗嘴。 心里不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小孩子,如今都成老头子了,可这性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 “好着呢,这女娃儿本身少时有一大坎,过去了就是一帆风顺,特别和咱们家臭小子的八字极合,两人是相辅相成,颇有点水乳交融的劲儿。”广德大师掐了会手指头,啧啧的称奇,“我说侯爷,这女娃儿的命格有点怪,但是偏偏又特别的旺咱家臭小子,咱家臭小子原本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家人缘,命犯孤星,可现在两八字搁一起,竟是弥补的严丝合缝,把原本阿炫差的都给补回来了,当真是少见啊。” 这位大师摇头晃脑了一番,才把手中的庚帖放下,认真的问了句,“你最近和阿炫处的怎么样?”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养阿炫跟熬鹰似得,那不成,那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有血有肉有思想,你就算磨砺着他成了枭雄,可没了感情,冷冰冰的,有意思吗?”广德大师心里其实在打鼓,说句真话,他给沐德邤父子俩,暗地里不知道算过多少次,都是父子失和,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局。 可今日再算,竟算出一潭死水给变活了,转机还真是从这蓝小姐身上来的,可见这门亲事是非结不可的。 沐德邤这会脑子里,只有蓝佳音旺夫,弥补了沐凌炫原本缺憾的这一句话,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推着广德再算,“你看看他们俩在子嗣上如何。” “嗨,你这人,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广德大师不乐意了,人家也是西地有名的得道高僧好不好,你看你这慢待的! 沐德邤瞪他一眼,“你先算,算出来了,我再慢慢给你说,这哪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这有啥算的?一看就知道,儿女双全,多子多福啊!”广德大师一语断定,还不忘记挤兑这位一句,“可比你那时候顺当的多得多。” 岂料沐德邤一点不生气,一迭声的感叹,“那就好,那就好,就怕这俩孩子又走我和他娘的老路啊。” 广德大师闻言抿了抿嘴唇,想到好友年轻时受的那些罪,到底没有再说不好听的了。 沐德邤许久没来安福寺,这又马上要去边关,因此,也想着和这位儿时的好友,好好的说会话再走。 就麻烦广仁大师,让人做一桌最好的素斋送过来,他们俩边吃饭边说。 少不得将最近侯府的事情,都告诉广德大师知道,广德大师听完长出一口浊气,颇为感慨的说,“我这会说,你可别往心里去,你知道吗?去年我看你的面向,家有血光之灾,唯有东方可解,所以才极力让阿炫去了趟京城。” “看看,化险为夷了吧?” “现在老大被关起来,总比死了好,你呀,以后就放手吧,阿炫是个厉害的,他肯定能把身上的担子给担起来的,你就不要再插手干涉了。” 沐德邤点了点头,他也打算就此收手,给老大求个善终,护着他的妻儿平安也就算是尽了为父的心了。 临别,广德大师还给他安了安心,“回去就给孩子们把亲事定下吧,不过定亲宴可以和庆功酒一起摆,双喜临门,乃上上大吉。” “切记,此行不要再拘束阿炫,让他展翅高飞,大展身手去吧。” 广德大师碍于天意,不能把话说的太明,可沐德邤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高兴,但丝毫不敢流露,生恐走漏了风声,反而使事情有了别的变化。 可以说,给两个孩子合八字的结果,两家人都是非常的满意,但底下接着的纳吉可不是小事,梁文玉一心要给儿子办的红红火火,一点都不想仓促应付,但明显时间有限,很难两全,当下就犯了难。 沐德邤心中有底,趁机便跟夫人建议,“不如等年底戎狄犯边过后,咱们再一心一意的给孩子行订婚之礼。” 梁文玉想想也是,国事为重,家事为轻,先把一年中的大事情应对过去,才好安心的给孩子们办大礼不是? 她为这个,还专门去和蓝明东夫妻俩商量,这对夫妻本就是明理之人,蓝明东的爱国心也不比沐德邤少一点,夫妻俩很是支持他们的想法。 都觉得,不能让私事耽搁了国事,反正两家也算是口头上有了婚约,蓝佳音也还小呢,几时订婚都能成,也不在乎晚上个把月。 长辈们的意见统一了,可把沐凌炫给憋闷坏了,尚记得,当初和父亲以大哥的小命做交易,来换取他和蓝佳音的婚事时,老爷子点头也点的挺利索啊,可怎么现在沐逸山都到南山跟下休养了两个月了,自己和蓝佳音的婚事,还是不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宣平侯府的下人们,最近都觉得自家世子爷脾气特别的大,搞不好一句话没说对,他就不吭声了,用俩又大又亮又深沉的眼珠子盯着你看,不把你看得全身虚脱,决不罢休。 这一来二去的,底下来回禀事情的,就都开始想招数了,年纪稍长的,便拉着沐一喝茶聊天谈心事,末了,沐一就成了这边的代言人。 年轻些的,就去找沐虎,找这位办事就更好说话了,没别的,你只管捡小时候穿开裆裤时的经历,声情并茂,勾肩搭背的来上一段‘想当年,你我兄弟如何,如何......’ 得,事情就算是妥了。 也不怪这些人都盯上了沐一,沐虎,实在是沐一的资历老,又是沐凌炫看中的人,大家都传言,沐一是将来代替沐乐山,给新侯爷做侯府大管家的人,只看平时,沐凌炫再怎么生气恼火,也不在沐一跟前发火,众人又岂能不知道他在世子爷心中的份量? 而沐虎呢?这位可是厉劫归来的,在外头吃了三年的苦不说,打小还是和世子爷一起长大,只看沐凌炫因着他和沐宝的往事,便三年身边都不提拔一个长随伺候,这份情谊,谁能比拟? 就这样,往日里人来人往的景象被沐一和沐虎两个人回事代替了。 一天两天的,沐凌炫还没觉什么不对,可是一连三五天都是这样,沐凌炫纳闷了,斜着眼睛问沐虎,“怎么?爷身边的人都死绝了?只剩你和沐一两个人了?” 沐虎自打回到宣平侯府,和家人相认,被亲情包围,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不过两个月的功夫,身上的戾气便消了不少。 对待别人虽然还是寒风般凌厉,可对待沐凌炫,基本将少年时的做派又恢复了个五六分。 这会他一听沐凌炫发问,也不着急,笑嘻嘻的说了句,“要是世子爷您把出气的对象,换成府外的人,那您身边的人立马就变多了,也不用只看着奴才和沐爷的脸倒胃口了。” “哼。”沐凌炫冷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心里却在腹诽,“你当今日是往时啊?” “爷敢今儿个在平京城里生个事儿,不到中午,府尹衙门里,就得了消息了。” “现在我和小丫头虽换了庚帖,可还没纳吉呢,正是千般小心万般注意的当口,爷才不傻乎乎的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沐虎见主子不答话,心里有点着急,上头做的这位不搭话,让他怎么进行底下的事儿呢? 下意识的,就瞥了一眼端端正正,靠着墙根,站在沐凌炫身后的沐一。 原来,他们俩经了这四五天的低气压,也觉得实在是压力太大,得想个办法转移下主子的注意力,要不然,未老先衰这几个字,就是给他们俩预备的。 于是乎,这两人私底下就商量了一个主意,决定来上一招祸水东引,让自家主子对别人上上心去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口味的嗜好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要刚才沐凌炫能顺势接上一句,“别人?” “爷倒是想找个别人泄泻火气呢,可找谁去啊?” 沐虎马上就能把早就准备好的梯子,给自家主子搭的妥妥当当的了,余下的,也只是需要世子爷顺着搭好的梯子走下来就成了。(.棉、花‘糖’小‘说’) 可人家沐凌炫偏生一个字都没说,压根不接他这茬。 “......”沐虎顿时就哑巴了,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沐一真是恨铁不成钢,狠狠的瞪了一眼,使了眼色,示意沐虎别管搭话不搭话的了,接茬往下说就成。 到了这会,也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咳,咳。”沐虎清了清嗓子,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问道:“世子爷,您和蓝五小姐订婚的事情,蓝公子和睿郡王是不是都还不知道呢?” “嗯,他们俩月前出门勘察各地的干旱程度去了,所以应该还不知道。”沐凌炫低头看着手里的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此次要和他一起出兵边关的相关人员。 除了白虎营,明侍暗卫,后勤和押运粮草的也在其中。 按理来说,后勤和押运粮草的,本不该他过问,只是现在沐逸山算是彻底倒台了,他手底下的虎威关,现如今也就被沐德邤交给沐凌炫管理了。 而后勤和押运粮草,本是沐德邤手底下的人在管,可这不是有广德大师叮咛的那句话吗? 再加上他看着手下的幕僚们,忙得脚不沾地,小书房里人来人往,干脆就再给这能干的儿子多布置点差事吧,“你既然把你大哥弄去疗养了,那你就得顶上,能者多劳,你打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的给老子做牛做马吧!” 隔日,沐凌炫手里就又多了两样差事,此番守边的后勤,和押运粮草,就都归了他管了。 这两件事情,油水最足,可也是最琐碎不过的,好在他手底下有善经营的彭言宇,和熟悉粮草这一码子事情的张长俭,要不是有这俩人补上这个缺口,沐凌炫搞不好怕还真是要出丑丢人。 饶是有人帮着分忧,每天要办的事情,还是成倍的增加,搞得沐凌炫忙得像个陀螺,连想去偷偷瞧瞧蓝佳音的功夫都没有,你说,他能不火大吗? 现如今还只是用低气压压迫人,要是这些人再不想办法化解,过两天,保不齐就要找那些办事不利的,拉出去打板子泻火了! 沐虎作为他的心腹,岂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经到了临界点? 今天这事,必须得办成,要不然,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想到这里,沐虎咽了口口水,咬牙继续说道:“昨儿思召不是上街给您买墨去了吗?刚好遇见蓝府的与管家,听于管家说,这二位怕是最近就要回来了,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事儿,您说,会不会......” 沐虎机灵的没把话说完,他早就从思召和汉文口中,将沐凌炫和蓝五小姐的那点子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自然晓得,年纪不大,心智却早熟的睿郡王,也喜欢蓝家五小姐,而且人家俩不但是青梅竹马,两人的娘还是最要好的手帕交。 这睿郡王现在是不知道蓝五小姐要订婚,要是一旦知道了,你说,他能乖乖的接受现实吗? 要是不能接受,那要是闹将起来,又是谁的面上不好看?谁的心里不自在呢? 沐凌炫最近先是高兴,后是忙碌,还真没有闲工夫想到这些个上去。 闻言,他不禁抬起了头,手中拿着的厚厚的名单册子,也随之被伸手合拢。 “是啊,这小子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小上了,说个不好听的,他但凡和音音一样大,这会和音音订婚的,搞不好都是他而不是我了,甚至有可能,音音就直接被金阳公主接去公主府,连京城都不会出了。”沐凌炫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庆幸,“万幸,这小子再怎么能干出色会讨人喜欢,可就是年纪小,音音愣是把他当弟弟看了。” “最后,还是我这正当年的大好青年,得了佳人的青眼,得以抱得美人归啊!” 说完,他瞧了一眼沐虎,挠了挠头,往后一靠,瞪着屋顶描着四季花芬的大梁看,“要是这会我们已经订婚了,那既然已成事实,他再怎么生气,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问题是,长辈们的意见,这次倒是格外的统一,非得等守边大捷之后在办,说不得他们还想着连庆功宴带订婚宴一起办了,那可就更加的风光了。” “但我这么一走,少说也得两三个月的功夫,顺利了,还能回来过个年,要是不顺利,过完年回来也是常事。” “那小子留在音音身边,心有不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突然,沐凌炫站起来,猛地一拍案几,低声吼道:“不行,绝不能让他留在平京!” 沐虎赶紧就把舌尖打转一万次的话,给说出了口,“依奴才的意思,咱们干脆带着睿郡王一起去金门关,人搁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又在军营之中,严防死守的,连营门都不大容易出去,您说,他还能搅得起来什么大风大浪么?” “着啊,我完全可以带着他一起走啊!”沐凌炫大觉这个主意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沐虎,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你想了几天啊?” “奴才脑子笨,是沐爷......”沐虎一高兴,就给说吐露嘴了,用手捂都来不及,瞪着眼睛,满眼的惊讶,看着真是好笑的很。 沐凌炫呵呵笑了阵子,扭身对沐一说:“倒是不知道,你们俩现在这么好了,不错。” “不过这主意还是不错的,爷有赏,一人五十两白银,再把前儿个一鸣送来的红枣,雪梨给家人带回去些,这天气炖汤吃,再好不过。” 沐凌炫对外人的防备心特别严重,可是对于自己的心腹从来都是大方优厚的。 沐虎对那五十两银子是可有可无,可这些红枣,雪梨,都是一鸣公子的大哥,捣鼓来的好东西,能带回家给老人孩子吃,最是滋补不过,更难得的是,主子爷赏的这份脸面啊。 沐一却是在心里暗自思量,眼神微闪,“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虎子竟是这样亲近了?” 这里,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插曲。 沐一刚开始,对在马贼窝子里呆了三年的沐虎,那是特别的防备,就怕这位耳濡目染的,被污染了心性,继而做出什么对主子不利的事情来。 平日里,除了自己盯着人还不算,暗地里,还派自己最信任的沐九盯着。 一段时间下来,沐九发现沐虎什么都正常,可就有一点很奇怪,沐虎的卧室,不许任何人进去,曾经他的弟弟进去找他,都被沐虎当场给了个没脸。 打那以后,沐虎的卧室就成了一个禁地,他们家的人都绕着那道门走,生怕触碰了沐虎的底线,让这个失而复得的家人心里不高兴。 沐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察觉,沐虎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答案肯定就藏在这间卧室里。 沐虎现在住的地方,不管是沐凌炫身边,还是他们家那边,都是沐虎原先的老屋子。 沐一先趁沐虎陪着沐凌炫去军营的时候,就先查了沐虎在武涛院的厢房,结果屋子里干干净净,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连夜,他就去了沐虎后街的家中,屋子里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甚至因着沐虎回来的不多,这里比武涛院的房子,还要干净些。 这可就不对了啊。 当日,沐虎发脾气的地方,此刻就坐在沐一的屁股底下......“等等,底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莫不是有机关?” 沐一可是沐凌炫身边最早的那批老人了,当初沐德邤给儿子的第一批明侍暗卫,共计一百人,这十来年下来,留到此刻的,也就三分之一,而能具有他这般统领之才的,满打满算不过三人。 另外两人还担负着培养新血的重任,并不是一直跟在沐凌炫的身边。 他跟着主子剿灭的马贼窝子,那可是多了去了,大的,小的,明打着马贼旗号的,挂着羊头卖狗肉的,经验老道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就见沐一在这不大的卧室里,敲敲打打的转了一圈,还真被他找出来点门道-沐虎床头上,左侧的抽屉把手能抽出来。 这一抽,就听着床上有动静了,明显里侧凹进去一块,揭开被褥一看,好么,有个不大的黑洞。 沐一顿时精神百倍,小心谨慎的钻进去一看,底下是个小小的地窖,里面的味道很冲,着实不大好闻,有草药味,还有屎尿味,这两种味道还被呛人的石灰味掩盖着,不一会,他就觉得心里发堵,脑门子发晕。 沐一暗骂沐虎一声,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高举着往四下一看,好么,到处都是干干净净,唯有正中的地上,搁着一口黑色的大水缸。 这玩意,沐一转着圈的看了个遍,还就是一般人家用的,最普通,最廉价的那种大水缸。 他曾听汉文说过,沐虎当时马车上就带着这么一口奇怪的大水缸,还不许他碰,后来回到侯府之后,这东西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搞了半天却是被沐虎藏在这里。 沐一心里莫名有点兴奋,马上就要抓到某人的小辫子了!他怎能不激动? 这位打起全部的精神,一手拿刀,一手做掌,力道恰到好处的,一掌便将水缸上的盖子给掀开了。 走近一看,沐一彻底的傻在原地了。 好么,难怪这里面这么难闻呢,却是水缸里装了一个人? 仔细一看,这怕是已经不能拿人来说了,就是一根削了手足,割了舌头,挖了双眼的人棍啊! 沐一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呢,身后就觉得有风,挥手就拿刀挡了一下,跟下来的人叮叮当当的过了两招。 这一打起来,对方很快就停手了,对方很是讶异的问了句,“一爷,你怎么跑我这里了?” 沐一将刀横在胸前,反问道:“虎子,你来说说,这水缸里的东西,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一问,还真是扯出了沐虎的伤心往事。 原来这水缸里的人棍,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撺到沐虎分兵,害的四十八个大好儿郎一朝惨死的祸首,郭木喜! 他后来在暗中看到,沐逸山和刘老三中间的联系人,正是这该天打雷劈的郭木喜,这位本就是诈死,但后来明面上的事情,他也不能做了,沐逸山干脆就让他暗中联系刘老三。 刚开始沐虎还是孤身一人在敌营,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最担心的就是被人认出,只能是一味的躲藏,哪里还有心思对郭木喜做什么。 后来,沐虎和沐凌炫意外的接上了头,他有了后援,腰杆子也硬棒了,当时接到的第一项命令,就是将郭木喜灭口,免得他日被人认出来,害的整个计划败露。 可是沐虎一击成功后,并没有将郭木喜干脆的杀死,他觉得那样太便宜这个黑心杂种了,便按着早先看的前朝酷刑,将郭木喜如法给炮制了。 可以说,郭木喜现在除了有意识,能听到,别的什么都做不了,要不是沐虎用药吊着他的命,那也早就死了好几年了。 沐一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恨郭木喜的无情背叛,更可怜沐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钻进那牛角尖,无法自拔。 当下便没客气,质问道:“原先在贼窝子里养着这畜生也就罢了,现在你已经回了家,怎么还不将其处置了?” “你自己说,现在刘老三已经飞灰湮灭,大爷也被侯爷拔了利齿,圈禁在南山别苑,你也是知道的,主子让绿竹暗中下药,要不了一年半载,大爷就彻底废了,不过是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既然大仇已经得报,你为什么还不将郭木喜送去地府?” 说道这里他上下将沐虎打量一番,冷眼道:“莫不是你对着人棍也能日久生情?” “我说虎子,你这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些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别离在即 沐一这句话不可谓不戳人心,尤其人家沐虎还是个男的,而缸里这个么......算不算是个人,真还是两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挤兑人可就挤兑的有点狠了哈! 沐虎也是年轻小伙子,连媳妇儿都还没有的人,哪里能背这口黑锅? 愣是当场就被沐一损的红了眼,沐一明打明使出的激将法,他此刻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啊。 为了自己的清白,更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位没有不良嗜好的大好青年,沐虎对着沐一抱拳言请,“一爷,我这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就请您亲眼看着,我把这畜生给处置了吧!” 沐一要的就是沐虎这句话,当下也没有干看着,将手中的钢刀插入后背的刀鞘,上前给人搭了把手,两人一左一右抬着这口大水缸,一前一后的出了这黑沉沉的地窖。 这会子,可就充分体现了他们俩的两大优点,一是功夫好,抬着这么口大缸,还能上房过墙的如履平地。 二是,到底是在自己个儿的地盘,路熟啊! 怎么走出府最快,怎么走能避开巡逻的侍卫,走哪里没有潜伏的暗卫,他们俩全都门清。 就这样,愣是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两人合力将大水缸给扛到城外的乱葬岗,一把火就给烧着了。 亲眼看着那像老鼠般吱吱乱叫的身影,从剧烈的抽搐,终至一动不动,沐虎心中压着的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是被搬开了,九尺男儿,昂然汉子,想起这几年的大起大落,再也控制不住的潸然泪下,嘴里还喃喃的说着什么。 末了,他转身就干脆利索的给沐一跪下了,咣,咣,咣,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对人道谢,“多谢一爷,一语震醒我这糊涂人。” “不除了这祸根,将来万一事情败露,我自家如何尚且不论,要是连累了世子爷,我沐虎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沐一可不也就是担心这个? 他看到了郭木喜的惨状,这个人的下场有多惨,就说明沐虎的恨有多深,他就怕一般的话语压根打动不了沐虎,因此才戳着心窝子说了那样的狠话,为的,还不就是把赶紧的斩草除根,把首尾打理干净么。 当下连忙伸手将人双手扶起,自己后退一步,对着沐虎深深一辑到地,郑重其事的陪了个不是,“当哥哥的刚才心里实在是太过担忧,说话难免就说的重,弟弟你可别往心里去,说到底,咱们兄弟俩还不都是为了主子好么?” 沐虎一愣,嘴唇抽了抽,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在沐一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表示了下自己明白的意思。 黑灯瞎火的,这两人倒是在尸骨遍地的乱葬岗上,演了一出别样不同的‘将相和’。 打从那会子起,沐虎对沐一的情感就大不一样,对这位尊敬如父,亲近如兄,这两个沐凌炫身边的左膀右臂,经此一事后,才算是真正的要好起来。[] 这件事情,除了沐一和沐虎这两个当事人,就再没任何人知道了,沐凌炫这个当主子的,也不可能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只知道沐一对沐虎很是不放心,那可是明里暗里都在防备着的,所以,这俩人突然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格外投契,怎能不让人真心觉得纳闷呢? 沐凌炫的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这俩人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但他现在又实在是事务缠身,分不出来心神细究,想想也就撂一边去了,再怎么说,这俩人的人品他心里都有数,不管原因,只要两人能和睦相处,沐凌炫就觉着挺欣慰的。 因此只是没好气的白了沐虎一眼,就暗暗的打起主意,“到底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将林怀德那小子哄上道,让他自觉自愿的提出来,跟着我一起去边关转一圈呢?” 沐凌炫是怎么把林怀德骗上道的,咱先不细说,只说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晃眼的功夫,准备了许久的大军终于是万事俱备,到了马上就要出发的时候了。 沐凌炫把自己手头的差事忙完,这才惊觉,他已经没时间再迂回婉转的,想办法去见心心念念的小丫头了。 干脆就选在出发的前一天,正大光明的登门求见未来的泰山大人--蓝明东。 当然,见完蓝明东,翁婿俩针对此番守边谈了会话后,沐凌炫就顺便提出,想在临行前和蓝佳音亲自道个别。 蓝明东多聪明的人那? 哪能不知道这位今儿个过来,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和自己这泰山大人道别是虚,想要和未婚妻见上一面才是真啊。 眼看着这位迂回婉转的,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心里不但不反感,反倒是越来越欣赏这小子了。 以前蓝明东冷眼看着吧,还觉得沐凌炫有点武人身上都有的习性――脾气直,做什么事情都是事直来直去的,总不爱转个弯,须知,有句话叫做,‘刚过易折’,作为一个文人,蓝明东本能的觉着这样不好。 不过最近呢,你再瞧这小子的行事,他先是将自己的小舅子弄去押运粮草,还美其名曰,‘参与守边,开阔视野。’ 紧接着又使计激出了林怀德的男儿血性,让这位郡王爷自动自发的提出,要跟着沐凌炫一起去边关,亲眼去看一看,西地每年的守边,到底是怎样的波澜壮阔。 别人也许还看不出来,沐凌炫这一番暗地里的运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蓝明东却是瞧出了七八分,无非是沐家和蓝家的婚事,虽然已经定下,但因着此次守边的大事,便没有将之公之于众,沐凌炫这是担心自己不在平京,林怀德知道消息后会从中阻挠呗。 与其不放心,在外面疑神疑鬼的自己吓自己,还不如就把人直接带在身边,这样一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 “还知道用迂回的法子来处理棘手的问题,也不是个全然没有半点心机的。”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满意了,蓝明东也就不忍心阻止这临别前的告别。 当下让人去后院请了小姐出来,让这对未婚的小两口,就在自己平日里见客的小花厅里,见上一面吧。 蓝佳音现在的心情,已经从两家互换庚帖时的激动,渐渐的转为平和,刚开始,她老觉着自己和沐凌炫订婚一事,是自己做的一个美梦,只要自己一睁开眼睛,梦境就会消失不见,到时候自己还是满心踌躇的,担心着和沐凌炫的婚事不能成。 说白了,就是蓝佳音老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里一会欢喜,一会失落,真真是特别的不踏实。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亲眼看着,自家娘亲和大刘妈妈,胡妈妈三个人,都开始商议订婚时都要准备些什么了,时不时的,还会派人来问当事人自己的意思,蓝佳音才有点了悟,“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这段时间,之所以会患得患失,怕也是被前世不好的记忆所影响吧?”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倒是能松快不少,刚好,没过多久,就收到宣平侯要领兵守边,而沐凌炫也毫无例外的,要跟着一起出发的消息。 蓝佳音暗自一番斟酌后,就拿定主意,要给即将远行的沐凌炫,亲自准备上一份行装,一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好能分分心,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去想太多。 二来,两人一路行来,总是沐凌炫给她做这做那,送东送西的,她也是时候给人家准备点东西,表示下心意了。 再说了,沐,蓝两家接亲的事情,也就算是定下来了,这做未婚妻的给要出征的未婚夫送点东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并不是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所以,蓝佳音一听丫鬟说请她去前院见沐凌炫,除了赶紧换见客的衣裳,就是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上,也好亲手交到对方的手里。 沐凌炫很快就发现,蓝佳音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来见他的,这位身后跟着锦珠和锦络两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大包袱。 那青色缎面的包袱皮,瞧起来簇新簇新的,花纹简单大方,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这是给我准备的?”沐凌炫的眼中泛起惊喜的光芒。 这人不说不笑就已经英俊的引人注目了,再这般的神采飞扬起来,简直就像是又镀了一层金光,耀眼非常! 蓝佳音看的心里直跳,赶忙点头道,“恩,知道你要出征,便给你准备了些东西,来,你看看,有什么物件和你准备的重样了,取出来不带就是。” 军人出征的东西,可不是瞎准备的,为了能准备一份妥当的行装,蓝佳音专门让于成在外面跑了一圈,让他打听,打听,一般这军人出征都会带点什么。 于成这小子给蓝佳音跑了一年多的腿儿,历练的多了,也是越来机灵,他也不乱问,径直打听附近谁家中有军人的,打听出来后,就往人家家里跑了一趟,只说自家哥哥今年第一次出征,家里姐姐没主意,便让他往有经验的人家讨个主意。 就这么着,于成一文钱没花,就给蓝佳音弄回来了一张详细的行装单子,上面写的东西不多,也都很常见,但每一样都是非常的实用。 蔡妈妈得知单子的来源后,很是夸了于成几句,还让人给那家送了一份厚礼,求了个心安。 沐凌炫听蓝佳音这么一说,大觉有意思,笑道:“来,让我看看,于成那小子可是被人给哄了?” 说话间,锦珠和锦络两人,就把包袱摊开在铺着宝蓝菊花纹桌布的八仙桌上。 “嗯,这是皮袄皮裤,呦,居然是虎皮的,狐狸毛的大氅,这是两身锦江的细棉中衣,袜子......”沐凌炫一路小声念叨着看过去,“貂毛的帽子,袖筒......” 心里真是感慨万千,想来于成拿回来的单子上,上面多半是写着,棉衣棉裤一套,皮袄一件,中衣一套..... 到了蓝佳音这里,直接来了个翻倍,而且还是什么材料好就用什么,真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别的不说,只说那虎皮,在市面上就十分的难得。 而那件火红狐狸毛的大氅,更是一根杂色皆无,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的手,在面前的物件上轻轻的拂过,最后,打开了唯一的一个红木木匣子,这匣子尺许大小,半点雕花装饰也无,看起来极是普通。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六七个小瓶,五六个小罐,都是上好的细白瓷,配着大红色的布塞子,甭提多好看了。 蓝佳音见他只看不动,还伸手拿了个瓷瓶出来,仔细的叮嘱,“喏,你看,这每个瓶子的身上都有标签,这个是田七丹,我外祖家的配方又和外面的不同些,还是临出京时外祖母给的,上次你受伤就用了些,这些还是我在娘亲那里讨来的。” “你用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标签上的字,千万别服错了药,万一拿不准,便去请了大夫来看看,药可不能混吃,知道么?” 说了半天,也不见沐凌炫搭句话。 抬眼去看,原来沐凌炫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呢,但见,这人的眼圈泛红,黑琉璃似得眼珠子,竟跟泡在一汪水里似得..... “我的天,你这是怎么了。”蓝佳音蓦然发现,沐凌炫竟是虎目含泪! 本能的,她就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沐凌炫脆弱的一面,扭脸便吩咐屋里的丫鬟,“你们去门口守着。” 等人都出去了,她才着急的劝慰,“我常听人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现在这样子,我看还是不要上战场的好,要不然,保不定出什么岔子呢!” 这句话,却是埋怨的成分多。 蓝佳音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看前世里,沐凌炫百战百胜,少有败绩,可那是他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只应对战斗的时候。 现在,活阎王的心里有了个心爱的女人,甚至,他整个人从身到心都围绕着这个女人,心思压根就没在战场上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承诺 蓝佳音这话可不是随口一说,她是真的打从心里害怕,怕沐凌炫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太杂。(.无弹窗广告) 可残酷的战场上,那里容得了你有半点失神? 一个小小的疏忽,就极有可能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给送掉! 蓝佳音好容易才看到自己这辈子的希望,一点都不想让这难得的希望,有什么闪失。 沐凌炫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心中却是又酸又软,面前这张写满担忧的小脸,怎么就这么的讨人喜欢呢? 他心中柔情万丈,想都不想的,就一把就将蓝佳音拥入怀中,无比深情的说了句,“音音,谢谢你,这辈子能得你为妻,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会好好的,为了你,也一定会好好的,相信我!” 蓝佳音被他这猛然间的一抱,吓得‘啊’的一声轻呼,但很快又因为这人的真情流露,觉得全身发软,不忍心,也没有力气一把将人推开。 可是小花厅的门口就站着丫鬟,这门还是大大开起的,要是被下人看到自己和沐凌炫拥抱,那还她还活不活人了? 虽说他们俩已经是未婚夫妻,可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放肆亲热啊! 本能的,蓝佳音就要挣脱出来。 耳边却传来沐凌炫轻柔的哀求声,“音音,别动。” “再让我多抱一会儿,多抱一会儿就好。” “这一去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我会想死你的,你知道吗?” 像沐凌炫这种从骨子里就一味强势的人,软语哀求起来,才更让人觉得无法拒绝。 蓝佳音果然听得心里发软,‘不行’两个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啊,只得咬牙道:“只许你抱一会儿,要不然,下次......” 她本来想说,‘要不然,下次就别想再抱我了。’可这话听起来,又貌似是在说,要是沐凌炫这会真的听话,只抱了一会儿,那下次就允许他再抱自己似得。 这半句话顿时就卡在了蓝佳音的嗓子眼,不敢,也不能说出口了。 她这样结结巴巴的,倒是把沐凌炫听得一笑,柔声低诉,“你别怕,我不是那没分寸的人,我心悦你,因此更会重视你的闺誉,断不会做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只是这会分离在即,你又对我这样的好,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忍不住......” 停了会,他才叹息道:“你放心,我心里有了你,打仗只会更知道进退,断不会没脑子的乱来一气,我保证会好好的活着,回来和你举行纳吉大礼,陪在你身边,等着你及笄的那一天,再热热闹闹的把你娶进门。” “音音,你答应我,一直给我写信好么?” 说着,沐凌炫强忍着想把小丫头融入自己骨血的冲动,强迫自己松开手,放开了怀中的蓝佳音,他瞧着小丫头的眼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会让人专门给咱们俩送信的,你可不许偷懒,每封信至少也得写五张才行!” 说着还伸手比划起来,有认真,又好笑,让人心里好一阵子发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蓝佳音的脸红的不得了,可眼里却感觉到湿湿的,是啊,眼前这人,已经将他从前所说的,完全都兑现了。 现在,他们俩可是未婚夫妻,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以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细想想,这个人每次说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时候,回回都是给蓝佳音一个最满意的答案。 现在,终于,他也对自己提要求了,自己又岂能拒绝的了呢?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给你写信的,只要你愿意看,我会把自己和身边发生的事情,都写到信里的。” 蓝佳音也学这沐凌炫,举起右手摆了摆,承诺道:“绝对只会比五张多,不会比五张少,好不好?” 沐凌炫忍着心中的纠结不舍,伸手轻轻的给小丫头擦掉脸上的泪珠儿,笑着安慰自己的小媳妇儿,“别哭,你每天和胡家小姐在一起,赏赏花,绣绣花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我这次,一定会给你带最好的礼物回家,来做我们纳吉的聘礼!” 一对马上要分别的小情人,依依不舍的说着话儿,时间已经被他们俩遗忘了,直到门外蔡妈妈含笑说了声,“小姐,奴婢来给您和沐世子送热水。” 蓝佳音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是要分开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猛地走前几步,抱住了沐凌炫,快速的说了句,“我等你回来,你一定好好的......” 说到最后,她悲从中来,忍不住的哽咽出声,也不敢当着沐凌炫哭,转身,便小跑着出了门。 徒留沐凌炫一个人呆留在原地,这位心里跟着了火似得,烧的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恨不能追上前去,将人现在就抢回家,明儿带在身边一同出征去! 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沐凌炫才能把双脚牢牢的钉在原地,没让自己真做出那等子惊世骇俗的荒唐事来。 “世子爷,蓝五小姐已经回后院了,咱们也该走了,夫人还在家等着您说话呢。”良久,进门等了半天的汉文,忍不住的出声提醒,自家站在原地出神许久的世子爷一声。 “好,你们把东西拿上马车,我去向蓝伯父辞行。”沐凌炫无比留恋的看向门外。 可惜,蓝佳音再不会从哪里走进来。 许是蓝明东很理解小儿女分开的情绪,不会好,干脆就没见沐凌炫,留话说前面衙门有事情,让他此行多多保重,等凯旋归来,再在一起说话。 回到宣平侯府,沐凌炫先去了梁文玉的院子,他娘这会正在问草绿的话,看看儿子的行装可都收拾好了,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眼见儿子进来,梁文玉对着草绿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再把东西和单子对一遍,切记,不要有疏漏。” 草绿点头应‘是’,给两位主子屈膝行礼,便要退下。 “且慢。”沐凌炫将人留下,吩咐道:“汉文带回来了两个包袱,你回去看看,要是有和你们准备重样的,就带才拿回来的那些便是。” “是,婢子知道了,这就去重新整理。”草绿知道自家主子刚才去的那里,想着,汉文拿回来的东西,应该就是未来世子夫人给世子爷准备的行装了。 梁文玉闻言,也高兴的满脸是笑,“是不是箐箐给你准备的东西?” “这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做事却很是稳当,还知道关心人呢。” 沐凌炫心里本就得意的很,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蓝佳音有多好,对着亲娘,更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将蓝佳音怎么准备的东西,怎么叮嘱他保重,都一一的跟亲娘说了个仔细。 梁文玉宝贝自己的独子,谁对沐凌炫好,那可要比对她好,还要让她心里舒坦。 听完后大赞,“铉儿真是好眼光,娘跟你说,长相家世那些都是虚的,只有知冷知热会关心人,才是实实在在的。” “你小子,倒是个真有福气的!” 娘俩都是高兴的很,晚上少不得摆宴,全家聚在一起用饭,祝宣平侯父子俩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大胜归来! .................................... 转眼,宣平侯守边的大军,都已经离开平京大半个月了,因着蓝宏森和林怀德俩人,也都跟着大军去了边关,因此连带着府衙后院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 主要,还是蓝大夫人这位当家主母的心情不是那么的好,这位既担心跟着去押送粮草的小儿子,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说,万一运气不够好,遇上来劫粮草的蛮子,可要怎么好? 又要操心跟在未来女婿身边的林怀德,这位更厉害了,居然跑到了和戎狄敌对的最前线,俗话说得好啊‘刀枪无眼’,万一这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可让她怎么跟金阳公主交代啊? 虽说他们俩在来平京的路上,都经历过和马贼的战斗,还不止一次,可那两场战斗毕竟有限,真要是跟守边大战比起来,就真成了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场面了。 也不知道自家老爷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让他们跟着范章山去勘察土地不完了? 做什么非去那刀枪不长眼的边关呢? 做主母的情绪不佳,连带着底下的下人,一个二个也都提着心劲,生怕一个没做好,触了主人的霉头,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蓝佳音的心里也牵挂自家弟弟和林怀德,可更多的,还是记挂沐凌炫,这可不是什么女生外向,有了未婚夫就不要弟弟和朋友了。 她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家弟弟只是押送粮草到金门关,那里是边境三关中,最大的一关,每一年的压力,相对都是最小的。 蓝宏森只要把粮草运到,就可以交差回返,根本不用上战场,只要没有什么突发状况,他基本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一位。 而林怀德虽然被沐凌炫带去身边,但蓝佳音提前就叮嘱过沐凌炫,千万要保证林怀德的安全,上战场可千万别带他,别忘了,金阳公主还在京城等她的独子回家呢。 你带着人出门开开眼界可以,可要是真有个好歹,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就是为了蓝大夫人和金阳公主的友谊,也得确保林怀德万无一失才成。 这么一算,最后必须上战场,真刀真枪跟戎狄对抗的,也唯有沐凌炫一人而已。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蓝佳音最担心的,能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吗? 自己也陷入郁闷情绪的蓝佳音,丝毫不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什么不妥,甚至还觉得,伺候的人都凝神屏气,到处都是安安静静,一点都不打扰她想事情,挺清净,挺好的。 倒是胡清惠,她相对的只牵挂蓝宏森一人,反而成了最早发觉家里不对劲的人。 虽说家里这样沉闷,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不好之处,可她总是担心,蓝大夫人会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又踏入上次大原的怪圈。 要是这次再病倒了,那可怎么好? 蓝大夫人年纪在那里摆着呢,频繁的生病,对她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抱着开解长辈的目的,胡清惠特意选了个时间,到蓝佳音的可心阁找好友说说心里的担忧。 她去的时候,蓝佳音正在西次间的热炕上,和康嬷嬷坐了个对面,一起低着头做东西呢。 蓝佳音这是看见康嬷嬷给自己做棉鞋,就引出了她的小心思,这位担心当初给沐凌炫几人准备的两双棉靴子不够暖和,便又从箱子里搜罗出了一堆毛皮,想让奶娘和丫鬟们帮着,给那三位出征在外的,每人再做两双内镶毛皮的毛靴子。 西地的冷,她可是经受过的,等过段时间下了大雪,你再看化雪时的那个冷劲儿吧! 蓝佳音最开始道石绒县的时候,手脚都被冻烂过,那滋味,又疼又痒的直钻心,甭提有多难受了。 她怎么也不想这三人,受这份罪,因此早点做准备,多准备些保暖御寒的,总是没坏处。 因此,这西次间里也够热闹的,炕头摆的是厚实的布料,炕尾摆的是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毛皮,中间的案几上,更是摆着好几双裁剪好的鞋样子。 康嬷嬷还正在对蓝佳音说,“好了,沐世子和小郡王的都已经剪好了,现在就剩咱家公子爷的了。” “才做过没多久,这次再做速度肯定比上次快,只要赶在下雪前,能把毛靴子送到三位爷手上就成,你也别太着急了,总还有棉靴子挡着呢。” 蓝佳音皱着眉头说,“这边冬天冷啊,这两天你们都喊受不了,却不知,下过雪后,还会更冷,他们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边关,没有炭炉子,没有暖炕,我怕他们受罪呢。” 一抬眼,就看到胡清惠进了门,蓝佳音也没什么多余的客气话,招手道:“快过来,我正打算赶几双镶毛的靴子出来,好让人给森弟他们送去。” “时间紧迫,人手不足,你家翠羽和琴儿的手最巧,借我使唤几天可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正事可不能忘记 “那有什么不行的?”胡清惠笑着坐到蓝佳音身边,顺手再案几上拿了张鞋样子,边看边说,“喏,你瞧,她们俩不用你说,手痒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蓝佳音抬眼一看,果然,翠羽已经靠着锦络坐了,手上都已经拿着另一只裁剪好的鞋面,正打算穿针引线的开始缝呢。 她自己也是爱做针线的人,明白越是技艺高超,见了这些针头线脑的,便越是心痒难耐,你要是不让她做,她不定还跟你急呢。 禁不住笑道:“呵呵,翠羽,辛苦啦,等做完了,一定好好的赏你。”眼见翠羽笑眯眯的屈膝答应着,她又叮咛了一句,“一会让琴儿也来,这丫头年纪不大,可针线做的极好,可不能把她给落下了。” 胡清惠干脆就让人立刻把琴儿给叫来,也免得蓝佳音心心念念的牵挂着。 蓝佳音见状对着好友竖起了大拇指,笑着指着针线箩筐对胡清惠说,“你也别闲着,把黑色的线给我盘一团出来,我马上就要用。”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靴子给做出来,多一个人帮忙,不是就能快一点吗? 因此是打定主意,屋子里的人都得有事做,谁也不能闲着。 胡清惠按着她说的盘线,手上不停,却忍不住歪着头,看蓝佳音等人忙绿。 不一会,她蹙着眉头说,“我昨儿个不是陪大嫂上街了吗?瞧着她给我大哥买的靴子,和咱们往年冬里穿的大不一样,靴子面儿不是布料的,而是皮子的,里面倒是没有镶毛,不过皮子中间夹着棉花,看起来也很耐寒。” “听掌柜的介绍,说是这样的皮面靴子防水,化雪的那几日穿最是便利。” “箐箐,你说,咱们要不要也给他们做成那样的?” “着啊,合该做成皮面靴子才对!”被胡清惠一提醒,蓝佳音封存已久的脑海中,也瞬间想起这一茬来。 西地一到冬天,少说也要下个三五场雪,下雪的时候还好,不过是小心防滑,走路不要滑到就是,可每每一到了化雪的时候,那大街小巷都是稀泥汤子,出门少不得会把棉靴子弄湿,回来就得清洗烘烤,好不麻烦。 后来,有聪明人在西域商人所穿的皮靴子上动脑筋,把单靴子改成了棉靴子,里外都是皮的,鞋底子还用刀刻画出凹槽,即防水又防滑,简直就是雪天出行的利器! 刚开始,只是那些必须在在外行走的穿这种皮面靴,渐渐的,又有人从中看到的商机,将皮靴子做的精美非常,还镶嵌上美丽的宝石,或是缀着精美的金银流苏,这样一来,富贵人家的子弟,便也耐不住这诱惑了。 前世里,蓝佳音手里的铺子,就有一家是专门做这门生意的,怎么偏生就没想起来呢? 她不禁为自己的失察懊恼了片刻,随即想到的,就是那种皮棉靴上用的皮子都是特制的,因为厚实所以缝合也很困难,必须要有特殊的器具才成。 看起来,这靴面儿还非得拿到街上的店面缝合了,好在不过是出钱就能办成的事儿,蓝佳音倒也不是很担心。[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含笑吩咐坐在热炕对面的蔡妈妈,“婉婉这主意很不错,只不过现买的总不如自家的东西实在,妈妈不妨让人出去问问,咱们只缝个皮面成不成?” “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就先把靴子做好,到时候再让于成拿出去,到店里,请他们再上一层皮料防水就好了。” “这样一来,肯定还更暖和呢。” 蔡妈妈本就是善管理,对针线不怎么喜欢,闻言大松了口气,干脆主动请缨,也不畏外面天寒地冻,就亲自带着叮当和彩蝶一起上街去了。 康嬷嬷也笑着表态,“哎呀,有这样的靴子,几位爷可就能少受不少罪呢,你们想,本来靴子里面里面就镶着毛皮,中间还夹着一层棉,外面再蒙上一道皮子,那能不暖和?” 蓝佳音高兴的直点头,突然,她丢下手中的鞋面,拍手道:“哎呀,我怎么给忘记了,这鞋底子恐怕也是上皮的好吧?” “该让蔡妈妈问一句,看鞋底上有什么讲究没。” 康嬷嬷摆了摆手,指着门边的小丫头道:“跑快些,将小姐的话转给蔡妈妈知道,马厩那边套马车还得会呢,你赶过去肯定能遇到。” “哎,婢子这就去!”那小丫头匆匆的应了,转头就跑,连礼都来不及行。 还是锦络追出去喊,“傻丫头,穿了棉袄再出去,穿着夹的出门,冻病了,可没人伺候你!” 大家在屋里听了都是哈哈笑,有这么个小调剂,心情也松快许多,不禁干劲更足,嘴里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可手底下却没有一个松懈的。 蓝佳音看胡清惠盘好了线,抬手就把康嬷嬷刚弄好的一双蓝缎祥云纹的鞋面丢给了她,小声道:“这是给森弟弟做的,你来吧。” 胡清惠闻言面上顿时一红,虽是羞臊的要死,但还是咬着牙把鞋面拿到手里,穿针引线,细细密密的认真缝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清惠突然想到自己今日过来的初衷,不禁暗暗在心里唾弃了下自己,“怎么一遇到和蓝宏森有关的事情,就把什么都忘记了呢?”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好不羞愧,伸手扯了扯蓝佳音的袖子,小声对好友说,“音音,跟我来。” “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 蓝佳音眨了眨眼,自家好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的,能这样说,肯定不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来婉婉来找我,就是有事跟我商量的。”她心里大觉纳闷,“怎么刚一来不见她说?过了这么久才说?” 赶紧就放下手中的活计,挪到炕边,趿拉上夹棉的软缎绣花鞋,跟着胡清惠出了西次间的门。 胡清惠拉着蓝佳音,两人进了里间的卧室,并排坐在牀沿上,胡清惠这才将自己对家中气氛低迷的顾虑,都跟好友说了个清楚明白。 蓝佳音听完就有点愣神,仔细的回想了下家中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形,貌似还真就是胡清惠说的那样。 可是自家娘亲在自己跟前,貌似还是说笑如常,不过蓝佳音自己最近也是心神不宁的,因为惦记在边关的三人而忽略了娘亲的感受,只怕也是有的。 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的,我和沐世子身份相差许多,居然还定了亲事,实在太过出乎人的意料了。” “因此我最近心里想的事情是又多又杂,还真是没想到这些上头来......” 说到这里,蓝佳音好生惭愧,拉着好友的手,由衷的感谢,“婉婉,多亏了你心细,要不然,就这么拖下去,不定娘亲那里会出什么问题呢。” “我真的是太不孝了,只顾着自己的小心思,却是完全忽略了父母。” “瞎说什么?!”胡清惠捏了蓝佳音一把,语重心长的安抚道:“你我打小相交,感情比亲姐妹还好,彼此间互相了解,你的担心,我怎能不感同身受?” “说句真心话,若是蓝伯父还是当朝左相,你配他沐世子也不差什么,可偏偏,你们俩是在伯父贬官后.....” “不过好就好在,我看那宣平侯夫人不是小气计较之人,对你也是真心喜爱,有这么个喜欢你的婆婆,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这些尚在其次,最重要,还是你和世子爷两心相知,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箐箐,不要再想什么般配不般配的,只要你们俩在一起是开心幸福的,就足够了。” “依我说,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婚后该怎么过日子才对。” 蓝佳音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对于好友的话,她是全都听进去了,与其缅怀前事,不如放开胸怀,迎接未来。 对这样体贴温柔的好友,她满心都是感激,伸手便将人抱住,小声道:“婉婉,谢谢你,有你做我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 这话说的尤为郑重其事,反而把胡清惠给逗笑了,她抿嘴一笑,拍着蓝佳音的背,嗔道:“咱们俩谁还跟谁客气?” “你待我如姐,我视你为亲妹,这样做都是应当应分的,再说了,蓝伯母待我如同亲生,我关心她不也是应该的么?” 说着,她扶着蓝佳音坐正,柔声道:“现在,我们俩得想个法子,怎么才能把伯母的糟糕的心情调剂好,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蓝佳音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凝神细想了会,和胡清惠商量道:“要不咱们陪着娘亲去别府赴宴?” 可话才一出口,她就自己给否定了,“唉,平京一到这会,说是全民皆兵也不为过,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员,不是已经去了边关,就是在为边关的大战做准备,不管咱们到了谁家,大家谈论的都是即将要来的战争。” “只怕娘亲听的越多,就越知道往年的战斗是有多么的残酷,你说,她这心里还不得越发的担心啊?” 胡清惠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出门做客,暂时是行不通的。 “箐箐,伯母信佛,要不咱们陪她去安福寺吧?”看到蓝佳音垂着头,苦思冥想,胡清惠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顺便还可以在寺庙外施衣放粥,救济穷人,真正的做些善事,也好多积些福报,保佑阿森他们在战场上,能逢凶化吉,凯旋而归。” 这法子倒不失是个好法子。 现在天气越发的冷起来了,西地就是这样,热起来热死人,冷起来,又要冻死人。 眼看着第一场雪可就不远了,提前发放些棉衣给穷苦人家,也能帮不少人挨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呢。 可这样一来,对于那个一直不想踏足的地方,就是非去不可了...... 蓝佳音沉吟了一会,到底还是孝心战胜了恐惧,一咬牙,她抬头看着胡清惠道:“你说的办法很好,咱们就按这个办。” “事不宜迟,这就去跟娘亲商量,商量吧。” “不管是施衣也好,放粥也罢,都需要有时间做准备,往年咱们家在京城,为了不让人贪钱使坏,都是请了会缝纫的娘子,领了衣料,棉花去做,收回来的时候,也都是管家妈妈严格挑选,这样,施出去的棉衣才总是厚实保暖,而大米也都是经年去惯了的米铺子,都是再安全不过的。” “只是现如今,咱们在平京算得上是初来乍到,没有了用惯了的娘子帮忙,也没有知根知底的米铺,恐怕光是找人手,找店面,都要费挺大的功夫呢。” 胡家每年也会做善事,不过胡夫人怕麻烦,都是在外面买的成衣,良莠不齐,反正也是图个名声的多。 听到蓝佳音这样说,胡清惠很是佩服蓝大夫人,大觉像这样肯花心思的,才是真善心,不是假慈悲。 一对好友,为了不影响西次间里做靴子,一人只带了一个二等丫鬟,穿上大棉袄,披上厚实的大毛斗篷,就往正院而去。 才一进了门,就听见里面有人说笑,蓝佳音对胡清惠笑了笑,无声的说了个‘宋夫人’三个字。 便和胡清惠除了外面的两层大衣裳,一身轻松的转过了门口那架花开富贵大屏风。 就听宋夫人乐呵呵的拍手笑道:“哎呦呦,这算不算是有缘分?” “咱们娘俩才进屋,还没来得及让人去请两位小姐出来呢,她们就自己个儿来了。” 宋巧芳站起来,含笑往前迎了两步,朋友间欢欢喜喜的见了礼。 宋巧芳今日打扮的是格外漂亮,穿了件镶着白狐毛的大红牡丹缠枝遍地花的夹棉坎肩,底下配了条月白的绣花棉菱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盘了个牡丹鬓,簪了一套大红宝石的牡丹花头面,真真是好不喜庆。 蓝佳音不禁取笑她,“莫非是我糊涂,记错了日子,今儿个合该是大年初一才对?” 一句话,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 蓝佳音本就是想让娘亲欢喜,瞧着上座的蓝大夫人笑道:“娘亲还笑什么?” “还不给芳姐姐发个大大的红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商议 蓝大夫人闻言笑的越发厉害,指着蓝佳音嗔道:“这孩子,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也不怕你芳姐姐不待见你这个皮猴?” 宋巧芳还真的是不在意蓝佳音这样和她说话,相反,蓝佳音在她跟前越是放得开,才越是和她亲近的意思。(.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宋巧芳现在巴不得和蓝佳音,胡清惠相处的越来越好呢,实在是和这两位相处的久了,就越发能对比出,先前那些所谓好朋友的肤浅来。 俗话说得好,跟什么样的朋友学做什么样的人,自打有了这两位不俗的新朋友后,宋巧芳的做派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她做事也爱按着胡清惠来要求自己,一天两天的没啥感觉,日子久了,慢慢的,就能看出来,原本还有些浮躁和虚伪的宋巧芳,已经变得逐渐沉稳起来。 她笑着伸出手,刻意拂过鬓边簪着的牡丹花簪,眨着眼说,“这是我去年大年初一穿的衣裳,带的首饰,可惜就穿了那么一次,平常也没什么喜庆的场合再穿它。” “昨儿个不是收拾箱笼吗?刚好就拿出来了,你们说,这么好的料子,白放着霉坏了,是不是可惜了得?” “但是衣裳的颜色实在是太亮,真要穿出去赴宴,难免别人会和音妹妹有一样的想法,今儿个不是到你们家来吗?” “好朋友间也没那么多好顾忌的,我就想着好歹也让这身衣裳,再出来光鲜一遭呗。” 说着话,她还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笑着问,“好不好看?” 胡清惠扯着她的宽袖摸了摸,“是上好的蜀锦,还是这样难得的如意鸟雀纹,的确是价值不菲的好料子。” “以后你过来和我们玩,就穿它来着呗,我虽然不大爱穿红色的,可是却喜欢看人家穿红色的,喜庆又热烈,特别你的皮肤又白,穿红的尤其好看,越发衬得你肤白如玉。” 宋巧芳咯咯笑着,挽住了胡清惠的胳膊,“那好,我今年过年,还做套大红色的穿,惠姐姐把我选料子好不好?” 蓝佳音却是没有参与她们俩的笑闹中去,面上的笑容反而渐渐隐去,想了想,她皱着眉头问宋巧芳,“芳姐姐,你平日里不穿的旧衣裳,都是怎么处置的?” 宋巧芳闻言一愣,本能的就扭头去看自家娘了。 宋夫人笑着帮女儿作答,“能怎么办,不外乎是改一改给妹妹穿,或是赏人罢了,就那,也剩下不老少,芳儿的旧衣裳,攒了怕也有五六箱了。” 蓝佳音闻言一笑,拉着胡清惠上前给长辈请了安。 落座后,她笑吟吟地说,“刚才我和婉婉在屋里说,想让娘带我们去安福寺,施衣放粥,多积些功德,也好保弟弟他们平安。” “这会听芳姐姐一说,我倒有个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蓝大夫人这两日心里正不安,依女儿所言,去寺里做功德,好让佛祖保佑大周全胜,亲人平安归来,倒还真是个让人安心的好办法。 对于蓝佳音,胡清惠来说,也许自己心里记挂的人平安回来,便已经足够,可是作为平京府尹的妻子,蓝大夫人还渴望着胜利,毕竟,现在自家老爷当着西地的官,要是打了败仗,蓝明东少不得也得跟着被连累。(.) 老爷的位置,决定了孩子们的地位,蓝大夫人就算不贪图富贵,可为了孩子们,也不想蓝明东的官职再被降低了! 她这里心里正想有的没的呢,冷不防就听蓝佳音说道:“想必平京城里,和芳姐姐一样旧衣裳成堆的大家小姐,定是大有人在,咱们不妨将这些旧衣裳收集起来,卖钱买新棉袄也好,直接施舍给穷人穿也成,倒是比找人现做,要快得多。” 蓝大夫人瞧了一眼宋夫人,不出任何意外的,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赞成。 想想也是,再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穿过的衣裳,给妹妹们穿是节省,给得脸的丫鬟穿是脸面,能做到这两样就已经是极限,倘若真是拿给外面那些穷人穿,那自家女儿的脸面何在? 这要是在大街上被人看到,还不被人笑话死?“快看,那件袄子是宋府丞家小姐穿过的!” 这简直根本让人无法接受啊! 宋夫人马上开口道:“旧衣裳就算了,但是这新棉袄,我们家愿出五百件,还出五百石白面。” 宋夫人这话一出口,蓝佳音就暗叫一声,‘不好’。 原因无他,实在是前世里,她最困苦的时候,便是连珊表姐送她的中衣,也是拆开了用好料子绣花,换了钱来用的。 至于首饰,衣裳,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直至当无可当才算罢了。 所以,蓝佳音最是知道,大家小姐那些不穿的旧衣裳,随便一件拿出来都能换不少银子。 却是忽略了,那时节靠当东西为生的她,可是处于蓝家全然落魄的特殊时期,走到那个地步,保住命就是好的,那里还顾得上脸面? 而实际上,越是大家闺秀的衣裳,首饰,就越被看管的严密,就比如现如今,锦纹管着蓝佳音的衣裳,锦络便管着她的首饰。 随便她这会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记录在册子上的,每隔上一两个月,几个大丫鬟就会拿出来对一次东西,看看和账面上的可有什么疏漏不曾。 即便是不穿的旧衣裳,也都搁的好好的呢,哪能就拿出去换钱? “到底还是重生的时日尚短,前世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犹新!”蓝佳音脑子里嗡的一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登时就觉得有些慌乱。 好在蓝大夫人心疼女儿,开口帮着问了句圆场子的话,“五百石白面?!” “宋夫人好大的手笔啊。” 算是有意无意的给蓝佳音解了个围。 就听宋夫人笑道:“不瞒姐姐,妹妹当初出嫁,娘家很是给了些田地,出产的米粮不少,自己家怎么都是吃不完的,白放着难免出虫,卖掉又往往卖不上什么价钱,干脆就开了个粮店,自产自销的,也算是能赚些花销。” “其实往年这个时候,我们家也是要在寺外舍粥的,今年是姐姐第一次去安福寺,妹妹便给您凑个兴,将白面翻个倍好了。” 西地干旱,是以种不了水稻,全以面食为主,大户人家吃的大米,也都是南边运来的,价钱可是要比面贵一些的。 比如南边救济穷苦百姓,多是施粥,可西地大多都是将白面和玉米面混合,蒸出成人拳头大的大馒头,颜色略黄,味道带点淡甜,倒是耐讥些。 施粥的几乎可以说是极为少见,就算是有,也是麦仁混了玉米面煮的,那麦仁又极不好熟,费神耗时的,还不如搭笼蒸馍呢。 蓝大夫人哪里知道西地的这些讲究? 听的是连连点头,随即笑容满面的道:“好,好,姐姐先谢过妹妹,多亏你说了这么些,让我们不至于走弯路,又捐了这么些,倒是有好些百姓能跟着受益。” 她略一沉吟,立刻拍板决定,“那我们家便施棉衣八百套,白面八百石。” 蓝佳音听到这里,又有点忍不住的想说,‘不能光是买白面,还得配上玉米面一起买才行。’可一想刚才的口误,硬是把这话又给咽回去了,也省的多说多错。 好在宋巧芳不是个不懂管家的,她往年也跟着娘亲去安福寺,亲眼瞧过家里是是怎么施饭的,忍不住就问了句,“娘,往年不是等下雪了,才去安福寺搭棚的吗?” “还有,您和蓝伯母都捐白面,那玉米面呢?” “难道蒸纯白面的馒头啊?” 蓝佳音真是头一回这么喜欢宋巧芳,故作不知的就问,“什么玉米面,什么纯白面?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吗?” 蓝大夫人也虚心请教,“妹妹,这一地有一地的风俗,你呀,就好好跟我们娘几个说道说道,别到时候,好心还办出了笑话事。” 宋夫人现在的任务,就是和蓝大夫人交好,这可是宋大人亲口吩咐的。 听了这话,自然是不厌其烦,细细的一一讲来。 原来,西地大米最贵,白面次之,玉米面最便宜,是以每年冬里搭棚蒸馍,施舍积福的人家有多少,这蒸出来的馍馍就有多少种搭配的办法。 纯白面的那是肯定不会有,单看白面和玉米面是几几分了。 比如宣平侯府,家大业大,侯夫人还是个慈悲的,是以是白面六,玉米面四,蒸出来的馒头又软又甜,最是好吃。 再如宋夫人这样信佛至诚的,但家业又远远比不上宣平侯府的,便是两样面五五开,味道虽然不如宣平侯府,但是他们家向来施舍的多,算是以量致胜。 还有些把家的夫人,会将便宜的玉米面弄得多些,这样一来,不但是有了慈善的名声,还给家里省了钱,至于好吃不好吃的,反正也不是自己家人吃,她们可就不管那么许多了。 以安福寺每年救济灾民的情形来看,别说是白面,玉米面混合的了,就算是纯玉米面的,也绝对会抢之一空。 想想便能知道,那些受雪灾和戎狄犯边之苦的可怜人,只要能填饱肚子不饿死也就是了,哪里还能顾得了好吃不好吃? 这一番话,听得蓝大夫人好不感伤,明白了期间的关窍,她当仁不让的说了句,“我们家自然是不能和宣平侯府比肩的,便也和妹妹家一样吧。” “你也别跟我外道,这次的白面和玉米面,咱们都从你家的铺子买。” “可有一样,该多少钱,妹妹就收多少钱,这可是姐姐给你那侄儿积福的,大意不得。” 宋夫人一迭声的说,“明白,明白,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使人告诉那掌柜的,色色都给您最好的,价格也会绝对公道。” 她本来只是来闲聊,阴差阳错的,反是给自己家拉了门生意,这可是意外之喜,府衙可也这么些人呢,每月的米面,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蓝佳音此刻心情已经恢复平稳,迟疑的问宋夫人,“梅姨,那您说,咱们要不要等第一场雪下来,再施衣施饭?” 宋巧梅一摆手,“嗨,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棉衣专门有铺子做,几十年的老店面,你给多少银子,她就给你做和价钱相对应的棉衣,八百件,也就是半个月的功夫,只要好了,咱们立马就能去安福寺门外搭棚了,衣裳嘛,又放不坏的,早一天得,还早一天暖和呢。” “至于施饭,那就更没个时间限制了,咱们可以先施个三五天,等大雪下了,再继续施,西地的冬天,那可长着呢......” 说到这里,宋夫人大为感慨,“唉,说句真心话,咱们西地跟你们京城可真是没法比,跟江南那等子鱼米之乡,就更不敢比了。” “说到底,还是穷啊,你们今年去过安福寺,就知道冬季,可是咱们这边最不爱见的季节了。” “那一年不冻死些人呢?” “真真是造孽啊。” 说着,宋夫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神色很是有些悲天悯人的慈爱,感情真挚不似作假。 蓝佳音就在这一刻,觉得就算宋夫人母女,爱钻营,好捧上司老婆,拉近上下的关系,可从本质上来说,她们家真不算是坏人。 一个年年都能拿两百五十石白面出去救济他人的人,佛祖又岂能不庇佑她呢? 于是,去安福寺施衣施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大刘妈妈,胡妈妈和蔡妈妈,都被蓝大夫人派了差事,这三个管事妈妈一开始忙乎,康嬷嬷便不能闲了,顶了她们原先的差事,管起了可心阁的家务。 一时间,府衙后院是忙得不得了。 没隔几日,梁文玉那边就得了消息,便让梁妈妈亲自过来了趟,说是,‘姐儿过生日本就说着要去安福寺的,可硬是百事耽搁,没能去得了。” “这次无论如何,也是要陪着夫人,小姐一起去的,积福咱们家也算一份,我家夫人还说要请广仁方丈,亲自做个六六三十六日的水陆法会,也算是为守边的将士们,祈福保平安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家一起做善事 这样的事情,诚心向佛的蓝大夫人那里能有个不依的,她原本也就想要做个大道场的,可是,平京毕竟不是京城,他们蓝家的身份,也不如往昔,若是做个三十六日的水陆道场,难免被人议论铺张靡费。(.棉、花‘糖’小‘说’) 可要是做那等六日,九日的小道场,蓝大夫人又觉得心有不甘,对佛祖不够虔诚,既是心里有疑惑,自然在‘诚’之一字上,便欠缺了些,那还不如不做这个道场呢,所以也就将这点子心思藏在心底,从没有提出来过。 眼下梁文玉邀她两家一起做道场,那可真是再合适没有了,两家合作,而且还是亲家们聚在一起,那么,任谁也不能从中挑出什么毛病了。 心里大感这位亲家真是体贴,想来能有这样周到的婆婆照拂,自家女儿将来嫁过去的日子,也是会比自己当初好过的,毕竟,梁文玉可没有什么偏心的小儿子。 当下,蓝大夫人就让墨画去取了三百两银票,让梁妈妈给梁文玉带回去,”承蒙姐姐惦记着,水陆法会我们家也算一份,到时候,咱们两家一同去便是。” “这银子还请姐姐万万不要推脱,侍佛,本就要心诚,这是咱们娘几个的一片心意,定要奉给佛祖才是。” 梁妈妈对蓝大夫人不占一点便宜的做派,打从心底里满意,倒不是她眼皮子浅,在意这区区三百两银子,实在是她害怕,担心蓝家想要借势,借宣平侯府的势,再从低谷走出来。(.无弹窗广告) 自家夫人心善,世子爷又对蓝五小姐倾心相恋,若是蓝家知进退还好,若是蓝家贪婪自私,少不得是要带累侯府的。 现在看起来,蓝大夫人行事持重,立身正又有主意,难怪教出来的女儿,能让世子爷这般的念念不忘,一心求娶呢。 唉,可怜的梁妈妈是不知道,一年多以前的蓝佳音,还是那个混不吝的顽皮孩子呢,倘若她要是知道了蓝佳音的各种不靠谱,会不会当下就被吓得晕过去? 许是宋夫人那边露出了口风,接连几日,都有蓝明东当用的官员家眷前来府衙拜访,都明确表达了,自己家也想要施粥布衣的想法。 这样一来,原本三家的事情,就一下子增长了好几倍,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蓝大夫人带着宋夫人亲自去了趟宣平侯府,专门商议大家联合做善事的事情。 梁文玉想了想,建议道:“往年大家都是各管各家,今儿个你家搭棚子,明儿个我家搭棚子,倒是都能接的上趟,不至于一下子太多,也不至于一家没有。” “今年大家既然都想联合起来,那就得好好规制一番了,让我说,一天有两家施饭的即可,两三日一轮流,又轻松,又有序,也省的一拥而上,反而容易出事。” 宋夫人立刻是连连称赞,“侯夫人想的果然周到,怪道蓝大夫人非来请教您的意思呢,以妾身看,不如夫人您干脆就出来带个头,有您坐镇,凡事也都好商量不是?” 梁文玉点了点头,笑着对蓝大夫人说,“妹妹,你来的日子虽短,可是已经交到好朋友了。” “宋夫人这是担心你初来乍到,就担当重任,底下会有人不服气呢。” 蓝大夫人用袖子掩唇一笑,看了眼宋夫人,扭脸对梁文玉说道,“不光是宋夫人和妹妹交好,就连箐箐和和她家的芳姐儿玩得好呢。” “姐姐也不必顾虑,若是您不耐烦这些,妹妹自当谨慎处理,就算有人找事,无非沉着应对便是,也没什么。” 梁文玉送走了丈夫儿子,女儿们又嫁的远,各自还有各自的事情,在家里除了每天带着沐冰元姐俩玩,还真没啥解闷的事情。 她当时说做道场,也是想带着蓝佳音上南山散心的意思,眼下既然有别的事情,而蓝大夫人又是自己的亲家,为亲家撑腰,那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梁文玉含笑道:“家里爷们都走了个差不多,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我操心,和你们一起为老百姓做点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这却就是欣然应允,要和蓝大夫人她们一起做善事了。 有了梁文玉的加入,事情无疑都变得顺利,但想要加入的人家,也随之变多,眼看着蓝大夫人,每日里因着这样那样的琐碎事情,变得越来越忙碌,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乱想,蓝佳音和胡清惠暗自松了口气。 人呀,只有忙起来,才没空儿东想西想的。 你瞧瞧现在的蓝大夫人,脸庞红润,眼神清凉,一看就是极有精神头,那里还有前些日子的忧愁样儿呢? 可见,胡清惠当日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很管用的呢。 ..................................... 西地在边界上有三座大关,分别是金门关,旭虎关和虎威关。 其中,金门关乃是最大的主关,沐德邤这位现任的宣平侯年年冬天都在这里镇守。 虎威关则靠近西南方,离赤嘞草原最远,压力相对能少一些,在这里镇守的,是沐德邤的六叔沐于亮和他的三个儿子。 这位算是沐德邤父亲庶出兄弟里,最能干厉害的一位了,自从二十岁起,就一直掌管着虎威关的安危。 现如今,沐于亮的年纪大了,但回平京安闲养老,他又觉得不自在,不过在城里住了小半年,就干脆利索的整理行装,重又回到虎威关,亲自坐镇关里。 其实,近几年的御敌之事,老人家已经完全放权,都交给长子沐远辉全权负责了。 父子几人也算是配合默契,这么多年了虎威关向来都是安全无恙,就算有几次重兵压境,也从没有被戎狄的大军攻破过。 至于沐凌炫,往年都是随着父亲沐德邤,在金门关观战,但今年沐逸山出事了,沐德邤干脆就让嫡子去负责旭虎关。 他想着,以自己这个嫡子的能力,守关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而私心里却是把老和尚的那几句话当真了,就盼着自己松开了手,雏鹰能一飞惊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景的好坏 沐凌炫不知道自家老子的心思,他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老是跟在父亲身后,出战没他的份,做杂事都难免束手束脚,考虑甚多。(.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现在自己一个人当家做主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自由的感觉,可真是忒爽快! 更别提,古田城也被他如愿的接收了,他那些心腹最近一个比一个心情好,没有一个愿意在平京带着,就是一点武功不会,也跑到古田城忙着接收沐逸山遗留下来的各种好处。 今年的天气冷的早,守边的军队驻扎进关里的时间也提早了十来天,按着沐凌炫的意思,是想把林怀德留在古田城这个相对安全的后方,让他跟着彭言宁几个一起办庶务。 可林怀德本就是受了激将法跟他来的,怎可能窝在古田城里不出? 折腾了半天,最后连前线的旭虎关都没有踏足,那不是白白给人留笑柄吗? 当下就态度鲜明的提出抗议,到底还是跟着沐凌炫的大军,进驻了旭虎关。 旭虎关和后方的古田城相比,条件真的是差很多,这里是边关重地,年年都要受烽火的洗礼,因此,百姓不多,大多是做生意的商人,还有为军队服务的相关人员,剩下的,就是犯法充军到此的罪犯了。 因此,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大锅饭,若不是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跟着沐凌炫登上城头,感受到那种难以言明的沧桑,对这座耸立百年的边关涌起了巨大的归属感,林怀德真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好在,后面的日子,并不是枯燥无聊,沐凌炫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早起要去操场,亲自跟着士兵一起训练,中午就要和大将,谋士在一起讨论,研究,看今年戎狄大军的重点,会搁在那个关口上,而自家的应敌之策,又当有哪些。 整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对着屋子里的巨大沙盘演示,若是旭虎关被重点关照,该怎么排兵布阵,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若是金门关被大军压境,旭虎关要怎么在保证本关的安全下,还能派兵,对金门关施以援手。 同理,虎威关也在演练之中。 林怀德对早起的操练,兴趣并不是很大,但是对下午的沙盘演练,却十分的感兴趣。 原因无他,一场仗,换一位领军的将军,就有一种新的打法,个人有个人的主张,说是千变万化也不为过,格外的吸引人。 在这样操练,演练,重复又重复的日子里,西地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的从天际,飘落到人间。 只不过一晚上,就给旭虎关披上了一件厚重的白色棉袄,林怀德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而且这雪并没有停的意思,还在继续下着,心中不免有些兴奋。 早早的就带着林安他们往校场去,一路上,林怀德发现,所有的人脸上都没有欢喜的意思,一个两个的神情,都是那么的凝重。 他在奇怪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思索,当想明白某些关键之处后,林怀德原本轻快的脚步,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很明显,今日那些杂役,民工和挑夫,要比往日忙碌的多,有推着独轮车的,也有挑着担子的,还有赶着驴车的,行色匆匆,看着像是要面临什么大事情一样。 到了校场,林怀德在南边的木台上,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看到沐凌炫的身影,高台上监督着士兵操练的,是白虎营的沐一鸣副将,而主将钟志强也不在台上。 沐一鸣是沐凌炫的族弟,又是沐凌炫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位对沐凌炫忠心耿耿不说,沐凌炫对他也很是看重,走哪里,都爱带着,林怀德和他碰面的机会多,早就熟悉了。 因为熟悉,所以顾忌就少,林怀德略一想,就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木台,拉着沐一鸣的胳膊,追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沐一鸣对这位头脑聪明,不怕吃苦的小郡王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心情十分糟糕,可还是耐心的解释,“郡王爷不知道,今年夏天,西地比往年的天气炎热,草原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探子的消息说,很多刚出生的牛羊,都耐不住死掉了。” “现如今,又是这样的鹅毛大雪,等到雪停,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牛羊,戎狄一向以牛羊为食,年景这么不好,可见今年的犯边,必定是来势汹汹。” “咱们旭虎关周边,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镇,世子爷现在已经去商议,看是不是先把百姓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林怀德纳闷的问了句,“怎么?往年都不转移吗?” 沐一鸣摇头叹息道:“唉,戎狄那边年景要是好了,冬里来咱们这里劫掠的人马,相应的就会减少很多,能过得去的人家,也不会跑这里来送死。” “因此来的大多都是一些特别好战的部族,贪心不足的往富庶的地方去抢,对于贫穷的山村,县城,自然是不屑一顾,这样一来,不就有了针对性,那么咱们防范的范围也就好控制了。” “可要是年景不好,没东西吃的戎狄人,就都会拿着弓箭跨上战马,到咱们这里来寻活路,这些人为了家里人能吃饱,真是无所顾忌,也没有什么严明的组织,就像那没头苍蝇似得乱撞,走到哪里就抢到那里。” “有些偏僻地方的村落,常常会因为没被顾及到,惨被洗劫,甚至是鸡犬不留......” 林怀德听到这里,心情也十分的沉重,但还是问了句,“那么,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多,还是年景好的时候多?” 林一鸣瞪眼喊道:“肯定是好年景多啊!” “要总是这样的坏年景,咱们西地有多少健硕的儿郎,也不够到前线填命的呀!” 说到这里,他很是自豪的说了句,“您也是京城人,难道不知道,咱们西地已经接连五年,都没有让朝廷增兵了!” 没有增兵,也就意味着没有消耗,想来宝泰帝为什么对沐家一直采取怀柔手段,从来没有太过逼迫过,大约也是因为沐德邤格外的知情识趣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荣耀的背后 林怀德听完沐一鸣这一番详尽的分析之言,不长的一段话,却把西地的现状,描述的无比生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心里不禁是好一阵黯然,暗想,“是啊,宣平侯府看似风光,圣宠不息,京城里多少人明里攻击,暗中嫉妒,可这些盼着宣平侯府倒霉的人,哪里会看到沐家无限荣光背后的巨大牺牲呢?” “西地的平安,可是无数西地的热血男儿,用生命和鲜血来捍卫的啊,而这里面英勇捐躯的英雄,沐家也占了不少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对沐凌炫那挥之不去的厌恶感,突然就被涌上来的敬佩之情给抵消了不少,要是不论某人觊觎蓝佳音的歪心,那他本人还算是个不错的少年英雄吧。 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沐一鸣的肩膀,林怀德点头对这位一脸忧愁的人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晚上来我房里,我请你喝酒!” “到时候,咱们在细聊。” 沐一鸣点了点头,也拍着林怀德的胳膊道:“大战随时都会来到,今晚上能去郡王爷那里吃顿好的,也算不错。” “不过,酒就算了,世子爷有令,旭虎关内,不许将领带头饮酒,以免酒后误事。” 林怀德了然一笑,突然灵机一动,笑道:“我让人热点稠酒,那东西甜甜的,没啥劲道,也就暖暖身子罢了,应该不妨事的。” 西地特产的黄桂稠酒,状如牛奶,色白如玉,汁稠醇香,绵甜适口。素有‘不放春醪如蜜甜’的美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因着酒劲特别的小,还有健胃,活血,润肺之功能,所以老人,女子和孩童也能饮用,在西地,那可是酒宴上必不可少的佳酿。 林怀德前段时间出门勘察,就没少喝稠酒,不管去哪里的百姓家,主人都能端出稠酒待客,虽然滋味有好有坏,但大冷天的,来一碗热腾腾的稠酒,的确在没有比这个更暖人的了。 于是这番往边关来之前,林怀德就让人专门去西大街,把最有名的徐家稠酒,买了好些,这会拿出来请沐一鸣喝,也算是顶好的了。 沐一鸣一听有黄桂稠酒喝,瞬间就笑眯了眼,一迭声的答应,“好,好,好,就喝稠酒,晚上一定到!” 林怀德和沐一鸣告别后就离开校场,一边让林明去集市上买些牛肉,烧鸡,一边带着林安和随行的侍卫,匆匆赶回自己暂住的将军府。 他既然已经来了旭虎关,便是千万守关将士中的一份子,作为大周朝的睿郡王,林怀德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比普通人更重,唯有多做事,在守关时多尽一份力,才对得起自己每年里得的那些朝廷俸禄啊。 旭虎关的将军府,位于关里的中心,许是前任主人的重心,大部分都在古田城,所以这暂住之地,并没有修缮的特别好。 三进的的大院,亭台楼阁几乎没有,就是西地最常见的半边挑檐房,若说有什么好,那就是房屋建的又高又宽,空间格外大一些。 沐凌炫这位信任的将军,也没有过多的改变什么,和众将议事的地方还是二进院的议事厅,除了高处坐的人换了,别的还真没啥太多的不同。 因着林怀德本就住在三进院的东跨院,而且人家的身份本就特殊,他进议事厅的时候,门口的士兵连忙拱手见礼,高声通报,等汉文出来请林怀德进去的时候,这俩士兵毫不意外的得了赏,面上都是难掩的喜意。 林怀德进门绕过门口的大屏风,放眼一看,嗬,厅里的人,是少见的齐全。 沐凌炫这位宣平侯世子端坐主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旭虎关里的三将军,四副将,六都尉。 最高级别的武将,基本是到全乎了。 林怀德没想到是这样郑重的议事,向众人拱手行礼后,便自觉地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落座的那一瞬间,貌似感到沐凌炫盯了自己一眼。 可等坐好,再往主位上看的时候,沐凌炫的眼神却在白虎营主将,钟志强的身上。 这位主将的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国字脸,蓄着须,看起来很是稳重,他这个年纪,可是一个男人最鼎盛的年纪,和沐家‘铁三营’的三位老主将比,简直年轻的可怕。 钟志强的容貌并不是很出色,甚至可以说是普通,但他的眼神却十分的锐利,看人的时候,仿佛直击你的内心,凌厉霸道,让人不觉生畏。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可想而知,这位也是身经百战的铁血将军。 钟志强是沐凌炫一手扶植起来的亲信,从白虎营还只有五百人时,就在营中任都尉,直到现在,白虎营发展成万人的大军,他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主将。 别看这位在外面是人人畏惧的主儿,这会面对沐凌炫时,神情却是十分的恭敬。 “按着世子爷所言,咱们提前就派出三队前锋营,除了帮助百姓隐匿,将外围清空,让敌军难以顺利的抢到补给。” “最主要的,还是刺探此番戎狄来袭大军的确切敌情!”钟志强的声音很浑厚,虽然声音不大,可在坐的人,谁也不能忽略他说的每一个字。 沐凌炫瞧了一眼底下的将官,点头道:“三齐说的,乃是我们俩前几日商议的结果,今天把大家都召集来,是想问一问你们,对于这三支先锋队的领军之人,你们可有什么好建议?” “大可畅所欲言,觉得有哪位将军合适,只管开口推荐,如果自己想去,自荐也可以。” “这次三路齐出,既要疏散百姓,清空外围,还要去潜入前线刺探军情,任务重不说,还很危险,你们不妨斟酌,斟酌。”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右手边官帽椅,坐在第二排第四位的圆脸小将,第一个就站起来,他拱手对沐凌炫请命,“既是前锋营,那自然该咱们前锋营的人去,我家将军要在关前营地,麾下愿带弟兄们主动出击!” “萧扬。”沐凌炫叫出这位副将的名字,沉声道:“好,那你就做中路前锋的主将,命你带五百儿郎,走干荛一路。” 萧扬大声领命,“卑职遵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责任感 紧随萧扬其后,又有三位副将,和五位都尉主动请战,这些人年年鏖战,上阵杀敌已经成了身体里的一种本能,说句不好听的,要是那一年没和戎狄打起来,他们还会觉得无用武之地呢! 于是,年轻的将领们,个个都是奋勇争先,谁都想把最危险,但也是最有可能立功的任务给抢回来,好能借机立功,让自己的官位能再往前进一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左右两路前锋营的主将,很顺利的就被沐凌炫选定了。 林怀德看着沐凌炫挑出来的人,暗暗点头,“看起来,他还是看重年轻的将领,虽然年轻人没有年长的稳重,可他们有冲劲,有血性,往往对敌时悍不畏死,这些天冷眼看着,前锋营几乎全是清一色的愣头青。” “只是,明明此番的任务,是疏散百姓兼顾探查敌情,怎么看也应该派稳重的人选才对啊。” 想到这里,林怀德忍不住暗自猜测,“莫非,沐凌炫和钟将军所言,都是障眼法?” “其实,这些人是另有他用?” 林怀德闷不吭声的猜测着,他倒是读过几本兵书,凡事也知道个大概,但是一旦把书本里的东西付诸实践,才发现所差甚远,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啊...... 他那里东猜西想,而被选中的三个人却都是面有喜色,丝毫不见一丁点的担忧慌张,反而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跃跃欲试的味道。 但凡两军对战,双方的前锋营都是最是危险的存在,相对的,这里的死亡人数也是最高,可是高危险,同样也意味着高回报,大战结束后,所有的封赏,往往也属前锋营的将士最为厚重。(.) 此次沐凌炫布置的任务,很是灵活机动,见机行事,并没有条条框框的规定许多,也没有说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这样一来,主将身上的束缚无疑减少太多,行动也更加的灵活自由。 所以若是这三人真是有本事的,因缘际会之下,凭着手里的五百人,干掉戎狄的千人队,甚至两个,三个千人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因为这种以少对多,反而人少这边因着谋划得当,导致大获全胜的情况,实实在在的在边关发生过。 而那位让人赞叹的主将,正是现在端坐主位的沐凌炫,那一年,他以五百人接连斩获三个千人队,大胜而归,声震赤嘞草原,而当时沐凌炫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一战成名’这四个字,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他扬名立万的地方正是在金门关,当时沐德邤不过是让他带着五百人的轻骑,出城哨探,但他这个胆大的,却是带着队伍越走越远。 所谓艺高人胆大,沐凌炫离了沐德邤的掌控,犹如下山猛虎般所向睥睨,连创奇迹,最后更是以五百人,斩杀一千六百名戎狄兵士,俘虏六百五十人,成为最让将士津津乐道的,以弱敌强的最佳事例。 只是,当时沐德邤的军令严明,说了只许行哨探之事,不许和敌军对面作战,沐凌炫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因为违抗军令,落了个不过不失。 不过在众人眼中,沐凌炫本就是世子之尊,立功不立功,受奖赏不受奖赏,都是其次,只要能打出沐家军的威风,打的敌人闻风丧胆,在边军中立威甚重,被将士们由衷的认可,足矣! 现在,沐凌炫把大好的机会给了他们,还没有当初的那么多约束,那么,他们三人能做到那个份上,可就要全看他们自己的了。 林怀德不明白的,其实就是这,奈何他对沐凌炫还是了解的不够多,这才导致,在此事上的疑惑颇多。 安排完了前锋营突击小队的事儿,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斥候营被沐凌炫全员派出,在最大范围内,侦查戎狄那边的动静。 就连在旭虎关左右两边,新修的两座箭塔,也被沐凌炫勒令,“不计成本,必须在七天之内完工!” 大战即将来临,沐凌炫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中间,还有来找沐凌炫禀报粮草安排的,来问询工事进度的,还有守关时所需的滚石,檑木,甚至柴火,油脂..... 零零总总,不胜其烦,真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底下人不来禀报询问的。 好在沐凌炫手底下能人不少,那些琐碎事情,很快就被沐凌炫转手落实到某一个人的身上,虽然来禀事的人络绎不绝,但沐凌炫始终冷静处理,丝毫不见一点手忙脚乱。 整整一天,林怀德就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沐凌炫运筹帷幄,发号施令,令行禁止,整个人的气势浑然天成,无人不信服与他,心中真是感触良多。 第一次,林怀德真心觉得,自己和沐凌炫之间的差距,也许并不只是差了三岁那么点儿...... 一整个白天,沐凌炫都是忙碌的不行,除了中间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林怀德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也无暇顾及。 只是,在半夜回到自己屋休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屋门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多久了。 “阿德?”他不确定的喊了声,眼见那身影闻声动了一下,沐凌炫惊讶的说了句,“这么冷,你不进屋等着,站这里,想被冻成冰棍啊?” “没事,我刚才和一鸣兄一起用的晚饭,滚烫的稠酒足足喝了三大壶呢。”林怀德跺了跺脚,又指了指地上,“我还让人拿了炭盆来,烤着火,一点都不觉着冷呢。” 却是没说为什么不进屋等。 沐凌炫倒是明白,林怀德是在避嫌。 他的屋子可是旭虎关主将住的屋子,里面不定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岂能是随便进得的? 屋子外面的暗哨,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林怀德自觉的没进门,也免了被暗哨拦住,伤了脸面。 眼见林怀德知晓分寸,没有莽撞行事,沐凌炫倒是暗赞一句,“明明是娇生惯养的皇家子弟,偏分又是这般的有分寸,真是棵不多见的好苗子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劝服 男人么,本能的就尊敬有真才实学的人,即便是对手,也是如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凌炫对这样谨慎小心的林怀德,还真是生不出厌烦来,笑着抬手做请,“好啦,外面可都滴水成冰了,说不冷是假的,进屋烤火吧,有话咱们兄弟俩屋里说。” 再怎么说,林怀德也是蓝佳音看重之人,沐凌炫看的很清楚,细究起来,自家小丫头对蓝宏森和林怀德两人,貌似还对后者更亲近一些。 小丫头明显把林怀德当成亲弟弟看待,变相的,不也是个小舅子吗? 但凭着这一点,沐凌炫也不想和林怀德把关系闹僵,如果可以化敌为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就算这会沐凌炫已是精疲力尽,恨不得直接上牀睡觉,但依旧还是打起精神,迎接这位半夜在门口堵他的睿郡王。 林安,林明,沐一,沐虎四个人,想当然的被主子留在屋外,没一个人被叫进去服侍,四个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开口说话,却是十分有默契的紧了紧皮袄,都往那一堆烧得正旺的炭火跟前凑,很不讲究的蹲在地上,举着手烤火,动作无比的相似,看着莫名的有喜感。 “什么,你要跟着张长俭那一路人马出去?”屋里突然传来沐凌炫拔高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张长俭要出去?” “是一鸣告诉你的?” 林怀德回答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楚。 很快,就又传来沐凌炫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不行,这太危险,我绝对不能答应!” 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林安和林明听到沐凌炫这话,明显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家主子今晚上请客,很是叫了几位相熟的将官,林怀德打小混迹宫廷,察言观色那是一流好手,再加上他存心套话,没几个回合,就知道一条新消息,那就是作为管理庶务的张长俭,会跟着前锋营一起出关! 这里面说是没有什么猫腻,谁相信? 也不知道林怀德是怎么了,鬼迷心窍的,转身就去找张长俭,非要跟着一起出关,张长俭倒是干脆,“成啊,只要我家世子爷答应您去,那卑职就带着您一起出关。” 这不,林怀德为着这句话,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站在人家沐凌炫的房门口等着。 林明和林安本身都是公主府的侍卫,出身皇家龙卫,现在跟着林怀德又是充当侍卫,还得充当小厮,现在还得提心吊胆的担心主子的安全,真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这会听到沐凌炫坚决的拒绝了自家主子,两人瞬间就安心了,刚还板着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抹柔和。 沐虎眼亮,里面的话和外面的人两厢一结合,立马就把事情猜出来个八九分,他用胳膊肘子撞了林安一下,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声问,“你家主子想跟前锋小队出关?” 林安没好气的白了这幸灾乐祸的东西一眼,但事实如此,他还是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可不敢让小郡王跟着去,今年的外边,可要比往年危险十倍!”沐虎望着手前面欢快摇曳的火苗,沉声问了句:“草原上的饿狼可怕吧?” 林明闻言一愣,想到饿狼那种不死不休的残忍,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就点了点头。 沐虎黑黝黝的眼睛里反着红色火光,神情严峻的轻声道:“现在那些戎狄人也跟饿狼一样,他们比饿狼还要残忍,死的活的全都不放过。” “我家世子之所以派这么多人出去,还是为了百姓,若是能多疏散几个村子,被戎狄人掳走的可怜人,也能少一些。” “你们知道吗?那些蛮子,饿极了,可是吃人的!” 他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声调里偏又藏着几分悲天悯人,对比起来,真是十分的诡异。 饶是林安这公主府的侍卫队长看了,脊梁杆子上也有点发凉。 而一直没吭声的沐一,却在此刻‘嗤笑’一声,冷声道:“虽说人人都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可你家主子本就天生富贵,根本用不着拿命去拼,回去好好劝劝他,能为大战尽力的事情有很多,没必要非挑最危险的做。” 屋外,林安听完沐一的话,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 屋内,林怀德被沐凌炫斩钉截铁的拒绝,气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问:“我也是大周朝子民,你凭什么不许我为国出力?” “明明大家都在忙碌不堪,就是最下等的罪囚,每日里都拼命的做活,我堂堂郡王,领着朝廷的俸禄,焉能无所事事?” 沐凌炫看着眼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睿郡王,在心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蓝佳音娇俏的容颜,还是决定,这次就委婉的劝一劝吧。 “你先坐下,急什么?”他对着林怀德摆了摆手,示意这动气的少年坐下说话,“谁说不让你为国出力了?” 林怀德气鼓鼓的坐下,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我跟你说,要是你说的不能让我满意,你可别忘了,我可是郡王,你才是世子,我这爵位还高你三级呢,就算我命令不了一军主将,可你也不能对我指手画脚!” “我想跟谁出关,你也无权阻拦,我这会来跟你说,那是尊敬你,知道吗?” “呵呵。”沐凌炫发出两声干笑。 他还真是没想到官阶高低,自己管不上林怀德这点,可这事关人命,他真是担不起一位郡王的责任,无论如何,这人绝对不能放出去! 他眼珠子转了几下,没办法,只有实话实说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也就是林怀德不是个大嘴巴吧。 沐凌炫颇为无奈的说道:“好吧,这事我肯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你得先发誓,绝对不会将我说的话,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林怀德闻言瞬间双眼发光,连连点头答应,随即举手发誓,说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 就见沐凌炫少见的凑近了林怀德,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话,林怀德听着听着,脸上的神色就精彩起来,有惊讶,有敬佩,也有深深的遗憾,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没有兴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尽其用 沐凌炫这一番话,说的时间还不短,良久,两人才终于分开,只见沐凌炫脸上是说出秘密,阻止某人出关送死后的安心,而林怀德脸上,则看到了深刻的沉思,和发自内心的敬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怀德一字不发的沉默了好一会,心里也在颠来倒去的,最后,他想到当以大事为重,私心为轻。 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面临的,是人命的消失,这可要比他个人重要太多了。 毕竟,他要是跟着去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新兵蛋子,一张白纸,啥都不知道,万一拖了后腿,影响了整队人,那可真是罪过大了! 到底,林怀德还是知道轻重的一个人,他心中虽有了抉择,但还是不服气的对沐凌炫说,“好,你说的事情的确很重要,这一千五百人全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加上我这么个没经过真正战火的人,也确实是变数太大。” “为了大局,我可以不影响你的大计划,但是,我也绝对不会闲着!干看着!” “你必须得让我做点什么,就是让我在关隘上做一个守关的小兵,我也绝不嫌弃!” 他最近的所看所听,严重的颠覆了林怀德以前所认知的世界,这种时刻,这种氛围,真的不由他不热血沸腾。(.无弹窗广告) 今儿晚上,他也是卯足了劲儿,必须得在这一战中,真正的参与进去! 眼见这位还要滔滔不绝的,来个长篇大论说服自己,沐凌炫头皮发麻,赶紧伸手制止了林怀德,这位唇边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笑道:“现在旭虎关里到处都是事情做,我只愁人手不够用,哪里还能让你这等聪明人无事可做?” 看着沐凌炫唇边那一抹可疑的微笑,林怀德隐隐觉得,这位让他做的,绝对不会是啥好事情,“这人该不会是想趁机整我一道吧?” 心里当即就有点忐忑不安,眼神也从坚定变得闪烁起来。 可问题是,这种紧要关头,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岂能不战而退? 若是这会打了退堂鼓,拒绝了沐凌炫的安排,以后岂不是只有人家说的,没他说话的份? 那才是永远在人家跟前矮半截呢! “管他的!就算是故意整我,无非也就是扔给我一些苦差事罢了,我就算是咬着牙也得接下,决不让这人有笑话我的机会!”林怀德暗恨沐凌炫奸诈,一步步的诱他入瓮。 终是咬着后槽牙,逼出两个不甘心的字,“你说。” 沐凌炫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哪能猜不到这位心里想什么? 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当下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只得拼命控制情绪,又端起方桌上的茶壶,伸手从茶盘里拿了个粗瓷茶盅,一边斟茶,一边说,“张长俭不是得跟着去么?” “他那一摊子事情,我看你接手是最合适不过了!” 林怀德闻言愣神了,瞧着沐凌炫灯火下越发棱角分明的俊脸,满心的不可置信。 开玩笑,张长俭这人的官职虽然不高,可管的事情极为重要,说是整个旭虎关的大后方全归他管也不为过。 沐凌炫居然二话不说,这般信任的,就把这样的重担交给林怀德抗...... “咳,咳,我晓得自己长得好,可你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沐凌炫清了清嗓子,恶趣味的开了个小玩笑。 到这会才不用硬忍的笑出了声。 还别说,逗弄人的感觉,真心不错。 林怀德小脸一红,垂头望向自己跟前的茶盅,好一会,才闷声问道:“后勤这么大一摊子事情,乃是战场上的重中之重,你全权交给我,也不怕我这生手给搞砸了?” “怎么会?”沐凌炫拿着茶盅一饮而尽,笑眯眯的说:“你出身皇家,身份超脱,在接人待物上本就十分老练,而且还特别善于和人打交道,我这一路上看过来,觉得貌似就没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独特的人格魅力,也算是桩本事了。” “后勤上面的事情,本就麻烦又琐碎,得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商人,士兵,厨房,百姓,甚至是劳工,罪犯,我觉得你协调的能力肯定有,接下这档子差事,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辛苦则是难免的。” “还是说......郡王爷您怕腌臜......” “我接下了!”林怀德似笑非笑的阻拦了沐凌炫余下的剜酸话,点头道:“我明天就去和张长俭交接,你用不着故意激我。” “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身为大周男儿,在这种全民皆兵,外敌来犯的时刻,不为国出力,难过己心!” 此时此刻,林怀德年轻稚嫩的脸上,只留下坚定和信念。 沐凌炫瞧着这样的林怀德,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说句真心话,林怀德这位年纪不大的郡王爷,能做到这个份上,当真是个让人尊敬的男子汉。 说白了,人的觉悟高低和年龄大小完全无关,全在乎每个人脑中的想法是否无私尔。 沐凌炫本来对让谁去接替张长俭,还真是有些犯难,这胆大的不够细致,细致的又不能服众,真真是不好挑人啊。 没想到林怀德今儿晚上自己送上了门,现在的沐凌炫,手头的人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来的富裕? 这会林怀德能不推辞,接受这项重任,沐凌炫还真的是很感谢他的。 当下就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行礼谢之,“阿德贤弟,旭虎关几万士兵的后勤,就全部拜托你了,为了此战大胜,你我当共勉之!” 这一瞬间,林怀德胸口被责任感涨的发疼,他长施一礼,沉声应道:“为国为民,你我兄弟当共勉之!” 第二天,辗转反侧,一晚上都在想自己该如何应对繁重后勤事务的林怀德,无比精神抖擞的去了辎重营,和等候他的张长俭进行了详细的交接。 从此刻开始,整个旭虎关的文书、工匠、医生、杂役,买办,伙头兵,就全归林怀德统管了。 三天后,三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在半夜分别从左右中三路出发,在无尽的黑夜中,带着沐凌炫的希望,奔赴未知的远方。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安置难民 大周二十九年的冬季,那是格外的冷,就连号称四季如春的江南岸,都下了一场十几年不见的阳春白雪,不知道多少人被冻坏了手脚,而棉袄,大皮袄更是供不应求,几乎卖断了货,倒是让那些商人,狠狠的赚了一笔。(.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而本就苦寒的西地更是大雪连降,两个来月的功夫,就接连下了四五场雪,虽不是百年难遇的重大雪灾,可穷苦百姓人家,房屋本就盖的消薄,雪下的厚了,难免导致压塌住处,一时之间,无家可归的人那可真是多不胜数。 年年冬季都会有官商富庶人家施衣放饭的安福寺,更是众势所趋之地,平京周围几十里的民众,都慕名前来。 庞大的百姓团体,在山下聚集,南山周围一时人满为患,不少人都在暗自担心,生怕这些聚集的百姓,一个弄的不好,要是发生民变,那可就糟了。 这会子边关正是守关的要紧处,精锐部队十有七八都被调派到个个关口,真要是出了民乱,就平京现在的兵力,怕还真是难以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呢。 好在蓝明东这位新任的平京府尹,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能行人,他在雪灾面前,一点不见惊慌,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大批的官兵,到南山区维护秩序。 蓝明东不但自己带头捐钱,捐粮,还给平京城里的富绅世族划了相应的等级,让各等级按着自己应出的份例,拿出粮食和银钱来。 他对这些富人明显手段强硬,只要是摊派到你家的,必须在三日内凑齐交工,若有延误,便以误国罪处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帽子扣的貌似有点大,但蓝明东可不是没有根据瞎胡说,你想想,边关局势关乎大周国势,如果平京因着难民处理不当,而激发出民变,平京一旦乱了,军队的补给哪里还能顺利送往边关? 缺粮少药,没有后援的后果,你说对大军的影响有多大? 蓝明东为了事情能顺利的办成,还请了好些位说书的先生,在平京人流量最大的四条大街,每一个时辰宣传一遍。 讲难民的可怜,说边关将士的不易,将捐粮捐衣对现如今的局势能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还说会为捐款的人立碑,让善心人的美名流芳百世,这一件件,一桩桩的,说书先生都讲得通俗易懂,只要你不是个傻子,都会知道捐东西有利平京的安宁,捐了东西还能在功劳碑上留名。 没两天,就连在外玩耍的孩童,嘴里都朗朗上口的背诵着,师爷们编写的顺口溜。 也好在宣平侯夫人和蓝大夫人本就联合了不少官宦人家的夫人,一起联手做善事,趁机,这些官夫人也把自家捐献的粮食,衣服,都到才成立的捐献司报备。 有了这样高调的带头人,后面捐献的人,也越来越踊跃了,有好些真良善的人家,还捐的超出自家本应出的那份,就算是那些吝啬抠门的,也至少把自家那份拿出来了。 自然,类似这种事情,都少不了良莠不齐,以坏充好之辈,蓝明东逮住几个,便拿这些人立威,勒令他们翻十倍赔偿,若是做不到的,马上国法处置。 这般杀鸡儆猴一番,再没有敢轻举妄动钻空子的了。 有了官府有力的管理,很快,这些因大雪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就有了新盖的屋子住,这些安置百姓的避难所,就盖在在安福寺的山脚下,延绵了有两三里地,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木屋,可总能遮风挡雨,兼之每日寺外还有固定的两顿饭施,有住有吃的,总算是安抚住了民心,确保沐德邤在外征战时,自家后院平安无事。 过后府衙一统计,平京方圆五十里从入冬以来,房屋倒塌上千间,但饿死者,无一人,冻死者十数人,还大多是白发皑皑的老人,再有就是平京城里哪些子酗酒的莽汉,又好些醉倒街头被活活冻死,反而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话。 而蓝大夫人她们原本设想的,施衣施饭轮流来,根本就没能实现,实在是难民太多,粥棚不多,压根不足以应付。 基本上这些素有善名的高门大户,从十一月初开始一直到腊月里,足足两个月,施饭的棚子就没停过火! 每日里到安福寺领取棉袄和馒头的队伍,能从山门排到半山,好在官府和民间自愿者合作无间,这一年平京的寒冬,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小姐,这是于成才刚送进来的。”锦珠将手里的一沓子纸,双手奉给自家小姐。 蓝佳音这会正盘腿坐在热炕上,抱着针线箩筐,认真的绣抹额呢,大红色的上好贡缎,用金线绣着鸾鸟朝阳,配色华丽,绣活精细,这可是她准备送给未来婆婆的年礼,一针一线,都是讲究到了极点,生怕有一点的不好,将来被人挑出毛病,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闻言,蓝佳音将手里的活计搁下,接了锦珠递来的纸张细看。 这些纸张就是一般人练字用的生宣,很大,略微泛黄,纸质不是很好,上面写的字也是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真真是丑,丑,丑的慌! 一叠子七八张大纸上,满打满算也不过才镌抄了几百个字,有些字还缺胳膊少腿的,得蓝佳音根据前后的内容,自己猜是什么字才成。 这样逗人发笑的东西,就是于成这孩子亲手所写,他以前最不爱读书,所以宁愿东街西街的跑着,也不愿意在暖和的家中写字读书。 这不也是被蓝佳音逼得没办法了吗? 谁让自家小姐担心边关的战时,非让于成暗中抄了蓝大人的邸报来看。 蓝佳音这边知道的消息倒是多了,可邸报多长啊? 就算只抄和沐凌炫有关的那些,于成的手也每每都要抄的抽筋,真是苦不堪言,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他死记硬背的也能记些字了。 蓝佳音这边拿着于成抄来的邸报看,旁边陪着她做针线的锦珠,锦络等人,鸦雀无声没一个说笑的。 作为伺候她的身边人,谁都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在关心未来姑爷的安危呢,一个个都是屏气凝神,眼观手,手不停的各做各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客到 “锦珠,你让铃铛这就往我娘那里去一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蓝佳音看完后,反手就将手中的宣纸,倒扣在面前的案几上,沉声吩咐道:“让她把小厨房才做好的奶香莲蓉糕送些过去,就说是咱们才想出来的新花样,请娘亲尝尝味道如何,要是她吃着觉着味儿不错,那明儿个就让小厨房多做些,好给侄儿侄女们都送些去。” 锦珠应声而去,心知,这是要探看上房的动静了,想想也知道,就现在的府衙,满打满算,主子也超不过十个人,其中一半还都是小孩子呢,小孩子家家的,又能吃得了多少点心? 铃铛本就是做惯了这些的,压根不用锦珠多叮嘱什么,知道自己送的点心乃是挡箭牌,主要还是瞧瞧大夫人那边,可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 铃铛这么一走,蓝佳音的心思明显就跟着跑了,手上倒是拿着针线,托着绣花绷子,可半天也不见动一针,就盯着抹额直愣愣的看,眼神还有些发虚,神色也是一会喜,一会愁的变幻不定。 看的锦珠心里一阵子发毛,眼神过来过去的在那几张不起眼的纸上看,奈何人家蓝佳音是扣着放的,她再能也没有透视眼,就算看一万年,也还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这丫头天生是个直脾气,开口就想直截了当的问自家主子,到底纸上都写的啥,自家未来姑爷可还安然无恙? 却被眼亮的锦络用话给拦住了,“锦珠,过来帮我看看,这鞋底子怎么不好扎了?” 锦珠闻言一愣,心道:“不好扎,还不是锥子不利了?你拿出去让婆子帮着磨一磨不完了,喊我做什么?” “难不成还让我去给你磨么?” 但一看那锦络笑盈盈的模样,锦珠觉得这话又说不出口来,只得先把问话的心思放下,不情不愿的挪到锦络身边,帮着她看那锥洞的物件,是不是用钝了? 锦络熟知她的脾气,专把话题往鞋面上绣什么花,花上镶锦穗绣球,还是明珠宝石上引,她手上这双绣花鞋,是给蓝佳音过年准备的,浅粉色的面儿,嫩绿的莲叶托着泛红的莲花苞,水灵灵,活生生的,甭提多好看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锦珠就爱这种漂亮的东西,闻言顿时上心不已,和锦络并肩坐着,你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倒是把想要问自家小姐话的事儿,给生生错过去了。 锦纹冷眼看着,暗暗发笑,还别说,自家小姐身边三个大丫鬟,锦珠是奶姐妹,情分上就和众人不同,和主子更为亲近一些。 而锦络虽没有这么个便宜好占,可她有眼色,知情识趣,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肯在小姐身上花心思,最是个做事周全的全乎人。 至于锦纹自己,经了一场大难后,也算是傻丫头开了窍了,很是知道些眉高眼低,现在蓝佳音对她和锦络锦珠,色色都是一样的,她承这份情,也是一心要伺候主子到老的。 可要是想在小姐身边伺候到老,要么是做个不嫁人的老姑娘,要么就是嫁了人,再回到小姐身边做管事妈妈。 若是几个月前,锦纹这心里还没回过来劲儿,心灰意冷的,肯定选前一条路走。 但现如今,主子对她真心好,身边的姐妹也都对她处处照顾,变冷变硬的心,似乎又一点点的回了温,貌似又还是向往自己未来生活的。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到底是嫁给蓝家人,还是沐家人呢? 嫁给蓝家的仆役,那就得必须保证锦纹所嫁之人,将来会成为蓝佳音的配房人选,要是嫁给沐家的人....... “唉,这样有这样的不好,那样有那样的不便宜。”锦纹暗自腹诽,“要不然,干脆找个小姐心情好的日子,避开人问问她的意思吧。” “到时候,小姐觉得怎么做好,我就怎么做好了,也省的还要这样的烦心!” 锦纹这里一件大事,刚刚拿定主意,就听得门外的小丫鬟惊喜的扬声问话,“呦,这大冷天的,红枫姐姐怎么还亲自来了?” 一听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了,头挨着头,说的正热闹的锦珠锦络,赶紧就放下手里捣鼓的东西,双双到外间去迎人。 不一会,穿着浅紫镶白兔毛棉袄的红枫,抱着银鎏铜牡丹花的手炉进了门,这位是蓝大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还是蓝佳音外祖母亲自赏的人,身份特殊,就算是蓝佳音也不敢慢待,赶紧趿着鞋,亲手将请安的人给扶了起来。 “小姐,是胡妈妈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宣平侯府的元小姐过府了,她说天太冷,就不让请您过去,她给咱家夫人请过安,直接往您院子里来也就是了。”红枫这是过来给自家小姐通个气,好让蓝佳音有个应对的时间。 蓝佳音闻言笑了,“就这么大个事儿,随便让谁过来传个话不完了?怎么还非得让姐姐亲自来一趟?” 红枫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嗨,是我在屋里呆的久了,觉着闷得慌,来跟您传话,这不还能顺道出来转一圈吗?” 她到底是个武丫鬟,性子爽朗,不比墨画她们这些打小就被教导的丫鬟们耐得住性子,蓝大夫人对她也格外优待,因此大刘妈妈她们对红枫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开心罢了。 沐冰元可是宣平侯府的长孙小姐,身份尊贵着呢,屈尊降贵的来探望蓝佳音已是难得,怎么也不能怠慢了贵客,蓝佳音也不敢和红枫多聊。 随着蔡妈妈的几声吩咐,西次间里立刻就忙乎起来,收拾针头线脑的,赶着去小厨房收拾点心,果品的,还有留在屋里整理床单靠枕的。 蓝佳音让人装了一匣子红枫爱吃的点心,算是对她跑这么一趟的谢礼,再又吩咐锦珠,“去让粉蝶过来沏茶,泡了金雀舌来便是。” 蓝大夫人疼女儿,因此可心阁里的人手从来都是只多不少,三下五除二的,里里外外也就收拾妥当了,玉色的绣兰花靠枕摆的整整齐齐,炕上的珊瑚绒床单也铺的平平整整,一个皱褶都难找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抓*奸抓双 热炕中间,换了一张大些的卷腿黄花梨案几上,十来样精致小巧的点心果品,无比诱人的躺在晶莹净白的花朵样白瓷碟上,静静的等待着客人的到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蓝佳音趁着这么会功夫,也将家常穿的月白夹袄儿换下,换了件才新做的素白色绣暗云纹的杭绸交领小袄,虽然都是白色棉袄,可穿件新做得的,总是她待客的诚意不是? 陪着她一起回到卧室里的锦纹,还利索的给自家小姐,把简单的圆鬓换了个娇俏的弯月鬓,在首饰盒子里精挑细选了一番,主仆俩一起选了套羊脂玉雕成白兔衔灵药的镶宝头面,给蓝佳音佩戴齐整。 因着不涂脂抹粉,蓝佳音对着镜子审视一番,瞧着这一身的穿戴都没什么不合适的了,主仆几人也就算是收拾妥当。 才刚返回西次间没多久,外面小丫鬟就扬声禀报,说是沐家大小姐来了。 蓝佳音这就出门亲自迎接,屋檐下,就看见十来位丫鬟,婆子,簇拥着身穿玉色绣大红牡丹花镶狐毛斗篷的沐冰元上了台阶。 “哎呦呦,你怎么还出来了?”沐冰元一看见蓝佳音,着急的直摆手,“瞧你穿的单薄的,赶快进屋去,要是冻坏了我可担待不起。(.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蓝佳音含笑接住她,柔声给她安心,“没事,我不冷,你快些上来跺跺脚。” 看着丫鬟蹲在地上给沐冰元整理,她颇为心疼的问了句,“到处不是雪就是病的,脚冷了吧?” 再不敢说什么话,就拉着沐冰元的手,赶忙先进了屋里,也不等丫鬟,自己抬手帮着沐冰元解了大毛斗篷,顺手便在她怀里抱着的手炉上摸了摸,这才释怀的笑道“手炉倒是热热的,不是我说你,病才好了多久?这就敢大雪天里的串起门子来了?” “也不怕着了凉,再要是又病了,你娘的眼睛怕是都要哭瞎。” 沐冰元淡淡一笑,顺手将暖炉递给采茶,和蓝佳音一同进了西次间,脱了大毛的袄子,换了绿茶捧来的浅黄锦缎绣花小袄,这才舒舒服服的上炕坐下。 她伸手拿了茶盏,睨着蓝佳音嗔道:“我娘为什么哭,别人不知道,音姨你还不知道么?” “别说我出门穿的暖和,压根不得着凉,就是真的病了,也不过吃两剂药的事儿,怎么就要哭瞎了眼呢?” 蓝佳音听了她这几句话,不禁摇头轻叹,上个月,在沐凌炫刻意让人指引下,薛如兰到底是查到了薛宝山的荒唐事是如何为之的,还带着人在双馨茶楼,亲自堵住了薛宝山和戴辉。 这俩人都不是缺银子的主,要的是茶楼里顶好的雅间,里外两间的大套间,外间是饮茶聊天之处,里间正好摆着一架老楠木雕喜鹊登枝拔步床,以供客人乏了休憩。 薛如兰就是在这张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亲眼看到自家侄儿和一个大男人,光着身子纠缠在一起。 那画面,啧,啧,啧,实在是太过劲爆! 薛如兰这般泼辣的女人,当下也是一口气没上来,被气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薛宝山两人好歹算是穿上衣裳了,薛宝山当即连连磕头求饶,头都磕的流了血,哀哀的祈求姑姑放他们两人这一遭。 薛如兰胸口起伏的厉害,冷眼去看那和侄儿相好的男人,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谦谦君子一般,怎么他就不干人事儿呢? 明知道人家定了亲事,不日就要大婚,还这么不要脸的往上送,真真是该被浸猪笼才对! “等等,刚才貌似是宝山被压在底下......”梁文玉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真相,面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 心里恨不得这会就把这对狗男男,用刀剁成肉泥,可这样一来,事情漏出去,带累的还不是自家可怜乖女儿的名声? 到底还是压着这俩人写了一份认罪书,双双盖了手印,以此作为去和娘家哥哥退婚的杀手锏! 至于这对祸害该怎么处理,梁文玉暗自拿定主意,先稳住,不追究,等和薛家退了婚,再让这对祸害人家清白女儿的畜生得到应有的报应! 梁文玉心中气的滴血,哪里还能再忍? 从茶楼出来就直接去了薛家,拿出薛宝山和戴辉的亲笔供词为证,将事情的真相在薛老太爷夫妻的面前全然揭开! 少不得是哭闹一场,梁文玉都差点撞死在老两口当面,眼见着要闹得血流五步,这才逼得薛老太爷不得不点头,答应和宣平侯府退婚。 到底,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自家嫡孙还是被压的那个,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为了薛家的名声,薛老太爷也不可能让女儿将这事给抖出去,为保薛家,也唯有忍痛和沐家退婚。 薛老太爷年纪本就大了,被这般一气,当天晚上就躺倒了,薛家又是请医,又是问药,足足折腾了一夜,这才不至于传出噩耗来。 薛如兰本就泼辣,原本压在头顶上的男人,又被公公软禁在南山跟下,听说入了冬就得了风寒,怕过了人,也不许人去探望,更是没了顾忌。 回到侯府,将自家侄儿做出的丑事禀明了婆婆,把梁文玉也气的全身打颤,大骂薛华夫妻俩太不仁义,竟是欺瞒亲妹,将嫡亲的外甥女儿往火上推。 这事情要是搁在几个月前爆发,那梁文玉只会把它当成一场笑话看,面上就算给沐逸山一家子做主,可暗地里少不得要幸灾乐祸的。 但如今情势大不相同,这个庶长子媳妇儿,现如今是和自己娘俩一条船的人,因此对三个孙子,孙女,倒把那表面功夫换做了真心。 沐永齐日日要去书院读书,不过是早晚请安,可两个孙女得了亲娘的示意,很是和梁文玉亲近,承欢膝下,给她解闷说笑,祖孙形影不离的也有些日子了。 人么,都是有感情的,养个猫儿狗儿还舍不得让小玩意儿受委屈呢,更何况是真心孝顺她的大孙女儿? 当下就没能忍住这口气,让梁文玉寻了当然交换的庚帖,按着单子将聘礼齐齐装箱,当天二入薛家,到底将沐冰元的庚帖换了回来,薛家的聘礼退掉,真真实实的退了婚事,这才作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得知真相 梁文玉压不住火,在自家大发脾气还不算,又让薛如兰带着那么些东西,回了趟薛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沐冰元怎么还能不知道,自己和表哥的亲事出了问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怜她和自己的长辈一样,一直都被薛家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了最美丽的表象,小姑娘满心以为,自家表哥对自己那是一心一意,少有的体贴爱护,温柔大方。 怎么好端端的,祖母就非要把婚事给退了呢? 沐冰元虽然秉性温柔和善,但并不是说,她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生出了本不该有的心思,不但觊觎四叔的地位,而且还偏心黄姨娘母子,不把她们娘四个搁在心中。 一年里,能见父亲几面? 沐冰元真是板着指头,立马就能算明白了。 可是这一次,父亲跟着祖父回家,居然住了许久不说,还生病搬去南山别苑静养了。 几乎和父亲去别苑的时间一样,白姨奶奶也被送去庄子上养病了,而自家母亲,却是一改常态,对父亲和白姨奶奶的病情不闻不问,对祖母却是无比的上心,连带着,还让她们姐俩日日都去祖母膝下承欢。 可不是处处都透着诡异么? 沐冰元本能的就觉着,父亲和白姨奶奶,今后怕是都要养病了。 没了这对母子俩不要命似的折腾,她本是大松了口气的,惟愿自此以后,自家娘四个,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可这才舒坦了几天?