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元暮》 第一章 不速之客 东唐王朝阳州城,某处街道旁突然爆发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激起地面上大片的扬尘,紧接着,只见一道人影从烟尘中缓缓走出站在路边。 人影只觉大脑还在嗡鸣,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出现在这儿了。 待视野清晰后环顾四周,便仔细端详起来。 周围是一副车水马龙的繁华之景,面前便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流和来回穿梭的淡蓝色飞行器物——大概是某种代步工具吧。 道路两旁一座座高耸的高楼拔地而起,整齐排列,不同于寻常的木制建筑,似是某种特殊材质,而在其楼壁外却是延伸着一些浅白色的透明管道,上面的人族文字清楚地写着“元能勿近”四个字。 顺着街道向远方眺望,目光所及的尽头是一根巨大的石柱,直插天际。天上到处是飞行器和一些虚影,有人物、有文字、有图像。 将目光转回来,他突然察觉到一丝元气波动,随即将元气聚于双眸,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两旁的地面下每隔百步便深埋着一个正四面体状的透明容器,一丈高,里面是一个发着蓝光的球体,上面接通的管道穿过容器又与另一个容器内的球体相连,而一些延伸出的管道埋入楼墙中正是先前楼壁外盘绕的那些。 这里是人族领地么? 他心中暗道。眼前之景也只有建筑风格和来往人种能让他依稀窥见记忆中人族的影子。 我也有数千年没来过人族了吧?人影这样想着,看来这千年间人族的变化不小啊。 周围一时间变得嘈杂起来,不少人穿着奇异服装看向自己,眼神或是惊奇或是戏谑,都是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其眼前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小透明薄片,有些人还对着他在那薄片上按着什么。 其实这骚乱这也正常,毕竟,面前是一个一丝不挂就敢上大街的裸男。 裸男见人越聚越多怕生出什么祸端,也不再迟疑,口中默念几声,身形一晃便在刹那金光中凭空消失。 …… 而在百米外一栋高楼的楼顶,裸男又在此地凭空现身。 皱了皱眉,他突然察觉到天空似是有些不对劲,将元气聚于眉心的红点,第三只眼显现并缓缓开启看向天空,这是作为道行极深者才会拥有的标志——开天目。 在距他大概数百尺的上空竟有一层屏障,透过屏障看到的是与此处大同小异之景。 这个人族城池有两层么?还真是庞大呀。 收起开天眼,他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记忆,目光中又流露出几分难掩的感伤。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微风,带着一丝寒冷,他的心也在此刻沉了下去。 那决绝的目光和绯红的剑气真是教人心碎啊。 为人师者,却要与自己的弟子兵戎相见,当真是造化弄人! 片刻之后,他收回情绪,目光重新变得清澈。便思索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既然发出绯红的剑光,那应该是陷仙之剑了,自己被陷仙剑斩落此地,也不知这是何处。 但陷仙剑乃轮回之剑,拥有斩裂时空之能,这么说来,莫非…… 他开始观察起周身环境,方才的虚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似是一封告示,写着提醒民众注意城内卫生之类的话语,近看显得很是庞大,而在虚影的一角,标记着“七代又三百五十一年”的字样。 而他的上一次记忆还是在六代又十二年,其间存在三千多年的跨度。 果然是被卷入时间乱流了么?裸男陷入思索。 …… 与此同时,在阳州城首府…… 中央会堂内光线极为昏暗,只有几只小球泛着白色的微光以及会堂中央的虚影图像,虚影所显示的是一个裸男凭空出现在街上,之后又在人群的惊呼中凭空消失的影像。 十数位身着蓝色整齐制服的人正围坐在虚影旁的大椅之上,整个会堂一片沉默。 许久,坐在正座上的一名相貌刚毅的男子站起身,大手一挥,道: “考虑到仙族间谍的可能,立刻开启全城的离元装置,另外派一支百人小队前往事发地勘察情况,一经发现嫌疑人踪迹,立即将其捉拿!” “这个……大人,‘辉七’也要开启吗?” “开!谁知道那是不是个大罗仙人,暂时不要向上面申请授权了,出了事我来担!” ……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裸男看向下方的人群,眼睛微眯。 首先是身份,裸男将目光定格在街道上一个和自己身材相近的行人身上,随即调动起体内的元气,凝聚周身元素,在身上幻化出一套和那人一模一样的衣着。 不错,还需要一个名字,嗯,就叫……“鸿然”好了。 他思索片刻,想到玄门真言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便取了鸿然这个名字。 感应了一下自身元气,鸿然已经确定自己已经从混元跌至了大罗,大概是强行穿过时间乱流的副作用吧,但这也并未使鸿然的心境发生多大的变化,对他而言,再修炼回混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他需要信息,鸿然对自己目前所身处的地方以及面临的处境一无所知,很容易在之后的行动中陷入被动。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波动干扰着鸿然体内的元气,鸿然一惊,立马运气压制。 怎么回事?鸿然心中暗道。 能够使一名大罗仙人元气受如此大的波动,莫非是混元?但混元仙人在整个天界也是少之又少,不会这么巧在人界被自己碰上一个吧。 随即鸿然便注意到下方开始有一些身着制服的人向自己这边靠拢。 果然还是吸引了什么人的注意么。 鸿然将元气散至方圆百里,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片刻后猛的睁开眼。 藏文阁么?鸿然感知到了一片放置了众多书籍的地域。 他立刻运气施诀,只见脚下金光攒动,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了五十里外一家图书室内的某个角落。 扫视了一番周围的书架,确定没人后将元气运上眉心,催动开天目,第三只眼瞬间出现在鸿然的额头。 以开天目扫向面前的众多书籍,将其中所含之内容尽皆纳入脑海,待细细筛选后,其中倒是有不少地图志以及史书能解其燃眉之急。 据书上记载,此处确实是人族的领地,在七代又三百一十八年,人族的大唐王朝爆发内战,分裂为了大冀王朝和东唐王朝。 自己目前所身处的便是东唐王朝阳州的主城阳州城。 至于刚才自己所感受到的那股波动,现在也有了解释,并不是说真的有混元仙人在此,而是因为一种人族所研制出的弑仙兵器——离元器。 这是一种能够释放出某种特定脉冲的装置,通过与仙人体内的元气,准确来说是虚元发生“同元共振”效应,以达到使仙人无法调动元气的目的。 而仙人的力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运用元气以及在此基础上所施展的法诀,特别是法宝,一旦元气无法调动,无论是法宝也好,法诀也好,护体罡气也好通通无法施展,只能凭借肉体凡胎来战斗。 而仙人的肉体能力嘛,平时有元气加持,举起万斤巨石也不在话下,但单凭身体,也就比人族一般青壮年好些,和战场上的军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几乎是任人宰割。 “呼……”鸿然呼出一口气,略加思索,认为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离开的好。 刚才的离元器开启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其实据书上所述,很少有离元器能真正使大罗仙人无法调动元气,但也并不是没有,可即便有,自己碰上的概率也很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鸿然还是想保险起见,趁早离开。 想罢也不迟疑,鸿然再次运气法诀,施展纵地金光之术,只是刹那间便已闪出了百里。 阳州城是一座两层的大型城池,方圆数千里,高五百丈,刚才所见的石柱便是支撑其二层城池石柱的其中一根,而这一根应该是位于阳州城东门方向,只要朝着那根石柱走应该就能够出阳州城。 飞驰间,又回想起往昔,他当年也是在这人族领地收下了自己的三名弟子,遥想那时,师徒和睦,朝夕相伴,研习法术。 “或许,我就不应该将他们带上这条茫茫不归路吧,这样,也许就不会有如今发生的这些了吧。” 三千年过去了,鸿然想先不要急着去找他的弟子或联系他人,还是要在各地打探一下情报再做决定。 毕竟,他也不知道着三千年还发生了什么事,光是人族便已有了如此大的变化,神呢?仙呢?而凡界的时间流速更是比天界快三百多倍,现在已经过去近百万年了吧。 这样想着,已经快到城墙了。 突然间,鸿然只觉得周遭的元气一下全部消失,法诀顿时无法维持,身体随着惯性撞上了地面,滚动了十多米撞在城墙上。 这一下撞击直接让鸿然晕了过去,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他想起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段文字。 “‘辉七’,超大型离元整合装置,作为人族史上最大的对仙人武器,在第三次仙凡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成功歼灭敌军大罗仙人十一名,金仙及以下仙人两万余名,其全力运转下,甚至可与圣人抗衡……” 第二章 逃出生天 “捉到了?” “嗯,跑得到是挺快,是在东门口捉到的的,差点就教他溜了。” “什么修为?跑这么快?” “不知道,至少是玄仙吧,应该用了挺高级的身法。” “是么,他一个玄同以上的仙人来我一个人族城市想必不会有什么简单的目的,得好好拷问他。” “嗯,如果是无故出现于此那也太巧了,要知道,最近辉七也……” “别说了,那是咱内部的消息,还是口风紧些,越少人知道越好。” “行,你先回地上跟上头联系,我在这安排一下。” 鸿然依旧闭着眼,静静地聆听着耳边之人的交谈,心中也暗暗叫苦:真的就这么巧啊! 整个人族能屏蔽掉大罗金仙元气的离元装置也屈指可数,屏蔽范围也并不大,自己还能撞上去。 但没办法,既然发生了也不在苦恼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跑出去。 如何做? 听刚刚那两人的交谈,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修为高低,这是自己的优势,而且自己身处地方应该是地下才对。 思索了片刻,鸿然睁开了眼,看了看周围。 四周是封闭的房间,房间内有不少身着灰色制服的人站在一些仪器边工作,自己正关在一个铁笼之中,被绑在一个硬床上,身边有一身形削瘦,穿着相同制服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方才交谈之人。 男子见鸿然已醒,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房间,自己独自与鸿然相处。 待所有人离开后,男子仔细端详着鸿然,尤其注意鸿然的双眸,面无表情道:“你醒了,金色的眼睛,很奇特啊。” 一边说着,男子操纵鸿然床上的开关将床立起,拉着一把椅子坐在了鸿然对面。 “有没有兴趣说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鸿然没有做声,同样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眼睛,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乱说话保持沉默的好。 “不说话么……”男子起身,双手插在兜中围着鸿然转圈。 “你们这些仙人个个神神叨叨的,整天说些什么长生啊,修炼啊,那你们就去长生,去修炼好了,干嘛总和我们人族过不去呢?” “……”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我真不知道我们小小人族有什么让你们忌惮的。” “……” “天界那么多奇山异水,上仙大人应该不是来阳州城看风景的吧?” “……” “为什么不说话呢,只要说出您有何贵干,您立马就可以回去,方便的话,我还能带您参观参观。” “……” 依旧没有应答,男子皱了皱眉,审讯过程中就怕没有交谈,哪怕对方在说谎,也至少在交流,若是一直不做声的话…… “我是稳健派,一向不喜欢用比较激进的手段逼犯人招供。” “但……也只有我而已。” 男子打开铁笼走了出去。 “接下来四天我每天都会来,另外……” 男子掏出一根空的针管在鸿然面前晃了晃。 “这是老化剂,我知道你们仙人将长生看得很重,也不在乎跟我们耗时间,在你睡觉时我就已经给你注射了,现在你的身体正在以比凡人快十倍的速度老化,所以……想好了记得告诉我。” …… 这间审讯室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班,鸿然待男子走后也开始细想逃出的办法。 根据书中关于离元器的介绍,面前的铁笼的周围有十六架新改中型离元器,这种离元器不仅脉冲强度远大于普通离元器,而且能与同型离元器同步并扩大脉冲效应。 但是,这种离元器单独只能用来对付玄仙,即便是十六架加在一起也不过能堪堪扰乱一名金仙,对大罗仙人还构不成威胁。 可是自己依旧不能使用法诀,这说明辉七离自己最多不过五公里。 辉七的脉冲虽强,但极大程度上受到距离的限制,只要超过五公里脉冲强度便会急剧下降。 可辉七有小山大小,而自己被捕之前周围明明没有类似建筑啊。 “在地下吗?”鸿然如此想到。 所以……鸿然思考着下一步的策略。 虽然不能够施展法诀,但鸿然依旧可以调动少量元气,可这点元气甚至不够用来防身。 第二天,那名男子又带来了一名新的犯人和鸿然关在了一起,那犯人看起来像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妙龄少女,脸色苍白,目光狠狠地盯着男子,口中大声叫道:“等我出去定将你千刀万剐!” 男子却一脸不屑,临走时还说到: “你的仙族同伴,没想到你还有同伙啊。” 鸿然眼睛微眯,难道真的有仙人在这里干这什么吗? “在下罗兰,道友友在此是因何事?”待男子走后,自称罗兰的仙人对鸿然拱手问到。 “不为何事,无故至此罢了。”鸿然面无表情回到。 “是么?”罗兰也只是应答一下便也不再做声。 而在之后的一天,罗兰也多次向他搭话,只不过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有时候不经意间,罗兰的脸上会露出几分失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都被鸿然敏锐地察觉了。 第四天,这是男子给的最后期限,鸿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静坐,开口说话极少,即便说了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你好自为之吧,明天就是另一个人来了,他可没有我这么和善,据我所知,死在他手里的犯人已经有二十人之多了。”男子显然已经不耐烦,便如此警告鸿然。 可鸿然却依旧默不做声。 男子见状,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你真的是仙族人吗?”鸿然冷不丁地在罗兰耳边小声开口说到。 “当然是,道友何处此言?”鸿然的开口把罗兰吓了一跳。 “如果你是的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道友请讲。” “麻烦你你出去后转告五龙山仙岚洞的肖洞主我的遗物与毕生所学都埋在了乾坤岭的石窟中,教他好生谨记。” “这……遗物?道友何故交代后事?”罗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鸿然目光闪烁,仿佛在斟酌着什么。 “其实,我这次来阳州城是奉一位大罗仙人之命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摧毁辉七!” 这一下罗兰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鸿然,半晌才坐下。 “摧毁辉七?道友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连辉七的位置都确定……” “它就在这!”鸿然目光直视着罗兰,“就在这!” 罗兰见着鸿然坚定的话语心里也在打鼓,而脸色却似乎更加苍白,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接受了摧毁辉七的任务,在临行前服下了大罗仙人给我准备的毒药,这几天我都在等药效发作,看来是时候了。” “待我一死,我留在大罗仙人手上的生命印记便会消失,而大罗仙人便会瞄准我的位置,在高空一击摧毁辉七!” 鸿然露出决绝的眼神,让罗兰感到毛骨悚然。 “是……是么,好的,我会的。” 鸿然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却在冷笑,他在初见她时便已确定她根本不是仙人。 仙人对元气是极为敏感的,鸿然在一开始便运气刺激其丹田,可她却无半点反应。 鸿然用元气封闭了自己的心脉,陷入假死,只留一点元气感知外界,接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果然,在发现鸿然的死兆后,罗兰立马通知了那名男子,将刚才鸿然所言之事一五一十向男子禀报。 “什么!竟有这种事!”男子听罢大惊,语调中充满了慌张,随即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 “摧毁辉七?这事拖不得,立马通知元能司,转移辉七!”之前在会堂中发号施令的那名刚毅蓝衣人此刻面容焦急,虽然之前就预料过,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 鸿然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突然发现周围脉冲强度急剧减弱,他知道机会来了。 脉冲强度越来越小,鸿然等待着,等到脉冲小到能够使用法诀时,鸿然立马解除了假死状态,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鸿然便是凝气为剑,向上一指。 只听得“轰!”的一声,天花板便已开除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外界的天空。 “拦住他!”一旁的罗兰大惊,一边掏出脚边的短剑一边向四周的守卫道。 鸿然冷笑一声,元气外放,将所有人震得摔在墙壁上。 罗兰“噗!”地一口鲜血喷出,俏丽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你……你竟然不怕离元器!” 鸿然没有做声,脚底金光一闪,便飞了出去,极速遁往东门。 …… “逃了?假死?” 男子回到审讯室,却见得此般场景,连忙问起一边的罗兰。 “莫非,这一切都是那人的阴谋?” 男子看着头顶的大洞,陷入沉思,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转头问罗兰:“那仙人当真不怕离元器?” “是。”罗兰心悸地说到。 男子心中一跳,一个念头从他心头升起。 “大罗金仙么?” …… 鸿然一经东门离开了阳州城后仍旧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奔驰。 现在的人族已成为是非之地,并不适合久呆。阳州位于东唐王朝极东边境,只要一直向东就能离开人族领地,进入少海。 对现在的他来说,兽族可比人族要亲近多了。 第三章 元能武器 离开阳州城后,鸿然先确定了方向,他还需要越过一个名叫“滨龙城”的边境城市才能够以最短路线进入少海。 而现在他正飞行在一片森林的上空,以他的速度大概还需要飞两个时辰,这个距离相对普通人来说已是很远了。 “没有法宝还是麻烦不少啊。”鸿然皱眉道。他对自己现在的速度并不是十分满意,可惜自己的所有物品在穿过时间乱流时便已经损毁了,所有自己才会以那般姿态出现在此。 法宝对一名修士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之物,无论是在战斗还是平常赶路都能带来极大的帮助。 而法宝与修士之间是存在契合度的,契合度越高,法宝所能施展的威能也越高,当一名修士得到了一个与自己契合度极高的法宝,甚至可以将战斗力翻上数倍。 而相对的,如若修士与法宝契合度很低,法宝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成为拖累。 一般来说,法宝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形态,可以是一个葫芦、一柄剑、一汪水甚至一朵云…… 不觉间,面前的天空已是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一大朵乌云想自己这边飘来,风暴在其间翻涌,不时还有闪电划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眼见着这雷云向自己这边压过来,鸿然却并未有何慌张之色,倒是停下身形细细地看了起来。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可不记得自己刚才赶路时前面有什么乌云,如今却突然冒了出来,莫非……是法宝不成? 想到此处,鸿然谨慎起来,再次开启了开天目,扫视起眼前的乌云。 “果然!” 虽然品阶说不上多上乘,但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法宝,在其间涌动的闪电实际上是施术者的元气变幻。 鸿然将元气外放,于周身形成一层罡气防护。有了刚才在阳州城里的教训,现在即便他是大罗金仙的修为也依旧不能懈怠,免得阴沟里翻船。 这世间能够击穿大罗金仙的护体罡气的攻击可不多啊。 很快,乌云中闪电开始高频攒动,俨然一副蓄势待发之势。 “要来了么?”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攻击自己,但只要过了这次攻击,鸿然就将此法宝击毁,顺着其元气联系直接找到施术者。 “轰!”一声巨响,一道碗口粗的金色闪电从云中激射而出,却不是劈向鸿然,而是直直打向地面,在地面激起了一道火光。 “什么东西?”鸿然看向地面,却并未收回护体罡气。 将元气延伸笼罩至方才闪电所击之地以作感知,鸿然可算了解了情况。 下方是一个人族商队,似乎是做奴隶买卖。走在路上忽然遭到一伙盗贼的袭击,这盗贼貌似不简单,鸿然听其对话也大致了解到了这乌云的来历。 “啧啧啧,老大,这元能武器是真厉害啊,竟然能够操控天上的闪电,都跟那些仙人有的一拼了。” “这元能武器本来就是仿造仙人的法宝来制作的,威力当然大,只可惜太耗能了,要不是这一单我势在必得,我也不舍得用它。” 说话之人抚摸着待在手上的一个管状金属器物如此说到。就是那东西正向乌云持续发出着元气波动,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元能武器了。 “也是,这奴隶买卖可是暴利啊,铁定能大赚一笔,普通的武器都无法击穿护卫车的元能罩。” “别说了,护卫车有两架,我只够击毁一架的,赶紧让人把最后那几架装钱的车分两头开走,想来他也顾不上。” 鸿然看向一边的商队,商队的两侧分别有两个球形的黑色物体,其中的一个已经被刚才的雷击中破开,里面一片焦糊,依稀辨得出五六具尸体,应该就是护卫车了,其余白色的或大或小的球体应该就是商队装运钱财和奴隶的货车。 至此,鸿然也收回目光便是头也不回的飞身向前离开,他现在还没闲到要管这种事,天下每天发生的拦路打劫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但……法宝嘛,正好自己缺一个,既然撞枪口上了那也别怪我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鸿然只是大手一挥便切断了那元能武器和地面的联系,将自己的元气逐渐浸入法宝之中,不一会就感应到了法宝与自己元气之间产生共鸣。 “完成了。”鸿然心念一动,这法宝顿时缩小到只有一席大小托在鸿然脚下。 下方那劫匪头头先是一愣,感觉到天气突然间好了起来,抬头看向天空,晴空万里,哪里还有什么乌云。 “我勒个去,我元能武器呢?”仔细在天空寻找,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貌似站在一朵乌云上。 “不会是神仙吧?”那头头脸上冒出些许汗珠,赶忙叫人行动快些。 能收走元能武器,大概就是神仙了,他可惹不起,跟神仙战斗什么的还是交给朝廷去吧,反正那元能武器能源已经耗完了,虽然卖的的话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想到这里,这头头脸上一跳,有些肉疼。 “算了,反正这次干了一票大的,够兄弟们半年吃喝了,只是……” 那头头又看向天空,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神仙……怎么会出现在人族的地盘上呢?” …… 鸿然站在乌云法宝之上,向其输送着元气以维持飞行,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只需一炷香时间大概就能到达目的地。 元能武器鸿然在书上看见过,是人族利用元能制造出的一系列威力巨大的武器,有元能剑,元能枪等,但他没想到竟然能制造出类似法宝的东西。 “这人族真是不得了啊。”鸿然感慨到,在他的印象中,人族一直是一个极为弱小的种族,既没有妖兽族强悍的肉体与能力,也没有神族和仙族的法诀与成长空间。 看来,真不应该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这也为以后鸿然面对每一个对手时敲响警钟。 “看来已经到了。”鸿然看着下方的城市暗道,他突然想到在审讯室时那人曾对他的眼睛感到很惊讶。 “还需要加点伪装。”鸿然凝聚周身元素幻化出一面镜子浮在其面前。 镜中是一副青年的面庞,一头长发被束起搭在后背,清秀的面容显得十分普通,只是那双神采奕奕的金色双眸和眉间的那颗红色小点太过显目。 心念一动,鸿然将那红点消去,将眼瞳变为了人族寻常的黑色。 仙族的寿命是极长的,到了大罗之境,已是能够返璞归真,返老还童,随意间便可改变容颜。所以,很多人见到金仙还是一副白发老者的模样,到了大罗金仙却成了一名青年。 一来,是可得到许多人在意的容颜,二来,青年的身体能力可比老者强的多,有一天碰到人族的离元器无法调动元气也有一搏之力。 鸿然稍加思索,一个瞬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入了入城的队伍之中。 本来想直接进入少海,但这里已经是人族的边陲了,他想在繁华之地打探一下关于目前天界状况的情报,先在此地暂留一二也是好的。 在城门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滨龙”就挂在头顶,只粗略地经过了守卫检查后鸿然便进入城中。 滨龙城是一座临海城市,没有阳州城那么大,只有一层,但也不小,作为东唐王朝最东端的城市,对来自少海水族的袭击总是首当其冲。 因此滨龙城的建筑是沿着海岸线呈带状分布,靠海的一面是高高的玄铁城墙,整个看上去如同万里长城一般。 于是乎朝廷每年都会下发大量的钱财来修整滨龙城的防御工事,而这些钱财很多都被用来发展当地的经济。 虽然和水族战事连连,但其实两族对边境上商人间的商务贸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对两族发展均有利,人族需要水族的海产品、奴隶,水族需要人族的精巧机械等工具。 而这不仅带起了沿岸经济,也吸引了一批批外族商人前来经商。 鸿然走进这座别有风情的城市,便觉得热闹非凡,与阳州城的井然有序不同,鸿然一进城便听得有不少人在叫卖物品。 虽然滨龙城没有阳州城那么大,但街道却比阳州城要宽得多,十辆车并排行驶也不成问题。 而很多商人都是直接将车停在路边,用某种控制器将白球变为透明,露出其中的货品,然后在与客人商讨价钱。 也有不少商人租下了街道边的店铺或摊位,直接将货品摆出来好供客人挑选。 鸿然顺着人流向前走着,悄悄地观察着那些商人所使用的货币,那是一种种八边形的晶片,当完成交易时,客人会将晶片与商人的晶片碰在一起,然后再空中比划着什么,似乎就交易完毕了。 鸿然有些吃惊,说实话,他有点看不透这交易流程,巡视一遍周围,鸿然看见了最近的一家奴隶买卖的店铺,直接走了过去。 “老板,生意。” 老板正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突然听见这么一声叫唤吓了一跳,赶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换上了一副职业式的灿烂笑容向鸿然问候道: “客官想买些什么?” 鸿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老板,眼眸中一道金光悄然闪过。 第四章 潇竹 与鸿然对视的一瞬间,老板只觉得天地都在远离,面前只剩下了眼前这位青年,他的命令是绝对的,是不可违背的的,就像是上天降下的圣言。 见老板的目光变得空洞,鸿然知道幻术已经成功,于是在老板耳边轻声说到:“去一个隐秘些的地方。” “是。”老板应答道,随即直接转身进入店铺内部,鸿然也就此跟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头脑昏沉的熏香,长长的走道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铁笼,笼中或是相貌美丽、身姿诱人的水族少女,或是强壮魁梧,威猛异常的男奴。 身上都只是贴着少量的布料勉强遮住关键部位,但也没有谁去刻意遮挡,每个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笼中发呆,双目没有一丝神彩。 “奴隶么?”鸿然并未有什么要救他们的想法。 在他看来,弱肉强食在哪都一样,弱小的人被当做奴隶贩卖也很正常,除了自己没有谁能给自己贴上懦弱的标签,能够定义谁是弱者的也只有自己。 什么是强者? 所谓强者,便是自强不息者。 这些人并没有被下什么幻术,却也只是坐在那里毫不反抗,或许他们曾经反抗过,到现在也已经放弃。 他们已经将自己定义为了弱者,那么,既然是弱者,也就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了。 鸿然跟随老板来到一处院子,院子中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一边还栽种着一片竹子,想来应该是谈生意的地方。 见老板停下,鸿然便直接坐到了石凳上,看着老板继续问道:“把商品的交易手段说一下。” 老板面上依旧挂着初见鸿然时的职业微笑,只是眼神空洞,喃喃道: “现在我们用的是晶元卡进行支付,这个支付系统是由人族建立的,自近些年人族将元能外卖给东胜神洲其他各族,现在这个方式已经普及到整个大洲。” “使用方法很简单,首先将晶元卡与虚示器进行锁定……” “等会,什么是虚示器?”鸿然又听见一个新名词。 “虚示器是一种虚拟影像显现装置,能将一些虚拟操作界面或者影像投影到面前,透过自己的示晶片可以看到。”说着老板指了指自己左眼前的小透明薄片,这东西鸿然之前也在阳州城那些人头上看见过。 “原来如此。”鸿然若有所思,将老板头上的虚示器取下来,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虚示器的控制器是植入颅内的,由脑波直接操纵,采用元能加密,别人是不可能破……”老板正想补充,便感到自己和虚示器的联系断开,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鸿然使用元气侵入虚示器,透过示晶片果然看到了面前的虚拟界面,看来之前刚才那人在空中比划是通过虚示器完成交易流程。 “把你的晶元卡给我。”鸿然命令道。 没有任何反抗,老板乖乖地递上了自己的晶元卡,那是一张蓝色的八边形卡片,边上镀有银层。 仔细用元气查看,这卡片中竟也蕴含着一丝淡淡的元气。 莫非…… “怎么查看数额?” “将晶元卡和虚示器建立联系后,可以从示晶片上看到。” 听罢,鸿然将晶元卡举在示晶片前,果然有数字三万。 目光一闪,鸿然随即缓缓向其中注入元气,只见这个数字开始飙升,直接达到了十亿。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果然,晶元卡中的钱其实就是元气,这普天之下目前也只有神、仙、人这三个种族掌握能熟练地使用元气罢了。 