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肢令》 引 子 这是一把古怪的兵刃,长仅尺半,尖端作宝剑形,一边是峰利的刃口,另一边却呈锯齿形,真是古怪到极点。 通体精光雪亮,耀人眼目。 怪刃的刃身正中,赫然刻着“残肢令”三个字。 刃口的一面,锋利得可以吹毛断发,锯齿的一面,却锐利得有如野兽的森森利齿,寒气逼人。 这古怪的兵刃,却有一个恐怖的名称:“残肢令!” “残肢令!“ 代表着 恐怖! 残酷! 血腥! 由于“残肢令”的出现,使本来就已经扰乱不休的江湖,又加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武林中人人自危,谈“令”色变。 凡接到“残肢令”的人,最多三日,不是双手被齐肩削去,就是双腿被齐股切去,然后被怪刃穿胸而亡。 这的确够残忍、够恐怖。 而被残杀的人,无论是两臂被削,或者是双腿被废,一律是右边齐手,左边留有齿痕,胸前穿透一孔,丝毫不爽。 “残肢令!” 震撼了整个武林,风靡了黑白两道。 “残肢令!” 神秘而恐怖。 黑白两道,无数的高手出动了,他们要查出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但,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残肢令”出现的地点,忽南忽北,神出鬼没,使那些追踪的高手们,疲于奔命,次次扑空。 令主是谁?没有人知道。 “残肢令”为什么要出现江湖,也没有人知道。 接到“残肢令”的人,尽都是黑白两道知名之士,都具有非凡的身手,但他们却躲不过“残肢令”的迫害。 “残肢令”为什么要找这些人下手,除了被残杀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但被残杀的人,已不能再开口说话。 于是 “残肢令”除了恐怖、惨酷之外,又加上了神秘。 “残肢令”这奇怪的兵刃,在此以前,从未在武林中出现过,所以没有任何人能道出它的来历。 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残肢令”一共出现了五次,五次中,有五个名震武林的高手被残杀!有的失去两臂,有的被削两腿而亡。 他们都是一方霸主,不可一世的人物。 武林中,谈“令”色变! 第一次“残肢令”出现南昌城,白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中原一鹗上官云奇”被卸去两臂后,穿心而死。 第二次接到“残肢令”的是九江“白合帮”的帮主“屠龙手高原”,同样的也是被齐肩削去双臂透胸而死, “白合帮”是江湖上有名帮会之一,帮内高手如云,而“屠龙手高原”却在总坛之中被废,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第三次更使人迷离莫测,“残肢令”竟然送到了“丐帮天南分帮”的舵主“独眼鬼丐吴子清”的手上,在“残肢令”送达的当天晚上,他被齐股削去了两腿,然后分心一刀陨命。 第四次接到的人是开封五大镖局的总镖主“千手如来万源通”,他被废去了两臂,穿胸丧命。 第五次更奇,隐居在武昌城内的,纵横江湖三十多年的黑道巨孽,“活阎罗姜虚” 居然也接到了“残肢令”,被削去双腿穿心而死。 “黑阎罗姜虚”,武功高绝,凶残暴戾,平生杀人无数,恶迹耀发难数,这一来,倒是大快人心。 短短的三个月之间,“残肢令”出现了五次,废去了名噪一时,五个黑白两道高手,竟然无一幸免。 “残肢令!” 使江湖中充满了恐饰、血腥! 武林中,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恐怖的怪兵刃,会送到自己手中,尤其是某些心有腻病的人。 这五次的出现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被残杀的人,年纪都在五十开外,没有一个是五十岁以下的人。 为什么?仍然没有人能揣测得出来! 于是 江湖中人人自危,揣测纷纭 不知这残酷的命运,下一次将轮到谁? 这种迹近疯狂的惨酷残杀行为,什么时候才能终了。 根据这“残肢令”五度出现的情形而论,“残肢令“的主人,必然是一个武功盖世的怪物,否则,这五个先后接到“残肢令”的人,都是名噪一时的武林高手,岂能毫无反抗的任人宰割? 但,他们一个一个的被削臂断足之后,复被透胸穿心毙命,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 “残肢令”又出现了! 这柄亦刀亦锯的怪刃,第六次出现江湖。 距离第五次,仅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次接到“残肢令”的,却是洗手归隐已十年的“飞龙庄”庄主“云龙三现赵亦秋”。 “云龙三现赵亦秋”,凭他的一身出类拔萃的轻功和内功修为,享誉江湖四十年,十年前才洗手归隐。 他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想不到“残肢令”会临到他的头上,以他的武功和名望,不由使武林大起骚动。 多少武林人物,纷纷向“飞龙庄”赶来。 “云龙三现赵亦秋”的生平至好,“神火掌雷青”、“四海游侠白如风”,急友之难,也于第三天早晨赶到。幸喜故友无恙,“残肢令”主,竟还未现身。 “飞龙庄”中,一时群雄糜集,尽都是名噪一时的人物,一个个心怀凛惧,但却悲愤填膺,不眠不休的守候着。 “残肢令”,除非他是神,如果是人的话,任他功力盖世,也逃不过这么多武林高手的监视。 群雄议论纷纷,无论如何,他们要揭开“残肢令”主人的庐山真面目,决心要为武林除去这个祸害。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没有任何预兆。 根据以往几次“残肢令”出现的例子,从没有超过三天的,那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晚,就算没事了。 “飞龙庄”由于“残肢令”的突然来临,被罩上了一层惨雾愁云,全庄布满了恐怖的气氛。 凡是黑暗的角落过道等地方,都装上了明灯,差不多每隔一丈,就有一个人看守,彻夜不眠的守候。 全庄,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庄前庄后,布满了明桩暗卡。 庄院附近三里地面以内,或明或暗的伏伺了不知多少武林人物,他们的目的,当然是要想一睹“残肢令”的真面目。 庄内大厅中,筵开不夜,为数约二十的高手,把“云龙三现“赵亦秋围在正中,像众星拱月似的。 庄主“云龙三现赵亦秋”,不停的在厅中来往碟碟,时而叹一口气,灰白的须发,似乎显得更白了。 正中,酒席中央,盘碟杯碗环绕中,摆着一把精光雪亮长仅尺半亦刀亦锯的怪兵刃 那就是三天前送达的,震撼武林的“残肢令”! 它像是一道催命符,使人看了不禁毛发惊然! 厅中群豪,虽然表面上故作镇定,但都各自在心里挂上了几只吊桶。不时的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残肢令”出现江湖,前后仅四个月,已有五个一等一的高手被废,今天是第六次出现。 “残肢令”主人,究竟是一个什么形象的怪物,没有人知道,仅知道它代表着恐怖和凶残,令人颤栗! “飞龙庄”戒备森严,灯明如昼,人影穿梭来往,就是一只苍蝇,恐怕也逃不过众人的眼睛。但,对于那神出鬼投的“残肢令”主人,是否会生效,群豪都在心里打了个结,谁也没有这份自信。 斗转星移,已经是三更时分了,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只要再过两个更次,就算平安大吉。 “残肢令主人,难道这一次会破例?” 众人在心里猜测,但谁也不说出口来!谁敢保证这可怖的人物不在最后的两个更次出现,也许,此时,他就隐身在例。 “神火掌雷青”手抚长须,发话道:“这魔头想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不来了!““四海游侠白如风”接口道:“凭庄中这周密的布署,一只苍蝇也瞒不过众人耳目,任他武功通玄,也不见得就能轻易逞凶!” “飞龙庄”庄主赵亦秋,闻言苦笑了一下,一言不发,他心中似乎有一丝不样的预感,他决逃不出“残肢令”的毒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众人的心弦也愈扣愈紧,恐怖的气氛也愈来愈浓厚,这最后的时刻,最是难熬。 还有一个多更次,度一刻犹如一年。 这一个多更次,是“残肢令”下手的最后时刻。 群雄的心,像是拉紧了的弓弦。 飞龙庄主“云龙三现赵亦秋”,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行年已六十有五,虽死亦不算夭,承蒙各位友好,不远千里而来,心中十分感激,但今晚的事,不比寻常,如果那魔头现身的话,老夫凭一身艺业,与他周旋,各位请作壁上观,切莫出手,以免结怨于那魔头,老夫生平,从来不做亏心事,实在想不出那魔头要向我下手的原因!” “神火掌雷青”性最急躁,首先哇哇大叫道:“赵老兄,你我几十年性命之交,肝胆相照,我如果是贪生怕死的,我就不会来了!““赵庄主且请安心,凭我们在座的二十几个人,任那魔头三头六臂,今晚也叫他尝尝残肢丧命的滋味!“ “那魔头必是知难而退了!” “他不来便罢,如果来了,嘿嘿!……” 一时之间,你言我语,众口纷纷,闹成一片。 庄内,响起了四更的梆声。 就在梆声刚落的刹那之间 一声阴森至极的冷笑,清晰的传人众人的耳里。 这笑声突如其来,冰寒彻骨,根本不像是发自活人的口。 恐怖! 阴森! 显示着某一件恐怖的事,将要来临。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刚才还在狂吹大气的群雄,此刻,一个个面容失色,打从心底里冒出寒气,征怔的望着灯明如画的院落。 奇怪! 这冷笑声来自何处?难道密如星罗棋布的明桩暗卡,竟然没有一人发现已有人进人飞龙庄中? 飞龙庄主赵亦秋,见对方已然来临,庄内庄外严密的布署,竟然被对方视如无人之境,单只这一种神鬼莫测的身手,就足以使人丧胆亡魂,自知今晚决难幸免,反而镇定了下来,毫无惧容的向厅外朗声道:“赵亦秋恭候多时,残臂残腿,悉听尊便,但老夫不明白的是何处与尊驾结怨,而蒙传下‘残肢令’?” 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又告传来。 “赵亦秋,本令既非穷凶恶极之辈,也不是妄逞凶残之徒,二十年前武陵山中‘甘露帮’那一段血债,你不会说不知道吧!今晚本令就是前来清结这一笔血债来了!” 飞龙庄主赵亦秋,顿时面如死灰,僵立无言。 厅中群雄心里陡然一震。 二十年前“甘露帮”血案,曾轰动了整个武林。 “甘露帮”出现江湖仅一年,遭受了黑白道五十余高手的突袭,而于一夜之间,冰消瓦解。 全帮自帮主以下,不是断腿残肢,就是身首异处,全部死难的帮众,不下二百人之多,逃生的寥寥无几。 这真是武林中,一件空前的庞大杀劫。 至于造成这血案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甘露帮”从此在江湖中除名。 这空前的血案,变成了武林中的悬案。 “甘露帮”已成了一个历史名词,逐渐的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淡忘 想不到二十年后的今日,这名称又重现江湖。 而且 是出自这使人亡魂丧胆的神秘恐怖人物“残肢令”的口中,更足以令人震惊莫名,心神皆颤。 “飞龙庄”庄主“云龙三现赵亦秋”,当年也是参与突袭“甘露帮”的高手之一,已属毫无疑问。 但这“残肢令”主人,又是“甘露帮”的什么人呢? 声音似近在咫尸,但却飘忽得如空谷传音,使人捉摸不定到底发自何处,这一份功力,就已令人颤栗不已。 “赵亦秋,还有什么后事要交待?” 语冷如冰,寒意逼人! 阴森! 恐怖! 气氛凝重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一幕血淋淋的惨剧,就将要上演! “云龙三现赵亦秋”神态有些近乎失常,嘶声道:“恶魔,你留下名来!” “残肢令主!“ “甘露帮的事和你有什么关联?” “嘿嘿嘿嘿!” 笑声冰冷阴森,那丝丝如发自极地冰窟似的刺骨寒气,使厅院之中有如冬日遽临,寒意慑人。 “本令就是‘甘露帮’帮主!“ 此语一出,群雄一个个心寒胆颤,面面相觑。 “云龙三现赵亦秋”,一听对方自称是“甘露帮”帮主,恍若焦雷贯顶,自知今天难免一死,顿生拼命之心。 但又慑于对方的威势,不敢贸然出厅,正在犹豫不决之时,眼前一花,一个美赛天仙的妙龄少女,已现身面前_ 只见她,青锋倒提,满脸悲愤之色,颤声叫了一声: “爸爸!“ 身形一晃,就问厅外院中射去。 “云龙三现赵亦秋”不由骇得亡魂皆冒。他生平只有此女。爱同掌上明珠,他早已吩咐她,无论如何,不许现身,想不到她竟在这紧要关头,仗剑出手,急叫道:“珍儿不可!” 就在此刻,院落四周的灯火,突然全部熄灭,人声一阵嚷乱。 厅中群雄,纷纷亮剑举掌,忘其所以的向院中纵去。 接着 厅内的灯火也换地告熄灭,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助拳的群雄,顿时感到事情不妙,回头又向厅门扑去,就在这灯熄回身的电光石火之间 一声凄厉惨绝的哀嗥,突自厅中传出 这一声惨嗥,显示着惨事已无法避免的发生了! 月落星沉,这惨嗥声在万籁俱寂的空气中,传出老远,庄外埋伏的无数江湖人物,也告心头巨震,纷朝庄内驰来。 庄中顿时人声沸腾,齐往厅中涌去。 就在这众人忙乱惶恐的当中,一条灰色人影,捷若鬼魅般的飘出“飞龙庄”,消失在天亮之前的黑暗中。 待到灯火复明,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映人众人眼帘。 “云龙三现赵亦秋”,倒卧在血泊之中,那刺目的鲜红液体,流得满厅俱是,厅内四壁和桌椅之上,也被溅满点点鲜血,腥味扑鼻,两只手臂,整齐的齐肩削落,胸前一个血窟窿,还冒着阵阵的血水。 惨! 惨! 惨! 那被唤作“珍儿”的美艳少女,抚尸悲痛而绝。 这一幕充满血腥恐怖的悲剧结束了! “残肢令!”又一次得手,连前共是六次,六个名噪武林的高手,在“残肢令”下毙命。 天亮了 无数的武林人物,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离开了“飞龙庄”,惊恐之中,带着一丝失望。 因为他们仍然没有看到“残肢令”主人的面目,甚至是什么样的身形,都不曾瞥到。 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这恐怖而神秘的“残肢令”主人,是二十年前,被黑白道高手五十多人,在一夜之间,弄得冰消瓦解的“甘露帮”帮主。 道上 那些离开“飞龙庄”的武林人物,在热烈的谈论着“甘露帮”帮主,神秘而恐怖的“残肢令”! “甘露帮”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现在竟然死灰复燃,出了这么一个神鬼莫测的恐怖人物,清理血债。 预料中,昔年参与“甘露帮”这一个血案的黑白道高手,恐怕没有一人能幸免这残酷的报复。 根据江湖的传言,二十年前“甘露帮”自帮主以下,二百多人非残即死,逃生的寥寥无几! 而且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本人加上全家大小八口,也全部惨死,而这“残肢令”却自称“甘露帮”帮主,岂非是奇绝天下的事。 这真是奇怪透顶,令人无法想象。 “甘露帮”帮主据说昔年已经丧命当场,难道传闻不实? 或许“残肢令”假借“甘露帮”帮主的名字而行凶? 或许,这其中另有文章? 或许 总之,这恐怖而神秘的人物,令人无法想象。 他留给武林中的人是: 谜! 谜! 谜! 第一章 血泪未干话当年 朔风怒吼,地冻天寒,嘘气成冰! 一天一夜的大雪,把大地妆点成一个琉璃世界。 入目一片耀眼的茫茫。 远山近树,溪路洼丘,宛如一幅粒琢银妆的立体大图案。 行人绝迹,鸟兽无踪。 除了触肤如割的刺骨寒风,无休止的呼号外,整个大地,在皑皑白雪的掩盖下,似乎已丧失了生机。 天空老是一片蒙蒙的灰色,时间似乎也停止了它的运行,使人分不出这是白天还是夜晚。 武陵山像一尊全身编索的巨灵之神,静静的蹲踞在一个绝大的水晶盘中,不言不动,巍然矗立。 这时 一个小小的黑点,在雪地之上如弹丸跳掷般,向武陵山侧的一个峡谷奔去,在雪光掩映之下,分外醒目。 奇怪 在这种地冻天寒,人兽绝迹的地方,竟然还有生物出现,而且是奔向雪锁冰封的荒山僻谷。 渐渐,可以看得出来,那小黑点竟然是一个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顶着硬骨的北风,一个劲的狂奔。 他是谁? 由于他戴着风兜,脸孔凡全被遮没无法辨认得出来,但从他疾行的速度和身形看来,显然是一个武林健者。 那人影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极为熟悉,在一片茫茫之中,仍然速度不减,径朝谷口驰去。 峡谷曲折幽回,两侧是壁立千仞的森森岩壁。 由于谷壁陡峭,积雪不留,仍现出苍苍岩壁。 峡谷尽头,是一片陡峭磷蛔的森森巨岩,那人影行到岩脚,仰头向那十余丈高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看了一眼。然后,足尖微微一点地面,身形暴射而起,这一冲之势,足有七八丈高下,升势将尽,身形也忽的一窒。 就在这一窒的当口,足尖斜斜一喘岩壁,身形又疾逾鹰隼般的凌空射起,又拔高五丈,然后拧身变势,曼妙轻灵的在半空划了一道半弧,轻如一根羽毛般落在那半壁中突出的那块岩石上面。 突岩的后面,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直径约一丈上下。 那人影到得洞口,摘下风兜,露出面目 哦! 竟然是一个绝世风标的美少男,看年纪至多在十六、七岁之间,只见他生得丰头! “额,五官均匀,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目如点漆,清澈如两泓秋水,厚薄适中的嘴唇。挺秀的鼻梁,不啻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这俊美绝伦的少年,解下背上的大包,提在手中,面上透出一丝喜色,向洞口高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 是洞壁的回音。 他又提高了嗓子,高叫了一声但,回答他的,仍然是那空洞的回音。 少年面上,喜色顿收,代之的是紧张和惊疑。 他飞步抢入洞中 洞并不深,约莫二十来丈的样子,迎面是间!“大的石室,石室正中对着洞口,是一个石榻,进洞就可看到。 现在,他师父惯常打坐的百榻,却空空如也。 少年心中一紧.一个纵步,窜进石室。 突然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面来! 星目转处,不禁魂飞魄散,宛如焦雷贯顶,顿时,全身发麻,耳鼓内嗡嗡作响,几乎不能支持站立的身形。 眼前呈现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 石室地上,尽是一摊摊凝结了的血水,已变成了紫黑之色,血泊中,倒卧着三具四肢不全的尸体。 “哗啦!”一声,那少年手中的大包袱,掉落地上,抖落开来,竟是些盐米肉食等日常食用的东西。 那俊美少年,这时的面容扭曲成了一个怪形,两眼直瞪,如醉如痴,泪水,如两道细流,汨汨不断。 石室之中,充满了凄凉、死寂、恐怖、阴森! 久久之后,那少年似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悲嘶一声,就向居中的一具白发尸体扑去,哺哺的唤着:“师父!师父……您老人家和两位叔叔,是遭了什么人的毒手,徒儿要为您复仇,师父!您说呀!” 这泣血断肠的嘶唤,令人不忍听闻。 少年一面悲声呼唤,一面用手翻开白发老人的衣袍,这白发老人,赫然只有一条胳膊,身上的创口,竟然有十一处之多,创口皮肉翻转,尚在渗着血水,形状惨不忍睹。 突然 那白发老人的尸体动了一下,少年一惊之后,忖道:“难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没有死?” 用手一探胸际,果然尚有余温,少年心中不由一喜,但一喜之后,又愕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以他粗浅的内功修为而言,他无能为力。 如果此刻,有一个功力深厚的人在侧,以真元内力,注入伤者体中,可能会挽回一条垂危的生命。 但,这石室中,除了他,便是另外两具尸体。 少年急得涕泪滂沱,心如油煎,不停的团团打转。 他又向另外的两具尸体走去,两个都是头发灰白的老者,其中一具两臂齐肩断去,另一具则失去双腿。 用手一触之下,冰冷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这两个本来就是残废的老者,浑身上下,剑痕累累,可以想见这下手的人,心肠是何等的毒辣凶残。 想不到他离开这石室,下山采购食粮,只这大半日的工夫,竟然遭此惨变,他恨得用力的绞扭着自己的头发。 于是,他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往事的帷幕拉开了,一切如在目前:他身世凄迷,无名无姓,无父无母,自小在乞丐群中长大,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他便是一个小乞儿。 在童年的过程中,他做过牧童,当过小厮,受尽了折磨、凌虐、冷眼,备尝人世的艰辛。 他常常问自己:“我是谁?” 别人有父母,有温暖的家,最低限度,也有一个姓名,而他,什么都没有,好像在人世间,他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没有享受过爱,也不懂得“爱”为何物,由于从小一直在别人的打骂歧视之下长大,他倒深深体会了“恨”。 五年前 和今天一样,也是个大雪天,他被一群豪奴,打得遍体鳞伤,倒卧在雪地之中,奄奄一息。 一个独臂老人救了他,把他带上山来,收他为徒,那独臂老人,就是现在倒卧血泊中的白发老人。 他身世凄迷,无名无姓,于是他跟从师父姓杨,他师父给他取了一个别致的名字,叫“志宗”。 志宗的意思,就是要他永志不忘去发掘自己的身世。 同住一起的,还有两个残废老者,一个没有两臂,一个没有两腿,他管他俩叫为叔叔。 三老一少,相处得有如家人父子。 五年来,在师父的苦心教导,和两个叔叔的口述诀要的熏陶下,加上他的奇资异秉,身手可以列入江湖的一流高手。 唯一遗憾的是,内力不足。 三个老者,使他懂得了“爱”,他体会到人世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冷酷,无情,温暖仍然存在。 而现在,此刻,面对这一幅血淋淋的惨景,使他心中刚萌芽不久的“爱”,又告灰飞烟灭,点滴不存。 “恨!”又在他心中产生。 他恨这冷酷的人生,他恨这鬼蜮险恶的江湖,他甚至恨苍天无眼,剥得了他在世上仅有的三个亲人师父和两个叔叔。 一声低沉的呻吟,把他从迷惘中唤醒。 俊目扫处,那白发老人竟然活了过来,正睁着一双暗淡的眸子,一不稍瞬的紧紧注视着他。 他悲惨唤了一声“师父!”人也跟着扑爬过去。 老人暗淡的眸子,渐渐透出一丝亮光。 “师父!您……您老人家……” “宗……儿……听我……”老人费力的张开了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叫,由面部肌肉的抽动,可以想见他说话是如何的吃力。 “师父!让宗儿扶您到石榻上?” 老人费力的摇了摇头,眼睛睁得更大了,胸部在急剧的起伏,喘息如牛,堆满皱纹的脸孔涨得绯红。 “师父!您老人家需要什么?” 老人摇了摇头,半晌之后,才挣扎着出声道:“宗儿,你……回……来了,为师…… 的……在……等……你!“ 说完,又是一阵喘息!“师父!您老人家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好好的……” 老人面上,浮起一丝苦笑,稍停又遭:“宗……儿……你不要……插言……为师的…… 乘这短……暂的时光……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师父,您不宜多说话。等您好了之后再说不迟……” 老人的眼中,顿现怒色,吓得他赶快闭上嘴。 这时,老人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些,声音也渐明朗。 “宗儿,为师的……不行了……纵使华信再世,也无能……为力了,总算上天有眼,能让我此刻又活转过来,把心中的几件事……告诉你,现在你听我说,不要插口!” 那叫宗儿的少年,沉痛的点了点头! “宗儿,你根骨秉赋,都是……武林中……百年难见的……奇材,为师的本对你期望……甚殷,要造就你成为一朵武林奇葩,怎奈,天不从……人愿……使老夫……含恨而终!“ “师父!您……” “听我说,对于你的身世,为师的曾费尽心力,但无法……查出端倪,这只有……靠你自己将来去发掘了!“ 提到身世,宗儿脸上不由一阵黯然! 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他连个姓名都没有,上山之后,跟从师父姓杨,取名“志宗”! 老人歇了一歇又道:“你身上所佩带的那一块玉块,叫‘龙诀’,这块共分二面,合称‘龙凤双诀”,乃是武林奇珍,双块合壁,可解百毒,你既身怀‘龙诀’,那你必须用心去寻求那‘凤诀’的下落,它关系着你的身世。” “是的!师父!” 老人又停住了口,喘息一阵,之后又道:“宗儿,你知为师的是谁?” “师父姓杨!……” “不错,老夫即二十年前‘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你那两位叔叔,一位是本帮护法‘铁判官周立道’,以掌指称雄,另一位是刑堂堂主‘云里青鸾祁钧’,轻功盖世,他俩……” 老人“古道热肠杨震寰’,说到这里,一阵硬咽。 少年杨志宗不由得呆了,五年来,他只知道师父姓杨,其余的一概不知,他也不敢多问。 “古道热肠杨震寰”,激动了一会之后,又渐渐平息下来,他这时,精神亢奋,哪里像是重伤垂死的人。 “五年来,你在身法招式方面,已有小成,但内力修为方面,还差得太远,这更须靠你自己去磨练了!” 杨志宗含泪点了点头,心中忖道:“师父不是好得多了吗?怎的尽说这些丧气话,似乎是在交待遗言……” 老人的声音又再响起:“宗儿,把石壁上之第四孔中的东西取出来!” 杨志宗依言,起身取出,竟是一只小皮匣。 “打开!” 皮匣被打开了,里面却是一块手掌大的乌木片,他心中大感奇怪,师父因何要慎重的珍藏这一块破乌木片? “古道热肠杨震寰”,眼中突现异彩,颤声道:“宗儿,这一块乌木片,断送了‘甘露帮’全部基业,和帮中二百余弟子的生命 杨志宗激动的眼看师父一 “二十年前,本帮所在地的望云峰,突然崩坍,为师的巧获两块‘乌木宝录’,上面载有五招奇奥超凡的掌法,一片为口诀,一片为注释,如能习成,可成天下第一人!” 杨志宗不由听得神往。 “这‘乌木宝录’乃是五百年前万邪之尊的‘邪神锗江’融会了武林各门派的奇招绝式,创此五招冠盖武林的掌法,镌录在这两块乌木片上!” 杨志宗追随“古道热肠杨震寰”五年以来,也曾修习文事,当下就手一看,果然木片之上、隐约现出密密麻麻的一片蝇头小字,当下也无暇细看。 “此事不知如何传出江湖,致引起江湖人物的觊觎,在一个月黑之夜,当时名震武林的黑白道高手五十余人,齐临本帮,遽施突袭……” 说到这里,“古道热肠杨震寰”,又是一阵激动,他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血淋淋的一幕,良久才颤声道:“遭受突袭之夜,本帮弟子,浴血奋战,怎奈来者俱是一时上上之选,激战到天明,对方虽也有死伤,但本帮弟子二百多人,全部死难,为师的全家八口,也一齐遭劫,为师的一臂被残,身受数十处剑伤,登时晕死……” 说到这里,声音已渐渐嘶哑,须发籁籁而动。 “你的两个叔叔,云里青鸾祁钧,和铁判官周立道,也在那一役中一个双腿被废,一个两臂被残!” 杨志宗虽非亲身经历,但听闻之下,不由悲愤填膺,眉目之间,煞气立现,“恨”的光芒毕落无遗。 石室中的空气,显得凝重而悲惨。 久久之后,那苍凉的声音,才再响起:“事后适值一代圣医‘赛扁鹊吴济人’入武陵山采药,蒙他慨施援手,为师等三人才得苟延迄今。” 杨志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赛扁鹊吴济人,”将来我必代师父等偿还这一笔救命鸿恩,想毕,不由插口道:“那乌木宝录……” “乌木宝录,那载有注释的一块,为师的恰好留置别室,幸而保全,就是你手中的那一块,另一块载有口诀的,下落不明,将来你务必要寻回,有口诀而无注释,无法修习那五招绝世掌法,有注释而无口诀,等同废物!” 杨志宗在心里发誓,务使双木合壁。 “古道热肠杨震寰’,一口气说到这里,那一丝支持他的残余之气,已将桔竭,一阵呛咳之后,眼光又开始黯谈起来! 杨志宗一看情形不对,一连连唤着:“师父!师父!……” 老人痛苦的一阵抽搐之后,又回过一口气来。 杨志宗声泪俱下的道:“师父,今天前来下手的人是谁!“老人喘息着道:“也是……昔年仇家之一。为师的……本要亲自……杀尽……这般狼心狗肺……之徒,看来只有……含恨……九泉……““师父!宗儿誓必完成此志,尽殊群凶!” 老人脸上掠过一丝安慰的笑意! “为师的……此次下山……回程时……就已……发现……有人追踪,当时……不以为意……想不到……竟成千古……恨事……” 近数月来,“古道热肠杨震寰“曾下山六次,杨志宗虽然心下泛疑,但又不敢开口追问师父行踪。 老人喉间,忽然响起一阵咕噜之声。面泛潮红。 杨志宗连声追问道:“师父,凶手是谁?师父,是谁呀?” 老人嘴唇一阵翕动,但却说不出话来,喉间咕噜的疾声更甚,一双眼睁得滚圆,凄厉至极,终于挤出一句话道:“凶……手……首页……一号……” “什么?师父,什么一号?” 老人的手臂举起又放下,指头虚软的指一指洞壁。 杨志家描至心灵的循指一看,指的竟是岩壁第二孔。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岩壁的第二孔中有……” 老人的眼睛连眨,表示他说的正对。 老人脸上的红光渐退,眼神也逐渐暗下去,喉间又是一阵急响,“咕噜!”一声,寂然不动,但双眼仍是不闭。 杨志宗已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死了! 在这冷酷的人世里,曾经给他温情厚爱的三个老人,已先后撒手人寰,死在不知名的仇人手上。 一时之间,他感到全身麻木,脑中是一片混沌,泥塑木雕般痴立当地,仿佛灵魂已离开了躯壳。 刺骨的寒风,一阵阵从洞口飘入! 石室中,静静的躺着三具尸体,这一日之前,还督促他练功的三个残废老人,已遽尔作古,一瞑不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嘶了,泪尽了,眼角之中,竟然渗出血来! 半晌之后,他收泪止泣,满腔的悲愤凄酸,已化成熊熊的复仇火焰,在心底燃烧,在胸中激荡。 他不自禁的又向老人的尸体瞥去。 二十年前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竟然死不瞑目,两只无神的眼睛,仍然大张着! 杨志宗双膝下跪,哺哺的祝祷道:“师父,宗儿誓以此身,继承恩师未完成的遗志,为昔日甘露帮二百余弟子和师父一家等惨遭杀劫等人,复此血海深仇,-一株绝仇人,以谢恩师天高地厚之恩,师父!您安心的瞑目吧!” 祝华,两眼张处,老人的眼,仍然未闭。 他突然猛想师父最后手指的方向,正是石壁上的第二孔洞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东西,使师父死不瞑目。 心念动处,缓缓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接石壁机钮,壁上立时现出一孔,伸手一摸,取出一个长形的大布包,人手十分配重,忙解开来一看,不由惊得呆了。 布包之内,赫然是一柄一面刃口一面锯齿的怪兵刃,尖端是剑形,长仅半尺,刃身正中有三个触目惊心的字:“残肢令!” 杨志宗激动不已的哺哺念着:“残肢令!残肢令!残肢……” 怪刃之下,压着一张字条,和一本薄薄的小绢册。 他先拿起那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残肢怪刃,复仇雪恨!” “一式三绝,泣鬼惊神!” 这四句的后面,却是数行小字,似乎是在解释一种极其诡异的招式,他本聪明绝顶的人,一参详之下,立时彻悟。 这确实是一招凌奥诡奇至极的招式,虽仅只一招,但施展出去,角度部位,都大异常轨,上削两臂,下削两腿,中刺心窝,真有神鬼不测之妙,任你武功绝世,也难逃这“一式三绝”。 他哺哺自语道:“一式三绝,难道就指的是这一招?” 他先不逞细想,顺手拿起那本小而薄的绢册。 封面上又是一行夺目的血红的字:“甘露帮血海深仇录!” 信手翻开,首页之上,一共编有五号,第一号是“赤发阴魔楚五丁”,他心中不由一动。 再往后看,第二页起不下二十号之多,其中六号名字之上,划有一条血红的粗线,一时之间,他也想不透其中的道理,他又重新把各物用布包好。 运用他超人的机智,苦苦的思索。 半刻之后,不由恍然而悟,心中忖道:“师父创此怪刃绝招,目的是为了复仇,师父近几月来,下山六次,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第二页上有六人除名,显然这六号人已死在“残肢令”下,而师父最近一次回山,发觉行迹已露,被人跟踪,所以事先做了安排,自己在追问今天血案的凶手时,师父曾断续的说,首页一号,看起来这凶徒必是‘赤发阴魔楚五丁’无疑!” 想彻了之后,又回到老人尸旁,下跪道:“师父,宗儿决不敢负恩师遗志,誓以此身,再练绝艺,仗‘残肢令’,诛绝仇人,您老人家瞑目吧!” 老人似乎心事已了,圆睁的双目,倏然而合。 杨志宗怀着沉痛至极的心情,封闭了这岩洞,尽哀之后,把那块“乌木宝录”副牌和“残肢令”“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等物贴身藏好,下山出谷而去。 这一天,晌午时分,长阳道上,出现了一个面容冷漠至极的美少年,由于他长得一表非凡,使人不自禁的要多看他一眼,又因为他面孔冷漠得如九秋寒霜,使人不愿再向他看第二眼。 他是谁? 他就是身世迷离,迭遭惨变的杨志宗。 他在埋葬了他的师父“古道热肠杨震寰”和两位被称为叔叔的亦师亦友的武林先进“云里青鸾祁钧”和“铁判官周立道”之后,怀着一颗充满悲愤仇恨的心,踏入江湖。 这时 他低着头安步当车的缓缓行在官道之上。 蓦然 一阵鸾铃响处,泼风也似的迎面驰来一骑俊马,扬起滚滚黄尘,他本能的朝路侧一闪,连头都不抬一下。 可煞作怪,那马却一径朝他面前直冲而来,希聿聿一阵嘶鸣,停在他身前不及三尺之地,喷了他满头满身的黄沙。 他不由怒气候起,这不是故意寻衅的吗? 他抬头望处,那马上赫然是一个美艳绝伦的红衣少女,年纪在十七八岁之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杨志宗本待发作,一见对方竟是个妙龄少女,心想:“妇人女子之辈,值不得与她计较!” 把满腔的怒气,强捺了下去,举步便走。 刚走得不到十步,只听得一声:“咦!”眼前红影一闪,那里衣女子,面含薄怒的横拦身前。 杨志宗心中大奇,这女于是怎么搞的,彼此各走各的路,风马牛不相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那透着恨意的眼光,直朝对方脸上射去。 他本是人海一孤雏,身世凄迷,从小饱受欺凌,再加上师门惨变,养成他憎恨一切人的僻性,即使你是天仙下凡,他也不会动心。 红衣女子,娇美若仙,她从来就没有经验过有人会对她不屑一顾,今天她初次领略了这种滋味。 她简直觉得有些新奇了,心里想道:“看他人长得一表非凡,却怎的这等不通人情世故“当下小鼻一掀,美目流波,粉脸飞起一抹似怒又似嘲笑的表情,吐气如兰的道:“喂!你这人讲不讲理?” 这真是刁蛮得可以,自己阻路拦人,还要问人家讲不讲理,他不由心火直冒,没好气的道:“姑娘在问谁讲不讲理?” 红衣少女不由格格一声娇笑道:“咦!这里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杨志宗气得从鼻孔里哼出了声,恨恨的转身正要 红光闪处,那女子又拦在身前。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话要问你“ 他气冲冲的道:“问吧“ “你到哪里去?” 他从未和女孩子打过交道,一时被弄得啼笑皆非,难道天下的女子都是这么刁蛮的?彼此素未谋面,却要盘问起人家的行踪来了,真是奇事。 “这个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红衣女小嘴一噘道:“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也想到“荆山孽龙潭’参与夺宝,我说的对不对?” 杨志宗一听,如坠五里雾中,“荆山孽龙潭夺宝”,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事,他生性虽然怪僻,但人却聪明绝顶,知道对方语出有因,自己何不趁机探出这事的真相,这夺宝倒是稀罕事,不知夺的是什么宝,去见识见识也好。 那红衣女子又遭:“我问你到荆山孽龙潭的路,如何走法?” “不知道!” 这句可是实话,他委实是不知道。 红衣女粉脑避寒,娇斥道:“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马上就让你知道!” 声未落,“刷“的一声,一条马鞭如一条灵蛇似的向杨志宗劈头盖脸的抽来,疾逾电闪。 他的轻功身法得自“云里青鸾祁钧”,当然有独到之处,待对方鞭梢距面门不及五寸之时,捷逾鬼魅的一闪。 身形横移五尺,红衣女的一鞭顿告走空。 红衣女子,乎日看腻了那些一见到她,仿佛连骨头都软了的诌媚奉承之徒,她第一次见识了这种美色当前而不动心的硬汉。 在她的下意识里,对于眼前这怪少年,极具好感。 她想象中的伴侣,正是这一类型的男子。 但这意念只是存在于下意识中,实际上她的自尊心极强,强得近乎刁蛮,当下一鞭走空,怒哼一声道:“怪不得这样狂妄,当真还有两下干,再接两招试试!“人随声近,“刷!刷!刷!”一口气攻出六招,凌厉狠辣,快捷无比,有如狂风疾雨,六招一气呵成。 杨志宗冷笑一声,身形急闪,避过这一轮疾攻,他念及对方是一个女子,一再容忍,想不到对方竟然得寸进尺。 红衣女见自己最得意的连环六招,又告走空,不由小性大发,娇叱一声,又飞风般攻上。 刹那之间,只见鞭影漫空,宛若洒落满天花雨,又着灵蛇吞吐,挟丝丝破空之声,的确不可轻视。 杨志宗一面闪让,一面高声道:“姑娘若再不停手,莫怪在下无礼!” 红衣女充耳不闻,攻势反而更紧。 杨志宗见她不可理晚,剑眉一挑,口中发出一声冰冷至极的哼声,双掌扬处,“赤手屠龙”“分波逐浪”“物换星移”一连三招,闪电般攻出。 红衣女一时手忙脚乱,被迫退了五步之多。 也是杨志宗不存心伤她,否则,她决避不过这凌猛的三招。 三招迫退对方之后,他停手不攻,反而后退三步。 红衣女被对方三招迫退,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她娇纵任性已惯,登时粉脸煞白,气呼呼的道:“姑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叭哒!”一声,一根软软的马鞭,抖得笔也似的直,敢情她已把内力贯注鞭身之上,看来此女内力不弱。 “嗖!嗖!……”又是五招出手。 杨志宗这时已不再顾忌,见对方出手如电,招式紧密,身形连闪,恍若鬼魅飘身,待对方五招攻过,一发之际,左掌一招“五丁开山”,劈向对方中盘,右掌五指箕张,快逾闪电的抓向鞭身。 红衣女见对方左掌攻来,手中鞭一抖一收,一招“珠帘例卷”,鞭梢忽然似灵蛇般的倒转回来指向“腕脉穴”。 这一招对方如不撤掌,她固然躲不过对方一掌,面对方的“腕脉穴”也必定会被点中。 岂知事实大谬不然,对方左掌攻出,自己的鞭梢倒转的电光石火之间,对方的右手五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后发先至,抓向鞭梢,她连念头都来不及转…… 只觉手中一紧,鞭梢已被对方抓实。 用力一夺,宛如生了根般,丝纹不动。 红衣女不由得怔住了,美目一红,两滴泪珠,几乎夺眶而出。 杨志宗这时,只要运动一抖,对方的马鞭非得出手不可,蓦见对方满脸难堪伤心之容,不由心中一软。 这时,双方各握鞭的一端,身形相距不到三尺,吹气可闻,一缕缕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 再加上粉面桃腮,琼鼻杏眼,樱嘴柳眉,泪光晶莹欲滴,倍觉抚媚动人,心中蓦地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一阵面热心跳,一转念问,又恢复满脸冷摸之色。 手一松,放了鞭梢。 蓦地 “啪!”的一声,脸上已被对方打了一掌,虽不怎么重但也觉火辣辣的,一时之间,倒愕住了。 红衣女打了对方一记耳光之后,忽觉不对,不由粉脸一阵徘红,神情尴尬之极,讪讪的满不是滋味。 蓦在此刻 破空之声传处,面前谈地纵落两条人影,原来是两个身着紫衫的少年,腰悬长剑,满面风尘仆仆之色。 两个紫色衣衫少年,怒目一瞪杨志宗之后,又齐齐转向红衣女,堆下一脸笑来,一付阿谀之态,望之令人作呕。 其中一个鹰眼薄唇的紫衫少年,极其恭谨的道:“世妹!害得我们好找,你怎的奔过了头了?” 杨志宗看不惯这种丑态,别转头去看别处。 另一个尖脸削腮的紫衫少年,轻咳一声之后道:“世妹!你敢是被这不长眼的野种欺负了,待我……” 杨志宗蓦地回过头来,一双冷电似的寒芒,直射说话的那少年,脸上冰冷得冒出寒气,那少年被这一看,话声顿止。 红衣女脸罩寒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两个紫衫少年被这一声娇叱,弄得尴尬非凡,四只恶毒的眼神,紧紧盯着杨志宗,一不稍瞬。 红衣女,一顿脚,走过去一拉马缰,飞身上马,就向前道驰去,两个紫衫少年拎哼了一声,跟踪追去。 杨志宗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子一身软骨头,妄想吃天鹅肉,甘愿忍受红衣女的疾言厉色,真是可笑又复可怜,听他们的称呼,敢是世交友好。 忽地想起刚才红衣女所说的“荆山孽龙潭”夺宝一事,一时好奇之心大炽,心想:“他们准是奔荆山而去,我何不跟踪而去看看,虽无夺宝之心,但见识一番也好!” 心念之中,身形顿起,疾朝三人逝去的方向驰去。 他不疾不徐的在三人身后百丈之外跟进。 黄昏时分,已到了远安,过远安即是荆山范围。 果见茶楼酒店之中,不少江湖人物,在热烈的谈论着明晚月正中天时,“荆山孽龙潭” 异宝出现的奇闻。 杨志宗这时也感到饥肠辘辘,于是走进一家叫做“醉仙居”的酒楼,拣了一个清静的座头坐了,唤来了酒菜,一面吃,一面倾听那些酒客畅谈“荆山孽龙潭”出宝的事。 原来荆山主峰之下,有一个亩许大的深潭,相传数百年前,荆山出了一条孽龙,有一天破土而出,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地面下陷,成了深潭,所以称为孽龙潭。” 孽龙潭畔,有一个地穴,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人敢去探试过,数月前,每逢月圆之夕,孽龙潭畔,传出一种异声。 有那好事者,登山查看,只见一个龙首牛身的物怪,从地穴中出来,立在潭畔,对月吞吐着一颗赤红的圆珠。 这件奇闻一经传出江湖,立即被人认出这怪物千年难得一见,名叫“牛龙蛟”,乃系千年灵蟒,在雷雨中与化牛交合而出,出生后见近水洞穴蛰,百年方才长成,五百年后,就可形成年内丹,千年以上,内丹变赤红之色。 每当月明之夕,必出洞迎月吞吐内丹,吸取月魄之精,喉间并发出如牛吼般的“呜呜!”怪声。 据传说,这“牛龙蛟”内丹,服下之后,即停于丹田之内,必须再寻得“天鹏彩卵”服下才能消融而渗入本身经穴之中,可以立即获得百年功力,但“天鹏彩卵”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可是有一桩好处,就是这内丹存在体内的期间,除非躯体被分割,否则重伤亦不会死。 试想这种诱惑力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大,能不趋之若骛,江湖中连隐伏了多年的魔头,都闻风而来。明晚恰是月圆之夜,不知谁有福份,得此奇珍。 看来又将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夺宝好戏上演。 杨志宗酒足饭饱,对于明晚的“荆山孽龙潭”夺宝的事,也一清二楚,目的已达,正想会帐出店。 突然 楼梯响处,上来一个枭形鸠面的老者,须发已呈灰白,一件土布袍长仅及膝,眼中精光暴射,腰间悬了一个葫芦。 众酒客乍见来人,登时鸦雀无声,纷纷低头饮酒。 “鸠面酒葫芦廖仓!”酒客中有人轻叫出声。 杨志宗心头不由一震,“鸠面酒葫芦廖仓”,在“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中,名列第二页的第十号,想不到在此现身。 一时之间,师门血仇又涌上胸头,他在考虑是否要下手索仇,思之再三,决定要趁荆山夺宝之会,一显手段。 于是,他又叫了一壶酒,慢慢的浅斟低酌。 二更鼓起,“鸠面酒葫芦”醉态可掬出了“醉仙居”。他也暗暗在后尾随,心中盘算下手的步骤。 “悦来旅店” 远安城唯一富丽堂皇的旅店,一个枭形鹄面的老者,和一个神情冷漠的少年,在第二进的西厢隔室而居。 读者一定可以猜得出那枭形鸠面的老者,正是“鸠面酒葫芦廖仓”,他巴巴的赶来,目的是要谋取那“牛龙蛟”内丹。 而住在他隔室的那个冷漠少年,正是“甘露帮”的继承人杨志宗,他跟踪“鸠面酒葫芦”而投宿此店。 三更将残,月冷星寒,旅店中一片寂寥。 “鸠面酒葫芦廖仓”的房门,忽起一阵剥啄之声。 “什么人?”声如夜枭嘶鸣。 “昔年故友!”声音苍劲有力。 “鸠面酒葫芦廖仓”的房门开了,一条人影疾闪而人。 “鸠面酒葫芦”就着灯光一看,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柄精光雪亮,透着阵阵寒芒的,亦刀亦锯的怪兵刃。 “残肢令!”鸠面酒葫芦尖声而叫,心中寒气顿冒,再一看来人,竟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威俊老者,目光灼灼的瞪着他。 他如逢鬼魅,骇得魂散魄飞,这老者赫然正是二十年前被乱剑加身而死的“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 难道世间真的有魂不成?死人还会复活索仇? “鸠面酒葫芦廖仓”一时呆若木鸡。 原来杨志宗在从师之前,混身乞丐群中,从一个异丐那里学得了一手上乘的易容术,此时正好用上。笔者在此予以交待。 就在“鸠面酒葫芦”因骇极而失神的电光石人之间,那柄寒芒闪闪的“残肢令”已快逾闪电的在他身上一削一拉,一声惨号传处,两条手臂,齐肩而落,血如喷泉。 “鸠面酒葫芦廖仓”惨嗥一声之后,心中顿时转了过来,死人决不会复活,而且对万四肢俱全,挣扎着叫过:“你到底是……” 话声未完,那柄“残肢令”已透胸而过,一个沉毅的声音,在他耳边叫道:“残肢令主,甘露帮索债人!“ 怪刃一送一抽,“坞面酒葫芦廖仓”倒地毙命。 须发皆白的老人,一晃而没。 惨嗥声,惊动了旅店中所有的旅客,他们都是来赴荆山之会的江湖高手,闻声纷纷出房探祖。 店中登时灯火通明,困嚷成一片。 一代魔头“鸠面酒葫芦”,两臂齐肩卸落,胸前一个透明窟窿,倒卧在血泊中,一看就知是“残肢令”的杰作。 所有店中的江湖高手,一个个面目失色,心头巨震。 “残肢令”第七次现身,而且是在本店之中。 死者是一代魔头“路面酒葫芦”。 隔室的房门也开了,一个面容冷漠的俊美少年,木无表情的也挤在人群中,欣赏一幅血淋淋的恐怖画面。 一个红衣少女也在店中现身,口里哺哺的念着:“残肢令!残肢令……” 每个人的心里都打了一个结,假使明晚“荆山孽龙潭”取“牛龙纹”内丹的事,“残肢令”也插上一手的话,以他那鬼神莫测的身手而言,内丹非他莫属,如果内丹被他夺去,凭添百年功力,武林中将要面临末日了。 红衣少女一看那冷漠少年的面,不自禁的展颜一笑。 冷漠少年俊脸不由一红,匆匆返身进房。 今晚这恐怖血腥的一幕,当然是那冷漠少年杨志宗的杰作,他大胆的冒险成功了,但他内心却是忐忑的。 如果以功力来论,杨志宗决不是“鸠面酒葫芦廖仓”的对手,但他以超人的机智,第一次为“甘露帮”除去了一个仇人。 他首先让对方看到“残肢令”而在心理上占了先着,使对方先产生恐怖之感,然后,他以“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面目出现,使对方受惊而心神受制。 他利用对方因心志受突然的剧烈震惊而失神的电光石火之间,闪电下手,使对方措手不及。 杨志宗深深的明白,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他下手稍慢而让对方心神回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如果要硬拼力斗的话,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如果当时,对方发现他是戴着面具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他任重而道远,要以机智来弥补功力的不足。 “甘露帮”在二十年后的今天,竟然以这罕见的手段,出面索仇,的确使整个武林为之震惊。 眼看江湖中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荆山 孽龙潭畔 聚集了为数近三百的武林人物。 其中大部分自知功浅力薄,抱着一种看稀罕的心情而来,无所谓得失,另一部分功力较高的,却是有所为而来。 近三百的武林人物,荟萃一起,这场面够壮观,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武林中一桩稀有的盛会。 今晚月圆之夕。 孽龙潭畔地穴之中的一条千年“牛龙蛟”出穴吸取月魄的精华,“牛龙蛟”内丹,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异宝。 练武的人服下这内丹,助以天鹏彩卵,可凭添百年功力。 这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值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去争取。 孽龙潭 恰在荆山主峰之麓,四周插天巨峰环绕,中央亩许大的一个深潭,潭水呈紫黑之色,望之令人心生寒意。 一群群的武林人物,在潭的四周树荫之下歇足,时而望望天空,时而望望潭边那黝黑深沉的地穴。 牛龙蛟,就藏身在那地穴之中。 由于“残肢令”在远安城出现,众人纷纷揣测,“残肢令主”极可能来参与这场盛会。 他们希望“残肢令”能现身,让他们一睹庐山真面目。 杨志宗,仍然是一付冷漠的神情,杂在人群之中,他没有夺宝的心,只是抱着一种观望见识的态度。 蓦地 后潭左面林内,缓缓定出两老者,和一个白衣少妇,一个娇美如仙的红衣少女,紧傍着那白衣少妇,两个紫衫少年,则跟在红衣少女之后,再后面则是七老者五牡汉。 那前行的两个老者,年纪均在五十之间,长得貌相威武,十分气派,一个身着紫衫,另一个则是一领寿宇的员外杉。 而那白衣少妇,容貌之美,并不亚于身侧的红衣女,而那曲线身段,更胜红衣女十分,是一种熟透了的少妇型的美,只是眉眼之间,荡意盎然,不禁使人想人非非。 人群之中,起了一阵轻轻的骚动。 杨志宗除了与红衣女和两个紫衫少年,有一面之识外,其余的他一个也不认得,心想,可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那紫袍老者一行十八人,出林之后,行约三丈,就停下身来,不住的朝四外打量,又复一阵窃窃私语。 红衣女远远的在人群中,发现了杨志宗,不由掩口一笑,杨志宗冷漠的神色中,透出一丝红晕,不自禁的淡淡一笑。 两个紫衫少年,忽见红衣女对着人群掩口而笑,不由疑云顿生,一眼就看出昨日在官道上所见的那冷傲少年,也正对着这边淡淡一笑,登时醋意横生,满心都是酸溜溜的。 双方相隔,仅有十丈之远。 紫衫少年,互使一个眼色,双双向杨志宗立身的地方趋来,满脸都是凶毒之色,行到一丈之外,身形顿住。 其中一个尖脸削腮的少年朝指杨志宗道:“小子,你出来,本少爷要教训教训你!” 另一个鹰眼薄唇的紫衫少年也跟着道:“小狗,凭你也想吃天鹅肉,太不自量了!” 杨志宗猛然省悟,这两个小子是为了红衣女而吃起飞醋来了,闻言面色更冷,半声不吭的飘身而出。 四外群豪,不由纷纷注目这三个少年。 红衣女也在同一时间,飞身纵落三人身侧,一双妙目之中,尽是鄙薄和不屑之色,直望着两个紫衫少年。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道:“你两个打算怎样?” 两个紫衫少年气势汹汹的道:“教训教训你这个不长眼的小子!“杨志宗嗤之以鼻道:“就凭你们两块料?” 这句话逗得红衣女“噗嗤”笑出声来。 两个紫衫少年,更加的不是味道,双双暴吼一声,同时劈山三掌,两人出手,都是同一个路数。 杨志宗,身形一闪,已如鬼魁般的反而趋到两个紫衫少年的身后,左右开弓,各劈一掌,袭向两少年身后。 两个紫衫少年掌出蓦失对方身形,心中不由一震,忽感身后风声有异,齐齐向左右横飘三尺,让过由后面袭来的掌风,电疾转身,又各攻出一掌。 杨志宗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十指如钩,快逾电闪的扣向对方的手腕,出手的角度,怪异已极,一下扣个正着。 他恨对方口出不逊,有心要给他俩一个厉害,十指真力发出,一紧,两个紫衫少年痛得咬牙咧嘴,固有红衣女在旁,忍住不哼出声来,但额角已现汗珠。 “住手!”随着这一声猛喝,一股如山劲道,向杨志宗猛袭而来,他情急生智,两手一带,把两个紫衫少年的身形,径向那股袭来的掌劲迎去。 “砰!“的一声,侧方地上现出一个深坑。 一看,出掌的赫然是那紫袍老者。 紫袍老者一掌劈出,忽见对方竟然用紫衫少年的身形来挡,收势已是不及,只好一偏势,击向侧方空地之上。 这时,另一个身着寿字员外衫的老者,和那春情盎然的白衣美艳少妇,已移身到了当场。 紫袍老者愤怒之中夹着疑意,沉声道:“小子,古道热肠杨震寰是你什么人?” 杨志宗心中不由巨震,他本绝顶聪明的人,知道自己方才制住两个紫衫少年的那一招“拿云捉月手”露了白。 这一招“拿云提月手”是古道热肠杨震寰的独门手法。 他心头电似一转,忖道,现在决不能露出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方必定与“甘露帮”有什么过节,当下面不改色冷冰冰的道:“对不起,无从奉告!” 说着,随松开十指,两个紫衫少年狼狈的退向一边。 红衣女则向他微微颌首。 身穿寿宇员外衫的老者,嘿嘿一笑道:“娃儿,你出身何门何派?” “这个不劳动问!” “好个利口的小子!“ 这时,一轮皖洁的明月,已从峰顶露出脸来,清辉朗朗,照得孽龙潭畔,明如白昼。 四周群豪,惊诧的望着场中众人。 两老者和那骚媚入骨的白衣少妇,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紫袍老者突然目露杀机,阴侧侧的朝杨志宗道:“小子,你说不说实话?” “不说又将如何?”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呼!”的劈出一掌,势如掠岸狂涛,强猛无比,激起周道气流发出嗤嗤锐啸。 杨志宗蓦见来势强猛无伦,心神一凛之下,电闪般横移五尺,避过这刚猛的一击,身形未稳,劲风又告袭来。 急切中,忽地想起:“云里青鸾祁钧”教给他的一式身法“彩鸾乘风”,身形怪异的一旋,随着掌风直飘一丈之外。 这种藉势闪飞的身法,博得四外喝了一声;”好!“两老者一少妇,齐齐惊咦一声,电闪扑上,成品字形把扬志宗围在当中,闪电般各劈出三掌! 这三人合击的连环三掌,劲势之强,足可推平一座土丘,而且又是从不同角度击出,根本连闪让的余地都没有。 对方的用心,当然是要一举把他毁在掌下。 对方怀疑他可能与“甘露帮”有渊源,毁去他一方面剪除祸根,另一方面,要想由此引出“残肢令主”。 “残肢令主”在“飞龙庄”中自承是“甘露帮”帮主,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使他们寝食不安,如芒刺在背上。 三人连环三掌甫一出手,红衣女在一旁不由失声尖叫。 就在尖叫声中,传出一声惨嗥,尘土飞扬中,射出一股血箭,杨志宗的身形被旋起丈余之高,“蓬!”的一声,又落回地面。 四周群豪,看得面目失色,何以这三个当代的高手,要向一个少年小辈下手,而且还不计声名的三人联手。 杨志宗落地之后,强提着一丝残存真气,摇摇欲倒的又站起身来,面色凄厉,目中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使人看了不寒而栗,嘶哑着声音道:“哦杨志宗如果不死,我要十倍讨还这笔帐!“ 说完,口鼻全溢出鲜血,又“噗!”的倒回地上。 紫袍老者,狞笑一声,上前两步,举掌就要劈下。 红衣女见状,尖叫一声,正要扑出,却为白衣少妇一把拉住。 眼看杨志宗生死只在俄顷之间 摹在此刻 一条身影,疾逾陨星飞天的朝紫袍老者射来,凌空劈一掌,劲势之强,有如泰山当头压下。 紫袍老者,面色一变,收掌疾退五步之外。 “堂堂二帮一会的主人,就联手对付一个后生小辈,不怕江湖中人齿冷!” 随着这清脆的话声,飘落一个中年美妇。 杨志宗本来已进人昏迷状态,速闻“二帮一会的主人”几个字,一股莫明的力量,又使他清醒过来。 心中忖道:“二帮一会,当然是‘紫云帮’‘万寿帮’‘百灵会’了,想不到‘甘露帮’血案的主凶到得还不少!” 紫袍老者三人乍见中年美妇之面,不由脸上变色。 第二章 巧吞内丹 白衣少妇,骚媚人骨,虽然面对女人仍然不忘装疯卖俏,媚眼一飘,柳腰一扭,春风满面,嗲声嗲气的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山龙女侠驾到,失迎失迎!” 中年美妇,且不理这个碴,上前两步,朝地上重伤将死而双目睁得滚圆的杨志宗仔细一看。 不由激动得娇躯乱颤,心想:“这孩子多么像他啊!” 强忍住满眶将要滴落的泪水,无限慈祥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杨志宗此刻心如油煎,怨毒满胸,本待不答,但一看对方那一双充满善良慈爱的眸子时,忍不住回答道:“我叫杨志宗!” “杨志宗?”中年美妇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是的,杨志宗!”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中年美妇黯然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取出三粒豆大的丸子,纳入杨志宗的口中,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孩子,这是疗伤圣品.只要心脉不断,你不会死的!” 杨志宗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喃喃道:“我会报答你!” 中年美妇转身又向紫袍老者等三人道:“三位请看我薄面,勿再向这孩子v毒手!“三人正待开口 蓦然一 立足的地面,一阵晃动,接着传来一阵像牛鸣似的怪叫,乍听似来自远方.细听可知发自地底。 一看,月亮已如一只水晶盘似的悬在天空正中。 怪物“牛龙蛟”要出现了。 眼光及处,那地穴就距紫袍老者等人不及五丈之地。 众人急闪身退避到二十丈之外。 这时,三百多双眼睛,都集中在那地穴口上。 一幕数百年不见的奇观将要呈现眼前。 所有在场的群豪,一个个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内中,抱着目的而来的自命不见的高手们,眼中闪射着贪婪的光,蓄势以待。 而一些根本就不打算出手的人们,却在心里忖测,这一颗武林至宝“牛龙蛟”内丹,将会属于什么人。 那牛怪鸣声,一阵紧似一阵,震得四山齐应,回声轰轰不绝,单听这声音,就可以猜想得到这怪物厉害到什么程度。 离地穴不及五丈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他或许已经死去了,或许还活着,但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他。 正是被二帮一会合手击成重伤的“杨志宗”,此刻他虽得了中年美妇丹药之助,保住了一口真元,心中也十分明白,他此刻处境的危险,怪物出穴,他也可能首先遭殃,但,他连动一下都困难,根本就无法离开这危险地带。 真的没有人关心这垂死的冷漠少年吗? 有! 红衣女,心急如焚,但她的手被白衣少妇牢牢执住,她无法去救他,她连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关心他! 中年美妇天山龙女,忽地想起,地穴附近还有一个极像她的“他”的垂死少年,她觉得必须要救他离开险地。 这时,孽龙潭边,近三百个武林人物,全都屏息静气,悄伏不动,谁也不敢随便出声,怕惊动了那怪物。 空气在寂静之中,透着无比的紧张。 能否制伏这怪物而取得内丹,谁也没有这份把握。 但在“牛龙蛟内丹”强烈的诱惑力之下,许多人会舍死忘生的去干,是想象中必然的事。 但,取得内丹的人,是否会被其他的人出手劫夺,也是必然的事,所以继得宝之后,紧跟着必是一场庞大杀劫。 中年美妇,思索了几遍之后,她觉得她必须要去救出那叫杨志宗的少年脱离险地,正待 二帮一会主因格于中年美妇天山龙女的侠名和武功,不愿和她当面冲突,无法向杨志宗续施杀手,现在见他处身随地,藉那怪物把他除去,却是正对心思的事,这时,他(她)们心念中,还有一个阴影,就是“残肢令”是否会出现? 当然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被他们联手击成重伤的怪少年,就是“残肢令”的继承人。也正是手刃“鸠面酒葫芦”的人。 就在天山龙女立意要救杨志宗的刹那之间 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吼,夹着阵阵刺鼻腥臭之味。 怪物出现了! 群雄的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来。 只见那怪物,“呼!“的一声,窜出地穴,升空十丈之高,然后轻轻纵落地面,看得群雄胆寒心颤。 怪物生得龙头牛身,通身乌黑发亮,蹄分五爪,尾巴却是一条蛇尾,由头至尾,足有两丈多长。 落地之后,仰头对月,口中吐出一颗鲜红夺目的珠子,迎着月光,不停的吞吐,宛若一个火球,不停的上下飞舞,煞是奇观。 “牛龙蛟内丹”!群雄在心里暗叫了一声,连眼都直了。 谁能得到这粒内丹,就可增百年功力,在武林中人来说,是旷世难逢的机会,谁都想得到它,即使豁出生命。 但眼看着这庞然怪物,即使功力再高,也不由得胆颤心惊,有无从下手之感!怪物现身,至多半个时辰,机会稍纵即逝。 蓦然之间 二帮一会主等人立身之处,飞起五条人影,挟着五缕银芒,闪电般射向那怪物,四周伏匿的群豪,心中也跟着一紧。 就在五条人影射向怪物之际,一阵“嗖嗖!”的破空之声传处,分从不同的方向,暴射出不下三十条人影。 “牛龙蛟”千年怪物,性早通灵,一声撕破长空的惊心动魄的怪吼过处,内丹忽收,蹲踞作势。 眼中射出两道碧绿光华,有如两道碧绿电炬。 人影尚未近身,那怪物又是一声巨吼,庞大的身躯,突地凌空而起,追着人影剑光一转,惨号之声立传。 顿时血肉横飞,肢残体碎,至少有十人丧生。 其余后发的人影,半空倒折,纷纷纵退。 怪物一个轮转,扑杀了近身的人之后,又复踞地发威。 一顿之后,较前更多的人影,又呼啸而出,刹那之间,暗器刀剑,漫空激射,全指向那怪物。 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处,那些掷出的暗器刀刨,纷纷反弹落地,有的竟倒射而回,怪物分毫不损。 这些暗器刀剑,都是由江湖高手以十成功劲掷出,劲道之强可知,怪物虽仗着皮甲坚厚,但也被击得疼痛难当。 这一来,却激发了“牛龙蛟”的凶残之性,口中怪吼连连,不待有人攻上,身躯一晃凌空窜起,看见人影就扑,齿、角、爪、尾齐施,惨嗥之声,响成一片,此起被落,令人魄散魂飞,遍地尸体狼藉,血肉模糊,竟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四周伏匿的一些存着观望之心的人,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怪物闻声扑来,为了想见识一番而丢掉性命,委实不合算。 怪物一阵凶威发过之后,仍然安踞地立身不动。 突然一 白影射处,“百灵会”会长手持双剑,飞身射向那怪物,两股银芒,如流星般刺向那怪物双目。 接着又是两条人影,电射而起,由不同方向射去。 怪物又是一声凄厉怪吼,疾扑飞来人影。 但这三条人影,功力显然不凡,半空中疾闪疾掠,宛若星丸跳掷,此进彼退,专朝怪物的双眼下手。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人、怪双方都感不支。 就在此时 林中又飞起一条人影,凌空三叠,疾扑过去,身法之奇巧快捷,果然功力又较三人为高。 待身形距那怪物三丈之时,突地抖手抛出一物,口中厉声叫道:“李帮主、秦会长,你们速退!” 三条人影,闻声凌空向外倒射。 奇怪的是最后射出的这条人影,抖手抛出之物,竟然异香扑鼻,夜风中,飘散出老远。 那“牛龙蛟”竟然张口去迎,一口就吞了下去。 那人影在抖手抛出这散发异香的东西之后,也踊身急往回掠。 一声轰然巨响,那怪物竟被炸得四分五裂。 那人影待到响声一过,又疾飞过去,一阵翻拣,那“牛龙蛟内丹”,已被他握在手中,不由发出一阵得意已极的狂笑。 怪物已死,四外众人,纷纷现身出来! 一看那得到内丹的人,须发狷张,口角露出一对长及一寸的獠牙,相貌之狞恶,世无其比。 赫然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一代巨魔“狮面怪魔”,生性凶残阴狠,并喜生啖人心,黑白道中人丧在他手的不知凡几。 “牛龙蛟内丹”被这恶魔得去,所有在场的群豪,一个个寒气直冒,这不更助长他为恶的力量。 这魔头如果再增加百年功力,那武林中将无人能制,岂不是更可以为所欲为,江湖又将面临无边浩劫。 就在“狮面怪魔”甫将内丹拣到手中之时,人群中蓦地射出三条人影,齐齐落在他的面前,竟是三个矮小老头。 “狮面怪魔”嘎嘎一声怪笑道:“邛睐三矮,你们三兄弟莫非要想分一杯羹,未免太不自量了,依我看还是乖乖回邛睐山去吧!免得抛尸荒山!“这番话说得狂傲至极,根本就不把三矮放在心上。 “邛崃三矮”中的一个道:“天材地宝,见者有份!” “狮面怪魔”双目凶光陡炽,顺手把内丹纳人怀中,阴恻恻的一笑道:“老夫好久没有尝人心的滋味了,难得你们送上门来,嘿嘿!却之不恭!” “邛崃三矮”在江湖中名声也不小,闻言之后,齐齐哈哈一笑,其中三矮中的老三不屑的道:“我弟兄三人的心既硬又辣,恐怕你吃不下!” 这时群豪已纷纷现身,围在十丈之外。 “狮面怪魔”又是嘎嘎一声怪笑,笑声未落,左手五指如钩,疾抓大矮面门,右掌同时拍向三矮,右脚却踢向二矮,一把分袭三人,确实不愧成名数十年的一代魔头。 “邛崃三矮”也不是易与之辈,只见大矮身形一侧,反手扣向对方脉门,三矮身形一挫,滴溜溜一转,反而趋近对方的一腿,半空中伸拳屈腿,迎头下击。 “狮面怪魔”,估不到“邛崃三矮”竟有这般厉害,双手变掌,怪异已极的一旋一挥,两股强猛力道,一袭侧方的大矮,一劈当头的二矮,右脚则闪电般踢向身前的三矮。 “波!波!”两声巨响,大矮二矮一个被震得退了一步,另一个凌空倒翻,他自己的身形也不由一晃。 就在“狮面怪魔”一晃之间,踢出的腿不由略偏,踢中了三矮的左肩,而三矮的十指,已抓到腰间。 一声闷哼过处,三矮被踢得直跌出二丈之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而“狮面怪魔”的腰带也告抓断。 红光现处,那粒内丹竟告滚落在地。 四周群雄,齐齐惊叫了一声,立时数十条人影,电疾闪身,就向那粒赤红如火的内丹扑去。 “狮面怪魔”腰间一松,立知不妙,急用手一捞,却没有捞住,那粒内丹,已滚出一丈之外。 他不由气得哇哇怪叫连天,眼看数十条人影,已快逾电闪的扑向那粒内丹,情急之下,以十二成功劲,劈出一掌。 这一掌之势,足可撼山拔岳,泣鬼惊神。 一声震天巨响过处,惨嗥之声响成一片! 扑来的数十条身影,立时倒地一半,其余的被震得倒飞而回。 就在这巨响声中,那粒内丹,竟然和着地面尘沙,激射半空,“狮面怪魔”飞身凌空捞去 忽见一条白影,疾追星转的划空一旋,那粒“牛龙蛟内丹”竟被那白影凌空夺去。 四周群雄,又是一阵鼓噪! “狮面怪魔”双爪捞空,落地一看,那白影赫然是“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 他目红似火,鼻息咻咻,须发倒立,一晃身扑近一丈,气势汹汹的向“招魂蝶秦媚娘” 喝道:“拿来!” “招魂蝶秦媚娘”,眉眼含春,格格一声娇笑道:“拿什么来?” “狮面怪魔”目眺欲裂,恨声道:“看在你死去的丈夫份上,把内丹乖乖交与老夫,老夫绝不难为你,否则,嘿嘿……” 紫袍老者和那寿宁员外衫的老者,双双上前,立在白衣少妇“招魂蝶秦媚娘”的两船,另外红衣女和几个帮会中的高手,也一拥而前,停身白衣少妇身后。 “狮面怪魔”怒极而笑道:“嘿嘿!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你俩竟然不顾二十年前一段香火之情,助这妖妇来与老夫作对,好极!好极!老夫却要见识一下威震江湖的二帮一会,究竟有多少了不起!” “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和“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一听对方提到二十年前的一段事,不由脸色遂变,正待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媚态尽敛,眉眼带煞,粉脸忽寒,阴阴的道:“你狮面怪魔又有什么了不起?” “骚狐狸,你到底拿不拿来?” “不拿又待如何?” “狮面怪魔”凶残暴戾,隐为黑道之首,岂肯吃她这一套,当下闷哼一声,出手如电,掌爪齐施,怪异凌狠兼备,一口气攻出八掌九爪。 快捷得简直分不出招式。 “招魂蝶秦媚娘”到底技逊一筹,一个疏神,竟被对方一掌击中右腕,惨哼声中,那粒“牛龙蛟内丹”竟告脱手飞出。 “狮面怪魔”正待飞身捞取……两个帮主,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各拍出一掌。 “狮面怪魔”不由被这突来的强劲掌风,震得退了三步。 这时,几乎已被人遗忘了的,躺在地上的杨志宗,因服了中年美妇“天山龙女”所赠药丸,经过这一段长时间的歇憩,又悠悠的回过一口气来,他如大梦方醒般的摇晃着站起来。 杨志宗身形才起,一颗赤红如火的东西,竟朝面门疾射过来。 他重伤之余,神志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无从闪避,不禁骇极张口欲呼…… 就在他一张口的当儿,那粒赤红如火的东西,竟无巧不巧的径朝他的口里射人,“眶!”的一声,顺喉而下。 他不由愣愕悟住了!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之声,无数的人影,纷纷向他立身之处射来。 杨志宗不由心中巨震,此刻,他重伤之余,连举步都感困难,如果群雄之中,任何一人要对他不利的话,他只有瞑目受死,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试想群雄此来的目的,既是为了那粒可遇而不可求的武林瑰宝“牛龙蛟内丹”,如今竟让这不起眼的冷面少年巧吞人腹,岂肯善罢干休,何况在制服那“牛龙蛟”怪物之时,已有不少的高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场中群雄,把杨志宗团团围定之后,一个个面带怒容,而眼中却闪烁着既羡慕又嫉妒的光芒。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杨志宗来荆山之初,仅是为了满足好奇的心理,既未存心染指,也末妄想得到,但天材地宝,皆知择主,奇缘所至,不求自来,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他冷漠而惊诧的看着群雄,二帮一会向他下手,乃关系着他的来历问题,而群雄此刻的态度,却使他激奇不已。 敢情他还不知道刚才射入他日里的那赤红如火之物,就是所有在场黑白道高手,搏命因目的“牛龙蛟内丹”。 由于杨志宗出手制住两个紫衫少年时,所使的一招“拿云捉月手”,乃是二十年前称雄武林的“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独门手法引起了当今气焰不可一世的二帮一会的疑忌,存心要把他毁去。 而二帮一会的阴谋,却为那“天山龙女”所阻。 现在无巧不巧的这粒“牛龙蛟内丹”,竟让这身份可疑的冷面少年吞入腹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回事。 万一正如他们所料,这冷面少年确与“残肢令主”有关,让他凭增百年功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此时,群雄之中,最为惶恐的就算“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洁”“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和“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等三人。 蓦在此刻 一个须发清张,口生獠牙的狞恶老者,越众而出,口中发出一阵如猛兽曝鸣般的怪笑,目扫群雄一遍之后,狞声道:“这娃儿老夫要带走,晓事的都给我离开!” 群雄闻言一惊,这发话的正是那凶残至极的“狮面怪魔”。 “牛龙蛟内丹”既已被这冷面少年巧吞人腹,却不知这老怪杨志宗恨得双目尽赤,咬牙道:“阁下凭什么要带走在下?““狮面怪魔”嘿嘿一声怪笑道:“娃儿,老夫看中你是一块练武的上上之材,意欲收你为传人,这是你的造化,难道你还不愿意?” 杨志宗冷笑一声道:“好意心领,在下无福消受!” 四周群雄,纷纷议论,这老魔眼看“牛龙蛟内丹”已属无望,却异想天开要收这少年为传人,这倒不失是个聪明的办法。 “狮面怪魔”脸色微变道:“娃儿,你可考虑清楚了,老夫一生向不收徒,今天为你破例,这可是天大的造化呀!” “我说过好意心领,这个例大可不必破!” “娃儿,老夫言出如山,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逼人为徒,可算是武林奇闻!“ “狮面怪魔”狞容忽寒,暴吼道:“娃儿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违抗老夫的话!”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厉声道:“你要如何?” “小鬼,你到底愿不愿意?” “不愿意!” “狮面怪魔”嘎嘎一阵怪笑道:“小鬼,你如果不肯跟老夫,凭你一百个也得毁在这孽龙潭畔,你知道多少人要得你而甘心?” 杨志宗心中一震,下意识的转头恨恨的瞥了适才向他下手的二帮一会一眼,当他的眼光触及“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身侧的红衣少女,正以一双焦灼的眼光注视着自己时,心中不禁一动,但他立即收回目光,向“狮面怪魔”道:“生或死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操心!” “狮面怪魔”凶心陡起,沉声道:“小鬼,这可由不得你!““嗤!”一声冷笑自人群之中传出 “狮面怪魔”循声望去,这发冷笑的赫然是那“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脸上笑意未收。 “狮面怪魔”狞声道:“秦媚娘,你别不知进退!““招魂蝶秦媚娘”格格一声媚笑之后,柳腰款摆,上前三步,媚眼一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娇声道:“哟!何谓不知进退,我也有心把这娃儿带回本会,你看如何?” 说罢,突然纵声而笑! 这一笑,有如花枝乱颤,胸前高耸的双峰,急剧的晃动,看得在场的群雄,全感心里一曲。 “骚狐狸,这小鬼面冷心冷,可是中看不中吃呢!” 这句话,尖刻之极,可谓人木三分。 “招魂蝶秦媚娘”连面色都不曾受一下,娇声道:“这倒不劳挂齿,本会长也是言出必行,今天这娃儿算是带定了,有谁不开眼的,本会长倒要见识见识!” “哼!老夫对于人心,不拘男女,一样的下喉!” 这老魔喜欢生啖人心,可不是虚言。 “招魂蝶秦媚娘”粉面微变之后,冷嗤一声道:“看在先夫份上,尊你一声阁下,我秦媚娘这一颗心,其热似火,其硬如钢,恐怕你咽不下喉!“杨志宗见他们说来说去,竟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件东西看待,恨得直咬牙,但重伤之身,毫无反抗的余地。 尤其对于这狐媚女人,更是恨之入骨。 他明白目前的处境,危机四伏,生死不能预卜。 但倔强冷傲的他,面上仍然一片冷漠,毫无惧色。 “狮面怪魔”凶残暴戾已惯,哪里能听得下这句意存挑战的话,当下冷哼了一声,上前两步:目射凶芒道:“骚狐狸,你真的想找死?” 当着这么多武林人物之面,左一句骚狐狸,右一句骚狐狸,秦媚娘一会之长,脸皮再厚,也感到受不了。 媚态一消,杀机立现,闷声道:“狮面怪魔,你别狂,尽管出手试试看!” 场中空气,顿告紧张。 ‘狮面怪魔”厉吼一声,正待 人影晃处,七个老者三个壮汉两个紫衫少年一个红衣少女,齐齐站在秦媚娘身旁,七老者之中,有两个正是“紫云”“万寿”二帮的帮主。 “狮面怪魔”,也不由被这阵势,惊得一怔。 四外群雄,又是一阵骚动。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阴阴的道:“狮面怪魔,你的阴毒心机,可瞒不过本会长!” 老魔似乎被说中心事,身形微微一颤。 秦媚娘,先向杨志宗源了一眼,又道:“这牛龙蛟内丹,虽属武林至宝,但如果不助以‘天鹏彩卵’,这内丹决不会溶化而为服下的人所用……” 话说到此,忽然一顿。 “狮面怪魔”面上忽现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 招魂蝶又道:“这娃儿虽然天缘奇巧,吞下了‘牛龙蛟内丹’,但这内丹仍完整的存留在丹田之中,不会消溶……” 杨志宗心中不由陡震,怪不得群雄围住自己,原来那误射入口的赤红如火的东西,竟是“牛龙蛟内丹”。 暗自忖道:“这内丹必须住以“天鹏彩卵’才能收为已用,这‘天鹏彩卵’不知是何形象?何处去寻?” 念头又一转道:“今天之势,生死尚未定之天,单只二帮一会就不会放过我,何必去想那飘渺无凭的事。” 心念之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只听“招魂蝶秦媚娘”继续道:“你真的存心收这娃儿为徒?” “狮面怪魔”一怔之后,道:“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招魂蝶秦媚娘”阴侧恻的一笑,声音突转凌厉道:“鬼话!你明知道这内丹不见‘天鹏彩卵’不溶,你想带走这娃儿,来个破腹取丹,是不是!“这句话,不啻是旱地春雷。 震得在场群雄,一个个面目失色,真是谁也想不到这魔头有这等毒绝天下的存心,简直骇人听闻。 杨志宗也被这句话惊得颤栗不已。 “狮面怪魔”被对方挑出他阴毒的存心,不禁恼羞成怒,厉吼声中,以十成功力,向秦媚娘猛劈一掌。 这老魔纵横江湖数十年,隐为黑道之首,这十成功劲的一掌,岂同小可,狂飚匝地暴卷,隆然有如雷鸣。 就在“狮面怪魔”发掌的电光石火之间,二帮主一会长,外加近十的帮中高手,身影电闪横排成一字式,各劈出一掌。 十余道掌风,汇集为一道巨流,涌向“狮面怪魔”。 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过去 “狮面怪魔”被震得连退十几步,一口逆血几乎夺喉而出,二帮一会这方面,人影一阵乱晃,劲波所及,群雄衣袂,猎猎飘舞。 杨志宗重伤之身,闪避无从,而且正处身在双方之间,却遭了鱼池之殃,惨哼声中,被震飞离地一丈之高,“砰!“的一声,又落回地面,新旧伤,鲜血泉喷而出。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处,一条红影,电般射向倒地的杨志宗,紧接着,又是两条人影,疾掠过去。 这射去的三条人影,正是那红衣少女,和两个紫衫少年。 两个紫衫少年,见红衣女对这冷面少年,竟如此关心,不由妒火中烧,跟踪纵出,身形才定,双双亮剑猛向昏死在地的杨志宗刺去…… “你们敢!” 娇叱声中,红衣女一条软鞭,如出洞灵蛇,挟丝丝风声,闪电般朝两个紫衫少年的持到手腕缠去。 两个紫衫少年忙不迭的收剑后退三步,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之极,同声向红衣女道:“世妹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少女不屑已极的道:“出手袭击一个失去抵抗力的人,我为你们可耻!“一个中年美女,这时立身在丈外之地,一双扬起的玉掌,又告放下,因为红衣女已代她阻止了两个紫衫少年。 她是谁? 她正是夺宝之初,对杨志宗援手赠药的“天山龙女”! “天山龙女”满脸幽怨的注视着杨志宗,口里喃喃道:“这孩子多么像他啊!容貌性格,无一不像,然而他却姓杨,唉!为什么他不姓…… 她口中的他是谁?没有人知道。 她为什么这样关心杨志宗?因为他像她心中的他。 从她幽怨的表情里,可以测出,她必有一段伤心的往事。 这时 二帮一会诸人,与“狮面怪魔”互相怒目而视。 由于“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一语揭穿了“狮面怪魔”心中骇人听闻的歹毒念头—— 剖腹取丹。 剖腹取丹 这残忍至极的念头,亏得“狮面怪魔”能想得出来,而也亏得这淫毒双绝的秦媚娘,能识得破。 四外群雄,为之面目失色,心冒寒气。 也因为秦媚娘这一叫破,场中不乏凶残之辈,这等于是提醒了那些魔头!这“牛龙蛟内丹”仍然有望。 无数双恶毒贪婪的眼睛,开始射向杨志宗。 这种等同兽性的食欲,的确使人心惊肉跳。 二帮主一会长,既是存心要毁去在他们心目中认为可疑又复可b的冷面少年,何不藉“狮面怪魔”之手来完成呢? 但人类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他们既想毁去这少年,也想得到那粒内丹…… “招魂蝶秦媚娘”既能一语道破“狮面怪魔”的心意,这可证明,她也早有同样残毒的存心。 于是 杨志宗成了一些凶毒魔头们争夺的对象。 因为他腹中存着千年难遇的武林至宝“牛龙蛟内丹”,在他没有再服下“天鹏彩卵”之前,那内丹不会消溶。 一场可怕的杀劫,在酝酿之中。 那些恶魔们将像对付牛龙蛟怪那样来对付杨志宗,他们将不计主死的来满足他们的贪婪,达到他们的目的。 群雄之中,一些稍有人性的,这时已缓缓向后退离,虽然他们贪念仍未尽泯,但这剖腹取丹的事,却做不出来。 仍逗留现场的,当然都是思图染指的恶魔。“天山龙女”仍然痴痴的怔立当场,不知是一般什么力量,使她踌躇不忍离开这垂死的冷面少年。 二帮主一会长,和手下近十名高手,与“狮面怪魔”对峙良久之后,“招魂蝶秦媚娘” 首先打开僵局。 格格一阵骚媚人骨的荡笑之后,目注身旁的二帮主一眼,然后朝一侧的随行高手道: “各位且先退下!” 五老者三壮汉,齐齐躬身,退至两丈之外。 而又转头向红衣女方向高声道:“巧儿,你们速与我退下!” 红衣女小鼻一掀,恨恨的哼了一声,万分不情愿的转身退下,两个紫衫少牛也跟看离开。 杨志宗此刻仍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鼻之间的血迹,已凝固,不知是死还是活,毫无动静。 “招魂蝶秦媚娘”这才笑吟吟的向“狮面怪魔”道:“阁下可否接受我一个意见?” “狮面怪魔”知道今天场中的人物,就数这女人最为难缠,淫凶毒辣之外,还极富心机,不知她又在弄什么玄虚,当下冷冷的答道:“什么意见?你说说看!” “招魂蝶秦媚娘”面色一整道:“阁下对这粒内丹是志在必得?” “不错!” “阁下决心要把这小鬼剖腹取丹!“ “嗯!” “如果我们二帮一会不伸手……” “狮面怪魔”大刺刺的道:“那算是你们知趣!” “招魂蝶秦媚娘”轻轻一笑,用手朝四下一比道:“阁下可曾考虑到除了我们二帮一会之外,还有多少江湖朋友也为此而来,他们不会眼睁睁看阁下把人带走吧?” 这一着,果然厉害,问得“狮面怪魔”一怔。 若论单打独斗,滞留场中的群魔,可能还真不是“狮面怪魔”的对手,但若群起而攻,那就很难说了。 这时,群魔的目光,已从冷面少年杨志宗的身上,移到场中“狮面怪魔”等人的身上。 只有两个人的表情是特殊的例外 被唤作巧儿的红衣女,一付焦灼不安的神情,也许,这冷面少年,已深深的开启了她的心靡。 “天山龙女”却满面迷惘踌躇之色,她总觉得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唤:“你必须救这孩于,你不能让他在魔爪之下,惨遭剖腹!”但目前群雄虎视眈眈,再加上二帮一会似乎存心要毁去这孩子,就算她功力超群,要想在群魔环伺之下,救出这垂死的孩子,可不是件易事。 “狮面怪魔”何等桀骛凶残之辈,一怔之后,凶睛一扫四周群魔,狂妄的一阵怪笑之后,狞声道:“你二帮一会说过不插手?” “招魂蝶秦媚娘”神秘的一笑道:“当然!““你能做得了主?” “阁下未免太小看我秦媚娘了!” ‘嗯!二帮一会无故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阁下不愧一代霸王,猜测得一点不错!” “什么条件?” “当着二帮一会之面,刮腹取丹!“ “狮面怪魔”略事沉吟之后,嘿嘿一笑道:“你把老夫当成三岁小孩看待了!““什么意思?” “你想藉老夫之力,逐退在场高手,然后再趁老夫久战脱力之后,联手对付老夫,是不是?” “秦媚娘”一阵格格媚笑道:“阁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人,我们堂堂二帮一会之主,在江湖中并非无名之辈,还不至于食言而肥吧!““那何必定要老夫当面别腹取丹?” “这小鬼与我二帮一会,势同水火,要阁下当面剖腹取丹的目的,只是希望目视这小鬼确赴黄泉而已/’ “这话当真?” “哼!难道……” 场中群魔,早已不耐。 首先是邛崃三矮,电闪扑向杨志宗。 接着,群魔之中的南荒双凶,北冥四鬼,孤岭秃鹰等七个独霸一方的魔头,纷纷举步趋身,逼向邛崃三矮身后。 邛崃三矮,身形尚未着地,一旁的“天山龙女”连想都不想的双掌齐扬,劈出一道强猛至极的劲风,迎向三矮。 三矮估不到“天山龙女”会突然下手,身悬半空,劲风已告劈面涌来,忙不迭的凌空一个倒翻,退落文外之地。 “狮面怪魔”厉吼一声,横移八尺,转身出掌,正好截往后来的亩荒双凶等七个庞头。 七个魔头,倏然刹住身形。 又成了对峙之局。 二帮主一会长面含阴笑,凝立不动。 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和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三人,面带阴笑,采隔山观虎斗的姿态,凝立不动。 “招魂蝶秦媚娘”这一着可谓毒绝。 唆使“狮面怪魔”出面与群魔火拼,不论胜方是谁,二帮一会,稳可坐收渔翁之利。 “天山龙女”侠名满江湖,武功绝高,她既出头为杨志宗顶缸,二帮一会可以不与她正面冲突。 藉群魔之力,除去杨志宗这个身份可疑的人物。“残肢令主”既在近处现身,毁了“鸠面酒葫芦”,难保不到荆山,二帮一会必须保存实力,以防万一。 以上数端,就是“招魂蝶秦媚娘”出面与“狮面怪魔”谈判定约的动机,至于是否言出必行,那是另一回事。 且说“邛崃三矮”被“天山龙女”掌风所阻,退落一丈之外,三矮之首的“矮方朔韦无良”小眼一翻,道:“自命侠义道的天山龙女,难道也想分一杯羹?” “天山龙女”面色肃然的道:“我徐慧芳但知为所当为,奉劝三位回头是岸,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人容天亦不容!” 二矮“滚地葫芦钟烈”冷笑一声,接口道:‘’我三兄弟但知取所欲取,不省得禅理,你‘天山龙女’巴巴的赶到荆山孽龙潭畔,阿必假撇清!““天山龙女”粉面一寒,沉声道,“我徐慧芳双目之下,不许凶残之徒逞妄!““矮方朔韦无良”小眼连眨,厉声道:“你天山龙女未免太过目中无人,我三兄弟却不是可欺之辈,晓事的趁早抽身,留个将来见面之情!“一天山龙女徐慧芳”冷哼一声道:“天材地宝,出世即知择主,唯有缘者得之,巧取豪夺,是祸非福,何况这副腹取丹,简直是惨无人道之举!” 邛崃三矮中的老三“三眼苍猿洪方”嘎嘎一声怪笑道:“天山龙女佛口婆心,可惜选错了对象!” “三位一定要对这小孩下手?” “嗯!” “那不妨试试看!“ 邛崃三矮齐齐应了一声:“好!” 好字方落,各向“天山龙女”攻出一掌。 三矮联手,势非小可,有如怒潮猛卷,呼呼有声。 “天山龙女”冷笑一声,玉掌一圈一放,一般阴柔掌风轻轻拂出,三矮所发的刚猛无铸的劲气,竟被消卸于无形。 三矮不由同时老脸变色,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老大“矮方朔韦无良”后退一步,双掌平胸推出,一般凌厉无前的劲风,攸地卷向“天山龙女”。 同一时间 老二“滚地葫芦钟烈”突然伏地进身,掌腿齐施,攻向“天山龙女”的下盘,狠辣兼备。 老三“三眼苍猿洪方”,凌空跃起,拧身换势,两掌由指如钧,径朝对方面门抓去,快疾绝伦。 “天山龙女徐慧芳”身形斜斜拔起,避开攻向下盘的“滚地葫芦钟烈”,左掌趁势劈出一道掌风,迎向正面的“矮方朔韦无良”,右手反削凌空抓来的“三眼苍猿洪方”手爪。 “波!”的一声,“矮方朔韦无良”被震得一窒。 “三眼苍猿洪方”见对方一掌反削之势,至为凌厉,忙不迭的收爪落地,“滚地葫芦钟烈”一招扑空也自长身站立。 “天山龙女徐慧芳”,斜拔的身形,同告落地。 邛崃三矮,合三人之力,竟然奈何不了对方,一气之下,齐齐怒哼一声,又飞风般扑上。 刹那之间,劲风呼轰,掌影迷幻,斗在一处。 那边 “狮面怪魔”与“北冥四鬼”,已告交上了手。 四鬼凭着鬼魁般的身法,闪晃游飘,此攻彼退,配合得天衣无缝,“狮面怪魔”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对方。 旁立的还有不下十人之多的黑道高手,见场中正斗得难解难分,以为机不可失,不约而同的扑向杨志宗。 和“狮面怪魔”对面的“南荒双凶”和“孤岭秃鹰”,同时射起身形,向那近十的黑道高手扑去。 一阵惨叫之声传处,地上立时躺了六具死尸。 其余的自忖不是敌手,纷纷暴退。 “南荒双凶”与“孤岭秃鹰”出手毁了六人,惊退其余的数人,齐齐落身在杨志宗身前不及五尺之地。 此际,如果“南荒双凶”出手,必然会受到“孤岭秃鹰”的攻击,“孤岭秃鹰”下手的话,也同样被对方所不容。 一时之间,三个魔头互相虎视面立,筹思下手之法。 “天山龙女”见状大急,娇喝声中,长剑已电闪出鞘,一招“风卷残云”,把“邛崃三凶”迫得撤身倒纵。 娇躯一拧,已闪身杨志宗身旁。 “南荒双凶”和“孤岭秃鹰”不由为之一怔。 “狮面怪魔”深恐被他人捷足先登,情急之下,凶心陡炽,杀着立施,运集毕身功劲,猛扫而出。 “北冥四鬼”之一的大鬼首当其冲,惨叫声中,血箭顿射直被震飞三丈之外,落地不起,其余三鬼,被他这骇人的掌风,惊得一怔神……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狮面怪魔”如一阵旋风般,疾扑右侧的三鬼,惊叫声中,竟被他抓个正着,其余二鬼四鬼,双目尽赤悲呼一声,从左右两方电闪攻上,各以十二成功力,劈出一掌。 “狮面怪魔’暴吼一声,把擒在手中的三鬼身躯迎向左侧袭来的劲风一抛,反身出掌,疾还身后攻来的四鬼。 一声问哼,夹着半声惨叫。 那被“狮面怪魔”制住抛迎左侧二鬼掌风的三鬼,已被劈得头颅碎裂,惨叫半声,横死就地。 四鬼的掌风,正好和“狮面怪魔”反身猛劈的劲道迎个正着,闷哼一声,跌坐在地,而“狮面怪魔”也不由被震退五步之多,足见四鬼这一掌确非等闲。 二鬼想不到对方竟以三鬼的身躯来迎自己十二成功劲的一掌,待到发觉,已经不及收势,眼睁睁的看着老三惨死在自己的掌下,不由目眺尽裂,踊身又进…… “狮面怪魔”身形才定,二鬼已告扑到。 嘎嘎怪笑声中,右掌劈出一道强猛劲风,身形随进,左手五指如钩,一阵疾晃,纫起无数爪影,罩向二鬼身形。 二鬼在急怒攻心之下,一个劲的猛扑,被对方劈空一掌,震得身形一奎,漫空爪影,已经当头罩落。 急切里.猛劈一掌。 “狮面怪魔”硬生生的挨了一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闷哼声中,身形也跟着一个踉跄。但二鬼的身躯,也告被“狮面怪魔”抓了一个结实。 “狮面怪魔”蓦地把二鬼的身躯倒转,狞笑一声,双手分执二鬼的两足,向左右用力一分。 一声凄厉绝伦的惨叫过处,鲜血飞酒中,二鬼一个身躯竟被活生生的撕成两半,肝肠腑肺,流了一地。 看得场外尚未走离的人,心惊肉跳不已。 “狮面怪魔”收拾了二鬼之后,又向被震跌坐在地上的四鬼趋去,四鬼倏然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大鬼三鬼的尸身,和二鬼血肉狼藉的两半肉体,悲号一声道:“老怪,还我三个兄长的命来!” 强忍住伤痛,满面惨楚怨毒之容,曲背弓身,右掌平身,掌心向前。 眨眼之间,一只右掌,遽涨数倍,墨黑如漆。 掌心之中,赫然隆起一个小球,足有饭碗那么大。 “狮面怪魔”可是识货的人,一看就知四鬼存心拼命,已施出玉石俱焚的绝着“毒掌鬼箭”。 这“毒掌鬼箭”乃是把全身气血集中于掌心,然后破皮激射而出,笼罩范围达一丈之! “,任你是铜铸铁打的身体,也得被洞穿。 而施功的人,也当场气破血枯而死。 这的确是一种最残忍的圈功。 四鬼见其余三鬼,已先后惨死在“狮面怪魔”手下,“北冥四鬼”只剩他刁然一身,焉有不拼命之理。 “狮面怪魔”见对方竟然排着生命,施出奇绝毒招的“毒掌鬼箭”,心中不由一震,前趋的身形也为之一缓。 蓦在此刻 四鬼掌心隆起的小球,突然爆裂开来,一蓬血箭,电疾射向“狮面怪魔”,罩盖了一丈之!“的空间。 “狮面怪魔”再狠也不敢轻撄其锋,骇极之下向侧方横掠,绕他闪身得快,要害虽已避过,一阵剧痛,左耳竟被齐根射落,左肩也被射穿一孔,登时血流如注,心胆俱碎。 四鬼也就在此际,颓然倒地。 “狮面怪魔”略一定神,眼中凶光倏盛,闪身上前,左手一把撕开四鬼的衣服,右手一插一收,四鬼的一颗心,竟被抓了出来,血迹淋漓的就往嘴里送,一阵大嚼。 看得群魔一个个汗毛直竖。 “狮面怪魔”,嚼食了“北真四鬼”中的第四鬼的心后,伸手一抹嘴唇,就向“天山龙女”这边射来。 这怪魔解决“北冥四鬼”,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几个照面之间为事,与“天山龙女”逼退“邛崃三矮”,趋身到杨志宗身侧,差不多是前后脚之差。 “邛崃三矮”这时也跟着趋身过来! 刹那之间 又成群魔对峙之局。 “天山龙女徐慧芳”心念百转,杨志宗此刻尚在昏迷之中,如果一个顾虑不周,后果不堪设想。 被任何一个魔头得手,都是不了之局。 以她的功力,对付群魔,或者不感问题,但如果要想把这垂死的冷面少年杨志宗救出险地,可是件难事。 “狮面怪魔”遍身血污狼藉,再加上生食人心,嘴角须间,血迹殷然,形貌更显狞恶,身形才定,暴吼如雷道:“识相的与老夫退下!” 场中“南荒双凶”、“邓崃三矮”、“孤岭秃鹰”等虽震于他的凶残,但却没有一个动身。 “天山龙女”长剑拄地,目不稍瞬的注视着群魔。 五丈之外,二帮一会诸人,一付悠闲之态,好像对场中群魔火拼的事,视若无睹一十丈之外,尚有不少黑白道高手,在等待这一场夺宝之会闭幕,其中不乏存有万一之想的人。 一声低弱的呻吟之声传处,杨志宗竟然悠悠醒转,当眼光触及那几双闪射着兽性光芒的眼睛时,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知道今天之局,凶多吉少。 当他发觉曾对他援手赠药的中年美妇,正仗剑立在他的身旁时,内心激动不已,忖道: “她是谁呀?为何对我这个孤苦无依的陌生人如此关切,不知她是否敌得过群魔?我杨志宗万一不死,当粉身以报!” 心念之中,向“天山龙女”投去感激的一笑。 这一笑,使“天山龙女”心头为之一震,更坚定了救他之心,她感到在他的身上似乎可以得到某一种慰藉。 “狮面怪魔”一言出口,见无人答腔,不禁凶焰又炽,略一思索之后,双掌一抢,蓦向“南荒双凶”攻去。 这魔头性虽凶残,但却心细,他估量情势,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有“天山龙女”在场,其余几人决无法向那小娃儿下手,只有解决了这几个劲敌之后,再回头来对付“天山龙女”,定能如愿。 “南荒双凶”也不是等闲之辈,功力较之“北冥四鬼”又高了一筹,冷哼声中,双双出掌迎向“狮面怪魔”。 彼此各有存心,出手俱是杀着! 一时之间,掌指齐飞,劲风呼啸,各出全力抢攻,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砰蓬!”之声,震得四山齐应。 “邛崃三矮”一见良机难再,互相一点头…… 三矮之末的“三眼苍猿洪方”双脚猛然一顿,凌空拔起,一式“苍鹰搏兔”,疾扑“孤岭秃鹰”。同一时间,三矮之首的“矮方朔韦无良”运集毕生功劲,电闪的攻向“天山龙女”,掌腿兼施。 另一矮“滚地葫芦钟烈”,电疾的抓起地上的杨志宗,全力向圈外纵去。 这一着,确乎出人意料之外。 “天山龙女”粉面一变,杀机立现,娇叱一声,手中剑如经天长虹,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劈出九剑,说不可当。 “矮方朔韦无良”攻势立时受阻。 紧接着,“天山龙女”剑势连变,剑尖颤起银星万点,把矮方朔罩在一片剑幕之中,猛听一声:“着!” 惨呼声中,“矮方朔韦无良”一条右臂,被齐肩削落,登时鲜血狂喷,痛得满地乱滚。 “天山龙女”连看都不看,飞身疾追第二矮。 “孤岭秃鹰”速被“三眼苍猿”凌空扑击,竟然不闪避,双掌以托塔之势,硬往上封。 “砰!”的一声巨响过处,“三眼苍猿”的身形被震得凌空一个倒翻,落回地上,“孤岭秃鹰”也不由一个踉跄。 “孤岭秃鹰”以轻功见称于黑道,就这身形一踉跄之势,足尖微一用力,已如巨鹰般腾空而起,疾追过去。 “狮面怪魔”与“南荒双凶”正战得如火如荣,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摆脱双凶。 待到“狮面怪魔”迫退了“南荒双凶”而疾扑过来时,场中情势已然大变,“邛崃三矮”之二的“滚地葫芦”已然身首异处,变作了半截葫芦。 一看那冷面少年,已然被二帮一会的高手执住。 “天山龙女”诸人环立二丈之外。 “狮面怪魔”双目尽赤,飞身就要 白影闪处,“招魂蝶秦媚娘”手执双剑,横拦在杨志宗身前,依然春风满面,但眉目之间,杀机隐泛。 “狮面怪魔”见状,知道今天剖腹取丹的意图,八成没有希望,气得浑身籁籁而抖,怪叫道:“秦媚娘,你说过的话,算是不算?” “什么话?” “这小鬼由老夫剖腹取丹!” 杨志宗虽然被制住,但神志已经清醒,闻言之下,气得目眺欲裂,顿悟群魔的目的,是要把自己剖腹取丹。这种惨绝人寰毒着,亏得群魔能想得出来!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展颜一笑道:“本会长言出如山!” “狮面怪魔”喜色顿现,急道:“是否现在交与老夫?” 秦媚娘道:“这倒简单,不过在场的江湖同道,是否……” 说着,斜眼膘向“南荒双凶”“孤岭秃鹰”等魔头。 “狮面怪魔”尚未答言 突然 “邛崃三矮”的老大老三,怒叫一声:“还我兄弟的命来!” 双双扑向“招魂蝶秦媚娘”。 敢情三矮中的老二“滚地葫芦钟烈”在劫走杨志宗之时,死在“秦媚娘”双锋之下,而杨志宗也同时被二帮一会抢去。 一声格格媚笑起处,“招魂蝶秦媚娘”双剑疾挥,在身前布起一道寒意森森的剑幕,风雨不透,银芒耀眼,劲风丝丝。 大矮三矮疾刹住前扑之势,各以十成功力,劈出一掌。 “波!波!”两声,“招魂蝶秦媚娘”的剑幕,竟被震开,而大矮三矮却被反震之力,震得连退五步。 “狮面怪魔”既得秦媚娘的承诺,只要没有第三者插手,仍然把杨志宗交与他剖腹取那“牛龙蛟内丹”。 当下双掌一抡,一股狂风,匝地而起,卷向双矮。 “邛崃三矮”剩下的大矮三矮,付势力量,自知久斗下去,必然无幸,何况大矮只剩下一只独臂,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侥,双双电闪疾移一丈之多,避过怪魔刚猛无比的一击,无限怨毒的叫了一声:“后会有期!” 亡命的纵离现场,消失于山风林莽之中。 “狮面怪魔”嘿嘿一阵狂笑,转身面对“南荒双凶”道:“你两个是否还舍不得放手?” “南荒双凶”瞥扫了二帮主一会长和“天山龙女”一遍之后,互相一颌首,闪退到十丈开外。 “孤岭秃鹰”阴鸷的一笑之后,也跟着纵离当场。 场中,只剩下二帮主,一会长,“狮面怪魔”和“天山龙女徐慧芳”等五个一等一的正邪高手。 杨志宗面色苍白,被二帮一会的随行高手,执住两臂,远远的停立在五丈之外,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凝视现场。 那被唤作巧儿的红衣女,不停的摇动手中的软鞭,一会儿看看身侧的冷面少年,一会儿又注目场中。显见她心中焦急万分,两个紫衫少年,却面露喜色,冷眼旁观。 “天山龙女徐慧芳”无限关注的瞥了杨志宗一眼,心念顿决,半声不吭的电闪射向五文外二帮一会的众高手。 二帮一会的高手,除了两个壮汉分执杨志宗的两臂外,还有五个老者,这时乍见人影射来,五老者同时上前,各劈出一掌。 “天山龙女”人未到,掌风先发。 “波!”的一声巨响,五老者当堂被震得纷纷退后。 电光石火之间,“天山龙女”的长剑挟丝丝破空之声,迅捷无比的刺向两个执住杨志宗的壮汉。 蓦然 “呛卿!”一声金铁互撞的交鸣声中,“天山龙女”竟然被震得偏向一例,停身收势一看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手执双剑,绛立在两壮汉之前,粉脸上一片胭红,显然她架开“天山龙女”这一剑是全力而为。 杨志宗的伤势极端严重,这时他被两个壮汉扶住,兀自颤抖不已,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强忍住不哼出声来。 此际,见“天山龙女”舍死忘生的救他,心中激动不已,失神的双眸,闪着一丝感激的眼光,一不稍瞬的看着天山龙女,暗自忖道:“这位中年美妇,看年纪我该称呼她一声姑姑,如果今天我不幸死在群魔之手,这一笔恩情,只有来生再报了!” “招魂蝶秦媚娘”除淫荡称绝之外,更富心机,见“天山龙女”一再对这俊极冷极的小鬼伸出援手,甚至不惜冒险,知道其中必然另有原因,当下露齿一笑道:“徐女侠何必一定要膛这场浑水?” “天山龙女”面色一凛道:“何谓膛浑水?这孩子何辜?要被你们剖腹取丹,这种有违天理人道的歹毒勾当,我徐慧芳不得不管!”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秦媚娘为之脸色一变。 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突然插口道:“徐女侠大概不会存心与我等二帮一会为敌?” “天山龙女徐慧芳”冷笑一声道:“二帮一会唬不了人!” 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哈哈一声朗笑道:“徐女侠好大的口气!” “是又怎样?” 蓦然 “招魂蝶秦媚娘”横移三步,手掌按在杨志宗背后的“命门穴”上,笑容未改的向“天山龙文”道:“徐女侠大概不愿眼看这小白脸丧命当场吧!““天山龙女”为之一愣! 杨志宗请哑着声音晚道:“女魔,我杨志宗恨不能寝汝之皮,食汝之肉!” “天山龙女”肺部几乎气炸,一张粉脸煞白,不屑的道:“二帮一会原来也不过是趁危要挟的下流人物而已,还充什么名,道什么号!“说完冷笑不已! “招魂蝶秦媚娘”移开手掌,闪身上前三步,道:“依徐大女侠之意,今天的事应如何解决?” “天山龙女”反问道:“这孩子究竟与贵帮会何怨何仇,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置诺死地? 假使这孩子确有取死之道,我徐慧劳撤手就走!” 这话问得二帮主和招魂蝶面上一红。 他(她)们只是怀疑杨志宗可能与最近出现江湖的恐怖人物“残肢令主”有关,而想把他毁去。 因为杨志宗在刚上荆山之时,露了一手独门手法“拿云捉月”,所以被疑为心目中索仇者的传人。 但这事关系着二十年前的一段惨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招魂蝶秦媚娘”仗着一付冶容媚骨,和满腹的歹毒机智,隐隐为二帮一会之首,一顿之后,神秘的道:“事关二帮一会的私事,恕无可奉告!” “天山龙女”冷嗤一声道:“江湖中索仇报冤,大可开明叫响,敢是见不得人的事?” 其实杨志宗心里雪亮,但他更不能说出口,否则,不只二帮一会要毁去他,还有无数的更可怕的人物也不会放过他。 “招魂蝶秦媚娘”被问得粉脸一寒,媚态尽收,道:“徐慧劳,本会长尊你是一个人物,礼让三分,别得寸进尺,我问你,今天你准备如何?” “请放过这无辜的孩子!“ “如果不呢?” “我徐慧芳将仗一身薄技,全力周旋!“ 场中空气,又呈紧张。 “招魂蝶秦媚娘”心头电似一转,冷冷的道:“看在你天山龙女的面上,放过这孩子,未尝不可,但……” “怎么样?” “别人是否愿意,可就不得而知了!” 说罢,媚眼斜斜瞟向“狮面怪魔”。 “天山龙女”紧逼着道:“如此你先放人,至于别人愿不愿意我姓徐的决不含糊!” “招魂蝶秦媚娘”毫不踌躇的向两个壮汉一挥手,两壮汉立时松手退开,二帮主正要开口,却被她用眼色止住。 一旁的红衣女,紧皱的双眉,这时才算开朗。 杨志宗摇摇晃晃的走向“天山龙女”身前,激情的道:“徐姑姑,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大德不敢言报,我杨志宗有生之日,必牢记心中,铭诺肺腑!” 说完面容又恢复一片冷漠之色,俊目之中,又闪射着恨的光芒。 这一声“涂姑姑”叫得“天山龙女”芳心大悦,美目之中散放出一种激动又似迷惘的色彩,在杨志宗脸上飘荡,她似乎在寻找一样失去了的东西,又似在重温一个逝去的梦,终于又喃喃的轻轻自语道:“多么像他啊!” 粉面倏然又变成凄怨之色,美目中泪光晶莹,一颗螓首直垂到胸际。 看得杨志宗迷惑不已,她口中的他是谁? 一阵嘎嘎的怪笑起处,“狮面怪魔”已趋身上前,面对“天山龙女”,眼中闪着骇人至极的凶芒,恶狠狠的道:“天山龙女你敢与老夫作对?” “天山龙女”缓缓抬起头来,粉脸一寒道:“你准备怎样?” “识相的把这娃儿交与老夫!“ 杨志宗眼中的恨意更浓,无限怨毒的抢着答道:“老魔,我杨志宗如果不死,必把你挫骨扬灰!” “狮面怪魔”狰狞一笑道:“小鬼,你快活不了,等着再世投生才来算这笔帐吧!” “天山龙女”杀机陡起,厉声道:“老魔,你一定要做这件伤天害理的事?” “老夫一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伤天害理!““你敢动这孩子一毫一发,要你现世现报!““嘿嘿嘿!凭你还不配!“ “那你就试试看?” “狮面怪魔”须发箕张,刚开巨口,露出两颗獠牙,狞恶之态,骇人听闻,活像一个狮面人身的怪物,喉中格格有声。 暴吼一声,向“天山龙女”连攻八掌。 这怪物一心要想得到已被杨志宗吞人腹中的那粒“牛龙蛟内丹”,“天山龙女”是他最后的一个劲敌,所以出手便施全力 这八掌一气呵成,掌掌都有碎碎裂石的威力。 “天山龙女”连退三步,才避过这奇诡狠辣的八掌。 待到对方掌式一弛之际,手中长剑乍展。 “唰!唰!唰!”疾劲无伦的连劈九剑。 剑气森森,激起一片丝丝破风之声。 “狮面怪魔”顿时被迫得手忙脚乱,东闪西晃,才算险极的避过,这一下却激起了他的凶残之性。 身形暴退五尺,双掌以十二成功劲,猛然推出。 匝地狂飚,应掌而起,势如裂岸惊涛,轰然挟雷鸣之声。 “天山龙女”剑术虽然精绝,但内力方面,要较“狮面怪魔”逊了半筹,一柄长剑竟然递不出去。 当下见对方掌势强得骇人,不敢硬接.电闪横移八尺。 “狮面怪魔”得理不让,跟踪出掌。 一时之间,激气成涡,飞沙走石,“砰!蓬!“之声不绝。 “天山龙女”敛着身法轻灵,左飘右掠,连连间让。 这一来,重伤未痊的杨志宗,顿失屏障。 “狮面怪魔”见机不可失,乘一掌劈山,“天山龙女”闪身之际,电疾的转身向杨志宗抓去。 “天山龙女”救援不及,情急之下,猛然一甩右腕,一把长剑,迅捷无比的脱手掷向“狮面怪魔”。 这一掷已用上了十成功劲,其势非同小可,而且双方相距,不及二丈,差不多等于脱手即达。 “狮面怪魔”正庆得手,想不到对方竟然用剑飞掷。 他如果不收势的话,杨志宗固然被他得手,但那辆长剑,毫无疑问的必将他的身体贯穿! 在这节情况之下,当然保命要紧。 右掌一扬,横拍剑身,身形电似的倒纵五尺。 “天山龙女”已在脱手掷剑的同时,疾射向杨志宗身前。 正当“狮面怪魔”的右掌横迫剑身,掷势受阻,一柄长剑顿由直射之势变作斜飞,“天山龙女”正好赶到一把捞在手中,这一着急智,看得四外明里暗里的人,昨舌不已。 “招魂蝶秦媚娘”眼看“狮面怪魔”将要得手,心中一喜,又见“天山龙女”急智退敌,眉头又不由一皱。 这淫毒双绝的女魔,心中究竟在转什么念头,谁也不会知道,她真的有心要让“狮面怪魔”如愿吗?只怕未必! 就连与“百灵会’唇齿相依的“紫云帮”“万寿帮”两帮主对于她也一样的是莫测高深。 他们虽迷于她的美色,却恐惧于她的心机。 杨志宗此刻的心境,诚非笔墨所能形容,他天缘凑巧吞下了这一粒武林不世的奇珍“牛龙蛟内丹”,却招致群魔要把他剖腹取丹,二帮一会的人,在一旁虎视耽耽,看样子是非要把他毁去不可。 他身负奇重内伤,连行动都成问题,要想靠自己的力量脱出魔掌,简直比登天还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天山龙女”虽然不顾生死的施以援手,但对付一个“狮面怪魔”还可以,万一二帮一会出手,她绝抵敌不过。 同时,暗中是否隐伏有另外的魔头,还不得而知。 想来想去,似乎目前只有一条死路。 他想起自己迷离的身世! 想起师门的血仇!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星目之中,竟滴下两颗英雄泪来。 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他现在还不能死。 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他活命的希望太渺茫了。 他情不自禁的向终立在他面前的“天山龙女”极尽凄凉道:“徐姑姑,你走吧!你的好意,我死了也不会忘记的,目前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你因救我而被……” “天山龙女”徐徐转过头来,眼中充满慈爱的光辉,看着杨志宗,满面肃然之色,柔声道:“孩子,徐姑姑出道以来,从没有向恶势力低过头!“这话深深的感动了杨志宗,苍白的脸容竟为之一红。 由一个女人的口中,吐出了这种豪气干云的话,的确令人深深的感动,能令一些自命豪侠的须眉男子愧煞。 “狮面怪魔”见已将到口的肥羊肉,又告失去,气得须发根根倒立,怪眼瞪如铜铃,哇哇一阵怪叫道:“天山龙女,你真的再不识相,不管你依恃的人厉害到什么程度,老夫可要下绝招了!” 由于“狮面怪魔”提及“天山龙女”身后的人物,使二帮主一会长,同时感到心里一震。 他(她)们对“天山龙女”始终保持礼数,就是为了她身后的一个盖世奇人,他(她) 们自量惹不起。 “天山龙女”的师父“都天异叟钟离慕宏”,年已百岁开外,成名在一甲子之前,武功深不可测,性情极端怪僻。 放眼武林,谁也惹他不起。 “狮面怪魔”口里如此说,心里却在打鼓,他怎么也不敢向这盖世奇人的女弟子下杀手。 可是话又说转来,他的功力与“天山龙女”只在伯仲之间,如果硬拼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料。 论内功修为,“天山龙女”比他稍逊,若论身法招式,他又较“天山龙女”低了一筹,各有精专,胜负岂能预卜。 “天山龙女”听“狮面怪魔”说她依侍的人,当然是指她的师尊“都天异叟钟离慕宏”,不由嗤之以鼻道:“我徐慧芳行走江湖,可从未扛过家师的招牌!” “狮面怪魔”一心只想得到那粒被杨志宗吞人腹中的“牛龙蛟内丹”,以遂他成为天下第一人的梦想,在欲念的驱使下,还顾什么利害。 充满了贪婪凶残的眼芒,不断的瞟向杨志宗。 目前唯一的阻碍,就是“天山龙女”,只要能击败“天山龙女”,那粒内丹,垂手可得。 当下一声嘿嘿冷笑道:“好极,让老夫打发你!” 你字方才脱口,疾劲无比的一连拍出五掌。 势如怒海惊涛,一波接一波的汹涌而出。 “天山龙女”这时正立身在杨志宗的身前不及五尺,如果要闪让的话,杨志宗首先便得遭殃。 时间已不许她再犹豫,一咬牙,功集双掌,不闪不避的硬挡了五掌,“波!波!”巨响中,“天山龙女”被震得花容惨淡,连退数步,一阵气翻血涌。 她为了怕危及杨志宗,硬挡了对方强猛无比的五掌,就在五掌方过的电光石火之间,“天山龙女”毫不思索的抢剑反攻,如狂风疾雨朝“狮面怪魔”罩去。 这一轮疾攻,是她全力施为,招式奇诡莫测,绵密紧凑,快得连招式都不易分清楚,狠辣无比。 迫得“狮面怪魔”连转念头的机会都没有,仓促出手还攻,直退到一丈之外,气得他暴吼连天。 “狮面怪魔”觑准对方剑势一松的当儿,双掌疾抡,着着抢攻,扳转了颓势,双方各出奇招,狠斗在一起。 刹那之间,掌影漫空,剑光霍霍,令人触目惊心。 百招之后 双方都已陷人筋疲力尽之境,招式由快转慢,久久才攻一招,但每一招都蕴杀着,足以置对方于死地。 突然 “天山龙女”施展出极凌厉的一招杀着“星罗棋布”,这一招出必伤人,她生平只用过两次。 只见剑化银星万点,排列得井然有序,内含五行生克的玄机,任你如何封挡闪让,决无法脱出剑圈之外。 “狮面怪魔”一见对方施展出这一招怪招,连封架闪让的余也都没有,不由骇极亡魂,顿生拼命之心。 身形不退反进,双掌迅快无比的一阵疾抡,挥出圈圈劲波,意图阻住剑势,一横心,咬破舌尖,满口鲜血,掺和着丹田真气,照准“天山龙女”面上喷去。 这一手也算是老魔的拼命绝着“血珠射影”! 施展这“血珠射影”,至少得损耗十年功力,“狮面怪魔”在情急之下,拼损十年修为,以求两败俱伤。 两声惨厉的惨号传处人影乍分。 “狮面怪魔”一只右掌,被齐腕削落,血如喷泉。 “天山龙女”被对方的“血珠射影”在右额之上,射了三个户大的血孔,一付如仙美貌,算是毁了。 而无巧不巧的一粒血珠,射正右额的“沉香穴”,登时坐地不起,也是她这一招“星罗棋布”密如钢幕,遮挡了九成以上的血珠,不然一张玉面,得全被毁去。 “狮面怪魔”疾用左手中指,点向右臂穴道,止住血液外喷。身影一晃,扑向惊呆了的杨志宗。 “漫着!” 一声娇喝传处,“狮面怪魔”扑起的身形,突破一缕劲风迫得落回原地,睁目看处 “招魂蝶秦媚娘”已俏生生的立在当场。 第三章 惊现海鸥令 紫云帮主“紫衣客李文浩”和万寿帮主“活彭祖张闵”也紧跟着电射入场,与“招魂蝶秦媚娘”站了个并肩。 “狮面怪魔”目眦欲裂的暴吼道:“秦媚娘,你敢反悔?” “招魂蝶秦媚娘”这时已换上了一付阴沉的面孔,冷冷的道:“什么反悔?” “老夫已如约逼退想插手的众人,你说过这小鬼要交由老夫剖腹取丹,难道你不认帐了?” “不错,有这回事!” “那你为何要阻止老夫?” “现在情形不同了,我不想要这小子死!” “你真的敢食言而肥?” “招魂蝶秦媚娘”阴恻侧的一笑道:“你别忘了,刚才这小子是落在谁的手中,他既是被我二帮一会得手之后又放手,适才的约言已作罢论!” “狮面怪魔”气得脸色血红,额上青筋突起,一双凶睛,睁得滚圆,几乎要脱出眶外,空自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 日影含山,晚风徐徐;孽龙潭畔的群峰,已被暮色笼罩。 杨志宗极端艰难的移动脚步,走到“天山龙女”身前。 他看着“天山龙女”竟因为向自己伸出援手,而把一张如花似玉的粉脸,毁在”狮面怪魔”的血珠之下。 内心的愧疚;无以言宣,激动不已的颤声道:“徐姑姑……” “孩子,不要紧,我只恨无力能把你救脱魔……” 她实在说不下去,这一个俊美少年,将要遭受到人世间最惨酷的命运剖腹取丹。 杨志宗这时,也意识到一个悲惨酷毒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他似乎已看到死神已张开两臂向自己抱来。 星目之中,不禁饱含伤心之泪。 死 是人生必然的归宿,也是人生的终站。 死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你是一个人,就绝对不能逃过生、老、病、死四样东西,这是人生必经的途径。 他并不怕死,但,这样残酷的死,而且是死在仇家的手中,这是他感到无比的痛心,死也不能瞑目的! 尤其使杨志宗虽死灵魂也得不到安息的是 他凄迷的身世,他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他跟随师父“古道热肠杨震寰”姓杨,名字也是师父取的。 他一个人孤独的来到这人世,现在又孤独的消逝。 还有师门的一笔似海深仇,将冤沉海底。 他在恩师临终时,亲口所做的承诺,将一样也无法实现。 他绝望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又向“天山龙女”道:“徐姑姑,你对我的一番深恩,只有来生再补报了!” “孩子,谁使我们相遇,这是缘,是造物主在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你年纪轻,也许不能体会这话!” “徐姑姑,我懂你的话,但这安排未免太残酷了!” “孩子,我的伤势并不严重,除非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否则,决不让恶魔们得逞,你看着吧!” “徐姑姑,你……” 杨志宗深深的看了这位为他舍生忘死的中年美妇天山龙女一眼,一阵哽咽,竟然泣不成声,缓缓走离开去。 心中暗叫道:“徐姑姑,别了,永远的别了!” 他不愿他所衷心挚爱的人,真的为他抛弃生命。 两丈之外的那边 “狮面怪魔”怒极而发出一阵骇人的狞笑,有如鬼哭狼嗥。笑声中,左手忽然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黝黝的东西,那东西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异香。 “招魂蝶秦媚娘”及两个帮主,乍见此物,顿时面如死灰。 众人记忆犹新,这怪东西就是“狮面怪魔”用来炸死“牛龙纹”那庞然怪物的“麝香轰天弹”。 “狮面怪魔”如掷出此物,在场的人无一幸免。 这一着,在场的人,连做梦也估不到,情势急转直下。 停身在十丈之外看热闹的群雄,不自觉的退得更远,他们曾目击这“麝香轰天弹”的威力,谁愿乎白送死。 以淫毒诡诈称绝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这时也告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只有让“狮面怪魔”剖腹取丹。 但这淫毒的女人,对于这俊美绝世的冷面少年杨志宗,早已动了淫念,如果不是众目昭彰之下,她早已为所欲为了。 她实在舍不得牺牲这一个俊极的少年,更舍不得死。 情势非常明显,事实决难两全。 “狮面怪魔”一弹在手,等于掌握众人的命脉。 狂妄至极的向二帮主一会长道:“现在你们三人与老夫退到十丈之外!” 这等于是下命令! 三个自命不可一世的人物,乖乖的如言退下。 “狮面怪魔”眼送三人退去之后,转身向“天山龙女”道:“贱人.断腕之恨,老夫少停再和你结算!” 然后把“麝香轰天弹”夹在缺腕的右臂弯之处,以防万一之时,仍然可以制敌于死命,停当之后,蓦向杨志宗趋去。 杨志宗自知难兔,但他无力反抗。 眼看杨志宗就要被“狮面怪魔”剖腹取丹。 危机千钧一发 一旁的“天山龙文”目眦欲裂,强立身起来。 “天山龙女”右颊“沉香穴”,被“狮面怪魔”的“血珠射影”射中,几乎晕绝过去,头脑一阵沉眩,所幸她功力深厚,经过这一阵调息,又告逐渐恢复。 此刻见“狮面怪魔”欲对杨志宗施那惨绝人寰的毒手,破开肚腹,从丹田之中拿取内丹,情急之下,霍地站起身,她爱极了这小孩,她宁愿一起在“麝香轰天弹”之下粉身碎骨,也不愿目睹杨志宗遭此惨劫 一声尖叫过处,一条红影,电疾射落当场。 正是那“招魂蝶秦媚娘”唤她巧儿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一颗处女芳心,已牢牢的系在这冷面少年的身上,在爱的魔力之下,使她浑忘一切利害,飞身纵出。 “巧儿,你疯了?快回来!” 远远传来招魂蝶惶急的叫声。 但,此刻她已豁出生命,焉能再听话转身。 身形方定,首先朝杨志宗深情款款的一笑,然后转身面对着“狮面怪魔”,手中软鞭一抖,就想发难。 其实以她的身手,要想对付“狮面怪魔”岂非不自量力,可是爱的力量神奇得可以使一头绵羊去斗虎狼。 “狮面怪魔”右腕已被“天山龙女”削断,新伤之余功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恃的只是一颗“麝香轰天弹”。 杨志宗对这红衣少女本无好感,及至发现她也是二帮一会中的一分子时,他已用一种仇视的眼光看待她。 这时却被她这一般纯情所感,仇视的心理顿时化去不少,但他冷僻仇视世人的心理,使他不愿稍假以辞色,仍是满脸寒霜,漠然视之。 “天山龙女”这时也已停身在杨志宗身边。 “狮面怪魔”估不到竟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一时之间,倒真是愣住了,如果他扔出轰天弹,难免玉石俱焚,他依然得不到那粒内丹,如果不扔的话,他右臂已经失去,绝不是这两个女子的对手。 片刻之间 “狮面怪魔”把挟在右臂弯的一颗“麝香轰天弹”又握回左手之中,凶睛连眨,似乎在权衡利害,考虑掷与不掷。 他只稍一抬手之劳,场中四人,连他自己在内,都得要粉身碎骨,谁也别希望能逃出。 空气在静寂之中,蕴着无比的杀机。 红衣少女,到此时还不知道杨志宗姓甚名谁,出身来历,还有人家到底爱不爱她,却甘冒粉身碎骨之危,这颗少女心真也痴得可以。 杨志宗虽然丰神绝世,但红衣少女更为醉心的,却是他那一付冷面傲骨,这也许是下意识的。 但,一个人的好坏,往往不能以常理商量,尤其是“爱”这个东西,更是无从想象,无法捉摸。” 多少奇迹,往往都从“爱”里产生。 眼前 红衣少女的行为,你能说不是一桩奇迹? 古往今来,多少可歌可泣的事情,最最能感动人心的,莫过于由爱这一个字所创造出来的奇迹。 “天山龙女”惊奇的瞥了这红衣少女一眼,芳心为之一震,因为她知道她的身世,事情奇诡得出人意料之外。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惨剧随时都可爆发,只要“狮面怪魔”一举手。 “狮面怪魔”生性凶残,但此时也不免犹豫起来,双方近在飓尺之间,固然他一举手,便可毁去对方,但自己也得陪葬。 但他又无法退去眼前这两个女人,尤其是“天山龙女”,他在未伤腕前,恐怕也非其敌,现在更不用提了。 就如此抖手一走,他决不甘愿。 心念一直徘徊在掷与不掷之间。 蓦在此刻 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传处,场中众人眼前一花 场中地上,已颤巍巍的插了一面三角小旗。 旗是白底金边,旗心正中,绣着一只粉红色的海鸥。 场内场外,所有黑白道高手,一见这旗出现,齐齐为之面生失色,颤栗不已,立萌退志。 这面“海鸥旗”,代表着一个极端神秘可怖的怪客。 “海鸥令旗”出现中原武林,仅一年的时间,震撼了黑白两道,怪旗的主人据说是一个红巾蒙面人,武功深不可测,手下十二名“海鸥使者”,都是武林罕见的高手。 “海鸥令旗”出现之处,就代表着那红巾蒙面怪客已经亲身降临,这情形的确不寻常。 红巾蒙面人何以会突然在此出现,颇费人思疑。 场中众人心中寒气一阵阵的冒起。 场外或明或暗等待着看热闹的无数黑白道高手,毫无声息的悄悄退去,刹那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 他就是那身负重伤待宰之四的冷面少年杨志宗。 一方面,他出道日浅,不曾听闻过这神秘面恐怖的人物,另一方面,他现在简直成了魔爪下的猎物,根本就无所谓恐惧。 众人骇然地注视着场中地上那校小小的三角怪旗,面上流露出无声的恐怖,各自在揣测红巾蒙面怪客的来意。 一阵极轻微的破风之声传处,两条人影,轻灵的飘落当场,落地无声,单凭一手轻功,就足以先声夺人。 来人竟是两个黑巾蒙面人,黑巾之上,绣着一只白色海鸥,海鸥的身上,又各有一个鲜红夺目的数字。 一个是“壹”字。 另一个却是一个“柒”字。 也许这数字是代表着二种身份,但没有人准确的知道。 那蒙面黑巾之上,绣着“壹”字的怪人,突然开口道:“奉海鸥主人之命,任何人不得伤害这孩子!” 众人闻言,不由一怔。 怪人又遭:“请各位速离此地!” 这种口吻,简直是在下达命令,试想场中众人都是当今江湖有数的人物,岂肯就此被人一言撵走。 “狮面怪魔”沉声道:“两位如何称呼!“ 这老魔想是第一次对人说话这么客气。 蒙面怪人道:“海鸥使者!“ 众人心中又是一震。 “天山龙女”虽曾耳闻红巾蒙面怪客之名,但她心中惦着杨志宗的安危,岂肯就此退去。 万一对方也是存着“狮面怪魔”同样的凶机,志在那粒内丹,岂不平白的断送了这孩子的一条命。 红衣少女,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少女,毫不在意。 “狮面怪魔”本是极端贪婪凶残的魔头,他舍得放手吗? “海鸥使者壹号”似乎洞悉场中各人所怀的不同目的,突地偏过头去,向“天山龙女” 和红衣少女道:“徐女侠,上官姑娘,两位请放心退去,家主人对这小孩,并无恶意,也许对他还有莫大助益!” “天山龙女”和红衣少女。同被说得一怔,对方竟然能一语道出自己的名号,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心意,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杨志宗这时从“海鸥使者”的口中,得知那红衣少女姓上官,那毫无疑问,她的名字定然是上官巧。 因为“招魂蝶秦媚娘”曾唤她巧儿! 红衣少女上官巧任性已惯,小嘴一撅道:“如果我不退去呢?” “海鸥使者壹号”轻笑一声道:“那可由不得你!“声音未落,只见即使者单臂一圈一放,一股轻柔的劲风,直向红衣少女上官巧飘去,看来毫不出奇。 红衣少女上官巧,不以为意的举掌便挡 岂知那股看似平淡无奇的劲气,方一接触身体,立觉潜劲大得惊人,一个娇躯,竟被凌空送出三丈之外。 一时之间,呆若木鸡。 这一手,看得众人惊心动魄不已。 一个手下的使者,功力已经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 “天山龙女徐慧芳”抱着一种且看下文的心理,飘退到五丈之外,两眼一不稍瞬的注视场中。 “海鸥使者壹号”趋身前两步,面对“狮面怪魔”道:“阁下如何打算?” “狮面怪魔”以他特制的一颖“麝香轰天弹”除去了“牛龙纹”,本来那粒内丹已经到手,嗣被群魔出手劫夺,得而复失,却无巧不巧的被杨志宗吞下腹中。 因而起了剖腹取丹的凶心。 他经过整日的血战,还失去了一只手臂,现在胜利在握,想不到又平空钻出“海鸥使者”要把人带走。 这一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何况他手中还持有一颗足以制任何高手于死地的“麝香轰天弹”。 闻言之后,嘎嘎一阵怪笑道:“老夫不想离,怎样?” “海鸥使者壹号”接口道:“江湖中还没有人敢公然反抗‘海鸥旗主’之命!” “狮面怪魔”眼中凶残之光暴射,嘿嘿一笑道:“老夫偏不信这个邪,这娃儿老夫算要定了!” “海鸥使者壹号”沉声如雷道:“海鸥令旗所至,违者死!“这句话是一字一句说出,特别把那死字尾音拉得很长。 “狮面怪魔”不由丑脸一变,一咬牙厉道:“老夫倒要见识一下海鸥门的绝学,有什么了得之处,竟敢如此目空四海,嘿嘿……” “凭你还不配见识!” “狮面怪魔”凶机陡炽,左手倏然上扬,手中紧握着那大如饭碗的小球“麝香轰天弹”,作势就要掷出。 如果掷出的话,场中四人,都要粉身碎骨。 两个“海鸥使者”不由退了半步! 杨志宗这时,体力已渐告恢复,苍白的脸,也微微透出了一丝血色,这或许是那粒“牛龙蛟内丹”所使然。 但他明白,死亡的危机并未减除。 “海鸥令主”这名字,他听都不曾听过,现在居然要被使者来带他走,使他心中惊奇不已。 他冷漠的注视着当场的几个人物,心中是一片空白。 残霞尽收,暮雹四合,夜之神又降临大地,孽龙潭畔,充满着凄凉萧条的气氛,杀机方兴未艾。 “海鸥使者”虽然身怀罕绝的武功,但对于目前的尴尬场面,感到极为棘手,半筹莫展。 “海鸥令旗”现迹之处,所向披靡,如果今天应付不了这个场面,被打回票的话,这块招牌,就别想再抬出来了。 “狮面怪魔”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想得到杨志宗这娃儿的人,一起炸为肉酱,纵使自己陪着一死。 自己极想得到的东西而得不到时,他不愿被任何人得到。 他所深恶痛绝的就是那奇淫毒绝的“招魂蝶秦媚娘”,如果没有这个罪魁祸首,他早已如愿以偿。 他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然后再啃她的心。 心念之中,陡地想起一记毒着:“如果能设法使这个蛇蝎女人先死,则自己死后也觉安心些!” 当下向两个“海鸥使者”道:“老夫愿意自动放弃这孩子,也不再掷出这‘麝香轰天弹’,但有一个交换条件,你们替我做一件事!” 两个“海鸥使者”,互望了一眼后,暂时沉默不语。 心中大感奇怪,这怪魔怎的会说出这等话来,不知他提的是什么条件,想来决不简单。 两个使者,都以黑巾蒙面,别人无法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站在五丈之外的“天山龙女”和红衣少女上官巧,见她们所关切的人,仍处在极端的危境之中,不禁焦灼不已。 她俩想冲上去,但又怕激怒了那怪魔,不顾一切的掷出“麝香轰天弹”,反而使杨志宗死得更快。 片刻之后 “海鸥使者壹号”突然开口道:“阁下所提的是什么交换条件,说出来听听看?” “狮面怪魔”无限怨毒的转头瞥了站得远远那个“招魂蝶秦媚娘”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道:“话先说在前头;如果这一个交换条件不成功,那老夫就带走这孩子,谁敢阻拦,咱们在轰天弹下同归于尽!“ 这句既无赖又酷毒的话,听得两个使者身躯微微一颤。 “阁下先说出来看!” “老夫与那边身着白衣的少妇,仇深似海,你两个去替我把她擒来,老夫亲手报完仇后,抖手一走,如何?” 其实“狮面怪魔”的目的,是要藉两个使者之力,把“招魂蝶秦媚娘”擒来,然后一起同归于尽。 “阁下说的是百灵会会长?” “不错,以两位的身手而论,想来很容易办到!” “我两人奉‘海鸥令旗’主人之命,只是要带走这孩子,并不涉及其他,实难从命!““狮面怪魔”阴恻恻的道:“两位不计后果?““这条件我们无法接纳!” “狮面怪魔”持弹的手,晃了一晃,厉声道“如此休怪老夫绝情,我们只有同归于尽了!” 危机千钩一发。 一场惨剧,眼看无法避免。 “天山龙女”和红衣女上官巧花容惨变,她们真不敢想象所关爱的人,在“麝香轰天弹”下粉身碎骨的惨状。 两个“海鸥使者”既系奉主人之命而来,任务不能达成,纵使立时骨化飞灰,也不能畏缩返身,这关系着“海鸥门”的门规和令誉。 两使者空负一身绝技,却无所施其技。 刹那之间,空气象是冻结了一般,令人窒息。 蓦在此刻一 一声嘹亮清晰的语音,自空际摇曳而来:“壹号、柒号两使者退下,待本令亲自处理! “ 两使者半声不吭的一个倒纵,已射飞到五丈之外,再一个纵跃,已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众人心弦,立即拉紧。 这传奇性的人物,要出现了,不知他要如何处理这事情。 “狮面怪魔”心中,倏地升起一丝恶念。 迅捷无比的把“麝香轰天弹”夹在右臂弯里,腾出左手,回头向不远处的那一个黑黝黝的地穴看了一眼。 那地穴正是怪物“牛龙蛟”原来藏身的地穴,黝黑深邃无人知道。 “狮面怪魔”突然闪电般扑向一旁的杨志宗。 随势以毕生功力,猛然劈山一掌。 怪魔的存心是要一下毁去这娃儿,抛尸地穴之中,让那粒他费煞心机仍不能到手的“牛龙蛟内丹”永远沉沦,存心之酷毒,骇人听闻。 这聚毕生修为的内力之一掌,势如地陷山崩,恶浪排空,劲道之强,足可推山填海,激荡风云。 杨志宗体力恢复还不到二成,根本无从抗拒或间让。 这一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号过处,杨志宗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一个身形被震得凌空而起,如断线风筝般朝那地穴落下。 紧接着,传来两声女人的尖叫。 两条人影,疾逾流星飞矢的向杨志家的身影射去。 就在“狮面怪魔”择掌震飞杨志宗同一时间,一条人影,如一缕淡烟似的疾飘而来,凌空射向杨志宗。 待到先射起的两条人影先后赶到时,杨志宗的一个躯体,已被后来的人影,凌空抓住,落向地面。 