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四艳》 第一章 仙女庙中邪 扬州豪富徐百万的大厅上,一共坐着四个人,除了徐百万本人之外,还有三个客人。但伺侯过四个人的丫头,却有八个。 其实,每个人面前的茶几上,只摆了一杯清茶,一盘细点。四盘细点,没人动过,就是那极难喝到的雀舌香茗也没人喝过一口。 八个伶俐的丫头,都不停地转动着目光,希望能找点事情,表现一下善伺人意的殷勤,只要有人喝一口茶,她们立刻会替你加添上滚烫的开水,可惜,八个人却很失望。 能到徐百万这里作客的人,至少要在扬州地方上有点声望、身份才行。事实上,这三位客人,也是扬州的大人物。 第一位青衫长髯,乃是名满八府的儒医叶天望。他不但医术精湛,而且,还有很好的学问,被誉为江东八府第一名医。 第二位是四十多岁,面如锅底,浓眉环目,身躯修伟,虬髦绕颊,是扬州龙威镖局的总镖头,铁掌罗刚。这人不但练成一双铁掌,力能碎石开碑,而且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江湖上的阅历,丰富异常。 第三位是徐百万府上的护院教师谭长风。那只是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人,中等身材,平庸面貌,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他却是徐百万重金聘来的高手,也极得徐百万的看重。 像徐百万这样的豪富,自然要请一个一流的护院武师。就算是花银子也是在所不借,因为徐百万有太多的银子。谭长风就是在一次很秘密的比武征选之下,力败十三位高手,得到徐府总教头的职位的。徐百万亲自看过了那次比武的情形,对谭长风的武功,十分佩服,所以,对这位总教头,也有着一份特别的敬重。 四个人的面色都很严肃。徐百万缓缓站起身子,举手连挥,八个丫头一齐退了出去。搓搓手,他满脸惶急地说道:“天望兄,你的医术,已到了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难道对犬子的病势,真的束手无策了吗?我不在乎银子,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叶天望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徐兄之言,未免见外了,就凭叶某人和徐兄这份交情,兄弟如是能尽心力,岂有推辞之理。小弟己然尽了心力,实在查不出徐少兄的病源,无法下药。” 徐百万不停地搓着双手,焦急之情,溢于神色之间,但他仍然尽量地使声音保持着平和,说道:“天望兄,你知道,兄弟就此一子,无论如何,要请天望兄成全了他。” 叶天望沉吟了一阵,道:“徐兄,兄弟不敢妄自菲薄,我的医道,放眼当今之世,也很难找出三五个人来,不过,今郎生的不是病。” 徐百万道:“不是病,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叶天望苦笑了一下,道:“至少,兄弟无法找出病源。” 铁掌罗刚皱皱眉头,道:“叶大夫,你说徐公子生的不是病?” 叶天望点点头:“所以,要罗兄多多费心了。” 罗刚道:“我!” 叶天望道:“徐公子昏迷了已有半日一夜不醒,天望又查不出其病源,可能是伤在了江湖人物的手中。” 谭长风突然接道:“叶大夫,如是徐公子伤在江湖人物手中会留下伤痕才是。” 叶天望沉思了一阵,道:“谭教头查看过徐公子的病情了?” 谭长风道:“查看过了,徐公子绝不是被人点了穴道,而且非为暗器所伤,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毒?” 叶天望抬头望着屋顶.出了一阵子神,端起面前的一杯荼,喝了一口,道:“不是!如是中了毒,定会有中毒的征兆。就算极为细小的淬毒暗器,天望也自信可以看得出来。” 罗刚道:“大夫,这就叫我罗某人想不明白了,他既不是中了毒,又不是被人点了穴道,怎会如此地昏迷不醒。” 叶天望又沉思了片刻,道:“天望不是江湖中人,但我涉猎庞杂,从几本和医道有关的札记上,我想起了一些江湖人物的传说、记述。江湖上有一种移魂大法的传说,不知道罗总镖头和谭教头听过没有?” 谭长风脸色一变道:“听过,难道除公子伤在移魂大法之下?” 叶天望缓缓站起身子,道:“徐兄,对令郎的病情,天望很惭愧无能为力,也许罗总镖头和谭教头能为徐兄分忧,兄弟先告辞了,徐兄如觉着还有需要兄弟之处,但请派人招呼一声,兄弟即刻赶来。”说着,径自举步向外行去。 徐百万虽然处于惶惶无依之中,仍然保持了礼节,起身送到了厅外,道:“天望兄好走。” 望着叶天望远去的背影,谭长风缓缓道:“罗总镖头足迹遍天下,见闻广博,可瞧出一些蛛丝马迹吗?” 罗刚道:“叶天望果然不愧是一个饱学的儒医,对这等江湖上的秘闻传奇,竟然也能知晓。” 徐百万道:“罗兄,江湖之上,真的有这种怪事吗?” 罗刚道:“有!不过,这也只是一种传说,我可没有见过。” 徐百万道:“好!好!既然找到了病源,就该有疗治之法,罗兄,你多帮忙,不管要花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 罗刚的黑脸上,泛现出一片尴尬之色,道:“徐兄,这只是一种传说,老实讲,兄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办法。” 谭长风道:“如若徐公子真的是被江湖人物所算计,他们应该有一个目的才对呀?” 徐百万道:“他们目的何在呢?如是要钱,也该泥人通知了。” 谭长风道:“东主,昨天下午公子受到暗算,现在,天还未过午时,照一般江湖中人的习性,今天,他们该有消息来的,至迟,不会超过明天。” 徐百万叹口气道:“长风,快一天一夜了,宝玉一直没有醒过,没有说一句话.没有l喝一口水,我担心他能否撑得下去。” 罗刚接道:“如若少兄真是受到江湖人物暗算,咱们可以找他们去,最好,把陪公子的书童找来,我再问问他。” 徐百万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把喜儿给我叫来。” 喜儿,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正当充满青春、快乐的年龄,但现在,他却形容憔悴、一脸愁苦,大概自从公子遇险晕倒之后,一直没有睡过。他畏怯地行到了徐百万的身前跪了下去.道:“老爷,喜儿叩见。” 徐百万冷哼一声,道:“你和公子走在一起,怎么晕倒在那里的不是你呢?” 喜儿道:“我!我……” 罗刚道:“徐兄,我们要问明详细的内情,不要吓着他了。” 徐百万冷哼一声,道:“好,那就请罗兄问他吧?” 罗刚轻吁一口气,道:“喜儿,你起来,不要害伯,要据实回答我的问话。” 喜儿站起身子,躬身向罗刚说道:“见过罗爷。” 罗刚笑一笑,道:“不要多礼,少爷是怎么晕倒的?” 喜儿道:“昨天,少爷带我一起去游仙女庙。” 罗刚道:“这几天正是仙女庙会会期.听说赶庙会的人很多。” 喜儿究竞还未脱孩子气,说到庙会.脸上立时飞起了一抹神采,道:“是的,罗爷,那简直是人山人海……” 罗刚道:“徐少爷就在那人山人海中晕了过去?” “不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喜儿的脸上.突然泛现出惊怖之色,顶门上泛出了冷汗,竞然接不下去。 徐百万怒道:“混帐,不是看到了一个人吗?为什么不说下去。” 喜儿惊惧池摇着头道:“不……不是人……。” 这下倒叫徐百万震惊了,一拍木案,道:“不是人是什么?” 罗刚道:“徐兄,请暂息怒火,你这样怎能问出内情,需知个中的经过,如若有得一点差错.就会有很大的谬误。” 徐百万道:“是,罗兄请问,兄弟不再插口就是。” 罗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道:“喜儿,那么多赴庙会的人,总不见会出现一个妖怪吧!”喜儿摇摇头.道:“也不是跃怪,是……是……是仙女。”在座三人,都听得为之二呆。徐百万口齿启动,但他忍了下去,没有出声。 罗刚道:“仙女庙中,自然有很多的仙女塑像,进入庙中的人,自然是人人可以看到了。” 喜儿道:”不,不是塑像,是活的仙女。” 罗刚怔了一怔,道:“活的仙女,喜儿,你没有看错吧?” 喜儿道:“是真的。” 罗刚道:“那是有很多人看到了?” 喜儿道:“不是,只有我和少爷看到了。” 罗刚有些迷惘,笑道:“说明白点,仙女庙中不是有很多人吗?” 喜儿道:“我和少爷到了仙女庙的后院,看到了那个仙女,衣服、面貌,都和殿中的塑像一样。” 罗刚呆了一呆,道:“哦!那么以后呢?” 喜儿道:“少爷追上去了。” 罗刚道:“你为什么没有追去呢?” 喜儿道:“我本来想追去的,但少爷不许我跟去。少爷进入跨院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看到,我找去的时候,少爷已经晕在了地上。”罗刚道:“那里没有别人?” 喜儿道:“没有,仙女庙大殿后面的跨院,本来是禁止游客进去的,我和少爷溜了进去,那里很幽静,除了那个现身的仙女之外,再没有见过别的人,后来风少爷晕倒在地上.我吓坏了.背着少爷出来,就雇了一顶轿子奔回府中。” 徐百万怒道:“喜儿,你昨天回来,为什么不讲清楚呢?” 喜儿道:“回老爷,小的-直想说,但老爷一直在发脾气,小的实在没有机会说明详细的经过。” 徐百万想了一想,叹进:“好!你下去吧!” 喜儿转身行了几步,回头道:“罗爷,我想,我想少爷追逐仙女,一定是中了邪。” 徐百万道:“你胡……”说了两个字,突然住口,原来,他想一想,觉着喜儿不会说谎,此事确也有些诡秘莫测,心中对那仙女现身一事,也有些犹豫起来,不敢再胡乱发作。 一直很少开口的谭长风,突然笑道:“喜儿,快去吃饭,再睡个午觉,养好了精神.下午带罗爷和我到仙女庙去瞧瞧。” 喜儿的脸上又现出惊怖之色,道:“我不敢再……” 潭长风接通:“不要怕,有罗爷和我陪着你。” 喜儿无可奈何,点点头,举步而去。 大厅中,只剩下徐百万、罗刚和谭长风。徐百万搓搓手,叹息一声道:“罗兄,难道那仙女庙的仙女,真的会在白昼现身吗?” 罗刚略一沉声,道:“徐兄,我罗某人走了几十年江湖,耳闻目睹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但仙女现身的事,倒是第一次听到。” 谭长风道:“那么,你也歇息一下吧!下午,我和罗爷勘查现场之后,也许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徐百万道:“谭教头,我也去。” 谭长风道:“好!” 正值庙会期中的仙女庙,的确是十分热闹,四台大戏,一班马戏,百数十种的杂耍,当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包。庙会一连三七二十一天,四方之人从数百里外赶来,临时搭建的草舍篷帐,绵连了数里之长,果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徐百万换了一身很普通的衣裳,罗刚和谭长风,也穿着一般村汉衣装。这是潭长风出的主意,他觉得,如要真想在这里查出一点什么,必须要隐密身份。 徐百万是扬州的首富.名气大得很,但真正见过这位大富豪的人,却是不多,再加一身普通的村民衣着,竞是没有人认得出他。倒是罗刚,修躯虬髯,扬州地面上,确有不少人认识他,所以,罗刚经过了一番易容。在喜儿领路之下,三个人先进了仙女庙的大殿之中。 谭长风低声说道:“喜儿,你和公子看到的是哪一个仙女?” 喜儿道:“左边第一个。” 谭长风仔细看去,只见神像高可及人.栩栩如生。居中而坐的九天玄女神像,金身风冠.塑像端庄,但分站在她两例的四个女婢.却是塑造得十分娇丽。左首第一个婢女,身着粉衣裙,眉目如画,嘴角间还微微带着笑意。 徐百万低声道:“喜儿,你没瞧错吧!真和这个塑像一样吗?” 喜儿道:。没瞧错,我虽然只看了一眼,但瞧得十分清楚。” 谭长风道:“喜儿,带我们到公子晕倒的地方,记着,一定要走原路。”喜儿点点头,向大殿旁边一座侧门行去。 谭长风道:“罗兄请保护敝东主,我跟蓉喜儿。”其实,徐百万已加快脚步,紧追在喜儿的身后。 穿出侧门,果然有一块屏风,上写“静修内院.游客止步。” 喜儿轻车熟路,绕过屏风,径向前行去。屏风后是一座小小庭院,有一座月形圆门通向后院。这时,一个身首蓝布裤褂、白发萧萧的老妇人,正坐在一张木椅上闭目养神。那木椅就挡着圆门正中。 喜儿低声道:“谭爷,那一天,这里没有人看守。” 谭长风道:“走!咱们进去。”当先行向圆门。 那老妇缓缓睁开双目.道:“各位,后院是本庙中的女弟子静修之处,一向谢绝香客,诸位要卜财求子,请到大殿随喜。” 谭长风答非所问,道:“老夫人是这仙女庙中的……” 者妇人道:“洒扫、作饭、打杂的老妈子。” 徐百万道:“贵庙可有住待?”他虽着村民衣装,但言语之间,仍不失扬州首富的气派。 老妇人的眼睛,似已老花,伸着头打量了徐百万一阵,道:“庙会之期,住持一早到大殿接待香客,施主请到前殿去找她吧!” 谭长风笑一笑,道:“咱们是远道而来,随缘观光,还请老夫人行个方便。” 老妇人摇头道:“大爷多多原谅,老身职司有关,不便破例。” 潭长风道:“这么说来,这仙女庙内院是一处禁地了?” 老妇道:“四方随喜的地方.说不上禁地,但后院却是女子静修之处,诸位都是大男人,入内实有不便,但如禀明住持,由她陪同诸位,也许可行……” 谭长风冷笑道:“老夫人既是不肯方便,咱们只好闯进去了。”身子一侧,人已由那老妇人身侧滑了过去。喜儿一低头,也窜了进去。老妇人急急伸手拦阻,却挡住了徐百万。罗刚左手一伸,有如一道铁栅般挡住了那它妇人,徐百万举步而入。 老妇人急道:“你们这算……” 罗刚冷冷接道:“咱们来查一件案子,者夫人不用大惊小怪。” 者妇人还想呼叫,徐百万却递过一块至少有五两重的银子。这老妇人眼睛虽花,但雪白银子却是看得清楚.呆了呆,伸手接过,又坐在了木椅之上,闭上双目。 喜儿带三人行在一条红砖道上,只见两侧都是青砖墙壁,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圆形小门,似乎有不少的跨院。 喜儿在一座小月门前停下,道:“就是这座跨院。”谭长风举步而入。 小院幽静,有两侧房栋舍,一正一厢。院中种植了不少的花木,微风带来了扑鼻的花香。喜儿指着厢房前面两道石级,道:“公于就倒在这里!”潭长风哦了一声,踏上两层石级,一伸手推开了厢房木门。 幽静的小室,简单的布设,一桌一椅之外,别无长物。 谭长风锐利的目光,四顾了一眼,摇头道:“东主,没有人!” 徐百万道:“喜儿,这庙中跨院不少,你没有看错吧!” 喜儿道:“小的记得十分清楚,不会看错。” 徐百万道:“看看这房。”罗刚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闻言一个转身,向上房扑去。 上房的木门呀然而开,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布衣少女缓缓行了出来。罗刚停下了脚步,谭长风、徐百万也行入了院中。 徐百万道:“喜儿,是不是她?”其实,他早已瞧出不是,这少女布衣荆钗,打扮得很朴素,而且,貌仅中姿,和那殿中彩衣悦目、貌美如花的仙女相比,实有云壤之别。 喜儿摇摇头,道:“不是!” 罗刚道:“姑娘。” 布衣少女合掌躬身,道:“小女子法名妙喜。” 罗刚道:“妙喜姑娘,你一直在此跨院中静修吗?” 妙喜道:“是,我入仙门不久,在此已坐禅半年。” 谭长风道:“妙喜姑娘既在此院静修,想必见过那位仙女了。” 妙喜道:“仙女?” 喜儿道:“是!就是那个穿着粉红衣裙的仙女。” 妙喜道:“此庙称为仙女庙,仙女在大殿之上,至于在这后殿静修的,都是凡俗之人。” 谭长风冷冷说道:“咱们找的是能蹦能跳、假扮仙女形貌的人。” 妙喜摇摇头,道:“我是凡胎俗女,从来未见过仙女行踪。” 徐百万皱皱眉头,道:“妙喜姑娘前天可在此院?” 妙喜沉吟一阵,道:“前天不在;这里每月逢七听经,前天好像正是七月初七.每月除此三日外,小女子那是在此院静修。”她说的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潭长风等颇有无言以对之感。 徐百万道:“前天,犬子就在此院受人暗算,姑娘可曾听过?” 妙喜合掌道:“妙喜听经归来,听人说一位公子在此晕例,想不到竟是施主之子,妙喜不在,未能相助施救,还望施主海涵一二!”她这番话入情入理,既不否认事实,却又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好伶俐的口齿! 潭长风道:“这跨院之中,只有姑娘一个人静修吗?”妙喜道:“是!只有妙喜一人独居于此。” 谭长风道:“妙喜姑娘,在下可不可以进上房瞧瞧?” 妙喜叹息一声,道:“诸位施主敌意甚浓,妙喜就算想拒绝,只怕也有所不能.施主请吧!” 谭长风不再客气,举步而行,直入上府。上房也不大,一塌一椅之外,还有一些打坐的蒲团。谭长风实在查不出什么可疑之处,只好退了出来。 徐百万急忙问道:“长风,瞧出什么没有?” 潭长风道:“东主,咱们走吧!”徐百万还想说什么,但却被谭长风以目力阻拦。 谭长风挥挥手.道:“对不起,打扰姑娘了。” 妙喜合掌说道:“不敢。” 徐百万的书房中,高燃着一枝红烛.门窗紧闭。徐百万习惯地搓搓手,焦虑地说道: “罗兄、谭教头,休们看这件事……” 谭长风道:“仙女庙有些可疑,但她们掩饰得很妥善.明里既找不出什么,所以在下难备今夜暗探仙女庙。” 罗刚道:“其实.那位妙喜姑娘就是一个很大的破绽.那伶俐口齿,如刀词锋,绝非一个普通的带发修行的女子所能.不过……” 徐百万急急说道:“不过什么?” 罗刚道:“罗某人在这扬州地方上,一蹲十几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仙女庙和江湖人物有关。”他看了潭长风一眼,接道:“谭兄,你仔细检查过徐公子的伤势,会不会是被江湖上奇异武功所暗算?” 谭长风道:“在下查得报仔细,公子的伤势,绝非点穴手法所伤,而且,全身也找不出一点伤痕。” 徐百万道:“以叶天望的医道而言,如是犬子中了毒,他一定可以看出来。” 谭长风道:“东主.不管仙女庙是如何的平静无波,但就长风今日所见而言,确有很多可疑之处,今夜长风暗探仙女庙,也许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进出来。” 徐百万道:“他们的目的呢?如若只惩戒一下犬子的胡作非为,似乎也用不着使用此等手段,如是他们别有用心,也该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才是。” 谭长风道:“罗总镖头见识渊博,你看这是不是敲诈?” 徐百万道:“唉!其实.他们只要能使犬子复元,就是花上个万把八干的银子,我也在所不惜。” 罗刚道:“徐公子这等点水不入,就算情况没有什么坏的变化,体能也撑不了太久,如是他们旨在讹诈银子,明天该有所行动了!” 徐百万点点头,道:“长风,罗总镖头说的不错,我不会在乎花多少钱,重要的是救回犬子的性命要紧。” 谭长风道:“东主的意思是……” 徐百万道:“我不懂江湖事,但我也瞧出了那位妙喜姑娘有些不对,咱们今天去过,也算是有了反应,谭教头今晚去探仙女庙,万一惹火了他们,来个硬不认账,那就麻烦了。如是明天还没有反应,谭师父再去不迟。” 谭长风道:“长风遵命。” 徐百万目光转注到罗刚的脸上,道:“你是镖局的总镖头,咱们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由今天开始,我请罗兄保护徐家,咱们先照一个月算,我每天付二百两银子。” 罗刚道:“徐兄,这就见外了,令郎出了事,兄弟插手此事,那是义不容辞的,怎能当生意……” 徐百万道:“罗兄.我还……有下情。” 罗刚道:“徐兄只管吩咐,罗某人力能所及,绝不推辞。” 徐百万道:“如果事情如罗兄预料.明日有什么消息传来,就算他们存心讹诈,我亦愿息事宁人,花钱消灾,只要能使犬子复元就好,如是明日还不见消息,这就要请罗兄和谭师父全力追查了,届时,此事必需要一些有武功的高手相助,这就要罗兄由贵局之中抽调几个武功高强的镖师相助了,自然,兄弟要按规矩行事,应该付多少钱,罗兄吩咐一声就是。” 罗刚道:“钱的事,暂时不谈,不过,令郎真要牵入了江湖恩怨之中,兄弟自当全力以赴,兄弟暂时告别,明日再来,如有要事,徐兄派人通知一声,兄弟立即带人赶来。” 送走了罗刚,徐百万搓着双手,不停地在室内走动,道:“长风,你看,会不会是真的仙女显灵,使犬子中了邪?” 潭长风道:“神鬼之说.只是传言,长风不相信公子会中邪。” 徐百万叹息一声,道:“有些事,咱们大男人实也不大方便,明天,我叫宝玉他娘,到仙女庙去许个愿。” 谭长风笑一笑,道:“东主既有此念,劳夫人玉驾一趟也好,长风这就下去准备一下,不过,明天一早,东主最好派入把罗刚请来,如果可能,要他多带两个镖师来。” 徐百万道:“这个,干什么?” 谭长风道:“保护东主。” 徐百万道:“保护我,难道光天化日,他们还敢对我怎样不成。” 谭长风道:“这个,就很难说了,东主,如若这件事真的牵入了江湖人物,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若罗总镖头肯带两位镖师来此,我想,长风也可以放心保护夫人了。” 徐百万道:“长风,我一向做我的生意,从来没和江湖人物结怨,江湖中人,怎会找上了我呢?” 谭长风道:“东主的生意做的很大,难免会和人结怨,如是利害冲突得太激烈,他们可能会不择手段。” 徐百万道:“难道他们会雇凶手来杀我?” 谭长风道:“不错,杀害了东主,他们才能把你的生意抢过去。” 徐百万道:“这个,会是谁呢?” 谭长风道:“当然是生意上最大的对手。不过,这个人是谁,长风就不知道了。何况,这些都是忖测之言,目下还没有证据,长风的用心是,先要保护东主的安全。” 徐百万点点头.道:“好!长风,疾风知劲草,我也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我好高兴,我这个老眼不花。” 谭长风道:“东主劳累终日,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长风告退。”一抱拳,转身而去。 夜来一阵狂风暴雨,天亮后,仍然是阴雨绵连的天气。 罗刚得到了通知,冒着风雨带了两个镖师而来。那是龙威镖局中最有名的两个镖师,连环金镖何通,断魂刀程亮。 风雨挡不住徐夫人爱子亲情,一顶小轿,一个老仆,仍然按预定的时间赶往仙女庙。她没有带三牲礼品,但却带了巨额的银票。 一夜思量,徐百万似乎是想开了很多,摆一点精细点心,和罗刚、何通、程亮在大厅聊天。 仙女庙会,同样也没有受到风雨的很大影响,四台大戏仍然在唱,有很多人撑着伞、冒着风雨看戏。 徐夫人的小轿,在仙女庙前停了下来,老仆启动垂帘,徐夫人缓缓而出。她是个四十六七岁的妇人,仍有徐娘半老的风韵。只是穿得很朴素,并没有扬州第一富豪夫人的气派。她打量了庙中的人群一眼,缓步行向神坛,上香叩拜。尾随的老仆一直紧随在徐夫人身侧。 神坛前,两个执事的中年妇人,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一位衣着朴素的夫人,但她们很快就改变了对徐夫人的看法。那是徐夫人上香叩拜之后奉上的灯油钱,一张叁干两的银票。 仙女庙的香火,虽然很兴盛,庙会期间,一天就有三五百两银子的收入,但像这祥一送就三干两银子,却是绝无仅有的事。 那执事妇人认识字,立刻改颜相向道:“夫人,请到客室侍茶。” 徐夫人截口道:“我想见见住持。” 执事妇人道:“像夫人这样的大香客,住持一定会接见,替你祈福求寿。”执事妇人一面收过银票,一面接道:“请随小妇人来。”转身向后行去。 那位苍髯老仆,也紧随在徐夫人的身后。也许是叁干两银子的缘故,执事妇人只回头望了一眼,没有阻拦随行的老仆。 客室,就在大殿后面,一个布置很雅致的房间。 仙女府的住持,穿着黑色的道袍,长发挽起了一个宫髻。 随行的老仆被挡在了雅室门外,但他却伸头向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了仙女庙的住持。 宽大的黑袍,掩不去她天生丽质。她似乎只是三十上下,也许更年轻些,但却有一股冷厉的庄严,使人凛然生畏。 徐夫人怔了一怔,万福笑道:“我夫家姓徐,有事求见住持。” 黑衣女子道:“我就是仙女庙的住持,法号青莲子,徐夫人有何见教,只管吩咐。” 随来的执事妇人道:“徐夫人捐了三千两银子的灯油钱。” 青莲子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下去吧。”目光转到了徐夫人的身上,接道:“仙女庙神迹常现.灵验得很,夫人有何祈求,只管说出来。” 徐夫人道:“小儿宝玉,日前在此行为不检,可能有冒犯神灵之处,还望住持拯救小儿。” 育莲子道:“日前,我也听到过此事,想不到竞是夫人的公子,但不知徐公子目下的情况如何?” 徐夫人道:“小儿自那日晕倒在庙中后,迄今为止,一直在昏迷不醒之中。” 青莲于沉吟了一阵,然后道:“夫人是……” 徐夫人接道:“拙夫徐正庭,扬州府中人都称他徐百万。” 青莲子道:“哦!原来是徐夫人,真是失敬了,夫人请坐。” 徐夫人道:“小儿病况垂危,还望住持大发慈悲,救他一命。” 青莲子笑一笑,道:“夫人,在没有看到令郎的病情之前,我实在无法给夫人什么答复。得先看过令郎的病情再说。” 徐夫人道:“住持几时能到寒舍一行呢?” 青莲子道:“现在正是庙会期间,事务繁忙,白昼之间,也抽不开身子,或许今晚可到贵府中一行。” 徐夫人道:“那就有劳住持了,小妇人告辞。” 青莲子道:“恕我不送了。” 徐夫人道:“入夜之后,小妇人在家中恭侯法驾。” 青莲子道:“料理完庙中事务,我就到府上拜侯。” 徐夫人笑一笑,转身而去,直回徐府。 徐百万、罗刚、连环金镖何通、断魂刀程亮,仍然坐在大厅。不过.他们已经不喝茶了,而是在喝酒。徐府的酒好菜也好,但三个人喝的似乎并不开心。 大厅外突然进来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罗刚霍然站起身子。老者取下苍发、白须,恢复本来面目,赫然竞是谭长风。原来,一直紧随在那徐夫人身后的老仆,就是谭长风所改扮。 徐百万笑一笑,道:“看到那位住持吗?” 谭长风缓步入座,道:“见了。”转脸望着罗刚,问道:“罗爷认识仙女庙的住持吗?”、 罗刚摇摇头,道:“从未见过。” 谭长风道:。她道号青莲子,兄弟虽然未和她动过手,但从她凌厉异常的眼神中,可以瞧得出来,她是个有着武功的人。” 罗刚道:“这么说来,徐世兄的病情,确和仙女庙中有关了。” 谭长风道:“青莲子已答应今夜过府探视公子的病情。” 罗刚拂髯沉吟了一阵,道:“日落之前,若仍然没有别的消息,那就只好看看青莲子的了。” 徐百万搓搓双手,道:“长风,你看过宝玉情势吗?” 谭长风道:“公子仍然昏睡未醒,长风很惭愧。” 徐百万叹息道:“这不能怪你。我是问,他是否还能撑得下去。” 谭长风道:“看样子,三四天,公子还可以撑得下去。” 徐百万道:“昨天,下人曾替他滔下去一碗参汤,完全吐了出来,唉!两三天不吃东西怎么得了啊!”。 忽然,一阵清悦的串铃声传入了大厅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紧随着铃声传了进来,道: “专治疑难杂症,妙手回害,沉菏在床,当面试验,不灵分文不取。”那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字字清晰,传入耳中。 谭长风呆了一呆,道:“罗爷,这声音好清楚。” 徐府深宅大院,这座大厅,在第二进院子里,不论在前街、后巷,呼喝之声,都很难传入这大厅,那沙哑的声音,就像在大厅外面一样,厅中之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罗刚道:“对,这声音是用内功逼出来,故意传了进来,徐兄,快叫人召那郎中进来。” 徐百万爱子心切,早已没有了主意,立刻招呼两个守在厅门口的仆人,去请那郎中。 谭长风笑一笑,道:“罗爷,你的威名远播,如是被那郎中看到了,不知他会不会认出你的身份。” 罗刚是何等人物,一点就透,和两位镖师暂躲在屏风之后。 谭长风实在很细心,迅速地收起了桌上的四副杯筷,也搬开了木椅。看起来,就只是徐百万一人在大厅中自斟自饮。谓长风垂手肃立在徐百万的身后。他长相平庸忠厚,用不着易容改装就是一个仆从的形貌,再加上一件长衫,更是天衣无缝了。 一个身穿黑衫,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执着串铃的中年人,缓步行了进来。 徐百万站起来,打量了那郎中两眼,只见他四十左右的年纪,浓眉鹰目,中等身材,薄唇大耳,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徐百万拱拱手说道:“大夫,你能治各种疑难杂症?” 黑衣人放下药箱,笑一笑.道:“单方医大病,可惜,有钱的人总是一向不太信走方的郎中。” 徐百万道:“犬于生了一种怪病,但不知大夫能否医得?” 黑衣人道:“这要看过令即的病情之后,在下才能回答。” 徐百万道:“好!我带你去看看。”他心中对这走方郎中能够医好爱子奇病一事,实在没有信心。八府名医叶天望都无法下药的病,岂是一般的走方郎中能够治愈的。 徐宝玉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目。数日未进饮食,脸色有些苍白。 谭长风挤在床前,暗中运功戒备,如若这走方郎中有什么阴谋,立刻出手施袭。 黑衣人把过脉后,捏开徐宝玉的牙关看了一阵,又侧身在他前胸处停了一阵,点点头,站起身子.道:“恩!令郎的病很怪!” 徐百万道:“大夫,你能不能医治小儿的病?” 黑衣人道:“能!不过……”徐百万接道:“要银子,只管开价,只要能医得好小儿之病,银子我不在乎,不过,你说过医不好分文不取。” 黑衣人笑一笑,道:“自然,如若在下要收银子,自会有把握医好令郎的病。” 徐百万道:“那么阁下,现在还是没有把握了?” 黑衣人道:“令郎虽然很虚弱,但他的脉象不乱,严格地说起来他并没有什么病。” 徐百万道:“如是无病,他又怎会倒卧床上昏迷不起?” 黑衣人拿起了串铃,道:“咱们到厅中说吧!” 谭长风抢前一步,道:“老奴替大夫带路。”伸手提起了黑衣人的药箱。黑衣人想阻止,但却忍了下来。谭长风当先引路,行入大厅。大厅中仍然摆着酒。 徐百万焦急地道:“大夫,想好了没有。” 黑衣人道:“在下开个价,徐东翁考虑一下。” 徐百万道;。好!只要你能医好病,价钱好谈得很,你说吧!” 黑衣人伸了一个指头,道:“这个如何?” 徐百万笑一笑,道:“是一百两,还是一干两?” 黑衣人道:“徐东翁怎么不往多处说一些呢?” 徐百万道:“难道是一万两?” 黑衣人道:“对!一万两黄金,如是徐东翁一时之间,凑不出这许多黄金,折合成银子也行。” 徐百万呆了一呆,道:“大夫,你没有喝醉吧?世上有什么药物,能价值一万两黄金?” 黑衣人道:“有些药物价位万金以上,可惜,那些药物,就算肯出十万两黄金,也未必能买得到,至于今郎的病,确实用不到那些黄金难求的药物,而且,也无法奏效。” 徐百万道:“你是说,小儿的病情,已然是药石无效了?”” 黑衣人缓缓说道:“也可以这么说!无论如何名贵的药物,无法医得好令郎的病.因为,医他的病,实在用不着药物…… 徐百万诧异地道:“不用药物,用什么?” 黑衣人道:“技术,一种很神奇的技术。” 徐百万奇道:“那技术就值得万两黄金?” 黑衣人道:“技术本来无价,要看人而言,像你徐东翁这样的身份,扬州首富.万两黄金使令郎返魂重生,实在不算太贵。”徐百万道:“大夫,这好像是……讹诈……”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这话大难听了,生意不成仁义在,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要多少银子是在下的事,还多少钱,是你的事,价钱不对,在下可以不看这个病人,在下告辞了。”提起药箱,大步向外行去了。 徐百万急道:“慢着。” 黑衣人道:“什么事?” 徐百万道:“可以还价?” 黑衣人道:“谈生意嘛!我可以要,你自然可以还…… 徐百万道:“我出一万两银子……” 黑衣人扬头道:“见风涨,我现在要一万一干两黄金了,一两黄金拾两银,一万一干两黄金,拆台白银一拾一万两。”转身又向外行去。 徐百万气得脸色大变,高声说道:“站住!” 黑衣人已行到大厅门口,闻声停下来,道:“徐东翁还有事吗?” 徐百万道:“你有把握能医好小儿的病?” 黑衣人笑一笑,道:“妙手回春,保证令郎立刻清醒过来。” 徐百万脸上无限痛苦,道:好!我认了,十万两银于。” 黑衣人道:“不,现在是十二万两银子了。” 徐百万一下于跳了起来,道:“又涨了一万?” 黑衣入笑了一笑说道:“我说过,见风涨,等我走出这座客厅,徐东翁再回心转意的时候.我可能就要十五万两银子了。” 徐百万叹息一声,道:“现在,我终于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好吧!就十二万两银子,不过,我要立刻见效。” 黑衣人道:“当然,他会立刻清醒过来,也会立刻吃些东西。” 徐百万道:“真有这么灵验,我那十二万两银子,就非花不可了。” 黑衣人笑一笑道:“不是区区夸口,令郎这种怪病,除了在下之外,放眼当今之世,只怕很少有人能够医得。” 徐百万道:“大夫,你是说能够立刻使小儿清醒过来?” 黑衣人道:“是啊!” 徐百万道:“好,只要你能使小儿清醒过来,在下就立刻付钱。” 他实在很有钱,十二万两银子,虽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数字,但徐正庭却一口答应下来。一下子能付出十二万两现银.徐正庭果然不愧为徐百万。 黑衣人站起身子,道:“徐东翁既然相信了在下的医术,也肯付出了十二万两银子的代价,咱们最好去看看令郎。” 徐正庭道:“我派人把他抬到大厅中来。” 黑衣人道:“好!在哪里替令郎医病,都是一样。” 徐正庭回顾了谭长风一眼,道:“去把少爷拾入这大厅之中。” 潭长风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带着两个大汉,拾着一张软榻,行入了大厅之中。软塌下面,有四个特制的木腿,可以随时放下。徐公子就仰卧在那张木塌之上。 谭长风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大汉退出去。 望望紧闭双目的爱子,徐百万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夫,你说你能医杂症,起沉疴是不是真能令犬子立刻清醒过来?”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十二万两银子,岂是好赚的?在下如表现不出一点精湛的神技,只怕你徐东翁也不愿拿出那一笔银子。不过,话可要说在前面,假如在下能使令郎清醒过来,徐东翁要立刻交出银票。” 徐正庭正想答话,谭长风却突然接了口,道:“东主且慢,老奴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大夫。” 黑衣郎中两道目光转注潭长风,道:“老管家要问什么?” 潭长风道:“自然是关于我家少爷的事!老奴行年六十,从未见过看一次病,竟然要十二万两银子,这大概是古往今来要诊金最贵的大夫了。” 黑衣郎中道:“天下的事,总有一个开始,徐东翁富可敌国区区一十二万两子,想来也不会放在心上。” 谭长风道:“敝东主虽然有钱,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黑衣郎中道:“徐东翁只此一子,如是病势难医,就算有无数家财,也无法把这些家财传诸子孙.人死如灯灭,这些巨大家财,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谭长风道:”大夫说的也是,所以,敝东主才肯答应了你这个请求,付出十二万两银子,希望是保住少爷的性命,老汉想明白的是,大夫使我们少爷清醒之后.少爷是不是就算好了?” 黑衣郎中道:”不错,算是好了。” 谭长风道:“是不是还要再医?” 黑衣郎中道:“那倒不用了,在下留下三天药物,只要把三日药物服完,就可以完全好了。” 潭长风道:“大夫,你居无定址,万一我们少爷的病情再变了,又叫我们哪里去找你?”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我如能使他清醒过来.你们就应该相信我能使他不会再病倒。” 谭长风道:“大夫,我们少爷究竟是生的什么病?” 黑衣即中道:“你们少爷中了邪。” 谓长风道:“中了邪?” 黑衣郎中道:“中了邪,是一种药石罔效、无法治疗的病,只有在下才可以治疗。” 谭长风道:“大夫,你走后,我们公子的病,会不会再患呢?” 黑衣郎中道:“不会。” 徐正庭望望仰卧在榻上的爱子,道:“大夫,你可以动手了。” 黑衣郎中笑了笑,慢步行到了木榻之前,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伸出右手,按在徐宝玉的前胸之上。这不像大夫医病.倒像是和尚、道士在逐鬼。 黑衣郎中右手按在了徐公子的前胸,左手却对着徐百万伸了过去。 徐正庭道:“大夫,这是干什么?” 黑衣郎中道:“银票。” 徐正庭呆了一呆道:“犬子还未醒过来,对吗?” 黑衣郎中道:“快了,只要在下一拿开右手,令郎就可以醒过来了。” 徐正庭道:“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好了吗?你使犬子清醒之后,我再付银子。”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至少,我可以看到银票吧!” 徐正庭道:“大夫.我徐正庭是什么人,难道还会赖了你的银子不成。”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我并不是怕你赖,是怕数字太大.如是你现在不付出来,待令郎清醒之后,可能会很心痛这笔钱,而且,你还有很多斗士,他们可能影响你少付-些。” 谭长风道:“大夫,老奴有几句话,如是说的不对,还望你多多包涵。” 黑衣郎中道:“好!你说吧!” 谚长风道:“大夫怕敝东主不付钱,那要从两方面说起,如是敝东主先付了钱,大夫不肯医病,或是无能医病,那又如何呢?”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如是我拿了钱,不肯替少爷看好病,只伯我很难离开徐府了…… 谭长风道:“如说到信用二字,敝东主在扬州地面上,可是一言九鼎,只怕,他既然答应了给你大夫十二万两银子,只要能看好少爷的病,他不会给你十一万九干九百九十两。” 徐正庭道:“对!大夫,这正是我徐某人的处世之道,只要你能医好小儿的病,十二万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少,我还拿得出来。” 黑衣即中道:“好!在下相信徐东翁一次。” 只见他双手在徐宝玉的前胸处揉搓了一阵.缓缓收回。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一掌拍在徐宝玉的顶门之上。说也奇怪,黑衣郎中一掌拍下,徐宝玉突然挺身坐了起来,慢慢睁开了双目。 徐正庭呆了一呆,神情激动地叫到:“宝玉.你醒过来了。” 徐宝玉双目转向徐百万,瞧了一阵,道:“爹,我好饿呀!”谭长风道:“好!好!公子请稍侯片刻,老奴这就去给你取。”黑衣郎中道:“现在还不能吃喝。”徐百万道:“他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黑衣即中道:“他人刚刚醒过来,只怕还无法适应,必须先要服用一些我配好的药物,才能进食。” 徐百万点点头道:“我明白,你可是要钱。” 黑衣郎中道:“不错,要银子。” 徐百万道:“好!长风,去到帐房里,开十二万两的现期银票来,付给这位大夫。”潭长风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黑衣郎中望着谭长风远去之后,才慢慢说道:“徐东主,无论如何,在下为令郎医病的事,暂不要告诉别人。” 徐正庭大感奇怪,道:“大夫,不是我徐某人夸口,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就不难成为扬州地面上的名医……” 黑衣郎中摇摇头,接道:“徐爷的好意心领了,在下是走方郎中,行有行规,在下实在不便作一个当地大夫。”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行规,徐正庭没有问,事实上,他的目光,已经转注到爱子徐宝玉的身上。徐宝玉已经坐了起来,慢慢说道:“爹……”他好像准备行下木榻。但那黑衣郎中却拦住了他。 徐正庭急步奔了过来,道:“孩子,别动,你已晕迷了三天两夜;这些日子你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你体力不支,好好地躺着休息。” 黑衣郎中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宝瓶,倒出了药物。但他并没有立刻给徐宝玉服下。徐百万明白,这黑衣郎中在等钱。 潭长风去了好一阵,才拿到银票。徐百万接过银票看一眼,交给黑衣郎中,道:“大夫,这张银票你收着,立刻可以兑现的。” 黑衣郎中望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保支纹银一十二万两。那是徐正庭钱庄的银票。原来,徐百万还开了一家扬州最大的钱庄。 黑衣郎中收起银票.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道:“徐公子,服下这个。”谭长风即时端来一杯开水。徐宝玉服下药物。 黑衣郎中把玉瓶交给了徐百万.道:“这里面,还有三粒丹丸,每日服用一粒,三粒服完,徐公子就没有事了。” 徐百万道:“现在,小儿可不可以吃点东西?” 黑衣部中道:“可以,不过,不能吃得太多,在下告辞了。” 谭长风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大夫,慢一点走。” 黑衣郎中道:“什么事?” 谭长风道:“大夫可以在徐府中留住一宿。” 黑衣郎中道:“这是为什么呢?” 潭长风道:“少爷刚刚清醒,病情还未稳定,也许还有需要大夫之处。” 黑衣郎中道:“这个倒是不会,他如完全清醒之后,就不会再晕迷过去。”伸手提起了药箱,举步向外行去。谭长风没有追出去,大厅外面的台阶上,却站着一个人,挡住了黑衣郎中的去路。是铁掌罗刚。 黑衣郎中停下脚步,道:“阁下,挡住去路了。” 罗刚道:“我知道,区区现身于此,就是要挡住大夫的去路。” 黑衣郎中道:“这又为什么呢?” 罗刚道:“徐公子的病情未全好之前,希望你最好不要走。” 黑衣郎中道:“我已经医好了徐少爷的病,老实说,我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罗刚道:“不错,你医好了徐少爷的病,但他是否真的全好了呢?” 黑衣郎中道:“是!只要他按时服用药物,保证他三天复元。” 罗刚道:“徐府宽阔,阁下何不多留三日再走呢?” 黑衣郎中道:“在下是一个走方的即中,不能长期停在扬州。” 罗刚道:“你已经嫌足了银子,这个走方的郎中,干不干已经不重要了,何不留这里,等徐公子的病好了之后,再离开如何?” 黑衣郎中道:“不!我身怀巨款,如何能够不走。” 罗刚道:“唉!其实,你带这么多钱,留在徐府中才安全。” 黑衣郎中突然提高了声色道:”徐东翁,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正庭说道:“我只是关心小儿的病情。” 黑衣郎中道:“很好,我能使令郎病好,也能使他再死这十二万两银子,在下不嫌了。”转身又向大厅中行去。 谭长风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黑衣郎巾,道:“你要走吗?”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怎么?徐东翁准备把银子抢回去了?” 徐正庭已扶起了宝玉,在大厅中来回走动,一个作父亲的慈爱之情,溢于形色之间。” 谭长风却冷笑一声,道:“咱们只想留下你大夫在徐府中住上几天,大夫莫要胡思乱想了,敝东主既然付出银两,绝对没有再收回的意思。” 黑衣郎中缓缓放下手中的药箱,笑道:“看来,在下很难和和气气地离开徐府了。” 谭长风说道:“怎么?阁下准备动武了?” 黑衣郎中道:“如是在下不能很和气地离开此地,似乎也只有放手一拼了。” 谭长风道:“听大夫口气,不但医术精湛,武功也很高明。不过,在下还要先行奉劝大夫几句。咱们只是想留下你大夫几日,如若你一定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那就怪不得我们失礼了。” 黑衣郎中冷笑一声,突然一侧身子,向大厅中冲去。 谭长风道:“大夫不可闯关。”左三右四,连劈七掌。黑衣郎中硬被逼退回来。 黑衣郎中双目疑注谭长风,缓缓说道:“好快速、凌厉的掌势,阁下原来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 潭长风道:“像徐东主这样有钱的人,身边总有保护他的人。” 铁掌罗刚也从后面逼近道:“大夫,咱们是好意留客,其要闹出不开心的事来。”.黑衣郎中冷笑道:“龙威镖局的总镖头也作了徐府的保镖了。” 罗刚道:“阁下究竟是江湖中人还是走方郎中?” 黑衣郎中道:“走方郎中这一行,也算是江湖中人。” 罗刚道:“如若大夫想凭恃武功,硬行闯出徐府,只怕先要胜过罗某才行。” 黑衣郎中突然仰天大笑三声,道:“拳脚无眼,一旦动上手,只怕会伤到了徐东翁或是徐公子。”这是威胁。 谭长风道:“真要动上手,敝东主和少爷都会避开;至少,会避到大夫的拳脚难及之处。” 黑衣郎中沉吟不语。 谭长风接道:“咱们确实没有和阁下为敌之心,只求大夫在徐府留住两宵。” 黑衣郎中道:“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呢?” 谭长风道:“因为,今天晚上,我们约好了另外一位大夫来此替公子看病。” 黑衣郎中道:“这事简单,只要告诉他公子病势已好,不用来了就是。”‘谭长风: “别的大夫可以,但这个人不行。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她请过来,何况,徐少爷这个怪病,就在她们那里得来的。” 黑衣郎中道:“哦!那究竞是什么人呢?” 谭长风道:“仙女庙的住持!” 黑衣郎中道:“仙女庙的住持,也会替人看病?” 谭长风道:“仙女庙的人,就算不会看病,但他们逐鬼、去邪的办法,自成一家,大夫也说过徐公于是中了邪,我们希望大夫留下,就是要看看今晚上仙女庙那位住持到来之后的变化如何。” 黑衣郎中道:“仙女庙的住持.是否会到贵府中来,本来和在卞没有什么关系,但你们硬要把在下也留下来,实在不知用心何在?” 谭长风道:“看来,只有委屈你大夫一下了。” 黑衣郎中道:“看老管家刚才那两招,也是一位高明的人了。” 潭长风道:“那倒不敢当,在下倒也是练过几日拳脚。” 黑衣郎中道:“看来,我如不留下来,两位也不肯让我离开了。” 罗刚冷冷说道:“大夫是明白人。”突然一伸出手,提起了黑衣郎中的药箱。.黑衣即中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个药箱,在下要不要也不要紧。不过,在下既然答应了,一定留下来。” 谭长风道:“大夫,别担心你的银子.敝东主既然付给你了,绝对不会再收回。” 黑衣郎中笑一笑.道:“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 谭长风道:“大夫的卧室,早巳备受.而且,后厅已备洒宴,准备为大夫接风。” 原来剑拨弩张的局面,巳变为一团和气,但事实上这只不过由表面的冲突转变成一种更深的冲突,使形势变得更为复杂。 罗刚和谭长风,半强迫地留下了这位黑衣郎中,究竞是福是祸,连他们心中亦无把握。 留下他,只为了徐宝玉的病情一旦有变时,也好对徐百万有个交持。他们都看出了这黑衣郎中是一个身负武功的高手。两人原来淮备要和他动手一战,情势必要时,就算两人合力,也要把他生擒下来。出人意外的是,在最重要的时刻,那个黑衣郎中竟然会改变了主意,答应留下来。 后厅上已摆好了美酒佳肴。洒过三巡,谭长风才把话引入正题,道:“大夫,在下有几句话,不知是否应该说出来?” 黑衣郎中微微一笑,道:“你的易容手法,实在不错,只可惜,时间太久了,也会露出一些破绽。” 谭长风索性除去脸上的苍白发髯,道:“好!咱们就以真面目相见,希望大夫也好好说实话。” 黑衣郎中微微一笑,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谭长风问迟:“大夫认不认识青莲子?” 黑衣即中道:“青莲子是……” 谭长风道:“仙女庙的住持,她今夜要来替徐公子医病。” 黑衣郎中道:“我有些奇怪,仙女庙的住持,怎会医病呢?” 潭长风道:“因为,徐公子生的不是病,而是中了邪。”罗刚突然接了口,道:“大夫可否以真实的姓名相告?”黑衣郎中微微一笑,道:“在下李三奇。”罗刚道:“李三奇,可是风尘三侠中生死郎中李三侠?” 黑衣郎中笑一笑,说道:“不敢当.风尘三侠之中,在下只不过是敬陪末座罢了。” 罗刚道:“那就无怪有如此高明的医道了。” 李三奇叹息一声,道:“两位,徐百万有的是银子,我敲他十二万两,不算太多。” 罗刚点点头,道:“不多,不多,不过,李大侠怎会这么巧赶到扬州,又怎么知晓了这件事情?” 李三奇道:“你总不会怀疑是我对徐公子动的手脚吧?” 罗刚道:“这个自然。” 李三奇道:“其实,我只是听到了这件事,不瞒两位,我已经来过徐府一次,先找出了徐公子的病源,然后我才离去的。” 谭长风哦了一声道:“请教李大侠,徐公子竞然如此晕迷不醒,在下和罗兄下了不少工夫,一直找不出他晕迷的原因。” 李三奇道:“一种很高明的震穴法震伤了徐公子的晕穴,只要活开了被震制着的穴道,徐公子就可以苏醒了。” 谭长风愣了一愣,道:“震穴手法,那是说,他还是伤在江湖人的暗算中了?”李三奇道:“不错。” 潭长风道:“唉!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孩子,怎么遭到江湖人的暗算?” 李三奇道:“原因很简单,他老子有钱,他们想好好地敲一笔,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被我捡了先手。” 谭长风道:“这和仙女庙的青莲子住持有关了?” 李三奇道:“所以,她才答应今夜中来看看徐公子的伤势。” 周长风道:“如若她发觉徐少爷已清醒了呢?” 李三奇道:“我想,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必然会另外想出新办法来。” 谭长风道:“唉!李大侠,这个,这个……” 李三奇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这个那个了,可是心中很不服气我吃了你们东主十二万两银子?” 谭长风道:“在下的意思是,李大侠既然得人钱财.就该为人消灾……” 李三奇接道:“怎么?你要我帮徐百万的忙。” 谭长风道:“江湖上有规矩,不管东主如何富有,但他这些钱,都是经营有道赚来的,而且,李大侠动下手就赚了十二万两银子,总不能不闻不向吧?” 罗刚道:“重要的是仙女庙如不罢休.李大侠拿了徐家的银子,还为徐家种下了祸因。” 谭长风道:“我虽是匆匆一眼,但那一眼,已经使人感觉到这位青莲子不是-个很简单的人物。” 李三奇道:“仙女庙的住持青莲子,真正的身份是谁,在下未肯定之前,不敢乱下断语,但听说,她是江湖上一个很有名气的人物,至于徐公子的病情,明白点说,他是受了人的暗算。两位虽然是武功精湛,但对医道还不够熟悉,所以,也无法瞧出什么…-.” 这时,徐百万也行了进来.道:“犬子虽然顽劣,但并无大恶,再说,他从未练过武功,怎会招惹上江湖中人?” 李三奇记:“因为你徐东翁太有钱,他们要好好敲你一笔。” 徐百万笑-笑,道:“难道他也会要十万两银子。” 李三奇道:“你太低估了他们……” 徐百万脸色一变,道:“他们会要得更多吗?” 李三奇点头道:“不错,但要多少,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觉得,他们是不会很轻易地放过你徐东翁的……”李三奇缓缓站起身子接道:“至于我李某人要你这一十二万两银子,那是因山西一场大旱急需救济,我答应筹足十万两银子交给一位朋友赈灾,他人还在等我,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谭长风急急说道:“李大侠你……” 李三奇接道:“如若徐东翁舍得,想法子使徐公子再晕过去,这件事,不难办到,徐东翁如是舍不得,那就只好找个替身你们先和仙女庙住持谈谈,我在鸣轩客栈候驾三日。” 谭长风道:“李大侠肯仗义相助,咱们是感激不尽。”李三奇缓缓提起了药箱,大步向外行去。罗刚和谭长风同时站起身子,恭送李三奇离去。 徐百万皱皱眉道:“罗总镖头,这个姓李的,是怎样一个人?” 罗刚道:“这个人,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风尘三侠之一,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人物……” 徐百万接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罗刚道:“大体上说来,他们都是好人,不过风尘三侠,一向不拘小节,却是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所以,有些人,也不把他们当作正人君子看待。” 徐百万道:“他一下子敲了我一十二万两银子,难道还算是好人?” 罗刚笑道:“这也是因为你太有钱了,扬州城中第一豪富,再说,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敲你这一笔银子,要拿到山西赚灾。” 徐百万道:“唉!其实,他要告诉我捐出十万两银子赈灾,那岂不是更好一些吗?” 罗刚微微一笑道:“徐东主,善财难舍啊!他如真的要向你徐东主劝捐十万两银子,不但要费尽口舌,最终,只怕你还是不会答应这件事。” 徐百万沉吟一阵道:“说的也是,一下子要捐十万两银子,实在有些心疼。” 徐长风轻咳一声道:“罗兄,咱们应该谈谈徐公子的事了。” 徐百万道:“是啊!犬子刚醒不久,我这作父亲的,总不能再看着他晕过去吧?如若可以,我想替犬子找个替身。” 谭长风道:“公子本人也好,找个替身也好,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瞧出破绽。” 徐百万道:“其实,为什么不可以告诉青莲子?就说小儿的病已好,她的心意,咱们心领就是。” 谭长风道:“东翁,李大侠已经点得很清楚,这可能是仙女庙中人下的手,他们下手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对付徐公子,目的只怕还是在找你要钱。” 徐百万道:“如只是要钱.那也简单,我再捐三五千两香火钱就是。” 罗刚笑一笑道:“三五千两银子,他们会满足吗?” 徐百万怔了愣道:“不满足.难道他们要和那位郎中一样吗?“罗刚笑一笑,道:“只怕还不止此。” 徐百万呆了一呆,道:“你说,他们还要敲我十二万两银子?” 罗刚道:“我是说,会更多一些。” 徐百万道:“那不行.绝对不行,就算他们杀了宝玉,我也付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罗刚道:“那么多的银子付出去,实在叫人心痛,不过,他们总归有办法取到手中就是。“ 徐百万摇摇头,道:“就算他们杀了小儿,我也不会再拿那么多的银子了。” 谭长风一直忍着没有开口,以他的身份,实在不便说什么。但罗刚不同了,他是徐百万的朋友,也是客卿身份。当下笑了一笑,道:“徐兄,你可以试试看,今晚,青莲子,那位仙女庙的住持会给你开什么条件。” 徐百万却道:“小儿的病势已好.似乎是用不着再应付仙女庙的住持了,长风,去通知仙女庙住持一声,告诉她不用来了,顺便再捐给他们三千两银子的灯油钱。” 谭长风躬身说道:“东主,这个,只怕不太好吧?” 徐百万道:“不太好.为什么?” 潭长风道:“公子的病情,如若真和仙女庙有关;只怕他们不会甘休,下一次的手段,又不知如何恶毒了。”。 徐百万道:“长风,多加几个人,好好地保护公子,以后,不许他再出去。” 谭长风道:“唉!东主,他们计算公子,只不过是手段之一,他们一样可计算东主。” 徐百万冷笑一声,道:“计算我?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计算我,过去,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现在知道了,就不用怕了,明天,我去见见知府大人。”显然,徐百万难备要以官府的力量解决这件事了。 谭长风皱皱眉头,但又不便开口.看了罗刚一眼,以目示意。罗刚道:“徐兄可是认为凭官府中的力量,就能够保护府上的安全了?” 徐百万道:“难道他们还敢明日张胆地反抗官府吗?” 罗刚笑道:“徐东主对江湖中的事情了解得太少,如是想借官府以自重.那是一桩很大的错误。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有些话,不得不先对徐兄说明白,你如决定请官府中人出面,我和敝局中两位镖师必须先行离去。保留这一行中,有它的行规,不能和官府中人联手。” 徐百万道:“这件事,如不报官,我被这个敲十万.那个要二十万,就算我有一座金山,也是应付不起。” 谭长风道:“东翁,你认为报了官.就可以免去这些麻烦了?” 徐百万道:“至少,他们不敢再敲我的银子,再说,小儿的病已愈,实在也用不着再花银子了。” 罗刚缓缓站起身子.道:“徐兄,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既是看法不同,我看徐兄也用不着兄弟,我先告退了,徐兄日后如是还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那就请派人通知兄弟一声就是。” 徐百万道:“好!罗兄如此说,兄弟也不便再说什么了,长风,去支一千两银子……” 罗刚摇摇头,道:“不用了,咱们既是朋友,这点忙,应该效劳,何况,兄弟也没出什么大力。”带着两个镖头辞离徐府而去。 徐百万望着罗刚的背影,摇了摇头,道:“长风,走,跟我一起到府衙一趟。” 谭长风道:“今天已晚,东翁一定要去,明天再去就是。” 徐百万沉吟了一阵,道:“长风,你和罗刚,似乎都不太喜欢我去禀报官府。” 谭长风道:“不错,因为,我们了解江湖人物的手段,这一次,对公子下手的人,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是一般的匪盗,如果东翁觉得官府中的衙役,能够维护你的安全,就可能……可能导致江湖中人展开报复手段,那将是非常残酷的。“徐百万道:“难道他们敢杀人?” 谭长风道:“不但敢杀人.而且杀得很残忍,很彻底。” 徐百万道:“长风,照你这么说.我们只有任凭他们勒索了?” 谭长风道:“东主,罗总镖头和长风,都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想请东主改变一个办法。你被那位李三奇敲去了十二万两银子,但是,我们已经把他套住了……” 徐百万道:“套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谭长风接道:“他拿去了十二万两银子,自觉手法用得很高明,不过,他究竞是侠义中人,一旦被人揭穿了几近勒索的行径,内心中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他肯报上名字,那就证明了一件事,他已经决定了助你一臂之力。东主,老实说,这十二万两银子,没有白花。” 徐百万道:“长风,江湖中人,靠得住吗?” 谭长风道:“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江湖中人的一诺千金。” 徐百万道:“唉!长风,我总觉着江湖中人,都在打我银子的主意。 谭长风道:“罗总镖头不会,我谭某人拿了这一份很优厚的俸禄,也已经很自足了。” 徐百万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没有主意了。长风,这件事,如不报官,那就一切求个平安,仙女庙要多少银子,我照付就是。” 谭长风道:“东主,你究竟肯出多少银子那位仙女庙的住持才会答应,这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所以,必须过了今夜,才能作决定。” 徐百万道:“长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为难了,你说说看,该如何来应付那位仙女庙的住持?” 谭长风道:“自然是找一个人,假装公子,而且,要先把他弄晕过去。” 徐百万点点头,道:“要找一个很像的人,如若这真的是一个计划完美的阴谋,他们必然记得小儿的形貌。”谭长风点点头,道:“看来,东主已经逐渐了解江湖人物。” 夜幕低垂,已是掌灯时分。仙女庙的住持青莲子,如约到了徐府。迎接青莲子进入后堂的是徐夫人。 徐公子面色苍白,仰卧在一张木榻上,纱帐低垂。 青莲子分开纱帐,查看了一下徐公子的伤势,道:“夫人你能够作得主吗?” 徐夫人心中也早已有底,点点头道:“走!咱们到厅中谈谈。” 徐府广深,房舍百间,一连五进的大宅院。这是第四进院子的客厅,也是徐夫人住的院落。厅中除了两盏垂苏宫灯之外,又点了四支儿臀粗细的巨烛,照得一室如昼。 两个女婢献上茶后.退到一侧。 青莲子喝了一口茶后,缓缓道:“夫人,令郎的病可以医。” 徐夫人道:“住持慈悲,那就请大施妙手.挽他一劫。” 青莲子道:“夫人,请恕我多向,徐府中事务一向是哪位作主?” 徐夫人道:“大事情自然要拙夫作主,小事情我就可以作主。” 青莲子道:“我想,医好令郎的怪症,应该是一件大事,不知可否把男主人也请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徐夫人道:“好,住持既如此说,我就要人请他。” 片刻后,徐百万进入后厅,随行一个老仆,紧站在徐百万的身后。 不容徐百万开口,青莲子已抢先说道:“徐东主,尊夫人说,徐府中事,一向都由你作主,所以,我想和你谈谈。” 徐百万道:“住持请说。” 青莲子道:“令郎的邪病,虽然能救,不过,最好是不救算了。因为,那可能要花很多钱。” 徐百万道:“在下只此一子,住持如若能救,那就想法子挽他一劫,至于银子么?我想我可以花一些。”有过了一次惨痛的经验,徐百万已不再任意夸口。 青莲子双目盯在徐百万的脸上瞧着,久久不发一言。徐百万这样的反应,和她的想象有着很大的不同。徐百万感觉得到那目光像刀一样,内心中很不舒服。 青莲子终于开口了,道:“徐东主,逐邪退魔是件大事,价钱很贵。” 徐百万付了十二万两银子,余痛犹存,实在不愿再被破出一笔,何况,躺在床上的,又不是真的徐宝玉。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说说看吧,太多了,我也许负担不起。” 青莲子缓缓站了起来,道:“既然徐东翁怕花银子,我看咱们也不用谈下去了。” 站在徐百万身后的老仆人,突然急急说道:“老爷,公子的病,是非医不可,花点银子,又算什么呢?” 徐百万道:“一人不知一人苦,你能了解什么呢?”目光一掠青莲子,接道:“住持请开个价钱过来,我如能负担得起,就答应,如是负担不起,则……” 青莲子冷冷接道:“那就眼看着徐公子病死了?” 徐百万道:“这个么?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青莲子道:“徐东翁有此想法,老实说,这个价钱不必开了。” 徐百万道:“不,不不,如是在下能凑得出来,还是救小儿的性命要紧。” 青莲子道:“好!我姑妄言之,你妨妄听之,我要二十万两银子。” 徐百万差点晕过去,道:“你!你说多少?” 青莲子道:“二十万银子少一两也不用多费唇舌。” 徐百万道:”我付不出,那就让他死了算啦!” 青莲子道:“其实,你财资千万,花二十万两银子算什么呢?” 徐百万双目盯在青莲子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我拥资千万,你是听谁说的?” 青莲子笑一笑,道:“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不过是劝你徐员外几句罢了,至于要不要医令郎的病,那是你的事了。” 徐百万道:“我出一万两,如何?” 青莲子站起身子,笑一笑,道:“我说过,少一两银子也不行,你多珍重,我走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徐百万看着青莲子的背影,并未劝阻,直待青莲子走得消失不见,才呸了一声,道: “二十万两银子,难道你不想想看,那是多大的数字,堆在地上,像座小山似的。” 紧跟在身后的老仆低声道:“东主,她耳目聪灵,你说得如此大声,她可能会听到。” 徐百万道:“听到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她听到,我徐正庭有点钱.但都是正正经经挣来的,为什么要送给别人。其实,这位仙女庙的住持,也很容易对付的,长风,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麻烦。” 谭长风轻轻叹息一声道:“东主,长风的看法不同,长风觉得,青莲子含怒而去,这三五日内,必有十分残忍的报复手段。” 徐百万道:“我怎么觉不出来呢?” 谭长风道:“她说得很含蓄,点到为止。” 徐百万道:“长风,你看,她会用什么法子报复我们呢?” 谭长风道:“这个,长风就不太清楚了。” 徐百万想想自已有许多的银子,实在不愿遇上什么意外,不禁心中慌了起来,急急说道:“长风,咱们要防备一下。刚才,我看了那位青莲子的眼神,炯炯生光,只怕真的被你说对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谭长风道:“长风尽力而为,不过,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长风拼着一条命,也就是了。不过,长风实在替东主担心。” 徐百万怔了愣,道:“替我担心,难道他们真的敢对我不利?” 谭长风叹息一声,道:“东主,我们不是来自一个环境,所以,对事情的看法也不尽相同。长风既然食了东主的薪俸,唯有尽一己之力为东主效命,一旦有什么变化,长风必会以死拒敌,只要长风三寸气在,绝对不让他们伤到东主。”望望厅外的夜色,接道:“今夜,他们是绝对不会来了,东主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长风这就去布置。”举步向外行去。 徐百万道:“长风,等一等……” 谭长风停下脚步,一躬身,道:“东主,还有什么吩咐?” 徐百万道:“长风,事情真如你说的那样严重吗?” 谭长风道:“东主,长风无法给你说个明白,不过长风已经感觉情势不对,一种奇怪的肃煞之气,已经到了徐府之中。” 徐百万打了个冷颤,道:“长风,你的意思,应该如何呢?” 潭长风道:“东主,长风的意思,是请李三奇和罗刚帮忙,他们才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们卷入了这个旋涡之后,也许能把这件事引到江湖上去。” 徐百万沉吟一阵,道:“长风,你看,这样要花多少银子?”说了老半天,他还是担心花银子太多。 谭长风轻吁一口气,道:“东主,这我不知道,也许会花你财富的一半.也许会花光你的所有,东主,卷入这个游涡中,没有人能预测出会有什么结果。” 徐百万道:“长风,这么说来,我看还是报官好了。” 谭长风道:“东主自已作主就是。” 第二章 幽幽仙踪 徐百万真的报了官,扬州第一富豪,自然有他的力量。扬州府很重视,立刻派了总捕头带了十二个捕快,赶到徐府。同时,巡捕营派了一哨兵,赶到了仙女庙,提讯青莲子。徐宝玉在仙女庙中邪的事,一下闹得满城风雨。 青莲子很温顺,乖乖地跟着官兵进了府衙。 徐百万当日就得到通知,要他第二天过堂。事情一下子就如此圆满,连谭长风也感到意外。徐百万道:“长风,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同,我徐某人,也不是好欺侮的,官府还是有官家的力量,仙女庙就算有些势力,也不敢和府衙抗衡明天,只要青莲子过堂,她就会被收押起来。不是我夸口,只要我稍微动点手脚,仙女庙那位住持就难以再出府牢。” “哦!”凭谭长风丰富的江湖阅历,已然看出那位青莲子不是个简单人物,想不通的是,她怎肯束手就缚被擒入官府。他总觉得青莲子绝对不会如此地甘心被关入牢中,但又想不通个中原因,所以,只哦了声,就再未接口。 徐百万的势力实在很大,府中的捕头带着十二个捕快,竟然留在了徐府之中。他们自然受到了很丰盛的招待,而且每人还有五十两银子的赏钱。总捕头叫韩飞是一个很精练的捕快,他对徐百万的颐指气使,虽然有些不大满意,但府台大人交待下来的事,也只好忍气吞声。幸好,徐百万对他出手很大方,送了二百两银子的敬仪。有钱能使鬼推磨,韩飞心中一点怒火,也被银子压了下去。 一夜过得平静,徐百万对自己这一招,也十分满意。 第二天,徐百万又到府衙,韩飞留下了六个捕快保护徐百万,自己带着六名属下和徐百万一起回府覆命。 不知道扬州府和徐百万有什么交情,徐百万一到,立时过堂。青莲子也被提到堂下。 扬州府的知府大人王文才,宦海浮沉了二十年,是个很世故的老吏。徐百万财势雄厚,固然是他敬重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徐百万在京城里有他的声望。所以,王知府对徐百万很客气,但对青莲子却是十分冷厉,道:“青莲子,你主持仙女庙,香火鼎盛,怎的不知足,竟妖言惑众,敲诈本州名绅徐正庭,要他二十万两银子?” 青莲子虽然穿着一身道士装,但却掩不住国色天姿,抬头望了王知府一眼,道:“徐正庭捐献了仙女庙千金纹银香火钱,坚请民女过府替徐公子疗治疾病,民女并未有强行敲诈的行为。” 王文才道:“你勒敲纹银二十万两,才肯为徐公子治疗,可有此事?” 青莲子道:“民女虽然开价,但并末强行勒索。” 王文才道:“你跳出三界外,主持仙女庙,不知慈悲为怀,看病竟敢索价二十万两,我问你,你要用的是什么药物?” 青莲子道:“回大人,仙女庙神迹昭然,十分灵验,方圆百里内人尽皆知,民女在神前许下心愿,要扩建庙宇,再塑金身。徐正庭代子求医,也是在神前表示他一番诚心。民女想,徐正庭扬州首富,如能捐出一笔巨款扩展仙女庙,那也是一段佳话,何况民女只是提了一句,并无强迫之意,实在不能算是勒索。” 王文才道:“本府也听过仙女庙种种传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本府也要追究你假借神名,欺诈商民的事……” 青莲子急道:“大人!冤枉啊!” 王文才道:“冤枉,你有什么冤枉的?” 青莲子道:“仙女庙神迹昭然,并非民女散布妖言。” 王文才道:“哦!你是说那仙女庙的神迹很灵?” 青莲子道:“有四方善男信女为证。” 王文才道:“神也真的能替你治病吗?” 青莲子道:“是!” 王文才一笑道:“青莲子你替徐公子医病,真的是析求神明?” 青莲子道:“是!”: 王文才道:“仙女庙神女显灵的传说,都是真的了?” 青莲子道:“徐公子就因为无意间触犯仙女,才身罹怪症。” 王文才道:“听你口气,庙内仙女常常化身人间走动了?” 青莲子道:“民女也只见过一次,其他的都是邻里乡人所睹。” 王文才沉吟了一阵,道:“青莲子,你不是胡言乱语吧?” 青莲子道:“所有目睹神迹的人都是住在扬州府内的居民,大人何不传他们上堂求证一下。” 王文才道:“哦!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青莲子道:“他们都是左近的人,草民也认识几个,希望大人能传呼他们到大堂之上,一问便知。” 王文才皱皱眉头,道:“青莲子,本府如是传唤了人证,他们的供词一旦对你有什么不利,只怕你难脱牢狱之灾了。” 青莲子道:“草民怎敢欺瞒大人,大人但请召人求证,如若真的证明了草民是妖言惑众,草民愿意坐牢。” 王文才道:“青莲子,你敢具结,本府就可以传人了。” 青莲子道:“大人明鉴,民女恭候钧裁。” 徐百万突然开了口,道:“大人,草民的意思是,这青莲子提出的证人,可能早已经串通好了,还望大人详为查证。” 王文才道:“哦!徐正庭,你请求详为查证,可有查证之法?” 徐百万道:“草民的意思是,耳闻是虚,眼见为实。” 王文才点点头,道:“对!青莲子,原告话,你都听到了?” 青莲子道:“听到了。” 王文才道:“那很好,你可否表演一下神迹给原告看看。”他不说自己看,而提出原告,是自留退步了。原本一面倒的官司,如今知府大人却似乎有些动摇。他是惧怕青莲子真能表现出神迹,而已经屈服被告的神威之下了。但徐百万竟未能听的出来。 青莲子却听出来了,笑道:“大人,神迹岂可表演,民女也无能表演,不过,我可以祈求神女显灵。” 徐百万道:“祈求显灵?” 青莲子道:“对!民女可以祈求神迹,希望能够现出灵异。” 王文才道:“徐正庭,你对被告之言,有何意见?” 徐百万道:“果真如此,草民也希望见识一下。” 王文才点点头,道:“青莲子,你说说看,如何一个祈求之法?” 青莲子道:“这个,民女就无法回答了,心诚则灵,民女主持仙女庙,十余年如一日,信奉坚诚,自信如是真有神灵,民女只要祈求,我想,神异定会出现。” 王文才道:“青莲子,你如真能祈求现出神迹,那就罢了,本府可以劝告徐正庭,让他撤回告状,放你一马,你如是随口胡说,没有什么灵异表现,本府就要治你妖言惑众、勒索良民的罪名了。” 青莲子回答道:“大人吩咐,民女从命。” 王文才目光转注徐百万的身上,道:“徐正庭,你有什么意见吗?” 徐百万道:“大人明鉴,一切由大人做主。”原来,他对青莲子能显神迹一事,也有着很大的好奇。青莲子如若真的能祈现神迹,徐百万不但不敢告青莲子,而且,还在想,要捐出一笔银子,希望从此和解,祈福求安。 王文才目光又转到青莲子的身上,仔细看了两眼,忽然发觉一身宽大青布道袍的青莲子,竟然是那样的美艳动人,不禁一呆。青莲子不知是有意,或是无心,但王文才的感觉中,青莲子却望着自己笑了一笑,很动人的微笑,王文才竟然把持不住,心神一荡。忙又收敛心神,重重咳了一声,道:“青莲子,你要在哪里祈现神异?” 青莲子道:“心香传千里,民女在哪里都是一样。” 王文才道:“府衙后面有一座花园,十分的幽静,也免去哄传民间,造成混乱之局,不知你意见如何?”青莲子道:“民女一切从命。” 王文才又道:“你准备几时行动?” 青莲子道:“夜间,神界不清,就算召来神灵,只怕也会被误会,为了表示民女一片虔诚,愿在白昼请神。” 徐百万道:“大人,拣日不如撞日,今日下午如何?” 王文才道:“好!” 青莲子也没有反对。不反对就是表示同意。事实上,青莲子就是不同意,也无法反对。 未时光景,青莲子被带到后花园中。这是一片占地数十亩的大花园。园中种植了不少奇花,而且,修剪得十分整齐。 王文才换了一身便装,竞已在花园中一座八角亭中坐着等侯。他身后站着的四个便衣护卫,都佩着腰刀。 徐百万也坐那里。谭长风也跟了来,他仍是老仆的装扮。 两个便装捕快,押解青莲子到了亭子前面。 此刻,晴空万里,蓝天如洗,看不到一片浮动的白云。 王文才道:“青莲子,这种天气,能够出现神迹吗?” 青莲子道:“民女尽力而为。” 王文才道:“好!你要用什么法器,我叫他们替你准备。” 青莲子道:“什么也不要,民女不是乩童、端公,不会请神,我只是用一颗虔诚之心,向仙女庙的神女求愿,不要使民女含冤莫白。” 王文才道:“哦!你随便向神女祈求两句,她就能够显灵了吗?”他越看,发觉这位青莲子姑娘越美,不觉之间,心中已生出了怜惜之意。 青莲子道:“民女不知道。” 王文才道:“青莲子,这件事,关系着你的命运,你怎么能够如此轻率。” 青莲子道:“仙女庙的神女,常显出灵异的神迹,民女一片至诚,我相信神女不会弃置民女于不顾吧!” 王文才笑一笑,道:“好!那就试试你的运气吧!” 青莲子道:“民女只希望碰碰运气,万一无法召来神女显灵,那也是命该如此了。” 王文才沉吟了一阵,道:“好!那你就试试吧!” 青莲子应了一声,向前行到一处花草丛,缓缓跪了下去。双方的距离,大约有三丈多远。王文才和徐百万,只看到青莲子跪了下去,但却无法听到她说些什么。 青莲子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了一阵,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子缓缓行了回来。 王文才道:“青莲子,你求到神灵显异吗?” 青莲子道:“民女不知道。” 王文才又淡淡一笑,道:“青莲子,如是没有神迹出现,本府就要重重的办你了。” 青莲子道:“如是神女不肯赐助民女,大人要关、要杀,那也只有听凭大人决断了。” 王文才谈淡一笑,道:“青莲子,神迹几时显示?” 青莲子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只听得徐百万叫道:“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王文才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花丛之中,突然冒起一缕白烟。 王文才道:“那白烟是……” 青莲子道:“神迹,仙女庙的仙女要显灵了,我这多年来的神前奉献,算是没有白费,她们果然来照顾我。” 王文才道:“哦!” 这时,只见那白烟越来越浓。片刻之后,成了一道白色的烟柱,冒起了十几丈高。王文才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东西?” 青莲子道:“大概这就是一种灵异,神迹的显示。” 徐百万道:“神迹,只是冒一点白烟吗?” 青莲子道:“大概不会……”话未落口,那浓烈的白烟,突然转淡了。隐隐可见那淡薄的白烟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女子的人影。只见她,穿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在淡淡的白烟之中忽隐忽现。 王文才看到了。徐百万也看到了。 青莲子轻吁一口气,道:“青天白日,只怕他们不肯现出法身。” 王文才点点头,道:“青莲子,看来,那仙女庙的神,实在很灵。” 徐百万心头震动,暗暗忖道:“这青莲子真的能请得动神女,万一要用神力向我报复,那可是一桩很麻烦的事了。” 只听王文才说道:“徐正庭,本府觉得,仙女庙的主持既然能祈求神迹显灵,我看这件事也不能算作勒索了。本府之意,如若公堂相见,倒不如私下和解的好一些。” 徐百万道:“大人吩咐,正庭敢不从命。” 王文才笑道:“好!好!青莲子,对这件事,你有什么高见?” 青莲子道:“民女只觉得有些委屈,徐夫人亲赴仙女庙,请民女看他公子的病情,并非是民女找上门,但徐员外却告了民女个勒索之罪,这一点,实在大出了民女的意料之外。” 王文才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再追究什么。”回顾身后的护卫一眼,道: “传我口谕,青莲子无罪开释。”青莲子盈盈拜倒,道:“多谢大人恩典。” 王文才又道:“徐正庭,这件案子,就算结了,你也请回府去吧!”当先站起身子,一副送客的样子。 徐百万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带着谭长风告辞而退。 回到府中,徐百万留下了谭长风陪他用饭。两个人,满桌佳肴,一壶美酒,边喝边谈。 徐百万已然发觉官府力量不可恃,所以对谭长风特别的笼络。 谭长风是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徐百万的用心,但他并不急着问,喝了两巡酒,才笑了一笑,道:“东主现在可以放心了。” 徐百万道:“放心什么?” 谭长风道:“青莲子受了这个教训,大概不敢再动东主的脑筋了。” 徐百万叹息一声,道:“长风,我也正要问问你,青莲子刚才祈神显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长风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出来,东主是否相信呢?” 徐百万道:“我是半信半疑,神迹昭昭,不容不信,但我实在又无法全信!” 谭长风道:“长风可以奉告东主的是,那白烟中的人形,只是一种手法,她不能真真正正的出现,必须借白烟掩遮,才有着飘渺、虚浮的感觉。” 徐百万道:“长风,你可是说那出现的神女是假的?” 谭长风道:“障眼之法,不过,那王大人很相信。” 徐百万道:“唉!岂止相信而已,我看他已着了魔!王文才这个人,最见不得银子和美女!” 谭长风道:“东主有的是银子啊!” 徐百万道:“但青莲子很美,那个女人真邪气,越看越好看,别说王文才了,连我也看得有些怦然心动。” 谭长风道:“哦!” 徐百万道:“我看那青莲子媚眼儿瞟来瞟去,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要肯投怀送抱,很容易搭上王文才。所以,咱们不能再希望官府中人的保护,所以,我打算送两万两银子到仙女庙去化解这场恩怨。” 谭长风摇摇头道:“不行……” 徐百万愣了一愣,道:“不行,经过了这一次的麻烦,难道,她还敢闹出什么花样吗?” 谭长风道:“东主,如她不是江湖中人,我就不敢说她有些什么报复,但如她是江湖中人,只怕此后的麻烦就大了。就算你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和解了事,他们肯不肯答应,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徐百万道:“为什么?” 谭长风道:“东主,咱们和他们结上了怨,这个怨要如何才解开,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徐百万道:“长风,你这不是吓唬我吧?” 谭长风道:“不是!” 徐百万道:“青莲子在大堂之上,并没有否认她要银子的事,这件事,已落了案。” 谭长风苦笑一下,道:“东主,你觉得青莲子真的已经屈服在扬州府的官威之下了?” 徐百万道:“长风,难道她……” 谭长风接道:“东主,我不知道青莲子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们,我只知道,他们决不会就此罢手的,如是我没有看错,快则今夜,迟则不过三天,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徐百万看谭长风说的十分认真,心中也有些半信半疑起来。他原对仙女庙有些畏惧,但自从见过青莲子几次之后,这种畏惧之念,忽然间消退了很多。青莲子是那么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女,又能耍出什么花样呢? 谭长风未再多说,他已经瞧出来,徐百万不太相信他的话,还要坚持下去,可能会引起什么误会,只好起身告退。 两天过去了,日子是那样平静,算是风不吹,草不动,安静无波。 徐百万心中暗笑,笑那谭长风太过多虑。但他并未多问谭长风,徐百万还自有徐百万的风度。 但谭长风却未闲着,他悄悄探访了李三奇,说明了经过,恳求李三奇多留几天。李三奇收了徐百万十二万银子,内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答应再留三日,过时限,决不多留。谭长风心中感动,恭恭敬敬作了两个长揖,才告辞而退。 谭长风离开客栈,又弯到龙威镖局,见到了罗刚。罗刚心中仍然憋着一口气,实在不想再管徐百万的事。但却经不起谭长风一阵哀求,只好答应,不过要徐百万出面来请。谭长风点点头,千恩万谢的辞离了龙威镖局。回到了徐府,立刻又作别的准备。 这时,府里派来的十几个捕快,也回到了扬州府。谭长风只好挑了一些精壮的年轻人,分守各处要道。