以前的神族和仙族在元气的使用方面也只是局限于对法宝法诀的探索,如今看来反而不如人族这个后起之秀啊。 想到此处,鸿然对人族又不免多了一分忌惮。 正在此时,天空开始变得阴沉,一些小雨淅淅沥沥地下来起来。 “这回是真乌云了。”鸿然看着天空如此道,在遇到自己弟子的那一天,天上也是这般下着小雨。 “我回来了!人呢?”这时,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声音越来越近。 “靠,今天真特么背,老子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头一回碰到敢截我的货的,那护卫车怎么这么废,一下就给干穿了……你谁啊?” 声音的主人慢慢走进来看到鸿然一愣,发问道。 鸿然也是一愣,虽然人家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人家,那人正是先前鸿然在天上看见的冒过一个头的商队的领队。 鸿然不做声色,只是拱手笑到:“我正和这位老板商量买奴隶的事。” “老板?”那人瞥了一眼鸿然一边目光呆滞的人,随即盯着鸿然道:“我就是老板。” “是么?”鸿然的脸上依旧堆满笑容。 那老板看见自己属下的晶元卡和虚示器都在鸿然身上。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鸿然和那人站在雨中,任凭雨淋在身上。 那人身后的护卫已经将手抚上刀柄。 雨下的更大了,身旁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来做生意,你应该不会拒绝吧。”鸿然盯着男子道。 “当然。”男子一挥手,“将东西抬上来!” 随着这声令下,一个个装着少男少女的铁笼被抬到院子中。 鸿然皱了皱眉,这老板虽是叫人抬货,却暗中用货堵住了出口。 “新到的货。”男子看着鸿然笑到,而鸿然却注意到其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救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 一只苍白的小手从鸿然脚下的笼中伸出来,紧紧地抓住鸿然的衣角。 那是一个水族少女,整张脸已经被打得肿大,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蜷缩地躺在笼中,仿佛是用尽全力般伸出自己的右手,目光已经无神,却依旧还在不停地流着眼泪,口中仍在不停的求救。 鸿然不会救弱者,而相对的,对于自强不息之人,只要不是敌人,他都会出手相助,面前的少女不像刚才的笼中之人,即便是在绝望中也不忘寻求希望,鸿然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这么,看上了?这丫头今天新抓的,还挺倔,打了几顿,不影响质量。”老板见鸿然盯着少女,目光中阴冷之意更甚。 “我买了。”鸿然没有看老板,只是说到。 “买?行啊,十万点元”老板笑走向鸿然,院子已经被堵死,两名护卫也随即跟上。 鸿然突然将晶元卡横在老板眼前,老板只感觉一股劲风照脸袭来,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怎么回事?”老板心中暗道,但也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晶元卡。 在与鸿然的晶元卡接触后,立马显示账户上多了十万。 老板没想到鸿然一下就可以拿出这么多钱,顿时心中杀机一动。 “真是大财主啊,这么多钱!”老板大笑道,“她是你的了。” “另外……” 他将手搭在鸿然的肩头,阴冷的声音在鸿然耳边响起。 “兄弟我最近手头紧啊,刚买的货都被截了,帮兄弟一个忙,把钱都给我,我感激不尽啊。” 说罢,将暗藏在手中的短剑朝鸿然脖颈捅去。 “死吧!” 短刀狠狠地刺向鸿然,然而却是在快接近鸿然身体时爆出一道火光断成两截飞向一边。 “什么东西?”老板一惊,往后退两步,盯着鸿然,鸿然也只是一脸平淡地望着他。 “给我上!” 只听一声令下,两边的护卫齐齐拔出腰间的白色长剑,隐隐之下那白剑竟散出一股幽光。 鸿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细看之下可发现其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 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鸿然悄无声息地将乳白色光晕蔓延到脚边少女的身上。 此时白剑猛的砍在鸿然身上,同样爆发出一道火光被弹了开,其力道之大直接使得两柄剑被震离了护卫的手,倒飞而出插在老板身后的墙上,发出阵阵嗡鸣。 “什么!你……你竟然不怕元能剑!”那老板脸上满是惊愕,脸上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而他殊不知,鸿然此刻比他更加吃惊,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什么凡铁在砍到大罗金仙的护体罡气上还完好无损的。 鸿然目光锋芒闪动,显然是动了杀机,并指为剑,周身金光闪动。 “退!”那两名护卫见状,身形暴退,可不过几步便身体一僵立在原地,脖颈上一道血线缓缓延伸。 “别……别杀我,我我……”老板此刻也是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地扒着铁笼想要打开出口。 可是,他的退路已经被自己刚刚的决定层层封死。 “魂淡,挡老子的路!” 鸿然只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左手轻挥。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团血舞在空中爆开。 …… 少女从床上醒来,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不由自主的,眼泪又从眼眶流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流泪了,竟然还没有流干吗? 这几天的遭遇简直就是恶梦,村子被屠戮,自己被当做奴隶来贩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 现在,仅仅是能安稳地从梦中醒来也是幸福了吗? 他还记得梦中,自己抓住了那道光,绝望之中唯一的一道光。 “咳咳,那个……小姐,如果你醒了的话,请快一点。” 这声吓了她一跳,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出声之人便是老板的属下,只不过现在已经被鸿然下了灵魂烙印,对鸿然已是言听计从。 “好,好的。”少女急忙起身。 推开房门,刺眼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少女不由眯起了眼,光晕下,见得一个身影正坐于石桌旁喝着茶。 一副朴素平凡的青年面容,但那嘴角的淡淡笑容又是那么叫人心安。 “大……大人”少女忐忑地看着鸿然,轻声喊到。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水族的女子在年满十九才会拥有自己的名。” “这样啊。”鸿然皱了皱眉,看向了一边的竹子。 少女见鸿然皱眉,心中一紧,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得他心中不悦,顿时埋下头去。 “那就叫……潇竹吧” 鸿然看着风雨过后滴着露水的翠竹,而少女亦看着晨曦中鸿然那祥和的侧脸。 少女并没有告诉鸿然,在水族女子年满十九岁后,便会与自己的相爱之人订婚,届时,其心上人将立下终身不渝的约定,并为自己的爱人冠上一生的名字…… “是,大人!我是潇竹。” 第五章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 鸿然看着潇竹的眼睛,却见她慌慌张张地把双目移开,脸颊之上更是升起一抹红晕。 见此情形,鸿然心中一跳,心中有些打鼓,毕竟自己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对于情愫也不是一张白纸,这家伙,不会…… “嗯,托大人的福,奴婢昨晚睡得很安稳。”潇竹小声道。 “别奴婢奴婢的叫了,你自由了,我昨晚炼制了一副丹药,已经助你服下,现在伤好的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潇竹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伤势,几乎彻底痊愈,内心暗喜,这下又多了一恩情。 潇竹的样貌极为漂亮,乌黑而秀丽的长发,如墨星般晶莹的眼眸,红唇皓齿,俏鼻粉面,整个人有一种端庄之美。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往后奴婢定将寄此身与大人,永世……” 潇竹没有再躲闪,而是深切地注视着鸿然的眼眸。 确实对她来说,鸿然真的是莫大的恩人,将自己从那些人的魔爪中解救出来,他便是那绝望中自己牢牢抓住的那道光了吧。 水族对于报恩是极为看重的,正如人族中有“百善孝为先”一说,水族中也有“众义恩为首”一辞,为了报恩,哪怕对方是敌人,水族人也会将其放在第一位。 “行,这些话先别说了。” 鸿然打断了她的话,他放下茶起身,看向东方的天际,雨过后的天空显得那么清澈,远方似乎隐约挂着一道虹桥。 “我不准备带你走,我会给你一些钱财,你自行离开吧。” 鸿然语气平淡的如此说到。 然而在潇竹耳中,这话却如同晴天霹雳击在其心头。 虽然相处短暂,但鸿然是她刚刚找到的精神支柱,是她的光,是赋予她姓名之人,是她的恩人,可是现在分别却来的如此之快,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请……务必带上我,求求你。”潇竹银牙紧咬,似是不甘心就这般放弃。 鸿然转身看向潇竹,虽然一直挂着一丝的微笑,但目光中却无半点波动。 “我向来独来独往,仇家缠身,你跟过来只会是拖累。”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柄巨锤击打在潇竹的心头。 是因为自己会成为拖累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吧,留在大人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自己能够拥有力量的话…… 如果自己有力量,明月岛就不会遭此劫难; 如果自己有力量,自己也不会被抓为奴隶; 如果自己有力量;也不会成为大人的拖累。 我……需要变得强大! 潇竹的眼中的目光变得坚定,不由将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嵌入她的掌心,鲜血从她的指尖流出,滴落在地面。 鸿然将这看在眼里,依旧默不作声,在他看来,这对潇竹是好的,这次他的归来没有人知道,自己要尽量隐瞒身份,带着一个人行动确实不方便。 而且他也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对手究竟是谁,虽然最后是被自己的弟子斩落,但他认为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太巧了,太自然了,自然到有些诡异。 仿佛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波助澜,将自己和弟子推到了对立面。 “那……”潇竹突然出声,目光直视着鸿然。 看着这个眼神,鸿然感到无比熟悉,在他第一次来到人族时,也曾有一个小孩以这种眼神望着他。 如火,如霜,鸿然看到了其眼底的微光。 “请收我为弟子吧,大人!” “果然吗?”鸿然苦笑道。 他知道,他没有办法拒绝,这是他心中的软肋,即便这个女孩是为了跟随自己而可以说出这句话,自己也会带着她,况且…… 鸿然凝视着她的双眸。 她的目光不会撒谎,她也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 “从今往后,你就叫我师父吧。”鸿然的语气变得温和,目光也从潇竹的双眼移开。 “真的……是,师父。”潇竹本以为鸿然会拒绝自己,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听到鸿然的应答后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在真的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后,喜出望外,连忙叫了师父。 “但是,我还是想叫大人。”潇竹眼睛眨动,看着鸿然,这般乞求到。 潇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想起刚才和鸿然对视,两人的目光盯在一起盯了好久,一时间,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 幸好鸿然大罗修为,听力了得,不然还真不知道潇竹在说些什么。 看着潇竹绯红的脸,鸿然不禁摇头苦叹,暗道:“这小丫头片子。” 按自己的岁数,别说当她爷爷,就是当她祖宗的祖宗也绰绰有余。 “随你喜欢吧。”鸿然还是如此回道。 “是,大人。”潇竹心中窃喜,轻声答道。 鸿然转过身,看向正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老板属下,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一直以来,你就是这奴隶铺的老板,昨天闯进来几个毛贼,已经被你杀了。” 那老板全身一震,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目光先是变得空洞,紧接着又恢复清澈,只是应声答道:“是。” 一旁的潇竹看着这奇异的场景不自觉感叹鸿然神通广大。 看着院子中一角还残留的不少血迹,鸿然眼睛微眯。 “才来就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此地不宜久留啊。” 鸿然左手一挥,从袖口钻出一朵拳头大小的黑色云朵,心念操控下,云朵瞬间变得一席大小。 “上来吧,要走了。”鸿然向潇竹招呼道。 潇竹从没见过有人可以踩在云朵上,将脚伸上去轻轻地试探下,很软,但踩到一定程度又会变得很结实,像踩在草地上。 “站稳了!” 鸿然话音刚落,乌云腾空而起,直上云霄。 潇竹尽管有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睛,死死抓住了鸿然的衣服。 仅仅只是几息之后,她便感觉上升的速度有所减缓。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鸿然温和的声音在潇竹耳边响起,“当我弟子这么胆小可不行啊。” 潇竹一听,心一横,缓缓地将双眼睁开,霎时间,注意力变再也无法从眼前之景挪开。 在一望无际的碧空之下,云海如涛浪般翻涌,伴随着一声鸣叫,鸿雁在云海之上划过,所经之处留下一道云线。 旭日在天际散发出温暖的金光,铺撒在云海之上,波光粼粼…… 这个场景潇竹曾在记忆中看见过,那是小时候,妈妈带着她来到海边,看拂晓的阳光刺破黑夜的束缚,倾泻在海面上。 鲸兽冲出水面,喷出的水柱也同样映出道道金光,呼喊出来自远古的啼鸣。 “好美。”潇竹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 “是啊,很美,如果每一位仙人都能将这副场景印入心中的话,世间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鸿然同样看着这片已经看了无数遍的美景。 鸿然暗问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停下来好好看看了? “仙人?”潇竹听鸿然提到仙人,不由地出声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仙人一直是遥远的存在,他们隐居世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是的,仙人,也是我即将要教与你的东西。” 鸿然再次看向潇竹,仔细确认自己内心的挣扎,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将她带入这条茫茫仙途。 