那最先射起的两条身影,正是骇极而发出尖叫声胸“天山龙女”和红衣女“上官巧”。 这时,那后发而先到的人影,已把抓在手中的杨志宗,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用手一探脉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径自朝“狮面怪魔”身前行去。 这人身躯修长,面蒙红巾,身着一袭儒衫,一个身形,似乎是凌虚御气而行一起,连晃都不晃一下。 “天山龙女”和“红衣女上官巧”,不遑去注意那人,疾朝被放置在地的杨志宗扑去。 “狮面怪魔”见自己的一番心机、又付诸流水,但却摄于来人的那一付匪夷所思的身手,不由寒气直冒。 眨眼之间,那人影已静静的站立在自己身前两丈之地。 那人面蒙红巾,首先顺手从地上拔起那一面三角形的“海鸥令旗”,迎空一挥之后,缓缓置人怀中。 “狮面怪魔”已忖测出来者是谁,不禁心族摇摇,但自恃着手中的一颗“麝香轰天弹”,认为仗此足可保全生命。 当下,强捺住忐忑的心神,色厉内茬的道:“来者何人?” 红巾蒙面人冷冰冰的答道:“海鸥令旗之主!” 这简短的六个字,使得远在一边的二帮一会诸高手,颤栗不已,这传闻中的怪客,竟真的出现在这孽龙潭畔。 而二帮主一会长,所衷心等待,但又怀着恐惧的“残肢令主”却始终未曾现身,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如此看来,这冷面少年,可能真的与“残肢令主”无关,但他所露的那一手“拿云捉月”擒拿绝技,又分明是“甘露帮”帮主的独门绝学,而“残肢令”自称是“甘露帮”帮主,这确实令人费解。 他(她)们当然不会知道,短短四个月之中,震撼了整个武林的真正“残肢令”,已经被昔日极厉害的一个天字号魔头,发觉形迹,而予以追踪杀死。 远安城悦来旅店中被刺杀的“鸡面酒葫芦廖仓”,却是“残肢令”的继承人,并非“残肢令”本人。 而这继承人正是眼前生死不明的冷面少年杨志宗。 且不说二帮主一会长心中的疑问。 “狮面怪魔”把心一横,向红巾蒙面人道:“尊驾何以要插手此事?” “这个你不必问!” “尊驾准备如何办?” “按照惯例,反海鸥令者死!” 语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嘿嘿!老夫一命换尊驾一命,倒是不吃亏!” 说着一扬手中的“麝香轰天弹”。 “这粒小弹只能唬唬庸俗者流,本令还不放在眼里!““如此你就试试这小弹的滋味!” “好极!” 红巾蒙面人,好极两字出口,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晃。 “狮面怪魔”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只觉眼一花,手中一轻那颗他视为保命符的“麝香轰天弹”已到了对方手中。 不禁亡魂惧冒,脸色顿呈死灰。 这种身法,简直就不像人类所为。 红巾蒙面人,突地发出一长串冷城慑人的笑声。 笑声中,右手微扬,五缕如利剑般的指风,电射而出。 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惨嗥声中,这不可一世的恶獠“狮面怪魔”,已结束了他丑恶的生命。 红巾蒙面人,口中微哼一声,倏地转过身形,缓缓向杨志宗移来! 杨志宗被“狮面怪魔”,以毕生功力所聚的一掌震飞,直向那黑黝黝的深不可测的地穴落下。 在这电光石大之间,“海鸥令旗”之主,红尔蒙面人及时现身,如神龙天外飞来,把他的身形抄起放回地上。 红巾蒙面人,不逞察看杨志宗的生死,疾向“狮面怪魔”欺去,因为怪魔手中尚握有一颗轰天弹,足以置众人于死地。 杨志宗直挺挺的僵卧地上,耳鼻口中,尚不断的流出血水,双眼紧闭,惨厉之状,令人不忍睹。 “天山龙女”与“红衣女上官巧”,双双尖叫一声,电疾向杨志宗躺卧之处射落。 “天山龙女”急忙伸手一探,鼻息全无,心脏也停止跳动,全身已逐渐僵冷硬化,顿时呆若木鸡。 红衣女上官巧,这时已不计及少女应有的矜持,疾伸皑腕,往杨志宗脉上一搭,不由花容掺变,悲声道:“徐……徐姑姑,他……他……“她曾听意中人称“天山龙女”为姑姑,情急之下,竟脱口呼出。 一阵哽咽,竟使她要问的说不下去。 她似乎已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她还是要问,希望从别人的口中,否定了她自己可怕的猜想。 “天山龙女”美目蕴泪,粉腮苍白,缓缓抬起头来,幽幽的叹了一口长气,望着红衣女,悲凄无限的道:“上官姑娘,他……他““他怎么样?还有救吗?” “天山龙女”摇摇头道:“快死了!” “死!他死了!” 红衣女脸色惨变,口里哺哺的说着,像是梦呓一般,两行清泪,顺腮而下,一颗处女劳心,片片的碎了。 宛若一下子跌人万丈冰窟之中,直冷透心。 “徐姑姑,这是……真的吗“ “上官姑娘,这是真的,没有救了!” “天山龙女”被问得心中一颤,她当然无法说得出口,杨志宗像极她十多年来,一直在寻觅追索,有如第二生命的伴侣。 她之所以不惜舍生志死的出手援救这冷漠至极,也英俊至极的少年人,就是这少年有如她昔年情侣的化身。 如果时光倒退十年,她会把他认作她的他。 “上官姑娘。他不是我的什么人,不过我只是觉得与这孩子似乎很投缘,同时站在侠义道的立场,我不能袖手!” 说完之后,反问红衣女道:“上官姑娘,你爱他吗?” 这句率直的话,问得红衣女面泛红霞,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无限幽怨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道:“可是他死了!” 夜幕低垂,空山寂寂,悲凄的色彩和夜色一样的浓。 “徐姑姑,他叫什么名字?” “咦!“ 这话问得“天山龙女”惊咦出声,这女孩子痴得可以。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甘为他冒生命之险! “他叫杨志宗!” “杨志宗!“ 红衣女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沉默 无言的哀悼! 两个女人,各怀不同的心情! “红衣女上官巧”有生以来,第一次爱上了一个男人,处女的心靡为他启开,然而现在,她所爱的人死了! 也许她爱他只是片面的,对方是否爱她,尚属疑问,但,她不作如此想,爱就是爱,反正她爱他是真心的。 此刻.她的心正被绝望和幻灭啃噬着! “天山龙女徐慧芳”对于杨志宗的爱,是一种下意识的爱,并不是杨志宗长得年青英俊,而是他像极她十余年来朝思暮想,时刻不能抛掉的一个人! 她同样的也感到幻灭!心碎! “唉!” 一声悠长而凝重的叹息,唤回了两个沉缅在无比悲痛之中的女子,她俩瞿然惊觉,双双转过头。 一看 红巾蒙面人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立身后。 她们甚至对于红巾蒙而人已经击杀了“狮面怪魔”的事,也依然不觉,她们已被极度的悲哀沉途了。 “唉!天即赐其缘,何不永其寿,这孩子根骨秉赋,百世难求,既然巧服‘牛龙蛟内丹’,不难造就成武林第一人,奈何又遭凶魔毒手,唉,造物不公,造物何妒!“红巾蒙而人,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眼前人而说。 “天山龙女”蓦觉这红巾蒙面人的声音形影,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由起身脱口问道:“阁下大名,可否见告?” 红巾蒙面人似乎是受了惊骇一般,身躯微微一抖,向后退了一步,半晌之后,才冷冷的道:“海鸥令旗之主!” “天山龙女”秀眉一竖道:“我是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 红巾蒙面人,不由发出一长串凄凉至极的狂笑,一个身形,也不由激动得统统而抖,语音哽咽的道:“既无名来亦无姓,我本是天地一沙鸥!“说完之后,似乎不愿意对方多问,疾移数步,俯身一探杨志宗的脉息,不禁摇头叹息道:“他真的死了!” “红衣女上官巧”泪眼婆婆,举首望着无尽的夜空,独自沉浸在她自己的悲哀里,对身外之事,犹如未觉。 这时盘据在她芳心之中的一个意念,就是她所属意的人,已经死了,永远的撒手尘寰。 “天山龙女”见对方不愿报出名姓,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迫问下去,但心中疑团不解,她认为眼前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物,她绝对不会陌生,如果对方拉下面巾的话。 忽然,一个意念升上心头,向红巾蒙面人道:“根据古书所载,这‘牛龙蛟内丹’吞服之后,如再服下‘天鹏彩卵’,方能溶解而与本身真元合流,凭添百年功力,但在未为本身所用之前,此丹存于‘丹田穴’中,除非被肢解,否则重伤不死,难道……” 红巾蒙面人道:“不错,本人也是感到非常奇怪!” “莫非古书所载不实?” “这倒是很难说,不过事实证明,他已经死了!” “唉!……” 红巾蒙面人沉吟片刻之后道:“这尸体是否由本人派人料理?” “天山龙女”毫不思索的道:“这个,我要亲自掩埋!” “但有件事要提醒女侠!” “什么事?” “这少年人腹内的‘牛龙蛟内丹’仍在。” “天山龙女”以为对方存心不轨,粉腮遽变,道:“怎样?” “须防不屑之徒掘墓剖腹!” “天山龙女”心头不由一震,这件事极有可能。 “依阁下之见?” “埋葬的地点,须十分隐密,方不致被人所乘!” “天山龙女”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 二帮一会的人,已俏没声的退走,这里的事已近尾声,他们不愿招惹“海鸥令旗”主人红巾蒙面人。 但,有一个人却留下了,小心的隐起身形。 她是谁? 她就是淫毒双绝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 她为什么要留下? 为了红衣女尚未离开吗?她是红衣女“上官巧”的继母,关心女儿,情在理中,是必然的事。 但,这淫毒的女人,对于红衣女倒不怎么关心,她别有存心,她在转着一个可怕又可耻的念头。 红巾蒙面人突然发出一声喟叹! 不知他是哀悼杨志宗的死,还是另有心事,这一声喟叹,低沉得近于感伤,有如重病者的呻吟。 听得“天山龙女”心中一沉。 “徐女侠,本人就此告辞!“ “令主援手之德,涂某心感!” 红巾蒙面人,双眼陡射奇光,有如两颗寒星,深深的注视了“天山龙女”片刻,猛一顿脚,星飞电射面去。 转眼之间,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天山龙女”目注红巾蒙面人消失之后,内心里莫明其妙的产生了一缕怅然的感觉。 红巾蒙面人,如果此刻知道那已死的冷漠少年是谁的话,他绝不会就此离开,但,他绝料不到。 “天山龙女”十多年前,因为一件伤心事,离开天山之后,一直闯荡江湖,在寻觅一个人,她终生不会忘怀的人。 这人就是极像杨志宗的人,只是年纪差了一倍。 “红衣女上官巧”,从沉思中醒过来,她不敢看,但又不由自主的把眼光射向杨志宗的尸体。 心里又是一阵刀扎针锥般的刺痛。 突然 扑到“天山龙女”的怀里,放声的大哭起来,这一哭,有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一声声由夜空中飘传出去。 “天山龙女”鼻头一酸,也禁不住落泪如雨。 “上官姑娘,你该回去了!” “徐姑姑,他怎么办呢?” “我要寻一处隐密的地方,把他埋葬!” “为什么?” “为了他腹中的那颗‘牛龙蛟内丹’,如果被别人知道埋尸所在,他将会被盗墓剖尸!” “我要跟你去,我必须要知道他埋骨之所,我好常常来看他!” 说着,双肩又独动起来! “天山龙女”为她的一片痴心,大受感动,柔声道:“上官姑娘!…” “我叫巧儿,徐姑姑,你叫我巧儿!” “好的,巧儿,我们走!” “天山龙女”俯身抱起杨志宗的尸体。 两条身影,直向另一个更高的峰头驰去。 这时,另一条自影,从暗影之中走出,也跟踪而去。 暴风雨过去了! 孽龙潭又恢复了它本来的死寂、阴森。 星移斗转,由密而疏,最后的一颗星也隐没了。 夜幕已撤,又是一天的开始。 一座人迹罕至的绝谷里,绿草如茵,野花竟艳,一棵虬松孤零零的长在谷地的正中,绿叶如盖。 松下,隆起了一堆新土,洒满了鲜花。 那是一座坟,一座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标识的坟。 坟前,痴痴的站着一个中年美妇,和一个红衣少女。 她们是谁? 正是“天山龙女”和“红衣女上官巧”! 坟中被埋葬的是冷面少年杨志宗。 “天山龙女”用手轻轻一拉如醉如痴的红衣女道:“巧儿,我们该走了!” “徐姑姑,留下他寂寞的躺在这绝谷之中吗?” “巧儿,别说痴话了,走吧!“ 红衣女最后又对那堆新士凝注了半晌,凄声道:“宗哥,我们要走了,但我会再来看你的!” “天山龙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拉起上官巧,双双向谷外行去,还不时的回过头来,看上一眼。 两个人影消失之后不久,一个白衣人出现了。 这白衣人影,正是那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她从昨晚就一直跟踪“天山龙女”等两人到现在。 她迅速的朝坟前飘去,满脸得意之色。 这淫毒的妇人,心机之富,也着实惊人。 她知道杨志宗绝不会死,因为有那颗奇绝天下的“牛龙蛟内丹”在他的丹田之中,他决死不了。 “招魄蝶秦媚娘”略一思索之后,玉掌一扬,挥出一道劲风,直向那坟墓卷去,尘土飞扬中,一座五尺高的土坟堆,立被扫平。 玉掌连扬,尘土不停飞洒。 转眼之间,杨志宗的尸体,又重告见天日。 她把尸体平放地上,仰面向天。 一丝阴森的笑意,挂上嘴角,眼中杀机隐隐。 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死,在日光的照射下,只消半个时辰,他就会活过来,但他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呛“寒芒问处,一柄长剑已掣在手中。 这骚媚人骨,心如蛇蝎的女人,竟要剖尸取丹。 阴笑声中,剑尖已指向小腹“丹田穴”之处。 只要轻轻一挑,她就可得到那颗奇绝天下的瑰宝“牛龙蛟内丹”,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这残毒的勾当,决不会被人知道。 但,当她的眼光,触及杨志宗那俊秀绝伦的面庞时,她不由犹豫起来了,眼光竟舍不得移开。 她平生阅人无数,但没有一个能像这样俊美的。 她的心,开始动荡了! 脸上煞气渐消,换_l了一层盎然****,那双销魂蚀骨的媚眼中,闪动着欲火,娇躯也在微微颤抖。 毁了他,未免太可惜,像这样标致的心人儿,哪里去找。 于是 长剑又告归鞘! 她把他的尸体,移到日光下,静观变化。 原来这“牛龙蛟内丹”系属纯阴,必须见阳,才能发生效力,任负何等重伤,都不会死,只要肢体不损。 连红巾蒙面人,“天山龙女”这种人物,都不知道其中奥秘,认为杨志宗死定了,险险误了他的一命。 “招魂蝶秦媚娘”却不知何以得知这个诀窍,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不然岂非是苍天真的不公了。 这蛇蝎美人,原来的意思,是要毁尸取丹,然而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因为杨志宗的俊美使她顿生绮念。 半个时辰过去了 奇迹居然出现,已经死了半日的杨志宗,手脚竟告慢慢活动起来,脸色又渐变红润,胸部也开始起伏。 “招魂蝶秦媚娘”,心中又在转着念头,她将如何才能使这俊极也冷极的少年,做她终身不贰之臣。 半刻之后 杨志宗竟然睁开眼睛,他像是从一场恶梦中醒来,茫然看着苍空,脑海里在用力回忆过去的情景。 慢慢的他的神志竟完全恢复,他清楚的回忆起了孽龙潭畔的一幕,他被“狮面怪魔”击飞,自知必死。 而最使他惊奇的,却是此刻痛苦全失,浑身舒畅。 忽然,一个可怕的意念,升上心头:“莫非我已经死了?” 他手指伸人口中一咬,痛得全身一震,证明自己实在没有死! 他忽地站起身形,游目四顾,两丈之外的松树之下,一个白衣少妇,映人他的眼帘,细认之下,不由脸色大变。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他几乎脱口而呼! “招魂蝶秦媚娘”满面春风,姗姗向她走来! 杨志宗剑眉一跳,俊面含煞,冷冰冰的道:“秦媚娘,今天我要你血溅荒山! “招魂蝶秦媚娘”心中不由一震,但依然面不改色的道:“就凭你那几手,还谈不上!” 说着,人已到了杨志宗身前不及五尺之地。 只见她粉脸桃腮,眉如春山眼如杏,玉峰高耸,细腰肥臀,身上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异香。 杨志宗心神不由一荡,忙自收敛心神,大声道:“你敢再进一步,我就要你好看!““招魂蝶”果然停下身形,媚眼一瞟,格格一阵娇笑,一付娇态,如花枝乱颤,胸前双乳,也跟着晃荡不已。 荒山绝谷,孤男寡女,而且女的美如春花,男的丰神似玉,这情景就是够惹人遐思,而作非非之想了! “哟!你要我如何好看法?” “我要你死!” “为什么?” 杨志宗不由一顿,“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中,有二帮一会之名,但他此刻不敢公然说出,因为他自知本身功力还不足以谈到复仇雪恨,心念之中,反问道:“我又与你二帮主一会长何仇。” “而厚踢三人联手,几乎使我一命归西,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招魂蝶”又露齿一笑道:“那只是误会!” “哼!误会!” “你不信?” “不信!“ “你知道是谁救了你?使你死中复活?” 杨志宗心中不由巨震,他也感到奇怪,自己分明已被“狮面怪魔”一掌震飞,怎的没有死?而且会来到这里,更奇怪的是,竟然伤势全愈,功力尽复。 但他脸上仍是一片冷漠之色,不屑的道:“难道会是你救了我?” “嘿!不错,正是我救了你!” 这句话,不啻焦雷轰顶,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如果自己真的是这淫毒的女人所救,那就无法向她出手,但对方却是师门仇人之一,这岂不糟糕透顶。 杨志宗怔了一怔之后,又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嘿!你这人怎么搞的,难道救你救错了!” 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她这一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三步左右。 薄薄的罗杉,紧裹着丰满的胴体,一阵阵的体香,散放而出,再加上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的确使人魄散魂销。 杨志宗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生平那曾经过这等诱惑,心里不由一阵晃荡,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使得他的心跳不已。 “招魂蝶秦媚娘”生性奇淫,这时面对这一个俊秀绝伦的少年,欲火顿炽,粉腮红若徐脂,一双媚眼宛如喝醉了酒一般。 胸前不停的起伏,娇躯也在微微颤动。 她恨不能马上紧楼着他,销魂真个。 “哟!看你怕成那付样子,生怕我会把你吞下去似的,你回答我呀!是不是我救你反而救错了?” 说着,水蛇般瘦不盈握的纤腰一扭,又欺近了三步! 吹气如兰,香泽微闻。 杨志宗心里又是一阵鹿撞,他那冷如霜雪的俊面,不由飞上了两朵红晕,这一来,更显出他超凡的秀逸。 “秦媚娘”愈看愈爱,恨不能一口水把他吞下肚去,一阵阵的欲火,烧得她浑身酸软,麻痒难熬。 斜着媚眼,鼻息咻咻的道:“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 杨志宗本待不答,但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无法抗拒。使他不得不答,无可奈何的道:“我叫杨志宗!” “你叫杨志宗?” “嗯!” “古道热肠杨震寰是你什么人?”’ 这女人在欲念横溢之下,仍不忘步步为营,逞其心机,这就是她毒的地方,为任何人所不及。 杨志宗听对方提起恩师之名,心头不由一震,绮念顿消,一股仇恨之火,又在胸头开始燃烧。 但理智告诉他,此际切不可暴露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以他目前的功力,要想对付昔日师门的强敌,大异痴人说梦话。 二帮一会,在仇家之中,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他已感到无力对付,何况其余,当下俊面一寒,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是什么意思,你回答我的问话就是!” “无可奉告!” “招魂蝶秦媚娘”心念急转:“二十年前甘露帮帮主,全家陨命,他不可能有这样年青的后人,最近轰动江湖的‘残肢令’虽自称是甘露帮帮主,但其真假莫辨,眼前这少年如果与‘残肢令’有关,那在他险死又生的情况下,‘残肢令’岂有坐视之理,看来可能是一场误会,但,这少年所使的一招‘拿云捉月’,又自何所来呢?” “小哥儿出身门派,可否见告?” “这个也无可奉告。” “招魂蝶秦媚娘”这时欲火焚身,已到了不能忍耐的地步,闻言也不以为件,反而格格一声浪笑道:“小哥儿今年几岁了?” “不知道!” 其实这是一句实话,杨志宗身世凄迷,自小就混迹在江湖下九流社会之中,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的确实年龄。 “你既然不肯说也就罢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已经是再世为人了,为了救你,我险些命丧当场!” 杨志宗不由剑眉一坚。 “招魂蝶”见自己的一篇鬼话,已使对方心动,又道:“你原来已丧生在‘狮面怪魔’的掌下,由‘天山龙女’把你的尸体移来此处安葬,我忽然忆起身边尚有一粒保存了二十年的圣品‘九转还魂丹’,于是存着姑且试之的心理,把你从坟中掘出,给你服下丹丸,并拼损真元,为你度气疗伤,你方得死里逃生,不信你看那边的坟坑!’” 这一个大谎,撒得有声有色,不由杨志宗不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招魂蝶”自以为得计,却气坏了暗中另一个人,但那暗中的人,似有所顾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现身。 杨志宗幼遭孤凄,又送逢掺变,养成他冷漠并仇视一般人的心理,但他却是恩怨分明的人。 听了“招魂蝶”一番叙述之唇,心中大受感动,而上冷漠之色也告一扫而空,但他确实经不起“招魂蝶”那双充满了性的渴求的眼光,和那付富于诱惑的浮凸毕现的胴体,不禁低下头去。 “招魂蝶秦媚娘”阅人无数,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当下强按擦住熊熊的欲焰,柔声道:“在你尚未苏醒的时候,又有八个魔头,寻踪而来,要把你剖尸取丹,交手之下,我险些命丧当场!” 杨志宗这时的心情痛苦已极,对方是师门的仇人,但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恩仇牵缠,他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完全相信了“招魂蝶”的一篇鬼话,闻言之后,慨然道: “我杨志宗有思必报,有一天我会偿还你这一笔恩情!“这句话之后即是:“有仇必报,等偿还了恩情之后,再算师门的那一笔血仇!”但他没有说出来。 “招魂蝶”娇笑一声道:“哟!我可不稀罕你报思,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叫我姐姐!” 杨志宗心里又是一怔,不知这女魔在玩什么花样?心想,你对我虽然有救命之思,但你却是我师门的仇人,我杨志宗顶天立地奇男子,岂肯叫你这淫娃荡妇做姐姐! 当下红着脸,一言不发。 “招魂蝶”以为他已经默认了,身形又移近两步,几乎成了面贴面的站立,吐气如兰的道:“弟弟,你知道姐姐多么爱你!” 杨志宗从来没有经过这种阵仗,一阵面热心跳,急往后退。 “招魂蝶”这时欲焰高张,已到了不能自制的地步,两臂箕张,猛向杨志宗扑去,像一只饿狼扑向他的目的物。 两人相隔飓尺之间,杨志宗连闪让的余地都没有,一下被抱个结实,他用力一挣,没有挣脱,双双滚到地上。 “招魂蝶”手足并用,似蛇般把杨志宗紧紧缠住,樱口遽张,鼻息咻咻,往他的面上颈间一阵乱吻。 阵阵体香,熏人欲醉。 那胸前高耸挺拔的双峰,紧紧贴在对方的胸上,喉里发出一串“晤晤!“的声音,如扭股糖似的在地上翻滚不休。 杨志宗,全身有如电击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一股热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渐渐逼及全身。 他只觉得有如置身在怒海孤舟之上,头晕目眩。 理智的堤防崩溃了,他也发觉有某种的需要。 他的面容不再冷摸,而是泛着潮红,眼中也射出了一种原始性的奇光,周身血脉赍张,有如火焚。 翻滚的身形停止了,“招魂蝶”双眼紧闭,仰身倒躺,口中不停的叫着:“弟弟!弟弟!姐姐我……我……” 杨志宗双目灼灼的测览着这一付使人销魂蚀骨的胸体,“嗤!”的一声,对方薄如蝉翼的罗杉,竟被他撕开…… 一场不堪人目的丑剧,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 蓦然 不远的林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一声轻叹,有如暮鼓晨钟,听在杨志宗的耳里,不啻晴天霹雳,涡没的灵智,顿告恢复。 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自责道:“杨志宗啊!你将做出抱憾终身的事,你将何以对你恩师在天之灵,你将有何面目立足武林…… 他自付,决不是“招魂蝶”的对手,何不…… 心动之下,顺手一指戳向对方的“期门穴”。 “招魂蝶”恰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睁开双眼,一见对方脸色不对,欲念顿时消了一大半,连想都不想的就要翻身而起。 因为她这一转动,却被点中了“软麻穴”,登时不能动弹,空自双目愤瞪,却把对方无可奈何。 她正期待着云雨巫山,做梦也想不到杨志宗会中途变卦,真是阴沟里翻船,竟栽在这毛头小伙子手里。 心里的怨毒难堪,实在非笔墨所能形容了。 杨志宗灵明一复,顿悟对方的存心。 他心中对那发声轻叹的人,感入骨髓。 若不是那声轻叹,使他灵智恢复的话,他此刻已做下了抱憾终身的丑事,后果何堪设想。 论功力,“招魂蝶”比他高出多多,功力越高,耳目越灵警,为什么那声叹息,不被她听见呢?因为她此时已完全沉醉在性欲的涡流中,所以不曾发觉,否则的话,杨志宗决不会如此轻易得手,也许连脱身都难。 杨志宗面上又恢复一片冷漠的神色,沉声向“招魂蝶”道:“秦媚娘,不管你救我是真是假,孽龙潭畔我曾被你二帮一会击成重伤,现在我又饶你一命,我们之间,算是恩怨两消,下次遇上你时,我必杀你!” 如果他现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淫毒双绝的女人,他一心以为她真的救了他呢!否则,他不杀她才怪。“招魂蝶秦媚娘”现在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把这小子剖尸取丹,但,来不及了,空自目毗欲裂。 她穴道被制;丝毫不能动弹。 杨志宗不屑的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就向林中驰去。 他要去找寻刚才发出轻叹的人。 他的轻功身法,学自那以轻功名震武林的前甘露帮刑堂堂主“云里青鸾祁钧”,虽然火候不足,但也相当惊人。 身形展处,如巨鹤翱翔,转眼投入林中。 入林之后,游目四顾,但见空林寂寂,哪有什么人影。 他一口气连驰过两座峰头,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眼前,是一座由无数巨岩叠成的山脊,疏疏落落的点缀着几株苍松,冬天的太阳,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杨志宗斜倚在一块形如太师椅般的岩隙里,仰头凝注苍空、在思索着几日来他所遭遇的种种。 他想起武陵山石窟之中,惨遭杀害的师父“古道热肠杨震寰”。和两个叔叔“云里青鸾祁钧”“铁判官周立道”, 若不是横祸天外飞来,他将得到这三一位奇人的倾囊传授。 同时他也由此想起了恩师临终所交待的事: 追查另一面“乌木宝录”,再练绝艺。 按照“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一索仇。 还有,他自已凄迷的身世-一 恩师临终时的话语,又响在耳际 “……你的身世靠你自己去发掘了……你颈间所挂的那一块玉诀,叫‘诀’……,它关系着你的身世……” 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摸颈间的玉诀,哺哺自语道:“我是谁?我姓什么?我的父母是谁?……” 两粒豆大的泪珠,挂上了双颊! 他又想到两日来的离奇遭遇,虽然他在魔爪之下,九死一生,但却意外的吞了“牛龙蛟内丹”,这是天缘巧合。 只要寻到“天鹏彩卵”服下,融合内丹,可增百年功力。 但这“天鹏彩卵”又到何处去寻呢? 如果他寻不回“乌木宝录”载有口诀的那一面,他将无法完成复仇之志,他想起那些仇家,一个个都是震惊武林的人物,令人闻名之下,不寒而栗。 最使他不能忘怀的,就是那为了他不计生死的“天山龙女”涂姑姑,这一笔深恩,何日才能报答! 蓦然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传自身后。 他电疾起身回顾 两丈之外,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红衣少女,无限幽怨的看着自己。 心申稍感一震,忖道:“怎的会是她?” 忽地想起红衣女和天山龙女两人援手的一幕,他虽对她毫无好感,但却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道:“上官姑娘,你曾对我伸过援手,我会报答你的!” 红衣女不答他的话,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杨志宗听她这叹息之声,心中不由一动,道:“适才在峡谷之中,发声叹息的是你?” “嗯!“ 他想起那不堪人目的一幕,可能已全被她看人眼中,不由俊脸一红,兜转话题问道: “我那徐姑姑呢?” “我俩在埋葬了你之后,她走了!” “埋葬我?”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我……我……” 红衣女粉腮之上,顿现红霞。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动,又道:“可否请姑娘把经过情形向我一述?” 于是,红衣少女把一切经过向他述出,直到埋葬他为止。 他听得激动不已,喃喃自语道:“海鸥令主,他也是我恩人之一” 一顿之后,又向红衣女道:“那刚才谷中那****秦媚娘,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红衣女粉脸一变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什么?她是你的母亲?” “不,是继母!“ “我已经说过我和她之间,恩怨两消,目前我不会对她怎样,你只管放心说吧!我必须要知道。” “虽然她另有用心,但她把你从墓中掘出来,使你死而复生,却是真情,事已过去,就别提了吧! “她用什么方法使我复生?” “没有,她把你置在阳光之下,半个时辰之后,你忽然苏醒了这一点我也感到十分奇怪! “据说这牛龙蛟内丹,服下之后,致伤不死!” “但当时你确已经死了!” 当然他们决想不到这“牛龙蛟内丹”系属纯阴之物,必须见阳,才能发生作用,起死回生。 红衣女这时容色稍霁,更觉明****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秀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 “如果徐姑姑知道你复活的话,不知要怎样高兴!” “什么?你也叫她徐姑姑?” 红衣女本想回答是跟你叫的,但这话怎能说得出口。当下含糊的“嗯”了一声。 杨志宗陡地想起一件事,突向红衣女道:“招魂蝶秦媚娘是姑娘的继母?”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 “那令尊是……” “追风剑上官公瑾!” 杨志宗不由心里一震,俊目之中,突然闪射出一股仇恨之火。但一瞬即逝,红衣女上官巧,可没查觉出来! “令尊现在何处?他不是百灵会……” “先父五年前去世,由继母接长百灵会!” “去世了!” “怎么,你认识先父?” 杨志宗冷漠的摇摇头。 心中忖道:“追风剑上官公道,也是昔年参与毁灭甘露帮的凶手之一,他既然已死了,人死不记仇,但秦媚娘的这一笔帐却要算,这淫毒女人有一天我要杀她!“又忖道:“红衣女上官巧,虽然对我曾有援手并埋尸之恩,但她终究是仇人女儿,我杨志宗恩怨分明,还是离开为上策!“ 心念之中,语冷如冰的道:“上官姑娘,你对在下的恩德,在下深感五中,现在,我要走了!” 说着,转身正待 “你……你回来1” 红衣女本是极端骄纵任性的女孩子,现在见对方竟然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不由刁蛮之性大发,出声喝住。 杨志宗将起的身形,又告停了下来,诧异的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 红衣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圈一红,她能说什么呢?她毕竟还是一个大闺女呀! 她曾为他甘冒生命之险,她曾为他的死而痛断肝肠,现在,他复活了,可是还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杨志宗并非真的对她毫不动心,因为他也是人,人绝对眺不出感情的圈子,但他不敢动心,因她是师门仇人之女。 红衣女美貌如仙,然而却感动不了这冷漠成性的少年。 粉腮一变,美目中流露出一缕幽怨的光芒,一顿脚道:“你走吧!““姑娘不是要在下回来吗?” “不错,是我叫你回来!” “有什么事吗?” “没有,现在我要你离开!“ 杨志宗被弄得莫明其妙,剑眉一皱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永远不愿再看到你!” 如果换了别人,他早已拂袖而去,但对于这个曾经对他有援手埋尸之思的红衣少女,他不得不忍住一口气。 尤其是在峡谷之中,若不是红衣女故意发出示警的叹息声,唤回了他的灵智,他将与“招魂蝶秦媚娘”做出遗憾终生的丑事。 这一点,他更是刻骨铭心,深深的感激! “在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红衣女终于忍不住,滴下两点泪来! 杨志宗虽然涉世不深,但绝顶聪明的他,似乎已觉察了对方的心理,一时之间,一颗心顿感动荡不安起来。 心里暗道:“动情的姑娘;我值得你爱吗?但,我不能爱你呀!你知道我是谁时;你会后悔的!“ “红衣女上官巧”第一次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却不爱她,这对少女的芳心,是多么严重的损害。 “你走吧!我一辈子不要再见你!” 这种口吻,简直就是情人闹别扭时的口气。 杨志宗苦笑一声道:“姑娘!我……”’ “谁是你的姑娘,无情无义的人!” 红衣女以袖掩面,转身急驰而去。 杨志宗一时之间,弄得狼狈异常,不知是追上去好,还是就此一别的好,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间,红衣人的身形,已告消失在百丈之外的茫茫苍林之中。 他顿时感到无比的空虚和茫然。 怔怔的张望长空,让山风尽情的吹拂着他的衣抉。 红衣女其实并不曾走远,她期待他能出声呼唤! 但等了许久之后,她绝望了、一颗处女芳心,又一次片片碎裂了。咬牙自语道:"杨志宗,总有一大我要杀死你!“ 说罢,猛然一顿脚,她真的走了。 杨志宗并非真的如此冷面冷心,但由于某种成见,使他不敢去接受对方的爱,极不情愿的刺伤了一颗少女的心。 怔立了半晌之后,他也下山走了。 就在杨志宗趁“招魂蝶秦媚娘”欲念高炽,心醉神迷的当儿,出其不意的点了她的穴道,脱身去追寻那发轻叹声之人后不久 峡谷之中,又涌来近十的黑道高手。 这批黑道高手,原来也是赶来参与孽龙潭夺宝的群雄中的一部分,由于“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的现身,把他们惊退。 但在贪欲的作祟下,他们并末远离。 他们要看这颗“牛龙蛟内丹”的最后下落。 红巾蒙面人,以惊世骇俗的手法,举手投足之间,夺取“麝香轰天弹”指死“狮面怪魔”,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及后,红巾蒙面人离开现场,但却又徘徊在距离他们五十丈的林边,似乎有什么心事般的不忍心离去。 这一来,他们更是不敢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睁睁的看着“天山龙女”和“红衣女”带走那少年的尸体。 待到那红巾蒙面人真的离开之后,他们才纷纷现身,遍搜孽龙潭畔五里内的每一处地方。 不问可知,他们的目的,仍在那粒武林奇珍“牛龙蛟内丹”,他们在寻找杨志宗的尸体,要剖尸取丹。 一夜过去了,他们一无所获。 当他们搜寻到达峡谷之时,谷中怔立着一个白衣少妇,赫然是那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 于是 他们纷纷涌向她的身前。 第四章 野寺一疯僧 这淫荡至极的蛇蝎女人,逗留在此,决非无因。 原来“招魂蝶秦媚娘”被杨志宗出乎意料的点了她的穴道脱身而去,她藉着本身深厚的功力,自行震开了穴道。 正当她怒恨交集,气无所出的当日,近十条的人影,已向她立身之处原来,她眼角斜瞟之下,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近十的来人之中,赫然有“南荒双凶”和“孤岭秃鹰”、在内,这些黑道魔凶此来的目的,不问可知。 众人眼光触及那被掌风刨开的坟坑,和“招魂蝶秦媚娘”不整的衣杉之后,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不由全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似乎要看透她的肺腑似的。 “招魂蝶秦媚娘”面孔铁青,媚态全收,用冷眼回敬群凶。 群凶立定身形之后,首先“孤岭秃鹰”以手抚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鹰眼一眯,似笑非笑的道:“秦会长,为何独自一人来此?” “咦!这个也用得着你管!” “明人不说暗话,那鬼少年的尸体你,大概知道下落?” “不知道!” “嘿嘿嘿嘿!会长福份不小!“ “招魂蝶秦媚娘”粉面淡寒,没好气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孤岭秃鹰”鹰眼一睁,阴恻恻的道:“牛龙蛟内丹,千年难见,竟被会长得手,岂非福缘不浅!” 其余的群凶,面上突现一种嫉妒又似贪婪的奇怪表情,凶焰凌厉的逼视着“招魂蝶秦媚娘”。 “被我得手?”招魂蝶惊讶的反问。 南荒双凶之一的“双尾青蝎”接口道:“秦会长又何必故作不知!” “什么故作不知?” “孤岭秃鹰”秃头一偏,阴森的道:“那鬼娃儿的尸体,想来已在秦会长的剑下剖腹开膛?” “你说我剖尸取丹?” “你秦会长不至于下不了这个手吧!” “哈哈哈哈……” “招魂蝶秦媚娘”突然仰天一阵疯狂的尖笑。笑声凄厉刺耳。有如午夜袅啼,荒野鬼哭,令人不忍听闻。 笑得群凶一个个面目变色。 她这一笑是发自内心一股怨毒之气,偷鸡不着蚀把米,羊肉没有吃到弄得一身骚臭。 她一生玩弄人于股掌之上,做梦也想不到会栽在毛头小子的手中,现在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要替杨志宗顶缸。 她怎能不气炸肺腑。 但这笑声,听在群画耳中,却满不是味道。 笑毕之后,粉脸一沉,道:“是又怎样?难道各位也要对我来个剖腹取丹?” 群凶闻言之下,不由一震! “南荒双凶”的“洞里赤练”嘿嘿一笑道:“岂敢!岂取!我们不过是要知道这‘牛龙蛟内丹’的真实下落而已,会长天缘辐辏,可喜可贺!” “招魂蝶秦媚娘”心机之高,在场群凶无人能及,暗中思量道:“若论武功,眼前的群凶还应付得过,谅他们决不敢把自己怎样.但如果这个消息传入江湖,自己又何必背这个黑锅……”心念之中,脸色又是一变,娇声道:“各位所料不差,我也有此存心,可惜……” 群凶听她话里有固,不由精神一振! “孤岭秃鹰”也是极工心计的人,但他在“招魂蝶”面前,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他不知这女人又在玩什么玄虚,当下毫不放松的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和各位一样,没有这个福份!” 群凶听了,简直有些莫测高深! “孤岭秃鹰”意似不信的道:“愿闻其详!““招魂蝶秦媚娘”忽然满脸肃然之色道:“各位谅也清楚,服下这内丹的人,虽重伤也不会死!” 群凶不禁微微点头。 “这娃儿人小鬼大,他是装死,不是真死!” “会长由何而知?” “实不相瞒,我也有这份存心,想得到这粒内丹,我跟踪到此,掘开坟墓,一看,空空如也!” “如此说来,那小子已经溜了?” “谁说不是!” “孤岭秃鹰”冷笑一声道:“会长似乎还和人动过手?” 这话如一根利箭,射进“招魂蝶”的心窝。 岂只是动手,差一点连什么都全动了! 但这蛇蝎女人,心中虽恨,表面上毫不动容,慨然道:“不错,有这回事!” “和谁动手?” “天山龙女!” 这女人随口乱说,但却又不由人不信。 “天山龙女?” “不错,天山龙女与那小子本是一路,造此假坟的目的,不过是在掩江湖人的耳目而已,她本人尚未走离此地,见我掌扫假墓揭穿秘密,愤而出手!” 群凶闻言之后,不禁凉了半截,懊丧已极。 “孤岭秃鹰”又贼秃兮兮的一笑道:“秦会长的话,想来不会假!” “招魂蝶”心中暗骂道:“好个贼秃子,有朝一日要你知道我秦媚娘的手段!”表面上故作不屑之色道:“尊驾未免把我低估了,纸终归包不住火,江湖之上,各位有的是机会和那小子碰面,要假也假不了!” “孤岭秃鹰”为之语塞,尴尬的一笑道:“秦会长,怒在下失言,后会有期!” 说罢,身形一展,如巨鹰盘空而去。 群凶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也纷纷起身离去。 冷面少年杨志宗,巧得一粒“牛龙蛟内丹”,靠内丹之助,死而复活的事,数日之间,传遍了整个江湖。 于是 杨志宗的本身,变成了群魔觊觎的对象。 这确实是一件极可怕的事。 “剖腹取丹”的惨剧,随时有重演的可能。 因为这“牛龙蛟内丹”必须再服下“天鹏彩卵”,才会溶化而为己用,否则,将永远完整的存留在“丹田穴”中。 所以一般凶残的巨憨大孽,在贪欲的支配下,纷纷出动,去寻找那冷面少年杨志宗。 且说,杨志宗自那日死里逃生,离开荆山之后,一路摇拖北行,他的目的是在打探师门重宝“乌木宝录”的上半片,以便修习上乘武功,索讨师门血仇。 “乌木宝录”只是两片掌大的乌木,杨志宗持有的一片,是“乌木真解”,而失落的另一片却是“乌木真诀”! “乌木真诀”载有五招盖世凌今的掌法,但如不参照“乌木真解”,任你聪明绝世,也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乌木真诀”失落于二十年前“甘露帮”瓦解之夕,如今寻觅起来,何异于大海捞针。 但杨志宗却志在必得,一方面它是师门重宝,另一方面,他如果不学成盖世武功,无法完成恩师遗志。 对于腹中的那粒内丹,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必须要挨以“天鹏彩卵”才能生效用,但这“天鹏彩卵”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珍,说起来,实在渺茫得很。 一路之上,他不停的在默想着“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之上,所列的五个顶尖魔头“阴阳鬼怪婆”。 这五个,各代表一个不可一世的老魔。 他有无比坚毅的信心,要完成这项艰巨的遗命。 至于深仇录第二三页所列的二十人,其中六号,已被师尊销去,再加上“鸿面酒葫芦廖仓”和五年前已死去的百灵会会长“追风剑上官公理”,剩下的还有十二个,虽说都是黑白道中声名显赫之辈,但比起首页的“阴、阳、鬼、怪、婆”,却又不足道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那些仇人的姓名,他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深深镌刻在心版上,永志不忘。 然后,有一天,他要把他们挨个的—一从“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之上除名,在“残肢令”之下断魂。 一阵微风过处,隐隐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和呼叱声。 他收拾零乱的思绪,侧耳细听。 声音来自前面左侧的一片松柏杂植的林中。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蓦地展开身形,星族电射而去,身法之奇巧快,不亚于江湖中一流高手。 拼斗之场,越来越清晰,其间杂有女子的娇叱声。 杨志宗身形一紧,加速往林中射去。 林并不深,林空之中,一块宽约丈许的墓地,这一大片松林。原来是环墓地而植,人林之后,他先稳住身形。 俊目扫处,几乎惊叫出声 墓前的!“场之中,三个狞恶的壮汉,在围攻一个年仅十七岁的黑衣少女,双方全是使剑,战得如火如荣。 场中地上,横七竖八,尽都是残臂断头的尸体,不下十余具之多,鲜血流得遍地都是,惨不忍睹。 场外四周,还有近三十的老少不等的人物环立,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射神光,看来都是内家好手。 那黑衣少女满面激愤之色,眉目之间,笼满杀气,一把剑神出鬼没,招式之奇诡凌厉,令人叹为观止。 以一敌三,竟然毫不吃力,迫得三个壮汉,险象环生。 杨志宗一看这情况,可不明就里,心想:“看那女子身手绝高,我且来个壁上观吧!“心念之中,一式“喜鹊登枝”,隐身在松叶之内。 蓦然 一声惨嗥之声传处,红光进现,三壮汉之一,已伏尸黑衣女干的剑下,连肩带臀被剑斜斜削去。 另外两个壮汉,目眺欲裂,暴喝声中,招式更为紧密,形同拼命似的尽朝黑衣女子的要害大穴下手。 黑衣女人,娇叱一声,连攻九剑,两个壮汉被迫得手忙脚乱,连退了五步之多,方才险险避过。 黑衣女人似乎怨毒已深,九剑之后,剑势一生,又狠疾凌厉的刺出三剑,这三剑诡奇绝伦,限看两个牡汉避无可避,就要步上另一壮汉的后尘…… “你俩退下!” 一声猛喝,如春雷乍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人群中,闪出一个矮小老头,人影才动,一般狂飚已电闪般涌向那黑衣女于,势如骇浪惊涛。 这不起眼的矮小老头,竟有如此功力,确出人意料之外。 黑衣女子如不收势,两个牡汉固然难进一剑之危,但她自己。也得要被那强猛的掌风所伤。 黑影晃处,已快逾闪电的横飘八尺,避过劲风。 两个壮汉,却已趁机退下。 矮小老头,身形才定,嘎嘎一声怪笑道:“鬼丫头,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拿出来吧!““矮鬼,凭你还不配!” 矮小老头气得闷哼一声,暴喝道:“丫头你找死?’,声末落,一个矮小的身形,如陀螺似的绕着黑衣女疾转过来,刹那之间,诡异的一连向黑衣女腰间出爪。 黑衣女冷哼一声,身形突地电射而起,半空中巧妙的划了一道半弧,如一只巧燕般落出圈外。 就在下落之势,一连三剑又告出手。 看得暗中的杨志宗咋舌不已,忖道:“这黑衣女的功力,简直高得出奇,看样子一定又是身怀什么异宝奇珍之类,而引起这些凶魔心生劫夺!” 思念禾已、场中情势又变。 矮小老头,一双核瘦的手,忽掌忽爪,狠命猛攻,在黑衣女狂风疾雨般的剑势中,乘虚蹈隙,如鬼魅般掠闪。 黑衣女毫无惧色,一剑紧似一剑的狂扫疾刺。 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正当此刻 人群之中,又抢出三个五十上下的老者,加人围攻,这一来,情势大变,黑衣女顿落下风,连连娇叱不已。 杨志宗曾身遭同样的惨通,不由义愤填膺,正待 蓦然 一阵猿啼狼嗥般的厉声,撕裂长空,摇曳而来! 场中一旁还未出手的群凶,脸色大变,面现惊怖之容。 正在搏斗的四个老者,也震然收势退身。 杨志宗惊异不已,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不知又来了什么厉害魔头,竟然使得这些身手不弱的人惊俱到这种地步。 黑衣女也是骇然变色,注定林梢。 场中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空气在紧张之中,透着恐怖! 厉啸声越来越近,也越觉刺耳 啸声方止。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场中已多了一个形如僵尸般的怪人,干直瘦长,面如白雪,毫无半点活人的气色,眼射绿芒,扁鼻塌腮,两只皮包骨的惨白的手爪,上面长着寸来长的指甲,和纸杂店里面出殡时所用的纸人一般无二,单只这怪象,就足以使人丧胆亡魂,胆小的,真要吓死。 所有在场的人,一个个面无人色,籁籁而抖。 杨志宗也觉浑身起栗,直冒寒气。 怪人双目遍扫众人一眼之后,声如鬼哭般的道:“你们通通给老夫滚!” 随着这一个滚字出口,枯瘦如柴的手一挥 黑衣女身前四个老者之中的一个,惨嗥半声,便已倒地,气绝身亡,五官之中,竟然溢出黑血。 这一手是什么功夫,没人见过! 在场群凶,一个个魂飞院散,鼠窜而逃。 刹那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黑衣女长剑横胸,但那持剑的手腕,已微见颤抖。 形如僵尸的怪人,眼中绿芒闪烁,注定黑衣少女,一阵像发自九幽地府般的怪笑之声,声如鬼嚎般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何人之女?说与老夫听听,也许老夫认识也不一定,否则……嘿嘿 黑衣女柳眉倒竖,气呼呼的道:“这个你管不着!““嘿嘿嘿嘿!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现在你乖乖交出身边之物,老夫赏你一个全尸,否则,这就是榜样!” 说着,鸟爪微抬,向旁一指。 黑女衣循指望处,刚才被怪人所伤的那老者,这时已化作一摊血水,只剩下一堆毛发,腥臭触鼻。 隐身松树间的杨志宗,也感到惊心动魄不已。 这黑衣女不知身怀什么奇珍异宝,竟然引动了群魔劫夺,连这种天字第一号的老魔,也为之动心,看来决非寻常。 黑衣女粉面大变,惊悸的退了一步,尖声道:“你是白面僵尸怪芮木通!” “嘿嘿嘿!算你有见识,能道出老夫的名号,老人破例饶你不死,现在乖乖拿出来吧!” “没有这么容易!” “难道要老夫亲自动手?” 杨志宗蓦听黑衣女说出这老怪的名号,心中不由巨震。 想不到今天得见老魔的真面目! “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列的五个极厉害的仇人“阴、阳。鬼、怪、婆”中的第四名,不正是这“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吗?登时热血沸腾,目眦欲裂! 但他有自知之明,此刻现身,只有白白的送死,自己决非老魔之敌,虽然激愤,但却强忍了下来!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碧绿的限芒,突然朝杨志宗隐身的树梢一扫,嘿嘿一声怪笑之后,又回注黑衣女。 这一眼看得杨志宗打了一个寒颤,以为 只见黑衣女凄厉无比的北道:“老魔,本姑娘不幸死在你手,那只怪学艺不精,要想我将此物拱手奉送,除非太阳从西边出1” 一个女子竟然敢面对天字第一号的怪魔,而孟惧怯,这一份英风豪气,看得杨志宗激动不已。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估不到这小女孩竟敢顶撞自己,那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的怪脸,一阵抽动 “嘎嘎嘎!谅你还不知道老夫的厉害!” 声音才落,一个瘦长于瘪的身形,捷逾鬼魅的向黑衣女飘去,两只鸟爪般的怪乎,从怪异已极的角度,抓向黑衣女腰间。 黑衣女厉叱一声,长剑一挥洒出漫天寒芒。 一阵嘿嘿怪笑声中,那老怪竟然夷然无损的脱出剑芒之外,暴退五尺,手中已持着一样白布包裹的东西。 这种身手,简直是骇人听闻。 黑衣女登时花窖惨变,凄厉至极的悲呼一声。 “老魔,姑娘与你拼了!” “唆!唆!唆”凌厉至绝的一连攻出九剑。 追得老魔退了三步之多。 杨志宗惊奇的忖道:“这黑衣女身手高出自己甚多,不知是什么来路,看来竟与‘天山龙女’不相上下……”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把抢来的那布包塞人怀中,双掌怪异的一抢一剪一放,一股如山劲道,呼啸而出。 黑衣女连劈九剑之后,略不稍停,闪电般攻上,正好迎上“白面僵尸”劈山的掌风。 一柄长剑,竟然被劲风带得偏向一边,几乎脱手飞去,劲风压体,何止千斤,顿觉日鼻皆窒忙不迭的横移八尺。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一招迫退黑衣女之后,却不跟踪进击,反而转头向八丈外的林边叫道:“什么人快给老夫现身!” 杨志宗一骇非同小可,想不到这魔头竟然早已发现自己隐身在恻,当下把心一横,飞身纵落。 黑衣女估不到此时此地,竟然还有人隐身在侧,则这人不是功力绝高,定是胆大包天— — 定睛一看,芳心为之一震。 这现身的竟然是一个俊美绝伦,面冷如冰的少年。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见隐身窥视的人,竟是十七八岁的小娃儿时,不由嘎嘎狂笑道: “娃儿,你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志宗面对昔年师门的仇人,激颤不已,俊目之中,流露出骇人的仇恨之火,了大俱容的傲然道:“你准备怎样?” “你既然嫌命长,老夫成全你!” 杨志宗知道这魔头凶残成性,说得出做得到,而自己的功力和他相碰,不啻以卵击石,今天之势,凶多吉少。 心念之中,目眦欲裂的道:“老魔,今天你不杀我,下次碰头我必杀你!“一旁的黑衣女子,心中暗道:“好个狂傲的少年,竟敢当面顶撞老魔,岂非自己找死! “ 突然一个意念浮上脑海,如果老魔要对他下手,我该尽全力援手于他,他长得多英俊! 尤其那一份胆气…… 想着粉面不由一红。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横行江湖一生,黑白道闻名丧胆,见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喘一口大气,现在居然有人当面说要杀他!而且是出自一个十几岁娃儿的口中,他不是怒,而是感到奇怪了,他以为听错了,又问道:“娃儿,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你不杀我,有一天我必杀死你i” “嘿嘿嘿嘿!娃儿,凭这句话,我芮木通今天放过你!“杨志宗仍是满脸冷漠之色,寒嗖嗖的道:“你可不要后悔!” “老夫从来没有值得后悔的事,你好好的去遍访名师,练上半辈子,再来找老夫吧!嘿嘿!“ 杨志宗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突地转身向黑衣女道:“老夫刚才说过赏你一个全尸……” 声落,一般重逾山岳的掌风,已告劈出。 黑衣女不防这老魔遽然出手,急切里全力挥出一掌,劈出一道掌风,迎向老魔的万钧力道。 杨志宗毫不思索的,从斜里推出一掌,横击老魔的掌风。 “波!波!”两声巨震,劲气激荡成涡,沙飞石射……惨号声中,黑衣女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一个娇躯,直被震飞到两丈开外,“砰!”一声,倒地不起。 杨志宗横截的一掌,虽然消去了老魔一部分掌劲,但自己也被震得退了十步之多。 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这老魔的功力,简直深不可测! 刺耳的怪啸起处,“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一个身形,毕直而起,至五丈高处,突变为横射之势,电闪而没。 杨志宗举目苍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正待飞离纵去,忽然想起那黑衣女,不知生死如何,又不自觉的松下劲来。 俊目扫处,黑衣女依然如故,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心想,莫非是死了。 他本待走开不理,但一种莫明的力量,却使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黑衣女的身边移去。 黑衣女美赛天仙,虽在生死不明的状态下,仍然十分动人,双目紧闭,樱唇咬紧,仿佛是睡着了似的。 杨志宗踌躇了半晌之后,终于蹲下身去,用手往鼻口之间一探,觉出黑衣女已经气如游丝,若断若续。 看样子,如果及时施救,还有希望,但若时间过久,可就难说了。 以他的内力修为来论,若图以本身真元内力,为对方疗伤,可是无法办到,目前只有一法,能让对方清醒过来。 那就是“推穴过宫”。 但问题又来了 “推穴过宫”,必须要接触到对方的肌肤,而对方是一个黄花少女,虽说是事急从权,可实在有些不便。 不由又愕住了! 半刻之后,心里忖道:“我若再犹豫,可能会误了对方一条命,管他呢!救人要紧!” 心念一快,并食中二指,向黑衣女娇躯各大小穴道点去。 手指触处,柔滑软腻,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指尖传人,流遍全身,再加上曲线浮凸,玉貌花容,顿时绮念横生。 忙自镇摄心神,闭上双目,认真施为。 但那一阵阵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如兰似麝,一缕缕朝鼻中钻人,一颗心又不由自主的荡漾起来,他直恨不能撒手而去。 点遍了周身大小穴道之后,再以师门独传手法,一阵推拿,黑衣女鼻息渐重,似乎要转醒的样子。 这是最紧要的一刻,他更用心推拿! 这一阵推拿,他已全身汗出如涌,心如鹿撞,他并不是因用力过度而流汗,而是因压制某一种情绪而紧张。 黑衣女喉中吾了一声,人也醒转过来,只觉似有人在自己身上抚摸,秀目张处,不由王脸飞霞,扬手就是一掌。 “啪!”的一声脆响,杨志宗右脸颊上一阵热辣辣。 也是黑衣女重伤之后,功力未复,否则这一掌可真够瞧,最低限度,几颗牙齿是保不住了。 这一掌打得杨志宗啼笑皆非,呆怔住了。 在长阳道上,他被红衣女上官巧打了一个耳光,现在又挨了一下,心想:“莫非天下的女子都是这样刁蛮的!‘” 黑衣女打了对方一个耳光之后,见对方尴尬之容,不由顿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人家是替自己疗伤的。 一张粉脸,直红到耳根,一颗芳心,愧悔无限。 歉意的瞥了呆住的杨志宗一眼之后,道:“少侠,请恕小妹鲁莽,一时不察,失手打了你,真是……你觉得痛吗?” 说着,一只柔荑已抚上杨志宗脸颊。 杨志宗急得把头倒过,连称:“不要紧,不要紧!“黑衣女一时情急,用手去抚对方被打之处,经对方这一叫,方始觉出不对,玉手急收,羞得闭紧双目,心如鹿撞,不敢多看杨志宗一眼。 杨志宗见对方业已醒转,忙立起身形,冷冰冰的道:“姑娘,我要走了,再见!“黑衣女闻言之下,急睁双目,要挣扎着站起来,哪知道这一动弹,顿感全身骨痛如折,唉哟一声,又倒回去。 这一声“唉哟!”可把杨志宗给唤住了。 “姑娘是否有须要在下效劳之处?” “请问尊姓大名?” “我叫杨志宗!” “哦!你就是传闻中获得奇缘,死而复活的杨少侠,如此谢谢杨少侠援手疗伤之德,我叫赵丽珍,江湖中称我为黑凤凰!” 杨志宗俊脸微红之后,又回复一片冷漠之色道:“在下功力浅薄,适才不过是施展推穴过宫小技,使姑娘醒转,以免血气久滞而受害,至于伤势方面,在下无能为力,不敢当姑娘言谢! 黑凤凰第一眼看见杨志宗之后,劳心之中已激起涟漪,及至见他对付“白面僵尸怪”的那股狂傲豪气,芳心深处,已深深的印上了他那俊美的影子。 现在承他援手之德,同时自己的身体,已被他抚摸动尽,虽说是疗伤,但女子守身如玉,岂能随便让人碰触。 而且她此刻已觉出伤势不轻,经脉已有多处闭塞,行功大成问题,疗伤又是迫不及待的事。 于是 黑凤凰赵丽珍,在心中决定了一件事。 “杨少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请伴我去寻我师父,我的伤在他的手上,不费吹灰之力!” “令师现在何处!“ “听说曾在荆山现踪,可能尚未离开荆山一带!” “令师尊讳?” “红巾蒙面人!” 杨志宗不由激动万分,想不到对方的师父,就是那神秘的“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怪不得身手不弱。 他本想问黑凤凰被“白面僵尸怪”抢去的是什么东西,但又觉得有点近于探查人家的隐私,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其实“黑凤凰赵丽珍”遗失的东西,与他大有关系,而且赵丽珍本人,也与他有极大的牵连,他这一忍口,凭增了尔后无穷的周折。 念头几转之后,淡淡的道:“赵姑娘,目前可能行动?” “恐怕不能!” “这……!”’ “此处离镇不远,颊少侠去雇一辆车来!“ “好!姑娘在此稍侯!“ 说罢,身形一展,出林驰上官道,径奔前镇。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座大镇已遥遥在望。 蓦然 一阵破风之声传处、一条人影,疾逾鹰七的划空射落前,面跗中,杨志宗不由刹住身形,一看 剑眉扬处,目中陡隐杀机。 这人影正是孽龙潭夺宝群凶之一的“孤岭秃鹰”。 “嘻嘻!小子,我们幸会!“ “你要怎样?” “孤岭秃鹰”鹰眼滴溜溜一转,阴恻恻的道:“向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腹中的‘牛龙蛟内丹’如何?” 杨志宗不由目眺欲裂,冷哼了一声,蓦然欺身上前,狠捷诡奇的一连攻出九掌,掌掌指向对方要害。 他的内力修为,限于年龄,稍感欠缺之外,招式身法方面,在武陵山石窟之中,经“古道热肠杨震寰”和“云里青鸾祁钧”“铁判官周立道”等三个顶尖人物的熏陶,却有独到之处。 这九掌一出,势如狂风暴雨,的确不可轻视。 “孤岭秃鹰”一时大意轻敌,险险伤在对方奇招之上。 “小鬼,还有点门道!” 声未落,还攻了六掌八爪。 刹那之间,掌爪齐飞,奇招迭出,各不相让。 “孤岭秃鹰”内力深厚,左掌右爪,凌厉无前,杨志宗占了个招式奇奥的便宜,与对手战了个不相上下。 “孤岭秃鹰”,估不到这小子如此扎手,五十招之后,他已看出这冷面少年,在内力方面,决不如自己。 心念之中,招式使变,在招式之中杂以劈空掌力,如此一来,情势大变,杨志宗被迫得手忙脚乱。 “小鬼,老夫如再让你走出十招,从此退出江湖!” “秃鬼,你少狂吹大气!“ “不信你就试试看!“ “孤岭秃鹰”忽然凌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之后,头下脚上,宛若一只苍鹰,十指如钩,电闪向杨志宗抓去。 这一下可提醒了杨志宗制敌之道。 他对轻功一道,可是专才,武陵山五年,他已得到了“云里青鸾祁钧”的绝技十之八九。 脚尖猛一点地,身形斜斜电射而起,刚好避过“孤岭秃鹰”凌空的一抓,就空一个翻滚,身形已欺到上方。 “呼!”的一声,劈出一掌。 这一掌由上向下劈出,其势非同小可。 “孤岭秃鹰”一招扑空,身形已接近地面,正想腾身再起,杨志亲的一掌,已告当头劈下。 他估不到对方竟有如此绝奥身法,登时骇然。 “孤岭秃鹰”人如其名,轻功一道,造诣颇深,如果被对方得手,岂不是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 当下身形塌地,向旁例一滚,又复凌空射起,“呼!呼!”连劈两掌。 杨志宗一击不中,身形一曲一弹,飘身丈外,避开对方强猛的两掌。 “孤岭秃鹰”这下可未跟过去,反而一飘落地,面上现出一丝似怒的神色,鹰眼如电,注目杨志宗立身之处。 杨志宗大感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蓦然 一只柔软的手,已从后面搭上自己的肩头。 顿时寒气直冒,正待反身 “别动!” 那按在肩上的手掌,已变为抓,紧紧抓住肩头。 声音尚嫩,人耳极熟,原来竟是一个女人。 杨志宗情急生智,两只手肘,电闪向后撞去。 这一看的确既狠且妙。 手拐触处,柔软如绵,似乎还有一种弹性。 接着是一声娇哼,杨志宗已趁这电光石火之间的时间,向前弹出五尺,飞快的横移转身,一看 这身后的人,赫然正是那“招魂蝶秦媚娘”。 只见她两手抚胸,花容失色,媚目之中,煞气盎然。 敢情这双拐,正撞在对方高隆挺拔的双乳之上。 杨志宗对这淫毒的女人,可以说恨之切骨,当下俊面淡寒,升起一股杀机,咬牙切齿的道:“秦媚娘,你准备怎么样?” “我要杀你!” 一旁的“孤岭秃鹰”突然气冲冲的道,“秦会长,这娃儿是我先发现!” “先发现又怎么样?” “老夫要把他带走!” “带走?哈哈!你带带看!” “孤岭秃鹰”怒哼一声,双掌以十成功劲,电闪拍向杨志宗,势如掠岸惊涛,呼轰有声。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身形一连三个旋转,已欺到了“孤岭秃鹰”身侧,恶狠狠的劈出一掌。 “孤岭秃鹰”何等狡猾之辈,见掌势劈出,对方身形已然旋开,怪笑一声,硬生生的把掌式带偏。正好迎上杨志宗倒击的一掌,“波!”的大震,杨志宗被震得连退三步。 “孤岭秃鹰”因这一变式,掌劲已消卸了不少,否则,杨志宗在对方十成功劲劈出的掌风下,至少也得受点轻伤。 就在双方一触即分的当日 “招魂蝶秦媚娘”已悄没声息的挥出两道如剪的掌风,袭向“孤岭秃鹰”,狠快厉辣,兼而有之。 “孤岭秃鹰”蓦觉身后风声有异,急切里身形猛向前射,反手殊不知“招魂蝶秦媚娘”早已料到这。着,劈出的两道劲风,是交叉如剪的挥出,既强且疾。 “孤岭秃鹰”反手的一掌,立被消卸于无形,前射的身形恰在剪口之中,闷哼一声,直被捧出一丈之外。 “招魂蝶”摄口一啸,立有十条人影,应声而至。 “孤岭秃鹰”强按住翻涌的血气,挺身而起,暴吼道:“秦媚娘,你这种偷袭的行为,算哪门子英雄?” “格格格!跟你还谈那一套,简直是见鬼!” 话声中,十条人影已射落当场。 竟然是五个中年牡汉,和五个娇艳欲滴的少女。 杨志宗不由心头一凛,看样子这五壮汉五少女必是“招魂蝶”的手下,“百灵会”中的人物。 十个男女,身形站定之后,齐齐向“招魂蝶”一躬身。 “招魂蝶”微一颔首,道:“十大执坛弟子听命!” 十个男女弟子齐应一声:“敬候会长令谕!” “把这秃鬼给我擒回总坛,必要时格杀勿论!““遵命!” “孤岭秃鹰”一听之下,气得七窍生烟,自己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岂能受这淫践女子的摆布。 厉喝一声:“秦媚娘,你这贱货,老夫与你无了无休!” 喝声方止,“百灵会’五男五女,已把他围在该心。 这女子真够狠毒,她存心要杀“孤岭秃鹰”以灭口。 因为她对杨志宗存有特别的用心,而杨志宗自巧吞“牛龙蛟内丹”之后,已成江湖瞩目的人物,今天她已下决心要收拾这冷漠的少年人杨志宗,如果此事传出江湖,将为“百灵会”招致无穷后患,所以要毁“孤岭秃鹰”以灭口。 “秦媚娘”阴阴地膘了一眼被十大弟子围住的“孤岭秃鹰”之后,转过脸来,眼射复杂光芒,紧盯住杨志宗。 杨志宗明白要想脱身,决不可能,把心一横之下,反而欺近数步,手指“秦媚娘”道: “不要脸的贱货,你准备怎样?” “招魂蝶秦媚娘”一会之长,员说理荡成性,但却不曾被人这样子指骂过,尤其对于杨志宗,她是恨之入骨! 当下怒极反笑道:“小子,今天有你瞧的!” 声落电闪出手,攻向杨志宗。 那边 “孤岭秃鹰”在“百灵会”十大弟子全力攻击之下,已落人下风,但仍拼命挣扎,企图脱身。 但这十大弟子,乃是“百灵会”老会长,亲身调教出来的,功力不弱,兼且十人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任你“孤岭秃鹰”功深智高,也无法脱出十人之手。 杨志宗恨得牙痒痒的,拼出全力,展尽所学,着着抢攻,“招魂蝶”一时之间,也无奈其何。 片刻之后 “孤岭秃鹰”已被“百灵会”十大弟子生擒活捉。 “招魂蝴秦媚娘”连攻十掌,迫退杨志宗,转身向十大弟子一挥手,道:“你们先口总坛,小心人犯1” 十大弟子轰喏一声,带着被擒的“孤岭秃鹰”,瞬息过去。 “招魂蝶”遣走了手下之后,转过身来,面对杨志宗。 媚眼斜膘,格格一声荡笑,道:“小子,今天若让你脱手,就枉了我招魂蝶的名号!“罗袖轻扬,朝杨志宗一晃。 杨志宗怒目横眉,正待出手,蓦觉一缕异香,扑鼻而来,立党不妙,一阵头眩目晕,四肢酸软,颓然倒下。 “招魂蝶”上前两步,用于抚弄着杨志宗的脸庞,眼中,透出一种骇人也诱人的奇光— —那是欲火。 杨志宗心里清楚,眼里明白,可惜身不能移,口不能张。 差一点气得昏死过去。 “招魂蝶”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肠红色的丸予,浪笑一声之后,椰榆的道:“小冤家,这叫‘春风一度丸’,服下之后,管包你销魂蚀骨,欲仙欲死,享尽弟子梦想不到的乐趣,但只限于春风一度,然后元阳尽泄,终身成残,但我秦媚娘,决不忍心让你这样一个俊品人物现世,嘿嘿!我必成全你,你腹中的那粒‘牛龙蛟内丹’算是春风一度的代价吧!“ 说完,又是一阵格格浪笑。 杨志宗,俊目圆睁,似要冒出火来1 “招魂蝶”春风满面的一俯身,把杨志宗挟在胁下,快逾流星的向荒野之处疾驰。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断垣缺瓦,蓬蒿满眼的破庙。 被放置在一间半塌的偏殿地上。 他的一颗心,不由直往下沉! 沉!沉!沉! 宣沉向无何有之乡! 他将在片刻之间被毁、毁在一个淫贱的女人手中,而且这女人却是他师门仇家的继室夫人。 “招魂蝶”安置了杨志宗之后,静坐观变! 半刻之后一 杨志宗只觉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热气,刹时流遍全身,一种原始的需要,随之而生,愈来愈烈。 刹那之间,只觉口干舌燥,全身炽热如焚,血脉责张,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无法克制,渐渐一点灵智全失,除了一种生理上强烈的需要外,他一无所知。 “招魂蝶”这时在他眼中,不啻天仙下凡,他已不觉得她的可憎可恨,他直觉得需要她! “招魂蝶秦媚娘”这时也是欲火焚身,不能再等待了,用手朝胸前一拉,露出赛雪欺霜的肌肤,双峰隐隐,半掩半现! 杨志宗,使目之中,射出野兽般的原始光芒,看着那半裸的尤物,口中不禁呻吟出声。 “招魂蝶秦媚娘”见时机已到,飞快的朝杨志宗三处大穴一点,杨志宗顿觉功力全复,一翻立起,像一只饿狼般,向“招魂蝶”扑去! 口里喃喃的叫着:“我要你!我要……” 秦媚娘待到对方性欲冲动达高潮时,替他解去了迷昏之毒,杨志宗活力顿复,在欲的支配下,翻身而起,向秦媚娘扑去,一把抱个结实,两个身躯,一起滚倒地上。 杨志宗本性尽失,在药力催动之下,他除了迫不及待的需要生理的满足外,其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欲掩盖了一切,吞噬了一切! 他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牡牛,大声的喘着! “姐姐!我……需要……” 这骚媚人骨的女人,也一样的感到分秒也不能等待。 “嗤!” 一声裂帛的脆响,“招魂蝶秦媚娘”的充满了诱惑的丰腴胭体,已全部暴露出来,妙相毕呈,令人目断魂销。 一出蚀骨销魂的妙剧,将要在这荒山废庙之中上演。 如果事实顺序发展,杨志宗虽然可以享受到世上人无法享受到的妙趣,但春风一度之后,他将终身成残。 但他连成残的资格都没有,这淫毒的女人,在遂了她的淫欲之后,要把他破腹开膛,取出那粒“牛龙蛟内丹”! 这场悲刷似乎已无法避免 眼看杨志宗就要如此断送在这个蛇蝎女人之手。 蓦然 一股苍劲的语音,随风送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狐媚子竟敢出而为祸!” 声音不大,但却震人耳鼓。 “招魂蝶秦媚娘”正待享那欲仙欲死的销魂滋味时,忽听到这一声慑人的语音,内心大震,欲火顿时熄灭了一半。 杨志宗此时理性全失,天蹋下来他也不会知道,仍然死命的纠缠,口里还发出一阵阵伊晤的呓语。 那苍劲的声音,又告传来:“有其师必有其徒,老狐狸危害江湖半生,现在小狐媚子又继承她的衣钵,看来昔年的风流血案,又将重演!” “招魂蝶秦媚娘”这下子可沉不住气了,登时欲念全消,心里寒气直冒,这发话的人,隐约中已道出她的底细。 当下双掌一翻,把压在她身上的杨志宗推跌到一丈以外,挺身站起,正想飞身出外查看这发声的人 杨志宗鼻息咻咻,喘气如牛,双目已被欲火烧得赤红,一骨碌爬起身来,又向“招魂蝶”扑去,口中呻吟道:“姐姐!你……你好狠的……” “砰!” 杨志宗又被摔翻丈外。 “招魂蝶秦媚娘”随手一理被撕破的罗衫,飞身纵出院中,除了微风反破窗朽框,吹得格吱作响外,一无所见。 在这残破不堪的破落野庙之中,竟然有人隐身,而且似乎是专为自己而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从这发声人的语调和能道出自己底细这一点看来,这人决不简单,莫非也是想…… 思念未已,杨志宗又已疯狂的纵身扑到。 “招魂蝶秦媚娘”这时绮念全消,她要查出这发声的人,杨志宗身形才一扑到,她已闪电出手,点了对方穴道。 “咦!这小狐媚子存心要这娃儿的命!” 声音似近在耳边,但又无法测出来自何方。 “招魂蝶”已知碰到了棘手的人物,心中骇凛不已。 “是人的话,就现身出来!“ 奇怪,竟然无人答腔。 半晌之后,那神秘的声音又再响起:“这娃儿一身好根骨,又巧获奇缘,死不得!死不得!” “何方高人,何必藏头露尾!” “招魂蝶秦媚娘”在声音传来之时,曾聚精会神的听,但竟然无法测出声音的来源,似远实近,似近又远。 那发声的人,好像自语似的又道:“青竹蛇儿口,黄峰尾上针,两般犹自可,最毒妇人心,可惜这娃儿武功全废了,但还有希望,从头再来,从头再来!天意!天意!” “招魂蝶”一听之下,心胆惧寒。 原来这“春风一度九’,是奇淫至毒的一种药物,三十年前,丧生在这毒丸之下的黑白道高手,不下二百人之多,造成了武林中空前的“桃花浩劫”。 服了这种“春风一度丸”的人,春风一度之后,武功全废,如果不得宣泄,一个时辰之后,毒力侵人全身穴道之中,武功全废,三个时辰之后,血管爆裂而亡,端的歹毒至极。 而这神秘的发话人,似乎全知其中奥妙,“招魂蝶”尚是第一次使用,即被识破,心中哪得不骇。 当下硬着头皮厉声喝道:“如果再不现身的活,可别怪本会长要骂人了! 这女人够厉害,她判断这发话的人,必是老一辈的成名人物,这些人物,最忌讳的就是被妇人女子辱骂。 果然一切正如所料。 “小狐媚子,你当真要我现身?” “难道尊驾见不得人?” “哈哈哈哈!不错,真有些见不得人!” “尊驾可别怪……” “不怪!不怪!当年老狐狸见了我,挟紧尾巴就跑,先告诉你,我实在不中看,包你倒胃口!” 稍顿之后,又过:“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弟子要拼损苦修一世的道行了!” “招魂蝶秦媚娘”,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魂飞魄散,想不到这怪物竟然还没死去,会让自己撞上。 心念之中,不顾地下杨志宗,飞起疾掠而遁。 “哈哈哈哈!“ 一阵声如黄钟大吕的笑声,摇曳长空,震得破庙积尘纷落,那腐朽的殿梁,竟然哗啦啦断折下来。 就在“招魂蝶”亡命逃遁,宏笑之声收歇 正殿屋面之上,鬼魅似的,飘落一个人影。 “踢达!踢达”的向杨志宗身边行去。 杨志宗的神志,突被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宏笑声唤醒,他这时恍如从一场噩梦之中醒来,俊目张处 只见一个须发如霜,虬结盘缠,歪鼻斜眼,身穿一件千补百绽的僧衣,赃得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怪人,向他移来。 一双没后跟的僧鞋,走起路来“踢达!”不停。 他想站起身来,但四肢酸楚无力,全身骨骼,像是被拆了似的,连想抬头都难,只好废然作罢。 眼看那怪人,已逐渐接近自己身前。 他此刻对于一个时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只隐约的保留了一些片段,他以一种茫然而微带惊诧的眼光,看着这将近身的怪人。 是和尚吗?应该是一个光头,天下没有留发带须的和尚。 不是吗?但他分明穿着僧衣云鞋。 尤其怪人的那一张脸容形相,只要你看过一次,就会永远不忘,非僧非俗,不伦不类,而且年事已高。 但他孱弱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他无力去深思,更无法分辨这怪人的来意,是善是恶,反正他似乎只有一半存在现实之中。 像是做梦! 又像是幻景! 怪人终于停身在他面前。 杨志宗失神的眼,呆呆的注视这怪人。 怪人眯起一双眼,鼻头歪在半边,注视了地上的杨志宗好半晌之后,才摇头摆脑的道: “佛说有缘,便真有缘,若非遇到我,岂非平自毁了一朵武林奇葩!”说完之后,双目一眼睁,现奇光。 看得杨志宗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这怪人好精深的内力。 怪人冷电似的寒芒,扫了几扫之后,白眉一掀,自语道:“这娃儿眉目带煞,杀革弥天,用之正,则扫妖荡魔,用之不正,则武林中又将是一片血雨腥风,也罢,如是劫数,天意岂能违……” 怪人既脏且烂的袍袖,虚空向杨志宗一拂 杨志宗被制的穴道竟在对方一拂之下解开。 这种“挥袖解穴”的功夫,杨志宗仅系耳闻,是一种失传武学,想不到竟出现在这个半僧半俗的怪人身上,不由大感震惊。 既然会“挥袖解穴”,必定也会“流云拂穴”,看来这老怪人大有来头,极可能是武林中有数的老一辈人物。 杨志宗穴道被解,颤巍巍的立起身来,深深一礼道:“敬谢老前辈援手之德!” “娃儿,佛说因果,相见即是有缘,不用谢了!““老前辈是佛门高僧?” “哈哈哈哈!高僧,半个,只算半个而且还带点疯!” 杨志宗不由一怔,出家人也会有半个,讶然道:“半个?” “不错,半个和尚!” “敢请老前辈示知何谓半个和尚?” “哈哈!出家人四大皆空,守奉三皈五戒,我身归佛门,脚踏红尘,荤酒不忌,不是半个是什么?” “晚辈以为修行者,修心修性也,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在堂中坐,何必拘于形式,佛家之旨,不外济世救人,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此观之,老前辈才是真正的佛家人,井蛙之见,以为然否?” 怪人斜眼一翻,张口发出一阵人空长笑,笑声高亢悠长,震耳欲聋,本已倾塌的庙屋,一阵格格作响,积尘纷落! 笑罢之后,宏声道:“小娃儿,真是可人,所说甚配我疯和尚的胃口!” “请问老前辈上下如何称呼?” “这些累赘之物,我早已忘怀,不必问!不必问!” 杨志宗不由心中暗笑,这怪人真是既怪且狂,若不是这怪人的笑声和刚才所露的一手“挥袖解穴”的绝高手法,还真以为他是个疯和尚哩!当下接着又道:“那晚辈将如何称呼?” “哈哈!娃儿,随你的便吧!” 这话更奇,称呼哪能随别人的意呢?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对方既然不肯出示名号,也就罢了! “娃儿,别说废话了,谈点正事吧!” 杨志宗一听“正事”两个字,才想起那个红巾蒙面人的女徒“黑凤凰赵丽珍”,还在那官道旁的墓地中等待自己雇车去接,她重伤之身,如遇意外,岂非…… 心念之中,面上顿现紧张之色,惶然道:“老前辈,晚辈还有一位朋友受伤待疗,我必须……” “娃儿,你可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的活命吗?” 这话出自这怪人的口,不由他不信,急道:“我……” “不是你还有别人?” “晚辈不解老前辈的意思?” “你怎么会来到此地?” “晚辈被‘招魂蝶秦媚娘’以迷香迷倒,强迫服下一粒叫什么‘春风……丸’被挟持来此,以后……” 提到刚才的事,杨志宗不由一阵耳热心跳。 “娃儿,你中了那小狐媚子的‘翠袖招魂’阴功,复吃了一粒奇毒至淫的‘春风一度丸’,在性欲高张之际,不得宣泄,反而被点了穴道,此时你功力已全消失。” 杨志宗不由骇极亡魂,试一运气,果然真气已散,和不曾习武的普通人一模一样,功力全失。 这一下不啻是晴天霹雳,震得他魂儿出了窍。 五年的苦练,完全付诸水流。 他像是囚犯聆听被宣判了死刑似的,木然呆了。 “娃儿,这还不算,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你将被那毒力攻心而亡!” 怪人漫不经心的道出。 杨志宗一刹那之间,万念惧灰,心冷如冰。 他又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他知道,他可能逃不过死神的掌握了,几次死里逃生,结果仍然回到死神的怀抱。 死 对于他并不是如何可怕的事,只是他觉得他身负师门的血海深仇,将无人报雪,他自己的身世,永远成了一个谜。 他将死不瞑目,灵魂永不得安息。 呆了片刻之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凄凉悲愤,比哭还要难听百倍的笑,令人不忍听闻的笑! “娃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杨志宗止住了笑声,不!应该说是哭声,痛断肝肠的哭声,凄迷地看着眼前的怪老人,悲声道:“老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你可知道毒害你的那小狐媚子的来历?” “晚辈不知!“ “她就是三十年前,造成武林‘桃花浩劫’,使黑白道高手二百余人丧生的天下第一淫女‘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传人!”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 杨志宗脸色骤变,不自觉的惊叫出声。 这“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正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的首页之上,所载五个顶尖仇人“阴阳丑怪婆”的第五号。 “娃儿,你认识这只老狐狸?” 杨志宗当然无法说出,含混的道:“不,晚辈曾听人说过!” 心中又忖道:“我只有一个多时辰的活命,还想那些做什么,反正今生今世,这笔师门血债是讨不回来了!” “娃儿,我现在只有一法可以救你不死,但成功与否,就要看你自己的命运了,至于恢复功力,已属无望!” 杨志亲听说有方法可以救他不死,一颗心又告活跃起来,只要留得命在,慢侵再设法练功吧!激动的道:“老前辈如何救我不死?” “我以‘乾天神功’把你身中的毒,迫在一处,然后封闭你几处要穴,可以让你活三十天!” 杨志宗一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之火的心,又告下沉。 能活三十天,三十天的时间,以自己功力全失的身体,能做什么?三十天之后,还是免不了一死,与其受三十天的苦,还不如死了好,暗然神伤的惨笑一声道:“老前辈盛德,晚辈虽死不志,我看还是死了好!” “咦!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想死?” “老前辈让我多活三十天,与现在就死有何不同?” “你准知三十天之后必死?” 杨志宗不禁被这句话问得莫明其妙。 “这是:老前辈亲口所说!” “嘻嘻!娃儿好急的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恕晚辈无礼!” “别酸了,我疯和尚又非三岁小孩,如果没有医你命的丹方,又何必多此一举,自然另外还有安排!” “晚辈洗耳恭听!“ “这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只有南海‘乌石岛’隐居着的老怪物‘痴骏钓叟’所养的那头千年的灵龟的鲜血,只要数滴,就可解去,但那老怪物天生的怪僻,不喜人去搅扰他,等闲的人,休想见得着他,这要看你的造化了!” 杨志宗蓦感一线生机又呈现眼前,虽然尚属飘渺无凭,但他必须要活下去的勇气在鼓舞他,当尽力而为。 “晚辈当尽力而为!” 不俗不僧的怪人,伸手在腰间一阵乱模之后,摸出一个三寸长短的朱红小葫芦,递与杨志宗道:“娃儿,这是我疯和尚的信物,你持此去,那老怪物见这东西时,可能会破例见你,那就可有八成儿的希望了!” 杨志宗恭谨的接过,贴身藏好。 “娃儿.那老怪物要问起我的行踪,你只说:‘悠悠青梗关不住,破袖芒履了前因’好了!” 这句“悠悠青梗关不住,破袖芒履了前因”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志宗当然无法了解,只牢牢记住,口中连应声:“是!” “娃儿,你天缘不浅,如果能再逢上‘天鹏彩卵’服下,当能为武林放一异彩,盼你好自为之!” 杨志宗惊奇不已,忖道:“怎的自己巧服‘牛龙蛟内丹’这回事,这位形似疯的怪和尚也知道!” “晚辈谨遵教诲!” “你我相见,既属有缘,我不能没有点见面之礼!” 怪人沉吟一会之后道:“我就传你‘流云拂穴’和‘挥袖解穴’这两招吧!” 杨志宗一喜非同小可,这种武林之梦寐以求的失传绝学,自己竟能无意得到,但一想到自己功力尽失,即使学到了,也无法施展时,不禁又气馁起来! “娃儿,老夫把这两招的口诀传给你,你须牢记在心,将来你功力再生时,就可使用! “ “谢前辈!” “免了,这是我疯和尚心甘情愿的,否则你就休想!” “是!” 杨志宗听这不僧不俗的怪人,口口声声自称疯和尚,几乎笑出声来,但又不敢笑,只有硬往肚里憋。 “好!现在听我传你口诀,只说一遍,记得住记不住,那可是你的事,不许再问一句!” “晚辈理会得!” 于是,疯和尚念出了口诀。 杨志宗,资秉天赋,聪慧绝伦,一遍之后,已默记心中。 “现在,你走吧!我也该走了!” “老前辈何时能许晚辈再见尊面?” 杨志宗对这斜眼歪鼻的疯和尚,已经是感佩得五体投地,他在他的眼中,不但不觉得怪,反而感到可亲。 这半刻的相处,竟使他依依孺慕起来。 疯和尚佯狂的一笑道:“娃儿,只属有缘,何处不能相见,但有一句话要告诫你,如果今后你出江湖,若逆行天事,滥造杀孽,为祸武林,我疯和尚或许会变成你的迫命人!“杨志宗闻言,心中一凛。 就在这一凛,一怔神之间,眼前已失去那疯和尚的形影。 寺外传来几声“踢达!”之声瞬息而沓。 他竟然看不出这疯和尚是如何走的。 出了一会神之后,他也缓缓走离这间荒山野寺。 这时杨志宗功力全失,走路和常人无异,大半日的时间,才喘吁吁的来到镇头,急招了一辆篷车,疾赶出镇。 他简直不敢想象“黑凤凰”现在的情况。 “黑凤凰赵丽珍”,身怀异宝,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夺去,而且还身负重伤,此刻,不知焦急到什么程度。 一阵疾驰之后,已到了那松柏围绕的墓场。 杨志宗跃下骡车一看,登时寒气直冒,目瞪口呆。 眼前 横躺着五具尸体,血流满地,腥味触鼻。 “黑凤凰”的身影,踪迹不见。 看来,此地又发生了一场变故。 “黑凤凰”重伤之身,八成是遭了意外。 杨志宗想到那可怕之处,胆寒不已,如果“黑凤凰”真的遭了不测,或是其他更可怕的遭遇,那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自己答应人镇雇车,伴她寻找红巾蒙面人疗伤,溯也许早早离开此地 q 那赶车的,见眼前这血淋淋的场面,不由掠魂出窍,勒马转头,驾车飞驰而去,连头都不敢回顾一下。 杨志宗这时已沉人深深的悲恩之中,对于那辆篷车飞溜而去,根本就不知道…… 杨志宗觉得自己对不起“黑凤凰”c “黑凤凰”重伤之身,其遭遇实不堪设想。 但 他此刻自身难保,根本就无法追查伊人的下落,他极须要办理的是专程赴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望”。 否则,他只有三十天的活命。 至于“痴骏钓叟”是否肯赐给他千年灵鳖的鲜血,以解所中“春风一度丸”淫毒,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想不到“招魂蝶秦媚娘”,竟然是师门仇人之一的“玉面阎罗婆活七姑”的传人,他喃喃自语道:“她们都该死!“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摸藏在身边的那支“残肢令刃”,他似乎已看到那些穷凶恶极的魔头.一个个的毁在“残肢令”下,四肢不全胸膛破裂。 他在心里,又重温了一遍恩师临死时传给他的那一招专为“残肢令”而创的奇招怪式。 虽然仅只一招,但奇奥绝伦,无人能躲。 他的心里,又浮上了“红衣女上官巧”那一双刁蛮而又凄怨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她的父亲是师门仇人之一,然而他已经死了,他该恨他的下一代吗? 还有那“天山龙女徐慧芳”姑姑那慈祥的面孔。他相信这一辈子,他是不会忘怀的,徐姑姑为他曾冒生命之险。 “黑凤凰赵丽珍”清丽脱俗的影象,又映脑海 一时之间,思绪潮涌…… “唉!“他叹了一口气之后,哺哺自语道:“管它呢!目前我功力尽失,而且只有三十天的活命,生死都在未定之天,还想那些做什么!“心念转处,挪动着他的脚步,离开了这一片松柏环绕的墓地,他功力尽失,只能像常人一般的赶路。 他的目标指向南海“乌石岛”。 为了争取时间,他买了一匹健马代步,日夜不停的奔驰,他希望能在三十天的时间内,赶到目的地。 这一天,薄暮时分,杨志宗鉴于连日来的疾驰,人困马疲,距离“龙华镇”已不足十里,遂按留徐行,准备人店打尖。 官道上行人绝迹,阵阵的料峭北风,触肤如割。 方才疾驰紧行,还不觉得怎样,这一缓下势来,顿觉奇寒难耐,全身不由瑟瑟而抖,马儿也不住低声嘶鸣。 在这年终岁末,上自富商巨贾,下至肩挑负贩,都一律息了征程,家人团聚,准备度岁了。 而他,却似孤魂似的,既没有家,也没有半个亲人,尚在仆仆风尘,披星戴月的奔驰。 因为他要活下去,不得不在三十天的限期内赶到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叟”,求取千年灵鳖的血液,以解所中奇淫之毒,这不啻是和命运之神做赌注,如果赢了,他将可按步去完成该做的事,输了,只有含恨而死。 一时之间,感概万千。 蓦然 一阵达达蹄声,撞破了这萧瑟静谧的黄昏。 刹那之间,已临身后。 杨志宗知自己目前几等于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敢招惹麻烦,处处让人一着,忙不选的把马带向路侧,以让后骑。 奇怪 那后面的一骑,却不超前,也缓缓停下势来,不疾不徐的紧紧跟随在杨志宗的后面,亦步亦趋。 如此走了约一箭之地,杨志宗再也憋不住这口气了,停下步来,转头看去 后面的一骑,似乎信不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停住坐骑,忙也一勒坐骑,把马头向测一带,恰好并做一对。 杨志宗看清来人之后,不由一怔,道:“原来是上官姑娘!” 红衣女上官巧,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是我又怎样?” 杨志亲一听话风不对,但仍忍住了,又道:“上盲姑娘何往?” “找你!“ “找我?” “不错,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杨志宗本来就是冷傲至极的人,当下不由怒气愤生,把马缰一提一勒,向后退了数步,冷冷的道:“姑娘找在下做什么?” “我要杀你!” 这一下,他可愣住了,“红衣女上官巧”竟然要杀他,半晌之后,忽有所悟般的向红衣女道:“姑娘是奉了你继母之命令要来杀我?” “她的事与我无关!” “那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杨志宗惨然一笑之后,又道:“不错,荆山孽龙潭畔,姑娘有恩于我,但这一笔恩情,我杨志宗如果不死的话,总有一天会加倍偿还!” 提到这事,红衣女芳心不由一阵酸楚 她为他甘冒生命之险,去碰那“狮面怪魔”的轰天弹。 她曾因他的死而痛不欲生! 她为他不惜与继母“招魂蝶”切断母子之情! 她为了他的死而复活,兴奋得有如自身经历。 但 他却对她冷漠无情,使一颗处女芳心,片片破碎,因为她太爱他,所以也就更恨他,所谓爱深很深。 第五章 伊人倩最痴 “红衣女上官巧”粉面透煞,厉声道:“杨志宗,我为你感到可耻!” “在下没有什么令人感到可耻的地方!” “哼!我问你,你为何失信于一个女子?” “这话从何说起?”“黑凤凰赵丽珍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暗道:“怎的她会认识她? “不错,我认识!”“嗯!哼!她的女儿清白险些断送你手!” “我不懂这意思!” “我问你,你为什么把她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弃置在荒野而不顾,险使她的清白毁在宵小之手?” “现在她人呢?”“这可不必你来过问了!” 杨志宗想起野寺之中,自己险死在“招魂蝶秦媚娘”之手的那一幕,不由激愤不已的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长笑! “你有什么好笑,今天我非要杀你不可!” 冷傲愤世的性格,使他不愿多所解释,笑声一停,道:“那你就动手吧!” “红衣女上官巧”娇叱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身未离鞍,“刷!“的就是一鞭。 杨志宗竟然不闪不避,其实在他功力全失的情况下,他根本也无从闪避,对方的鞭势,何等迅捷 “啪!“的一声,他已结结实实的承受一鞭,鞭梢从额角划过,立现一条红印,痛得他身形为之一颤。 红衣女心里是爱极了他,因为他冷漠无情,所以也恨极了他,这一鞭她只用了二三成真力,否则杨志宗决受不了。 她只是刁蛮成性,其实心里可不愿真的伤他。 她料不到对方竟然硬挨一鞭而不闪让,芳心为之一痛,她当然不知道杨志宗此刻功力尽失,而且是她的继母的杰作。 红衣大粉腮一变,高声怒吼道:“你还手呀!“声音已有颤抖的成份。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杨志宗让你如愿!”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刷!刷!刷!”又是一连三鞭! “啪!啪!啪!三响,夹着一声问哼,杨志亲身形一阵摇晃,蓦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但,倔强的他,一咬牙又站直了身形,目红似火。 “红衣女上官巧”也跟着一跃离鞍,落在杨志宗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心中不知是什么一种滋味,反而怔住了! 她似乎已察觉出杨志宗的情形,有些不对,但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感觉有些异样而已。 杨志宗面罩寒霜,依然冷冰冰的道:“上官姑娘,你要杀我,就快动手吧!” “红衣女上官巧”说要杀他,只不过是气愤头上的一句话,想不到对方竟认了真,使她下不了台。 如果这时候,杨志亲说上两句好话,情形可能就不同了,可是以他的性格而论,他是宁死也说不出口的。 她似乎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委曲似的,双肩一阵抽动,“哇!”的一声,掩面大哭起来。 这一来,杨志宗可傻了眼了,他想不透这刁蛮的小姑娘,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一会儿要杀他,一会儿却又像是受了极大委曲似的痛哭流泪! “上官姑娘,是否你下不了手?” 这一来,红衣女更是哭得厉害了! 想不到对方竟是这般无情,毫无半点怜惜之情,空负了自己一片痴情,越想越觉心碎! 杨志宗人本聪颖绝伦,经对方这一闹,已猜到了对方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爱她,只是一种成见,使他压抑了感情而已。 当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姑娘,在下明白告诉你,我还有十天的活命,你对我杨志宗的这一番心意,万一不幸,只有期待来生再报答了!” 这几句话,听得红衣女心颤胆寒,顿时止住了哭声,见对方一脸痛苦之色,不由她不信,惊奇的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还可以再活十天!”“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红衣女泪痕未干,如梨花带雨,牡丹滴露,倍觉妩媚。 杨志宗苦笑一声道:“不错,我现在还好好的,但武功全失!” 红衣女闻言心中巨震,怪不得他对自己的软鞭不闪不避,二成真力的三鞭,竟然把他抽下马背。 她杏眼圆睁,征视着杨志宗,她已看出他果然双眼无神,一如常人,不禁感到一阵鼻酸,急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是谁?哈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你必须告诉我,我决不放过他!” 说着,向杨志宗身边移近了数步,满面激愤之色。 杨志宗不由感到心里好笑,方才口口声声要杀他,现在却又这般关心他,要替他讨回公道,于是道:“姑娘还是不要问的好!” “不,我一定要知道!”“就是姑娘的继母!” 红衣女粉面突变,颤声道:“是她?” “赐!若不是一位老前辈援手,我早已惨死多时!““哦!因为这样,所以你对‘黑凤凰’赵姐姐失了信?” “不错!”“那我错怪你了!” 说着,又走近了几步,无限怜惜的道:“鞭伤的地方还痛吗?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红衣女粉面之上,顿时笼上两片暗云,凄然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我不得不走!”“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十天内赶到一个地方,求取解药,否则,我十天之后必死!” 说着,俊脸上现出一丝悲凄之色。 “你……你……不……我要跟你一起走l” “那又何必呢?” “你功力尽失,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岂不……” “是否能得到解药,还成问题,生死我已看得很淡!““红衣女上官巧”低头沉思了半晌,倏然抬起头来,杏目之中,时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粉脸通红的道:“你回答我一句话!“ “什么话?”“你……你……恨我吗?”“不!“杨志宗断然的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显示出了“红衣女上官巧”的慧黠。 杨志宗不由一愕,他想得到对方这“喜欢”两个字的含意,但m很难作答,他不否认爱她,可是又不能爱她。 红衣女,不顾少女应有的矜持,大胆的表示出自己的心意,见对方犹豫之态,一颗心顿时冰冷,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你走吧!“杨志宗不由脱口道:“我本是喜欢你的呀!” “真的?”“嗯!““许我叫你宗哥?” 杨志宗一颗心,顿如鹿撞,俊面通红,道:“我叫你巧妹!” 这句话听得红衣少女心花怒放,甜蜜无比。 “宗哥,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究竟要到什么地方?” “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叟老前辈,讨取千年灵鳖的鲜血数滴,以解我所中的奇毒!” 接着,杨志宗把经过的情形,向红衣女说了出来。 听得红衣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以前只是怀疑,现在证实了她的继母“招魂蝶秦媚娘”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美人。 她想起了五年前,她父亲不明不白的死,突然道:“宗哥,家父的死,我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与这毒如蛇竭的后母有关,我想极有可能!” 她的父亲“追风剑上官公谨”,乃是“甘露帮”的仇人之一。杨志宗当然不愿表示意见,当下含糊的嗯了一声。 红衣女恨恨的道:“如果是她下的毒手,我上宫巧必把她碎尸万段!” “巧妹,黑凤凰赵姑娘呢?” “已被她的同门‘海鸥使者’带走!” 杨志宗点了点头,心想,赵姑娘自称是“海鸥令旗”之主红巾蒙面人的门下,既被带走,想来伤势必是无疑了! 忽然又向红衣女道:“巧妹,如果我侥幸能求到解药,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不,我要跟你去!”“我此去生死未卜,万一不幸……”“不,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随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去掩杨志宗的嘴,一付娇躯,也趁势扑入个郎的怀中,杨志宗只好把她搂住。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一颗心也沉醉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彼此都不发一语,所谓无声胜有声,让一点灵犀互通,让心灵互相交融。 夜幕深垂,寒风似乎也不如往日的料峭。 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像是为这对初恋的人儿祝福。 红衣女想到心上人的悲惨遭遇,不禁芳心如割,万一十天之内赶不到目的地,或是求不到解药,那…… 她不敢往下想 现在,她倚在第一个启开她少女心扉人的怀中,她要尽情的享受这也许是短暂的温馨— — 蓦然 四片嘴唇,已紧密的接合在一起,互相吸吮着,一般股的热流,在两身之间交流,一种从所未有的感受,使他和她,浑忘了一切,甚至几乎忘却了本身的存在,置身在另一个境地之中。久久之后一声寒鸟的夜啼,把沉醉中的人,带回了现实。 红衣女梦呓似的道:“宗哥,你说,你爱我!”“巧妹!我爱你!”“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烂,愿此情不移!” “巧妹,我会永记心间的,但愿花常好,月常圆!” “宗哥!能得你这一声爱,我已感到满足了!”“巧妹!天寒地冻,我们该分手了,容再相见!”红衣女一把推开杨志宗道:“你一定不让我一道去?”“非是我不愿,而是路程迢遥……” “我非去不可,不要说了,上马吧!“ 说着,一整衣裙,首先跃上马背。 杨志亲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也上了马。 啼啼达达,敲破了死寂的夜空,并辔而去。 在第二十五天的早晨,南海之迷滨的渔村里,来了两个少年男女,声言要买舟入海,赴那荒僻的“乌石岛”。 男的丰神似玉,俊逸潇洒,只是面目一片冷漠,那女的貌美如仙,玲珑剔透,恍若西子重生,引得无数人啧啧称羡。 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是谁? 正是那冷面少年杨志宗和红衣女上官巧。 他们寄存的马匹,以五十两银子的代价,雇了一只小舟,舟主是一个半百的老人,对海道极熟。 备足了粮食饮水之后,扬帆开舟,径向“乌石岛”进发,据船老大说,如果一帆风顾,一日一夜可到。 但,“乌石岛”人迹罕至,四周暗礁遍布,一不小心,就得舟碎人亡,若非看在银子份上,真没人敢去。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一时孤舟,破浪而进。 半日之后,那登舟的渔村,已消失在水天一色之中。 湛蓝的苍空,像一只碗覆盖着无涯的水面,碧绿的海,扬起层层自浪,像一个大摇篮,在不停的摇晃。 轻风送帆,令人胸襟为之一畅。 碧天如洗,万里无云,时而有一两只海鸥,在艳丽的阳光下,掠舟而过,这真是一个行海的好日子。 杨志宗与红衣女上官巧,对坐船头,情话绵绵,他们暂时忘记了忧愁,忘记了那使人伤心断肠的事情。 海风飘举着衣挟,浪花轻扣着船舷。 这一对生长在内陆的儿女,陶醉了! 蓦然 船老大满面惺急之色的用手指着东方天际道:“相公,姑娘,可能要起暴风!” 红衣女娇笑一声道:“这种天气还会有风暴?” “你不见东方天际的那一朵乌云!“ “哟!我才不相信,哪一小片乌云就会带来暴风?” 杨志宗接口道:“船老大,这是真的?” 船老大目不稍瞬的注视着那朵越来越大的乌云道:“难道我还会开二位的玩笑,至多半个时辰,暴风就要起了,这附近连避风的所在都没有!唉!上苍默佑!” 红衣女漫不经心道:“来一阵大风,船不是行得更挟吗?也许我们能提早到达那“乌石岛”也说不定,宗哥,你说是么?” 杨志宗从小混迹在下九流社会之中,见闻也比较多些,当下望着娇憨的红衣女,面色沉重的道:“巧妹,那不是大风,是暴风,险恶可怖的暴风!” “你看过?” “我虽没有经历过,但我听过! “哼!骗人!” 船老大这时,忙着在船头点香烧纸,向海神祝告。 那一片乌云,淹没了整个半边天,风势渐强,浪花起伏更大,小船也跟着颠簸起来! 红衣女这才感到事态的不寻常…… 风势更劲,浪涛汹涌,小船似一片枯叶,随浪起伏,一个浪头,扑进船来,洒得两人满身水淋淋的。 船老大面色如灰,气急的道:“两位快伏在舱里,暴风要来了,这可不是玩的!” 随着船老大的话声,那片乌云,疾逾奔马的漫空卷来,刹那之间,天昏地暗,波涛翻涌,豆大的雨点跟着洒下。 杨志宗一把拉起上官巧,就向舱里钻去。 大海在咆哮了,浪如山涌,挟着狂风暴雨,似乎天已经塌了下来,小船一会儿被送到半空,一会儿又往下急落。 红衣女头晕目眩,芳心骇极,紧紧的抱位杨志宗不放。 “宗哥!这可怎么办?” “巧妹!听天由命吧!唉!我反正身中奇毒,生死未卜,我不该让你来的,万—…… 唉……” “宗哥!别说这样的话,生死我俩都在一起的!” 船身陡地一下巨震,海水涌灌人舱,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似乎要把船砸碎的样子。 “巧妹!桅杆折了!” “宗……” 哥字未曾出口,又成又涩的海水,已从口里灌人。 舱里已积满了水,两人仅只头露在外面,船每剧烈的震动一次,两人的头颅就投入水中一次。 “巧妹!上舱去吧!” 杨志宗在功力全无的情况下,已经是心余力拙,反而由红衣女带了他一把,才勉强爬出舱来! 身形方一露出舱面,险些被风浪卷人海中。 红衣女尖叫一声,紧挽船舷,杨志宗也一把挽住那半截桅桩。 船老大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风浪卷走。 滔天巨浪,以撼山拔岳之势,一被接一波的撞来。 惊雷! 骇电! 狂风! 巨浪! 接着倾盆豪雨,凌空罩下。 似乎是宇宙的末日来临! 又是一个如山岳般的浪头,以雷霆万钧之势,暴涌疾压而来,这怒海孤舟,登时被击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风平了 浪静了 海 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依然是丽日当空,波平如镜,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且说杨志宗当船碎的刹那,仍紧紧抱住那半截折桅不放,突感猛然一震之后,随即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度醒转,但觉全身灼热如焚,睁眼一看 艳阳高照,自己置身在一片沙滩之上。 他费力的支撑着坐起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没有葬身鱼腹,真是侥天之幸,怒海又庆生还。 忽然,他想起红衣女上官巧,毫无疑问的已被巨浪吞噬,一时悲从中来,痛不欲生,俊目中扑簌簌流下英雄泪来。 他望着无涯的大海发怔。 他想起他俩之间的山盟海誓,想不到天妒红颜,人天永隔。 如果红衣女不随自己来南海求药,决不会果鱼虾之腹,想来想去,但觉自己罪无可赦,喃喃向海天祝祷道:“巧妹,是我害了你,如你英灵有知,你等着我,待我本身事了,当追随你于地下,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为兄的当一死以酬红颜知己!” 一声一泪,令人鼻酸。 他沉浸在悲痛的气氛里,如醉如痴。 红衣女上宫巧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然而伊人已杏。 他忘了疲累,忘了饥渴,如木偶般的,凝望海天。 日落了 星星升了又沉 潮水退了又涨 他从迷幻中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一个意念浮升脑海,他还有两天的活命,如果在两天之内,得不到千年灵龟的血,他将被奇毒攻心而死。 但此时置身何地,乌石岛在何方,他茫然不知。 紧接着,思潮泉涌,纷至留来 师门的血仇 自己迷离的身世 那些曾有惠于他的人 “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去了结!” 他一面自语,一面立起身来。 首先,他检视随身的物件,“残肢令”,“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乌木宝录真解”,疯和尚的信物“朱红葫芦”所幸还在身边。 他慢慢的朝岸边走去,登到高处一看,不由暗叫:“苦也!” 原来这是一个寸草不生的无人小岛,方圆不及一里,四面海天茫茫,别说是人,连飞鸟都不见一只。 顿时如跌人冰窟之中,暗自忖道:“看来一切都是命,我不死在海里,却注定要死在这荒岛之上,纵使不饿死,自己身中奇毒,还有两天的活命,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准死无疑!那位疯和尚老前辈的一番德意,只有辜负了!” 世界上最难堪最恐怖的事,并不是死,而是明知不可活,眼睁睁的等待死神的召唤…… 现在,杨志宗就面临这种比死还可怕的恐怖。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人除非他是下决心要解脱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死,否则,在生机还没有完全断绝之前,他总是希望能觅出一线生机…… 腹中一阵雷鸣,头晕眼花,四肢酸软,杨志宗意识到,已有两天不曾进食了,不由自我解嘲的道:“即使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于是,他搜遍岛上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点充饥的东西。 但,他失望了,除了抄石泥土,什么也没有。 他绝望的坐了下来,饥火烧得他几乎发狂。 蓦然 一样东西,吸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直径约二尺,椭圆形的怪东西,五彩斑斓,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那怪东西走近。 用手触摸之下,实胚胚的,他想:“这可能是一个怪石头!’,下意识的用力一推那个五彩斑斓的怪石头。 恰好三尺之外,是一个陡坡。 怪石头被推得骨碌碌的顺坡翻滚而下。 “砰!”的一声,怪石头撞在一个尖棱棱的右苟上。 一种乳白色的液体,汨汨流了出来! “那不是石头,不是石头!” 杨志宗惊愕的叫着,疾步趋近前去。 他一看之下,不由呆住了。 那是一个蛋,一个硕大无朋的蛋,已被撞开了一个大孔,蛋壳厚几盈寸,那流出来的乳白色之物,是蛋清,壳内还有一个海碗大的蛋黄。 他这一喜非同小可! 在饿火烧心之下,也不管能不能吃,干脆把头伸进蛋壳,贪婪的吮吸那蛋黄,刹时吃个干干净净。 奇怪的是这蛋黄毫无腥臭之昧,人口芳香凉爽无比。 饱食之后,只觉浑身舒畅,疲累尽失。 他惊奇的看着这只骇人听闻的大蛋壳。 他有生以来,从未听人说过,天下竟会有这么大的蛋,他似经历了一个奇异的梦境,然而光天化日,根本不是梦。 却不知这怪蛋,是什么怪物所生。 吃饱之后,另一个问题,又涌上心头。 他还有两天的活命,在这不知名的荒岛上,要想打听“乌石岛”的坐落方向,岂非白日做梦。 看来还是死路一条。 正在思付之际 墓听一声雷鸣也似的怪啼,震得地面一阵晃动。 杨志宗不由骇极,举眼望去,一片乌云,遮天蔽日的飘临上空,再仔细一看之下,登时惊魂出窍。 哪里是什么乌云,赫然是一只巨鸟,两翼张开,足有半亩地大小,盘空一匝,就要俯冲下来。 谅来那一声雷鸣也似的怪啼,必是这怪鸟所发。 杨志宗一时之间,冷汗涔涔而下,心头电转道:“莫非这五彩巨卵,就是这只大鸟所生,如果是的话,这扁毛畜生见卵被我弄破食光,岂肯罢休,想不到一波未息,一波又起,我可能要成为巨鸟口中之食……” 心念未已,那只骇人听闻的巨鸟,双翅一敛,已向下俯冲,乌未至,已感到劲风触体,沙石纷飞。 杨志宗一时无奈,一矮身,钻进了卵壳之中。 又是一声破空裂石的怪啼,蓦觉身形一阵晃动,那巨鸟已抓住卵壳,凌空而起,直上云霄。 从那破孔之处外望,适才存身的小岛,已变作了一个小黑点,耳畔风声呼呼,如棉絮般的浮云,冉冉飘过。 杨志宗已知身临云霄,骇得魂不附体。 如果这鸟一下抓不牢,岂不跌个粉身碎骨。 更不知这鸟飞往何处? 突然 一股暖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愈来愈热,刹那之间,有如火焚,大粒的汗,滚滚而下,几乎晕死过去。一不由嗯哼出声,心想:“这下可完了,一定是这怪鸟所生的这故巨卵有毒,现在毒性已然发作……” 接着,丹田之中,又生出一股寒流,其寒刺骨梗肤,宛如置身北玄冰之中,冻得混身战抖,四肢僵直。 转眼之间,两股一冷一热的巨流,竟合而为一,向全身经脉穴道猛窜,周流三十六周天之后,竟然攻向“生死玄关”。 任督两脉之处,似乎有什么阻隔,不能通过。 痛得杨志宗死去活来! 他可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股冷热会合的气流,被阻于任督两脉之间,久攻不通,大有逆转之势,全身犹如遭受寸碟,痛楚不堪言喻。 杨志宗顿忘置身卵壳,虚悬半天云中,不由自主的翻滚起来,口中也不停的狂哼猛号。 蓦然 卵壳一阵疾晃,已脱出鸟爪,如陨星般下降。 杨志宗从卵壳破孔之中,瞥见下面竟然是一个怪石磷峋,石苟如林的小岛,似乎是向上飞迎而来。 他不由把双眼一闭,忖道:“我命休矣!” 就在离岛面不及十丈之际,又觉身形往上一提。 紧接着一晃,身形竟然脱壳飞出。 “砰!”的一声,一阵奇痛攻心,晕死过去。 不久又自醒转,但党全身痛楚全无,内力充盈,一个身形,大有飘飘然凌空而起之势,不由惊诧不已。 忙自翻身起立,见自己处身之地,石笋林立,石头呈一片乌黑之色,自己无巧不巧的恰好跌在两大石笋间的凹槽内。 那只怪乌和那个空卵壳,已渺无踪迹。 连呼侥幸不已。 原来那只巨鸟,爪中的蛋壳,被杨志宗在里面一阵翻滚,葛然脱爪下坠,巨鸟跟着也俯冲而下,在离地十丈左右,又一爪捞住,疾飞冲天而去。 杨志宗却被巨鸟摄壳的刹那之间,摔出壳外。 这种诸般巧合,杨志宗不但得以侥幸不死,反而因落地巨震的关系,那体内的气流,竟然攻通了任督两脉。 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且说杨志宗出了一会神之后,见自己仍然置身孤岛,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不由懊丧不已。 对于刚才的一幕,想起来还觉颤栗不已。 突然一 气流动处,一股骇人狂风,已向他暴眷而来。 杨志宗本能的顺手一挥。 就这一挥之间,一道排山劲气,已告涌出。 “波!“的一声巨响过处,面前的石笋倒了一片。 接着传来一声惊“咦!” 这突兀的情况。反而把杨志宗惊呆了。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武功全失,方才的一掌;只是练武的人出自本能的一种举动,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想起在掌势击出之后,分明听到一声惊“咦!”之声;而且那偷袭自己的掌风,也来得突兀。 “这岛上必定有人,而且是武林中人!” 他略一寻思之后,做了这样的结论。 心念之中,举步便向前面走去,但转来转去,四周依然是石笋林立,一颗颗黝黑如墨染,似幢憧鬼影。 一杯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不但不曾发现人迹,连自己也无法越出石笋林外、内心顿觉焦灼不已。 望那石笋,似乎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参差罗布。 于是 他暂时放弃了走出石笋林的企图,席地坐下、集中智虑,来思索他方才劈出一掌的功力,从何而来。 他先从那五彩斑斓的怪蛋想起,而及于怪鸟,和自己在卵壳之中,何以丹田之中会产生一寒一热的两股气流。 他口中不停的念著:“大鸟,彩卵,大……” 一道灵光,掠过脑际。不由心中猛喜脱口叫道:“天鹏彩卵!啊!一定是的,天鹏彩卵!” 他不禁“嗖!”的跳起身来! 不由又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这起身的微微一跳,一个身形,竟然轻如鸿毛般的凌空腾起五六丈来高,势尽才飘然落地。 “咦!” 又是一声惊“咦!”传自身后。 这下,他可不含糊了,足尖微点地面,身形电射而起,落足在五丈之外一个高几十丈的石笋顶上。 杨志宗登高一望,这片石笋林,延伸出去竟达数里之遥,而横贯方面,不过百丈,百丈之外,一边是稀疏的树林,靠自己这一边,则已临近海边。 他这窜起之势,不谓不快,但仍然没有发现那发惊“咦!”之声的人,不由暗骇对方的功力。 他的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如果传言不假的话,他此刻已具有百年的功力。 在荆山孽龙潭畔,巧吞人腹的那粒“牛龙蛟内丹”,在“天鹏彩卵”的水火互济,阴阳交泰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溶化而为本身吸收。 他想起以前他学自师父“古道热肠杨震寰”和两个叔叔“云里青鸾祁钧”“铁判官周立道”等的许多招式身法。 在当时,他因限于功力,仅记住了些诀要,而不能任意施展,两度奇缘巧遇,使他获得了相当于百年修为的内力,所有招式身法,都可发挥到极度。 他又想到他将可以继承恩师未竟之志,持“残肢令”,向昔日的仇家,—一索讨二十年前的血债。 不由热血沸腾,豪性大发,撮口一声长啸。 啸声高亢人云,摇曳长空,有若老龙清吟。 一个意念,电涌心头,使他的啸声悠然而止。 他还有一天的活命 明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他寻不到“乌石岛”找不到“痴骏钓史”,讨取那千年灵龟之血,解去身中的奇毒,仍然难免一死。 那自己纵然获得百年功力,又有何用? 面上又笼罩了一片愁云渗雾,一颗心也顿往下沉。 如果不是那毒如蛇蝎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给他眼下天下奇淫至毒的“春风一度丸”,他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而秦媚娘的师父“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又是“甘露帮”血案的凶手之一,在血海深仇录上,名列首页第五。 “如果我不死,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秦媚娘师徒,是我最先要杀的人!” 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发誓。 杨志宗苦想了半刻之后,飞离石笋林,翩若惊鸿的飘落海滨,看到海,他又想起葬身鱼腹的红衣女,心头又是一阵急痛。 他希望她不会死! 希望她像自己一样死里逃生。 然而希望是如何的渺茫和无稽。 他觉得万分的对不起红衣女上官巧,这心灵上的创伤,将永远无法平复,如果他能活,也是痛苦的。 上官巧的话,又响在耳边:“宗哥,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烂,此情不移……能得你这一声爱,我已感到满足了……” 现在言犹在耳,心上人已与巨波为伍。 无边的痛苦,在啃噬着他的心。 杨志宗茫然的顺着海岸走去,没有目的,也没有思想,纵使这岛上有人,恐也无助于自己。 正行之间,远远发现一个白发老者,盘膝坐在一块峥嵘大石之上垂钓,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心想:“我且先去问明现在置身的所在是何名称再说!” 心念之中,一连三个飘身,已无声息的落足老者身侧。 那白发老人,似乎并未发觉有人来,依然垂钓如故。 杨志宗一看之下,连称怪事。 只见这老者皓发如霜,须眉尽白,垂眉合目,手中的钓竿,无线无钩,只是一根纤纤细竹、竹稍离水面约三寸。 他不由呆了。 世间从来没有人钓鱼是这种钓法的。 这也许不是在钓鱼,是在消磨时光。 但那老者却又是无限认真的摆出一付钓鱼的样子。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心想:“我倒要开开眼界,看你是如何钓法,我就不相信你能钓上鱼来!” 思念之中,蓦见那老者手中的竹竿一颤,一条盈尺的鲤鱼,已应手提出水面,尚在摆动不已。 那鱼头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的吸在竿梢之上。 只听那老者哺哺自语道:“好哇!小畜牲,别以为你了不起,怕你不上老夫的钩!” 杨志宗心头猛然一震,这老者分明是以内家绝高真力,贯注竿梢,吸取鲤鱼,这种功力,可真也够骇人。 看来这老者必然是一个世外高人,遁迹此间。 又听老者道:“老夫念你无知,哪里来,还是让你那里去吧!” “噗通!”一声,那条盈尺鲤鱼,掉回海中去了。 老者又垂钓如故 杨志宗已看出对方是大有来历的人,不敢造次,先假咳一声,藉此唤起对方注意,然后深施一礼,朗声道:“这位老前辈请了,晚辈杨志宗冒昧拜见,有话请教!“谁知连叫数声,那老者闭目如故,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杨志宗心忖,莫非对方是一个聋子不成。 运足内力,又高叫了一遍。 声如金钟乍鸣,响遏行云,别说是聋子,即使是死人,也得被这声浪震动,何况对方分明身怀莫测的功力。 焉知事情大谬不然,老者仍如末觉。 这一下,冷傲的杨志宗可光了火了。 基地欺身前去,紧靠那老者所坐的石头,声如雷震的道:“老前辈莫非不屑于和晚辈答话!” 那老者这时,双目微张,迟钝的看了杨志宗一眼,油湘的道:“小……小哥儿,你是……做什…么的?” 从老者那无神的眼,和木油的神态,分明又是个不会武功的龙钟老人,使得杨志宗一时之间,莫测高深。 “老前辈,在下有事请教!” “哦!什么?你说什么? “有话要向老前辈请教/ “什么?我听不清楚! 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放开喉咙道:“请问老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小哥儿不是这岛上的人? 杨志宗为之气结,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要是岛上的人,还问个什么劲,又不是失心疯。 “不是!” “那你如何来到这里!“ 老者仍然是那一付迟钝龙钟之态。 “行船遇风,漂流至此!” “唉!小哥儿,风涛险恶,怎不好好呆在家里!” “我问老前辈这岛是什么名称?” 正在这时,老者的钓竿一抖,又是一条鲤鱼被吸在竹竿的梢端,随着竹竿的抖动而一上一下的摇动。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条计策,心想:“我事是假痴,否则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心念之中,功集右臂,装作毫不经心的样子,右掌朝前一送,悄没声的逼出一股绵绵真气,直射那条鲤鱼。 试想杨志宗先获“牛龙蛟内丹”又得“天鹏彩卵”。两度奇缘,使他凭添了百年功力。 以百年修为内力,虽说是信手逼出,其势岂非小可。 蓦然 那老者口里发出一声冷笑,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道:“好哇!”我有意放生,你偏又自己上钩,这回你可别怪老夫无情,我不会再放生了,这可是你自愿的!“说着,一抖钓竿,那条鲤鱼竟然直弹上半空,飞落老人掌中,丝毫不差,使杨志宗的一掌顿告走空。 而老人始终未曾转头看他半眼。 杨志宗不由俊脸一红,孤傲之性陡发 舌绽春雷暴吼道:“喂!我问你这岛是什么名称卢老者缓缓转过头来,白眉微微一竖道:“娃儿,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 “我?唉!上了年纪的人,耳不聪,目不明,你再说一遍看!“杨志宗在心里暗骂道:“好哇!你倒装得满像,我杨志宗可不曾瞎!”当下贯足功劲,把话言逼出,道:“我问你这是什么所在?” 这句问话,是用内力逼出,如换常人、可确实受不了,耳膜不被震破才怪,但老者却若无其事的道:“娃儿,我老头子是天聋。你说话早要这般大声点,不就结了,你问这干吗? 这是一个岛!‘’ “我知道是一个岛。叫什么名称?” “哦!这个,连我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个荒岛!“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弄了半天,他来个不知道。 他知道这老者故装痴呆,在寻自己的开心,但又莫奈其何,他判断石笋林中向自己突袭和发惊咦声的,必是这个老头无疑! 心念一转道:“你不说也罢,我抄出你的狗窝来,看你还是说不说!“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娃儿,你回来!“ 杨志宗只好折转身来。 老者道:“娃儿,你是怎么来到这荒岛的?““乘船来的!” “不是被鸟抓来的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敢情自己被天鹏怪鸟带来此处,已被老头子看得一清二楚了,由此越发证明这老头儿是有心人,当下转口道:“不错,是被鸟抓来的!” “看你样子既非渔郎,又不是买卖商客,你巴巴的乘船到这南海之中来,冒生命之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寻人! “寻什么样的人?” “乌石岛痴骏钓叟老前辈!” 老者身形忽地一颤,须眉也一阵掀动。 杨志宗聪明绝顶,心细如发,见老者激动之容,不由心中而自己人岛迄今,别说是人,连炊烟都不见一缕,谅来这岛上决没有其他人家居住,除了老头子。 不由顿脚道:“我好傻,早该想到了,这老者海边垂钓,一付痴呆之相,不是我要寻的人是谁? 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忙重新施礼道:“晚辈冒昧前来叩谒老前辈,有事相求!” “什么?娃儿,你来找我?” “正是!” “哈哈哈哈!娃儿,你来找老朽学钓鱼还是买卖?” “老前辈……” “什么?你叫我老前辈!“ “老前辈用不着再隐瞒,您就是痴骏钓叟!” “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走吧!“ “老前辈,晚辈巴巴赶来南海,就是为了叩谒老前辈,有事相求,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者从石头上缓缓站起身来,显得老迈不堪的爬下石头,鱼竿往肩上一放,连看都不再看杨志宗一眼,径自走了! 杨志宗只有一天的时间好活,既已寻到要寻的人,岂肯轻易放过,当下身形一闪,横拦在老者身前。 “老前辈请留步!” “咦!娃儿,你想怎么样?” “有事相求!“ “我老头子既聋且痴,你有什么事求于我?” 杨志宗见对方一味装痴作呆,不由心火又发。 剑眉微挑,俊目凌光湛湛,愤然急道:“老前辈连名号都不要了?” 这句话确实够厉害,武林中人任你修为再高,涵养再深,万事都可抛弃,唯这一个“名”字看不开。 老者须发一阵掀动,那双失神的眼,开合之间,竟然射出两道冷电也似的精芒,老迈之态全失,沉声道:“娃儿,老夫正是‘痴骏钓叟’,但我这‘乌石岛’上,向来不许外人涉足,识相的话,给我快滚!” 杨志宗见对方竟然这样不讲情理,虽说是有求于人,但也遏止不住胸中的一股怒气,冷漠的道:“老前辈这话未免太过专横!” “什么叫作专横?” “这乌石岛难道是你老前辈私有之物?” “你竟敢教训老夫!“ “这个晚辈倒是不敢,不过晚辈千里迢迢赶来,以礼求见,老前辈竟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未免……” “娃儿,你到底滚是不滚?” “晚辈专诚而来,有进无退!“ 痴骏钓叟冷笑一声道:“娃儿小小年纪,狂妄得可以!“杨志宗心头电转:“反正自己只有明日一天的时间可活,对方既然如此的怪僻,看来软求不成,只有用强了,抢,我也得抢他几滴千年灵鳖的血,以求活命,即使对不起那位野寺中指引自己前来的疯和尚老前辈,也在所不计了!” 其实这时如果杨志宗出示疯和尚给他的那件信物朱红小葫芦,事情也许不会弄僵。 但他激性天生,越是这样,他越不愿拿出来。 当下朗声道:“晚辈身中奇毒,只有老前辈所饲养的千年灵鳖之血可解,过一了明天,便是毒发之期,如果老前辈慨允赐给几滴。晚辈立时遵命退出乌石岛!” 其实他连想也不想,乌石岛孤悬海中,如无舟船,插翅也难飞越这辽阔的海域,岂不是荒而又唐。 痴骏钓叟听罢之后,不由一愕,忖道:“这娃儿怎的会知道自己饲有这千年灵鳖!“厉声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杨志宗!“ “帅承门派?“ “请老前辈宽宏,晚辈有难言之隐.不便道及!““是谁告诉你老夫的居处和饲有千年灵鳖?’” 杨志宗本要说出疯和尚来,但念头一转,倔强的逍:“晚辈听江湖中一位奇人道及!““哼!奇人,你还是给我滚吧!“ “晚辈已经声明在先,不达目的,誓不离此!“痴骏钓叟哈哈一阵狂笑之后道:“娃儿,这可由不得你!” “未见得!” “你就试试看!” 声落,单掌一挥,劈出一道如山劲气,直奔杨志宗。 杨志宗虽然气极,但也有个分寸,不急还手,免得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这是他智慧超人之处。 当下,蓦地施展“彩鸾乘风”奇幻的身法。 一个身形,随着对方的掌势,轻如一根羽毛般冉冉飘飞,待劲势消去,又复落回原地。 看得痴骏钓叟心头一紧。 