谭长风交给他们的责任,不是出手抗敌,而是传音报讯。安排好了徐府中的防守,天色已快到太阳下山时分。他正想回房去休息一下,徐百万却匆匆跑了过来,道: “长风,我正到处找你,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想带着宝玉出去走一走。” 谭长风道:“到哪里?” 徐百万道“去一趟金陵,或买舟北上,游它个一两年再回来。” 谭长风道:“东主,你准备几时动身?” 徐百万道:“越快越好,我们父子,还有你,咱们三个人一起走。” 谭长风叹息一声道:“东主,你认为这能够避开吗?” 徐百万道:“怎么?难道他们追几千里去找咱们?” 谭长风道:“东主,长风的看法,我们根本就离不开扬州府。” 徐百万却不太相信青莲子这个美丽的叫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女人,有那样凶残可怕。他只怕青莲子用神力整他。但他没有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潭长风。 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谭长风一直很紧张地到处巡逻,没有好好睡过。 第二夜,又过去了,又是那么安静。谭长风也有些怀疑起来。明天中午,如果再没有什么事情,谭长风就没有理由留住李三奇了。 徐百万没有问过谭长风什么,只是相见一笑。也许笑者无心,但看者有意,在谭长风感觉之中,那份笑容中有些质问的味道。 又到了掌灯时分,谭长风望着满天繁星,暗吁一口气,忖道:也许官府的力量确实有着很大的镇压作用,青莲子真的放过了徐家。 二更时分,谭长风刚刚巡视过府中庭院归来,正准备脱衣休息一会。忽然间,传来一声震动人心的惊叫。谭长风飞身而出,直向那惊叫之处奔去。惊叫声来自后院的内宅,是夫人住的地方。谭长风心中有些顾虑,没有直接闯进去。幸好,徐百万也被那一声惊叫吵醒,匆匆地赶了过来。这是一座独立的院落,一扇木门,隔绝了内外。徐百万伸手一推,木门未开,立时说道:“长风,撞开。” 谭长风飞身而起,越过围墙,打开木门。这时,六七个手执灯笼的府丁,也奔了过来。 人多胆大,拥着徐百万行了进去。 庭院中,有几处还点着灯火,但却没有人出来查看。 徐百万四顾一眼,直冲向徐夫人住的正厅。厅门大开,一个青衣女婢,倒卧在厅门口。 灯光照耀之下,只见那女婢死状可怖,口鼻之间,鲜血汩汩而流。 徐百万心头一震,叫道:“夫人,夫人……”徐夫人的房中没有灯火,那女婢旁边,却有一只烛火。徐百万口中夫人虽然叫得很急,但人却站在厅门处,不敢进去。那女婢的恐怖死状,已使他心中有着很大的畏惧。他回头望了身侧的谭长风,道:“长风,进去瞧瞧!” 谭长风道:“方便吗?” 徐百万说道:“此情此景,不用多虑了。” 谭长风由府丁手中取过一盏灯笼,缓步行了进去。只见徐夫人倒卧在内室门口。谭长风蹲下身子,伸手按在徐夫人的鼻息之间。 徐百万道:“长风,她……” 谭长风道:“还有救,她只是晕了过去。” 徐百万道:“好!我去叫他们快些施救。” 七八个府丁,壮了丫鬟仆妇的胆,两个老妈子和三个丫头,从厢房中奔了出来。 在谭长风施救之下,徐夫人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人是救活了,但她双眼痴呆,口中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徐百万急得来回走动,不停的搓着双手,道:“长风,你看她能不能清醒过来?” 谭长风道:“夫人惊骇过度,只怕一时间不易清醒。” 徐百万道:“长风,这可是仙女庙的神女索仇吗?” 谭长风沉吟了一阵,道:“我已看过大概的情形,东主,先请冷静下来,长风也好仔细地解说给东主听听。” 徐百万点点头,坐了下来。 第三章 似幻似真 厅中巨烛燃起,立刻照得一片通明。六七个提着灯笼、佩带着兵刃的大汉,守在大厅外面。这就使徐百万的胆子壮大了很多。 谭长风轻吁一口气,道:“东主,就那死去的丫头形状而论,她似乎是正要出去时碰上了什么。” 徐百万点点头,道:“不错,她一开门就碰上了什么怪事,所以,就死在那里了。” 谭长风道:“夫人也看到了,吓晕了过去,那丫头,不是被人吓死的,而是被人打死的。” 徐百万忽然站了起来,道:“打死的,什么打死的?” 谭长风道:“我想,就是她一开门遇上的那一个人。” 徐百万摇摇头,道:“长风,那不是人,如若是人,怎会把拙荆给吓晕了过去呢?” 谭长风道:“东主,你当真相信有鬼神、怪物吗?” 徐百万道:“我本来不信,但自从那日见过了青莲子显示的神迹之后,我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了。” 谭长风道:“东主,那不是神迹,那只是一种障眼奇术。” 徐百万道:“长风,那刚才发生的事,又是什么原因呢?” 谭长风道:“是人装扮的,所以,才能生生把夫人吓得晕了过去。” 徐百万沉吟了一阵,道:“长风,咱们要怎么应付呢?” 谭长风道:“这些人,都有着相当的武功,一般人自然应付不了,就算府中捕快,也很难有什么表现。东主,应当请罗总镖头和李三奇大侠来。” 这时,两个派去请大夫的府丁,已经带着大夫赶了回来。 徐百万点点头,道:“长风,看来,你说的有道理。好,你去请他们回来,该给多少银子,你看着办吧!” 谭长风摇摇头,道:“我不行,这要你东主亲自出面。” 徐百万道:“要我去请他们。” 谭长风道:“东主,罗刚是你的朋友,他会问你要钱吗?” 徐百万道:“这个,就算罗刚不要钱,但那位李三奇呢?” 谭长风道:“东主,目下的危机,已然迫在眉睫,府上已然闹出了命案,今后,事情如何发展,还难预料,也许府上的命案还要接二连三地闹出来,也是很难预料的事。” 徐百万呆了一呆,道:“长风,那丫头是怎样死的,你可看出点端倪?”谭长风道:“看出来了,她是死在一种很恶毒的掌力之下。” 徐百万道:“不是吓死的?” 谭长风答道:“夫人才是吓晕过去的。” 徐百万沉吟了一阵,道:“长风,照你这说法,是非要采用江湖人的手段和他作个对抗不可了?” 谭长风道:“难道东主还想仗凭官府的力量吗?” 徐百万终于下了决心,道:“好,长风,听你的,咱们先去看看李大侠……”但窗外夜色正浓,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谭长风看穿了他的心意,低声说道:“东主,咱们带两个人去。”人多可以壮胆。但徐百万仍然有些畏惧,低声说道:“天亮再去如何?” 谭长风道:“最好是现在去,也可表示出东主意。” 徐百万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这就动身。” 其实,明天一早去,并不算太晚,但谭长风却坚持今夜去,那是因为谭长风想到了一件事。很可能,在这徐府之外,还留有敌人在暗中监视。他要想法找一点证明出来,使徐百万了解这是人为的设计,江湖人的设计,和鬼神无关。 两个壮丁,各执着一盏灯笼,一前一后,护着徐百万而去。谭长风紧站在徐百万的身侧,夜色浓暗,两盏灯笼,也显得特别的亮。 穿过了重重庭院,进到大门旁边。当先带路的执灯仆人,正想伸手拉开木门,两扇关着的木门突然大开。 朦胧夜色之中,泛起一片片茫茫的白雾。白雾中,隐隐可见一个身着锦缎、绫带飘飞的少女。那是个很美的少女。就像是仙女庙内神女塑像的容貌一样。只见她冲着徐百万一笑,笑得是那么动人。徐百万看得不禁一呆,但随着那轻启的嘴唇,有一股冷风吹了过来。冷风使人颤栗,也使人清醒。徐百万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彩衣飘飘的神女,突然间飞升起来,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之中。 徐百万心头震动,但也留下了甜甜的回忆。那神女的笑容,像把钳子一样钳住了徐百万的心。徐百万终于明白了,徐宝玉为什么会追到了仙女庙去。那神女虽然充满着诡异,但也充满着诱惑。 谭长风轻吁一口气,道:“东主,咱们还要赶路啊!” 徐百万道:“长风,你刚才都看到了吧!她像不像人?” 谭长风低声答道:“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他压低声音接道:“现在,东主暂时还把她当作神看吧!” 徐百万道:“为什么?” 谭长风道:“如若神迹无法把你唬住,很可能就会引起杀人灭口。” 死亡,毕竟是对人有着很大的威胁,尤其象徐百万这样有钱的人。 徐百万终于到了平安客栈,见到了李三奇。谭长风很仔细地说明了经过。李三奇笑道: “看来,仙女庙准备发动了!” 谭长风道:“他们好像尽力在找银子。” 李三奇抬头望望天色,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在明晚之前到徐府中去。” 谭长风道:“李大侠是准备悄然而去?” 李三奇道:“对……到了之后,我会想法子和你谭兄连络,我的行动,越秘密越好。” 谭长风道:“怎么?李大侠到扬州的事,仙女庙中人还不知道?” 李三奇沉吟了片刻,道:“至少,她们还未注意到我。现在她们似乎是刚刚向外有所行动,还没把注意力投注在江湖人物身上。谭兄,事情先要说个明白,仙女庙中人,如若是江湖人物,我李三奇不能坐视不管,她们如不是江湖中人,我李某人就不能插手了。” 谭长风道:“这个自然,如若对方不是江湖人物,咱们也不敢劳动阁下的大驾了。”” 李三奇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你们请回去吧!” 谭长风一抱拳,说道:“多谢李大侠了。” 李三奇突然叹息一声,道:“我现在才发觉,一个人拿了别人的银子,竞然是这样一个负担。” 徐百万一直没有说话,跟着谭长风告辞而出。 谭长风回顾了徐百万一眼,道:“东主,你好像一直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徐百万道:“我一直在想,她们究竟是不是江湖人物?” 谭长风道:“东主是说……” 徐百万道:“我在想,仙女庙中人,只怕不是你说的江湖中人,唉!像李三奇这种人,才是江湖好汉,我担心,长风,他真的进了府中,如何才能把他撵走?” 谭长风怔了一怔,道:“你不相信李三奇?” 徐百万道:“长风,我瞧不出他哪里值得相信。” 谭长风笑一笑道:“这也很难怪东主,你是个正正当当生意人,对江湖中的事物,了解得太少了。 徐百万道:“长风,说真话,仙女庙的住持青莲子,虽然十分可怕,但比起李大侠来,还好那么一点。” 谭长风怔住了。他实在想不到,徐百万竞然如此地畏惧、厌恶李大侠。但他心中明白,李三奇对徐家的援手太重要了。他忍了忍,没有多言,他明白,现在,还不是和徐百万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徐百万叹一口气,道:“长风,咱们是不是还要去看看罗刚?” 谭长风道:“东主,咱们应该看看罗刚,唉!青莲子现出的某一种力量,已经使东主有些茫然,所以……” 徐百万接道:“长风,我也并非是相信那青莲子是什么神异之人,我只是觉得她可能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这种力量,使我有些畏惧。” 谭长风道:“东主,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青莲子不是神女,她也不能役用神鬼。她只是在打东主银子的主意。东主,二十万银子,如若对东主不是太大的伤害,我觉得倒不如花钱消灾的好一些。” 徐百万微微沉吟了一阵道:“长风,老实说,二十万银子我拿得出来,不过,那是一笔大数字,我拿出来,实在是有些心疼,”话声顿一顿,接道:“不过,现在我倒是想通了。” 谭长风道:“想通了?” 徐百万道:“对!如若二十万银子,能够使青莲子放弃了这件事,我倒是愿意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息事宁人了。” 谭长风心中暗道:“有钱的人,大概都是这样子,他们爱钱如命,直到刀子扎在身上时,才会感觉到痛,如是早拿这二十万银子,也不会有这种麻烦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东主,李大侠是一位风尘中的奇客、江湖上的高人,罗刚也是保镖行业中一位很突出的人物,他们两位肯帮忙,我们就有了很强大的力量,有备无患,就算咱们准备和青莲子和解,也要多一些准备才行,东主,如果一旦这和解不成,很可能就要展开一场强烈的冲突。” 徐百万道:“强烈的冲突?” 谭长风道:“不错,青莲子如是再派人装神扮鬼,在徐府中闹事,我们势必非要出手揭穿他们不可,那时,就是短兵相接的局面了。” 徐百万说道:“长风,那真是人装的了?” 谭长风道:“是的!不过,因为咱们难备不够,没有立刻揭穿他们,下一次,东主,我就抓个鬼来给你瞧瞧。” 徐百万在谭长风强力争取之下,也去了罗刚家中一趟。但他非出于内心,态度不够诚恳。罗刚也未认真、推说镖局事务繁忙,如若真有需要时,再请派人来招呼一声。谭长风看在眼里,心中很气愤,但他忍下了没有发作。他是个很讲道义的人,徐百万待他不薄,虽然无法劝得他心服口服,但也不便撒手不管。他心中明白,不让徐百万身受一番惨痛的教训,只怕很难使他醒悟过来。 回到徐府,天色已明。 徐百万也许是余悸犹存,但精神还很好。他全无睡意,回到大厅后,拉住谭长风道: “长风,我一直在想,咱们是应该去见见那位青莲子。” 谭长风道:“哦!你准备找他们说些什么?” 徐百万道:“和解。” 谭长风道:“和解?如何和解?” 徐百万道:“长风,花钱消灾,再不是自找麻烦,我想了又想,二十万银子我还花得起,所以我准备出这个价钱。” 谭长风心中暗道:看来,他如不是受一次严重打击,只怕很难改变了。他究竟只是被聘的护院武师,话讲到就算了,也不便多说什么。 只听徐百万道:“长风,你的意见如何?” 谭长风道:“我的意见,已陈述多次,但东主不肯采纳。既然东主觉得可以花钱保平安,那就花钱试试好了。” 徐百万道:“对!我想试试看,今天,咱们去一越仙女庙。 谭长风道:“东主要自己去吗?” 徐百万道:“夫人病了,我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谭长风道:“这个!这个……” 徐百万接道:“长风,就这么决定了,咱们跑了大半夜,好好休息一下,午饭过后就去。” 谭长风苦笑一下,道:“好吧!” 午后不久,徐百万青衣小帽,带着谭长风赶到了仙女庙。青莲子在一座跨座中接见他们。 窗明几净的小厅,院中百花盛放,极尽清幽之胜。 青莲子仍穿着一身道装,但那岸然道貌,却掩不住天生丽质,倾城容色。 谭长风在厅门口停下脚步,徐百万却快步行入厅中,一抱拳,说道:“见过住持。” 青莲子端坐在一张木椅上,微微欠身道:“徐员外有什么事?” 徐百万道:“正庭的家中,昨夜有一些小小的麻烦。所以,正庭今日特来拜访住持,祈求仙姑能够使神灵相佑,不要惊扰到在下家中。” 青莲子淡谈一笑道:“徐百万,你为富不仁,而且还到府台去告我,只怕这报应是应该遭的了。” 徐百万道:“所以,要住持给在下一点赐助……”语声一顿,接道:“正庭已携带二十万银票而来。”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徐员外,只怕不行了。” 徐百万呆了一阵,道:“不行,为什么?” 青莲子道:“因为你用心不诚,所以,神灵已失。” 徐百万道:“住持,我不明白,是不是银子少了一些?” 青莲子道:“是,你现在求我帮忙,只怕要增加一倍以上。” 徐百万道:“四十万银子?” 青莲子道:“不!五十万,我说一倍以上,徐员外听到了。” 徐百万道:“五十万银子。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青莲子道:“徐百万,你可以不出,一两银子也不出,不过,我没法帮助。”” 徐百万叹息道:“住持,我看,我再加五万银子如何?” 青莲子道:“这不是买卖东西,可以讨价还价,徐员外如是不同意这个价钱,咱们就不用再说下去了。” 徐百万道:“我不是不同意,我是拿不出来。”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徐百万,你可以回去了。” 徐百万道:“住持,在下已经准备好二十万银子,而且二十万的银子,也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小数目。” 青莲子道:“百儿八十两的银子,对有些人说,也是一个大数字,但你徐百万不同,五十万银子,你还拿得出来。” 徐百万道:“算上了我的财产、土地和几处生意,当然可以拿出五十万银子,但现金,我实在拿不出来,住持,二十五万银子,已经是倾我所能筹措的现金了。”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哦!你带来了没有?” 徐百万道:“带来了二十万,还有五万银子没有带来。” 青莲子笑一笑,末置可否。 徐百万取出身上二十万的银票,双手奉上,道:“这张银票,住持先请收下,还有五万两,在下立刻取来。” 青莲子并没有伸手去接,笑一笑,道:“你放在桌子上吧!” 徐百万放下银票,道:“住持赐助,在下感激不尽,正庭告退了。” 青莲子道:“不送,不送。” 徐百万退出静院,带着谭长风离开了仙女庙后,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谭长风道:“什么样的结果?” 徐百万道:“青莲子收下二十万银子,大概不会再闹事了。” 谭长风道:“东主,长风听得很仔细,她好像没有答应你什么。” 徐百万怔了一下,道:“她收了银子,岂不是等于答应了?” 谭长风道:“东主,青莲子没有对你作过任何的承诺,而且,也没有收你的银票。” 徐百万道:“我放在了桌子上,难道她不肯承认吗?” 谭长风道:“东主,她没有伸手接你的银票,为什么要承认?” 徐百万道:“二十万银子,不是小数目,她会不拿?” 谭长风道:“唉!东主,我不知道青莲子心中如何打算,不过,我知道,她必然不肯罢休,东主,长风已尽了心力,但东主一直不肯相信长风之言,所以,为今长风也准备辞去这份护院的职务。” 徐百万道:“长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此刻处境正值十分悲惨之时,你怎能离我而去?” 谭长风道:“长风愿舍命以赴,但东主和长风的看法,距离很大,只怕……” 徐百万道:“长风,这几天,我都在想一件事,我自己觉得有些想通了,所以,对钱财,我也有着不同的看法了。我准备花一笔银钱,解决了此地的麻烦之后,携带妻儿,俏然离此,北上进京,再行安居。” 谭长风道:“啊!” 徐百万道:“所以,能够早些医好拙荆的病,也好早些动身。” 谭长风道:“除非她诚心让你走,否则,只怕很难走得开。” 徐百万道:“这也就是我肯花去大笔银子的原因了。” 谭长风道:“君子趋吉避凶,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事,不过,咱们目下处境有些不同,青莲子不但要你的钱,而且,我看到,好像她对你有些仇恨,她是不是会放你一马,那就很难说了。” 徐百万道:“她不过要银子罢了,我给她,为什么还要伤害我?” 谭长风道:“东主准备给她五十万两吗?” 徐百万道:“这个数字,我拿得出来,我也准备拿给她,不过,我们之间,要说好条件。” 谭长风摇摇头,道:“我刚才看得很清楚,青莲子,她并非真的有意和我们和解,她是在压榨,也许,在她心中对你的仇恨很深,她已经利用你达到了她某种目的,现在,好像已经不太需要你了。” 徐百万道:“利用我什么?” 谭长风道:“利用你在场州的身份、地位,传出仙女庙的威名……”叹一口气,接道: “事实上,她已经利用了你。现在,他们要怎么处置你,恐怕早已经有了决定,不是你拿出一点银子,就可以解决了事的。” 徐百万道:“这个……这个……” 谭长风道:“东主也许觉得长风危言耸听,不太相信是吗?” 徐百万道:“咳!过去,我不相信,但现在我却是有些相信了。” 谭长风道:“好!东主肯相信长风,我就好办事了。就长风的看法,这仙女庙可能是江湖上非法的组织,他们需要一笔钱,找上了你。” 徐百万道:“我给他们,难道不能消灾、避祸吗?” 谭长风道:“问题在于你给他们给得很勉强,而且,还把事情牵入了官府。” 徐百万道:“但他们仍然得到了银子。长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我没有学过武功,也不会妨害他们。他们又何必一定迫得我家破人亡呢?” 谭长风笑一笑道:“东主的意思,是准备给他们五十万两了?” 徐百万道:“不错,长风,我如请了些人,和他们对抗,这对抗要到几时才能罢休呢? 李大侠能不能永远保护我呢?” 谭长风笑一笑道:“这个么?自然是有些困难了,不过,东主你已经招惹上了这场麻烦,青莲子要五十万两,东主给了她,如是她再要五十万两你给不给?” 徐百万脸色一变,道:“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 谭长风道:“东主,那就是他们给你安排的结果。他们得到的银子越多,你的处境越危险,因为他们不会让你把这件事说出去。” 徐百万呆了一呆,道:“长风,你说的很有道理。” 谭长风道:“我看她今天凌厉的样子,好象是早已经有什么计划。长风的意思,东主既然看开了,觉得金钱是身外之物,何妨双管齐下?” 徐百万道:“双管齐下?” 谭长风接道:“对!东主一方面可以按照你的意思,付给青莲子一笔银子,另一方面,也可以请回李大侠、罗总镖头暗作准备。” 徐百万沉吟一阵道:“长风,李大侠今天能否和我再见个面。” 谭长风道:“他说今天来,我想一定会到,不过,他怎么一个来法,我就不知道了。” 徐百万道:“这么说,咱们只有坐以待变了。” 谭长风道:“目下情况,就只有如此了。” 徐百万道:“好!咱们回去吧!”他脸上泛起了一片坚毅之色。这位扬州第一富豪,似是忽然下了什么决心。 阳光普照,世界仍然是那么美丽,但徐府却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八府名医叶天望看过了徐夫人的病情,这位一代名医,仍然是无法使得受到了极度惊骇的徐夫人完全清醒过来。不过在适当的药物之下,徐夫人的病情总算稳了下来。 罗刚也到了徐府,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来。 徐百万只是苦笑着和罗刚招呼一声,倒是谭长风和罗刚密谈了一番,罗刚点头而去。 落日西沉,又到了掌灯时分。 徐府中的人手,本已很少,谭长风又雇了几十个人。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但却都是具有胆气的小伙子。 徐百万、徐公子住在一起,那也是徐百万平常休息、看帐目的地方。那地方有一个很雅致名字,叫作听蝉院。以听蝉院为中心,谭长风布下了很多的人手。天色刚刚入夜,徐府已点起了灯火,上千的灯笼,每一个转角的地方,都有一盏灯火,整个的徐府,看起来,像一座灯山似的,耀如白昼。 徐百万坐在听蝉院的小厅中,道:“长风,李大侠还没有来吗?” 谭长风低声道:“没有看到。不过,他只要答应了,绝对不会不来。罗刚也会来,也许他们就混在家丁群中。” 徐百万点点头,道:“长风,今晚上这种情形,能够挡住他们吗?” 谭长风道:“很难说,不过,至少他可以明白,咱们有了准备,不会坐以待毙。” 徐百万望了望那绵连庭院中的灯火,道:“就算真的有鬼,在这等明火亮灯之下,只怕也不会现身了。” 谭长风道:“东主,她逼你要银子,手段很强烈,定会显出颜色来。” 深夜三更,徐府的千盏灯火,在夜色中分外的明亮。 谭长风低声道:“东主,你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下。” 徐百万道:“唉!长风,我是有些累了,只是我睡不着。” 谭长风道:“东主,体放心吧!我想,在这等严密的防护之下,就算仙女庙中人要有什么举动,也很难逃避过这些布置。”徐百万笑一笑,道:“好!我去休息一下。”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正想回去,突闻一声惨叫声传了过来。虽然灯火如昼,但在静夜之中,那惨叫之声,特别的刺耳。徐百万的一点睡意,突然间完全消失了。 只见远处一片灯火忽然间熄灭了。紧接着,又是数声惨叫传了过来。那些埋伏着的许多人手都从暗影中跑了出来,集聚在一处。人多可以壮胆。 谭长风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些人究竟都不是练武的人,遇上了一些凄惨怪奇的事,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本来安排、布置得很好,一旦有人要接近听蝉院时,就会遇上重重拦截。但现在,这些伏桩,都已经自动现出身来,那无异是告诉敌人自己的布置情形。这些人现身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使徐百万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徐百万本来身子已在发抖,但现在,他却平静了下来了。毕竟他看到了很多人防守在这听蝉院的四周,保护着听蝉院。胆气一壮,连声音也大了起来,道:“长风,你回来。” 其实,谭长风也瞧到了局势已乱,去也无法挽救了,只好回到厅中。 徐百万搓着手,道:“长风,那些灯火,熄去了不少。” 谭长风道:“至少有一百盏以上。” 徐百万道:“那惨叫声,是不是因为哪些人受到伤害?” 谭长风道:“我正想去瞧瞧。” 这时,徐府中的常年护院,略通武功的丁胜喘着气冲入大厅中,满脸余悸地说道:“谭爷,我们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神女……” 谭长风道:“刚才那些惨叫声,是不是伤在那位神女手中?” 丁胜道:“是,看到的人,都被那神女的神术制住了,但有很多,却是被吓得倒了下去。” 徐百万道:“你也看到了?” 丁胜道:“看到了,不过,小的没吓倒,特来禀报谭师父一声。” 徐百万道:“长风,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谭长风紧颦双眉,沉吟不语。 丁胜喘了口气道:“谭师父,那不是人,咱们没有办法抗拒。” 谭长风道:“丁胜,你说说,那些神女如何对付咱们的人?” 丁胜道:“她来时无声无息,她的身子,似是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教人看不真切。” 谭长风道:“她怎么伤人的?” 丁胜道:“根本就看不到她动手,只见她身子一闪,人就倒了下去。” 谭长风道:“那倒下去的人,可有伤痕吗?” 丁胜道:“这个倒没有仔细地瞧,不过就小的所见,没有一个流血的人。” 徐百万道:“长风,这么说,他们真的不是人了?” 谭长风道:“可惜,我没有看到,只要我瞧到了,定然可以给东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百万道:“丁胜,你去歇着吧!”丁胜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徐百万轻吁一口气,又道:“长风,咱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谭长风道:“东主,如若罗刚能把他几位镖师带来,今晚上就可以找出一些破绽了。” 徐百万道:“长风,这样吧!你去仔细查看一下,他们究竟是怎么伤在了人家手中?” 谭长风道:“东主,不论他们伤了多少人,但重点还在你身上,所以属下倒是不便离开。” 徐百万道:“说的也是,看来,要熬过今晚上再说了。” 又听一阵呼叫之声传来,听蝉院外,七八盏灯笼忽然熄去。 谭长风低声道:“东主,请到内室中去,这里由我来应付。”徐百万心中实在很害怕,借阶下台,立时躲入了内室。谭长风吁一口气,召过来几个得力的人,埋伏起来。 外面忽然传出刺耳的惨叫。谭长风却咬着牙,没有行动。他静静地坐在一张木椅上。这时,云集在外面的大汉,都已退去,片刻工夫,走的一个不见。 听蝉院中,除了大厅前面吊着两盏灯之外,院中花树中,也吊着有灯。但庭院中的灯笼,很快地熄去,一盏热茶时光,只余大厅前面两盏灯笼。 谭长风为对方熄灭灯火的手法,心中大为震动。这么多灯火,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手法,竟然是无声无息地给熄了去。谭长风一直很用心地看着,竟然没有瞧出来对方如何熄去了灯火。院外,有很多人倒了下去,竟然瞧不出他用的什么办法,使得灯熄、人伤。 徐百万突然又悄悄地行了出来,低声道:“长风,瞧到没有?” 谭长风摇摇头,道:“还未瞧出什么,东主,快请进入内室,而且,最好把铁门掩上,听不到熟人的招呼,最好不要出来。” 徐百万吁一口气,道:“长风,如是那位李大侠没有骗我们,他也应该现身了。” 谭长风道:“东主,请放心,他一定会来。”突然放低声音,接道:“东主,眼下情势,很可能会随时冲突起来,望你暂时避一下。” 徐百万道:“不!我要瞧瞧看,究竟他们是人装的还是真神。” 这么说,谭长风倒是不便反对,只好低音说道:“东主,咱们的人手虽然不少,但大都没有什么用处,一旦动起手来,只怕我很难照顾你了。” 徐百万道:“我会小心。” 谭长风有些奇怪,一向怕事的徐百万,突然间胆大起来。 这时,挂在大厅两侧的灯笼,突然熄去了一盏。 谭长风忽然站起了身子,行到了大厅门口,道:“朋友,你们的花样够多了,不过,你们这些花样吓不倒人。” 没有人回答他,庭院中一片宁静。这时,院中只余下了一盏灯笼,光线已十分暗淡。 谭长风连呼数声,不闻回答之言。 原本有数十个人云集在大厅外面,但现在,这些人都已经不知跑到了何处。 谭长风吁一口气,道:“朋友,不用再装作了,在下在此侯教。” 徐百万悄然行了过来,低声道:“长风,如若他们是鬼,或是神,那他们就没有办法回答你了。” 谭长风道:“不是神,也不是鬼,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话未落口,大厅外的院落中,突然冒起了一股白烟;而且,那白烟中,还泛着点点青色的光芒。 徐百万站在谭长风的身侧,望着那股白烟出神,忽然,一股寒风吹来,使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寒意;那挂在厅门外面的唯一的灯笼,突然间也熄去了。听蝉院中,突然间成了一片黑暗。夜色正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谭长风低声道:“东主,请站在我的身后。” 徐百万真的站到谭长风的身后。他似乎是很沉着,但内心中却实在是很害怕,但他忍住了没有叫出来。 谭长风轻轻吁一口气,道:“东主,趁他们还没进入厅中之前,你还是进入密室吧!” 徐百万还未来得及答话,突闻吱的一声怪叫,那冒起的白烟,忽然扩大。谭长风睁大了两只眼睛,看得十分认真。只见那扩散的白烟中隐隐地现出了一团人影。那人影在逐渐地清晰、扩大。逐渐地,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穿着花衣的仙女。那美丽的女神,正在白烟中,逐渐地现出她清楚的相貌。 那徐百万也看得很仔细,所以心中也就越来越害怕,低声道:“长风,现在你看到没有,她不像是人……” 谭长风也看到了,那出现在白烟中的女神,双足没有着地。她似是悬空而立,站在白烟之上。四周却是包围的白烟。谭长风也有些迷惑了。他想不通,那漂渺的白烟之上,如何能站着一个人。提气凝神,在空中稍作停留,只有轻功绝佳的人才可以办得到。但如像那神女一般停留那样长久的时间,那就不是单纯的轻功所能办得到的了。这又是什么?谭长风也有些茫然了,难道真是神迹?谭长风运足目力看去,那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神。彩衣在白雾中飘动。 徐百万呆呆地望着那白雾中的女神,良久之后,突然对着那白雾跪了下去。 谭长风虽然没有跪下去,但心中却犹豫不决。 徐百万轻吁了一口气,道:“长风,你看,你看,她实在不像是人,而是一位女神。” 谭长风道:“女神怎么会乱杀无辜呢?” 突然间,白烟转趋浓烈。那悬浮于白烟雾中的美丽女神,逐渐被浓烈的烟雾包围。烟雾中,飘传出一个声音,道:“徐正庭,令郎无礼,冒渎神女,休又诚心求析神灵,如不遭天谴,神力何在?你们徐家虽然余荫丰厚,但已心无敬神之念,三日之内定道恶报。”浓烈的白烟,逐渐消散,那神女也同时消失不见。 徐百万轻轻叹息一声,道:“这究竟是神还是鬼呢?”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接道:“不是神,也不是鬼,而是人。”随着答话之声,一个人影,疾如流星般射落到徐百万的身侧。 是李三奇。 谭长风大喜道:“李大侠,到此多久了?” 李三奇道:“很久了。” 徐百万道:“李大使看出了什么?” 李三奇道:“看到她扮神伤人。她不但武功很好,而且有很多特殊的药物相助,使他们看起来,神迹灵异,确然唬人得很。” 谭长风道:“李大侠一直隐在暗中观察?” 李三奇道:“不错。” 徐百万道:“那些人伤死累累,李大侠怎未出手相救?” 李三奇道:“我要看清楚他们是一个怎么样的来龙去脉,所以,没有出手拦阻他们。他们实在装得很像,各方的配合,无不恰到好处,连我也几乎被他们唬过去了。” 谭长风道:“我现在还是想不通,她如何停留在空中?” 李三奇道:“如若一个很细的钢丝支撑着她呢?” 谭长风道:“那就不足为奇了。” 徐百万迈:“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无声无息地伤了那么多人?” 李三奇道:“很多东西可以伤人,暗器、内功都可以隔空伤人。” 徐百万道:“李大侠,他们究竟是人,还是神?” 李三奇道:“当然是人,真真正正的人!” 徐百万苦笑一下,道:“李大侠,这些人,是不是仙女庙的?” 李三奇道:“他们是不是仙女庙的人,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谭兄说的不错,他们找上贵府中来,早巳计划好了,如若他们达不到目的,那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徐百万道:“李大侠,你说,我们应该如何应付这件事情?”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目下有三个办法可行,一个是想法子和他们刘抗,另一个是满足他们的需求……” 徐百万接道:“李大侠,人命关天,他们杀了这样多的人,一旦被官府中的人知道,我们可还得了。” 李三奇道:“我看过那几个受伤的人,他们只是被某一种手法制住,还不致于死亡。” 说着,李三奇看了谭长风一眼,又道:“长风兄,你们如何应付这件事,决定了没有?” 谭长风道:“东主,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早日决定如何对付这些人,如是东主不愿和他们对抗,李大侠就不用再留在扬州了。” 徐百万道:“长风,这件事我要你拿个主意了,老实说,我现在方寸已乱。” 谭长风道:“东主,如是要我决定的话,我觉得只有一个办法,振奋而起,利用东主雄厚的财势,和他们对抗。” 徐百万道:“对抗?” 谭长风道:“对。” 徐百万道:“长风,你看,还要多少银子才行?” 谭长风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了。” 徐百万沉吟了一阵,道:“好吧长风,咱们决心和他们对抗了。什么事,你看着办,我立刻交待他们,先拨十万银子出来,归你支用。” 谭长风道:“这个……我看……” 徐百万道:“长风,不用推辞了,这样大的麻烦,非钱莫办,不花银子,如何能行?” 这个人一生在钱堆中成长,拥有富可敌国的财产,在他的观念之中,金钱是解决所有事端的秒方。他和谭长风、李三奇交谈了一阵之后,已经完全明白目下的处境,而且也做了最明智的抉择。谭长风想了一想,手头上如若有十万两银子,可以随便使用,办起事情来,自然要方便很多。所以他没有再推辞。 徐百万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从没受过如此的折磨。这几日中,使他觉得有些筋疲力尽,尤其是现在,李三奇的如约出现,使他的心中稍安一些,立刻感到一股倦意袭来。他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强振精神,笑道:“李大侠,这回经过生死劫难,使我对钱财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李三奇道:“山西不少灾民,都会感谢徐员外厚赐的温暖。” 徐百万苦笑一下,道:“这样吧,我再捐十万两银子,有劳李大侠替我转奉山西灾民。” 李三奇点点头道:“好,山西大同府,会留下你徐百万员外的赈灾大名。” 徐百万道:“长风说的不错,我拼着花光所有的财产,也不能叫他们如愿以偿,拿着我徐正庭心血积聚的财富,去为非作歹。” 李三奇有着肃然起敬的感觉,笑一笑,道:“员外放心,三奇会尽心而为,如是事情太棘手,不是三奇力量能及时,我会请几个朋友来合力襄助。” 徐百万笑一笑,道:“那就有劳李大侠,什么事,你和长风商量着办,要钱,只管开口。” 谭长风道:“东主很疲倦了,该去休息一下,我会和李大侠好好商量一下,应该如何化去这场麻烦。” 徐百万道:“好,你们看着办,我要休息了,李大侠,明天我们再仔细谈谈吧。”口中说着话,双眼已经合了起来。 望着徐百万行入内室的背影,李三奇突然微微一笑,对谭长风道:“贵东主似乎是突然间有了很大的转变。” 谭长风苦笑一下道:“李大侠,对敝东主的转变,在下是一则以忧,一则以喜的心情。” 李三奇接道:“你忧虑什么呢?” 谭长风道:“他这种转变,虽然被形势所迫,但也受了咱们不少影响,如果咱们不能保护他和家属的安全,实在很难交代了。” 李三奇道:“我拿了他十万两银子,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总算医好了徐公子的病,但他又捐了十万两银子出来,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负担。” 谭长风道:“李大侠,看今夜这来者不善的形势,长风自知阅历不足,很难应付事情的变化,只怕要仗李太侠多多的援手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看昨夜他们摆出来的阵仗,确也叫人有些担心。老实说,颇出我意料之外。贵东主又捐助灾民纹银十万两,在我李某人的身上,又增加了一个不小的负担,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已经成了一种责任……”他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大白天,我想他们不会有什么行动,我要用这一天时间,去找几位帮手来。” 谭长风道:“李大侠准备找什么人来?如若李大侠能把你两位金兰兄弟请到,风尘三侠齐集扬州对付强敌,或可有余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他们两位,一时之间寻找不易,我会找人想办法传信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在近日之中赶到,但却不能把他们计算在人手之内。” 谭长风道:“罗总镖头可能选几个镖师带来。” 李三奇点点头,道:“谭兄,就我昨夜所见,来人都非泛泛之辈,你招集一些不会武功的人,不但于事无补,反易造成混乱,最好,能把他们遣散了。” 谭长风道:“好,长风立刻去办。” 李三奇道:“我也出去了,太阳下山之前,我会赶回来。”他话声一顿,又接道:“昨夜,他们闹了一夜,咱们置诸不理,今夜,他们很可能有更激烈的行动。谭兄,你最好先找一个集中安置贵东主和家属的地方,一旦敌势太过强大,咱们也好集中一处,方便保护。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当心他们放火。” 谭长风道:“多谢指点。” 李三奇举步而去。谭长风也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他手中有一笔可以动用的银子,办起事来,方便不少。 中午过后,徐百万的老仆、丫头,都陆续隐密地、三三两两地从后门行了出去。晚饭之后,徐府中的年轻仆从也俏悄离去,而且,还带走了徐夫人和徐公子。徐百万坚持要留下来。事实上,他留下来,才不致使对方失去了对象,心中动疑。 谭长风只留下徐府八个家丁,那本来就是属于他手下的护院。 天色入黑的时分,罗刚带着两位镖头和八个趟子手悄然而至,八个趟子手,还带了四张匣弩,两张弹弓,百枝长箭。 李三奇也在掌灯时刻回到了徐府,和他同来的是一个很英俊的蓝衣少年。看年龄,蓝衣人只不过二十二三岁,但人却似乎有些孤僻,只对谭长风点了个头,就独自到大厅一角处的木椅上闭日而坐,不再理会任何人。罗刚对那蓝衣少年似是很注意,本想出言招呼,但却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给吓住。李三奇也不替别人引见,就像是他没有同这个人来似的,自己却和谭长风、罗刚集在一起,研商对敌办法。 整个的布置,仍然以听蝉院为中心,但范围很小,大部分的人手,都集中在厅内和厅外的花树丛下。本来有上百人的徐府,此刻却变得十分寂静。今夜,最大的不同是,徐府中一片幽暗,入夜后,不见一点灯光。 徐百万坐在厅中,夜色虽暗,但他知道身侧有很多人,所以,心中并不害怕。 听蝉院中一片黑暗、寂静,静得可听到夜虫鸣叫之声。 谭长风、李三奇、罗刚三个人,席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徐百万本来有事想叫谭长风,但看到三个人并肩而坐,却又突然忍了下去。他忽然明白,这三个人的目的,就在造成这种幽静的局面。 罗刚在镖局里带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他们都埋伏在大厅外面,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这些人训练有素,自然和徐府中雇请的人不同。 深夜三更,仍无动静,徐百万心中暗道:今夜难道他们不会来了。罗刚、李三奇如约而来,给了他不少的勇气和安慰,也使徐百万心中动摇起来。如若那些出现的神迹,真的是神,这些人,又怎敢和神对抗。心念还自转动之际,突然波的一声轻响,紧接着蓝色的光芒一闪,厅外的院落中,忽然爆起了一点青色的火焰。像传说的鬼火一般,青幽幽的一团火焰。徐百万心中一震,就像突然被人在前胸打了一拳似的,几乎要失声而叫。但他还是忍住了。谭长风、罗刚,李三奇三个人,就在他面前而坐,给了他很大的勇气。 那团青幽的磷火,逐渐地扩大,不大工夫,变成一团径尺方圆的火球。火球在庭院中不停地滚动。 徐百万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长风……”谭长风伸出手去,轻轻地一拍徐百万道:“东主请放心,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徐百万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但却被谭长风几句话挡了回去。 那团青幽的磷火,闪却了一阵,慢慢地又消失不见了。 李三奇、罗刚,一直不为所动,也未说一句话。 徐百万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不是鬼火,鬼火只会跑,不会熄。 这时,谭长风忽然站起身子,举步行到厅门口处,高声说道:“朋友,可以说话了,装神弄鬼的,吓不倒人!”静夜之中,谭长风的声音很清楚,而且,传出老远,但却不闻回音。 谭长风吁一口气,缓步行出厅外,高声说道:“朋友,咱们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这一套鬼蜮伎俩,只能唬唬一般的人罢了,你要再不开口说话,当心我开口骂人了。” 这句要骂人的话,似乎是产生了很大的效力,只听到一声冷笑,由一处暗影中传了过来,道:“你好狂的口气,想不到堂堂的扬州首富竟然也和江湖人搭上了关系。” 谭长风心中暗道:好!只要有人答话,那就好谈多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徐东主有钱那并不是什么错误,他被你们装神扮鬼,闹得家宅不安,请几个江湖人保护他的家人,难道错了不成。” 暗影中又传出那个人的声音,这:“第一,那要看看他请的是什么人?像阁下这样的人物,我看,不但不能保护他,而且,只怕还会害了他。” 谭长风笑道:“朋友,既然如此看不起在下,何不现身一谈?” 暗影中又传出那人的声音,道:“阁下可是以为我不敢现身吗?”随着话声,三丈外,庭院一角的暗影中行出了个全身黑衣的人,道:“在下现身了,阁下又能如何?” 谭长风是那种很谨慎的人,笑了一笑,道:“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只有这西句话说吗?” 谭长风道:“朋友夜入徐府,装神扮鬼的,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人道:“在下随兴而来,似乎还用不着扮鬼装神。” 谭长成道:“阁下可以否认,反正,咱们也不信那神鬼的事,阁下既敢现身,可以说明来意吧?” 黑衣人道:“听说扬州首富徐百万,生性吝啬,视钱如命,所以,在下特地来会会这个吝啬的富豪。顺便也要向他借点银子。” 谭长风道:“勒索?” 黑衣人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徐百万积聚无数财富,咱们取一点用用,有何不可?” 谭长风笑道”“可以,问题在于朋友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取?” 黑衣人道:“不论什么手段,只要取到银子就成。” 谭长风道:“这不是勒索,简直是强盗了。” 黑夜人冷冷说道:“你敢对我如此放肆,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谭长风心中暗适道:青莲子不知在搞什么鬼,安排了这么一个黑衣人硬把事情拦了过去,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黑衣人突然又向前逼近两步,已到谭长风身前四五尺处,冷冷说道:“你可是徐府的护院?” 谭长风道:“不错。” 黑衣人道:“徐百万给你多少银子,你真要替他卖命?” 谭长风道:“阁下口气如此狂妄,想来必是大有来头的人了。” 黑衣人道:“你早就该问问我的姓名了。” 谭长风道:“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铁手段坤。” 谭长风呆了一呆,道:“段坤?在下倒未听过这大名。” 段坤道:“你小子好像未在江湖上走动过。” 罗刚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行了出来,道:“段坤,你阁下在江南,确有一点名气,不过,就凭你这点名气,要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只怕还没有到这个境界。” 段坤哈哈一笑,道:“我说呢,原来徐百万还请了镖局里的人!” 罗刚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段坤,叫他们都出来吧。” 段坤道:“谁?” 罗刚道:“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凭你段坤一个人绝对不敢到此地耀武扬威。”罗刚说着突然又向前逼近了两步,冷厉地说道:“段坤,这地方,不是你撒野的所在,而且,我量你一个人也没有胆子来。” 段坤道:“罗刚,你也是有点名气的镖头,想不到连看家护院的事,竟然也接了下来。” 罗刚道:“保镖是一门行业,咱们可以保护人家的金银财物,也可以保护人家的安全,徐东主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咱们替他护院看家,也没有什么不对。” 段坤还未来得及答话,谭长风已经上前了一步,道:“这位段爷大概很瞧不起咱们看家护院的人,所以在下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段大爷究竟有什么能耐?” 段坤对大名鼎鼎的罗刚,有些顾虑,但他对谭长风这个人,却是完全不放在眼中。当下冷笑一声道:“你要想领教一下吗?” 谭长风道:“对!” 段坤道:“动手相搏,可是玩命的事,不是看家护院那样好玩。” 谭长风冷笑道:“这个我知道,不劳吩咐。”一上步,直冲到段坤的身前。 罗刚内心之中,对谭长风也有些估不透的感觉,只觉得这个平平庸庸的人,不会有什么大的能耐。所以,也想见识一下。 谭长风一下子逼近了段坤,段坤的右掌,却同时递出,凌厉的掌势,直逼向谭长风的前胸。潭长风不闪不避,右手一抬,反向段坤的右腕上扣去。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护院武师,在段坤的想象之中,还不是三五招就可以制服了,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人的武功,竟然不在他之下。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两个人一接招,段坤已知道遇上了很难缠的敌手。 谭长风一招封开了段坤的攻势,立时展开了反击。但见掌风呼呼,一口气连攻了一十二掌。这一十二掌的连环攻势,迫得段坤连连退了七步。这一下,连罗刚也征住了。他知道谭长风武功不错,但却未料到他会高明到如此的境界。但见他掌指飞舞,着着迫进,完全是进功的招数。段坤几次想抽出身上的兵刃拒敌,但他一直没有机会,反而连连遇上险招。这就迫得段坤不得不全心全意地招架敌人的攻势。 这时,徐百万的目光,也适应了黑暗,他也看到了双方搏斗的情形,虽然他看得还不太真切,但他大体上还是瞧得出来,谭长风占有相当的优势。 忽然间,谭长风飞跃而起,悬空出腿,展开了猛烈无匹的攻势。谭家连环腿,段坤闪过了八腿,但却无法闪过第九腿。但闻蓬的一声,左肋被踢中一腿。好凶厉的一腿,可以听到段坤骨骼碎裂之声。段坤虽然没有摔倒在地上,但却捧着腰蹲了下去。这一腿,竟然把段坤的肋骨踢断了两根。这时,谭长风如是想取段坤之命,实是易如反掌。但谭长风却没有施下毒手,一指点中了段坤的穴道。 段坤伤处很疼,但更痛的是他的心。心中那一股窝囊,简直是不用提了。好坏,自己也算是江南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的手中。 谭长风一把提起了段坤。段坤心头骇然,虽然没有失声呼叫,但脸上却泛起了一股畏惧之情。谭长风没有杀他的意思,但却冷冷一笑,道:“段坤,你这个江南绿林道上的名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段坤道:“你敢羞辱我……” 谭长风道:“我不但敢羞辱你,而且还敢杀了你。” 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人,段坤还是真的有些害伯,吁一口气,道:“杀人要偿命,就算你跑得了,徐百万也跑不了,他们会找他算帐,替我报仇。” 谭长风冷笑一声道:“就算他们能够替你报仇,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可以先杀了你。” 段坤不再说话。看上去,面貌平庸土里土气的谭长风,确有随时杀人的可能。在段坤的感觉中,这种人软硬不吃,既不懂江湖规矩,也未见过场面的人物,江湖行话对他来说,只怕是对牛弹琴。 谭长风扬手一个耳刮子,打得段坤脸上泛起了五条很明显的指痕。嘴角间,也汩汩流出了鲜血。这一掌,实在打得很重,段坤被打得两眼发直,但却不敢吭一声。只听谭长风冷冷说道:“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咱们也不用按什么江湖规矩行事,我问什么,你就答复什么。我听得满意,就放了你,我听得不大满意时,可能会杀了你。” 段坤一呆,道:“你要问什么?”一个人真要面对死亡时,难免流出畏惧。 谭长风问道:“你夜入徐府,用心何在?”他问的很简短,但却很有力。 段坤道:“我!我,是想偷盗一些银子。” 谭长风道:“原来是鸡鸣狗盗之徒!好,我先割了你两只耳朵。” 段坤大急道:“罗刚,这位护院全不懂江湖规矩,你不能不管啊!” 谭长风说干就干,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罗刚道:“谭兄且慢。”目光一掠段坤,接道:“可是要兄弟给你讲个人情?” 段坤道:“江湖行有江湖行的规短,总不能任意蛮干啊!” 罗刚道:“如果段兄真是入徐府为偷窃而来,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兄弟如何给你说情?” 段坤道:“姓罗的,难道你也相信,我段某人是鸡鸣狗盗的小毛贼吗?” 罗刚道:“这个,在下倒是不信,以你段坤的身份,大概还不至来这窃取银钱衣服。” 谭长风突然一掌,拍在段坤的肋间,但闻格登一声,又劈断了段坤一根肋骨。这一掌,打得段坤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神色冷肃,又道:“姓段的,我不用和你谈斤论两,我问你什么,你若不说什么我就动手。” 段坤道:“你如一掌劈死了我,岂不是什么也问不到了?”他对谭长风这等出手就打,不肯讲理的人,内心之中,还真是有些害怕。 谭长风道:“你既然不是来此窃取财物,那是干什么来了?” 段坤道:“我,我……” 谭长风一掌劈下,段坤又断了一根肋骨。段坤痛的出了一身冷汗,道:“是奉命而来。” 谭长风道:“奉何人之命?” 段坤道:“仙女庙的青莲子。” 谭长风道:“她明明是人,怎会役鬼,你们那装神扮鬼的事是人干的了?” 段坤吁一口气,道:“你要真话,还是假话?” 谭长风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心中有数,只要你敢说假话,今天我就让你一身骨折。” 段坤道:“你不太了解,那些出现的神女确有些……”突然垂下头去,住口不言。 谭长风一把提起了段坤的头发,仔细一瞧,才发觉段坤已经死去。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死的。 谭长风道:“这个人很怕死,应该不会自绝才对。” 罗刚道:“他精神已经溃散,哪里还会自绝,是别人杀的!” 谭长风道:“谁杀的?” 忽然间,一阵疾风由身侧掠过,迫得谭长风放开了段坤,向一侧闪避。就在那一瞬间,谭长风看到了一个幽灵似的人影,向自已攻来。但却被跃飞而来的李三奇一掌逼退。匆匆一瞥间,谭长风似乎发觉了那是一个女子。一个全身散发着寒意,长发披垂的女子。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灵忽快速的轻功,只见她有如飘浮在夜晚的幽灵一般,忽然而来,忽然又随着李三奇劈出的掌力劲道,飘向很远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李三奇没有追赶那个女子,事实上,就算想追,也有些追赶不及。风尘三侠,在江湖上,那可是第一等的顶尖人物,极受武林同道敬重的高手。只见他面色凝重,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出神。 罗刚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李大侠,那丫头……” 李三奇吁一口气,接道:“我行走江湖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高明的身法。高明得完全出人想象之外,高明得不像一个人所具有。” 徐百万突然接口说道:“不像一个人所具有,那她们真的是神、是鬼了?”不知何时,徐百万竟然也离开了座位,行了过来。 李三奇回顾了徐百万一眼,道:“他们也可能是人,一种很难对付的人。” 徐百万脸色一变,道:“这以后,岂不是……” 李三奇接道:“很麻烦。”蹲下身子,扶起了段坤的尸体。 这时,谭长风已然燃起了一盏灯火。灯光照耀之下,只见段坤面色苍白,身上冰冷,似在寒风、冰窟中冻死的人。 罗刚皱皱眉头,道:“这段坤死得很奇怪,好像不是死在喂毒的暗器。” 李三奇道:“根本就不是死在暗器之下,而可能是死在一种很特殊的武功之下。刚才,她攻你一招,我和她对了一击,那似是一种尖锐的指力,而且,带着强烈的寒意。” 谭长风呆了一呆,道:“李大侠,如非你及时出手,在下也可能伤在她那一击之下了。” 李三奇道:“恩!也许谭兄也可以应付得了,不过,如果在没有很严谨的戒备之下,要想避开那一击,只怕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了。”他说得很客气,但谭长风却听出了言中之意,如不是李三奇及时出手,自己必然会伤在那幽灵般女子的突击之下。 罗刚低声道:“李大侠能不能看出来他用的什么武功?”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冰魄气功及阴风指一类的武功,这种武功,江湖练成的人实在不多。” 罗刚低声道:“李兄,如若她是人,能会有这样的轻功吗?” 李三奇道:“这件事,其中的疑窦很多,老实说,有些事,连我也有很多的怀疑,也无法想通。” 罗刚未再多问,李三奇也不再多言。 徐百万却开口道:“李大侠,那些人,如若不是人,会不会真的是鬼、是神呢?” 罗刚摇摇头,道:“不会是神,也不会是鬼,他们是人,在下和李大侠研究的是,他们练的是什么武功?” 徐百万道:“刚才,如若三位合手,把她生擒了,岂不是可以完全了解了?” 罗刚道:“正庭兄,这些事,你不用费心了,李大侠和谭兄在此,还有兄弟,不用担忧。” 徐百万道:“好!我也该睡一下了,你们好好商量吧!” 谭长风道:“东主只管安心休息,李大侠既然出了面,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徐百万点点头,转身而去。 李三奇突然举手一招,当先行入庭院中去。谭长风和罗刚快步跟了过去。李三奇停下脚步,道:“两位,徐员外在场,在下有些话不便说出来。” 谭长风道:“李大侠可是发觉了什么?” 李三奇道:“那个女人的武功,十分怪异。像是传说中的冰魄气功,段坤被一击毙命,死后,尸体似乎也被冰冻过一样。” 谭长风道:“李大侠,看清楚了那位女子吗?” 李三奇道:“似乎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穿着一身白衣,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 谭长风脑际中闪掠过很多的记亿,想起了仙女庙中四位神女,其中一个,就是穿着白色的衣裙,腰小系着一条红色丝带的。虽然谭长风并不相信神女真能复活,但请船巧合,也不禁心中震动了一下,轻吁一口气,说道:“李大侠,那位姑娘的前胸之上,是不是有一朵很大的红花?”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谭兄也看到了?” 谭长风道:“没有,没有看到。” 李三奇的目光盯注在谭长风的脸上,瞧了一阵,说道:“她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谭长风的心中一惊,说道:“像什么人?” 李三奇道:“仙女庙中供奉的四位神女之一。” 谭长风道:“李大侠早知道了。” 李三奇道:“我去看仙女庙,游过神女殿,那位深藏黄绫幔后,面目若隐若现的玄女娘娘,就给人一种充满着神秘的感受,身旁四个神女,面目栩栩如生,任何人看过了,都会留下一种很难忘的印象的。” 谭长风点点头,道:“白色衣裙,红色丝带,襟上一朵大红花,很鲜明,也很难使人忘去。” 李三奇道:“所以,谭兄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些仙女真的幻化成人形而来。” 谭长风道:“难道李大侠的心中,没有怀疑吗?” 李三奇沉思了一阵,道:“疑幻似真,实叫人不能不心中生鬼。不过,就在下这些年在江湖上见闻而言,实难信鬼神之说。” 罗刚说道:“对!这只是一个精密的设计,找几个面貌和那些神像较相似的女子……” 李三奇接道:“找几个面貌神似的女子,并非难事,难在,她们怎会练成那样的武功。” 罗刚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就有些奇怪了。” 李三奇道:“或许,那塑像就是依据四个活生生的女子塑造而成?” 谭长风道:“明天,咱们到仙女庙去瞧它一个仔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罗刚道:“不错,反正现在,已经正式对上了,也用不着那么多顾虑了。” 李三奇道:“罗兄,你在地面上的人头熟,能不能查出什么人雕塑出那四位神女之像?” 罗刚道:“现在,我虽然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不难查得出来。” 李三奇道:“好!这件事就立刻着手去办,查出那塑造神像的人,我相信,他就可以解开很多隐秘了。” 罗刚低声道:“李大侠,难道你认为那女子不是人吗?” 李三奇仰天吁一口气,道:“罗兄,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过了不少奇人异事,但像这样来去如风、行动怪异的人,老实说,在下没有见过。” 罗刚道:“李大侠,你是说她的武功,已经到了那等来去如风的境界……” 李三奇突然转过身子,道:“什么人?”谭长风、罗刚也同时转身看去。只见两丈以外,站着一个身着彩衣,长发飘飞的女人。三个人虽然目力超过常人很多,在幽暗的夜色之中,也无法看清楚那女子的面目,但隐隐可以分辨出,她穿着彩衣,像深夜中突然出现的幽灵、女鬼一样,给人一种阴冷、寒凛的感觉。这三人,都有一身武功,也都有过人的胆识,但一时之间,竟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双方相持了一阵,李三奇才吁一口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夜色中,那女人像是泥塑、木刻的一般,呆呆地站着不动,也不回答李三奇的话。罗刚只觉由心底冒起了一股寒意,道:“你究竟是人是鬼?”他走镖多年,见过的怪事很多,但却从未见过像这样幽灵般、独来独往于黑夜之中的女人。 那女人仍然没有回答。 罗刚眨动一下眼睛,想把她看得更仔细一些。不错,是一个女人。长发和衣带,都在夜风中飘动。 谭长风重重咳了一声,道:“就算你真是一个女鬼,我也要看一个仔细。”他鼓足所有的勇气,忽然间,一个虎扑,疾如脱弦之箭般,冲了过去。两丈多一些的距离,一跃而至。 在飞扑那女子的同时,谭长风的右手同时抓去。那夜色中的女人,似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一般,忽然间,飘飞了出去。谭长风抬头看去,发觉那女人仍然停在两丈以外。他突然觉着背脊上升起了一股寒意,直透心底,全身都有着寒悚的感觉。心中暗道:这完全不像一个人的武功,一个人的武功,不论如何高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李三奇、罗刚却快步行了过来。三个人内心中都有些惊畏和畏惧,但三个人都忍了下去。 谭长风道:“她身法太快,在下从未见过。” 李三奇吁一口气,道:“咱们三面把她围起来。” 罗刚道:“好!咱们散开,一起出手。” 李三奇突然飞身一跃,横里向一侧跃过三丈,由北面兜了过去。罗刚却由南面绕了过去。谭长风只好正面行走。 那彩衣女子忽然间一场双臂,身子飞腾而起。这一跃,就跃起了三四丈高。只见她在空中身子一转,有如飞鸟一般,投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好快的身法!有如暗空中的一道流矢,眨眼间消失不见。 罗刚、李三奇、谭长风,都还未来得及发动,人已消失不见。三个人,都楞在当场。如若这位姑娘是人,她的武功绝对不在三人之下,不知为何竟然不肯与三人动手。如若她不是人,她又是什么?神耶?鬼耶? 在这精致的庭院中,还埋伏着不少的人,但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都有了约定,没有罗刚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手。所以,他们没有出手。 望着那女子消失的背影,李三奇长长吁一口气,道:“罗兄,这件事,有些诡异。” 罗刚道:“是啊,她一身武功,既无动手之意,来这里用心何在?” 李三奇说道:“咱们总不能被她吓唬住……” 罗刚道:“就算她真的是一个女鬼,咱们也不用怕她。” 谭长风道:“对!世界上有很多的传说,鬼是其中之一,能看看鬼是什么样子,那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了。”尽管三个人口中说得十分大方,但心中,却十分别扭。 太阳出来了,太阳逐走了黑暗,逐走了徐府中的杯弓蛇影,但却逐不走留在李三奇、罗刚、谭长风三个人心中的阴影。那突然施袭的白衣女子,和那夜中飘忽如风的彩衣少女,一直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了难解之谜。 望着那万里无云的蓝天白日,李三奇轻轻吁口气,道:“罗兄、谭兄,撤去四周埋伏,我想大白天他们不会来的。” 罗刚点点头,道:“在下之意,不如先把徐百万匿藏起来,咱们心中没有了顾忌,也可以放手和他们斗一斗了。” 李三奇道:“这话倒也有理……”目光一掠谭长风,接道:“咱们已伤害了对方一个段坤,虽然,他是死在他们自己的手中,但这笔帐,他们一定会记在我们头上。” 罗刚道:“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咱们还没有法子找出一点证明这件事和仙女庙有关,绝不能说那夜色中两个幽灵股的女子很像庙中的神女,就找上了青莲子问罪。咱们还得费一番心机。” 李三奇点点头,道:“对!咱们要巧妙地布置一番,要她留下一些可以追寻的线索。” 又是夜幕罩人间,徐府的大厅中,点着四盏宫灯,又加上四只红烛,照得一片通明。 四个人坐在厅中喝酒,那是徐百万、李三奇、罗刚和谭长风。他们忽然间变得很轻松,不像前两夜戒备森严。 是三更时分。今夜,天上有云,浮云抱月,月无光,天空一片幽暗。夜暗灯更明,显得大厅中的灯火,也就特别的明亮了。 谭长风举起了酒杯,忽然停下,转头向厅外望去,罗刚、李三奇也都转过了头去。大厅门口处,果然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着彩衣的少女。 借厅中明亮的灯光,这一次,四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彩衣少女眉目如画,彩衣飘飞,简直就是仙女庙里,神女殿中,侍立玄女娘娘身侧的神女。玄女娘娘身侧共有四个女婢,一个穿着白衣,身佩红花,一个穿着绿衫、绿裙,一个红裳,一个身着彩衣。 李三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站起身子。 谭长风道:“你如是可以来往自如的神女,想来,亦是可以讲话了。” 彩衣女子目光转动,打量了室中各人一眼,缓步行入厅中。 李三奇、谭长风、罗刚,面对着这位彩衣美女,内心之中,忽然都生出了一种恐惧。三个人,都不自觉地全神戒备。 那彩衣女子的神情很潇洒,对于三个大男人,完全不放在心上。她一直走到了他们的桌子前面,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真正面对着彩衣女子时,似乎是都忘记了出手。她实在生得很美,而且看上去,只是有些冰冷,脸上不见杀机。 李三奇凝聚了全身的功力,望着彩衣女子,缓缓说道:”姑娘昨夜咱们是不是已见过了?” 彩衣女子没有讲话,只见她缓缓抽出了一封书简,递了过去。 李三奇呆住了。谭长风和罗刚也呆住了,这样美丽的姑娘难道会是一个哑巴? 谭长风伸手接过封简。彩衣女子没有拒绝。 只见上面写道:“奉呈李大侠三奇亲收。” 幸好谭长风认识几个字,望了一眼,立刻把书信转给李三奇。 这神也、鬼也的女人,竟然会送来了一封信,信上写明了李三奇收。那是说,对方已经对他们很了解了。 李三奇缓缓拆开了书信,只见上面写道“书奉李大侠”。 罗刚突然说道:“姑娘,请你到厅外候命。”那彩衣女子虽然不肯说话,但却听得懂。 罗刚要她出去,她就真的转身行了出去。望着那彩衣女子的背影,罗刚心中有些奇怪,暗闹忖道:这丫头倒是听话得很。 李三奇接下看去 “君本局外人,何苦卷入是非,如能置身事外,当有出君意料之外的重谢,临书寄情,还望赐薄面。”信写得很简短,而且词意也很明显。李三奇看完书信,高声说道:“姑娘,什么人给我的信?” 那彩衣女忽然行了进来,直走到李三奇的身前,伸出了右手。她的右手看来好美,肤如凝脂,十指纤纤。 李三奇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彩衣少女摇摇头,手指儿指指李三奇手中的信。 李三奇道:“姑娘,可知道这封信上说的什么?”彩衣少女点点头。、原来,在几人心目中观若鬼魔般的人物,但此刻看去,却是一点也不可怕。一个很美的姑娘,纵然真的是鬼,也是一个不使人害怕的鬼。现在,李三奇、罗刚、谭长风,都已经没有了那种惊遇异类的感觉。 罗刚道:“李兄,她可是在等侯你的答复?”李三奇还未来得及答复,那彩衣少女已经不停地点头。罗刚又问:“李兄,你准备如何回复她?” 李三奇缓缓把书信交到彩衣少女的手中,道:“请回复贵主人,就说好意在下心领了。” 彩衣少女点点头,转身而去。她走的全无戒备,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别人的暗算。只见她飞身而起,登上屋面,消失于夜色中。 谭长风道:“李大侠,你看,那丫头究竟是人是鬼?” 罗刚道:“其实,刚才,咱们应留下她来。” 李三奇道:“留下她,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罗刚道:“李兄、谭兄,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至少可以使她留下来了。” 李三奇微微一笑道:“罗兄,现在,咱们只发现了她很像那仙女庙的神像,但她究竟来自何处,只怕咱们也无法肯定了。” 罗刚点点头,道:“对!可惜,咱们没有派人盯住她……” 李三奇低声接道:“这早已有安排,不劳费心。” 谭长风道:“她身法灵快,来去如风,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够盯得住的。” 李三奇道:“这方面不会有失闪,我托了一位好朋友帮忙。”托的什么人帮忙,他没有说,谭长风和罗刚,自是也不便追问。 这时,罗刚突然挥挥手,对徐百万道:“你也可以休息了。”原来,厅中的徐百万,竟然是一个趟于手化妆的。自然,这是谭长风的主意,因为徐百万真人在场,三个人,都将分去很多的心神照顾他的安危。 谭长风吩咐人备下了酒菜,就在大厅中对坐小酌,等待消息。 消息来的很快,那彩衣少女去了不足一个时辰,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那是一个叫化子。 罗刚也认识这个人,不过,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李三奇知道,他是丐帮扬州分舵的舵主。丐帮的追踪、传讯之术,天下任何门派都无法及得。 李三奇迎到厅门口处,一抱拳,道:“梁兄,有劳了。” 那叫化子四十多岁,留着短须,不知是有什么顾忌,还是太忙,竟然未进入厅中,只低声和李三奇说了几句话就勿匆而去。 李三奇望着那叫化于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缓步回入厅中。 谭长风低声问道:“李大侠,那一位是……” 李三奇道:“先不谈。这一次,他说算是帮我一个忙,而且,下不为例。” 谭长风道:“这么说来,他们找到了那彩衣少女的去处了?” 李三奇点头道:“对,和咱们料想的一样。他们一路布置监视,看到那彩衣少女进了仙女庙。” 谭长风呆了一呆,道:“总不能在仙女庙中,真的会有个神女出现吧?” 李三奇道:“这就叫人有些莫测高深了,老实说,我不太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鬼。”口中虽如此说,但神情之间,却是有些茫然无措的味道:“罗兄,这是一个隐秘,这隐秘,就藏在仙女庙中,我不信她们真的是神,也不信她们是鬼,所以,我们得查一个水落石出,然后,才能有应付之法。” 罗刚道:“李兄的意思是……” 李三奇接道:“咱们现在就到仙女庙去查查看。现在去,这也许出了那青莲子意料之外,使她有些措手不及。” 谭长风道:“现在已近四更过后,很快天色要亮……” 李三奇笑了一笑,道:“咱们在天亮之前,就可以退出仙女庙了……” 谭长风突然想起了和李三奇同来的那个蓝衣英俊的少年。似乎是,他进入徐府之后,就像是投在大海中的砂石,忽然间,没有了消息。现在谭长风却突然想到了他。使问道:“李大侠,你那位朋友呢?” 李三奇四顾了一眼,低声道:“他在府中,只不过,连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罗刚道:“那位兄台,似是很不愿和别人说话。” 李三奇点点头,道:“他一向独行其是,连我也很少搭汕,他这一次肯答应我插手此事,连我也有些意外。” 谭长风道:“他没有什么条件吧?” 李三奇道:“有!他曾告诉我,他只答应先来徐府中瞧瞧,如若这件事是值得他管,他就出手去管,如若不值得他管,会随时离去,我们说好,我不用找他,应该他现身的时间,他就会现身。” 谭长风道:“哦!” 罗刚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李兄能不能告诉我们一点内情?” 谭长风道:“李大侠,他会不会已经悄然离开了徐府?” 李三奇道:“我想,他不会离开,至少,他要离开之前,会跟我打个招呼。” 罗刚又问道:“李大侠,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三奇沉吟了一会,道:“我可以告诉两位,不过,两位如若未征得在下同意之前,不可以再传出去。” 罗刚道:“好!这件事咱们答应。” 李三奇道:“江湖上,有一个很神秘的剑客,叫作无影剑的,两位听说过吗?” 罗刚呆了一呆,说道:“他就是无影剑?” 谭长风却是不知道这无影剑的名号。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无影剑的名号,却是在江湖中高手中流传。 罗刚道:“他如能和咱们同往仙女庙,那就好了。” 李三奇道:“他答应和我进入徐府之前,曾经取我有个约定。” 罗刚道:“什么约定?” 李三奇道:“进入徐府之后,他应该如何自处,由他自己作主,任何人不得妄加干预。” 谭长风道:“至少,咱们现在应该知道,他在何处吧?” 李三奇道:“不用找他了,也许他自愿插手,已经自己追查线索去了。” 谭长风道:“李大侠,咱们不能勉强他是否插手此事,不过,咱们总也该稍尽地主之谊啊!” 李三奇道:“这个人生性很怪,我们只管办我们的事,这个人,有也作无,不用理会他了。” 事实上,就是想找他,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第四章 疑窦重重 在李三奇的坚持之下,三个人终于到了仙女庙。 仙女庙全无戒备,三个人很快地进入了玄女殿。 天色黑,玄女殿中更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李三奇久年在江湖上走动,随身携带夜行人的应用之物,他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一晃,亮起了一抹火光。就借这点火光,三个人看清了大殿景物。 玄女殿修的很讲究,四周都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供台上黄幔低垂,隐隐可见黄幔后玄女神像,但排列在黄幔两侧的四个神女,却是可窥全身。她们的雕像,都很高大,和真人一样的高大。那面貌,不但栩栩如生,而且,各具特色,只看脸型,都不会把四个弄错。而且,四尊神女像,分别穿着四种不同的衣服。罗刚指着其中一个白色罗衣、腰系红色绫带的神女像,道:“前一夜,我们看到的是她。” 谭长风道:“这个穿彩衣的,就是刚刚送信给李大侠的神女了。” 李三奇道:“秋雾湿衣,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一点润湿。” 谭长风伸手摸去。果然,那彩衣少女的衣服上,有些润湿。谭长风的脸色变了,默然向后退了两步。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李三奇、罗刚,也都感到有些把持不定了。 神耶,鬼耶?反正,木偶是不能动的,但现在,他们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木偶。 其实,用手摸一摸,撩开那神女的衣服瞧瞧,就可以证明这神女究竟是不是人?或是木偶。但三个人,都有些自持是光明磊落的汉子,竟有着不便伸手去摸的感觉。 火折子烧完了,火光一闪而熄,大殿中又恢复了黑暗。李三奇很快地又燃上了第二个火折子。 罗刚道:“李兄,兄弟不相信这些木雕、泥塑的神像真的会走动。” 李三奇道:“我也不信。” 谭长风咬咬牙,突然撩起了那彩衣神女披着的绫罗。他看到了一条腿,一条光滑、雪白的腿。灯火下,看得十分清楚,但无法分辨出那是真的人腿,还是假腿。如若这神像是假的,不但面目作得像,就是连腿也制作得叫人难分真假。谭长风呆住了。李三奇也呆住了。因为三个人,都看的很清楚,但却无法肯定那是不是真的人腿。 罗刚伸出手去,轻轻按在了那彩衣神女的大腿上。那是一条光滑的腿。罗刚呆了一呆,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三奇道:“怎么样?” 罗刚道:“好像是人的腿。” 谭长风道:“有这等事?”伸手轻抚那彩衣神女的光滑五腿。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是真的人腿一样。 忽然问,罗刚惊叫一声,向后退了五步,大声叫道:“毒。” 可惜已经晚了,谭长风也已经感觉到右手五指开始麻痹。厉害的奇毒,两个人,感觉麻痹向臂上伸延。 李三奇疾快地点出两指,封了两人右臂的穴道,阻止了血脉运行,使毒性暂时停住。 谭长风吁了一口气,道:“好恶毒的设计!” 李三奇道:“两位觉得如何?”. 罗刚苦笑一下,道:“毒性很强烈,如找不到解毒之药,只怕撑不了多久。” 谭长风道:“走,找叶天望去。” 李三奇摇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咱们何不去找青莲子?” 罗刚低声道:“我和谭兄,都只有一条左臂可以活动,万一动起手来……” 李三奇接道:“不要紧,他们现在还没有人现身,那是早有准备了……”当下,提高了声音说道:“青莲子,可以出来了。” 只见灯光摇动,一个身穿灰衣的半百老妪,手中执着一盏灯笼,缓步行了进来。她似是刚刚起身,还有些睡眼惺松,看到了三人之后呆了一呆,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跑到了这个地方,不怕触怒玄女娘娘吗?” 李三奇冷笑一声道:“用不着装作了,我们要找青莲子!你是去请她来,还是带我们去见她?” 灰衣老妪道:“三位有什么事?” 李三奇道:“明人眼睛不揉砂子,再装作下去,无味得很。” 灰衣老妪笑一笑,道:“住持还未起来,现在是庙会期间,她忙得很,昨夜三更之后才睡。” 李三奇道:“就算她刚刚睡下,咱们也要见她。” 灰衣老妪道:“至少,要老身先明白,三位有什么事?” 李三奇道:“我这两位朋友中了毒,找她要解药。” 灰衣老妪道:“要解药,只怕不太容易吧!” 李三奇道:“你早知道了?” 灰衣老妪道:“不知道,但你们提起来,我就算不知道现在也该明白了。” 李三奇道:“事实上,你已经十分了解此事,老夫人.也不用太过谦辞了。” 灰衣老妪目光一掠谭长风和罗刚,笑一笑,道:你们是不是撩开了神女的衣裙,而且伸手去摸触她的肌肤。” 李三奇道:“看来,你似乎是一直在暗中瞧着了。” 灰衣老抠道:“我不用瞧,但我知道只有妄自侵犯神女的人,才会中毒,现在,你们可要告诉我,你们侵犯的是那一位神女?” 李三奇道:“那位穿彩衣的。” 灰衣老妪道:“四个神女,各有毒性,她们每人身上的毒性都不同……”望望那彩衣神女,接道:“那位神女叫百合,她用的毒,也叫作百合之毒,中毒的人,逐渐地全身扩散,约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全身麻软而死。” 李三奇道:“看来,你对这毒性很熟悉了?” 灰衣老妪道:“是的,老身一向负责照顾这几个神女,自然是很熟悉了。” 李三奇道:“那很好,咱们找那青莲子,也不过是希望向她取点解药,如若你能给我们解药,似乎是用不着再见青莲子了。” 灰衣老妪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却竟敢胆大妄为地侵犯女神,这身中奇毒,也是报应,还要什么解药。” 李三奇道:“她们只是神像,不是真的活人,谈不上侵犯……。 灰衣者姬道;“哼!你们连神都不敬,何况是人。”她强词夺理,说的倒也头头是道。 李三奇心中暗道:“我们时间不多,看来,只有对她横蛮一些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咱们如是求不到解药,那也只有一个办法来对付贵庙了。” 灰衣老妪道:“什么办法?” 李三奇道:“我这两位朋友,反正要死了,要他们好好放手施为,捞一点本钱回来。” 灰衣老妪道:“你们敢毁伤庙中神像,那死后要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李三奇道:“那是死后的事了,反正活的时候,可以出一口气。” 灰衣老妪摇摇头,道:“这是完完全全的威胁了。” 李三奇道:“不是威胁,是事实,你如不信,我立刻可以证明给你瞧瞧。” 灰衣老妪摇摇头,道:“瞧礁,瞧什么?” 李三奇道:“瞧瞧我们毁去这座诡异的大殿。” 灰衣老妪笑道:“你要毁去这座大殿,如何一个毁法?” 罗刚接道:“反正我们是死了,放把火烧去这座大殿也是一样。”他说干就干,伸手摸出一个火折子,迎风晃燃,向那身着彩衣神女的衣服上烧去。 灰衣老妪急急叫道:“不可放火,快些住手。” 罗刚道:“不放火可以,但要交出解药。” 谭长风道:“咱们未必倒真的会死,烧了这座大殿,先出一口气再说。”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什么人,胆子大到如此程度,竟敢放火。” 谭长风道:“什么人?” “我!”随着语声,快步行入了青莲子。 谭长风怔了一怔道:“是你。” 青莲子说道:“怎么,有些意外,是吗?” 谭长风道;“倒不意外,只是觉得你现身快了一些。” 青莲子道:“你们要放火烧房子,难道还要我不闻不问吗?” 李三奇说道:“青莲住持,在下李三奇。” 青莲子微微欠身道:“李大侠,久仰了。” 李三奇道:“有一事,在下困惑不解,请教住持。” 青莲子道:“不敢当,有什么事,阁下只管吩咐就是。” 李三奇道:“这四位神女,是人?还是神?” 青莲子道:“李大侠的看法呢?” 李三奇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她们不像神。” 青莲子道:“子不语,那是孔子也不敢妄论神鬼,李大侠怎敢断言?” 