自己曾将三名弟子引入这条道路,却也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后悔之事。 “在此之前,你可先想好了。”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一旦踏入仙途,势必割舍一切尘世之事,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过去。” 鸿然没有在夸大其辞,真要说起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仙道。 “那,大人你是仙吗?”潇竹向鸿然问道。 说实话,鸿然说的那些,她并不在乎,她的朋友、亲人已经全部不在人世,她还有什么好挂念的呢? “我……不是。”鸿然看着眼前的云海回答道。 “大人,你教我仙术吧,我想变得强大,我不想成为大人的拖累。”潇竹同样也看着云海,心中暗想,当成为仙以后,这般场景每天都能看见吧。 见潇竹心意已决,鸿然也不再犹豫,当即向潇竹介绍起了仙术。 “在这天地之间存在着自世界伊始便诞生的本源物质,仙家之人将其称为‘元气’,元气散布在这世间的各个角落。” “仙术其实就是炼气之术,即炼天地元气为己用,故仙人又被称作是炼气士,算是比较古老的叫法了。” “无论是什么种族,人也好,兽也罢,甚至是顽石成精,只要通过某种秘术来吸纳元气强大自身,我们都可以将之称为仙人。” “生灵在经过元气的洗礼后,会洗去身上的尘世特征,对原种族的感情也会变得淡薄,这种现象叫做‘离尘’。” “对仙人来说,离尘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本身并不想斩断尘世因果,最终也依旧会走上这条道路,哪怕中途放弃修仙,也是枉然。” “一旦接触仙术,那便不是曾经的自己了,对待周围之人也无法再以同类眼光看待。” “对于各种族来说,仙人没有丝毫归属感,他们只能从各种族独立出来,成为了一个新的种族——仙族。” “所以……” 鸿然目光锋芒一闪,看着潇竹,如利刃般。 “踏仙途者,便是异类!” 第六章 仙法传授 “如此,你还想学么?” 潇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鸿然,目光没有丝毫改变,仿佛在告诉他自己决心已下,不再回头。 是的,在被鸿然救起的那一刻开始,过去的她就已经死了。 现在她叫潇竹,只为鸿然而活,即便是为了这个名字,她也不后悔,只要鸿然还在乎她就够了。 鸿然见此也不再多问,知道她心意已决,便继续说道。 “仙人在修炼仙术当达到一定的程度后都会遇到几个瓶颈,而瓶颈前后的差距也较大,故可以将修炼仙术的境界通过此方法分成五个阶段。” “真元,即真仙; 玄同,即玄仙; 金光,即金仙; 大罗,即大罗仙人或叫大罗金仙 混元,即混元仙人或叫混元大罗金仙、圣人” “而每一个境界之间的瓶颈突破方法依次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斩三尸以及渡三灾” “而同境界的仙人之间的战力并无明确划分,大致取决于对元气使用的熟练程度,凝练元气的速度以及纯度,自身所掌握的法诀的数量以及强度。” “最重要的是法宝。”说着鸿然指了指脚下的乌云。 “法宝的形态是千变万化的,强不强也只取决于自身与法宝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法宝就越容易操纵,甚至如同自己的手脚一般灵活,能熟练地运用一件法宝能够大大地增强战斗能力,甚至使自身实力翻数倍。” “举一个例子,当一名真仙使用一个与自己契合度极高的法宝,甚至可以战胜大部分无法宝的玄仙。” “而同样的,当一名玄仙使用一个与自己契合度极高的法宝,亦可战胜一些金仙。” “可是,大罗仙人却不同……” 鸿然说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见下方的滨海城中突然出现了一些身穿灰色制服的人。 那制服他见过,之前在审讯室中的那些人也穿着同样的制服。 “阳州城来的吗?来的可真快啊。”鸿然喃喃道。 就现在这情况,八成是冲自己来的。 “那大人是什么境界的呀?” 这时候,潇竹突然开口询问道。 “我吗?大罗金仙吧。”鸿然一边回答,一边驱使着乌云飞向少海,前往少海深处。 “那大人岂不是很厉害,又有法宝,是不是能战胜圣人啊?” 潇竹略微思索,说出了心中的推论,同时也为鸿然的实力感到吃惊,没想到鸿然竟如此之强,庆幸自己拜了鸿然为师。 “不,这正是我要说的,以金仙的实力想要战胜大罗仙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鸿然摇了摇头,看着潇竹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 “其实越往上,瓶颈的突破便越显得困难,每一阶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特别是金仙到大罗仙人以及大罗仙人到圣人,二者的差距可谓相隔鸿沟,难以匹敌。” “而于此造成的便是大罗仙人和圣人的数量极其稀少。” “但是天界何其之大,仙术经多年早已遍及各地,修仙者甚众,其间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往后你对待对手,万不可轻敌。” “现在,我便教你仙术的运气秘法,你且盘坐下。” 鸿然叫潇竹盘坐于乌云上,双手抱元守一,集中注意力。 随即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潇竹的眉心,潇竹脸颊一热,注意力开始分散。 “稳住心神!”鸿然提醒她。 潇竹也重新放空思想,集中注意力。 鸿然慢慢地向她的眉心持续注入元气,渐渐地,她的眉心出现了一刻红点,和之前鸿然眉心出现的那只一模一样,但鸿然并没有停,依旧继续注入。 “仙人并不能直接使用天地元气,而需要引导天地元气进入体内进行周天循环,凝练为‘虚元’,实质上便是使得元气与自身意识结合变得可以操纵。” “而所谓的凝练元气纯度,即是你驱使自身意识和元气的结合度。” “然而,当元气在与意识结合变为虚元后,也会被虚化。” “我引出了你眉心的天眼,即你眉心中间的红点,必须要靠此仙人才能够感知到虚元的存在,平时注意隐蔽,否则会暴露你仙人的身份。” 在红点出现后,潇竹只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感觉从眉心开始顺着一定的轨迹开始向全身蔓延,且不断循环,一遍又一遍。 “这便是大人的元气吗?” 潇竹心中暗想,鸿然的元气带给他的是如此舒适温暖的感觉,一点也不像之前在院落中轻易斩杀数人那种冰寒。 “感觉到了吗?记住这个路径,我已经贯通了你的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接下来你需要按照刚才我所指引你的路径自己感受外界的天地元气进行周天循环凝练虚元。” “之后将凝练的虚元储存在脐下三寸的丹田之中。” 说罢,鸿然停止了向潇竹体内输送元气。 感觉到温暖的感觉渐渐远离,潇竹一时间有些失落。 但她不敢怠慢,马上集中注意力全力去感知周围的元气,像是捕鱼一般,捉到一缕,慢慢引导进入体内,一圈又一圈地进行着周天循环。 待到感觉自己的意识缓缓融入这缕元气,便将之引导如丹田,再来一次,如此往复。 鸿然看着潇竹紧闭双目,努力尝试,也感到很欣慰,潇竹的悟性还不错,虽然不如原先的弟子但也算是上乘。 …… “你就是胡昆是吧?我是元能司司元尚书麾下执事邹仲庭。” 在阳州城去往滨龙城的官道上,一群灰袍人正围在此处,地上四处坑坑洼洼,还残存着一些血迹,显然是刚发生过战斗。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群穿着各异的男子,无一例外被绳子缚住不得动弹。其中有些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为首的灰袍人正向那些人中的头头问着话。 “老子怎么这么背啊,好不容易干了票大的转身就翻船。”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之前鸿然所见过的劫匪首领。 “胡昆,我们得到消息,你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了元能武器,我们是来回收的,你藏哪了?拿出来吧。” 邹仲庭看着眼前的劫匪,也是凑巧,自己本来是来追查一个仙族间谍的下落的,结果正好碰上这伙人打劫逃逸,还正好就是走私元能武器的通缉犯。 “丫的,要不是老子元能武器被一该死仙人收走了,你们能抓住我?” 胡昆懊恼地朝着邹仲庭大叫。 “仙人?你见到了仙人?”邹仲庭听到了从胡昆口中说出了仙人二字,突然激动起来,两手抓着胡昆肩头问到。 “是……没错,怎么,感兴趣?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啊。”见到邹仲庭的态度,胡昆像是抓住了筹码,和邹仲庭谈起了条件。 “这个……”邹仲庭像是在犹豫,“好吧,不过你先说在哪。” “这可不行,万一你过河拆桥那我不惨了。” “不会,官府的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会欺骗人。” 胡昆犹豫再三,还是相信了他,将之前自己如何看见鸿然,如何逃离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邹仲庭听后若有所思,“既然是在那个方向,那可能去了滨龙城。” “对对,他去了滨龙城,所以……我可以走了吗?”胡昆满脸期待。 “这个……抱歉,你要是走了,我们会很困扰的。”邹仲庭露出冷笑。 “你……你骗我,你官府之人都是如此出尔反尔之辈吗?”胡昆恼羞成怒道。 “我是说了官府之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啦。”邹仲庭突然对着旁边的灰衣人问到:“你看到我说谎了吗?” “没有,执事大人只是在询问,然后罪犯便一五一十招了出来!”那人大声说道。 “你……你无耻……” 胡昆话未说完,邹仲庭便一剑削掉其半边脑袋。 “罪犯胡昆!现已伏诛!”邹仲庭把剑上的血甩到一边,收剑入鞘。 “出发!目标滨龙城!” “是。” …… 十数名灰衣人骑着黑球飞驰在官道上,不远处便是滨龙城了。 这时,一小片乌云自城中飞起,直冲云霄。 “这是……”邹仲庭看着这副场景,眼睛微眯。 进入城中,向路人打听了一番,灰衣人来到了一家奴隶铺。 “老板,你这可曾有什么可疑人来买过奴隶?”邹仲庭向老板询问道。 “有是有啦,几个捣乱的毛贼而已,被我宰了埋后院了,大人要看吗?”那掌柜一脸不屑道。 “是么?”邹仲庭陷入思索,这滨龙城治安一向乱得很,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如果是仙人,自然不可能被这老板宰了。 “看来……” 邹仲庭看向东方的天空,那仙人只怕已经进入少海了,而少海是水族的领地,已经不能继续搜捕了,但为什么那人要去少海呢? 少海?水族?仙人?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微光一闪。 “莫非……” “回阳州城!”邹仲庭下令道。 …… 经过几个时辰的凝练,潇竹感到全身竟无一丝疲惫,反而越来越舒适、轻松,元气每一次流过她的经脉,他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排了出去。 “这便是元气洗礼吗?”潇竹暗自惊讶,仙术果然神奇。 鸿然看着太阳沉下远处的海面,月亮自海面缓缓升起,周围的天色也早已进入夜幕,便催动乌云降了下去。 而此时,潇竹也睁开了双眸,月光在其眼中倒映出皎洁的光泽。 第七章 醍醐灌顶 “第一次凝练元气能凝练这么多,挺不错啊,虽然不是十分精纯,但勤加练习,定能有所长进。”鸿然见潇竹睁开眼睛,当即赞扬道。 听到鸿然的赞扬,潇竹的脸上飘上一抹绯红,虽然是在晚上,但以鸿然的视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还差了一些东西。”随即话锋一转,鸿然突然说道。 “什么东西啊?”潇竹有些不解,自己已经将鸿然所说的步骤全部按部就班地做完了呀。 鸿然并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一般来说,接受元气的洗礼,成功进入仙道成为一名真仙需要一个甲子。” “一个甲子是……” “也就是六十年。” “六十年!”潇竹吓了一跳,不由惊呼道。 六十年对于人族来说都已是极为漫长了,更不要说水族。 人族的平均寿命是一百岁,而水族却只有五十岁。 水族其实是人族与海兽族结合后诞生的亚种,虽是如此,其样貌却偏向人族。 水族的女性大都娇柔美丽,男性则高大粗野,因此也非常受那些奴隶商人所青睐。 不像海兽族生活在水中,水族生活在淡水湖上的小岛,无法在水下生活,但他们的两边肋下都有着类似鳃的器官,也可以在水下行动较长时间。 因此水族世代以打鱼为生,人族九州大地外的八殥海便是水族最主要的栖息地。 水族女性会在十九岁举行成人礼正式宣告成年,并会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生下至少十名后代。 水族的生命较人族短,但繁殖能力却比人族要强,虽然在四十岁前几乎一直保持二十多岁的年轻容颜,但四十岁后便会急速衰老。 所以在听到鸿然说到修炼到真仙需要六十年时,如遭雷击,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心理落差。 要知道,六十岁,对于一名水族人来说已经是长寿了,自己仙途才刚刚起步,便被此话扼杀在摇篮之中。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潇竹却强忍着不让她流出来,她不想让鸿然看到自己的绝望。 “对,对不起,我……”潇竹努力向鸿然解释,自己让他失望了。 “先别急着气馁,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既然我在此说出来,自然有解决的办法。”鸿然将她挣扎的面容看在眼里,轻声道。 “办法?”潇竹听此又再次生起了希望。 “是的,圣人可以通过与真仙间的巨大差距使用醍醐灌顶之法越过瓶颈生生将其拔高至玄仙。” 鸿然解释道。 “可是,大人……” 鸿然知道潇竹想说什么,于是继续道: “但是大罗仙人与凡人的差距也同样巨大,虽然没有先例,但我认为值得一试。” 潇竹没有再言语,她相信鸿然,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把眼睛闭上,紧守心神。” 潇竹没有犹豫,将眼睛闭上,再次放空了思想。 鸿然将手悬停在潇竹的头顶,大量元气聚集于掌心,产生了一股强大的灵压,周遭的气流也开始以鸿然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在这股灵压下,潇竹感受到了深深的窒息之感,内心不由为大罗金仙的实力所震惊。 “准备好了!”鸿然大吼一声。 潇竹也咬紧牙关,准备好接受即将到来的元气冲击。 “轰!”一道金色光柱自鸿然掌心处降下,包裹了潇竹整个身体。 而潇竹只觉得自头顶涌入大量灼热的气流,并迅速蔓延至全身,气流迅速地涌入她的经脉之中,带来强烈的胀痛之感。 但潇竹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她不想让鸿然察觉到自己的痛楚,从而停止灌顶。 她想要变强,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她必须坚持下去,哪怕只是为了留在鸿然的身边,自己也必须拥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一个时辰过去了,潇竹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但仍旧银牙紧咬,努力地坚持着。 鸿然没有减小对元气的输入,反而有所加大,实际上,如此长时间的高密度的元气输出对大罗金仙来说已是不小的负荷。 因为醍醐灌顶之术将大量元气灌注入承受者体内的同时,大部分的元气其实都会丧失,无法真正起到作用。 因此,醍醐灌顶对施术者元气量的要求极高,即便是大罗金仙中能够施展醍醐灌顶之术的也只占少数。 但如今鸿然的脸色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仿佛很轻松一般。 突然间,像是突破了什么障碍,潇竹感到元气如洪水般涌向她的丹田,并在此沉积,凝为一颗金丹,不断旋转着,仍旧在吸纳着周围的元气。 