便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沐冰元女孩家家的,面皮又薄,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担心不满,只是遣散了伺候的丫鬟妈妈,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卧室里流泪。 好在薛如兰也明白此事绝瞒不过女儿去,办完了事情,便直接往大女儿的房里去,进门就见丫鬟,妈妈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客厅里。 “怎么都在这儿杵着?”她没好气的甩着帕子责问,“难不成让大小姐一个人呆在屋里?” 薛妈妈上前一步,屈膝回话,“大奶奶,不是奴婢们偷懒慢待,实在是大小姐,她压根不许我们进门,您赶紧去看看吧,绿茶刚才偷偷去门口听声,小姐貌似在哭呢。” 薛如兰长叹一声,“这孩子就是敏感的很,今下午闹得这阵仗,她怕是已经猜出什么不对了。” “这样看起来,笨一些倒还好些呢。” 当下也不敢耽搁,径直推开门,进了屋,将眼睛红肿的沐冰元抱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喊了一通,娘俩这就哭成了一堆! 好容易,忍了一天的薛如兰才算是发泄完了,她推开女儿,先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又给女儿擦了擦泪珠儿。 这才将所有的隐情,用最委婉的言辞告诉了沐冰元,这样残酷的消息,就算再怎么极尽委婉,可它的内里还是血淋淋的。 小姑娘当时就没抗住,生生被气的晕过去了,病情来势汹汹,请平京最有名的江大夫来治病,也足足将养了二十来天,这才算是渐渐的好了起来。 就连在平京进行的如火如荼,引得无数夫人,小姐一同参与的慈善大举,她也只抓住了个尾巴尖。 就这,去安福寺的时候,梁文玉顺便还给自己这个可怜的孙女儿,做了个除污去秽的祈福法事,特意请西地最有名望的高僧广德大师来亲自主持。 这份沉甸甸的关爱,让薛如兰感动的不行,若说原本她对自家婆婆,是讨好奉承的居多,那么此后,她可就是真心相待了。 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谁对你真心的好,你能不以真心回报吗? 凡此种种,总结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沐冰元现在就是宣平侯府的重点保护对象,大家全都捧着护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让这好性儿的小姐伤心委屈。 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薛如兰还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呢? 蓝佳音并不可怜沐冰元和薛宝山退了婚,相反,她是无比的庆幸沐冰元终于顺利的退了婚。 所以一时之间,也没个什么安慰的话好说,干脆就笑着指着案几上,对客人柔声介绍,“元姐儿,喏,这是我让人新做的芙蓉糕,里面夹了豆沙馅,还添了牛乳和蜂蜜,你尝尝,看好吃不?” 沐冰元这会又不饿,摆手说,“等会尝,刚喝了冷风,先喝点热茶暖暖胃才好。”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她满足的呼了口气,“金雀舌就是味道清远,淡雅清甜,不愧是进上的御茶。” “音姨,你可别忘了,明年要是还得了新茶,可要分给我一些。” 蓝佳音连连点头,心中对沐冰元叫自己的称呼,真是好生无奈,“好么,前世里和文玉做了忘年交,干脆改了辈分,以姐妹相称。” “这会好容易和文玉的辈分弄正了,偏又和元姐儿做了手帕交,我们俩年纪是相当了,可又差着辈分,你说说,它怎么就这么拧巴呢?” 沐冰元用了半盏差,便自己下了炕,去里窗下支着的绣架边看,她和蓝佳音相处的极为相得,也没太多的客气,就想要掀开绣架上的盖布,瞧瞧蓝佳音在绣些什么。 锦珠在旁笑言,“架上的是姑娘要送给侯夫人的寿礼,旁人看得,元小姐您最好等侯夫人寿诞那日再看吧。” 沐冰元明白了,这是要保密的意思,笑笑作罢,“就音姨你的手艺,至多也就是绣对枕套了,不知道是绣的牡丹花?还是祖母最爱的墨菊?” 蓝佳音暗中腹诽,“死丫头猜的好准。”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含笑咬着手上拿着的芙蓉糕,笑眯眯的问,“你真不吃?可好吃了,不吃别后悔呦。” 沐冰元不是贪嘴的人,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往绣墩旁另放的那张美人榻上坐了,拿起榻上大大小小散放着的,那几只软乎乎,胖嘟嘟的细棉靠枕玩。 这几只靠枕上绣的不是花草,而是一些可爱的小动物,小猫,小狗,小白兔,憨态可掬,生动活泼,沐冰元觉得好不可爱,招手唤采茶等人来看,说是回去也绣一套这样的靠枕出来,给自家妹妹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沐冰元的心事 蓝佳音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动,沐冰元不但是婆家的侄女儿,还是自己谈得来的朋友,那就是必须交好的对象啊! 再加上还有个沐冰彤,这孩子蓝佳音对她可有想法了,一心要把人往正路上带,此时此刻,这样好的机会送到眼跟前,不正是表现自己爱护晚辈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蓝佳音顿时来了精神,搁下手中美味的糕儿,笑盈盈的对沐冰元说,“怎么还叫丫鬟们现看现学起来,哪里就需要这样麻烦了?” “我这本就是绣给琳姐儿她们顽的,你没看是簇新的吗?原是锦珠喜欢这花样活泼,说摆出来待客也有趣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既然看中了,我就让她们装好,你走的时候就给彤姐儿带回去,我这里再给琳姐儿她们另绣也就是了。” 沐冰元闻言笑了,“我说呢,这套抱枕的风格,和你这屋子并不是太搭,炕上,官帽椅上都是贡缎绣花的,怎么偏这里来了这么小猫小狗的,原来是给孩子们绣的玩意儿啊。” 当下也不和蓝佳音多客气,笑着谢过,“那可就多谢你了,你上回不是说我屋里那套宝蓝缎面绣白荷花的好看吗?” “那料子和线我都还有剩,不如就绣套那种花样的,送你做回礼吧?” 蓝佳音连连点头,拍手叫好,“那再好没有了,我上回就觉得,宝蓝色的底儿配着白色的花儿,格外的漂亮,摆在我书房最合适了。” 沐冰元轻笑道:“不值个什么,半个月后,你就等着给书房换上新枕套吧。[]” 眼神却是顺着鼻端馨香的来源,瞧向东南墙脚边,那个半人多高,作莲捧宝珠状的紫铜大鼎,只见鼎上镂空的花开富贵花样间,袅袅地往外散着股淡淡的香味。 不禁好奇的问蓝佳音,“怎么你们家的银丝炭,还带着股子香味儿?” 锦纹笑着屈膝回话,“元小姐容禀,我家小姐平素最不在意这些个,是婢子见小姐不爱熏香,便将果皮搁进鼎中,香味不重,又还安全无害,您若是觉着好,回家不妨试试?” 沐冰元瞧着锦纹,赞叹道:“真是个心思灵巧的好丫头,采茶,快去将我带来的那一匣子银首饰拿了来,给锦珠她们分了,也好先高兴高兴。” 说话间,她便向自己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采茶明白自家的意思为何,借机就将屋里的人,都带了出去。 锦珠,锦纹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蓝佳音,蓝佳音哑然失笑,摆手道:“快去吧,有好东西还不跑快些,一会别忘记簪戴上,让你家小姐我开开眼。” 几个丫头这才应声出门,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显然对马上到手的首饰,也抱着极大的兴趣。 蓝佳音瞧着屋里人都出去完了,对着沐冰元粲然一笑,指着自己对面说,“过来坐吧,炕上暖和,你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么?。” 沐冰元走过去,和蓝佳音面对面的坐定,歪着头盯着人直打量,却是一直沉默着,只字不发。 “又做什么鬼?”蓝佳音好笑的问她,“好好的,有话就说,想必你巴巴的跑了来,不是只看我长的有多美吧?” 沐冰元不禁被她逗得失笑,嗔道:“臭美!” “看你将来嫁到我们家,还是这么促狭不是?” 蓝佳音听她这话,不知怎地,心中就是猛地一跳,突然间就明白沐冰元今日为何而来了,“想必是文玉收了侯爷寄回的家信,知道边关大胜的消息了。” 她堂堂侯夫人不好轻易过府,薛如兰又忙里忙外的,在给蓝家准备丰厚的聘礼,是以,便让沐冰元做个代表,亲自跑了这么一趟。 这是要让她安心呢。 蓝佳音心中涌动着窃窃的欢喜,嘴上却不肯落了下风,“咱俩一边大,我嫁人的时候,想必你也要嫁人的,再说,你可是宣平侯府的长孙小姐,求取的人,怕不得从侯府排到西门去?” “你呀,肯定比我出嫁的早!” “我在侯府是怎样的为人处世,你怕是难看到呢。” 沐冰元闻言不见羞涩憧憬,却是轻叹一口气,垂头道:“我父亲是祖父的庶长子,我的身份看似尊贵,其实也是尴尬的很,这次退婚的事情,又闹得整个平京人尽皆知。” “你也不想想,谁还会求取像我这样的小姐啊?” 蓝佳音见她这样沮丧,心里很是怜惜沐冰元,这孩子和她前世遭的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貌似沐冰元还比她惨些,这位前世成亲一年后和离,今生却是还没嫁过去呢,就退了婚,真真是个可怜的女娃儿。 少不得柔声安慰,“元姐儿,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沐冰元抬起头看她,左右上下这么一打量,怎么看对面这人都是家常打扮,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呀...... 不禁是蹙着眉头问蓝佳音了句,“音姨,不知道你让我看什么?你头上簪的白玉兰么?” 蓝佳音轻轻的摇了摇头,温言慢语的对她说,“你难道忘记了?我在京城也被安信候府的李二公子退过婚的呀。” “我那桩婚事,可还是我娘亲打小给我定的娃娃亲呢,末了,还不是人家说退就退了么?” 沐冰元听得轻呀一声,点头道:“你不说,我真都要忘记了,我知道你和李家退了婚,可是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会既然话赶话的说到了这儿,你就满足下我的好奇心,说说你们两家到底是为什么走到退婚这一步的吧。” 蓝佳音本就是要借自己的事儿,开解面上无事却在心里暗自郁结的沐冰元,少不得将自己和李维臻的事情,由前至后的说了个仔细。 一席话听的沐冰元是膛目结舌,一双漂亮的杏眼儿瞪得大大的,一双小手儿握得紧紧的,面上的神色是了不得的认真,看的蓝佳音不由觉得可乐。 不由在心里暗暗的想,“唉,看人家元姐儿,为了我的事情这般的义愤填膺,人家事不关己还在为我抱不平呢,可我居然还觉得这事是无比的可乐,我是不是也忒没心没肺了点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对比后的感触 不过,蓝佳音转念再往深的一想,她自己毕竟已经是两世为人,自身所经历的大起大落,任谁知道都要说一句‘跌宕起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起码人家沐冰元前世和离之后,仗着有个好娘家,还又带着大笔的嫁妆风光再嫁了呢。 反观蓝佳音呢? 在她刚从云端跌落之际,就被唯一仅剩的依靠所残忍放弃,顿时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那时节,心灰意冷的蓝佳音在流放的路上,还不是日日夜夜都在咒骂李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但那时节距离她死的时候,还隔了十来年的时间呢,这么久的时间中,蓝佳音不知道遇见了多少事情,她从人生的低谷,一步一步的重又爬到原本的平路上,所付出的精力绝对是一般人的几倍,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这样的努力之下,还得有贵人相助,这才才终于让人家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看蝼蚁般的无视了。 可以说,这期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不分好坏都会带给蓝佳音不同的感触,无疑大大的拓宽了她的心胸,让她的立足点变得更高。 到了今世重生后,蓝佳音第一次看到李维臻的那一刻,才猛地恍然大悟,“原来我心里最大的期盼,并不是报仇雪恨,也不是将这一家子人踩踏到尘埃里,让他们也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和轻蔑,而是离这一家子极品远远的,只要今生今世和他们再无瓜葛就好。(.无弹窗广告)” 于是,那最让世家千金小姐无法接受的退婚,蓝佳音却会觉得甘之如饴,李维臻李二公子,任他再怎么玉树临风,再怎么风流潇洒,再怎么被名门闺秀所向往,又与我何干啊?! 恨都散掉了,怨也没有了,无爱便无恨,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所以既然都无爱无恨了,这些人也就不值得蓝佳音再浪费一点心力,去针对报复了。 她真心觉得,有和李维臻一家子置气的功夫,她还不如给外祖母绣上一条抹额,讨老人家开心,听长辈开怀大笑几声来的满足。 也不如陪着爹娘兄弟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顿饭来的开心呢! 其实有时候无视和遗忘,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束方式。 等蓝佳音说完前事,沐冰元听得眼睛都红了,她这样温和的人,竟也忍不住骂那安信候府爱富嫌贫,攀高踩低将家族利益看的忒重,竟是一点都不把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着实黑心肠。 在这个时代,退婚的女子往往不能再有好的姻缘,打个比方,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小姐,第一次订婚,运气好点,可以嫁入四品官员家做媳妇儿,而要是惨遭退婚,她第二次订婚,多半是嫁个富庶人家,亦或是贫穷的读书人。 两厢一对比,这中间的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这还说的是比较开明的人家,心疼女儿,还允许女儿再寻人家出嫁,若是南边那些老古董,逼死你,或是让你去家庙出家,也是长情。 世人也许会为你觉得可惜,但却绝对不会觉得义愤填膺,要出来打抱不平。 所以,在安信候夫人和蓝大夫人还是要好的手帕交的情况下,安信候府还选择落井下石,可就真心是在把蓝佳音往死路上逼了。 这情形比之沐家非要和薛家退婚,还更恶劣许多,也难怪沐冰元会生气了。 实在是她太明白这中间的痛苦,一想到蓝佳音当初面临的局面,比她还要惨痛数倍,一股子同命相连的感觉,就喷涌而发, “来退婚的是居然是安信候世子夫妇,那个李二公子难道竟是个死的不成?”沐冰元本是个温柔的性子,比胡清惠还要老好人些,就算这会气的不行,说话的语气也尖锐起来,可还是文绉绉的,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他都多大了?婚姻之事未必还做不了主吗?” “可若退婚是他的主意,但又不亲自出面,而是央了兄嫂出手相助,那可就更是个懦弱没种的了!” 思来想去,她竟觉得,李维臻比自家好男风的表哥,还更要黑心些。 薛宝山虽然欺瞒了自己的暗疾,但怕是心里存着愧疚,因此他对沐冰元这位表妹兼未婚妻,那真是格外的体贴周到,格外的巴结讨好。 但凡平京城里出了什么新鲜的物事,这样物事是玩的也好,吃的也罢,保准那新鲜物件,当天就会摆到沐冰元的眼跟前。 就是这份好,好的太让人羡慕了,所以被丈夫一直冷落的薛如兰觉得,自家女儿虽然是低嫁,可好在嫁到自己娘家,侄儿也特别的给自己争气,对女儿百依百顺不说,还处处都照顾的细心,比自己那凉薄无情的男人,要好上千万倍不止,因此她对薛宝山这个女婿还是打心里满意的。 可李维臻呢? 这位对年幼的蓝佳音先是成十年的不闻不问,就连每一年的节礼都不愿意耗费半点心思,从来都是让他娘代其劳,就好像他根本没订婚一样。 后来,因缘际会之下,李维臻总算不再冷漠自持,好容易算是对蓝佳音动心了,结果还没关心几次,相处多久呢,蓝家就出了事,蓝家出事,李家立马就登门退婚,还是在蓝老夫人刚过世的当天提出来的,想想都让人觉得凄惨悲痛。 说实话,要不是薛宝山有那么个怪毛病,喜男不爱女,这位真可以说是女孩家的如意郎君,最起码这位还算是有心,温柔体贴可比长相重要一千倍。 李维臻这人,就算再怎么才高八斗,英俊无双,可也不值得任何人托付终身,只因为李二公子太过自私,自视甚高,眼里除了自己,那里还容得下别人? 嫁给他,不过是过着相敬如冰的日子,连半点体贴小意都没有,夫妻之间过日子过到彼此应付的份上,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想了这么多,沐冰元这才惊觉,人呀,就是怕互相比较,原本在自己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猛不丁跟更坏的人一比,居然还要比坏的强上那么一点..... 这意料之外的结果,可真是让人嘀笑皆非!(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可怜天下母亲心 蓝佳音见状,赶紧趁机相劝,“元姐儿,你看,其实你娘能早早的发现薛家公子的不好,是老天爷有眼,格外的眷顾与你,而你祖母能这样坚决,不怕宣平侯府成为他人言谈的焦点,也要和薛家退婚,对你来说更是不幸中的万幸。[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不妨静心想想,要是等你欢欢喜喜的嫁过去,经历了无数个日夜,这才在怀抱希望中发现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那会,可真是说什么都迟了,我只怕你哭都没有了眼泪。” “当初我父亲和两位叔父下了大牢,祖母病逝,正是惶恐凄惨的时候,却被李家逼着,在退婚和允许李二公子再娶一房平妻中做选择,那会我心里就想着,宁愿选择退婚也不自甘下贱,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一辈子嫁不了人罢了,就在家里做个老姑娘,反正我自己手里有钱,身边有人,还有外祖家怜惜着,就算住在郊外的庄子上,照样活得舒坦滋润,何苦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委曲求全呢?” “所以我跟我娘说‘你要是不答应和李家退婚,我就一头撞死在祖母跟前,陪着她老人家去地府伺候,也比被人笑话一辈子来的强!” “当时那股子愤懑决绝,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谁承想,许是老天爷可怜,竟是又送了桩姻缘弥补......” 蓝佳音说到这里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就事论事的问沐冰元,“元姐儿,你自己说,你四叔和那位李家二公子比起来,谁更好?” “肯定是我四叔啊!”沐冰元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在她心里,四叔沐凌炫是人人称赞的少年英雄,是十三岁就能独自斩杀野狼王的存在,那见利忘义,胆小懦弱的李二公子凭什么和自家四叔比? 蓝佳音得到了想听的答案,随即瞧着她缓缓点头,含笑不语。 沐冰元转瞬便想通了蓝佳音话里的含义,唇边终是露出一抹微笑,轻声叹息道:“只希望,老天爷也能可怜可怜我,赐我一段良缘,莫要让我孤老终身,凭白的让我娘为我担忧。” “音姨,说句心里话,我一辈子不嫁人都不会有什么怨言,我就是......” “就是担心我娘和祖母承受不住呢。” 她这说的可全都是真心话,要说宣平侯府和薛家退婚,第一难以接受的是沐冰元这位当事人,那么第一伤心痛苦的,就是薛如兰这个亲娘了。 当初,宣平侯夫妻俩人都不看好薛家,觉得薛宝山除了是薛家的宗子外,也没有个正经出身,孤傲清高不说,还总以官场黑暗,不愿出仕为虎作伥为由,不去考取功名,到现在也才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 将来最多也就是薛家的家主,薛氏一族的族长了,可沐冰元呢?宣平侯府的长孙小姐,其父虽是庶出,可她却是嫡出,亲娘还是薛家的嫡出大小姐,这身份,就是嫁给皇子做王妃都够格了,何至于如此屈就? 就算不想嫁入帝王家,嫁个郡王世子,侯府公子也不错啊,总归是旗鼓相当,门当户对不是。 偏分薛如兰那时节还不知道兄长两口子,温情的表面下长了一颗黑心,被人家花言巧语的整日里蛊惑,再加上白氏在私底下老说梁文玉的坏话,使得她心里难免有些逆反,总不自觉的想和梁文玉对着干。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坚持己见,非把女儿嫁给薛家,沐逸山本就和薛华暗中勾结,为了更让薛家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便也默许将女儿给了人家。 反正对沐逸山来说,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孩子,都在古田城陪他,至于家中的三个嫡女嫡子,不过是他巩固自身全力的上好棋子罢了,那会去深究薛宝山的人品如何? 这么一桩本以为称心如意的婚事,到头来却是一桩大笑话,薛如兰真是悔不当初,暗恨自己过去傻的可以,自己给沐逸山娘俩当枪使不说,自己最乖巧的大女儿,也被人家几下里一起合伙算计了去。 若不是她当机立断,见机行事的投了沐凌炫,又怎会被沐投桃报李的告知人家一家子费尽心机隐瞒的真相? 要真的把自己疼爱的女儿给嫁过去了,等知道薛宝山爱男人不爱女人的时候,薛如兰非被残酷的事实活活气死不可! 这也是她憎恨沐逸山和薛华的最大原因,要不然,她现在依据得到了沐凌炫母子的信任,完全可以暗中再帮着那俩人翻盘,但现在只看沐逸山南山别苑病倒,薛华苟延残喘活不过年关,就知道,薛如兰是彻底对这两位死了心,打心底决定对这两人的事情不闻不问了。 没有经历过背叛,永远体会不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薛如兰被至亲的大哥欺骗,被视作擎天的夫君推出去顶缸,这俩人,前者是要毁了她心爱长女的一生,后者,是不管不顾的将她的名声彻底抹黑,那一个都是在用无形的利刃宰割她啊。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薛如兰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个彻底,到了此种境地,她痛彻心扉的发觉,原来以前的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以前她总以为夫妻同心,夫君对自己不好没关系,三个孩子总还要依靠父亲的庇护,所以甘心情愿的做沐逸山娘俩的手中枪。 可现在,薛如兰再也不用顾忌这些了,没有夫君和娘家的压迫,她完全可以活出自我,想要三个孩子将来有好出路,伺候好自家婆婆就够了。 她本就是泼辣爽利,有仇报仇的性子,对于伤害了她和孩子的人,岂能放过? 说句不该说的,只有亲眼看着那些害人的人过的凄惨,薛如兰的心里才能觉得痛快! 因此,在侯府中,但凡是和沐逸山或是白氏有暗中勾结的下人,不论男女老少,薛如兰全都将人揪了出来,把名单双手送给梁文玉。 这么些天来,她跟在梁文玉的身边,按着名单上的名字,不知打杀发卖的多少人,看着这些人痛哭流涕的求饶,歇斯底里的想要活路,薛如兰的心,真是又痛快又煎熬,就像是在钢针上行走一般,隐隐约约的疼痛,却又始终提着一股子心劲!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奇妙的人心 这短短几个月,薛如兰真心过的是无比煎熬,步履蹒跚的走一路走来,直到前些日子沐冰元的情形好转,她才终于算是彻底和过去说了声再见。(.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薛如兰本尊却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阴差阳错之下做出的改变,竟然完全改变了自己和三个孩子的未来。 蓝佳音作为一个旁观者,还是一个什么事都门清的旁观者,她的感慨,真要比比薛如兰多多了。 细想一下,沐逸山这一房人,前世和今生的对比可不要太大,前世里沐逸山被杀,白氏被梁文玉蓝佳音合力斗倒,落得一个病死的下场。 而薛如兰被梁文玉盯死,那是一点管家的边都沾不上,做什么都要看人脸色,后来因为沐冰元的事情和娘家决裂之后,更是没了帮扶,这一切的一切,直接导致沐冰彤的心理扭曲,最后甚至不惜下嫁府尹之子,也要和沐凌炫作对到底。 再看看今生,沐逸山还活着,白氏也在郊外的庄子上好好养着,薛如兰成了梁文玉的左膀右臂,沐冰元那桩倒霉催的婚事也顺利退掉了,至于沐冰彤,还是个粉嫩嫩,可爱的不得了的小包子呢。 这巨大的反差,蓝佳音都觉得好生奇幻,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说句心里话,在短时间内,她可以接受纯良的沐冰元成为自己的好朋友,可真心还不能这样快速的接受,自己个儿前世的死对头薛如兰,来了一个华丽的大变身,须弥间就成了她的坚实盟友了! 所以最近蓝佳音只要一想到,薛如兰在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为自己和沐凌炫操持纳征大礼所需的相关事宜,她就会觉得全身不自在。(.棉、花‘糖’小‘说’) 甚至不由自主的就会多想,还有些不知从何而出的担心,“这位不会在阿炫的聘礼中动手脚,到大礼那天给我们两家来个好看,让全平京城的人都笑话我们吧?” 亦或是,“她该不会是心存怨恨,想在大定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吧?” 大定之后还好几道礼要过呢,蓝佳音要是次次都这样想,你觉得还能好吗? 这样的念头,往往才按住了这个,很快那个就又蹦了出来,真真是心累的很,莫名其妙,她总觉得是各种的不安心。 而蓝佳音之所以会对薛如兰这样警惕,实在是前世里发生过的事情,太过刻骨铭心了,毕竟,蓝佳音才重生一年多,可在她的心里,薛如兰是自己斗了四五年的死对头,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不是说消散就能够轻易消散的。 扳着指头数一数,她们两人也才不过接触了几个月,要是这么快蓝佳音就能做到心无芥蒂,完全信任,那才要让人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呢! 面对如此的尴尬局面,蓝佳音只能是暗自告诫自己,“警惕性绝不能降低,可是,也不能凭着脑子里的臆想,胡乱的冤枉好人。” 总之,就是慢慢相处,缓缓的改变吧。 沐冰元一看蓝佳音没接自己的话,很是奇怪的抬头一看,就见这位手里拿着粒淡绿色的松子糖,也不吃,就在案几上,拨来转去的顽。 再细一看,好么,人家的眼神发虚,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沐冰元满心以为,这位是在心里想自家四叔了,好笑的清了清嗓子,眼睛一转,猛地就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特别想知道的问题,“音姨,我四叔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了什么礼物啊?” “首饰......”蓝佳音说完这两字,立即便警醒了,一看是小妮子借自己心不在焉的时候趁机套话,不禁是两眼一瞪,一手叉腰,一手前倾,轻点着沐冰元的额头,嗔道:“好啊,几天没见,小丫头居然长本事了啊!” “居然还知道趁我走神,来套我的话了!” “我可是你的长辈,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祖母知道呢?” “千万别告诉祖母啊!”沐冰元惊喊一声,连忙拉住蓝佳音的手,左右摇晃着柔声央求,“哎呀,我的好音姨,你千万别生气,你也知道的,祖母这段时间没少为我伤神,我哪里还忍心她再为这些小事费心呢?” “只是我真的好想知道四叔到底送了什么给你嘛,四叔他神神秘秘的,偷偷送了东西给你,竟然没人知道他送了什么,其实好奇的人可不只是我一个,明明大家都很好奇好不好啊!” 十月初十,蓝佳音过生日的时候,沐凌炫在那天送给她什么生日礼物,真的是弄得大家好奇心起。 起因还特别的简单,因着蓝家还在守孝,所以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给蓝佳音张罗着过,只在私底下请了数位和蓝家母女交好的夫人小姐,来蓝家吃了碗长寿面,简简单单的也就算是把生日给过了。 沐凌炫那日自然是光明正大的进了府衙,但他却不像别人那样,在礼簿子上登记,让人写明自己送的礼物是什么,这位悄么声息的,就让宝蓝和绿珠两人,将一只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四角镶着金牡丹流苏的楠木雕花箱子,送进了蓝佳音的可心阁。 送礼的人不说送了什么,收礼的人也不说自己都收到了什么,直到现在为止,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都还没人知道,那口无比奢华的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罕的东西。 沐冰元私底下也和妹妹沐冰彤讨论过,姐妹俩猜着,里面不是精美的首饰,就是少见的古董,甚至还猜测会不会是古书,或者是围棋之类的玩意儿。 那样尺寸的楠木箱子,不算大也不算小,里面能装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人嘛,都有好奇心,沐冰元姐妹俩也不会例外。 这不,一但有机会摆在眼前,这孩子就忙不迭的打探具体情况了。 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眼,将撒娇这项技能运用的越来越娴熟的沐冰元,抽回手,板着脸对小姑娘说道:“你四叔送了什么给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到这里,她还促狭的来了个大喘气吊人胃口,“不过么......得先给你音姨我,斟杯香喷喷,热腾腾的好茶来尝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世没出现的人 蓝佳音也是全然忘记了,这里可是她的闺房,喝的茶,也是她点名让人沏出来的,沐冰元倒是还想斟杯更好的来呢,却又从哪里找去? 就见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的去瞄沐冰元,结果,人家沐冰元也在看她的神色,两人的眼神就那样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沐冰元大觉,“自己这位未来的四叔母怎么就这么好顽呢?”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斟茶。”她笑过这阵子后,便施施然的站起身,亲手斟了茶双手给蓝佳音奉上,瞧着人饮了口,故意又问了句:“怎么样?是不是我斟的茶格外的香甜些?” 蓝佳音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垂头又喝了口,做回味状,好一会才正儿八经的说,“嗯,是比刚才的要甜些,你可是会什么障眼法,偷偷的撒了糖在里头?” 两人说不得又笑成了一堆,过了这劲,蓝佳音才将倒在自己怀里的沐冰元扶起来,扬声唤道:“采茶,快赶紧进来给你家小姐理理头发,她鬓边这顶好的珍珠钗儿都快要掉了!” “仔细掉到地上,摔坏了珠子,一会又有人要哭了。” “我才不会哭呢,不过是枝珍珠钗,就算是摔了镶着金刚钻的钗儿,我也不会心疼!”沐冰元红着小脸,大声为自己辩解。 蓝佳音笑个不住,一迭声的说,“好,好,好,今儿个我才知道元姐儿财大气粗了,下次你一定戴枝金刚钻的来摔给我瞧,也好让我多个说嘴的由头。[]” 沐冰元脸红的越发厉害,别说她现在嘴上利索了不少,可要是和蓝佳音必起来,真还不是对手。 好在外面的丫鬟们闻声而入,总算是给某人解了个围,采茶手脚麻利的帮着自家主子理了妆容,含笑左右一端详,对蓝佳音笑道:“五小姐看看,婢子这手艺可还行?” 蓝佳音仔细一打量,点头道,“是挺好的,麻利又还梳的好,我们家锦络梳的倒是好,就是太仔细了些,让人的脖子大呼受不住啊。” 一句俏皮话,逗得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锦络也跟着凑趣,“我的好小姐,您要夸采茶便夸她好了,干嘛非得拉着婢子的糗事来说,婢子这下可没脸见人了! 众人玩笑一阵,蓝佳音又让人重新沏了新茶来,这才对沐冰元道:“你四叔那日送了我几样首饰,款式不算出挑,难得是上头镶的宝石格外的出众,我想着,要不赶明送到万宝阁,让他们哪里的大师傅重新给我设计个新颖的样子来?” 沐冰元和她顽笑了这么久,闹得肚子里也有些松动了,这会正拈了块芙蓉糕吃,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等嘴里的点心下了肚,她才说,“万宝阁有位程师傅,手艺特别的好,他在阁里稳坐第一把交椅,每个月只出十张图纸,多一张都不做。” “而另外还有位女师傅,姓方,善绘图,她心思灵巧,想出来的首饰样子,总是与众不同,格外的别致些,就是她现如今名气大了,便不大收活了,一个月也就接待一位买主的样子。” “不过,这个对我们家倒是无碍的,只是这位方姑娘收钱挺多,单件首饰二十两,整套首饰,最低五十两,最高还有三百两的呢!” “啧,啧,啧。”蓝佳音听得连连咂舌,“三百两设计一套首饰,她也真敢开口,这可是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开销了,她难道不是用墨画图,是用金水描图不成?” “就算是用金水,也用不了那些啊!” 沐冰元摇了摇头,耐心的给蓝佳音解释,“俗话说得好,一分价钱一分货嘛,这三百两的图纸,方师傅这些年画了不过五张,可是每一份做出来,都是耀眼夺目,让人赞叹。” “我家玬姑姑出嫁,祖母就出大价钱让她画了一套,名为鸾鸟呈祥,整套头面三十二件,连压裙佩都饱含在其中,每一件都以鸾鸟为底,用赤金和蓝绿双色宝石打造而成。” “你也知道,一般女孩家出嫁,穿的是大红嫁衣,用的首饰不是镶嵌红宝石,就是镶嵌红珊瑚,再不然也是透红的碧玺,那里有人用蓝绿宝石的呀?” “可她就那么大胆,偏分就那样做了,出来的首饰戴上的效果那是格外的好,你都不知道,我玬姑姑出嫁那天,美得像仙女一样!” 说到这里,沐冰元猛地又加了一句,“好音姨,这件事你可不要在祖母跟前提起,我玬姑姑命不好,生小侄女儿的时候没熬住,祖母不知道多伤心,从没人敢在她跟前提起玬姑姑的......” 蓝佳音一听这话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自然知道梁文玉的忌讳,不会傻的去碰触别人的禁忌。 不过,沐冰元好意提醒她,还是让她心里发暖,再一次觉得,这个朋友没白交。 郑重其事的点头应下,保证不会再梁文玉跟前说漏嘴,这才算是安抚住了沐冰元。 相对于玬姐儿的早逝,蓝佳音其实对这位方姑娘更觉好奇一些,在心里搜肠刮肚的想着,“方师傅?女的,还善绘首饰图,在平京城很有名气。” “我前世里怎么从没听说过啊?” 她的确是在石绒县里熬了几年的苦日子没错,可是,再怎么山路难行,每年至少也要跟大哥往平京城走一趟,变卖山货好过年的。 街里坊间行走过来,也并没有听过此女的名字呀? 就是后来进了平京,又和梁文玉交好,也一样没听过方师傅的大名,至于玬姐儿出嫁之事,她也听侯府里的丫鬟含含糊糊的说过。 蓝佳音记得很清楚,玬姐儿成亲时花冠上镶嵌的,乃是宣平侯托人从临海那边弄来的上等红珊瑚,根本就不是什么蓝绿双色宝石嘛。 “有问题!”蓝佳音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这三个字。 前世里压根没有的人,现在突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听沐冰元的口吻,貌似对此女的才气还很是推崇。 方姑娘是为万宝阁做事的,而万宝阁是沐凌炫的产业,就是不知道,方姑娘的才能又是怎么被沐大世子发现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如鲠在喉 一念及此,蓝佳音不觉就问了沐冰元一句,“不知这位方姑娘的闺名叫什么?是平京本地人么?” “哦,她闺名叫做方静怡,并不是本地人,貌似几年前他们家在平京附近的路上被马贼洗劫,刚好万宝阁的掌柜从那里路过,带着仆从侍卫杀退了马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只不过他们去的晚了,方家的人都被马贼杀死,只有方姑娘命大还留有一口气,后来她醒来,偏生又被吓得狠了,将前事尽悉忘却,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因此就被掌柜的收留,便一直在平京城里住下了。”想了想,沐冰元又加了句,“她今年也十六岁了,长的貌美如花,但眼界甚高,又有手艺傍身,因此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亲。” 蓝佳音点头微笑,心里却忍不住暗戳戳的猜测,这位*不离十,是被沐凌炫救回来的孤女,随手便丢给万宝阁的掌柜照顾,也不知道这俩人平时见面的机会多不多? 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方静怡,也不知道究竟是自身的眼界高呢,还是已经有看中的目标了? 突然,蓝佳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蹙着眉头嘟囔了句,“什么都忘记了,连家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偏生记得自己个儿的名字,还真是够奇怪的了。” 沐冰元闻言一怔,反是她身边的丫鬟丁香笑着给大家解惑,“当日方姑娘来给咱家姑奶奶设计头面的图样,都是婢子的姑妈一手接待的,两位小姐也知道,咱们这些深宅内院的奴婢,闲来无事,就爱说个家长里短的消遣。[]” “刚好这位方姑娘的身世史这么的可怜,偏又长的娇花一般,说是大家贵秀也不为过,我姑妈好奇心起,也试探着问过几句,原来这位方姑娘,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之所以知道名字,还是她脖子上带的长命银锁上篆刻的字呢。” 大周朝的孩子一降世,就有给孩子佩戴长命锁的习俗,长命锁从金银到美玉,种类繁多,一般都是外祖家满月时送的贺礼,有些大户人家的嫡系,世世代代都佩戴的一个长命锁,为的就是多福多寿保平安。 方静怡带着的长命锁,是个银的,那八成只是个平常人家了。 蓝佳音觉得挺可惜的,叹道:“许是掌柜的带的,都是大老爷们,心粗,也没说把东西帮着收拾收拾,也许就能有方姑娘家的线索呢。” “嗨,五小姐你不知道,掌柜的去的晚了,那得了大头的马贼早就跑了,剩下的小喽啰手里能有个什么好东西?”丁香两手一摊道:“不过是剩下的几件衣裳,一些丫鬟婆子戴的首饰罢了,不过,听我姑母说,方小姐的长命锁虽是银的,但花样繁复古朴,上面镶嵌着八色宝石不说,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大拇指肚般大小的明珠!” “经年的老物,底蕴深厚,并不比咱家大小姐她们戴的逊色多少。” 蓝佳音听完,心里冒起一个念头,“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原本高门大户的千金,最后竟沦落到此,也是在是可叹可怜啊......” 不知不觉,蓝佳音对方静怡就多了几分关注,也许是因为,这位今世能够转死为生,平安活下来的原因吧,说白了,这也是个变数呢。 因着天气太冷,蓝佳音也不敢将沐冰元留的太晚,让人请了胡清惠和蓝佳柔过来,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玩笑,又在可心阁热热闹闹的用了顿中饭,稍作休憩,便将客人送走了。 热闹了一早上的可心阁,终于又回归于安静,只是对于方静怡,蓝佳音心里始终有些不确定,莫名的就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难免就有些多想。 下午和胡清惠一道做活计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在状态,一朵蔷薇花瓣,都被她来来回回的拆了好几次。 胡清惠忍不住笑她,“哎呦呦,就算守边大胜,宣平侯父子归来在即,你和沐世子的大定就要热热闹闹的办起来,可你也不必如此心神难安吧?” “这可是你孝敬蓝伯母的香囊,缝坏了,一会可别哭。” 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把方静怡的事情跟胡清惠给说了。 胡清惠无比正常的一个人,对于前世那是一点都不知道,因此对蓝佳音的烦恼甚是摸不着头脑,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她给你也设计头面吗?” “那就去呗,等天气好些,我陪你一起去,也不能只听元姐儿说,到底还是要亲眼见见人才成。” “若真是个有才的,让她设计一套首饰也无妨,反正这些东西也少不得,多几套也不碍的。” “......”蓝佳音登时无语,万宝阁是沐凌炫的,这事也不能说啊,沐凌炫到现在还掖着瞒着,连侯府的人都不知道他是背后的主子,她又怎么暴露出去呢? 半天,才怪没意思的回了句,“也好,只是这事儿又不着急,我看怎么着,也得年后才能有时间了。” “对了,大嫂子她过年真的不回来了?” 胡清惠闻言,心情顿时变差,烦躁的很,就连手里的绣花绷子也随意的丢到脚边。 闷闷的抱怨上了,“你说说,那祝妈妈怎么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呢?” “我大嫂那样信赖她,可她倒好,居然把小姑子送到我大哥的床上去了,而且还不是因为我大哥喜欢,而是趁着我大哥醉酒做下的好事。” “可怜我大嫂,顾了侄儿侄女,便顾不上夫君,顾上夫君了吧,又要让侄儿侄女受罪。” “白白的让人家钻了空子!” 蓝佳音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依我说,就该把那一家子,全都给发卖了到煤窑里去,看她们还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不过是将祝妈妈降成了祝婆子,把她男人的差事去了就算完事,可人家还不是留在他们跟前听用的?” “你说,到了这份上,那两口子额心里能不恨你大嫂?” “再加上那个被开了脸,给你大哥做了通房丫鬟的月容,往日里看着胆小怯弱,但却有爬主子床的胆量,显见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无害,我怕你大嫂以后少不得还是要吃亏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心思 胡清惠很是无奈的对蓝佳音说,“我何曾不是你这样想的?” “奈何大哥是个心善的傻子,说是这件事上他也有错,要不是他稀里糊涂的将给他斟茶的月容,误认成了我大嫂,又怎么会闹出这些个来?” “因此并不能全怪那丫头,让我大嫂手下留情,给那丫头一条活路走,他既然都开口求情了,我大嫂若还是不管不顾的下狠手,岂不是又要夫妻争吵起来?”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卖了那丫头和祝妈妈一家,岂不是真让我大哥以为大嫂是个狠心的妒妇么?” “因此也只能是先这样大度的处置,不妨等事情稍淡一些,再寻法子处置这一家子便是。(.$>>>棉、花‘糖’小‘說’)” 蓝佳音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既然那一家子都不是好心的,往后总是要忍耐不住出错的,到时候两罪并罚,看谁还能说出个不是来!” 胡清惠对这件事情很是自责,郁郁的说,“说起来,也怪我,上次一个没留神,让晴姐儿着凉发了热,结果病了大半个月,打从那时候起,大嫂明显放心不下孩子,回平京回的勤了。” “要不是大嫂这样来回折腾,两头奔波,祝妈妈一家子那这么容易就得了手?你说说,现在出了这么桩糟心事,大嫂在大哥跟前装没事人,可背过去,有那一天是不哭的?” “真真让我这心里,难受的厉害。” 蓝佳音听她这话,大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很是不认同胡清惠的想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就说出自己的观点,而是指着靠墙边立着,好似药柜一样有很多小抽屉的柜子,让锦纹去给她拿束墨绿色的丝线来。 这物件是平京城的一大特色,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不论善不善绣,都有这么一个东西摆在屋里,每个小抽屉里,按色放着各类的丝线,真是格外的方便实用。 蓝佳音当初在京里的时候,要是能有机会自己做桩生意,首当其选的,就是让人把这个搁绣线的小柜子给造出来换钱。 锦纹拿了线过来,给自家小姐的绣花针上换了新线,蓝佳音拿在手里捋了捋线,这才说道:“你非要自己给自己寻不痛快,谁又有什么办法?” “你也不想一想,你是个没出阁的小姐,怎么可能日日夜夜都带孩子呢?京城里稍微讲究些的人家,都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来。” “当初,你和你大嫂商量要把两个孩子留在平京,,我娘亲知道后就主动开口将晴姐儿他们接了过去,说是和浩哥儿他们一起作伴,其实呢?还不是在为你着想?” “你要是把事情都怪在晴姐儿生病的事情上,那是不是说,我娘亲才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你怎能说出这样的锥心之语?!”胡清惠眼睛顿时就红了,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哽咽着说,“伯母对我从来都是无微不至,我早早就没了亲娘,也就从她身上能感受到一点母爱了。” “你要是说我心里怪伯母,那不是要我的命么......” “嗨,谁要你的命啊?”蓝佳音眨着眼睛,笑嘻嘻的打趣她:“你要真心觉得我娘亲好,不如就一辈子留在我们家,那她她老人家当亲娘一般侍奉不完了?” 胡清惠先是一愣,等脑子里转过弯的时候,俏脸登时红的不行,扑上去就锤了蓝佳音好几下,逗得一屋子丫鬟都偷偷的笑。 原来,自从蓝佳音存了心思,想要帮胡清惠和自家弟弟一把,便有事无事的就在蓝大夫人跟前小心提醒。 一会说胡清惠的手巧,给蓝宏森做的皮靴,格外的合脚,弟弟来信说了,比外面卖得舒服百倍,让再给做两双去。 一会又是说,胡清惠在佛前许愿,茹素不动荤腥,直到守边大军得胜归来,才算是心愿得成。 经她这么插科打诨的,暗戳戳的总把胡清惠和蓝宏森搁在一起说,次数多了,慢慢的,蓝大夫人就品出不一样的味儿来了。 “婉婉这孩子,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长得漂亮不说,心性还特别的好,接人待物上也不是个一昧孱弱的,很是能立的起来。” “我总说要是她能永永久久的留在我们家才好,殊不知,就算认成咱们家的干女儿,等她出嫁后,也是来往的少了。” “不过,要是把婉婉娶回来做了媳妇儿,那不就永远留在身边了?”想到这里,蓝大夫人高兴之余又有些犯愁,“可是婉婉比森儿大了一岁多,也不知道森儿心里愿意不?” 蓝佳音现如今已经是定了亲事,以后就要在平京生活了,而蓝明东早晚是要回京城的,要是能有胡清惠这么个贴心孩子在身边,也算是能廖慰蓝大夫人的思女之情了。 可她自从听了自家老爷那句,“要让孩子们自己喜欢才成。”后,便一直遵从着这句话来,结果,沐凌炫和蓝佳音来了个好事成双,把蓝大夫人高兴的不轻。 所以,这次她虽然动了这么个小心思,想要胡清惠做蓝家的儿媳妇儿,可也不会不顾儿子的意愿,少不得,要等蓝宏森回家后,问过了再定。 蓝大夫人心里想着,“要是等森儿回来后,说他对婉婉只有姐弟情分,那我就修书一封,跟娘亲说,她那里要是还没有好人选,就把婉婉定给旭儿好了,反正左右嫁的都是我儿子,大儿媳也好,小儿媳也罢,总是都在我身边伺候着了。” 这个心思一定下来,她忍不住的就先和蓝明东通了个气,蓝明东听完,拈须一笑,“哈哈,这下胡老弟可是睡觉都要笑出声的呦。” “啊?老爷,听您这话里的意思,胡尚书这是早就想和咱们家结亲家了?”蓝大夫人有点小震惊。 蓝明东轻轻搂住妻子的香肩,轻声道:“不然呢?” “夫人也不想想,谁家的父亲再不疼爱女儿,也不会任由女儿跟着兄长千里跋涉的赴任吧?” “你可别忘了,婉婉这孩子可还比咱家箐箐大一岁呢,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候,胡老弟能在这时,把女儿交给咱们夫妻俩,你说,他是个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儿媳妇的最佳人选 蓝大夫人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掩嘴嗔道:“胡大人也真是的,既然他早就有这个意思,何不明着跟您说?” “您和他同朝为臣,且一向交好,又岂能不应?” “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真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他什么好了.....” 蓝大夫人倒不是怪别的,主要是没说清楚,她也就没往哪方面去想,结果要不是小女儿和胡清惠着实要好,三不五时的总要提一提,她岂不是要错过这么好的儿媳妇儿了? “我估计胡大人是拿不定主意,谁让咱家的旭儿和森儿都出色?” “原本要是没出那档子糟心事,完全可以让几个孩子自己接触,也好看看和谁最合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奈何咱们家要出京,一出来少说也是三年,他这何尝不是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在里面?”蓝明东和胡尚书同僚多年,对这位的心思也能摸到几分。 胡大人和蓝大人两人同朝为官十几年,而且早就在私底下结为同盟,相比于蓝大人的滔天权势,胡大人反而更看重此人的本质。 再加上蓝大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贤惠,蓝家长房的两子,大的本分厚道,小的机敏多才,真是各有各的好,不管自己的女儿嫁给谁,想必也都能过的幸福美满。 别看胡大人奉行男子不管内宅事,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古板迂腐的人,相反,胡大人的脑子及其灵活,早早的就给儿女们都看好了出路。 看看,现如今蓝家终于开了窍,想要和他胡家结亲家了,而大儿子出来历练,也算是小有所成,他这一双嫡妻所出的儿女,总算是让人能放心了。 蓝大夫人对自家老爷说的话深表赞成,点头附和道:“是啊,妾身这不也正在头疼么?” “你看啊,这婉婉比森儿恰好大一岁,森儿平日里就是婉姐姐长,婉姐姐短的叫,我真怕咱们儿子是把婉婉当姐姐看,并没有儿女之情,所以就想着,等森儿回来后,先问问孩子的意思,要是他对婉婉没这个意思,妾身就给娘去信,把婉婉给咱们旭儿定下来。” 蓝明东一听妻子这番话,很是诧异的看了眼垂头发愁的妻子,轻抚着颌下的三缕胡须,暗想,“都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没注意,森儿看婉婉那孩子的眼神,和啊铉看咱家箐箐的眼神一样么?” 再一想,妻子平日里操持家务,要带着蓝佳音三位年长的小姐出门应酬,还要看顾两位少年郎,自己的院子里还有三弟的两个孩子并胡家侄儿的一双儿女,的确是太辛苦操劳了些,忽视了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还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心中疼惜妻子辛苦之余,蓝明东还是小声在蓝大夫人耳边提醒了句,“我看森儿就很喜欢婉婉这孩子,你想,这小子打小就总说不喜欢箐箐那样总是瞎胡闹的,许是他姐姐以前太不着调,让这孩子对活泼的女孩子有了心理阴影,就渐渐喜欢那些温柔端庄的女孩子,婉婉这孩子最是温柔稳重,肯定和森儿的心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此番跟着去给大军押运粮草,来往数次,耗费时间绝不会少,不如这样?我写封信去问问他的意思,要是森儿愿意,我这就给胡贤弟去封信,咱们这就拜托二弟夫妻俩,正儿八经的请官媒上门提亲去。” 蓝大夫人连连点头,“老爷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咱们可得抓紧时间,您也是知道的,婉婉那个继母不是个省油的灯,别让她在中间钻了空子,那可就麻烦了。” 其实想明白了后,蓝大夫人觉得,胡大人让自己的大儿子带着妹妹上任,大概也是想让女儿远离京城,免得自己那个心大的夫人,胆大妄为的胡乱给胡清惠结了不好的亲事。 这样一想,她心里越发怜惜起胡清惠来,觉得这样好的孩子,偏分遇见那样心毒的继母,真真是老天不开眼,更是想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好好的照看着才好。 夫妻俩推心置腹的一番商量,就把蓝宏森和胡清惠的婚事给定了个*不离十,他们俩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背着人,墨画几个大丫鬟都在屋里伺候着。 别的大丫鬟都还好,晓得听到的话,万万不能出门乱说,这可是当丫鬟第一要遵守的规矩,‘多听多看少说话’! 可偏偏红枫这丫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她的确也没有跟人说,只是打那以后,每每瞧见胡清惠到她们房里去,和自家夫人相处的和乐融融,就忍不住的要多看几眼,吃吃的笑上一阵子,自己个儿在心里偷偷的乐,觉着自家夫人给自己找的儿媳妇,真真是太和心意了。 她总是这样忍不住的情绪外露,没几次,就让敏锐的的蓝佳音看出了不对劲,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将人拉到一边,威逼利诱,各种*齐出,终于是逼问出了实情。 知道父母已经正视了胡清惠的存在,父亲更是坚决的看好蓝宏森喜欢人家胡家女,心里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得成,那激动开心的可不是一点点。 蓝佳音在激动之余,少不得也替好友高兴,对于胡清惠来说,也许现在的蓝家并不是最富贵的归宿,可肯定会是一个最幸福安稳的好归宿! 终于,今生今世,不只是她一个人得到了幸福,胡清惠这个她最好的朋友,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蓝佳音觉得满足的吗? 那段时间,正好是给流离失所的百姓施饭施衣最关键的时候,她们一众人等,几乎见天都要去安福寺亲力亲为。 蓝佳音干脆就让蔡妈妈暗中准备了果品香蜡,自己亲至在佛前还愿,又自己个出了份钱,买了白面,玉米面各一百石,做成馍馍施舍祈福。 这些事情再怎么背过人做,也难免被寺里来来去去的人看到行迹,丫鬟看见少不得要回了主子,而主子往往又是好奇心重的,当面问她为何还愿也是有的。 这时候,蓝佳音真是份外庆幸,自己的弟弟,未婚夫全在边关,这可以说出口的借口,真是不要太多了,终是顺利的瞒过了胡清惠。 就等着自家父母那里的好消息确定,一发给好友个大大的惊喜。 她这想法是好的,只可惜她聪明,人家胡清惠也不是个傻的,这位从蓝大夫人越发对她体贴温柔,从好友有好几次瞧着自己的背影偷笑,还有蓝大夫人身边的几位大丫鬟,对她更是招待的周到,种种迹象摆在眼前,不难分析出,八成是自己和蓝宏森的事儿,有了眉目,这才惹得人人对她都是格外的好起来。 胡清惠猜出了真想,奈何她的脸皮薄,哪里好意思把这种羞人的话真的问出口? 只得装成不知道,成日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样一来,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沉着冷静,可爱可敬的很。 蓝佳音这会说了那样有深意的话,可不正好击中了小姑娘本就敏感的内心? 当下又羞又怒,那还能饶过蓝佳音? 又是打,又是挠痒痒,直把蓝佳音弄得笑的喘不上来气,求饶的话都变成了喘息声,这才堪堪罢手,饶了这口无遮拦的小姑子,啊,不是,是口无遮拦的好友! 真是把人给气糊涂了,哈哈。 胡清惠脸上矂的通红,气鼓鼓的说了句,“看你还浑说不了!”又在某人的腰间扭了两把。 “哎呦,轻点,轻点,疼死人啦!”蓝佳音只管一惊一乍的咋呼,开开心心的闹了够,但对于胡清惠的话,就是不答应,也不点头。 心里却在暗暗的想,“你父亲那边只怕是快要收到信了,等他回信答应了我父亲的求亲,二叔和二婶就会请了官媒登门提亲,到那时,你和森弟的事儿可就真就成了!” 这可是蓝佳音从重生后没多久,就兴起的念头,这种心愿达成的满足感,让她特别的快乐。 再说了,胡清惠以后要是嫁给蓝宏森,就得跟着蓝宏森叫自己姐姐,蓝佳音只要想到比自己大的胡清惠,有朝一日得叫自己姐姐,还得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越发觉得心里那叫一个美呦,趴在案几上,笑的都起不来身。 胡清惠忍不住瞪大眼睛,对锦珠说,“可了不得了,你家小姐这是笑傻了吧?” “还不赶紧扶将人起来,赶紧给她顺顺气,小心她笑的狠了再岔住气,可不是顽的!” 这般的一笑一闹,倒把胡清惠心中的那口郁结之气给出了,她看着笑颜如花的蓝佳音,在听着丫鬟,妈妈们响亮的笑声,整个人都像是被包裹在今年新出的白棉花里,又软和,有温暖,舒坦的无法形容。 府尹府衙的后院,从这一日起,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蓝大夫人这边已经收到梁文玉让梁妈妈亲自来传的话,晓得边军此番大胜,而宣平侯来信说他已经决定,将自家儿子和蓝家的大定之日,定在了腊月二十九这日,这可是广德大师推算出来的好日子,更隐含了长长久久的好兆头。 沐德邤信上说的很明确,他们父子俩此次不打算和大军同行了,会提前出发赶回平京,这人回来了,才好让大家放心的举办大礼不是? 大概也就是腊月二十左右能到家,扳着指头一算,和大礼中间间隔了七八日的时间,也就算是很宽裕了。 虽说大定,最忙乎的是男方,可聘礼送过来后,女方也是要待客的,梁文玉这次鼓足了劲儿要大办,蓝大夫人也不能落于人后不是? 好在,她在女儿的婚事敲定之初,就给娘家去了信报喜,柳老夫人一听说外孙女儿居然定给了宣平侯世子,未来的外孙女婿比原先的李维臻还高了不止一筹,心里那叫一个解气呦! 可算是把安信候府当日趁人之危,无耻退婚给自己平添的几分堵心,给彻底化解了。 老人家赶紧的,就又是准备东西,又是选派人手,打算将人和东西一同送去平京,也好给千里之外的女儿添一点助力,不至于让亲家小看了自己家。 按老人家信上所言,这一行人也就是这几天便要到了的。 “到底还是亲娘好啊。”蓝大夫人不禁要发出这样的感慨。 还别说,柳老夫人算的那叫一个准确,蓝大夫人现在身边的人手,可真是有点小紧张,为了能把事情办的体面周全,她甚至把蓝佳音身边的蔡妈妈和康嬷嬷都找过来用了。 要是柳妈妈一行人能早点到达,这些忙得昏天黑地的人,也能早一点能缓口气不是? 腊月初十那天,在城外驿站守候了两天的古辞,古墨两人,终于等来了柳妈妈等人的车队。 崇北候府不差武夫,根本没找镖局,就让家将柳新带了几十个护院,护着柳妈妈一行十三位妈妈,丫鬟,一路到了平京。 许是前不久,这一路上的马贼,才都遭遇了大劫数,柳新他们一路过来,小猫,小虾倒是遇到了七八回,可大动静那是一次都没遇着,也算是一路平安。 柳妈妈是柳老夫人陪嫁丫鬟的孙女儿,崇北候府的老人,和蓝大夫人是一个年纪的人,此人正是利索能干的时候,又和她自小就熟悉,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不过。 柳妈妈除了带来十几箱的东西,还带了十三个下人,其中管事妈妈三位,大丫鬟四位,剩下的六位都是九岁,十岁的小丫头。 其中有两个十二岁的大丫鬟,都是打小就跟着崇北候府的护卫习武的,两人分别叫喜月和喜雯,是柳老夫人指明现在就给蓝佳音用的。 剩下那留个小丫头,则是给以后准备的,毕竟掐指一算,蓝佳音两年后就及笄了,可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她现在得用的大丫鬟,也都到了年纪,少不得要配了人,升做管事妈妈跟过去。 干脆就趁现在选些机灵的好孩子,打小就让蓝大夫人亲自调教着,到时候,正好能顶上空缺,不至于让蓝佳音的身边无人可用。 因着是给蓝佳音准备的陪嫁丫鬟,为了避嫌,这六个小丫鬟都是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并不是崇北侯府的家生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高歌猛进 平京城里沐,蓝两家那是说不尽的欢喜忙碌,这里也就不一一赘述了,咱们先说一说此番边关大胜的主要原因。[.超多好看小说] 沐凌炫当初经过深思熟虑,和手底下的大将心腹,商量许久,这才最终决定散投在外的战斗力,果不其然的,成为了本年守边战役的决胜点,也成为了此次战役的最大亮点! 主要是,沐凌炫手底下的人,多是年轻果敢之辈,而当日那三位主动请缨的将军,也都是胆大又有能力之人。 其中,最厉害的当属中路的副将萧扬,这位走得是中尧一路,他带着手下的兄弟连夜急行,一路上疏散警告了十余个村落,帮着这些惶惶的百姓,指了往深山中暂避的明路。 然后,萧扬做出了一件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的壮举,他趁着疏散村民的机会,让手底下的儿郎趁机鼓舞煽动,以建功立业为主,杀敌护家为辅,很是吸收了一些有血性,有底子的西地热血男儿。 前文也曾经说过,边关的这些村落,经常都会称为戎狄的目标,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家里的婆娘,急了都要操起切菜刀,砍番几个来掠夺的戎狄狗的。 因此,这些地方的人穷是事实,可民风彪悍同样也是事实,因着沐德邤对军队管理的很是严格,而且他还很注重农业生产,所以,西地的征兵,现在并不像以前那么频繁。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扬才得以捡了这么大个便宜,这些被怂恿投军的男儿,大部分都是年轻骁勇的毛头小伙子! 萧扬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给自己的队伍带来了一股不容轻视的活力,暗地里嘴都要笑歪了。 少不得用心教导,将这些新兵蛋子全部打散,一个老兵带一个,路上吃饭睡觉上茅厕,全都在一起,抓紧一切时间,将行军所要求的重点,一一讲解。 等他带着队伍悄悄摸进赤嘞草原的时候,手底下的人数,已经有七百多,将近八百了,那些没能带到徒弟的老兵,还忍不住的直报怨,“怎么就剩下我们哥几个?你看看人家那有徒弟的,一个个跩的跟大爷似得,咱也想尝尝有徒弟伺候的滋味么,将军,不如咱再往西走走?” 萧扬哈哈大笑着骂回去,“滚独自,咱们这次可是有大想法,要干大事业的,可不能让世子爷失望,想要徒弟还不简单,等这次回来,少不了要补充兵源,到时候让你们几个先去挑!” 当头的,就得能和属下打成一片,得让他们打从心底里对你敬爱,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在这一点上,萧扬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家学渊源,自然会比一般人做的更好。 萧扬家世代从军,从来都是宣平侯手下的悍将,而他那位曾经身为铁盾营主将的大伯父,就是和沐老侯爷一起战死沙场的。 原本在铁三营中,主将的位置也和宣平侯的爵位一样,父死子继,从来都是郭,陈,萧三家的天下。 可惜,当初他大堂兄跟着大伯父一同战死,而萧扬的父亲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几个堂哥年纪又还小,因此,铁枪营便暂时由沐家人代替了。[.超多好看小说] 沐德邤曾经有话,只要萧家能出合格的将军,那么铁骑营还会交回到萧家手中,奈何,他的堂哥,兄弟,都不争气,有的不爱学武,有的资质平庸,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铁骑营的主将,还是不姓萧。 二十多年的时光,说短很短,说长又很长,没有了顶梁柱,萧家也渐渐的没落了。 萧扬懂事的时候,就是萧家开始被人欺负的时候,因此他特别渴望变得强大,重新夺回属于萧家的荣耀,是萧扬毕生的追求! 为了这个,他完全可以置生死而不顾! 许是因为他们家最惊才绝艳的父子俩,都死在戎狄的手上,萧扬从小对戎狄的仇恨,都是根深蒂固,渐渐长大的他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回回都是戎狄人来抢劫我们,而我们却总是守着高大的城关,被动挨打?” “每每只是阻止了戎狄强盗进击的路线,上头的人就要大呼大捷!紧接着就是收兵,给朝廷上报捷文书,索要饷银和奖励,但却从不乘胜追击。” “算算吧,有多少年咱们大周朝的军队,都没有踏上赤嘞草原半步了?” 别看萧扬今年二十三岁,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可他的心气还勇的很呢,总想着只要有机会,他就要用实际行动,来给西地的袍泽兄弟们做个榜样! 不仅仅是彰显萧家人的能征善战,更是想要告诉他们,我们不仅仅是只将戎狄拦在关口外面,就算是胜利了,我们要打到赤嘞草原,我们要找到戎狄的部落,将他们对我们做的事情,照本宣科的做一遍,让这些戎狄人也感受一下,家人被掳,财产被夺,牛羊被抢,重要的亲人被敌人杀死的痛苦! 这个愿望,萧扬一直深藏心底,一藏就是十几年,沐德邤是个厉害的统帅,年轻时曾以五千精兵,打败戎狄三万劲旅的丰功伟绩,更是在老侯爷为国捐躯后,一手撑起了西地的天,将嚣张的戎狄人,再一次赶回到草原上,因此他在西地年青一代人的心目中,从来都是太阳般的存在。 可是,再好的太阳也有日暮之时,随着沐德邤的年纪渐长,宣平侯身上的锐气也渐渐被守城把稳所代替,为了确保西地的大门无失,大周的军队,早就没有踏入过赤嘞草原半步了。 好在,沐家男人的血脉强悍,这强悍的血脉注定这个家族的男人都是个顶个的强大,沐凌炫的出现,足以抵消他父亲英雄迟暮的遗憾。 萧扬的眼睛亮,看事情也很准,三年前,沐凌炫一开始扩充自己的实力,萧扬就从原本所在的铁骑营踊跃来投,如果不是他太年轻,资历尚浅,稳稳地当个前锋军主将没问题。 当时萧扬就想着,“我现在虽然暂时离开了铁骑营,但是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来,拿回原本属于我萧家的荣光!”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沐凌炫是未来的宣平侯,在他的手底下任职,至少也能混个脸熟,只要等到合适的机会,让他展现自身价值,萧扬相信,知人善用的沐凌炫,会让他重新掌管铁骑营的。 现在,他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常言说厚积而薄发,萧扬爽朗的和手下说笑,心中却是踌躇满志,“机会就在眼前,萧扬阿萧扬,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绝不能辜负世子爷的期望!” 这次,沐凌炫第一次独自担当一关的守将,便十分大胆的,投出了三支生力军,这些看似都是他随手布置的乱棋。 但绝对不要小看乱棋的力量,只要有一枝前锋小队成了事,此番沐凌炫第一次的守关之战,就绝对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沐凌炫对这三支小队,有着很大的期望,每天,他都在密切的注意着各方送回的消息,看自己手下的儿郎,能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但是,沐凌炫真的没有想到,萧扬的胆子能这么大,敢趁着戎狄大军出动的时候,带着手下的七八百人,一路抢杀到了赤嘞草原的腹地,甚至将戎狄五大族之一,拓拓族的公主和王子给俘虏回来。 好巧不巧的,这次正是拓拓族和沬塔族联合,一起对旭虎关发起猛烈的攻击,他们贪婪的眼神,盯得可是旭虎关后,那最丰硕的古田城。 为了能大捞一笔,好让族中挨饿的部众能顺利的度过灾年,他们两族这次也是倾巢出动,将所有的资源集中在一起,只为了能让战士吃饱肚子,打赢胜仗,为部族掠夺更多的食物,女人,孩子! 他们两族这次为了能吃到一块大肥肉,还和别的三大族大打出手。 好在他们两族乃是世代的姻亲,现任的拓拓族族长黑达格的王妃,就是沬塔族族长巴步磊的亲妹妹! 这两族此次也算是强强联手,这才在五大族中拔得头筹,得了这个让人眼红不已的美差。 谁知道,老天爷并不站在他们那边,胜利的天平,早在沐凌炫偷么的放出去三支前锋小队,就悄无声息的改变了整个战局。 黑达格和巴步磊也不笨,他们两做足了姿态,猛攻旭虎关,可其实在暗地里兵分两路,另有精锐从左边迂回,直插后方的古田城。 怎奈他们俩这次运气不好,遇上的是沐凌炫,这位早就预料到敌人的目标是后方的古田城,所以在左右两边都早早的修下关隘,就等着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呢! 黑达格和巴步磊原本在等派出去的将士,传回好消息,没想到,却是等回来大队被阻拦,不得前进的消息。 兵分两路,也就意味着兵力分散,那一队奇兵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奇效,两位族长再有万般的无奈,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合兵,加紧攻击旭虎关了。 很快,他们就发现,旭虎关附近的村落,县城,也和往年不一样了,那些小股出去抢夺粮草的队伍,大部分都是空手而回,领头的百夫长,千夫长都是一样的回答,“村子里都是空的,没人,没牛羊,没吃的,什么都没有!” 这下,黑达格就急了,所带的粮草有限,现抢又被人家齐根断了想头,当下就下令,“日夜不停的猛攻,第一个攻上城头的,赏金百锭,奴隶百人破关后任他抢掠,无需交公。” 此令一出,外面几万将士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真真是比先前的攻击,猛烈了数倍。 好在沐凌炫攻城陷地是一员猛将,可守起城来,也不是孬种,你看他花招百出,总能将戎狄人的进攻截住。 再加上,这次还有林怀德这个能干的郡王给他打下手,这位总能及时的,给前面作战的将士补充箭矢,还有各种动物的油脂,源源不断的柴火,大小不一的石头,到最后投掷出去的,甚至都是拆掉的房屋了,但城头上的资源,林怀德却是保证没有短缺。 而从城墙上抬下来的伤员,也得到了比往年好几倍的照顾,及时的治疗,大大减低了死亡率,这样的状态下,军民的劲头都大为高涨,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沐凌炫在惊讶之余,甚至生出想将林怀德留在身边,不放人回京的冲动。 旭虎关这城,今年守的是特别的争气,按理来说,往年里打到这份上,戎狄人也不会再耗费时间精力和人命,多半会选择去攻击附近防御薄弱的县城,随便捞上些吃的用的,便掉头回草原了。 但今年的雪灾,使得戎狄的牛羊冻死了不少,他们没有了退路,不攻下城池,自己回去,就面临着冬天被饿死的下场! 于是,双方没有一方肯服软的,就在这旭虎关底下死磕上了。 好在,萧扬不是个贪心的人,他知道在战场上的时间有多么宝贵,特别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沐凌炫,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就这样,收敛了心中*的萧扬,带着拓拓族的王旗,最大程度能携带的金银皮毛,还有王帐里金光闪闪的贵族,一人双马,昼夜不停的奔驰回了旭虎关。 有了这支奇兵的回归,旭虎关的城头上,猛不丁的多出来一排五十多位身份尊贵的拓拓王族,那还不是彻底打破了两边战营抗衡的局面? 瞧着自己美丽年轻的王妃,标志可爱的妹妹,哭着大喊父亲的儿子,黑达格彻底心乱了...... 就是巴步磊再怎么强悍凶狠,一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被人俘虏,脖子上驾着锋利的刀剑,这位力大如牛的戎狄勇士,也知道这次大战的最后结局是什么了。 本以为对方的将军,会要求自己无条件撤退,再拿着钱财来赎回战俘,没想到,沐凌炫派人前来告知,要和两位族长谈判,想要和他们联合起来做生意。 这可是从天而降的喜讯啊! 赤嘞草原上谁都知道,霍姆大王为什么能超脱世外,从不直接参与对大周朝的战争,还不就是他和大周朝的贵人有生意往来,手里钱多的往外流,那里还会让自己的族人勇士,出来送死? “要是我们也能和大周朝做生意......”黑达格和巴步磊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抑制的狂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见什么都想抢的大王 大周二十九年,冬,十一月二十三,清晨。(.) 距离平京三百七十里的旭虎关,被寒风和残雪笼罩在一望无际的冰冷中。 关隘那坚实绵长的城墙上,布满了斑驳的,大大小小的破洞,最大的一个洞几乎已经是一座房屋般大小了,也正是那一处的颜色,最为色彩斑斓。 原本该是土黄色的墙体,现在有烧焦后的黑色,还有原本的黄色,有可怖的深红色,还有泼水结冰后的莹白色,真真成了块斑驳破旧的大花布。 抬头仰望,在哪高高的城墙上,依旧站着好些一脸疲惫,身上装备早已破损不堪的士兵们,虽然大战暂时性的宣告暂停,可战场上的敌情,从来都是瞬息万变,为了防止敌人中途变卦,他们还在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他们的身姿已经不像大战前那样骁勇挺拔,可是他们的双眼中却充满了兴奋的光彩,一个个都远远的望出去,一直望到远处,这一双双眼神的尽头,就是那些戎狄强盗的军营! 叮叮咚咚,咣咣铛铛,那个被巨大擂城木撞出的大豁口处,民夫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修补工作。 就听着有人一边干活,一边无比庆幸的说,“哎呦,我的个老天爷呀,昨儿个要不是萧将军从南门回来的及时,光是这个大口子上,怕不得交代上千条人命?” “就听着一个粗嘎的嗓音怼了句,“你可快歇着吧,昨儿个下晌从这往下拉尸首,你是没在,咱们和那些戎狄狗就是面对面,我可暗地里数了数的,咱们的将士牺牲了两百多,可戎狄狗抬走的,那可足足是咱们这边的一倍还要多!” “咱们的娃子们,没给咱们大周朝丢人!” 说到最后,那个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伤痛的泪水,低下头接着干活。 “老刘,我知道,你侄儿也在里面那。”和他交好的人安慰他,“可你忘记了?” “昨晚上咱们世子爷宣布,说是此番战死的将士,除了朝廷的抚恤银子一钱不少,他还会禀告侯爷,由侯府再出一份抚恤银子。” “最主要,但凡是有阵亡烈士的家里,免交十年赋税!” “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可这免交十年赋税,对咱们农户人家来说,那可是了不得的大好处啊!” 老刘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咱们西地虽然经年累月的受战火,遭大罪,可好在,头上的天不是黑的,你说,我那侄儿为啥要来当兵?” “还不是想着军饷高,攒点银子给弟妹用,现在好啦,他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这次啊,他弟弟能娶媳妇儿啦,他妹儿也能带着顶好的嫁妆嫁人啦!” “可就是,就是我的大侄子,他再也回不去......” 听到这里,一起干活的百十人,都忍不住的伤心,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中年人,拍着老刘的肩膀说,“老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大侄子咋能回不了家呢?” “世子爷命令小沐将军,将所有的阵亡将士遗体,全部带到了城北,在哪里清洗打理之后活化,你三天后,就能把大侄子领回来了!” “这不,等你回乡的时候,可不就把咱大侄子给捎回家了?” 老刘的嗓子眼,已经哽的说不话来了,只是连连的点头,甩开膀子玩命的干活,在这几个人的带头下,今天修补城墙的工作,足足早完成了小半个时辰呢。[] 在此之前,天色都还没有大亮的时候,还有另外那么一小拨人,骑着马,拉着车,带着各种物件偷偷的出了小角门,一路行至到两军交战的边陲重地,在距离旭虎关前约么三百丈远的地方,他们分工合作,很快就悄无声息的竖起了一座宝蓝色绣金边云纹的帐篷,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帐篷,而是簇新簇新的哆罗呢大型帐篷,这一顶就能顶那小帐篷五个那么多! 这顶极为打眼的华美帐篷,正是京城去年年底才最新流行起来的玩意儿,那些有家底,有实力的王孙公子们,几乎人手一顶,就等着外出打猎或是春季踏青,能搭起来让大家都欣赏赞叹呢。 野营帐篷,奢华精致,从上到下,由里至外,处处都彰显着高贵和奢侈,这样的一样物件,和这个燃烧着战火,充斥着残肢断臂的战场,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甚至和眼下严峻糟糕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边太过于美好,而另一边则太过于太黑暗。 辰时刚到,旭虎关的角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就见从关里井然有序的走出了一队人马。 领头的,是一位身穿银甲的少年将军,他胯下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腰上悬着锋利的宝剑,毫无装饰的三石硬弓就挂在马侧,而装满箭镞的金色箭壶被紧紧缚在身后,最具白虎营特色的大红色披风则随着马儿的跑动,被风鼓动的烈烈做舞,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句,‘好一个少年英雄’! 此人正是旭虎关的守关大将-沐凌炫! 在沐凌炫的身后,还跟着二十来名随行人员,看穿着,却不是清一水的白虎营彪悍儿郎,这里头即有文官,还有武将,即有随从,也有护卫,人数虽然不多,但职业倒是挺全乎的。 远处,和这队人马遥遥相对的戎狄阵营,他们那原木制作的粗重三重大栅栏,也逐一被八名孔武有力,光着膀子,全身冒着蒸腾热气的魁梧壮汉子推开。 一黑一红两匹骏马,驮着它们尊贵的主人,带领着一支五十来人的队伍,颠颠的往那顶扎眼的漂亮帐篷方向跑去。 “巴步磊,你看到了吗?”黑达格用拿着镶满宝石马鞭的右手,遥遥指向远处静静矗立的宝蓝色帐篷,很是兴奋的说,“就是咱们赤嘞草原上最阔绰的霍姆大王,他的王帐也没有这顶帐篷来的华贵!” 巴步磊眼中的艳羡此刻已经是喷涌而出,可为了不灭自家威风,还是嘴硬的顶了句:“可是黑达格,人家霍姆大王的帐篷,可要比这个大多了!” “嘿嘿。”脑子灵活的黑达格窃笑,“大有什么?你看那帐篷上的金线多么闪耀?” “这要是搁在夏天的金色太阳光底下,岂不是要闪瞎人眼?!” “我敢保证,任谁拥有了这么一顶宝帐,就算他是一头肥猪,咱们赤嘞草原上那些如星光般璀璨的女人,也会蜂拥而至的! 嘴硬的巴步磊也不能忽视那耀眼的金黄色,的确是一种巨大的诱惑,更别提美丽的女人,就代表着无数个壮实的娃子,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摇头说不好吧! “......”他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到底没有搭腔。 两人就这么并肩跑了有百十来步远,黑达格心里也不知道算计了多么,猛不丁的就蹦出来一句,“我说巴步磊,既然你觉得这帐篷小,一会你可千万不要跟我抢啊!” “啊?”巴步磊对妹夫这话很是茫然,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他身高九尺,全身都是硬鼓鼓的肌肉,这样冷的天气,也就穿了件单衣,外加一件虎皮袍子罢了,十足十的蛮汉子一个,乃是赤嘞草原上排名前十的巴特尔,能和他对拼十招的人都少。 黑达格见自家大舅子转不过来这个弯,也不出言点破,只管缩着脖子嘿嘿直笑,暗暗的在心里得意,甚至觉得那顶漂亮帐篷,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巴步磊身后的护卫听得直皱眉头,忍不住打马上前,半边身子靠向主人,小声的提着醒“大王,我想黑达格大王的意思是说......” “嘿!老黑,你这就太不仗义了啊!”明白过来的巴步磊瞬间大怒,指着妹夫吼道:“那顶帐篷小是小了点,可是它好看啊!我也想要,一会抢到了,咱们俩打一架,谁赢了,帐篷就归谁!” 黑达格当即就翻了个白眼,暗想:“跟你打架,那不明摆着要输啊?!” “当我跟你一样傻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帐篷跟前,远看这帐篷就已经很美了,再到近处一看,这东西就更加惊人的富丽堂皇了。 感情不单单只是金线绣花,那些漂亮的花朵里,还镶嵌着各种的宝石,珍珠,翡翠,每一个边角上,还缀着金莲花流苏,这对于成日里住在帐篷里的戎狄人来说,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存在啊! “给本大王拆!”巴步磊眼睛里都在冒火,大声下令,让手下的人赶紧动手。 “哎呦,手底下轻些,别把金线给本大王刮坏了!”黑达格那边也不甘落后,他到底心细一点,忍不住心疼的嘱咐手下,一定不能把那些精致的金线给弄坏了。 沐凌炫带着队伍赶到的时候,帐篷的三十二根楔子,都被启出来八个了。 乔装成文书的林怀德,当即看的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真没想到,这些戎狄人的大王,做起事情来,也是这么的直接了当。” 可算是大大的开了眼界了,想来,往日里听人所说的,戎狄人过后,寸草不留的场景,那可真不是瞎乱说出来的。 他的眼神不禁就掠过沐凌炫,暗道这位好准的算计,就知道用什么东西,最能打动这些贪婪穷鬼的心! “呦,黑大王,步大王,你们这是几个意思?”沐凌炫跳下马,甩着马鞭走到黑达格和巴步磊的跟前,挑着眉毛问,“这帐篷是本世子今年入京时购买的,今日咱们会面,为了表示本世子对您二位的尊敬,这才摆出来迎接两位大王,你们怎么这就拆起来了?” “这是打算要用这帐篷点起火堆,咱们席地而谈么?” 黑达格瞬间石化,“我的个长生天啊,这平日里抢东西抢的顺手,看见好东西手就痒痒,却是忘记了,这是今日会谈的地方啦!” 本能的就去看一边站着的巴步磊,这位比他还窘迫,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成了标准的黑红脸,看着倒是有点喜庆,摆着一双大手一迭声的说,“不能少,这可是好东西,烧了可惜......” 黑达格那叫一个窘迫啊,倒拐子就撞了自家这位傻乎乎的大舅子一下,总算是打断了这位底下要说的话。 “额,是这几个楔子没楔紧,我们这是帮着从新固定呢!”黑达格摸了摸嘴边的胡子,强笑着解释了一句。 这位真不愧是草原上出名的黑狐狸,谎话张口就来,还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像他说的才是事实一样,功力端的深厚。 “哦,原来如此,本世子可得谢谢你们了。”沐凌炫笑的份外含蓄,伸手做请,“那就让他们继续固定,咱们进去坐。” 说完,当先就往帐篷走去。 等到了帐篷门口儿,他又不动了,而是扭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林怀德。 林怀德先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很快,他就明白沐凌炫此举究竟是啥意思了,心里暗骂一句,‘狡猾的坏东西!’ 脚底下却是紧走两步,抬手举起了厚重的星星毡绣牡丹花门帘儿!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沐凌炫的嘴角快速的翘了翘,可在他转身面对众人的时候,就又已经恢复如常了。 沐凌炫指着右边的红木雕花长案几,“两位大王请坐,昨夜匆匆布置,若是有不舒服的地儿,还请多多包涵。” 黑达格和巴步磊一行人,正看得眼花缭乱呢,正觉得那边半人高,金灿灿的仕女灯台好漂亮,一扭脸,又觉得案几上摆的那镶宝金樽实在是精美! 脚底下这软绵绵的羊毛毯子太舒服,头顶上吊着的八宝圆烛台太华丽! 眼睛都要不够用了,那里还能听见沐凌炫说什么? 等这些人把林怀德按着皇子规范,精心布置出来的帐篷看完,沐凌炫都将一杯滚烫的奶茶喝下肚了。 香甜的奶茶,无疑勾起了黑达格和巴步磊肚子里的馋虫,当下这两位毫不客气的坐下,示意手下给自己倒奶茶。 沐凌炫喝的奶茶,比戎狄那边的粗犷喝法又改进了些,茶味重,奶味轻,再配上适量的冰糖和蜂蜜,那滋味不是一般的美。 总之他们带来的三大壶,都没够这两位大王喝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意谈成了 沐凌炫和拓拓族,沬塔族谈判的目的很明确,要战马,要牛羊,要皮毛,要矿藏。 既然沐逸山都能和戎狄人做生意,他为什么不能做? 只要不是贩卖人口,不沾盐铁也就是了,反正草原上资源匮乏,戎狄人少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比如眼下,他们最缺少的-粮食,不就可以拿出来做交易吗? 如果不用你拼死拼活的抢,正经做生意就有粮食可以带回家,你干不干? 这世上,不管是哪一个种族,他也没有不想活只想死的傻瓜白痴,不消说,沐凌炫的条件最为能打动黑达格和巴步磊的心,他们两族现在已经是频临绝境,咬着牙,也得把沐凌炫递出来的橄榄枝给接住了,因此,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生意就顺利的谈成了。 当然,这件事情,沐凌炫做的很隐秘,毕竟,作为官员却和敌国通商,可是不被大周律法允许的,这要是被沐家的仇家知道了,宣平侯府就得遭殃。 所以,到时候和这两族做生意的,会是万宝阁出面,他们带回来的战马,沐凌炫再去收购,这可就是在大周商人的手里买了,完全都是合法的。 而私底下,这事情得告诉宣平侯知道,让老爷子的心里也有个底,至于京城梁家表哥那里,也得去信报备,这样一来,就等于在圣上那里过了明路了,无非是盈利分哪位一半,能有一大笔横财充盈内库,想必新帝也会十分满意的。 因着谈判的内容必须完全保密,所以沐凌炫谈判时带去的全都是自己的心腹,林怀德之所以存在,也是为了让圣上知道,谈判的内容和他后面的奏报,是完全一致的,他沐凌炫可绝没有欺君罔上的念头。 这般的严防死守之下,当天他们和拓拓族,沬塔族谈判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外面竟然没人知道。 不过,大家所知道的就是,自家世子爷的谈判非常有效,当天下午,黑达格和巴步磊就下令拔营,全军撤回赤嘞草原。 作为补偿,黑达格的妻儿全部奉还,至于其他拓拓族的贵族,那就要等他们的家人拿钱财来赎了。 想当然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私底下,沐凌炫提前给两族各一百石粮食,五十箱茶叶,随后,还会让商队去两族带回战马和剩余的物资。 至于这提前给的粮食,还有他们赎取战俘的银两,都从两族做生意的盈利中扣。 黑达格脑子机灵,当时就把账算了个七七八八,反正这钱早给晚给都是给,干脆就提议,现在就用战马换战俘! 沐凌炫对此求只不得,两边一清点,黑达格赎回所有的族人,一共付出了一千六百八十匹好马的代价。 眼见那些膘肥体壮的战马被大周士兵带走,换回了一群老弱病残,脑满肠肥的废物,巴步磊心中大为庆幸,“还好,被攻陷的不是我族的营地!” 巴步磊忍不住跟妹夫建议,“我说,赎点有用的人也就成了,那些肥猪你赎他们做什么?” 黑达格嘿嘿一笑,“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赔本买卖?” “我早就和他们说好了,回家咱们再算账,我告诉你,别看现在损失了一点,回去收了账,我可还有的赚呢!” “......”巴步磊对精明的妹夫顿时无语,可再一想,要不是妹夫机灵,他们两族还不早就被别人算计完了? 再看着哭哭啼啼的妹妹,吓的跟鹌鹑一样的外甥,巴步磊心里一软,到底还是分了五百匹战马给妹夫,好歹让徒步走回家的人变少了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随着旭虎关这边的戎狄人无比迅速的退兵,其他还在各处征伐的戎狄大王们,心里也着急上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旭虎关的危机解除了,也就意味着旭虎关里的将士,已经可以随时前去各地支援了! 眼下都打的难分难解,这要是再来些强力的援兵,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一时间,戎狄的军心不稳,人心惶惶,这些大王们也没心思打这些难攻打的大关口了,干脆就化整为零,四下里撒网,给手底下人的政策,就是抢完了就跑,大家在草原上相会吧! 这样一来,大周朝这边立即就化被动为主动,只不过,各大关口,边城的压力虽然没有了,可是周边那些小的县城,村落可就遭殃了,但在大形势下,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战后,陆陆续续的,各地均有受损多少的情况上报,沐德邤看完文书,听完汇报,拈须道:“这样看来,倒是旭虎关周边所受的抢掠最少,而且,他们所立的功劳,当属本年各处之冠。” 沐德邤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新皇登基,朝中还有不少在观望局势的人,可以说,皇帝就需要这样一场大胜来立威! 来向天下百姓,朝堂百官证明自己,就是真龙天子,大道所向! 因此,这次的守关大捷,必须赶紧上报,而且还得大张旗鼓的上报! 好在沐凌炫机灵,提前就和黑达格商量,将黑达格的死对头扣下了十来个,总也是皇叔,王子之流,到京城搞个献俘绝对够看了! 这会在沐德邤身边议事的,全都是他的心腹幕僚,对于自家主子的心思,都摸得,门清,少不了合力夸赞了一通世子爷高瞻远瞩,能力非凡,将世子爷这位侯爷未来的接班人,夸的是少年英雄,西地新一代的战神。 别人夸他的继承人出色,沐德邤心中自然高兴,但当务之急,乃是写一封歌功颂德的奏章,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 想来,随之而来的,肯定是圣上同意献俘的旨意,到那时,需要办的事情可就多了,光着一场子折腾下来,没有三五个月,甭想取利手。 于是,拍马屁戛然而止,随之进行的,就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拼文大赛,有这么多才思敏捷的幕僚,一封华美的奏折,那还是小意思的。 办完了正事,沐德邤这才亲自手书一封家书,将儿子此次的战绩告诉自家夫人,好让当娘的心里喜欢。 末了,这位当爹的还很是含蓄的,婉转说了句,“阿炫此番立功颇高,为夫给圣上呈上奏折,想来圣上也会嘉奖与他,如此喜事,岂能不贺?” 这意思,可不就是暗示妻子,让把儿子的订婚宴搞得隆重些,也好让圣上知道,他沐家此番可是和圣上的心腹重臣联姻的。 这样对圣上大表忠心的好事,想必圣上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要是圣上派来传旨的人来得及时,能亲眼看到这一盛况,回京转告新帝知晓,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沐凌炫和蓝佳音的大定之日已经订好,这圣旨何时传来还不知道,两厢里能不能撞到一起,可真的只能是看天意了。 有了宣平侯这一家之主的明示,,宣平侯府上上下下敢不尽心?不消说,从上到下都是忙了个脚不沾地。 好在现在薛如兰已经向沐凌炫投诚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做的隐秘,知道的人就寥寥几个,压根不会有人知道隐情。 在外人看来,薛如兰突然一反常态的巴结宣平侯夫人,也是因为她丈夫失势,又和娘家哥哥因退亲交恶,在无可奈何之下,这才向正经婆婆低头,换取支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会太过让人惊讶。 所以说,这世间的事情,不要只听别人夸夸其谈,其实事情的真相,往往只有当事人本身才最明白,坊间传闻多半加油添醋,岂可尽信? 薛如兰现在被梁文玉倚重,将儿子大定的事情,也交付了多半,这位大权在手,却不敢有半点的怠慢,每日里兢兢业业,甚至比下人还要努力几分,连日下来,忙得是头昏眼花脚抽筋,但是她心里高兴啊,就在梁文玉接到侯爷书信的那一天,沐凌炫的大丫鬟宝蓝,也给她送来了一封信。 这可是沐仁的亲笔信,他因为曾跟着沐逸山与霍姆大王做生意的商队,去过赤嘞草原几次,熟悉草原的路径,还会说戎狄话,算是不多见的深入敌营之人。 这次就被沐凌炫批准准其戴罪立功,他刚好就被分到萧扬那一队,为什么萧扬能不跑空,直接奔着拓拓族的老巢就去了? 这里面沐仁的功不可没! 虽说沐仁此番立了大功,可是因为沐逸山还在世,这位毕竟只是‘重病’,而不是病逝,所以沐仁暂时还不能露面。 好在他戎狄话流利,地形又熟悉,所以被沐凌炫留在旭虎关,让他给林怀德打下手,准备和拓拓族,沬塔族的第一次交易,也算是有了个正经的出路了。 薛如兰心想,沐仁能顺利的抱住沐凌炫的大腿,这也是难得的好事情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沐仁可不得好好的把握机会? 当下便叫人请了鲁妈妈进来,以鲁妈妈的口吻,主仆俩合力写了一封信,内容都是鼓励沐仁踏实干事,别想家,一定要尽全力辅助世子爷成事,只有主子好了,做奴才的才能好。 通篇上下都是大道理,半点私情也不敢流露,薛如兰心里抓心挠肺,偏就越发不敢表露,要知道,现在沐仁还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她离那人越远,对那人越冷淡,人反而安全些,这样一想,薛如兰再怎么相思如潮,也是老老实实的半点不透。 鲁妈妈越写脸上的笑容越多,暗想,“不愧老奴提心吊胆的给大奶奶打掩护,看起来,这位倒还真是一心对我们家阿仁好的。” “只凭她一心劝着男人建功立业,而不是把人往回勾,就说明大奶奶还是为阿仁将来打算了的。” “这样才能有将来,横竖你们俩都还年轻,时间有的是,何必着急这一半年呢?” 写完最后一个字,鲁妈妈将笔在书案上那白玉莲花的笔洗中清洗干净,顺手挂在小檀香木雕花鸟的笔架上晾着。 轻车熟路的,又在书案左后方的书橱里取了信封,将信装好,这才屈膝问薛如兰,“大奶奶,这信奴婢还是给宝蓝送去,烦请她随着世子爷的东西,一起捎去旭虎关可好?” “很好,咱们也不好白白辛苦宝蓝这丫头,你一会让明珠开了柜子,将我今年新得的蜀锦选两匹,给草绿也送一匹,让她们裁了做件新衣裳,也好在他们世子爷订婚的时候穿。”薛如兰家底厚,出手极是大方,她现在正是和沐凌炫那边打好关系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用才是傻子。 鲁妈妈屈膝应了,转念又想到后院平房里,病的昏昏沉沉的巧珠,不由得皱着眉头,跟自家大奶奶建议,“还有一事,奴婢想跟大奶奶禀报一声。” “哦?什么事?你但说无妨。”薛如兰摆了摆手,示意鲁妈妈直言。 鲁妈妈点头道:“奴婢知道您对巧珠那丫头一向信重,所以才任由她留在内院养病,但是,这都快两个月了,她的病还是不见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您身边本来就四个大丫鬟,病了一个,玉珠这丫头还天天的过去照看巧珠,如此一来,您身边便只剩明珠和翠珠两人,这段时间,这俩丫头跟在您身后帮忙,也实在是累的不轻。” “要不然,干脆就将巧珠送去咱们西边的农庄上静养,至少也能把玉珠给腾出来不是?” 薛如兰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巧珠这贱人是个大大的叛徒,而玉珠这丫头的心太大,留下也是个祸害,这俩丫鬟她都是打定主意,再不让人近身的。 而要她这时候把巧珠给放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沐凌炫过去接收古田城,顺便就把沐逸山安置在古田城的妾室,儿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聚拢在一起,连同将军府里的金银细软,一股脑的都给送回了平京城。 沐德邤到底还是对沐逸山有父子之情,特意让身边的长随赶去传话,让人将黄氏和月儿这两个最得大爷欢心的妾室,连人带行李一起送去了南山别苑,去照顾缠绵病榻的沐逸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拾残局 这样一来,沐逸山当初煞费苦心安置在古田城中,切切实实被他一心关爱的家人,便全部都落到了薛如兰的手心儿里了。. 好些以前恃宠生娇,不把主母搁在眼里的妾室,这会哭都没眼泪,一个两个的见了薛如兰,都乖得的跟小鸡似得,战战兢兢,全身发软,就怕一个眼神不对,一句话没回好,厉害的主母就能当场把人给生吞活剥了去。 到了跪下磕头问安那一关节,为了给主母表忠心,有的人都把额头给磕流血了,可见这心里是得有多害怕啊! 面对此情此景,薛如兰不觉是粲然一笑,心里暗想,“你们这些小贱人,也会有今天!” “当初仗着大爷宠爱,对齐儿这嫡长子都敢嘲笑轻视,甚至还敢暗中下黑手,现在大爷被他老子软禁了,你们的依仗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还怎么嚣张?” 七八年的积愤,终于熬到可以出气的这一天,薛如兰岂能袖手放过? 她倒也没下狠手,笑眯眯的对众人说出了日后的安排,“你们猛不丁的从古田城回来,家里闹了个措手不及啊,咱们大房的院子大,屋子多,可是,也比不过大爷的妾室儿女多啊。” “这不,咱家世子爷马上就要大定,全家忙大礼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断没有为这些小事情,去烦劳夫人的话。” “因此,你们就先挤一挤住着吧,等到忙乎完了正事,我再去禀明婆婆,请她老人家再给咱们大房拨几间院子。” 就这么着,薛如兰就光明正大的,将那些原本私底下不睦,两两有仇的往一起搁,每个月的份例,全都按着规矩发,一点不会少,但也一点不会多。 这对于在古田城过关了锦衣玉食的娇人儿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再加上薛如兰派着身强体健的老妈子看着院门,谁想出门走走都不成,没几天,这些人就都耐不住,已经开始彼此针对,互相找事了。 薛如兰听到这些消息,一笑了之,“先让她们内耗着去吧,过段时间,找个出头鸟,好好的给她们立个威。” 鲁妈妈撇了撇嘴,啐道:“便宜这些骚狐狸了,大奶奶就是心太善了些。” 薛如兰笑而不答,她才不是什么善心人,只不过,不把这些人先逼到绝路上,等她开口跟婆婆求恩典放人的时候,谁又肯离开侯府呢? 只要让她们觉得在候府过的生不如死,出去嫁人反而能过的好,这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她现在也有点相信因果报应,这些人无非是嚣张跋扈了些,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和巧珠,薛妈妈之流,还是有区别的。 因此,薛如兰就想着,把这些碍眼的全都打发的远远地,免得留下再生事端就成。 至于那些和巧珠暗中勾结的小鬼们,到了这会,也全都被她聚集在一个院子里看管着,这些人都是沐逸山和黄氏的心腹,未来的去处梁文玉都给找好了,不是煤窑就是铁矿,让她们好好的到哪里去赎罪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过,因着沐凌炫马上要大定,而年节也在眼跟前,所以梁文玉决定暂缓行事,等过完年再把这批人弄走。 这样一来,巧珠这个关键人物的处境就很微妙了,她现在绝对不能被某些有心人找到,一句话,除非抬了巧珠的尸首出紫芳院,否则,薛如兰是不会留下任何让她再出卖消息的机会。 这事要想干脆利索,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巧珠悄无声息的死去,也就完全解决了, 可人梁文玉为了儿子都忍了口气,薛如兰也不能在这时候不开眼的,给家里添晦气不是? 所以心里再怎么想,也依旧得吊着巧珠的那口气。 而玉珠以后要怎么安排,可就更简单了,只等巧珠的事情了结了,就马上借着年纪大了的缘由,将阖府心思活到的丫鬟,都放出去配人,到那时把玉珠的名字天上就完了。 而这次因着世子爷大定和未来的年节,而提前选出来的年幼家生子,在经历了这两桩大事后,也都算是历练出来了,刚好可以顶上空出来的那些缺。 这么些年了,宣平侯府一直没怎么大动过,也是时候,给这个安稳了十几年的地方,换一些新鲜血液了。 整个宣平侯府,薛如兰都是这样循序渐进的,在暗中做一个大的调整,她可不是任意而为,这些事情都是请示过梁文玉,得了婆婆的点头,她才开始执行的。 旁的院子还好说,主要梁文玉身边的大丫鬟,这次也要放出去三个,这三位都是个顶个的出类拔萃,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去。 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还有份不薄的嫁妆,出嫁了也不会和夫人断了联系,这消息传出去后,不定多少人都赶着来求娶,想要借此机会和侯府攀上关系,要是运气好,嫁去做官太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至于薛如兰自己身边,便选了萝儿和蔓儿这两丫头出来,想来跟在她身边忙完这个把月的,这俩丫头也就算学的差不多了,到时候顺势就提成一等丫鬟,只是这样一来,二等丫鬟就又少了两个,还需要提两个起来补全。 她想了想,对鲁妈妈吩咐道:“巧珠和玉珠姐妹情深,妈妈且由她们去,她们俩年纪大了,我就是想留,也留不住多久。” “倒是元姐儿身边的丁香,我瞧着不错,你这两日留意着,在这一波的家生子里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先给元姐儿一个,将丁香换过来,我带在身边让她学一学待人接物,将来也好抵得上大用。” “其余的小丫头们,你不妨挑出几个好的来,费心点拨点拨,年后,咱们院子里也得提拔点人了。” 鲁妈妈听了这话,连忙笑着应承下来,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丁香这丫头的事儿总算是有了定论,能到大奶奶身边,学个眉高眼低的,也是一场造化。 优的是,这孩子好死不死,偏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以往看着宝山表少爷是个温柔的性子,自家大小姐也是个菩萨性子,就算是真做妾,也不会太受磋磨,是以自己这个做姨妈的,倒也算是放心。 可现如今,大小姐和薛家退了婚,将来嫁给谁都还不知道呢,万一未来姑爷是个不好相与的,那丁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心里平添一桩心事,以至于薛如兰说了这么些事情,也还是不肯将巧珠挪出去,鲁妈妈都无心再多管了。 日子,就在宣平侯府和府尹衙门的忙碌下缓缓度过,到了腊月二十一,沐德邤父子总算是带着将士们,凯旋而归! 这次守边大战从总体上来说,损失是近些年以来比较少的,把这个比较少再搁在今年这样的灾年来看,一下子就成了了不得的大胜利。 百姓们家家户户都是欢欣鼓舞,自动自发的配合衙门,给回家的将士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甚至有些富绅把给过年准备的舞狮子,舞龙都给提前弄出来表演了,为的,就是给欢迎仪式多添几分喜气。 蓝佳音这会最想要做的,就是像上次一样,站在神仙楼的五楼上,亲眼看着沐凌炫回来。 可惜,她们两人马上就要大定,在这样的时候,她要还是这般高调的去了神仙楼,那明儿平京城就得摇铃似得传开,‘蓝家五小姐思念未婚夫婿,甚至不顾礼仪,带人去神仙楼相迎......’的八卦话来! 想到这样恶俗的结果,蓝佳音到底是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不想让自己和沐凌炫变成这些人口中的谈资。 理智是够理智了,只不过做起事情来,难免就有些心神不定的。 一大早,蓝佳音就在自己屋子里坐不住了,带着人就往蓝大夫人院子里来了,来了还不算,她还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不,你瞧她不是坐在蓝大夫人的西暖阁里,帮胡妈妈抄单子时掉了笔,就是跟浩哥儿他们玩耍的时候,孩子们怎么叫她,她都不应声。 把个蓝大夫人看的直皱眉头,不过,她本身就是守规矩的人,是以,就算最近这小半年略微比京城时放得开了些,但也远远没达到,能支持蓝佳音去南大街迎接未来姑爷的地步。 “箐箐,我看你今儿个的精神不大好,想来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你不如回院子歇会觉,等下午你弟弟和阿德他们回来了,我再喊人去请你过来。”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目的,蓝大夫人挥挥手就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心不在焉的女儿给打发走了。 蓝佳音出了门也不坐轿,这不是心烦么?那干脆就走路赏景散散心呗。 一行人就在她的带领下,慢悠悠的走在回可心阁的路上,蓝佳音此时的心里颇为哀怨,为什么呢? 因为蓝大夫人现在虽然多了柳妈妈这支生力军,但每日里还是离不得胡清惠,因为胡清惠写字写得特别漂亮,帮着蓝大夫人写重要的请柬,是再合适不过的。 蓝佳音被亲娘嫌弃的赶了出来,而自己最好的朋友,却被亲娘残忍的抓了壮丁,只余下她一人,孤孤单单的好不可怜。 “小姐,您还是走快点吧,这天冷的冻死人,你这样磨蹭,脚底下又没有穿木屐,一会鞋子就要沾上湿气,万一冻着脚可怎么好?”锦珠看她磨磨蹭蹭的,一步一步的往回挪,心里这叫一个急呦。 沐世子今天回来,代表着腊月二十九的订婚礼,将会如期举行,今天腊月二十一,距离大定那天不过七天,简直是眨眼即到啊! 蓝佳音大冷天的在外面晃悠,万一着了风寒,再给病倒了,那她这个主子身边的第一丫鬟,可就真是万死也不得辞其疚了。 蓝佳音闻言瞥了一眼锦珠,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抱着怀里的素银莲花暖炉,一手拿着厚厚的斗篷随意挥了挥,“嬷嬷给我穿了最厚的狐毛斗篷,脚上也是防水的皮棉靴,怀里还抱着热乎乎的暖炉,就差给脸上包张帕子了,你倒是说说,我捂得这么严实,不过是在自家院子里走会儿路,怎么就会冷着了?” “锦珠,你可不要小题大做哦!” 锦珠暗中翻了个大白眼,见苦口婆心完全不起作用,连忙转变作风,她上前两步,轻轻的牵住蓝佳音的袖子,眨巴着并没有水雾的眼睛,哀哀的求道:“小姐,我的好小姐,您是想看着我娘,活活的把婢子给抽死吗?” “唉.....”蓝佳音真心服气这小丫头了,这不是软硬兼施嘛! 康嬷嬷可不是锦珠这样好糊弄的,想到的确会有锦珠说的可能性,某人只得点了点头,加快了回院子的步伐。 结果,才一进可心阁的大门,隔着抄手游廊和天井中的花圃,蓝佳音就看见康嬷嬷在正屋的门廊下,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脸上一脸的着急。 她听见动静,便赶忙顿足来看,一见进门的的确是蓝佳音一行人,惊喜的连忙招手:“小姐,是铃铛请您回来的吗?” 转瞬又疑惑的嘟囔,“不对啊,这时间对不上啊,按路程,铃铛应该还没到主院呢吧?” 蓝佳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一向稳重踏实的康嬷嬷,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的穿过抄手游廊,一把就扯住了蓝佳音,将人麻利的往主屋拉,到了门口,她二话不说的就把自家小主子推进屋里,转过身,却是底气十足的,安排外面的一众丫鬟做事,从锦珠到黄桂,一个剩下的都没有,没多会,门口就只剩下康嬷嬷和锦珠娘俩了。 屋外,是锦珠好奇不已的,千方百计的想从亲娘口中打探消息。 屋里,紫檀雕花大屏风前,站着疑惑的不解的蓝佳音。 康嬷嬷突然爆发的不着调,让她很有点摸不清状况的发傻了...... 突然,蓝佳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顿时就不再淡定自若了,就连怀里抱着的手炉滚到地上,发出老大的一声响,她都浑不在意,一溜烟的就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轻触芳唇 蓝佳音的可心阁,名字是沐凌炫特意让人换上的,整个院子都是他让人精心收拾过的,而作为她起居的卧室,更是重中之重。(.无弹窗广告) 一间大卧室被上好的楠木雕花隔断,隔成了里外两间,中间的月亮门上,悬挂着一挂发着莹润珠光的珍珠帘。 里间的地方稍小,摆着一架双层雕着四季花开的拔步床,床头靠窗处是一张镶着象牙玳瑁的梳妆台,床尾是一架八幅描金大红屏风,专门的换衣之所。 外间的地方比里间大一些,靠右边放着一张卷草纹腿圆桌,周边摆着四张锦墩,左边的窗下是一架古香古色的美人榻,上面铺着淡雅的绣花锦垫。 南墙是一架博古架,各式各样的孔洞中,摆放着漂亮的玉如意,贵重的宝石盆景,巴掌大的苏绣玉猫扑球的小屏风。 还有什么苗疆的银花瓶,藏地的羚羊角,琳琅满目,精致无比。 就连原本府衙通用的老旧红木窗,也被沐凌炫换了最时兴的七彩琉璃窗,因为顾及到女儿家爱美讲究的性子,所以并不像沐凌炫书房那般,全用了白色半透明的纯色琉璃。 而是用了绚烂的彩色琉璃,拼成繁复的百花模样,好看是好看了,可透光和沐凌炫的书房来比,就差了些,因着蓝佳音刚才从雪地里回来,外面太过明亮了,以至于屋里就算点着蜡烛,她还是觉得有种类似于黄昏的阴暗,光线的反差,让她不禁是眯了眯眼睛。 停了那么一小会,才算是调整过来了,在这光线不佳的屋里,蓝佳音透过门口摆着的薄纱绣花楠木落地大屏风,还有那挂被挑开一半的珍珠门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牀边,一手抱着她的枕头,一手冲她欢快摇摆的沐凌炫! 蓝佳音都快激动死了,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心跳的飞快,她用帕子擦了一把泪,这才后知后觉的,解了身上厚实的斗篷,顺手搁到门口的锦墩上。 一边尽量步伐稳健的往里间走去,一边颤着声问里面那人,“你不在南大街上,怎么跑我这里了?” “这般的莽撞行事,就不怕侯爷生气吗?” 大约是沐德邤不苟言笑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都两世为人的蓝佳音,心里还总是有点怕他,考虑起事情来,也会不由自主的,把这位放在最前面。 说话间,她已经走过外面的小厅,站在卧室门口的弯月门前,门上悬着的白色珠帘,她出门还是放下来的,可这会靠右边的一大半,都被挂到一边的鎏金紫燕银挂钩上,显然,是出自沐凌炫的手笔。 见她驻足不前,靠着月亮门站着,用明亮的双眼笑盈盈的盯着自己瞧,沐凌炫心里那叫一个痒痒,笑着对自己的小丫头招手,“过来,站门口做什么?不累么?” “我提前回来,可是跟父亲说过了的,这次守边我立了大功,这是我应得的奖赏。” “你为我操心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相信,你男人不是个瞻前不顾后的愣头青。” “呵呵。(.无弹窗广告)”蓝佳音看着在自己闺房里,坐的四平八稳,理直气壮的沐凌炫,不由得就笑出了声儿。 眼前这人小三个月不见,貌似不像先前那么白皙了,可这近似于古铜色的肤色,反而越发显得他英武不凡,犹如武神临世。 沐凌炫穿了件月白的棉袍,不是很厚,此刻很是服帖的垂在他身边,看得出用料不俗。而牀上扔着的那件宝蓝镶狐毛斗篷,定是某人随意丢在上面的。 这样看起来,那那都是完好无损,不像是受了伤的,蓝佳音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她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可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脚底下便渐渐迟缓起来,颇有些不太好意思近前。 沐凌炫见她这样磨磨唧唧的,忍不住急了,猛地就站起来,几步就到了蓝佳音的跟前,一把拉住人,“哎,我又不是山里的大老虎,不咬人的,你怕什么呢?” 蓝佳音脸颊红红的,羞涩的垂头笑着,却是一言不发。 看的沐凌炫心软的一塌糊涂,声音都变得无比温柔,“刚从外面回来,还不坐下歇歇?” 说着话,他心里也在不停的思量着,里间的床,太容易引人遐想,也会让蓝佳音感到不安,因此是不能呆了。 这样一寻思,沐凌炫就拉着蓝佳音往外间小厅走,略一打量,便坐到琉璃窗下铺着厚厚粉紫珊瑚绒的圆桌旁边,还很是不怕麻烦的,顺手就将他自己那个锦墩,挪到靠近蓝佳音的地方坐着。 小姐的闺房,和公子的卧室区别很大,蓝佳音的屋子里外都燃着旺旺的铜鼎,处处都充盈着淡淡的清香,这种温暖惬意的环境下,使得人都不由变的慵懒起来。 沐凌炫觉得边关的将军府和这里比起来,简直一个是仙境,一个是地狱! 不禁暗自得意,“看起来三管家办事也挺不错,时间那样紧迫,他还能把屋子打理成这样,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回去得赏!” 沐凌炫弯着唇角,正要和蓝佳音叙一叙离情,就见这人‘噌’的一下,突然就站起来了,揉着帕子着急的说:“哎呀,看看,我都忘记让人沏茶来了,你渴了吧?饿不饿?我再让人顺便端点点心。” “或者你想吃饭?我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太繁琐的弄不出来,但做碗面还是可以的,你要吃吗?” 沐凌炫本来是被她吓了一跳,但听着她这一连串的问话,字字句句都饱含着关切,不禁是被人问的心情大好。 这位拉着蓝佳音的手就一点都不客气的要求,“我肚子早就饿了,只是太想和你说话,这才忍着,既然你都这样问了,那就先来碗面,再来点鸡或者牛肉,还有茶水,点心都来点,先垫垫底也好。” 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解释道:“我是便装溜回来的,总不能在酒楼饭馆里露了行迹不是?” 事实是,沐凌炫实在太想念心上人了,他根本耐不住等到明天再来见蓝佳音,所以跟亲老子报备了一声,便带着人打马进了城,一路上风驰电闪的,一心只想着人,那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这会见了日思夜想的容颜,心里一松,肚子里可不就造起反来了? 还好蓝佳音主动过问,要不然就算沐凌炫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在浓情蜜意的时候,问人讨饭吃呢。 “好,你等着,我马上安排好。”蓝佳音心疼他饿着肚子就赶过来,压根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忙不迭的点头,这就去门口吩咐康嬷嬷,让小厨房准备些吃食送来。 康嬷嬷也心疼自家姑爷,叹道:“这位爷也真是,得有多着急?再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吧?” “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饿着呢,真真是不让人省心。” 末了,又不放心的叮嘱自家小主子一句,“小姐,奴婢知道世子爷几个月没见,十分的想念您,可是,您心里可得有主见,这人万不能呆的太久,万一漏出点什么不好的传闻,还不是咱们两家人一起没脸么?” 蓝佳音听得连连点头,被重逢巨大喜悦冲昏的头脑,也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但是,要让她这会就把人撵走,她真心舍不得,也做不出来这么伤人心的事儿。 你说说,明知道这人钻进自己闺房事于理不合,可怎么还是舍不得冷下脸来将人赶出去呢? “怎么办?”蓝佳音暗暗的问自己,“唉,要不先等他吃饱肚子,再好言好语的劝他走吧。” 眼下看来,也只能是这么办了...... 结果,就因着她想事情,脚底下走的慢了,沐凌炫都按耐不住的走到卧室外面了,可把蓝佳音唬的不轻,赶紧把人拉回去,小声叮嘱,“你可别大意,万一被人看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关咱们两家的颜面,轻忽不得!” 沐凌炫嘿嘿的笑,指着外面安抚蓝佳音,“别担心,外面有人守着呢,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给别人留机会?”; “事关你的闺誉,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蓝佳音闻言顿时放了心,说话的口吻也感觉轻松了不少,沐凌炫见状,暗悔自己没有一早告诉小丫头外面的情形,看看把人给担心的。 因着卧室里多了个大男人,蓝佳音也不好意思让锦珠和康嬷嬷进来伺候,掩耳盗铃般的告诉康嬷嬷,让锦珠将东西都端到门口便好,她自己再亲力亲为的端进屋里。 两边人不照面,她多少能觉得心里舒坦点,虽然只是心理安慰,可也聊胜于无啊! 瞧着蓝佳音亲自动手,为自己忙里忙外,沐凌炫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就好像身处融融初夏似得美。 大觉得,自己和小丫头现在这样,就像是已经是成了亲的小夫妻,你看,这忙忙碌碌的人儿,不就是最贤惠的小妻子吗? 随着几碟子精致小巧的点心下了肚,又用了两盏清香扑鼻的热茶,沐凌炫暂时停了手,笑嘻嘻的对蓝佳音说,“这次我回来又带了不少好东西,赶明儿和聘礼一起送来,你自己收着可好?” 蓝佳音对他这话还很认真的想了想,过了会,却摇头道:“还是不要送过来的好,就搁在你院子里吧。” “你看,我这可心阁本就不是很大,伺候的人又多,后院几乎全住满了,三间库房早就塞得满满当当,实在是搁不下了。” “再说了,上次你给我那一大箱珠宝首饰,我都还没戴遍呢,那里就又要新的了?” “等以后没好东西戴了,我自然会跟你说的,到那会你再选好的送来,可成?” “这有什么不成的?”沐凌炫点头笑道:“我自然全都依着你的,这些宝贝我全给你存着就是,对了,你过生日我送来的那些首饰,头面,可还都喜欢么?” 蓝佳音心里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元姐儿所说的方静怡了,眼睛一转,便故意说,“那些首饰好看是好看,就是那套粉色金刚钻和黑珍珠的花样我不大喜欢,可那金刚钻和黑珍珠的材料又实在是难得,心里觉得可惜了得,还好上次元姐儿来,说起万宝阁有位方姑娘手艺了得,我想着等来年开了春,就去亲自拜访,让她帮着我改个中意的样式。” 沐凌炫闻言不禁笑容更盛,瞧了一眼蓝佳音,很是得意的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了准保欢喜的不得了。” 蓝佳音心里突突的跳,用手压着胸口,勉强镇定着问,“什么秘密?” “想知道么?”沐凌炫瞧着蓝佳音坏坏的笑,抬手指了指自己那好看的嘴唇,“来,亲你男人一下,我就告诉你,如何? “呸。”蓝佳音霎时就羞红了脸,用袖子掩面狠狠的啐了一口,嗔道:“你个没正经的,要说就说,不兴这样作践人的!” 沐凌炫赶忙拽住蓝佳音的袖子央求,“哎呀,我的好音音,咱们都快三个月了没见了,我白天想你,晚上也想你,做梦的梦里都是你,现在好容易见了面,你就让我亲一下,好不好啊?” “就一下,一下,我保证......” 这人少见的撒娇缠人,声音那叫一个火热腻歪,着实让人大呼受不住,蓝佳音脸上红的要滴血一样,双手捂着脸,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急的直跺脚。 沐凌炫灵机一动,将人拽进怀里,拉了手下来,低着头就亲了上去。 一阵魂牵梦绕的馨香从温软的触感中传过来,沐凌炫整个人都飘飘然,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这个期盼很久很久的吻。 随着他热切的动作,蓝佳音不由发出嘤咛的喘*息,这简直就像是给烈火上又添了一勺滚油,沐凌炫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好在沐凌炫也是叱咤风云的英雄,战场上都是杀进杀出,无惧无畏,想当然的,他的定力绝对要比常人强得多。 到底还是压住了心中蓬发的欲*火,没有再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他只是将心上人抱在怀里,好生的亲*吻了一阵,便强制自己将人放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惊人的消息 蓝佳音心里被沐凌炫勾起了一团火,脸上也是烧得彩霞飞,双腿更是软的无法支撑身体,唯一庆幸的,就是她这会人是坐在椅子上的,还不至于太过丢人。看小说.lwxs520 对沐凌炫来说,此刻小丫头那双如同黑水晶浸了水的动情双眸,就是世上最具有吸引力的所在。 蓝佳音本就长得俏丽动人,此刻面生红霞,越发犹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一般,眉眼间被沐凌炫那一吻激出的春情,当即就让某人明白了啥叫个自讨苦吃! 沐凌炫把锦墩往前拖了点,用垂着粉色锦穗的桌布,遮住了自己的失态,心虚的他移开了眼神,望着七彩琉璃窗上的花纹,研究的是无比用心。 他这个小之又小的举动,却落在蓝佳音的眼中,这位不是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哪能不知道沐凌炫是怎么了? 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发烧,伸手就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带着凉意的水进了肚,她这才觉得稍好一些。 一种暧昧缠绵的情愫,犹如一抹有自我意识的轻纱,身姿曼妙的游曳在这两人的身体周围,时而裹住全身,闷的你透不过气,时而又轻抚你的面庞,让你觉得心痒难耐,当真是撩拨人的很...... 沐凌炫第一次遇见这般诡异的状况,一时之间就有些发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腰带,力道大的差点把那上好的白玉捏个粉碎。 蓝佳音倒是比他明白,奈何身为女子,此刻能做的,就是一字不发的将羞涩进行到底。 眼看这纠结人心的场面无法破解,所幸!锦珠这丫头来的极是时候,她才在小厨房里将厨娘准备好的饭菜装好,用最大的食盒送到自家主子的闺房门口,她出声轻唤,“小姐,许妈妈把饭菜做好了,您过来拿吧。” 少不得又嘱咐几句,“里面有汤,小姐您拿的时候要小心呦。” 饶是说的这样明白了,锦珠还是有点不放心,真想就直接把食盒给送进去才好,也免得小姐一个不注意,洒了汤,烫了手的受罪。 可再一想刚进来时,自家亲娘叮嘱的话,锦珠叹了口气,说了句,“食盒有点重,小姐抻着点劲儿提。”这才带着满心的不安,慢腾腾的出了屋门。 蓝佳音听到锦珠的声音,顿觉身上笼罩着的诡异压力一轻,赶紧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将衣裳掸了掸,扶着桌子站起来,狠狠的瞪了那罪魁祸首,这从不让人省心的小冤家一眼,这才走到门口开了门,在地上提了那两尺多高的红木食盒进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扭身,就觉得人影一闪,自己的手中顿时一轻,却原来是沐凌炫将锦珠的话听进了心,即怕食盒重再把自己的小丫头给累着,又担心真的洒了汤,将蓝佳音给烫着,所以赶紧跟过来自己代其劳了。 这人再怎么不正经,总还是贴心的很,蓝佳音心里甜丝丝的跟在沐凌炫身后,等他把食盒放在桌上,蓝佳音轻轻拍了要打开食盒的沐凌炫一下,“你起开,我来,一个男人家怎么能做这些事,好好坐着等吃就好了。” 沐凌炫咧嘴对她一笑,抱拳调皮的说了句,“那就辛苦小娘子你了,我可真就坐着等吃了啊。” 他故意把那个小字说的极快极轻,猛不丁的一听,根本就是娘子两个字,这人见不能动手了,便忍不住的又在嘴上占起便宜来了。 “难道,这才是十六岁男子才该有的样子?”蓝佳音心里笑他幼稚的可以,但那浓浓的甜蜜感,却抑制不住的从心里溢出来。 厨娘得了主子的吩咐,又得了锦珠给的打赏,那可真是打起精神,施展出全身解数,精心整治了四个小菜,一大碗香喷喷的手擀面。 手擀面切成韭叶粗细,浇上牛肉汤,盖上一层切成碎粒的卤牛肉,再配上一小盏油泼辣子,可真是色香味俱全,筋道的面条,浓郁的肉汤,夹杂着鲜香酥烂的牛肉,啧,啧,啧,真是严寒冬日的最佳主食! 四个小菜也是各有特色,一碟翡翠鸭丝卷,一碟香椿豆腐衣,一盘银芽鸡丝,还有一碟切得薄薄的卤牛肉,配着撒着香葱芫荽的蘸水,看的沐凌炫食欲大开,口中的唾液绝对是分泌加速,馋的不行。 也不想想,这位可都好几个月,没用过这么精细的饭菜了,那里还顾得上再多啰嗦? 马上接过蓝佳音递给他的象牙箸,风卷残云般的开始用餐,不多会,这四菜一面就全都被沐凌炫给消灭光了,连面汤都被喝得干干净净。 蓝佳音看的那叫一个惊讶,可再一想这人为啥这么能吃? 那大大的惊讶就化成了无尽的心疼,忍不住主动的问沐凌炫,“怎么样?可吃饱了吗?要是不够,我再让她们做一份来,我想这次应该会比上次快一些的。” 最起码汤和肉,还有手擀面这会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煮熟即可,可不是会快一些? “够了,这么多都下了肚,再要是不够,那我成什么了?”沐凌炫用帕子擦了嘴,顺手拉了蓝佳音的手,笑嘻嘻的瞧着人说:“不信,你来摸摸好了。” 蓝佳音没好气的啐了一口,想了想,却是没有挣扎,真的顺势在沐凌炫肚子上摸了摸,感觉到了微微的鼓起,这才夺了手回来,另外附赠一记大白眼。 沐凌炫瞧她不好意思成这样,还是惦记自己到底有没有吃饱,心里简直软成了一摊稀泥,脸上笑容一直都没断过,也不知道这腮帮子酸也不酸? 等蓝佳音把碗碟都收拾到食盒中,又亲手给他换了热茶来,沐凌炫含笑轻啜一口,无比满足的吁了一口气,这才笑道:“其实咱平京城的万宝阁,乃是我私底下置的一门产业,你也知道,我父亲打小对我严厉的不行,*岁就被他扔出去剿匪了,你想想,马贼是做什么买卖的,他们的窝子里能少的了钱财?” “但咱们每次找到的东西里,就属首饰头面最多,这些东西看起来金贵,但要真拿去当铺,可就成了实打实的贱卖,白白便宜了黄家的人。” “渐渐的,我心里就不大乐意那样傻干了,刚好,那时的万宝阁周转不灵,掌柜的年纪大了,想要转让变卖产业,回老家度过晚年,我一想,手里那么些珍珠宝石,不全都有了去处了?便让彭言宁掏钱将万宝阁盘了下来。” “没想到这些年下来,万宝阁被他们叔侄俩还真打理的有声有色,我想着,等咱俩成亲以后,就把万宝阁交到你的手里,这样的话,你手里能松泛些,也好有买脂粉的零花钱。” 蓝佳音听到这里,看着沐凌炫的得意样,好一阵子牙酸,真想狠狠的在这人脸上扭一把! 心里暗暗腹诽,“我得用多值钱的脂粉呦?竟是用万宝阁的盈利,做我的脂粉钱!” “你这零花钱未免也给的太过大手笔了些!” 沐凌炫不知道蓝佳音牙痒痒,还对着人家粲然一笑,接着往下说:“至于那方静怡,乃是几年前我和虎子,小宝他们在马贼手里救下的,他们家运气不好,我们到的时候,基本上人都死绝了,得了大头的马贼头子,早就跑的影子都不见,也就是她命大,被奶娘,丫鬟压在最底下,这才得了条命,不过当时受的伤也挺重的,等人醒来虎子才发现,这位竟是记不得自己的出身来历了。” “好歹也是一条命啊,总不能置之不理吧?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是将人带回了平京,没想到这丫头还有点本事,被阿宁看中留在了万宝阁,一直就到了今天。”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子,万宝阁未来的女主人,那丫头的老板娘,你让她给你设计东西,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蓝佳音想着,“果然如此,不过失忆了还能这么有本事,一个小小的孤女,居然在平京闯出诺大的名头,也真是难得。” 随口就问了沐凌炫一句,“这位方姑娘长什么样?漂亮么?” 岂料沐凌炫摸了摸头,想了半天,这才说了句,“小时候没看清,长大了没注意,我平时也很少去万宝阁,开始到现在,拢共见她也就四五次,真心不知道漂亮不漂亮。” “你这么好奇的话,我可以先让元姐儿陪你去看看她,这总行了吧?” 这回答,令蓝佳音十分满意。 点了点头,便将这事情抛在一边,转而问起蓝宏森和林怀德此行的情况来。 沐凌炫明显对此大感开心,笑着说:“阿森稍后便能回来,可阿德这小子,不知怎么的,却是对赤嘞草原大感兴趣,这人非要跟着阿宁和阿检他们一起去拓拓族。” “我看那,不到明年开春,入夏的,怕都是回不来的了。” “什么?!”蓝佳音大吃一惊,不由便责问道:“阿德可是郡王之尊!你让他去戎狄人的地盘,这可是让他去送死啊!” “阿炫,我知道你对他有看法,可这样做是不明智的,你知道阿德是金阳公主的独子,他万一出事,金阳公主还不恨死你?” “到时候,不光是针对你,恐怕宣平侯府都要被你拖累了!” 沐凌炫见她一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瞪着大眼睛冲自己个儿喊,笑的眼睛都弯了,嘴里哎哎的叫着,“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笑嘻嘻的递给蓝佳音,“好在我聪明,硬是让阿德那小子自己写了一封信跟你解释,喏,这一封是给金阳公主的,烦你转送进京的。” “另外还有不少东西,是他买来送给你们和捎回京城的,明儿个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蓝佳音也没工夫和他废话,劈手夺了信来看,三下五除二的就打开了,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良久,她才抬起头,澄净的双眼中泛起了一抹水光,轻叹道:“唉,都是我,要不是因为我,阿德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平京,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想法设法的拐了他去旭虎关。” “这下可好了,他立志要做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去了,可草原危险,太多未知的变数了,万一他要有点什么事情,你我二人,可有什么脸面对金阳公主夫妻啊?!” 