李三奇冷冷说道:“他们两位都受了伤,如是无法取得解药,我就要毁去这座神像。” 青莲子道:“哦!” 李三奇道;“住持可是不信?” 青莲子道:“我相信,不过,我不会看到你们出手不加阻止,再说,神女有灵,也不会让你放纵太过。” 李三奇道:“这么说来,住持已准备出手,不肯交给解药了?” 青莲子道:“李大侠如是肯担保,我立刻交出解药。” 李三奇道:“你要我担保什么?” 青莲子道:“担保罗刚和谭长风毒伤治疗之后,要立刻离开此地不可在此停留。” 李三奇道:“这个,在下无法担保。” 青莲子道:“大侠,我们不希望和江湖上的朋友作对,只要诸位肯放手徐百万的事情不管,诸位有什么条件都好说。” 李三奇道:“徐百万不过是个商人,他和江湖上的事并没有重要的关系,你们为什么不能放他一马?” 青莲子道:“我们跳出红尘千丈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火气,不过,这个人很可恶,不应该惊动官府。” 李三奇道:”青莲住持,我想请教一件事。” 青莲子道:“什么事?” 李三奇道:“你真正的用心何在?是不是想敲徐百万一笔银子?” 青莲子道:“我心中有一股不平之气,这口气非要出不可,再说,他为富不仁,不敲他一笔银子,也心有不甘!” 谭长风道:“如若你的用心,只是要一笔钱,倒是可以说说。”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谭长风,你不过是徐百万的家奴,有什么条件要和我谈?” 谭长风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勉强忍了下去。 青莲子接道:“我肯和你见面,全是李大侠的面子,这一点你要明白。”李三奇道: “青莲住持既然这么看得起我李某人,希望能给我李某人一个面子。” 青莲子道:“什么面子?” 李三奇道:“解药,如是你真的很看得起我,先把解药交出来。”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李大侠,人之相处,是互相的,如是单只有一方面尊重对方,只怕也很难会处得下去。这一次,看在李大侠的份上,我交出解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想李大侠再逼我作不愿作的事情。” 李三奇道:“好!只此一次,以后,如是李某人再求你青莲子住持什么事情,在下定有回报。” 青莲子由身上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两粒解药,道:“李大侠,让他服用下去,喝一点酒,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就可以复元了。” 李三奇接过了青莲子交来的解药,内心突然有着一种低微的感觉。他纵横江湖,很少向人祈求什么,但这一次,竟然开口求人。青莲子答应了他,而且给足了面子,这使他有如负千斤的感觉。 青莲子一直留心着李三奇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李大侠,他们两位的毒伤,需要赶紧疗治才好,李大侠可以带着他们离开了。” 李三奇点点头,道:“好!青莲住持这一份情意,李某人摆在心里就是,以后,在下定会有所报答。” 青莲子冷冷道:“报答倒是不用了,我只是希望你李大侠能够撒手徐百万的事,在下也就感激不尽了。” 李三奇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承了你的这份情,我会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件事了。” 青莲子道:“李大侠如是信得过我,就在仙女庙中……” 李三奇接道:“不用了,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青莲子道:“好!李大侠好走,恕我不送了。” 李三奇带着谭长风和罗刚离开了仙女庙。 行出仙女庙,李三奇一跺脚,冷冷道:“窝囊啊!窝囊,我在江湖上走了这么久的时间,从来没有丢过这种人。” 罗刚也悻悻地道:“说的也是,咱们本是去摸人底细的,但却被搅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李三奇道:“咱们先回徐府,疗治好两位的毒伤,再作道理。” 赶回徐府,二人服下药物。对症下药,效果神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两人的症状完全消失。 罗刚活动了一下右臂,步下木榻,缓步行入了谭长风的卧室。谭长风也已经下了床,正伸动右臂。 罗刚道:“谭兄,目下的事情,已经挑明了,仙女庙是冲着徐百万来的,我们应该如何应付这件事呢?” 谭长风道:“这件事,要和李大侠商量一下……”语声一顿,接道:“罗总镖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那四个神女,究竟是不是人?” 罗刚道:“不是!如若是人,她们怎么把毒药涂在身上。” 谭长风道:“不是人,她们又是什么呢?” 罗刚道:“如若多花一些心血,雕塑成栩栩如生的神像,并非是太难的事。” 谭长风道:“哦!但那摸起来有如人体肌肤一样的东西,又是何物作成呢?” 罗刚道:“这个,在下也想了很久,我虽然无法确知她们是何物作成,但绝不是真的人。” 谭长风道:“昨夜来此的彩衣少女,又是什么呢?” 罗刚道:“那自然是真的人。” 谭长风道:“他们在哪里?” 罗刚道:“十之八九在仙女庙中,只是咱们没能找出她的住处,现在,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仙女庙中,住着这么四个人,那四个神女的塑像,就是根据她们四个塑成,看上去完全一样。” 谭长风点点头,道:“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咱们先要找出那四个神像和昨夜现身的少女之间的关系……。” 李三奇大步行了进来,打断了谭长风之言。 罗刚道;“李大侠。” 李三奇吁一口气,道:“青莲子这个女人真厉害,卖足了我的交情,不过,她没有套住我。” 罗刚道:“我们还在为此那担心,生恐李大侠中途罢手!” 李三奇道:“我既插手了,就不会中途退出。” 罗刚接道:“看起来,青莲子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她似乎是早已经算清了咱们的举止和一切行动。” 李三奇道:“咱们低估了她,不过,我想不通的是,那四位神女塑像,怎的竟令两位上当?” 罗刚道:“李大侠是说咱们竟然瞧不出那神女塑像是假的?” 李三奇道:“对!如是一个真人,她怎么在身上涂上了奇毒?” 罗刚苦笑一下道:“我虽中了毒,但仍然没有弄清楚那四个塑像是何物雕塑而成的?” 李三奇道:“我虽然没有伸手去触摸,但我相信能骗过咱们的眼睛的,就只有一个可能真的人,只有真的人,咱们才看不出破绽。” 谭长风道:“我记得伸手触及那只玉腿时,竟有体温。” 李三奇呆了一呆,道:“谭兄,不是奇想吧。” 谭长风道:“干真万确。” 罗刚道:“是的,不会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其实,我们太过君子了,既然伸手触摸了那位姑娘的玉腿,为什么不稍微用力一些。”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一件事,也叫人想不明白,就是那位青莲子。在仙女庙中,我几乎被她一顶高帽子压晕了头,现在想来,她大可不必卖我这个面子,她不交出解药,咱们完全处于劣势。” 罗刚道:“风尘三侠名震江湖,她也许真的想劝阻李大侠跳离是非中。” 李三奇道:“她真的了解风尘三侠,就该明白,我答应的事,决不会中途退出,她如是不了解风尘三侠,就不用卖这个交情了。” 仔细想一想,罗刚也不禁点点头。 李三奇道:“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个中原因。” 谭长风道:“李大侠,这药物,都是对症之药,服下之后如若说她们在玩弄什么手段,倒是叫人瞧不出来。” 罗刚道:“也许,她们现在还不想把事情挑明了干,索性把人情卖在李大侠的身上了。” 李三奇笑笑道:“这一点,也有些欠通,如若她当时不交解药,两位生死控制在她手中,就是在下不惜舍命一拼,只怕也很难救得两位,何况,投鼠忌器,也不便放手施为。” 罗刚道:“李大侠这么说,确实疑窦重重。” 李三奇道:“我一直在想,这解药之中,会不会有别的鬼?” 罗刚道:“至少,现在,我们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谭长风道:“李大侠,你那位朋友无影剑,现在何处?” 李三奇道:“这人行事,一向神出鬼没。”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接道:“我也去了仙女庙。”随着说话之声,一个蓝衣少年,缓步行入厅中。 李三奇道:“岳小弟,你也去过仙女庙了?” 蓝衣少年道:“不错,兄弟本来想暗中追踪那位彩衣神女,希望找到她的存身之处,想不到,追入仙女庙后,她忽然失了踪影。” 李三奇道:“青莲子赠与我们解药的事,岳兄弟也看到了吗?” 蓝衣少年点头道:“看到了,我当时正隐在殿外一片暗影之中。” 李三奇道:“我们离开仙女庙时,岳兄弟还隐藏在哪里吗?” 蓝衣人道:“不错。” 李三奇道:“我们离去之后,那青莲子可曾说些什么?” 蓝衣少年道:“没有听到说什么,但她似是早巳胸有计算,只是望着诸位的背影在冷笑。” 李三奇道:“果然是别有用心,可惜咱们想不出她的阴谋所在。” 蓝衣人道:“兄弟的看法是,她还不愿和风尘三侠结仇,所以卖了个面子给你,再者,她很有信心使诸位再落入她的算计之中。” 李三奇点点头。 蓝衣少年道:“到目前为止,她们好像还未发现我,所以,在下的行踪,还是暂行隐匿起来,以收出其不意之效。” 李三奇道:“看样子,岳老弟是淮备插手此事了?” 蓝衣少年道:“这件事充满着曲折离奇,诡秘莫测,在下也好象被这件事吸引住了。” 李三奇道:“好!这么说来,我可以替你们引见-下,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顾了。” 谭长风、罗刚四道目光都投注在蓝衣少年的身上。不用李三奇开口,蓝衣少年已自报姓名,道:“在下岳湘。” 谭长风一抱拳,道:“幸会幸会。” 李三奇道:“岳老弟肯伸手此事,那真是一大喜讯。” 谭长风道:“兄弟已吩咐下去,替二位打扫一座静舍。” 岳湘道:“我已经答应了插手此事,绝不会中途退出,就算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人意料,在下又非退出不行,也会给诸位先说明白。至于兄弟,倒是不便留在徐府了。” 谭长风道:“为什么?” 岳湘道:“老实说,整座的徐府.已在人监视之下了。” 李三奇道:“岳老弟,照此说来,仙女庙的实力相当庞大了。” 岳湘道:“仙女庙江湖上很少有传说,育莲子这个人,也很少在江湖上出现过,但就兄弟默察所见,确有一批江湖人物在徐府外监视。” 李三奇道:“江南黑道上的组合、门户,兄弟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但却大都有一个听闻,至于仙女庙,却从未听人说过。” 岳湘道:“仙女庙中,仍是掩藏了不少的神秘,他们选择了徐百万这个人,我想目的只是要弄一大笔银子,却没想到徐百万一下子惊动了官府,这就使他们行动有些失措,也暂时忍耐了下来。” 谭长风道:“岳少侠,仙女庙收入丰富,实在用不着再讹诈人。” 岳湘道:“只维持仙女庙中的一般开销,那自然是绰绰有余,如是要维持一个黑道组合的用度,那就不够了。” 谭长风道:“仙女庙中,大都是带发修行的女子。” 岳湘道:“目下咱们对仙女庙的事了解还是太少了,知已知彼,才有应付之道,对仙女庙的内情,还得花上一番工夫。” 李三奇道:“原来,只是单纯的讹诈银子,现在看起来,内情好像是十分复杂了。” 岳湘道:“如若事情真是那么单纯,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穷迫不舍了。” 李三奇道:”对!这件事,表面上单纯,骨子里似乎十分复杂。” 岳湘道:“中间也许另有什么隐情,所以,我想先去摸摸底细,在下告辞了。”他说去就去,转身向外行去。 谭长风准备要开口留客,却被李三奇示意阻止。 直待岳湘的背影消失之后,李三奇才低声说道:“这个人作事,一向我行我素,他要去,就让他去吧!况且,他还有对任何事情都要查一个水落石出的长处。” 罗刚道:“他是要单独行动。” 李三奇微微一笑,道:“他一向如此,不喜和人合作,江湖上称他无影剑,隐隐间,包括了他的为人在内了。” 罗刚道:“李大侠,咱们要不要和他配合一下?” 李三奇道:“不用,咱们按照计划行事,由他单独行动。” 罗刚道:“好,我已经由镖局调了几个人来,我想,这件事,必须要布下几个暗桩才行,要不然咱们一直在明处,他们对咱们的举动,一直了如指掌。” 李三奇道:“罗兄,在下的意思是希望查出那四个神女的事,那才是整个事件的重点。” 罗刚道:“这方面我已经要人去查了,而且已经有了一点眉目。有一个很有名的雕塑家,替仙女庙塑造了四个神像,就是那四个神女之像。” 李三奇道;“好!那个雕塑家,现在何处,咱们一起去瞧瞧他。” 罗刚道:“那人住处,距离不远,不过,咱们如是赶往他的住处,只怕会立刻走漏消息。” 李三奇道:“罗兄的意思是……” 罗刚接道:“在下之意,不如派人把他接到此地,既可有充裕的时间问明内情,他也可以放胆说明经过。” 李三奇道:“就在下所知,一般雕塑的艺人,大都会有一些孤傲的性格,如是接他来此,只怕他不肯合作。” 罗刚笑道:“这一点,我已经打听一清二楚了,他只是巧手的工匠,并不是有创造性的艺人。” 李三奇道:“好吧,那就派人去接他来。” 罗刚派出了两个随来徐府的趟子手。片刻之后,已把人接到。那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人,身体很削瘦,是那种一身匠气的人。 谭长风一抱拳,缓缓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老人缓缓说道:“老头子姓陈。” 谭长风道:“老先生是一位很有名的雕塑家。” 陈老头摇摇头,道:“我由八岁那一年开始雕塑各种人像,今年五十八岁了,积了五十年的经验,我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人像塑造得很神似。诸位准备盖一座庙呢?还是要塑造人像?” 谭长风取出了一锭五十两银子的大元宝,放在桌子上,道:“陈老先生,把这个收下。” 陈老头望了望元宝,道;“这是定金吗?” 谭长风道;“老先生,咱们只想请教你一件事。” 陈老头道:“什么事?” 谭长风道:“仙女庙,玄女殿那四个神女之像,是不是老先生的巧手塑造?” 陈老头道:“是!” 谭长风道:“雕得好,实在是栩栩如生。老先生,那是什么质料塑成的?” 陈老头道:“不是塑造,是雕刻,一种稀有的软木雕刻而成。” 李三奇道:“一种软木,老先生能够确定那是一种软木吗?” 陈老头道:“当然能确定,但我说不出那软木的名字,也不知产自何处,因为它的质料很奇怪,人手触摸起来,像人的肌肤一样,下刀不易,所以那四尊神像,足足花了我三个月的工夫。” 李三奇道:“老先生的手艺精湛,雕刻得栩栩如生,看起来有如活人一样。” 陈老头道:“唉,我自己知道自己,很难雕刻出新奇之物,但是只要有一个可以让我看到的样子,在下这模仿之力,却是强大得很。” 李三奇道:“唉,老先生雕刻那四尊神像时,看到了什么?” 陈老头道:“人。” “人!”李三奇大大吃了一惊。谭长风、罗刚心中也都为之震动不已。 但陈老头的愕然神色,使三人立刻生出了警觉。这位未读过诗书的雕塑老人,可能会因为三人的愕然神色,改变了自己的心意,不会说出事情的经过。 罗刚哈哈一笑,道:“老先生,好高明的手艺,只看了一眼,就能雕刻得如此神似,实在是高明得很。” 陈老头道:“不,四个不同的姑娘,我却雕了八尊人像。” 李三奇道:“为什么四个人要雕成八座雕像呢?” 陈老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每个人雕了两座。”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陈老头道:“大小有些不同,其他地方,完全一样。” 李三奇道:“那仙女庙的神像,你去瞧过没有?” 陈老头道:“瞧过了,有两处地方,我还是不大满意。” 李三奇道;“已经十分神似了。” 罗刚道:“老先生,那能不能告诉我们那四个女孩子的模样?” 陈老头道:“你们是问那四个女孩子吗?” 罗刚道;“是啊!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告人的隐秘吗?” 陈老头道:“没有,只不过,那四个丫头似是都有很重的病。” 李三奇道:“对!她们的身体,一向就不大好。” 陈老头道;“哦!你认识她们?” 李三奇道:“所以,我看到那四个神女雕像的时候,面善得很,她们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陈老头道:“我在一座很大的宅院中看到她们,室中灯火很明亮,她们轮流坐在一张木椅上出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 谭长风道:“老先生,你见着她们时,都是晚上。” 陈老头想了一阵,道:“都是晚上,每一次,她们都是坐在一张轮椅上。” 罗刚道:“老先生每次看到她们时,都在夜晚,她们都带着病容,但你彩笔之下,她们好像都未见一点病色。” 陈老头笑一笑,道:“这就是一个画师的本领了,我只要看到她们的形貌,笔锋之下,自然能描绘出她们的神韵来,她们都还是年轻的孩子,就算她们有点病,但她们很快地就会好起来。” 罗刚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谭长风回顾了李三奇一眼,笑道:“老先生,你可还记得替她们画像的地方吗?” 陈老头道:“记得,就在距离仙女庙不远处一座大宅院中。” 谭长风道:“多谢者先生给我们指教,在下等感激不尽。” 陈老头望望李三奇道:“三位不是要画点什么?” 谭长风道:“老先生手艺高明,等咱们想好了,再请老先生大笔一挥。” 送走了陈老头,谭长风拱手作礼,道:“李大侠对此事,可已有了眉目?” 李三奇道:“情形已很明朗,四个神女的雕像,是她们早有安排的。” 谭长风道:“李大侠,仙女庙制造这四个神女,目的何在?” 李三奇道:“她们这样煞费苦心比照着四个活人雕刻神女像,自然是有它的目的。” 罗刚道:“第二件事,咱们了解青莲于一身武功,那四个真的神女,也有着非常的武功。” “不错,你们想的都对。”神出鬼没的岳湘忽然间缓步笑着由厅外行了进来。 李三奇道:“岳老弟,找出了什么线索?” 岳湘神情严肃地说道:“诸位,是不是想去看看那四位真的神女?” 罗刚道:“岳小兄找到了?” 岳湘道:“恩,我找到了她们的停身之处。” 李三奇道:“在哪里?” 岳湘道:“仙女庙中。” 李三奇急道:“岳老弟,还查出些什么?” 岳湘苦笑一下,道:“仙女庙内充满著诡秘,如果我推断的不错,他们对徐百万下手,只是想筹措一笔银子……” 谭长风接道:”如是敝东主付出一笔银子之后呢?” 岳湘道:“这就要去问青莲子了,不过,他们好像有什么顾忌不敢放手施为,不是兄弟危言耸听,他们真的要放手大干,单是那四个神女的身手,就够咱们应付的了。” 李三奇道:“岳老弟,咱们是否去见识一下那四位真的神女?” 岳湘道:“这要你李大侠决定了,咱们如若揭穿他们这个隐秘,那就很可能会使仙女庙恼羞成怒.形成了正面冲突。” 李三奇道:“岳老弟,你是说那四位神女住在仙女庙中什么地方?” 岳湘道:“仙女庙后,一座冷清的院落之中。” 罗刚道:“仙女庙后那座大院落,不是储放骨灰的地方吗?” 岳湘道:“对!那四位真的神女,就住在那个地方。” 李三奇道:“她们不是神女,而是鬼女了。” 岳湘望望天色,道:“诸位如是希望要去瞧瞧那四位姑娘,最好是白天去。” 李三奇道:“现在去吗?” 岳湘点点头。 行到仙女庙的后院,李三奇和罗刚等才明白,岳湘为什么要天黑之前来。仙女庙很大,庙前还在会期,人山人海,但庙后,却是一片荒凉-岳湘带着几人,由后门进入,触目处,只见几具棺材,并列在一间空室之中。除了那几具棺木之外,还有几个坛子。那坛子上面,都加上密封,却不知坛子中放些什么东西。 破落的庭院中间有一条荒芜的小径,直向前面通去。小径上,长满了衰落的黄草。 这后院和仙女庙前院的距离,至少有二里之遥。所以,仙女庙前,虽然十分热闹,但这后庙却是一片凄冷、荒凉,虽然在大白天,就算李三奇等这一身武功的高手,也有着一种阴森、颤栗的感觉。 回顾了一眼,罗刚缓缓说道:“岳兄,你是说那位神女,就进了这个地方?” 岳湘道:“不错。” 李三奇道:“这里有七具棺材,他们除了躲在棺材里,再无可以容身之处。” 岳湘仔细地打量那七具棺材。 谭长风道:“不可能吧!如若他们是人,就不会躲在棺材中,这棺材封得很密,人,怎能不出气呢?” 岳湘摇头道:“这棺材,封闭得并不严密。”说着突然伸出右手,推开了中间一具棺材的棺盖。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眼看棺材推开,所有的人.都向后退开了五步。直等了一刻工夫,棺材里不见反应,几人才移步行了过去。 棺材中躺的有人。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这人似乎是死了不久,尸体还没有腐坏。只是脸上用一张黄纸掩盖,看不出他脸色如何。 李三奇右手微微一挥,一股暗劲涌了过去,展开了那人脸上的黄纸。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双目半合半开,似乎是睡意正酣。这个人,除了脸色苍白得不见血色之外似乎是不太像一个死人。他容态安详,长髯完好,很像一个熟睡中的人。 李三奇看了又看,忍不住摇摇头,道:“这个人,好像睡着了。” 罗刚伸出手去,抓向那人放在身上的右腕,但将要触及时,又突然缩了回来。他突然想到在玄女殿中,因触到那彩衣神女之像身中奇毒的事,不敢再轻易出手。 谭长风也仍有余悸,随手捡起了一节枯竹,一拨那黑衣人的右手。黑衣人放在小腹前的右臂,竟然被拨得垂了下去。 这证明了这是一只人的手臂,就算是死人,也是死了不久,身上的肌肉还未僵硬。 罗刚点点头,冷笑一声,道:“朋友,起来吧,装死躺在棺材里,究竟还是活人啊!” 黑衣人突然眨了一下双目,缓缓坐了起来。 眼看着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缓缓坐了起来,李三奇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谭长风右手枯枝,长约两尺,向前一探,抵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上。但黑衣人没有反应。 李三奇道:“朋友,贵姓啊!怎么会躺在棺材里?” 黑衣人并没回答李三奇的问话,一双发直的眼睛,只瞪着谭长风看。 这个人的形貌,并不恐怖,只是那僵直的目光却给人一种不像是人的感觉。 谭长风和那目光触接,对望了一阵,忽然生出一种冷栗的感觉,忍不住手上加力,枯竹向前点去。他功力不弱,内劲贯注,就算是一块木板,也会被这枯竹洞穿。但那黑衣人的肌肤滑溜得很,枯竹竟然向一旁侧滑了过去。谭长风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栽。 黑衣人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谭长风右腕的脉穴,人也同时由棺材中站起来。谓长风立刻感觉到全身麻木。 罗刚疾然出手,一掌按在黑衣人的右肩上时,同时也运足了内劲,五指扣住了那人肩膊上的穴道。 黑衣人十分沉着,仍然静静站着未动,任那罗刚扣住肩骨。 罗刚在江湖上走了很多年,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事情,一个人的镇静功夫到了此等境界,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黑衣人的肩胛处穴道受制,但他握着潭长风的右手,仍然没有放开。 三个人,顿时形成了一个僵持之局。 李三奇冷冷地望着那黑衣人,说道:“朋友是真人不露相啊!” 这荒凉的后院中,并放着七具棺木,但打开了一具,就有了那样多的麻烦,另外六具之中,想来不简单了。 黑衣人目光转向李三奇。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李三奇实在火了,冷哼了一声,道:“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会说话吗?” 黑衣人点点头。 李三奇怔了一怔,付道:“好啊!原来遇上了一个哑巴!”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进来于什么?” 李三奇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妪当门而立。 她实在很老了,一脸皱纹堆挤,几乎已经无法分辨出她的脸形、轮廓。但她两道目光,却锐利异常,闪动着冷厉的神芒。 李三奇这一回顾,发觉岳湘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他暗吸一口气,作好了应变的准备,才缓缓说道;“夫人是……。” 布衣老妪接道:“我就是照顾他们的人!” 李三奇望着那黑衣人和另外六具棺木,道:”他们还要照顾?” 布衣老妪道:”他们都没有死,为什么不要照顾?”口中说话,人已举步行向那黑衣人。 看她步履蹒跚,但只一眨眼间,人已越过了李三奇,行到那个黑衣人的面前,叽里咕噜说了数语。那黑衣人突然放开了潭长风,缓缓躺了下去。罗刚也及时放手。布衣老妪取过棺盖,合盖上去。 李三奇足迹行遍了江南、塞上,通达七八种方言,但却听不懂那老妪和黑衣人说的什么话。 如若只以面貌去分,这布衣老妪形貌的恐怖,实在超过那黑衣人很多。她老态龙钟,但看她刚才行动的快速,盖合棺盖举重若轻的神情,那实在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只见她缓缓转过了身子,望了李三奇一眼,冷冷说道:“这里的人,都归我照顾,我不希望有人惊扰他们,三位可以走了。” 李三奇道:“这七具棺木之中都有人吗?” 布衣老妪道:“不错!” 李三奇叹息一声,道:“他们都还是活人吗?” 布衣老妪道:“如是死了,也用不着老身来照顾他们了。” 罗刚叹息一声,道:“既然都是活人,为什么要住在棺树中?” 布衣老妪道:“这有什么稀奇?人之所爱,各有不同,有些人喜欢住楼,有些人喜欢住山洞,他们住在棺材中,有何不可?” 谭长风道:“这七具棺材中,可有四个人是女的?” 布衣老妪冷冷笑道:“你们问得太多了,趁老身还没有冒出怒火,你们早些退去,免得老身动了怒,出手杀人。” 李三奇道:“老夫人,咱们到此地来,是想找个人。” 布衣老妪道:“找人,找什么人?” 李三奇肃容道:“一个穿着彩衣的神女,她昨夜里杀了人。” 布衣老妪道:“你们都是衙门的捕快吗?” 罗刚心念一转,忖道:看来,她对官方中人,似是有些顾忌。 李三奇一想,自己是大侠身份,不便随口扯谎,于是便立刻接道:“这些事,咱们自然要查了。” 布衣老妪沉吟了一阵,道:“不管你们是谁,都不能在这里捣乱,请快些出去吧!” 罗刚道:“老夫人,你这把年纪了,自然是见多识广,可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么?” 布衣老妪道:“知道又如何?” 罗刚道:“王法不能徇私,我们一定要查出凶手。” 布衣老妪冷冷说道:“怎么,一定要看?” 罗刚道:“不错。” 布衣老妪道:“好!你们如是不幸死了,那就别怪我了。” 李三奇一怔道:“你是说他们会杀人。” 布衣老妪道:“如若他们是凶手,自然会杀人了。” 李三奇回顾了罗刚一眼,道:“老夫人只要不插手,咱们就算被杀了,也和你无关。” 布衣老妪冷冷说道:“老身照顾他们,要他们好好地活着,活得不受任何的伤害。不论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府中人也好,江湖上的组合也好,除非你们能够先发制服老身,否则,那就别想惊动他们。” 李三奇暗吸一口气,提聚了功力,道:“看样子,老夫人也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但不知大名怎么称呼?” 布衣老妪道:“你错了,老身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名不见经传,就算说出姓名,你也不会知晓。” 罗刚心中暗道:这老太婆身法诡异,分明身怀绝世武功,但她对江湖上的事务,确实似知晓不多,唬她一唬看看。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夫人,富不和官斗,这句话你懂不懂?” 布衣老妪道:“老身虽然读书不多,但这句话,还能懂。” 罗刚道:“老夫人懂就好说了。常言道,好汉不敌人手多,再强大的江湖组合,也难抗千军万马。” 布衣老妪道:“如此说来,你们真是官府中人?一定要打开这棺盖瞧瞧了?不过,你们要是瞧不出什么呢?” 罗刚道;“找不出证据,咱们自然立刻就走。” 布衣老妪点点头,道:“好吧,你们自己去瞧吧!” 罗刚望了谭长风一眼,打开了右首一具棺木。目光到处,发觉竟是一具空棺。一连揭开了另外五具棺木发觉全是空的。罗刚呆了呆,道:“全是空的。” 布衣老妪皱纹堆紧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道:“现在,你们还要找什么?” 罗刚道:“这个,没什么找的了。” 布衣老妪道:“好!没有找的,你们可以走了。” 罗刚凝目沉思。 布衣老妪接道:“如是你们还不走,老身火起来.就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了。” 李三奇心中一直在奇怪,岳湘怎么突然不见了,同时,也瞧出这布衣老妪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点点头,道:“咱们走吧!“当先向外行出。谭长风、罗刚,紧随身后而出。 三人离开了后院。罗刚轻吁一口气,道:“李大侠,岳少侠怎么忽然不见了?” 李三奇道:“我也觉得奇怪。此人行事,一向神出鬼没,不过,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离去,这中间必有原因。” 罗刚又道:“李大侠,那布衣老妪,你可看出什么怀疑来。” 李三奇道:“那老太婆,好像不是中土人氏。” 罗刚道:“兄弟也有此感,觉得她不像中土人氏。” 李三奇道:“那七具棺木中,分明都藏的有人,但怎的会忽然不见了?” 谭长风道:“我不信他们会隐身术,毛病可能出在棺材下。” 李三奇道:“对,那棺木之下,可能是另有密室。” 罗刚道:“棺材之下另有密室,这些人住在棺材中,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李三奇道:“看来,这仙女庙中,似乎是隐藏了不少的神秘,咱们得慢慢地发掘。”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道:“李大侠,三位都在人监视之下,最好不要有所行动,免得被人跟踪。”李三奇听得出那是岳湘的声音,由正西方传了过来。 正西方,距三人不远,有一棵大树,岳湘可能就隐在那棵大树之上。李三奇没有回头看,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带着两个人向西北行去。他一面走一面低声说道:“两位听着,咱们可能被人盯上了,由现在开始,举止小心,并留心找找暗中盯住咱们的人。” 谭长风道:“李大侠,现在咱们要到哪里去?” 李三奇边走边说道:“如若主事的人是青莲子,实在用不着追踪咱们,但既然他们盯了梢,那就有两个可能,一是准备对咱们下手,二是盯咱们的人,根本就不是青莲子一伙。” 罗刚道:“咱们向南转,就到了庙会所在,那里人山人海,咱们可以借人潮脱身。” 李三奇道:“罗兄,在下倒想见识一下追踪咱们的人。” 谭长风道:“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既然盯咱们的梢,咱们也该瞧一瞧他们是何方神圣?” 罗刚道:“好!事情已经逼到头上了,咱们躲也躲不开,我们也应该见识他们一下了。” 谭长风道:“目下他们如不现身,咱们如何才能逼他们出来?” 李三奇四顾了一眼,道:“看到了么,十丈外,有一棵大愉树,咱们由树上行,谭兄想法子躲上树去。然后,罗兄继续向西北面走,那一面地势辽阔,咱们将要行到尽头时突然回过身来,他们如是不躲,自然和咱们照了一面,如是他们躲了起来,谭兄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停身之处。” 罗刚道:“好!” 第五章 刀光剑影 这法子相当灵验,李三奇转过身子时,看见了一个身着土布裤褂的中年汉子。他手中提了一个铁锄,好像还不愿和罗刚等照面,转身向外行去。 罗刚冷笑道:“朋友,只看你手提铁锄的姿势,就不像一个种田的人,用不着装作了。” 那土布衣着汉子,缓缓放下手中铁锄,冷冷说道:“罗总镖头果然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招子亮得很啊!” 罗刚笑笑道:“阁下以后再有机会扮作村农时,最好能学得像一点,别让人家一眼就瞧了出来。” 土布衣着汉子道:“罗刚,你可是在讥笑我吗?” 罗刚道:“我也在奇怪,你一直跟着我们,用心何在?” 布衣大汉冷笑一声,道:“罗刚,你觉着我一直在盯诸位的梢吗?其实,盯着诸位的人,又何止我一个人。” 罗刚不自禁地四顾了一眼,道:“还有些什么人?” 布衣大汉叹息一声,道:“我太急了一些,不幸的被你们发现了,不过,他们都会隐藏得很好的。” 李三奇淡淡一笑道:“朋友,可以说明白你的用心了,究竟是奉了什么人的令谕,前来这里盯我们的梢?” 布衣大汉道:“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这样问,因为,我绝对不会说出来。” 李三奇道:“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们是奉了仙女庙的住持青莲子的今谕而来,对吗?” 布衣大汉道:“你们实在很聪明,看起来,我也不用和你说下去了。”转身向外行去。 谭长风突然横跨两步,拦住了布衣大汉,道:“朋友,就这样想去了吗?” 布衣大汉道:“我既然被你们发觉了,只好走了。” 谭长风道:“就这样,也不留下两手,就想走?” 布衣大汉道:“怎么?你是说要打架了?”说着,抡动铁锄,呼的一声扫了过来。他不但出手快,而且,劲道强猛,挟着一股强厉的劲风。 谭长风吃了一惊,仰身倒卧,避开一击。 布衣大汉铁锄再抡动,展开了一轮急攻。但见锄影纵横,呼呼生风,不但谭长风被迫得连连后退,就是罗刚和李三奇,也被迫得连连向后闪避,不能出手还击。三个人,只分出一个三角站着,把市衣大汉围在中间。 布衣大汉挥击了十几锄,仍然没有打倒一个人,只好停了下来,笑一笑,道:“诸位.为什么不出手呢?” 罗刚道:“阁下是什么人物?” 布衣大汉答非所问,道:“三位既是不愿动手,我这里告辞了。” 转身向外行去。 谭长风正想拦住,却被李三奇示意阻止。 布衣大汉快步向前行了过去。 谭长风低声说道:“李大侠,为什么要放他离去?” 李三奇道:“他奉命追踪咱们,自然别有目的,我想,这四周他们还有很多别的人,此刻,还不是硬拼的时刻,他被咱们撵走了,必不甘心,我想,他们很快会再找上来。” 罗刚道:“李大侠,你看,他们找咱们的用心何在?”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我想,他们早已知道了咱们的驻足之处,追踪咱们的用心,只怕是想对咱们下手……” “不错,李大侠果是精明得很。”就在身侧两丈左右处,一株大树之上,忽然间跳下了五个穿着淡绿色劲装的人。其中一人一笑道:“咱们本来不愿招惹风尘三侠,但李大侠不但不肯赏脸,退出这场纷争,而且隐隐之间,成了首脑人物。” 李三奇点点头,道:“诸位为了便于藏身,连衣服也换了绿色,岂不是早有了准备。” 居中一人,似乎是五人的首脑,一直由他答话。只见他笑一笑,道:“李大侠,咱们本来是准备暗中下手,一下结果了三位,但李大侠太聪明了,竟然能洞烛机先,逼得咱们不得不明着来了。” 李三奇道:“三位对我李某人的底子,似乎是摸得很清楚,但在下对五位,却是陌生得很。” 居中绿衣人道:“你是大人物,风尘三侠,名满江湖,怎识得咱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罗刚突然接道:“五位虽然经过了更衣、易容,但是可惜不太高明,留下了破绽……” 居中绿衣人冷然一笑,接道:“你是谁,你已经认出来咱们是谁了?” 罗刚道:“湘西五行鬼,罗某人没有猜错吧?” 李三奇心头一震,暗道:原来是这五个魔头。口中却哈哈一笑,道:“我说呢,诸位这么狂放,原来,竟然是湘西五位高人呀!” 居中绿衣人双目中泛起了怒意,冷冷地盯住了罗刚,道:“你不该说出来的,你既瞧出了咱们兄弟的身份,就该知道咱们行事的规矩。” 罗刚虽然认出了五鬼,但却不知道他们行事的规矩是什么,只有一笑道:“诸位行事还有规矩?” 居中绿衣人道:“不错,咱们兄弟行事,一向希望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如是遇上了高明人物,咱们会知难而退,但如对方叫明了字号,那只有两个结果,不是咱们杀了诸位,就是你们有能力把我们摆平。” 李三奇道:“哦!这意思是,今天一定要分个生死出来了?” 绿衣人道:“不惜……”说着目光转向他的四位兄弟,道:“给我杀!”“杀”字出口,两侧四个绿衣人,已然发动,但见刀光闪动,四把刀由四个方位攻出。其中有两把刀,一齐卷向了李三奇。 李三奇飞身而起,一跃丈余,避过两把刀。 谭长风和罗刚却被逼得亮出兵刀和二鬼动上了手。 这时,不远处大树上,突然飞下了一条人影,落在那居中绿衣人的面前。 是岳湘。岳湘冷冷说道:“湘西五行鬼,在江湖上横行了不少年,专干杀人的勾当,对吗?” 居中绿衣人笑一笑,道:“其实,我们兄弟杀人并不算太多,加起来,只不过一百七十三个。” 岳湘点点头,道:“比起诸位,在下实在惭愧得很,我现在一共只杀过十个人,不过,今天要增加五个。” 居中的绿衣人笑道:“你的口气很大,但不知敢不敢报上名来?” 岳湘道:“岳湘。” 绿衣人一皱眉头,道:“岳湘,老二,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靠左首绿衣人道:“没有,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原来,江湖上都知道无影剑,岳湘这两个字,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居中绿衣人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一定是有了毛病。”说着,突然一挥手,两侧四鬼,以迅如石火的速度,把几人围了起来。 岳湘高声道:“湘西五行鬼,练成了一种合揉之术,十分凶厉,咱们散开一些,不让他们呼应。”口中说话,人却踏中宫直攻而上,迎面一掌,劈向居中绿衣人。 谭长风、李三奇、罗刚,横向两侧散去,使五鬼合揉阵势,无法发挥。这一来,五鬼只好分头迎敌了。 岳湘掌劈指点,赤手空拳,独斗其中二鬼。谭长风、李三奇、罗刚,各自对付一个人。 一动上手,双手都是连出险招,招呼向致命所在。 二十回合后,就看出了武功上的等级。李三奇独斗一鬼,占尽优势。五鬼却已经亮了兵刃,是五把厚背鬼头短刀。李三奇本是以铁砂掌见长,但他为了慎重起见,也亮出了兵刃,是一对子母金环。谭长风是一把短剑,罗刚是一柄雁翎刀。只有岳湘,不但力敌二鬼,而且,还是赤手空拳。 李三奇的子母金环,二十招后,已把对方攻势封住。谭长风和罗刚,却和对方打得难解难分。罗刚的雁翎刀和对方鬼头刀,也打个半斤八两。这四个人,分作两对厮杀,势均力敌,看样子,不到五百招以上,只怕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岳湘在两柄鬼头刀交错的刀光之中,穿来闪去,身法灵巧异常。尽管二鬼双刀如狂风急雨,但却无法封住岳湘的攻势。 犄角之中,突闻得一声惨叫传来。原来,李三奇独斗一鬼,搏斗到百招之后,突下杀手,一掌击毙了对方。 岳湘一皱眉头,右手突然一扬,寒芒一闪,一鬼被寒芒贯穿咽喉,立刻毙命。 五鬼之首看得一呆,道:“无……无影剑”可惜他发觉的太晚了,口中叫出无影剑三个字,人已死在了剑下。 岳湘连毙二鬼之后,道:“快!李兄,帮助他们,把另外两个人也杀了。”口中说着话,人已扑向了和谭长风动手的绿衣人。 李三奇也回身帮助了罗刚。岳湘一抬右手,无影剑突然出手,又毙一人。李三奇也全力出手,施出大力金刚掌,击毙了余下一鬼。 岳湘招呼大伙很快埋好了五具尸体。这时,已是幕色苍茫的时刻了。 罗刚道:“请教岳兄,为何要埋好他们的尸体呢?” 岳湘道:“湘西五行鬼,出身于湘西鬼王门,平日里横行三湘七泽,这几人受先天禀赋所限,并没有多大成就,大家让他们几分,完全是怕招惹鬼王,鬼王这个人,最为护短。” 李三奇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湘西鬼王,也可能到了扬州?” 岳湘四顾了一眼.道:“很可能。湘西五行鬼,不是办大事的人物,只是五个马前卒,他们在此出现,鬼王很可能也到了扬州。” 李三奇道:“这么说来,咱们杀了湘西五行鬼。岂不是和鬼王门结下了不解之仇。” 岳湘道:“现在,只有使他晚发现几日,咱们多一些准备时间。” 他叹口气又道:“你们是在仙女庙后看到那位老妇了?” 李三奇道:“是啊!岳兄弟怎会突然失了踪?” 岳湘道:“我认识她,所以,只好先躲了出来。” 李三奇道:“那老夫人是谁?” 岳湘叹息一声道:“她是比湘西鬼王更可怕的人物!” 李三奇道:“难道是九阴鬼母?” 岳湘道:“不错,李兄也听过九阴鬼母的事了。” 李三奇呆住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以九阴鬼母的身份,怎肯照顾那些躺在棺材中的人呢?” 岳湘道:“如若那些人是她门下弟子呢?” 李三奇道:“这就可能了。” 岳湘道:“李兄,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仙女庙的住持用心只在敲那徐百万几两银子的事了。” 李三奇道:“嗯!看起来,这是一件很惊人的大事。” 岳湘道:“对,所以,咱们也要照大事处置。” 李三奇道:“兄弟的意思是……” 岳湘接道:“看情形,今日之事,已非你李老二能够处置了。所以,最好把你们的老大、老三,都请过来。” 李三奇道:“对!我就传出信息。” 谭长风道:“风尘三侠,如若是齐聚了起来,咱们就不用害怕他们了。” 李三奇道:“这个很难说。” 岳湘道:“李兄,九阴鬼母出现于此,湘西鬼王门中人,也在此现身,这件事,是非同小可了,在下之意,李兄除了招请你们老大、老三到此之外,还应该把这件事通知丐帮一声。” 李三奇点点头,道:“不错,只有通知丐帮,才能把这件事传入江湖……”突然住口,沉吟不语。 岳湘接道:“九阴鬼母,驾临扬州,躲在仙女庙中……” 李三奇伸手拦住岳湘,道:“兄弟,事情有些不对!” 岳湘道:“什么事?” 李三奇道:“我在想,丐帮扬州分舵舵主……他可能已经早知道什么隐秘了,但却没有告诉我。” 岳湘道:“你和丐帮的交情如何?” 李三奇道:“我们兄弟和丐帮一向有来往,扬州分舵舵主和我也有过交往,过去办事,向极迅速,但这一次,却有点推三阻四。” 岳湘道:“征候十分可疑,莫非他已被仙女庙所收买。” 李三奇道:“当时,我只是感觉到,他也许不愿卷入这个涡,但现在想来,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妥了。” 岳湘凝目沉思了片刻,道:“确有可疑,看样子,九阴鬼母和湘西五行鬼到扬州的时间不会太短,这些人就算很注意保持自己行踪的隐秘,但绝无法瞒过丐帮的耳目。” 李三奇道:“正因如此,我才发觉不对。” 岳湘道:“如若丐帮也靠不住,这实在是江湖上一件可悲的事。” 李三奇道:“所以,这件事,只怕无法借重丐帮了。” 岳湘点点头,道:“除了丐帮之外,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组合有他们那样的传讯、追踪和寻人的能力了。” 李三奇道:“可疑的只是扬州分舵,整个的丐帮,我想还下致有违他们的忠义帮规。” 岳湘道:“九阴鬼母潜伏扬州仙女庙一事,倒不急于传扬江湖但找你们老大、老三一事,极为迫切,这一点,如不惜重丐帮之力只怕很难在短期中如愿。” 李三奇道:“幸好我们早有一个约定,本月十五在镇江会面,算起来只不过还有五天的时间……” 岳湘接道:“那很好,令兄和令弟的事,如若不用丐帮相助,至少,咱们可以暂时不用再借重他们了。” 李三奇道:“我担心的是,扬州丐帮分舵,如是不帮咱们的忙,很可能会帮助他们,这一点,咱们得有点准备。” 罗刚道:“如若那守护七具棺材的白发老妇人就是九阴鬼母,仙女庙的住持青莲子,岂不是更可怕了。” 岳湘道:“九阴鬼母的武功,已到了莫测之境,而且,还具有很多神秘的奇能,我虽然无法断言她和青莲子的关系,但青莲子总不能高过她,这一点,在下倒可肯定。” 罗则道:“扬州算不得什么大地方,这些人怎么会聚集于此呢?” 岳湘道:“他们聚集于此,必有大图,可能是需要一笔银子,这才向徐百万讹诈,但他们却未料到李二侠竟会插手此事,目下他们可能还没有摸出我们的底细,一旦被他们弄清楚了,定会想法子杀我们灭口。” 谭长风道:“那位九阴鬼母,是不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岳湘道:“九阴鬼母在江湖的声威极大,但她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却不多。因为,她手下有很多的鬼子、鬼女,用不着她行动,只要她吩咐一声,什么事情都算办好了。” 谭长风道:“她对江湖上的事情,似乎是不太明白,竟会被我骗了过去。” 岳湘道:“你怎么唬她的?” 罗刚道:“我告诉她,我们是官方的人,她似乎是对官方有些惮忌。” 岳湘道:“哦!” 罗刚道:“岳少兄,我罗某人在江湖上也走了不少年,遇见过不少光怪陆离的事,但像今日的情形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人,是不是还能算人?” 李三奇道:“你是说,那些棺木中的人?” 罗刚道:“对!” 李三奇道:“岳兄弟,你到过湘西鬼王门?” 岳湘道:“去过。” 李三奇道:“这个门户,与九阴鬼母是不是有些关联?” 岳湘道:“就我所知,似乎无关,鬼王门在湘西,九阴鬼母却远在滇边。” 李三奇道:“他们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组合,怎么会合在一起呢?” 岳湘道:“这中间,只怕和青莲子有些关系了。” 李三奇道:“那四位神女和棺木中人,武功都高得出奇,不知他们是鬼母门下,或是湘西鬼王门下之人。” 罗刚道:“我想和鬼母有关,否则,鬼母怎么会去照顾他们。” 潭长风道:“住在棺材中,练出了那样一身武功。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罗刚道:“李大侠,因为徐公子的受惊致病,竟然牵出了这样一场麻烦,眼前所见之事,好像已经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应付了。所以我想,李大侠该把此事视作江湖中的一件大事来办。” 岳湘道:“罗兄的意思可是想把此事公诸江湖?” 罗刚道:“不错,在下希望李大侠以风尘三侠的名义传出侠义帖,广邀人手共同对付九阴鬼母。” 李三奇道:“江湖上无奇不有,确有很多人穿上鬼衣,昼伏夜出,但咱们目下遇上的怪事,事实上,江湖上有多少人肯相信呢?” 罗刚道:“以李大侠声望,我相信,不少人会相信。” 李三奇含笑一下,道:“罗兄,就算在下不计成败把此事公诸江湖,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岳湘道:“罗总镖头,在下同意李兄的意见,此事,暂时不宜传扬出去。” 罗刚道:“岳少兄,此事如不公诸江湖,九阴鬼母一样不会放过咱们。” 岳湘道:“现在,他们似乎是还未打算把事情闹开,双方也只算是暗中接触,风尘三侠如能聚齐,咱们并非不能一战,如是传出于江湖,他们很可能收拾离去,一旦请来了大批人手,咱们找不出证据,那就闹了一个大笑话……”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 李三奇道:“咱们先回到徐府中去,从长计议此事。” 罗刚走镖数十年,遇上过不少高手,但却从没遇上这等诡异的事,心中实已暗生畏惧。 徐百万的府上,内眷、妇孺,都已迁出,留下的都是健壮的家丁。罗刚由镖局中,又调来了不少精干趟子手和几个武功不错的镖师。整座徐府,在严密的戒备中。 李三奇也心中明白,遇上了从未有过的棘手事情,立刻暗中遣人,寻找两位义兄弟。 岳湘回到了徐府,就一个人躲在房中紧闭房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谭长风这个人,虽然像貌平凡,但却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在徐府中设下了不少埋伏。 直到第二天,吃晚饭时,岳湘才离开卧室。这一日半夜,他未离过卧房,也未吃过东西。 谭长风准备了很多丰盛的酒菜,但岳湘匆匆吃了两碗饭,又回到他的卧室之中。 对岳湘,罗刚了解的太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李大侠,如何对付仙女庙是件大事,岳少快年轻多智,咱们该和他多商量商量才是。” 李三奇微微一笑,道:“罗兄,对岳湘这个人,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他是很了不起的年轻高人,不但武功高,而且思维缜密,只是性格有些冷僻,如是他不愿管的事,不论如何求他,他也不会答允,他觉着该管的事,自会全力以赴,用不着咱们费心。” 谭长风道:“这件事,岳少侠是否已决定管了?” 李三奇道:“是的,否则他早已飘然离去,怎么还会留在此地。” 罗刚道:“这一点,就是在下的不解之处了,他既然决定插手此事,为什么一直躲在房中,此事重大,非同小可,咱们也该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我想定有作用,只不过,咱们无法了解,这件事,罗兄不用费心,该告诉咱门的时候,我想,他自会说出来。” 罗刚未再多问,但强烈的好奇之心,使他决心暗中查看一下。 二更时分,罗刚借巡夜的机会,行到了岳湘的住处。这时,岳湘的房中,仍然灯火通明。 罗刚轻步慢移,逼近到岳湘的居室窗外。他武功行动下错,这种小心,当真是声息全无。罗刚小心翼翼借窗子一道空隙,向内望去,只见岳湘坐在木桌之前,桌上摊着一张白笺,手握竹管,似是计算什么,不时地皱眉沉吟。 忽然间,岳湘放下竹管,目光一掠窗子,道:“罗总镖头,房门未拴,请进来吧!” 罗刚呆了呆,忖道:我这等小心谨慎,仍然被他发觉了。但别人既然叫破了,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行了进去。 岳湘笑一笑道:“罗总镖头想知道什么?” 罗刚道:“在下正值巡夜,看岳少兄房中灯火通明,就过来瞧瞧,想不到竟然惊动了岳少兄,当真抱歉万分。” 岳湘哦了一声,道:“罗兄如此关心在下!” 罗刚道:“仙女庙藏龙卧虎,但咱们却不幸招惹了他们,罗某人自知无能担承重任,必得借重岳少兄和李大侠之力。” 岳湘接道:“罗兄见闻识广,请于指正一二。” 罗刚微微一怔,道:“指正什么?” 岳湘笑一笑,道:“罗总镖头对我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好奇?” 罗刚心中暗道:我既然找上了这里,看样子,也不能不承认了。 笑一笑,道:“对岳少侠,在下确有一份好奇。” 岳湘道:“对我这个人,还是对我的举动?” 罗刚道:“自然是对岳少侠的举动,仙女庙的事,咱们希望多听听岳少侠的高见。” 岳湘道:“罗总镖头对这件事,有什么高见呢?” 罗刚道:“在下觉得这件事已不是徐百万和仙女庙之间的私人恩怨,徐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岳湘道:“仙女庙需要一大笔钱,看上了徐公子,正巧徐公子又是一个喜爱女色的人,这就给了他们一个下手的机会,不过,仙女庙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闹出这样大的纠纷。” 罗刚道:“李大侠和岳少侠的参与,才使他们改变了主意,否则,只怕早已闹出了人命。” 岳湘道:“李大侠要了徐百万二十万两赈济的银子,这就使他无法罢手,在下么,倒是被一股好奇吸引,既然插上了手,也不便中途退出,老实说,像徐百万这种人,就算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卷入这个涡之中。” 罗刚道:“岳少侠,现在,你既然不能罢手,最好能和李大侠多研商一下,老实说,就凭敝镖局一点实力,实在不堪一击。” 岳湘神情肃然说道:“罗总镖头,如若他们真要放手施为,别说贵镖局了,就算风尘三侠聚齐了,也无法和九阴鬼母抗拒。” 罗刚道:“未雨绸缪,岳少侠既有此感,为什么不早作谋计呢?” 岳湘道:“我为此事,花了不少心血,这几天都在计算……” 罗刚目光一掠书桌上的白笺,只见上面画了很多图形。以罗刚见识之广,竟然瞧不出那图形代表些什么? 岳湘笑一笑,道:“罗总镖头,诸多指点。” 罗刚顿觉睑上一热,整个脸都红了起来,笑一笑,道:“岳少侠,不怕你见笑,在下连这是什么都瞧不出来。岳少侠,这幅图,难道和仙女庙有关吗?” 岳湘点点头。 罗刚拿起了图案,很用心地看了一阵,仍是看不出一点名堂。 不由吁一口气,道:“在下读书不多,实在看不出这图中的深奥含意,岳少侠可否指点一下?”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我在计算如何把他们困住。” 罗刚道:“把什么人围住?” 岳湘道:“九阴鬼母和湘西鬼王。” 罗刚道:“湘西鬼王也已经到了仙女庙?” 岳湘道:“也许他还没有到,不过,不能不把他算上。” 罗刚道:“哦,岳少兄,这纸的圈圈点点,都代表些什么?” 岳湘道:“人,这是一幅十面埋伏图,我们的实力,既然无法和对方抗拒,必须出奇制胜!” 罗刚精神一振,道:“岳少兄这么解释,在下看看这图形方位,倒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了。” 岳湘道:“这地方,你罗兄十分熟悉吗?” 罗刚道:“难道是这座徐家宅院?” 岳湘道:“不错,这幅图就是以这座徐宅为主,设下埋伏、暗器、兵刃相互支援,等在下计算清楚了,还要请罗兄帮忙了。” 罗刚道:“我能帮什么忙?” 岳湘道:“这十面埋伏,虽然讲究的是形势变化,但,也要一些有武功的人领导变化,武功越高,力量越大。咱们人手不多,届时,还要借重你罗兄之力,多雇请几个镖师相助。” 罗刚道:“扬州城内,几个有名气的镖师,都已被我带来了。” 岳湘道:“对面镇江,听说有几家很有名的镖局。” 罗刚道:“我就派人去洽请。” 岳湘道:“徐百万的银子很多,咱们为了保护他,多花他一点钱,也是应该的了!” 罗刚道:“这一点,岳少侠不用顾虑,不过,请各处镖局中人对抗仙女庙中那些江湖上一流高手,只怕是很难势均力敌。” 岳湘道:“所以,我要给出这一幅十面埋伏图,借徐家财富,雇请镖师之力,先把这片宅院保住,咱们并想法子对付仙女庙,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了。” 罗刚又望了白笺上圈圈点点一眼,道:“这幅图,真能有过么大的力量?” 岳湘道:“罗兄,你学过五行奇术吗?” 罗刚笑一笑,道:“没有,没有,不过,我倒是曾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门学问。” 岳湘道:“等我计算完成之后,还要罗兄帮忙调动贵局镖师,以他们为主,学习这十面埋伏。” 罗刚道:“这个当然了,在下理当效劳。” 岳湘笑一笑,道:“罗兄可曾派人暗中监视了仙女庙的举动?” 罗刚道:“人是派的有,他们都是扬州土生土长的,不致引起仙女庙的怀疑。”他站起身子告辞道:“岳少侠多多辛苦,在下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向外行去。打开了房门,不禁失声而叫。以他这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竟然失声而叫,必然是遇上了极度惊骇的事! 岳湘急快地闪身而出,凝目望去,只见一身粉红衣衫的少女,披着垂肩的长发,肃立在夜色之下,和罗刚相距也就不过是四五尺远。 徐家大宅院中,已有着严密的戒备,这红衣少女,竟然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闯了进来,而且,深入了内院。 罗刚的失声而叫,不但惊动了岳湘,也惊动了李三奇和谭长风。两条人影迅快奔到,立刻把红衣少女给围了起来。人多胆壮,罗刚吁一口气,突然欺身而上,道:“姑娘可是来自仙女庙?”口中喝问,右手却已疾伸而出,抓向了那红衣少女的右腕。 红衣少女右手一抬,纤纤十指反点,左手长袖拂动,横扫罗刚的面门。 罗刚吃了一惊,疾快地向后退了五步,避开一击!岳湘却飞跃而上,拳脚并出,和那红衣少女打在一处。双方交手十余招,红衣少女突然飞身而起,跃上了屋面。谭长风一提气,一个飞扑,流星赶月一般,追了上去。 红衣少女长袖一甩,一股极强的力道,横里扫来。谭长风脚步还未站稳,人已经被那强劲的力道给逼了下来。李三奇及时而至,一把接住了谭长风,扶正了身体。谭长风脸一红,道:“惭愧!” 就这一瞬工夫,岳湘和那红衣少女,却已走得没了影子! 这时,埋伏在宅院四周的暗桩,也受了惊动,立刻灯火通明,人影闪动。这是罗刚的安排,每一处暗桩所在,都有一枝火炬。一旦有警时,除了人手出动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点上火炬。火炬耀照,整座的徐宅,都变得一片通明。可惜的是,敌人早已经走得没有了影儿! 罗刚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咱们这些布置,要想对付江湖高手,完全没有什么用处。” 李三奇道:“他们接二连三地派人过来,似乎是敌对之势已经形成了。” 罗刚道:“咱们的力量,是单薄了一些。” 李三奇道:“等岳少侠回来,咱们要从长计议一番。” 谭长风道:“李大侠,有一点,在下想不明白。” 李三奇道:“什么事?” 谭长风道:“神女出现的确诡异,老实说,她们随时可以伤人,但她们却没有下手,至少,刚才出现的红衣神女,如要伤害在下,实是易如反掌。” 罗刚道:“对……他们似是有一些顾虑。” 谭长风道:“他们顾虑些什么呢?” 罗刚道:“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事了。” 李三奇心中暗道:青莲子确实有一些不愿招惹风尘三侠,但九阴鬼母和湘西鬼王,绝对不会如此客气。而且,目下事情已经明朗,彼此之间,几乎是明枪明刀对上了,他们还会有什么顾虑呢? 莫非是顾虑岳湘? 李三奇久年在江湖上走动,风尘三侠事实上也算得江湖上知名人士,但三个人的声望,如能说让九阴鬼母和湘西鬼王也有些畏惧,那未免自我陶醉了!但李三奇是很清醒的人。这是个谜,连李三奇也想不通的谜。 岳湘很快地回来了,他身怯快速,有如一缕轻烟般,在明亮的灯火之下,倏忽间,出现在李三奇等身前。头上还隐隐有着汗水。 李三奇低声道:“岳老弟,究竟怎么样了?” 岳湘道:“那个鬼丫头,武功出人意外的高,我们动手斗了一阵,几次我都几乎伤在她的手下。” 李三奇一皱眉头,道:“岳老弟,你看他们的用心何在呢?” 岳湘道:“这一点,我也在想,如若他们的目的是在行刺,似乎是,他们早已可以得手,但他们又没有存伤人之心。” 李三奇道:“哦!” 岳湘道:“好像这些人被派来此,是在示威。” 李三奇道:“示威?” 岳湘道:“除此之外,倒是瞧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用心。” 李三奇低声道:“岳老弟,他们的武功如何?” 岳湘道:“十分高明,纵然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也不过如此罢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岳老弟,我看,这件事不像只是示威。” 岳湘道:“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用心呢?” 李三奇道:“磨练。”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徐家宅院中有埋伏,也有岳老弟这样高明武功的人,他们派人来这里,可以磨练他们和人动手的经验,也可以测验一下他们的成就。” 岳湘呆了一呆,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今夜,这位红衣姑娘和日前那位彩衣少女,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李三奇点点头,道:“罗兄,吩咐他们熄去火把,今夜之中,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谭师义也请回去休息吧!” 遣走了两人之后,李三奇跟着岳湘行入了房中,说道:“也许咱们杀死湘西五行鬼的事,他们还不知道,也可能湘西五行鬼只是受他们之雇而来,这件事,和湘西鬼王还扯不上什么关系。” 岳湘沉思不语,还在用心思索李三奇的分析。 李三奇望了岳湘一眼,道:“九阴鬼母和湘西鬼王,虽然都是枭中之霸,但却没有听说过两人合作的事。” 岳湘道:“湘西五行鬼和仙女庙,有没有关系呢?” 李三奇道:“如若是没有关系,事情就更复杂了。” 岳湘道:“湘西五行鬼,留在那里,用心如是在监视仙女庙中人,把咱们误认了仙女庙中的人物,那就好玩了。” 李三奇道:“五鬼横行三湘,江湖上的见识不多,他们也许自作聪明,想嫁祸仙女庙,才有那番围击,想不到碰上了你岳老弟这样的高手,真真正正变了鬼。” 岳湘道:“今夜现身的红衣少女,分明也是那四个神女之一,目下,我们已经知晓了,四位神女的塑像,都有所本,他们神像和人合而为一,必有用心,目下,这用心还未完全暴露出来,但在下推想,已有点眉目。” 李三奇道:“说说着,咱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 岳湘道:“四仙女的雕像,不但栩栩如生,而且个个美貌如花,奇怪的是,目下他们把那四仙女的塑像深锁玄女殿,不让人轻易见到,可能时机尚未成熟。” 李三奇点点头,道:“岳老弟,你再说下去。” 岳湘道:“对付徐公子,不过是牛刀小试,却不料被李兄撞上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赈灾捐款,把你李大侠拖入了涡……” 李三奇微微一笑,接道:“我又把你岳老弟给拖下了水。” 岳湘道:“他们的计划,可能因咱们插手而有所改变,借机会测验一下四位仙女的武功成就。” 李三奇点点头,道:“至少,目前他们还不愿把事情闹得太大,也希望我们知难而退,撒手这件事不要多管。” 岳湘道:“湘西五行鬼被杀一事,不见鬼王有所行动,不外两个原因,一是鬼王并未到扬州,二是,这个消息还未为鬼王知晓,仙女庙和鬼王之间,可能没有合作。” 李三奇道:“对!咱们杀了五鬼一事,仙女庙可能已经知道,他们不肯说,也未以此要挟咱们退出扬州,又有什么用心呢?” 岳湘忽然站起身子来回在室中走动了一阵,道:“难道他们也希望扬州城内有一股武林力量吗?” 李三奇道:“用心呢?” 岳湘道:“对付湘西鬼王。” 李三奇道:“难道他们不担心这一股力量去对付他们吗?” 岳湘道:“这一股力量,就是你们风尘三侠为首,湘西鬼王如若知道了咱们杀死五鬼的事,一定会找上门来报复。” 李三奇道:“哦!” 岳湘道:“仙女庙却掌握了这秘密,随时可以挑起咱们和电王的冲突。” 李三奇道:“不错,他们坐山观虎斗等待最有利的时机。” 岳湘道:“话虽是不错,不过,湘西鬼王为什么找来扬州呢?” 李三奇道:“又为什么和仙女庙有了利害的冲突?” 岳湘道:“这才是咱们真正要了解的事,咳!但愿老大、老三早些到来,咱们也好多几个帮手,多两个出主意的人。” 岳湘来回走动了一阵,突然停下脚步,道:“现在什么时光了?” 李三奇道:“四更时分。” 岳湘道:“李大侠,兄弟想到了一个阵势,就是当年韩信对付楚项羽的十面埋伏……” 李三奇接道:“那要多少人马,兄弟,咱们只是江湖人,无法调动大军。” 岳湘笑道:“所谓十面埋伏,只不过是取其设计变化,小弟所布的十面埋伏,不要大批军马相从,只要百十个人,就可以安排了。” 李三奇道:“只要百十个人,谭长风一定可以办到。” 岳湘道:“不过,这中间至少要二十个会武功的人。” 李三奇道:“二十个会武功的人,大概也可以找到,问题就是,他们的武功,要高到什么样的程度才成?” 岳湘道:“武功高强,阵势的威力越大,以这徐宅为阵,分布十面埋伏,至少可以和他们颉颃一阵。” 李三奇道:“这件事,交给罗刚和谭长风去办,我明日一早过江去……” 岳湘低声道:“李大侠,如若丐帮扬州分舵真的已为仙女庙所控制,这一方的消息就很难传出去了。” 李三奇道:“所以,我要自己去跑一趟。” 岳湘道:“李兄,丐帮分舵如是真的归依了仙女庙,自然会反为仙女庙所用监视咱们的行动了。” 李三奇哦了一声,道:“不错。” 岳湘道:“李兄却是他们监视的主要对象,所以,李兄任何行动,他们都可能会追踪。” 李三奇道:“只要九阴鬼母不出动,纵然发生一些什么,我还应付得了。” 岳湘道:“李兄,咱们目下一直在仙女庙的监视之下,仙女庙必有它的目的,咱们如想举止不受监视,只有想个鱼目混珠之法。” 李三奇道:“鱼目混珠?” 第六章 探幽窥秘 罗刚通过镖局的人,雇请了不少同行,徐百万也颇有豁出去的意思,调集了大批财力支援。重赏有勇夫,钱多易办事,岳湘的十百埋伏,就在徐府中布置完成。这一来,徐府中的人物出入,就庞杂起来。 三天匆匆而过,徐府中未再有人侵犯,但徐家大宅中,演练阵法却是忙碌异常。第四天午后,七八个壮汉由徐府中行了出来。 果然,岳湘没有料错,李三奇锐利的目光,立刻发现徐府门面,有些可疑的小贩、行人,其中有一位竟是丐帮扬州分舵的副舵主。 李三奇低头疾行,避过了那副舵主的目光,闪入一条横街之中。 这是岳湘的策划,利用徐府中众多壮汉的出入,杂混其间。自然,在徐府之中,还有两个假扮李三奇和岳湘的人。 目下,岳湘和李三奇却还无法了解仙女庙的用心何在,甚至,无法肯定派在徐府周围监视他们的人是不是仙女庙的安排? 李三奇闪入一家酒楼之内,换过了衣服,直奔渡江的码头。直到登上了过江的小船,他才低声对岳湘说道:“兄弟,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丐帮不但被仙女庙所收用。而且,连扬州分舵的副舵主铁腿刘顺也亲自出动了,此人不但目光锐利,而且腿上有非常功夫,曾任丐帮中传讯使者。” 岳湘道:“仙女庙的神通不少,丐帮能这样大举地为他们所用,例也是有些出人意外。” 李三奇道:“我说的事情复杂,也就在此了,丐帮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帮,组织庞大,但他们的监察制度却是十分严密,就我所知,重要的分舵,每一个月之内,就有总坛巡使查访一次,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干法,只怕不是扬州分舵一个小小的分舵主敢于作主了。” 岳湘道:“总不成整个的丐帮和仙女庙牵扯在一起吧?” 李三奇道:“至少,也有丐帮中长老身份的人撑腰,扬州分舵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干。” 岳湘道:“这件事,只有见到你们老大、老三之后,再作计议吧!” 这时,一个身着青绸子长衫的中年人,突然向两人行了过来。 这艘渡船不大,但倒也能坐二十多个人,李三奇和岳湘,都已经易过了容,坐在渡舟一处角落上。那青衫人直行到两个人的身前,伸手扶着船边的栏干,眺望着江中景色。 李三奇目光转动,打量了那青衣人一眼,只觉眼神有些面善,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处见过,对方是何许人物。那青衫人一面眺望江中景色,一面低声说道:“哪一位是李三奇?” 李三奇心头一震,缓缓站起身,也把双手扶在栏干之上,望着江中景色,几乎是和那青衣人并肩而立,低声道:“阁下是……” 青衫人接道:“我找你李大侠。” 李三奇道:“阁下怎知我是李大侠呢?” 青衫人道:“李大侠的易容太简单了一些,只要稍微用心看一下,就可以看出个大概了,你轮廓依稀,眉目依旧,很容易看得出来。” 李三奇道:“对阁下,区区也有一些面善……” 青衫人笑一笑道:“因为,我花了不少工夫易容,而且,你绝对想不到我会穿上这么一件青衫,所以,就想不出我的身份了。” 李三奇脑际中灵光一闪,道:“你是杨衡。” 青衫人道:“不错。” 李三奇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有事找你,我记得你是丐帮江南八府的总舵主。” 杨衡道:“不错啊!” 李三奇道:“你应该自解这总舵主的职,去向贵帮主请罪了。” 杨衡道:“为什么?” 李三奇道:“你可知道,你辖下的扬州分舵……” 杨衡接道:“我知道,他们被仙女庙所控制,供他们所驱使。” 李三奇道:“你倒是潇洒得很啊!” 杨衡道:“如是叫化子很潇洒,也不会赶到扬州来了,更不会穿着一身绸子长衫,丐帮弟子,一向本来面目,除非情形特殊,绝不易容,叫化子易容、改装,你想也该想到,事情是多么的严重了。” 李三奇道:“是不是扬州分舵背叛了贵帮?” 杨衡道:“这一点,还不致于,不过,他们的处境实在很难,不是为了扬州分舵,而是本帮中一位长老和总巡查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所以,目下扬州分舵,只好听他们的了,帮主有令谕传来,尽可能保住总巡查和长老的性命。” 李三奇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丐帮的忠义帮规有所改变了。” 杨衡道:“李兄,别说得这么轻松,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呢!湘西鬼王带着门下的牛头马面、鬼子鬼女,昨夜到了扬州。你们离开徐家宅院,也没有瞒过刘顺的监视,他们为人效力,已经兄弟同意和帮主的指示,所以,我们也得到了较多的内情。” 李三奇点点头,道:“你们扬州分舵可是为仙女庙所控制?” 杨衡道:“鬼王已很难对付,仙女庙更难对付,这几天,他们也在忙着内部的安排,所以,没有时间对付你们,徐家大院才有这几日的平安。” 李三奇道:“我们老大、老三,到了镇江没有?” 杨衡道:“已经到了,现住在金山寺下面的小四海小客栈。” 李三奇接道:“这可是你替他们安排的?” 杨衡道:“略效微劳罢了。” 李三奇道:“仙女庙究竟在闹什么把戏,为什么找上了你们丐帮的长老?” 杨衡道:“他们的真正目的,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仙女庙中的实力,却是强大得很,他们动到徐百万的头上,原本只想弄点银子,但却没有料到你李兄已出了面,而且,还摸到了他们仙女庙去,这才使他们紧张起来。提前发动、先控制了丐帮的分舵。” 李三奇道:“仙女庙这件事,冰冻三尺实非一日之寒,贵帮只怕早就有消息了!” 杨衡道:“这一点是我们的疏忽,只到了他们发动,我们才得消息,但他们已是成了气候的……”语声一顿,接道:“今夜三更时分,我去小四海找你们,咱们再仔细地谈,此处久谈恐惹人注目,我们得小心些。”缓缓转身,行向渡船另一角处。 渡船靠了岸,李三奇直奔金山寺下的小四海客栈而去。岳湘只是远远跟在李三奇的身后。 眼看李三奇进了客栈,又在客栈外面转了一阵,才行了进去。 他们的举止,已经极尽小心了,但他们仍没有逃出一对青蛇一般的眼睛的监视。一个穿着布衣的老人,他一直尾随在岳湘和李三奇的身后,看他们进了小四海客栈。这一路上,他换了三次衣服,变了三种形貌,才避过了岳湘的怀疑。这人的追踪技巧和能耐,不算天下第一,也该是第二了。 李三奇直奔向一座跨院之中,风尘三侠中的老大风云刀铁大鹏早已在小厅中坐候。 李三奇急奔而入,一抱拳,道:“见过大哥。” 铁大鹏挥挥手,道:“老二,不用多礼,你坐下。” 李三奇四顾了一眼,道:“大哥,老三呢?” 垂帘启动,缓步行出了风尘三侠中的老三,八臂金刚任天豪。 他一欠身,笑了一笑道:“小弟给二哥见礼。” 李三奇挥挥手,道:“老三,这一路上有没有发觉什么?” 任天豪沉吟了一阵,道:“没有,至少,小弟还没有发现什么。” 李三奇道:“到了这里之后呢?” 铁大鹏道:“老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地说。” 李三奇道:“唉!说来话长,小小的一座扬州府,竟然变成了黑道上枭雄人物的聚集之地。” 任天豪道:“哦!什么样子的枭雄人物?” 李三奇道:“九阴鬼母和湘西鬼王都到了扬州。” 铁大鹏皱一皱眉头,冷冷道:“他们到扬州来干什么?难道他们连抢劫财物的事也能干得出来吗?” 李三奇道:“现在,小弟还没查出他们的真正用心。” 任天豪道:“二哥,你已和他们照过了面?” 李三奇低声道:“五行鬼已经死在了我一个朋友的剑下。” 任天豪道:“五行鬼既然到了扬州,湘西鬼王必然会到,九阴鬼母呢?” 李三奇道:“已经在仙女庙中,这老妖怪来扬州,潜伏在仙女庙中,真不知她用心何在?” 铁大鹏霍然站起身子,叱道:“什么人?” “我!”随着回答之声,岳湘缓步行了进来。 任天豪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拦在了岳湘面前,道:“你是……” 岳湘道:“在下岳湘。” 李三奇道:“自己人,岳老弟,这两位就是在下的大哥、三弟。” 岳湘笑一笑,道:“久仰大名了。” 铁大鹏道:“老二常提到你,今日有幸得会。” 原来,风尘三侠过去是联袂行动,近年来,声誉日隆,三个常常是分别在江湖上走动,不过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必然聚会一次,因此,三个人,也个别地交了不少的朋友。 李三奇道:“怎么样?发现了可疑的追踪之人吗?” 岳湘道:“可疑之人,一直没有发现,只不过,小弟内心中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咱们一道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李三奇道:“哦!” 岳湘道:“贵兄弟已经会齐,似乎是也不用在此停留了,徐府中戒备森严,至少,可以防备到他用奇暗袭。” 铁大鹏道:“好!咱们这就动身吧!如是他们派了人盯咱们,风尘三友堂堂正正,也无法逃开别人的监视。” 岳湘笑一笑,道:“风尘三侠当然是堂堂正正的人物,但湘西鬼王却是专门以暗算伤人。 咱们要小心。” 铁大鹏哈哈一笑,道:“风尘三友在江湖上走动,受过不少人的暗算,但我们三个人目前还不是好好的。再者,咱们和湘西鬼王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如真要暗算咱们,咱们倒也不能示弱了。” 他为人刚直,一向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鬼计暗算之类。 李三奇笑一笑道:“大哥,这位岳兄弟在徐府中设下了十面埋伏,而且,那里宅院广阔,百物齐备,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居食亦都十分安宜。” 铁大鹏道:“好吧!咱们就暂时到徐府中去几天。” 任天豪低声道:“二哥,丐帮中派了人来过,他们告诉小弟,目下这扬州情势十分复杂,叫小弟小心应付。” 李三奇道:“这件事,你没有对大哥提过吗?” 任天豪道:“丐帮中人说,大哥太过方正,有些事不宜先告诉他。” 这时,铁大鹏正好行入内室,整理衣物。 李三奇道:“究竟是什么事?” 任天豪道:“照丐帮人所说的意思,咱们已经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随时可能会受到暗算。” 李三奇道:“这么严重吗?” 任天豪道:“不错,他还说,他无法对我们帮忙,甚至,以后连通风报信的机会也不太多,希望我们多多珍重。” 李三奇点点头,道:“大哥太方正,不喜欢鬼鬼祟祟的事,而且这些事告诉他,只怕他也不会相信,只有咱们多留心一些了。” 任天豪点点头,道:“二哥,你走在前面带路,小弟断后。” 这时,铁大鹏已由内室中行了出来,哈哈一笑,道:“咱们走吧!” 李三奇道:“好!小弟带路。”当先向前行去。 岳湘心中暗道:以风尘三侠在江湖上的声誉,就算湘西鬼王亲自赶到了扬州来,也对这三人有些顾虑。 三人行到了江岸旁边,过江的渡舟,刚刚开走,至少,还要等上个把时辰,才会有第二班渡舟过江。但码头上,却摆了很多小型渡舟。那是专门替有急事渡江或是有钱的人准备的渡舟。 李三奇一招手,这时有两个操舟的水手,跑了过来,道:“客宫渡江?”任天豪很谨慎,选择了一艘较大的客船。风尘三侠再加上一个岳湘,老实说,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实力,李三奇表面上,虽然很谨慎,但心里却有些不信,就凭这几个人的力量,会有人轻捋虎须。 这艘渡舟,挤一挤,可以坐个三五十人,现在,只有四个人乘坐。但操舟的人,却有六个之多。 风尘三侠却没有进入舱中,站在船头上,眺望江中景色。这时,万里无云,艳阳当空,江面上一片平静。 船至江心,突然停了下来。任天豪心中一动,突然一个箭步,已然飞落到掌舵的人身前,冷冷说道:“怎么不走了?” 掌舵人没有开口,船舱中却传出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风尘三友,江湖大侠,何不请入舱中一叙。” 铁大鹏也警觉有变,冷哼一声,道:“阁下什么人?” 舱中人道:“江风袭人,舱中备有香茗细点,四位何不入舱一叙。” 任天豪右手一挥,轻轻地拍在掌舵人的右肩之上,掌舵人身子一弯双手松开,渡舟失去了控制,立时在江心打起转来。 一个操桨大汉奔了过来,抓住了舵把,道:“大爷,我们是被人所迫的,正点子都在舱中,我们不会武功,大爷杀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任天豪也发觉那人不会武功,当下笑道:“倒是委屈你们了。” 他是一代大侠身分,自然不能太过失去礼仪。 这时,铁大鹏已经步向舱中行去。李三奇抢在前面带路,任天豪追在铁大鹏的身后。 岳湘却先在甲板上转了一周,缓缓行入舱中。 舱中一条长形的方桌上,果然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但却早已坐了三个人。居中一人,大头长颈,身着紫袍,一对眼睛奇大,正是湘西鬼王。鬼王左侧,坐着一个长脸人,面长如马,一张很阔的嘴巴,使整个脸形看上去,都有着一种冷厉的感觉,此人乃是马面冷保。右侧坐的一人面如重枣,两个肉包,像煞了两只角,乃是牛头沈重。湘西鬼王,就能找出这样两个形如牛头马面的人物来托衬他鬼王的身份。 牛头沈重缓缓站起了身子,冷冷说道:“诸位,请坐。” 铁大鹏道:“阁下是鬼王仝钊?” 仝钊道:“对!湘西鬼王。” 铁大鹏道:“鬼王早就设下了埋伏,把咱们兄弟诱上船来,不知用心何在?” 仝钊冷森一笑,问道:“这要问令弟了。” 铁大鹏道:“我有两个兄弟,是问老二,还是问老三?” 鬼王仝钊道:“李三奇,你自己说吧!本座属下五行鬼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李三奇笑一笑,道:“鬼王问的是这件事啊!” 鬼王仝钊冷哼一声,道:“湘西鬼王门下弟子,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伤害的!” 李三奇道:“五鬼拦路,妄图行凶,哼!可惜,他们学艺不精,反招来了杀身之祸。” 仝钊道:“死在你一人手中?” 李三奇道:“在下不敢居功,我一个人,还杀不了你手下五鬼。” 仝钊冷冷说道:“还有什么人?” 李三奇道:“阁下要替他们报仇,找我也是一样,风尘三友,都在此处,鬼王请划下道子,咱们全接着就是。” 仝钊冷笑一声,道:“你们风尘三友,在江湖上虽然有点名气,但还没有放在我的眼中!” 铁大鹏冷笑一声,道:“鬼王没有把咱们风尘三友放在眼中,不过,风尘三友也没有把你湘西鬼王放在眼中,阁下要给你五个属下报仇,总不能嘴巴说说就算了啊。” 仝钊冷笑道:“你们准备一起出手呢?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铁大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鬼王准备对付我们,想必早已胸有成竹了。” 仝钊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本王先试你们一阵。” 回顾了马面冷保一眼,道:“冷保,你打第一阵。” 马面冷保一躬身,缓缓行前两步,道:“哪一位试试冷大爷的手段。” 李三奇道:“这一阵,由小弟出手如何?” 铁大鹏道:“听说牛头、马面,是湘西鬼王手下两个最扎手的人物,你要小心一些。” 李三奇道:“小弟受教。” 这艘客船虽然不小,但内舱之中,也没有多大地方。两个人对面一站,伸手就可以摸到对方了。冷保马脸一拉,呼的一拳,直捣了过去。李三奇右手一抬,硬迎上去。蓬然一声,双拳接实,李三奇不由己地后退了一步,冷保也向后退了一步。两人硬拼了这一招之后,彼此心中都有了数。 冷保道:“风尘三侠,果然名不虚传呢!” 李三奇点点头,道:“阁下比五鬼高明多了。” 口中说话,双手齐出,倏忽之间,各攻四招。 冷保不闪不避,竟然硬把四招接下。 李三奇道:“好!阁下再接一招试试。”右手一挥,迎胸劈去。 这一击李三奇用出了九成真力。 船舱狭小,飞跃扑击的功夫,都无法施展,双方不是奇招取胜,就只有硬拼功力了。 冷保竟然奋起右掌,硬接一击。双掌接实,如击败革,蓬然大震声中,冷保一连向后退了三步。李三奇也退了一步,但他面色铁青,显然,这一招硬拼中,受伤不轻。 湘西鬼王脸色一变,道:“冷保,受伤了吗?” 冷保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道:“属下虽然受伤,但还有再战之能。” 李三奇冷冷地瞪着冷保,一语不发。 铁大鹏一皱眉头,道:“老二,你怎么样了?” 李三奇吁了一口气,道:“小弟还撑得住。”还撑得住,那是说,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任天豪突然上前一步,紧傍在李三奇身侧而立。 湘西鬼王缓缓站起身子,道:“铁大鹏,风尘三侠和湘西鬼王斗,看来,总要有一方要毁在这座客船之中了。” 铁大鹏道:“鬼王既然设计下了这场搏杀,咱们兄弟,也只有舍命奉陪了。” 鬼王仝钊哈哈一笑,道:“铁大鹏,马面冷保如若能和李三奇打一个秋色平分,你岂是我的敌手?” 任天豪冷冷说道:“别忘了还有区区在下。” 仝钊道:“算上你,也不过可以和牛头沈重打一个胜负不分罢了。” 任天豪道:“看来鬼王的信心倒是很强。” 仝钊道:“就李三奇和冷保动手的情势观察,鬼王门已占胜算了。” 铁大鹏道:“还没有分出胜负,谁也不能断言。” 岳湘冷冷一笑,道:“不知鬼王把在下算上没有?” 仝钊道:“你是什么人?” 