鸿然感应到此景,便停止了手上的输入,看着潇竹笑到: “恭喜你,正式位列仙班,从今往后,你便是一名真仙了。” 潇竹也睁开了双眸,她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起来,夜色笼罩的少海在她眼中宛若白昼。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甚至背后的情景。 而同时,她也发现周身的时间变得缓慢起来,她知道,这是寿命得以延长的结果。 这便是仙人吗?真是奇妙的感觉啊。 鸿然见潇竹正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中也并没有打搅她,看向下方不远的海面,却仍是有一些灯火阑珊的区域。 在这无垠的海面之上还存在灯火,多半就是生活在岛礁上的水族了。 八殥海虽称为海,其实却是一个内陆湖,位于东胜神洲中央呈环形分布,包围着九州大地。 之所以叫做海,大概是因为它实在太浩渺了,占据了整个东胜神洲四分之一的面积。 八殥海根据方位分成了八个部分,分别是东方少海,西方九区海,南方大梦海,北方大冥海,东北无通海,西北大夏海,东南具区海,西南渚资海。 海上的小岛零星散落,其中又以少海居多便也成了水族的主要聚集区,也是奴隶商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而此地又与人族东唐王朝的阳州毗邻,难免经常发生摩擦战斗。 而潇竹所生活的地方便是少海上靠近人族的明月岛,在数日以前,明月岛遭到了人族奴隶商人的雇佣军袭击,原本安宁祥和的小岛顿时便化作一片人间地狱…… …… 历史上,仙族与人族曾爆发过三次大战,除了第一次以人族的全面败退收场以外,之后两次皆以仙族的失败而告终。 自七代又三百三十四年仙族与人族达成和约以来,已经有十七年未再爆发过战争。 这十七年间,每隔三年仙族与人族便会派出使者前往位于东胜神洲西海岸靠近东海的一座龙族城市——粼云城进行会谈以调节两族间的关系。 一般来说,历年的会谈使者都是固定的,并没有较大的变动。 仙族的代表是仙庭派出的清福神——柏鉴。 而人族的代表则是东唐王朝元能司司元尚书——季七。 此刻,在东唐王朝的神州城八卦天宫内,东唐皇帝正高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着群臣,不怒自威,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然而,现在皇帝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 明年便是仙凡第六次会谈,可偏偏在这档口,阳州太守却禀奏,阳州城出了一个声称要摧毁辉七的大罗金仙,而且这大罗金仙还疑似有和水族串通的嫌疑。 虽然往年水族一直时不时骚扰滨龙城边境,但最近几年却突然消停了下来,据密探从水族商人口中套来的情报,说是水族正处在内战之中。 但如今看来,只怕是在和仙族策划什么对人族不利的计划啊…… “莫非,第四次仙凡大战就要来了吗?”东唐皇帝喃喃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下方群臣骚乱不已。 “臣以为,此事不足为惧,我人族前两次对仙族的战争都是大胜凯旋,即便再加上这水族也不过乌合之众,何足挂齿?” “欸,庄侍郎所言非也,我人族虽强,但仙族却绝非等闲之辈,其所施之秘术数不胜数,防不胜防,前两次人族致胜无不有趁其不备之嫌,乃敌明我暗。” “而此次仙族先一步行动,乃敌暗我明,只怕难以取胜啊。” “何将军又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即便仙族真有何奇玄秘术,在离元器之下亦无法施展,况仙族和水族人数皆是稀少,不过寥寥数十万而已,我人族东唐大冀,合计人口何止十亿!” “更何况我人族军队纪律严明,行阵规矩,无论是仙族还是水族都难以匹敌,又怎会惧怕这些杂兵?” “庄侍郎怕是忘了,这仙族人可不比寻常种族,毫不夸张地讲,说其一骑当千,以一敌万都不为过,还是谨慎些的好。” “行了行了,诸位诸位爱卿暂且不要争执。” 皇帝见下方吵了起来,马上叫住,随即将目光转向一边的一位灰衣男子,那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身形削瘦,而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从其他人看这位灰衣男子的眼光可见得其备受敬畏。 “季爱卿如何看?”皇帝出声询问道。 眼前之人正是人族的会谈使者,同时也是辉七的设计与督造者——季七。 “以臣之见,还是谨慎行事,我人族如今虽有离元器此等对仙利器,但实际上对圣人还难以构成威胁,辉七虽称有与圣人一抗之能,但那实际只是推断,我们并无人见过圣人之能。” “现今暂且纠集一些配备小型离元武器的军队以备紧急。”季七躬身答道。 “如此甚好。”皇帝点头赞同,随即传令部署军队。 “接下来,就只看明年的仙凡会谈了。”皇帝看着季七,君臣对视,心意自通。 第八章 水族内乱 鸿然操控乌云向下方一座小岛降下去,现在他需要为之后的行动做出一些准备,他先想在水族的领地购买一些药材,然后炼制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水族的样貌和人族还是极为相似的,因此也不需要如何伪装,再者潇竹本身就是水族人,也可为他提供一些建议。 “大人,这个时候要小心一些,降落时不要被水族人发现了,不然可能会遭到攻击。”潇竹突然出声提醒道。 “哦?最近水族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吗。”鸿然问道。 “是的,最近水族内部正在爆发内战,并不太平,如果贸然降落很可能会被当作敌军。”潇竹解释道。 “内战?” 据鸿然所知,虽然由于生活在小岛的缘故,水族族群的分布比较分散,但是族内一直相对安定。 “没错。”潇竹继续说道,“前些年,一部分族人主张离开小岛到大陆去但是一些老一辈的人却反对这个提议,认为水族人在大陆根本无法生存。” “围绕这个问题,水族内部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主张留在小岛的安守派,一个是主张向大陆扩张的变革派。” “人族的发展太快了,一些水族人意识到如果一直生活在小岛上,人族进攻过来己方却没有力量来抵抗,也无处可逃,只能被毁灭。” “八殥之大,在人族周围,竟无水族容身之地。” “主张安守派的水族族长水增前些日子莫名奇妙出海被海兽叼走了。” “新上任的族长水宓很年轻,只有二十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革派,而且他执行变革的方式也很激进。” 说到此处,潇竹的目光有些黯淡,显然,她并不赞同这位新族长的做法。 “他将命令颁向全族,所有族人必须迁出八殥海外,到八纮之地去,否则就就地格杀,宁愿让他们死在自己人手中也不要被入侵者杀死。” 鸿然听此便知那族长操之过急,举族搬迁到八纮之地何其困难。 东胜神洲自古以九州大地为中心,九州之外便由八殥海环绕,而八殥海外围则是连接着八纮之地,八纮再外便已到了东胜神洲的边缘山脉,而其八座高山又被称作八极,其中以西北不周为最。 因此,整个东胜神洲便如同一个巨大的八卦之阵,鬼邪难侵,元气充裕。 然而,…… 鸿然看着眼神黯淡的潇竹,开口道:“你对八纮之地了解多少?” “这个……”潇竹伸出一根食指抵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 “八纮之地我只在古籍上看过,说是世外桃源,四季如春,但我连少海都没出过,也不知道更多了。” 鸿然看向不远处的灯火,目光清冷,缓缓说道: “八纮之地,纯方千里,乃荒土、桑野、大穷、都广、炎土、沃野、沙所、积冰,其中只有桑野和沃野适合水族居住。” “什么!可……可是许多水族族人已经出发了,就只是按最近的方向走的。”潇竹感到有些不妙。 “桑野和沃野分别位于少海以东和九区以西,向其他方向走的族人肯定必死无疑。”鸿然断定道。 听得此话,潇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虽刚刚经历醍醐灌顶成为真仙,但道行尚浅,仙途未深,离元现象还不明显,再加上本身心地善良,在听到族人噩耗也难做镇定。 鸿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 “即便找准了方向,可八殥之海何其之浩渺,即便是仙人要飞越也不是那么容易,以水族的寿命和渡海能力想要办到极其困难。” “而且越是靠近八纮便越是危险……” 鸿然指尖冒出金光,于空中绘制了一张东胜神洲的大致图貌,俨然一副八卦之状。 “东胜神洲的地形对凶邪有天然的震慑作用,而越偏离中心,这种震慑作用便越小,也就是说,越靠近八纮,海中的海兽便越是凶恶异常。” “而且,无论是桑野还是沃野,本身也绝非世外桃源,其间毒虫异兽数不胜数,水族世代生活在湖中小岛,又怎会知晓这些东西。” 鸿然停顿了一下,她似是听到了抽泣声,但还是继续道,“水族,完了。” 潇竹此刻满脸苍白,眼泪充盈在其眼眶中,她还是难以接受,一个错误的决定造成的竟是整个种族的灭亡。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还有救,现在仍旧有许多安守派的族人紧守在岛屿上,与变革派发生着战斗,只要我们能说服他们,就一定能将种族的火种保留下来。” 她指着不远处的灯火,如此说道。 鸿然看着潇竹,眼中刚刚成仙的惊喜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水族的担忧。 这丫头,还是没明白啊…… “如果你认为可以,那便去试试吧。”鸿然将乌云收人袖中,一手扶住潇竹的肩头。 “正好,接下来我所施展的是仙术法诀——纵地金光,你可听好了。” 鸿然嘴中快速吐出数道音节,左手掐诀,随即只见脚下金光攒动。 鸿然向前踏出一步,潇竹只觉得前方整个世界都向自己扑来,一股疾风冲击着他的身体。 “运起元气附于体表,作锋芒状,切割前方的气流。”耳边响起鸿然的轻声提示。 听到此言,潇竹生疏地将意识沉入丹田,调动金丹旁的元气,却意外地轻松,不像之前引导天地元气,这虚元调动起来简直就是随心而动。 轻易便将元气聚集在体表,潇竹发现这虚元一经离开体表后几乎除了自己的意识能够将其随意变化,碰到其他东西竟如钢铁一般坚硬。 果然,在按鸿然的方法在身体周围布上一层元气后,周围的疾风便被这元气刚层切割而开,径直往其两侧吹过去。 “元气在离开体内后便会变得极为坚硬,修仙之人将之称为罡气。”鸿然解释道。 只是几个眨眼间,鸿然便带着潇竹来到了一个村落前,这个村子建在一片竹林之间,四周被栅栏围住,只留下一个可以用来进出的大门,门口还有五六个手持竹矛的高大守卫,可以看到村内也有拿着火把的巡卫来回走动。 既然水族内发生了如此大的动乱,如此戒严也正常。 “什么人!”见到鸿然和潇竹,其中一个守卫大喝道,同时束起了手中的竹矛。 其他守卫见此,也警戒起来,看着鸿然二人。 “我们是从明月岛过来的,前几天明月岛遭到了人族的袭击,我们两个钻进海里才逃了出来。”潇竹向前一步解释道。 “明月岛?”那旁边阴影处的一个守卫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出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看着潇竹,鸿然见其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盼又蕴含一丝担忧。 “那你认不认识茹儿?” “茹儿?”潇竹仔细回想了一番,“是不是水茹?” “没错!”那人影突然激动起来,“你认识她吗?他在哪?我是她的哥哥水涛。” “抱歉……”潇竹感到有些痛心,在那场横祸中,几乎所有年轻的水族女孩都被掳走当奴隶贩卖。 “水茹是我的朋友,但现在恐怕已经……” 她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水涛像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一般,竹矛从起手中滑落,随即他重重地坐在地上,只是双手抱头,好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嘴中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 其实这个结果他也早已隐隐察觉到了,自听说明月岛遭劫,他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看了,然而见到的只是满地狼藉的废墟与尸体,他没有在尸体中找到他妹妹,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其他人似也意识到了眼前的两人应该不是敌人,便将竹矛收回。 片刻后,水涛站起身,眼睛湿红,显然是哭过了,他看向潇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鸿然。 “你们跟我来吧,既然是茹儿的朋友,我自会好好安置你们。” 他转身走入村子,示意鸿然二人跟上。 跟着水涛在村间拐了几个弯,途中遭到了几波巡卫的排查,便来到了一间竹屋前。 “你们今晚便在此歇息吧,最近战事比较频繁,气氛比较紧张,你们便也不要到处走动了,屋内有洗漱和更衣的房间,明天一早我便带你们去见首领,让他给你们一个身份牌。” “那便有劳涛兄了。”鸿然拱手谢道。 水涛向鸿然笑了笑便转身回村口了。 进入房间,鸿然发现房间内光源是来自于房顶的一个黄色圆球,细长的小管从圆球沿着墙壁延伸到房门口的一个小圆片,点一下圆片灯光则熄灭,再点则又亮起。 “好奇特的东西,这是什么呀?”潇竹好奇地看着这个装置。 “元能灯,人族的玩意,靠元能驱动,应该是水族的商人从人族买来的。”鸿然看着元球向潇竹解释道。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石桌,几把木凳,紧贴着墙壁还摆放着一个木柜,柜子整齐地摆放着几件黄布衫。 木柜的旁边便是唯一的一个房间,应该是做洗浴用。 然后房间的中央…… “一张床……”潇竹看着房间中央唯一的一张小床,不由得说道。 鸿然见其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啊。”鸿然不禁心中苦笑。 第九章 暴露 那水涛估计是以为鸿然二人是夫妻了。 鸿然看了看周围,五指微张,伴随着这个动作,一个元气障扩张至整个房间。 “暂且先部署一个隔音结界,免得隔墙有耳。”鸿然如此想到。 “放心吧,仙人大都已经无眠辟谷,只需以元气来修养自身,既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饭。”鸿然一边施法一边说道。 “但你才刚刚踏入真仙,也还不习惯,睡一下也无妨。” 听了这话,潇竹知道鸿然已看出自己心中所想,脸上的红晕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蔓延到了耳根,显得极是可爱。 “大人,不是,我……” “不过嘛,我建议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东西。”鸿然直接打断了正在辩解的潇竹。 潇竹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件白色衣裙,早已被污泥垢渍染的乌漆嘛黑,宛如一个乞丐。 “啊,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潇竹惊呼道。 “不打紧,仙人在吸纳元气经受元气洗礼时是会从体内排出一些杂质的。” “只不过你刚刚经历了醍醐灌顶,一下子吸纳了大量的元气,排出的杂质有些多而已。” 鸿然指了指柜子里的黄布衫:“你可以去洗一下。” 没有片刻犹豫,潇竹几乎动用了刚刚鸿然才较给自己的纵地金光之术,只是一个瞬间便已拿着黄布衫进入了洗浴室中。 “才教了一遍就能施展出来,虽然有些瑕疵,但也是极为不错的了。”鸿然见此也只是欣慰地笑道。 女子爱洁,说得果然不错。 潇竹将衣裳褪下却并未立马清洁自身,而是仔细地擦洗着衣衫上的污渍,用了许久将它完全清洗干净后才开始清洗身子。 这件衣裙是自己在昏迷后鸿然为自己换上的,是鸿然给予自己的第一件赠物,潇竹打心底珍视这件衣裙,生怕弄脏了去。 待洗净身上的污泥后潇竹泡入浴桶之中,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 原本美丽的容颜在成为真仙后更添了一分仙灵气质,显得无比动人,说是倾城之貌也不为过,但是…… “什么时候,我才能配得上大人呢?”