接着又一连劈出两掌,劲势之强,骇人至极。 杨志宗一面施展“彩鸾乘风”身法问避,口中一面道:“老前辈,晚辈已礼让三掌了!”“痴骏钓叟”怪僻之性,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虽然惊于对方的身法奇幻,但却一点也不放松,冷哼一声,一掌又告劈山,这一掌足用!“八成功劲,较之前三掌更见威势。 杨志宗被逼无奈,也顺手挥出一道劲风。 这一掌他用了七成真力。 “波!“的一声巨响,“痴骏钓叟”身形一阵摇晃,而杨志宗却被震退了三步之多,血气徽觉翻涌。 他虽然奇缘天赐,获得了百年功力,但现在还不能运用自如。加之他的一掌用力只有七成,而对方却用足了八成,所以被震退了二步。 但这一下可使“痴骏钓叟”心头巨震,想不到这后生小子,竟然接得下自己人成劲力的一掌而全然无损,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时之间倒愕住了! 杨志宗欺前两步,面容一肃道:“晚辈再一次礼貌老前辈俯允,赐给数滴千年灵鳖之血,自当终身铭感!” 说完躬身施了一礼。 “痴骏钓叟”气呼呼的道:“办不到!” “老前辈乃武林长者,难道忍心看着晚辈毒发身死!” “嘿嘿!那可是你自己的事!” 杨志宗这一下可激动了真火,俊目一张道:“如此后辈为了求生,只有放肆了!” “娃儿,你也配和老夫争长短!“ 话声中,墓地一抖钓竿,奇幻无比的攻出了三招。 杨志宗竟然无法破解,被逼得连退数步! “娃儿,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竿影霍霍,发出刺耳的撕风之声,五招又告出手。 这钧竿是“痴骏钓叟”成名之物,一生心血所化,岂同等闲,放眼武林,能和他对抗的,只怕少之又少。 杨志宗秉赋再高,强煞也只随师学了五年,此刻虽已具备百年功力,但在对方奇绝的招式之下,只有闪避的份儿。 九招方过 杨志宗灵机一动,蓦地想起恩师临终时所传的那一记残肢怪招,何不用在掌上试试一下威力。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向对方身前欺近,有掌竖立如刀,怪招顿告出手。 以掌代刀,一招三式,快得有如一式,同时削向对方双臂,然后直插前胸,这一招是“古道热肠杨震寰”为了索讨血债,以十年的岁月,精研出来的一招“残肢断魂”。 以痴骏钓叟的功力,竟然无法闪让,眼看就要……蓦在此刻。 只听一声娇叱,狭着金刃破风之声向杨志宗当头罩落。 杨志宗根本也未存心要伤对方。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乘势收招后退,这一来反而躲过了一记反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痴骏钓叟”成名在数十年之前,功力岂是等闲,如果杨志宗掌式落实,必然会被对方的“乾元真罡”震伤。 “乾元真罡”是“痴骏钓叟”穷一甲子的岁月,研练而成,与武林中“护身神罡”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乾元真罡”既可护身,又可攻敌,威力之强,无可比拟。 杨志宗一退之后,眼光望处,顿觉一呆。 身前又多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容貌之美,比起“红衣少女上官巧”、“黑凤凰赵丽珍”等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足可当得上仙露明珠四个字, 那少女见杨志宗的面,也不由芳心一震,忖道:“天下竟还有这等标致英俊的少年!” 不自觉的面上飞起两朵桃花。 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现身出手的动机时,粉面又是一变,手中长剑虚空一抢,一溜淡紫色的光芒耀人眼目。 敢情这少女手中的这柄剑,并非凡物。 娇叱一声道:“你胆子不小,竟敢擅闯‘乌石岛’来撒野!” 呖呖莺啼,花外百转,虽说是叱喝,但使人听了不但不感刺耳,反而如饮香醇,有一种陶陶然的滋味。 食色性也,圣人尚且不免,何况是普通人,如果说美色当前雨丝毫无动于衷的话,这人不是矫情,必是冷血动物。 杨志宗惊于对方的艳丽,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并未想及其他,仅只是因为对方太美,而在直觉上产生的一种自然反应而已。 红衣女为他而葬身海底,带走了他全部感情。 他此刻念念不忘的是那千年灵鳖的血。 他只有一日的时间好活,如果得不到千年灵鳖的血,明天这个时候,也许已奇毒攻心而死。 杨志宗闻言之后,依然面罩秋霜,冷漠的道:“在下以礼求见,何谓撒野?” 美艳少女琼鼻一皱,吐气如兰的道:“你竟敢和我公公交手。不是撒野是什么?” “在下被逼无奈才出手!“ “鬼话。我公公如果真的要你的命,你活不到现在!” “未见得!” “末见得你就试试看,能在姑娘剑下走上几合?” 淡紫色的光芒动处,已奇奥无比的一连攻出五剑。 杨志宗并不是为了争强斗胜而来,当下并不还手,左闪右避,让过了对方凌厉奇奥的五剑。 “痴骏钓叟“,此刻又回复了他痴呆龙钟之态,静立不语。 美艳少女五剑走空,气得冷哼出声。手中剑一领,掀起漫天紫芒,把杨志宗包裹得风雨不透。 杨志宗见对方招式奇幻,而且又持的是一柄上古兵刃,如果再不出手,可能就要伤在对方剑下,那岂不…… 心念动处,双掌一抡,劈出两道如山劲气。 他奇缘巧合,已备有百年功力修为,这劈出之掌,虽只用了五成劲道,但已相当骇人! “波!”的一声,少女的剑竟被撞开。 惊“咦!“声中,那少女收剑后退,愣愣的看着这冷漠少年。 敢情是对方雄厚的内力,使她吃惊不小。 杨志宗也由衷的佩服对方的身手不凡。 “痴骏钓叟”沉声向那少女道:“琼儿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句话却勾起了那少女好胜之心,樱唇微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爷爷,您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 语毕,“刷”的一声,长剑人鞘,两手下垂,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粉面顿现一片湛然之色。 杨志宗见对方的形态,心中立生戒意。 蓦然 少女双掌闪电般一圈一放,一股歪风,匝地暴卷而出。 “琼儿不可!“ “痴骏钓叟“出声阻止,已是为时太晚。 杨志宗心神一凛之下,也飞快的劈出一道劲风。 轰然巨响声中,杨志宗但觉胸头一窒,被震退了三步! 美艳少女身形一阵急晃,花容失色,退了一步,始才立稳身形,心中也自骇然不已,自己以十成功劲发出的“乾元真里”。竟然伤不了对方,她焉能不惊。 “痴骏钓叟”人虽怪僻,但乃是正义之士,见孙女施展“乾元真罡”,唯恐这少年不敌受伤,所以出声阻止,却想不到这冷漠少年功力强到这种地步,竟然能硬接下他的独门绝学乾元真罡,心里惊奇不已。 他虽然已看出杨志亲不是屑小之徒,但心里仍狐疑不释,因为他携孙女隐迹在这“乌石岛”,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除了二三好友之外,无人知道他的踪迹,而杨志宗却声言要求灵鳖之血,又不肯道出师承门派,他焉能不疑。 那叫琼儿的少女,对于这俊美绝伦,功力深厚的冷漠少年,极具好感,少年男女,一见倾心,本是很自然的事。 但好胜之心,是练武人的通病,尤其是年轻的人,显得更是强烈、在一击无功之下,一声道:“我非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招随声出,电闪欺身上前.玉掌翻飞中,已凌厉无比的攻出了十二掌,掌掌俱有开碑裂石之威力。 原来她已把“乾元真罡”揉合在掌式之中。 杨志宗一面闪让一面叫道:“姑娘可肯听在下一言?““什么话你先接我几招之后再说不迟!“ “姑娘非逼在下出手不可?” 少女一抢疾攻之后,身形乍退五尺,道:“逼你出手又怎样?” “在下恐一时收手不住,伤了……” “格格格格!” 少女发出了银铃似的笑声,如珠落玉盘,悦耳之极,笑毕明醉一阵转动道:“你的口气不小!” 这话说得杨志亲满不是味道,冷哼出声道:“在下并非怕事之徒!” “如此好极,再接几招试试!” 那少女最后一个试字出口,人已横移五尺,由侧方向杨志宗攻来,出手竟更见沉猛凌厉。 逼得杨志宗心火大冒,忖道:“难道天下的女子都是这般刁蛮不讲理的,今天看来好说不成,只好放开手干了!” 心念之中,身形微侧,右手迎着那少女虚空一拂! “住手!” 一声沉喝传处,一股汹涌劲气翻滚而来! 杨志宗和那叫琼儿的少女同被震退五步之外。 “痴骏钓叟”眼射奇光,站在两人之间。 “爷爷,你……” “你给我退在一边!” 少女哪起一张小嘴,看了她爷爷一眼,又把目光移向杨志宗的面上,“噗噬!”笑出声来! “痴骏钓叟”激动的向杨志宗道:“娃儿,你刚才的一招‘流云拂穴’学自何人?” 若不是“痴骏钓叟”见机出手阻止,那少女当时就非伤在杨志宗的“流云拂穴”之下不可! 杨志宗见对方已经认出这一式的来历,心忖:“自己既然是疯和尚指引前来,干脆说明了吧!” 当下面容一整道:“是一位和尚公公所传!” 那叫琼儿的少女,噗嗤笑了一声播口道:“既是和尚就不是公公,世上竟然跑出个和尚公公来了!” “痴骏钓叟”又道:“那和尚是什么形象?” “半僧半俗,既癫且狂!” 那少女不由雀跃道:“爷爷,他说的是那五年前来过一次的疯和尚爷爷!” 杨志宗不由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自己说了一句和尚公公,被她取笑,现在她又称呼出个疯和尚爷爷来了! “痴骏钓叟”回望了少女一眼之后,又向杨志亲道:“娃儿,你是“北疯半悟和尚“的传人?” 杨志宗心中不由一动,原来在野寺之中所遇的怪老和尚,就是武林中黑白道闻名丧胆两大奇人之一“北疯半悟和尚”,想不到自己竟蒙他的青睬,当下不答话反问道:“那么老前辈必是武林中传言失踪十五年的‘南痴愚骏钓史’了?” “不错,老夫正是尉迟若彰!娃儿还未答老夫的问话!” 杨志宗做梦也想不到,竟让他先后遇到了这两个武林异人一一北疯南痴,自责道:“自己真是糊涂,怎么早不想起来,痴骏钓叟,当然就是南痴愚骏钓叟了,一字之差,竟把自己给瞒住了。听说这老人练就一身‘乾元真罡’,无坚不摧,幸而自己没有太过放肆,不然真不堪设想!“ 意念电转之后,重施一礼道:“晚辈并非半悟老前辈的传人,他老人家的名号也是现在尉迟老前辈提起才知道。” “什么?你不是他的传人?那你的那招‘流云拂穴’从何而来,你据实向老夫说来!” 杨志宗当下即把自己被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奇毒所害,被挟持到荒野破庙之中,“北疯半悟和尚”适时现身相救,传了自己“流云拂穴“、“挥袖解穴”等两招绝学,并指示自己前来求取千年灵鳖之血等详情述说一遍,并把“北疯半悟和尚”的信物朱红小葫芦取出,双手递与“南痴愚骏钓叟尉迟若彰”,道:“请老前辈过目!” “南痴愚骏钓叟“接过朱红小葫芦一抚摸之后,又交还给杨志宗,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原来是这个疯和尚捣鬼,老夫遁迹此间十五年来,除疯和尚之外,你是第一个登上这岛的人!” 顿了一顿之后又道:“娃儿,你师承何门,哪来这高功力?““晚辈师承门派目前有难言之隐,不便陈明!……” “哈哈!既然如此,不用提了,半日前老夫见你从天鹏怪鸟爪中跌落,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志宗又把前情述了一遍。 听得“南痴愚骏钓叟“激动不已,连连抚须叹道:“娃儿,你根骨秉赋,百年罕见,又逢上这等旷世奇缘,将为武林开未有之先河,唉!天缘!天缘!” 杨志亲不由面上一红。 “健儿,疯和尚佯狂江湖一生,从未收徒,他肯将他自己视同生命的绝学的绝世拂穴解穴手法传你,可见你已极得这和尚的青睐,这来老夫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忍痛割爱?” “不错,老夫要把‘乾元真罡’传给你!” 杨志宗惊诧无限,这岂非是怪事,这孤僻的老头子竟要把他的独门绝学“乾元真罡”传给自己。 心念一转之后道:“老前辈厚爱,晚辈心感,只求赐给几滴千年灵鳖之血,解去身受的奇毒,于愿已足,其他不敢奢望!“ “什么,你不愿学?” “并非不愿,只是……” “嘿嘿!娃儿,老夫要传你只是为了十五年前的一个赌约!” 杨志宗讶异道:“赌约?” “不错,赌约,十五年前的赌约!” “什么样的赌约?与晚辈……” “此事暂且不谈,琼儿过来!” 少女依言走近数步。 “南痴愚骏钓叟”指着少女向杨志宗道:“这是老夫孙女尉迟琼!“杨志宗忙朝少女一揖道:“在下杨志宗!” 尉迟琼这时却变得羞人答答的福了一福。 彼此四目交投,双方都感到一阵心跳。 “一切待回到老夫蜗居再说!“ 说着,首先纵起身形,杨志宗和尉迟琼跟着起身。 三条人影,电射星族般沿海滨疾驰。 不一刻,来到一座茅屋之前,三人鱼贯走人。 茅屋是三开间,傍海而筑,陈设简陋,但洁无灰尘。 尉迟琼不待吩咐便自人内料理酒食去了。 “南痴愚骏钓叟”命杨志宗在堂屋中稍候,匆匆走出,不一时端了一只小瓷杯进来,送与杨志宗道:“娃儿,这是千年灵鳖的血、你就服下吧!” 杨志宗起身双手接过,激动的道:“老前辈再造之思,没齿难忘!” “娃儿,别酸溜的掉文了,吃了吧!” 杨志宗依言喝了,然后就椅子上运起功来,鳖血人腹,顿化一股热流,遍窜全身,再以本身真元导引,半盏茶的时间,便告功成。 这时,尉迟琼姑娘,已端整好了一桌的酒菜。 三人坐下不拘形迹的吃喝起来。 杨志宗奇毒顿解,心中自是喜悦非凡。 酒饭之后,“南痴愚骏钓叟”向杨志宗道:“娃儿,随老夫到屋后来,现在就传给你乾元真罡!” “现在?” “你别问为什么,老夫不是自传给你!” “难道老前辈有用晚辈之处?“ “告诉你不必多问,先传了再说!” “如果老前辈有差遣之处,但请吩咐就是,何必一定要传授武功作为交换条件呢!这样反而……” “娃儿,别废话了,走吧!” 琼姑娘在一侧抿嘴而笑。 杨志宗无奈,只好随着出来。 屋后是一片五丈见方的沙坪,四围石竹林立,怪石磷峋。 “南痴愚骏钓叟”在沙坪中立定之后,即开始口述手比的把“乾元真罡”习练的诀要说了出来! 杨志宗人本聪明绝世,立时心领神会。 “娃儿,记牢了没有?” “晚辈记住了!” “好,现在就开始练习,以你的秉赋和两度奇缘所获的功力而言,十二个时辰足够了,老夫明晨来见成效!“ 说完便自回屋去了! 杨志宗看了老人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此老的僻性真是天下少有,把自己的绝学秘技,硬传给人家,还不许问原因!” 这时,已是申西之交,一轮血红的太阳,霞光万道,慢慢的向西边的海平面沉落,成群的海鸥,掠翼而归。 杨志宗聚精会神,开始习练“乾元真罡”。 功行三十六周天之后,已感真元满溢,聚散瞬息。 星移斗转,除了海涛掠岸之声外,万籁俱寂。 一条黑影,姗姗向正在行功的杨志宗走去。 杨志宗浑然不觉,完全沉涵在那绝世神功之中。 蓦然 身形微塌,双掌缓缓前伸,猛一吐劲。 “轰隆”声中,一道如裂岸惊涛般的罡风应手而发。 “暖哟!”一声刺耳尖叫送人他的耳鼓。 杨志宗不由亡魂皆冒,他料不到此时此地,还会有人在近身之处,是以他这一掌是切目而发。 睁眼看处,三丈之外,躺了一条人影。 疾掠身上前,一看,赫然是尉迟琼姑娘,只见她双眸紧闭,连动都不曾动一下,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再看地下,有一只小竹篮,破碗碎碟,米饭菜肴洒了一地,心中明白琼姑娘是怕他肚饿而给他送食物来了。 这一来,更是难过万分! “娃儿,不要紧,你练你的吧!” “老……老前辈,我真……真该死,竟失手……” “娃儿,这并非你之过,用不着放在心上,由这一掌看起来,你的进展,神速得出乎老夫意料,奇材,奇材!” “南痴愚骏钓史”早已隐身在一旁暗地察看杨志宗练功,他的孙女琼姑娘送食物来,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万料不到杨志宗会突然试起真罡掌力来! 老人抱起地上的琼姑娘,转身向茅屋行去,一路喃喃自语道:“疯和尚眼力不差,这一着棋下对了。” 话声顺风飘来,听得杨志宗如坠五里雾中,忖道:“难道北疯半梧和尚救我传我两招绝学,又指引我到乌石岛来,都是先有成算了吗?不然南痴何以会说那样的话?” 又一转念道:“北疯南痴,武林两大异人,绝不会在我身上出什么坏主意,管他,反正明天功毕之后就可分晓。” 第六章 残肢怪刃 由于这一搅扰,使他一时无法定下心来! 他由衷的感到对不起尉迟琼姑娘,人家好心关怀体贴送饮食来,却被自己大意误伤,但不知伤势如何?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又定下心来,重新继续行功。 前后共是一百个周天,感觉到全身罡气蓬勃,收发由心,意动则气动,惊喜莫名的站起身来! 睁眼看处,海上晓雾初开,已是第二大的早晨。 身前- “南痴愚骏钓叟“老脸含辉,盯视着自己。 琼姑娘,粉脸含春,眉眼带笑,紧傍着她的爷爷。 杨志宗疾行几步,首先向南痴老人行了一礼,然后目视着琼姑娘,长身一揖,歉然无限的道:“昨晚在下失手,误伤了姑娘,十分愧疚,不知……” 尉迟姑娘展颜一笑道:“不妨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南痴愚骏钓叟”接口道:“以后在江湖上你俩互相帮扶的时间还多,别在下在上的闹那些虚伪了,干脆就以兄妹相称吧!“ 尉迟姑娘粉脸一红,偷瞥了杨志宗一眼,缓缓低下头去,拨弄着裙带,芳心之中,升起了一丝绮念。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全无表情,仅恭谨的应了一声:“晚辈遵命!” “娃儿,现在你就试试看,这一夜的工夫,你学透了几成、” 杨志宗汕汕的应了一声:“是!” 转身面对三丈之外的一丛石笋,凝视有顷,蓦然双掌齐扬一道里风,锐啸而出,隐挟风雷之声。 单这出手之势,就使一旁的祖孙吃惊不少。 “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中,三丈之外的一丛石笋,根根折断,石屑洒了一地,尘沙蔽天而起。 “南痴愚骏钓叟”激动得全身发颤,道:“娃儿,够了,老夫精研一个甲子的绝学,被你六个时辰领悟,这是一种奇迹,老夫复有何言,可惜你……” 杨志宗聪明逾恒,闻言知意,恭谨的道:“晚辈已有师承,所以无法再弃师别投,但老前辈授艺之德,晚辈永记不忘,如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痴愚骏钓叟”略一额首道:“娃儿,那疯和尚可曾对你说些什么?” “半悟老前辈嘱晚辈敬告两句话!““什么两句话?“悠悠青梗关不住,破钠芒履了前因!” “南痴愚骏钓叟”突然仰天发出一阵激荡风云的狂笑,笑声清脆雄浑,如裂金石,半晌始停,像是自语般的道:“好!好!疯和尚既然已重下青梗峰,再入江湖,我这痴愚人说不得也只好重做冯妇了!” 这话杨志宗当然听不懂! “南痴愚骏钓叟”激动平复了之后,道:“娃儿,现在随老夫回草舍,有些话要和你谈谈,今天你就可离岛,老夫命琼儿驾舟送你一程!““是!“一老二少,又回到了那草舍之中,尉迟琼自去准备小舟,杨志宗与老人在草堂中对坐饮酒。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事,道:“老前辈昨日所说的传在下武功是为了一个赌约……”“哈哈!你不问,老夫也要告诉你!“杨志宗奇异的看着老人,静待下文。“南痴愚骏钓叟”感慨万千的道:“娃儿,事从十五年前说起,你可曾听说过武林中有三个怪人?” “晚辈曾听先师提及武林中三位异人,叫作双奇一异!” “嗯!这双奇一异指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双奇就是指您和半悟若前辈二位,那一异是否指的那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西岳之主凌夷风’?”“不错,娃儿见识还算丰富!”“听说这位一异凌老前辈武功确实……” “你听老夫说,十五年前,双奇一异会于巫山神女峰,印证武学,之日三夜,老夫与半悟两人不幸双双落败……” “啊!”杨志宗不由惊啊出声。“西岳之主凌夷风遂以天下第一人自居!”“后来呢?” “老夫二人落败之后,西岳之主曾言二十年后,老夫与半悟和尚仍非其敌,相约再聚神女峰!” “现在距约期还有五年!” “不错,老夫与半悟下得巫山之后,各自分手,觅地隐修,老夫隐居乌石岛,疯和尚则遁迹青梗峰!“ “老前辈所研创的‘乾元真罡’难道还不敌那……” “老夫所练的‘乾元真罡’十年前才算完全成功,当时仅具有现在的半成之功而已,而疯和尚的拂穴功也是近十年练成!“ “五年之后,两位又将履约与西岳之主凌夷风重会巫山神女峰,再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号?” “哈哈!娃儿,赌约只是为争一口气而已,谁还会去要那虚名,何况这件事江湖中无人知晓!” “现在老前辈已告知晚辈了!” “这其中自然有道理!““晚辈洗耳恭听!” “三年前,半悟和尚突然来访,说是接到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书,凌夷风本人已因练功不慎而走火人魔……” “那这二十年后的赌约是不是取消了?” “如果取消了,疯和尚又何必徒劳跋涉!” 杨志宗被弄得满头玄雾,讶然道:“西岳之主即已走火入魔,难道还能履约?” “命他的唯一传人代为履约!”“他的传人是谁?” “目前不得而知,只说五年之后,在华山候教!”“两位老前辈是否要履约?”“老夫与半悟和尚都是近九十岁的人了,怎能与后生晚辈互争长短,岂不被武林中人耻笑!” “老前辈将做何处置?” “老夫与半悟生平俱未收徒,双方约定物色资禀上乘的人,各授予一项绝艺,并由老夫以千年灵鳖之血,助长其功力,然后代老夫二人赴约!” 杨志宗闻言已明白了几分,心头电转之处,脱口道:“老前辈传授晚辈绝学的用意就是在此!“ “不错,娃儿,以你两度奇缘所获,已不需老夫牺牲千年灵鳖来助长你的功力,虽然稍有因人成事之嫌,但双方并无仇怨可言,只是印证一下武学而已!” 杨志宗不由豪气顿生,能会一会这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西岳之主的传人,也不错,使目之中,不禁流露湛然神光。 老人又道:“疯和尚一生游戏风尘,突兀滑稽,玩世不恭,青梗峰十五载幽居,可真难为了他,可是这和尚真也滑秃,他自己不向你说明,反而卖关子要你来寻老夫!” 杨志宗淡然一笑之后,突然正色道:“晚辈得蒙老前辈慨赐千年灵鳖之血,解去身中的奇毒,恩同再造,又蒙传授绝艺,晚辈誓以所学扫荡妖魔,为苍生造福,以报大恩于万一,至于与西岳之主的传人履约一事,晚辈在江湖中随时听候召示!” “不过娃儿你如仗所学为恶江湖,老夫不会放过你!”“晚辈理会得!”“如此一言为定,届时老夫将亲出江湖卜……” 尉迟琼姑娘恰在这时走进屋来,娇声道,“爷爷,小舟已弄妥帖了!” “好,琼儿,你送他离岛吧!“ 杨志宗立起身来,向老人行礼作别,道:“老前辈,晚辈在江湖中随时听候宣召!” “娃儿,保重,你就随琼儿去吧!” 杨志宗这时对这位老人,似有些依依不舍,老人不但赐赠千年灵鳖之血,解去他身受奇毒,而且还传了他武功。 两小一先一后出了茅屋,一箭之外,已傍岸系了一条小舟,登舟之后,杨志宗轻声向尉迟琼道:“有劳琼妹操舟相送!” “嗨!用不着说这么多客气话了,坐稳,我要发舟了!“说着,两只玉掌,向岸边虚虚一拍,那小舟箭也似的离岸向海上射去,接着玉掌交互向后斜拍,小舟轻若一片苇叶,穿波逐浪而去,既快捷又稳当。 这种别开生面的操舟法,看得杨志宗惊奇不已。 杨志宗望着海天深处,俊面之上一片黯然神伤之色。 他想起了伴他同来南海的红衣女上官巧,竟惨遭风浪吞噬,如今自己所求得遂,而伊人何处,已成一了人间天上。 尉迟姑娘见杨志宗那付沉痛的面孔,不由脱口问道:“宗哥。你在想什么?” 一个人当他被一种痛苦侵蚀着心灵时,如果你不把它点明,也许他能默默的忍受,如果一旦被揭开,可就不同了! 杨志宗经这一问,眼睛顿时湿润起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停了半晌之后,才冷冷的道:“我在想一个人!” “是谁?”“与我同来南海的伴侣!” “是男的还是女的?”“和你差不多!” 尉迟琼粉脸之上,立时飘过一丝嫉妒之光。“她长得美吗?““哦!““她现在哪里?““浪花深处!““什么?““她已葬身鱼腹!” “真的?”“来时我们是两人,现在归去只有我一人!” 琼姑娘歉然的一笑道:“宗哥,原谅我问出使作痛苦的话!“说着低下头去,玉掌拍击更速,舟如箭发。 杨志宗摇摇头,不再答话,他已深深地陷在痛苦的回忆里! 两个时辰之后,小舟泊岸。 杨志宗一跃离舟,转头向尉迟琼道:“琼妹,容再相见!” 尉迟琼一颗芳心紊乱已极,离情别绪,使她有不胜依依之感,明醉蕴泪,凝视了杨志宗半晌,幽幽的道:“宗哥,珍重!” 她有千言万语,但说不出口,他们从见面到分手,只有短短的两日啊!虽然是此心已属君,但怎开得了口! 杨志宗望着满脸幽怨的尉迟琼,心中暗道:“琼妹,我将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巧妹因我而死,我只待本身事了,将一死以酬知己,望你勿效春蚕作茧。” 心念之中,再度一扬手道:“琼妹请回,并代我致意尉迟老前辈……“尉迟琼明艳如春的粉脸,这时布满了愁色,颤声道:“宗哥,有一天我会来寻你的!” 说着一袖掩面,一手催舟,如飞掉舟而去。 杨志宗望着逐渐隐人浪色之中的小舟,微喟了一声,展开身形,疾若流星般划空而去。 他自服下“天鹏彩卵”之后,原先存于腹中的那粒“牛龙蛟内丹”,已完全消溶渗人经穴之中,顿获百年功力。 以他现时的功力,施展轻功身法,真个是疾苦风飚,快如电闪,与一个月前的他,已判若两人。 两日之后,他到了桂林!桂林为西粤首邑,以山水之胜名闻天下。杨志宗找了一间招商客寓住下,夜深人静,孤灯独对之下,他拿出了“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一阵翻阅。 一股骇人的煞光,自眉眼之间透出。他在深思一件重大的事 宁静的桂林城,突然被恐怖的气氛所笼罩。 “残肢令”…… 这令人丧胆亡魂的怪令出现在桂林城。 不久前轰动了整个武林的“残肢令”竟然在桂林出现。 这亦刀亦锯的怪兵刃,第八次出现江湖,每出现一次,必有一个人被残肢而死,没有一次例外。 接到“残肢令”的人,最多活不出三天。 以往的七次,已有七个名闻江湖的高手,被残肢令断魂,但却没有一人能道出“残肢令主”的面目形象。 这的确够恐怖,够神秘! 这一次第八次! 接到这催命怪刃的,竟然是名满两粤的十八家镖局的总镖主“铁臂神猿蔡精一”,却出乎人意料之外。 “铁臂神猿蔡精一”主掌两粤十八家镖局,武功则可列为武林顶尖高手,威震两粤,黑自道中人,均畏之如虎。 单只手下具绝佳身手的镖头,不下百人之多。 而“残令胶”竟然光顾到他的头上,令人震惊莫名。 令主是谁? 在武林中是一个谜。 虽然江湖传言,“残肢令主”曾自称是“甘露帮”帮主,但“甘露帮”帮主早于二十年前,死于武陵山中。 由于“残肢令”在桂林城出现,于是那些以前追踪“残肢令”的黑白道高手,又纷纷扑奔桂林。 “铁臂神猿蔡精一”昔年也是参与血洗“甘露帮”的人物之一,想不到二十年后,敌人来索取血债。 鉴于历次“残肢令”送达的对象,证明这恐怖的人物即使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至少也与“甘露帮”有极深关系。 “铁臂神猿蔡精一”于接到这催命符般的“残肢令”后,惊恐莫可名状,飞令调集镖局中拔尖高手五十人维护宅院。 他存心要与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倾全力周旋。 这一次的“残肢令”送达方式,与以前几次略有不同。 是由一个自称“残肢使者”的奇丑少年登门送达。 当时“铁臂神猿蔡精一”曾派手下四个门徒跟踪,但这奇丑少年“残肢使者”功力竟高得出奇,轻易的摆脱了追踪的人,由这“残肢使者”的功力,可以想见“残肢令”本身的功力是如何的惊人了! 由四个奉命追踪的门徒回报,“残肢使者”在他们八目所视之下遽而失踪,这种功力几乎近于邪术。 于是 桂林城附近的武林人物,闻风涌向“铁臂神猿”的宅第。 他们都想一观“残肢令”的庐山真面目。 在第三天的正午时分,一个面目冷漠的俊美少年,也到了“铁臂神猿蔡精一”的宅院。 他是谁? 他就是南自南海鸟石岛归来的杨志宗。 “铁臂神猿”身为两粤十八家镖局之主,交游之!“,任何江湖人物登门,他都得接待,这是干镖行买卖的规矩。 蔡宅正院之中,华筵大张,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杨志宗也混杂其中,以他这区区无名之辈。当然不会受到什么礼遇,也不会被人注目,他坐在普通席上。 各处的镖师,已于第二日星夜驰回,人数近五十之间。 这些镖师,都是“铁臂神猿”认为百中选一的高手,所以才被长令召回,把一座宅院布置得像铁桶似的。 酒席中,在纷纷谈论着“残肢令”以往出现江湖的事迹。 空气在紧张之中透着恐怖。 “铁臂神猿蔡精一”年已六十开外,精神矍铄,从接到“残肢令”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坐候在厅堂之中。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大。 二日来,他一直处在焦急与恐怖之中。 他度时如年,他盼望今天能侥幸脱得“残肢令”的魔手,则他将解散镖局,永远退出江湖。 虽然蔡宅之中,拥满了不一下三百的江湖人物,但仍然掩不了那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的心弦都扯得很紧。 像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片刻,空气沉闷得使人窒息。 杨志宗,面色冷漠得使人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不时的游目四顾,也不时的把那冷电般的目光,放到厅中那垂头丧气的“铁臂神猿蔡精一”的身上。 厅前横梁之上,插着一把长仅尺半,一边是锋利的刃口,一边是森森巨齿的怪兵刃,精光雪亮。 那就是两日前送达的“残肢令”! 怪兵刃散发着夺目精芒,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它不啻是死亡的标志,而且象征着 神秘! 恐怖! 血腥! 惨酷! 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接触到它时,都会不自禁的打一个冷额,从心底泛出寒气,缓缓低下头去。 蓦然-一 一个美如天仙的黑衣少女,从院门走人。 她的美艳,使得群豪为之心中一动。 但这黑衣少女,粉脸之上,却布满了怨毒至极的神色,眉眼之间,杀机隐泛,这又使群雄为之一愕,不知这少女此刻的来意如何? 杨志宗一眼瞥见这黑衣少女,心中不由一震,忖道:“她不是‘黑凤凰赵丽珍’吗?怎的也会在此现身? 只见那黑衣女子,径自穿过席间,向厅堂走去。 她来的太过突兀而且神色异常,群雄疑念顿起,莫非她就是? “铁臂神猿蔡精一”首先变色立起,接着所有座中人,也跟着纷纷立起身来,空气骤呈紧张。 黑衣少女见状,先回眸向院中群雄微笑点头,然后停身厅堂之中,瞥了一眼顶上的“残肢令”,粉脸更寒,一顿之后,向厅中的“铁臂神猿”一拱,脆声道:“小女赵丽珍冒昧造访,清蔡前辈原谅!” “铁臂神猿”大声喘了一口气,紧张之色顿消。 座中群雄也跟着纷纷落座,但两眼仍紧紧注视厅堂。 杨志宗剑眉不由一皱,暗道,“怎的她会突然前来拜访,看她的神色,莫非也与‘残肢令’有关?“ “铁臂神猿蔡精一”面色沉凝的道:“赵姑娘,老夫今日有事,如果姑娘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请改日再来如何?请恕老夫 黑衣女凄然一笑之后,无限悲愤的道:“我正为‘残肢令’而来!“此语一出,举座皆惊,这少女竟为“残肢令”而来! 杨志宗心头不由巨震,黑凤凰赵丽珍,竟然专门为了“残胶令”而来,这真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松林墓地中的那一段往事,又电闪心头:“黑凤凰赵丽珍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去身怀宝物,复被击成重伤,他曾为她施行‘推人过宫’,他的手指,几乎触遍了她的娇躯的每一部分。” 黑凤凰含情脉脉的双眸,撩人情丝的话语,还未曾在记忆中消失。现在他们又重逢了…… “铁臂神猿蔡精一”讶然道:“姑娘是为了‘残肢令’而来?” “不错!“ “老夫愿闻其详!” “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丧命在‘残肢令’下,小女子誓要报此血仇,诛灭此獠!” 说完,粉面陡现骇人煞光! “哦!” 群雄不由议论纷纷:“原来这黑衣女子是风闻‘残肢令’在此现身,为父报仇来的,但她的功力是否能敌……” 在座群雄全在心里替她打了一个问号。 杨志宗有如焦雷轰顶,“黑凤凰赵丽珍”竟然是“云龙三现赵亦秋”的女儿,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云龙二现赵亦秋”在“甘露帮血海深仇录”内,已被除名,这证实了他已在“残肢令”下丧命。 只听“铁臂神猿蔡精一”哦了一声之后,道:“如此姑娘请进小坐,老夫初闻令先尊被害之时,也曾愤慨莫名。没想到这魔头竟然光顾到老夫头上! “蔡前辈做何打算?” “尽力周旋!“ “小女子今天誓以此身与这恶魔一拼,虽死不惜,以慰先父在大之灵!“说着,随步人厅中,在侧座坐下。 “黑凤凰赵丽珍’身方落座,美国顾盼之下,忽然一眼瞥见坐在院中席上的冷面少年杨志宗。 芳心一震之后,突然又作无比的愤怒。 冷哼一声,离座而起。 “铁臂神猿蔡精一”紧张的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黑凤凰随口答道:“没有什么,只是一个熟识的朋友,我去去就来!” 说话中,已向厅外走去。杨志宗见黑凤凰满脸怒容的向自己走来,心中为之一愕,惊诧的看着黑凤凰渐行渐近的雨影。 黑凤凰走到杨志宗席前一丈之地,俏生生的立定身形,凝视半响之后,才从鼻孔里冷哼出声道:“杨志宗,我有话和你说!” 杨志宗冷冷的道:“姑娘有什么话请讲吧!“这时周围的人,都把既羡慕又妒嫉的眼光集中在这一对金童玉女似的少年男女身上,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我们到外面去谈!” ‘在这里说还不是一样?” “不!“ “好!“ 杨志宗道了一声好,随即立起身来。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蔡宅的大门。 转眼之间,他们已停身在城外的一簇枫林之中。 杨志亲首先发话道:“姑娘有何见教?” “杨志宗,我来问你,身为武林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杨志宗茫然道:“信义两字!” “那你为什么弃重伤的我而不顾,一去无踪?” “在下那日……” “若非红衣女上官巧及时现身的话,我已被宵小……” 杨志宗恍然而悟对方怒气不息的原因。 但提到红衣女上官巧,他的心不由一阵剧痛,一个刁蛮泼的情影,又浮上心头,然而他永远再看不到她了! 她已葬身在南海的滔天巨浪之中,永伴波臣。 他一时之间,完全沉缅在痛苦的回忆中,忘了答话。 黑凤凰柳眉一竖,厉声道:“杨志宗你得还我一个公道!““公道?” 杨志宗惊奇的反问一句,又道:“姑娘这话未免……” “怎样?” “在下当日失信于姑娘,乃是情不由己!” “你且说说看!” “当日在下离开姑娘之后,本拟尽快的雇车来接姑娘,不料中途突遇仇家,险些一命不保!“ “真的?” “在下当日不自量力,既先对姑娘援手于前,又何必失信于后?” 黑凤凰紧绷着的俏脸,开朗了不少。她对这冷摸的少年一见倾心,当日在墓地之中,杨志宗对“白面僵尸怪芮木通”那一股不畏死的干云豪气,深深打动了她的少女芳心,而且她在重伤昏迷之时,杨志宗曾为她施行推穴过宫。 一个黄花少女,被一个陌生的少年男人,触摸了全身,虽说是疗伤,但毕竟事非寻常,她觉得除了以身相许外别无他路。 所以她才说出这种强词夺理的话来! 她很想表明心迹,但却羞于启齿! 她曾把这事告诉了她的师父红巾蒙面人,红巾蒙面人答应为她做主,如果杨志宗确是寡情无义的人,他不惜把他毁去。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道:“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黑凤凰粉面又寒,看样子是自己落花有意,但对方却是流水无情,那冰冷的言语,有如利箭射向她的芳心深处。 “你要走了?” 杨志宗心里暗道:“奇怪,难道她还要留住我不成?”但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淡淡的道:“不错,我该走了!” 说着,转过身形,脚步方举- “你回来!” 杨志宗惊诧不已的止步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你……你……” 黑凤凰一张粉脸变化着极其复杂的表情,似有什么话难于启齿,你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向他表明心意,却提不起勇气,但又不甘心看着自己暗中心许的他,就这样一走了事,一时之间,倒窘住了。 杨志宗本来对于这武功非凡,面貌如仙的黑凤凰印象不恶,但今天知道了她的身世以后,那一点印象消失了。 更何况,他的心已随红衣女上官巧而去,他之所以活着,只是为了未了的心愿,他的感情已核竭了。 黑凤凰窘了片刻之后,无话找话的道:“红衣女上官巧妹妹说她认识你?” “不错!” “你遇到她了吗?” 杨志宗黯然的一点头。 “她人呢?” 这句话勾起了他的满腹伤心事,惨然一笑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 “是的,死了! “是怎么死的?” 杨志宗语带悲哽的道:“被海浪吞噬了!” 黑凤凰心细如发,从杨志宗不轻易激动的表情上,她看出这冷漠的人和红衣女上官巧关系决非寻常。 她悲痛红衣女之死,因为红衣女曾在松林墓地之中,对重伤无助的她,施过援手,使她保全了少女的清白。 但另一个意念,却又使她感到一种近乎可鄙的快感,她想自己将可单独占有杨志宗,心情矛盾至极。 由此可以看出,爱情是彻底自私的。 黑凤凰心念百转之后,突然下了最大的决心,她知道机会不可多得,不顾少女的矜持,粉面含羞的道:“你似乎很讨厌我!” 杨志宗不由一怔,但立时就会过意来,冷冷的道:“人生的机遇,有细天际的浮云,偶然的相遇,又偶然的分开,我们之间谈不上讨厌两个字!” 这话说得黑凤凰一颗芳心候往下沉。 这不啻告诉她“妾虽有意郎本无心”! 时近黄昏,夜色渐浓,晚风吹得枫林沙沙作响。 杨志宗冷漠无情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黑凤凰的处女芳心,她仰头望着天边第一颗出现的星星,感到无比的空虚。 突然…… 她想起自己星夜驰赴桂林的目的,是为了要会见“残肢令主”,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万一错过的话,岂不一 心念之中,向杨志宗狠狠的一瞥,道:“我们之间的这一笔帐,迟早要算的!” 说完风驰电掣而去。 杨志宗望着黑凤凰逝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是的,我们之间有一笔帐!” 他所说的帐与黑凤凰所说的帐,完全是两回事。 接着,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夜幕里。 且说“黑凤凰赵丽珍”关切她父亲“云龙三现赵亦秋”被“残肢令”以残酷手法杀死的大仇,深恐错过了机会。 她把身法展到极限,电掣般朝城内蔡宅驰去。 复仇的意念,冲淡了杨志宗给与她的刺激。 正行之间,一条黑影,有如轻烟般从她身旁不远处飘过,瞬眼即沓。 黑凤凰看得心惊胆颤不已,这种奇快的身法,她只从她师父红巾蒙面人那里见识过一次,“莫非这快得出奇的身影就是?“ 心念动处,身形又加快了一成。 “铁臂神猿蔡精一”的宅院中,罩满了愁云惨雾。 随着时刻的消逝,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 宅院之内,灯明如昼,但仍觉阴森恐怖。 那斜插在厅檐上的“残肢令”在灯火的辉映下,更显得闪亮刺目,森森的寒茫,意味着死亡和血腥,使人心悸神摇。 “铁臂神猿蔡精一”,不住的打量着包围在他四周的五十个镖师,和那些闻风而来的江湖豪客。 表面上他存心和这使人闻名丧胆的“残肢令主”一拼,但内心却惶恐无限,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压迫着他。因为传闻中,“残肢令主”的武功,神鬼莫测。虽然整个院落之内,都是不俗的高手,但他仍有孤立无助的感觉,他想:“自己恐怕也逃不掉这悲惨的命运!” 死亡的阴影,老是隐现心头,挥之不去,使得他坐立不安,这种被恐怖慢慢啃噬的滋味,比死还难受百倍。 闻风而来的群豪,这时也显得焦灼不安起来! 气氛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远远传来二大二小的四声梆声! 时间是二更二点。 马上就是三更,但“残肢令主”还未现身。 厅内厅外,鸦雀无声,所有数百双惶恐的目光,不停的向夜空中探索,但除了寒星点点外,什么也没有。 蓦然 远远的夜空中,飘来数声冰寒至极的阴笑。 笑声如一柄利剑,插进众人的耳鼓。 死寂的空气被冲破了! 群家一个个面目失色,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 “铁臂神猿蔡精一”面色如死,手心中竟捏出汗来! 那五十个镖局中的高手,全部刀剑出鞘,蓄劲而待。 阴笑声时断时续,但一次比一次近! 气氛紧张得似要爆炸! 无边的恐怖,笼罩着整个宅院。 “蔡精一,索债的人来了!“ 声音不大,但却冷得有如出自死人之口,听得所有群家,一个个头皮发炸,毛发直立,心寒胆颤,橡是世界末日来临似的。 接着众人眼前一花,一个左袖空空的白发独臂老者,已如鬼魅般的现身厅檐之下,那柄残肢怪刀已被他持在手中。 “铁臂神猿”颤声叫道:“你……你……你是……” 所有群豪,一个个呆若木鸡。 连那五十个负责保护“铁臂神猿”的镖局高手,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痴痴的瞪着这恐怖人物。 “老魔,姑娘与你势不两立!“ 娇喝声中,一条娇小身影,凌空泻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厅外传出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 接着一条人影冲天而去。 那条娇小人影也跟着飞射而去。 那五十个镖局高手,惊醒过来时,眼前已失去“残肢令主”的踪迹,暴吼声中,纷纷纵身上屋。 群豪一阵鼓噪之后,齐涌向厅中。 只见“铁臂神猿”两臂被齐肩削落,胸前被洞穿一孔,倒卧在血泊之中,死状之惨,令人不忍车观。 总领两粤十八家大镖局的“铁臂神猿蔡精一”仍然无法逃过“残肢令”的毒手,他是“残肢令”下被残毙命的第八人。 “残肢令主”如何出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这种身手,简直是匪夷所思,如非目见,谁敢相信。 那出声叱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友的娇小人影,正是“黑凤凰赵丽珍”,她一步来迟,“残肢令主”已得手而去。 黑凤凰眼含恨泪,心怀怨毒。舍命苦追。 她是“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的弟子,身手在武林中已算是顶尖高手,这一亡命紧迫之下,竟然追了个首尾相连。 眨眼之间,已越出城外。 前面的人影,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加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黑凤凰使出浑身劲,仍然无法把距离缩短,瞬息之间,距离已拉长至五十丈开处,她急得出声厉叫:“恶魔,有种的停下来接姑娘几招!” 但前面的“残肢令主”恍若未闻,刹时消失在一片树林之中。 黑凤凰电闪也似的投身人林! 这片树林,正是她一个时辰前离去的枫林。 蓦然 她发现林中空地之上,立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恶魔,拿命来!” 娇叱声中,长剑已出鞘,连人带剑,快若飚风的向那人影扑去,疾劲凌厉的攻出八剑,快得有如一剑。 那人影闪电般向侧横移五尺,顺手拍出一掌。 “波!”的一声,黑风凰被一股骇人听闻的罡风,震得连人带剑倒翻到两丈之外,一闪身又待…… 当她看清这人影是谁时,不由呆了! “咦!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姑娘何故对在下出手?” “你怎么还没离开?” “嗯!” 原来这人影正是杨志宗。 就在这时,另一条人影已如鬼魅般的悄悄掩人了枫林,了无声息。 黑凤凰清楚的记得杨志宗的功力,差她甚远,何以方才劈出的一掌,会有这般吓人的劲道,她茫然了! 她不知杨志宗方式才的一掌,用了几成劲道,但她自忖:“我自己可能接不下来。”一时之间心念百转:“难道他以前是假装武功平平,但他为什么要隐瞒武功呢?以刚才的一手来说,在当日自己身负重伤之时,他若以内力为自己疗伤,易如反掌,但他却为自己推穴过宫,自承无力为自己疗伤,这是为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之后,移步到杨志宗身前,道:“先前我误以为你是那恶魔,所以向你冒昧出手,幸而你功力深厚,否则,岂不使人遗恨终身!” “姑娘以为我是谁?” “残肢令主!” 杨志宗心中一震,脱口道:“残肢令主?” “不错,你曾见有人人林吗?” “没有!“ “这就怪了,我亲眼看见那恶魔人林而逝,难道……” “姑娘为什么要追?” “那恶魔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决不放过他!“杨志宗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冷漠的道:“什么样的仇?” 黑凤凰无限怨毒的道:“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丧命在‘残肢令’下!” “哦!但姑娘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江湖传言,‘残肢令’的武功神鬼莫测!” “哼!若不是我的那件东西,被‘白面僵尸怪’抢去的话,凭他“残肢令主”来上十个,也得陈尸当场!” 杨志宗不由惊奇万分,不知她说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竟有这般威力,看来她的话,当非虚言。 这东西既然引动“白面僵尸怪芮木通”这等不世的魔头出手抢夺,不言可喻必然是稀世珍宝。 当日“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夺之时,杨志宗曾在一旁亲眼所见,但事后,却又不好意思追问黑凤凰。 现在既经对方提起,不由好奇的道:“究竟是什么样东西,姑娘敢夸出大言?” “告诉你也无妨,乌木宝录真诀。” 杨志宗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几乎失声而叫。 “乌木宝录”是师门遗物,也是二十年前导致“甘露帮”血案的导火线,恩师临死遗言,要自己无论如何设法寻回这半片“乌木宝录真诀”,配以自己身边的另一片“乌木宝录真解”,练成上面的五招绝学,方可谈得上报仇雪恨。 想不到今天无意中得知师门造宝的下落,更想不到的是竟然又被师门最大血仇之一的“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得手。 “白面僵尸怪”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载“阴、阳、丑、怪、婆”五个顶尖仇家之一。 但又转念想到,乌木宝录深奥绝伦,如果没有真解,没有人能参透得出真诀…… 杨志宗只顾沉思,几乎忘了还有黑凤凰在侧。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想……” “想什么?” “乌木宝录既然这么珍贵,姑娘为什么带在身边?” “因为上面所载的武学,艰奥至极,先父窍二十年岁月无法参透,我想去请教我师父红巾蒙面人参详,也许……” “令师一代奇人,也许能参悟出来亦末可知!““但现在已落人‘白面僵尸怪’之手!” “令师知道这件事吗?” “他已派出十二名海鸥使者查访‘白面僵尸怪’的下落!” 杨志宗心中又是一动,忖道:“我必须加紧查访,一定要赶在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之前,把它寻回!” 杨志宗激动得无以复加,但在他生性冷漠的肠上,却丝毫末显露出来,他不显旁人无从觉察。 如果此刻,黑凤凰知道她一心属意的人是谁的话,恐怕早已拼个你死我活了,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 “赵姑娘,我要走了!” 黑凤凰粉脸候寒,语言微颤的道:“你要走了?” “是的,我该走了!” ‘哼!没有那么容易! 杨志宗大惑不解的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杨志宗,你真的不懂?” “在下不明白!” “我们之间的那笔帐!”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飘过一片疑云,讶然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帐?” “你敢再狡辩的话,我先杀了你?“ 黑凤凰粉脸顿现杀机.手摸剑柄,看样子如杨志宗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的话,她真的就要出手。 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杨志宗决不是她的对手,但现在杨志宗两次奇缘巧遇,本身已具备了百年功力。 而且又得到两位盖世奇人,各传了一记绝学。 黑凤凰如果真的出手,准讨不了好。 杨志宗闻言之下,怒气顿生,冷笑一声道:“赵丽珍,你且说说看,如果事实俱在,我杨志宗绝不赖帐,无须你出手,我会自了,如果你无事生非的话…… “怎么样?” “你要杀我,恐怕办不到!“ “好,我问你,以你刚才向我拍出的掌力看来,你的内力修为已有相当火候,你不否认吧?” “微末之技,谈不上火候!” “如果以你的内力修为替一个人疗伤,是否举手之劳?” “尚可勉强而为!” “那当日我被‘白面僵尸怪’击成重伤,你不以内力为我疗伤,反而以推穴过宫手法,触追我周身穴道!” 杨志宗至此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当时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他获得绝高功力只是近日的事,但他不想分辩。 “不错,难道我这样做是错了吗?” “你意存轻薄!”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自己好心救人,却落得个“意存轻薄”,当下气呼呼的大声叫道:“赵丽珍,你讲不讲理?” “我为什么不讲理?” “难道我救你救错了?” “你舍近求远,意存轻薄!” “哈哈哈哈!赵丽珍,我杨志宗如果是那种人,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什么坏事做不出来!” 黑凤凰一时为之语塞,她之所以如此苦苦纠缠,目的是要杨志宗就范,因为她的身体已被他触摸过,她只有嫁给他。 但她的做法,却得到相反的效果,莫说杨志宗一颗心已随红衣女之死而告冷却,即使没有,他也不会爱她。 黑凤凰美若天仙,却动不了杨志宗的心。 现在他已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不能爱她。 两人各怀不同心思,在这黑夜荒林之中,默默对视。 黑凤凰心痛如割,对方对她竟然毫无半丝情意。 天下的事物,尤其是爱情,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似乎那得不到的东西,才是十全十美的,珍贵可爱的。 她现在正是这种心理。 意志薄弱的人,在得不到所追求的东酉时,会摧残自己,做消极的抗议,仅刚强的人,得不到所要的东西时,也不许穷人得到,会把这东西毁去。 黑凤凰是属于刚强这一类型的人。 “赵姑娘,在下忠告你一句话,希望你凡事三思而行,在下自问心怀坦荡,对姑娘决无轻薄的意图!” 其实这一点黑凤凰怎会不知,不过因为她太爱他,而他却流水无情,只是一种藉口而已。 “杨志宗,我不问你居心如何,这笔帐如何算?” “我们之间没有帐!“ “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这种强词夺理的话,使杨志宗再也忍耐不下,冷冷的道:“你准备怎么办? 黑凤凰银牙一咬:“我要杀你!” 杨志宗气得哼一声道:“凭你的身手还办不到!” “你不妨试试看!“ 声落,娇躯猛地弹击,一口气刺出八剑。 杨志宗身影连晃,避过这凌厉无比的八剑,喝道:“你真的要下手?” “难道会是假的!” 黑凤凰口中说话.手却未停,又是数剑攻出。 杨志宗闷哼一声,单掌一挥,劈出一道罡风,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劲道,但却已相当惊人。 黑凤凰却是识货,掌中剑改劈为圈,杨志宗五成劲道的一掌,竟然在她这一圈之下,被消却于无形。 杨志宗微感一凛,对方的剑势,又告罩体而来。 这下他可动了真怒,“呼!“的一掌又告劈出。 掌劲之中,已用上了学自“南痴愚骏钓叟”的“乾元真罡”,匝地理风,暴卷而去,势如骇浪惊涛。 黑凤凰的剑势,竟然被震得倒卷而回,迫得她忙不迭的收剑暴退,她惊奇对方的功劲竟不亚于她出道以来所逢的最大劲敌“白面僵尸怪芮木通”。 愈是这样,她就愈觉得对方可爱,而恨意也就更浓。 这种因爱生恨的心理,是很难解释的。 杨志宗一掌迫退对方之后,并未跟踪进击,他只是气她无理取闹而已,并未存心伤她。 黑凤凰羞怒交集之下,粉面失色,眼圈微红,颤声喝道:“杨志宗,我与你拼了!” 寒芒展处,奇奥无比的猛攻而出,招紧式密,如风雨速至,挟着刺耳的破风之声,卷向杨志宗。 杨志宗一时之间,被迫退了三步之多,边退边想:“若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你决不会知难而退!“ 心念动处,右掌挥出一股如山劲道,把黑凤凰迫得连人带剑向后直退,身形电闪欺近,左手虚空拂去。 这一手是“北疯半悟和尚”所传的“流云拂穴”。 黑凤凰再恨,也无法避过这奇奥无比的一拂。 如果拂中,黑凤凰就得当场倒地。 蓦然 一声低沉但却摄人的语音传自身后:“娃儿住手!” 杨志宗硬将拂出的劲势收回,电闪向侧一飘身。 星目转处,只见丈外之地,立了一条人影。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人影欺近到自己身后丈外之地,而不被自己发觉,这一身功力,真是骇人听闻。 细一打量,来人赫然以红巾蒙面,正待…… “师父!” 一声娇叫,黑凤凰已掠身拜倒红巾蒙面人之前。 “珍儿起来!“ 杨志宗疾行两步,长身一揖道:“晚辈杨志宗参见前辈,孽龙潭畔承前辈援手,使晚辈不致葬身地穴之中,谨此当面谢过!” “咦!娃儿,是你,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黑凤凰赵丽珍,依言立起身来,眼圈一红,撒娇似的道:“师父,他……他欺负我!” 红巾蒙面人缓缓说道:“珍儿,为师的自有主张,不过男女爱悦,最好是双方彼此投缘,一丝也不能勉强,你是聪明人,当能想透其中道理!“杨志宗心中暗道:“红巾蒙面人说话倒是在情理中!” 黑凤凰像是受了无限委曲般的,香肩一阵抽动,以抽掩面,背转身去,竟然伤心的哭出声来! 她何尝不知道爱是不能勉强的,但情难自主啊! 红巾蒙面人,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场面显得尴尬异常。 片刻之后,红巾蒙面人突然道:“娃儿,你叫杨志宗?” “是的,晚辈叫杨志宗!” “你师承何门?” “晚辈目前不便奉告,尚祈鉴谅!“ “嗯!” 红巾蒙面人嗯了一声之后,忖道:“奇怪,这娃儿的武功招式,凭自己的江湖阅历,竟然看不出端倪来,还有一月之前,他武功平平,何以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两道神光湛湛的电芒,从蒙面红巾的两个小孔中,逼射过来,宛如黑夜里的两颗寒星,一不稍瞬的凝视着杨志宗。 杨志宗被看得不由有些扭促起来! “娃儿,自你在孽龙潭畔,得服‘牛龙蛟内丹’之后,是否另有奇遇,不过如你认为另有隐衷的话,你可以不必回答我!” 杨志宗毫不犹豫的道:“是的,晚辈又巧获‘天鹏彩卵’!““娃儿,奇缘福分,集汝一身,愿你好自为之!““谢谢前辈!“ 黑凤凰闻双方一答一对的话语,不由拭干了眼泪,转过脸来,忖道:“师父与他好像很熟悉的呀!“ 红巾蒙而人,把目光从杨志宗的身上,移向漆黑的苍空,久久无语,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黑凤凰与杨志宗之间,已成了僵局,谁也不会开口。 静寂之中,略微带了些苍凉的气氛。 良久之后,红巾蒙面人缓缓收回目光向黑凤凰道:“珍儿,你碰见‘残肢令主’没有! “ “徒儿已和他朝过面,是一个白发白须的但因功力有限,徒儿竟把他追丢了!““嗯!“ 杨志宗心内不由一阵激跳。 “师父,您看这‘残肢令’是否真的是当年‘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本人? “目前还无法断定,据江湖传言,杨震寰本人确已在二十年前,被黑白道高手瓦解甘露帮之夕丧命!” “但徒儿在家父被害之夕,亲耳听到‘残肢令’自称是‘甘露帮’帮主,难道这其中……” “江湖鬼蜮,魑魅横行,在真相末查明之前,无法断定!” 杨志宗的心里,仇恨之火又告点燃,师门血仇,又涌心头,但他冷漠的脸上,依然一无表情。 黑凤凰道:“师父不管‘残肢令’本身是谁,珍儿生死不计,务要把这恶魔挫骨扬灰,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珍儿,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子女的仗剑报仇,自属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你不是“残肢令”的对手!” “但徒儿宁为玉碎,除死方休!”” 杨志宗在旁,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珍儿,目前最要紧的是寻回你失落的东西!” “师兄们不知是否探查到‘白面僵尸怪’的行踪?” “还未见回报!” 杨志宗心念一转,向红巾蒙面人道:“前辈,晚辈还有事待办,我想走了!” 红巾蒙面人尚未开口,黑凤凰突然插口道:“师父,你说过为我做主的!““珍儿,你何必如此固执?” “但徒儿的清白女儿身,已被他……” “哈哈!珍儿,他并未侮辱你呀!” 黑凤凰珠泪双抛,哽咽道:“师父,女儿家的身体,岂能被人随便触摸!” “傻孩子,江湖儿女岂能拘这些小节,他是好意呀!” “好意?我看他是存心轻薄!” 杨志宗在一旁听得心火直冒,木然看着她师徒俩。 红巾蒙面人突然沉声道:“珍儿怎地不听话,噤声,有人来了!“杨志宗凝神细听,果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如果不是红巾蒙面人道出,他真还察觉不出来! 不禁对红巾蒙面人的功力,暗服不已。 就在红巾蒙面人话落之后的转眼之间,四条人影,已电疾射落当场,点尘不惊,看来都具绝高身手。 四条人影落地之后,举眼向三人一扫,突然齐齐惊“咦”一声,退后半步,骇然至极的看着红巾蒙面人,颤栗不已。 来人是四个五十上下的威棱老者。 其中一个身材较高的,干咳了一声,抱拳为礼道:“不知是‘海鸥令主’大驾在此,多有冒犯!“ 红巾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口吻托大得咄咄逼人,杨志宗不由忖道:“看来这红巾蒙面人在江湖上名头不小,竟然使人畏惧如此!” 那发话的高个子老者,低声下气的道:“在下等四人为‘阴魔教’刑司殿弟子,奉命追查‘残肢令主’的行踪!” 杨志宗心头不由一震,他还未听说过江湖中有“阴魔教”这个组织。 窥一斑而知全豹,以四个人的身份而言,仅不过是什么“刑司殿”的弟子,竟然具备了这高功力,看来这“阴魔教主”必然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魔头。 黑凤凰心急父仇,听说对方也是追踪“残肢令主”而来,顿生同仇之心,突然接口问道:“四位可有线索没有?“ 那高个子老者神秘的一笑道:“姑娘也是要寻找这神秘的人物?” “不错!” 那老者回顾其余三个同行的老者一眼,干笑一声道:“有句话告诉姑娘,那‘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杨志宗闻言之下,脑内嗡的一响,俊面之上,杀机一现而隐,场中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他并不奇怪他们的话,而是奇怪他们何以知道事实真相。 同时“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之中,并没有“阴魔教”这个名称的记载,但四个老者自称是被派出来追踪“残肢令主”的,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他在心里做了决定。 黑凤凰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急道:“阁下何以断定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 那高个子老者微微一笑道:“这个姑娘不必问,反正我说的决非信口雌黄!“黑凤凰怀疑不释的道:“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被害之夕,我亲耳听见‘残肢令主’,自称‘甘露帮帮主’难道是假的不成?” “那或许是真的,不过今晚光临桂林城的这个‘残肢令’决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残肢令’,这点不会有错!” 黑凤凰不由茫然了! 难道“残肢令”会有两个? 这一点,场中只有杨志宗心里明白,而“阴魔教”的四个老者,却是知道一半真相! 红巾蒙面人在旁,始终不发一言。 那高个老者,向红巾蒙面人道了声:“扰驾!”一挥手,四个老者,相继纵身离去,瞬息无踪。 黑凤凰突然向红巾蒙面人道:“师父,依您看,他们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目前很难说!“ “这‘阴魔教’是怎么回事?徒儿还是第一次听到!” “阴魔教崛起江湖,是最近的事,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久前川陕道上,二十五个黑白道高手陈尸,即是阴魔教所为,看来,这魔教将为武林带来一片血雨腥风!” “阴魔教何以要追查‘残肢令主’的行踪呢?” “这却不得而知!“ 杨志宗心里另有打算,不愿久耗下去,向红巾蒙面人一揖遁:“晚辈有急事待办,请前辈海涵!” 说完,不待回答,身形电射而起,越林而去。 黑凤凰欲待纵身拦阻,却被红巾蒙面人止住。 就这眨眼工夫,杨志宗已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黑凤凰木然的望着杨志宗逝去的方向,芳心之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感觉,不知是根还是爱。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第一次属意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并不爱她,这刺激够深、够大。 她哺哺向无尽的夜空自语道:“杨志宗,你有什么了不起,有一天我会杀掉你!” 两行情泪,顺腮而下。 红巾蒙面人,向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温声道,“珍儿,你平时很听师父的话,是吗?” 黑凤凰幽幽回过头来,颇首微微一点。 “那你听为师的一句语!“ “徒儿恭听教海!” “凡事应该随缘,切不可任性孤行!” 本来她想说:“师父答应过为我做主的!”但她不敢开口说出来,由于这一念之差,致产生尔后无穷祸患。 红巾蒙面人,目如电炬,似乎已照澈了他这女徒的心,轻轻叹息一声之后,无可奈何的道:“珍儿,我们该走了!” “是!” 两条人影,身形展处,如流星般划空而去。 且说杨志宗飞身离开枫林之后,疾向那四个“阴魔教”的老者逝去的方向追去,快得似一缕轻烟。 “阴教魔”竟然派人追查“残肢令主”,而且还说出“残肢令主”决非“甘露帮”帮主本人,使他震惊莫名。 他要追查这个谜底,因为这对他关系太大。 他百思不解的,就是这新出现江湖不久的“阴魔教”属下徒众,何以会知道“残肢令” 的内幕。 飞驰了约莫四十里左右,果见前面官道之上,四条人影,缓缓而驰,杨志宗也倏地放慢了身形。 那四条人影赫然正是他所追寻的目标。 杨志宗紧紧缀在四个“阴魔教”“刑司殿”属下老者之后,四个老者,竟然无法发觉已被人盯上了梢。 只听其中一个老者道:“吴兄何由知道‘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 杨志宗不由心头一震,注意听下去。 四老者之中的那高个子道:“嘿嘿!教主获悉‘残肢令’出现桂林城之后,曾召集各殿堂堂主开紧急会议,我是无意之中听到的!” “吴兄怎的对那黑衣女子道出这一段因由,如果此事被本教‘巡稽堂’派出的弟兄们发觉,扣你一顶泄露帮机的帽子。恐怕难免要受那拔舌挑目的酷刑,这……” 那高个老者口中“嗅!”了一声,默不做答,想是被这句话唬住了,“阴魔教”的教规使他不寒而栗。 半晌之后,另一个老者又道:“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不曾亲见那‘残肢令主’的真面目,不然查访起来,倒是方便得多!” 高个老者道:“据目击‘铁臂神猿蔡精一’被残杀的江湖人道出‘残肢令主’是一个白发白须的独臂老者,武功之高,简直莫测高深,反正我们只奉命查探行踪,管他呢!” 前面道上,突然发现一片黑黝黝的苍林。 杨志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身形一展,向侧方绕了大半个圆弧,越过四人之前头,没入林中。 四个“阴魔教”的老者,一路谈谈说说,转眼来到林前。 忽见一条人影,如鬼魅般的从林中幽幽出现,昂然拦阻在官道之中,不言不动,有若幽灵显形,令人毛骨悚然。 四个老者齐齐骇然止步,定眼望去,不由亡魂皆冒。 这个拦阻道上的人,赫然是一个须发如霜的老者,左袖虚飘,两道眼神,在黑夜之中,犹如两颗晨星,与传言中的“残肢令主”一模一样! 四老者在“阴魔教”中,也算是一流身手,在一怔神之后,各各蓄劲戒备,仍由那高个子发话道:“阁下阻路意欲何为?” 那白发独臂老者语冷如冰的道:“咦!你们不是在找老夫吗?省得你们奔波劳累,老老实实自行投到!”说罢,嘿嘿一声冷笑,阴森刺耳,有如发自极地冰窟之中,使人听了,感到极端的不舒服。 四老者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各自在心里想道:“奇怪,对方怎地会说出这等话来,莫非他真的就是……” 独臂老者又道:“咦!四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追寻老夫吗?” 高个老者心中忐忑不已,硬着头皮道:“阁下此言从何说起?” “不是你们亲口说的吗,你认为老夫是谁?” 高个老者骇得退了一步,颤声道:“阁下亮个万儿来!” “老夫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阁下是‘残肢令主’?” “不错!” 四个老者,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高个老者为此行之首,当下心头电转道:“自己四个仅是负责寻踪的数拨人之一,其他的几拨人尚未现踪,而自己四人,决非这恐怖人物的敌手,弄不好,白赔上四条命,不如暂时敷衍一下,再与了主力取得联系,脱却关系,是为上策!”想罢,嘿嘿一声干笑,上前两步一躬到地道:“想不到前辈就是鼎鼎大名的‘残肢令主’,在下等不知,多有冒犯,尚望前辈包涵!”说完又是一揖。 其余一个老者,立时会过意来,齐齐施了礼。 独臂老者大刺刺的道:“你们用不着怕,我老人家还不致于要你们的命,不过你据实回答老夫一个问题,就让你们上路,否则 目光炯炯,如冷电寒芒,逼视着那为首的高个老者。 高个老者下意识的低下头去,道:“前辈有什么问题,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知无不言!” “哼!你倒很爽快,这问题极简单,是你亲口说的! “在下亲口说的?” “不错,你们系受何人主使追踪老夫,用意何在?你根据什么断定本令主不是昔日‘甘露帮’帮主本人?” 高个子老者恍若挨了一个当头霹雳。想不到他逞一时之快,向黑衣女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招来这大的麻烦。 看来这恐怖人物,一定是早已尾随在四人身侧,不然他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追人反被人盯,真是栽到了家。 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对方说得这样清楚,他要想否认也办不到。 “残肢令主”,身形微微一动,阴阴的道。“今天如果不还老夫一个明白,你们四个就别想活离此地!嘿嘿!堂堂‘阴魔教’竟出了这等脓包。” 话锋犀利,极尽威迫讽刺。 四老者当堂变色,但惧于对方的威势强忍住。 “你到底想不想回答老夫的问话?” 高个子老者哺哺着道:“这问题已超出在下能力范围,无法奉告!” “嘿嘿!你既然不愿意回答老夫,可别怪我老人家手下无情了,现在我由一数到十,如果得不到答案的话,只好请四位屈驾到阎王老五那儿报到了!一““了”声才落,一字已经出口。 四个“阴魔教”下老者,平日自恃了不起的人物,现在却被人视作掌中之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办才好!” “二” “三” 场中充满了杀机,随着那数字的增加而呈浓厚。 “四!” 每一个数字,恍如一柄巨锤,敲在四人的心上。 如果数列十,而得不到答复的话,“残肢令主”毫无疑问的要毁去这四个“阴魔教”下的徒众。 “五” “残肢令主”五字出口,那高个老者似已被迫无奈,顿生拼命之心。“呼!”的劈出一掌,另三个老者,也如法的各各以毕生功力,拍出一掌。 四个老者,武功亦非泛泛,只是惧于“残肢令”的威名,而表现不济而已,这一下亡命出掌,合以四人毕生的功力,其势非问小可,不啻裂岸狂涛,怒海掠波。 “找死!” “残肢令主”怒喝一声之后,独臂一抡,猛然挥出,一股如山劲道,暴卷而出,迎向四老者的掌风。 “轰!”的一声巨响过处,沙飞石走,劲气激流成涡,“残肢令主”巍然绛立,四个老者被震得气翻血涌踉踉跄跄,一连退了五步之多,方才勉强站稳身形。 “六!”“残肢令主”若无其事的又接着数下去! 高个子老者向另三个老者一使眼色,三个老者,同时进身,扑向“残肢今主”,亡命狠攻。 第七章 血染湘桂道 “残肢令主”脚步不移,身形连连闪晃,巧极的避过三老者的一轮狠攻,单掌运劲,以七成力道淬然拍出。 惨嗥之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三个老者,各各喷出一股血箭,被震飞三丈之外,仆地不起。 就在此刻,一缕血红光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原来那高个子老者趁三个老者与“残肢令主”交手的瞬间,已取出“阴魔教”特急告援,火箭燃放。 “阴魔教”的信号火箭,分为蓝白红三种,蓝色是求援的信号,白色是紧急集中的信号,而这红色却是特急告援,非遇特别重大事故,决不许轻易施放,一经放出,有如教主亲令,周遭可见的范围内,任何教中人,不管多大的事,都得放下,赶赴施放的地方。 “残肢令主”不屑的望了那刺目的红色火焰一眼,口中已数到了“九”! 高个子老者,自知不能幸免,不待对方的“十”宇出口,身形陡地弹起,悲愤不已的喝道:“老子虽死在你手中,但你今夜也逃不了。” 话声中,已扑到“残肢令主”的身前举掌正待-一“十!““残肢令主”口中数出一个“十”字,掌随声而出。 高个子老者,招式未曾攻出,见对方一挥手之间,一股重逾山岳的罡风,已压体而来,疾劲强猛得不可比拟。 心中方自喊得一声“不好”,全身如被雷击。 惨嗥半声,七窍溢血如泉涌,五腑尽靡,横死当地。 “阁下好狠的手段!” 一声低沉的轻喝,发自三丈之外。 “残肢令主”心头猛地一震,循声望去,一条人影停身三丈之外。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江湖中不乏奇人异士,不可一世的“残肢令主”竟然被人欺身到三丈之外而不觉。 那人影晃晃悠悠的又移近了约莫一丈,两人之间相距不足丈。 “残肢令主”看这人影竟然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神秘人物“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之后,身形不由一阵激颤。 (不用笔者饶舌,聪明的读者,一定可以猜想得到“残肢令主”是谁?何以见了红巾蒙面人会如此激动!) 蓦然 破风之声,候告传来! 从这轻重不一,略带杂咨的破空之声来断定,来人当不在少数,而且是从不同的方向涌来。 红巾蒙面人,凝视了“残肢令主”片刻之后,突然道:“阁下小心应付,咱们再见!” 随说随闪动身形,瞬息而杏。 这句话不知是关切,或许是别有用心,不得而知,“残肢令主”又是一阵莫名的感激,怔然不语。 就在红巾蒙面人身影刚刚消失的刹那,三条人影,已如陨星般坠落场中,眼光触处,齐齐惊咦了一声。 这纵落的三条人影,是两老者,一书生。 那两个老者同样是五一卜开外年纪,尖脸削腮,鹰鼻环眼,若不是身材一高一矮,简直就分不出谁是谁来。 那书生年方三十上下,身着一袭灰色儒装,头戴文生帽,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剑柄之上镶着一粒龙眼大的血红珠子,特别显眼。 两老者一书生扫了地上的四具尸体一眼之后,把目光移到了“残肢令主”的身上,细细一打量之后,脸色乍变。 “残肢令主”,不言不动,冷眼注视来人! 紧接着,唆!唆!连声,先后又飘落十条人影。 “血魂剑邝宇”面色一变质,仍是不缓不慢的道:‘在下实情实说,谈不上什么手段!” “贵教主名讳可否先行见告?”“嗯!这个,阁下到时自知!““我老人家没有这个兴致!” “在下等奉教主严令,非请阁下到敝教一晤不可!” “残肢令主”冷笑一声道:“‘凭你们几块料.就敢强请我老人家一旁的神护堂堂主“苦宕飞魔公孙豹”嘎嘎一阵怪笑,插口道:“邝殿主,我等如果连一个假冒他人之名的客人都请不回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话,江湖朋友笑掉了牙!” “残肢令主”不由心中一动,正待开口…… 巡稽堂主“铁羽金鹰鲁子丹”已接上话道:“我可不信这个邪!” “残肢令主”不屑已极的道:“不信的话,尽可一试。地下四人就是榜样!” 此语一出,场中十余人齐齐怒哼出声。 场中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刑司殿主“血魂剑n宇”阴阴一笑道:“阁下最好能够三思而行,否则……” “否则怎样?” “嘿嘿!恐怕有些不便!” “残肢令主”双目暴射奇光,提高了声音道:“老夫倒是不怕什么不便!““阁下真的不愿同行?” “别说不愿,老夫根本就不高兴去,怎样?” “恐怕由不得阁下做主?”“笑话!”“如此在下等只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寒芒发动,已怪异凌辣的连攻了三剑。 拔剑出招,快得如一个动作。 “残肢令主”心中微凛,身形一晃,进过三剑,反攻一掌,这一掌他用了七成劲力,劲道如山,骇人至极。 “血魂剑邝宇”身形微侧,左足向后一引,掌中剑怪异已极的连留数圈,竟把那如山劲气消卸得无影无踪,捷通电闪的又是六剑出手,招式诡奇绝伦。 “残肢令主”见对方竟然能消卸掉自己七成功劲的一掌,内心为之一震,同时对方的长剑,又已电闪袭到,剑影重重,剑花错落,似乎是六把剑同时从六个不同方位攻来。 怒哼声中,单臂一抡,以十成功劲,迎向“血魂剑邝宇”的剑势,裂石罡风,匝地涌出。 “血魂剑邝宇”只觉对方这一掌来势奇猛,而且掌风通异寻常,为前所未见,掌中剑竟然被迫得沉滞起来,大骇之下,忙不选的撤招横门八尺。 算他见机得早,否则必然伤在这一掌之下。 就在“血魂剑邝宇”撤招闪避,“残肢令主”一掌拍空的电光石火之间,两股如山劲道,已一左一右向“残肢令主”当头罩下。 原来一旁的“铁羽金鹰鲁子丹”和“芒宕飞魔公孙豹”’已电疾的腾空而起,如巨鹰般一左一右夹攻而下。 他两人都是以凌空搏击之技,扬名江湖,只须一人,就足可供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穷于应付,何况两人合手。 眼看“残肢令主”避无可避 突然,奇事发生了 就在两股万钧劲道即将击着的瞬间,“残肢令主”似一支弩箭般从两股劲风间隙中,斜射而出,快逾电闪。 轰隆巨震声中,两股劲气已劈落地面之上,声势惊人。 而“残肢令主”斜射而起的身形,竟然凌空一个倒翻,轻灵妙曼的反旋而回,正好欺在两人之上。 独臂挥处,一圈涡流劲气,倏向两人罩落。 “铁羽金鹰鲁子丹”和“茫宕飞魔公孙豹”,平日自以为轻功妙绝人寰,做梦也想不到“残肢令主”竟然高出他俩一筹。 一招落空,立知不妙,双双向两侧地面斜射而落,厘米之差,堪堪避过“残肢令主”的一记反击,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残肢令主”身形也跟着落回地面。 一旁的“阴魔教”徒众,惊心动魄不已。 就在“残肢令主”身形甫落的当口,“血魂剑邝宇”一柄长剑又告袭到。 倏地之间,刺出了一十二剑。 “残肢令主”眼中陡现骇人煞光,单臂抡处,封挡之外,回敬了三掌,震得“血魂剑邝宇”身形连晃不止。 刹那之间,剑光霍霍,掌影如山,剑风嘶吼,掌劲如雷,两文之内,尽为劲气充满,石走沙飞,令人目眩心震。 “残肢令主”边打边沉声喝道:“邝宇,你再不识进退,可别怪本令心狠手辣!” “哈哈!阁下不必空口发狂言,今天我等既然奉令请驾,好歹总得请阁下到本教走上一趟!” 话声中,剑势更紧。 “残肢令主”冷笑一声,眼中杀光陡炽,一把边开对方剑势,身形微向后挫,单掌一伸一缩。 就在这一伸之间,一股异常掌风的奇烈劲道,已告涌出,劲势之强,无法比拟。 “血魂剑邝宇”吓得胆颤心摇,以毕身功力运集剑身,想卸去对方劲势,焉知手中剑竟然挥不出去,暗道一声:“不好!”正待抽身闪让,但已来不及了“轰!“然巨响声中,夹着一声惨哼! “血魂剑邝宇”长剑脱手,一个身形如滚地绣球,直摔到一丈之外,“哇!“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 其余“阴魔教”两个堂主和近十名的劲装汉子,齐齐惊叫一声,亮剑出掌,峰拥而上,攻向“残肢令主”。 “残肢令主”又是一掌劈出,卷向扑来的众人,他已动了杀心,下手决不容情,这一掌较之前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声凄厉的惨嗥传处,首当其冲的四个壮汉,身形被震得凌空而起,各各张口射出一股血箭,横尸三丈之外。 扑上来的众高手心胆俱碎,攻势顿被遏阻。 “残肢令主”伸手胸衣之内一探,缓缓上扬。 一柄精光耀眼亦刀亦锯的怪兵刃,已执在手中。 “残肢令!” 惊叫声中,众高手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怪刃出现,显示着一场恐怖的屠杀,已揭开了序幕。 这时,星光寥落,阵阵晓风拂体生寒,远远传来几声断续的鸡啼,东方的天际,已露出鱼肚白色,天快亮了。 然而在这苍林边缘的湘桂官道之上,却正在酝酿一场血劫。 “铁羽金鹰鲁于丹”与“芒宕飞魔公孙豹”,身为“阴魔教”堂主,当着手下人之面,岂能畏缩。 虽然明知不敌,也只好硬挺,何况前后已有七个教中弟子,丧命在对方手下,当下双双欺身上步,逼近五尺。 “残肢令主”双目神光炯炯,注视两人,冷冷的道:“你两个如果还想全身而退的话,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铁羽金鹰鲁子丹”阴恻侧的一笑道:“阁下说出来听听看!” “贵教追踪老夫并强迫老夫赴贵教,原因何在?” “嘿嘿!在下等奉令行事,无从奉告!” “你真的不肯说?” “残肢令主”逼进了三步,双方距离不及一丈。 “铁羽金鹰鲁子丹”面色为之一变。 一旁的“芒看飞魔公孙豹”向“铁羽金鹰鲁子丹”靠近了两步,凝神蓄劲,如果一言不合,他就要出手。 其余的七个“阴魔教”弟子,长剑横胸,紧注现场。 空气紧张得无以复加, “血魂剑邝宇”已捡回长剑,在三文之外坐地调息,看样子伤势不轻。 “残肢令主”再度开口道:“你说是不说?” “铁羽金鹰鲁子丹”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吭声道:“不说又待如何?” “嘿嘿!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众人不由齐齐怒哼出声! “芒宕飞魔公孙豹”半声不吭,“呼!”的拍出一掌。 咫尺之隔,而且这一掌是他蓄意突袭,力道惊人至极。 “残肢令主”冷哼一声! “鼠辈敢尔!” 不退反进,视那强劲掌风如无物。 “残肢怪刃”疾逾闪电般一晃 “铁羽金鹰鲁子丹”也趁机全力攻出一掌,劲道之强,足可碎碎裂石,就在他出手夹攻的电光石人之间,惨嗥突起,血雨喷溅。 “芒宕飞魔公孙豹”已被残肢而亡,以这魔头的功力,竟然无法躲过“残肢令主”的一击,真是骇人听闻。 “铁羽金鹰鲁子丹”眼看这一掌已告劈着,对方不死也得重伤,焉知事实不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残肢令主”一招毁了“芒宕飞魔”之后,连头都未回,对临身的如山劲气,恍若未觉,身形一挫反而迎了上去。 “波!”的一声巨响,“钦羽金鹰”竟然被“残肢令主”身上所发的一股无形爱气,震得手腕欲折,蹬!蹬!蹬!连退三步,面现惊恐至极的神色。 窥伺在旁的劲装汉子,一个个张口瞪目,全身籁籁而抖。 这种功力,他们听都不曾听说过。 “残肢令主”这时才慢吞吞的转身面对众人,厉声道:“我老人家言出必践,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身如电旋,“残肢令”精芒如幻,惨峰之声,响成一片,肢体横飞,血箭乱射。 转眼之间,官道之上血流成渠,断臂残肢抛满一地,所有场中“阴魔教”众徒,全数被残肢洞胸而死,厥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道旁苍林之中,正隐伏着一个人,被这残酷的屠杀,引动了侠义肝肠,喃喃自语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煞星真是他的话,我只有趁他羽毛未丰,把他毁去,否则,武林之中,无宁日了!” 恰在这时,那运功疗伤的“血魂剑邝宇”已颤巍巍的立起身来,狞笑一声,儒衫飘飘,缓缓向“残肢令主”欺去。 十多个“阴魔教”众之中,他是唯一还活着的人。 “残肢令主”倒提“残肢怪刃!”目中杀光未尽,棱棱的注视着“血魂剑邝宇”渐渐行近的身影。 “血魂剑邝宇”行到距对方丈外之地,停下身来,先扫了一眼满地的残缺尸身,然后目眦欲裂的厉声道:“阁下手段未免过辣?” “嘿嘿!你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阁下未免太看不起n某人了,今天不能请阁下到敝教,在下只有带阁下的尸首回去销令了!” “残肢令主”狂笑一声道:“邝宇,你在做白日梦,我看你有点神智不清!““血魂剑邝宇”身为“阴魔教刑司殿”殿主,自然不是等闲人物,方才被对方的怪异掌风震伤,乃是疏忽所致,因为他估错了对方功力,此刻,成竹在胸,情形自是不同。 当下阴恻恻的道:“阁下身手较之数月之前震惊武林的真正‘残肢令主’只高不低,但又何必冒他人之名而行凶呢?” “残肢令主”心头一阵激动,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对方的话,使他吃惊不小,但略一定神之后,冷声道:“姓邝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你已经注定必死!” “残肢令主”口里在说,心里却无比的激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透“阴魔教”教主何以要下令追踪他?而且一口断定他是冒牌的“残肢令主”这真是奇绝天下的事。 突然 “血魂剑邝宇”厉声吼道:“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死谁活?” 话声中,手中长剑斜举平胸,剑尖向前,握把上镶嵌的那粒血红色珠子,红光顿炽,沿剑身向前延伸。 眨眼之间,整柄剑已呈血红之色,透出阵阵触鼻异香。 “残肢令主”大感骇然,看样子,这必是“血魂剑邝宇”成名的绝学,呼吸之间,已吸人不少香气,顿时感到头昏目眩,四肢遂生酸楚之感,立知不妙- 思念来已,“血魂剑邝宇”掌中剑血芒暴涨,足足长出三尺有余,腥气更是浓厚,狞笑一声道:“残肢令主,今天要你尝尝本殿‘血魂神剑’的滋味!” 声音未落,“血魂神剑”剑尖之上,立时射出一股凌厉无比的血红色剑气,直射“残肢令主”。 “残肢令主”心头一紧,电闪向侧方横移二步。 “血魂剑邝字”手中剑一抡,幻起满天血芒,挟着触鼻香气,如一张火网般向对方罩去,疾劲奇幻兼而有之。 放眼江湖,能在血魂神剑下逃生的。寥寥无几。 “残肢令主”骇凛之余,那招奇绝天下的“残肢断魂”突告出手,一招一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电攻出。 “血魂剑邝宇”机智绝伦,见自己剑身所发的“血魂香雾”,竟然迷不倒对方,心中早存戒意。 见对方身形一动,不待对方出招,立即收招暴退五尺,始险极的避过。 其实“残肢令主”此刻已被迷雾熏得昏昏欲倒,只是他功力深厚,仍能勉强支持,倾力施出绝招,但较之平时,已打了折扣,否则“血魂剑邝宇”再见机得早,也无法避过这一招杀着。 但这一招施出之后,愈觉不支,已是摇摇欲倒之势。 “血魂剑邝宇”见状,不由狂笑起来,进步欺身,手中血红长剑又告攻出,血芒刺向对方胸前五处要穴。 “残肢令主”虽说已是半昏迷的状态,但他的绝世功力,岂可轻视,勉镇心神,,一招“残肢断魂”又告出手。 “噬!”,的一声,“血魂剑邝宇”的两只衣袖,竟被剑裂了半尺长的两道口子,骇得他亡魂皆冒,电闪撤身。 而“残肢令主”因吸入香雾过多,终告不支倒地。 如果不是因为“残肢令主”神志已经不清的话,他纵不被残肢丧命,多少也得受点伤,决不会这样轻松的躲过。 “血魂剑邝字”一退之后,又举步缓缓欺近到“残肢令主”的身侧,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之后,狞声道:“我血魂剑也是言出必践,还是带你的尸首回去稳当!” 话声中,血红长剑一抖,就要 就在这电光火之间,“血魂剑邝宇”待剑的手腕,宛若峰蜇似的。一阵剧痛,劲道全消,一柄剑几乎把持不住。 细一审视,手腕之上插了一根松针,人半寸。 这时,天已大亮。 “血魂剑邝宇”游目四顾,哪有半丝人影。 忖之下,这以松针施袭的人,除了隐身正前方的苍林之外,其余三方块块无遁形,而苍林距自已处,少说也有五,如果在五大之外,用这轻若无物的松针,而能毫无声息的击,反文外的人,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心念之中,向前面苍林朗声喝道:“何方高人,既然看得起我邝某必藏头露尾!” 岂知发话之后,竟然无人答腔, “血魂剑邝宇”心中发毛,转念道:“管它呢?且先解决上眼前的人再说!” 血红长剑,闪电般向昏迷在地的“残肢令主”劈落。 眼看这震撼武林的恐怖人物,就要丧生在 在这千钧一发,一股幽幽劲气,从旁侧飘来,潜劲如山,刺出去的血红长剑竟被带得歪向一边。 “血魂剑邝宇”一向沉稳狠辣,这一下也不由被惊得直跳起来,心中寒气顿冒,分明这暗中出手的人,功力高出他甚多。游目四顾,依然不见半点动静,他身为“阴魔教刑司殿” 殿主,而且自视极高,当然不甘就此罢手。正待发话激那暗中两次出手的人现身之时,忽然苍林之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笑声中满含不屑之意。 “血魂剑邝宇”,这一下可看准了那发话的方位,高声道:“相好的,我们某今天得遇高人,无尚荣幸,阁下既然不肯赏脸,在下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穿林而入。 可煞作怪,林中空荡荡的,目光及处,一无所见。 “血魂剑邝宇”飞快的在百丈之内盅旋一周,待到出林,不由目瞪门呆,地上已失去了“残肢令主”的身影。 这个筋斗,可说栽到了家,闹了半天,别说是人,连影子都不曾看到半个,登时为之气结。 就在“残肢令主”被那神秘人救走之后片刻,又有一批武林人物驰到现场,其中大多是二帮一会的人物。但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幅凄惨绝伦的画面。 残肢! 断腿! 死尸! 鲜血! 在距此五里外的山间,这时正有一个人影,身上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有若夜行骗幅,闪电般飞驰! 片刻之后,这人影停身在一座绝壁中腰的突岩之上。 绝壁高及百丈,猿猴难爬,是一个人踪绝迹的所在。 那人以红巾蒙面,无法看出他的年龄相貌。 他是谁? 他正是“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他以傲视武林的玄奇功力,救出了“残肢令主”,来到这人迹不到的奇险所在。 “红巾蒙面人”把背负的白发老人,放置在突岩之上,然后细细端详了片刻,突然声如裂帛的哈哈狂笑起来! 笑声之高,足可穿云裂石。 狂笑了一阵之后,自语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他!” 举掌虚空向“残肢令主”的面上一拂,怪事突然发生,这一拂之下,白发苍苍的“残肢令主”竟然变成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但那少年此刻仍昏迷不醒,对此事一无所觉。 震撼了武林的“残肢令主”,竟然是一个二十岁不到,面如冠七的少年,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红巾蒙面人,身形微见颤抖,显然激动已极,略事沉吟之后,并指如戟,就要向那少年的死穴戳去! 他要毁去这恐怖凶残的小煞星,以挽武林劫运。 就在指风将要透指丽出的瞬间,红巾蒙面人突然叹了一口气,把手垂下,他似乎一时之间下不了手。 因为对方仅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啊! 同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使红巾蒙面人的手指点不下去,幸而如此,否则这一代奇人将铸成天大的错。 红巾蒙面人犹豫了一下之后,哺哺自语道:“这孩子资禀天赋,为武林百年难遇的奇材,加以奇缘迭遇,已具备百年功力,用之正,则造福武林,不正的话,武林将遭遇到空前的杀劫,唉!人品这般俊秀而偏生就那么残酷的心肠,先把他救活问明原因,如果是虎狼成性的话,只有按照原先的意思,把他毁去算了!” 语毕蹲下身,以右掌紧贴那少年的“命门穴”,左掌并食中二指,遍点周身大小穴道,运指如飞,认穴之准手法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红巾蒙面人要以极高的手法,为这少年迫出所中的“血魂香雾”。 当手指点到胸口“黑虎穴”……又名鸠尾穴时,突地触及一物,顺手勾出一下,登时几乎晕厥过去,不啻是焦雷贯顶,激动得籁籁直抖。 “诀!孽障!龙……” 红巾蒙面人,像噶语般的不断地哺哺叫着块!孽障!身形缓缓立起,举头望着晨辉,朗朗的苍空,似在沉思一件往事。 也许他在回忆中重温一个旧梦,拾起一件残破的往事-… 许久之后,视线又落回那少年的股上。 一颗泪珠,从蒙面红巾之后,悄悄滴下。 接着一颗一颗,终于把蒙面的红巾浸湿了一大片。 红巾蒙面人激动了一阵之后,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蹲下身去,用手轻轻的抚着那少年的脸颊。 像一个慈父在抚慰着爱儿,一遍又一遍,口中悲凄的道:“杨志宗!他叫杨志宗?为什么?他不该姓杨的!“ 这少年正是杨志宗,身世凄迷,身负师门血仇。 他幼时曾混迹乞丐群中,从一个异丐那里,学到了一套易容绝技,他遂以他师父“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面目出现。 他先后巧服“牛龙蛟内丹”和“天鹏彩卵”,凭添了百年功力,又巧得武林双奇“北疯半悟和尚”和“南痴愚骏钓叟”各传了一门绝学,使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于是__ 他展开了复仇的行动。 桂林城两粤十八家大镖局的总镖主“铁臂神猿蔡精一”是第二个丧在他手下的仇家之一。 第一个被他所杀的是“鸿面酒葫芦廖仓”。 且说红巾蒙面人激动过后,又开始了他迫毒搜穴的动作。 半盏茶的工夫,杨志宗已告悠悠醒转! 星目睁处,首先触及眼帘的,是那惹眼的红巾。 湘桂官道上的一幕,电般重映心头,他意识到自己第二次又被红巾蒙面人所救,一骨碌立起身来。 这一立起身来,不由愕然愣住,上面是峭拔的岩壁,下面是无底的深渊,停身之处,是一块半壁中突出的丈许岩石。 红巾蒙面人,仍然不言不动的跃坐在侧。 “老夫……” 老夫两宇方才出口,他一眼瞥见脚旁的假发假须,知道行为已经败露,登时俊脸通红,尴尬的道:“晚辈又蒙前辈援手,五内铭感!” 红巾蒙面人,注视了杨志宗半晌之后,才沉声说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假冒‘残肢令主’行凶?” “假冒?”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全是激愤之色,他在考虑,是否该道出真情,沉思有顷,知道已无法隐瞒,恨声道:“晚辈并非假冒他人之名!” “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已于二十年前死去,你现在以他的形貌出现江湖……” “古道热肠杨震寰正是晚辈恩师!” “哼!你今年几岁?” “总在十七八岁之间!” “甘露帮帮主死于二十年前,难道死人还会收徒?” “晚辈恩师死于两月之前!” “什么?两月之前?” 红巾蒙面人忍不住高声追问。 杨志宗星目之中,倏地射出一种极其怨毒的光芒,俊脸之上,也泛起了浓厚的杀机,咬牙道:“不错,两个月前被人第二次杀害! 红巾蒙面人更奇,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第二次!“ “是的,二十年前,甘露帮总坛被挑之日,帮众悉数罹难,晚辈恩师身中数十剑,左臂被削,晕死尸堆之中,适逢‘赛扁鹊吴济人’采药武陵山,慨然施救得以不死!” “嗯!后来呢?” “还有两位侥幸不死的帮友,一位是甘露帮刑堂堂主‘云里青鸾祁钧’双臀被削,一位是护法‘铁判官周立道’两腿全废!” “云里青鸾以轻功身法称绝江湖!” “前辈所说不错,晚辈恩师等三人,隐匿在武陵山一石窟之中,打发了二十年凄惨的岁月,志谋雪仇!“ “那何以又遭……” “先师为了报复血仇,特制了一柄‘残肢怪刃’,并精研了一招绝学‘残肢断魂’,数月之前,现身江湖索仇,竟因行踪不慎,被昔日仇家之中的一个魔魁侦知,跟踪到武陵山石窟之中,先师等三人终于被杀,晚辈当日恰好出来办粮,得免于难户说到此处,声音已变咽哽,星目中滴下两滴泪来,一顿之后,又回复了适才恨毒的表情。 红巾蒙面人,也不由激动起来,又道:“那就是说‘残肢令’出现之初的七次血案是令师所为,而最近一次是你易容而为?” “先师出江湖自索仇家,只有六次便已遇害,第七次和第八次是晚辈继先师的遗志而为!” 杨志宗说到此处,忽地想起一事,又道,“黑凤凰赵丽珍,是前辈门下?” “不错!“ “令徒赵姑娘声言要追寻‘残肢令主’,报雪父仇,现在真相已白,前辈对此事将如何处理?” 红巾蒙面人沉吟了半晌,才语音凝重的道:“珍儿为父报仇,人之常情,但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曾参与甘露帮血案,也是祸由自取,希望你对她稍为留情,我当竭力设法化解这段冤结!” 杨志宗听红巾蒙面人这一番义正词严,事理分明的话,心中钦佩不已,当下诚恳的向红巾蒙面人道:“前辈此话,不偏不倚,晚辈谨遵台命!” “孩子,你姓杨?” “是的!” “恕我罗嗦,你可否把身世稍稍告我一些?” 杨志宗不由奇怪起来,不知对方此问是什么用意? 但他的眼光,触及红巾蒙面人那双从蒙面申上的两个小孔中,流露出来的含着无比的关怀和祥蔼的眼光时,他默然了,对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无法抗拒的要吐露心中的话,他本是冷傲的人,然而此刻他却温顺如绵羊。 童年时代的悲惨岁月,不幸的回忆,凄迷的身世……这些片断,一时之间,如浪起波翻,齐袭心头。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道:“我是一个孤儿,或许是个弃儿,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我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没有名,没有姓,也没有半个亲人,像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世上!” 这些话,像是一柄柄的利剑,插在红巾蒙面人的心上,他似乎感觉到一颗心正在滴血,他的身形又开始颤动起来! 杨志宗泪眼迷蒙,沉痛的道:“五年前,我被恩师‘古道热肠杨震寰’收容,他传我武艺,待我如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跟随他姓杨!” 他仿佛又见到了武陵山石窟中,血淋淋的一幕,恩师和两个形同废人的叔叔,倒卧在血泊中…… 于是,他的脸上,又充满了杀机,恨声道:“然而那些魔头,又剥夺了我唯一的亲人! “ 他握紧拳头,双眼望着空际,哺哺的悲号道:“杀杀杀!我要杀尽这些丧心病狂的魔头!” 红巾蒙面人,似已沉入了一个惨酷的回忆中,他真想抱住眼前这少年、向他道出一切,但他竭力的克制自己。 他扼杀了自己升至内心的感情! 多少年来,他渴望着奇迹出现,然而现在,奇迹出现了,但他却又不敢面对现实,他愿意一个人来承担这痛苦。昔日一念之差,使他铸成了终身的痛苦。 如果他道出以往的一段经过,将会招致可怕的后果。他看着眼前这丰神绝世的少年,极端痛苦中渗着一丝欣慰。 他怕他的语调会引起杨志宗的怀疑,他不敢再开口说话,泪水又自蒙面红巾之后,悄悄滚落。 双方暂时沉洒在各自的痛苦领域里。 久久之后 杨志宗首先开口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红巾蒙面人似从梦中醒来般的“哦”了一声,反问道:“孩子有什么话要说?” “晚辈的身份,请代保密!“ “可以!“ “阴魔教何以遣教中高手追踪晚辈,并且还肯定的指出晚辈不是‘残肢令主’本人,前辈可知其中究竟?” “此事颇费猜疑,只有慢慢查探!” 杨志宗顿了一顿之后又道:“阴魔教刑司殿殿主‘血魂剑邝宇’,不知使的是什么歹毒阴功、晚辈只觉鼻端吸人一股异香,便已……““血魂剑邝宇所恃的是他手中那柄‘血魂神剑’,该剑是战国时代魔尊者所遗之物,不知如何落在他手……” 红巾蒙面人说到这里,似在思忖什么,稍停又道:“血魂神剑的威力,主要是剑柄上的那粒‘血魂珠”,血魂珠本身能散发一种香雾。被香雾迷倒的人,需两日夜才能醒转,持剑的人,以本身真元由握剑的手掌逼出血珠,光华透过细身,攻力最高的人,可将血芒通涨到五尺,加上剑身与手臀之长,一丈以内可以伤人!” 杨志宗听得神往不已,对红巾蒙面人,武林典故的渊博,更是钦佩不已,同时也感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难道就没有克制之物?” “有!不过很难!” “晚辈领教!” “如果能练成先天罡气之类的功力,对敌之时,以爱气护住全身,阻止伤人于无形的血魂精芒,再以至高掌力,连环拍出,使对方无法凝聚真元于握剑的手掌,香雾自然无法发出,但练有这类罡气功力的人,百年来还不曾听说有过!” 杨志宗闻言之下,心中暗叫惭愧不已。 他从南海鸟石岛“南痴愚骏钓叟”处,学到了“乾元真罡”,因为不明用法,没有照法施为,险险丧失生命! 心中虽想,但他并没有说出口来,红巾蒙面人几次想开口道出他心中的隐密,但话到口边,又硬生的咽了回去,他顾及到那可怕的后果。 心念百转之后,他决定让那惨痛的憾事,永埋心底,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之后,声音微颤的道:“孩子,我们该分手了!” 杨志宗茫然的点了点头! “孩子,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想传你一式身法?” 杨志宗突地想起武林双奇南痴北疯,各传了他一样绝学,目的是要他代表武林双奇与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人履约。现在红巾蒙面人又说要传他一式身法,不知是否又有什么事要他去办,当下慨然道:“前辈对我曾有两次救援之思,如有什么差遣“咦!孩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晚辈乃是出自肺腑之言!“ “哈哈!你以为我传你武功是需要取回代价吗?” 杨志宗使面不由通红起来,他确有这种想法。 红巾蒙面人又道:“我传你武功,只是为了想让你我之间留点纪念!” “留点纪念?” “是的,孩子,现在你也许不懂,但有一天你会懂的!” 杨志宗迷惘了,他不知道红巾蒙面人说留点纪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去深想,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如果这时候,杨志宗能注意到红巾蒙面人的异常举动,而追根究底间下去,他可能解决了身世之谜,可惜他没有。 于是,红巾蒙面人开始口述手比,把秘诀授给他。 杨志宗异禀天赋,聪慧绝伦,加上两次奇缘,已具备百年功力,学起来轻而易举,不到盏茶工夫,已经心领神会。 红巾蒙面人激动的道:“孩子,这一式身法,是我毕生精力的结晶,叫作‘移形换影’,等闲的江湖人物,对你将莫测高深!” 杨志宗这时已完全沉醉在这一式奇奥无比的身法里,他愈想忿是奇妙无比,这种身法简直可说与鬼魅无异。 原来红巾蒙面人,在“血魂剑邝宇”的手下,救出昏迷不醒的“残肢令主”杨志宗,就是施的这一式身法。 以“‘血魂剑邝字”的功力,竟然连人影都不曾发现。 红巾蒙面人,救杨志宗来到这绝壁突岩的目的,是认为杨志宗假冒“残肢令主”之名行凶,手段残酷,他打算要把他毁去,焉知事实大不以为然,他一方面同情他的作为,另一方面,他做梦也估不到这冷漠的少年,竟是他十多年来,一直存在他心中的影子。 他没有勇气向杨志宗说出伤心的往事,他愿意自己一个人,永远的继续承受这一份噬心的痛苦。 他绝没想到,这一来,又几乎铸成了大错。 日正当中,艳阳高照,照得死阴幽谷,也一片光明。 杨志宗恭谨的向红巾蒙面人一揖,道。“谢前辈授艺之德!’“孩子,用不着谢,这是缘!缘!” “前辈如果没有其他的训诲,晚辈想暂时告别!““好的,孩子,世上本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这话说得凄凉至极! 杨志宗心中不由一怔,忖道:“怎的这位名震武林的一代神奇人物,竟然也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起来?” “前辈,湖海萍踪,未始无再见之期!” “是的,孩子,走吧!愿你自为珍重,除复仇之外,最好能少造杀劫,以免上干天和!”’ “晚辈遵命!” 话声中,两条人影,一先一后,飞离那块突岩。 三天之后 神秘而恐怖的“残肢令”竟在长沙出现! 这一次,三天之内,有三个不可一世的高手,在“残肢令”下被残丧命,他们都是名满湘省的人物。 一个是“七指圣剑吴凌南”…… 一个是洞庭湖三十六水寨的总舵主,“水鹞子西门俊德”,他破残的地点是长沙城中最豪华的客寓“大鸿运客寓”。 再一个是“九天飞鹏吕无香。” 从“残肢令”出现江湖迄今,已有十一个名气显赫的黑白道人物,在“残肢令”下毙命,没有一人能幸免。 于是 长沙城顿时成了龙蛇混杂之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的武林人物,齐涌向长沙城,有的是希望能见识一下“残肢令主”的真面目,但大多数的人则另怀目的。 尤其那些心怀腻病的人,有如芒刺在背,这恐怖的人物一日不除,他们一日不能安眠。 就在“水鹞子西门俊德”被残杀的第二天中午时分。 长沙城第一大酒楼“正阳酒楼”,楼上楼下,三百多个座位,几乎无一虚席,全被一些来自各方的江湖人物据满。 喧嚣盈耳,在高声的谈论着“残肢令”的种种。 “残肢令”是否已经离开长沙城,或者是另寻对象下手,没有人知道,他们漫无目的的在胡乱揣测。 楼上靠街的窗口边,一个座位上,这时正有一个俊美到极点也冷漠到极点的少年,独个儿浅斟低酌。 他就是杨志宗。 他怀中的“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的仇人名次,又销去了三号,但他并不感到轻松,首页之上所载的五大仇人“阴、阳、丑、怪、婆”,他只与其中的“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朝过一次面,其余的,他连影子都不曾见过。 他先后下手除去的,在仇人之中说来,算是微不足道之辈,可以预想得到他这复仇的里程相当艰巨而遥远。 现在,只不过开始而已。 杨志宗神目如电,搜遍了座中的每一个人。 他发现五个壮汉,在紧靠壁角的一方据座而饮,看去极是眼熟,苦思之下,他认出了这五个壮汉正是跟随“招魂蝶秦媚娘”的“百灵会”五男五女十大弟子中的五男,“百灵会” 的人既然在此现踪,其余“紫云帮”“万寿帮”也少不了有高手在此。 二帮一会为了对付“残肢令主”早经联成一体。 二帮一会,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列的人,他同时也记起了荆山孽龙潭畔他们要逼杀他的往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一股莫名孽火,熊熊燃起。俊面之下,顿泛杀机! “杀!”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杨志宗心底升起! 蓦然-一 蹬!蹬!蹬!楼梯响处,上来两个面目狰狞的老者。 恰好杨志宗座旁还有一个空座,两个狰狞老者凶眼朝四下一掠。发现了这一个空座,双双朝这边走来。 杨志宗一看来人,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极!又是两个送死的!” 两个老者走到空座之前,蓦然瞥见杨志宗,先是一征,继而相顾一阵嘎嘎狂笑,声如鬼哭狼曝。 引得座中酒客,纷纷侧目。 两老者落座之后,小二随即送上酒来。 “南荒双凶!“ 邻座中,有人轻轻呼出。 由于“南荒双凶”这一阵怪笑,却让二帮一会的人。发现了杨志宗在座,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杨志宗的真正身份。似“百灵会”的五个壮汉。却留上了意,他们知道这是会长要得才甘心的人! 突然 合楼酒客一个个睁眼缄口,纷纷注目楼梯门处! 杨志宗也跟着转目望去,不由激动起来,冷漠的脸上,候地掠过一丝喜色,跟着离座而起。 来人非别,正是那容光照人,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天山龙女徐慧芳”,正婷婷玉立在楼梯上,似乎要寻一个合适的座位。 天山龙女虽然徐娘半老,但她的姿色仍可颠倒众生。 座中群豪,虽然被她的美色,震得有些晕陶陶的,但“天山龙女,在江湖中侠名卓著,无论黑白两道都对她存三分敬意,还有她的师父“都天异叟钟离慕宏”,年已百岁开外,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还没有人真正知道,谁也惹他不起,所以没有人敢稍露轻薄之相。 “天山龙女”眉梢眼角,永远挂着一丝淡淡的薄愁,究竟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时,她已发现了杨志宗正起身向自己点首招呼。 她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莲步栅栅,向杨志宗座前移来。 杨志宗的形貌,酷似她十多年来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在她的潜意识中,杨志宗成了她的偶像。 所以在孽龙潭畔,她曾舍死忘生的护卫着他。 杨志宗是她和红衣女上官巧两人亲手埋葬,之后,她听江湖中传出杨志宗死而复活的消息,她曾四处寻觅,想不到今天在此碰面。怎不令她喜出望外。 杨志宗宛如见到了亲人,常挂脸上的冷漠神色,倏地一扫而而,远远地以充满了孺慕热情的声音叫道:“徐姑姑,这里有空座!“ 他本是一人独占了一付座头,这一来,“天山龙女”正好补上他对面空位,店小二随添上了一份杯筷。 “天山龙女”落座之后,先端详了他一会,才徐徐道:“孩子,想不到能再见到你!““谢谢徐姑姑的关怀,晚辈对徐姑姑也时在念中!” 邻座的“南荒双凶”发现了杨志宗,以为是天赐良机,他俩还念念不忘那“牛龙蛟内丹”的事。 此刻,见“天山龙女”忽然来临,而且还与杨志宗坐在一道,心中感到万分的不自在,登时毛躁起来。 双凶中的老大“双尾毒蝎”,是背向杨志宗这边,表情不得而知,老二“洞里赤练”,却正好与杨志宗隔桌相对。 “洞里赤练”闪着一双蛇眼,不停的打量杨志宗。 这种眼色,杨志宗可不陌生,在孽龙潭畔群魔要把他剖腹取丹的时候,他看得很多,是一种凶毒和贪婪的混合。 杨志宗被这种眼色激怒了,又回复了一贯的冷峻。 “天山龙女”见杨志宗只说得一句话,脸色又变,不由大感惊异,循着杨志宗的眼睛望去回头一看,也不由粉脸遽寒。 杨志宗冷哼一声之后,向“南荒双凶”发话道:“两位还记得在下?” “洞里赤炼”阴恻恻的一笑道:“娃儿,我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双尾毒蝎”也回头补上一句道:“娃儿,人生何处不相逢,今天可称幸会!” “天山龙女”不禁气往上冲,粉脸一变,正待 杨志宗忙用眼色把她止住,俊目之中,煞光隐现,如两道寒芒利剪,扫向“南荒双凶”。 “南荒双凶”被他的慑人眼神惊得一怔,忖道:“奇怪,这小子两月不见,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天山龙女”可不曾留意到杨志宗的眼神,她只顾怒气不息的盯视着“南荒双凶”,她料知双凶心怀叵测。 而使她更担心的是,昔日孽龙潭畔的事重演。 因为杨志宗曾吞下了那粒武林至宝“牛龙蛟内丹”。 今天长沙城中,为了“残肢令主”的出现,而龙蛇荟萃,风云乍聚,如果闹起来的话,后果相当可怕。 当然她做梦也想不到杨志宗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一连数度的奇缘巧合,已使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同时,整个酒楼之中,所有闻风而来的黑白道人物,谁会想象得到他们要追寻的恐怖而神秘的“残肢令主”,就是眼前座中这个俊极冷极的少年人呢! 且说杨志宗冷峻的扫射了“南荒双凶”一眼之后,沉声道:“两位说得不错,今天真是有缘,在下对于昔日之赐,无一日敢稍忘,在下也正在四处寻找二位呢!” “洞里赤练”一怔之后道:“娃儿,老夫兄弟俩会成全你的!” “好极,是现在还是另约地点?” “天山龙女”不由惊奇起来,杨志宗的功力她知之甚详,决不是双凶的对手,而他现在竟敢出言挑战,令人费解。 思付末已,只听“双尾毒蝎”嘿嘿一笑道:“娃儿,晚上月出时,东城外七里坪再见如何?” “好极,两位选的地点不错,风水还好!” “南荒双凶”眼中凶芒一扫杨志宗,强忍下去,没有发作,心付:“小鬼,晚上七里坪有你看的!” “天山龙女”忧疑的道:“孩子,你……” 杨志宗微微一笑,安详的道:“徐姑姑,如果你有兴致的话,无妨也去看看热闹!““孩子,‘南荒双凶’,狠辣残暴,功力也不可轻视……” “徐姑姑,请放心,我不会做糊徐事的!” “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呀!何况今天长沙城中,藏龙卧虎,如果万一引动了那些贪婪凶庚的魔头,岂不……” “那更好,让他们都见识一下武林公道!” “天山龙女”’不由怔住了,惊奇的看着杨志宗,数月不见,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使她猜不着,想不透。 于是 在邻座酒客互相传言之下,刹那之间,“南荒双凶”约斗睹面少年杨志宗的消息,传遍了整座酒楼。 数月之前,杨志宗在孽龙潭畔巧吞“牛龙蛟内丹”的事,早经轰动江湖,但知道他的人并不多,现在这一传扬开来,他马上成了众酒客圈目的人物。 这些牛鬼蛇神,本是为了“残肢令主”而来,现在“残肢令”影踪俱无,却出现了个腹合武林异宝的冷面少年。 在贪婪作祟之下,不少魔头,暗中已打好了主意。 “天山龙女”内心焦急不已,数月前夺宝的惨酷记忆,使她余悸犹存,眼看今晚那血淋淋的往事又将重演。 杨志宗是她失踪了十多年的心上人的化身,她对他已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对于他的安危祸福,她似乎感到有一种义务在心头。 “双尾毒蝎”会过酒资,立起身来,向杨志宗道:“娃儿,今晚七里坪之约,你不会失约吧?” “哈哈!在下求之不得,岂会令你俩失望!” “如此,娃儿,晚上见!” “南荒双凶”重又瞪了杨志宗一眼,相率下楼而去。 时间已到申西之交,不少酒客相继离去。 酒座之中,顿告宽松起来。 杨志宗的目的,是要等待二帮主一会长几个仇家现身,所以一直没有离去之意,耐心的啜着酒,像猎人守候他的猎物。 但座中除了那“百灵会”的五个高手之外,再不见有人现身,心中忖道:“今天我非要探个所以然来!” 楼梯响处,走上五个装束诡异蟹黑老者,和一个瘦长怪人。 “天山龙女”悄悄向杨志宗道:“这五个老魔是‘苗疆五毒’,那瘦长的怪人是横行天南一带的魔头‘木铎居士’,都有一身诡异武功!“杨志宗毫不在意的点头,道:“恐怕也是为了‘残肢令主’而来!““嗯,无边浩劫,将由‘残肢令’一手撅起!” 杨志宗闻言,心中感到微微一震,心里暗道:“徐姑姑,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真相,我有我的隐衷啊!” 这时,“苗疆五毒”和“木铎居士”已经人座。 由于这六个魔头的出现,楼中顿时沉寂下来!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事,向“天山龙女”道:“徐姑姑,以前在孽龙潭畔,你为什么要舍命护卫我?” “天山龙女”芳心为之一震,怔怔的看着杨志宗,往事又似毒蛇般噬着她的心,半晌,才苦笑一声道:“孩子,为了武林正义四个字!” “我看不太突然,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何以见得?” “从你忧愁的眼眸和第一次你对我说话的神情,我大胆的这样猜测,我记得你问我的姓名时,我说我叫杨志宗,你重复问了两次,而且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孩子,你想得太多了!” “也许是的,但我总觉得你似有隐痛在心!” “孩子,你要我说什么?” “我希望能多明白一点,不过我不敢勉强徐姑姑!““天山龙女”脸上顿现出幽怨之色,显得十分为难的道:“孩子,另一方面是因为你……唉!” 杨志宗睁大了眼睛,惊奇的道:“徐姑姑,我怎样?” “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靠诉你,因为你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是的,像极了,容貌举止无一不像,只是年纪差了两倍!” “这人和徐姑姑一定有极深关系?” “天山龙女”粉面一红,点头认可。 “徐姑姑,他是谁?” “孩子,你听说过‘玉面剑客’其人吗?” “这个,怨我孤陋寡闻!” “二十多年前,‘玉面剑客范天华’,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剑手。打遍中原无敌手,名满江湖!” 杨志宗不由兴奋起来,追问道:“我像他?” “不错,很像!” “他人呢?” “天山龙女”眼圈一红道:“失踪了,也许死了,十多年前,他遭逢巨变!” “什么巨变?” “孩子,你已经问得够多了!“ 杨志宗身世凄迷,只要对他稍为有关的事物,他都不肯放过,闻言之下,不由现出怅然若失的样子。 “大山龙女”似乎非常激动,镇静了一下之后,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 “请讲!“ “他是天下第一人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人!“杨志宗听之下,几乎跳了起来,武林双奇“南痴愚骏钓父尉迟若彰”和“北疯中悟和尚”,各传他一样绝学,就是要他将来代表武林双奇去赴一界传人之约,对方曾言,五年内华山候教。现在听说这极像他的人,号称第一剑,而且与徐姑姑有极深关系,心里哪有不惊,当下不由脱口道:“徐姑姑,他在华山!” “你怎么知道!“ 杨志宗顿了一顿之后道:“西岳之主不是在华山吗?” 他一时大意,几乎把双奇一异之间的约会,说了出来! “天山龙女”幽然遭:“孩子,这还用你说,华山我已去过三次!”。 “怎样?” “他根本不曾回过华山!” 杨志宗可感到有些茫然了,忖道:“据‘南痴愚骏钓叟’告诉自己,西岳之主传言,他本人因练功走火人魔,与双奇之约,由其传人代赴约,五年之内,在华山随时候教,照说他不但未曾失踪,而且该在华山才对,这其中又是什么玄虚呢?” 蓦然 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嘻嘻!母如花,子似玉,羡煞人也!” 又一个刺耳的声音道:“中原多美女,但像这般标致的还是初见!” “天山龙女”与杨志宗双双转头望去,那说话的竟是“苗疆五毒”中的两人,两双色迷迷的眼光,正向这边瞟来。 又听那瘦高怪人“木铎居士”道:“各位,这朵花是被遗弃的呢!不过我可惹不起!” “哈哈!阁下连一个女子也惹不起,莫非她……” “各位不知,她身后的那老鬼可真骇人呢!” “木铎居士”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脑袋,在半尺长的细颈上一阵摇晃,小眼色迷述的朝这边一扫,丑怪邪淫之态,令人作呕三日。 杨志宗见状,才知道这六个老魔原来是指着自己和徐姑姑两人说话,一股无名孽火,自胸中熊熊升起。 “天山龙女”粉面红中透紫,显然已怒到极点,缓缓站起身来,纤手朝指“木铎居士” 道:“木铎居士,你也是成名露脸的人,眼睛放亮一点!” “木铎居士”贼兮兮的一笑道:“天山龙女,老夫眼睛可亮得很!” “苗疆五毒”也跟着嘎嘎一阵怪笑。 杨志宗双眼奇光暴射,冷森森的道:“化外小丑,也敢到中原来撒野!” “苗疆五毒”闻言之下,凶睛一亮,离座而起,其中一个哇呀呀一阵怪叫,声如牛吼般的道:“雏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楼中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座中近百的酒客,齐齐引颈而望。吓得十多个店小二撒腿就往楼下跑去。 杨志宗不屑已极的道:“就凭你们几个化外苗子?” “苗疆五毒”一个个丑脸失色,气得簌簌而抖,他们五个在苗疆一带,是跺跺脚风云失色的人物,想不到今天当着这多的武林人物面前,被一个二十不到的娃儿,一口一个苗子,骂得狗血喷头,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得下? 那发话的五毒之一,一脚踢翻酒席,稀哩哗啦一片‘碗破盅碎声中,飞身而起,连越数个座位,疾扑过来! “天山龙女”粉面骤现寒霜,扬起玉掌,正待 所有在座三山五岳的豪客纷纷起立。 “给我回去!” 朗喝声中,只见杨志宗单掌一扬,一股凌厉绝伦的罡风,已迎着那疾扑而来的人影暴卷而去。 他这一掌,已带上了六成“乾元真罡”。 就在这朗喝声中,夹着一声问哼,那五毒之一的老者,直被摔飞五丈之外,“砰!”的一声,重重的跌在楼梯之上。 楼中顿时一阵哗然,谁也料不到这少年会有这般身手。 “木铎居士”等人更是惊、羞、恨、怒齐涌心头。 “天山龙女”惊诧至极的问杨志宗道:“孩子,你……” 杨志宗已知道她要说什么,忙道:“徐姑姑,有机会再向你说我这月来的经过!““木铎居士”阴测恻的一阵嘎嘎笑道“雏儿,有两下,看我的!” 声落,缓缓向杨志宗座位这边走来,小眼精芒闪烁。 “苗疆五毒”连刚才被震飞的一个,齐齐和“木铎居士”飘身欺来,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杨志宗,面色冷峻如常,静静站立,丝毫不显激动之情,那一股英风豪气,的确令人心折。 “苗疆五毒”行到杨志宗身前约一个座位的距离之间,停下身来,五人衣抉突然一阵鼓动,但瞬即停止。 五毒之中的一个突然狞笑一声道:“雏儿,这回有你乐于了,你已中我五位老人家的‘五毒本命神盅’,管叫你死活都难,嘿嘿!你试运运气看!” “天山龙女”见闻!“博,深深知道这苗疆盅毒的厉害,只要放盅的人,催动盅毒,中盅的人必遭盅物噬心惨剧。 尤其这“本命神盅”是与施盅的人,元神相通,即使远在教百里之外,只要施盅人心念一动,盅毒立即发作,生命全操在施盅者之手,除了施盅的自动收回外,绝无药可解。 当下粉面立时变为土色,手按剑柄就要发着。 杨志宗童年时,曾混迹乞丐群中,对于这玩意儿多少也知理一点,不禁寒气顿冒,猛一运气,果觉经脉之中,似有无数的小东西,在蠕蠕而动。 登时杀机上涌,怒声道:“老鬼,小爷今天算栽了,你们一个也别想离此!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雏儿,闭上你的嘴,你没有机会了!” “苗疆五毒”齐齐凝神运功,袍抉又告飘动起来! 杨志宗顿感全身如被蛇钻鼠啮,痛痒难耐,锥心刺骨。 原来“苗疆五毒”已经以本身真元催动盅毒。 杨志宗额上青筋暴现,冷汗涔涔,急切之中,陡运内功,冷热相同的气流,立时运转,全身这一运气,果然觉得好些,心中忖道:“莫非真元内力可以克制盅毒?” 他却不知自己奇遇之故巧服“牛龙蛟内丹”和“天鹏彩卵”这两样稀世奇珍,一是阴极,一是阳极,水火既济,于地交泰,正是盅毒的克垦。 心念之中,更加紧运起功来。 “苗疆五毒”催动盅毒,见对方神色一变之后,又恢复湛然之色,似乎不惧盅毒的模样,不由大骇,互望一眼之后,各以本身真元,全力推动。 这一来情势大变。 而“木铎居士”已趁“天山龙女”惶然呆望那冷面少年的当儿,悄没声息向她欺去。 两只枯瘦的鬼爪,眼看就要抓上“天山龙女”的双肩。 “天山龙女”尚不自觉。 杨志宗偷眼瞥见,要想向“天山龙女”发声告知,已万万不及,急切里,闪电般向侧里横劈出一记“乾元真罡”掌。 “木铎居士”正庆得手,忽觉一般异乎寻常的罡劲,已向自己电闪射来,如果不撤身的话,“天山龙女”固然要受制在他的爪下,但自己也得伤在那股怪异的劲气之下。 心念动处,身形急往后飘退五尺。 “天山龙女”已适时警觉,“呛卿”一声,长剑出鞘,寒芒动处,朝“木铎居士”凌厉狠辣的连攻十二剑。 “木铎居士”身形未定,对方长剑已告攻到。 只见他竹竿也似的身形,一阵摇晃扭曲,竟然轻易的避开了“天山龙女”挟愤而发的十二剑快攻。 此时,座中黑白道人物,早已停杯不饮,齐向四周靠壁处闪让开去,空出中间十余个座位的空隙。 杨志宗因援手“天山龙女”,体内真气,难免一松,那盅毒一五个苗疆老怪的推动下又乘隙蠢动。 他此刻已把“苗疆五毒”恨之人骨,全力运转体内的阴阳两极真气,顿时痛楚全消,精神大旺。 “苗疆五毒”自出道迄今已数十年,从未见过这种不惧盅毒的怪事,虽然全力催动神盅,但对方依然无事。 不由寒气顿冒。 “本命神盅”与本身神气相通,盅在人在,盅亡人亡,由于杨志宗这一尽力施为,那浸人的神盅,在两极真罡的熬炼下,已呈不支之势,纷纷反奔而回,五个老怪,如果不及时收盅,势将与盅同亡。 “苗疆五毒”,这时已发觉情形有异,忙不迭的收盅回身,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杨志宗劈出一掌。 五毒联手,其势非同小可,足可推乎一座土丘。 杨志宗不虞有此,几自行功驱盅,待到发觉已经不及闪避封挡,一咬牙,陡然运起“乾元真罡’护住全身。 一声轰天巨震过处,杨志宗结结实实的承受了“苗疆五毒”联手的一掌,连退了数步,方才拿稳桩,护身真罡,几乎被震散,而“苗疆五毒”也同时被反震得连连倒退。 整间酒座,被那激荡的涡流劲气,卷得桌飞椅走,瓦片纷飞,整座楼几乎被震塌,声势吓人至极。 楼中观战的黑白道高手,一个个张口结舌,目睁得如铜铃。 “苗疆五毒”,做梦也想不到以五人联手之势,竟然收拾不下这后生小子,实际说来,也等于栽了,而且栽得很惨。 一时之间,瞪着凶眼,愕愣住了。 杨志宗转眼一看,“天山龙女”“木铎居士”已经双双失了踪影,心里这一急,真个非同小可。 他早已看出“木铎居士”不怀好意,而且武功要高出“天山龙女”二三筹,如果万一被“木铎居土”得手,而加以侮辱的话,岂非是终身憾事。 心念之中,撇下“苗疆五毒”,电闪穿窗而出,如脱弦之矢般射向对街屋顶,展目望处,果见一条人影,似乎挟着一物,向东疾驰,已在百丈之外,当下身形电起星飞般追去。 身后,传米“苗疆五毒”的喝叱声,但他一心悬挂徐姑姑的安危,连头都不曾回,几个起落,已把五毒抛离很远。 杨志宗展开身法,快似一缕青烟,前面的人影,瞬已越城而出,驰向一片茂密的修台绿竹,待杨志宗把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二十丈时,那人影已投人那绵延数里的竹林之中。 他也紧跟着飞身扑入。 林深竹密,枝干交叉缠错,目力再佳,也无法看清三丈之外,加上风弄幽台,一片沙沙之声,掩盖了其窥视之处,所以也无法从声音去判断那人影的动静。 杨志亲心急加焚,在竹林中一阵盲目搜索,一无所有。 他不由怔住了,心头电转,苦思对策。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仍是一筹莫展,两只脚下意识的向前缓缓移动,如一个幽灵似的!…… 蓦然 一缕异声,透过那沙沙的声响,隐约的传人耳鼓。 杨志亲陡然一惊,停下身来,凝神侧耳细听。 那声音似是一种被压抑而发出的狂笑之声,显得沉闷而骇人,幸好是他,如换了别人,可还真听不出来。 听声辩向,那异声来自左侧一丛密不通风的翠竹之后。 杨宗志捷逾狸猫般的掩了过去,不带任何声息。 一看之下,几乎气炸胸膛,杀机陡炽。 “天山龙女徐慧芳”,仰面躺在地上,胸衣已被撕开露出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肤,一对新剥鸡头巍然高耸,双目紧闭。 “木铎居士”口里发出得意的淫笑,正自解衣衫。 杨志宗目毗欲裂,正要出手,忽地转念道:“如果我以真面目出现,徐姑姑岂不羞煞,我何不如此……” 心念之中,以极快的手法,取出面具假发戴上,左手由衣袖内脱出,贴身附着,让左袖虚飘下垂。 轻轻闪身欺去 “木铎后士”得意忘形的哈哈一笑道:“天山龙女,我木铎居士异禀天生,刹时管保你欲仙欲死,乐个尽兴,享尽蚀骨销魂的奇趣,哈哈哈哈!……” 说完,作势就要向“天山龙女”娇躯扑去。 “天山龙女”,两目突然电张,眼角竟然渗出血来,可以想见她内心的羞愤怨毒,只是穴道被制,无法反抗。 眼看“天山龙女”就要失身在这丑恶的淫魔手中。 危机千钧一发。 突然 一声沉重的冷哼,忽地传来。 “木铎居士”做梦也估不到在这紧要关头会有人来临,而且凭来人数到身边而不被自己发觉这一点看来,功力不但在自己之上,而且还相当骇人。 这老怪物是天南魔道之首,武功自非等闲。 当下电闪向侧方横移一丈,转过身来,不由骨软筋酥,眼前站定了一个须发皤白的独臂老者,眼射骇人煞光,如两道利电,照定自己,看形貌像极传说中的…… 不由脱口道:“残肢令主!” 第八章 牛鬼蛇神 那白发独臂老人阴寒澈骨的冷笑一声道:“不错,正是老夫!” “木铎居士”心头不由一震,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道:“残肢令主,你要如何?” “要你的命!” “木铎居士”又退了一步! 他虽然功力不弱,凶残淫狠,但对于眼前这个神秘而恐怖的人物,确是胆寒心颤不已,硬着头皮道:“残肢令主,巧极,在下正要找你!” “找我?” “不错,敝教主命在下会同‘苗疆五毒’,专程来请阁下到敝教总坛一行,敝教主求贤若渴……” “哈哈哈哈!” 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打断了“木铎居士”的话。 “天山龙女”见“残肢令主”突然现身,芳心既喜且羞,眼睁睁的看着这怪老人,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残肢令主”一阵狂笑之后,沉声道:“木铎居士,你也加入了‘阴魔教’?” “嘿嘿!在下忝掌敝教‘青龙堂’,阁下……” “残肢令主”(即杨志宗)心内电转道:“自己与‘阴魔教’素无瓜葛,为什么派出这么多高手来追踪自已?” 俊目一瞪,厉声道:“木铎居土,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想信的话,你照实回答老夫一个问题,今天放你一个活口,想死的话嘛!简单得很,老夫当场就成全你,以免你再为恶江湖!” “木铎居士”何等高傲之辈,心中虽已生出怯意,但却很对方破坏了自己的好事,阴恻恻的道:“阁下未免太狂,我木铎居士并不是凭两句大话就可以吓倒的人!” “那我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 “不见得!” “不见得你就试试看!” “残肢令主”口中看字方落,人已欺到“木铎居士”身前伸手心及之地,快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紧接着右手一拂 “木铎居士”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只觉身上有数处穴道,同时被拂中,连半声都不曾哼出,便已委顿在地。 “残肢令主”(杨志宗),这一手包含了红巾蒙面人独传的“移形换影”身法,和“北疯半悟和尚”的“流云拂穴”。 “木铎居士”功力再高,也无法抵挡这两式旷古绝学。 “残肢令主”缓缓自胸衣之内袖出残肢怪刃! “木铎居士”一代袅魔,此刻被制倒地,看着那晶光雪亮的半刀半锯的残肢令,眼中露出骇极乞怜的光芒。 蓦然 一阵穿枝拂叶的沙沙声,夹着低沉的语声,候告传来。 杨志宗心头电转道:“徐姑姑穴道末解,娇躯半裸,若被其他为人撞见,岂不糟糕,还是先解了她的穴道再说!” 念动之处,疾移三步,衣袖朝她身上虚虚一拂,这一式是“北疯半悟和尚”所传的“挥袖解穴”。 “天山龙女”在这一拂之下,穴道顿解,站起身来,羞愤无比的忙把衣衫略事整理,朝“残肢令主”就要下拜。 