岳湘道:“杀死五鬼,区区也是凶手之一。” 仝钊道:“报上名字。” 岳湘道:“那倒不必,不过,在下心中有几件事,想向鬼王请教。” 仝钊道:“你说吧。” 岳湘道:“请教鬼王和仙女庙的青莲子,可有关联?” 仝钊冷冷道:“鬼王门一向是独行其是。” 岳湘道:“这么说来,鬼王也早已知晓九阴鬼母到了扬州。” 仝钊微微一怔,道:“九阴鬼母也在扬州吗?” 岳湘道:“鬼王当真不知呢?还是故作姿态?” 仝钊道:“就算九阴鬼母在扬州,也未必能够吃了老夫,所以老夫也未必怕她。” 岳湘淡淡一笑,道:“看样子,你倒不像是和鬼母合作的人。” 仝钊道:“笑话,我为什么要和她合作?” 岳湘道:“你对扬州地面上发生的事,知晓不多。” 仝钊缓缓坐了下去。这一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下来。 铁大鹏沉声道:“老二,到一边坐息一下,不用逞强,伤了身体。”任天豪扶着李三奇行到客舱一角,让他盘坐调息,并守在身侧保护。 鬼王仝钊扬扬手,冷保也盘坐调息。 原来,两个人,一掌硬拼,都受了相当重的内伤。 仝钊的目光,投注在岳湘的身上,他虽然没有开口,但却以目光代表询问。 岳湘道:“九阴鬼母几时到了扬州,落足在仙女庙之中,只怕江湖上很少人知道。” 仝钊道:“仙女庙是什么门户?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过。” 岳湘道:“鬼王大驾移来扬州,如和仙女庙无关,在下就想不出鬼王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仝钊道:“照你这么说,你们不是为……”为什么?仝钊突然住口未言。 铁大鹏一皱眉头,道:“鬼王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仝钊干咳了一声,道:“在下听到了一个传说,百草老人在此出现……” 铁大鹏接道:“百草老人已经死了五十年,怎会在此出现?” 仝钊道:“百草老人死后,遗体装在一具水晶棺材之中,但却不知流落何方,在下听说,那水晶棺材出现在扬州。” 岳湘道:“鬼王来此,只是寻找一具水晶棺材?咱们在扬州,却从未听说水晶棺材的事。” 仝钊沉吟了一阵,道:“难道他们戏耍老夫不成。” 岳湘心中忖道:百草老人是一位配药奇才,百草堂上,活人无算,这鬼王来此,却为找他的遗体,难道这百草老人死后数十年,对江湖还有很大的影响力不成。 只听铁大鹏说道:“百草老人葬在九华山青松崖下天下无人不知,他的棺材怎会在此出现?” 仝钊道:“这么说来,你们对百草老人的事了解的太少了。有人挖了百草老人的坟墓,带走了他的尸体和棺材。” 铁大鹏道:“百草老人的尸体和棺材有什么价值会被人偷走?” 岳湘道:“那水晶棺材,听说可以常保尸体不腐,还有价值,但百草老人的尸体,怎会也被偷走了呢?” 仝钊道:“听说百草老人死亡之前,把他一生所学,全都藏在身上。他一生未收弟子,一身精湛的武功和神奇的医道,因他之死,而成绝响,岂不是太可惜了。” 铁大鹏道:“他如能想到此处,为什么不把武功和医道传下来?” 仝钊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如把武功和医道传了下来,也不会有人偷他的尸体了。” 铁大鹏道:“鬼王就是为百草老人的尸体赶来扬州了。” 鬼王仝钊道:“不错,难道你们不是吗?” 铁大鹏哈哈一笑,道:“不是!就算百草老人那尸体上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功,风尘三友也不会为它而来。” 鬼王仝钊冷笑一声,道:“世上有不少伪君子,一向口是心非。” 铁大鹏道:“至少,风尘三友不是伪君子。” 仝钊目光突然转到岳湘身上,道:“你说九阴鬼母在扬州,是不是也为了百草老人的尸体而来?” 岳湘道:“不知道,不过,九阴鬼母确在扬州……”语声一顿,接道:“鬼王再三地提到那百草老人的尸体,我相信,那尸体上必然会有什么隐秘,百且,这一点,江湖上的人知晓者不多。” 鬼王仝钊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知道了?” 岳湘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相信鬼王一定知晓了。” 仝钊避而不答,话题一转,道:“铁大鹏,老夫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如此之多的曲折,所以今日这一战,用不着再打下去了。” 铁大鹏道:“如若这只是一场误会,在下也不愿再拼下去。” 仝钊点点头道:“开船。”闭上双目,不再多言。 船舱中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岳湘也未多话。直到渡舟靠岸,谁也未说一句话,各自登岸而去。 岳湘带着铁大鹏直回到徐宅,李三奇才缓缓说道:“想不到鬼王手下那些牛头、马面,竟有如此功力。” 铁大鹏道:“我看你受伤不轻,如是瘀血,最好是把它吐出来。” 李三奇道:“已经吐出来了,多谢大哥关怀。” 铁大鹏道:“好好养息,两三天内,一定要完全恢复。” 任天豪道:“二哥的底子好,有两天时间,大概可以复元了。” 铁大鹏目光转到了岳湘的身上,道:“鬼王、鬼母,一个盘踞湘西,一个远在塞上,这两个人之间可有什么过节?” 岳湘道:“湘西鬼王门和塞上九阴鬼母,遥遥相隔万里,想来,不致有什么过节,不过,这两人名号犯忌,都带了一个鬼字,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可能知道百草老人的隐秘。” 铁大鹏道:“岳老弟,你对仙女庙的事情知晓好多?仙女庙中那四大神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这一点,我也不明白,不过,九阴鬼母和鬼王门,都是属于邪恶一支的人物,他们的武功,别走蹊径,不可以常情论断。” 任天豪道:“知己知彼,才能有克敌良策,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法子先了解那四大神女的内情。” 岳湘道:“这除了到仙女庙去查看之外,只有一个希望……” 铁大鹏道:“什么希望?” 岳湘道:“找丐帮此地分舵的主要人物,他们也许能知晓一些真正内情。” 铁大鹏道:“丐帮中人,难道也牵入了仙女庙事件之中?” 岳湘道:“详细的情形,不太清楚,不过,丐帮中人确然被牵入了这个漩涡之中。” 铁大鹏道:“这些年来,丐帮对武林最大的贡献,就是他们能及时提供灵通的消息,使得武林中很多别具用心的黑道组合得以迅快被敉平、瓦解,这扬州仙女庙的事,却一直未能传扬于江湖上。” 任天豪道:“大哥,如丐帮真的和仙女庙有什么关连,江南八府总舵主杨衡,也不会和咱们连络,给予咱们诸多协助了。” 铁大鹏道:“就整个丐帮而言,他们不会有变,但扬州分舵,就很难说了。” 任天豪道:“大哥,杨衡既然已经见过你,我看这件事,还是先找杨衡问个明白。” 铁大鹏道:“他找咱们容易,咱们找他就难了。” 任天豪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扬州城中既有丐帮的分舵,想来,定会有丐帮弟子,咱们只要找一个丐帮弟子,把消息传过去就行了。” 岳湘道:“平常时日想找一个丐帮弟子,俯仰皆是,现在,若想在扬州城中找一个丐帮中人,情况十分困难了。” 铁大鹏道:“如若丐帮没有什么变化,我想杨衡该很快地找上咱们来。” 坐在一侧闭目养息的李三奇,突然睁开双目,说道:“杨衡已经告诉我了,扬州分舵确已为仙女庙所控制。” 铁大鹏道:“杨衡既然知晓此事,岂能坐视不管?” 李三奇道:“扬州分舵既为仙女庙所控制,杨衡一时之间也无法着手,但他既然赶来扬州,必会设法解救,也许这三五天内,丐帮会有大批的高手到此。” 任天豪道:“咱们既然到了这里,总不能坐以观变。” 岳湘微微一笑,道:“鬼王仝钊大概是真的不知内情,他能忽然间罢手,不追究五鬼被杀的事,想必是震惊于鬼母到此的消息,我想早则今夜,迟则明晚,鬼王必会设法一探仙女庙。” 铁大鹏拂髯沉吟了一阵,道:“岳老弟的意思可是要咱也去瞧瞧。” 岳湘道:“仙女庙中人,如若全力对付鬼王,必然有很多的疏露,给人以可乘之机。” 铁大鹏点点头,道:“嗯!” 任天豪道:“岳兄可有胆子和兄弟同往仙女庙中一行吗?” 岳湘道:“可以,不过,在下主张,咱们此行志在寻幽探密,所以,不宜明目张胆,必须改装易容,暗中探查。” 铁大鹏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任天豪低声道:“岳兄,大哥不反驳,就是同意了,咱们走吧。” 原来,风尘三友中铁大鹏生性一向耿直,作事也一向主张直来直往,对于江湖上那种易容探密的行法,素所不喜。 这时,谭长风、罗刚,都行了进来,见过了铁大鹏和任天豪。这两个人近来很忙,衣不解带,席不暇暖。岳湘设计的十面埋伏阵法,就由两人负责去聘请人手日夜操演。 徐百万了解了部分内情之后,已自知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这就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好在,事情发展已用不着他出面,只要他肯出银子就行了。 扬州第一富豪的徐宅,原是花团锦簇的一座豪华宅院,现在,却已变成了刁斗森严的一处所在了。 罗刚出面,雇请了大部分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操练十面埋伏阵法。 这本是一座很深奥的阵法,由于岳湘把它分解开来。各有一方专司,所以学起来就容易多了。 罗刚和谭长风起初之时,对这十面埋伏的阵法,并未看得很重,但岳湘坚持要练演此阵,只好应付一下,但两人这一习练下去,发觉确有道理,这就十分认真地习练起来。 以徐宅的第二进院落的大厅为主,阵势向四面扩散。 初学时,不觉什么,但两人越练越觉个中奥妙,也就更加起劲。 所以铁大鹏等到此之后,两个人仍然忙得抽不出身子。待两个人抽出空暇,岳湘和任天豪已要出外去。 谭长风说明了阵法变化,和人手调动的情形。 岳湘点点头,道:“目下扬州情势诡异,咱们要想法子训练出一批人手,但要一时之间,使他们武功精进,很难办到,只有用阵法变化,以补不足。” 谭长风道:“罗总镖头也觉得这阵法奥妙,甚至,日后保护重镖,行走江湖时,也用得着。” 岳湘道:“熟能生巧,这中间还有很多变化,现在情形变化多端,有些混淆不清,但日后一挑明,徐府很可能会成众矢之的,至少,也将是仙女庙先要对付的地方,那时,咱们以劣势对抗强敌,必须借重十面埋伏之力,虽无胜敌把握,但至少可增强不少防守之力。” 罗刚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岳少侠尽管放心,我和谭师父已经练上瘾头,就算岳少侠让我们休息,我们也闲不下来了。” 岳湘低声道:“由一件普通的勒索案子,变化到现在这种武林中高人对抗的局面,徐百万虽非武林中人,但却卷入这个漩涡之中,现在就算想摆脱,也有些不容易了。” 谭长风笑道:“敞东主也感觉到事情复杂,不过,他倒想开了,又拨了一部分银子出来,要咱们放开手干,他不能动手帮忙,但在钱银上却全力支援,不管花多少银子,他都会全力支援。” 岳湘点点头,道:“徐百万能想得这样开,倒有些出人意外。” 仙女庙的半个月连期庙会还没有完结,仍然是人山人海,四台大戏,数万游人,难得出门一步的大姑娘小媳妇,却出现在庙会之上,粉红黛绿,争艳斗丽。 这就引得地面上不少游手好闲之徒,猛赶热闹。 岳湘和任天豪夹杂在游客之中,两个人,完全改变了样子。为了掩人耳目,两个人改扮得都很彻底,穿着一身扬州上混混常穿的衣服。 仙女庙神迹常现,灵验异常,所以,求子求财的人,络绎不绝,庙会之期,更是列队而后至。 岳湘和任天豪约定了联络之法,两个人分别行入了仙女庙中。 任天豪闪到了一处僻静的屋角,飞身跃入庙内。岳湘随着人潮,由大门中挤了进去。 尽管庙前大殿处,人潮汹涌,但庙内却是异常的静幽。一墙之隔,完全是两个世界。 任天豪四顾了一眼,发觉自已停身之处是一所跨院的门口,立时一闪身,进入了跨院。 小巧的三合院,静得不闻声息。院中所有的门窗,都紧紧地关闭着。尽管日光普照,但这小跨院中,却给人一种幽凄的感觉。 任天豪心中暗道:如若庙内到处都是如此的景象,就算进入这跨院,也没有什么可以发现的了。 忽然间,传过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道:“你怎么进来的?” 任天豪着实吃了一惊。那声音就起自他的身后,人到他身后,他会竟然不知。 转头望去,只见院门口处,站着一个身着布衣、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她普通的容貌。 但任天豪却感觉出了她的与众不同。那一身绝顶的轻功,竟然使他这个第一流的江湖高手也不知她何时到了身后。原本他对仙女庙的事,心中还有些存疑,但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暗暗忖道:看来,这地方当真是卧虎藏龙。心中念动,吸一口气,暗作戒备,笑道:“我跑进来的。” 那中年妇人冷冷说道:“跑进来的,说得好轻松!” 风尘三侠都是久走江湖的人,自然对江湖中事相当的熟悉,除铁大鹏生性方正,一向直来直往外,李三奇和任天豪都比较能够随机应变。 任天豪道:“这仙女庙原是扬州城中的大庙,是任人游玩、观赏的地方,难道不允许我们进来瞧瞧吗?” 中年妇人道:“仙女庙内住的都是女信徒、女施主,男宾一向是不许进入后院,但阁下现今却跑了进来。” 任天豪道:“这倒没有听人说过。” 中年妇人道:“你不是本地人?” 任天豪道:“我虽不是扬州城中土生土长的人,不过,我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仙女庙不准男人进来的事。” 中年妇人笑一笑,道:“不知者不罪,你既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老身也不怪你,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任天豪心中暗道:就这样被她撵了出去,岂不是空人宝山一行?心中念转,目光四顾一阵道:“这里幽幽静静,空空荡荡,怎么不见人踪?”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道:“你要找人吗?” 任天豪道:“不!不!夫人说这里住的都是妇道人家,怎么在下一个也未瞧见?” 中年妇人道:“老身不是人吗?” 任天豪暗道:这女人口气奇紧,只怕很难从她口中挖出一些什么,既然已被发现了行踪,这里也不便久留,倒不如离开此地算了。 当下点头一笑,道:“不错,你夫人也是人啊!此地既是不便男人停留,在下这就告退了。” 中年妇人道:“想走了?” 任天豪道:“不能留在这里,在下只好走了。” 这时,上房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个蓝布衣服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门口,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任天豪讶然道:“原来屋里还住的有人。” 中年妇人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任天豪目光转注到中年妇人的身上,笑一笑道:“老夫人,这就是你的错,你说男人不能进入仙女庙内,这一位不是男人吗?而且,还是很年轻的男人。” 中年妇人道:“这么说来,你也很想留在这里了?” 任天豪道:“如是这个年轻男人可以留下来,在下自然也可以留下来了,再说仙女庙既然有男人可以留下来,多留一个,又有何妨?” 中年妇人突然微微一笑,道:“既然被你瞧到了,只好把你也留下来了,小兄弟,你可知道,你留在这仙女庙,有很多好处……” 任天豪接道:“什么好处?” 中年妇人道:“好处太大了,一两句话也说它不情楚,何况,这地方也不是谈话之处,咱们到里面坐吧。” 任天豪心中冷笑道:别说是几间瓦舍了,就是龙潭虎穴,我任老三也要见识一番。但他绝不大意轻敌,仍然凝神戒备,向室内行去。 那蓝衣少年打开木门,闪入室内。 任天豪心想,就算你小子隐在门后暗算吧!暗中运气,满布全身。 出人意料的是,那蓝衣少年并未袭击,却盘膝坐在室中一张蒲团之上。 那中年妇人也跟着行了进来,伸手掩上了木门。 任天豪笑一笑道:“老夫人,什么好处,可以说说了。” 中年妇人笑一笑,道:“最大的一宗好处,就是让你变成鬼。” 任天豪呆了一呆道:“变鬼?” 中年妇人右手一探,已托住了任天豪的右肘关节要穴,左手伸入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道:“闻闻看,香不香?” 任天豪闭住呼吸,但身子却摇了摇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头晕得很厉害。” 中年妇人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给我送入地窖中去。” 任天豪已闭上了双目晕了过去。 蓝衣少年扶住了任天豪的身子,道:“护院婶婶,我实在没有想到外面有人,所以……” 中年妇人冷冷说道:“所以,你就冲出去?” 蓝衣少年道:“不错啊!” 中年妇人道:“哼,你们太大意了,如是被人瞧出了破绽,那还得了……” 语声一顿,接道:“什么事,你大白天的向外跑?” 蓝衣少年道:“那位姑娘的伤势有了变化,我要急着去告诉住持。” 中年妇人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告诉住持的,你先下去吧,同时把这个人给我锁起来,别再出麻烦。” 蓝衣少年应了一声,扛起任天豪,行出边门,转向厨房。 任天豪一直无法判断他晕过去的事,是对,是错,因为,他无法了解那中年妇人手中药物的反应,只能凭籍江湖经验推断,装作晕了过去。他的推断很正确。 那蓝衣少年的气力很大,扛起任天豪,竟然是若无其事。 厨房一角,有一个放置碗筷的木柜,那竟是一道活动的暗门。 蓝衣少年伸手在木柜上摸索了一阵,房角处立刻出现一个洞口。 任天豪微启一目,发觉了一道阶梯,向地下通去。转了两个弯,地下突然开阔起来,蓝衣少年一甩肩,把任天豪给摔到了地上。 为了探幽窥秘,任天豪不能引起他的怀疑,只好暗里咬牙,忍受那一摔。耳听得脚步声逐渐远去,任天豪才缓缓睁开双目。 这是地下一处密室,隐隐有光亮透入,并非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停身的密室不大,但却已经有了两个人。两个都坐在地上,身上被铁索扣着,衣着褴楼,蓬首垢面,看样子似是关在这里面有不少时间了。 任天豪心中一动,伸手一摸墙壁,才感觉了墙壁是坚牢的黑岩石砌成的。他久走江湖,立刻想到了这是专门用来囚禁犯人的地下石牢。 只听一个冷冷声音,道:“小子不用装作了,你根本没有晕倒。” 任天豪转头望去,发觉那说话的是坐在靠北面的蓬发人。吁一口气道:“咱们都是难友……” 北面蓬发人冷笑一声道:“你这种小混混,怎能和我论交?” 任天豪道:“大家都是被囚在此的人,还分什么身份高低?” 那人嗯了一声道:“你小子能不能起来走动?” 任天豪道:“大概可以。” 那人道:“好你过来。” 任天豪道:“老兄怎么称呼?” 蓬发人沉吟了一阵,道:“老子邓充,不过,名字不是你叫的,你小子叫我邓二爷就是。” 任天豪道:“原来是邓二爷。” 邓充道:“你这小混混,看来还不算太讨厌,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任天豪道:“石任三。” 邓充道:“好!咱们如若能够离开此地,邓二爷就带你在江湖上走动走动,你小子可以跟着我作个跟班。” 要风尘三侠的任老三作个跟班,这人的气派未免是太大了一些。幸好任天豪现在是石任三,笑一笑,道:“咱们能离开了此地,在下会好好地想想这件事情。”说着,人却站了起来,行近邓充身侧,这才发觉邓充的双腕、双腿和腰部,都被铁链子锁了起来,铁链由墙上几个洞口伸出来,通到另一处地方。除非能把铁链扭断,很难有别的办法了。但这铁链粗逾拇指,再大手劲的人,也不太容易。何况,这人身上,有五条铁链。铁链通往墙壁那面,可以收放自如。这墙壁上还有很多这样的洞。显然,这地方是专门用来囚禁武林中的高手之用的。 邓充低声道:“能不能想办法弄断这铁链子。” 任天豪摇了摇头,道:“这……不太容易。” 邓充道:“你小子自然没有办法,不过,只要你替我们传个消息出去给湘西鬼王。” 任天豪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两人是湘西鬼王的手下。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湘西鬼王在湘西。” 邓充道:“不用你跑那么远、只要你到……”突然,住口不言。 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一个全身黑衣大汉行了进来,大汉手中拿着皮鞭子。只见他一挥手,一鞭抽来,任天豪被鞭子抽中,摔了一个筋斗。很疼,鞭子抽中的痛,摔在地上的疼,使任天豪既没有运功抗拒,也没有出手反击。 黑衣人冷冷喝道:“回去,坐下。”任天豪依言行了回去,坐了下去。黑衣人双目盯注在任天豪脸上瞧了一阵,道:“你小子听着,老实点,也许过两天,你可以出去,如是要在这里搅和,当心我手中鞭子抽你个皮开肉绽。” 任天豪忍着胸中气苦,连连应是。 黑衣人挥动鞭子,又抽了邓充两下。邓充没有闪避,其实,他双手双腿都被铁链扣住,就算要闪避,也无法闪避得开。两鞭抽得很重很重,皮鞭落处,衣屑纷飞。但邓充咬着牙没有出声。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姓邓的,想活命,那就别妄想耍什么花招。”邓充没有回答,闭上双目,靠在右壁上。黑衣人喝骂一阵,退了出去。 良久,邓充才吁一口气,低声道:“石任三,你怎么样?” 任天豪道:“那一跤摔得不轻!” 邓充道:“走过来。” 任天豪犹豫了一下,起身行了过去。 邓充道:“小心一些,他由壁上的洞孔中监视咱们,听咱们说话。” 任天豪点点头。 邓充道:“看样子,他们还有用你的地方,如是你运气不错,一两天就会出去了。”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微,就是任天豪,也只是勉强听到。 只听邓充接道:“你小子要记清楚,帮了我们这个忙,有得你任三的好处。” 任天豪道:“大忙我是帮不上,传个信,在下定可做到。” 邓充道:“你知燕子楼吗?” 任天豪实在不知道,但只好硬充知道,点点头,道:“我知道。” 邓充道:“去燕子楼,找大掌柜,告诉他我囚禁的地方。” 任天豪道:“只说这些就行了。” 邓充道:“还有,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要他给你两百两银子。” 任天豪道:“好!我如能出去,一定把这个口信给你传到,如是我也出不去,那就有负厚望了。” 邓充点点头,道:“你回去坐吧!由现在开始,咱不再交谈。” 任天豪看到了邓充身上血痕宛然,看来,那黑衣人的皮鞭落势很重,对自己倒似乎手下留情了。 他明白,仙女庙的人,还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土混混看,自然,他忍痛的装作,也十分像,使对方信以为真。 不大的工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任天豪。 那是一处相当宽敞的地方,奇怪的是,里面所有的布置,都是黑色,地道中本就有些黑暗,但这停身的地方更黑。 任天豪十分小心,不敢运足目力,那会使一对眼睛在黑夜中发出光亮。事实上,他已感觉到这片奇黑的地方,有不少的人。他不想露出任何破绽,只有静静地站着。这时,他又想到了岳湘,岳湘和他一起混入了仙女庙来,不知岳湘的遭遇如何? 突然间,一抹灯光亮了起来,任天豪才发觉了自已停身在一座大厅之中。 大厅中还站了不少的人。灯光由大厅一角中照射过来,灯光照在一张大方桌上,桌上摆着十五杯酒,和十五个夹肉的薄饼。 原来,这大厅中有十五个人。有这么多人错入仙女庙中,任天豪才不会受人重视。 一个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今夜,就要放你们出去,想来,你们都很饥饿了,一个人一个薄饼、一杯酒,吃完喝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离开之后,别和人提起这件事情。” 也许,他们早已算好时间,这些人都有些饿了,立刻伸手取食。 有五个人站着没动,任天豪是其中之一。他心中暗忖道:就这样把我们放了,那肉饼、杯酒中定然会有些古怪。今天如此众多误入仙女庙的人,过去定然也有,但是仙女庙的隐秘,却一直没有在江湖上传扬,难道就和这肉饼、杯酒有关?忽然间,他有所警觉,如若不食饼、饮酒,定会引起人家怀疑。他缓步向前行去,一面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些肉饼、杯酒藏起,而不为人发觉呢?他心中明白,四面黑暗中一定会站着人,还有很多只眼睛在监视着他们,如若被他们发觉了,那就会招惹很大的麻烦了。 任天豪取过了饼、酒。看他向口中吃下,但事实上他却把一张饼撕成几块,丢入了袖口。 那杯酒也被他借两个人影阻挡时,倒在地上。这些动作,他进行得十分小心,所以,没有被人发觉。他久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过不少大阵仗,但却从来没有如此地小心过。 任天豪随着人群,行出了仙女庙。 是黎明时分,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了这些人的行动。 任天豪由袖中取出了撕碎的肉饼,放入口袋,却选择一人,跟在他身后而行。那人行向一条荒凉的小径。任天豪留心观察四下确无跟踪、监视之人,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拦在了那人身前,道:“老兄,早啊!” 那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青布长衫,不像是种田出力的人。 青衫人停下脚步,打量了任天豪一阵,道:“你是谁?” 任天豪道:“我是赶庙会的,老兄从哪里来?”他想求证一下自己的推断,那肉饼和酒,会不会使一个人的神志受到伤害。 青衫人吁了一口气,道:“从家里来的。” 任天豪:“现在呢?” 青衫人:“回家去。” 任天豪道:“哦,老兄的家在什么地方?” 青衫人有些茫然,四顾了一眼,道:“我记不得了,我正在找。” 任天豪笑一笑,道:“好!老兄,慢慢找吧,在下先走一步了。” 青衫人未再多言,仍然举步向前行去。 任天豪觉着,这些人可能只是很平凡的人,他们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但他们是什么样的反应很重要。所以,他仍然是暗中跟着那青衫人,看到他行入一座宅院之内,暗暗记下地址,才转回徐府。 这时的徐府,已有了完好的准备,虽然在大白天,也有着很森严的戒备。不过,这些戒备都在暗中。所以,任天豪由后门闪入徐府时,立刻由两个佩刀的大汉闪身而出,拦住了去路。 任天豪道:“我找谭师父。” 谭长风很快赶到。 原来,这十面埋伏大阵,已经训练完成,谭长风总司徐府中防守责任。 任天豪被接入第三进院中,也是徐府中的防守中心。 李三奇的伤势已经养息复元,正在为任天豪和岳湘的迟不归来,感到担心。 铁大鹏望了任天豪一身打扮,笑道:“你探出了什么消息?”他为人正大,喜欢直来直往,对权谋、策略,素不看重,这问话,也隐隐含有讽刺之意。 任天豪道:“我探出了很重要的事和很重要的消息,也证实了仙女庙确是一个不单纯的地方。” 铁大鹏道:“哦!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任天豪说出了详细经过。 铁大鹏霍然站起身子,道:“既然证据明确,咱们就该找他们去问个明白。” 李三奇道:“大哥,这件事,不可莽撞。” 铁大鹏道:“风尘三侠闯南走北,经过了无数的风浪,难道还真的害怕一个仙女庙不成?” 李三奇道:“仙女庙如是没有问题的话,丐帮怎能一下子被他们控制住呢?” 铁大鹏道:“哦!” 谭长风道:“仙女庙目前唯一顾忌的事,似乎是他们还不愿把此事公诸江湖,而且,又正逢庙会之期,成千上万的人赶赴庙会,一旦有了什么事,只怕官府也会出面干涉。” 铁大鹏道:“那诸位的意思是……” 李三奇接道:“我看这件事咱们先和丐帮中人联络一下,还有湘西鬼王的举动,也要摸个清楚。” 铁大鹏道:“老三,岳湘呢?” 任天豪道:“我们在仙女庙前分了手的。” 铁大鹏道:“也可能失落在仙女庙中了,老二,咱们不能不管,立刻动身到仙女庙瞧瞧去。” 李三奇道:“大哥,岳湘一身武功,不在你我兄弟之下,而且,他胸有奇谋,这个人不会出事的,咱们再等等看。” 任天豪道:“还有,我追踪那人,也有劳谭师父派两个精明的人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他们被放出来,必该有些作用。” 谭长风道:“在下这就派人去查查看。大约两个时辰就有回话。”说完,转身出厅而去。 铁大鹏道:“老二,目下的情势好像是很阴沉,一派密云不雨,这情形,我最受不了。” 任天豪低声道:“大哥,忍耐一二,仙女庙不但是一个很大的组合,而且也是一个很精密的组织,他们在仙女庙中建了很多地下密室、通道,这等工程,也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他们早已有了很充分的准备。” 铁大鹏道:“你和老二的用心一样,咱们坐以观变。” 任天豪道:“大哥,正是这个意思,至少,咱们不用抢到湘西鬼王前面去。” 铁大鹏道:“好!这件事,你们要如何,我不强你们所难,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交友之道,义气为先,你和那位岳湘是好朋友,咱们不能不管,如是明天还没有消息,你们跟我一起到仙女庙要人。” 任天豪道:“好,岳湘明天还不回来,咱们就照大哥的吩咐办。” 第七章 岳湘遇青莲 岳湘也进了仙女庙,不过,他和任天豪的遭遇不同。他轻巧的身法、高度的警觉和精密的思虑,使他也进入了另一座地下密室之中。不同的是任天豪是被人带下去的,岳湘却是自己溜进去的。 仙女庙有很多独立的跨院,岳湘也闪入了一座跨院之中。他隐身在一间小厅的横梁之上,发觉了一个长发姑娘打开了厅角处的一扇密门。岳湘记下了开启之法,候机潜入。 行完了一段甬道,进入了一座地下雅室之内,雅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乎是女子的闺房。岳湘正欲进去,却听见人声传至,心中一急,闪入一张大床之后。 进入室中的,竟是青莲子。她脱下了身上道装,露出了一身玄色紧身劲服。取出一面铜镜,打开一束秀发,对镜梳妆起来。 岳湘隐身床后帐下,心中有些焦急。但他久走江湖,既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又是位心思慎密的人,立刻想出了几种应变办法,尽量隐藏,不让青莲子发觉自己。等到青莲子上床休息时,就出其不意一下子点了她的穴道,再和她谈判。如是被青莲子事先发觉,那就只有随机应变了。 青莲子把长发挽成一个宫髻,放好铜镜,回身一笑,道:“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揪你出来。” 真不幸,竟然被人事先发觉。青莲子的沉着,使得岳湘不敢妄动,缓缓行了出来。但岳湘也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举止也十分潇洒。 青莲子发觉了室中藏的有人,但却未料到会是岳湘,不禁一呆。但一眨眼间就恢复了镇静,笑一笑道:“你穿这样的衣服,脸上似乎也是经过一番化妆了。” 岳湘道:“我是谁?” 青莲子道:“无影剑岳湘,你们杀了湘西鬼王手下的五鬼,却嫁祸在我们身上。” 岳湘道:“湘西鬼王难道已经找上了仙女庙?” 青莲子道:“不错。不过,你们嫁祸江东的阴谋,并未得逞。” 岳湘道:“哦,那是说,鬼王已经相信了你们的解说。” 青莲子道:“你也许不信,但他没有发作,而且,和我谈得很好。”语声一顿,接过: “你的胆子很大,竟然找到了我的住处。” 岳湘道:“在下也奇怪,仙女庙很多房子你不住,为什么住在地下密室中?” 青莲子道:“仙女庙在表面上,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庙……” 岳湘接过:“所以,你们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在地下。” 青莲子摇头道:“岳湘,我好为你可惜。你这身手,和在江湖上的声誉,竟然为一个商人效命。徐百万给了你多少银子,竟把你给买下来?” 岳湘道:“徐百万花了不少银子,但都捐到山西赈济去了。”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们替他卖命的原因?” 岳湘笑一笑,道:“为千万人请命,难道这题目还不够正大吗?” 青莲子道:“哼!想不通,徐百万一个伧夫俗子,竟也使你们这些人降尊纡贵为他效力……” 语声一顿,接道:“人要知机,你们已经讨了不少便宜,现在应该放手了。” 岳湘略一沉吟,道:“住持的意思,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青莲子道:“可以,你和风尘三侠明天离开扬州,既往不咎。” 岳湘道:“只怕是不行,湘西鬼王已经知道我们手了他们门下五鬼,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鬼王门向人寻仇,一向如怨魂缠附一样,不闹出一个结果,从不放手。” 青莲子道:“你们很怕鬼王门。” 岳湘道:“怕倒不怕,不过人已下水,就不会再怕天下雨了。”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岳湘,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现在,我们还在用人的时刻,你如愿投效合作,必获重用。” 岳湘心中一动,暗道:看来,她早就发觉我了,只是一直忍耐着不动,而且故作从容,不知用心何在,既已入了虎穴,倒要放胆见识一番,和她斗斗智谋辩才。心中念转,微微一笑,道:“要在下合作?” 青莲子道:“除了合作之外,你似乎是已经无法离开此地了。” 岳湘道:“这个在下相信。” 青莲子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呢?” 岳湘笑一笑,道:“青莲子,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叫你住持呢? 还是道姑?还是姑娘?” 青莲子道:“随便什么都好,反正只要适合我身份都行。” 岳湘笑一笑,道:“那么你算什么身份呢?” 青莲子道:“女人。” 岳湘道:“出家人,该称道站。” 青莲子道:“但现在.我已脱去了道袍,我是青莲子。” 岳湘故作不解,道:“你是一庙之主,想来权势很大了。” 青莲子道:“不算太大,也不太小。” 岳湘道:“这么说,在你之上,还有首脑人物了。” 青莲子道:“你不是已见过九阴鬼母了吗?” 岳湘道:“她才是真正的首脑?” 青莲子道:“虽然见过九阴鬼母的人不多,但她却是名满江湖,比风尘三侠、湘西鬼王,还高明一些,你承下承认?”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嗯!” 青莲子道:“如若我说她还不是真正的首脑,你信是不信?” 岳湘道:“这个,这个……” 青莲子接道:“你就很愿意相信,但也想不出还有更高的人,对吗?” 岳湘心头震动了一下,默然不语。 青莲子道:“你的机会不错,我们现在需要人手,那是因为我们还不愿炫耀实力。” 岳湘道:“难道风尘三侠,加上区区,还不值得你们拿出真正实力吗?” 青莲子道:“也许你的武功比我高明一些,但咱们一百招内,绝不会分出胜负,风尘三侠的名气比你大,但他们真正的武功,却未必比你高明。” 岳湘接道:“好大的高帽子,在下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虽然都很有名气,但还不是我们仙女庙所要对付的人。” 岳湘道:“啊!” 青莲子道:“你不用动脑筋,要你想,你也是想不出来。” 岳湘道:“风尘三侠和我岳某人,至少比徐百万高明吧!” 青莲子道:“我们对付徐百万,只不过想拿他的家人作个试验,当然,我们也想敲他一笔银子。我们的组织现在正需要大量用钱,徐百万为富不仁,迫他支出一些银子,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有,刚才我说需要人手,只是目前,再过上一段时间,你就算想报效我们,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岳湘道:“哦,这样说来,姑娘是特别照顾在下了。” 青莲子笑道:“你终于想明白了,其实,当我发现你的时候,我可以悄然离去,然后,再派人来对付你。” 岳湘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做?” 青莲子道:“如果我这样做,那会要你的命。” 岳湘道:“这么说来,你对我,倒是有些手下留情了。” 青莲子道:“不错,因为,我一直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你们这个组合,虽然不算很庞大,但却十分神秘,如是只想在江湖上争一席立足之地,那倒是十分的容易,但如果说,要争霸江湖武林,在下就看不出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恃仗了。” 青莲子笑一笑,道:“我只有告诉你,我们和一般江湖门户不同,我们有一个很庞大的计划,我们对一切事情,都有着很严密的计算,但是对你和风尘三侠和我们作对的事,却没有计算在内。” 岳湘道:“鬼王找上门来,只怕也不在你们的计划之内了。”他看了青莲子一眼,又道: “你们谈和了吗?” 青莲子道:“岳湘,你如是真的希望想知道详细的内情,为什么不肯投入我们这个组合之中呢?” 岳湘道:“我正在想这件事,我本是江湖上独来独往的人,随便惯了,骤然间,受人束缚,只怕会不太习惯。” 青莲子笑一笑,道:“这倒不用担心,天下任何一个门派,都有很多的门规、戒律,只有本门没有这种约束。” 岳湘道:“青莲子,你们大概不是请我去作君主、掌门吧?在我上面,一定还有很多管制我的人。” 青莲子道:“不错。” 岳湘道:“既然是有人管制,大概就不很自由了。” 青莲子道:“三五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人如此,也该满足了。” 岳湘叹息一声,道:“总归不如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舒服。” 青莲子道:“这样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岳湘道:“那倒是未必,如是我感觉到进入贵组合之后,确然能够利多于弊的话,我也许会加入贵门。” 青莲子笑道:“名利两个字,看来很多人都无法跳得出来。” 岳湘道:“所以,我很想知道,我有些什么好处?” 青莲子道:“你的胃口,大概相当的大,我不知道是否能够满足你,你何不自己说出来,让我听听看,能不能办到。” 岳湘道:“好吧,我要相当的权势,这个组合,能够管制我的人,不能超过三个。” 青莲子道:“条件相当的苛刻,还有吗?” 岳湘双目盯注青莲子,微笑不言。 青莲子看出了他目光中不怀好意,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禁泛起了羞意。她举手一理鬓边的散发,道:“说啊!还有没有别的条件?” 岳湘道:“有,只不过,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来。” 青莲子道:“咱们既然是在说条件,你就放开胆子说吧!” 岳湘道:“我要人……” 青莲子接道:“有,会有一批武功相当高明的人由你率领。” 岳湘心中暗暗忖道:好狡猾的丫头!口中却道:“你好像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青莲子道:“我已经很明白了,说说别的条件。”她忽然确一种奇怪的感觉,往常,不论遇上什么事,都能够镇静地处置,今天,怎会被岳湘几句话搅闹得有些心神不安起来。 岳湘叹一口气,道:“不,你不明白,看来,我非说清楚不可。” 青莲子还想岔开话题,岳湘已抢先说道:“我说要人,指的是你。” 青莲子已恢复了镇静,嫣然一笑,道:“要我……” 岳湘接道:“只要你一个人。” 青莲子道:“要我一个人干什么事?再说我也实在很忙,把我投入你岳兄麾下听差的机会,可能不大。” 岳湘道:“唉,看来,你还是不大明白。” 青莲子道:“这件事既然不可能,说下去也是无味得很,换换别的谈吧!” 岳湘道:“有些条件,我可以让步,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步,所以,还是说清楚的好。” 青莲子脸色一变,粉颊上涌现出一片寒霜。 岳湘看到但装作未看到,接着说道:“公事,在下可以在你的麾下听命,我的心愿是,你能嫁给我。”这句话单刀直入,简直把青莲子听得呆住了。她很想发作,却不料岳湘又接道:“在下是一片诚心,反正这地方也无别人,咱们武林儿女,一向敢作敢当,不太受世俗礼法约束,君子动口,只要意正心诚,想来也不算过分。” 青莲子长长吁一口气,压制下心中的怒火,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岳兄,你是在说笑话了。我已出家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是个道姑。” 岳湘道:“道家丹术,讲究的是合籍双修,不像佛门弟子,削发入空门,就必须遵守清规。” 青莲子摇摇头,道:“这不行。” 岳湘道:“其实,我只要你答应一句话就行,等十年八年我也不放在心上。” 青莲子道:“想不到无影剑竟然是这么一个赖皮人物!” 岳湘道:“别把我看得太没有价值,我岳某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十三省,见过的美女,也不算少,有很多向我表示点情意出来,我还不假以辞色呢!” 青莲子道:“哦,这么说来,你还很给我面子了?” 岳湘道:“天下事,总归一个缘字,在下见你之后,竟然再也端不起这份自视甚高的架子来了。” 青莲子道:“这件事,以后再谈吧,也许,咱门相处时间久一些,我真会生出情愫。” 岳湘道:“以后的事,谁能预料,也许我会为这个组合壮烈捐躯,所以,必须要姑娘说一句话,一个承诺,这承诺不管日后是否可以兑现,我也会安下心来。” 青莲子想了一想,道:“好吧,我给你一个承诺,有一天,我要是还俗嫁人,一定嫁给你就是。” 岳湘道:“如果你不肯还俗呢?” 青莲子道:“那……那你就等我一辈子吧!” 岳湘心知再要纠缠下去,那就真有些无赖行径了,长长叹一口气,道:“好吧,在下相信你,即是别无良策,也只好等下去了。” 青莲子道:“话入正题,你还有什么条件,说出来。” 岳湘道:“没有什么条件,我觉着,我如想在这个组合中争取到一席之地,除了你的帮助之外,还必须靠我自己的艺业,只要我心有所属,情有归依,我自信可以创出一些成绩来。” 青莲子眨动了一下眼睛,道:“怎么,你答应了?” 岳湘道:“不错,答应了,三天后,我来投效。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料理一下,同时,我拿了徐百万的银子,也要退还给他。” 青莲子道:“岳兄,希望你不要玩花样!” 岳湘道:“我也希望你的承诺一诺千金,永远不变。” 青莲子心头震动了一下,道:“你……你……” 岳湘接道:“我很认真。” 青莲子道:“你对风尘三侠又如何交待?” 岳湘道:“这一点,要你帮忙,我可以对付别人,别要我和风尘三侠碰头,至少,在扬州,别让我和他们直接敌对。” 青莲子道:“这一点,我会尽力,其实,我们现在并不想和任何人冲突,风尘三侠、湘西鬼王,只要别太过分,我们都会忍让。” 岳湘道:“这组合如此软弱吗?” 青莲子道:“不是软弱,只因时机未到。” 岳湘道:“这样也好,我也可以和风尘三侠留一点香火交情。” 青莲子道:“这样说来,你和他们相交很深吗?” 岳湘道:“只有李三奇和我相交得不错。” 青莲子道:“想不到我竟说服了你,我心中好快乐。” 岳湘道:“不是你说服了我,而是我执着一份渺茫的情爱,屈服在这种压力之下。” 青莲子道:“别说得这么委屈,我们日后相处时日正长,只要工夫深,铁杵可以磨成针,希望你表现出一些诚意来给我瞧瞧。” 岳湘道:“在下也正有这个打算。” 青莲子道:“相谈如此欢洽,岂可无酒,我去准备一些酒菜来。” 岳湘道:“三日后我正式投效,再接受欢迎之宴,现在,我走了。” 青莲子道:“好,我送你出去。” 岳湘缓缓地走到密室门口,回头笑了笑道:“你信得过我?” 青莲子似乎有点意外,道:“你是不是改变了主意?不走了?” 岳湘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眼下能够这样地信任我,大概你一定会很快地脱却道袍还俗了。” 青莲子不由心头一震,不觉得脸上飞起一片红晕,道:“岳湘,你还想不想走?” 岳湘笑道:“想!”举步跨出密室。 青莲子刚一举步,忽然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一身服饰,迟疑了一下,道:“等一下。” 岳湘怔了一怔,回头冷笑道:“如果要留下我,青莲子,只怕你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言下之意已不惜一拼。 青莲子举手掠了一下鬓角,嫣然一笑道:“我已经答应送你出去,当然不会变卦的,不过,我不能穿着这一身衣服去呀!” 岳湘原以为青莲子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放自己离去,才会显出了怒意,这时听得青莲子乃是要更衣好陪自己出庙,不由得哑然道:“好,我等你!”或许是为了要青莲子放心,岳湘转身又走入了密室内,倚门而立。 青莲子缓缓地放下刚刚挽起的长发,拿起那件月色道袍,正穿上,突然发现岳湘正瞪着两眼,似等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心头一震,双颊涌现红潮,拿着道袍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在一个大男人面前穿衣服,青莲子还是头一次。况且这男人居然向自己表达了那一份令人不敢相信的情意,要自己委身相嫁。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天生丽质难自弃!青莲子小姑居处犹无郎,面对岳湘这位名满江湖的高手,不由得不感觉到自己那一份奇妙的属于女人的情怀,在暗地里滋长、蠢动。 因此,向来处事明快的她,刹那间变得有些犹豫了。而且,那一股与生俱来的害羞之心,迫得她突然间领悟到自己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少女。想到此,青莲子玉手双垂,目光望着门外,叹了一口气,道:“岳湘,你到门外去等我吧。” 岳湘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你只不过要罩上一件道袍,也用得着赶我出去吗?” 青莲子睑色一变,心中既恼又羞,咬牙道:“岳湘,你太过分了。” 岳湘道:“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既要入你门中,早晚相聚,别说看到你披一件衣服,恐怕肌肤相亲,促膝谈心的机会也不少,像你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你教我怎能……” 青莲子突然走到岳湘面前,冷笑道:“说够了吗?走!”手中拿着道袍,当先走出门去。 岳湘意外地一呆道:“你不要换衣服了?” 青莲子道:“你不是要看我穿衣服吗?我边走边穿给你看。” 岳湘道:“你终于想通了……”他随在青莲子身后,心中有着一种击败了对方的喜悦。 青莲子头也不回地走着,双手也迅快地将道袍披上,由于只能一只一只袖子地穿着,在岳湘眼中看来,这种走动着穿衣的动作,煞像歌妓们的舞蹈一般飘逸。可惜的是,他只能看到青莲子的背影,而无法看到青莲子的腮畔,正挂着两行泪珠。像她这样见多识广,冷酷无情的女人,会被岳湘逼得流泪,足见得她是如何地委曲自己了。 步出那座跨院,岳湘随在青莲子身后,跨入了仙女庙那座神秘的玄女殿。青莲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由这儿到庙外,不会再有人拦阻你了。” 岳湘目光向排列在玄女殿中的四个神女身上一转,道:“青莲子,她们四个是谁?” 青莲子此刻已恢复了她平时的冷静,脸上又泛现了那股凛然不可忖摸的神情,冷冷接道: “岳湘,你不嫌问得太多了吗?” 岳湘笑道:“我见过她们,而且还跟其中的两个人交过手,将来,我们会并肩作战,问问也属人之常情。” 青莲子道:“她们是谁,并不重要,眼下,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岳湘,你可以走了。” 岳湘看了那四名神女一眼,忽然哈哈一笑,道:“不错,我是该走了。”他心细如发,为人更是十分机警,他明白,今天他能把青莲子逼得处处退让,已是难能可贵,除非对方气候未成,他们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忍让的了。一念及此,岳湘见好就收,双手一抱拳,道: “告辞!”不等青莲子说话,已然闪身而去。 青莲子皱了皱眉头,望着岳湘的背影,心底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同时,也有着一份深深的不安。他说的话,是真的么?三天后,他真会投入仙女庙么?风尘三友虽然武功在江湖上算不上是第一流,但声望却是一流的,他们会让岳湘叛已投敌吗?青莲子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并不聪明的决定。纵虎归山,愚者蠢行。 岳湘所表现的应变机智,使得青莲子在这一刹那之间,猛的觉得这个人实在不简单。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威胁到仙女庙,这个人恐怕非他莫属了。但他已经走了,要想追他回来,也退了。青莲子不由咬了咬银牙,暗道:收服不了他,就必须毁灭了他! 徐百万府中的第三进大厅,已是徐府中最为热闹的所在。由岳湘所设计的防守计划,就是以这儿作为中心,像辐射般向四处伸展。表面上,一切都跟平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原有的丫头、佣工一个不见之外,此间一桌一椅,都还是摆在原来的位置。但实际上,即使是一桌一椅,甚至天井中的一石一木,也都经由岳湘的设计,成为了阻敌的工具。 中午时分,岳湘回来了。 李三奇和任天豪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如果他不回来,明天就将是一个很可怕的日子,铁大鹏的为人,说得出就做得到,他说明天要到仙女庙去要人,就算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凭风尘三友怎能向仙女庙要得回来人呢?李三奇和任天豪心里比谁都明白,仅仅是那四个神出鬼没的神女,就不是风尘三友应付得了的,何况还有那位住持青莲子和武功深不可测的九阴鬼母?明白地说,岳湘的回来,不啻是保全了风尘三友的声名和性命。 任天豪一见岳湘,就迎了上去,笑道:“岳兄,辛苦了!” 岳湘道:“任兄,你早就回来了?” 任天豪道:“兄弟是今早回来的,岳兄这一天一夜都留在仙女庙吗?” 岳湘步入大厅,见过了铁大鹏和李三奇,这才笑道:“昨儿晌午,我就离开了仙女庙……” 铁大鹏失声道:“哦?你没有失陷在庙里?”岳湘听得一怔,看了任天豪一眼,道: “任兄,你遇到了什么意外了?” 任天豪苦笑着把自己的遭遇扼要地说了一遍,又道:“岳兄即是早已离开了仙女庙,怎会直到今天才回来?” 李三奇瞪着岳湘,接道:“岳老弟,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大哥可就要赶到仙女庙去要人了。” 岳湘深知风尘三友绝非那些神女的对手。明知不敌,却仍然要去为自己拼命,这不禁使岳湘大力感激。他看了李三奇一眼,转身向铁大鹏抱拳道:“铁大侠关爱之情,兄弟万分感激……” 铁大鹏淡淡一笑道:“岳老弟孤身涉险,铁某兄弟既然知道,岂能坐视不管?小事一桩,岳兄弟不必放在心上了。”他为人耿直,自视又高,是以,说出话来,也带有棱角。 岳湘笑道:“铁大侠肝胆照人,兄弟敬佩得很……”语音一顿,向任天豪道:“任兄,你能不动声色瞒过对方,委实不易,但那个要你带信给湘西鬼王的人,怎会瞧出你并未晕倒?” 任天豪笑道:“那是小弟不小心,被丢入那地牢之后,曾暗中偷偷地摸了一下身边的石壁。” 岳湘道:“原来如此!那姓邓的久居地牢,是以能够适应地牢中的黑暗环境,看得很清楚。” 任天豪道:“正是如此。” 岳湘道:“任兄去过燕子楼了?” 任天豪道:“没有。二哥的意思,打算等岳兄回来之后再去。” 李三奇笑道:“岳老弟,我跟大哥都觉着此事应该由你老弟和天豪同去,比较妥当。” 岳湘道:“铁大哥抬举小弟了。” 铁大鹏道:“老弟,你陷身魔窟之事,理当要比替湘西鬼王的手下人送信重要呢!” 岳湘心中想道:铁大鹏果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物,李三奇明明想掩饰他们力所不逮的焦虑之情,他却偏偏要处处表现出救人第一的义气,虽然他这份豪气令人可敬,这份朋友的义气更是可感,但他所犯下的不能知己知彼之失却是相当的可虑。这一点岳湘不能明说,只能抱拳道:“铁大哥处处为小弟安全着想,小弟心中实在不安。”转头向任天豪道:“任兄,咱们几时去燕子楼?” 任天豪道:“但凭岳兄吩咐。” 岳湘沉吟未语。 李三奇接道:“老弟,你这一夜,去了何处?仙女庙里面的秘密,你一定探出了不少吧?” 岳湘神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道:“不瞒李兄说,兄弟也几乎真的陷身庙内回不来了。” 当下,把自己的遭遇,也说了一遍。 铁大鹏听到岳湘答应了青莲子三日之后去跟仙女庙合作,不禁脸色连变,沉声道:“岳兄弟,这是真的吗?” 岳湘道:“这……兄弟还没想出不去的理由。” 铁大鹏忽然站了起来,冷冷一笑,道:“三奇,你交的好朋友,这种敌友不分的人,岂能与风尘三友同起同坐?哼!”说着,一拂大袖,转身向屏风后行去。 任天豪皱了皱眉,道:“大哥。”横跨两步,挡住了铁大鹏的去路,接道:“无影剑不是卖友求荣之人,大哥,小弟相信,岳兄必有什么原因……” 铁大鹏冷冷地看着任天豪,道:“变节投敌之徒能有什么原因好说?闪开!”一推任天豪,大步走去。 任天豪似是还想说什么,岳湘却笑了一下,道:“任兄。” 任天豪回望了岳湘,摇摇头苦笑道:“岳兄,我大哥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固执了。” 李三奇道:“岳兄弟,很抱歉。” 岳湘心中虽然十分窝囊,但口中却道:“李兄,铁大鹏的为人,兄弟明白得很……” 任天豪接道:“二哥,咱们得想法子劝劝大哥。” 李三奇道:“劝!谁能劝得了。”转向岳湘接道:“老弟,你肚里一定又在要什么花招,是吗?” 岳湘叹了口气,道:“花招,我还没想呢!在下应允了青莲子,跟她们合作,实在是形势所逼而出此下策……往后究竟该怎么办才好,说实在,我还真的没有想清楚。” 任天豪道:“岳兄可以不去啊!” 岳湘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了青莲子,怎能不算数呢?唉!这事还真是很为难……” 李三奇道:“我倒有个法子可以使老弟不为难。老弟可以找一处深山大泽,结茅隐居,让无影剑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任天豪听得呆了一呆,心想,这是什么法子?二哥岂不是在讽刺岳湘吗? 岳湘却听得哈哈一笑道:“好法子,好法子!” 李三奇道:“老弟同意了?” 岳湘道:“当然!” 任天豪双眉一扬,心中陡地升起一股鄙视之意,暗道:这无影剑原来竟是这等人,毋怪大哥…… 转念之间,只听得岳湘已叹了口气,接道:“李兄,你这个法子,兄弟目前还用不上。” 李三奇道:“哦?那你打算到几时才用?” 岳湘道:“也许十年,也许廿年……至少,也得等到仙女庙这一伙人的事解决之后。” 李三奇笑了笑。任天豪也笑了,心想:无影剑究竟还是正道侠义之士,二哥没有交错朋友,当下接道:“岳兄弟,你既然不能逃避,又不能下去,这件事果真是为难极了。” 岳湘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任兄,或许越困难,越是容易找到解决之道。” 任天豪道:“莫非岳兄早已有了计较吗?” 岳湘道:“哪倒没有,不过……”说着,他目光向铁大鹏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住日不语。 李三奇道:“老弟,不过什么呀?” 岳湘道:“铁大侠嫉恶如仇,不屑与在下同起同坐之事,倒教兄弟引发了奇想了。” 李三奇道:“什么奇想……” 岳湘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任天豪和李三奇互望了一眼,只觉岳湘说的话,充满了玄机,弄得两人满头雾水的莫名所以。 岳湘瞧着两人神情,知道他们一时大概没领悟到自己话中的含意,笑了笑,接道:“两位可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李三奇道:“何止没听清楚,简直是让你的哑谜把我们难住了。” 任天豪接道:“岳兄,在下似乎……似乎领略到了一点……”回顾了李三奇一眼又道: “岳兄的意思,是不是想假作隐退,改变本来面目,暗中与仙女庙诸凶周旋?” 李三奇没等岳湘回答就大声道:“这主意不好,岳兄,除非是你不打算跟仙女庙的那些神女交手,否则,你掩饰不了你的身份。” 岳湘道:“这还用说?化明为暗,行不通。” 任天豪道:“岳兄……是在下猜错了吗?” 岳湘道:“错了!” 他忽然神情严肃地向二人抱拳道:“李兄,任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两人被他的行动弄得一呆,李三奇皱眉道:“岳兄弟,你怎么啦?什么事会这等严重?” 任天豪道:“岳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怎会谈到不情之请呢?” 岳湘道:“兹事体大,不得不尔。” 李三奇哦了一声,道:“究竟是什么事呀?” 岳湘说道:“当然是投入仙女庙的事了。”他回顾了屏风后面一眼又道:“两位不必担心在下会变节投敌,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仙女庙中的一切,我们根本打探不出结果,如果能够有一个人打入对方,岂不甚妙吗?” 李三奇和任天豪这才明白了岳湘舍身啖虎的用心。顿时,两人对岳湘生出了无比的敬佩之心。 任天豪脱口道:“岳兄,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李三奇接道:“这种事怎能要岳老弟你去做?我们可以要丐帮的人打入……” 岳湘道:“李兄,谁去做本来都是一样,不过,巧的是,我正好有这么一个最好的机会。” 李三奇道:“最好的机会?什么最好的机会?” 岳湘道:“其一,对方指名要我,因此,我想,他们会相信我。” 任天豪道:“这个么?岳兄,九阴鬼母为人奸诈,你绝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岳湘道:“不妨,因为我还有另一个好机会。” 李三奇道:“哦?” 任天豪道:“岳兄请说出来听听。” 岳湘道:“铁大侠瞧不起我,责我变节投敌之事,就足可以使仙女庙信得过我了。” 李三奇一怔道:“是这个吗?” 岳湘道:“李兄,铁大侠对于我投入仙女庙之事,一定十分气忿,因此,关于小弟变节降敌之事,不出十天,必将传遍江湖。” 李三奇苦笑道:“有此可能。” 任天豪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大哥一定会到处斥责岳兄,恐怕连二哥也少不得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岳湘笑道:“这……李兄,你得忍耐点了。” 李三奇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老弟,你能不惜一世英名,不计较江湖上千万人唾骂,而去寄身魔窟,这一份志节,何等伟大…… 我挨我大哥几句骂,又算得了什么?” 任天豪道:“其实,大哥也不一定会骂二哥,只要我们向大哥说明,大哥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呀。” 岳湘摇头道:“不,在下适才曾说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指这件事,希望两位千万不能对铁大侠说出在下乃是假意降敌。” 任天豪道:“岳兄,我们……怎好瞒着大哥呢?” 岳湘道:“非瞒过铁大侠不可。不然,咱们到仙女庙卧底的计划就泡汤了。” 任天豪道:“那怎么会?岳兄……” 岳湘道:“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铁大侠,倘若铁大侠知道在下乃是假意降敌,要他在大庭广众之间骂我,他怎会骂得出口,还有这卧底之计,除了你们,也不能告诉别人。” 李三奇一怔道:“这……” 任天豪摇了摇头,叹息道:“不错,要我们大哥骂了一个能够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救世心肠的人,那可是万万办不到的事。” 岳湘道:“所以,这事千万不可让铁大侠明白真相,否则,必将功亏一篑。” 李三奇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们不向大哥说明就是……不过!老弟,你最好再想一想,因为,我总觉得这事太冒险了些。” 任天豪道:“二哥说的对,岳兄不妨三思而后再行,九阴鬼母可不是好惹的。” 岳湘道:“不用了,不必再说,兄弟心意已决……” 他话音未了,只见谭长风匆匆步入,岳湘立即住口不语。 谭长风见到岳湘已经回来,大为高兴,抱拳笑道:“岳大侠回来了后,敝东主可是挂念得很呢!” 岳湘笑道:“谭兄辛苦!” 任天豪接道:“谭兄,那个青衫人去的地方,查过了?” 谭长风道:“查明白了,那是扬州的一家大户。” 岳湘一怔道:“大户,那是很有钱的了?” 谭长风道:“不错,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任天豪道:“比徐百万如何?” 谭长风道:“据敝东主说,这家主人的财富,不比敞东主少。” 李三奇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仙女庙不仅仅是对付我们这儿一处了?” 任天豪道:“谭兄可曾打听出那位青衫人是那大户人家的什么人,目前的情况又是如何?” 谭长风道:“那青衫人乃是那大户人家的长孙钱友仁,目前的情形仍然是浑浑噩噩,对过去的事一件也不大记得了。” 任天豪脱口说道:“果然是迷魂之药了。” 谭长风道:“这一家姓钱,老主人叫钱玉明,已年逾八旬,虽然家业极大,却是视钱如命,在扬州地面上有个绰号叫做钱如命。” 李三奇道:“钱玉明,钱如命,倒是很绝。” 岳湘笑了笑,道:“谭兄,仙女庙有没有派人去钱家游说?” 谭长风摇头道:“好像没有。”语音一顿,又道:“不过,在下听说,钱家已经请了不少大夫治钱友仁的病……” 任天豪笑道:“仙女庙的迷魂药物,市井大夫,谁能治得好啊!” 岳湘笑了一笑,道:“除了生死郎中李兄,恐怕这世间上能治好钱友仁的人,并不多了。” 李三奇道:“岳老弟,我还会治病?这儿的麻烦还嫌不够多?” 岳湘道:“医者仁者之心,李兄,只怕你迟早还得救人一救。” 李三奇笑道:“老弟,你又何必赶着鸭子上架?钱家的事…… 我们何不静观其变?也许我们可以瞧出仙女庙真正的目的何在呀!” 岳湘笑道:“一个字,钱!” 李三奇道:“不错!他们要的是钱,但我们先要看看他们从钱家要敲多少银子了?” 任天豪道:“二哥……小弟觉得仙女庙越是急着要钱,我们就越该阻止。” 李三奇道:“这个我们当然要阻止……不过,不是眼前,咱们至少得等到他们有所行动之后啊!” 谭长风道:“李兄说的有理,照任兄所见,昨儿由仙女庙出来的人不少,其中必然还有跟钱友仁情况相同的,我们不妨等着看看对方手法……” 岳湘笑道:“谭兄,扬州地面上的富豪之家,徐老爷子是不是都知道?” 谭长风道:“这……敞东主应该是知道。” 岳湘道:“那就好,就烦谭兄去跟徐老爷子研究一下,暗中打探一下,看看有哪几家出了事。” 任天豪道:“岳兄,你认为仙女庙真会对每一个有钱的人家下手吗?” 岳湘道:“十分可能。” 谭长风道:“在下这就去跟东家谈谈。”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李三奇目光一转,笑道:“岳老弟,你……是不是想先行搜集一点资料,好去向青莲子表功?” 岳湘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李兄,这种资料,他们还会要我来搜集么?只怕扬州地面的大户人家,他们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的啦!”语音一顿,又道:“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他们除了扬州一地之外,会不会在别的地方也下手,他们究竟要搜刮多少钱才心满意足。” 李三奇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仙女庙也许不会再在别的地方下手了。因为他们人手不足。” 任天豪道:“人手不足,凭九阴鬼母这伙人,还怕人手不足?” 李三奇笑道:“老三,你别忘了,青莲子一再告诉岳老弟,说是他们正在急于用人,那又是为了什么?她能如此直截了当地相信岳老弟,要岳老弟加入仙女庙,又是为了什么?说穿了,还不是因为人手不足吗?” 岳湘笑道:“否则,以九阴鬼母的手段之狠,就我们连日来所见,仅仅那四个神女的武功之高,咱们这儿的人,又有几个能对付得了她们?可是,他们却一再容忍,不想真大动干戈,其中必然是有着原因的了。” 任天豪道:“如此说来,咱们要想一举消除仙女庙,应该趁着羽翼未丰之际才对呀!” 岳湘道:“不错。” 任天豪道:“几时动手?” 岳湘道:“这个么?恐怕得等我进入仙女庙之后才成。” 任天豪道:“岳兄,那四名神女的武功,真是十分高超?” 岳湘道:“不错。” 李三奇道:“老三,那四名神女,愚兄见识过三位,别说武功了,就是她们的轻身功夫,咱们就很难望其项背。” 任天豪道:“二哥,瞧你这么说,咱们哪里还有机会胜得过他们?不如早一些发动,拼得了他们一个是一个,等他们羽翼己丰,可就更麻烦了。” 李三奇笑道:“老三,要拼,也得拼得有价值,你怎么忽然学起大哥来了,这事关系江湖大局的正邪之争,咱们莽撞不得。” 任天豪还想说什么,但他只摇了摇头,没说出来。 岳湘微微一笑道:“李兄、任兄你们想不想知道我这一夜时光,浪费在何处呢?” 李三奇、任天豪对于岳湘隔了一夜方始回来的事,本已十分奇怪,但因一直为岳湘要投身仙女庙卧底的事,才忘了问他。此时岳湘忽然自己提出来,任天豪不禁笑道:“对,岳兄不说,我还真忘了问呢,不过,至少岳兄总不会像我,被人家关在地牢里一夜吧?” 李三奇笑道:“不是地牢,想必就是温柔乡了。” 岳湘摇摇头,大笑道:“这个嘛,是介乎两者之间而已……”语音一顿又道:“任兄,我这一夜,可比你难受得多了。” 任天豪道:“哦,在哪儿?” 李三奇笑道:“怎么难受,至少不会挨揍吧?” 岳湘道:“那倒没有,但却挨了一夜的冻。” 任天豪有些不解,笑道:“岳兄,怎么会挨冻?” 岳湘道:“任兄,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被拉到阎罗殿,浑身直冒冷汗,再被阴风一吹,你说是不是等于挨冻?” 任天豪一怔道:“阎罗殿?那儿有阎罗殿?你……被牛头马面抓到阎罗殿?” 李三奇笑道:“岳老兄,你莫非也被青莲子下了迷魂药吗?” 岳湘道:“李兄,你想想看吧,一个鬼王一个鬼母,他们聚在一起的大殿,算不算是阎罗殿?” 李三奇、任天豪同时一怔。湘西鬼王会和九阴鬼母聚在一起,这可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多少年来,传闻湘西鬼王和九阴鬼母彼此互不交往,而且还有暗中消灭对方之心。如今,怎么会聚在一起了? 李三奇叹息道:“岳老弟,这可是真的?” 他明明知道是真的,但却忍不住要问一句。 任天豪也接道:“鬼王、鬼母多年互斗,他们怎会聚在一起了?” 岳湘道:“我亲眼所见的。当时在玄女殿里的人不少,除了鬼王、鬼母,还有青莲子和鬼王手下的牛头、马面,所以,在角落里多一个人,他们也料不到。” 任天豪道:“鬼母武功之高,传闻十步之内可以听到枯叶落地之声,多一个人,她会不知道?” 岳湘道:“据说,她应该能觉察到的……不过,事后我能够平安归来却是事实。” 李三奇笑道:“岳老弟,我已经猜想到,为什么鬼母没有疑心另外有人的原因了。仙女殿里面有四个仙女,也许,是她们掩护了你岳老弟。” 岳湘道:“这……她们……”忽然一笑,接着道:“对……对…… 八成是她们了!” 任天豪因为没有在夜间去详细查看过那仙女大殿中的情形,是也不明白四个仙女怎会掩护了岳湘,因此皱眉道:“二哥,那四名仙女,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们怎么掩护岳兄?” 李三奇笑道:“因为,她们也在大殿之内。” 任天豪听得越发地糊涂了,摇了摇头道:“她们就算在大殿之内,又怎能……” 岳湘接道:“任兄,那大殿之中,有四座雕刻得和真人一般无二的仙女,真真假假很难分辨,昨夜鬼母与鬼王相见,八成那四座雕像已换成了真人,所以,在下隐身在神案下,鬼母才不曾注意。” 任天豪道:“这么说,那四名仙女是真是假,连鬼王都瞒过了?” 李三奇道:“老三,连我们也被瞒过了……”看了岳湘一眼,接道:“受了一夜冻,老弟想必也听到了不少隐秘吧?” 岳湘道:“不多,但是却十分重要。传闻中他们是彼此仇视,事实上,他们是一丘之貉,多见几次面,他们就很可能会联手合作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下,接道:“这对江湖上侠义道人物而言,不是福音。” 任天豪道:“岳兄,他们之间,有什么承诺?” 岳湘道:“还没有。” 李三奇道:“记得鬼王仝钊在船上曾向我们提及百草老人之事,他有没有跟鬼母提及?” 岳湘道:“没有,在下原以为鬼王一定会向鬼母问到这件事的,谁知他居然没问。” 任天豪笑道:“看来这位湘西鬼王,并非是鲁莽之辈,咱们不可小视了他。” 李三奇道:“本来就不可小看了他,老三,此人若是个粗人,那天在他的船中,又岂会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门下五鬼被杀之事一笔勾销。” 任天豪道:“对,错非枭雄之姿,他又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岳湘笑道:“其实,鬼王那天不肯为五鬼报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必败无疑,他岂肯冒险!” 李三奇笑道:“马面冷保的伤势,比我重得多,鬼王心里有数,他不愿跟我们再拼下去,果然是聪明。” 岳湘道:“昨天夜里的情况,也是如此,鬼王仝钊眼见鬼母的气势以及青莲子的一副镇静神情,迫得他原本想撵走鬼母之心,变成了接纳之意。” 李三奇道:“八成鬼王也发觉暗中有人吧。” 岳湘道:“那四名神女身上的森森寒气,再加上大殿内的磷磷鬼火,连在下都觉得不安,鬼王岂能心安?” 任天豪道:“岳兄,照你所见,只怕鬼王与鬼母联手合作的机会很大了。咱们不能让他们联手,一个鬼母已不容易对付了,若再加上一个鬼王,岂不是要闹得天下大乱吗?” 李三奇道:“这……只是……咱们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破坏他们合作呢?” 岳湘笑道:“眼下倒有点眉目,不过,这还得靠任兄去走一趟。” 任天豪道:“靠我?” 岳湘道:“不错!” 任天豪道:“我能说得动鬼王,还是说得动鬼母,岳兄,你……” 李三奇笑了一笑道:“对呀,老三,岳老弟没说错,果然这事是要靠你。” 任天豪道:“二哥……” 李三奇道:“你忘了你在地牢中见到的那个人了?” 任天豪恍然大笑道:“邓充?对!对!对!” 岳湘道:“我想那个叫邓充的人,必是鬼王手下。” 任天豪道:“可能,我记得他是先问我认不认得湘西鬼王…… 然后,才叫我带个信到燕子楼,去找大掌柜,告诉他囚禁的所在。” 李三奇道:“还有两百两银子可拿,不是吗?” 任天豪笑道:“二哥,银子我可不愿拿。” 岳湘笑道:“跑腿的钱,不拿白不拿,任兄,他们的钱是不义之财,我看,你要两千两,他们也会给!” 任天豪道:“岳兄,现在可不是拿不拿银子的事了,只希望由于邓充的被囚,能激起鬼王的怒气,实在是江湖上的福气了!” 岳湘道:“邓充究竟是鬼王手下的什么人,眼下咱们还不知道,不过,任兄去见那燕子楼大掌柜之时,不妨试试,如果你要两千两银子,对方不给,我看,这个邓充也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李三奇笑道:“不错,这倒是不妨一试。” 任天豪道:“如果他们肯出两千,我是否要陪他们去仙女庙?” 岳湘道:“不必去。” 任天豪道:“那……如果他们要我去见鬼王呢?” 岳湖道:“去见鬼王?不行,他认得你!” 李三奇笑道:“风尘三友在湘西鬼王眼中,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物,如果他见到是你来传信,只怕他不肯相信了。” 任天豪道:“二哥,我在想,这件事只怕那大掌柜的不容易做主呢……我看,银子的事,还是算了吧?” 李三奇笑道:“老弟,两千两至少可以救活了五百位灾民呀,为什么不要呢?” 任天豪道:“可是……我不能跟鬼王打照面呀?” 岳湘道:“这事好办,再去一个人就行。” 任天豪道:“再去一个人?岳兄,你也不行,鬼王跟你也见过面。” 岳湘道:“谭长风可以吧,至少鬼王不认得他。” 李三奇道:“不错,谭长风倒是很恰当。” 任天豪道:“二哥,我……陪他一块去吗?” 李三奇道:“最好两人同去,谭长风可以装作有一点糊涂的样子,如果他们要你们去见鬼王,你就可以溜掉。” 岳湘道:“还有一件事……”转向李三奇一笑道:“李兄,你得用最轻的手法,学着仙女庙的震穴手段,点那谭长风一处穴道。” 燕子楼。这是靠近扬州瘦西湖旁的一座酒楼。 任天豪陪着穴道假做被制的谭长风,匆匆赶到了柜台前面。 第八章 离间之计 这时正是晌午时刻,燕子楼的楼下,坐满了各式各样的食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任天豪扶着谭长风到了柜台前面,柜台里面那位留着八字胡的帐房先生,皱皱眉头,看了两人一眼。他没有起身招呼客人,也没有叫店小二过来,仿佛任天豪和谭长风的出现,完全不关他一般。任天豪心里有一点奇怪,想不出为什么这位瘦瘦的帐房,对上门的客人如此冷淡。 任天豪干咳了一声,道:“借光!” 帐房先生又瞄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吃饭?” 任天豪一怔,心暗道:这是什么口气?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难道燕子楼不是饭馆子吗?他心念一转,说道:“找人!” 帐房先生这才抬头,打量了任天豪半晌,道:“找人?找什么人?” 任天豪道:“大掌柜。” 帐房先生皱皱眉道:“你认得他?” 任天豪道:“不认得。” 帐房先生接道:“不认得,你为什么找他?” 任天豪心中大为不快,但因为有事求人,只好忍下了心中的闷气,笑笑接道:“这个么……是有人要捎个口信给他。” 帐房先生似乎有点意外,又从头到脚把任天豪、谭长风看了一遍,道:“哦?” 任天豪道:“大掌柜的在不在?” 帐房先生摇摇头道:“不在。” 任天豪扶着谭长风一言不发就要向外处走了。他心里已经有了个隐隐的感觉,这个燕子楼内,一定是鬼王在扬州的根据地,要想让鬼王手下相信自己,只有两个法子,一是故作惊人举动,另一个就是来上一个莫测高深。现在,他就是故作莫测高深。 果然,他扶着谭长风刚走了两步,一名彪形大汉已走了过来,挡住二人去路。 任天豪装作不明就里地笑笑,道:“对不起,借光让个路。” 大汉哈哈一笑道:“两位要走吗?” 任天豪道:“是啊,我们来找人没找到,当然只好走了。” 大汉道:“你们也没上楼去看,怎么知道要找的人不在呢?” 任天豪道:“我找的不是吃酒的客人,所以,也用不着上去看了……”他话音顿了一顿。 指指帐房先生又道:“帐房里的那位先生说了,我们要找的人不在。” 大汉道:“他说不在,你们就走?” 任天豪道:“人不在,我们当然要走,总不能成天在这里候着啊?” 大汉道:“那可不一定。”目光一转,接道:“你这位同伴,是不是有病?” 任天豪道:“不错,他好像中了邪,迷迷糊糊的,弄得人烦死了。” 大汉道:“中邪?” 任天豪道:“是啊,原本是个好好的人,去了一趟仙女庙,就弄成这个样子……唉,真是打哪儿说起!” 大汉道:“找大夫看了,还是找道士看了?” 任天豪道:“都看了,没有用!” 大汉道:“你来找什么人,是给他看病的?” 任天豪道:“这倒……不一定。” 大汉道:“不一定?” 任天豪道:“我这位同伴,迷迷糊糊地说,要来燕子楼找大掌柜的,我想,也许大掌柜是位名医,所以就陪了他来。” 大汉道:“说下去,他还说什么?” 任天豪道:“就是这些……可惜,大掌柜的不在,我只好扶他回去。” 大汉沉吟了一阵,道:“跟我来。” 任天豪一怔,故作不解,道:“大爷,你……” 大汉道:“你不是要见大掌柜的吗?跟我来,就会见到了。” 任天豪道:“能见到吗?奇怪,为什么帐房里那位先生要说不在呢?” 大汉道:“小兄弟,你以为咱们大掌柜那么好见得到?” 任天豪道:“敢情,大掌柜的很忙,是吗?” 大汉道:“你最好少过问这些事,要见咱们大掌柜的,最好跟我去。” 任天豪扶着谭长风,笑道:“好……好……” 大汉转身,引着任、谭二人向后进屋子行去。穿过了两处院落,来到了一所静静的院落。 任天豪步步留心,他默默地记下了所经发现,燕子楼不是一个普通的酒楼。这处院子不大,只有一道门户。进门是一座小小的花园,花园的后面,是一栋小巧的精舍,似有三间。 当中的那一间的格扇,这时正呀然打开。一位中等身材,土头土脑的老头儿,当门而立。 彪形大汉疾步上前,抱拳说道:“秦老……” 土老儿冷冷地一挥手,接道:“丁三,没你的事了,出去守着。” 叫丁三的彪形大汉应了一声是,转身而去。 任天豪有点茫然地想向那位丁三说什么,姓秦的土老儿忽然一伸手,道:“你们进来。” 任天豪装作很害怕,接道:“我们?进去?” 秦老儿道:“不错。” 任天豪扶着谭长风,向屋内行去。谭长风一直是装得很像,没有说过一句话。屋内,似乎是个小小的花厅,陈设得十分典雅。但任天豪已经隐隐地觉出,这燕子楼的大掌柜,在鬼王手下地位不低。 秦老儿指了指椅子,道:“坐。” 任天豪扶着谭长风在一张木椅中坐下,自己坐在谭长风身边的一张锦凳上。 秦老儿看了两人一眼,兀自走到格扇的门口,闭目而立。 他把任天豪和谭长风请了进来,居然只说了一个坐字,就再也不睬不理了。任天豪纵然艺高人胆大,这时也不禁心里有些发毛。 猜不透对方在闹什么鬼。谭长风也不言不动,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任天豪已经等得大感不耐,正想起身问那秦老儿话,突然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入了耳中。 香气四溢,艳光照人,任天豪一惊之下,只见一名花信年华的宫装少妇,满面春风地俏步走了进来。这位少妇的一双妙目,却是在任天豪和谭长风身上一转,莲步轻移,在上首的一张太师椅中坐了下来。秦老儿仍然闭目肃立,仿佛没见到少妇出现。 任天豪直愣愣地瞧着少妇,心想:这就是大掌柜? 宫装少妇被任天豪瞧得似有些不好意思,举手整了整鬓边花环,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你们要找我?” 任天豪心中一震,暗道:果然她就是大掌柜!但口中却接道:“我……是来找这儿的大掌柜的!” 少妇道:“我就是!”她柳眉轻挑,充满了一副媚人的神情,又道:“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任天豪道:“我……姓田,叫田浩仁,他……是我朋友,叫冯老五。” 少妇笑道:“冯爷……田爷……” 谭长风仍然故作迷糊,咧嘴一笑。 任天豪道:“大掌柜,我这位朋友说,他有一个口信,要来燕子楼亲自告诉大掌柜的。” 少妇道:“哦?”她看了谭长风一眼,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 任天豪说道:“病了!也许是中了邪了。” 少妇忽然向秦老儿道:“秦大叔,你看看这位冯爷,得了什么病?” 秦老儿这才睁开了眼,道:“是!”说着缓缓走到谭长风身前,拉起谭长风的右手,把了一下脉,摇了摇头。 任天豪和宫装少妇都在盯着他。 少妇嫣然一笑道:“怎么样?” 秦老儿道:“没有病,脉象不乱。” 少妇道:“那他是中了邪?” 秦老儿道:“天下哪有什么中邪这回事?他是受了别人的暗算。” 任天豪心中一惊,暗道:好厉害的眼光!少妇闻言也颇感意外,接口道:“是吗?” 秦老儿道:“不会错……”他一面说话,一面不停地在谭长风的身上拍打,忽然双目圆睁,冷冷的寒光射向任天豪,道:“你们是本地人氏?” 任天豪道:“是呀!” 秦老儿道:“不是江湖中人?” 任天豪茫然一笑道:“江湖中人?什么江湖中人?” 秦老儿叹了一口气道:“田兄弟,你的朋友被人点了穴道,你不知道?” 任天豪道:“点穴?那怎么会呢?他只是去了一趟仙女庙呀!” 秦老儿看了少妇一眼,忽然笑了一笑,道:“姑娘,这位姓冯的被一种极高明的震穴手法所伤,幸好,对方功力不够.才会使他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少妇道:“秦大叔,你能治吗?” 秦老儿道:“能!”只见他倏忽之间,在谭长风命门部位连拍三掌。 任天豪自然是个大行家,秦老儿出手解穴,三掌下去,功力拿捏得恰到好处,就算眼前之人不是谭长风,而是个平凡的不会武功之人,也不会被他击下的三掌所伤。由此可见,这秦老儿必是一位武林名家。 谭长风等对方三掌击下,也就发出了一声长叹。 任天豪故作大喜,过去扶着谭长风,道:“你……醒过来了?” 谭长风睁眼看看任天豪道:“我本来就是醒着的呀?田兄弟……”敢情任天豪刚才自报名姓,谭长风已记在心中。 任天豪道:“冯大哥……你……好了,我总算放心了。” 谭长风故作不解,望着任天豪道:“你在说什么?兄弟……这儿又是什么地方呀?” 任天豪道:“燕子楼。” 谭长风忽然一惊,四面看看,接道:“燕子楼?” 秦老儿冷冷地接道:“不错!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大掌柜的吗?” 谭长风道:“是……是……” 他抓了抓头,接道:“你就是大掌柜吗?” 秦老儿摇摇头。 谭长风看看任天豪,道:“田兄弟,我……跟你提起过找大掌柜的事?” 