潇竹将头埋入水中,睁开双目,水面的光影摇晃着。 当自己被关在囚笼之中,大人就像这片光影,承载着自己全部的希望,即便现在也是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从内心深处真正把鸿然当做师父。 在她赋予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晨曦照耀着竹叶上的露水倒映在一双深邃的眼瞳之中,这副场景便深深地烙刻在了她的心头,永不磨灭。 鸿然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内心,一句一词都呼唤着她的情感。 这是什么?她知道,这是爱意。 她渴望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陪着他一同欢笑,一同悲伤,甚至一同毁灭,而不仅仅只是遥望他的背影。 …… 鸿然坐在屋顶看着眼前的明月,似乎在海上看到的月亮要比平时大很多。 ,他略施遁形之术便使得来往的巡卫无法察觉。 将元气的感知覆盖到遥远的海面之上,一只船队正向这个小岛的方向驶来,他知道那是敌人,大概明天早上便会到达此处。 但他却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意图,自己不可能教给潇竹所有东西,许多事情要她自己去体会,悲伤也好,孤独也好,这都是仙途所注定要面对的。 …… “敌袭!”叫醒潇竹的不是水涛,而是一声声警报与呐喊。 “怎么回事?”潇竹赶忙起身冲到门外。 却只见到不远处的城门口,正有一伙人围堵在那边,引起一阵阵骚乱,看样子,是变革派的水族人来了,正与安守派的水族人短兵相接地展开战斗。 “乒!”水涛将竹矛狠狠地扎向对手,却被对方的刀砍开,枪头与刀刃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水涛是吧?我听说过你,是个不错的战士,但你也太顽固了,看不清眼前的局势。”那敌人甩了甩手中的大砍刀,厉声向着水涛喊到。 “我看不清局势?你们这些人,才是愚蠢!人族发展是快,可我们就不能发展吗?” “我看那个新来的狗屁族长是脑袋进水了,只是听到人族些风吹草动就举族搬迁到一个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地方,还对反抗者兵刃相向,简直胡闹!” 水涛怒吼一声,再次冲向敌人。 “愚蠢?等你们这些人意识到自己错了,一切都晚了!将反对者杀死是不能让你们继续蛊惑其他族人,免得生出更大的伤亡!” 那人也怒吼道,手中的砍刀飞快地舞动,切割周遭的气流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都停下,不要再打了。”突然间,一声女声响起。 潇竹跑到了村口,便看见两波人陷入了混战之中,地上已经躺倒了不少尸体,当即喊到。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此事关乎族内存亡,怎可罢休,滚一边去。”那敌人见到潇竹,不屑道,“水涛,没想到你们还是如此无耻之辈,竟拿小女孩当挡箭牌。 “但我告诉你,今天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清除逆党,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水涛再次用竹矛格挡开对方的攻击,对着潇竹吼道: “你出来干什么,回去!这里危险!” 现在他可没有心思去保护其他人。 鸿然此刻正凭虚隐于空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村口发生的一切。 “还是去了吗?” 鸿然见到潇竹跑到了村口,如此叹道。 前来的船只其实只是探兵,真正的主力还在后面,小岛已经完了,他也不准备插手。 一个转身消失不见,又眨眼间突然现身在一个仓库前。 “药仓么?” …… 潇竹见无人听起劝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鸿然曾对她说过的元气使用方法。 生疏的运起元气,笼罩在其声带。 “我说,停下!”此话一出,一股强烈的劲以潇竹为中心辐射扩散开去,正在战斗中的人也不得不挺身抵挡。 “你……”包括水涛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对潇竹引发的这一奇异现象感到震惊。 潇竹深吸一口气,看向在场众人。 “八纮之地的传说是假的!” “胡言乱语!你一个小女娃子,知道些什……”那敌人一听,就要反驳。 “八纮之地确实存在,但并不是世外桃源,只有向东和向西的族人才能找到可以生存的地方,但无论是前往的途中还是八纮之地本身都是凶险异常。” “况以水族的能力,几乎无法到达目的地,这根本就是一条死局。” 潇竹打断了那人的话,将原因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不,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在潇竹口中听到如此详细的分析,那人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真的有些不妙,但真相实在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妖言惑众!当诛!”那人突然冲向潇竹,手中的砍刀发出道道寒光。 “小心!”水涛也反应过来当即也冲了上来想要保护潇竹。 潇竹自成仙之后,感官和身体的灵敏度已是全面提升,一发现敌人砍来,只是略微一偏,便使得对方扑了个空。 “碍事!”那敌人突然将刀甩回来,而目标却不是刚刚躲开的潇竹,而是正在向这边赶来的水涛。 “水涛当心!” 潇竹见状马上喊到,可已经无济于事,水涛根本没有料到刀会甩向自己,身体还保持前冲姿态,看样子已是躲闪不及,刀刃已经接近了他的脖颈,甚至于那锋芒之气已经提前在其脖颈上留下一条血线。 “噗!”一声利器入体的声音。 水涛一头栽倒在地上,看着眼前之景,嘴巴微张,显然是极为震惊。 是的,受伤的并不是水涛。 顺着水涛的视线望过去,那敌人仍保持着挥刀的姿势矗立在原地,而其心脏处,却赫然如同被无形的利刃贯穿,鲜血四溅。 “你这家伙……是……仙……人……吗?”那敌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潇竹,潇竹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只是左手却已并指为剑。 潇竹在千钧一发之际动用了仙术,元气外放形成罡刃,洞穿了敌人的胸膛。 “我……杀人了……” 潇竹看着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鲜血,止不住地颤抖。 她夺走了一个生命,下意识的,她明明只是想救水涛,不得已动用了元气,但她显然低估了元气的力量。 切入敌人的身体,没有一丝阻碍,这一切带给她一种虚幻的感觉。 生活在明月岛时,她的父母是岛上的医师,是她最亲近也是最敬佩的人,从小她便认真地听取父母的谆谆教诲。 母亲曾和她说,生命对于每一个水族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宝物,她们比其他种族的寿命更加短,也更加珍惜。 正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她的父母才会选择成为一名医师。 可如今,自己却践踏了父母所珍视之物,轻易便让一条生命从自己的指尖流逝。 “我……我……呕……” 潇竹的瞳孔微缩,仍是难以接受现状,很快,鲜血的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再也忍受不住的她开始疯狂呕吐起来。 但她腹中没有任何食物,只是一次次地干呕,仿佛这样能吐出她的罪恶。 第十章 恨 突然间,潇竹像是想到了什么,强行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将视线投往一边的水涛。 “没事吧……” 潇竹本打算先问一下水涛的伤势,却只见水涛也同样冷冰冰的看着她。 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头杀人不眨眼的凶兽。 “仙……人……”水涛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牙齿紧咬,似要将潇竹碎尸万段,全然不记得潇竹刚才救了他的命。 …… “水月姐!”一声稚嫩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水月转过身,只看见半个脑袋从岩石后头探了出来,还伴随着几声窃笑。 “小涛,要玩捉迷藏你似乎还嫩了点哟。” 水月从篮中摘下一片菜叶轻轻走过去放在了小孩的头上。 那石头后的小脑袋听见水月的话,一脸无趣地从岩石后面钻了出来。 “切,为什么老是会被水月姐发现呢,我明明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呀。” 水涛嘟起小嘴,有些不开心,这岩石后的空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结果还是马上被水月找了出来。 “因为你太笨了呀,捉迷藏怎么能发出声音呢?”水月拍了拍水涛的小脑袋,轻笑着对他说。 “啊?”水涛有些不解,“那,我要怎么样才会变聪明啊?” “这个嘛?”水月将菜篮背在背后,看着水涛期盼的目光,突然向着山下小跑。 “这个嘛,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啊。” “啊,你耍赖,别跑!” 山野之中转出银铃一般少女的笑声。 回到村子,水月和水涛两只手搀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小涛,呼,不赖嘛,……竟然能跟上你水月姐。”水月满头大汗地看着水涛,笑着说道。 “那是,我可是村子里跑得最快的人!”水涛直起身来,一脸骄傲的指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灰尘。 “这小屁孩,精力就是旺盛。”水月无奈地心想。 “水月姐,你输了,快说快说,要怎么样才能变聪明啊?”水涛拉着水月的手臂,不停地甩,追问着之前的问题。 “行行行,我告诉你。”水月实在拗不过水涛,将手放在水涛的头顶,“等你长大了,就能变聪明啦。” “啊,这算什么嘛。”水涛有些失望,“村里大人都说等十九岁了,就成人了,可是我今年才九岁诶,还有好久好久。” “没有的啦,当小涛找到一个值得自己去关爱一生的女孩子,那你就长大了。” 水月安慰道。 “哦,我知道,当族里十九的时候,要娶新粮子的。”水涛听着水月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对啊,等小涛找到这个新娘子,那你就长大了哟。” “那……”水涛突然变得腼腆起来,扭扭捏捏地说着,“那水月姐来当我的新娘子好不好啊。” “嘿,你个淘气包,还想打你水月姐的主意,找打。”水月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在水涛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水涛顿时疼得捂住脑袋。 “不过嘛,如果小涛每天都认真吃饭,听爸妈的话,不到处捣乱的话……”水月扶住水涛的小脑袋,在刚才弹水涛的地方轻轻一吻。 “也不是不可以哟。” 水涛顿时眼睛放光,飞快地跑进村中,大声地叫喊: “水月姐当我新娘子啦!” “水月姐当我新娘子啦!” …… 水月无奈地看着这孩子,不禁露出微笑。 突然间,从水涛奔跑的前方从天降下一个身影,发出一声巨响,灰尘激荡而起,水涛也被掀翻在地面。 “小涛!”水月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那么多,当即跑过去将水涛护住,仔细查看几番,所幸并没有什么外伤。 从灰尘之中走出一个人影,那是一个高大青年,眉心中央有一颗红点,一身白色衣袍,嘴角和衣服上还残留着不少血迹,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水月看着白衣人的眼瞳,竟感到有些眩晕,立马移开目光。 白衣人看着正抱着水涛的水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在这水族之中竟能见到灵根如此纯净之人。”白衣人心中想道。 “怎么回事?”周围陆陆续续有听见声响而赶来的村民,看着面前一个陌生的白衣人都感到很是惊讶。 这时候,赶来的卫兵拨开拥挤的人群看到伫立在人群中的白衣人。 “你谁啊?” 守卫正准备抓住白衣人的肩膀,却在靠近时感觉到以白衣人为中心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流,周围的所有人都被掀翻在地,带着一脸惊骇。 “仙……仙人?”所有人顿时意识到眼前的白衣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躺着水月怀着的水涛这时也清醒过来,抬头看着白衣人的面庞,这是他第一次听说仙人。 不可一世,傲然绝伦,瞰众生如蝼蚁,这是水涛在其眼中所窥见的景象。 白衣人突然伸出手,指向了水涛,准确来说,是指向了怀抱水涛的水月。 “这个女人,我要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水月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刚刚才满十八岁,孝顺父母,乐于助人,常常能够与村子里的小孩打成一片,现在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受过她的帮助。 但他们不敢出声,因为那是仙人,是传说中能翻江倒海,扭转乾坤的仙人,如果自己出声救她,很有可能会命丧九泉。 “你放开水月姐!” 突然,一些小孩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朝着白衣人扔着石头,水涛此刻还不能动,但也是已怨恨的目光看着白衣人。 那些大人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急忙想叫住他们。 但,已经晚了…… 石头在砸向白衣人后只是悬停在其周围,根本近不了身,白衣人眼中寒芒一闪,那些悬停的石子顿时化作一道道残影原路飞回,射进了那些小孩的体内,七八名小孩直接瞬间倒地不起,鲜血开始在地面流淌,显然是已经死了。 “啊!我杀了你!”倒地人群中一名大汉,怒吼着挣扎起身,白衣人刚刚杀得小孩中,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其中。 话语未落,鲜血便从他的脖颈上流下,一步都未踏出便身死当场,人们甚至都未看出白衣人有何动作。 “别,别……杀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水月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只是几个眨眼间,就有如此多熟悉的人惨遭杀戮,她实在无法接受。 白衣人伸出一只手对着水月呈握拳状,顿时水月只感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见她牢牢禁锢住,水涛从他的怀间滑落,他能听到水月带着哭腔在其耳边轻声说道: “对不起啦,小涛,我可能做不了新娘子了。” “不……不要”这句话几乎同时从水涛和人群中一对中年男女的口中说出来,那是水月的父母。 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水涛从地上挣扎起,扑向白衣人。 白衣人连看都没有看他,转身便走向村中,水月则悬在半空之中飘于其身后。 水涛只觉得大地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一头栽倒在地上。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人带着带着水月进入一间屋子。 对于修仙者来说,灵根是极为重要的,其实,也就是凡人头上的天眼,只有拥有灵根才可以感应虚元,修习仙术。 而较为上乘的灵根可以大大提升元气的凝练纯度,从而提高修为。 白衣人如今身负内伤,身上未曾带有丹药,等其自然调养时间颇长,且容易落下暗伤。 