她当然不知道眼前的“残肢令主”就是杨志宗。 杨志宗岂肯受她的大礼,单掌轻轻一摆,一股悠悠劲风,阻住了“天山龙女”的身形,道:“目前又有人来,你赶快离此!” “谢前辈援手之恩,使小女子得以保清白,此……” “走吧!” “天山龙女”深深的视了这白发苍苍的“残肢令主”一眼,内心怀着无限的感激,正想再说几句感谢的话,忽地想起自己被“木择居士”以怪异手法制住,擒来此为时已久,杨志宗现在不知生死如何? 心意及此,就得转身驰去,忽然一眼瞥见地上的那丑怪老人“木铎居士”,不由杀机陵起。 拔剑出鞘,就要挥去。 杨志宗一拍手道:“老夫自有治他之法,你快走吧!““天山龙女”怔了一怔,转身越林而去! 杨志宗设想周到,唯恐“阴魔教”与“天山龙女”为敌,所以一迭声的催她离开,用心可谓良苦。 这时.夜幕低垂,竹林中更见幽暗。 那声音已近在咫尺,听起来,人数不少。 杨志宗忆及与“南荒双凶”七里坪之约,心想:“先解决了这淫魔再说,顺便给‘阴魔教’一个警告!” 心念之中,衣袖朝地上的“木铎居士”一拂! “木铎居士”穴道被解,应势而起i 就在他身形一起之际,杨志宗的一招“残肢断魂”又告施出,这一招的奇诡狠辣,世无其比,尤其在已获得百年功力的杨志亲手中施出,更是骇人,放眼江湖,躲得过这‘招“残肢断魂”的,恐怕没有几人。 惨嗥声中,“木铎居士”两臂被削,洞胸而亡。 就在惨嗥之声方落之际,数条人影,已电射而来。 杨志宗神目如电,已看出来者正是那“苗疆五毒”,他心念“南荒双凶”之约,不愿再多所耽搁,村道:“就让你们几个者苗子多活几天吧!” 以绝快的身法,抄起“木铎居士”的尸体,捷逾鬼魅般升空越林而去,“苗疆五毒”也恰好落地,只觉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出来,待五人追上林梢,哪里还有半丝人影。 杨志宗抄起“木铎居士”的尸体,星飞电射般朝长沙城驰去,只见万家灯火,明月已升,星光明灭,互相辉映。 他拣了东城外官道一株大树,把“木铎居士”的尸体挂了上去,满意的笑了一笑,卸去化装,恢复本来面目。 然后驰向七里坪。 七里坪是顺官道东行七里的一个荒坪。 杨志宗赶到当场,一看,哪有半个人影,如银的月色,照着这一块荒地,加上夜鸟的啼声,显得格外的幽寂。 杨志宗几立坪中,仰头望月,思绪潮涌 他想起自己凄迷的身世 师门的血仇 师门重宝“乌木宝录真诀”,已知落人“白面僵尸怪”之手,亟待追回-一江湖的险恶-一 也想到自己的几番奇遇-一 还有“阴庭教”何以像克魂附体似的追踪自己的化身“残肢令主”,教主是谁?为什么知道“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这个不解之谜,深深的困惑着他。 他也想起了为他葬身南海的红衣女上官巧,那俏丽的身影,那充满真情的言语,那些海誓山盟…… 于是 他的心又一次碎了,他不忘他的誓言,当本身事了之后,他将再赴南海,涌身波涛,一死以酬红颜知己。 正在入神的当口 风声飒然中,两条人影,已飞落在他的面前三丈之地。 杨志宗悚然而醒,屏弃避思,俊国扫处,冷笑一声道:“两位还真守信!“来人正是“南荒双凶”“洞里赤练”和“双尾毒蝎”。 “洞里赤练”阴侧恻的道:“小鬼,老夫兄弟说过要成全你的,怎能不来!” “嘿嘿,阎老五那里挂了号的人,要躲也躲不掉!” “双层毒蝎”接口道:“小鬼,别尽卖狂了,有什么遗言交待没有?” 杨志宗剑眉一挑,双目神光陡射,慑人至极。 “南荒双凶”不由心里一震,在双凶的记忆中,杨志宗功力平平,难道数月不见,这小子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两位是自了,还是要在下出手超渡?” 双凶闻言,气得脸色煞白,鼻息咻咻,双双上前数步。 “洞里赤练”蛇跟一翻,嘎嘎阵怪笑道:“小鬼,本想给你一个痛快,你既然嘴巴子这样硬,说不得只好让你先当当老子‘百蛇穿心掌’的滋味了!” 杨志宗面色更寒,杀机已告升起,厉声道:“南荒双凶,孽龙潭畔,你们这批魔头,夺宝不遂,竟然产生剖腹取丹的残毒心思,可见名符其实,较之蛇蝎犹有过之,今晚,此地,就是你俩毙命之地!” 双凶怒哼一声,齐齐欺近一丈。 本来死寂的七里坪,这时四外已如幽灵鬼魅般的,出现不少人影,纷纷向场中移来,竟然不下数十人之多。 杨志宗冷冷向四外电扫一眼,暗道:“好极,看来孽龙潭畔的往事又要重演,今天让你们这些凶残的魔头们遭个报应,等于替武林除去一批害虫!” 又向双凶道:“两位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南荒双凶”也已看到了涌来的憧憧人影,深恐又被他人插手,互相一点头,半声不响,双双电闪出手,飞身向杨志宗扑去。 杨志宗冷笑一声,双掌蓄足八成“乾元真罡”,他准备一下就毁去这两个魔头。 正待一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条黑影,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从横里射来,径向“南荒双凶”的身影拉去。 “南荒双凶”是一个劲的前扑,估不到横里会突然有人射来,待到发觉,已经无法收势变式,急切里横扫一掌。 “砰!砰!两声,夹着两声惨嗥。 “南荒双凶”竟被那突来的黑影,凌空击飞出二丈之外,倒地气绝,看得四周的人,惊心体目,齐止住了身形。 杨志宗惊奇的一看那落地的人影 竟是一个凸眼四腮,面色惨白的全真道士。 那道士立稳身形之后,金鱼眼一转,声如破锣似的道:“娃儿,这一手如何?” 杨志宗实在看不出刚才“南荒双凶”是如何死的,心中虽然暗惊这道士的手法奇诡,但却看不惯他那恶心的面容。 以形貌来判断,这道士也决不是什么好来路。 当下冷冰冰的道:“还过得去!“ “什么?还过得去?” “嗯!“ “娃儿的口气大得惊人,想来你就是孽龙潭畔巧吞‘牛龙蛟内丹’的冷面少年杨志宗了?” 杨志宗一听对方提起“牛龙蛟内丹”不由勾起了当时被群魔惨逼的恨事,星目煞光又现,冷冷的道:“是又怎样?” “嘿嘿!娃儿不愧冷面之称,果然冷得可以!” “冷又怎样?” “嘿嘿!你知道本道爷是谁?” “不知道。” “你听说过,腔炯神风道人,这个名字吗。” “没听说过!” “哼!就是本道爷!” 四周的人群中,立即起了一阵嗡嗡之声,显然是听了“崆峒神风道”五个字而吃惊不小。 “崆峒神风道人”乃当代崆峒派掌门“清虚子”的师叔,为人阴险凶残,武功诡异,积恶如山,江湖中提起这魔头来,莫不远而避之。 现在这二十不到的冷面少年杨志宗,面对一代魔头,竟然毫无惧容,而且还出言无状,气得恶魔冷哼不已。 单只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毁去凶名著称的“南荒双凶”这一点看来,这恶道的手法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杨志宗出道不久,对于这恶道的名头,确实不知道,但即使知道,以他冷傲的性格和一身出类拔革的武功,又何惧之,当下面上充满不屑的神色道:“你打算怎么样?” “嘿嘿,本道爷为你除去两个强敌不假吧!““这是你多管闲事,凭‘南荒双凶’的身手,其奈我何!” “好狂傲的娃儿,本道爷明白告诉你,看你资禀不错,打算收你做本道爷的传人……” 杨志宗不由冷嗤出声,道:“凭你也配说这种话!” “好哇,小鬼,你有几条命!“ “跟你一样!” “你是否嫌命长了?” “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来请小爷超渡!” 神风道人气得一张沙白脸孔顿时变成了腊黄之色。 暴吼一声道:“娃儿找死!” 死字未落,双掌箕张,由指如钩,问电般朝杨志宗抓去,快捷得使人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奇诡得使人摸不清掌爪是从什么方位抓来,只觉四面八方都是瓜影,虚实莫辨。 神风道人满以为这一招必可将这娃儿拿下,岂知就在掌爪罩向对方的电光石人之间,人影顿杳。 一声冷笑,却自传来! “神风道人”以身手快捷见称于武林,所以有“神风”之称,他估不到这年纪轻轻的娃儿,竟然比他更快,不但轻易的脱出他这百无一失的“神风鬼爪”,而且欺到了自己身后,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心中这一骇非同小可,电疾收势转身。 杨志宗满脸不屑的看着他。 四周本来存心要找杨志宗的魔头们,登时凉了半截,看来这小子练成了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他们自忖不是敌手。 半晌之后,杨志宗才冷冰冰的道:“神风道人,你当真要找死?” 恶道气得七窍冒烟,这娃儿不但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还直呼其名,这种事,他可是破题儿第一次遇到。 从喉中哼了一声,双掌一错,欺身上步。 刹那之间,一连攻出了一十六掌之多,掌式奇幻莫测,劲力万钧,有如数个顶尖高手,同时进招。 杨志宗顿感封挡无从,又施展出红巾蒙面人临别传给他的那一式“移形换影”身法,如鬼魅般脱出圈外。 “咦!” “神风道人”倏地收势后退了三步,怔怔地看着杨志宗出神,心头电转,在苦苦思索这种奇诡身法的出处…… 蓦然一 一缕红光,出现在数里之外的天空。 杨志宗乍看之下,就知道是“阴魔教”中人所放的特急警号火箭。 忽见“神风道人”脸色微变,略一踌躇之后,转头向杨志宗道:“娃儿,本道爷现在有事,咱们这档子事,遇上再算!“ 话声中,人已在数十丈之外,再闪而没。 杨志宗心头一震暗忖道:“这恶道也是‘阴魔教’中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而召集教中高手?” 心念未定,风声飒然中,又飘落一条人影。 杨志宗机警的一侧身,俊国扫处,不由脱口叫道:“徐姑姑!” 来人正是“天山龙女徐慧芳!” “孩子,你没事?我猜准你一定来此,咦!南荒双凶……” “已被人杀死!“ “不是你杀的?” “不是,是“崆峒神风道人“下的手!” “神风道人?” “不错!” “这恶道功力奇诡莫测,他怎的也在此现身,又出手杀死‘南荒双凶’,难道这恶道!”” “和牵龙潭畔‘狮面怪魔’的存心一样!” “哼!可恨,人呢?” “走了,已被‘阴魔教”中人施放的红色火箭召去!” “这恶道也是阴魔教中人?” “我看也许是的!” 这时,月上中天,清辉遍洒! 那些守候在四周的黑道魔头们,已悄没声息的走得个半个不剩。 杨志宗深深的看了“天山龙女”一眼,故作不知的问道:“徐姑姑,在酒楼之中,你怎的忽地失踪?” “天山龙女”想起自己险险失身在“木铎居士”手中的那一幕,不由玉面飞霞,恨恨的呼了一声道:“我被‘木铎居士’那魔头以‘鬼指认穴法’点倒,挟持到一片竹林之中,幸遇‘残肢令主’及时现身相救……” 杨志宗故作吃惊状,道:“残肢令主?” “嗯!“ “什么形象?” “一个须眉皆白的独臂老人,功力高得不可思议! “徐姑姑,江湖传言‘残肢令主’是一个凶残至极的魔头,因为他杀人的方式太过于残酷,你认为怎样?” “不尽然,如果他真是昔年的‘甘露帮帮主’的话,这种疯狂的残杀,不过是对昔日摧毁该帮的仇家,以牙还牙而已!” 杨志宗心中稍慰,又道:“依你看来,他是否真的是昔日的‘甘露帮帮主’呢?““这个很难下断语,不过江湖传言,‘残肢令’第六次出现在云龙庄’,毁去‘云龙三现赵亦秋’时,曾自称是‘甘露帮帮主’,是真是假,颇费猜疑!” “徐姑姑此次到长沙城来,是不是为了‘残肢令’?” “不错,可是我已经见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并且还蒙他救援,我已没有再在此地逗留的必要了!” “敢问今后行踪?” “我为了寻找一个人,已在江湖中浪迹了十多年! 说着,满脸俱是幽怨之色。 杨志宗不由义形于色的道:“寻找什么样的人?” “唉!不说也罢!“ “是否就是那武林一异的传人‘玉面剑客范天华’?你说和我极相像的那个人?” “孩子,我已没有信心了!” “徐姑姑,让我为你做一件事!” “为我做一件事?” “是的,我一定替你把他寻找到!“ “孩子,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但即使找到了,又怎么样呢?” “你不是要找他吗?” “是的,我想找他,但又不想见他!” 杨志宗默然了,他无法理解这句矛盾的话。 稍停之后,又道:“徐姑姑,我一定为你找到他,最低限度要把这个讯息传给他,至于你是否愿意见他,那又是另一回事!“ 忽然又有一个意念问上心头,继续道:“武林一异究竟有几个传人?” “这个倒是不太清楚!“ 杨志宗敢于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将代表“武林双奇”和“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 的传人复约,届时必然可以见面,现在忽地想到,如果一异的传人不止一人的话,这问题就棘手了,同时到现在为止,他根本不知道“天山龙女”和“玉面剑客范天华”是什么关系…… “孩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杨志宗对于这善良的徐姑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实在不忍遂离,但事实上又不得不分手,黯然道:“徐姑姑,愿你珍重,我一定替你寻到他!““孩子,珍重再见!“ “天山龙女”做梦也估不到眼前她口口声声称之为孩子的杨志宗,就是震撼武林,救她脱出“木铎居士”淫爪的“残肢令主”。 两条人影,在星月辉映之下,离开了七里坪。 且说杨志宗与“天山龙女”分手之后,径奔长沙城! 当他到达城外的官道口时,一看,被他悬挂在路边大树上的“木铎居士”的尸体不见了,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木铎居士”是阴魔教青龙堂堂主。 刚才“阴魔教”放出红色信号,可能就是发现“木铎居士”被“残肢令”杀害而紧急召集教中高手共商对策。 “残肢令”杀了人,还悬尸路边,显然是向“阴魔教”明日张胆的挑战,先后已有三个堂主死在“残肢令”下。 “阴魔教”是新近才崛起江湖的一个大教,教主是什么人,迄今无人知道,但从该教所收纳的那些不可一世的魔头看来,教主必然是一个都天人物,否则,如像“苗疆五毒”“神风道人”“血魂剑忙宇”“木铎居士”……等有的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有的是不可一世的魔头,岂肯俯首听令。 该教气焰日益嚣张,大有凌驾江湖所有帮教之势,现在“残肢令”胆敢向该教大开杀戒,如果不立还以颜色,信誉岂不一落千丈。 同时,由此证明了“残肢令”还逗留在长沙城。 杨志宗悬挂“木铎居士”尸首的目的,一方面是作为对“阴魔教”四出追踪他的答复,另一方面,他要借此引出“阴魔教”更积极的行动,以解心中之谜。 果然,事实正如他的想象,“阴魔教”又加派了更多的高手,星夜驰赴长沙,准备对付“残肢令主”。 目前在长沙城现踪的,除了“阴魔教”而外 “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率领该帮内外六堂堂主及帮中好手十名,也到了长沙城。 “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也率众到了长沙!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率个大弟子…… 以洞庭湖三十六水寨寨主…… 丐帮天南分帮三太长老…… 其他尚未现踪的黑白道人物,尚不得而知。 于是 长沙城风云际会,龙蛇汇集。 他们,全是为了“残肢令”而来! 长沙城,大有山而欲来风满楼之势。 如果这些现身的魔头们,联合起来的话,“残肢令主”纵然功夫通天,也无法在这么多顶尖高手的手下保住生命。 一天过去了 两天…… “残肢令”踪影俱无。 这些高手们开始怀疑,“残肢令”会不会飘然远去? 如果“残肢令”见风传舵,一走了之,则江湖之大,要想再去寻觅这代表着神秘、恐怖、凶残的人物,恐不简单。 有的人开始失望,因为这一场武林空前的盛会,眼看着无法欣赏了,他们毫无目的,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来! 有的人,则感到焦躁和愤恐,他们是志在毁去这恐怖的人物。 有的人,心里开始惶恐,因为他们心怀腻病,如果不趁这机会依赖旁人的协助,毁去这祸根的话,后患无穷。 第三天 惊人的事发生了。 “残肢今”非但不曾远离,而且还展开了行动。 “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在旅店中被“残肢令”削去双腿,卸去两臂,胸前开了一个血窟窿。 二帮一会同住在一间旅店跨院之中,帮主会长以下,高手不下五十人之多,而“残肢令”竟然在高手如林,‘警备森严的情况下,取去了二帮一会中,“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的生命,这种身手,的确使所有黑白道的人物震惊莫名。 根据“残肢令”以往各次的惯例,被残杀的人。或去双腿,或去双臂,而此次万寿帮帮主却手脚均被残去。 这又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下一次的对象是谁?没有人知道,但无疑的是“残肢令”并不把目前汇集长沙的黑白道高手放在眼下,残杀的事件不会终止,也等于是接受了所有长沙城高手们的挑战。 长沙城 笼罩了一层厚厚的恐怖阴影。 预料中,一场庞大的杀劫,已在酝酿中。 除非“残肢今主”离开长沙城,否则,这场血腥恐怖的腥风血雨终要来临,但从迹象上推测,显然“残肢令”已接受了这一场挑战。 每一个角落、通衡,都有人不分昼夜的守着。 在所有黑白道人物之中,势力最雄厚的要算“阴魔教”,单只明里现身的,每一个都是响叮当的巨魁大孽。 就在二帮一会存身的那间!“侠客栈里,最后一进的厢房内,住着一个风标绝世,貌若干都,但却冷峻至极的少年人,他就是“残肢令主”杨志宗。 这时 月白风清,院中一片光明,像是积满了水,花影扶疏,月光把花树的影子,投射在院中地上,参差有致,仿佛水中的浮萍。 杨志宗一手支头,斜倚窗前,闭目沉思。 屋顶上不时传来夜行人衣抉飘风的声音,但他宛若未觉,一心在思考着一个极端重要的问题。 他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公开现身,接受所有集中在长沙的黑白道高手的挑战,还是暂时容忍,按步完成计划。 这是一个极端严重的考验,他想象得到敌对方面力量的强大,简直无从估计,而他,却是孤立的。 良久之后,他俊目倏张,两股骇人至极的煞光,暴射而出,右手重重的一击桌子,他已做了最后的决定 冷傲的僻性和充满在胸中的仇恨,使他做了这可怕的决定。 他轻轻关上窗户,移坐灯前,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小的册子,小册子的封面上是八个触目惊心的血红的字一 “甘露帮血海深仇录。” 他翻开首页,顺序列着阴、阳、丑、怪、婆。 每一个字,代表着一个不可一世的大仇人。 这五号名登首页的仇人,“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他曾见过面,而且目前他积极的要寻到他,因为师门重宝“乌木宝录真诀”已落在这魔头的手中,另外“玉面阎罗婆播七姑”,他已从“北疯半悟和尚”的口里知道这魔女是“招魂蝶秦媚娘”的师父,名列第一号的“赤发阴魔”是第二次惨杀他师父和两个叔叔的凶手,其余的阳、丑两魔,他还一无所知。 面对首页的五魔,他感到他任务的艰巨…… 他又激动的翻开了第二页 顺序列有二十号之多,他轻轻的念道: 中原一鹗上官云奇 屠龙手高原 独眼丐吴子清 千手如来万源通 黑阎罗姜虚-一 云龙三现赵亦秋 以上六号,每个人的名字上,划了一条红线,这是他师父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 在遇害前亲手完成的。 接下去 追风创上官公谨 追风剑上官公瑾是前“百灵会”会长,早已死去,人死不记沈,况且他又是红衣女上官巧的父亲,他已把他除名。 再下去-一 鸿面酒葫芦廖仓 铁臂神猿蔡精- 七指圣剑吴凌南 水鹞子西门俊德 九天飞鹏吕无奢 活彭祖张闵 他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瞬间又换上骇人的杀气,眼看着以下的七个名字,哺哺自语道:“下一个应该是‘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他和‘万寿帮’帮主‘活彭祖张闵’一样,应该残去四肢,两肢是师仇,两肢算是孽龙潭畔对自己下毒手的报偿。” 一顿之后,又恨根的自言道:“哼!‘招魂蝶秦媚娘’,我必须以真面目杀她!” 他对于“招魂蝶秦媚娘”,可以说恨之人骨,这女魔在孽龙潭衅曾对他下过手,又曾阴谋要把他剖腹取丹。 最后一次,若非“北疯半悟和尚”相救,杨志宗早已毁在她的“春风一度丸”之下。 蓦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杨志宗不由亡魂皆冒,电疾起身靠壁而立。 念动之中,“乾元真罡”已贯集双掌,来人既已发觉了他的秘密,他必须得把这发出轻叹的人毁去。 显然那声轻叹,是发自他的身后,门不开,户不启,这人如何进人房中?而且竟不被自己发觉,真是匪夷所思。 待看清那发声轻叹的人,竟然是红巾蒙面人时,不由疑虑尽消,一颗不安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喜孜孜的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前辈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红巾蒙面人精擅“移形换影”绝技,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在杨志宗关门时,已经潜入房中,对杨志宗的一举一动,完全了然,他太关心他,所以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孩子,你该离开长沙城!” 声音中充满关切和慈爱,红巾蒙面人是唯一知道他底细的人。 “为什么?” “聚集在长沙的高手,已超过百人,他们都要得你而甘心,你不能逞一时之勇,而贻终身之憾!” 杨志宗自己未尝不知道处境的危险,然而天生强做的个性,使他越是遭遇到艰危,越是倔强。 同时他想到“残肢令”的威名,他不能不顾。 虽然红巾蒙面人对他的关怀和爱护,使他不忍拂过对方的好意,但冷傲的豪气,似乎更具威力。 他带着无比的歉意,低声回答道:“前辈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为了‘残肢令’的威名,我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威名?不错,孩子,武林中多少人毁在这一个‘名’字之下!” “晚辈不是为了虚名,而是不愿意逃避!” “但你双拳难抵四手!” “为了师仇,为了武林公道,晚辈决仗所学竭力周旋!““我不反对你讨索师仇,但不是这个时候!““迟早总是一样!” “目前情势对你不利!” 杨志宗豪气冲霄的道:“晚辈说过,竭己之力,周旋到底!” “孩子,你太倔强了!” “晚辈很抱歉,拂逆了前辈的好意!” “孩子,如果你一意孤行,难免造成漫天浩劫,你可曾想到过后果的严重吗?” “后果?” “不错,你将成为武林的公敌!” “晚辈的行为,如果不为武林所谅解,一切在所不计!““唉!” 红巾蒙面人不由又发出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杨志宗心里感到万分的难过,因为自己违过了挚爱自己的红巾蒙面人的忠告,那一声叹息,如一把巨锤,敲击在他的心上,他赧然的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昏黄的灯光,使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凄凉的味道。 杨志宗身世凄迷,童年时代,是在极端凄惨艰困的情况下。度过,从师之后,又送遭惨变,养成他一种冷傲孤僻的性格,对他有过好处的人,他会永铭五内,时图报答,而对于敌人,他却有强烈的报复心,一种恨的意念,塞满他的心胸。 两人默对良久之后,红巾蒙面人激动的道:“孩子,你一定要这样做?” 杨志宗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唉!“ 红巾蒙面人,又是一声轻叹,轻轻推开房门,一闪而没。 “前辈!” 杨志宗声音出口,红巾蒙面人影踪已杏,留给他的,是无边的怅惘,他似乎感觉到做错了一件事。 他站在门边,仰头望着如银夜空,不由感慨的朗吟道:“月明星稀,鸟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嗤!“ 前廊走道,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杨志宗诧异的转头一看,一个白衣美人,已姗姗向他房间这边走来,容颜之美,使人疑是月殿娥娥临凡,心里不由一动。 待他看清了来者是谁之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冷峻的俊脸上,立时浮起了一层杀机,重重的冷哼一声。 “格格,小冤家,我们又碰头了!” 杨志宗被这一声娇气十足的“小冤家!叫得毛骨惊然。 “哼,秦媚娘,你这贱货,小爷有一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来的正是和杨志宗同一旅店,一院之隔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 她似乎已忘了以往对杨志宗所施的那些恶毒丑事,闻言毫不动气,眉目之间,荡意盎然,娇滴滴的又道:“哟!小冤家,怎么连一点见面之情都没有!” 说话中,已走到距杨志宗不到二丈之地。 杨志宗气得脸孔发紫,沉声道:“秦媚娘,你再敢走三步,我要你血溅当场!” “招魂蝶秦媚娘”早已知道杨志宗也投宿在这间旅店之中,只是因为同行的“万寿帮” 帮主,“活彭祖张闵”被“残肢令”惨杀,所以没有来找,今晚月白风清,忽地动了春情,跟在她身旁的,她已玩腻了,不由想到这俊俏绝伦的杨志宗身上,不惜移蹲就教。 当下闻言之后,脚步未停,依然满面春风的行来! 杨志宗杀机陡起,心想:“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你却等不及了,也好!现在就打发你!” 心念之中,功运双掌。 忽地想起这是旅店,如果一闹起来,全店中不少黑白道高手,惊动起来,却是惹厌,强忍一口恶气,怒盯了即将来到身边的秦媚娘一眼,转身就要进房 白影晃处,一阵香风扑鼻,“招魂蝶秦媚娘”已抢先俏生生的拦住房门口,“秦媚娘,你准备做什么?” 招魂蝶以袖掩口,媚眼一瞟,吃吃一阵荡笑道:“哟!小冤家,怎么老是横眉竖目的对待我,我又不会把你吞下去,我是来向你解拜误会的!” “哈哈,误会,”” “不错,以前的事,是一个很大的误会!” “秦媚娘,少给我来这一套,赶快滚吧!” “哟!你是怎么啦!“ 说着,峰腰一扭,反而进房去了,毫不客气的往床沿一坐。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跟着进房,朝指道:“秦媚娘,你想找死!““找死未必,凭你那两下……” “那你就试试看!” 俊面一寒,就要出手。 “慢着,你听我说!“ 秦媚娘电闪离床靠向壁角。 “嘿嘿,秦媚娘,小爷几乎毁在你‘春风一度丸’之下!” “招魂蝶秦媚娘”不由一怔,但瞬间即恢复原状,一双媚眼,流露出一种诱人的光彩,一不稍瞬的紧紧注视杨志宗,眼角含春,粉腮透红,樱口微张,吐气如兰的道:“小冤家,我是爱极了你,怕你不肯就范,才出此下策!” 说完,淡淡一笑,她人本美艳,而且是一种少妇熟透了的美,这一笑,有如百花怒放,真有勾魂摄魄的魅力,杨志宗冷做成性。而且对她仇怨已深,焉能为其所动。 “呸!不要脸!“ “招魂蝶”这下可感到有些吃不消了,媚态尽收,沉声道:“杨志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志宗怒目切齿的道:“你如果想多活几天,你就给我滚,否则…… “否则怎样?” “杀你!” “哈哈,凭你还不配!” 杨志宗功随意生,右掌候告上扬…… “招魂蝶”冷哼一声,玉手也同时上杨,衣袖一飘 杨志宗忽地想起这淫娃荡妇所精擅的“翠袖招魂”,心中一凛,忙闲住呼吸,电闪向后飘退五尺。 “招魂蝶”又恢复一脸的媚笑,道:“如何?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吧!” 说着,一付娇态,如风摆浪,向杨志宗移来。 杨志宗把心一横,正待-一 蓦然 房外院中,传来一声怪笑声道:“哈哈,浪蝶儿偏遇上一只死蜜峰,太煞风景!“秦媚娘虽然淫荡成性,鲜廉寡耻,但终竟是一会之长,这种事情,如果被人看了去,也不好意思! 当下,粉面一变,身形电射而出。 庭院空寂,月华似水,哪有半条人影,气得“招魂蝶”咬牙切齿,花容失色,回首望处,杨志宗的房门业已关牢。 她一顿脚,暗道:“小鬼,你飞不了的,我秦媚娘如果收拾不下你,就枉为‘玉面阎罗婆’的传人了!” 说罢,悻悻的回转跨院而去。 就在“招魂蝶”的身形,刚刚消失的刹那,院中一棵桂树之上,突然飘落一条人影,落地无声,轻如一片枯叶。 这飘落的人影,赫然是一个满脸尘垢的老叫化,光头跳足,腰弓背驼,但两眼却隐泛精光,看来必是绝佳身手。 那老叫化,一看四周无人,前行数步,对着房门叫道:“玉娃儿,你给我滚出来!” 接着,又是一阵怪笑,这怪笑声正是惊走“招魂蝶”的笑声。 杨志宗被这一声“玉娃儿”叫得心头猛震,同时也唤回了他童年时代的记忆 他小时,混迹巧儿群中,因他长得白净俊美,所以那些丐儿伙伴,都管他叫“玉娃儿”,同时他无名无姓,身世不明,这“玉娃儿”也就成了他的名号,他不听这称呼,已经六七年了。 “玉娃儿,你听我是谁?” 那老叫化又唤了一遍,但仍无应声,自语道:“咦!分明是他嘛!难道我看走了眼了!” “没有,你没有看走眼!“ 一只手已搭在意叫化的肩上。 老叫化全身一震,如中蛇蝎,亡魂皆冒,身形一矮,猛然窜出三丈之外,自己被人歉近身边还不曾发觉,真是栽到了家。 回身望处,这欺到自己身后的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俊美少年,映着月光,有如临风玉树,不由激动的道:“你……你……是否当年的玉娃儿?” “不错,阁下是…… “哈哈,数年不见,你已学得一身绝艺了,你看我……” 说着,用手朝脸上一抹,头上一抓,直起身来,哪里是什么驼背老叫化,竟然是一个年纪和杨志宗不相上下的黝黑小化子,一双怪眼,骨碌碌转个不停,咧嘴一笑,踢踢踏踏的走近前来! 杨志宗一看,不由也乐开了,喜孜孜的道:“你是小黑!” “嘿嘿,我以为你把老朋友都忘了哩!” “小黑,来!到屋里去谈谈!” “好!” 两人一先一后,进了房间,在桌边坐下来! 杨志宗首先开口道:“小黑,你师父好?” 小黑脸孔一沉,伤感的道:“我恩师他老人家归天了……” “什么,你师父他老人家死了?” “是的,临死时还提到你,说你的成就无可限量!” 杨志宗黯然的垂下了头,往事又电闪心头 小黑和他是童年的伴侣,小黑的师父常常说,玉娃儿资质察赋,是武林中多年难遇的奇材,他不愿糟蹋了这一块浑璞玉,所以坚持不肯收他为徒,仅仅传给他一手独步武林的易容术,小黑却是这异丐的唯一传人。 他那时,多么希望习武,对于小黑存着无比的羡慕。 小黑生来就是刁钻古怪,而他却是沉默寡言,两人的性格,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与小黑在一起。 数年未见,彼此都成了大人了,由于遇合的不同,他自己有极大的转变,由一个身世不明的小叫化,变成了连他自己也感到惊奇的恐怖人物,命运的神奇,简直不可思议。 “玉娃儿,你怎的会变成了‘冷面少年杨志宗’,我简直不敢相信是你呢!刚才我大胆冒叫一声,想不到真是你!” 童年的伴侣,又重聚在一起,这高兴是可想而知的。 “我随家师姓,杨志宗也是他老人家给取的名字!” “嘻嘻!有意思,以后我得改口叫你杨志宗!” “那倒随便!” “哦!你师父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何以见得?” “你刚才露的那一手,我就望尘莫及,我小黑第一次吃瘪,被人摸到身后还不知道,幸而是你,否则……” “否则怎样?” “我小黑就别打算在江湖上混了!” “哈哈哈哈!雕虫之技而已!” “对了,你师父是谁?” 杨志宗不由一征,略事沉吟之后,歉然道:“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怎么样?” 小黑人虽小,但江湖阅历可是十足,心细对方定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咧嘴一笑道:“我现在不叫小黑了,不过咱们关系不同,你随便叫吧!” 杨志宗莞尔一笑道:“哦!请教黑大侠的万儿?” 小黑双眼一眨道:“不敢,在下人称黑面小神丐是也!” “说来说去,还是脱不了一个黑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黑,你到长沙来有什么事?” “找残肢令主算帐!” 杨志宗不由心头猛震,面色微变之后,瞬又复原。 “黑面小神丐”故友重逢,乐不可支,也不曾注意到对方的神色。 “为什么?” 杨志宗明知故问。 “丐帮天南分帮舵主‘独眼鬼丐吴子清’就是死在‘残肢令’之手,你说这笔帐该不该算?” 杨志宗故作不解之色道:“贵帮怎的会与‘残肢令主’结下仇怨呢?” “黑面小神丐”脑袋一偏,正色道:“说起来是本门之耻,当年‘独眼鬼丐吴子清’不该参与摧毁‘甘露帮’这档子事,真是自作孽不可赦!” 杨志宗不禁暗自点头,紧接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贵帮明白‘独眼鬼丐’之死是咎由自取,而‘残肢令’又没有杀贵帮一人,又何必劳师动众的还来寻仇呢?” “江湖传言,甘露帮主二十年前已死于武陵山中,而‘残肢令’却自称是甘露帮主,显见其中大有文章……” “现在贵帮准备如何处理?” “查明真相,如果对方确是昔年的‘甘露帮主’出面寻仇,我丐帮在江湖中是非黑白分明,抖手就走!” 杨志宗心头不觉一动,又道:“如果不是呢?” “那只有血债血偿!” “贵帮有何根据而辨别真假呢?” “本帮首席长老‘慈心丐周崇仁’二十年前曾与‘甘露帮主有数面之缘,只要一见面,就可辨别真假!“ 杨志宗不由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贵帮这种恩怨分明的作风的确令人佩服!” “好说,好说!本帮帮规极严,‘独眼鬼丐’如不被‘残肢令废去,也得要受帮规的严厉制裁!“ “事隔二十年,何以让他掌天南舵主……” “这件公案,本帮在他被杀之后才发觉!” “这就难说了,哦!听说丐帮来了三个长老?” “不错,‘慈心丐周崇仁’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三眼神丐吕清风’!” “还有一位呢?” “黑面小神丐”嘻嘻一笑,用手指着自己鼻子道:“喏!这第三位就是区区在下小叫化!” 杨志宗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小叫化子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竟然自称是丐帮长老,令人不能自信,诧异道:“你,小黑?” “你不信是吗?告诉你,家师在帮中的辈份极高,当代掌门得尊他一声师祖,我这做徒弟的,当然要沾光做了长老!” “哦!原来如此,失敬之至!” “废话,咱们出去喝一杯好吗?” “好!由我做东!“ “免了,堂堂巧门长老,请客还要破钞不成!” “咦!你倒满神气的,走吧厂 两人大摇大摆地出了旅店,往正街走去。 一个俊秀绝伦的白面少年,伴着一个小黑炭似的叫化子,一黑一白,相映成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啧啧称奇不止。 两人倒是毫不介意,一路谈笑风生。 片刻之后,来到长沙城最著名的“正阳酒楼”。 堂倌一看那俊美少年,就是日前大打出手,几乎把酒楼弄塌的那家伙,心里已有三分不乐意,又看见他身边的小乞丐,更是十分的不顺眼,面色不由一沉。 恰在这时,蹲在酒楼门口的一群乞儿,忽地纷纷一腿后引,朝着小黑乞丐一连三点头,小黑乞丐大刺刺的一摆手。 接着,一个中年乞丐,走了过来! 小黑乞儿,向那中年乞丐匆匆数语,那中年乞丐,状至恭谨的连连点头而去,这些都看在堂倌眼里,所谓:车船店脚牙,凡是吃这一行饭的,眼皮子最杂,江湖门路也很精,一看就知道这小黑叫化是丐帮中重要的人物,别小看了这些沿门托钵,两肩担一口,吃尽万方人物,若弄翻了,准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当下哈腰曲背的把两人往里让。 两人选了一个最僻静的座子坐了,堂倌随即送上酒菜,那堂倌心里不乐意,口里不敢说,面上可就显出来了! “黑面小神丐”见状,咧嘴一笑道:“喂!堂倌,我有点话要问你!” 那堂倌双眉收得更紧,但仍低声下气的道:“你老有什么话要问?” “你家里敢是死了人?” 这句话说的堂倌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发作,瞪眼道:“你老会说笑话!” “笑话?我看你愁眉苦脸的,以为你家里死了人呢!” 一旁的杨志宗忍不住,几乎笑出声来,把手一挥,向都窘在当场的堂倌道:“你去吧! “ 那堂倌悻悻然地看了小乞儿一眼,转身走了。 两人连干数杯之后,又谈到“残肢令”的身上。 ‘小黑,依你看来,如果‘残肢令’公开接受聚集在长沙的黑白道高手的挑战,结果将会如何!“ “任他功力盖世,也难敌这多高手!” “我看未见得!” “哼!告诉你,据说数十年前,黑自两道闻名胆落的火魔君星宿海‘烈阳老怪’也到了长沙!” 杨志宗摹听“烈阳老怪”之名,不由全身血脉贲张,脑海中杀机升腾,但他怕被“黑面小神丐”看出破绽,强自按撩下去,“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列“阴、阳、丑、怪、婆”中的第二号”“阳”正是“烈阳老怪”。 “黑面小神丐”接着又道:“单只这‘烈阳老怪’就够‘残胶令’应付了!” 杨志宗微微一笑道:“听说‘残肢令’功力不弱,未必就敌不过你所说的这个‘烈阳老怪’?” “话虽不错,但你知道除了这个魔头之外,还有多少高手环伺,另有不少远到的高手,尚在途中,时日愈久,聚集的高手越多,至于未曾露面的还不知有多少呢!” 杨志宗心头电转道:“这话不错,时间越久,越对自己不利,以目前情形而论,就已经够骇人听闻了,何况不断的增加!” 但他生就宁死不屈的脾气,岂肯畏缩。 “黑面小神丐”继续道:“如果‘残肢令’识时务的话,他该暂时避过锋头!” 杨志宗语含深意的道:“只怕未必!” “咦!你好像很同情‘残肢令’嘛!” “也许是的,听说昔年武陵山中,甘露帮总坛被数十黑白道商手,猝施突袭,自帮主以下,几乎死亡殆尽,一夜之间,全帮冰消瓦解,现在他出来索讨这笔血债,是理所当然的事,昔年参与突袭之辈,都该杀!” 说完,星目湛湛神光暴射,面上掠过一缕杀机。 “黑面小神丐”心中暗道:“好小子,这重的杀气,如果你是‘残肢令’,天下要大乱了!” 其实他做梦也估不到这儿时旧友,真的就是震撼了整座武林的“残肢令”,如果知道的话,不知做何感想? “来,别看古书落泪,替别人担忧了,干一杯!” “干!” “武林中,集这多高手,来对付一个人,实属空前之事!” 杨志宗不由豪气万丈的道:“我猜‘残肢令主’将为武林创下一个空前的例子!” “嗯!如果成为事实的话,可能是一件空前的大血劫!” “小黑,你说那‘烈阳老怪’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这个我只是耳闻,这老头练就-种歹毒掌功,叫‘烈阳掌,掌风炽热如火,可熔金化石!”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忖道:“这老怪可能是一个劲敌,他既练有这种歹毒武功,斗不斗得过他,大成问题!” 当下怀疑的道:“这种‘烈阳掌’难道就没有人能破?” “有,据我所知,只有‘太阴掌’能破,这‘太阴掌’完全是一种纯阴掌力,若被击中,当场血液凝固,全身僵直而死,而武林中传说只有一人练就这种功力。” “谁?” “赤发阴魔!” 杨志宗几乎惊得跳了起来,双目瞪如铜铃,“赤发阴魔”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中的首页首名,二十年前参与摧毁“甘露帮”,二十年后,“甘露帮主”出江湖索仇,被这魔头探出行踪,追踪到武陵山石洞中把“甘露帮主”和另外两个帮中仅存的残废人一齐杀害,真是仇上加仇。 大雪天的那幕惨景,似乎又呈现眼前。 杨志宗不由忘其所以的冷哼一声。 “黑面小神丐”不由诧异道:“咦!你怎么啦?” 杨宗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忙镇定心神道:“哦!没什么,我只是奇怪天下竟有这样的怪武功!” “哦!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嘿小黑,你懂得真不少!” “嘻!过奖,过奖!” “嘻小黑,你知道这‘赤发阴魔’现在何处?” “这倒不曾听说过,这魔头已十多年没有出现江湖!” 杨志宗忽地想起一个问题,忖道:“小黑见闻!“博,也许能替自己打破这个谜团,何不问问他着!”遂道:“小黑,你知道新近崛起江湖的‘阴魔教’教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说完,两眼直注视着“黑面小神丐”,倾听他的答复。 “阴魔教气焰日益嚣张,教下收罗的巨憨大孽,为数不少,教主是什么样的人,恐怕役有人能道出,丐帮耳目遍天下,几自无法探听得出来,不过据判断,当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 杨志宗不由大感失望,又道:“听说‘阴魔教’已有三个堂主丧命在‘残肢令’下!” “黑面小神丐”面色沉凝的道:“个中因由。局外人无从得知,但‘残肢令’既敢拣‘阴魔教’的人下手,则‘残肢令’本身也当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两人这一谈,足有一个时辰之久,街上早已传来三更的梆声。酒楼中人已散尽,敢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杨志宗向楼中空座中一扫,嘿然失笑道:“小黑,我们该走了。” “黑面小神丐”舌头一伸道:“哟!再谈下去,可能要接上赶早的酒客了,走吧!” “酒资呢?” “废话,自有人付!” 两人出了“正阳酒楼”,一看,街灯寥落,早已没了行人。 “小黑,咱们何处再见?” “嘻嘻!小子,有乞丐的地方,都可以传得到讯息!” “再见!” “再见!” “黑面小神丐”身形向街角暗处,一闪而没。 杨志宗望着这童年友伴逝去的影子,不由感慨万千,世事白云苍狗,变幻莫测,现在彼此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啊! 自己变成了举世瞩目的恐怖人物“残肢令!” 而“黑面小神丐”却成了丐门长老。 这些,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啊! 他独行在死寂的街道上,西斜的月色,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感到一丝孤独和凄凉的滋味袭上心头,夜凉如水,月色凄冷! 身世凄迷的他,思前想后,不禁黯然泪下。 他问自己道,“我是一个人来到这世上吗?不!我该有父母的,但,他(她)们在哪里?还活在这世上,同在这月光的照耀之下吗?还是死了?为什么我被遗弃?或者一种意外的灾害,使我们骨肉分离……?” 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小子,我们又遇上了!” 一声沉喝,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眼前,一字排开了五个装束诡异的老者 他们正是“苗疆五毒”! 杨志宗不由止往了脚步,遐思尽去,豪气又生,冷冷的道:“遇上了又怎么样?” “苗疆五毒”之一道:”小鬼,那天酒楼上被你侥幸逃走,今晚,嘿嘿!你休想再活着离开,若收拾不了你,‘苗疆五毒’从此除名!” “哼!我看,是该要除名的了!” “小鬼,城中街道之上,难免惊世骇俗,咱们出城去!” 杨志宗正中下怀,他心中另有打算,不愿正面与“阴魔教”为敌,同时城中高手云集,若惊动起来,对他今后行事,多少有些不便,当下冷笑一声道:“好极,你们该选择一个好风水的地方埋骨!” “苗疆五毒”同时怒哼了一声,原先发话的那人道:“小鬼,别尽逞口舌之利,走吧!” 六条人影,先后纵起身形,扑奔西城。 西城外,是一片无际的田畴,散散落落的住了些农家,这时已是三鼓将残,早已梦人香甜之乡,连犬吠声都没有。 六人在离城半里的一块荒地上停下身来! “苗疆五毒”各按五行方位站立,把杨志亲围在正中。 杨志宗气定神闲,傲然而立,根本不把五毒放在眼里。 五毒之一的一个虬髯老者道:“小鬼,你于脆自行了断算了,可落一个全尸!” “哈哈!大言不惭,今晚你们五个连全尸都难!” “小鬼,莫非还要老夫们动手?” 杨志宗一阵穿云长笑之后,不屑已极的道:“凭你们五个化外的老鬼,还不配说这样的话!” “嘿嘿!小狗,今夜要把你挫骨扬灰,方消老夫心头之恨!” 说罢,双掌一扬 “先拿你做个榜样!” 杨志宗未说完,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朝那说话的老者射去,右手已在身形射起的刹那凌空挑出一式,渗和了“北疯半悟和尚”的“流云拂穴”,和红巾蒙面人的“移形换影” 身法,两样都是惊世绝学。 “苗疆五毒”之一的虬髯老者,双掌上扬,还未击出,只觉眼前一花,身上数处重穴,突有,一缕极强而锐厉的劲风透人,连半声都未曾哼出,便已委顿在地。 杨志宗身形一停,正好填上了那个空位。 其余四毒,连杨志宗用的是什么手法能在一晃之间毁去一个人,都看不出来,对方的动作,快得使他们连念头都来不及转,根本就别谈出手教人了,不由亡魂皆冒。 这小子的功力,简直是不可思议。 剩下的四毒,悲于同行折枝,五毒只剩下四毒,一怔之后,齐齐暴吼一声,同时各劈出一掌。 旷野交手,可不比酒楼受空间的限制,而且四毒这一掌俱都是扶愤而发,志在一举毁去对方,全用上了十成劲道。 四股排山倒海的狂风,匝地卷向杨志宗。 这四股劲道,各从不同方位拍出,笼罩了数丈方圆之地。 杨志宗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待掌风即将临体之际,足尖微一点地,身形怪异至极的一阵疾旋,顿如一片羽毛般随着那汹涌如狂涛的劲风,飘飞起来,劲势卸去,又轻轻落回地面,这一式是彩鸾乘风,在荆山孽龙潭畔,被二帮主一会长联手合击时,曾施展过一次。 这一式身法,看得四毒背脊骨里,直冒寒气。 杨志宗冷冷一晒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快使出来;迟就来不及了!” “苗疆五毒”在苗疆称尊为霸,不可一世,估不到被“阴魔教”罗网之后,数次出手,便吃瘪在一个娃儿手里! 而且对方一举手之间,便毁去一毒,已经是怨毒填胸,杨志亲再一出言讽刺,更是火上加油,目眺欲裂,凶心更炽。 四毒同时身形微矮,身上衣袍,突然鼓涨起来! 杨志宗,前些日在酒楼上已曾领教过一次,知道对方又故技重施,施放“本命神盅”,成竹在胸,毫不慌乱! 就站立之势,陡运真力,遍行全身。 他因巧获奇缘,先后服得两种绝世奇珍,“牛龙蛟内丹”是属绝阴,而“天鹏彩卵”却是极阳,一阴一阳,相辅相因,形成了体内一股“两极真元”,这一冷一热的“两极真元”,遇刚则柔,遇柔则刚,运用由心,而且唯一特别之处,就是能炼化盅虫。 他这一加紧调元,周身竟然笼罩了一层淡淡白气,似雾非雾,若有若无,那盅虫竟然无法透体而人。 四毒放出“本命神盅”,本身自然有反应,见势不妙,索性坐下身来,拼出全力,以本身真元,催运神盅。 这一来,情势剧变 杨志宗只觉得似四缕淡淡的香气,不停的要往身上钻,而且其势越来越强,也不由全力施功抵抗。 半盏茶工夫,双方都已额上见汗。 这“本命神盅”在盅虫之中,是最厉害的一种,对方若非生死之敌,绝不轻易放出,较之“金蚕盅”更为厉害,与施为的人,神气相通,盅在人在,盅灭人亡。 “苗疆四毒”,此刻已豁出生命,拼死催动。 双方相持了半盏茶的时间。 杨志宗不耐久缠,故意稍一松劲,一条盅虫已乘势而人,那施盅的四毒之一,见本身盅虫已浸人对方体内,不由大喜,猛力催运,那盅虫竟然开始在体内疚窜起来。 杨志宗这一着,本是故意而为,俟盅入体之后,猛提一股丹田之气,把“两极真元”运行到极限。 那“本命神盅”得手的四毒之一,蓦觉情形不对,疾速收盅,但已来不及了,本命神盅已被对方“两极真元”炼化。 狂嗥一声,七孔泪泪冒出血来,仰面栽倒。 至此,“苗疆五毒”已去其二。 其余三毒,见势不妙,纷纷收盅回身,已是心颤胆摇,凶焰尽失,齐齐站起身来,向杨志宗怨毒至极的瞪了一眼,转身正待离去。 杨志亲打算早定,岂肯让三毒脱身,身形晃处,已横拦三毒身前,阴寒至极的冷哼几声厉声道:“三位要想离去,可没这么容易!” 三毒面色陡变,目毗欲裂,其中之一道:“小鬼,你准备怎样?” “要回去可以,回答我两个问题!” 三毒既悲其二毒之死,又复凶残成性,被杨志宗这一逼,顿生拼命之心,闷哼声中,各以十二成劲道猛然劈出一掌。 这挟毕生功力的三掌,劲力万钧,势这惊人。 杨志亲,冷哼一声,双掌贯足“乾元真气”,以硬碰硬的方式,奋力推出。 一声轰天巨响,夹着三声问哼! 杨志宗身形一阵摇晃之后,戛然而止。 苗疆三毒,各被震得连退五步,身形一阵踉跄,“哇!哇!”声中,各喷出一口鲜血,面色凄厉如鬼。 杨志宗又厉声喝道:“听着,第一个问题,你们的教主是谁?” 三毒只顾喘息,目光灼灼,半声不吭! 杨志宗沉声道:“我再问一遍,如果得不到答复的话,你们三人之中,必定减少一人,注意听,你们的教主是何名号?” 三毒又是默然。 杨志宗后俊一变,杀机候现,身形一闪即回。 惨嗥声中,又是一毒毙命当场! 其余二毒,面如死灰,其中之一咬牙切齿的道:“小鬼不必赶尽杀绝,你所问的我们不知道!“ 杨志宗哪里肯信,又道:“现在是第二个问题,如果不答复,你们两人只有一人活着,听清楚了,‘阴魔教’何以要追踪‘残胶令主’?” 二毒面面相觑,颤栗不已,答不上话来。 其实这两个问题,五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入教迄今,还未见过教主之面,出来追踪“残肢令”也是奉命行事。 杨志宗久悬心中的两个问题,不得解答,杀机反炽。 又是一声惨嗥,又是一毒倒地伤命。 “现在你回答我以上的两个问题,否则,你跟他们一样待遇!” 仅存的一毒悲愤至极,嘶声道:“老夫与你拼了!” 身形方动 杨志宗飞快的朝胸前一摸,手一执,一柄精光雪亮,长仅半尺的怪兵刃,已执在手中,俊目中充满骇人棱芒。 “你说不说?” 那仅存的一毒,惊悸的退了一步,口吃吃的道:“你……你……你是残……” 蓦在此刻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叹! 杨志宗估不到半夜荒郊,竟然有人隐身在侧,而且自己已经露了真相,这一吓非同小可,身形电射而起,疾逾陨星般朝发声处射去。 他的身法,不谓不快,但却一无所见,四野寂寂,万籁无声,凄清的夜月,照着灰蒙蒙的无尽田畴! 忽地想起还有一毒留在现场,而自己露出了“残肢令”,等于行踪败露,若不把他毁去,此事传扬出去,势必处处荆棘,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动处,又奔回原地,一看,愣了! 那仅存的“苗疆五毒”之中的一毒,已横尸当地! 心中疑云候涌,惶惑不已! 这发声轻叹的人是谁? 这仅存的一毒,又是被何人所杀? 他茫然失措了。 如果说,这杀一毒的人,就是那发轻叹声的人的话,这人的身手已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那自己的一举一动、无疑的,已全人对方的眼中,这未免太可怕了! 如果说,这神秘的人物,是敌对方面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先下手杀了这一毒呢? 如果说,不是敌人,那为什么要如此神秘,不露真面目呢? 他是谁? 假使这神秘客是别有存心的话,那简直太可怕了! 目前,长秒城中,卧虎藏龙,全都是为了“残肢令”而来,如果自己身份被揭穿,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左思右想,无法解开心中这一个谜。 最后,毅然下了决心,照原定的计划去做! 他分别以“残肢怪刃”把“苗疆五毒”的尸体,做成被“残肢令”所残杀的形式,然后左二右三,提起五具尸体,奔回长沙城,把尸首一一悬挂在城脚的大树上。 第九章 腥风血雨七里坪 晓风振袂,宿露浸衣! 天快要亮了 杨志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怀着一颗虚悬的心,疾驰回到住所的那间旅店,飘身落地之后,踱着方步,走向房门。 “相公,你好早啊!” 杨志宗骇了一大跳,转头看处,原来是店里的小二,正贼秃兮兮的朝自己傻笑,笑得杨志宗心里发毛。 “唔!你早,我是起来登厕的!” 小二嘻嘻一笑道:“我说呢!早觉不睡,起来赶天光!” 杨志宗尴尬的一笑,向房门走去,门是虚掩的,正想推门而人,忽地那小二自言自语道:“我小子阅人多矣!却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这相公好福气,我小秃子修十世也别想!“ 说着,径自去了! 杨志宗一听,这话分明是指自己说的,不由狐疑万分,要想把那三分傻七分土的小二唤回来,问个究竟时,但那小二已嘟嚷着转过角门去了,只好作罢,轻轻推门而入。 一看之下,不由愕在当地,做声不得。 床上和衣躺着一个女人,好梦正甜,香泽微闻,那女人是面朝侧卧,看不出是美还是丑,但从堆在枕边的乌云也似的秀发,颈项间微露的白皙皮肤,和那玲珑曲线看来,即使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杨志宗心念百转,就是想不出这女子的来路! 为什么趁自己不在时,睡到自己床上?不由纳闷不已。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与儿时伴侣“黑面小神丐”出去喝酒时,已是二更过外,那这女子可能是三更以后才来! 她是谁? 她为什么不避男女之嫌而睡到自己床上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真是奇怪透顶的事。 于是 杨志宗在无可奈何之下,故意干咳了一声! “咳!” 那女子被这一声咳嗽惊醒,一骨碌翻身而起,倚壁而立,双掌作势,看她这动作,干净利落已极,显然具有绝佳身手。 杨志宗不由被吓了一跳。 “宗哥,是你,害我等了一夜!“ “咦!琼妹,你……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但你又不在,这一夜你到哪里去了?” “哦!碰上一个儿时旧友,痛饮达旦!“ 原来这女子正是武林双奇之一,南海鸟石岛“南痴愚骏钓叟尉迟若彰”的孙女,尉迟琼姑娘。 “宗哥,你记得当你离开乌石岛时,我驾舟送你登岸,在舟中我曾向你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说着,粉脸含笑,梨涡浅浅,更觉妩媚动人。 杨志宗尴尬的一笑道:“琼妹,我忘了!” 尉迟琼笑容一敛,变为一种薄嗔之态,噘起嘴道:“哼!我知道,你连我都忘了!““哪里话,令祖父对我有授艺之恩,在岛上时,又蒙琼妹照料,怎能忘得了呢!只是……只是……” 一连几个只是,逗得琼姑娘“噗噬”笑出声来! “只是什么?” “只是我记性不好!” “哼!骗鬼,你心里压根儿就没有我!” 尉迟琼话方出口,顿觉不妥,一个黄花少女,这种话怎能出口,但已无法收回,只羞得一张粉脸,直红到耳根,缓缓的垂下头去。 这一份娇羞之态,我见犹怜。 最难消受美人恩,尉迟琼的心意,杨志宗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的一颗心,已交付与了红衣女上官巧,红衣女上官巧,与他同赴南海,求取“千年灵龟”之血,以解杨志宗所受“招魂蝶秦媚娘”所施的“春风一度丸”之毒,不幸中途遇风,船毁人亡,伊人常伴波臣,杨志宗痛不欲生,若不是因为本身许多事未了,他早已死酬红颜知己了,所以,他并非无情,而是他的情感已枯竭了。 “琼妹,千万别气恼,我委实记性不好!” “哼!谁气恼来着,要我提醒你吗?” “好,琼妹说说看!“ “我曾说有一天我会到中原来找你!” 尉迟琼头一抬,情深款款的瞟了杨志宗一眼,又低下去。 “对,有这句话,琼妹,坐下来谈谈好吗?” 尉迟琼嫣然一笑,移身坐在床沿上,杨志宗搬椅子,对着她坐下,两人似乎都感到无话可说,不,不然,尉迟琼有满腹的相思意要向他倾诉,但,女人多半是被动的,她有话说不出口。 而杨志宗确实是无话可说,但心里难免有点歉然。 片刻之后,杨志宗抛开话题道:“琼妹,你怎的知道我在这里?” “残肢令的事,轰动了整个江湖,我猜想,你可能也会起来看这一场热闹,所以就向长沙而来,刚到,就听人说‘冷面少年杨志宗’独斗‘苗疆五毒’和‘天山龙女’大闹‘正阳酒楼’,找你还不容易!” 杨志宗点了点头,忽地一个意念,暗闪心头:“不知‘南痴愚骏钓叟’是否同来,如果这老儿来了,也插手的话,对自己的打算,大是不利!” 当下低声道:“琼妹是一个人来,还是……” “嗯!我一个人来,我公公说要过些时才来哩!还说要了却当年一段小小因果,我可不知道是什么因果!” 杨志宗心里感到一宽,至于所说的因果,恐怕就是指赴武林一异之约的这回事,但他却不说出口来,稍停又道:“琼妹离开乌石岛,曾得到尉迟老前辈的同意吗?” 尉迟琼小嘴一噘道:“你问这干吗?” “那你是偷跑出来的了?” “哼?偷跑?才不是……” 尉迟琼像是受了无边的委屈,她为了爱他,不惜私离南海,抛下祖父孤零零一人在荒岛上,而他却不领这份情。 她本想说:“还不是为了你!”但毕竟说不出口,只好顿住。 杨志宗想法又是不同,他担心这会成不了之局,同时,他现在是以双重身份出现江湖,而且敌方环伺,他要办的事情很多,有她在身边,岂不是一个累赘。 他真不知该做如何安排? “琼妹,你投宿哪家旅店?” “我,还没有投店呢!” 蓦然 前院传来一阵喧嚷之声 “你们简直是狗眼看人低,欺负我小化子交不上朋友是吗?” “后院都是些贵客,侵扰了不太好……” “废话,我自去找那小白脸,侵扰了什么人?” “你撒野耍赖也得看地方!” “嘻嘻,我小化子就是着准了这地方!“ “你想讨打?” “嘻嘻,我小化子旁的没能耐,可就是能挨!” “别和他多说,赶出去吧!“ 杨志宗一听,是“黑面小神丐”的声音,忙向尉迟琼道:“琼妹,我去去就来!” 声落,人已到了院中。 三步二步的朝院门外奔出,只见几个小二,气势汹汹的围定了嬉皮笑脸的“黑面小神丐”在穷嚷。 杨志宗晒一笑道:“小黑,别和他们混闹了,来吧!” “黑面小神丐”咧嘴一笑!走了过来。 店中人见客人出面,谅来这小化子访友不假,只好罢了。 两人一道向后院房中走来,“黑面小神丐”一脚刚踏入房,瞥见房中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忙电闪往后缩身。 杨志宗一把拉住道:“小黑,不是外人,我来引见!” “闻呀!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我小化子生平见不得女人!” 他这一嚷,声音不小,杨志宗窘得脖子通红,房内的尉迟姑娘也听到了,忙起身外视,竟然是一个又黑又槛楼的小化子,怪模怪样的,不由奇道:“宗哥怎的会与这小化子打交道?”但她自幼即受她祖父的熏陶,对江湖上的一些奇立异人,虽没有见识过,可听得不少,并未存半分轻视的心,反而微微一笑道:“请进!” “黑面小神哼”嘴咧眼挤,向杨志宗做了一个鬼脸,只好硬着头皮住屋里走,坐定之后,杨志宗替两人介绍一番。 尉迟姑娘这才知道这小黑化子来头不小,竟然是丐门长老,当代丐帮掌门人的师叔,不由肃然起敬。 尉迟琼是武林双奇之一的“南痴愚骏钓叟”的孙女,单凭这一点,就可使小化子不敢存轻视之心。 杨志宗向“黑面小神丐”道:“小黑,有何贵事清早登门?” “嘻嘻,我看你是睡昏了头了!” “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 “阴魔教下‘刑司殿’所属五个司刑‘苗疆五毒’,昨晚被‘残肢令’宰杀,悬尸西门外的树上,这事已轰动了整个长沙城!“ 杨志宗故作吃惊道:“有这等事?” “难道还有假的?” 尉迟姑娘惊奇的道:“我从南海一路来,江湖中纷纷盛传‘残肢令’的事迹,真有谈虎色变之概,看来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将导致天下大乱!““黑面小神丐”又道:“阴魔教前后算来已有十二个高手,丧命在‘残肢令’下,却不知该教与‘残肢令’是何怨何仇!” 杨志宗淡淡的道:“当然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局外人焉能得知!” 尉迟琼接口道:“听说这“残肢令“心狠手辣,功力深不可测,从未失过手,而且神秘莫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杨志宗微微一晒之后,向“黑面小神丐”道:“小黑,‘阴魔教’总坛设在什么地方?” “这个日前我还不大清楚,不过‘阴魔教’有三个分坛,分设在‘九岭山’、‘云台山’、‘青龙坪’这三个地方,经本门弟子查探属实,确有其事!” “阴魔教对于属下屡遭‘残肢令’所伤,有何反应?” “听说教主得息,极为震怒,已派出数批高手人江湖对付‘残肢令’,即以目前长沙城而论,该教高手就不在少数!” 杨志宗怎么也想不透“阴魔教”为什么要全力对付他,而且还透露出“残肢令”并非昔年的甘露帮主等话来,这个谜团,一直盘据在他的心里,无时或释,暗自忖道:“阴魔教对付自己,决非无因,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同时,昨晚杨志宗在西门外,毁去“苗疆五毒”中的四毒,而另一毒却不知被何人杀死,显然这神秘的人,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也使他忧虑不已。 三人正在谈话之间,只听院中传来一阵格格荡笑,和一阵粗犷苍劲的嘎嘎怪声,这两种声音和在一起,刺耳之极。 杨志宗不期然的掉头一看 只见“招魂蝶秦媚娘”,伴着一个高大狞猛,面红如火的老者,一路往跨院而去,“招魂蝶”不停的搔首弄姿,口中发出格格浪笑,令人作呕。 杨志宗一见“招魂蝶”之面,脸上不自禁的泛起杀机,他恨不能马上把这淫毒双绝的女人毙在掌下,才觉称心。 “黑面小神丐”低声道:“小子,看清楚了,那高大狞猛的老者,正是‘烈阳老怪’,这魔头年已九十开外,但看上去还不到五十!” 杨志宗激动的重复道:“烈阳老怪?” “小子,老魔头在江湖确是跺足风云失色的人物呢!” “唔!” 杨志宗口里唔了一声,心中却在转着念头:“这老怪是甘露帮五个特级仇人的第二名,但不知他的功力,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自己是否斗得过他?……” 尉迟琼满怀关切的向杨志宗道:“宗哥,我看你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是否辛劳过度,我看你该休息一会儿了!” “黑面小神丐”故意装成愁眉苦脸的道:“唉!我小化子六亲无靠,孤于一身,也没有个人关心我,但生来是化子命,如果受人关注,岂不折杀阳寿,我看我真该回城隍庙去压石板了,你们俩有话慢谈,再见!” 说着,站起身来! “小黑,你真的要走了?” “不走,多碍眼!” 嘴一咧,嘻嘻一笑,踢踏踢踏的走了! 杨志宗和尉迟琼被“黑面小神丐”半真半假的调侃,都感到脸上一阵红,汕汕的不是意思。 小黑丐走了以后,两人又谈了许久,随命小二在院落西厢房替尉迟姑娘开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 一连三天,杨志宗坐拥愁城! 尉迟琼寸步不离的盯住他,使他心中原定的计划,无法付诸行动,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摆脱她的纠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杨志宗未始不被尉迟姑娘的至情感动,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能接受她的爱。 如果他此刻接受尉迟琼的爱,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而非幸福,因为他的感情,已全部给了红衣女士官巧,而红衣女不在人间,爱是不能分割的,否则就不是真的爱,他不能欺骗自己,但如果他断然拒绝了尉迟琼的爱,将严重的伤害了她的芳心,他不愿这样做,痛苦,一直在伴随着他! 善良的尉迟姑娘,哪里会知道扬郎的心中事呢?她满怀喜悦的陶醉在单方面的初恋里,她憧憬着幸福的未来! 这一天早晨,像平常一样,杨志宗漱洗之后,在房中等待着尉迟姑娘共进早餐,但时已人午,伊人芳踪竟然不见。 杨志宗由不耐而变为焦急,他想:”“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吧?” 他无可奈何的踱到西院,尉迟姑娘的房间空空如也! 他大感惊奇,尉迟琼决不可能不告而别,但事实俱在,她到哪里去了呢?这事使他如坠五里雾中。 又一天过去,他断定尉迟姑娘已不辞而行,可能是临时有什么急事而使她向自己告诉一声都来不及,他心中感到一丝矛盾的轻松,他可以放大胆去实行他的计划了! 他却想不到,尉迟姑娘,此刻已遭遇到了可怕的危险。 她已落在邪魔的手中。 长沙城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空气沉闷得使人窒息。 那些为了“残肢令”而来的黑白道高手,经过连日来的嫂寻索探,始终不曾发现这代表着神秘、恐怖的人物的踪迹。 他们像是张网待鱼的渔夫,但却探索不到鱼的影子。 “残肢令”是否还在长沙城,或是已远走高飞?无人知道。 有的人开始气馁了,等待,摸索,使他们不耐。 这是“残肢令”出现长沙城的第九天-一 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震颤着每一个人的心。 同时也意味着一场庞大的血劫,已拉开了序幕。 长沙城最大的酒楼“正阳酒楼”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两尺见方的字帖,字帖的上方,画了一柄亦刀亦锯的怪兵刃,字帖的正中,写了几个拳大的字: “明晚三更,七里坪候教!” 这是一种大胆的挑战! “残肢令”已向聚集在长沙城的黑白道高手们下达了战书。 这种行为,几近疯狂! 除非你是神,一个人纵使功力通天,也不敢狂妄到视这数百武林顶尖高手如无物,公然挑战! 但,事实上,“残肢令”已这样做了! 于是 全城鼎沸 所有专为“残肢令”而来的各帮派的高手们,在惊诧之中,怀着凛惧“残肢令”这一着,使他们震惊莫名。 他们都怀着同一个心思 “残肢令”明知强敌环伺,而仍然敢公开应战,其本身必然有所恃无恐,预料中,如果要想收拾下这个神秘、恐怖、凶残的人物,必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而这代价,就是血。 七里坪 在长沙东城外七里。 达时,二更将过,三更不到,七里坪上,已布满了幢幢人影,单只明里现身的,就有一百过外,暗中还有多少,不得而知,他们在等待“残肢令”现身。 月明星稀,晚风拂着野草,发出一片沙抄之声。 空气在冷寂之中,透着无比的紧张。 因为二更一到,这一场豆古未有的搏斗,就要展开,所有来到七里坪的人,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目的却一样毁去这恐怖的人物“残肢令”。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 月光从东偏而变为西偏。 群雄的心弦,绷紧得几乎要折断 蓦然-一 长沙楼上,传来一阵遥远的梆声,划破长空。 三更-一 一条人影,疾逾流星的泻落七里坪中。 这人影身形才定,惊呼之声随起:“残肢令!““残肢令”须发如银,左袖虚飘,几立场中,有如天神。 惊呼声中,人影乱问,纷纷向他身前围来。 场中的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一场武林中从所未有的血劫,已告展开。 群雄在“残肢令”五丈之外,筑成了一圈人墙。 “残肢令”不言不动,宛若一尊塑像,但他的心中,却在燃烧着仇恨之火! 他杀人,是为了报仇,而人们不放过他,是为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武林公义,他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场中,静得针落可闻,群雄屏息而待,而对一代巨孽,心中多少有些颤栗之感。 突然 人群之中,走出二老一少三个乞丐,这二老一少,正是丐帮中三大长老,“三眼神丐吕清风”、“慈心丐周崇仁”、“黑面小神丐”三人走到“残肢令”身前丈外停身。 群雄一阵骚动之后,又静下来! 丐帮首席长老“慈心丐周崇仁”神目如电,凝视了“残肢令”半晌之后,手中竹杖轻扣地面,沉声道:“杨帮主,记得我老化子否?” 读者不问可知,这“残肢令”就是杨志宗的化身,他以他师父“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姿态,出现索仇,丐帮三长老中,“黑面小神写”是他童年故友,另两个事先已听“黑面小神丐”介绍过,所以胸有成竹。 当下将头微点道:“数十年不见,周兄风采如昔!” “敝帮弟子不肖,竟然参与败类突袭甘露帮,我老化子等三人奉敝掌门人之命,专程驰来,如果天南分舵‘独眼鬼巧吴子清’确系死于杨帮主之手,这是他率由自作,这段过节,就此揭过!“ “残肢令”激动道:“贵掌门人大义凛然,我杨某人就此谢过!““慈心丐周崇仁”环视了四周的群雄一眼之后,诚挚的道:“我老化子有句不中听的话,杨兄愿听否!“ “请讲!“ “杨兄为索还二十年前毁家灭帮断门的血仇,行事原无可厚非,但愚意只以首恶为限,尽量避免狂杀无辜!“ “在下本意也是如此,但情势迫我又将奈何?” “唉!不过总以少造杀孽为上,同时今晚情势极端严重,杨兄虽身怀绝技,但仍要小心应付才好,恕老化子多嘴,告辞了!” 二老一少三个化子,齐齐转身而去。 紧接着数十条人影,峰拥而出。 “残肢令”激动的看着这欺来的数十人影,拳头紧握,手心中竟然捏出汗来,双目中神光一闪而逝。 这数十人老少不等,但都面带怨毒之色,在两文左右停下身来,其中一个浓髯老者,越众而出,语音颤抖的道:“残肢令,水鹞子西门俊德,可是被阁下所杀?” “不错!“ “俗语说欠债还钱,欠命还命……” “水鹞子西门俊德死有余辜!” 数十人不由鼓噪起米,被浓髯老者摇手止住! “今晚洞庭湖三十六水寨寨主,要为总舵主讨回公道!” “各位三思而行!” “二十六寨公议所决,向阁下讨公道!” “本令不愿滥杀无辜,盼各位多加考虑!“ 这话却激起了三十六寨主的公愤,齐齐怒哼一声,摩拳擦掌,似乎就要出手,那浓髯老者冷笑一声道:“阁下说话未免太狂,视我三十六寨主为何物?” “我这是好意!“ “哈哈哈哈!好意!‘残肢令’竟然发了善心!““本令再说一遍,‘水鹞子西门俊德“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二十年前,甘露帮血案有他一份,正如你所说的欠命还命!” “上” 三十六寨主之中,突然有人怒喝了一声:“上!“声音未落,已有七个寨主抢先出手,扑向“残肢令”,各攻一掌。 七股劲风,暴卷而出! 原来发话的那浓髯老者,也在出手七人之中。 “残肢令主”身形一闪而没,形同鬼魁,七个寨主掌势击空,悠然收手,定睛一看,“残肢令主”仍站在原处,不由大感骇然,这种身法,简直近乎神奇。 其余各寨主,本是在旁睁着眼看的,竟然看不出所以然来! “残肢令”如果不是会法术的话,这种功力,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窥一斑而知全豹,不由全在心里打了一个结。 “本令提出最后警告,各位还是退去的好!“三十六寨主,阵容堂皇,当着四外百余高手,如果就此而退的话,岂不贻笑江湖,何况他们是为了替总舵主讨公道而来的! 原先出手的七个寨主,沉哼一声,又告出手。 “残肢令主”目中煞光候现,独臂一抡,迎着涌来的七股劲风,猛然挥出。 “波!波!”数声巨响,闷哼之声突传。 七个寨主,有四个当场震翻在地,三个踉跄退到一丈之外。 立有数人扶起四个受伤的,退开一边。 其余所有寨主,一阵聒嘈之后,兵刃顿告出鞘,纷纷举步,向“残肢令主”身前欺来,气势汹汹,骇人之极。 “残肢令主”面上一无表情,冷冷注视通来的众寨主,心头电转道:“今天之势,不见真章不休,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强敌环们,最好的办法,是速战速决!” 心念之中,“乾元真罡”贯运右掌,蓄势待发。 场中空气,随着三十多个寨主渐渐逼近的身影,愈来愈紧张,四处群雄冷眼旁观,各怀不同心思。 “残肢令主”既然狂妄到公开留帖约地匝战,无异自取灭亡,对于那些心怀腻病,一心想毁去他的人而言,确是天赐良机。 “残肢令主”武功再强,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承受得起百余二流高手的轮番搏战,预料中,“残肢令主”今晚决难全身离开七里坪,暴吼声中,剑芒打闪,掌风锐啸,有如怒海狂澜般涌向“残肢令主”,三十多的一流高手联手合击,其势非同小可! “残肢令主”突然发出一长串尖锐而凄凉的笑声。 笑声中。右掌已以十成功劲拍出。 一股排山倒海的爱劲,匝地暴卷而出。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惨嗥之声响成一片,人影乱射,血雨飞洒,残肢断剑,漫空飘舞。 三十多个寨主,在这一掌之下,毁了一半。 场外群雄,为之目夺神摇,有的甚至惊呼出声。 另外幸免于难的十多个寨主,神定之后,齐齐悲呼一声,又亡命的扑上。 “残肢令主”原本没有要伤三十六寨主的心,但对方咄咄逼人,使他不得不下辣手,他不杀人,就只有被人杀。 当下他已无法再存仁心,一咬牙,右手频挥,身形连闪。 惨嗥之声,此起彼落,破空声,金铁互撞声,响成一片。 转眼之间,一切声音趋于寂静 凄清的月色,衬映着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 残肢 断体 鲜血 纵横洞庭湖的三十六寨寨主,几个照面之间,全死在“残胶令主”手下,这真是令人不敢置信的事。 四周群雄,互相观望,谁也不愿意先出头挡“残肢令主”的锐锋。都想让别人先冒对方的锋芒,然后趁危出手。 场中,又呈现一片死寂! 仍死寂之中,却蕴蓄着无比的杀机。 “残肢令主”低沉阴寒的语音,划破了死寂的空气! “各位不会否认是为了本令而来,本令今晚决不会让各位失望,不论单打独斗,群打群殴,悉听尊便!“ “哈哈!大言不惭!” 话声中,走出一个身着灰色儒衫的中年书生,腰悬长剑,头戴一顶文生巾,剑柄上一粒血红珠子,特别醒目。 伙人见面,分外眼红。 “残肢令主”眼中煞光陡炽,嘿嘿一声冷笑道:“邝殿主,幸会!” 这中年书生正是“阴魔教”刑司殿殿主血魂剑邝宇。 “剑底游魂,还狂吹什么大气!” “邝宇,本令今晚必成全体!’” “哈哈!残肢令,本殿主要你原形毕露!” “皿魂剑邝宇”一摇三摆的镀到两丈之处,停下身来。 “残肢令主”心中又是一怔,为什么对方老是咬定自己不是“甘露帮主”本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邝宇,你以为本令为何人?” “冒名顶替,无耻之尤!” 这话听得四周群雄,惊愕不已。 “嘿嘿!姓邝的,你这话有何根据?” “你死后自知!” “残肢令主”气得闷哼出声,厉声道:“邝宇,今晚你如果说不出所以然来,本令发誓要杀尽‘阴魔教’中人,你自己估量着办吧!““哈哈!痴人说梦话,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告诉你,今晚你插翅难逃,本殿主要把你剥皮抽筋,为教中死难的教友出口气!““就凭你?” “已经足足有余了!” “呛啷“一声,血魂剑已告出鞘。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地射出近二十条人影,齐齐落身在“血魂剑邝宇”的身侧,其中一个相貌狰狞丑怪的壮汉,向“血魂剑邝宇’打了一躬道:“禀殿主,这厮扬言要杀尽本教中人,我铁牛请命!“ “你不是他的敌手!“ 那自称铁牛的壮汉,怪眼一翻,哇哇大叫道:“殿主未免太小看我铁牛了!” “嗯!你不信就试试看!“ 铁牛应了一声,蓦地欺身上前,吐气开声,劈出一掌。 “残肢令主”见这壮汉一出手就是独步武林的少林绝技“碎碑掌“,心中不由一惊,忖道:“这壮汉必是少林弟子!” 身形一闪,避过了对方开山裂石的一掌。 壮汉一掌落空,怒哼一声,又是两掌出手。 身形如鬼魅般一晃而没。 “残肢令主”冷笑一声,那壮汉掌势出手,对方身形已查,顿感不妙,心念未转,只觉一股凛测罡劲,从后袭来,疾向测方移步,但来不及了,只觉后心如遭万斤巨锤,惨嗥声中,一个健壮如牛的身躯,直朝前撞出两丈之多,伏卧不起。 场中“阴魔教”诸人,见壮汉丧命,齐齐怒喝一声,向“残肢令主”扑去。 “残肢令主”杀机已透眉宇,迎着扑来的人影,手掌连挥,一波波的罡气,层层涌出,当者披靡。 地上立时多了八具尸体,个个俱是被“乾元真罡”震碎内腑,七孔喷血而亡,厥状惨不忍睹。 看得四周群雄,背脊里直冒寒气。 但,愈是这样,他们要除去他的心也愈切。 如果不趁今晚群打合殴的机会,除去这祸根,后果实不堪设想,“残肢令”会一次挨一次的送到他们之中的某些人手上。 “血魂剑邝宇”大声喝止了其余的人,一领手中血魂剑,飘身上前,逼近到一丈之内,狞笑一声道:“不管你是真是假,本殿主要超渡你了!” 话声未落,血魂剑红芒顿炽,剑身立呈血红之色,并透出阵阵异香,闪电般攻出,他身旁的“阴魔教”众,急闪退到三丈之外。 “残肢令主”胸有成竹,立即运起“乾元真里”护住全身,阻挡住血魂精芒,单掌以八成劲道,快捷无比的连连拍出,阵阵罡风,触肤如割,激撞得周遭气流,发出一连串的波波巨响。 “血魂剑邝宇”见自己的血魂精芒,不能接近对方的身躯,而由于对方不停地劈出罡风,使自己的内力无法凝集于握剑的手掌,那颗血魂神珠,效用全失,三五个照面之后,血魂剑红光顿敛,气得他目毗欲裂。 “残肢令主”见机不可失,蓦地运足真力,右手改拍为拂,凌空向“血魂剑邝宇”拂去,“血魂剑邝宇”身为“阴魔教”刑司殿殿主,功力岂是等闲。 就在“残肢令主”一拂的电光石火中,他已看出对方这一手很像传说中“北疯半悟和尚”的“流云拂穴”不由冷气直冒,电闪飘开身去。 “残肢令主”见对方竟然能躲过这一式玄妙无比的“流云拂穴”,心中也自惊愕不已,但他手却未停,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掣出“残肢令”,身形电闪欺上,一招“残肢断魂”换告出手。 “残肢断魂”奇奥绝伦,虽然只有少招,但放眼江湖,能躲得过这一招的,恐怕没有几人,一招三式分取两臂或两腿,然后直取前心,名虽三式,其实快捷如同一式。 “血魂剑邝宇”见对方怪招出手,其势如电,玄奥绝伦,根本无从闪避封挡,不禁亡魂皆冒,急切里,本能的把剑在胸前一竖,这一竖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一命。 “休得伤人!“ 暴吼声中,数条人影,电射人,然而来不及了! 一声惨哼过处,血光喷洒,“血魂剑邝宇”虽因一竖之势,符合了不变应万变的解法,把对方阻得一阻,但一条左臂,已齐肩削落。 疾退数步,痛得他身形籁籁而抖,满面俱是怨毒之色。 五条人影,也在这时,停身当场,竟然是一个道士,四个老者。 那道士生得凸眼凹腮,面孔惨白得不带一丝血色,那道士居中而立,旁边左右各站了两个猛恶的老者,“残肢令主”对这道土,可不陌生,但心头也感微震。 那道士金鱼眼一翻,声如破锣的道:“残肢令,你的死期到了!” “残肢令主”冷哼一声道:“神风道人,你凭什么与本令作对?” “嘿嘿,别的不谈,单只本教先后丧命在你手下的十几条人命,难道就白死了不成?你百死不足偿其辜!” “哈哈!本令与‘阴魔教’之间的事,并不算完,如果不明白交代出追截中令的因由,我还要继续的杀下去。” 这话听得四个老者,脸色一变。 “崆峒神风道人”嘎嘎怪笑道:“你没有机会再杀人了!” “凭你还不配!” 神风道人旁侧的四个老者,已是不耐,暴喝声中,各各欺身上步,攻出一掌,四股如狂飚,以惊人的势道匝地卷来。 “残肢令主”竟然不闪不避,身形反而前欺三步。 “残肢断魂”绝招,又告闪电出手,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嗥,四老者之中的一个,两腿被削,前胸被穿透了一个血窟窿,尸横就地。 而“残肢令主”本身,也被对方的劲气震得退了三步。 原来这“崆峒神风道人’被“阴魔教”罗致之后,掌该教“九岭分坛”坛主,那四个老者,是他属下的四个香主。 另三个香主,见合四人之力,不但讨不了好,反而送了一个香主的命,不由目毗欲裂,乍分又合,全力进击。 “残肢令主”志在速战速决,当下把“残肢令”朝腰里一插,空出手掌来,运集毕生功力,全力劈出一掌,他有心要一掌毁去这三个老者。 “你们退下!” 话声中,“神风道人”已电闪飘身,劈出一掌如山劲气。 “神风道人”身为“阴魔教”“九岭分坛”坛主,他看出手下的三个香主,决非“残肢令主”的对手,所以出手接下。 但,他到底迟了一步 三个老者被“神风道人”这一喝退,手底下不由慢了一下,对方撼山拔岳的罡气,已告临体。 三声撕裂夜空的惨嗥传处,三个老者的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凌空震飞三丈之外,变作了三堆肉饼。 就在同一时间,“神风道人”的如山劲气,已经接触到“残肢令主”的身躯。 眼看避无可避,封挡也万万不及 “残肢令主”微哼一声,一个身形随着如山劲气,飘飞起来,轻如鸿毛般的落到二丈之外,依然无损。 这一式是他独擅的“彩鸾乘风”。 “神风道人”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心泛寒意。 四处群雄,为之哗然,一个个面目失色。 “残肢令主”一退之后,又飘回原地,厉声道:“神风贼道,你据实回答老夫一个问题,‘阴魔教’选派教中高手,追截老夫是什么原故,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本令要你横尸七里坪!” “没有这么容易!” “你真的不说?” “不说!” “那你死定了!” 了字出口,一连拍出三掌,掌掌都具开山裂石之威。 “神风道人”是崆峒派当代掌门清虚子的师叔,武功岂是泛泛,否则“阴魔教”也不会委以分坛之位。 当下身形连闪,避过三掌,还攻了四掌。 双方随即展开近身搏斗 刹那之间,掌影如山,掌风锐啸,砰蓬之声,激荡夜空,各展奇招,狠命攻杀,看得四周群雄瞳目结舌不已。 二十招之后,“神风道人”身形陡地暴退一丈,略作喘息,双掌曲指如钩,弓身作势,口中不停嘿嘿冷笑。 “残肢令主”见状,知他必然要施展厉害杀着。 心念未完,“神风道人”电疾射起身形,凌空疾盘旋转,双掌幻成无数爪影,密如蛛网,向“残肢令主”罩落。 这是“神风道人”震惊武林的绝技“神风鬼爪”。 只见四面八方,俱是爪影,密不留隙。 “残肢令主”陡凝“乾元真罡”于右掌,以闪电般的速度,连连挥动,一团团的罡风,应手从四面涌出,势如怒海逆浪,一波接一波的翻滚而出。 “波!波!”声中,爪影顿息。 “神风道人”气得须发戟立,眼中凶光乱射,兀立当地,可能的的这一手绝活“神风鬼爪”,第一次吃亏。 “残肢令主”语冷如冰的道:“神风道人,最后一个机会,你说出‘阴魔教’图谋本令的目的,饶你不死,否则,你决不会有命离开七里坪!” “本道爷离不开,你也活不了!” “有种,本令成全你了!” 了字出口,身形候隐又现。 就在“残肢令主”一隐一现之间,“神风道人”已无声息的仰面栽倒,尸横当场,这种杀人手法,简直是匪夷所思。 四周无数高手,又是一阵哗然。 “神风道人”究竟是怎样死的,没有人看得出来! 看来今晚要除去这恐怖的魔头,恐怕是没有指望了。 原来,“残肢令主”以玄奇绝奥的“移形换影”身法,疾逾电闪的划了一个圆圈,而趁机以“流云拂穴”手,拂中“神风道人”的胸前死穴,所以看起来只有人影一隐一现,其实已暗地下了手。 就在“神风道人”仰身栽倒之后,一缕红光,冲霄而起。 这是“阴魔教”的特急求援火箭。 “阴魔教”此行,以“神风道人”为首,现在出场的高手中,只剩下一个左臂被残的“血魂剑邝宇”,其余末出场的,自付出手也是乎白送死,所以发火箭告急。 这时,已是丑末寅初,距天亮已经不远,一轮明月,已将投入西方天际,七里坪上,阴风惨惨,杀气弥漫。 “残肢令主”有自知之明,时间再拖下去,对自己大是不利,心中已萌退意,当下扬声向四周群雄道:“各位还有什么见教,否则本令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神目湛湛,电扫现场一周,却不见有人言动。 “残肢令主”冷叹一声,正待纵起身形 场外所有黑白道高手,都是为着“残肢令”一人而来,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实在心有不甘,但又莫奈其何,尤其是其中某些心怀腻病,可能有一天会接到“残肢令”的人,更是惶然不已。 蓦在此刻 “老魔,慢走!” 一声清脆的娇叱声中,一条纤细人影,电射人场,向正要离开的“残肢令主”欺去,这一着,大出群雄意料之外。 “残肢令主”乍见来人,心头猛觉一震,忖道:“怎的黑凤凰赵丽珍也到了此地,她是红巾蒙面人的门徒,我当然不能伤她,但如果她纠缠不清,倒是一件麻烦事。” 那纤细人影,竟然是一个黑衣少女,只见她一展手中长剑,悲声喝道:“老魔,拿命来!“ 娇喝声中,剑芒打闪,已狠辣凌厉的一连刺出了八剑之多,剑剑不离要害。 “残肢令主”身形连晃,避过对方的八剑,故作不知道:“姑娘何人门下,与本令究有何过节?” “老魔,本姑娘就是“云龙三现赵亦秋’之女,今晚为父报仇来了!你不会说不知道昭、’ 说着,又是数剑出手。 “残肢令主”却一味的闪避。 四周群雄之中,突然有一人大声呼道:“咱们合力做了这魔头!“一人呼,百人应。 刹那之间,杀机又告风起云涌,无数的江湖高手,纷纷从四面围来,人多势众,一场更庞大的血劫,又告展开。 “黑凤凰赵丽珍”,是当今江湖一大奇人“红巾蒙面人”之徒,身手足可列人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这一挟怨出手,剑势之凌狠厉辣,竟然迫的“残肢令主”手脚微见慌乱。 但“残肢令主”始终不肯还手,只一味的闪避。 究竟为了什么?局外人当然无法知晓。 (但读者一定想得到,因为“残肢令主”正是杨志宗的化身啊!) 近百的高手,愈逼愈近! 他们存心要合众人之力,毁去这恐怖的人物,“残肢令主”自出现江湖以来,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人知道他的面目,今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肯平白错过。“残肢令主”对“黑凤凰赵丽珍”有所顾忌,不愿出手伤她,此刻见群雄峰涌逼来,企图不问可知。 当下目现杀光,撇下“黑凤凰”,电闪向逼来的人群射去,“残肢令”已极快的掣在手中。 于是 一场亘古未有的大屠杀开始了! 只见-一 肢体横飞! 血雨一飞洒! 腥风四布! 惨嗥声! 掌风激撞声! 金刃破风声! 惨绝人寰的画面,层层叠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人慢慢的减少! 尸体逐渐的增多! “残肢令主”浑身浴血,变成了一个血人,似乎他的神志已被杀气淹没,只一味的杀,疯狂的屠杀、一掌拍出,必有两人以上倒下。 天昏地暗! 星月无光! 这真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大杀动! 就在这杀劫到颠峰状态之际 蓦然 一声四野俱震的怒喝,如早地焦雷般响起: “都与我滚开!” 所有正在死拼的高手,不由全被这声摄魄夺魂的暴喝镇住,停下手来,纷纷转头注视,一看之下,一个个面现惊悸之容,向两侧习开。 “残肢令主”举着杀红了的眼,直勾勾的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火云衫的狞恶老者,缓缓步入场中。 “烈阳老怪!”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残肢令主”全身猛然一震,眼中煞光更炽,举步迎着“烈阳老怪”走去,双方在相隔一丈之处停下。 “烈阳老怪”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阴、阳、鬼、怪、婆”五个顶尖仇人之一,这怪物已十多年未现江湖,想不到会在此付露面,大出在场众高手意料之外。 “烈阳老怪”扫了一眼遍地积尸之后,突然向周遭怔立的数十个黑白道高手不屑的一摆手道:“你们都与我滚得远远的!” 那些高手们也真听话,纷纷问退到十丈之外。 这老怪已是九十开外的人,但看上去仅在五十岁之间,数十年前,即已成慑黑白两道,江湖中人闻名胆落,练就一种骇人武功烈阳掌,炙热如焚,可熔金化石。 “残肢令主”眼看强仇当前,胸中激荡着仇恨的怒潮,澎湃汹涌,目眦欲裂的瞪视着对方,全身激动的簌簌而抖。 “烈阳老怪”逐退众人之后,凶睛射出两道赤芒,不稍瞬注视了对方片刻,然后嘎嘎一声怪笑道:“相好的,原来你还没有死!” “残肢令主”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老怪,如果本令死了,这笔血债由谁去算?” “烈阳老怪”认定目前“残肢令主”,就是昔年的“甘露帮主”,也当然做梦也想不到面对的人是谁!“嘎嘎嘎嘎!相好的,想不到二十年后,还要老夫再费一番手脚,如果你不愿骨化飞灰的话,干脆自了,还可以落个全尸,你看如何?” 四处高手,一听“烈阳老怪“之言,不由一个个喜上眉梢,既有老怪出手,谅来“残肢令主”难逃一死,这下可称心如意,以免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伯。 “老怪,本令恨不能啃你的心,活剥你的皮!““你的心愿,只有期望来生了,今世再也休想!” “哼!” “你一定要老夫动手?” “呸!老怪,血债血偿,本令主决不会放过你!” “烈阳老怪”又是一阵嘎嘎怪笑,两掌候告缓缓上扬,待提至于胸之时,双掌竟然赤红如火,加上眼中烁烁赤芒,和一身火云红衫,宛如一段烧红了的铁柱,形态骇人至汲。 “残肢令主”也运集十二成功劲于右掌,眼中精芒如电。蓄势持发、身上的衣袂,竟然鼓涨如球。 双方都存心要在出手之下,毁灭对方。 四外众人,一个个把心提到喉头,目睁如铜铃,紧张至极的注视场中,一目不瞬,准备迎候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场中静得针落可闻。 静寂之中,却充满了无限的杀气。 如果“烈阳老怪”不能毁去对方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有场中的人,恐怕全都要步上那些尸体的后尘。 这时,场外正有一个人焦灼的注视着场中的一切,牙根紧咬,双拳紧握,他要在不得已时出手。 他与“残肢令主”有极密切的关系,他即使为他舍命,也在所不惜,万一“残肢令主” 不敌的话,他将不顾一切的出手,他看他重逾自己的生命。 这人是谁? 他就是名满武林的神秘人物“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 蓦然 红光闪处,接着响起飞声地裂山崩的巨响,震得地面一阵摇晃,十丈之外的群雄,有的竟然立足不稳,踉跄倾轧。 “残肢令主”与“烈阳老怪”,各以毕生功劲,发了掌。 众人惊魂还窍之后,急朝场中看去只见“残肢令主”与“烈阳老怪”中间的距离,已到了三丈之外,双方依然矗立如山,巍然对峙。 但仔细一看,情形有些异样了,“烈阳老怪”双手下垂,口角竟然挂上了一缕鲜血,身形不住颤抖。 “残肢令主”身上衣抉,已变成乌黑之色,口中鲜血,不断溢出,他脚前丈外的地面,已被“烈阳掌”灼成焦土。 看来这一击,是两败惧伤! “烈阳掌”熔化金石,而残肢令主”何以不被…… “砰!” “残肢令主”的身形,突告倒地! “他死了!” 众人几乎欢呼出声! “烈阳老怪”,脚步瞒珊的走上前去,站在“残肢令主”身例,凝注有顷之后,突然发出一阵嘎嘎嘎怪笑,转身离去。 就在“烈阳老怪”转身离开之际,一条人影,电射而来,紧跟着又是一条纤细的人影射落。 四周被惊呆了数十高手,如梦方醒,齐齐纵身围来! 那先射落的人影,以红巾蒙面,他正是红巾蒙面人。 那随后射落的纤细人影,却是一心要报父仇的“黑凤凰赵丽珍”,她同时也是红巾蒙面人的门徒。 “黑凤凰赵丽珍”唤了一声“师父!”之后,突然恨哼一声,“呛!”的一声龙吟,长剑已掣在手中。 红巾蒙面人,俯身用手一探“残肢令主”的鼻息,身躯一阵疾颤,摇摇欲倒,在这片刻之间,他的心碎了,两串泪珠,在蒙面红巾之后,悄然挂下。 群雄围上来之后,齐齐注目地上全身衣袂已被灼焦的“残胶令主”的尸体,惊奇不已,照理说,在“烈阳老怪”的“烈阳掌”之下,石头都会熔化,何况是血肉之躯,而“残肢令主”皮毛未损,衣抉也仅是烧焦,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但,人已死了,谁也不会再追根究底。 红巾蒙面人,声音沙哑的向围在身边的众人道,“他已经死了,各位可以离开了!” 群雄心愿已了,又何苦再去招惹眼前这位神秘,而功力深不可测的红巾蒙面人,闻言之下,纷纷散去。 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远远传来断续的鸡蹄声。 七里坪上,尸积如丘,血流成渠。 但这一切,似乎都已过去了,现在,只有红巾蒙面人师徒俩,面对着,“残肢令主”的尸体, 黑夜过去,就是黎明,然而黎明之前,还有一段黑暗。 “黑凤凰赵丽珍”手中长剑一抖,就要 红巾蒙面人,横身一挡,激动的道:“珍儿,你想做什么?” “我要卸去这恶魔的手脚!” “但他已经死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珍儿,人死恨消,你真的要做出残尸惨事吗?何况他……唉!他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 “什么!师父,你说……” 蓦在此刻 数十条黑影,疾逾电闪的从空泻落。 红巾蒙面人,迅快的挟起“残肢令主”的尸体,电闪而没。 “黑凤凰赵丽珍”怒哼一声,一顿脚,朝另一个方向逝去。 数十条人影,相继射落,他们只看到遍地积尸,七里坪之会,又告曲终人散。 他们是被特急救援火箭召来对付“残肢令主”的“阴魔教”高手,他们来迟了一步,庞大的血劫,已告收场。 于是 “残肢令主”死于“烈阳老怪”的消息,数日之间,便已传遍江湖,有的人拍手称庆,有的人,则深深的惋惜,因为“残胶令主”如果真是昔日死里逃生的“甘露帮主”,重现江湖索讨血债的话,不管他的手段如何残酷,毕竟还是值得人寄予同情的。 且说红巾蒙面人挟着“残肢令主”的尸体,怀着一颗破碎的心,以惊世骇俗的身法,电闪朝荒野驰去,他要寻地埋葬“残肢令主”。 一路上,红巾蒙面人引咎自责,放血问心,如果在当时,他不犹豫而适时出手的话,“残肢令主”可能不会死,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天亮了,当晨雾消散,旭日又升的时候,红巾蒙面人已停身在一座巨峰之顶的一块向阳的士坪上,他轻轻放下“残肢令主”的尸体,然后,朝尸体的脸上一抹”一个俊美的面庞出现了,是那么的动人! 红巾蒙面人,呆呆的注视着这俊美的面庞,喃喃道:“孩子,你太倔强了,你简直狂妄得使人不能置信,你现在安息了,但是孩子,我后悔没有在你活着时,把心里话告诉你,我是怕戳伤你的心,所以隐忍不言,现在,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语音凄凉悲硬.一字一泪,令人闻之鼻酸! 略略一顿之后,又接着像是低诉,又像是祝祷般的道:“孩子,可怜的孩子,你已长大成人了,但连真名实姓都没有,你并不姓扬啊!你也不该叫杨志宗啊!……” 杨志宗与“烈阳老怪”,一个是不世的魔头,一个是百年不见的武林界才,集奇缘于一身,双方各蓄足毕生功力,硬碰硬的对了一掌,杨志宗固有“乾元真罡”护身,所以不曾被“烈阳掌”焚成焦灰,但护身爱气几乎全被震散,当场死去,而“烈阳老怪”也在对方罡气反震之下,几乎五脏离位,重伤而去。 旭日高升,金光耀眼 红巾蒙面人,不停地用手抚摸着杨志宗的尸体,心碎泪秸,他忘记了时辰,忘记了一切,完全沉溺在极度的悲哀里。 在阳光炽烈的照射下,奇迹终于发生 杨志宗体内因服食过“牛龙蛟内丹”,而潜伏的一股奇妙能力,在阳光的照射下,使他的生命之火又告点燃。 冷却了的躯体又渐渐温热起来,惨白的面容,又开始红润,在阴阳两极真气的撞击之下,心跳加速,血脉畅通。 红巾蒙面人附在杨志宗身上的手,开始颤抖了,他亲眼看到了一次夏古未有的奇迹,人死了又能复生。 他忽然想起这孩子曾服食过“牛龙蛟内丹”,这内丹是属于纯阴,虽然内丹本身,已被“天鹏彩卵”溶化,变为功力,但潜力仍在,只要在阳光之下曝晒一个时辰,仍能发挥奇妙的功力,使人死而复生,他庆幸没有急着把杨志宗埋葬,否则,一切都完了。 其实杨志宗并没有死,他生命的潜能,暂时被“牛龙蛟内丹”的神奇力量,禁固在几个穴脉之中,只要见到阳光,阴阳互相吸引,灾道自开,所以又能苏醒。 由于这一次激烈的撞击,使杨志宗体内由“牛龙蛟内丹”和“天鹏彩卵”相融而生的两极真气,发挥力道,他的功力,又告进了一层,未始不是祸中之福,否则的话,至少须得十年,两极真气才能自行发挥到极限。 胸部的起伏加剧,鼻息渐粗而均匀,四肢也开始在动弹,气血又开始了运行。 红巾蒙面人,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奇迹,目中又滴下了几滴清泪,然而,这泪是喜极而流的泪水。 他在绝望中,意外的捡回了希望。 半晌之后,杨志宗悠悠睁开眼来,茫然的扫四周,然后把困惑的眼光紧紧盯在红巾蒙面人的身上,慢慢的,他记起了七里坪之战群雄的经过,最后他与“烈阳老怪”对了一掌,当时他只感到一阵巨大的震荡和灼热,他恍惚记得对方口角溢血,以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他用颤抖而迷茫的声音道:“前辈,又是你救了我!” 红巾蒙面人点了点头。 “屡次蒙前辈义伸援手,使晚辈几番死里逃生,此恩此德薄如云天,此生恐怕无法报答得完了!” “孩子,快不要说这样的话,现在你先运运气看,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红巾蒙面人似慈父般的和声道。 杨志宗投给他感激的一瞥,坐起身来,猛提口丹田真气,循经脉运行一周天,但觉真元满溢充盈,不但没有不适之感,反觉功力似乎又更进了一层,不由大喜立起身来,双膝一曲,向红巾蒙面人下拜道:“敬谢前辈救命大德!” 红巾蒙面人毫不谦让的受了他一礼,以手相扶道:“孩子起来!” 杨志宗拜罢起立。 红巾蒙面人声音中含着无比严肃的意味道:“孩子,你已经又死了一次!““我” “不错,若非不是你曾服食过武林至宝‘牛龙蛟内丹’的话,神仙也难使你还魂,此刻怕不黄土一坯了!” 杨志宗不由惊然而震,冷汗涔涔而下,红巾蒙面人当然不会故甚其辞。 “孩子,如果你万一已遭不测,你的师门血仇,将由何人去报,九泉之下,恐怕你亦也无面目见你恩师之面!“ “晚辈知错了! “立身江湖,强仇环伺,决不能妄称匹夫之勇!” “是的!” “据我所知,你的仇家之中,竟然‘阴、阳、鬼、怪、婆’五魔俱全,一个已是够你应付,何况全数都有,如果你不讲求谋而后动,恐怕报仇不成,自身性命也难保全!” “晚辈知错必改!” “现在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晚辈恭听教诲!“ “七里坪中,‘残肢令主’已在众日睽睽之下,死于‘烈阳老怪’之手,今后,你当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同时切记不可再妄逞匹夫之勇,万事先谋而后动!” “谨邀前辈教诲!’” “孩子你……你……” 红巾蒙面人身躯微晃,声音竟有些颤抖,他要想把他和杨志宗的关系揭穿,但另一个顾虑,使他欲言又止! “前辈还有什么指示?” “唉!孩子,愿你好自为之,我要走了!” “前辈,你……” 杨志宗话未说完,红巾蒙面人已一闪而没。 他本绝顶聪明的人,对于红巾蒙面人,一再救他,而且还传了他独门身法“移形换影”,早已起疑,知道一定另有原故,此刻又见对方言词闪烁,似有难言之隐,而且显得非常激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就不是他所能想得通的了。 他怔怔的望着红巾蒙面人消逝的方向,怅惘不已。 良久之后,他想到自己今后的动向 首先他必须要寻到“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的下落,夺回师门造宝“乌木宝录真诀”,参以身怀的另一半“乌木宝录真诀”练成上面的武功,然后才能谈得到向“阴、阳、鬼、怪、婆”五个顶尖魔头索讨血债。 其次就是他自己的身世,必须全力探索,但若仅凭自小随身佩带的那一面“龙诀”去探索的话,无异缘木求鱼,他记得“天山龙女”徐姑姑曾说,他像极失踪十余年的武林第一剑“玉面剑客范天华”,而范天华又是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门人,他自己曾答应代武林双奇南北疯痴履一异之约,届时也许能有所发现也不一定,但他自己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幼稚而无稽。 最后他想到尉迟琼姑娘,竟然在旅店中神秘失踪,于情于理,他有一部分责任,因为琼姑娘私离南海,就是为了他呀!虽然他为了其他原因,不能爱她,但却不能置她的生死安危于不顾,况且他曾受了她祖父“南痴愚骏钓叟”赠千年灵龟之血解毒和授“乾元真罡”的双重恩惠!” 他又翻开了“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的第二页,自语道:“这次该轮到紫云帮主紫衣客李文浩!“ 心念之中,豪气又生,疾驰下山而去! 紫云帮 总坛设在湘境宝庆苍长岭。这一天,从长沙通往宝庆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俊美绝伦,但也冷漠至极的少年人,不疾不徐的奔行在官道上。 看他举步若行云流水,轻灵飘逸,脚不点尘,必然具有绝佳的身手,但双眼却平平无奇,只比平常人清澈些而已,又不像是练家于。 难道他已练到了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神仪内蕴的境界了吗?可是他还不到二十岁呢!这真令人费解。 “他是谁?” 他就是残肢令的主人,冷面少年杨志宗。 艳阳高张,万里无云,坦荡的官道,在烈日之下,像是一条瘫痪了的大蟒蛇,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杨志宗虽然功力深厚,不畏寒暑,但当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出现在路边时,也不由自主的在浓荫下停了身形。 蓦然一 尘头起处,数骑快马,电掣奔来,稀聿聿一阵嘶鸣,竟也在树荫之下,翻身落马,原来是五个壮汉。 那五个壮汉,一眼瞥见了树荫下的杨志宗,不由齐齐惊“唉”了一声。 杨志宗本来是望着别处,对这五骑人马的来临,恍如未觉,突被这惊“唉”之声唤转视线,一看之下,面色陡寒。 原来这五个壮汉,正是“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身旁随侍的五男五女十大弟子的五男。 杨志宗向五个大汉走近了三步,使目一瞪,两道湛湛的神光,逼射而出,如冷电利刃,五壮汉不由被那神光逼射得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这时,官道上又出现了一顶四人暖轿,暖轿之后,又是五骑马,瞬眼之间,已临近眼前,五壮汉倏地向侧排开。 暖轿到了树荫之下停放下来,门帘窗帷,这得密不透风,轿后的五骑,竟是五个劲装佩剑少女,这时已跃下马背,齐齐排在轿后。 杨志宗已知轿中是什么人,但令他不解的是,这么热的天,车帘窗帷遮得密不透风,难道有什么蹊跷不成? 第十章 奇功迫毒 五个壮汉之一,忙走近轿前,低语数声。 只听轿中传出一阵格格媚笑,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我知道了!” 杨志宗听那笑声,就知自己所料不差,当下俊面更寒,微微透出杀气,语冷如冰的向轿门方向叫道:“秦媚娘,冤家路窄,咱们又碰上了!” 轿中传出“招魂蝶秦媚娘”声音道:“不错,我正想找你呢!“真是巧极了!” “秦媚娘,你给我滚出来!” 轿边的五男五女,齐齐脸上变色,“呛呛!”连声,十柄剑已掣在手中,剑芒映日,熠熠生光,看样子,如果杨志宗再要出言不逊的话,他(她)们就要出手。 杨志宗不屑已极的瞥扫了十大弟子一眼,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招魂蝶秦媚娘”在轿中低喝一声道:“你们退下!” 十大弟子恭喏一声,恨恨的退到轿后。 四个抬轿的轿夫,看来也有一身功夫,这时已跟着退到轿子后面,只剩下一顶遮蔽得严严的暖轿对着杨志宗。 “招魂蝶”软语娇声的道:“杨志宗,你和本会长作对,于你没有好处!“杨志宗冷哼一声道:“秦媚娘,如果你不出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准备怎么样?” “把你的轿子击碎,看你现不现面?” “哟!讲得倒满好听的,怕你下不了手!” “你就试试看!“ 说着双掌一扬,就要 “杨志宗,你不愿意尉迟琼这小妮于丧命吧?” 杨志宗不由心头一震,忖道:“原来尉迟琼姑娘落在这淫毒女人的手中,不知道蛇蝎女人又耍什么花样?”当下急声道:“秦媚娘,尉迟琼姑娘现在哪里?” “哟!别急,她好端端的与我共坐轿中哩!” “哼!你准备把她怎么样? “你心疼了是不是?” “如果你敢碰她一根毫毛……” “怎么样?” “连你在内,百灵会将不会留一个活口!“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不信你等着瞧!” “哼!” “秦媚娘,你劫持尉迟姑娘目的何在?” “小子,你乖乖的随我回去,万事有个商量!““我要你现在放人!”“如果我说不呢?” “连你共十个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你来看!“ 轿帘突地启开,只见尉迟琼状似痴呆,目光迟滞,傻傻的坐在“招魂蝶”身旁,而“招魂蝶”却春风满面,一付满无所谓的样子。 杨志宗几乎气得半死,高叫一声道:“琼妹!” 但尉迟琼毫无反应,似乎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杨志宗急怒交集,厉声道:“秦媚娘,你把她怎么样了?” “招魂蝶”媚态一敛,阴侧恻的道:“小子,放心,她决死不了,不过,如果你不答应本会长的条件的话,那就很难说了,你看着办吧!“杨志宗冷峻的脸上,杀气陡炽,咬牙喝道:“秦媚娘,我要你放人!““办不到!” 杨志宗已忍无可忍,身形倏地前欺。 “百灵会”十大弟子,齐齐飘身上前,一字式横在轿前,十柄长剑,齐齐上扬,蓄势戒备。 杨志宗已忍不住胸中的怒火,冰寒至极的喝道:“你们找死!” 死字方出,右掌已告快逾闪电的挥出。 这一掌,他用足八成劲道,以他现在的功力而论,已超出了百年修为,这一掌之势,足可撼山拔岳。 十大弟子,长剑一提,正待攻出,但重逾山岳的掌风,已告临身,掌中剑连举都举不起来,不由亡魂皆冒一 惨嗥声中,血箭飞射,已有两男两女四个弟子,尸横就地。 其余六人,被掌风带得踉跄跃出丈外。 “招魂蝶”做梦也估不到对方有这高功力,大意之中,断送了四个弟子的性命,再次向那六人喝道:“与我退开!” 然后转头向杨志宗道:“小子,你敢再上前步,我先要了她的命!” 说着,一只手已按在尉迟琼的“命门穴”,只要掌心微一吐劲,尉迟琼就得立刻玉陨香消! 这一着,确实够狠,杨志宗投鼠忌器,果然愕住了! 半晌之后,才目眦欲裂的道:“秦媚娘,你枉为一会之长,竟然施出这种下三流的手段,你以为我杨志宗就真的奈何不了你了吗?” “招魂蝶”媚眼一转,极快的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尉迟琼的口中,然后一闪出轿,笑盈盈的俏立当场。 杨志宗蓦地施展出“移形换影”身法,只见人影一隐一现,快得简直不可思议的把尉迟姑娘从轿中挟出。 这一手看得在场的“百灵会”弟子不寒而栗。 “招魂蝶”粉脸一变之后,又恢复淫荡之容,对于尉迟姑娘被杨志家救出一事,仿佛毫不在意。 杨志宗知道这女人诡计多端,毒逾蛇蝎,见她那一件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心中犯疑,沉声道:“秦媚娘,你刚才在她身上弄了什么鬼?” “招魂蝶”格格一阵荡笑道:“小子,你倒聪明的很,本会长已经给她眼下一粒‘销魂蚀骨丹’,三天之内,骨肉化为脓血而死。不过特别关照你一声,普天之下,除了本会长之外,无人能解此毒!” 杨志宗脑内轰的一震,几乎当场晕倒,凄厉至极的道:“招魂蝶,你的心好很!““招魂蝶”不经意的一笑道:“你很爱她,是吗?” 杨志宗轻轻放下状似木偶的尉迟琼姑娘,眼中不禁滴下两滴英雄泪来!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弄得这等形象,怎不令人切齿痛心。 原来那日在长沙城旅店中,杨志宗与尉迟琼姑娘同住一院的两厢,与“招魂蝶”等人仅隔了一道中门。 “招魂蝶”图谋杨志宗不遂,被“黑面小神丐”出声惊走,她对杨志宗是越想越爱,志在必得,及后见尉迟琼姑娘,与杨志宗过从甚密,宛如一对情侣.由妒生恨,侵入尉迟姑娘的房中,以“翠袖招魂”阴功,制住了她,准备带回“百灵会”总坛,然后再用以要挟杨志宗加盟“百灵会”,以遂她的淫欲。 不意竟在此地相逢。 论功力,尉迟姑娘深得乃祖父“南痴愚骏钧叟”的真传,与“招魂蝶”相较只高不低,但她一来缺少江湖阅历,二来不虞对方一见面就施展歹毒阴功所以轻易的就被制住。 且说杨志宗放下尉迟姑娘之后,无限凄惨的道:“琼妹,看我杀这淫毒女人为你报仇!” 然后头一抬,俊目中射出两缕骇人煞光,就要出手 “招魂蝶”粉脸微变之后,又泰然道:“小子,你别狠,明白告诉你.你挡不了本会长一招‘翠袖招魂’,如果你想要她活的话,你再考虑一下!” 杨志宗闻言不由一愕! 其实杨志宗若以“移形换影”的绝世身法,突袭的话,“招魂蝶”恐怕没有施展阴功的机会,但杨志宗这时心悲尉迟琼姑娘的惨遇,方寸大乱,计不及此。 “招魂蝶”却心里明白,对方在短短时日之中,何来这一身超凡绝俗的功力,她不得而知,但自知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女魔机智超人,她利用了对方的弱点,当下又紧逼一步道:“如何?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加入百灵会!” 杨志宗忽地想起红巾蒙面人,殷殷叮嘱自己谋而后动的话,不由踌躇起来。 蓦在此刻 树顶上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道:“小狐媚子,你不怕天报雷殛吗?” “招魂蝶”闻声之下,不由花容惨变! 杨志宗也感到这声音似曾听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来、不由也怔了一怔,仰头向密叶浓校之上看去。 但奇怪的是,这人说了一句之后,又寂然无声,因枝叶过于茂密,眼看不透,根本无从发现那人藏身之处。 杨志宗此刻的功力,已到了十丈之内,闻声如雷鸣的地步。而竟无法察觉有人隐身头顶之上,同时那发话的声音似远似近,令人无法判定位置,这人的身手,于此可见。 “招魂蝶”已知来者是谁,早已胆寒心颤,对方既未现身,乐得一走了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扭转娇躯,正待 人影晃处,杨志宗面露杀机,横拦身前。 “招魂蝶”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道:“你想走吗?没有那么容易!““招魂蝶”深恐刚才发声的人现身,要想走脱,可就不容易了,志在急速离开,当下沉声道:“你准备怎么样?” “留下解药,今天放过你,下次遇上再算! “哼!放过我,你未免太狂了!” “你交不交出解药?” “不交又将如何?” “那你们十一个人就别想离开!” “招魂蝶”再次向那浓荫大树望了一眼,道:“解药吗?那还不容易,喏!拿去!” 说着,从衣袋中掏出一只小瓶,倒了一粒豆大的丸子出来,抛与杨志宗,杨志宗伸两指夹住。 “招魂蝶”粉面上掠过一丝阴残的笑意,道:“还有事吗?” “我说过,只要你交出解药,再放过你一次,走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再见了!” 说罢,一闪身进了轿中,四个壮汉抬起,如飞而去,另六个弟子,挟起地上的四具尸体,跟踪而去。 杨志宗估不到“招魂蝶”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交出了解药,但一心挂念着救治尉迟琼姑娘。当下也不再深思,用手指捻着那粒解药,向尉迟琼姑娘身前走去。 尉迟琼仍是如痴如果的坐在地上,不言不动。 杨志宗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无限怜惜的道:“琼妹,你再服下这粒解药,有一天我会给你出这一口气!” 说着,就把药丸往尉迟琼嘴内送去。 “娃儿,你不要她的命了?” 杨志宗不由猛一怔神,惊诧的立起身形,一看 一个须眉惧白,不僧不俗的怪人已站立在身旁不及两丈之处,他这一喜非同小可,忖道:“难怪方才那声音那么熟悉,原来是疯和尚老前辈!”忙向前三步,躬身道:“晚辈杨志宗参见老前辈!” 来者正是武林双奇之一的“北疯半悟和尚”,难怪“招魂蝶”闻声丧胆,急急如丧家之犬般的离去。 “免了,娃儿,你以为那小狐媚子真的会给你解药?” 这话说得杨志宗心头一震,讶然道:“难道不是?……” “哈哈!娃儿你太天真了,招魂之蝶名岂是幸致?” “这个……者前辈……” “你不信是不是?” “不是不信,只是老前辈何以得知这解药是假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根据她师父‘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为人,老衲断定这解药是假的,你且闻闻是什么味道,如果辛辣刺鼻之味,就是真的,如果发异香的话,哈哈!娃儿,你已经吃过一次了!“ 杨志宗忙把那粒药丸往鼻前一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人,不由俊脸倏寒,一股杀气直冲顶门,脱口道:“招魂蝶,我不把你剥皮抽筋,誓不为人!““娃儿,如何?” “是香的!” “哈哈!你曾经吃过一次,该知那是什么?” “难道会是春风一度丸?” “一点不错!” 杨志宗看了一眼傻傻坐在地上的尉迟琼,忽然激动地向“北疯半梧和尚”道:“老前辈,尉迟姑娘她……她曾被招魂蝶,灌服了一粒毒绝天下的‘销魂蚀骨丹’,三天之后就要化为脓血而亡!” “这个我知道!“ “老前辈既然知道尉迟姑娘身蕴奇毒,又知道对方解药是假的,为什么不及早现身警告,晚辈决不会轻易的放‘招魂蝶’,这淫毒的女人走,可是现在……” “现在怎样?” 杨志宗沮丧的道:“尉迟姑娘没有救了!” “北疯半悟和尚”斜着一双眼睛,嚷道:“娃儿。这可是你的事,人是你放走的,假解药也是你自己讨到手的,这可不关我疯和尚的事!” 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但他明白,这位老前辈是疯颠佯狂玩世的,或许另有其他解法也说不定,当下急道:“这事务清老前辈做主!““哈哈!娃儿,我疯和尚如何能做得了主,这女娃儿既然敢背她祖父私逃来会‘情郎,这可是报应不爽!“ 杨志宗一听,不由夹脖子通红起来,忖道:“这疯和尚怎的知道琼妹是私逃来寻自己,如果琼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公公‘南痴愚骏钓叟,必将把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但这都是小事,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啊!“ 心急之中,不由急得抓耳挠腮,半晌才道:“老前辈,她只有三天的活命呀!” “三天又怎样?” “再寻到招魂蝶恐怕不简单,时间不许可了!” “你准备怎么办?“ 杨志宗突然下了决心道:“我要去找招魂蝶要解药!““哪里去找?“ “百灵会!“ “你准知她会给你解药!” “这个,只要找到她,晚辈不达目的不休!” “嘿嘿!娃儿,就算你能找到她,百灵会总坛设在九江,往返最少得四日,这女娃儿会等得及吗?” 杨志宗此来原是要到“紫云帮”索仇,想不到半路里碰上这档子事,他可不能不理,但说来说去千万不该的就是让“招魂蝶”走脱,当下不由发急道:“老前辈对于这些,了如指掌,却听任晚辈放走‘招魂蝶’而不加阻止,这琼姑娘的性命岂不是……” “哈哈!娃儿,你倒会耍赖皮,这女娃儿的性命,就要断送在我疯和尚之手,是不是? 但可不是我要你放她走呀!” “北疯半悟和尚”依然无动于中,一味的佯狂。 杨志宗不由发狠道:“晚辈有一不情之请,望老前辈俯允!” “你说说看!“ “请老前辈暂时照顾尉迟姑娘……” “你准备怎么办?” “招魂蝶秦媚娘一行,谅还走不远,晚辈全力去追!” “如果追不到呢?” 杨志宗呆了一呆之后,面上忽露杀光,沉声道:“如果追之不及,三天之内取不到解药的话,晚辈直去九江。血铣百灵会,为琼姑娘报仇!” “北疯半悟和尚”哈哈一阵狂笑道:“好哇!娃儿,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疯和尚若不阻止你这疯狂的屠杀行为,岂不要堕阿界地狱!” 杨志宗气得有些牙痒痒的,若不是对方德高望重,而且对他有救命传技的恩惠的话,他怕不早就光火了,愣愣地瞪着疯和尚,做声不得,额上竟渗出了冷汗。 “北疯半悟和尚”见他已急得差不多了,才朗笑一声道:“娃儿,回答我几句话!““请讲!“ “你曾服食过牛龙蛟内丹?“ “是的!“ “又巧服了天鹏彩卵?” 杨志宗大感奇怪,这件事只有“南痴愚骏钓叟“祖孙和红巾蒙面人三个人知道,这疯和尚从何得悉,心里惊诧,但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你可知道你本身已具有了一种至高内力‘两极真气’?” “这个,晚辈不甚了解!” “牛龙蛟内丹,系属纯阴,而天鹏彩卵则系纯阳,一阴一阳,相辅相成,而变为一种至高无上的‘两极真气’!” 杨志宗一听之下,不禁心中狂喜,但一想到只有三天活命的尉迟琼时,不由又愁上眉梢,口里“唔”了一声! “北疯半悟和尚”又道:“两极真气,遇刚则柔,遇柔则刚,练到运用由心之际,刚柔随心所欲,威力超过任何一种内家罢气,尤其对于一般阴柔歹毒武功,是最大的克星。”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动,突地想起自己险死于“烈阳老怪”之手,若说遇刚则柔,何以不见功效呢?可能是自己空怀百年功力,却不能运用之故,当下又道:“请问老前辈,如何练法,才能达到运用由心之境?” “现在暂且不谈这些,别误了正事,救人要紧!” 杨志宗猛然而觉,忖道:“是呀!尉迟姑娘生死尚在未定之天,却在尽说这些不当急的事!”不由脱口道:“救人?” “你现在不急了?” “并非晚辈不急,哪来的解药呢?” “解药?哈哈!娃儿,只你便可以救她,何需解药!” 杨志宗大惑不已,惊愕的退了两个大步,道:“我可以救她?” “不错,你可以救她! “晚辈对于治疗之术,半窍不通,何况……” “我疯和尚说你可以救她,决不会错,现在你抱起这妞儿,随我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这里是官道,多有不便!” 杨志亲略一踌躇之后,伸手从地上抱起尉迟姑娘! “北疯半悟和尚”已如飘絮般的到了十丈之外。 杨志宗微一提气,疾跟上去,一先一后,如电射星扫般向官道右侧的山边驰去。 尉迟琼姑娘,人生得娇美若仙,冰肌玉骨,杏眼琼鼻,一张小嘴如樱桃初破,虽然在神志不清之中,但那缕缕幽香,如兰鼻息熏得杨志宗,一颗心,飘飘然如饮醇酒,再加上软玉温香满怀,真使他有想人非非之感! 但杨志宗并非轻薄之徒,竭力镇摄着心神,一味急驰!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已开始登上山岭,但,任杨志宗展尽脚程,仍然与疯和尚保持了十丈距离,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不由暗赞道:“果然不愧武林双奇之名!” 一连越过了两个山峦,才在一处上凸下陷的山壁前停下i“放下她,娃儿!“ 杨志宗轻轻放下琼姑娘的娇躯,喘了一口大气。 “娃儿,你此刻的功力,在江湖中已很难找到对手了!” 杨志宗不由一阵赧然,他想起几天前七里坪一场血斗,若不是红巾蒙面人相救,早已死在“烈阴老怪”之手,还谈什么难逢敌手,苦笑一‘声道:“晚辈深感所学不足以应付江湖……” “哈哈娃儿!你的心不小,难道你想成为武林第一人?不过,这也未始办不到,只看你的造化!” 停又道:“我已展尽身法,但你手中抱着一个人,还能够保持一丈距离而不落后,这一点,我疯和尚着实的佩服!“ “前辈夸奖了!” “娃儿,现在老袖告诉你调练两极真气之法!” “老前辈,依晚辈看来,还是救尉迟姑娘要紧!” “咦!小子,如何救法?” 杨志宗被问得怔住了,心思:“你明明说我能救她,我自己可没有说能救她,怎么现在变了势?” “北疯半悟和尚”嘻嘻一笑道:“小子。你别性急呀!首先,你必须以一昼夜的时间,调匀你身体内所存的两极真气,然后以两极真气救她!“杨志宗这才恍然。 疯和尚面色忽然庄重起来,道:“娃儿,你先坐下来,在未着手之前,我疯和尚有一件极端重要的事,须先向你说明,以免另生枝节!“杨志宗依命与疯和尚对面坐下。 疯和尚道:“现在你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爱不爱这小妮子?“杨志宗不由一震,想不到疯和尚何以要问这个尴尬的问题,登时俊面一红,汕汕说不出话来。 “咦!小子,你不爱她?” “老前辈,爱与不爱,与救治她有什么关系?” “关系至大,你说你到底爱不爱她?“ “我……我……不能否认我是有点爱她,不过我不能爱她!”’“奇了,为什么?“ “我会害了她!“ “怎么说?” “我已经有了爱人!“ “北疯半悟和尚“眯眼一笑道:“以你小子的长相,当然免不了有女孩的纠缠,但这并不要紧,只要你能真心的爱她,事情容易解决!““但,我不能!“ “唉!小子,你不能,这小妮子一片痴心,从南海乌石岛跑出出来会你,现在她生命危在旦夕,你难道没有责任。害得南痴老儿急如星火的重履江湖……” “什么?南痴老前辈已经离开南海来此?” “这老儿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你说他急不急?” “现在他老人家呢?” “我与他分两路查访,约定三个月之后长沙会面,现在你别问这些,你只回答我你爱不爱她?” 杨志宗十分为难的道:“晚辈事实上不能爱她!““为了你原先的爱人?” “是的,不过她已不在人世!” 杨志宗脸上掠过一丝悲哀的神色,黯然的抬头望着苍空,似乎在捕捉一个影子,在回忆那悲惨的往事。 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而这人却离他而去,永远的离他而去,同时也带走了他全部的感情,这真是天公残酷的安排。 “所以你伤心之余,不打算再爱别人?” “是的,因为她携走了我全部的感情,而且我自己曾有誓言,只待本身事了,不能在天比翼,亦当做地下连理!“ “北疯半悟和尚”不由点了点头,为他的纯情感动。 停了片刻之后,又道:“娃儿,你愿意她死吗?” “没有这回事,只要能救得琼姑娘,晚辈不惜任何牺牲!““好,既然如此,你就牺牲一次!” “晚辈还是不明白老前辈此话的意思?” “疗伤之时,你必须为她肌肤相接,以口对正她的口,度人阴极真元,再以手掌附于‘命门穴’攻入阳极真元,双管齐下,阴阳相生,水火即济,才能将毒迫出,你说,虽然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这种肌肤相亲之后,难道还要她再去嫁给别人?何况她爱的也是你呀! “ “可有其他方法?“ “目前舍此别无他途!” 杨志宗面临极端严重的抉择,他不能看着尉迟琼死,但又无法答应疯和尚的安排,和尉迟琼订白首之约! 他不否认他爱尉迟琼,但,他不能爱她,因为红衣女上官巧的死,已带走了他全部的感情,他曾誓言,待本身事了,要以死来酬红颜知己,他不能自毁誓言。 如果他贸冒然的答应了疯和尚的话,很明显的这是一幕悲剧。 但目前,他该如何做呢? 千思万想之后,他决定暂时答应下来,琼姑娘是明理的人,慢慢再给她解释不迟,先救人要紧。 心念既决,毅然向“北疯半悟和尚”道:“晚辈敬遵老前辈的令谕!” “哈哈!娃儿,你可不能口是心非,否则,将来南痴老儿找我拼命时,我疯和尚不能饶你!” 杨志宗苦笑着点点头。 “好,现在开始练功!” 于是“北疯半悟和尚”,把诀要口授给杨志宗。 杨志宗突然谅奇的问道:“老前辈莫非已练成两极真元?” “我疯和尚没有这大福份!” “那老前辈何以得知诀要?” “这乃是根据一本‘武林搜奇录’上面所载的转传给你而已,上面记载必须备有两极真气在身的人,才能练这种‘两极真元’,也等于是因材施用之理!” “那普天之下,如果不获奇缘遇合的话,就没有一个人能练这种功力了,那记载这诀要的那位前辈又根据什么而写呢?” “还有一种人可练!” “什么样的人?” “由两个练有极端相反的阴功和阳功的内家高手,以佛门开顶大法,把阴阳两种内功,注人到一人身上,这人同样也可以练!” 杨志宗对疯和尚见识的!“博,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 杨志宗按照口诀,盘膝而坐,垂帘内视,开始练“两极真元”,渐渐由清而浑,三周天之后,已人物我两忘之境。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 日落又出。 第二天的近午时分,杨志宗周身包裹在一层红白相间的雾气之中,这红白相间的雾气,正是“两极真元”的特征。 他的额上,汗珠滚落如豆,这时,正是最吃紧的关头,如果被干扰的话,不但前功尽弃,还得走火入魔。 “北疯半悟和尚”虽然功力已经通玄,护法万无一失,但仍不敢大意,不停的四周游走了哨。 尉迟琼姑娘,一直是痴痴呆呆的,神志全失,虚软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对于眼前的事,毫无反应。 杨志宗周身散发的红白气体,愈来愈甚,一个身形也在微微颤抖,“两极真元”已透周身百骸,达于极限。 “北疯半悟和尚”,不住的点头惊叹,忖道:“天降奇材,果然不同凡响,此子再练成‘两极真元’,何异虎生双翅,放眼江湖,恐无人能敌了,观此子虽嫌杀孽过重,但宅心仁厚,谅来不致步入邪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1” 蓦在此刻 一阵尖锐刺耳的鬼啸之声,换告破空传来! 使这山林荒岭之中,凭添了一股森森鬼气,虽然是在青天白日,但那凄厉的鬼啸声,仍令人起鸡皮疙瘩。 “北疯半悟和尚”心中不由一怔,不知来者是友是敌,是路过,抑或是专寻而来,疾闪身到岩壁顶上。 壁下,杨志宗练“两极真元”正在吃紧关头,尉迟琼中毒待救,两人都没有丝毫抵抗力,情势极为山虑。 鬼啸之声,越来越近,中间还挟着衣袂飘飞之声,显然来的不止一人。 “北疯半悟和尚”神目如电炬,紧紧照射着来人方向。 近了 一条! 二条! 三条! 身影竟有八条之多,从身法上判断,来人都具有不凡的身手。 鬼啸之声甫停,八条人影已先后纵落壁顶。 “北疯半悟和尚”也斜起双眼,打量来人 “招魂蝶秦媚娘”也赫然在其中,来者不问可知。 当先一人五怪绝伦,令人几乎怀疑是鬼魅白日现形,只见他生得五短身材,长仅三尺,短腿短手,形如婴孩,但一个头却大得惊人,足有巴斗那么大,眼小无眉,狮鼻掀唇,顶上几根稀稀疏疏的黄发,单只这形态,就足以吓倒人。 另外六人,却是原来追随“招魂蝶”的百灵会十大弟子中的男女各三人(另四人已死在杨志宗手下)。 “北疯半悟和尚”嘻嘻一笑之后,两眼注定那丑人道:“翁不丹,幸会!数十年不见,你还不死!” 原来这丑怪绝伦的侏儒般的人,正是名动武林的“天下第一丑翁不丹”,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为人介于正邪之间。 “天下第一丑”小眼一翻,嘎嘎一声怪笑道:‘疯和尚,你别装疯卖傻,那两个娃儿到哪里去了,你大概不愿咱们之间伤了和气吧!““嘻嘻,小子,咱们有什么和气可伤呀?” “告诉你,疯和尚,本人忝掌‘百灵会’护法,这两个娃儿,是敞会所要的人,奉劝阁下还是交出来吧!” “招魂蝶秦媚娘”得意的一笑,插口道:“半悟前辈,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北疯半悟和尚”却不屑答理她,向“天下第一丑”道:“咦!小子,你艳福不浅,何时做了护花使者?” 疯和尚把护法说成护花,听得翁不丹丑脸一红。 “招魂蝶秦媚娘”,见对方不理睬自己的话,汕汕的满不是意思,当下媚眼一飘,阴侧例的一笑道:“翁护法,我看不必多费唇舌了,咱们搜!” “北疯半悟和尚”,不由心中大急,他深深知道“天下第一丑”的功力,当年只比自己逊了半筹,数十年不见,不知又练成什么惊人的武功,若死缠住自己,倒是讨厌,而且杨志宗此刻受不得干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白眉一扬,哈哈一阵狂笑道:“小狐媚子,你知道那小姐是谁?” “招魂蝶”一听话中有话,忙道:“她是谁?” “南痴老儿的孙女!” “招魂蝶”不由芳心大震,“南痴愚骏钓叟”与“北疯半悟和尚”名列武林双奇,她一个也惹不起,今天此来,一方面是她忘不了俊美的可人儿杨志宗,非要得到手才甘心,另一方面是有新聘的护法“天下第一丑”壮胆,否则她决不敢寻来。 她深深知道惹翻了武林双奇这两个老儿可不是玩的,她要是早知道尉迟琼是南痴的孙女,她天胆也不敢对她下毒手,可是现在势成骑虎,不由踌躇起来。 “天下第一丑翁不丹”小小的身形,大脑袋一偏道:“疯和尚,我姓翁的可不在乎什么南痴北疯!” “嘻嘻,小子,你存心要与我疯和尚过不去是吗?” “你只说出两小藏身之处,咱们河水不犯井水!” “阿弥陀佛,那我疯和尚罪孽可大了!” “天下第一丑”小手一挥,向“招魂蝶”道:“会长,你们搜!” 这一来,空气顿呈紧张! 根本就无须搜,只要纵下岩壁,就可发现! 这时,壁脚下的杨志宗,练功已届完成阶段,笼罩周身的红白两色气体,已逐渐被身体吸收。 “招魂蝶秦媚娘”稍一怔神之后,手一挥,连同六大弟子,六条人影,纷纷往岩壁之下纵去。 “北疯半悟和尚”心内一急,闪电般的挥出一道如山劲气,硬生生的把“招魂蝶”等七人刚起的身形,逼回原地。 这一挥之势,是‘清急而发,力逾万钧,令人咋舌。 “招魂蝶”等七人,为之一阵血翻气涌。 就在“招魂蝶”等七人的身形,被半悟和尚以奇猛的掌劲,硬逼回原地的当口,“天下第一丑”的掌势已告闪电攻出。 一道如涛的凌厉掌风,卷向半悟和尚。 半悟和尚一掌拍出,还来不及收势,对方掌风已告临体,急切里,横移三尺,避过“天下第一丑”凌厉的一击。 “天下第一丑”咧开掀唇大嘴,得意扬扬的道,“武林双奇的北疯,也不过如此!” “北疯半悟和尚”修为极高,涵养也深,当下并不在意对方的话,他只盘算着如何阻延对方,直到杨志宗功毕之时。 杨志宗如果练功圆满的话,足可抵其“天下第一丑”而有余,但现在,分秒之差,他甚至连一声大叫也承受不起。 由于半悟和尚这一出手阻止,无疑的是告诉对方要寻的人,定在岩壁之下。 “招魂蝶秦媚娘”对于半悟和尚刚才的一掌,余悸犹存,几次欲动不止,她极盼“天下第一丑”立即出手,缠住半悟和尚,她好采取行动。 “北疯半悟和尚”表面上一付从容之态,其实内心紧张无比,只要一个应付不巧,自己声名尚在其次,杨志宗这朵武林奇葩。就得马上枯萎凋落。 当下全神戒备,只要谁想纵下岩壁,他将下杀手对付。 这一刻的空气,似乎是凝结住了! 突然 “天下第一丑”狂吼一声道:“搜!” 随着这一声搜,双手齐扬,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北疯半悟和尚”。 而“招魂蝶”等七人,也在这声搜字声中纵起 半悟和尚,身为武林双奇之一,功力岂是等闲,何况他早已全神戒备,就在丑人出掌的电光石火之间,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弹起,避过对方的突袭,双袖凌空交叉拂出。 “招魂蝶”身形方起,立觉两股奇异劲气凌空射来,也算她应变得快,就势一个倒翻,落回岩上。 另外六个弟子,已有两人半声不哼的跌翻岩上。 其余四个,亡魂皆冒,忙不选的缓势下落。 半悟和尚,以一招“流云拂穴”点倒两人,迫退了五人弹起的身形,也在此时落回原地,面不改色。 “天下第一丑”突击又告落空,气得顶上几根稀疏的黄发,根根倒立而起,闷哼一声,旋身上前,双掌以不同招式,同时攻出,奇诡得简直骇人听闻。 半悟和尚高喝了一声:“阿弥陀佛!”双袖齐拂,疾迎上去,奇幻的掌式,间以“流云拂穴”奇诡不逞稍让。 双方招式全未接实,一招施出,只要对方的动向,表示能予破解,立即半途收招换式,看起来全无火暴之气。 但这种绝顶高手过招,全在心气神合一,动在意先,只要有一方稍为大意,马上胜负分明,端的险极。 半悟和尚,真估不到这丑怪人,数十年不见,功力竟然精进如此,与自己分庭抗礼,当下也不敢大意。 “招魂蝶”等人,已被这两人的绝招怪式,吸引得出了神,忘记了此来的目的,连眼都看直了。 “天下第一丑”苦于无法出声招呼,因他遇上了生平劲敌,全身功劲,已提到极限,只要一出声,真气难免松弛,予对方以有机可乘。 情急生智,就出手移步的当中,顺势把一粒石子,踢向“招魂蝶”,“招魂蝶”正在出神当中,被击个正着。 一阵剧痛,使她猛然惊醒,翠袖飘处,当先向岩壁之下纵去,其余四个“百灵会”弟子,也紧接着纵落 半悟和尚见状大急,心神一分,对方的玄奇招式如流水般趁隙而人,迫得他手忙脚乱,连接变了八招,才扳平劣势。 “天下第一丑”如果想战胜对方,可不容易,但要缠住对方,却是勉强可以做到,当下攻势更形紧张快捷。 “北疯半悟和尚”定力再高,也无法克制心神,因为“招魂蝶”等人,已纵落岩下,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心神一分,武功就打了折扣,本来双方的功力,差不多只在伯仲之间,这一来,半悟和尚脸象环生,更谈不上脱身。 且说“招魂蝶”等五人,落下岩壁,一看,不由心花怒放。 杨志宗正坐地行功,如老僧入定 尉迟姑娘依然痴痴的躺在一侧,形如白痴。 她这一喜,非同小可,一双媚眼,荡意盎然。在杨志宗的工面之上绕来绕去,真是越看越爱。 恨本能马上抱起他,来个销魂真个。 登时,欲火陡炽,几乎忘了置身何地。 岩壁之上,“天下第一丑”与“北疯半悟和尚”正打得难分难解,双方各怀目的,互不相让,全力厮拼。 “招魂蝶”怔了片刻之后,向四个仅余的弟子道:“你们先把这妞儿带走,急速离此,回转总坛。” 四弟子恭应一声:“遵会长令谕!” 由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挟起尉迟琼,纵身而去。 “招魂蝶”转过身来,向杨志宗靠近两步,口中哺哺道:“小冤家,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心中又转念道:“我何不先以‘翠袖招魂’把他迷倒,带到无人之处,先享受一番,再谈其他,如果这个小冤家尝到异味之后,说不定肯答允加人本会,岂不……” 心念之中,右手罗袖一举,正待 蓦在此刻 杨志宗功果圆满,倏然睁开眼来! 两道骇人光芒,逼射而出,如电光乍闪,“招魂蝶”被他的锐利眼神一照,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杨志宗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恨之切骨,淫毒双绝的“招魂蝶秦媚娘”时,不由杀机顿起 身形一弹而起,冷冰冰的道:“秦媚娘,你的死期到了!”’了字出口,右掌电闪拍出,一股红白相间的掌风,冉冉而出。无声无息,看似缓慢,但却极快,一间即至。 “招魂蝶”生平哪见过这种功夫,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方自惊得一愣,念头还来不及转,那道红白相间的气体,已经临身,方一沾及,立感重过山岳 凄厉尖锐的惨嗥声起处,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一个娇躯,立被震飞三丈之外,倒地寂然不动! 杨志宗也为自己的怪功异力,惊得一怔,这一掌,只用了八成劲力,想不到竟有这般骇人劲道,方信疯和尚之言不虚,正待迫近身去,结束“招魂蝶”性命,忽地感觉情形异样,俊目扫处,已失去尉迟琼的踪影。 心中这一急,非同小可,抬头一望,数条人影,已在数十丈之外,当下不忙察看“招魂蝶”的生死,身形暴射而起,疾逾电闪雷奔,向那即将消逝的人影追去。 岩壁上正在拼斗的“天下第一丑”和“北疯半悟和尚”同时被“招魂蝶”所发的那声惨嗥,惊得自动停手。 双双向岩壁之下纵落! “北疯半悟和尚”以为这声惨叫,可能是发自尉迟琼之口,那杨志宗可能也完蛋了,不由魂飞魄散。 待到落地之后,一看,反而怔住了! 杨志宗和尉迟琼两小踪迹不见,而三丈之外的地上,却躺着“招魂蝶秦媚娘”,秦媚娘手下的四个弟子,也告失踪。 不由满头玄雾,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天下第一丑”身形才落,已发现“招魂蝶”躺倒三丈之外,急闪身过去,一探鼻息,已经气如游丝。 不由大感心疼,一把抱在怀中。 一个三尺高的栋儒怪人,抱着一个比他身体大上两倍的女人,这情景确实令人有些发噱! 原来这“天下第一丑”,人员丑怪,但却生具奇裹,床第之间,久战不疲,正合了“招魂蝶”这至淫女人的胃口。 “招魂蝶”为了对付“残肢令”,才敦聘了这个卫怪的人,充任“百灵会”护法,名为护法,实际上是裙下之臣。 “天下第一丑”,能得这美艳如他的女人青睬,在他来说,简直是奇迹,所以答应了“招魂蝶”的条件,对于其他的面首,决不吃醋干涉,所以一向倒也相安无事,各得其所。 现在见“招魂蝶”已濒临死亡边缘,焉能不急,若不及早治疗,恐将香消玉陨,当下大头一歪,小眼一瞪向半悟和尚道:“疯和尚,咱们的梁子算是结定了,这笔帐以后再算!“说完,抱着“招魂蝶”疾闪而去,瞬息失踪。 “北疯半悟和尚”一心记挂着两小,闻言理也不理,只在鼻孔里“嗯!”了一声。 “北疯半悟和尚”怔征的看着“天下第一丑”;抱起生死不明的“招魂蝶”的娇躯,如风般从视线中消失。 任他江湖阅历丰富,对当前所发生的奇事,也茫然不解…… “招魂蝶”伤在何人之手? 杨志宗尉迟琼踪迹不见,是道了暗算?还是另有原因? 一个是正在练功,一个是身中奇毒,神智全失,如果有所差错,则自己罪莫大焉! 以自己身列武林双奇之一,竟然保不了两个后生晚辈的安全,这块牌子,算是砸定了,愈想愈觉不是味道。 蓦然 数声惨嗥,攸告破空传来,听声音当在百丈之外。 “北疯半悟和尚”心里一紧,毫不犹豫的就朝惨嗥声传来的方向,星飞电射般驰去,快得有如流星划空。 转过一个山环,一幅惨象顿现眼前。 四具尸体,血肉模糊的躺在草丛之中,死状甚惨,辨认之下,竞似为一种至高的内家劲气所伤,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出手的人,不但功力骇人,而且心狠手辣! 再仔细一端详,死者三男一女,劲装佩剑;不由猛想起这四具尸体,不正是跟随“招魂蝶”的那四个弟子吗? 奇怪,是何人下的手? 两个小健儿,依然踪影俱无,焦急之中,感到了一丝气馁,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忽听右侧林中,传来一声异响! 忙不选的又朝右侧林中间去,身方入林,只见杨志宗满面惶急,不住的抓耳搔腮,不由惊喜交集! 地上,尉迟琼姑娘,口中发着沙哑的嘶鸣,在地上不停的围滚,一看之下,就知道她所中的“蚀骨销魂丹”已告发作,疾飘身过去,举袖就拂 “杨志宗正六神无主,忽见一条人影,捷逾电魅的朝尉迟琼姑娘射去,连看都不看,沉声一喝:”找死!“ 右手一挥.一道红白相间的悠悠劲气,已告无声无息的应手而出,向那扑来的人影电疾闪去。 “娃儿,是我!” 惊叫声中,那人影,将闪射之势,前冲两丈 杨志宗一听声音,在心里喊了一声“糟!”忙不迭的把劲力卸去,虽是如此,那业已发出而无法收回的部分红白气流,已飘向迎面的几株大树! “哗啦啦!” 枝叶纷飞中,一株较细的大树竟然拦腰折断。 这扑来的人影,正是“北疯半悟和尚”,他因见尉迟琼毒发遍地翻滚,想先给她点上穴道,以减少她的痛苦。 想不到几乎遭了无妄之灾,算是他的功力已经接近通玄的地步,否则换了别人,决无法躲过这一击。 当下不由唔呀呀一阵怪叫道:“好娃儿,我这条老命还要等着佛祖来接引呢卜……” “老前辈,请恕晚辈失手!” “算了,娃儿,‘招魂蝶’和林外的四个‘百灵会’弟子、可是全伤在你的手中?” “是的!” “你的‘两极真元’已经功圆果满了吗?” “敬谢前辈成全之德!“ “嘻嘻,娃儿,我疯和尚不过是转达一下口诀而已,何德之有,若不是你奇缘辐辏于一身,纵懂口诀,还是空的!” “哦!老前辈,‘招魂蝶’生死如何?” “已被‘天下第一丑’带走,恐怕还是死不了!” 杨志宗闻言之下,心头不由剧震,激动的脱口问道,“老前辈,你说是‘天下第一丑’?” “怎么,娃儿,你认识他?” “哦!不,我不认识他,只是……” 杨志宗自知失言,但一时又无法自圆其说,不禁汕汕说不上话来,但心中的激动,简直无法言谕。 “只是什么?” “我曾听说过那魔头丑恶绝伦!” “嗯!‘天下第一丑翁不丹’丑则丑矣,但还恶不到什么地步,为人介于正邪之中,不过近来作为如何则不甚了了!” “这厮怎的会与这老魔在一起?” “天下第一丑已被‘招魂蝶’聘为‘百灵会’护法!” “有这等事?” “北疯半悟和尚”随把“天下第一丑”等人现身及交手经过,向杨志家简略的说了一遍,听得杨志宗发指不已。 一股杀机,忽地由心中升起,暗自忖道:“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列的‘阴阳丑怪婆’五个顶尖仇家,除了‘赤发阴魔’和‘玉面阎罗婆’影踪未露外,‘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烈阳老怪’“天下第一丑’均已先后现迹江湖,自己目前已练成‘两极真元’,待将第二页上所列的次等仇家,逐一解决之后,当全力与这五个魔头周旋。” “北疯半悟和尚”倒没注意杨志宗的表情,一面述说经过,一面已凌空用“流云拂穴” 之法,点了尉迟琼的睡穴。 尉迟姑娘,虽已被点睡穴,翻滚立止,但玉容之上,仍留有丝丝痛苦之色,一付楚楚可怜之态。 “娃儿,事不宣迟,现在就开始给她追毒!““遵命!” “现在你把她抱到前面那个树洞之中,仰面放置!“杨志宗依言抱起尉迟琼,低头进人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树穴之中,平平放置,树穴宽约:一丈,足够容身。 “北疯半悟和尚”则倚在树穴口外的树根旁。 “娃儿,我说一样你做一样,现在把她的衣裙解开!” 杨志宗不禁为难起来,颤声道:“老……老前辈……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快解!” 杨志宗无奈,只好替尉迟琼解开了衣裙,随着衣裙一件件的解开,他的手开始颤抖,心跳加速…… 最后剩下了里衣和衬裤,他的十个手指头,颤抖得更厉害,完全不听自己指挥,手指触处,柔若无骨,滑腻如凝脂,一张俊脸顿成了猪肝之色。 他从小到大,还不曾像这样的接触过女性的胴体。 “老前辈,外……衣已经解……” “废话,完全解去,这是救命的事,别婆婆妈妈,何况这小妞儿迟早都属于你,还假惺惺作态干吗!” 杨志宗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他做梦也估不到疗毒会有这种疗法的,否则的话,他宁可排老命去要解药。 “快,娃儿!“ 杨志宗闭上眼睛,把尉迟琼的衣服全部脱光,只剩下一条内裤,手指无意中碰到那高耸的玉峰之上,全身有如触电,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幸而是在树穴之中,不然这份狼狈相,可真够瞧。 “娃儿,现在你自己也脱去衣服!“ 反正事已如此,他不能不照办,遂也脱去了衣服! “娃儿,解去她的睡穴。” “遵命!” 杨志宗憋不住,张开俊目,一个羊脂白玉也似的胴体,顿现眼帘,一阵目眩神摇,热血猛然上冲,几乎使他不能克制。 幸亏尉迟琼姑娘,此刻尚在神志丧失的状态之中,否则 “北疯半悟和尚”的声音又再传来:“注意,俯伏在她身上,面对面,右手掌贴正命问” 杨志宗迟疑了片刻,终于俯下身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使他全身有如火焚,四肢百骸像已不属他自己,他只觉得有如水面上的一片鹅毛,飘!飘!飘! 一种原始的本性,逐渐抬头…… 他想逃出这树穴,但他已没有力量! 半悟和尚,晨钟般的声音,又告传来:“娃儿,排除绩念,心念归一,凝运‘两极真元’!“ 杨志宗被这声音,唤回了灵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勉强提气运行,但刹那之间,灵智又告消失,他失败了! 一阵阵的处女肉香,和那贴身的温馨,使他心猿意马。 “娃儿,你不能误人误己!“ 半悟和尚,身在穴外,有如目见,他感觉到气氛的异样! 这误人误己四个字,宛若焦雷贯顶,杨志宗绮念顿消,灵台明净,一个熟悉的情形,浮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红衣少女 她正是南海覆舟随波逐流的红衣女上官巧! 她为了爱杨志宗,而一再的不惜冒生命之险,最后,她死了,严格的说起来,她是为了他而死! “是的,我不能误人误己,我已经误了一个人了!“杨志宗梦境的喃喃自语,灵明既复,功随意生,一阵运行之后,周身散发出一蓬红白相间的气体,愈来愈甚,转眼之间,两个合体的人,全被笼罩在光憧之中。 右手掌心,也同时发出一股汹涌的真元之气,自“命门穴”缓缓攻人尉迟琼的体内,游四肢,走百骸。 一盏茶工夫过去,尉迟琼在“两极真元”内外交通之下,神智渐醒,蕴蓄在她体内的毒气,也告渐渐熔化。 尉迟琼自幼随她的公公习练“乾元真罡”,已稍具基础,毒气既除,“乾元真罡”被两极真元一逼,顿生反应。 体内两股真气合流,飞窜奇经八脉,过重楼,透紫府,攻向“生死玄关”。 一阵巨震,任督豁然而通,尉迟琼登时又告昏厥。 而杨志宗也同时被反震之力,震得全身一阵疾颤,口中不禁“嗯哼!”出声,他自己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半悟和尚被杨志宗所发出的哼声,惊得一怔,侧身探头树穴。一看已知就里,不由点头叹道i“唉!祸福相连,这事大出我疯和尚意料之外,这小姐因祸得福,巧破生死玄关,天意!天意!” 自语一阵之后,猛喝一声道。“娃儿,收功!“杨志宗松了一口大气,真无归窍,正待爬起身形- 无巧不巧的尉迟琼姑娘恰在这时醒来! 她只觉得身上遭了重压,凉丝丝的,似乎大半身已告赤裸,骇极的睁开眼来,伏在自己身上的,竟是寝寐难忘的意中人,登时芳心鹿撞,粉面通红。 她根本不知前情,还以为杨志宗意图……不由又闭上秀目,双手本能的轻轻一推,无限娇羞的道:“宗哥……这……这……怎么可以!” 杨志宗一听,不由又羞又急,尉迟琼竟然会错了意,忙一翻身坐起,伸手抓起衣裙,向她身上一覆,油油的道:“琼妹,不……不是……” 尉迟琼反而被这突然的动作惊愕了,秀国电张道:“宗哥,怎么了?““琼妹,你且理好衣裙,停会再说!’” 尉迟琼被弄得满头雾水,女子惯有的娇羞。使她毫不犹豫的理好衣裙。 杨志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退出树穴之外。 尉迟琼也跟着走出,一看,又是一愕 “北疯半悟和尚”正嘻嘻的望着她傻笑! 她更加莫明其妙,如坠五里雾中,看看疯和尚,又看看杨志亲,蓦地想起树穴中的一幕,不由红晕又生,娇嗔道:“疯和尚公公,你们这是什么……” “嘻嘻!小妮子,难道你不乐意?” 这句玩笑的话,听在尉迟琼耳中,满不是意思,她是一个黄花闺女,如何受得起这样调侃,粉脸倏寒,喝道:“你们联手欺负我!“喝声中,向疯和尚劈山一掌。 她方才被杨志宗逼毒之际,无意中攻通了任督二脉,这一掌之势,何等强猛,势如滚滚洪流! 半悟和尚一闪身避过,仍然笑容不改的道:“女娃儿,你敢对我无礼,要你公公打你屁股!“ 尉迟琼简直气昏了头,一掌劈空,一掌又告拍出! 杨志宗在一旁恐怕玩笑开得太过火而闹出事来,急道:“琼妹,住手!” 尉迟琼收回掌势,狠狠地问杨志宗道:“怎么样?” “琼妹难道对前事一点也记不起?” “前事,什么前事?”’ “你不是被‘招魂蝶’那女魔劫走吗?” 尉迟琼如梦方醒,“哦!“了一声道:“不错,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半悟和尚忙着把经过的详情说了出来! 尉迟琼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上前几步,道:“琼儿叩见疯和尚公公!“说着就要拜了下去,半悟和尚哈哈一阵狂笑,旋袖一挥,一股劲气阻住了尉迟琼的身形,道:“免了!免了!只要你不再出掌就行!“尉迟琼白了疯和尚一眼,撒娇似的道:“谁要你爱开玩笑,老不正经!” “哈哈!骂得好,老不正经,可是娃儿,你得感谢我这疯和尚公公替你所做的安排呢! 哈哈哈哈!“ “咬!安排,安排什么?” “你真的不懂?你私离南海,害得你那又愚又傻的公公,跑折了腿,四处找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尉迟琼人本玲珑剔透,已意会到”安排”两字的意思,不由粉颈低垂,偷偷地向怔立一旁的宗哥哥瞟了一眼。 芳心之中,立时升起一丝甜蜜的感受! 杨志宗却是有苦说不出来,他的一颗心,早已随红衣女上官巧而去,此刻,他真不知如何安排自己。 沉思片刻之后,心想:“自己要办的事情正多,还是赶快离开为妙,但总觉得对不起尉迟琼,虽说是为了疗毒,事属非常,可是双方肌肤相亲,只差那么一点,几乎等于结了合体之缘,女子身如玉,何况她本是深深的爱着自己,看来事情的后果,还真不可预料呢!” 想罢之后,毅然向半悟和尚道:“老前辈,晚辈还有事待办,我想……” “怎么,娃儿,你不准备见见南痴老儿?” 尉迟琼一听宗郎又要离去,不由芳心一凉,急插口道:“宗哥,你要上哪儿?” “琼妹,我事情正多,行踪还不能预料!” “我能和你一道吗?” 杨志宗不由为难起来,久久不曾出声! 尉迟琼见状,不由幽怨的叹了一口气,黯然道:“你去吧!” “琼妹,待事情办完,我会来寻你,我还有重要的话和你说!” “唔!” “北疯半悟和尚”目注尉迟琼道:“姐儿,有我疯和尚在,他飞不了的,你乖乖随我去见你公公,别把那南痴,老儿给急煞了,懂吗?” 接着又向杨志宗道:“娃儿,南痴老儿和你谈过的事,你还记得吗?” 杨志宗略一思索之后道:“是否代表两位老前辈赴一异传人之约那回事?” “不错!” “晚辈不会忘记的!” “好,你静待消息吧,届时再通知你!” 杨志宗心烦意乱,似乎一刻也不能久留,他爱琼姑娘,但他又不能爱她,而事实的演变,却又使他感到无法安排自己,暗道:“一切等以后再说吧!“当下无限歉然的向尉迟琼道:“琼妹,愿你珍重,再见!” 又转身向半悟和尚深深一礼道:“老前辈,晚辈失礼告辞!” 说完,不待对方回话,毅然转身而去。 尉迟琼秀目蕴泪,眼看着心上人的背影消失,她本有千言万语耍说,但碍于半悟和尚在旁,她说不出口。 现在,他走了!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姐儿,别哭了,我们也该走了,别让你公公等得心焦!” 说完强拉着尉迟琼的手,向长沙方面而去! 且说杨志宗奔驰了半刻之后,豪雄之气陡发,心中已盘算好了一个步骤,身形一紧,恍若轻烟,直向宝庆奔去。 苍长岭 在宝庆城北。 子午谷 是紫云帮总舵所在之地! 林本苍郁,山势峻拔,祟山环列。 这一天,早晨时分,一个面色黝黑的奇丑少年,正以超绝的身法,如星丸跳掷般,直扑紫云帮总坛。 他是谁? 他正是“残肢令主”杨志宗。 自从“残肢令主”的化身白发独臂老人,在长沙城东七里坪,丧命在“烈阳老怪” 手下之后,他以绝妙的易容术,改为奇丑少年的面目出现江湖,继续索讨师门血债。 江湖中一致认为代表着神秘、恐怖、凶残的“残肢令主”,已确实死于“烈阳老怪”之手,这事有近百的高手目睹。 没有人知道冷面少年杨志宗,就是“残肢令主!” 更没有人知道,杨志宗已从死神手中夺回了生命! 且说杨志亲一路一飞驰,不久到达一个两峰夹峙的山口,他知道已接近了“紫云帮”总坛的所在范围了。 于是,他放缓了身形,毫不迟疑的向山口前进。 他心中只有恨、仇两个字,他曾说过,对于二帮一会、他要加倍报复,孽龙潭畔的往事,使他恨上加恨。 二帮一会中“万寿帮主活彭祖张闵”已告除名,剩下的就是“紫云帮”和“百灵会”,而“百灵会长”在他未出道时已经死亡,现任的会长“招魂蝶秦媚娘”与他的仇,是另外的一种仇,只有“紫云帮”算是“甘露帮”的正式仇家! 蓦然 山口之内,忽地涌出数条人影,一字式排定,横挡在谷道之中,当先是一个鹰鼻豹眼的老者,后面一列八个劲装大汉。 那鹰鼻老者,身形立定之后,阴阴的发话道:“阁下到我‘紫云帮’有何贵干?” 杨志宗也不由止住了脚步,冷冰冰的道:“本人要见紫衣客李文浩!” 鹰鼻老者一听,这毫不起眼的黑丑少年,竟然直呼帮主之名,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来路,强忍一口气道:“阁下是来拜山还是另有他事?” “也是,也不是,随你怎么说吧i” 鹰鼻老者又是一怔。 “阁下可有拜帖?” “哈哈,还要拜帖,没有!” “阁下尊姓大名?” “见到李文浩,自有交代!” “阁下既然不肯道出来意,对不起,此路不通!” 杨志宗依然面寒如冰的道:“凭你想阻止我人各?” 鹰鼻老者一听话风,知道是找岔的来了,嘿嘿一笑道:“丑小子,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今天你若不说出来意,你就别想全身而退,懂吗?” 老者身后的八个劲装汉子,齐齐面现怒色,“呛呛!”连声,把长剑拿在手中,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杨志宗不屑已极的道:“凭你们这几块料,也想阻路,未免太不自量了!” 鹰鼻老者不由气往上冲,狞笑一声道:“丑小子,你当真要找死?” “嘿嘿,找死的是你不是我!” “如此,老夫只好打发你上路了!” 鹰鼻老者,了字出口,忽地攻出一掌,一般强劲掌风,势如狂涛,倒也不可轻视! 杨志亲存心要一试“两极真元”的威力,当下不闪不避,恍若未觉,功随意生,“两极真元”瞬间已布满周身! 鹰鼻老者一掌拍出,见对方竟然不闪不避,视这强劲的一掌如元物.冷哼一声,功力又加了二成,心里忖道:“丑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心念未完,只觉自己以十成功力劈出的一掌,在将触及对方身形之际,突然消卸于无形,顿觉不妙,正待 一股重逾山岳的万钧劲道,猛然反震过来,一个身形宛若皮球般,被抛出三丈之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砰”的一声倒地不起。其余八个壮汉,见状之下,亡魂皆冒,这种功力,简直是近于传说中的邢术,天底下竟有不见出手即伤人的武功。 一个个脚瘫手软,怔立当场,动弹不得,脸上露出骇极的神色,目中闪动着乞怜的光。 杨志宗想起昔年师门“甘露帮”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的惨绝人寰的往事,不由杀机陡起,忖道:“我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念动处,眼中煞光逼射而出,照定八个“紫云帮”徒。 八个壮汉,不约而同的机价伶打了一个寒颤。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一字一句道:“你们八人之中,只能有一人活着去报讯!“此语一出,八个紫云帮徒齐齐面呈死灰之色,这丑少年的话,无异是阎王令,想逃也逃不掉,对方刚才未曾出手,就伤了帮内一名好手,自己八人就别提了! “你们是自了,还是要本人成全?” 八名帮徒之中的一人,硬着头皮道:“阁下擅闯本帮总坛重地,是寻仇抑是……” “这个你不必问!” “阁下手段未免太过残毒!“ “这个将来你们帮主在阴府会给你们答复!“八个帮徒,自知难逃一死,俗话说得好:“狗急咬豹子!”顿时产生拼命之心,一人动,七人从! 八只长剑,齐向杨志宗恶狠狠的攻来。 杨志宗冷笑一声,单掌微扬一圈,一挥,一道红白相间的悠悠劲风,应掌而出,横扫面前五尺方圆的空间。 八只长剑,刚一触及那股看似柔弱的红自气流,那气流顿时转变为万钧劲道,如狂涛惊浪,猛震过去。 闷哼声中,夹杂着金刃破风之声,八只长剑齐齐脱手飞向半空,八个徒众,捧着流血的手,啷呛而退。 杨志宗跟着一飘身,形若鬼魁的在八人面前一晃! 惨绝人寰的惨嗥,激荡在山壁夹道之中,令人不忍卒听,八个徒众,不多不少,倒下七个,只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木然呆立,敢情他已被这神奇的武功,惊得半死。 “听着,留你一个活口,传话进去,告诉李文浩,就说索债的人已到,并要他撤去沿途关卡!” 那幸而未死的一个帮徒,如逢皇思大赦,不啻鬼门关里逃生,连头都不敢回,向谷道之中鼠窜狼奔而去。 杨志宗待那个帮徒走后,缓缓向谷道中行去,两旁夹壁如削,形势十分险恶,他艺高人胆大,毫不在意。 这时,他胸中只有一个意念索讨血债。 另一方面,“紫云帮”总坛内,布满了紧张的气氛帮主“紫衣客李文浩”接到那被丑少年放生回来的帮徒报告之后,不由大感惊诧,他无从去想这丑少年的来路! 丑少年自称是索债者,索的是什么债? 自从“残肢令主”在长沙七里坪丧命在“烈阳老怪”手下之后,他认为生乎大敌已除,隐患从此消逝! 而现在却钻出这么一个丑少年,自称索债者,刚一入谷,便伤了谷口守卫的一个好手,七个帮徒,根据那报信的帮徒描述,这丑少年武功深不可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阵阵的钟声,自总坛之内传出,荡漾在“子午谷”中,帮中所有高手,纷纷到总坛之内集中。 属于外三堂的高手们,则齐奔所属的关口。 由总坛向谷口纵长约三里,每隔一里,设有一个堂,也就等于是三道关卡,外人人谷,必须经过三关,方能直趋总坛,每一关有堂主一人,香主三人,另外帮徒高手不下百人之多! 帮主“紫衣客李文浩”在总坛之内,不停的来回踱着,浓眉紧皱,他在竭力寻思这自称索仇者的来路! 所有聚集在总坛之内的堂主香主和帮中高手,一个个面带激愤之容,静待帮主的指示…… 蓦然 一个劲装疾行的汉子,跄踉弃人总坛,向帮主紫衣客身前单足一跪,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禀帮主,第一关已破,堂主香主及手下大半弟兄均已丧命在那五少年的手下,现在来敌已抵第二关!” 所有聚集候命的高手,闻报之下,不由齐齐面上失色! 紫衣客李文浩,气得浑身直抖,向那报讯的一挥手道:“再去探来!” 那大汉应一声:“遵令!“起身退出! 坛中空气,倏呈紧张! 这可说是“紫云帮”自开帮迄今,从未有过的事情,看样子来敌不但怀有极深的仇恨,而且功力也高得骇人。 帮主“紫衣客李文浩”激愤的道:“红旗堂主听令!” “弟子在!” “请即率贵堂全部弟兄,驰赴第二关!” “遵命!” 红旗堂主尚未转身,又见那报讯的帮徒惶然奔入:“裹帮主,来敌已过第二关,仅关主一人幸免,请帮主指示!“ “你退下!” “遵命!” “红白两旗堂主!” “弟子在!“ “请即驰援第三关,我随后就到i” “遵令谕!“ 紫衣客李文浩,须眉俱张,眼瞪如铃,又传今道:“刑堂听令!” “弟子等在!“ “总坛戒备由贵堂负责!” “遵命!“ “其余各位请随老夫前往!” “遵命!” 总坛之内,一时之间,闹得鸡飞狗走,笼罩上一层掺雾愁云。如果说以堂堂二帮一会的“紫云帮”,就让一个不知名的丑少年弄垮的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事实惧在,来人连破两关,帮中好手已多人丧命,帮徒丧生的,怕已在百人开外,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紫衣客李文洁,率领一批高手,走出总坛大门,刚刚到达总坛前方的广场,只见一条人影,如飞而来,后随无数人影。 转眼来到近处! “紫衣客李文浩”等,不由全止住了脚步! 那人影方到达场内,已告不支倒地! 众高手中,立有两人上前扶起,其中一个高声道:“禀帮主,第三关主身负重伤,恐怕……” 那重伤倒地被人扶起的第三关关主,突然挣脱了扶住他的两人,摇摇晃晃的前行两步,嘶声道:“帮主,来人是一个丑少年,武功无人能敌,弟子已尽了最大的力量,但无法阻止……” 话未说完,倒地气绝! “紫衣客李文浩”,目毗欲裂,满脸布满杀机,怔怔的注视着!“场的尽头,知道敌人马上就要出现! 所有众高手也一个个悲愤填膺,怒哼之声不绝! 蓦然 一个人影,自广场的尽头出现,缓缓移来! 众人不由一阵鼓噪! “紫衣客李文浩”一扬手止住众人! 人影越移越近,所有人的心弦,也跟着拉紧! 近了 在三丈之外停了下来! 这连闯三关,直捣总坛的怪客,赫然是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黝黑奇丑少年,没有一丝惊人之处! 众高手,惊悸之心稍减,又是一阵哗然,齐齐怒目而视。 帮主“紫衣客李文浩”目中几乎射出火来,缓缓逼近几步,怒目切齿的道:“阁下意欲何为?” 这丑黑少年,正是经过易容的杨志宗。 杨志宗冷冰冰的道:“索讨血债!” “紫衣客李文浩”不由心中一震! 所有在场的高手,也齐齐面现惊容! “阁下讨的是什么血债?” “二十年前‘甘露帮’的那笔血债!” “紫衣客李文浩”面色陡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道:“你……你……你是……” “残肢令主!” “什么!“ “残肢令主!“ 在场的高手,疑惧交加,这丑少年竟然自称是“残肢令主”,“残肢令主”白发独臂,长沙七里坪邀战群雄,最后丧命在“烈阳老怪”的“烈阳掌”之下,可以说江湖中,尽人皆知。 第十一章 古洞演秘辛 这丑少年自称是“残肢令主”真是奇极怪极的事。 但以他连闯三关的那份功力看来,与“残肢令主”实不相上下。 “紫衣客李文浩”略一定神之后,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根本就是欺人之谈!” “何以见得?” “残肢令主已命丧七里坪,举世皆知!“ 杨志宗想起前情;不由仰首苍空,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如裂帛,似要撕裂长空似的,激动凄厉,又似无数支利箭,齐齐射向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窝。 笑得在场所有高手,面上俱呈死灰之色。 笑毕之后,厉声道:“李文浩,本令就是那已死的‘残肢令主’的继承人,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逐个指名索还血债,凡昔日参与摧毁‘甘露帮’的凶手,没有人能逃出“残肢令’下!” “紫衣客李文洁”又惊悸的退了一步,惨然一笑道:“阁下准备如何办?” “依照往例,再加一等!” 突然 一个络腮黑髭的老者,抢步而出,向李文洁道:“帮主请退下!” 接着转面对着杨志宗道:“小子,本帮百多条人命,你得还出公道!” “嘿嘿,本令曾事先传言,要你们撤去卡哨,你们既然不从,那是自己找死,怨得谁来!” “哈哈,小子,你太狂妄了!” “阁下什么身份?” “紫云帮护法!” “阁下还是退回去的好!“ 黑摄老者哈哈一笑之后,目合怨毒之光,沉声道:“小子,本护法职责所在,要为死难帮友讨这笔债!” “你付不回去了!“ “好小子!” 随着这一声暴喝,双掌齐扬,猛烈劈向杨志宗。 势如狂涛怒飚,隐有风雷之声,锐不可当。 杨志宗存心一展雄威。冷冷的喝了一声:“找死!”不闪不避,单掌缓缓推出,一股红白相间的劲气,如一阵轻雾般,悠然飘出! “两极真元!” 人群之中,有人骇极而叫! 这一声“两极真元”,叫得所有在场的高手。胆裂魂飞!叫声未止,惨嗥之声跟着响起 有人骇极而脱口叫出一声“两极真元”! 叫声未歇,惨嗥之声跟着响起! 紫云帮护法,被震得七窍咳血,横尸当场。 这种功力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有场中高手,登时为之一室,一个个惊魂出窍,有如临末日之感。 杀机弥漫了整个紫云帮所在之地。 想不到这后继而起的“残肢令主”竟然首先拿紫云帮开刀,而且心狠手辣,较之已死的“残肢令主”武功更胜一筹。 紫云帮,真的已临末日了! 所有在场的高手,没有人敢自信能接得下这恐怖人物的一招。 “紫衣客李文浩”身为帮主,岂能任由帮中徒众横遭惨死,使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而且这祸根是他二十年前种下的。 当下,前移数步,目毗欲裂的道:“残肢令主,冤有头,债有主,你何必狂杀无辜?” 杨志宗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怨毒道:“李文浩,二十年前,甘露帮自帮主以下,几乎伤亡殆尽,难道他们是有罪的,他们又有何辜?” “紫衣客李文浩”一时为之语塞,一顿之后,厉声道:“今天你想赶尽杀绝?” “本令还不致于这样做,除非是……” “除非怎样?” “除非是即日解散紫云帮,退出子午谷,否则令下无情!” 这“懈散紫云帮”五个字,如一柄巨锤,重重的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泥菩萨也会被激出火来,何况是人,而且都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人物。 首先众高手之中,同时扑出三条人影! 这三条人影,正是紫云帮内三堂之主,紧跟着九个香主也告纵身扑出,一字式排列在三堂主身后。 杨志宗冷笑一声,目中奇光顿射,有如电芒锋刃,向当面的十二个高手,扫了一眼,十二个高手,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紫衣客李文浩”激动的道:“各位请退下,这事由本帮主一身承担!“首席堂主“镇五岳雷青”激愤的道:“帮主请退到一边,我等将与‘紫云帮’共存亡! “ 其余堂主香主,同声吆喝了一声,个个义形于色。 杨志宗并非嗜杀之徒,只是为了师门血仇,不得不连闯三关,已杀了近百帮众,火气已没有未入谷时的旺盛,心想只要诛去仇魁,挑毁总坛就罢手.当下目视“紫衣客李文浩” 道:“李文浩,本令不愿意多造杀孽,只要你答应解散‘紫云帮’,本令网开一面,不再伤及旁人,你看着办吧!” “紫云帮”建帮迄今已数十余年,帮中现有的各堂主、香主,和大多数的徒众,对该帮都曾有过汗马功劳,岂能因为“残肢令主”一句话,而解散全帮,即使李文浩肯,其他的帮众未必肯。何况这种条件,比之毁帮灭会,犹觉可耻,“紫衣客李文浩”身为帮主,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种等于出卖帮派的条件! 当下无限怨毒的道:“狂徒,告诉你,办不到!” 杨志宗紧逼着道:“李文浩,如此就休怪本令出手无情了!” “紫衣容李文浩”,尚未答话,一旁的十二个高手,已经忍无可忍,虽然他们明知不是“残肢令主”的对手,但谁也不甘心俯首任人宰割,何况这是“紫云帮”存亡之争! 暴喝声中,十二个高手,同时从不同方向,向杨志亲劈山一掌,十二个高手联合出掌,其势非同小可! 直如巨瀑天降,钱塘潮涌! 杨志宗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捷逾鬼魅的飘出十二道掌风之外,随手拍出一掌。 十二个高手掌势攻出,蓦失对方踪影,立知不妙,心念未转,一股如山劲道,已告涌卷而来,不由寒气顿冒。 忙不迭的朝四外一闪,但仍有两人闪身稍慢 惨叫声中,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就在这瞬息之间,帮主“紫衣客李文浩”,已悄没声息的挟以毕生功劲,向杨志宗电闪劈去,势如裂岸惊涛,骇人至极。 “紫衣客李文浩”身为一帮之主,功力自非泛泛,这挟毕生动劲的一掌,岂能小觑,大有泣鬼神之概。 杨志宗见来势过猛,不愿硬接,一飘身避过。 这一来“紫衣客李文浩”胆气顿豪,暴喝一声,正待 被杨志宗一掌迫退,还伤了两人的十二个帮中高手,一退之后,厉吼声中,又告猛扑而上,掌剑齐施 杨志宗杀机又告泛起,双掌交互一圈一放,挥出两团红白相间的劲气,迎向十个高手掌剑交织的网幕。 “波!波!”连响,紧接着剑折声,闷哼声,惨嗥声,夹以数股血箭,地上又多了四具尸体,十二个帮中一等一的高手,两个回合之内,一半丧命当场,面对方显然未出全力,否则,恐怕连一个也不会剩下了! 场外的帮众,自知上去也是白费,一个个噤若寒蝉。 十二个出场的高手当中,剩下的六个,显然已有些气馁了,空自瞪着血红的双眼,但却不敢抢先出手。 “紫衣客李文浩”仰天一声悲啸。戟指杨志宗道:“小子,本帮与你誓不两立!“杨志宗不屑已极的冷嗤道:“李文浩,凭你还不配说这样的话!” 话声中,探手怀间,缓缓掣出一柄精光闪亮的怪兵刃。 “紫衣客李文浩”乍见此物,面色顿呈苍白。 “残肢令!” 帮众之中,有半数以上的人,惊呼出声,这古怪的兵刃每出现一次,至少有一个闻名武林的高手丧生,而且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侥幸躲脱残肢洞胸的厄运。 这怪兵刃的出现,预示着血腥和死亡。 刃身所散发的精芒,使人不寒而栗,所有场中的高手,虽然明知他们的帮主将要遭遇什么,但他们此刻已被恐怖所控制,连脚都不能移动。 “残肢令”出现江湖仅几个月,震动了整个武林,所有武林中人,为之惊惶战栗,“七里坪”之会,“残肢令主”丧命在“烈阳老怪”之手的消息,同样轰动武林,想不到为时未几,另一个“残肢令主”又出现江湖,实在令人震惊莫名。 “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怔怔的注视看“残肢令“半晌,“呛”的一声,掣出“紫云剑” 一溜紫芒,迎着日光,耀人眼目! “紫云剑”上古奇兵,削铁如泥,乃是“紫云帮”镇帮之宝,用以对敌,尚是“紫云帮”开帮以来的第一次! 所有在场的帮众,一见“紫云剑”出鞘,恍若巨雷轰顶,一个个从迷茫中醒来,他们意识到“紫云帮”即将要遭逢的命运,悲愤使他们顿生敌忾之心! 他们面上的惊惧之色消逝了,代之的是莫名的悲愤和怨毒。 “上!” 帮众之中,突然爆发出了怒吼,紧接着,杀声突起,纷纷亮掌举剑,向杨志宗峰拥扑来! “紫衣客李文浩”悲啸一声,也随着进身出手! 杨志宗见状,突发一声人云厉啸,手中“残肢令’应声展动。 于是 惨绝人寰的画面,层层叠出 肢体乱飞,血雨狂喷,凄厉的降声,从那阵阵的喊杀声中,不断的传出。 人疯狂的呐喊冲杀! 尸体纵横狼藉! 血一溜溜,一摊摊,腥气刺鼻。 杀气冲霄,恍若末日来临,鬼怨神愁,日月无光。 如果这情形,再持续半个时辰的话,“紫云帮”所有在场的高手,将一个也不会剩下,全得做“残肢令”下的牺牲者。 这真是武林仅见的大杀劫! 杨志宗这时已被杀气埋没了理智,只一味的狂杀! “残肢断魂”绝招,反复的施展,无数的高手帮徒,接连着倒下,不是断臂,便是失腿,分毫不爽。 “紫衣客李文浩“,目毗欲裂,眼角已渗出血水,空自持着一柄神物利器紫云剑,因围攻的人太多,而敌人只有一个,处处受制,根本无法尽力施展,眼看着帮徒惨死之状,胸膛几乎爆炸开来,但他现在已无法止住帮众,只有让这血劫,不断的演下去! 他在心里叫道:“完了,紫云帮完了,灰飞烟灭!“蓦在此刻 一缕尖锐但却深沉凝重的声音,透过这一片浓厚的交响声浪,传人杨志宗的耳鼓:“孩子,你太过份了!“ 一连三遍 每一个字,有若一柄万斤巨锤,敲击在杨志宗心上,使他从无边的杀机之中,清醒过来,不由惊然而震。 他听得出这发话的人是谁 正是他最崇敬最孺慕的红巾蒙面人。 红巾蒙面人的话音,似含有极大的威力,使他毫无犹豫的余地,“是的,我太过份了!”他在心里说着。 于是 杨志宗采取了积极的步骤 他以单掌,贯注了十成“两极真元”劲气,向左右猛挥。 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挟着撼山拔岳的潜劲,涌向两侧。 有如风送残云,把两侧死剩下来不及原来之半的围攻高手,硬生生的迫挤到两丈之外,他以极快的身法,有如电闪般飘到“紫衣客李文浩”身前,伸手可及之地! 这一突然的到来,同时也快得骇人! “紫衣客李文浩”现在是步步为营,杨志宗出掌迫退围攻帮徒的电光石火之间,他已凝神一志而待。 人影才晃,紫芒紧跟着闪起,挟以毕生功力,凌厉无比的连连挥劈削刺,一口气攻出一十八剑之多,剑光布成了一幢紫幕,连半丝间隙都没有! 杨志宗施展开“移形换影”身法,有如鬼魅般避过这一阵疯狂而且骇人的快攻,就在“紫衣客李文浩”一十八剑刚完,准备换势的一丝丝间隙中 杨志宗的“残肢断魂”绝招,已快得不可思议的出手攻向对方,但他只攻出两式,陡然刹住一 惨嗥声中,红光候现,接着两样物件,夹着一溜紫芒,飞上半空,被迫退的众高手,身形还未站稳,不由又是一阵惊骇的呼叫! 那飞射的东西,正是帮主“紫衣容李文浩”的两只手臂,那一溜紫芒,却是“紫云帮” 镇帮之宝“紫云剑”。 这些动作写来很长,其实只是眨眼间之事。 杨志宗施展“残肢断魂”的前两式,削去“紫衣窖李文浩”的双臂之后,倏然收势,低声却凄厉的道:“李文浩,削你两臂是报甘露帮的血仇,现在我要同处治‘万寿帮主’一样,再断去你的两腿,现在告诉你,我就是孽龙潭畔被你们二帮一会联施毒手的那小孩,这样你总可瞑目了吧!” “紫衣客李文浩”两臂被削,已呈摇摇欲倒之势,闻言之后突然嘶声道:“你…… 你……你就是那冷面……” 只是半声惨嗥,“紫云帮帮主紫衣客李文浩”两腿又告被削,胸前开了一个血窟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死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那些死剩的惊呆了的高手,一阵暴喝,又憨不畏死的冲过去! 但,迟了! “残肢令主”那丑黑的怪少年已如鬼魁般一闪而逝! 数日之后 江湖中盛传着仅次于新近崛起的“阴魔教”的一大帮“紫云帮”,已告灰飞烟灭,彻底的瓦解。 昔日名动武林的二帮一会,如今只剩下“百灵会”一个组织。 另一的“万寿帮”自帮主“活彭祖张闵”在长沙城丧命在“残肢令’下之后,也已解体,宣告除名江湖。 而血洗“紫云帮”的,竟然是新“残肢令主”,其手段和武功,较之原来的老“残肢令主”毫无逊色,而且似乎还要高出一筹! 旧的“残肢令主”死于“烈阳老怪”之手,武林中人方自庆幸恐怖的杀劫,将从此消弭,想不到“残肢令主”竟然后继有人,又持“残肢令”出现江湖。 于是 武林中又掀起了另一个狂潮。 五大门派居然也联合派出了十个高手,由少林长老“百智”率领,人江湖查访“残肢令”真相,期能消弭这场形将扩大泛滥的武林浩劫! 另外,无数的黑白道高手,又开始行动,目的当然也是想除去这个恐怖的人物,这其中,最为紧张急谋的,要算“阴魔教”。 当然截至目前为止,江湖中没有一个人知道“残肢令主”的真相,他们先后所看到的,都是经过易容而现身的“残肢令主”,那曾经在众目昭彰之下,死于“烈阳老怪”之手的“残肢令主”和现在血洗“紫云帮”的“残肢令主”本是一人,是的,他曾死过,但奇缘天赐,他又复活了,唯一知道这件公案底细的,只有一人,就是“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 紧跟着 “残肢令主”又一连七次现身,毫无问题的,又有七个不可一世的高手,被残丧命,出现的地点,忽南忽北,使人无从捉摸。 整座武林,沸沸扬扬,如临末日! 这种残杀,何时终止,谁也不知道,如果说,“残肢令”杀人,确是索讨二十年前“甘露帮”的血债,但这种疯狂的报复行为,使人们的同情心被残酷的恐怖所淹没,渐渐地转变成了公愤。 这一天,南昌宫道上,出现了一个冷漠至极的美少年,禹禹独行,剑眉微蹩,低着头缓缓移动脚步,似乎在想心事。 他是谁? 他就是“残肢令主”的真人,冷面少年杨志宗。 杨志宗一连串的行动,把“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第二页中所列的二十个仇人,-一诛在“残肢令”下。 现在,他的第二个步骤,是要追索“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第一页上所列的五个最厉害的仇人阴、阳、丑、怪、婆,这五个都是黑白道闻名丧胆的顶尖魔头。 也可以说杨志宗真正的索仇行动,现在才告展开! 因为他今后的索仇行动,将是极端的艰巨! 杨志宗目前最急迫的,是要探查“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的行踪,因为师门造宝“乌木宝录真诀”在这魔头的手中,如果他能设法夺回,参以身怀的“乌木宝录真解”练就上面所载的绝世武功,将有助于他的复仇行动。 同时二十年前师门血案,就是导源于这两块“乌木宝录”,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需要把它夺回。 另一方面,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谜一样的身世,他必需要揭开,还有他曾答应“天山龙女”,要替她探访到她口中所说的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天下第一剑“玉面剑客范天华”的消息。 再有,他也曾应允代表武林双奇,赴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人之约。 无数心事,纷至奋来,使他的心沉重如铅。 他现在要办的事情正多,但又感到无从着手。 他茫然的走在官道上,竭智尽虑,要理出一丝头绪。 正行之间,一阵微乎其微的飒然风声,飘送人耳! 杨志宗缓缓抬起头来,俊目扫处,不由心头一震! 只见两条白色人影,快捷得有如两缕轻烟,由身旁擦过,直向官道的右侧山岭方向驰去,一连几晃,便消失在近山脚的林中,空气中留下一片淡淡的香味! 显然这两条快得出奇的影子,是两个女人1 幸亏是杨志宗,如果换了别人,决分辨不出来那是两条人影,还以为大白天碰了鬼或是眼花了呢! 杨志宗不由被对方奇奥高绝的身手所吸引,好奇之心大炽,心想:“这两个女子的轻功身法,与一般江湖身手泅异,可堪称奇绝天下,不知是什么来路?我何不追探下去,查一个水落石出?” 念动之下,身起如虹,向刚才两条身影消失的方向飞去。 杨志宗屡遇奇缘,异禀天成,本身功力在江湖中已罕有能匹比敌者,自练就“两极真元”之后,何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一展开身形,其快真足以惊世骇俗。 眨眼之间,已泻落近山脚的那一片苍林之中。 林!“约半里,长不及两里,如置身林顶,前后可一眼看透。 杨志宗入林之后,只见林空寂寂,一无所见,他不稍停,极目的统林一周,依然不见任何征兆,不由骇凛不已,自己的身法不为不快,分秒之差,就让人逃出视线,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呀! 心念转处,疾速飘身上了林顶,展目向四处一阵扫掠,林外一边靠山,一边是靠官道,前后则是旷野草原,一眼可看出五里之外。 但,奇怪,连半点影子都没有! 杨志宗极快的做了一个判断,这两条人影极可能是在自己入林的刹那登山而去,否则,决不会逃过自己的视线。 于是 好奇之心更炽,越发的想要探出个究竟。 身形一展,直扑向山顶。 刚上得山顶.果见两个峰脊之外.两点如白豆般的人影,如星丸跳掷般射向左前方的一座形如笔管也似的插天高峰, 杨志宗身形一紧,疾逾电闪的全力射去,有如陨星飞矢。 连越两座山脊,高峰在望! 高峰笔挺如削,耸拔人云,孤零零的挺立在群山之巅,像一座庞然巨塔,峰腰以上,半隐于云雾之中,像极传说中的神仙所居之所,这时,忽见那两条人影,冉冉投入山图的氤氲云气之中。 杨志宗心里除了好奇之外,尤感到一丝神秘,他猜不透这两个神秘的人影是什么来路,这插天孤峰之上究竟隐着什么样的人物?是正抑或是邪? 思念未已,已来在孤峰旁边,俊目扫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渊,宽约五十丈,峡中雾气迷漫,临渊下望,令人体目惊心,竟不知那两条人影是如何飞渡的,不由停下了身形,茫然的注视着这道天然屏障。 征了片刻之后,突地想起一个主意。 随手捡起一块人头大的石头,向不见底的峡渊扔下。 岂知等待了许久之后,仍然不见半点回响,不禁膛目咋舌,惊骇不已,那两条人影,除非是妖怪,如果是人的话,决无法飞渡这五十丈的天堑! 杨志宗自忖功力,至多只能一口气旋飞四十丈开外,但这绝渊少说也有五十丈,同时渊底不停的涌起雾气,根本无法看得清对岸是否可以落脚,一个不巧,必然粉身碎骨,埋恨绝渊无疑,一时之间,倒愣愕住了! “娃儿,你想什么?” 语声苍劲,但却无比的凄凉。 杨志宗只听对方呼出娃儿两字,已机警的闪开原地两支有余,心中这一骇非同小可,自己竟然让人欺近身旁而不觉。 身形一定,倏地转眼看去,只见一个须发虬结,破衣赤足的怪人,停身在方才自己所立之地的丈外。 两只电炬似的眼睛,一不稍瞬的注定目已。 略一沉思之后,反而欺身过去,到一丈之外,停住身形,细细打量了那怪人一眼之后,冷声道:“阁下何人?” 那怪人如电双目在杨志宗面上凝视一瞬之后,突然惊“咦”了一声,竟忘了回答对方的问话,喃喃自语道:“这娃儿怎的这等像他?” 杨志宗被这怪人所发的怪话惊得一怔,再度开口道:“阁下何人?你说我像他,他是谁?” 怪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自顾自的道:“神情举止,无一不像!” 杨志宗被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想:“莫非对方是个疯子,但以他刚才能欺到自己身侧面不被自己发觉这一点看来,分明是身怀极高武功,何以语无伦次?”不由一皱眉道:“阁下在说些什么,我不懂!” 怪人像是内心非常激动道:“娃儿想过这绝渊?” “是的!” “为什么?” “为了好奇!” “好奇?哈哈!娃儿,你去不了的,老夫在此等了十多年,尚自过不去!”说完,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阁下等了十多年?” “不错,整整十五年!” “阁下是为什么?” “这个你不必知道!” 杨志宗不由被这句冷傲的话,激起了火气,转身正待 “娃儿,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怪人急出声阻止。 杨志宗只好又转回身来,冷眼注视怪人,道:“什么话要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 “杨志宗!“ 怪人不由摇摇头,嘿的叹了一口气! 杨志宗这一来,反被这怪人勾起了好奇心,讶然道:“阁下叹什么气?” “这个不说也罢!” “阁下刚才说在下像一个人,这个人是谁?” “天下第一剑客范天华,老夫挚友!” 杨志宗一听怪人说出自己像“天下第一剑客范天华”不由心头巨震,他清楚的记得,“天山龙女”徐姑姑也曾说过同样的话,莫非自己与这范天华有什么…… 但转念一想,又觉好笑,天下面貌相像的可多得很哩! 当下不由急声问道:“玉面剑客范天华,现在何处?” “娃儿难道会认识他,看你年纪……” “不,我不认识,不过有人急着要寻他!” 怪人两眼睁得滚圆的道:“谁?” “天山龙女徐慧芳,她已在江湖中寻了他十多年了!” “唉!多情自古空遗恨,徐姑娘也未免太痴心了!” 杨志宗一听,话里大有文章,眼前这怪人可能知道个中情形,自己既然曾经答应过徐姑姑,要为她探出“玉面剑客范天华”的下落,何不乘机弄个清楚,接着又道:“那玉面剑客范无华不是西岳之主凌夷风老前辈的门下吗?” “不错!” “他人呢?” “生死不明,但极可能已遭了淫妇的毒手!“这怪人口里所说的淫妇,杨志宗当然不知道指的是谁,但另一个意念又倏地从心中升起,不由脱口道:“阁下可知道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共有几个传人?” “只有范天华一个!“ 这下杨志宗可真的惊愕莫名了,武林双奇南痴北疯,要他代履一异传人之约,而一异仅只一个传人,当然指的就是“玉面剑客范天华”无疑,可是据徐姑姑说她曾亲赴酉岳寻找过,证实范天华确已失踪,而现在这怪人也说范无华生死不明,这真令人费解。 以武林双奇的身份而言,当然不会虚言哄骗自己。 他茫然了,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也许从这怪人口中,能多知道一些范天华的事迹,当下语气转为柔和的道:“阁下上姓大名可否赐告? “老夫飞雷手伍雍是范天华的拜兄!” 杨志宗一听,这怪人就是早年蜚声武林的“飞雷手伍雍”,为人极是正派,当下不由肃然起敬道:“原来是伍前辈,在下失敬了,望原谅无知之罪!” “好说!好说!娃儿怎的会到这笔管峰来?” “追踪两个人至此!“ “什么样的人?” “可能是两个女子,但对方身法奇快,看不真切!““人呢?” “晚辈追到此间,那两条人影已在对峰半壁!““咦!老夫怎的没有发现?” 杨志宗略一寻思之后道:“依晚辈看来,可能另有秘道通往对峰,不然以这绝渊的宽度来说,恐怕武林中还找不出能飞渡的人?” “嗯!老夫在此株守了十几年,却从未发现这密道究竟在何处?” “前辈株守此地也是为了好奇!“ 怪人突然仰天一阵悲笑道:“哈哈!好奇?老夫为了要探究拜弟范天华的生死!““范前辈的生死,与这孤峰有关?” “不错,他极可能死于‘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这淫妇之手!” 杨志宗宛若中了巨锤,身躯猛然震颤了一下,但他又勉强忍住,尽量克制几乎沸腾了的一股怨气。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传人,而“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又是“甘露帮”的血海深仇之人,名列“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阴、阳、丑、怪、婆的第五名! “飞雷手伍雍”见杨志宗的神情有异,诧然道:“娃儿,你是怎么了?” 杨志宗竭力按忍住激动之气,冷然道:“没有什么,我也久闻这老妖婆的贱名!” “娃儿,‘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匿迹这笔管峰,江湖中无人知道,我也是十五年前无意中发现的!” “伍前辈如果无法探出秘密通道,难道要株守一辈子!” “飞雷手伍雍”苦笑了一下,并不作答。 杨志宗略作思索之后道:“伍前辈,如你不弃的话,晚辈甚愿略效微劳,协助前辈共探这笔管峰的秘密通道,不道尊意以为如何?” “娃儿,咱们像是一见投缘似的,走,跟我暂回居处,我给你讲个故事!“杨志宗正想知道关于“玉面剑客”与“玉面阎罗婆”之间的纠葛,料知他所说的故事,必是这回事,当下欣然点首。 两条人影,一先一后,驰离绝渊边缘,向右侧的峰头射去。 “飞雷手伍雍”道:“这就是了,跟我来!” 说着,当先走人,杨志宗紧随在后,洞径不深,两个折转之后,已到洞底,洞壁光滑如镜,!“约三丈,别无长物,只在正中生了一堆火,壁间挂了些野兽肉脯: 两人坐下后,“飞雷手伍雍”取出些烤熟了的肉脯,一葫芦酒,杨志宗也毫不客气的十爪齐施,大吃一顿。 吃罢之后,“飞雷手伍雍”面色一肃道:“娃儿,现在听我讲故事!” “晚辈恭听!” “二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个和你一摸一样的俊美少年,仗一柄剑,打遍天下无敌手,仅一年的时间,博得第一剑之称……” “哦猜他就是玉面剑客范天华……” “听我说,不要插口!这美少年的声名风靡了整座武林,同时也震惊了许多女孩子的心弦,许多女人拼命的追求他,但这少年冷傲孤僻,对许多女孩子的追求,漠然无动手衷,‘天山龙女徐慧芳’是当时包围他的女子中最出色的一个!“杨志宗不由暗自点了一下头,“飞雷手”微顿又道:“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这美少年邂逅了一个年纪似乎和他不相上下,但却美得令人一见就人迷的女子,于是这美少年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绝世尤物……“ 杨志宗不由插口道:“她比天山龙女还美吗?” “不错,岂止比她美,连武功也高出她许多!” “哦!” 杨志亲不禁哦了一声,在他的心目中,“天山龙女”已可算是绝代佳人,以她现在徐娘半老的年纪,尚且无殊闭月羞花,年轻时,不知有多美,而这女人比她更美的话,他简直无从想象,究竟美到什么程度。 “飞雷手伍雍”又接着说道:“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佳偶,于是两人结为夫妇了,同在一处山水绝佳的地方隐居,谢绝江湖,过着神仙不管的日子……”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的叫潘蝉娟!” “难道就是这玉面阎……” “你听我说,这美少年除了往返师门之外,不和任何人交往,那段时间,老夫因习练‘飞雷掌’,也是数年不露面江湖,否则的话,或许可挽回这场悲剧! 五年之后,他们生了一个孩子,粉妆玉琢,和这美少年一模一样,取名叫作范承志,就在范承志两岁的那一年,这美少年被召回师门,练习一种武功,一年之后才返家和妻儿团聚,但他感觉到他的妻子变了! 一反以往的温婉端庄,处处显得轻浮放荡,这美少年一心醉心武技,对闺房之乐极有节制,但他的妻子潘蝉娟常态全改,令这美少年困惑不已,回时潘蝉娟经常外出,甚至数日不归,美少年先前看在孩子份上,尽量容忍,后来忍无可忍,携于离家出走!” “后来呢?”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这美少年出走之后,暂时把孩子寄养在一个农人家中,开始仗剑闯江湖的生涯,东奔西走,这时老夫也功成出江湖,两人又碰在一起,经他谈起才知一切,有一天不幸的事情开始了,悲剧由此开端!” “飞雷手伍雍”说至此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愤恨的光芒,似乎余恨犹存的样子,停了半晌才道:“在人湖的途中,我俩听人轰传着五大门派与‘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约斗的消息,于是我俩疾驰往约斗的地点,到达时,五大门派的高手,已有四十多人丧生在‘玉面阎罗婆’的手下,那美少年乍见‘玉面阎罗婆’之面,当场昏厥过去,老夫只好扶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他弄醒,他才说出‘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正是他的妻子潘娟蝉。” 杨志宗不由讶然道:“玉面阎罗婆年纪不大,何以称之为婆?” “哪里,这淫妇当时年纪已经快五十,因她驻颜有术,望上去仍如豆蔻芳华的女子,她在江湖中已搅乱了数十年,淫毒双绝,不知多少少年男子死在她的‘春风一度丸’之下,所以被称为‘玉面阎罗婆’!” 杨志宗忆起自己也曾险些毁在“招魂蝶秦媚娘”的“春风一度丸”之下时,俊面之上飘过了一抹杀机,口中不自禁的轻哼了一声,忖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只听“飞雷手伍雍”又切齿道:“只因我那拜弟出道日浅,虽曾耳闻‘玉面阎罗婆’之名,却未因见过其人,所以才做下了这件终身憾事,于是,他叮吁老夫替他看顾幼儿,他要除去那淫妇,老夫相劝无效,只好分手! 谁知当老夫寻到那寄养小孩的农家时,那农家已于数日之,前惨遭祝融之灾,烧个精光,那小孩竟告下落不明! 不久之后,江湖传出那美少年与‘玉面阎罗婆’交手的结果,美少年不敌受伤,此后双双失踪江湖,到现在算来已是十七年了!” “飞雷手伍雍”一口气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娃儿,那美少年的孩子如果在世的话,和你一般大,你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八吧!刚见面的时候,我真以为你可能就是那孩子哩!你长得和那十八年前的美少年,一模一样啊!“杨志宗不由心中一动! 心中暗自忖道:“莫非我真的就是那美少年的儿子?但这根本是飘渺无据的事!”心念之中,忽地想起一事来,忙自胸前取出那块龙诀,向“飞雷手伍雍”道:“前辈可识得此物?“ “飞雷手”凝视了片刻之后,摇摇头道:“不曾见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志宗见对方既然不认识这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身世的东西,认定自己的推测无稽,根本不会与这故事有关,也不愿多说,当下不经意的道:“这是晚辈自小佩挂之物,不知有何用途,所以随便问一下!” 一顿之后,又道:“那美少年敢莫就是玉面剑客范天华?” “不错!” “前辈何以断定他必死于‘玉面阎罗婆’之手?” “他们之间必须死一人,不然无法了结这段孽缘,而在他失踪后的两年,我就发现那淫毒妇人匿居在这笔管峰上,所以断定他很可能已死去多年了!” 杨志亲不由默然! 他在心里想着:“徐姑姑也未免太过痴情了!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把青春虚度,真是太不值得,我既然答应为她办这件事,当然应该弄个水落石出,好给她回话!““前辈准备如何着手探查笔管峰的暗道?” “目前还无良策,这笔管峰,四周都是绝望环绕,飞鸟难渡,而且峰上的人,一年之中难得现踪一两次,这山岭范围又如此之大,要想跟踪亦非易事!“杨志宗低头想道:“在此株守,绝不是办法,何况自己还有许多事待办,‘招魂蝶秦媚娘’既然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弟子,要探寻暗道,何不在她身上着手?” 想罢之后,向“飞雷手伍雍”道:“晚辈愚见,即人江湖,从那淫妇的徒女‘招魂蝶’身上着手,前辈不妨留此守探,双管齐下,晚辈如有所获,仍来此会唔前辈,如何?” “好,娃儿,一言为定,我在此守望,以一年为期,如果我明天就探出通道,也等你一年,好吧?” “好!晚辈就此告辞!“ 杨志宗出了古洞,沿山下驰,一路寻思道:“奇怪,武林一异如果说只有一个传人的话,那他的传人已失踪了十数年,何以要柬邀武林双奇由他的传人代他复约呢?莫非他近年又新收了传人不成?这事必须待自己赴西岳赴约之后,才能知端倪!” 转眼之间,又驰越两座峰头! 蓦然 神目射处,忽见两条白色纤细人影,在距自己不及五十丈之外,向山下泻去,快逾闪电飚风,骇人已极。 杨志宗心头猛地一震,忖道,“妙啊!这两条身影,不正是引自己上山的那两条人影吗?不知何以又离山外出,看来必有要事,这回可不能再放过你们了!” 心念之中,蓦集全身功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疾迫而去,如一缕淡烟般飘逝,不带半丝破空之声。 转眼之间,已追了个首尾相衔! 这下,他可看清楚了,赫然是两个白衣女子,装束与“招魂蝶”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两个女子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弟子,与“招魂蝶”是师姐妹的关系。 杨志宗以倾古盖今的身法,由右侧绕了一个半弧,反而超到那两个白衣女子的前头,掉转身形,往回射来! 如此双方成了迎面飞驰的态势。 杨志宗故意把身形向两个白衣女子撞去,双方都是以惊人的速度飞驰,快逾闪电,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两个白衣女子双双往两旁一闪,身形曼妙轻灵的划了一个小小圆弧,顿然刹住,转过身来。 杨志宗也在这时止住身形转身相对 “咦!” 两个白衣女子,同时发出一声惊咦,可能她俩被杨志宗的绝世风姿和惊人身法镇住了,呆呆地愣着出神。 杨志宗心头更是吃惊不小,这两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竟然是两个奇丑无比的少女,丑得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两个丑女之中的一个冷峻的道:“阁下是存心找岔?”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一笑道:“各走各的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何谓找岔?” “看你的身手不弱,不至于连避开路都不能吧!” 杨志宗存心要生事的,当下不屑的道:“就算存心找岔,你俩又将如何?” 另一个丑女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教训教训你这个不长眼的狂徒!” “嘿嘿!凭你两个还不配说教训两个字!” 两个丑女,各各怒哼了一声,白影乍闪,各从极诡异的角度攻出一掌,凌厉诡辣,大异一般武林身手。 杨志宗心头一凛,施展“移形换影”身法,一晃而没。 两个丑女做梦也估不到这俊美少年身法如此之奇,竟然如鬼魅般的一闪而逝,双双收势停身,一看,对方却悠闲的站在身旁一丈之外,不由芳心大惊。 丑女之中的一个,声音冰寒不亚于杨志宗,道:“阁下有本领的话,拿出本领来,仗着一点鬼身法。算哪一门子的英雄?” 杨志宗不屑之色更厉,道:“难道这不算本领?” 丑女为之语塞,半晌答不出话来! 另一个丑女欺前三步,道:“阁下总有个名字的吧?” “当然,不过我不需要告诉你!” “哼!少狂!” 狂字出口,娇躯暴弹而起,玉掌连扬,一波波的劲气,如巨瀑天降,凌空劈落,另一个丑女也欺身呼应攻出! 杨志宗冷哂一声,双掌一分,两股红白相间的绵绵劲气,应掌而出,分取二女! 两个五女见对方掌风有异,简直前所未闻,不由芳心各自一凛,劲力又加了两成,这一下可更糟了! 杨志宗所发的“两极真元”遇刚则柔,遇柔则刚,但反震的潜劲却与所受的劲气适成正比,袭来的力道愈猛,反震之力也愈强,当然这两个丑女哪会知道其中奥妙 “波!波!”劲气激撞声中,夹着两声闷哼! 正面攻来的一人,被震得踉跄倒退了十个大步,那凌空下击的一个,直被震飞到两丈之外,方才势尽落地。 也算这两个丑女功力深厚,同时杨志宗仅发了六成力道,所以并未受伤,否则的活,不死也得喷血。 两个丑女定了定神之后,其中一个道:“我姐妹蒙阁下厚赐,决不敢忘,有种的留个名来,这笔帐以后再算,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厮缠!” “嘿嘿!在下倒是空闲得紧!“ “你到底准备怎样?” “在下生平不喜欢记帐,喜欢现钱交易!” 两丑女气得娇躯一阵乱颤,齐齐怒哼一声,正待 杨志宗冷冷的喝道:“且慢,凭你两个,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回答我一个问题,否则的话……” 丑女之一厉声截住杨志宗的话道:“否则怎样?” “你们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哼!大言不惭,你以为我们姐妹真的怕你了?” 白影闪处,一左一右向杨志宗攻来! 招式之奇诡厉辣,令人昨舌,此进被退,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部位出手,如果换了任何一个武林高手,真还有些应付不了,非得吃瘪不可! 但杨志宗何许人也,只见他身形捷如鬼魅,滑如游鱼,在两个五女奇绝的招式之下,穿梭游走,二十招过去,连他的一只衣袖也沾不上,气得两个丑女娇哼不已,攻势更形紧密狠辣,有如狂风疾雨。 杨志宗表面虽是托大,但心里却惊怔不已,这两个丑女的攻势愈来愈凌厉,也愈来愈奇诡,这种身法在江湖中已可列人顶尖高手之林! 因为这两个女子奇丑无比,而且似乎眼神很正,毫无淫荡之态,杨志宗在下意识中起了一丝好感,所以没有立下杀手。 转眼又是三招过去 杨志宗朗叫一声道:“现在我出手,你俩之中,有一人要躺下!” 两个丑女本来已经愈打愈是心寒,估不透这俊极也冷极的少年,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向自己找岔? 闻言之下,芳心不由一震 随着这一声躺,只觉眼前一花,两个丑女中的一个,已经半声不吭的应声而倒! 另一个丑女不由心胆惧寒,当下不愿再行出手,忙闪到倒地的同伴身侧,一探,知是穴道被制,方才放下心来,但她无论用尽任何手法,却解不开被制穴道,劳心又是一紧! “现在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那五女直起身来,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道:“你问吧!” “你俩是否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女徒?” “不是!” “哼!你俩是否来自笔管峰?” 那丑女惊诧的看了杨志宗一眼,道:“不错!” “笔管峰上住的是否‘玉面阎罗婆’?” “不是!“ 杨志宗双目之中煞光顿炽,厉声道:“你想死?““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过本姑娘告诉你,你得说出你对我姐妹下手的原因,否则,做鬼也不饶你!” 声音中充满悲愤怒毒,令人听了心为之颤! 杨志宗心中成见已深,仍然语冷如冰的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死定了,我要找到‘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把她碎尸万段,凡是她的门人弟子都在被杀之列,如何?你明白了吧!不会死不瞑目了吧?” 丑女忽地暴发了一长串凄厉的惨笑,之后道:“这就是你要杀死我姐妹的理由?” “不错,因为你俩是‘玉面阎罗婆’的门下!” 丑女咬牙切齿的厉吼道:“狂徒,告诉你我们不是!” “那你们是谁的门下?” 丑女像是有难言之隐,半晌才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杨志宗俊面一寒,冰冷至极的道:“你既然一定要想死,我必成全你俩!“那丑女举眼向天,哺哺祝祷道:“师父,为了遵守您的训诫,我姐妹俩只好以身殉了!” 声音凄惋悲愤,使人闻之鼻酸。 杨志宗也不禁为之动容。 五女自语完毕,双日突现怨毒至极的光芒,历声道:“想不到你空有一表人才,内心却残毒胜过豺狼,动手吧!姑娘若不幸不敌而死,当怪学艺不精,不过最后告诉你一句,我姐妹俩决不是‘玉面阎罗婆’的门徒,笔管峰上住的也不是‘玉面阎罗婆’,言尽于此,出手吧!“ 说着凝神蓄势,意存一拼。 杨志宗心头疑云大起,忖道:“看这两个丑女举止沉稳,眼神正而不邪,而且对师门训诫死守不谕,实在不像是‘玉面阎罗婆’那类女魔调教出来的弟子,而且自己也只是听‘飞雷手伍雍’片面之词,看来,其中大有溪跷!” 杨志宗俊目又扫向丑女的面上,只觉对方眼中所表现的是一种恨,但却大义凛然的光芒,意念也随之动摇了! “动手呀!你还等什么?” 杨志宗意念这一转变,灵智开朗,果然发觉其中疑点颇多,自己事先竟然计不及此,当下放缓了声音道:“那请姑娘说出笔管峰的路径,在下亲见令师如何?” “这个也办不到!” 杨志宗心头电转道:“为了不枉杀无辜,暂时放过你们,将来如果证明设词欺骗,谅你俩也逃不了一死,反正自己要到‘百灵会’向‘天下第一丑’索仇,好歹总要在‘招魂蝶’那贱人身上弄个水落石出!” 于是 半声不吭的虚空拂出一股劲气,解了地上那五女的穴道,然后面对身前丑女,疾言厉声的道:“好,我暂时相信你的话,待我查明事实真相之后,如果发现你今日所言不实的话,谅你也难逃公道!” 说完,身形一展,疾驰离去! 杨志宗心中又多了一个不解之谜,如果说笔管峰上住的当真不是“玉面阎罗婆”,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飞雷手伍雍”也是当年武林中成名的人物,当然不会无中生有,乱说一通,而且彼此索未谋面,仅是初见,他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呀? 他愈想愈觉不解,心中像是压了一块铅般沉重。 他似乎直觉的感到这“玉面阎罗婆”和“玉面剑客范天华”,与自己的身世有关,这一个思想,像精灵似的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虽然自己的理智否定了这荒唐的想法,但又似乎不能不想,这使他更加困惑不已。 如果万一“玉面阎罗婆”真是自己的母亲,那他将何以在江湖中做人,他竟有这样一个淫毒双绝被人唾弃的母亲。 不,决不是,“玉面阎罗婆”是师门血海伙人之一,她注定要死在“残肢令”下,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这一天,正午时分,杨志宗已赶到距“百灵会’总舵不及五十里的太平镇。 他在心里盘算着先进镇打尖,饱餐一顿之后,再动身前往“百灵会”总舵,反正五十里路程,在他来说只须个把时辰的工夫而已。 心念之中,放缓了身形,徐徐向太平镇趋去。 蓦在此刻 数骑怒马,从镇中没风也似的驰出,搅起蔽天沙尘。 杨志宗不由一皱眉,疾往路侧闪避,怒目向这数骑横了一眼,岂知不看犹可,这一看几乎惊得直跳起来。 这数骑人马赫然是三男一女,那三个男子之中,有一个身着灰色儒衫,头戴文生巾,左袖虚飘,正是被自己在七里坪废去左臂的“阴魔教”刑司殿主“血魂剑邝宇”。 而那女的一身黑衣,竟然是“黑凤凰”赵姑娘。 “黑凤凰”是红巾蒙面人的门下,竟然会和“阴魔教”的人混在一起,这不但令他奇,而且简直令他怪了! 当下心头电转道:“红巾蒙面人待自己亲如父子,这件事我岂能不管,最低限度,我得明白事实真相,同时‘阴魔教’追截‘残肢令’这档子事,也得弄个明白!” 杨志宗身形一展,疾逾电射,眨眼工夫,已告遍及,真气一提,有如流星,弧形一划越过四骑人马,像一片枝叶似的飘落道中,点尘不惊。 四骑人马,奔行正疾,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惊得一愕,齐齐勒马停住,那马唏聿聿一阵长嘶,人立而起,还前冲了六七步,才告刹住冲势。 这突然现身拦道的,竟然是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四人同时脱口惊“咦”了一声,一时之间倒怔住了。 “黑凤凰”看清这拦道的正是她苦追不遂的杨志宗时,芳心不由巨震,刹那之间,心里如撞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眼中射出两缕既恨又幽怨的光芒。 杨志宗这才看清,这四人除了“血魂剑邝宇”和”黑凤凰”之外,一个是五十上下的虬髯老者,另一个却是二十上下的美少年,紧傍在“黑凤凰”身侧,这少年美则美矣,只是目光流转不走,眉宇之间含有一股邪恶之气,使人看了觉得怪不舒服的。 “血魂剑邝宇”可不认得残他左臂的“残肢令主”,就是杨志宗的化身,所以也未曾发作出来。 杨志宗只顾呆呆地注视着“黑凤凰”,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黑凤凰”身侧的那美少年突然厉声喝道:“喂!不长眼的小子,你这是干什么?” 杨志宗不屑地向他膘了一眼,转向“黑凤凰”道:“赵姑娘,你……““黑凤凰”想起求爱被拒的往事,一股恨火,候上心头,柳眉一竖,粉面带煞,玉牙咬紧的娇叱道:“杨志宗,咱们这一笔帐,今天正好清结一下!” 杨志宗闻言之下,心头一震,脱口道:“赵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之间有什么帐要算?” “黑凤凰”半晌答不上话来! 一旁的美少年看了这一对尴尬的人儿一眼,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一股妒火高烧而起,转头向“黑凤凰”道:“珍妹,你认识这小子?” “黑凤凰”露齿一笑道:“谈不上认识,他是我师父心爱的人!’” 杨志宗见他俩亲密之状,已瞧出了几分门道。 那少年脸上顿时挂起一缕阴森的笑意,沉声向杨志宗道:“小子,你拦路的目的何在? 你想找死?” 杨志亲不由怒火陡炽,斜阴一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 “哈哈,小子,骂得好,当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时,你就算在阎王殿前挂了号,死定了!” 说完又是一阵阴笑。 杨志家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哼!大言不惭,你狗叫些什么,给我闭上你的嘴!“那少年脸上顿现杀机,气得簌簌而抖,咬牙道:“小子,听着,‘阴魔教’少教主阎王使者就是我!“ 杨志宗一听这美丽带邪气的少年,竟然是“阴魔教”的少教主,不由吃了一惊,疾转头向“黑凤凰”道:“赵姑娘,你已加入了‘阴魔教’?” “黑凤凰”粉面微变之后,道:“是又怎样?” “这件事令师知道吗?“ “哈哈,杨志宗,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姑娘做事最好能三思而行,叛门背师的后果……” “黑凤凰”芳心为之一震,这叛门背师四个字,有如四柄利剑,戳向自己的心坎,粉面顿现惨白之色。 原来“黑凤凰”自那次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去怀中异宝,并被击成重伤,杨志宗适逢其会,那时杨志宗内功不深,仅以推穴过宫手法,予以暂时治疗,黑凤凰以自己女儿之身既被对方抚摸过,而且也迷于杨志宗绝世风标,所以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 但杨志宗得知她是师门仇人“云龙三现赵亦秋”的女儿之后,不敢接受她的爱,“黑凤凰”曾得乃师红巾蒙面人答应为她做主,但红巾蒙面人知道杨志宗的身份之后,当然不敢促成她们的好事,告诉她凡事随缘,不可任性,“黑凤凰”人本心高气做,因爱成恨。 及后,在七里坪中“残肢令主”(即杨志宗的化身)被“烈阳老怪”击毙,“黑凤凰” 为了要报父仇,当场拨剑破尸,又为红巾蒙面人所阻止,因此她也恨上了她的师父。 不久之后,她碰上了“阴魔教’”少教主“阎王使者”见对方一表非凡,而且言甜语蜜,她又正值失恋,内心空虚之际,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她自己也甘冒叛门背师的大不题,加入了“阴魔教”,但她内心却时时处在惶恐之中,她深深的知道她师父红巾蒙面人的武功。 现在杨志宗一语道破,触正了痛处,她焉能不惶恐失色? “阴魔教”少教主“阎王使者”阴侧测的接口道:“小子,别废话了,既然碰上了本使者,算是你命中注定该死,你就认命了吧!你是自了还是要本使者成全?” 杨志宗怒极反笑道:“魔崽子,别做你的清秋大梦,本少爷成全你是真的!” 一直在侧冷眼旁观的那个虬髯老者,忽地吐声道:“少教主,是否由本香主代劳收拾这小狗?” 这一声小狗,使得杨志宗杀机顿炽! “阎王使者”大刺刺的点了点头,道:“好的,刘香主,下手不必留情,照本少主平日惯例,开膛破腹,死不留尸!” 说完又是一阵阴测侧的笑。 “遵命!” 那黑髯老者遵着话声,飘落马背,狞笑一声,欺身上步,举掌便向杨志宗劈去,疾幼猛辣,力道重如山岳,激起周遭气流成涡。 黑髯老者满心以为对方在这一掌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杨志亲本已很满胸头,杀机罩脸,再加上“阎王使者“那几句开膛破腹,死不留尸的话,更是火上加火。 单掌一扬,“乾元真罡”应掌而发。 这一掌,运足了八成功劲,势如骇电惊雷。 黑髯老者做梦也估不到对方小小年纪,有这样深不可测的功力,待发觉对方掌风有异时,收势闪身均已不及。 “砰!”的一声巨响过处 黑髯老者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哇!”的喷出一股血箭,身躯晃了两晃,倒地气绝。 “阎王使者”和“血魂剑邝宇”等人同时惊呼出声。 杨志宗举手之间,击毙了“阴魔教”一个香主,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而且也大大出乎三人意料之外。 尤其是“黑凤凰”,在她的印象中,杨志宗并没有这高的功力,数月不见,对方恍若换了一个人,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杨志宗就是他们奉命严防的“残肢令主”时,就不会咄咄称怪了! “黑凤凰”当先跃下马背,其余两人也跟着飘身离鞍,一字式排在杨志宗身前两丈之处。 “阎王使者”阴冷的面上,透着浓厚的杀机,嘿嘿一笑道:“小子,好俊的功力,难怪这样目中无人!” 杨志宗报之以几声冷哼! “黑凤凰”这时心里的难过,诚非笔墨所能形容,她曾经属意过的人,变成了生死对头的人,而且杨志宗的人才武功,似乎比这“阴魔教”的少教主“阎王使者”更胜一筹,同时杨志宗本身所特有的一种气质,也就是最能使女人倾心的一种气质,在别人身上无法找到! 但她现在已非女儿之身,即使杨志宗回心转意爱上自己,自己也无法再接受他的爱了,她的贞操已奉献给了“阎王使者”,在无数个的思潮中,恨的意念,逐渐升起,淹没了一切。 得不到就把他毁去! 这是“黑凤凰”最终的决定,于是粉面倏起杀机 “呛嘟“一声,寒芒闪处,长剑已掣在手中。 “杨志宗,不识抬举的东西,今天你的末日到了!” “赵姑娘,看在令师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还是退开一旁的好,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拳脚无眼!” “呸!好狂妄的口气,就凭你……” “阎王使者”阴声道:“珍妹,你退下,我来收拾他!” “不!你站开些!“ “阎王使者”只好默不做声,但双眼却不曾从杨志宗的身上移开,他看出这少年是他首次遭遇到的强敌,“黑凤凰”决不是他的敌手,必要时,他将…… “血魂剑邝宇”似在沉思一件事,杨志亲方才举手击毙黑髯老者刘香玉的奇异功力,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黑凤凰”手中剑一抖,颤起千朵剑花,娇叱道:“姓杨的,你竟敢击毙本教香主,咱们新旧帐一起算!” 杨志宗身感为难,红巾蒙面人待他如子,“黑凤凰”投入“阴魔教”的事,不知他可曾知道?这种叛师反门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来处理,自己万一失手杀了“黑凤凰”,这就很难解说了,但对方气势汹汹,看来是不见真章不休。 “姓杨的,姑娘要出手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志宗强忍住满腔怒气道:“赵姑娘,一定要逼在下出手?” “哈哈!逼你?姓杨的,告诉你,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杨志宗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冷冷道:“好!如此作怪在下绝情!““黑凤凰”冷哼一声,剑挟丝丝劲气,快愈闪电的斜斜劈出,剑至中途,连变五式,凌狠诡辣,兼而有之。 杨志宗捷逾鬼魅的一闪进过,反挥一掌,劈向剑身。 “波!“的一声,“黑凤凰”手掌发麻,一柄剑几乎把持不住,娇喝一声,剑势一变,毫无间继的一连刺出二十八剑,上下左右封闭得点水不透,对方除了后退,别无他途! 杨志宗果然被逼得向后倒纵! “黑凤凰”似早已料到这着,如影附形般疾刺而进! 杨志宗双目一红,蓦施“移形换影”身法,身形犹如鬼魅般一闪,反欺到了“黑凤凰” 的身后。 “黑凤凰”见对方竟然施出自己师门绝学“移形换影”身法,避自己的连环二十八式,气得暗哼一声,就冲刺的原势,闪电飘出一丈开外,扭转娇躯但,迟了,杨志宗重逾山岳的掌风,已告劈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血魂剑邝宇”和“阎王使者”各各闪电般出手劈出一掌。 “血魂剑邝宇”的一掌,是劈向杨志宗后心! “阎王使者”的一掌,却斜里挥向杨志宗的掌风。 说也奇怪,杨志宗的掌风被“阎王使者”从斜里挥出的阴柔掌风一触,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有若泥牛人海,心中不由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间,“血魂剑邝宇”由后劈来的掌风,已告临体,闪避封挡嫌迟了一步! 杨志宗意动功生,“两极真元”应念而发! “砰!“的一声巨响 杨志宗身形晃了一晃,硬承受了“血魂剑邝宇”的一掌。 而“血魂剑邝宇”却被对方身上所发的潜劲,反震得退了三个大步,不由寒气顿冒,这种功力,简直匪夷所思。 “黑凤凰”已在这眨眼之间,缓过了势,秀眉一竖,又是一声娇喝,长剑发出撕风锐啸,又告快逾电掣的攻上。 杨志宗杀机已起,右掌风圈一挥,“乾元真罡”以十成功劲朝“黑凤凰”迎面卷去,劲面约有一文。 “黑凤凰’顿感一片强猛无俦的罡幕,覆天压地而来,掌中剑触及那片无形罡幕,剑祷的罡幕,覆天压地而来,掌中剑触及那片无形罡幕,剑气全消,招式竟然施展不开。 不由骇得亡魂皆冒,连念头都来不及转,罡幕已经临身。 虎口一阵剧痛,长剑首先脱手飞去,眼看“黑风凰”就要伤在这旷世奇功之下。 “小子休得伤人!“ 同一时间,一股阴风,疾飘向那片罡幕 “波!波!波!“一连串的暴响过处,杨志宗所发十成功劲的一掌,竟被卸去了大半,但余势犹劲。 “黑凤凰”因长剑脱手,骇极而松了劲,被这残余的罡风。卷得向后直退,十步之后,方才立稳身形。 但已经是花容失色,娇喘不已了! “阎王使者”骤发一掌,总算挽回了“黑凤凰”一条命,当下欺前一步,阴冷的向杨志宗一笑之后,道:“阁下功力不见,还堪与本少教主一搏!”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答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狂话,使“阎王使者”脸色为之一变,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当面对他说这样的话。 “阁下狂得可以!“ “嗯!” “阎王使者”原先称杨志宗为小子,现在改口称为阁下,想是他也深深的被对方深不可测的功力所折服。 他心念一转,突然笑着向杨志宗道:“咱们可否来个赌约?” “怎样赌法?” “如果阁下胜了,咱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杨志宗在心里暗道:“勾销?可没这么简单,阴魔教选派高手追踪残肢令主,并且还扬言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主本人,这其中大有文章,真相未明之前,我与你阴魔教无了无休!” 心里虽如此想,但口里却道:“如果你胜了呢?” “嘿嘿!本教正在用人之际,求贤若渴,武林盟主,非本教莫属,如在下侥胜,就请阁下加盟本教!” 杨志宗狂傲至极的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你这话等于白说!” “阎王使者”脸色微变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志宗不屑的道:“你胜不了我!” “阎王使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除了残狠恶毒之外,也是狂傲至极的人,想不到今天会碰上比自己更狂做到不知多少倍的人,当下怒冲冲的道:“阁下以为自己必胜?” “当然!“ “血魂剑邝字”在一旁早已不耐,大声道:“少教主,让本殿主领教这小子几招!” 说着,呛的掣出“血魂神剑”,运足内力一抖,剑身立呈血红之色,剑尖血芒暴涨,足有五尺之多。 “阎王使者”最工心计,当下阴笑着退开一旁,“血魂神剑”柄上所镶的那粒“血魂珠”,除了能使剑身布满血芒,伤人于无形之外,还能散发一种迷人异香,任你功力多高,决难幸免,他有心要藉这一手制服杨志宗,然后生杀予夺,岂不全操在己。 “血魂剑邝宇”在七里坪第二次与“残肢令主”碰面时,血魂迷香,竟然迷不倒对方,反而被残去一条手臂,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手,但他心目中的“残肢令主”已死在“烈阳老怪”的“烈阳掌”之下。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的杨志宗,就是七里坪残自己左臂的“残肢令主”,他不错是死了,但因得“牛龙蛟内丹”之助,他又复活了,而且以五少年的面目出现江湖,自称第二代的“残肢令主”。 他们也是“阴魔教”派出来查缉第二代“残肢令主”的数批高手之中的一批。 杨志亲冷眼看着“血魂剑邝宇”,面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血魂剑邝宇”嘿嘿一笑,手中剑一提,颤成一片耀眼血芒,夹着一缕触鼻异香,电闪向杨志宗罩去。 杨志宗成竹在胸,陡运“两极真元”护住全身,单掌以十二成功劲,猛力拍出,劲势之强,惊世骇俗。 “血魂剑邝宇”见剑身血芒不能近对方之身,血魂迷香也迷不倒对方,心中已感不妙,一怔神之间,万钧劲道,已告压体而来,急切里向侧闪避,但杨志宗存心要毁他,岂容他闪躲,另一掌又告电闪拍出。 惨嗥声中,“血魂剑邝字”身躯猛地一震,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阎王使者”怒哼一声,欺身上步,正待 蓦在此刻 一道雪亮的精芒,闪电般射向杨志宗! 杨志宗冷哼一声,身形一侧,出手如电,向那疾射而来的银亮之物抓去,竟然被他抓个正着,人手即知是一柄长剑。 原来“黑凤凰赵丽珍”被杨志宗震飞长剑,自己也险些伤在对方的奇功之下,心中虽是骇极,但芳心之中的恨意也更炽,她趁杨志宗震伤“血魂剑邝宇”的瞬息之间,拾回长剑,一咬牙,悄没声的脱手疾掷杨志宗。 想不到又告落空,长剑竟被对方接去,登时花容失色,劳心遽跳。 杨志宗把那柄剑在乎中掂了一掂,本待要把它毁去,但心里又转念道:“对方是红巾蒙面人的门徒,目前真相未明,如果毁去这柄剑,对于关爱自己甚深的红巾蒙面人,恐不好交代!” 心念转处,神目如电炬,扫了怔立无语的“黑凤凰”一眼,道:“拿去!” 一抖手,把剑掷了出去! “黑凤凰赵丽珍”伸手接住,心里可比死还要难过,一向自负任性的她,焉能受得了这种侮辱,但技不如人,空自杏目喷火,奈何不了对方。 “阎王使者”怜惜的看了“黑凤凰”一眼,转向杨志宗道:“阁下身手果然不凡,本少教主重申前言’,我们还是做三招之搏,你胜了.一切拉平.各走各路,我胜了的话,就请阁下加盟本教,如何?”’ 杨忘宗暗自好笑.不屑已极的道:“我也重申前言,你胜不了我!““阎王使者”面色一变,沉声道:“阁下狂做得世间少有!” “岂敢!” “阁下不要考虑本少教主的提议?“ “值不得考虑!” “阁下可不要后悔?” “笑话,在下生平还不曾有过后悔的事!” “好极!本少教主今天……” 蓦然 一丝飒风声过处,众人眼一花,地下出现了一支三角小旗。 这突来之变,使“阎王使者”的半句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接着 数条人影,电般泻落。 “黑凤凰”尖叫一声,粉面顿呈死灰之色。 第十二章 初现太阴掌 场中众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得怔住了! 三角小旗,白底金边,正中绣着一只粉红色的海鸥,斜斜插在地上,兀自颤巍巍的不停抖动。 十余条人影,纷泻落地,在那面三角小旗之后,排成一列。 来人身形停定后,可以看出共有十二人之多,一色的黑色劲装,黑巾蒙面,黑巾正中,绣着一只白色海鸥,海鸥的身上,各有一个数字,由壹到拾贰。 “阎王使者”脱口说了一句:“海鸥使者!” “黑凤凰赵丽珍”,面呈死灰之色,娇躯在微微颤抖。 杨志宗正为“黑凤凰“叛门背师,加人“阴魔教”的事,感到无限困惑,想不到十二位海鸥使者,会突然现身,令旗出现,等于表示“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已到场。 红巾蒙面人出现中原武林,仅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和真正面目,手下的十二位海鸥使者,也都各具罕绝的身手。 江湖中提到“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是敬畏各半。 “血魂剑邝宇”这时在闭目调息,对身外之事,不闻不问。 由于“海鸥使者”的现身,场中空气冷寂之中透着神秘和紧张。 “黑凤凰赵丽珍”虽然是“红巾蒙面人”之徒,但她对于乃师,仍是莫测高深,她一样的不知道她师父的底细。 “海鸥使者”之中,为首的壹号,打破了沉寂的空气,向“黑凤凰”道:“师妹,你真的加人了‘阴魔教’?” “黑凤凰”粉面又是一变,答不上话来! 她不敢承认,但也无法否认。 一旁的“阎王使者”瞟了“壹号使者”一眼,向“黑凤凰”道:“珍妹,告诉他!” “黑凤凰赵丽珍”仍然默不做声。 “壹号使者”再次开口道:“师妹,我等奉师父之命,要带你回去!” “黑凤凰”闻言,芳心一震,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阎王使者”皮笑肉不笑的道:“各位今天要带人?” “壹号使者”道:“不错!“ “各位还是退走的为妙,要带人恐怕办不到!““阁下对这事没有置喙的余地!“ “嘿嘿!赵丽珍现在的身份是‘阴魔教’教徒,本人以少教主的立场,敬告各位,带人办不到!“ 十二个海鸥使者同时怒哼了一声,“壹号使者”又道:“阁下最好免开尊口,这是本门私事!“ “各位不惜与本教为敌?” “哼!为敌又将如何?” “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之祸!” “哈哈哈哈!阁下大言不惭!“ “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贰号使者”这时似已忍无可忍,侧转头向“黑凤凰’道:“师妹,你是否知道你这种行为的后果?” “黑凤凰赵丽珍”闻言,娇躯又是一震。 她这时的心情矛盾至极,一念之差,使她陷入不能自拔之境,她现在不但是阴庭教徒,而且也是“阴魔教”少教主的情人,她已非清白女儿之身,即使她师父不追究她叛门背师的行为,她一样也不能重返师门。 她觉得愧对师门,但她无以自拔! 同时她到目前,芳心之内还保持着杨志亲的影子,她忘不了他,她的转变也可以说肇因于她对杨志宗的痴情,但现在她已无法再去爱他! 于是 爱变成了恨,她把杨志宗恨之入骨,但,恨之中,又渗了一种爱,这种爱实际上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观念,与恨同时存在。 “壹号使者”沉声道:“师妹,希望你能回头是岸,我们十二个身为兄长的,当在师父面前为你求情,姑念你是无心之错!” “黑凤凰”惶惑的扫了十二位海鸥使者一眼,目光移到杨志宗身上,转变成了恨,最后眼光触及“阎王使者”,她觉得她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于是她简短的吐出了一个字:“不!” “师妹执迷不悟,难道要我等出手?” “黑凤凰”惨然一笑之后,粉面忽寒道:“随便!““壹号使者”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厉声道:“赵丽珍,你既然诚心叛师,师兄妹的情份已了……” “阎王使者”接口道:“你早该这样说了!” 十二个海鸥使者,眼中棱芒立现,显然已是怒极。 “壹号使者”为十二个使者之首,当下怒哼一声道:“请柒至拾贰号带人!” 柒号至拾贰号使者,齐应一声,六条人影,射向“黑凤凰赵丽珍”。 “黑凤凰”虽然明知不是师兄们的敌手,但事已至此,当然不肯束手就擒,一咬牙,“呛!”的一声,拔出长剑 就在这六条人影射向“黑凤凰”的电光石火之间,“阎王使者”冷哼一声道:“与我退下!” 人随声进,快逾电闪的欺到”黑凤凰”身侧,随欺身之势,向六个使者,劈出一掌,割肤刺骨的阴风,飚然飘出。 六个使者,估不到“阎王使者”会突然出手,对方的掌风,刚一触体,只觉其寒透骨,其中的“柒号使者”急声道:“这是太阴掌,速退!“六条人影,陡然一刹身形,纷朝两侧纵开。 杨志宗见“阎王使者”一招迫退六个顶尖高手,心中不由一动,忖道:“这太阴掌必是一种极为霸道的阴柔掌力,竟致使‘海鸥使者’不敢轻摄其锋!” 同时又想起“烈阳老怪”的“烈阳掌”,看来这两种一阴一阳的掌力,必然互相克制—— “阎王使者”一掌迫退了六人之后,得意万状的道:“海鸥使者也不过如此而已,依我看,还是及早抽身为上!” 六个使者,一退之后,身形又复欺上,闷哼声中,各攻出一掌。 六道掌风,汇成一股巨流,以撼山拔岳之势,匝地卷向“阎王使者”。 “阎王使者”用手一扯“黑风凰”的衣袖道:“珍妹退开!” “黑凤凰”秀眉一皱,向右横移八尺。 “阎王使者”双掌一圈一放,一团阴寒掌风,悠然迎向对方。 六个“海鸥使者”联手合击的如山劲气,碰上这看来似乎毫不着力的掌风,竟然如泥牛人海,消逝得无影无踪。 看得另六个使者和杨志宗全都为之一怔。 “阎王使者”得理不让,阴笑一声道:“再一掌试试!” 双掌攸收又放! 碎骨裂肤的阴风,竟然带微微的丝丝之声,飒然涌出。 六个“海鸥使者”俱具绝妙身手,应变神速,对方出声发掌,六道狂飙,挟雷霆万钧之势,也告暴涌而出。 “波!”一阵不大的连珠响声中,“阎王使者”身形一阵摇晃,而六个“海鸥使者”却被对方的碎骨寒飙刮的各打了一个冷颤。 “壹号使者”向身旁的五个使者道:“你们上!” 五个使者轻应一声,加人了正在交手的六使者行列中。 而“壹号使者”却电闪扑向“黑凤凰”。 十一个使者联手,情势又自不同。 十一道如狂澜般的劲气,隐挟雷鸣之声,齐涌向“阎王使者”。 “阎王使者”的“太阴功”还未到十成火候,无论如何也消卸不了这十一道劲气汇集而成的汹汹巨流。 就在劲风即将袭体的电光石火之间,身形如一道轻烟,攸然毕直上升三丈有余,妙曼已极的一旋一折,脱出劲风圈外,反手挥出一掌。 闷哼声中,十一个使者之中的两个猝然倒地不起。 另一边“壹号使者”前扑的身形,被“黑凤凰”的慑人剑气阻得一室,而“血魂剑邝宇”也刚好调息醒转,从旁劈出一掌! “壹号使者”被震得退了三步! “阎王使者”‘血魂剑邝宇”“黑凤凰”立时背对背面立,形成了一个向外的鼎足之势。 十二个海鸥使者之中,已有两个被“太阴掌”所伤,这对正就地运功迫除体内的阴寒之气。 其余十个使者,略一踌躇之后,由功力最强的四个,对付“阎王使者”,其余三人一组,分别斗“黑凤凰”和“血魂剑邝宇”’ 杨志宗这时,心念一连数转 如果说,以他和红巾蒙面人的关系而论,他应该毫不犹豫的插上一手! 但十二个海鸥使者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且这是别人为清理门户而战,如果插手,多少有些不便! 同时,“海鸥令”既已出现,则令主红巾蒙面人显然已临当场。只是不知道何以迟迟不见现身,如果今天这叛徒“黑凤凰赵丽珍”,不能带回去处以家法,那红巾蒙面人的这一块金字招牌,可算砸了。 思念之中,那边已经动上了手! 攻向“阎王使者”这面的四个使者,虽都具有上乘身手,但对那称绝武林的“大阴掌”,却大有无从抵抗之势! 另外攻向“黑凤凰”和“血魂剑邝宇”的两组,因对方背靠背的三角鼎立。只要应付正面,没有后顾之忧,门户一紧,根本攻不进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双方就这样干耗着! 但显然的,如果“阎王使者”放开手干的话,以他“太阴掌”的威力而论,吃亏的必然是“海鸥使者”! 杨志宗心里忽然飘起一个念头道:“我何不以‘残肢令主’的姿态出现,对方既然是专为了对付‘残肢令主’而来,我出手岂不是名正言顺吗?同时也可以追究一下‘阴魔教’如此倾力对付自己的原因何在?” 心念动处,身形电射而起,向外射去。 “阎王使者”突然高声叫道:“相好的,你别溜呀!咱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结!” 杨志宗身形不停,口里应道:“机会有的是,你等吧!” 最后一个字传来,人已飞射无踪。 且说杨志宗飞离现场,到了百丈外的一个隐密之处,施出幼时学自“黑面小神丐”之师的易容术,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黧黑的丑少年。 杨志宗易容方毕,正待转身驰去 忽听身后有微风拂草的声音传来,这种微声,若非是杨志宗的功力已到了十文之内蚊声如雷的境地,换了旁人,决听不出来。 当下机警的前掠三丈,扭转身形,一看 面前赫然立着“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 杨志宗尚未开口,红巾蒙面人已沉声道:“孩子,你想插手劣徒之事?” 杨志宗一点头道:“是的,不过晚辈对‘阴魔教’中人还另外有事!” “什么事?” “究明该教倾力对付我的目的何在!” “阴魔教倾力对付你?” “是的,以晚辈所知,最初晚辈以先师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面目,出现江湖,该教中人曾断言‘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主’本人,先师之死,江湖中除了凶手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人知道,而该教既敢如此断言,显见事情的不简单! “还有前后派出数批高手,追击‘残肢令主’,目前‘阎王使者’等人,就是数批高手之中的一批!” 红巾蒙面人将头微点道:“阴魔教近日来更形嚣张,大有独霸中原武林之势,教主是谁,迄今仍是一个谜,但想象中必是一个了不起的魔头!” 杨志宗突然一转话题道:“赵姑娘何以要投入阴魔教?” 红巾蒙面人,似乎十分激动,半晌才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可能是受了阴魔教少教主‘阎王使者’的诱惑,另一方面也许是为情所激而变!” “为情所激?” “是的,孩子,就是为了你!” 杨志宗心中不由一震道:“是为了晚辈?” “不错! “但晚辈毫不知情?” “她自上次伤于‘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之手,而被你为她推穴过宫之后,就已暗暗的爱上了你,曾请我做主,我当时答应替她做主!” 杨志宗不由默然,他无法表示什么意见。 红巾蒙面人一顿之后又道:“但我自知你的身份之后,却反对她与你结合,一方面她的父亲曾丧命在你师父之手,你们之间有仇恨存在,如果将来被她知道真相,恐怕是祸不是福,另一方面,这孩子心机太深,睚眦必报,而且极端任性!” 杨志宗对于红巾蒙面人对自己的无微不至的关切,更是感激不已,当下不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即使没有以上的原因,晚辈也不会爱她!” “为什么?” “晚辈最先认识的女孩子叫‘红衣女上官巧’,在随晚辈赴南海的途中,遭风暴覆舟而死,晚辈誓言此生不再与任何女子发生情感!” 红巾蒙面人“嗯!”了一声之后,语音似乎微带激颤的道:“但,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杨志宗眼圈一红道:“晚辈身世之谜,到目前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红巾蒙面人身躯为之一震,良久无语,他在问自己道:该告诉他吗?不!不能!如果他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将无颜立足江湖,甚至于会毁了他,不能,让我自己独饮这苦酒吧!” “孩子,别难过,你的身世会有揭开的一天!” “是的,谢前辈关怀!“ “孩子,我要走了,十二使者恐怕办不了事!” “前辈准备如何处治赵姑娘?” “这个吗?嗯!你可在一旁观看!” 人影晃处,攸失红巾蒙面人的身影。 杨志宗也跟着飞身驰去! 场中这时十二个“海鸥使者”,已有五个被“阎王使者”的奇阴酷寒的掌风扫中而告负伤退下。 “黑凤凰”和“血魂剑邝宇”并肩而立。 “阎王使者”凭着他阴毒的“太阴掌”,非一般掌力可以克制,独斗七个“海鸥使者” 犹觉游刃有余。 “海鸥令旗”出现而遭挫折,这可算是破题儿第一道。 “阎王使者”不停的嘿嘿冷笑,得意万分,能独斗十二个“海鸥使者”而挫折对方,这份功力,足可傲视江湖。 “黑凤凰赵丽珍”黛眉紧锁,她知道红巾蒙面人即将要现身,“阎王使者”虽然能力挫十二使者,但恐仍非红巾蒙面人之敌。 蓦在此刻 场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一个红巾蒙面的人,已把插在地上的“海鸥令旗”拔在手中,绛立当场。 六个正在交手的“海鸥使者”电闪退下身来,齐朝红巾蒙面人一躬身,其中“壹号使者”恭谨的道:“弟子等无能,不能完成使命,敬领家法!” 红巾蒙面人一挥手,并不做声。 七个使者,齐齐退开。 “黑凤凰”这时心里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她已成了海鸥门中的叛徒,面对师尊,那味道真比死还难受,一张粉脸由红变白,由白转青。 “阎王使者”和“血魂剑邝宇”一时之间,也不由愣住了。 红巾蒙面人低沉的声音道:“赵丽珍,本人收徒不慎,致有今天的变故发生,见了本令你仍然不理不睬,还胆敢向你师兄们出手,显见毫无侮改之意……” “阎王使者”这时已回过意来,截住对方的话道:“赵姑娘现在已经成为‘阴魔教’的一员,本少教主对她有保护的责任,任何人都别想伤她一毫一发!” 红巾蒙面人怒斥一声道:“住口,在本令之前,没有你发狂的余地!““哈哈!阁下别自以为了不起!” “这是本令依门规处置叛徒,何须你多嘴?” “但阁下所谓的叛徒,即是本教教徒,请阁下三思而行!” 红巾蒙面人仰天一阵狂笑之后,一字一声的道:“海鸥令旗所至,无人能抗!” 说完身形一闪而逝 只听一声叫,红巾蒙面人又在原位现身,但他脚前,却多了一个人,正是那“黑凤凰赵丽珍”。 这一手功夫,使“阎王使者”“血魂剑邝宇”心里寒气直冒。 竟然看不出来“黑凤凰”是如何被制的。 “阎王使者”见状大急,高声向红巾蒙面人道:“阁下准备如何处置赵丽珍?” “这个你毋须过问!“ “她是本教中人!” “哈哈!本令只知她是本门叛徒!“ “阁下不惜与‘阴魔教’为敌?” “你这话只能去唬唬别人,本令面前你最好少抬这块牌子!““阎王使者”面色煞白,欺前两步道:“阁下承认了与本教为敌?” 红巾蒙面人不屑的冷嗤一声道:“为敌又将如何?” “阴魔教从不让敌人两立于天地之间!“ “哼!” 那边“血魂剑邝宇”突地抽出血魂剑,运劲一抖,血红色的剑芒暴涨三尺,口中嘿嘿一声冷笑,就向十二个“海鸥使者”身前欺去。 场中空气,充满了杀机! 十二“海鸥使者”对于“血魂神剑”知之甚详,当下各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切止呼吸,以防血魂迷香,蓄劲而待。 “阎王使者”狰狞的一笑,猛然向红巾蒙面人攻出一掌。 红巾蒙面人竟然不闪不避,挺立如故。 刺骨寒飚卷处,红巾蒙面人衣袂一阵飘举,人却巍然不动,硬接了对方一记阴毒至极的“太阴掌”。 “阎王使者”心头骤觉一震,忖道,“对方正面承受了自己八成功劲的一掌而竟依然无事,看来定练了护身罡气一类的功夫,今天要想取胜,恐怕很难!““血魂剑邝宇”较足功劲,“血魂神剑”一阵挥抡,红芒闪烁之中,挟着一缕异香涌向十二个海鸥使者。 十二个“海鸥使者”功力岂是等闲,早已防患未然,以真元闭住气穴,对“血魂香雾” 恍如未觉,各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血魂剑邝宇”见对方劲气怒海浪涛般翻卷而来,岂敢轻樱其锋,身形疾逾电闪的斜飘到一丈之外,险险避过十二人联手的一击。 红巾蒙面人接了“阎王使者”一掌之后,微哼了一声。径自出指,解了“黑凤凰”的穴道。 “黑凤凰”嗳的一声吐了口长气,摇晃着站起身来,连看都不敢看她师父一眼,双眼低垂不做一声,芳心乱如麻,她不敢想象将要来临的是什么! 红巾蒙面人强按住激动的情绪,半晌方道:“赵丽珍,从现在起,你已不再是我的门下,我不为已甚,从轻发落,把你逐出门墙,尔后在江湖中如果让我听到你胡作非为的话,你将受到如我平素对待江湖败类一样的待遇。” 说完,一挥手,当先驰离现场。 十二个“海鸥使者”相继跟踪而去。 一场欺师叛门的风波,宣告收场。 “黑凤凰”’在红巾蒙面人等离去之后。不由泪珠双抛,不知她是后悔,还是因为受到的处治并不如想象的严重而喜极落泪? “阎王使者”上前几步,手抚“黑凤凰”的香肩道:“珍妹,用不着难过,总有一天我会找红巾蒙面人算这笔帐的!”’ “黑凤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朝“阎王使者”一扫,不禁破涕为笑! “血魂剑邝字”双眼向四周一扫之后,向“阎王使者”道:“少教主,我们现在该朝何方前进?” “我你还是按站而行吧!“残肢令主“血洗紫云帮之后,可能会在这一带逗留也说不定!“ “听说这自称第二号残肢令的是一个丑少年,武功较之死在‘烈阳老怪’掌下的那‘残肢令主’只高不低,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管他,教主的令谕是不算任何手段,扑杀他为原则!““我看要想扑杀他,以我等的功力,恐怕……” “哈!邝殿主,‘残肢令主’再狠,恐怕也难敌我这‘太阴掌’,你把他估计得太高了,区区一个‘残肢令主’,如果收拾不下,本教就别谈占领中原武林了!” “不错,但少教主对于不久之前离去的那冷漠少年的功力,有何感想?” “我和他未正式交手,但可能也难在我‘太阴掌’之下走出十招。” “血魂剑邝宇”一再受挫,雄心大减,闻言之下,只微笑颜首。 摹在此刻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冷笑,接着是一声冰寒至极的话音道:大言不惭!” 三人不由大吃一惊,齐齐放眼四下查看,却不见半丝人影。 “阎王使者”报之以一声冷哼道:“有种的亮出相来,何必藏头露尾!” “你自己有眼如盲,谁藏头露尾?” 声音却发自三人身后。 三人同时电疾转身,只见三丈之外,幽灵似的出现了一个面目熏黑的丑少年。 那少年虽然奇丑,但两眼却有如两道电炬,一不稍瞬的照定三人。 就只这一份突然现身的身手,就不可等闲视之。 “血魂剑邝宇”首先发话道:“阁下是何来路?” “是你们所要找的人!” 这话说得三人同时一征,心想莫非他就是…… 那丑少年嘴角不屑的一撇道:“你们真的不认识我?” 三人未及开口,丑少年又紧接着道:“可是我倒认识你们,嘿嘿!阎王使者阴魔教少教主,血魂剑邝宇阴魔教刑司殿殿主,黑凤凰赵丽珍红巾蒙面人的弃徒,如何? 没错吧?嘿嘿!” 丑少年一口气道出三人姓名来历,如数家珍。 三人闻言之下,心中顿生寒意。 “阎王使者”冷哼一声道:“丑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嘿嘿!说出来你别害怕!“ “废话,本少教主还不曾遇到过我害怕的人物!”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你到底是谁?” “看这个!” 话声中,丑少年手中多了一把精光雪亮的怪兵刃! “血魂剑邝宇”脸色微变,脱口呼道:“残肢令!” “残肢令!”三宇出口,“阎王使者”和“黑凤凰”脸色微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向丑少年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残肢令主”就是这么个丑少年。 “阎王使者”一定神之后,道:“你就是残肢令主第二?” “不错!” “阁下来得正好,免得我等跋涉之劳!” “嘿嘿,本令也很高兴遇到你等,这是天假其使!” “残肢令主”说完之后,缓缓把残肢令收起。 “黑凤凰”粉面之上,掠过一抹杀机,她的父亲“云龙三现赵亦秋”丧生在“残肢令” 下,虽然这个“残肢令主”也许不是那个残肢令主”,但仇恨之火,并未稍减,当下欺身上步,娇叱一声道:“恶魔,上一代的血债,要算在你的身上!” 读者不问可知,这自称“残肢令主第二的”丑少年,就是杨志宗。 杨志宗不屑的道:“当然!当然!不过,这就要看你是否能讨得回去了!““黑凤凰”怒哼一声,长剑蓦地出鞘,就要 “阎王使者”忙向“黑凤凰’道:“珍妹且慢,待我来和他说几句话!” “黑凤凰”只好愤愤的把剑重又归鞘。 “阎王使者”阴阴一笑之后。道:“阁下大名?” “残肢令主第二!” “我问你的姓名?” “这个你无须知道!” “哼!今天清阁下到敝教一行!“ “如果有必要的话,本令会不请自来!” “何谓有必要?”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贵教屡次派出高手,对付本令,到底是什么原故?” “阎王使者”一怔之后,面上飘过一丝异色,冷冷的道:“阁下如果随本少教主赴‘阴魔教’一行,就会得到答复!” “本令现在就要弄清楚!” “办不到!” “没有办不到的事!” “本少教主也同样要你马上随我到总坛一行!” “凭你还不配说这样的话!” “哈哈!残肢令主,你以为今天还会让你走脱?” “本令来去自如,无人能阻!” “阁下有这自信?” “当然!” “你就试试看?” “现在本令还不打算走,你还没有回答本令的问题!” “阎王使者”又欺近两步,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不会得到答复的,我看阁下还是乖乖的随我们走一趟为妙!” 杨志宗冷然道:“你不愿意回答?” “不错!” “那我告诉你,今后在江湖中凡是‘阴魔教’中之人,本令只要一碰上,一律送往西方极乐世界,直到得到了答复时为止!” “阎王使者”怒哼一声道:“你恐怕没有机会了!” 话声中,倏地拍出一掌。 杨志宗冷晒一声,念动功生,“两极真元”立即遍布全身,稳若泰山般的绰然而立,他要试一试“两极真元”的威力。 “波!”的一声巨响过处,“阎王使者”被震得退了两个大步。 这种怪事,不但“阎王使者”本身吃惊不小,连旁边的“血魂剑邝宇”和“黑凤凰”也为之骇然不已。 “太阴掌”本属极阴的掌功,发时无声,伤人于无形,想不到不但伤不了对方,反被对方身上所发的罡劲震到倒窜而回,还发出巨响,这真是令人百恩不解,看来传言不虚,“残肢令主”的功力,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阎王使者”一掌无功,一咬牙,以毕生功力,推出一掌。 这挟毕生功力的一掌,势道骇人已极,除了发出丝丝之声外,周遭十丈以内,全被硬骨裂肤的阴气充满。 杨志宗一看来势非同小可,也不敢过份托大,把“两极真元”提到十成。 “两极真元”遇刚则柔,遇柔则刚! 双掌扬处。一股红白相间的气流,涌卷而出。 轰然一声巨震过处 “阎王使者”网哼一声。连退了五个大步,逆血几乎夺口而出。 他以毕生功力所发出的“太阴掌”,竟然被“两极真元”完全震散,反震之力,几乎使他当场咯血。 杨志宗也不由被震得退了半步。 这一对掌,看得一旁的“血魂剑邝字”和“黑凤凰“胆寒心颤不已。 杨志宗一掌震退了“阎王使者”之后,语冷如冰的道:“阎王使者,今天你如果不说出‘阴魔教’追截本令的真正原因的话,你就别想全身而退。而且明白的告诉你,本令在真相未明之前,对于‘阴魔教’中人,不惜大开杀戒,只要碰上,就算丰都城挂了号!” “阎王使者”自以为“太阴掌”即可傲视江湖,无人能敌,出道以来几曾受过这种挫辱! 他做梦也估不到今天连栽了两个筋头,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尽赤,一张俊面,成了猪肝之色,咬牙道:“丑小子,你先别狂,有你好看的!” 说完,向“血魂剑邝宇”一使眼色! “血魂剑邝宇”忙不迭的自怀中掏出火箭燃放! 一溜血红光焰,冲霄而起! 杨志宗知道对方施放火箭,召集教中好手对付自己,当下不屑的道:“多弄几条命送来,也不错,本令当如言-一超渡!” “阎王使者”狠狠地哼了一声,蓦地欺身进步,双掌挥起漫空掌影,夹以刺骨寒飚,向杨志宗罩去。 掌式之奇诡狠辣,骇人听闻,根本就分辨不出招式,只觉一丈方圆以内,全是掌影,全身上中下三盘要害大穴,俱在对方笼罩之中。 杨志宗冷笑一声,施展“移形换影”身法,如幽灵般一闪而没,人已欺到“阎王使者” 身后,闪电般劈出一掌。 这一掌如果拍实,十个“阎王使者”也得陨命当场。 “阎王使者”身手也臻上乘之境,见对方身形消失,立知不妙,原式不变,疾向前纵出一丈,然后电闪回身。 同一时间,一红一白两股剑芒,齐齐袭向杨志宗。 原来“血魂剑邝宇”和“黑凤凰”都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反应也快,见“残肢令主第二”乍在“阎王使者”身后现身出掌,双双抡剑出手。 杨志宗一掌拍出,“阎王使者”已及时跃开,两柄长剑也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攻到,寒森森的剑气中,夹着丝丝异香。 当下身形又是一晃离位,“血魂剑”和“黑凤凰”两柄剑同告落空。 杨志宗在闪身之际,已反手向后挥出一掌。 “波!”的一声,“血魂剑”和“黑凤凰”正迎其锋,掌中剑几乎脱手飞去,不由寒气顿冒,忙不迭的收招退后五尺。 一看,残肢令主气定神闲的立在两丈之外。 “阎王使者”暴吼一声,又飞身出招。 杨志宗怒从心起,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右掌“乾元真罡”,左掌“两极真元”,两种盖世绝学,同时施出。 “阎王使者”只觉得对方掌风有异,猛得简直无法估计,自己的招式竟然迟滞得施展不开,不由亡魂皆冒,疾收招侧闪…… 放眼武林,能接得下“残肢令主第二杨志宗”,同时施展“乾元真罡”和“两极真元” 两种盖世绝学的人,恐怕很难找出。 “阎王使者”算是识货,见势不佳,立即撤招闪避,但正面虽然避过,仍被测锋扫过,被震得一路踉跄,退了一丈之多! 劲风余劲,使一旁的“血魂剑”和“黑凤凰”几乎立脚不稳。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发话道:“如何?由不得你不说吧?” “阎王使者”惊魂甫定,喘着气道:“丑小子,‘阴魔教’与你势不两立!” 杨志宗嗤之以鼻道:“阴魔教算什么东西,本令还不放在眼下!” 蓦在此刻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一条一影,泻落当场。 接着 两个! 四个! 六个! “刷!刷!”声中,先后纵落近二十条人影。 杨志宗知道眼前这些泻落的人,必是被火箭讯号召来的“阴魔教”高手。 近二十条人影,身形甫定,齐向“阎王使者”施了一礼,道:“少教主有何急事差遣?” “阎王使者”朝杨志宗一指道:“诸位可认识眼前这丑小子?” 众“阴魔教”高手齐朝杨志宗看去,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看这黧黑奇丑的少年,实在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但少教主却发出特急讯号召援,这真是使人想不透的事。 “阎王使者”阴恻恻的一笑道:“他就是‘残肢令主第二’!” “残肢令立第二”六字出口,众高手面上同时掠过一抹惊异之色,各自忖道:“原来教主严命追截的‘残肢令主第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丑小子!” 其中一个曲背老者,深深的打量了杨志宗一眼,转面向“阎王使者”道:“少教主,本堂先会会他!“ “阎王使者”迟疑了一下之后,终于点点头道,“霍堂主,切莫轻敌,点子扎手得很! “ 曲背老者不经意的咧嘴一笑,向杨志宗欺近五尺。 杨志宗连看都不看那曲背老者一眼,侧头向“阎王使者”道;“本令要实践刚才所说的话,大开杀戒了,你有什么意见快点说出来,否财,就来不及了!““阎王使者”恨哼一声道:“丑小子,先别卖狂……” 曲背老者见对方不屑之容,暴吼一声道:“残肢令主,今天也要你尝尝残肢的滋味!” 杨志宗冷冷的注视曲背老者道:“阁下算是老几,口气满大的?” “嘿嘿!阴魔教内三堂堂主‘虬龙翟如柱’,你听说过没有?” 杨志宗一听这曲背老者竟然是黄河“虬龙霍如柱”,这老者领袖黄河水寇垂三十年,恶名卓著,想不到也被网罗到“阴魔教”下。 心想:“今天先拿你开刀,也算是替黄河一带的良民除了个祸患!” 当下故意不屑已极的道:“无名小卒,本令主不曾听说过江湖中有你这么一号人!” “嗯!哼!小子狂妄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本令主要你一招殒命!” “虬龙瞿如柱”生平哪曾听过这种傲慢至极的话,肺都几乎气炸。 其余的“阴魔教”高手,也被这句狂傲无比的话,气得恨哼出声。 “虬龙翟如柱”哇哇怪叫道:“丑小子,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嘿嘿!你开口闭口丑小子,本令主得先告诫你一声!” 声落,杨志宗的身形攸隐又现。 就在这一隐一现之中,传出“啪!“的一声脆响,“虬龙翟如柱”右边脸颊着实的挨了一记耳光,登时呈现一个乌黑掌印,口角溢出血来! 众高手目光睽睽之下,竟然看不出“残肢令主”是如何出手打了“虬龙瞿如柱”这一记耳光,这种身法,简直是骇人听闻。 一个个寒气顿冒,各自在心里忖道:“这丑少年的武功已达深不可测的地步,看来要想达成教主的令谕,恐怕难上加难,除非教主亲临。” “虬龙翟如柱”身为“阴魔教”内三堂堂主之一,被杨志宗当着众人打了一记耳光,这口气如何能吞得下,当下虎吼一声道:“丑小子,本堂主和你拼了!” 话声中,错步旋身,双掌诡异的一圈一抢,狠快无比的交相拍出。 杨志宗冷晒一声道:“本令说话算话,要你一招殒命!” 命字出口,人已闪电般的向对方迎会,双掌一圈一放,两团骇人听闻的劲气,魔掌而出! 激带起周遭气流成涡,隐含风雷之声! “阎王使者”脱口喊了一声:“休得伤人!” 随声挥出两道悠悠寒飚 但,来不及了! 惨叫声中,“虬龙瞿如柱”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一个身躯被震得腾起一丈多高,“砰!”的一声,又跌回地上,气绝身死! 差不多是同样,“阎王使者”的两记阴掌,已告触及杨志宗的身体。 杨志宗闪身封迎,均所不及! 亏得他功力已达通玄之境,护身罡气,应念而生。 “波!”的一声巨响,杨志宗的身形连摇几晃,袭来的阴毒掌风虽然已被护身爱气震散,但因事起仓促,杨志宗仍感到一丝寒颤,心中暗忖道,“好厉害的太阴掌!” 其余的“阴魔教”高手,见“残肢令主”果然一招之下,就使“虬龙翟如拄”殒命,惊呼声中,齐齐骇然变色。 “阎王使者”见自己电疾出手,仍然挽不回“虬龙程如柱”的一条命,骇凛之余,杀念横生,目毗欲裂的道:“残肢令主,本教与你势不两立!” 杨志宗不屑的冷冷一哼道:“势不两立?告诉你,如果你们不说出‘阴魔教’图谋本令的用意何在的话,嘿嘿!“紫云帮“就是例子!” “残肢令主”血洗“紫云帮”的事,早已传遍江湖,所有“阴魔教”的高手,闻言之下,全不自禁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阎王使者”怒声道:“紫云小帮算什么,本教非紫云帮可比,告诉你,你纵使不找本教,本教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今天阁下准备如何交待?” “嘿嘿!交待!今天就给你一个公道,为本教先后丧命的教友复仇!” “凭你们还不配!” 众高手齐齐脸上作色,怒哼出声。 的确,“阴魔教”日起江湖为时不久,但凶焰所至,任你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都得退避三舍,今天这种尴尬场面,可说是前所未有的事。 但事实摆在眼前。这自称“残肢令主第二”的丑少年的功力,使所有在场的“阴魔教” 高手,为之胆寒。 “阎王使者”身为“阴魔教”少教主,论功夫,也数他为最高,如果今天奈何不了对方的话,那只有挟紧尾巴液回总坛。 场中充满了杀机,血劫一触即发。 事不待言,如果双方出手的话,“阴魔教”不知还要赔上几条命! “阎王使者”阴恻恻的一笑,咬牙切齿的道:“本少教主成全你!” 话声中,身形微挫,双掌以毕生功劲拍出…… 丝丝声中,贬骨裂肤的阴风,匝地涌出。 笼罩的范围,达三丈之!“,一旁的众高手,深知这“太阴掌”的厉害,忙不迭的纷纷向两侧避开! 杨志宗双目一怔,“两极真元”立贯双掌,以十成功劲,疾迎而出。 一股红白相间的劲气,径朝那片阴劲撞去 杨志宗也感胸头一室,身躯连晃,但仍几立当场。 劲气激撞的余波’,使三丈之外的‘阴魔教”众高手衣抉疾扬,“猎!猎!”之声,响成一片。 一个个打从背脊骨里出寒气。 “阎王使者”两眼之中,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伸手抹去了口角的血迹,喉中间哼了一声,双掌一抢,欺身又上。 所有在场的“阴魔教”高手,纷纷拔剑亮掌,峰拥而上。 一场大战,终告展开。 只见剑芒乱问,耀眼欲花,掌影蔽天这日,人影乱晃,劲风嘶吼如诗裂岸。 杨志宗双目皆赤,杀机顿炽。 飞快的掣出“残肢令”,左掌右令,插人人群之中。 友掌运足“两极真元”,不停挥扫拍抡,势如猛雨狂风。 右手“残肢怪刃”,招演“残肤断魂”,鬼神皆惊。 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血雨飞喷,腥气刺鼻! 断体残肢,漫空飞舞! 再加上 喊杀声! 金刃交鸣声! 劲风激撞声! 刹那之间 鬼哭神号! 风云失色! 叠出一幕武林罕见的血腥画面! 令人体目惊心,丧胆亡魂! “阴魔教”的高手,在这疯狂的搏斗中,不断的减少。 杨志宗杀机一发即不可朝止! 同时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无法抽手。 眼看只要再持续半盏茶的时间,所有“阴魔教”的高手,除了少数三两人之外,恐怕都难逃残破断体之厄。 人数减少,场中的情势可一目了然。 只见“阎王使者”脸如血统,目中几乎滴出血来,仍在拼命出掌。 刑司殿殿主“血魂剑邝宇”一柄“血魂神剑”红芒已敛,招式也疲软无力,显见已呈强弩之末! “黑凤凰赵丽珍”钗横发乱,娇喘不已。 另四个“阴魔教”高手,也呈不支之势,其中两人业已负伤,半边袍衫,全被鲜血湿透。 “残肢令主第二杨志宗”,也告全身溅满鲜血,但左掌右令,仍是凌厉无比,当者披靡,迫得“阎王使者”等七个仅余的高手,象走马灯似的乱转。 “阎王使者”见事已不可为,久战下去,恐怕没有一人能幸免,当下撮口一啸,七人同时电闪跃出圈外。 杨志宗也停手不攻。 “阎王使者”怨毒无比的道:“残肢令主,咱们这笔帐错过今天再算厂杨志宗冷哼一声道:“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你待如何?” “把事情交待明白,本令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什么事情?” “嘿嘿!你不须装昏,回答本今适才所提的问题!” “问题?” “不错,本令再说一遍,‘阴魔教’教主是谁?图谋本令的目的何在? “阎王使者”略一迟疑之后,道:“无从奉告!” “恐怕由不得你不说!” “无从奉告!” “嘿嘿!那你们七人就别想活着离开!“ 七个高手,同时变色退了一步,目光灼灼瞪着杨志宗。 空气中,仍充满了浓厚的杀气。 杨志家用手朝场中的残肢断体一指道: “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众人眼中又掠过一丝悲愤的光芒,但技不如人,又将奈何? “阎王使者”目毗欲裂的朝指杨志宗道,“丑小子,你别这般赶尽杀绝!“杨志宗不屑的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这是你们‘阴魔教’自己找上门的,告诉你,本令说一不二,如果得不到答复的话,嘿嘿!““怎样?” “这只是开始……!“ “哼!” “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 “好!” 好字声中,只见杨志宗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掠一闪 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狂嗥传处,七人之中的一个,双臂被齐肩削落,血如喷泉,痛得满地乱滚,原状惨不忍睹。 “你是说不说?” “不说/ “如此,当你第七次不说出口时,正好轮到你,现在你回答一个不说,本令残你们之中的一人!” 最后一个人字出口,身形又如前一隐一现,又是一声惨嗥破空而起,又是一个高手被残倒地。 其余五人,不约而同的悲呼一声,各以毕生功力,亡命的向杨志宗劈出一掌。 漫天狂飘,其势足可撼山拔岳,狂卷暴涌而来。 杨志宗豪气干云,虽感来势强猛得骇人听闻,但仍不闪不避,“残肢令”飞快的插入襟内,双掌贯足十成功劲,猛挥而出。 劲气相接,发出一声震天巨响,有如地陷山崩! 人影闪晃中 “阎王使者”等五人,被震得纷纷踉跄倒退。 杨志宗也不由倒退了两个大步。 身形甫定,杨志宗又冷声喝问道:“阎王使者,你到底回不回答本令所提的问题?““阎王使者”巨喘着抗声道,“不说就是不说/“那不令只好依方才之言,再成全你们中的一人!” 眼看“阎王使者”等五人之中,又将有一人遭殃 蓦在此刻一 一声沉喝,随风飘来:“住手!” 声音不大,但却人耳如雷鸣,震得所有在场之人,耳膜欲裂。 都不禁惊奇万状的朝发声处望去! 眼前一花,三条人影,先后泻落当场。 来人两者一少。 一个是半僧不俗的白发怪人,须发虬结,歪鼻斜眼,另一个是手持钓竿的怪老者,那最后落身的,竟然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杨志宗一见来人,心中突然巨震,忖道:“奇怪,怎的南疯北痴、琼妹全都到了!” 但杨志宗恃着自己已经易过容,变成了一个奇五少年,不虞会被北疯半梧和尚等人认出,表面上故作镇定,傲然而立。 “阎王使者”等人,一时之间,也认不出这现身的是什么来路,因为叫“疯半悟和尚” 和“南痴愚骏钓叟”归隐已久,极少露面江湖之故。 尉迟琼姑娘天真的一扯“北疯半悟和尚”的破衣袖道:“疯公公,他就是残肢令主第二?” “嗯!” “他年纪不大,心肠倒满狠嘛!您看地下这些人死得多惨!” “南痴愚骏钓叟”眼皮未抬,像梦呓似的道:“琼儿不要多嘴!““北疯半悟和尚”斜眼一翻,向杨志宗道:“娃儿,你手段太残忍了!” 杨志宗表情冷静,内心却激动不已,闻言之后,好半晌才道;“在下不得不为!” “哈哈!好一个不得不为,我疯和尚走了眼了!我佛慈悲,弟子一念不慎,招惹了无边杀孽,罪过!罪过!” 这几句半疯不癫的话,听得在场诸人齐为之一怔。 杨志宗更是惶然不已,忖道:“莫非他老人家已认出了我的本来面目?” “血魂剑邝字”江湖见闻较为!“博,当下想起两个退隐已久的老辈人物来,越看越觉得所料不差,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莫非真要等死!” 念动之下,忙向“阎王使者”等悄悄数语,众人面色一变,互看了一眼,转身飞遁,连一句江湖的场面话都不及交代。 杨志宗轻喝一声:“哪里走!” 飞身正待拦截 “别动!” 一缕悠悠劲风,把杨志宗将起的身形,一逼,杨志宗只好废然而住。 这出手阻止的正是半悟和尚。 “娃儿,你杀得还不够?” 杨志宗默然不语。 尉迟琼姑娘惊诧的看看这风靡了整个武林的“残肢令主”,又看看疯和尚公公,她奇怪何以疯和尚公公老是称对方娃儿,而对方竟毫无反抗。 “娃儿,不用再瞒了,去掉你的面具!” 杨志宗万分无奈的用手往脸上一抹! 一个俊美至极的面孔遽然出现! 尉迟姑娘脱口惊呼了一声:“你……你……宗哥哥……你是残肢令主?” 杨志宗俊面排红的向尉迟姑娘一点头,急以大礼参见南痴北疯两个老人。 “南痴愚骏钓叟”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精光并射,朝杨志宗一扫,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双眼。 尉迟琼一扯疯和尚的破衣袖道,“疯和尚公公,您怎么知道他的真面目?” 半悟和尚包着眼道:“当今武林,一身兼具‘乾元真罡’‘两极真元’两种旷古绝学的,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人,方才我在场外看他出手,就断定是他!” 杨志宗歉然的道:“请两位老前辈怨晚辈欺瞒之罪,实在是别有苦衷!” 尉迟琼一颗芳心激荡不已,她做梦也估不到心上人竟会是使武林为之变色的“残肢令主”,一对剪水双睁,连眨都不眨的看着杨志宗。 “北疯半悟和尚”一敛癫狂之态,正色道:“娃儿,可记得疯和尚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杨志宗一怔神道:“请老前辈提示,晚辈记不起来了!” “哈哈!娃儿我传你‘流云拂穴’和‘挥袖解穴’两式时,曾经说过,你若仗此为恶江湖,我疯和尚将不会轻易放过你!” “不错,老前辈伸手解救晚辈危厄之时,曾说过这样的话!” “亏你还记得!” “晚辈岂敢稍忘!