说着,竟是趴在桌上,低声抽泣起来。 可是把沐凌炫吓得不轻,这人的脸上再不见半点笑意,忙不迭的搂了小丫头在怀里,轻言细语的柔声哄劝起来,“哎呀,这不关你的事情,而且我们现在和拓拓族,沬塔族都暗中签订了协议,阿德他只去这两族的领地,随身还有萧扬他们护卫,安全绝对有保证。” “而且,阿德早就不是你心里,那个养尊处优,潇洒优越的郡王爷了,他早前就跟着范先生一起,去平京附近勘察地形,也算是深入的了解了民情,后来又跟着我去了旭虎关。” “你知道吗?旭虎关一战,多亏了他居中协调,将各种纷扰的杂务理顺得当,我们守关二十多天因着根基稳固,供给充足,在和戎狄人对战一直稳占上风。” “依我看,他总领杂物,调停各处的本事,比张长俭还厉害些,这可是天生的,旁人羡慕也是无用。” “你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对男子的冲击有多么的大,当初阿德硬是要跟着萧扬他们做先锋,我就是顾虑到他的身份特殊,愣是给压住了没让去,后来停战了,他提出想去戎狄那边看看,回京也好跟圣上好好的讲一讲,你说,我还能硬拦着不让他去吗?” “我敢说,我前脚把他拦住,隔天早上,我就找不见他人了,这人早就卷着包袱偷跑了!” “好音音,你自己说,是让阿德身边有人护卫着去拓拓族好呢?还是让他私下带着十几二十个侍卫,自己两眼一抹黑的偷跑去赤嘞草原的好? “有人......”蓝佳音后面听得动心,已经抬起了头,这会抽噎着,可怜兮兮的说了句“肯定是有人护卫着去好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热闹的大定 沐凌炫原本心里还酸的不行,可一瞧蓝佳音这小可怜样儿,又禁不住的被她给逗笑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m.lwxs520乐文移动网 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尖,轻声道:“你呀,有什么事情都尽管跟我说,咱们俩商量着办,又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可千万别再这样哭了,你不知道,一看见你哭,我这心可就全乱了......” 说着话,沐凌炫控制不住的低下头,用温热湿润的嘴唇,轻柔的吻在蓝佳音,那双被泪水冲刷的无比清澈的眼睛上,刹那间,又是满室的春光...... 屋子里,蓝佳音沉浸在沐凌炫制造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好在屋外还有个无比清醒,且一肚子担心的康嬷嬷,这位眼看时光流逝,便是有两顿饭,也该是用完了,却还是迟迟不见人出来。 顿时就有些心慌,早先还能坐在门廊上的美人靠上,这会只能是满地转圈圈了,最后到底还是一跺脚,冲着不远处待命的锦珠招了招手。 附耳在女儿耳边叮咛几句,就见锦珠眼中雾蒙蒙的一片,看着康嬷嬷满是怀疑的问,“娘,您是我的亲娘么?” “这会儿让我去说夫人有请,那世子爷还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啊?” 康嬷嬷眼一瞪,“是小姐重要,还是世子爷重要?” 锦珠瘪了瘪嘴,紧握双拳,带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进了屋,她进去后不久,屋里就又动静,如康嬷嬷所愿,再怎么不想离去的沐凌炫,终是被这个消息逼得不得不离去了。 蓝佳音目送他离去,扭脸吩咐锦珠,“让锦络把手炉拿来,再将早起穿的披风取来,咱们这就去娘亲那边吧。” 锦珠吱吱呜呜的不挪步子,康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柔声对自家小主子道:“是奴婢让锦珠撒了个谎,实在是时间不早了,奴婢恐怕咱家公子和郡王爷回来,夫人就要派人来请,到那时看到咱们院子这般情形,难保不会多想,因此就自作主张,还请您责罚。” 蓝佳音闻言轻吁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责罚什么呢,嬷嬷您做得对,那人没脸没皮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好了,还好你让锦珠来了这么一出。” “唉,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个月不见,性子变得这样厉害......” 她心里甜的像吃了蜜,很想把自己心里的感觉,分享给这两个和她最亲的人知道,可又脸皮儿薄,不好意思说的太过,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锦珠见她笑的甜丝丝,心里只为主子高兴,乐的呵呵直笑,康嬷嬷却是一脸欣慰的表情,一迭声的说,“这样才好,就是要让世子爷稀罕您才对,只是这个度咱们得把握好,不可太疏远,将人拒之门外,也不能太亲近,让人以为咱们轻浮,到底要拢住了他的心,您将来将过去,才好在侯府立足啊。” 这般的肺腑之言,考虑的又是何其深远? 蓝佳音想到前世里奶嬷嬷就为了她鞠躬尽瘁,今生还是这样的忠心无二,一下子感情涌动,就投进了奶嬷嬷的怀抱,轻声撒娇道:“等箐箐嫁了人,还需您帮着管院子呢,我这辈子最信的就是您,您可不能不要我!” 康嬷嬷瞬间就红了眼,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哽咽的说出了自己的立场,“我的好小姐,你只管放心,您走到哪儿,奴婢和锦珠就跟您到那,只要您不嫌弃,奴婢娘俩伺候您一辈子!” 锦珠也被感动的落泪不止,直接就往这俩人身上一扑,三个人抱做一团,锦珠还呜呜的说,“婢子跟您一辈子,您赶也不走!” 刚好蔡妈妈打从前院回来,进屋看见这情形,吓了一跳,一迭声的问,“我的天老爷,您三位这是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儿啊,竟是哭成这样。[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转而四下里一瞧,忍不住就啐道:“这屋里伺候的人呢?” “怎么就康嬷嬷和锦珠在啊,这群死妮子是要造反了吗?” 康嬷嬷赶紧推开锦珠,松开蓝佳音,抽出帕子拭泪,伸手就把蔡妈妈拉到一边,轻声解释,“唉,妹妹别喊,人呢,是我打发出去的,这不是眼看着咱们小姐大定在即吗?” “我这心里呀,有几句心里话想要跟主子说,还是我这心里不舍得,忍不住就动了情,还惹哭可小姐,妹妹千万担待着些,不可让夫人那边知道。” 蔡妈妈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是这母女俩趁机和主子表忠心罢了,她心里难免有些吃味,但谁让人家康嬷嬷是小姐的奶娘呢? 这位前些年为自家调皮捣蛋的小主子,那可是心都要操碎了,怪不容易的才熬到了今天,激动也是情理之中。 一念及此,蔡妈妈也回过味来了,笑眯眯的跟康嬷嬷保证,“姐姐放心,妹妹再不会多说一个字的,只是小姐哭成这样,眼睛却是红肿了,咱们赶紧想法子弥补一二,也免得一会被夫人追问。” 几个人立即行动起来,又是端热水,又是煮鸡蛋的,忙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是让蓝佳音看起来无恙了。 ................................. 大周朝宝泰二十九年冬,腊月二十九。 一直被阴云笼罩了好几天的平京城,竟是突然就来了个久违的艳阳天,许久不见的朝阳,穿过天空那层层叠叠的云层,将光芒照射在这一片大地上,光柱一束束的从空中打下来,远远瞧着,美得像是一幅画。 城外的雪都还没有化,入眼处还是大片大片的白茫茫,可城里因着宣平侯世子订婚的大喜事,早在五天前,欢喜雀跃的百姓们就自动自发的,将大街小巷的残雪冻冰,都铲除的干干净净。 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都跟着凑性,也在自家门前张灯结彩起来,往往一户人家,两户人家凑在一起,便将一条小巷装扮的喜庆至极。 站在神仙阁的顶层放眼望出去,整座平京城都笼罩在红色的海洋中,要知道,红色可是大周人觉得最喜庆,最吉祥,也最喜欢的颜色呢。 如此的空前盛况,让人不禁要感慨下,“眼下还只是行大定礼,便如此的大张旗鼓,若真是到了咱们世子爷成亲那日,又该是如何的热闹那?” 是的,今天是宣平侯世子和平京府尹千金订婚的正日子,虽说宣平侯府的的流水宴席已经连开了两天,可在今天这个正日子里,平京城里的热闹劲儿,更是登上了一个最新的高*潮! 选如今的平京城里,比往年过年的时候还要喧嚷热闹几分,大人孩子们,都提前穿上了新衣裳,开开心心的在宣平侯府附近聚集。 这侯府的流水筵席有限,可侯府大门口那尊白玉老虎旁发放的枣花馍可是不受限制的,人们都争相恐后的去排队,就盼着领上一个回家供着,也好沾沾贵人们的福气。 沐凌炫这个今日的主角,天还没亮就起牀沐浴,换上一身大红色的新衣,和沐德邤父子俩,带着沐家的男丁,一起往沐家的祠堂祭拜。 沐家的祠堂离宣平侯府不远,是座历时百年的老宅子,共有三进,瞧着古香古色,因着今日的喜事,院子由里至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门上也是张灯结彩,看着很是喜人。 沐乐山作为侯府的大管家和儿子沐虎一起,将纳采所用的喜饼合力供放在祭台上。 沐德邤等他们爷俩全都摆顺好了,便走前几步,上香祭告列祖列宗,今日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他将带着嫡子沐凌炫,前往平京府尹蓝家下聘,请示列祖列宗保佑子孙的姻椽美满幸福。 接着,便带领几十个沐家的男丁,大礼叩拜。 家祭过后,各色聘礼在沐乐山等人的指挥下,一样样,按着礼单装进备好的三十六辆大车中。 沐凌炫和陈大将军并骑在前,带领着大队人马,按部就班的往府尹衙门走去。 陈启光乃是沐家三大营,铁骑营的主将,这次被沐德邤请来做两家的媒人。 其实,原本沐德邤是属意郭老将军的,这位虽然已经荣养,可毕竟以前和沐德邤生死与共过,可奈何,郭老将军因着沐凌炫没娶自家孙女儿,心里不高兴,所以就没有应承这桩露脸的好差事。 沐德邤惋惜之余,便请了陈启光夫妻,这两位巴不得做呢,当即就开开心心的答应了,这不,今天这对夫妻俩就走马上任了。 一路上百姓们都是夹道欢呼,再加上喜乐一直不停,吹吹打打的越发使人情绪高涨。 张启山看着这人声鼎沸的场面,不禁啧啧称奇,“哎呀,世子爷果真是民心所向,您看,这可都是自动自发的来给你送喜气的,这盛况,也只比侯爷当年大婚略逊罢了。” 沐凌炫这会胸膛里胀的满满的,高兴的人都有些发晕,对张大将军的话,笑容满面的连连拱手,“那里,那里,同喜,同喜。” 这少见的憨态可掬,逗得张大将军是哈哈直笑,底下的百姓们,看见沐凌炫和张大将军笑容不断,越发起哄起的厉害,随着街道两边的鞭炮声响,人潮更如潮水般涌来。 今日的府尹衙门,也是装点的花红柳绿,那是格外的喜庆,就连大门口那道御赐的牌坊上,都挂着一溜串的大红彩球。 蓝宏森在这里迎住姐夫,笑盈盈的伸手讨要红包,一点都不跟沐凌炫客气。 “红包管够!”沐凌炫豪气的一挥手,沐虎,汉文他们十几二十号人,便拿着随身带着的布包,抓着里面的大红荷包,下雨似的往人群里撒。 这些用上等布料做成的红色荷包里,有的装着数枚铜钱,有的装着几粒酥糖,还有少数,装着模样好看的金银花裸子,这样一股脑的抛洒出去,谁能拿到什么,可就全凭运气了。 好多年后,还有老人抱着自己的孙儿,孙女,指着祠堂供桌上的金银花如意裸子,告诉他们,“这可是咱们平京战神当年订婚时,爷爷我给咱家抢来的彩头呢。” 蓝宏森作为沐凌炫的小舅子,可不会随意给个红包就能打发得了,沐凌炫亲自从沐一手里取过一个大红云锦盒子,递到小舅子的手里,“喏,打开看看,满意不?” “嚯,姐夫出手就是大方!”蓝宏森看着盒子里,大红丝绒上并排放着的一双白玉壁,竖起了大拇指,“这双玉璧,只得白玉无瑕四字才能配上,甚好,甚好!” 这第一关,就算是顺顺利利的过了! 进了府衙的迎客厅,蓝明东高坐主位,沐凌炫上前大礼参拜,蓝明东笑着受了女婿的大礼,便赶紧请媒人张大将军上座。 而张大夫人这些来给蓝佳插钗的女眷们,早就被胡大奶奶,宋夫人之流,亲亲热热的迎进了后宅。 可心阁西厢房,盘膝坐在暖炕上的蓝佳音,正是今日的另一位主角,她今日一身喜庆的大红绣花锦袍,身边围绕着平京城高门大户的女眷,院子里更是人来客往,热闹的了不得。 宣平侯夫人将精挑细选的鸾凤红宝赤金钗,簪到蓝佳音的鬓边,又拉着蓝佳音的手,温言软语的说了好些吉利话,今日的大定之礼就算是成了! 一屋子的夫人,小姐,有谁敢不给宣平侯面子? 她们按着西地的风俗,紧随梁文玉之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钗环首饰,往蓝佳音所坐的炕上抛,一道道亮光闪过,不一会,红色锦垫铺着的热炕上,就遍布五彩斑斓的宝贝,这些珍珠宝石被琉璃窗透过来的光线一照,满屋子的流光溢彩,耀眼生花,看得人不由眼热心跳。 宣平侯夫人和蓝大夫人看着她们凑兴,哪能不觉得欢喜?连连道谢,这就请夫人小姐们往前厅赴宴。 随着这一波人潮退去,蓝佳音挺的笔直的脊背眼见就是一松,锦珠连忙拿手帕给主子擦汗,康嬷嬷让人给蓝佳音端温热的蜜水润润嗓子。 蔡妈妈就带着锦纹,青螺几个丫鬟,带着满脸与有荣焉的笑容,轻手轻脚的把炕上的首饰,一件件的往准备好的红木箱子里收拾。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囚禁 “我的好小姐,赶紧的,咱们去后面换了衣裳,还得去大厅给媒人见礼呢。(.)”康嬷嬷亲手掺了人下炕,一脸的欢喜,满眼的欣慰。 就听着她们身后的蔡妈妈,含笑嘱咐锦络等人,“咱们这会要做的,就是将这么些首饰,一样样的全都登录在册,后面还得将是那家夫人小姐送出的,给缀上名字。” “这个呀,可是人家西地的讲究,将来咱家大夫人和小姐,遇到她们家的喜事,也少不得要按着她们送礼的轻重,选了价值差不多的去还礼的,这要是少了依据可不成。” 蓝家是京城人,对西地的风俗讲究,并不是很明白,因此,梁文玉早就提前让两个能说会道的妈妈过来,捡那些要紧的,全都告诉蓝大夫人知道。 别的事情蓝大夫人都让大刘妈妈,柳妈妈她们分工合作了,只这一桩,还是用蓝佳音房里的人,最是合适。 好在刚才送礼的人虽然多,可是在周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可都是早早选出来的,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记性特别的好,这些人提前就得了主子的吩咐,谁记那些人,都各有分工。 这会子趁热打铁,倒也不至于有遗漏。 “翡翠雕翠鸟压裙佩一件,张知府夫人。” “赤金镶羊脂玉牡丹花璎珞一挂,郭大将军夫人。” “金镶玉八宝镯一对,平京黄府大夫人。” 一道道清脆的声音,欢快的说着首饰和人名,每念一个,底下都会有窃窃的议论声,无非是物件好不好啊,送东西的是那一家,那一房的夫人。 叽叽喳喳的,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惊叹,倒是份外的热闹。 这满炕的首饰,粗粗一算也有几十件之多,且大多数还都是精美不菲,少部分已经可以称之为不凡了,也难怪这些丫鬟,妈妈如此的兴奋呢。 不过想想就知道,那些能跟着梁文玉进来蓝佳音闺房的夫人小姐,不是家世高贵,就是沐家的亲戚心腹,那一家不和宣平侯府亲近? 谁不想在梁文玉跟前留个深刻的印象? 别看这会她们把价值不菲的首饰丢了出来,其实呢,这些人都精着呢,谁家不嫁女,娶媳妇? 到那会,想必沐家和蓝家回报的,更要比今日的更好上三分呢。 蓝佳音重新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依旧是喜庆的大红色,只是上面用银线绣着大朵的白牡丹,一头长发梳了个牡丹鬓,簪着红宝牡丹花的头面,肩上还披了条珍珠攒花的云锦披帛,当真是富贵华丽,美不胜收。 到了大厅,入眼皆是珠环翠绕,耳边环佩声叮当脆响,鼻尖萦绕着馥郁的香味,满室的莺歌笑语,都在毫不吝啬的称赞蓝佳音人比花娇,美貌无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往日里和蓝佳音交好的姐妹,在第一时间簇拥到她的身边,立时,各种的赞美之词便充斥耳边,蓝佳音整个人都有些发飘,走路都如置云端。 她紧紧的拉着胡清惠的手,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声音柔声安抚,“别怕,我在呢,只管跟着我走便是。” 蓝佳音心里一松,脸上原本有些发僵的笑容,也随之自然起来。 等脚步停下,蓝佳音已经在大厅主位之前站着了,她一脸幸福的笑容,徐徐向梁文玉,蓝大夫人双双请安。 梁文玉见她美如牡丹盛放,欢喜的满脸红光,她一把扶起自己中意的儿媳妇儿,将人揽在怀中,领到张夫人跟前,柔声道:“好孩子,这是张夫人,还不赶紧拜谢媒人?” 蓝佳音顺势就跪在锦垫上,行了个大礼,锦珠随即就把谢媒礼恭敬奉上,张夫人乐呵呵的扶了蓝佳音起来,抬手拔下自己鬓边的如意双鱼莲花白玉钗,给今日的主角簪在鬓边。 她轻笑道:“这枝钗儿,是我当年出嫁时,我高祖婆婆赐于的,那一年,她老人家八十八岁的高寿,后来更是活到了一百零一岁,我呀,就借她老人家的高福高寿,祝你一生顺遂,幸福美满啦!” “哎呦呦,这可怎么敢!”梁文玉可是知道的,张夫人娘家的高祖婆婆,一辈子生了五子三女,儿孙满堂,活出了难得的高寿,是西地有名的福气人。 自家儿媳妇能得这样一样吉祥物压身,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她还真没想到张夫人这样的给面子,赶紧又让蓝佳音大礼谢过。 此情此景,不知道又引得底下多少人羡慕嫉妒! 这一日,沐,蓝两家的大定喜事,真是说不尽的热闹,诉不尽的开怀,就连沐德邤这位对未来儿媳妇不是很满意的宣平侯,都难得的吃多了酒,醉醺醺的回了梁文玉的院子。 再怎么说,蓝家五小姐可也是他沐家的嫡子嫡媳,只要再等两年儿媳妇进了门,他可就要抱上嫡孙了,想到当初自家老父亲,是怎么悉心教导沐逸山的,沐德邤的心里不禁是软成了一片。 当晚,南山别苑的管家沐小安,就收到了自家侯爷,特意让人给大爷沐逸山送来的一桌酒菜。 “呦,这菜色可真不错,肘子炖的稀烂,鱼儿蒸的鲜嫩,哥几个,晚上咱们也整点小酒喝着呗。”送走了侯府的小厮,沐小安笑嘻嘻的打开了食盒。 就听身边人跟着欢呼雀跃,他却是伸手一指,“六子,肘子哥给你,你端着,晚上别喝酒,看顾好大爷是正经。” “小杨树,你把这道清蒸石斑,烧羊尾和红烧鸡子给黄氏她们俩端去,这可是侯爷的恩典,让她们诚心谢恩。” 现在别苑里的人,早就在沐德邤不知情的情况下,从里换到了外,原本那些跟着沐逸山进来的人,早就没了踪迹,现如今的沐小安全是白虎营的兄弟。 每天沐逸山身边该谁伺候,都在单子上写着呢,眼看世子爷订婚,过年两桩大事,已经过去了一件,只等过完年,大爷这边也就可以松口气了,关键时刻,沐小安一点也不敢马虎,就是喝酒,沐逸山那边也一样要盯住了。 至于黄氏那两个女眷,也是让孔武有力的妈妈看着呢,身边没有一条心的丫鬟,院子也看管的严严实实,任谁也别想传信出去。 沐小安是沐家偏枝的子孙,他们家人老三代都没出过有本事的人,倒是他,打小就聪明,又被本家选上,练武识字,如今也是在沐凌炫跟前,都能挂上号的人物了。 他嘱咐完手下的兄弟们,自己又带着人,将别苑从前至后的转了一圈,这件差事可是要紧的很,沐凌炫当初考虑了很久,才选了心思缜密,办事稳妥的沐小安来。 眼下看起来,他还真是选对了人,沐小安办事认真,做事谨慎,的确是堪当重任。 与此同时,薛家祖宅最里边的西南角,一所荒废许久的陈旧小院,薛家才刚新上任的家主薛泽,带着两个亲信小厮,提着食盒,拿着包袱,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偏僻之所。 随着敲门声响起,小院掉漆的大门‘吱吖’一声被人从里打开,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一见薛泽,便抱拳恭声请安,“三爷来了,快请进,大爷刚又闹了一场,屋里才收拾干净,总算是能下脚了。” 薛泽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明儿个一早我就让人把东西都给填补上,总不能让大哥受了委屈。” 他转而伸手拍了拍那壮汉的肩,“阿古,辛苦你了,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薛家的兴亡,除了你,我也不敢相信别人,因此只能是烦劳你辛苦这一遭了。” “不过你只管放心,家中的师娘和师弟,师妹,我都会照顾的好好地,等过完年,你回家看看她们去。” 阿古拉着他往里走,憨憨的笑着说,“三爷真是客气,我爹不过是府里的护院,就是小时候教了您几年拳脚罢了,那里就能让您称师父了?“ “再说,小的从小就在您身边伺候,为您分忧解难本就是应该,快别往心里去了,这样说,听得我心里怪别扭。” 薛泽笑着点头,两人之间的感情看起来还挺好。 说话间,阿古就将薛泽引进了南边那三间正屋,别看外面不咋地,屋里倒是收拾的干净整洁,家具全是清一水的黄花梨,屋角还烧着两个半人高的铜鼎,烘的屋里好不暖和。 “你个狗东西还敢来,等老子从这里出去,薛泽,我先杀了你祭旗!再反了他娘的沐家!”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期间还伴随着细碎的铁链声。 阿古皱着眉头就要进去,薛泽伸手拦了,“算了,他一夜间就从天上掉到了泥地里,不但失去了一切,还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心里能不憋屈么?让他发泄发泄也好。” 进了屋,就见靠墙那架宽大的黄花梨雕花牀上,半靠着一个中年汉子,胡子头发花白,乱糟糟的扎楞着,一双手上还带着铁链,眼睛瞪得老大,恨意无穷无尽的倾泻而出。 让人打开食盒,将菜肴搁在案几上,薛泽自己解了外面的大氅,温声道:“大哥,快别发火了,今儿个世子爷订婚,这是大姐给我带回来的喜菜,你吃点,也沾沾喜气。” “薛泽,我草*你*妈*了个巴子!”薛华气的破口大骂,纵身就要往过扑。 就听着锁链声响,薛华被腰里的那道链子给拽了回去,由始至终,他的双腿没有动弹过一下,细一看,脚腕子上还包着白布,竟是被人给废了。 薛泽见状,眼中掠过一抹痛苦之色,劝道:“大哥,父亲被您气的吐血,母亲被您气的中风,阿文被你迫害致死,娴姐儿被你活活吓疯,元姐儿退婚,大姐守活寡,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你的贪婪吗?” “可就算你把咱们一家人都祸害成这样了,大姐还是顾念着血脉亲情,在世子爷跟前为你求了活命,都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悔改,还要往死的折腾呢?” “哼,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和薛如兰都盼着我死!一对认贼作父的下贱坯子!来呀,来杀了我啊!断了我的脚筋,把我变成一个废人,你们很高兴是吧?!”薛华那里肯认错? 越发叫骂的起劲,薛泽这是薛华被关后第三次来,第一次,是送薛华过来软禁,第二次,是薛华联络手下来救,被阿古等人截住,他过来善后,无奈之下,这才不得已的挑了薛华的脚筋,好让这位能别再折腾了。 今天来,原本想着自家大哥的态度怎么也得有点变化,可谁知到,竟是变本加厉的,成了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站在不大的院子里,薛华抬头望天,眼睛里全是茫然,真心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端端的家,突然就变得这样不堪了呢? 一家子亲人,两位老人病重,原先掌家的大哥成了废人,大姐看似还好,实则是被大哥大嫂气的不轻,甚至连薛家都记恨上了,算是和娘家离了心。 至于薛宝山,薛泽哪敢让他继续留在平京,生恐一个错眼,大哥的嫡长子就会莫名其妙的横尸街头,干脆给了侄儿大笔银子,送去江南读书,虽是离乡背井,至少性命无忧。 这样一算,如今在他手里的,根本就是一个残破不全的薛家啊。 阿古让两个婆子进屋伺候薛华用饭,自己走到薛泽的身边,轻声道:“三爷,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唉,我本想着,只要他肯安分,我便偷偷将他养在家里,过几年,等大姐夫的事情过去了,便让大嫂和孩子们都过来陪他。”薛华摇头道:“可现在看来,根本就行不通。” “要是他这样闹腾,迟早被世子爷知道,到那会,他也就不只是被废了腿了。” “阿古,你说,大哥他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他和大姐夫纵横西地的世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平京是世子爷的,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阿古挠了挠头,斟酌着说,“三爷,宣平侯府都将大姑爷送到南山别苑静养了,要不,咱们也将大爷送到西边田庄上去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铁汉也会有柔情 薛泽扭脸瞧了阿古一眼,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摇头低声说了句,“大哥呆在那里这事儿,我说了是不算的,最少就先得跟大姐商量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喜欢乐文小说网就上.lwxs520” “你也知道,因着宝山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大姐被气得不轻......” “我又自作主张的送他去了南边,谁能知道,那人竟也暗地里跟着去了,为这个,大姐狠狠的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心里只有侄儿,没有外甥女,只看见堂侄的难处,却看不到外甥女儿受的委屈。” 他越说心里就越是烦闷,别看他现在是薛家的家主,整日里身前身后都有人巴结,看似风光无限,可其实,谁有知道在这风光背后的艰辛? 薛泽顿了顿,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这才又接着对阿古说,“其实我哪里是偏心呢?” “只是元姐儿虽然失了颜面,又伤心痛苦,可至少她人还好端端的在侯府,她是沐家的长孙女,谁敢对她不敬?” “宝山呢,爹废了,娘被软禁,要是我这个叔叔再不拉他一把,这孩子小命不保啊!” “阿古,你说,我送走宝山这事,该做还是不该做?” 阿古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格外亲厚些,闻言也大为纠结,想了想才蹦出一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三爷,我看你现在是被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当真是是那受气老鼠一般啊。” 这话可谓是一语中的,薛泽眼睛都瞪大了,深感阿古不愧是自己的知己,想的如此透彻,把自己尴尬的境遇一下子就点明了。 如今的薛家,看似稳若磐石,其实已经是悬在万丈深渊的边缘,只要某人轻轻一推,薛家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眼下要是想破解薛家的困境,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得和大姐修复崩坏的关系,将自己这种两头不落好的僵局给打破。 毕竟隐瞒实情,想要拿沐冰元一生幸福,来换薛家几十年的荣耀依旧的人,是薛华夫妻俩,薛老爷子夫妻俩和薛泽可都没有参与进去,至于薛宝山那难以启齿的毛病,老大两口子瞒的死紧,薛家再没第三个人知道。 薛如兰心疼女儿受了娘家的折辱,少不得迁怒整个薛家,但这也只是一时之气,想来,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又会觉得爹娘,弟弟可怜了。 总之,这个最直接,也是离薛泽最近的靠山,一定要赶紧争取回来。 至于家中那一对被长子气的半死,又心痛儿孙个半死的父母,也需要好好的安抚,得把这里头的事情给长辈分析透彻,有时候父母在儿女跟前服个软,比真金白银都还顶用。 还有默默盯着薛家不妨的沐凌炫..... 想到此人,薛泽一阵子头疼欲裂,真真是,被这一件件糟心事逼得都要疯了! 可再怎么痛苦,再怎么艰难,再怎么难以选择,这个最后的答复,也得给人家了。 不和沐凌炫站在一起,薛如兰就算心软,也不会松口和娘家和好的,这一点,薛泽可是看的十分透彻。 “好啦,我先回去了,明儿个还得去趟侯府,趁着世子爷刚刚订婚,心中高兴,咱们也去表表忠心。”薛泽勉强对阿古笑了笑,“咱们家以后就要追随你心里的大英雄了,开心吗?” 阿古摸着头笑的格外灿烂,他连连点头,眼带希翼的对薛泽说,“三爷,等大爷这边不需要我了,您能送我去白虎营从军吗?” 他天生是习武的天才,在薛家看家护院,实在是有些委屈,再加上薛泽待他如弟如友,早在五年前,就把他们一家的卖身契发还,虽然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在薛家当差,却已经不是奴才了。 对于自由身的阿古来说,结婚生子都是次要,去战场上保家卫国,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才是他一心向往的。 以前他总觉得亏欠薛泽太多,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事说出口,这次帮着薛泽料理了薛华的事情,他总算觉得心里的债能压的轻一点,一听三爷要投向沐凌炫,不由自主的他就吐露了心事。 “......”薛泽闻言顿时就是一愣。 他没有着急回答,反而是郑重其事的将薛古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番,心中飞速的闪过一个念头,“大哥当初跟着大姐夫,可是在旭虎关占了一席之地,年年冬守的时候,我薛家的子弟兵冲锋陷阵,那也是威名在外的。” “现如今,大哥他是倒下了,可薛家还没倒,薛家子弟兵不能就此沉寂下去啊...... “阿古不但长得孔武有力,一身家传武艺更是少遇对手,若是上了战场,以他的能耐立下大功指日可待,再要是能得了世子爷的欢心,我们岂不是间接的,就在军中有了新的靠山了?” “此事若是真能实现,第一个大好处,就是我们薛家今后许是能让那位少猜忌些,彻底回到原先的正轨上去。” 一念及此,薛泽郁闷的心情,刹那间恍若被一束强光照入,一下子就寻见了主心骨。 他高兴的拍着阿古的肩膀,不加隐瞒的对阿古说,“阿古,我一定会送你去从军的,你本来身手就好,又不是那起子贪生怕死之辈,想来在军中露头,也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你将来能得了世子爷的青眼,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咱们的忠诚,我们薛家可就不用再被人猜忌,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 阿古一想,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若是自己能在军中混出个名堂,那薛家还真是多了一道保护符,自家三爷的为人他最清楚,心软本分,挣钱没问题,可生来胆小的他,是绝对不会像大爷那样惹是生非的。 他生在薛家,长在薛家,若是能为薛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有何不可? 当即,阿古抱拳行了个大礼,躬声道:“若有那时,某必不让三爷失望。” 薛泽激动的拉住了阿古得手,心中暗暗想道:“亲大哥一意孤行,自私自利,没想到却还有阿古这样的知己相帮。” “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说不清啊......” 随着薛泽投向沐凌炫的旗下,沐逸山和薛华两人的世代,就如同那冬日的薄雾一般,被蓬勃的太阳光芒,驱散了个干干净净。 沐凌炫的心情大好,就连这个年都过得无比舒心,只不过,一想到蓝佳音还得后年才能及笄,他就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怎么还得两年,他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这人如今和蓝佳音正在情深意浓之时,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如今人在咫尺,却不能陪伴在侧的日子,简直太煎熬了些。 幸好,西地的民风相对京城,又要开化的多,特别是像他们这样订过亲的未婚夫妻,虽不能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但最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 这不,三月春光正是大好,厚重的棉袄一脱掉,更是让人觉得一身轻松。正是踏春赏景的大好时机。 沐凌炫前几日就已经和蓝佳音说好了,约着今日一起去万宝阁,去见见平京城的才女方静怡,好让那些上好的材料有个去处,不至于埋没在小小的木匣子里。 他这里心急要见未婚妻,早早的用了早饭,打理妥当,带着贴身的小厮侍卫,就到了垂花门上。 可是,到地方四下一瞧,除了守门的婆子,并不见内院人的踪迹,沐凌炫不禁双手后缚,沉声问道,“怎么还不见元姐儿的人呢?” 思召被汉文往前一推,受惊吓的同时,脱口便说了句,“世子爷,咱们和大孙小姐约好的时间还没到,是咱们到早了啊。” 沐凌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指着郁芳院的方向说:“赶紧的,跑去给爷催催,太阳都老高了,还磨蹭什么?” 心里却在嘀咕,“来早了?” “刚出门前怎么就忘记看一眼钟呢?” 好在沐冰元从来都不是个让人等她的,思召这才跑了不到一小半的路,就遇见沐冰元的轿子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他喘着气上前请安,“小的给大小姐请安,我们世子爷在垂花门等着,还请您快着些。” 说完,就催着抬轿的婆子走快些,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到了垂花门,两个婆子累的是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用袖子擦着汗,看着好不辛苦。 沐凌炫的嘴角不觉微动,转而看了一眼沐虎,这位眼亮的很,抬脚就过去给人赏钱,心里忍不住暗自好笑,“明明是您可着劲儿的催,现在看到婆子们跑成这样,又心软了,真是......” 沐虎因着在外面呆了三年,这次回来,发觉自家世子爷身上,有了很大的改变。 怎么说呢? 倒不是由狠人变成好人了,只是,世子爷的心,不再像以前那么冷硬无情,事事只看得失了,许是他恋慕上了佳人,心中便泛起了柔情,因此,他双眼中能看到的人和东西,都渐渐的变得多起来,不再像先前那么的目下无尘了。 说白了,这两婆子要是搁在以前,就算是跑的吐血死了,沐凌炫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哪里还会示意沐虎给赏钱呀。 想到这里,沐虎不由感叹爱情的力量真大,对于自家未来的世子夫人,也是越来越觉得好了。 沐冰元下了轿,惴惴不安的神色不免流露于表面,就连跟自家四叔请安的声音,都有点控制不住的发颤。 沐冰元和蓝佳音投缘,毫无意外的,也和沐凌炫的接触多起来,对于这位声色不漏的四叔,她还是打从心里敬畏的。 而这位活活打死下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担心之余,沐冰元行礼都行错了边。 倒把沐凌炫给逗乐了,“行了,起来吧,就是今儿个太阳看着不错,四叔想带着你们去曲江玩,这要是不抓紧时间,不是就赶不上趟了吗?” “真的?”沐冰元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底气也足了,欢快的追问,“四叔,您真的带我们去曲江玩吗?” 曲江位于平京的西郊,那里引来了渭水,人工圈成了一个大湖,是西地有名的景色宜人之所,平京最有名的德才书院,便在曲江。 沐冰元的父亲常年在外,堂哥,弟弟又要上学,长这么大,也就是刚和薛宝山订婚的时候,薛宝山带她去了一次。 可惜那时候她害羞,一路上都没怎么敢抬头看,只记得鸟语花香,垂柳绕径,各种漂亮的房屋,围绕着曲江而建,很是热闹好顽。 现在好容易又能亲临其境,沐冰元真是欢喜的要跳起来。 沐凌炫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沐冰元顿时控制不住了,转身就吩咐,“绿茶,你快点回院子去,把咱们踏青用的那一套东西让人送出来,再让小厨房装几盒子点心。” “对了,还有茶!”“要都匀毛尖!” 她的欢喜雀跃,看的沐凌炫直皱眉,本想直接阻止,可沐虎拉了他一把,轻声对他提醒了一句:“蓝五小姐和咱们家大孙小姐一边大。” 沐凌炫顿时明白了这句话后面,所包含的一切意思。 长长的出了口气,想了想,又对汉文吩咐,“你也回趟院子,让绿竹吧上次那种甜甜的香薷饮弄些,再让宝蓝弄点可口的吃食。” 心里想着,“踏青的路上顺便再野营下,貌似也蛮不错的样子,想来音音会喜欢的吧?” 这就让沐一找人先行一步,去曲江那边找片好地方蹲守。 “对了,让人去白虎营把峻哥儿喊来,再顺便在书院里把齐哥儿和谦哥儿接出来。”沐凌炫这是打算着,让蓝佳音和家里人多接触,多熟悉,将来嫁过来之后,熟人不是就多了吗? 他所说的峻哥儿,乃是沐凌炫五叔的大儿子沐凌峻,今年二十四岁,当年沐凌炫第二次扩建白虎营,这位就自己过去报名应考,现如今,也是左营的副将军了。 至于沐永谦则是沐凌峻的长子,比沐永齐小两岁,兄弟俩都在德才学院里读书,平日里一个好文,一个爱武,爱好相差甚远,但却玩的特别投契,总是形影不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万宝阁 一听沐凌炫在那里吩咐小厮,是又要请这个,又要接那个的,好不热闹,沐冰元心里忍不住的就蹦出来点小想法,眼睛东转西转的,一看就是在心里打主意呢。(.无弹窗广告).lwxs520 丫鬟过来服侍她上车,她也磨磨蹭蹭的不挪步子,一脸的不情愿。 沐一打从来到沐凌炫身边,大房一家子对小主人的动作就没断过,明里暗里都在和他们作对,因此他对沐逸山夫妻俩那是一点好感皆无。 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薛如兰都帮着沐凌炫将沐逸山给弄倒了,但沐一心里对这个女人,一直都没有放松过警惕,直至今日,他对长房的监视也没撤回。 不过,对沐冰元这位表里一致的小人儿,沐一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看出小姑娘又心事,大概是对自家主子有什么请求,可又不敢说,却不知自己的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看得人怪不落忍的。 干脆,沐一就对着沐虎使了个眼色,沐虎顺着他的示意,看到了沐冰元,立时就明白了,这位老大哥又是让自己往上顶呢。 不由得撇了撇嘴,无声的对沐一说了句,“记账啊!” 眼见沐一点头,他才凑到沐凌炫耳边轻声嘀咕。 沐凌炫闻言就看了眼沐冰元,小丫头果然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暗叫一声麻烦,但还是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是谁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 “啊?”沐冰元闻言一怔,随即赶紧摆手说,“没有,没人乱说话惹我不开心。” “是这样的,四叔,我就是想问问您,咱们可不可以带小妞妞一起去啊?”姐妹之情到底占了上风,沐冰元努力克服心中的惧怕,壮着胆子请求,“您也是知道的,我爹总是不在家,齐哥儿也还小,所以从来没人带妹妹出去玩过,您能带她去吗?” 想到沐逸山现在也就比活人多了口气,下半辈子注定是个废人了,沐凌炫看着充满渴望的侄女儿,心中猛地就冒出一点点的不舒服来。 他清了清嗓子,“要是一会你音姨带浩哥儿他们去,就使人回来接小妞妞过去便是。” 沐冰元欢喜的连道谢都忘记了,转身就让人去给妹妹传达这个大好消息,不管能不能顺利成行,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好,总是没错的。 叔侄二人在垂花门上耽搁了老半天,总算是骑马上马,坐车上车,前呼后拥的出了宣平侯府。 这会还早,路上人和车都还少,不一会,沐凌炫一行人就顺顺利利的到了府尹衙门,正说要进门呢,就见从侧门缓缓出来了一大两小三辆马车,看样子是蓝佳音和胡清惠常坐的那辆马车。 这下可好了,还省得进去接了,沐凌炫招呼一声,让自家的马车都靠边挺好,就等在大门口不远处等着蓝佳音她们过来汇合。. 两边的人马刚一碰头,趁着沐凌炫和蓝宏森两人说话的当儿,沐冰元无比麻利的,就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钻到蓝佳音的马车里去了。 眼角扫到这一幕的沐凌炫,手上握着的皮鞭不由一紧,真心有点想不通,明明元姐儿以前是个内向到木纳的好孩子,怎么一和蓝佳音玩到一起,就活泼成这样了? 不禁暗叹自己小媳妇儿的人格魅力真是不容小觑,看看,影响力得有多大啊。 “去曲江踏青?”蓝宏森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管拍手笑道:“这提议可真不错,不久后,我也院附近走一走,熟悉熟悉环境,倒也不错。” 说完,他对庆年招了招手,吩咐道:“你给于成拿点钱,让他去街上,找家像样的铺面,买几个漂亮又结实的大风筝,我瞧着今儿个这风不错,一会让小姐们放风筝解闷,也好欢喜欢喜。” 打发走了庆年,蓝宏森忍不住扭脸埋怨自家姐夫,“你也是,既然是要去踏青,何不早点让人来打声招呼呢?” “我自己亲手画一个美人风筝,岂不绝妙?” “总是要比店里买的强些。” 沐凌炫眼见阵仗越闹越大,带的玩意儿越来越多,忍不住苦笑:“我哪里知道,你们个个都有花样?” “原本,我只是想带音音去曲江散散步的。” 这位本就是干大事的人,往日里心里装的都是家国大事,空闲时间少之又少,就算有时间,也多半是带着猎狗,驾着猎鹰去打猎,哪能做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啊? 所以,这踏青要带这么多东西,有这么多讲究,沐凌炫还真是不知道,他本来想的就很简单-美丽的湖边,陪着心上人沿着岸边小路散步,赏赏景,谈谈天,这就很惬意了。 要是知道这么麻烦,他肯定让梁管事总管一切了呀。 唉,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好在沐冰元刚才很是带了些东西,沐凌炫临时抱佛脚,也让院子的小厨房做了点心,这会儿蓝宏森又让人准备了风筝,算一算,也就挺丰盛的了。 蓝宏森听姐夫抱怨,不由轻笑出声,到底人不可能什么都精通,总会有一点事情,成为他的弱点,比如自己习武不精,又比如姐夫于俗事尚不够通达。 可这些都不算是什么缺点,有了这么点不足,才更让人显得真实起来,蓝宏森现在和沐凌炫相处甚好,两个人之间没有隔阂,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是相得。 两队马车并成一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南大街。 此刻已经是辰时一刻,太阳都升的老高的了,南大街的店铺早就打开铺面做生意,而万宝阁大门口,更是已有客人进出其间。 只不过,沐凌炫没让马车在大门口停下,却是让人将马车架转到后巷停下,这才让汉文上前去叫了门,原来,他是让大家从后门直接进去啊。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张扬高调的好,沐凌炫就算想要把万宝阁送给自己的小丫头,可是,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么大的产业是自己夫妻俩所有的。 毕竟钱财诱人,这东西从来都是最能乱人心智的,沐凌炫可不想因着这些身外之物,让蓝佳音出点什么意外,要知道,在某人的心里,十间万宝阁也顶不上一个蓝佳音呢。 西地到底比京城乱,饶是他东西杀,南北战的剿了七八年的马贼,也不敢打包票,说就让马贼绝迹了。 这种世道之下,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就跟割韭菜似得,刚割了这一茬子,那一茬就又冒出头了,真真是防不胜防。 蓝佳音她们三人正在丫鬟,妈妈的服侍下下马车呢,就听到外间传来无比热情的说话声,“世子爷,您过来也不提前通知声在下,在下也好提前准备不是?” “好在咱们阁中的五楼随时都空着,想来您用观景阁,我们东家定会觉得荣幸之至。” “哇,四叔的面子好大呀!”沐冰元小声对蓝佳音和胡清惠说,“我听娘说,万宝阁的五楼,从来没人能上去,就算是祖母亲至,也只是在四楼的蓝凌香呢。” 眼见胡清惠一脸的茫然不解,沐冰元热心的挽着她的胳膊小声解释,“这万宝阁,共有五层,第一层是对富裕人家的,第二层是对官宦人家的,第三层是各式的小雅间,第四层......” 瞧着前面两人凑在一起,头挨着头,嘀咕的极为热闹,跟在后面的蓝佳音看的是眉眼舒展,微笑连连,心中很是欣慰。 耳朵却是直直的竖起来,听不远处沐凌炫和万宝阁大掌柜的说话,“我今日是陪未婚妻子和侄女儿过来随意看看的,无需张扬,只管把茶点弄得精致些便是。” “再去让人请了方姑娘过来,我未婚妻子闻她盛名,因此想让她帮着画两套头面的花样。” 万宝阁现任的大掌柜是任万沙的叔父,任万沙当年被人诬陷下了大狱,往日的亲朋好友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他这个亲叔父在外奔波搭救,几乎算是散尽了家财,对这个侄儿很是尽心尽力。 后来等任万沙攀上了沐凌炫,成了白虎营掌管刑罚的都尉,就彻底的翻了身,他有了出息,自然要带协有恩于自己的人了。 也是任万沙叔侄俩的运气好,在那个当口上,刚好沐凌炫掏钱买下了万宝阁,有了产业,就需要一个长袖善舞的大掌柜,这不,原本就会做生意的任松都可不正合适么? 一接手,就兢兢业业的干了这么些年,甚至,因着他的老实能干,最让沐凌炫放心,将来还会在这里再干几十年。 蓝佳音瞧着这位年轻了十几岁的任掌柜,不觉心中升起了一抹温情,她前世里也没少陪着梁文玉来万宝阁买东西,任大掌柜并不是个势利眼,只巴结侯夫人,看不起她这个作陪的夫人。 这位对蓝佳音总是颇多照顾,每每都会送她一些精致的小物件,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很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相隔一世,和这样一位老相识重逢,蓝佳音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激动,对着任大掌柜笑的格外和气。 一行人走的是万宝阁东家专用的楼梯,这道楼梯修建的很隐蔽,直接就能上到五楼,和前面四层完全是分开的。 五楼之所以特殊,一是因为这层甚少接待客人,二来,也是因为这层的布置,和四楼那八间雅阁的格局又不一样。 这五楼本是完全打通的一间大厅,后来又用精美的雕花隔断,隔成三厅五室的格局,分别是一大厅,一花厅,一茶厅,五室分别是,书房,暖房,绣房,和两间卧房。 蓝佳音猜着暖房是冬天用的,绣房怕是让人换衣服的地界,打眼看了一圈,只见书房和左边的卧房门都是锁着的,估计是沐凌炫这位幕后东家的专属地界,闲杂人等,是别想着进去了。 至于整层楼的装饰,倒是低调的很,没有到处镶嵌着金银宝石,连名家书画也悬挂的不多,帷幔窗帘也是朴素的浅灰软缎,瞧着是以舒适为主的样子。 别的地界任大掌柜没引着他们进去,所以也就先不说,蓝佳音最为满意的,乃是她们现在身处的大厅,这个大厅弄得大有新意,和别家的客厅很有些不一样。 当然,这也是因为地利的原因,这间厅本就在五楼,且还临街而建,设计者就把所有的窗子,门,全都做成了折叠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把它们全都推开。 推开后的感觉,就像是挪走了三面墙,放眼望去,不管看向那里,都会面对着白云蓝天,绿树娇花的如画美景。 由外而至的春风,徐徐吹起周围的纱幔,在这样优雅的地方,品着幽幽香茗,和三二知己好友一起闲话,还真是一大享受。 到这会,沐冰元才算是把万宝阁的八卦,全部给胡清惠解释完了,胡清惠不禁感叹了一句,“这里的东家真了不得,深藏名与禄,亏他当真耐得住性子,这么些年竟是毫无露面的意思,只凭着大家任意猜测,想来,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吧?” “哦?”蓝宏森闻言不解的问了句,“这有什么意思呢?” “我怎么觉得,要是听到别人瞎胡乱的猜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一点都没意思,反而有点惊悚呢?” 胡清惠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笑过后,还是耐心的给某人解释,“你想啊,在茶楼,酒肆中,听人精神头十足的猜测自己是谁,而被人猜测的本尊其实就坐在一边,吃茶饮酒,顺便看这场大戏,难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蓝宏森笑道:“我可不就是这样想的?” “但还是觉得惊吓比欢喜多啊!” 胡清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蓝宏森被她这含娇带嗔的一瞪,顿时身子就软了半边,刚还伶牙俐齿,这会一下子就结巴了,半天都没吭出来一个字。 看的蓝佳音暗笑不已,她抬眼轻扫一眼沐凌炫,好么,人家是老神在在,无比认真的用茶盖撇茶末,彷佛手里的那盏茶,是稀世名品,一错眼就会被人给抢走,又彷佛这会被人议论的人,压根就不是他,当真是无比的镇定自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震慑 蓝佳音忍不住就酸了一句,“嗨,说不定这万宝阁的东家,人家压根就不去茶楼酒肆呢?” “若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人们对他有多好奇,又怎么会从中得到乐趣呢?” 沐冰元闻言紧蹙着眉头,口中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难不成她是位大家贵秀?” “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生意乃是她指挥家仆照看的?” 蓝佳音当下就没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还睨着人家沐凌炫瞧,波光粼粼的大眼中所隐藏的意思那是一目了然,“看看,有人说万宝阁的东家是女人呦。[.超多好看小说]” 她这是在明着笑话沐凌炫,只是碍于身边人多,还有这个秘密的份量着实太重,无法宣之于口,也只能是这么隐晦的表达一下了。 沐凌炫对这个话题,一点也没觉出有什么好笑,不过看着自己搁在心尖尖上的小丫头,如此开心,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特别好,心中暗想:“被误会成女人又怎样?” “只要能让你开心快活,被说成女人也无妨。” 心里还隐着一层想法,那就是,“我沐凌炫乃是一等一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着别人信口之言,就真的成了女子了?” 他自信心本就强,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压根就不会介意,更不会上心,只是此刻眼中对某人的宠溺丝毫不加遮掩,直白又热烈,直愣愣的就那么瞧着蓝佳音。 而被他看着的那人前脚还在得意,后脚就被对方炙热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赶紧偏过脸,心虚的和身边人搭话,再没勇气去和那人对视。 他们俩暗戳戳的互动,蓝宏森和胡清惠这俩心细的全然看在眼中,只觉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可面上还是故作不知。 沐冰元在这方面有点木纳,她根本就没注意自家四叔和未来四婶之间有什么不对,很快,她便自己反驳自己,“不对啊,咱们这边的规矩,比京城还要松好些个,没成亲的小姐们可以出门,成了亲的夫人就更可以出门了呀,不能抛头露面,看起来根本不成立啊。” 沐凌炫轻轻咳嗽两声,瞧着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的侄女儿,淡淡的说了句,“这里的东家是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有功夫想那些,不如想一想,你自己个儿还需要方姑娘画套花样不?” 言下之意有两个,一是你话太多,二是银子算我的,其实不过是花钱买个消停罢了。 沐冰元听这话脸上立时一红,晓得四叔这是嫌她多事,赶紧摇了摇头,“侄女儿就不用劳烦方姑娘了,您和音姨大定,还有过年的时候,祖母和娘都给我们姐妹俩添了头面,到这会都还有好几样都没上过身呢。” “就不要再浪费了。” 蓝佳音微微一笑,帮着这小姑娘圆场子,“还说呢,我还不是听你说的热闹,将方姑娘夸奖的天女下凡一样,这才起了好奇心,想要和她见一面的么?” 沐冰元红着脸说,“方姑娘的确很有才,这点我绝对没有说谎,音姨一会见了她本人就知道了。(.)” 胡清惠早就听蓝佳音说过有关方小姐的事情,此刻也禁不住感叹了一句,“唉,这般聪慧的女子,怎么偏偏是这样可怜的身世,似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想找个如意的......” 这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全因为胡清惠的蔚然感叹,当着两位男子的面,却实在是不合时宜了些。 蓝宏森轻轻一笑,“时也,命也,个人的命数只能是个人去背负,你呀,就是老爱为别人操心。” 心里却对胡清惠的善良万般满意,这句话也带上了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自得,倒是惹得胡清惠红了脸。 “世子爷,方姑娘到了。”汉文从门口进来,拱手禀报。好巧不巧的化解了某人的尴尬。 沐凌炫听见,可有可无的点了头,便去看蓝佳音,显见是不想出声,让蓝佳音做主呢。 蓝佳音见状,颇为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笑着对汉文吩咐,“既然来了,就赶紧请进来吧。” 随即又对蓝宏森说,“森弟,你坐过来。” 没想到沐凌炫马上出言阻止,“你让他起来做什么?” “你过来,坐我旁边不完了?” 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掠过了胡清惠。 蓝佳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本是想给方姑娘腾个地方,却忘记了,这边还有个胡清惠呢,虽说他们俩的婚事**不离十,可总也没过明路呢,当着诸人还是低调些的好。 这样一来,的确只有她坐在沐凌炫旁边的那张太师椅上,才算是最合适的了。 此刻,在那扇大红绣花门帘外,正端端正正的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激动之情,恐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就连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都微微泛起了红。 别看她的年纪不算大,可身材却发育的十分好,个头比蓝佳音要高些,却又比胡清惠还要丰盈几分,这样成熟诱惑的身材,偏又配了张清纯秀丽的面容,看起来还真是格外的引人注意。 这位美丽动人的姑娘,正是蓝佳音要见的方静怡,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件玉色斜襟掐腰琵琶夹袄,底下配了条桃花色绣小白花的水仙罗裙,外面还别出心裁的,罩了一件白色绣玫红桃花的云汐纱衣,这一身衣裳轻盈靓丽,丝毫不显臃肿,初春的衣裳,愣是被她穿出了初夏的味道,倒是个很会打扮自己个儿的女孩子。 方静怡这会的心情异常的激动,对于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的人,她是无比的期盼,这种期盼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好几年,可想而知,某人对她的影响得有多么大了。 要说,方静怡会有这样的心态,也不全怪她自己,实在是她和沐凌炫相遇的瞬间,着实太让人铭心刻骨了些。 身上身下的尸体,触目可及的红色,身上难以隐忍的疼痛,还有那些阴魂不散的小贼,正是人最绝望的时候,却被天神般的沐凌炫给救了这样深刻的记忆,让人怎能轻易忘怀? 再后来,醒过来的她什么都记不得了,没了记忆,就等于没了家,可怜的孤女,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竟是无处可去,无奈之下,只得留在了平京城。 方静怡本身太过出色,所以她从来也不想过平淡无奇的日子,一直都想要出人头地,成为万众瞩目,被人羡慕的那种存在。 既然心这么的大,那么自然是先要做出来点成绩,闯出来点名声的,没想到反是入了任大掌柜的眼,被选到万宝阁当了绘图师傅。 渐渐的,小女孩长大了,名声也闯出来了,她有了属于自己的院子,有了不少的积蓄,已经到了能出嫁的时候了。 可放眼平京城,貌似再没有比宣平侯世子更出色,更能吸引方静怡的存在了,更别说,沐凌炫还救过自己的命。 不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吗?不知不觉得,小姑娘竟是芳心暗许,对某人动了心。 只可惜,她这里动了心,人家沐凌炫却是丝毫不知自己惹了桃花债,这位是个大忙人,成日里不是跟着宣平侯去巡边,守边,就是满世界的围剿马贼,和自家大哥勾心斗角的斗的不亦乐乎,甚少会来万宝阁,这么些年下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就那么乏善可陈的一两次而已。 方静怡能以一介孤女,在平京城闯出自己的一席容身之地,就不会是个傻子,她心里明镜似得知道,自己其实压根就没被沐凌炫看进眼里去,在心中缠绵不去的情义,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说白了,也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静怡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这不可能的暗恋,可转念再往深里一想,平京城里那么些高门大户的名门淑女,不是也没有一个被世子爷高看一眼吗? 何况,于她这可怜兮兮的孤女身份,想要嫁入高门,也只能是做妾,连给人家当继室夫人都够不上格,但若只有做妾这一条路,那么,又何妨去给最尊贵的世子爷做妾呢? 这么一寻思,方静怡这摇摆不定的心,立时就又定下了,只不过,却是越发的给自己造势,想尽办法的在人前扬名,为的就是将来有那么一天,当机会来临时,她能不像蝼蚁一般的被人无视。 年前,沐凌炫和蓝府尹之女大定时,方静怡自己个儿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夜,心乱如麻,一会儿想,“他订了婚,有了正妻,我还想他做什么?” “难不成真要自甘下贱,去看大妇的脸色过日子吗?” 一会又想,“自古以来,哪一个大英雄的身边,不是美女如云,方静怡,你到底是想做个普通人的正妻,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还是给世子爷做妾,风风光光的活在人前?” 揽镜自照,方静怡自认自己的容貌不差任何人,她面容姣好,身材一流,最主要,自己会的东西都是别人不会的,就凭这三点,她不认为会有男人不喜欢自己。 而这样的才貌,肚子里装了那么多的东西,若是平淡的过一生,可对得起自己的才华和那份与众不同吗? 没想到才郁闷了几个月,世子爷居然就自己找上门了,虽说是给未来的世子妃设计头面花样,可这也是让世子爷看到她的机遇啊! 机会难得! 方静怡想都没想的,就开始梳妆打扮起来,既要美丽动人,还不能太过打眼,要是惹的蓝家小姐心生嫉妒,那可就糟了。 分寸的拿捏尤为重要,好在她平素就爱在上头用心,倒也不算太难办,最后拾掇出来,也还算是满意。 这会,站在离心上人近在咫尺的地方,方静怡的心虽然紧张的砰砰直跳,可高高扬起的唇角,却暴露了她眼下的心情是多么的快活。 方静怡静心凝神,支棱起了耳朵,一心想要听到某人的声音,本就跳的飞快的心,这会儿竟像是要自己蹦出来似得。 谁知道,她最后费尽心力所听到的,却是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沐凌炫从头到尾都一字未发。 “能代替世子爷出声的,想必就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了。”方静怡灿烂笑容,顿时就被紧蹙的眉头所取代,暗暗的寻思,“都说世子爷孤高骄傲,冷心冷情,可现在看起来,他对自己未来的妻子,还是很纵容的嘛。” 一颗雀跃欢欣的心,瞬间就从狂喜跌入了谷底,对于马上即到的会面,也变得不是才开始那样的信心百倍了。 大红色门帘儿被人从里面掀开,方静怡心头一跳,攥紧手里的绢帕,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走到厅中,眼观鼻鼻观心,压根没有乱看一眼的心思。 到了厅中,方静怡停住了脚步,郑重其事的向主位屈膝行礼,恭声请安,“小女给世子爷请安,蓝五小姐请安,诸位公子小姐万福金安。” 这位打扮的漂亮,行礼的姿势也格外的好看,整个人给一种春日娇花的感觉,瞧这一屋子人带笑的神情,显见都对她大有好感。 “起来吧。”蓝佳音对这位中规中矩,不拿眼睛乱瞟人,尚觉满意,又看沐凌炫打定主意不开口的做派,只得是含笑出声,让人先起来了,“方姑娘请坐。” “今儿个都是我们自家人,你也不要太拘泥才是。” 方静怡闻言,心中警铃大作,“这般的会做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原本还想着未来世子夫人是位单纯的傻白甜,眼见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要对付的,会是个精明的大家千金,方静怡的心头登时就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唇边那甜美的笑容都有点保持不住,站直身子,她抬眼一瞧,只见主位上两把雕着白玉兰花的红木太师椅上,分左右端坐着一男一女。 而地上摆着的两排八张官帽椅,在右边的官帽椅上,坐着两位青春靓丽,打扮精致的女子,右边的官帽椅上,则只坐着一位容貌俊秀的公子。 方静怡略一想,便走到右边,对着两位小姐屈膝一福,堪堪陪了个末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揣测 瞧着丫鬟给方静怡将茶水搁置在案几上,蓝佳音抿嘴儿一笑,伸手做请,“方姑娘请喝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しwxs520” 方静怡含笑道:“蓝五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咱们先说完正事儿,再饮茶也不迟。” “那里有什么吩咐呢,是我早就听元姐儿说,方姑娘你的画艺高超,在设计首饰的款式上极有天赋,总有和旁人不一样的奇思妙想,每每画出来的款式,都十分的漂亮,让人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觉,因此,我心中对姑娘很是好奇。”蓝佳音说话时轻言细语,口吻很是柔和,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语速也是不快不慢,“这不,恰好去年我过生日时,世子爷送了我几副品相上佳的头面,只是那花样儿有些老旧,我看着不大合心,偏偏上头镶嵌的宝石成色极好,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白搁着当真是可惜了得,因此今日特意拿过来,请方姑娘你来帮着瞧一瞧,少不得,还得烦劳你帮着我换个花样呢。” 方静怡听完她这有条有理的一番说辞,心里越发啧啧称奇,“听外面传言,这位未来世子夫人的年纪可是不大,应该比我还要小一岁呢,怎地说话如此老道?” 刚才在外面她就已经对蓝佳音心生警惕,这会两人来了个面对面,她越发觉得蓝佳音行事说话都是好不周全。 再一想,方静怡的心里又有些了然,“是了,这位可是世子爷的正妻,未来的宣平侯夫人,若真是个稚嫩单纯的,又怎能担得起重任?” 难怪宣平侯夫人这般容易,就接受了一个才来平京没多久的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妇儿,却原来,人家是方方面面都考量过了,觉得合适这才点的头啊。 她心里对蓝佳音本人是极为好奇,借回话的机会,就赶紧将人细瞧一番,口中缓缓的说,“即使如此,还请蓝五小姐将头面拿出来,让小女一观。” 一看之下,方静怡不禁就拿自己和蓝佳音做了个比较,“个头没我高,身材没我好,长相不错,可也就是个没发育的小萝莉啊。” “难道,世子爷就喜欢小孩子?” 一念及此,方静怡心中恶寒,忍不住就偷瞧了一眼沐凌炫。 这位坐的笔直,眼神却在身边人的身上,英俊的面容宛如雕塑,漂亮的眼睛中饱含深情,有句话叫做‘我的眼里只有你。’ 是不是这会用着正合适? 方静怡察觉到沐凌炫是真心喜欢蓝佳音的,不禁觉的有些酸涩。 好在粉蝶和青螺听到这话,便各捧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到了她跟前,方静怡赶紧收起了百般心思,认认真真的将盒中的头面细看。 这两套头面,一套是粉色金刚钻的,一套是黑珍珠的,粉色金刚钻本就稀少,而这套牡丹花心镶的那颗主钻,足有鸽子蛋大小,光芒璀璨,内里饱含着千万个菱角,漂亮的简直要让人窒息。 另一套黑珍珠的头面,打眼一看要比粉色金刚钻的差些,可细一看,所有的珍珠都色泽纯正,最难得还大小一致,都是滴溜溜的圆润,珠身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单凭这成百颗珠子都大小一致,便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那金刚钻的头面,被做成牡丹绽放的花样,而黑珍珠的则是最普通的攒珠钗,看成色也有十年左右的光景了,花样的确显得老旧,没有一点的新意,也难怪蓝佳音如此的纠结。 方静怡这些年在平京城,名声在外,一年里虽说接的客人有限,但同时也保证了每一位客人的高质量,可以说从她手里过过的好东西,真是应有尽有,但像这样的物件,也是凤毛麟角,不予多见的。 她是个真有才华的女子,看到这样出众的好材料,心中那股子跃跃欲试的感觉,便按耐不住的自己往外蹦哒。 手指轻轻才拂过黑珍珠,又忍不住摸一摸那粉色金刚钻,只觉得那一样材料都好,她都能设计出绝美的款式来! 方静怡被好材料刺激的思如泉涌,不一会儿的功夫,心里就有了底,她含笑对蓝佳音言道:“蓝五小姐,这金刚钻和黑珍珠的确是万中选一的好物件,就是不知道,您对花样可有什么要求?” 蓝佳音看着是一直在关注方静怡,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身旁的沐凌炫。 见方静怡出声询问,她摆了摆手说,“这还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样式和料子相得益彰就好,我想着,若是非要设定个什么,反拘泥住材质本身的光华,那可就大为不美了。” 方静怡闻言心中一凛,暗想:“你倒是个真有见地的。” 她每个月只接两位客人的活计,已经实行了有两年多的时间,粗粗一算,也有七八十位顾客了,大多数的顾客都不看材料,惯以自己的喜欢作为要求。 比如喜欢梅花的,便要你做出来的东西里,都有梅花,喜欢赤金的,便要求所有的首饰都得是赤金镶救,却从来不会去考虑,送来的材料和她要求的款式,是否相得益彰。 要知道,她那几套有名的头面,可就是在主人应允,可以随意发挥,不拘泥款式,不限定材质,正是因为这样可以自由发挥,方静怡才靠着自己脑子里的无数珠宝首饰图案,设计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作品。 现在,蓝佳音也是这样全权放任,方静怡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对蓝佳音有了不同的看法。 说话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就飞速的瞥了眼沐凌炫,口中轻笑道:“如此甚好,说句老实话,如此质地的宝石珍珠,小女也不多见,断然不敢轻忽慢待,还请蓝五小姐多给些时日,让小女仔细构思图样才好。” 蓝佳音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沐凌炫和方静怡的身上,眼见余光中,沐凌炫不是盯着自己看,就是垂头瞧着案几上的茶盏出神,蓝佳音心中顿时一松,“看起来,阿炫是无意此女的。” 但等她捕获到方静怡偷看自家男人的眼神,心就是一沉,“这方姑娘三番两次的偷瞧阿炫,显见是心中有意,说不得这俩人往日地位悬殊,阿炫又不大管这银钱上的俗事,因此见面的机会定然极少。” “可因着我起了疑心,想要一窥究竟,反倒是凭白的给人家制造了见面的机会......” 这样一寻思,蓝佳音大觉自己太过失策,也太不淡定了,怎么都重活了一世,还能做出这般冲动幼稚的事情来? 她在心里好一阵子自我批评,暗暗决定,以后但凡和这位方姑娘有所接触,就坚决不要让沐凌炫陪着一起了。 很多时候,给自家男人牵线搭桥的,就是那些犯糊涂的愚蠢女人,蓝佳音这是关心则乱,无意间,也做了这么一桩蠢事情。 还好她醒悟的快,及时发现了自己错在哪里,想来,沐凌炫的身份高贵,方静怡一介孤女,不通过人在中间铺路搭桥,她想要见到本尊,还真是十分不容易的。 “方姑娘不用着急,这两套首饰,只要赶在十月前做好即可。”给首饰换花样,本就是个借口,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严重,这样的局面,还是冷处理最合适。“期间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碰面的,你可以让人去府尹衙门说一声,我会尽快安排时间过来见你的。 这却是压根不给方静怡登门的机会了。 只要不是在自己家院子来个偶遇什么的,蓝佳音的心里多少就能舒坦点,很干脆的就将时间尽可能的往后推,心里打定了主意,方静怡约她,她就自己来,绝对不会让沐凌炫知道这个茬。 看着水灵灵,鲜嫩嫩,一笑两个小酒窝,甜美可人的方静怡,蓝佳音大觉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在此刻,她一点都没发现,自家娘亲教给她,‘为大妇者,第一点,便是不能好妒!’的教条,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能,驱使她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一边觉着无聊的沐凌炫,听到她说在十月前赶制出来,顿时就来了精神,欢喜的问蓝佳音,“这是要在你生日那天戴么?” 蓝佳音顺势就点了点头,“是啊,去年送的今年戴,戴出来让大家瞧瞧,也免得她们总是好奇。” 说话间便去瞧沐冰元,这位一听蓝佳音话里捎带上了自己,羞得不得了,将脸都藏到胡清惠背后去了。 沐凌炫顺着蓝佳音的眼神看过去,瞧着自家侄女儿那心虚的做派,不禁轻笑两声。 蓝佳音不疾不徐的说了句,“反正离我生日还早呢,所以也不着急。” “就让方姑娘慢慢做便是了。” 沐凌炫才不在意方姑娘忙不忙呢,他在意的,是蓝佳音看重自己送她的东西,忍不住脱口而出,“等你过生日,我必定弄了更好的给你。” “到时候,你喜欢那样就选哪样,剩下的,过年戴也就是了。” 他听自家外祖父说过一句话,‘男人的发冠,女人的头面,那都是多多益善的好啊。’ 这句话还是他小时候听到过的,但是他观察到,外祖父很爱给外祖母送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后来,他发现自家总板着脸的老子,也爱在私底下给娘亲送这些,而每次只要得了这些发光的玩意儿,娘亲总能高兴好几天。 这就给沐凌炫心里留下一个概念,‘只要是女人,就都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而漂亮东西怎么来呢?自己男人送的。’ 所以,你看看沐凌炫从第一件送给蓝佳音的狼王牙项链,一直到现在,送出手的东西,首饰头面占了多半,古董茶具占了少半,可见小孩子幼时的体会,得有多可怕了。 蓝佳音闻言掩唇一笑,瞧着沐凌炫打趣了句,“看你说的,未必我要天上星星,你也去摘么?” 沐凌炫见她表情狡黠灵动,简直可爱的不得了,本能的就点了点头,脱口就是一个字,“摘。” 这一个字让某人大为满意,巧笑嫣然的,看的沐凌炫心里那叫一个痒痒,恨不得此刻就将心上人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奈何身边站了十几二十号人,就连一点暧昧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不由心生烦躁,压根不耐烦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猛地就站起来,大手一挥,“既然已经都说好了,咱们这就去曲江吧,那边还有人等着呢。” “音音,一会我陪你在湖边散步,那里的景色这会正是最好时。” 这后一句话却是单独跟蓝佳音说的,蓝佳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蓝宏森不乐意的来了句,“哎,我怎么就觉得我们有点多余啊?” 胡清惠用帕子遮了半张脸,一边偷笑,一边背过人瞪蓝宏森,怪责这位当着人面打趣蓝佳音。 这女孩子家家的,脸皮薄啊,还被亲弟弟这般说,谁能不脸烧? 胡清惠心疼蓝佳音,惹的蓝宏森一阵子心酸,凑到她跟前轻声抱怨了句,“你就知道偏心她!” “......”这幼稚的话,弄得胡清惠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沐冰元也顾不上看热闹,她心里惦记着妹妹呢,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一边关心的问:“四叔,彤姐儿她会比咱们先到么?” 晃了晃手中黑的发亮的马鞭,沐凌炫摇头道:“这哪里说得准?” “她们从家里去曲江,要走西大街,咱们为了不堵在路上,还得要绕路,就看那边在路上更顺利些了。” 能让不爱和小辈多说的四叔,说了这么多解释,沐冰元已经很意外了,当下也不敢再多问,点头表示知道。 一扭脸,恰好看到方静怡眼含笑意的望着自己,对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沐冰元本就心生好感,见状,也回了对方一个善意的笑脸,两人四目相对,微微颔首微笑,彼此的心里都觉得大有好感。 蓝佳音跟着沐凌炫,两人是最先出门的,压根没机会看到这一幕,她更是没想到,借着临别,沐冰元和方静怡有了最合适亲近的机会,本就大方的沐冰元更是顺口就说出邀请方静怡来家中做客的话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曲江湖畔 方静怡原本看到沐凌炫和蓝佳音的感情融洽,心灰意冷的不行,甚至连看那两人的背影,都觉.lwxs520 可转瞬间,老天爷又施舍给了她一点希望,让宣平侯府的大孙小姐,对她另眼相看。(.) 得了这位的邀约,方静怡总算是有机会进入宣平侯府了,这可是解决了横在她眼前的大难题。 试问,她和那些高门大户家的贵女们差什么? 不过是差了一个身份,还有那措手可得的机遇,方静怡如尘埃,沐凌炫如朝阳,两人之间距离太过遥远,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又何谈让人对她青眼有加? 可沐冰元的一句话,就赐予了方静怡这大好的良机,她自认自己在待人接物上,不比任何差,甚至于笼络人心上,要比大家的贵女还略胜一筹。 只要能踏入宣平侯府的大门,方静怡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在世子爷跟前留下印象的。 出来送沐凌炫一行的大掌柜,已经带着人回去忙事情了,唯有方静怡一个人还直直的站在万宝阁的后门,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暗自出神。 心里却是在暗暗的思索着,“大孙小姐温柔可亲,一点没有看不起人的做派,是个再好亲近不过的对象。” “应该送点什么物件,才能让她对我更生好感呢?这还真是得好好的想一想才成。” “还有她身边伺候的人,尤其是那两个大丫鬟和那位管事妈妈,都不能落下,这些人几乎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别的不论,单论从她们口中,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就万万不能放松了。” 想出日后应该怎么做后,方静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管沐凌炫今天有没有看她一眼,可是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踏进宣平侯府了,对这个结果,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随着微微翘起的唇角,方静怡不疾不徐的往前面走去,去和自家的丫鬟会和,先回家思索蓝五小姐的首饰款式,才是正经啊。 .................................. 三月的曲江,正处于它一年中最美的时候,澄净如蓝宝石的广阔湖面上,即有华丽的画舫惬意而缓慢的游曳期间,也有小巧的弯月船穿梭其间,更有善钓者划着小船到那水深处,钓上大鱼好卖给岸边的酒楼换银钱。 湖岸边每隔十步左右,便栽种着枝芽伸展的杨柳,这些树都是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个头高大,枝芽恒生,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它那随风轻舞的枝条上,已经是绿芽点点,那随意又自然的舞姿,不比平京城里最好的舞娘差个什么,反胜在自然而成,让人瞧着就份外觉得舒心。 放眼望去,靠着曲江东南边,是整个西地最负盛名的德才书院,它和江南的辉德书院,北地的遂远书院,并称大周朝的三大书院,几乎能和京城的太学比肩,是地方办学泰山北斗般的存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德才书院名声在外,因此每年招收学生都是非常严格的,不但要家族或是地方乡绅的举荐信,还要进行入院的考试,力求所有的学生都是身世清白,品德无缺,可以说,这里的学子,除了少部分是被世家大族塞进来的纨绔子弟外,余下那十之**都是真才实学之人。 德才书院建成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它整整贯穿了两个皇朝,见证过朝代更迭,历经战火的磨难,却还能屹立在此,足以证明书院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德才书院背靠小青山而建,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险峻高山,但因着满山遍野种植着红枫,杜鹃,不论是春季还是秋季,都有引以为豪的景致让人流连忘返,此时正是杜鹃花开,满山的红花似火,也是美丽的让人快要窒息。 这座历时两百多年的圣地,建筑的风格本还是西地特色,但因着时间的推移还有人员的增加,以经多出来不少的院落,早就从最初的山脚,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到了山上,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在树木的笼罩下,长挑的屋檐繁密的穿插其间,让人不得不感叹德才书院的规模着实宏大。 至于曲江西南边那大片大片的雕梁画栋,色彩明显比古朴厚重的德才书院要靓丽鲜艳的多,那里乃是曲江的茶肆酒坊,酒楼饭庄所在地,绚烂新潮的风格和典雅的书院形成了风格迥异的强烈对比。 在那边还有一条海货街,里面卖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舶来品,大多是从南边进来的新鲜货色,因着式样繁多,款式精美而大受大家公子小姐的青睐。 平日里街上也是人潮汹涌,极为热闹,丝毫不比东西南北四条大街逊色多少,平京人给它起了个海宝街的名字,很是名副其实。 沐凌炫定下让众人碰面的地方,正是观水街上的珍味阁,它跟海宝街就隔了一条街,也是曲江最繁华的所在。 之所以会选这里,也是因为珍味阁的楼高,俗话说得好,坐的高才能望得远,既然是带人来赏景的,那就得占据有利地形才成啊! 坐在五楼靠西边的雅间里,可以将曲江大半个湖面和德才书院尽收眼中,那如画般美丽景色,尽可一览无遗。 沐凌炫想着,在游玩之前,先在这里吃顿午饭,让蓝佳音凭栏望景,自己也好大致讲解一下,让她对曲江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下午,再去沐九他们寻找好的地界踏青,这样对于她们玩耍的地方,就能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定位了。 雅间是梁有仁的小儿子,梁宽来定的,这位手拿沐凌炫的名帖,掌柜的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当时就领他去了五楼,让梁宽自己随意挑选。 梁宽在与有荣焉的同时,也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把五楼一圈十二间转了个遍,最终选择了西边最大的雅间‘绿萼梅’。 定下房间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将临湖的窗子全部打开,又特意在厅中间设了两架纱屏,将小姐和公子们的地界区分开来,这样,到了用饭的时候,主子们也都能自在些。 用饭之地那是早早的就收拾妥当,等蓝佳音她们走进‘绿萼梅’的时候,最先被吸引的,乃是大开的窗户外,那格外让人心动的景致。 反倒是四张八仙桌上,那精心准备的各式美味茶点,被贵人们彻底给忽视掉了。 蓝佳音一手拉着胡清惠,一手牵着沐冰元,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下,望着窗外美丽如画的春景,三位小姐都是赞叹连连,你指着湖中的画舫说美,她指着对面的书院说好,叽叽喳喳,欢呼雀跃的,顿时就给这雅间里描画上了最生动的色彩。 沐凌炫看着蓝佳音三人开开心心的赏景,眉眼间一片柔和,再看这屋里布置的细致周到,大觉梁宽这小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回去倒是要好好的嘉奖几句,心里寻思着,等将来成亲后,便让蓝佳音在父子中任选一人,做内管家。 心神也就那么一飘,沐凌炫便回了神,他侧首去问沐虎,“怎么咱们都到了,堂兄和齐哥儿他们还没到?” “论起来,他们都比咱们要近啊。” 两个小的就在斜对面的书院,而沐凌峻所在的西山大营,也比他们从拥挤的城中心过来,便宜许多,怎么却是没一个先到的? 沐虎心里也纳闷呢,两手一摊,无奈的说了句,“属下也不知道啊,早就让沐五他们去通知了,按理说,他们三人到这里都极便宜的,怎么会一个都没来啊?” 正说着呢,外面沐三就进来通禀,“四公子和齐少爷,谦少爷到了楼下,马上就上来了。” 沐三口中的四公子,正是沐凌炫五叔之嫡长子沐凌峻,他这喊的乃是族中的排行,别看沐凌炫在自己家排四,可是放在族中,他行十三,只是梁文玉觉得十三公子喊着莫名的别扭,便只让家中奴仆按着自家排行喊罢了。 到了外面,这四公子就更没人喊了,不是喊他世子爷,就是喊他炫公子,喊他十三公子的几乎没有。 沐凌峻行伍之人,生性洒脱,就听外面人未至,声先到,“哈哈,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咱家世子爷也知道吃酒踏青了?” 这一听就是成年人的声音,到底沐凌峻还是比两个上学的先到一步。 随着话音,门外进来一位身形高大,健壮魁梧的汉子,这位身穿湛蓝交领长袍,腰间系了条巴掌宽的白玉带,手上拿着跟乌油油的短梢马鞭,还不消停的挽着鞭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使那本就和沐凌炫四分相似的脸庞,更添了几分俊逸风采。 “没想到,隔了一世再见这人,还是这么的不羁随意。”蓝佳音心中一跳,眼神在沐凌峻的身上,迅速的打了个转。 前世里,在沐凌炫逼死沐逸山之后,沐家就渐渐的分为两派,少部分心思不正的,在暗地里支持着薛如兰的儿子沐永齐,而大部分沐家子弟支持的还是正牌世子爷沐凌炫。 沐凌峻就是沐凌炫的死忠,而且这位还是某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但是,不管是那些支持沐永齐的别有心思之辈,还是支持沐凌炫的正派之人,这些沐家人都自认出身高贵,对于蓝佳音这知府夫人,侯夫人身边的消遣人儿,还真是不怎么看得上。 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也无非是看在宣平侯夫人宠爱蓝佳音的份上,这才给人个笑脸罢了,可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她这种没依仗的。 也唯有沐凌峻,真心对沐凌炫效忠,对沐凌炫的安危打从心底里看中,连带着对她这个救命恩人也高看了那么一眼。 蓝佳音后来做生意,沐凌炫将戎狄那边的私货分她一些,实施之人就是沐凌峻,这位还算是挺照顾她的,不但从不刁难,还经常给些抢手货,很是让蓝佳音多赚了不少的银子。 对这样一位有帮扶之恩的故人,蓝佳音自然是多为留意,却是不想,耳边听到一声冷哼,转眼一看,沐凌炫板着脸,盯着她,轻声问,“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峻堂哥长得比我好?” 顿了顿,这位又不甘心的加了句,“他比我大七八岁呢,我到他这个年纪,肯定比他好!” 好么,蓝佳音不过是念着往事,多看了人家一眼,这位就吃醋拈酸起来,蓝佳音哭笑不得的小声解释,“你乱说什么,我是觉得他跟你长得像,比你大哥他们还像些,一时好奇,这才多看了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 沐凌炫闻言冰冷的眼神为之一柔,“哦,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原本那几个的长相还看得过去,可总是爱在心里琢磨那些害人的龌龊事,那还不得长成阴毒样儿吗?” 蓝佳音听他说这话,心中一紧,脱口就问了句,“怎么?可是你家老二和老三又不安分了?” 沐凌炫正要说话,却被沐凌峻一把抓了起来,“我说炫弟,你特意请我来吃酒赏景,我来了,你却陪着弟妹说个没完,这也太不够意思吧!” “来,来,来,你合该跟我和森弟坐在一起才是。” 沐凌炫被人不由分说的拉走,一边走,一边扭脸给了蓝佳音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过后再说这些。 那边厢兄弟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呢,齐哥儿兄弟俩就来了,没隔多会儿,沐冰彤在芸嬷嬷的陪伴下也到了。 自打沐承,沐伦父子俩在沐凌炫手下的引导下,发现了薛宝山和他那位先生的逆伦私情,芸嬷嬷一家的地位,立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薛如兰在梁文玉跟前开口,要了沐承一家子过去大房,接着,沐承就成了长房的管家,沐伦也成了沐永齐的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连芸嬷嬷的嫂子,也成了紫芳院小厨房的妈妈,虽不是总管,可也比先前闲置在家里好得多了。 一家子在宣平侯府,转眼就跻身为上等奴才,在人前倍有颜面,芸嬷嬷心中无限喜欢,大觉终是扬眉吐气了,如今看着气色红润,越发有了几分颜色。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景色美 芸嬷嬷可是从自家世子爷那里间接受惠的,可以说没有世子爷,也就没有他们家现在| 因此对沐凌炫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对世子爷的敬爱,免不了会在沐冰彤跟前不经意的流露,潜移默化之下,连带着小小的女娃儿也觉得自家四叔人即是很厉害的将军,又是对晚辈照顾有加的长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孩子过完年也才六岁,完全没有沐冰元那么多需要顾忌的,这位一进门就扑到沐凌炫的怀里,脆生生的大喊道:“四叔,一会您真的带我们去放大风筝吗?” 沐冰彤的长相完全吸收了她父母的优点,长的是格外漂亮,一双杏眼又圆又大,闪着动人的光彩。 再加上芸嬷嬷极会打扮孩子,一身粉嫩的春衫,外加一双可爱的双丫鬓,将此女拾掇的跟小仙女一般玉雪可爱。 这样一个软糯的小姑娘,就连沐凌炫都由不得的喜欢,有好多次,他看到沐冰彤的时候,就忍不住会幻想,将来他和蓝佳音的女儿,会不会也是这般的美丽可爱呢? 只要一想到流着自己和爱人血液的孩子,软软糯糯的喊他父亲,沐凌炫就觉得心口一阵子发热,许是移情作用,他对沐冰彤无形中就变得很有耐心。 “嗯,等咱们用了午饭就去,你音姨和大姐在那边,去寻她们顽吧。”沐凌炫表情柔和的指了指纱屏那边,示意小丫头去那边顽。 “四叔,你真好,回头小妞妞给你绣个荷包,带花的那种!”沐冰彤许完承诺,拉着芸嬷嬷的手,乖乖的往蓝佳音三人那边去,好给姐姐和长辈请安问好。 这孩子其实对自家常驻边关的父亲,几乎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毕竟从她生下来到现在,父女间见面的次数也十分有限。 沐逸山对嫡长子尚且爱搭不理的,何况这个意外出生的小女儿? 就连逢年过节送给孩子的礼物,都是交给管家随意置办的,当老子当到他这个份上,也难怪孩子跟他不亲。 早前沐凌炫对她们姐弟三人疏远,沐冰彤就算想和四叔亲近,也没有机会,谁知道,从去年开始,祖母和四叔都对她们娘几个关注起来,不知不觉中,她也能时不时的和沐凌炫说上几句话了,叔侄间的感情渐渐的就有了。 小孩子本就渴望父爱母爱,沐冰彤却是个没有感受到一丝父爱的悲催孩子,所以沐凌炫这座大冰山不过是稍稍融化了一点,她立即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 这不,这孩子生性早熟,并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贪玩,豆丁大的小孩子,都会做点小针线了,她也不管做得好不好,总是爱给自家四叔做。 不是让丫鬟给沐凌炫送去,就是攒大家都去梁文玉那里请安的时候,献宝似得捧给自家四叔。 沐冰彤这样热情,着实搞得沐凌炫心里颇有点小纠结,“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便将我当成亲近的人看待,但等她将来长大了,早晚也会知道,自己的亲老子是被我这个四叔给弄废了的,到那个时候,孩子可得有多伤心啊?” 因此总是管着自己,也不太敢太给好脸色,看着小孩子快要转过屏风了,他忍不住说了句,“你一会要是不好好吃饭,四叔就让人把你送回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沐冰彤也不怕他板着脸的凶恶样子,转头嘻嘻的笑着点头应了声,“哎,四叔放心,彤儿肯定好好吃饭的。” 主仆几人转到屏风后面一看,蓝佳音三人都对着沐冰彤绽放了笑脸。 沐冰彤对着自家大姐招了招手,迫不及待的就冲到蓝佳音跟前,拽着人的手就问,“音姨,音姨,怎么浩叔叔和宝儿弟弟他们还不来啊?” “不是说,他们也会来和彤儿一起玩的嘛?” “我还给他们带礼物了呢!” 几句话,一个好不得意的小表情,顿时就逗得屏风两边的大人都笑了起来,胡清惠笑着叹息,“听听,这都什么辈分啊?” “叫浩哥儿叔叔,却叫宝儿弟弟,傻姑娘,他们俩可比你大着一辈呢,都得叫叔叔,知道吗?” 沐冰彤扁了扁嘴,不服气的说:“宝儿比我小,又爱抢我的东西,我才不叫他叔叔,他不乖,就是弟弟!” “浩叔叔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彤儿,每次宝儿弟弟欺负我,他都会帮我的,这样爱护小辈的,那才是叔叔呢!” 童言童语,最是纯真无邪,特别沐冰彤早慧,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蓝佳音被她逗得笑个不住,心里感慨的不行,“这可真是一世一个样儿,前世今生截然不同,前世里,你为了让你四叔倒霉,甚至用美色诱惑男人,就为了能给人添堵。” “现如今,你却是最敬爱这个四叔,也知道欺负人不好,爱护弱小的才对,当真是世事无常,一切事物都没有个定论。” 今世里,沐家庶长子和嫡子的争斗,蓝佳音等于是全程围观,里面的道道,她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心里早就已经明白了,前世薛如兰之所以会不依不饶的和沐凌炫母子作对,并不只是死了丈夫的缘故,而是因为心爱的情人,一母同胞的大哥,这两个对她最重要,也是最亲近的人,都是死在沐凌炫的手中。 仇恨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想要拔出真是太难了,大房和沐凌炫争斗不休,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其中有没有个化解仇恨的机缘,也的确是只能仇恨的越来越深了。 至于沐冰彤,压根就是被亲娘蛊惑,从小就在心中种下了仇恨,长大之后心理变得更加扭曲,这才造成了白氏,薛如兰,沐冰彤祖孙三代都以和沐凌炫作对为己任的状况。 今世里,薛华的龌龊心思提前一步被沐凌炫揭发,薛如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亲生女儿,差点就要被骗到薛家守活寡了呢。 这是什么亲大哥? 说是累世的仇人也不为过吧? 另外一个让她惦记着的沐仁呢,不但没死,甚至还在赤嘞草原上混的风生水起,当娘的没了一点恨意,做女儿的也就没有受到不好的影响。 只不过,每每看到乖巧可人的沐冰彤,因着沐凌炫和沐冰元的缘故,对自己还格外的亲热一些,蓝佳音就忍不住要觉得老天爷真是神奇。 翻手,你们俩这一辈子就是仇人,覆手,你们俩下一辈子就变成了亲戚! 她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呢,外面又是一阵童声童语传来,却是蓝佳柔带着四位哥儿,姐儿来了。 至此,今日出游的人就到齐了,一屋子的大人且不说,单单这五位小主子凑在一起,凭地里就添了十分的热闹。 好在梁宽早就收到消息,专为这几位哥儿,姐儿单独备了席面,看着小小的人儿,也正儿八经的端坐在桌边,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开怀。 沐虎得了沐凌炫的示意,出去让酒楼伺候的下人传饭,不一会,穿着统一淡绿半臂的侍女,流水般的将菜肴送到桌上,屋里很快就萦绕着饭菜诱人的香味。 有几个孩子陪着他们一起用饭,看着他们可爱的小脸,听着她们纯真的话语,谁的心情能不愉悦? 一顿午饭用的轻松惬意,稍作休憩后,沐凌炫大手一挥,“走吧,咱们去踏青游湖。” 曲江本就是人工湖,湖面上几乎没有大的波浪,只是阵阵风儿吹过,会掀起一阵温柔的涟漪。 走进了细看,这一大片的湖水湛蓝湛蓝的,蓝的纯粹,蓝得漂亮,也蓝得温柔恬雅。 那蓝锦缎似的湖面上,起伏着一层又一层微微的涟漪,真像是纯真无邪孩子的双眸,干净的紧。 因着曲江算是西地最大的人工湖,所以这里的风景,永远都是平京人看不厌的美丽。 湖畔的静静矗立的垂柳翠竹、水边人来人往的热闹码头,还有湖水上那两座高大的石板桥,都是才子佳人最爱流连忘返的地方。 每年,每天,每时,每刻,这优美的地方都会流传出绝佳的诗句来。 在清澈见底的水下,生活着无数的锦鲤,草鱼,青鱼,它们在水中快活的游戏,站在湖岸边,你都能看到湖底摇曳舞动的绿色水草,即生动又有趣。 湖面上,既有两三层高的奢华画舫游曳,也有打鱼人小巧的轻舟穿梭其间,若果说眼前的景色是一幅画卷,那么,这些画舫小舟,就是最浓墨重彩的存在。 温暖的春日,一点点的驱散了冬日的寒冷,像是打破了冷冻住的镜面,使得一切都变得灵动起来。 看着眼前的如斯美景,胡清惠忍不住赞叹道:“一路西行,历经数月之久,这里是我看到水最多的地方,想必历任父母官,都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你们瞧,景色优美,处处干净整洁,和江南的燕子湖比起来,也不差个什么。” 蓝宏森在这大半年里,早就把平京的官员底细摸得门清,闻言笑道:“婉婉,这曲江之所以会有如今的风貌,跟历任的府尹大人有关系,但关系却不是很大。” “真正出力的,乃是历代的文人墨客,这些人多数出身大族,本身又爱好诗词歌赋,你们也知道的,古来才子作诗,必然是身处佳境才成。” “数遍整个平京城,也唯有曲江还算符合这些人的要求,是以大家联合起来,对这里进行了和他们心意的改造,可以说是西地几代人的努力不懈,才有了现在的美妙景观。” “喏,你们看,左边那座三孔桥,仿的就是玉薇湖上的湘子桥,只是湘子桥五孔,这里受地域限制,只得三孔罢了。” “说到底,曲江的一切,也是源于文人雅士对美好的追求啊。” “哦,原来如此。”胡清惠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着好生亲切呢,原来是仿的是江南的湘子桥啊!” “看起来这些文人还是有点用的嘛,最起码他们出钱出力,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咱们才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曲江啊。” 蓝宏森眼见胡清惠的游兴大发,不禁是喜上眉梢,越发来了精神,转而又指着三孔桥旁边不院的一处观景台,笑眯眯的给众人解说,“喏,那座琉璃瓦顶子的游廊叫做墨香台,平京城里有人的才子,大都喜欢在那里聚集,吟诗作赋,清谈时局。” “再加上德才书院的才子,距离这里极近,几乎是出门就到,所以也没少来凑热闹,有了这两拨人在此,墨香台可谓是平京文气最浓郁的地方了。” 沐凌炫含笑而立,静静的看着蓝宏森如那开屏的孔雀一般,无比卖力的展现着自己的风采。 而沐凌峻却是忍不住,凑近自家堂弟,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妻弟,还真是有点才华,他来咱们平京才多久啊?” “这就说的头头是道了?” 也难怪沐凌峻惊讶,实在是这位整日里不是练兵,就是出兵,几乎就没有闲时间关注身边的闲事。 这曲江是何人出力建成的,沐凌峻还真是不甚清楚,这会听一个外来人比他还要熟悉曲江的情况,不啧啧称奇才怪。 沐凌炫轻轻一笑,附耳对自家堂哥说,“我这位小舅子倾慕胡家小姐,这是表现给人家看呢,再说了,这位在京城都是有名望的小天才,能如此博闻广记,也属正常。” 兄弟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倒是完全将出风头的事情,都交与蓝宏森一人为之了。 承袭了前朝的风俗,大周朝也有春季携家带口出门踏青游玩的习惯,平京比不得京城和江南,这里能让女子喜欢的景色并不算不多。 因此出众的曲江湖边更是分外的热闹,踏青的人接踵而来,有骑马的,有乘轿的,也有步行的。 甚至还有些不在意他人眼光之人,干脆就在湖边的竹林树下,铺张布单,就坐下休憩聊天了。 许是周围的人,几乎都是愉悦惬意,表情欢喜的,无形中就让看到这些的人觉得大为轻松,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一路听着蓝宏森细致有趣的介绍,欣赏着沿途美好的景致,缓缓的朝着早就准备好的休憩之所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湖边漫步 沐三一行人来得早,所以找地方的差事,也进行的很顺利,最终,他们定下给主子们休憩的地方,刚好和德才书院,曲江呈三角形,一眼望出去,有山有水,景色秀丽。 近处有十来丈的青草地,周围被大片的竹林和花树包围着,空地上还有一座飞檐高挑的八角亭,正是再好不过的歇脚处。 这样一个看着就舒服的地界,也真是得亏沐三他们来得早啊,要不然,这会恐怕早就被别人家给捷足先登了。 沐凌炫他们一行人,有娇滴滴的小姐,有年纪幼小的孩子,着实也走不了多快,再加上五个孩子里,就有两个格外活波的,一会跑去拔花,一会儿又蹦到湖边要抓鱼,就是搞定宝哥儿这个皮猴子,都废了不少的时间。 不算太远的一算路程,却足足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才终于来到了今日的目的地。 一到地头,随行的丫鬟和妈妈们立刻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她们或是三人一组,或是五人一群,不但要收拾亭子,给石桌,石凳上铺桌布锦垫,还得在外面平整的草地上,铺上一张大大的毛毯,为几位小小姐,小公子们布置顽闹的地界。 眼瞧着到处都是忙碌和欢喜,沐凌炫侧头叮嘱沐一几句,便走到蓝佳音身边,轻声对心上人道,“他们收拾这里,且还得一会折腾呢。” “走,趁这会儿功夫,我陪你去湖边看看。” 蓝佳音本还不好意这样光明正大的,就跟着沐凌炫私自走开,但一想到早前沐凌炫在酒楼里说的,那几句晦暗不明的话,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紧,浅笑着点了点头。 却是把蔡妈妈几人都留下,说是让照顾孩子们,自己身边就只带了一个最信任的锦珠,外加一个腿脚利索的铃铛。 沐凌炫这边比她还更彻底,带了沐虎一个人,汉文和思召这俩贴身的小厮,都被他打发去陪少爷们玩耍了。 一对未婚的小夫妻,肩并肩的在湖边走了一段路,蓝佳音刚开始还觉得心里砰砰直跳,紧张得嘴里发干,后来渐渐的就发现,自己身边貌似很多和他们俩一样,成双成对在湖边散步的未婚男女,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不远不近的缀着,眉眼间都是欢快和轻松。 这不就是她和沐凌炫这会儿的翻版吗? 却原来,自己两人也只是滚滚红尘中平凡的一对,心中顿时就是一松,连带着脚底下也轻快几分。 沐凌炫察觉到了她的改变,不由弯着唇角,小声对她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订过亲的未婚夫妻,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踏春更是相会的好时机,喏,就像咱们俩现在这样,并不是伤风败俗,也不会对你的声誉有影响,只管安心就是。(.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某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一旦静下来,这才发觉,此时此刻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美好,原来,和心上人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是这样让人心动和满足啊。 从隐忍深藏在心底深处的一丝执念,到现在能和那人并肩而行,期间经历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原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实,这样的感触,怎能让人不心生感慨? 蓝佳音默默的品味了一会幸福的滋味,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起脸,对着沐凌炫微微一笑,歪着头,很是调皮的问了句,“你早上跟我说话才只说了一半,要是这会不赶紧都告诉我知道,怕是晚上我连觉都睡不好呢。” 沐凌炫摇头轻笑,随手在路过的柳树上,折了一根长满嫩芽的柳枝,像马鞭那样拿在手中轻舞,口中却是顺着蓝佳音的话,很是无所谓的说了句,“还能有什么?” “不就是老大倒了台,没人在前面帮那两兄弟遮挡着,行事难免再要还是不知收敛,就难免走露了行迹呗。” 说话间,他已经接二连三的折了五六根柳枝,随手编编绕绕的,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将柳枝编成了一个圆形的花冠,抬手递给蓝佳音把玩。 蓝佳音拿着柳枝编成的绿冠,只见上面嫩绿点点,很是招人喜欢,想了想,转头让锦珠去采些小花插在上面点缀,铃铛闻言眼中发亮,眼巴巴的瞧着主子看。 蓝佳音被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逗得发笑,挥了挥手,放了话,“去吧,去吧,你和你锦珠姐姐一起去,我和世子就在那里等你们回来。” 铃铛欢呼雀跃的向她们俩行礼,转眼就拉着锦珠跑向附近的迎春花丛,那欢腾劲儿,让人不仅要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蓝佳音走到路边的柳树下站住,好奇的看着跟来的沐凌炫问,“这对哥俩做什么了?” 沐凌炫嗤笑道:“他们俩能做什么?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花招,我前几日听人说,白氏哪所养病的庄子上,来了一个云游的老道,化缘时无意中见到病重的白氏,顿时心生慈悲,开了三服药,居然把快死的白氏给治好了,这两日都能下床走动了。” “本来,我已经让人封锁了那庄子上的消息往来,可巧不巧的,父亲去军营里嘉奖去年边关作战勇敢的将士,其中有个白把总,是白氏的远方堂弟,竟是告知白氏的现状,这不,父亲一回来,就让人送了药材燕窝去,我估么着,他定是又心软了。” 蓝佳音听完,真心觉得不可思议,前世里她和白氏也有交集,作为对手还将对方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打探清楚,那听说过,白氏有什么远房堂弟在西北军中的? “只怕又是多出来的变数了......“她思索片刻,凑近沐凌炫问了句,“不知道这位白把总是何来历?” 沐凌炫闻言一阵苦笑,睨着蓝佳音道:“说起来,这位京城来的白把总,和你们蓝家还有点渊源。” “什么?”蓝佳音惊讶的问,“难道是我外祖父那边的人?” 转而她又摇头否认,“不可能啊,我外祖父的人要是知道你我两家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帮白氏呢?” 沐凌炫给了她一个‘算你脑子清醒’的小眼神,耐心的解释道:“的确不是崇北候府的人,这人和你外祖父他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当初蓝伯父他们兄弟三人全都被收押在大理寺的大牢,左相府也被圣上下旨,用禁军团团困住,这位白把总正是罗统领前面那位白统领,后来不是因着他不许蓝府人出门请大夫,而导致老夫人不幸去世吗?” “圣上事后追究责任,这才将他降职赶到西北军前,这小子也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不过一年天气,就靠着军功,又当上了小头领,此番更是拿了十几颗戎狄狗的头颅,父亲对他很是欣赏。” 说到这里,沐凌炫大觉白氏真是命大的很,忍不住带着怨气说,“这白氏还真是天不绝她,明明几次三番的到了绝路上,偏生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好容易赶出了侯府吧,还没等清理她呢,就又蹦出来这么号人物。” “这下可好了,父亲对那庄子已有主意,一时半会的,倒是无法让人来个病故了,你想想,这两位能够联系的上,十有**都是老二和老三兄弟俩的功劳。” “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蓝佳音听完沐凌炫的话,前情往事又上心头,想起祖母被活生生的气死,都是因为这个姓白的不许大管家出门请大夫,心中已经淡了不少的恨意,又汹涌而来。 当初,白彬被降职外放时,蓝家正在飘摇之际,白彬又得了家中长辈的提醒,见机的早,接到圣旨后,就迅速的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地,跟着押送他的衙役,往西地而去。 等蓝明东处理完纷扰的家事,回过神来再想寻他,已经是连人影都没了。 没想到,竟是在这里又碰上了本尊,而且白彬不但是白氏的堂弟,还和沐家的沐逸来,沐逸盛兄弟俩勾结到一起,真真是旧愁新恨都赶在一起了! 她不由握拳狠狠砸向身边的柳树,却是被沐凌炫一把握住手,就听沐凌炫恼火的轻斥,“你心中生气我明白,也知道你觉得憋屈,为祖母她老人家觉得不值,可再怎么怨,再怎么气,你也不能拿自己出气啊。” 说完,他拉着蓝佳音的拳头往自己胸膛上砸,“要打打我,打树你手会疼!” 蓝佳音满腔的怒气,登时被沐凌炫化成了绕指柔,身处何地,忘记了,会不会被人看到,忘记了,她本能的就变拳为掌,将纤长的手指和沐凌炫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一双明眸中充满了绵绵的情意,柔声说,“有你在,又怎会看着我受伤呢?” “阿炫,你知道么?上天赐予我最大的礼物,就是你啊!” “平京的老百姓传说你是战神下凡,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只是,我还在这四个字前面,加了几个字-你是我的战神!” 她这句话是有感而发,字字句句都饱含着真挚的感情,这样肉麻的话,有这样浓厚的感情为依托,愣是让人觉的这不是什么溜须拍马,它就是真正的大实话! 前世,作为人妇的蓝佳音,虽心生歆慕已久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今生,两人摒弃前嫌,牵手良缘,这期间的艰辛有多少,两人所跨越的障碍有多高,恐怕这世间压根没人比蓝佳音更清楚的了。 她心里虽然什么都知道,但人家沐凌炫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位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丫头如此真切,又如此露骨的情话,还是在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下当众给说出来的。 沐凌炫脑子里当即就是‘轰’的一声,整张脸涨的通红,心跳是那样的快,简直就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好让对面的人也看到他心中的喜悦一般! 不管不顾的,沐凌炫此刻就只想把眼前人狠狠的抱在怀里,永不放开! 可惜啊,老天爷偏就这么的不让人如意,就听不远处传来少女娇憨的笑声,“小姐,您看,这花环漂亮吗?”铃铛蹦蹦跳跳的回来,欢喜的出声询问,后面还跟着笑吟吟的锦珠。 这俩人眼神明亮,小脸泛红,全然不知,自己这会突兀的出现,都打断了些什么。 沐凌炫整个人僵在原地,真变成了一座硬邦邦的雕像,只是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到那两丫头身上,空中仿佛又噼里啪啦的火星四溅。 蓝佳音赶紧推了他一把,往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恰好将沐凌炫的视线给遮了个正着。 “嗯,挺好看的,绿色配上黄色就是鲜嫩,我看,你们俩还是照着这样子再编几个吧,也省的一会拿回去又要争抢不休。”蓝佳音瞧着绿叶黄花的花冠,含笑布置新的任务。 铃铛本就外向,锦珠的年纪也不大,这俩人都被蓝佳音娇宠着,因此性子也是越来越活泼,闻言,喜滋滋的就去折柳枝了。 锦珠到底能稳重一些,还热心的建议,“婢子觉得,给两位哥儿的花冠就不要簪花了,要不然娘里娘气的,反而不美。” 岔过了那股子激动劲儿,沐凌炫总算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冲动已经过去,当着人面造次他还是不会做的。 硬等着锦珠离去,他才清了清嗓子,看似随意的问了句,“我让小九给你送的东西,可还喜欢?” 看似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身旁那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沐虎眼神在主子身上打了个转儿,看着远处那一双活波的身影,暗叹一句,“傻人有傻福啊。” 自打两人订了亲,沐凌炫嫌蓝佳音身边只有于成,实在太不顶事,便将沐七和沐九完全给了蓝佳音用,这俩人在暗卫中,都算是拔尖的,整日里背过人帮他们俩传递消息,极为便宜。 蓝佳音正拿着花冠随意把玩,瞧着沐凌炫再正经不过的问道,“你这是打算把自己的小金库,搬到我这里来吗?” “隔三差五的就送东西来,我院子里多大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摆不下了,你就别再送了吧!” 感谢沐沐投来月票支持,快过年了,大家都很忙哈,看书的人也好少了,还好你在呢,哈哈~~~ 第一百七十章 沐凌炫闻言只是瞧着蓝佳音笑,直到他把人家女孩儿家看的不好意思,别过了眼,他才摸了摸头,发出一声轻叹,颇为尴尬的说,“唉,不知道为何,现在看到品质上佳的玩意儿,就先想到了你,满心都想着你看到那样物什,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喜欢啊,还是觉得一般呢?” “若是喜欢,那定是满脸的欢喜,若是不爱,肯定是一脸的嫌弃......” “凡此种种,只要想到了,就会异常的开心。[.超多好看小说].lwxs520” “不知不觉的,我娘亲倒要排在你后面去了,我也知道此种行止太过不孝,可就是......“ “就是控制不了啊。” 蓝佳音满眼的柔情,抿着嘴儿轻笑,心中的甜蜜溢于言表,女孩子,谁能不爱听情郎说这样的话? 听听,连婆婆都要靠后了,显见在沐凌炫的心中,她蓝佳音排在第一位啊! “我明白你的心思,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前几日不是才给你做了个香囊吗?”蓝佳音满足不已的柔声倾诉,“昨儿个就又忍不住的,想要给你做个扇套了。” “选布料的时候特别开心,就觉着看什么都是顺心如意的。” 她本是半垂着头,低声诉说,这会抬头瞧了一眼眼神深邃的沐凌炫,轻声道:“阿炫,我觉得很幸福,你呢?” 沐凌炫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我也一样啊,你刚说的,真是感同身受,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温馨甜蜜,又杂夹着一丝的酸涩不安。” “音音,我真想明儿就能娶你回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着你,陪着你才好。” 蓝佳音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听过,闻言点了点头,很是慎重的告诉沐凌炫,“阿炫,幸福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珍惜它,好吗?” 这一句带着期盼的问话,惹得沐凌炫的心一片酥软,举起右手向天发誓,“满天神佛在上,我......” 可惜,表白的誓言才起了个头,就被蓝佳音全部给打断了,她一把捂住了沐凌炫的嘴,颤着声轻斥道:“胡闹,这誓岂是乱发的?” “我告诉你,沐凌炫,你我只要尽心尽力的维护就好,若是世事难料,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你记好了,我不怪你,唯愿你平平安安就好!” 她是由死复生之人,心中对神佛真真是无比的敬畏。 而人的一生又太过漫长,几十年的光阴,谁知道期间会发生什么? 蓝佳音不愿意让沐凌炫乱起誓,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将来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好聚好散也就罢了,何苦闹到薛如兰和沐逸山那个份上? 毕竟,曾经真心爱恋过,就算保不住不堪的当时,却也曾经拥有过美好的过去啊。 沐凌炫被她扑的一愣,伸手把蓝佳音的手给拉下来,拉着人绕到树后,接着树木的遮挡,他柔声问神情大变的蓝佳音,“怎么了?突然就恼了,你刚说的什么话?什么不怪我,只愿平安?” “你不喜欢我发誓,那就算了,但是我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蓝佳音,是我这一生的最爱,不管时光流逝,年华不再,我都不会变心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拉着蓝佳音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沉声道:“只要这颗心还在跳,那它的里面就只有你一个!” 蓝佳音见沐凌炫有些急眼,也不敢再犟,愣是扯出一个微笑,柔声安抚眼睛瞪成铜铃大的某人,“你还说我急,我看明明是你急了才对。”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回去再把它一字不差的写出来......” 沐凌炫眼睛瞬间就亮起来,立即接话道:“我给你签字画押,白纸黑字的搁到你身边,这下,你总能信我了吧?” “哈哈。”蓝佳音闻言顿时失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嗔道:“又不是查案办差,签的什么字,画的什么押,你呀,再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信你就是。” 两人执手相对,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在这繁花美景的环境下,两个强烈跳动的心,距离彼此又近了些。 两人占据有利地形,背过人温存了片刻,外面那对快乐的小姐妹,也将几个花冠都编织好了。 沐凌炫带着蓝佳音沿着湖岸,不疾不徐的散了会儿步,直到再不回去,就不好交代的那一刻,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返回那八角亭处。 人多就热闹,沐凌炫陪着蓝宏森,沐凌峻喝茶聊天,三个人在一起谈论着平京的一些琐事,短时间接的给蓝宏森教一些东西。 而沐永齐和沐永谦两人,年纪本就不大,十岁的男孩子,调皮捣蛋是常事,特别沐永谦还是武艺不俗的,在旁边找了个顺眼的大树,就往上爬,说是要找鸟窝,抓小鸟给孩子们顽。 沐永齐生性温和,站在树下握紧拳头,替这个堂弟操碎了心,时不时的就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谦弟小心!” “抓紧了。” 五个小孩子看了一会爬树,便觉得无趣,干脆拉着蓝佳柔,要去放风筝玩,此刻三月春光,清风徐来,正是玩这个的好时候。 不多会,两个美人风筝,一个蝴蝶风筝,一个老虎风筝,还有一个蜈蚣风筝就上了天,孩子们追着风筝跑,小巴掌拍的啪啪作响,当真开心的不得了。 这一日的游湖踏青,自然是玩的大家都尽了兴,晚上回家,蓝佳音躺在牀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白氏那张含泪可怜的矫揉做作模样。 猛地,她一咕噜的坐了起来,掀开床幔,轻声唤道:“锦纹,你来。” 一炷香后,就看可心阁正屋偷偷摸摸的出来个人影,轻手轻脚的走到东厢房后面的桂花树下,轻声呼喊,“沐九,小姐有话要说。” 此时已几近半夜,周围静悄悄的,除了游廊门廊上悬挂的灯笼,就是若有似无的微风,间或几声虫鸣,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倒是把人吓得一跳。 锦纹喊了一声,没见动静,稍停了停,便又跟着喊了一声,可还是没人答应,不禁纳闷的小声嘟囔,“小姐不是说一喊就有人答应的嘛?莫不是跑去睡觉了?” “小九今天休息,有话可以跟我说,我叫沐七。”猛地,锦纹身后传来一道轻微,又很有磁性的声音,吓得锦纹跳了起来。 沐七转到锦纹前面,看到的就是这个漂亮丫鬟,大睁着双眼,紧紧用手捂着嘴的可笑模样。 他是沐一一手带出来的,秉性也跟那位像了个十足十,冷静,沉默,到了这会都不多问一个字,就静静的看着锦纹。 “嗯,小姐说,让你或者沐九去白氏养病的庄子上看看,究竟她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松开捂着嘴巴的手,锦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好容易才完整的把话给说完了。 就见沐七点了点头,然后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锦纹张着嘴,看着沐七消失的地方,良久才饱含羡慕的叹息道:“好厉害啊,是不是武功好的人,都惜字如金?” “沐先生是,这位也是......” 可是再一想,她大哥,还有崇北候府那些会武的汉子,哪一个不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说笑? “难不成宣平侯府出来的人,就比我们崇北候府的人闷?”锦纹腹诽了几句,转身回屋复命,还忍不住嘟囔了句,“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啊,不爱说话真是怪可惜的。” 却是不知,看似飞走的沐七,其实就在身边的大树上藏着,听到她的这句话,沐七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即便有了一丝罕见的波动,瞧着锦纹背影的眼睛中,也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沐七和沐九都是沐凌炫身边得用的人,他们俩手底下,各自还有可用的人手,三天后,沐九便把蓝佳音想要的讯息给传递了回来。 那位云游的老道显然有点真功夫,还真是把白氏身上的暗毒给解了,就在他们到庄子上暗查的时候,白氏就已经动用自己在宣平侯府经营多年的关系,把自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的消息,递到了沐逸盛兄弟俩亲娘的跟前。 古氏本是前头老侯夫人的远方亲戚,老夫人怜念孤女可怜,便接过来给儿子做了妾。 按理来说,这位该当在梁文玉和白氏之间艰难求存,可这位却是能利用这两位的矛盾,适时的在侯爷跟前讨巧,并且生下了两个儿子,还把两儿子平平安安的养大了。 不得不说,这位看似安静无害的古氏,恐怕也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柔无害。 收到白氏传递回来的消息,古氏第一时间,就借口身体不适,让人把两个儿子请了来,母子三人一碰头,就遣退丫鬟,又让心腹在外面守门,这才密谋起来。 “白氏贼心不死,竟是明晃晃的把主意打到咱们跟前,上次把她的消息透露给白彬知道,无非是想让她转移世子爷的视线,不至于把咱们当成拦路石,现在可倒好了,她竟然猜到是我们从中引线,就这样不要脸的赖上来了!”沐逸盛十分恼火,不由责问自家二哥,“你手下人是怎么办的差事,一点都没瞒住人啊!” 沐逸来毫不客气的就顶了回去,“你的人厉害,怎么不见你主动应承?” “现在出了事情你埋怨我,早干什么去了?” 古氏见两儿子又一言不合便吵成一团,脑门都急的蹦蹦直跳,头疼的厉害,赶紧摆手劝和,“好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抬杠?” “当弟弟的本当敬重兄长。”训完了小的,又转脸对大的说,“你也是,明明是个哥哥,却不知道礼让弟弟。” “老和他别什么劲儿啊!” 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倒是很快把争吵给平息下来了。 沐逸盛深吸几口气,按住了心中烦躁,他扯了扯贡缎锦袍的袖子,冷声问自己姨娘,“姨娘,你说你搁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偏要往烂泥塘子里踩?” “白氏和母亲斗,那是她们的事情,咱们参合什么呀?” “莫非你还存着别的心思?”说着,还故意昵了沐逸来一眼。 古氏和大儿子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无奈。 沐逸来一摆手,“姨娘,你跟他说,我听见他说话,我头就疼。” 眼看沐逸盛又要瞪眼睛,古氏连忙出声阻拦,“好了,静心听我说。” 沐逸盛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沐逸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茶盏一饮而尽,显见气得不轻。 古氏暗中叹了口气,耐心的给小儿子解释,“阿盛,你可知道,娘在你父亲跟前并不受宠,为何还能接连诞下你们兄弟俩?” “这有什么难得?你可是祖母的侄女儿,就是父亲,他能不给亲娘面子?!”沐逸盛张口就来。 古氏闻言苦笑不已,“我只是古氏一族的远亲,说是堂侄女都是勉强,只不过古家当时没有适龄的女子来给你父亲做妾,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家。” “你父亲连白氏都不在意,还能在意古氏?” 看着沐逸盛脸上露出的不解,古氏柔声道,“不过是当初白氏产子,夫人心中不痛快,她和白氏怄气,故意把我推到前头,给白氏心里扎刺,这才让我得了好处,你们哥俩能活着长大,也得亏你们父亲子嗣不丰,侯夫人本性不够狠。” “现如今,你大哥已经是彻底被世子爷收拾干净了,你想想,他能容得下你们俩吗?” 沐逸盛一听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怒道:“为什么容不下,我又不想取他而代之!” “我只管当我的沐家三公子,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怎么就容不下了?” 沐逸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弟弟,冷声道:“现在父亲还在,他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父亲不在了,咱们俩又会是何等下场?” “沐家的庶子,说白了就是送到战场上当炮灰的,你文不成武不就,贪图享受,不思上进,让你驻守一个关口,你能挨得住?” 感谢旭旭又投来月票支持,大冬天的啥都没,送你一个暖暖的拥抱吧~~~ 感谢逐梦飞鱼大大投来月票支持,寒冷冬日,要多喝水哦,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船,你非上不可 “不.....不能吧?”沐逸盛被他哥一句话就击中了软肋,一身的气势顿时就被敲碎了一地,这位搓着腰上那水润润的玉三件,期期艾艾的说了句,“咱府里随便提溜个人,都知道三爷我不是做将军的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樂『文『小『说|” “再说了,沐家嫡枝旁系爱逞英雄的,想攀上咱家这棵大树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让我这没本事的顶上去啊?” 说到这里,沐逸盛觉得就是自己说的这个理儿,胆气不觉又回来了几分,他瞪着眼睛说,“大不了我给四弟经营生意,多多的赚钱也就是了。” “要知道钱可是个好东西,二哥你不也整天想从弟弟这里多弄些去么?” “我就不相信,四弟他会嫌银子烧手!” 沐逸来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颤,本能的就瞧了一眼自家娘亲,果然,古氏面上平静,但扶着椅子的双手,却忍不住的用力,可见心里也不是不慌张的。 沐逸来为什么明知道自家弟弟是个孬种,还每每都要将其捆绑在自己身边? 还不是因为沐逸盛这小子,干别的一塌糊涂,贪色好酒不说,还爱呼朋喝友的满平京瞎折腾,但这位偏分是个赚银子的好手,天生的,就能用小钱换来大钱。 别看沐逸盛还不到三十,可至少已经有了几百万两银子的身家,人家在外面置的宅子,可以说比在侯府的那个小圆子要气派舒坦得多,要不是沐德邤还在,不能分家,沐逸盛早八辈子都跑到他自己的新窝里不出来了。 沐逸来若想要和沐凌炫一争长短,银子是他最大的保障啊,这豢养死士,购置兵器,买通关系,发展人脉,哪一样不要钱?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财神爷,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飞喽! 自己的亲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沐逸来最清楚不过,他眼睛微垂,转而计上心头。 “三弟,你要是一年前就按说的办,此刻自然无忧,但你偏生没这么做,拖到现在,也不看看咱们家现如今的局势!” “说句不好听的,就沐逸山干的那些好事,我要是四弟,我也不会再相信自己的庶出兄弟了!”沐逸来双手环在胸前,胸有成竹,语重心长的对自家弟弟说道:“就算不将你们赶尽杀绝,那也得打发的远远的才成,搁在身边,万一抽冷子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呢?” “这事情啊,千万不能想当然,咱们得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想问题。” “三弟,你说,你哥哥我说的可有道理?” 沐逸盛听到这里,嘴巴闭得紧紧的,再不多说一个字,他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能是个脑子笨的? 只需顺着沐逸来的话想一遍,沐逸盛也知道,要是为了一劳永逸,的确是把庶出兄弟都放到边关去最合适。 自家大哥说的有理有据,他还真心没话再反驳了。 这投诚,可不就是要看个时候么? 