任天豪道:“是呀!不然我怎么会带你来?冯大哥幸亏你…… 唉,要不然,哪会能遇到这位秦老人家把你病治好?” 谭长风望着秦老儿,笑了笑道:“谢谢你老……” 少妇一直到此刻才笑了一笑,道:“冯老五,你找我有什么口信要带?” 谭长风转头,看了少妇一眼道:“你是大掌柜?” 少妇道:“不错。” 谭长风道:“大掌柜,我在仙女庙……仙女庙……地牢里看见一个人!” 秦老儿目光闪动,沉声问道:“什么人?” 谭长风道:“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叫什么来着,很凶的……” 少妇道:“是他要你来找我的?” 谭长风忽然笑了笑道:“对了,他叫我称呼他邓二……” 秦老儿忽然显得甚为激动,脱口道:“邓二弟,原来你被人关在仙女庙……” 谭长风道:“他……是你弟弟吗?” 秦老儿皱了皱眉道:“他是我什么人,用不着你过问。” 谭长风一惊道:“是……是……” 少妇忽然笑道:“冯老五,邓爷要你来找我,还说了什么?” 谭长风道:“那位邓二爷说,只要我出来以后,别忘了到燕子楼找大掌柜的,说出他关在仙女庙的事,然后,要大掌柜的给我两千两银子。” 少妇一怔,道:“什么?两千两银子?” 秦老儿道:“姑娘,你可是舍不得银子吗?” 少妇笑笑道:“秦老,那怎么会?”说着一掠鬓角,又道:“秦大叔,我在想,银子是小事,只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秦老儿道:“他有什么理由说假?” 少妇一怔道:“这……” 秦老儿说道:“柳月眉,冲着我秦仲的面子,要你拿出两千两银子给他们,行吗?” 叫柳月眉的少妇,嫣然一笑道:“秦大叔言重了!” 任天豪冷眼旁观,发现这位秦仲秦老儿,似是对这位大掌柜的并不十分服贴。 这时谭长风却笑一笑道:“大掌柜,我的口信带到了,你……真的给我两千两银子吗?” 柳月眉道:“我……”她看了秦仲那冷冷的眼光一眼,接道:“当然!” 谭长风摆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连连作揖道:“谢谢……谢谢……” 任天豪心中却一直在想,只看这秦仲对邓充的事情如此热心,八成秦、邓二人必是极为亲近之人。但是,他们和柳月眉既然都是湘西鬼王仝钊的门下,怎会彼此言谈之间又如此针锋相对呢?寻思之间,秦仲已走到谭长风身边,低声道:“冯兄弟,你没觉得什么不舒服了吧?” 谭长风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我身子一向结实,一点小毛病倒是不怕。” 秦仲笑了笑,掏出两颗药丸,递给谭长风道:“如果哪儿不舒服,服下一颗就会好了。” 谭长风接过药丸,连声道:“老人家真是……其实,我已经好了嘛……” 柳月眉忽然笑道:“秦大叔,你老真是出手大方啊……”她目光在谭、任二人脸上一转,佯笑着向谭长风道:“你们可真是福气不小,邓二爷要你们捎个口信,秦老爷子不但治好了你的病,给了你们两千两银子,还要送你两粒价值万金的治血疗伤的金丹……这种便宜事,你们作梦大概也想不到吧……” 任谭二人只好连声道谢。 秦仲却冷冷地接道:“柳姑娘,你……莫非又舍不得了?” 柳月眉道:“哪里话?秦大叔的保命金丹,万金难求,一下子都舍得给人家两粒,区区两千白银,妾身怎会计较?”说着目光又在任天豪的身上一转,道:“田爷,你住在哪儿呀? 口信嘛,你跟冯爷是传到了……但咱们总不能凭你们一句话就付给你两千两银子,是不是? 至少,咱们也得派人去仙女庙查证以后……” 任天豪看了谭长风一眼道:“大掌柜的,我是陪冯大哥来的,银于我不敢要一分一钱,不瞒大掌柜的说,我爹可是个正直的人,非份之财,我就是拿了一钱银子,要是他老人家晓得,至少要关我十天半个月不许我出门呢!” 谭长风听得心中暗笑:风尘三友,居然个个都很机伶,遇到人家向到了住址,就一下子推到我身上来了。 柳月眉听了任天豪的话,忍不住笑道:“敢情田爷还是个孝子……”说着又转向谭长风道:“冯爷,你府上在哪儿?等咱们查明邓二爷真的是在仙女庙,我会差人送上两千两银子到你府上。” 谭长风笑了笑,故意连连摇手道:“这……怎么敢当?大掌柜,我……还是……还是过三五天我再来吧!” 柳月眉沉吟道:“也好,三天之后,你到燕子楼的帐房问问,只要邓二爷在仙女庙,我们不会少你一文。” 任天豪忽然过来扶着谭长风道:“冯大哥,咱们回去吧,银财身外之物,有没有别放在心上。” 谭长风道:“是!是……”但他忽然低声道:“兄弟,两千两,不是小数……兄弟做二十年小买卖,也赚不到这么多呀……不过……我也明白,邓二爷是拿我来寻开心罢了……” 他话音虽低,又怎能逃过秦仲、柳月眉这等高手的耳朵。 柳月眉听了,只淡淡一笑。秦仲听在耳中,却是十分不快。本来,在柳月眉要查明邓充是否真正在仙女庙之后,才肯付出银子,他已经有些不乐了,但也怕任、谭二人乃是胡说八道,方始没有反对。这时,他听到谭长风说出邓充拿他寻开心这句话,可就大大地不快了。 这时他突然冷冷一笑道:“你们知道什么?邓二弟说话,向来是言出必践,绝不失信于人。” 任、谭两人故作一怔,不敢答话。 秦仲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接道:“邓二弟会拿你们寻开心? 老夫和邓二弟这阳阴双判的名号,江湖上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两千两银子能算什么? 岂能让这点钱砸了邓二弟的名声。”他忽然一伸手,向柳月眉道:“柳姑娘,银子请你立即照付,如果他们所言不实,邓二弟不在仙女庙,银子小老儿负责追回。” 柳月眉笑了笑,还没有答话。 谭长凤连忙道:“老人家,这……这可不大好吧……还是我改天再来吧!” 谭长风拉着任天豪就向外走去。 秦仲身子一横,拦住了去路,大声道:“你们等一等!” 任天豪和谭长风只好站住。 秦仲掉头向柳月眉道:“姑娘,老夫亲自陪他们去帐房拿一张银票如何?” 柳月眉微微一笑道:“秦大叔,只要你觉得他们可以相信得过,我还有什么话说?” 秦仲冷冷接道:“我当然信得过他们!若非邓二弟真在仙女庙,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怎会想到燕子楼找你姑娘送信?” 柳月眉道:“我相信错是不错,只是我怕的是邓二叔答应他们的银子太多,这可不像邓二叔的为人……” 秦仲道:“二弟被困仙女庙,必是十分狼狈,只要有人能够代他送信出来,花多少银子又有什么关系?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果老夫料想的不错,邓二弟已经不知道托过多少人了……但真正能把口信带到的,只有他们二人。” 柳月眉笑道:“秦大叔,咱们已经知道邓二叔的被困所在,你还是先领着他们去拿银子,然后,也得好好想法子救二叔出来了。” 秦仲道:“很好!多谢姑娘!”一转身,引着任、谭二人向外行去。 拿了银票之后,任天豪和谭长风在扬州城兜了一个大圈子,一直到两人都认定对方不可能再跟踪的情况下,才回转徐家大院中,这时已是黄昏时刻。这一趟燕子楼之行,除了得到两千两银子之外,最大的收获,是他们发现了“阴阳双判”与那位燕子楼的大掌柜之间有着很奇怪的矛盾。而且,他们也相信,为了邓充的被困,鬼王仝钊与九阴鬼母之间的合作,必将另起波折。 任天豪和谭长风向铁大鹏、李三奇说明了此行的经过,铁大鹏认定鬼母与鬼王必将发生一场争执。而李三奇的看法,则与铁大鹏完全相反。他认为鬼王也好,鬼母也好,究竟都是不走正路的凶残狠毒之辈,利害的关系重于道义的承诺,为了共同的利与害的选择,鬼母必会释放邓充,而鬼王也绝不会因此与鬼母为敌。 看法上的不同,使得铁大鹏心中十分不安。而且,任天豪和谭长风的想法,则比较接近李三奇,他们也觉得,想使鬼王与鬼母火并,似乎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岳湘独坐一旁,没有答话。因为铁大鹏已然对他误解极深,他不想再因出言不当而引起风尘三友的内讧。倘若鬼王与鬼母没有火并得成,三友自己却弄得貌合神离,那就麻烦了。 任天豪看看岳湘,想说什么,却被岳湘暗中摇摇手止住了。 铁大鹏绕室徘徊,显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偌大的花厅之中,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铁大鹏沉重的步履之声重重地击打在每个人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铁大鹏忽然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为了以杀止杀,咱们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转身看了李三奇和任天豪一眼,又道:“咱们今夜潜入仙女庙,把邓充救出来。” 李三奇颇为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大哥,我们救出邓充,又有什么用?” 任天豪道:“大哥,邓充若是不在仙女庙,咱们离间之计,不是更没有用处了吗?” 铁大鹏道:“不然!” 他冷笑了一声,接道:“咱们不妨从邓充身上,加重鬼母的罪恶。”敢情,他乃是极为正直之人,虽然有心掳走邓充,掠侮鬼母,但却在言谈中,说不出口。 李三奇脱口道:“小弟明白了!大哥是想使邓充吃些苦头,以加重邓充对鬼母的恨意吗?” 铁大鹏道:“不错。” 任天豪道:“大哥,邓充知道是我们干的啊……” 铁大鹏道:“我们不会以本来面目去的……”他似是想到了风尘三友要改换面目之事,乃是十分丢人,是以只说了一句,就停住了。 李三奇笑道:“大哥,这个计策果然可行。” 任天豪也笑道:“小弟这就去准备一切应用之物。”说着转向谭长风,又道:“谭兄,这事少不得又得请谭兄来帮忙了。”谭长风抱拳道:“理当效劳。”两个转身向外行去。 铁大鹏向李三奇看了一眼道:“老二,此乃权宜之计……唉! 我也得去换换衣服了……”长叹一声,步入后庭。 李三奇摇了摇头,看着岳湘道:“老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岳湘笑道:“李兄,你要我说些什么呢?铁大侠在此,我能说什么呢?” 李三奇道:“老弟,我大哥他……你没听到吗?他也有因时制宜之计啊!” 岳湘道:“那不同,这劫持邓充之计,跟变节投敌不同……而且,李兄,你没见到铁大侠不得不如此的痛苦吗?我不说话最好! 不然只怕铁大侠又会赌气,做出可怕的决定了。” 李三奇道:“什么可怕的决定……” 岳湘道:“拿你们三人的名望和生命,跟仙女庙孤注一掷。” 李三奇一怔道:“这……” 岳湘道:“李兄认为不可能?” 李三奇道:“可能!十分可能!” 他长叹一声道:“岳老弟,你思虑得太多了,大哥他果真会…… 舍生忘死地一拼!” 岳湘道:“你还怪我不说话吗?” 李三奇笑了一笑,道:“老弟,大哥不在此地,你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 岳湘道:“李兄要听吗?” 李三奇道:“当然要听!” 岳湘道:“四个字:不去最好!” 李三奇一慌道:“什么?” 岳湘道:“李兄,仙女庙之行,去不得!” 李三奇道:“为什么?老弟,你……你也别太低估了风尘三友联手的威力。” 岳湘道:“我没有。但问题是,你们的目的是要救出邓充,对不对?” 李三奇道:“那还用说?” 岳湘道:“这件事,最好能不惊动对方,对不对?” 李三奇道:“是呀!” 岳湘道:“那……一旦风尘三友要联手对敌,其结果又将如何?” 李三奇呆了呆,道:“糟糕,这事……我果然没有想到……” 岳湘道:“李兄如能劝阻铁大侠最好,否则,只怕后果难以预料了。” 李三奇沉吟了一下,接道:“老弟,只怕……劝阻不了啦!” 岳湘道:“铁大侠若是非去不可,希望李兄千万记住一件事,见机而行,别与对方动手。” 李三奇道:“这个……那除非咱们的行踪不被对方发现,要不然……” 岳湘道:“在下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小心一二,千万别让对方发现。” 李三奇道:“岳老弟,咱们会尽力而为的……”岳湘微微一笑,似是想说什么。李三奇没等他开口,已接道:“老弟,风尘三友今夜仙女庙之行,吉凶难卜,如果不幸,这对付仙女庙之事,你老弟可是责无旁贷啊……” 岳湘皱了皱眉,刚一张口,只见罗刚匆匆步入,道:“李兄,岳老弟,丐帮江南八舵的总舵主杨衡已然到了扬州。” 李三奇道:“杨衡去而复返,想必带来丐帮的重大决定,不知他现在何处?” 罗刚道:“就在对街一座茶楼之中,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李三奇道:“我去瞧瞧。” 岳湘微微一笑,低声道:“去,借杨衡之力,也许可以阻止铁大侠的决定。” 李三奇道:“在下亦有此意。”举步向外行去。 目睹李三奇离去之后,岳湘急急说道:“罗兄,你手中的几位镖师,是十面埋伏阵中之主力,不知他们练得如何了?” 罗刚道:“看来,前追后退,左转右进,不算太难,但实际练起来,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他们都很用心,大概都练熟了。” 岳湘叹息一声,道:“仙女庙的人,近日内,可能会有什么行动,这徐府只怕会变成了他们第一目标。” 罗刚道:“在下亦是觉得奇怪,这些时日之中,仙女庙怎么会全无动静。” 岳湘道:“他们在准备,九阴鬼母也发觉了自己的处境,仙女庙的声名,已传了出去,她如一旦有所举动,很可能会招来反击。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罗刚点点头。 这时,铁大鹏已收拾好应用之物,行入厅中,望了岳湘一眼,道:“李老二呢?” 岳湘道:“去看一个朋友,很快就会回来了。” 铁大鹏道:“现在什么时刻,去看什么朋友?” 岳湘道:“去看杨衡。” 铁大鹏道:“是丐帮江南八舵的总舵主。” 岳湘道:“这个人,现在忽然到这处来,定然非比等闲。” 铁大鹏道:“他们在哪里……” “在这里,老叫化这一次到扬州来,专程拜访铁大侠。”杨衡跟在李三奇的身后,缓步行了进来。 铁大鹏道:“我们已经查出了仙女庙中很多的恶迹。” 杨衡道:“这一点,丐帮也早已知道了。” 铁大鹏道:“丐帮一向主持公道,这一次,怎的不闻不问?” 杨衡道:“谁说不闻不问,老叫化这一次来,就是想和铁大侠商量一下仙女庙的事。” 铁大鹏道:“丐帮消息一向灵通,杨总舵主有什么消息见告?” 杨衡神情肃冷地说道:“本帮中一位长老,千里追风刘太极,已经到了扬州。” 铁大鹏道:“是他,贵帮之中,只有刘长老和我交情深些。” 杨衡道:“所以,刘长老要老叫化传个讯来。他现在不便行动,要我通知铁大侠一声,今夜三更之前,他会来此地看你。” 铁大鹏道:“他现在不便行动,是不是被人监视了?” 杨衡道:“刘长老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他既然说三更之前来此相晤,那他定然会来。” 铁大鹏道:“好!我知道了。” 杨衡望望任天豪,笑道:“铁兄,刘长老传来的消息中,还交待了一句话。说他未见到铁兄之前,铁兄最好别轻举妄动。” 铁大鹏道:“我们现在正要去救一个人。” 杨衡道:“铁兄,就算要救人,最好也等铁兄见过了刘长老之后再作决定。” 铁大鹏回顾任天豪一眼,道:“老三,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任天豪道:“既然是刘长老传了讯息,小弟之意,等见过刘长老之后再说。” 李三奇说道:“大哥,急也不在一时的。” 任天豪道:“其实,咱们不论如何隐密行动,都很难混入仙女庙了。” 铁大鹏接道:“对!他们现在的戒备,只怕比过往森严十倍了……” 目光一掠杨衡,接道:“杨总舵主,贵帮对仙女庙的事,准备如何处置?” 杨衡道:“仙女庙种种劣迹,老叫化已呈报上去,这一次,刘长老来,可能对敝帮如何行动一事,影响很大。” 铁大鹏道:“过去,贵帮主常常巡视天下,近十年来,好像没听过他巡视行动了。” 杨衡道:“不错,这些年来,北六省事务繁多,敝帮主真有十年来没有渡过长江了。” 铁大鹏道:“幸好,刘太极是我很好的朋友,希望我能对他有些影响。” 李三奇道:“大哥,丐帮帮主虽然这些年少来江南走动,但丐帮在江南道上实力不弱,单是杨衡舵主的辖下,就有数千人,当得高手之称的,也有百位以上。” 铁大鹏笑一笑,道:“杨总舵主既有如此庞大的实力,又早已知晓仙女庙中事,为什么不肯有所行动呢?” 杨衡道:“铁大侠怎知老叫化没有行动?” 铁大鹏征了一怔,道:“你早有行动了?” 杨衡叹息了一声道:“不错,我们早有行动了,而且,老叫化手下几个武功不错的角色,还受了重伤。而且,伤得很奇怪,现在还躺在那里不会动,老叫化聘请了几位名医替他们诊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铁大鹏道:“有这等事?” 杨衡道:“这就是老叫化一直不肯贸然出手的原因。” 铁大鹏沉吟了一阵,道:“所以,你也来阻止我们不要冒险?” 杨衡道:“风尘三侠和丐帮的交情不错,老叫化一来劝阻,二来,也希望借重。” 铁大鹏道:“借重什么?” 杨衡道:“湘西鬼王和铁大侠见过面了。” 铁大鹏道:“对!” 杨衡道:“他原本去找仙女庙的,但现在却和仙女庙合作了。” 铁大鹏道:“此话当真?” 杨衡道:“是千真万确,说合作,老叫化还算抬举了湘西鬼王,实际上,他还是依附了仙女庙。” 铁大鹏沉吟不语。他看到湘西鬼王从属的武功,以仆量主,鬼王的武功,绝不在风尘三侠之下,怎会轻易被仙女庙所收服。他轻吁一口气,道:“一个小小的仙女庙,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想不到,竟然会成了这样大的气候。” 杨衡说道:“你们风尘三侠,还未和仙女庙正面冲突,而且,他们也未派人来此骚扰,看起来,他们对诸位,还稍有顾虑。” 铁大鹏说道:“如若他们不把丐帮放在眼中,怎的还会把我们风尘三侠放在眼中呢?” 杨衡微微一笑道:“铁大侠不要自谦,放眼江湖,敢和风尘三侠正面为敌的,实也不多。” 铁大鹏拂髯一笑,道:“杨衡,你来阻止我去仙女庙吗?” 杨衡道:“急也不在一日,老叫化希望你铁老大会晤过本帮刘长老之后,再作决定。” 铁大鹏道:“风尘三友行事,一向是说动就动,从来也没有这般的拖泥带水过,这一次,好像走了样!”他自解自嘲地一笑,接着道:“杨舵主,听说丐帮有两位重要的人落入仙女庙的手中,使你杨舵主投鼠忌器,可有此事?” 杨衡道:“在风尘三侠面前,老叫化也不用自抬身价,丐帮落入仙女庙手中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以上,但总护法和余长老是否也落在仙女庙中,咱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消息。” 铁大鹏突然冷笑一声道:“查出两人是否落入仙女庙,并非是什么难事……” 杨衡怔了一怔,接道:“怎么?铁大侠有以教我。” 铁大鹏道:“铁某人无法帮忙,不过,在座之中倒有一人可以帮你一个大忙,但他肯不肯帮忙,却要看杨兄的面子了。” 杨衡道:“什么人可以帮忙?” 岳湘淡淡一笑道:“铁大侠说的想来就是指小弟了?” 杨衡道:“岳兄真能帮忙?” 岳湘道:“我只能尽力试试,能不能帮上忙,还在未定之数。” 杨衡道:“哦!怎么说?” 岳湘道:“过两天,兄弟要投入仙女庙中。” 杨衡又是一呆,道:“岳兄是在说笑了?” 岳湘道:“不,是千真万确。” 杨衡道:“为什么?” 岳湘道:“杨兄,马不知牛苦,你要问为什么,兄弟真还想不出从何说起。” 杨衡笑一笑,道:“岳兄,仙女庙中神秘莫测,如是别有打算,最好不要冒险。” 铁大鹏冷笑一声,道:“人各有志,杨总舵主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只怪老二交友不慎,才有这等事情……” 李三奇接道:“大哥,尘掩白玉,土藏明珠,咱们……” 铁大鹏挥挥手,不让李三奇再接下去,道:“其实,岳少兄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何不早一些去。” 岳湘道:“铁大侠说的也是,李兄、任兄、杨兄,兄弟告别了。” 任天豪道:“岳兄,你……” 岳湘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能得和诸兄共处数日,在下何幸如之。”说完,转身向外行去。 杨衡摇摇头,叹息一声。李三奇起身向外追去。铁大鹏厉声道:“老二,回来。”李三奇只好回座。 铁大鹏道:“你交了这个软骨头、没有志节的朋友,还不够丢人么?还要去追他回来。” 李三奇道:“大哥,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像是屈志、变节的人。” 铁大鹏怒道:“话出他之口,难道还不值得相信吗?风尘三侠交了这种朋友,实在是我们的羞惭,从此刻起,要和他割袍绝义,划地绝交,不再承认他这个朋友了。” 李三奇、任天豪等人默然不语。 杨衡于是道:“铁大侠,我看岳湘不像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 铁大鹏接道:“什么也没有,正如你杨舵主所说,仙女庙充满着诡秘,那里也许有着奇怪的吸引力量。” 杨衡道:“可惜呀!可惜!” 铁大鹏道:“可惜什么?狐狸能早些露出尾巴,总比他戴着假面具好一些。” 杨衡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第九章 身在温柔乡 岳湘又回到了仙女庙。这时,仙女庙的会期已尽,原本人山人海的庙外的广场,此刻已曲终人散。但仙女庙中,仍然有着络绎不绝的晋香之人。岳湘很直接地行入了庙中,直入内院去。 行过一重幽静院落,立刻有一个中年妇人忽然出现,拦住了岳湘,说道:“停下。” 岳湘道:“我要见贵庙的住持。” 中年妇人道:“你是……” 岳湘接道:“我叫岳湘。” 中年妇人点点头,岳湘进入了一座跨院之中。 仙女庙规模很大,进了正殿之后,到处都是跨院。青莲子早已坐在上房中等候。中年妇人带岳湘进入上房,悄然带上了房门而去。 青莲子道:“你来得很快!” 岳湘道:“风尘三侠中铁老大,逼得我离开徐府,只好早些投效了。” 青莲子道:“他们知道了?” 岳湘道:“一个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过在谈话中偏袒了贵庙几句,就引起了很大的误会,双方一起争执,也难再守什么隐秘了。” 青莲子笑一笑,道:“你是正正式式进入仙女庙了?” 岳湘道:“你认为我偷偷地投过来,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吗?其实,你们仙女庙的隐秘,都已传扬出去了,还有什么隐秘可言。” 青莲子笑一笑,道:“幸好,我们已经不太在乎隐秘外泄了。” 岳湘道:“那就好,事实上,你们的行动,已如星火燎原,已无法再隐藏了。” 青莲子道:“要不要我替你安排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岳湘道:“休息倒不必,只不过,咱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谈妥,所以,我想和你说清楚。” 青莲子眨动了一下大眼睛,低声道:“岳兄,别太为难我,有些事,我也作不了主。” 岳湘道:“你作不了主,那就去告诉能够作主的人,我不是为难,而是最低的条件,能答应的话,我就留下来,不答应,我立刻告辞。” 青莲子道:“你先说说看。” 岳湘道:“第一,我暂不参与你们的机要,我只听你一个人的令谕行事,不管什么身份,要下达令谕给我,最好是通过你。” 青莲子道:“这一点,可以做到。” 岳湘道:“第二,一年之内,我不和风尘三侠正面为敌。” 青莲子点点头。 岳湘道:“第三,是咱们之间的私事了……” 青莲子接道:“私人之间的事,晚一些时间再说如何?” 岳湘道:“不行,这虽然是私事,却是我投入仙女庙的主要原因,这件事非说清楚不可。” 青莲子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请说。” 岳湘道:“咱们之间的身份,必须要作个确定。” 青莲子道:“我们这里,最自由的身份,就是护法,你就委屈一下,作个护法吧?” 岳湘道:“别扯得太远,我说的是你我之间。” 青莲子狡猾一笑,道:“公事上,我在你上面,私底下,咱们平起平坐,我作妹妹……” 岳湘接道:“不行,我要你承认,你已是我的妻子……”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岳兄,这件事,慢慢再说好吗?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嫁人的事,我心理上还不能适应。” 岳湘道:“我可以等你三年、五年,才结成夫妇,但我一定要你亲口答应。” 青莲子道:“江湖事情,变化多端,谁知道三五年后是个什么局面呢?” 岳湘笑一笑,道:“所以,我才要你答应,也许,我等不到咱们结成夫妇时,就被人杀了,至少,我有一个未过门的老婆啊!” 青莲子道:“我!我……岳兄,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岳湘双目盯注在青莲子的脸上瞧了一阵,说道:“青莲子,你……?” 青莲子接道:“我很有些害怕……”事实上,青莲子在形势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岳湘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她的神态完全变成了一个未过门的小媳妇。青莲子的武功,是一流的,但她却没有过应付这样事情的经验。 岳湘暗自庆幸心战的成功,青莲子似乎已经屈服在这种奇特的压力之下。自然,这也不是人人可用的办法,必须要有很好的条件,这条件在对方的心理上,早已有了相当的份量。 青莲子真的有些慌乱了。 岳湘神情庄严地说道:“你害怕什么?” 青莲子摇摇头,道:“我说不出来,我觉得心里好慌乱。” 岳湘叹息一声,道:“青莲子,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庄严的事,你知道吗,男女相悦,结成夫妇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青莲子道:“我想不出。” 岳湘道:“孩子。” 青莲子楞住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孩子?我要生孩子?” 岳湘道:“对!这还有什么困难,天下的女人,十之八九都要生孩子。”他站起身子,克制着内心中那股胜利的喜悦,神情十分庄严地行到了青莲子的身前,缓缓说道:“你记着,我为你改变了自己,投入了仙女庙,那是因为我很爱恋自己的妻子。”说着,伸出手去抓着了青莲子。 青莲子哀怜地道:“可是,我还不是啊……”她想闪避,但她只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 岳湘的神情是那么庄严,伸出的双手,就像在去取一件很神圣的事物,完全没有男女间相处的那种绮丽、欢愉。这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压力,使得青莲子几乎不敢闪避。青莲子就这样被他坚实、有力的手臂搂入了怀中。 她的心开始有了剧烈的跳动,玉牙紧咬着樱唇,微微的摇着头,但还是很温柔的偎入了岳湘的怀抱中。 岳湘感觉到前胸的衣服之上,有些湿润。那是青莲子双目中流出的泪水。 她闭着双目,泪水由长长的睫毛下涌了出来,身躯微微在发抖。不知她是在享受,还是在痛苦?她是个奇怪、美丽的女人,表面是那么冷厉、飘逸,似乎是什么事都无法使她感动,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她的心上。但另一面,却又是这么严谨,这么柔弱,像一个被送入洞房中的小媳妇,是那么楚楚可怜,动人惜爱。 岳湘腾出了左手,缓缓端起了青莲子的下颚,肃然说道:“心中有什么痛苦,希望能坦然说出来,我如能够办到,绝不让你失望。” 青莲子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我心中有些慌,有些怕。” 岳湘道:“你怕什么?” 青莲子摇摇头,道:“很多事,都可怕。” 岳湘道:“是不是你不能嫁人?”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人也渐渐由惶恐中镇静下来,缓缓推开岳湘道:“你真的为了我而投入仙女庙中?” 岳湘道:“我的人已经来了,难道还会假吗?” 青莲子道:“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这个地方不行,你在这里等,我去安排一下就来。” 岳湘点点头。 青莲子转身而去,半个时辰之后,才转了回来,道:“跟来吧!” 两个人,又回到地下密室。 青莲子已完全恢复了镇静。倒是岳湘心中有些嘀咕起来,不知青莲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但岳湘仍然保持着镇静。 青莲子脱去了一身道装,露出了一身玄色劲服,笑一笑,道:“随便坐吧!” 岳湘在床上坐下,拍拍床沿道:“坐过来。”青莲子依言坐过去,而且,把娇躯依偎在岳湘的身上。岳湘伸出右手,揽住了青莲子的柳腰,笑道:“你忽然间不怕了,是吗?” 青莲子道:“嗯!我总要适应这个事实,对吗?” 她实在很美,望着那桃红色的双颊,玲珑的躯体,岳湘真的有些动心了。 青莲子吁一口气,道:“老实说,我们先谈谈正经事。” 岳湘心中一凛,升起了的一缕欲念立刻消退下去,收回右手,正襟而坐,道:“对!你还没有确实答复我之前,我应尊重你!” 青莲子道:“这才对!来日方长,此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多,你又何苦表现出一副急色儿的样子呢?” 岳湘道:“好!咱们谈正事,你说个题目吧!” 青莲子道:“我刚才去见过了一个人,告诉他,你投入仙女庙的事。” 岳湘道:“是九阴鬼母?” 青莲子摇摇头,道:“不是,你如是来此卧底的,你已经知道了一个很大的隐秘。” 岳湘道:“不是鬼母,是什么人?” 青莲子道:“是什么人?你还要暂时闷着,还没有到告诉你的时间,不过,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九阴鬼母,并不是仙女庙的主持人物。” 岳湘心头震动了一下,笑道:“不是鬼母,那是你了?” 青莲子说道:“我只是表面上的主持人。” 岳湘点点头,道:“他对我的印象如何?”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他根本不相信你是真心归降仙女庙。”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你不要觉得你在江湖上的盛名不著,我们对你的估价,超过了风尘三侠很多,因为,你是真正的强者。” 岳湘笑道:“这么抬举我。” 青莲子道:“所以,你自己要好好地衡量一下。” 岳湘叹息一声,道:“要我衡量什么呢?” 青莲子道:“你是真心来降,还是别有用心,岳湘,我很好对付,但是他不行,他的超人才智、武功,都非你能比得。” 岳湘道:“你说呢?我是否别有用心?” 青莲子道:“说真的,我暂时不能分辨。” 岳湘道:“他要你怎么对付我?” 青莲子道:“他说你不会真的投入仙女庙,我却替你争辩,说你被我说服了。” 岳湘道:“为什么不说我为你美色吸引而来?” 青莲子道:“跟你说真的,你还有心情说笑?” 岳湘道:“哦!他怎么说?” 青莲子道:“他没有直接再谈这件事,但却把你评论了一番。 他说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决定的事,绝对不会受别人影响,你不拘小节,甚至看上去有些放荡,对女人,很有手段,但不会真的去爱一个女人……” 岳湘正容接道:“至少这一点,他没有说对。” 青莲子道:“就算你真的爱一个女人,那个人,也没有办法改变你。” 岳湘道:“过去我是有些放浪形骸,所以,武林中正大门派中人,对我的批评并不好,但我也没有真的爱过一个女人,现在,连我自己也有些茫然了。” 青莲子道:“你是说,你这一次很认真了?” 岳湘道:“是!我觉得已经没有法子控制自己了,你们这里充满着凶险,还未在江湖上扬出名声,我犯不着冒着很大的危险来,就算我这一身武功不错,也不愿单枪匹马和你们作对,他要你怎么对付我,你尽管施展,我不会反击,也不会恨你。”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他没有说明如何对付你,不过,他要我彻底地查清楚,你究竟为什么会投入了仙女庙中。” 岳湘说道:“现在,你是不是相信我了?” 青莲子沉吟不语。 岳湘道:“你可是还不太相信我?” 青莲子道:“我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我还是希望相信你。” 岳湘道:“他对你可有什么限制?” 青莲子道:“有。” 岳湘道:“什么样子的限制?” 青莲子道:“要我向他担保,你是真心投入仙女庙的。” 岳湘道:“你准备如何对付我呢?” 青莲子道:“我还能如何对付你,我只有一个办法……” 岳湘接道:“什么办法?” 青莲子道:“希望你不要骗我,你可知道,我在他面前,为你作保,你要是别有用心,那就坑死了我。” 岳湘心中有些感动,一时间,沉思不语。 青莲子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岳湘的右手,道:“你在想什么,唉!就算你真的坑了我,我也只有认命了。” 岳湘道:“为什么?” 青莲子道:“因为,因为,我好像被你骗了。” 岳湘道:“我几时骗了你?” 青莲子道:“骗一个人,让他上一次当,并不是太难的事,但如骗一个人的心,使他信任你,那就比较有些困难了。” 岳湘明白了。这是一种很明白的表示,她已为情所困,虽然,她觉得岳湘还有很多值得怀疑之处,但她也准备认命了。岳湘心中暗道:看来,这青莲子人并不坏,只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又是很具身份的人,自然有她主观的看法。那是强有力的主观影响了她对是非的看法。但她聪明,并不是生具恶根的人,如若能让她分辨出善、恶、是、非,这个人很可能会有很大的改变。 只听青莲子黯然接道:“他还告诉我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开口才好。” 岳湘道:“什么事,你只管请说。” 青莲子道:“他说的,我现在正面对着一种奇妙的转变,在这段时间里,我必须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把握自己。” 岳湘真的听不出语中含意,不禁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青莲子望了岳湘一眼,无限情意地说道:“当时,我也听不明白,想了一阵之后,才算明白了这个意思。”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他觉得你不可能真的投顺我们,但我有机会影响你改变心意。还有……” 岳湘接道:“还有什么?” 青莲子道:“还有我练的武功,对我有了一些限制。”这本是很正常的几句话,但青莲子的脸色,却突然一红。偏是岳湘追着她问道:“什么样的限制?” 青莲子道:“岳兄,你如真的喜欢我,必须要有一段时间的忍耐。” 岳湘有些明白了,但仍然故作不解,问道:“忍耐什么?” 青莲子的双颊红得更浓,低声说道:“不能碰我。” 岳湘突然伸手,一把将青莲子揽入了怀中,道:“你……”青莲子没有反抗,微闭着双目,接道:“我在练一种武功,在没有成功之前不能让你沾我身子。” 岳湘突然放开了手,笑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欲擒故纵。 果然,青莲子有些感动,低声道:“岳兄,对你这个浪子的游侠人物,也许使你很痛苦,是吗?” 岳湘笑一笑,道:“我是随便了一些,但我绝对不是浪子。” 青莲子温柔地说道:“岳兄,我不会限制你,也不愿你为我改变你自己,这里有几个女孩子,都还长得不错,她们可以陪你。” 岳湘笑一笑,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不拘小节,但绝对不是色狼,我虽有些风流,但绝不下流。”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岳兄,那不太委屈你了吗?” 岳湘心中暗道:她虽不是情场上的老练人物,但却是一个才智极高的人物,虽然在情绪激动之中,仍然能控制着自己,我得小心一些了。他忽然对青莲子有了另一种了解,她可能为了目的,在某些举动上,表现出很开放的举止,但在内在的本质上,她是那种生活上绝对严谨的人。一株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轻轻叹息一声,岳湘又缓缓说道:“青莲子,你太低估自己,也太低估了我,我不是那种随便可以为一个女子动心的人,你也不是妖媚放荡的女子,你虽然艳如桃李,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冷若冰霜……”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说我艳如桃李,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冷若冰霜,大概是不会错了,因为,很少人敢对我嬉皮笑脸。” 看到她笑容如花,岳湘又不禁心中怀然一动。笑一笑,道:“现在,正经事谈完了没有?” 青莲子道:“还没有。” 岳湘道:“还有什么好谈,在下洗耳恭听。” 青莲子道:“我们在江湖上藉籍无名,但我暗中却收集了不少人的资料,这些人都是真正的高手,这些人,如若不能为我们所用时,我们就要除了他们。包括你在内了,你还是排名很高的人。” 岳湘道:“仙女庙如此看得起我。” 青莲子笑一笑,道:“别认为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事实上,我知道你的往事不少。” 岳湘道:“你说说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青莲子道:“你很坏,有过很多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 岳湘道:“唉!传言不可相信,至少我……” 青莲子接道:“不用解释,我不会计较你这些事,我们肌肤接触,在我而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如是不接纳你,就不会让你碰我一下。” 岳湘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青莲子道:“本来就是真话嘛!” 岳湘道:“现在,你算不算答应我的求婚呢?”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我只能说,我将来要嫁人时,一定嫁给你就是。” 岳湘对青莲子的为人,已经有些了解,他明白,这个承诺很重要,会在青莲子的心理上发生很大的约束力量,所以,这一点必须坚持,当下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是说,也很可能不嫁人了?” 青莲子道:“是啊!我事务繁忙,也许会终身不嫁,你也不会娶一个整日忙碌,无暇照顾她丈夫的妻子吧?” 岳湘回答道:“不过,这个人只限于你。” 青莲子道:“其实,日后我们相处时日还多,你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对我多了解一些,再作决定呢?” 岳湘道:“我投入仙女庙的目的就是为了你,我可以等你,但你不能连一个具体的承诺也没有。”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要等很久、很久,你能等得下去吗?” 岳湘道:“看来,非等不可了,我要的是你心上承认我已是你的丈夫,然后,咱们才能坦诚相处,无话不说。” 青莲子道:“我怕你受不住等待的寂寞,我如答应了你,反而构成了你一种负担。” 岳湘道:“有些事,总难免要付出一些代价。” 青莲子垂下头去,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 岳湘道:“不过什么?” 青莲子道:“你也要答应我,在我的武功没有练成之前,不许碰我。” 岳湘笑道:“这件事,我不是早答应过了吗?”突然一伸手,把青莲子揽入怀中。 青莲子急道:“不行,不行,你看你言犹在耳,就动起手来。” 岳湘道:“咱们都非俗人,大概用不着三媒六证了,一个作丈夫的抱着妻子温存一番,难道也不对吗?” 青莲子道:“我奇功未成,如若失了处子之身,很难登极峰成就。” 岳湘笑道:“我不会伤害你,对你有害的事,就算你答应了,我还不肯呢!”低下头去,狠狠地在青莲子的樱唇上亲了一下。 青莲子想大声喝叫,但她还是忍了下去,嗔道:“你这样怎么行?你如每天这样动手动脚的,我非毁在你的手中不可。” 岳湘道:“不会的,我很有分寸。” 青莲子双目深住在岳湘的脸上,缓缓把身子偎入岳湘的怀中,道:“我答应了,我已是你的人了,我不应该太忤逆你,可是,我不能冒险……” 岳湘接道:“你想冒险也不成,我不能让你冒走火入魔之险。” 青莲子把脸儿紧偎在岳湘的前胸之上,道:“江湖的传说,看来不太可靠,人们都说你对女人无情无义,现在看来,好像……”好像怎么样,她没有说下去。 岳湘却接道:“好像深情款款。” 青莲子点点头。 岳湘道:“这要看对什么人,我是属于那种不容易动情的人。 但你却是我钟情的人。” 青莲子突然流下泪来。 岳湘呆了一呆,道:“你哭什么?” 青莲子道:“我不是伤心的哭,是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岳湘道:“青莲子,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我以后要如何称呼你,总不能叫青莲子吧?”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我的小名叫莲儿,本名青莲,青莲子也就是用我的名字取号,你高兴怎么叫,随便你吧!” 岳湘笑笑道:“莲儿,我以后要住在哪里?” 青莲子道:“住哪里,我会为你安排,不过,不能住在这里就是。” 岳湘道:“我现在是不是已有护法身份?” 青莲子道:“是!这件事,是由我决定。” 岳湘道:“护法都作些什么事?” 青莲子道:“对你很适合,护法身份,没有固定的职司。” 岳湘道:“莲儿,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我在一年之内,面对风尘三侠,我和他们是朋友,一旦敌对,只怕难免要拔刀相向。”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岳兄,我尽量不让你为难。不过,这要风尘三侠也有同样的避忌才成,如是他们不肯逃避,这就有些麻烦了。” 岳湘道:“我知道,这可能使你很为难。” 青莲子道:“岳兄,有些地方,看起来,我好像有很大的权力,但有些地方,我并不能真的做主,一旦,你和风尘三侠照了面,如若表现得太坏,那就会使我为难了。” 岳湘道:“这个,莲儿,不能太难为我,你要尽量想法子。”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岳兄,如是风尘三侠找上了仙女庙,你说你该怎么办?” 岳湘道:“我会尽量逃避,如是真的逃避不及,那就只有放手一战了。” 青莲子道:“好!我不会故意为难你,现在,你要告诉我一些事情了。” 岳湘道:“什么事?” 青莲子道:“丐帮江南分舵主杨衡,是不是到了扬州?” 岳湘道:“是!” 青莲子道:“他们是不是要准备对付我们?” 岳湘心中暗道:看来,她并没有为情所迷,倒真要小心对付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杨衡和风尘三侠已经见了面,在我来之前,他们还没有决定如何行动。” 青莲子道:“风尘三侠知道你来投入仙女庙,竟没有阻止你吗?” 岳湘心中明白,再不宜说谎了,说不定徐府中早有仙女庙卧底的人,这位青莲子,不是个轻易可以哄骗的人物,立刻点点头道:“有!为了这件事,在下几乎和风尘三侠的铁老大冲突起来。” 青莲子道:“风尘三侠中的铁老大,性如烈火,天下皆知,他既然和你翻脸吵了起来,怎肯轻易地放你离开?” 岳湘道:“如非李三奇的劝阻,也许我们真会动上手。” 青莲子未再追问下去,转过话题,道:“这座仙女庙,花了我们不少的时间经营,在地下建立了不少的密室,所以,单从外形观察,很难看到什么实力。” 岳湘道:“真正的人手,都已隐入了地下密室。” 青莲子道:“所以,你也可以在地下得到一间住宿密室。” 岳湘问道:“离你这间密室,还有多远?” 青莲子笑一笑,道:“不太远,等一会,我送你过去……” 语声一顿,接过:“岳兄,有一件不情之求,你必须答应。闺房私室,我可以千依百顺,但在人前、听堂,我是仙女庙的住持身份,你必须遵从我的令谕。” 岳湘道:“莲儿,别给我加上了太多的枷锁,我不太习惯。”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你必须听从,须知,你如要表现性格,就算我能原谅你,但别人不能。” 岳湘道:“别人不能,什么意思?” 青莲子道:“有很多维护我权力的人,一直在暗中默默执行他们的工作。你如当面对我有所违误,很可能会突然招来杀身之祸。” 岳湘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青莲子道:“对,我不愿失去了未来的丈夫,所以,只有先说明白,委屈你要听命一些。” 岳湘道:“原来如此。” 青莲子缓缓站起身子,道:“现在,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岳湘点点头,站起了身子。青莲子又加上了一件道袍,举步向前行去。岳湘紧随在身后。 他突然间有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没有征服青莲子,自己反而好像被青莲子征服了。 青莲子带岳湘转了一个弯,到了一座密室前面,道:“这就是你的住处了。” 原来,这地下密室,都有交互的甬道相连。岳湘行入密室,只见一张木床上早已经摆好被褥等物,而且,还打扫得很干净。他回手掩上了房门,一把抓过青莲子。 青莲子脸上闪掠过一抹怒色,但立刻恢复了正常,笑一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岳湘道:“公事上,我听命行事,但私底下,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青莲子道:“我早已经承认了,而且,我也准备履行这个约定。” 岳湘道:“哦!” 青莲子吁一口气,道:“岳兄,我内心中很认真,我想不出的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抓我,好粗暴的举动。” 岳湘心头一震,放手笑道:“我怕你不让我抱你。” 青莲子道:“我已经答应了婚约,只要不妨害大局,在闺房卧室之中,你抱抱我,温存一番,我不会拒绝的……”她笑一笑,接道:“至于你刚才的举动,不像对自己的妻子,好像在对付一个陌生的女人,有着强暴的味道。” 岳湘本来是想在情感上控制对方,让她对自己有些怕,有更多的喜爱,性格明朗的女人,大都喜欢带有三分流气帅劲。他试过很多次,无往不利,不少倔强的女人,就被他这样征服了。可是青莲子不同。她态度温柔,但却理直气壮,岳湘一时间,竟有着手脚无措的感觉。 突然感觉到,对青莲子的估计完全错了。这个女人,不能用手段征服,要用情去感动她。他怔怔地望着青莲子。 青莲子经经脱下道袍,温柔一笑道:“岳兄,我平常严肃惯了,不会撒娇,和别的女人有点不同,你不要放在心上。” 岳湘点点头。 青莲子缓缓闭上双目,张开双臂,道:“抱抱我吧!” 岳湘苦笑一下,道:“莲儿,够了,我知道错了,你很忙,去办事吧!” 青莲子睁开眼睛道:“你很失望,是吗?” 岳湘道:“不!这是个教训,我会记着,莲儿是我的妻子,除了爱她之外,还有敬重她。” 青莲子道:“唉!我知道,有些地方,我不太像女人,闺房中没有情趣。” 岳湘道:“不!对我而言,完全是一个很新的感受,有着更强大的吸引力。” 青莲子嫣然一笑,道:“你不生气就好,你躺下休息一会,我有空再来看你。” 岳湘掩上室门,倒头大睡。此地无酒,一睡解愁。 一条人影,悄然潜入。来得是那么轻巧,无声无息。她长发白衣,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至少,看上去很美丽。也许因此地黑暗,白衣少女的陡然出现,给人一种幽迷的恐怖感觉。 她静静地站在岳湘的床前,室中没有灯火,但那白衣少女的双目中,却闪动着明亮的光辉。 岳湘睡得很熟,似是完全不知道这白衣女子进入室中的事。 白衣少女静静地站了一阵,突然伸出细细的玉手,缓缓向岳湘胸前接下去。可能只是一阵触摸,也可能这一来会要了岳湘的性命。不知道一种什么力量,使那双即将接近岳湘的手,突然间停了下来。然后,白衣少女缓缓地转过身子,缓步而去。她来得很诡异、突然,去得很轻俏、飘逸。 半启的室门,缓缓被人带上。岳湘霍然睁开了双眼,脸上,滴下来几滴冷汗。他的克制功夫实在不错,不但一直忍耐着,而且还装作熟睡未醒。这个地方,对岳湘来说,一点也不安全。虽然只是偷了半眼,但他已认出那白衣少女是玄女殿中四位仙女之一。那四位仙女,看上去那么美丽,但却像幽灵一样,忽然而来,忽然而去,是那么不可捉摸。岳湘仔细地想了一阵,他决心隐忍下去。不过,也因此提高了警觉。 那四位仙女,已确有其人,但绝对不是玄女殿中的木像。那只是巧手精工雕刻由木偶。 岳湘又陷入了沉思,但他想不通,为什么仙女庙要比照着人形雕刻那四个神像?在定思冥想中,不知已过去了多少时间,室门呀然而开,青莲子匆匆行了进来。 岳湘挺身而起,伸展一下双臂,道:“好一场大睡!” 青莲子却神色凝重四顾了一眼道:“岳兄,有什么事情?” 岳湘故作茫然,道:“没有啊!” 青莲子道:“有没有人进来过?” 岳湘道:“这地方深处地下,想来十分安全,所以,在下睡得很放心。” 青莲子道:“是不是睡得人事不醒,连门也没有关上?” 岳湘笑笑道:“这倒是,忘记关上门了。” 青莲子笑道:“你怎么如此大意,以后千万记着,关上木门。” 岳湘道:“怎么?难道这地下密室中,还会有敌人摸进来不成?” 青莲子道:“这个机会不大,但你能模进来,别人也很可能。”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前几日,庙会未散,每天有几万人集中此地,这里的人都很忙,无暇兼顾他事,这几天庙会已散,我还在调整守护组织,所以,以后有人再想混进来,就不是那样容易了!” 岳湘点点头,道:“又有人混进地下密室来了?”他过去,太露锋芒,现在,他明白,必须要藏锋、敛刃才行。 青莲子不再解说,笑一笑,道:“以后,要小心门户,睡觉之前,必须把门栓上。” 岳湘道:“如是你来看我呢?” 青莲子说道:“我来看你时,自会叫门。” 岳湘道:“其实,我只要稍微提高一些警觉之心,如是有人想接近我,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青莲子道:“不管如何,小心一点就是。” 岳湘听她口风很紧,只怕很难提出什么,只好点点头道:“在下以后小心就是。” 青莲子笑一笑,坐在床沿上,道:“岳兄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岳湘暗自提高了警觉,问道:“什么事?” 青莲子道:“我在想,该不该派你去办事了?” 岳湘道:“自然是应该了,不过,办些什么事,是否适合我?” 青莲子道:“我担心的是,怕你为难。” 岳湘道:“只要不和风尘三侠正面冲突,我都可以答应。” 青莲子道:“你和丐帮中人的交情如何?” 岳湘道:“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在下既然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会认识几个丐帮的人。” 青莲子道:“现在丐带中有一批人到了扬州……” 岳湘接道:“他们用心何在呢?” 青莲子道:“自然是对付我们了,以你在江湖上经验丰富,我想请你去暗中摸摸他们的底,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用心何在?” 岳湘道:“好,我这就去。” 青莲子笑道:“不用这样急,咱门要好好谈谈,我们先吃饭去。” 饭厅已不在地下,那是仙女庙中一个广大院落的一座跨院,布置雅致的饭厅,只有一张方桌。显然,这是仙女庙中高级和重要人员的用餐之处,因为很大的餐厅,只有一个桌子,最多,只能坐八个人,但现在,只有青莲子和岳湘两个人。 岳湘看看天色,已经是旭日初升的时分。两个青衣少女送上了很丰富的早餐,立刻退下。 青莲子很温柔地说道:“岳兄要不要喝点酒?” 岳湘道:“莲儿,我还未到以醉解愁的时候,何况,我还要受命办事。” 青莲子笑一笑,道:“岳兄,我已尽力地维护你,但你总要有些表现才成。” 岳湘道:“我明白,除你之外,大概仙女庙中人,都对我岳湘来降一事心存怀疑。” 青莲子道:“所以,你要表现出一点对仙女庙的忠诚,我也好理直气壮些。”她没有否认。 岳湘正容说道:“莲儿,他们对我如此存疑,只怕连你也受到牵累了。” 青莲子道:“这个,我倒不怕,不论他们如何多疑,但我总相信你对我是一片真心。” 岳湘道:“这也是在下唯一可以安慰的地方了。” 青莲子道:“岳兄,希望你多多忍耐一下,只要岳兄表现得能使我交代得过去,我就会替你建立一种权威。” 岳湘苦笑道:“那倒不用,但愿不要因我牵累到你就行了。” 青莲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双目凝注在岳湘的脸上,目光中一片柔情。 岳湘笑一笑,道:“莲儿,我说错了什么话了?” 青莲子摇摇头,道:“没有,岳兄,等一会,我陪你一起去。” 岳湘道:“不行,不行,你这样美丽,如若脱了道抱,必会引人注目,如何还能在暗中办事?”青莲子道:“我可以易容啊!” 岳湘道:“那也不行。” 青莲子道:“你放心,我改妆之后。再来见你,你如是通不过,我就不去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岳兄,我不想别人和你同行。” 岳湘明白了,派他出去,仍然有人和他同行监视。轻轻吁一口气,岳湘缓缓说道:“莲儿,你是仙女庙的住持,怎能轻易出动,再说,你这样做,对我袒护得太厉害,对我,也没有什么帮助吧?” 青莲子怔了一怔,望着岳湘,道:“那你的意思呢?” 岳湘道:“不是要派一个人跟我一起去么?那就派一个吧!” 青莲子道:“你不会生气?” 岳湘道:“不会,这是一个过程,他们对我的怀疑,一天不消除,那就对我永怀敌意,莲儿,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到委屈,所以,才要亲自出动。” 青莲子接道:“是啊,岳兄,也许,在你心中,一定认为我不是真的很关心,但事实上,我一直在尽力……”突然,她把声音放得很低,接道:“自然,有一天我如真的嫁给了你,作了岳夫人,那就嫁鸡随鸡,听凭你的摆布了。” 岳湘笑一笑,道:“那时候,你还要辞去这仙女庙的住持才行。” 青莲子道:“我不但要辞去仙女庙住待,而且,还要退出江湖。” 岳湘道:“唉,莲儿,那时,你就要安分地做一个家庭中的小妇人……” 青莲子双颊上泛起了两片红晕,低声说道:“那时,要生儿育女,想在江湖上走动也不行了。” 岳湘笑一笑,道:“不知道这一天要等待多久?” 青莲子道:“我也不知道,那要看环境的变迁,也许三年、五年……” 岳湘接道:“莲儿,我们不说这件事了,现在,我要去做些什么? 派些什么样的人和我同去?” 青莲子说道:“去查查丐帮都来了些什么人,最好是能查出他们准备做什么?” 岳湘点点头。 青莲子接道:“本来,想派一个姑娘和你同行,为了不使你心中起疑,我准备和你同去,但现在,你已想明白了,还是她陪你去吧!” 岳湘道:“为什么要派个女的呢?” 青莲子道:“女孩子,总是温柔一些,不会和你争执!” 岳湘道:“不,最好派个男的,而且,要生性刚强,能够作主的。” 青莲子接道:“为什么,你们如是产生争执,那将如何是好?” 岳湘道:“不会的,我会让他们很快地对我信任。” 青莲子有些感动地说道:“你真的对我这样好?” 岳湘神情肃然地说道:“莲儿,你怎么这样不信任我。” 青莲子道:“我太高兴了,我真的有着一种意外的感觉。” 岳湘笑一笑,道:“快些把你的武功练好,我们这样终日相对,但却是望梅止渴。” 青莲子道:“看看你,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她语声一顿,接道:“决定要找一个男的和你同去?” 岳湘道:“是!”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我看算了吧,还是找个女的跟你去吧。” 岳湘道:“为什么?” 青莲子道:“他脾气太坏,我怕他会伤到你。” 岳湘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可以听他的。” 青莲子低声道:“要让他去,你要好好地忍让,岳兄,不论你受了什么气,都不要发作,回来找我出气就是!” 岳湘心头一震,笑道:“怎么,他的身份比我高吗?” 青莲子点点头。 岳湘道:“既然是他的身份比我高,我应该听他的,是吗?”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岳郎,委屈你了,我去找他。” 第十章 仙女门开基 片刻之后,青莲子带了一个面目冷厉、三十左右的中年人。 这个人,并不难看,但他脸色严肃,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和他有仇似的。 青莲子脸上也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说道:“岳湘,这一位罗统,罗总护法,快些见面。” 岳湘躬身一抱拳,道:“见过罗总护法。” 罗统挥挥手,道:“不用多礼,咱们可以走了。” 岳湘道:“在下……” 罗统冷冷接道:“少说话,你跟我走,听命行事。” 岳湘道:“多承指教。” 罗统道:“看你很虚心,我要先告诉你几件事。” 岳湘道:“在下洗耳恭听。” 罗统道:“我的脾气不好,出手就可能杀人,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岳湘心中暗道:这小子,当真暴虐得很。口中却连连应道:“在下一切听命行事。” 罗统说道:“好,现在跟我走。”转身向外行去。 岳湘回顾了青莲子一眼,微微一笑,紧随在罗统的身后行去。 青莲子脸上是一股很奇怪的神色。不是悲痛,也不是伤感,而是一种很奇怪的神情。 岳湘也没有机会去品尝那种味道,紧随罗统离去。这是一种压缩,岳湘强力地压缩了自己的性格。他收起孤傲、冷僻……变得十分温顺。 罗统离开了仙女庙,一路行去,一直没有回顾岳湘一眼。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还是天生的冷僻。他一直走向一座酒楼,直登二楼,在一张木桌上坐下来,一直没有再看岳湘一眼。 岳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罗统冷冷地问道:“你会不会点酒菜呀?” 岳湘道:“会,不知罗兄要吃点什么?” 罗统冷冷说道:“人贵自知,你怎么能和我称兄道弟?” 岳湘道:“说的是,但这地方,我如一直称你总护法,不太方便吧?” 罗统道:“你不能叫总护法,总该还有一个别的称呼吧?” 岳湘想了一阵,道:“对,我应该称你罗爷。” 罗统点点头,道:“不错,你应该这样的,咱们之间,总有一种不能平衡的身份。” 岳湘道:“罗爷说的是。” 罗统道:“你和青莲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岳湘心中暗道:原来,这个人,竟也六根不净,他这种冷僻的性格,似乎也是装作出来的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只不过是青莲子住持收罗的一位护法。” 罗统道:“我看,她对别的人,都没有对你好。” 岳湘道:“也许,青莲子觉着在下是她引进来的人吧!” 罗统道:“你在那里是什么身份,自己明白吗?” 岳湘答道:“知道,好像是一个护法吧。” 罗统道:“对!你如是护法,那就要在我的管理之下。” 岳湘道:“所以,在下对罗爷一直很敬重。” 罗统嗯了一声,道:“看起来,你似乎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岳湘道:“在下一向识时务得很。” 罗统道:“对青莲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岳湘道:“在下知道的不多。” 罗统冷冷说道:“听说,你是为了青莲子的美貌吸引,才进入仙女庙来,对吗?” 岳湘道:“是啊!” 罗统道:“那你很喜欢青莲子了?” 岳湘心中一动,道:“在下真是有些喜欢,不过,在下进入仙女庙之后,就感觉到我们之间,身份悬殊得很,自知难以再和青莲子交往了。” 罗统点点头。 这时,店小二送上了酒菜。罗统未再多言,举筷吃喝起来。 沉默是金,罗统不说话,岳湘也就不再开口,任何太接近青莲子的人,都会引起他的妒忌。 原来,这个组合之中,也还有很多可利用的矛盾。 罗统放下筷子的时候,岳湘也放下筷子。 对岳湘的谨慎小心,罗统相当的满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道:“咱们现在去找丐帮的人。” 岳湘道:“是,只不过,在下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罗统道:“我知道。” 岳湘道:“对!和罗爷同行,用不着在下多费心机的。” 罗统点点头道:“你的武功如何?” 岳湘道:“还过得去。” 罗统道:“很好,我想咱们直接找上丐帮的人,然后,想法子把他们除去。” 岳湘吃了一惊,忖道:这小子似乎是很嗜杀,得早些想法子通知丐帮一声。口中应道: “一切都凭罗爷作主。” 罗统站起了身子,随手取出一锭二两多重的银子丢在了桌子上,望也未望一眼,举步向外行去。一直到了一座客栈前面,才回顾了岳湘一眼,道:“准备好。”又快步入了客栈,直奔一座跨院之中。 他有很冷厉的杀气,使得两个店小二竟然不敢问他。 岳湘奔入跨院时,罗统已踏入了跨院的正房中。 除了罗统之外,房中还坐着两个老人。一个蓬发垢面,灰抱上打了八个补丁,正是丐帮的标志。另一个,却穿着黑绸子长衫,足登福字逍遥履,留着及胸白髯。 对罗统的冲入正房,两个老人都保持着相当的镇静,只抬起头来望了罗统一眼。 岳湘以最快的方法,于奔行中在脸了涂了一些药物。幸好,他有了一点准备,因为,上房中的两个人他都认识。他未随罗统冲入房中,却停身在房门口处罗统冷笑一声,伸手指着那个蓬首垢面的老叫化子,道:“你在丐帮中什么身份?”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通上名来,看看你配不配问我的身份。” 罗统冷冷说道:“说话如此放肆,你老小子花定了。” 黑衣老人哼一声,道:“毛毛躁躁的小伙子,能成什么大事。” 罗统目光转到那黑衣老人身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这快死的老叫化子在一起?” 黑衣老人笑道:“你连老夫都不认识,竟还大言不惭。” 罗统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黑衣老人缓缓站起身子,道:“你是仙女庙中来的?” 罗统忽然劈出一掌,雷霆万钧的一掌。黑衣老人右手扬起,硬接了一掌。蓬然大震声中,双掌接实。罗统双肩晃动,身躯摇了两摇。黑衣老人却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罗统虽然占了优势,但心头却大大的震惊不已。他终于明白了,江湖上的高手很多,自己的武功虽高,但并非能举手就足以制人于死地。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小子难怪如此狂傲,果然是有两下子。”他年纪虽大,但脾气却是凶厉得很,右手一扬。攻出一掌。罗统没有硬接掌势,右手一翻,分实为虚,反向黑衣老人右腕之上扣去。黑衣老缩手飞脚,踢向丹田。双方掌住脚来,各尽变化之能,见招拆招,转眼间,已交手二十个照面。岳湘和那叫化子,都看得全神贯注。 这二十个照面的拳脚变化,虽未分胜负,但却表现出了彼此之间博学多艺之能。因为双方的拳势未经发出,对方已摆出破解之法,蓄势以待。这就使得两人招术上的变化不得不在还未出手之前,就要重新变过。在武功上而言,这是最上乘的武功之一。 双方面拼了约二十四个照面之后,才停了下来。 罗统回顾了岳湘一眼,看他脸上涂了很多药物,不禁微微一怔。但他没有多问。 这时,那蓬首垢面的老叫化子突然站起来,道:“葛兄,怎么样?” 黑衣老人神情肃然地说道:“厉害,厉害,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仙女庙,竟然真成了气候。” 罗统冷笑一声道:“你们知道的太晚了一些。” 黑衣老人道:“刘长老,现在,咱们该怎么样?” 刘长老道:“势已如箭在弦上,只怕很难有什么善果,老叫化的意思,咱们现在就出手,能活擒生捉更好,不能捉活,先把这小子摆平了再说。” 黑衣老人叹息一声,道:“这小子的武功不错,老夫一个人还真有得一场好拼的!” 刘长老道:“幸好,我老叫化子现在还闲着没有事情,也不妨活动一下筋骨吧。” 罗统本来很狂傲,但他和那黑衣老人交过手之后,才觉得江湖上的高人,实在很多。所以,他想到了岳湘。岳湘只要能抵挡住一个人,罗统就有办法对付另一个人。 自然,黑衣老人和刘长老也注意到了岳湘。但他们的估算是,岳湘只是一个从人,自然不会有罗统一样的武功。 不待罗统下令,岳湘就突然出手了,像箭一样攻向了刘长老。两个人立刻打在一起。黑衣老人一皱眉头,飞身攻向罗统。 罗统本来想观察一下岳湘的武功,希望他能接下刘长老一百招。可惜,黑衣老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两人再度交手时,更形激烈,而且是近身相搏,拳、脚伸缩之间,都是可以触及对方的要害大穴。 这是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搏斗之中,响起了一声惨叫,岳湘被刘长老一掌击中了前胸。 整个的人被打得飞了起来,跌摔在跨院之中。 罗统和那黑衣老人之战,虽然还未取得绝对优势,但他已控制局势,再有三五十招,就可以手握胜券。但岳湘的受伤,使他斗志大减。急攻两拳,飞跃而出,一伸手抓起岳湘,越屋而去。 黑衣老人没有追赶,只是呆呆地站在哪里,望着罗统的背影出神。 刘长老低声说道:“葛兄,你在想什么?” 黑衣老人道:“我在想,这个人的武功。” 刘长老道:“是不是很可怕?” 黑衣老人道:“很厉害,如若再给他多些时间,老夫终对非他之敌。” 刘长老沉吟了一阵,道:“葛兄见闻渊博,可瞧出了他的武功路数。” 黑衣老人道:“瞧不出来,他的武功很博杂,但每一招又都很实用,老夫在江湖上行走了四十年,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武功。” 刘长老道:“哦,这么说来,老叫化子不是危言耸听了。”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看起来,我真的要去一趟少林寺了。” 罗统扶持着岳湘,翻越几重屋脊,不见有人追来,竟然跳入了一重院落之中。他艺高胆大,也不管这是什么人的宅院,房间中有没有人,就冲入了一座厢房之中。 放下了岳湘,冷冷说道:“你伤的如何?” 岳湘挣扎着坐起身子,道:“属下无能,替总护法丢人,罪该万死!” 罗统摇摇头道:“算啦,那黑衣老人武功不弱,那位丐帮长老,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你败在他手下,不算丢人。” 岳湘道:“我好惭愧。” 罗统道:“以后,如有机会,我传你几招拳掌,再碰到他就不必怕他了。” 岳湘道:“多谢总护法,属下因祸得福了。” 罗统道:“他出手很重,你内腑是否伤了?” 岳湘道:“胸前隐隐作痛,不过,属下用卸字诀,卸去了他不少拳劲,所以,还可以撑得下去。” 罗统道:“能够行动吗?” 岳湘道:“有半个时辰坐息,我平息一下气血,大慨就可以走了。” 罗统道:“好!我替你护法,这院落中无人,你坐息一下,咱们就走。” 岳湘点点头,闭上了双目,运气调息起来。大约经过半个时辰左右,岳湘站了起来,道: “现在,可以走了。” 罗统突然说道:“你认识他们?” 岳湘点点头,道:“所以,我在脸上涂此药物。” 罗统点点头道:“杀死刘长老,我自信有十成把握,但我没有想到他还有个朋友。” 岳湘道:“他那位朋友,是铁剑大侠葛松月,武功很高的人。 这个人,三十年前在江湖中叱咤风云,名重一时,十年前,才归隐黄山,不再问江湖中事,但是,想不到,这老儿竟然也下了山。” 罗统道:“你对江湖中的事物,似乎是知道不少。” 岳湘道:“在下的武功虽然不济,但对江湖上的事物,却是清楚得很。” 罗统道:“本来,我已经决定不让你作护法这个职位了。现在,我看还是把你留下来算了。你江湖上的经验很丰富,我想,也可抵武功之不足了。” 岳湘叹息一声,道:“禀赋、良师,是一个人武功上成就的重大条件,可惜,在下既没有很好的禀赋,也没有良师指导。” 罗统两道目光冷冷地盯注在岳湘的脸上,瞧了一阵,笑道:“想不通,真想不通!为什么青莲子要那样推重你?” 岳湘道:“也许,住持的用心,就是借重在下的江湖经验。” 罗统摇摇头,道:“也许,她看上了你。” 岳湘道:“怎么可能呢?她高高在上,我只不过是一个护法而已。” 罗统笑一笑,道:“也许你是属于那种英俊的男人。” 岳湘苦笑一下,道:“总护法说笑了,一个男人的外在形貌,在一个胸怀大才的女人眼中,不会太重要。” 罗统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你不配作我的情敌了。” 岳湘道:“总护法言重了,就在下心中,青莲子住持已是玄门中弟子……” 罗统冷笑一声,接道:“那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 岳湘心中暗道:原来,这青莲子出家作道姑,竟然是假的。 心中念及,口中连连应是。 罗统突然吁一口气,道:“咱们这一次,未能有所表现,回去之后,只怕很难交待。你既然经验丰富,不知有什么主意?” 岳湘心中暗道:他本想表现一下,一来邀功,二来图获美人垂青,却不料碰上铁剑大侠,碰了一鼻子灰,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这个主意,倒是难出得很。 罗统冷冷道:“你想出来没有?” 岳湘道:“在下正在想,这件事,实在也是有些为难。” 罗统道:“有什么为难,你只要把主意想出来,应该如何决定那是我的事。” 岳湘道:“除了咱们上徐府之外,在下就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什么人。” 罗统道:“徐府中都是些什么人?” 岳湘告诉罗统,徐府除了风尘三侠之外,可能还有丐帮中人,实力很强,如若勉强出手,未必能讨得好。罗统沉吟了一阵,决定回去。岳湘紧追在罗统的身后,向大门外面行去。 这时,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迎面行了进来。一见他们,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字还未出口,罗统已一掌打了出去。但闻蓬然一声,那家仆整个身子飞了起来,摔到七八尺外。望也未望一眼,就大步行了出去。两个人直回到仙女庙。 青莲子似是早已知道两人回来,站在门口等着两人。 罗统脸上是一股冰冷的神色,望了青莲子一眼,停下了脚步。 青莲子脸上亦无笑容,冷冷说道:“两位有什么收获?” 罗统一指岳湘,道:“问他。”侧身行入二门。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站住。” 罗统人已行了四五尺远,闻声停下了脚步,道:“什么事?” 青莲子道:“我要你说明经过。” 罗统道:“我本可得手的,生擒丐帮一位长老回来给你瞧瞧,但你的人太窝囊,被人一拳打倒在地上,为了救他,我只好回来了。” 青莲子道:“哦!” 罗统道:“详细的情形,你只好问他了。” 青莲子似想出言反击,但却忍了下去,缓步向内行去。这是个很僵的局面,岳湘无法劝解,也不便多口,只好跟在青莲子身后行入了一座厢房之中。 进了房门,青莲子似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回眸一笑道:“岳兄,请坐。” 岳湘微微一怔,忖道:看来青莲子和罗统之间,似是有着很大的矛盾。 青莲子举手理一下鬓旁散发,接道:“告诉我经过情形。” 岳湘说出了详细的经过。 青莲子笑一笑,道:“岳兄,你为什么不多撑一会儿?” 岳湘道:“我还不想被他们揭穿身份。” 青莲子道:“哦!所以,你就拼着挨了一掌。” 岳湘道:“莲儿,我要真的放手和刘长老一战,鹿死谁手,实很难说……” 青莲子道:“不,他绝非你的敌手。” 岳湘苦笑一下,道:“别把我估计得太高了。” 青莲子叹道:“我说过,我们对你有很精确的计算,你就算能骗过罗统,但你骗不过别的人。” 岳湘道:“莲儿,你和罗统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对你有一种野心。”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岳湘道:“这也使他对你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爱和恨。” 青莲子道:“我知道。” 岳湘道:“他虽是个总护法,但身份,总无法高得过你,他又怎敢对你生出如此妄念。” 青莲子低声道:“你已见过他的武功了?怎么样?” 岳湘道:“很高明,以他的年龄而言,他目下的成就,似乎已经超越了很多。” 青莲子道:“如若你和他放手一拼,不作任何阻止,说实话,你能否胜得过他……” 岳湘道:“拳掌上,我可能逊他三分,如若用剑,我有胜他十之二三的机会。”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所以,他算不上盖世奇才。” 岳湘道:“实在,他的那些成就,已经算不错了,也难怪他有些骄狂,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竟然敢对你直接地表示出嫌恶之心。” 青莲子低声道:“他有背景。” 岳湘道:“和九阴鬼母有关?” 青莲子摇摇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这里有一个真正的主脑么?他很接近那个主脑,所以,他才敢对我无礼。” 那主脑人物是谁,罗统和他的关系如何,她没有说得清楚,岳湘也没有追问。 青莲子吁一口气,道:“所以,有些地方,我不得不对他忍让一些。好在,他有相当的自制能力,不至于太过逾分。” 岳湘说道:“现在,情形只怕会有些不同了。” 青莲子道:“为什么?” 岳湘道:“因为有了我,他一直追问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青莲子一颦柳眉道:“有这等事?” 岳湘道:“幸好,我对他应付得很好,所以,他没有杀我,自然他对你有些顾虑,也是原因。” 青莲子道:“对!他不敢很直接地对付我,很可能迁怒到你的身上。” 岳湘道:“我虽然不怕他,但不能给你制造麻烦。” 青莲子道:“岳兄,我知道他的跋扈,但他竟然肯照顾你的伤势,只此一点,我就了解到你是在如何委屈自己了。” 岳湘道:“莲儿,罗统本来想扬眉吐气一番,把丐帮刘长老生擒回来见你,但却未料到铁剑大侠葛松月也在那里,这就闹得一个灰头土脸,连话也不愿和你多说了。” 青莲子道:“你如能多支持一段时间,罗统的胜负如何?” 岳湘道:“两人一直难分胜负,在下就算能挡住刘长老,他们也不会很快地分出胜负。” 青莲子道:“岳兄,私情归私情,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但公事上,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装作败在了刘长老的手中,也许装得很像,没有让罗统看出破绽。但我想了解你是何用心?” 岳湘道:“如是我搏杀了刘长老,是否太露锋芒呢?罗统对我已经很不放心了,如是我再胜了刘长老,心存妒忌的罗统会对我如何?” 青莲子道:“岳兄,你如若是为了自保,不愿锋芒太露,倒是无可厚非的事,但如你别有用心,那就不可原谅了。” 岳湘道:“不会的。” 青莲子双目闪动着一片深情,道:“岳兄,不可骗我啊!” 岳湘点点头。 青莲子道:“你和他相处得还好,以后,你准备怎样应付他?” 岳湘道:“看你了,我不愿使你太过为难。” 青莲子道:“他是总护法,你如当护法,就要听他的。” 岳湘道:“如若没有人揭穿我是在伪装,我相信,我可以应付得很好。” 青莲子道:“我不会拆穿你,问题在于罗统如何向他老人家请教,那就有些麻烦了。” 岳湘暗暗忖道:在这仙女庙中,有一个极受敬重的人物,这包括九阴鬼母在内,都对他有着畏惧,受其控制。他才是这里的首脑。青莲子虽然常常提到他,但却用一种代号暗示他的身分,那人是谁呢?他在仙女庙中,也许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除了庙中几位重要人物之外,认识他的人,只怕不多。想到此,岳湘摹仿青莲子的口气,缓缓道:“罗统能够很轻易地见到他老人家吗?” 青莲子道:“能,所以,我对他才有三分惮忌。” 岳湘暗道:如若我再问一句,她可能会多说出不少的隐秘,但也可能使她提高了警觉,似是不应急在一时。 只听青莲子长长叹息一声,道:“岳兄,现在,聚集在扬州地面上的武林人物,都已经知道仙女庙了。” 岳湘道:“现在到扬州来的武林高手,只怕都是为了你们仙女庙而来。” 青莲子道:“你们这一次的出动,不但没有露了锋芒,反而使人家对咱们仙女庙更提高了警觉,对吗?” 岳湘点点头。 青莲子站起了身子,道:“岳兄,下去休息吧!也许罗统不甘心,会耍出别的花样来。”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奔了进来。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住持在内,不可乱闯。”另一个女子声音道:“杏姑娘,我有事要求见住持,烦请你给我通报一声。” 青莲子道:“杏花,让她进来。” 一个十八九岁的素衣少女,快步行了进来,道:“禀告主持,有三个大汉、一个叫化子持贴求见。” 岳湘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是风尘三侠和杨衡来了?” 青莲子道:“帖子呢?” 素衣少女道:“帖子已经被金婕留下了,要弟子尽快通报住持。” 青莲子道:“去告诉金婕,我这就去。” 素衣少女转身快步而去。 青莲子望了岳湘一眼,道:“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微微一笑,又道:“他们来得很好,今夜子时,我们正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他们也许就是首当其冲的人!” 岳湘道:“什么仪式?” 青莲子说道:“仙女庙的一种神秘力量正式介入江湖的仪式,过了今夜子时之后,我们就不会像过去那般畏首畏尾了。再有人入侵仙女庙,我们就大开杀戒。” 岳湘道:“大开杀戒?” 青莲子口中道:“对。”人却举步向外行去,又道:“接待客人的地方,有一处密室,只要你躲在那间密室中,就可以看到外来的人,但他们却不会看到你。” 岳湘道:“好!在下认人不少,也许能看出来人的身份。” 在一间雅致的小房中,青莲子接见了来人。来人完全在岳湘的意料之中,正是风尘三侠和丐帮八府总舵主杨衡。青莲子虽然还保持了迎客的礼貌.但神情间的冷漠和语气,却使人有着不易忍受的感觉。 直来直往的铁大鹏,冷笑一声道:“咱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见贵住持,是要请教一件事。” 青莲子冷冷说道:“我可能不知道,所以,你最好还是别问。” 铁大鹏道:“在下还未问,住持怎知不能回答?” 青莲子道:“那是因为我不愿你太难堪,明白与说,就是我知道的事,我也不会回答你,说得够明白了吧?” 铁大鹏霍然站起身子,道:“住持,咱们问你的事,关系着很多人,所以,你非说不可。” 青莲子道:“哦!有这等事,我如不说,你又能如何?” 铁大鹏道:“不说么,咱们就只好对不住了。” 青莲子道:“铁大鹏,这是清静圣地,阁下如若准备在这里逞强斗狠,只怕会身受天谴。” 铁大鹏哈哈一笑,道:“我铁某人走南闯北,数十年扪心自问,没有作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如若这世间真有什么鬼神,也找不到在下的头上。”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铁大鹏,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铁大鹏道:“没有!” 青莲子道:“我忙得很,阁下的话如是太多,那就出去说吧!” 铁大鹏道:“咱们要问的就是你青莲子住持!” 青莲子站起了身子,道:“各位要求相见,我已经见过诸位了!现在,你们请便吧!” 铁大鹏道:“咱们是有事来见住持,如若住持不给咱们一个答复,那就很难交代了。” 青莲子道:“诸位来这里问,但我对诸位不一定要有答复,对吗?” 铁大鹏本来脾气很坏,但他面对青莲子,却有些发作不出,摇摇头,叹一口气,道: “青莲子,你是妇道人家,在下不便对你发作。” 青莲子道:“你发作又能如何?” 铁大鹏回顾了任天豪一眼,道:“老三,你来。” 任天豪笑一笑,说道:“青莲住持,咱们来和住持相见,只不过希望向你领教一些事情,你又为什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青莲子道:“男女有别,我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任天豪道:“哦!” 青莲子道:“我们好见好散,诸位既然是来到了此地见我,我也不便太过失礼……”语声一顿,冷冷说道:“我不会答复你们什么,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说着,青莲子目光突然转到杨衡的身上,道:“杨总舵主,风尘三侠萍踪无定,但你们丐帮却是很好找的一个庞大组合,你和风尘三侠一起找上仙女庙,我就不明白用心何在了,是仗凭风尘三侠之势呢?还是替风尘三侠撑腰?” 杨衡道:“言重,言重,老叫化只不过登门拜访青莲住持罢了。” 青莲子道:“只是拜访,那很好,现在,诸位已经见过我了,我的事情还很多,现在,诸位可以走了。” 杨衡怔了一怔,道:“姑娘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青莲子道:“不论你们怎么想,我无暇再招待诸位,诸位请吧!” 铁大鹏按捺不住了,冷笑一声,道:“姑娘,咱们拜访,是一片好意,也是按着江湖规矩行事的,姑娘如此无礼,不觉得有伤江湖道义吗?” 青莲子道:“险诈江湖,我想不出有什么道义可言,诸位进入仙女庙,也是别有用心,所以,我不用和诸位客气了。”于是站起身子,接道:“诸位可以随便请了。” 铁大鹏道:“咱们既然来了,如是问不出一点内情,岂不是白来了吗?”