如果能和拥有纯净灵根的水月双修,自己便可借助水月的灵根来凝练元气,大大缩短恢复时间,况且处子元阴能极大地促进自身灵根品质的提升,正是白衣人所急需之物。 所有人都被来自地面的吸力紧紧贴在地面,不得动弹。 但众人只见得水涛竟一点一点地朝白衣人的方向爬着,眼中充斥的是不该出现在这名小孩身上的不甘与怒火。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 天色暗沉下来,水涛慢慢爬到了房门旁,他已经筋疲力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伸过门缝。 水月被那人压在身下,全身赤裸,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死物一般,空洞的眼眸朝着门口,嘴唇一直在蠕动。 虽然听不见,但水涛知道她在说着什么,在昏迷的前一刻,脑子里还一直回响着那句话: “对不起……” 第二天,仙人和水月都已经消失了,人们只在门口发现了昏迷的水涛。 然而自那以后,虽然一切又回归了正轨,好似仙人从未来过一番,水涛却变得沉默寡言,每日到海边坐着,只是静静地看着海面发呆。 转眼之间,十年过去了…… 曾经的小孩已经长成了高大孔武的青年,水涛也从水月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 他每天在村口守卫着村子,照顾着家中的父母和自己唯一的妹妹。 虽然时不时在深夜还是会从那段恶梦中惊醒,脑中只是回响着那句对不起,但有了家人的宽慰,自己也很快能够振作。 提着一条大鱼,水涛朝着家中走去,今天提前有人换岗,他也就提前回家,途径海边钓上了这么一条大鱼。 “再过几天就是茹儿的生辰了,先给她提前庆祝,今晚做一顿好菜。” 水涛心情很是愉悦,一路哼着小调朝家中走去。 突然,天上像是飞过了什么东西,惊起一片飞鸟。 水涛感到有些奇怪,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还是赶紧回去吧。”水涛这样告诫自己,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然而,快到家门口时,水涛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种感觉来源于…… “血!”没错,水涛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愈发强烈的血腥气息,而且这股气息飘来的方向是…… 水涛开始狂奔,来到家门口,里面还亮着的灯,屋门禁闭,似是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他可以确信,血腥之气正式从自己的家中传出来的。 水涛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推开了家门。 第十一章 殊途 家门被推开,水涛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虽然是夏天,但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寒冷,手中的鱼不知何时已被他丢在一边。 这时,一个手掌突然攀上了他的裤腿,在见到这个手掌的一瞬间,水涛瞳孔陡然收缩,内心也变得冰寒。 “爸。”水涛颤抖地顺着手掌望下去,在自己父亲的胸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其心脏竟已不翼而飞。 “你来了。” 一个熟悉而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听见此语,水涛全身一震,这比自己的父亲死在他的面前更让他震惊。 “水……月……姐……”水涛的眼睛有些赤红,她抬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这个面容,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年轻、美丽,和印象中竟无半点改变。 只是如今的她也同样穿上了那件令他恨之入骨的白袍,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刻红点,而其手中赫然是一颗滴血的心脏。 “你在……做什么……” “这可不是久别重逢的问候啊,小涛。”水月只是淡淡地说着。 “你说这个?”水月举了举手上的心脏,另一只手摊在空中,凭空便突然出现了一个瓶子,将心脏以元气包裹装入瓶中后,直接隐入袖中。 “你父亲拥有着罕见的七窍玲珑心,此宝可炼制极为珍稀的丹药,对我有大用。”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不不,这太奇怪了,这不可能,消失了十年的水月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握着自己父亲的心脏,说着什么七窍玲珑心,这不可能! “是的,我说了,对我有大用,如此宝物只用来维持一个凡体肉胎的命难道不是暴残天物吗?”水月一脸冷漠地看着水涛,好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应该说都不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家畜、看蝼蚁。 当和水月对视的那一刹那,水涛便知道一切都变了,面前的人只是一个披着水月外衣的魔鬼! 仙!仙!仙! 他的爱人,他的家人,他的生活都因为这群人而支离破碎。 全都去死吧,死吧,什么狗屁仙道,全是渣滓,我诅咒这群魔鬼全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 “你是仙?”水涛的眼睛变得血红,直直地盯着潇竹,他疯狂地朝着潇竹怒吼: “你们为什么又来闯进我的生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们还想从我身边夺走什么!混蛋!来啊!” “我的水月姐!我的父亲!连我的妹妹也是你杀死的吗!你们这群渣滓,我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 所有人都只是站立着,聆听着水涛的咆哮,即便是敌人也能深深的感染到水涛声音中那无尽的怒火与痛楚。 每一个种族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对待踏入仙道的族人从今往后都不能再作为同族之人看待。 踏仙途者,便是异类! 这是百族的共识。 “我……我……”潇竹能察觉到周围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怪物,原本血溶于水的族人仅因为一个仙字便如隔鸿沟。 她终于明白鸿然之前在乌云之上所说的话,离尘是不可避免的,这不仅仅只是取决于自己的意志,也取决于周围之人的意志。 离尘是宿命,从接受仙术的那刻起,她就不会再得到水族的认同,哪怕对方是她的亲人也是一样。 “啊!” 水涛挣扎着爬起身,正如多年前在那白衣人面前,他扑向了潇竹。 潇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备,只是紧咬着下唇看着暴怒的水涛,眼含泪光。 如果这样自己能够赎罪的话…… 突然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整个空间都凝固不动,紧接着天际一道闪电划过,一团乌云如龙卷直接降落在潇竹所站之处,将潇竹带往了天空。 …… “怎么样,好些了吗?”鸿然看着跪坐在云边低头看向小岛的潇竹,轻声问道。 最后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旁边看着,没有任何动作,有些事情,只要让潇竹自己经历才会懂。 “大人,你说,仙……真的就是十恶不赦吗?” 潇竹没有回头,但鸿然能看到几滴晶莹从其脸上滑落,被风吹散。 鸿然走到其身边,看着远方陷入云层的太阳,沉默片刻,出声道: “任何事物都有阴阳两面,水涛口中的仙是存在的。” 听到鸿然的回答,潇竹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地握住,这是她难以接受的答案。 鸿然见状将一只手包裹住潇竹紧握的拳头,又继续说道: “但那并非仙的全部。” “确实,在成为仙之后会因为离尘现象而对原本种族的归属感变得淡薄。” “但并不是所有的仙,潇竹你不就依旧还关心着水族吗?” 鸿然能感觉到潇竹的拳头有略微放松,便继续说道: “仙家玄门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作为立派真言。” “更多的仙对待万物生灵都会保持着善意,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自然,来着于世间万物,只有真正能领会此理的仙才能到达更高的境界。” “潇竹,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这种可能性,总有一天,仙与百族之间相互理解的时代终将到来。” “届时,你亦可重振水族,为水族带去长久的安宁。” 潇竹的双手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反过来抓住了鸿然的手,鸿然能明显感觉到潇竹小手上的汗水与热量。 “是的,我相信大人。”潇竹转过身与鸿然对视着,鸿然眼中的深邃与幽光总螚令她感到无比心安。 “因为大人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啊,对那样的我也会伸出援手。” 潇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眼角的泪痕又再次变得湿润,然而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泣了…… “啊,不好!”潇竹突然露出慌张的神色。 “怎么了?”鸿然问道。 “我的衣服落在竹屋了,我得赶快找回来!” 潇竹一脸的焦急。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在换不就是了。” 鸿然不解道。 “可,可是……”潇竹说话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突然想起自己还抓着鸿然的手,脸上红的像个苹果。 “可是,那是大人第一件给我的衣服。” 潇竹还是说了出来,脸颊变得更红了。 鸿然又怎会不明白潇竹心中所想,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只手轻挥,一件整齐叠放的衣裙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离开之前我就已经将它收好了,现在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鸿然将衣裙递给潇竹。 “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松手。” 潇竹听得此话,赶忙松手接过了衣裙,将整张脸都埋入了其中。 太明显了! 鸿然看着潇竹,有些无语,这思春期少女的心思已经暴露无疑,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但他也只是笑笑,随即躺倒在乌云上,看着如穹顶般的天空。 他也爱过一个人,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只记得自己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便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 但是……她死了。 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真的是遥远的东西,自从她死后,自己便只是在永生的道路上孤独前行,千万年的时光,也不及她的一刻陪伴。 自己的心中真的还装得下其他人吗? 鸿然问着自己。 现在,他的心给不了他答复。 他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在完成那个事情之前,鸿然都会将其内心封闭起来,避免多余的情感左右他的思维。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鸿然日夜向潇竹教习着仙术法诀,同时也利用之前在水族药仓内的找到的药材炼制了不少的疗伤药和一些辅助修炼的丹药。 潇竹的天赋不错,很快便熟练地掌握了一名真仙所要具备的全部法诀与战斗手段。 “现在就差法宝了。”鸿然如此想道。 法宝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至关重要,自己必须为潇竹找到一件合适的法宝,这样能大大增强潇竹的战斗与保命能力。 而同时,自己的这件乌云法宝其实和鸿然的契合度并不是很高,鸿然是凭借自身高超的修为这才强行驱动这件法宝。 或许是因为这乌云法宝实际作为元能武器,乃人族所造而非仙人,故无法达到较高的契合度。 所以鸿然正想着要想办法找到两件适合二人的法宝。 先不说潇竹修为较浅,即便是自己,在这天界也并非没有对手,就自己所知道的混元强者就有不下五人之多,目前自己绝无可能匹敌。 如果遇到同境界的大罗金仙,自身没有法宝,也是极为棘手的。 多一件法宝就多一个保命的底牌。 自离开小岛后,鸿然便一直驱使着乌云向东飞行,按时间算下来也有两月之久了。 “大人,大人,快看,到大陆了。” 潇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她显然已经对长期的海上单调生活产生了厌倦。 鸿然二人一直向东,如今已经到了八纮之地的桑野。 桑野之地气候炎热多雨,是许多大型凶兽的天堂,也有无数毒虫在此滋生,可谓是凶险异常。 在飞到陆地上空后,鸿然操控着乌云慢慢降落在那茂密森林中的一片岩石高台之上。 “此地凶兽众多,虽险恶,却也是一个修行的好场所。” 鸿然看着面前的莽莽森林如此说道。 第十二章 修行 桑野之地区无比浩渺,其间虽多山川河溪,但是大部分的地区都属平原地带,且因为气候的原因,潮湿的环境与充足的热量也使得这里植被茂盛,放眼望去尽是高大的森林。 天界的兽类因为其生活的环境所致,受自然元气的影响已经有不少诞生出了些许灵智,故也是凶险异常,甚至于有些植物乃至无生命的石头也因为吸收日月之精华,而夺天地造化,成为富有灵智之物。 天界之人将这类种族称之为妖,也往往将妖和兽放在一起称作妖兽族,和仙很像,妖兽族的修炼方法也是通过利用元气,但是妖兽族却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修炼体系。 成仙的关键是于体内的丹田凝聚一颗金丹,只有如此才算踏入真仙,而丹田的作用其实是用来储存元气的。 而妖族的体内却没有丹田,无法长久地储存元气,也就无法在体内形成金丹,便也无法修仙。 只能够靠熬时间吸收日月精华来达到自我进化。 但是在天界有一种稀有的草药叫做幻形草,食此草的生灵可精通变幻之术。 但奈何此草药力极其霸道,身体素质不够强悍者往往撑不到将药力化解便会直接爆体而亡。 而天界之中也只有妖兽的肉体能够承受住如此巨大的冲击,且大都是修为在千年以上的妖兽。 妖兽在吃了幻形草之后,经过九九八十一日的吸收,便可化为人形。 化作人形之后妖兽便会拥有一个拟丹田,它们也能通过仙族的修炼方法修炼出一颗妖丹。 但奈何这人形并非妖兽魂魄所相,以人族之法修炼仙术自然奇慢无比,并且由于拟丹田并非是真丹田,最多只能使得妖兽修炼至金仙顶峰而无法突破大罗之境。 但是妖兽的肉体力量实际上是保存了下来的,故同境界的妖兽实力实际要远强悍于其他修仙者。 而此刻,站在鸿然面前的便是一名拥有四千年修为的金光境妖仙。 “玄甲龙龟吗?真是难得一见啊。”鸿然目光平淡地观察着面前一个穿着上身赤裸,罩着虎皮裙的黝黑壮汉。 但这壮汉盯着鸿然目光此刻却是极为阴狠,面前之人他已经追了整整三天了。 本来自己出去觅食,突然碰上了个在自己领地里到处乱晃的人族修士,刚想逮了塞牙缝,却发现那人身影一晃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还真让这家伙给自己后颈来了一击。 之后两人也数次交手,但鸿然都只是与自己硬碰一下便闪身开去,根本不给他进攻的机会。 