谁让他去年被女人迷了心窍,混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压根就想不起来这茬呢? 现在,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咽下自己酿的苦酒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古氏见小儿子被几句话,说的没了脾气,抬眼看了眼大儿子,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无比耐心的对小儿子说教,“阿盛,娘和你哥,那可是你最亲近的人了,老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俩筹谋的一切,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一家好么?” “你哥再怎么说,也是铁枪营的副将,他跟着你父亲出征多少次了?” “你呢?打小就不爱练武,偏是爱行那商贾之事,弄得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有朝一日,你四弟真要将你们赶出平京,你大哥都好说,你可怎么受得了哦?” 古氏这一番谆谆教导,要感情有感情,要警示有警示,真真是煞费苦心。 可其实她所说所行,都是为了大儿子将来,能登上高处,再直白点,她这是想母凭子贵呢! 这娘俩的做派,搁在十年前,收拾沐逸盛那是一收拾一个准,可现在么...... 沐逸盛心里冷笑几声,低垂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讥讽,暗想,“赶出去起码还有命在,我有钱有人,在哪里不活的神仙一样?要是真跟着你们继续和四弟作对,那才是自己作死!” 可他情知自己有此觉悟,并不代表娘和哥哥也能如他这般想,看情形这两位是铁了心的要和沐凌炫对着干了,既然如此,他再多说又有何用? 沐逸盛心中替娘和大哥叹了一口气,抬起眼帘,蔫巴巴的说了句,“好了,知道了,我反正是个没用的,也就有点银子罢了,哥若是需要,开口便是。” “只是话先说到前头,我胆小怕死,见血死人的事情,千万别找我!” 沐逸盛此话一出,古氏和沐逸来眼中都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欢喜,沐逸来看着俊雅,其实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指望他冲锋陷阵,那简直是做梦,还不如指望银子来的实在些。 沐逸盛见状,那里还不知道这俩人是看上了他的钱? 心里不觉先灰了一大半,拱手道:“姨娘,哥哥,我外面还约了人谈生意,就先去赴约了。” 古氏连忙站起来,大声唤人,“晓露,快,将我给你家三爷做的鞋和夹袄拿来。” 听着外面脆生生的答应了,她拉着小儿子笑眯眯的说,“好孩子,姨娘知道你有的是银子,可外面买的,那有亲娘做的穿着舒服?” “你先把鞋和夹袄拿去,还有件皮袍子,过几天做得了,你再来拿。” 古氏最懂人心,哪能不知道对儿子好? 果然,看着这样慈爱的亲娘,沐逸盛心里一软,又有点不忍心了,他咬牙对古氏道:“姨娘,白氏的事情你还是别插手的好,那位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与虎谋皮之事,切莫行之!” 沐逸盛拿着包袱走了,沐逸来母子俩长出了一口气,古氏唤晓露进来换热茶。 就见沐逸来眉头皱的死紧,跟亲娘抱怨道:“娘,你看看阿盛,这小子仗着手里有银子,便不把我这做哥哥的放在眼里,刚才,若不是被我说到他心里,他岂能低头服软?” “人家都想着去投靠四弟了!” “这不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是什么?” 古氏摆手轻叹,“儿啊,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想想,诺大的侯府,只有你们俩是血脉相通的嫡亲兄弟,你要好好的和阿盛说,不要亲手把他往外推啊。” “再说了,咱们现在面临的局势,也少不了他出手相助,你不想想,咱们做的事情,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想到儿子大了,不能一味的说不是,她话音一转,马上就毫不吝啬的表扬起来,“你今天做的不就很好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看,阿盛后来还不是答应了给银子么?” “以后啊,和你弟弟说事,还是要这般软和才好。” 沐逸来狠狠的砸了一下椅子扶手,怒道:“好好说?!”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弟是个什么性子,欺软怕硬,就属他厉害,我要是不发威,死死的压制住他,他才越发不将我搁在眼里了呢。” “也不想想,要是等到四弟成了侯爷的那一天,哪里还有咱们娘几个的活路?” “这位可是个狠心的,对谁不下狠手?若是不将咱们赶尽杀绝,又岂会安心?” 他这话,显然说到古氏心里去了,这位垂着头久久不语,好一会,才问了句,“你说,白氏这话,娘给不给她递?” “要递,乱,才能浑水摸鱼。”沐逸来斩钉截铁的说,“但你不要出面,想办法让大嫂那边出面就是。” 古氏马上出言反对,“你傻了啊?难道没看到你大嫂最近多巴结咱们夫人?” “人家得有多么的识大局啊,一看男人靠不住,马上就投向赢家了,你还敢让她传话?” “准保明儿个,转过身就把你卖给你四弟了!” 沐逸来神秘一笑,“娘,你糊涂了?” “没错,大嫂是投降了,可是先前大哥的人,白氏的人,可不一定就跟着投降了啊!” “您只需要眼明心亮,找出那仍然忠心旧主的人就成了。” “您要真觉得大嫂不可靠,绕过她也就是了,您和白氏前后脚进的侯府,可别说您对她们大房,摸得不清啊。” 古氏听了儿子这话,若有所思的点头,猛不丁的,她缓缓的说了句,“听说你大哥在南山别苑,过的很不好啊,你父亲派去的人手,这才多久,就被你四弟换了个干净,就连黄氏也被软禁,连大爷的面都见不到。” “唉,越想啊,娘舅觉得他怪可怜的,连个速死都做不到呢。” 沐逸来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自家老娘隐含的意思,他不确定的说,“您的意思是让我送大哥一程?” 古氏不咸不淡的瞅了他一眼,凉凉的说,“你大哥不死,白氏能一心跟咱们绑在一起?” “你说,阿盛担心什么?” “无非是怕白氏重新得了宠,心里还只会想着亲儿子,咱们怕是出力不讨好,还要再看她的脸色做人。” “可要是你大哥没了呢?” 沐逸来心里咯噔一声,极缓慢的说了句,“那她也只会把账记在四弟头上,这女人想要报仇,可不得靠着我们......”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手,瞅了一眼亲娘,苦笑道:“娘,您也是糊涂了,就算大哥不在了,长房也还有齐哥儿在.....” 他的话,渐渐的在古氏阴霾的眼神中没了声息,良久,才听见一句若有似无的问话,“您这是要让他们父子俩一路走啊?” 古氏脸上波澜不惊,仿佛给儿子出恶毒主意,要把一个十岁少年的生命给扼杀,都不是她似得,“事成了,谁能想到你头上?” “再说了,要是齐哥儿死了,你看你大嫂还抱夫人的臭脚不了?” “妙,妙啊!”沐逸来想通此间关节,心里那少许的不忍,也被随之而来的巨大利益给冲没了,他兴奋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说,“这样一来,四弟可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我倒要看看,他能斗得过这一整家子人吗?!” 沐逸来出了古氏的院子,心中像揣了一把火,烧得他是精神抖擞,对着小厮大声吩咐,“备马!爷要回西山大营。” 没错,不管是收拾掉沐逸山,还是让沐永齐无声无息的死去,都需要人手啊,总不可能让沐逸来亲自动手吧? 好在这位在铁枪营也呆了十来年,好歹也是位副将呢,酒肉银钱的收买下,亲信心腹多少总是有那么些的。 沐逸来想的很透彻,人么,无非就是功名利禄,美酒佳人,不管是谁,他都会有个爱好,只要抓住关键,继而对症下药,还怕弄不来卖命的么? 随着沐逸盛,沐逸来兄弟先后离府,沐凌炫面前的书案上,很快就有了这对兄弟的消息。 夜晚的烛火在黑暗中,越发显得明亮,沐凌炫的书房,从来都是不吝蜡烛油灯,照的屋里跟白昼一样。 他将消息逐一看完,不觉一阵子心累,这些人,说起来也都是他父亲的血脉,身上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怎么,这一个二个的全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站在最高点,将别人统统踩在脚下呢? 原本想着,收拾了老大,一来是除了心腹大患,二来,正好给众人做个警示。 沐凌炫觉得,有沐逸山这个榜样在前,就算这些兄弟们不安分,至少宣平侯在的时候,他们总是要安分蛰伏的。 没想到啊,这才隔了半年不到的光景,野心勃勃的人就坐不住了,在沐凌炫的眼中,沐逸来和古氏,不外是跳梁小丑,真是不值一提。 可是,就算是把这母子三人都收拾掉了,他底下还有两个庶弟,难道以后等这两长大了,也要都来上这一遭? 对付敌人的时候,杀一千,杀一万沐凌炫自问都不会手软,甚至连眼都不带眨的。 可是,这些人,都是他老子的骨血,这心里的滋味,总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双喜临门 沐凌炫垂头沉思的空儿,沐虎和沐一两人也双双都把消息看完了,两人默默的交换了个眼色,沐虎便在心底无奈的一声哀叹,清了清嗓子,恭声问到:“世子爷,虽然咱们不知道二爷和三爷这对哥俩,究竟是如何的动作法,但是,总少不了栽赃嫁祸四个字。[.超多好看小说]” “咱们和大房的关系,可并不是多么的耐得住考验啊,您看,大爷和齐公子那里......” 话,沐虎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尽在不言中,至于给出什么样的决断,那可就全在于主子的一念之间了。 回到家,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就是大半年过去了,曾经被仇恨和杀戮蒙蔽了心眼的他,已经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中,渐渐寻回了三年前在世子爷身边当差的感觉。 说话办事,都变得稳妥谨慎了许多。 像这种涉及到主子们的事情,作为仆从,只能提醒,却不能建议,只能隐晦的提示,却不能越俎代庖,中间的分寸可一定得把握好了才成。 沐虎说完话,便一直关注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却没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沐一,瞧着他的侧脸,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 到底,沐虎也是贴身伺候的沐凌炫的心腹,从沐一的心里来说,总是希望坐在这个关键位置上的人,是一个慎重又不冒进的人。 “先前的那些担心,如今看起来,倒已经都不存在了,虎子这孩子到底还是家生子,被各位师父悉心调教过的,底子好啊。”沐一心里暗想,“世子爷的身边,也是得再提一个长随起来了。” 这样想着,沐一的心里就开始讲自己看中的人,一个一个的在心里过一遍,沐虎稳重,再来一个就得机灵才好,相辅相成,才更能事半功倍。 就听着,不过片刻的功夫,沐凌炫那边就已经有了决断,“大哥那里严密监视,让咱们的人加倍看着,万一有人什么人去,便将人留下,一定要活口。”心中再怎么有涟漪,可该解决的事情,都得麻利的解决掉,“至于齐哥儿,让沐六和沐十分两拨,带人暗中看护,这孩子是大嫂的命根子,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眼下,和大房的同盟,还得保持一段时间,再说了,齐哥儿也是我沐家的血脉,生死还由不得他们来定!” 沐凌炫最开始接受薛如兰的投诚,只是想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沐逸山这个问题给处理干净,不要拖泥带水的惹人心烦。 但后来,看着薛如兰在梁文玉跟前伺候,帮着主母管家,再看着沐冰元姐弟三人真心真意的承欢祖母膝下,沐凌炫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他沐凌炫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娘,还有小丫头,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诺大的侯府,他不愿意给梁文玉,蓝佳音留下任何敌人,也不想将人驱赶一个干净,让亲人孤单的活着。 所以,和长房有了新的开始,让局面有了新的可能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沐凌炫希望这种和平共处,能一直维系下去。 侯府很大,家业颇丰,只要这些人能梁文玉和蓝佳音欢喜,他沐凌炫也愿意出钱养活着。 对长房的有了定位后,他不免想起自己从小就面临兄弟相残的可悲局面来,不由是暗暗下定决心,“我以后定不会让我的孩儿,面临这样的困境,刀山火海可以闯,骨肉相残不能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只是,如此一来,音音,可就要辛苦你了呀。” 蓝佳音可不是神仙,那里知道沐凌炫心里打的好算盘? 她在听过沐九探查来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死灰复燃’这四个字。 沐凌炫对蓝佳音从无欺瞒,从两人一开始相处,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她知道,因此蓝佳音心里明镜似得知道,自己和沐凌炫的婚事,之所以能顺利的定下,乃是用沐逸山母子俩的命换回来的。 她到底还是影响了事情原本该有的轨道,沐逸山今生竟然没有死,只是被圈禁在南山别苑。 而一直在侯府里兴风作浪的白氏,却是被送去郊外的庄子上养病,这个结果要比前世好太多了。 蓝佳音还一度因为这个高兴来着,但现在看起来,原来这位人精,已然获得了外界的助力,随时都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她心里觉得,沐凌炫想用药物将这对母子控制的办法,还是很容易出纰漏的。 “蔡妈妈,麻烦你去趟外院书房,告诉小刘妈妈一声,我有事情想要跟父亲说,请她转告一声。”蓝佳音略做思量,便有了决定,先把白氏寻到的助力给斩断。 只凭着白彬曾经对蓝家做过的好事,自家父亲就不可能会放过他,再说了,她一个闺阁女子和一位三品府尹相比,明显蓝明东的办事能力更强。 若是不想让沐凌炫参合进来,就只能是将白彬的消息透露给蓝明东,让这位想个周全大的办法,让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就好。 接着,蓝佳音又嘱咐沐九,“小九,最近府中无事,我身边也无需留太多人照应,你让人暗地里盯着你们家二爷和三爷些,特别是三爷,他的消息我每天都要知道。” 蓝佳音之所以留意沐逸盛,无非是因为,这位前世里直到自己出现都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活的挺不错,手里掌管着侯府的庶务,替侯府做生意赚银子。 既然这位没死,那么他身上的问题就最值得挖掘,说不得,沐逸来这次捣鼓出这么多的事情,能从他弟弟的身上,找到解决的办法呢。 沐九出门后,锦珠凑到自家主子跟前询问,“小姐,您和惠小姐约好,要去宋小姐家串门,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您可要换衣裳么?” 早在二月初五,蓝老夫人头年祭礼上,蓝家就已经举办了除服礼,按理来说,从蓝大夫人到浩哥儿他们,都不用再纯一色的白了。 可不管是蓝大夫人也好,蓝佳音也罢,这对母女俩的心里,对这位早死的蓝老夫人,都有着不同的愧疚,因此总是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所以,这对娘俩就算已经除服,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穿着素色衣裳,在家里不是白色,就是月白色,若是去别人家赴宴,顶天也就是穿个湘色,碧色,天青色。 不过,她们娘俩这一个无意之举,反倒是意外的赢来了好名声,平京城里私底下现在都说,蓝家的家风好,从当娘的,到孙女儿,都是至真至孝之人。 天知道,人家只不过是为着本心罢了。 蓝佳音听了锦珠的话,垂头瞧了瞧身上的月白交领褙子,笑道:“反正就是去后街,也不走远,衣裳就不换了,你去首饰匣子里,将那枝翡翠珍珠钗,和一套的镯子,耳坠取来换上就是。” 这边锦珠才从卧室取了首饰,都还没给自家主子簪戴好呢,外间风风火火的,就听见红枫高声呼喊,“大喜事!五小姐,大喜事!” 就听院子里康嬷嬷紧张的拔高嗓子喊,“哎呦喂,我说红枫啊,你慢着些,你走游廊啊.....” “哎呦,你别蹦,我的天老爷啊,这简直就是个女土匪啊!” 蓝佳音听的心中猛跳,知道红枫怕是真心着急,一路走直线,连翻带蹦的就直接冲着正屋来了! 赶紧自己取了翡翠镶珠手串,一边戴到腕子上,一边趿拉着鞋,一路小跑的掀开门帘儿,忙忙的问刚进门的红枫,“怎么了?什么大喜事?” “看你跑的一脑门汗,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她生怕是圣上下了旨意,要蓝明东回京听用,要真是这样的话,可真不是啥好消息。 这样的好事,可就意味着,她和沐凌炫就要分开了,此时离她及笄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一双小儿女正处在热恋之中,四五日不见都想的揪心,再来个一年多的见不到面,那不是要疯? 蓝佳音这可是用心算过的,原本宝泰帝早就该升天了,可许是今世里糟心事情还不够多,所以这位皇帝一直还撑着呢。 但不管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就预示着这位怕是没多久时间了,若是在临行前,宝泰帝将自己的心腹召回,留给新帝听用,那可真不是多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在她将整颗心都揪成一团的时候,红枫终是喘匀了气,抚了抚有点歪的银雀垂珠钗,笑眯眯的屈膝禀报,“我的好小姐,您一下子就添了两位嫂子,这是不是大喜事?!” “佛祖保佑!”蓝佳音长吁一口气,双手合十,暗暗在心里念了一句佛,转而拉了红枫进屋,细问,“两个嫂子?是二叔家的三哥也定亲了吗?” 她知道,自家父亲已向京中去了信,只要胡尚书那边点了头,胡清惠板上钉钉,就是自己的小嫂子了。 另外再要是还多出来个嫂子,也只有蓝家老三,蓝宏安了,这位今年十五岁,订婚也不算太奇怪。 “不是三公子,是咱家二公子!”红枫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她从怀里掏出来个粉色绣芍药花的荷包,显摆的摇了摇,“看,这是咱家大夫人刚刚给婢子们的赏。” 说完,歪着头对蓝佳音身后的几个丫鬟提醒,“锦珠,锦络,你们一会去给夫人道喜,全都能领上呢。” 漂亮的荷包里,装着一对一两的荷花银裸子,闪亮闪亮的,花样也是今年才打的,格外的秀美,自从拿回来,都还没赏过人呢,这可是头一回,看的没有这款银裸子的锦珠一阵眼馋。 蓝佳音一听自家大哥订了婚,那还有心思去宋家?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蓝宏旭定下的,是谁家小姐,家世如何,和自己家是不是门当户对? 人品如何,是不是知书达理,待人可还温柔随和? 长得漂亮吗?个头高吗? 这些可都关乎到未来小外甥,小外甥女儿呢,那一样也不能随便! 这位心里至少有一百个问题想要答案,压根没留意锦珠等人对银裸子那希翼的眼神。 她拉着红枫一迭声的问,“大哥订的那家千金?长得漂亮吗?性子温驯吗?擅长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 连珠炮似得发问,问的红枫登时就是一怔,这却是连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啊...... 蓝佳音见状顿时急了,自己勾上绣花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外冲。 锦珠等人欢喜莫名,紧跟其后,赶紧往正院领赏去。 “娘亲,大哥订了亲?是外祖父的意思,还是外祖母亲自相看的?”蓝佳音一路小跑,鬓边见汗,一进门,都还没看见蓝大夫人呢,就忙不迭的大声询问。 就见西次间的门帘被人掀起,墨画笑吟吟的请她,“小姐,您先别着急,夫人请您进来说话。” 进了西次间,就见蓝大夫人正拉着胡清惠的手,两人在炕沿上相依相偎,正小声又亲热的说着什么。 细一看,蓝大夫人是满脸的喜色,胡清惠是满脸的羞涩,可双眼明媚如星子,唇瓣盛开如鲜花,显见,胡尚书这是同意了两家的亲事啦。 现在,胡清惠和蓝宏森的婚事,总算是正经的过了明路了! 可庆可贺啊! 蓝佳音收起一肚子的问题,连忙先恭喜好友婚事终定。 才被胡清惠亲手扶起来,她就很是调皮的说了声,“多谢小嫂子。” 这一声小嫂子,把个胡清惠羞得无处可站,脸红的像要滴血,跺着脚,低声斥了一句,坏丫头,便飞一般的逃走了。 看着未来小儿媳妇那匆忙的身影,蓝大夫人忍不住大声叮咛,“哎呦,你别着急,看着脚底下,千万别磕着!” 又挥手让翠羽等人跟上,“快跟着你们小姐,小心她慌不择路,再崴了脚,那可就糟啦。” 翠羽和陈妈妈连忙告退,一溜烟追着自家小姐去了。 这一阵子吵闹过后,蓝大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嗔道“你都是订过亲的人了,怎么还是没个正型?” “看看你一句话,把人都羞臊成什么样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面皮薄,偏还当着人这样逗她,真真是太皮了你!”(83中文网.83zw)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心的结果 蓝佳音这会也觉得自己刚才对好友的所为,还真是有点过头了,毕竟胡清惠和她的性格不一样,就像刚才那一句带着调笑的称呼,搁她自己身上真就不算个啥,可要是搁在胡清惠的身上,那人怕是羞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藏起来吧? 想到好友大约得有好几天都不好意思见人,蓝佳音很是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挂着自认最美的笑容,她伸手拉住自家娘亲的胳膊,可劲儿的来回摇晃着撒娇,“哎呀,娘亲,我的好娘亲,刚才是我不好,但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同一天,哥哥和弟弟都定了婚事,这可是双喜临门啊,您肯定也高兴得很呢。” 认过了错,蓝佳音眨巴着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不懈不馁的继续追问道:“我的亲娘哎,人家都快要急死了好不好啊!” “您倒是快点说啊,到底我大哥订的是谁家千金?” 看着自家女儿的猴急样,蓝大夫人忍不住笑弯了腰,宠溺的在孩子额头一点,嗔了句,“你呀,一会可得去把婉婉这孩子给哄好了,明儿个早上,你们俩必须一起来娘这里用早饭。” 蓝佳音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好,好,好,一会从您这儿出门,我就去婉婉那里,这总成了吧?” “您就行行好,快点说吧!” 蓝大夫人抿嘴一笑,“嗨,说起来,你那未来的大嫂你也认得的,你大哥能有这门姻缘,其实还多亏了你啊。” “啊?”蓝佳音闻言好不惊讶,这都那跟哪儿啊? 自家大哥在京城,她跟爹娘在平京,中间隔了千把里地呢,怎么大哥定亲就能和她扯上关系了?“难不成定的是林琼那丫头?” “她可比我小啊,让我喊她嫂子,那不是亏大了?” 蓝大夫人说起长子的婚事,也是禁不住感慨万千。(.无弹窗广告) 拉着女儿的手,欢愉的问了句,“箐箐,你还记得郭老将军的孙女郭紫奇吗?” “......”蓝佳音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脑门上登时就响了一个炸雷!震得她头晕眼花手发麻! “天哪,兜兜转转,我明明都把人给气跑了,怎么她却是远赴京城,还成了我们蓝家的儿媳妇?” 郭紫奇这人,绝对是蓝佳音心头的一道坎,恐怕一句‘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的话,都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怨怼。 这种感觉很奇怪,比如薛如兰,沐冰彤这类人,她们就是明打明的敌对关系,你给我下绊子,我给你挖黑坑,都是大家各自应该做的。 因为本就是敌人啊,不做这些坏事情,难不成要欢喜和乐,你亲我热? 所以蓝佳音对薛如兰母女的目的,从来都很简单,就是要打击的你毫无还手之力,必须让你彻底不能再出幺蛾子。 至于重生后,彼此的立场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蓝佳音重新面对年轻的薛如兰母女,就是本能的提防,本能的多疑,本能的将小姑娘往正道上引领。 可是,郭紫奇就不一样了,蓝佳音对她的感情异常的复杂,你说他们兄妹几人后来的惨状,都是郭紫奇亲手导致的,很有些牵强。 因为,当时蓝宏旭和郭大小姐之间,还真就是一场误会。 可你要说郭紫奇和蓝宏旭残废,蓝佳音给人做妾没有关系吧,一切的源头,又是从郭大小姐身上开始的。 这就像是喉咙里梗着的异物,吞不下的吐不出,难受的不得了,这直接导致蓝佳音看见郭紫奇,全身就不痛快。 所以不论她怎么想,怎么看郭紫奇这人都会觉得十分碍眼,格外不喜,每每在别家宴会上见了人,不是冷着脸不搭理,就是直言相对,常常弄的人下不来台。 蓝佳音此举,其实就是在不自觉中,为前世可怜的自己和悲惨的大哥出气,但是,她这样的做派落到别人的眼中,就变成,‘蓝五小姐对郭大小姐那是心生嫉妒,只因为郭老将军曾想把郭大小姐许配给世子爷,所以她才处处针对郭大小姐的。’ 几次三番的下来,就算是个泥人也被激起了三分火气,更何况人家郭紫奇还是个有自尊,脾性大,最敢仗义执言的将门小姐? 只是,她明知道自己无力和未来世子妃相争,也不想真的被祖父送给沐凌炫做侧室,两厢权衡之下,干脆就跟着二婶娘去南方散心。 一来是躲开处处针对她的蓝佳音,二来,也是想着在南方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远远的嫁出去,也免得将来和某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是一辈子糟心。 这样一寻思,还真不亏蓝大夫人说的那句‘你大哥能有这门姻缘,还多亏了你啊。’的话呢。 可是老天爷行事,从来都是变幻莫测的。 蓝佳音再怎么样,也根本想不到,在辗转之下,郭紫奇又跟着她的二婶娘,一起到京城去探望二婶娘唯一的亲姐姐了。 命运的安排下,前世在平京有过有过一段纠葛的两人,终于还是都处在京城的那一方天空下了,也没用多久,偶然间,郭紫奇就和蓝宏旭碰上了面。 他们俩此番的相遇,说起来和前世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郭紫奇在京城的大街上,被一位有名的纨绔出言调戏。 可郭紫奇是谁啊? 前世好友受了委屈她都为人出头,更何况这会还是她自己遇见事儿了呢? 当下一个没忍住,就又来了一个当街出手,刚好,好死不死的蓝宏旭,又是没看到开头,只看到郭紫奇虎虎有声的把人往死里打。 那被打的凄惨的,貌似还是京城里某位不能招惹的大纨绔。 一想到这位面生的小姐,怕是不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这样不管不顾的打下去,若是这位公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也得跟着倒大霉! 一个花朵似的小姑娘,难得还耍的一手好鞭子,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他那能当没看见,让这位小姐承担无法预计的后果? 心里略一掂量,蓝宏旭就义无反顾的出手了,他拦住了发泄的正痛快的郭紫奇,因着两人都是会拳脚的,少不了有一番争斗,你来我往打的那叫一个热闹。(83中文网.83zw)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误解 前世里的蓝宏旭因着父亲的期望,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混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书呆子,拳脚上也只是半瓶子水,正是这样,他才会连一只惊马都躲不过,凄惨被一只马给废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而今生,蓝家的命运和蓝宏旭的命运,都有了改变,蓝明东对儿子放了手,不再按着自己的想当然,去安排儿子的未来。 这样一来,蓝宏旭在娘舅的精心调教下,武功的进境那可谓是一日千里。 本领高了,自然就完胜郭紫奇,而且过程还挺快,不出十招就把人给制住了。 只不过,那纨绔当街调戏郭紫奇的事情,周围很多人都看到的,当下就有人仗义执言,误会解开的那叫一个快! 这样一来,蓝宏旭就更加确定,自己出手是正确的选择。 这位躬身给郭紫奇道歉后,便将人引到一边,诚意提醒了几句,“此人行事一向荒诞无稽,只因他姑姑,乃是鲁王妃,我见小姐面生,恐是外地人,怕你为了声张正义,反为自己惹来麻烦,这才出手制止,还请小姐海量。” 郭紫奇脾气大没错,可好歹她还是知道的,闻言也知道这位俊朗的公子,之所以会出手,其实根本是为了自己好,当下就有些心生好感。(.$>>>棉、花‘糖’小‘說’) 不无羞涩的屈膝谢过,“多谢公子的善意,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改日小女也好和婶娘一起登门道谢。” 她婶娘的姐姐,嫁的也是京城官宦人家,夫君在朝为官,现正是督察院的一名四品给事中,鲁王人家是圣上的亲哥哥,可不是她们这些普通官员能惹得起的。 蓝宏森表面上虽然只是挽回郭紫奇犯下的大错,可实际上,他却是连着苏家一起拉出了这趟稀泥地。 郭紫奇要和婶娘她们一起登门致谢,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 “在下蓝宏旭,因着父亲外放,现住在崇北候府,特意来道谢就不必了,不过小姐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大可以来外祖家找我。”蓝宏旭对这个武功不弱,长相妍丽的外来小姐,还是挺有好感的,当下就毫无隐瞒的直言相告。 殊不知,不说还好,这一报名姓,小姐登时怒了,柳眉倒竖,面红如霞,恼道:“又是蓝家,你们还真不愧是兄妹俩,我郭紫奇真是领教了!” 仰天长叹一声,“老天爷,我都躲到天边了,怎么还是逃不出啊,您怎么就这么无情呢?!” 喊完这一声,郭紫奇跺了跺脚,掉头就走,徒留蓝宏旭一脸呆滞的留在原地,一头雾水,满心疑问。 接下来,好奇心大起的某人,便留心上了朝中苏大人家中新来的亲戚,却原来,这位乃是父亲同门师弟妻子家的亲戚呢。 苏夫人的娘家妹妹郭方氏,乃是郭大小姐的婶娘,兜了一圈,却原来都是熟人。 少年人,最怕就是对某位漂亮的女孩子,起了不该有的好奇心,一来二去的,蓝宏旭和郭紫奇从剑拔弩张,渐渐的竟是处出了不一样的情意来。 蓝宏旭和郭紫奇熟悉后,总算知道这位小姐为什么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了,隐隐的,他很有些怜惜这个外表坚强,实则脆弱,惨遭自家妹妹无辜迁怒的女孩子。 几个月过后,在郭方氏要带着郭紫奇回平京的时候,蓝宏旭终是忍不住,求了外祖父做主,向郭家求婚。 有崇北候夫人出面,又有唐家师公作保,郭方氏当下便修书一封,询问自家公公和大伯的意思。 不出意外的,郭老将军在收到崇北候的亲笔信后,便点头答应了婚事,自家孙女就算嫁不成宣平侯世子,可嫁给崇北候的外孙,也不错啊。 这不,崇北候夫人在大事落定后,便赶紧给女儿写信告知,大外孙和小外孙都定了媳妇儿,她们这些长辈,无疑是最欣慰的了。 蓝佳音听完自家大哥和郭紫奇结缘的前因后果,心中那叫一个百味杂陈啊...... 蓝大夫人看着女儿难看的脸色,心中轻叹一声,将女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箐箐,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当初郭老将军想将孙女儿许配给铉儿,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不但铉儿不愿意,就是这位郭小姐,只怕多半也是不知情的。” “娘知道铉儿长相出色,地位又尊贵,你难免会防备着那些想进门的女子,可是,箐箐,你防的了一时,能防的了一世吗?” “早就告诉你,咱们这些做正妻主母的,心胸需开阔,嫉妒,只会让你和夫君的感情越来越微薄的。” 蓝佳音怔怔的瞧着娘亲,心中发酸,眼中一热,忍不住就落了泪,一头扎进蓝大夫人的怀中,哽咽道:“女儿知道,女儿也明白,可就是做不到,一想到阿炫将来有别的女人,我的心里就好痛!” 虽然蓝大夫人说的,和她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只要一想到沐凌炫以后会有别的女人,她心里就撕扯着疼啊。 蓝大夫人听得眼中一红,似是因此联想到了什么,神色也变得有些凄楚,抱着女儿喃喃自语,“我可怜的女儿,谁叫咱们女人命苦呢?” 埋在娘亲温暖馨香的怀抱中大哭一场,蓝佳音慢慢的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的天老爷,我根本不是因为郭紫奇曾经差点就进了宣平侯好吧?” “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上辈子没干好事情,要不是她刁蛮跋扈,大哥那里就会断了腿,娶媳妇儿都难呢?” “而我又怎么会因为无钱给大哥治伤,便听从了二婶的建议,给赵满川做妾呢?” 就算后来这位也示过好,让丫鬟给蓝家送过银子,可大错已经铸成,蓝宏旭后半生都是残废,蓝佳音稀里糊涂的就嫁给了大她二十岁的老男人,让人怎能不恨?不怨?不怒呢? 蓝大夫人见她一副心结难消的模样,心里也是愁的不行,暗暗埋怨自家老子,怎么就不先问问自己这当娘的愿意不愿意呢? 这倒好,媳妇儿是定下了,可自家宝贝女儿压根就不待见这个未来的大嫂,以后姑嫂间可要怎么相处呦?(83中文网.83zw)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气温柔我都爱! 一想到将来难免被夹在妻子和妹妹中间的长子,蓝大夫人就心疼的好一阵心肝乱颤,暗暗悲鸣,“我可怜的儿啊,你这会怕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了多大的罪受呢!” 这次从京城来的信其实远远不止这两封,除了胡尚书和崇北候都写了亲笔信,蓝宏旭和蓝明西叔侄俩也都有信送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蓝明西就不消说了,信里除了关心大哥一家人的现状外,就是对两个侄儿前后脚的定下婚事,表示莫大的欣慰,并让大哥大嫂放心,他们夫妻俩,会按着蓝大夫人的要求,开始给蓝宏讯好好的筹办婚事了。 蓝宏旭的信呢,满纸都洋溢着他的快乐,这位足足写了六大张,其中至少有四张半,都是在父母跟前夸奖未来妻子,各种各样的好。 蓝大夫人看的又欢喜是又酸涩,难免生出一种,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伤感来。 想想自己这对郭紫奇没啥偏见的人,都有些吃未来儿媳妇儿的醋,更何况蓝佳音这看过大小姐不顺眼的人呢? 蓝大夫人留了个心眼,压根就没提长子也来信的事儿,就担心女儿看了信后,会越发的不痛快。 娘俩个这会心里想的,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各自所站的立场不同,心情也大不相同,蓝大夫人是终于了结了一桩心事,蓝佳音呢,反而是平添了几分心事。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大致如此,不多会,蓝佳音便强做欢颜,告辞娘亲出了门。 这可真是兴致勃勃的来,满心纠结的走,墨画这个蓝大夫人心腹,什么瞒不过她,她瞧着自家小姐远去的背影,明明是春日温煦,偏生看出了几分冬日的冰霜。 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顿时生出和蓝大夫人差不多的心思来,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家小姐嫁的远,倒是不用和那位不喜欢的大嫂朝夕相处了。 没错,墨画的心里,到底还是偏着自家大小姐的多些! 外间墨画心里沉甸甸的,屋里,目送女儿伤心背影消失在百花屏风后面的蓝大夫人,心里难受更甚,这位揉着心口,连声轻叹道:“哎呦,我的这个心噢,揪着揪着的疼呢!” “旭儿这孩子,真是要气死我了,不过和我们分开了一年的光景,这就主意大了,就连娶媳妇儿的事情,也敢不先禀告双亲,而让外祖父,外祖母直接出面给办成了!” “看看,你们看看,把箐箐给难过成什么样儿了?” “她对郭小姐的心结这样重,以后这姑嫂间还怎么能好好相处呢?” “一想到旭儿以后要夹在妻子和妹妹中间难做人,我这心就疼得......” 大刘妈妈和胡妈妈刚才都装隐形人,只听不说,这会听着自家主子这样哀怨,又怎能不出言相劝? 胡妈妈绕过给蓝大夫人轻抚后背的白芍,站在自家夫人右侧,陪着笑脸劝道:“夫人多虑了,您忘记了,咱家老爷这一任至少三年,而到时候咱家小姐都及笄了,八成都是要在平京直接出嫁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咱们就退上一万步说,万一咱家小姐最后是回京待嫁,可满打满算的,她们姑嫂俩也相处不了多长时间的,奴婢想着,未来的二奶奶总是居长,她就是看在您和二公子的面上,也不会故意挑事。” “再说了,咱家小姐也只有在您跟前,才不藏着掖着,在外面从来是行事稳妥,旁人难挑出错儿来的,她们俩一个退一步,只要大面儿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胡妈妈宽慰蓝大夫人的时候,墨画也从外面回来了,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夫人,依奴婢看,千里迢迢的,还是让小姐从平京出嫁的好,何苦又遭一次罪呢,没得辛苦。” 蓝大夫人听了胡妈妈的话,再听了墨画的话,发堵的胸膛稍微舒坦了点,可转眼,她就又伤心上了,“我可怜的箐箐啊,竟是要嫁在这么远的地方,以后我想见我乖女一面都难。” “老天爷,你这是为什么啊?偏偏把我的娇女留在了千里之外......” 胡妈妈和墨画相对无言,赶紧又配合着,安抚自家主子,最后到底是把话题扯到自家二公子的婚事上去了。 蓝大夫人和心腹们商议许久,提笔给自家娘亲和二弟妹各去了一封信,将蓝宏旭的事情大致安顿了个*不离十。 出了门的蓝佳音心事重重,并不知道蓝大夫人正在为她伤心难过,她就觉得心里堵的慌,奈何真正的原因还不能告诉任何人,被人误会的滋味,也当真不好受。 心里不觉暗自算了算,自己和沐凌炫貌似也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往常隔个三四天,这人自动就会想到合适的借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可这会她心里这般的难受,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偏偏是不见人影,真真叫人着恼! 平京的地方邪,你心里念叨谁,那人要不了多会就能到你眼前。 蓝佳音心里不痛快,既不想回自己院子憋着,也不想去胡清惠那里,万一要是说错了话,岂不是给人家添不开心么? 站在门口左右一观望,干脆就带着锦珠,蔡妈妈一行到后花园散心好了。 锦珠等人原本都欢喜的很,自家两位公子都有了未婚妻,大夫人还慷慨的给了赏,可奈何事情不尽如人意,自家二公子千挑万选的,挑出来个唯一让蓝佳音不喜欢的郭大小姐来。 可心阁的一众人等,都跟着自家小姐心情不好,蔡妈妈不愿拿琐碎事麻烦蓝佳音,很是利索的将人手一分为二。 少半跟着主子伺候,大半回了可心阁,反正只在自家院子里走走,也没必要弄得声势浩大。 春季,正是万物复苏,花草生长的好时候,府衙的后花园,被蓝大夫人精心打理了这一年多,已经大大的变了个样儿,先前张扬奢华的布置,消失不见,完全被雅致自然所取代。 不得不承认,品味,有时候真是个特别重要的东西,眼前的景色优雅美丽,并没有太多人工制造的痕迹,很有些天然去雕饰的味道,如斯美景,多少也能让蓝佳音郁结的心情,稍稍好转一些。 蔡妈妈刚才兵分两路的时候,就先打发铃铛和金珠回院子,传话让青螺带人,将坐垫,桌布和茶具都带过来,自家小姐喜欢有水的地方,湖边的亭子乃是她的最爱。 是以,蓝佳音这边刚进园子,青螺那边就已经在湖边的八角亭里布置起来,她那里听了铃铛的抱怨,便刻意选了颜色明媚的玫红桌布,配着嫩黄缀湖蓝锦穗的锦垫,彩绘玫瑰花的白瓷茶具,还指挥小丫头采了束新鲜的玫瑰花,用天青色花觚插好,摆在石桌中央,几人合力将亭子里布置的格外漂亮。 蓝佳音进了亭子顿时眼前一亮,鼻尖轻嗅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味,心里顿时就是一软,自己的丫鬟如此费心布置,多半是知道自己心情不好,这才特意处处上心,无非是想让自己看到了心生欢喜。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情又和缓了一分,轻嗅着手中的香茶,看着白瓷盛着的嫩绿茶汤,也是一大享受,蓝佳音温声吩咐,“蔡妈妈,今儿个你们伺候的精心,回去告诉康嬷嬷,这个月的月钱全都加倍。” “呦,姐姐出手好大方!”这边厢话音才落,蔡妈妈都没来得及接话呢,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饱含喜悦的打趣道:“真不愧是未来的世子夫人,端的气势逼人啊!” “......”蓝佳音登时无语,扭头往外一看,好么,蓝宏森和沐凌炫两人并肩而来,身后跟着一众小厮,长随,侍卫,阵仗可比她大得多了。 这两人也不用她请,自己就找地儿坐了,蓝宏森更是不客气,又喝茶又吃点心,把锦珠,锦络两人指挥的团团转,快乐的不得了。 蓝佳音见状,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沐凌炫原本听到消息,大舅子,小舅子都订了亲,蓝家双喜临门,想来岳父家上上下下都高兴的很,抓紧机会就提前来恭贺一声,顺带看一看自己的小丫头可好。 刚才听着蓝佳音赏人,他就以为自己的小未婚妻是为她兄长的喜事才打赏的,现在看起来,貌似小丫头的心情很糟糕啊。 “音音,你怎么不高兴?”沐凌炫把铺着锦垫的青石鼓墩,往蓝佳音身边挪了挪,“有什么都跟我说,我来给你做主,至不济,也能帮你想办法,出主意呢。” 这位本就力大无穷,挪个石墩,也权当挪个木椅子,可一旁伺候的丫鬟,妈妈全都看直了眼,庆年和古书两个见自家姑爷随意一个动作,就引得无数人侧目,更是一脸的兴奋! 蓝佳音抬眼飞快的瞟了一眼沐凌炫,闷声道:“我需要高兴么?旭哥哥和森弟弟高兴不就成了?” 一句话,成功的把蓝宏森嘴里的点心卡到了嗓子眼儿,吐不出的咽不下,足足灌了两盏茶,这才算是给冲下去了。 蓝宏森大口喘着气,不解的问道:“四姐这是怎么了?我和二哥定亲,难道你不高兴?” “高兴!我高兴得很,以后你们就只管去疼爱妻子,压根不用惦记我,只要你们高高兴兴的,我怎么样你们完全不必在意?”蓝佳音拔高声音喊了出来,到底,她还是迁怒了! 不管是在京城,抑或是平京,坊间总少不了这样那样的传闻,谁家的小姐温柔知礼,谁家的公子玉树临风,谁家的小姐活泼可爱,谁家的公子才思敏捷。 可从来没有一位小姐,能够即温柔知礼,还活破可爱的,也没有一位公子在外表俊美的同时,还能平易近人,可见,这个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蓝佳音也不例外,她从来都不是个完美的人,可以说,活了两世,她今生还和前世一样,依旧是一个不完美的人。 前世,她幼时顽劣不堪,家败后,为了生计,为了活着,她骂过人,打过架,甚至为了自己不被人合起伙来作践死,后宅里的阴司事也没少干过。 今世,蓝佳音知错就改,她变得乖巧听话,孝顺友爱,可是这些都是她自己耳提面命之下,才努力做到的,原本不好的东西都被压制住了,但压制住并不代表完全的消失了。 郭紫奇的出现,算是在她看似完美的壳子上,砸开了一条裂缝,现如今,这位居然在远遁千里之后,摇身一变,华丽丽的成了蓝佳音的长嫂! 从听到消息到现在,也还没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吧? 某人觉得落差太大,真心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啊。 蓝宏森这会出现的时机着实太糟了,所以见到真性情,大爆发的蓝佳音,也在情理之中。 沐凌炫看着横眉冷目,周身漂浮着浓郁酸味的未婚妻子,简直稀罕的不行,本能的,就觉得这样的蓝佳音,合该他一个人看见才对。 赶紧就对小舅子挥了挥手,“森弟,你先走,你姐姐这是吃醋呢,嫌你和大舅子订了婚,有了未婚妻,以后她可就不是你们俩最在意的人了。” 不愧是蓝佳音的另一半啊,一针见血的就把蓝佳音为何生气的原因,说中了一小半,蓝宏森原本紧皱的眉头,立即为之一松。 他是蓝佳音的亲弟弟,打小一处长大的,以前见自己同胞姐姐发脾气,瞎闹腾的次数还少吗? 就算已经许久不见蓝佳音不讲理的模样,但记忆深处,那恐怖的记忆犹新,看这情形,某人此刻正在气头上,一时半刻的还回不过来劲呢,离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临出八角亭之前,他停脚扭头,笑眯眯的看着蓝佳音说了句,“四姐姐,你别怕,姐姐是姐姐,妻子是妻子,你弟弟我不糊涂,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绝不会有了妻子,就忽略了家人。” “还有,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嫁人之后,弟弟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后,帮你撑腰!” “要是我这姐夫敢欺负你,就算我打不过他,也会跟他拼命的!”(83中文网.83zw)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甜蜜的幸福 沐凌炫一听蓝宏森这话,不但生不出一点恼意,反而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声,“哈哈,臭小子,你赶紧省省心吧,你姐夫我只会对音音好,才不会欺负她,你这豪言壮语那是永无实现之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说着还连连摆手,“快走,快走,去找你的惠姐姐倾诉衷肠吧,少在这里碍眼了。” 竟像是赶苍蝇似得,那是不由分说的,就把人给赶走了。 蓝宏森今早上得了大好消息,欢喜的在屋里连翻两个筋斗,满屋子直打转,那简直就兴奋的不行啊。 等他好容易冷静下来,就听出去打听消息的汉文回来,说是胡清惠被自家五小姐一声小嫂子,羞得回了半莲轩。 心里顿时就又是甜蜜,又是不舍,马上换了外出的衣裳,想去半莲轩安慰安慰未婚妻。 谁知道,衣裳扣子都还没扣上呢,沐凌炫就堂而皇之的登了门,这位向来他院子来的勤快,不光只是为了和他这个小舅子联络感情,更多的,是借他为桥,好去看蓝佳音呢。 平时闲来无事,蓝宏森也不介意和沐凌炫闲扯,今儿个他心里有事啊,真心耐不下性子和未来姐夫周旋,没几句,蓝宏森就主动提出屋里太闷,一起出门散散心。 他早就让人打听消息,出门就知道,自家的好姐姐人已经出了母亲的院子,而往后花园去了。 直截了当的,就把沐凌炫给带过来了,如今也算是功成身退,自己终于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蓝宏森笑着挥手告别,迈着欢快的步伐,就往半莲轩去了。 这俩人插科打诨的一打岔,蓝佳音心中那憋闷的火气就莫名其妙的少了些,她先是白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蓝宏森,紧接着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沐凌炫,拿起茶盏就饮了大半盏,显然,还没顺过来气呢。 沐凌炫摇头失笑,干脆亲手伸手取了茶壶,一边给小脸红彤彤,眼冒怒火的小丫头添茶,一边笑眯眯的说,“让我猜猜,你是为什么生气?” “嗯,森弟弟定的乃是胡家小姐,这位可是你的知己好友,从小就在一起的情分,你当初为他们俩的事情,更是没少做穿针引线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俩的婚事能定下来,你的功劳不小,由此可见,他们俩订婚的消息,你绝对乐见的很。” “而少观兄定的未婚妻子,乃是郭老将军家的长孙女,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立场明显的讨厌一个人,这位你从来都没喜欢过的郭大小姐,现在居然成了你嫡亲的长嫂,你要是高兴的接受那才奇怪,这样生气才是正常的。” “音音,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蓝佳音斜睨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的问,“哦,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喜欢郭大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蓝佳音竟然萌发出想将郭大小姐和自家兄妹的纠缠,直言相告沐凌炫的可怕*! 好在她话到口边,突然发现自己就算是说,也压根说不清楚,这些前世里发生的事情,如今怎么跟人说? 一场梦么? 未免太儿戏了。[.超多好看小说] 蓝佳音对沐凌炫两世的感情,压根就不允许她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万一被沐凌炫误会,以为她疯魔了,或是善妒,那可就事与愿违了。 到底,蓝佳音脑子里转了几圈,还是选择闭紧了嘴,经了这么一出,她可真是心有余悸啊,“还是我和阿炫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总是无话不说,这不,一激动起来,就差点越界了!” 蓝佳音吧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更加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沐凌炫明明看着蓝佳音一副欲言又止的难为样儿,结果到最后,人家却是不咸不淡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心里隐约就觉得有点不大对。 只是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下,某人又处在暴走的状态下,他还真不好细究。 于是隐去疑心,专心回答未婚妻的话。 只见沐凌炫挑了挑眉梢,嘴角上扬,笑的灿烂的来了句,“你是我沐凌炫的未婚妻,未来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你乐意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这还需要什么原因吗?” 他绝对不是为了讨好蓝佳音才这样说的,这位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郭大小姐再怎么在平京的闺女圈子里出梢,可她还是比不过沐冰彤,你想,蓝佳音可是沐冰彤的四婶,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可比性吗? 蓝佳音根本就是压倒性的比郭大小姐底气足,靠山硬啊! 西地之大,顶两个江南都有剩,沐德邤作为这里的无冕之王,沐凌炫的身份可想而知,蓝佳音嫁给他,就等于是梁文玉底下的第一人,比薛如兰这个庶子媳妇还要金贵。 你说,她是不是有任性的本钱? 不得不说,沐凌炫这个回答是猖狂,嚣张,肆意到了极点,再配上沐凌炫那张扬的笑脸,简直霸气的要死要活的! 蓝佳音见他如此出色,心登时就漏跳了好几下,“这样出色的男人,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一股巨大的喜悦,从心底咕嘟咕嘟冒着泡泡,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这股子源源不绝的喜悦之情,就像是一大群脱缰的野马,瞬间就把她刚才的怒气,全都给践踏成了一地的碎渣渣...... 这会你再看蓝佳音,飞扬的眉梢平和了,赌气的嘴唇上扬了,眼里的怒火消失了,绷紧的背也放松了,让身后伺候的人,都全然松了一口气。 看着小丫头柔和下来的眉眼,沐凌炫心中更是喜欢的紧,忍不住又把石墩往人跟前挪了挪,蔡妈妈的嘴唇接连抖了好几下,眼神若是能形成实质,只怕那石墩都要被她看破了。 可想到自家主子的将来,为了夫妻感情和睦,自己也不能给姑爷心里埋钉子啊,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而是朝着亭子里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便主动带头,站到亭子口去了。 锦珠,锦络这俩大丫鬟也是有样学样,几个人有意无意的站成一排,恰好就把亭子里的一双人,遮挡的严实。 沐凌炫看着面前的一溜背影,暗自竖起了大拇指,暗暗决定,一会定要重赏这些有眼色的人-特别是带头出去的蔡妈妈! 这样有利的环境,若是不善加利用,对不起自己啊! 当下,沐凌炫再无犹豫,当仁不让的就拉住了蓝佳音的手,柔声劝道:“依我说,你也犯不着为这个生气,你想想,你将来是要留在平京的,而郭大小姐是要嫁到京城去的,你们俩中间还隔了上千里的路呢。” “就算感情好,想见一面也是难的很,咱们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好?” 这语气简直和哄孩子差不了个什么了,末了,他还挠了挠蓝佳音的手心,认真的加了一句,“其实只要少观兄过的顺心如意,你又何必在意嫂子是谁呢?” 这位爷说了这么老些,恐怕只有最后这一句,才是他要表达的心声吧? 蓝佳音微微的歪着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瞧着沐凌炫,一副若有所思的小表情。 沐凌炫见状,心头窃喜,“这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唉,要不我怎么这么稀罕小丫头呢,这么听话,这么乖巧,不稀罕能成么?” 脸上不觉就带出了几分得意来。 谁知道,蓝佳音过了不大会,又喃喃的问他一句,“见一面很难么?” “是啊。”沐凌炫连连点头道,“比如说我母亲吧,她已经嫁过来三十多年了,可回京城看望外祖父他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清,每次回去也住不了太久,据我所知,她在娘家住的最长的那次,应该就是生我的那次。” “所以.....” 他话都还没说完呢,就看到蓝佳音眨了眨眼睛,那晶莹剔透,宛若水晶的泪水,瞬间便滑落下来,有一滴还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明明这泪水已经没有热度了,可沐凌炫偏偏觉得有清晰的灼烧感,脑子里‘轰’的一想,瞬间就意识到,自家小丫头这珍贵的泪水,是为谁而流的了! 想都没想的,他就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讨好的柔声安慰,“音音,我的好音音,咱不伤心啊。” “你看,我们都还这么年轻呢,你若实在想念父母了,最多以后每隔十......不,五年!” “每隔五年就回去探望他们好了,你知道的,你夫君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只管可劲儿的花,给两位长辈多买些好东西孝敬。” “我只是舍不得你啊,去京城的一路上着实太过辛苦,我不愿意你受苦呢......” 沐凌炫的情话,听着杂乱,可这乱七八糟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仙药,瞬间就治愈了蓝佳音受伤的心灵。 有时候转悲为喜就是这么的简单,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金山银山,珍珠宝玉的哄你开怀,真正需要的,无非就是这么几句暖人心窝子的好话罢了。 很简单,但却也很难做到。 蓝佳音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泡在冬日的温泉水中,暖暖的,酥酥的,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纵然,她再不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可回过神来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地,就算亭子前面有丫鬟遮挡着,可是湖对面呢? 这里乃是赏景的地界,本就是个四通八达之所,后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下人多得很,万一要是被人看到,再嘴欠的宣扬出去,总归是对他们俩不好啊。 鼓足勇气,蓝佳音伸手将这个情话说的越来动听的男人推开,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用略带暗哑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沐凌炫还在回味才刚那美妙的拥抱呢,闻言一呆,旋即便凑到蓝佳音耳边,刻意小声的说,“你我夫妻一体,还说什么谢谢?” “为你做一切事情,都是我应该的。” 温热的风,随着男人开合的嘴,吹到了女人敏感的耳垂,脖颈,明明不是火,却引得沾染到他气息的地方,全都便成了红色。 “呸!”蓝佳音羞得不成,伸手就在沐凌炫身上拧了一把,嗔道:“正经些,也不看看在哪里,便这样无状起来,也不怕丫鬟们看到了笑话!” 沐凌炫只是低声的笑,好歹算是退开了那么一点点,这位看着羞怯可爱的心上人,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能一直这样守着你就好了。” 沐逸山被圈禁后,原本属于他的旭虎关和古田城,都被沐德邤交到了沐凌炫手中。 现如今,沐凌炫回到平京,旭虎关便由白虎营的主将钟志强领兵驻扎,不过为了保险期间,沐德邤又请他的十七叔沐文起在关里督军。 这位是老侯爷那一辈最小的孩子,从来都是被长辈关切的存在,此人本身也是个有大智慧的智者,只不过,性格使然,这位最爱纵情山水间,四下游历是他的最爱,对打仗和权利,沐文起向来都没什么兴趣,所以才会一点差事都没担。 之所以这次会出山,也是因为沐德邤保证,只要沐凌炫成亲有子后,便会把他给换回来,为了侯府嫡枝的子孙计,沐文起再怎么不乐意,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沐凌炫想的长远,一想到兑现承诺的时候,自己和小丫头就要面临聚少离多的局面,心里郁郁不说,还头一次生出,怎么自家兄弟不是好高骛远,就是没本事的小人的念头。 但凡他要是有个给力的兄弟顶上,他又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非得和妻子分隔两地? 这位倒是忘记了,他老子,他老子的老子,他老子的老子的老子,祖祖辈辈的沐家嫡长子,可都是这样过来的。 蓝佳音想了会,大约能猜出几分这位在为什么不开心。 你想啊,沐凌炫舍不得她,她难道就舍得沐凌炫吗? 蓝五小姐脱口就来了句,“不必担心,等到以后咱们成亲了,我跟你一起去旭虎关,听人说,古田城里也很繁华的。”看海的羽儿说感谢淡淡如流大大投来月票支持,祝大大阅读愉快,期望能常常见到大大的身影,么么哒~~~(83中文网.83zw) 第一百七十七章 畅想美好的未来 “......”沐凌炫张了张嘴,没说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蓝佳音这句话说的,他还真是有点反应不上来,顿了顿才解释道:“可是自来世子夫人和侯夫人都是坐镇平京的......” “我刚想了想,貌似我祖母也没跟着祖父去过边关啊,我怕你现在想的好,到时候却不能实现呢。” 蓝佳音闻言灿然一笑,“嗨,我看夫人她精神头可好,将来咱们再把......那啥给她带,她高兴都还来不及,肯定不会不支持我跟你去边关的......” 她再清楚没有了,孩子和夫君一样重要,可是要想和婆婆搞好关系,那必须有所付出,梁文玉的心里最稀罕什么,蓝佳音能不知道? 前世里,这位不知道在她耳边念叨了多少回了,“铉儿什么都好,可就是不成亲,这点太让我伤心,你说,我今年都奔六十的人了,还连个嫡亲的孙儿都抱不上!” “啊不,我也不奢求大孙子了,就是个孙女儿也成啊,可这死孩子咋就是不肯成全我呢?” 那时的蓝佳音,真是听得耳朵里都要长茧子了,所以一旦要拿什么做交换,才能让婆婆完全站在她这一边,可不就是一下就找准了点吗? 想想就知道,蓝佳音要是肯把香香软软的小宝宝让梁文玉亲自照料,别说是她想跟着沐凌炫去边关了,就算是让梁文玉马上交出管家大权,那位也只有点头的份! 再说了,人家梁文玉身处富贵乡,一向都将自己的身体保养的特别好,当年六十岁的时候,还宛如四十多的贵妇模样,管家理事压根不在话下,是个能靠得住的婆婆。 只不过,要拿还自己那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说事,某人还是撑不住的羞红了脸,这话音也是越来越低,直至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沐凌炫听着如此动听的话,看着份外动人的人,欢喜的整个胸膛都想要炸开一般,拉着蓝佳音的手,心中百味杂陈,竟久久不能出声。 要不是于成过来,说是老爷有请世子爷去前头书房说话,这两人怕不得执手相对,看个天荒地老出来? 长辈有请,那里敢拖拉不去? 蓝佳音依依不舍的目送沐凌炫离开,去前院见自家父亲。 自己依旧坐在厅中,回味着刚才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语,在甜蜜过后,她免不了又有些担心,“也不知道父亲找阿炫去做什么?” “是修建周水渠不顺利?还是去年冬里那场大雪灾,导致今年的老百姓的收成不好?” 心里存了担忧,就更是把那股子酸意给忘的没影了。 殊不知,蓝明东是因为想从军营里调出来个能人,也好帮着在周水渠的修建上出一把力。 一旦牵扯到军营,那势必就要和沐德邤通个气,原本他想着亲自去宣平侯府一趟,和亲家细说,可这不是听说女婿上门了么,那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当下就让人将自家未来的姑爷请过来,将想调用的人是谁,为什么原因调用,都详尽的告诉沐凌炫知道,让他回去转告给沐德邤知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哦,原来如此,小侄还真是没想到,铁盾营里还藏着这么个人,既然此人是被工部尚书带累,这才流放到平京大营,那小侄一会回去就告诉父亲,让人将此人给您带过来,不过,您还是着人仔细问问,看他是真有才能,还是那起子夸夸其谈,只有虚名之辈。”沐凌炫对未来岳父大人的要求,断然不会拒绝,可是,口气中对那名流放官员的轻蔑,也丝毫不加掩饰。 谁让咱们世子爷对京城六部大员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呢? 他觉得,这个叫顾嘉川的人,八成也是个名声在外,却没什么真材实料的主儿。 蓝明东听他这话,不过淡淡一笑,接着便耐心的跟女婿解释,“这位顾嘉川乃是原工部左侍郎,师从江东的田岚道人,在河工上很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奈何运到不好,顶头上司是个贪心的,想升官,你得孝敬他,想干实事,你也得孝敬他,总之一句话,想做什么都得拿银子换去。” “顾嘉川这人偏就不是个迂腐的性子,自掏腰包,买下了渭水南滩那节河道的修缮权,可没想到,李昌这老东西在下大狱的时候,就把他给招出来了。” “圣上就算知道他这事情情有可原,但当时的燕王谋逆案牵连甚多,没得单独赦免一人之说,所以顾嘉川便被全家流放至此,现如今倒是便宜了咱们。” 他这样一说,沐凌炫马上就明白了,轻叹道:“原来这顾嘉川是无辜的啊。” 忍不住就怨怼了句,“怎么,咱们大周朝的朝堂上都成了这样了么?” “官员想为百姓做点实事,还得自己掏腰包?” “功劳捞不上,反倒是背黑锅的有他,想那顾嘉川也是个心宽的,但凡是个心眼小的,怕都要被气死!” 他和蓝明东接触的不少,对此人原本就真心尊敬,后来两人成了翁婿后,相处不但不像一般翁婿间一板一眼,反而还亲热随和的很。 蓝明东对这个女婿的本事,那是亲身体会过,最这个半子十分满意,大觉这个武女婿,还要比原先那个文女婿顺心些。 因此也不把他当外人,真就是当自己孩子看待的,说话做事总是明里暗里的提点着,教导着,这说是师徒也能算得上。 就见蓝明东听完,果然是笑着摆了摆手,和缓的说出了不同的观点,“阿炫,你的想法也对也不对,要知道,顾嘉川接下那段河工,总体上还是有得赚的,只不过,他心存百姓,河道就修的结实些,自己也就赚得少些,要说是赔本买卖,还真是不会有。” “至于被上官牵连,流放到西地,表面看来他的确是挺倒霉的,可是自古以来,福祸相依,你看,现在顾嘉川不就又了能出头的希望了吗?” “能在周水渠上出把子力气,他顾嘉川日后的成就,可要比常驻京城工部高的多啊。” 沐凌炫所言,是就事论事,而蓝明东所言,却是高瞻远瞩后的结果,不得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些。 “......”沐凌炫听得心悦诚服,他老子也是个武将,领兵打仗没问题,但这些弯弯绕上,可比岳父大人差得多了。 蓝明东这是在教他呢,沐凌炫对文官这些台面下的手段,也是真心服气的,心里不免庆幸,自己不用侍奉君前。 真要像这样一言一行都要千思百想后才能实施,那可不要太累心啊。 相比之下,沐凌炫还是想选择简单的活着。 蓝明东当日能打动沐德邤,同意两家接亲,周水渠乃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环,只要是为了建渠,沐德邤就没有不支持的。 沐凌炫和自家岳父大人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还和随后而来的蓝宏森一起,陪着长辈用了饭。 晚上,回家便将顾嘉川此人的事情,告诉沐德邤知道,隔日,那顾嘉川就连人带包袱,被人一起送到了府衙大堂上。 办妥了岳父大人嘱托的事情,沐凌炫心中一松,压力顿减,可才刚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公文批阅,就听着外间脚步声起,有人禀告,“世子爷,任万沙任先生求见。” 沐凌炫赶紧就将心腹请了进来,任万沙顾不上寒暄,来不及品茶,拱手就先说正事,“世子爷,属下的叔父昨日来到我家,说是方静怡方姑娘想要见您一面,她有一些重要的消息要当面禀告。” 沐凌炫闻言不由一阵气闷,皱着眉头,冷声道:“她有什么事,直接告诉你不完了?” “我和她男女有别,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你听她情报若是属实,对咱们也有用,重赏便是。” 他不傻,心眼还多,自然知道蓝佳音对此女还是颇有关注的,没道理还傻乎乎的往上凑,要是无事惹得一身骚,他找谁说理去? 这些狗皮倒灶的破烂事,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啊。 任万沙成亲多年,去年年头还才置了一房美妾,那里不晓得,这位方姑娘有事要禀是真,但想要在世子爷跟前留个印象,也不假。 他本着心腹守则,想要从中穿针引线,让自家主子抱得美人归,岂料主子压根不承情! 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任万沙出了侯府,直奔南大街的万宝阁,不一会就见到了方静怡,将世子爷的原话加工了下,委婉的告诉给佳人知道。 方静怡是个聪明的,心中失望的不得了,但还是知道该如何取舍,当下也没多矫情,便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话,对任万沙和盘托出。 原来,方静怡那日去平京最大的妓*院-彩云阁赴约,她是去给当红的头牌牡丹,设计下个月万花节那日所佩戴的首饰的。 牡丹有钱,彩云阁势大,开出六百两银子的高价,让她为头牌设计一套出彩的头面。 这么高的价格,附带两个要求,第一,此次万花节,只能接彩云阁一家的生意。 第二,为了保密性,她必须每日亲至牡丹的院子画图。 这样赚钱的买卖,一年也就一次,方静怡自然全然答应,谁知道,有一天她在起身活动筋骨的时候,无意间触动了书房的机关,在突然打开的暗室里,听到了沐家三爷喝醉酒之后,对牡丹连发泄带抱怨的一番心里话。 任万沙没想到事关自家二爷,三爷,这可不是个小事情,他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话还没听完,就提前对方静怡郑重其事的嘱咐,“今日此话出你口,入我耳,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命是我家世子爷救的,此番,你这重要的情报,也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另外,你还可以提一个条件,我会帮你转告世子知晓。” 方静怡闻言垂头不语,过了会,她轻轻一笑,“小女子本不求回报,但任爷您既然这么说了,小女子也会记在心里,等日后想到要做什么,自然会告诉您知道的,眼下,还真没有什么条件可提。” 不得不说,这招以退为进,方静怡用的很好,不挟恩以报,更让任万沙对方静怡刮目相看,暗想:“此女知情识趣,颜色又好,给世子爷做个红粉知己,倒是最合适。” “就是世子爷心中在意蓝家小姐,这会两人正黏糊,要想让世子爷对别的女子上心,恐怕还得还有的等呢。” 不免为方静怡觉得可惜。 等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赶紧回到侯府,将事情告诉主子知道,沐凌炫听完任万沙的话,知道了沐逸盛真实的想法,还真有点啼笑皆非,“合着,并不是所有的兄弟都想我死啊!” 想了想,他对任万沙招了招手,附耳如此这般的安排起来,不得不说,方静怡这个消息不但来的很及时,也特别的有用。 只要知道沐逸盛兄弟俩不是一块铁板,沐凌炫便能见缝插针,寻到最佳机会,将其一举拿下,离着蓝佳音及笄,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沐凌炫要尽快将自己家弄干净。 他想要给自己小丫头的,是一个温馨安乐的家,而不是像娘一样,整日里和后院的女人勾心斗角,步步小心。 在沐凌炫看来,父亲和岳父大人两个人,他更欣赏岳父大人一些,这位虽然比岳母大得多,但是,行事也同样稳妥的多。 蓝家也有妾室,可岳父从来最关爱的都只是岳母,后院的风向无比明确,那些妾室就算心里有小算盘,轻易也不敢暴露出来。 哪像自己的父亲,对正室夫人很好,对妾室也很怜惜,大男子主义,怜弱惜贫的,搞得那个妾室都觉得在他心里很重要,觉得凭着这份不同,就能和当家夫人叫板了! 沐凌炫将这两人一对比,无意间,自己心里倒是瞬间清明起来,“原来,我和音音能不能过得幸福美满,主要还是得看我的态度啊,音音是我最爱的女子,和她生活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向往,但如何才能美满的过一辈子,还需要用心好好经营才是。” 回过神来,他反而觉得,将来和蓝佳音同赴边关,小俩口单独过两人世界,真真是个顶顶不错的主意了!(83中文网.83zw) 第一章 先帝去新帝来 二月的天气,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无弹窗广告) 而冬去春来,那些蛰伏了一冬天的花儿草儿,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抻直了腰,冒出了头。 最先精神抖擞宣告自己存在感的,是嫩黄的迎春花,一朵朵的小花苞俏生生的站立在枝头,随风微动,顿时就为山间屋角平添几抹带着暖意的春色。 柳枝上的点点嫩芽最是不肯落后的性子,紧跟着那些迎春花的脚步,很快就在还有些干枯的枝条上冒出了头,许是它们冒头的速度太快了,难免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一夜间,自家房前屋后的柳树就换了新装。 一大早,蓝佳音还正在卧室里对镜梳妆呢,就听着外面小丫头高声禀告,“哎呦,玉桃姐姐来啦,快请进,我家小姐正在卧室梳妆呢。” 她不禁在镜子里瞧了眼锦络,就见这位也是一脸的纳闷。 正在给自家小姐选发簪的锦珠抬起头,不解的嘟囔了句,“怎么玉桃这会儿来了?” “难道是请您过去陪大夫人用早食吗?” 冬天天冷,蓝大夫人心疼女儿和未来的小儿媳妇,并不让她们早早的去请安,个人都在房里用早食,请安也到太阳出来,温度稍暖之后了,这样早来请人,还真是稀罕的很。 蓝佳音不禁催促锦络一声,“快着点,估计娘亲这是找我有事呢。”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棉帘子就被人从外间揭开,玉桃穿着粉色的棉袄,小脸红扑扑的份外精神,她对着自家小姐屈膝请安,将大夫人的话如实转告,“小姐,咱家夫人请您速去正院,她有要紧事情跟您说,早食就在我们院儿里用。” 果然被蓝佳音给料中了吧? 几个丫鬟手底下明显快了不少,不一会,发鬓梳好了,锦珠给蓝佳音将玉色绣芍药花的披风系好,便和锦络一左一右扶着主子,带着玉桃和粉蝶铃铛,出门和蔡妈妈碰了面,便一同往正院而去。 一大早,来蕴影堂回事领差事的人比比皆是,只是,蓝佳音瞧着,这些往日道小抱厦回事的人,今儿个却是往小花厅去的。 八成,蓝大夫人心里烦躁,无心理事,这是让大刘妈妈和胡妈妈处置家事呢。 这种情形,在蓝佳音的记忆里甚少发生,她的心不由得又沉下去几分。 进了正屋,大厅的铜鼎已经只余下南角的一个了,炭火烧得倒是挺旺,蓝佳音心里也有些冒火,随手解了披风,反手扔到了锦珠手中。 恭候她多时的彩蝶见她毛糙起来,不禁出言安慰,“小姐,事情虽然不小,但您着急也无用,且定定心吧。” 说罢,便扶着人往后头的卧室而去。 “这会子了,都还没摆饭,说明娘亲心里难过,都吃不下饭了,彩蝶自来沉稳,连她都说事情不小,可见真真是大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蓝佳音脚下不慢,心里暗自思索,“可若是大事,怎么不见阿炫那里提醒一二?” 越思越想越疑惑,蓝佳音那一双秀丽的柳叶眉,在不知不觉中就皱的快要连在一起了。 好在蓝大夫人的身影已在眼前,谜底已然就要揭晓了...... “什么,圣上驾崩,齐王即位!”这个消息当真是天大的消息了! 饶是蓝佳音心中早有准备,也是被惊了个够呛,她回过神来第一句问自家亲娘的,就是,“那先帝对父亲有旨意吗?” “是不是要宣父亲回京啊?!” 转眼间,蓝明东到平京任府尹也已经两年天气了,在他手里操办起来的周水渠,正修建的有声有色,从刚开始除了宣平侯府关注,几乎再没人支持的凄凉,到现在富人捧着银子,求着想把水渠修到自家附近的风光。 周水渠最艰难的初始时光,无疑已经顺利度过了。 而蓝佳音和沐凌炫这对小儿女的婚期,宣平侯也已经亲自求的广德大师,在这位的金口玉言之下,婚期正好就定在今年的六月初九,到那会儿,蓝老夫人三年孝期也过去好几个月了。 虽说蓝佳音到了十月份才及笄成人,但蓝明东夫妻俩这不是想亲自送女儿出嫁了,也总得看着女儿在婆家适应的好,做爹娘的才好放心离开不是? 因此他们两夫妻和沐德邤夫妻俩商议的是,先让孩子们成亲,等蓝佳音及笄后,再选个黄道吉日让小两口圆房。 这种情形在大周朝多得很,他们两家绝不算独创先河,因此大家都觉得这个法子还挺不错的。 一切基本上都已经就绪了,但现在可好了,蓝家才把蓝老夫人的三年孝期过完,就接到宝泰帝驾崩的消息。 不消说,沐凌炫和蓝佳音两人的婚期肯定要延后不说,就包括蓝明东的去留,一时间都成了个大问题。 在蓝家远赴平京的这两年里,京城的明刀暗箭如何激烈,如何残酷,都与千里之外的他们没啥直接关系。 可是暗地里,因着沐凌炫这个未来女婿,还有齐王爷对周水渠的大力支持,蓝明东已经顺理成章的,渐渐的变成了一位齐王派。 宝泰帝重病卧床,齐王花样百出,终于成功的拉拢到了诚王,两王联手,合力将鲁王踩在脚下,最终,齐王大获全胜,成了新出炉的大周朝皇帝! 登基的那一日,新帝改年号为正庆,和前世里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今世的宝泰帝多活了两年,而诚王和鲁王这兄弟俩,还好端端的做着他们的王爷。 本来蓝佳音对先帝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是没什么特别意见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位突如其来的驾崩,对她和沐凌炫的影响还真不是一点点的大! 蓝佳音也不是说着急出嫁,她是真心觉得,要是这个节骨眼上,新登基的正庆帝将父亲召回京,自己这没出嫁的女儿,少不得是要跟着全家一起回京的。 等到一年后,沐凌炫上京迎娶,蓝佳音再从京城嫁到平京来,一来一去的,真是麻烦的要死要活! 天知道,因着梁文玉着紧自家儿子的婚事,两夫妻可是在一年前就把婚期给定好了,因此京城里的崇北候夫妇一接到孙女儿婚期的准信儿,就立马和蓝二夫人通了气,两家一起开始欢喜的忙活起来。 他们先将蓝二老爷夫妻,并新婚燕尔的蓝宏旭夫妻俩,都请到了侯府,两边坐到一起这么一商量,便决定将蓝佳音的嫁妆整理好,让柳三老爷夫妻俩,带着柳云成和柳云祥哥俩,陪着蓝宏旭夫妻俩一起,将全副嫁妆小心仔细的押送到平京城去,在给蓝佳音送嫁的同时,刚好让郭紫奇顺便回家探亲,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京城那边是仔细的掐算着日子,六月初九的婚期,大队人马便定在三月初三出京,提前小一个月到平京,柳三夫人和蓝二夫人还能帮着蓝大夫人,忙活下蓝佳音的婚事。 崇北候府和蓝府两家,几乎把什么都计划的好好的,但是,任他们再精明,却也算不到当今圣上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驾崩。 成了,都老实点,赶紧别蹦跶了,先给驾崩的先帝扶灵哭丧吧! 蓝大夫人一边指挥着大刘妈妈她们,将家里的东西全用白布糊住,好给先帝服丧,一边忍不住叹息着说,“好在你三舅父和你二叔母她们还没出发,这要是走到半道上,再出这码子事,那才要愁死个人,总不能让她们两家子人在咱们这里住上一年吧?” 蓝佳音对这点深表赞同,但是,这话和她的问话根本不搭边啊! 她扯着娘亲的袖子,娇嗔的问,“娘,您都还没说呢,到底我父亲有没有接到旨意啊?” 蓝大夫人闻言,眉头越发皱的紧,“唉,你父亲接到邸报,就哭得晕过去了,从昨儿个晚上到现在都是水米不粘牙,。” “听小刘妈妈说,他在书房里一宿都没睡,可见伤心的有多厉害了,我哪里好在这个时候,去烦扰他呢?” “乖女儿,你是知道的,先帝对你父亲那可是有知遇之恩的,他们俩也算是君臣相得,乍然间,其中的一人先去了,剩下的那个可不是伤心欲绝了?” 蓝佳音听了这话,眼圈儿也是随之变红,泛起了水色,先帝驾崩这件事儿,几家欢喜几家愁,谁家欢喜她说不准,但愁的那家,肯定有自己家! “你在着急什么,娘都知道,可是总要体谅你父亲的一片忠心,再等等吧,等过两日,他情绪缓和一些,娘再帮你问不迟。”蓝大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安抚着女儿焦躁的心。 听着娘亲温柔的知心话语,蓝佳音心里顿时越发觉得酸涩,不禁泣声喊了一声‘娘亲’,扑到蓝大夫人的怀里,紧紧抱着亲娘的腰身,不肯松开。 .................................. 平京城里,因着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处处糊白纸是到处换白灯,弄得那叫一个人心浮躁,惶惶不安。 而京城里的达官贵族,除了要烦忧这些个琐碎事情,还得天天见的进宫给先帝跪灵,两厢一比较,京城的官员更是身心皆疲啊。 皇宫里的御书房,还是原先先帝用的那个御书房,里面的家具摆设,一点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就是端坐在龙案后的人,由一位蔼蔼老者,换成了朝气蓬勃的年轻皇帝。 御书房的屋中间,躬身站着左右二相,并六部尚书,另外,在关键时刻向弟弟投诚,登上新帝这艘大船的诚王,也端坐在左手边第一张官帽椅上。 别看是张铺着半旧黄色绣花椅套的官帽椅,可满屋子能有个坐的,除了新帝,也只有诚王殿下他一个人了。 “父皇临终前的意思,是让朕在即位后,便将蓝爱卿给召回来,这样,朕身边也多一个办事儿的人。” “可是一来山高路远,就算朕这会儿下了诏,蓝爱卿也赶不及送父皇最后一程。” “另外,周水渠的修建也正在关键处,那可是关系着西地百年大计的重要工程,若是没了蓝爱卿管理,朕恐怕会虎头蛇尾,白花银子还成不了事啊!”正庆帝揉按着额头两边的太阳**,无比头疼的说道。 他是先帝的儿子,又是大周朝新上任的新帝,成日里不止要给父皇守灵,还得兼顾处理政事,这半个月里,那一天要是能睡上两个时辰,那都是休息的好的。 至于这会会提起蓝明东的去向,也纯属是无奈之举,这不,前儿个就有心腹密保,说京城里传出风声,前任左相蓝明东乃是先帝给新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可新帝因着这位不是自己的心腹,所以迟迟不肯让人将其召回。 隐意就是说他这个新帝不守孝道,还任人唯亲,这两顶帽子都太重,那一顶对于才继位半个月的正庆帝来说,都不是好戴的,所以尽早解决此事,也才好让流言无用武之地。 其实在正庆帝的心里,蓝明东早就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哪里存在什么任人唯亲呢? 就算是将人宣召回来,这位也肯定不会和他唱对台戏,反而,因着彼此间隐在暗处的特殊关系,还能有奇效。 但是,在他初登大宝之际,为了朝堂上的平衡做想,也不能不管不顾的将人召回来。 你想啊,蓝明东被贬官外放后,左相这个举足轻重的位置可不能空着,当时三位王爷都争得很厉害,谁都想让自己的心腹守住这个位置,可惜,先帝自己有主意,那个儿子的人都不用,就将礼部尚书陈治哲升任左相,这位是庐江陈家的人,出了名的中间派,从来都是不偏不向,比蓝明东还要少一份风骨。 两相,连同六部的掌印尚书,这八个重要的官位,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庆帝再想把蓝明东调回来,暂时也没什么空缺给他啊。 再者,周水渠的事情,眼光长远的正庆帝也的确将其看的很重,因此就想着,先不把蓝明东调回来,让他再在平京多呆一年,好歹让陈治哲把这一任左相干满了,顺便,这不也是安安百官的心么?(83中文网.83zw) 第二章 来往皆为利 正庆帝开了金口,刚还一片祥和的御书房里,顿时就来了个暗流涌动,即时上演了一出几家欢乐几家愁。[] 那些不希望蓝明东回京碍眼争左相之位的,都是齐齐躬身,连呼‘圣上圣明!’ 剩下那些盼着蓝明东回来,对信任左相不满意的,在恭声之后,少不了趁机眉来眼去了一番。 最终被大家用眼神推选出来的人,正是吏部尚书胡大人! 胡尚书和蓝明东那可是儿女亲家,这位好容易盼得心愿得偿,那真是心情一片大好啊,他是丝毫也不愿意将这大好消息藏着掖着,恨不得敲锣打鼓宣扬的人尽皆知才好! 这不,两家的婚事定下后没几日,满京城的上流圈子,就都知道胡尚书的嫡长女,最终是花落在蓝大人幼子的怀里啦。 有了这层儿女亲家的关系,谁站出来说话,都没他站出来说话理直气壮。 毕竟,当今圣上就算在蓝明东的去留上,和他意见相悖,可心里也会想着,这位多半是着急嫁女,个人的私心是有的,但并不是朝臣之间的结党营私,这样一来,无疑就让圣上他放心很多。 而胡尚书本身也的确是在等着蓝明东一家子回京,只有蓝家人回京了,蓝明东官复原职,他才好自己的女儿,给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不是? 三品的府尹,一品的左相,这中间差的远呢,胡尚书虽然是看中了蓝明东的才干,但若是面子里子都能兼顾,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听圣上这意思,是要将归期延后,他自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到后面,自己阵营的人都一致示意他出声挽回,胡尚书也就几乎没怎么纠结,便出列高声禀道:“圣上,臣有本奏,先帝临终遗言,蓝明东蓝大人才思敏捷,得高望重,堪当大用,您若是不将其调回,先帝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啊。” 这却是打算从‘孝道’上做文章的意思了。 礼部尚书高衍生闻言心中冷笑,他本就是是左相陈治哲先前的下属,两人又是儿女亲家的亲近关系,是以陈治哲高升后,便提携高衍生往前走了一步。 可以想象,蓝明东若是回来了,自己亲家的左相之位可就不保了,他们俩人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如此情形下,高衍生岂能坐视不理? 立即便出列反驳道:“胡大人此言差矣!” “圣上刚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正理,一片良苦用心,全都是为了咱们大周朝的江山稳固,先帝他若是在天有灵,也定会理解圣上的苦衷。” “再说了,圣上又不是不让蓝大人回来,不过晚上一年半载的,有何不可?” “怎么?胡大人你就这么的等不得吗?” 兵部尚书彭志圣听着高衍生话语锋利,且隐隐还占了上风,不由皱着眉道:“吵什么吵,都听圣上的,还嫌最近黑天白夜连轴转累的不够吗?” 他间接的替胡尚书解围,再怎么说,这位和崇北候也是喝酒跑马的老交情,怎么能看着蓝明东未来的亲家吃瘪? 别看底下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着实热闹,可其实对正庆帝真没啥大影响,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决断,这会当众宣告,不过是安安某些人的心,让人家踏踏实实的干活,让他平稳的度过这段时间即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眼看着六位尚书,旗帜鲜明的争执起来,为了和气的气氛,正庆帝也不能只看戏不吭声啊,他摆了摆手,扭脸温声问诚王爷了句,“三皇兄,你看呢?” “蓝大人是该即时回京,还是暂缓些时日才好?” 诚王自打进了这御书房,心里就没平静过,他真的挺矛盾的,当初三王争位,他处于下风,后来更是听从幕僚的建议,选择和年纪小,为人比较大度的齐王联手。 当时看来,舍弃瑕疵必报,心眼小的鲁王,是再正确不过的。 可当尘埃落定之后,再坐在这久违的御书房中,他和先前的九弟已经是君臣有别了。 一位高高在上,所有人想说话,必得先躬身。 一位陪坐在侧,无人在意,无人关注。 这中间的区别,何其之大? 诚王只觉心中冷凄凄一片,不禁臆想,“若是当初我没有选择退缩,那么有没有可能,此刻坐在高位上的,也可能会是我......” 正庆帝突如其来的问话,恰好打断了诚王心中的浮想联翩,这位眼神快速的掠过屋里的大周栋梁,心里一掂量,便拱手对正庆帝道:“既然平京那边暂时还离不开蓝大人,那就缓上一缓好了,不过,为了将来蓝大人回京能交接的顺利,圣上现在就可以考虑,先派人过去跟在蓝大人身边学习。” “这样一来,不管是一年还是半载,有了合适的继任人选,蓝大人不就可以随时听召回京了么?” 这话极好的转移了六位二品大员的关注点,正庆帝对他的识趣大为满意,微笑着对自家这位兄长点了点头,诚王连忙回了一个‘你懂得’的善意笑容,两人到很有些弟友兄恭的架势。 谁都知道,平京那边正在修建周水渠,先帝在的时候,那边一直都遮遮掩掩,就算是有功绩都只管往小了说,唯恐太高调张扬了,便要被先帝挥手喊停。 可不知道怎么的,换了位皇帝后,平京那边的态度立马就有了转变,奏事的折子上都是据实相告,虽然短时期里,还只有一封折子,但里面的内容也足够让人知道,周水渠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 有工程可干的地方,就意味着有银子可捞! 想当然的,针对派谁去平京接任蓝大人的位置,御书房里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和以前一样,都是一门心思的想给自己人谋实惠呗,你以为诚王这么细致周到,又是为了什么? 他可也是有自己私心的。 修河渠是工部的差事,这派去的人选,肯定得从工部走,这样一来,若是去接蓝明东班的,能使诚王的人,那就是天上掉馅饼。 若是竞争太激烈,让别人占了便宜,那离开的人必定会腾出来个空位子,工部可是肥水衙门,谁不想在里面插一脚? 退而求其次,能在工部多分一块饼吃,也不错啊。 诚王就是看准了,这件事情上,他进退都能得到好处,这才在正庆帝问他的时候,添了这么一句撩拨人心的话,他的本意,到底也是不想蓝明东回来。 现在的左相才任职两年,当时先帝为了专权,故意选了性格温吞,没有进取心,但资历够老的陈治哲出来,兼之右相又是出了名的不倒翁,导致现在朝堂上形成相爷变成皇帝应声筒的局面。 先帝在世时,老人家积威深重,很能拿捏得住人,但换了新帝,那一切可都不一样了。 正庆帝现在最需要的,可不是应声筒,而是有能力,会实干的奋起之臣! 唯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些人的辅助下,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整个朝堂完全的掌控住。 蓝明东就是这么一位能吏,所以说,这个人在这种时刻回归与否,可就真的是非常关键了。 诚王也不想这个人回来,无非也是想拖慢正庆帝抓住权利的脚步,只要一正庆帝没能坐稳江山,那么,他们这些兄弟就还是有希望的。 想来,前有拥护当今圣上登位之功,后有帮着圣上稳定朝堂之名,自家这位皇帝弟弟,对自己总该是得有几分真心了吧? 若真是圣上出了点事儿,被依靠的就只会是忠心耿耿的诚王而不是那心怀叵测的鲁王啊。 看着底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品大员,再瞧一眼老神在在,心里算盘珠子打的叮当作响的诚王爷,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全是一帮奸诈狡猾的老狐狸,还是一群只为谋私利的老狐狸。 “怎么就不把这些心眼子,用在帮朕处理国家大事上呢?”正庆帝不禁在心中连连暗叹,“唉,父皇,您倒是走的轻松,可怜儿子,从今以后却再不得清闲了啊!” 打发这群一品大员去隆庆殿守灵后,正庆帝对底下躬身站着的新任太监总管张青成吩咐道,“青成,你让人去将云旗唤来。” 梁云旗作为齐王府出来的老人,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正庆帝一向欣赏他这如莲君子,在登基当日,就下旨封了他做刑部左侍郎,再往上一步,就是刑部尚书了!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带遮掩的,为这位年轻的谦谦君子铺路呢。 正庆帝是打从心底里希望,梁云旗将来能成为蓝明东那样的存在,而自己也能像父皇和蓝大人那样,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脑中不由浮现出先帝临走前,还拉着自己的手,连连嗟叹死的时候,蓝明东竟然不在身边,君臣间连最后一面都不得相见。 叹息作为皇帝,到底还是亏欠了这位忠心耿耿的良臣,甚至一再叮嘱,要让正庆帝摒弃前嫌,重用之。 如此的信任,如此的看重,真心让人感叹万千,正庆帝也是人,他也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有这么一位可以托付的人存在啊。 算一算,等蓝明东回来的时候,也才五十五岁的年纪,再干个十年都没问题,有这十年的时间,足够聪慧的梁云旗长成参天栋梁了。 梁云旗此刻正在隆庆殿守灵,闻听圣上单独宣召,就扶着小太监递过来的胳膊起身,躬着身子蹒跚退出殿门,却是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多少羡慕嫉妒的眼神。 “快去把刚才那羊肉汤给翾飞端一碗来,要滚热的才好。”正庆帝对待自己的小舅子兼肱骨之臣,还是格外亲切些,脸上带着笑意,又是让人捧汤,又是连声让人坐下歇歇腿,再不见刚才板着脸的正经。 看着梁云旗忍疼扶着腿,咬着牙好容易才坐下,正庆帝不由轻叹一声,“你呀,就是心眼太实在,人家不都暗地里弄得什么护膝,什么棉垫么?你就不知道给自己弄一个?” 梁云旗赶紧就站起来了,拱手躬身的回话,“回圣上,微臣年轻,还能挨得住。” “好啦,都是自家人,偏生就你客气,快点坐下,何苦这样折腾自己?”正庆帝看着眼前那如同最上品白玉的温润青年,声音不觉带上了显见的柔和,“你身子骨从来都不是太好,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病倒了,朕岂不是更无人可用了?” 梁云旗怔了下,闻声询问,“怎么,圣上您已经决定了?此番就先不招蓝大人回京了?” 梁云旗心里其实挺纠结蓝明东回不回京这件事情的,因为他一直和自家表弟书信往来,京城这边的消息,沐凌炫心知肚明。 早在先帝快不行的时候,这个表弟就来信,再三再四的说好话,耍赖皮,五体投地的恳求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蓝明东在平京多留上两年,哪怕今日他和蓝佳音成了亲,第二天老岳父就启程呢,也总得让他顺顺当当把媳妇儿给娶回家吧? 沐凌炫倒不是嫌老岳父回京后,自己进京迎娶蓝佳音太麻烦,他是心疼自己小丫头,这一回一来的,两千多里地就搁里头了,他的心尖子得遭多大罪啊?! 梁云旗对以前狼崽子般狠戾的表弟,变成现如今这般为了没过门妻子,就涎着脸把求字挂在嘴边的怂样,很有些哭笑不得。 可谁叫自己只有这么一个表弟,这个表弟还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帮他呢? 以后不管是在朝堂上艰难行进的他,还是在后宫中,苦力争宠的妹妹,还都离不了这个远在平京表弟的全力支持,就凭这,再怎么难办的事情,他也得咬着牙硬上不是? 其实,若是抛开沐凌炫这个要求,按着眼下朝堂上的情况来看,就应该将蓝明东这余威犹在的前左相给召回来,有这位坐镇在朝堂,身后还有个崇北候府做靠山,才能镇得住那些心思还活络着的文武百官。 但圣上对于蓝明东,貌似还有点忌惮的感觉,毕竟这是先帝宠信的臣子,他这个新帝到底只是个才认了一年的新主子,两人之间的信任度,还是有些浅淡。(83中文网.83zw) 第三章 新时代的到来 要真是此刻就巴巴的将人宣召回来,岂不是变相的承认,正庆帝手下无可担当大用之人? 别看大周朝这位新皇帝的年纪不大,但人家的心气可高着呢。(.无弹窗广告)乐文小说w-w-w.lwxs520.c-o-m。 他肯定是要将人彻底的给降服了,让蓝明东对他打心眼里敬佩了,才会将人给召回来呢。 君臣两人还没说两句话呢,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太监,就用红木描金龙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进来了,正庆帝摆手道:“先喝汤,等会说这些不迟。” 小太监先给圣上问安,这才把汤摆到案几上,还别说,御厨房这羊肉汤做的倒是不错。 乳白色的汤里隐约可见大块的肥嫩羊肉,御厨给汤里配了一小把粉丝,几片嫩绿的青菜,再撒上一把葱花芫荽,哎呦喂,整个儿一色香味俱全! 难得这还是热乎乎的,越发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以前还在齐王府的时候,主仆几人商议大事之事,经常几天几夜都不出书房,那时节,大家还不是吃睡都在一起? 如今虽说主子大事得成,一朝成了君主,可毕竟主子登位的时日尚短,而他们往日处出来的感情,可远比龙威要有影响的多。 因此梁云旗打从心里就没拘礼,这位可实打实的跪了一早上了,眼瞧着这碗美味的羊肉汤,嘴里自动就分泌出唾液来,真心馋得慌。 他也不和正庆帝客气,对着当今圣上拱手作礼,便伸手将汤碗端起来,把一碗鲜香的热汤给灌下了肚,虽然吃东西的速度比平日里快,可这位的优雅从容早已深入骨髓,再怎么样吃,瞧着也还是赏心悦目,养眼的紧。 梁云旗吃的尽兴,正庆帝看着也舒心,“还是翾飞好啊,你瞧瞧,永远都是真性情,就算朕的身份变了,他还是那个至真至诚的翾飞公子,真好......” 要不怎么说人性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呢? 以前正庆帝还是齐王的时候,他最羡慕的是自家父皇一呼百应的气势,还有天下人对皇帝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敬仰。 可一旦他成为和父皇一样的存在,这才发现,原来那些大臣们的阿谀奉承,假模假样,真心让人恶心,两厢一对比,越发觉得梁云旗这‘真’的珍贵来。 在这种似暖犹寒的天气里,喝碗羊肉汤最是顶事,饶是梁云旗惯会享受,此刻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汤。’ 正庆帝闻言大喜,喝令张青成赏御厨五两银子,便摆手挥退了屋里的小太监,宫女,等到御书房里静下来,他这才将刚才和诚王,六部尚书商议出来的决定,告诉梁云旗知晓。 “翾飞,朕知道,现在咱们所面对的局势,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将蓝相给请回来,朕若是有他相助,自然如虎添翼。(.棉、花‘糖’小‘说’)” “可你也知道,大周渠对西地很重要,对朕来说更重要,蓝相当日递上来的折子,你也是看过的,若是大周渠修成,西地那么辽阔的土地,便都可以开垦成良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能打破南边才是大周粮仓的残酷现实啊!” “一旦我们有了充足的粮食,就意味着朝廷有了十足的底气,一旦宣平侯能实现他的承诺,打的戎狄那边签下十年和平共处之约,朕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整治南边欺上瞒下,买官卖官的猖狂了。” 说到这里,恨得牙根痒痒的正庆帝,忍不住伸手锤了一下御书案,看的张青成眉头紧皱,暗道自家主子爷太不爱惜龙体啦! 这还真不怪正庆帝沉不住气,实在是江南那边,以安南都督为首那伙人,实在是越来越猖狂了。 他们最开始,还只敢在每年的赋税上动点小手脚,可人心最是不足,随着第一次,第二次欺瞒的成功,这些人下起手来,也就一次比一次厉害了。 等出了燕王谋逆案,先帝龙体不适,精力不佳之后,原本还只是培植自己势力的方松,竟然赶在私底下买官卖官了! 先帝知道后,震怒是震怒,但因着时机不对,还不能下手整治,只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引而不发,怕的,不就是真闹翻了,方松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这货再要是心一横给反了呢? 反正宝泰帝那会是没心气搞这种大事儿了,那正庆帝一登基,可不就就把江南的*贪婪搁到第一位了? 可以说蓝明东关于大周渠的计划,简直就是干旱时的一场及时雨,正解了正庆帝担忧的,一旦开战,南边封江后,京城无粮的糟心局面。 这位佩服蓝明东着实有才,那是不遗余力的完全支持这一可称宏伟的大计划,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大周渠的兴建,能那么顺遂的原因。 蓝明东回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帮他稳定朝堂,蓝明东留在平京,可以给大周渠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两边都需要蓝明东,但事实是,蓝明东就一个人,不能把人劈成两半,所以,再三的权衡,再三的取舍之后,正庆帝还是决定把眼光放长远些,江南,才是重中之重。 就是这样,蓝明东才最终被他留在了平京。 正庆帝一声轻叹,对梁云旗说了句,“所以,翾飞啊,朕不是容不得蓝相,朕是希望蓝相能帮着朕,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呆在最重要的地方,来发挥他最大的作用啊!” 正庆帝刚刚从一位王爷变成一位皇帝,他才接手这一职责,做事格外慎重,基本上是三多一少,听多,看多,做多,说的少。 这会和心腹臣子倾诉,真算是说的多的呢。 梁云旗从头至尾都听得很认真,听完后心里觉得大为震撼,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这个主子,能忍,够稳,甚至有点温吞的样子。 可现在看起来,自己的这位圣上,不但不温吞,还是有大志向的振兴之君啊。 想到自己能辅佐着这样的人,开辟一个崭新强大的大周朝,梁云旗顿时觉得热血沸腾,全身发颤! 猛地就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一撩袍子就给跪下了,叩头道:“圣上英明,高瞻远瞩,熊有大智慧,臣唯有肝脑涂地,誓死跟随!” 正庆帝双眼大睁,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疾步走到梁云旗面前,亲手将人扶起,连声道:“好,好,好啊......” 君臣两人双目相对,心中都是激情彭拜,看的一边站着的张青成也激动的不成,悄么的背过身躯,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水渍。 很快,派去平京接手大周渠的官员,便被定下来了,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那些打主意的人基本上都算是白忙活了,因为再正庆帝要过工部诸位大员的名册,慎重甄选之后,便做主定下了此番的幸运儿。 这个幸运儿名叫袁润,乃是工部右侍郎,在工部也呆了十年之久,这位乃是蓝明东的同门师弟,正庆帝选中他的理由没有外面猜测中的神乎其神。 他完全就是按着蓝明东的来信,圈定了蓝明东点名的袁润。 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依了蓝明东的意思,也是为了就算两年后蓝明东回京,由他一手督造的周水渠,也能继续按着他的理念,进行建造,维护和结尾。 这样的要求之下,还真的只有袁润最合适了。 至于下一任的平京府尹,一时之间就用不着着急选出来了,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正庆帝觉得时间很是充足,完全可以再仔细的挑一挑,筛选筛选。 这次,他要选的,可不是只和宣平侯唱反调,明里暗里监视宣平侯的眼线,而是能够完全配合宣平侯府,能给宣平侯当好内管家的好帮手。 只有内外一心,宣平侯在外打仗的时候,才能一心一意,大周朝需要一次大胜戎狄,他正庆帝也需要一次大胜! 而在此之前,所有的低调,所有的平和,所有的求全,都是在为了那振奋人心的一战,做准备! 与此同时,崇北候府的庆和院里,柳简正正在和老妻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你的意思,是咱们俩也跟着一起去西边?”一向镇定自若的柳老夫人,这会还真有点小激动,她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家老头子,不可置信的问道:“当初咱家珊姐儿出嫁,你都没跟着去送嫁,怎么这会箐箐成亲,你却肯千里迢迢的跑去了?” “要知道,平京可比北宁郡远多了。” “唉,按理来说,晚辈孙女儿成亲,断没有让祖父,祖母送亲的道理。” “这不是先帝驾崩,我这心里不舒服么?我打算赶明儿个就进宫禀明当今圣上,让咱家老大继承爵位,我呢,以后就当个闲散老人,带着你出门散散心,瞧一瞧各处的风光。” “你也知道,咱家如今的地位很是微妙啊,要是因为这事引得圣上猜忌,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不管怎么说,总得把事情都做圆番才好啊。”崇北候摸着雪白的胡须,精神不是很好,说话都没什么力度。 他真是伤心过度,昨日竟是昏倒在隆庆殿上,可把正庆帝吓了个够呛,当场宣了御医来看,事后还专门让张青成跑了一趟崇北候府,叮嘱崇北候不要心急,等身体恢复了,再去跪灵不迟。 因此,柳简正今日才能在家休息一日。 其实按着他的想法,只要没死,今天肯定还是要去隆庆殿的,先帝对他不薄,怎么说也得送完这最后一程不是? 可一家大小哪敢放他去? 从顶上的老夫人,到最小的孙儿,劝的劝。哭的哭,反正就是不让老爷子进宫。 柳老夫人为了看住自家男人,甚至也告病一天,这才有了眼下两人一起说事的场面。 对于自家男人的话,她还是很认同的,禁不住暗暗叹息一声,“一朝君王一朝臣,我们家当真是难处啊。” 不过,很快她就追问了柳简正一句,“侯爷,你说,圣上他会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为什么不会?”崇北候倒是没觉得这事儿难以办成,“你没看咱家老大的职位,圣上都没动吗?” “说明圣上还是信任咱们家的,暂时不会有变动,我让老大袭爵,这不也是跟他表个态,好让圣上安心么?” 不得不佩服,柳简正这人的确是太会审时度势了,每一次朝堂上的皇位更替,他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次,虽然崇北候府是以不变应万变,却没想到自家的好女婿暗中已经有了抉择,连带着他这老岳父一家子,也跟着沾了光。 不过,柳简正想着,女婿要是暂时回不来,自己也总要向新帝表示点啥吧? 思来想去的,也唯有让儿子袭爵,自己解甲归田最能让做皇帝的人觉得满意了吧? 柳简正那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直脾气,当晚和老妻商量好,第二天又按制进宫守灵的时候,就趁机提出,想要单独觐见圣上。 君臣俩就在隆庆殿侧殿,关着门说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的话,出来一同往隆庆殿正殿去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显见是动了真情了。 这君臣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诸位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纳闷的心里直痒痒,少不得,正庆帝和崇北候这次的单独会面,又达官贵族中,引起了一大波私底下的猜测。 不过,倒也没让这些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费太多的脑子,等到这为期三十六天的跪灵过去,下葬的黄道吉日一到,大家伙把先帝的棺椁送入帝陵之后,正庆帝就堂而皇之的为他们解惑了。 其实,当时的情形,已经可以说是新帝登基后,第二轮的权力更迭了。 大朝会上,正庆帝免掉和更换官员多达三十七位,被罢官待审的,有九位,降职听用的有七位,其余的皆是从下面提拔上来的。 这里面大多都是正庆帝的人,如今,也是时候给这些早早拥护他的人,一点甜头了。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老当益壮,身体倍棒的崇北候,此番居然请辞,心甘情愿的退居幕后,让镇统都督柳泽星成为新一代的崇北候。 此举,无疑又一次明白的提醒众人,先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正庆帝的新时代了!

第四章 虚惊 有了崇北候父子交接这一当头棒喝,接下来,先帝临终嘱托新帝召回京的前左相蓝明东,被正庆帝继续留任平京府尹,引起的波动明显小了很多。 毕竟今天份量十足的大消息,那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大多数的人,心里都还没回过来味儿,前头的都还没消化完呢。 不过,想来正庆帝还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虽然这人没有调回京城,但却把蓝明东的官级给往上提了一级,任着正三品府尹的官职,吃的是正二品大员的俸禄,放眼整个大周朝,这样的例子怕也不多见。 而工部右侍郎袁润被派去西京,成为周水渠的第一任总管,先前为了敷衍先帝而设的小小造渠监,也正式成了皇帝认可的,正三品的河道衙门,而且还直接归皇帝管,拥有直奏御前的禀事权,不必听命于宣平侯府和府尹衙门,算是被彻底的给划分出来了。 这样做的原因,有圣上重视大周渠的原因,也有防患于未然,不愿意这个重要的部门,落入宣平侯府囊中的打算。 而袁润空出来工部右侍郎的职位,最后也被工部郎中王玄同所顶替,这样的破格提拔,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但等他们搞清楚,这位新出炉的二品大员,乃是诚王妃嫡亲的堂兄后,一个二个的便都心知肚明的闭上了嘴。 再下来,户部尚书郭一凡主动告老,他底下的户部左侍郎彭学海,就顺理成章的往前进了一步,这位本就是郭大人的门生,因此最是听这位顶头上司的话了,这一次他能成为尚书,真亏了老上司急流勇退,并在圣上跟前大力提携他的缘故。 余下那些三,四品的文武官员也被调换了十来位,总的来说,正庆帝不是一昧的提拔自己人,中立的官员们也提拔了不少,而诚王更是捞了个肥缺,只有鲁王那边,被贬的官员最多不说,还没有一个升官的。 可见‘平衡’这两个字的神韵,大周朝这位刚登基为帝的新皇帝,还是把握的非常精妙啊。 柳简正自己的心愿得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接下来的朝堂上,又会是怎么一个风起云涌,他可就不怎么上心了。 对于已经被人要称作老侯爷的柳简正来说,他已经是一个刚刚荣退修养的老头子了,除非明儿个有人不开眼,领兵造反寻晦气,那会子皇帝一纸诏书下令才能让他披甲上阵,其余的那可真就是万事不管的休闲状态了。 柳简正这个人是个外粗内细的人,他当时和正庆帝说自己告老,让儿子顶班的时候,可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就说要去平京看望女儿女婿。 人家老头儿很巧妙地耍了个小小的花枪,“老臣好容易闲下来,卸下了肩头的重担,真是怪不容易的,因此就想着,剩下的时间里,带着老妻去外面走一走,转一转,我们老夫妻俩也去看一看我大周的好山好水去。” 这话带着三分满足,又隐含三分失落,再有三分豁然开朗和一份意兴阑珊,倒是完美的诠释了一位失去效忠对象,满怀凄楚老人的纠结心情。 看的正庆帝也是心有戚戚然,君臣俩不禁是相对落泪,感情有了宣泄的渠道,咱们年轻的圣上也觉得心里痛快不少,最后不但同意了柳简正的告老,甚至还专门赐了一名御医给崇北候府,说是外出时,带个御医,至少不用担心生病。 大殿上,张青成还在不疾不徐的宣读圣旨,任命的,罢官的,下大狱的,告老还乡的,种类还真是齐全。 柳简正眼神下垂,瞧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暗暗想着,“先帝去世,自己那位被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女婿,肯定是伤心的不成,怎么说,也得让外孙女儿为先帝守一年的孝,所以这定好的婚期算是泡汤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外孙女儿可以及笄后再嫁人了。” 柳简正心里也是门清,圣上赐给他的那名王滨王御医,表面上开起来是正庆帝体恤他和老妻,怕他们夫妻出门在外,万一有个病痛,也好能及时的得到治疗,实在是位心慈的上位者。 可其实呢? 王御医就是监视他柳简正的眼线,而且还是过了明路的,这一路上出游,去了哪里,和谁有往来,这些事无巨细,都会被告知上头知晓的。 “看起来,还真是要出门游山玩水去了。”柳简正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才是帝王心思,哪怕你再怎么忠心,也依旧是要被人提防着的。” 对于新帝,他也说不上失望,但心里无力感的涌动,还是让这位兢兢业业,为大周朝奉献了大半生心血的老人,有些郁闷感伤。 最终,柳简正还是下了决定,就先带着妻子往南湖城,去看一看孙女和当初柳家的老宅子,在那里盘旋数月后,便乘船下江南,到南方去看一看如画的山水。 这么一大圈子兜下来,最后因着接到女儿,孙女儿恳求一见的书信,绕道去平京探亲送嫁,想来也就不会太让人吃惊了。 有了计划,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实施它。 柳简正戎马半声,最是讲究一个效率,这不,他从那日下朝后,就开始让老妻准备行装,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就已经整理妥当,可以出发了。 临行前,这两口子把延期一年再出发去平京的儿子,孙子都叫到跟前,耳提面命的嘱咐了良久,甚至就连蓝二老爷那边,也亲自写信告知,这才带着箱笼,带着仆从,施施然的往北边去了。 等蓝大夫人这边得到消息,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她看完了信,知道父母双亲在一年后就会双双来到平京,心里也是激动地不行,算一算,可也有两年没见高堂双亲了,这种思念亲人的滋味,真是让人心中纠结难安的紧。 只见蓝大夫人前前后后将这封信,极为认真的读了好几遍,这才不舍的将其折好,装进信封中。 然后便双手合十,默默的在心中念佛祷告,希望天上的菩萨能保佑自己的父母,让两位老人家一路上平平安安,百病不生。 好一会,蓝大夫人才睁开眼睛,这就吩咐大刘妈妈,“赶紧让人往安福寺去一趟,跟方丈大师说一声,让他给咱家留个客院,我明日要去寺里做一场法事,也好给父母双亲求个平安顺遂。” 蓝佳音过来请安的时候,去安福寺的人吧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 看完信,蓝佳音心里悲喜交加,不由得轻声叹气,“这可真好,您不知道,女儿心中甚是思念外祖父和外祖母,隔上段日子,都会梦见他们一次。” “要是真能见面,让女儿吃斋一年,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偏偏两位老人家先要去看珊表姐,接下来还要去江南游玩,等到咱们这里,最快也是一年后了。” “三百六十五天,真的好久哦!” 蓝大夫人也是着急的,可她总是娘亲,岂能比孩子还更脆弱? 当下少不了轻言软语的哄劝女儿一阵子。 接着便和蓝佳音商议,“箐箐啊,你也看到了,你外祖父信上写的明白,让你弟弟回京呢,他明年参加科举,今年他先生也得要好好的给他辅导功课呢,归期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娘亲想着,就让婉婉跟着他一同回京好了,胡大人虽然没说,但是咱们两家已然定了亲事,总不好再让婉婉跟着咱们了。” “就让她回京备嫁吧,等你出嫁后,我和你父亲怕也是要回京了,到时候,刚好给他们把婚事办了,你们姐弟三人都成家了,我和你父亲才好松口气啊。” 蓝宏旭的婚事,已经是烦劳蓝二夫人和柳老夫人办的了,这次再怎么说,小儿子的婚事,蓝大夫人也得亲手操办,好歹也算是弥补一下遗憾吧。 蓝佳音闻言,情绪更是低落,“唉,原本想着还能多留婉婉一年呢,如今看起来,怕是不能够的了,想想她要是走了,可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真是怪没意思的。” 蓝大夫人见她伤怀,连忙安慰道:“她总是和你弟弟订了亲的,没得说还没过门,就住在婆婆家的道理,就算你胡伯父没派人来接她回京备嫁,可她哪位继母能是省油的灯么?” “我和你父亲也是再三的商量,觉得还是不要落人口实的好,总不能凭白递上把柄,让人诋毁婉婉的名声吧?” “可是让她单独回京我们又不能放心,好在你弟弟这不是要回京备考吗?” “他们俩一起回京,我也能放心些。” “那依您的意思,让他们什么时候启程啊?”蓝佳音说到这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外祖父和外祖母非得绕这么大一圈吗?” “他们要是现在就来,秋天我还能陪外祖母去安福寺看金桂花呢。” 蓝大夫人将蓝佳音看过的信纸叠起来装好,想了想说,“这次没个长辈,到底不放心,总要先和镖局的人商议下,寻几个功夫好的镖师一路护送他们才成!” “至于你外祖父他们,我想了,他们俩年纪也大了,像今次这样出游的机会恐怕难再有,就让他们好好玩玩吧。” “只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能陪在身边,着实太不孝了。” 蓝佳音心疼娘亲,赶紧凑过去,又是给娘亲擦泪,又是撒娇卖乖的哄娘亲开心,自己个儿的那些不快,倒是先抛之脑后去了。 眼见快要将人哄好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蓝大夫人突然就拍了下案几,恼火的说道:“还有阿德这孩子,真真是气得我头疼!” “以前看着他也是个好孩子啊,乖巧懂事,孝顺知礼,现在怎么就给跑野了呢?” “去戎狄那边以身犯险还不算完,这次又跟着那什么彭老头子,跑到西域去了!” “你是不知道,前次金阳公主给我来的信,足足写了二十多页,那信纸上,还能看到她的泪痕呢!” “本来你跟沐家订了亲,我对她就够歉疚的了,现在连她的儿子都不能好好的送回她身边,我可真是没脸见她了!” 林怀德的事情,最近蓝大夫人经常挂在嘴边,这会心情不佳,忍不住就又拉出来唠叨。 说到这里,其实还真不是林怀德的性子变野了,而是他跟着沐仁往戎狄走了一圈后,眼界生生被广阔的大草原给拓宽了。 再加上回来一看,好么,心上人居然都已经跟情敌订了亲啦,这位在伤心之余,干脆决定给自己换一个环境,换一种活法,就把从戎狄赚来的钱,全都换成了茶叶,丝绸,瓷器,准备去西域赚一笔大的! 林怀德临行前和蓝佳音告别,除了埋怨青梅不给自己这个竹马机会,就是感慨,“当初没从京城走出来,过来过去就那么些人和事儿,心里觉得这一辈子也就是那样了。” “你想啊,我身边的人都是活在哪一方城里,整日里为了利益勾心斗角,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标,便想法设防,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将对手踩在脚下,阴谋,阳谋,你争我夺,这些就是我全部的生活了。” “可是,这次我跟着先生出来,跋涉千里,一路上的风风雨雨,都在揭示着世间的不同之处,我先是看到了民生疾苦,再又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拜你那长了一万个心眼子的未婚夫所赐,又跟着商队往草原上转了一圈。” “箐箐,你是不知道,这些对我的心境,有多大的触动和改变!” “你看过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吗?” “成群的牛羊,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会唱会跳,也会对朋友好,晚上点起巨大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看着天上的星辰,听着沧桑的牧歌,喝着辛辣的马奶酒,吃着喷香的烤羊肉,嗨,这样的生活,怎么就这么的爽快,这么的随性,这么的让人迷恋呢?” 林怀德的口才甚佳,将大草原那种和大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描述的格外动人,听得屋里的主子丫鬟,都是聚精会神,心驰神往。 第五章 还是不能走 蓝佳音听林怀德将草原生活说的份外多姿多彩,不禁也对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心生向往,还真是羡慕对方的很。 想想自己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前后两世两世还都来了西地,这里距离那赤嘞草原可就不远了,但却愣是没有机会去那里看一眼,甚至就连对戎狄人的印象,也停留在凶残,贪婪和脏上头。 那里知道,原来草原上的戎狄人,也不是个个部族都好战好杀,原来,也不是每个戎狄人都凶神恶煞,只要你和他们结成朋友,他们也会对你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如同亲兄弟一样。 至于烧着冲天的篝火,看着漫天璀璨的星星,一群人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吃肉,那真的就只能靠想象了。 不过蓝佳音觉得,就算只是想象出来的画面,那情景也必定是极美的,尤其要是陪她坐在篝火旁看星星的人,是沐凌炫这个伟岸男子,那可就更美妙了! “林怀德这臭小子,阴差阳错之下,反倒是走了和前世截然相反的路,却是得以比我多见了这许多的精彩,当真是世事弄人。”她瞅着说的起劲的林怀德,暗自腹诽道。 忍不住就感叹了句,“我要是也能去赤嘞草原上看看就好了。” “要知道,我骑马可也厉害着呢!” “到那去也不会让戎狄人看笑话的。” 蓝宏森立马就说了句,“那有何难?” “你要实在想去,让我未来姐夫带你去不完了?” “反正那地方他每年都要去两次,夏一次冬一次,早就熟得不得了啦!” 蓝佳音闻言立时眼睛一亮,拍手道:“着啊!” “那我改日就跟阿炫说去!”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引得众人不禁掩嘴偷笑,感情这位压根就没想着,沐凌炫会拒绝她的要求么? 林怀德也忍不住看着她笑,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就你那水平,草原上六七岁的孩子都能比你强!”的话来。 这孩子还是心善,打击别人的事情,还是不大好意思做得出来啊。 笑过了这场,林怀德突然就正经起来了,他一脸深沉的对蓝佳音说,“箐箐,我不想回京城去了,那座繁华的京城对我来说已经太小,它关不住我了呢。” “我想带着人去西域走一趟,到异国他乡看看绿眼睛,金头发的美女,看看他们和咱们不一样的东西,要是看能的话,我还想乘船出海,去看看那全身黑色,宛如黑炭的昆仑奴,是不是真正存在。” “我想趁着我还年轻,我的父母还不需要我伺候左右,抓紧这次难得的机遇,尽情的,肆意的,去把这世上的不一样,都亲眼看一看!” 林怀德从来就不是安于一偶,固执死板的人,沐凌炫的刻意安排,无意间触动了林怀德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分因子,他已经迈出去了好大一步,现在就想让他收回脚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蓝佳音对竹马的雄心壮志,真真是无法提出反对意见,只能是完全的支持,面对这样一位眼中饱含希望光芒的男子,她惊觉,“原来不再是一团孩气的阿德,是这么的出色,这么的有魅力!” “阿德,我才发现,这一趟你可是又长高了不少啊!”她不忿的抱怨道。 蓝宏森和屋里伺候的丫鬟,顿时都笑出了声。 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暗想:“明明阿德比我小三岁,他最开始才到我下巴的嘛!” 怨念归怨念,她和林怀德从小长大的感情,就是要格外不同些。 为了将自己的支持,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她蓝佳音把自己跟前的私房银子―整整三万两白银,全都给了林怀德,美其名曰‘入股’,其实还不是担心这人身边周转的银子不够? 这位此番要去的可是几千里外的西域,这一路上又没个熟人,不多带些银子傍身,怎能心安? 有了蓝佳音的领头出资,蓝家从蓝明东,到蓝宏森,还有这位满肚子不放心的蓝大夫人,都拿出私房钱来入股了,甚至就连墨画这些手中略有资本的丫鬟,也都托林安和林明去林怀德跟前求情,让她们也跟着做点小投资。 不过,蓝佳音真心没想到,到了最后,林怀德此次西行的最大的支持者,竟然是来自于沐凌炫! 咱们的世子爷横刀夺爱之后,自己终于抱得美人归,为了能和心上人把好事板上钉钉,他先诱哄林怀德去了边关,再纵容着林怀德去了赤嘞草原,可以说,林怀德现在心这么野,都是沐凌炫一手导致的。 摸着心口想一想,沐凌炫心里对这位不算太讨厌的情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 于是,这次林怀德西域之行,他是全力支持,不但把彭言宁和沐仁都给了他支使,还把自己身边的暗卫派了十个,白虎营的精兵派了一百名,用来确保睿郡王的人身安全。 至于金银上更是没话说,直接就入了十万两白银! 沐凌炫的大方也不是没有回报的,至少,林怀德临走前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起坏心眼,故意把你的银子全败光的!” “不过,赚了钱必须分我红利!” “还有......将来我要当箐箐孩子的干爹,到时候你可不许再使坏!” 沐凌炫登时就瞪大了眼,可惜啊,他反对之言压根没机会说出口,人家林怀德就纵马而去了! 这样,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握手言和吧? 想到这里,心中温软的蓝佳音笑着安慰自家娘亲,“娘,阿德也不小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再说,要是等他成亲有了家室,哪里还能像现在一样,说走就走?” “阿炫为了他的安全,还特意派了暗卫和白虎营的骁勇之士一起上路,从平京往西域的商路,这几十年来可是被那些商队给走惯了的,通常都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就算阿德他们的运气不好,路上遇见了意外状况,折了银子货物,可人总还是在的,你好好跟公主姨姨说一说,这次等阿德从西域回来,咱们一定让他马上回京的,绝不给他登船出海的机会。” 蓝大夫人当日也是送林怀德出平京的人,这会不过是脾气上来了,抱怨两句,其实她将门出身,也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 若不是蓝明东一心要蓝宏森帮着他修周水渠,她也会让蓝宏森在成亲前,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开开眼界的。 原本听着女儿的话,她都已经平静下来了,可听到最后那句‘登船出海’,这位眼睛瞬间睁大,“什么?!” “这孩子还想乘船出海那?!” “我的个老天爷啊,他有手有脚的,谁能把他看得住?这万一到时候说是回京了,可一离开我们身边,就跑去出海了,我可那什么给金阳交代啊?” 蓝佳音捂着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少不得赶紧弥补,好话说的嘴都干了,才好不容易将自家娘亲给安抚住了。 用罢午饭,蓝大夫人从外院请了于连来到后院,让他这就往陇海镖局走一趟,这家本就家大业大,又是蓝家用惯了的,到底要比别家的放心些。 打发走了于大管家,她又让人去请了胡清惠过来,眼看着马上要回京了,少不得就得把这几年置办下东西都收拾起来,女孩子家,本就爱买,光是这一摊子,怕是就得让胡清惠费时良多 还得让人去趟石绒县,把蓝宏森和胡清惠回京的事情跟胡志行说一声,看看他这做大哥的,还有什么别的安排没有。 胡大奶奶自从出了祝妈妈和月容那档子事情之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弄出第二个妾室来,干脆就呆在石绒县,压根不打算离开胡志行半步。 好在那丫头这次生了个女儿,胡大奶奶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难免就想起小姑子劝解自己,暂且不要做出不妥举动的话,就按耐着没对月容娘俩下狠手,心里虽是恨毒了,可面上却是和和气气,将这对母女照顾的仔细,这般一来,胡志行反而对她歉疚起来。 夫妻俩原本出现的裂缝一弥合,胡大奶奶暗中高兴的同时,就更不敢离开石绒县半步了,好在胡志行排除万难,修好了出山的路,时不时的,就能把一双儿女接进来住几日,要不然,担心夫君,又想念孩子的胡大奶奶,非被急疯了不可。 这一年来,石绒县的变化真的很大,老百姓不但摆脱了以往自种自吃,一成不变的穷苦生活,还可以用山上的野货去平京城里换钱,甚至有些头脑机灵的,还开始出门做点小生意了。 毕竟出山的道路修通之后,从石绒县到平京城,乘坐马车也就大半日的功夫,交通便利,能做的事情可不就越来越多了? 眼看着原先那个一穷二白的山区小县,在自己的手里变得逐渐繁华兴盛起来,胡志行的自豪感简直要冲破天际! 他明年就满任了,胡尚书也早早的就给儿子找好了下家―在离京城最近的怀杨县里任通判,这可是高升了哦,六品的职位,留给儿子刚刚好。 从怀杨县回到胡府,打马也就半天的路,不管家眷住在那里都极为便宜。 可惜,胡尚书没想到的是,女大不由娘,儿大不由爹! 人家胡志行干实事干出了政绩,尝到了个中的美妙滋味,却是不愿意做那只拿钱不办正事的闲官了! 他给他老子回了封信,说是平京的造渠监现如今干的是热火朝天,他看着都觉得眼馋,就想着让他老子给在造渠监里谋个职位,官级大小无所谓,只要能干实事,能真正的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就成。 胡尚书拿着儿子的信,是又心酸,又欣慰,没想到啊没想到,儿子出去了不过短短两年,但却是成长了太多,想到儿子的改变,怕都是受了蓝明东这位准亲家的影响,胡尚书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哈哈,还是老夫有先见之明吧?” “瞧瞧,不光婉婉孩儿有了个好归宿,就连胜春这小子都长进了,唉,真正是老怀堪慰,老怀堪慰啊!” 他疼爱小儿子,小女儿是没错,可是,长子,长女他也很看重啊,现在两个大的都走上了正确的道路,胡尚书觉得自己总算是不愧对早死的发妻了。 高兴了一阵子,他提笔给蓝明东写了封充满真挚感情的感谢信,里面少不了也说了说京城的形式,现如今新帝,诚王,鲁王,还有新帝的外祖兴国公府,渐渐形成了京城里最新的四大势力。 坏境不可谓不混乱,水不可谓不浑浊,与其殚精竭虑的与人斗法,真还不如在平京为国为民做你爱做的事情。 等缓些日子再回京,至少,这一摊子的稀泥汤子,也能略微变得清澈些。 