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现在我请你们走,是跟你们客气,如是你们不肯走,我已尽了江湖礼数,诸位有了什么麻烦,那就别怪我了。” 铁大鹏道:“风尘三友在江湖上跑了几十年,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别说是仙女庙了,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一样敢来。” 青莲子道:“哦!那好,诸位试试看能不能闯得出去!” 杨衡急急说道:“铁兄,咱们来这里,只是想请教青莲子住持一件事,又不是打架来的。” 铁大鹏脾气刚直,宁断不弯,此刻,已经上了火,哪里还会听杨衡的劝告,冷笑一声,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杨兄如是有事,不妨先走……” 目光转对青莲子的脸上,接道:“不管你划下什么道子,我们风尘三友全接下了,不过,这些事和杨衡无关,可以放他走了。” 青莲子柳眉一扬,道:“好!杨衡,你站在一边去,不论风尘三侠是胜是败,都和你无关。” 杨衡道:“青莲住持,最好是大家都别伤了和气,自然,日后我们可能免不了一战,但今天似乎是用不着动手。” 青莲子摇摇头,道:“铁大鹏大狂傲,今天,非要让他受一点教训不可,你不用多管了。” 杨衡苦笑一下道:“只怕不行,如是一定要打,叫化子也得算上一份。” 青莲子道:“你自己要找上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突然举手,互击一掌。只见人影闪动,四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缓步行了进来。这四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但每个人的神情却都很冷厉,一望即知,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铁大鹏低声招呼李三奇和任天豪,道:“你们过来,咱们各占一个方位。” 青莲子道:“一开始,就准备群殴了。” 铁大鹏道:“客随主便,青莲子住持怎么吩咐怎么好。” 青莲子回顾了四个白衣人一眼,道:“你们出手吧!”四个白衣剑手应了一声,同时一抬右腕,四柄长剑出鞘。 铁大鹏冷笑一声,道:“老二,老三,你们退下来。”一跃而上,一人独对四人。 四个白衣人的长剑,已经出手,像四道闪电般激射过来。 铁大鹏不是浪得虚名的人,那把名动天下的风云刀,刀划半圆,一刀接四剑。四剑虽被刀接下,但铁大鹏还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四个白衣人的剑招很快,一眨眼间,每人攻出了八剑。四八三十二,三十二剑的快攻,虽未把铁大鹏逼得手忙脚乱,但他却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心中暗暗震惊。他已明白,在四人的联手合攻之下,如若想抢到反击的机会,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幸好,四个人攻了八剑之后,竟未再出手。耳际间却传过青莲子的声音,道:“仙女庙中不愿闹出流血惨事,你们可以走了。” 铁大鹏一摆手中钢刀,还未来得及开口,李三奇却抢先说道:“大哥,咱们先回去吧! 青莲子说得不错,这地方,不宜闹出流血惨剧。”任天豪也低声接道:“大哥,咱们先离开这里,小弟有事禀告。”铁大鹏点点头,回刀入鞘,大步向外行去。 青莲子和四个白衣剑手都未拦阻,目睹四位离开了仙女庙。 铁大鹏像一张拉满的弓,脸色一直很冷肃,出了仙女庙的大门,已忍不住,道:“真窝囊!” 任天豪悄声道:“大哥,小弟听到了……” 李三奇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大哥,我们听了青莲子的话,觉得她说的不错,神坛净地,万民朝拜,他们不愿在那里杀人,咱们也不能够随便施出杀手,对吗?再说,咱们今日进去仙女庙,并未准备出手,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铁大鹏道:“如若他们不能在庙里杀人,为什么要几个剑手出来?” 李三奇道:“这个么?我想是……”一时之间,倒是很难想出适当的理由解说。 幸好杨衡接上了口,笑道:“铁大侠,咱们既然没有准备动手,能够不战离去,岂不是很好吗?” 任天豪道:“大哥,咱们走吧!” 铁大鹏脾气虽火爆,但绝对不是傻子,三个人都主张走,他也发觉情形不对了,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向外行去。出人意外的是,青莲子并未下令拦阻。一口气回到了徐宅大厅,铁大鹏才缓缓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任天豪叹息一声,道:“大哥,除了那四个白衣剑手之外,仙女庙中还有很多高手,如是真的动上手……” 铁大鹏冷冷接道:“咱们就不能生离仙女庙了,对吗?老三,你几时学会这样怕死了。” 任天豪苦笑一下,道:“大哥,不是兄弟怕死,而是死得值与不值,咱们如若战死在仙女庙,此事传扬江湖,死而何惧。” 铁大鹏道:“你的意思是,咱们非死不可了?” 任天豪道:“大哥,一叶知秋,单是那四个剑手出击,咱们也应该明白了,那四个剑手,还只是二流人物,他们隐伏的第一流高手,还没有动。” 铁大鹏道:“你怎么知道?” 任天豪道:“我……” 李三奇低声道:“大哥,有人在暗中通知了咱们。他要咱们留下有用的性命,今夜不妨摸近仙女庙开开眼界。” 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吸引了铁大鹏,他哦了一声,道:“开什么眼界?” 李三奇道:“仙女庙所以没有人出手拦阻咱们,是因为他们要在今夜子时,正式成为一个江湖上的组合,在此之前,他们也是不愿意杀人,如若咱们的机会好,很可能今晚就会看到了他们的真正面目和实力。” 铁大鹏道:“有这等事?” 李三奇道:“所以,咱们劝大哥忍耐,老三和我久年追随大哥闯荡江湖,岂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想留下有用的生命以揭发这个神秘组合的内情。” 铁大鹏道:“原来如此。”目光转注到杨衡的身上,道:“杨总舵主,你们的打算如何?” 杨衡道:“不瞒铁大侠说,丐帮也有很多人赶来了此地,而且,敝帮主还约了几位武林名宿一齐赶来扬州。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今夜三更之前赶到。” 铁大鹏点点头,道:“杨舵主,很抱歉,咱们不但无法证实这件事,而且,连问也没有问出口。” 杨衡笑一笑,道:“铁大侠,其实叫化子根本也没有打算问什么,不过,这一次,我们仍是有着很大的收获。咱们已经确实证明了他们是一个实力很庞大的黑道组合了。” 铁大鹏道:“可是,咱们没有问出来贵帮长老是不是在他们的手中啊?” 杨衡道:“就算咱们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出来,但这已经够了,所以,咱们用不着再问什么,有三位给我证明,老叫化已经可以向敝帮主交代了。” 铁大鹏道:“哦!” 李三奇道:“杨舵主,今夜三更,咱们准备到仙女庙去开眼界,杨兄能不能去?” 杨衡道:“这个,只怕有些问题,兄弟要接待敝帮主。” 李三奇道:“哦!” 杨衡道:“我这次到扬州,带了几个人来,他们的经验、武功,都还过得去,如是诸位需要,立刻调他们过来。” 李三奇道:“那倒不用,杨兄还是接待贵帮主要紧。” 任天豪道:“二哥,今夜如若仙女庙有所举动,必然有着很严密的布置,咱们是否要改扮一下?” 铁大鹏道:“不用改扮了,如是被他们发觉了,咱们改不改扮都是一样了。”任天豪不敢再说。 今夜无月,只是满天繁星。风尘三侠都换了深色的夜行衣,借夜色掩护,行近了仙女庙。 已过会期的仙女庙,大门外仍然高挑着两盏红灯。夜色沉沉,仙女庙的四周一片冷寂。铁大鹏等停在十丈外一株大树之旁,默察仙女庙中形势。快近子夜了,但仍瞧不出一点异样,听不出一点异声。 铁大鹏轻吁一口气道:“老二,看起来,咱们如不摸入仙女庙,只怕很难看到什么?”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对!既然来了,总该开开眼界啊!”声音就在几人身处的头上发出。 铁大鹏吸一口气,抬头望了大树一眼,道:“谁?”一条人影,由浓密的枝叶中飘落在地,正是罗统!不待风尘三侠开口,罗统已抢先说道:“在下罗统,仙女庙中的总护法。” 仙女庙中的总护法,身份应该是相当的高了。铁大鹏说道:“仙女庙也有总护法了?” 罗统冷冷一笑,道:“仙女庙今日公开,是有不少人赶来道贺,不但有很多江湖高人到场,而且,也有奇景给你们见识一番。” 铁大鹏回顾了李三奇和任天豪一眼,问道:“老二、老三,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李三奇道:“老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已经到了,也应该进去开开眼界。” 罗统道:“请诸位进去,是客气,如是大家变了脸,诸位不进去也不行了。” 铁大鹏道:“风尘三友经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别说是仙女庙,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进去见识一番。” 罗统道:“既然如此,诸位也不用鬼鬼祟祟了,请入庙中。”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铁大鹏等被一股好奇所吸引,举步行出届中。 神秘的玄女殿,此刻却灯火通明,青莲子穿着袭青绸道袍,端坐在大殿正中一张太师椅上。但她头上,却戴了一顶金冠,手中抱着一个太极牌。在青莲子的两侧,还排列着不少的木椅,木椅都是一般大小,但椅子上的坐垫颜色却有不同,靠近青莲子左右的两座椅垫,都是黄色的,其他是红色、白色不同的坐垫。 罗统低声道:“本门中的门主,已经就位,大典就要开始,三位不可喧哗。”一面引导三人,行到了大殿一角处,那里有特设宾客席位。现在,宾客席位上完全空着,风尘三侠也不客气地就坐在前排。 罗统引三人入席后转身而去,隐入神像之后不见了。 铁大鹏低声道:“老二,咱们是唯一的贵宾了。”言犹未了,只见殿门口处,鱼贯行入了一群人来。铁大鹏目光转动,发觉来人中大部份相识,大部份都是雄踞一方的霸王。但最令风尘三侠吃惊的,内中竟有出身少林、名动中原的一代大侠黄镇山,和武当名宿桑木道长。 十几个人,有一半人认识风尘三侠。但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和风尘三侠打招呼的,只是各自鱼贯就位。 铁大鹏叹息一声道:“世道人心难测,想不到啊,想不到。”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大家肃静……”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仙女门门主就位大典开始。”接着,一阵弦管乐声,传入耳际。 玄女殿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并没有完全揭露它的神秘,神坛的前面,仍有着一幅黄绫帷幕掩盖着,看不见幕内景物。那悠扬的乐声,就从那帷幕中飘传出来。不一会儿,一行人从帷幕后鱼贯而出,分别占据了青莲子两侧的椅位。 李三奇希望能在这人群中看到岳湘,所以,看得特别留心。 只见青莲子两侧的黄垫坐椅上,是两个面目陌生、从来没见过的长衫老人,看来是仙女门中身份较高的人。九阴电母和另一个马脸中年人分别坐在两张红色垫的椅子上,看来身份只算二等。湘西鬼王只是敬陪末座,被安排在白色坐垫的木椅上。罗统也在座位上,但却没有看到岳湘。想来岳湘的身份还不够坐到这排座位上。 乐声突然停止。四个不同衣色的少女也缓缓由黄绫幕后行了出来,排列在青莲子的身后。 李三奇看清楚了四个少女,正是那神出鬼没、幽灵一般的四大神女。四大神女,分着红、黄、蓝、白四色衣服。但她们的系腰带子,都是相同的五彩颜色。青莲子端正地坐着,美丽绝伦的脸儿上,一片庄严。 一个声音,由帷幕后传了出来,道:“献圣血。” 一个青衣女婢抱着一副木架玉盆缓步行了出来,放在青莲子的身前。青莲子缓缓站起身子,行到那玉盆前面。玉盆上,覆着一面黄色的缎面。青莲子缓缓揭开黄缎一角,把左手伸入了玉盆之中。 没有人知那黄缎覆盖的玉盆中是什么东西,但见青莲子缓缓收回的左手中滴着鲜血。 那黄缎的玉盆中,内里可能是利刃、尖针,才会使一只好好的手伸进去之后就变得鲜血淋漓。青莲子望望手上滴着的鲜血,脸上仍是一片冷肃。 神秘形成了一种莫可预测的恐怖。 这时,坐在黄色坐垫上两个长衫老人站了起来,行近玉盆,也把左手伸了进去。片刻之后,两个人收回了左手。他们的中指和无名指上,也滴着鲜血。两个人回顾了端坐在正中的青莲子一眼,微微颔首,退回原位。 然后依次是九阴鬼母和那马脸中年人献血。 青莲子的身侧,一共坐了八个人,而这些人中,风尘三侠只认识三个。即九阴鬼母、湘西鬼王,加上刚刚见过的罗统。铁大鹏暗中数了一数,青莲子两侧分摆的木椅共有十张,但却只有八张坐了人,空了两张。是不是还有人没有赶到? 但是很快证明了铁大鹏的想法错了。 帷幔后,传出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请两位客座护法献血。” 客座护法,在武林中,倒是很少听到的名词。宾客的席位上,站起了两个人,竟然是黄镇山和桑木道长。这两个在江湖上极受敬重的高人,竟是仙女门的客座护法。 铁大鹏虽然是亲眼看到了,但还是不敢相信。他急得直想骂人。 黄镇山和桑木道长行近玉盆,把左手伸了进去,然后,左手指上还带着鲜血,坐在青莲子身侧空下的两个位置上。 铁大鹏深深吸一口气,压制下激动的心情,低声说道:“老二,这十个人,大概就是仙女庙的重要人物了。” 李三奇应道:“依小弟的看法是,那四个排列在青莲子身后的少女,才是仙女门的重要主力。” 铁大鹏皱了皱了眉头,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然传入耳际,道:“仙女门的事,不能外泄,所以,进入这仙女庙中的人,都要献血。” 在场之人,全都听得一呆,但却没有人开口多问。 铁大鹏终于忍不住了,冷冷说道:“咱们不是仙女门中人,为什么要献血?” 那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但你们看到了仙女门中的秘密,各位不愿献血也行,那就把性命留下来。” 罗统站起身子,冷冷说道:“铁大鹏,你过来,你是仙女门成立之后第一个被杀的人。” 铁大鹏哈哈一笑,道:“老二!老三,咱们先去斗斗仙女庙中的人!” 这时,端坐在正位的青莲子,突然冷冷说道:“罗总护法,你先坐下。”罗统呆了一呆,缓步退回坐下,脸上是一片微忿之色,青莲子的目光又转注到铁大鹏的身上,淡淡一笑,道: “你们既无意投入仙女门,就不该来看我门中的隐秘,但你们看到了,却又不肯投入本门,不知诸位作何打算?” 铁大鹏道:“咱们只能答应门主,不把今夜听见之事公诸江湖。” 青莲子哦了一声,道:“哪几位愿意留在本门的,请过来。” 宾客席上,站起了不少的人,缓步行了过去。留在坐位上的,算上风尘三侠,也不过只有八个人。铁大鹏暗然叹息一声,道:“江湖上有骨气的人,竟然是如此之少。” 青莲子缓缓说道:“两位客座护法,我看这件事交给两位了。” 桑木道长和黄镇山齐齐欠身一礼,道:“属下遵命。” 青莲子站起身子,转入了帷幕之中。分坐在两侧的人,也跟着她转进去。玄女殿中,忽然间恢复了宁静,仙女门的人,只余下了桑木道长和黄镇山。 铁大鹏回顾了身后五个人一眼,只见他们静静地坐着,并无和三人联手之意。这五个人的面目很陌生,以风尘三侠交游之广,识人之多,竟然也瞧不出这些人是何许人物。 黄镇山冷冷一声,道:“三位,咱们有四五年没有见了吧?” 铁大鹏起身离位,一拱手,道:“黄大侠名满中州,想不到,竟甘愿投入仙女门中作一个护法。” 黄镇山道:“仙女门有什么不好?” 铁大鹏道:“黄大侠,只看仙女门中人物,就不难想到这个组合不是什么正大门户了。” 黄镇山淡淡一笑,道:“铁大鹏,你自负刚正,你认为不好的事,大约也很难解说得让你改变主意。” 铁大鹏道:“我铁大鹏择善固执,江湖上是无人不知。” 黄镇山道:“你如不想李三奇、任天豪跟你一同送命,就自己赴死啊!” 铁大鹏道:“风尘三侠一向是同生共死,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他们也不会离我而去,我尊重你在中原一带的侠名卓著,但如阁下不要咱们尊重,咱们也不用尊重阁下了。” 黄镇山道:“李三奇、任天豪,你们怎么说?” 李三奇淡淡一笑,道:“铁老大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风尘三侠,生死同命,阁下要留下我们,那就请划出道子来。” 黄镇山道:“李三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想看,今日的情形,你们能走得了吗?” 铁大鹏道:“就算走不了,咱们还可以放手一战,至少,咱们可以战死此地。” 黄镇山点点头,道:“好!好!果然是豪气万丈。” 李三奇低声道:“大哥,咱们闯出去吧?” 铁大鹏点点头,说道:“好!咱们走吧!”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黄镇山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铁老大,留下来,和我们一样担任客座护法。” 铁大鹏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咱们绝不会留在这里当什么客座护法。”口中说话,人却举步向外行去。 黄镇山冷笑一声,道:“铁大鹏,我也尊敬你是一条好汉,但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在下了。” 铁大鹏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就是。”人又举步向前行去。 黄镇山右手一挥,道:“停下来。”呼的一掌,劈了过去。铁大鹏冷笑一声,右手一扬,还了上去。双掌接实,蓬然一声大震。铁大鹏向后退了一步,黄镇山也向后退了一步。双方尽力拼了一掌,保持个秋色平分的局面。 铁大鹏一皱眉头,一上步,又劈出了一掌。黄镇山大喝一声,又是一掌劈出来。双方一连拼出了十余掌.仍然难分胜败。 但双方却变了脸色,汗水滚滚而下。双方心中已有了一个感觉,两人再打下去,也只有这样一个结果了。在内功、掌力的造诣上,两人的距离太过接近。铁大鹏生性倔强,宁折不弯,是那一诺千金重、生死等闲事的人,黄镇山强力拼来一掌,他就硬接掌势。他已经感觉到内腑五脏都有些不对劲了,但他仍然不肯示弱。黄镇山停下了攻势。铁大鹏轻轻吁了一口气,也停下了手。 事实上,双方都受了很重的内伤。 李三奇低声说道:“大哥,先坐下调息。” 铁大鹏苦笑一下,道:“老二,老三,我刚想到了一件事!” 李三奇道:“什么事,晚一会再说,你先稳住伤势要紧。” 风尘三侠毕竟是英雄人物,李三奇虽然早已看出了铁大鹏受伤很重,但仍然没有出手相助。自然,以铁大鹏的为人刚强,也不允许李三奇等出手助拳。 铁大鹏道:“不要紧,我不会先倒下去……听我说,我们在江湖上闯了几十年,每个人对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我活的时候,你们尊重我这个作大哥的,什么事都依着我,我自己知道,我对是非的看法,不会错的,但我的方法也许有点问题,我如死了之后,你们可以按你们自己的方法办事。”身子摇了两摇,但却强自撑持,未倒下去。因为,黄镇山还好好地站着。 桑木道长行过来,低声道:“坐下,这不是逞强的事。”黄镇山一闭双目,突然向地上倒去。铁大鹏如斯响应,也向地上倒去。任天豪及时扶住了他。低头看去,只见铁大鹏面色发青,双唇紧闭。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李三奇,任天豪,你们作何打算?” 是罗统,不知何时,他又出现在大殿之中。 李三奇怒道:“咱们三兄弟,现在才拼倒下去一个,还有两个可以拼,阁下请上吧!” 桑木道长冷笑道:“李大侠也是个徒逞血气之勇的匹夫!” 李三奇怒道:“你是玄门有道之士,怎么出口伤人。” 罗统冷冷说道:“出口伤人,总比出手取命好一些。” 李三奇回顾了黄镇山、铁大鹏一眼,道:“名动中原的黄镇山,也没有胜过铁老大。” 罗统道:“黄镇山只不过是一个护法,再说,他也没有输给铁大鹏。” 李三奇道:“但他也没有胜。” 罗统道:“两败俱伤。” 李三奇道:“咱们能杀一个就不赔,能多杀一个,就算赚了。” 罗统道:“哦!” 李三奇道:“阁下是……” 罗统接道:“仙女门的总护法……”目光一掠桑木道长,接道:“他!黄镇山,都是本座辖下的护法。” 桑木道长道:“咱们客座护法,说好的,不受总护法的管辖。” 罗统冷冷地说道:“总护法在仙女门中的地位,只在门主一个之下,只要是护法,不论什么护法,都要在本座的管辖之下。” 桑木道长默然。 李三奇淡淡一笑道:“你只是仙女门中一个总护法,是吗? 就是仙女门的门主,也一样不放在咱们的眼中。” 罗统道:“李三奇,你死定了。” 李三奇道:“最好你自己出手。” 罗统道:“该我出手的时候,自会让你大开眼界。桑木道长,杀了李三奇!” 任天豪迅快地放下铁大鹏,冷冷接道:“别忘了,风尘三侠只躺下一个。”李三奇、任天豪,暗暗估算眼下形势,似乎只有拼命一途了。 桑木道长缓缓向李三奇行来。他终于听从了罗统的令谕,虽然他并非是很情愿遵从。 李三奇吸一口气,笑道:“武当名宿一向受江湖同道敬重,想不到竟然还甘为仙女门的爪牙。” 桑木道长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死去之后,就一无所有。”李三奇道:“世上没有长生人,死后留名,那才能传诸后世。” 桑木道长道:“暮鼓晨钟,惊不醒痴呆之人,也只好成全你了。”桑木道长的话语中,似含有若干的玄机,可惜,李三奇竟然听不明白。桑木扬了扬右手,苍白、修长的五指,轻轻弯动了一下,缓缓向李三奇抓去。这桑木道长虽然出身武当派,而且,也身入玄门,但他却是长年在江湖上走动。他剑术精绝,武功高强,又出身武当,江湖人都以武当名宿视之。 事实上,他在武当山的时间不多,终年云游,行踪不定。就他武功上的造诣而言,他也脱出了武当的范畴。就他这起手一抓而言,已完全不是武当门下的招术。 李三奇右手疾起,食中二指由弹点出,反袭向桑木道长脉门。 桑木五指忽骈,右手半转,立掌如刀,切了过来。 双方攻出的右手,都未收回,五指或伸、或屈、或弹、或点,一口气连变二十余招。 桑木道长忽然收了右掌,哈哈一笑道:“好掌法!风尘三侠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李三奇道:“道长的武功,确是高明得很。” 桑木冷冷说道:“现在,阁下必须要作一个决定了。” 李三奇道:“决定什么?” 桑木道:“是降是战?” 李三奇道:“至少,道长还没有胜过在下。” 桑木道:“这交手二十余招,证明了风尘三侠死了也有些可惜。但如你们这样硬撑下去,可能会立刻横死玄女殿。”直接听来,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威胁,但如你细心想一想,话语中又有着某种言外的含意。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道长,可否说明白一些。” 桑木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位,武功不错,也正是有所作为的年龄,如若死于此地,不是有些可惜吗,但如能够投入仙女门中作一番事业,那才不负今生。” 李三奇道:“咱们反抗仙女门,不是事业吗?” 桑木道:“是!不过,你们今天已无反抗之能了。两位如是不信,何不和贫道赌一下。” 李三奇道:“赌一下?” 桑木道:“对!如若你能胜过贫道,贫道就放你们离去。” 李三奇道:“你能作主?” 罗统接道:“不能……” 桑木道:“总护法,贫道如若放走他们,愿领受一切责罚。” 罗统道:“那也不行。” 桑木突然放低了声音,低言数语。罗统才皱皱眉头,默然不语。 桑木道:“李三奇,如若你们能在三十招内胜过贫道,不但你们可以离去,而且还可以带着铁老大走。这一点,贫道已征得了总护法的同意。” 李三奇道:“咱们只打三十招?” 桑木道:“对!三十招。” 李三奇道:“如是在下败了呢?” 桑木微微一笑道:“那就留下,和贫道一样,作仙女门中的客座护法。” 任天豪道:“这种事……” 桑木接道:“不谈道理,只谈一件率,江湖上最重诺言,诸应打赌,输给了贫道,不论你们作了什么事,都无伤风尘三侠的清名。” 李三奇道:“老三,你看咱们应该如何?” 任天豪道:“我们如果要冲出此地,机会不大,不过这老杂毛如此口气,似乎已有必胜的把握。” 李三奇道:“我倒不信他能在三十招内胜我。” 任天豪道:“二哥,如是有必胜把握,那就赌他一下如何?” 李三奇道:“刚才我和他动手数招,只能说他在内力上略胜我一筹,双方如若拼命相搏,不到两百招以上,很难分出胜负。” 这时,玄女殿黄色帷幕之后,忽然间奔出两条人影,迅速地闪了出来,抱起黄镇山闪入帷幕之后。广敞的大殿中,只余下铁大鹏一个人躺在地上。分明在帷幕后隐藏了不少的高手,但却没有对风尘三侠围攻的意思,也没有对身受重伤的铁大鹏予以加害。 桑木道长吁一口气,道:“李三奇,决定没有?” 李三奇道:“桑木道长,你真能在三十招内击败区区吗?” 桑木道:“如果贫道不能胜你,两位就可以带着受伤的铁大鹏离去了。”目光一掠铁大鹏,接道:“看样子,铁老大伤得相当严重,如是他不能及时施救,只怕他很难复元了。” 李三奇道:“以你桑木道长的作为,实在已经失去了被江湖尊重的名宿身分,希望你个人的承诺,能够说了算数。” 桑木神情肃然地说道:“我可以对你保证,如若我不能对你履行承诺,江湖上,从此再没有桑木!” 李三奇身子一侧,道:“道长,小心了。”呼的一掌,攻了出去。桑木一闪身,避了开去,立即还击了一掌。两人立刻间展开了一场凶厉的抢攻。 李三奇心中早有妙算,搏斗之间,并未急欲求胜,而是以游斗为主,希望应付三十招。 可惜,只到二十八招。桑木攻出的第二十九招,不知如何,一下子扣住了李三奇的右腕脉门。 一股强大的指力,立刻使得李三奇失去了反击之能。 桑木淡淡一笑,道:“李大侠,没有超过三十招吧?” 李三奇黯然点头。苦笑道:“道长胜了。” 桑木道:“贫道要请三位留下来,出任仙女门客座护法。”他的手,仍然紧握在李三奇的脉穴,双目中神光炯炯,逼视在李三奇的脸上。 任天豪很想出手,但他忍住了。铁老大已经倒了下去,他不愿李三奇也倒下去,任天豪心中实在没有把握他能比桑木道长的手法更快。 李三奇道:“好,我输给你,我可以留下来,但要放走老大、老三。” 桑木道:“我们赌的是你们三个。” 李三奇苦笑一下,道:“大哥的脾气,宁断不弯,他不会答应。” 罗统突然接了口,道:“道长,杀了他们。” 桑木放开了李三奇,退到罗统的身侧,低言数语。罗统点点头,缓步而去。 桑木道:“李三奇,你已输了,退开去。” 江湖上一诺千金,风尘三侠又是极重承诺的人。所以,李三奇只好退开。 桑木道长目光一掠任天豪道:“你可是有些不服气?好!我也给你三十招的机会,如果你能够在三十招内胜我,你可以走。” 任天豪道:“李老二呢?” 桑木道:“李三奇已经败了,他要留在这里。” 李三奇垂下了头。 任天豪道:“铁老大呢?” 桑木道长道:“你别忘了他和黄镇山两败俱伤,你们有能力,就想办法带着他走。” 任天豪道:“我看……这个不用比试了。” 桑木道:“为什么?” 任天豪道:“风尘三侠生死同命,他们留在这里,我如何能走?” 桑木道:“你愿意就任仙女门的客座护法了?” 任天豪道:“李老二答应了,在下自然也该留下来,不过……” 桑木道:“铁老大在场,不论什么事,都由他作主,这件事,要待他醒来之后,才能由他决定去留的。” 罗统道:“铁大鹏死了呢?” 任天豪道:“咱们不惜一死,替他报仇。” 桑木道:“那杀铁大鹏的人,也死了呢?” 任天豪道:“这个,这个……” 桑木冷冷说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风险重重,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些为形势所迫,有些为自保出手,如能想到,人不杀你时,你会杀人,那就不会大难过了。” 任天豪沉吟不语。 桑木突然以极低的声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三思啊……” 任天豪突然抬起了头,两道目光投注在桑木的脸上,但见桑木道长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似乎是等待着他的答复。 任天豪沉吟了一阵,道:“我和二哥,都可以见风转舵,但大哥不行,他是刚正不阿、宁断不弯的人。” 桑木道:“三马渡河,各凭姻缘,你心内如已有所决定,那就不用很多的顾虑了。” 任天豪笑了一笑道:“二哥,你决定吧?” 李三奇道:“江湖人重信诺,咱们是输给道长了,不过有条件。”桑木道长道:“你说吧!贫道洗耳恭听。”李三奇道:“客座护法这个名词,咱们也是第一次听过,都作些什么事情?” 桑木道长道:“听命行事,不用你去分辨是非,只要执行令谕就是。” 李三奇道:“听什么人的令谕?” 桑木道:“贫道。” 李三奇道:“哦!” 桑木道:“贫道是客座护法之首,不过……”目光一掠罗统,接道:“贫道还要听从总护法的令谕。” 李三奇道:“咱们是直接听命于道长吗?” 桑木点点头。 李三奇道:“好!咱们答应了,不过,铁老大很难说服,届时,还望道长能给咱们一点助力。” 桑木道:“这个贫道义不容辞。” 李三奇道:“好!咱们答应了,但求道长先救铁老大。” 桑木道:“好,你们带上他,随贫道来吧。” 行出玄大殿,桑木带两人到了一座跨院之中。 第十一章 同流不合污 一座幽静的跨院,一主两厢。 桑木示意李三奇把铁大鹏放在木床上,低声道:“试试看,能不能使他醒过来,万一不能,贫道再去向仙女门主求药。” 李三奇沉吟了一阵,道:“道长,我想……” 桑木摇摇头,道:“不要想,也不用说,我会找时间跟你们谈。” 说着,伸手扶起了铁大鹏。 李三奇本精医理,立刻出手点了铁大鹏三处穴道。 铁大鹏睁开双目,但只睁了一下,立刻又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很疲劳。 李三奇道:“伤得很重,如若没有适当的药物,只怕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去疗养。” 桑木道长沉吟了一阵,道:“你们先替铁大鹏稳住伤势,我去瞧瞧黄镇山的伤势如何?” 任天豪低声道:“道长,你真要依附于仙女门中?” 桑木微微摇头,口中却说道:“咱们必须要很忠诚地效忠仙女门,听命于罗总护法。” 李三奇一面点头,一面高声说道:“那是当然,咱们既然答应了,一定要尽力效忠。” 三个人,用眼光交换心声,口里说的,却非由衷之意。 只听一个朗朗笑声传了过来,道:“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随着说话之声,罗统缓步行了进来。他目光一掠三人,接道:“你们要记住,客座护法在本门之中,虽有相当的身份,但却不是一个独立的单位,你们必须听命于我。” 桑木的神态很恭谨,连连应是。李三奇和任天豪,也都表现出奉命维谨的神情。 罗统最喜欢别人敬重他,表现出一副恭谨的样子。很满意三人的恭顺,哈哈一笑道: “本门中有一种疗治伤势的圣品,我可以赐给你们一粒。” 李三奇道:“多谢总护法。” 罗统大模大样地点点头,由身上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笑道:“这一粒丹丸用水冲服下,稍微再为他活动一下血脉,让他熟睡一觉,就差不多了。” 李三奇接过药丸,瞧了一眼,立刻给铁大鹏服下。已经有些晕迷的铁大鹏,服下那粒药丸片刻之后,原本苍白的脸色,很快地泛起了血色。李三奇却迅快出手,为铁大鹏推拿穴道,暗中却点了他的睡穴。他心中明白,如若铁大鹏醒了过来,必会阻拦风尘三侠投入仙女门中。 桑木道长似有意若无意地挡在罗统的前面。 但罗统仍然忍不住问道:“铁大鹏这个人宁断不弯,不知道愿不愿投入仙女门中?” 桑木道长道:“这件事,不劳总护法费心,贫道自会安排。” 罗统这个人神情冷漠,看上去,很难相处,但却喜欢戴高帽子,只要稍微用心一些,这个人就很容易应付。口见他点点头,道:“好!这件事交给你了,如若铁大鹏不肯答允,那就把他杀了。今天晚上给我消息。” 桑木道:“总护法放心。” 罗统转身缓步而去。 桑木轻吁一口气,低声道:“李兄,风尘三侠在江湖上的声誉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先保住性命。你们最好说服铁大鹏投入仙女门。” 李三奇示意任天豪到门口监视,叹息一声,道:“道长,咱们投入仙女门中,又能如何呢?” 桑木道:“保存实力。” 李三奇道:“道长,我看仙女门对咱们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不会太放任咱们的。” 桑木苦笑一下,道:“李大侠,也许你还不太知道,玄女殿中那几个人,都可以很轻易地取去咱们性命。” 李三奇这:“道长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不便说出来?” 桑木道长沉吟了一阵,道:“李大侠,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铁老大的事,你们一定要说服他才好。” 李三奇道:“很难啊,很难。” 桑木脸色一变,道:“有没有别的办法,使他不反对?” 李三奇道:“有,就是不让他清醒过来。” 桑木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这个,如是别无良策,那也就只好如此了。”转身快步而去。 任天豪低声道:“二哥,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以桑木道长在江湖上的声望,和武当派强大的实力,如能招集人手放手一拼,也不失一代名宿气度,何必苟活于仙女门下,这不但使他的盛名玷污,也使武当蒙羞。” 李三奇低声道:“老三,有一句俗话说,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我仔细想了,觉得桑木道长这番措施没有错,咱们不能蛮干。” 任天豪道:“二哥,也许小弟受了大哥的影响,我总觉得,正邪之间,很难两立。再说,苟且偷生,依人作嫁,腼颜事敌之事,我们也作不出来。” 李三奇道:“老三,忍辱才能负重,目下的局势,似乎是……”突然住口不言。 一阵步履之声,随着行进来了无影剑岳湘。他仍是一袭蓝衫,神情很严肃,直行到铁大鹏仰卧的软榻前面,看了一阵,低声说道:“他伤势如何?” 李三奇道:“很沉重。” 岳湘道:“两位作什么决定?” 任天豪道:“我们很为难,如若不就范,就很可能误了大哥的性命。” 岳湘道:“任兄,兄弟现在知道的事情并不太多,不过,仙女门实力强大得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还是先救铁老大要紧。” 任天豪道:“要救铁老大,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们投入仙女门中。” 岳湘低声说道:“李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据我所知,仙女庙中已经有了行动,诸位留下来,三五天内,也许就会看到很多的奇事。” 李三奇道:“什么奇事?” 岳湘道:“好像他们要筹备一大批银子。” 李三奇点了点头,道:“岳兄,桑木道长都是别有用心地留下来,难道,青莲子就瞧不出一点头绪吗?” 岳湘道:“我到了这里之后,才觉得这里有着很高才慧的人物在幕后主持,我想人家早已对咱们怀疑了。但他们充满自信,就算明知你是卧底的人,也把你留下来,他们自觉是一座洪炉,不论是顽铁、黄金,都会把你熔化其中。” 李三奇道:“所以,他们不怕敌人投过来?” 岳湘道:“这是在下的看法,我有这种感觉,也是从他们口气中隐隐听出这些内容。” 任天豪道:“这只是你自己想的,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吗?” 岳湘道:“有些事,是用不着人家说明的,只要从他们的举止、口气间就可以看出、听到一些内情了。” 李三奇道:“我跟老三倒是可以随机应变,但老大这个性格,绝难忍受,他是那种人,我们无法阻止。你来得正好,在下有几件事正想托付岳兄,我们对桑木道长还是无法相信得过,只好托付岳兄了。” 岳湘道:“听你口气……” 李三奇道:“是遗言,我们相交很多年,我知道老大,他如一旦清醒,必然会出手,我也明白,我们三人,一定会战死在此地,所以我必须把胸中的一些隐秘告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岳湘道:“李兄,这作法,兄弟很不同意。” 李三奇道:“我知道,我和老三,也不一定愿做,但我们没有法子。风尘三侠一向生死同命,我们总不能丢下老大不管,说不得,我们只好要名在身不在了。” 岳湘道:“李兄,这件事……请你再想想,这时刻,放手战死,不过是徒称一快而已。” 李三奇道:“岳兄,铁老大就是那种宁断不弯的人,我们有这样的一个老大,那就只有跟着他生死相从了。” 岳湘道:“事实上,铁大鹏的想法,也许很有道理。他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会留给后人无限的崇敬,你们和他相处数十年,自然认识比我深刻了。” 李三奇低声道:“岳兄弟,现在咱们不谈这个,我要告诉你两件大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最好别给另外一个人知道。” 岳湘心中暗道:奇怪呀!什么事?他竟然不让铁老大和任天豪知道,却要告诉我。心中念转,口中说着:“在下洗耳恭听,你说吧!” 李三奇用极低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语气,说出了几句话。岳湘听得神色凝重,显见是极端重要的事。 李三奇苦笑一下,道:“听到了吗?用不着我再说一遍吧?” 岳湘道:“用不着,在下听得十分清楚。” 李三奇道:“好!这我就放心了,你的才智武功高我很多,想必会处置得很好的。” 岳湘道:“我会尽力而为,不过,我还是要劝李兄一句话,能够保下性命,最好还是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李三奇道:“铁老大清醒之后,我们尽力劝他,但说服他的机会不大。” 这时,桑木道长急急地奔了进来,他来得极快,快得连任天豪都来不及发出他的暗号。 李三奇回顾了桑木道长一眼,道:“什么事?” 桑木望了望岳湘,道:“铁大鹏醒了没有?” 岳湘转身行了出去。 望着岳湘远去的背影,李三奇缓缓说道:“道长,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桑木道长道:“有,教主要召见贫道和三位。” 李三奇苦笑一下道:“铁老大还没有醒过来。” 桑木道:“这就是贫道来和两位商量的原因了。” 李三奇道:“道长的意思是……” 桑木接道:“如若铁老大不肯合作,不知两位要作何打算?” 李三奇道:“咱们三兄弟生死同命,他如不肯合作,咱们只好放手一战了。” 桑木道:“你可知道,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李三奇道:“我明白,但我们总不能撇下铁老大不管。” 桑木低声道:“死,并不可怕,以贫道的为人,也是宁愿战死,但我却屈从于仙女门中。 我们希望你和任天豪能留下来。” 李三奇道:“我们的意思,是说,除了你道长之外,还有别的人?” 桑木点点头。 李三奇道:“事情似乎是十分复杂?” 桑木淡淡一笑,道:“也许,我们都要牺牲,不过,不是现在。” 李三奇道:“我还是不太了解道长的意思。” 桑木道:“我的意思很明显,毒蛇噬臂,壮士断腕,如是铁老大绝对不肯屈从,那就叫他永远别清醒过来。” 李三奇呆了一呆,道:“杀了他?” 桑木道:“有一种手法,可以让他永远昏睡下去。” 李三奇摇摇头道:“道长,如若铁老大真的阻碍了什么,你何不让我们放手一拼,至少,也可以拼倒对方几个人。” 桑木道:“那无济于事,我们在此的人手已不多,两位再战死,岂不是实力太弱,再说,和三位动手的,可能就是贫道了。” 李三奇沉吟不语。 桑木道:“贫道匆匆来此,就是希望两位同意试行说服铁大鹏,李大侠,忍辱才能负重,我们个人不足惜,但如因此误了江湖大事,那岂不是百死莫赎吗?” 李三奇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桑木道:“半个时辰左右。” 李三奇道:“好!咱们试试看。”伸手拍活了铁大鹏被点的穴道。 铁大鹏已服过药物,伤势好转,穴道已解,立刻睁开了双目,道:“这是什么地方?” 挣扎着坐了起来。 李三奇没有阻止,却缓缓说道:“咱们还在仙女庙。” 铁大鹏道:“走,离开这里。” 桑木冷冷说道:“铁大侠,如是能走,李大侠早就带你走了。” 铁大鹏摇摇头,道:“老二,你们没事吧?” 桑木道:“他们是生是死,却在等待着你的决定。” 铁大鹏道:“哦,道长,可否说明白一些?” 桑木道:“你受伤不醒,仙女门给了你疗伤金丹,而且,要李三奇和任天豪照顾你的伤势。” 铁大鹏四顾了一眼,然后道:“我记得。” 桑木道:“现在,你伤势好了,但必须留在仙女门中担当客座护法。” 铁大鹏怒道:“胡说,你这牛鼻子老道,自己晚节不保,还要拖我们下水!” 桑木淡淡一笑,道:“你已经证明了,风尘三侠,很难有闯出去的实力,要知意气用事,不但害了你,而且,还连累了你两个兄弟。” 铁大鹏道:“风尘三侠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大义所在,生死不计。” 李三奇低声说道:“老大,目下情势,战死无益,留下来,保住有用之身,日后,我们才能有所作为。” 铁大鹏摇摇头,道:“老二,多少人,就是为了要保有用之身,屈膝事敌,开始时,他们也许真有打算,日后再行反正,可是时间消长,磨去了他们的壮志,就那样苟安下去,老二,咱们宁叫名在人不在,死得轰轰烈烈,给别人作个榜样,振一振江湖道气。” 李三奇默然无语。 桑木道:“风尘三侠的生死,并非江湖大事,铁大侠,别想得太如意了。” 铁大鹏冷笑道:“道长,你是武当名宿,江湖上很敬重你,我们兄弟,也对你仰慕得很,可是,你的……” 桑木低声接道:“铁大侠,不要太为自己打算,求仁得仁,扬名江湖,那不是真的完美,要为别人想,要往大处看,只要俯仰无愧天地,又何在乎是否留得侠名呢?” 铁大鹏怔了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桑木接道:“三位必须保往性命,准备作更有价值的牺牲。” 铁大鹏轻轻吁一口气,道:“仙女门真是这么难斗吗?” 桑木道:“铁大侠,我已是花甲老人,数十年深山静修,老实说,我已对生死事不放在心上。” 铁大鹏道:“道长,把话说清楚,这种糊糊涂涂的事,在下向所不为。” 桑木道:“我们的时间宝贵,贫道以后一定为你详细地解释,定当使你满意就是。” 铁大鹏道:“不,道长如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咱们很难答应道长。” 桑木望了李三奇一眼,道:“说服铁老大,看来,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两位是否决定了?” 李三奇道:“大哥仍是有商量的余地,道长何不再和他商讨一下。” 桑木叹息一声,道:“铁大鹏,贫道明白点说吧,我们必须要你附在仙女门中才能生存下去,目下的形势,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一个是活,我们必须活下去才行。” 铁大鹏道:“苟安偷生和光荣一死,风尘三友会选择死亡。” 桑木道:“你可以死,但李三奇和任天豪却希望留下性命。” 铁大鹏回顾了李三奇和任天豪一眼,道:“你们都已经决定了?” 李三奇道:“不……不,咱们等大哥决定。” 铁大鹏道:“决定什么?” 李三奇道:“决定是不是要投入仙女门中。” 铁大鹏忽然叹了口气,道:“老二,我不是不明白桑木道长的意思,不过,我不是那种会动权术的人,而且,我生俱的性格,无法随机应变。” 李三奇道:“大哥,我们兄弟生死相随,你决定了什么,我们就遵从什么。” 桑木神情肃然,冷冷地望着李三奇。 铁大鹏苦笑一下,道:“道长,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桑木道:“好,你说。” 铁大鹏道:“你们投入仙女门中是真的还是假的?” 桑木道:“假的。” 铁大鹏点点头,道:“好,老二、老三,你们跟着桑木道长,大哥先走了。”突然飞跃而起,直向墙上撞去。 桑木道长似是早已有准备,右手一伸,挡住了铁大鹏,道:“你准备就这样一死了之?” 铁大鹏道:“我知道自己的性格,绝对无法适应。” 桑木道:“风生三侠情同兄弟,你如一死,只怕李老二和任天豪都无法活得下去。” 铁大鹏道:“老二、老三,他们俩适应能力强我很多,事情如若说明白了,我相信他们可以活得下去。” 桑木道:“铁大侠可否苟且活几天,见识一下仙女门中的情形之后,再作决定?” 铁大鹏道:“要我看什么?” 桑木道长道:“今晚二更时分,仙女门主要为我们这些客座护法举行一次夜宴。明里是欢宴我们,事实上,却是向我们展示他们的实力。藉此给我们一个警告。” 铁大鹏道:“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慑服。” 桑木道长道:“你明白就好,贫道这一大把年纪了,死而何憾,但我却忍辱活了下来,我不是为了个人活着,而是为了武当派。” 铁大鹏道:“道长,我对是非的看法一向耿直,我担心无法帮助你们,反而会坏了你们的大事。” 桑木道:“山川河流,都会变迁,何况是人,你如能用心体会出目下的形势,你就会改变自己了,不过,变的不是你的本质。只是你的外在。” 铁大鹏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多谢指教,在下明白了。” 桑木道:“好,铁大侠能够改变了观念,使贫道放心不少,我是客座护法的总领,你们风尘三侠,却是我所率领人手中的主力之一。” 铁大鹏道:“道长,客座护法中有多少人?” 桑木道:“没有限制,多多益善,眼下只有九个人?” 铁大鹏道:“仙女门是不是要我们替他们打天下?” 桑木道:“不错,但我们却别有用心,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很真诚的合作,双方面各有打算。” 铁大鹏道:“我明白了。” 桑木道长道:“只要你本性不失,就可以出污泥而不染,贫道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望着桑木道长消失去的背影,铁大鹏轻轻吁了一口气,道:“老二,桑木道长本是武林中受人敬重的名宿,想不到,现在竟然会做了仙女门中客座护法总领。” 李三奇道:“大哥,我看,他内心之中,定然有着说不出的苦恼。” 铁大鹏点点头。 今夜月华似水,夜空万里无云,晚风送爽。 仙女庙中,一座庭院中,摆了三张长条案。三木案上,却铺着雪白的布单,条案后,摆着木椅。 桑木道长带了风尘三侠、黄镇山,及两个身着灰衣劲装,两个穿着长衫的文士。铁大鹏打量了四个人一眼,竟然都不认识,不过,他们的年纪,都不太大,都在三十左右的岁数。 他们一行数人在西首一条长案后面坐了下来。 居中的一条木案较短,只设了五个座位。东西两侧,条案很长,后面,各摆了九张木椅。 条案上,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九个衣着一同的人鱼贯而出,坐在东首木案。片刻之后,四个人护拥着仙女门主,缓步而出。 仙女门主青莲子装束已变,一身白衣,发挽宫髻。四个随护之人,是岳湘、罗统、湘西鬼王、九阴鬼母。青莲子入座之后,四大神女也突然出现,并肩儿站在了青莲子的身后。 铁大鹏极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打量对面九个人,希望能认识一两个。但很失望,以风尘三侠在江湖的见闻之博,竟然连一个人也认不出来。不过,铁大鹏却是发觉了对面九个面目森冷的人,可能都戴了人皮面具。 青莲子今晚上看起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雅之美,但她神情肃然,清雅之中,有着一股凛然的尊严。 李三奇心中暗道:“岳湘这小子有一套,看来他已得到了青莲子的信任。” 青莲子目光转动,四顾一眼,道:“桑木道长,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桑木道长道:“回门主的话,贫道幸未辱命,已说服了风尘三侠。” 青莲子目光一扫铁大鹏等三人,道:“好!风尘三侠都很不错,你能说服他们,增强了本门不少实力。” 桑木道:“门主夸奖。” 青连子点了点头,目光环顾了全场一眼,道:“本门已真正在江湖上出现,我们急需的是一笔庞大的财富,才能在江湖上展开行动。”说着,她目光转向东面首座上一个穿着蓝衣的中年人,道:“王总巡查,你有什么成就?” 蓝衣人站起身子,道:“属下奉命筹款,已筹得纹银三十万两。” 青莲子道:“三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对本门的庞大用度而言,还嫌不足。” 蓝衣人道:“属下继续筹措,三个月内,当筹足百万之数。” 青莲子微一颔首,又转向桑木道长,道:“道长准备先为本门立一件什么功劳?” 桑木道长道:“对本门中事,贫道知道的不多,门主有何差遣,只管吩咐。” 青莲子道:“好!诸位去替本门去消灭几个人。” 铁大鹏心头震动,忍不住道:“消灭什么人?”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铁大鹏,我会告诉桑木道长,你如有什么疑问,请问他就是。” 铁大鹏暗暗吁一口气,闭上嘴巴。李三奇和任天豪一直担心他会发作,但他竟然忍了下去。 桑木道长道:“门主可否作进一步详细的指示?” 青莲子道:“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们明天上午出动,对他们展开围击。” 桑木道:“请示门主,都些都是什么人,门主可否指示一二?” 青莲子笑道:“到时间,你们会见面,道长自然明白了。” 桑木道:“我们全体出动呢?还只是出动部分人手?” 青莲子道:“道长率领的客座护法,全数出动,因为,对方也不是很容易对付的人,所以,你们要花费一番心血。” 桑木道长道:“贫道遵命。” 青莲子笑一笑道:“好!等你们建了第一次功劳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些奖赏,现在,你们先去休息吧。” 桑木道长站起身子,单掌当胸一立,道:“贫道告退。”于是,带着所有的客座护法,快步而去。并随同风尘三侠行入了铁大鹏的居室内。 铁大鹏面色冷肃,不待桑木开口,已冷冷说道:“道长真要替他们杀人?” 桑木道长道:“这是一次很冷酷的考验,我想,她的目的,不在乎我们去杀那些人,只是要我们证明一下,我门是否愿去?” 铁大鹏道:“道长,这不是口头上几句话,而是血淋淋的搏杀。” 桑木点点头道:“我知道,贫道也正为此而困扰……” 铁大鹏道:“道长可知道,我们要去杀的是什么人呢?” 桑木道:“不知道,不过,单凭想象,那一定是正大门户中的人物了。” 铁大鹏道:“那么,道长作何打算?咱们总不能残杀同道吧? 这数十年的奔走得来的声誉不易,怎能一点都不珍惜呢?” 桑木道长道:“铁大侠,贫道觉着,咱们如是必在两害之间选择其一,铁大侠有何高见?” 铁大鹏道:“两害相权取其轻。” 桑木道:“对!事到临头,这利害轻重就要铁大侠抉择了,贫道告退了。” 望着桑木道长的背影,铁大鹏皱皱眉头,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李三奇道:“没有啊!” 铁大鹏道:“桑木道长该和咱们仔细商量一下的,但他却突然走了。” 李三奇道:“大哥为人太过耿直,所以在用谋方面,都不便和你详细商量。” 铁大鹏道:“看来,太过耿直的人,也不太好。”说完沉思不语。 人处矮檐下,铁大鹏不得不很认真地想一想自己的处境了。 李三奇、任天豪,相互望了一眼,两人也悄然而退。 桑木接到了仙女门主的令谕,而且,奉派传令的竟是岳湘。 桑木道长对岳湘的事,全不了解,只有恭谨地奉命行事。他带了风尘三侠和黄镇山一行五人,近午时离开了仙女庙,直奔向城外水月轩。 水月轩是靠近江边一座堂皇富丽的大宅院,原本是一位盐商的府第,三年前换了主人。 行到大宅院外,铁大鹏忍不住低声问道:“道长,咱们可是找这家庄院的主人?” 桑木道:“不错,咱们要杀的人,就在这座水月轩中。” 铁大鹏道:“看这气派,似是一个富豪之家。” 桑木道:“这就不清楚了。” 铁大鹏道:“如若这水月轩中,都是武林同道,道长是否也要下手呢?” 桑木道:“这就是我只带你们四个人来的原因了,仙女门主她明明知道咱们不是真心的降服,她不但接受了,而且完全不作防范,不过是想利用我们拼命,拼掉一些武林同道,至于我们是胜是败,是死是活,好像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铁大鹏道:“对极了!” 桑木道:“我们原是别具用心而来,现在看来,咱们是很难得偿心愿,所以,我想借水月轩一行,决定咱们该去该留。” 铁大鹏点点头,道:“走前叫门。” 任天豪一掌拍在铜环上。铜环叮咚声中,木门却呀然而开。 敢情,这座水月轩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桑木道长微微一怔,道:“诸位当心一些,贫道走在前面。” 大门内是一道长廊,迎面一堵木墙上,写着一个大字:“静”。 事实上,这里相当的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桑木提一提真气,暗作戒备,当先而行。 长廊尽处,是一座筑建得很好的八角亭子。长廊就接在亭子上,进了亭中,才能分向各处行去。这么一个奇怪的建筑,完全脱离了一般建筑的常规。 八角亭子相当阔,中间是一张白玉作成的桌子,四面摆了五张椅子。似乎是早已知道了,他们是五个人来的。 玉桌上已放着五杯香茗,四盘细点。茶还冒着热气,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是:茶中无毒,放心饮用,盘内金枣,食则有益。下面未署名。 桑木缓缓坐了下来,笑道:“这地方本是一座有水有花的明媚宅院,但这道长廊接上这座八角亭,反而把一座繁华似锦的庄宅变得诡异起来,妙手高招,一笔之间,有画龙点睛之妙,也有一笔反虎为犬之变。” 铁大鹏端起手中茶杯,喝了一口,在嘴里品尝了一阵,道:“如果这茶中有毒,也该是一种很烈性的毒药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在铁大鹏的身上,都极注意他喝下去这杯茶的反应。 铁大鹏这个人果然是胆气豪壮,竟然把一杯茶全数喝光,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一阵,道: “茶中无毒。”说完又伸手取了一枚金枣,豪不犹豫地吃了下去,道:“都没有毒。看来,这里的人,倒是诚心的待客。” 李三奇心中明白,铁大鹏对眼前的做法,是有着极度的不满,但他为了大局,又强自忍了下来,这和他的性格,有着很大的距离,这使他有意毁灭自己。 除了铁大鹏喝光了面前的茶外,别的人,都没有动过点心、茶杯。小心一些,总是没有什么差错。 桑木站起身子,缓缓说道:“此地主人,既然早已知道咱们来了,想必就已早有准备,咱们进去瞧瞧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咱们已候驾多时,只不过,咱们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风尘三侠和桑木道长罢了。”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缓步行了过来。 铁大鹏道:“是你……” 长衫中年人笑一笑,道:“怎么?可是有些意外吗?” 铁大鹏道:“想不到,想不到。” 桑木叹息一声,道:“金陵四英,有几位在这里?” 敢情,大家都是熟人。 长衫中年人道:“我们四个人都在这里,还有八个愿共生死的家仆。” 铁大鹏道:“怎么会是你们呢?” 长衫中年人笑道:“这有什么奇怪,正像我们想不到来的,竟会是风尘三侠一样。” 铁大鹏苦笑了一下,问道:“你是侯瑜。” 侯瑜道:“侯老三。” 铁大鹏道:“他们三位都在这里?” 侯瑜道:“对!” 桑木道长道:“很奇怪,你们好像早知道了今天的事,为什么还守在这里不肯走?” 侯瑜道:“走?到哪里去?” 桑木道长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侯瑜道:“也许诸位还不大了解,走!我带你们瞧瞧去。” 桑木道长点点头,道:“请带路。” 侯瑜带着几人,行入了一座大厅中。这座大厅很宽敞,而且,厅中没有什么陈设,但却摆了四张大木椅。三张木椅上,都坐的有人,一张木椅却空着。侯瑜轻轻吁一口气,道: “空的那一张木椅是我坐的。” 桑木道:“这厅中不见陈设,四位却坐在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侯瑜道:“这样宽敞的大厅,可以使双方放手一战,至于咱们坐在此地,自然是在等前来搏杀之人。” 桑木道:“侯大侠,我们是奉命来此杀诸位的,不过,贫道事前,绝不知道这里竟住的是你们金陵四英。” 侯瑜道:“现在,你知道了,准备如何?” 桑木道:“现在,咱们的处境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诸位也是江湖道上很负盛名的人,大家放手一战,倒是很难说鹿死谁手了。” 侯瑜道:“你看看他们三位,像是可以动手的样子吗?” 原来,那木椅坐的三个人,只在桑木等进入大厅时,望了几人一眼之外,就闭上双目,靠在大木椅上似是睡着了一样。 铁大鹏道:“他们是不是病了?” 侯瑜道:“对!很厉害的病。” 铁大鹏回顾了桑木道长一眼,道:“道长,金陵四英病了三个,咱们总不能对三个病人下手吧。” 桑木淡淡一笑,道:“铁大侠可有更好的办法?” 李三奇突然开了口,道:“侯兄,那些点心、香茗,可是你替我们准备的?” 侯瑜沉吟了一阵,道:“也许是他们吧。” “他们是谁?” 侯瑜道:“是随我们八人来此地的仆人。” 李三奇道:“那点心很精美,绝对不是粗手粗脚的人所能作得出来的,所以,这座大宅院中,除了你们金陵四英、八个义仆之外,还有别人?” 侯瑜道:“酒肉穿肠过,佛在自心头,你们看到了什么,就自己猜想去吧!” 任天豪冷冷说道:“不管我们看到了什么,不管这里有些什么人,如若现在咱们出手对付诸位,老实说,他们也来不及救援阁下了。” 金陵四英,似是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除了侯瑜之外,另外三个人,简直像睡着了一般,望也不望李三奇等人一眼。 侯瑜淡淡一笑,道:“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诸位如是要出手,尽管请便吧!” 桑木道长望着铁大鹏笑道:“铁大侠,你看,咱们应该如何?” 铁大鹏有些火了,冷冷地说道:“侯瑜,你们金陵四英这般装疯卖傻,可是认为我们真的不敢杀人吗?” 侯瑜道:“阁下请啊!” 铁大鹏右手一扬,呼的一掌,向一个长衫老者前胸拍去,那是金陵四英的老大,神拳陶琪。铁大鹏掌势何等强劲,这一掌如被击实,就算是铁打铜铸的人,也要被这一掌震飞。但陶琪竟然全然无觉。 铁大鹏掌势逼近前胸时,突然收住,叹息一声,道:“你怎么不还手?” 陶琪忽然抬一右手,五指抓住了铁大鹏的右掌脉穴,冷冷说道:“你怎么不拍下这一掌?” 铁大鹏呆了一呆,道:“你?” 陶琪冷笑一声,道:“这一掌你如真的拍了下来,大概,你必死无疑,姑念你还有一念仁慈之心,你自己选择一个死法吧。” 陶琪五指,有如钢钩一般,紧紧扣住了铁大鹏的右腕脉穴,使得铁大鹏半身酸软,完全没有了还击之力。 李三奇、任天豪,虽然想出手抢救,但又恐陶琪伤了铁大鹏,不敢出手。 事实上,陶琪这等出其不意的反击,大出了几人意料之外,场中人,除了金陵四英之外,都不禁为之一呆。 桑木道长叹道:“人心险恶,铁大鹏想已明白了。” 铁大鹏冷冷说道:“只怕我一念仁慈,反受所制,你们不用顾忌我了。” 这时,闭目躺在木椅上的另两个人,缓缓站了起来,道:“陶老大,下手吧,看来,今日难免一战了。” 李三奇冷冷说道:“只要你们伤了铁老大,今天就要你们来个鸡犬不留。” 陶琪笑一笑,道:“李三奇,是你们找上门来的,对吗?” 李三奇道:“不错。” 陶琪道:“我就算放了铁老大,你们也不会饶过我们。” 李三奇道:“那总是可以商量,如若,你伤害了铁老大,咱们就誓不两立。” 铁大鹏笑一笑道:“陶琪,我虽死不足惜,只是在这中间,有很多我不了解的地方,还想请教一二。” 陶琪道:“你说吧。” 铁大鹏道:“你们金陵四英是怎么回事,会躲到这一座宅院之中,而且,似是早知道我们要来?” 陶琪道:“对,所以,咱们一切都准备好了,静候鱼儿上钩。” 铁大鹏道:“你们可知道这几日中,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陶琪道:“如是咱们兄弟不知道,金陵四英为什么不好好的在金陵,跑到这里干什么?” 铁大鹏道:“这么说来,你们一切似乎是都有准备了。” 陶琪道:“所以,你们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铁大鹏道:“这也不是你们金陵四英的单独行动。” 陶琪道:“吾道不孤,你们风尘三侠可以在压力之下屈服,但江湖上还有很多铁铮铮的汉子。” 铁大鹏哈哈一笑,道:“铁大鹏死而无憾了,你可以出手啦。” 陶琪怔了一怔,道:“你好像死得很愉快。” 铁大鹏道:“朝闻道,夕死可以,何况,我听到了我最关心的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道:“老二,我死了之后,不用替我报仇。这是我的遗命,你们必须遵从,不过,你们如是以仙女门客座护法的身份,和他们动手一战,那就不是我所能干涉了。” 李三奇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小弟一直没有顶撞过你一次,今天,小弟斗胆要奉劝大哥几句话了。大哥是诚信之人,只是太过轻淡生死了。” 铁大鹏笑一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难道我希望死亡?不过,死亡只是一瞬间的痛苦,苟活于羞辱之下,那份痛苦却是极为深长。” 陶琪冷笑一声,道:“铁大鹏,我现在发觉了一件事。你活着比死亡有价值。” 铁大鹏道:“怎么说?” 陶琪道:“我们杀了你,只有你一个人,但你活着,可以使风尘三侠完全失去作用。” 铁大鹏道:“笑话,你认为他们真肯听命于我吗?” 陶琪突然叹口气,道:“铁大鹏,你们风尘三侠,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了,为什么竟然甘愿作仙女门的爪牙?” 桑木道长和黄镇山只是冷冷地看着李三奇,铁大鹏的生死,掌握在陶琪的手中,两人倒是不便多说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任天豪重重咳了一声,道:“老二,咱们拼了吧。”提聚一口真气,反手一探,拍向陶琪前胸。 陶琪右腕加力,生生把铁大鹏带了过来,硬向任天豪的掌上撞过。 任天豪身子一侧,拍向陶琪的掌势一偏,易掌为指,点向陶琪的右助。他一连攻出七招,陶琪一直用铁大鹏的身子,封开任天豪的攻势。 桑木道长低声道:“三奇兄,咱们可以出手吗?” 李三奇点点头,道:“不能为我们害了诸位。” 任天豪试攻了几招之后,掌势、掌指,越来越快。 陶琪虽然仍能以铁大鹏的身躯,封挡部分攻势,但已被逼得以左手相辅,始可应付。 这时,最为痛苦的却是铁大鹏了,他脉穴受制,一直被对方拖来拖去,用以封挡住天豪的攻势。人已被折腾得满脸大汗,但他忍着没有哼出一声。 侯瑜发觉陶琪右手抓着的铁大鹏,不但未能对他有所帮助,反而成了一个极大的累赘时,准备出手相助。 但李三奇拦住了侯瑜。黄镇山、桑木道长,拦住了另外两个人。 任天豪攻出了数十招之后,发觉已可控制局势。在绵连不绝的抢攻之下,陶琪没有伤害铁大鹏的机会。也看出李三奇等,分别阻拦金陵四英中另外三人,一面全力出手,攻势更见快速,一面说道:“阁下如是还不肯放手,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口中说话,双手攻势更紧。 风尘三侠的技艺成就,本就高过金陵四英。只因铁大鹏被陶琪出其不意地扣住了脉穴,使李三奇、任天豪不敢轻易出手。目下情形改变,任天豪一番警告之后,攻势更快。 铁大鹏不肯合作之下,陶琪的右肘,终于被任天豪劈中了一掌。这一掌,劈断了陶琪的肘间关节。一声轻微的骨折之声,陶琪的右臂。忽然失去了作用。自然,再无法抓得住铁大鹏。 剧疼刺心,使得陶琪在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任天豪如要杀他,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任天豪却没有下手。 回头看去,只见铁大鹏神情肃穆的盘膝而坐,似是正在运气调息。 侯瑜行了过来,低声对陶琪问道:“陶老大,受了伤?” 陶琪道:“嗯!我的右臂好像被折断了。” 侯瑜道:“但不知骨骼碎了没有?” 陶琪道:“没有吧?” 侯瑜道:“你忍一点痛苦,我来试试看。”抓起陶琪右臂,摸索了一阵,竟然接上了断骨。 任天豪手下留情,未击碎他肘间的关节。 桑木突然冷冷说道:“陶琪,你们四兄弟合力出手,也不是风尘三侠的敌手,何况,还有贫道和黄施主?” 这时,金陵四英都已被看住。 黄镇山低声道:“道长,咱们出手吧,这样对耗下去,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桑木点点头道:“陶琪,任天豪已经求得了证明,诸位这些时间,苦苦进修,并没有太大的成就,如是就这样打下去,诸位支持不过五十招。” 陶琪道:“听你大师的口气,似乎是除了一战之外,我们还有路走了?” 桑木道:“诸位束手就缚,贫道想法子向门主争取,保荐诸位进入仙女门。” 陶琪道:“好!道长可否让我们兄弟商量一下?” 桑木道:“可以,但不许任何人离开这座大厅。” 陶琪召过去三位兄弟。四个人围在八尺以外的地方,似乎真的在低声商量什么。 只可惜声音大低了,低得连八尺外的李三奇一点也听不出他们商量的什么。 第十二章 宅第变屠场 忽然间,桑木道长转过了身子。 不知何时,大厅中已进来了五个人。五个人并排而立,手中的刀已出鞘。是五刀庄的神刀五杰。这五人和金陵四英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由江湖上闯荡出来,五个人,五把刀,会过了不少江湖上英雄豪杰。他们既非同门,也非兄弟,而且由天南、地北的会合一处,由彼此的互相挑战,终于打成了朋友,结成了异姓兄弟,建立了五刀庄,也创出神刀五杰的名号。 十年来,五个人已很少在江湖行走,一直深居在五刀庄,相互切磋刀法,十年的研究、追求,每个人刀法上的成就,最少比过去增加了五倍。 风尘三侠中,李三奇最爱结交朋友,所以,他认识神刀五杰。 那居中一人,年龄最大,胸前飘着花白长髯,就是神刀五杰中之首的,过关刀章杰。 章杰冷冷一笑,道:“李兄,久违了……” 李三奇谈谈一笑,道:“真想不到,神刀五杰竟然也到了镇江。” 章杰冷笑道:“风尘三侠竟然变成了仙女门中的护法,那才是江湖上一大奇闻了。” 李三奇道:“有些事,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主宰。” 章杰道:“所以,你们投入了仙女门中。” 李三奇道:“神刀五杰,可是与仙女门有过节?” 章杰哼道:“仙女门是一股邪恶的势力,风尘三侠却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英雄人物,怎么会投入那么一个组合中呢?” 李三奇回顾了桑木道长一眼,道:“道长,看今日的情形很复杂,这地方,只怕住了不少的高手。” 桑木点点头,他开始考虑,仙女门派他率人来此的用意了。青莲子是否已经知道了这里有很多的武林高手?为什么只派自己带着这些人来?难道仙女门一建立就想排除异己,想让我们和这些人先拼个同归于尽吗? 只听章杰冷冷说道:“桑木道长也加入了仙女门。” 桑木道:“白云苍狗,人事变幻若非贫道,焉知贫道之心。” 章杰道:“神刀五友是粗人,不知道道长言中玄机,不过,我们却知道大名鼎鼎的桑木道长忽然间投入了仙女门中,而且,带了一批仙女门的杀手,准备行凶杀人。” 桑木尴尬一笑,道:“这座大宅院中,除了金陵四英、神刀五杰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章杰道:“诸位先杀了我们神刀五友之后,再说。” 桑木长长叹一口气,道:“李大侠,贫道也不知该如何措施了。” 章杰冷冷说道:“很简单,如若诸位还有是非之分,那就离开仙女门,咱们不究既往。” 李三奇低声道:“道长,看来,除了金陵四英和神刀五杰之外,只怕还有别的人了。” 桑木道:“难道这地方是他们约定的聚会之处。” 任天豪问道:“道长,咱们奉命来此杀人,如是杀不了别人,另不是该让人杀呢?” 黄镇山道:“我们花了不少心血,费了不少的功夫,如若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侯瑜似是已经听出一些内情,低声道:“诸位心中有什么事,不妨说个清楚,这地方,我们有着很严密的防守,我想不会有人摸进来。” 桑木沉吟不语。 李三奇低声对桑木道长说道:“道长,这分明是有意的安排,要我们在这一场搏杀中,打一个同归于尽。” 桑木道长目光一掠金陵四英和神刀五杰,问道:“九位之中,哪一个是主事的人?” 章杰道:“咱们都是,道长心中有什么,只管请说。” 桑木道:“有些话,不能在很多人面前说出来。” 章杰厉声喝道:“道长是武林中极有身份的人,如此吞吞吐吐,可是想拖延时间?”长刀一摆,直欺过来。 桑木道长肃然的神情中,泛现出忧郁之情。 李三奇道:“道长,咱们真要出手一拼吗?”他阅人经历丰富,观察入微,已看出了桑木道长内心中有着无比的痛苦,但却又在极力地忍耐着。 章杰一动,神刀五杰全都开始向前逼了过来,一场激烈的搏斗已然迫在眉睫。金陵四英也亮出了兵刃。 黄镇山神情坚毅,作势戒备,只要对方一出手,立刻准备还击。 但李三奇和任天豪,却是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出手。桑木道长缓缓亮出长剑,平横胸前,道:“诸位之中,有谁知道三真会?” 章杰道:“三真会,那是一个什么组合?” 桑木脸色一变,道:“别说诸位未必胜过我们,就算胜过,诸位也无法逃过仙女门的高手追杀。” 章杰冷笑一声道:“你语无论次,含糊不清,哪里有武当名宿的气度。”长刀一挥,迎面劈下。 桑木挥剑封住章杰的刀势,道:“大盈若亏,不要逼人大甚。” 章杰哈哈一声道:“桑木道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当真是叫人无从猜测。” 侯瑜低声道:“章兄,且慢出手,他们已陷重围,急也不在一时……” 章杰冷冷道:“这牛鼻子老道,胡言乱语,分明在拖延时间,等候援手,侯兄理他作甚?” 侯瑜呆了一呆,道:“章兄,咱们真要放手一战吗?” 章杰道:“我们神刀五友先上,你们四兄弟随后接应,万一我们不是敌手时,诸位再出手不迟。” 桑木道长和黄镇山也在低声商议。原以为,这地方,只是几个扬州地面上的人物,但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情势竟然是如此的复杂。这一战不论谁胜谁负,对武林同道而言,都将是一件很悲惨的事。 对于章杰的躁进和急于一决生死的作法,桑木有着很意外的感觉。他在被迫之下,说出了三真会,奇怪的是,对方竟似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组合。显然,神刀五杰和三真会没有什么关系。桑木道长惶惑了,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个局面才好。 侯瑜似是已经领略到了桑木道长的言外之意,似是要极力阻止章杰出手。一横身,拦住了章杰,低声道:“章兄,事情还没有完全明朗,似乎是用不着急欲出手。” 章杰冷冷说道:“侯兄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他们是奉了仙女门门主之命,到此地来杀人的。” 侯瑜道:“但他们一直没有出手。” 章杰道:“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内情,现在,他们知道了,所以,又要拖延时间,等侯援手。” 侯瑜摇摇头,低声道:“他说出三真会,章兄知道吗?” 章杰道:“不知道啊!只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组合。” 侯瑜道:“所以,咱们不能轻易出手,先要把事情查明白,再作道理。” 章杰道:“查什么?” 侯瑜道:“咱们最好先了解一下,以桑木道长的身份,应该不会如此的叛经离道。” 章杰皱了皱眉头,道:“侯兄,我看不用问了。” 侯瑜苦笑一下,道:“章兄,这件事不能太冒昧。” 章杰道:“好吧,要查,请你侯兄去查吧,如若查不出什么,侯兄再招呼咱们一声。” 举手一招,竟然带着四个兄弟退了下去。 这一来,原来剑拔弩张的场面,突然间冷了下来。 望着神刀五杰的背影,侯瑜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个人的脾气很坏。”说着,目光转注到桑木道长的身上,接道:“听道长的口气,似是若有所含,不知道在下是否猜对了?” 桑木点点头。 侯瑜道:“道长似乎是用不着再打哑谜,有什么事,还是明说出来的好。” 桑木低声说道:“侯大侠,如若我们放手一拼,不论鹿死谁手,都将是一个很悲惨的结局。诸位,何不设法避开去,消去这一场拼战呢?” 侯瑜苦笑道:“我们在这大宅院中,你们能够找到,我们若躲在另外的地方,诸位也必然会追踪而至……”放低了声音,接道:“以道长在江湖上的身份,为什么竟会投入仙女门中,难道是别有用心吗?” 桑木叹息一声,道:“贫道身在玄门,年过花甲,哪里还会把生死之事看得严重。” 侯瑜哦了一声,道:“这么说,道长是有意混入仙女门了?” 桑木没有正面答复,避开了正题,道:“你们怎会集中此地?” 侯瑜道:“这座大宅院中,除了神刀五杰和我们四兄弟外,还有不少江湖高手,今日如是真的动手拼命,道长绝难讨得好去。” 桑木道:“侯兄,这宅院之中,云集了这多高手,诸位之中,想当然必然有一位由诸位推举的首脑了。” 侯瑜点点头,道:“金刀镇江南,字文照在这里。” 桑木道:“侯兄,可否请他出来,和贫道见见。” 侯瑜道:“他嫉恶如仇,除非你有很好的解说,否则,只怕他不肯和诸位相见了。” 桑木道长沉吟一阵,道:“字文照过去和贫道来往很久,我想,你只要提提贫道的姓名,他也许可以和贫道谈谈。” 侯瑜道:“他早知道你来了,如若他要见你,也早就来了。” 这时,坐息在地上的铁大鹏,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侯瑜,字文照和在下的交情不错,你去告诉他,就说风尘三侠在此。” 侯瑜道:“他早已见过诸位了。” 铁大鹏冷哼一声,道:“他如早已知晓了我们在此,为什么不肯现身一见?” 侯瑜道:“字文大侠如若愿意见诸位。自然早已现身了。” 铁大鹏道:“在下和他杯酒论文,来往甚欢,想不到,他竟然端起架子,连我们的面也不见了。” 侯瑜道:“这个吗?铁大侠也不能怪他。” 铁大鹏道:“为什么不能怪他?” 侯瑜道:“因为,他是这里的负责之人,不能有任何的徇私行径,他不愿见你们之面,以免受到影响。” 铁大鹏道:“有一件事,铁某人要说个明白,我们绝对不是害怕诸位。” 侯瑜道:“此地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诸位已是网中鱼雀,就算你们肯拼命,也不过是死前一番挣扎而已。” 铁大鹏冷冷说道:“至少,咱们可以先把你们金陵四英放倒这里。” 侯瑜冷冷说道:“那倒来必。” 铁大鹏道:“好!诸位不信,咱们就不妨试试。” 金陵四英,立刻排成了一个迎敌的阵形。 桑木低声道:“铁大侠,此刻不能冲动。” 铁大鹏道:“你如此多虑,那还能办什么事?” 桑木道:“贫道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出手一击,很可能会造成一种无法弥补的憾事,那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所以,贫道一直在忍耐着。” 铁大鹏道:“我忍不下这口气,只为了字文照这样做法大过决绝。” 李三奇低声道:“大哥,现在,你好像是……” 铁大鹏道:“是什么?” 李三奇道:“好像是忽然有了个很大的转变。” 铁大鹏道:“唉!刚才我在静静地听,静静地想,觉着,这中间很多事情,实在有些出奇得不可思议。” 李三奇道:“有什么出奇之处?” 铁大鹏低声道:“桑木老道似是一直在暗中提示什么,这神刀五杰却一点不肯买账,金陵四英似是听懂了一些,他们阻止了神刀五杰。神刀五杰几乎是负气而去。金陵四英似乎是想逼桑木说出一些什么,但桑木却又不肯说出来。” 李三奇道:“其实,桑木道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仙女门根本就不相信咱们,这是一次测验,如若咱们真和水月轩中这些武林同道干上了,那也许会使情势改观的。” 铁大鹏道:“我刚才一直就在想这件事,桑木道长仍是在暗示什么,金陵四英听懂了一些,但却又好像不懂。” 任天豪道:“如是咱们现在倒了戈,桑木道长就只有黄镇山了。” 铁大鹏道:“刚才,我也想到了,以他目下处置的困难情形,咱们就算是想倒戈,也似是有所不能了……” 李三奇接道:“为什么?” 铁大鹏道:“咱们又怎能如此的乘人之危,无论如何,他们是救我命的人。” 李三奇道:“大哥的意思,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呢?” 铁大鹏道:“就私情上而言,咱们欠了桑木道长一份人情,但就武林大局而言,咱们却又不能因私情伤到公义,所以,咱们应该和桑木道长坦然一谈了。” 李三奇道:“他如能说出内情,早就说出来了,何必隐瞒呢?” 铁大鹏道:“他如不说,咱们又怎知道他心中什么打算。” 任天豪道:“似乎关键在三真会,这又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组合了。” 铁大鹏点点头,道:“这一点吗?似乎有些神秘,桑木道长提到三真会,但却又一直不肯把它解说清楚。” 任天豪道:“这一点仍是很重要,咱们要仔细地问问他。” 铁大鹏道:“对!老二,你去和他谈谈,老三,咱们注意金陵四英的举动。” 李三奇缓步行近桑木。金陵四英没有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几人。 任天豪、铁大鹏,逼近了金陵四英,近到一举手就可以触及到对方的要害、大穴。 李三奇道:“道长,目下的情势,已十分明显,如若咱们三兄弟倒戈,那就只有道长和黄兄两个人了。” 桑木点点头,他脸上是一股焦急的神色,愁眉深锁,像是遇上了很多思索不透的问题。 李三奇道:“两位能够对付金陵四英和神刀五杰吗?” 桑木道:“除他们之外,这里还有很多别的高手。” 李三奇道:“所以,我们三个人,目下对道长十分重要。” 桑木说道:“李大侠,说出你的用心吧?” 李三奇道:“我想知道,你道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不相信,以你道长的身份,竟然甘为人用,投效仙女门。” 桑木神情肃然,沉吟不答。 李三奇冷冷说道:“道长如是不肯据实相告,那就别怪在下等不肯合作了。” 桑木道:“唉!事情很奇怪,贫道现在也有着迷离不解之感。” 李三奇道:“哦!” 桑木道:“所以,你追问贫道的事,贫道实在无法解说。” 李三奇低声道:“三真会.是怎么回事?” 桑木说道:“三真会,我说过这句话吗?” 李三奇道:“好像说过。” 桑木叹息一声道:“李大侠,你别再追问了,贫道只能告诉你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李三奇道:“你总不能要我们跟着你一起入地狱吧?” 桑木神情庄严地说道:“告诉铁大鹏,要他信任贫道,不要追问什么。至于今日之局,贫道自会应付,你们愿意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不愿帮忙的话,袖手旁观就是。” 李三奇道:“你准备放手一战了?” 桑木道:“情势如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李三奇道:“你很固执。” 这时,神刀五杰又鱼贯行出大厅,每人的脸上,都泛动着杀机。 黄镇山说道:“道长,看来是难免一战了。” 桑木点点头。 大厅中,危机四伏,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铁大鹏道:“老二,桑木怎么说?” 李三奇道:“他什么也不肯说。” 铁大鹏道:“他既不把咱们三兄弟放在眼中,今日之事咱们也不用插手了。” 李三奇道:“大哥作主。” 任天豪道:“大哥,咱们还要不要回仙女庙?” 铁大鹏摇摇头,道:“自然是不能回去了。”一面说话,一面向一侧退去。 神刀五杰却是缓缓地围了上来。 风尘三侠的突然退开,使得神刀五杰的包围圈缩小了很多。 圈子缩小,会使这一场搏杀,更为激烈。 侯瑜没有阻止。不但没有阻止,而且,金陵四英也在缓缓移动脚步,布成了第二重包围。 包围的态势,连风尘三侠也密盖其中了。 神刀五杰已然亮出了兵刃,五把银光灿灿的长刀。 桑木神色肃然,风尘三侠的退避,既未出言喝问,也未多望三人一眼,右手缓缓握在了剑柄之上,道:“五位,在动手之前,请再听贫道一言。” 神刀五杰中的老三,名叫张刚,在对五杰扇面的包围形态中,居中而立,也是五杰合围刀阵的中心点。 只见他长刀连挥.冷冷说道:“道长还有什么话说,你沾污了武当,也背叛了江湖正义,咱们杀了你之后,自会把此事告诉武当。” 桑木道:“诸位能杀了贫道,事情就好了,只怕诸位杀不了我。” 张刚冷笑一声,道:“字文大侠也在此地,咱们杀不了你,自然还会有别人接手。” 桑木叹息一声,道:“大劫难逃,贫道已尽了心,五位出手吧!” 张刚银光一挥,当先出手。 一刀劈出,引发了五杰刀阵,五道寒森森的刀芒,疾如流星划空一般,纷纷攻至。 桑木长剑出鞘了,划起一道银弧的剑芒,金铁交鸣之中,划开了两柄近身的银光。 黄镇山也亮出了兵刃,那是一柄量天尺。 黄镇山的量天尺,挡开了那一柄近身的银刀。 神刀五杰,一退即上,立刻又合拢过来。 人如走马,刀似闪电,交织成一片浓密刀芒,形如刀网,把桑木和黄镇山围在了中间。 铁大鹏目注搏斗的现场,心中十分关切。 李三奇道:“老大,现在已经拼上了命,咱们要有一个措施才好。” 铁大鹏道:“我心中很为难。如是桑木胜了,咱们可以装糊涂不管事,如是桑木败了,咱们该不该出手呢?” 李三奇道:“这要大哥决定了,只要咱们一出手,就只有两个结果。” 铁大鹏道:“你说说看。” 李三奇道:“帮助神刀五杰,咱们就算是正式背叛了仙女门。” 铁大鹏摇摇头道:“咱们顶多不管,不会帮助神刀五杰。” 