本来心中还对鸿然抱着的一丝警惕在鸿然不断地消磨下总算是全部转化为了怒火。 可就在刚才,鸿然却一反常态,竟制造出三具分身,自己不防之下被打中头部,直接击穿了护体罡气。 虽然凭借强悍的肉体硬抗了下来,但这攻击之中竟还含有精神之力,一瞬间打出了自己的魂魄,暴露了原形。 再回过神来,又只剩下鸿然一人。 “你是什么人!”龙龟追杀了鸿然三天,终于还是发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鸿然一摆手,指向龙龟的丹田,“我只要你的妖丹!” “放肆!” 龙龟听得此言,大怒,狂吼一声冲向鸿然,周遭的气流极速翻涌,向其拳头凝聚而去,一路带着阵阵音爆。 “龙风破!” 鸿然眼中寒芒一闪,手中元气快速凝聚,直直地便照着龙龟砸去。 “死!” 龙龟见鸿然此般硬轰,心中当即冷笑,原以为鸿然狡诈异常,没想到却如此愚蠢,竟敢与金光境的妖仙对轰,看来也只是身法厉害些罢了。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扩散而开,周围一圈的树木被掀翻在地,最近的甚至由于元气对轰释放出的能量被烧为灰烬。 然而,在与鸿然对撞的一瞬间,龙龟便感到了不对劲,鸿然的拳头虽说不上铁板一块,但也坚硬异常,与自己交锋也只是略占下风罢了。 在碰撞一下之后,鸿然立刻双脚登向龙龟胸口,那龙龟速度也不慢,用另一只手挡了下来。 二者也借此再次分开,立于天空两侧。 “果然还是差了点吗?” 鸿然看着自己的拳头,表面的元气已经被打散了,拳面上鲜血淋漓,还是受了点轻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龙龟看向鸿然的目光变得极为谨慎。 他的肉体力量自己还是知道的,即便是人族的大罗金仙想挡下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面前这个人族修士竟然直接用拳头接了自己的龙风破,那他绝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我不是说了么……” 鸿然看向已经西下的太阳,心中暗想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该收场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鸿然的身形突然一晃,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龙龟,似是没有什么动作。 “取你的妖丹!” 两柄白色利刃从龙龟的胸膛穿透而出,带着泉涌的赤红鲜血。 “啊!混蛋!你……你……” 龙龟感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着,奋力地挣扎却无济于事,瞪大着双眼只是震惊地看着面前的鸿然。 “分……身……” 两个分身出现在了龙龟身后,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柄白色的骨刃一左一右洞穿了龙龟。 龙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护甲竟就这般被轻易地贯穿,想当年他凭借这层护甲不知杀死了多少比自己要强的人族金仙。 四千年间,自己没有一次失手,现在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自己都看不清鸿然的移动轨迹,这修士施展的似并非身法,而是某种空间瞬身秘术。 甚至连临死之前自己都不知道杀死他的人是谁。 很快,龙龟的挣扎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去。 鸿然将骨刃自龙龟胸膛之中抽出,龙龟的尸体也随着重力重重地掉在了地上,溅起满地尘土。 紧接着,尸体开始膨胀,直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玄龟,献出了原形。 鸿然暗自掐诀,地上的龙龟也很快缩小到巴掌大小吸入了鸿然的袖中,那两具分身也飞了过来与鸿然重叠在了一起。 看着手中的两柄骨刃,还残留着些许鲜血,而那刃面仍如镜般光滑,鸿然不禁赞道: “不愧是雪蛟龙王的尾骨,竟如此锋利坚硬。” 随即也将其纳入袖中,凭虚御风向着日落的方向行去。 …… 在一片空地之上,一位少女正拿着一柄白色匕首在一群黑色人影中周旋。 虽然黑影人多势重,但少女的动作却是非常地连贯,在黑影之中游刃有余地穿梭,时不时在人影身上留下深深的刀痕。 被少女所伤到的黑影往地下一倒竟成了一摊烟雾散了开去,但马上在外围又会形成一个新的黑影来攻击少女。 这少女便是潇竹,此刻她正集中注意力调动着元气进行着攻击和防御,看样子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生疏,更像是一位久经战斗的老手,把每一分元气都运用得恰到好处。 突然间,所有的黑影都在一瞬间全部消散,变成了烟雾合在了一起,飘往一边化作了一团乌云。 潇竹看向东方,只见鸿然自空中缓缓降落,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大人,你回来了!” 鸿然看着潇竹微微一笑道: “怎么样,我不在的这三天练得如何?” “还不错啦,找到一些要领,这个霜蛟刃真的是削铁如泥,用起来真的很顺手。” 潇竹手中的霜蛟刃乃是由雪蛟龙王的龙角所制成,和鸿然所用的白骨双刀一样是同一个来源。 自半年前和鸿然来到桑野之地,鸿然便和潇竹展开了修行历程。 一开始,鸿然先去猎杀了一些较为高阶的妖兽,让潇竹在一边观看,学习一些经验和基本的对妖兽的战斗方法。 再实际成熟之后,让潇竹去猎杀一些低阶的妖兽,自己则去寻找一些可以用来炼制法宝的材料。 桑野之地果真人杰地灵,在他四方巡视之时,竟有不少已化形的妖兽来攻击他,鸿然便也全部宰了把他们身上能用上的部位都照单全收。 进入冬季之时,除了一些长青树外,其余的树木皆已掉光了树叶,桑野之地也难得地清静了一些。 然而鸿然却在一处冰潭之中找到了一只修为万年的金仙境雪蛟龙王妖仙,自己与其展开了数个时辰的搏斗终于将其斩杀。 并用它身上的材料制造了两把霜蛟刃,和两把白骨刀,但之后再以没有遇到过像霜蛟龙王那样的妖仙。 或许那霜蛟龙王就是这一块土地的霸主吧。 鸿然如此想到。 之后,鸿然将霜蛟刃交于了潇竹。 在潇竹能熟练地猎杀妖兽后,三天前鸿然又把她安排到一处空地之上。 以乌云法宝分出的模拟人影训练潇竹的对人作战练习。 但这一次,鸿然却发现了位于一个小湖边打坐修行的玄甲龙龟。 龙龟的妖丹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如果在炼制法宝之时加入能大大地增强法宝的防御性能。 而且玄甲龙龟的甲壳在磨成粉后混入药中也能增加药效。 最重要的是自上次在人族失去元气被人族所擒住,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脱离元气,肉体作战的必要性。 玄甲龙龟的肉体力量强横,正好可以作为自己锻炼的对象。 在与玄甲龙龟的战斗中,鸿然一直尝试着减少元气的使用,多依赖肉体,这也使得他的体术有所精进。 第十三章 空间法诀 至少现在的鸿然相信,如果再遇到离元器,即便失去了元气,自己也绝不会毫无还反抗之力。 但鸿然认为这还不够,即便是刚刚在和龙龟战斗时,自己还是动用了不少的元气,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整体肉体强度才可以。 在仙人的世界中,专注于肉体的提升算是旁门左道,如果不是因为在仙法境界上实在无可提升,也没有谁会去刻意地修炼肉体。 快速修炼肉体的办法鸿然倒是知道一些,最行之有效的,也是最危险的莫过于生吞妖仙的妖丹。 妖仙的妖丹本身便具有极为强烈的药性,一般直接生吞只会爆体而亡。 但如果忍耐了下来,不仅能得到妖丹所带来的妖兽的一些能力提升,也能极大地淬炼肉体强度。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的妖仙会同类厮杀夺取妖丹。 鸿然一挥手,袖中的玄甲龙龟的尸体便被拋置在了潇竹面前,落地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哇,大人,你从哪里打到一只这么大的乌龟啊?”潇竹的眼中在见到如山大的龙龟时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是玄甲龙龟,挺不错的材料,味道不错哦。”鸿然微笑着看着潇竹,只见潇竹的眼中直放着光。 虽说仙人已经辟谷,是不用进食的,但是还有味觉,尚存在口腹之欲,这妖兽的肉质普遍紧致鲜美,自然是绝佳的食材。 而且妖仙一死,其妖丹周围的元气随经脉散至全身各处,修仙者食用也有提高修为之效,可谓一举两得。 这半年,也让鸿然见识了潇竹精湛的厨艺,吃遍了以前所没品尝过的美食。 自打成为仙人之后,连锅都不用了,以元气托着食材在空中,靠元气释放的能量便可将肉烹熟。 而调味料之类的在这桑野可谓数不胜数。 只是简单地用香澜树的叶片盛着,捡两根树枝便当筷子。 而潇竹也喜欢在鸿然吃着自己做的菜时,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鸿然每一次因美味赞叹她的厨艺时,潇竹都会从心底感到满足。 …… 在一边烹饪龙龟肉时,潇竹像是想起什么,向鸿然询问道: “那个,大人是怎么把那么大的龙龟从袖子里拿出来的呀?” “哦,你说这个啊。” 鸿然听后指了指自己的袖子。 “这是空间法诀,叫‘袖里乾坤’,只是在袖子中布下一个异空间结界。” “其实布在哪里都可以啦,只是袖中毕竟方便,好触发。” “结界?”潇竹不解地看向鸿然,显然是不懂其义。 鸿然也继续说道: “所谓‘结界’便是指隔离或是创造出的独立空间。” “像之前住在海岛时我在竹屋内设立的隔音结界是将竹屋与外地隔离开,属于空间结界。” “而袖里乾坤是在袖子中凭空创造出一个独立空间,这便属于异空间结界。” “像类似袖里乾坤这般小型的空间制造的空间法诀并不难,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嗯。”正说着,一盘香喷喷的龙龟肉便已经被潇竹端了上来。 “看起来不错嘛,你厨艺又有所长进啊。” 鸿然看着油脂溢出,色泽饱满的龙龟肉啧啧称赞道。 “大人喜欢就好,快尝尝吧。” 潇竹看着鸿然的神情,高兴地说着。 “那你也别光站着,一起吃吧。”鸿然示意潇竹坐在对面。 “嗯。” 正满足地吃着龙龟肉的鸿然,继续向潇竹说着空间法诀之事。 “其实空间法诀的作用并不仅仅局限于储存物品或布置一个结界。” “在更多的时候,我们利用的是空间瞬身之术。” “这种秘术不同于一般身法移动,而是将自己所在的某一空间和另一个空间直接进行交换,从而达到真正的瞬间移动。” 说罢,潇竹只见鸿然突然原地消失,不见影踪,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但是这种秘术一般人都学不会,它需要能够察觉到空间的微小变动,已即有能力打开薄弱的空间壁障。” 说完鸿然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红点,却只见那红点变化间成为了一只竖立的金色眼睛。 这不是潇竹第一次看到鸿然开启第三只眼,以前在一次杀高阶妖兽时她也见鸿然开启过。 “这是开天目,不同于寻常天眼,拥有极强的洞察能力,也能够看穿幻阵和灵魂法相,我也是靠它察觉空间波动的。” 说罢,鸿然又谈起空间法诀的另一种用途。 “施术者可在结界的基础上布上一些阵法,形成一个封闭杀阵或幻阵,天地第一杀伐大阵——诛仙剑阵便是此理。” “这是极度危险的,我当然希望你不要碰上。” “如若遇到了,亦不要惊慌,虽然结界难以破掉,但阵法可以。” “任何一个阵法都必有其阵眼,那是整个阵法的核心,只要破坏即可破除死局。” 鸿然如此对潇竹说道。 龙龟肉也吃完了,鸿然突然起身,看着潇竹说道:“跟我来一下。” 随即带着潇竹径直来到巨大的龙龟石头面前。 鸿然从袖中伸出白骨双刀,以元气驾驭,将御剑之术施展开来。 很快,尸体便被鸿然分尸,鸿然只挑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收回袖中,手上还握着一块龟甲。 “龟类妖仙的甲壳不仅仅可以在炼药时加入增强药效,因为龟本身带有长寿的属性,我们还可以将之作为一种丹药的原料。” 鸿然看着潇竹的美丽面容,缓缓说道: “驻青丹。” 潇竹心头微微一颤,这种丹药她曾在以前听说过。 驻青丹,顾名思义,便是永驻青春的丹药。 仙人虽有漫长的寿命却并非有不老的容颜,除非修炼至大罗之境否则也无法返老还童。 光是凝结金丹成为一名真仙就需要一个甲子,那岂不是修炼到头皆成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 于是便有人提前服用驻青丹,先将自己的容颜保持在最美丽的时刻。 驻青丹不仅是在仙人间流传,在人族间也同样如此,自仙凡大战休战之后,就有人族商人向仙族大量购买驻青丹,再转手给贵族。 对于贵族来说,当男方将驻青丹作为娉礼迎娶女方,这表示对方是他的挚爱之人,这门亲事便成了。 潇竹看着鸿然的眼眸,不知不觉间,眼角变得湿润,竟流下泪来。 鸿然却是看得莫名其妙,他不过是给着丫头炼一个驻青丹罢了,怎么就能感动到哭呢? 难道能保持年轻有这么吸引人?又不是增加了寿命。 他可不知道人族十七年前才流行起的风俗,他对人族风俗的理解还停留在三千年前的大唐王朝时期。 “大人,你是我的光,无论何时,我都会陪在大人身边,哪怕是叫我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潇竹将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面前这个给予了她姓名的人,眼中充满了泪水,在月光下的映衬下,美得令人心颤。 鸿然见得此景,竟也一瞬间晃了神,伸手触碰到潇竹的脸颊。 柔软、温暖、湿润…… 就这样保持着,两人对视良久…… ……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机关锁紧的声音,神州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数十架黑色护卫车整齐划一的驶出城门。 紧随其后的是一架金色的球体,那是东唐王朝皇帝的御驾。 然而此刻坐在御驾之中的却不是东唐皇帝,而是司元尚书季七。 道路两边的人群全都俯首而拜,这是对待皇帝的最高礼节。 东唐皇帝早已下发诏书,每至仙凡会谈其间,但见季七,如其亲临。 此刻的季七正坐于车中,身着一席灰袍,手上还拿着一把羽扇,正通过虚示器与皇帝交流着关于仙凡会谈的事。 “爱卿啊,此番一行朕恐怕你凶多吉少啊,虽然自那以后,仙族并未再有何动静,但是只怕他们有何阴谋啊。” 皇帝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陛下还是稍安毋躁,谅仙族也不会敢在龙族的领地对我动手,当初我们选择了粼云城便是看在龙族对人仙两族具无偏袒之意。” “龙族人向来以一诺千金为人所知晓,当初我们得到了龙族会充当我们两族会谈的听证者的确切答复,我想应该不用担心。” “毕竟仙族虽强,但不一定强得过龙族,大也是轻易不敢得罪。” 季七对到龙族进行会谈一事倒是安心得很。 他这次的护卫车队都配备了至少一件元能武器,而且车上还装有还在实验中的小型强脉冲离元器,在数十架叠加下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短时间达到辉七的强度,另外只要不是圣人出马都无需担心。 圣人,想到这里季七不禁握紧了拳头。 人们都说辉七拥有与圣人抗衡的力量,但只有他知道,当他看到那个圣人在满功率的辉七前慢慢飞过,停在天际时,他心灰意冷关闭了辉七的发动机的绝望。 却见那圣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休战! 人们都以为是他的辉七拦下了圣人,拯救了人族,却不知辉七在圣人面前竟如同虚设,毫无作用! 那一年,他十七岁,作为辉七的设计者与督造者,被提拔为尚书,但他根本不在乎! 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只为一件事而活——弑圣! 圣人脚下那形同虚设的辉七是他引以为傲的杰作,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总有一天,我要造出这世上最伟大的兵器!将所有轻视我的人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