不管有没有胡尚书好心的建议,蓝明东都已经注定在短时间里不能回京了,对于这个结果,他惆怅过后,也觉得挺满意。 毕竟,虽说不能回去祭奠先帝是非常的遗憾,可是当初他来平京,想要达成的目的是什么,也依然记忆犹新。 现如今,只不过是给西地开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头,看着形势的确一片大好,但要是没有一个理智又正直的领头人,凭良心讲,那这大好形势距离消失,也快的很呢。 此种情形下,蓝明东的确是还不能走,要让他来说,至少再踏踏实实的干个四五年,看着西地有了显著的成果,他才能走的安心些。 “老爷,天气虽说暖了,可您咳嗽还没全好,这般的站着吹风,可不好。”瞧着一脸心事,站在窗户跟前沉吟良久的夫君,蓝大夫人心疼的劝了句。 这位伤心先帝的去世,将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后来,果不其然大病一场,到现在,也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呢。 蓝明东扭脸对着自己的夫人笑了笑,伸手将打开的窗户合上了一半,又将纱屉关上,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太师椅旁坐下。 捋顺着胡子,带着温和的笑问蓝大夫人,“夫人,你说,等再过些年为夫告老回家了,也学岳父大人那般,带着你出门游山玩水可好?” 第六章 还是很幸福 许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对于自家夫君从守旧到开放,前后做法截然两样的大改变,蓝大夫人已经完全能够欣然接受了。 毕竟蓝明东他是变温柔了,变的通情达理了,变得会说贴心话了,这些可都是好的转变,她没理由不接受,更没有理由去抗拒不是? 此刻,听着夫君对未来的美好许诺,也不见蓝大夫人有太多的羞涩之意,这样的好事儿谁能不去心向往之呢? “那最好没有了,你是不知道,最近先是阿德那孩子远去西域,说是要寻找自己的梦想,接着我爹娘也要开始四处游玩,说是要弥补少年时的缺失,一个两个都这样,弄得人心里怪浮躁的。” “不过,我爹他老人家今年可都快六十五了,你今年才五十三,算下来等你告老的那天,也还得有十来年的等头呢。” “因此也只能是先有这么个念头了,其他的也就无需着急,咱们夫妻俩现如今的大事有两桩,” “第一,是先把箐箐风风光光的嫁到宣平侯府,你也知道,当初安信候府在那种时候跟咱家退亲,我心里着实是憋着一肚子火的,这回怎么说,也得把箐箐的婚事办的体面,非让来观礼的宾客都齐声赞好不可!” “第二呢,就是等咱们回京后迎娶婉婉进门,当初因着你在任上,回京的路途又太过遥远,所以旭儿的婚事都是二弟妹和我娘帮着操办的,我这亲娘的心里,可真不是个滋味,这次,森儿的婚事,我定要亲力亲为,好歹得把心愿给了了不是?” 说到这里,蓝大夫人的情绪明显激动不少,蓝明东少不了安抚妻子几句,又认真的问了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回京的相关事宜。 和蓝大夫人担心的一样,这一路上的安全,那可真是重中之重! 当年蓝家从京城来平京赴任,一路上可以说是从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真真是什么阵仗都让他们给见识到了。 蓝明东因着提前出发,还只经历了老虎涧那一次危难,蓝大夫人他们这些后来的,可是经历了老虎涧,碧天峡两次危险呢!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三家人一起同行,柳云鹏还派了百十名军士随行保护,这次单单只有蓝宏森和胡清惠两人回京,想当然的,必须要多请些人手保护才成。 “本来就已经请了陇海镖局功夫最好的几位镖师,前儿个阿森又说,阿炫让他身边的长随带着人一起送他回京,顺便给梁老太傅他们送点东西去。”蓝大夫人说起未来女婿的体贴,脸上笑意满满,显然是非常的满意。 她好歹在平京呆了两年,知道沐凌炫麾下的白虎营,个个都是精英好汉,那叫沐虎的长随,更是文武兼备,有谋略能冲杀,有了这群死人堆里出来的虎狼之军,可要比十个,百个镖师都要有震慑力。 本来,蓝大夫人也想要开口讨个人情,可总是未来女婿,她这未来的丈母娘总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好在人家孩子主动提出,这可不是正合了心意了? 沐凌炫这样的知情识趣,也难怪蓝大夫人提起他,就忍不住的满脸堆笑。 蓝明东正拿着浅蓝色琉璃碗,舀里面的蜂蜜枇杷饮用,闻言,手上的动作就微顿了顿,但还是将这碗已经不大热的甜汤给用完了。 过了会,将空了的琉璃碗放到案几上,他点头轻笑道:“阿炫这孩子对箐箐极为关心,所谓爱屋及乌嘛,这不,连带着咱们一家子都跟着女儿受益了。” “只是他每年必须在冬夏两季跟着宣平侯前往边关,着实让人免不了的为他担心啊。” “夏季出巡还算好些,只是检查城墙和武器库,把贪官污揪出来惩处以示天威,暗流涌动虽是避免不了,但总不必真刀真枪的上阵。” “可冬守就不一样了,年年戎狄必会组织人马,前来我大周边境行那掠夺之事,守城要战,出击也要战,那可都是血肉相搏,一个弄不好......” “唉,这危险的确太大了些,除去这点,他算得上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女婿啦。” 蓝明东的话,全然都是肺腑之言,蓝大夫人听的连连点头,打从心里深表赞成。 这对夫妻俩能有这么深的体会,也都因为今年亲眼看着沐凌炫往边关去了两次,夏季那次时间短,又不打仗,自家宝贝女儿还算好些,除了总是爱跑神,别的还没什么。 但冬季那次就彻底不一样了,蓝佳音太过担心沐凌炫,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是梦到刀山血海,沐凌炫重伤求救的场面,没几天就精神不济,饮食不思,瘦的都不像样子了。 做娘的,哪有不疼亲生女儿的道理? 可这种事情,除非沐凌炫立刻活蹦乱跳的站到蓝佳音眼跟前,别人再怎么去安慰,也都是没用的。 蓝大夫人这亲娘能做的,也只能是变着花样的做些好吃的,引着女儿多吃几口,再让胡清惠和宋巧芳整日陪伴左右,想方生点的引着蓝佳音开心罢了。 要不是后来梁文玉亲自过府看了一回,眼见原先那鲜花儿似的蓝佳音,生生因担心自家儿子,便成了失了水分的干花,那心里,别提有多心疼这个痴情的未来儿媳妇了。 娘俩抱着哭了一场,只因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梁文玉更能体会这种担惊受怕,夜夜难眠的可怕了,她年轻时,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哭完了,梁文玉一抹眼泪当即拍板,让蓝大夫人给孩子们收拾行装,当天就将胡清惠,宋巧芳这些女娃儿全都带着,大冬天的驱车赶往素莺峰别苑,一住就住了一个来月。 整日里,不是让堂侄女儿,孙女们陪着蓝佳音赏雪赏花,作画吟诗,就是派出家将,带着猎犬飞鹰,上山打猎来分散蓝佳音的注意力。 就这样每日里热闹着,才算是让蓝佳音避过了大病一场,渐渐的又缓和过来,从干枯的干花,又转回水灵灵的鲜花儿了。 这才只是一年,还是蓝佳音和蓝宏森没成亲的一年! 往后这两人要是成了亲,感情必然只会比现在还好,这也就意味,像去年冬天的日子蓝佳音还得面对几十年,要是年年都这样折腾一场,蓝大夫人可真是要心疼死了! 想想都觉得心乱如麻,她哪里还能放心的回京城呦?! 蓝大夫人现在和自己的夫君,好容易才算是能开诚公布,无话不谈了,所以她心中的担心也都跟蓝明东倾诉过。 对于妻子的种种不安,蓝明东心里也都明白的很,可是,如今两孩子婚都定了,又彼此有情,他们这些长辈也只能是面对现实了。 此情此景,蓝明东也只能选择好言好语来宽慰妻子了,“依我看,宣平侯夫人还是很喜欢咱家箐箐的,上次你看,她连侯府都不管了,就带着箐箐带出去散心,结果是不是挺有效的呀?” “这足以说明,就算将来咱们回了京城,箐箐的婆婆也能照顾好她的,说句现实点的话,这婆媳间相处的好了,可比夫妻间处好了,还要可靠些。” “你想想,宣平侯夫人也嫁给宣平侯二十多年了,要说此中的经验,她是最丰富了,我想着,这次她肯定也暗中指点过咱们女儿的,要不然你看箐箐,后来回家之后,是不是也没刚开始那么消极了?” 对于这点,蓝大夫人倒是不能否认,点了点头,她轻叹道:“唉,眨眼间这都到了五月初了,眼看着六月中他们就又要出行了呢。” 蓝大夫人面对夫君叹息的同时,可心阁里的蓝佳音也是单手托着香腮,扭脸瞅着窗外的花木出神,你看她左右手来回的换着,显见是烦心的不行。 昨天晚上,蓝大夫人请大家都在她那里用的晚饭,用晚饭后,就把蓝宏森和胡清惠回京时间已定的消息给宣布了。 时间就在七天后,这也意味着,今年沐凌炫再在夏季去边关巡查的时候,她身边就没有胡清惠的陪伴了。 虽说现在她在平京也有了好几位谈得来的好友,但人家都各有各的家,不会像胡清惠这样和她住的只隔了几步路那么近。 更不会因为关心她,便陪着她一起住上一个多月! 想到好友无微不至的关心,苦思冥想的开解,蓝佳音只觉得又甜又酸,万万分的不舍。 去年冬天的时候,看着她担心沐凌炫,梁文玉也传授了这个准儿媳妇儿好些分散心思的办法,可这些办法,不是开赏花宴,就是出门游玩,要不就是买东西逛街,基本上就一个宗旨,‘让自己忙起来,忙得你没有心思再去胡思乱想,这就对了!’ 若是前世的那个蓝佳音,恐怕也就按着梁文玉教的来了,奈何,如今咱们这位蓝五小姐经历过生死,她挽救过家族,在西行的路上曾经箭射马贼,胆子之大,绝非寻常的大家小姐可比。 因此,这种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的活法,完全不能被蓝佳音所接受。 可是,去年冬季的糟糕状态,也绝对不能再重演了,无疑,蓝佳音需要改变,但究竟要做出何种的改变呢? 她心中现在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具体的做法是什么,还真是一点计划都没有。 康嬷嬷陪着自家小姐在西次间坐了半天了,这位一手把她带大的奶嬷嬷,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小主子,心里在为什么烦忧? 少不得劝蓝佳音,“小姐,老奴刚才算了算,这再有几天惠小姐就要跟咱家公子一同回京了,老奴知道您心里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但是,您就算舍不得她,也不好这会子就避而不见吧?” “要老奴说,您就算是到半莲轩,陪着惠小姐收拾收拾东西,也是好的啊,惠小姐心细,指不定得多盼着您过去呢。” 蓝佳音正恹恹的趴在桌子上,闻言,眼睛往上一转,哀哀的叫了声,“嬷嬷,我不想一个人啊!” 这孩子也是被胡清惠陪惯了,自打那位从江南回京后,两人就形影不离,这是给惯出来毛病了。 康嬷嬷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样撒娇耍赖的小姐,她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想啊想的,她猛地一拍手,问蓝佳音,“要不然,等惠小姐回京之后,您让夫人把宋小姐接过来住几天?” “她去年冬里也在咱家住过几天的。” “额,芳姐姐家就在咱们后街好不好啊,她本来也就天天来的.....”蓝佳音其实也知道,自己身边并不少人陪。 先不说天天过来转一圈的宋巧芳,就是沐冰元姐妹俩,现在也是隔三差五的,就来府衙做客,而不来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的,邀请蓝佳音出门,大家一起去东南西北四条大街上散心玩乐。 许是退了婚之后又彻底的想通了,沐冰元现在一改先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作风,整日里都爱出门,不是在西街找好东西吃,就是去安福寺礼佛顺带观景,甚至还跟着沐凌炫去远处打过两次猎。 这位爱出门跑了,就老爱拉着蓝佳音作伴,加上沐凌炫身边的兄弟,他们动不动的就三五成群,一起出门玩耍去了,说起来,现在在平京过得反而要比在京城时充实的多。 蓝佳音郁闷,不高兴,完全是因为马上就要和沐凌炫分开两个月,说到底,还是缺乏安全感啊。 她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的,会从心底突然就冒出一股子巨大的不真实感来,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所编制的一个美梦,一旦睁开眼,就什么都没了。 就是这种不安感在作祟,她几天不见到沐凌炫的人,心里就忐忑的厉害,去年冬里睡不安稳的原因,还不就是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前生今世混淆在一起,吓得她魂都飞上天了么! “不管怎样,这次一定不能重复去年的惨状,再这样折腾几次,我自己个儿非得先疯掉不可。”蓝佳音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倒是觉得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想想今天沐冰元姐俩说了要过来的,沐凌炫肯定也会借机一起过来,现在,基本上两人天天都能见面,说起来还是很幸福的呢。 第七章 心疼 “好嬷嬷,你就别为我担心啦,我没事的。”蓝佳音弯着唇角,对自家嬷嬷说道。 可惜,她这话明显不怎么管用,康嬷嬷看着她的眼神里,就写满了四个字,“没事才怪。” “好嘛,好嘛,我这就去半莲轩成了吧?”在康嬷嬷的眼神压迫下,蓝佳音唯有举起双手投降的份,为了不让嬷嬷担心,她干脆让康嬷嬷忙活起来,“走吧,你帮我梳头发,我换了衣裳就去婉婉那里,都这时候了也没见芳姐姐到咱们院子来,恐怕她是已经直接去了半莲轩那边啦。” 眼见蓝佳音不再在家里窝着,康嬷嬷终于满意了,她站起来扶着自家往后走,一边走还一边哄孩子似得表扬蓝佳音,“小姐这样做就对了,人嘛,何苦自己和自己较劲呢?” “明明心里惦记惠小姐,那就去找她啊,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嗯嗯,知道啦,这不就去了吗?”瞧着康嬷嬷翘起来的唇角,蓝佳音不禁摇头暗叹,“唉,这次和婉婉分别,再想见面可就难了,阿炫说,他娘嫁到平京二三十年,回京城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我呢?将来嫁过去就成了人家家的儿媳妇儿了,如今这般随心所欲日子那是再难有的,想要回娘家,只怕是遥遥无期啊。” 主仆几人进了卧室,康嬷嬷果真亲手给她梳了一个长乐鬓。配上蜜花色水晶发钗,瞧着格外的青春明媚,鲜嫩娇俏。 锦纹忍不住就赞道:“到底还是嬷嬷手巧,你瞧瞧,这发鬓水晶钗,和咱们小姐穿的蜜合金线挑边桃花纹褙子当真配的很,清新淡雅,又娇艳客人,格外的好看些。” 蓝佳音趁机捧了自家嬷嬷一把,“那是,想当年,你们家小姐里里外外,穿什么衣裳,带什么首饰,都是嬷嬷一个人说了算呢。” “你们呀,趁着嬷嬷动手,还不好生学着点!” 康嬷嬷被她引得忆起了往昔,不由得连连发笑,“那是,咱们小姐小时候皮猴儿一个,长长是我前脚给她打扮齐整,粉嫩嫩的小美人一个,转眼间,双丫鬓就散了半边,胭脂裙上挂了个大口子,跟那逃难的不差个什么。” “可把我跟夫人愁的不轻,后来,还是大刘妈妈主意多,让我呀,把咱家小姐按着四公子一样的打扮,那可不就是个假小子?” “有一回,小姐和四公子穿着一样的衣裳回了侯府,去串门的林国公夫人眯着眼说,“哎呦呦,当然去给慧姐儿的孩子洗三,我记得是对龙凤胎么,怎么这会是一对小小子?” “难不成是我年纪大了,脑子糊涂,记差了?” 蓝佳音想起模糊的往事,忍不住有些心酸,拉着自家奶嬷嬷的袖子,柔声讨饶,“好嬷嬷,我小时候调皮的很,干下的糗事多了去了,您千万只记在心里别告诉别人,要不然,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康嬷嬷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猛然间却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瞧着几个丫鬟沉声警告,“这事儿你们听了,大伙儿乐一乐也就过去了,谁要是出了门还跟别人嚼舌根子,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敢情,这位是怕小丫头们在外面拿这个说笑,万一传到未来姑爷的耳里,可就大大影响了自家小姐温和端庄的名声。 蓝佳音掩袖一笑,倒也由着自家嬷嬷调教小丫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站起身说,“好了,这就很不错,咱们这就过去吧。” 锦络闻言,上前将手中捧着的莺羽黄绣芍药花披帛,给蓝佳音搭在臂弯里。 她年纪在三个大丫鬟里为长,本就多在家中,后来又伤了胳膊,便越发不爱出门了,每每蓝佳音出去,身边不是锦珠,就是锦纹,锦络却是不跟着去的。 蓝佳音心中怜惜她,早就在暗中跟沐凌炫通了气,说是要给锦络找个合适的婆家,最主要,那家人可不能嫌弃锦络的胳膊上有伤。 这话都说了三四个月了,貌似沐凌炫那边也有些眉目,听说是他白虎营的一名属下,现在也是八品的小官,前途绝对光明。 只是蓝佳音想亲自去见一见人,所以这个好消息,也就先没给锦络说呢。 锦珠几人簇拥着蓝佳音,连说带笑的就到了半莲轩,主仆们才进大门不远,就听到里面喧闹的很,进门绕过门口摆的那架百蝶穿花大屏风,探着头往门帘挂起的西次间一看,呦呵,人可到的真齐全,不光宋巧芳在,就连沐冰元也在。 蓝佳音一边在锦珠的伺候下解了剪霞绡的薄披风,一边笑着问沐冰元,“你一个人来的么?” “彤姐儿怎么肯放你走的?” 沐冰元早就走过来迎她,等锦珠拿着披风站在一边,她便拉着蓝佳音往里头走,“哪能少了她?” “闹死闹活也要跟着我一起来,我被她缠的脑瓜仁儿疼,没奈何,只得带上她,只不过,这位小祖宗刚一进门,就吵着要去找浩哥儿她们顽,这不,我带她一起去跟夫人见过礼,就让芸嬷嬷带着她去了东厢房。” 西次间的炕上,宋巧芳和胡清惠并肩坐在一起,正在看着丫鬟们打包袱,细一看,炕上这样的包袱还有几个,都是沐冰元今儿个拿过来,送给胡清惠的临别礼物,她提前拿过来,也好让人收拾整理,省的到时候忙乱。 蓝佳音也凑上去看她们看的是什么,只见,打开的粉色薄缎包袱皮上搁着的,是一床绣着栩栩如生百子图的床幔,水红色的贡缎柔顺光亮,神色各异,动作不同的小娃儿憨态可掬,这可是项大工程,没有一半年的时间,甭想有这么好的东西,想来,多半都是沐冰元的嫁妆。 蓝佳音扭脸诧异的看着沐冰元,却是没有说话。 “这可是我亲手绣了整整一年的床幔,料子乃是宫里太后娘娘赏给祖母的,花样是江南那边最新的,我想着,婉婉是个最大度的,也不会介意嫌弃什么,就送给了她平日里用好了,好歹这物件也是我的一番心血,压箱底,也可惜了得。”沐冰元对她的注视不躲不闪,反而大方说出了原因。 但凡大家贵秀出嫁,床幔,被单这些,都要绣许多套,这套其实并不是成婚当日悬挂的大红色,平日里用也是可以的。 可饶是这样,沐冰元也不想再用这套东西,看见东西,就忍不住会觉得那时节的自己,是无比的愚蠢可笑,竟把那样龌龊下流的人,当做了梦想中的佳婿。 担扔了吧,她觉得不舍得,搁着生虫吧,又着实怪可惜的,想来想去,干脆送人,胡清惠向来是温婉贤惠的,这样的东西也只有送了她,这收礼的人才不会乱想,也不会介意。 胡清惠拉着沐冰元,笑着对蓝佳音说,“别听她说的,其实是我上次无意间在她房里看过这帐幔一眼,当时就喜欢的不成,这颜色,这绣工,都很是和我的心,可那时又知道她是做什么用的,怎么好意思讨了来?” “倒是元姐儿心细,看出来我爱的紧,这才专门送过来给了我。” “元姐儿,你送的这样礼物,我真的好喜欢,回去就挂到我卧室里用,真是谢谢你的这份心了。” 前头的话,是替沐冰元解释,后一句话,却是对沐冰元道谢呢,沐冰元和蓝佳音两人其实也就前后脚进的门,胡清惠才把包袱打开,这不,都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沐冰元眼波流转,粲然一笑,“说什么谢,你不嫌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再者说,咱们是好姐妹,额,暂时还是好姐妹啦,等你将来嫁了森叔叔,那我就得喊你婶婶了呢。” 一句话,成功的让胡清惠红了脸,大家笑弯了腰,宋巧芳心里虽然有点酸,但还是大方的祝福胡清惠,“你成亲我是去不了的,送行礼和添妆里,我都一起准备好的。” 说着,她指着炕上的包袱说,“喏,那个天青碧的包袱里装的,是我让府里绣娘给你做的两套夏装,两套冬装,料子款式都是按着京城最时兴的样子做的,那个月白色包袱里,是我亲手做的两双袜子,一身中衣,两个肚兜,手艺不好,你可别笑话我啊。” “另外那个红木盒子里,装的是一套金镶珊瑚牡丹头面,一套十六件,这是给你成婚的添箱,里面还装了一枝白玉镶珠双节如意钗,和一对扭纹白玉镯,这两样都是我往日里喜欢的,送给你当个念想吧。” “你呀,回家了也别忘了我们,隔上些年,不妨也回来瞧瞧我们才好。” 这一席话说的屋里人眼圈红了大半,宋巧芳自己说着说着,也动情的哽咽起来。 胡清惠垂泪一把抱住了宋巧芳和沐冰元,柔声道:“没关系,就算我来不了平京,也可以邀请你们到京城来做客呀。” “顺便给你在京城找个好女婿,好不好啊?” 这话却是对宋巧芳说的,因为胡清惠很是调皮的掐了掐她的腰...... 宋巧芳顿时跺脚娇嗔道:“明明是元姐儿提的这个话,你不去说她,怎么反而取笑起我来?” 蓝佳音和沐冰元笑做一团,抖着手指着宋巧芳道:“芳姐姐,快回去收拾东西,去京城找个好夫家吧。” 宋巧芳立刻推开胡清惠,扑上去哈她和沐冰元的痒,三女闹得起劲,胡清惠又好笑,又担心,不适惊叫,“哎呀,小心案角。” “唉,元姐儿,别磕着头!” 热热闹闹的声音,一直传到窗外,惊起了院子里紫荆花树上的一对鸟儿。 四个好朋友在一起闹腾了会儿,沐冰元便提议,大家一起帮着胡清惠整理东西,免得她们留在这里碍事不说,还耽搁胡清惠的宝贵时间。 几个人都是嫡女,管家理事全都学过,干起来也是有模有样,不过,没多会,外面就说庆年来请蓝佳音,说是公子有事找。 谁都知道,此‘公子’非彼‘公子’,一屋子人全都笑吟吟的瞧着她,蓝佳音本就盼着去见沐凌炫,就算再不好意思,也依旧厚着脸皮出门赴约。 此时,正值夏初,天气不冷不热,清风微徐,空气中都带着一丝花朵的甜香,当真是十分的惬意舒适,沐凌炫就在后花园的湖边亭等她。 蓝佳音到的时候,亭子里色色都是齐整的,桌上铺着蓝色的桌布,石墩上铺着夹棉锦垫,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一边红泥炉的水早就烧开了,一见蓝佳音的身影,汉文马上就把开水倒出来,稍微凉了凉,便倒进紫砂壶中,顿时,茶叶特有的香味,便立时飘了出来,闻着大觉心旷神怡。 “快来,我昨儿个才买的紫安白毫,你尝尝,可是新茶?”沐凌炫瞧着心上人,眼睛笑的如同弯月,站在亭口,远远的就招呼着。 蓝佳音抿嘴一笑,脚底下不觉就快了起来,到了跟前,她屈膝对沐凌炫一福,“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万福。” 沐凌炫赶紧托住她,轻声嗔道:“行的什么礼啊,看腿酸。” 蓝佳音白了他一眼,“那是,酸不酸的也得把礼行到,要不然,还不知道外头怎么编排我呢。” 蓝佳音说这话,可是有原因的,许是沐凌炫太过出色,也许是他本人的位置太过特殊,所以对于他的妻子,西地人的要求还是挺高的。 自打从沐家,蓝家定亲之后,平京城里总是会听到关于蓝佳音的传言,前段日子,也不知怎么的,她以前被安信候府退婚的事情,又被人翻了出来,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后来,还是沐凌炫亲自安排人介入此事,这才让那传言暂时的没了声气,可是,谁知道私底下,还会被别人怎么鄙视呢? 沐凌炫在蓝佳音被安信候府退婚这件事情上本来就很心虚,当初蓝佳音和李维臻的婚事,要不是他在里面推波助澜,无风起浪的,只怕以李维臻对蓝佳音的喜欢,这婚事也没那么容易就被退掉了。 现如今,他是如了愿了,可这不好的名声,却是要蓝佳音背的,对于这点,沐凌炫真的是满心的愧疚。 看海的羽儿说感谢小刀郡主打赏的香囊,感谢老友送来月票支持,在此也祝你新年快乐,越来越美~~~ 第八章 心悦你 沐凌炫亲手给小丫头倒了一盏茶,亲手给人递到手里。 他柔声对蓝佳音道:“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娶你蓝佳音的人是我沐凌炫,我自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成了,那能听他们嚼舌根子去?” “再说了,你退婚那事和我也脱不了关系,当初那丫鬟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让人出手弄没的,我当时是真生气,气安信候府的人怎么就那么嚣张,胆敢做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让你在人前丢面子呢?!” “他李维臻不能为你做主,不能为你着想,那就换我来护着你好了!” 说到这里,沐凌炫大约是觉着自己情绪有点小激动,赶忙瞥了一眼蓝佳音,偷偷的缓了口气,这才低了八度音的接着往下说,“我估么着,当初安信候父子俩想要退婚,那位李二爷之所以会点头答应,怕也是那件事被人误导,让他以为是你的。” 这位从来都趾高气扬,威风凛凛的宣平侯世子,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惭愧的表情,“说到底,还是我鲁莽连累了你。”说着,还正儿八经的对着蓝佳音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蓝佳音颇为惊讶的看着沐凌炫,这件事情她其实早就猜出来是沐凌炫的手笔,但是两人虽然心知肚明,但貌似都挺忌讳这事的,所以从来都没人提起过。 时隔三年,真没想到,反而是沐凌炫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蓝佳音倒是觉得纳闷了,“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了?” “安信候府退婚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怪谁不怪谁的其实根本就没有意义,反正,就算没有你插手,他们一样不会要一个没有娘家撑腰,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儿媳妇儿的!” “不是。”沐凌炫急急的辩解,“我就是怕你心里不痛快,我想让你知道......“ “知道你是个狠心的人,我心里就能痛快了?”蓝佳音出言打断了沐凌炫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怎么样都好,阿炫,我心悦你,不管你是好的,坏的,我都心悦你,以后再别说这些话了,怪让人心里难受的。” “当时的确是他安信候府不对,按理来说,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家就该悄么声息的处置了那丫鬟便是,可是他们家又是怎么做的?” “说句真话,当初我听到那孩子没了的消息,心里好不解气,因着事发前几日,你有的没的跟我说过几句,所以我猜着就是你的手笔,阿炫,我心里是感激你的,只是我从不敢把感谢说出口,我害怕......” “我害怕你会认为我是个狠毒的女子,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 沐凌炫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如闪电般的迅速,‘蹭’的一下,从蓝佳音对面就移到蓝佳音身边坐下,他一把拉住蓝佳音的手,把人拉的面对着他。 就听他无比喜悦的说,“好音音,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狠毒,要是你当时真点头答应李二少,容忍那母子继续留在安信候府,我才要看白了你。“ “我看重的,从来都是你的至真至诚,想什么就做什么,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这样的你,年纪虽小,可身上却充满了稳重坚强的魅力。” “我真是爱死这样的你了!” 他这样毫不遮掩的把爱挂在嘴边,弄得蓝佳音无比羞涩,不好意思的四下一瞅,还好丫鬟,小厮,都极有眼色退到外面去了。 她这才胆大起来,伸手在沐凌炫嘴边不轻不重的一拧,嗔道,“这般的会说话,让我瞧瞧,可是嘴巴上抹了蜜了?” 沐凌炫嘿嘿直笑,顺势拉住蓝佳音的手,软语轻笑,“音音,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什么话?”蓝佳音本来还有点小糊涂,可很快就弄明白沐凌炫的意思了,不由得就想戏弄,戏弄他,“哦,我知道了,是说‘你怎么都好吗?’” “不是,不是这句,是后面那句。” “哦,我想想,是‘怪让人难受的’这句吗?” “哎呀,不是!是前面那句!” “哦,我刚说了前面的啊,可你说是后面的,这会我说了后面的,你怎么又说是前面的了?” “啊!是‘我心悦你’这句啊!”沐凌炫脱口而出。 “哦,是这句啊......”蓝佳音笑嘻嘻的,用;原来如此;的眼神调笑着沐凌炫。 沐凌炫这才恍然大悟,伸手就捏了把蓝佳音的鼻尖,“好啊,你根本是在耍我,真是太坏了!” 蓝佳音哈哈的笑着,笑过了,才瞧着沐凌炫,轻轻地,又无比认真的,连声说:“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蓝佳音心悦沐凌炫。” “可以了吗?” “如果你特别特别的想听这句话,我愿意每次见你都说一遍,好不好?” 沐凌炫听得整个人都痴了,身子酥软的像是泡了两个时辰的温泉,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他伸手把最爱的女人抱在怀里,在这女人的耳边,小声的,温柔的说:“我心悦你,沐凌炫心悦蓝佳音,你一定要记住。” “早在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心悦你!”这后半句话实在太过肉麻了点,沐凌炫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此时此刻,美人在抱的他觉得无比的甜蜜,觉得特别的温馨,觉得心里感动的不行,眼睛甚至都有些发热。 “不行,我绝对不可以哭,这也太娘了!音音肯定会笑话我的。”沐凌炫赶紧眨了眨眼睛,用力把这股子冲动给憋了回去。 但是当下这种美好浪漫的感觉,他却是特别,特别的珍惜。 沐凌炫的心里非常清楚,所有这些美好的感觉,全都是怀里这个小丫头带给自己的,如果自己想要一直拥有这些甜蜜,就得把怀里的人紧紧抓牢才成! 他忍不住叹息道:“马上我就又要跟随父亲去边关夏巡了,早些年,我是最盼着打马飞奔,沿路打猎了,但是现在,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有时候,我老是忍不住的想,要是能带着你一起出门去,那该有多好啊?” ‘铛’的一声,仿佛是黑暗中点燃了一枝摇曳多姿的蜡烛,又仿佛是绝路上看到了拐弯处的那条小路,蓝佳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一把推开沐凌炫,满眼喜悦的说:“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好了!”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也想去边关,去草原,去看夜晚那冲天的篝火,漫天的星星,我们一起去吧!” 沐凌炫怔住了,一个‘好’字,差一丁点就要冲口而出,但,不能啊..... 好一会,他才无比轻柔的摸了摸蓝佳音的刘海,摇头道:“不行的,行军中不能带女人,我虽是主将,但也不能违反军规,而且我们六月中出发,七月末回来,那会儿正是一年天气最热的时候,还有好些地方的路也不好走,来回这一趟,我们这些老爷们也罢了,你去可就太辛苦了,我真舍不得让你去受罪。” “音音,你乖啊,好好的呆在家里,我尽量快快的回来,你知道的,夏季打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和父亲只是去看各处的城防,还有库房里的武器,以防有人懈怠,以至于到了冬季延误战机。” 蓝佳音原本明亮的眼神,随着沐凌炫的话,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看的沐凌炫心都疼了,他轻声叹息着:“音音,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每年都会离开你两次,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疼,这样,我怎能安心的......” “对不起。”蓝佳音轻垂眼眸,将头抵在沐凌炫的胸口,闷声道:“对不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就是.....“ 蓝佳音嗓子一哽,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沐凌炫轻拍着她的背,感伤的安抚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和你一样,一点都舍不得离开你。” “唉,音音,我的好音音,你叫我怎么好呢?” 沐凌炫到这会,总算是明白了一句话的意思,“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算一算,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这都气短了几回了?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日子也不会为蓝佳音一个人而驻足不前,很快,就到了蓝宏森和胡清惠两人回京的那一日。 虽然天气还没有热起来,但蓝大夫人依然督促着底下人加紧时间装车,好让蓝宏森一行人早早的出门,蓝大夫人因着是长辈,因此只在垂花门上将胡清惠送上了马车,少不了垂泪殷殷叮嘱几句,蓝佳音和沐凌炫两人却是一路将两人送到了十里长亭。 到地一看,嚯,围绕着长亭内外,乌压压的站了有几十号人,瞧这伙人的衣饰打扮,主子大约有七八位,其余皆是跟来伺候的丫鬟小厮。 这些能特意跑到十里长亭送行的人,多是蓝宏森和胡清惠这两年在平京结交的要好朋友,因着感情深,所以才不辞辛劳的乘车骑马而至。 少不得下车,诉一番伤离别,不消说,两人都收了不少的仪程,蓝宏森两人也是诚挚相邀,请这些朋友以后若有机会,便到京城一游,到时候他们俩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的。 离别在即,相处正好的年轻人,对自己的朋友都是依依不舍,送别的话那可真是说也说不完啊。 好在这不还有沐凌炫在旁边站着呢嘛,这位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走过去劝了众人几句,之后他对着沐虎一声令下,让他巡查一圈,若无什么事儿,车队就可以出发了。 胡清惠这会哭的双眼通红,看着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真可谓是一步三回头,手臂挥舞的就没停过,上了马车,她还将头深出窗外,从蓝佳音的名字,一路喊下去,让自己的朋友们好好保重。 蓝佳音对着将头探出窗外的好友,一样用力的挥手,口中回应着‘保重’二字,眼前其实已经是一片模糊。 两年来,她们两人朝夕相伴,衣食住行全在一起,这样亲密的相处,无疑使得她们的友谊更加坚固,以至于此刻面对分别的时候,是这般的不舍,如此的心痛。 “别伤心了,你看,你哭的伤心欲绝,倒把元姐儿她们的眼泪全都给引出来了。”沐凌炫小声劝,“你可是她的长辈,好歹要给晚辈做个榜样的。” 蓝佳音闻言赶紧用帕子擦了把眼泪,扭脸瞧过去,果然沐冰元,宋巧芳这几位和胡清惠处的好的,都是黯然落泪,一个二个都是眼红鼻尖红,无比的悲切。 蓝佳音吸了吸鼻子,缓和了下激动的心情,这才用暗哑的声音招呼众女上车,这么一大堆人站在十里长亭,还都是打扮出众的公子小姐,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不往这边看的,也忒招眼了些,还是先散了再说吧。 于是乎,诸人是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大家高声打着招呼,各归各家。 沐凌炫到底是不放心蓝佳音的,便让沐冰元带着人先回侯府,自己要亲自把心上人送回府衙才安心。 垂花门上,蓝佳音下了马车,就看见沐凌炫长身玉立,看着她的眼神饱含担忧。 她不愿沐凌炫担心,勉强自己对着人笑了笑,柔声说:“我没事,只不过是一时的伤心,你让我缓几天,也就好了。” “现在森弟也不在,你也不好多呆,一会你去跟父亲说明森弟他们离开的情形,就赶快回家去吧。” 说到这一句,想到从此后,家里就只剩她和没什么话的蓝佳柔了,立时就忍不住的红了眼圈,两行悲伤的眼泪,压根不受她控制的悄然落下。 “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竟是如此的多愁善感?”蓝佳音一边忙忙的用帕子擦眼泪,一边暗地里无奈的唾弃自己。 想她蓝佳音前世里,可是为了只能饱腹的野鸡,就敢和男人打架,为了挖到地里落下的番薯,存下粮食好过冬,就敢和村里的女人吵破天的主儿啊! 怎么这重活了一世,到现在事事顺遂,反倒是这般的矫情起来了?看海的羽儿说感谢亲耐的沐沐送来月票支持,今天大年三十,在此祝沐沐和所有一直关注作者的新老朋友新年快乐,鸡年如意,谢谢你们一路的支持和陪伴,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回馈大家,鞠躬,感谢,么么哒~~~ 第九章 甜蜜的日子 沐凌炫又不是个神仙,他那里会知道蓝佳音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看着才刚说了一句话,就自己把自己给惹哭了的傻丫头,他心疼啊! 禁不住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前两步,柔声对一脸伤心的人儿说,“我等会再去外院跟岳父大人细说详情也不迟,这会就先送你进去吧,刚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是蓝佳音的未婚夫,整日里在府衙来来往往,门上的婆子谁能不识? 再加上沐凌炫家资雄厚,手底下极是阔绰,每次光这位爷给的赏钱,都能抵上这些婆子们的月钱了,这样的人,那个婆子不在心里盼着他上门? 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今日当值的婆子们赶紧赏钱,笑着给两人屈膝请了安,连连的道着万福。 沐凌炫眼见蓝佳音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便自觉地叫了起,又示意底下人给赏,湛蓝色的云锦荷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两婆子越发殷勤起来,“小姐走好,姑爷您看着脚底下......” 等主子们走的远了,这俩婆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打开了荷包,哎呦喂,竟然是两个一两的合欢花银裸子,那花样儿精致的,连花蕊都是分毫必现,这可是过年也难得一见的厚赏啊! 两婆子乐的不轻,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却在想,“还是这平京的风俗好啊,这要是再京城,没我家公子陪着,就算是姑爷,也不好明打明的就进后院啊。” 她们俩却是不知道,这重赏正是沾了自家小公子的福气呢。 这本就是沐凌炫临别时,打赏蓝宏森,胡清惠身边伺候人等的荷包,刚好还剩了几个,倒是便宜了这俩婆子。 所以说,人有时候财运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进了内院的沐凌炫,刻意放慢了脚步,和蓝佳音并肩而行,柔声对身边的人说,“你也别想的太多了,森弟这次回去是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的,至于胡小姐,更是要回京备嫁的,两人一起走,又有沐虎和于管家跟着同行,肯定能平安到达的。”他尽量选那些让人宽心的话说。 蓝佳音闻言蔫巴巴的点了点头,那晃动幅度之小,要不是沐凌炫全神贯注的瞧着她,真还就以为这位没啥反应呢。 沐凌炫看着这样无精打采的小丫头,心里就忍不住的心疼啊,脑子里赶紧就想主意,不一会,他就对蓝佳音建议,“音音,要不明天我们去曲江吧,你请上宋小姐和陈小姐,叶小姐她们,我带上元姐儿和峻哥和一鸣,咱们去游湖,想来那一池子的莲花也该开了,咱们好好的去赏它一日,如何?” 蓝佳音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念他的好意,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讨自己开心,怎好拂人家的好意呢? 再说了,面对着一脸关切的沐凌炫,她也不忍心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呀,于是就点头说了句,“那明儿个咱们去神仙阁用午饭,好么?” “我想吃他们家的荷叶鸡,醉虾,而且能在五楼看看曲江的远景,那也是挺好的。” “希望曲江那美丽的景色,神仙阁那美味的食物,还有几位朋友的陪伴,能让自己忘却今日的忧伤吧。”她默默的在心里想。 这会甭管蓝佳音说什么,沐凌炫都没有个不答应的,闻言忙不迭的应下,转身就去吩咐思召,“这就赶紧打发人去神仙阁,定下五楼视野最好的雅间。” 看着沐凌炫高兴,绽放了的笑颜,蓝佳音发堵的心里也稍稍舒服了那么点,“那我这就去给芳姐姐她们写帖子,你要顺便一起写吗?” 沐凌炫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边都是自家人,打发个人去说也就是了,要不,我给你磨墨吧,你写好我就让人替你送去。” 他想多陪一会心上人,压根不着急往前边去,反正自家岳父大人每日里公务缠身,忙得忙不得,自己一会离开时,去禀明缘由也就是啦。 这样一想,沐凌炫就一身轻松的,要去给自家未婚妻做磨墨的小厮了。 两人每个人陪着,也不好去屋里,干脆还是去了后花园的湖边亭,说起来,这里最近倒像是成了他们俩见面的固定地点了,三不五时的就会来坐一坐。 彷佛知道两人终是要往这里来的,蓝佳音和沐凌炫到的时候,亭子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桌布锦垫铺的整整齐齐不说,就连茉莉花笺,松江香墨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两人一坐一站,一个磨墨一个写字,蓝佳音见沐凌炫将墨磨好了,便抬手拿起笔,给宋巧芳,叶文芳,楼可青几位相熟的,都写了请柬,写完了,她挑出写给沐冰元的递给沐凌炫,“喏,这个你回家后顺便给元姐儿吧,其余的,我等会儿就让人给各家送去。” 沐凌炫看都没看,便将沐冰元的请柬交给沐一揣着,自己却是殷勤的将茶盏往蓝佳音跟前推了推,两人喝着茶,看着湖面上青翠的荷叶,在满眼的绿色中寻找那一两枝稚嫩的花苞,虽然彼此谁也不说话,却也觉得心中无限安宁。 沐凌炫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抚慰着伤心的爱人,他这样用实际行动来代替甜言蜜语,其实更让人感动。 “我不是闹情绪。”良久,蓝佳音轻声说道,“我就是,就是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诺大的平京城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心里就控制不住的伤心。” 开口打破了宁静,蓝佳音缓缓的跟沐凌炫解释。 沐凌炫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她笑了笑,“我们只是暂时离开,要不了多久,就还会回到你身边啊。” “我这里倒有一比,我呢,就是春日里彤姐儿她们放飞的大燕子风筝,你呢,就是拽着风筝线的人,你看,这线你都握紧在手里了,我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别说,沐凌炫这比喻打的还真形象,蓝佳音很是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拐着弯的说故事呢?” “先不说你这一去至少也得两个月,就是森弟他不等明年放榜,也是无法离开京城的,至于婉婉。” 说到这里,她忧伤的摇了摇头,“这辈子再想相见,恐怕是难了......” 她如今注定将会从平京嫁入沐家,而胡清惠则会在京城嫁入蓝家,两人以后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平京,之间可是相距着千里之遥,想见上一面谈何容易? 在最后这一个多月里,她晚上一直和胡清惠睡在一起,两个好朋友每天晚上都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一起哭过,笑过,感慨过,缅怀过,胡清惠有一句傻乎乎的话,最能触动蓝佳音的心,她说,“我当初还想着,要是嫁到蓝家,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所以就存了嫁给你兄弟的心思。” “可如今看来,显见我也是个傻的,竟是忘记了,你和我一样,注定也是要嫁人的,结果好了,咱们俩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反而是离彼此离得更远了......” 沐凌炫最舍不得看自己的女人伤心,脱口就来了句,“不怕,等森弟成亲的时候,我带你去京城,咱们去参加她们俩的婚礼。” “啊?”蓝佳音愕然的抬头看他,半响,又摇头道:“不成,太远了,到时候咱们俩都......” “你爹和你娘他们怕是不会答应的。” 沐凌炫眼珠子一转,“那咱就鼓动我娘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去,到时候就说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纪大了,说不得.....” “我娘也是个孝顺的人,我想我要是主动提出陪她回京看一看,她肯定会动心的。” “只要我娘动了心,愿意和我们去京城,那我爹估计也只能是答应了,毕竟孝道两字大过天,他也不好硬不让我娘回娘家啊。” 看着这样一本正经,无比认真为自己谋划一次见面的沐凌炫,蓝佳音打从心底里觉着甜蜜。 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发自内心的,蓝佳音觉着自己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未婚夫,还在贪心的想着不让好友离去,世上哪有这样的美事? 一个萝卜你还想八头切吗?什么好事要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那别人还活不活了? 突然就想通了的蓝佳音,心里立时便有了新的想法,原先还只是一点模糊的影子,现在可全都成型了,她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不过,这个想法可得秘密进行才行,尤其不能告诉沐凌炫知道,千万千万得瞒着他,到时候,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好了! “阿炫,你别这样,你能为我着想,我很感动,但是此去京城,当真是千里迢迢,路上的奔波之苦,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一点都不愿意伯母受这样的罪。” “总之,这事以后再不要提起了,我现在就很好,你看,我身边有你,有元姐儿,还有芳姐姐她们,你现在需要的,只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我会尽快恢复的,好不好?”蓝佳音好声好气的跟沐凌炫商量。 沐凌炫敏锐的察觉到了心上人情绪的变化,看到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还能说什么? 轻轻点了点头,想到两人的婚期往后推了那么久,他忍不住哀叹了句,“唉,本来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亲的,可是现在,又要等到明年,真是......” 蓝佳音俏脸一红,柔声道:“天命难违,咱们也只能顺天意而行,不过好在我父亲没有被调回京,要不然,咱们可就更麻烦了。” 这话说完,就见沐凌炫连连点头,两人都是一脸的庆幸,四目相望,怎么就觉得这么可乐呢?不由得是笑出了声。 ................................... 正庆元年,宣平侯府在这个新朝的第一次夏巡即将来临,许是有了去年夏冬两季积攒的经验,沐凌炫如今手里的差事虽然比去年还多一些,但他却能游刃有余的处理。 一来是事情的程序都很熟悉了,二来,也是他多了个心眼,很是在去年立战功的将士中,挑出了一些有才能的人手,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他都只需要管一个大方向,细节处就有他人能代劳了。 不过,在沐凌炫空出时间和蓝佳音的相处的时候,蓝佳音还是建议他,他既然已经这样放权了,就一定得要有一个监督实施的部门才成,要不然,时间久了,难保有人不被利益打动,继而生出贼心。 两人坐在一起仔细的合计,都觉得让沐一和梁有仁两人一起担当这个监督人比较合适。 首先,沐一为人冷静自持,他对沐凌炫忠心不二,有这么个人在,谁要想做对不起主子的事,沐一这关他就过不去。 其次,梁有仁心细,又善于管理内务,他还是梁文玉当年的陪嫁之一,这样的人,忠心度也有,只要不是泼天的利益摆在眼前,想来还是能保持自己的立场不变。 而且这俩人本身就还能互相监督,这样一来,底下就算有人想要投机倒把,也会被这俩人各自所带的队伍给揪出来,最起码,办事的质量不会变低,钻空子的几率也大大的减小了。 还别说,这么个监督队一成立,此番夏巡那么多事情,都没有出太大的纰漏,也有那么几个想浑水摸鱼的小虾米,但很快就被双眼大睁的监督队给揪出来了。 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那是免不了的,打从那一次在校场来了个当中行杖形后,就是有点小心思的人,也赶紧都夹起尾巴做人,至少不会有人再傻乎乎的顶风作案了。 随着临近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沐凌炫来府衙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勤,许是来得次数多了,这人的脸皮也就变厚了。 原先和蓝明东一起坐着喝个茶,某人都紧张的手心出汗,但现如今天天来蓝家混饭吃,这位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长辈们倒也乐于见他们俩感情好,四个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纵容着,却是不知道在看似温馨平和的表面下,蓝佳音在酝酿着她这一辈子,最最离经叛道的一桩大事! 看海的羽儿说感谢亲爱的周晗旭送来月票支持,新年快乐呦,最主要多收点红包,多吃点好料哦~~感谢叶子送来的腊梅花,愿友谊长存~~~么么哒~~~ 第十章 我要去边关 清晨,平京府衙后院,可心阁。 入夏后,不过几日的功夫,平京城的天气就又和往年一样,蹭蹭蹭的就热了起来,前几日还穿着绸缎的小姐夫人们,这几天就纷纷的换上了绡纱薄衣,原本拿在手中,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的各式纨扇,也都来了个大逆转―实用性压过了观赏性。 而富贵人家早就开了库房,又是拿大冰釜,又是管事的指挥人切冰,忙忙碌碌的,要给主人们创造出凉爽的环境来。 若说要在一天之内,寻一个不用冰也能安坐屋里的时辰,怕也只有清晨这么会儿还算是凉爽的时候了。 不过,夏季也有夏季的好处,百花盛开,鸟蝶纷飞,翠竹碧绿,玫瑰嫣红,一院子花儿草儿的竞相盛放,看起来那真是格外的有精神。 府里上上下下的妈妈,丫鬟,都喜欢把一天的事情赶在这会儿做个大半,这样至少也能少出些汗水不是? 可心阁的院子里,人来人往,各司其职,大家都是面含微笑,显见心情都挺不错的。 但就在这样一团和气的时候,从正屋里传来一声惊呼,“什么?!”当即就弄得好些人侧目,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不过,这惊呼只得这么一声,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别的反应,就见正屋的门帘一闪,青螺走出来,笑着挥手,“没事儿,是锦珠看差了眼,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别都站着了。” 一句话,就把院子里好奇的人,打发完了。 办完差事的青螺却是不见进屋,往前走了几步,歪坐在屋檐底下的美人靠里,半趴着去瞧廊下的几从玫瑰花。 蓝佳音的卧室里,如今除了她自己个儿,就只剩锦珠锦纹和锦络这三个大丫鬟了。 “小姐,您刚才所言不是开玩笑吧?”锦珠是最先沉不住气发问的一个。 她明媚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问完话,又觉得不对,突地用手捂着嘴,一溜小跑的就要到门口去查看。 锦络早在她喊那一嗓子的时候,就出去使了青螺,让她出去安抚被惊扰的下人,顺带在门口看着人,暂时别放人进屋。 因此,锦珠这一出去,也只看到昨晚守夜的小丫头,还窝在厅里睡的香甜,她这才转身进屋,顺手就关上门,又赶紧的跑回来,继续追问道:“我的小姐,我的好主子,您竟然要偷偷的跟着世子爷去边关,还不一起走?” “您怎么都不想想,咱们主仆四个可全是女子,行走在外,多危险?!” “最主要,您这是要偷跑啊!”锦珠觉得这些话打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都是无比的惊心动魄,怎么自己啊小姐就这样的胆大,还敢将其付诸于行动呢? 这可怜的丫头被吓得不轻,忍不住的大喘气,“夫人和老爷要是发现了,那还不得把我们三个全都当众打死?!” 她一个人,就把锦络和锦纹的心里话全都给说出来了,这俩是看看自家主子,再看看锦珠,眼神紧张的在她们主仆俩身上打转。 蓝佳音刚刚起来不久,身上还穿着月白细棉布中意呢,闻言不禁笑的眼弯弯,这些事情,她可都深思熟虑好些天了,几乎行走在外的每一步,她都推敲过两三遍,确认不会有什么大危险,这才敢真正的行动。 所以对于说服眼前这三人,蓝佳音还是把握十足的,但见她摆了摆手,对三个心腹大丫鬟言道,“你们三个只需要有一个人跟我去即可,到时候我肯定还要把喜月和喜雯带上一起的,至于男子么......” 她眼神极为灵动的往窗户外头一睨,轻笑着说,“我会让沐九和沐九陪我一起去,他们俩本就身手了得,还熟悉去路,你们小姐我也不是个手不缚鸡之力的,再加上喜月和喜雯这俩崇北候府调教出来的人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锦络唇角蠕动,终是大着胆子提醒自家小姐,“可是喜月和喜雯不是还在跟着大刘妈妈学规矩吗?” “您可要怎么顺理成章的把她们带走啊?” “这俩丫头学规矩是没错,但是我只要出门,讨要她们俩随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刘妈妈就算再严谨,也会放行的。”蓝佳音的语速不疾不徐,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步。 喜月和喜雯这俩丫鬟今年才十一岁,是崇北候府四五岁就买来的孤女,两人打小习武,原本也到了该学规矩的时候,没想到蓝佳音订婚会如此迅速,柳老夫人也只能是先把人给送过来,让女儿给俩丫头教规矩了。 这不,来了都大半年了,还整日被大刘妈妈带在身边呢,这倒不是两孩子笨学不会规矩,而是蓝大夫人怜惜她们俩是年幼的孤女,自从被买进侯府就辛苦练武,就从来不曾松懈过,着实怪可怜的,便让她们先松散些日子,等再长一岁去女儿身边当差也无妨。 不过蓝佳音若是出门,大刘妈妈就会让喜月两人跟着一起去,也算是让主仆间能互相熟悉下,早前已经有过两三回先例,再来一次,估计也不会出啥岔子的。 锦珠见她真是把什么都想到了,情知这位是下定决心要去找自家姑爷了,眼神往两边一扫,赶紧就抢先说道,“那就让婢子跟着您一起去。” 她想着自己和小姐一起长大,三个大丫鬟里小姐也是最看重她的,这人选可以说是非她莫属啊。 谁料,蓝佳音却是摇了摇头,“你这次不能去,我会男扮女装一路骑马尾随大军,你骑术不精,还是乖乖在家,帮我安抚好嬷嬷才是。” 锦络原本活络的心思,闻言就是一凉,本能的就瞧向着锦纹,这位出身崇北候府,会骑马,还会治伤,想必是这次出行的最佳人选了。 她猜的还真对,蓝佳音的确是属意锦纹,她这次虽然打定主意要去边关,但她也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此行的目的地被她定在了古田城,这里到旭虎关也就两天的路程,想见沐凌炫很方便。 而且蓝佳音自己还有个小心思,她不是打算着将来要和沐凌炫一同在古田城住吗? 古田城倒是有将军府来着,可是被沐逸山住过的地方,她打从心里觉得不自在,那是一点都不想住的。 所以就想着,不如趁这次大好机会,自己在古田城里转一转,要是有合适的院子,就整个儿买下来,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就自己找一块地方买下来,请人盖个新院子出来也一样。 蓝佳音已经盘算的很清楚,沐凌炫镇守边关的时间,最长得十年,最少也得五六年,这是宣平侯府的规矩,目的正是为了锻炼未来的侯府主人,使之不但能征善战,还能吃苦耐劳。 对于要住这么久的地方,蓝佳音可不想随便对待。 只不过,现在的一切,还都是是她自己的想法,今天一大早她和三个心腹丫鬟通气,乃是为了让她们帮着准备行装,顺带掩人耳目,在她离家的前三天里,好能帮着她拖延被逮回来的时间。 喜月和喜雯本就是蓝佳音的人,自然会听命于自己的主子,接下来,就是沐七和沐九这俩人了,这两位沐凌炫是已经给了她用的,所以,蓝佳音决定先不跟他们说出计划,只等走的时候招呼一声,让他们跟着也就是了。 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想必他们已经出平京城很远了,想想看,她这个宣平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都要出门远行了,这俩人还能不跟着一路保护吗? 另外,还有于成这小子也得带上,这小子在外头跑惯了,待人接物自有他的一套本是,一路上还能帮着跑跑腿呢,也算是暂时充当管事的这个角色啦。 在心里默默的扳着指头一算,一共七个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其中会武的就四个,她自己也不是废物,战斗力还不弱,挺好的。 锦珠三人的心里在忐忑不安,可到底对蓝佳音还是忠心的,心里煎熬成那样了,依旧没一个人做出出卖主子的事情来。 就这么一人开心,三人发愁的,眼看着就到了大军开拔的时候了,去年沐凌炫去边关,蓝佳音的难受劲儿大家都看在眼里,于是,今年大军开拔的时候,梁文玉便主动的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儿去送行。 蓝佳音心里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对着沐凌炫巧笑嫣然,拿着绢帕频频挥手,看着情绪十分的好,沐凌炫心里不舍那是极其的不舍,但是看着自己的小丫头精神气十足,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这位还特别煽情的给她亲娘磕了三个头,将自己的小媳妇儿郑重其事的托付给了亲娘,再三嘱咐,“酷夏就要来了,您老人家一定要带着音音去山庄避暑,权当是散心解闷也好。” 梁文玉见儿子拐弯抹角的都是为了蓝佳音着想,心里多少有点小小的吃醋,不过,看着亲儿子高兴,笑容比以前多了不知道多少,她这点酸意很快也就过去了。 当娘的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梁文玉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啊,你只管放心去,家里万事都有娘呢,箐箐我也会照看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们爷俩出门在外,自己的安全,一定要小心在意才好。” “不要忘记,我和箐箐在家等你们父子俩回来呢。” 梁文玉和蓝佳音这对准婆媳,是所有送行家属里回去的最晚的,她们俩一直到看不到大军的影子,这才携手登上马车,回返家中。 马车上,梁文玉害怕蓝佳音心里难受,还刻意说着玩笑话,问喜月两人的来历,以期能多分散点蓝佳音的注意力。 直到蓝佳音回府衙的时候,她都觉着这孩子今年表现的很好,比起去年来,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心里还觉得很是欣慰。 谁承想,到了大军出发后第五天的一大早,蓝大夫人就亲自到宣平侯府拜访了。 这位面上的神色很是不好,梁文玉一眼就看出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蓝沐两家已经都是亲家,绝对算是自己人了,她也不避讳,当即就遣了下人出去,拉着蓝大夫人就问,“妹妹,家里可是出了事?” “没关系,你只管都跟姐姐说,姐姐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她满心以为,是蓝大夫人夫妻俩发生什么口角了,蓝大夫人的家人也不在这里,她这个做姐姐的帮着妹妹出头,也很是应该。 蓝大夫人闻言眼眶一红,眼泪当即就下来了,“姐姐,箐箐这孩子不见了,说是去追阿炫了,可她身边只带了六个人,这可怎么够啊?” “这傻孩子万一在路上出个什么事,我还怎么活?” 梁文玉登时就傻眼了,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难怪这孩子的心情如此的好呢,感情人家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跟着铉儿去了啊!” 一想从平京到边关,这一路可得走好些天呢,一个女孩家连护卫都不带,安全哪里有保证啊? 这可是她的儿媳妇儿,儿子的心尖尖,真要是出事了,那天都要塌了,梁文玉一念及此,顿时就急的不行,站起来就要喊人去找。 却被蓝大夫人一把拉住,“姐姐,我家老爷说了,就算找人咱们也得暗地里找,箐箐私自出城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哦!”梁文玉也是急糊涂了,搓着手说,“对,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孩子的去向。” “省的有心人暗地里出幺蛾子!” 心里却是乱麻般的没个头绪,突然,她心里蹦出来个念头,“要是我当年也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跟着侯爷去了边关,而不是老老实实的守着沐家的规矩,呆在平京管家理事,那是不是,后来也就没白氏,古氏这俩人什么事儿了?” 这样一想,梁文玉顿时就觉得自家这个未来儿媳妇比她有出息,有勇气的多,原本还在怪这孩子莽撞没分寸,这会心里却是有点理解,隐隐的还有些羡慕的意思。 蓝大夫人见她呆怔怔的,满以为这位是被吓得傻了,心中又羞又惭,哽咽道:“这孩子本是个最听话的了,怎么这次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失职......” 第十一章 遇到一个好婆婆 “妹妹,这事儿能怪上你什么,从头到尾不都是孩子自己的主意么?”梁文玉瞧着亲家憔悴的容颜,红肿的双眼,哪里还能落井下石的怪责呢? 再说了,这人都已经跑了,再怪这个怨那个的又能有什么用?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尽力弥补缺失罢了。 她定了定神,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慌乱,一定要先把亲家安抚住,再安排人去追自己那有主意的好儿媳妇吧。 这般一想,梁文玉说话可就越发的轻言细语起来,“是箐箐看重铉儿,不能忍受分离之苦,所以才出此下策,你看,是她自己想要做这样的事,和你这个当娘的有什么关系呢?” 她轻抚着蓝大夫人抖动的肩膀,柔声道:“你不要把错硬往自己身上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咱们做长辈的一定要稳住神,尽量给孩子送去些助力,让她平安到达铉儿身边才是正经。” 梁文玉这会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帮着蓝佳音把私自出走的事情给完完全全的遮掩过去,她自己一辈子就吃了端庄贤淑的亏了。 年轻时和夫君聚少离多,又加上没有儿子撑腰,这才让公婆插手,接二连三的安排了妾室进门。 她和自家儿子,可算是吃够了妾室庶子的苦头了,轮到儿媳妇这一辈,梁文玉想着,自己就算不能做世间最好的婆婆,最起码也不能给儿媳妇儿拖后腿不是? 通房,早前安排的,都被儿子嫌弃,好,那咱们就把人都给打发了去。 儿媳妇和儿子感情深,谁也离不得谁,好,那咱们就跟着一起去边关好了! 反正蓝佳音这会人已经走了,梁文玉需要做的,就是帮她善后,不让旁人知道她的行踪,顺带不让亲家夫妻俩怪罪孩子,免得孩子回家后,还得收一趟子磋磨。 梁文玉一边好生的安抚蓝大夫人,又是宽心,又是说蓝佳音的好处,总算是哄得蓝大夫人心软,不再把逮回来狠狠惩罚的话,挂在嘴边上了。 她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梁文玉和蓝家打交道也有段时日了,看得出来,亲家夫妻俩的感情很好,哪位公正严明的蓝大人,对自家夫人却是温柔体贴的。 所以,只要把亲家夫人给稳住,亲家老爷那边就顺理成章的过关了。 梁文玉和冷静下来的蓝大夫人,细细商量眼下该怎么办,后来还是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得找到人,至于找到人后带不带得回来,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得让蓝佳音平安无事的和沐凌炫会和。 只要这位跟上了大部队,就算是彻底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按梁文玉的说法,‘只要人好好的,就先不要追究孩子了,她心里还不定怎么忐忑不安呢,咱们要在是凶神恶煞的责问,看不把孩子给吓出病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番话从她的口里说出来,蓝大夫人心里无疑是舒坦的很,你想啊,这位可是蓝佳音的婆婆,她现在就能这样维护蓝佳音了,将来等蓝佳音进了门,在给她生下儿孙满堂,那这位还不得把蓝佳音疼到骨子里头去? 蓝大夫人作为蓝佳音的亲娘,她一见女儿私下跑去追姑爷,心里最先想到的,就是亲家这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如今梁文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让她们夫妻俩追究,你说,婆婆都这么说了,她这亲娘还能上杆子的和亲生女儿过不去吗? 那肯定不会啊! 两人一个一心要把儿媳妇儿闯的祸给抹平了,一个心里就觉着这亲家夫人为人真不错,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她总算是能放下心了。 两人心平气和的商量,不一会也就拿定了主意,梁文玉这才开了房门,使人去把沐乐山和梁有仁两个人都给请了来。 她让沐乐山亲自去挑选武艺高超的家将五十名,再让梁有仁带着这五十名家将马上出发,顺着官道一路往边关去接应蓝佳音。 梁文玉细心啊,又叮嘱沐乐山给梁有仁随身携带上信鸽,这样一来,一旦他们找到了蓝佳音,立即就可以飞鸽传书,这可比马儿要快得多了。 送走了这两位,梁文玉又吩咐梁妈妈,让人这就去把素莺峰的山庄收拾好,让传出消息,就说蓝佳音身上不爽利,这就要去山庄修养散心。 “妹妹,你家去选几个心腹,只做出箐箐还在的样子,到时候让她们跟着马车去山庄等着箐箐回来,再一同回家就是,咱们现在一定要做的严密周全,万万不可让人知道咱们孩子不在平京。”梁文玉嘱咐蓝大夫人,“至于去找箐箐的事儿你们夫妻俩就别管了,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派的人去找,他们在那条路上走了无数回,即熟悉路又是本地人,来往便宜打听消息也方便。” “你刚才也听梁管事说了,跟在箐箐身边的沐七和沐九,都是暗卫中的精英,有他们俩在,想来最基本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你就全当箐箐是去山庄散心了,过些日子也就回来了。” 蓝大夫人见她对蓝佳音的事情,热心关切,一点没有事不关己,反而是处处都在帮着挽回。 人都说这婆婆和儿媳妇儿是天生的对头,她和自家婆婆处的算是不错的,可还是觉得不贴心,跟亲娘想比,人家爱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但你瞧瞧人家梁文玉,真真是做的好,就没有一处你能挑理的地方,看得出,这位是真心真意的在帮蓝佳音善后啊。 这样的婆婆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蓝大夫人觉着自家女儿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遇见这么个好婆婆呢! 不由感激的叹息:“姐姐当真是个大度的,箐箐做了这样的错事,您竟然也不怪她,还处处的回护于她,妹妹惭愧,先替这丫头谢过您了。” 说着,就起身要给梁文玉行礼。 梁文玉哪能受? 一把将人扶住,她对亲家夫人苦笑道:“你这是要闹哪样?!” “在这样,我可只当你是跟我生分呢!” 蓝大夫人连说不是,梁文玉这才拉着她落座,语重心长的跟亲家夫人解说:“妹妹,你说我不怪箐箐,你却是不想想,我能怪她什么?怪她有勇气去追随自己的未婚夫吗?” 梁文玉望着不解的蓝大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妹妹,你和蓝大人从来都是在一起,夫君天黑去上朝,下午也就回家了,天天间的都能见着人,哪能明白我们这些武将之妻的苦啊!” “你知道吗?你刚才说箐箐去追铉儿了,我心里当时就忍不住的想,要是当年的我,也能像箐箐一样勇敢无畏,能抛下一切,不要华丽的安乐窝,也不管什么人言可畏,就追着我家夫君去了边关,那也许很多事情,都会和现在不一样了......” “说句真心话,我其实是最理解箐箐的人了,又怎么会怪她呢?” “我只是担心她人带的少,怕她路上遇到意外,要是能安全到达,顺顺当当和铉儿会和,那就是佛祖保佑,再好也没有了。” 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把蓝大夫人听得是感慨万千,她拉着梁文玉的手,动情地说,“好姐姐,我女儿今生能给你当儿媳妇儿,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放心,我们家箐箐最是个心善孝顺的好孩子,你只管把她当女儿疼,这孩子知道好歹,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文玉笑了,“好妹子,我现在不就拿她当女儿看了吗?” “你也知道,我还有个命苦的三丫头,那孩子的脾气就和箐箐相像,都是一样的爽朗,都是一样的直率,一点都不掺假。” “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箐箐,就觉得好像是老熟人,心生亲切之感,自然而然的就好生喜欢她,这都是缘分,想来,是我们娘俩上辈子有缘吧。” “你呀,就只管放心的把孩子交给我,我肯定好好的对她。” “我信,我信!”蓝大夫人握着梁文玉的手,越发进了几分,一迭声的说道。 ................................. 都还没进暑天呢,西地的天气就已经热的人心烦意乱,田间地边,随处可见穿着半臂褂子的壮汉,趁着休息,手里头拿着把大蒲扇,在那树荫下一边喝水,一边哗啦哗啦扇的爽快。 他们身边不远处,就是从平京去往边关的官道,此处乃是大军来往的必经之路,因此修缮的格外平整宽阔些。 路边整齐的栽着柳树,白杨树,间或隔上数丈远的距离,还会有那么一两丛开的正盛的月季花,柳枝儿家的茶棚,就开在米来县前面十里处。 因着地利好,做出来的东西也新鲜可口,是以每天的生意都很是不错,有好些回头客,路上紧赶几步,也要到他们家来打尖休息。 就这么着,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柳家在柳家村也从原本有名的贫苦人家,反转成了数得上的富户人家。 而这巨大的改变,全都要拜柳家因伤残退伍的三儿子之功,他是因为在战场上救人才断了条胳膊,后来他被人找到的时候,才从来人口中知道,自己救的那人,乃是铁骑营陈大将军嫡亲的堂侄,陈启光的亲弟弟战死沙场,就只留了这么一个遗腹子,若是这孩子再有个什么闪失,亲弟弟家可就要彻底绝户了。 所以陈启光对救了自家堂侄的柳三很是感激,不但给柳三找了个漂亮媳妇儿,还给柳家在家门口不远处,弄了个实在的营生,一家人又是勤快能干的,如今生活的倒是和和美美。 眼看着日头过午,茶棚里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柳老爹招呼儿子把火再烧旺些,他好多烧些水备着,免得一会人多了手忙脚乱,说着话,柳老爹又亲自到炉子上,捞起大勺搅了搅锅里熬着的绿豆汤。 就听着外头柳三嫂脆生生的招呼,“呦,客官,看这满头大汗的,辛苦啦,赶紧到里面坐着歇会。” “我们家有茶水,有绿豆汤,还有包子馒头,牛肉烧鸡,保证干净量足味道好,您歇一歇,再看看都要点些什么。” 柳三嫂说话间,就奉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进了棚子,这位小公子面貌俊雅,一时间引得棚子里的客人,都多瞧了几眼。 只见这位身穿一件蓝色薄绸箭袖长袍,腰间束着月白色绣祥云宽腰带,梳得齐整的发髻上戴着一顶小巧精致的镶珠玉冠,腰上除了一块墨玉双鱼佩和一套银三事外别无他物,打扮的很是利索清爽,一看就是出门在外的大家公子。 小公子的后头还跟着一个穿碧色半袖的俏丽丫鬟,一个眼神灵动的小厮,和两个神色严肃的侍卫,瞧着排场不算大,可出身将军府,给嫡出小姐做过大丫鬟的柳三嫂却是知道,这一行人,单是这位俏丽丫鬟手上戴的虾须镶珠金镯子,就抵得过他们家辛苦一年的进项了。 贵客临门,哪里敢怠慢? 这位又是擦桌子,又是让小姑子拿开水烫茶盅,忙得陀螺一般。 就见那小公子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坐下,而那两名侍卫中年长的哪位,却是给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往棚子后头的厨房去,一个往棚子外面去。 就听那小丫鬟轻声问她们家公子,“公子,咱们离米来县不是很近了吗?为什么不进县城再休息?”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目打量旁边桌子上客人吃的东西,生怕荒山野地里的吃食不干净,别再吃坏了人,那可就糟糕了。 这丫鬟紧张的不行,可那小公子却洒脱的很,他潇洒的合上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安抚人“锦纹,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呦,我告诉你,其实这种路边摊不见得就没有好东西,而且你看,这家的桌椅板凳都擦得干干净净,茶盅也是开水烫过,显见是干净人,咱们只管放心用就是。” “再说了,我这不是打算连夜赶路吗?去县城少不了一进一出,还得绕不少路,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偷跑出来的蓝佳音主仆几人。 第十二章 女扮男装 蓝佳音眼下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她又不是那种丰盈的女子,这位本就苗条纤细,穿上男装一看,她还真就是个清俊的小公子,而且还一点都没有脂粉气,顶多也就是看起来文弱了点。 锦纹闻言点了点头,心下稍安,随即又看了眼棚子外,小声询问,“公子啊,咱们露宿荒野倒是无妨,可车上那位受得住吗?” 喜月和喜雯没跟着自家主子进来,正是在外头的马车上陪人呢,就怕人都进了棚子,万一再有不开眼的去马车上,冲撞了那位娇客,那可就闹大发了! 蓝佳音闻言顿时蹙起了眉头,真心觉得只听那人的名字,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她用扇子敲着桌边,轻叹道:“唉,说起来真是老天爷榻故意捉弄人,偏生咱们出城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就遇见了她,我更是万万没想到,这位看着规规矩矩的,竟然是个憨胆大的,居然只带了个丫鬟就敢追出来,还非得跟着咱们一起走,真真是......” 蓝佳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胸口,真心觉得心口堵得慌。 说起来也是巧了,蓝佳音带着人打算悄悄的出城,没想到在途径北大街的时候,巧不巧的就被带着人上街买东西的宋巧芳给看了个正着。 这位见蓝佳音穿着男装,骑着马,一脸的高兴,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呢,因她想着蓝佳音扮成这样,怕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为了帮好朋友保密,宋巧芳干脆就撇下家仆,只带了个贴身大丫鬟,偷偷的坐着马车追了上去。 出了城门没多久,就赶上了骑马慢行的一行人,等知道蓝佳音乔装打扮是要去边关找沐凌炫,宋巧芳这个局外人,反而兴奋的不行,这位怕也是被拘在内宅拘坏了,一听到有机会私下出去,大感刺激,死活也要跟上。 蓝佳音好说歹说,就想着将人好言好语的给劝回去,谁料人家宋巧芳一句话,就把她给治住了,“今儿个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 “妹妹你不带上我前行,那姐姐就只好带你一起回家。” 看着宋巧芳脸上蔫坏的笑容,蓝佳音突地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对面这位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她走呢! 不带上的话,这趟筹谋已久的旅行,就要彻底泡汤! 周围一圈人都紧张的盯着蓝佳音,等着她做出最终的决定,尤其是沐七和沐九这俩人,他们俩也是到刚才才知道,原来蓝五小姐不是出城散心,而是要直奔边关啊! 这可是天大的大事情,这位主子忒能瞒人,让他们俩没机会通知手下也就罢了,可出门这么久连一身换洗衣裳都没有,可咋办呀?! 要是这位宋小姐能把蓝五小姐的出行计划给搅乱了,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某人暗戳戳的策划了这么久,那真是天塌了都别想阻止她的脚步,不就是多带个娇小姐吗? 怕什么,带就带! 于是乎,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蓝佳音身边又多了三个人,一个宋巧芳,一个灵姐,一个老车夫。 先不说宋巧芳欢天喜地的跟着蓝佳音走人了,单说宋家那些下人等来等去也等不见自家小姐回来,那真是腿肚子都打转,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自己这伙子人的小命,十有*怕是保不住了! 可她们再怎么害怕,也还是得回家禀告实情啊,得知宋巧芳失踪,宋家一家子都慌了,当场就闹将开了,又是绑人,又是逼问的,折腾的满院子又是哭喊声,又是求饶声。 宋夫人生怕女儿是被马贼给绑票了,只敢没头苍蝇似得找人,还不敢将消息张扬出去,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 提心吊胆的派心腹寻么了好几天,宋夫人都快要给女儿准备后事,立衣冠冢了,被看管在柴房,病歪歪的曾妈妈突然要见夫人。 见了主母,这位哆嗦了半天,才好容易说出了一个关键的线索,“小姐当时喊了声‘那不是音妹妹吗?’后来没过多会就不见了,奴婢现在想着,她会不会是找蓝五小姐去了?” “或者咱们快要去问一声,蓝五小姐有没有见过咱家小姐?” 本来都丧失希望的宋夫人,当下又看到一丝光亮,马上站起来就往蓝家赶,这位平常那是多讲究的人啊,这会不但顾不上梳妆,就连衣裳都没工夫换了。 到了府衙后院,宋夫人急的也不兜圈子,不试探了,三下五除二的就和蓝大夫人把事情说了个明白,就见原本还算镇定的蓝大夫人,顿时就是怒气满面,这位狠狠的一拍桌子,“孽障,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敢带着芳姐儿一起!真真是胆大包天了她!” “什么?“宋夫人听得有点蒙,不明白蓝大夫人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哽咽着就追问问详情,结果可想而知,宋巧芳当然肯定是追蓝佳音去了,追上了以后不但没把蓝佳音给带回来,反而还跟着蓝佳音一道儿跑去边关了。 这些孩子们,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胆大! 人家蓝佳音好歹失去找未婚夫去了,那宋巧芳又是做什么去了?,真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本想着宋夫人肯定是大哭大闹,要自己给个结果,蓝大夫人紧张的,连帕子都快搅烂了,这位可不是梁文玉,人家亲生女儿不见了,还是跟着蓝佳音走的,能不问她当娘的要人吗? 可谁知道,宋夫人听完蓝大夫人所言,先是呆愣了半天,回过神后反而是长出了一口气,“哎呦我的老天爷那,感情芳姐儿是和箐箐一起出去了,这可比我们想的事情好太多了,我想着我们家孩子长得好啊,真怕是被那些山大王们给......” 说到这里,宋夫人突然发现自己太失态了些,这些话能是乱说的? 声音戛然而止,她很是不好意思的对蓝大夫人笑了笑,赶紧从新换了个话说,“至少芳姐儿不是一个人,至少箐箐这孩子还带着丫鬟侍卫,人多好歹也安全些不是?” “妹妹,咱们赶紧派人往边关去吧,就算不能把两孩子接回来,至少她们姐妹俩身边多点人,也能安全不少啊。” 这位啊,真正是被吓得不轻,和女儿被马贼掳去,一辈子再见不得人想比,跟着蓝佳音去边关,简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想想,这样的情绪下宋夫人哪里还会不管不顾的,非要找蓝大夫人要个说法呢? 蓝大夫人闻言忍不住的叹气,“怎么没派人,我这不刚从宣平侯府回来?” “箐箐这死丫头装病,整整瞒了我三天!去追她的人,也是才派出去。” 蓝大夫人没说的是,她其实才从可心阁回来不久,里面的妈妈丫鬟,才都被严重警告了一遍,让人这就开始收拾东西,明儿个让身形和蓝佳音差不多的粉蝶扮成主子,一起送到山庄看管起来,也省的走漏了风声,让女儿在外头多了风险。 说着话,她一脸惭愧的站起来,就要给宋夫人行礼赔不是,宋夫人赶紧一把就人给扶住了,一迭声的说,“都是我们家丫头自己找的事儿,箐箐也不可能拿刀子逼着她一起去,准是芳姐儿自己非要去,箐箐这会儿还不知道多头疼呢。” 两个当娘的不由四目相对,想到这一双小儿女所面临的窘境,真是好气又好笑,无形中,倒是觉得亲近了不少。 而这两个害家人担心的罪魁祸首,这会儿不但没有过的狼狈不堪,反而一个两个的都乐在其中。 宋巧芳本就是上街买东西的,身上足足带了三百两银子,这位看蓝佳音穿着男装,也要跟风,谁知道,她这长相,这身段,穿上男装一看,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干脆就还做女儿家打扮,只是要比平时的打扮低调简单许多,蓝佳音是有经验的人,把宋巧芳打扮成个一般的小家碧玉,有人问,就说姐弟俩是往古田城探亲去的,两人身边侍卫,丫鬟带的不少,倒也很是说得过去。 买完宋巧芳主仆几人所需的物件,又给沐七沐九这俩难兄难弟添置了行头,一队人马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赏着景,谈着天,就奔着古田城的方向而去。 可以说除了一直高度警戒的沐七两人,其余的打从蓝佳音起,到喜月俩小丫头,这些人的心态就没有一个紧张不安的,全都被出行的新奇弄得兴高采烈。 这不,说说笑笑的,今儿个他们就来到了米来县的地界了。 这边蓝佳音和锦纹主仆俩正说着话呢,刚出去巡查的两人里,于成就先一步的从后头厨房回来了。 这小子冲着主子拱手行礼,笑嘻嘻的给蓝佳音回话,“这家茶棚的老板姓柳,手底下看着挺干净的,他们村儿就在咱们前行的路上,晚上借宿正方便,我已经和柳老爹说好了,一两银子,管咱们这么多人一顿晚饭,还住一晚上。” 蓝佳音满意的点头,对锦纹吩咐,“你去给姐姐要点吃的,亲自送到车上,好把晚上投宿的事情告诉她。” 她前世里什么苦没吃过?就算是今晚上露宿荒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宋巧芳毕竟从来都只是个娇小姐,能照顾就还是照顾些吧。 虽然蓝佳音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对于宋巧芳跟着来这件事,还是不讨厌的。 怎么说呢? 她这个人吧,本就是个喜欢身边有人陪的性子,这一路上多一个宋巧芳相伴,她还是觉得比自己一个人要有意思。 一行人在茶棚里简简单单的吃了顿饭,便让柳枝儿这小丫头带路,一起往柳家村投宿去。 路上正走着呢,就见马车的窗帘被人一把撩起来,宋巧芳探出头,扒着车窗,一脸惊喜的对蓝佳音说,“音......弟弟,这小妹妹才对我说,巡边的大军两天前才过去,有人还在他们家茶棚买东西来着,看情形,只要咱们紧着些赶路,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了!” 蓝佳音笑着点了点头,就眼下看起来,跟着大军越近,安全系数就越大,尤其如今又多了个宋巧芳,必须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柳家平日里分了两边住,茶棚做生意的人住在县城,而柳大娘带着大儿子一家,住在柳家村,柳枝儿是柳老大家的长女,她已经能干不少活了,所以跟着爷爷在茶棚帮忙,这会能回家来看望家人,那也是非常开心的。 宋巧芳本就长得温婉美丽,待人又亲切温和,不过几块点心,一盅蜜水,几句好话下去,就让柳枝儿彻底的没了心防,一股脑的就把家里那点子事情,全给说了出来。 他们赶到柳家村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村里路窄,一路上坑坑洼洼的也不好走,马儿还好些,马车压根就过不去,宋巧芳也只得下车走路,她趁机凑近蓝佳音,小声说着打探来的情况,“这家人对陈大将军有恩,柳枝儿的三哥救了陈光瞿的命,那漂亮小娘子,就是陈雅柔的大丫鬟,难怪我说看着眼熟呢,搞了半天是原先见过的。” 一听这话,蓝佳音心里放了大半,这黑灯瞎火的小村子,里面究竟是和情况,谁都不知道,越看,就越是让人心里不安,如今知道了这家人的根底,她的心才算是落下来些。 但背过人后,还是嘱咐了沐七和沐九几句,到底还是把柳家附近都看了一圈才算安心。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吃着柳大娘烙的葱花饼,喝着熬的稠稠的红薯粥,就着凉调的小葱拌豆腐,新炒的小鸡蛋,一顿普普通通的清粥小菜,反而让两位千金小姐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心里都觉得好不舒坦,宋巧芳还特意让灵姐拿了银子给柳大娘,让这位额外的多烙了几个饼,在路上当干粮吃也蛮香的。 于成这机灵小子,趁着一大清早出门溜了一圈的功夫,就顺便将附近的近况都打听了下,虽然每年夏巡的动静比冬守要小得多,但是几千大军连同威名赫赫的宣平侯,一起从官道上走过,附近就算有些马贼强盗,也都被震慑住了,所以每年这个时候,路上反而很是安全。 看海的羽儿说过年带着孩子们回了四川老家,二月份请假,过完年复更,大大们体谅下呦~~~~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其实往边关去的路途,什么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沐七和沐九这俩侯府的心腹心里都是门清,无它,任谁一年在这条道上走两次,还十年里从不间断,他都得在脑子里刻出清晰的纹路来不可。 不过,这从老百姓嘴里听到,又和自己心里的认知有所不同,打听来的消息无疑更能让人安心不是? 对这消息反应最明显的,当宋巧芳主仆三人莫属,这三位的神情明显比先前放松的多,许是放下心的缘故,原先老是把自己藏在马车中,轻易不和人打照面的宋巧芳,也一改往日那谨慎小心的做派。 你瞧她时不时的撩开车窗帘儿看看风景,胆子渐渐的也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还破例坐到了车辕那原本属于丫鬟的位置上,好将眼前这大好的自然风光,来个无遮挡,酣畅淋漓的近距离接触! 一路上,宋巧芳和蓝佳音谈笑风声的,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心中暗叹,自己这个随心却鲁莽的决定,到底还是没有做错的。 此时此刻的惬意劲儿,想来只怕也是今生今世唯一一次的放纵,想想平京城里那么些世家官员家的小姐,能像她这样恣意妄为,放肆一遭的,到底也如那凤毛麟角般的稀罕了。 宋巧芳心中触动颇深,忍不住拉着蓝佳音的手,动情的说道:“好妹妹,这次姐姐我很是托了你的福,才能抛开束缚,到这广阔天地肆意游玩一回,我寻思着,这般自由自在,万事随心的出游,这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用手中的帕子沾了沾眼角,哽咽道:“若不是我厚着脸皮跟了你来......” 蓝佳音听她这话,端的说的是情真意切,感慨之余,好言安抚道:“好姐姐,你这话说的忒见外了不是?” “说来,还得妹妹谢谢你呢,要不是有你陪着,这一路上得失了多少意趣?” 说着话,蓝佳音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不是有句话说,什么携美同行,不亦快哉么?” 宋巧芳被她逗得‘噗嗤’一笑,伸手在蓝佳音腰间轻掐一把,嗔道:“作死的丫头,这般的调笑姐姐,该打!” 两人嬉笑着闹成一团,欢快的笑声如同银铃般飘出车外,骑在马上的沐七,沐九神色越发带上了温柔之色,倒是后面的喜月,不解的大声喊道:“七哥,前面怎么啦,什么好事儿?怎么咱家小姐这般高兴呢?” 沐九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小丫头片子,好好骑你的马儿吧,小心别一头栽下来,磕掉牙可就好看啦!” 于成捂着嘴儿,耸着肩膀直笑,喜月不敢和沐九呛声,反手便对着偷笑的于成甩了一马鞭子,瞪着眼睛恨到:“让你幸灾乐祸!” 眼看鞭子要扫到于成,却横着又来了条鞭子,两条软鞭当即滴溜溜的就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来,却是喜雯伸手拦了她下。 喜月当下就嘟着嘴埋怨,“你不帮着我,反而帮着他,真真伤人的心。” 喜雯微微一笑,劝道:“于哥哥是小姐的人,你打他,岂不是伤小姐的颜面,再说了,都是自家人,开个玩笑,何苦当真?” “小姐宽怀,倒是惯得你脾气越发暴躁起来,当心回府后大刘妈妈和你算总账呢。” 喜月从小练武,不怕打,不怕累,就怕大刘妈妈软刀子磨人,什么绣花啦,什么沏茶了...... 想着,想着,喜月的身上就忍不住的直打哆嗦,赶紧就对着喜雯央求起来,好让自己的好姐妹回家后帮着自己遮瞒一二。 喜雯只是笑,却是用灵动的大眼睛冲着于成一撇,喜月顿时恍然大悟,红着脸,期期艾艾的喊于大哥...... 一时间,这外面的热闹劲儿就是和马车里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赶路,渐渐的,就和前面大军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甚至有一次,他们还险些和留守在后面巡逻的士兵碰个正着,还好沐七,沐九天性惊觉,在撞到人之前就提前招呼,让大家都到树林子里藏身,这才堪堪的躲过了。 这样的擦身而过,当真是无比的惊险,蓝佳音一边偷瞧远处巡逻的小队,一边扶着胸口暗自轻叹,“好在沐七两人警觉性高,要不然,真被这些人逮住,等被提到宣平侯的跟前,自己可真是在没脸见人了!” 有了这么一出后,蓝佳音再不敢大意的和大部队靠的太近,她可不想被未来公公斥责后遣送回家,转头赶紧就和沐七沐九商量,最后,他们决定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远远跟着就好,等进了古田城,再偷偷和沐凌炫联系好了。 从平京到古田城,快马不停,也就五六日的路程,但是跟着大军行进就慢了不是一点点,估算着怎么着也得半个月才能到,好在蓝佳音和宋巧芳正尝到独自出门,没有人监管的乐趣,跟在后头观山赏水的,倒也不觉得着急。 这一日,眼看着离古田城也就不到两日的路程,却见乌云压顶,大雨就在跟前,蓝佳音从车窗里探出头,高声让沐七打开舆图,赶紧的,先给大家找个避雨的地儿,不管是村落也好,边哨也罢,先不挨雨浇再说。 “五小姐,前面十二里就有一个哨卡,里面驻扎着百十名兄弟,那里的头目和属下相熟,咱们去避雨正好。”沐七压根不用看舆图,就知道这附近的大致情形。 他所说的哨卡原先本是沐逸山的地盘,后来沐逸山倒台,就被沐凌炫理所应当的接管了,里面的人自然也全都换成了自己人,这不,刚好有个他认识的人就被分在这里。 沐七前段日子还给这人寄东西来着,原想着这回夏巡没跟着世子爷出来,两人是没机会见面了,没想到,阴差阳错,兜兜转转的却是又能见面了。 一行人有了目的地,当下便打马飞奔,终是在大雨来前,赶到了哨卡的大门前。 蓝佳音为了让马车跑的快,便骑马而行,此刻坐在马背上视野自然是极好,只见这哨卡背面靠山,前面修成弧形的院墙,足有三丈高,用的全是一溜水的火烧青砖,单看着就感觉很是结实。 沐七跑的最快,他提名叫姓的一通喊,跟着就自报家门,护墙上一确认,当即就笑骂着叫人开门。 沐七也不下马,挥着马鞭和人打了个招呼,没说几句话便赶紧又跑回去迎接蓝佳音。 “五小姐,哨卡里刚才还来了一拨避雨的,是京城来的人,我兄弟说这些人穿着官靴,应该是朝廷的人。”沐七挑要紧的告诉蓝佳音知晓,也好让这位心里有底。 “是朝廷的密探吗?”蓝佳音闻言心中就是一紧,凭着前世的所知,她本能的就以为是新帝对沐家不放心,这是来暗地里查访的。 沐七闻言摇了摇头,“不一定,往年这个时候,朝廷只要有谕旨给侯爷的话,多半都是直接到边关来找人的,毕竟都知道就算进了平京,也不过是空等罢了,还不如直接到边关,早一天办完差事,也好早一天回到京城那富贵乡啊。” “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夏季边关打仗的机会基本没有,左右于命无忧,跑点路换个早回家,也划算的很。” 蓝佳音点了点头,“那就不管他,咱们先进去。”提在嗓子眼的心,又缓缓的回了原处。 一行人刚进哨卡,大门都还没合上呢,大雨便倾盆而下,沐七的兄弟不由拍着沐七的肩膀大笑,“小七,你娃运气不错啊,差一点儿就得变成落汤鸡啦。” 沐七板着脸把他的手拍掉,对蓝佳音抱拳介绍道,“五公子,这是我朋友,马龙。” “马龙,这位是音公子,乃是咱们世子爷的......好朋友。” 音同殷,马龙满以为是姓殷的公子,笑着上前行礼,豪爽的招呼人进大厅,“走,进屋坐,先喝点姜茶去去寒气,我已经让人杀鸡宰羊,咱们晚上就吃羊肉汤!” 沐七拉着马龙落后一步,附耳悄声说了几句话,马龙脸色登时大变,看着蓝佳音和宋巧芳的背影,挠着头轻声骂了句,“妈了个巴子的,这可都是千金小姐啊!平日里咱们都是只听说书的说过,今儿个竟是见到真人了。” 不过,很快马龙的不自在就被心里油然而起的自豪感所替代,笑的不见眼睛的嘟囔,“咱们家世子爷就是有魅力,你看,这未婚妻竟是一刻都离不得他,上杆子的就追来了。” 说着,还神秘兮兮用倒拐子撞了沐七一下,小声问道:“哎,小七,你倒是说说,旁边那位宋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位是想给咱家世子爷当......” 沐七当即就怒了,一巴掌呼过去,毫不留情的斥道:“不许胡说!” “世子爷爱敬五小姐,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末了又慎重的警告这个从小玩泥巴的好兄弟,“你要是要命,以后就再莫要说这些是非,这话要是传进世子爷的耳朵里,我也保不住你。” 两人斗着嘴皮子进了大厅,这脚才一踩进门里边,就发觉厅里的气氛不对劲儿,就见蓝佳音和宋巧芳一行人,和先到一步前来避雨的一行人,泾渭分明的占据两边,很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而对方哪位长相俊美,脸色苍白的清贵公子,原本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此刻却是站在厅中,旁若无人的只看着蓝佳音一人,眼中迸射出来的惊喜是那么的赤*裸*裸,瞧的人大觉触目惊心。 宋巧芳早在蓝佳音和这位贵公子一见面,便双双神色大变的时候,就看出来这俩人之间肯定有问题,而且。这问题还不是什么小问题! 也就是说,蓝佳音的真实身份,对面这位温润如玉却苍白如鬼的世家公子,肯定心里门清。 不过,知道归知道,一个大男人这样直白的看着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于理不合的! 几乎没有多想,宋巧芳就挡在了蓝佳音前面,冷哼道:“非礼勿视,这么浅显的道理,公子难道都不知道吗?” “您吃人似得盯着我弟弟看,吓人不吓人啊?!” 哪位公子闻言一愣,眼神好容易才从蓝佳音的身上拔了下来,转脸瞧了瞧一脸怒容的宋巧芳,不觉是微微的皱了皱眉,正想要拱手作答,就听蓝佳音嗤笑一声,“这种人从来只管自己,何曾会为她人着想?姐姐,莫要搭理他们,横竖不过是躲雨罢了,咱们离他远些便是。” 说着,便拉着宋巧芳往角落走去,竟是懒怠和对方理论的模样。 宋巧芳愤愤不平,被人拉着走,还扭头瞪了那人一眼,她却是不知道,蓝佳音刚才说的那句话听到这位清贵公子的耳中,实在不亚于利剑穿身的威力,这位被蓝佳音怼的全身发僵,随即便用袖子掩着嘴,低声咳嗽起来。惨白的脸上也涨红起来,瞧着倒是多了一丝人气,总算看着不像鬼了。 只是那单薄身子却是前后摇晃,仿佛这就要站立不住,他身后的小厮倒是机灵,赶紧上前几步,一把就将自家主人扶住,原来,这清贵俊逸的公子正是李维臻李二公子是也。 这小厮乃是他的心腹,自然对于蓝,李两家的糟心事知之甚清,因此大觉自家公子那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忍不住愤懑的望着蓝佳音那厢说,“当日世子去相府退婚之时,我家公子重病,他一直昏迷不醒,对那事毫不知情,公子醒来就和侯爷,夫人大吵一架......” 李维臻这会已经咳过了劲儿,顾不上气短心慌,生怕自己的小厮说多错多,立时就出声阻止,“铭顺住口,莫要多言。” 铭顺本是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没想到主子非但没有赞赏反倒是严厉呵斥,更兼之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了个下不来台,这位的脸顿时就烧的通红,心中的委屈难以遮挡,就连眼圈都红了。 但他到底是奴才出身,一向对主子遵从惯了,是以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怒气横生,夜还是遵循本能听话的不再吭声。 看海的羽儿说三月啦,恢复更新了,最后一卷,多些男女主甜蜜腻歪的大好时光~~~ 第十四章 危机来袭 李维臻怎么会出现在边关? 这位可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出身侯府,本身又才名远播,说句不好听的,捧他臭脚的人可不要太多,在京城啥都不干都过的是尊贵无比,怎么就在这么个时候,来到了这么个地方呢? 蓝佳音猛不丁的见了这位,除了按耐不住的厌恶,心里也暗暗觉得奇怪。 他们避雨的哨所不小,但重点修建的却是护墙和大门,因此大厅修建的很是简单,不甚宽阔,铭顺说话声本就不小,她自然是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楚明了。 “和家里人吵架?”别看蓝佳音板着一张脸,瞧着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却在暗暗的猜测,“李二披着副好皮囊,在他家从来都是受宠的对象,总不至于因着吵了一架就被舍弃了吧?” 她那里暗地里寻思,其实真实的答案还真就一点都不复杂,这次李维臻之所以会在圣驾前讨了前来边关给宣平侯宣旨的苦差,为的不过是能寻机在西地见上蓝佳音一面。 就算已经得知佳人订婚的消息,李维臻心里也依旧放不下蓝佳音,就算自己已经不再是某人名正言顺的身边人,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亲眼看一看这个率真灵动,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记的女孩子,如今到底过的怎么样? 李维臻揣着满怀的酸苦,一路咬着牙西行,再苦再累也不吭一声,就算病了也不曾要求休息几日,就想着抓紧时间办完差,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计划在返程时,绕道平京去见上一面的女子,却是提前在半路上就给碰上了! 瞧着蓝佳音乔装打扮,只带了几个亲信的低调样子,李维臻猜着,她多半都是尾随前面大军中那位宣平侯世子而来的。 有了这个痛彻心扉的认知,沐凌炫的无双姿容,也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显得清晰起来,毕竟这位世子爷在京城呆了不短的时间,京城的贵族圈子就那么点大,来来去去的多是些从小看到大的熟面孔,突然来个面生的,谁都会忍不住留意下。 对于在宴会上见过好几次面的沐凌炫,李维臻印象还挺深刻,谁叫人家不但是一方诸侯的继承人,更是有着不输于他的俊美,这样一位芝兰玉秀的大好男儿,真是想忽视都难啊。 那时节,李维臻也曾赞叹过宣平侯世子的丰神俊朗,哪能想到,自己羡慕钦佩的少年将军,居然成了蓝佳音第二任的未婚夫! 原本以为,被退婚的女子名声有损,导致这些可怜的女子都很难寻到好婆家,几乎都得拖上个好几年,等到风声平静,才寻个远远的地方嫁了去,所以李维臻的心里一直都还抱着点隐隐约约的期望。 怎奈老天无情,报应不爽,蓝佳音不但很快定下了婆家,而且未婚夫的人选,比之自己也只有好,没有差的。 “原本属于我的女孩儿,究竟是怎么就失去了呢?”李维臻真的想不通,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一阵阵的疼痛难当,之所以还能站着不倒,无非是不想在蓝佳音跟前丢人,勉强靠一口心气硬撑着罢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李维臻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只能是暗暗苦笑,“看起来,箐箐是真的喜欢宣平侯世子呢。” “只是不知道,她当初是不是也像如今这般的喜欢过我?” 从飘忽的思绪里挣脱出来,李维臻连再看蓝佳音一眼的勇气都仿佛失去了,他对着心爱女子的身影,遥遥深施一礼,歉然道:“下人无礼,请蓝公子万万莫要生气,本官在此也只是避雨,待雨停后,立即就走,绝不多留。” 从这三人混乱又前后不搭的的话语中,聪颖的宋巧芳并不难听出问题之所在,稍作思付,那里还能不知道,眼前这个病怏怏,来阵清风就能将其吹到在地的清贵公子,就是在蓝家落难时,和蓝佳音退婚的安信候府二公子李维臻呢?! 她本就和蓝佳音处的极好,再加上胡清惠离去前放心不下好友,背过人,曾经好几次对她好言请托,只让宋巧芳不要见外,就将蓝佳音当成自家姐妹般看待,莫让蓝佳音孤独寂寞才好。 宋巧芳既是应承了,就一直努力的做好,是以,她和蓝佳音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这会羞辱欺负过自家姐妹的男人就在眼前,做姐姐的又焉能视若未见? 怒火蹭蹭蹭的就从心底一路翻腾到了嗓子眼,当即就要出言反讽这负心男,软骨头几句不好听的,却被蓝佳音及时看出端倪,狠狠的拉了她一把,紧跟着一眼瞪过来,那可真是凶的不得了,宋巧芳一心想要说的话,就在这一个眼神的震慑下,全都给忘完了。 眼见对方连个回话都懒怠给,李维臻真心想走到蓝佳音面前,面对面的问上几句心里话,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不过寻个解脱。 怎奈何,现在四周都是人,并不是能多做纠缠的地方。 就算他能豁出去不要脸面,可蓝佳音呢? 事情要是传到沐家人的耳朵里,她又要怎么做人? 这般一想,李维臻心灰了大半,到底不忍心蓝佳音被未来的婆家厌弃,只能是死死的咬着牙关,紧紧的扶着小厮的胳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算是坐回原位。 他那里用手掐着腿上的嫩肉,借着疼痛激的自己无法晕过去,看在别人的眼中,却只是低垂着头不和人说话,一副沮丧伤心的做派。 跟着李维臻身边的,除了两个文史,多是禁卫儿郎,这些人都是世家贵族好出身,对于蓝,李两家的那点子事情心里门清。 见状,这些人都是双眼放光,暗自在心中激动,期盼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不得不说,自古以来,八卦心并不只单单局限于女子啊。 眼见对方那些人的眼神,来回在蓝佳音和李维臻身上打转,沐九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他可是跟着沐凌炫到京城去的,算起来也曾见过李维臻好几次,知道这是自家主子的头号大情敌,当初算计人家小妾孩子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呢,本来该在京城的人,突然就出现在边关,而且还一副对蓝五小姐余情未了的样子,沐九不由心慌起来。 再看这小子一副软塌塌,病怏怏的弱鸡样,小脸惨白,身形飘忽,恰好就是女人最爱的那种小白脸啊! 万一蓝五小姐被这男狐狸精给蛊惑了,两人旧情复发,吃亏的不就是自家世子爷了?! 自动脑补自家世子爷带着顶绿帽子的沐九,当真是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三九天,从头顶一直就冷到了脚心,激灵灵的就打了个冷颤! 暗自大叫一声‘不好’! 一把就拉住身边的沐七,快步走到门口的角落处,两人头凑在一起,低声的商量起来。 不大会,就见沐九出门而去,而沐七却是一脸的戒备,连声催促马龙给人找休憩的房子,按着沐九的说法,这是要趁机把蓝佳音和李维臻分开,不让两人有接触的机会。 沐七跟在沐凌炫身边也有六七年了,手底下办过的难事,大事不计其数,可没有一桩事情,是和眼前事类似的,他不但是戒备着垂头不语的李维臻,还要注意观察蓝佳音的表情,真真是全身上下都紧张的不得了,不一会,背上的衣衫就被汗水给浸透了。 哨所占地不小,但修缮的住处却是没什么富裕,马龙和沐七交好,蓝佳音又是他主子的未婚妻,便麻利的把自己的屋子贡献出来,让蓝佳音和宋巧芳两人住。 眼见锦纹和灵姐跟着领路的小兵一起上楼,为自家小姐收拾床铺,马龙又将另外两间比较好的屋子让人腾出来,给了李维臻一行休息。 盏茶过后,两边都把屋子收拾好了,这才各去各处,厅中那无比尴尬的气氛,总算是随着两边人的离去结束了。 马龙长出一口气,看着左右各自上楼的两队人,摇头哀叹,“唉,豪门大族,恩怨情仇,真是活生生的一出大戏啊!” 叹罢,他也出了厅门,先往厨房去了一趟,叮嘱今晚的宴会取消,只管让人将饭食直接送去个人的屋子便是,也省的这些人再碰头,自己夹在中间难受啊。 出了厨房,马龙招呼了几个手下,按着例行的规矩,将哨所各处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登上哨楼,叮嘱放哨的,“今晚上大雨,视线不好,你们几个可得多注意点,所里住下的这两拨人都是大有来头的,这节骨眼上,咱们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也好在这放哨的是新老搭配,两个老兵油子嘻嘻哈哈的随口应付,而两个新兵蛋子却是极为认真的大声应下。 这俩孩子年纪都不大,得了自家队率的亲口叮嘱,很是当真,这一夜果真是瞪大了眼睛,丝毫都不敢玩忽职守。 眼看着半夜都过去了,雨都几乎不下了,也没见有啥不对,两个老兵油子呼噜声响的是此起彼伏,屋檐下的小兵想着这一夜算是平安度过了。 心里才一松,就听着去护墙边巡看的小兵大喊,“啊!敌袭!敌袭!” 屋檐下的小兵猛地就冲了出去,他将头探出箭垛,揉了把眼睛,再三确定在远处的确是有一抹红光,顿时又是大喊,又是让人敲响警钟,随着他们四个人的惊呼示警,不多会,整个哨所都亮起了烛火。 马龙和他手下的这一百号人,是沐凌炫的手下,个个都是在前线拼杀过的好汉子,因此虽紧张却有序,就听着黑暗中什长,伍长各自布置任务,谁守墙头,谁去箭垛,仓库的门也被管库人打开,里面储备的武器,一点点的被分发下去。 “灯亮了多久了?”马龙问。 小兵立即回答,“到现在有一刻钟了。” “从那边过来也就半个时辰,就算下雨路不好,也拖不了多久,不知道到底是那边误报,还是真的有敌袭?”马龙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少不了对两个警觉的小兵褒奖一番。 接着他就又布置了新的任务,“一会情况确定,你们俩第一时间去点燃烽火,咱们这里已属内地,敌人跑到这里,要不然是昏了头,要不然就是有大阴谋,一定要早些把消息传出去。” “好好干,事情完了重重有赏!” 两小兵的眼神瞬间亮了,高声应了句‘得令’,便双双扒在护墙上往外窥探。 马龙下楼点了三名机灵的兄弟,让这三人趁敌人未到前的这会功夫,赶紧骑马出去潜伏,一会要真是敌袭,他们就赶紧去报信求援,若是个误会,就回来继续接着睡大觉。 “马队率,是否有敌情?”本来就辗转反侧,一直未3能入眠的李维臻是最先赶到马龙身边的人,他身边还带着两个干练的侍卫。 马龙见状心里顿时一亮,“老天爷,我怎么就给忘了?!这位爷还带了不少人那,这会可不刚好可以顶上啊。” 这般一想,他对李维臻的态度也不由好了许多,温声道:“现在还不一定,护墙上守夜的哨兵看到十里外的警示灯被点燃了,具体是误会还是真有敌情,再有一会也就清楚了。” 到了这会,李维臻心里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许是感情太过强烈,弄的人都麻木了。 他前儿个听闻沐凌炫的队伍,就在离自己不到两日的前方,一路上积攒的嫉妒和不甘像是一把火,烧得他坐卧不安,当下就想去见沐凌炫,别的不管,至少也能问一问这人对蓝佳音究竟是不是真心吧? 一向冷静淡然的李维臻,到底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他私下带了一队精壮先行,结果呢,沐凌炫没追上,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蓝佳音,还好死不死的,在这个屁大点的哨所里,遇上了敌袭! 这大半夜的折腾起来,真要是个误会还好,万一真要敌袭,就这么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人守卫的小哨所,能支持的住吗? 就算能撑住,又能支撑多久? 要是一个弄不好被敌人给攻陷了,哨所里面的蓝佳音又该怎么办? 第十五章 备战 事关自己喜欢女子的性命,李维臻断然不敢有半点儿戏之心,原先满腹的懊恼不甘,这会都被紧张担心所替代。 只看他一脸的严肃的和马龙商议,“马队率,我是圣上派来的钦差,前去古田城给宣平侯传圣旨的,因着想要快点追上侯爷,是以便离开大队伍自己先行一步,其实在咱们后面不远处,还有跟我一同前来的几百将士。” “马队率,不管敌袭这事儿是真是假,咱们也不能等闲视之,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赶紧派人去求援吧。” 马龙闻言大喜,赶紧拉着李维臻就问大部队如今的大概位置所在,可惜李维臻这个外来户对西地不熟悉,说来说去反倒是越说越糊涂了。 旁边管兵器库的小文史看不过去,清了清嗓子提醒了句,“队率,咱大厅里不是挂着副舆图吗?” “李大人说不清,但总可以指出来吧?” 一听这话,马龙,李维臻都是眼前一亮,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冲到大厅里,没几下就把后面大部队的地方给闹清楚了。 马龙一看,好么,倒是还比最近的县衙还能近一些,当下就让李维臻拿出官印,凭证,再一次证实了下对方的身份,接着就二话不说的,让李维臻派人出去求援。 他这里盏茶功夫不到,就派出去两拨求援的,要是再加上最早离去的沐九,那可就是三拨人了,若是一会真有敌情,他们只需要撑到其中一方人马来支援就成。 想到这点,马龙的心可就更轻松了几分,甚至因着久违的战役,而变得心情雀跃,热血沸腾起来。 马龙指挥着人把大门关上,亲眼看着兵士进行最后的加固,就听着不远处沐七的问话声,他心里一惊,反手就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哎呦喂,我的个老天爷啊!我怎么就把蓝五小姐给忘记了?” “这位可是我们家世子爷未过门的妻子,要是在我的地盘上有个好歹,我就是有十条命,他也不够赔的啊!” 马龙叫苦声不迭,连忙就往沐七那边跑,边跑还边喊,“小七,你快护着蓝五小姐走,外面......” 马龙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护墙上有人高喊,“队率,队率,赶紧快上来看,真的是敌袭,真的是敌袭啊!” “我们都能看到远处的火把了,人数大概在千人左右!” 马龙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整个哨所的人加起来也就不到两百,外面敌人居然上了千,这可是场硬仗啊! 看起来外面这伙子贼人是早就盘算好了,打的是速战速决,抢完就跑的主意啊! 真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哨所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是被人家惦记的? “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是遭千刀的马贼土匪,还是那该死的戎狄狗贼?”马龙心里不解的地方还不少,但他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糙汉子,想来想去想不通那干脆就不去想好了。 就凭着本能干事算求! 这般一想,马龙顿觉热血直往脑门上冲,这老兵不但不怕,反而还兴奋起来了! 就见他一抹袖子,招呼道:“小七,你先去把蓝小姐安顿好,现在走也就来不及了,咱们就跟这些狗贼干了!” 说完,扭脸招呼李维臻,“李大人,您是要回房间休息呢?还是跟着我一起上去看看?” 这后一句话,看似在和李维臻打商量,其实却是另有他自己的打算。 毕竟,这位带的人,打起来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马龙不傻,知道多一个人就能多撑一会,哨所保住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李维臻要是胆小怕事,选择回屋里躲避,那他顺势就将这几十条汉子的指挥权要过来,要是李维臻选择跟着一起上护墙,那就更好了,主子都上去了,护卫侍从岂有不跟着去的道理? 反正不管怎么着,李维臻身边的人马龙是要定了! 他纵有些小心思,可还不是为了护住哨所,护住这些人命么? 这样一来,马龙心里仅有的那一丝不好意思也随风而去了,瞧着李维臻的眼神里,唯余不可撼动的坚定。 李维臻和他之间尚有些距离,灯火昏暗,根本看不清楚马龙的神色变幻,他一心要保护佳人,又那里会在此刻和马龙唱对台戏? 当即就点了点头,转身干脆利落的吩咐道,“叫咱们的人带上自己的武器,有没带弓箭或是缺少什么的,赶紧去库房领齐,整顿完毕后,就来护墙上找马队率报到,你们从现在起,全归马队率统管。” “万事都以守卫哨所不失为先!” 马龙楼梯听见李维臻这话,紧握的双手一松,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京城来的贵族子弟,只见在火把的映照下,这位年轻官员那俊逸的脸上,像是被镀了一层温润的红光,看起来多了生气,少了淡漠,温文尔雅的,愣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了。 “李大人,一会让你的人直接上来就是,护墙上风大,您身子不适,不必硬撑着上来。”马龙对李维臻能做出明智的决定,很是松了口气,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和气不少,委婉的体贴了下这位病怏怏的钦差。 马龙的态度如此大转弯,其实还真不奇怪,想想吧,李维臻要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二愣子,热血一上头,就要和马龙抢哨所的领导权,那可就彻底坏菜了! 别忘了,人家可是钦差,官大一级都压死人,这位的官衔比马龙可是大过几条街去了,马龙明显斗不过的嘛。 李维臻能主动退让是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起码只有一个指挥,两边的人,没有闹分裂,人虽不多,心起码是一条,可真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听了马龙的话,李维臻没有顺势退回后面的屋里,反而淡淡一笑,抚着腰间悬挂的宝剑,迈开了步伐,跟在马龙的身后登上了高高的护墙。 “好歹我在书院也学得一身武艺,大丈夫立世自当有所为!”他岂能退缩,岂能行让人瞧不起之事? 就算今晚上他不幸死去又有何? 总之,他李维臻是不会让沐凌炫比下去的! 就在李维臻坚定信念,扶着护墙,望着长龙似得火蛇渐行渐近之时,楼上的蓝佳音也收到了沐七让她们赶紧躲藏起来的消息。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蓝佳音上次在庵堂可是和马贼正面交战过的,这会又岂能认怂? 这位马上就安排锦纹带着宋巧芳主仆下楼,看看能找见藏粮的地窖不?也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 她自己却是把沐凌炫送她的匕首插在腰间,盯着沐七问:“哨所的武器库你知道在哪里吧?” “带我过去去领套弓箭。” 沐七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想都没想,一伸手就把人给挡住了,只不过,蓝佳音可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盯着沐七的眼睛,稳的不能再稳的说了句,“我射出去的箭,曾经救过小九的命,你知道不?” “......”沐七张着嘴,无以言对。 这事儿他当然知道,要不是救命之恩,沐九岂能对一个黄毛丫头心服口服? 可问题是,世子爷对未来世子夫人有多看重,沐七心里清楚的很,战场上从来都是刀枪无眼,万一蓝佳音...... 沐七赶紧摇了摇头,再也不敢朝下想了,就凭自家世子爷那脾性,自己被活剐了怕都不能解恨啊。 他们俩正僵持着呢,后面的宋巧芳却是大大的不乐意起来,她一拍桌子,甩掉灵姐来搀扶她的手,大声说道:“我才不躲,我既然在这里,总是要为大家尽点力的,别的事情做不了,拾柴烧水也成啊。” 她总归是西地呆久了的人,茶楼里面听说书听得耳朵里都起了茧子,自然早就知道,一旦打起仗来,女人,小孩,老人,全都是可以帮上忙的,她虽然不会射箭,但总也有手有脚不是个废物啊,怎么能当缩头乌龟躲藏起来呢? 蓝佳音闻言一愣,脑子里一转,“着啊,这哨所里全是兵士,女人一个都没有,打杂的这会恐怕都要拿起刀枪御敌,我家锦纹可是会包扎伤口的,芳姐姐主仆俩要是能帮忙烧开水,打下手也不错,受伤的人要是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至少也能少死些人呢。” 反正覆巢之下无完卵,尽全力拼一把又有何妨?! 这般一想,蓝佳音马上便点头答应了宋巧芳的要求,“可以,宋姐姐,我家锦纹会治疗外伤,缝合伤口都没问题,你和灵姐帮她打个下手,再多烧些开水,马夫也别闲着,让他帮你烧火去!” 说完,再等不得沐七想清楚,便硬往门外冲,蓝佳音是主子,又是女人,沐七哪里敢碰她? 终究还是拦不住,只得狠狠的跺了跺脚,咬牙跟上。 没想到蓝佳音走了几步又折了回去,扒着门嘱咐宋巧芳,“把身上弄利索。” 宋巧芳对着她摆了摆手,转而就拉着锦纹求教,“锦纹,你说,怎么才叫个利索?” 锦纹也不和她客气,麻利的在包袱里翻动,不一会就找出两套简单的细布衣裙,“宋小姐,穿上这个,再用布条把袖口扎紧就成。 趁着这主仆俩换衣裳,锦纹也没有闲着,她利索的找出来些必须的物件,又将宋巧芳尚未上身的新裙子,用剪刀裁剪成巴掌宽的布条,你看她轻车熟路的连拆带剪,不一会就是一大摞。 “咱们将针线包都带上,灵姐一会就去和宋伯烧水,清洗伤口要用到,宋小姐就跟着婢子,递个伤药,穿个针线的都成。”锦纹说完,拉着宋巧芳就走,“咱们去寻哨所里的士兵,他们这里肯定也存有伤药,咱们全都拿出来,规整规整,再找一间房子,预备着一会好用。” 走到楼口,宋伯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时候就体现出老人的好处了,他可是经历过平京守城战的,不但不胆怯,还顺带给宋巧芳三人提供了好些应急的办法,听得宋巧芳眼睛发亮,大叹,“宋伯,没看出来啊,你还懂得这么多呢!” 当下就承诺道:“好好干,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事毕后重重有赏。” 说话间,这四人就忙碌起来,一个简单的医寮,在她们的手下渐渐的开始成型,瞧着也是有模有样。 当李维臻看到手拿弓箭,身背箭筒的蓝佳音时,眼睛都红了,上前一把就拽住人,厉声喝道:“你疯了,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不是你们小姑娘闹着玩的!” “别添乱,快点下去,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必保你无事!” 蓝佳音冷冷的瞧着他,嗤笑道:“李二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放手,至于我是呆在屋子里,还是站在护墙上......” 稍作停顿,她眼带嘲讽的问了句,“不好意思,请问你有资格过问吗?!” 说完,也不看李维臻震惊的神情,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护墙边就往外边看去,只见远处有队人马举着火把,在风雨泥泞中行进的速度都挺快,直直的冲着哨所过来,可见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蓝佳音点了点火把的数,心里大致有了底,想了想,她很是纳闷的问李维臻,“是不是你们带了圣上御赐的宝物?在路上走漏了风声,这才引得贼人来寻?” 她这样问可真是一点都不突兀,原因很简单,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不管来袭的是马贼还是戎狄人,他们可都是以抢掠东西为主的,要是没有什么惹他们眼红,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来这种鸟不下蛋的地方啊。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哨所里,有他们看中的宝贝或者是重要的人,两者相对比,蓝佳音觉得前者比较靠谱,毕竟她是暗自离家,就凭自家父母那脑子,只会把消息严严实实的捂住,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有人想要掳她去威胁沐凌炫这一项,根本不成立。 而李维臻可是去找宣平侯宣读圣旨的,很有可能,圣上顺带着还赏了许多的金银财帛,这一行人的队伍庞大,人数不少,难保有那么几个嘴不严的,泄露了机密继而被贼子的暗探知道,这才选择在这么个时间,这么个地点来抢劫。看海的羽儿说感谢沐尔麻麻投来月票支持,有你的陪伴真是件美好的事情呢,抱一下~~~ 第十六章 保卫战 这样一来的话,为什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哨所,会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引来敌袭的原因,就算是能说得通了。 这种时候,蓝佳音这话可真是问的再关键没有了,一时间,护墙上站着的人视线就全都集中在了李维臻的身上。 一个二个的眼睛都瞪得贼大,屏气凝神的等着这位朝廷的钦差,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马龙甚至还在脑海里幻想,当今天子赐给自家侯爷的物件,该是怎样的稀世珍宝,真要是被李大人随身带着的话,搞不好他这种小人物也能开开眼界那! “......”可李维臻却被蓝佳音问得一愣。 这位回过神后,才开口说道,“圣上的确赏赐给宣平侯不少东西,金银丝帛,古董字画都有,不过因着东西又多又重,所以全都跟随大军一起行动,我身边除了圣旨一卷,别的什么都没带啊。” 马龙心里那叫一个失望,脑子总算是想起了正常该想的事情了,他对着李维臻拱了拱手,问了句,“敢问李大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大队伍,自己单独赶路的?” “一天前,因着古田城就在前方,侯爷就在城中,所以我有些着急,这才轻装赶路的。”李维臻这会突然为自己的擅自行动,大觉庆幸。 要是他没有来,那么被困在哨所里的蓝佳音岂不是凶多吉少? 闻言,沐七当即就下了结论,“那这些人就不可能是觊觎李大人所带财帛而来的,你我都知道,不管是马贼还是戎狄人,他们都是为财而死的贪心东西,因此每一回行动之前,都会提前派出无数个哨探,哨探四下打探消息,继而找到要下手的目标,接着就会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传回消息,而他们的人却不会因此离开,反而会一直留在原地监视目标的。” “如果当时李大人离开大队伍,身边却没带辎重,那么哨探肯定不会再多生事端,只会等同伙来,把那带着财帛的营地给一锅端了,而李大人等人却等于是被凭白放过,逃过一劫。” 马龙点头表示赞同,而李维臻这边的人听完,都是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大家总算是知道,这群敌人并不是被李维臻引来的了。 只不过,这伙子人既然不是为了李维臻而来,那又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呢? 可惜时间紧迫,已经没时间让他们多想了,那一路蜿蜒,但又片刻不停一直往前移动的火把,已经离哨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马龙从收到消息,就已经让人把库房的木料搬到大门口,刚才送走求援的侍卫,更是亲眼看着人加固大门,彻底将这唯一的进口给完全的钉死! 不能逃生,也没了退路,只能背水一战,唯一能让人心里有些安慰的,那就是这个他们所处的哨所,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儿。 随着一条条指令发出,近两百人,就被马龙分派了各自的任务,箭术好的,无疑就是护墙上的第一梯队,刀剑厉害的,就是第二梯队,顺带着,他们还担负着为第一梯队搬运箭矢的任务。 马龙对如何作战显然是极为娴熟的,如此少的人数,竟然还被他分出了第三梯队,这些人相对身体壮实,他们的责任尤为重要―在底下守大门,万一门被撞开,他们就要用身体做护墙,和敌人进行面对面的肉搏! 另有二十个相对弱小的兵士,就承担了架柴烧火,搭锅热油的活路,时刻准备着一会敌人进攻的时候,好给敌人来个刻骨铭心的见面礼。 一盏茶后,随着哨所里人人就绪,外面那渐行渐近的队伍,也终于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了哨所门口。 领头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皮肤大汉,此人胯下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马鞍上的银饰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头发编成无数个小辫子,每一个鞭子上不是缀着珍珠,就是绑着宝石,黑夜里被火光映照着褶褶发光,很是引人注目。 马龙沉声对身后的人道:“这样打扮,来袭的是戎狄狗无疑,你们看他浑身上下都带满了金珠宝石,就连手中的大刀也是嵌满了宝贝,来头决然不小。” “怎么着也得是个万夫长之类的大官了,怎么就带着千把人,黑灯瞎火的跑到这偏僻的地界来?” 李维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那就得问问你,他们来袭的哨所为什么会建在这里了?” “你们这里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存在吧?” “怎么可能!”马龙回答的无比干脆利落。“因为我们背后的山顶有示警的烽火台,所以才会常年有兵士把守。” 马龙这话乃是实话,西地边关,常年战事连绵,经年累月下来,就多了好些个提前预警的烽火台,它们专门用来在被敌人袭击时向己方报警求援,别看占地不大,兵力不多,但关键时刻起的作用却是不小,因此,就算是一年到头多半都闲着,可宣平侯也从来没有将烽火台下的哨所撤掉过。 他们脚底下站着的这个哨所,无非就是其中的一个,它和别的哨所一模一样,除了示警求援,真的是没有其他的闪光点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李维臻还想再问,就听外面雷鸣般的一声大喊,“呔,墙上那小兵,速速开门迎接大爷,还能保住小命一条,否则,等爷爷们攻破大门,必当鸡犬不留!”底下那领头的汉子,高举大刀,下了最后通牒。 马龙冷笑一声,全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小声道:“阿土,射他!” 