“ “那你今天准备向我疯和尚如何交代?” “晚辈行事问心无愧,仰可对天,俯可对人!” “哈哈!你认为我疯和尚空有耳目?” “请老前辈举出事例!” “七里坪造下漫天杀孽,紫云帮总坛尸山血海,今日此地又是腥风血雨,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 杨志宗惨然一笑道:“晚辈被逼无奈,才出此策!” “哈哈!以你的武功,恐怕无人能逼你!” “晚辈就曾在‘烈阳老怪’手下险死又生!” “但你娃儿!“造杀孽是事实!” “老前辈之意要如何处置晚辈?” “废去你的武功!” 这句话有如旱地春雷,使杨志宗为之震颤不已,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冷傲之性,当下不卑不亢的沉声道:“晚辈杀人,情非得已,前辈对在下有过救命传技之恩,晚辈决不敢忘,当遵前诺,待赴武林一异传人之约,至于受诸于两位前辈的武技,当永不再用,晚辈身负师门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老前辈要废去晚辈武功之议,怨难接受!““娃儿,你想违我疯和尚之命?” “违命不敢,事实不容晚辈接受!” 尉迟琼姑娘粉面布满惶急之色,向北疯道:“和尚公公,你真的要废去宗哥哥的武功?” “难道还有假的?” “那我可不依。” “哈哈!妞儿,你不依?” “我会和您拼命!” 北疯脑一紧道:“你和我拼命,我仍然言出必行!“尉迟琼杏目一红,语带悲凄的道:“疯公公,您真的要这样做?” “当然,这娃儿的事与你有何关联?” 尉迟琼粉面飞霞,半晌才道:“不管,我就是不依!” 南痴在一穷插口道:“琼儿,你过来!” “不!” 杨志宗对尉迟琼感激的瞥了一眼,满脸坚毅之色的向北疯道:“老前辈,晚辈重申前言,为了血海深仇,晚辈要保留武功索仇!” 尉迟琼接口道:“疯和尚公公,您传了他两式手法,人家已声明不再使用您传的武技,您没有理由要废去人家一身武功!” 这话说得北疯为之一愕。 尉迟姑娘又道:“您可否也听听人家的解释呢?” 其实“北疯半悟和尚”哪里是存心要废去杨志宗的武功,只不过藉此稍稍压压他的杀念而已,当下顺风转舵的道:“好!娃儿!弥且把事情的始末说说看!” 于是 杨志宗把“甘露帮”惨遭血洗除名,及恩师“古道热肠杨震寰“第二次惨死,自己从师经过,奉师父遗命仗“残肢令”按“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索仇,以迄“阴魔教”不断派遣教中高手追截……等等经过,详细说出。 听得南痴北疯三人激情不已。 “北疯半悟和尚”道,“娃儿,你的仇家,还有多少?” “目前还剩下五个!” “哪五个?” “赤发阴魔、烈阳老怪、天下第一丑、白面僵尸怪、玉面阎罗婆!” 杨志宗这一报出仇家名号,以南痴北疯的修为和辈份,竟然也连连皱眉不止。 尉迟琼则不由惊“啊!”出声! “北疯半悟和尚”感叹似的道,“这五个魔头,昔年搅得整个武林乌烟瘴气,其中任何一个,都极难应付,而你却五个都全,哼!这笔帐……” 杨志宗豪气万丈的道:“晚辈不达目的不休!” “有志气!” 尉迟琼“噗嗤!”一笑道:“疯和尚公公,您还要不要追回宗哥哥的武功?” 北疯一例嘴嘻嘻一笑道,“小妮子,看在你的份上,我疯和尚收回成命!““嗯!“ 杨志宗乖巧的趁机一躬到地道:“谢老前辈!“北疯脸色突又一正道:“娃儿,话里如此,但愿你善体上苍好生之德,少杀无辜!” “谨遵教诲!” 这一来,一天云雾尽散,空气顿然轻松起来! 尉迟琼姑娘自上次南海乌石岛邂逅杨志宗之后,一颗芳心,早已投向情郎,嗣后,又经过肌肤相亲奇功迫毒那档予事,此心更是非君莫属。 她看杨志宗是越看越爱,妙目流波,泛漾出海样深情! 而南痴北疯也是心有定见,非促成这一对小儿女的好事不可,方才北疯疾言厉色的一幕,只是演戏而已,所以南痴在旁半句话不吭! 北疯又向杨志宗道:“娃儿,方才你所说的那五个顶尖魔头,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烈阳老怪和白面僵尸怪已和晚辈照过面,目前行踪不明,天下第一丑现在是‘百灵会’护法,赤发阴魔却始终是音息杏然 一顿之后耳叹道:“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据晚辈线索是匿居在南昌附近的笔管峰上!” “你如何得到这样线索?” “晚辈偶然之中追踪两条神秘人影,至笔管峰前。遇得‘飞雷手伍雍’,据他说他已在该处守候了十多年,但无法通过绝望,他断言峰上住的就是‘玉面阎罗婆’!” “飞雷手何以要守候玉面阎罗婆?” “飞雷手自称是昔年天下第一剑手‘玉面剑客范天华’的拜兄,他要从‘玉面阎罗婆’的身上探出范天华的生死之谜,他同时与晚辈相约一年之后会晤!” “哦!” “南痴愚骏钓舆”哦了一声之后道:“玉面剑客范天华那娃儿。十年前老夫曾见过数面,相貌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杨志宗心头一震,脱口道:“像我?” 这句话杨志宗已听许多人说过,而使他对自己迷离的身世发生奇想,是否会和“玉面剑客范天华”有关。 南痴又道:“范天华是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人!” 杨志宗忽地想起一事,急道:“武林一异究竟有几个传人?” “这个倒是不知道!” “晚辈何时代表两位前辈赴一异传人之约?” 北疯接口道:“我正为这事找你,下月月圆之夕,你必须赶到华山主峰之后的望月坪!” “下月月圆之夕?” “不错,娃儿千万误不得事!” “晚辈记下了,当准时遵命到达!” 杨志宗口里答应,心里却激动不已,武林一异是昔年武林中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他的传人身手自非等闲,他既代表武林双奇去履这个约,照事而论,是一件大事。 “南痴愚骏钓叟”又道:“娃儿,你可曾听人说过关于‘玉面剑客范天华’和‘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事?” “这倒不曾,晚辈极愿聆听!“ 北疯哇哇怪嚷道:“好啦!痴老头,话越扯越长,竟然要说起故事来了,我疯和尚可站得有些两腿发麻了哩!我们到那边树下坐着再谈吧!““好!” 两者两少,齐齐动身移到五丈外的一栋白杨树下坐定。 杨志宗一直在怀疑自己的身世与“玉面剑客范天华”可能有关联,所以心里迫切的希望对这失踪了近二十年的“玉面剑客”多所了解。 坐定之后,尉迟琼撤娇似催促道:“公公,快讲!” “南痴愚骏钓叟”略作思索之后,闭上双眼,悠闲的说道:“玉面剑客范天华昔年以武功才貌著称武林,一柄剑神山鬼没,年青一辈之中许为第一剑手!曾使得不少的女孩子疯狂的追逐!天山‘都天异吏钟离慕宏’的女徒,为了他而甘愿缀下武功不练,入江湖追逐户杨志宗心中一动,插口道:“都天异吏的女徒是否就是‘天山龙女涂慧芳’其人?” 南痴将头微点道:“可能是,我隐约记得那妮子姓涂!” 杨志宗顿时悟出“天山龙女”涂姑姑,屡次不借生命之险来照顾自己,原来是因自己的面貌象她心目中的恋人,不由在心里暗道:“涂姑姑,您太痴情了!”’“以后呢?” “玉面剑客眼高于顶,对追逐的女孩子不屑一顾,但他终于被那涂姓的女子痴情所动而爱上了她!” “但怎么又会扯上那玉……” “听我说,后来,玉面剑客在无意中碰上了一个举世无双的绝色美女,那女子美得使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着迷!“ 尉迟琼忍不住插口道:“那女子就是玉面阎罗婆……” “别插嘴,听公公说,于是玉面剑客迷上了这个女子……” 蓦在此刻一 “北疯半悟和尚”突然高声向五丈外的一只花树道“什么人?用不着藏头露尾,出来吧!” 南痴话声顿住! 杨志宗俊目放光,朝前望去! 一阵飒然微风动处,一条人影捷若流星的划落当场。 竟然是一个高大魁伟的头戴齐肩面罩的怪人 那怪人嘎嘎一阵怪笑之后,道:“幸会!武林双奇想是耐不住幽居之苦,要重出江湖了?” 听口气,这怪客的辈份必然不小,他不但能一气道出武林双奇的名号,而且口气也大得紧! 北疯嘻嘻一笑道:“阁下总有一个名宇吧?’” “当然!“ “我疯和尚不耐猜哑谜,你爽快点报个名字吧!” “阴魔教主!“ 此语一出,众人不由齐齐起身站立! 想不到眼前这戴齐肩面罩的怪客,就是江湖中视为极度神秘阴毒的“阴魔教主”。 杨志宗更是激动不已,他必须要揭开“阴魔教”追截自己的用。 “阴魔教主”侧头向杨志宗道:“小子,原来你就是残肢令主?“杨志宗冷哼一声道:“不错!“ “好极,本教不虚此行!“ “小子,你不用说必然是‘甘露帮主’的传人了?” 杨志宗又冷哼一声道:“嘿嘿!一点不差!” 事实很明显,“阴魔教主”是专门冲着杨志宗而来! 南痴北疯、尉迟琼六道眼光紧紧注视着“阴魔教主”,静看事情发展。 “阴魔教主”既然能一口道出杨志宗本人就是易容后的“残肢令主”,那他来此已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北疯半悟和尚”揭开杨志宗的真面目时,他已完全入眼! 这一来,“残肢令主”的真面目,已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所以杨志宗干脆坦然承认,反正想隐瞒也做不到了! “阴魔教主”又是一阵使人刺耳恶心的怪笑道:“小子,你先后杀了本教数十高手,这笔帐该如何算法?” 杨志宗神目湛然,面寒如冰,反问道:“阴魔教与在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断苦苦追逼,而且在下初出江湖的时候,贵教下竟然断言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主本人,个中因由,在下不能缄默等闲视之!” “你将如何?” “揭穿谜底!” “还有你小子曾扬言要杀尽本教中人?” “不错,如果贵教主不把以上的问题,给在下明白的解答,在下说得到做得到,决不是空口说大话!“ “嘎嘎嘎嘎!小子,你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哼!本今言出必践!” “你自信有这能耐?” “可以让事实证明!” “你恐怕没有机会去证明了!” “不见得!” 南痴北疯,不禁面上动容。 尉迟琼姑娘一横身站到杨志宗身测,杏目圆睁,粉面现煞,但口中像是关切又像是鼓励的叫了一声:“宗哥!” 杨志宗冷眼一扫“阴魔教主”之后,转头向“北疯半悟和尚”等道:“请两位老前辈稍为退开,并盼千万不能插手,这是晚辈自己的事!” 又向尉迟琼道:“琼妹你也退下!“ 尉迟琼十分为难的注视了心上人一眼,默然退下。 南痴北疯两个早年成名的武尊互望一眼之后,也相继退离两丈之外。 杨志宗已领略过“阴魔教”少教主“大阴掌“的威力,不言可喻这“阴魔教主”的身手,当更骇人。 “阴魔教主”阴恻恻的道:“你准备好了?” 第十三章 恨仇牵魂梦 杨志宗毫不为意的道:“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你别以为有双奇撑腰便张狂卖乖?” “哈哈!阁下一教之主,说话未免太欠思量,你过虑了,本令主出道以来屡经风浪,几曾借助过别人之力!” 北疯忍不住在一旁插口道:“阴魔教主,谅你也不是无名小卒,怎的这般见不得人,有胆量的报个名号出来,给我老人家听听!” “嘿嘿!疯和尚,你虽名列武林双奇,本教主还不在乎!” “咦!口气倒是不小!” “南痴愚骏钓受”睁开双目,朝四下瞥了一眼,冷冷的道,“你人来得倒不少?” “阴魔教主”道:“收拾这小子本教主不过是举手之劳户杨志宗哈哈一阵狂笑道:“大教主,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广“阴魔教主”身形缓缓向前移两步道:“你不相信?” “我说你不配!” “嘿嘿!如你能接得下本教主三掌,今天就算拉倒,这笔帐以后碰上再算!” “说的轻松,今天你如不把本今的问题交代明白,就别想走!” “阴魔教主”怒哼一声道:“小子,你简直不知死活户杨志宗俊面一寒,杀机立现,沉声道:“谁死谁活,掌下见分晓!” “好!” “阴魔教主”好字出口,单掌一圈一挥 一股寒规,应掌而发! 杨志宗微一提气,杨掌封出。 “波!”的一声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 “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看第二掌!” 语声中,双掌乎胸缓缓推出。 一团绵绵劲气,丝毫不带破空之声,悠然飘出,有如地狱阴风,极地寒流,革风未至,五丈之内,已觉寒气刺骨,使人鼻息皆窒。 杨志宗可不敢托大,双掌贯足“两极真元”,以十成功劲拍出。 一道红自相间的气流,以激荡排空之势,暴卷而出。 但这汹涌如怒海波涛的“两极真元”触及对方的阴风之后,发出一阵轻响,竟然被消卸得无影无踪,阴风余劲,使杨志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不但杨志宗大感意外,连南痴北疯这等高人,也为之大惊失色。 谁也信不到“阴魔教主”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但“阴魔教主”本人,内心也为之一震,他以十成功力发出的“太阴掌”,竟然伤害不了对方,而且他从刚才这一掌里,已测出“残肢令主”的内力强劲得远超出他的想象之外,难怪屡次派出的高手,非死即残,全数锦羽而归,看来要除去这祸根,确实不是件易事。 双方一阵沉默之后 “阴魔教主”身形微微向后一挫,双掌缓缓上提,疾快的猛挥而出。 这一掌他有心要杨志宗当场挂彩,已用足了十二成功到。 这十二成的掌风推出,情势大是不同,只觉如山岳般的阴劲之中,扶以嗤嗤刺耳尖啸,狂涌疾罩而来! 杨志宗惊集全身功劲,奋掌劈出! 红自相间的气流,如暴风推乌云般匝地盖去! 北疯一扯尉迟琼的衣袖,电闪向后退出两丈! 南痴也急飘身后引。 “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处,四周的气流被激撞得发出一连串的“波! 波!”爆响,沙飞石走,泥上草屑蔽空飞扬! 接着是两声闷哼! “阴魔教主”身形退离原地一文有余,凡自摇晃不已。 杨志宗“蹬!蹬!蹬!”退了十个大步,面色如土,胸部急剧的起伏。 这一掌看来双方的劲力相差极微! 尉迟琼芳容大变,“哎哟!”的尖叫了一声,疾朝杨志宗身前飘去,纤纤玉手扶住杨志宗的肩上,连连摇动,焦灼不已时唤道: “宗哥哥!宗哥哥!你没事吗?” 杨志宗无力地点了点头,感激的回答道:“琼妹,没有什么!” 暮然 尉迟琼急朝三丈之外一指道:“咦!她是谁?” 场中各人,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焉有被人欺近而不察觉的道理,只因太过注意杨志宗和“阴魔教主”这一边的交手情形,所以一时大意了! 话虽如此,来人的身手也相当的骇人! 众人被尉迟姑娘的这一喊嚷,齐齐转目惊去。 只见一个遍身赤红夺目的娇小身影,婷婷玉立在三丈之外,面上蒙着一层红色纱网,无法看出容貌,但从窈窕妮娜的身材判断,必然也是一个尤物。 杨志宗乍见红衣女子,心头大震,脱口呼出了一声:“啊!” 因为面前这人影对他太熟悉了,就是他至死不忘的恋人一一“红衣女上官巧”,但他意识到“红衣女上官巧”已在南海惨葬鱼腹之后,不由帐然若失,“啊!”了一声之后,便即住口! 悲惨的往事,又一次啃噬着他的心灵s 此生他再也见不到他曾经山盟海誓的初恋情人了! 那神秘的红衣女子,在杨志宗脱目惊“啊”的瞬间,娇躯微微一颤。 女人心思最细,尤其在恋爱当中,更是敏感,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被尉迟琼看在眼里,疑惑的向傻了一般的杨志宗道:“宗哥,你认识她?” 杨志宗这时由于这神秘女子的出现,而勾起了他对心上人巧妹妹的凄怆回忆,心神俱沉缅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对尉迟球的问话,充耳不同,仍然呆痴的紧紧盯着那神秘的红衣女子。 这一来更加深了尉迟琼的疑虑,粉面之上立时掠过一缕幽怨之色,再次提高了声音向杨志宗道:“宗哥,你……” 杨志宗如梦方醒般的收回眼光来,道:“什么,琼妹,你说什么?” “哼!说你认识她吗?” “谁?” “她!” 杨志宗满仍痛苦之色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真的?” “难道我会骗你!” “但我看你的神色……” “她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葬身南海的上官巧广 “哦!” 那神秘的红衣女子这时娇躯又是一颤,因她面罩绝妙,所以别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毫无疑问的是她之现身决非无困,定有所为而来。 “阴魔教主”与杨志宗对了三掌之后,已知对方虽然他有心要毁去杨志宗,衡量目前情况,绝对办不到,何况还有双奇在侧。 当下轻咳一声,发话道:“本教主刚才说过,只要你能接得下三掌,今天就此拉倒,你屡次惨杀高手的这笔血债,错过今天再算!” 说完,转身就待 杨志宗身形一闪,快逾电掣的欺到“阴魔教主”前面,寒声道:“你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阴魔教主”冷哼一声道:“你要如何?” “说出‘阴魔教’追截本令的目的之后再走不迟!” “如果我不说呢?” 杨志宗咬牙怒哼道:“我先揭下你的头罩,看你是说不说!” 话声中,辜施“移形换影”身法,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向“阴魔教主”。 同时出手抓向对方的面罩。 杨志宗的目的是如果揭开了“阴魔教主”的真面目,也许对于模梗在心中的谜,能寻出些端倪。 但出手之后,竟然扑了一个空。 在“移形换影”这一式奇绝的身法之下,能躲得过的,“阴魔教主”可算得上是第一人! 不禁当场为之一窒! 就在杨志宗错愕的当日,“阴魔敷主”已在十丈之外,再闪而没。 紧接着四周响起一连串“咬咬”的破空之声,想来是暗伏在四周随同“阴魔教主”而来的高手。 “宗哥,由他去吧!别愁会找不到他!” 尉迟琼情深款款的娜近娇躯,安慰着她的心上人! 忽然 那自始至终不曾发一言的神秘红衣女子,吐出一声凄怨欲绝的幽幽长叹! 叹息声中,红影一晃,翩然而逝,留下那叹息的余韵。飘荡在空气之中。 这女子来得突几,走得也突兀! 谁也猜不透她的用意何在,尤其临走时那一声凄怨欲绝的幽然长叹,更使人迷幻莫测,以她离去时的身洁而论,她已具有上乘的顶尖武功。 她是谁? 她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一个谜。 杨志宗更是颓丧不已。 “阴魔教主”走了,真面目,依然无人知晓,杨志宗心中久悬的谜,仍然得不到答案,而且对方的武功,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神秘的红衣女子,如鬼扭般的出现又逝去,使杨志宗的心上又多了一层阴影。 杨志宗幻想道:“难道她真的是巧妹?她没有死,可能吗?对。我不也是一样怒海逃生吗?我为什么一定要断定她已经死了呢?可是巧妹妹的身手可没有这么高呀!” 谜! 谜! 谜! 红衣女郎走了,但她的身影却仍然盘旋在杨志宗的脑际,使他苦恼,使他困惑,挥之不去! 我必须要追查出她的根底!s即使她不是巧妹妹,但也得弄清楚她今天现身的目的。 杨志宗心念百转之后,突地转身向南痴北疯道: “两位老前辈请怨晚辈失礼,晚辈尚有事待办,下月月圆之夕,当遵命按时到达华山望月坪代践一异传人之约!” “北疯半悟和尚”立即接口道:“娃儿,记住,索仇不为过,但少伤无辜!” “晚辈受教!” 尉迟琼眼圈一红道:“宗哥哥,你要走了?” 杨志宗也不由黯然额首道:“琼妹,珍重再见!” “宗哥,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这倒很难说,请怨为兄身负师门血仇,不得不千里奔波!” 尉迟琼欲言又止,低下头! “南痴愚骏钓舆”扫了一眼两小,把目光转向北疯。 “北疯半悟和尚”若有所悟的哈哈一阵朗笑之后,向杨志宗道:“娃儿,你以两极真元为这小妮子迫毒的事,你还记得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陡然一震,苦笑一声道:“记得!” “那很好,别使小妮子失望,否则,我疯和尚不依你!” 杨志宗废然的一点头。 他并非不爱尉迟琼,只是他的第一个爱人“红衣女上富巧”,在与他同赴南海求药的途中,惨死风涛之中,她的死,同时带走了杨志宗全部的感情,他曾誓言,恩仇了了之后,要投南海以殉红颜知己,所以他不能爱尉迟琼。 数月之前,尉迟琼被“招魂蝶秦媚娘”劫持,给她服了一粒“销魂蚀骨丹”,幸得北疯现身,惊走秦媚娘,命杨志宗赶练两极真无,为她迫毒。 迫毒之际,两人肌肤相亲,北疯对此,早有成算。 杨志宗愈想心愈乱,付道:“还是离开为炒,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现在无须去烦心,到时再说吧!” 心念之中,匆匆向两位老人施了一礼,又复向低头弄裙的尉迟琼道:“琼妹,珍重!” 身形一展,恍若夜行编幅,连闪而没。 尉迟琼悠悠抬起头,眼前已失去心上人的影子,不由悲从中来,一头扑到她公公南痴的怀里,呜咽起来! “南痴愚骏钓文”抚着她柔发,慈祥的道:“痴儿,你这是为的什么?” 北疯嘻嘻一笑道:“琼儿,一切有我疯和尚做主,别愁,下月月圆华山之会,娃儿必然赶来,不是可以见面了吗?” 尉迟琼抬首,泪眼婆婆的白了疯和尚一眼。 疯和尚不由拍拿大乐道:“对,乖乖听话,我们也该走了!” 两老一少,先后飞身纵离。 且说杨志宗怀着一半悲枪,一半激动的心情,朝适才神秘的综纱蒙面红衣女逝去的方向,如一缕轻烟般泻去。 他本来的目的要直赴“百灵会”向该会新任护法“天下第一丑”索仇,同时找会长“招魂蝶秦媚娘”算算以往的几笔帐,更想从“招魂蝶”的身上打探出“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真正下落。 “招魂蝶”既是“玉面阎罗婆”的门徒,对她师父的行踪不能说不知道。 焉知半路上这一岔,又突然出现了这么个身形酷似“红衣女上官巧”的女子,杨志宗为了解开这个谜,暂时不赴“百员会”,先追踪那神秘女郎。 一口气疾驰了两个时辰,少说也有百来里路,但那神秘的绔纱蒙面女,却踪迹毫无,眼看又是日暮西山,华灯初上的时分。 像这样盲目的追踪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杨志宗无奈,只好投入一个大镇歇宿。 一宵易过 第二天清晨,杨志宗暂时放弃追寻那维纱蒙面女的计划,回头走向“百灵会”。 九江城南二十里的黄草坝,是“百灵会”总坛所在之地。 江湖中消息传得最快,冷面少年杨志宗就是“残肢令主”的消息,经由“阴魔教”中人的口里传出,两天之内,已传遍了湘赣一带。 这一个惊人的消息,各帮派门会派在江湖中的耳目,立刻飞报回去。 “百灵会”当然也不例外。 杨志宗方在九江现身,“百灵会”徒,就跟上了他,杨志宗何等人物,焉有不察觉之理,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恍如未觉。 黄草坝 背山面水,一片无涯的草原,居中一所巨宅大院。 若非是武林中人,谁也不知道这所孤立在草原之中的巨宅,就是蜚声江湖的“百灵会” 总舵所在之地。 杨志宗甫一进入黄草坝十里之内,“百灵公”属下不断现身拦截。 他禀于“北疯半悟和尚”告械地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滥伤无辜。 于是 杨志宗展开得自红巾蒙面人的奇绝身法“移形换影”,有若幽灵鬼魅般的让过重重拦截的卡哨,直向总舵所在之地欺去。 黄草坝中,警号频传,此起彼落。 渐渐 杨志宗已欺近到总舵所在的那片广厦之前不及百丈,所有“百灵会”属下的高手,汲有一人能阻得了他,如人无人之境一般。 奇怪的是,警号急传的情况下,“招魂蝶秦媚娘”和“天下第一丑”两个堪与杨志宗一较身手的人,竟然不见现身。 震撼了整座武林的“残肢令主”来到“百灵会”,使“百灵会”所有的会众,有如临末日之感! 黄草坝中,似乎已弥漫了血腥的气息。 “残肢令主”血洗“紫云帮”的事,使他们惊悸犹存。 “百灵会”狠可能步上“紫云帮”的后尘。 一片火红的枫林,掩映着一所占地数亩的巨宅大院。 杨志宗面若寒霜,眉眼带煞,放缓身形,向巨宅徐徐团去。 新仇旧很,齐涌心头。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三番两次几乎陷他于死地c该会护法“天下第一丑”,是师门血海仇人之一。 杨志宗心念早定,决不放过这两个魔头。 渐行渐近,枫林之中,隐约露出一座巨大牌楼,牌楼正中,三个斗大的金碧辉煌的字,以杨志宗的目力,五十丈外已清楚的看出是:“百灵会”三个字。 杨志宗冷晒一声,一飘十丈,瞬眼已达牌楼之前不及十丈之地。 摹然 牌楼之中,涌出一群人影,男女老少,不下百人之众,作扇形展开,严阵以待。 杨志宗视若无睹,直欺近到距众人五丈左右,才停下身形。 谁也想不到使武林变色的“残肢令主”,竟然是这么一个年青俊美的少年,但摄于他的威名,牌楼前待敌的“百灵会”高手,一个个面露惊煌之色。 对方一口气连越十余个卡哨,加入无人之境,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丧生,但由这份身手,略知其余c 杨志宗身形甫定,人群之中,立即走出三个老者,其中一个留有几根黄焦焦的鼠须的老者假咳一声,发话道:“阁下就是残肢令主人?” “不错!” “阁下驾临敝会有何贵子?” 杨志宗神自如电炬,遍扫众人一眼,这一眼便“百灵会”上百的高手,同时机价伶打了一个寒颤。 然后语冷如冰的道:“本令要见你们会长和总护法结算几笔旧帐!” 那留有鼠须的老者面色一变之后道:“阁下恐怕难以见到!” “你是什么人?敢说这句话广 “百灵会首席堂主七煞神顾彪!” 杨志宗不屑的冷哼一声,语音中充满杀气的道:“如果各位不愿步上‘紫云帮’后尘,还是知趣一点的好!” 这句狂傲无比充满威胁意味的话,使得在场的近百高手,为之面上失色,人群之中立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嗡嗡之声。 “七煞神顾彪”双眼一瞪,嘿嘿一笑道:“阁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本令堂而皇之的登门,算是看得起你们百灵会!” “在下再说一遍,阁下见不到本会长!” “凭你们想阻止本令?” “职责所在!” “本令不愿伤及无辜,你们还是知趣一点的好!” “不然呢?” “嘿嘿!你们是非逼本分出手不可?” “百灵会也不是好欺的!” 杨志宗剑眉上挑?俊目煞光陡炽,缓缓自怀中掣出“残肢令”。 一扬手“咳”的一声,一把精光耀眼亦刀亦锯的怪刃残肢,颤巍巍的钉在牌楼正中的横额上,“百灵会”三个斗大金字的“灵”字正中。 “百灵会”所有高手,齐齐勃然变色! 这种行为,暗示着一场血腥屠杀的序幕。 杨志宗脱手掷出“残肢令”后,身形一撼,穷若无人的就往里闭。 三个越众而出的老者见状,齐齐怒喝一声:“哪里走!”三道强猛无比的掌风,有如滚滚洪流,淬然袭向杨志宗。 杨志宗微微一晒道:“凭你们也配阻挡本令!” 口中说话,手却不停,双掌齐扬,封向三股劲气。 “波!波!”声中,三个老者,当堂被震得气翻血涌,各退了一个大步。 杨志宗因感于“北疯半悟和尚”一再劝勉他少杀无辜之言,所以刚才出手,只用了五成力道,他掷令的目的,也无非是想使当前的“百灵会”会众知难而退,同时激出原凶,以达到自己此来的目的。 若以杨志宗的功力而论,或明或暗,径超总舵,无人能挡,但杨志宗此刻的意念,是要堂堂皇皇的索仇,这是一种风度。 三个老者,联手接了“残肢令主杨志宗”的一掌,各被震退了一步,以为对方的功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厉害,不由雄心陡起。 略一定神之后,各自叫足功力,又告狠快无比的各劈一堂。 三老者是“百灵会”中堂主的身份,武功并非泛泛,这一全力联手发掌,情势与前大不相同,有若怒海狂涛,涌卷而出,直可碎碑裂石。 杨志宗心里暗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来不给点颜色是不行的了!” 心念之中,劲集右掌,一圈一挥! 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应掌而出。 三个老者,虽然也是武林健者,但哪曾见识过这种绝世神功,只觉全身功劲劈出的掌风,甫一触及对方的红白气流,即告消失无踪,立感不妙。 但时间却不许他们有所思念,一股如山劲道,已告压体而来,连纵身闪避都来不及,惨哼声中,三个身形直往后面的人群中倒下,显然已受伤不轻。 所有牌楼之前近百的高手,狂呼一声,纷纷出手攻上。 掌风雷鸣,创光霍霍,势态相当骇人。 杨志宗这时有两条路好走,一是凭他超绝身法,脱出战圈,直进总舵,另一就是不计死伤,出手反击。 时间不许他犹豫,他必须极快的做一个决定。 出手! 杨志宗这一决定,也就等于宣判了无数“百灵会”会众的死刑! 于是 杨志宗施展出了他的盖世奇功,左掌“乾元真理”,右掌“两极真元”。 两种绝世功力,同时施出,不但是奇玄得武林前所未有,而且威力也大得足使风云为之失色! 刹那之间,惨曝闷哼之声,响成一片! 人影一条接着一条被震飞出去! 血箭四射,与枫叶相映,令人胆裂魂飞! “退开!” 一声如平地焦雷的吼声,突然传来! 人影闪晃中,只见牌楼之内,走出一个长仅三尺左右的奇丑怪人。 生得短腿短手,一个巴斗大的头颅,配上一双无眉的小眼,狮鼻撒嘴,头顶之上,长了一撮稀疏的黄发,像是几根枝草。 丑怪之状,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那些侥幸未死的会众,这时已朝两边退开,地上死伤的不下五十人之多,那些未死的,几自吟呻惨哼不止。 那丑怪人向地上扫了一眼之后,向那些木立的会众一挥手道:“伤者扶回总舵之内救治,死者掩埋,你们通通退下厂 那些会众轰诺一声,纷纷挟死扶伤,刹时走得一干二净c杨志宗乍见来人丑怪之容,就知道来的正是“百灵公”护法,也就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之上所载的。阴、阳、丑、怪婆”中的第三名“天下第一丑翁不丹”。 杨志宗此来的首要目的,便是要找这“天下第一丑”索讨师门血仇,现在仇人在眼前,一股仇恨的火,立自胸中升起,热血也骤然沸腾起来。 但他感到奇诧的就是“招魂蝶秦媚娘”,何以不见现身? “天下第一丑”打发了会中高手之后,未见作势,身形已前飘三丈,在距杨志宗身前不及两丈之地停下,小眼中棱芒乱射,朝杨志宗打量一阵之后,道: “娃儿,你就是残肢令主?” 杨志宗目红似火,杀机罩面,寒气森森的回答道:“不错!” “此来的目的何在?” “索回音年甘露帮的那笔血债!” “如此说你是完全冲着本护法而来?” “嗯!” “嘿嘿!小子,想你是吃了夫雷豹胆,要到太岁头上动上?” “凡属甘露帮昔日伙人,没有人能逃残肢断魂的报应!” “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翁不丹,血债血偿;用不着拖延时间了,你的丑命注定,只舌到今天为止!” “天下第一五翁不丹”,生平最忌人说他五,倔偏他又长得奇三无比,杨志宗这一句丑命,真似一把尖刀,戳在他的心上,当下个眼一瞪,顶上的几根稀疏黄发,根根直竖,喉中一阵咕咕怪啊,厉声道: “娃儿,你究有多高的艺业,敢这样狂妄,即使你不找老夫,老夫一样要找你。今天你自闯而来,等于是飞蛾扑火,免得老夫费力寻你!” “丑鬼,你命在须宪,还狂吠个什么劲!” “天下第一丑”狞笑一声,矮小的身躯,猛然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杨志家口里虽如此说,心里却是小心注意,不敢丝毫托大,当下右掌运足“乾元真罡”,以八成功劲,硬封过去。 一声隆然巨响过处,双方的身形各自晃了一晃。 这一对掌的结果,竟然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轻。 本来杨志宗两度奇缘遇会,本身已具有百年以上功力,论内力,他比“天下第一丑翁不丹”超过甚多,但谈到运用方面,可就逊色了,因为他在掌招的运用上,一直没有学到什么奇招绝式,如此各有长短,一较之下,双方扯平。 “天下第一丑”心中也暗惊对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雄厚的内力,以自己一甲于左右的修为,竟然伤不了对方一毫一发,而且还秋色平分。 当下怒哼一声,以十成功劲,再拍出一掌。 杨志宗也把“乾元真罡”提到十成,直迎面出。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处,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 劲风余劲,傲气成涡,近身三丈的枫树,被卷得落,叶萧萧。 “好娃儿,再接一掌厉害的试试广 “天下第一丑”暴喝了一声之后,骤聚毕生内力于双攀,一团一格,连拍三掌。 这毕生所聚的三掌,劲势之强,足可撼山拔岳。 杨志宗心头一紧,立即把“两极其元”提到十二成,双掌扬处,一股红白相间的劲气,发丝丝破空之声,侯地涌出。 “两极真元”遇刚则柔,通柔则刚。 双方功气相接,发出一阵沉室的“波!波!”之声,杨志宗的“两极真元”几全被震散,人也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跄退了三个大步,方才立稳身形,血气一阵翻涌。 “天下第一五翁不丹”所发毕生内力所聚的连环三拿,掌风被消卸得无影无踪之外,被对方的一丝余劲,直袭向前胸,登时如被巨锤敲击,闷哼一声,身形连退三个大步,表面上双方仍是不相上下,但他的逆血却几乎夺喉而出。 ‘天下第一丑”经验何等老到,三个照面下来,已知对方不是易与,弄得不巧,说不定真的栽倒在对方手下,他知道硬拼不是办法。 略一定神之后,大头一偏,如幼童似的小身躯一晃,已欺到杨志宗身前八尺之地。 双掌一轮,奇诡绝伦的向杨志宗攻去。 招式之奇诡厉辣,骇人听闻。 杨志宗疾展学自“甘露帮主”的格式应敌,但竟然有封挡不佳之势,急切里喜施“移形换影”身法,脱出圈外。 “天下第一丑”一看得手,岂肯放过,如影随形般的电闪追踪进击,招式越演越奇,再配合上他自创的“游魂身法”,着着进逼,占尽先机。 杨志宗苦于无法座付对方的奇奥招式,只好一味的闪让。 “天下第一丑”得意扬扬的道: “娃儿,鼎鼎大名的残肢令主,也不过如此,难道你只会这躲躲闪闪的法儿,报什么仇,索什么债?” 杨志宗人本孤傲,本来已感到满不是滋昧,再经对方这一奚落,俊目之中几乎喷出火来,一咬牙,定下身形,运起两极真元,双掌额定“天下第一丑”的方位,不停的猛扫而出,红自劲气,潜力如山,一波接一波的卷涌而出。 这一着果然生效,任你“天下第一丑”招式如何绵密奇奥,身法如何诡橘,就是无法接近对方的身躯。 杨志宗天线辐接,生死玄关之窍早通,内力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 刹那之间 只见红自气流,弥漫空间,周遭五丈以内,枝叶纷飞,草木尽偎,“波!波!”之声,不绝如缕,激气成涡,使人鼻息皆窒,有如置身怒海波涛之中。 这种武林罕见的搏斗,的确骇人至极。 “百灵会”会众,虽然被”天下第一丑”遣退,但总舵重地,强敌登临,岂敢疏于戒备,仍有不少悄悄隐伏在四周,这时被这幕亘古未闻的搏斗,震惊得一个个目夺神摇,魂儿早都离了窍。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天下第一五”格式已告缓慢下来,而杨志宗也渐渐感到真力有些不济,但挥出的劲气,仍然凌厉沉猛,毫不逊色于刚出手之时。 须知人是血肉之躯,内力再深厚,也有用锅之时。 尤其双方功力不相上下,全力做生死之搏,所耗的内力,简直无从估计,打通了玄关之窍的武人,虽说内力如泉,这只是说对付比自己功力差的人,可以支持久战,不虞匾乏,但并不是说永远不会枯竭,像杨志宗目前,掌掌均毫不保留的以十足功劲挥出,时间久了,铁打的金刚也受不了! 又是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 双方都呈不支之势! 杨志宗掌劲渐失凌厉,额角已现汗迹,微感气喘力促。 “天下第一丑”也放弃了奇奥的快攻把式,改以劈空掌力,和杨志宗硬拼。 双方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打算! 一个是索讨师门血债,一个是为了本身生存丽必须要毁去祸根,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在世上,就是说这是一场生死之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杨志宗愈打愈感焦急,如果这个时候,“招魂蝶秦媚娘”或者是功力相等的高手,现身加人战斗的话,后果本堪设想,恐怕伙不能报,还得饮恨九泉。 “天下第一丑”第一次遭逢了劲敌,而且又是生死对头,他已看出对方的功力,竟然比自己还要深厚,久战下去,决讨不了好! 掌风激撞的声音,由密而疏,双方久久之后,才互对一掌,但每一掌都有立置对方于死地的威力,只要有一方不支,立刻就得牌血当场。 “丑鬼,血债血偿,你的时候到了!” “小子,你还想活着走出黄草坝,那简直是自日做梦!” 杨志宗深感不安的是“招魂蝶秦媚娘”一会之长,被人欺到总航之中,焉有不现身之理,而且她对杨志宗也是恨之入骨!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责辣的安排? 也许这淫每双绝的女人不在总舵之中? 杨志宗目光不时的向枫林之内扫掠,果然被他发现了暗中隐忧了不少的人。 “速战速决!” 一个意念,立刻涌上杨志宗的心头,目前之局,如果不谋速战速决的话,自己身入虎穴,单只一个“天下第一丑”已难应付,对方再有高手介入的话,后果堪虞。 同时另一个意念告诉他,今天如果不把“天下第一丑”在残肢令下伏尸的话,决不退出百灵会! 心念即决,行动随之展开,就在双方互对一掌,身形微退的刹那,把本身全部残存真元内力,逼到双掌之上,口里沥喝一声:“丑鬼接这一掌!” “天下第一丑”也同样存了一拼之心,小小身躯后挫半步,双掌上提乎胸,以毕生修为内力,摹然推出! 一阵郁雷般的闷声响处 四外合抱的枫树,校断叶残,树干急速的摇摆,凡欲连根拔起。 牌楼积坐纷扬,“哗啦啦!”碎砖破瓦,撒了一地! 杨志宗俊面立呈苍白,咬紧牙关不使闷哼出声,蹬橙橙!退了五个大步,身形摇摇欲倒,强将一口逆血吞了回去,目眺欲裂的看着对方。 “天下第一丑翁不丹”在闷哼声中,身躯后仰倒地,但又一弹而起,口角栖泪溢出鲜血来,面目凄厉可怖,再加上他本来奇丑,更是不成人形。 “丑鬼,你的末日到了!” “天下第一丑”气喘如牛,小眼几乎瞪出血来,就是答不上话来。 杨志宗深知目前的处境,自己也受了内伤,真元亏损甚巨,忙不选的就地疾作调息,幸而他奇缘迭通,禀赋天生,真气未竭,这一调运,真力又徐徐产生。 摹然 唆!唆!破空之声传处,人影乱闪,那些隐伏在侧的“百灵会”高手,纷纷现身出米,在四周合围而上,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 杨志宗俊目一扫来人,杀机陡然炽盛。 一咬牙,身形暴弹而起,凌空一掠又回原地,已把适才科手插在牌楼横额上的那柄精芒夺目的“残肢令”取回手中。 这一个动作,使得所有在场的“百灵会”高手,心弦为之一震。 杨志宗手持“残肢令”,几立当场,严如天神! 他不放过任何一点点的短暂时刻,时间愈多,对他愈有利,他又开始急速的调运着逐渐恢复的真气,他知道已面临真正搏命的阶段了。 四周合围的高手,已看出“残肢令主”在与“天下第一旦’全力一搏之下,已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正是除去这煞屋的太好机会。 “天下第一丑”被杨志宗这搏命的一击,已受了严重的内伤,但一股强劲之气在支持着他不倒下。 双方互相对峙,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一场风暴刚过,另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又在酝酿之中。 空气在寂静之中,隐伏着无穷的杀机。 片刻之后 杨志宗视四周合围的高手如无睹,手中“残肢令”微微一扬,冷凄凄的向:天下第一丑”道:“丑鬼,认命了吧!” “天下第一旦”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凄厉至极的哼了一声道:“小子,你以为今天你能全身退出黄草坝?嘿嘿!你别痴心妄想了户杨志宗前欺两步,咬牙切齿的道:“丑鬼,残肢令出现,无人能逃残肢断魂命运,现在本令要你尝尝这种滋味!” 声落,身形如鬼魁般的电闪暴进,一招“残肢断魂”倏告出手。 “天下第一丑”虽在重伤之后,但他的身手仍不可轻视,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身形疾扑,右移二尺,左掌闪电般拍出,以次还攻。 “残肢断魂”一招三式,是“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穷二十年的岁月,精研独创,专为配合残肢怪刃而设;奇诡狠辣,无人能躲。 双方都是以快得不能再挟的身法出手! “天下第一丑”旋身出掌,不谓不神速厉辣,满以为可闪过对方这奇诡绝伦的三式,岂知事实大谬不然,只觉攻出的左掌,一阵巨痛攻心,鲜血飞喷中,左臂齐肩面折,惨噪一声,暴退五尺。 杨志宗一招“残肢断魂”仅削下对方一条左臂,心中也感一凛,这招“残肢断魂”不出则已,一经出手,对方绝难逃过?现在“天下第一丑”以受伤之身,仍能躲过其中二式,则他的功力修为,已到了骇人至极的境地! 就在“天下第一丑”负创暴退的刹那,三支长剑,幻起满空银芒,如腊月天的瑞雪,经纷错落,洒向杨志宗。 杨志宗身形一闪一晃,“移彩换影”如幽灵般的脱出剑圈之外,杀机势难题止,略不迟延,“残肢断魂”绝招,又告连环施出。 血雨飞酒中,尖锐惨嗥声中,三个突袭的剑手,全被削去双臂,前胸开了一个血窟窿,当场模尸血泊之中。 看得在场高手,胆裂魂飞,齐齐惊叫出声。 这种罕绝的身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c 众人平日只是耳闻“残肢令”杀人之残酷,开武林木有之风,今日亲眼所睹,倍觉体目惊心,神震魂夺。 杨志宗面罩浓厚杀气,声音微带暗哑的道:“本令来此的目的,不愿伤及无辜,识相的话,趁早退开,否则的活,令下无情,那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本令!” “残肢令主,你未免欺人太甚,你以为‘百灵会’无人了!” 喝骂声中,五条人影,相继纵出,一字式排定在杨志宗身前丈外之地。 杨志宗俊目掠处,这五条人影,是三个老者,一个中年壮汉,和一个徐娘半者的妇人,一个个怒目圆睁,面罩寒霜,一瞬不瞬的瞪视着自己。 “五位意欲何为?” 其中那半老妇人怒声回答道:“百灵会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脓包!” “你们大概不会看不见地下的三个榜样吧!” “如你所说,血债血偿!” “就凭你们五个?” 五个“百灵会”的高手,被杨志宗目中无人的话,气得七窍冒烟,暴吼一声,各劈出一道强猛无比的掌风! 五股激流汇集,势如裂岸惊涛,轰然有声。 杨志宗自与“天下第一丑”以全部真元内力作搏浪一击之后,亏损甚巨,此刻内力回复尚不及平日的一半,但他强傲成性,明知不可为而为,暗地一咬牙关,左掌暴然推出,迎向五股劲气集汇而成的巨流! “隆!”然一声暴响,杨志宗不自禁的闷哼了一声,身形连晃,踉跄后退三步,口角挂下一缕鲜血! “百灵公’五个高手,也在同一时间,被震得气翻血涌,眼冒金星,连退五步。 杨志宗一退之后,强忍伤痛,捷逾电闪的向五人射去,右手“残肢令”已在刹那之间,连续施出五招十五式,快得简直如同一式。 他深知如果不下杀手,镇住其余高手,危机立至! 惨降之声,破空而起,血雨暴洒之中,残肢四射! 地上多了五具尸体肢体不全的残躯。 看得其余的高手,一个个面呈死灰,噤若寒蝉,薪籁的直抖! “天下第一丑”身负严重内伤,差一点五腑离位,又加上一臂被钱,一时半刻之间,决难恢复,此刻已是斗志全失,心中已萌退走之念。 杨志宗一口气毁了五个高手之后,业已镇住了其余的会众,略不迟疑,鼓起余勇,摹地向“天下第一五”闪身欺去,在五尺之处,停下身形。 “天下第一丑”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退身,意念末决,想不到“残肢令主”已告欺近身来,心中突然一震,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杨志宗眼射复仇之火,紧跟着逼进两步。 “天下第一丑”见退已无望,顿生拼命之心,暗暗强聚残存内力于右掌,半声不吭,快逾电掣的碎然向杨志宗拍出,胆尺之隔,掌出即至。 杨志宗不想对方有此一着,闪避封挡均所不及,急切里身躯微侧,避过正面,护身爱气应念面生,也唯因受气护体,方才得免心脉震断之厄。 “砰!”的一声,杨志宗硬承受了对方一掌,只觉身躯一震,口角鲜血又告溢出。 “天下第一丑”这一掌虽是拼命之着,但以他重伤之身,真元损而未复,这一掌只及平时的三成功力,否则杨志宗决难承受,他本人也同时被杨志宗护身爱气产生的反震之力,震得连退数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 四周的高手,见杨志宗伤势也已不轻,又蠢蠢欲动。 杨志宗虽说负创不轻,但心里可十分清楚,危机并未稍减,但复仇的信念,使他面对敌人而毫无怯意,手中“残肢令”斜举平胸,缓缓向“天下第一丑”欺去。 “天下第一丑”怪脸扭曲,眼中露出骇极的光芒,艰难的步步后退! 场中的空气,紧迫得使人窒息! “百灵会”的众高手,尚在犹豫着是否出手? 墓在此刻 只见寒芒门处,血光进现,接着是一声野兽临死时般的厉嗥! “天下第一丑”诛儒般的身躯,已倒卧在血泊之中,另一只手臂,被削落掉在一丈之外,胸前一个透明窟窿,尚在淌着鲜血,厥状惨不忍睹。 四周近二十的高手,如梦初醒,作势就要扑出。 杨志宗身形候转,面对众高手,脸上的杀机仍极浓厚,屋目之中,放射出一种使人不寒而栗的煞光,逼视着众高手。 众高手被杨志宗所显现的煞光镇住,一个个又露踌躇之态。 杨志宗收回目光,自怀中取出“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翻开首页,弯腰用手指在“天下第一丑”的尸身上蘸了一点血,往第三号“天下第一丑翁不丹”的名号上一涂,算是销了这一号仇家!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慎重的把小册子置回怀中,举头向天,哺哺祝祷道:“师父在天之灵有知,弟子今天又为师门索回了一笔血债,另外还有四笔债,弟子当竭尽绵薄,虽刀山剑林在前,拼着肝脑涂地,也当-一索回,师门先进帮友,实所共鉴!” 祝祷毕,怀好“残肢令”,向那些呆立的“百灵会”高手扫了一眼,转过身去,迈开脚步,就向牌楼之内欺去。 “百灵会”众高手,脸色一变,纷纷纵身上前,横排在林荫道中。 杨志宗既然闯向总舵之中,他们不得不出面拦阻。 众高手之中,一个秃顶老者,排众而出,满脸怒容的道:“阁下意欲何为?” “找你们的会长结一笔帐户 “会长已不在总舵之中!” “嘿嘿!就凭你这一句话,本令就会罢手不成?” “那阁下的意思要怎么办?” “不见到你们会长本令决不甘休!” “今天恐怕办不到!” “嘿嘿!办不到,残肢令主言出必践,没有办不到的事!” 众高手面上齐现怒容,看样子杨志宗如果硬闯的话,他们不惜一战。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看出,“残肢令主”经过这一连串的剧烈拼搏,内力损耗将尽,而且身负内伤,所以减少了大半畏惧的顾虑,否则,他们岂敢轻虎须。 空气又呈紧张,眼看另一幕惨剧又将上演。 突然 一阵低沉的声音,候告传来! “孩子,你太逞强了!” 随着话声,枫林顶上飘落一条人影,落地无声。 杨志宗听声音已知来者是谁,摹然回转身来,两丈之外,站着一个红巾蒙面人。 “百灵会”中众高手,乍见来人竟是名闻武林的“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不由惊咦出声,不知道神秘的怪人何以会现身此地。 杨志宗躬身一札道:“前辈有何指教?” “孩子,你想做什么?” “找百灵会长招魂蝶秦媚娘那贱人算帐!” “你目前已经受伤不轻,功力未复,你自信能敌得过她?” 杨志宗略一踌躇之后,剑眉上扬,很恨的道:“我今天决不放过她介“可是孩子,你用不着找她了,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这话听得杨志宗大感奇怪,猜不透红巾蒙面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迷悯的道:“为什么?” “她已不在人世!” “百灵会”众高手,齐齐脸上变色,这消息他们讳莫如深,除了会中有地位的人外,无人得知,当然决不可能传出江湖,不知红巾蒙面人何由得悉,“孩子,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详情!” “好!” 两条人影,先后弹起,越上林消,瞬息无踪。 “百灵会”众高手迷恫的望着两人逝去的方向,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且说杨志宗随着红巾蒙面人,双双离开草坝,一路疾驰,有如星飞九射,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一处僻静的江岸,停身落座,杨志宗迫不及待的问道:“前辈方才说招魂蝶已不在人世?” “不错!” “是如何死的?” “昨日晚间,招魂蝶黑夜飞头,今天早晨,却发现她的头竟然供在后山前任‘百灵会’会长‘上官公道’,也就是她的丈夫的坟前!” “什么人下的手?” “这个不得而知,但据推测可能与她丈夫之死有关,招魂蝶嫁给‘上官公理’为继室,时间并不太久,这女人阴毒绝伦,极可能是想谋‘百灵会长’的宝座而下杀手!” 杨志宗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招魂蝶秦媚娘”身手不弱,单只“翠袖招魂”那一手阴功,恐怕极少人能敌,而且“天下第一丑”也在会坛之内,那这下手的人,身手之高,也确实骇人。 “追风剑上官公理”也是“甘露帮”仇人之一,但杨志宗尚未出道,他人就已经死去,人死不记仇,在“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已经销了号! 他记起“红衣女上官巧”曾向他说过,她的父亲死因离奇,照此看来,这下手的人,可能是追风剑昔年的手下,查悉追风剑死于现任会长“招魂蝶”之手,而替他报仇。 他由此想起那身形像权“红衣女上官巧”的缘纱蒙面女子来! 她会是巧妹妹吗?那她为什么见了自己而视如路人?不会的! 也许她有难言之隐,目前不愿现出真面目,但对别人犹可,对自己可不应该! 如果假定那女子就是巧妹妹,南海失事之后,和我一样,死里逃生,练成绝艺,重履中原,偶然获知她的父亲是死于她继母“招魂蝶”之手,于是 杨志宗想到此处,不由忘其所以的自言自语道:“会是她吗?” “孩子,你说什么?” 杨志宗这才知道自己失态,忙庞道:“‘晚辈忽然想起一个人,据我推测,杀死招魂蝶的事,狠可能是她所为!” “谁?” “追风剑上官公瑾的女儿上官巧!” “嗯!这事大有可能,你怎的做这样推断,那女孩子……哦!荆山孽龙潭畔,曾经和天山龙女一道,舍命救你的那个红衣的女孩子,是她吗?” “不错,就是她!” “孩子,你好像对她很熟悉是吗?” 言外之意,当然是在问杨志宗是否爱上了“红衣女上官巧”。 杨志宗面上倏地飘过一缕悲凄之色,于是他说出自己曾因中了“招魂蝶秦媚娘”的“春风一度丸”之毒,上宫巧与他结伴同赴南海求取解药,中途遇风暴,惨做波臣,以及最近江湖中曾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绿纱蒙面的红衣女子,身形酷像葬身南海的上官巧……等等经过,向红巾蒙面人详细说出。 杨志宗说完之后,红巾蒙面人不禁把头连点道:“孩子,你推断的极有道理,那维纱蒙面女既已现踪江湖,不愁会遇不上,困难是如何使她现出真面目,据你所说,她的身手可能已臻上乘!” 杨志宗一付度之后,又道,“不对,如果她真的是上官巧,她没有对我隐瞒面目的理由,如果她不是的话,现在的推断,岂不完全落空?” “孩子,这些事待将来再说吧!我来问你,你报仇的事怎样了?” “还有四个顶尖仇人!” “哪四个?” “赤发阴魔,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烈阳老怪,玉面阎罗婆潘七姑!” 当杨志宗说到最后一个“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时候,红巾蒙面人的身躯猛然震动了一下,但杨志宗却未曾注意及此,仍接下去道:“其中白面僵尸怪已和我朝过面,烈阳老怪和我交过手,赤发阴魔和王面阎婆潘七姑还无丝毫踪迹可寻,不过其中工面阎罗婆播七姑,据我所得到的线索是匿居在叫作‘笔管峰’的一座崇峰之上,此事尚未证实真假!” “什么?孩子,玉面阎罗婆匿居在笔管峰上?” “是的,不管如何,晚辈发誓要使这四个魔头,-一伏尸残胶令之下!” 红巾蒙面人这时心痛如续,因地红巾蒙面,杨志宗此刻着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他又在心里暗自念着:“块,孽障,告诉他吧!不!决不!唉!可怜的孩子!” 杨志宗见红巾蒙面人,久久不曾做声,不由又掉过话题道:“黑凤凰赵姑娘身怀的一件武林异宝‘乌木宝录真诀’,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夺而去,对于这魔头的行踪,前辈发现些端倪?” “还不曾!” “乌木宝录是晚辈师门遗物,晚辈必欲寻回!” “孩子,这个我早已知道,我已派出十二个门人,严密查访这魔头的下落,如果能够得回,我当原物给你厂 “谢前辈关爱之德,晚辈自与‘明魔教主’等交手之后,深感功力还欠缺得很,单以诛除‘天下第一丑’来说,晚辈拼命周旋之下,几乎失手,所以也急欲练就‘乌木宝录’所载武功,方得快意思仇,同时这也是先师临终遗训之一!” “乌木宝录真快,很深玄奥,孩子,你虽聪慧过人,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参悟!” 杨志宗对于红巾蒙面人,已产生了浓厚的情感,他觉得如果心里知道的事,要向对方隐瞒的话,那是一种罪过,于是他不加思索的道:“晚辈可以解得!” “你可以解得?” “是的,晚辈身边保存有另一片‘乌木宝录真解’,所以能够悟解!” “哦!这就赔怪了,如果双木合壁,上面所载的武功被你参悟的话,等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的身手,放眼武林恐怕真的找不到敌手了!” “晚辈习武的目的,主要的是完成先师遗志,为‘甘露帮’所有死难的帮友,素还血债,次要的一个目的是藉此遍历江湖,探查自己的身世!” 红巾蒙面人心中又是一震,凄惨的往事,使他泣血椎,他感到他自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当年一步之差,使得自己终生痛苦不说,还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多少年来,他盼望着奇迹出现,他奔走江湖,迫寻这个奇迹,现在天从人愿,奇迹出现了,但他却不敢面对锥心实,独自忍受着无穷尽的痛苦。 他不知是自己的错,还是造物者残酷的安排? 他悲凄的一遍又一遍望着眼前这俊美冷漠的少年,内心如被毒蛇啃噬。 许多次,他想坦白的揭露杨志宗身世之谜,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他为怕深深的刺伤了他,说不定会毁了他一生的幸福。 更说不定,这孩子在获悉真情之后,永远的根他! 但目前,如果把事实隐瞒下去的话,说不定会造成惨绝人伦的悲剧。 心念千回百转,他仍然提不起勇气说出来! 杨志宗沉默了一刻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向红巾蒙面人道:“前辈见闻广博,我想请问一件事情?” “什么事,孩子,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 “我想间一个失踪江湖近二十年的上一代高手!” “谁?” “玉面剑客范天华!” 红巾蒙面人几乎被震得昏厥过去,半晌之后,勉强压制住鼎沸般激荡的情绪道:“你问这干什么?” “前辈知道这位武林先进吗?” “你且先说出你打听的原因何在!” “晚辈曾经应许一个我最敬爱的人,为她做这件事!” “应许了谁?” “天山龙女涂慧芳!” “天山龙女?” “是的!” 红巾蒙面人语音之中,已微带颤抖,把声音放得更低沉些,藉以掩饰他的激动。 “她寻找玉面剑客范天华干吗?” “她对玉面剑客范无华一往情深,十多年来,一直在追寻他,据她说,晚辈的形貌长得和当年的玉面剑客范天华一模一样……’” 红巾蒙面人不由轻嘱了一声,声音略见凄楚。 杨志宗接着又往下说道:“就是因为晚辈的面貌酷似她昔年的情人,所以对晚辈特别好感,三番两次不计生死的挽救晚辈于危难之中,所以晚辈自动应许替她办这件事!” “哦!原来如此!” “玉面剑客范天华这人是否还在人世?” “据我推测,他已不在人间,即使在,他此生已不会再与人见面!” “为什么?” “他……他……他当年曾经做了一件铝事,他本是无心之失,但到后来发觉大错已成,无面目再立足江湖,这也许是他失踪的原因。” “怎么样的错事?” 红巾蒙面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悠然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 “玉面剑客范无华,是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的门下?” “不错!” “武林一异共有几个传人?” “一个!” “真的只有一个?” “是的,只有一个!” “那就不对了!” “咦!孩子,什么事情不对?” “晚辈曾答应武林双奇‘南痴愚骏钓望’和‘北疯半悟和尚’两位老前辈代他们赴武林一异传人之约,武林一异既已发出邀柬,由他的传人在华山候教,以他过去的名声地位,当然不会做虚妄之言,但他的传人只有一个,而且生死不明,这其中不是存在着极大的矛盾吗?” 红巾蒙面人做梦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会这样奇突,他说的是实话,武林一异只有一个传人,想不到武林双奇竟然挑了杨志宗代他俩赴约,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心念几传之后,只好淡然说道:“以我所知,武林一异确实只有一个传人,但也许他在唯一的传人失踪之后,又另收了门人也说不定!” “是的,晚辈猜想也是如此,昔年双奇一异会于巫山神女峰,印证武学,三日三夜,双奇以半招之差,败在一异手下,互约二十年后,再聚神女峰,不料武林一异竟然因练功而走火火魔,眼看不能赴约,传柬双奇,由他的传人代践此约,武林双奇论辈份声名当然不愿和一异的传人,动手过招……” “于是双奇便挑选了你代他俩践约?” “是的!” “你已经答应了?” “他们各传我一手绝艺,并且又都曾经对我有过救命赠药之德,义不容辞!” 红巾蒙面人默然了,他心里在盘算着一个重大的问题。 杨志宗见红巾蒙面人久久无语,不由讶然道:“前辈,莫非这事有什么不要?” “不要是没有的话,以你目前的功力,大可与一异传人拼,但武林一异曾被许为武林第一人,他既然命他的传人代践双奇之约,则他的传人当然对武功一道,定有不凡的造诣,为了‘武林第一’这块招牌,这一番的约会恐怕有一场非常的拼搏!” “晚辈仅以本身所学全力周旋,至于胜败两个字倒是无所谓广“孩子!武林中有几个能抛得开一个‘名’字,你的气度虽然可佩,但到了那时候,恐怕由不得你了!” “前辈顾虑得对,但晚辈却有这个自信言行如一!” “好!孩子,也许一搏之下,你能取代‘武林第一’的称号!” “晚辈志不在此!” “你何时前去赴约?” “南痴北疯两位老前辈要晚辈子下月月圆之夕,赶到华山主峰之后的望月坪!” “晤!” 红巾蒙面人意味深长的晤了一声,杨志宗对于他是诚敬有加,所以许多次红巾蒙面人的言行有失常之处,杨志宗从不去深思,否则的话,多少可察出些端倪。 直到目前为止,杨志宗对于红巾蒙面人的来历姓名,完全不知道,他尊称他一声前辈,对方不告诉他,他决不会主动的追问! 每逢他危难的关头,红巾蒙面人都会不期然的现身。 是巧合吗?还是红巾蒙面人根本就没有离开他的左右? 杨志宗当然已有所觉,但他不好启齿动问,因为人家是一番好意。 “孩子,你的行止是否有所安排?” “晚辈目前急务是探访‘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的行踪,这魔头不但是仇家之一,而且落在他手的本门遗物‘乌木定录真快’,亟待收回,晚辈如不能练就更高的绝艺,对于今后的几个。仇家,谈到索仇,恐怕荆棘重重,自与‘阴魔教主’‘天下第一丑’等顶尖魔头拼搏之后,晚辈深深体味到自己的功力还不够应用!此去华山,路程遥远,半月之后,就打算动身赶往!” “孩子,容再相见,愿你好自为之!” 红巾蒙面人边说边立起身形,一闪而逝,最后一个之率,已经从数十丈之外传来! 杨志宗也站起身形,帐然良久之后,也缓缓离开江边,走上官道。 “残肢令主志宗”斗杀一天下第一丑翁不丹!”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在总舵之内,暗夜飞头! 这两个震惊江湖的消息,不胆而走,很快的传遍整个武林! 尤其“残肢令主”的事迹,更为胎炙人口,成为茶楼酒馆一般江湖道热烈品题的新闻,他被形容得神乎其神,威名有如日正当中。 但真正睹过杨志宗庐山真面目的,并没有多少! 这一天正午时分 杨志宗刚从一个小镇上打尖出来,他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酒,俊面白里透红,更显容光焕发,碉低不群,如临风玉树,缓缓驰行在由鄂人陕的官道上。 这时碧天如洗,万里无云,丽日当空,一阵阵的微风拂面而来,使人有说不出的舒爽,胸怀为之一畅! 杨志宗借着酒兴,一个劲的向前走,不知不觉,已届申酉之交。 数声马蹄,把杨志宗从阑珊的意兴中唤醒,俊目掠处,不由哑然失笑,原来他已走入了山区,人眼尽是重山叠岭,烟岚四起,余晖斜照,它道从山映之中,延伸出去。 别说村镇人家,连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心付:“要想投宿,恐怕要疾赶一程了!” 心意动处,正想加快脚程! 突然 前道之上,奔来近十条人彤,僧道俗全有,当先一人,似是一个老和尚。 杨志宗一看这些人彤来得突兀,不由自主停下身形,仁立在路当中。 渐行渐近,已可清晰的看出当先一人,果然是一个六旬上下,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后面跟随着八九个装束不等的人物。 从他们奔行的身法看来,每一个都具有不见的身手。 一行人来到切近,乍见一个俊美绝伦面目冷漠的少年几立路中,不由心中一动,齐齐停下身来,十双眼睛,齐朝杨志宗的周身上下打量! 杨志宗依然不言不动,如一尊石像般冷冰冰的看着这奇突的一群。 当先的那老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单掌打一个讯问道: “施主拦阻道中,是有心还是无意?” 杨志宗寒凄凄的答道:“有心怎么样?无意又怎么样?” “如果有心,请道其详,如若是无意的话,老油等当然不会妄生事端!” “咦!奇了,阳关大道,什么人走不得?” “但施主拦阻道中!” “你们不会从侧绕过,路并不窄嘛厂 老和尚身后的九人,齐齐面现怒色,想不到这俊美绝伦的少年人,竟然冷漠狂傲到这种地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和尚脸色微变之后,又复和声道:“施主既是无意,就请便吧!老油等尚有要事!” “我并没有说我是无意呀!” “那施主是存心找岔的了?” “在下也没有说是有心!” “施主之意究竟是为何?请道其详?” “在下只想知道大师等一行的目的!” 一行人之中,有人怒哼出声,老和尚一场手止住,又向杨志宗道:“老油少林百智,其余的是五大门派的同道。” 杨志宗一听,原来这行奇突的人物,竟然是五大门派联合派遣的高手,当前为首的老和尚,竟是少林寺三十代弟子中杰出的高手“百智弹师”,当下仍冷漠的道:“五大门派,联合派遣高手人江湖,倒是一件盛事,此行目的老师父肯否惠告?” “百智禅师”不由面现温色,正待开口 摹然 身后转出一个头戴九梁冠,身被青色道袍,腰悬长剑的中年逍土,疾行两步,站到“百智弹师”身侧,道:“禅师……” “百智禅师”徐徐侧过头去,道:“青阳道兄有什么话要说?” “青阳道人”目光犀利如刀的再瞥了杨志宗一眼,附耳向“百指禅师”一阵低语,“百战禅师”脸上一片疑惑不安的色彩,向后退了一步,神目如电炬,照向杨志家,好半晌才道:“请问施主上下如何称呼?” 杨志宗聪敏逾桓,一看当前情况,已经料到了几分,但仍毫不在意的道:“在下杨志宗!” 声甫出口,“百智弹师”一行人之中,已有人惊呼出声:“残肢令主!” 随着这一声“残肢令主”的惊呼声之后,十个高手面上齐齐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是惊?是怒?是俱?是奇?很难分析。 “百智禅师”走一定掷之后,朗宣一声佛号道:“施主就是残肢令主?” 想都是专为本令一人而来,哈哈!几乎当面错过!” 五大门派的高手,被这句话说得脸色又是一变! “百智禅师”为此行之首,立即接住话头道:“老钢身为我佛弟子,不作斑语,正是为了施主而来!” 杨志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不知老师父等为本令何来?” “五大门派鉴于施主在江湖中的血腥作为,唯恐造成武林浩劫,各掌门秉悲天悯人之旨共同协议,派遣老油等十人,深入江湖,寻访施主…… “准备把本令怎样?” “一来查明实况,再则奉劝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这个办不到!” 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使“百智禅师”为之一愕,其余九个高手也同感一震! 空气之中,已隐隐泛出紧张的色彩。 “施主考虑过了?” “毋庸考虑,本令为所当为,办份内之事!” “何谓份内之事?” “昔年‘甘露帮’在武陵山中,被数十黑白道高手突袭,一夜之间,自帮主以下二百多人无一幸免,总坛之内尸积如山”血流成渠,这件血案,大师曾耳闻没有?” 杨志宗提到师门惨案,俊目煞光隐隐,声音中充满了恨意! “百智禅师”低眉垂目,又宣了一声佛号,然后注视杨志宗道:“这件公案者纳曾经听人述及!” “本令主就是要索回这一笔弥天的血债!” “冤冤相报,何日是了……” “大师不必谈及佛家因果,本令主今日之果,正是要证昔年之因!” “施主索仇,原无可厚非,但……” 杨志宗胸中热血沸腾,脑海里仇恨交织,打断“百智掸师”的话道:“大师既然也以本令的索仇行为,是无可厚非之举,是否还要我放下屠刀呢?” “阿弥陀佛!施主索讨昔年血债,当然无可厚非,但枉杀无辜,滥造杀孽,弄得武林一片血雨腥风,上千天和,这就不是了!” “大师言重了吧?” “施主在七里坪大开杀戒,血洗紫云帮,等等屠杀行为,是否算是滥杀无辜,难道死者每一个都与‘甘露帮’结有仇怨?” “那是他们自不量力,逼本令下手,咎不在我!” “施主这话未免本过强词夺理!” 杨志完怒气候升,冷激之性大发,不愿再多所解说,怒声道:“那大师等今天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对付未必,但如果今天之后,施主仍然滥杀如前的话,老袖等不能坐视广“怎么样?” “为了武林苍生,只好对不起施主了!” “如何对不起法?” “为武林除思洱劫!” “哈哈哈哈……” 杨志宗举首向天,暴发出一阵声人云霄的狂笑,笑声激荡排云,四山回应,直似要撕裂长空一般,五大门派的高手,被笑声震得气血微涌,耳鸣心悸,笑声停了,那袅袅余音,仍然飞绕空间,不绝如缕! “施主不可任性而为!” “本令生重申前言,是做份内的事,没有人能阻挡本令主索取血债!” “五大门派不会坐视!” 话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杨志宗不屑的道:“哈哈!五大门派,本令主不惯受人威胁!” “施主不要后悔!” “后悔?哈哈!五大门派如果不分是非黑白,强自出头干预的话,本令主倒是不在乎,一切后果,由五大门派自负,本令主言尽于此!” 众高手面色一沉,各各蓄劲作势,他们有意要一显名门大派的威风。 “百智禅师”灰眉一扬,目射棱芒,沉声道:“施主之意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 “不错,各位尽可出手,本令主一力接着就是广武当青阳道人,首先飘身而出,面色一沉,厉声道:“阁下年纪轻轻,杀孽如此之重,竟然不听相劝,还这般目中无人,不把贫道等人放在眼里,今天就叫你识得厉害!” 杨志宗哼道:“道长口出大言,必有惊人之技,在下极愿见识,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拳脚无限,如有得罪之处,请道长不要见怪,在下实不愿与五大门派为敌,但事逼至此,不得不然,这一点谅道长还清楚吧?” “好狂妄的小辈!” 武当青阳道人怒喝声中,移形换位,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杨志宗冷哼了一声,右掌运集了七成功劲,悠然推出!两股劲气相接,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杨志宗身形一晃而止,“青阳道人”却被震得退了一步,宽大的道袍猎猎而飞! “青阳道人”是武当门下第一流的高手,竟然被对方一掌震退,而且还当着其他各派高手之面,不由秦怒交进,暴吼一声,双掌摹然上提平胸,以十成劲道猛推而出。 杨志宗冷晒一声:“来得好厂“乾元真罡”应念面生,仍以单掌疾挥而出.但劲道却已较之先前加了二成! “轰隆!”响声震耳欲聋,引起四山回应不绝,劲风激撞,卷起漫空尘沙,闷哼声中,“青阳道人”道冠歪斜,踉踉跄跄一连退了五个大步! 杨志宗也被震得胸头一窒,微退半步! 看得一旁的五大门派高手,面上失色,同时心念道:“残肢主令,果然名不虚传,功力确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当然,杨志宗的本意,并不想伤及对方,仅以单掌对“青阳道人”的权掌,饶是如此,“青阳道人”还是承受不了,如果他全力发掌的话,十个“青阳道人”也得煤血当场。 “青阳道人”一阵喘息之后,摹地掣出长剑,寒芒映看夕阳,烟烟生光,顺手一抖,剑尖颤起朵朵剑花,两丈之外,顿觉寒意袭人! 武当一派,以剑术见长,杨志宗焉有不知之理,当下凝神而待! “百智禅师”灰眉一掀道:“道长,不可演出流血惨剧!” 话声未完,“青阳道人”已飞身上步,手中剑挥起漫天寒芒,夹着森森的逼人剑气,奇诡狠辣兼备的向。残肢令主杨志宗”铺天盖地的罩落! 丝丝剑气的破空声,刺人耳鼓! 杨志宗在心里暗骂一声:“好一个不知进退的牛鼻子!” 摹然施展“移形换影”身法,如鬼鞋般一旅脱出剑圈之外,曲指如钩,闪电般向“青阳道人”的背心抓去! 第十四章 乌木真诀 “青阳道人”论内力,当然不及选遇奇缘的杨志家深厚,若论剑术招式,他却有不平凡的造诣,决不是虚有其表的人物。 当下剑势攻出,速失对方人影,立感不妙,当下极快的就攻出之势,身形滴溜溜一转,剑幕护住周身,连人带剑转变了一个方位。 杨志宗的五指堪堪就要触及对方的身形,被他这迅快奇诡,的一变式,身形从指下险极的滑离三尺,如虹剑气,已告反削而来! 杨志宗如果跟踪出指的话,“青阳道人”固不能幸免,而杨志宗也得伤在剑下。 但他的身手毕竟不同凡响,疾将抓出的五指,往回一编,“移形换影”又如幽灵般的欺到“青阳道人’身后,伸手就抓。 “青阳道人”被迫得把一柄剑挥舞成一座光膜,罩住自己周身,杨志宗身法虽然奇妙,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数十个照面之后,“青阳道人”的剑势益见凌厉,沉稳狠辣,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剑气直冲霄汉,剑风劲疾税啸,令人目夺神迷。 但杨志宗的身形,直若鬼就,隐现无常,忽东忽西,乘虚蹈隙,看准机会就攻一招,“青阳道人”剑术虽然高超,却是守多于攻,如果他封闭稍为不严的话,立刻就会被对方所乘。 旁观的所有高手,心内比雪还亮,“残肢令主”毋须还手,单只凭那令人无法捉摸的玄奇身法,就足以施垮“青阳道人”。 突然 人影一晃,又有一个道土仗剑而出。 杨志宗身形电闪飘退一丈,不屑的道:“你们准备倚多为胜?” “青阳道人”也同时收招不攻,和那仅剑而出的道主,对角峙立,三人成了鼎立之势。 杨志宗接着又满面凝霜的问道:“名门大派,原来也是讲究群打合殴,嘿嘿!我看你们干脆全上吧!” 这句话确实够厉害,简直视五大门派的高手如无物,而且语含讥讽,使得所有的人为之脸上一红。 “青阳道人”红着脸道:“为了武林劫运,玄芙苍生,群打合殴又有什么不可?” 杨志宗怒极反笑道:“道长言之有理,上吧!”两柄长剑,如毒龙出海,闪电般从两个不同方位刺向杨志宗。 杨志宗心里暗道:“若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哩!” 心念之中,左右开弓,双掌贯足十成“乾元真罡”分别劈向两个道人。 “波!波!”两声,两个武当高手的长刨,被爱气震得倒劈回去,几乎脱手飞出,人也跟着跟随后退,跌跌撞撞的退了一丈有余, 看得一旁的其他高手,心中寒气直冒。 就在“青阳道人”等两个武当高手被震退之后,少林“百智样师”向前连跨五个大步,欺近杨志宗身前不及两丈之地,道:“施主功力果然不凡,老袖清教几招!” 杨志宗毫不为意的道:“在下也渴望一睹少林绝技,大师请吧!” “百智禅师”面色一整,微退半步,双掌猛然推出,一道撼山拔岳的劲气,匝地卷出,带起四周气流疾旋有声! 杨志宗单掌一扬,“乾元真罡”应掌而发。 “波!”的一声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 “百智弹师”双掌齐推,面对方以单掌相接,竟然秋色平分,心头不由一凛,当下身形向后一挫,双掌缓缓上提,面色十分沉凝。 杨志宗知道对方必然有什么厉害的掌功施出,当下也凝神一志,暗暗把“两极真元”提聚十成,贯于双掌,表面上仍是一付悠闲冷漠之态。 “百智禅师”待到双掌乎胸之时,面上突现异彩,脸色红润如婴儿,双目中也射出一缕使人不敢逼视的湛然神光。 “般若神功!” 杨志宗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心头也随之一紧,他所习练的“两极美元”,是否能与佛门至高的“般若神功”相匹敌,他毫无把握。 其余九个高手,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一不稍瞬的沉视着场中的一对。 如果“百智样师”的“佛门般若神功”仍然不能和“残肢令主”相匹敌的话,那他们今天除了乖乖的退定之外,别无他途。 “百智弹师”攀然吐气开声,双掌平推而出。 佛门神功,果然不同凡响,掌劲方吐,三丈之内已觉气势逼人,一道强猛绝伦的劲气,挟风雷之声,有若巨浪狂涛,以雷霆万钧之势,涌卷向杨志宗。 杨志宗心中微凛,双掌也告缓缓推出。 一道红自相间的气流,不带丝毫火暴之气,冉冉飘出。 众高手的心,提到了喉边,紧张得几乎窒息。 “两极真元”通刚则柔,遇柔则刚,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柔弱无力,其实潜劲如山,威力之强,骇人听闻。 一刚一柔两股气流突然相接! 奇突的事情发生了…… “百智禅师”所发惊天动地的一掌,触上那股红白相间的气流,发出一阵轻微的“波! 波!”,顿如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的消卸得干干净净。 各门派的高手,不由齐齐面上失色,惊咦出声! “百智禅师”面现灰色,半晌之后,忽然跌坐地上。 惊呼声中,各门派的高手,齐涌向“百智弹师”的身前。 “大师你受伤了?” “大师,事到如今,我们只好出手了!” 喧嚷声中,九个五大门派的高手,齐把目光集中向“残肢令主”杨志宗,九个身影,也跟着缓缓向杨志宗身前移去。 如果九个高手联合出手的话,杨志宗当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眼看一场狠拼恶斗在所难免! 空气呈紧张之色! 杨志宗眉目之间,骤现煞光,一张俊面冷漠得像一块冰,他准备不计一切后果,给这些自命名门大派的人物,一个严重的教训。 危机千钧一发 “各位清退下,不可造次!” 众高手闻声不由一征,身形也随着停下,只见“百智禅师”已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双手连摇,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杨志完以十成功劲,万分沉凝的发出“两极真元”,不仅消卸了对方的无铸神功,余劲不衰,直袭向“百智惮师”。 “百智禅师”见自己未出的“佛门般若神动”,碰上对方的红自气流,有如触在棉花之上,毫无着力之处,不由心中大骇,一口真气顿告松弛,而对方的暗劲不衰,直卷而来,登时如中雷顿,忍不住跃坐下去。 现在他发现各门派的高手,已不顾厉害的涌向“残肢令主”.难免要造成流血惨剧,他知道众高手决非“残肢令主”之敌,自己为此行之首,而且一行人只是奉命查察“残肢令主”滥肆杀戮的真相,并没有奉命要和他拼搏,所以忍痛起身,发话阻止。 众高手因见少林“百智禅师”受伤,激于义愤,所以不顾利害的出手,现在被“百智禅师”这一出声阻止,登时醒悟过来,合九人之力,上去也是白废,他们心里有数,说什么也不是“残肢令主”的敌手,弄不好死伤立见! 当下顺水推舟,汕汕的退了下来。 “百智禅师”不愧佛门高弟,气度雍然,上前一步道:“施主功力超凡,老油等自叹不如,不过最后再进一言,深望施主不要率性而行,上千天和,老油等即日回所属门派向掌门人复命!” 百智老和尚坦白承认不敌,不愧名门风度,杨志宗深为所感,和声答道:“大师的话,在下理会得,不过在下也坦诚相告,这报仇雪恨的事,希望贵门派能明辨是非,着重事实,不要横加干预!” “百智禅师”又默然注视了杨志宗一眼,一行人纷纷移步离去。 杨志宗眼看着五大门派的高手们在视线中消失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身形一展,正待 摹在此刻 左面山腹之中,遥遥传来两声凄厉的惨爆! 杨志宗将起的身形,不由被这两声惨噪声唤住了,侧耳细听之下,一切寂然,不田惊奇的忖道:“怪事,荒山野岭之中,何来的惨噪声?” 这时,夕阳已没,瞑气四起,人目一片晦暗,官道两侧的山峦,像一尊尊蹲踞的巨灵之神,只显出一座座黑黝黝的轮廓。 料峭的山风,拂面生寒。 杨志宗呆立了片刻,希望能有所发现,但除了刚才的两声像曝之外,半丝声息俱无,他相信自己的耳朵决不会听错。 也许这荒山之内,正在发生着某种惨剧。 于是 一些任侠兼好奇心理,使杨志宗不再犹豫,决定要一窥究竟,身形一展,如夜行编幅般朝左侧山岭射去。 登上岭顶,凭着他神光充溢的眼睛,四下、阵扫掠,只见山岭绵豆,一峰接着一峰,松涛盈耳,听来有如鬼语淋淋,使,人油然而生凄凉阴森之感。 杨志宗绕着山岭,在林顶之上,飞掠疾驰,直到星月满天,搜遍了附近五里范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征兆。 他不由气馁下来,停身在一株虬松之上! 淡淡的月光,照着寂寞的空山,时而传来一两声夜粟的悲啼和阴森凄厉的狼曝。 下山去吧!他有些不甘心。 不走吧!这种盲目的搜寻,等于是捕风捉影。 正在犹豫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瞥见距自己约主十丈的一处洼地草丛之中,有两团黑影,在微微蠕动。 杨志宗心中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如鹰般飞扑过去。 身形方一触及地面,草丛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沙抄之声,瞬即寂然。 杨志宗运足自力向草丛中看去,只见丰草的隙缝中,射出四点惨绿的寒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忖道:“难道是什么毒虫恶兽盘伏在此!” 思念本已,惨绿的小星一闪,一条黑影,已向他疾扑而来。 杨志宗猜不透这黑影是人是兽,当下身形一闪,全力劈出一掌。 这一掌少说也有数千斤的力道。 一声刺耳的惨噪声中,那黑影被震得倒飞回草丛之中。 杨志宗神自如电,已看出这被震飞的黑影是一只恶兽,从那惨曝之声判断,可能是狼豹之类。 紧接着又是一条黑影,飞射而来c 杨志宗如法炮制,又是一掌拍出。 正当杨志宗扬手发掌的电光石火之间,那扑来的黑影竟然电疾的落向旁侧,堪堪避过一道如山的掌劲,“呼!”的一声,又告纵身扑到。 杨志宗暗骂一声:“好狡猾的畜生!” 手形一坍,那黑影恰距头顶不及一尺扑空,杨志宗反手以托塔之势向上一挥,又是一声惨曝,那黑影被震起三丈之高“砰”的一声,又落回地面,寂然不动。 杨志宗一看,竟然是一只利齿森森枯牛般大小的大青狼,已被掌风击得肚破肠流。 杨志宗又纵向那方才第一条摄影震落的草丛中,忽感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使人欲呕,定睛看处,不由头皮发炸,毛发竖立。 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血迹琳漓,头碎脑破,腹膛大开,肝肠内腑,狼藉一地,另外草丛之内,赫然又是凡具白骨骷髅,毛发犹存,显见死的时间并不太久。 荒山! 静夜! 新尸! 白骨! 这情景够阴森,够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这两只青娘竟凶残到聚尸而食? 以这两具血肉模糊,狼藉污糟的尸体看来,显然刚死不久,莫非刚才那两声惨曝,就是出自这两具尸身之四? 但这些白骨,又何以会跑到这荒山来尝狼吻,这事确实令人费解? 摹然 杨志宗一眼瞥见两丈之外的一株小树上,有一幅黑黝黝的东西,随风飘动。 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伸手取下一看,这一骇更是非同小可。 那黑黝黝的东西,竟然是一条黑巾,黑巾正中一只白色海鸥,海鸥的身上一个“伍” 字;丈外的草丛中,赫然又是一条同样的探巾,上面绣的是一个“肆’字。 杨志宗的手心,竟然冒出汗来! 这两条黑巾,不正是“海鸥使者”的标志吗? 不知这“肆”“伍”两号使者,何以会暴尸荒山? 从死者的服饰和这面巾,他断定死者是“海鸥使者”无疑。 红巾蒙面人属下的十二个“海鸥使者”,每一个都具有不同凡响的超绝身手,当然绝对不会连两只狠都收拾不了,显而易见,第“肆”“伍”两号使者是被人惨杀之后,拖尸至此,两只狼乃是闻血腥之味而来! 那这杀害“海鸥使者”的凶手,必定也有一身骇人的功力! 当前的问题是 “肆”“伍”两号使者为什么会来到这荒山野岭?是奉了他们师父“红巾蒙面人”的命谕来此办事,或者是有其他原故? 凶手是谁? 以两死者惨状来判断,这下手的人,不是心怀极深的怨毒,就是穷凶恶极之徒,但以“红巾蒙面人”在江湖中的声名和他的身手而论,敢对他的门人下手,则这凶手必定是有以侍而无恐。 那一旁的白骨骷髅,又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呢?为什么会抛尸此间? 杨志宗越想越感到迷离莫测。 我必须把这件事通知红巾蒙面人。 但天涯茫茫,谁知道红巾蒙面人此刻踪迹何处? 而且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赶赴华山代双奇履一异传人之约。 于是,他连带的想起 新近出现江湖的神秘线纱蒙面女于,她是谁?她会真的是上官巧妹妹吗?“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的杰作是她所为吗? 还有笔管峰下被自己追踪的两个奇丑女子,她俩矢口否认她们的主人不是“玉面阎罗婆”,那笔毛管住的声一个怎样的神奇人物? “阴魔教”何以会全力对付自己? 还有,自己迷离的身世,失踪了近二十年的“玉面剑客范天华”,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吗?根据不完整的资料,显示“玉面剑客”和“玉面阎罗婆”有夫妻的名份,如果真的与自己的身世有关的话…… “工面阎罗婆”是师门血海仇人之-……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感到头昏脑涨,胸膛窒寨难忍! 突然撮口发出一声长啸,声如裂帛,高亢人云,摇曳夜空,宿鸟惊飞,四处回声久久不绝,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目的是藉以发泄一下胸中的闷气。 就在杨志宗啸声甫落的当日 “嗤!” 阴森至极的冷笑,突然传来,声音的冰寒阴冷,像不是发自活人之口。 杨志宗电疾的转身,神自四扫,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世间真的有鬼不成? 如果说这冷笑声是人所为,那这人既能欺近到自己身旁十文之内发声而不被发觉,那这人的身手也相当的可观了! “嗤!” 又是一声冰寒至极的冷笑! 这一下杨志宗可听清楚了,冷笑之声是从三丈之外的一棵大纵松之处发出。 “是人是鬼,给我亮出相来!” 杨志宗喝声甫落,那株虬松之后,晃悠悠的现出一条人影,干瘪瘪长,眼射绿色寒芒,在淡淡的星光之下,仍可看出那付惨白如雪的面孔! 难道真的是鬼? 杨志宗只觉从心底里冒出寒气,浑身起栗,毛骨惊然。 “娃儿,你送死来了!” 声如鬼哭狼降,刺耳之极。 由于这一发话,杨志宗断定对方是人而不是鬼,本来,世间哪里会有鬼。 当下胆气顿豪,也冰寒至极的向那怪人道:“送死未必,也许替你送终是真广“嘿!嘿!嘿!嘿!” 怪人的身形移近了一丈。 两人相隔,三三文不到,只见那怪人肩鼻塌腮,惨白无人色,两只枯稿的手僵直下垂,指甲约有寸来长,活像一付僵尸模样。 杨志宗细一审视之下,修地想起对方是谁来,不由热血一阵沸腾,一抹杀机,立时飘上俊面。 原来这怪人正是从“黑凤凰赵丽珍”手中抢去“乌木宝录真快”的“白面僵尸怪芮水通”,也正是杨志宗急于要寻找的人。 “白面僵户,怪丙木通”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载的五个顶尖仇人“阴、阳、丑、怪、婆”中的第四位。 杨志宗不但要向他素还昔日师门的血债,而且更急迫的是要取回师门遗宝“乌木宝录真诀”,参以身边的另一片“乌木宝录真解”,修习成上面所载的五招奇功,由于他最近与“阴魔教主”等顶尖魔头交手之后,深感自己在招式方面,仍有所不济,所以求取之心更切。 这真符合了俗语所说的:“踏破铁链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从人愿,竟然会在此地碰上。 “不知这魔头是否已参悟了乌木神功?” 这是杨志宗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如果已被对方参悟的话,杨志宗自付,决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嘎嘎一阵怪笑道:“小鬼,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跑到这里来找死!” 杨志宗心里虽然恨到极点,但在不明对方虚实之前,暂不发作,恨哼一声道:“老魔,小爷踏破铁鞋正要找你,想不到在此撞上,真是天假其便!” “白面僵尸怪药木通”阴残凶狠,武功深不可测,黑白两道闻名丧胆,见对方不过二十不到的娃儿,竟敢出言顶撞,而且丝毫也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不但是奇,而且惊为怪事了,只因他自得了“乌木宝录真诀”之后,隐匿潜修,对最近江湖上的事,不甚了了,而且从前他出手抢夺击伤“黑凤凰”的时候,杨志宗武功平平,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早已把杨志宗给忘怀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眼前这少年,就是震动了整座武林,掀起江湖空前巨波的“残肢令主”的话,他会重新把他估价,甚至于急谋退身也说不定。 “娃儿,你说你要找老夫?” “不错!” “嘿嘿!你知道老夫是谁?”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不错吧!” 怪人身躯为之一震,想不到对方竟能一语道出自己的名号,而且毫无惧容。 “小鬼,你找老夫有什么事?” “我要杀你!” “白面僵尸怪”惊得直眺起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耳,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要取你的性命!” “哈哈哈哈!小鬼,你不是失心疯昭?凭你要取老夫的性命杨志宗一咬牙道:“你不相信?” 岂非只不相信,老夫杀的人怕比你小鬼见过的人还多,有生以来今天第一次听有人要杀老夫,哈哈哈……” “老魔,你笑个什么劲,告诉你,你不但第一次听到,而且你是最后一次听到,今天之后,你便超生极乐,再不会听到第二次了!” ‘它面僵尸怪”气得浑身直抖,的确,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要杀他。 ‘叫、鬼,你师出何门?” “这个无须你问,停会自然会告诉你!”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事,他清楚的记得红巾蒙面人说过,已经派出十二“海鸥使者”,遍访“白面僵尸怪”的下落,以期夺回“乌木宝录真快”,莫非这“肆”“伍”两号“海鸥使者”在发现了老魔踪迹之后,反为老魔所杀。 想到这里,不由又接着道:“这些白骨新尸……” “嘿嘿!小鬼,凡发现老夫行踪者,只有一条路,死户杨志宗冷冷的道:“那你已承认这些人是你所杀?” “怎样?” “欠债还钱,欠命还命!” “哈哈!小鬼,老夫生平所欠的命太多了,恐怕还不清,今晚,老夫看在你这一份豪气的份上,赏你一个全尸!” 杨志宗语含深意的道:“可是在下只要出手,例天全尸!” “小鬼,你是想死得快些,对不对?” “老魔,我来问你,你大概不会忘记从一个黑衣女子手中夺走一件武林异宝的那回事吧?在下当时曾在场目睹广 “白面便尸怪”惊愕的退了一步,突然嘎嘎一阵怪笑道:“哦!小鬼,你就是那日被老夫放生的那小鬼头厂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吗?” “你小鬼还说过话?” “我们遇上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鬼,别多饶舌,老夫成全了你吧!” “白面僵尸怪”鬼哭般的说了这句话之后,身形一晃,两只枯瘦得像鸟爪似的手爪,闪电般朝杨志宗抓到,狠快无比。 杨志宗摹地横飘八尺,避过这速捷诡辣的一抓,仍是语如冰冷的道:“慢来,我有话要说!” “小鬼,别只管废活,迟早还是一死,爽快点吧!” 吧字方落,干瘦的身形又告一闪而至,两只鸟爪,从极其诡异的角度,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抓出,放眼武林,能躲过这一抓的,恐怕不多。 杨志宗冷晒一声,一式“移形换影”巧极快极的一阀而没。 “白面僵尸怪”心中一震,止住身形。 “老魔,你知道我是谁?” “大不了,会见式奇妙身法狂妄小辈而已!” 杨志宗业已从对方两次扑击中,看出对方的功力并没有商到什么可怕的程度,知道这老魔八成没有参悟出“乌木宝泉真快”所载的奇奥武功,不由心中大定。 当下缓缓的自胸衣内掣出“残肢令”一扬道:“老魔,你认识这东西吧?” “白面僵尸怪”这一骇非同小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脱口道:“残肢令!” 虽然杨志宗掀起武林滔天巨浪的这些事实经过,“白面僵尸怪”因隐匿练功,与江湖隔绝,不甚了了,但“残肢令主”最初连续出现江湖,毁去七个高手的那些惊人血案,他却耳熟能详,而且还担了一份心事,想不到眼前这黄口小鬼,竟然持着令人丧胆亡魂的“残肢令”! 杨志宗逼近一步,手中“残肢令”一晃,厉声道:“芮木通,你死而无怨了吧?”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乍见“残肢令”确曾吓得心弦一阵抖颤,但他马上联想到持令的人,竟是这么一个小鬼时,又回复了他凶残的作风,嘿嘿一笑道:“小鬼,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嘿嘿!我便是残肢令主!” “你就是残肢令主?” “难道有假的不成?” “嘿嘿!小鬼,你能骗得了老夫?” “信不信由你,反正‘甘露帮’这笔血债今晚此时此地,就得结算清楚,同时,那片‘乌木宝录真诀’,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交出来吧厂“白面僵尸怪”凶念陡发,阴恻侧的道:“小鬼,你口气倒还当真不小,可借你不能如愿厂 双掌一枪一圈,骤然向外挥出。 一股重如山岳的万钧劲道,以排山倒海之势,匝地卷出,劲风之中,竟然挟有阵阵腐尸之味! “白面僵尸怪”,既已明了当前的冷漠少年,就是“残肢令”之主,知道今晚已成生死之局,存心要把对方一举毁在掌下,所以在掌劲之中,挟以生平极少施展的独门阴毒武功“腐尸功”。 杨志宗这时已把“两极真元”凝聚周身百骸,当那腐尸恶臭之气刚一触鼻之际,立即封闭住气脉穴道,疾施“彩驾乘风”一式。 只见他一个身形,轻得像一根羽毛,随着汹涌而来的劲气,冉冉飘飞,待到对方掌势消竭,身形着地,猛的又一弹而起,射向“白面僵尸怪”手中“残肢令”一抡,一招“残肢断魂”,已告电闪攻出。 “残肢断魂”一招三式,分取双臂或双腿,然后直戳心窝,乃是杨志宗的师父“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表”窃二十年的岁月,悟刨出来,目的在配合“残肢令”对付血海仇家,奇诡狠辣,世无其匹。 “白面僵尸怪”做梦也估不到这自称“残肢令主”的毛头小伙会具有这高的功力,一掌落空之下,对方的一记怪招,已电疾攻来! 只觉得避无可避,封无所封之感。 也算这老魔头身手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境地,万般无奈之户,脚尖猛一用力点地,身形其快无比的斜斜射起,毫发之差,避过这致命的一击,但却已冷汗遍体了。 杨志宗见对方竟然能避过自己的一招绝着“残肢断魂”,心中也不由一凛人,怒哼了一声,仍然是那招“残肢断魂”全力攻出。 “白面僵尸怪”刚刚缓过一口气来,对方的怪招又告攻到。 就在杨志宗的身形一闪,招式将出的电光石火之前,也以差不多同样快捷的速度,电闪向侧方横射五尺。 杨志宗第二次的攻出,又告落空。 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把这老魔拾掇下来,今后要再找他,恐怕相当不容易,而且“乌木宝录真快”,自己也是急切需要,万一错过今天,真的给老魔参悟了上面的五招绝学,不但仇报不成,反而要受其害。 再一方面,以老魔的为人,如让他练成绝学,岂非如虎添翼,势非掀起武林中空前的浩劫不可。 心念之中,候展“移形换影”身法,捷逾鬼院的欺到“白面僵尸怪”身侧,左掌虚空拂去,这一拂之势,已施出了奇绝武林的“流云拂穴”功。 “白面僵尸怪”只觉服前一花,连对方的人影都未曾看清,一股暗劲,已撞向自己胸前的死穴“中堂穴”。 不由心胆惧寒,“粹施闭穴易脉”独门武功,封住穴道。 杨志宗“流云拂穴”出手之后,眼看已确实拂中对方“中堂死穴”,而老魔仅只身躯一震,并末倒下,不由愕然愣住。 “流云拂穴”是‘北疯半悟和尚”穷毕生岁月精研所创的绝技,可以说出手无空,想不到这老魔竟能丝毫不损,杨志宗焉能不惊。 “白面僵尸怪”见杨志宗出手尽是奇奥无比的绝学,心细再战下去决讨不了好,就在杨志宗一怔神之间,瘦长的身形一晃,电闪而遁。 杨志宗岂能容对方遁出手去,急喝一声:“哪里走!” 身形猛弹,衔尾疾追。 分秒之差,“白面僵尸怪”的身形已在二十丈外。 杨志宗猛提一口真气,全力疾追,双方的身形,快得有若流星飞矢,但几个纵跃之后,距离已由二十文缩短到十丈,由此看来,杨志宗毕竟是功高一筹。 两缕轻烟,电逐雷奔般飘闲在山岭林莽之间,在星月辉映下,好像是一对幽灵在互相追逐。 渐渐,距离又告缩短到不及三丈! 眼前突然呈现一片峭岩,嶙峋奇突,寸草木生,“白面僵尸怪”奔到峭壁之前,如鹰隼腾空般掠上半壁,身形一闪而逝。 杨志宗跟踪而上,一步之差,“白面僵尸怪”已影踪杏然。 “奇怪,这魔头难道有隐身之法?” 杨志宗根得牙痒痒的,自语了一声之后,身形如一只巧燕,在老魔消失的鳞晌岩石之间,飞掠游走,神目如电,不停的掠扫。 果然被他在一块倒悬的峻岩之下,发现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小洞口。 从洞口人内视,以杨志宗的目力,竟然看不到底。 当下杨志宗心头电似一转道:“这老魔除此决无其他隐身之所!”也不逞更想其他,疾把“残肢令”插入衣襟之内,一扬手,一股红白相间的悠然劲气,朝洞口之内劈去,人也一跃跟着而人。 洞径黑暗幽深,但以杨志宗超逾常人的目力,仍可清晰辨物,不殊白昼。 洞璧光滑,三丈后,好开阔,直径约一丈左右。 杨志宗蓄势戒备,缓缓向里走进。 渐行渐宽,接连两转之后。突然现出三个岔洞,杨志宗不禁踌躇起来,不知该向哪一洞走对,一阵犹豫之后,心里忖道:“管他呢!先朝第一洞探探着!” 心念之间,就朝第一个岔洞飘过去,洞径曲折迂回,左转右弯,半晌之后,忽现一个洞口,出来一看,竟然已从第二个洞口出来,原来这洞是相连通的。 奇怪的是,“白面僵尸怪”影踪仅无。 杨志宗心想,这一二两个洞既然相通,那第三洞可能也会连接一起,如果三洞嫂遍之后,仍不见老魔踪迹的话,那老魔可能不会藏匿这洞中。 以自己进洞的时间而论,已经超过了盏茶时间之久,老魔如在此时溜走,至少已离开十里之外,要想再找他,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心念几转之后,返身又向第二洞欺人,轻捷如狸猫,不带半丝声响,到了洞底之处,横里又现出一条洞径,杨志宗毫不迟疑的飘身过去。 突然,前面不远之处,呈现一间巨大石室,护灶被褥俱全,杨志宗心中不由狂喜,这证明了洞内有人,而且这人十有九成是“白面僵尸怪”这魔头。 于是,功集双掌,以备不虞而来的突袭,提气轻身,如幽灵般的无声无息的向石室掠去,身形方才欺近石室门口,忽见石室之中,人影一晃而没。 杨志宗心头一紧,疾飘人室,只见另一面的石壁之上,又是一个洞门。 当下不逞道思,又向那石室中的另一道洞门疾驰而人! 五个折转之后,又走回原来的三岔路口,他证实了三洞相连,可是依然不见人影,刚才石室中一闪而没的人影,可能又从另一个岔洞隐去了。 假使就这样捉迷藏似的不停穿梭追逐的话,可能永远也无法追及对方。 杨志宗一阵寻思之后,忽地想起一个计策,如果把三个贫洞,堵塞两个的话,藏在里面的人,除了从第三洞出人之外,插翅难逃,自己从第三洞内挨次搜索…… 他想到就做 身形后退到距洞穴两丈之处,右掌贯足十成“乾元真罡”,就向那洞口边的岩石劈去,一连三掌,“轰隆!”之声,震耳欲聋,石屑纷飞中,斗大的石块纷纷震落,把洞口堵得严密无缝。 第二洞,他又如法炮制! 第一二两个洞口,封堵之后,杨志宗驾轻就熟,闪电般,朝第三个洞口射人。 身形刚进入原先那石室。忽感一股奇猛劲道,罩身而来。 杨志宗意动功生,右掌候扬,一股红白相间的气流,应掌而出,竟然把那股奇强的劲道,消卸得一于二净。 举眼望处,不禁狂喜,脱口叫道:“老魔,你逃不了的!” “白面僵尸怪”,干瘪瘦长的身躯,紧靠着石室中正对杨志宗人室的那一面石壁之上,满面暴庚怨毒之色,一双绿光闪闪的睁子,死死的盯着杨志宗。 杨志宗身形走下之后,再次发话道:“药木通,你很幸运,这里倒是绝佳的理骨之所!” “白面僵尸怪”一张惨白得无人色的脸孔,气得泛出青色,咬牙道:“小子,你且先别卖狂,你踏入了这石室,等于进了死域,嘿嘿!管叫你骨化灰肉化泥!” 杨志宗不由心里一震,付道:“难道这老魔在这石室之中,安排了什么毒计不成?” 心虽在想,表面上仍是一付冷漠恨毒之色回冰寒至极的道:“芮木通,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反正今晚你是死定了!” “白面僵尸怪”木无表情的一阵于笑道:“小子,你以为老夫是空言唬你介“老魔,空言也好,实言也好,总之你的末日到了!” “白面僵尸怪”右手中指墓然朝石壁上的一个小钢环一扣,左字手掌则平贴在石壁之上,一阵鬼嚎般的嘎嘎怪笑道,“小鬼,老实告诉你吧!这石室之中和两端的通道之内,埋有剧烈的炸药,只要老夫一拉钢环,你马上就被炸成肉酱,神形皆灭! 杨志宗不由寒气顿冒,他估量双方的距离至少有十丈开外,以自己的功力,固然可以一跃而至,但决赶不上老魔手指一拉的快捷。 他忽然又想起如果老魔要炸毁石室的话,他本身又何所遁形,难道他自己也拼着一死,来换取自己的一条命? “小鬼,你怕了是不是?老夫今晚,特开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例,你自点残穴,废去武功,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杨志宗眉目之间煞气盎然的道:“老魔,你在做梦!” “那你是决心要粉身碎骨,追随你那老鬼师父了地下了?” 到目前为止,江湖之中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外,一直以为那老的“残肢令主”已死在“烈阳老怪”的“烈阳掌”之下,而杨志宗却是以丑少年面目出现的“残肢令主第二”,殊不知前后 两人人洞写来话长,实际上差不多等于同时。 杨志宗疾撞人洞,冲势极大,一连两个翻滚,竟然与“白面僵尸怪”的身形碰在一起,疾伸手抓去,一下抓个正着! “嚓!”的一声,只觉手一紧一松,原来他抓住了对方的腰带,老魔被抓,亡魂皆冒,奋力向外翻滚,带断人脱。 杨志宗身形陡然站起,正待 摹然 一卦印舶们的巨响,震得石洞之内,石屑如雨,立足的洞底一阵急剧的晃动,杨志宗的身形,几乎倒扑下去。 他知道那炸药果真的爆炸了,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分秒之差,几乎粉身碎骨。 心神一定,脚底下忽然触到一物,不经意的朝下一瞥。 不由脱目惊呼道:“乌木真快厂 原来“白面僵尸怪”被杨志宗抓断了腰带,衣杉遂告松开,藏在怀里的“乌木宝录真快”自然掉落下来! 老魔仓惶逃走,可能他还不知道宝物已失哩! 杨志宗激动得手脚发颤,想不到寝寐不忘的师门遗物,竟让自己凑巧得回,目前只要参悟了上面所载的绝技,何惧仇人厉害。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十分懊恼,“白面僵尸怪”这一脱走,出现的“残肢令主”都是杨志宗的化身。 且说杨志宗一听老魔开口辱及他的先师,俊面之上杀机云涌,目眺欲裂的道:“苗木通,小爷今晚要把你挫骨扬灰!” 话声中,募集毕生功力,碎然全力施展“移形换影”身法,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电射向“白面侵尸怪”。 杨志宗的心意是即使真的难逃被炸之厄,也要亲手杀死“白面僵尸怪”,同时事实摆在眼前,石室之中,和两端的通道之中,都被装上了炸药,他插翅难逃。 “白面僵尸怪”料不到杨志宗会碎然发难,不由一怔神,但总算这老魔功力不弱,反应也极灵敏,一怔神之后,紧贴在石壁上的左掌用力一按,石壁之上,突然现出了一个洞口,右手一拉钢环。身躯疾朝洞内闪入。 就在他拉坏人洞的电光石火之间,杨志宗的身形也刚好扑到。 杨志宗一跃十丈开外,真气已踢,身形非得借势换力不可。 “白面僵尸怪”身形甫人洞,那洞口的石门,又告关了回来。危机千钧一发! 就在石门关闭到一半之际,杨志宗一咬牙就将那落下的身形,向石洞内横滚撞入。不知要费多少手脚才能再找到他。 呆立了一阵之后,扑去身上的石屑尘土,俯身捡起那块手掌般大小的“乌木宝录真解”,洞中虽然昏暗,但凭杨志宗的如电神目,对那块乌木上面的绳头小字,仍依稀可辨,一共只有五句口诀。 杨志宗一看之下,果然艰深绝伦,任他智益盖世,连一丝丝的头绪都找不出来,如果不参照另一块“乌木宝录真诀”,恐怕穷毕生之力也是白费,难怪“白面僵尸怪”和“云龙三现赵亦秋”等先后的得主,竟一招半式都参悟不出来。 当下念转道:“还是先离开这石窟再说吧!莫被那老魔又弄上手脚!” 随即把那片乌木谨慎的置人怀中,顺着洞径向外飘去。 不到半盏条的时间,已到了洞的尽头,竟然没有出路,四处都是坚硬的岩壁,用手敲击之下,都是实胚胚的,心中不由焦急起来! 前无出路,后面的石室通路又已经悉被炸毁,一时之间,倒没了主意。 通路是有的,不然那老魔如何能脱身出去,关键在于老魔脱身之后,随即把出路堵塞,或是把机关破坏,杨志宗要想出困,可就万难了。 他功力再高,也不能破壁而出呀! 如果时间久了,杨志宗非被活活困死洞中不可! 杨志宗竭力镇静心神,不停的在洞壁之间摸索探寻,希望能发现些端倪,但他失望了,他换遍了洞底十文以内的每一寸石壁,毫无蛛丝马迹可循。 他断定这出路必定是由机关所控制,但也找不到开启的枢纽。 洞中昏暗无光,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据人洞的时间估计,可能距天亮已经不远了!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仍然找不出半丝端倪。 怒恨交进之下,功聚双掌,猛朝四周的洞壁连连劈挥,响声震耳欲聋,石屑难了一地,枉自费了许多力气,一无所见。 饥饿开始向他袭击,只感到腹如雷鸣,舌干唇焦,但洞中连一滴水都找不到,愈是在绝望的状况下,那饥渴的需要,加倍的强烈,似乎半刻也挨不下去了。 难道我杨志宗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活活埋葬在这荒山野洞之中? 我不能死呀!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师门血仇未复,身世未明,还有……啊!与双奇月圆之夕华山之约,算来日期已近,难道我死了还落个不信不义之名? 他颓然的坐下,斜倚在壁洞之上。 饥渴的煎熬,他还能勉强忍受,但心灵上的负荷,却使他犹如置身在烈火之中。 完了,纵使学成了傲世绝技,又有何用? 想到此处,杨志宗情不自禁的从胸前掏出那块自小就带在身上的“块”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它,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清楚的记得,他的师父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表”曾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宗儿,这块块,关系着你的身世,你要好好保存它,当你寻到另一块风决时,也就是你身世大明之时!” “你无名无姓,就随着师父我姓杨吧!给你取名志宗,希望你永志不忘去揭开你身世之谜!” “从这面‘块’来判断,你的身世决不平凡!” 言犹在耳,然而现在,自己将含很以终,这块唯一能证实自己身份的“块”,也将伴随着自己永远埋葬! 身世之谜,将成了一个永不能揭开的谜! 一阵阵锥心的刺痈,使他的泪水不断籁籁而下。 “药木通,小节有生之日,必把你挫骨扬灰!” 他恨恨的自语了一声,但另一个声音却无情的告诉他:“杨志宗,你办不到了,你无法出得这石洞,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将随着你的生命而消逝!” 绝望像一条毒蛇,在啃噬着他的心。 他并不怕死,他曾有过两次死亡的经验 第一次在荆山孽龙潭畔,被“狮面怪魔”一掌震死,第二次在七里坪大会群雄之后,被“烈阳老怪”的“烈阳掌”所伤,但先后两次都因他曾巧服了“牛龙纹内丹”的缘故,死中复活,现在是第三次,被固在山洞之中,活的希望可以说完全没有。 他只感觉到他现在还不能死,如果他在许多应办而未办的事情未了之前死去,他将不瞑目,灵魂将永不得安息。 他下意识的把那块“块”放在田边亲了一亲之后,又妥慎的挂回胸前,手指却触及了怀中的那两片马木! 于是他顺手取了出来,一种习武人的特有僻性,使他情不自禁的把眼光落在那片“乌木真快”之上,只见上面刻有五记掌招的名称: 雷惊天地。 立掌屠龙。 秋风落叶。 怒海杨波。 乾坤失色。 每一招的名称之下,各注有四旬口诀,杨志宗一读之下,不但艰深僻奥,而且怪异奇突,一连看了十余遍,连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由于这奇奥招式的吸引,使他暂时忘记了目前的苦难,急忙参看另一片“乌木真解”,首先他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第一招“雷惊天地”之上。 与真解对照之下,心中似略有所悟,忙自凝神净虑,闭目黄苦思索,越想越感到这一招“雷惊天地”的玄奇,威力之强,无法比拟。 三个时辰之后,杨志宗面现喜色,立起身来,不断的比划揣想,比了又想,想了又比,一会儿眉锋紧竖,一会儿神色开朗。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杨志宗眉飞色舞的狂叫了一声:“对了,就是这样,真不傀是盖古凌今的绝学!” 到这时他才领悟到自己虽然因奇缘选通,而具有百年以上的功力,但如果不以“乌木神功”这种罕绝武林的招式配合施为,确实不能发挥全部的威力。 但这种罕绝的招式,也只有像杨志宗这种身怀绝世功力的人施展出来,方能展全功,单只第一招,杨志宗在数个时辰之内,获益无法估计。 以他所具的“乾元真罡”,“两极真元”两种盖世内功,读合在乌木招式之中施出,其威力真是惊天动地,使乾坤变色。 杨志宗简直忘了他此时置身何地,更忘了饥渴疲乏,身形向后退出五丈之多,凝神作势,他要试一试这一招“雷惊天地”的威力,究竟大到什么程度。 双掌交错,怪异至极的一阵疾抢,照洞底部位猛劈过去。 一声沉雷也似的怪响,应掌而发。 突然,掌风击实洞底的岩壁,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爆响,石屑纷飞激射,整个洞径都摇晃起来,洞壁的回音,使杨志宗的听觉全失,身形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向后直退,“砰!”的一声,重重的碰击在洞壁之上,浑身一阵酸麻,眼前金花乱冒。 他以为洞顶已被自己震塌,那岂不是作法自毙! 神定之后,俊目张处,不禁惊喜若狂,歇斯底里的叫道:“我活了!” 原来洞底之处,竟然是一道厚达五尺的石门,难怪杨志宗在敲击之时,回声是实胚胚的,现在,洞门大开,那石门已被震得碎成一大堆石块。 一缕阳光,从洞口射入。 杨志宗藏好两片乌木,一纵身形,像脱湾之箭般的朝洞外射去。 身甫离洞口,暮觉情形不对,自己的身形竟然虚悬半空,下面是一个无底深谷,雾气腾腾,深不可测。 原来这洞口是开在陡峭的山腰之处,杨志宗不察,焉有不蹈空之理。 不由惊出一头冷汗,所幸他功力深厚,凌空猛提其力,折腰变势,在半空划了一个悠美的圆弧,“侧!”的又落回峰壁之上,连称:“好险厂峰壁虽然陡峭,但在杨志宗这等人物的眼中,和平地也差不多,藉着山壁的凸凹部分,加飞般的飞升,几个借力,已达峰顶之上。 再越两个小峰头,就是坦荡的官道。 一看日色,已是第三天的上午。 杨志宗一盘算华山之约的时间,转眼即届,他必须在第五天的晚上,赶到华山主峰之后“望月坪”去履一异传人之约。 他无暇再想及那“乌木定录”的事,立刻飞驰下山,踏上官退。 在附近的农家,饱食一餐之后,就沿官道向陕西境内疾赶。 他必须在第五天的晚上赶到华山。 这一天过午时分,杨志宗已到了鄂陕交界的漫川关,一其行程,赶到华山赴约,时间尚有余裕。 于是缓步入关,想寻一家酒店打尖,顺便歇宿一宵。 杨志宗走完两条大街,死自找不着一间合意的酒店,不是太过嘈杂,就是门面肮脏邀遏,正想转入另一条大街,辜见前面人群之中,红影一闪,背影十分熟悉。 不由心中一动,紧追过去。 那红色的人影在流水般的行人中,时隐时现! 因为此时正是乡下人赶墟的时分,所以街道之上,行人往来如织,为了怕惊世骇俗起见,杨志宗只好耐心的遥遥尾随。 越过几条街之后,行人渐稀,杨志宗不由把脚步放快,但那红色人影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似的,也跟着快了起来。 转眼之间,已出关到官道之上。 两人的距离不及十丈,杨志宗已看出这红色人影,正是自己要追寻的那个神秘绝纱蒙面的红衣女子! 因为她的身形像极南海被风浪吞噬的心上人“红衣女上官巧”,而且这个神秘女子出现江湖不久,就发生“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之事,所以杨志宗更怀疑这女子可能就是与自己山盟海誓的上官巧。 但对方何以相见不识,如同陌路,使他狐疑不已。 难道上官巧巨变了心?他告诉自己:“不会的!” 也许她有难言之隐,一时不愿显现其面目,但,这又为了什么? “好歹总得弄清楚她的底细!” 杨志宗心里暗自决定,身形一连几纵,欺到那神秘的蒙面女子身后两丈之地。 那女子倏地回转身来,停身路中。 杨志宗不由一怔,也停住了。 两人对面,除了对方的面部被那绿纱蒙住看不出外全身上下,无论哪一点都与“红衣女上官巧”一般无二,杨志宗几乎脱口呼出。 那蒙面女子呆立了半晌之后,突然厉声道:“你这人好没来由,追我怎的?” 杨志宗一听声音有点耳熟,但又不大像上官巧的声音,一时答不上话来。 “喂!你是哑巴不成?” ‘谁是哑巴?” “那你怎不回答姑娘的问话?” “什么问话?” “你为什么追踪我?” “阳关大道,千人走万人行,你又凭什么说在下追踪你?” “哼!你以为姑娘我是好欺的?告诉你,识相的趁早与我快滚,不然的话……” “怎样?” “姑娘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杨志宗俊面一变,冷冷的道:“你想教训我?” “哈哈!别人畏惧你是‘残肢令主’,姑娘我可不在乎!” 杨志宗惊愕的退了一步,忖道:“奇怪,她怎知道我就是残肢令主?”但对方的语气,却使他有点受不了,一怔之后,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你为什么要追踪我?” 杨志宗心想,何不用话探探她,我不能因为她说话的声音不太像,就推翻自己的猜测,至少得知道她的来路,心念及此,面色较为缓和的道:“因为……因为……你像一个人介“你既不能见到我的真面目;你知道我像谁?” “从姑娘的身影来判断,简直是一模一样!” “像谁?” “一个使我毕生难忘的人,我为了她,一直生活在痛苦里!” 蒙面女子的身形,似乎微微一震,杨志宗神目如电,已察觉了出来。 “她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上官巧!” 杨志宗说完之后,紧紧盯住蒙面女子,观察她的反应,果然见蒙面女子的娇躯,又是一震,心中急忖道:“莫非她放意把声音改变,使我听不出来,但,为什么?” 绔纱蒙面女子半刻之后又道:“你说的那女孩子呢?” “在南海疆舟,生死不明!” “她值得你为她痛苦一生吗?” “当然!” “哼!鬼话,以你的年貌武功,你不会爱上其他女子介“在下之心,唯天可表! “南痴愚骏钓臾的孙女儿尉迟琼,你不否认爱她吧户杨志宗听了,又是一怔,自己的事何以她会这般清楚。 “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没有这个必要!” “在下如果一定要问呢? “我不会告诉你!” 杨志宗心念一转,突然激动的道:“你就是巧妹!” 绿纱蒙面女子,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谁是你的巧妹?” “巧妹,你不理我了,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你再胡言乱语,可别怪姑娘出手无情!” “巧妹,你无须再假装了,从那天第一眼看到你,就……” “告诉你别废话!” “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的事,你不会否认是你所为的吧?” “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什么巧妹!” “真的不是?” “不是广 “那你是谁? “这个体管不着!” 杨志宗把心一横道:“那清姑娘摘下面纱!” “为什么?” “如果事实证明姑娘的话不假,在下马上就走!” “办不到!” “那在下只有得罪了!” 绿纱蒙面女子又退了一步,娇躯微见颤抖,杨志宗看在眼里,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可能对了一半,当下欺进三步,俊面之上,一片激动之色。 “你想怎样?” “在下言出必行,要证明姑娘是否我要追寻之人!” “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 身形一闪,捷逾鬼魁的欺近绝妙蒙面女子身侧,绿纱蒙面女子,冷哼一声,电疾的向侧一闪,反手拍出一掌,莫看她这随手的一掌,劲道可也真是骇人,有如狂澜暴卷。 杨志宗一爪抓空,心中微凛,劲风已告袭体,疾顺前抓之势,前冲三尺,巧妙的避过一击,反转身形,略不稍停,身躯一弹,一爪又告抓出。 绿纱蒙面女子娇躯突然凌空弹起,快逾电掣,一个侧转,以苍鹰搏兔之势,向杨志宗当头抓落。 杨志宗冷晒一声,身形如鬼般的一晃而没。 那女子一扑不中,身形竟然再度腾起,却发现杨志宗站在一文之外,两只纤纤五掌就空一伸,十指一扣一弹,十缕锐利指风,向杨志宗急射而去。 杨志宗心疑她就是自己的意中人上官巧,所以一直不肯出重手伤她,见指风袭来,“移形换影”,飞快的变动位置,但对方的身手的确骇人,那十缕指风,竟然是扁形射击,毫发之差,险被击中。 维纱蒙面女子这一击又告落空,红影一晃,疾泻落地,双掌一抡,幻起漫天掌影,奇诡绝伦的向杨志宗一连攻出九招二十七掌。 杨志宗袭着交奇的“移形换影”身法,算是险极的避过,心想:“管你是谁,你既出手无情,我还考虑什么!” 心念之中,右掌以七成劲道挥出 一般红白相间的气流,接着如山暗劲,涌向对方。 绿纱蒙面女子暗地一咬牙,娇躯微挫,也疾拍出一股骇人劲气。 “波!”的一声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 杨志宗以七成功劲拍出的一道“两极真元”,竟然不能把对方的劲势完全消卸,反而被震得退了一步,心中的惊诧,无可言喻。 这一来,却激发了他天生的狂做之性,高声道:“再接一掌试试广声落招出,红白相间的气流,又告应掌而发,这一掌。他加了三成劲道。 绿纱蒙面女子,玉掌交错一抢一放,万钧劲道,呼啸而出。 “波!”的一声轻震,绿纱蒙面女劈出的一股万钧劲道,竟被杨志宗的红白相间的掌风,消卸得十去其九。 杨志宗身形一摇即止,而她却退了两步。 “好功力!” 娇叱声中,红影一晃而前,斜斜向杨志宗攻出一掌。 绿纱蒙面女一招攻出,乍失对方身形,立知不妙,心念本转,一股重逾山岳的劲道已告罩体而来,闪避封挡,都嫌太迟 一声尖锐刺耳的惨爆响处,一条红影,直被震飞到三文开外,倒地不起。 杨志宗暗叫一声:“精!”纵步疾飘过去,身形方起 “你敢伤我家公主!” 一声苍老的喝声传处,一道强烈得生平仅见的掌风,突告袭来! 杨志宗一时大意,失手伤了对方,他担心对方如果真的是上官巧的话,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顿时心乱如麻,毫无防范,被掌风击个正着。 闷哼声中,身形倒翻而回。 杨志宗有“两极真元”护身,遇外力即产生作用,把碎然而来的劲道,消卸了不少,否则的话,不死也得重伤。 举眼望处,一个半百的奇丑老框,站在距自己两丈之外,目射棱芒,照定自己。 刚才老担那一声:“敢伤我家公主!”杨志宗已听得清清楚楚,付道:“如此看来,她真的不是巧妹妹嘛!但这老姐又是什么来路,怎的有这高的内力修为?” “嘤咛!”一声,绿纱蒙面女已自悠悠醒转,摇晃着身站起来。 那老担忙过去一把扶住,慈蔼的道:“公主,你伤得重吗?让我杀了这小子给你出气!” 杨志宗不由俊面一寒,正待 只见那绝妙蒙面女把手一摇道:“算了,我们走吧户杨志宗不由从内心里感到一阵内疚,但冷做成性的他,一时却说不出道歉一类的话,不过俊面之上已流露出一抹歉意。 那半百老娘,怪眼一翻道:“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秦婶婶,这事以后再说吧!” 那被唤作秦婢婶的奇丑老担又遭:“公主,你这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 “你不顾我们‘白沙官’的威名了?” “晦!”那被称作公主的绎纱蒙面女幽凄的叹了一口气,并不作答,这一声叹息,使杨志宗心弦为之一颤,不知她为什么要叹气?而且满含幽怨。 杨志宗同时心里忖道:“原来她是南海派白沙官的公主,不知到中原何事?南海派武术自成一家,代出奇人,单只看对方那老婚的一手,就不可轻视。” “公主……” “秦婶婶,算了,我们先去办正事要紧!” 老担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又道:“公主,你说那‘赛扁鹊吴济人’会答应我们所求吗?” “会的,听说他是一个仁心侠医!” 杨志宗一听对方所提的“赛扁鹊吴济人”,不正是自己师门的大恩人吗? 昔年武陵山中,“甘露帮”被卖之夜,帮主以下二百多人,无一幸免。 “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衰”和该帮的刑堂堂主“云里青骛祁钩”,护法“铁判官周立道”,刨痕累累,四肢不全,昏死在尸堆之中。 事后,恰逢‘赛扁鹊吴济人”采药路过,见三人心脉还在跳动,躺在尸难血泊之中,顿生侠义之情,凭他的盖世医术,使这三个濒临死亡的半残人,捡回了生命,虽然‘布道热肠杨霞表”等三人,在二十年后,又被“赤发阴魔”侦知踪迹而再度予以杀害,但却已经为“甘露帮”孕育了一颗复仇的种子“残肢令主”标志宗。 这段往事,深深地铭刻在杨志宗的心版上,时时都想报答,但这一代圣医早已息影江湖,欲报思而无从。 现在一听对方提起一代医圣“赛扁鹊吴济人”来,不禁心头一震,不知对方有什么要求于这医隐,心想:“我何不尾随而去,一方面可以认识‘赛扁鹊’的居所,以备将来报恩之时,不致欲报无门,另一方面,也可知悉这两位南海‘白沙官’中人,对他有什么希求,如果对方有不利于‘赛扁鹊’的举动时,就非伸手一管不可! 那被称作秦婶婶的半百丑妇,狠狠地瞪了在一旁沉思的杨志宗一眼,转面向综纱蒙面的红衣女子道:“公主,那岂不使这小子认为南海派无人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公主执意如此,今天算便宜了这小子!” 杨志宗在一旁听见,不由从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半百丑妇,怪眼一瞪,喝道:“小子,你鬼哼什么?” 杨志宗不屑的回答道:“哼!你技自活了这么多岁数,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广“哈哈!你竟敢教训起老娘来了!” 这一声老娘,使得蒙面女“噗嗤!”笑出声来,道:“秦婶婶,你听说中原武林的煞星‘残肢令主’没有?” “我第一脚踏人中土,就听人说过这小煞星,怎样?” “就是他!” 半百丑妇不由惊愕的退了一步,竟似不信的道:“真的?” “不信你问问看!” 半百丑妇沉吟片刻之后,粗声向杨志宗道:“你就是把中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的残肢令主?” 杨志宗原以为绿纱蒙面女,可能会是寝寐不忘生死不明的上官巧,所以一味的容让,现在既然知道对方是南海派中人,态度上可就不那么温和了,闻言之下,俊面更见冷漠,如罩寒霜,冰冷冷的反问道:“是又怎样?” “不管你是不是,我京晚桓娥秦芳兰不在乎!” 杨志宗这才知道这半百丑妇,竟然是“南海白沙官”掌门人之下的第一把好手“索魄担娥泰芳兰”,难怪说话这等凶霸霸的,当下冷笑一声道:“你‘索魄桓娥’称尊南海,但也不在本令眼下!” “你以为你了不起?” “南海武功也不见得高明!” “好哇!今天就斗斗你这‘残肢令主’,让你见识一下南海武卜!” “索魄组娥秦芳兰”怪目圆睁,就准备要出手。 维纱蒙面女娇躯一闪,堵住她的身前道:“秦婶婶,我们走吧!办正事要紧,师父她老人家等着复命呢!” “可是这……” “你只管放心,有一天他会自动的找上咱们!” 维纱蒙面女这句话,不但杨志宗大惑不解,就是“索魄桓娥”也不知其中奥妙。 杨志宗为什么会自动找上她们呢? “公主这话是真的?” “将来你自会知道,走吧!” 绿纱蒙面女说完,身形当先纵起,“索魄桓娥”又狠狠的瞪了杨志宗一眼,方才紧跟着飞身离去。 杨志宗不由的感到一阵无比的空虚,他原来想象中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维纱蒙面女,根本不是上官巧,那证明了上官巧早已葬身南海,人大永隔。 但他的下意识中,却对绿纱蒙面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债,他想再见到她,至甚每天都呈现在他的眼前,因为她像他的她。 于是他顿然明白了“天山龙女徐慧芳”,为什么一见面就对自己倾心关注,就是为了自己长得和她的心上人一模一样的原故啊! 心念数转之后,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赶赴华山,代武林双奇履一异传人之约,算来时间已非常紧迫,但对“赛扁鹊吴济人”报思的心理,又促使他不得不追踪降纱蒙面女等两人,去探个究竟。 另外一种微妙的心理,使他还是不期然的疾起追踪绝妙蒙面女身后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舍去了官道,转向山间驰去。 越过两重山岗,眼前现出一弯溪流,溪流一旁一片修童、翠五、阵风过,翠协迎风款摆,隐约可以看见一橡茅屋。 这时,锋纱蒙面女和“索魄桓娥”两条人影,已消失在竹林之9。 杨志宗一看,就知已抵达“赛扁鹊吴济人”的隐居之所,当下不迟疑,展开“移形换影”身法,如幽灵般的朝竹林中那橡茅屋欺去。 攀然- 竹林之中,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杨志宗不再隐蔽身形,疾朝那发声之处疾飞泻而落。 俊目扫处,不禁目眺欲裂。 只见茅屋前的空地之中,一具须发蟋白的老人尸体,仰卧在血泊之中,死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维纱蒙面女和“索魄桓娥”呆呆的立在尸体之前。 刚才的那一声尖叫,无疑的是发自绎纱蒙面女之口,而这尸体,不用说,必然是茅屋的主人“赛扁鹊吴济人”了。 统纱蒙面女,乍见杨志宗现身,不由惊“咦!”了一声。 “索魄恒娥秦芳兰”却怪眼一翻,气势汹汹的道:“怎么你也来了这里?” 杨志宗这时,已完全沉浸在悲愤之中,脑海里在不断的思索:。“赛扁鹊吴济人”一代侠医,生平与世无争,是什么人竟然对这老人下这般毒手? 是仇杀吗?还是另有某种图谋? “甘露帮”唯一的大恩人,遭到这般悲惨的结局,我杨志宗既不能在他活着的时候报恩,那只有在他死后,替他报仇了,! “索魄担娥”喝问他的话,他半甸也没听进去。 “喂!你狂个什么劲,老娘问你的话,你听见没有?” “什么?” “你为何跟踪我们来此?” “笑话,跟踪?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 “我问你,你来此的目的何在?” 杨志宗被对方这一问,忽然想起两个时辰之前,她俩曾说过有所求于‘赛扁鹊吴济人”,莫非她俩来此的目的,和“赛扁鹊吴济人”的被害有所关联?如果能知道对方来此的原因,也许可以推测出行凶者的动机。 心念转处,反问道,“两位来此的用意又何在?” “你先回答我的问话!” 杨志宗略作思索之后,慨然道:“死者对在下师门有思,我听两位提及有所求于‘赛扁鹊吴济人’,所以跟踪而来,目的是恐有人对死者不利,但现在……” “你还是来迟了一步!” “现在清两位说明来意?” “索魄招娥”没好气的道:“凭什么要告诉你!” 杨志宗俊面一寒,沉声道:“就凭在下的这句问话!” “你狂妄得世上少有,老娘偏不告诉你,你要怎样?” “恐怕由不得你?” “小子,你想较量一下是不是?” 场中充满了火药昧,看来二人势必要出手一拼。 “凭你也配和本令较量!” “好哇,小子,你简直是门缝里看人,今天非教训体不可了!” “索魄担娥”墓地欺身上步,双掌一扬,就要…… 维纱蒙面女,急道:“秦婶婶,告诉他吧厂 杨志宗又冷冷的道:“两位如果不说出原因,在下就认为两位与凶手是共谋,那对不起,在下为死者报仇的茶一步行动,就是现在!” “索魄担娥”扬起的手掌候告放下,讨然道:“你要为死者缉凶报仇?” “不错,因为死者生前曾有大恩于在下师门!” “如此我告诉你吧!但话得说明,我‘索魄桓娥,并不是在乎你刚说的一句话,而是觉得你的动机还不错,才告诉你!” “请讲!” “敞派掌门人命我两用明珠十粒,来向死者换求一瓶‘生肌续骨丹’,以做救伤之用,你明白了吗?” 说着,果然从怀中掏出十粒龙眼大的珠子,在杨志宗面前一晃。 这不由得杨志宗不信,如此一来,证明了她俩的来意,与死者的死因,毫无关联,不由剑眉紧皱,暗地忖道,“我何不到死者屋中搜查一番,也许能有所发现!” 他想到就做,身形一晃,就向那五文外的茅屋中射去。 屋内几断椅残,炉鼎木橱瓶罐等物,狼藉一地,显然是经过一场凶狠的搏斗。 忽然 忽然屋角里一件红得刺眼的东西,映人杨志宗的眼帘。 杨志宗过去捡起一看,原来是一张大红柬帖,不由出声念道:“兹特派本教云台分坛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等,持帖叩谒,敦请阁下出山,本教‘养生殿’殿主一席,虚位以待,万折勿却。 阴魔教教主拜具” 杨志宗念完之后,不禁目眺欲裂,脸上杀机云涌,热血沸腾,咬牙切齿的道:“又是阴魔教的杰作,本令主不杀尽你们这些魔息子,誓不为人!” 阴魔教主派人持帖,要请“赛扁鹊吴济人”出师,加盟’‘阴魔教”,任为“养生殿殿主”,极可能是“赛扁鹊吴挤人”不肯答应而惨遭杀害。 这时,蒙面女和“索魄担娥”已不声不响的跟了进来,杨志宗的一举一动,全人她俩之眼,绿纱蒙面女忽地向“索魄担娥”道:“秦婶婶,这杀害吴老前辈的凶手,必定是‘明廉教’所属的‘云台分坛’坛主‘黑煞在命吴天霸’率众所为无疑!” “云台分坛在什么地方?” “在商州境内的云台镇!”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动,自己此去华山赴约,商州是必经之地,我何不顺道向云台镇一行,给那些魔息子先来个现世现报!” 主意打定之后,心情似乎也不如先前的激动,一言不发的走出屋外,把‘赛扁鹊吴济人’的尸体,托入茅屋之中,端正的放在草堂正中,然后下拜祝祷道:“老前辈英灵不远,晚辈杨志宗决以全力诛凶除魔,为老前辈索此血债,以报昔年对晚辈师门大患于万祝毕之后,返身出屋。 终纱蒙面女等二人,在一旁看很频频点头。 杨志宗随即在屋内寻到一点火种,把茅屋点燃起来,烈焰飞腾之中,一代医隐,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旅程。 江湖中的恩怨仇杀,就像大海中的波浪,一波未已,一波又生,无了无休。 杨志宗火葬了“赛扁鹊吴济人”之后,也不理会绎纱蒙面女等两人,怀着满腔的杀气,飞身纵离。 绿纱蒙面女,望着杨志宗人影消失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两颗泪珠,从蒙面维妙之后,悄悄滴落腮边,苦心在空虚之中,含有无边的酸楚! 她是否伤心人别有怀抱? 抑或是与杨志宗之间,真的有什么牵缠? 且说杨志宗怀着无比的杀气,纵离现场,这时他的意念之中,只有一个可怕的字: “杀!” 路上,他略事打尖之后,连夜疾赶! 第二天早晨,他已置身距商州城不足五十里的官道上! 突然,十几骑怒马,风驰电掣般从身后奔来,杨志宗头也不抬的朝路边一闪,十几骑马,带起漫天沙尘,擦身而过,隐约之中,马上人的话声飘人耳中。 “分坛主,这者不死的真是自己找死,不识抬举!” “嘿嘿!