李三奇道:“如若咱们帮助桑木道长,那就算正式和武林同道为敌了。” 铁大鹏道:“我正在想,生死事小,坏名事大。” 李三奇道:“所以,这要大哥决定了。” 任天豪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二哥想过了没有。” 李三奇道:“什么事?” 任天豪道:“不论咱们是否出手,桑木道长如若死在了神刀五杰的手中之后,神刀五杰回过头,就会攻击我们。小弟默默观察,发觉了神刀五杰乃是有意挑起这一场搏杀。” 李三奇点点头,道:“嗯。” 任天豪道:“所以,他们很仇视咱们,大有立刻除去的用心。我想,如若等桑木败了,咱们再出手,何不现在就出手呢?” 铁大鹏道:“老三,你二哥已经说得很清楚,咱们这一出手,就算和整个江湖为敌了。” 任天豪道:“大哥,如若咱们被杀了呢,谁会替咱们伸冤,又有谁会替咱们主持正义?” 李三奇道:“对!而且,死得不明不白,整个江湖同道,还是以为咱们投入了仙女门中,才死在了神刀五杰的刀下,丢了性命不算,声名一样受污。” 铁大鹏道:“咱们保下性命,难道声名就不会受污吗?” 李三奇道:“留下性命,咱们总是还有解释的机会。” 任天豪低声道:“大哥,最重要的是,咱们是奉命来此杀人,可是,咱们心中没有杀机,不但咱们三兄弟没有,就是桑木道长和黄镇山,也一样没有。” 铁大鹏点点头。 李三奇道:“老三这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桑木只带了我四个人来,是不是别有用心呢?他可以带多一些人来的。” 铁大鹏道:“现场情形,倒是看得出来,是神刀五杰逼着桑木出手。” 任天豪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桑木道长提出三真会,但是神刀五杰却是不肯有所反应,而且,杀死桑木的意志,似是更为坚定。” 铁大鹏说道:“对!个中颇多可疑之处。” 李三奇道:“事实,连金陵四英也对神刀五杰的躁进心存怀疑,所以,侯瑜才阻止他们。” 铁大鹏道:“这一次,他们好像不再挡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任天豪道:“这中间定有问题,问题出在神刀五杰的身上。” 这时,神刀五杰的联手刀阵,竟然迫得桑、黄只剩下还手之力。 铁大鹏叹口气道:“神刀五杰,刀法精厉得很,看样子,咱们再不出手,很可能使两人受伤。” 任天豪点点头,随即大声喝道:“住手。” 神刀五杰不但未被这一声喝止,五人刀法,反而更加凌厉,攻势也更为猛锐。 桑木道长长剑疾起,化作一片光幕。只听一阵金铁之声,长剑封开了两柄银刀。但神刀五杰巧妙的阵法变化,抵消了桑木道长剑法上的威力。但见刀光交替,又再暴涨而起,似欲向外突出的剑芒硬给圈了回去。桑木道长似是已感受到强大的压力,长剑上的威力,也有些逐渐的减弱。 原本,桑木道长、黄镇山分庭抗礼,各据一方之敌。黄镇山首呈不支,迫得桑木道长不得不扩大剑网,连黄镇山也是处于剑网保护之下。这不但使得桑木道长大费真力,而且,也使他绵密的剑网中留下了很大的破绽。 神刀五杰如若个对个同桑木动手,每人都无法和桑木对拆十招。但五个人合起来的力量,却使每一个人增强五倍实力。 事实上,铁大鹏等冷眼旁观,也发觉了神刀五杰刀阵变化之妙。 李三奇道:“老三,除非咱们出手,他们已经不会停下手了。” 任天豪道:“大哥,神刀五杰的刀阵,也似乎比过去奇妙了。” 铁大鹏道:“受过高人指点。” 任天豪道:“对!我觉得,他们有意要杀人,而且,刀阵变化奇厉,带着一股邪恶之气。” 铁大鹏道:“老三这么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了。” 李三奇道:“他们的刀阵变化,不但受过高人指点,而且,有很多地方,和过去完全不同。显然,他们是受命而来,要用这种新练成的合揉刀阵杀死一些人,桑木道长,也许,还把我们再算在内,都是他们要杀的对象了。” 任天豪道:“嗯!” 李三奇道:“老大,咱们再不出手,桑木道长很快就会毁在他们的刀下了。” 铁大鹏也看出情形不对了,神刀五杰的刀法,越来越诡异了。 黄镇山一个闪避不及,左腿上中了一刀,血如泉涌。 李三奇大喝一声:“住手!”突然飞身而上。随着向前扑进的身子,一对子午离魂圈,直撞过去。银光闪动中,神刀五杰突然有一刀反击过来。但闻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李三奇的一对子午离魂圈,竟被封挡开去。 铁大鹏金背大砍刀出手了。风雪刀果然非凡,大刀出手,闪起了一片凌厉刀风,呼的一声,直卷过去。任天豪的缅刀,也随着卷入了搏杀阵中。 风尘三侠已加入战圈,情形立刻有了改变。原来,铁大鹏早已有了打算,一加入战圈,立刻全力贯注,准备将神刀五杰给分开,神刀五杰却极力想保持刀阵的完整。但铁大鹏和李三奇金刀施为,而且又是由后而出手夹攻。神刀五杰的刀阵无法复合,被风尘三侠划裂成两个部分。刀阵一分,威力立刻大减,刀阵变化的奇妙,因阵势的分割,而有些衔接不上。 桑木道长的剑尖陡然大胜,立刻把神刀五杰中的老大,圈入了一片剑光之中。黄镇山也展开了反击。 如若是一对一的动手,神刀五杰,谁也不是黄镇山的对手。 风尘三侠一出手,神刀五杰完全落在了下风。如若桑木道长要施毒手,神刀五杰,很快会死在剑下。但桑木却剑下留情。以个人的技艺而论,桑木道长实在高过神刀五杰很多。 这时,陡然响起了一声断喝道:“住手!” 神刀五杰各自疾攻了一刀,向后退了下去。 桑木道长停下了手,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长衫,留着花白长发的老者,缓步行了进来。只见他目光转注,冷冷扫惊了全场一眼,道:“风尘三侠也出手了。” 铁大鹏道:“原来是唐兄。” 长衫老者道:“想不到堂堂风尘三侠,素以公正自任的人,竟然也作了仙女门的鹰犬。” 铁大鹏脸色一变,说道:“唐天民,我不过是对你客气一点,但铁某人绝不怕你。” 唐天民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是老夫怕你了。” 任天豪突然一转身,拦在了铁大鹏的身前,双手中,左手握着两枚小巧的银梭,右手中捏着三枚银针。他号称八臂金钢,暗器工夫是十分高明的。因为,唐天民也是用暗器的高手,而且,用的是淬毒暗器。 他姓唐,四川唐家,却是使用淬毒暗器的世家。近五十年来,唐门规戒森严,门下子弟不许轻易在江湖上走动。唐天民是用暗器的高手,但他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四川唐家的子弟。可是,任何人心目中,都会感觉到他出身唐门世家。 任天豪双目盯住在唐天民的双手之上,只要唐天民手一动,任天豪就会抢先发出手中的暗器。 唐天民神情冷肃地说道:“任天豪,你真要和我拼暗器。” 任天豪道:“好说,好说,四川唐家的暗器,天下有何人能及,不过,在这近距离之下,就算在下手中暗器快不过阁下,至少,在下可以有还击的机会。” 唐天民冷哼一声。 任天豪道:“唐门暗器,江湖奇毒,只要中上,必死无疑,但唐门的喂毒暗器,领风气之先,但也在江湖上造成了一股风尚。就是都在暗器上开始淬毒。所以,在下的暗器,也有些淬过奇毒。” 唐天民冷冷说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是要和我一较长短了。” 任天豪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是要说明一个事实。” 事实上,两人相距不过数尺,而且,任天豪早已把暗器扣在手中,唐天民的动作再快,就算能打出暗器一击中的,但他也无法避开任天豪的反击。 忽然间,响起了几声凄厉的惨叫,传入了大厅之中。 唐天民一皱眉头,道:“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但却飘过来一阵香风,强烈的阳光,忽然被一股乌云遮住,天色忽然一暗。 随着那飘过来的香风,行进来一位窈窕的少女。长发披肩,面目姣好,只是神情冷漠得很。 任天豪认得出来,呆了一呆,道:“四大神女。” 在任天豪的想象之中,只有在暗色迷蒙之际,四大神女杀手才会出动,想不到这等朗朗乾坤之下,她们竟然也会出动。 只见她一举右手,行云流水一般,欺到了唐天民的身前。唐天民取暗器,但他还未及发出,右腕已被那长发少女抓住。耳际间,响起骨骼碎裂和唐天民的惨叫之声。原来,唐天民右手的腕骨,竟然被那少女生生捏碎。那雪白的小手,纤巧的玉指,竟然比老虎钳更为厉害。 长发少女另一只手轻轻劈了下来,然后,放开了唐天民,唐天民软软地倒了下去。长发少女忽然飞身而起,箭一般地冲向神刀五杰。 五声大喝,五把长刀,离鞘而起。刀光划起了五道森森寒芒,交绕成一片刀幕。但交织成的刀网,似乎是略为慢了一步。长发少女已然冲过刀网,玉指飞弹,惨叫连声,神刀五杰中有两个倒了下去。少女霍然转身,双手左右挥出。又是两声呼叫,神刀五杰,突然倒了下去四个。 她出手两招,杀了四个人,神刀五杰中,还有一个人,似乎是吓呆了,忘记了再举刀抵抗。长发少女一掌拍来,击中他的前胸,应手吐血倒下。 她来如飘风,倏忽而至,掌指挥展,不过三五招,竟然杀了六个人。威风八面的神刀五杰和唐天民,几乎没有看清楚她出手的详细情形,这六大江湖高手,竟然片刻间倒了下去。 长发少女举手理一理飘动的长发,娇媚一笑,缓步直对金陵四英行了过去。 金陵四英也是江湖走动多年的人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身手。 侯瑜喝道:“站住,你究竟……”究竟怎么样,他已经无法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咽喉被锁,人也倒了下去。闪电锁喉手,一举间,杀死了侯瑜。 三双手掌,带起强厉的掌风,拍向长发少女。金陵四英余下的三个人,一齐出手。眼看合击的掌势,拍中了那长发少女,但却被她轻巧的一闪,避了开去。玉手轻挥,应手惨叫,金陵三英,又倒下了两个。同时挥动了长发,划过了另一个的脸上,柔柔的长发,有如利刃一般,割裂了脸上的肌肤,紧接回身一掌,金陵四英全部了帐。 风尘三侠呆住了。桑木道长,黄镇山,也愣在了厅中。 这长发少女挟一阵香风而来,倏忽之间,竟杀了十名高手。 她来如狂飙,去如疾飙,只见她笑一笑,举步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大厅门外。 铁大鹏长长吁一口气,道:“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啊!” 李三奇道:“但它毕竟是事实。” 任天豪道:“她们一挥手间,就杀了一个人。”桑木道长:“贫道活了六十三岁,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样的武功,它好像是专门杀人的武功。” 黄镇山道:“那是一双魔手,就好像是被杀的人,故意向她的手上撞去。” 桑木道长轻轻吁一口气,道:“她究竟是不是人?” 黄镇山道:“对,一个人不可能有那样的武功成就。” 桑木道:“不是人,是什么?” 李三奇道:“四大神女。” 桑木道:“你说什么,四大神女?” 李三奇道:“对,她只是四大神女之一,另外,还有三个。” 桑木道:“如若四大神女个个都有如此的身手,仙女门似乎是用不着再请别的人了。” 任天豪侧耳听了一阵,道:“莫非四大神女一起来了。” 黄镇山道:“咱们只看到一个。” 任天豪道:“对,咱们只看到一个,但另外三个,在这大厅以外杀人。” 黄镇山呆住了。 铁大鹏道:“咱们瞧瞧去。”举步向厅外行去。李三奇、任天豪、桑木道长、黄镇山,鱼贯随在身后。他们却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到自己忽然间变得很渺小。如若,刚才那长发少女对五人下手,他们也会和神刀五杰一样,晃眼间就被杀死。 大厅外面,一片幽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桑木道长首先看到了一具尸体,花丛中,露出来的两只脚。 接着,风尘三侠、黄镇山,都看到了,这广大的名宅中,到处都是尸体。 桑木道长带着几人,走遍了整座的宅院。除了尸体之外,未发现一个活人。 这是一场惊人的大屠杀。 桑木道长叹息一声,道:“似乎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黄镇山道:“而且,杀他们的人,不会太多。” 铁大鹏道:“黄兄,你怎会如此肯定呢?” 黄镇山道:“铁兄仔细看过他们死去的形态,就不难发觉个中情形了。第一,他们都不是死在兵刃之下,而是被掌指所击中。再者,看这些尸体倒卧的形状,大部分是兵刃还未及出手,人就倒了下去,一部分是准备逃走,被人截杀,而且,死尸横陈的地方很集中,这说明了来人并不太多。” 铁大鹏道:“难道真的只是那四个神女吗?” 黄镇山道:“在下数过了,连同大厅中的十具尸体算上一共是四十九具,如若来的四大神女,除了大厅中那位杀了十人之外,另外三个杀了三十九个。” 桑木道:“恐怖,贫道在江湖闯荡一生,身经百战,遇到不少凶人,但像这等凶悍的杀手,倒是初次见到,他们杀人的速度,就像是对方完全放弃了抗拒等着他们来杀一样。” 任天豪道:“也许,这里不止四十九人,还有些逃走的活人。” 桑木自言自语地说道:“希望有几个目睹经过情形的人逃出去,会把这件事情传扬于江湖之上,传到三……”突然住口不言。 铁大鹏回顾了一眼,道:“三真会,道长,可否说清楚一些。” 桑木道:“唉,诸位,暂时忍耐一些,等到时机适当的时候,贫道自然会对诸位说明。” 黄镇山目光一掠风尘三侠,道:“他希望三位慎言,不要再提三真会这三个字,此事关系重大。” 李三奇道:“看来,两位还是不太信任我们。” 黄镇山道:“李大侠,三真会,可能是江湖上一个希望,如若不幸,我们这一代毁灭了,三真会就如埋在地下的种子,它会再成长起来,这一个秘密,如若被他们发觉了,那是一切都完了。” 铁大鹏道:“这样严重吗?” 桑木略一沉吟,道:“四位神女杀手,如此厉害,看来,江湖上又可能会有一些变化了,我把话给三位大侠说清楚也好。” 铁大鹏道:“好!咱们洗耳恭听。” 桑木道长道:“三位也许还不清楚,仙女门准备得很充分,充分到在他们还未出现在江湖之前,已经控制了武当和少林两大门户。” 铁大鹏道:“有这等事?” 桑木道:“不错,不过,他们虽然控制了大部分,但却还有一少部分忠贞之人,所以,我们就奉命投入仙女门来。” 铁大鹏明白了,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也为之脸色大变。 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是奉命行事了。” 桑木道:“铁大侠如此去问武当掌门人,他一定会否认这件事情。” 铁大鹏道:“我明白,目下的处境,咱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拼。” 桑木道:“论斗智、斗力,我们都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 李三奇道:“咱们几人,合起来对付一个神女杀手,就未必有用。” 桑木道长道:“仙女门的门主,表面上是青莲子,但真正幕后的主持人,现在咱们还未能发觉。” 李三奇道:“不是九阴鬼母吗?” 桑木道:“创立门户的席位,三位应该看清楚了,她坐的位置,也不过第六把交椅的身分。” 任天豪道:“那两个老人?” 桑木道:“我不认识他们,江湖上的高人,我不认识的很少,所以,我怀疑到目前为止,咱们也许还没有见过那个真正的主持人。” 铁大鹏说道:“想不到啊,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单纯的事,内情竟然是如此的复杂。” 桑木道:“不错,千百年来,武林中有过无数的风波,但却从没有这一次复杂万端。” 铁大鹏道:“唉,这就叫我老铁想不明白了。仙女门主派咱们来这里杀人,但人家却早已在这里设下了陷阱,本来,咱们的机会不大,老实说,咱们战死此地的机会很大,想不到,仙女门会派出杀手来对付他们。” 桑木笑一笑,道:“这就是叫咱们上套的地方。” 铁大鹏道:“怎么说?” 桑木道:“很简单,咱们离开,天下武林同道都会相信,这些人是我们杀的。” 铁大鹏道:“栽赃。” 桑木道:“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第二个原因,是让我们心中明白,仙女门如想杀我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铁大鹏道:“对!事实上,四大神女对付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 桑木道:“如是贫道推断得不错,我相信,咱们很快会接到仙女门主的通知。” 铁大鹏道:“通知我们干什么?” “很多事。”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耳际。青莲子缓步行了过来。 桑木道长一躬身,道:“门主。” 青莲子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红衣佩剑少女,一个竟是岳湘。摆摆手,青莲子缓缓说道:“杀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功劳不小。” 铁大鹏道:“我们不敢掠美,这些人不是我们杀的。” 红衣少女冷冷说道:“和门主讲话,你神情要端庄一点。” 铁大鹏道:“哦!” 青莲子冷冷地望了铁大鹏道:“别忘了,你们已经加入了仙女门。” 李三奇急急地接道:“属下们没有忘记。” 青莲子道:“没有忘记就好” 李三奇道:“多谢门主教诲。”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这些人,你们都认识吗?” 桑木道:“十之七八,都很熟识。” 青莲子说道:“好,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桑木怔了一怔,道:“可以走了,门主的意思是……” 青莲子道:“你们对加入仙女门这件事,心中一直感到不安,对吗?” 桑木道:“没有的事。” 青莲子道:“是否如此,你们心中明白,我既然决心放你们走了,就不再留难你们。” 桑木道:“属下等还是不太明白门主的意思。” 青莲子道:“我恢复你们自由之身,仙女门不再用你们作客座护法,从此,你们可以遨游天下,无拘无束。” 任天豪道:“门主把我们逐出门墙了。” 青莲子道:“这说法也不算错,但却是正如你们心愿,诸位可以请了。” 任天豪还正待发言,铁大鹏已冷冷说道:“门主既已把咱们逐出门墙了,咱们还厚颜留此作甚。”转身向外行去。 桑木道长、黄镇山等人,只好急步追随。 铁大鹏一口气行出了十几里,才在一处树林旁边停了下来,道:“老二,你交的好朋友。” 李三奇道:“大哥是……” 铁大鹏接道:“我说岳湘那小子,他好像死心踏地的投入仙女门了。” 李三奇道:“我相像他已经帮了咱们不少的忙。” 铁大鹏道:“哼,我看,他不对付咱们,已经不错了。” 李三奇道:“大哥……” 桑木摇摇头,接道:“两位,咱们先谈谈大事要紧。” 铁大鹏道:“什么大事?” 桑木道:“仙女门费了很大劲把咱们罗致旗下,但现在,却又轻易地把咱们逐出来,个中定有什么蹊跷。” 铁大鹏说道:“就算有蹊晓,也是白费心机,咱们会把这件事宣扬于江湖之上。” 桑木道长冷冷地说道:“不,铁大侠,他们杀我们,太容易了,但却甘愿我们把秘密宣扬于江湖之上。” 铁大鹏道:“难道他们就是要我们把这件事传扬于江湖之上?” 桑木道:“嗯!” 李三奇道:“看来是不会错了,大哥,咱们投入仙女门,在他们的实力上并没有什么帮助,所以,他们实在用不着对咱们下很大的功夫。” 任天豪道:“但他们却是希望借重咱们的名气。” 李三奇道:“把一些事情宣扬于江湖之上。” 桑木说道:“对!一个人练武功,能有捷径,但一个人的声望,却要时间去培养,仙女门想利用我们在江湖中的声望。” 铁大鹏道:“咱们不能受他们的利用,他们如是想要咱们把这件事宣扬于江湖之上,咱们就偏偏不干,如若他们不愿咱们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咱们偏偏就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桑木苦笑一下,道:“只怕咱们已经被利用过了。” 铁大鹏道:“道长的意思是” 桑木道:“咱们加入了仙女门的事,只怕已传扬于江湖之上了,人人都知道咱们已加入了仙女门,咱们要说些什么话才能使人相信呢?” 铁大鹏道:“想起了此事,就叫人恨意难消,当时,如若咱们打个血溅仙女庙,至少,死也死个轰轰烈烈了。” 桑木道:“铁大侠,忍辱才能负重,江湖上,有过几次黑暗的时代,都靠一些忍辱负重的人,使江湖重光。贫道在江湖的声誉,只怕不在铁大侠之下。但贫道牺牲了,难道我不在乎自己数十年培养出来的声誉,老实说,如若要贫道作一个抉择,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声誉受损。” 铁大鹏苦笑一下,道:“咱们,咱们应该怎吗办呢?”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整个武林,都陷入了一片洪流、狂滔之中,你们还计较什么声誉。” 李三奇道:“你是谁?” “我!”一个身着灰衣,满头白发,手执木杖的老者,缓缓由林中行了出来。 铁大鹏怔了一怔,说道:“你可是剑叟……” 剑叟易平。二十年前,已经息隐江湖的高人。这些年来,有人传说他已物化深山,乘鹤归去,想不到在江湖大劫之前,竟然会突然出来。看来,这一场江湖大变,真是惊天动地,连很久未出山的老人,都纷纷出现了。 白发老人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易平。” 包括桑木道长在内,齐声说道:“老前辈。” 白发老人点点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不用再多礼,老夫有几件重要的事告诉你们。” 铁大鹏对易平的为人最是敬佩,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前辈只管吩咐。” 易平道:“你们现在,都是仙女门中的护法了?” 桑木叹息一声,道:“托身于幽暗之中,并非求明哲保身。” 易平道:“那你们是” 桑木接道:“仙女门,太过神秘,除了委身以待之外,很难有别的办法。” 易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目下你们对仙女门知道多少?” 铁大鹏道:“老实说,我们知道的有限得很。” 易平道:“这么说来,你们虽然身为仙女门中护法,但是仍然无法了解。” 桑木道:“耳闻目睹,我相信,都是表面的事情。” 易平道:“好!说说看。” 桑木道:“青莲子,一个美丽的少女,常着道装,原来是仙女庙住持,但现在,却作了仙女门的门主。” 易平点点头。 桑木道:“湘西鬼王、九阴鬼母、武林男、女雨鬼,都投入了仙女门中。” 易平又点点头。 桑木沉吟了一阵,道:“江湖上,有些门派,似乎都已经陷入了困难之境,有些人,早被一种奇术所困。” 他虽然言语谨慎,但仍不得不透露出一些内情出来。 轻轻吁一口气,道:“所以,江湖之上,很难找出一股反抗他们的力量。” 易平道:“所以,我们几个老而未死的人,不得不重行出山了。” 铁大鹏突然接道:“在下觉得,最为不可思议的,是那四个神女杀手,她们年纪不大,但武功却高明得很,一些修为似乎已经突破了体能的极限,来去如风,飘忽莫测,她们究竟是人耶,鬼耶?” 剑叟易平轻轻吁一口气,道:“她们不能说是神女,而应该称谓幽灵。” 铁大鹏道:“这么说来,她们算是鬼了。” 易平道:“非也,非也,但她却把人鬼合治一处,叫人有无法分辨的感觉。” 铁大鹏道:“老前辈语含禅机,叫人有无法了解的感觉。” 易平沉吟了一阵,说道:“实际的情形,老夫也无法说得很清楚,那是一种诡秘的、不可思议的神秘奇术,听说是来自天竺。这奇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使他们长时间在睡眠的状态之中。从而改变一个人体能的极限。” 李三奇回答道:“这似乎是一种神迹了。” 易平道:“不可思议的奇术。” 李三奇道:“我们看到了他们的杀人手法,当真如闪电一般的快速,那种武功,似乎是专为了杀人练的。” 任天豪道:“她们还保持了一定的美好身材,一定的娇美面貌。” 易平道:“听说那种奇术,不但可以改变一个人在武功上的成就,而且,可以延年益寿。” 任天豪道:“这世界上,当真是无奇不有。” 剑叟易平淡淡一笑道:“老夫虽然重行出山,不过,目前,我还想不出什么办法,也就是说,还没有反击的能力。” 铁大鹏道:“易前辈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易平道:“现在既无能反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我们只是在试探。” 桑木低声道:“只有老前辈一个人在此。” 易平说道:“不错,只有我一个人在此,你们多保重,现在有人来了,我要走了。” 铁大鹏凝神听去,不久之后,才听到一阵脚步之声。 李三奇大声喝道:“什么人?” “我!”随着应话之声,岳湘缓步行了过来。 李三奇道:“是你!” 铁大鹏接道:“岳老弟真是虎行千里有肉吃,到哪里,都会有成。” 岳湘皱皱眉头,道:“好像,诸位也投入仙女门了。” 铁大鹏道:“岳兄,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岳湘淡淡一笑,道:“铁兄似乎是对兄弟一直有很深的成见。” 铁大鹏道:“不敢,不敢。” 李三奇低声说道:“岳兄弟有什么事?” 岳湘说道:“兄弟特来奉告诸位几句话。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仙女门的监视之下,仙女门也完全明白诸位委身于客座护法身分的目的。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三真会这个名称了,可能会立刻下手追查出内情,这一点,诸位要早作准备。” 李三奇道:“现在,我们是否还在监视之下呢?” 岳湘道:“现在没有,不过他们很快会派人来。” 铁大鹏望了桑木一眼,道:“道兄,三真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桑木道:“一个很机密的组合,也是重光武林的希望,至于其他的,诸位就不用知道了。” 铁大鹏道:“兄弟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希望明白内情,像这样闷在心中,实在憋得难受。” 岳湘道:“如若是绝对机密,知道的人就越少越好。” 铁大鹏道:“我铁大鹏是铮铮的汉子,谁要想从铁大鹏口中挖出一点什么,老实说,那绝非一件很容易的事。” 岳湘道:“这个,兄弟倒是相信,不过,多一个人知道,总会多一个泄露的机会。”说着,目光一掠桑木道长,道:“道长,在下冒险而来,只是传此消息,以使道长做好准备,在下告辞了。” 李三奇道:“岳兄慢走。” 岳湘停下了脚步,道:“三奇兄,还有什么吩咐?” 李三奇低声道:“岳兄,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岳湘道:“目下的处境,仙女门对我们不只是怀疑,简直是肯定了我们是有意混入仙女门中来的奸细,也许,我们有另一种价值,所以他们暂不伤害我们。我们现在只有随机应变了。” 任天豪轻轻吁一口气,道:“岳兄,仙女门对我们的怀疑,是不是也包括你岳兄在内?” 岳湘点点头。 任天豪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早些离开仙女门?” 桑木道:“任大侠,以现今仙女门的实力,根本不在乎我们几个的投效或背叛,就目下情形而言,他们杀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岳湘道:“但是,留下来,也许会有保全性命的机会。” 桑木道:“岳少侠可是说,咱们如不听命,对方会杀人灭口。” 岳湘点点头,道:“在下听到的消息,确是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觉着,诸位应该珍惜有用之身,尽量保下性命,对仙女门这个诡异、神秘的门户,我们还知道得太少,但就目下情形而言,对他们多一份了解,我们就会有多一份胜算。” 铁大鹏道:“岳少兄,仙女门已不信任我们了,留下来……” 岳湘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就算对你们有了怀疑,那也怪诸位表现得太差了一些,这一点,诸位应该反省一下。” 这几句话,突如其来,又接道:“老实说,这件事诸位应该负大部分责任。” 铁大鹏听得莫名其妙,正想质问,猛抬头,瞥见青莲子缓步行了过来。 他明白了,原来,岳湘早已听到了有人来此。 单以耳目灵敏而言,岳湘的内功修行,似乎是已高过自己很多了。 李三奇也看到了,但他却装作未见,高声说道:“我们奉命而来,并无有违约之处,怎么能说我们对仙女门未全力效忠呢?” 青莲子冷冷道:“不用强辩了。” 李三奇怔了怔,回头躬身,道:“见过门主。” 铁大鹏、任天豪、桑木道长、黄镇山,齐齐行礼拜见。 青莲子挥挥手道:“你们是否对仙女门效忠,至少,你们心中明白,不过,我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 桑木道:“多谢门主。” 青莲子道:“只要你们以后对本门绝对忠实,这一次,我可以不予追究。” 铁大鹏道:“门主大量,我等自当报效。” 人到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一向方正的铁大鹏,竟然也学会了出语奉承。 青莲子轻轻吁一口气,道:“铁大鹏,你们的用心我很清楚,我对你们的容忍,也有一定的限度,今后,你们能否真心为仙女门效力,要看你们自己表现了……” 美丽的脸上,突然间泛现出冷肃的神情,接道:“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诸位直接的警告,你们已经是仙女门的人了,如若再对仙女门不够忠实,当心我要按本门戒规从事。”说完,转身而去。 岳湘也紧随在青莲子身后。 望着青莲子等消失的背影,铁大鹏缓缓说道:“老二,这件事,有点奇怪。” 李三奇问道:“大哥,有什么奇怪之处?” 铁大鹏低声道:“青莲子好像有意袒护咱们。” 任天豪道:“二哥,你看,这是不是岳湘的力量?” 李三奇点点头道:“很可能,我相信,他如能帮忙,定会全力帮忙。” 桑木道长沉吟了一阵,道:“铁大侠,现在咱们该有一个决定。” 铁大鹏道:“决定什么?” 桑木道:“决定一下,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铁大鹏道:“道长请说吧。” 桑木道:“除非咱们决心脱离仙女门,咱们要决心留在此地的话,就必须要积极一点,为仙女门作一点事情了。” 铁大鹏道:“要做什么呢?” 桑木道:“做一些对仙女门有益的事情。” 铁大鹏道:“好!只要对江湖大体上真的有益,咱们不管做什么牺牲都不在乎了!” 桑木笑了一笑,道:“铁大侠似乎是想通了。” 铁大鹏道:“我已经了解咱们的处境,风尘三友在这一场大斗争之中,实在是微不足道,我们必须作一个选择,选择我们能作的事。” 桑木点点头,道:“多年息隐江湖的魑魅魍魉,似乎都重现江湖了,如单以个人武功而论,咱们这些人,实无能和他们抗拒,所以,我们只有想办法找一个最能发挥的工作。” 铁大鹏道:“我明白了,最适合我们的工作,就是留在这里。” 桑木道:“所以,我们必须先要替仙女门立下一点功劳。” 铁大鹏说道:“对!这一点要计划一下!” 桑木道:“事实上,没有什么好计划,只要咱们尽力执行门主的命令就行了。” 铁大鹏点点头。 风尘三侠之中,铁大鹏最不合作,但现在,却有了极大的改变。 桑木道:“现在,咱们可以回仙女门了。” 第十三章 未雨先绸缪 岳湘和青莲子坐在一座酒楼的雅室之中,两个人面前摆了不少佳肴。 青莲子干了一杯酒,道:“你不是真的依附我!” 岳湘道:“门主怎么忽然对在下有了怀疑?” 青莲子道:“我一直就不相信你,就好像我们不相信桑木道长和风尘三侠一样。” 岳湘叹口气道:“门主如若不相信在下,在下只好告别了。” 青莲子道:“你想走?” 岳湘道:“你心中对我存疑,我留在这里也是无味。” 青莲子道:“我对你是否怀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 岳湘道:“你是一门之主,难道还要听别人之命?” 青莲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名义上的门主,在我背后,还有别的主持人物。” 岳湘道:“你师父?”青莲子点点头。岳湘道:“那天,你在玄女殿中就任门主之位,他可曾参与了?” 青莲子道:“去的是他的替身之一,他并未正式入席,不过,我相信,他也在大殿上。” 岳湘道:“是不是他已经下令要你对付我了?” 青莲子道:“是!” 岳湘道:“怎么对付我……” 青莲子忽然绽唇一笑,道:“他要我把你变成一个像四位神女一样的杀手。” 岳湘道:“这个可能吗?” 青莲子道:“可能,四大神女,不是变得很好吗?一个个娇艳如花,但却又武功绝伦。” 岳湘道:“你同意了吗?” 青莲子道:“还没有,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 岳湘苦笑了一下,道:“你为什么不做决定呢?” 青莲子道:“我要和你谈谈,才能决定。” 岳湘道:“别忘了,我和她们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她们都是女人,但我是男人。” 青莲子道:“男人、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特殊体质和形貌。”岳湘道:“和形貌也有关系?” 青莲子道:“很大的关系……”她举手掠发,嫣然一笑,接道:“要造成你们一种美感,最厉害的冷心杀手,和最美丽的娇艳容貌,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费时近十年,才找到了那四个女人,这是从数百万女子中选出来的。” 岳湘道:“这我就想不通了,她们是女人,我是男人,这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青莲子道:“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想法,那就是由女人杀男人,男人杀女人。你体质特殊,又很有风貌,所以,他们看上了你。” 岳湘说道:“哦!在下看来很有风貌?” 青莲子道:“你也不算太英俊,不过,你却是让女人着迷的那一类男人。” 岳湘道:“哦,至少你不会着迷。” 青莲子道:“为什么?我如对你没有一点迷恋,我也不会把你留在这里,也不会听你的话。” 岳湘道:“所以,你要把我变成一个杀手。” 青莲子道:“因为,适合这种条件的人太少了,你是我们看到的最适合的人选之一。” 岳湘笑一笑,道:“门主,这要经过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人是不是很受苦?”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要半年的时间,自难免受一点苦。” 岳湘道:“能不能告诉受苦内情?” 青莲子道:“你好像已经答应了。” 岳湘道:“看样子,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作了那样的杀手,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人变得很笨,无法像现在一样的生活自如了。” 岳湘道:“就像那四个神女一样?” 青莲子道:“对!” 岳湘道:“这样说来,在下只怕还不够格了。” 岳湘道:“她们武功高强,在下无法及得。” 青莲子道:“岳湘,你可知道,一个培养成的杀手,他本身的武功,至少可以增进十倍。” 岳湘道:“这个,由什么人教他们武功?” 青莲子道:“自然是很多的人分别传授,他们也能专心一志习武。” 岳湘说道:“听起来,好像是神话一般。” 青莲子道:“事实俱在,难道你还不相信?” 岳湘道:“相信啊!” 青莲子道:“当今之世,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使人的武功实力增长到极限境界。” 岳湘心中暗道:我岳湘只要能一下子使我武功超过自己两三倍,放眼当今江湖,又有谁是我的敌手? 只听青莲子柔声地说道:“你在想什么?” 岳湘道:“我在想,我如去做一个杀手,以酬知己,倒也是一件赏心乐事。” 青莲子道:“我跟你说着玩的,我怎会同意你去做一个杀手?” 岳湘道:“这些事,也却是莫须有的事了。” 青莲子道:“不!你确实是一个制造杀手的好材料,但我会全力保护你。” 岳湘问道:“你和他们已经有过争执了?” 青莲子道:“争吵过一次,而且,十分激烈,几乎闹成了不可收拾之局。” 岳湘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青莲子道:“我不能告诉你,也不放心你在别处,所以,才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常常看到你,免得为他们所害。” 岳湘道:“如若真把我训练成杀手,也许,我会帮你更大一些忙。” 青莲子摇摇头,道:“不行,我要的是现在的岳湘。有血有肉、有灵性、有思想,不要那种只有一具躯壳似的杀手。” 岳湘道:“门主如此格外照顾,在下好生感激。” 青莲子神色黯然,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好像对自己的安危,并不太关心。” 岳湘道:“怎么会呢?我在江湖走动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保护自己?” 青莲子道:“岳兄,你见过那四个神女杀手了?” 岳湘道:“见过,她们很美丽,看上去,和常人并无不同。” 青莲子道:“但是她们已失去了人性,没有个人的爱恨,也没有自己的亲友,她们只知道受命去杀人。” 岳湘说道:“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来。” 青莲子道:“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把一个人训练成那种形象,据说,四大神女杀手除了可以杀人之外,还有别的能耐。” 岳湘道:“什么能耐?” 青莲子道:“好像是,是……唉呀,就是去勾引男人嘛。” 岳湘道:“哦!还有这种用处。” 青莲子道:“这就是他们说的万能杀手。” 岳湘问道:“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 青莲子道:“变化,什么变化?” 岳湘道:“譬如说,他们会不会受到情感的影响。” 青莲子摇摇头,道:“大概不会,他们相信这样的杀手,绝对忠实。” 岳湘低声道:“她们受何人指挥?” 青莲子道:“就我所知,除了师父之外,就只有九阴鬼母和我可以指挥她们的行动。” 岳湘道:“九阴鬼母和令师……” 青莲子接道:“九阴鬼母是照顾她们的人,是最接近她们的人,对四位神女杀手了解之深,只怕还在我师父之上。”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九阴鬼母很爱护那四大杀手,就像爱护自己的女儿一样。” 岳湘心中暗道:怎么想个法子接近九阴鬼母,多了解一下四个幽灵般艳丽的杀手。 青莲子轻轻叹口气,道:“岳兄,目前,我似乎已处在十分困苦的境地中。” 岳湘道:“可是为了我?” 青莲子道:“你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我想因为你,已使他们开始对我不信任,而且,已可能在暗中部署……” 岳湘道:“暗中部署,难道他们会加害于你?” 青莲子道:“表面上,我是仙女门的门主,但事实上,我还要听从来自幕后的命令,我只是执行令谕的工具。” 岳湘微微一笑,道:“好像一开始是这样一个局面,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 青莲子白了岳湘一眼,道:“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目下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我太袒护你的缘故,我很了解他们,如若能抓到我的证据,他们会在一个会议上,解去我门主的职务,如若找不出明确的证据,那就会暗中算计我,然后,表现出无比的悲伤,替我安排一番身后哀荣。” 岳湘点点头,道:“此后,就成了他们利用的目标,美丽的门主,被别人杀害了,死状凄惨,我们要替她报仇。” 青莲子点点头,道:“就是如此,你好像早知道了。” 岳湘道:“在下不知道,不过,这是相当自然的猜想。” 青莲子道:“岳湘,你可知道,他们在对付我之前,会先对付我亲信的人,包括你。” 岳湘道:“你的心腹手下,究竟有多少人?” 青莲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正能相信的,大概只有两个人吧!” 岳湘道:“连我算在内吗?” 青莲子道:“对!连你算上,我只有两个真正相信的人。” 岳湘苦笑一下,道:“你这门主,也真的太可怜了。” 青莲子道:“我一直没有培植私人势力,也没有机会让我培植私人力量,最接近我的两人就是你和一个近身女婢。” 岳湘说道:“你不是有两个近身丫头吗?” 青莲子道:“一个可相信,另一个,只能信她一半。” 岳湘道:“太孤单了。” 青莲子道:“所以,我把你留在自己的身边。” 岳湘问道:“现在,你准备做什么打算?” 青莲子道:“我带你到这个地方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个办法。” 岳湘沉吟一阵,道:“你是否准备和他们正式闹翻?……” 青莲子道:“你是说,让我脱离仙女门?” 岳湘道:“对!离开仙女门,把他们的作为公诸于江湖之上。”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公诸于江湖之上,又能如何?” 岳湘呆了一呆,笑道:“说的也是,江湖之上,早已经正义荡然,又有谁肯相信?……” 青莲子接道:“就算是他们相信了,又能如何?” 岳湘点点头,道:“看来,咱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应付危局了。” 青莲子点头道:“岳湘,如是我再想的多些,我就更为惶惑,觉得离开仙女门,天下就无我们的存身之地了。” 岳湘沉吟一阵,肃然说道:“莲儿,你是真的想背离仙女门,还是试探我一下?” 青莲子道:“唉,难道你还不信任我?” 岳湘苦笑一下道:“莲儿,我不能不小心一些,你说的不错,你们这个组合中充满着诡诈、猜忌,但你既被捧上了门主的座位,绝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有用心,而且他们在你身上也花去不少心血。那又怎会突然之间对你如此不信任呢?” 青莲子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岳湘道:“为了我?” 青莲子道:“仙女门中的总护法,一直对我有一份非份之想,过去,我对他们虽也冷淡,但我一直没有接近过任何一个男人,但是自从和你结识之后就不同了,难道,你就感觉不出他对你那种敌对的眼光吗?” 岳湘道:“这个我感觉到了。” 青莲子道:“他发觉我对你很好之后,就决心要对付你,准备派你去洞庭湖,对付水魔船。” 岳湘道:“那是九死一生的机会。” 青莲子道:“所以,我反对,把你要过来,做我随身护卫,为了这件事,我们吵了一架。” 岳湘道:“他不过是一个总护法,怎能和门主争执?” 青莲子苦笑一下,道:“他可能才是师父真正要扶持的人,我只是一个过渡。” 岳湘道:“不论令师有什么手段,但他也是无法使那个人变化气质,而他那个人,绝对没有领导才能。” 青莲子道:“不管他是否有领导的才能,但我师父确实是个可怕的人。” 岳湘道:“你师父一向不是对你很好吗?” 青莲子道:“过去是的,但最近有些不对。” 岳湘道:“能不能提出一些细节,咱们研究一下。” 青莲子道:“他对我太客气,客气得叫我害怕,而且,也从不和我说正经事。” 岳湘道:“哦!这倒是有些问题了。” 青莲子道:“所以,我担心,他们会暗中算计我。” 岳湘道:“你心中有什么防备之法吗?” 青莲子道:“我好烦恼,好迷惑,不知道应该如何,才来和你商量。” 岳湘伸手蘸水,在木桌之上,写了两个字“反抗”,但他很快用手抹去。 青莲子点点头,道:“我也有这样的打算,但不知如何着手。” 岳湘低声地说道:“先建立自己的势力。” 青莲子道:“说说容易,但我不知哪些人才可信任。” 岳湘道:“对九阴鬼母,你能了解多少?” 青莲子道:“她对我有些疼爱,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在我师父面上。” 岳湘道:“不管如何,她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青莲子道:“岳湘,我希望你能够为我尽力。” 岳湘道:“这自然义不容辞。” 青莲子道:“还要你帮我策划。” 岳湘道:“是!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不过……” 青莲子接道:“不过什么?” 岳湘道:“那四个神女杀手,也可以争取。” 青莲子道:“四幽灵,那要如何下手呢?” 岳湘道:“现在要想办法。”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对于那四个神女杀手,我有调用的权力,但我却无法接近她们。” 岳湘最感兴趣的就是那四个神秘女子,为什么要雕刻出那四个完全一样的神像出来。那绝不会是为了好玩,必然另有一种作用在内。他轻吁一口气,道:“莲儿,不论他们的用心何在,但一定有目的,你是仙女庙中的主持,四大神女杀手,就在这仙女庙中训练而成,就算你没有参与其事,但至少,你也该了解内里一部分的情形。” 青莲子道:“这些,我自然了解。” 岳湘道:“四大神女杀手她们住在什么地方?” 青莲子道:“就在玄女殿下。” 岳湘道:“她们的住处,是不是防守得十分森严?” 青莲子道:“对!十分森严,只有我和其他三两个人可以自由进出。” 岳湘道:“她们除了杀人时出动之外,其他时间,很少出来吗?” 青莲子道:“除了有特殊事情劳请她们出动之外,其他时间,她们一直很少出来。” 岳湘道:“哦!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们?” 青莲子瞪大了眼睛,道:“你不可能的。” 岳湘笑一笑道:“为什么?” 青莲子摇摇头,道:“连我进去时,也得通过很严格的检查才行,何况是你。” 岳湘道:“谁守护她们?” 青莲子道:“九阴鬼母。” 岳湘道:“莲儿,在我记忆之中,那四个美丽的女杀手,只有在夜间才能出动,现在,好像连白天也可以行动了。” 青莲子道:“她们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 岳湘道:“莲儿,你那位师父是不是中原人氏?” 青莲子微微-怔,道:“这个,我倒是没有留心,但他口齿清晰,说得一口汉语,怎会不是中原人氏。” 岳湘道:“这地方很安全吗?” 青莲子道:“很安全,我喜欢这一家的菜,他们早都知道了,我常来这里,这里的形势我很熟,这一间雅室中,很隐秘,无处可以偷听。” 岳湘道:“那我就放心了……”他似在整理思绪,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江湖上有一个传说,四十多年前,有一位天竺高人进入了中原,然后,就在中原武林中消失了。那人在隐失之前,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如有三十至五十年的时间,就可以统治中原武林。” 青莲子道:“真的。” 岳湘道:“我看过仙女门中的形态,老一辈的人,大都是江湖上黑道巨凶。而且,真正当权的人,都是些年轻人。” 青莲子点点头,道:“不错,我义父有一个很新的看法,他常说年轻人冲劲大,希望他们能多管点事。” 岳湘道:“自达摩一苇渡江东来,创设少林寺,武技一道,在中原发扬光大,达摩师祖,为什么到中原道上,我们不太了解详情,也许,涉及一些纷争,但中原道上,却因此掀起了一场武技大竞争,门户纷立,创出了无数奇招,张三丰以内家气功,创立武当,事实上,中原武林同道,已把达摩师祖带来的武功,加以研究精进。”青莲子说道:“这和我的义父有关系吗?” 岳湘道:“千百年来,中原武林道上,出了无数人才,各领风骚,也留下了无数惨事、佳话,就算天竺高手想在中原逐鹿,已非易事。” 青莲子道:“哦!” 岳湘道:“他们如若想有所作为,君临江湖,必然要别走蹊径。” 青莲子道:“你的怀疑是我义父?听你这么一说,我心中也有些怀疑了。” 岳湘道:“这虽只是一个传说,事实上,却很真实。” 青莲子道:“不管我师父是不是息隐于江湖中的那个天竺人,但他成立仙女门,想用它在江湖上闹出纷争,大概是不会错了。” 岳湘道:“那么,他用你出任仙女门主,是否还有特别的目的?” 青莲子点点头,道:“应该有,他从不轻率去做一件事,尤其是重大事情。” 岳湘道:“莲儿,你能不能想出一点原因?” 青莲子摇摇头。 岳湘沉吟了一阵之后,然后道:“莲儿,那仙女门主,除了发号施令外,还有什么特定的事情?” 青莲子道:“对内,对外,代表本帮,至少是表面如此。还有就是主持一年一度的仙女门的朝圣大典……” 岳湘接道:“停一下,莲儿,什么样的朝圣大典,如何一个朝法?” 青莲子道:“我还没有主持过。” 岳湘道:“怎么?过去你们就没有过朝圣大典?” 青莲子道:“有啊!不过我们只是跟着上上香,叩拜一下。我师父亲自主持这朝圣大典。” 岳湘苦笑一下,道:“仙女门主还要作些什么?” 青莲子叹口气,说道:“我也想不起来……”突然双眉一耸,接道:“难道是为了它?” 岳湘道:“不用急,仔细想一想,慢慢的说出来。” 青莲子道:“义父告诉过我,就任仙女门主三月之后,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岳湘道:“什么人?” 青莲子道:“我不知道,但我见他说这句话时,笑得很开心,似乎其中有着难得的快乐。” 岳湘说道:“他不是一向对你很好吗?” 青莲子道:“应该算很好,若不是你时时提醒我,他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 岳湘道:“莲儿,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要带你会见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青莲子道:“这就不清楚了。” 岳湘沉吟不语。 青莲子道:“岳湘,我师父只提过一次,这件事会很重要吗?” 岳湘道:“令师为人是否很严肃?” 青莲子道:“不严肃,不过,他很少有开心的笑,他对人很和气,但和气中却有着很重的威严。”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令师一直是很会控制自己的人,那一次,竟然无法控制自己,那就证明了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青莲子点点头,道:“岳湘,这里不能停太久,我要走了,你说说看,我们今后应该如何行动。” 岳湘道:“这个,就要看你的了。” 青莲子道:“我就是不知如何,才找你来商量。” 岳湘道:“莲儿,我可以出主意,不过,你要谅解,一旦做错了,你可不能怪我。” 青莲子道:“我不会怪你,我们命运相同,如若我被杀了,你一样也会死。” 岳湘道:“莲儿,现在,你决定保护自己?” 青莲子道:“对啊!我如不保护自己,他们早晚要把我除去。” 岳湘道:“莲儿,你要保护自己,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要引入一批属于你自己的一批新人。一批武功高强、对你忠心的人。” 青莲子抗吟了一阵,道:“这一批人难找,而且骤然间有一批人加入进来,只怕很困难。” 岳湘道:“当然,先要引进几个保护你的死士,一旦有了冲突,先可自保。” 青莲子道:“你去安排吧,第一批,不要大多。” 岳湘道:“风尘三侠、黄镇山、桑木道长,再找两个人,加上我,共八个人,你看够不够?” 青莲子站起身子,道:“人手的事,你去安排吧!” 岳湘道:“莲儿,还有一件事,我想问清楚。仙女庙中,究竟有几个幕后主持人物?” 青莲子道:“一个。” 岳湘道:“你师父?” 青莲子点点头。 岳湘道:“你还有一位义父呢?” 青莲子道:“就是他,他是我授业的师父,也是收养我的义父。” 岳湘点点头,道:“莲儿,不论如何,你现在是仙女门的门主,除非他立即除去你,形式上,他对你总要保持相当的敬重。” 青莲子点点头。 岳湘道:“现在,你要利用这种身份,结纳门中实力人物以求自保,一方面对你那位义父兼师父表现出温顺的服从,莲儿,兵不厌诈……” 青莲子冷冷接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间对我不满吗?” 岳湘摇摇头。 青莲子道:“他要我答应他一件事,被我拒绝了。” 岳湘道:“什么事啊?” 青莲子道:“要我,要我……”双颊泛起两片羞红,仍未说出口来。 不识相的岳湘,偏偏要问个明白,接道:“他要你嫁给罗统?” 青莲子摇摇头。 岳湘不再问了,站起身子,道:“我去安排人手,姑娘也要多用点心机。” 房中点着一支红烛,融融火光,照得满室通明。 青莲子身着淡青道袍,坐在一张木椅上,一袭道袍,掩不住她天姿国色。椅前木案上,放着两杯香茗。在青莲子对面,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那是个很丑的老妇人,但全身都散发一股冷厉的寒意。 青莲子满脸带着笑意,道:“老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帮忙。” 老妇人淡淡一笑,道:“你是一门之主,有什么需要老身效力之处,只管吩咐一声就行了。” 青莲子道:“晚辈虽是门主,但年轻识浅,日后,还要老前辈多多照顾。” 老妇人笑了一笑,道:“门主太言重了。” 青莲子突然放低声音,道:“老前辈训练的神女杀手,当真是凶厉得很,我亲眼看到她们很快的击毙了数十个江湖高手。” 老妇人道:“这都是老主人的能耐,老身只不过照顾她们的起居而已。” 青莲子道:“不!是你把她们训练成的。” 老妇人笑一笑,道:“只是执行者主人的令谕而已。” 青莲子道:“老前辈,我想去见识一下四个神女杀手的生活情形。” 老妇人呆了一呆,道:“门主,并不好看,不看也罢。” 青莲子道:“为什么呢?过去,她们只能在夜晚行动,不能常和生人见面,现在,她们已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了,难道还不能随便见人?” 老妇人道:“回门主话,她们还未完全成气候,再多上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功德圆满了。” 青莲子道:“世上事大都如此,总是差那么一点劲儿,少了这三个月的时间不知有多大损失。” 老妇人道:“这就很难估算了,训练出这样的人才,在整个武林而言是第一次,谁也没有经验。” 青莲子道:“老前辈,咱们训练的四位美丽杀手,正确的是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道:“第一次,叫她什么都是一样,神女杀手,幽灵艳姝,好像都不算错。” 青莲子道:“老前辈,听说,训练成一个神秘女杀手,十分不易。” 老妇人道:“是的,几乎是十之一二的希望,这就老身经手的过程论,如若是从觅选人手开始,那应该是万分之一二的机会了。” 青莲子道:“怎么说呢?” 老妇人道:“听说,他们在选择这些人时,已经花了很多的时间由千万人中选出一两个出来,这样千挑万选的人,有二十八个送到咱们的仙女庙来,但现在,成功的,只有这四个。” 青莲子道:“还有二十四个人呢?” 老妇人沉吟了良久,道:“门主,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青莲子摇摇头道:“不知道。” 老妇人道:“这个,老身也不知是否该说了。” 青莲子道:“难道,我这一门之主的身分,老前辈也要怀疑吗?” 老妇人道:“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一次门主召见老身,问话十分诡异,使我心中有些奇怪!” 青莲子道:“老前辈这么说,我就只好不问了,你请吧!” 老妇人沉吟了好一阵,道:“不!你究竟是门主身分,不论仙女门中有多大的机密,都应该要你知道。” 青莲子冷冷说道:“你看着办吧!” 老妇人沉吟了一阵,道:“那二十四个人,虽然来死,但已失去了智力,形同白痴。” 青莲子道:“那么,为什么不把她们丢了。” 老妇人道:“她们是亡命杀手,一旦出动,必然会死,若不死于敌人刀剑之下,也必会死于自身原因。” 青莲子点点头,未再追问。 她怕引起这老妇人的怀疑,心中却是感慨万端,忖道:我虽被捧作门主,但对仙女门中的事,却了解得太少,果然,他们早对我有了防备。 那老妇人似已说出了兴趣,不用人问,自己接了下去,道:“她们虽然身子僵硬,行动不便,但武功却是凌厉得很,第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接不下她们三五招。” 青莲子心中震动,表面上十分冷淡,道:“像我,也不能去看了。” 老妇人多一笑,道:“看来,门主生了老身的气。” 青莲子道:“我这门主身分,就算是一个空衔,也该对我有几分尊重才是。” 老妇人呆了一呆,道:“老身该死,门主如若愿去查看,老身立刻带路。” 青莲子挥挥手,道:“你请吧!本来,我还有些事向你请教,看来,又要使你为难了。” 老妇人连连应是,躬身一礼,才退了出去。 目注老妇人背影远去,青莲子才缓缓说道:“出来吧!” 岳湘应声行了出来。 青莲子道:“你都看到了,九阴鬼母好像早知道我这个门主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岳湘道:“你发了脾气,她不是还很怕你吗!” 青莲子道:“人家心中急得要命,你还笑得出来。” 岳湘道:“莲儿,你似乎已发觉了危急迫在眉睫。” 青莲子道:“对!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似乎正准备杀我。” 岳湘道:“莲儿,现在你是不是准备和他们正式翻脸?” 青莲子道:“如若他们要来杀我,我不愿束手待毙,那只有动手一搏了。” 岳湘道:“这么说来,你准备正式脱离仙女门了?” 青莲子道:“不!目前我不能离开仙女门,至少,我站在这个门主位置上,他们还要对我保持一分相当的敬重。” 岳湘道:“不错,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只怕不会大多,他们也不方便说出来,他们只有一个办法,暗中对付你。” 青莲子道:“他们已经把我推上了门主的座位.要想把我废掉,对仙女门中人,也不好交代的,至少,他们还不会这么作。” 岳湘道:“莲儿,我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只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会激起他们的反击,造成正面冲突。”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你安排的人,现在何处?” 岳湘道:“你要见他们?” 青莲子道:“方便吗?” 岳湘道:“看你了,他们随时可以来的。” 青莲子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岳湘,你看九阴鬼母这个人,可否利用?” 岳湘道:“可以的,问题是,要怎么用?” 青莲子道:“这个,就是我要向你领教的了。” 岳湘道:“他已经传授你不少奇异的武功,能不能找一个适合的机会,出手制服九阴鬼母?” 青莲子道:“有一种很特异的手法,但我没有把握。” 岳湘道:“我去安排一下,今夜里,你会见他们。” 青莲子道:“慢一点,我想,咱们先去看看那些女杀手。” 岳湘道:“现在去。” 青莲子点点头,道:“现在,九阴鬼母还没有把事情传出去的机会,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她忽然间变得十分果决,站起身来,向外行去。 岳湘吁了一口气,紧随在青莲子的身后。 仙女庙的规模很大,而且庭院重重,就算仙女门中的人,也无法了解这里究竟有多大,有多少人。因为,仙女门重要的地方和人手,都隐藏在地下。 青莲子行出了深藏在地下的居室。岳湘紧随在青莲子的身后,穿过了几重庭院,到了仙女庙中最后一座院落中。 广大的后院,一片荒凉,到处长满了及膝的荒草,几株高大的老榆、椿树,兀立在荒凉院落中。落日余晖已尽,暮色四合,几只归巢稍晚的老鸦,绕树飞行几匝,引起了一阵鸦群的鼓噪。 青莲子静静的站着,岳湘也就只好不动。 鸦噪逐渐的平静下来。 青莲子低声道:“岳湘,你瞧瞧这里的情形如何?” 岳湘道:“很荒凉。” 青莲子道:“还有呢?” 岳湘凝聚了目光,四下望了一阵,忽然发觉,那几株老榆、椿树上,都落满了乌鸦。 青莲子道:“这座荒凉的后院,是人工造出来的。”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你想想看,以仙女门人手之众,怎会任这座庭院荒凉。” 岳湘点点头。 青莲子道:“这些树上栖息的老鸦,可有什么不同?” 岳湘道:“看不出来。” 青莲子道:“这些老鸦,也都是有人饲养的。” 岳湘道:“养的?” 青莲子道:“嗯,这些乌鸦,虽然白天到处觅食,但一到晚间,非要归来不可。” 岳湘道:“难道这乌鸦也有什么妙用不成?” 青莲子道:“听说,可以训练成一种乌鸦杀手。” 岳湘道:“怎么?乌鸦也可以杀人吗?” 青莲子道:“表面上看去,乌鸦似乎是鸟类之中很笨的鸟,但事实上,它在飞禽类中,却有着相当的智慧,但巧妙的训练之下。它就会变成了杀人的凶手。” 岳湘道:“真是匪夷所思,如非你详细解说,只怕很难叫人相信。” 青莲子四顾了一眼,道:“九阴鬼母就住在这荒凉的庭院下面。” 岳湘道:“这里好像没有门户?” 青莲子道:“所以,她如若不肯接咱们进去,咱们想进去.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岳湘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青莲子道:“找到九阴鬼母……”语声一顿,接道:“鬼母何在?” 但见人影一闪,九阴鬼母缓步直行到青莲子的身前,说道:“门主召见老身?” 青莲子道:“我想看看四位幽灵杀手,和二十四位受伤的姑娘。” 九阴鬼母道:“门主一定要看吗?” 青莲子道:“不错。” 九阴鬼母道:“门主,老身觉着,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 青莲子道:“我已经决定要看了。” 九阴鬼母道:“好啊!门主一定要看,老身只好带你去了。” 青莲子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九阴鬼母目光一掠岳湘,接道:“老身只能带你一个人去。” 青莲子道:“不行,我定要带岳湘同去。” 九阴鬼母道:“门主,你可明白,这是本门的机密重地,不是本门首脑人物,不能进入。” 青莲子道:“我算不算首脑人物?” 九阴鬼母道:“你是一门之主,自然是首脑人物了,不过,岳湘不是。” 青莲子道:“老前辈,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九阴鬼母道:“自然是你说了算。” 青莲子道:“我说了算,那你就听我的。” 九阴鬼母道:“门主,你这样倒行逆施,只怕会造成-一” 青莲子厉声喝道:“不论什么事,都由我承担。” 九阴鬼母突然转身,行到一件大树之旁,只见她伸手一阵拂动,大榆树处,忽然间开出了一个门户。 岳湘暗道:把门户开在这老榆树上,这老榆树还未枯死,倒也要费番心机。 九阴鬼母当先领路,岳湘却抢快了一步,走在青莲子的前面。 九阴鬼母右手握在了剑柄之上,暗作戒备。心中暗作数计,一直下了十八层阶梯,才停了下来。回头冷冷说道:“这就是了,门主要看什么?” 天色已入夜,地下黑得伸手看不到五指。 青莲子道:“这地方可不可以点起灯火?” 九阴鬼母道:“可以,不过,点起了灯火,对门主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这里灯火颜色很怪,是浅蓝、惨绿之色,不能适应这个环境的人,常常会被这些灯火所惑。” 青莲子道:“哦!有这等事。” 九阴鬼母道:“门主不信,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见九阴鬼母右手挥动,蓝焰闪闪,眨眼间,燃起了两盏灯火。果然,两盏灯火泛起了浅蓝和惨绿之色。 地下的景物是看到了,但青莲子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岳湘在江湖上见识的丰富,也不禁为之一呆。 如是单从色调上讲,这里不算恐怖。但是事实上,这种恐怖给人的感受,却要比深夜之中置身在累累荒冢的墓地里还要恐怖百倍。 只见一个宽敞的房中,摆着很多木床,每一个木床都显然躺着一个人,人身上,覆着白色的被单。在白色的被单掩遮之下,看不出这些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岳湘暗中数了一下,这木床共有二十四张,也躺着二十四个人。 白色的被单,在蓝色火焰映照之下,变成了一种惨绿的颜色。 青莲子长长吁一口气,道:“床上都有人?” 九阴鬼母点点头,道:“二十四个女杀手。” 青莲子道:“咱们仙女庙争雄江湖,她们都是主力人物。” 九阴鬼母笑一笑,道:“到目前为止,咱们还用不着她们出动。” 岳湘道:“鬼母,在下可不可以看看她们?” 九阴鬼母冷笑一声,道:“向门主请示吧!” 青莲子道:“是不是不能看?” 九阴鬼母道:“如若由老身决定,他不能看,但如由门主所下令谕要他看,这样老身也无法拒绝了。”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我这个门主的身份,忽然间,很有地位了。” 九阴鬼母道:“至少,老身一直很尊重你。” 青莲子缓缓道:“这个……我已经感觉到了,我如能够常留在门主的位置上,今后,定然重用鬼母。” 九阴鬼母冷笑一声,道:“老身很满足于目前的生活,也不希望太受门主的重用。因为,老身的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还希望多活几年。” 青莲子明知故问的道:“多活几年,什么意思?” 九阴鬼母道:“现在,还没有人要杀老身,我不想有人要杀我。” 青莲子道:“难道,我这个门主,就没有权力保护你吗?” 九阴鬼母道:“青莲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自己这个门主,有多少份量,大概你心中明白,不用老身多提醒了。” 青莲子冷冷说道:“不管如何,我是一门之主,仙女门中人,都要尊重我,听命于我!” 九阴鬼母冷冷道:“姑娘,你能憋得过吗?” 青莲子道:“这要看你了?” 九阴鬼母冷笑一声,道:“看我,什么意思?” 青莲子心中一动,叹口气,道:“老前辈,你想过我的处境吗? 他们对我既是不信任,就不应该要我担当门主这个职位,既然要我当了门主,那就应该尊重我。” 九阴鬼母道:“现在,不是很尊重你吗?你如不是门主身份,决无法进入这座密室。” 青莲子黯然说道:“老前辈,如若我真的是具有权力的门主,像这样的密室内情,我早就应该看到了。” 九阴鬼母道:“说起来,倒也是的,既然不信任你,就不该推你出面。” 青莲子道:“目下江湖上,都已知道我是仙女门的门主,但我对江湖上的情势,却是一点也不知道。老前辈觉着我的处境,是否应该?” 九阴鬼母点点头,道:“老身也很同情你的处境,不过老身却是没有办法帮忙。” 青莲子道:“九阴鬼母,本是一方雄主,如今却在此守候这座密室,老前辈的处境,在下也会了解了。” 九阴鬼母双目神光闪了一闪,忽然叹口气,道:“我这一身艺业,虽然不能说登峰造极,但我相信,也算得上江湖上第一流的身手,落得个看门职司,实在也是……” 青莲子接道:“我知道委屈你了。” 岳湘把她牵入了一个微妙的境遇之中,她不得不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现在她就在争取九阴鬼母的合作。 九阴鬼母目光一扫岳湘,道:“这个人,靠得住吗?” 青莲子点点头。 岳湘道:“在下对门主绝对忠实。”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你们可以看看这些人形貌。” 岳湘行近一张木床,伸手揭开了一张白色的被单。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女,静静地躺在木榻之上,双目微闭,长发覆枕。 岳湘低声道:“老前辈,她们死了没有?” 九阴鬼母对岳湘的印象,本来相当的坏,但因内心对青莲子生出了同情,再加上岳湘一口一个老前辈,叫的十分亲热,因此九阴鬼母对岳湘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转变,笑一笑,道: “自然是活的了。” 岳湘道:“她们休息时睡在这里?” 九阴鬼母道:“对啊,对她们而言,这也是一种休息。” 岳湘道:“她们吃不吃东西?” 九阴鬼母道:“吃,不过,她们吃的食物是经过特殊调配的。” 岳湘道:“这二十四位姑娘中,可有四位仙女?” 九阴鬼母摇摇头,道:“这是死亡杀手,她们只能出动一次,不论成败,自身必死,自然,不能和四位仙女相比了。” 岳湘道:“我们能不能见见四位仙女呢?”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她们各有心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岳湘很明白目下的处境,九阴鬼母,绝对不能得罪,当下笑一笑,道:“如是你老人家,多指导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她们和平常人差不多一样,只不过,喜怒之间,不太容易控制。” 岳湘实在有些不懂,忍不住道:“你说喜怒之间不易控制,意思是……” 九阴鬼母接道:“她们出手杀人时,必有杀机,那些杀机,要由别人控制。” 岳湘道:“老前辈不是说她们和常人无异吗?” 九阴鬼母道:“是!” 岳湘道:“如是和常人无异,怎么不能控制他们的喜怒哀乐?”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这中间,自然有很多的道理,只可惜,我也无法弄得清楚!” 岳湘道:“她们对老前辈如何?” 九阴鬼母道:“对老身倒很和善。” 岳湘道:“对别人呢?” 九阴鬼母道:“我和她们相当熟了,就我的感觉之中,她们亦会分辨好人坏人,她们觉得好的,会微笑相迎,也肯和你谈谈,如她们觉得是坏的,那就冷漠得很,而且,也不和你谈话。” 岳湘道:“这就好办了,至少,咱们可以看出她们的反应如何。” 九阴鬼母回顾了青莲子一眼,道:“门主去见她们呢,还是岳湘去见她们?” 岳湘道:“最好是我去。” 青莲子点点头。 九阴鬼母道:“她们的脾气不好,你要多多小心一些。” 岳湘道:“在下会小心。”说着,举步向前行去。 第十四章 相偕谒师尊 岳湘紧随在九阴鬼母身后,行入一个圆门之中。 青莲子低声说道:“岳湘,你要小心啊,听说,她们的武功,都已到了极峰成就!” 岳湘道:“我会小心。” 圆门后,另一番天地、形势,那是装饰得很华丽的一个大房间,里面放了四张床,和四个梳妆台。这房间虽然很舒适,但四个人住在一起,显然是没有个人生活。 岳湘回顾了一眼,低声道:“老前辈,要如何迎合她们,还望老前辈多指点一二。” 九阴鬼母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激怒她们。老身要先退出去了,她们不喜欢人多。” 岳湘道:“老前辈请便。” 四个美丽的少女,长发披肩,分坐在四个梳妆台前面。似乎是,她们也很爱漂亮。 九阴鬼母和岳湘的突然进入,扰乱了她们的宁静。 四个人缓缓回过头来,望了岳湘一眼,微微一笑。微笑,代表了和善。 岳湘轻轻吁了一口气,抱拳一礼,道:“四位姑娘,在下岳湘,给四位姑娘见礼。” 四个少女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人点点头,笑道:“请坐。” 这大房间中,只有四个凳子,四个人各坐了一张。岳湘要坐,应该是没有地方好坐。有的只是四张木床。 岳湘没有坐,仍然站立着,又拱拱手,道:“四位姑娘,在下来的十分冒昧,还希望四位不要生气。” 四个女孩子没有穿彩色的衣服,都穿着白色的便装,一袭长衫,显露出玲珑曲线,四人相互望了一眼,淡淡一笑,由站在左首的一个白衣少女,道:“不要紧,你有什么事?” 岳湘道:“在下来向姑娘请教一件事情。” “哦!”仍由左首姑娘开口,接道:“不行,我们不知道如何答复你。” 岳湘呆了一呆,心中暗道:看样子,她们知道的事情不会太多,想和她们谈什么事,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时,青莲子缓缓步行了进来。 四个白衣少女,抬头望了青莲子一眼,突然呆住了。 青莲子也呆住了。 四个白衣少女突然低声交谈了一阵之后,仍由左首白衣少女,道:“你是什么人?” 青莲子道:“四位不认识我吗?” 左首白衣少女道:“好像不认识,又好像认识。” 青莲子道:“你们仔细看看。” 四个白衣少女又仔细打量了青莲子一阵,“你是不是……” 是什么,突然顿住了,他们显然想说什么,但却一直说不出来。 岳湘接道:“她是仙女门的门主。” 左首白衣少女道:“门主?” 岳湘笑一笑,道:“四位姑娘都是仙女门中人。” 四位白衣少女哦了一声,道:“仙女门的门主。” 岳湘道:“对啊!四位和在下,都是仙女门中的弟子。” 四个白衣少女点点头。 岳湘道:“四位姑娘和在下,都是仙女门中人,自然,都要听从仙女门门主的令谕了。” 四个白衣少女又点点头。岳湘笑一笑道:“现在,四位姑娘都知道了。” 四个白衣少女笑一笑,点点头,八道目光,忽然间,都投注在岳湘身上。 岳湘心中一动,尽量挤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道:“四位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在下,在下力能所及,绝对为四位办到。” 四个姑娘只是微笑。 但看她们脸上的神情,都似是有着很强烈的表达意思,但她们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青莲子忽然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四个美丽、奇异的杀手,对女人似乎是兴趣不大。 忽然间,四个少女消失了笑容,眉宇间,泛起了一片冷肃神色。 岳湘心中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暗道:“这些人,当真是有些莫可预测。” 四位姑娘脸色一变之后,马上泛现出浓重的杀机。 幸好,她们很快地泛现出倦容。本来,睁的圆圆的大眼睛,忽然间闭了下去。四个人,分别转向了自己的木榻上去了。而且,很快地躺下去。躺下去,就很快地睡着了。 这变化大大出了岳湘的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她们是怎么回事?” 青莲子道:“她们一直在一种控制之下。” 岳湘道:“什么人控制之下?” “我!”九阴鬼母,缓步行了进来。 岳湘道:“老前辈,她们好像还保持着相当的自主能力。” 九阴鬼母道:“老身也在担心这件事情。” 岳湘道:“老前辈,你担心什么?” 九阴鬼母道:“我担心她们会逐渐失去控制。” 岳湘道:“失去控制,是不是恢复了她们的自我?” 九阴鬼母道:“不知道,一个未可知的将来。” 岳湘道:“老前辈的武功,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对这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了。” 九阴鬼母道:“在老身的门下,也有一种特别的武功,可以使一个人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 岳湘接道:“老前辈的方法,和这个不同吗?” 九阴鬼母道:“完全不同……”她堆满皱纹的脸上,泛现出一抹诡秘的笑意,接道:“湘西鬼王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训练成一具僵尸一样,以发挥出他们湘西僵尸门特异的武功,得小失大,虽然增加了一些拳、掌上的威力,但使他们失去灵活运转。” 岳湘道:“湘西鬼王武功怪异,江湖上早有传闻,但在下不明白的是,她们练了湘西门下的武功,怎么就会接受绝对的控制呢?” 九阴鬼母道:“这就是门户中的隐秘了,别说老身也不大清楚,就算我知道,也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岳湘苦笑一下,道:“老前辈说的也是。” 九阴鬼母道:“但老身却自豪对门下弟子的控制手法,比鬼王高明得多。” 岳湘十分惊奇的哦了一声,却未有多问。他已明白,多问了,反会招致九阴鬼母的怀疑,倒不如让她自己说出来。果然,九阴鬼母轻轻吁一口气,道:“老身的武功,走了纯属阴柔路子,所以,绝对不适男人习练。” 青莲子道:“老前辈,也能使门下弟子为你绝对效忠吗?” 九阴鬼母微微一笑,道:“这个,门主可以放心,老身门下弟子,绝对不敢叛乱,除非,她们有必死之心。” 青莲子道:“那是贵门之中的隐秘,我们不便多问,但不知比起咱们仙女门中的四位神女又如何呢?”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九阴心法,虽属本门之秘,但老身不妨吐露一二出来,那是在习练本门武功过程之中,她们已经造成了一个极大的空隙,老身掌握这个空隙,这就是说也掌握了她们的生死。” 岳湘道:“原来如此!” 九阴鬼母道:“湘西鬼王对门下的控制,大约也不脱这个范畴,不过,这也造成了一个门户无法扩大的死结,因为,她们都无法独当一面。” 青莲子道:“老前辈如能突破此关,解开死结,岂不就可以广大门户了?” 九阴鬼母苦笑一下,道:“老身想了二十年,还没有想出这个办法,所以,才为令师说动,作他助手,代为管理这些幽灵杀手。” 青莲子道:“本门训练这些女杀手的手法,可是和贵门有相同之处?” 九阴鬼母望了四个卧床闭目的少女一眼,道:“她们不同,她们是整个在变,通过了一种习练过程的煎熬改造,她们已脱胎换骨,大异常人。” 岳湘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她们现在,还是人了?” 九阴鬼母道:“对!她们没有经过死的过程,自然还是人,不过,由于习练过程的艰苦,虽然经过了精密的挑选,仍然有大部份的人通不过这种煎熬而死,其余的,都是诸位刚刚见到的人,那些躺在床上,形如死人一样的少女。” 岳湘道:“那些人,也是杀手吗?” 九阴鬼母道:“如若她们完全没有价值,她们就不会留在这里。” 岳湘道:“她们整天的睡着,难道还能保持着体能吗?” 九阴鬼母道:“这是一个非常玄妙的问题,她们在求进境的过程之中,已经是遭到了一种很大的挫折,但她们形同冬眠的状况,却使得她们保持了一点元气,一旦她们奉命出动的时候,那就是最后的一击。”岳湘道:“最后一击?什么意思?” 九阴鬼母道:“她们只要出动一次,那就会耗去最后生机,不论是否和人动手,不论能不能够打倒敌人,都会枯萎而死。” 岳湘道:“那是说,她们已接近了死亡。” 九阴鬼母点点头。 岳湘道:“如若不用她们出来,但不知她们还能活得多久?” 九阴鬼母道:“不会有多久了,多则一年,少则六个月。” 青莲子道:“她们会不会吃东西?” 九阴鬼母道:“会!只不过吃的不多,而且,食物之中还需掺入一些药物。” 岳湘道:“以老前辈之能,委身这个工作之中,不觉着太过可惜了吗?” 九阴鬼母道:“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担负的工作,我愿意做这件事,因为我对这种改造,已发生了很大的兴趣。” 青莲子道:“老前辈对此事,十分熟练?” 九阴鬼母道:“不错,谁也没有我对她们的了解”声音突转低沉,接道:“四个丫头已接近成精,她们本是十分聪明的人,经过一种煎熬,使她们变的木呆,但现在,她们似在恢复灵性。” 青莲子道:“恢复灵性,她们本来就是人啊!” 九阴鬼母道:“不错,她们本来是人,不过,她们在受到残酷的训练之后,就变成木呆,那是一种药物和特异训练方法,使她们的身体发生了一种变化,使她把精力凝聚在武功的成就上,身体的潜能发展迅速,但却相对的,减低了她们智慧方面的发展,使灵性衰退。” 这一番话,在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妪口中说来,岳湘实在有着意外的感觉,意外她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但他尽量保持表面的镇静,不让内心的惊异显露出来。 她不但在剑法、武功上,有着很深的造诣,而且,她还是个喜欢读杂书的,涉猎遍及医道星卜,是个胸怀极广的人。此刻,却尽量隐藏起自已锋芒。 青莲子道:“老前辈胸怀渊博,咱们今天长了不少的见识。” 九阴鬼母道:“湘西鬼王,和老身的九阴门下,也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比起仙女门这种奇术,却是小巫见大巫了,老身无能,也无法深一层体会,我只是能够使这四个丫头继续成长……” 岳湘道:“老前辈,她们像这样成长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成为巨人?” 九阴鬼母道:“很可能。” 岳湘道:“那一天,她们还会不会接受控制呢?” 九阴鬼母道:“很难说啊!” 岳湘轻轻吁一口气道:“如若她们有一天脱出了控制,那会成什么样子?” 九阴鬼母摇摇头道:“不知道……” 语声一顿,接着又道:“两位可以去了。” 岳湘一抱拳,道:“和老前辈一番长谈,胜读十年奇书,获益非浅!” 九阴鬼母笑一笑,道:“老身慢慢有些喜欢你了。” 岳湘一笑,道:“晚辈受宠若惊。” 青莲子低声道:“老前辈,今日之事,希望老前辈能守秘密。” 九阴鬼母道:“门主放心,这件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青莲子退出了地下密室。她虽然贵为门主,但今天,她才算真正了解了一些仙女门中的隐秘。这是个充满着诡异手段的组合。 就算这个组合中的人,也未必知道这个组合中的神秘。 退回卧室,一个年轻的女婢,立刻迎了上来,送上了面巾、香茗。这是仙女门主青莲子唯一的心腹女婢,替月。 岳湘竟然跟着进了青莲子住的秘室。青莲子没有阻止。情势迫人,青莲子已被迫地非要岳湘合作不可了。 青莲子喝了口茶,吁了口气,道:“可有人来找过我?” 替月道:“有!罗总护法来过。” 青莲子冷笑道:“又是他,他来作什么?” 替月道:“他要进入门主的房中来,但却被我拒绝了,他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还说要我日后小心点。” 青莲子回顾了岳湘一眼,道:“你准备的人手,怎么样?” 岳湘道:“江湖上,我纵然有几个朋友,一时间也无法把他们带入仙女门来,只能从仙女门现有人中选几个了。” 