就听‘嗖’的一声,一枝利箭便直奔着那汉子的面上而去,就见说时迟那时快,那大汉大喊一声,“,狗贼,竟敢偷袭!”便手起刀落,宝刀迎上利箭,一下就把箭矢斩成了两半,好巧不巧的,磕飞的箭头就扎到左边人群里某个倒霉蛋的脖子上了! 随着声带着不甘的哀鸣,‘噗通’一声,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戎狄人,从马背上翻了下去,四仰八叉的死了个透! 随着第一条人命的逝去,大战立时便被触发了,马龙这边仗着地利,城墙高,那箭簇如雨般落下,戎狄那边也不甘示弱,一边回射,一边就将后面的马车赶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把车上带着包着铁皮的尖头檑木从上面卸下来,打算用这个大家伙将哨所的大门给撞开! 蓝佳音自从在小岩山一战,便尝到了弓箭这武器的甜头,她从那会起,便一直勤练不辍,每天早上都会提前起来,在院子里对着箭靶射上几十箭,经过一年多的巩固加强,可以说现在的准头,更要比前番厉害许多。 基本上每一箭射出去,都没有落空过,蓝佳音一边射着箭,一边还在心里默默的记着数,“一,二,三......” 她穿着男装,行动利落,一箭连着一箭射向底下的目标,不光眼神坚定,手下也是毫不留情。 此刻的蓝佳音,简直就像是没有感觉,没有思想的死神,你看她迅速又果决的带走一条又一条的人命,面上就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听马龙高声喊道:“换!” “换!” “换!” 随着命令,蓝佳音很快被替换她的人推到了后面,她和退下来的人,都靠在里墙那边,一下子就从最危险的地方,换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蓝佳音对此大为不解,很自然的就去想在身边人身上寻找答案,但见旁边的人有坐有站,有甩手的,也有捏胳膊的,没有例外的全都是在抓紧时间休息放松。 有人看到她脸上纳闷的神色,一边自己给自己放松肌肉,一边好心对她解释,“咱们射箭靠的是臂力,如此两队互做替换,大家就都能有歇口气的功夫,这样一来,射出去的力度和准头也就有了相对的保证。” “哦。”蓝佳音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谢谢你帮我解惑啊。” 想来,那时候在小岩山上,要是有个人能和她替换下,蓝佳音也不至于半个月胳膊都像软面条一样了! 看起来,这叫马龙的队率还有他手底下的士兵,还都是身经百战,蓝佳音看着镇定指挥,却有句句不离脏话的马龙,心里奇异的安定很多。 “我叫阿土,是江泽州广直县刘家村人。”这射了敌军头目一箭的小子,此刻笑的眼都没了,没心没肺的和蓝佳音聊天,很是亲热的问了句,“兄弟,你呢?哪儿人啊?” “额。”蓝佳音略一思付,便对阿土说:“我叫阿音,是平京城石绒县人。” 想来她上辈子在石绒县住了好几年,这会说自己就是那里的人,也不能算是骗人吧? 阿土正要说话,就见一旁有兄弟朝他招手,指着底下广场让阿土看。 蓝佳音和阿土四目相对,随即站了起来,好奇的随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原来是宋巧芳和灵姐主仆,正招呼着受伤的人员往大厅里去,着手救治。 男人么,生来就爱贫个嘴啥的,这会大战当头,生死攸关,可这些见惯了生死的老兵油子还是消停不下来。 眼看底下受伤的兄弟,一个个的被美丽的女子搀扶进去,谁不羡慕? 就听有人艳羡的说,“哎呀,快看,那不是张二牛么,哎呦,那圆脸的小姑娘还扶他了,看看,看看,那臭小子把整个身子都挂在人家小姑娘身上啦!” “哎呦喂!这可真是太便宜他小子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呢,立马就有人笑嘻嘻的回嘴,“哈哈,三虎子,怎么着?你羡慕啊?那你就赶紧也挨上一箭,不就能下去被小姑娘伺候啦?” 也就贫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厢的马龙就又连喊,“换!” “换! “换!” 蓝佳音这一队休息的,就又给替换上去了。 还别说,别看休息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却真是很管用,许是身体和精神都双双放松,心情不错的缘故,再一次面对护墙下密密麻麻的敌人,蓝佳音大觉自己射出去的箭,又快又准又狠,的确是犀利不少。 看起来,在战争里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啊! 难怪自家外祖父总是说,想要成为真正的大将军,就要经历战火的洗涤才成。 当然,柳老侯爷说的话不会这么文艺委婉,只不过原话实在太糙,蓝佳音她也不好意思学不是? 这会儿和她并肩作战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军队里最底层的普通士兵,可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东西,进攻的时候该怎么进攻是最有效的,防守的时候该怎么防守最能拖延时间,他们心里都门清! 而这些东西,要是你不直接参与进去,肯定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渐渐的,随着时间一时缓慢,一时飞逝的矛盾前进,蓝佳音越来觉得越疲惫,真心觉得休息的时间简直是越来越不够用。 最直接表现的,就是身边的人再不贫嘴了,而原本挤在一起的人也分散了许多,不用说也知道,受伤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蓝佳音本来还一直记着自己射了多少箭,换了多少轮,可真的到了这会,她的脑子里已经全乱了,什么都给忘记了,唯一谨记的,就是大口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抖得太厉害了。 趁着这次短暂的休息时间,蓝佳音手口并用的,又把肩头上的布条紧了紧,这是刚才被箭矢射中的,她顺手掰断了箭尾,随便在中衣上扯了条布勒紧止血便罢,刚开始伤口疼的不行,现在许是疼的久了,竟是麻木的没了知觉。 蓝佳音毫无姿势可言的靠坐在墙角,暗暗叹息,“这还不如不歇呢,一会再被换上去,不知道还能拉得开弓吗?” 看起来,这种轮换的法子,也不怎么样好啊...... 她哪里知道,往常在城墙上对敌,弓箭队可是要被分成五组的,这样轮换下来,自然休息的时间更长一些,他们这会人手不足,马龙费劲巴拉的,也只能堪堪分成两组,时间短的话还成,这时间久了,可不就脱节了吗? 第十七章 辛酸的李二公子 耳听着底下大门处传来,咚,咚,咚的撞门巨响和‘顶住’‘快,再把左边加固下’的叫喊声,己方和敌方的声音此刻已经彻底混在了一起,吵的人耳朵都麻了,真心让人心烦意乱。 蓝佳音觉着,底下那些守门兵士的嗓子都快叫破了,单凭这尖锐的声音,那扇守护着她们的大门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暗暗扳着手指,想要计算下从敌人攻击到这会,大概有多少时间,但算来算去都算不准,不过这么久的时间,这么大的力度都没能把门撞破,只能说宣平侯每年的夏巡还是很有意义的。 “你受伤了!”蓝佳音正胡思乱想呢,耳边突然传来某人熟悉的声音,许是太过担心,那声调明显颤抖的厉害。 蓝佳音懒懒的抬起眼帘瞧了那人一眼,只见一向妥帖干净的李维臻,这会也是灰头土脸,身上处处见血,头发纷乱无形,哪里还有一点往日里整齐讲究的高雅文士模样?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狼狈的李维臻,蓝佳音反而觉得有点好笑,这样的李二公子,矜持高贵的表象全然碎裂,才更像是个活生生人,对吧? 李维臻见蓝佳音对自己爱搭不理,这会心疼紧张盖过了一切,那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 一把就将人给拽了起来,拉着就要下护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必须尽快把断箭取出来,要不然,你就得残废了!” “这会逞英雄容易,等沐家不要你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后悔!” 蓝佳音想挣开,护墙上的人本就越来越少,她下去又岂能安心? 只可惜她这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根本抵不过人家的力气大,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被李维臻拽着往楼梯口走去。 正在这时,外面攻击一波狠似一波的戎狄队伍中,突然有人高声大喊,“打撸,打撸!” 李维臻不懂戎狄话,顺手就拉住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人,紧张的问道:“外面那些蛮子在喊什么?” “打撸是敌袭的意思!”那士兵明显很激动,“大概是我们的救援到了!” 李维臻一听这话,双眼顿时发亮,拉着蓝佳音的手都有些发软,他有些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下一刻这就得救了? 蓝佳音看着他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干脆冲着护墙努了努嘴,“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要不然我下去也无法安心。” “你靠这里歇会,我去看看。”李维臻将蓝佳音推到里墙跟,“等我过来,不许乱跑!” 蓝佳音一点都不文雅的翻了个大白眼,“快去吧!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倒是想离你远远的呢,可又能去哪躲着?” 李维臻三步并作两步,扒着箭垛往外看,就见护墙下的局势,这么会儿功夫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先是东边的敌人喊出敌袭,刚一队人过去应敌,南边就也有人喊着敌袭,再后来,北边也有人喊,竟像是这几百敌军全部被包围了似得。 底下刚还大声呼喝儿郎们加把劲,赶紧攻陷哨所,好领取重赏的领头大汉,此刻也发觉了事情不对,接连点了好几个心腹的名字,让人前去探查敌情。 心中却是大骂不止! 彤尔泰本以为自己家大王今番派给自己的任务极为简单,无非就是乔装打扮,隐藏行迹,在暗探的帮助下潜行到大周边境内。 到地方就能轻松撬开大门,高高兴兴的起出宝贝,接着再乔装成行商的马队撤退,只等安全回到草原上,将这笔到手的横财献给大王多半,自己昧下少半,大家一起闷声发大财,得是多么欢喜的一件大好事啊? 怎么知道,想象的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这么屁大点的哨所,竟然格外的坚固,地势易守难攻不说,守卫的将士还个个奋勇,悍不畏死,一看就是沐老儿手底下调教出来的。 就这么难打,莫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要不然这深更半夜的,又是才下过大雨,居然还会有援军来,这简直太不合情理啊! 说不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你信么? 彤尔泰越想心里越没底,口中指挥,心里却把想陷害自己的仇人,按着个儿的排了个队,不禁大骂几句,发誓若是今日命大能突围出去,必定不能让这些黑心的王八*羔子死的太利索了! 对于敌人来说,外面神出鬼没,四面八方都是敌袭,乃是顶顶的坏消息,但是对于哨所中的人来说,看着底下的敌人从耀武扬威,变成恐慌害怕,可真是再解恨不过了! 李维臻亲眼看着敌人阵脚大乱,因着后方被骚扰,连带着前军的心绪都被影响的大乱,心中顿时大定。 哨所肯定是保住了,此时不赶紧去治疗还等何时? 李维臻的心情不同了,对蓝佳音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往时的柔和,“喏,你看,援军已经来了,要不了多久哨所就会被解围,你现在总可以安心的跟我下去,让你的丫鬟帮你处理伤势了吧?” 蓝佳音本能的点了点头,就在低头的一瞬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胳膊,居然是被李维臻扶着的! 心里由不得一阵子恶寒翻滚,一下子就给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就自己下去了。 李维臻的手悬在半空,瞧着蓝佳音坚强的背影,心中真可谓是波涛起伏,思绪万千。 这个女孩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每一次见面,她的本性就会暴露出一点不同来,当积少成多之后,李维臻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位原本不十分感冒的未婚妻,居然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人,不过几次碰面,便已经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眼神。 只可惜,这种美好的感觉,在李维臻手中握住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彷佛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就被父母兄长联手给折腾没了,转而,蓝佳音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算是和他彻底的没了交集。 昨天下午在大厅里初见时,铭顺说的都是真话,当初安信候父子俩密谋要和蓝家退婚的时候,李维臻病的正重,而且他大哥又是个心眼多的,生怕关键时刻弟弟清醒了,自己这个一向以君子自居的弟弟一旦知道来龙去脉,肯定会不顾病体出来维护蓝佳音,这样可不就坏了自家的好事么? 所以他很干脆的,就给李维臻的汤药里下了点让人熟睡的药物,确保自己的计划会顺利达成。 大梦初醒之后,李维臻发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没有自己这个当事人的出面,大哥夫妻俩竟然就把退婚的事情给办成了! 而且李家上门退婚的时候,蓝家的老太太才刚刚咽气没多久! 天哪!李维臻简直不敢想象,蓝佳音当时得承受了多大痛苦,得到心腹密报的他当时就要冲出去,去蓝家对岳父大人解释,对蓝佳音解释! 只可惜,李维博私底下早就跟鲁王商议过了,要拿弟弟这个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名头,来为安信候府博取更强有力的联姻。 就算蓝家没有覆灭,被圣上赦免又怎样? 单看蓝明东在立储一事上不偏不倚,谁都不支持的态度,安信候府也甭想从蓝家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就和蓝家彻底断绝关系? 反正在那样的形势下,蓝明东被降罪免官已成定局,蓝家经此一难后,至少十年内是翻不起来了,自家弟弟何等的丰神俊朗,不知道多少深闺佳人暗中肖想的对象,岂能如此浪费? 良禽还择木而息呢,何况人呼? 至于鲁王为什么会在蓝李两家退婚一事上推波助澜,给李维博动力呢? 乃是因为李维臻那些倾慕者中的一个,正巧就是鲁王宠妾齐夫人的女儿,这位王府千金虽是庶出,但长相不俗又格外的会来事,很是在后宫中吃得开,就连太后都对这个甜美可爱的孙女很是偏宠,愣是破格给封了个昌明县主的头衔! 一个皇家的县主,可要比蓝家那个啥都没有的小丫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如此大好亲事,不容有失,李维臻所住的地方早就被人层层看管,病的晕晕乎乎的李维臻哪能顺利的走出二门? 就算是他不喝药,绝食,用尽一切能用的办法来反抗,也不能让被名利迷了心窍的安信候父子俩心软半点。 李维臻是等到蓝家举家离京半个月后,才被李维博放出来的。 彼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在李维臻被父兄软禁的那几个月里,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位好歹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自己的妻子不被父母兄长所认可,那么,就算自己事后能求得蓝家的谅解,可蓝佳音嫁过来以后,过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样勉强的结合,能带给妻子真正的幸福吗? 答案是不可能! 如果说蓝,李两家退婚,给蓝佳音带来的是脱困,那么,退婚带给李维臻的,就是整个世界的颠覆。 他在这件事情里,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所谓家人的真正嘴脸,这些人都是他的血肉至亲,每个人都口口声声的是在为他好。 可实际上呢? 却是要用李维臻这个人,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以前看着父兄安排庶出兄弟姐妹的一切,完全不顾那些人愿意不愿意,李维臻觉着心里不舒服,可也安慰自己说,儿女的一切,自然是由父母做主,这都是正常的。 等到事情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李维臻这才幡然醒悟,为什么三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是深深的怨恨,为什么梅姨娘死前都在诅咒安信候府死绝。 却原来,不走到这一步,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痛的领悟...... 几番权衡之下,李维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搬出了安信候府,并且托自己的先生,求了一个七品文书的实差,顺势就住进了公家给的小院里。 这会的李维臻完全明白,只靠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清贵高雅,其实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不被人摆布,自己必须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任官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李维臻能成为京城四大才子之一,自然是有他的出色之处,不光是一张脸长得好看,他的才华也是真实的。 李维臻相信,只要自己全力以赴,踏踏实实的为皇帝办事,为百姓出力,长此以往总能出人头地的。 他原本给自己定了三年的期限,如果三年后,他在仕途上能小有所成,而及笄的蓝佳音也没有定下合适的人家,他就去平京,真心诚意的再去求娶,用后半生所有的好,来弥补蓝佳音当日所承受的伤害。 没想到李维臻出仕之后,运气还挺好,先是因为差事办得好被上官赏识,后先皇驾崩,新帝用人之际,就在递上来的名单上看到了原本熟悉的名字,顺手便点了他到身边听用,平素帮着记录个东西,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倒是熟悉起来。 随着深入的了解,正庆帝大觉李维臻和他大哥李维博不是一种人,原本想借着李维臻探底的心思,便渐渐的淡了。 又因因缘巧合,在一个大雨的傍晚,君臣二人被困在御书房不得离去,办完了政务的正庆帝闲来无事,就问起了和蓝家的旧事。 在他跟前排第一的心腹可是梁云旗,因着这层关系,正庆帝早就知道,梁云旗的表弟沐凌炫,在进京之时就对人家蓝佳音有意思。 帝王的八卦心也不会比老百姓低多少,就算不能从李维臻这里得到李维博的动向,可是,能知道蓝李两家退婚的真实原因也不错啊。 李维臻这会真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无处倾诉,见圣上询问,也不能隐瞒,干脆就来了个实话实说,即发泄了情绪,也没有蒙蔽上听。 正庆帝知道了安信候府的不地道,清楚李维臻的大好姻缘却是被嫡亲的父兄一手破坏掉,越发是看不上这对一昧钻营的父子俩了。 鄙视之余,反而对李维臻起了怜惜之心,不光给李维臻升了官,还顺带着赏了一栋三进的宅子,才算是让一直没吃过苦的李大人脱离了苦海。 第十八章 治伤 许是毫无保留的剖白了心迹,使得正庆帝龙心大悦,因此李维臻在主子心里的份量要比先前重了些,再加上他本就丰神俊朗,仪表翩翩,谈吐举止更是贵族士大夫的表率,优雅又高贵,最是容易让人对他心生好感。 正庆帝让李维臻伴驾的时间,很明显的多了,这也是为什么这回往西地宣旨,李维臻会第一时间就知道的原因。 这件事对李维臻可是个送上门的契机啊,他几乎没多想,就上前请求,讨要这个往西地去的差事。 正庆帝早在做王爷的时候,消息的来源就已经四通八达,而现在登基为帝,对国家的掌控自然更甚于从前,可以说,东南西北四地都有密探渗入。 因此沐凌炫和蓝佳音订婚这样的大事,早就搁在他的龙案上许久了,眼见李维臻自告奋勇,他略一思付也就点头答应了。 其实在私心里,正庆帝未尝不是想让自己这个可怜的下属,彻底看清现实的意思。 正庆帝当初为了争位,为了手中掌控的东西更多,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和沐凌炫达成了协议,后来,蓝明东果真如愿的归于他麾下,沐凌炫可谓是居功甚多。 所以就算他心里可怜李维臻的婚姻被人破坏,但也不能伸手想帮,能做的,无非是帮着臣子早点认清现状罢了。 李维臻进入西地没多久,就从店小二的口中得知宣平侯世子订婚的消息,心中的酸涩无以言表,失望和悔恨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他的心。 一霎时,李维臻对记忆中那位英姿不凡的宣平侯世子,就深深的嫉妒起来,这个好运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他时刻记挂在心的女子。 这会儿人家在欢喜,而他只能背着人,默默的舔舐伤口,回忆自己和蓝佳音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再三考量后,李维臻下了一个决定,他想等到了边关将差事办完后,就趁机找个机会,在私底下见一次沐凌炫。 面对面的,将自家为什么和蓝家退婚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这样一来,最少沐凌炫对蓝佳音被退婚的心结就能解开了。 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弥补心中牵挂的女孩。 李维臻嫡亲的父兄,为了心里无尽的野心,不管不顾的就牺牲掉了他的婚姻,埋葬了他的幸福,最后得到的苦果却要李维臻来背负一生,不得不说,这孩子也是个倒血霉的可怜娃...... 李维臻计划的挺好,奈何老天爷总是喜欢戏耍人,居然让他和蓝佳音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地点提前就给相遇了。 当在大厅里看到女扮男装的蓝佳音,李维臻觉得自己连顺利的呼吸都很困难,压抑许久的思念,如同火山爆发般喷薄涌出。 尚未断绝的爱意,隐藏在心的不敢,就在他看到蓝佳音箭箭见血英姿的时候,将自己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第一次,李维臻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在蓝佳音年幼时,对未婚妻那般的无视。 痛恨自己怎么就那么的自以为是,以第一印象就决定了蓝佳音将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刻意的疏远和冷淡的态度,导致他们俩没有一个坚定的感情基础。 结果当外在的因素出现,要强行拆散他们时,蓝佳音本人是没有一点的犹豫和不舍,无比决绝的就答应了李家的无理要求。 李维臻恨啊,他恨家人的利益至上,甚至不惜将所有的人和事都为利益服务。 没错,振兴安信候府,让李家重获殊荣是很重要,可是,想当初李家和蓝家的婚事,也是李家上杆子求得的呀。 为什么,在十几年后他刚对佳人动心之时,因为蓝家的失势,父兄便又残忍的让他失去了那可爱的人儿? 李维臻这一夜都在奋力杀敌,不管是张弓射箭还是短兵相接,每一次都全力以赴,那一声声的呐喊中,充满了他无尽的愤恨,那一次次的砍杀中,带着他深深的懊悔! 他武功虽和沐凌炫相距甚远,但人家也是名师教导出来的,比之一般的士兵,无疑要强上很多,因此身上受的都是小伤,但为什么,李维臻偏分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是鲜血淋漓,痛不可当呢? 眼看蓝佳音的身影一步一步的离开,离他越来越远,李维臻的视线不由为之模糊,不受控制的,他就紧跟上去,伸出了手,想将这个魂牵梦梦绕的女子,紧紧的抱入怀中,“最后一次,让我再抱你最后一次......”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喊,“小心!”神思懵懂中的李维臻,本能的冲着蓝佳音扑了过去, 也许他只是太想抱一抱这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了,奈何这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他就算是想要抱,也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 这一声‘小心’,在惊醒了李维臻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理由。 “啊,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的美好,一样的柔软,箐箐身上的香味......是玫瑰花香吧?真好闻”李维臻抱着蓝佳音滚下楼梯,神志陷入昏迷之前,他无比满足的想,“也只有炽烈绚烂的玫瑰花,才配得上箐箐这火一样的女子......” 沐九是最早离开哨所,他是去给沐凌炫报信的,原因不是他未卜先知,知道半夜哨所会被戎狄的大队人马袭击,而是他看到了李维臻! 自家世子爷最大的情敌出现,还要和自家未来的世子夫人,在鸽子蛋大小的地界,相处一整夜...... 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沐九想都不敢想到底,他当时就站不住了,和沐七两下里一商量,马上就决定,得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主子知晓。 因为走得太着急,沐九甚至都来不及和蓝佳音告辞,就心急火燎的打马往前方的古田城而去。 可古田城到底离哨所还有段距离,因此昨夜第一波赶来救援的,并不是沐凌炫,而是梁文玉派来接应蓝佳音那行,带头的就是暗卫沐三和梁管事两人。 这两位得了主母的命令,带着人就追着蓝佳音而来,本都要追上了,偏因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硬生生的给岔开了。 等他们绕了一大圈追到哨所来的时候,正看到哨所被彤尔泰带人围攻,潜在暗处的沐三和梁管事四目相视,两人虽是一个字没说,但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救! 别说自家未来的世子夫人还在里头,就算蓝佳音不在,面对外敌来袭,兄弟袍泽被砍杀,他们这些宣平侯府的嫡系,也有责任出手相帮。 他俩带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战斗力超强的侯府暗卫明侍,沐三跟着沐凌炫的时间很长,参加的战役更是大小不计其数,略一思索,就已经有了主意。 他麻利的把人分成几组,让这些小组轮流在敌人后方骚扰式进攻,来的敌人少了就地歼灭,来的敌人多了便带着跑开,靠着高超的武功在路上逐个击杀便是。 有了沐三他们吸引敌人大部分的注意力,赶来支援的京城许都尉,刚好见缝插针,打了一个漂亮的突击。 他可不是沐三只带了五十来人,人家是圣上派来宣旨的钦差,光护送的部队,就是五百人! 许都尉收到李维臻的求援信,心跳加速,李大人可是新帝跟前的红人,岂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纰漏? 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这位是一点都不敢耽误,唯恐到的慢了自家钦差大人有麻烦,立马穿盔带甲,带了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黑更半夜的,敌人也摸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援军,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来袭,彤尔泰本也是戎狄中有名的贵族,家里女人牛羊无数,那能真的舍得死战到底? 见情形不对,马上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带着残余的人往西边逃窜,保命才是第一。 一见来袭的敌人仓惶撤走,哨所内外一片沸腾,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就听这些爷们们大喊大周万岁,侯爷威武! 只喊得声嘶力竭,才算罢了。 马龙此时一身的血,胳膊,腿都用布条简单包扎着,虽然伤势不轻,但职责在身,也不能离开护墙。 大喊过后,畅快淋漓的他笑着招呼手下的兄弟,“快,快下去把大门打开,把咱们的兄弟给迎进来!” 若是没有外面的救援,哨所被攻破只是迟早问题,对马龙他们来说,这些人可是救命恩人,怎能不热情招呼? 外面忙着拆掉大门上钉着的木条,大厅里,蓝佳音才在宋巧芳和灵姐的按压下,被锦纹拔了肩膀的断箭出来。 箭体一离开身体,就见血流如注,有一股甚至溅到宋巧芳的身上,这位原本跟在锦纹身边,各式各样的伤口都看的麻木了,但事关自己的好友,当即就被吓得大惊失色,就连处变不惊的锦纹都都白了脸。 她颤着手,拿起一块最干净的白布,前后包住血洞,用力压住,赶紧说了句,“芳小姐,快点,从我怀里把那个白色的细颈长瓶拿出来!” 锦纹此刻忍不住的庆幸,好在自己关键时留了个心眼,提前就将自带的上好金创止血药私藏了一瓶,这不,此刻正好给自家主子用上。 宋巧芳被她一声喊得回了魂,噙着泪水,抖着手,按着锦纹所言,将那白瓷瓶取了出来,却是转手递给灵姐,自己一咬牙,就伸手接替锦纹按住了那血淋淋的布,对锦纹说,“我来压着,你给她上药。“ 这一晚上救治的伤患着实不少,宋巧芳倒是知道要用力按压才能止血,这会眼跟前的不是陌生人,乃是她的好姐妹,宋巧芳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按压着渗血不止的伤口。 蓝佳音累的不轻,又失血太多,人早就昏昏沉沉的了,一双凤眼半睁半闭,这会伤口被宋巧芳用力一按,反痛的灵醒过来。 她倒吸着冷气,颤巍巍的说,“芳姐姐,您这是要掐死妹妹我吗?” “疼啊......好歹轻着些呀。” “啊!”宋巧芳本能的就松了手,好在锦纹这时已经拔开了瓶塞,趁机将被血染红的布去掉,毫不吝啬的猛往伤口倒药,到底是出自崇北候府的迷药,不一会,血洞里的血就渐渐的止住了,伤药总算是不被冲散了。 锦纹三人见状长吁了一口气,几个人满头是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这种钻了个洞的箭伤并不用缝合,锦纹和灵姐两人用温水蘸的湿布,凑合着把多余的血迹擦了擦,这就包上剩余不多的干净棉布,三人合力,将蓝佳音放平躺在用拆下来的门板,临时搭起的简易治疗床上。 宋巧芳一边动作轻柔的给蓝佳音擦脸,一边感慨的说了句,“看来大夫还是不能给自家人治病啊,你看看,我们三个包了半晚上的伤口,锦纹还缝合了不下十个尺许长的伤口,可哪像给你治伤时,如此的心惊胆战?” 她此话一出,却迟迟不见对方回应,转眼一看,原来就包扎伤口这么会功夫,蓝佳音就已经陷入昏睡中去了。 锦纹赶紧接话道:“关己则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芳小姐您今日的表现,真让婢子刮目相看,今晚上要不是有你们主仆三人帮忙,少说也要多十几人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的。” 宋巧芳被锦纹不吝言辞的大加表扬,哪有不开心的? 笑的简直比那鲜花儿还好看,明明是满身的血污,狼狈不堪,却偏分比满身绫罗的时候,要醒目美丽的多! 灵姐瞧了一眼不远处,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小姐,外面还有好多才下护墙的伤员,还有那位保护蓝五小姐受伤的公子,还不知道情形如何,怕也是得去看一看了。” 却原来,当时李维臻的奋力一扑,本为的私心,没想到却真的是帮蓝佳音挡了一箭。 他也算是命大,流箭射的偏下,再要是往右边移寸许,便是穿心而亡的结果。 现下只是伤了肺,只要救治得当,自当与性命无忧。 第十九章 纠结 锦纹她爹是崇北候手下随军的军医,从小耳濡目染的多了,因此知道谁轻谁重,在给蓝佳音拔箭前头,就赶紧先处理了李维臻的伤口,那边止血包扎好,又灌了一盅子止血消炎的伤药,这才丢过手,过来来给蓝佳音处理伤口。 现在蓝佳音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那她们三个人,可不是得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毕竟这会大战才刚结束,好些受了伤但却一直坚持的兵士,都从护墙上下来了,这会也得赶紧给他们包扎止血才是。 锦纹一边手下不停的收拾东西,一边忧心忡忡的小声对宋巧芳说,“李公子被流箭伤了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高烧不退,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但是您是知道的,他和我家小姐本就纠葛深重,这万一要是为救我家小姐死了,那安信候府还不闹腾死?” 宋巧芳了然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有什么主意你就说,我当箐箐妹妹一样,为她分忧,那是应该的。” 锦纹感激的对她福了一福,笑道:“婢子先替我家小姐谢过您的高义。” 接着,她走到宋巧芳跟前,附耳说道:“李公子的存在实在太过特殊,因此他绝对不能出事,婢子是这样想的,如今外面战事已息,不如随便找个人顶替您做事,烦劳您去专门照看下李公子,我会告诉你,万一他要是发烧,该怎么救治的。” 眼见宋巧芳轻轻颌首,没有异议,锦纹心中顿时就是一松,她是怕宋家小姐放不下规矩教条,不肯去特意只照顾李维臻一人。 “灵姐,你跟我来,把蛇衔粉给你们小姐拿一剂。”锦纹嘱咐宋巧芳,“一会李公子烧起来了,您就用烧酒化开药剂,给他服下便可。” “咱们现在是应个急,一会我就去找沐七,让他跟马队率说一声,赶紧去寻个正经大夫来才是。” 宋巧芳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连连点头说,“可不是,咱们再怎么尽心尽力,总是野把式,到底还得请正经的大夫才妥帖。” “我这是怕一个不知道,就弄巧成拙了不是,事关人命,可马虎不得。” 锦纹一迭声的说是,她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毕竟这宋巧芳主仆俩,若说谁能干,必是灵姐莫属。 这位毕竟是奴婢出身,做事情比娇小姐有条理的多,若这会安排一个人单独去看护李维臻,锦纹自然会让宋巧芳去,再怎么说灵姐也得力些呢。 她这个应急的决定不能说不正确,只是,这丫头却是忽略了原本最应该注意的一点根本问题...... 那就是,这俩人一个是侯门公子,一位是官府小姐,两人就算在正常的情况下,也要注意彼此间的距离,不可过近。 如今,让宋巧芳贴身照顾李维臻,这真的好吗? 若是蓝佳音还醒着,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她们俩犯错,可她不是昏迷着吗? 这会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楼上还招呼着灭火呢,这般热闹纷乱,一时半会的,谁也想不到那上头去,可等到能想到那上面了,却又已经晚了...... 宋巧芳心里明白,锦纹为什么让她单独去照顾李维臻,瞧一瞧她手背上那明晃晃的几个水泡,就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想到这大半夜的光景,自己是怎么磕磕绊绊过来的,这位千金小姐忍不住的摇头苦笑,要说起来,派这么个轻松的活儿,锦纹还是在照顾她的。 相比灵姐的得心应手,麻利妥当,宋巧芳实在是有些勉强了,与其继续跟着添乱,还不如就担负起一个人的安危好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李维臻也是奋不顾身的救了蓝佳音,这人豁出性命救下自己好友的举措,倒是让宋巧芳对李维臻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几下里一结合,宋巧芳也没什么不甘愿的,接过灵姐递过来的烧酒,盅子,药包,便转身往搁李维臻的那扇门板过去了。 一边走,这位还暗自计划着,“还得去找个盆子,拿块帕子,一会烧起来了,怕都是少不了......” 大厅里救治伤患,到处可见忙忙碌碌,外面的人这会可也没歇气呢。 经受过火箭,檑木猛烈攻击过的哨所,早已经和一夜前大相径庭,楼上多处起火,刚才人手不足,也只能是干看着。 这会解了围,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灭火! 刚下护墙的兵士,很快就又在马龙几个小头目的组织下,端着水到处扑火。 好在援军的长官是通晓事情的,进门一看这现状,二话不说的,就让自己的手下上去帮忙灭火,将苦战半夜的兵士换下来,也好让人趁机歇口气,不至于被活活累死。 梁管事他们跟在许都尉一行人的后面进了大门,沐三直奔着沐七就过去了,而梁管事呢,左右这么一打量,便招呼着人往厨房去,又是烧热水,熬粥,又是杀鸡宰羊的炖汤,他惯会管理家务,这会倒把善后工作弄的井井有条。 当第一个士兵手捧热腾腾的羊肉汤,感受着扑鼻的香味和蒸腾的热气,那可真是激动地眼泪直流啊,匆匆忙忙的道了个谢,便不顾烫的往嘴里倒。 这边正招呼着人都来喝汤呢,大门口那边突然就发出一阵喧嚷声。 大家不禁是好奇望过去,只见进来的一队人,领头的乃是一员银甲小将,此人身形高挑,身披大红色披风,俊美的面容陪着飒爽的风姿,端的是无比的引人注目。 在他的身后,跟着清一水的黑甲红披风勇士,个个都是体型高大,眼漏精光,浑身的杀气嗖嗖嗖的直往外冒,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而不久前才在门外耀武扬威,指挥着手下大肆进攻的戎狄男子,正被其中一员将士拽在手中,他被人用绳子绑着双手,踉踉仓仓的跑了进门,蓬头垢面的好不狼狈,和刚才的趾高气扬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有哪些不累的,三口两口把汤倒进肚子里,便不甘寂寞的跑到门口去看热闹,一看才知道,如此狼狈被捆回来的戎狄人,外面还有两三百个呢! 这却是逃跑的人一头撞到了沐凌炫的眼跟前,让咱们的宣平侯世子捡了个现成的漏儿,这不,两兵相交,仓惶逃命的那里有心作战? 沐凌炫这边简直就是压倒性的收割,六七百人被他们杀了一多半,俘虏了一少半,能留着命逃走的,最后也只有几十人而已。 少不得,里里外外又是新一轮的欢呼,“世子威武,世子威武!” 沐凌炫抬手让马龙起身,又顺便和许都尉寒暄道谢,说话间,便打量眼前四处都在冒烟的破败哨所,面上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淡定模样,可心里,真真是脊梁杆子上都冒冷汗啊! 蓝佳音可在哨所里呢,万一被戎狄人这千人的精英队伍攻陷了哨所,自己的小丫头还能落下什么好? 后果太残酷,真的是不敢往下想,沐凌炫这会恨不得把蓝佳音揪到跟前,狠狠的打一顿屁股,才能让这人记住教训。 沐七在自家主子一进门,就往人身边走了,这会好容易才窥得说话的机会,赶紧几步走到跟前,抱拳躬身问安,“世子爷,蓝五小姐左肩中箭,不过好在不是要害,刚才锦纹已经给她包扎得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会正在昏睡中,您看......” 听闻自己的小丫头受了伤,沐凌炫的这颗心,瞬间就被揪成了一团,明明受伤的不是他,为什么却觉得疼的喘不上气呢?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胸口,微微的躬了躬身子,才算是顺过来一口气,沉声就问,“人在那里,带我去看。” “世子爷,还有件事情,属下想您也应该心中有数才行。”沐七该说的还没说完呢,他觉得,不管李维臻以前怎么对不起蓝五小姐,可刚才,若不是这位奋不顾身的往前一扑,那顺着流箭的轨道,被射中的就是蓝佳音的后心,这可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啊! 自家主子也得承人家的大人情! 只是根据沐九上报的消息,自家主子肯定只知道李维臻人在这里,却不会知道,这位情敌后来竟是做下了此等大事! 沐七忍不住恶趣味的想,自家主子承了情敌的人情,少不得得回报则个,这下可好了,面对救命恩人,哪能恶声恶气呢? 想着沐凌炫咬着牙,窝着火,还得温和以对的情形,沐七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好生的有喜感。 沐凌炫脚下一顿,扭头睨着沐七‘嗯?’了一声。 沐七伸手做请,把自家主子引到拐角处,语言简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 就见沐凌炫的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攥着马鞭的手握的死紧,青筋都暴起老高。 良久,他才后怕不已的,咬着牙嘟囔了一句,“还好李二帮着她挡了下,要不然,我可真要追悔莫及!” 当即摆手对沐七说,“还是先去看一眼蓝五小姐,看过她后,你再带我去看李二公子吧,救命之恩,总要亲口道谢,这样才显得咱们有诚意不是?” 沐七一边前行引路,一边对主子细心解释,“环境有限,现下重伤的人都被搁在大厅里,也好统一照管,蓝五小姐和李大人两人这会都在大厅。” 沐凌炫一听这话,顿时大感郁闷,四下一打量,指着楼上问沐七,“这里房屋颇多,怎么就不能腾出来几间安置伤员了?” 心里还不是不愿意李维臻再见到自己的小丫头。 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沐凌炫当初对蓝佳音动心后,一门心思的要拆散她的婚约,李维真这个未婚夫,没少被他研究过。 知道的越多,他对情敌也就越忌惮,好在安信候府名利心重,李维臻再出色,也架不住队友挫,到底还是败了个一塌糊涂。 原想着这两人至此以后,断无再见的可能,哪曾想,这才一年多,李维真就阴魂不散的又出现了。 沐凌炫就算清楚地知道,他们俩如今已经更换了立场,自己才是小丫头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自己最珍爱的人,再被别人看到,“唉,要是能把音音藏起来,除了我,再不让任何人见到就好了。” 只可惜,这个幻想大概永远都无法实现,莫名的,沐凌炫觉得自己很是焦躁。 沐七大概知道自家主子的气从何来,耐心的给沐凌炫解释,“这不是受了火攻,楼上还在灭火吗?” “想要收拾出几间屋子,也得等把火灭了才行。” “好了好了,大厅在那里我知道,不用你带路,你去告诉沐一,让咱们的人赶紧帮着收拾,记住,在二楼向阳处腾出来一间房子。” 沐七赶紧躬身领命,这就往院子里找顶头上司去,却是又被沐凌炫给叫住了,“小七,三楼也收拾出一间像样的,好安置李二......李大人。” 到底也是钦差大人,李二李二的,太不礼貌,心不甘情不愿的,沐凌炫还是换了个称呼。 沐七连连点头,转身就去办差,在他表情不多的脸上,终是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沐凌炫急火火的进了大厅,一眼先看到的,是正在忙碌的锦纹和灵姐,这俩就在门口处帮着后来的伤员包扎伤口,就算多了好几位懂包扎的兵士主动帮忙,也依旧是忙得不可开交。 “锦纹,你家小姐在哪里?”沐凌炫几步走到锦纹身边,沉声问道。 锦纹抬头一看,眼眶顿时泛了红,屈膝道:“世子爷,您可算是来了,我家小姐就在那边,这会还是昏迷未醒呢。” 沐凌炫看着委屈的锦纹,心中百味杂陈,当着人面也不好和锦纹多说话,硬压着火气,顺着锦纹指的方向而去。 没多久,就看到身穿男装,脸色苍白昏睡在一张门板上的蓝佳音。 这人身上的衣裳血迹斑斑,身底的门板连张最简陋的白布都没铺,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孤孤单单的躺在哪里,看着好不可怜。 第二十章 男人的小心眼不可小觑 沐凌炫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身上的红色披风给解了下来,反手就给惨兮兮的蓝佳音先给盖上了,接着才又一点点的,从上至下将人裹紧。 他手下的动作无比轻柔,给蓝佳音裹紧披风的时候更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用力太大,会将人给弄疼了。 谁叫眼前这人,可是沐凌炫心中最珍贵的存在呢,自家宝贝儿此番受了这么大的苦,让他怎么能不心疼,不上心呢? 沐凌炫轻手轻脚的把心尖尖给裹严实了,这才才半跪半蹲的靠近了蓝佳音。 这一蹲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就近了许多,脸对着脸,沐凌炫的感受又比先前多了许多,他听到蓝佳音的呼吸,明显要比没受伤前粗重许多,心中发紧的同时,赶忙就伸手摸了摸蓝佳音的额头。 这会倒还没有烧起来,但沐凌炫常年在对敌的人,知道这种伤势,肯定少不了是要发热的,只是早一会晚一会的事儿。 不过能晚点发热也是好的,最起码,这会蓝佳音能趁机恢复下体力,多积攒些精力,才好和伤痛做斗争啊。 沐凌炫望着蓝佳音那被红色披风衬得越发苍白的小脸,只觉得心肝脾肺都拧巴到了一起,翻滚纠结的好不难受。 此时此刻,面对着脆弱可怜的蓝佳音,沐凌炫仿似被大石压住胸口,被棉絮堵住了嗓子,呼吸不顺畅,就连话都难以说出! 好一会,他伸出了手,指尖轻颤,轻轻的将蓝佳音脸颊上贴着的几缕乱发拾起,慢慢的顺到了佳人耳边,就这样,沐凌炫一点点的,将蓝佳音杂乱的发丝一一理顺。 心中默默的跟爱人说着话,“你说说你这傻丫头,要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就算你不能安心呆在平京城里等我回去,一心想要跟着我来边关,那你也事先跟我通个气啊!” “要是我知道你就在我身后,肯定会让人随时看顾着你,暗地里派人手保护着你,若是你一直在我左右,岂不是早就进了古田城,那能出这样吓死人的事情?” “这下可好了,你受了重伤不说,咱们俩还得一起承人家李二个天大的人情,那位摇身一变,倒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说,我以后可得怎么对他才好?” “由着我的不搭理他吧,世人肯定会说我忘恩负义,不知感激,但要真是对他笑脸相对,恭敬有礼,我这心里又亏得慌!” “唉,音音啊音音,我的好音音,你可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沐凌炫这会真是那那都难受,那里都不舒服,不光是心疼爱人受伤遭罪,他更介意李维臻成了蓝佳音的救星。 在他心里,他巴不得当时在蓝佳音身边的人是自己,如果能保护蓝佳音安然无恙,自己受伤又有什么打紧? 沐凌炫只想让李维臻这个人,早早的被蓝佳音遗忘,永远的消失在蓝佳音的世界里。 偏生老天爷不开眼,就要跟他作对,明明远在京城的人,猛不丁的就担了宣旨的差事,出现在西地,又好死不死的,用这样的方式,在蓝佳音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抹杀的刻印。 某人可真是嫉妒的要死要活的! 至于蓝佳音为什么会隐瞒他,私自偷偷摸摸的来到边关,沐凌炫岂能不知内里的原因? 无非是自己的小丫头不想和他分隔太远,所以就想着到离沐凌炫比较近的地方猫着,两人间遥远的距离没了,只要隐藏的好,就能背着人联系上,这样一来,两人还能时不时的见个面,这怎么都比一两个月见不到人影强太多。 蓝佳音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人,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跟来,无非也是因为夏巡要比冬守轻松的多,安全得多。 不用打仗,沐凌炫自然自由许多,这种状态下两人就算是私下见面,也不算因私忘公,耽搁军情这样的大帽子就更是扣不上来了。 至于蓝佳音不告诉沐凌炫,私自行动,则是想给他一个大惊喜,那么,沐凌炫不得不承认,这个惊喜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大到他险些无法承受的地步! 沐凌炫越想,就越觉得蓝佳音心里果然是爱重自己的,甜丝丝的无比的感动,想自己的小丫头,去年冬天因着担心自己,都愁的生病了。 许是因为思念的滋味太难受,所以蓝佳音今年夏天才会来了这么一出,这样的意外之举,非但不会引人嫌她不知轻重,反而让人觉得她真真可爱。 痴情又不失大度,开朗又不失明理,活泼又不失稳重,这简直就是完美妻子的典范啊! 一时间,沐凌炫只觉得自家小媳妇儿就是大周朝最最好的女子,能娶这样完美的女子为妻,可真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了! 这般一想,蓝佳音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仙女般的存在,沐凌炫无比珍视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如痴如醉,仿佛大厅里的人和事,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也许,这会在他的眼里,除了蓝佳音本尊是真实存在的,别的早就是一片虚无了。 良久,良久,沐凌炫总算被蓝佳音呓语的要水声,给揪回了现实中,这位一迭声的说,“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倒水来,等我。” 说完,赶紧就站起来,要去厨房给自己的心尖子去弄水喝。 谁知道,沐凌炫才刚一起来,就‘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上,他咬着牙,大为无奈的揉揉腿,尽快又重新的站了起来。 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位爷行走间和刚来时的迅速麻利相比,无疑是迟钝了许多,肯定是刚才半跪半蹲的时间太多,把腿给蹲麻了! 此刻,大战刚结束没多会,到处都在收尾呢,沐凌炫就算是世子爷,统帅西地千军万马的小将军,将身边人都派出去后,他也没什么人好使唤了,亲力亲为的结果,就是他一路上连问了两三个人,这才好不容易的摸到了厨房。 进了厨房门,沐凌炫一眼就看到在厨房里,大声发号施令的梁管事,心中暗乐,“呦,老梁还真是管理庶务的好胚子,瞧瞧,在人家的地盘上,也能干的风生水起,有点管家的天分哈。” 果然,自己有人好办事,梁管事见了自家主子,那是处处开绿灯啊,什么好的不得都先紧着主子先来? 不一会,沐凌炫就端着一个木托盘,上头搁着两个冒热气的粗瓷碗,往大厅走去。 他端着托盘都还不安分,回去的路上,还顺手揪住忙着帮忙的自己人,将人家背后的大红披风也给卸了下来。 进了大厅,将托盘搁在地上,沐凌炫先把披风叠吧叠吧,弄成小方块好给蓝佳音充作枕头。 弄完了,这位离远点一端详,想着蓝佳音应该觉得舒服多了,这才笨手笨脚的给人喂了小半碗温热的淡盐水,和几勺搁了糖的大米稀饭。 喂完一看,好么,不但蓝佳音胸襟上打湿了一大块不说,沐凌炫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咧嘴笑了笑,别看就是喂水喂饭,可这活儿精细,他大觉这个要比打仗砍人难做多了。 不禁暗自腹诽,“明明看起来很简单,怎么做起来这么难?” “看起来,以后还得多练习怎么照顾人才行啊。” 呵呵,尊贵的世子爷从来都是被人伺候,那里伺候过别人,这第一次做,可不是费大劲了? 不过,谁让蓝佳音是他最爱的女人呢? 人家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还特别的喜欢,能亲手照顾自己的爱人,感觉的确是不一样,最起码,会觉得充实幸福。 到了这会,沐凌炫才有心思在大厅里左右探看,没一会,就在角落里看到了宋巧芳,随即也就发现了昏睡的李维臻。 他想了想,又起身跑了趟厨房,端了一碗淡盐水和一碗米粥回来,走到宋巧芳的跟前,抬手递了过去,“宋小姐,这是一点盐水和米粥,烦请你帮着给李二公子喂一下。” 宋巧芳早就看见沐凌炫深情凝望蓝佳音的那一幕了,心里真是又羡慕又酸涩,这会一看世子爷亲自前来托付,颇有点心跳加速。 别看他们俩都在平京城里,平日里交际应酬还时不时的能见上一面,可是人世子爷不爱搭理女人,因此上,宋巧芳这还是第一次和沐凌炫近距离接触。 她心里紧张的不行,赶紧站起来给世子爷行了一礼,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伸手接过东西,认真的给李维臻喂水,喂饭。 沐凌炫站在一边瞧了会,宋小姐虽然也不太对伺候人,可女儿家本就细致,一边喂,一边用帕子去擦漏出来的,可要比自己刚才做的好多了。 “宋小姐好细致,辛苦了,日后必有重谢。”沐凌炫对着宋巧芳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宋巧芳听了这话,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这下可好了,有了世子爷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到时候也不要他什么礼物,只让他去爹娘跟前说个情,让二老别狠狠的责罚我便是!” 如此一来,宋巧芳心情大好,照顾李维臻可就更上心了,就连最后那一丝丝不甘愿,也随风消散啦。 沐凌炫先看过李维臻,又去看了眼受伤不重的喜悦,喜雯两丫鬟,这俩孩子运到不错,都是皮肉伤,看着流血不少,但却不会危及生命。 两孩子挤在一张门板上,喜雯睡得正香,喜月见了沐凌炫,挣扎着就要起来行礼,被沐凌炫抬手拦了,“好啦,你们姐俩这次表现的很出色,等你家小姐醒了,定会重重的赏你。” 喜月抿着嘴儿就笑了,不好意思的谦虚,“我们本就是侯府里调教的武婢,合该在这样的时候为主子效劳,真要是一辈子都风平浪静的,那才叫浪费呢。” 沐凌炫和她说了两句话,安了安小孩子的心,便想要回去看蓝佳音,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见沐七脚步匆匆的进了大门,一路小跑的到他跟前,抱拳道:“沐爷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您带着蓝五小姐上二楼左手第三间就是,属下这就送李大人到三楼的房间养伤。” 沐凌炫站在蓝佳音跟前,看着佳人的伤口,伸出自己的胳膊比了比,将受伤的胳膊搁到外面,这才无比小心的将人抱上了楼。 沐一选的屋子,没有被烟火侵袭,屋里家具不多,不过床上铺的东西倒很干净整洁,想来也是费心捣鼓来的。 才刚给蓝佳音把蓝色棉布的被子盖上,都还没来得及掖被角呢,沐凌炫就听得三楼一阵脚步声起,接着一楼又有人匆忙的跑上去。 他心里暗想,“李维臻怕是不好了!” 刚才过去看,李二的脸色就有些潮红,只是宋佳音不懂这些,男女大忌,又不能上手去摸,所以就没能察觉出来。 有心想要上楼去看一眼,可又担心蓝佳音一人在屋里没人照看,这会沐凌炫纠结起来,不禁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小心眼,刚才要是提醒宋巧芳一句,也能早早的灌下药不是? 等这会沐七他们发现李维臻发着高热,那位少不得得多受点罪了。 而且这会他和李维臻是楼上楼下隔得远了,但同时也不方便的很啊,看看,想过去瞧一眼,都缚手缚脚的不好动弹。 好在他手下的明侍暗卫都是机灵的,不一会,就见明侍沐四进了门,躬身回禀,“世子爷,才刚楼上李大人起了高热,宋小姐喂得水也全都吐了出来,沐七这会在楼上帮忙,蓝五小姐身边的锦纹正在给李大人化药粉喂,属下过来跟您禀报一声,您要是没什么吩咐,属下就先上去帮忙了。” 沐凌炫瞧了眼蓝佳音不安稳的容颜,留住沐四,沉声吩咐了句,“李二公子救了蓝五小姐,咱们做事也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杆子,你告诉锦纹和沐七两人一声,让他们俩对李二公子上点心,无论如何,也得确保此人的性命无忧。” “嘱咐过后,你就带两个人亲自往古田城走一趟,请个像样的大夫过来给李大人诊治,要是有什么需要买的,你就顺便带回来!” 第二十一章 腻歪 别看沐凌炫说的简单,可这些其实都是他仔细考量过后才下的决定。 李维臻出身安信候府,长相出众,风姿绝佳,乃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有才有貌有家世,是位实打实的天子骄子。 而从他这次能得了来西地宣旨的差事上看,可见自家表哥信上所言‘李维臻近来颇得圣心’一事,乃是事实。 最重要的是,李维臻和蓝佳音之间,可是有着一段不睦的往事,而事情一旦和蓝佳音扯上关系,也就自然而然的把沐凌炫拖下了水。 面对着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沐凌炫怎能不仔细斟酌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 若真是让‘李维臻是为救蓝佳音送了命’成真,那么后面紧随其来的麻烦事儿,显见就是没完没了了啊。 你想想,安信候夫妻俩能在蓝家落难的时候,丝毫不顾儿子的意愿,毅然决然的派出大儿子夫妻俩出面将两家的婚事给退掉,这对夫妻有多么的势利,由此可见一斑。 那么,在终身大事上都被家人完全忽视掉意见的李维臻,为何还能在家里备受重视? ......可真就不能只看简单的表面了。 沐凌炫私心里想了又想,觉着多半都是因为李二的那张脸,长得实在是太过出众,他瞧不上的小白脸,偏生是京城贵女追捧的对象。 安信候那对无良夫妻,自然看到了儿子那张俊颜背后,能给自家引来多少好处,说来说去,无非是‘待价而沽’四个字,他们就是想要借着李维臻这现成的绝好资源,来为他们安信候府带来更大的利益罢了。 “本以为家人对自己是真心的疼宠关爱,没想到却是被父母,兄长当成棋子,随意的摆布使用,说起来,李二也挺可悲的......”沐凌炫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两人同为侯府嫡子,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道路,一时间难免就生出了几分感慨。 不过,由此可见,这被安信候府无比看重的李维臻,真要敢在西地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对夫妻俩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他们那个青出于蓝,心机比他老子还深沉几分的大儿子,可是捧着鲁王府的臭脚呢,这里面夹杂的人和事,那可就多了去了。 想当初,鲁王也曾三番两次的对宣平侯府抛出橄榄枝,宣平侯一直没理会这茬,很是打了鲁王的面子。 现下要是递了这样好的机会过去,这些人联合起来针对宣平侯府,指不定要闹到怎样的境界呢。 到那时,这些人肯定不会说李维臻是自愿救蓝佳音的,只会一股脑的往沐,蓝两家身上泼脏水,保不齐,就得说这人是他沐凌炫因妒生恨,活活把人给害死的! 就算宣平侯府早就暗地里效忠新帝,可是进谗言这事,鲁王那波人可占了地利和人和的大便宜啊。 你想,宣平侯府这边申辩的折子还没从平京城到京城呢,圣上御案上弹劾宣平侯府的折子,怕是都堆满了! 这样一来,如何决断可就全看圣意如何;额,问题是以沐凌炫的揣测,只怕圣上的心里对这事也是不虞的,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人家堂堂宣旨的钦差大臣,好好的带着圣旨和赏赐来了,结果,巧不巧的,偏偏为救你宣平侯世子的未婚妻死了,而这位未婚妻还正是人李大人的前未婚妻...... 怎么看,都有点不清不楚,欲盖弥彰的味道啊。 这种打嘴仗,斗心眼的事情,从来都是最烦人不过,沐凌炫就算聪慧能干,心智不输于人,可也不想凭白的沾染上这种糟心事儿。 那样的局面实在太过美好,沐凌炫哪能真让其发生? 越是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对手握重兵的宣平侯有想法,沐凌炫就越不能把这天大的把柄,给这些人递过去。 所以,李维臻不能有闪失,他必须得健健康康的回京复旨才成! 再者说,人家总归是帮着蓝佳音挡了致命的一箭,沐凌炫的心里就算再怎么酸涩,也依旧不能改变,他当时人不在现场的事实,这个人情不管他有多不想承,现在也只能是承情了。 “唉,该认卯的时候,咱也不能犯倔不是?”沐凌炫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总算是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 其实,老天爷早就把一切都给你铺画好了,外在的人力会起到一些改变的做用,但绝对不会太大,他自问虽优秀,可也远远达不到逆天的地步,所以还是早点认清现状比较好啊。 沐凌炫瞧着蓝佳音走了好半天的神,等回神了,就看到蓝佳音的睡容不大安稳,赶紧伸手就摸额头,果然,再怎么不想要,也还是躲不过发热这个必然的过程...... 拿起锦纹早就准备好的药,用放在一边的烧酒化开,沐凌炫将蓝佳音半抱在自己怀里,捏开嘴给喂了进去。 许是太难喝了,蓝佳音紧皱着眉表示抗议,沐凌炫把手里的茶盅放到了床边的四方高几上,转而抬手轻柔的抚过心上人的眉头,似乎,这样多抚摸几次,就能将人家紧蹙的眉头抹平似得。 两人就这么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若是忽视蓝佳音受伤发烧这点,气氛还真是甜蜜腻歪的很。 良久,才听沐凌炫小声的蓝佳音耳边低叹,“你呀你,怎么总是这么不让人放心呢?” “这次闹得这么大,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去后,我可怎么跟岳父岳母大人去交代啊?” “还好森弟回京备考去了,要不然,他肯定得第一个赶过来,狠狠地揍我一顿为你出气呢。” “音音,要是我真被岳父大人给揍了,你会不会心疼啊?会不会帮我求情呢?” 他喃喃自语,一会说,一会儿停,时而忧心,时而庆幸的,当真是投入的紧。 “咳咳。”沐一好容易忙完手头的事,赶来和主子见面,谁承想才一进门,就听到自家世子爷,一个人神叨叨的对着昏睡中的人说的没完没了,顿时就有点撞破别人秘密的尴尬。 赶紧顿住脚步,咳嗽两声,以作提醒。 沐凌炫心中一紧,也担心自己这傻样被人看了去,不过等抬头看清来人是沐一后,他紧张的表情明显一松,自己什么样子沐一没见过? 主仆俩相伴多年,早就信任彼此,也不怕在被对方看到自己的傻样了,沐凌炫先轻手轻脚的将蓝佳音在床上安置妥当,这才轻声问了句,“怎么?底下有什么事情是你处理不了的吗?” 他早前早就明白的告诉沐一等人,有事都听沐一吩咐,说白了,他现在就是照顾蓝佳音这一件大事要忙,别的杂事,你们这些手下自己看着办就好。 所以这间房子才能一直这般的清净,不过,既然沐一能来打破这难得的平和,说明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上报。 沐凌炫不是被美色迷昏头的昏君,该干正事,还得干啊,他站起来,还体贴的指了指桌上,示意沐一要是渴了就自己倒茶喝。 沐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拱手禀道:“卑职刚才去审那带兵来偷袭哨所的头目,此人嘴硬的很,软硬不吃,皮鞭都打断了十几根,就是不肯说为何来此。” “后来我们就转而审讯那些小兵,倒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这些人都是霍姆大王的手下,那个领头的,是霍姆大王最宠爱妃子的亲弟弟,名唤彤尔泰,这位乃是族里出名的贵族子弟,又因着姐姐是宠妃的关系,便很是得霍姆大王的宠信。” “而他们这次乔装打扮,隐藏踪迹跑来咱们国境内夜袭的目的是什么,也只有彤尔泰一个人才知道,他们只大概知道是来搬什么东西的,根据他们的口供,我们的人在不远处的山沟里,也的确发现了十几辆结实的牛车。” “属下想着,莫不是这哨所里,有什么是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还能有什么秘密?”沐凌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恨恨的说道:““八九不离十,都是沐逸山过去做下的好事!” “你想,他当初和霍姆大王勾结了四五年,做倒卖人口盐铁和皮毛战马的无本生意,这么些年下来,我这位好大哥手里捏的钱,根本不可能只是表面上抄出来的那一点。” “我以前就一直在猜想,他会把自己的私房藏在哪里呢?” “为此我还特意问过沐仁,沐仁倒是说了几个地方,但你知道,咱们去起出来的,也都是些微浮财,冰山一角罢了。” “现在看起来,霍姆大王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啊,你还别说,我这位大哥还真是会藏东西的很,说不得,咱们现如今就坐在金山银山上头呢。” 这话的份量可有点重,沐一听的眉梢都高高挑起,略作思索,他沉声问了句,“世子爷,您看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才最妥当?” 对于沐一问的是‘最妥当’而不是‘最好’,沐凌炫觉得十分满意,自己这个左膀右臂,真的从不曾让人失望过,不管什么时候,他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稳,让人听了就觉得心安。 正要说话,却听着身后有动静,却是蓝佳音不舒服的扭动,把头上搭的湿帕子给弄掉了,沐凌炫走过去,从新把帕子摆了摆,给蓝佳音盖在额头上,顺势还给人掖了掖被角。 眼见爱人如此难受,他不禁越发恨起沐逸山来,这位远在平京城里,竟然还能带累到自己的心尖子,不是天生的煞星是什么? 沐凌炫甚至觉得沐逸山这人,只怕天生就是来克他沐凌炫的。 要不然,怎么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被软禁失去自由了,都还能让自己遭遇这般的伤心气恼! 暗中咒骂沐逸山几句,沐凌炫原本想要褒奖心腹的心思也没了,就听他闷声对沐一说,“赶明个回家后,你记得提醒我一声,让我拿着沐逸山的八字去给广德那老和尚看一眼,要是他和我真的是八字相克,不妨就早点送他去轮回吧。” “省的老是这么让人跟着他带灾!” “......”沐一无奈的张了张嘴,随即又给闭上了,暗想,“您心疼媳妇儿没错,可这迁怒的,也有点忒远了吧?” 他这里静等着主子示下,看看该怎么操作,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近在眼前的可观财富给全数挖出来,这位可倒好,思绪飘得都要逆天了,居然这个节骨眼想到要去看八字! 沐一也真心是服气了! 沐凌炫瞟了一眼明显很郁结的沐一,摇头轻笑,“有什么难的?” “先不要声张,你这就私底下去查,先看沐逸山原本安插在这里的人,都被咱们送去哪儿了?” “后面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原本哨所里的人后,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把东西藏在这里,再怎么小心谨慎,也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寻,不定就有人看到了呢?” 至于将来找到的钱财怎么处理,沐凌炫没费心就已经想好了,少不得要留下大半,给蓝佳音当压惊费,剩下的,全都交给老子娘,让她们老两口也开心开心好了。 沐凌炫心里晓得,自己和蓝佳音大定的时候,亲娘就狠花了一笔,将来两人大婚,花销肯定比这个还要多数倍的,这会要是能来笔横财贴补下娘亲,想必二老肯定会很高兴的,压力也能减少许多呢。 沐一打从一进门,到现在,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观察之下,他发觉自家世子爷的眼神,就几乎没离开过蓝五小姐的身上,虽说看着主子小两口恩爱,他也很欣慰。 但前提是,人家五小姐这会可是昏迷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沐一觉得自己都快要眼瞎了! 自己这个主子,以前心里没人的时候,简直情商低的令人发指,后来有了心上人,瞬间就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看看这腻人的...... 脸皮不厚,还真是在这里站不住! 得到具体指示后,沐一赶紧拱手行礼,趁早走人,好给人家俩腾出个清净的地儿来,也让自己能顺畅呼吸新鲜空气。 第二十二章 情意 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不管对于伤势沉重的李维臻,还是伤势较轻的蓝佳音来说,都不是那么好熬过去的,不出任何意外的,李维臻和蓝佳音两人一先一后都开始发热了。 好在宣平侯府和崇北候府一样,都是世代的武将,满门老小都在战场上纵横,受伤见血都是常事。 时间一久,两家人少不了针对外伤,研制出了自家特有的药物,崇北候府以外稃的止血散见长,而宣平侯府则以止血消炎的汤药闻名。 这种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沐凌炫可是随身携带着的,只不过他来的时候,锦纹已经先一步给蓝佳音负了崇北候府的药,为了防止药性冲突,沐凌炫也就没敢擅动。 后来一看崇北候府的药,貌似对在蓝佳音的身上没太起效,他便卡着时间计算,在第二次该喝药的时候,便让沐三亲自动手,将自家的药加水熬了一剂,分别给这两人服下。 好在沐四这人办事灵活,他虽知道名医都在古田城,但还是在路过易县的时候,把县里不多的三位大夫一起打包,派人先送到了哨所。 沐一一番询问之后,选了医术最好的蒲大夫送上楼,这位给蓝佳音,李维臻先后把过了脉,说道:“这二位都是外伤,他们如今外敷内服的药都极为对症,小的也拿不出来比这更好的了。” “如今也只是起些外力,将二位公子小姐照管的精细些,小姐伤势不算重,只是这位公子烧的厉害,小的得用土法给他退热才成。” 他用的土法,也就是用酒擦拭李维臻的全身,这位倒是个有点真本事的,自己照看着伤重的,还叮嘱楼下,一定要保持蓝佳音额头上的冷敷不间断,每隔两个半时辰就准点喂一次药。 因着沐凌炫存着私心,想要和蓝佳音独处,所以一应烦琐事,他都全包了,压根没想着让锦纹进屋。 这不是多了两位大夫吗? 锦纹也就可以抽身而退了,她担心小姐,又不得进门,站在门口转来转去,看着都糟心。 后来还是沐一看不过去,让她到楼上帮忙,把李维臻照看好了,也是大功一件。 沐凌炫压根不管这些,只一心照顾心上人,在他无比精心的看护下,蓝佳音这伤势轻的果然是先退热了。 等烧退了以后,这人明显就舒服了很多,最起码你看她表情安详,再不似从前眉头紧蹙,牙关紧咬了,眼见蓝佳音睡颜安宁,沐凌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而楼上的李维臻到底伤的是肺,这可不是皮肉伤那么简单的事儿,高热不退还带着咳嗽气短,把锦纹,宋巧芳,连带请来的大夫都累了个筋疲力尽,一群人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堪堪算是把烧给降下来了...... 第二天中午,当太阳光直射在窗棱上的时候,蓝佳音的眼皮一阵乱动,片刻后,她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眼。 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正是自己在睡梦中都梦到的那个人儿。 “你可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事儿。”她看着瞪大双眼,十分紧张瞅着自己的沐凌炫,笑的甜甜的说。 说完,就又撑不住的闭上了双眼。 沐凌炫的这个心呦,在蓝佳音睁眼的那一刻才松开,转瞬,就又在蓝佳音闭上眼的时候狠狠收紧了! “答应我的事儿......”沐凌炫知道这是受伤后的正常反应,估么着得到下午,蓝佳音才能完全的清醒。 他轻抚着蓝佳音的头发,嘴里小声嘟囔着蓝佳音刚才说过的话,浓浓的睡意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突然,沐凌炫脑中闪过一抹亮光,赶紧就趴在蓝佳音耳边,柔声催问,“我答应你什么事情啦?音音,快点说,我答应你什么事情啦” “唔......”蓝佳音觉得耳朵被热气弄得好痒,忍不住就想抬手去揉,沐凌炫赶紧把她的手按住,生怕动作太大,扯疼了伤口。 将蓝佳音的双手都握在手中,沐凌炫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趴在人家耳边轻声问,“音音乖啊,告诉我,刚才答应你什么事情了?” “嗯......”蓝佳音很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显然两手不受控制,她也觉得不舒服。 沐凌炫看的心中一紧,好奇心顿时就灭了大半,再不敢出声询问,就在他以为蓝佳音已经睡熟,不会再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蓝佳音突然又小声呓语,“今后什么都听我的......家里事情都归我管,不许......” “......不许变卦哦......” 蓝佳音无意识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还特别的小,沐凌炫差点耳朵都贴在人嘴边了,才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半句的。 随着蓝佳音的熟睡,沐凌炫慢慢的坐直,他望着心上人安静的睡颜,一言不发,良久,他突然‘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而随着这笑声一起来的,还有他双眼中滑下的热泪! “傻丫头,我最最可爱的音音,你放心吧,不管我答应你什么,今后都一定不会变卦的。” “就算你只是在做梦,也全都作数,从今后我的钱,我的人,我的一切全部都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再不给别人!”轻声而又坚定的,沐凌炫在睡熟的蓝佳音耳边,许下了郑重的承诺。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沐凌炫的诺言,蓝佳音的唇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看的沐凌炫心动不已,终是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住了爱人唇角...... 蓝佳音这一次熟睡,比沐凌炫预料的还要久一些,她直睡到晚饭后,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 左臂不听指挥,蓝佳音便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好一会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但见一间十来步大小的屋子里,只摆着四五样家具,除了身下的床,床边搁着一张小方几,进门靠窗那儿摆着一张不大的书案,依稀可见上面摆着的笔墨纸砚。 屋中间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并两把高背椅,窗下的书案上点着一盏油灯,八仙桌和身边的小方几上各摆一个粗瓷烛台,光线倒也不暗,只是不再是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这里明显比那里简陋许多,连个衣柜和八斗橱都没有。 “额,这些人的心可真大,我都昏迷不醒了,居然也没人陪我,就不怕有歹人趁机作乱吗?”发出这么一声悲鸣后,蓝佳音嘴里猛地发出一声轻嘶。 最开始的懵懂木然过去后,她渐渐就感觉到左边肩膀上传来的一阵阵锥心的疼痛,那家伙,疼的半边身子都直抽抽,头皮也直发麻。 若不是她前世里流放的那一路上,早就把该吃和不该吃的苦全都吃尽了,她怕是早就撑不住的大喊大叫起来,那里还能这般的隐忍住,一声不吭? 蓝佳音努力让自己放松,一边加深呼吸,让身体能舒服一点,一边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看起来,前世里受的那些罪,也不是没有用的,看看,这会忍受力可不就厉害多了?” “说不得,是老天爷知道我比旁人要多一番轮回,前世里才刻意设下诸般磨难,故意磨练我的心性,为的,就是让我此时此刻,能有如今泰然处之的心态。” 蓝佳音能这样想,真的说明她的想法已经越来越成熟了,能够将前世和今生连接在一起,客观的开始看待问题,这可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她心里想,若不是她重生后的诸多改变,和前生相比压根就是换了一个人似得,想沐凌炫这般出色能干的男儿,恐怕压根是看不上自己的。 正胡思乱想呢,就听到‘咯吱’一声门响,总算是有人进来了。 蓝佳音抬眼一看,顿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半张着嘴巴,激动地想要说话,可偏就是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可把人急的不轻。 “你可算是醒了,我手里的吃食可都热了三次了。”沐凌炫眼中闪烁着亮光,脚底下的步伐明显轻快不少,几步就到了床边。 将手中托盘放在方几上,他顺势坐在蓝佳音身边,笑嘻嘻的问她:“快看看,咱们现在有粥,有鸡汤,还有面片汤,你想要吃什么?” “来,选一个想吃的我来喂你。” 这番话听在蓝佳音耳中,宛如梵音灌耳,又似佳音妙曲,一股子热流从心中喷薄而发,继而游走在全身,烘的她整个人都热起来。 蓝佳音激动的不行,脸都泛起了红晕,可把沐凌炫吓了一跳,伸手就摸她额头,这一摸上去,温温的,不烫啊! 沐凌炫不解的打量着蓝佳音,突地,他明白了,将手放在蓝佳音嘴边,柔声道:“是我!” “不信你咬一口,看我疼不疼!” 这种愣话,的确是沐凌炫才会说的,蓝佳音暗想,“傻子,就算要咬,不也该是咬我吗?” “咬你,谁知道你到底真疼假疼啊?” “真真是个呆子......” 别看蓝佳音心中腹诽,可其实却是开心的不得了,眼前这人的说话,就像是成亲多年的人,才会如此说话的熟络口吻,如此的亲近随和,字字句句都带着一份理所当然的味道。 “这会嘴里发苦,舌头发硬,想来你就是炖了龙肉,我也尝不出个什么滋味的。”蓝佳音皱着眉头,口吻中带着不经意的撒娇,“唉,就先喝口鸡汤吧。” 末了又加了句,“鸡汤油不油啊?太油了我可喝不下去,想吐呢。” 见蓝佳音这样的做派,沐凌炫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灿烂起来,他就喜欢这样从不做作扭捏的小丫头,眼前的女子从来不会像外面那些女人一样,敬他怕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显示最好的那一面,而不敢让人知道的那一面呢? 只会深深的隐藏起来,这种心机女,最是让人厌恶的了。 反观蓝佳音,从来就没有在自己跟前惺惺作态过,她从来都是随心自然,说话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 宛如家人,又酷似好友,和她相处,总是能让人的身心放松,不必猜来想去,更无须防备什么,自然会感到久违的舒坦惬意。 沐凌炫只顾着开心,一点没留意到,就这一瞬间,他对蓝佳音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 此刻的沐凌炫,只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小丫头伺候的舒舒服服,他端起乘着鸡汤的瓷碗,一边用汤匙搅动降温,一边笑着说,“没有油,厨房里现下是梁管事接手的,他这是特意给你熬的,早就把浮油都撇出去给伤员炒菜用了,就连里面加的红枣参片都捞完了,你瞧,是不是清凌凌的,一点油星都没有,直接能看到底了?” 说话间,沐凌炫还极为体贴的放低了汤碗,好让蓝佳音可以看清碗里的东西。 蓝佳音睡了足足一天,睁眼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情郎,精神头且好着呢,她抿嘴一笑,乐道:“梁管事看着架势十足,没想到,还这般的细致,知道留味的妙处。” 沐凌炫一只手娴熟的给蓝佳音脖子底下,垫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舀了少半勺喂鸡汤,小心的给人喂进口中。 问了一句,“怎么样?咸淡如何?” 听着蓝佳音说‘刚好’,他这才答道,“他本就是娘的陪嫁,他妻子是我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估计平常多少都知道些。” “这不,一场仗打下来,这里的买办也成了伤员,咱们倒是派去好些买东西的,可也只先送回来了大夫药材,鸡鱼猪肉,至于米面蔬菜估计要到明儿个早上才能得了,他手头没啥东西,还想给你好好补一补,也只能是在鸡汤里加了几样补血益气的药材,这也等同于补汤了。” 蓝佳音听得连连眨眼,不遗余力的表示,她很爱听,对这些很感兴趣。 沐凌炫见状,越发谈兴大起,兴致勃勃的接着说,“你是不知道,你这只鸡的用处可还大着呢,给你熬完了汤尚不算完,还得在别处派用场,我估计,到最后连骨头渣子都难剩下。” 第二十三章 情敌见面 沐凌炫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但也是存着逗佳人一笑的意思在里头,所以说的略有夸张,蓝佳音觉着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的就笑出了声,但随即就尖着嗓子喊起来,“啊,疼......” “扯到了......好疼!” 却是因为笑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扯到了伤口啦。 这位嘴里哎呀呀的喊着疼,眼角都有泪水沁出来,慌得沐凌炫那叫一个手忙脚乱,急火火的将碗随手一放,顾不上鸡汤洒了半张方几,只是一迭声的问,“怎么样,怎么样,疼得很么?” 说着就掀了被子,想要看伤口有没有被撕裂,眼见白布上的血迹还是昨晚那些,并没有新鲜的印记出来,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一松, 随即放软了声音道歉,“都是我不好,脑子抽了这会给你讲这些,想着逗你开心,却没想到伤口......”沐凌炫顺手把被子盖好,对蓝佳音说,“我这就去让沐七把锦纹喊来,他就在门外,你等会儿!” 蓝佳音哪里能让他去喊人? 抬手就轻轻扯住了沐凌炫的袖口,“别去,多大点事,也要喊人来?” “扯动了伤口肯定会疼,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刚不也看过了,伤口并没有流血,过会自然就好了。” 其实,伤口一直都在疼,只是重和轻的分别罢了,被箭硬生生的穿了个洞,不觉着疼的那绝对是神仙! 蓝佳音一直硬忍着不吭声,无非就是不想让人来打搅眼下珍贵的时刻,别看她和沐凌炫已经订了婚,有了名份,但是,每次出门,身前身后跟着伺候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想要两个人单独相处会儿,说说心里话可真的是不容易,几乎每次独处,都得沐凌炫费心布置好久,才能换来短暂的小半个时辰,每每还都提心吊胆的,当真是纠结的很。 这会的情形和先前的情形一比,可不就是难得的好时光么?且得好好珍惜着才成。 沐凌炫自己这些年可谓是受伤无数,说句不好听的,他自己个儿的命丢大半条都觉得无所谓,武将世家的孩子天生就是硬骨头,总认为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有啥大不了的呢? 可这会看着蓝佳音遭罪,先别提伤重伤轻这事儿,只看着爱人苍白的小脸,紧蹙的眉头,沐凌炫就觉着自己心疼的碎了一地的渣渣,当真觉着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这还只是受伤了,要是这大活人真给弄没了,估计沐凌炫非疯不可! 他紧紧拉着蓝佳音完好的右手,一声不吭,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深的内疚,想他沐凌炫从来都是心性坚强之人,此刻却少见的流露出脆弱,不得不承认,如此模样的沐凌炫,当真让人瞧着动容的很。 蓝佳音脑海里说是千回百转都不为过,亲眼看着爱人有多在意自己,心里咋就觉着那么甜呢? 她很想多欣赏会沐凌炫为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可又舍不得这人真的伤心难过,也的确是自相矛盾的很。 蓝佳音心里暗暗发笑,幸福感在全身缓缓流淌,就连半边身子泛起的疼痛感都觉着轻了好多似得。 就见她眨了眨眼睛,曲着手指,在沐凌炫的手心挠了几下,好声好气的安抚,“阿炫,你别这么不开心,你想想,此番我偷跑出来,不就为了能见到你吗?” “好容易见到你真人了,你却这样皱着眉头,一副想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样的郁闷不乐,我会以为你根本不愿意见到......” “怎么会!”沐凌炫闻言一下子就抬起了头,脱口就打断了蓝佳音的话,一眼瞅到自家小丫头清澈如水的双眼,他顿时一哽,禁不住轻呼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解释:“我见到你不知道有多欢喜,知道你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偷跟了来,我高兴的不得了。” 蓝佳音忍不住眯着眼睛睨他。 沐凌炫心头一跳,唯恐爱人不相信自己的话,真是恨不得立时剖出心来给人看! “真的,你能偷偷的来找我,我高兴的胸口都要炸开一般。” “音音,我终于知道,我们俩对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重,我开心死了。” “只是,你受了伤......”沐凌炫的话有些凌乱,反正他这会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别的都顾不得了。 蓝佳音听着前面几句话,还是笑得无比温柔,跟吃了蜜似得甜呦。 可听到最后那句,那晚大战的情形便在脑海中闪现起来,渐渐的,一些被遗忘的画面就清晰起来! “啊,我记起来了,是李维臻......是李二救了我,要不是他扑了我一下,这会你怕是见不到我了!”蓝佳音着急的问,“你见到他了吗?他没事吧?伤的重不重,该没有性命之忧吧?” 总归是救了自己一命,蓝佳音也有些担心李维臻,不免就有些着急,问话一句接着一句,跟连珠箭似得,迫人的很。 ‘咔嚓’一声,沐凌炫就觉着自己好容易囫囵个儿的心,这就又一次的碎成了渣...... 心里那叫一个酸由! 当下就没好气的回了句,“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人家好得很,你这般记挂他......” “你胡说什么!”蓝佳音见他乱吃飞醋,真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沐凌炫吃醋自己反而开心起来,到底是在闹哪样? 她不禁含笑嗔道:“你瞎想什么呢!” “我这不是担心,他万一死了,安信候府可就要不依不饶的闹腾起来了。” “眼下,新帝才刚继位,京城的局势还不十分稳定,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乱中牟利呢,咱们两家,可不要成为众矢之的的目标才好。” “这样的时候,李维臻可不能在咱们的地界上出事儿,要不然,想说清楚可真不容易。” 听着蓝佳音字字句句都是为宣平侯府着想,沐凌炫心中一松,在听着蓝佳音一口一个咱们的,显见已经把沐家和蓝家看成一样的了,这般一想,他心里真是受用的不行。 说句老实话,对于一听蓝佳音口中说出李维臻的名字,就气得肝胆炸裂,血气上头,沐凌炫自己个儿也觉得十分赫然。 可谁让他太稀罕自己的小丫头呢? 任何意图抢走蓝佳音,和喜欢蓝佳音的人,全部都是他沐凌炫的敌人,无一例外! 而李维臻这位前任未婚夫,还是贼心未死的前未婚夫,更是坚决的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得时刻防备着才成。 沐凌炫已经开始在心里暗暗盘算,要怎么样做,才能不动声色的,让李维臻和蓝佳音再不要见上面。 “嗯,我也和你担心的一样。”心里虽然打着小算盘,但人家沐凌炫却绝对不会说出来,他故意一本正经的跟蓝佳音说正事,“不过李大人有大夫照看着,高热也退了,这命肯定是保住了的。” “你也是受伤的人,不能太过操劳,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你还是再吃几口粥吧,只喝鸡汤不顶饱啊。” 再说,刚才不也没喝上几口吗? 沐凌炫只想让蓝佳音多吃点东西,李维臻那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蓝佳音也不拆穿他,瞧了一眼方几上搁着的托盘,对沐凌炫说,“粥太淡,嘴里又发苦,还是吃面片汤吧,好歹还有点盐味。” 蓝佳音的这几样饭食都是单做的,梁管事刻意遵从病号饭的讲究,淡盐少油,所以面片汤的味道也很清淡。 所以,注定某人是要失望的了。 不过蓝佳音的味觉这会正陷入半瘫痪状态,她就算吃着觉得不好吃,但也只想着是自己舌头的问题,万万没想到,原来是饭的问题。 两个人一个小心翼翼的喂,一个尽量努力的吃,不一会,也就结束战斗了。 蓝佳音摆手说不想吃了,沐凌炫到底还是劝了又劝,好歹又喂了几口鸡汤,这才算是罢了。 接着,他自己三下五除二的,把碗里剩下的吃食给全都干掉了,就连鸡汤和粥也都没留下,全都吃了个干净。 沐凌炫这边吃的风卷残云,蓝佳音那边看的是脸红心跳,“这人竟是这般的不计较,居然吃掉了自己的剩饭......” 额,觉得好羞耻,有没有?! 显然,沐凌炫可不是这样想的,在他的心中,浪费食物才是可耻的! 更何况,吃自己媳妇儿剩下的有什么? 不但不会嫌弃,人家反而还觉得滋味更好了呢! 七天后,蓝佳音已经被允许到院子里散散心了,只局限于院子里,外面,还是不允许去的。 至于楼上的李维臻,伤势也稳定住了,后面请来古田城的名医已经亲口准许,说钦差大人可以乘车移到城里,继续治疗了。 而沐凌炫此番可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他有职责在身,再怎么尽力拖延,也只堪堪照顾了蓝佳音三天而已,现如今他和宣平侯父子俩,应该已经离开古田城,往旭虎关去了吧吧? 蓝佳音清醒后的第二天,沐凌炫见她精神还算不错,便跟讲故事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知晓。 为何戎狄人会深夜偷袭哨所的原因,至此,也终于是真相大白了! 所以在沐凌炫带兵离开后,蓝佳音这位某人的未婚妻子,也就顺理成章代替了他的位置,和沐一再一次精诚合作,一起为这件秘密的大事操起了心。 这就是沐凌炫精心策划,一心想要看到的结果,他故意让蓝佳音参与进来,给人找点事情做,这样才好在最大程度上,转移自家未婚妻的注意力,要知道,楼上还躺着个贼心不死,偏生还长得祸国殃民的李维臻呢。 沐凌炫除了担心蓝佳音的伤势恢复问题,最大的不放心,就是这位钦差大人了。 就在他离开的前一个晚上,一直断断续续,处于昏迷状态的李维臻,终于是真正的清醒来了,昏迷了三天三夜,他的醒来,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出于礼貌,接到消息的沐凌炫特意亲自登门拜访,对救了自己未婚妻的人,表示诚挚的道谢。 “李二公子的高义,本世子时时刻刻都会记在心间,日后,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需要拿出这块玉牌,到京城找门楣上有同样花纹的商铺,消息就能传到平京,到时,本世子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助的。” 说完,沐凌炫将一块雕刻着特殊花纹的羊脂玉牌,让沐三给传递过去。 这是他最外围几家商铺的信物,能将这个东西交给李维臻,已经是沐凌炫表现的最大诚意了。 凭着这块玉牌,不知能传递消息,还能在账上支取两千两限额的银票,可不是只能支取一次呦,一年最多可以支取五次,年年都可以支取! 这银子算起来,可就没底了,不得不承认,沐凌炫的确是挺大方的。 别看他平时和蓝佳音在一起总是你呀我的,可一旦和外人交际起来,那也是气势十足的。 李维臻才醒来没多会,宋巧芳才给他喂了一盏温热的蜂蜜雪梨汤,这位都还没来得跟宋小姐及道谢呢,他心中最妒恨的男人,就自己登门了! 听着这空有驾子,毫无心意的客套话,瞧着床边那方晶莹剔透的玉牌,李维臻不由眯了眯眼睛,开口淡淡的回了句,“在下无事需要世子爷帮忙,这玉牌在下肯定不能收,还请您收回吧。” “若您真心想要回报在下,那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李维臻顿了顿,一边抓紧时间休息,一边瞧着沐凌炫,眼见这位摆手示意他接着说时,才又硬提着气,尽量不大喘气的说,“既然世子爷已经和蓝五小姐订婚,那么,就请您按着未婚夫应该做的,悉心照顾则个,再不要闹出像这次,让人险些送命的事儿来才好。”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直戳戳的打脸啊! 沐凌炫头顶上都气的要冒烟,“别动怒,别动怒!注意,千万别上了这竖子的当!”他暗暗的告诫自己。“要是这会翻脸,那就合了人家的意了,关键时刻,万万不能犯糊涂!” 第二十四章 再来一刀 沐凌炫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点头轻叹,“此番的确是本世子大意了,去岁音音因我守边数月,许是担心太过,当时就大病了一场,惹得两家人担心不已。” “今次夏巡,时间肯定要比冬守的时间短,因此本世子早早的就开导于她,为的就是让她能宽心些,岂料,音音她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前脚才送我们离去,后脚便带着人私下来追大军,真真是.....” 沐凌炫说到这里,觉着意思表达的也就够清楚的了,便故意稍作停顿,并不把这句话说完。 眼眸轻瞥,果真如愿看到李维臻紧握床铺的手,心中顿觉舒爽,朝着对方拱了拱手,郑重言道:“万幸此番音音遭难时,有李大人在旁,若不是您奋不顾身的挺身相救,音音这回真心危矣!” “此情,本世子断难相望,自当永记心间,刚才本世子说的那些话,还请李大人牢记心中,不管过去多久,本世子的许诺,永远有效。” “这玉牌您还是收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上的时候呢。” 笑话,沐凌炫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 而且他笃定,跟着鲁王一条道走到黑的安信候府,在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劫,到时候李维臻说不得就得请求自己施个援手,这样一来,欠下的人情还清了都还有剩的。 沐凌炫这里算的清楚明了,且毫不遮掩的,就将自己这对未婚夫妻的恩爱说出口,压根就没觉着害臊,更不会脸红! 可那边厢的李维臻那里受得住他这样? 本就不好的脸色,登时就又白了几分,心中嫉妒和悔恨交织,当下就被激的剧烈咳嗽起来,少不了就扯到了伤口,巨疼顿时便如汹涌的海浪猛烈袭来,李维臻一口气堵在胸口,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歪头便晕过去了。 宋巧芳被吓得不轻,赶紧上前,又是擦拭血迹,又是给人顺气,好在李维臻命大,算是没被气死,慢慢的又缓过来了。 女孩子本就心软,惯爱怜弱惜贫,宋巧芳也不例外,她这会的眼中显见不忍,心里暗自掂量一番,即怕沐凌炫的声势夺人,又怕李维臻被活活气死。 两下里就较上了劲儿,到底还是觉着人命关天,宋巧芳终是咬着牙,鼓起勇气,屈膝对沐凌炫说道:“世子爷,李大人才刚醒来没多久,身子骨儿虚的很,古大夫说了,断然不能太过操劳,更不能思虑过甚。” “您看,您不如先去照顾音妹妹,等来日李大人他大好了,您二位再闲话叙情不迟,这玉牌,小女先收好,李大人一会醒来,小女便交与他,如何?” 这却是替李维臻做了决定,留下玉牌,才好送沐凌炫这尊大神出门啊。 沐凌炫亲眼看着李维臻痛苦难受,全身上下都觉得好不舒坦,宋巧芳是蓝佳音的好姐妹,面子总是要给点的,闻言也就见好便收,起身抱拳告辞。 宋巧芳送沐凌炫出了门,拍了拍灵姐的肩膀,算是安抚自己这被吓得不轻的丫头,“赶紧去找古大夫,就说李大人刚吐了血,请他快来看看。” 打发灵姐去请大夫,宋巧芳抬眼往牀上看去,只见李维臻眼皮轻颤,是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赶紧斟了杯热水过去,口里忍不住嘟囔了两句,“你明知道那话说出来,人家世子爷压根就不爱听,还说出来做什么呢?” “不是故意挑事呢么?” “大人可别忘记,这里是西地,世子爷他就是这里的天,您又何苦得罪他?” 李维臻幽幽醒转,心里苦痛难当,只不过,耳边宋巧芳的絮叨之语,好似有魔力,不知不觉就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定了定神,李维臻瞧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宋巧芳,摇头道:“你不懂,我刚说的,其实都是我当初没能做到的,现在要是不提醒他一句,我怎能放心?” “遇到一个靠不住的未婚夫便够了,可不要再遇见第二个靠不住的了......” 这后一句话的声音极小,倒像是喃喃自语似得...... 他这话饱含酸涩,听得宋巧芳心中不由发疼,暗想,“看起来,李大人也不是那么的无情无义啊,可又怎么会做出蓝家危急时解除婚约,这种无情无义的可耻事情呢?” “莫非,还真是他家中长辈不慈?” 此念一生,宋巧芳忍不住先打了个寒战,开玩笑,大周朝的开国圣祖,最是提倡要‘以孝治国’,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对太后每日请安,三日陪宴,五日陪游,算是为‘孝道’两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本朝自那时起,每一代皇帝不论昏君,明君,最起码都很孝顺,从没有哪一位皇帝,是对太后不敬的。 俗话不是说得好吗?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宋巧芳很惊讶,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自己是从哪里想来的?! 这两人,一个满心讶异,一个满心愤懑,可谓是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两人都闭口不言,屋里除了灯油哔啵作响,便是一片寂静,直到灵姐和古大夫进门,才算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沐凌炫和李维臻这是第一次正面对上,表面上看起来,沐凌炫都把李维臻气的吐血了,貌似是他占了上风。 其实,就算李维臻吐血,他们两人这回交锋也就是个五五平局。 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维臻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却是真正的刺到了沐凌炫的痛处,蓝佳音此番为什么会受伤,可不正是他这未婚夫的失职么? 要是他做了充分的安排,多在蓝佳音身边安排几个暗卫,亦或是,多替蓝佳音着想,自己主动提出带她来边关,不管这两桩他做了哪一桩,现实就不会变的如此不堪。 沐凌炫犯了错,这错误还被最大的情敌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的确是不好受的很啊。 是以,就算后面沐凌炫不得不先一步离开,他也留了大半的暗卫在哨所,甚至就连沐一也给了蓝佳音,明面上是说让沐一辅助蓝佳音,把哨所的好东西给挖出来,其实,还是让这个最得力的臂膀,贴身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关键时刻,沐凌炫能托付的也就是沐一和沐虎两人,沐虎进京不在,也就只能是沐一顶上了...... “既然古大夫说李大人可以走,那就收拾收拾,先让人护送李大人进城养伤吧,古田城的驿站早就为他收拾妥帖,那边的环境可要比哨所好得多。”蓝佳音坐在屋檐下吹风透气,很是平静的做了决定,“最重要城里的东西齐全,药啊,饭啊的都便宜,养伤么,还是要讲究点好啊。” 她心里也明白,自家阿炫是个爱拈酸吃醋的,连带着,他留下的这些暗卫,也都对李维臻虎视眈眈。 与其让李维臻在一个充满敌意的地方呆着,被身边的人弄得心情郁闷,还不如自己主动将人送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心情好,想来伤势也能恢复的快些。 宋巧芳到底还是不能像蓝佳音一样放得开,那位可以连个垫子都不要,就坐在一个破旧的小马扎上,懒洋洋的靠在墙上,一点都不嫌脏,也不顾忌这样做,自己会毫无形象而言。 宋巧芳端坐在灵姐搬来的方凳上,凳子面上还铺了块粉色绣芍药花的绢帕,蓝佳音说话的时候,她正用手提着裙角,细致的将绣花鞋全都拢住,闻言手下一顿,瞧着蓝佳音问了句,“那咱们呢,咱们也跟着一起进城吗?” “进了城,咱们住在哪里?客栈还是驿馆啊?” 蓝佳音头都没抬的回答她,“我还住这里,你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一起进城,古田城不是有将军府吗?” “那里现在是阿炫的了,你住进去,顺便还能帮我收拾收拾将军府。” “什么,你还不走?!”宋巧芳闻言惊了! 忍不住将哨所由左至右,由上至下的瞧了一眼。 哨所没被战火侵袭之前,已经是简陋的不像话,打了一仗后,外墙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洞,住房还被火烧了一茬子,放眼看去,说是断壁残垣都不为过。 这都收拾了好几天了,可好多房子还是连门板都没有呢,这跟破烂堆似得地界,蓝佳音居然还要留下,她可真心想不通了。 经此一战后,蓝佳音对宋巧芳主仆三人的能干很是满意,尤其对宋巧芳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最为刮目相看,好感倍增。 要知道,宋巧芳可跟她不一样,人家就活了这么一辈子,且还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活着,作为一位一点苦都没吃过的娇娇女,宋巧芳临危不惧,面对伤患不怕脏,收拾伤口不怕血,一直都跟着锦纹帮忙,简直太让人出乎意料了,蓝佳音这回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她。 而灵姐和宋伯两人本就能干,做的贡献不小,沐凌炫知道后还特意让人给了重赏—每人五十两白银。 面对着让她改观很多的宋巧芳,蓝佳音也不打算瞒着这位共过患难的好友,更不会随便想个借口敷衍了事。 她抬起头,对着宋巧芳招了招手,等人靠过来了,这才轻声对人说,“那贼头不是还关在黑屋子里么?世子爷让我和沐爷一起,好好问个究竟,除了他们,还有没有戎狄人潜入咱们大周国境。” “那些戎狄人嘴硬的很,如今钦差大人在这里,他们的行动也不好太过激,这不,就等着李大人进城后,沐爷才好便宜行事呢。” “所以,你留下看审问也好,进城去收拾咱们要住的地儿也好,你自己选就是了。” 便宜行事就等于刑讯,刑讯就等于残酷和鲜血四溅,想到严刑拷打时,犯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宋巧芳心都跳快许多,几乎没有挣扎的,就选了去古田城打理将军府。 这倒也合了蓝佳音的心思,毕竟,脚底下有多少宝贝还不知道,本着财不露白的宗旨,最好还是秘密行事比较稳妥。 她暗想,“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蓝佳音这边发话要送李大人一行进城,沐一随即就指挥着人开始收拾整理。 趁着这个空儿,蓝佳音带着锦纹,又请了宋巧芳主仆俩作伴,好陪着她去给李维臻道谢。 蓝佳音说话的口吻,和沐凌炫相差无几,礼貌又诚挚,对救命恩人感激的不得了,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定会回报。 这些听似有礼,实则疏远的客套话,听得李维臻心里那叫一个寒风凌冽,他此刻简直如至冰窖,那四面八方袭来的冷气,都快要把五脏六肺都给冻烂了。 好一会,李维臻才从牙缝里问了句,“怎么,蓝五小姐不和我们一起进城么?” 蓝佳音瞧着他无比复杂的眼神,心里也觉得挺没意思的,原本,她对此人就已经无爱无恨,可以说,就像个认识但又不怎么熟的老乡一样。 本来,大家散了,各走各的也就完了,谁知道老天爷折腾人,阴差阳错之下,李维臻偏又来了个一命救一命,凭空施了个天大的恩情给她,这种感觉,还真的是怪怪的,让人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感谢是真心的,毕竟她现在正活的有意思,既有疼她的家人,又有爱她的未婚夫,小日子好着呢! 蓝佳音恨不得活的长命百岁,那会想稀里糊涂的就又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可尴尬也是实实在在的,被自己的前未婚夫给救了,现任的未婚夫还吃醋吃的厉害,她被夹在中间,一个字,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得斟酌斟酌再斟酌,生怕一点不对,就引起一连串不好的反应。 这种情形下,你说不尴尬,谁信呢?! 面对李维臻的询问,蓝佳音慎重的组织了一下言辞,温声道:“世子爷临行前有嘱托,因此还有些事情要办,事情还没办好前,小女怕是无法离去的。” “请李大人安心在驿站养伤,等事情结束,小女回城后定会和芳姐姐一起去驿站看望大人您的,还望您务必听从大夫的话,将身体调养好才是。” 第二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婚讯 蓝佳音几人进屋也有一刻钟了,但人家李维臻说的话加在一起都还不到五句,给人一种惜字如金的感觉,很是深沉稳重。 可真相和表面看到的恰恰是截然相反! 天知道,自打李维臻醒来后,心里是有多想见蓝佳音一面,亲眼看一看这人的伤势究竟如何,听一听这人的口吻里,可否对自己有些不同。 可惜啊,一来是蓝佳音被沐凌炫勒令,必须在屋里养伤,不许乱跑。 二来,沐凌炫临走前特意跟沐一交代过,一定得严防死守,尽最大的可能,断绝蓝佳音和李维臻见面的可能性。 所以,在某些人严防死守之下,李维臻心里再想再盼,也没有机会见到蓝佳音。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又担心的厉害,于是只能厚着脸皮,若无其事似的,在宋巧芳主仆跟前打探些有关蓝佳音伤势恢复的消息,好歹算是知道蓝佳音的伤口没有发炎,已经明显好转了。 今天,蓝佳音要在临别前跟李维臻道谢,这本就是被救之人应该做的事儿,沐一心里虽然不情愿,可也想不出阻拦的借口。 不得不说,在看到蓝佳音的那一瞬间,李维臻整个人都被点亮了,心里的兴奋简直无以言表,激动的只能用手暗暗掐着自己的胳膊,用疼痛才能勉强保持自己不会失礼。 原本是一个极好的开始,没想到,蓝佳音那平稳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语调,与沐凌炫极为相似的道谢之词,就像是满满的一桶冰水,直接把火热的李维臻给浇了一个透心凉! “是啊,是我想左了,我带给她的伤害和耻辱,岂能是帮她挡了一箭,就能完全抹消的?”李维臻终于从幻想跌入了现实,蓝佳音的疏远有礼,使得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从今晚后,我和她只会是陌路人了。” 没办法,他们俩曾经是未婚夫妻,是男女间最亲近的关系,可一旦退了婚,就注定他们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再多的交集。 蓝佳音可以和任何人谈笑风生,但遇到他李维臻,也只剩下低头回避,免得让别人多想的份了。 明白了这点,李维臻心都冻成了冰坨,那里还敢热情相对? 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付诸于行动...... 但是,当他听到蓝佳音说‘自己不离开是因为沐凌炫交代了事情要办’,还是控制不住的动了怒。 看着一脸淡定的蓝佳音,脱口道:“你伤都还没好呢,他就让你办事!” “你是他的未婚妻子,不是他的手下,他有什么权利指挥你?!” 李维臻真的气的不轻,他碾转反侧,求之不得的宝贝,却被某人随意的指使,这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却是没发现,自己这句话说的,压根就不符合他现如今的身份。 说白了,人家沐凌炫和蓝佳音才是未婚夫妻,沐凌炫做为未婚夫,让蓝佳音帮着处理点事情,还真就是理所当然的。 像他这样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呢? 这其实就是彼此间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各人所得到的结果自然不同,甚至还会截然相反。 李维臻话一出口,便看到蓝佳音和宋巧芳两人,都惊讶的看向自己,顿时就察觉到刚才是自己失言了。 一阵羞臊涌上心头,赶紧又忙不迭的解释,“我只是觉得,哨所的条件很差不利于养伤,我是个男子都尚且要离去,何况你还是个女子?” “就是为了身体着想,也实在不应该逗留的太久。” 蓝佳音淡淡一笑,“没事,阿炫让我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有个三五天的光景,就能料理的差不多了。” “李大人的关心,小女心领了,不过还请您宽心养伤,虽说宣旨的事情,已经由都尉大人代传,可想必您也还是要亲自见侯爷一面的,不赶紧好起来怎么行呢?” 到了这会,蓝佳音心里对李维臻最后的那一丝怨念,也都随风飘散了。 看着眼前已成路人的前任未婚夫,都不顾生死的为自己挡了一劫了,还这么着急上火的担心这自己的身体,蓝佳音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前世的李维臻之所以对她那么薄情,是因为这位根本就没有对自己生情。 没有情意等于无情,所以,前世李维臻能任由他亲娘瞒哄,轻易的就遗弃了蓝佳音,一点没有探究实情的想法,归根结底,还是蓝佳音在他心里压根没分量。 可是今生,李维臻不过是和她多接触的几次,产生了不同于旁人的脉脉温情,这人就如此的挂心,不愿离弃,想来,若是能将今生的感情换到前生,李维臻也会如她幻想的那般,拯救她出水火吧? 但看他这次能接了这样的苦差,无非也是心有遗憾,意有不足罢了。 这般一想,蓝佳音突然就不想再计较了,有缘无情,而有情却又无缘,说到底,和自己真正有缘分的,还是沐凌炫啊! 罢,罢,罢! 就算李维臻有多少个对不起她蓝佳音,单凭此番他奋不顾身的一扑,就算他全都还回来了吧。 从此以后,无爱无恨,再无纠葛便是。 蓝佳音想通了一阵纠结在心的往事,全身上下都觉着好不轻松,瞧着神色恹恹的李维臻,轻笑着说了声,“李二公子,这次谢谢你救了我,真的,我还不想死,我想好好的活着,和阿炫一起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是你给了我这个继续活着,能每天看到美好机会,所以你不再欠我什么了,只是......” “令尊令堂的所作所为,我十分不能认同,所以,我们以后怕还是不能往来的,不过,有时候也不用拘泥于形式,心中清明,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放了别人,也放了自己,蓝佳音至此,终于是身心都自由了。 李维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想过蓝佳音会对自己有多么的痛恨,但从来没想过,这人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把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 没有掩饰,没有绕圈子,就这么明明白白的给两个人做了一个了断。 一时间,他都有些反应不上来,大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蓝佳音。 等反应过来后,就觉着心里一阵剧痛,“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再无任何牵连了,不管是爱和恨,都不再有......” “箐箐啊箐箐,你这样的果断决绝,我该是谢你呢?还是怨你呢?” 蓝佳音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再没有留下的必要,站起来就要屈膝告辞,还没福下去呢,猛地又想起沐凌炫给自己透露的小道消息。 想了想,觉着心情挺好的,那么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维臻吧,也省的这位到时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重要,要是知道终身已定,李维臻估计也就再生不出什么别的想法了,倒是一劳永逸了。 她也不坐下,干脆就站着把话说完,“对了,有一件事情,是你离京后才发生的,时间尚短,你家里就算是寄了信,你也还没有收到。” 李维臻满心的郁闷纠结,心如乱麻,理都理不清,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岂料,却还有事情要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点头道:“蓝五小姐有话只管说,我听着便是。” 蓝佳音嘴角止不住的有点上翘,她眼中笑意难掩,轻快的说,“原本你父亲和大哥想趁你出远门不在家中,就给你把亲事给定下来,人选乃是鲁王爷的女儿昌明县主。” “不过这事也不知怎么地,竟是被圣上先给知晓了,他对你颇为看重,干脆就先一步给你赐婚,指的是秦容公主,圣旨都已经下了,所以李大人您如今已经是当朝驸马了,小女在这里先行恭喜了。” 说着,屈膝一福,看得出她心情颇佳,十分愉悦。 宋巧芳坐在一边,就觉着短短半个时辰,却颠覆了她不少的认知,特别是最后这个重磅消息,朕的她心中一揪,不知怎么地,心情就低落起来。 好在她今天也就是个陪客,从头到尾就是来帮着蓝佳音避嫌的,一声不吭,很容易被忽视,因此也没人发觉宋巧音的不对劲。 别看蓝佳音的话不多,但其中所蕴含的惊险,却让李维臻不寒而栗,开玩笑,鲁王的心思不要太多人知道好嘛,要真是让安信候府和鲁王府结了亲,那可真是把自己家彻底的送上绝路了。 “糊涂!”李维臻脸都红了,攥着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向着床板。 暗恨自己家人怎么就不能消停点? 都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还不肯放弃拿捏他的婚事。 有这样不省心的父母,不让人安生的亲哥哥,李维臻真心觉得自己的明,太苦了...... 蓝佳音怕他又被自己给气吐血了,眼睛一转,帮着出了个主意,“你不是都从家里搬出去了吗?” “将来迎娶公主,也有公主府可以住,何不干脆立场坚定些,不要再回安信候府,到时候,就算侯府出了事,有公主护着,也牵连不到你身上, “再说,你要是能处身事外,救人也能容易些不是?” 蓝佳音所说的救人,就是可以拿钱买回被发卖的女眷,资助被流放的男丁。 试想,要是李维臻也是被流放的一员,自身尚且不保,又那有办法帮助其他人呢? 今生的情形和前世已经大大的不一样了,蓝佳音整日里从父亲和沐凌炫这里得到消息,据她看,鲁王的野心竟然比前世要明显得多,也不知道是那点不对了,他现在并没有像前世那样韬光养晦,反而各种小动作齐发。 蓝佳音私心里想,许是蓝家那场官司并没有像前世那样掀起滔天巨浪来。 连带着先帝多活了一年,这位后面明显属意齐王,顺带也让新帝的继位不像前世那样血雨腥风。 鲁王虽然受挫,但是实力损失的不算多,人也没有被圈禁,反而在朝堂上有话语权。 这样一来,无疑是越发滋长了他的野心,鲁王自以为做事隐秘,却不知,他的身边不定有多少皇帝派去的眼线呢。 他的一举一动,估计都逃不出人家的眼睛,照这样发展下去,新帝再怎么不想沾染血腥,也只能是走上兄弟相残的老路。 到时候他们俩相争,最后倒下的,只会是鲁王,到底他已经失了先机,不占正统,大义全在新帝那边,试问一个乱臣贼子,谁会追随? 每次想到这些,蓝佳音都不由得怀疑鲁王是不是脑子被门给夹了,怎么明知道没有胜算,还是这么不管不顾的折腾呢? 她却是不知道,自家那个好四姐蓝佳雨,如今可是鲁王世子跟前的第一宠妃! 这位的野心从来就没小过,只不过,她现在的立足点可比前世里高过千百倍,前世这位在石绒县穷的一干二净了,只能撺到着她娘上蹦下跳,搞得三房人都不得安宁。 现在人家立足在鲁王府,才更是站得高,看得远,心中的野望比火烧得更厉害! 鲁王之所以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穷折腾,和蓝佳雨有很大关系,这可是鲁王府最大的大秘密了,就连鲁王府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远在千里之外的蓝佳音? 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能的凭着自己的判断,告诫李维臻,既然你家里人都铁了心的要跟着鲁王,那么你还是趁早抽身,以求自保好了。 李维臻直到蓝佳音和宋巧芳她们出去,都没有再说一个字,可其实他的脑子里,早已经转的飞快,他在想自己家的未来,还有自己的将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李维臻心里清楚的知道,圣上宠信他,多半是因为他仪容不俗,办事利索,而且还从不多嘴多舌,总结起来,也就是看的顺眼,用着顺手,但是有安信候府在,他绝不会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所以尚不尚公主,对李维臻并没有致命的伤害,有那对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一心只往死路上奔的父兄,他这一辈子就注定在仕途上不会有啥建树。 那么,到底是做一个富贵闲人,闲适的过完一生,还是做别人的阶下囚徒,尊严皆丧? 这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难选啊...... 第二十六章 藏宝 理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取舍非常明了。 李维臻的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他的婚事,似乎从来也不是由自己做主的。 先有急死忙活的父兄,后有横插一手的皇帝,不过,两相比较之下,李维臻觉得对圣上反而很是感激。 毕竟如果不是这位横加阻挠,他就要被家人捆绑着,上了鲁王府那看似华丽,其实破败不堪的烂船了。 归根结底,李维臻能尚公主,已经是他最好的结果了,他现如今是圣上跟前的七品小官,内阁中书,乃是皇帝近臣,搁到一般人身上,谁都得赞一句‘前途无量’,可谁叫他是安信候府的二公子呢? 说不准什时候就被那极品父兄给带累了,是以,但凡是有眼光的人,都不会把爱女嫁给他。 大周朝和前朝的律法有所不同,驸马领兵,还是坚决不被允许的,而且也不能任地方大员,不过却可以担任文职,只是不能担任二品以上的高官。 不得不说,李维臻的身上充满了矛盾,你说他倒霉吧,关键的时刻却有贵人相助,你说他幸运吧,却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无法留住...... 至于李维臻所尚的秦容公主,他倒是从朋友的口中听到过一些,这位金枝玉叶乃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先帝排名第二十六的公主。 其母是一位没有封号的婕妤,终其一生,连九嫔之列都没能挣得上,再加上先帝虽然子女众多,但能活下来的皇子少,公主足足占了三分之二。 秦容公主不过是十六位公主中的一位,她母妃不受宠,娘舅家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京官,因此在先帝跟前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秦容公主看似温和柔弱,甚至在姐妹间忍气吞声的过日子,但人不可貌相,这位在柔弱可怜的表象下,拥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别看她平时闷不吭声,其实十分留意几位兄弟间的动向,所谓旁观者清,秦容公主没有投向鲁王和诚王,而是把橄榄枝递向式弱的齐王。 秦容公主总觉得,自己这位低调大度的齐王哥哥,和自己有莫名的相似,这样的人隐忍坚韧,对自己的认识极清,总是要比一般人走的远一些。 她不但自己和齐王交好,甘愿做这位在后宫中的眼线,甚至还示意自己那并不强大的娘舅,带着家族投靠齐王,先不管官大官小,关键是这个无条件支持的态度,对不对? 如今正庆帝登基,慧眼识珠的秦容公主功劳不算小,在还没出嫁的几位公主中,算是最有圣宠的,皇帝经常召见不说,皇后也隔三差五的有赏赐,可以看出来,这位在不久的未来,又是一位炙手可热的金阳公主。 这样的情形下,能得她皇帝哥哥钦赐良配,还真没有多奇怪,只是,京城的适婚男子大把,其中不乏高门大户,为什么,这对尊贵的兄妹俩会选中身份尴尬,没甚前途的李维臻呢? 还不是因为李维臻长得太俊俏的缘故嘛! 自从李维臻担任内阁中书,经常出入宫闱后,就难免会和后宫中的女子打个照面,经常会面圣的秦容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公主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按理来说,她早就该嫁人了,要是运气好的话,指不定孩子都有了呢。 可为了生存,只能憋屈度过前半生的秦容公主,一朝翻身,就再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勉强了,她一点都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早早的求了正庆帝,让皇帝哥哥答应她自己个相女婿。 这不,自打在御书房见过风姿无双,宛如谪仙的李维臻,秦容公主就再也淡定不了了。 又是派人打探这位李大人的家世,又是让人拿着银子,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跟前,打听李维臻的心性如何。 打听回来的消息,一好一坏,坏的是,貌似安信候府不怎么靠谱,这家里当家做主的,乃是明晃晃的鲁王派! 好消息是,李大人为人温和有礼,进退有据,对圣上不谄媚,对下人不蔑视,是难得的谦谦君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定亲! 秦容公主不禁是又喜又优,喜的是,良人还是单身,且还品行端方,优的是,家里人太不省心,搞不好就要牵连李大人遭罪。 最终,秦容公主还是输给了李维臻的绝佳皮囊,暗想着,“要真是成了一家人,不妨暗地提点下安信候,若是实在拦不住,那也不能怪本宫无情,以后真要是出了事情,本宫只求保住李大人无恙也就是了,想来只保一人,圣上还是会赏本宫一个面子的。” 秦容公主这边思来想去的,总算是下了决断,没想到,李维臻却是远赴平京宣旨去了,少女初恋,最是缠绵动情。 心里已经在想着,等李维臻回京后,不妨先制造几次偶遇,和李大人培养一下感情,再求圣上赐婚也不迟。 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变,没几天就听说昌明县主也看上了李维臻,人家走的是安信候的路子,搞不好就要捷足先登! 到了这时,秦容公主也顾不得感情不感情的了,赶紧就进宫求见正庆帝,将自己的女儿心思全然告知,求自家皇帝哥哥做主,这才总算是抢先一步,将这位京城四大公子之一,抢到了自己家! 正庆帝倒也不是纵容妹妹胡闹,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观察到李维臻此人的立身颇正,脑子也不糊涂,随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低头做事,心中门清,用着倒很是省心。 对于这位品行不错,立场分明,举手投足都清雅洒脱的世家公子,正庆帝还是挺欣赏的,这样的人在跟前当差,起码也能养养眼不是? 想一想,这么个谪仙似得人物,真要是被鲁王府给拖下水,也真是怪可惜的。 能拉人一把的机会,又被人捧着送到自己的眼前,正庆帝略微那么一思量,也就伸了伸手,拉一把好了。 李维臻这会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就是两个女人都看上了他的一张脸,只不过一个人的靠山是王爷,一个人的靠山是皇帝,这靠山大腿粗的人最后胜出,而他李维臻从此以后就算是归人家所有了。 他此刻心里的猜测,是圣上宏德,不忍见他落到尴尬境地,是以便舍出一位尊贵的皇家公主来挽救! 心里对正庆帝真真是感激的不得了,忠心度蹭蹭蹭的往上窜! 完全获得李维臻的忠心,恐怕也是正庆帝当初点头时,所没有料到的吧? 送走了李维臻和宋巧芳一行人,正经事就要紧锣密鼓的干起来了,沐一这七八天看似一直守护在哨所里,其实暗中一直都按着主子的吩咐办事。 他让沐三带着沐凌炫留下的暗卫,分成小组在外奔波查找,当初沐逸山的心腹,一半被遣送到铁矿,一半被遣送到煤窑,只有很少几人有本事调任他处。 只要把这些地方筛选一遍,定然会有有用的消息收获。 在众人的一番辛苦之下,还真是找出了紧紧要的线索,而这线索既不是来自铁矿,也不是来自煤窑,却是来自不远的古田城。 目标人物名叫牛大头,现在在古田城郝都尉手下,任百人队长,他原先也是哨所的一员,不过这人运气不错,在沐逸山倒台前不久,花银子走关系,到了郝都尉的帐下任职。 要说起来,牛大头的嫌疑本来是最小的,此人一直在军营当差,五日轮休一次,也是回家看望家人,来往都是卡着点,所以并没有和戎狄人勾结的机会。 但是,有时候机会它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在沐七他们走东街,串西街四下转悠打探的时候,无意间就撞见两拨人,在银楼门口吵架。 沐七的耳朵尖,从嚷嘴骂人的话里就得了一句关键的,‘我知道你肖金翠现如今绑到了有钱的军爷,可他牛大头再有钱,能比知府公子还有钱吗?!’ 沐七当时就使了个眼色,让沐四,沐六去打听这群人是为什么吵架的,打听回来的结果很是让人兴奋。 原来,今天那两位打扮富贵,穿金戴银的貌美女子,都是娼妓,那个叫肖金翠的今日抢了对头看中的首饰,一枝镶着红宝石的牡丹桃花钗。 市价,一百八十两现银,肖姑娘拿现银买的! 牛大头一个小小的百人队长,一个月的饷银也就五两银子,就算他比别人机灵,能在私底下弄来点好处,可二十两银子也就撑死了,一年满打满算的,能弄个二百两银子的进项就顶天了。 可他不光养活自己一家十一口,外头还养着个的姘头,这姘头随随便便买一枝金钗,就是一百八十两白银,这里头要是没点什么问题,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没找准那个点的时候,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是干着急,乱打转,但一旦你找准了那个点,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快到你都无法想象! 沐二本是负责西地所有消息来源的,他一般不出远门。基本就在家里面对各种小道消息,再带着人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小道消息里,找出真正有用的东西,一一编排汇总,继而吧最简单有用的情报呈递给主子。 这次因着蓝佳音不告而别,梁文玉实在太担心,便将他给派出来了,毕竟寻人搜集消息都是他的长项。 眼看着通往真相的大门就在眼前,沐二很干脆的主动请缨,带着人亲临古田城的情报汇集点,随即就取代了这里的头目,亲自坐镇指挥,让这里的探子放下手里的事物,全力找寻牛大头的金屋藏娇之所。 因着那肖金翠刚才在大街上和人起过争执,沐二又知道她的名字,这些人不过是稍作打听,就查到这位出手大方的女人,原来是春花楼的窑姐儿,只是去年年底从良了,现如今的住处,就在梧桐大街跟前的小桐巷。 那里是古田城西,住的大多是老老实实的平民百姓,就是不知道,牛大头怎么想着把个窑姐儿给安置到那里的? 沐二和沐七一合计,觉得事不宜迟,立即带着人亲至小桐巷,一打听,肖金翠搬过来也就不到半年的光景,原先那户人的女儿嫁到江南,日子过得不错,便要接爹娘过去养老,这不,就把房子便宜卖给牛大头了。 那名唤肖金翠的女子长住在此,而牛大头却没什么人见过,好在他们人手够,嘴甜银子多,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这牛大头是个谨慎小心的,白天不闪面,总是晚上来拂晓走,因此也只有打更的和倒粪水的能看到,将两人说的日子对了对,估么着,一个月能来那么四五次。 沐四掐着手指一算,想着牛大头应该是兵营休沐那几日过来幽会的,这样的话,刚好明天牛大头就会来了。 一行人干脆来了个守株待兔,围绕着不大的小院布好了陷阱,单等牛大头来找相好的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都不见牛大头的人影,倒是屋里的婆子带着个小丫头,两人去了趟集市,买了不少吃食回来,看情形,晚上那牛大头多半是要来的了。 果然,天黑掌灯的时候,牛大头手里拎着几包东西,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进了小桐巷,直奔肖金翠住的院子而去。 