阴魔教几曾放过……” 杨志宗暗骂一声:一魔息于,果然是你们下的手卢身形一起,如经天长虹,两个起落,已超越十余骑人马,挺立官道之中。 第十五章 践约望月坪 十余骑人马,正自奔行之间,忽然见有人横阻道中,齐齐一勒马缰,一阵烯聿聿的嘶鸣声中,马儿人立而起,好半晌才缓住势子。 一看阻路的竟然是一个二十不到的俊美少年,但面容冷漠之中蕴着煞气。 其中一个瘦长汉子,越到众骑之间,手中马鞭,就空一抡一抖,“砰!”的一声暴响,睁着一双三角眼,高声喝叱道,“小子,你大概活腻了,敢阻爷们的路!“杨志宗俊目一瞪,迸射出两道冷电似的寒芒,朝那瘦长汉子的脸上一掠,那瘦长汉子被他一眼看得在马背之上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暗道:“好精湛的内功!“但他自恃人多,而且平时作威作福已惯,一怔之后,又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存心?好好给大爷回话,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杨志宗先不理这个碴,把目光飘向众人,只见这一行人老少不等共有十三人之多,其中当头的一个面目熏黑,狮鼻环眼,颔下一撮钢针也似的短髭,身躯伟岸,坐在马上,仿佛一座铁塔,看来这家伙很可能就是“阴魔教”属下“云台分坛”的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 了。 那瘦长汉子,见对方连理都不屑理他,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好小子,先给你一点厉害尝尝!“ 话声中,两腿一挟马腹,就那马前冲之势,手中马鞭一抡,兜头罩脸的就向杨志宗砸去,势疾力猛,激起丝丝劲风。 杨志宗低喝一声:“找死!”连看都不看,挨到那鞭梢距头顶不及三寸之际,闪电般伸手一措,抓个正着,顺手注目一带,竟把那汉子带离马鞍。 瘦长汉子大话说在前面,焉知一出手就吃了亏,就当他被带离马鞍之际,松手弃了马鞭,凌空一个鹞子翻身,又坐回马鞍之上。 这手轻功,自是不弱。 杨志宗是怀着满腔的怨毒而来,出手岂有留情,当下把守在手中的马鞭一抖,抖得笔也似直,劲透鞭梢,朝路边一块大青石掷去。 “嚓!”的一声,马鞭齐柄而没。 这一手惊人的内功,使十几个人为之目瞪口呆,毫无疑问他的功力已经到了飞花摘叶均可伤人的地步。 杨志宗投鞭人石之后,面向那瘦长汉子淡淡的一笑道:“就先打发你上路吧!“吧字出口,一股骇电奔雷般的如山劲气,轰然卷出。惨嗥声中,夹着一声悲鸣,顿见红光进现,那瘦长汉子连同胯下的坐骑,双双横尸就地。 震惊声中,十二条人影,纷纷离鞍下地,向杨志宗身前围来,一个个面带怒色,眼露杀光,气势汹汹,像一群被激怒了的野兽。 虽然杨志宗一出手之下就毁了对方一个高手,功力是骇人的,但他们倚侍人多势众,一个个横眉竖目,蓄势待发。 杨志宗双目赤红,脸罩浓重杀气,冷冷注视当前的十二个“阴魔教”高手。 其中那半截黑塔也似的莽汉,声如闪雷似的道:“小子,你敢是吃了天雷豹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士!“ 杨志宗冷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阴魔教下?” “嗯!” “那阁下当然是云台分坛坛主‘黑煞夺命吴夭霸’了!” “哈哈哈哈!小子,既知我名,还敢出手伤我手下!” “赛扁鹊吴济人是不是死在尔等手下?” 十二个阴魔教高手,连“黑煞夺命吴天霸”在内,齐齐面上变色,往后退了一步,十二双惊诧至极的眼光,齐齐盯向杨志宗。 “云台分坛”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奉教主密令,率领属下十二个香主,持帖前往请“赛扁鹊吴济人”出任该教“养生殿”之主,不从的话,就毁了他,这件事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回万没料到这冷漠少年,竟然如眼见一般,焉能不惊。 他们却没想到百密一疏,把那张阴魔教主致“赛扁鹊吴济人”的帖,遗落现场,而让杨志宗发现。 “赛扁鹊吴济人”昔年曾有大恩于杨志宗的师门,杨志宗早存报恩之心,苦于对方已经归隐,欲报无从,无巧不巧的碰上绛纱蒙面女和“索魂桓娥”,言语之中透露出要向“赛扁鹊吴济人”求药,跟踪而去,才撞上这场惨案,否则的话,这一代医隐岂不冤沉海底! 杨志宗寻出端倪之后,誓为报仇,以偿昔日之思。 且说“阴魔教”十二个高手,一阵惊愕之后,不约而同的全起了杀心,如果这件事传到教主耳中,将获得办事不密的罪名。 而且“阴魔教”目前正在大肆网罗奇材异能之士,影响不小。 但猜不透的,是这少年的来路。 “黑煞夺命吴天霸”阴恻恻的一笑道:“小子,你准备怎么样?”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答道:“我怕杀错了人,所以先问个清楚,你们既然坦承不讳,那没得话说了!” 这句狂傲无伦的话,视这十二高手如掌中之物,生杀予夺任便,十二高手,不由怒哼出声,其中两个老者,抢步上前,其中一个较高的老者,手指杨志宗道:“小子,你敢是要为‘赛扁鹊’那死鬼讨取公道?” “不错,我要你们百倍偿命!“ “嘿嘿!小子,你算什么东西?” 杨志宗俊面一寒,杀机陡起,沉声道:“什么东西?说出来你们就没命了!” 另一个老者立即插口道,“小子,你的口气比天还大,先报个名来,本香主好给你上册?” 杨志宗缓缓自怀中掣出“残肢令”向众人面前一晃。 “残肢令!” 惊呼声中,一个个面目失色,心中直冒寒气。 银芒闪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声惨嗥,立地传出,喷起两蓬血雨,那两个老者两臂各被齐肩削去,前胸各被刺穿一孔,就地横尸。 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残肢令主”是如何出的手。 一个个面呈死灰之色,颤抖不已。 先后有三个香主,毁在“残肢令主”的手下。 “黑煞夺命吴天霸”双目尽赤,暴吼一声:“上!” 其余九个高手,齐齐“嘿!“了一声,掣出兵刃,刀光映日生辉,剑芒打闪,挟着骇人至极的掌劲,如狂风疾雨般向杨志宗暴卷过去。 杨志宗恨哼一声,左掌有令,猛然穿人人群之中。 他早已横下了心,要毁去这些魔爪子,掌令均以十成功劲发出,犹如虎人羊群,惨嗥之声,响成一片,血箭乱射,人影横飞。 转眼之间,九个高手没有半个活着。 只剩下一个“黑煞夺命吴天霸”,目眦欲裂的瞪视着这不可一世的小煞星。 几个照面,毁去了十二个一等一的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黑煞夺命吴天霸”身为分坛之主,武功当然并非泛泛,眼看自己带出的手下十二个香主,死亡净尽,这口气叫他如何吞得下! 当下豹眼圆睁,无限怨毒的朝杨志宗狞声喝道:“小鬼,本坛主不把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进步欺身,双掌一抡,连环拍出,掌掌具有开碑碎石之威,疾劲锐啸,如大海中的巨浪般,一波一波的翻涌而出,眨眼之间,拍出了十八掌之多。 杨志宗哪里会放在心上,右掌连圈连划,红白相间的气流,层层圈出。 一阵阵连珠般的“波!波!”声中,刚猛无比掌风,碰上红白相间的“两极真元”,有如泥牛人海,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黑煞夺命吴天霸”一轮疾攻无效,忙自收招暴退,身形一矮,曲背弓腰,两掌缓缓上提,待至乎胸,双掌竟然透大一倍有余,呈乌黑之色,目瞪如铜铃,额下短髭,根根朝立如刺猬,满脸民气,形态狞猛可怖。 杨志宗见状,心里急忖道:“对方既以‘黑煞夺命’为号,看样子必定是要使出成名绝技‘黑煞掌’意存一拼无疑!” 可也不敢太过大意,双掌虚虚下垂,表面上气定神闹,暗中已贯足了“乾元真罡”,准备来个以硬碰硬,看看“黑煞掌”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黑煞夺命吴天霸”运足黑煞神功之后,暴喝一声:“小子,纳命来!” 吐气开声,双掌猛然推出,他这一着可说是拼命之举,已经毫不保留的以毕生功力,全力施为,势如巨瀑怒潮,狂涌暴卷而出,掌风之中,夹着丝丝黑气,他有心一举而击倒对方,不说毁去对方的话,至少得使对方受点伤。 杨志宗半声不哼,双掌平胸推出,一股骇人至极的罡气,有如裂岸惊涛,撼山震岳,以雷霆万钧之势,匝地卷出。 劲气相接,爆发一声地裂山崩的巨响,沙石尘埃,蔽天旋起。 闷呼声中,“黑煞夺命吴天霸”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 杨志宗也被震得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心中为之一紧,这“黑煞夺命吴天霸”的功力,实非等闲,竟能硬接了自己十成功劲的反击而不倒。 尘纱散处,只见原来横七竖八的尸体,已被震得散落五丈之外。 那些坐骑,似久经训练而不散,但已退到十丈之外。 一招下来,“黑煞夺命吴天霸”已知自己的功力,绝非对方之敌,顿生迟意,心思: “对方既然是本教通令全力以谋的‘残肢令主’,教中不少好手,丧命在他手下,我何必在此枉送性命,还是暂且脱身,传讯总坛为上!“心念及此,嘿嘿一笑道:“小子,这笔帐错过今天再算!” 算字出口,人已闪飘十丈之外,正待换势再起,一看,不由心胆俱寒,“残肢令主”已无声无息的横拦身前,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想走吗?可没这么容易i” “小子,本坛主尚有要事待办,这段梁子错过今天再算!” “吴天霸,你认败服输了?” “黑煞夺命吴天霸”身为江湖第一大教的分坛之主,这认败服输的话,如何说得出口来,一张黑脸,顿成紫酱之色,但事实摆在跟前,再斗下去,可能与其他的十二个香主,同一命运,心念几转之后,咬牙道:“今天大爷认栽,改日再找你算帐!“杨志宗不屑已极的冷哼一声道,“认栽也不行!” “黑煞夺命吴天霸”何等桀骛不驯之辈,几乎气得发昏。暴吼如雷道:“小子,你待如何?” “杀害‘赛扁鹊吴济人’,你是正凶之一,本令主不会放过你!” “黑煞夺命”’羞怒攻心,身躯一挫,咬牙切齿的道:“小子,大爷豁出去了!“双掌蓦举,以毕生之力,猛劈而出。 杨志宗双掌乎提,凝重十分的推出,这一推之势,他已用了全部功劲。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惨哼之声突起,“黑煞夺命”如滚地绣球般,直被摔到一丈之外,双掌已齐腕而折,鲜血泉涌而出,但他又倔强的摇晃着站起身躯,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痛苦使得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但他忍住了,不再哼出声,额角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口角也流出两缕鲜红,形貌更见狰狞。 杨志宗念头一转,忽道:“吴天霸,你坦白回答本令一个问题,本令今天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小子,你下手吧!这笔债本教迟早会向你讨!““哼!‘阴魔教’欠本令的帐还多着呢!何必来讨,我自会去取!” “小子,本坛主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真的?” “毋需你废话了!” “如此本令成全你,不过在你死前还告诉你一句话,‘云台分坛’已注定了冰消瓦解的命运,这是你们杀害一代医隐的百倍代价!” “黑煞夺命吴天霸”像野兽临死前的哀鸣般惨哼一声道:“小子,你赶尽杀绝……” 以下的话还未说出,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已告迎胸而来,惨嗥半声,五腑尽糜而死,半截黑塔似的庞大身躯,倒地有声。 杨志宗盘算路程,此去“云台镇”不远,一不做二不休,率性把这帮魔爪子的巢穴“云台分坛”挑了吧! 于是 杨志宗赶回那十二匹坐骑,把地上的尸体,-一拴缚在马鞍之上,那最先丧命的瘦长汉子,坐骑已死,乃把他的尸体,加缚在另一骑之上,手一挥、劲风涌处,那十二匹马,昂头疾驰而去。 马惯识途,这一奔跑,当然是直向“云台分坛”而去。 杨志宗身形一展,紧随马后。 云台镇不过是依山而居的数百户人家! 云台分坛设在镇西峡谷之内,插天高峰,形成一道狭长的险峻山峡,人峡三里,谷地突然一展,屋舍栉比,约有百来间,这便是分坛所在之地。 一抹残阳,把峡谷之内染上一层暗淡的红色,几片浮云,从峡顶的天际悠然飘逝,谷内显得份外的静溢,谁也料不到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将来临。 一阵杂奋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峡谷外的卡哨,认得是分坛主一行回谷,忙以讯号,一重重的传人坛内。 在卡哨的眼中,见马行如飞,马上人都伏鞍而驰,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十余匹怒马,越过重重卡哨,直趋坛外!“场。!“场上,已聚集了分坛上下数十高手,在迎接分坛主一行人的归来。 那十余匹马,停下之后,口中呼呼的喷着热气,而马上人却依然伏鞍如故,毫无动静,这事可就透着奇怪! “血!“ 人群之中,有人惊惶的叫起来! 众人方才感到事有蹊跷,峰拥上前一看,竟然是十余具血迹淋漓残肢不全的死尸,于是全坛轰然,惊惶失措! 一阵阵的警钟声,突破黄昏的静溢,传人每一个教众的耳鼓! 人群纷纷涌向坛前的!“场集中,全都被这突然惨变,震得惶惑不安,六神无主。 “云台分坛”顿时笼罩上一片惨雾愁云,有如临末日之感。 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一面下令加强卡哨,严密戒备,一面召集香主以上的高手,开紧急会议,商讨应付这突然之变。 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黑煞功在江湖中罕逢敌手,所率领的十二个香主又都是分坛中精选的好手,想不到竟会伏尸而回。 据他们所知,此次前去促请“赛扁鹊吴济人”出山,本来并不值得派出这多好手,因为“赛华扁吴济人”的医道,有活死人而向白骨之妙,但武功却是平平。 那这一行人的被杀,显然是另外的高手所为。 但这下手的人是谁呢?或许下手的不止一人! 能够使十二个好手无一幸免,而且还把尸首缚在马背上送回来,如果真的是一个人所为的话,那这人的功力,已经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 而且行凶的一方,极可能是向整个“阴魔教”挑战,动机绝不单纯。 目前唯一处理的办法,除了严密戒备之外,就是紧急传报总坛,请示处理。 就在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与各香主以上的高手们在坛内集议之际 突然 一声阴森至极冷笑,传人众人耳鼓。 笑声阴冷得像是发自幽灵之口,使人不寒而栗。 坛内集议的高手,一个个面现惊惊惶之色,纷纷离座而起。 “咔嚓!” 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令坛居中横梁之中,出现了一样白森森的东西,不由全从心底冒出寒气,一看 一柄精光雪亮,寒气森森,亦刀亦锯的怪兵刃,斜插在横梁之上。 “残肢令!” 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首先惊呼出声。 这一声“残肢令”有如一个平地焦雷,震得坛内众高手亡魂皆冒。 “残肢令主”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腥,这煞星既已光临“云台分坛”,其后果不言可喻,分坛主“黑煞夺命吴天霸”一行人之死,必是这煞星的杰作无疑。 就在众高手惊骇莫名的当口,一个俊美绝伦但却冷漠得令人生畏的少年,在令坛沿口之下现身,如电炬般的眼芒,一扫众人之后,冷冰冰的发话道:“如果要避免流血,即时与本令解散‘云台分坛’!“ 这种狂傲绝伦,蛮横得不近情理的话,听在众高手的耳中,简直不是味道,难道凭他的一句话而解散分坛。 “当!当!当……” 令坛之内,警钟大鸣,刹那之间,无数教众,峰拥而来,把令坛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临大敌。 “残肢令主”之名,可说是在江湖中人皆知,横梁之上斜插的那柄怪兵刃,等于告诉这些教众将要发生了什么事,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个个面现惊骇之色,噤若寒蝉。 这煞星何以不声不响的在令坛之前现身,没有一个人知道。 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勉强定了心神之后,硬起头皮道:“阁下来意可否见告?” 杨志宗冷冷的反问道:“你是什么身份?” “云台分坛副分坛主闪电手朱宽。” “好极,本令没有多余的时间罗嗦,为了一代医隐‘赛扁鹊吴济人’惨遭你们杀害,除正凶十二人已伏诛外,着令解散分坛,以为作恶者的薄戒!” 坛内外所有的教众,为之心头剧震。 杨志宗又向“闪电手朱宽”道:“现在由你下令解散分坛!” “闪电手未宽”心寒胆颤,面呈极端为难之色,他岂敢下令解散分坛,即使他侥幸能逃出“残肢令”下,也躲不过“阴魔教”酷毒教规的制裁,当下壮起胆子道:“这个办不到!” “办不到?” “歉难从命!“ “那你是准备流血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而且分坛主等十二人的死,使每一个徒众,悲愤境膺,只是慑于“残肢令主”之名,不敢表露出来,经这一逼,所有在场的教众,不由一阵哗然。 杨志宗冷眼一扫围在周遭的一片黑压压的教众,转头又向“闪电手朱宽”道:“你答不答应下令解散分坛?” “闪电手朱宽”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一咬牙道:“阁下未免逼人太甚!” “哈哈!本令主为了不愿多造杀孽,所以才提这个条件,那你的意思是要本令自行实践这句话了?” “闪电手朱宽”身侧,突然闪出两条人影,暴喝一声道:“好残暴的小子!” 两栖长剑,疾逾电闪的向“残肢令主”杨志宗劈去。 “找死!” 杨志宗单掌一扬,两个遂起发难的高手,各发出一声惨降,立毙当场。 举手投足之间,毁了两个高手,这份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教众又是一阵哗然。 “闪电手朱宽”悲呼一声,掌出如电,碎然拍向杨志宗胸前要害大穴。 出手之快,令人咋舌,的确不愧“闪电手”之名,而且招式也够狠辣凌厉,但他快,杨志宗更快,一式“移形换影”人影顿沓,待到重现时,手中已多了那柄斜钉在横梁正中的“残胶令”,这种身法,简直形同鬼魅幽灵。 “闪电手朱宽“一式走空,心中一凛,电疾向横里飘退五尺,见“残肢令主”手持“残肢令”又站回原处,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但,事逼此处,他无法不出手,即使明知是死路,也得豁出性命闯上一闯。 一顿之后,又告闪电般攻出! 杨志宗大喝一声道:“那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本令!“口中说话,手却不停,左掌拍出一股如山劲气,把对方的身形招式一阻,右手一招“残肢断魂”差不多同一时间施出。 一声惨绝人裹的惨嗥,震得所有的教众心碎胆裂,顿见红光进现,“闪电手朱宽”两腿被齐股削去,前胸血喷如泉,身形缓缓倒下。 一旁香主以上的高手,各各悲呼一声,涌身而上,十余道劲风,接着丝丝剑气,罩向杨志宗,威势却也不能忽视。 杨志宗杀机已起,左掌右令,一阵疾挥狂劈,惨嗥之声,此起被落,响成一片,但见血雨乱洒,残肢四射,令坛之内,顿成尸堆血池。 仅有少数几个香主,见机得早,幸免一死,但早已魂儿离了窍。 坛外!“场附近合围的教众,自知如果出手的话,等于是以卵击石,平白送死,一个个呆若木鸡,不言亦不动。 这一阵狂杀之后,令坛内外,静得落针可闻,死寂的空气中,充满了死亡和恐怖。 杨志宗静立片刻之后,移步转身,徐徐走入坛外场。 拥塞在令坛门外的徒众如波浪倒卷,纷纷后退,一个个眼中流露出像囚犯上断头台似’的骇极光芒。 杨志宗立定身形之后,疾言厉色的高声道:“本令主不为已甚,识相的立即离开‘云台分坛’改过迁善,各安生理,本令从一数到三,如有不愿离开的;莫怪令下无情!” “一!“ 教众之中,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二!” 人影纷纷闪晃,如潮水般退去,不待三字出口,早已走得一干二净。 杨志宗因凛于“北疯半悟和尚”一再劝戒他少造杀孽,所以在杀机炽旺之时,仍然留了分寸,否则的话,“云台分坛”怕不和那“紫云帮”一样,遭到血洗的命运。 夜色凄迷,“云台分坛”一片死寂,没有一点灯火,也没有半丝声息。 夜 统治着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杨志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仰首向天,哺哺祝祷道:“吴老前辈,你可以瞑目了!” 祝毕,身形一展,如夜飞蝙幅,飞身离开了“云台分坛”。 现在他一心记挂着的是赶赴华山望月坪,替武林双奇,履一异传人之约,虽然这个约会仅是为了昔年双奇一异在巫山神女峰印证武学时,双奇以一招之差,败于一异,互约二十年后,再次会面较技,又因武林一异在五年前因练功走火人魔,所以才有以传人代履此约的事发生。 名虽印证,其实这中间却有名份之争,因武林一异,在江湖中有第一人之称,所以杨志宗的内心难免感到忐忑不安。 他没有争名求胜的心,但如果真正不敌的活,双奇慧眼识奇材,对他们的一番期许,将成幻影,他想尽可能的不让这两位老人家失望,当然这其中没有勉强求胜的成份。 就在月圆之夕的日落时分,杨志宗已进人了华山山区。 但见群峰耸翠,岗峦罗列,人目一片莽莽苍苍。 俄顷,夜幕低垂,星斗差横,杨志宗径朝那最高的一峰驰去,但山外有山,峰里套峰,一峰比一峰高,山势绵亘无穷无尽,要想寻到那名不见经传的望月坪,可不是件易事,他只牢记住是在主峰之后。 星星一个接一个的暗淡隐逝,一轮明月,从峰顶的树梢升起。 千山万壑,一片空蒙。 杨志宗奔驰得更快了,内心惶急不已,因为他还没有找到“望月坪”。 月上中天,杨志宗停身在一处峰顶,远望群山低头拱伏,心想:“这里应该是最高峰了,但望月坪在哪里呢? 杨志宗正自流目顾盼,不得主意的当口 突然 一声清朗的语音,自不远之处飘送过来:“上面敢是杨少侠,在下久候了!” 声音人耳,杨志宗登时俊面一热,暗道一声:“惭愧!把自己的行踪人了别人的眼,还死自全然不觉。”循着声音,目光透过那浓密林木的隙缝,只见离自己立足之地的下方不及五十丈之地,从半壁之中,突出一块小小的方坪,方坪正中,死立着一条人影。 杨志宗应了一声:“请恕小可失礼!”身形一起,如灰鹤腾空,轻灵妙曼的盘空三匝,轻轻落在方坪之上,点尘不惊。 “好身法!” 一声苍劲的声音方歇,又是一声银铃般欢叫声:“宗哥哥,我们以为你不来了,真急煞人!” 接着一条纤细切娜的身影,盈盈走了过来! “琼妹,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能不来吗?” 杨志宗一看尉迟琼姑娘,显然比分手时清瘦了许多,他不敢多看那火热般的眸子,俊目移处,尉迟琼身后,靠山壁的地方,坐着“北疯半悟和尚”和“南痴愚骏钓舆”,正自举杯吸饮,旁边一张木椅,上面半躺着一个鬓发如银的清瘦老者。 杨志宗忙抢身上前见过双奇,然后转向那半躺的老人道:“老前辈想是武林一异凌老前辈了,晚辈杨志宗叩见!“ 说着拜了下去,只是那老人哈哈一声宏笑,单手微指道:“娃儿免礼!“一股绝强的劲道,倏然涌来,托住下拜之势! 杨志宗豪性突发,摹集全身功力,向下一沉,硬生生的拜了下去,然后才缓缓站起来,但脸容之上,仍是一片诚谨之色。 南痴北疯两个老人,举杯不饮,微笑的看着杨志宗。 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证了半晌之后,突然发出一阵穿越九霄的狂笑,声如断金裂帛,摇曳长空,引起四山齐应,宿鸟惊飞,笑声止了,娜娜袅袅余音,仍回绕激荡,久久不绝! “好!好!好1” 杨志宗静静的立着,不发一语,尉迟琼姑娘,紧挨着他并肩而立。 “北疯半悟和尚”猛吸了一口酒,向“西岳之主”道:“凌老儿,你好些什么?” “西岳之主”眼射奇光,又瞥了杨志宗一眼,转向北疯道:“单凭这一点,我凌夷风今天输定了!” “什么话?” “人中之龙,武林奇荫,你两个既疯又愚的老不死,眼力好,运道好2!” “凌老儿,你知道我俩是不收传人的,这娃儿被我疯和尚发现,拿来做个替身,匝应景而已,如果你认为身份不合,就取销了今晚之举吧!““笑话,我既答应在先,任由你俩物色代替的人物,焉有反悔之理厂“南痴愚骏钓臾”老眼眯成一条缝,懒洋洋的插口道:“反正是印证性质,胜负无伤大雅,我们这三个老而不死的,就当热闹看吧!”、“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突然向坪中一抬手道:“天华过来,见见你的对手!” 杨志宗这才想起方才站在坪中央向岭上发话招呼自己的人来,忙电转身去,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美男子,已向这边走过来。 那中年人虽已届不惑之年,但那俊美的轮廓,慑人的风标,依然十分动人。 杨志宗以后辈自居,忙先躬身为礼道:“后学杨志宗有礼!” 那中年男子眼中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辉,声音微带激动的道:“在下范天华!” 杨志宗几乎惊得叫了起来,不自禁的退了两步,激奇的道:“前辈是玉面剑客范天华?” “不错!“ “北疯半悟和尚”道:“娃儿,他正是江湖中传闻失踪了近二十年的昔年小一辈中,第一剑手玉面剑客范天华,不过凌老头有个要求,这件事不许传出江湖!” 杨志宗茫然的点了点头! 尉迟琼突然失声叫道:“公公,您看他们俩长得多么相像,如果不是年龄不对,简直像是一对孪生……” 说到这里忽觉不要,一个女孩儿家,怎能说出这种话来,顿时粉脸发热,直红到耳根,讪讪的不是意思。 三个老人早先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却隐在心里,经尉迟琼姑娘这一叫破,同时两人又站在一起,比较之下,愈看愈像。 实在,如果不是年纪悬殊,真会被人误认是双胞胎的兄弟呢! “玉面剑客范天华”,脸上肌肉不断的抽搐,似是激动万分,当下故意一笑道:“我们真的相像,这倒是一件奇妙的事!” 杨志宗这时思潮起伏,如海中的波涛,他想起许多事 他曾答应过“天山龙女涂慧芳”,要替她办一件事,就是要探寻范天华的生死之谜,现在,他面对着他,揭开了一个心上的死结。 他想起尚在笔管峰前守候的范天华的拜兄“飞雷手伍雍”,那个忠心为友的人,不惜耗去那么多岁月,目的只是在候机向隐匿在笔管峰的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查究范天华的生死。 可是天下事白云苍狗,变幻得使人无从摸索,范天华好端端的在这里,而笔管峰上住着的可能也不是“玉面阎罗婆”。 他也想起不少人说他长得和“玉面剑客范天华”一模一样,而这眼前的人,昔年曾与“玉面阎罗婆”有过一段夫妻的关系,当时,他曾怀疑自己的身世可能与这有关,但现在面面相对,毫无一点征兆有助于他以前的推想。 至少,有两件事我必须告诉他! 杨志宗在心里做了决定。 “北疯半悟和尚”喝完了最后一杯酒,用破袖一抹嘴角,例嘴唱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引得众人为之忍俊不置。 “南痴愚骏钓叟”依然双醇半睁,一付痴呆昏聩之态,梦呓般的向武林一异道:“凌老儿,如何比法,你划个道吧!” 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苍劲的打了一个哈哈道:“你看该怎么个印证法?” “北疯半悟和尚”醉态可掏的嚷道,“客随主便,随你凌老儿怎么办!” “玉面剑客范天华”,这时双眉微皱,不停的绞扭着手指,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俯首视地,像是有什么极端为难的心事。 “西岳之主凌夷风”半躺在木椅上,因他练功走火人魔而致下半身完全瘫痪,五年来,虽然凭他的精湛内功,不断苦练,但仅能使气血局流于上中两盘,下盘算是残定了,这时,他坐直身形,略一沉思之后道:“如此我凌某人有慢了,就让他们互拆三招,互对三掌,如何?” 南痴北疯,同声叫好! 琼姑娘这时芳心百转,她不知道意中人能否胜得过这昔年的第一剑手,忙移了两步,悄悄向“北疯半悟和尚”道:“疯和尚公公,您看宗哥哥能敌得过对方吗?” 北疯包斜着醉眼,大声道:“妞儿,不必担心,胜负都无关宏旨!“引得众人的目光都朝这边射来! 尉迟琼羞得胜泛红霞,噘起小嘴,狠狠的瞪了北疯一眼。 “西岳之主凌夷风”豪迈的宏声道:“天华,开始吧!” “玉面剑客范天华”应了一声:“是!”首先走向坪地中央。 杨志宗也紧张着走了过去。 两人相隔两丈,面对面的停了下来!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生死之斗,仅是为了三老二十多年前的一个赌约,但场中的空气,也透着紧张,三个武林奇人,仅管口里谈然处之,但内心里仍然十分激动,都希望自己的一方能占胜筹。 杨志宗首先发话道:“我们是先拆招,还是先对掌?” “玉面剑客范天华”这时一脸肃穆之色,声音低沉的道:“先对掌吧!““如此请发掌!” “在下四为地主,理应让客!” “北疯半悟和尚”在一旁大声嚷道:“娃儿,你就先发掌吧!等下让对方先出招,谁也不占便宜!” 杨志宗点了点头道:“如此后学有僭了!” “请!” 场外八只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视着场中这一对,其中最为关切的,要算尉迟琼,心弦拉得紧紧的,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杨志宗心中暗自思量道:“今宵我虽无争胜之心,但双奇当年曾败于一异之手,既然以双奇的代表身份出场,最好能在两造无伤的情况下,使两者一泄二十年来的这一股闷气!” 心念之中,“乾元真罡”焕然凝聚,双掌一提,缓缓推出,如山罡劲应掌而发。 “玉面剑客范天华”,也自双掌齐推,劈出一道劲气。 真气相触,发出一声巨响,双方身形一摇即止。 “北疯半悟和尚”怪嚷一声道:“第一掌,平!” 众人松了一口气! 杨志宗略顿一顿之后,第二掌又告拍出,这一掌功力又加了两成,只见使人鼻息皆窒的罡气,有若钱塘怒潮,浩海鲸波,匝地卷出。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微侧,左脚前跨半步,以十成功劲推出一掌。 旁观的三老一少,心弦又是一紧,一声激荡排云的裂空巨响起处,双方又是一阵摇晃,都想稳住身形,但终于稳不住势而各向后退了一步。 “北疯半悟和尚”又是一声怪嚷:“第二掌,又平,功力悉敌!” 杨志宗俊面一沉,猛提一口真气,以毕生功力,疾挥一掌,他奇缘数遇,本身已具有百年以上内力修为,这一全力发掌,劲势之强,惊世骇俗。 “玉面剑客范天华”暗自叹了一口气,同样以毕生功力发掌。 一旁的二老一少,掠惶的起立而观,“西岳之主”也把头举得高高的,屏息以待。 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震得四山齐应,木时萧萧,沙石疾射。 尉迟姑娘,竟然脱口惊叫出声。 只见杨志宗一连退了三个大步,方始立稳身形,而“玉面剑客范天华”却忍不住问哼了一声,身形踉踉跄跄,直退到一丈之外,几自连连摇晃不止。 这一次,“北疯半悟和尚”却没有喊,换了“西岳之主凌夷风”激颤的道:“天华输了!” “北疯半悟和尚”接着道:“凌者儿还有三招呢!别急!” 杨志宗就站立之势,略略调息之后,向“玉面剑客范天华”一拱手道:“承让!” “玉面剑客范天华”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赧然一笑,并不答话,身形一晃而前,双方又恢复了两丈之距离,默然对峙。 杨志宗痴痴地望着对方面孔,他似乎从对方的眼神中,领略到一丝威严但又慈祥的光芒,不由下意识的反问自己道:“我需要赢他吗?”良久才显赧然的一笑道:”这三招应由前辈出手!” “玉面剑客范天华”淡淡的一笑,道声:“留意!”身形电闪欺近,双掌一抢,从两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斜斜劈出,出手的玄奥,令人叹为观止。 杨志宗只觉对方这一招,奥妙无比,无论如何封挡,都不能脱出招式笼罩的范围之外,但时间却不容他稍事迟疑,急切里只好电疾撤身,后退一步,人影由合而分。 尉迟琼姑娘不由脱口呼道:“公公,宗哥哥输了一招!” “嗯!” 这一声叫嚷,使得杨志宗面孔一热,顿时激起少年人好强的天性! “留意!“ 又是一声留意,“玉面剑客范天华”第二招又告出手,招式更觉奇疾厉辣,根本就无法付知对方是攻向什么部位,其中还藏有诡奇变化! 北疯南痴,老脸上侠地掠过一丝黯然之色。 杨志宗灵机一动,以攻为守,功集右掌,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碎攻一招。 这一招是他师父所传唯一能称绝武林的一记奇招,“残肢断魂”本是专为“残肢令”而研创的,杨志宗急中生智,把它化在掌上使用,奇诡狠辣均堪称绝。 “玉面剑客范天华”攻出的招式,固然变化无穷,使对方无从捉摸,但对方的这一记杀着,却也使他封架无从,如果不当机立断,势非两败俱伤不可,就在这双方出招如电,间不容发之际,“玉面剑客”心头电似一转,“移形换影”一闪飘离原地。 双奇一异,都是当今字内奇人,目光犀利如电,焉有不察觉之理。 “北疯半悟和尚”抢先道:“这第二招算平!” 尉迟琼毕竟要差些,她可看不出其中的微妙,因太过关心个郎,不由脱口道:“不是分明宗哥胜了吗?” 北疯一挤眼道:“姐儿,闭上你的嘴,去问你公公吧!” 尉迟琼心思剔透,马上知道走了眼,垂首低头,不再做声。 杨志宗和“玉面剑客”肚里雪亮,如果不是“玉面剑客”当机立断,以妙绝人表的身法,撤招而退的话,已成了两败俱伤之局,当下都向北疯钦服的一颔首。 三掌二招之中,三乎,各一胜一负,算是扯直,这最后一招,是胜负的关键。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色凝重,不停的在变幻,他似乎在考虑着一件为难的事,为了师门荣誉,他这最后一招许胜不许败,但为了另一个原因…… 他迟疑了,情感与理智在做激烈的搏斗。 每个人的心,都显得非常沉重,胜负在此一举。 月儿偏西了,把场中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玉面剑客范无华”沉吟良久之后,心念突决,他不能辜负“西岳之主”的一生心血,同时,他如果想掏私也做不到,决瞒不过老人们的神目,而且他又想到纵使能瞒过旁人,让这少年人侥幸胜了,对胜者而言,不啻是一种站辱! 于是 他朗声的宣布道:“我这最后一招是‘天地交泰’!” 这一招“天地交泰”是“西岳之主”,最近才悟出的一式绝招,威力之强,世无其匹,别说杨志宗不曾听说过,就是南痴北疯两者也为之瞠目结舌,这种自创的招式,未经公齐在武林中施为,除了自创者本人或其传人之外,旁人当然无法知晓。 尉迟琼惊疑的望望她的公公,又望望“北疯半悟和尚”,但他失望了,两老的脸上,一片凝重迷们之色。 武林双奇各在肚里寻思:“想不到二十年后,仍然差了这凌老儿一筹!” 由于“玉面剑客范无华”这一报出招式名称,却触动了杨志宗的灵机。 杨志宗在得回师门至宝“乌木宝录真诀”之后,因被“白面僵尸怪”困于石窟之中在绝望之中研参乌木神功,忽然领略了五招中的第一招“雷惊天地”,方得以出困。 现在对方报出“天地交泰”而使他想起这一招“雷惊天地”来,不由心中一喜,忖道: “顾名思义,这一招‘雷惊天地’必可破解对方的‘天地交泰’!” 劲气激荡之中,一片如真似幻的掌幕,恢然向杨志宗罩去。 “玉面剑客”的“天地交泰”出手了,武林双奇,几乎想闭眼睛不看。 尉迟琼,粉拳紧握,掌心中竟渗出汗来,一片惶急之色! 杨志宗突然高叫一声:“雷惊天地!” 又是一记闻所未闻的怪招,三老一少几乎疑是梦中,纷自瞩目。 只见杨志宗双掌交错,怪异至极的连连疾抡,向外一吐,场中顿时传出一阵暴雷之声,震得地动山摇,使得当今宇内的一异双奇为之勃然变色。 掌影烟灭,雷声乍止!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已离原位一丈有余,口角泪泪沁出血来。 杨志宗惊惶失措的扑到“玉面剑客”身侧,连连道:“请恕后辈失手!” 但奇怪的是“玉面剑客范天华”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片喜慰之色,使杨志宗大惑不解。 尉迟琼一个闪身纵上来,无限关切缠绵的叫了一声:“宗哥哥!” 杨志宗报以黯然的一笑,他自从见面时起,就对“玉面剑客范天华”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亲切之感,现在,他十分后悔伤了对方。 “前辈伤得如何?” “不妨事!” “西岳之主凌夷凤”叹息了一声,转向双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 蓦在此刻 岭顶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接着一个声音道:“范天华,你还没有死?” 声音尖脆,显然是出于女人之口。 双奇一异,老脸登时一变!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色立呈灰色.恨很的哼了一声,电疾向岭顶射去。 杨志宗下时为好奇心所驱使,他紧跟着向岭上射去,他因听这发话的人,语音似乎不善,而“玉面剑客范天华”在与自己对招之际,已经受了伤,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缓踪而去,心里忖道:“来人不知是哪路人物,明知双奇一异在此,竟敢公然出声招人,可谓胆大妄为已极。” 尉迟琼叫了一声“宗哥哥”,也想跟着去,却为她公公南痴唤住。 且说杨志宗跟着“玉面剑客范天华”纵上岭顶,只见空山寂寂,月华似水,哪有半丝人影。 杨志宗问到范天华身侧,讶异的问道:“前辈,她是谁?” “玉面剑客范天华”转过头来,面上肌肉阵阵抽搐,眼中充满了愤恨、痛苦之色。 杨志宗看见范天华的表情,不由骇了一大跳,忖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这发声的女人是不可一世的魔头,竟使‘玉面剑客范天华’惊恐到这种程度,或许其中有什么溪跷,而使他闻声激愤痛苦如此?” 他如坠五里雾中,又开口问道:“前辈,她离开了?” “玉面剑客范天华”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你下岭去吧厂人家既不愿自己插身其间,可能有什么私人的纠葛在内,杨志宗心念电似一转之后,赧然一颔首,正待离开 突然 那女子的声音又自隔峰传来。 “范天华,我俩之间的这笔帐该清算了,但只许你一个人过来!” 杨志宗断定对方是寻仇而来,可能内情还不简单。 “玉面剑客范天华”痛苦的再次向杨志宗道:“你千万不要来!” 说着,身形一起,如流星划空般向隔峰射去,转瞬即窗。 杨志宗怔了片刻之后,又转念道:“对方既是寻他而来,胆敢当着武林一异双奇之前叫阵,身手必然十分了得,范夭华适才业已被自己失手误伤,我何不跟去瞧瞧,万一他不敌的话,也好暗助他一臂!” 心念之中,也跟着电闪射去。 峰脊之上,苍苍密林之中,现出一块半亩大的空地,杨志宗如幽灵般的悄悄掩人,隐在一株巨树之后,举眼望去只见“玉面剑客范天华”的对面,站定了一个娇媚如仙的二十许丽人,在月光衬映之下,更显得美如月殿娘娥临凡,散花仙女降世。 杨志宗俊面一热,忖道:“看来像是男女之间的纠纷,我还是退走为上,偷窥别人的隐私,不是侠义道的人所当为!” 心念末已,只听那女子发出一长串使人神魂飘荡的格格娇笑,道:“范天华,你藏得很好,江湖中人都道你生死不明,想不到,哈哈…,,“贱人,我一生已经被你毁了,难道还不够?” 杨志宗又不期然的打消主意,停了下来! “哈哈!范天华,我每届月圆之夕,都要上华山一趟,十多年来,从未间断,今晚总算被我寻到了,哈哈哈哈!姓范的,你的心好狠!” “我劝你还是离开的好,否则……” “否则怎样?” “我杀了你!” 又是一阵疯狂的尖笑,笑声中隐含幽怨愤恨,肃煞的况味! 这女人是谁? 她与“玉面剑客范天华”是什么关系? 何以范天华一开口就要杀她? 莫非这“玉面剑客范天华”是个伪君子,这女子当年曾受其害,而来报复?但,不对呀!这女子年纪不大呀!范天华失踪已将近二十年,而且从笑声荡意撩人这一点看来,这女子决不是好人,但范天华何以又说这一生毁在她的手中? 无数个疑问,在杨志宗的脑海里涌现,他茫然了。 只听那女子笑毕之后,又道:“范天华,你想杀我,哼!做梦!”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不错,除非我不还手,伸着脖子给你杀!” “贱人,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范天华,我们之间思义已绝?” “我们之间,只有恨!恨!根!海样深的恨,只有死才能洗刷!” “不错,你说得很对,我俩之间,现在保留的只有恨!” “玉面剑客范天华”仰首向天,一阵狂笑,但这笑比哭还要难听百倍,他不是笑,是一种在极端痛苦之余,爆发的一种比哭还难听的悲嚎! 为什么? 为什么? 隐在一例的杨志宗,有如置身一场离奇的梦境,天下没有比这更奇突,更使人迷茫不解的怪事了。 他简直不相信这会是事实。 “范天华,我也同样十多年不踏江湖了,现在我坦白的告诉你,我目前要了断的两件事,这两件事做完之后,我将永不再履江湖!” “玉面剑客范天华”声调似乎已缓和了些,但多少还带着痛苦的味道,道:“你说说看!” “第一件事,我要为我的爱徒报仇!“ “第二件事呢?” “在说出第二件事情之前,我再问你一句话,你必须打从心里回答我?” “你问吧!” “我们之间是否真的已情断义绝?” “不错;我恨你人骨!” “真的?” “完全不假!“ “你不后悔?” “我十多年来,一直活在悔恨之中,我的一生已被你这****摧毁,现在悔恨已晚,还有什么值得我再后悔的,你说吧!” “如此说来,我告诉你,范天华,我潘七姑第二件事要办的就是要杀你!” “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一阵激颤,向后退了一步。 “潘七姑”三个字传人杨志宗的耳中,有如平地焦雷,震得他几乎晕了过去。 杨志宗顿时热血沸腾,仇恨之火在心中熊熊燃起,目眺欲裂,钢牙几乎咬碎。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是“甘露帮”血海仇人之一,想不到在此巧遇,原来这女魔方才所说要为爱徒报仇,指的在是“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的事。 这女魔算来也有六十开外的人了,但仍是一付绩年玉貌,这真是千古罕见的怪事,难道她有驻颜之术,怪不得“玉面剑客范天华”要自己回去,不要过问此事,他早已知道来者是谁了! 杨志宗不逞再去猜想,身形一起,向两人立身之处,电闪射落。 “玉面剑客范天华”和“玉面阎婆潘七姑”同时向旁一闪,及至看清来人时,不由齐齐发出一声惊“咦”! 杨志宗脸上罩着骇人至极的杀机,目眺欲裂的瞪着“潘七姑”! 范天华满脸痛苦之色,激动得浑身籁籁而抖。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貌美如天仙,眉目之间荡意盎然,真够得上“骚媚人骨”四个字,杨志宗在仇火焚烧之下,仍不免怦然心动,但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这娃儿是谁?” “你别管她是谁……” “玉面阎罗婆播七姑”见杨志宗杀气汹汹的神情如未睹,樱唇一撇道:“这娃儿竟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真是怪事!” 范天华像是痛苦至极般的哼了一声,道:“播七姑,我俩的事,错过今晚,我范天华随时恭候,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杨志宗身形向前移了两步,看样子就要出手。 范天华摹然一横身挡在杨志宗身前,再次向“玉面阎婆”道:“请你马上离开!” “玉面阎罗婆”面不改色,接口道:“范天华,我今晚就杀你,无须再改期了!“杨志宗身形一闪,离开范天华的遮挡,冷冰冰的向“玉面阎婆”道:“潘七姑,小爷今晚要向你收一笔帐!” “玉面阎罗婆”粉脸一变,惊愕的道:“娃儿,收什么帐、’“甘露帮的血债!” “玉面阎罗婆”粉腮遂寒,退了一步道:“你是谁?” “残肢令主!“ “玉面阎罗婆”粉脸之上顿时掠一缕杀机,阴阴一笑道:“你就是传闻中的残肢令主杨志宗,哈哈,巧极,你准备怎么办? 杨志宗怨毒无比的道:“血债血偿,我要杀你!” “玉面阎罗婆”不屑的格格一阵荡笑道:“你要杀我?” “不错!” “小鬼,你口气不小,碰上了我,算你运气不好,死星照命!” “五面剑客范天华”再次欺身到杨志宗的身侧道:‘小友,我范天华对你有个请求,我没有理由阻挡你为师门索讨血债,但希望你能另择时地,错过今晚,离开此地!” 杨志宗这时已是杀机炽烈,恨火焚心,哪里还会听范天华这种无意义的要求,俊目一扫身侧的范天华,当他发现对方的脑上,竟然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沉痛表情时,心里不由一动,但他终于歉然的道:“请怨晚辈失札,无法接纳前辈的意见!” “玉面阎罗婆潘七站”已看出范天华是有意要这少年不和自己交手,可是却想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禁冷哼一声道:“范天华,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杨志宗身形电似一转,猛然向“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劈出一掌。 “玉面阎罗婆”竟然不闪不避,玉掌一圈一挥,杨志宗挟恨而发的一股如山劲气,在对方一圈一挥之下;竟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杨志宗这一惊非同小可,估不到这女魔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 “玉面剑客范天华”目赤似火,面孔铁青,一腿惨厉之色,目不转瞬的注视场中。 杨志宗一掌无功,一怔之后,第二掌又告攻出,这一掌他混凝了十二成“乾元真罡”骇人罡风,匝地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玉面阎罗婆”。 “玉面阎罗婆”粉脸一沉,扬手拍出一掌。 轰然巨响声中,杨志宗被震得一阵气翻血涌,退了三步之多,反观“玉面阎罗婆”娇躯轻轻一晃而止。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不屑的道,“残肢令主,不过尔尔,还敢大言不惭,小鬼,我还有要事待办,不耐久缠,你既是送上门来找死,我就成全了你吧!哈哈2今后江湖中将不再有残肢令主这号人物!” 话声方落,玉掌扬处,一道刚猛强劲得骇人听闻的劲道,复压呼啸过来。 杨志宗心中一凛,“两极真元’应心而生,双掌挥处,一道红自相间的气流,冉冉飘出,迎向对方猛不可当的劲气。 劲气相触,发出一声沉雷般的闷响,“玉面阎罗婆”锐猛无比的掌风,竟也被杨志宗所发的“两极真元”消于无形,双方身形未动,显见功力悉敌。 杨志宗略不稍停,剑眉扬处,身形电闪一期,一招“雷震天地”淬然出手。 “玉面阎罗婆”眼见来势难当,娇躯一晃,捷逾鬼脸的反欺到杨志宗的右侧,一双纤纤玉掌,怪异已极的一连几个圈划,触肤如割的劲流,层层圈出。 杨志宗一招攻出,骤失对方身形,基感有异,忙不选的撤招疾掠,身形划一个半弧,反围而回,恰面“玉面阎罗婆”成照面之势,“雷震天地”又告出手。 “玉面阎罗婆”轻笑一声,一旋娇躯,又已迅快无伦的脱出招式之外,猛一闪身,竟然欺近到杨志宗身后伸手可及之地,曲指如钩,电闪抓出。 身法之奇,出手之快,堪称举世无匹,眼看杨志宗就要伤在对方的爪下…… 蓦在此刻-一 十缕锐利指风,闪电般射向“玉面阎罗婆”身后各大要穴。 “玉面阎罗婆”,只好收招闪避,杨志宗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移身换位。 “范天华,你出手了。” “玉面剑客范天华”声色俱厉的道:“潘七姑,今天你敢动他一毫一发……” “哈哈!范天华,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要管他人之事!“语声甫落,电闪向杨志宗射出,玉掌翻飞中,只听一声问哼,杨志宗蹬蹬蹬向后一连退了五个大步,“哇2”的吐出一口鲜血。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用什么招式伤了杨志宗,连在一旁的范天华都没有看出来,而杨志宗本身但感无数掌影,电闪从极其诡异的角度袭来,简直遥无可避,闪无可闪,急切里只好又施出一招经他转变为掌招的“残肢断魂”,意图以攻为守。 幸亏他这一招把对方的招式消解一大半,免去致命之危,但前胸仍被击中一掌。 他真估不到这女魔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他自出道以来,会过不少魔头,五个顶尖仇人之中,除了“赤发阴魔”尚未现踪之外,其余的似乎都较这“玉面阎罗婆”逊了数筹。 “玉面剑客范天华”更是五内如焚,他做梦也估不到十多年后的“玉面阎罗婆”,除了容貌不减当年外,功力竟然几乎增了一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志宗毁在这淫妇之手,造成人间惨剧、否则他自己将死不瞑目,但以目前情势而论,合二人之力,恐怕仍不是这淫妇的对手。 于是,心念疾转,在打算着如何解脱目前危机。 杨志宗对于“玉面剑客范天华”的全心维护,不疑有他,只当作一种普通的关怀和同恨的心理,如果他知道彼此的关系的话,情势可能马上改观。 “玉面阎罗婆”貌美如饥心赛蛇蝎,当下阴阴一笑道:“如何,范天华,现在你相信我取你们二人的性命还可以办得到吧!“ 范天华目眺欲裂的道:“贱人,你总有一天恶贯满盈的!” “哈哈!纵使有,可惜你看不到了!” 杨志宗这时心里的难过.不言可喻,想不到自己在累获奇缘之下,竟然敌不过这女魔,但他冷傲倔强的性格,使他松本就不考虑“走”这个字。 他身上怀有师门至宝“乌木真诀”,但他没有时间去参悟,他仅只在仓促之时悟出了第一招“雷惊天地”,其余四招,他还不知道威力如何,他在心里暗自道:“要收拾下这女魔,除非能全部悟出‘乌木神功’!” 但,他还有机会吗? 当然,如果以他和“玉面剑客”的身手而言,全身而退,决不成问题,但他不屑如此,他宁折不弯。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要取杨志宗的性命是真的,但对范天华却未见得,因她旧情难忘,同时她也深知对方如果萌了走念,她真没有把握截留任何两人之一。 在彼此各怀心思之下,场中一片死寂。 但死寂之中,充满了杀机。 杨志宗内力的深厚,放眼字内,恐怕再难找出相匹敌的,他吃亏乃是招式,因招式而限制了他内力的完全发挥。虽然他曾受伤吐血,但转眼之间,又已恢复如初。 “女魔,纳命来!” 杨志宗暴喝一声,淬起发难,双掌挟毕生功力,电闪拍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玉面剑客范天华”见机不可失,也告迅捷无伦的倾力劈出一掌,合两人毕生内力劈出的掌风,其势足可推乎一座土丘。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岂敢轻樱其锋,劳心巨震之下,电闪飘退三丈之外。 劲风呼轰如雷,卷起尘沙草叶如幕,五文之内,溢满足以致人死命的气流,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杨志宗只感腰间一麻,登时失去知觉。 待到劲气消散,“王面问婆”媚眼张处,眼前已失去“玉面剑客”和杨志宗的身影,她这一气非同小可。 娇躯倏地弹起半空,扫掠之下,只见三十丈外的林中,人影一晃而没。 恨恨的呼了一声道:“谅你俩也逃不过我潘七姑之手!娇躯凌空一曲一弹,疾若陨星飞矢般电闪追去。 几个起落之后,竟然被她追上,厉声叫道:“与我停下!” 对方果然应声停下,但细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形也俊然刹住。 只见“玉面剑客范天华”胁下扶着昏迷不醒的杨志宗,立足在悬岩的边缘。 仅差一步,便是深不可测的断崖,任何高手掉下去,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儿。 “玉面剑客范天华”惨然一笑道:“贱人,无须你下手了!““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这时粉面之上竟现出一种惶急之色,柔声道:“天华,方才的话,你不必认真,我没有伤你之心,只是一时气愤….,,“哼!你要手刃我俩而后快,是吗?但你永远也办不到了!” “天华,你能离开那悬岩,走近些吗!“ “哈哈!贱人,你要我走上另一个更可怕的悬岩?” “天华,你不否认我们曾有一段绩丽的日子/“不错,但内心里却充满了罪恶卑贱,人世间最大的耻辱!” “你能忘掉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吗?” “哈哈!不愉快?说得轻松之极,告诉你,不!决不!我心里只有恨,永恒的恨,这些恨,使我死也不瞑目7”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粉面顿成死灰之色,她曾深深地爱过范天华,十多年来,她魂蒙梦绕,虽然她俩的爱是不正常的,罪恶的,但她一生中玩弄男人无数,真正爱的,只有范天华一人,现在等于她下手逼死了他。 她无法挽回眼前即将要上演的惨剧。 “玉面剑客范天华”沉思有顷之后,道:“潘七姑,看在昔日的份上,我最后向你进一言,希望你回头是岸,从此遁迹,以,享余年,否则的话,你将遭到你应得的报应,听不听在你,别了!” 就在“玉面阎罗婆活七姑”的尖叫声中,“玉面剑客范天华”身形向后一移,连同杨志宗,一齐向深不可测的断崖落下。 待到“玉面阎罗婆”纵身到悬岩边探首下望时,只见涧中云雾迷漫,阴风阵阵,壁乎如削,百丈之下,迷蒙一片。 这淫凶极恶的女魔,竟然会掉下两滴泪来,可见她还有一丝人性未混。 当杨志宗悠悠醒来时,只见阳光耀眼,置身在一座小山之前。 他一跃而起,“玉面剑客范天华”正对他痴痴而望。 “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华山后山之麓!“ “那女魔呢?” “走了!“ 杨志宗一定心神,他记起昨晚华山顶上力拼女魔的事,他隐约记得自己在全力劈出一掌之后。范天华突然下手点了自己的穴道。他连闪让封闭都来不及,以后的事,就半点也不知道了,不由激奇的道:“前辈可否为晚辈一述经过?””我怕你一味恋战而毁在那女魔之手,所以乘机点了你的穴道,飞坠绝涧……” 杨志宗不禁激奇的道:“飞坠绝涧?” “不错,这是一条秘密通道,二十年前,我于无意中发现,在悬岩的十丈之处,有一个洞口,由上下望,绝对无法发现,我跃离悬岩之后,折人洞口,那女魔亲眼见我挟着你飞坠绝涧,必已深信我俩准死无疑!“ “天涯海角,我仍要寻到女魔!“ “玉面剑客范天华”脸上的肌肉一阵牵动,转变话题道:“我们现在重返华山,双奇等人一定焦急万分了!” 杨志宗内心寻思道:“我自己要办的事还多,如果折返,难免要被尉迟琼姑娘牵缠,巧妹妹生死不明,我岂能再染情孽,误己误人,还是不见面的为好?” 心念一决,遂向“玉面剑客范天华”道:“前辈关爱之德,深铭五中,后辈尚有事待办,不拟回山了!” “晤!那我有一个不‘隋之请!“ “范天华已于昨晚葬身绝谷之中!” 杨志宗良久才会过意来,又道:“但晚辈也曾与前辈一起飞坠绝谷!” “生死各凭天命!你难道不许绝处逢生?” “好,后辈谨尊所示保守此秘密,终生不谕!” “由此下山右转,就是华阴古道!“ “后辈还有两件事情,必须让前辈知道!” “好!哪两件事?” “第一件,‘天山龙女涂慧芳’江湖浪迹,虚度劳华,目的在寻前辈!” “玉面剑客范天华”面上升起了一缕黯然之色,激动了半刻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 “一生只为情牵误,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的去吧!当你重通天山龙女之时,就告诉她,范天华已葬身绝谷!” “这样做是不是大使‘天山龙女’伤……” “让我称呼你一声孩子,你当记住慧剑斩情丝,一误不能再误,何况年华已逝!” “第二件事是前辈的拜兄‘飞雷手伍雍’认定‘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匿居在笔管峰,他为了要探悉前辈的下落,已在那里绝谷之前守候了十多年!” “五面剑客范天华”一阵激动,竟然滴下雨滴英雄泪来,语带凄硬的道:“这件事我自己去办!” “如此,告辞了!” “孩子,愿你善自珍重!” “敬领教言!” 两条人影,分头驰离。 且说杨志宗与“玉面剑客范天华”分手之后,一路缓驰下山,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师门血仇。 “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之上所列的五个顶尖仇人“阴、阳\丑、怪、婆”,其中除“赤发阴魔”尚未现迹,“天下第一丑”已告伏诛之外,余下的“烈阳老怪”、“白面僵尸怪药本通”、“玉面阎罗婆潘七姑”都已先后现迹。 由于与“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交手之后,他感到功力还不足应付仇家,所以目前最急迫的事,是尽快的参悟“乌木真诀”所载的其余四招绝学。 但参研绝学,必须要寻一处幽僻的隐秘之所。 他一路思量,转眼之间,已踏上官道。 在一个小镇打尖之后,心忖道:“华山千山万壑,古洞秘穴,所在都是,我何不带些干粮,就在华山群峰之中,寻一隐蔽之处,参研‘乌木神功’!“于是 杨志宗又回头折返华山。 连越数峰之后,果然被他找到一个半悬山壁的洞口,杨志宗大喜过望,毫不迟疑的飞身上壁,就向洞内缓缓步人。 洞并不大,仅一丈见方,但却干燥清洁,像是有人住过。 深人约二十丈左右,忽然现出一间石室,杨志宗不禁略一踌躇! 攀然 一道炙热如焚的掌风,暴射出来,洞径本窄,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杨志宗只觉这炙热的掌风,似曾领略过,但时间却不许他去思索,念动功生,随手推出一股红白相间的“两极真元”。 那道炙热如焚的掌风,竟被“两极真元”消卸于无形杨志宗虽恨这洞内的人,不声不响的就出手,但想到自己擅闯人家居住的洞穴,多少总有些不当,忖道:“我还是另找别的地方吧!” 正待转身出洞,石室之内,突然传出一个震耳的声音道:“什么人敢擅人老夫洞府!” 杨志宗心里想:“洞外又不曾有什么标志,谁知道你住在洞里!”但仍按撩住一口气,冷然道:“在下杨志宗,不知洞里有人,失札之至,在下立刻就走!” 那声音又道:“慢着,听声音你年纪不大,但竟能够接老夫一掌,难得之至,小子,你师承何门何派?你师父是谁?据实向老人家讲!” 杨志宗一征之后道:“这师承门派吗?在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一阵嘎嘎怪笑之后,那声音变得阴森可怖,道:“好狂妄的小子,你如果不据实说出,你就休想出洞!” 杨志宗怒气倏升,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出洞还不简单之至,你能把我怎样?” “小鬼,老夫要你骨化灰飞!“ “凭你恐怕还不配!” “嘿嘿嘿!你知道老夫是谁?” “谁管你是什么东西!“ “嘿嘿嘿嘿!数十年来没有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 杨志宗心付:“好大的口气,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我倒要见识一下!”心念之中,报以一长串冰寒至极的冷笑,道:“我对你说了,你又能怎么样?” “要你死!” “你开口就要人死,谅来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告诉你,死的恐怕是你!” “好哇!小鬼,你今天死定了!” 杨志宗俊面一寒,杀机顿起,又冷哼了一声道:“不管谁禀谁死,你先报个名号?” “嘿嘿!名号?你反正死定了,知道了又有何用?” 杨志宗心念一转,反问道:“你知道小爷是谁?” “哈哈有意思,小鬼,你说你是谁?” “残肢令主!” “咦!你说什么?” “残肢令主!” “哈哈哈!小鬼,你亮这块招牌没有用,你多大年纪,竟然冒称‘残肢令主’,那老鬼不怕早已肉化清风骨化泥了!” 杨志宗一听,就知道这洞内的人可能很久不涉足江湖了,不然怎能不知“残肢令主”的真相,大概这怪物的记忆中是最早现身的残肢令主,不由讥讽的一笑道:“哈哈!你大概耳目不灵了,小爷我正是‘残肢令主’!” “呸!那老鬼在七里坪,老夫亲手超渡……” 杨志宗突然想起这洞中人是谁,热血一阵沸腾,厉声道:“烈阳老怪,这叫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嘿嘿!你碰上索命的人了!” 声落,就待往石室之中闯去 又是一道骇人至极的炙热似火的掌风,夺门涌出。 杨志宗双掌一圈,消卸了对方来势,俊目张处,石门之内,现出了一个身着火云红杉的狞恶老者,不是“烈阳老怪”是谁?一时之间,激动得浑身疾颤,这老怪不单是师门仇人,而且在七里坪中,曾对自己下过毒手,若非“红巾蒙面人”相救,加上自己曾巧服过“牛龙蚊内丹”,得以死里逃生的话,已早做鬼多时了! “咦!小鬼,你是残肢令主?” “难道还有假的,七里坪曾蒙厚赐,现在新旧帐并在一块算!” “烈阳老怪”恍然而悟,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个白发老者“残胶令主”,是这小鬼乔装改扮的,但他竟然不死,这真是奇绝天下的事,当下狞笑一声道:“小鬼,上次被你逃脱一命,今天老夫要亲眼看你变成灰!” 一声怪笑,双掌候告上扬,刹时自腕以下赤红如火,眼中赤芒烁烁,再配上火云红衫,宛若一个烧红了的铁人,狰狞恶怪,骇人至极。 杨志宗可也不敢大意,双掌已蓄足了毕生修为功劲,凝神以待。 七里坪之时,他尚未习成“两极真元”,所以受不了对方的一击。 摹然 红光一闪,“烈阳掌”已告施出,掌风未到,已觉灼肤如烤。 杨志宗早已存心一掌奏功,“两极真元”以毕生功劲推出。 凡是奇诡霸道的武功,讲究物物相克,“烈阳掌”纯属阳刚,足可熔金化石,而“两极真元”乃是以纯阴的“牛龙纹内丹”和纯阳的“天鹏彩卵”两种千年难通的异宝,水火相触,天地交泰而成,可刚可柔;随心运用。 双方各以毕生功力挥出的劲气相接,发出一阵惊雷也似的沉闷响声,立身的洞穴,一阵晃动,势若崩陷。 杨志宗被反震得心胸之间一紧,退了三步,而“烈阳者怪”口里闷哼了一声,被震得连连倒退,“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石壁之上,方才止住身形,两股红色的液体顺口角桂下,使他本已狞恶的形貌,更加惨厉骇人。 他做梦也估不到自以为无人能挡的“烈阳掌”,竟然被对方的奇异功力消卸得干干净净,而且,余势触体,重若万钧,几几乎倒地不起。 杨志宗一击奏功,略不迟疑,闪身飘进石室,与对方相隔丈余面对面的站立。 伸手向怀中一探,精芒闪处,“残肢令”已掣在手中。 “烈阳老怪”一见对方“残肢令”出现,顿时面现死灰之色,凄厉至极的道:“小鬼,你是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衰的什么人?” “嘿嘿!让你死了做个明白鬼,本令是甘露帮主的传人!” “烈阳老怪”这时五腑疼痛如割,自知不能幸免,凶机顿起,功劲暗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辞然劈山。 杨志宗早已防备这一套,差不多以同样快的速度,向右横移八尺。 巨响声中,石室中洞门的岩石竟被“烈阳掌”灼成一片焦黑之色,复被激荡的劲风一震,洒落一地石粉,杨志宗看得惊心动魄不已,若非自己的“两极真元”正好符合克制的道理,怕不早已被灼成焦炭。 “烈阳老怪”这一掌乃是勉聚残存功力,作困兽之搏,掌力发出之后,内伤更形加剧,口角的鲜血,又告泪泪流出。 杨志宗俊目神光暴射,脸上杀机炽浓,厉声道:“烈阳老怪,昔日甘露帮二百余口的血债,现在是还的时候了!” 了字出口,身形挟以森森精芒,电似一转,接着是半声惨降,石室之中,洒落一阵血雨,“烈阳老怪”四肢全部离位,胸前被穿一孔,俯伏血泊之中c杨志宗深深的透了一口长气,收令人怀,取出“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翻开首贞,用手指沾了一点血,向“烈阳老怪”的名字上一徐,顶尖仇家,又销了一号。 杨志宗征立了片刻之后,转身出了古洞,一路搜寻,又被他寻到一个极其隐蔽的洞穴,先取出些干粮吃了,然后取出两片乌木,屏除杂念,参研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日出又落,三天过去了。 杨志宗在三日三夜的时间里,梧出了“乌木神功”的另外四招立掌屠龙。 秋风落叶。 怒海扬波。 乾坤失色。 他怀着于云豪气,绝世神功,在晨光亮微之中,离开华山后峰。 刚入镇甸,他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于是 他日夜兼程的疾赶而去- 书虫兄扫校 第十六章 雄心之痛 杨志宗甫离华山后峰,进入镇甸,只听一些武林人纷纷传言,一个综纱蒙面的神秘女子,接掌“百灵会”,而辅住她的却是南海派“白沙官”的第一把好手“索魄桓娥秦芳兰”。 这消息使杨志宗吃惊不小,心中疑云顿起。 他清楚的记得那维纱蒙面女子,被“索魄桓娥”称为公主,那证明了她是“白沙官”中的人物,她何以会掌“百灵会”,而使会众信服呢? “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而人头却供在她的丈夫前任会长的坟墓之上,难道是“白沙宫”的人觊觎会长宝座,杀死秦媚娘,故布疑阵?但这猜想似乎不合情理。 他曾怀疑那维纱蒙面的女子,就是葬身南海的“红衣女上官巧”,因为除了面容无法知道外,身形却是惟妙惟肖,但对方却分明又是“白沙宫”的公主,这真是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忽然他记起那日晚间,在华山上“五面阎罗婆潘七姑”曾经说过,她这次出江湖,主要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她的爱徒“招魂蝶秦媚娘”缉凶报复,毫无疑问这女魔必定会到“百灵会”总坛。 如果自己立即赶到“百灵会”的话,一方面可以寻到女魔索取血帐,另一方面也可以弄清楚“百灵会”会长由那神秘女子接掌的怪事。 于是- 杨志宗日夜兼程,赶赴“百灵会”总坛。 一路之上,杨志宗思潮起伏! 现在他已通悟了“乌木宝录”所载的五招绝世神功,运用之下,本身所具的百年以上的内力修为,竟能全部发挥无遗,对敌“玉面阎罗婆”,决不成问题。 在一代医隐“赛扁鹊吴济人”被害的那天,那绿纱蒙面女曾说过一句话:“……他会自己找上门……” 现在自己真的自动的找上了她们了,怪事,难道这女子能未卜先知,或许这其中又有什么玄妙,他越想越觉迷悯c 经过了数天日夜不息的奔驰,这一天中午时分,杨志宗已抵达九江城南方二十里的黄草坝-百灵会总坛之所在地。 奇怪的是一路之上竟然不见有人现身阻拦或发出警号c杨志宗直趋总坛之外的那座牌楼,在这里曾使“天下第一丑”伏尸。 “什么人?” 喝问声中,四个劲装疾服的大汉,从牌楼之后现身出来,但当他们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不由心胆俱寒,掉头就句…… “与我站住!” 这一声轻喝,含有无穷的威力,四个大汉,骨软筋酥,八只脚宛如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身形似筛糠般的发起抖来,各自在心里转着念头:“这小煞星再次现身百灵会,无疑的又要带来一场血腥,一波未了一波又起,看来百灵会今天难逃瓦解冰消的悲惨下场!” “我要见你们会长! 四大汉中的一个低编的道:“少侠……要……要见我们会长?” “不错,你们的新任会长!” “会长不在总坛之中! “真的不在?” “会长被人劫持!“ 杨志宗不由大感奇怪,维纱蒙面女身手不弱,伴随她的“白沙宫”门下第一好手“索魄桓娥泰芳兰”也非等闲人物,竟然会被人劫持,岂非怪事,那这出手劫持的人,看来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激奇的道:“被什么人劫持?” “听说是前任会长的师父‘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指定现任会长是杀害前任会长的凶手,还说……” 杨志宗眼中棱芒立射,厉声道:“现在哪里/’四个大汉,见这小煞星那付杀气腾腾的样子,以为是和“玉面阎罗婆”一道的,不由得吓得亡魂皆冒,屎尿齐流,哪里还答得上话来。 “快说,那女魔现在是否还在总坛?抑或已经他往?” 四个大汉,一个个面如死灰,他们以为“残肢令主”口中的女魔,是指新任的会长,更加魂儿离窍,油油不能出声。 “脓包!” 杨志宗恨恨的骂了一声,一挥手,把四个大汉扫得直飞到三丈之外,闪身进了牌楼,顺着林荫石砌而道,向总坛之内闯去。 一连闯过两重院落,竟然不见半个人影,心里忖道:“咦!奇怪,难道整个总坛的人都死光了不成?”心念之中,又向第三重院落纵去。 一脚跨入,心里登时大震,只见厅堂内外,遍地尸体,血腥之昧,使人欲呕,男女老少都有,少说也有五十具之多! 杨志宗不由惊愕愣住了! 难道这些人都是死于“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之手,这女魔确也够狠毒,自己一步来迟,竟然让这女魔脱走,要找她,恐怕不容易了! 但其余的人呢?难道除了门口的四个大汉之外,已没有半个活口? 据那四个大汉的之中一个说“玉面阎罗婆”那女魔认定新任会长线纱蒙面女是杀害“招魂蝶秦媚娘”的凶手,那女魔在华山找上“玉面剑客范天华”时曾声言此次出江湖第一件事是要为她的爱徒,“招魂蝶”缉凶复仇,但她凭什么认定终纱蒙面女是杀害“招魂蝶”的凶手呢?她劫持了绿纱蒙面女之后,又往哪里去了呢? 杨志宗起先曾怀疑绦纱蒙面女就是他在南海葬身波涛的爱人“红衣女上官巧”,但对方却自承是南海“白沙宫”中人,因为那女子的身态与上官巧一般无二,使杨志宗不期然的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心理! 现在,他似乎感到很关心那绿纱蒙面女,他为她的遭遇感到焦灼不安。 一阵犹豫之后,他又继续往里摸索,但依然不见半个人影,死寂得有如鬼域,忖道: “我还是到门外再去盘问那四个大汉吧/ 但当他走到门外牌楼之前,连那四个大汉也失j”踪。 这下他可真的傻了眼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回顾“百灵会’总坛,院落沉沉,诺大一片!“厦,静得有如鬼域。 墓在此刻-一 一声惨曝,遥遥随风送人耳鼓,杨志宗突然一震,察那惨曝之声传来的方向,似在草坝边缘的后山。 惨曝声过后,空气又恢复死寂,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 杨志宗略一思量之后,飞身就向后山方向射去。 越过第一座山岭,迎面是如笔架般并列对峙的三个峰头,正中一峰向阳的一面,但见一丛疏林之中,人影憧憧,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不下数百人之多。 杨志宗心中一动,疾逾星飞丸射的向那片疏林飘去,轻捷得像一个幽灵似的欺人现场,只见无数的人,重重叠叠,围着一块墓地。 墓地四周,松柏成荫。 杨志宗跃身上了一株古柏,从枝缝叶隙之间下望- 一看之下,不由怒愤境膺,杀机陡炽。 只见“索魄桓娥”或横发散,衣杉不整,口角溢血,身形摇摇欲倒,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绦纱蒙面女娇躯斜倚墓石,正对面站立着“玉面阎罗婆”。 只听“玉面阎罗婆”厉声喝叱道:“贱婢,你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绿纱蒙面女可能穴道被制,一动也不动! “索魄桓娥”声音凄厉至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道:“妖妇,你敢出她一毫一发,南海派与你无了无休!” “哈哈哈哈!南海派吓得了谁,今天连你也得算在内!” 四围数以百计的“百灵会”会众,一个个瞟若寒蝉,杨志宗这才意识到何以“百灵会” 总坛之内,不见半个人影,原来都到这儿来了! 不知这女魔为什么要把维纱蒙面女挟到此地来下手? “玉面阎罗婆”阴寒至极的一阵尖笑之后,道:“贱婢,今天也要你尝尝断头的滋味!” 味字才落,身形电闪般朝人群中一掠而回。手中已多了一柄光闪闪的长剑! “索魄桓娥”悲啸一声,就向“玉面阎罗婆”扑去,只见那女魔连头都不曾转,右掌向外一翻,惨曝起处“索魄姐娥”被震一行两丈之外,倒地不起。 人群之中,倏地起了一阵骚动,但仍没有一个敢挺身而出,事实非常明显,任何人出手,只不过多增加一个冤魂而已,凭他们这些会众的身手,要想从“玉面阎罗婆”手下救出他们的新会长绎纱蒙面女,简直是妄想。 “玉面阎罗婆”手中剑徐徐上扬- 眼看绦纱蒙面女马上就得头颅与颈子分家- 更在此刻- 白光一闪,场中地上颤巍巍的插了一把精光雪亮的怪兵刃! 人群之中,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残肢令!” 这黑自道闻名胆落的小煞星“残肢令主”何以会在此地现身?目的何在?场中只有一个人心里清楚,就是“玉面阎婆潘七站”,但华山之夕,这小煞星分明已随着范天华坠谷而亡,难道又另外出了一个“残肢令主”7;成? “玉面阎罗婆”掌中剑上扬如故,对“残肢令”突然出现视若无睹,以她的身手而论,足可脾脱武林,谁也不会放在她的心上! 就在众人惊愕莫名之际,一条人影,陨星般泻落当场。 “残肢令主!” 众人在心里暗叫了一声。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长剑一收,转身面对杨志宗,一阵打量之后,道:“小鬼,你没有死?” 杨志宗脸上遍布杀机,冷哼了一声道:“我如果死了,谁向你收这一笔帐?” “我问你,范天华呢?” “死了!”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粉脸速变,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激动不已的道:“他真的死了?” “不错,尸首无存!” “玉面阎罗婆”娇躯猛地一震,眼中泪水晶莹,想见这女魔还不曾忘情于“玉面剑客范天华”,杨志宗不由在心里暗笑c “小鬼.你骗我?” “本令没有这多闲工夫和你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死?” “生死有命!” 杨志宗口中说话,眼睛却掠向那座拱墓之前,只见维纱蒙面女仍然如痴如果的制倚墓石之上,无疑的是穴道被制,眼光触及墓碑,只见上面刻着“故百灵会会长追风剑上官公谨之佳域”十六个隶书大字。 杨志宗不禁恍然而悟,“玉面阎罗婆”选定这里来处决绎纱蒙面女的原因,原来“招魂蝶秦媚娘”的人头,就是被供在这坟墓之前。 “招魂蝶秦媚娘”真的是死于这绝纱蒙面女之手吗? 为什么要把人头供在已故百灵会会长墓前? 她凭什么接掌百灵会? 如果她是“红衣女上官巧”的话,一切事情顺理成章,然而她不是。 这些问题,的确使人迷离莫测。 “玉面阎罗婆”默然了片刻之后,粉面之上杀光又现,紧盯着杨志宗道:“好一个生死有命,今天你特地赶来这儿送死,也可以称作死生有命!”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一笑道:“本令是赶来超渡你的!” “玉面阎罗婆”在华山现身的那晚,已见识过杨志宗的身手,并不是自己的敌手,所以毫未把对方放在心上,她当然估不到杨志宗已在短短几天之中,参悟了“乌木神功”,前后判若两人,当下嗤之以鼻道:“死到临头还狂吹大气!” 杨志宗先不理她,一式“移形换影”身形以快得使人目不暇接的速度,一圈而回,这一圈之下,已施展“挥袖解穴”绝技,拂开了维纱蒙面女的穴道。 维纱蒙面女,穴道被解,盈盈站起身形。 “玉面阎罗婆”气得七窍生烟,厉叱一声:“找死!” 掌随声出,诡辣无比的向杨志宗连攻三招。 杨志宗身形连间疾晃,避过三招,反手一招“立掌屠龙”。 这一招是“乌木神功”中的第二招,威势之强,无与伦比,如若被他击中,当场就得变成肉饼。 “玉面阎罗婆”见对方施出这一招见所未见,闻所末闻的怪招。凭自己的修为,竟然无法破解,不由寒气直冒,总算她功力已臻化境,竟被她险险的进过。 不由心中大奇,这小子怎的数日不见,宛如变了另外一个人。 杨志宗身形乍退目眺欲裂的向“工面阎罗婆”道:“女魔,我这一招如果再收拾不下你,本令立刻自决当场!” 这一句话说得“玉面阎罗婆”心中大震,如果对方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话,决不夸这海口,以生命作赌注,但她能被对方一句大话吓退?不!“四周围数百个“百灵会”会众,做梦也估不到不久之前到“百灵会’来寻仇,杀死“天下第一旦’的“残肢令主”,今天竟然会出手解救了他们的新任会长,而且还把这一档子不了了之事接了过去,死拼女魔,不由齐把惊感交集的眼光射向他。 “小子,你口气不小!” “女魔,少废话,领死吧!” 话声中,“乌木神功”最后一招“乾坤失色”倏告出手。 劲气排空而起,大地变色,日月无光! 四周的百灵会众,被劲气所逼,纷纷骇然暴退,一个个面目失色,胆寒心颤,连那绿纱蒙面女也门到五丈之外! 惨降之声,应招而发! 劲气过处,只见“玉面阎罗婆”花容惨变,樱口染血,已被震高原地两丈之多,杏眼惨淡无光,酥胸起伏如潮,娇躯摇摇欲倒。 反观“残肢令主”,仍是杀气腾腾的死立当场。 百灵会众,一个个目瞪口呆,以为是在做梦,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杨志宗缓缓自地上拔起“残肢令”,一步步向“玉面阎婆”走去。 “玉面阎罗婆”面如死灰,她仿佛看到死神向她步步逼近,她此刻内伤极重,连行动恐怕都极艰难,只有瞑目待死的份儿。 “女魔,血债血偿,你的时候到了!” 每一个字像一柄利刃,戳在她的心上。 眼看这年已六十开外,而仍美艳如二十许的一代女淫魔,就要步上每一个被杨志宗照顾的人一样的命运,残肢穿心而死 基然- 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一个红巾蒙面的怪人。 “海鸥令主!” 有人惊叫出声! 杨志宗乍见来人,竟是他生平最崇敬的红巾蒙面人,身形候止,心念疾转:“奇怪,他何以会在此地现身?”口里却诚谨的道:“前辈别来无恙?” 红巾蒙面人点了点头。 杨志宗身形突然一闪欺到“玉面阎罗婆”身侧,手中“残胶令”一扬,就待- “孩子,你不能伤她!” 这一下使杨志宗惊异莫名,然而红巾蒙面人的话,在杨志宗来说,似乎有一种魔力,使他不期然的放下了手,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红巾蒙面人语音微颤的道:“孩子,我说你不能杀她!” “为什么!“ “杀了她你会后悔!” “杀了她我会后悔?” “不错!“ “师门血仇,不能不报,而且我也没有后悔的理由!” 杨志宗这时面对师门血海仇人,连一分一秒似乎都不能等待,话音甫落,转身亮刃,一招“残肢断魂”候告出手。 “孩子,不可!“ 几乎在杨志宗出手的同时,红巾蒙面人,以全力从斜里劈出一道掌风,硬把杨志宗的身形给震开数步。 杨志宗心中的震惊,无可言喻,红巾蒙面人为什么一定要阻止自己出手报仇?难道…… 难道……红巾蒙面人也曾是这女魔石榴裙下之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红巾蒙面人虽对我患重如山,也只好暂时辜负了。 “玉面阎罗婆”心中的惊慌,并不亚于杨志宗,她细必死,却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硬插一手,而她与红巾蒙面人素无瓜葛,真是奇绝天下的事。 好生恶死,是人之常情,尤其一个濒临死亡边缘的人。当他发现一线生机时,会牢牢抓住不放,“玉面阎罗婆”此刻正是这种心情,她以极快的动作,取出数粒独门伤药服下,就站立之式,运功调息,她已萌了逃生之念。 杨志宗俊面微变,向红巾蒙面人道:“前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红巾蒙面人似在强抑激动的情绪,连声音都变了:“孩子,别问为什么,我不会骗你!” “我知道前辈不会骗我,但师仇岂可不报,后辈将何以对先师于地下?” “可是你不能杀她!” “前辈如果不说出原因,晚辈今天只好违命了!” “孩子,你一定非杀她不可?” “这是必然的事!“ “但你会永远痛苦!” 这句话使杨志宗疑念顿生,忖道:“杀了她我会痛苦一辈子,为什么?” 当下又不自禁的朝“玉面阎罗婆”瞥了一眼,这一眼又使他感到非杀她不可。激动的道:“前辈不肯说出原因?” “你一定要知道?” “一定!” “你不知道比知道好,否则的话,孩子,你仍然会痛苦一辈子!“这话说得使杨志宗更加迷们,而迷惆之中却带着震惊,付道:“莫非这关系着自己的身世?” 但他不能再往下想,对方不但是师门的血海深仇之人,而且是为武林中人所不齿的淫荡毒辣的女人。 摹然- 人影一晃,“玉面阎罗婆”娇躯碎然弹起,疾逾电闪的超越人群而去。 杨志宗大喝一声:“哪里去!”身形跟着弹出。 红巾蒙面人也紧限着暴射追去。 维纱蒙面女,仰首向三人逝去的方向看了半晌,一把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索魄桓娥”,玉手轻挥,数百会众,簇拥着下山而去。 且说杨志宗展开绝世轻功身法,衔尾疾追,他有心不让“玉面阎罗婆”逃出手下,把身法展到极限,快逾电掣,捷比雷奔。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虽然以毕生功力,拼命而驰,但终竟比杨志宗逊了一筹,何况她还是在受伤之后,当然而显得不济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杨志宗一心一意只惦记着师门血仇,对于红巾蒙面人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曾去深想。 “玉面阎罗婆”急如丧家之犬,一味亡命疾驰,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这女魔数十年来,纵横江湖,以淫毒狠辣四字搅得武林乌烟瘴气,几曾这样狼狈过。 在她的心中,以为红巾蒙面人现身拦阻“残肢令主杨志宗”一定是垂涎自己的姿色,这种经验,她可经历多了,同时方才她也全心全意的在恢复功力,意图脱身,所以红巾蒙面人对杨志宗说了些什么话,她可未全听进去。否则情形可能改观。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及五丈。 杨志宗大喝一声:“女魔,你走不了!“ 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快比电闪,划空落向“玉面阎罗婆”身前两丈之地。 “玉面阎罗婆”亡魂皆冒,被迫停下身形,凄厉怨毒的神色,掩没了她的如花玉貌,那双经常闪烁着勾魂摄魄的瞬子,却被一种恨惧交集的光芒代替c杨志宗眉眼带煞,恨火填胸,咬牙道:“女魔,阎王注定你三更死,决不会留你到五更,你逃不了的!” “玉面阎罗婆”见脱身无望,当然不愿甘心束手就缚,顿生拼命之心,粉面之上,杀机立现,厉叱一声:“小鬼,看看到底谁死谁活?” 活字方落,两只罗袖轻飘飘的朝杨志宗一剪一拂,一缕异香,应一拂之势而发。 杨志宗在刚出道之时,曾吃过“招魂蝶秦媚娘”的大亏,见状即知这女魔施展的是“翠袖招魂”阴毒绝招,冷哼一声,“两极真元”应念而生,从四胶百骸透出,周身立时被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包住。 “玉面阎罗婆”一招出手,见对方恍如未觉,那股异香,碰上红白相间的气流,立时消散于无形,不由惊魂出窍,花容惨变,面如死灰。 杨志宗双目一瞪,正待再度施展“乾坤失色”的绝招,手方上扬- 眼前人影一闪,红巾蒙面人又告现身。 杨志宗知道红巾蒙面人必然又要阻拦,把心一横,先废了这女魔再说,心念之中双掌一抡,猛挥而出。 “孩子不可!“ 两股劲道,同时劈向杨志宗。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过处,同时传出两声问哼,只见红巾蒙面人和“玉面阎罗婆”两人齐被这一招“乾坤失色”,震退到两丈之外。 以这两人的功力,竟然挡不住这一招的威力,可以想见。 多亏红巾蒙面人及时拍出一道劲气,与“玉面阎罗婆”的掌风合流,把杨志宗的劲力卸去一半,否则的话,“玉面阎婆”决难幸免。 杨志宗一向对于红巾蒙面人敬如父兄,想不到为了“玉面阎婆”这女魔,竟然一再出手阻拦,当下一皱眉头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我不许你伤她!” “玉面阎罗婆”一见蒙面人现身,就知道自己决死不了,心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身形一晃,电闪遁去…… 杨志宗怒哼一声,正待- 一只手掌,重重的按在他的肩上,他知道那是谁的手,眼睁睁的看着“玉面阎罗婆”从视线中消失,肺都几乎气炸,不由变色向红巾蒙面人道:“晚辈迭次蒙前辈大恩,没齿难忘,前辈既然立意拦阻在下出手,今天暂时放过这女魔,聊以报前辈的德意,下次遇上的话,怨晚辈放肆,前辈最好不要干预!” 红巾蒙面人把手从杨志宗的肩上移开,叹息了一声道:“孩子,你决不能杀她!” 杨志宗冷傲的性格,使他再也无法忍受,没好气的道:“晚辈恐怕不能照前辈的意思办理!“ “倔强的孩子,我早说过如果你杀了她,你会痛苦终生!” “但前辈不曾说出原因!” “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 “但是,孩子,你知道了以后,仍然会痛苦的!” “说来说去,前辈就是不愿说出原因?”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怕你听了以后会承受不了!” “既然如此,晚辈不敢强求,就此告辞!” “孩子,你要去哪里?” “晚辈身膺先师遗命,索讨血债,仇人一日不伏尸‘残肢令’下,晚辈一日不能安枕,此去追访仇踪……” 红巾蒙面人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激颤无已的道:“孩子,我告诉你!” “前辈如果有难言之隐,晚辈不敢强求!” “孩子,你听着,她可能是你的母亲!” 杨志宗乍听之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红巾蒙面人的手臂道:“前辈说什么?” “她可能是你的母亲!“ 杨志宗宛如遭受雷顿,脑里嗡的一响,眼前发黑,几乎当场晕绝。 “玉面阎罗婆活七姑”竟会是自己的母亲! 这被武林正派人物唾弃的淫贱毒辣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他只觉得一颗心往下沉,沉!沉!沉!沉落到无何有之乡,仿佛灵魂已离开了躯体,在虚空里飘荡。 这是多么残酷的安排! 他愿意身世永远是一个谜,他宁愿没有母亲,然而幻想改变不了事实。 如果说“玉面阎罗婆”是他的母亲的话,那“玉面剑客范天华”就是他的父亲,范天华曾与“玉面阎罗婆”有过一段夫妻的日子,而他长的和范天华一模一样.这证实了红巾蒙面人说的话线对不假! 他又想起不久前华山之上,“玉面剑客范天华”几次激动之情,和舍命拦阻“五面阎罗婆”对自己下手,前后互相印证,事实愈加明显。 多少年来,他在追求自己身世之谜,现在谜底揭晓了,但却是这样的残酷。 杨志宗俊面泛白,双目失神,宛若一尊泥像,只多了一点呼吸,他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又一滴,这锥心刻骨的痛楚,真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他眼睛所看到的,只是一片灰色,青山翠谷,白雪蓝天……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已失去它们应有的光彩。 堂堂“残肢令主”竟有这样不齿于武林的身世。 他愿意现在就死去,他觉得他的一切,已在这刹那之间,被毁无遗,如果死了的话,他就可以不再承当这精神上的永远无法消逝的痛苦。 “玉面阎罗婆”是师门仇人,但又是他的母亲,仇不能不报,但世间决不会有儿子杀母亲的道理。 他过去一切美丽的憧憬,此刻已归幻灭。 一旁的红巾蒙面人,这时也正在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楚!也许更甚于杨志宗,泪水浸湿了蒙面的红巾,他的牙齿几乎咬碎。 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沉静- 死一般的寂静,两个人各自沉颁在自己的悲哀里。 这时,距他俩不远的一株虬盘如龙的古松之后,正隐藏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她已来了好一会了,两人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 身然- 杨志宗仰天狂号道:“不!不是!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母亲!” 像是对命运之神,提出抗议。 “母亲!母亲……” 空谷回声,有如一柄辆的利刃,扎在杨志宗的心上。 红巾蒙面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孩子,你冷静些,这是命运,是造物者一种残酷的安排,我断定,你的父亲‘玉面剑客范天华’绝迹江湖,一定是为了这一件遗憾终身的错事,也许,无数的岁月以来,他的心灵已因这一件无心之错而受尽了折磨!” 杨志宗激动似已稍稍平复,木然遭:“前辈何以知道这件事的原委?” “孩子,这个你不必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厂“好,我该走了,前辈历次对我援手救命的大恩,恐怕不能报答了!” “你要去哪里?” “唉!天地之大,已没有我杨志宗立足之地,也好,我可以去了我的心愿了!” “心愿,什么心愿?” “晚辈明告前辈,晚辈有一个红颜知己,曾因随同晚辈同赴南海求药,而在中途葬身波涛,自那时起,晚辈曾自誓待本身事了,将与伊人做比翼之鸟……” “孩子,她是谁?” “红衣女上官马!” 这时隐在一旁虬松之后的那纤细人影,竟然震动一下。 “孩子,在世上你已没有值得关心的人了?” “没有!” “连你的父亲在内?” 杨志宗的脸上,挂了两行清泪! “你恨你的父亲?” “不!我不恨任何人,只恨我的命运,我不愿再见他,或任何一个人!” ‘如果我猜想不错,你心里应该还有一个女孩子!” “没有了!” “南痴愚骏钓史的孙女尉迟琼姑娘!” “晚辈心里并没有她!” “但她深深的爱着你!” “看来只好辜负她的这一番情意了!” “孩子,听我说,如果上宫巧姑娘泉下有知,她不会赞同你这样做!” 杨志宗苦笑了一下道:“我意已决,没有人能阻止我的行动,别了,前辈!” 说完,艰难的移动着脚步,身形摇摇欲倒,木然如痴的向前缓缓走去。 红fo蒙面人激动的连队1了数声:“孩子!”但杨志宗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仍自顾自的摇摆着走去,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 红巾蒙面人,身躯籁籁而抖,绝望的哺哺自语道:“可怜的孩子,不!决不!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毁灭了生命,我要阻止他!“ “前辈,小女子或许可以效劳!” 红巾蒙面人惊诧的转头一看,面前婶婶玉立着一个综纱蒙面女于,以红巾蒙面人修为之高,竟然连被人欺近到身边都不曾察觉,可见他精神受创之深。 “姑娘说什么?” 综纱蒙面女子,悄悄的在红巾蒙面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红巾蒙面人不住的点头,听完之后,激动不已的道:“姑娘,这孩子交给你了!” “请前辈放心,小女子相信这点事还办得到!“绎纱蒙面女匆匆说完之后,疾步向杨志宗身后追去。 且说杨志宗目被红巾蒙面人道破了他的身世之后,顿时万念惧灰,觉得人生对于他已没有丝毫意义,除了死之外,无法消除他心灵上的巨创,连师门血仇,他也置诸脑后了,他悟到一切都是空虚的,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突然- 一声极其耳熟而且也是他日夜梦想着希望听到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杨少侠,请留步!” 杨志宗像是刚从梦中醒过来似的,迷悯的掉头一看,又转头继续走路。 微风动处,一条人影,由身后疾掠到他的前面,阻住去路,杨志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面前,俏生生的站着百灵会新任会长线纱蒙面少女。 “会长何故拦阻在下?” 维纱蒙面女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悦耳笑声之后,声如黄草娇啼般的道:“少侠在故百灵会长的墓前曾对我有援手之德,特来致谢!“杨志宗一听绎纱蒙面女说话的声音,似乎与前几次稍有不同,活脱脱的就是“红衣女上官巧”的声音,但当他转念到对方乃是“白沙官”的公主时,心中又冷了下去。 “这个不必了!” “少侠现在准备上哪里去?” “这倒不劳动问!” “但我身受大思,深感如果不略表谢忱,于心难安,所以特地寻来,请少侠到敝会盘桓些时,如何?” “盛情心领,在下没有空!” “少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杨志宗这时心如枯木死灰,哪有闲情来和她答话,微带温色道:“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是存心对你援手,我是专 他本来要说出“玉面阎罗婆”,但一想到她竟是自己的母亲时,心中一阵剧痛,到口边的话,顿时刹住。 绿纱蒙面女,故作不闻的又道:“但少侠出手援救乃是事实,难道不许我略表微忱?” 杨志宗不耐对方的歪缠,勃然作色道:“在下话已说明,请你上路吧!”说完,不理维纱蒙面女,举步就走。 “少侠,我另外还有事奉告!” “在下没有闲工夫听了!” “但这事对少侠的关系很大!” 杨志宗一听,只好又停下步子,道:“说吧!““可否请少侠到敝会,再为奉告?” “那就不必了!” “我就告诉少侠一个话题吧!” “你说!”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依我看可能不是少侠的令堂!” 这句话确实够力量,使杨志宗心头巨震,他奇怪线纱蒙面女何以会知道这件事,红中蒙面人揭露这个秘密的时候,她并没有在场?为什么她会巴巴的为这件事赶来,不禁语音带颤的道:’‘会长这话从何说起?” “详情挨到敝会总坛之后再为奉告如何?” 杨志宗心里换地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对方说不出正当的理由的话,这件事只许自己和红巾蒙面人知道,为了不使自己的名字在死后还蒙上辱垢,不惜杀死她以灭口,以免这件事传出江湖,心念动处,面上候现杀机。 维纱蒙面女似乎已看出对方的神情不对,芳心不由一动,只听杨志宗又道:“会长根据什么说这样的话!“ “我说到敝会之后再行奉告!“ “在下马上就想知道!” “如果我不说呢?” “恐怕由不得你!” 说着,面上杀机更炽,身形向前欺近数尺,两眼紧盯在对方蒙面的综纱之上,绿纱蒙面女似乎不为所动,毫不以为意的道:“少侠准备怎么样?” “嘿嘿2我会杀了你!” “我告诉你是一片好心,我不相信你会真的下手杀我?” “在下一向言出必行!” 维纱蒙面女一阵娇笑之后道:“如此各走各路,这件事就算拉倒如何?” “办不到,双方话已出口,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你是非要杀我不可?” “这倒不一定,不过我要你现在回答我刚才的话,你何所据而云然?” “我当然有根据!” “那你说吧!“ “我为了要表示谢忱,亲自出来寻你,不想正碰上你和那位红巾蒙面前辈……” “所以你在一旁偷听了去?” “不是偷听,只是巧合!” “哼!那你方才又说‘玉面阎罗婆’可能不是我的母亲,又根据什么理由?” 维纱蒙面女不由一呆,答不上话来,她悄悄告诉红巾蒙面人的话,并不是这句话,她只是随口而发,现被对方一逼,登时傻了眼了,但现在她已无法改口,如果她说不出所以然来的话,无疑的杨志宗为了灭口,一定会对她下手。 “你到底是说不说?” 杨志宗又向前了一步,俊面之上,杀机更浓,看样子他就要出手,如果杨志宗真的出手的话,绿纱蒙面女决难逃一死。 空气之中,隐隐泛出杀机。 绿纱蒙面女在红巾蒙面人耳边悄悄说的那几句话,这时她还不想公开,忽地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极好的计策来,也幸亏这一番话,给杨志宗注人了一丝希望,把他从绝望厌世的悬岩上拖了回来,也无巧不巧的揭开了一幕惨绝人裹的惨剧。 杨志宗再逼近了一步,声色惧厉的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维纱蒙面女成竹在胸,轻声一笑道:“好,我说,‘玉面阎婆潘七姑’绝对不是你的母亲!” “为什么?” “如果你冷静的想一想,就可以推测到当‘红巾蒙面人’前辈,数次阻止你向‘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下手之时,曾不止一次说你不能杀她,否则你会痛苦终身,这话非常明显,但那女魔面上毫无反应,母子天性,任她毒胜豺狼,也不会有丝毫无动于衷的道理,所以我断定她不是你的母亲,这其中定有溪跷在内!” 杨志宗一听,绿纱蒙面女的话极近情理,天下没有骨肉相逢而不动心的人,同时在华山之时,“玉面阎罗婆”初见自己的面时,也是毫无反应。 难道她已天性尽混? 杨志宗的心又告活跃起来,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在他来说,不啻是奇迹。 但当他又想到这只不过是维纱蒙面女推测之词,毫无事实根据,况且“玉面剑客范天华”和“红巾蒙面人”先后的言行,不谋而合,这证明了事实已堪认定。 于是,他的一颗心又回复原来的绝望、痛苦。 维纱蒙面女心思斑玲剔透,似已微知其意,不经意的道:“少侠一再说要杀我,是否为了怕丑事外扬而要杀我?” 这一句话,直戳杨志宗的内心深处,他确是这个意思,不由俊面为之一变。 绿纱蒙面女冷笑一声之后,像自语般的又道:“江湖传言,‘残肢令主’残忍酷毒,果然不错!“ 杨志宗脸色又是一变,他的本性并非穷凶恶极之徒,他杀人只是为了报仇。 “杨志宗,你杀了我,虽然能掩住外人的耳目,但欺骗不了你自己的良心!” 杨志宗不由痛苦的哼一声道:“你走吧!” “但我刚才所说的话,你还没有答复?” “我要你离开我,趁我还没有动手杀你之前!” “少侠请听我最后一句话,你身负师门血仇,难道就此罢手了,如果你师仇索清,虽然你不能对‘玉面阎罗婆’下手,这是不得已的事,想令先师定会原谅你!“这一番话,使杨志宗踌躇了,他不能因自己的惨痛遭遇,而任令所有的血海仇人,道遥漏网,否则的话,将何以见恩师于地下。 维纱蒙面女银铃般的声音,又再响起:”‘但我仍坚持我的看法,‘玉面阎罗婆’决不是少侠的令堂!‘’ 杨志宗苦苦思索之下,忽地想起自己身上从小佩挂的那块“块”,照恩师说,还应该有另外一块“凤块”,维纱蒙面女的话,未始不无道理,如果“玉面阎罗婆”拿不出另一块“风块”,甚或根本就不认识这块“块”的话,真相即可大自c也许,事情一开头就错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与“玉面剑客范天华”也根本没有关联,一切只是一种错误的巧合! 是呀!我为什么不早想到这一点,一味往牛角尖里钻。 对,我必须再次找到“玉面阎罗婆”或是范天华,弄个水落石出。 于是,杨志宗的心,又一次活跃起来,毅然决定,继续索仇的行动。 绿纱蒙面女从杨志宗的神情上,业已看出他的心意转变,又遭:“少侠,如果你不嫌唐突,我想再问你一句话!“ “请讲吧!” “我也在同一时间凑巧听见你亲口说的,你有一个红颜知己葬身南海?” 杨志宗神情一路,痛苦的点了点头。 “你说你要为她殉情?” “不错!” “但还有另外一个姓尉迟的女孩子在深深的爱着你?” “萍水相逢,时合时离,这是一种很平常的事,谈不上爱字!” “不见得吧?” 杨志宗不耐烦的道:“会长说的已经够多了,这是在下自己的事,毋劳挂齿,再见!” 说完,身形一起,快逾闪电飘凤,翩然逝去。 绎纱蒙面女子,倏地除下面纱,露出一付芙蓉娇靥,望着杨志宗逝去的方向,安慰的笑了一笑,又复黯然的叹了一口气,挂上面纱,转身纵离。 杨志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干云豪气,一路疾驰,向华山奔去,他希望先找到“玉面剑客范天华”,以身上的“残’为凭,解开心上这一个结。 数天之后,杨志宗又重临华山。 但他搜遍了每一个角落,毫无蛛丝马迹可寻,他上次为了代武林双奇届一异传人之约,只照“北疯半悟和尚”的吩咐,径奔望月坪,至于一异师徒隐居何处,他根本不知道,诺大的华山,要寻一个存心避世的人,何异于大海捞针。 但他仍不断的搜寻,因为这关系着他的身世,“玉面剑客范天华”可能是他的父亲,也可能不是,他目前就是急于要证实这一点,可是他心中却在盼望一个否定的答案,如果“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真是他母亲的话,这未免太残酷了。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他失望了,他不但找不到他所要找的人,甚至连半点可疑的线索都不曾发现。 这一天,晓雾未开,千山万壑但仍在沉睡之中,杨志宗怀着满腹的失望,动身离开华山,当他重经望月坪之际,只见蒙蒙雾气之中,似乎立着一个人影,不由心中一动。 寒露侵衣,宿雾未散,竟然有人出现在望月坪中,宁非怪事c于是一 杨志宗激奇的向那人影欺去,近身一看,不由惊咦出户。 就在杨志宗发出惊“咦”的同时,那人影倏地回身,劈出一掌。 “涂姑姑,是我!“ 原来那痴立望月坪中的人影,竟是“天山龙女涂慧芳”! 这一声叫唤,使“天山龙女”收掌不迭,激奇的道:“孩子,是你,你怎么会在华山?” “我找一个人!” “谁?” 杨志宗一怔之后,随口道:“我找一个朋友,但他失约了!”他日里说着,心中却感到十二万分的内疚,他本不愿欺骗“天山龙女”,但又不能说出实情。 “孩子,你真的是‘残肢令主’?” “是的,请涂始姑原谅,我一直都瞒着您,涂姑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孤身在此4’“天山龙女”面上掠过一丝幽怨之色,轻轻的叹了一声,良久才幽幽的道:“我似乎对华山有特殊的爱好,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上来一次!“杨志宗“嗯”了一声,心里忖道:“涂姑姑必定是为了不忘情于‘玉面剑客范天华’,才会在露冷风寒之中痴立此间,唉!多情自古空留恨!我曾答应过她要为她寻到范天华,人寻到了,但对方又要自己为他守秘,我该怎么处理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不能泄露范天华的行藏,又无法食言欺骗涂姑姑?” 杨志宗心念百转,几立委决不下。 “孩子,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你在想什么?” “涂姑姑,怨我斗胆问您一句话,‘玉面剑客范天华’曾爱过您吗?” “天山龙女”面上的幽怨之色更浓了,爱,使她的青春在期待之中消逝。 “孩子,你问这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像涂姑姑付出这样大的牺牲是否值得!““孩子,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说起来徒乱人意,不过我告诉你,我们曾相爱过,虽然时间短暂,但却够我一生回味无穷,虽然他失踪,生死不明……” “涂姑姑,他……” 杨志宗本想把“玉面剑客范天华”的实情说出来,但当他意识到范天华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时,而且自己曾经答应过范天华,在江湖中宣称他已坠谷而死,把到口边的话,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他什么?孩子!“ 杨志宗俊面一红道:“您俩分开,是否为了他移情别恋?” “但我仍原谅他,因为他和任何人一样,无法抗拒那女人的诱惑!“杨志宗心里墓地一阵刺痛,“天山龙女”口中的那女人,指的正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而“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又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单听“……和任何人一样”这句话,就已充分的说明了“玉面阎罗婆”的为人。 他不愿这话题继续下去,他不愿谈到有关“玉面阎罗婆”的事,虽然她可能是他的母亲,但身世的被揭露,只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于是转换话题道:“涂姑姑,往者已矣,忘了他吧!“ “孩子,你不懂!” 其实杨志宗何尝不知道这种况味,单只“红衣女上官巧”,他就忘不了,要想从心坎上抹去一个刻划极深的影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觉得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已无能为她做任何事,在良心上,他等于欠了“天山龙女”一笔债,一笔可能无法偿还的债,因为他自动匝许要为“天山龙女”探出范天华的生死之谜,现在谜揭晓了,范天华仍健在人间,只是遁世隐居而已,但他不能据实向“天山龙女”陈说。 笼罩山间的雾,惭惭消散,旭日的影子,已在薄雾中现出面来,峰岭林壑由模糊而逐渐明朗,但望月坪上悄悄静立的两人,依然深深地沉涵他(她)们自己的遭遇所形成的浓雾里。 鸟语喳喳,似乎在谈论着两人的不幸! 杨志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用歉疚的眼光,看着“天山龙女”道:“涂姑姑,我曾答应过您要为您做一件事,但,……” “什么?孩子,我记不起了?” 杨志宗蹑懦的道:“涂姑姑,我说要为您探查‘玉面剑客范天华’的生死问题……” “哦!” “天山龙女”不由哦了一声,眼里充满了慈爱,感激,迷洞,幽怨等复杂情绪混合的奇异神色,深深地瞥了杨志宗一眼,摇摇头,脸上飘过一丝苦笑道:“孩子,你仍然一无所获是吗?但我还是感激你的!” 杨志宗俊面一红,一颗心噗噗乱跳不止,他是在说谎啊!情势所迫,他不得不欺骗他心目中最敬爱的涂姑姑! 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天山龙女”一眼,心里顿时烦躁不安起来,他觉得一刻也不能久留,否则的活,他会忍不住说出真情。 “涂姑姑,我师仇在身,不能再奉陪您多耽搁,希望以后还能见到您,至于我答应过您的那件事,我仍然要尽力去做的!” “天山龙女”眼望着杨志宗,又在心里说了一句:“他多么像他啊!”眼眶禁不住一红.布起一层薄薄的泪光,赶紧把脸转向那初出升的朝阳,黯然道:“孩子,你走吧!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你的生命,就像现在这刚升的旭日,愿你好自为之,再见!” “涂姑姑,谢谢您的关怀,再见!” 口里说,心里却在想:“是的,我的生命像刚升的旭日,但乖时的命运和不幸的遭遇,将使我提早殒落!” 他最后,再以愧疚的目光,瞥了“天山龙女”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幽凄的叹息! 这一天,薄暮时分,杨志宗偶偶独行在鄂北的官道之上,心里在盘算着自己的行止,他所要寻访的仇家,行踪不定,只有慢慢的查访,目前,他准备向“阴魔教”总坛一行,以揭开“阴魔教”全力图谋他的这个谜底,但“阴魔教”总坛究竟设在哪里,他一无所悉! 而且他自被红巾蒙面人揭露身世之谜以后,心里一直像有一块万钧盘石压住,使他喘不过气来,每一分,每一秒,痛苦一直在追随着他。 摹然- 数条人影,由他身侧疾掠而过。 杨志宗不由脱口“咦!”了一声,心里忖道:“奇怪,丐帮小……发生了什么事不成,从下午到现在,已有五拨丐帮的高手,从自己眼前驰过!” 他幼年时,曾经混迹在男儿群中,所以对于丐帮,多少有些情份存在,心想:“我何不追上刚才驰过的几人,问个明白,如果说丐帮真的有什么危难,凭过去的一点渊源,我既然知晓,岂能袖手!” 心念一决,略不迟疑,身形电射而起,快逾期风的向前道疾掠而去。 转眼之间,已驰出两里远近,但刚才的几个污帮人物,却形影俱无,不由称怪不已,以自己的身手而言,虽不能说可以傲视武林,但决不至于会比刚才的几个人差,分秒之差,竟连人影子都追不到,不是追过头,便是追岔了。 正在懊丧的停下身形,如电神目,向四外一阵扫掠- 忽见身后面道上约一里之外,又有数条人影奔来,他连念都还没转,那几条人影已向官道右侧的一片白杨林中转了过去。 心想:“是呀!我说呢!原来是岔向别处去了!” 心头电转之下,身形再起,从斜里往回射去,快捷有如,一缕疾风中的淡烟,这一次,那几条人影,可不曾脱出他的视线,转眼之间,已告追及。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丐门中的人物。 杨志宗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如经天长虹般,弧线泻落那几条人影之前,轻喝一声:“站住!” 惊咦声中,四个中年丐者,猛然刹住身形,一看,这出声喝阻的,竟是一个面目冷摸的俊美少年,正待发声斥问,其中一个黄面孔的丐者,摇手一阻其他三人,仔细的再端详了这冷面少年一眼,脸上顿露骇然之色,惊悸的退了一跃,颤声道:“阁下是……” 杨志宗冷冷的接口道:“残肢令主!” “残肢令主”四个字出口,四个丐帮高手,如遇鬼魁,面上惨然失色,齐向后一连退了三步之多,不知所措。 这煞星现身之处,准有流血惨事发生,加以他身手之高,四个丐帮高手自知不堪当对方的一击,如果他也是为这件事而来的话,那后果简直太可怕了。 片刻之后,仍是那黄面孔的丐者出声道:“请问阁下,何故阻拦在下等人?” 杨志宗反问道:“你们要奔向哪里? 黄脸丐者脸色一变道:“阁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管,只照实回答我的问话!“ 四个丐帮高手,面上惊悸之色稍减,变为一种惨厉怨毒之色,其中另一个恨声道:“我丐帮弟子宁为玉碎,阁下问的话无法奉告,请出手吧!” 声落,四人齐齐蓄势以待。 杨志宗倒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莫名其妙,讶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黄面丐者又道:“阁下请示知来意?” “我问你一个人是否在近处?” “谁?” “黑面小神丐!” 四个丐帮高手面容一肃,齐声道:“那是敝帮长老!” “他现在哪里?” 黄面丐者面泛惊疑之色,道:“阁下要找我们长老有何贵事?” “哈哈!玉“中儿,幸会之至!” 话声中,人影一闪,一个黝黑的小叫化,突然现身场中,怪眼连翻,刚开一张大嘴,向杨志宗笑个不停。 “哈哈,小黑,咱们又见面了!“ 四个丐帮弟子,齐齐施礼口称:“参见长老!” “黑面小神丐”一摆手道:“你们走吧!“ 四个丐门弟子恭应一声,转身驰去,这才一把抓住杨志宗的手道:“好小子,你就是‘残肢令主’,我黑面小神丐自认易容之术独步武林,却被你瞒过了,真栽到了家,上次七里坪之会,我俩差一点兵刃相会!“ 杨志宗重逢儿时伴侣,心里也自有说不出的高兴,似乎他又回到了儿时丐儿生涯的年代,用力一拍“黑面小神丐”的肩膀,嘻嘻一笑道:“小黑,对不起,当时我不能败露行踪,只好瞒你一病!’“ 这一拍,痛得“黑面小神丐”一脉牙,哇哇怪嚷道:“好家伙,你不能轻一点!” “怎么,你越来越不济了!“ “喂!玉娃儿,你不是在七里坪中被‘烈阳老怪’一掌给……” “这些事以后再慢漫告诉你,你先说说你们帮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 “污帮门人一日数人,在官道之上疾驰,这不是分明告诉人了吗?” “黑面小神丐”忽敛寻笑之态,恨恨的道:“你猜测的不错,是发生了事情,目前正飞召帮中好手以谋对付!” “我是否可以知道是件什么样的事?” “唉!本门不幸,生此变故,实在羞与人言,你幼时曾寄迹本门,算是与本门多少有些香火情,告诉你也无妨……” “别婆婆妈妈的,爽快点吧!“ “事缘本门鄂北分舵舵主‘独眼丐周挥’,叛离本门,接受‘阴魔教’的诱惑,将分航改为“阴魔教鄂北分坛’,并不惜屠杀属下反对他的弟子,本帮掌门人令我率领敝帮高手五十人,星夜驰来捕捉叛徒,以正帮规……” “人呢?” “据门下弟子探悉分舵之内,现有该教高手坐守,为首的是该教护法‘白面僵尸怪药术通’……” 杨志宗双目一红,急问道:“什么?你说‘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做了‘阴魔教’的护法?” “不错,‘白面僵尸怪’投人‘阴魔教’下,是最近的事!” 杨志宗顿时面现杀机,恨恨的哼了一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活该这魔头该授首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面僵尸怪是我师门仇人之一,不久前被他兔脱,我以为要再得魔踪恐怕难上加难了,想不到,哈哈!这魔头注定了只能活这么多时日!““玉娃儿,话话在头里,本帮的事,向例不容外人插手!” “好,小黑,不是我小看贵帮,如果要和‘阴魔教’正面为敌,恐怕还差些2” “本帮祖师爷留下的家法,不能不顾,只有尽力而为了!” 杨志宗略一思索之后道:“如果本人只以‘阴魔教’的人作对象,你自管擒捉你们的叛徒,这样想来不碍事吧?” “那你必须错过这一次,不然本帮仍难免有借外力之讥!” “但我的对象第一是‘白面僵尸怪芮木通’,第二是‘阴魔教’徒众,前者是师门血海仇人,后者是本人的死对头,要我错过机会恐怕是歉难从命!” “玉娃儿,听说你给该教涂抹了不少血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最初出道时,系以先师的姿态,现身索仇,而先师之死除.了凶手‘赤发阴魔’之外无人得知,而该教竟然扬言断定‘残肢令在’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这其中大有问题,之后又选派高手g全力截杀我,所以我必须弄清楚那件公案的底细!” “黑面小神丐”沉吟不语,杨志宗接着又道:‘寸黑,你可曾知道这‘阴魔教主’是何等样人,虽然我和他交过手,但他头戴齐肩面罩,无法看出他的真面目!”’“阴魔教主的真面目,恐怕江湖中人还没有人知道!““如此说,你也不知道?””‘不知道!” “那‘阴魔教’的总部设在哪里,你总该清楚吧?” “阴魔教总部传说设在大别山小界岭附近!” 杨志宗心中不由一阵振奋,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又正色言道:“小黑,你一定不许我出手?” “并非不许,而是江湖中人言可畏!” “嘿嘿!好一个人言可畏,那你多准备些丐门弟子送死吧!” 杨志宗虽说志在复仇,但他原来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倒是存心仗义伸援手来的,心念几转之后,忽地想起一个计策来,微微一笑之后道:“小黑,当初令师传我易容之术,虽然他老人家坚持不让我行徒之礼,但这半个师徒的情份总有的吧?” “嗯!这个可以这么说,渊源是有一点,你什么意思?” “好,我再问你,我们俩可否能算是半个师兄弟呢?” “黑面小神丐”刁钻已极,但一时也弄不清楚杨志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脸惊诧之色的道:“玉娃儿,你越说越是奇了,世上哪有半个师兄弟这种称呼的?” “但你已承认我与今师有半徒之情份!” “好,你真会说,我承认,怎么样?” 杨志宗俊面之上掠过一缕笑意,紧迫着问道:“你在丐帮中什么身份?” “咦!我记得上一次曾经告诉过你,本人存列丐门三长老之末!” “好极了,我再问你,贵帮有外门长老这回事吧?” “黑面小神写”登时会过意来,一例嘴道:“好小子,我小叫化又栽了,原来你问话的目的是在此,转了这么多弯,你是想以外门长老的身份参与这件事!” “不错,以你现在的地位,有权力认定我为外门长老昭?这样做对于祖师爷之下的家法,不会有什么抵触吧!“ “黑面小神丐”登时语塞,答不上话来,但他内心却是踊跃万分的,亏得杨志宗想出了这一着,如此一来,杨志宗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而不虞被人讥论,以“残肢令主”的威名功力;何敌不可克。 “如何?小黑,如你认为不行的话,对不起,就此告辞,我自己会寻去!““黑面小神丐”踌躇了半晌之后,终于从破衣襟里,掏出一面乌油油的竹牌,慎重的递与杨志宗道:“这是本门五面信符之一,持此视同长老身份,凡本门弟子,见符如见长老!” “我不需要这东西,话说明就行了!” “不,等会在本门弟子之前,你必须出示此物,这是规矩!” 杨志宗无奈只好揣人怀中。 “走吧!” “上哪儿去?” “你只随我来就是!” 暮色苍茫之中,两条人彤,先后纵起身形,向白杨林里射去。 不久之后,眼前现出一间残瓦颓垣的破庙,蓬篙满眼,姻粉斑剥,人目一片凄凉。 “到了,这里就是!” “黑面小神丐”当先缓下势子,杨志宗也跟着慢了身形。 进得庙门,立即有四个人影,从暗中出来,齐声道:“迎长老法驾!” “黑面小神写”神气活现的叫了一声:“免!”杨志宗看着他那拖拖邀通的样子,还飞扬不下,几乎笑出声来。 穿过枯枝败叶成雄的院落,绕西廊进人后殿,只见那间半倒的殿里,灯火通明,地下倒是经过一番打扫,几十个老少不等的丐帮弟子,这时鸦雀无声,齐齐站立殿前,同声喊了一句:“迎长老法驾!”然后像雁翅般向两旁一站。 “黑面小神丐”携着杨志宗的手,径人殿内,居中面向外一如无数双惊奇的眼光,全射向杨志宗c “黑面小神丐”示意杨志宗取出令脾,托在掌心之中,然后沉声道:“这是本帮外门长老!” 数十个丐帮高手,齐施一礼,道声:“参见外门长老!”弄得杨志宗面红耳赤,一付手足无措,丐帮的一切规矩礼仪,他一概不知,尴尬的连声说:“诸位请免礼!““黑面小神丐”一挥手,道:“诸位请坐!” 说完当先席地坐下,杨志宗也只好依样画葫芦,坐了下来,所有的丐门弟子,纷纷就两侧原地坐了下来。 “残肢令主”竟然是丐帮外门长老,使得众人纳闷不已。 经过一阵集议之后,决定当晚三更,扑奔鄂北分舵。 不一刻,殿后捧出酒食,众人据地大嚼之后,时间已快接近三更。 杨志宗附耳向“黑面小神丐”嚼咕了几句,“黑面小神乞”大点其头,复又向杨志宗口述手比的吩咐了一阵,杨志宗转人殿后,不一会,殿后走出一个中年化子,向“黑面小神乞”相视一笑之后,飞身出庙而去。 紧接着,数十个丐帮弟子,在“黑面小神丐”率领之下,浩浩荡荡的出了庙门,纷纷展开身法,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丐帮鄂北分舵,现在已改名“阴魔教鄂北分坛”,分坛主是“独眼丐周挥”。 时已三更,鄂北分坛令厅之内,红烛高烧筵开不夜,居中一席首座之上,坐的是一个面无人色,扁鼻凹腮,眼射绿芒,形同刚自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般的怪人,而他的左右,却分别坐着两个花枝般的女人,相对之下,令人有骷髅美人之感。 主位上坐的却是一个身着破麻布衣的独眼老丐,其余一列四席,坐满了些横眉竖目的各色人物,一个个眼射精芒,看来都具不俗的身手。 只听那居中一席主位之上的那独眼丐道:“据报丐帮掌门,派三长老之一的‘黑面小神丐’率领数十高手前来……” 那僵尸般的怪人嘿嘿一阵冷笑道:“周坛主,你还担心什么?有本护法在此坐镇,管叫他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但那小黑鬼在本帮中是出名刁钻古怪,机智身手,都超人一等!““嘿嘿嘿嘿!周坛主,现在你的身份是本教鄂北分坛的分坛主,我不相信丐帮竟有胆量公然与本教为敌,谅他区区几个后生小辈,来了也是白饶!” 摹在此刻- 令厅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冰寒已极的冷笑,接着一个冷峻峻的声音道:“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声音不大,但却刺耳如割,座中各人,纷纷变色而起。 只见一个中年乞丐,如幽灵般在令厅门外现身,目光如两道慑人心魄的冷电,首先往正中而坐的那僵尸般的怪人面上射去,那僵尸般的怪人被看得打了一个哆咳,然后又遍扫座中各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独眼老丐的脸上。 独眼老丐被看得心里发慌。 突然- 靠右一席的首座之上,两个老者双双离席而出,不屑的瞪了那中年乞丐一眼,其中一个朝指中年丐者厉声道:“你狗胆不小,竟敢擅闯本教分坛,想是送死来了!” 中年丐者面上毫不动容,语冷如冰的道:“这里分明是本帮分舵,你们这些魔爪子竟敢鹊巢坞占,今晚特来送你们回姥姥家,一个也躲不i!” 令厅之内,立时响起一片怒哼之声。 两个老者齐齐怒喝一声:“找死!“双双扑向杨志宗。 两声惨曝传出,两个老者的身形,直飞厅外场中,“叭啦!”两声,便没声息了,必是往游地府去了。 厅中许多高手,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这中年丐者是以什么神奇人功,举手之间,便毁去两个高手,一个个寒气顿冒,面现骇凛之色! 紧接着又有四条人影,离席射向中年丐者,掌随身出,四道如山劲气,挟雷霆之威狂涌激荡而来。 中年丐者,冷哼一声,随手拍出一掌,骇人至极的狂飘卷飞,发出一声轰隆巨响,震得瓦屋齐应,积尘纷飞,四条人影,被倒卷得捧回厅内,惨哼一声,血箭顿射,一片盘碟破碎的脆响,挟着数声惊叫,和两声女人的尖叫,厅内横陈了四具尸体。 这一来,立时震住了厅中所有的高手,一个个心胆皆颤,供若寒蝉。 那僵尸般的怪人,眼中缘芒陡炽,形貌狞恶至极,嘎嘎一声怪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但你却休想能生离此地,本护法今晚若不把你生抓活裂,难消我心头之恨!” 中年丐者眼中立射怨毒之光,狠狠的盯了那僵尸般的怪人一眼,转向那身形微颤的独眼老丐道:‘周挥,你竟敢卖门叛帮,藐视祖师爷家法,今晚就是你的末日!” “独眼丐周挥”面现死灰之色,任他怎样想也想不出这中年丐者是谁,丐帮中有数的几个高手,他知之甚详,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当下强核心神,喝道:“你是何人?敢冒丐帮之名寻仇?” 中年丐者冷哼一声,伸手怀中,取出一块乌油油的小竹牌,一扬道:“叛徒,你识得此物吗?” “独眼丐周发’一见中年丐者,竟然手持丐帮长老信符,不由亡魂皆冒,惊骇至极的向后退了两步,硬起头皮道:“丐帮哪来你这号人物?” 中年丐者冷笑一声道:“叛徒,你敢藐视本长老,等着,收拾你的人来了!” “独眼丐周挥”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中年丐者,举手投足之间,毁了六个“阴魔教”派来的高手,闹了半天,分舵内外担任警戒的哨卡一个也不见现身,难道全部都已遭了毒手不成,想到这里,不由毛发俱竖,颤栗不已。 摹在此刻-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处,大门之内,倏地涌进一群人来,细看之下,不由暗道一声: “完了!”只见那为首的赫然是丐门三长老之一的“黑面小神丐”,后随丐帮弟子,不下百人之多,其中有半数是因反对自己而遭囚禁的属下弟子,不知怎的全部脱困,也加人这行列之中。 “黑面小神丐”一行,在前院中,停下身形。 令厅厅内一些“独眼丐周挥”的亲信弟子,这时一个个脸如土色,面面相觑。 那中年乞丐这时也退身和“黑面小神写”并肩而立。 整个分舵之内,充满了一片愁云惨雾。 “独眼丐周挥”以乞怜之色,看着那僵尸般的怪人。 “黑面小神丐”这时手中多了一根竹杖,怒目扫了那些叛徒之后,手中竹杖,斜斜举起,沉声道:“你们还不俯首认罪,迎接家法,更待何时?” 连叫三声,没有一个人座声。 “如此本长老要传谕捕人了!” 厅内立刻起了一阵骚动,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那僵尸般的怪人嘎嘎一声怪笑,移身厅门之前,狞声道:“小叫化,你别摆你的臭身份了,今晚此地就是你们葬身之所!“ “黑面小神写”冷笑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 “本人‘阴魔教’护法,这里是本教分坛,可不是你张牙舞爪的地方!呸!““今日本长老亲临此分舵,缉拿叛徒以正家法,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你就拿拿看!” 丐帮众高手一个个满脸激愤之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c这时那位立在“黑面小神丐”身侧的中年乞丐,倏地上前两步,眼射骇人煞光冷冰冰的向那僵尸般的怪人道:“芮木通,你自身难保,还想替别人顶缸!”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见那中年丐者,竟然直呼其名,而且说话狂做得刺耳,眼中绿芒乱问,狞恶至极的道:“臭叫化,今晚第一个送死的就是你!” 厅内所有“阴魔教”的高手,和叛帮的丐门弟子,齐齐涌到“白面僵尸怪”身后,看样子是就要出手一战。 那中年丐者,身形又向前移了一步,冷笑一声道:“菌木通,你知道我是谁?” 随着话声,中年丐者抖落外罩的破烂外衣,抓去头上的油垢毡帽,伸手往脸上一抹,一个俊美绝伦,面目冷漠的少年候现眼前。 ‘它面僵尸怪芮木通”亡魂皆冒,骇然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的人群中,仅向起了数声惊叫:“残肢令主2” “芮木通,上次被你侥幸脱逃,今夜你认命了吧!” “残肢令主”竟然会是丐帮长老,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死亡的阴影,倏罩众人心头,这煞易所到之处,血劫在所难免。 尤其“阴魔教”的一般高手,更是惊魂出窍,“残肢令主”’二“阴魔教”已成水火不相容之势,今夜准是凶多吉少。 原来杨志宗在破庙易容为中年丐者之后,依照“黑面小神乞“指示的直趋鄂北分舵,以他的形同鬼键的“移形换影”的身法、配合上绝世神技“流云拂穴”,一路进来,把所有的明桩暗卡,悉金点了穴道,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整座舵坛、搜了一遍,放出了被独眼丐囚禁的丐门忠贞徒众,所以“黑面小神丐”等一行人,如人无人之境,直奔令坛,“独眼丐周爆’等成了瓮中之鳖,几自全然不知。 杨志宗且不理会“白面僵尸怪”,朗声向厅内发话道:“‘凡属丐门弟子,速即出厅听候小长老发落,念尔等一时无知盲从,当可法外施仁,留你们一条自新之路,否则的话,恐怕后悔莫及!” 厅内这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传出数声惨降,只听一个声音道:“谁敢再动一动,这四人就是榜样!“’杨志宗神目如电,已看出是一个六旬左右的威猛老者,在向意欲出厅认罪的丐门弟子下手,一时肺都几乎气炸,杀机陡起,厉喝一声:“鼠子敢尔!“一式“移形换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杨志宗已如鬼魁般的现身令厅之内。 厅向立时又是一阵哗然惊呼,纷纷退至靠墙角之处,骇然至极的看着“残肢令主”,一个个如发了大寒太热,抖战不已。 “白面僵尸怪”原本是当门面向外而立,竟然无法阻止杨志宗从自己身侧擦过进人令厅,可说是栽到了家,马上转身向里,面对杨志宗,心里却在冒着阵阵寒气c杨志宗瞥了一眼厅内地上横陈的四具丐门弟子尸体,目光如电,对向那六旬老者道: “这四个人是你杀的?” 那老者面无人色的向后直退,但两步之后,已然贴上厅壁,退元可退。 ‘如此只好先请你上路了!” 了字出口,身形疾比电闪的一圈而回,惨噪声中,一条人影,直朝厅门飞出,“”砰! “的一声,倒地寂然不动,那老者已筋断骨折而死。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本是不可一世的魔头,因他曾是杨志宗了fi魂,此刻一双闪着绿芒的凶睛,不停的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什么歹毒念头,对于手下被杀,竟然豪不动容。 杨志宗跟着又发话道:“丐门弟子愿自承罪状,请领家法的立即出厅!” 随即有十多个丐门弟子哭丧着脸,出厅而去,只余下五六个主迷不悟之徒,紧随在“独眼丐周挥”的身旁,迟疑不决。 杨志宗向厅外朗声招呼道:“小长老传谕执法!”- 书虫兄扫校 第十七章 赤发阴魔 “黑面小神丐”闻声之下,一挥手,污帮近百高手,立作半月状散开,对令厅形成半包围之势,筑起了三重人墙:“十大护法弟子何在?” “弟子在,恭聆长老法谕!” “跟我进厅擒捉叛徒!” “尊法谕!” 十一条人影,越众而出,向厅门欺去!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不声不响的粹然反身,猛挥一掌,杨志宗阻止无及,“黑面小神丐”和十大护法弟子,不虑此变,立被震回原地。 杨志宗双目一红,厉声喝道:“芮木通,你想死还稍停片刻!” 喝声中,一道凛例罡风,倏然涌出。 “白面僵尸怪”此刻是背向杨志宗而立,当他觉出身后风声有异,要想回身封挡绝对来不及,急切里,身形电闪般向厅外射去。 厅外合围的丐帮弟子,见“白面僵尸怪”射出,不约而同的各攻一掌,劲气激荡中,“白面僵尸怪”身形在前后劲气夹击之下,被迫落地,震得他眼前金星直冒,一阵气翻血涌。 就在“白面僵尸怪”被迫离厅门之际,“黑面小神丐”和十大护法弟子,已一径人厅,杨志宗高叫一声:‘小黑,叛徒交给你了冲一侧转身形,监视着厅内另一边的“阴魔教”高手,和厅门之外院中的“白面僵尸怪”,以防蠢动逃逸。 “黑面小神污”目射威棱,面对“独眼丐周摒”厉声道:“叛徒最奇的是红巾蒙面人,他何以会知道这件秘密…… 杨志宗正在想得沉迷的时候,破风之声,突告传来…… 他机警的止住身形,收起暇想,俊目张处,只见数十条人影,纷纷泻落前道之上不及三丈之处,其中一个身着灰色儒衫,头戴文生巾佩剑的独臂书生,正是自己掌下的游魂阴魔教刑司殿之主“血魂剑部宇”,不问可知这一帮人全是“阴魔教”’属下高手。 杨志宗脸上立布杀机,目闪煞光,照定这一帮人。 那数十高手,落地之后,“刷!”