等着丫鬟婆子把一应酒菜上齐,沐七他们便开始行动,很快就把院子里的三个奴才全都搞定,接着,放哨的放哨,猫窗底下的猫窗底下,各司其职,从头至尾都是鸦雀无声,一点响声皆无。 屋子里却是份外的热闹,那肖金翠不停娇笑着劝酒,对牛大头那叫一个温柔娇嗔,丝毫不见半点的泼辣。 这位和情人调情的时候还不肯消停,拐来拐去的,还是把和昔日姐妹银楼斗气的事情,拿出来诉苦。 就听原本还笑呵呵的牛大头,一听姘头因着和人斗气,就扔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买首饰,顿时便发了怒,“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生事吗?” “前几天老石岗那边才出了事儿,咱们可得警醒些,要是露出马脚来,这一院子的人全都是个死字!” 第二十七章 巨额财富 金翠一向被牛大头宠爱,说是捧在手心上的珍宝也不为过,两人从来都是亲亲热热,甚少有着恼淘气的时候,更别提还是牛大头给她发火了。 当下笑着脸就给垮下来了,冷哼一声便纠扭过身子,看也不看牛大头,极是委屈的埋怨起来“有钱还不许人花么?” “你又不是不知我和那婆娘的事儿,当年跟你好,可没少被她明里暗里的讥讽笑话。” “好容易咱们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奴家在她跟前抖回威风,找回场子,又有何不可?” “偏生爷你凭地胆小成这样,你说说,咱们一没偷二没抢的,只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再说了,你怕事发后被被牵连,愣是让刘老大出面传话,银子白分了他一半咱就不说了,怎地都这般小心了,还要继续遮遮掖掖的过日子,真真憋屈死人了!” 金翠说着说着勾起了伤心事,忍不住是珠泪连连,哭了个梨花带雨,看着好生惹人怜爱。 要说牛大头和金翠两人勾搭在一起也有些年了,早先那会,牛大头没钱也没权,就是一小兵,可他对金翠体贴温柔,只要金翠一句话,夏天打扇,冬天暖脚,真真是小意的紧。 青楼女子做皮肉生意,迎来送往的难得这份真心,渐渐地,俩人倒是情投意合起来。 就算牛大头没有银子,金翠也愿意白留他过夜,不收分文,这份感情很是被人嫉妒,在银楼和金翠争吵的女子,正是其中之一。 金翠哭是真心委屈,总觉着,好容易情人熬出了头,用银子给她赎了身,自己不计较名分也就罢了,怎么还跟见不得人似得,非得夹起尾巴做人? 莫非,青楼妓子就不是人了? 见情人哀声轻泣,牛大头心早就软了,他对金翠是真心喜欢,哪舍得情人伤心难过? 赶忙就换了笑脸,将人在怀里温声安慰,“我的心肝儿,我心心年年的是谁,你能不知道?” “就是家里的老婆孩子,也排在你后头,之所以让你在外面住,还不是不想你回家受气?” “你自己说,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好,还是在大妇手底下讨生活的好?” 金翠闻言转过了身子,瞪着他道:“你休要甜言蜜语的糊弄我,我不傻,只不过不想你为难,不愿意白给人家当笑话看。” “不过,你今儿个得给我句准话,这缩头乌龟似得日子,什么时候算完?” 牛大头嘿嘿直笑,耐心的解释,“翠翠,我从来有事都不瞒你,那老石岗子里头有好东西,我不是回来就跟你说过?” “那可是沐将军的私财,他如今倒了台,那些东西的存在可就微妙了,要是咱有势,大可自己去弄回来,可这不是咱人小式微么?贪心反而得送命。” “原想着卖了这个消息,闷声发点小财也就是了,谁能知道刘老大个黑心贼,只问银子不看人,竟是把消息卖给了戎狄人在古田城的暗探,这下好了,戎狄狗贪心胆大,竟然带兵夜袭哨所,巧不巧的就撞到了硬石头,不但没弄成事,反而连咱们世子爷都给惊动了。” “别看表面上啥事没有,可我在军营啥不知道?” “侯爷他老人家早就下了令,让严查!严办!” “你自己说,眼下我让你收敛,是不是为了你好?” 私房话偷听到这里,沐七他们完全可以肯定,这牛大头对沐逸山在哨所里做下的勾当,绝对是一清二楚。 那里还耐烦听这两人腻腻歪歪? 一挥手,沐四,沐六就带着人破门而入,将这对奸夫**捆成粽子一般丢在地上,顺手就拿准备好的麻袋装了,一个字都没问,便趁着天黑凭宣平侯府的腰牌出城,不歇气的回了哨所。 牛大头不是戎狄那硬气的贵族,他也不是了无牵挂的慷慨赴死之辈,这位心里惦记金翠,又担心老婆孩子被自己牵连,沐七不过拿着鞭子甩了甩,这位就连哭带求的老实招供了。 原来,牛大头最先并不在老石岗子哨所当差,也不是沐逸山的心腹,可有一次他在大雪天里救了个醉酒的大汉,等人醒来,少不了要感谢他救命之恩。 牛大头这才知道,自己救得人是老石岗子哨所的头儿,名唤胡谷忠,两人都是军人,又是爱酒之人,三来两去的,干脆就结成了拜把子的兄弟,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胡谷忠见牛大头在军营不受重用,也弄不来什么油水,就自告奋勇,要给牛大头弄个有油水的好差事。 胡谷忠是个有门路的人,他和黄氏之子的奶娘很亲近,两人之间说是同乡,往来频繁,其实私底下有点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作为沐永林这个沐大将军最宠爱儿子的奶娘,程妈妈在将军府里一向很是有脸面,甚至在沐逸山跟前都能说得上话。 有程妈妈从中牵线,胡谷忠很快就成了沐逸山信得过的人,后来沐逸山想建一个私库,就瞧上了老石岗哨所,这地方偏僻,但又离古田城不远,后面还有一座土山包,只要管事儿的是自己人,那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就这么着,胡谷忠被调到了老石岗哨所,他和牛大头关系好,便将这位也弄到哨所当了个三把手,平日里就管着采买这项肥差,一个月弄一二十两银子,轻轻松松。 沐逸山想要在父亲跟前保持最佳形象,所以这些龌龊事儿都进行的无比隐秘,每次来哨所存取东西,总选在深更半夜不说,每次还都会让胡谷忠在兵士的饭菜中下药,确保那些不知情的人都睡得人事不知。 要说胡谷忠对牛大头还真是有情谊的,他知道这事情牵连极大,一个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因此,一直都没把牛大头拉下水,所以牛大头也是被下药人中的一个。 但事情要是做的频繁,总会有那么一半次的会出点小篓子,有一回,沐逸山这边选了日子来搁东西,恰巧牛大头着凉了,喝了药就闷头出汗,把那放了药的饭菜给错过了,半夜他出来如厕,可不就撞到许多人抬着箱子往兵器库那边去么? 开始他以为是上头给哨所配备兵械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黑灯瞎火的,来来回回搬运东西的也全是生面孔,自家兄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他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就隐到了暗处,用心看才发现,站在火把下和胡谷忠说话的人,自己以前在沐将军的身边见过,他本就是个脑子机灵的,几下里一联想,就猜到里面的故事了。 第二天,牛大头还借着佩刀破损进了趟兵器库,不出所料,里面和平常的摆设一样,什么多出来的都没有,他猜想,里头八成是有暗道机关之类的。 他顾惜小命,总觉着哨所里呆着不踏实,这不刚好手里也有了点钱么? 便托以前的兄弟,在老长官手下谋了个百人队长的差事,他这边要走,胡谷忠也没可劲儿的留,倒是让他顺顺当当的离开了,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事情牛大头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不是前些日子沐逸山倒了台吗? 老石岗哨所的人,也被沐凌炫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胡谷忠因着和沐逸山走得近,当时就被人带走,彻底没了消息,牛大头在庆幸自己没有无故失踪的时候,也对老石岗哨所里的东西动了心思。 他最信任的就是家人,可老婆没啥见识,只能是和金翠商量,金翠便推荐她们楼里一个关系好的龟公,居然还真是把生意给做成了,几句话的消息,愣是买了五千两白银! 金翠可不就有钱和老对头唱对台戏了么? 再往后的事情,沐一他们也都知道了,霍姆大王爱财如命,一直惦记好朋友的家当,就派人在古田城打探消息,刚好就和想拿消息换钱的刘大头撞一起了,这才有了戎狄人半夜偷袭哨所的事儿。 到此,老石岗哨所遇袭的事情总算是水落石出了,蓝佳音和沐一两人一商量,先把牛大头这对野鸳鸯给悄么声息的处置了,接下来,就开始在兵器库里认真搜索。 好在沐一他们最不缺暗器机关的好手,这可都是当初在马贼窝子练就的手艺,此刻,这门手艺又一次为他们的主子做出了大贡献。 兵器库里的确有暗道,而且做得很隐蔽,就设置在搁盔甲的箱子底下。 而搁着大量金银财宝的地方,却是在老石岗哨所后面的那座小山里,里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挖了好些个山洞,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好东西,从粮食兵器到黄金白银,从古董字画到绫罗绸缎,可真是应有尽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蓝佳音这般见过大世面的小姐,都看的直吸气,叹息道:“还好侯爷这回的主意正,没有放虎归山,将人圈禁在南山别苑了,你看看,单凭这里所存,古田城两三年的供给不在话下啊。” “沐大爷要是真能回到边关,搞不好咱们可就要先内乱了!” 饶是沐一大场面见过无数,此刻也是连连点头,后怕不已! 开玩笑,蓝佳音所言要是成了真,那大周朝和戎狄人可全要看宣平侯府内讧的大笑话了! 他们俩大致看了看,出来就立刻先给沐凌炫那边去了信,暗中调派白虎营的精锐在附近驻扎守卫,接着便安排心腹人手进山,开始对山里的东西进行清点造册。 最后,他们从这座被挖空的山里,得到了粮食三千石,盔甲兵器可配备五千人的精锐,白银近百万两,黄金一万两,至于珠宝古董更是装了几十箱,无法估算出实际的价值。 所有的一切,基本顶整个西地一年的赋税,还有剩余。 这可是真发了大财了! 沐凌炫看到最终的数字,也知道这笔财富的数量太大,想要全部私吞是不可能的事儿,略一思量,便提起笔,将这一笔横财分配了个七七八八。 一半献给亲老子,剩下的一半分成十份份,蓝佳音占两份,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员均分一份,再给梁文玉和薛如兰一人一份,剩下的五份,全部充作白虎营的军费。 沐德邤和沐凌炫父子俩本就住在一起,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得到这惊人消息的。 看着这笔巨大的财富,沐德邤心里不似儿子那般惊喜,而是深深的失落,现实又一次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先前,沐德邤对沐逸山之事是生气,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放弃长子,选择支持嫡子,可心里,对长子和戎狄通商的事,并不是很确认,后来各处起出来的钱财,仿佛也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所以对沐逸山就有点心软,想着等事情过后,嫡子坐稳了江山,再将长子放出来,能做个闲散的富家翁也好啊。 现在好了,这么多的钱财,若不是做那种一本万利的龌龊生意,怎么积攒的下来?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沐德邤不信,对那个曾经无比看中的长子,他算是彻底的灰心了...... 再看着沐凌炫还不忘给大房分一份,心里真是感慨的不行,对这个十七岁的嫡子,算是完全放心了。 这样比对着一想,沐德邤对儿子的态度不知不觉也有了改变,说话的语气也是少有的温和,“虽说你那未婚妻此次行事鲁莽了些,可总是对你情深意重,这才不顾后果的尾随大军前来。” “原本这事情我是要写信让你娘严加处置的,可现在看起来,她倒是个福星,因祸得福的撞到这么件事情,起出来这么多的银两军备,很是给为父解了燃眉之急,这下不管是军费,还是修河渠,咱们都握住了主动性,这得给她记一大功。” “功过相抵,这次她私下出门的事情就算了,不过若是再有下次,必当重罚,决不轻饶!” 沐凌炫忍不住就想帮自家小媳妇儿辩解几句,瞪着眼睛就要说话。 沐德邤瞧着面对金山银山,都未曾失态的儿子,这会只因为自己说了他未婚妻几句,便一脸的不服气,心中忍不住的大叹,“这还没怎么地呢,就一心向着媳妇儿了,老子娘倒要抛到一边去了,真真是个不孝子!” 第二十八章 沐七的心思 压着心中的酸意,沐德邤摆手阻止了激动的沐凌炫,心想,“不想听的话,那还是不要听好了。” 再一瞧自家儿子没能一吐心中所想,那即憋屈又不解的表情,沐德邤郁闷的心情,总算为之一快,唇角翘起了一个极小的角度,摸着自己的胡须,大觉以后完全可以用这招来对付臭小子嘛,效果看起来着实不错。 他这做老子的糟糕心情恢复大半,也就不再捉弄儿子了,沐德邤语重心长的跟沐凌炫解释,“蓝家五小姐嫁给你后,就是咱宣平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将来,自然就是咱们宣平侯府的当家主母,因此她的一言一行,对侯府的影响都是致命的。” “眼下她做错了事,还可以说是年纪小,冲动,就算捅了篓子,也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帮你们挡着,收拾善后,可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去了,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被惯坏的她要怎么办?” “你肩抗重任,身系整个西地,不光是边关的安危需要你,就连地方上的庶务也离不开你,到那会你琐事缠身,无暇分身他顾的时候会很多,那时节,被搞得焦头烂额的人,可就不止你们夫妻俩喽。” 说完,沐德邤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教导道:“按我的意思,还是从年轻时就引导着她走正确的路,等定性了再教,我只怕是来不及。” “无微不至的关照爱护,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被伤害的,恰恰是你最在意的人呢.....” 沐德邤这话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他对待沐逸山和沐凌炫这两个儿子的态度,正是对庶长子宽松,对嫡子严格,而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有目共睹。 宽容对待的老大居然长歪了,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不但对亲兄弟下黑手,甚至连国家大义都抛掷一旁,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严格教管的嫡子,从小在逆境中成长,头上悬着庶长兄这把刀,后宅有白姨娘阴毒相对,在外有沐逸山虎视眈眈,娘俩想法设法的要铲除这个绊脚石,被他们视作眼中钉的沐凌炫可谓走的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在对头的逼迫下,沐凌炫彻底被逼出了自身的潜能,在母亲的支持下,在亲信的帮扶下,步步为营,胜不骄败不馁,终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沐德邤毕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他虽然有意无意的纵容沐逸山,想让嫡子有危机感,不要因着世子的名分已定,便懈怠不前。 可也不是就想让庶长子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去年冬里,他在边关收到沐逸山的死讯,胸口如被大石撞击,当场就呕了血。 待冬守大捷后,静下心的沐德邤想,“老大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我这个当老子的,又怎能没有责任呢?” 于是,咱们心有余悸的宣平侯,在面对嫡子时,下意识的就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不管什么,一旦太过了,就要出事情啊...... 沐凌炫长这么大,老子的鞭子挨了无数,可这样温和的跟自己讲道理,真还是头一遭! 心里大觉稀罕,不免有些感动,只觉有股子温情,在父子间浮动,这点点温情,神奇的就将他为自己媳妇儿抱不平的那点郁闷,化解的烟消云散。 心中一软,顶撞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沐凌炫抱拳恭声道:“父亲,您教导的很对,儿子受教了,此番音音的所做所为,也的确是太鲁莽了,儿子和才和她碰面就已经教训过她,她也知错了,心里惴惴不安,唯恐长辈们轻饶不过,还请我帮她在您跟前代为认错呢。” “您刚说的,儿子记在心里,日后自会对音音多加留意,这回的事情,父亲也就不要记在心上了,音音其实本性不是这么浮躁的,她只是......” “只是太过担心儿子......”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别扭,都会让别人感觉他是炫耀什么似得。沐凌炫越说越觉得脸烧,渐渐的就没了声气。 那面红耳赤的害羞样儿,倒把沐德邤给逗乐了,不由暗叹,“唉,果真是少男少女,情投意合,两孩子正是情浓之时,面对这样长时间的分别,也的确是太难捱了些。” 想想当年自己和梁文玉新婚燕尔,何尝不是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当初沐凌炫第一次离开梁文玉,梁文玉也因为太过思念而病倒过。 相爱的新婚夫妻,还没亲近够呢,久得被迫分隔两地,心中那蚀骨般的相思,也着实是难熬的紧,和自己那本性温和端庄的夫人相比,蓝家这丫头的确胆大有冲劲。 那丫头不但自己带着护卫追情郎,甚至还在半夜敌袭之际登上护墙,和将士们并肩作战,一同反击戎狄人的偷袭,端的有勇气,有豪情,像是咱老沐家的儿媳妇儿。 其实,在沐德邤一意孤行的娶回梁文玉之前,沐家所有的当家主母,从来都是武将家的小姐,个个都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管家的犀利女子。 偏偏沐德邤对柔弱美丽的梁文玉一见倾心,根本不管家中习俗,仗着年少气盛,在金殿上就求圣上赐婚,愣是把事情给做成了。 这样不顾长辈意愿娶回来的儿媳妇,老侯爷夫妻俩怎么会喜欢呢? 老两口嫌弃梁文玉不是文武双全。婚后果然对梁文玉诸多挑剔,新媳妇儿还想跟着夫君一起去前线? 做梦!老实呆在家里做牛做马管理家务吧! 因此从梁文玉进门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到边关来过,这怕也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所以,也难怪梁文玉这次对蓝佳音是义无反顾的支持呢。 现如今,嫡孙给他们老两口定了个文武双全的孙媳妇儿,这下,两位老人的在天之灵,总该觉得欣慰了吧? 沐德邤回想起年少时的种种,眼底闪现温情脉脉,也不想对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再横加干涉,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当初扛着鞭子心里最恨什么?难道真的都忘记了么? 一声轻叹,沐德邤干脆主动岔开话题,“既然哨所那边已经弄得清楚明白,就别让蓝家那丫头再呆在哪里受苦了,她本也就受了伤,还是要好好调养身体才是,年纪轻轻的,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是,儿子遵命,这就让人传讯回去,让沐七护送她到古田城修养。”沐凌炫躬身领命。 沐德邤淡然一笑,“传什么讯呢,你自己回去一趟,亲自把人接到将军府里,人家千金小姐,为了你做到如此境地,咱们又岂能凉薄相待?” “再说今年夏天,我看戎狄那边也如往年一样,想来不会有什么异动的,为父一个人巡查即可,你回去也好顺便照看下李大人,他可是御命钦差,此番受了伤,也立了功,你转告他一声,为父已经在给圣上的奏折上,帮他请功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沐凌炫高兴地紧,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颇为担心的说,“可此番巡查才刚刚开始,还有两关二十四所要亲至,北边倒还安生,可西边骞郡乃是三族杂居之地,从来都是大战没有,小战不断,最是混乱不堪。” “儿子怎么想,也还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去,这样吧,儿子先回古田城看看,算着日子和您在晖呑所那边碰头吧。” 沐德邤本想拒绝,可再一想,难得这臭小子心里还有老子,心里又有些得意,眼睛一转,暗想,“就随他去吧,总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嘛。”点了点头说,“那就如你所言,咱们爷俩半个月后,在晖呑所见。” 骞郡乃是夏巡的最后一站,那边巡视完,就可以收兵回平京了,看起来今年的进度还挺快,大概一个半月就能回到家了。 沐凌炫心中欢喜,领命告退,一出门就吩咐在门口等他的思召和汉文,“思召你回屋收拾东西,汉文你去通知亲卫营,让儿郎们整理行装,我们这就回古田城去。” 他前年立了大功,沐德邤和手底下的幕僚们一商议,投其所好的搞了一出献俘,极大程度上震慑了京城的大神小鬼,稳定了人心,使得刚登基的新帝根基至少又稳了三分,龙心大悦之下,少不得要对西地大肆封赏。 大周朝吸取前朝的教训,太祖定下规矩,‘王不离京,国公镇都。’是以国公爷也好,王爷也罢,只能是在京城的四方天地里蹦跶。 而宣平侯要镇守西地,怎能进京呢? 因此他们家这爵位,百十年都没变过,实在是皇帝们不敢有违祖训,正庆帝也是一样。 所以老子不能封,那就封儿子好了,沐凌炫得圣上赐恩,世子之外有加封了个二品虎贲将军,虽然只是名头好听没啥实权,俸禄也没多少,但最起码可以明正言顺的有自己个儿的亲卫营了。 沐凌炫手底下人强马壮,什么都是现成的,百名明侍暗卫压根不动,直接在白虎营搞了个大比武,从各营挑选出三百精锐,便建成了他第一批亲卫营。 领头的乃是五品郎将陈章,也是沐凌炫麾下的一员猛将,乃是陈大将军旁支的堂侄,算是武将世家出身,家学渊源。 这些人都是军营里的精英,接到命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集结完毕,沐凌炫又去跟父亲告别,出来便带领着一众亲信,飞马直奔古田城! 历来夏巡,主要就是查看城防是否完好无损,兵器库的器械是否老旧不堪,若是有,又是不是有官员在中间谋取了私利。 队伍从来都是走走停停,若是查看之地色色都是好的,那便离开的迅速,若是城防破败,军械老化,亦或是有人中饱私囊,在补修城墙上以次充好,武器上投机倒卖,那就会耽搁的时间久一些。 这不,沐德邤此番出巡,短短半个月,已经抓住一个吃空饷,两个倒卖军资,还有三个地方城墙老旧的,好在认罪快处理的快,倒也没耽搁太多时间,比往年顺利些。 沐凌炫心中想念蓝佳音,恨不得肋下生双翼,一下子飞到未婚妻身边,因此打马飞奔跑得飞快,甚至连午饭都在马背上解决,那叫一个归心似箭,不过两三日,一行人就已经回到了老石岗哨所。 他进大门的时候,蓝佳音正坐在院子里透气散心,和锦纹,沐九,马龙他们说笑的开心。 而沐一和沐七这等子不爱说话的,都是各寻地方站着,院子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看着却是异常的和谐。 面向大门的马龙习惯性的老爱往门口瞧,因此第一个就发现了自家世子爷的身影,蹭的就站起来了,笑哈哈的赶紧往前迎接,“哎呦喂,世子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儿个您和咱们侯爷不还在丛云寨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老石岗子了?!” 他这一招呼,闲散的一圈人全都站起来了,马龙这会才回过味来,抬头就扬声骂了一句,“楼上当值的死完了吗?” “怎么都没人通禀一声?!” 就见高处探出来一个头,委委屈屈的说了句:“队长,是世子爷不许俺们通报的呀。” 马龙低声骂了句娘,无奈的挥了挥手,转脸又想往沐凌炫跟前凑,可一看,好么,就见自家世子爷的速度够快的呀,已经坐在蓝小姐身边了,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头凑得挺近,还都一脸的笑,看着格外亲近。 而刚院子里站了那么多的人,这会不是坐到楼梯拐角,抬头看树枝,就是进了大厅里面,连个头都不敢露出来,就马龙一个人傻乎乎的不知道躲,直愣愣的站在人家俩身边,怎么看,怎么觉着碍眼。 马龙心中直骂娘,狠狠的跺了跺脚,冲着楼梯那边窝着的沐七就过去了,一近身,他就掐着沐七的胳膊,压着声音,凶狠的骂他小子不讲义气。 锦纹看马龙使得劲儿不小,可沐七硬受着愣是不吭声,忍不住插嘴说了句,“马大哥,你刚才不是看上头呢吗?” “七哥还拽你来着,是你不搭理他啊。” 第二十九章 建议 马龙闻言好不纳闷,闷头一想,刚才貌似还真的有人拽他来着,可他不正问话呢么,嫌烦还把拽他的手给拍掉了...... 这可就不是兄弟对不起他了,而是马龙自作孽啊! 顿时,马龙尴尬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讨好的拍着沐七的肩膀,“兄弟,你看你,这闷不吭声的臭毛病咋就是改不了呢,好赖话都不带解释一下的,刚才要不是大妹子帮着你解释两句,哥哥我不就冤枉你了么?” 沐七笑了笑,伸手先把肩膀上的手给拍掉,压根就没有搭理马龙的意思,却是小声跟锦纹道了声谢,锦纹摆手连说‘不用’,不知怎么地,被沐七有神的眼睛盯着看,自己这脸就莫名其妙的有点发烧。 沐七对锦纹的确是有好感,他整日里藏在暗处护卫蓝佳音,少不得将主仆几人平常的为人处世,都看在眼中。 蓝佳音身边三个大丫鬟,锦络在三人中最大,为人也最是老成稳妥,锦纹居中,为人和气,做事大度,从不爱和人计较。 锦珠最小,却又最是得主子宠爱,因此性格开朗泼辣,就没有她不敢管的事,不敢训的人。 沐七是个不爱说话,心里明白的,晓得蓝佳音这三个大丫鬟很重要,若是和她们交好,对世子爷大有好处。 因此一直以来,都对几个丫鬟明里暗里的示好,刚开始都是一样的对待,可渐渐的,沐七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偏了,眼神也老爱关注锦纹的身影,耳朵经常竖的老高,就为能更好的捕捉到锦纹的声音。 这次蓝佳音不告而别,偷偷追着沐凌炫而去,沐七最开始的惶恐退去后,最先涌上心头的念头竟是,“五小姐带的是锦纹,这可真好。” 他居然已经无法想象,自己长时间看不到锦纹的身影,内心会焦躁成啥样了! 既然知道动了心,沐七哪能放任不管? 他就算不善言辞,可实际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吝啬表示,不管做什么,总是把锦纹放在前头,喜月三位丫鬟都得靠后。 锦纹现在的性子比原先沉稳许多,但也不是就失了从前的机灵劲儿,她很快就觉察到了沐七对自己的不同,不安的同时,也不由深思了许多。 自从她被柳红凌陷害后,锦纹没少被人践踏欺负,真心对人失望到了极点,本以为自己怕是要被这些恶人合伙给糟践死的,没想到老天爷保佑,竟被表小姐伸手相救。 从田庄来到左相府,无异于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主子体贴,妈妈们和善,一起当差的姐妹们和美,慢慢的,又把锦纹冷掉的心给暖回来了。 而这样的改变貌似从未停止,就比如现在,锦纹可是说过不嫁人,伺候小姐一辈子的,怎么最近那颗看似坚定的心,也悄然的有了裂缝,松动了? 这俩人之间情意暗涌,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一抬手,一垂眼间,就把心绪泄露了大半。 马龙这个人精,立时就看出了门道,心中大乐,拍手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就要说话,却见这时急那时快,一直不动如山的沐七一巴掌拍到他的后心,沉声道:“不客气,都是自家兄弟!” 开玩笑,沐七心里打定主意,要慢慢儿的来,用温情打动姑娘的放心,来个水到渠成,怎能在这会就让损友给叫破? 要是锦纹默认了还好,万一姑娘家害臊,从此躲开来,那倒霉的还不是沐七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沐七这一巴掌用的劲儿可真是不小,拍的马龙只咳嗽,他瞪着沐七就要开骂,但一瞧自家兄弟眼中那浓浓的警告,不禁心中一慌,低垂着头,悻悻然的小声嘟囔了句,“见色忘友的东西!” “还没怎么地呢,就拿我做筏子了!” “马大哥,你说啥呢?”锦纹的耳力和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比不得,因此没听清楚,还追问了一句。 “......”马龙被她问的一愣,眼神在沐七攥的紧紧的手上打了个转,神色一松,暗想,“这会暂且放你小子一马,把柄捏在我手里,还怕你过后不割地求饶?” 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嘿嘿笑着对锦纹说,“大妹子,哥哥我是说,咱今儿个中午吃羊肉汤泡馍成不成?” 锦纹最近除了帮伤员换换药,偶尔还会在厨房里帮忙,今儿个自家姑爷又来了,少不得要做几样像样的吃食。 马龙这话正好给她提了个醒,锦纹赶忙站起来,拍手道:“哎呀,得亏马大哥提醒一声,光顾着和你们说话都忘了时候了,太阳都这老高了,可不是得准备饭菜了么?” 她这里招呼着灵姐往厨房走,半路上还把要跟着的喜月给赶回去休息,因着有蓝佳音在哨所,哨所厨房是有史以来的丰盛。 鸡鸭鱼样样有,青菜水果都不缺,锦纹她们和梁管事一合计,决定除了羊肉汤之外,再给主子们蒸条鱼,烧个鸡,炒上几个配菜,再包点西葫芦馅的饺子。 一番忙碌过后,美味的午饭摆上了桌,简陋的大厅里摆了三桌,沐凌炫他们在厅里吃,外面院子还有十来桌,沐家暗卫明侍跟哨所的士兵混在一起,哥俩好的吃的无比开怀。 饭后稍作休息,蓝佳音就和沐一带着沐凌炫钻地道去看后面山洞里的巨大储藏,沐凌炫从小端掉的土匪窝子可就不少了,形形色色的藏宝库见过无数,但这会他也是瞪大了眼睛,悠然感叹:“啧,我们家老大敛财还是有点本事的,瞧瞧着一座座小山,耀的人眼花,只是可惜了,却是没用到正途上......” 他心里还是觉得挺遗憾的,说真话,沐家历代嫡庶子之间都相处的挺好,你想啊,他们家上战场的时候,是嫡庶一起并肩子上,兄弟间都是战场上的过命交情,也就是到了沐德邤这里,庶子比嫡子年长了十六岁,这才出了他们兄弟俩这个巨大的变数。 好在他这个嫡子是能力,脑子手腕,狠心样样都不缺,这才没能让居上的庶子换了沐家的天。 算一算沐凌炫这代也有兄弟六个,老大算是彻底废了,老二现如今也生了二心,老三对他心有芥蒂,老五和老六还小,但因着沐凌炫的凶狠也和他不亲,可以说连一个真心相待的兄弟都没有。 沐凌炫跟自家亲兄弟没啥感情,反而是和堂哥,族兄弟间处的好,这样的结果,也的确让人觉得无奈。 “大概是我生来就没有亲兄弟缘吧。”沐凌炫暗暗的想着,不禁是自嘲的笑了笑。 脸上那郁郁的表情,看的蓝佳音心中一抽,禁不住就拽了把他的袖子,好心提醒了句,“依我看,你家三公子的心还不是黑的,他不过是被母兄以亲情相要挟,这才被逼无奈的拿出银子供他们花销,要是你处理得当,未必不能让他大义灭亲。” “三公子天生是做生意的好手,最主要,他赚的银子可要比你家老大赚的银子干净的多,你身边如今只有一个彭言宁,在银钱上有些天赋,未免太少了些,要是能把三公子收服,于你来说不光是名声上好听,更是一大助力。” 蓝佳音这话是在暗示沐凌炫,你已经斗败了沐逸山,在不久的未来,想必沐逸来这个不甘寂寞的货,也得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接连吧大哥,二哥都整垮,再要是把沐逸盛这个胁从也给连坐了,那沐家三个长成的男丁,就被沐凌炫给一锅烩了。 传出去,人家不管是哥哥们自己找死的实情,只会觉得沐凌炫心性狠戾,连亲兄弟都容不下,这样的坏名声,对身处高位,必定要率领西地群雄对抗外族的他,极为不利。 蓝佳音没有把话挑明,但沐凌炫却全然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一暖,原本怀抱在胸前的手,悄然垂下,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挡,偷偷捏了捏蓝佳音的小手,轻笑道:“我省的,你放心,你男人从来不做蠢事,三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两人当着沐一暗戳戳的亲近,沐一真是没眼看,明明是在采光不甚好的地窖,怎么就觉得睁不开眼呢? 三人在地窖里转了一圈,由地道返回哨所的兵器库,沐凌炫送蓝佳音回屋休息,他慢悠悠的下楼,在大厅里品了会茶,暗暗的想着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才能后顾无忧。 用罢晚饭,沐凌炫在蓝佳音耳边轻语几句,蓝佳音笑着点头,拉着宋巧芳,主仆几人去宋巧芳屋里玩了。 沐凌炫目送蓝佳音一行离去,对马龙说,“本世子来了哨所几回,倒是没在附近看过,马队率要是无事,不妨一起出去转转?” 马龙本能的就瞅一边伺候的沐七,沐七极为快速的眨了下眼睛,马龙心中一喜,笑道,“下官没事,走,走,走,这就陪世子爷四处看看去。” 马龙不傻,从兵器库的频繁出入,也察觉到了这个哨所里,怕真是别有洞天,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别的不怕,就怕被灭口啊。 沐家大爷的人消失不见,距离现在也就是不到一年的功夫啊。 好在沐七给他的暗示,乃是‘安全’的意思,马龙只要能保住命,别的那还在意。 沐凌炫想着,要把地窖里的东西弄出来简单,但要想悄无声息,一点不让人察觉的弄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首先,老石岗哨所这七八十号人,可不是死的,一天两天的,也许还没人注意,时间长了,牛大头那样的意外必出。 为今之计,首选就是把哨所的兵士,全都收为心腹,只有哨所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搬空地窖这件事情才能悄然有序的进行。 好在马龙这些替换沐逸山手下的人,本就是特意选的亲近沐凌炫这边的兵,沐凌炫几乎没费什么口舌,马龙便拍着胸脯,跪地加入了。 别的马龙不大懂,可他就听懂了,挖出来的银子,一半充作沐家军的军费,一半拿去修建周水渠,这可都是为老百姓和普通士兵所用啊! 马龙觉着,这样没有私心的主子,才是好主子,这样心怀子民的侯爷,世子,才值得他效忠。 马龙的弟兄和他一样的穷苦出身,想法也和他差不多,当然,事情不能全然告知所有人,但是,马龙知道详情后,心里有底,他是心甘情愿的带着兄弟们为世子爷卖命。 沐凌炫对马龙的干脆很是高兴,当下便郑重许诺,等到山里的东西全部拉完之后,他们这七八十人就可以直接到白虎营报道,从此便是白虎营的一员,可以跟这枯燥无味的哨所说一声再见了。 围着哨所转了圈,后续的事情基本敲定,沐凌炫带着人回转,上楼也不急着找蓝佳音去,而是带着沐一进了自己的临时住所,他往木椅上坐下,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对沐一说了声,“来,坐下说话。” 沐一拱了拱手,依言坐下。 沐凌炫从桌上的木茶盘中,取了两个干净的茶盅,给沐一倒了杯茶递过去,自己也倒了杯放在唇边轻啜。 淡黄色的烛光笼罩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无形中,像是在人身上镀了层淡淡的暖光。 沐凌炫走了那么大一圈,有点发热,伸手就把腰带解开,脱了外衫,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布中衣透气。 沐一见状,唇边微微一翘,问道:“侯爷此番倒是体恤您了回,怎么?这是让咱们处理完这摊子事情,就能提前先回平京的意思么?” 沐凌炫呡了一口茶,摇头道:“父亲本意是想让我在古田城等他巡查归来,再一同回家,但是,最近咱们收到的消息,晖呑所那边可不大太平啊,虽说他身边的人不少,可我总觉得不大放心。” “这人啊,不怕明刀明枪,就怕暗箭难防,特别家里还有个跃跃待试,恨不得我和父亲都回不去的老二。” “你想想,要是父亲在那三族杂居之地,被这三族之间的战火波及,是不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沐一神色一懔,“那您的意思是......”不禁前倾身子追问了一句,心跳也有些加速。 第三十章 害人的爱情 沐凌炫既然能说出这些,心中自是已有对策,就见他轻抬眼帘瞧了沐一一眼,眼中的淡定犹如一股清泉,极能安抚人心。 沐一瞧着,不由就松了口气,前倾的身子也慢慢的靠了回去,又成了那个四平八稳的侍卫总管。 但听沐凌炫不疾不徐的说道,“凡事都有一个轻急缓重,父亲到骞郡那边还得些时日,趁这个空儿,咱们先把哨所的事情给办妥了。” “这次我带回来的亲卫营,全都是咱们白虎营的中坚力量,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信之人,他们都交给你来调配,半个月之内,一定要把这里的东西,全都运回咱们白虎营的营地,让一鸣和长俭两人接手,按着咱们分好的,将东西送到地头便可。” “想必父亲那边也已经给西山大营去了密信,营里自会有人等着接收。” “等你们回来后,咱们就直接去小清河和大军会和。” 沐凌炫在来路上又思量了一番,到底觉得还是不安心,他离去时和沐德邤约定的,是在晖呑所碰面,然后父子俩一起去骞郡。 但沐凌炫知道,自家那个二哥肯定在父亲身边买通了不少人,那么他赶往晖呑所会和的消息,有很大的可能都已经被人给传出去了,这样的话,不就是失了先机? 所以,为了弥补漏洞,将可能发生的危险降至最低,沐凌炫干脆决定来个出其不意,带着人马抄近道,赶在晖呑所前面两站的小清河截住大军,在那里就跟上队伍。 这样一来,就算某些人打着提前行动的主意,也会被沐凌炫这只奇兵,彻底打乱所有的计划。 当然,眼下这一切,还都只是沐凌炫的担心罢了,可是,沐逸山为了让他死,都敢和马贼,外敌私下勾结,那么,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沐凌炫从小大大吃过太多亏,有些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因此,他真没有胆子拿亲老子去冒险,眼下这个节骨眼里,西地绝对不能出大乱子,而镇守着边关和人心的沐德邤,更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和沐一商量妥当之后,沐凌炫万分放心的当了甩手掌柜,第二天,就带着蓝佳音一行往古田城而去。 宋巧芳也不过蓝佳音他们先进城几天,不过,这位管家很是在行,心中将蓝佳音的托付很当了一回事,那能敷衍了事? 住进将军府的第二天,就指挥着将军府里剩下的丫鬟仆从,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 蓝佳音和沐凌炫回到府里,事事都是妥帖的,吃穿住一概上佳,那细致劲儿,恐怕就是最挑剔的胡妈妈来了,也挑不出不好来。 住了许久简陋的哨所,如今的将军府舒适漂亮的就像仙境,蓝佳音一路瞧过来,忍不住连连感叹,宋巧芳这位千金小姐管起家来,可真是一把好手,可见宋夫人平日里教女儿,是花了大心思的。 古田城的将军府原本只是个三进的院子,后来沐逸山接手后,连年扩修,七八年的修整下来,占地面积可就十分可观了,蓝佳音觉着,怎么说也能顶得上大半个宣平侯府了。 说是五进的院子,但其实每一进的地界都顶得上旁人家的一进半,而且后面还带了个超大的花园,里面种植着各种美丽娇艳的花卉,假山层层叠叠犹如迷宫,竹林深深重重,仿佛没有边际的竹海。 按着锦纹的话来说,‘这气派劲儿,虽不如宣平侯府,但比咱们府衙后花园,可强过好些呢。’ 竹林假山再好,蓝佳音见的多了,也不觉得稀罕,最让她感叹惊讶的,是沐逸山这财大气粗的货居然让人就地挖了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此刻正值初夏,满湖的翠绿莲叶,间或还有才露尖尖角的嫩红莲花,单看着这满眼的绿色,都觉得身边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有这么一个美丽的人工湖,自是少不了建了个湖心岛,岛上极为打眼的立着一座双层七彩琉璃八角亭,两层亭顶皆是琉璃搭建,高高挑起的八道飞檐上,每一个檐角都挂着长长的如意云纹银铃,阳光照在琉璃顶上,光彩夺目,轻风吹动银铃,悦耳动听,真可谓是独具匠心,格外的别致漂亮。 岛上种着清一色的桃树,蓝佳音几乎可以想象,初春时节,这湖心岛的景致,又会是怎样的触动人心了。 如斯美景,端的让人看得是心旷神怡,这样费尽心思营建的府邸,如今却是归了沐凌炫! 蓝佳音大觉心里好不舒坦,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两道月牙儿,瞧着是无比的讨喜。 欣赏着翠珠儿一般的湖面,禁不住让人放松了身体,蓝佳音轻笑道:“沐家大爷果然不愧是守关大将,着实太会享受,芳姐姐,你说这湖只怕比侯府的也不遑多让了吧?” 她和宋巧芳走的累了,便在湖边的游廊上歇脚,不过一晃眼的功夫,面前就多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当季的新鲜水果,早上才做的美味点心,锦纹和灵姐两人,已经开始在一边烧水,准备沏茶了。 蓝佳音见状,伸手拈了一小块玫瑰花生酥,打算先垫垫肚子。 而宋巧芳却是两眼放空的瞧着远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蓝佳音的问话,她居然没有听见,也就没有搭腔。 一边伺候的灵姐脸上闪过一抹焦灼,赔笑对蓝佳音说,“可不是,婢子当日和我们家小姐瞧见,也是震惊的很,此湖名为滴翠,您看,是不是还算名副其实?” 说话间,就借着端茶走到自家主子身边,不留痕迹的拽了宋巧芳一下,总算是把失魂的某人给拉回了神。 宋巧芳不解的去看灵姐,又顺着灵姐的示意抬眼去看蓝佳音,就见身边的女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纳闷的盯着她看。 心中顿时就是一紧,很是尴尬的对蓝佳音一笑,“昨晚没睡好,刚才就有点跑神,妹妹可别介意,你刚才问我什么啦?” “哎呀,闲话而已,没什么打紧的。”蓝佳音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糕点,用帕子擦了手,坐的离宋巧芳近了些,拉着手关心的问:“怎么,姐姐是这几天打理府中琐事太辛苦,给累着了吗?” 宋巧芳抬手揉了揉额头,轻声道:“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儿,那里就累着了呢?自打经历了哨所那晚以后,我就时不时的总爱做恶梦,昨晚上被惊醒后就再没能睡着,精神可不就差了点儿么?” 说着,她拽了拽蓝佳音,很是纳闷的问了句,“音妹妹,你精神看起来很好,心情也很是愉悦,那一晚哨所里里外外都血流成河,死了那么多的人,你......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血流成河,死人无数...... 蓝佳音听了这几个字,顿时联想到了前世今生,她亲眼所见的残酷现实,那一次不是血流成河?那一次不是死人无数? 说句不好听,有好多次她经历的事情,都要比哨所的厮杀来的惨烈的多。 许是经历的多了,她还真是没有感觉到怕,要知道,早在前世,石绒县被戎狄一队人马误闯的时候,为了保住性命,保住遮风挡雨的茅屋,蓝佳音就已经拿着打猎的弓箭,杀过人了。 她和宋巧芳的区别是本质上的,但宋巧芳所言,蓝佳音也完全能够理解,她眨了眨眼睛,蔚然轻叹道:“我们一家人当初从京城一路西行,路上可也不太平,许是运气不好吧,大的战斗就遭遇了两次,其中一次实在太过危机,为了保护娘亲家人,我也得亲自上阵。” “也许是经历过了血腥的厮杀,该见的不该见的全都见过了,所以这次还真没啥太大的感觉。” “姐姐你和我不同,这次可是你第一次身临其境,亲眼看着人满身鲜血,看着他们死去,这种冲击不可谓不大,现在会有这样的不安也是正常的,我觉得,你入睡前不如喝点安神汤,睡得熟了,想必就不会做恶梦了。” 宋巧芳看了蓝佳音许久,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多半,剩下被她藏起来的那一小半实情,实在是太难于启齿。 尤其关联到的人,还和蓝佳音是那样尴尬的关系,想了又想,宋巧芳都觉得难以启齿,到底还是把自己梦中,总有某人身影出现的事情,给咽回肚子里了。 舒舒服服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期间,沐凌炫按着自家老子的吩咐,作为宣平侯府的代表,亲自去看望李维臻了好几次。 后来,等蓝佳音的身体好转后,还带着她和宋巧芳一起去探望了次,这一次,明显是做给李维臻身边那些随行官员看的,省的有人说,未来宣平侯世子夫人,是个不知感恩的凉薄之人。 就在这一次短暂的探视中,蓝佳音却敏锐的发觉到了宋巧芳的不对劲儿,这位平时落落大方,最会交际应酬,见人总是未语先笑的宋小姐,在李维臻跟前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不但连头都没怎么抬过,甚至都没有一次正视过李维臻。 木纳的厉害,连往日的一分伶俐劲儿都没有! 这可太不对劲儿啦,想想看,蓝佳音和李维臻之间的纠葛甚深,她心中对这人的感情也挺复杂,但每次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眼神的交流,这根本就避免不了,是谈话时正常的情形,也是最基本的礼貌。 而宋巧芳对李维臻的各种回避,说明了什么问题? 经过这一次同甘苦,共患难的出行,蓝佳音对宋巧芳的感情,无疑是大不一样,两人间亲近了不少,虽然和胡清惠,柳红珊之流到不了一个阶层,但是比之旁人,却真是亲热的多。 眼见这位新朋友身上出现了问题,蓝佳音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不管怎么说,也得问个究竟才成。 思付再三,蓝佳音选了个天气凉爽的日子,让锦纹带人将湖心岛收拾出来,邀请宋巧芳去琉璃亭中散心。 在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的时候,蓝佳音装作无意闲谈,就将当今圣上给李维臻赐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果然,宋巧芳面上原本欢喜的神色,顿时就变了,眼中隐见悲切,脸色也是一片惨白,她瞧着蓝佳音似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终没有把话说出口,很突兀的,宋巧芳谎称身子不适,提前离去,带着灵姐一起匆匆回房了。 这下子,不光锦纹这个心细的姑娘觉得有问题,就连粗心的喜月也看出了不对,这丫头如今早不像刚进府时拘谨了,她瞧着宋巧芳的背影,小声的埋怨,“那位李大人可真真是个大麻烦,瞧他长成那样,那个小姐见了他能不多想?” “宋小姐这样好的人,这次也为了他伤心,真是老天不开眼。” 的确,这是宋巧芳第一次情绪如此外露,悲伤的难以控制,先前她父母有心想和蓝家结亲,以至于有段时间两家往来的特别勤,后来胡清惠摇身一变,从客居的朋友之女成了蓝宏森的未婚妻,宋家却是落了个空。 宋夫人的心中很是失望,来府衙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可宋巧芳却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天天过来和蓝佳音,胡清惠混在一起消磨时间,而且,还和胡清惠更亲近了。 两厢一比较,不难看出,当初宋巧芳一切如常,是因为在她心里,蓝宏森是一个合适的成亲对象,但却没有真正的动心。 而李维臻就不一样了,不要忘记,这俩人在哨所相处了好几天,直到李维臻完全清醒,这才换成他的小厮伺候,四五天的时间里,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的。 ‘芳姐姐定是对李维臻动了心!’蓝佳音此刻已经可以完全肯定。 可惜啊,李大人太过出色,从来都是无比的抢手,在和蓝家取消婚约后,恢复自由身的他更是成了京城大家贵秀嫁人的第一人选。 但正因为李维臻太出色了,所以一般人只能是默默地在心中肖想,而无法与其成就好事,只能说,要是没有强大的靠山,那你是没有可能站在人家身边的...... 第三十一章 偶遇 李维臻这位新出炉的未婚妻,那可是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大周朝礼法治国,最看重等级,公主乃是主,李维臻乃是臣,只这一点,便已经先低人一头了。 再加上公主出嫁自有御赐的公主府,驸马其实就和民间的倒插门女婿一个概念,而在公主府里,自然是公主为尊了。 这种情况下,谁想成为李维臻的平妻那根本就是做梦,而退一步的二房夫人也难如登天,驸马爷身边的妾室倒是不会被禁止,以宋巧芳的身份来说,也算是合适。 但蓝佳音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来看,深觉要是让宋巧芳给李维臻做妾,实在是太委屈人了,她是一点也不想看到此事成真的。 可宋巧芳毕竟只是和她交好,能给这事儿拍板定案的,只能是宋巧芳的父母,宋大人是个心有远志的,只看当初让妻子巴结蓝大夫人,就知道这位在权衡利弊后,八成都是要点头答应的。 到那时,就算宋夫人在疼爱女儿,也拗不过宋大人,怕也只能是含着眼泪,将女儿送给别人做妾了。 蓝佳音想到这里,越发觉着自己将事情挑明做的没错,此事的关键还是在宋巧芳的身上,若是宋巧芳能坚定立场,不作出哭死闹活非要跟了李维臻的糟心事,那么就算在哨所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也只需要让沐一去稍作处理,便会被悄然掩盖,一切就只当没有发生过便是。 过后,宋巧芳少不了要难过伤心,但只要给她点时间,慢慢的也就缓过来了。 蓝佳音觉得,伤心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你以为自己是在为爱情献身,可最后却发现那所谓的美好爱情,从始至终都只是拉你下地狱的黑手! 她这会亲手毁掉宋巧芳的希望,看起来貌似很残忍,但是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从来就没有过希望,又何必去幻想呢? 不如赶紧从自己编织的幻梦中醒来,休在沉溺其中。 李维臻估计是宋巧芳的初恋,只可惜还没恋上,就已经失恋,这位受了情伤,情绪低落,甚至连屋都不大愿意出来了。 蓝佳音看着原本甜美可人的宋巧芳,因着思虑过甚而日渐憔悴,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熬得变了个样儿,懒怠梳妆打扮都不说了,就连那对漂亮的眼睛底下,都出现了一双深深的黑眼圈,简直就像是大病了一场似得。 心里很是怜念这个栽在李维臻身上的可怜娃儿,少不得天天要分出些心思,照看则个。 她每日在沐凌炫和宋巧芳两人间游走,时间越发显得不够用,老觉得还没做什么呢,一天就过完了!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光就过去了。 沐一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收拾妥当等着和主子一起出发,去小清河和宣平侯会和。 离别之际,又在眼前,沐凌炫这才发现,自己越是和蓝佳音相处的久,两人之间的感情就越深,一对有情人黏黏糊糊的,恨不得拉着手依偎到天荒地老,真是谁都不想离开谁身边片刻。 若不是此去,骞郡那边的确是变数太多,险境丛生,沐凌炫都想直接把人乔装打扮一番,打包一起带走。 可惜...... 为了爱人的安全着想,到底还是不能够任性的就真这么干啊! 沐凌炫瞧着着脸色郁郁,趴在桌子上用手戳酥梨玩的蓝佳音,心里越发觉得难受,暗暗叹了口气,强做笑颜,身子凑到人跟前柔声安抚,“音音,听话,不要不开心,我这次去会很快,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你看,你现在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先前想要在古田城给咱们置办宅子的事情,也可以着手去做了,沐七,沐九他们还留下,我另外再给你五十亲卫,有他们护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管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即可。” “说不准,你宅子都还没置办好,我就已经回来了呢。” 本以为这样说,能让小丫头提起点兴致,谁料蓝佳音闻言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歪着脸儿对他说,“先前在平京的时候,我也只是心里想,觉着咱们俩住大爷的院子别扭的很,心里挺不舒坦的,可来了一看,这将军府布置的还挺不错的,并不是庸俗不堪,特别是后院那座滴翠湖,我是真心很喜欢。” “有这么好的宅子,不住白搁着也怪可惜的,咱们还是就住这里吧。” “有不合心的地方,找人来翻修下便是,就不额外折腾费钱了。” 沐凌炫不禁轻笑一笑,心软的不行,拉着蓝佳音搁在桌上的手,柔声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往后就住这里,你放心,不光这次听你的,以后咱们家里也都是你说了算,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做什么只管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 这两人丝毫不嫌腻歪,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贼有劲,外头沐一瞧着越来越高的日头,心中叹息不已,“要是虎子这小子在就好了,有他顶在前头,我也不用自己做这讨人嫌的事儿啦。” 可谁叫沐虎护送蓝宏森去了京城呢? 无人可以支使,沐一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做了那被人嫌弃的,没眼色的忠仆...... 瞧着蓝佳音那水光隐现的双眸,沐一心里一缩一缩的,自己明明做的是该做的事儿,可咋就觉得是在干坏事呢? 本来沐凌炫提前就说好的,让蓝佳音只送到大门口便回,可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这位一路从后院送到前院,从前院送到大门口,到了大门口,又让人套了马车说是想送到城门口,眼看城门口到了,蓝佳音咬了咬嘴唇说,“都出了城了,那就送到十里亭吧!” “......”跟着的人全都无语了。 只有沐凌炫开心的全身冒泡泡,看起来就算蓝佳音再送个几十里地,他也只有说好,短短不能说个不好的。 等到沐凌炫终于挥别爱人,带着大队人马奔上官道的时候,沐一都快要激动哭了...... 宋巧芳是送沐凌炫的,只是没想到会被蓝佳音拉着,一起到了十里亭,这要是搁在平常,看到蓝佳音和沐凌炫这样的黏糊,肯定少不了要调笑几句。 可现在,宋巧芳的心中只有羡慕和同情,笑话人的话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神情恹恹的蓝佳音,她心疼之下,唯有打起精神来转移这位的注意力,“音音,上次世子爷不是带我们去了间叫鸿庆楼的酒楼吗?” “我觉着他家做的香酥鸡和烧牛肚着实美味,家里怎么做都不是那个味道,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如咱们俩就去鸿庆楼用饭吧,尝尝他们的招牌菜,也省的回家还要人忙乎着伺候了。” “好啊。”对于宋巧芳的建议,蓝佳音随口就应了,沐凌炫离开了,那么对她来说,什么都无所谓。 出门散散心更好不过,她瞧着宋巧芳,勉强笑了笑,“芳姐姐,要不待会用完饭,咱们自己去取衣裳吧,上次她们才送过来一少半,这回总该做的差不多了。” 宋巧芳原本一路上在县城,市集随手添置了不少的衣裳,但是很大一部分,都在哨所里被锦纹撕开,给伤员们包扎伤口用掉了。 后来到了古田城,蓝佳音就让沐凌炫请了裁缝铺子的人,来给两人添点衣裳。 蓝佳音是偷么的出门,只怕会被人发现,行李一切从简,而宋巧芳更是没有一点准备,到这会,她们俩的确是没几件换洗的了,因此每人从里到外的定了好几身,加起来数量也有点可观。 这俩人都是官家小姐,眼头不低,料子,绣花自然都选的是最好的,这样一来,能做的绣娘也就那么几个,时间可不就拖的有点久么? 蓝佳音想着宋巧芳的心情不是很低落吗?那就在外头多待会呗。 取衣裳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要不是今天的时间不够,她都想带着宋巧芳出城赏景去了。 两人商量好了行程,一行人便先去鸿庆楼用饭,接着就去绾纱坊取衣裳。 一顿午饭用的算是惬意,但在去绾纱坊的路上,却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李维臻乘坐的马车。 这位受的伤本就比蓝佳音重许多,绕是宣平侯这边送来了良医好药,精心的调理着,也足足将养了一个来月,才算是好转起来,只是瞧着还是病歪歪的,没什么精神。 而他帮蓝佳音挡的那一箭正好伤了肺,如今稍微吸点凉气就会咳嗽,还好现在是大夏天,要是冬天,李维臻八成连门都不敢出,只能在炭火旁偎着,那会像现在这般自在,歪靠在马车上,在古田城里晃晃悠悠的看民情风俗? 两下里既是遇到了,少不了要上前打个招呼,李维臻一听她们俩这是要去绾纱坊,作为谦谦君子的代表,岂能让相熟的女子没有男子的陪伴,单独在外行走? 少不得是得陪着一起走一遭的,但话到口边,李维臻又多了个心眼,他怕引得蓝佳音多想,便改口说是想买点有西地特色的东西,好回家送给娘亲和大嫂,这样一来,大家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一起走了。 两队人马迅速的汇做一队,徐徐往绾纱坊而去,古田城虽然称得上繁华二字,可这样的队伍也不多见,无疑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宋巧芳刚还神情轻松,和蓝佳音议论街边的店铺,打算改日来逛逛,这会就半垂着头,手上将绣花的帕子揉过来弄过去的,抿着嘴儿一声不吭,显见心神不宁的很。 蓝佳音因着并没有彻底的捅破那层窗户纸,所以就算知道宋巧芳的心思也不好明着安慰,只能是装成没事儿人一样,指着窗外的多姿多彩的商铺,引着宋巧芳分心他顾。 宋巧芳这会满心的酸涩,哪有心思看那些? 不过嗯呀啊的敷衍了事,倒显得蓝佳音好像有些过于活泼了。 西地的城池,多和平京城一个样,四四方方,正南正北,以钟楼为中心,分成东南西北四条大街。 她们刚才吃饭在北大街,绾纱坊在西大街,两条大街相距不远,一路行来,也都是热闹场景,不知不觉的也就到地儿了。 在绾纱坊取衣裳的过程很顺利,掌柜的难得遇见这样出手大方的豪爽客户,又是给未来的世子夫人做衣裳,可以说是天大的脸面,因此格外的上心,专门让坊中手艺最好的几位绣娘把别的活计都停了,专门为蓝佳音赶活。 没日没夜的赶工下,绣娘的眼睛都熬红了,而剩下的衣裳也总算是全都做好了,就算蓝佳音和宋巧芳两人今天不过来,明天一大早,掌柜的也会亲自带人,给她们送到将军府去的。 平日细心的宋巧芳,这会神游天外,对那些衣裳连个眼神都没给,已然是什么都不管了,蓝佳音不放心让宋巧芳和李维臻两人独处,干脆就让锦纹和灵姐去收衣裳,自己陪坐在神情恍惚的宋巧芳身边,对李维臻暗中警戒。 李维臻挑选礼物也很顺利,他直接了当便说是想要买具有西地特色的绣品,因此掌柜的直接就按着需要,将那些店里有名的花色,款式拿了出来。 掌柜的极有眼色,看出来李维臻绝对是世家公子,手里是银子的主,推荐的东西精致的很,拿到京城里也不会逊色。 有这么个巧舌如簧的人在跟前,李维臻不知不觉得,就买了许多,超额完成了需要购买的数量。 按理来说,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就可以离开,和李大人分道扬镳了,蓝佳音应该高兴才对,可她偏生就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宋巧芳自打进了绾纱坊,就一个字都没说过,问她意见,不是摇头就是点头,对李维臻的态度跟那避猫鼠似得,真是恨不得躲到墙外面去,这种态度,任谁看都会觉得她和李维臻之间有问题。 可根据蓝佳音对李维臻的观察,这位对她和宋巧芳的态度一直很坦然,真要认真对比,反而是对蓝佳音比较刻意,对宋巧芳礼遇有加。 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第三十二章 真相 “我先前猜测,在芳姐姐照顾他的时候,两人间发生了点故事。”蓝佳音心里直纳闷,“但是看李二的表现,莫非这事儿只有方姐姐一个人知道,而李二却是不清楚的?” 这样一想,蓝佳音心里暗叫一声‘坏了。’ 她故意透露李维臻被圣上赐婚的事情,使得宋巧芳黯然情伤,对李二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可万一要是李维臻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欺负了宋巧芳,那宋巧芳现在的闷不吭声,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惹事的这位? 顿时,蓝佳音觉得不好了,看着李维臻的眼神充满了责问。 李维臻乃是侯府公子出身,后又是天子近臣,不论是和贵族公子打交道,还是侍奉皇帝,都是最考验人眼力界儿的事了,经年累月的经验积累下来,他的感官自然是越来越敏锐了。 今日在街上偶遇,李维臻本着君子之风,陪蓝佳音和宋巧芳同行,大家同处一室,宋巧芳对他的态度却是这么刻意的疏远,端的让人心里十分的不解。 要知道,宋小姐对他有恩,这位在他伤势最重的时候,曾经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五天! 这份恩情若只是简单的口头道谢,那是远远不够的,李维臻原本已经打算好了,想要将这份人情回报到宋巧芳父亲身上。 等回京复命之后,他完全可以在圣上面前提一提宋府丞,帮着这位美言两句,要是能因此对宋府丞的仕途有点帮助,那不是比送金银古董强过千百倍? 可为什么一向温柔的宋小姐,今日见了他,态度上改变的如此之大,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想了想,这事儿不好直接问宋巧芳啊,要是想一查究竟,恐怕还只有问一问蓝佳音才成了。 于是,李维臻对着宋巧芳一拱手,温声请托道:“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倒是忘记给我那小侄女儿买些可爱的玩偶了,我仿佛刚才看到店面里有摆放,能烦请您帮着我选两个小孩子喜欢的吗?” 宋巧芳没想到李维臻会直接和自己说话,闻言就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脸红的滴血一般,嗓子里好似被人塞了一团棉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本能的,就带着求救的眼神去看蓝佳音。 蓝佳音正好也想问李维臻话呢,立即点了点头,宋巧芳见状如蒙赦令,赶紧站起来,对着两人各施一礼,便带着灵姐去楼下店面,给李维臻帮忙买玩偶去了。 听着宋巧芳已经走远了,蓝佳音斜睨了一眼李维臻,决定以静制动,先听听李维臻说什么。 她淡淡的问了句,“李大人特意把人给支出去,这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啊?” “锦纹,茶凉了,换杯热的来。” 这后一句话,却是吩咐锦纹的,另外三个她带出来的丫鬟,这会一个个都是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恨不得自己是墙上的画儿,省得在这里熬的难受。 李维臻多聪明的人,断不会做出把丫鬟也轰出去的傻事,反正他就算有心思也只会压在心底,又怎么一点城府没有的在众人面前流露? 不过瞧着蓝佳音明显不开心的样儿,他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声问道:“宋小姐今日对我的态度很是奇怪,我想问问,是不是她对我有什么误会?” “当日我重伤,多亏她细心照顾,恩情铭记在心,原想着回京面圣后,再送她家一份大礼,莫不是我什么都没表示,让宋小姐觉得我是个不知回报的白眼狼?” 蓝佳音听完这话,越发肯定自己猜的没错,“若是芳姐姐没吃亏,他们俩的事儿当成没发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要是这货已经占了芳姐姐的便宜,便不可将他轻轻放过啦!” 拿定了主意,蓝佳音决定先诈一诈李维臻,看看到底他知道些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因此,便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李维臻一番,这才似笑非笑的冷嘲了一句,“怪只怪李二公子您实在是长了一副好皮囊,总是能轻易惹的旁人为您动心,可惜啊,您可是要尚公主的贵人,金枝玉叶的旁边岂能容的下别人?” “伤心,是正常的。” “只是,我不免又觉的奇怪,不过是照顾了你五天,这五天里,你还都是昏迷的时候多,两人说话怕是都有限,芳姐姐对着个快要死的人,不害怕也就罢了,怎么就能这样上心了?” 蓝佳音跟李维臻说话,从来都是直言以对,想听好听的,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一番话明刺暗讽,半点情面不留,听得李维臻竟是无言以对。 不过心里也觉得蓝佳音说的不无道理,很是觉得不解,毕竟在那五天里,他多半都是昏迷不醒,整日挣扎在生死两线,两人别说有什么互动了,就是话都没机会说...... “天哪!不会吧?!”李维臻想着想着,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光彩,登时吓的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他眼神直直的望着门外,魂都飞了一半,看着竟有点像是鬼上身。 蓝佳音被他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往锦纹那边一偏,主仆俩对视一眼,蓝佳音放下抓着锦纹的手,清了清嗓子,瞪着李维臻斥道:“老天爷,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啊!” 李维臻这会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那有空闲理她? 其实...... 也许...... 可能在那五天中,他和宋巧芳的确是话都没说过几句,但却有可能做过一些事情! 李维臻依稀记得,在他全身烧得像着火一样难受,被高温弄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仿佛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在百花盛开的季节里,和蓝佳音依偎在一起,因着心中揣了一团火,就忍不住对着心悦之人,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举动。 当时以为是在梦中,可眼下细想起来,那梦也实在是太真实了些,那柔滑的皮肤,淡雅的香味,剧烈而无助的挣扎...... “天哪......”李维臻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彻底明白宋巧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定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做出了无礼之事,虽说他当时重伤无力,并不会对宋巧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那样的情形下,两人算是真正的有了肌肤之亲,已经玷污了人家女儿家的清名。 想必,心中惶恐不安的宋小姐,一直都在等着自己给她一个交代吧? 谁知道等来等去,做错事的人没有上门,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要尚公主的消息。 她该是何等的心痛? 又怎么还能把事情隐瞒心中,对谁都不多说半字呢? 想到这里,李维臻再也呆不住了,都没顾得上和蓝佳音打招呼,便直接出门去寻宋巧芳。 “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李维臻必须要知道真相。 当时他是迷糊的,可宋巧芳是清醒的呀,只要当面去问,害怕不知道真相如何吗? 宋巧芳这时已经选出了几样漂亮可爱的小布偶,正在和灵姐商量,到底留那两个更好一些。 却听着脚步声响,一个人刮风似的走到她跟前,“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无比熟悉的声音几乎再同时传入耳内,宋巧芳心中发紧,全身都禁不住的打颤,可又不敢说不去,全身上下都僵硬无比,完全不听她指挥了,到底被李维臻拽着袖子,一同进了二楼上一间无人的雅间。 “宋小姐,我有不解之事,想要问你一句,还望你莫要有所隐瞒,如实作答才好。”李维臻对着局促不安的宋巧芳深深一躬,沉声说道。 宋巧芳坐在门口第一张椅子上,此时半侧着身子,低垂着头,只微微的坐了一点点椅面,大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一副随时准备逃掉的架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李维臻见她恨不得凭空把自己给藏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可怜,打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子心酸,声音也不由轻了几分,“此话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可是事关小姐......” 他觉得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可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追问,“在下也就不兜圈子了,请问宋小姐,你在照顾在下那几日里,在下是否在神志不清时,对你做出.....” “做出......一些不当之举?”最后一句话说完,李维臻险些把后槽牙咬烂! 眼下的情形,摆明了就连最亲近的好友蓝佳音,宋巧芳也没有透漏半个字,想来这位怕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了,这就是要自己吃个哑巴亏的糟心事啊。 李维臻这会完全可以装傻充愣,当成没发生过,反正他烧得厉害,神志恍惚什么都不知,等磨到宣平侯回来,两下里见了面,办完了差事,传完了话,他就可以来个一去不复返,完全不用背上宋巧芳这个莫名其秒的包袱。 但李维臻打小学到的东西,还有他的为人本性,都让他不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是自己招惹得是非,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比如前头的吟香,再比如现在的宋巧芳。 因为吟香的事情,蓝佳音彻底放弃了李维臻,因为他觉得李维臻看似郎朗君子之风,可其实就是个烂好人。 现在主人公换成了宋巧芳,她心里又隐隐有些庆幸,知道李维臻只要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就一定会承担责任,这样一来,宋巧芳起码会得到一个交代。 至于李维臻那未过门的妻子会怎么想,抱歉,那就是公主殿下该操心的事情了,反正她蓝佳音的未婚夫,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让她头疼的事情的! 宋巧芳本来已经死心,对李维臻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虽说当日那人突然爆发,抱着自己又亲又摸,就连伤口都出血了,可那时候,人家伤重昏迷,说出来,也只能怪自己行为不检,为什么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特别蓝佳音还提醒过她,李维臻将来的要娶的,是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宋巧芳自问还有点自知之明,哪里还敢再对李维臻抱有半点奢望? 宋巧芳在夜晚独自哭泣了多少次? 恐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那一个个无眠的夜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宋巧芳曾经想过死,也想过偷偷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重新开始生活,甚至还想过出家可以为尼,青灯古佛的度过一生,但就是没想过去找李维臻,让这人为她负责。 怎知道,在宋巧芳都已经绝望的时候,李维臻却突然出现,还问了自己这样一句话!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李维臻,眼前那谪仙般的男子,身形渐渐的模糊,眼中蕴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本能的把腿就跑,可到底又在门前停住了脚步,最终,宋巧芳蹲在地上,哀泣不已。 李维臻看着宋巧芳做出的一系列反应,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个他本以为的美梦,原来却是真实的,只不过,当时的自己误把宋巧芳当成了蓝佳音...... 李维臻伸手捂住胸口,禁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忍过锥心之痛,不一会,他睁开眼睛,茫然已然不见,眼中唯余了然。 就见他上前几步,伸手将哭的肝肠寸断的宋巧芳扶起来,牵引到官帽椅上坐好。 温声劝了几句,等宋巧芳哭的不那么厉害了,李维臻才轻声责问,“你明知道我那会伤重,高烧不止,对于发生了什么根本就记不住,怎么过后不来找我,却是只字不提?” “要是我一直都没想起来,没来找你证实,你以后要怎么办?” 宋巧芳脱口就说了句,“我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去,总不会连累他人就是了!” 带着哭音的话语,哀婉又决绝,含着无比的坚定。 说明这是宋巧芳的心里话,她没有想要借着偶然之事一步登天,从此一步登天,成为京城贵人的女人,也没有想藏着掖着,带着这个秘密另嫁他人,反而是打算自己默默承担后果,剃度出家。 这样的女子,李维臻还是第一次见。 他愣了愣神,良久,才喃喃的说了句,“你......傻不傻啊......” 第三十三章 刮目相看 宋巧芳自打知道李维臻要娶公主之后,心中的痛苦溢于言表,可她的遭遇哪敢对人言说? 心虚不已的她每每面对蓝佳音,不是不想跟好友倾诉,请人帮她拿个主意的,可总觉得自己没脸开这个口,只能是装作无事人一样,常常送走好友便闭门谢客,独自泪流懊悔。 想她宋巧芳,就算在平京城的小姐中家世不那么傲人,但人品相貌却算得上是中上,自问并不是没有脑子,也不是没有手腕。 奈何此番遇见的事情,事关终身不说,还关乎到女儿家的名声,一个弄不好,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在今日之前,宋巧芳即便是大声哭,她都不敢! 好容易,另一个当事人算是清楚了原委,这位心中一松,种种情绪倾泻而出,简直哭的不能自已,对于李维臻的问题,也彷佛充耳未闻似得。 这样的伤心,如此的绝望,看的李维臻感慨不已,“若不是箐箐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恐怕我又要背负上一层孽债了......” 不管怎么说,怎么想,面对失控的宋巧芳,所有事情也只能暂时靠后。 李维臻叹息着出了门,让绣坊的丫鬟端了份上等的茶点过来,自己守在门口亲自端进门,徐徐的给伤心人斟了杯热茶,也不催促,也不劝解,转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候。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宋巧芳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原本趴在小几上的她,缓缓坐起,一边用手上的帕子拭泪,一边哽咽的小声啜泣,瞧着是发泄的差不多了。 “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李维臻也坐在那想了许久了,见宋巧芳恢复过来,温声道:“宋小姐不妨听听,觉得那个办法好,咱们便按着那个办法做。” 宋巧芳眼神闪烁,极快的瞥了李维臻一眼,但见对面的人神色如常,不见厌恶,也没有焦灼,心中的气不觉平顺了些,随即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李大人请说。” 李维臻将自己想出来的解决之法缓缓说出,“第一,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我不说,这世上就没人会知道,宋小姐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事儿,我保证将来会在京城择一青年才俊,将你认作义妹嫁过去,这一生,我都如同你亲兄一般,照顾你周全。” “第二,此番随我一起回京,如今我还没有接到赐婚的旨意,你如果此时因着救我一命,而被我收做侧室,想来就算是公主殿下她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只能默认你的存在。” “只是,你从今以后面对的主母乃是当朝公主,金枝玉叶的皇家女,此中艰辛,你这种后宅女子应该深知,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的选择。” 听完李维臻的两个办法,宋巧芳只觉得自己腿发软,手发抖,全身都止不住的轻颤,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咬着牙说,“就算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又怎能昧着良心骗人?” “这样岂不是要我一辈子难以心安么?要是以后都得把心悬在空中,担惊受怕的活着,就算是锦衣玉食,华服美饰又怎能安心享受?” “大人为小女去寻青年才俊,想来不是您的族中兄弟,就是您的同窗同僚,这样昧着良心,您就不怕夜里睡不着觉吗?” 宋巧芳开口时声音清浅飘忽,可说到最后,却如同顶级的玄铁,发出铿锵之声。 “......”顿时,京城四大才子之一,口才上佳的李维臻,都被她问的张口结舌,不能出声。 说真话,李维臻对宋巧芳的认知很浅淡,想想也是,他们俩相处的日子虽然不短,但基本上一个清醒,一个昏睡,并无什么交集。 后来也曾见面小聚,李维臻觉得宋巧芳也就是一位心地善良,说话温柔,但却没什么存在感的千金小姐。 直到眼前这一刻,他才被此女发自内心的话语所触动,第一次,李维臻正视着宋巧芳,暗自打量,心绪终是有了波动。 李维臻,安信候府嫡出的二公子,长辈疼爱,兄长看重,一辈子活的都是顺风顺水,少时被夸赞,大了被追捧,从来都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这位天之骄子,也就是在蓝佳音这件事情上,栽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跟斗,一下子把这位给摔疼了,也摔醒了。 经此一事后,李维臻看出了自己家人的用心,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无非就是用这张还能看的皮囊为他们谋得更多更大的利益。 虽然被家人当成棋子难免痛心,但想通了后,李维臻的视野也为之一宽,想法也完全改变,他决定从底层的小官开始做起,而不是靠家族老师庇佑,就是最大的进步―靠自己的人,脚底下总是要稳的多。 此番,李维臻奉旨来到西地,若不是圣上及时出手拉了一把,他就又被父兄狠狠的再坑一把,而这次,一坑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在大呼侥幸之余,他不由就对家人越发心淡了,一股子厌恶感由此而发,对父兄那是更加的不待见了。 无人时静思,李维臻觉得这世上的人,多半都是急功近利,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真正的正人君子,坦荡之风,在眼下的世道里,简直如稀世珍宝一般难寻。 本身认知被天翻地覆的改观后,现在的李维臻正处在一个玄妙的选择时期:是坚定己心,继续做原本的君子?还是随大流,变得和俗世中人一样? 尤其最近再被沐凌炫和蓝佳音双双打击,他原本纠结不定的心,竟是有些倾斜于堕落那一边了。 可万万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千金小姐来了个当头一棒,不得不承认,弱女子竟能说出这样正义凌然的话来,很让他很有些刮目相看,而宋巧芳接二连三的问题,震的李维臻一颗心铛铛乱响,当下便垂眸暗暗思索。 宋巧芳见李维臻被自己问的无言以对,憋得要炸开的胸膛,总算是能舒服了一点。 她这人是有一点娇气,也有些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可是,她从来都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就算有些爱慕虚荣,可本心却不坏。 最主要宋巧芳有个一心向佛的亲娘,自小在寺庙里常来常往的她,算是被佛法熏陶着长大着,所以根本没办法昧着良心,过着那提心吊胆的所谓富贵日子。 宋巧芳觉得,与其那样终日惴惴不安,猜着夫君的心思过日子,还真不如出家为尼算了! 至少那样的话,她能得到心安二字,白天能吃顿安心饭,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不会像现在这样,食不下咽,夜不能寝,老是在梦中哭醒,瞪着双眼到天明。 李维臻刚才提出的两条路,傻子也知道第一条才是最好的选择,宋巧芳对后宅的弯弯绕,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深知头顶上有位主母要伺候,就已经够悲催的了,再要是这位主母还是金枝玉叶的皇室公主,那不论你是侧室还是妾室,也只有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的路可走了。 宋巧芳不是没有幻想过,李维臻会看在自己精心照顾他的份上,对她有那么几分真情意,若真是郎有意,那么她就算卑躬屈膝,示弱讨好也全都咬牙忍了。 可这会看起来,李大人对她根本没有另眼相看,恐怕在人家的心里,巴不得她选第一条路,只要把宋巧芳嫁出去了,就算是把烫手山芋给丢掉了。 这那里是有情义的表现? 根本是毫不在意才对! 要是宋巧芳自己看不透这点,因为那么点喜欢就选了第二条路取走,那好么,以后她上有公主这座大山压着,身后还无良人撑腰,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宋巧芳不傻,她再伤心难过,也不会去自寻死路的,至于情爱,“唉。”她在心中哀哀一叹,“可叹我对他的爱意,还未开花便已经湮灭了......” 看着李维臻低头沉思,陷入天人交战,宋巧芳一咬牙,下了决定,“罢,罢,罢,何苦讨人嫌,倒是将他心里那一点点善意都抹掉了,不如我自己退去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站起来对李维臻屈膝行了个福礼,“李大人无需如此为难,说起来那晚公子你烧的迷迷糊糊,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都是我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明知孤男寡女不好共处一室,却还是......” 说到此处,宋巧芳嗓子一哽,此刻纵有千般委屈又如何? 还不是得自己咽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您刚说的两条路,小女我都不想选,所以,小女已经决定,此番归家后就和娘说,受佛祖感召,自愿在家庙出家便是。” “小女本是家中嫡女,纵使出嫁,父母也不会亏待于我,您只管放心便是。” 说完,宋巧芳用帕子擦干残存的眼泪,抬手理了理妆容,扭身就要出门。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李维臻忍不住脱口问,眼中,是满满的不解。 宋巧芳脚下一顿,转身看了他一眼,含悲而言,“大人您都不愿正眼看小女一眼,小女又何必自作多情?” 看着宋巧芳翩然出门而去,李维臻心里突然觉得好不难受。 他现在这样,真真要让人大叹一句,‘人性本贱!’ 要是宋巧芳哭死闹活的要跟着李维真回京,这位生于富贵的公子,恐怕只会认为自己担负了该负担的责任,却不会将她真正的放在心上。 就算是带回去了,也不过就是好吃好喝的圈养着罢了,权当是家里多了个人吃饭。 可宋巧芳外柔内刚,恰好来了个反其道而行,反而弄得李维臻对她大费心神。 他才在蓝佳音和沐凌炫身上受了挫,这会竟然又被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给拒绝了,瞧瞧,人家愿意去做尼姑,都不愿跟他回京城享福,还有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事儿了? 宋巧芳从门里走到了门外,不过转眼功夫,却是激出了李维臻骨子里的傲气来! 心中的天平又一次的倾斜,只不过这次是倾向于‘正’字,被人当做占了便宜还不愿意人的小人,滋味当真不好受。 只这一点都受不住,想来那些更龌龊的事情,他李维臻就更是受不住了,看起来,自己还真是没有做小人的天分啊。 李维臻望着门外,久久,突然轻声说了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是我做的事情,自当负责,怎能让一妙龄少女全然扛下,长伴青灯古佛了却呢?” “你放心,我带你回去,自然会对你好的,莫怕。” 前一句话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而后一句话,自是对宋巧芳说的了,只可惜,佳人已然远去,却是一点都听不到的。 原本不明的眼神逐渐归于平静,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李维臻,伸手掸了掸衣襟,撩开门帘走了出去,无事人一般将蓝佳音两女送回了将军府。 对于蓝佳音杀人般的眼神,李维臻视若无睹,对于红着眼睛的宋巧芳,他也视而不见,看得人直咬牙,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省的碍眼! 可是,后来这位虽没有登门拜访过,但每天都会遣人送东西上门,且还是一式两份,不管是吃食,还是玩物,有蓝佳音一份就有宋巧芳一份。 送来的东西都是上上之选,看得出,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蓝佳音原本恨不得李维真去死,可看到这位如此做派,心中反而不安起来,无它,只因为宋巧芳原本坚定的眼神,在这样温软绵长的攻势下,已经变得越来越柔软。 还别说,像李维臻这种公子哥儿,一旦要讨人欢心,真还没几个能抵挡得住的。 蓝佳音再也坐不住了,干脆带上人直奔城西的驿馆。 她见了李维臻也不耐烦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就问,“李大人,敢问你对芳姐姐究竟是几个意思?” “你貌似忘记了,圣上已经将秦容公主赐婚于你,你马上就做驸马的人了,为什么还故意撩拨芳姐姐?” “她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之女,可父亲也是大周朝的官员,千金之躯,容不得你肆意轻薄!” 第三十四章 求娶 李维臻那日将蓝佳音,宋巧芳二女送回将军府,回到驿馆便闭门不出,他深感宋巧芳那些发自内心的话,恰好成了自己迷茫时候的一盏指路明灯。 一些纠结许久,久久不能拿定的念头,在此之后,竟然是豁然开朗,李维臻独自对着清茶烛台,静静的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铭顺推门进去,就见自家主子身上穿着昨日的衣裳,双手后缚,站在大开的窗口前眺目远望,回头看他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含笑说了声‘早’! 明明是一夜未睡,可这位看起来非但不见憔悴,反而显得精神奕奕,而且还一扫往日的郁闷不快,摇身一变,又成了原先京城里哪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铭顺还沉浸在欢喜中呢,就听着主子吩咐自己,让自己去将军府送礼,没想到,这一送,就送的停不下来了。 眼看箱子里那些,在沿途买来的精致物件,一天天的变少,铭顺暗暗心惊,生怕自家主子管不住钱袋子,愣是把回京的盘缠给花光了。 蓝佳音怒气冲冲的进了驿馆,指名要见李维臻,铭顺跟在她身后暗想,“从来收礼都是笑哈哈,怎么蓝家小姐却是气呼呼的?” 不经意,又看见沐九对自己笑,铭顺更是吓得一身汗毛竖起,“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大人他会不会吃亏啊?” 心里已经在暗自打主意,想着去都尉那里求援了。 李维臻这两天心情不错,此时正开了窗子,在书案上铺了纸,对着后院的一从月季花作画。 只听身后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因着力道太大,门直接就撞到墙上,发出哐啷的声响扭脸一看,就见蓝佳音带着人走了进来。 这位穿着玫红的劲装,窄袖衣裳,宽腿裤子,腰间束着月白绣花的腰带,纤腰一握,英姿飒爽。 再看那张芙蓉面,一双眼睛冒着火星,脸颊红扑扑的,可见是气的不轻,这样怒冲冲的蓝佳音,简直无比的生动,就像是一枝最灿烂的红玫瑰,漂亮,生机盎然,却又满身的刺,稍稍靠近,就要被刺的鲜血淋漓。 李维臻有多欣赏爱慕眼前的人,心里就有多痛,原本挺拔的身躯不觉微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的下不去,哪里还敢再细看人家的脸? 他抬手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回过身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着蓝佳音双手叉腰,连珠箭似得一通责问,原来,是为宋巧芳抱不平来了。 李维臻压抑着心中的失望,拱手做请,“蓝小姐先请坐,咱们有话慢慢说。” 说玩,便吩咐铭顺几个小厮,“愣着作甚?还不沏茶来。” 蓝佳音冷哼一声,扭身在官帽椅上坐了,“茶就免了,你只给我个说法便是。” 她来这里是解决问题来了,可不是喝茶来了。 李维臻也不恼,点头道:“蓝小姐和宋小姐如此要好,对她的事情自然上心,说法不说法的倒也不必,我打算等侯爷返程时,随他一同前往平京城,到时候,自会亲自往宋府丞家中走一趟......” “天!”蓝佳音一听这话,蹭的就站起来了,指着李维臻怒道:“她可是四品大员的嫡女,你让她给你做妾,这不是恩宠,乃是羞辱!” “再说了,芳姐姐根本没答应要跟了你,你这样肆意妄为,究竟是为她好,还是害她?” 别看宋佳音嘴巴严实,她和李维臻之间的事情,那是只字不提,可蓝佳音是谁? 只需细心观察,就知道那一天这两人是谈崩了的,换句话来说,宋巧芳要是答应跟李维臻好事成双,还能夜夜流泪,日日纠结么? 在蓝佳音看来,宋巧芳有骨气,是个好样的,李维臻完全可以顺势抽身,从这糟心事里逃脱,怎么反而要到宋家求娶了? 真要是宋巧芳给李维臻做了妾室,以后可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啦,眼见着自己的朋友要掉进火坑,蓝佳音不着急才怪。 李维臻这会反而静下心神了,对蓝佳音的指责恍若未闻,却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就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你胳膊上的伤才好了没多久,就这般的肆意起来,你都不会觉得疼吗?” 蓝佳音一愣,还别说,冷静下来,左边肩膀还真是钝钝的疼,不得不说,风淡云轻的李维臻尤其显得姿态高雅,端的招人恨的紧! 她心里暗骂一句‘妖孽。’复又坐了回去,瞪着李维臻说:“好,你说。” “看你能说出朵花来么?!” “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李维臻没有看蓝佳音,反而是瞧着地面上铺的青砖出神,“我做了件错事,当日我伤重,烧的稀里糊涂的时候,怕是有些举动冒犯了宋小姐,虽然我根本就是无意,但事实已经造成。” “那日在绣坊,我提出两个解决的办法,一,我认宋小姐为义妹,来日择一才俊,送她风光出嫁,二,她随我回京城,我自当护她一生。” “可是她那个办法都没选,我问她为何,她说不愿昧着良心欺哄他人,也不会跟着我这个对她无有情意的人走,她回平京后,就要禀明二老,去家庙出嫁做尼姑。” “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嫁做尼姑吗?” “什......什么?”李维臻说的细致,毫无隐瞒,蓝佳音听了心中大震,说话都结巴了,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硬逼着自己出了声,“你......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我们都担心你随时会死,这样的情形下,你还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李维臻的眼神很是复杂,但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蓝佳音。 蓝佳音刚开始还不大明白,可不多会就转过这个弯来了,前世今生,看戏,看话本子,听人闲话八卦,最不缺的,就是某某老爷醉酒,把丫鬟当成了夫人! 可别忘记了,这一出,不久前在胡家就上演过一出! 李维臻没喝醉,但他伤重发热,糊里糊涂中梦到了某人,顺势就把照顾他的宋巧芳给轻薄了,以李维臻当时的情形,无非是抱一下什么的,可两人也难免会肌肤相亲,宋巧芳的闺誉算是全完了。 想到这里,蓝佳音迫人的气势立时便散了,心中的滋味连她自己都品不出来。 怪她吗? 她明明已经和李维臻没有半点关系了好吗! 怪李维臻? 如果可以的话,恐怕李维臻情愿他从未心悦过蓝佳音。 怪宋巧芳? 这位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好吧! 三个人都不能怪,也只能是怪天意弄人,好端端的,偏偏要戏弄他们几个一番...... “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芳姐姐心事重重也不对我吐露半字。”蓝佳音轻声呢喃了句,“这样的事情,让她一个女孩儿家怎样开口?” “说来说去,都怪我,当初就不该任她跟着我一起来边关。” 当日宋巧芳要是没跟着一起来,自然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可这世上又哪有后悔药卖的? 好一会,蓝佳音才算是回过了神,她斜睨着李维臻,没好气的问了句,“你又是怎么想起来的?不是神志不清了么?” “那日陪你们去绣坊,你说的那些话,让我不得不深思,细想之下,才惊觉我所以为的梦,恐怕根本就不是梦。”李维臻语气冷静,口吻平和,徐徐而言,“我后来不是出去了吗?” “就是去找宋小姐证实。” “当时屋里就我们两人,我虽然记不清楚,可宋小姐一定知道真相,果然,我猜想的没错。” 蓝佳音闻言呼吸都是一滞,真没有想到,看似处事圆滑,很有些小心机的宋巧芳,却在立身上如此端正。 想想也是,如果真选择掩耳盗铃,另嫁他人,可这个自以为隐秘的秘密,最终又能维持多久? 秘密若能一辈子不被揭穿,宋巧芳自会平安的度过一生,可要是一旦走漏了风声,瞬间和美的夫妻就要反目成仇! 常言说的好,‘疑心生暗鬼’,心中揣着如此阴暗的种子,宋巧芳搞不好自己先得被自己逼得崩溃了。 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真还不如出家来的解脱! 可宋巧芳才比蓝佳音大了多少? 花朵一般的娇女,就因着照顾伤患而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命运对其又是何等的不公? 蓝佳音如今和沐凌炫名正言顺的成了一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恨不能天底下的有情人,都能像她一样终成眷属,怎忍心让宋巧芳这位已经认可的好朋友孤寂终身? 当下就闭着嘴,再不发一言。 是嫁给一个她暗恋的男人,还是独对青灯古佛? 饶是蓝佳音这么聪明的人,一时间也难以有所决断。 看着蓝佳音沉默不语,垂头思索,李维臻明白这位聪明人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恐怕这会也在心里寻思,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吧。 这样的时刻,自当趁热打铁,彻底把事情敲定。 “蓝小姐,你我两人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你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种没担当的人,既然我能登门求娶,以后必然会善待宋小姐的。”李维臻再三思付,还是忍不住许下承诺,安抚蓝佳音那颗不安的心,“至于公主殿下那边,有一个救命恩人的头衔顶着,大义之所向,为了自己的名声计较,她也不会太过为难宋小姐的。” “到时候我自会做主,让宋小姐留在我的府邸,不必去公主府伺候。” 这样一来,等于是给宋巧芳加了一个保护罩,无疑安全了许多。 只要李维臻有心去做,那么以他的手段,妻妾间的矛盾并不算什么大难题,再加上这几天随着李维臻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宋巧芳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 “若是有夫君庇护,有子女陪伴,总要比孤独终生的强吧?”蓝佳音轻吁了口气,到底觉着当尼姑不是宋巧芳该做的事儿。 李维臻既然能许下承诺,说明他对宋巧芳也不见得一点情意都没有,再说了,从当初那个叫什么香丫鬟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几分,李维臻是个勇于承担责任,却有些死板迂腐的性格,还是能信得过的,。 那时候,身为未婚妻的她觉得李维臻迂腐,优柔寡断,这个也想保,那个也不想丢,还没怎么的呢,就想坐享齐人之福了,实在太过贪心。 但这会立场不同,反过来再看,她又替宋巧芳觉得庆幸,“还好这位不是那等子不肯背负责任的伪君子,要不然,芳姐姐可就惨了。” 当下点头对李维臻说了句,“如此甚好,你最近做的挺好,我看芳姐姐已经有所意动,你再多努力,她这边必然软化,回平京的路上肯定一起同行,你若是再殷勤些,芳姐姐肯定会改主意的,到时候你再去宋家求亲,自是水到渠成。” 看着蓝佳音坦坦荡荡的教自己讨好别的女子,真心诚意而没有一丝的醋意,李维臻心中针扎一般,原本还算礼貌的微笑,这会是一点都挤不出来了。 想到自己就算有妻有妾,可终究也都不是自己心悦的那一个,那么,又有什么意思? 心灰之下,再不能应付蓝佳音,李维臻站起身,躬身而言,“受教了,如无别的事情,蓝小姐便请回吧。” 他是真的无法再和此人相处一室了,现在的李维臻,还做不到坦然处之,也做不到视若无睹,更做不到心如止水。 “先远着吧。”李维臻亲自将蓝佳音送上马车,看着远去的队伍,他暗暗告诉自己,“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我就可以平静的,心无波澜的将她视做普通友人了。” “眼下么......” “还是远着点的好啊。” 一个月后,宣平侯巡查的大军宛如一条长蛇,徐徐的进了旭虎关,而沐德邤军令随后而至,休整三日,大军回防平京西山大营。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古田城西门出发,往平京而去,队伍中,不光多了蓝佳音,李维臻等人,还多了朝廷来宣旨的队伍,倒是头一回,回去的人比来时的人多。 第三十五章 定局 蓝佳音早在沐德邤父子俩回到古田城的时候,便再也躲不过去的跟未来公公见了面,她私自离家,还好死不死的碰上戎狄偷袭老石岗哨所一事,心里忐忑不安,进门时,双腿都有些发软。 好在现如今的沐德邤和先前大有不同,和嫡子的感情人间融洽,爱屋及乌之下,对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也和气许多,很是让惴惴不安的蓝佳音大松了一口气。 对于她私下带人追来边关一事,沐德邤并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揭起,缓缓放过,倒是对她意外挖掘出沐逸山私藏之物一事大加夸奖,说是这笔财富不光解决了沐家军的军费,还解了周水渠缺银子的燃眉之急,直言已经给蓝府尹那边拨了俢渠款项。 蓝佳音已听沐凌炫跟她说过,这笔巨款各自是个怎么分法,还真是没想到,沐德邤会如此的大方,拿出一部分去支援周水渠的修建。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自家父亲劳心劳力的修建周水渠,往大了说,是想把西地广阔的荒地都利用起来,使之变成能被开垦的良田。 要是西地能产量,成为大周朝的有一个粮仓,那么当今圣上对于江南的掣肘,无疑就少了大半,可以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但你要是往深了想,西地是宣平侯府的管辖范围,西地富庶了,那么宣平侯府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甚至比圣上得到的利益还更直接些。 还好蓝佳音所嫁之人是沐凌炫,她既然注定要成为宣平侯府未来的女主人,那么,对于自家兴旺,又怎么会不乐见呢? 等听到未来公公言语中暗示,已经在和蓝府尹往来的书信上,帮着说了好话,想必回家后也不会面对太大的责罚,蓝佳音这颗惶惶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赶紧大礼相拜,忙不迭的谢过。 过后,蓝佳音自己独处时,不免诧异,“怎么前世里的侯爷威严深重,冷面冷情,除了对着他夫人还有点热乎气,就是对待沐凌炫这继承人,都是冷冰冰的爱搭不理,怎么今生这位却大大的不同,这般的和颜悦色起来?” 殊不知,沐德邤的不同,正是她这小小蝴蝶轻扇翅膀后,所带来的改变。 不管怎么说,得到长辈宽待的蓝佳音心情一片大好,只是她在沐德邤跟前过了明路后,再想男装骑马万万是没戏的了。 只得和宋巧芳一起作伴,老老实实的窝在马车里看书绣花,再不敢有什么过分之举。 后来还是沐凌炫见她们整日憋在马车里,头都不露半点,心疼自家小丫头,便让沐七偷偷的传话,说是也不要纠枉过正了,白天掀开车窗帘儿,瞧一瞧外面的风光,断不会有人来说的。 打这以后,蓝佳音两人才算是多了一样消遣,日子也不像刚开始两天那么难熬了。 别看表面上,此番以沐德邤为首的夏巡,是平安度过了,其实,这一次夏巡,才是历年来最危险的一次! 因着某些人的私心,暗地里筹谋着要先杀沐德邤,再趁机污蔑沐凌炫,从而彻底把头上的两座大山搬掉,自己才好顺势冒出头。 若不是沐凌炫这边暗箱操作,使得沐三爷坚定决心,在母兄那里打探出关键的消息,继而得了先机,提前带着亲卫营伪装成普通士兵,潜在沐德邤的身边保护,那么,沐德邤住的大帐被刺客偷袭,真就要酿成大祸一场。 沐凌炫自从到了父亲身边,暗中保护尚觉不够,干脆建议父亲,父子俩每晚易地而居,并不让沐德邤固定的睡在自己的营帐中。 因着潜伏的原因,沐凌炫也没了参加饮宴的机会,更不会像沐德邤一样,被中将官员频频劝酒,终是喝的熏熏然。 清醒的沐凌炫遇到刺客来袭,算是以最佳状态迎战,这才能和沐一等暗卫从容应对,一举破解了生死局。 可惜的是,来了四五十名刺客,竟然全是死士,出了被当场斩杀的二十来人,余下的人一见大势已去,连逃跑都放弃了,马上咬碎藏在口中的毒药服毒自尽,倒是干脆利落的很。 只是,沐凌炫手里没有人证,再想要将幕后之人告诉父亲知道,就不是明智之举了。 想到老大才死了没多久,要是老二也是被自己揪出来的,恐怕父子俩才融洽一点的感情,立马就要恢复到冰点。 如果从没有和父亲和睦相处过,那么,沐凌炫不会贪恋莫须有的父爱,他肯定会选择将老二的阴谋曝光,尽快把这个隐患给除掉。 可问题是,他和沐德邤最近越来越像正常的父子了,看惯了父亲柔和的眼神,再要是恢复到先前的无情...... 沐凌炫不禁想的身上发冷,万万不想父子决裂,让别人如意。 再三思量之下,沐凌炫决定把这事儿暂时压一压,等回到平京,再好好的设一局,让沐德邤亲自发现刺杀他的刺客是谁所派。 这样虽然会费心费时,可沐凌炫却完全可以不介入其中,只要老二不是他告发的,沐德邤心里的疙瘩就不会生出。 这件事,在沐凌炫刻意引导下,很快就如同大海中的一朵小水花,迅速的归于平静。 事实证明,沐凌炫这次的选择非常正确,因着他剿灭了刺客,救了沐德邤一命,父子间感情又近了不少。 以前父子俩三五天不见面,见面都可以一句话不说,现如今三餐都在一个桌子上用,这对比够明显吧? 不管回平京后的事情如何发展,最起码沐凌炫现在已经是小有收获了。 他现在和父亲相处融洽,又和蓝佳音你侬我侬,真是没有一点不合心的地方,心情愉悦之下,骑在马上的沐世子越发显得神采奕奕,顾盼之间神采飞扬,白甲红袍鲜艳夺目,轻而易举的就让蓝佳音看的痴了。 一路平安无事,十来日后,顺利的回到平京,大军在城外就回了西山大营,到了南大街,蓝佳音她们就和沐家父子分开,走人少的小巷回了府尹衙门。 蓝明东早就接到亲家的信,知道女儿此番歪打正着的,还办了件大好事,又兼之侯爷开口求情,他怎么着也得给人个面子,因此上只是口头警告几句,也就罢了。 可蓝大夫人为这个胆大的女儿操了这么久的心,攒了一肚子的气,亲家再怎么劝解,说好话,她也无法当这事没发生过。 一看到女儿,一切压制在内心的情绪,统统来了个大爆发,刚开始还只是教训,到后来,竟是情绪失控,抑制不住的哭了! 把个蓝佳音吓得够呛,瞬间就给软了,眼泪也是连串低落,跪在地上抱着亲娘的腿连声道歉。 发誓赌咒,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绝不会再犯,再也不让娘亲担心了。 她本就是蓝大夫人的心尖子,盛怒也只是太过担心,这会见女儿哭成泪人,吓得人都发软,又怎会不心疼呢? 母女俩少不得抱头痛哭,美美的闹腾了一场,才算是揭过了蓝佳音偷跑,这不堪的一页。 没几天,宋夫人亲至府衙,喜忧参半的亲来告知宋巧芳给李维臻做了侧室的消息,看得出来,她很是不安,毕竟李维臻的正室乃是皇家公主。 自家女儿不过四品小官之女,身居侧室,那还不得成了公主殿下的眼中钉啊? 按着慈母心怀,宋夫人万万是不能答应的,可奈何宋大人千肯万肯,又拿两个嫡子的前程出来说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宋夫人儿子女儿都疼,但儿子这边还有孙儿孙女儿...... 一番计量之下,宋夫人也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蓝大夫人早就听女儿讲过李维臻和宋巧芳之间的纠葛,倒也没有意外,对于李维臻前任姑爷,她心里还有恨,压根不待见。 只是宋夫人和她处的不错,而宋巧芳会有这个结果,也是蓝佳音将人带去边关所致,好好的千金小姐,却是给人做了小,蓝大夫人很是怜惜可怜的宋巧芳,好言安慰了送夫人几句后,便提点她多给女儿备点嫁妆,以备不时之需。 宋巧芳到底是要远嫁到京城的,到时候离娘家十万八千里,自己手头有银子,心里也才好安然不是? 宋夫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不满您说,我已经和老爷商量了,把芳姐儿的嫁妆再翻一倍,倒不是我偏心,实在是芳姐儿前路艰难,遇见个公主殿下,日子可不好过啊。” 她对着别人,只能是一派欢乐喜庆的模样,也只有在蓝大夫人这知情人的跟前,才能无所顾忌的诉诉苦,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走的时候,眼睛红肿的厉害,神情却轻松不少,可见蓝大夫人还是给了不少好建议的。 送走了宋夫人,蓝大夫人不免感慨,“唉,算李家这二小子还有点人心,没做出那猪狗不如的事情,倒是站出来承担了责任,虽说婚礼仓促了些,可一来,芳姐儿只是侧室,二来,他也赶着回京复命,简单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末了又忍不住的替宋巧芳抱不平,“芳姐儿明明长得一副讨喜的样子,我瞧着她不像是个没福的,怎么命这么不好?” “遇上这样糟心的事情,将来头顶上的大妇是公主,她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说完又瞪了蓝佳音一眼,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带着芳姐儿出门的?” “她现在这样下场,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蓝佳音见她替人担忧,本来还觉得挺好笑的,奈何还没多会呢,枪头就指向了自己。 这位拉着娘亲的胳膊,好一通的撒娇,脸贴在肩膀上,轻声道:“娘,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可这也是芳姐姐的命,上天注定的事情,咱们也没办阻止啊。” “与其这样患得患失,还不如添妆时给点实在的东西呢。” 蓝大夫人闻言眼前一亮,“对啊,这样说,咱们送什么东西才是最实在?” 大刘妈妈顺势就接了句,“还能有什么,银子呗。” 可添妆从来没有说是送银子的呀,大家送的都是首饰钗环,直接砸银子,看起来也忒市侩了些。 蓝佳音眼睛滴溜溜一转,又给娘亲出主意,“哎,娘亲,我大定的时候,黄家那位大夫人送了一对赤金八宝金镯,哎呦,每个足有半斤重,这东西平日里虽然不能带,可到了关键时候,融了就是金子,宝石还能单卖,多实用?” 黄夫人是因为自家小姑子,被宣平侯府扔到南山别苑,表面上说是照顾沐家大爷,可其实呢,平日里面都见不上,想写封书信都不能够,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黄家凭着这个给沐逸山做贵妾的姑娘,没少搂实惠,如今财路被断,岂能对沐凌炫有善意? 于是,在蓝佳音大定那天,黄夫人就送了这么对看着璀璨夺目,却压根不可能带出来的金镯子。 岂料,蓝佳音和别的千金小姐都不一样,这位前世连奶娘的银耳坠都当过,深知这些金银首饰,关键时刻就是救命的银钱,她反而觉得黄家人送的东西实在,比那些样子货实用的多。 蓝大夫人一听就笑了,拍手道:“成,这个东西好弄,咱们呀不但送一对金的,再还送一套够分量的银头面。” “再怎么说,此事也是因你而起,咱们一定要尽心弥补一二才是。” 说完,她轻点蓝佳音的额头,嗔道:“这只是我和你父亲的心意,你也别想跑了,快回去开了你的小库房,给你芳姐姐挑点好东西吧。” 蓝佳音点头只是笑,她自打知道宋巧芳的结局,心里的愧疚就没断过,刚才劝的娘亲多送金银,其实她自己也早有准备。 面上送的,是一套成色极佳的羊脂玉头面,零零碎碎的合计三十六件,这东西,就是戴到皇宫里,觐见皇后陛下都不寒酸,暗地里,她还想给宋巧芳塞上一张银票。 蓝佳音如今身家可观,她也在老石岗大发了一笔呢,而同样出了力的宋巧芳也有一份,虽然比蓝佳音的少了太多,但也不容小觑了。 想来,有了这么份丰厚的嫁妆傍身,以宋巧芳的为人,在京城也会过得不错的。 第三十六章 成婚 正庆二年,是正庆帝登基为帝的第二年,虽比起第一年,这一年是要显得平静许多,但也有两桩大事,份量重的让人不得不去关注。 头一桩大事,发生在正庆帝这大周朝的九五之尊身上,这位即位后半年,就遇到了他帝王路上的第一次秋狩,除了受宠的心腹大臣,后宫妃子,鲁王,诚王两位兄长也不能落下。 谁知道正庆帝踌躇满志的去了,竟险些遭遇灭顶之灾,在狩猎之时,他居然遇到两只猛虎袭击,身边的侍卫首领机敏强悍,当下就先拔剑对上了一只,而另外一只好死不死的,却是直冲着正庆帝而去! 幸好跟在他身边的鲁王父子十分英勇,没有临阵脱逃,反而是齐齐护住正庆帝,父子俩强行扛上这只发疯般的猛虎。 鲁王父子俩等于是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为禁军侍卫绞杀猛虎,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说时话长,其实这事儿从发生到结束,也就是盏茶时间不到的功夫。 等那两只猛虎被绞杀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后,那些伴驾的文官才算是醒过了神,有哪些胆小的,当场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待诸人惊魂稍定,这才发现,鲁王的肩膀被那猛虎咬了一口,那血流个不住,把半边衣裳都染红了。 正庆帝为之动容,抱着自家兄长热泪滚滚,连声宣御医快来,令御医全力施救,定要让鲁王转危为安,为此,还遣人回京,在私库里取了三百年份的老参,可见一心要保鲁王性命。 还好鲁王争气,昏迷了三天,终是幽幽醒转,正庆帝收到通禀连忙亲至,兄弟俩执手哽咽,独处一室,足足半个时辰。 俗话说‘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帝王家呼? 于是,被正庆帝防备数年的鲁王府,一夜间,就又重新得宠了,御医一天三次的上门不说,皇宫里头的赏赐,也跟不要钱似得送了来。 鲁王原本门可罗雀的大门口,从新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像是鲁王府从没落入低谷似得,那些大臣们又挂着笑脸,带着厚礼,接踵而至。 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鲁王爷从虎口下救了当今圣上的命,用自己的性命为自己家换来了最需要的帝宠,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一时间,鲁王府的风光在京城无二,就连先前被圣上礼敬有加的诚王府,也要暂且让一让风头,先靠后站了。 第二桩大事,就是西地平京城宣平侯府的世子爷,在正庆二年,十月二十八那日风光大婚了! 听人说,那一日,平京城是锣鼓喧天,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百姓们都自动自发的上街,前去给自家世子爷凑兴,那热闹的架势,跟京城十五的灯会也差不了个什么了。 而人家宣平侯世子此番迎娶的世子夫人,娘家端的是豪气,很是给侯府长了脸面。 蓝家给自家的千金,足足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里头光是铺子门面,就有六处,两处在平京的西大街和曲江池畔,三处在京城,还有一处在南湖城,每一处店铺都处于城里最繁华的地界,家家门面都称得上是值钱的风水宝地。 陪嫁的庄子也有四个,两个是上千亩的大田庄,两个是五百亩的中等田庄,都在平京附近,六个铺子门面和四个田庄,恰好凑了个十全十美。 其中最让引人注意的,乃是一处在石绒县靠山的中等田庄。 京城的人也许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陪嫁的庄子自然有大有小,这蓝家给自家掌珠陪了两个上等的,两个中等的,很合适啊,没什么稀奇的。 可平京城里的人却都是门清,石绒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穷得不能再穷的一个小县城! 而且这个田庄的位置,更是在石绒县都属偏僻的山沟沟,真不知道这位世子夫人的娘家,是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这才随意购买了一块山地,来滥竽充数的? 其实啊,这还真不关蓝大夫人夫妻俩的事儿,当初给蓝佳音置田产的时候,蓝大夫人份外的开明,直接给了数目字,地方让蓝佳音自己个儿去看的,只要孩子喜欢,那就买! 前三处田庄都选的很顺利,蓝佳音也聪明,让自家大总管亲自往造渠监走了一圈,将周水渠的图纸镌抄了一份带回来,她亲自一看就知道,那里的田地敢买,往后不至于缺水,那里的土地不能买,以后离周水渠太远,不利于浇灌。 这样买下的田庄,最大的好处就是便宜!实惠! 而最后一处田庄么,却是蓝佳音在一夜梦后,突然做下的决定,为这个前世今生混合在一起的怪梦,她还在三年里,第一次往石绒县转了一圈。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都是她痛苦的回忆,还有心酸的泪水,和不堪的过去。 但也许是现如今的蓝佳音,自打重生后,她的父母兄弟都健在,每一个都活的健康喜乐,对她爱护有加,呵护备至,让蓝佳音被亲情重重包围,身心都温软无比。 因此这次真的故地重游了,在她脑海里浮现的,更多是当初初来乍到,为生存挣扎生活,靠本事吃饭的画面。 第一次在山上采到无毒的蘑菇,熬汤喝,美味不亚于京城百味居的珍宝菌汤。 第一次在山上套到肥美的兔子,烧了吃,那肉嫩的,简直让人差点把舌头都一齐吞下肚里去。 她亲手在山溪里抓到的第一条鱼, 她爬上桃树上打下来的第一只果子...... 这么多的回忆都很美好,让蓝佳音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的回忆里,也有不少的闪光点啊。’ 当下就决定,把那座曾经有她无数足迹,保着她和兄长,弟弟活命的山给买下来! 将来会有那么一天,阳光明媚,花香叶翠,蓝佳音会带着自己的男人,领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到这山里玩耍散心。 她可以在绿莹莹的草丛里下一个套,教孩子抓野物。 也会让沐凌炫教孩子们爬树,摘酸甜爽口的果子吃。 亦或是大家一起到那冰凉沁人的小溪中,玩水捉鱼都不错。 想必到了那时,整座山里留下的,都只会是她们一家人幸福的笑声,而不是让人伤心断肠的往事。 也许,对于外人来说,宣平侯世子成婚,只是一桩茶余饭后八卦消遣的闲谈之事,但对于蓝佳音自己来说,却是彻底告别过去,迎接新生活的崭新开始! 所以,她不会在意自家父母给她陪嫁了多少金银,也不会在意外祖家给她拉来了多少箱笼,她在意的,就是重活一生,到了此时此刻,她的人生终于看到了圆满的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结被打开,蓝佳音买下石绒县的山后,很奇异的,再也没有梦过前世的事情。 放下过去,没了恨和遗憾,带着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蓝佳音嫁给了前世缘,今生爱的沐凌炫。 从今而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宣平侯世子夫人,在宣平侯府西侧,有属于她和沐凌炫两人的温馨小家。 时至今日,这株艳丽的玫瑰花终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生长的土壤,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这株玫瑰定会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拜过天地后,一对宛如仙人似的新人被双双送进新房,沐凌炫接过喜娘递来的纯金秤杆,稳稳的掀开了蓝佳音那绣着和合二仙的大红金沙盖头。 当小夫妻俩四目相对,在彼此的眼底,只看到自己身影的时候,那股子甜蜜满足,由不得要让人叹息一句:‘天上仙境,人间眷侣,亦不过如此!’ ................................ 因着自家掌珠的婚事,蓝明东这个当父亲的自也是操不尽的心,他为了让自家夫人和出嫁的女儿双双心安,甚至亲自给当今圣上上了道密折。 直言自己甘愿再在平京多留两年,直到周水渠有所小成,西地干旱的境况有所改善,再回京述职不迟。 然而正庆帝这边,却着实是有些头疼不已,主要是现在朝堂上的走向十分的让人不喜。 在百官中领衔的左右二相相,一位是出了名的不倒翁,风吹顺势倒,从来是谁都不得罪。 另一位呢,是天生的脾气温和,老好人一位,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最是彰显个性,‘万事以和为贵,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有这样两位和气的相爷带头,朝堂上的确是一派祥和,但同时也充满了暮气阴沉和不思进取,不但没有让人看到一点朝气蓬勃和蒸蒸日上,甚至还让有进取心的圣上看的心寒。 试想想,正庆帝可是心怀天下,势要将南方彻底归于朝廷管制的,你觉得,就带着这么一群和稀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臣子,能犀利的和南边一决胜负吗? 正庆帝失望之下,不由得就有有点后悔,“左相之位尤为重要,当初就算蓝爱卿不能回来,也应该另选贤能才对,万不该为了表面一时的祥和,便选了平庸之人,如今被这俩老儿带头,弄得朝堂风气如此之差,着实看的朕好不揪心!” 当时若是不顾及别人眼光,力排众议,在心腹里选才高之人为相,纵然少不得被质疑,被抵触,但就算是新老两派相争,也比现在的局面看着舒心。 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情,真没有十全十美的,往往是顾了这边,就顾不上那边。 别看正庆帝这会心里想的是这样,可要是真扶植了跟脚不深的心腹,这会在朝堂上天天被人攻击,打嘴仗,他依旧还是会头疼的。 正庆帝最为担心的一点,是自己要再在这种温和的环境下多呆些时间,会不会就把心中的那点雄心壮志,全都给磨完了? 正犹疑间,又出了鲁王救驾这档子事情,正庆帝因着对兄长的感激,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一心关注着皇兄的身体安康。 他这边头脑发热,心里满是亲情手足,对鲁王的恩宠甚隆,导致鲁王府的风头鼎盛,一时再无人能比。 这样的情形下,有人盲目跟风,顺着皇帝的心意去捧鲁王的脚,可也有人冷静旁观,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九月秋狩受伤,一直到十一月寒冬,鲁王的身影才又出现在上朝的队伍前端,本以为随着鲁王身体康复,圣上那股子热乎劲儿也应该会淡了,谁承想,当今圣上反而对鲁王更加看重了,甚至处理政事上,都会问过鲁王的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大多数人都为了保住己身安危,缄口不言,但梁云旗对鲁王的兴起,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不光因为他觉得鲁王依旧是狼子野心,所图甚大,还因为鲁王妃和皇后陈氏开始亲近,甚至暗中支持生下三皇子的瑜嫔,处处和梁巧倩母子作对,这下可就触及了梁云旗的底线,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这位圣上心中最有份量的臣子出击了。 梁云旗是圣上的伴读,两人一起长大,要说谁最熟知帝心,非此人莫属。 这位借着踏雪寻梅的机会,引着正庆帝亲眼目睹自己的三皇子如何欺负他的六皇子,而正庆帝只要让人据此往下查,便不难发现鲁王府的手笔。 梁云旗先让正庆帝看清楚鲁王的心思不纯,再对其直言朝堂上的不良风气,顺势,便借着感叹,将蓝明东这位立身中正,最具君子之风的前左相推出来。 ‘若是蓝大人尚在,何至于此?’ 这句话,端的说到了正庆帝的心坎里,对于他来说,改变现状势在必行! 看着正庆帝若有所思的面容,梁云旗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他现在的品阶,想要和鲁王府直接对上,还不够格。 但是,蓝明东就不一样了,这位回京后再次担任左相,重新握住了原先所拥有的实权,以这位公正无私的态度,鲁王那边但凡有尾巴没藏好露了出来,就必会被人揪出。 到那时,梁云旗再从旁协助,帮着蓝明东往深了查看,还愁不能把鲁王披的假面具给揭穿吗? 只要鲁王那边的形式吃了紧,还能再有闲情逸致把手伸进后宫,挑唆着妃子相斗,皇子相残么? 第三十七章 送别 正庆帝原本就是位极有才能的皇子,登基后,沉稳之外还多了身为皇帝的杀伐决断,和以前的行事相比,可要雷厉风行的多了。 此刻在梁云旗的引导下,他已然有了决定,那里还会再拖延下去? 当下就宣人前来,下旨任命光禄寺卿于帆任平京府尹,即日上任,待于帆到平京交接后,即令原平京府尹蓝明东进京述职。 于帆本就是正庆帝的心腹,年纪四十许,科考出身的贫家子,为人正直严格,难免就显得有些死板,但正庆帝现在需要的就是,能严格执行蓝明东方针的后继之人,是以于帆的缺点恰好就反转成了他的优点。 再加上于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在齐王府里任职,算是潜邸旧人之一,对圣上的旨意绝对会认真执行,从而也杜绝了会和宣平侯府走的过于近的隐患,绝对是平京府尹的不二人选。 算起来,于帆这次是以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升任正三品的平京府尹,可是实打实的高升呢。 于帆这边接了旨意,丝毫不敢耽搁,自己先打点人马先行,家眷在京里过完年,自有人护着往西地去。 他腊月里就出了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后赶到了平京城。 于帆到了平京府衙,还没和蓝明东寒暄几句,便正儿八经的先宣了圣旨,等蓝明东接完旨意后,这位很是严肃的告诉蓝明东,“圣上在京盼大人回归,简直是望眼欲穿,还请蓝大人不要耽搁时间,咱们尽快交接,您也好回京述职。” 正庆帝此番决定下的快,于帆来的也急,因此,蓝明东这边一点消息都没得,他满以为自己还能再呆一年呢,要是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到自家亲亲外孙落地。 可谁知到计划远不如变化快,这才离他给圣上上密折过去了大半年,就要被宣调回京了。 女儿成亲也不过才三个多月,婚后倒是得公婆喜爱,小夫妻间也是情深意浓,在宣平侯府过的如鱼得水,让人看的大为心安。 可这不是因为崇北候夫妇还在平京,自己夫妻二人也没离去么? 有他们四个人在平京,宣平侯夫妻俩再怎么着,也得给面子啊。 可要是靠山都走了呢? 女儿在宣平侯府还能顺风顺水的么? 蓝明东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这种悬在半空的感觉,貌似已经有成十年都没有过了,没想到,这会为了孩子,又感受了一番。 他这里一心两用,在于帆面前依旧应付的滴水不漏,“于大人,圣上的意思本官都明白,咱们为人臣子的,自然万事都要以圣上为先。” “您看这么样成不成?” “明日开始咱们先举办接风宴,趁机也好把平京城的大小官员,给你引荐,引荐。” “等你熟悉熟悉,咱们便着手交接事宜,等交接完了,本官夫妻便奉岳父,岳母大人一同回京面圣,如何?” 于帆心知这位一旦回京,便是要官复原职,重新担任左相一职的,说句不好听的,自己就算再升迁几次,也依旧还是人家手底下的官员。 于帆就算不是那种善于巴结上司的人,可总归也不是个傻子,眼下不正是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留个好印象的时候么? 因此对于蓝明东的话,他断断没有个不答应的,带着满脸笑容,拱手道:“如此甚好,此番便劳烦蓝大人了,下官一定尽力配合。” 蓝明东随即请他先入住府衙东院,等他们一家离去,再搬去主院住。 对于蓝明东的邀请,于帆不是不心动的,他也想多和未来上司亲近亲近,可东院如今住着崇北候夫妻呢!又那里敢答应? 于帆在京城为官十几年,最是知道这对夫妻俩和别家不同,亲生的孙子孙女远不如蓝佳音这个外孙女儿受宠,没看这次蓝五小姐成婚,人老两口可是千里迢迢跑来平京送嫁的! 自己此番前来顶了蓝明东的职位,让这位即时返京,等于是让人家祖孙提前分离,就崇北候那暴脾气,能对于帆没意见吗? 于帆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压根不敢在被招惹了的老虎眼皮子底下晃悠,赶忙将蓝明东的好意推辞了,连饭都不用便带着人去驿馆暂住,说是他单身一人,住哪里都无妨,等家眷来了,再一起搬进府衙便是。 蓝明东回转后院,崇北候夫妇和蓝大夫人已是得了消息,崇北候到底是老臣子了,明白国事要比家事大的道理,心中再不喜,面上也不显。 可柳老夫人和蓝大夫人这对母女,就接受不了了,娘俩都是满脸的不高兴,柳老夫人红着眼角埋怨,“不是说好你再在平京呆两年吗?” “这连一半都没过呢,怎么就反悔了?” 蓝大夫人不自觉的点头,刚想附和两句,就见自家夫君眉头深皱,想来也是不情愿的很,反而不想再给自家男人添压力,抿了抿嘴,一字没说。 “成了,凡事又得必有失,依老夫之见,女婿此番回京,极大可能会官复原职,这样的好事难道咱们不要么?”崇北候右手不停转动着一对桃肚饱满,桩像端正的狮子头,一边侃侃而谈,“你们娘俩不愿离去,无非担心咱们走了,箐箐丫头便失了靠山。” “可你们想想,是二品府尹官职高,还是当朝左相有震慑力?” 柳老夫人眼中一亮,身子略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朝堂上又有变动?” 崇北候从小兵混到侯爷之尊,比世袭的崇北候又不一样,他外粗内细,看问题自有独到的一面,“鲁王爷用半条命,一条胳膊打了个翻身仗,在圣上跟前深的宠信,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定是怕鲁王独大,将来不好收拾,所以急吼吼的让女婿回京,这是又玩制衡那一套呢。” 对此蓝明东倒是没什么意见,“鲁王与诚王比,心思更加深重,圣上刚被他救了一命,有所偏护也是正常的,关键,是不能让他左右圣意。” “在这一点上,想必爱国忠君之人,都一个想法。” 言下之意,他也是不容鲁王出来作怪的。 翁婿俩这么一说,柳老夫人再有意见,也是无奈,看了看自家老头子,再看看自家女儿,叹道:“唉,这才叫世事难料,罢,罢,罢,且珍惜这不多的时间吧。” 蓝大夫人闻言一震,赶忙就吩咐大刘妈妈亲自去一趟宣平侯府,将老爷要回京一事,告于小姐姑爷知晓。 官员交接一般有快有慢,快的话十天半个月,慢的,也有些拖上三五个月不走的。 只是,如蓝明东,于帆这样就任一地府尹的大员,手里管的事务繁多,钱粮的数目字大,交接起来便更加的麻烦一些。 而且为了让于帆能尽快的熟悉平京城,蓝明东也是煞费苦心,不但自己举办接风宴,还让知府,同知这些处的亲近的官员,也举办了几次宴会,算是陪着于帆把场面上的人都见全了。 最让于帆震惊的,是宣平侯也无比的给面子,让宣平侯世子设宴款待,像这位新任的府尹大人传达了善意。 于帆到此,对蓝明东是真心服气,这位简直就是创府尹和驻地都督相处之先河,能把互相监视的关系,变成儿女亲家,真是百年来的第一回。 纵使需要交接的政务再多,需要引荐的官员未完,二十三日后也告一段落了。 离别,总是让人伤心难过。 正庆三年二月十八,平京城外。 十里长亭外人马往来不息,最终留下的两队人马,一边,是要回京的蓝,柳两家人,另一边,是前来送行的沐凌炫,蓝佳音夫妻俩。 长亭里,蓝佳音和娘亲,外祖母哭作一团,尤其是柳老夫人,她年纪大了,活一天少一天,也不知道经此一别,以后还能再见自己的心肝儿么? 见母亲哭成这样,蓝大夫人反而不敢再肆意伤心下去,忙收了泪,又给女儿使了眼色,娘俩一起说些温暖人心的话,哄老人家开心。 祖孙三代,掏心窝的叮咛话说也说不完,做长辈的,总怕有一句没说到,小辈儿就会在这上头吃了亏。 最后还是崇北候看日头都快到头顶了,这才板着脸发话出发,蓝佳音万分不舍的将柳老夫人和娘亲一一送上了马车。 含悲忍泪,强作欢颜的挥手告别,直到蓝,柳两家的车队都看不到了,她才扑在沐凌炫的怀里失声痛哭。 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此一别,再想和家人见面,就不知道在何时了,蓝佳音再和沐凌炫过的如何和美,如何幸福,面临此情此景时,也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着,无奈着。 她不愿长辈们为她担心,可同时又为长辈们担心,为人儿女的,不能时刻在膝下尽孝,当真是太过不孝...... ................................. 因着沐凌炫新婚燕尔,梁文玉又心心念念的想抱孙子,于是沐德邤这做父亲的,便想着自己多担待些,不但去年冬守没让沐凌炫跟着,就连今年的夏巡都要免了。 可沐凌炫那里是那种乐意在家里窝着的主儿? 私下和蓝佳音商量了,干脆他们俩一起往边关去,不但能让兵士安心,还能帮着沐德邤减轻压力,而且夏巡完,夫妻俩说不定还能私下游玩一番。 沐凌炫心里打算着,如果能获得父亲允许,他就偷偷的带着自家妻子,打扮成商队,一起去赤嘞草原上转一圈去。 梁文玉对于儿子要带着儿媳妇儿一同去边关,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反正她现在身体不错,又有薛如兰这个得力助手在旁,放儿媳妇儿出去松快松快,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可是听大夫说了,人的心情要是轻松愉悦,怀孕的可能性也会大很多,为了让乖孙早日到来,梁文玉可是什么都愿意去尝试的。 随着周水渠越修越长,越修越远,西地被开垦的荒地也越来越多,一路上眼见好多不一样的变化,景致和几年前又有不同,蓝佳音心里在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家父亲感到无比的自豪。 和上次偷偷跟来不同,这次蓝佳音就尾随在大军的后面,沐凌炫为了能照看到妻子,特意领了压阵的差事。 担心蓝佳音一直骑马会很辛苦,沐凌炫还坚持带了几辆马车同行,为的就是骑马之余,自己的小丫头能随时去马车上休息。 蓝佳音很是体会到自家夫君的良苦用心,再加上自家奶嬷嬷整日在耳边唠叨,她还真不敢肆意妄为。 多数时间都乘坐马车,也就是早上那会,才会跟着沐凌炫溜会马。 不是急行军,因此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可蓝佳音这边拖家带口的,渐渐的,还是落下不少路程。 索性离得不太远,沐凌炫打马两边跑,也就个把时辰的功夫,倒是不耽搁事儿。 这晚,蓝佳音一行百十人,随便就在路边寻了个避风的地界扎营,蓝佳音和那些伺候她的人就各自歇在马车上,至于其余那些大老爷们,有睡帐篷的,也有爬到树上睡的,还有睡在树根下的,反正除了守夜的人三班倒,别的人都睡得挺踏实。 比起上次偷偷跟着时的紧张心情,蓝佳音此番出门,心情无疑十分轻松,每天都挂着满满的笑容,看到风景十分好的地方,还会停下欣赏那么一会半会的。 沐一瞧着自家世子爷,世子夫人往往对着一株野花,一条小溪,也能欢欢喜喜的欣赏许久,真心觉得好无奈。 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叹息,“唉,一路上尽是些小土包,窄溪,小山村,连个像样的景致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两位怎么就看出来美了?” “他们俩这欣赏事物的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从来都是个最严谨不过的人,就算心里再怎么腹诽,再怎么觉得不好,嘴上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也只有沐虎跟他朝夕相处,才能从这位的表情眼神上,揣摩出那么几分。 第三十八章 出游 沐虎正指挥手下拾柴添火,无意中就看见身后的沐一满眼的无可奈何,不由心觉好笑,顺着沐一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正是沐凌炫和蓝佳音这对小夫妻,肩并肩的蹲在一株大树下,凑在一起,摩挲着树下的一株无名野花说笑。。lwxs520【//ia/u///】 那小花的模样颇似芍药花,只是野外的花草肆意生长,瞧着便不如家养的有风姿,真要寻点优点说,也就是娇黄的颜色还能看上一看,万万是用不上稀罕两字的。 沐虎只这么一眼,就晓得沐一的心里又在不以为然了,忍不住有些想在古板的沐一跟前显摆一番。 他装作随意的走到沐虎跟前,侧身在人家的耳边小声又小声的解释:“人家小夫妻俩本就是自己看对眼的,如今更是新婚燕尔,情深意浓,说句不好听的,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看着土山包都觉得比南山还要美,看见小溪都觉得比曲江还要清,这就叫情调,老哥哥,你懂不懂啊?!” 沐一目光平静如水,将沐虎从上至下扫了那么一眼,扭过脸继续瞅着自家主子,淡淡的说了句,“我十七就成亲了。” “......”沐虎登时脸就红了,被沐一这句话怼了个够呛,算是彻底的安生了。 他年纪和沐凌炫一样大,沐凌炫今年十九了,他可不也一样十九了么。 人家沐一十七岁就成亲了,他沐虎都十九了,媳妇儿在那都还不知道呢,有啥资格在人家跟前谈情调? 这位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越是话少的人,毒舌起来才越是厉害!” 不可否认,沐虎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沐一见身边半天不闻声气,便垂眼去看,只见沐虎蔫头巴脑的,眼睛看着地,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想到这孩子到世子爷跟前的时候,才跟自己的腿一样高,后来又受了那样大的挫折,心中不觉一软,轻声道:“虎子,你也该上点心了,你老子管着诺大的侯府,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你老娘年纪也那么大了,本该享福,却老给你带着宝儿,这日子久了也不是个事儿啊。” 沐虎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老子是侯府大总管,深得侯爷夫妻的信任,这些年不算暗地里别人孝敬的,就是主子赏赐的,也不比一般官员家资少。 当年大家都以为沐虎折在外面,沐虎他娘伤心之余,难免对剩下的两个孩子看的越紧了。 可如今死人变活人,沐虎重新被世子爷带回家,沐虎他娘激动万分,恨不得把失而复得的儿子捧到天上去。 因着沐虎要服侍世子爷,这一腔爱心只能是转移到小宝儿身上,那可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连乳娘都不放心,非得自己亲自带着。 一天两天的倒还没啥,时间一久,沐虎弟弟夫妻俩就觉得心里不平衡了,自家的孩子原先是个宝,现在便成了草,祖父祖母眼中只有那没娘的孩子,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是紧着宝儿先来,你说说,这让一直在家里独大的人,心里怎么受得了? 别看沐一心里只有主子,整日都为公事奔忙,可他妻子偶尔也会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这不,穆虎佳的矛盾,如今是越来越深了。 作为沐虎的上司,沐一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点下属几句的。 沐虎闻言一愣,点了点头,皱着眉品味话里的深意。 家里老子娘偏爱他们爷俩,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沐虎自己一个月三十天都在主子跟前,回家的次数真是少之又少。 小宝儿又只是个小孩子,路都走的磕磕绊绊,那里能自己保护自己? 照这样看,还真得找个婆娘,把自己的小家给撑起来了。 等成了家,他就可以跟爹娘商量分家,反正凭自己的本事,主子的信重,沐虎相信自己肯定只会过的好,不会过的差。 但是事情想着简单,做起来可就难喽。 沐虎是世子爷跟前的红人,侯府里给他献殷勤,示好的小丫头,还真不少,家生子有,买来的也有,甚至还有还有平京城里的良家子,商家女,但奈何,他就是没一个看上眼的。 原本对万宝阁的方姑娘还有点动心,觉着自己娶个这般才貌的女子,才不算白活一世,谁知道,去年初秋,方静怡到侯府拜会自家大孙小姐,出来的时候,竟是花钱买通了送她的小丫头,愣是和回府的世子爷来了个偶遇,还好死不死的崴了下脚,眼看着就要往世子爷的怀里栽啊! 谁知道自家世子爷就是眼明身手好,侧身一转,搭手就把他身旁的沐一鸣给勾过来了,再顺势把沐一鸣往前那么一送。 这下好么,沐小将军眼睁睁的就来了个美人入怀,还是青天白日当着这么好些人的面,坏了人家女孩家的闺名,没奈何,只能是登门求取。 听说,沐家老太太对这事儿是老大的不高兴,她这个大孙子是家里唯一争气的好孩子,好容易才得了世子爷的青眼,家里光耀门楣就指着这位呢。 本想着,靠着沐家偏枝的身份,再请托世子爷帮忙说句话,请侯夫人出面,给大孙子取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呢! 现在好了,自家那么英俊能干的大孙子,就落上个身份不明孤女一名! 漂亮是漂亮了,可惜漂亮不能当饭吃啊。 有才是有才了,可老一辈的人,都只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这方姑娘还没进沐家的门呢,就已经先被当家老太太不喜了。 这门亲事结的是心不甘的情不愿,两边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静怡觉得沐一鸣不过是世子爷麾下的偏将,身份差的太远,一个拿刀动枪的大老粗,那里配得上自己了? 而沐家老太太呢,觉着方静怡的身份低下,一个给夫人小姐设计饰的女子,没有娘家依傍,上无父母教导,下午兄弟帮扶,对自家大孙子一点帮助都没有,实在是配不上自己家的门楣。 可奈何事情都已经生了,亲事还是沐凌炫开口,请侯夫人帮着定下的,这两位心里再不愿,也不敢抗婚不从。 听说沐一鸣的婚期就定在今年秋天,如今都夏巡了,可也没多少日子了,两家人貌似都不太热心,准备婚事一点都不老实积极啊。 方静怡原先赖上沐凌炫,却被沐凌炫的机智破解,落得嫁给沐一鸣的下场。 这一幕,沐虎就在跟前亲眼看到的,自己看中的女子,这么的有心计,某人原本萌动的心思,顿时哑火了。 一时间看谁都觉得人家对他是别有用心,对谁都防备的很,生怕再遇见第二个方静怡,这样一来,试问还有谁能入了他的眼? 沐一对他这点小心思,可真是不知情,看沐虎不高兴,便委婉的劝了两句,到底没能搔到痒处,并不能帮沐虎真正的解除心病,使之开颜。 沐一心里想着,不如此番回家,跟自家妻子商量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帮着沐虎说和说和。 想来这也是某人的姻缘还没到,倒也无需太心急了。 蓝佳音一行人缀着大队人马的尾巴,迟了一晚上到古田城,小夫妻依旧住在将军府里,这里的仆从早就得了讯息,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妥当,并不需要蓝佳音劳心费力。 第二天天刚亮,沐德邤父子就带着人直奔旭虎关,将这三大关口之一,关里关外都仔细查看了一圈,因着去年沐德邤下狠手抄了几个贪慕官员的家,今年旭虎关上下都干净的很,小毛病有那么几处,但也只是疏忽遗忘,并不是刻意为之。 以此推彼,剩下的地方也不会有啥大疏漏,兼之沐逸来因着龌龊事儿败露,去年冬里就让老爷子送到北边的乾安关去了,没了这个搅屎棍,沐德邤的安全也就不成问题了。 沐凌炫趁机跟他老子说了自己想带妻子去赤嘞草原转转的想法,沐德邤一开始担心儿子媳妇的安全,沐凌炫马上就递上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书。 沐德邤见状不禁失笑,自家儿子几时还会做文书的差事了? 想当然的,这份处处完备,几乎滴水不漏的计划书,是沐凌炫和几个幕僚商议过才定下的,沐德邤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揪出毛病来。 想了想,也就是这两年草原上两大部落,都和沐凌炫私下进行交易,过两年万一形式有所变化,再想去草原看一看,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再说了,沐德邤情知便是自己这会否了,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也依旧会阳奉阴违,还不如让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中呢,所以就点头同意他们去赤嘞草原一游了。 他们和拓拓族,沬塔族做了两年生意了,也算是熟门熟路,这么久以来都没出过大的意外和伤亡,想来自家儿子带着白虎营将士扮成的商队,走一圈还是没啥大问题的。 沐凌炫欢喜不已的辞别父亲,回到古田城,这边沐七,沐九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一行人带着各色各样的货品,一行二十多辆马车,三百来号人手,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往赤嘞草原的路。 蓝佳音自打出那一刻,便又扮上了男装,只是她今年都十六了,胸部丰满,只能是让人缠着尺许宽的布条,这才看着不显女气。 本来沐凌炫哪里舍得让自家妻子如此委屈自己,试问拿布勒着,谁能舒服? 可再一想,自己也是第一次深入草原,万一来个突状况,蓝佳音若是男子打扮的话,危险性起码降低大半。 这次他带着同行的主将,正是两年前大胜归来的萧扬,这位对赤嘞草原非常熟悉,而且在草原上的名气也大,毕竟这位可是连拓拓族王帐都给席卷了的,谁能不知道这位的威名? 带着萧扬,无疑又给此行增加了一点保险系数。 只是,才上路三天,蓝佳音就跟沐凌炫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阿炫,你看萧将军身边的男子,就说是他堂弟,要带出来开开眼界的那位。” “嗯,看到了,哎,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萧扬这弟弟跟他长得还挺像,就是斯文了许多。” 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是个女的!” “啥?”沐凌炫脱口道! 因着声音大,引得四周的人都扭头瞧他。 沐凌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声问蓝佳音:“你确定?” “嗯。确定。”蓝佳音斩钉截铁的说,“不信,晚上吃饭的时候,你留意下她的耳朵。” 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沐凌炫果真找了借口,往萧扬他们的火堆那儿转了一圈,过会回来,他盘膝坐在蓝佳音身边,凑近自家小妻子的耳边说了句,“有耳洞,还两边都有,真是个女的!” 蓝佳音满脸的得意,笑道,“我眼神没你的好,也不好意思老盯着人家看,可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才确定下来的。” “你说,她会是谁?” “还能是谁?”沐凌炫笑了笑,“萧扬的妹妹呗,不过是他的堂妹,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们家前些年败落了,近几年才因着萧扬在军中的崛起有了好转,他这个妹妹以前也吃过些苦的,如今看来,倒是个后福的。” 这意思其实挺明白,萧扬今年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是三品大将了,这年纪这品级,放眼西地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实在是两年前在京城办的那场的献俘,大大让正庆帝有了脸面,这才金口玉言,亲封萧扬为扬威将军,三品,还带着名号,那可真是太稀罕了。 想当然的,这位萧家小姐的身价也就水涨船高了。 蓝佳音了然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说,我要不要私底下跟她谈谈?晚上扎营的时候,她可以靠近我们这边,到底也安全些。” 现在他们晚上扎营,一共分了三层,最外面三百来号精武的汉子,第二层是马匹牲口,第三层是马车围成的大圈子,里面就是这次跟出来的女眷,不用说也知道,越是靠里面就越安全。 沐凌炫点了点头,但是却主动请命,“你女扮男装这事大家都知道,可萧小姐的事儿大家不知道,你和她太近乎反而引人生疑,我去跟萧扬说一声就是。” 第三十九章 小插曲 第二天,沐凌炫趁着给马儿饮水的时候,便去找萧扬把话挑明说了,末了,他颇为纳闷的问了句,“我之所以会带妻子到赤嘞草原,是因为她和家人离别十分的伤心,想着带她出来走走,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你呢?又为什么要带着妹妹出来?” “我记得你妹妹貌似还没定亲呢,这样带出来,你确定你祖母她老人家,不会拿拐杖抽你么?” 萧扬闻言,脸顿时涨的通红,期期艾艾的答不出话,原本一利落的男子汉,像是被猫咬了舌头似得,一句囫囵话都说不了了。 沐凌炫见状很是纳闷,毕竟萧扬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上京献俘,更是刻意抬举他,你想想,对部下都这么大力栽培了,肯定对此人的为人秉性都了解的透彻。 怎么想,这位都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啊。 猛地,沐凌炫一拍大腿,讶然道,“我的个老天爷,你们家谁出的馊主意啊?” “竟是起了这样的念头,要知道,我才刚刚新婚呀。” “是我四叔!”萧扬惭愧的很,声音里充满了抱歉和无奈。 因为家人的那点小心思,萧扬其实也满肚子的火,原本压根不好意思说出口,谁知道却是被人一语道破,在感到羞耻的同时,他也大松了口气。 当即便拱手禀告,“既然世子爷您已经猜出来了,末将也就不再遮掩。” “此话说来,可就长了。” 原来,萧家因着他大伯,大堂兄双双战死疆场后,家中失去挑大梁的人物,很快就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一家子在这十来年中,从平京的贵族圈子一跌再跌,原本的萧家都可以和郭,陈两家并肩,到后来,竟连二三流的人家都比不上了。 好在萧家老太太当年手里很是存了些银钱,这才不至于让家中晚辈少了教养,萧扬他爹那辈,就出了他大伯一个人才,其余的兄弟姐妹,资质都是平庸。 而萧扬他们这一辈人中,他那死去的大堂哥乃是个中翘楚,可惜同他父亲一起战死,其余的堂哥们也都不甚争气,直至萧扬搏出了头,萧家的低谷好容易才算是过去了。 他被圣上金口玉言亲封了扬威将军,一家子人叫一个兴高采烈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家族复兴的希望。 萧扬他爹,他三姑,四叔,一个比一个激动,最开始大家还只局限于,‘这下子看谁还敢再欺负咱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有人开始心思活络,他们不再安于现状,只想抓紧眼前的机会,让萧家重新成为平京城里的一流人家。 萧扬他爹是个老实的,在家里排老二,大哥死了,把安逸的二少爷晾在风雨地里,这位喜文不爱武,不能从军,也没考上科举,十来年受的磋磨可真是不少。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再狼狈,再没什么大出息,可也把家中老老少少都平安照顾好了,就连他那位寡嫂和两位位堂侄,堂侄女也都教养成人了,是个不过不失的忠厚人。 而他三妹和四弟脑子可就转得快了,这俩人年纪相差不大,打小感情就好,姐弟俩一商量,都觉得自家侄儿能出头,多亏了世子爷的抬举,不过上司的赏识虽好,却实在不能让人心安。 若是能把这层关系想办法弄得再牢固些,就好了。 这两人思来想去,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和世子爷结成姻亲! 他们萧家现在的家世,想要迎娶侯府的小姐,那简直是在做梦,不过把自家的小姐送进侯府,相比之下就要容易许多。 至于他们家姑娘的身份和世子爷的身份,同样是相差甚远,倒也不算啥大事情,咱们也不奔着正妻去,能当个贵妾也成啊。 萧家的三姑奶奶和四老爷掐来算去,貌似家里年龄合适,长相也娇美的,除了萧蕾这个长房的遗腹女,还真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萧家三姑奶奶的的女儿才十岁,萧四爷的女儿才六岁,那这好事绝对轮不到萧蕾这没爹孩子的头上来。 他们打这主意那会儿吧,沐凌炫和蓝佳音才刚刚订婚没多久,后来这俩人是出了名的情投意合,侯夫人更是十分喜爱这个未来儿媳妇,喜爱到那一地步呢? 世子爷不愿意在成亲前有屋里人,他们这位宣平侯夫人,愣就没给儿子屋里搁一个通房丫鬟! 如此的情形下,别的世家尚且还在张望呢,他萧家三姑奶奶和萧四爷又如何敢强行冒出头? 就这么着,一直拖到沐凌炫大婚。 原本是想着让萧扬去上司跟前自荐,奈何萧扬打死都不点头,几次三番吵闹下来,还搞得萧家的局势十分紧张。 正纠结的时候,夏巡的日子到了,萧家三姑奶奶和萧四爷想着,世子爷肯定是要跟着侯爷一起去的。 于是,这两位就把主意打到了亲娘身上,一番利益论之后,就撺到萧老夫人给孙子施压,非得让萧扬把萧蕾带着一起到边关来。 萧扬本就已经明里暗里拒绝这两位好几回了,搞得三家人的关系都岌岌可危,按着他的想法,这事儿万万做不得。 奈何开口的人是他嫡亲的祖母,老人家今年七十有六,可谓是风烛残年,眼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先走一步,他如何把拒绝的话说得出口啊? 兼之萧老夫人又比儿子女儿明智一些,这位对孙子名言:“要是这趟出去,你妹妹和世子爷能生出情意,你这做哥哥的撮合下,也是桩好事。” “若是世子爷对你妹妹没这个心思,那就是蕾蕾这丫头没那个福气,你好好的把她带回来,此事以后就再不提了。” 萧扬一听这话,心中也是暗自思量,“出了门以后,我做什么,三姑和四叔他们也无从得知,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什么是什么?” “要真是走一趟就能让他们死心,那也值当......罢,罢,罢,权当我带妹妹出去游玩好了。” 这些日子,萧扬被逼迫的紧,萧蕾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萧家三姑奶奶成日里抓着她,灌输世子爷天下第一,成了世子爷的女人,风光荣耀无限等等。 萧蕾都快被自家三姑弄疯了,把这可怜孩子从浑水中捞出来,好歹也能清静些时日不是? 于是,萧扬就把自家妹妹给带了来,萧扬不傻,也不想卖妹求荣,他一点不乐意把妹妹往世子爷跟前推,而萧蕾这小姑娘也是个有主意的,并不乐意给人当妾。 有一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对兄妹俩私底下一商量,决定跟着世子爷走,但是,绝对不往沐凌炫跟前凑。 等夏巡结束后,回家就给长辈们说‘世子爷眼里只有世子夫人,旁人压根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这也就算是交差了。 反正萧老夫人有话在前,经此之后,想来萧家三姑奶奶和萧四爷也生不出什么风浪了。 可谁料到,夏巡的路才走了三分之一,沐凌炫突然要带着新婚妻子改道,私下去赤嘞草原一游。 好死不死的,世子爷还钦点了萧扬随行! 萧蕾一听哥哥要去赤嘞草原,心里马上就有些活络。 这孩子今年十五岁,小时候家道中落,没少遭世家小姐的白眼,反而让她养成了不服输的脾气,这会有机会去戎狄人的地盘上转一圈,她真心抵抗不了这巨大的诱惑啊。 如此千年难遇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这一辈子她也不能再去草原上看一眼了。 看着从来不求人的堂妹,眼泪汪汪的求自己,想着这孩子说的,女孩家成亲以后,断无再远行的机会,萧扬的心哪里还能硬的起来,兄妹俩又凑到一起商量。 结果,就决定让萧蕾女扮男装,一路上低调些,离沐凌炫远一点也就成了,可惜啊,这才第四天,就被聪明眼亮的世子夫人给揭穿了,当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渗牙! 萧扬唉声叹气的样子,逗得沐凌炫忍不住发笑,“哈哈,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萧家妹妹说的也没错,女孩子嫁了人,出门的机会的确微乎其微,带着来让她开开眼界,也没什么不对。” “她一个女孩家能有这样的志向,你这做哥哥的就应该支持,反正咱们这次出来,不就是为了欣赏草原风光么?” “只不过,萧扬啊,你家里人想要你妹妹给我做妾的事情,可千万千万不能透漏出去,这事儿要是让我夫人知道,那我......” 沐凌炫这话的意思,可太明显了,萧杨忙不迭的点头,“末将明白,世子爷只管放心,我兄妹二人绝不会乱说话的。” “那就好。”沐凌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了句,“今晚扎营,你就把萧家妹妹往我夫人这边安排点,她也是女眷,还是靠里些比较安全。” “对了,我允许你单独给她搭个小帐篷,到底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大意怠慢了。” 萧扬感激不尽的连连道谢,把话说开了,两人的心里都觉得好不舒坦,萧扬一路上那提心吊胆的心虚劲儿,总算是没有了。 打从这天起,原本看见沐凌炫和蓝佳音身影,便忙着躲人的萧蕾,也不用费心思躲人了,她看到沐凌炫时就当做长官,规规矩矩的上前参见,但对待蓝佳音这边,无形中就亲近了不少。 萧蕾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见了人不笑不说话,甚至在休息时,还主动会去帮助锦珠,锦纹她们做点零碎事情,时间长了,她和蓝佳音身边的人混的烂熟。 锦珠她们都从自家主子这里,知道萧蕾不是男儿是女英,对她自然没什么好防备的,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很是亲热,少不了让一些还没成亲的热血汉子,看的十分艳羡。 私底下,就开始有人说萧蕾是看中锦珠,要不然就是看上了锦纹,这是在给女孩子献殷勤呢。 有胆大的,还求萧蕾待他一起去献殷勤,就算不能入了女孩子的眼,能亲近亲近也不错啊。 草原上行路要比在沙漠上行路,简单许多,最起码这一路上都不会缺水,只要领路的向导是个老道的,迷路的可能性也基本上不存在。 这队人数不少的商队,慢慢悠悠的在草原上行进,他们不着急赶到目的地交易,反而对路上的美景格外流连。 足足走了半个月,沐凌炫一行人才踏上了拓拓族的领地。 和大周私底下进行了两年的生意往来,使得拓拓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那个靠抢劫和老天爷赏吃饭的游牧部族,现如今已经靠畜牧和挖矿,过上了富足而安定的驻地生活。 拓拓族有地利,在他们的领地上,刚好有一座矿藏颇丰的铁矿,早些年他们就已经开挖,但只是挖出来给自己和交好的部落打造武器用,换来的东西少不说,这种半买办送的模式获利甚少,也让拓拓族的人提不起劲儿去挖矿。 要知道,挖矿在地底下,一个搞不好就可能会坍塌,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就算挖矿的全是奴隶,可奴隶也是用钱和牛羊换来的呀,死了,也是巨大的损失。 等沐凌炫和拓拓族开始做生意后,大周这边愿意用粮食,茶叶,瓷器和绸缎来交换生铁,这可是笔丰润的买卖,利益成倍的往上翻,黑达格给奴隶高价工钱之余,自己还能赚一个盆满钵满。 现如今的黑大王,可不是以前的黑大王了,这位已经是草原上有名的钱大王了,隐隐有取代霍姆大王的趋势。 这位见了将他们一族从泥地送上云端的沐世子,那简直比见他自己的亲老子还亲十倍! 当下就要把他自己那顶最华美的王帐给让出来,让拓拓族最尊贵的客人住进去! 沐凌炫好说歹说才算是劝住了,黑达格一边让人飞马去请大舅子,一边让人今晚准备最隆重的全牛,全羊宴招待贵客,私底下,还不忘叮嘱自己的王妃,让她去找来族里最美的布谷鸟,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尊贵的沐世子给伺候舒坦了才成! 第四十章 所言不虚 对于自家女扮男装的妻子,沐凌炫对外只说蓝佳音是自己的弟弟,这次带出来,是想让弟弟看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增广见闻,能多长些见识也好。 当着人面,夫妻俩也是恪守分寸,就怕一个小动作没管好,就透露出别的信息来。 不过看着娇美的妻子扮成翩翩少年郎,整日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着,沐凌炫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也算是夫妻间别样不同的小情趣吧。 在黑大王精心的准备下,蓝佳音终于如愿的见到了梦里见过好几次的冲天篝火,看着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商队的人和拓拓族的人混在一起,大家也不管对方说的语言能不能听得懂,各自脸上真诚的笑容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因着晚上人数众多,翻烤整只牛羊的大火堆足足有十几二十个,铁架子上穿着的牛羊都已经烤了有一会功夫了,均匀的转动,烤出了漂亮的金黄色,瞧着油光透亮,加上香料的味道,瞬间就能勾出你肚子里的馋虫。 蓝佳音被火热的氛围所感染,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断过,你看她一会和沐凌炫凑在一起说话,一会又眼巴巴的瞅着不远处的烤牛烤羊,间或抬头一望,哇,着眼处是漫天的星河,千万颗璀璨的星子同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直把人的心都看醉了! 当然林怀德所描述的美景,此刻就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想起从前林怀德讲述的时候,还有人觉得他说的太过美好,而半信半疑。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你不服气,却原来仙境也能存于人间。 蓝佳音被漂亮的星空夺去了所有的心神,她干脆学着拓拓族的人,躺在锦珠她们铺好的羊皮垫子上,入迷的看着天上无比闪亮的群星。 在她看来,夜幕就像是一条无比宽大的黑色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黑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真是太迷人了...... 蓝佳音忍不住的喃喃自语,“原来阿德说的那么好,都还不及眼前这美景的十分之一......” 沐凌炫见妻子被星空所迷,看的如痴如醉,他心里挺高兴的,试想他不辞辛劳,不惧危险的把人带到草原上,不就是为了让蓝佳音开心么? 此刻,心愿已经达成,沐凌炫自然觉得好不满足,岂料,那边看的好好的,却是念叨起林怀德来,咱们的沐世子顿时就有些吃味,心里默默的腹诽,“阿德,又是阿德,可别忘记,阿德现在远在天边,一个人过的不知道多开心快活,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可是你夫君我,可不是什么阿德!” 其实,早在林怀德远行西域的时候,沐凌炫大力支持,人力物力上都毫不吝啬,大方的态度很是让小郡王反动,两人就算是握手言了。 奈何,奈何,林怀德和蓝佳音一起长大,心中不知几时,便对青梅竹马开始心生喜欢,这份单纯的感情,一时半会绝难忘怀。 再加上他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性子,别看他人虽然远在西域,不能赶在他们俩大婚的时候回来,但是,丝路通信还算方便,林怀德得知青梅的婚期,心酸的咒骂抢走心上人的沐凌炫几句,便开始精心的给青梅准备结婚礼物。 最后差人送到蓝佳音跟前的,乃是齐刷刷十个上等檀香木雕花木箱,箱子本身雕花精致不说,还镶嵌着缕空玫瑰花样的金边,花芯里嵌着红蓝绿宝石,色彩艳丽,富贵奢华,充满了异域风情。 把箱子打开一看,嚯,里面装的东西简直是耀眼生花,什么珍珠宝石,象牙玳瑁,金刚石碧玺,只有你想不到的珠宝,没有你看不到的宝贝。 至于那些镶嵌着蕾丝花边的手帕,衣裙,象牙雕刻的摆件,只需滴一两滴便满室生香的浓郁香水,装在赤金宝石小管子里美丽口脂,更是吸引着每一位爱美之人的心。 这零零总总的算一下,至少也在万金! 蓝佳音惊喜之余,不觉越发对林怀德心生歉意,想来金银珠宝这些那位也不会稀罕,便开了库房,选眼下最时兴的布料,让身边的丫鬟,妈妈尽快赶制了十来套衣物鞋袜,自己也在百忙之中抽时间,亲手做了两个扇套,两双针脚密实的软底布鞋,让来人带回去给林怀德做回礼。 蓝大夫人夫妻俩本就不是爱招摇的性子,蓝佳音这辈子也没了爱出风头的臭毛病,因此这十口价值不菲的大箱子,根本没有出现在嫁妆单子上,悄么声息的,就让人抬到了宣平侯府的新房里。 蓝佳音知道自家男人醋性大,未雨绸缪,还让人把林怀德的信随箱笼一起送过府,人小郡王的信里写得明明白白,这十箱子东西是送给箐箐和好友沐凌炫的大婚贺礼,另外还注明,这只是他个人送的礼物,和你们投份子做生意的分成一点关系都没有,明说,这次出门赚的不少,只要等他回来,金银之物那是不会缺的。 林怀德一掷万金的大手笔,看的见多了世面的梁文玉,都忍不住称赞,“这位睿郡王年纪不大,倒是个豪爽的性子,他和你结识才多久?” “你大婚他就送你这样的厚礼,倒是比你那些亲兄弟还要强几分!” 当下就又是问林怀德年纪几许,可曾婚配? 这就要张罗着给人说媒了,把沐凌炫弄得是哭笑不得,不过,对于自家娘亲,要给林怀德说媒这件事情,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有了这个前因,咱们沐世子心里的警报,这会可不就又一次的被拉响了。 实在是林怀德的年纪不大,能力却很强,在沐凌炫心里,郡王爷的战斗力绝对比李二那厮高的多! 夫妻俩一个望着天上的星子入迷,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另一个就在心里默默算着某人回来的日期,暗自盘算,“到时候,要不要带着音音避开那臭小子呢?” “要避开的话,进京肯定是不行的,要不,就去江南转一转?” 正胡思乱想着呢,突然,一阵低沉的歌声幽幽响起,四周的喧哗声在歌声初七便戛然而止,一安静下来,就越发将歌声给凸显出来了。 沐凌炫定睛一看,却是黑达格手里捧着金杯,唱着草原上的祝酒歌,一步一步缓缓走来,这是来给今天的最尊贵的客人敬酒呢! 蓝佳音也被这歌声唱的回了魂,她翻身坐起,就见黑大王唱着歌,带着笑容,躬身给自己男人敬酒。 沐凌炫接过金杯一口饮尽,然后,笑着对黑大王说了句,“对不住,你敬的酒我全喝,但是这祝酒歌,我却是唱不来。” “不过,我能用别的物件给大家稍作弥补。” 说完,他对着沐虎点头示意,就见沐虎抬起手,往下那么一比画,立时身后那些暗卫,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五颜六色的绣花荷包往四面八方扔去。 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不管这些漂亮的荷包里装着什么,只看那映着火光,发出迷人色彩的缎面,那针脚细密的精致绣花,就足以引得拓拓族人竞相争抢了! “啊!我这里是两朵银莲花。” “我的是两粒银花生。” “我的是两粒金豆子!” “我的是一朵漂亮的珠花!” 惊喜的话语接二连三的被欢呼出声。每位抢到荷包的人,都开心激动的不得了。 沐凌炫身价不菲,出手大方,荷包里最次的都是银珠,对于拓拓族人来说,等于家里一两个月的嚼用,大家都把沐凌炫当成财神爷看,每个拿到荷包的人,都会跑过来给沐凌炫行礼拜谢。 蓝佳音就在沐凌炫的身边,暗中粗粗的数了数,总有两三百人的样子,这事儿她事前毫不知情,不过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黑大王虽然站的近,地理位置不错,可碍于身份也不好去跟族人去抢,好在他本来脑子就活泛,灵机一动,就暗示身边的侍卫去抢,这不,他身边八个侍卫都是人高马大,横冲直撞的,倒是给抢了十来个荷包,收获颇丰。 紫色,宝蓝,墨绿,嫩粉,娇黄,颜色各异,缎面被火光一照,越发亮闪闪的好看。 黑大王如今有了钱,越发喜欢大周贵族用的东西,对这些亮闪闪的锦缎,刺绣尤其没有抵抗力,只看着就觉得心痒难耐,趁着大家都在给沐凌炫行礼,自己干脆躲在侍卫后面,乐滋滋的开起了荷包。 “哈,是银百合。” “哎呀,原来还有金子打的花儿啊!” “咦,这个是什么?” 旁边就有人说了,“这个是银子打的竹节,寓意是节节高升,一般我们那里都是送给七八岁的男孩子玩的,取个好寓意。” 黑达格抬头一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穿着一身宝蓝绣银色如意祥云纹软缎长袍,头上戴着一顶水头极好的羊脂白玉镶珠冠,手上摇着柄画着君子兰的扇子,带着笑,兴趣十足的往黑达格手上的荷包瞅。 原来是沐世子带来的弟弟,随着沐小公子不疾不徐的摇动扇子,黑达格就能闻到一股子淡雅的香味,徐徐向自己飘过来。 沐小公子的手摇一下,这沁人肺腑的香味就来一阵,沐小公子摇两下,这好闻的味道就来两阵,黑达格的眼神盯着这把神奇的扇子看,那眼神黏糊的,拔都拔不下来。 “沐小公子,您这把扇子上是什么味儿啊?”黑达格的注意力,完全被散发好闻香味的扇子给吸引了。 他现在也是不差钱,人家也是草原上数得上的富庶王爷,手底下的管事银钱充足了,没少给自家主子陶制好东西。 就大周人男人最爱用的折扇,他如今都能有一箱子,什么象牙柄的,什么红木雕花的,琳琅满目,但就是没有那一把是有香味的! 蓝佳音微微一笑,唰的一声就把扇子给合住了,拱手道:“此扇的扇骨乃是百年沉香木所制,因此会散发出淡雅的香味。” “哦。”黑达格马上把荷包塞给手下,笑着凑到蓝佳音跟前,笑嘻嘻的和人打商量:“哎呀,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不知道沐小公子可否割爱呢?” “我愿意出银百......” “哦不,我愿意出银千两!” 这把扇子,乃是蓝宏旭特意给自家妹夫买的见面礼,扇骨是难得一见的百年老料,扇面上那摇曳多姿的君子兰,更是大家所绘,底下缀着的羊脂玉坠,也是出自名家雕刻,一整套物件配齐着实难得,要是谈钱,那可就忒俗气。 蓝佳音拿自家夫君的扇子玩,没想竟是入了黑大王的眼,听着这人无比豪气的要出千两白银卖买了去,她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她能说这把扇子万金难求么? 只怕她说了,人家黑大王也不明白啊...... 蓝佳音很是不好意思,不觉手腕一转,很是潇洒的转了个扇花,这一下,黑大王的眼睛就更亮了! “唉,大王有所不知,此乃我家四嫂的大哥,送给我四哥的见面礼,意义非凡,不能买卖。”蓝佳音选择实话实说,对方若是知道此乃主人的心爱之物,想必也不会再强求的,“若是大王你实在喜欢,小子回去后让人在坊间为您到处问问,要是寻到相似之物,便买来送你好了。” 她这又是四嫂,又是四哥的,绕的黑达格有点发蒙,到底也没能想明白这扇子到底是谁的,他本能的以为是蓝佳音嫌自己出的价钱低,一咬牙,继续加价,“那我出十匹好马换扇子!” “如何?” 草原上的马儿都是放养的,种好,喂养的也好,这样的骏马到了大周朝,哪一匹都得八百两银子朝上,十匹,这得多少银子啊? 蓝佳音在心里算了笔账,依旧微笑着摇了摇头,无他,这东西落到黑达格的手里,无疑是牛嚼牡丹,白白糟蹋的好东西,怎么说,也是不能让珍珠蒙尘的。 黑达格这货缠劲儿足,不依不饶地还要求买,好在这会全羊,全牛烤好了,有人过来请他去主持宰牛仪式,招待客人到底要紧,他依依不舍又看了扇子好几眼,这才匆匆的跟着来人去了。 第四十一章 甜蜜的日子 这一晚,蓝佳音亲身感受到了草原人的热情好客,那真是一碗酒一首歌,一块肉一支舞,火红的篝火不断,清脆的歌声不停,优美的舞姿不休,大家围着火堆,聚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几乎闹到天亮。 意识还算清醒的,便歪七扭八,磕磕绊绊的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剩下那些醉的一塌糊涂的,干脆就来个地而眠,天作被来地作床,倒也洒脱的很。 蓝佳音一向早睡,可她实在是太稀罕这种氛围了,就一直努力的撑着不睡,直到后半夜,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开始一下一下的往沐凌炫肩膀上靠。 她这迷糊一下靠一下,靠一下又赶紧警醒一下的小模样,看的沐凌炫是又好笑又心疼,只觉得自家小媳妇儿咋就这么可爱呢? 当下便和已经喝高了的黑大王告辞,抱起蓝佳音往他们的帐篷里去了,两人刚进帐篷,沐凌炫耳朵微动,就听到里面明显有轻微的呼吸声,他登时全身一紧,抱紧怀中的人往后退,沉声喝到,“有刺客!” 外面瞬间就冲进来五六个暗卫,结果,帐篷中间那粉色绣牡丹花的垂纱帐被斩碎落下后,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对仅仅只包裹着一层白色羊羔皮的拓拓族美女。 这两个人大约等的太久,床铺又太舒服,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此刻被刀剑人声警醒,懵懵忡忡的瞪着眼睛,紧紧的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蓝佳音早在沐凌炫一声惊呼中,就醒来了,等明白什么事儿后,拉着沐凌炫就进帐篷看热闹。 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恍然大悟似得指着左边那位圆脸美人说,“这个小姑娘是跳舞最好的那个!” “她刚才连着转了好多个圈,头都不会晕的,可厉害了。” 沐凌炫一把把她拽进怀里,冷声对沐虎道:“拖出去!” 那圆脸姑娘也是个机灵的,看蓝佳音指着她,便察觉这小公子挺喜欢自己的,面对着凶神恶煞似得暗卫,她下意识的朝着蓝佳音伸出手,泣声哀求着什么,珠泪滚滚,恰似那雨水中颤巍巍的一朵茉莉花儿,十分的惹人怜爱。 只可惜,蓝佳音她是个女的,而且还压根就听不懂戎狄话,小姑娘这一副娇怯怯的小模样,算是白瞎了! “啧。”蓝佳音看着沐虎他们把如花似玉的两个小姑娘弄出去,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忍不住就有点心疼。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两女孩儿可是在我们帐篷里的!” “这难道是黑大王献给阿炫,讨他喜欢的?” 这么一想,蓝佳音心里的怜惜立时就转成了酸意! 她挑着眉梢,斜睨着沐凌炫,故意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直看的沐凌炫变了脸色,这才怪腔怪调的说了句,“你呀,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看看,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多可怜啊!” “那可是你黑兄弟孝敬你的一片心呢,啧,啧,啧,就这么生生的被你给糟蹋了!” 她这剜酸人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听得沐凌炫心里那叫一个堵啊! 黑大王明知道他们‘兄弟俩’住在一起,还特意送来两个美女,这不明摆着一人一个嘛? 而那个圆脸的美人儿,多半就是因为跳舞跳得好,让蓝佳音跳着笑着拍了好一会的巴掌,这才被雀屏中选的吧? 换句话来说,那个圆脸小姑娘根本就是来伺候蓝佳音的! 虽然自家夫人是女扮男装,并不会有啥损失,但是,沐凌炫这心里咋就这么火大呢? 可问题是,这会他还不能去找黑达格理论,人家戎狄人的习惯,客人来了,那肯定是要让家里女人来陪睡的呀。 萧扬对戎狄人的风俗十分了解,提前就把这茬告诉他知道的,沐凌炫非和男装的蓝佳音住一起,可不仅仅只是舍不得和媳妇儿分开,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女人被骚扰。 可千防万防的,还是让人把人送进来了,就刚那俩小姑娘,都是拓拓族的贵族小姐,没一个是平民老百姓。 只要今晚上没把人送出去,明儿早上,他和蓝佳音两人就一人多一个美妾了! 沐凌炫心里一股子火烧得难受,他转身出了帐篷,下令道:“刚才看守帐篷的,每人三十军棍,下次再放人进来,直接打死!” 说完,他进了帐篷,一把就把自家小媳妇儿给抱起来了,蓝佳音的惊呼声压根就没能发出来,直接就被人家给镇压在嘴里了! 沐凌炫对心爱女人的欲望,不是一般的大,他没进京之前,也曾经被堂兄弟们带着出门,早早的就见识过胭脂香,红粉醉,但是自从情定蓝佳音后,他就自动自发的洁身自好了。 到如今,也算是为蓝佳音守身守了三年了,那憋的可就有点狠了,这位没和蓝佳音成亲之前,经常有人在大冬天还见他洗冷水澡呢!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才盼到两人成了亲,沐凌炫简直犹如猛虎下山,金龙腾天一般,储存了三年的欲望,终于有了宣泄的地儿了,除了蓝佳音来小日子的那几天,其余,基本上就没一晚上能不痴缠的。 再加上某人今天晚上接二连三的吃了些飞醋,心里小泡泡咕嘟的贼厉害,几下里合在一起,可不就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这人抱着自己的小丫头在怀里,压根是舍不得丢手,什么喜欢你,心悦你的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似得倾泻而出,哄得蓝佳音脑中发昏,只能由着那人将自己翻着花样的摆弄。 最后,她连自己是睡着的,还是累晕过去的,都稀里糊涂的弄不太清楚...... 沐凌炫情知自己个儿昨晚弄的有些过火,也不敢再烦扰蓝佳音,早上天色大亮后,都不敢叫蓝佳音起身,自己给人掖了掖薄纱被的被角,就轻手轻脚的起来,自去应付那讨厌的黑大王。 他出了帐篷,就看到锦珠和喜月两人在不远处站着,连忙摆手示意,让这俩进去守着还在酣睡的蓝佳音。 蓝佳音没人吵她,想当然的就睡了个自然醒,睁眼那会都已经中午时分了,她躺在软滑的羊毛垫子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光滑的皮毛,懵忡了好一会,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了。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昨晚两人亲热的劲爆画面来,她忍不住脸上一阵阵的发烫,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这样的热情如火,如痴如狂,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契合,真是让人恨不得溺死在其中。 许是因为前世的缘故,蓝佳音总觉得对沐凌炫心存愧疚,所以下意识的不去拒绝,无形中纵容着沐凌炫的疯狂。 每一次,当她陷入在情*欲中不可自拔的时候,都会听到沐凌炫一声接着一声,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饱含爱意,简直像是最催情的秘药,回回都让她的身心颤栗不止。 蓝佳音越想越害臊,忍不住就在羊毛毯子上打了个滚儿。 “夫人,您醒了,怎么也不喊婢子们一声?”锦珠不想让喜月吵着自家主人,因此便搬了两个小马扎,带着小丫头坐在门口,过一会,就自己进去瞧一瞧自家主子醒了没。 这不,这次进门刚好就瞧见蓝佳音睁着双眼,望着头顶破破烂烂的帷幔上,悬挂的一串水晶百合花铃傻笑。 “锦珠,扶我起来。”蓝佳音轻声唤道,那声音中透出十足十的慵懒,着实勾人的紧,听得锦珠面上一热,垂着头,赶紧去将人给扶起来。 “哎呦......”就听一声惊呼,蓝佳音和锦珠主仆俩就都像是被人点了穴似得,瞬间僵在原处,一动不动。 就见锦珠双眼大睁,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家夫人,口里倒吸着凉气,关切的询问,“怎么啦,怎么啦,夫人,可是婢子不小心压疼您那儿了?” 蓝佳音右手紧握着锦珠的手,左手却是反过去按着自己的腰,脸色红似朝霞,半天,才深吸了口气,恨恨的嘟囔了一句,“死阿炫,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让你欺负......” 并不是蓝佳音住口不再咒骂始作俑者了,而是她说的话着实太那个了,锦珠这个黄花大闺女她没脸听啊。 这丫头木着一张脸,手却是诚实的伸到蓝佳音的腰上,不轻不重的帮着揉按,好一会儿,主仆俩才收拾齐整,移步坐到了牀前的矮几旁。 喜月这会也进来了,身边还多了个铃铛,两丫头一看见蓝佳音,连忙笑着上前见礼,铃铛笑盈盈的问,“夫人万福,咱家世子爷被黑大王和巴大王留下用饭了,估计是不能回来陪您了,康嬷嬷让我来问您,这会可要开饭?” 蓝佳音嫁到宣平侯府,身边除了康嬷嬷,蔡妈妈两位心腹妈妈,还多了柳妈妈和许妈妈两位新来的。 柳妈妈是柳老夫人给外孙女儿的得用人,这位管账理事,里外操持都是一把好手,而许妈妈则是蓝大夫人小厨房的管事妈妈,这位做的一手好饭菜,最擅长的乃是做药膳,蓝大夫人十几年了都一直用着她,这回能舍得给蓝佳音,可见她有多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 至于陪房,蓝大夫人和柳老夫人商量了下,由原本的八家,降成了六家,除了康,蔡,柳,许四家人,还有于成,蓝良两位外管事两家,于成现在虽然小,可是再有两年便要娶妻,以后他的妻子自然是要蓝佳音亲指的,这一家子的忠诚度,绝对是没的说。 至于蓝良,是蓝家的三管家,一直管着蓝家的采买,本事也是有的,只是被原先的老管家压着出不了头,所以干脆跟了蓝佳音,想来跟着自家小姐,出头之日怕是还来得快些。 再下来,四个大丫鬟,锦珠,锦络,锦纹和锦柳,前三个都是蓝佳音用惯了的人手,最后这位却是柳妈妈的女儿,小名叫做柳儿,本是柳老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这次跟着她娘一起到了蓝佳音身边,提个一等丫鬟,也是对长辈的敬重。 其余还有八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才总角的小丫头若干,零零总总算下来,蓝佳音如今身边的人也足有五六十口子人呢,好在他们新婚的栖音院足有可心阁的三个大,几十个人住进去,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若不是梁文玉安排的人和沐凌炫原先身边伺候的人,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那栖音院可真是有些院大人少了。 蓝佳音此番出门意在低调,因此四位妈妈里只将自家奶嬷嬷带了出来,为的是她自己的一点私心—想让自家奶嬷嬷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腿脚还硬朗的时候,多走些地方,多看些东西,多见点世面,也算是将前世欠的恩情,好好弥补一二。 只不过康妈妈从来就不是懒惰的人,不光把丫鬟们管的服服帖帖,琐碎事儿也料理的清清爽爽,很是让自家主子省了心。 蓝佳音听完铃铛的话,也没说摆不摆饭,而先问了一句,“那两位大王,可是又给世子爷灌酒了?” 铃铛愣了下,摇头道:“帐里多是男子,婢子们不好进帐,这还是问的汉文哥哥,里面情形究竟如何,婢子并不知道呢。” 蓝佳音恹恹的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昨晚的烤牛肉,烤羊肉好吃是好吃,但吃多了就觉得心里发腻,这会倒是想用点清淡的,若是熬粥了最好,若是没有,让嬷嬷给我做碗鸡蛋面汤也好,小菜也不要大鱼大肉,让嬷嬷按着安福寺里的弄几样便是。” 铃铛领了命,麻利的就跑去找康嬷嬷了。 锦珠和喜月在外面呆着的时候,就把水烧好了,此时喜月伺候着主子洗漱,她就沏了加了蜜的金菊花茶,奉上。 蓝佳音小口小口抿着甜水,微微抬高头,方便锦珠给她梳头,眼神闲不住的四下打量,轻笑道:“你说那黑大王他也不缺银子啊,怎么就舍不得买几把椅子呢?” “这么好的帐篷,里面外面都是铺着垫子兽皮,随便算一下都不止千金了,比椅子不知贵了多少倍去?” “费钱咱就先不说了,老这么坐地上,也不嫌湿气大呀?” 第四十二章 缘起 喜月闻言咯咯直笑,锦珠没好气的瞪了她眼,“瞧你笑得的那样,小心我会告诉娘去。看小说到乐文小说网” 这丫头最近没少没康嬷嬷提点教导,心里对这个嬷嬷竟是比侯府教她们习武的师父还要害怕几分,闻言立时做出乖顺的模样,柔声禀道:“夫人,婢子因着好奇,所以就跟着此地的女孩子们,进去好几家人的帐篷里玩耍,婢子瞧着那些帐篷里的摆设都和您这里差不多,只是富人家里大多铺着兽皮,锦垫,而穷人家里只有毡布和毛皮。” “婢子还好奇问她们,怎么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来着,她们说是椅子坐着舒服,可惜太大了,搬家的时候不好带,倒是毡布,毛皮这些,卷卷都带走了,最是方便不过。” “您听听,感情这地方不是她们家,压根就不在这里长住啊?” 蓝佳音这会对黑大王的不悦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脸上也不板着了,笑着给小姑娘解释,“戎狄人是以放牧为生,那里的水草丰盛,他们就赶着牛羊去那里,可以说是居无定所,是我想的不够周全,咱们常用的桌椅好用是好用,但还真是没有皮毛锦垫这些东西好携带。” 喜月听得入神,连连点头,锦珠笑着添了句,“婢子也听人说,以前部族总是奔波是因为太穷了,如今这两年他们家大王会经营,部族上上下下都得了利,最近已经在打算,要找块好地方,学着霍姆大王那样筑城呢。” 蓝佳音对着喜月手里捧着的圆镜照了照,见髻整齐,吩咐锦珠道:“不要带玉冠,选条和衣裳同色的带束上好了。” 说完,才又表意见,“事情都有好坏两面,咱们大周世代都是定居故土,戎狄人则是四处游牧,咱们觉得好的,他们不定适用,真想要安定下来,没有两三代人的功夫,我看是难。” 这边锦珠和喜月陪着蓝佳音说话解闷,主仆三人说的津津有味,那边康嬷嬷在亲手给她**蛋面汤,顺便还让打下手的丫鬟切了盘她们带的腌萝卜,又弄了个银芽鸡丝,清炒了个小白菜,烧的嫩嫩的豆腐里加了酱和糖,外带笼豆腐皮双菇包子,笼鸡蛋银丝包子,碟子香酥葱花饼,早饭就算是做好了。 把精心烹制的饭菜用两个大食盒装好,康嬷嬷叮嘱青螺看好厨房,自己带着锦络,粉蝶和喜雯出了帐篷,出来看,好么,帐篷外头站了十几二十个戎狄族的小姑娘,小小子。 个个都是垂涎欲滴的眼神,有那嘴馋的,甚至忍不住把手指头塞在嘴里咬,仿佛吃的就是那座帐篷里飘出来的美味样。 康嬷嬷心善,又是个好佛之人,最是看不得这样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转身撩开门帘,喊了声,“金珠,去,把咱们早上给夫人做的小食拿出来,给外面的孩子们散了吃。” 蓝佳音口气睡到了中午,因此给她准备的早饭口都没吃,再热的话难免失了新鲜,干脆就给小孩子们解解馋吧。 康嬷嬷才往前走了十几步,就听到身后响起稚嫩的欢呼声,还参杂着戎狄语的道谢,康嬷嬷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笑吟吟的对锦络几人说,“小孩子么,谁不喜欢吃口甜的?” “咱们家夫人,那打小吃面汤都要放糖呢,看看,孩子们多高兴啊?” 锦络含笑说了句,“妈妈心善,这些小孩子都是有福的。” 她自从烫伤留下伤疤后,便不爱出门了,总是在家留守的那个,这次还是硬被蓝佳音带出来散心的,酷热炎炎,身边的人不是穿绡纱就是穿烟罗,唯独她还穿着软缎半臂,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胳膊上那难看丑陋的烫伤,时刻都在提醒锦络,她是个身躯残缺的可怜女子,伤心之余,锦络默默的做了决定,她打算等小主子诞生,就去夫人跟前明说自己要自梳,以后就心的照顾好小主子,给小主子做个管事妈妈,后半辈子的依靠也就有了。 比起嫁人后被夫家诟病,还不如用双手和忠心,换份对等的尊严来的体面。 锦络那里知道,蓝佳音托沐凌炫给她相看的良人,其实就在此番随行的将士里,此人名叫高勇,是个从品的前锋校,末流的武职小官名。 此人本身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实打实的孤身人,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伙子,身的力气,投军后又特别的能吃苦,辛苦练得身好武艺,不过三五年的功夫,就从无名小兵升到了从品的武官,骨子里有股子拼劲儿。 高勇从不溜须拍马,也不投机取巧,总是踏实本分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老实的作风被不少人笑话过,可沐凌炫就是讨厌油滑之人,对高勇这种反而很是欣赏。 后来蓝佳音让他帮着身边大丫鬟锦络寻个夫君,又明说了锦络的不足之处。 沐凌炫左思右想,觉着高勇是个没有家人的光棍汉,搁到旁人身上,怕是要嫌他家世单薄,无人帮扶,可搁到锦络身上,却是意味着没人会挑锦络的毛病。 而高勇本人虽是个武夫,可人家做事从来都是有头有尾,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想来只要他认准了锦络,喜欢上锦络,就会辈子对人好,断不会因着锦络胳膊上的烧伤而心生嫌弃的。 蓝佳音得知高勇这个人选后,第时间亲自将人探看番,这回出游,更是路上都在留意高勇的动向。 觉着这人长相虽然中等,但身材魁梧,人品端正,自己的锦络虽然面容姣好,可惜胳膊上有伤,两相抵消下,这两人倒也算是般配了。 最让蓝佳音满意的,是高勇没有家人,锦络过去不用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更无须担心被公婆嫌弃,她只需要门心思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无形中省去了多少麻烦? 所以,蓝佳音就点头认可这事了,沐凌炫也不着急,等回去后再跟高勇挑明了说,到时候成与不成的,也只能是看两人是否有夫妻缘分吧。 不过,为了能把这事办成,让自家妻子开心,沐凌炫也用了点心思,他最近老爱指使高勇到蓝佳音这边给他拿东西传话的,而蓝佳音也是闻弦知雅意,每每就会让锦络前去支应高勇,几次下来,这两人倒是熟识了。 看高勇那样子,对漂亮温柔的锦络很是动心,只是锦络这丫头自打胳膊落下了难看的疤痕,便像是对婚事死了心似得,面对高勇时很是正常,连个脸红不好意思都没有。 弄得边关注他们俩动向的蓝佳音,那是心焦不已,免不了的担心,将来要是高勇知道锦络的伤疤了,萌生退意可怎么好啊? 因此上,她是既期待锦络对高勇生出好感,又害怕锦络会喜欢上高勇,这次,她打从心底有了忌惮,并不敢像对待蓝宏森胡清惠那样推波助澜。 总是默默的在心里告诫自己,‘顺其自然,定要顺其自然才好......’ 康嬷嬷投喂那些眼馋大周美食的小孩子们,结果是孩子们开心,她这个做善事的人也开心,得到蓝佳音的支持和肯定后,便每天都定时做些小点心散给孩子们吃。 而出去给孩子们分食物的差事,就落到几个丫鬟身上,这日,刚好轮到锦络,她把世子爷要的东西给高勇后,两人刚好能同行会。 高勇得了自家世子爷青眼后,没几日就现世子爷的本意在哪里了,对世子爷夫妻来合伙给他做媒的事情,简直欣喜若狂,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刚好砸在他高勇的头上啊。 更何况锦络还是个那么美好的女子,越是相处,高勇就越是觉,锦络心善人也温柔,虽然是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但点骄气都没有,接人待物都可亲可敬,实在是贤妻良母最好的人选了。 面对着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高勇反而自卑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命娃子,没钱不说,长相也是般,那里能配得上这样好的锦络呢? 想的多了,他不由得就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是专业和世子夫人并不是要给他做媒的意思啊? 高勇心中惴惴不安,言行上更是谨慎小心,半点都不敢轻薄于人,做事也有点缚手缚脚,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跟锦络接触着。 像今天这种能并肩同行的美事,高勇只敢在梦里想过,他嘴里给锦络说着拓拓族的新鲜事儿,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时不时就偷看锦络眼,真心觉得锦络这姑娘太好看了! 眼看着不远处站着大群孩子,看到锦络的身影,便自动自的跑过来,高勇看着锦络被孩子们簇拥在中间,笑的见眉不见眼,觉着这人简直就像菩萨坐下的仙女,美丽又善良,哪里就舍得离开了? “反正世子爷也不是多需要新马鞭,那根旧的用着搞不好还更顺手些呢。”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便自告奋勇的开始上前帮忙,边维持秩序,边还说,“篮子里装的东西多,锦络你把篮子给我,我拿着篮子,你只管给孩子们分点心就好了。” 高勇献殷勤,刚才那路都是他提着篮子的,锦络也是刚才才接手,知道篮子的确不轻,不过,人家高勇好心帮她提过来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再浪费别人的时间? 人家身上可也领着差事呢。 只可惜,她有心拒绝,高勇却没给她机会,抬手,轻轻松松的就把篮子拽了过去,口中还用戎狄语高喊,“吃点心喽,孩子们,快点来!” 锦络这下也没时间多想了,连忙左右手起开动,忙碌的将点心递给激动不已的孩子们。 两人被孩子们由心而的快乐所感染,都是脸欢乐的笑容,原本他们俩,孩子们接,很是顺利,可谁知道了多半的时候,从外围来了位穿着宝蓝锦缎的戎狄少爷,这位少爷年纪不大,可派头却不小,光是跟班就七个。 他们从外面往里挤,不少孩子都被他们挤开,甚至还有人被扔出去的,这不,锦络身边站着的小女孩就被波及了。 好死不死的,这孩子手快的抓住了锦络的袖子,后边抓住小孩子的人本就在用力,小女孩只能更用力的抓住救命稻草。 锦络穿的软缎本就不经事,就听‘撕拉’声,她的袖子被撕开了,原本白皙胳膊上那巴掌大小的丑陋疤痕顿时露了出来,简直不要太清晰! 就听锦络声悲鸣,扭身就想要逃离此地,可她身边这会全都是人,哪里就能挤得出去了? 高勇被刚那幕弄了个措手不及,本能的就把锦络拉到跟前,几下就掀开了身前的孩子们,才出了人群,他就麻利的用刚解下来的蓝布腰带遮住锦络裸*露在外的胳膊。 锦络哭的泪眼昏昏,高勇心疼的不行,就觉得心被人用小刀戳似得,他是踏实能干,可不是憨厚蠢笨,那里能不明白姑娘这会心里惶惶? 左右打量,就把人带到了远处的河边,反正这会正是饭时,河边也没有几个人。 他找了块没人的地儿,将跟前的大石头用袖子擦了擦,这才扶着锦络坐下。 自己瞧着哭个不住的锦络起了愁,忍不住就原地转起了圈子,圈,两圈,三圈...... 猛地,高勇站住了脚,他开始解衣裳扣子,等全解完了,这位喊了声‘锦络姑娘’唰的声,就把棉布褂子给脱了! 锦络大睁双眼,连哭都忘记了,随即双手捂住了嘴,嗓子里的惊呼却是被高勇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个疤痕彻底的吓了回去。 高勇转过身,锦络看的越心惊,前面的伤痕还能小些,可背上却有道从左到右的大伤口,如同条巨大的褐色蜈蚣,爬在高勇的身上! 不受控制的,锦络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千小心万小心的,轻手在大蜈蚣上摸了下,“怎么会这样?” “高大哥,你还疼吗?”

第四十三章 意合 高勇摇了摇头,低沉的说:“我十二岁投的军,除了一身蛮力外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从最低级的兵娃子做起,要想出头,打仗的时候就得冲在最前头,练兵的时候比人家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行。” 高勇说着说着,也引出了心底的难过,原本就低沉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哀伤,“你是不知道,战场上它娘的邪门啊,你越是惜命,就越是死得快,像我这样不怕死的,反而小鬼不收,大鬼不碰。” “就这么年年冬里在鬼门关里转悠着,不知不觉得,竟也过了七八年了......” “喏,你看到了吧,我背上那道最大最长的伤疤,就是对上戎狄那边的一个千夫长,我们俩本是旗鼓相当,可是他不想死,我不怕死,结果呢,我活了,他死了,他的一条命,为我换了一个从八品的前锋校。” 高勇讲述着自己伤疤的故事,心里一直在关注锦络的情绪,万幸,这招还挺管用,刚还哭的稀里哗啦的锦络,这会被他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哭声渐渐的消失了。 他心里有点点小得意,伸手将褂子穿好,转身对锦络说,“妹子,你胳膊上的伤和我身上的伤比,还能算伤么?” “我们军中的男儿,伤疤就是荣誉!伤疤越多,别人对你的尊重就越大。” 高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锦络了句,“你胳膊上这伤怎么来的?能跟我说说吗?” 锦络被高勇的故事所吸引,觉着这些保家卫国,不惧牺牲的汉子们真可敬,和他们想比,自己这点事儿,还真不算是个事儿。 而且,自己这伤疤可是帮着小姐抵御马贼时留下的,按着高勇说的话,这也是荣誉呢。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人身上的伤痕对锦络触动很大,而这人看似琐碎,实则语重心长的变相劝解,更是让她获益良多。 猛然间,锦络看到了自己的自卑,自己的狭隘,自己的可悲...... “是什么时候,我变成了这样?”锦络自嘲的摇了摇头,“整日里听人说钻牛角尖,钻牛角尖的,万万没想到,我却是早就钻进牛角尖里,不能自拔......” 幡然醒悟的锦络不禁对将自己敲醒的高勇大生好感,她瞧着高勇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一块石头让人坐下,捋顺了下思绪,便缓缓的将自己一行人是怎么和马贼对上,自己又是怎么受的伤,全都告诉给高勇知道。 高勇听得双眼发亮,连连赞叹:“妹子,你可真厉害,一个闺阁中长大的娇弱女子,竟然敢在面对马贼杀掠时那么勇敢,你这伤和我的伤意义都是一样的,都是大大的荣誉啊!” “你的勇气让你保护了你想保护的人,你根本不应该觉得这伤疤难看,应该觉得它是最美的伤疤才对!” 锦络看着一脸激动的高勇,这人亮亮的眼神像是直射到了她的心里,一瞬间,原本已经麻木的姑娘突然就开了窍,她将自己最近和高勇频繁的见面在心里这么一寻思,哪里还能想不到自家小姐,这是在给她做媒牵线呢?! 女孩子家脸皮儿薄,登时脸就红了,红的像是滴血一样,心跳的像是要蹦出来似得,整个人慌得呀,手脚发软好像都站不住了! 锦络用手压着自己跳的飞快的心,深深的看了高勇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跑,跑的那叫一个轻快! 高勇大张着嘴要喊,但最后还是没喊出声,就出神的看着锦络那袅娜的身影渐去渐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地,寂静的水边传来一声大喊:“我的腰带!我的妈呀,没腰带我可怎么见人啊!” 这俩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蓝佳音和沐凌炫晓得了,夫妻俩都很高兴,这可是他们俩亲手促成的第一桩喜事,当事人还是各自看中的人。 这晚,一对甜蜜的爱侣做完了日产运动,沐浴完的蓝佳音舒舒服服的躺在沐凌炫的臂弯里,唇边带着欣慰的一抹浅笑,手里扯着沐凌炫的一缕头发绕圈玩儿,她轻声问自家男人:“你说高勇只在老家有一院老屋,平京城里没有住的地儿,我想了想,咱们不如买个院子送给他们俩做新婚贺礼吧?” “你想啊,高勇好赖也是朝廷官员,他的妻子断没有在给人为奴为婢的道理,所以下人院他们是去不了的,而高勇一个八品小官,俸禄有限,买院子太为难他了,可我又舍不得锦络住在山里受苦,干脆,咱们就把他们最大的难题给解决了吧?” 沐凌炫轻轻抚摸着蓝佳音柔顺的法定,心中一片安然,对于小妻子的想法,他从来都是双手支持,怎么可能会反对? 一个小院子,能值多少钱? 最主要的是能让自家媳妇儿开心不是? 他点头道:“成啊,这事儿你不妨交给于成去办,那小子如今对平京城熟的很,只管让他去看,看好地方告诉大嫂子一声就可以了。” “她手底下本就有专门办这些的人,到时候价钱上也没人敢糊弄的。” “嗯,好,就让于成去看地方”蓝佳音眼睛一眨一眨的,声音已经有些迷糊,“院子还是离咱们家近些才好,那样,锦络好......” 一句话到底没能说完,她沉沉的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中。 沐凌炫探头瞧了一眼,低头轻柔的在爱人额头落下一记轻吻,心里思量着,“音音身边能说话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无奈胡家小姐回京,宋家小姐远嫁,如今只剩下元姐儿一人陪着她,可是,这孩子也是云英未嫁,终归还要嫁人的......” 他真的担心,将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亲亲爱人身边没有个亲近的人陪着,那该有多寂寞? 沐凌炫转念又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平京城里的那起子贵妇人,哪一个身边不都养着几个解闷的伴儿么?锦络这丫头知根知底,又深知音音的喜好,嫁给高勇后,好歹也是位官夫人,让她陪着音音,倒要比现找来的强。” “这样的话,高勇的品级还是低了点,是时候让这小子再立点功劳,给他媳妇挣个诰命回来,到时候陪着音音出门,名声也好听。” 夫妻俩心里都有各自的打算,隔日沐凌炫回来,却是告诉蓝佳音,沬塔族的族长巴步磊邀请他们去沬塔族的领地做客。 沬塔族和拓拓族一向交好,世代都有联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两族的领地紧紧相邻,要不是一直抱成团的话,恐怕早就被别的大部族给吞并了。 沐凌炫细心的拿来了舆图,铺在矮几上,指着沬塔族的驻扎地给蓝佳音看,“喏,就在这里,他们这里有个金矿,是咱们的人帮着找出来的,含金量还挺好,如今他们那边就靠这座矿起家呢。” 说起来,沬塔族和拓拓族虽然是同一时间跟沐凌炫合作的,但是因为两家的地理环境不同,拓拓族兴旺的要比沬塔族顺利得多。 拓拓族本身就有一座铁矿,只是不擅经营,守着宝山却不能赚钱罢了,彭言宁需要做的,就是帮着拓拓族把挖出来的铁矿,变成白银。 其实也就是沐凌炫把这座铁矿给包圆了,别看给拓拓族出的银子不少,可相对比来说,这种被皇家垄断的矿产,这个价钱弄来,真等于是天上掉馅饼一样了。 眼见着妹夫一族的日子越过越好,自己地盘上除了山就是水,除了树就是草的巴步磊急了,虽说卖皮毛和骏马也来钱,可有哪里有卖铁赚钱的多呢? 这位的脑子虽然不灵光,可人家身边有头脑灵活的人呢,见状便给自家大王建议,“大王,咱们家的地盘也不小,现在看起来一座矿藏都没有,但不定就在那座山底下埋着呢。” “咱们不懂这些,可保不齐人家彭先生那边有人懂啊,大王,不如您请彭先生给咱们帮忙看看呗?” 彭言宁担负着和两族做生意的差事,暗地里,沐凌炫还另有任务给他,这重中之重,正是在赤嘞草原上勘察矿藏。 要知道,赤嘞草原广阔无边,里面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可惜戎狄人不善勘探,自家地里有宝也不自知。 沐家是一地诸侯,但是他们封地里的矿藏也归大周朝所有,私底下有那么几座私产,连年开挖也已经见磬,此番和拓拓族交好,也未尝不是抱着在外族的地盘上,给自家弄实惠的念头。 彭言宁心里知道这事的份量,每次过来都留意观察,但万事开头难,他们现在刚开始没多久,除了拓拓族和沬塔族两族的地界,别的地方还不敢肆意踏足。 所以问题就来了,在和自家交好部族的地盘上,偷偷开挖矿藏,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啊,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的话,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结盟,分分钟都会面临破裂了。 到时候,自家世子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当巴步磊亲自来找他,请他在沬塔族的地界上帮着搜寻有没有矿藏的时候,彭言宁那叫一个惊喜,内心疯狂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面上还得蹦住喽,叹息着矿藏不好找。 直到巴步磊连连让步,把利润弄到对半开的时候,彭言宁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结果老天保佑,一找就找了个最实惠的金矿! 大半年的辛苦开挖,三个月前,终于提炼出了第一批纯金,付出了辛勤的努力,回报自然也非常的丰硕,巴步磊开心之余,对给他带来财富的沐凌炫份外感激,这不,连着几天都极力的邀请,请他们一定要去沬塔族做几天客。 沐凌炫问过萧扬,知道去那边也就五六天的路程,他这次出门就没着急回去,多转些地方其实还正合心意。 蓝佳音对此也没有异议,出门玩耍本就是开心事,要是缚手缚脚,顾忌太多,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夫妻俩统一了意见,手底下的丫鬟,仆从得了吩咐,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行装,萧扬那边也开始将回收的东西认真仔细的装车,除了十来个自己的人手看着,这批货物会由拓拓族的人护送至大周交界处。 这样,既不耽搁做生意,蓝佳音他们也可以轻装简行,两相得宜,最好不过。 原本萧蕾要被她堂哥给送回去,这丫头正玩的兴起,那里愿意听话回家? 灵机一动,私底下就来找蓝佳音央求,蓝佳音一向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见萧蕾的性子和自家珊表姐像了个四五成,喜欢的不得了。 没打绊子就应允了萧蕾所求,转过身就找自家男人去了。 沐凌炫正在河边坐着,看手下在河里洗马,手里拿着一根皮鞭甩来甩去,嘴里时不时的指挥一两句,看起来很是自得其乐。 “你倒好,自己的马儿不洗,偏让汉文他们洗。”蓝佳音走到跟前,调皮的在他头上轻敲一记,笑嘻嘻的说,“真真是个懒的。” 沐凌炫笑着拉她坐在身边,“不是说在家收拾东西,不跟我出来么?怎么又跑来了?” 蓝佳音用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兴致勃勃的瞅着欢乐享受的马群,随意的说了句,“这不是有人托我帮着求情么?” “这不,我心软答应了,不来找你又去找谁呢?” 沐凌炫将蓝佳音的手包在手里,一根根的摩挲,感受着皮肤的滑顺和肌肉的紧实,着实心满意足的很。 眯着眼道:“哦,这人倒还挺聪明的,知道走夫人路线,哈哈,这还是头一次吧?” “敢问夫人,收了人家什么重礼了?” 蓝佳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嗔道:“什么重礼,轻礼的?” “我像是那样没有分寸,只知一昧贪婪的人吗?” “呵呵。”沐凌炫笑出了声,伸手在妻子光洁的脸上轻抚而过,当真是爱极了小丫头这易嗔易怨的模样儿,“好,好,好,是夫君我想错了,我家夫人最是深明大义,怎么会眼皮子浅,贪图别人的一点好处呢?” 说着,他用胳膊怼了蓝佳音一下,好奇的问,“音音,说说呗,是谁来求你?又是求你什么事儿了?” 第四十四章 怀疑 蓝佳音抿嘴一笑,“还能有谁?”说着,还朝河里正卖力洗马的萧扬努了努嘴儿。 沐凌炫瞬间就明白了,恍然大悟后不由就赞了句,“你还别说,萧蕾这丫头脑子不笨,你看看,她就知道咱们这些人里,求谁是最有用的。” 蓝佳音笑了,还笑得挺得意。 沐凌炫最爱她这样儿,抬手就摸了摸妻子的头发,笑道:“萧扬还在我跟前夸嘴呢,说他妹子怎么怎么样的乖巧听话,他说让先回平京,萧蕾一声不吭,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合着,这丫头是在这儿等她哥呢啊!” “呵呵。”蓝佳音不禁笑的出了声,“她和萧扬吵,结果只会是被她哥武力镇压,强行送回去,可是迂回一下,拐个弯儿,她的目的不就轻易达到了么?” 说着,她还感慨起来了,“唉,可惜森弟和婉婉互有情意,我大哥又被郭家小姐迷了心窍,要不然,我倒是乐意和她做一家人的。” 沐凌炫闻言突地眼神一亮,“那何不......”他只说了几个字,便戛然而止,亮亮的眼睛也暗淡下来。 蓝佳音猜到他的心思,忍不住的好笑,用手戳了戳自家男人高挺的鼻子,笑话人家,“哈哈,你是怎么想的?” “阿德可是郡王之尊,正妻的身份至少也得是县主,想要门当户对,那也必须是郡主才成。” 她对着沐凌炫挤了挤眼睛,调笑道:“你说说,你是想让萧家小姐给阿德做小呢,还是期盼看到阿德冲冠一怒为红颜,和他娘对着干?” 沐凌炫轻叹了一口气,将妻子作怪的手拉住,“嗨,我这不是没想到家世上去吗?” “萧蕾这丫头,长的漂亮,个性也好,正好是咱们小郡王喜欢的类型......” “是我想得不够周全,成了吧?快别笑话我了。” 蓝佳音到底还是笑够了才罢了,她扯出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了口气,这才幽幽的感叹了句,“其实,阿德的婚事,她娘亲都不一定能做得了主的,他们娘俩的头顶还有皇上,皇后,和皇太后她老人家呢。” 话说到这里,不免带出了几分无奈的伤感来,沐凌炫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道:“其实也不一定,你看看咱们,当初你还不是觉得看不到希望吗?” “但是咱们都没有放弃,一起努力,最终,我们幸福的在一起了,对吧?” 蓝佳音唇边挂着满足的微笑,瞧着对面俊逸非凡的夫君,颌首轻笑。 沐凌炫忍不住将妻子揽在怀里,轻声道:“还是要看阿德自己,他若是坚定信念,自然能得偿所愿,若是顾虑的多了便心生妥协,那你我也没办法帮他的。” 蓝佳音拽了拽沐凌炫的衣襟,叮嘱道:“阿德信上说,他回来也就这一两个月,你到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私底下跟他谈谈心。” “你知道吗?我也想让阿德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就像你和我,像森弟和婉婉这样......” 沐凌炫胳膊微微用力,将怀里的人抱了抱紧,无声的点了点头,别看他对林怀德总是醋意满满,可其实心里对这个小自己许多,出身尊贵却又满怀抱负的小郡王,还是高看一眼的。 要不是两人之间差了六岁,要不是林怀德公主之子的身份,这位的成就未必就比他沐凌炫差了。 如今,他和蓝佳音夫妻和美,琴瑟和鸣,林怀德心怀情伤孤身远走天涯,沐凌炫也心怀歉疚,要不然,他那么大方,出手就是十几万白银给林怀德做生意?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林怀德马上就要回来了,该面对的事情必须要去面对,沐凌炫觉得自己妻子的想法没错,要是能帮着林怀德娶回心悦之人,他们夫妻俩也就不欠小郡王什么了。 沐凌炫一边在蓝天白云下,清水小河边和心爱的女人相依相偎,一边在脑子里把京城贵族的名单哗啦啦的翻着想,一心想先圈定几个人选,咱们也来个处处撒网,重点捕捞呗。 不过,到了晚上,沐凌炫就觉得自己是钻了牛角尖,想左了! 自家表妹如今可是圣上身边得宠的妃子,那人脉可要比他广的多,再说这说媒拉线本就是女人该做的事情,有费脑子的功夫,给梁巧倩写封信托付一二才是正经。 沐凌炫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想到这里,便想起身写信去,可身子才一动,人就僵住了,哈哈,这人满脑子想心事,竟是把身边的爱人给忘记了。 蓝佳音累极了,睡得正香,沐凌炫这点小动作,只不过引得她动了动嘴儿,皱了皱眉,就这,都看的沐凌炫心里猛跳,连忙伸手去哄,就像拍小孩似得,轻轻的在爱人肩头轻拍。 不过七八下的功夫,蓝佳音的眉眼便舒展开来,看着是睡舒服了。 沐凌炫轻吁一口气,再不敢有什么异动,写信的事儿就留到明儿个早上吧,这会还是陪妻子睡觉要紧! 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收拾,终于,沐凌炫他们送走了先行回大周朝的商队,而他们,也在黑大王和巴大王的陪同下,沿着玉带河一路往北而行。 拓拓族和沬塔族都是沿着玉带河放牧,定居,只是拓拓族的领地属于玉带河的中下游,而沬塔族则是中上游。 两族是喝一条河的水长大的,感情自是比旁人亲厚,蓝佳音坐在马车上,都能听到黑大王逗耍巴大王的声音,暗觉这俩人还真是反着来,妹夫猴儿一样精灵,大舅子木桩子一样迟钝,偏偏,人家俩还就像亲兄弟一样,着实让人感叹的很。 这一路上,游游走走,走走停停,不是蓝佳音看到美丽的景色停下,就是巴步磊他们看到肥硕的猎物去追赶,原本五六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八九天,都还没到,也真是悠闲的紧。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太惬意了,蓝佳音明显变得懒散起来,最大的反应就是觉多了,发展到后面,就是在河边草地上铺着毯子赏景,她也能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为这个,沐凌炫可没少笑话她,想当然的,他也没为这个少挨蓝佳音的粉拳。 夫妻俩打打闹闹,欢喜的很,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也为自家主子夫妻和睦开心不已,只有康嬷嬷这位经验老道的奶嬷嬷,在看着蓝佳音的时候,眼中多了一抹不确定。 随之而来的,是老嬷嬷越发精细的伺候,就连对丫鬟们的要求,也严格了好些,铃铛,喜月这两爱闹爱笑的被训的最多,甚至就连锦珠,锦络这俩大丫鬟,也逃不过她的啰嗦。 锦珠对自家娘突然的严谨,十分的不解,当着她娘的面,那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可私底下面对锦络的时候,少不得要埋怨几句泄泄愤的。 刚开始,锦络只当康嬷嬷是因着离大周朝越来越远,心中忐忑不安,这才对丫鬟们严格起来,可日子久了,她亲眼看着康嬷嬷不错眼的盯着自家主子,坐的时候要扶着人慢慢坐下,走的时候,非拉着手不许快行,蓝佳音睡觉了,这位就在旁边一脸欣慰的笑着,看着...... 凡此种种,一点两点的看不出来个什么,可要是拼凑在一起呢? “莫非是夫人她有了身孕?”锦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要是蓝佳音真的有了身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以康嬷嬷对自家世子爷的喜欢程度,恐怕是第一个要去报喜的,怎么都五六天了,这位还是稳稳当当的,一点不透风呢? 这般一想,锦络又觉的不像,想着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伺候蓝佳音时,就不由自主的小心起来,再听到锦珠抱怨,她也不笑着符合了,而是坚决支持起康嬷嬷了,还劝锦珠,“好妹妹,嬷嬷到底年长经验丰富,她老人家说的,咱们只管照做就是,反正也只是为了夫人好,断不会有坏处的。” 锦珠对锦络的叛变万分失望,可好姐妹说的话也没错,她只有把埋怨压在心里,打叠起千般精神,来应付越来越神经质的亲娘。 身边人的改变,蓝佳音迟钝的没有发觉,她最近总觉得很累,有点空闲时间都用来打盹了,那有时间分析这些? 为此她还跟沐凌炫嘟囔过,“人都说春困秋乏,可现在明明是大夏天,最应该精神百倍的时候,怎么我却是提不起精神呢?” 沐凌炫听了,心里也暗自寻思,“莫不是我每天将小丫头折腾的狠了?她年纪毕竟不大,又是个娇养的千金,每天都后半夜才合眼,白天不打瞌睡才奇怪。” 心中不免愧疚,倒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每晚都只是抱着妻子乖乖睡觉,打定主意,是要让自己的小丫头好好歇一阵子了。 他这样的举动,无意间合了康嬷嬷的心思,这位并不是不想报喜,而是她实在有些拿不准,首先蓝佳音的小日子本就不大准,其次,自家主子的胃口还是很好的,从来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只凭着嗜睡一点,还真是无法确认是不是怀孕了。 小徐大夫在蓝家回京后,便转而去了宣平侯府,这次出门也带着一起的,可康嬷嬷也知道,月份太浅的话,把脉也把不出个什么,反而会惹得蓝佳音担心紧张。 与其那样,康嬷嬷更愿意让蓝佳音轻松,无非就是她费些心神看紧些罢了,只要再过十天半个月,算算日子也就可以请脉了。 老人家最担心的,可不就是小夫妻正热乎着,在房事上太贪,继而伤了孩子? 如今沐凌炫自己突然就节制起来,康嬷嬷可不是最开心的那个? “嬷嬷,听阿炫说,咱们明儿个就要到了,你和锦络待会辛苦下,再把咱们的礼物比对一遍,也省的到时候出岔子。”蓝佳音歪靠在软垫上,胳膊搭在小几上,用手撑着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锦珠看的直皱眉,抬手就摸了摸自家主子的额角,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烧啊,怎么这么没精神?” 这大大咧咧的丫头,终于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康嬷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含笑对蓝佳音说,“这些琐碎事儿你只管交给嬷嬷办,保准不出错,昨儿个晚上,我们都已经对过了,巴大王的老母亲,他的正妻,小妾一共十七人,儿子,女儿一共二十七人,每人的礼物上都放着小标签,混不了的,你就放心吧。” 锦珠又忍不住了,“一个屁大点地儿的大王,就娶了十几个小老婆,生了二十多个孩子,真是太奢侈了!” “咱家世子爷偏还帮着他发财,没钱都这样,那要是有了钱,还不得上天?” 闻言,蓝佳音忍不住噗嗤笑了,“你个促狭的小妮子,嘴巴一点都不饶人。” 说完,才又耐心的给康嬷嬷等人解惑,“其实,他这十几个小老婆里,有一多半都是从他父亲和死去兄弟那里继承来的,孩子也一样,巴大王自己的女人孩子,真还不算太多。” “天,原来铃铛那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啊!”锦珠捂着嘴,满脸通红。 戎狄人父亲死了,女人和孩子都由儿子继承,这点铃铛早就打听来了,只是她们觉得匪夷所思,压根不愿意相信,直到这会才不由得相信了。 蓝佳音彷佛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的,絮絮的跟她们讲了不少戎狄人的民风民俗,只能说,戎狄人地处西北,苦寒贫穷,为了生存下去,真真是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 而每年冬季到大周朝去掠夺物资,恐怕就是最吸引这群人的终极目标,想来,若是每个部族,都能像拓拓族和沬塔族一样改善,温饱问题解决的他们,是不会再拿自己宝贵性命去冒险的。 在大家此起彼伏的感慨声中,蓝佳音一行终于踏上了沬塔族的聚居地,首先顺着风儿传过来的,是女子银铃儿般欢快的优美歌声。 虽然听不懂她们在唱些什么,但那动人旋律,清脆的声音,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动了人的心,看起来,在欣赏美好的事物这点上,还是不分种族的。 第四十五章 确认 蓝佳音被这美妙的歌声调起了兴致,就这锦络掀开的窗帘往外看去,但见沬塔族的营地大门口处,站着两列盛装的年轻少女,她们身穿色彩斑斓的节日盛装,头上编织着繁复的花式,一颗颗硕大的宝石镶嵌其中,端的美得奔放狂野。 这样的欢迎仪式,可要比拓拓族的正式多了,黑大王眼看着自家不如大舅子家,被人比了下去,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抬手一胳膊肘子撞到巴步磊跨上,“这阵势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花样还多得很嘛!” 巴步磊自己也挺纳闷,挠了挠头说,“我哪里懂这些?” 正说着,对面一大群人簇拥着七八位盛装贵族走过来迎接贵客。 巴步磊瞬间就把这茬给撂到一边去了,大步上前,指着这七八位贵族一一的给沐凌炫介绍,而另一边,由巴步磊妻子为首的十几位贵妇,也走到因身体不适,只能乘车的年轻公子马车边,殷勤相迎。 巴步磊的妻子名叫雅玛,本是西边小部族族长之女,这位的头脑精明,可比自家愣头愣脑的男人聪明的多。 她父亲没有儿子,对这个厉害的女儿十分宠爱,干脆就当男孩子一样的教养大,从小打猎,放牧,去大部族交换必需品,都带着一起。 后来雅玛嫁给了巴步磊,为了生计,也开始带着丈夫这边的族人出外交换商品,像刚才歌舞相迎,就是她从霍姆大王那边学来的。 后来她父亲死后,生存艰难的小部族干脆并入了巴步磊一族,有了这些娘家人的完全支持,雅玛在沬塔族说话仅次于巴步磊,大祭司和贤相三人。 每次巴步磊和贤相带着族人出门后,部族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雅玛和大祭司商量着办,按理来说,草原部落里女人的地位十分低下,就算你是大王的女人,也不能管男人的事儿,可沬塔族的大祭司能容忍雅玛出声,甚至还让其管事,足以证明大祭司是多么的睿智。 包括上次给巴步磊出主意,让巴步磊去求彭言宁帮着沬塔族勘探矿藏,也都是大祭司的手笔,由此可见,老天爷其实很公平,巴步磊族长的脑子不灵光,老天爷便给他配上贤惠的妻子和聪明的祭司。 黑大王倒是机灵的很,可惜他媳妇跟他大舅子一样,都是敦厚老实的性子,而手底下的人也都指望着他拿主意,打仗送死不怕没人去,可要是想有人帮着分担下,还真是挺难的。 蓝佳音被锦珠,锦络搀扶下马车,一路上舟车劳顿,人也没啥精神头,看着还真就是位娇娇弱弱的贵公子,好些年轻的沬塔族贵女,都用火辣辣的眼光盯着她看,显然对清俊公子十分的爱慕。 本来蓝佳音还担心和雅玛她们无法沟通,等相互一说话她才发现,铃铛这丫头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把戎狄话学了个七七八八,而雅玛经常去霍姆大王的领地,见惯了来做生意的大周人,大周话也能说上一些。 两下里互相一解释,嘿,交流还不成问题,瞧着铃铛和雅玛的丫头丁香花磕磕巴巴的说话,蓝佳音真心觉得可乐。 戎狄族的风俗比大周朝开放的多,宴会上,男女都可以共处一顶帐篷下,所以雅玛她们去迎接一位年轻的贵公子,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沬塔族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逐渐兴旺起来,好些人家还只是解决了温饱,还没有太多的余钱来置换身外之物,因此一眼看去,族人居住的帐篷新旧和拓拓族那边相差甚远。 黑大王一看到十个帐篷里,就有六七顶上缝补着硕大补丁,只有王帐,祭司大人和贵族居住的帐篷是崭新的,其中尤以新撑起来举办宴会的大帐最为漂亮,权衡之下,比自家差的那就有点多,心里霎时觉得平衡了点。 笑眯眯的对陪在他身边的贤相马步乐嚄(读o音)说,“我和卖帐篷的商人熟,你们要是需要购买帐篷,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们谈一个最低价。” 马步乐嚄笑的直耸肩膀,“黑大王,果勒铎那小子是我们大祭司的侄儿,好像您第一次买帐篷的时候,还是差人来求我们大祭司帮你们讲价的吧?” “咳,咳,咳,”黑大王这一两年买的帐篷没有八十也有一百,那里还记得那么清? 当下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咳嗽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走在前面的大祭司回头瞧了眼,板着脸说,“黑大王身体不好,一会宴会结束可以到我的帐篷来,我来帮你看看。” 大祭司是看着黑大王长大的,小时候没少揍过他的屁股,黑大王除了自家老子,最怕的就是这个老头子,闻言一缩肩膀,忙不迭的推诿,“没有,没有,是不小心被风呛住了......” 刚还威风抖擞的黑大王,接二连三的被挫,抖威风的劲儿顿时消散的差不多了,他眼睛一转,清了清嗓子,问巴大王:“烤牛羊的架子还没搭起来吗?晚上款待贵客,全牛全羊可是不能少啊。” 大祭司眼角抖了几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哈哈。”黑大王见大祭司吃瘪,心情大好,暗想,“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 “从来都是舍不得杀牛宰羊,总是能省则省,可免就免,今天这种场合,我要是不说,你个老头子怕是又要用清水煮羊肉给糊弄过去啦!” 这几个人你来我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嘴皮子仗都打了几场,沐凌炫看了心中有数,“看起来,拓拓族和沬塔族的交情的确深厚,想要从中挑拨离间很难,唯有一起交好,才是正途。” “只不过黑大王的心思活络,保不齐过几年又是一个霍姆大王,倒是巴大王本性忠厚,大祭司明智心善,用他们来辖制黑大王,是可行的方案。” 别看这会沐凌炫和巴大王,黑大王亲密无间,比亲兄弟还亲,可他心里其实明白的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现在和两族交好,是情势所需,能否长久的持续下去,沐凌炫心中并无太大的把握,说句不好听的,戎狄人崇尚武力,只敬服比自己强大的存在,若想两族和平共处,就必须有一场全方位的大胜才行。 想到周水渠兴建的顺遂,一路上多少荒地被改善成良田,沐凌炫心里顿时又有底了,“想来再过个两三年,我所期待的大胜,就要来临了!” 和沐凌炫心怀雄心壮志不同,蓝佳音单纯的就是来玩耍的,她对沬塔族的一切都抱着好奇心,拉着丁香花这个小丫头不停地问来问去,兴致盎然,倒不像往日那么瞌睡了。 雅玛为了迎接贵客,专程让人快马去了趟霍姆大王的领地,买了最时兴的宴会帐篷—长方形,白色羊皮做墙,蓝色云纹锦缎做定,为了防雨,锦缎里面还缝了一层白羊皮,外面看着像蓝天白云,里面却是纯白色,瞧着就十分干净。 因着黑大王的挤兑,晚上肯定是得烤全牛,全羊了,但是中午还是老一套的盐水羊肉,淡盐水煮刚宰杀的活羊,沾着佐料吃最是原汁原味,鲜嫩美味。 蓝佳音原本最爱吃牛羊肉,觉得这两种肉的肉质鲜嫩还不肥腻,很是和她的口味,不管清水煮的,还是炭火烤的,都来者不拒。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闻着帐篷当中那口巨大铁锅里喷薄而出的腥膻味,蓝佳音就觉得心里好不发堵,想吐吧,又欠缺了那么一点点,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本想坚持坐到宴会结束,奈何这股子味道着实太蹿,简直是无所不在,弄得她头皮一阵阵直发麻,实在坐不住了,干脆就拱手告病,先一步退席,去雅玛给沐凌炫准备的帐篷里稍作休息。 刚一出门,康嬷嬷一把将锦珠豁开老远,亲手扶着自家主子,小声询问,“怎么?是不是闻不惯这膻腥味,想要吐啊?” 蓝佳音出来呗风一吹,那股子憋闷感又没了,摇了摇头,对自家奶嬷嬷说,“刚才有点想吐,现在好多了,想来是在马车上憋得狠了,有些不适应,嬷嬷给我熬点粥喝吧,放点子蜜糖,配碟葱油千层饼就好。” 想着甜糯的粳米粥,蓝佳音口水都要下来了,摇着康嬷嬷的胳膊一迭声的催促,“嬷嬷,快着点,我饿。” 康嬷嬷被她撒娇撒的心慌意乱,急匆匆的拉着锦络就走,却被蓝佳音一把又拽住袖子,就见这位眨巴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说,“嬷嬷,箐箐想吃你亲手做的,旁人调不出那个味道来!” “哎!”康嬷嬷没口子的答应,自家小主子如此的依赖自己,貌似还是五六岁时候的事儿了,如此反常,不是有了身孕才怪! 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姐,也快要有孩子了,她心里这叫一个激动,眼睛都有些泛红,拉着锦络的手,忙忙的去了。 锦珠被自家亲娘这趟子突发的感慨,弄得很是莫名其妙,她重新扶住蓝佳音,嘟囔了句,“您看看我娘,从来心里眼里就只有您一个人,瞅瞅,您不过是撒个娇罢了,我娘眼泪都要出来了!” “哎呦喂,多大点事儿啊,值当掉金豆子么?” 蓝佳音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反手在这妮子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酸什么酸,难道连我的醋你也要吃么?” “她可是你娘,我的奶嬷嬷,可给我尊敬着些!” “敢不孝顺亲娘,你小姐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哈哈。”锦珠也觉得自己幼稚的可以,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便已经在刚出生的蓝佳音身边陪着了,要说蓝佳音跟谁最亲近,非锦珠莫属。 因为不管是柳老夫人,蓝大夫人还是康嬷嬷,她们总是长辈,再怎么疼爱蓝佳音,可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懂规矩,知进退,多学些本事,将来嫁了人,才能过得好,多多少少的都会管教调皮捣蛋的蓝佳音。 但锦珠就不一样了,她当蓝佳音是妹妹,总是护着,爱着,蓝佳音不管想做什么事儿她都陪着,主子要是干坏事被抓,顶锅这事锦珠绝对是奋不顾身,这也就是蓝大夫人明白事理,晓得惹祸的根苗是自己的女儿,因此从不过重的罚锦珠。 但凡要是搁在别人家里,迁怒的主母怕不两三天就先把不知道劝主子的丫头给打死了? 锦珠这样的爱重蓝佳音,还真不会吃自家小姐的醋,她也就是最近被神经高度紧张的康嬷嬷管的太严厉了,这才逮住点机会,就要腹诽泄气一通。 在才刚匆匆搭就的帐篷里,锦络给满头汗珠子的康嬷嬷打下手,她现在也已经确定,自家夫人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的,只是,康嬷嬷怎么这么沉的住气,还能忍住不点破? 倒不是锦络凭白的就怀疑康嬷嬷隐瞒不报的初衷,实在是她也还是黄花闺女,没成亲也未经过生育,里面的弯弯道道她还不甚了了呢。 这位自从和高勇成了好事后,对主子九分的忠心,不觉就变成了十分,这份忠心可谓来之不易,她在心里寻思许久,到底觉着康嬷嬷不会有害主子的心,但是这话,还是得挑明了说,她想到这里,抬手就遣退围观人等,悄悄问康嬷嬷,“嬷嬷,咱家夫人是不是有身孕了?” 康嬷嬷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赞道:“还是你最有眼力价,可不是咋地,这可是大喜事,原本我还拿不准,今儿个,她闻不得羊肉的膻腥味不说,还非要吃我亲手做的吃食,我就知道,这是怀孕才会有的反应啊。” “唉,咱家夫人还是身体底子好,看看,那么难闻的味道,愣是忍住了没吐出来!” “哈哈,其实这样也好,少受多少罪呢?” 锦络见她开心成这样,可见也是期待小主子出生的,心里不由更是纳闷,大为疑惑的问,“既然如此,嬷嬷您为什么要瞒着?” “即不告诉世子爷,也不告诉夫人,这是不是......” 第四十六章 狂喜 “哎呦呦,倒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康嬷嬷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把,顺手捏了捏锦络细白的脸,笑眯眯的说,“我先前不说,自然有我不能说的理由。” “一来,咱们夫人要真有了身孕,她有身子的时间也不过才十多二十天的光景,月份太浅,就算请小徐大夫来诊脉,他也不敢打包票说就是喜脉,慎重起见,只会让咱们等个十来天后再确诊,这样似是而非的,不但对夫人没有任何的帮助,还只会让她的心情更紧张。” “这二呢,夫人身体底子好啊,你瞧她除了嗜睡就再没有别的症状了,弄得我也无法确定,到底是有身孕了,还是累着了,我就算是夫人的奶嬷嬷,可也不能谎报军情吧?。” “因此上,我心里就是再着急,也只能是稳着来。” 锦络这才恍然大悟,小脸发红的点了点头,原来月份要是浅,大夫也不能确诊啊,倒是她想多了。 可转念一想,锦络又扯着康嬷嬷的袖子问,“您今儿个确定夫人是百分之百有身子了吗?” 康嬷嬷一边翻着平底锅里的葱油饼,一边说,“刚才夫人闻见腥膻气,就耐不住的先告辞了,出来又巴巴的讨吃的,这样可就像了八九分,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一会夫人用完饭,你就去请小徐大夫来瞧瞧吧。” “哎,好,我一会就去。”锦络喜滋滋的应了,走到一边搅粥。 可没过一会,她想啊想的觉着不妥,凑到康嬷嬷跟前轻声说,“嬷嬷,咱们夫人可是女扮男装出来的,大家都以为她是世子爷的弟弟,这要是一个不好走漏了风声,怕是不妥吧?” “这......我还真是忽略了。”只要适合蓝佳音的安危有关,康嬷嬷总是最警觉的,她想了想,和锦络商量,“要不,咱们先告诉世子爷,该怎么做,请他拿主意,成不?” 锦络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不过。” 两人心里揣着天大的事儿,小心翼翼的伺候蓝佳音用了饭,这位吃饱后,将锦珠新砌的茶只尝了两口,便打着瞌睡,去锦垫铺就的矮榻上躺了。 康嬷嬷见她这般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心里念着金刚经,祈求菩萨大慈大悲,一定要保佑自家主子一切平安顺遂。 沐凌炫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的,他眼见蓝佳音中途离席,心里少不了担忧,那还有吃饭的心情,好歹把场面圆过去,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瞧自家妻子可还安好。 远远的就看见锦珠和铃铛坐在小马扎上,做着绣活守着帐篷,进去一看,里面就康嬷嬷和锦络两个人,康嬷嬷坐在矮几旁边,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锦络则侧坐在蓝佳音身侧,手中拿着柄小巧的象牙兽毛麈尾,徐徐的给主子驱赶蚊虫。 看见沐凌炫进门,康嬷嬷蹭的就站了起来,屈膝行了礼,先到门口叮嘱一句,“珠儿,你们俩看好门,莫要旁人近前。” 沐凌炫见她如此作态,往前脚步顿时停住了,转身静等康嬷嬷跟自己说事儿。 康嬷嬷未曾开言先带了笑,屈膝轻声道了句喜,“世子爷大喜,老奴给您报喜。” 沐凌炫一愣,这情形他第一次经历,很是摸不着头脑,纳闷的问,“嬷嬷这是何意?” “还请直说无妨。” “呵呵。”康嬷嬷见他这呆样,笑的越发开怀,“世子爷,您就没发觉我们夫人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音音?”沐凌炫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纱帐里的倩影,颇为担心的回答,“她最近老是犯困,身体明显不大好,总是恹恹的没有精神,我还说请小徐大夫来看看呢,偏她说不疼不痒看个什么劲儿......” 突地,沐凌炫没声了,他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保持一个诡异的姿势足足有三五息的功夫,也不动弹,也不呼吸。 过了最初的震惊,他的胸这才渐渐有了起伏,而且起伏的越来快,越来越剧烈! 沐凌炫嘎巴一下扭过脸,紧紧的盯着康嬷嬷,不可置信的问,“音......音。” “你家......小姐.....她......她......是不是......是不是......” 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还愣是没把最关键的那几个字说出口来! 康嬷嬷见他欢喜的话都说不利索,可见得有多高兴,心里为自家夫人欣慰,嘴上善解人意的把沐凌炫的话给补全了,“是,我们夫人应该是有身子了。” “我们夫人有身子了。”沐凌炫像只八哥鸟,颤着声跟着康嬷嬷重复。 康嬷嬷忍俊不止,用袖子掩着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您就要做父亲啦!” “你要做父亲......阿不!”沐凌炫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我要做父亲了!” “我要做父亲了!” “我要做父亲了!” 这句话,沐凌炫来来回回的说了足有十几遍,一边说,还一边绕着矮几转圈圈。 猛地,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向纱帐里的蓝佳音,抬脚就要往里冲,却是被康嬷嬷眼明手快,麻利的挡住了。 她屈膝禀道:“世子爷,您激动的心情,老奴全然了解,可是,我家夫人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身孕的事儿呢。” “实在是日子尚浅,她又没有大的反应,弄得老奴也无法确定。” “要不是今儿个宴会时,她耐不住先行告辞,老奴也不敢断定,如今先告诉您知道,是想请您拿个主意。” “夫人此番乔装出游,知道身份的人不多,您看,要不要请小徐大夫过来给夫人请脉?” 几句话,把忘乎所以的沐凌炫给敲醒了,同时,他也是好不为难,看着蓝佳音斟酌了许久,到底还是谦虚的问康嬷嬷,“嬷嬷,您到底年长,经验丰富,依您看,音音现在的情形,需不需要大夫的看护?”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蓝佳音有孕一事了。 他考虑的可就多了,蓝佳音腹中的孩儿,乃是宣平侯府血脉的延续,可以说至关重要,若说有一万人期盼小世孙的出声,那么,就有两万人想要看沐家的笑话,还有几千人,准备摩拳擦掌的让这个孩子胎死腹中! 沐凌炫对孩子的到来狂喜不已,可对深爱的蓝佳音,更是要保护妥当,如今他们出门在外,而且还是在戎狄人的地盘上,谁知道消息走漏后,这些刚还笑着劝酒,兄弟长兄弟短的盟友,会不会被更大的利益迷住心窍? 沐凌炫此刻恨不得马上带着蓝佳音回到大周,回到平京,回到最安全的家中,可是,为了自己挚爱人的安全,他又不能做出这样不合情理的举措。 为今之计,绝不能擅动,而且还要把蓝佳音有孕一事死死的瞒住!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蓝佳音和小宝贝无恙的基础上,如果蓝佳音和小宝贝情况不好,那么就算有泄露消息的风险,他也得冒险将小徐大夫请来啊。 康嬷嬷听懂了自家世子爷话里的意思,摆手道:“世子爷,依老奴看,夫人身体状况挺不错,暂时还不需要大夫,如今知道夫人这事儿的,只有老奴和锦络两人,知道的人越少,夫人就越安全,只是,还请世子爷想个法子,能让咱们快些踏上归程,早一日回家,咱们也能早一日放心不是?” 沐凌炫也是这个意思,“我会想办法,找到合适的借口告辞,只是这段时间,音音就要劳烦嬷嬷您操心照看了。” 说完,他双手抱拳,竟是朝着康嬷嬷深楫一礼,可把康嬷嬷唬得不轻,忙不迭的躲开去,谦逊的连说不敢当,接着便冲着一直关注他们这边的锦络示意,两人知趣的告退,给这对急需分享甜蜜消息的小夫妻,留下独处的空间。 蓝佳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面前一张俊颜,满眼神情的瞧着她看,她唬的往后缩了缩,瞬间就清醒了。 转而绽放笑颜,抬手轻抚面前人的鬓边,柔声问,“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音音,我想你保证,我会爱你们一辈子,保护你们一辈子,陪伴你们一辈子。”沐凌炫抱着自己孩子的娘,慎重其事的,许下了半生承诺。 蓝佳音一愣,这你们,你们的,是几个意思? 莫不是巴大王有样学样,也给沐凌炫送美人了?! 她瞪着眼睛就想坐起来责问,却被沐凌炫紧紧抱着不丢手,人家嘴里还忙不迭的解释,“哎呦,你别急,淡定,安静,别动!好好听我说,别胡思乱想成不成?!” 蓝佳音根本没沐凌炫的力气大,干脆不挣扎了,斜睨着自己夫君,用眼神告诉对方,“说,我听着呢。” 沐凌炫忍不住笑了,低头吻住了蓝佳音,呢喃道:“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爱呢,音音,我的好音音,我爱你,也爱咱们的孩子,爱你们两个.......” 蓝佳音被他又是亲,又是甜言蜜语往耳朵里灌的,颇有些身子发飘,猛地,她用手抵住沐凌炫的胸膛,努力把人推得远了些,不确定的问,“我们?孩子?我们的孩子?” 沐凌炫笑的无比璀璨,双眼中仿佛装进了整条星河,亮闪闪的,看的蓝佳音一阵子目眩神迷。 心里止不住大骂自己好生糊涂,前世她可是胜过孩子的,怎么还没发觉嗜睡,犯困,没精神,就是怀孕的征兆啊! 她突然就觉得好紧张,一手抓着沐凌炫的衣襟,一手慢慢,慢慢的挪到自己腹部,眼中热热的东西终于喷涌而出。 蓝佳音用手捂着嘴,靠近沐凌炫的怀里,哽咽不止,“阿炫,阿炫,我们有孩子啦......” 沐凌炫晚上没有去赴宴,外面在热闹,再喧嚷,他也不稀罕,此时此刻,他只想陪着自己的妻儿,安静的独处。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沐凌炫跟蓝佳音商量事情,蓝佳音平静下来后,智商也恢复正常,为了孩子,自然是谨慎为上,她也支持自家奶嬷嬷的说法。 “嬷嬷说得对,我身体底子好,吃饭吃得好,睡得也好,最多不出去乱逛,这又有什么打紧?”蓝佳音确定自己是怀孕不是生病,心底深处也大松了一口气。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这会倒是担心沐凌炫,“你要扯个什么谎?才好让咱们名正言顺的提前离开呢?” “这不难。”沐凌炫趁着蓝佳音睡觉那会,想了很多,主意早就有了,“我们让人偷偷离开,两日后再回来,拿着侯府来的信,就说母亲病重,我们不就可以趁机脱身。” “额。”蓝佳音默默的在心里跟婆婆说了句抱歉,暗道,“这可是为了你的大孙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你儿子咒你生病的事儿哦。”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如同大周人经常分不清楚满脸胡子的戎狄人谁是谁,两天后,潜藏在外面的暗卫拿着信回来,戎狄人也没认出这是见过的大周人。 就算心中再怎么不情愿,巴大王和黑大王还是得放人,大周朝孝道很重要,他们俩这点事情还是掂的清,想要巴结世子爷,以后机会多的是,也不急于一时。 沐凌炫这边打完招呼,得了首肯,转过身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整理行囊,准备返程。 人多,东西多,收拾了一整天,隔日拂晓时分,沐凌炫就下令拔营出发,结果还没走出五百步远呢,就看见前面的小山包上,乌怏怏的足有二三百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天色虽不太亮堂,但也能瞅到不少人都身背弓箭,腰挂刀剑。 前头的哨探第一时间回马禀告,沐凌炫一听,心就止不住跳的飞快,脑子里极快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捋顺了一遍,发觉没什么破绽啊。 心下稍稍一定,抬手给还在睡梦中的蓝佳音掖了掖被角,下了马车,上马前行。 一路上,沐凌炫口中不停,向沐一等人下了好几个命令,等他带着人行至山包下的时候,车队最后的那一百来人,已经静悄悄的退后,从侧面往山包后方包抄过去。 第四十七章 圆满(终章) 一秒记住【奇♂书÷网..】,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沐凌炫一行今儿个走得早,所以昨个晚上就已经提前跟黑大王,巴大王辞行过了,他再三跟那两位说,早上不用相送。 刚才着急上路,沐凌炫也没多寻思,可这会想来,巴大王的营地里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自家这二三百人,又是马,又是车的,再怎么想着不搅扰他人,恐怕觉轻的的也听到动静了,更何况,营地里本就还有守夜巡查的小队。 这样一想,眼下的情形就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黑,巴两人临时起意,想要将他这位宣平侯世子留下来,借着这个份量十足的筹码,去跟宣平侯谈条件,为他们的部族谋取更大的利益。 另一个可能性,就要让人轻松的多,沐凌炫想,“只希望人性本善,这句话不光对我们大周朝的人有用,对这些戎狄人也同样适用吧。” 他脑子里迅速想着可能发生的场景,可以说是好坏参半,想到身后自己所要保护的人,沐凌炫一点不敢掉以轻心,眼看前头的人已经能大致看清,他侧首吩咐沐七,“一会看情形不对,你先带人护着马车往前头去,我们摆平这里,自会追上去会和。” “遵命!”沐七此刻的心中,也和沐凌炫一样的紧张,无他,只因为这个人的心中,现在也已经有了牵挂。 想到心上人有着俏丽的容颜,却偏偏总是打扮的朴素,沐七不禁暗暗祈祷,“老天,千万保佑我们此行顺利,我还没来得及给心爱的姑娘,送漂亮的衣裳和精致的首饰呢!” “哈哈!”一阵大笑从山包上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就说,“沐家兄弟,我们兄弟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你们怎么才来呀?” 沐凌炫把手中的马缰又往手上缠了一圈,右手已经往腰间摸去,朗声问道:“上面说话的可是黑大哥?” “兄弟已经是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走在你后面了啊。” 一声脆亮的马鞭声,山包上并肩跑下来两匹顶好的骏马,黑达格和巴步磊两人不疾不徐的迎了过来。 见状,沐凌炫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进了肚里,他挥着右手,热情的打招呼,“哎呀,两位大王,我的哥哥们,不是说了不让你们送吗?怎么还是来送行了呢?” 黑大王被他几声哥哥叫的全身舒坦,笑眯眯的摇晃着马鞭,高声道:“哎,你们可是千里迢迢的来我们这里做客,岂有贵客离开主人家都不送一送的道理?” “呵呵。”巴大王憨憨的笑着符合,“对,对,草原上狼多,马匪多,我和小黑一起送你们一程,看着你们回到大周边界,我们俩才好放心。” 开玩笑,沐凌炫现在就是他们两族的财神爷啊,哪敢让这位有闪失? 夏季的草原上,按理说狼群不会穷凶极恶,但是万一遇上了,也是个大麻烦,更别说无处不在,比饿狼更凶狠的马匪了。 他们俩昨晚上商量了许久,都觉得,还是把人送回大周,这晚上睡觉才能踏实啊。 沐凌炫闻言哈哈大笑,抱拳行礼,“感谢二位哥哥的好意,那弟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们来的路上,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平静,在他们的前面,是沐二带领的几百人马,一路上遇到的麻烦全是他们料理干净了的,正因为有他们,所以蓝佳音才安然的欣赏了一路的美景。 只是此番他们提前离去,他派去通知沐二的人,怕是还没到地方呢,两边约定好的地界,更是还没有到,要是能多了黑,巴两人相送,自然安全性更大了。 沐凌炫求之不得,当下就爽快的答应了。 两边人马很快合成一对,沐七他们刚才都是全神戒备,这会放下心,打眼一看,好么,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有些还是谈得来的朋友,大家互相跟熟人打着招呼,气氛倒是格外的融洽。 蓝佳音醒来的时候,鼻端闻到一阵阵烤肉的香味,锦珠几人伺候她梳洗,随即便捧上烤的焦黄的野鸡,野猪肉,配着康嬷嬷刚熬好的小米粥,真心好吃。 蓝佳音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只鸡腿和一个鸡翅,又吃了几块劲道的野猪肉,突地,她吸了吸鼻子,吩咐锦络,“你闻,他们在烤羊肉呢,去,让铃铛给我要一块去!” “啊......”锦络一脸的不认同,“您不是闻不惯那味道么?” “还是别吃了吧?” “他们在河里捉了鱼,一会就有鱼汤喝了。” 蓝佳音闻着香喷喷的孜然味,口水迅速分泌,摇着头说,“嗨,那是煮羊肉,这是烤羊肉,两码子事情,快去要一块了,一会鱼汤来了照样喝就是了。” 锦络拿她没办法,只好下车去找铃铛,锦珠捂着嘴吃吃的笑:“我说小姐,您最近这饭量可真够大的呀,依婢子说,您还是管管自己的嘴,要是吃成个大胖子,小心世子爷不喜欢!” 蓝佳音险些被嘴里的肉呛住,险险咽下去肚去,这才摆着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可不会委屈我自己个儿......” 因着锦珠欢喜烦恼都挂在脸上,不善于隐藏心事,所以康嬷嬷再三交代蓝佳音,千万不要说给这丫头知道。 所以锦珠还不知道自家主子肚子里,已经有了小主子了,蓝佳音这会可是一张嘴养两个人,她也许会委屈自己,但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小宝贝。 对她来说,能吃能喝能睡,是再好不过的好现象,要是这会吃什么吐什么,那才叫折腾死人呢。 想到这里,她手不由摸向还平坦的腹部,暗想,“乖宝贝,你一定是天底下最乖,最乖的好孩子,一点都不折腾你娘,真乖!” 沐凌炫他们来的时候,游山玩水,潇洒写意的随性而行,原本十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二十天。 回去的时候,又因着蓝佳音的特殊情况,沐凌炫压根不敢走的太快,好在蓝佳音和小宝宝争气,没出一点状况,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和黑,巴二人挥手告别,踏上了大周朝的国土。 虽说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沐凌炫依旧不敢半点放松,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自家老子如今在哪里,第二件事情就是带着妻子,赶过去和大部队会和。 不消说,当沐凌炫把蓝佳音身怀有孕一事,告诉给沐德邤知道的时候,这位一向沉稳的侯爷,也大喜过望,足足在房间里转了四五圈,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好字,末了拍着儿子的肩膀赞叹,“为父原本瞧着箐箐这孩子瘦瘦弱弱的,害怕你走了父亲的老路,夫妻恩爱却于子嗣上艰难,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的争气,才成亲大半年,这就已经有了喜讯!” “真是太好了!” 父子俩一样的欢喜,凑在一起,有商有量的给梁文玉写了封信,除了沐德邤让妻子赶紧去寺里还愿之外,沐凌炫还嘱咐自家亲娘,先不要把蓝佳音有喜的事情说出去。 沐德邤笑话儿子,“你娘不是没分寸的人,要知道,女子有孕三月才说,这可是老规矩了,你就是不叮嘱这句,她也不会肆意宣扬的。” 沐凌炫一愣,问他父亲,“这是为何?难道平常人家也担心有人对她们的孩子不利么?” 沐德邤哈哈大笑,“你呀,还是太年轻,我听你娘说,女子怀孕的前三个月是不能说的,说出去对胎儿不好。有人说如果说出自己怀孕了,送子娘娘会生气会收回孩子,还有的人说,小宝贝若是知道了,也会使性子不出来。” “啊,还有这种说法。”沐凌炫很是认真的听完,严肃的点头道:“既然有人这么说,那肯定有一定的道理,咱们还是一切都按规矩办吧。” 心想难怪康嬷嬷不肯随意说出,肯定也是顾忌这些呢。 且不说他们父子俩,是怎么慢行军,只求稳稳当当的把蓝佳音带回家,只说得了好消息的梁文玉,激动的当场就落下泪来。 没口子的夸蓝佳音是个有福气的,自己儿子是个有眼光的,真是恨不得蓝佳音三年生俩,好让沐家的子嗣丰盈。 冷静下来,梁文玉仔细一想,儿子不让乱说,可薛如兰现在管着大半个侯府,旁人好瞒,但这个大儿媳妇还真不好瞒过去,再加上蓝佳音和沐冰元那样要好,回来后,恐怕第一个就要告诉元姐儿知晓的。 自己这会不说,到那会难免会不好看,不如大方点,这会就告诉薛如兰算了。 再怎么说,这两年的时间里,薛如兰一直本分的很,三个孩子也和梁文玉亲近,人么,都是有感情的,长久下来,心也离得近了些。 这就让人请了薛如兰过来,娘俩关着门说话,薛如兰听完婆婆的话,即为四弟夫妻俩高兴,又感激婆婆不把自己当外人防备,大觉当初做的决定,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 投桃报李之下,便将去安福寺还愿一事包揽下来,还建议梁文玉,“婆婆,依儿媳看,咱们备上重谢还了愿即可,不要像陈大将军府里那样,张扬的连做三十六天的祈福道场。” “如今亲家老爷回京就职,咱们这边还是低调些的好,若是咱们太打眼,圣上那边有人一扇风,亲家老爷的好事怕不得告吹了?”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急招没到任的蓝明东回京,是想让这位官复原职,重任当朝左相的,可到底事情还没做实,而不想让蓝明东任左相的人可是不少,这些人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给蓝家使绊子呢。 薛如兰想着,京城的事情他们沐家管不着,但是咱们也别给人拖后腿,递把柄,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难道不比做十场道场好?! 梁文玉闻言大觉欣慰,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她拉着薛如兰的手,“阿兰说的很对,顾及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常言说的好,佛祖在心间,咱们只要心中敬佛,并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撑脸面。” 两人商量好,便开门让丫鬟端了笔墨来,婆媳俩一起写还愿的礼单,还愿的名义也想好了,就说是沐德邤今年是五十五的整生日,这是谢谢佛祖庇护的。 薛如兰感激沐凌炫护住了她们娘四个,还留了沐仁一命,从安福寺回来,便亲自去了一趟蓝佳音的院子,让看家的柳妈妈带着人,好生把院子拾掇一番,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来公账上支取。 柳妈妈跟着蓝佳音来到宣平侯府,大半年的时间,也算是把侯府的底摸了个差不多,晓得这位长房的大夫人,是真心对自家夫人好,依言带人收拾院子,从里到外,细细的过了一遍。 梁文玉后来还过来瞧了回,见处处干净整洁,心中高兴,满院子的妈妈,丫鬟跟着沾光,都得了一两银子的赏。 而薛如兰却不是几两银子就能赏的,梁文玉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沐冰元的婚事管一管,当下就给京城娘家去了信,让娘亲和侄媳妇儿,侄女儿,都帮着看看。 梁文玉在家中盼着儿媳妇回家,简直是度日如年,好容易,才将人给盼回来,这位不顾梁妈妈等人劝阻,愣是坐着马车,提前到城门口等着。 这番心意,可把蓝佳音震的不轻,只觉着婆婆实在是太看重自己,也太看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来,不管是公婆,还是自己的夫君,他们所期盼的,都是个能继承家业,扛起沐家大旗的男孩,可万一肚子里的是女孩儿,大家岂不是都要失望? 蓝佳音这般一想,不禁有些惶恐不安,她自己是男孩女孩都喜欢,都爱,可要是别的家人都对女孩子不好,那孩子岂不是很可怜? 心里揣着这样的念头,再面对公婆和夫君那欢喜眼神的时候,蓝佳音这心里可不是滋味的很。 她有了心事,心事还不轻,连带着胃口都不大好了,很快,蓝佳音的不对劲儿,就被梁文玉知道了。 这位一听儿媳妇有心事,还吃不下饭,马上就急了,赶忙亲自问询,蓝佳音见婆婆问,那好意思说?当下就吱吱呜呜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还是薛如兰,笑着安慰她了句,“哎呦呦,咱们都是一家人,婆婆就和你的母亲一样,大嫂就是你的姐姐,咱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蓝佳音这才垂着头,小声说:“儿媳妇就是怕辜负大家的期望,不由惶惶然......” 梁文玉明显没明白意思,梁文玉眨眨眼,懂了! 赶紧凑到婆婆耳朵边小声解释。 “哈哈。”梁文玉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的儿,你想多了,你忘了?你婆婆我就是连生三女,十多年后,才有了你夫君的。” “你想想,我又怎么会重男轻女呢?” 蓝佳音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瞧着自家婆婆问,“婆婆,您和公公真的不会重男轻女么?” 梁文玉笑了笑,沉声道:“这么着,你嫂子在这里,我当着你们俩的面保证,不管你这次为沐家诞下男孩女孩,我们都一样的疼爱呵护,这你总能安心了吧?” 蓝佳音大大的松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搁到了实处。 按理说,心事没了,她只需要安心养胎即可,可谁知道,一直没啥反应的她,刚进入怀孕三个月,就开始有了反应,那反应还大的很,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吓的候爷夫妇和沐凌炫不轻。 全平京城稍有点名声的大夫都请过了,可还是不顶事儿,后来还是广德大师亲自来了趟,对着蓝佳音念了一卷大慈大悲观音咒,又给她喝了碗烧了符纸的水,嘿,吐了一个来月的蓝佳音竟然奇迹般的不吐了! 女子怀孕九个多月,两百八十多天,蓝佳音只难受了不到两个月,余下七个月都是能吃能喝,没事人一样。 正庆四年春末夏初,正是牡丹,芍药盛放的时候,为了让蓝佳音心情好,薛如兰张罗着自个儿家里办了场赏花会,谁知道,蓝佳音就在这个热热闹闹的当口,羊水破了! 刹那间,梁文玉和薛如兰婆媳俩同时喊道,“快请稳婆来!” “快抬春凳来,把世子夫人抬去产室。” 诺大的侯府,都在这一刻被震动了! 等沐德邤和沐凌炫父子从兵营赶回来的时候,就只听着屋里的人,喊的那叫一个惨烈,沐凌炫当时腿就软了,拉着自家老子的衣裳,软软的跌坐在台阶上。 沐德邤难得没笑话儿子,主要他想起来,自家妻子生产老大的时候,自己彷佛也吓的魂不守舍。 一家人在堂屋里等着,蓝佳音在薛如兰,柳妈妈,康嬷嬷的陪伴下,竭尽全力的拼搏着。 只是她这是头一胎,注定不会生的快,蓝佳音足足挣扎了半天一夜,才在第二天拂晓的时候,生下了她此生的长子,一个六斤八两的壮实小子! 沐凌炫瞧着抱着大红包袱出来的大嫂,猛地就冲进她身后的门,却是连儿子瞧都没瞧一眼,薛如兰心里由不得犯了酸,羡慕弟媳妇是得了夫君真心的有福人。 但是很快薛如兰就回过了神,笑盈盈的把宣平侯府的小世孙,抱给自家激动不已的公婆看。 梁文玉泣不成声,连赞自己的大孙子漂亮,好看,结实,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给孙子用上。 沐德邤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以作安抚,自己抱了孙子细细打量,许久,他一脸欣慰的举起孙子,高声道:“我宣平侯府沐家第六代孙,名明昊,愿他如浩日常明,有无边天地遨游!” 屋里,沐凌炫坐在被汗水打湿的蓝佳音身边,拉着妻子的手,恨声说,“这臭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折腾你这么久,差点没吓死我!” “早知道是个闺女就好了,女孩子温柔,肯定舍不得折腾她娘的。” 蓝佳音满足的笑了笑,她好累,但是又觉得无比的幸福,她抵挡不住涌来的困意,只来得及说了几个模糊的字,“下次,我们生女儿......” 沐凌炫翘起唇角,笑的灿烂,轻抚着妻子的脸颊,轻声道,“好,我们下一次生女儿。” “我总归都听你的便是......” 前世,蓝佳音在冰冷的潭水中孤独的死去,今生,蓝佳音在百花盛放的时候,迎来了自己的儿子,一世的圆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让人羡慕。 陷入沉睡的前一秒,蓝佳音心底涌出一个念头,“原来,人的一辈子也可以活的这么美好。” “这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