地分开,把杨志宗围在该心之中。 一个鹰鼻鹤眼的白发老,者,越众而出,阴测侧的一笑道:“你就是残肢令主杨志宗?” 杨志宗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不错!” “你选次杀害本教高手,挑毁云台分坛,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阁下口气不小,是‘阴魔教’的第几号人物?” “老夫副教主‘神鹰司马丑’,特来给你送终!” “凭你还不配!” “神鹰司马丑”老脸一变,怒喝道:“不配你就试试看!” 身形忽地前飘一丈,双掌交错一扬,一股凌猛至极的劲气,隐挟风雷之声,匝地卷向杨志宗,势如裂岸惊涛,怒海狂澜。 杨志宗仍然一付冷漠不屑之色,双掌一挥,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应掌而发。 “神鹰司马丑”势逾万钧的劲气,触及红白相间的气流时,宛苦投石人水,“波!”的一声轻响之后,立即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不由愕然怔住,这种功力,简直匪夷所思。 所有“阴魔教”的高手,同时感到心中一震! “血魂剑邓宇”想起断臂之恨,不禁目眺欲裂,身形一晃,和“神鹰司马丑”站了个并肩,咬牙恨道:“小子,你的末日到了!” 杨志宗斜瞟了他一眼,更形不屑的道:“掌底游魂,恬不知耻,还狂吹乱吠!” “血魂剑邓宇’肺都几乎气炸,恨哼一声,单臂一抢,全力劈出,“神鹰司马丑”也在同一时间,全力发掌,这两个“阴魔教”一等一的高手,同时全力发掌,劲势岂同小可,掌风带啸,劲疾凌猛,数文之内,激气成涡,一如江河倒泻。 杨志宗可也不敢托大,双掌运足“两极真元”,沉凝十分的推出。 红白相间的劲气,如雾飘云涌,飒然而出,微挟丝丝锐响。 两股刚柔不同的劲气相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杨志宗身形微摇即止,而“神鹰司马丑”却被震退了三步之多,“血魂剑部宇”蹬蹬连退五步,兀自连晃不止。 杨志宗冰寒至极的一笑之后,沉声道:“让你俩见识一下什么才叫作掌功!“身形微微一挫,功行双掌,把“乾元真罡”提到十二成,陡然推出,呼轰之声震耳,五丈之内劲气激荡排云,势如江河倒灌,巨瀑天降。 “神鹰司马五”和“血魂剑成字”登时色变,但当着众教徒之面,岂能退缩,何况还大言在先,暗地一咬牙,各以毕生功力,劈出一掌。 一声地裂山崩般的巨震过处,响起两声问哼,“神鹰司马丑”已退到两丈之外,面如土色,胸部起伏不停,“血魂剑书字”直退到人圈之前,口角溢出两缕鲜血。 劲气余波,鼓荡激旋,四外众高手,衣披飒飒飘飞! 反观杨志宗,仍兀立如山,面不改色。 看得所有在场高手;冷汗涔涔而下。 杨志宗双目一瞪,厉声道:“你们之中如有人坦白说出‘阴魔教’谋图截杀本令的目的何在,本令网开一面,只计首恶,不计肋从,让你们滚蛋,否则,哼!哼!” “阴魔教”倾全力对付自己,目的不问可知是要消除隐患。 “赤发阴魔楚五丁”被杨志宗撕开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既惊且怒,而更奇的是这小煞星几月不见,功力又高了一层,真是今人想不透的怪事。 杨志宗俊目中几乎滴出血来,身形激动得籁籁而抖,咬牙切齿的道:“楚五丁,天网难逃,本令主必把你碎尸万段!杀尽你属下的魔爪,昔年甘露帮的惨案,本令主要它在阴魔教中重演!” “赤发阴魔楚五丁”虽然是凶残暴戾不可一世的魔头,但也下由被杨志宗这几句充满怨毒血腥的话,震得打了一个冷颤。 以这小煞星的功力而论,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 当下,架梁一阵怪笑道:“小鬼,本教主说过,要把你挫骨扬灰!” 杨志宗冷笑一声,面带惨厉至极之色,厉声道:“老魔,本令先让你遭报,然后再去小界岭毁你的爪牙!” 最后一个牙字出口,两掌已暴然劈山。 这两掌挟满腔怨毒而发,劲势之强猛厉辣,骇人听闻,杨志宗恨不得一掌把这老魔劈成肉酱,才能稍低心头的恨火。 “赤发阴魔”心中一凛,也全力发掌封出。 “隆!”然巨响声中,“赤发阴魔”被震退三步,一阵气翻血涌。 杨志宗略不稍停,第二掌又告劈出,威势更见骇人,势可撼山拔岳。 “赤发阴魔”这下可不敢硬接,身形电闪一晃,避过正锋,斜里向杨志宗狠狠的回敬一掌,他心里清楚,如果毁不了这小煞垦,“阴魔教”必临末日,是以他的出手,也是狠毒绝伦,不啻搏命之着。 杨志宗一掌走空,心由微凛,“移形换影”捷逾鬼魁的一旋而开,与对方的发掌,几乎是同一时间。 “赤发阴魔”不愧是魔教之主,就在对方身形一闪而逝的电光石火之间,收势暴退一丈,恰巧又和杨志宗对面三丈而立! 杨志宗杀机直透华盖,决不稍停,电闪弹出身形,暮施“乌木神功”中的第二招“立掌屠龙”,奇诡玄奥,世无其匹。 “赤发阴魔”见对方这一招奇诡狠辣得骇人听闻,全身要害,均在掌指笼罩之中,无论以任何招式封挡,从任何角度闪退,都无法避过致命的一击,不由亡魂皆冒。 急切里,一式“潜龙升天”,身形陡然向上拔起,旋飞两丈之外,间不容发的避过这一击,但已汗流使背了。 杨志宗一连三次出手,都不能把对方制住,恨得直咬牙,翻准方位,抡臂飞扑,仍然是那一招“立掌屠龙”。 “赤发阴魔楚五丁”喘息未定,对方又告闪电击来,这魔纵横江湖数十年,像今天这种情形,可算是破题儿第一遭,不由激发凶残之性,双臂疾抡,招演“遮天蔽日”,把门户封严,双腿连环踢出,疾似旋风。 杨志宗如果硬进的话,对方固然准死不活,而自己的下盘,就得买给对方,不得已半途把招式变为直劈之势,一股狂风,撞向对方。 “赤发阴魔”估不到对方变式如此之速,只觉一道劲风,疾撞而来,强猛绝伦,自己施展的“遮天蔽日”竟然有封挡不住之势,正待…… 但,来不及了,“波!”的一声巨响,两臂疼痛欲折,前胸被掌风余劲击中,如中千斤巨锤,忍不住发出一声问哼,退了五个大步。 杨志宗目的在制对方于死地,决不容这老魔有喘急之机,左臂疾振,一圈圈的劲气,层层涌出,罩定对方的身形,右手入怀,掣出“残肢令”。 “赤发阴魔”见状,竟然毫不惊恐,双掌连圈,卸去层层涌来的劲波,阴声道:“小鬼,看你还能飞上天去!” 对方话未说完,杨志宗忽觉身后风声有异,疾朝右侧横移八尺,电闪转过身形,不由心头巨震,脑海里“嗡!”的一声,身形晃了两晃。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双双停身在自己方才立足之地的后面不及两丈之处。 杨志宗此刻的难受,真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眼前三个魔头,都是师门血仇,想不到竟然联手合作。 别的两人犹可,这“玉面阎罗婆”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师仇,亲情,像两把利刃,插在他的心上,无形的痛楚,远超过有形的剑伤。 维纱蒙面女的话,又在他的耳际响起:“……她不是你的母亲,她见了你的面,毫无半点骨肉天性流露的迹象……” 杨志宗把痛苦的眼光,落在“玉面阎罗婆”的脸上,他所感到的只是仇视,冷漠,狠毒,……等揉合而成的骇人神色。 他不禁在心里狂喊道:“她绝对不是我的母亲,决不,这只是红巾蒙面人错误的观察,她只是‘玉面阎罗婆’,她必须死在‘残肢今’之下!” 思念未已,只见三个魔头,身形晃处,成鼎足之势,把他围在正中。 但另一个意念,又自他的心头浮起:“如果万一她真是我的母亲,而我现在杀了她,天啊!我将成为如何样的一个人?她再不对、天下没有做子女的手刃母亲的道理!“他的心又一阵刺痛,脸上肌肉微见抽搐。 “五面阎罗婆潘七姑”年已六十开外,仍然美如二十许芳华的女于,曲线浮凸,荡意撩人,一频一笑,都有勾魂夺魄的磁力,只见她娇躯一扭,媚眼斜膘,右手五个春葱玉指,往鬓边一掠被风吹乱的乌丝,声如玉盘落珠般的诺先轻启樱唇道:‘小于,我再问你一次,‘玉面剑客范天华’到底怎样了?” 杨志宗心乱如麻,恨声答道:“死了!” “真的?” “信不信由你!” “玉面阎罗婆”神色一黯。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阴恻恻的一笑,狞声接过话去道:“小那半片‘乌木宝录’是否还在你的身边?” 这魔头可不知道杨志宗还保有另外的一片,而且已经参悟了上b的神功。 杨志宗一拍腰间道:“在!你准备怎么样?” “趁早交出来,赏你个全尸!” “乌木宝录对你已没有用了!”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一时未能悟出话中之意,阴声道:“为什4?” 杨志宗带煞的俊目一瞪,冷冰冰的道:“因为你只能活到现在,你没有机会参研了!” “晤哇!小鬼,老夫要你骨化飞灰!” 话声中,陡然拍出一掌! 杨志宗冷哼一声,举掌挥迎,“赤发阴魔”也同时劈出一掌,防志宗电闪换式,双掌分朝两面推出! “波!波!”两声,三个同时身形一阵摇晃! 杨志宗心里迫切的要判明“玉面阎罗婆”的身份,一招之后,巴对方停手不攻,也就不再出手,飞快的从胸前摘下那块自幼佩挂困颈上的“龙决”,托在掌心之中。 他的心几乎跳出口来,这等于是一个囚犯在聆听最后的判决。 如果“玉面阎罗婆”认得这块“块”,甚或还会拿出另一块回民块”的话,那毫无疑问,她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生身之母,那一湖都完了。 如果她不认识这块“块”的话,前案推翻,绿纱蒙面女的揣测闺顾祖师爷家法,叛门欺帮,还不束手认罪,难道还要本长老出手?” “独眼丐周挥”见有“残肢令主”虎视在侧,就知大势已去,他可明白丐帮家法的森严,如果被擒回焉有幸理,顿生拼命之心,独眼一翻,抗声道:“我周择业经宣布退出丐帮,家法与我何干!” 他身边的几个心腹死党,这时虽有侮意,但已势成骑虎,好歹只有硬挺下去。 “黑面小神丐”目眺欲裂的厉斥一声: “周挥你至死不悟,丐帮因你而蒙羞,拿人!” 自己当先扑向“独眼丐周挥”,其余的十几个护法弟子,应声出手,扑向另五个叛门弟子。 于是厅中的一边,展开了一场骇人的搏斗,一方是为了维护丐帮的令誉,就要擒下叛徒,绳以家法,另一边却是固兽犹斗,彼此各出全力,舍命而搏。 另一边的“阴魔教”高手,一个个急怒攻心,跃跃欲动,但又慑于一旁监视的“残肢令主”,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独眼丐”一行在做困兽之斗。 “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是“阴魔教”派来坐镇鄂北分坛的首脑,目的就是防止丐帮派人来清理门户,做梦也估不到半途里杀出个程咬金,“残肢令主”竟然会变成丐帮的外门长老,他自付功力,决不是杨志宗的对手,看对方适才出手的情形,功力似又较石洞遭遇之时,高出许多,如果不是“残肢令主”横岔一枝的话,凭丐帮派来的人,根本就不堪他的一击。 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办才好。 就在“白面僵尸怪”犹豫不决之间,厅内的搏斗已告中止,叛徒一一成擒。 杨志宗一飘身,出了厅门,与“白面僵尸怪”当面而立,眼中闪射着骇人煞光,一不稍瞬的注定对方,胸中热血,阵阵翻腾。 “黑面小神丐”等一行,正待出厅,突然“阴魔教”的高手们,见小煞星已出厅找上该教的护法“白面僵尸怪”,料想以“白面田尸怪”的功力,绊住“残肢令主”当不成问题,认为良机不可失,暴喝之中,纷纷扑向“黑面小神丐”一行,意图把“独眼丐周挥”等人劫下。 杨志宗一看情形不对,大喝一声:“你们找死,”腾身就要扑向厅…… “白面僵尸怪”,怪笑一声,闪电般地拍出一掌。 杨志宗身形方起,不料对方掌风的狂猛劲道已告及体,急迫中凝集十成功劲扫出一掌。 杨志宗已在一掌扫出之后,电射人厅,只见“黑面小神丐”等已被迫退一隅,几自苦苦撑持,但看样子,决无法挡得住“阴魔教”的数十高手。 “黑面小神丐”等见杨志宗人厅,精神陡然一振,掌出如风,大有扳转劣势之态。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发话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别怪本令主出手狠辣。” “阴魔教”众高手正要得手,闻声陡然回顾,见“残肢令主”脸上杀机浓重,正立身在厅门之内,不由亡魂皆冒,齐齐收势往旁门开。 杨志宗向“黑面小神丐”等一摆头道:“你们出去!” 丐帮十大护法弟子分别执住叛徒,随“黑面小神丐”之后鱼贯出厅。 杨志宗正待出手收拾厅内的“阴魔教”高手,只听院中一阵喧嚷,接着是几声闷哼,有人大叫道:“别教这魔头走脱!” 杨志宗心内一惊,知道“白面僵尸怪”要开溜,情急之下,杀手立施,功运十二成,摹施“乌木神功”中的第三招“秋风落叶”,一片凄绝人衰的惨噪声中,所有的“阴魔教”高手,宛如肃杀秋风之下的枯叶,倒了一地,无一幸免。 杨志宗不忙细察对方的生死,飞身出厅,大叫一声:“小黑,有缘再见!“身如鬼魁随风,疾朝“白面僵尸怪”逝去的方向追去,但可煞作怪,只在转眼之间,“白面僵尸怪”已逃逸无踪。 杨志宗恨得似乎把牙咬碎,一个劲的疾驰! 渐渐,东方现出鱼肚白色,最后一颗星也告消失,远远传来断续的鸡啼声,天已开始放亮,而“白面僵尸怪”的身影,始终未在视线中出现。 天亮了,一轮旭日,自遥远的天边,探出脸来,杨志宗恨恨的叹了一口气,放缓身形,沿着朝阳金辉,懊丧的跨步在官道之上。 想不到一时顾虑不周,又让“白面僵尸怪”漏网。 他愈想愈气,嘴唇绷得紧紧的,七窍之中,几乎冒出火来! 忽然,一个念头,浮上脑海:“白面僵尸怪”既然身为“阴魔教”护法,必然返回大别山小界岭附近的,总坛无疑,而自己也正要赴“阴魔教”总坛,清结被截杀的这一笔帐,并探求该教图谋自己的谜底,这倒是一举而两得的事! 心念及此,觉得心胸之间的闷气消泄了不少,精神也舒畅起来! 正行之间,只见一条人影,向自己电射而来,心头不由一震,立即蓄势戒备,微风飒然中,那人影在距自己身前不及一丈之地泻落,一看之下,不由释然,这人影正是“北疯半悟和尚”,只见他满面不豫之色,杨志宗忙施了一礼,讶然遭:“老前辈,料不到又碰面了!” “北疯半悟和尚”斜眼一翻,气呼呼的道:“好小子,你当然料不到,我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杨志宗惊愣的退了一步。 “为了你这娃儿,老袖跑破了云鞋!你倒是满轻松写意的!” 杨志宗如八丈金刚摸不着头脑,激奇的道:“老前辈找晚辈有何见谕?” “哼!娃儿,老抽样悟证果的时间都给你耽误了!” 这句话使得杨志宗几乎失口笑出声来,心里暗道:“你疯和尚荤腥不忌,酒肉齐来,还要谈禅悟证果,那天下的和尚尼姑全都成佛了!”心里虽如此想,但表面上仍是一脸诚敬之色的道:“请老前辈明示?” “为了你和那姐儿,使得南痴者头不能回南海鸟石岛,我疯和尚也无法返青梗峰,娃儿,你这罪孽可大了!” 杨志宗更加迷茫不解,怎的把尉迟琼姑娘也给扯在内,不禁一皱眉道:“晚辈不懂老前辈的意思!” “你是装聋还是作哑?” “晚辈委实不明白老前辈言中所指之意!“ “我问你,你那琼妹妹呢?” “咦!晚辈离开华山望月坪之际,她不是和两位老前辈一道吗?” “北疯半悟和尚”面色不由一变,道:“娃儿,在你离去不久,她也上了峰顶,但却一去不回!“ 杨志宗摇摇头道:“这个晚辈就无法知道了!” “她声言要到峰顶看你的?” “但晚辈却不曾见她的面!“ 双方顿时默然,半晌之后,“北疯半悟和尚”又遭:“娃儿,你是真的不知道?” “晚辈焉敢欺瞒老前辈,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呀!”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分头寻找,三月为期,在黄鹤楼见面!” “晚辈遵命!” “不过娃儿,老彻再提醒你一句,你不会忘记以‘两极真元’为小妮子疗伤的那一档子事吧!再说这姐儿对你,可是死心塌地的了!“杨志宗不由俊面一红,接着苦笑一声道:“晚辈在当时就已向老前辈声明过,晚辈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与尉迟姑娘结合,甚至于任何一个女子!” “住口,”当时你为什么要应承?” “晚辈当时不能见死不救,打算事后向尉迟姑娘解说,如果她是明白事理的活,她会谅解……” “为了疗伤,你俩肌肤相亲,难道你要她另嫁别人?” “江湖儿女,何必拘这些小节!” “如果她不答应呢?” 杨志宗不禁为之语塞,如果琼姑娘真的想不开,这倒是件麻烦事,但自己已经有誓言在先,本身事了之后,决以身殉“红衣女上官巧”以酬红颜知己,岂能出尔反尔,怔了片刻之后,没奈何的道:“这事等寻到了尉迟姑娘之后再议如何?” “好,娃儿,但你当心,我疯和尚可不是省油的灯!” 杨志宗只好报之以一声苦笑,忽地想起一事,不由脱口问道:“老前辈可知晓武林一异师徒隐居在华山的什么地方?” “这个老袖也不知道!” “那老前辈凭什么和他传信定约的呢?” “简单之极,在望月坪石上留字!“ 杨志宗不禁嘈然若有所失,他亟寻到“玉面剑客范天华”证明自己的身世是否真如“红巾蒙面人”所说的一样,看来这件公案只有再寻到“玉面阎罗婆”时才能揭晓的了,想到“王面阎婆”,杨志宗心里又是一阵剧痛,如果对方真的是他的母亲,这事实未免太惨酷了。 “娃儿,那天晚上你追踪范天华而去,何以一去不返?” “晚辈认为华山事情已了,急着要办其他的事,所以不曾回头面辞,请恕失礼!” “嗯!你现在意欲何往?” “继续追觅仇踪!” “好,你走吧,小妞儿的事务必要在意!“ “是的!再见!” 随说随施了一礼,径自向前道缓缓驰去,尉迟琼的事,使他心烦意乱,这任性的姑娘,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上一次被“招魂蝶秦媚娘”劫持,几乎断送了生命。 杨志宗一路之上,思潮泉涌,他想到出道以来的种种经历,恍若做了一场离奇的恶梦,然而这个梦还要继续下去。 “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还有三个仇人尚未伏诛,一个是至今还没发现影踪的第一号仇魁“赤发阴魔楚五丁”,另一个是两次皆免脱的“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再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就是那可能是他生身之母的“玉面阎罗婆潘七站”。 师仇,亲情……这两种决不相容的东西,在不断的折磨着他。 若不是新任“百灵会”会长绎纱蒙面女的一席话,他可能没有勇气再活在世上。 他把他的思路,再整理了一遍: 他盼望绿纱蒙面女的推测能成为事实!“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不是他的母亲,他愿意永远身世凄迷,永远孤独,而不愿有这么个为武林同道不齿的淫毒的母亲。 维纱蒙面女的话,极有道理,如果“玉面阎罗婆”真是他的母亲,那骨肉天性,为什么两次见面之下,“玉面阎罗婆”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纵使说她人性尽灭,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呀! 还有“玉面剑客范天华”,虽然华山之上他曾拼命阻止“玉面阎罗婆”对他下手,但也可以解释为一种侠义精神,未必一定就是他的父亲,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当场相认呢?看起来,似是而非,令人无法捉摸。 人群之中,一阵哗然! “神鹰司马五”目光一扫教中高手,暴吼一声,“大家上!” 四周数十高手,齐齐呐喊一声,峰拥而上,气势却也骇人。 杨志宗双目尽赤,杀机云涌,舌绽春雷,猛喝一声:“你们找死/“乌木神功”中的第三招“秋风落叶”忠告出手,狂凤匝地暴卷,一片惨呼声中,近身的人,首先被扫飞出去,紧接着双掌疾抡,身形疾旋,“怒海风波”跟着施出,如山劲气,一圈一圈的四方涌出,愈来愈强,只要触及气圈,立被反震回去。 惨降之声,此起彼落,但见人影横飞,刀剑乱射,刹那之间,地上横七竖八,尽是死伤之人,少数几个功力较高的,死白猛扑不休。 杨志宗一咬牙,掌式又变,遂施最后一记“乾坤失色”! 首当其冲的几人,连哼都没有呼出,便已了帐,其余的一个个口喷鲜血,退离五大之外,放眼场中,数十高手非死即伤,没有一个幸免! 连副教主“神鹰司马五”那高功力,也告口角溢血。 杨志宗身形徐徐移动,边向“神鹰司马丑”! “神鹰司马丑”面现骇极之色,步步后退! “司马丑,现在你回答本令的问题!” 摹然…… 一条入影,电闪向场中射来,杨志宗转身顾盼之下,来人赫然是一个高大雄伟,头戴齐肩面罩的人,不由暗叫一声道:“正主儿来了!”’怪人环视‘遍现场之后,把头转向杨志宗。声合怨毒的道;“小鬼,本教主不把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2” 这戴面罩的怪人,正是“阴魔教主”,曾与杨志宗交过一次手,双方功力在伯仲之间,他当然想不到杨志家最近又悟激了飞木种功”功力又更进了一层。 杨志宗国红似火,厉声道:“老鬼,你选派手下追截本今用意何在?” “嘿嘿,你死后,你那死鬼师父会告诉你!” 杨志宗不怒反惊,对方何以知道先师已死。师父第一次遇难在二十年前,自己还未出世,那对方分明是指的第二次石窟凶杀无疑,略一思索之后,忖道:“我先揭开你的面目再说!” 心念之中,更不答腔,以毕生功力,电闪攻出一掌。 “阴魔教主”阴笑一声,举掌相迎。 “波!”的一声震天巨响,杨志宗被震退一步。而“阴魔教主”却连退三个大步。 杨志宗得理不让,略不稍停,一招“乾坤失色”又告出手。 闷哼声中,“阴魔教主”踉跄向后疾退。杨志宗一式“移形换影”快比电掣。一旋而回。手中多了半片面罩! “阴魔教主”真貌被揭,发出一声惊叫。 杨志宗一看对方。狞恶如鬼,满头血红赤发。不由心中狂震。脱口喝道:“赤发阴魔! “ “赤发阴魔楚五丁”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上首页第一名,也就是在石窟之中再次杀害杨志宗的师父“甘露帮主古道热肠杨震表”和两个叔叔“铁判官周立道”“云里青鸟祁钧”的凶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 杨志宗目眺欲裂,然气直冲顶门,想不到阴魔教主竟是他时刻不忘,倾力寻求的第一号大仇人“赤发阴魔楚五丁”。 他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早想到这一点,阴魔教以阴魔为名,正是这魔头的名号,早先该教属下曾扬言“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主”本人,现在一想,事实昭然若揭,恩师和两个叔叔,既是被这老魔亲手屠杀,当然自己再以恩师的面目出现江湖,别人不知,这老魔心里可有数。 “阴魔教”倾全力对付自己,目的不问可知是要消除隐患。 “赤发阴魔楚五丁”被杨志宗撕开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既惊且怒,而更奇的是这小煞星几月不见,功力又高了一层,真是今人想不透的怪事。 杨志宗俊目中几乎病出血来,身形激动得籁籁而抖,咬牙切齿的道:“楚王丁,天网难逃,本令主必把你碎尸万段!杀尽你属下的魔爪,昔年甘露帮的惨案,本令主要它在阴魔教中重演!“ “赤发阴魔楚五丁”虽然是凶残暴戾不可一世的魔头,但也下由被杨志来这几句充满怨毒血腥的话,震得打了一个冷颤。 以这小煞星的功力而论,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 当下,架架一阵怪笑道:“小鬼,本教主说过,要把你挫骨扬灰!“杨志宗冷笑一声,面带惨厉至极之色,厉声道:“老魔,本今先让你遭报,然后再去小界岭毁你的爪牙!” 最后一个牙字出口,两掌已暴然劈山。 这两掌挟满腔怨毒面发,劲势之强猛厉辣,骇人听闻,杨志宗恨不得一掌把这老魔劈成肉酱,才能稍放心头的恨火。 “‘赤发阴魔”心中一凛,也全力发掌封山。 “隆!”然巨响声中,“赤发阴魔”被震退三步,一阵气翻血涌。 杨志宗略不稍停,第二掌又告劈出,威势更见骇人,势可撼山拔岳。 “赤发阴魔”这下可不敢硬接,身形电闪一晃,避过正锋,斜里向杨志宗狠狠的回敬一掌,他心里清楚,如果毁不了这小煞垦,“阴魔教”必临末日,是以他的出手,也是狠毒绝伦,不啻搏命之着。 杨志宗一掌走空,心由微凛、“移形换影”捷逾鬼辖的一旋而汗,与对方的发掌,几乎是同一时间。 “赤发阴魔”不愧是魔教之主,就在对方身形一闪而逝的电光石火之间,收势暴退一丈,恰巧又和杨志宗对面三丈而立! 杨志宗杀机直送华盖,决不稍停,电网弹出身形,摹施“乌木种功”中的第二招“立掌屠龙”,奇诡玄奥,世无其匹。 “赤发阴魔”见对方这一招奇诡狠辣得骇人听闻,全身要害,为在掌指笼罩之中,无论以任何招式封挡,从任何角度问退,都无味避过致命的一击,不由亡魂皆冒。 急切里,一式“潜龙升天”,身形陡然向上拔起,旋飞两丈之外,间不容发的避过这一击,但已汗流侠背了。 杨志宗一连三次出手,都不能把对方制住,恨得直咬牙,翻准方位,抡臂飞扑,仍然是那一招“立掌屠龙”。 “赤发阴魔楚五丁”喘息未定,对方又告闪电击来,这魔纵横江湖数十年,像今天这种情形,可算是破题儿第一遭,不由激发凶残之性,双臂疾抡,招演“遮天蔽日”,把门户封严,双腿连环踢出,疾似旋风。 杨志宗如果硬进的话,对方固然准死不活,而自己的下盘,就得买给对方,不得已半途把招式变为直劈之势,一股狂风,撞向对方。 “赤发阴魔”估不到对方变式如此之速,只觉一道劲风,疾撞而来,强猛绝伦,自己施展的“遮天蔽肾’竟然有封挡不住之势,正待…… 但,来不及了,“波!”的一声巨响,两臂疼痛欲折,前胸被掌风余劲击中,如中千斤巨锤,忍不住发出一声问哼,退了五个大步。 杨志宗目的在制对方于死地,决不容这老魔有喘急之机,左臂疾振,一圈圈的劲气,层层涌出,罩定对方的身形,右手人怀,掣出“残肢令”。 “赤发阴魔”见状,竟然毫不惊恐,双掌连圈,卸去层层涌来的劲波,阴声道:“小鬼,看你还能飞上天去!”对了。 他暗暗在祝祷苍天,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身躯,剧烈的擅抖,手心渗出汗水,俊面苍白,这种神态,看在三个魔头眼中,不禁疑惧参半,以为他要施展什么神奇武功,齐齐蓄势而待。 杨志宗的盖世身手,使他们不得不心存戒惧。 但事实却大出他(她)的意料之外。 杨志宗以一种近乎勇士赴死的勇气,右手徐徐上扬,摊开手掌,现出那面晶莹的“块”,照向“五面阎罗婆潘七姑”,这一刻,他如经历了一年般的长,心跳气促,紧张至极的注射着“玉面阎罗婆”的脸,他要从对方的表情上来寻求答案。 半晌之后,不由喜极欲狂,“玉面阎罗婆”见了这块“龙残’除了表现出和其他两个老魔同样的迷们之色外,毫无半分激动之情,这证明了她确与自己的身世无关。 “玉面阎罗婆”确实不知对方此举为何,微露愕然之色道:“小子,你弄什么玄虚?” 这一句话,等于是承认了根本不识这“块”为何物。 杨志宗这一刻的欢喜简直无法形容,这是一个奇迹,认定的事被推翻了,“玉面阎罗婆”不是他的母亲,等于是受了一场虚惊,由此推论,他的身世与“玉面剑客范天华”也同样没有关联! 仅惊喜之余,却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之感,因为他的身世仍然是一个谜。 杨志宗听了“玉面阎罗婆”的问话之后,慢吞吞的挂好“块”,然后俊面陡变道:“我要你们三个魔头的命!” 三个魔头,同时感到心里一震。 “赤发阴魔楚五丁”凶睛棱芒电射,一阵撕风怪笑道:“小鬼,乖乖的领死吧,本教主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杨志宗此刻心中阴疆已消,精神百倍,杀机也告炽烈起来,仰天发出一阵民佰局冗的社哭,哭户抓生乳石,飘摇激扬,似要把满腔的仇恨怨毒,在笑声之中发泄。 笑得三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心里直冒寒气。 久久之后,方才停歇下来,阴冷无限的朝三人道:“你们干脆一起上吧!死了也不会寂寞,可以互相做伴!” 这句狂傲阴损的话,使三人为之脸上一红,一个二十不到的娃儿,竟敢要三个修为近一甲子的魔头,合手齐上,在武林中,确属罕见。但三魔有自知之明,若讲单打独斗,谁也不是杨志宗的对手,何况即使杨志宗不说,他们也是作如是的打算呢! 这时,原先死伤的“阴魔教”众高手之中,“血魂剑尔宇”,“神鹰司马丑”及另三个中年壮汉,已颤巍巍的从遍地积尸之中,站起身形,他们是数十高手之中,唯一留得活命的五人,他们脸上惊怖之色还未退尽。 “赤发阴魔楚五丁”朝五人一挥手道:“你们先回总坛疗伤去吧!“五人齐应了一声:“遵谕!”狼狈至极的离开现场。 三个魔头,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玉面阎罗婆”首先欺身发掌,这女魔的功力,在三人之中算是较强的一个,这一掌之势,有如骇浪惊涛,滚滚洪波。 杨志宗心想:“我想先毁了你”,全力狂挥一掌,掌风疾劲锐啸,势着倒海排山,“波!”的一声巨响,“玉面问婆”粉脸煞白,退了两步,杨志宗也身形一晃。 喘息未定,“赤发阴魔”势如排空巨浪般的劲气,又告袭来! 杨志宗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凝聚十成“乾元真罡”,暴卷迎去。 轰然巨震声中,“赤发阴魔”被震得连连退三个大步,方始拿桩站稳,杨志宗掌式还不曾收回,“白面僵尸怪”的劲风又告攻到。 杨志宗目眺欲裂,电掣返身出掌,同一时间,另外两股如山力道,又由后方猛卷而末,凌厉得骇人听闻。 三个魔头联手,目的就是要毁去杨志系,出于哪会团情。 好个“残肢令主”不愧一代天骄,拍向“白面僵尸怪”的掌劲疾吐,足尖微点地面身形诡异的疾旋而起,施展“彩蛮乘凤”绝技,随劲流飘飞! ‘彼!“的一声巨响,“白面僵尸怪”踉跄而退,杨志宗也告落下地来。 吐劲避招,一气呵成,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 二个魔头一怔之后,又复轮回出手,刹那之间,尘沙蔽空,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劲风激荡如怒涛汹涌,波波相连,山摇地动,日色无光。 杨志宗凭着深厚的内力,盖世的掌功,猛迎硬接! 中盏热茶的时间过去,杨志宗顿觉情形不妙,对方三人联手。此进彼退,而自己却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时间长了,铁打的金刚也禁受不起,心念疾转道:“我必须予以各个击破,方能奏功。一味硬撑决非良策!” 念头转处,葛把“两极真元”提到极限,左右开弓,分向“赤发阴魔”和“正面阎罗婆”各劈一掌,就乘双力问退的电光之间,一式“移形换影”有如鬼魁般的朝“白面僵尸怪”身侧闪过。脱出二人的三面包圈圈。 “白面僵尸怪”一掌攻出,顿失对方人影。只觉眼前一花,身侧微风一动,立感不妙,电疾的旋身向后,而杨志宗却又一闪反欺到他身侧,顺手就是一掌。 闷哼声,“白面僵尸怪”已着实的挨了一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形顿滞。 杨志宗就在对方一滞的当日,快极的掣出“残肢令”。“赤发阴魔楚五万”和“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一怔之后,双双射向杨志宗。 毕竟他俩慢了一着…… 惨障之声,划空而起,血雨喷洒中,“白面像尸怪芮木通”两腿齐股而没,兜心穿了… 个大窟窿,倒卧在血泊里。杨志宗已族身到两丈之外。 “赤发阴魔”不愧一教之主,审时度势,突地向“玉面阎婆潘七姑”道:“潘护法,你先按照预定计划去做,快!”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娇躯一扭,电闪向场外射去! 杨志宗狂喝一声:“女魔,留下命来再走!” 身形暴弹而起,疾若流星,超越“玉面阎罗婆”身前泻落,凌空猛劈一掌,“玉面阎罗婆”立被震得倒翻而回。 杨志宗身形甫告落地,“赤发阴魔楚五丁”的双掌,也告攻到,势如骇电奔雷,风袭体如割,可见这老魔足以毕生功力忘命的出手!“玉面阎罗婆”也电闪的发出一掌。 杨志宗怒哼一声,举掌硬封“赤发阴魔”的攻招。“砰!砰!”两声,杨志宗只觉手臂微麻,而“赤发阴魔”却已暴退列一丈之外。 同一时间,“玉面阎罗婆”后发的一掌,已卷及杨志宗的身躯,杨志宗反应再快,已无法封阻,急切里,顺势前飘一丈,卸去主锋劲势,但余劲也不可小视,震得他胸头一窒,几乎定不住身形。 杨志宗冷哼一声,身形碎然前欺丈余,牙根咬紧,一招“乌木神功”中的“雷惊天地”,电闪出手,阵阵迅雷之声,应掌而发,一股撼山拔岳的罡气,电闪卷向“玉面阎罗婆”。同一时间,“赤发用魔楚五丁”暴吼一声:“休得伤人!”劈出一道摧山劲气,急袭杨志宗,目的在迫对方撤掌。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一见对方来势骇人,不由心胆惧寒,岂敢接架,忙不选购闪身急避,但这一招“雷惊天地”威力何等之大,饶她问得快,仍不能完全避过,被劲流一卷,直飞到两丈之外,逆血夺口而出。 而“赤发阴魔”的一掌,同样的击中了杨志宗。 杨志宗只觉身躯陡然一震,眼前金星才冒,踉跄向前冲出了五步之多,才告稳住身形,多亏他身怀绝世奇功“两极真元”,在本能的反应下,把对方的劲势消卸了大半,否则的话,书受伤不可。 就在杨志宗被“赤发阴魔”击中的同时,“玉面阎罗婆”已电闪逝去,瞬息无踪。 “赤发阴魔楚五丁”见杨志宗切切实实承受了自己以十成的功劲发的一记劈空掌,竟然丝毫无损,不由心头巨震,寒气股股直冒。 杨志宗见被女魔鬼脱掌下,气得连哼了三声,把满腔怨毒,全集中在“赤发阴魔”一人身上,杀气冲天的道:“楚五丁,偿债的时候到了!” 了字方落,双掌已迅快天伦的交相拍出,一波波的劲气,如滔天狂澜,汹涌澎湃而出,迫得“赤发阴魔”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一个劲的向后直退,形状狼狈不堪。 突然……“赤发阴魔”口发一声怪啸,身形粹然向侧方暴弹一丈,避过劲锋,快捷至极的向腰间一探,跟着一抖手,一片三丈方圆的红云,候向杨志宗罩落。杨志宗不由惊得一怔,一掌向那片红云劈去,掌劲方吐,觉出那片红云,竟然毫不受力,仅只荡得一荡,又复下落如故。 细看之下,竟然是一面血红的怪网! 时间如电光石火,那网距杨志宗头顶不及三尺,“赤发阴魔”既然在危急关头施出,谅来决非寻常之物,只这一刹那之问。那同缘已将垂及地面,杨志宗即使想脱身出去,也办不到了! 情急智生,杨志宗碎然运起“两极真元”罩护全身,只见一)z红白相间的客气,冉冉而生。布成了一座光幢,把杨志宗罩在当中。 这一着果然生效,那怪网果然被阻在光幢之外。似四周网缘业己全部着地,杨志宗不啻成了瓮中之鳖。 “冰发阴魔楚五丁”被杨志宗这种稀世有功,惊得一阵怔愕。但随即发出一阵得意至极的桀桀狂笑道:“小鬼,任你功力通全,看你能支撑到几时,本教主无妨坦白告诉你,这网叫作‘销形红占经’,含有冠绝天下的剧毒,人畜当之,骨肉化灰,不信你睁眼看看你的四周,是否老夫虚言恫吓于你?” 杨志宗如言一看,不由惊魂出窍。 只见原来被自已所毁的近身几具“阴魔教”高手的尸体,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堆黑灰,“销形红云纹’网缘所触及的地面。一片焦黄,有的草屑,尚在冒着黑烟。 杨志宗恨得亩咬牙,空自目毗欲裂。却想不出脱困之法。 他这时全凭着本身的“两极真元”遍布全身,把那毒绝天下的“销形红云漫”阻挡在三尺之外,但这种做法,最足损耗真元不过,时间久了,决难支持。 “赤发阴魔楚五丁”刺耳的声音又再响起:“小鬼,你静等着形消净灭吧!哈哈哈哈!” 杨志宗厉斥一声道:“老魔,你体得意,你以为这样能奈何了本令主!“这一出声喝骂,真气一松,那网候垂五寸,忙不选的又运功凋元,抵住落势。 “赤发阴魔”此刻心中的得意,无以复加,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残肢令主”竟然落人自己算计之中,如果杨志宗早知此刻厉害的话,在对方抖手撒出的刹那,及时闪避,他岂有命在。 又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杨志宗已渐渐觉真力不济,头上微现汗渍。 如果“残肢令主”有命在的话,不唯几个老魔,难逃残肢之厄,就是“阴魔教”也得随之瓦解冰消。 由于“残肢令主”不可一世的声威所致,使得“白面僵尸怪”和“玉面阎罗婆”也自动的投入了“阴魔教”旗下,共谋对付这小贩星。 “赤发阴魔楚五丁”见杨志宗已渐呈不耐之势,心想:我应该及中把他毁去,以免夜长梦多,不要被这小煞星免脱,功亏一货不说,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心念动处,阴恻恻的一阵怪笑道:“小鬼,本教主还是赶早送你回姥姥家吧!”说着,隔着“销形红云慢”猛然劈出一掌,“波!”的一声巨响,一股潜力反震回来!“赤发阴魔”竟被震得身形连晃。 杨志宗虽然藉着“两极真元”护身,把对方的掌劲消卸,但这样一来,真气一阵波动,那毒没又下沉五寸,距头顶仅两尺之隔。 “赤发阴魔”一掌无功,真力再提,“呼!”的又是一掌,这一掌他用了十二成真力,劲势之强,骇人至极。 杨志宗一咬牙,也推掌相迎! 又是一声隆然巨响,红慢一阵波动,又陡然下降一尺。 如果“赤发阴魔”再发两掌的话,杨志宗决难逃过神形俱灭的厄运,只要“销形红云缨’及体,当场就得化成一堆黑灰。 他此刻内心的焦灼,实无法形容,他并不怕死,尚有两个仇魁未在“残肢令”下授首,尤其,如果死在“赤发阴魔”这第一号血仇之手的话,他将死不瞑目。 心念末虽已,“赤发阴魔”的第三掌又告出手,较之前两掌更见强劲。 杨志宗的双眼,竟然瞪出血来,自知难以幸免,立刻萌出同归于尽之心。 此刻双方距离,仅在四丈左右,如果杨志宗以毕生功力,施展“乌木神功”之中,最后一招“乾坤失色”的话,对方决难逃一死,但这样一来,杨志宗自己本身,势必因全力出手的关系,而使护身真元散去,立刻就得毁在毒网之下。 危机千钧一发,眼看惨剧就要…… 杨志宗已把“两极真元”凝到极限,准备与对方同归于尽。 突然 胸中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一个缓冲之法。 原来那红鳗就是用一种细如柔丝之物织成,网眼大如碗,除了同的本身不受力之外,无论掌劲暗器,都可透网而过,杨志宗灵机,动之下,顿时想起一个绝妙的缓冲之法。真气不卸。身形成蹲坐之势,双手抓起地面上的碎石,抖手投出。 别看这小小的砂石,从杨志宗这种绝世高手的手中投出,其疾如电,挟噬噬破空之声,径行穿越对方的掌风,其势足可洞金裂&。 以上的动作,写来虽慢,但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 “赤发阴魔”一掌劲方吐得一半,候见无数黑忽忽的东西,带肢空之声,穿越掌风而来,疾劲无比,被迫得收势闪让。 杨志宗就在对方收势闪让之际,缓过一口气,电疾的抽出“残肢今”向那网削去,但那网丝虽细,却柔韧得不畏锋刃,而且无从着力,不由大感失望。 “赤发阴魔”阴笑一声道:“小鬼,你要想脱出生天,那可足安慰。”说着身形一欺,举掌又待…… 杨志宗咬牙一哼,又是一把砂石射出,如此一连数次,“赤发明魔”既无法出掌相逼,而杨志宗也无法脱身毒网,但情势显而易见,杨志宗的处境,发发可危。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仍想不出脱困之法的话,很可能因真力耗竭丽被毒网化为灰烬。 “赤发阴魔”见杨志宗被困毒例如此之久,仍然撑持。如果万一被他脱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阴魔教”毫无疑问的会步上“紫云帮”的后尘,被血洗除名,心中微感焦躁。 沉思有顷之后。身形突然绕着“销形红云没”的边缘,疾转起来,并不停的拍出掌风。 这一着果然毒辣,杨志宗要以中身的”两极真元”凝聚的护身正气。阻位“销形红云纹’不使触及身体,自不能灵活应付对方的劲气,顿时成了挨打之局。 显然“赤发阴魔”由于族飞出掌。劲道大打折扣。但以这魔头的修为而论,仍极强猛惊人。 只见四面沙尘飞射,劲风轰轰。 杨志宗单凭“两极真元”凝成的护身爱气。硬承对方的掌力,几个照面之后,只觉气血翻涌如潮,真力逐渐不济,护身爱气也随之稀薄下来,眼看不出半盏茶的时问,杨志宗非得命丧当场不可。 “赤发阴魔”的掌,愈来愈显凌厉。 似乎死神的脚步,已慢慢向杨志宗移近。 杨志宗竭立镇摄心神,强撩几欲夺口而出的逆血,劳苦思索死里求生之道。 “销形红云婆”虽然轻柔稀疏得毫不受力,但在尘沙的拥托之下,仍然不停的飘荡起伏。杨志宗睹状之下。立悟脱身之计,不由精神大振。 摹聚全身真力,疾转一周天。红白相间的光,陡然炽盛,硬把毒网向上托高一尺,双掌擦地扫出,劲风呼啸之中,卷起尺多厚的砂土,漫空扬起。那毒网竟然被飞扬激漫的浓厚尘土,托得离地而起。 杨志宗把握住这千载一秒的空隙,身形擦地电射而出。 “赤发阴魔”见杨志宗以掌扫卷尘土之际。顿倍对力‘的用心,不由亡魂皆冒,根本无法阻止,身形一弹,电闪飞遁。 待到杨志宗脱出毒网之外,已失老魔身影。 杨志宗气得三尸暴跳,七窍冒烟,恨恨的一跺脚,自语道:“躲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好歹进到‘阴魔教’总坛里说。” 一眼触及场内那些遗留的“阴魔教”高手的尸体,心想:“干脆把他们销毁了吧,以免曝尸此处,惊世骇俗。” 随即依照脱因之法施为,用掌风推起尘土,慢慢的把那“销形红云漫”托送到那些死尸之上,只见缕缕青烟冒处,那些尸体在转眼之间,化成一堆堆的黑灰,这种骇人剧毒,使杨志宗为之咋舌不起已。 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在地上劈了一个深坑,把那毒绝天下的“销形红云纹’和那些尸灰,悉数扫人掩埋,然后才飞身上道。 他心中最感振奋莫名的,就是证实了“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不是他的母亲,虽然他为自己迷离的身世,感到悲抢,但如果有像“玉面阎罗婆”这类的母亲,他宁愿让身世永远是一个谜。 他对于红巾蒙面人的虚妄指定,深表不满,而对于“百灵会”会长,神秘的绿纱蒙面女的据理推测,感到由衷的谢意,如果没有她的一席话,他早已壮志全消了。 小界岭在大别山中,也正是“阴魔教”总坛所在之地。 这一天,清晨时分,大别山险峻岗峦之间,飘泻着一缕淡烟,但如果是看在武林高手的眼中,那不是淡烟,而是一个武功绝高的人所施展的轻功身法,因为太快,连人影都看不清,所以成了一缕淡烟。 他正是“残肢令主”杨志宗,他在寻找“阴魔教”总舵所在之地。 这时,一丈之外,也有一条人影,时隐时现,似乎在追蹑杨志家的踪迹。 杨志宗进人大别山已有三天的时间,但也搜遍了小界岭周近二十个里范围之地,始终不曾发现“阴魔教”总坛的所在,甚至连半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发现过。 堂堂“阴魔教”所在之地,竟然连半个人影都不曾现过踪,确实奇事,杨志宗不由在心里忖道:“莫非‘黑面小神丐’也是道听企说,人云亦云,‘阴魔教’总坛根本就不设在大别山小界岭附近,否则的话,这事其中必有溪跷!” 杨志宗准备今天再做最后的搜索,然后离山在江湖中再打听。 摹然一 小界岭左侧的一座擦莽丛生的峡谷之内,数条人影一闪而没。 杨志宗一眼瞥见,不禁心中狂喜,自语道:“只要有人现踪就好办了,身形一展,星旋苍穹,向那岭谷之内泻去!“ 足踏树梢,凌云轻点疾射,果然被他发现四条人影,向谷中深处疾驰,几个起落,已临身那四条人影的头顶,清啸一声,如飞矢般射落在那四人身前。 惊嚷声中,那四人顿时刹住身形,骇凛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冷面俊美少年。 原来是四个猎户装束的中年汉子。杨志宗不由抽了一口凉气,但仍发话道:“四位可知道‘阴魔教’总坛设在什么地方?” 四个猎户装束的中年汉子面上一变,其中一个道:“什么?‘阴魔教’?不曾听说过!” 杨志宗不由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的问道:“你们可曾发现过这附近有江湖人物走动?” 那答话的偏头想了一想之后道:“由此顺谷而人,一里之外,有间石屋,那里经常有人出人,是不是尊驾所要找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杨志宗细看这个猎户装束的汉子,相貌凶整,目光流转不定,不由心中一动,心想: “莫被他们赚了!”俊面候寒一冷声道:“你们说的可是真话?” 四个汉子不由惊悸的向后退了几步,仍由那人答道:“在下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杨志宗冷哼了一声,更不打话,转身就向谷内驰去。行不一刻,果见靠峰脚的地方有一间庞大的石屋,隐在参天巨林之中,由上下望,决看不出来,心里想着:“堂堂阴魔教总坛,当然不会设在这石屋之内,但既然说了有人住,问一问也是好的!” 遂径向那石屋的门内进人,石屋异常宽!“深送,全用石板砌成,令人有一种阴森之感。 杨志宗一连过两间石屋,竟然不见半个人影,暗道:“原来是间空屋!“心念末已,一阵轧轧声中,居中迎面一道石门,突然开启,杨志宗举眼望处,杀机立时自心底涌起厉吼一声:“玉面阎罗婆,你毕竟逃不了!” 举掌就待向安坐石室之中的“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劈去…… “小鬼,你别急,你先看看这是什么人?” 杨志宗顿感一室,目光扫处,只见“玉面阎罗婆”脚前横躺着一人,细一辨识,赫然正是“南痴愚骏钓史”的孙女尉迟琼姑娘,不知怎地会落在女魔手中。 不禁目眺欲裂,一闪身进了石室。 “小狗,你冷静一点,你敢动一动,我先毁了她!“杨志宗一看,那女魔的足尖,抵正尉迟琼背后的“命门大穴”,怨毒无限的道:“女魔,你敢动她一毫一发,我把你挫骨扬灰!” “玉面阎罗婆”阴阴一笑道:“我要毁她,易如反掌,只要足尖一点就完!” 杨志宗这时,面红筋涨,目中喷火,激动得籁籁而抖,无论自己出手如何快捷,绝对赶不上对方点足之势,他可不敢冒失出手而断送尉迟琼姑娘的一条命。 “玉面阎罗婆”媚眼一转,娇笑一声道:“小子,事情很简单,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你只需接受一个条件!“ 杨志宗强忍住快要爆炸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什么条件?” “自残一臂,交出‘残肢令’和‘乌木宝录’,然后就可带她走路,我们之间的这笔帐,以后讨不讨随你自便,如何?” 杨志宗连想都不想的脱口斥道:“你在做梦!” “如此你是愿意女娃儿死的了?”说着脚尖轻轻一碰尉迟琼的命门大穴。 杨志宗心里不由一颤,对方所说的条件,他根本不能接受,这条件比要他去死还要苛毒,“残肢令”是他自己的象征,交出它岂不等于交出生命,“乌本宝录”是师门造宝,岂能交给师门的血海仇人,但他又不能眼看着尉迟琼惨死女魔脚下。 尉迟琼对他,情深似海,他自己又何尝不爱她,只是不能爱她,因为他的心,已交给了“红衣女上宫巧”,她的祖父,对他有赠千年鳖血的救命深恩,他之能有今日,南痴老人的恩不可灭。同时不久之前,“北疯半悟和尚”谆谆叮嘱他寻找尉迟琼的话,言犹在巨,他岂肯让她因自己而死。 但,他如何才能让她不死呢? 他心里清楚,退一万步说,即使他接受对方的条件,自残一臂,交出“残肢令”和“乌木宝录”,但对方仍不会放过他,对方的目的只是在削弱他的功力而已。 一时之间,肝肠寸断,全身的血管似要爆炸开来! “小子,你答不答应?” 杨志宗只哼一声,默不作答! 蓦然 石室的右壁,一阵响动,走出一群人来,先头的一个正是阴反教主“赤发阴魔楚五丁”,紧接着鱼贯现身十多人之多,其中他认识的有副教主“神鹰司马丑”,目露邪光的少教主,“黑凤凰赵小珍”,最使他惊震莫名的就是新任“百灵会”会长绝纱蒙面女赫照也在其中。 一行人靠有站成一列,把目光集中在杨志宗一人身上。 身后,又是一阵步履之声,杨志宗知道石室之外,已布满了教中的高手,凭功力,他根本不把所有的人放在眼下,但尉迟琼落在别人手中,等于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把目光移向绦纱蒙面女,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对方的容,隐在绿纱之后。 “赤发阴魔楚五丁”在旁狞笑一声道:“小鬼,你考虑好歹没有?” 杨志宗把充满杀气的眼光,朝老魔一扫,却答不上话来。 使他迷茫不解的是“阴魔教”总坛到底是设在什么地方,看样子。在此山之中是毫无疑问的了,但决不是这间石屋。 石室中的空气似乎是凝结住了,使人喘不过气! “玉面阎罗婆”格格一阵娇笑道:“小鬼,我从一数到五,你不答应的话,我先毁了她!” 杨志宗这才逼出一句话道:“那你们每一个人都得惨死!” 众人心里为之一震。 突然 绦纱蒙面女转头向“玉面阎罗婆”道:“禀护法,我有办法要他答应这个条件!” “什么办法?” 杨志宗狠狠盯着维纱蒙面女,心里暗想:“你也逃不了一死!” 维纱蒙面女道,“简单之极,只需……”随着话声,她已挪身到“玉面阎罗婆”的坐椅之后,声音突转尖厉道:“移开你的脚!” 原来维纱蒙面女一只纤纤玉掌,已贴在“玉面阎罗婆”的命门大穴之上,“玉面阎罗婆”制人而反为人制,一张粉脸,候现死灰之色。 变生突然,出乎每一个人想象之外,齐都被这突来之变惊得面上失色。 杨志宗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维纱蒙面女何以会混在“阴应教”众高手之中,而在这紧要关头,来此一手。 “玉面阎罗婆”当真乖乖地把抵在尉迟琼命门上的脚移开。 情势急转直下,投鼠忌器,石室中这多高手,没有一人敢出。 杨志宗就在“玉面阎罗婆”把脚尖从尉迟琼命门大穴之上移开的瞬间,碎施“移形换影”绝世身法,闪电般一掠,已挟起昏迷不省的尉迟琼,靠到另一端的屋角,背壁而立,快捷得使人看不清#影动作。 “赤发阴魔楚五丁”,怨毒至极的紧盯住锋纱蒙面女,半晌才狞声道:“丫头,你敢窝里反,百灵会将要鸡犬不留!” 绦纱蒙面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你!自身难保,还大言威胁别人,本会长不是省油的灯!“ 这时,一条纤纤人影,已慢慢向综纱蒙面女的身旁欺去。 杨志宗把感激奇诧的目光,向缘纱蒙面女投了一瞥,冷凄凄的向阴魔教主道:“楚五丁,本令重申前言,阴魔教将重演昔日甘露帮的惨剧,让武林败类江湖魔凶知道报应不爽!” 所有阴魔教高手,全为之打了一个寒嘴。 墓在此刻 一股凌厉劲道,已电闪劈向绝纱蒙面女。 杨志宗厉斥一声“找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挥出一掌! 同一时间,维纱蒙面女被惊得一怔,“玉面阎罗婆”已一翻而脱出控制。 尖锐的惨哼声中,“黑凤凰赵丽珍”一付娇躯,被击得向后疾擅,而绝纱蒙面女,也乘机一纵身靠向杨志宗的身边! 原来这偷袭绎纱蒙面女的,正是那红巾蒙面人的叛徒“黑凤凰赵丽珍”,幸而杨志宗反应极速,一掌把她震退,虽然解救了维纱蒙面女但却纵脱了“玉面阎罗婆”。 杨志宗无限激动的向身侧的绿纱蒙面女,道:“若非姑娘慨伸援手,今天后果堪虞,在下几乎错怪了姑娘!” 终纱蒙面女轻声一笑道:“这些话留到以后再说吧,目前尚是凶险重重!” 果然,那些“阴魔教”高手,已飞快的从石门之中隐去。 只剩下“赤发阴魔楚五丁”和“工面阎罗婆潘七姑”双掌平问,身形缓缓后移。 杨志宗怒喝一声:“纳命来!”全力攻出一掌。 两魔却乘势疾逾电掣的双双从石门之内倒纵而人,轰然一声暴自石屑粉飞激射,那石门的框沿连同石壁被劈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b,石屋也几乎震坍。 从震坍的石门内视,竟然是一个深幽黝黑的孔道,杨志宗聪慧回伦,已然悟出“阴魔教”总坛必设在这山洞之中,而这石屋,正怪人坛的门户,适才谷中所遇的四个猎户装束的中年汉子,也是教中人无疑,故意指引自己来此人骰。 足尖一点,就待向那黝暗的孔道射去,身侧突响起绿纱蒙面女b声音:“少侠,这位姑娘怎办?” 杨志宗这才想起尉迟琼姑娘尚在昏迷不省人事之中,但他又怕时间久了,被魔头们适走,急得一阵抓耳搔腮。 忙俯下身去一看,知道被点了穴道,匆匆向绝纱蒙面女道:”接手之德,容图后报,尉迟姑娘只是穴道被制,谅来无碍,请姑隍把她暂行带走,三月之内,她祖父南痴老人在黄鹤楼头相候,在y亟欲追踪仇家,一切有劳!”一说完,举手向尉迟琼虚空一拂,这一拂用的是“挥袖解穴”绝度,拂开了尉迟琼被制穴道,身形一起,就向那黝深的孔道之中射&。 绿纱蒙面女,突然高声叫道:“你回来!“ 杨志宗只好又返身纵回,面上一付惶急之色,剑眉一皱道:”姑娘唤在下回来有什么事吗?” 维纱蒙面女略微一顿之后,柔声道:“你可能已追不及了!” “为什么?” “由此洞穿过山腥,便是‘云雾谷’,也就是‘阴魔教’,总坛所在之地,但谷内秘道甚多,你要追的人可能已从另外的秘道走了!” 杨志宗不由一呆,接着苦笑一声道:“在下却不能因此而退走!” “那你得多多小心在意,以免误中诡计!“ “姑娘美意,在下当谨记在心,可否请问劳名?” “这个以后如能见面,再为奉告如何?” 杨志宗无可奈何的一点头,又复满面迷茫的问道:“姑娘现在是堂堂‘百灵会’会长,何以会置身‘阴魔教’?又为什么不惜树立强仇大敌,适时倒戈向在下施以援手,愿闻其详?” “我是受人之托,才假借联盟之名,置身此地!” “受何人所托?” “红巾蒙面人!” 杨志宗更加如坠五里雾中,暗自忖道:“红巾蒙面人为什么会托绎纱蒙面女预伏‘阴魔教’中,似乎这一着完全是为了自己,但,为什么?他何以知道自己会赴‘阴魔教’索仇,红巾蒙面人自荆山孽龙潭夺宝的时候开始,似乎一直暗暗尾随自己,而且每到危急紧要关头,他就会突然出现,为什么?” 谜! 令人猜不透的谜,杨志宗越想越觉迷离莫测。 “姑娘可知道红巾蒙面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却无法奉告!“ “如此,尉迟姑娘就拜托你了,再见!” 杨志宗再度向那黝深的洞口驰人,瞬息无踪。 维纱蒙面女,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幽然叹了一口长气。 “嘤咛!”一声,尉迟琼已告悠悠醒转,杏目睁处,一跃而起,激奇的望着维纱蒙面女,好半晌才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 “是谁?” ‘残肢令主!” “‘他人呢?” “走了!但他把你交给了我,要我伴你到黄鹤楼会见你公公!” 尉迟琼粉面之上,掠过一缕幽怨之色,道:“不,我必需找到他!“‘你找不到他,而且我们现在身处险地,危机重重,须马上离开!””‘不,你要走尽管走,我一定要找他!” “你到哪里去找?” 尉迟琼一寸芳心,早已系牢杨志宗的身上,闻言不由一怔,想道:“‘是呀,我到哪里去找他呢?”沉吟片刻之后,道:“可否请你告诉我他的去向?”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走时没有向我说!” 尉迟琼双目一红,眼角立现两滴泪珠,执撤的道:“踏遍天涯海角,我也得找到他!” 说完转身就要向石室之外走去。 “他目前不愿见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你很爱他,那你就该听他的话,而且你该想到你祖父望眼欲穿之苦!” 尉迟琼不由踌躇起来,绿纱蒙面女上前一拍她的香肩道:“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快随我走吧!”一手拉起尉迟琼,疾驰而去。 且说杨志宗顺着洞径,一味狂驰,复仇的怒火使他忘了一切利害顾忌,意外的竟然一路通行无阻,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前面透出蒙蒙白光,知道已到了洞的另一端,脚下奔驰得更紧了! 一条人影,也悄悄地尾随着杨志宗人洞而去。 杨志宗出了洞口,只见又是一个峡谷,雾气迷漫,但凭他的如电神目,仍能看得一清二楚,峡谷四周,尽是插天巨峰,雾气迷蒙之中。隐隐现出一片房舍,不问可知必是“阴魔教”总坛无疑。 里奇怪的是竟然不见半个人影。 杨志宗略一思索之后,就向那片房舍迫去,功凝双掌,以防意外之变。 蓦然 身后传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杨志宗心中一凛,回首望处,方才人谷的洞口,已被炸毁,乱石堆积如丘。 杨志宗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又继续向那片房舍欺去。 谷中雾气弥迷漫,四面俱是插天巨峰,壁立如削,猿揉难攀,这也就是何以杨志宗接遍了小界岭局遭二十里的范围,依然一无所见的原因。 杨志宗一心只存着索仇两个字,对于归路的被堵塞,毫不为意。 渐行渐近,已看出一片毗连的屋宇,约莫有百来间,距离那片房舍约百丈之处,树立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给着一个红发狞猛的半身画像,活脱脱就是“赤发阴魔”的形貌。 杨志宗怒从心起,一掌劈出,“轰!“然一声,木片纷飞,那面象征着“阴魔教”的巨型木牌,立成碎粉,木屑洒了一地。 更然 眼光触及右侧十丈之外,一堆新士隆起之处,赫然摆着一具棺木,杨志宗一飘身纵了过去,只见地上掘了一个大坑,坑旁摆着那具棺木,坑前竖立一块木碑。 杨志宗纳罕不已,究竟是什么人死了,还未落土安葬? 好奇的向那墓碑一看,不由气破胸膛,目眺欲裂,那墓碑之上竟然写着:“残肢令主杨志宗之墓”九个大字,那不用说,这口棺材也是为自己准备的了,恨哼一声,举掌就向那棺材劈去! “孩子,不可!” 随着话声,一条黑影,挟一道强猛无祷的劲风,快逾电闪的撞向杨志宗,与他扬手出掌几乎是同一时间。 杨志宗碎不及防,直被震飞到五丈之外,无巧不巧的落在一根石笋之后。 一声轰然暴响,同时传出,尘土砂石,漫空而起,夹着刺鼻的烟煤之味,那座掘好的空坟和那口棺材,已被炸得荡然无存。 杨志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那棺材之内预藏炸药,分秒之差,几乎粉身碎骨,只不知那适时把自己震离原地的人是谁? 这又是一次死里逃生。 正当此刻,只见无数人影,纷纷现身,向现场围了上来,当先两人,正是“阴魔教主赤发阴魔楚王丁”和“玉面问婆潘七姑”。 只听“赤发阴魔”一阵狼降也似的怪笑道:“哈哈哈哈……祸根既除,可以高枕无忧了!“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冷冷的道:“教主阁下,你且慢慢得意,先检查了现场再说,那小鬼既能躲过你的‘销形红云经’石室中又适逢那贱婢窝里反,使挟人质以要挟之计落空,现在我真担心那小鬼……” “哈哈!潘护法你太小心了,那小鬼此刻怕不早已在森罗殿排过班了!” “赤发阴魔”口里说,心里可是有些不放心,疾走到爆炸之处,一阵审视,不由面上一紧,惊“嚼!”了一声道:“奇怪,连肉植子都不曾发现半点!” “玉面阎罗婆”粉面一变道:“莫要又被他走脱,这最后的一计落空的话,一切算完! “赤发阴魔”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向四周的教中徒众一挥手道:“搜!““遵谕!“ 一片遵谕声中,为数不下二百的徒众,抽刀拔剑,蓄劲运功,数十人做一股,向四下慢慢搜去,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腔子口,这种搜查,何异于驱羊群去觅虎踪。 杨志宗在石笋之后,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正待现身之际,只见数约四十的一群“阴魔教”徒众,已向自己匿身的方向,走了过来,转眼已接近到不及两丈,一股无名孽火,直冲顶门,脸上杀机陡炽,一长身核移三尺。 向这方而搜索的一群,突见石笋之后,现出一人,细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杨志宗摹一咬牙,飘近五尺,双掌疾抡,运足功劲,一招“秋风落叶”候告出手,肃煞罡凤,匝地狂涌而出,势如飞瀑怒潮,奔腾厉啸。 惨号之声,立时响成一片,人影乱飞,宛如秋风中的落叶。 杨志宗怨毒已深,杀机浓炽,一招出手,紧接着又是同样的一招电掣再度劈出。 地上,立时横陈了一片尸体,近四十个徒众,无一幸免。 云雾谷中,顿时杀气弥漫,如临末日。 无数人影,峰拥般朝杨志宗立身之处扑来! 杨志宗墓地掣出“残肢令”,左掌右令,向人群射出,势如滚汤泼雪,当者披靡,不是被掌风震飞,就是被“残肢令”宰杀。 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层层叠出。 刹那之间,血流成河,尸积如丘。 “赤发阴魔”等顶尖高手,一阵集议之后,一涌而前,那些幸而不死的徒众,丧魂落魄的像潮水般向后退去。 无数积尸之中“残肢令主”巍然卓立,伊若天神。 “赤发阴魔”,“玉面阎罗婆”等十个教中顶尖好手,把杨志宗围在核心之中,“黑凤凰赵丽珍”也在其中,一个个如野兽般闪着凶光。 杨志宗赤红如血的双眼,遍扫身前的顶尖高手一周之后,把目光停在“赤发阴魔”的脸上,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怨毒的道:“楚il丁,今天云雾谷中,将不会剩下半个活口!” 这句充满疯狂杀机,怨毒无限的话,使得这群魔星,心中寒一直冒。 “赤发阴魔”向满布地上徒众的尸体瞥了一眼,目毗欲裂的道:“小鬼,本教主不把你剥皮挖心,誓不为人!” 话声甫落,身形微微向后一挫,双目微闭,两臂上提,乎胸缓缓推出,硬骨裂肤的寒飘,应掌而发,三丈之内,有如极地冰窟,掌风未至,澈骨寒风已先袭。 杨志宗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太阴掌!”念动之下,“两极真元”应念而生,双掌凝沉十分的向前一送,一道红白相间的气流,冉冉而出。 双方都是阴柔劲道,表面上看来平平无奇,但却潜劲如山。 “两极真元”通刚则柔,遇柔则刚,奥妙无穷。 劲风甫一相接,“两极真元”立生妙用,马上变为阳刚之劲,“波!”的一声巨响,“赤发阴魔”拍的阴柔劲道,竟被震得四散进射,瞬息归于无形。 突然,周遭九道劲风,呼啸卷涌,袭向杨志宗。 “阴魔教”九个顶尖高手,同时出掌,劲势之强,无与伦比,宛若天倾地陷,地裂山崩,骇人听闻。 杨志宗心中一凛,贯足全身功力,双臂疾震,“乾坤失色”倏然展出。 “轰隆!”之声,四山齐庞,劲风鼓荡,如怒海狂涛,弥漫谷内的雾气,一阵卷舒,袅袅向四外围散,闷哼声中,已有两个高手倒地不起,杨志宗也不由得被震退了五个大步,方始立稳身形, 紧接着“赤发阴魔”的“太阴掌”,挟裂肤如割的寒气,又告飘来。 杨志宗闷哼一声,向右疾移五尺,身形未稳,右面的“玉面阎罗婆”和另两个高手,六掌齐扬,电闪劈出。 刹那之间,“呼轰”之声,震耳欲聋,劲风波波相连,生生不息,如狂涛怒卷,不断的涌向杨志宗。 杨志宗拼以全部功力,施展“乌木神功”中的第四招“怒海扬波”,一圈圈的劲气,向四周扩散,真力激撞,声震长空,有若干军怒吼,万马齐嘶。 几个回合之后,杨志宗已感气血翻涌,口鼻皆窒,心念疾转道:“我必须出奇以制胜,决不能一味硬拼下去,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身形疾旋而起,随着劲气鼓荡之势,翩翩飘飞,这是他在未出道之前传自“云里青驾祁钧”的独门轻功绝技“彩驾乘凤”,因准空隙,以苍鹰搏免之势俯冲下击。 每俯冲一次,必有一个高手殒命! 片刻之后,对方只剩下“赤发阴魔”“玉面阎罗婆”和“黑凤凰赵丽珍”三人。 杨志宗也飞泻下地! 这时那些在数十丈遥遥观战的“阴魔教”徒众,似已看出情况不佳,一个个溜之乎也,连半个都不曾剩下。 杨志宗落地之后,半言不吭,“哩!”的掣出的“残肢令”,左掌以十二成功劲,朝“玉面阎罗婆”冷笑一声,举掌相迎,“波”的一声巨震,“玉面阎罗婆”被震退三步,杨志宗自己也身形一晃。 同时间,“赤发阴魔”也全力攻出一掌。 杨志宗就身形一晃之势,“移形换影”,变位转身,堪堪避过一击,右手一招“残肢断魂”,电闪向“赤发阴魔”攻击。 “残肢断魂”一招三式,诡辣无匹。 “赤发阴魔”摹见自光一闪,森森刃锋已临身不及三寸,角度部位,大异武林常轨,奇诡厉辣,封架无从,不由惊魂出窍,急切之中,身躯倒飞平射,顺势劈出一掌。 这一着可谓巧而又巧,误打误撞的躲开了“残肢断魂”的前两式,又因乘势发掌的关系,使杨志宗的最后一式窒得一窒,侥幸被他躲过残肢洞胸之厄,但腿腔之上,仍被划开了半尺长一道口子,登时血如泉涌。 就在此刻 “玉面阎罗婆”和“黑凤凰赵丽珍”已告双双分两面夹攻而到,抉逾电闪。 杨志宗当机立断,功随念生,以“两极真元”护住背心要穴,双掌一抡,一招“雷惊天地”猛向“玉面阎罗婆”迎去,劲风如涛,夹轰轰雷鸣。 “波!”的一声巨震,接着是“蓬!”的一声闷响,场中同时传出三声问哼。 “玉面阎罗婆”被杨志宗的一招“雷惊天地”震得踉跄后退,网哼一声,而杨志宗的后背却硬挨了“黑凤凰赵丽珍”的一掌,一阵血翻气涌,眼冒金星,忍不住也闷哼出声,同时“黑凤凰赵丽珍”也被杨志宗的护身爱气,反震得连退五个大步,双腕疼痛如折,也闷哼出声。 杨志宗一定心神,身形又电疾的向“赤发阴魔楚五丁”射去,左掌以十二成功劲,猛然扫出。 “赤发阴魔楚五丁”此刻已存下拼命之心,双掌挟以毕生修为内力,倾力推出。 “隆!”然暴响之中,杨志宗的身形,被硬逼落地,无数股寒飘,透肤而人,如针扎刀刺,全身血脉,似乎陡然凝冻了一般。 “赤发阴魔楚王丁”被震得口角溢血,身形摇摇欲倒。 杨志宗禀赋特异,兼有“两极真元”奇功在身,阴寒之气,随人随消,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碎然爆弹而起,仍是左掌右令射 向“赤发阴魔”。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号,破空而起,血光崩现之中,“赤发阴魔”四肢斜抛而起,剩下一段躯干,倒卧血泊之中。 杨志宗厉吼一声:“哪里逃!” 疾逾陨星流矢般的划空射去,身形堪堪超越“玉面阎罗婆”两人,尚未着地,双掌已告凌空挥出,把两人硬迫停住身形,他也随着泻落两人之前不及一丈之地。 两人花容惨变,娇躯乱抖,骇然注视着杨志宗。 杨志宗如雷神目,向“黑凤凰赵丽珍’一扫道:“赵姑娘,看在红巾蒙面前辈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不过我郑重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练成绝艺之后,可随时找我!” “黑凤凰赵丽珍”心里比死还难受,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道:“杨志宗,今日你不杀我,有一天我必杀你!” 说完无限怨毒的瞪了她曾爱过,又成生死之敌的人一眼,转身走了。 杨志宗脸上杀机云涌,咬牙切齿的向“玉面阎罗婆”道:“女魔,血债血还,现在轮到你了!”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惊悸的向后退了一步,粉脸遂呈死灰之色,这淫毒狠绝骏颜不老的红粉女妖,像是骤然之间,变得丑怪苍老,凄厉的一笑道:“小鬼,不必多饶舌,动手吧:” 杨志宗上次既经证实“玉面阎罗婆”与自己的身世无关,心中了无顾虑,欺手上前两步,一招“乾坤失色”,倏然出手。 “玉面阎罗婆”只觉对方这一招威力大得无穷,根本无从封挡闪避,但也竭毕生功力猛封面出。 惨哼声中,“玉面阎罗婆”被震飞三丈之外,“砰!”的一声,摔落尘埃。 杨志宗欺身又进。 “玉面阎罗婆’竟然又颤巍巍的站起身形,口角前襟,血渍殷然,惨厉如鬼。 杨志宗手中“残肢令”一扬,正待…… 蓦在此刻 一缕劲风,从后疾射而来,似指向自己的“命门大穴”。 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 杨志宗不逞再出手伤及“玉面阎罗婆”,身形横移五尺,电疾转身,只见这从身后发掌袭击自己的赫然又是那红巾蒙面人。 不由俊面微变,心中电转道:“红巾蒙面人既然对自己有过不少次援手之思,但他却像阴魂不散似的,老是紧紧盯踪着自己,一再拦阻自己对这女魔下手,还捏做这女魔就是自己的母亲,这究竟是什么存心?”当下微带温意的道:“前辈这是为什么?” 红巾蒙面人激动的道:“孩子,你不能杀他!” 杨志宗此时杀机炽烈,全身有如火焚,忖道:“又是那几句话,对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我知道你存什么心眼,先报了师仇再说吧!” 心念之中,更不打话,身形电闪一欺,右手一招“残肢断魂”,左掌一招“雷惊天地” 双管齐下,较然施出。 “孩子,你将遗憾终生!”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红巾蒙面人掌随声出,从斜里劈向杨志亲一杨志宗已横下了心,对红巾蒙面人骇人的掌风,视若无睹,仍然招式不变,掌令齐施,电卷而出。 “玉面阎罗婆”受伤之身,当然更是不济了,焉能逃得过杨志宗两种绝学齐施,一声撕空裂云的惨号!夹着一声惨哼! “玉面阎罗婆”双臂齐肩卸落,血如喷泉,仰卧血泊之中。 杨志宗被红衣蒙面人一掌震飞,直滚出一丈开外,又复摇晃着站起身来,面孔煞白,口角溢出两缕鲜血。 他志切诛仇,对红巾蒙面人攻来的掌风,视若无睹,也未运功抵挡,等于全部接实,所以震得口角溢血,而“玉面阎婆”却因红巾蒙面人的这一击,躲过了“残肢断魂”的第三式“怪刃穿心”,仅只是两臂被卸。 红巾蒙面人,一个身形统统而抖,嘶哑着声音道:“孩子,你铸成了人间最大的惨剧!” 杨志宗用衣袖拭去口角的溢血,咬牙道:“前辈三番两次阻止我向这女魔索仇,到底是何居心?” 红巾蒙面人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的韵昧,道:“孩子,你终于杀了她,唉……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师门血债,岂能不讨,难道我做得不对?” “但,孩子,她是你的母亲呀!世间哪有做儿子的杀死母亲杨志宗已横下了心,对红巾蒙面人骇人的掌风,视若无睹,仍然招式不变,掌令齐施,电卷而出。 “玉面阎罗婆”受伤之身,当然更是不济了,焉能逃得过杨志宗两种绝学齐施。 一声撕空裂云的惨号!夹着一声惨哼! “玉面阎罗婆”双臂齐肩卸落,血如喷泉,仰卧血泊之中。 杨志宗被红衣蒙面人一掌震飞,直滚出一丈开外,又复摇晃着站起身来,面孔煞白,口角溢出两缕鲜血。 他志切诛仇,对红巾蒙面人攻来的掌风,视若无睹,也未运功抵挡,等于全部接实,所以震得口角溢血,而“玉面阎婆”却因红巾蒙面人的这一击,躲过了“残肢断魂”的第三式“怪刃穿心”,仅只是两臂被卸。 红巾蒙面人,一个身形籁而抖,嘶哑着声音道:“孩子,你铸成了人间最大的惨剧!” 杨志宗用衣袖拭去口角的溢血,咬牙道:“前辈三番两次阻止我向这女魔索仇,到底是何居心?” 红巾蒙面人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的韵味,道:“孩子,你终于杀了她,唉…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师门血债,岂能不讨,难道我做得不对?” “但,孩子,她是你的母亲呀!世间哪有做儿子的杀死母亲的道理,你将痛苦终生,孩子,你居心何忍!问心何安?” 杨志宗倔强的上前两步,冷冷的说道:“她不是我的母亲!” “什么,孩子,你以为我骗你?” “我岂敢说前辈有意骗我,但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呀! “孩子,你错了,她确实是你生身之母!” 杨志宗怒目一扫血泊中的“玉面阎罗婆”,注定红巾蒙面人道:“前辈凭什么一口咬定她是我生身之母?” 红巾蒙面人痛苦的哼了一声,道:“因为我知道,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懂吗?” “照前辈的意思来说,我的父亲该是‘玉面剑客范天华’了?” 红巾蒙面人像立脚不稳似的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不错!” 杨志宗一阵嘿嘿冷笑之后,激动无已的道:“我愿意永远身世不明,永远以先师的姓为的姓,不愿意有这样的母亲和身世,但,前辈根本就弄错了,她不是我的母亲!” 红巾蒙面人怔了半晌之后,才悲声道:“孩子,你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上一代的罪惩,却加在你的身上,我不愿苛责你,但如果你明知她是你的母亲而因了她过去的作为,使你不屑承认,竟然不顾伦理大道,向她下手的话,孩子,你太残忍了,你的人性呢?”红巾蒙面人说到此处,已然语带凄硬。 杨志宗木由大感奇怪,红巾蒙面人即使算对自己关怀如父子,也不该激动到这般地步呀!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不由又大声道:“前辈说得不错,但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所以用不上残忍无人性 的字眼!” 摹在此刻 “玉面阎罗婆”投劈的身躯竟然动一动,接着是一声微弱的惨哼。 她竟然没有死。 原来杨志宗一招“残肢断魂”之际,也正值红巾蒙面人出掌之时,只施出前两式削去她的双臂,第三式本来是刺向胸,但掌风已然临身,所以失去了准头,“玉面阎罗婆”遂告没有当场断魂。 杨志宗见状,手中“残肢令”一扬,又待…… 红巾蒙面人,一晃挡住他的身前,喝道:“你想做什么?” 杨志宗抗声道:“她必须在‘残肢令’下断魂!” “你不能一错再错!” 杨志宗僻傲之性突发,冷哼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的事,错在何处?” “孩子,你不敢承认,是吗?” “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我从何承认起!” “孩子,我无权迫你承认,你已残了她的双臂,够了,我请求你不要再伤她!” “歉难从命!” 红巾蒙面人,身形一震,蒙面红巾,微微飘动,显然已激动到了极点。 地上,“玉面阎罗婆”又惨厉的呻吟了一声,徐徐睁开眼来!她对于这次阻止,“残肢令主”对自己下手的红巾蒙面人。同样的莫测高深,只睁着一双失神的眼,偿然注视着这用意不明的神秘的怪客。 红巾蒙面人默然了片刻之后,突然的惨厉大声道:“如果你一定要杀她的话,我立刻自绝当场/ 杨志宗不由震惊得向后退了三个大步,红巾蒙面人蜚声武林的“海鸥令主”,竟然会因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魔,说出这样的活,真是匪夷所思。 重伤得奄奄一息的“玉面阎罗婆”也睁大了失神的眼,怔怔地望着红巾蒙面人,一缕求生的意念,候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虽然她想不出这神秘客何以要这样做,但自己的生命或可保全倒是可想望的事。 杨志宗这时,心乱如麻,他决估不到自己一向敬如父兄的红巾蒙面人,竟然不惜以死要挟自己,而对方口口声声却又为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双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潮里,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云雾谷”中,依然是雾气弥漫,那些丧生在杨志宗手下的“阴魔教”徒的尸体,发出阵阵刺鼻的血腥味,触鼻欲呕。 静 死一般寂静,静得有如鬼域。 杨志宗征立半晌之后,缓缓自怀中掏出“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翻开首页,然后移步到“赤发阴魔楚五了”的尸身之前,用手指在死尸身上蘸了一点血,向名号之上涂去,顺目流盼,所有仇家的名号之上都有血痕销号,单只剩下首负第五名“玉面阎罗婆播七姑”一号! 这些动作,看得红巾蒙面人和“玉面阎罗婆”一阵心惊肉跳。 杨志宗充满杀气的眼光,再度掠向“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一付跃跃欲试之态。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以乞怜的眼光看着红巾蒙面人。 红巾蒙面人厉声通:“你真的要这样残毒无情?” 杨志宗咬紧牙关道:“前辈选次对后辈施以援手之德,愧无以报,但这事却无法遵命,等我了结这笔债之后,即使要取我项上人头,誓不皱眉。” 红巾蒙面人,浑身籁缘而科,仰天悲嚎道:“孽债!孽缘-’…-又是一声惨曝响处,杨志宗缓缓收令人怀。 “五面阎罗婆”前胸已被穿了一孔,但血并不太多,因她双臂被残之际,血已经差不多流尽了,此刻仅是沿剑口流出而已。 红巾蒙面人一个踉跄,几乎栽倒下去,仰首向天,一阵狂笑。不,不是笑,是哭,是一种极度伤心之后,另一种比哭更凄怆的哭。 杨志宗歉然的唆了一声:“前辈!” 红巾蒙面人笑毕之后,声音微弱的道:“你……你……竟然杀了她,杀了你的母亲!” “她不是我母亲!”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喉间一阵咕嘻,居然又睁开眼来,股上肌肉不断的抽搐,嘴唇在急剧的抖动,半晌之后,吐出两个字:“笔管……”猛然瞑目而逝。 这搅扰了武林数十年的女魔,在云雾谷中,结束了她的肮脏的生命。 杨志宗下意识念着:“笔管,笔……” 他不知道这女魔所说笔管两字,是什么意思。 红巾蒙面人,仰天一叹,举拿便向自己的“天灵穴”拍去杨志宗手出如电,一把扣住红巾蒙面人的手,激情的道:“前辈与她是否有不寻常的关系?” 红巾蒙面人挣脱了被杨志宗握住的手,颤声道:“你说什么?” “是否因为我杀了她,而使前辈痛不欲生?” 红巾蒙面人默然不答,杨志宗接着又道:“也许是晚辈太自私,只顾师门血仇,没有为前辈设想,现在晚辈大事已了,任由前辈如何处治吧!晚辈甘心接受!” 红巾蒙面人自顾的哺哺道:“这能怪他吗?不!怪上天的酷毒安排吗?不!怪谁?只怪上一代的人,种下了恶因,今日自食恶果,唉!夫复何言!” 杨志宗不知红巾蒙面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一点也听不懂,心念数转之后,终于向红巾蒙面人双膝一屈,悲壮肃穆的道:“晚辈迭蒙大恩,愧无以报,就请前辈出手惩治在下吧,虽死亦不皱眉!” 红巾蒙面人舒了一口气,一把扶起杨志宗,悲硬无限的道:“孩子,恕我情急出手,你伤得如何?” 杨志宗苦笑一下道:“不要紧,谈不上伤,即使真的重伤,晚辈也决无怨言!” 红巾蒙面人,就地以掌风震出一个大坑,把“玉面阎罗婆”掩埋了。 杨志宗试行提运真气,只觉得血行不顺,胸间隐隐作痛,知道确实是受伤了,徐徐坐下身形,垂帝内视,以本身“两极真元”疗 伤。 “两极真元”旷古奇学,真可夺天地之造化,哪消盏茶的时间,便已穴脉畅通,气血各归经府,浑身真元充盈,一睁眼站了起来。 眼前已失去红巾蒙面人的踪影,身边多了一堆黄土,那就是红巾蒙面人为“玉面阎罗婆潘七姑”造的坟墓,没有墓碑,没有任何标志,只是一堆土,隆起在云雾谷中。 杨志宗师仇已了,宛若除去了心上的接桔,欢喜无限,但仍然有两件事在固扰着他,使他在欢欣之中,渗和了一缕愧疚空虚的悲哀色调。 他觉得对不起红巾蒙面人,他已深深地刺伤了对方的心。 另一方面,他仍禁不住想到自己凄迷的身世! 最后,他脑海中升浮起“红衣女上官巧”的情影,他俩曾海警山盟,誓共白首,谁知南海疆舟,成了人天永隔,他在当时曾经自誓待本身事了,赴南海一死以酬红颜知己,他茫然的照留字的意思看来,无疑的出路是在西面峰脚之下。杨志宗心想,出路已明,干脆把这“阴魔教”总坛澈底毁去吧,以免死灰复燃,赐患武林,当下寻来火种,就总坛之中,放起火来。 刹那之间,烟屑弥漫,烈焰腾空,终年封锁谷中的雾气,向叫外舒卷丽散,谷中被映得一片通明。 “阴魔教”自此烟灭灰飞,除名江湖。 杨志宗在火势毕剥之中,向西峰方向驰去,到得壁脚,一阵搜寻,果然发现可容一人出入的小洞,洞口横斜着一方石门,想是填塞洞口之物,已被红巾蒙面人破坏。 杨志宗回望了一眼谷中的火海,剑盾一阵轩动,就向洞口驰入。 洞径渐行渐宽,十丈之后,可容两人并肩而行,杨志宗一面走一面想着:“红巾蒙面人何以也来到‘阴魔教’总坛之中,而且还知道出谷的秘道,确实令人费解!” “综纱蒙面女适时出手,解了自己被魔头们挟尉迟琼以要挟的困厄、她曾说是受人之托,到底是受何人之托?这人是谁?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玉面阎罗婆”临死时曾说出……笔管……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愈想愈奇,理不出半丝头绪。 半个时辰之后,忽闻一阵雷鸣之声,传人耳鼓,眼前出现一圈白光,不由心中一震,疾驰几步,原来已到了洞口,那白光是山洞口射人的天光。 屹立洞口一看,一片晶幕,虚悬洞口,原来是一条飞瀑,正好拦住洞口,下望数十丈之地,是一个半亩大小的深潭,喷珠溅玉,那轰轰雷鸣之声,正是瀑布下泻时所发。 杨志宗略一审度现场之后,强提口丹田之气,如脱弯之箭般穿瀑而出,凌空两折,妙曼划了半道圆弧,轻著羽毛般的飘落潭边地上。 身形再起,越涧过峰,一路向山外飞驰。 “玉面阎罗婆”临死前所吐的“笔管”两个字,仍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去,突然 他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是了,这女魔说的笔管,可能指的月是那‘笔管峰’自己数月之前追踪两个丑女,无意之中,在‘笔管峰’前得遇‘五面剑客范天华’的拜兄’飞雷手伍雍’,他不是说增经发现‘玉面阎罗婆’在该处现踪!如此看来,这‘笔管峰’必在隐藏着另一个秘密,女魔临死吐露,不知什么用意,也罢,且去.探个水落石出!” 于是 杨志宗取道南昌,径朝“笔管峰”方向驰去。 “飞雷手伍雍”株守在“笔管峰”前的目的,是要探访拜弟“玉面剑客范天华”的生死,他认定‘三面阎罗婆潘七姑”匿居在“笔管峰”上,他曾与杨志宗互约一年之期共探“笔管峰”在这一年之内,各自分头探查上“笔管峰”的秘道。 现在,“五面阎罗婆”已经忧尸“残肢令”下,而这一码子事杨志宗在武林双奇赴约华山望月坪之时,已经与“玉面剑客范天 华”当面谈及,范无华声言自己去见“飞雷手伍雍”,由此看来,“飞雷手”既然已得悉范天华下落,已无再赴“笔管峰”的必要,杨志宗虽然提早来到笔管峰,可能已不克和“飞雷手”晤面了。 果然事实正如预期的一样,当杨志宗旧地重临,“飞雷手伍雍” 原先所住的石穴,已是人去洞空。 杨志宗面对那无法飞渡的绝谷深渊,遥望半隐十云雾中的笔管峰,踌躇木已。 他当然不能像“飞雷手伍雍”一样守株待兔。 “玉面阎罗婆”已死,偏又在死时说出“笔管”两个字。而证造上次他追踪那两个奇丑少女,又矢口否认峰止住的是“玉面阎罗婆”,乃是另有其人,这就使人煞费思量了,连推想都无从推想起,杨志宗沿着环绕“笔管峰”的绝谷边缘,缓缓驰行,希望能发现些端倪,或是距离稍近到他的功力可以飞越的地点。 他绕了近一个时辰,最窄的地方也在五十丈开外,不由心冷了一半。 这时,他正停身在绝谷边缘的一块突岩之上,下望云锁雾封的无底绝谷,怔怔的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他顺手从突岩之上,抓取一块块的岩石,向那绝谷之中投去。一个一个又一个,连回声都没有,使得他休目惊心不已。 看来如果探不出秘道,就休想过峰,而据“飞雷手伍雍”说,峰上的人离峰外出,一年中难得有一二次,难怪“飞雷手”一守十年,毫无所获。 他仍然下意识的以不同的角度方位,投着石块。 当一个人在有事最疑不决,或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常常会有这一类毫无意识,也无目的的小动作,杨志宗正是这种情形。 但,天下事常常会碰上一个“巧”字,而于不意之中有惊人的发展。 喜然 杨志宗投在右前方约二十余文处的一块石子,居然“铬广的发出一声脆响。 不由容极欲狂,既有回响,就证实有落脚之处,已过绝谷的一半,看来飞渡决不成问题。 他立刻沿边缘向右移身到那发生回响的地方,然后再以不同距离的方位,继续投石。 半晌之后,他判断三十丈之下,可能有一段石梁向绝谷之内延伸出去将及绝谷宽度的一半,因为再超过去,就没有回响传来,同时这段石梁可能不太宽,根据授下石于的部位判断,左右如偏劳五尺,一样没有回响。 但这段石梁,仅是从投石测出,因为它隐在浓密的雾气之中,运足自力,仍然无法看得到,如果杨志宗要下落的话,只能照判断中的方位盲目下落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一个不巧,万元生理,必粉身碎骨无疑。 杨志宗无比坚毅的立站起来,又连续投下了数粒石子,认准了方位,猛提一口真气,足尖微点谷缘,向那蒸腾的雾气之中投么。 杨志宗尽量提气轻身,减轻下落的速度,估计已下落了三十丈之多,但两足仍未踏实,不禁寒气顿冒,如果判断错误,立时就得葬身绝谷。 摹见身前现出一段黑忽忽的东西,杨志宗连想都不想,伸手便搭过去,一下措实,身躯却已虚悬空中,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手搭的,果然是一条宽只三尺不到的石梁,直向前沿伸出去。 一翻身上了石梁,凭他如电的神目,在浓雾之中,可看出十文远近,只见这石梁宽不及三尺,像鸡冠似的壁立在绝谷之中,两侧平滑如削,杨志宗若不是方才电疾的伸手搭上石梁,此刻怕不早已直坠谷底了。 他定了一回神之后,沿这道窄窄的石梁向前探进,转眼之间,已到尽头,约莫走了三十丈不到,向前望去,漾漾之中,现出一片黑影,他知道,那就是笔管峰了。 以眼前的距离推测,从这石梁断口到达对峰,约二十丈左右。 二十的距离,在杨志宗来说,可并不是件难事。 双足猛点石梁,身形疾逾飞矢的斜斜射起,到十丈高下之时。弓腰蜡腿,只一弹,安安稳稳的落到了峰壁之上。 峰壁虽然陡峭,但杂树丛生,岩石磷峋,不愁没有借力落脚之处,杨志宗大喜过望,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清啸。 摹在此刻-一 两道强劲的掌风,突然临头罩下。 杨志宗闻风知警,冷笑一声,身形向外暴弹而出,虚空划了一个弧形,世无其匹,堪堪让过那两道劲风。 身形一站岩壁,又复电射而起,向上飞升,连连纵跃腾飞,捷逾滚探飞鸟。 后面传来两声惊“阴!”之声,杨志宗故作不闻,一味的朝峰上射去,烽上却不比绝谷,虽然一样雾气,但却很稀薄,以杨志宗的功力修为而言,不妨碍视力。 哪消半个时辰,杨志宗已登上峰顶。 只见峰顶苍松如幕,一块数亩大的乎阳,长满了古松,松林之中,隐隐露出一椽茅屋。 回首下望,两点黑影如星九跳掷般,朝峰顶驰来,杨志宗知道那准是刚才对自己发掌做袭的人无疑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稍一顾盼之后,举步入林,向那间小屋走去! “何人大胆,擅闯笔管峰!” 、声音娇服欲滴,悦耳之至,随着喝声,屋****出两条人影,“唆!”的落在杨志宗的身前,接着是两声惊“啊!” 杨志宗一看,这两人赫然就是自己上次追踪的那两个奇三女子,微微一笑道:“两位别来无恙,在下说过我会自己寻来,不错吧?” 两个丑女惊愕得半响不能出声,久久之后,其中一个才道:“阁下到此意欲问为?” “拜访你们的主人!” “家师从来不见外人,请自便吧!” 杨志宗嘿嘿一笑道:“你们要我下山?” ‘不错!” “哈哈,在下既然千辛万苦到达此峰,焉有连主人之面都见不到就下峰之理,两位是为我通名求见,还是让我自闯?” “哼!笔管峰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龙潭虎穴在下也不当回事,何况区区笔管峰” “你要我们出手驱逐,你才肯回头吗?” “哈哈哈哈!凭你两个还谈不上逐我下山!” 两个丑女,齐齐怒哼一声,各自攻出一掌。 杨志宗暗自凝聚“两极真元”罩住全身,面上笑容依旧,不闪不避,视二丑女拍出的掌风如无睹。 两个丑女见对方托大之容,恨得一咬牙,功力又加了两成。 岂料掌风触及对方身形,竟然如泥牛入海,被消卸得无影无踪,方目惊得一愣,一股绝大的潜力焕然反震回来。 两个五女不由亡魂皆冒,电疾向左右闪避,饶她俩闲得快,仍然被边风扫中,胸头一窒,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好哇,你竟敢上门欺人!” 两声娇喝传自身后,两道劲风也同时涌来! 杨志宗一口真气仍然聚而未散,故作不知,又是两声闷哼,回首望处,两文之外,又是两个奇丑女子,正以骇然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在心里暗笑道:“怎的笔管峰上,尽是奇丑女子,真是奇怪透顶!” 后来的两个丑女,正是在峰下发掌袭击杨志宗的人,刚刚上峰,就值另两个同门被对方的奇功震退,双双发话出掌,想不到伤不了对方,反而被一股反弹劲道震得血翻气涌闷哼出声。 四个丑女,又纷朝杨志宗的面前落回,一字式排定,其中一个又发话道:“阁下闯我笔管峰,到底有什么意图?” “只想见见你们主人而已!” “告诉你我们师父隐居在此荒山绝地,目的就是避免见任何人!” “但在下却是非要见不可!” “阁下未免太过蛮横在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杨志宗此来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玉面阎罗婆”临死吐露的“笔管”两个字引起了他的疑窦,所以立意要来查个水落石出,丑女口中的师父是谁,他根本不知道,要问他的来意,当然更说不出所以然的了。 在无可奈何之下,俊面一变,冷冷的道:“你们当真要阻路?” 丑女之一道:“你如不说出来意,就休想再进一步!” “你们是否要迫我出手?” 四个丑女同感心中一震,以方才的情形看来,即使他们四人联手,也万万阻不住对方,同时更使她们胆寒的就是对方如何飞渡这峡谷。 当头的丑女道:“阁下大名?” “残肢令主杨志宗!” 四个丑女眼中顿现骇然之色,齐向后退了三步,异口同声的呼道:“残肢令主!” 杨志宗冷漠至极的一笑道:“不错,晓事的快给我通报进去!” 四丑女一个个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杨志宗如电棱芒,扫了四人一眼,身形如鬼魁般的一闪而没,四个丑女又是一阵惊呼,转身望去,这自称“残肢令主”的俊美少年,已停身在小屋门前,忙不迭的纵身赶过去,一看之下,也不由呆住了。 只见小屋进门的一张竹床上,半坐着一个美艳如仙的少妇,与门外的“残肢令主”互相对现,双方面上均是一付惊诧骇怪的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杨志宗以“移形换影”身法,一闪欺到了小屋门前,迎门一张竹榻,上面丰坐着一个美艳如仙的少妇,杨志宗这一震非同小可,几乎脱口而呼! 那竹榻上的少妇,赫然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 难道人死了还能复活? 但“玉面阎罗婆”分明已被卸去两臂,被“残肢令”穿胸而亡,被埋葬在“阴魔教”总坛所在地的“云雾谷”中! 难道说自己碰见了鬼,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鬼怪何敢现形。 杨志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用手揉一揉眼睛,不错,真的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不由毛发俱竖,浑身起栗,任他功力超凡,碰到这种怪事,也只有骨软筋快的份儿。 他用力牵扯自己的头发,痛!这证明不是梦境,而是事实。 而那竹榻上的美艳少妇,乍见杨志宗现身,也惊愕得莫明所以。 双方就这样愕然对视,良久无语。 杨志宗身后跟踪而到的四个丑女,呆立了一刻之后,纷纷抢进屋中,分立在木榻的两侧,同样的默不作声。 静 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呼吸,静得使人感到窒息。 久久之后,杨志宗心神略定,详细的辨察对方,居然被他发现了些不尽相同之处。 竹榻上的美艳少妇,秀眉深锁,散发出一种幽怨凄凉的气息,眼神虽然幽凄,但仍可看出清彻如一汉秋水,决不类“玉面阎罗婆”那荡意撩人的限风。: 除此些微的相异之外,活脱脱的就是“玉面阎罗婆”的化身,惟妙惟肖。 突然 那美艳少妇的眼中,竟然滚落了两滴泪珠。 杨志宗更加的迷悯了。 他简直无从去想象这奇绝也骇人至极的怪事,世间哪有如此相似的人,而且“玉面阎罗婆”在临死之际,何以要说出“笔管”二字?这不是分明指着“笔管峰”而言吗?还有“飞雷手伍雍”也曾认定峰上匿居的是“五面阎罗婆潘七站” 怪! 谜! 幻! 竹榻上的美艳少妇,这时,打破了死寂的空气,朱唇轻启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中充满了慈祥和蔼,使人听了如沐春风。 杨志宗惊怔的退了一步,忖道:“奇怪,看她年纪分明只在二一十左右,充其量比自己大上两三岁,竟然称自己作孩子!”心里想,口里却答道:“我叫杨志宗!” “杨志宗?” “不错!” “你来此何为?” 杨志宗顿时被问住了,是呀,他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从前他要探笔管峰,为的是要查觅“玉面阎罗婆”的行踪,然而“玉面阎罗婆”已经伏诛,现在他来此,是因了“玉面阎罗婆”临死所吐露的“笔管”两个字,又焉知那女魔所指的“笔管”是代表什么? 当下烧面一红,调油不能出声! 那美艳少妇又道:“是否你无意中来到此间?” 杨志宗无可奈何点点头! “孩子,你既然是无心闯来,你就从原路去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把今日所见,公诸江湖?” 杨志宗又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似乎觉得这美艳少妇,毫不可怕,反而使他心中升起一丝亲切之感,为什么?为了她太美,为了她言语慈皑?不是,他说不出来。 “孩子,我叫人给你一点吃的,你就离开吧!” 杨志宗不由脱口道:“不!” 美艳少妇讶然道:“如此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了?” “可以这么说!” “那你就说出来吧!” 杨志宗略一踌躇之后,道:“首先我要请问芳名?” 美艳少妇先是一阵惊愕,然而无限凄凉的一笑道:“我没有名字,即使有,也早已随着过去的岁月一起埋葬了!” 杨志宗不由剑眉一紧,忖道:“玉面阎罗婆”临死所说的‘笔管’二字,决非无困,而且双方又相像得宛若一人,这其中可能有什么,我何不用言语来试探一下?”心念动处,不由脱口道:“你是否知道‘玉面阎罗婆播七姑’其人?” 美艳少妇,登时花容惨变,娇躯籁籁而抖,所卧的竹榻,发出一阵“吱吱!”之声,显然她激动到了极点。 杨志宗见状,料知其中必有原故,再加问一句道:“你不会否认我的问话吧?” 美艳少妇激动了一会之后,又平复下来,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残肢令主杨志宗,甘露帮主的传人!” “你问这干什么?” “因为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见过‘玉面阎罗婆潘七参’吗?” “岂止见过,而且……” “而且怎样?” “她已死在我的‘残肢令’下!”屋内五人,同时感到心里一震。 杨志宗预料这句话出口,对方必然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但却没有,只见美艳少妇在面色微变之后,抬头望着屋外的苍穹,哺吨语道:“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说完之后,又把目光移问杨志宗的脸上。 对方冷漠无动于衷的反应,使杨志宗惑然不已,付道:“难道对方与‘玉面阎罗婆播七姑’根本就没有关联?” 美艳少妇又开口道:“孩子……” 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孩子,听在杨志宗耳里满不是意思,打断了对方的话道:“我可以请问芳龄几何吗?” 美艳少妇一怔之下,马上会过意来,淡淡的一笑道:“孩子,别问我的年龄,叫你一声孩子足够!” 杨志宗激奇的想着:“莫非她又是驻颜有术,青春长在,‘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也是六十开外的人,但望上去仍是二十许丽人,她们的容貌又如此相像,天下事哪能巧到这种地步,莫非她们是 “孩子,多说无益,信不信由你,还有什么没有?” 一道灵光,突然掠过杨志宗的脑际 “飞雷手伍雍”曾认定峰上住的是“玉面阎罗婆”。 “玉面剑客范天华”曾力阻“玉面阎罗婆”对自己下毒手! “红巾蒙面人”一再拦阻自己向“玉面阎罗婆”索仇! “天山龙女”等人曾不止一次说自己的容貌酷肖范无华。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与自己对面时没有骨肉天性之情流露! “玉面剑客”与“玉面阎罗婆”确曾生过一个孩子,失踪的年数也相符! 这孩子难道真的会是…… 把这些很久以来就困惑着自己的问题贯连起来,似乎关键仍在另个第三者的身上,而这第三者,极可能就是眼前的这美艳少妇!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她可能会是…… 杨志宗思念及此,心跳顿时加速起来,红巾蒙面人的话,可能没有错,他们可能都把冯京作马凉了! 但,会吗?可能吗?难道这奇绝天下的事,真的会出现自己的遭遇之中? 这奇事之中,却插入了一个红巾蒙面人,他是谁?何以他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志宗把颤抖的手,伸进前襟,取出那块“块”托在手中,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激动至极的道:“你可认得此物?” 美艳少妇,粉面立呈苍白之色,坐直了身形,颤身道:“这东西体从何处得来?” “自小就佩挂在身边!” “你……你……你说名叫杨志宗?” “是的,我自小身世凄迷,无名无姓,跟从师父姓杨! “你…你是…啊!天哪!你正是我的……” 美艳少妇努力想立起身形,一个翻身,从竹榻上滚落地面,登时晕绝过去。 四个丑女一迭声的唤着:“师父!”七手八脚把她抬回竹榻之上。 原来这少妇竟是半身不遂的人,难怪一直半坐在竹榻之上。 杨志宗睹状,心里已明白了八分,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 然而事实尚末完全明朗之前,他仍存着三分疑忌!但内心却已激动得无以复加,他的身世之谜,可能由此揭开。 他凝注了昏迷不省的美艳少妇片刻之后,一扬手,一缕劲风,拂向对方的“天殷穴”,一声长长的叹息中,美艳少妇又告苏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形。 四个丑女左右各二的扶着她! 美艳少妇杏目蕴泪,粉脸含悲,一不稍瞬的凝视着杨志宗,口里哺哺道:“天可怜见,造物者仍是大公无私的,我潘蝉娟死亦瞑目了!” 杨志宗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她竟是潘蝉娟? 他曾听“飞雷手伍雍”述及,昔日“玉面剑客范大华”与之共赋关服的正是潘蝉娟,后来始悉潘蝉娟就是“玉面阎婆潘七姑”,现在看起来,两人而非一人,连范天华本人都弄错了,这其中竟存在着什么曲折的因果关系呢? 那自称潘婢娟的美艳少妇,自语一阵之后,缓缓自胸前掏出一块玉佩,用两指夹住对着杨志宗一照。 “凤’杨志宗怪叫一声,一脚向小屋门内跨入。 径奔竹榻之前,双膝一屈,叫了一声:“妈!”便自硬咽不能成声,眼泪如断线珍珠也似的滚落。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喊出了这称呼! 四个丑女,在一旁只有发征的份儿。 潘婢娟以手抚着杨志宗的头,泪水一滴一滴的不断滴落。 屋里在一阵激动之后,又恢复平静!各自在心里咀嚼着甘苦各半的果子。 无言之言最真挚。无声之音最悲哀,正是当前这一对母子的写照。 潘婢娟久久之后,向身旁的四个丑女道:“你们到后面去休息吧!顺便弄点吃的!” 四个丑女恭庞一声,转到后面去了。 潘禅娟这才仔细的端详了一回重归怀抱的爱子,凄然道:“孩子,这不是在做梦吧?” ’‘妈!这是真的!” 母子俩不禁相拥痛哭,似乎在把彼此的沉积了十余年的悲酸苦楚,一古脑儿从泪水中流尽!声嘶了,力竭了,泪也尽了,才止住时产,“孩子,你方才说潘七姑死在你的手中?” “是的,她是儿子师门仇人!” “嗯,你知道她是谁?” “孩儿正为此事迷惑不解!” “孩子.妈妈给你讲个故事!” 杨志宗知舢的母亲将要叙述叫他渴望听到的故一点了点头,孺慕依依的随手拉过一把竹椅,就竹榻之前坐了。 潘蝉娟.双目做合,面上的肌肉不断的在抽搐,似乎她又重称在过去的惨痛回忆之中,许久后,才睁开眼来,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声音低沉的道:““孩子,现在开始讲故事,你静静的听! ‘”是的,妈!” ‘’从前有一母所生的一对孪生婉妹,家学渊源,都练有一身出色的本领、这两姊妹面貌酷肖,有时连父母都不,易辨认出来,但她们却有着极端不同的两种个性,那做姊的性格阴险泼辣,工于心计,那妹妹却温文尔雅,忠厚有余。…-” 杨志宗已付知所说的这一对姊妹是谁,不由“嗯!”了一声。 潘蝉娟看了爱子一眼,又造:“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们发现了数百年前一位邪尊遗留的两件异宝,做妹妹得到的是‘驻颜九’两粒,做姊姊的却获得一本残缺不全的万邪真经,那两粒“驻颜九’姊妹各服了一粒,而那本‘万邪真经’却被姊姊藏起偷偷习练!” “这样过了二十年,她们的父母先后归天了,姊妹俩因服了‘驻颜九’之故,青春常驻,毫不衰老,仍然像她们初服‘驻颜丸’时的绩年玉貌一样! 杨志宗不由恍然,正待开口…… “孩子,别插嘴,听我说,不久之后,那做姊姊的因习得了那本残破的‘万邪真经’上所载的一些邪恶盎媚伎俩,不耐幽居,出走江湖,数年之内闹得声名狼藉,武林中一般正道之土,为之侧目,均要除之而后快,但她的身手既高,又富心机。武林中人对她无技可施!” “妈,她可是那玉……”杨志宗忍不住插口道。 “孩子,别打岔,后来,那做妹妹的已有耳闻,念在手足情深,出江湖寻访她的姐姐,想劝她回头是岸,革面洗心,但她姐姐沉溺已深,忠言逆耳。” “那做妹妹的只好骇然离开她的姐姐,一个人重返旧居,这时她邂近了一个年青俊美的剑土,两人似乎前缘早定,一见倾心,于是,她俩双双优游于深山巨壑之间,不问世事,不啻是一对人间仙侣!” 说到此处,潘婢娟的面上突放异彩,粉面挂上了两朵笑花,一顿之后又接着道:“不久,她们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孩子带给她夫妇俩更多的快乐和幸福,那年青俊美的剑土,在孩子周岁之后不久,返师门习练一种绝技,夫妻俩含泪而别,就在这时,不意的祸患,突然降临到这一对母子的身下……” 潘婢娟笑容忽敛,代之的是一种怨愤凄苦的色彩。 杨志宗听到此处,心弦拉得紧紧的,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个声名不堪的姐姐,忽然来到她妹妹隐居之所,做妹妹的本性善良,根本不防做姐姐的会蛇蝎其心,姐妹共处三日之后,做姐姐的忽然厚着脸皮,要求她妹妹把丈夫暂时让给她,这种逆情棒理的事,做妹妹的当然一口拒绝!” “但,她却不知,她已落入了姐姐的算中,她姐姐已经暗暗的把一种毒药,放置在饮食之中,让她吃了,于是她武功尽失,半身瘫痪…,,杨志宗面上掠过一抹极其怨毒的光影,悲声唤了一声: “妈!” 潘蝉娟凄然的应了一声,又说下去道:“那狠心的姐姐,毒毁了她的妹妹之后,总算她一丝无良末灭,把她妹妹送回旧居安置,并许可她妹妹物色四个女徒做伴……” “于是那做妹妹的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被安置在一处与世隔绝的穷山恶岭之上,度她凄苦的岁月,她本来早想一死以求解脱,但她希翼着也许有一天她姐姐会回心转意,让她重见文大和儿子,所以她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每日以口述武功,调教四个女弟子,让时间在悲苦之中消逝!” 杨志宗别有深心的问道:“那个被害的妹妹为何不遣门人弟子向丈夫传讯!” “孩子,你问得很对,第一,她姐妹俩本是孪生,音容笑貌,不易分辨得出来,自可瞒过她的丈夫,而当初做妹妹的因恐引起夫妻间的不快,所以压根儿就不曾告诉她的丈夫她有那么个姐姐,她的丈夫也是出道未久,即赋同居,所以也不曾碰见过与自己妻子酷肖的这么个女人,纵使报讯,恐怕也难邀信!”“第二,她姐姐唯一的条件是如果她妹妹想破坏她的毒计的话,她将杀死她的爱子作为报复,所以她宁愿牺牲自己,为了要保全她的爱子!” “第三,她已中毒而成残,功力尽失,除了听任命运的摆布外,别无他法!” 杨志宗热泪盈眶,再也按撩不住激动的情绪,立起身来道:“妈!那年青俊美的剑士可是‘玉面剑客范天华’?”“不错!”“那姐姐必定是‘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而那妹妹就是您,那孩子该是我!”“孩子,你明白就好,我忍辱偷生,为的就是要重见你一面医啊!”杨志宗复又取出那面“块”道:“妈。这龙凤双块,何以‘面阎罗婆’不识?”“这是一个无名的游方僧赠送与我,我母子各最了一块,只有你父亲知道!”杨志宗于此才恍然大悟,前所经历的一些离奇事故,愿来都把“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误认做自己的母亲潘蝉娟了!“妈你可知道这两面‘龙凤双块’的妙用?”回“这个倒是不知道!” 孩儿曾听先师谈及。双块合壁,可解百毒,说不定您身中的奇毒“孩子,恐怕不中用了!” “可是我们不能不一试!” “孩子,这事停会再说,你在江湖可曾听到关于你父亲的消息?” “妈!让我也来给您讲个故事!” “好,你讲吧!” 于是杨志宗把所经的一切,从头到尾全说了出来,听得他的母亲惊喜愁怨,心里有如倒翻了五昧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孩子,你得去设法寻觅你的父亲!” “我会的,妈,您可曾推测得出那红巾蒙面人是谁?” “这个,孩子,据你所说,这红巾蒙面人的确费人猜疑,他何以对你的身世如此清楚,而且又拼命阻止你对我那恶魔姐姐潘七姑下手,莫非……孩子,只有一个办法,你揭开他的真面目。” 说话中四个丑女已捧了菜肴果酒等物出来,就竹榻之前的。矮几上摆了。 “孩子,这四位与为娘的名虽师徒,其实情逾姐妹,十多年来,全仗她们照料,你快见过,该称姑姑才对!” 四个丑女齐称:“不敢.一声师姐足够!” 杨志宗长身一揖到地口称:“见过四位姑姑!” 四个丑女还礼不迭,各自往面上一抹,立时现出四个容光照人的三十许丽人来,杨志宗不由目瞪口呆,忖道:“原来她们是易了容的!” 酒饭之后,已届黄昏,山间夜来得早,斗室中一灯如豆,淡淡的火焰,照着这一对迭历风险的母子,絮絮不休的倾诉别后的一切。 杨志宗又把从“飞雷手伍雍”那儿听到有关他身世的未一段经历,讲给他母亲听。 就是当“玉面阎罗婆活七姑”取代了她妹妹“潘样娟”的位置不久,“玉面剑客范天华”从师门艺成返家,但他发现他的妻子变了,一反温婉姻静的个性,变得轻挑放荡,范天华除了感到奇诧悲苦之外,也不曾发现什么异样。 这样将近过了半年多,“玉面阎罗婆”竟然弃幼于丈夫不顾,经常外出。范无华忍无可忍,终于弃家舍子出走,之后,他方知悉他的妻子竟然是恶名遍江湖的“玉面阎罗婆”,而他的爱子寄养的农家,又告被火焚而失去踪影。 于是一 他的爱子范承志从此失踪。 他自己也绝迹江湖。 杨志宗,不,现在该称他范承志了一这席话,听得他母亲又啼嘘不已。 目前,这件公案的内幕,除了他和他的母亲外,连范天华在内,还没有一个人知悉。 一阵娓娓闲谈之后,范承志略带激动的道:“妈,我们来试试以‘龙凤双块’疗毒好么?” 潘蝉娟对此毫无信心,但又不忍拂爱子的兴,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道:“好吧!孩子,试试看!“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凤块”递与范承志。范承志取出“龙决”双块合壁。妙象立生,只觉一缕极淡的异香从决中透出,他以右掌,紧握“龙凤双块”,葛然运起“两极改真元”,从掌心之中注向双块。刹那之间,异香大炽,块下青色之气,冉冉而发。他仅知双快合壁可解百毒,至于如何解法却一无所知,在他的理上认为本身所练的“两极真元”就曾为尉迟姑娘迫过毒,若以之透过“龙凤块”而施为的话,可能有更大的效验。 这一误打误撞,倒是撞对了! 潘婢娟从闻异香人鼻,沁人心脾,浑身感到说不出的舒畅,希望的心顿时升起,如果能使她半身瘫痪之毒得解的话,这可是作梦也求不到的事。 范承志本身已具百年以上功力,这一全力凝聚催动双块,立时异香满室,块上的青气,结成三尺大的一个雾罩! 于是他盘膝坐在竹榻的一侧,把双块虚空照向他母亲的下半截瘫痪了的身躯,加紧施为,盏茶之后,连他自己本身也被署于青气幕撞之中。 潘婢娟只觉无数的冰凉气丝,向自己的身躯透入,奇痒难当,她原来已麻木不仁的下半身,竟然有痛痒的感觉,这证明“龙凤双块”确有如此妙用,这一喜不啻从地下一跤摔到天上,她从来不敢希冀的事,竟像奇迹似的出现了 爱子投怀 沉何得愈…… 能不令她喜极欲狂。 半个时辰之后,范承志汗透重衫,潘蝉娟但觉本身一股极微的内力,在引导着一股冷热相间的气流,往全身经脉之中缓缓流动,渐行渐疾,原来瘫痪的下半身,也告畅行无阻,不由喜极而流出泪来! 她知道毒已除净,爱子正以本身真元,助她恢复功力,忙屏除杂念,静气于神,以本身渐次恢复的内力,接引那外来的寒热气流!穿经过脉,走重楼,趋紧府,入气海,再归丹田,如此运行不,。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范承志面如白纸,而潘蝉娟则感真气充盈,较之末受泰二前,犹胜一筹。 一声低沉的呼声传处,范承志收功自调。 潘蝉娟爱怜无限地看着爱子,感到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满足。 范承志收功自行调息亏损的真元,面色由白转红,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竟然功力全复,起身下榻。 潘婢娟热泪盈眶的道:“孩子,难为你了!” “妈,你此刻感觉怎样?” “毒净病除,功力尽复!” 说着轻盈的离开竹摄,在厅屋之中,来回的转了几转。 她自被“玉面阎罗婆潘七姑”饮以毒药,使她功力尽失,半身瘫痪,十多年来,一直以竹摄为伴,夫被占,子被夺,自身成了废人,无数次她都想一死以求解脱,但冥冥之中,似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必须治下去,坚强的话下去,奇迹会出现的!” 范承志在“笔管峰”上,一位经月,因为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他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陪他的母亲些时,此番下山之后,他将永远不再上山了。 生离死别,是世间最痛苦的事,而更甚的,莫过于不能宣之于口,不能发之于‘清,一个人默默的承当,范承志就是在这一种极端痛楚的心情下伴着他的母亲。 表面上他笑口常开,而心里却在滴血。 离别的一天终于来临,范承志忍受着肝肠寸断的痛苦,拜别了他的母亲,重人江湖,师门血仇已了,身世已明,他此番只待了结几件本身的事。 首先他必须寻到他的父亲,“玉面剑客范无华”,告知他一切经过。 再就是尉迟琼姑娘的事必须有个交待。 “天山龙女涂慧芳”的诺言,必须践履。 最后,他将钱自己的誓言以酬红颜知己“红衣女上官巧”。 范承志即“杨志宗”第三次又重临华山,他奉母命要寻找他的父亲“玉面剑客范无华”,但范天华究竟隐居在华山的什么地方,…他可无法知晓,于是的一块岩石上留了字,自己则在附近随便寻了一处可以蔽风雨的突岩下等候。 一连三天,毫无征兆。 他不由感到一阵失望,如果范天华决心从此归隐,不再见任何人的话,即使等上一年甚至十年也是枉然。 又是两天过去,望月坪上连鬼响都未曾出现过,别说是人! 范承志彻底的绝望了,他此生可能不能再见到他的父亲,当第一次范天华与他同被“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迫落绝谷而告脱险之后,曾要求他对江湖传言“玉面剑客范天华”已死于绝谷之中,可见他的父亲已决意埋名遁世了。 如果他不能完成母命寻到他的父亲的话,她的母亲可能会因绝望而死,因为她期待了十多年的奇迹竟如昙花一现而告幻灭。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无法回山奉母了啊! 朝阳初升,范承志浴着金辉,征立在望月坪上,哺哺自语道: “我必须找到父亲,因为我不能再让母亲第二次断肠,纵使费上极长的光阴,我要接遍华山每一地方,我一定要这样做! 在此刻,一丝轻微得只有像他这样的绝代高手才能发觉的异声,传自身后一十文之地,他激奇的忖道:“莫非是他……”身形电疾回转。 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已临自己身前,俊目张处,不禁一阵激功。返砚身的正是那神秘的“海鸥令主”红巾蒙面入。 “前辈怎的也到了华山!” 红巾蒙面人沉声反问道:“孩子,你来此何为?” “我要找一个人!” “谁?” “玉面刻客范天华!” “你找处孩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红巾蒙面人身亚一震,向后退了两分;颤声道:“孩子,为什么当我再三阻止你不能向你的母亲‘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下手之际,你坚不承认,而现在你却要找你的父…、——” 范承志神秘的一笑道:“因为那女魔根本不是我的母亲!” “唉!孩子,你母亲丧命在你的‘残肢令’下,这真是武林中千古悲剧,而你到现在还是毫无悔意,孩子,唉…——你真的无动于衷?” “前辈,也许你弄错了……” “孩子,事已成过去,说也无益,不过告诉你,决错不了!” 范承志念头一转,道:“我愿与前辈打赌!” 红巾蒙面人讶道:“打什么赌?” “我说‘玉面阎罗婆’决不是我的母亲,而前辈却是一日断定是,以此来睹!” “如何赌法?” “如果我输了,愿立掌自决,如果前辈输了的话……” “怎样?” “很简单,请摘下面巾,让晚辈一瞻尊仪!” 红巾蒙面人犹豫了片刻之后,以断然的口吻:“我不赌!” 范承志不由大感失望,俊面微变之后,道:“前辈为什么不敢赌?” “这赌注太大,因为我不忍心看你输!” “但晚辈有自信必赢!” 红巾蒙面人摇摇头道:“反正我不赌!” 范承志面上顿露昭然若失的神情,略停又道:“前辈既然不愿赌,晚辈自不敢相强,不过有一个问题,想请前辈明示,想来前辈不会拒绝吧?” “前辈何以对晚辈的身世知道这么清楚?” “这个,孩子,我不会回答你!” 范承志身形前欺数步,道:“但晚辈一定要知道?” 红巾蒙面人见杨志宗一反往日谦谨之态,不由心中一动,道:“杨志宗,你真的一定要知道?” “晚辈现已归宗认祖,叫范承志!” “什么?” 红巾蒙面人惑然的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晚辈已改名叫范承志!” “啊!孩子,谁给你改的名?” “‘这个稍停再为奉陈,现在仍然请前辈明示刚才的问题!” 红巾蒙面人似有万分为难般的仰首向天,默然不语。 范承志却是早就存下了心的,一见机不可失,身形一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电闪向红巾蒙面人面前抓去。 红巾蒙面人做梦也估不到他会来这一手,连念头都未曾动,蒙面红巾已被对方抓落,不由惶然惊叫出声。 范承志以极快的手法扯落对方的蒙面红巾,一看之下,也不禁惊呼出声,顿时激动得身形籁而抖。 红巾蒙面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玉面剑客范天华”。 所有以往的悬疑,一扫而空。 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悲声唤了一声:“父亲!”双足跪下,泪落如雨。 “玉面剑客范天华”激动不下于范承志,用颤抖的手,扶起爱儿,亦自硬咽不能成声,泪洒胸襟,频频抚摸着爱子的头,足有盏茶光景。才告平复下来,和蔼的道:“孩子,你刚才和我幻赌是什么意思?” “因为您错!” “我错了。” 范承志拭干眼泪,破涕为笑道:“是的,错的几乎又铸成另一种悲剧!” “玉面剑客范无华”双眉紧蹩。诧异的道:“孩子,我错在什么地方?”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 “玉面剑客范天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道:“孩子,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 于是范承志把自己愤不欲生,蜂纱蒙面女提出疑点,及自己以所佩“龙决”为证物,向“玉面阎罗婆”出示,而对方竟然不识, 以迄凭了“玉面阎罗婆”临死所吐露的“笔管”两个字,经阁笔管峰,得见毋亲潘婢娟等等经过,娓娓道出。 “玉面剑客范无华”惭、侮、惊、恨、喜交加,哭、笑、怒。 奇齐作。他恍如是在听一则曲折离奇的故事。 真的,他自己十余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险险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孩子,我们即刻回笔管峰去吧!” 范承志神情一黯,道:“母亲正引颈而盼佳音,父亲请自行光左,该儿尚有些事待了,请……请您……恕孩儿不孝,不能晨昏定省,承欢膝前!” 他这话,暗暗含了诀别的意思,此刻他心中一无牵挂,只惦念着惨死南海的“红衣女上官巧”,他要实践“在他愿作连理技”的誓言。 “孩子,你还有什么事未了?” “恩,一点小事!” 玉面剑客范无华皱眉沉思一刻之后,凝重的道:“孩子你必须去见见那‘百灵会’会长绎纱蒙面女!”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你去了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范承志心中不由大奇,们运:“父亲要安我见那蒙面女,不知是何用意;莫非父亲暗中为我物色了她做我终生伴侣,但、不可能啊,尉迟琼对我情深似海,我一样要辜负了她,何况那争今还不曾见过她真正面目的蒙面女,父亲、我只好让您失望了,不孝有三,无后为人,我将成为天下反不孝的人!”忽地又想起一事,道:“父亲,那日云雾谷‘阴魔教’总坛的石层中,终纱蒙面大突然倒戈解了孩儿一场困厄。说是受人之托,莫非、——” “玉面剑客范天华”展颜一长道:“不错。那是为父的安排的技巧,要她加盟‘阴魔教’候机而动,助你一臂之力,不然云雾谷中的动态地理暗道,我如何能了如指掌!” 范承志望着他父亲一笑,又追:“蒙面女自承是‘南海门’‘白沙官‘的公主,伺以会接掌‘百灵会’?同时前会长‘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我疑心是她做的! “玉面剑客范天华”神秘的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甚了解,《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范承志不得要领,只得作罢,改变话题道:“那位‘飞雷手伍雍’曾因父亲的行踪而守伺在笔管峰前十多年,现在不知 “啊!那是为父的拜兄,为父的已见过他的面了!” 范承志踌躇了半晌,红着脸道:“父亲,‘天山龙文涂慧劳’;仍不忘情于您……” “玉面剑客范无华”神情一肃道:“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埋葬了,何必自寻苦恼!” “但是孩儿感她关爱之德曾许诺要为她做这件事,探出您的行踪?” “孩子,你不会告诉她,我已不在人世!” “那不太使她伤心了,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不能骗她!” “那你准备如何办’!” 范承志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不由大感窘迫。 “玉面剑客范天华”叹了一口气道:“孩子,让岁月冲淡她的记忆吧!即使你告诉了她为父的行踪,又能如何?反而增加她更大的痛苦,不如让她永远怀着一分希望还好些!” 范承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他还能说什么? “孩子,你事了之后,即到笔管峰来,不要再滞留江湖!” “是的!” 范承志口里应“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道:“父亲,你再见不到你的不孝儿了,他为了实践昔日誓言,要以身殉为他葬身南海的红颜知己了,饶恕他吧!”俊面之上,立时掠过一抹黯然凄惨之色,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真想痛哭一场,但,不可能呀!他得默默的背上这爱情的十字架,让眼泪往肚里流,也许,从另一个角度看,他是心安理得的。 他不敢再延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深深地注视了他父亲一眼之后,尽量把声音装得自然的道:“父亲,孩儿该走!” 您保重!” “玉面剑客范天华”默默的点了点头,望着爱子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他笑了,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他为他的爱子感到骄傲。‘残肢令主杨志宗”的声名,较之他的师父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和他自己更要出色,更能脸炙人口。他不由哺哺自语道:“我仍然是幸福的,上天待我不薄,找还有什么希求?”他一展身形。也走了!且说范承志怀着满腔悲抢的心情,别了他的父亲,驰离华山。这一别就是永诀啊!他的泪水又滚了下来!他在心里盘算,“北疯半悟和尚”与自己约定三月之期,无论能否探到尉迟琼的踪迹,准在“黄鹤楼”见面,现在约期将届,而尉迟琼也已由自己拜托锋纱蒙面女转嘱她到“黄鹤楼”与双音见面,自己如果也去的话,以北疯半悟和尚”的性格,自己难脱不了身,何不请终纱蒙面女转达自己的歉意呢?由第三者解释,恐怕要好得多。 心念既决,兼程向“百灵会”所在地奔去。 一路之上,思潮起伏,他觉得自己唯一感到遗憾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实现对“天山龙女徐慧芳”的许诺,父亲的话很对,就比她永远怀着一分希望还未得好些,否则的话她将尝嚼绝望的苦果。 如果告诉她范天华已死,她将面临可怕的打击。 如果照实告诉她范无华的行踪,她仍然是绝望,她俩根本不能结合啊。 一分虽然渺茫的希望可以让一个人依然活不下,但绝望却能蚕食一个人的生命。 他不由自语道:“涂姑姑,原谅我,我不想见你受绝望的折磨啊!保留这一点永远无法兑现的希望,直到你的生命褪色卜” 另外一件事,就是感到由衷的对不起尉迟琼姑娘。他无法接受她的爱,他不否认爱她,但他不能爱她。他知道当绎纱蒙面女不久之后把自己的讯息传给她时,她将是如何的痛苦。 她将心碎…… 他实在不忍心把痛苦加在一颗善良的心人。然而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背弃自己的誓言,因为他的全部感情,已付给了“红衣女上官巧”,现在,他将把他仅有的也全交给她。 他不知道人死了是否还有灵魂,是否还能在一个不可知的地方重续旧梦,使情无能补,恨海可填,月缺圆,花残又开。 但,他是这样希望的,而且,他几乎这样相信!” 他似乎感觉到“红衣女上官巧”已在向他盼唤:“宗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盼望着这一天已很久了啊……” 泪水,使他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身形也不自觉的缓了下来。 葛在此刻 一声宏亮的佛号,把他从迷茫中唤回了神志,一看,离自己身形不到两丈的地方,并排站着三个老和尚,一个全真道士,八个俗家装束的人,其中一个,他认得是少林“百智禅师”。 不由止住了身形,激奇的看着眼前这一行人,忖道:“难道五大门派上次铸羽之后,又重迭高手,找场来了?” 只见当先的一个灰眉老和尚,单掌打一问讯,声如宏钟的道: “施主敢是‘残肢令主’杨志宗么叶 范承志即“杨志宗”剑眉一整道:“不错,正是在下,大和尚法号上下?” “老袖少林百了!” “有何见教?” “百了禅师”高宣一声佛号道:“少施主持本身艺业,搅得武林一片血腥,各大门派,本悲天悯人之旨,不能坐视,所以老钢等再度奉命人江湖……” 范承志俊面一寒,星目神光暴射,冷冷的道:“在下尚有要事代办,不能久留,大和尚干脆说怎么办吧!” 五大门派的高手,齐齐为之动容,“百了掸师”灰眉一扬道: “阿弥陀佛!请少施主对所行所为,有所解说!” “哈哈,在下身负师门血海深仇,索讨血债,江湖中尽人皆知,有什么解说的!” “不错,但少施主广造杀孽,似已超出了索仇的……” 范承志冷哼一声道:“大和尚根据什么如此论断?” “难道施主的仇家有如此之众?” “不错!” “有何为证?” 范承志心里忖道:“我就不相信你五大门派有什么了不起,三番两次的找上我!”心念之中,嘿嘿一阵冷笑道:“这是在下的事,’没有向五大门派公开的必要吧?” “百了禅师”面色登时一变,其余的十一个僧道俗高手同时冷哼了一声。 场中空气候呈紧张。 范承志又继续道:“各位干脆说准备如何对付在下吧!” “百了禅师”沉声道:“如果施主提不出证据,老钠等奉命行事,请少施主上少林走一趟!” “在下没有这份空闲!” “难道要遏老袖出手……” “被逼的是在下,而不是各位名门大派的先进!” “如此体怪……” “在下极愿再次瞻仰何为五大门派的真宗武学” “百了禅师”气得浑身直抖,宽大的饱袖一挥之间,其余十一个高手,纷纷展动身形,排成一行,各以掌心贴在前面一人的背心之上! 范承志大惑不解,这究竟是在弄什么玄虚,立时也自蓄势戒备。 “少施主决意要见真章?” “在下时间无多,请吧!” “百了禅师”朗宣一声佛号,双掌前推,其余十一个高手,并形同时微微一震,一道骇人听闻的劲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出。 范承志心头大震,猛叫一声“导引神功”,猛聚全身真元内力,一招“乾坤失色”倏告出手,刹那之间风雷之声大作,狂飘乱舞。劲气撕空裂云,声势之强,武林罕见。 原来这“导引神功”乃是各以本身功力,经由前面一人的身体,递传到最前面那发掌人的身上,所以“百了”这一掌,等于定十二人的功力总和,威力之强,可以想见。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空而起,声传数里,接着是一连串的闷哼。 范承志只觉得如遭巨雷轰击,跟跑退到两支开外,方才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眼光扫处,只觉除了“百了”“百智”两个少林僧,兀自颤巍巍的勉强定住身形外,其余的都已做了滚地葫芦,呻吟不止,而两个少林僧,面如金纸,口角血迹殷然。 范承志伸手一抹嘴角,傲然一笑,又欺身止步,迫到两僧之前。 两个少林僧,以为对方要下杀手,不由亡魂出窍,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只见范承志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送到两僧眼前。道:“大和尚,这就是证据,索仇的名单。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一面说,一面逐页翻开,翻毕之后,傲然的一笑道:“大和尚,失陷了!” 扔下两个少林僧,和各门派的高手,飘然而去。 且说范承志以一招“乾坤失色”震慑了十二个五大门派的杰出高手之后,疾驰向“百灵会”,总舵所在地一黄草坝。 旧地重临,轻车熟路。 时约午末之交,范承志已踏入黄草坝的范围,只听号角齐鸣。叠声的向里传送,当他到达那座牌楼之时,蜂纱蒙面女和“索魂嫣娥秦芳兰”已忙立相迎。 范承志一眼看到缘纱蒙面女那酷似上官巧的窈窕身形,不禁从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敢劳会长二位相迎!” “好说,好说,请到蔽会坛内再谈如何?” “在下从命!” 三人鱼贯走入会坛内的一间华轩落座! 范承志只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蒙面女先开口道:“阁下驾临蔽会,有什么指教么?” “在下一来面谢那日云雾谷援手之德,二来有件不情之请“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效劳!” 范承志面色一整,无限肃穆的道:“诸会长劳驾转达尉迟琼姑娘,就说在下赴南海践约,她对在下的一番好意,只好辜负了,不过在下虽死也谨铭不忘!” “你这话没头没尾,我不懂。” “会长只要照这样传到,尉迟姑娘会懂的!” 说完满面黯然神伤之色。 蜂纱蒙面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以我所知尉迟姑娘深深的爱着你,你这样做岂不使她的劳心尽碎!” 范承志苦笑一声道:“这个在下深知,不过事逼处此,不得不然!” “我知道你到南海的目的!” 范承志不由愕然变色,道:“你知道?” “你有一个红颜知己,葬身南海,你此去是赴死亡之约对吗?” 范承志惊愣的站起身来,惊诧至极的看着蜂纱蒙面女,‘说不出话来! 摹然一声娇笑声中,屏风后转出一个绝色女子来,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宗哥!”范承志面色惊变,油油道:“琼妹……你……你还在这…-” “是呀!宗哥,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此等你!” 范承志一时手足无措,尴尬非常,心念几转之后,毅然道:“琼妹,方才的话,谅你已经听见了,请原谅我的苦衷,愿来生 说至此喉间像有东西阻住般的,竟然说不下去,尉迟琼反而秀眉一挑,笑着道:“宗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范承志叹息了一声,略一踌躇之后,嘶哑着声音道:“琼妹,别了,愿伤珍重!”重字出口,身形一转,正待…… “且慢!”蜂纱蒙面女一闪身挡在他的面前。 “会长还有什么话要说!” 蜂纱蒙面女缓缓扯落蒙面降纱范承志惊悸得连连后退,身形摇摇欲倒。 她赫然竟是“红衣女上官巧”! “巧妹,你……你……你……这是真的吗?……”范承志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他以为是在梦中,半晌之后,突然激情的一把楼住“红衣女上官巧”。 奏得上官巧粉面绊红,芳心剧跳,用力挣出个郎的怀抱。 范承志自知失态,也自面红过耳。 上官巧用手一指旁边的“索魄嫣娥秦芳兰”道:“宗哥,秦芳兰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日南海疆舟随波而流,巧逢秦芳兰的船相遇把我救回白沙宫,又蒙掌门人把我收为义女,年前重返中原,察知先父是死于继母‘招魂蝶’之手,所以手刃亲仇范承志顿时恍然,一切前因后果,疑惑迷惆,一扫而空。 “宗哥,你还到南海赴约吗?”上官巧笑着道。 范承志也报之以一笑,这一笑包含了无限甜蜜,辛酸…… 上官巧过去一把牵住尉迟琼的手,笑向范承志道:“宗哥,我们到后院去吧,小妹已置备了一杯水酒,聊当团圆宴如何?” 尉迟琼含羞默默的看了范承志一眼,缓缓低下头去,范承志报以会心的一笑。 齐齐转身,向后院走去。 从此,武林中又乎添了一番佳话,英雄儿女,笑傲情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