青莲子道:“那个桑木道长,他号称武林名宿,但如论他的武功,也只能算是江湖第三流的身手。” 岳湘笑一笑,道:“第一是贵门中罗致的人手,都很高明,一般说来,都算是江湖上一等人物,所以,你们会感觉到别的门户武功水准很低。第二是桑木道长一直在藏锋、敛刃,不让自己的锋芒太露。他真正的武功,只怕要比他表现出来的强过很多。” 青莲子道:“哦!我倒是看不出来。那么岳湘,你比罗统如何?” 岳湘道:“放开手,拼命一搏,十招内我可以杀他。” 青莲子怔了一怔道:“不可能的。” 岳湘笑道:“我的剑法,别具一格,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如若在十招之内,我不能杀他,那就永远杀不了他啦。” 青莲子道:“你是说桑木道长也可和罗统一战?” 岳湘道:“我可以担保,他们在百招之内,难分胜负。” 青莲子道:“那个黄镇山呢?” 岳湘答道:“少林弟子,自有绝技在身。” 青莲子道:“我也瞧不出他有什么过人的能耐。” 岳湘道:“目下,他们都尽量的藏拙,不希望太露锋芒。” 青莲子道:“风尘三侠的武功,我倒是听说过了。” 岳湘道:“他们的武功如何?” 青莲子道:“我的看法,他们的武功似乎是最好的了。” 岳湘笑道:“现在,令师还在不在仙女庙中?” 青莲子道:“不知道,这些时日中,他也很少见我。” 岳湘低声道:“你这种作法,连我都能看出来,情形看来的确有些不对了。我想,令师也早该看出来了。” 青莲子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师父是大智慧的人物,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一个十分慈和的长者。” 岳湘道:“表面上看来很仁慈,但他的内心,却是十分阴毒。” 青莲子道:“我不能这样说,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对我很好。” 岳湘道:“莲儿,不是我危言耸听,他这么沉默不动,只怕是早已经别有打算了。” 青莲子道:“哦!别有打算,什么打算呢?” 岳湘道:“这个、这个,我无法肯定答复什么,不过,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点,我想你心中也早应该明白了。” 青莲子道:“这倒不错,我确已有这种感觉,所以,我开始在防备。” 岳湘道:“姑娘有这种感觉,在下也有这种微妙的感觉。” 青莲子叹道:“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 岳湘道:“什么事?” 青莲子道:“如若我师父找我去时,我是不是应该去?” 岳湘道:“能不去吗?” 青莲子道:“不能。” 岳湘道:“那是非去不可了。” 青莲子道:“如若我确定他们要杀我时,我自然不会去了。”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问题就在,我不知道他几时会对付我,如何对付我。” 岳湘道:“你如已确定了这件事情,那就应该处处小心,任何机会,都不给他们。” 青莲子道:“事实上,他们要杀我,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岳湘道:“他们想杀你,但又不愿别人知道是他们杀的。” 青莲子道:“如若他们没有这个顾虑,我想,他们早应该杀了我。” 岳湘道:“仙女门刚刚在江湖上成立,如若门主被人杀了,那不但有损威名,而且,也有损他们的团结。” 青莲子道:“岳湘,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把我当作敌人了。” 岳湘道:“好像如此。” 青莲子道:“这么说来,我应该很严密的防范了。” 岳湘道:“是!” 青莲子道:“唉!岳湘,如若只是风尘三侠和桑木道长几个人,我实在很担心。” 岳湘道:“你担心什么?” 青莲子叹道:“我怀疑他们能否保护我。” 岳湘道:“莲儿,没有人能真正地保护你,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 青莲子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你要了解,我一直在他的教养之下长大,我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 岳湘心中一动,暗道:看来,她抗拒对方的意志,还不够坚定,我得晓以大义才行。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莲儿,如若只是你个人的生死,老实说,只是带给我终身的痛苦。” 青莲子道:“他们要杀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了?” 岳湘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整个中原武林同道。” 青莲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明白这个道理,老实说,他对我本来有着很深的养育之恩,我应该为他死,而且死而无憾。” 岳湘道:“可是,你不能。” 青莲子道:“我明白了他们用心之后,就不能再和他们合作了。” 岳湘道:“莲儿,你的选择很正确,无论此事如何结束,你会在中原武林道上流芳百代。” 青莲子道:“岳湘,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为武林公义尽一份心力而已,也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 岳湘道:“对我?” 青莲子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一直很听你的话。” 岳湘笑一笑,道:“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 青莲子道:“你好坏,难道你不觉得,你只要出个主意,到最后,我一定听你的。” 岳湘微微一笑,道:“莲儿,你现在好像是成熟多了。” 青莲子道:“我还不是太笨的人,是吗?” 岳湘道:“何止是不笨,简直是聪明的厉害。” 青莲子突然偎入了岳湘的怀里,道:“老实说,我心里好害怕,我越想的多,心中越怕。” 岳湘轻轻拍着莲儿的肩头道:“莲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要怕。” 青莲子道:“不可能的,我从小被他教养长大,内心之中,对他早已存在了很深的敬畏,要我一时之间,改过来内心的畏惧,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岳湘道:“莲儿,你不是背叛他,而是要保命。” 青莲子道:“我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好担心,他如找上了我,应该如何应付。”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莲儿,他会和你当面谈到这个问题吗?” 青莲子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唉!现在,我也想通了,他在培育我那个时候起,已经准备利用我了。” 岳湘道:“不错,你能这样想,那就很好了。” 青莲子苦笑一下道:“岳湘,他要和我见了面,质问我为什么要胡作非为,我要如何答复?” 岳湘道:“莲儿,你根本就没有胡作非为,你是一门之主,自然有权力处置这些事务。” 青莲子道:“那么,会不会当面闹翻呢?” 岳湘道:“很可能,不过,莲儿,现在,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非,你愿意听从他们的摆布。” 青莲子道:“唉!岳湘,我心中好惶惑……” 只听替月的声音传了进来,道:“罗总护法……” 青莲子霍然离开了岳湘的身侧。罗统已蓬然一声,推开了木门,大步行了进来。替月紧随在罗统的身后,脸上是一片不悦之色。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罗统护法,有何见教?” 罗统道:“不敢当,在下是奉命来见门主……”目光一掠岳湘,接道:“你整天泡在这里干什么?” 岳湘道:“在下是奉门主之命而来。” 罗统目光转注到青莲子的身上,道:“门主,他说的是真是假?” 青莲子道:“自然是真的了,这地方,如是没有我传令召见,敢闯进来的,只怕是只有你罗总护法一个。” 罗统脸上一热,道:“在下有急事,匆匆闯来,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门主多多担待。” 青莲子道:“好!现在,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罗统脸色一变,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道:“老主人回来了。” 青莲子明明知道老主人是谁,但仍然问了一句道:“你是说我义父回来了。” 罗统道:“不错。” 青莲子道:“他老人家几时出去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罗统道:“你不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老主人特地要我来通知你一声,今夜,老人家要见见你。” 青莲子道:“我知道了。” 罗统四顾了一眼道:“老人家对你生活上的放荡,也是极不满意。”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统道:“老人家的意思。” 青莲子道:“罗统,用不着抬出老人家的招牌来骇唬我,你心中打算些什么事,你自己都会明白的。” 罗统脸色一变,道:“你……” 青莲子接道:“别忘了,我现在仍是一门之主的身分,等今晚见到老人家之后,我会当面向他解说。” 罗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他内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激动。 回头见岳湘仍在一侧站着,立时把一股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岳湘的身上,道:“你还站在这里作什么?” 岳湘道:“在下奉命而来,无命不敢离去。” 罗统道:“现在,你奉到令谕了,给我滚出去。” 岳湘听他出言粗陋,脸色也为之一变,道:“可惜不是奉阁下之命而来,所以,也不用听阁下之命而去了。” 罗统道:“你好大的胆子,我立刻毙了你。”一面举步向岳湘逼了过去。 岳湘神态肃然,道:“总护法,一定要逼我出手?” 罗统道:“只要你敢还手,我立刻把你碎尸万段。” 岳湘道:“在下还手一击,取了你总护法之命呢?” 罗统脸上涌现一抹讶异,笑道:“你是说,你能杀了我?” 岳湘道:“是啊!我如一击杀了总护法,真不知该如何处措。” 罗统忽然大怒道:“你放肆得很!”右手一挥,劈出了一掌。掌力雄浑,劈向岳湘前胸。 现在,就暴露出真实的武功,岳湘自觉还是一件不太适合的时机。但为了要坚定青莲子的信心,岳湘不能再示弱了。右手一招,五指半屈半伸,便向罗统的脉门扣去。 罗统虽然认不出那是什么手法,但他感觉到厉害,立刻缩腕而退,呆呆的望着岳湘,道:“你好像有了很大的进步。” 岳湘道:“不错,我是有了很大的进步,所以,总护法,以后,对我要客气一些。” 罗统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他也是个很知趣的人。一招对拆,已知岳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前次遇险,可能是有意的装作,真要动上手,只怕不是三五十招可以分出胜负。他并非害怕了岳湘,但他不愿在青莲子面前失去了面子。一直打了几十招难分胜负,罗统会觉得,那有失自己的身分。心中念转,强忍下一口气,道:“你记着,门主的卧室,不是你随便可以来的地方,以后,要想法检点一些。” 岳湘点点头,道:“如若没有门主的召见,在下决不敢轻易涉足。” 罗统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记着就好。”转向青莲子,道:“你记着了,等候老主人的召见令谕,最好别离开。” 青莲子道:“知道了。” 罗统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罗统远去的背影,青莲子淡淡一笑,道:“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岳湘道:“本来,他对我印象不错,现在,好像很恨我。” 青莲子嫣然一笑,道:“你看他是为什么呢?” 岳湘道:“好像是妒忌吧?”青莲子道:“罗统这个人对我的恨意很深,看样子也准备把你致于死地。” 岳湘道:“正是如此。” 青莲子道:“岳兄,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岳湘接道:“哪一点?” 青莲子道:“罗统似是和我师父的关系很密切。” 岳湘点点头,道:“不错,这一点,有些奇怪。” 青莲子道:“所以,今夜这一关,我很难过。” 岳湘道:“莲儿,今夜我陪你去。” 青莲子道:“不行,你不能陪我去,你去了,会把事情弄得更坏。” 岳湘道:“莲儿,有一件事情,你现在还承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婚约?” 青莲子点点头,道:“自然承认。” 岳湘道:“你既然承认了我是你的丈夫,那就应该尊重我了。” 青莲子道:“你说,我哪里不尊重你了?” 岳湘道:“尊重我,就应该听从我的决定。” 青莲子点点头道:“好吧,说说你的决定。” 岳湘道:“我的决定是,我陪你一起去见见你那位义父。” 青莲子叹口气,道:“老实说,以我个人而言,我内心中,倒希望你与我同去,但你可知道,你如同去,无疑是表明了对他的反抗。” 岳湘道:“事实上,他已认定你叛离了他。” 青莲子道:“你如和我同去,那会连一点转圆的机会也没有了。” 岳湘道:“莲儿,现在动之以情的办法,已经无法再说服他了。” 青莲子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折服他而又不用动手?” 岳湘道:“现在动手,情势对咱们不利,能说服他最好。” 青莲子道:“不能动之以情,我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行。” 岳湘道:“服之以理,折之以势。” 青莲子哦了一声,两个低声争辩了一阵。青莲子似是被说服了,点点头,道:“好吧,生前未能同罗帏,但愿死后能同穴。” 岳湘笑一笑,道:“莲儿,自信一些,我相信,他能够创出这样一番事业来,不会是个很糊涂的人。” 青莲子道:“试试看吧,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子夜三更。青莲子恭候在玄女殿。大殿上,一灯如豆,发出了昏黄的光芒。青莲子抬头望望那四个分列在神案两侧的神女,心中不禁泛起了一股震惊的感觉。她无法测断那四个神女是木雕的神像,还是已经换成了四个真人。幸好,她这一次大胆的带着岳湘一起同来。岳湘,就站在她的身侧。青莲子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抓住了岳湘。岳湘也握住了她的手,也传给了她一股勇气。 忽然间幽暗的大殿中,亮起了一阵火光。整座大殿都一片通明。不知道何时,青莲子面前的一张金交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张椅子,本是空的。明亮的灯光,突然又消失不见,恢复一灯如豆的幽暗。 岳湘心中暗道:“这个人,实在诡异得很,用强光使人分心,他却突然出现在木椅上。” 只听那坐在椅上的锦袍蒙面人,道:“你带一个护法来见我,用心何在?” 青莲子道:“他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上的事情,十分了解。” 锦袍人道:“不可以由你转述?” 青莲子道:“我怕转述不明,误了大事,所以特地带他同来。” 锦袍人喝了一声,两道目光,由蒙面的纱巾中直射出来,逼视在岳湘的脸上。岳湘感觉到那目光的压力,青莲子也感觉那目光的强烈。但岳湘很沉着,面对那凌厉的目光,屹立不动。锦袍人沉吟了一阵,问道:“你叫岳湘?” 岳湘道:“是……属下岳湘。” 锦袍人道:“你号称无影剑,在江湖上很有一点名气。” 岳湘道:“浪得虚名罢了。” 锦袍人道:“你虽然加入了本门,但以你的身份,还不到见我的资格。” 岳湘道:“门主也这么说,但属下因有要事,非得面见前辈不可,故而,斗胆随来。” 锦袍人道:“你有什么事?非要见我不可。” 岳湘道:“在下陈策门主,门主不能作主,要在下……” 锦袍人冷冷接道:“胡说,她是一门之主,还有什么不能作主的事情?” 青莲子道:“此事过于重大,弟子觉得应该由师父决定的好。” 锦袍人道:“好,岳湘你说说看。” 青莲子道:“师父,他要奖。” 锦袍人道:“奖什么?” 岳湘道:“在下陈说之策,自觉是绝妙佳计,可以使得仙女门很快地统治江湖。” 锦袍人道:“真有这等妙计吗?” 岳湘道:“能否收效,阁下一听便知了。” 锦袍人道:“那就快说。” 岳湘道:“在下求奖之事,还未谈妥呢!” 锦袍人道:“什么奖?” 岳湘道:“仙女门尚未统治江湖之前,在下愿为前驱。” 锦袍人道:“好志气,我们统治江湖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岳湘接道:“贵门一旦霸主江湖时,在下只要拨出一座名山,作为在下养真之处,而仙女门中人,不得随便侵入,在下就很满足了。” 锦袍人道:“很洒脱的胸襟,老夫现在就答应你,天下名山,任你选择。” 岳湘接住道:“还有,征服少林之后,在下要选取少林七十二种绝技中的十二种。” 锦袍人道:“哦?” 岳湘道:“老前辈可是不愿答允?” 锦袍人道:“老夫还未听过你的高见,怎能随便对你有如此的承诺。” 岳湘道:“策略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就毫无价值,老前辈如不答允,在下只好不说了。” 锦袍人道:“老夫答允了,你肯相信吗?” 岳湘道:“以老前辈的身分,大概不会食言。” 锦袍人道:“只取七十二种绝技中十二种?” 岳湘道:“对,不过,由我挑选。” 锦袍人道:“既称绝技,必是各有奇绝之处,就让你取走十二种,现在可以说了。” 岳湘说道:“不,在下的条件还未说完。” 锦袍人怒道:“你可知道你已是仙女门中的弟子,哪里还有如此多的条件。” 岳湘道:“在下混入仙女门中,就是要等候晋见你的机会。” 锦袍人道:“好,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条件?” 岳湘道:“在下愿为仙女门效命,但却希望能娶得门主为妻。” 锦袍人一跳而起,道:“啊!你说什么?” 岳湘说道:“我说,有功应该有赏,听了我计划,可以缩短你征服江湖的时限。” 锦袍人道:“你以下犯上,轻蔑门主,依门规就该乱刀分尸!” 岳湘轻轻笑一笑,道:“老前辈,她虽是门主,但是事实上,任何事也不能作主。” 锦袍人道:“你胡说。” 岳湘笑一笑,道:“在下说的句句真实,老前辈硬不承认,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锦袍人突然哈哈一笑,道:“恃才傲物,年轻人的大忌,岳湘,你就坐下来说吧!” 岳湘道:“以上两个条件,在下决不让步,你如不肯答应,咱们无法说得下去了。” 锦袍人道:“老夫已经答应了一件事了,至于第二件事嘛,咱们也可以商量、商量。” 岳湘摇摇头,道:“不用商量,一定得答应才成。” 锦袍人皱皱眉,道:“年轻人,不要把弓拉得太紧,当心它会崩断。” 岳湘笑道:“不二价,老前辈不愿谈,在下立刻告辞。” 锦袍人道:“你能走得了吗?” 岳湘道:“怎么,准备留下我?” 青莲子突然接道:“别忘了,你已经投入了仙女门,而且,还宣过了誓。” 岳湘笑一笑,道:“在下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诸位如若强留在下,那就兵刃相见了。” 锦袍人冷冷说道:“好狂的口气,你的兵刃,老夫倒要见识见识了。” 岳湘微微一笑道:“请出手吧,在下号称无影剑,剑在需要时,自会出现。” 青莲子冷冷说道:“岳湘,你好大的胆子,敢对老爷子如此无礼?” 锦袍人挥挥手,止住青莲子,道:“他很狂,但也许他有狂的条件。”哈哈一笑,接道:“岳湘,老夫可以和你放手一搏,万一你要败在老夫手中,那将如何?” 岳湘道:“败了吗?自然是听老前辈的处置。” 锦袍人道:“你如能胜过老夫,我也许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岳湘道:“什么机会?” 锦袍人道:“你的心愿。” 岳湘回顾了青莲子一眼,道:“是不是要把她嫁给我?” 锦袍人道:“这要看她的意见了。” 岳湘笑一笑道:“老前辈,她真有这么大的选择权吗?”锦袍人笑一笑,道:“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吧!”突然扬手一抓,直取前胸。陡然间,快如闪电的一击。 岳湘心头一震,只觉那遥射过来的一击,带着一股强大无比的潜力。岳湘吸一口气,陡然向旁闪开五尺。 锦袍人点点头,道:“不错,你身手的利落,似乎是尤在我想象之上。” 岳湘道:“夸奖,夸奖……老前辈刚才那一击,迅如电火,直叫在下大开眼界了。” 锦袍人淡淡一笑,道:“再接几招试试。”喝声中,双手齐出,连攻三招。这三招,当真是凌厉迅快,兼而有之,青莲子只瞧的大为担心。但岳湘竟能在间不容发中,把三招闪避开去。 锦袍人停下手,纵声大笑,道:“好身手,为何不肯反击?” 岳湘道:“区区在江湖上走动了很多年,但像老前辈这样身手的人,在下也是初次遇到……” 锦袍人接口道:“这和反击又有何关系?” 岳湘道:“老前辈一定要看看在下的反击身手?” 锦袍人道:“老夫很想见识一下无影剑的手法,剑由何处来?” 岳湘心中明白,出剑一击,不论能否伤到锦袍人,都会成不了大局。所以,他不肯轻易出剑。锦袍人也没有真的逼他出剑的意思。两个人的内心中,都别有打算。岳湘也明白,锦袍人并非是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但这方法用的不错,锦袍人半信半疑,显然,已被岳湘的话所吸引。 轻轻吸一口气,岳湘极力想消弭去紧张的局面,道:“在下苦思数年,研究江湖形势,才想到了霸统天下的办法,自然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锦袍人突然转过脸去,目注青莲子,道:“莲儿,你的打算如何?” 青莲子微微一怔,道:“哦!什么打算?” 锦袍人道:“这岳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青莲子道:“听到了。” 锦袍人道:“岳湘,莲儿的事情,我不能替她作主,你要问问她才行。” 青莲子道:“我,我……” 岳湘接道:“这必须要阁下应允,看她是否反对了。” 锦袍人哈哈一笑,道:“岳湘,老夫发觉的晚了一些,你应该列入本门的第一号劲敌人物。” 岳湘道:“现在,咱们是敌是友,就要阁下决定了……”神情肃然,目光湛湛的逼注在锦袍人的脸上说道:“不论我反击能否有点成效,我相信,阁下如若要全力对付我,在下今日生离此地的机会不大。” 锦袍人道:“人贵自知,你实在是一个很自知的人。” 岳湘道:“杀了我,只不过除去我岳湘一个人。” 锦袍人道:“哦。” 岳湘道:“但在下相信,会使你失去统霸江湖的机会,仙女门最大错误是,还没有完全的准备成熟,但却已经暴露了目的。” 锦袍人道:“听你口气,似乎是,确已胸有韬略了。” 岳湘道:“老前辈何不放手一试?” 锦袍人道:“就算老夫同意了,也必须莲儿同意才行。”口气大转,已完全屈服在岳湘咄咄逼人的形势之下。 岳湘道:“那么,这就看莲姑娘的决定了。” 青莲子道:“唉!师父,我现在,还有没有选择的余地?” 锦袍人道:“有!莲儿,你是仙女门的门主,咱们仙女门中最有权势的人,一切自然都由你来决定了。” 岳湘道:“对!既然你师父都这么说了,一切就要由你决定了。” 青莲子道:“岳湘,你现在,究竟还算不算我们仙女门中人?” 岳湘道:“算!” 青莲子道:“你既是仙女门中人,就应听命于我了。” 岳湘道:“在我和师父的条件没有谈成之前,这一点,只怕还有些困难!” 青莲子道:“什么困难?” 岳湘道:“门主还没有答复在下。” 青莲子道:“你先退出去。” 岳湘应了一声,转身向后行去。室中,只余下锦袍人和青莲子。 青莲子低声说道:“师父,我现在应该如何?” 锦袍人冷冷说道:“答应他!” 青莲子道:“真的答应他,还是假的答应他?” 锦袍人道:“真的答应他,莲儿,你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青莲子道:“不错,我们相处的不错,但还没有到嫁给他的境界。” 锦袍人冷冷说道:“莲儿,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很清楚。” 青莲子道:“师父,这人很有能力,又有些莫测高深,我对他也无别的办法。” 锦袍人道:“好像你还没有和我谈过他的事情吧。” 青莲子道:“本来,要和师父谈谈的,可惜,这些时日来我还没找到他的缺点,也不知和师父谈些什么?” 锦袍人道:“现在,你知道了。” 青莲子道:“不知道,所以,我要向师父请示,应该如何对付他。” 锦袍人道:“你的看法呢?” 青莲子说道:“我觉得这个人不可重用。” 锦袍人道:“但又不能不用。” 青莲子道:“师父要我如何对付他呢?” 锦袍人道:“先要想个办法笼络住他,等听过他的征服江湖计划再说。” 青莲子低声道:“是不是在听过他说出了计划之后,就把他给杀了。” 锦袍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我看要你自己来决定了,你是一门之主,而且,他要的也是你。” 青莲子道:“唉!师父,岳湘这人,实在很聪明,他是别有用心的混入我们仙女门中,而且,很快的,就瞧出了很多的内情。” 锦袍人道:“他瞧出什么内情?” 青莲子道:“好像是,他已完全了解,我不过只是一个虚有其名的门主。” 锦袍人道:“你要多接近他,让他把计划说出来,这对我们仙女门有好处。” 青莲子道:“我会听师父的话,尽量去接近他。” 锦袍人道:“莲儿,好好的干,你将来就是我的衣体传人。” 青莲子道:“岳湘对我好,好像也有目的。” 锦袍人道:“嗯!我看他加入仙女门来,对你也有目的。” 青莲子道:“看来,好像如此。” 锦袍人道:“现在,你可以放手应付他,我会交代罗统一声。” 青莲子道:“多谢师父。” 锦袍人道:“好!现在你去吧!” 青莲子道:“岳湘呢?” 锦袍人道:“带他一起去吧!按计划行事,我会交代罗统,不要他去纠缠你。” 青莲子问道:“师父不要再见见岳湘了?” 锦袍人道:“这小子很倔强,我看你想个办法套出他胸中之秘,要想办法告诉我。” 青莲子道:“师父,岳湘不好对付,我恐怕会吃亏。” 锦袍人两道目光转注青莲子的身上,道:“你所谓吃亏的意思是……” 青莲子接道:“我所谓吃亏的意思,包括了所有的事情。” 锦袍人道:“你多保重吧!尽量想法子保护自己。” 青莲子道:“我会尽量试试,万一有了错失,希望师父不要怪我。” 锦袍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莲儿,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希望别给人家拉跑了。” 青莲子道:“师父,我也希望自己能在师父的教导之下,早已心性如一,可以控制自己了。” 锦袍人哈哈一笑道:“莲儿,看来,为师的确没有选错人啊……”伸手在青莲子肩上拍了一下,道:“好!你去吧!应付一下岳湘,这个人尖刻得很,希望你要万事小心。” 岳湘和青莲子回到密室中。 青莲子很仔细地四周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埋伏在暗中监视偷听,突然纵体入怀,抱住了岳湘,笑道:“你可真行啊!我好担心你把事情闹砸了。” 岳湘道:“这种人骄狂自大,一向高高在上,除了这等如雷贯耳的手法之外,恐怕什么方法也没有用了。” 青莲子偎在岳湘的身上,道:“究竟你有什么统治江湖的手法,别说他听得心神皆醉,就连我也听得大为动心了。你倒说说看,那是什么方法?” 岳湘道:“我想一定有一种方法,只可惜,在下还未能想得出来。” 青莲子呆了一呆,道:“你这是骗人的?” 岳湘道:“你那位师父是何等人物,他苦思了数十年的事,都想不出奇策、妙法,我又能想出什么高明办法呢?”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不错,奇怪的是,我师父那样高明的一个人物,怎么会一下子就上了你的当呢?” 岳湘道:“论才智、策略,可能是我们都不如他……” 青莲子道:“不!你比他强,要不然,他怎么会上了你的当。” 岳湘道:“因为他心中有鬼,所以才会上当。” 青莲子说道:“后半段,我表演的也不错,他已经答应了我,不让罗统干扰我,我可以和你公开在一起了。” 岳湘道:“莲儿,要小心,咱们的时间不多,我最担心的是四大神女。” 青莲子接道:“她们很漂亮是吧?” 岳湘笑一笑,道:“那不重要,我行踪遍及大江南北,见过的漂亮女人多了,但使我动心的,天下只有你莲儿一个人。” 青莲子脸一红。 第十五章 虚与委蛇计 只见一座广大的厅院之中,站着四个手执长剑的黑衣人。 仙女门中的弟子,已然团团把四个黑衣人给围了起来。 青莲子现身之后,环围在四周的仙女门弟子,齐齐转身行礼。 打量了四个黑衣人一眼,青莲子冷肃地说道:“岳湘,认识他们吗?” 岳湘看了四个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认识” 他实在不认识这四个人。但由这四个人的衣着、气势上看,他们确实是很杰出的剑手。 他们手执长剑,神情冷肃。那是一个练剑人,到了某一种境界后的神态。 青莲子冷冷说道:“四位由何处来,找上仙女庙中来的用心何在?” 四个黑衣人,只是冷冷地望着青莲子,却没有一个来答话。 青莲子一皱眉头,道:“拿下。” 立刻有四个人扑了上去。这四个人,岳湘认识两个。他们是江南著名的大盗,金氏兄弟。 另两个人,岳湘虽然不认识,但看两人出刀的姿态,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四个人疾快的冲了上去,四把刀,同时劈了出去。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寒光流转如电,四个黑衣人展开反击,只两招,攻上的四个人全躺了下去。 好凌厉的剑法! 青莲子呆了一呆,道:“岳湘,他们用的什么剑法?” 岳湘摇摇头,道:“太快了,快得叫人瞧不出来。” 青莲子说道:“我看,要你出手试试了。” 岳湘道:“在下遵命。”仗剑缓步而出。 只听一个冷冷声音,传了过来,道:“不用岳护法出手。”是鬼魂的声音。 青莲子道:“这四个人,武功高强,剑上充满着凶霸之气,一般人只怕不是他们的敌手。” 九阴鬼母冷冷说道:“门主请站在一侧,看看老身几个手下的武功如何?”语声甫落,只见两条人影,突然飞身而至。但见寒芒流转,两个人影卷袭过来。没有人看清楚那两条人影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他们的来势太快了。人影一闪间,已经冲入四个黑衣人之间。但见光芒流转,响起了几声惨叫,四个黑衣执剑人,突然倒了下去。两条人影,清晰的出现了。 是两个长发飘飘的绿衫少女幽灵丽人。 两个人的快速身手,一瞬间杀了四个敌人。连在场中的自己人,也被两人快速的杀人手法震住了。两个绿衣少女手中似是无剑,剑已藏入袖中,空着纤巧白玉般的双手。 两个绿衣丽人,似乎是对岳湘有点记忆,同时望着岳湘,微微一笑。 一阵低沉的笛声,传了过来。两个绿衣丽人,突然间飞身而去。 青莲子挥挥手,道:“你们都各自归去吧!” 四周的人群,应声而散。广大的庭院中,只余下了青莲子和岳湘两个人。 青莲子低声道:“岳湘,她们好像认识你。” 岳湘点点头,道:“她们的眼色,好像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九阴鬼母缓缓由暗中行了出来,道:“是我的主意。她们已经独立了,用不着再托护于四个神女的化身之中了。” 岳湘道:“所以,你替她们换过了衣服。” 九阴鬼母道:“对!从此之后,她们可以随心所欲的穿衣服了,我会替她们作很多套衣服,她们需要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对她们的工作、行动,都会方便很多。” 岳湘道:“她们是不是白天可以行动了?” 九阴鬼母道:“早晨、黄昏,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只是午时三刻的强烈阳光,还不知她们能否承受。” 岳湘道:“这是千古奇术大成。” 九阴鬼母微微一笑,道:“看来,令师的心愿,真的可以完成了。” 岳湘望望四个仗剑人的尸体,道:“这四人剑法十分怪异,不知是出自什么门户?” 九阴鬼母道:“武当门下。” 岳湘道:“这就怪了,他们的剑法,完全不是武当剑路。” 九阴鬼母道:“岳相公大概还不知道,武当门下,也训练了一批人手,是为了应付江湖变局之用的。” 岳湘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九阴鬼母道:“除了武当门下之外,少林派也有准备。” 青莲子道:“这些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九阴鬼母道:“这是令师的主意,他说,很多江湖上的事,你还不宜知道。” 青莲子叹息,道:“老前辈,你看,我这个门主,是不是……”是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默然垂下了头。 九阴鬼母回顾了一眼,低声说:“门主不用伤感,老身已经决定了站在门主这边。老身绝对支持你。” 青莲子道:“多谢老前辈了。” 九阴鬼母道:“门主不用客气” 目光掠岳湘,接道:“这位岳相公,好像对你很忠实。” 岳湘道:“绝对忠实。” 青莲子道:“目下,我也只有他这一个忠诚护法了。” 九阴鬼母微微一笑道:“现在,你至少有两个了。” 青莲子道:“老前辈,我很感激。” 九阴鬼母低声道:“门主,这件事很重大,不能形露于色。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要想法子争取四个幽灵杀手效忠。” 岳湘道:“可能吗?” 九阴鬼母压低嗓门道:“老身已学会了控制她们四人的办法,但不知令师是否还有别的办法控制她们……” 岳湘接道:“老前辈和她们相处很多年,是否觉得和她们处出了一些感情。”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这一点,老身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老身觉得她们的灵性,正在恢复。她们原本只知道杀人的事,但现在,她们似乎是知道更多的事了,连喜怒哀乐也有所感应了。” 岳湘道:“一个人,假若恢复了灵性,必然有好恶之分别,那就会使她们有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了。”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旦她们有了自己的意见,必然会有很多的怀疑,第一不满意的,将是她们住的地方。” 岳湘道:“还有,那座地下密室中,摆着那些形同死人的少女胴体。” 九阴鬼母道:“她们第一个定会对老身成疑。” 岳湘道:“嗯!” 九阴鬼母说道:“岳相公,你有何办法可以使她们改变……” 岳湘接道:“改变什么?” 九阴鬼母道:“使她们在清醒之后,对老身能产生出一种友善的感觉。” 岳湘道:“我还没有十成的把握。” 九阴鬼母道:“此事暂且放下。我们再谈谈眼前的处境吧。” 岳湘道:“鬼母高见?” 九阴鬼母道:“我尚有一支伏兵在仙女门中。但不到万不得已,别让他们轻易的现身出来,那是一支很好的伏兵。” 岳湘道:“桑木道长和黄镇山呢,他们还是护法身分,要不要把他们都调集过来?”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岳湘,可以暗中通知他们一声,非到必要之时,不可轻易出手。”突然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岳湘,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情,现在,我的怀疑更大了。” 九阴鬼母道:“什么事情?” 青莲子道:“我一直在想,仙女庙实力有限得很,除了幽灵四艳杀手,还有一些僵尸般的女杀手,却是一些江湖上投入仙女门的人物,这些人物,如何能成为一门中的车力。所以,我想,仙女门一定另外秘密地藏有一股主力。这地方,只是他们选择作为训练这些女杀手的地方罢了。” 九阴鬼母道:“门主这么说,老身倒也有此感觉了。”她叹息一声,又道:“门主如此坦然,老身也不隐瞒你了,你也是选择来的幽灵杀手之一……” 青莲子道:“为什么我没有参加作杀手训练呢?” 九阴鬼母道:“因为,你很灵巧,嘴巴甜,你师父很喜欢你,再加上老身几句美言,你才脱离了杀手群。你如参加了杀手的训练,可能被训练成一流的杀手,但也可能送了你一条命。” 青莲子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你对我还有如此大恩,晚辈竟然不知内情。” 九阴鬼母道:“这个,老身倒是不敢居功,如若令师未对你生出喜爱之心,谁也帮不上你的忙。” 岳湘道:“多谢老前辈对我们指教,但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该走了。” 九阴鬼母道:“你们去吧,老身也该回去了。” 岳湘低声道:“老前辈,咱们交谈甚久,我相信必有人在暗中监视。” 九阴鬼母道:“他们听不到。” 岳湘道:“但他们会追问。” 九阴鬼母道:“好!那就说门主在垂询幽灵四杀手的事。” 岳湘道:“咱们说法一致,老前辈请在明夜三更时分,在花园中等候我们。”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你们要小心,门主师父的气量很小,我担心他们对你们出手。” 岳湘道:“由现在起,我们会对他严加防范。” 九阴鬼母道:“希望天佑门主。”转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莲子也匆匆和岳湘回入了地下密室之中。 对这个神秘的组合,岳湘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同时,也感觉到了自身处境的危险。 他江湖上经验丰富,对事的看法,自有深入的见解。 青莲子已被他的处事能力和胆气所征服。她依偎在岳湘的怀中说道:“岳兄,现在我心中很害怕,越想越感觉自己的处境不稳定。” 岳湘说道:“莲儿,这样,才使你安心。” 青莲子道:“安心什么?” 岳湘道:“他对你,本有着养育之恩,你背叛他,是为了江湖正义……” 青莲子接道:“不是,是为了你。” 岳湘笑道:“不管为什么,你在内心上,总会有些不安,对吗?” 青莲子道:“嗯!” 岳湘道:“现在,这一份不安,可以解除了。” 青莲子点点头,道:“岳湘,现在的问题中心,似乎是不在我的身上。似乎是在四个幽灵杀手身上。这座仙女庙,也似乎是以训练这批杀手为主的。” 岳湘道:“对,除了那四个幽灵杀手之外,他们仗恃的实力并不在仙女庙。他们对你的忠诚与否,完全不予重视,因为你是一个空头门主,你手下,完全没有配制什么实力。” 青莲子道:“对,有一部份人手,好像在罗统的控制之下。” 岳湘道:“现在,除了九阴鬼母之外,连湘西鬼王,也被他们调往别处了。” 青莲子苦笑一下,道:“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对我存任何信心。” 岳湘道:“所以,你不用对任何事感到抱疚。” 青莲子点点头,道:“现在我都明白了,岳兄,他们对此地还有留恋的,全是为了那四个幽灵杀手。”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莲儿,成败的关键,似乎是也和她们四个有关了。” 青莲子道:“嗯!” 岳湘道:“莲儿,我如和她们四个鬼丫头混在一起,你会不会生气?” 青莲子格格一笑,道:“怎么会呢,她们已经不是人了。” 岳湘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青莲子又说:“你用什么办法保证她们不会对你采取行动呢?” 岳湘道:“第一步,我们应该给她们很深刻的印象,使她们的脑际印上一些影子。” 青莲子道:“占有她们的心灵。” 岳湘道:“嗯,使她们对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青莲子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岳湘说道:“说说着,你猜的对是不对。” 青莲子道:“你要和她们相处下去,怕我妒忌,所以,先要我同意,是吗?” 岳湘道:“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我要你合作。” 青莲子道:“怎么合作?” 岳湘道:“她们都有着很好的天赋,她们现在,却很少有分辨能力,她们目下心中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奉命行事,我想把你的门主的身份,灌输过去,使她们对你绝对服从。” 青莲子道:“这个只怕很难,她们在一种绝对的控制下接受令谕,我却不知道控制她们的办法,也不知道如何指挥她们。” 岳湘道:“九阴鬼母知道。” 青莲子道:“那也是有限得很!” 岳湘说道:“有一点脉络可寻,就行了。” 青莲子道:“岳湘,这要下很大的功夫了。” 岳湘道:“对,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青莲子笑一笑道:“岳湘,放手办吧!不要顾虑我,我怎会和那些人一般见识呢。” 岳湘道:“哦!” 青莲子道:“不论她们日后有些什么成就,不论你和她们之间是否培养出特殊的感情,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总认为,她们已经不是人了。” 岳湘道:“事实上,她们是人,只不过,她们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青莲子道:“岳湘,不要求证什么,用你的办法做吧,我内心中,不会计较什么。” 岳湘道:“你真的不信她们是人?” 青莲子点点头,道:“真的。我认为她们是介于人鬼之间的幽灵。” 岳湘笑一笑,道:“你心中有此阴影,和她们处下去,是否害怕?” 青莲子点点头,道:“我想,我会害怕,你呢?” 岳湘道:“我不怕。” 青莲子道:“你眼看到躺在那里十几个不吃不喝的少女,难道一点就不害怕吗?” 岳湘道:“是!因为我对她们的看法不同。” 青莲子道:“你把她们看成了什么?美丽动人的少女?” 岳湘道:“病人,她们都有着很重的病,非要早些施救不可。” 青莲子笑笑,道:“这倒也是,不管你把她们看成了什么,我都会很放心你,事实上,我还有些希望你把她们娶到身边来。” 岳湘道:“真的。” 青莲子道:“那四个杀手,是病人也好,幽灵也好,但我们目前实在无法对付她们,只要有本领把她们娶到身边来作我们的护卫,对我们是一桩喜事。” 岳湘正容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了,只要你同意,咱们就可以行动了。” 青莲子道:“到哪里去?” 岳湘道:“地下密室。” 青莲子道:“咱们刚从那里回来。” 岳湘道:“我知道,令师和罗统也知道咱们回来了。” 青莲子道:“对!我想,他一定派人在暗中监视咱们。” 岳湘道:“迅雷不及掩耳,他绝对想不到咱们的这一施为。” 青莲子道:“回去,那不是还留在仙女庙吗?” 岳湘道:“你认为咱们现在还能够离开这里吗?” 青莲子道:“怎么?离不开了?” 岳湘道:“我相信,令师已经在这里布置了人马,即使我们能够争取四个幽灵,也无法离开他。” 青莲子道:“你胸怀征伐之术,竟然也没有办法吗?” 岳湘道:“你认为咱们只能束手待缚?” 青莲子呆了一呆:“你是骗他的?” 岳湘道:“兵不厌诈,他太聪明,也太奸猾了,不是匪夷所思,惊天动地的事,是绝对骗不住他的。”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你骗人机巧,如此高明,可不要把我也骗了。” 岳湘道:“我要骗你,甜言蜜语的骗你一辈子。” 青莲子道:“你真会骗我一辈子,那我也只好认命了。” 语声一顿,接道:“岳湘,我发现你比我聪明,所以,我已经决心以后要听你的了。” 岳湘道:“很好,莲儿,兰心蕙质,大概就是你这种人了。” 青莲子道:“不论什么事,你尽管放手施为,我不是小心眼的女人,我内心中由衷的承认了你是我的丈夫,我会尽力迎合你。” 岳湘伸出手去,把青莲子揽入怀中,轻轻亲了一下,道:“你还未过门,而且,目下还是门主的身份,不要太委屈,有事尽管吩咐我。” 青莲子把脸儿偎入岳湘的前胸,道:“以后,我要怎么样子称呼你?” 岳湘道:“叫我岳湘,或是岳大哥,都好……” 只听女婢替月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行的啊!门主要休息。”声音很大,有意示警。 青莲子挺身而起,理一下头上的散发,道:“替月,什么人?” 替月道:“罗总护法。” 青莲子冷笑一声,正要发作,却被岳湘拦住,低声道:“这个人骄狂自大,但却全无江湖阅历的。可以利用他,套套他的话,这个人,可能知道不少机密。” 青莲子说道:“你可知道,他存心不良……” 岳湘道:“我知道,为了大计,只好不拘小节了。” 青莲子道:“你不吃醋?” 岳湘道:“那倒不会,但你要虚情,可不能认真。” 青莲子道:“我的心被你骗光了,哪里还认真得起来。” 岳湘道:“我先躲起来。”闪身躲入衣橱后面。他洒脱明理,和一般江湖人的处事原则方法,不大相同。 青莲子整整衣服,高声说道:“替月,请罗总护法进来。” 罗统缓步而入,脸上是一片冷厉之色,说道:“一个丫头,也敢拦我去路。” 如在过去,青莲子一句话就顶了回去。现在青莲子微微一笑,道:“罗总护法,怎么能够怪她呢?她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忠心啊!” 罗统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说的也是……” 回顾了一眼,接道:“岳护法呢?” 青莲子道:“走啦!” 罗统道:“走了好久?” 青莲子道:“有一阵了,罗兄找他作甚?” 她忽然叫出罗兄,听得罗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呆了一呆,问道:“你叫我什么?” 青莲子笑道:“这是私室,私室论私情,我叫你声罗兄,不错吧?” 罗统道:“很久没有听到你这么叫我了。” 青莲子道:“那是罗兄对小妹有些误解,咱们已不是当年的玩泥巴的小孩子,咱们都大啦,在恩师提携之下,我作了门主,你也作了总护法,形式上,咱们都得保持一些尊严,对吗?” 罗统道:“对!对!这一点,倒是怪我忽略了。”罗统被青莲子的话所感动,迫不及待地道:“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青莲子道:“什么事?” 罗统道:“岳湘这个人靠不住。” 青莲子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却点着头,道:“师父也曾说过,他是有意混入我们仙女门的,因为,他想见师父。” 罗统道:“别听他一套鬼话,什么胸怀征服天下的智略!” 青莲子道:“是假的?以师父的精明,怎会被他骗过?” 罗统道:“师父早已经看穿他了,如果那岳湘,真有称霸江湖的妙计,又怎会和我们谈合作的事儿呢?” 青莲子道:“师父可是要你传什么令谕给我?” 罗统道:“没有,我只想告诉你,对岳湘谨慎一些,这个人,诡计多端,十分可怕,老人家已决定了,今天入夜之前,先处置了他。师父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岳湘已经活不久了,你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青莲子道:“幸好罗兄早来通知我一声,如是你晚来一步,我为了要套他胸中的隐秘,可能会上他的当。” 罗统道:“现在,总算还没有上他的当。” 青莲子道:“对,这都是罗兄及时通知之功。” 罗统突然吁了一口气,道:“莲儿,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你经常和我吵架吗?” 青莲子说道:“记得,你也没有让过我,对吗?” 罗统道:“儿时回忆依稀,只怪这中间,我们有一段太长时间没有见面。” 青莲子说道:“现在见了,也是一样。” 罗统道:“莲儿,你今天,对我似是很友善。” 青莲子嫣然一笑,道:“我对你,本来很友善,只是你对我太坏了,我是门主身分,你不过是个总护法,对我应该十分敬重才对。” 罗统道:“莲儿,过去的事,我们不用再计较了,现在时犹未晚。” 青莲子无限娇羞,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统接道:“莲儿,我会尽全力拥护你,使你成为真正的仙女门主。” 青莲子道:“现在,难道我不是仙女门主吗?” 罗统道:“你是,但你有多大权利,你心中应该明白。” 青莲子道:“罗统,你真的能够改变现状吗?” 罗统笑一笑,道:“在下没有,但师父和义父,却有这个能力。” 青莲子道:“罗兄,咱们算不算师兄妹?” 罗统沉吟了一阵,道:“自然算。” 青莲子道:“这就是了,咱们既然算师兄妹,你的师父可也就是我的师父了,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义父?可见师父一直把我当作外人看,所以,有很多的事都瞒着我。” 罗统微微一笑,道:“师父不是瞒你,只是他别有用心,你体会不出来吗?” 青莲子道:“什么用心?” 罗统道:“唉!你是聪明人,难道就不会用心想想吗。” 青莲子道:“罗兄,如是可以告诉我,又何必让我用心去想呢?” 罗统道:“这倒也是,先告诉你第一个秘密,师父和义父,实则是二而一,一而二也。” 青莲子心中冷笑,口里却说道:“罗兄,你把我说糊涂了,怎么会是二而一,一而二呢?” 罗统道:“他们本是两个人,却以同一个身份在你面前出现,此谓二而一,但他们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所以,一而二也。” 青莲子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对我好一些的,是师父,对我坏些一点的,是你义父了。” 罗统摇摇头,道:“两个老人家都对你不错。” 青莲子道:“这真是个大秘密,我追随了师父很多年,竟然不知道师父还有一个替身。” 罗统道:“我义父不是替身。” 青莲子道:“那师父是替身了。” 罗统道:“也不是。” 青莲子道:“这……” 罗统接着说道:“他们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虽然出身不同,但却相交莫逆,两个人,外形上合而为一,统制着仙女门。……”神情肃然地望了青莲子一眼,接道:“当然,他们的目的,绝非只为了统治仙女门。” 青莲子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声音一样,举止相似呢?” 罗统道:“莲儿,师父有一种传心术的武功,你大概没有学过,那是一种既深奥,又诡异的武功,是有着不可思议的威力,它可以使两人心意相同,也可以用此术控制对方。” 青莲子道:“有这种武功,你学过没有?” 罗统摇摇头,道:“没有,师父说,传心术对我而言,不太适合。” 青莲子哦了一声,道:“罗兄,师父可曾交代,如何杀了岳湘吗?” 罗统道:“师父只说今夜一定取他之命,如何杀他,那就不知道了。” 青莲子道:“此事重大,你要问清楚啊!” 罗统道:“好!我现在就去问,立刻再来告诉你。”转身疾步而去。 望着罗统的背影,青莲子轻轻吁一口气,道:“出来吧!”岳湘闪身而出。 青莲子道:“你都听到了,用不着我再转述一遍了。” 岳湘点点,道:“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是两个人。” 青莲子道:“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只不过,我竟然忽略了。”望着岳湘,又道:“这件事情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安危。” 岳湘微微一笑,道:“你真的很关心我了。” 青莲子道:“人家急的要命,你还有心情说笑,我知道罗统说的是实话,他们要在今晚上杀你,绝对不会等到明天。咱们怎么应付呢?” 岳湘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杀我,我不会束手就缚的。” 青莲子道:“我知道,但我们要如何抗拒呢?” 岳湘道:“莲儿,有一件事,要你出面才成。” 青莲子道:“你说吧!” 岳湘低声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青莲子皱皱眉头,道:“他们靠得住吗?” 岳湘道:“桑木和黄镇山都是身怀绝技的人物,一个是武当名宿,剑法的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至于黄镇山,听说已练成少林寺一十二种绝技,风尘三侠名满江湖,自非等闲人物了。” 青莲子道:“好吧!就照你的计划行事,不过,挟持罗统的事,恐怕有点问题。” 岳湘点点头,道:“好!告诉替月,准备行动,我先走一步了。” 闪身而去。 岳湘走后不久,罗统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这一次,替月没有拦阻他。岳湘留在房中,青莲子总是有些不太自然。现在,岳湘不在房中,青莲子的神情,轻松了不少。笑一笑,道: “师父怎么说?” 罗统道:“义父说,有办法让他说实话,今夜中,审问他!” 青莲子道:“岳湘好像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罗统道:“我知道,所以,要你对他下手。” 青莲子道:“怎么一个下手法?” 罗统道:“你不妨对他好一点,然后,找个下手的机会。” 青莲子摇头道:“那怎么行,我是门主啊!” 罗统一笑道:“我知道,又不是要你对他认真,趁他对你陶醉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青莲子道:“罗兄,以师父武功,对付岳湘,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必对他暗施算计呢?” 罗统道:“义父这么吩咐的,是否别有用心,那我就不清楚了。” 青莲子听得一呆,道:“你是说义父,还是师父?” 罗统道:“义父。” 青莲子低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确实已经有些弄不清楚了。” 罗统道:“为什么?” 青莲子道:“我们是不是同一个师父?” 罗统道:“是啊!” 青莲子道:“那么,你那位义父,又是什么人呢?” 罗统愕然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他们两位老人家,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人吗?” 青莲子道:“你这位义父,和我是否很熟识呢?” 罗统道:“他老人家,自然见过你了。” 青莲子道:“他对我是不是很好?” 罗统道:“对你不错。” 青莲子心中暗道:兹事体大,非得问个清楚不可。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罗兄,你义父传授过我武功没有?” 罗统道:“没有。” 青莲子道:“见过我吗?” 罗统道:“他对你熟得很。” 青莲子道:“他们两位老人家,为什么要用同一个身份出现呢?” 罗统道:“这其中定有很多道理,只是,你我都弄不清楚了。” 青莲子道:“你的义父,和我之间,既无师徒之实,我应该叫他什么呢?” 罗统道:“你还是叫他师父吧!最好,别拆穿这件事。一旦折穿了个中之秘,对你,对我,都不大好。” 青莲子点点头。 罗统道:“你擒住了岳湘之后,我会在义父面前改变一下他对你的印象。” 青莲子道:“他可是对我的印象很坏吗?” 罗统道:“不怎么好!” 青莲子道:“师父对我呢?” 罗统道:“那倒很爱护。” 青莲子道:“他们两位老人家既然学会传心术,师父为什么不把我的好处传给你义父呢?” 罗统微微一笑,道:“如不是师父从中劝阻,只怕你活不到现在了,又怎么出任门主呢?” 青莲子道:“哦!你义父对我如此之坏。” 罗统道:“也难怪他。” 青莲子道:“为什么?” 罗统道:“他和师父,究竟是两个人,两个超人,所以,他们对事情,各有各的看法。” 青莲子道:“我有些不明白,他们两个人,怎会在看法上有如此大的距离。” 罗统道:“这件事,我想你以后会明白的,现今不用多花心思了。倒是应该想想如何对付岳湘的事。” 青莲子道:“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不用两位老人家费心了。” 罗统道:“哦!几时下手。” 青莲子道:“越快越好,最迟在今夜三更之前。” 罗统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青莲子道:“罗兄,此事千万别说出去,如若他有了准备,那就麻烦了。” 罗统道:“放心,放心。” 青莲子道:“你留此地,很多不便,现在可以去了。” 罗统笑一笑,转身而去。他刚刚离去,岳湘便行了进来。 青莲子道:“事情很紧急了。” 岳湘一怔道:“大部分都已经安排好了。” 青莲子道:“咱们只能拖到今夜三更之前。” 岳湘道:“时间很充分,咱们初更时分,就进入地下密室。” 青莲子道:“岳湘,你可以为咱们真的能抗拒他们吗?” 岳湘道:“也许不能,不过,咱们不能不反抗,现在的关键在九阴鬼母了。” 青莲子道:“不知她是否真的会对咱们效忠。” 岳湘道:“这件事,有些冒险,但已别无他策,如若发现她有问题时,只有一法,先下手把她除去。” 青莲子道:“现在,咱们要作些什么呢?” 岳湘道:“想想看,哪些人会对你效忠,把他记下来。” 青莲子道:“岳湘,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是九阴鬼母那边,我也是完全听你的安排。” 岳湘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作别打算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青莲子道:“为什么这样急?” 岳湘道:“情势有些不对,既然决定了,那就越早越好。” 青莲子点点头,道:“替月,收拾一下东西。”替月劲装佩剑,应声行了进来,很快收拾了一些衣物,打成一个包裹。 岳湘笑一笑,道:“莲儿,你这是干什么?” 青莲子道:“我总要带一些换洗的衣服啊!” 女人,究竟是女人。 岳湘道:“你要替月带了这么大一个包裹出去,那不是等于告诉别人你要走了。” 青莲子呆了一呆。 岳湘伸手拉住了青莲子,道:“替月,咱们走!” 离开地下室,青莲子立刻恢复了门主的尊严。两个人很快地走到了后院。那正是九阴鬼母训练杀手的地方。桑木道长、黄镇山、风尘三侠,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岳湘道:“有人来过吗?” 桑木道长道:“有人来过,不过,他立刻又走了。” 岳湘道:“他们没有问你们什么?” 桑木道:“他们好像没有看到我们。”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谁说的,我已接到了令谕。”九阴鬼母缓步行了过来。 青莲子道:“你接到了什么令谕?” 九阴鬼母道:“把你们生擒,等候审问。” 青莲子急问道:“鬼母准备怎么应付呢?” 九阴鬼母目光一掠桑木道长、黄镇山、风尘三侠,冷笑一声,道:“你们自己觉着很隐密吗?” 桑木道:“如若来人发觉了贫道,至少应该看我们一眼才对。” 九阴鬼母道:“那岂不也让你们知道了已被发觉。” 五人瞠目以对,不知如何回答。 九阴鬼母目光转注到青莲子的身上,道:“老身想了很多,觉着,生擒了你们之后,老身也会被他们除去。” 岳湘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想得很周密啊!” 九阴鬼母道:“你小子别高兴,老身还没有答应你们什么……” 望了青莲子一眼,接道:“老身只不过是同情门主的处境而已,说了几句仗义之言,想不到你们就认了真。” 青莲子道:“前辈的关顾,晚进只好领受了。” 九阴鬼母道:“所以,你们把老身也拖下了水。” 岳湘道:“老前辈,事实上,你和四位幽灵杀手,已产生出了相当的感情,只此一桩,他们就不会放过你。” 九阴鬼母道:“胡说,他们训练的人,老身只是奉命照顾,这等荒凉、阴暗的所在,老身一住数年,对他们应该是一位大大的功臣。” 岳湘道:“天竺奇术,有超越想像之能,竟然被他们训练出来举世无匹的杀手,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九阴鬼母接道:“哪一点?” 岳湘道:“人性,长期的和常人接触之后,使她们恢复了人性的自觉。” 九阴鬼母道:“这与老身何关?” 岳湘道:“她们对你生出了感情、孺慕,就是他们要杀你的原因。” 九阴鬼母呆了一呆,道:“你小子说的有点道理。” 岳湘道:“所以,咱们现在是同舟共济。” 九阴鬼母道:“你觉着,咱们这几个人真能和他们对抗吗?” 岳湘道:“如若加上四个幽灵杀手,和僵卧待毙的杀手呢?” 九阴鬼母道:“那当然可以,不过谁能指挥她们?” 青莲子道:“老前辈不能吗?” 九阴鬼母道:“不能!我只是照顾她们,但却无法指令她们做什么,那是一种奇异传引之术,怎会告诉老身?” 青莲子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咱们虽然掌握了很多的杀手,但却无法用她们了。” 桑木道长垂胸长髯无风自动,双目中,也射出了炯炯神光。这位玄门高人,已不再掩饰自己具有的深厚内功。任何人看到那凌厉的目光,都会感觉出那是位第一流的高手。他像利刃一般的目光,盯住在九阴鬼母的身上,缓缓说道:“如若那四位人鬼难分的姑娘无法为我们所用时,就要立刻毁了她们。” 九阴鬼母道:“毁了她们,如何一个毁法?” 桑木道长道:“鬼母如若同意了,交给贫道就是。” 岳湘摇摇头,道:“老前辈,不能冒然下手。因为,一旦毁灭不了她们,那就会引起她们的反击。” 桑木道长道:“我看到她们轻灵的身战和杀人的手段,老实说,那是一种极为不易抗拒的成就。” 黄镇山道:“她们已不能称之谓人,咱们完全没有办法和她们抗拒,如不设法毁掉她们,就算再多一些重出江湖的高人,也无法胜过他们。” 岳湘道:“我明白两位的意思,同时,也奉劝两位几句。你们太低估了仙女门,除了这些杀手外,在下可以断言,他们还有一批争霸武林的本钱,四位幽灵般的姑娘,不但不能毁灭,还要设法争为我用。” 桑木道长哦了一声,道:“这个,可能吗?” 岳湘道:“不知道,我只能尽力而为,但却有个可能的机会。” 桑木道长道:“照你这么个说法,我们必须得将这四个幽灵一般的女杀手争取过来,才有取胜的机会了。” 岳湘点点头,道:“也要她们置身事外,不要帮助对方才好。” 桑木道长道:“这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辛辛苦苦训练的杀手,如若无法运用,为什么还要花去那么大的工夫训练出这些杀手。” 岳湘心中明白,一时之间,也无法和他们说的清楚,只好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但能有争取的机会,总不宜放过才好。” 桑木道长道:“岳少侠的意思呢?” 岳湘道:“我不知道,在这扬州的附近,还有些什么人可供我们运用,就目下处境而言,咱们只有据此坚守,较为有利。” 九阴鬼母冷冷说道:“你如无法使那四个女娃儿同咱们合作,咱们留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 岳湘道:“鬼母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九阴鬼母道:“老身被你们拖下水,实在很窝囊啊!” 岳湘苦笑一下,道:“鬼母,事已至此,只有请你多担待了。” 岳湘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请在此地,在下先进去瞧瞧。” 九阴鬼母道:“慢着。” 岳湘怔了一怔,道:“鬼母……” 九阴鬼母道:“老身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够使四个女娃儿不出手,老身就愿意和你们合作了。”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在下想来,不论他们用什么方法指挥她们,都不外举动、声音,如若咱们能使她们无法把声音传到四个丫头的耳际中,她们就无法活动了。”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这也有理。” 岳湘道:“所以,诸位要坚守此地,不让她们进去。” 青莲子道:“这个,岳湘,你在里面。岂不是太危险了。” 岳湘道:“对!也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相信我的话了。” 青莲子道:“好,我陪你去。” 岳湘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在此地,可以帮他们一臂之力。”举步直向下面行去。 九阴鬼母眼看岳湘步下了石阶之后,突然按动机关,放下了两扇石门。 青莲子低声道:“鬼母,让他一个人关在里面吗?” 九阴鬼母道:“对,这石门很厚,内外隔绝,连声音也传不进去。” 青莲子道:“如若他在里面遇上了危险,岂不是连呼救也没有办法了。” 九阴鬼母道:“对!咱们如在此地和人动上了手,他那里也听不到。” 青莲子道:“这不是……”她心中挂念岳湘的安危,脸上显露出焦急之色。 九阴鬼母轻吁一口气,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大家都要冒些危险。” 第十六章 情动四幽灵 岳湘大步行入了地下密室。这地方实在很阴森,尤其是那十几个女人,白单覆面,躺在木榻上,给人一种死亡的感觉。岳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幽灵四姑娘,虽然杀人手法奇妙,能一击取命,但她们能动,会笑,还具有人的形态。 岳湘很快地行入内室。四个幽灵般的姑娘,都已经起床,还在打坐调息。岳湘轻轻吁一口气,缓步行入室中。她们已有了很高的警觉,齐齐睁开了双目。 岳湘低声道:“四位早啊!” 四女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在岳湘的身上。她们的脸色冷漠,没有一个回答岳湘的话。 岳湘感觉情形不对,心中暗自提气戒备,但表面仍然保持了轻松的神情,笑道:“四位在练功吗?”他尽量地笑,希望自己的笑能引出四女的笑容。但他很失望。四位姑娘都绷着脸,没有一点笑意。 没有人能预测四位姑娘的情绪变化,因为她们已经不能算人。 岳湘心中颤动了一下,暗道:情形有些不对,这四个丫头,平常见到我满脸笑容,但今天却是满脸怒意,似乎是情绪上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镇静了一下心情,岳湘暗作了一个胆大的抉择去对其中的一个人交谈。这是个很冒险的决定。如若决定错误,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形势逼得岳湘非要冒险不可。岳湘伸出了右手,轻轻一触其中一位姑娘的左手,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 那是个穿粉白长袍、腰系红带子的女人。事实上,她们都是穿着粉白的长袍,不同就在腰上系着不同颜色的带子。 岳湘触到了那位姑娘的手时,已然暗中运气戒备,防她突然出手攻击。但那位姑娘没有攻击。而且还笑了一笑。 一个人笑,其她三个人,也有了笑容了。岳湘的胆子,大了不少,竟然握了那位姑娘的玉手一下。她的手很白嫩,也很纤巧,长长的十指,光滑的肌肤。那姑娘微微皱一下柳眉儿,但却没有举动。 岳湘作了一个大胆的推断,觉着她的神智尚未全复,想给予她一种直接的刺激,看看能不能使她有所反应。但他非常紧张如若她感觉到是一种羞辱,或是一种轻薄时,会不会全力反击。但那姑娘没有反击。只不过,她的反应很慢,岳湘已等得不耐烦,准备采取第二步行动时,她的反应来了先对岳湘笑一笑,又对另外三个姑娘笑笑。 笑!通常代表着快乐。岳湘心中暗道:看来,她们确是在慢慢地回到了人的境界中,她们似是已开始感受到喜怒哀乐,只不过,她们比常人慢了很多。 岳湘轻轻咳了一声,道:“四位姑娘,哪一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 四个人同时微笑,但却不肯说话。不肯说话,并不是不会说话,岳湘确知她们有说话的能力。如何使她们开口呢?岳湘在一张木椅坐了下去,望着四位姑娘呆呆地出神,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应付四人的好办法。四位姑娘也呆呆地望着他,地下密室中,暂时的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上面的情形,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罗统忽然出现,而且,身后还紧随着七个黑衣武士。七个人,一律用剑,七把长剑。 罗统冷冰冰地说道:“青莲子,你过来。” 青莲子没有出面,出面的却是桑木道长。他单手当胸,桑木道长笑道:“总护法。” 罗统道:“去叫青莲子来。” 桑木道:“你跟我说也是一样。” “呸!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对我说话。”罗统冷冷地接道:“快!叫她滚出来。” 桑木道长慈眉一扬,道:“你可以叱责贫道,因为贫道是仙女门中的护法。但你出言辱及门主,是否应该?” 罗统一怔,道:“你……” 桑木接道:“你该死!” 罗统怒道:“放肆!”呼的一拳,劈了过来。强厉的拳风,划起了一股激荡的强大气流。 桑木闪身避开了一拳,划身而过的拳风,飘起了他身上的灰色道袍。 桑木的长处是剑。所以他亮出了长剑。武当名宿,自有他的气度,长剑出鞘之后,划起了两圈剑芒,逼住了罗统的拳势,道:“亮兵刃。” 罗统冷冷说道:“你还不配和本座动手。”他狂傲自负,但也确有真才实学,那一拳已使得桑木道长感到遇上劲敌了。 七个黑衣武士却迅快地欺了上来,同时,七把长剑出鞘,招呼也不打一个,长剑一振,七点寒光,同时袭到。罗统却向后退去。 桑木道长一面闪避,一面挥剑迎击。对方有七支长剑,桑木这一剑,只封开了两支。另外五支长剑,只好凭仗灵巧的闪避手法让过。但只闪身一让间,却又陷入了围困之中。七道闪电一般的光芒,交织飞旋,组成了一片取命的剑幕。 黄镇山一皱眉头,道:“这是一种很凌厉的剑阵,门主可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吗?” 青莲子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这些剑手。” 黄镇山呆了一呆,道:“怎么,他们不是仙女门中弟子?” 青莲子道:“应该是仙女门中人,只不过,他们不在仙女庙中。” 黄镇山道:“仙女门,除了仙女庙之外,还有别的所在?” 青莲子道:“有很多,他们拥我作门主,不过,只是利用我罢了。” 这时,风尘三侠的老大,忽然大声喝道:“老二、老三,咱们上前,不能让他们七对一的打下去。”原来,他已瞧出桑木道长陷入了危境,也看出了桑木道长真正的造诣。如若桑木道长还和以前一样时,不出十招,就会死在七人剑下。桑木道长拿出了真正的本领。但很可惜这一次,他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变化奇妙的七星剑阵。 铁大鹏大喝一声,风云刀脱鞘而出,化成一道寒芒直射过去。 七星剑势展动了一下,铁大鹏也被圈入了剑势之中。风云刀享誉江湖十余年,但投入了剑阵之后,立刻失色。 七星剑阵的变化,仍是那么灵活,风云刀凌厉的攻势,立刻被那变化奇妙的剑阵化解开去。唯一的作用是,使得桑木道长减少了一些压力。 这位武当名宿,原本已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因铁大鹏的投入,才使得他承受的压力大减。 李三奇望了七星剑势一眼道:“老三,你瞧出来没有?” 任天豪道:“什么事?” 李三奇道:“这座变化很奇奥的剑势,要用点心机才能对付。” 下面的话,低得只有两人可以听多。李三奇亮出了一对子午圈。 左右双手,互相一击,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的嗡嗡之声。挟着金铁余音,李三奇投入了剑阵之中。任天豪紧随李三奇身后投入阵中。 骤增了两大高手,并未使剑阵荒乱。但见剑光连闪,把李三奇、任天豪也圈入了剑阵之中。 这七星剑阵的高明,不但使得桑木道长、风尘三侠大感意外,而且,使得青莲子和黄镇山也看得大为吃惊。 黄镇山皱皱眉头,正想加入出手,九阴鬼母却突然冷冷接道:“你不用出手了,出手也不过增加了一个被困的人。” 青莲子吁一口气,低声道:“鬼母,那我们应该如何应付这剑阵呢?” 九阴鬼母道:“一部份人,想办法逼住剑阵,然后全力杀伤一人,其阵自乱。” 青莲子道:“好!咱们就这样做,我和黄镇山,加上桑木道长、风尘三侠,合力逼住剑阵,你向一个人出手。” 九阴鬼母道:“要老身出手?” 青莲子道:“是啊……鬼母,目下咱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局面了,难道你还犹豫吗?” 九阴鬼母冷冷道:“老身现在并没有作出决定,是帮助门主呢,还是帮助他们?” 青莲子淡淡一笑,道:“鬼母到几时才能决定?” 九阴鬼母道:“很快就会决定了。” 青莲子不再说话,双目神凝,呆呆的望着九阴鬼母。 那七星剑阵的变化,虽然十分灵活,但桑木道长、风尘三侠,都是武林中一流的人物,功力深厚,招术精妙,那七星剑阵的变化虽然厉害,但也无法伤得几人。 九阴鬼母望望罗统道:“喂!你小子奉命来此,目的何在?” 罗统大怒叱道:“老妖婆,你叫我什么?” 九阴鬼母道:“我叫你小子,哪里不对了?” 罗统道:“哼!你该死,我要活劈了你。”这人就是脾气暴躁,受不得一点气。 九阴鬼母也火了,冷冷说道:“老身可以作你的奶奶了,叫你一声小子有何不可。” 罗统道:“你倚老卖老,青莲子把你们全惯坏了。” 九阴鬼母吁一口气,道:“门主,看起来,老身要做个决定了。” 青莲子点头道:“老前辈作主吧!” 九阴鬼母道:“罗统,你小子听到了吗,连门主也要叫我一声老前辈。” 罗统道:“哼!就是她把你们给宠坏了。” 九阴鬼母道:“好!好!老身先把你小子宰了。”忽然飞身而起,扑向罗统。 罗统冷哼一声,迎面劈出一拳。拳风凌厉,呼啸而至。九阴鬼母盛怒之间,不闪不避,硬接了一拳。蓬然大震声中,双拳接实。 她向前的奔冲之势,硬生生的被拳风挡住。但罗统也被九阴鬼母一拳给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九阴鬼母高声说道:“快出手,先破了七星剑阵。”口中说话,手脚并施,一句话说完,已然攻出了一十二掌,踢出了八脚。但罗统既然连打带消,全接了下去。 当今武林之中,三十岁以下高手,能一口气接下九阴鬼母二十招连绵攻势的人,实在不多。但罗统却是一个。而且,他封开了九阴鬼母二十招之后,还展开了凌厉绝伦的还击。一口气也攻出了八拳,踢出了四腿。 九阴鬼母大声喝道:“这些年,老娘一直和那些活着的死人、死了的活人处在一起,没有机会放手和人一战,今天倒要疏散一下筋骨了。”口中吼叫,手脚却展开了连绵不绝的攻势。 两个人战在一处。 青莲子望了九阴鬼母一眼,低声道:“黄护法,你看,咱们如何破去这七星剑阵?” 黄镇山沉吟道:“武当的五行剑阵,是以五行生克的变化为准,这七星剑阵,却也似乎是按照七星变化,以天璇星位为主……” 青莲子接口道:“咱们就主攻天璇星位。” 原来,青莲子发觉到一个人影一闪而逝。虽然是匆匆一瞥,但青莲子看那人,颇似师父身边的小厮。师父很可能会赶来。所以,青莲子心中很急。不待黄镇山说完,人竟已抽出了一把围在腰间的软剑当先攻了上去。黄镇山也紧随而上,却是一招“罗汉打虎” 的威猛拳势。拳剑配合,合汇成一股威猛绝伦的攻势。 主持天璇星位的黑衣剑士,骤然受此一击,移位忽然一慢,即影响了全阵的变化。这已经够了。桑木道长剑如打闪,一剑刺死了一个黑衣剑士,那是守天枢星的剑士。一个死去,全阵失去了效用,造成了单打独斗的各自为战。 风尘三侠各自发挥了威力,铁大鹏大喝一声,风云刀劈死了一人,拦腰斩成两段。李三奇、任天豪,也都全力施为,击毙了一人。 青莲子、黄镇山,不甘后人,也出奇招,各杀一个。七星剑阵,一刹间死去了六个,余下的一个人,不禁呆住了。青莲子一剑扫过。那人就立刻倒了下去死了。七星剑阵,完全溃亡。 这边,九阴鬼母和罗统搏杀得十分激烈,但一时之间似乎是仍难分出胜败。九阴鬼母攻势虽然凌厉,但罗统的拳招变化也十分奇妙。两个人的拳、掌攻势,各极尽变化之能耐。 青莲子冷笑一声,道:“现在,咱们把罗统杀了吧?” 桑木微微一怔,道:“杀了罗统?” 青莲子道:“对!杀了他,我们生死同命。” 铁大鹏道:“好!门主既有令下,我们立刻出手。”风云刀一摆,攻了上去。 九阴鬼母却厉声喝道:“住手,谁要你们帮忙了。老身要一个人摆平这个小子。” 铁大鹏道:“鬼母,目下情形特殊,已经不是个人的事了,咱们合力宰了他有何不可。” 九阴鬼母道:“不行,老身不能丢这个人啊!”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加快了掌拳的攻势。 罗统也不是一个好斗的人物。双方打过了百招以上,仍然是个不分胜败的局面。 忽然之间,九阴鬼母身躯一仰,向后倒去。青莲子等未见她的败象,人却似突然受了重伤一般,不禁心中大惊。旁边虽然站了不少高手,但心理都没有准备,所以,连救援都来不及。 罗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欺身而上,右手一挥,直劈下来。 掌势还来劈中九阴鬼母,却突然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向后退了一两丈远,转身疾奔而去。 九阴鬼母却挺身站了起来,道:“哼!没有留下你一条命,还算你小子的运气好。” 青莲子呆了一呆,道:“鬼母,你没有事吧?” 九阴鬼母道:“我不是好好的吗。” 青莲子道:“罗统受了伤。” 九阴鬼母道:“他伤得不轻,至少,也得三五天养息……”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你们终于把老身也拖下水了。” 青莲子道:“老前辈,情势特殊,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九阴鬼母道:“不知道岳湘那小伙子,能不能收服幽灵四艳?” 青莲子道:“咱们进去瞧瞧吧。” 九阴鬼母道:“他如收服不了四个鬼丫头,那是非死不可,咱们去瞧也没有什么用处!” 青莲子道:“他如若需要咱们帮助,至少,咱们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九阴鬼母摇摇头,道:“至少,现在还不方便去瞧他。” 青莲子道:“为什么?” 九阴鬼母道:“因为,因为……”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该死!” 铁大鹏流目四顾,不见人影,当下喝道:“什么人?” 一个脸上蒙着面纱、身着黄袍的老者,正缓步行了过来。他来得很突然。一现身,人就到了青莲子等身前五六尺处。 风尘三侠一排横立,拦住了去路。铁大鹏冷冷说道:“阁下留步!再向前一步,休怪我风云刀刀下无情。” 黄衣老者头也不偏,望也不望风尘三侠一眼,却面对着青莲子,道:“你可听出我的声音来了吗?” 青莲子道:“听出来了!你是仙女门的太上护法。” 黄袍人道:“也是你的授业恩师。” 青莲子道:“一个门户之中,什么人的身份最高?” 黄袍人道:“师伦大道,犹在门主身份地位之上。” 青莲子道:“你如是我授业师父,为什么不肯取下脸上面纱?” 黄袍人怒道:“你说什么?” 青莲子道:“有很多人传我艺业,教我武功,我不明白是,他们为什么一直不肯以真正面目和我相见。” 黄袍人张口纵声大笑,说道:“那好啊!老夫早就觉着你是靠不住的了,今日总算是有证明了。” 九阴鬼母竟然也道:“老护法,你既然把她捧上了门主之位,你就应该好好尊重她门主的身份才是。” 黄袍人恶道:“鬼母,难道你也要背叛老夫吗?” 九阴鬼母道:“天无二日,门无二主,老身如若是仙女门中人,自然要听从门主之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黄袍人冷冷说道:“九阴鬼母,你可知道老夫的真正身份吗?” 九阴鬼母略一沉吟,道:“好像是创造仙女门的首脑人物之一,也是……” 黄袍人接道:“够了,你既已知老夫身份,就应有所抉择。” 九阴鬼母微微一笑,道:“老身奇怪的也就在这里了,你既然是仙女门创设人,为什么不自任门主呢?” 黄袍人道:“这中间道理有很多微妙,不是你这样的人所能了解的,所以,你也不用问下去了。” 九阴鬼母道:“老身在仙女门中不过是个打工听差的人……” 黄袍人道:“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仙女门中人都很敬重你。” 九阴鬼母冷然一笑,道:“我要忠于仙女门!” 黄袍人道:“不错。” 九阴鬼母道:“老身要忠于仙女门,就应该维护门主。” 黄袍人道:“青莲子已不是仙女门的门主了。” 九阴鬼母道:“谁说的?” 黄袍人道:“我!老夫能让她出任门主,自然也可以把她逐下门主的宝座。” 九阴鬼母道:“不成,门主可以换来换去,那还成何体统?” 桑木道长道:“仙女门既有门主,咱们自然都应该听她之命,只要门主有令,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 铁大鹏道:“对!大丈夫一诺千金,咱们已入仙女门,岂有不拥戴门主之理?” 青莲子轻轻吁一口气,道:“鬼母,仙女门中,是不是门主的权力最大?” 九阴鬼母道:“那是当然,门中大事,都该由门主决定。” 青莲子道:“咱们仙女门中,有两位太上护法,我已决定了请鬼母出任其一。” 九阴鬼母怔了一怔,道:“这个,怎么行?” 青莲子一指那黄袍人,道:“他已被免去了太上护法之职,如若再有犯上举动,你们就把他擒下治罪。”她不知自己传下的令谕九阴鬼母是否肯听,故而说得十分含糊。 黄袍人身上的衣服不停的抖动,显然内心实已激动万分。 桑木道长忽然跨前一步,越过风尘三侠,道:“三位请给贫道一个机会……” 铁大鹏一挥风云刀,接道:“道长艺业精深,让咱们笨乌共飞。” 黄袍人并未出手,大出意外的是,竟然缓缓向后退去。口中说道:“你们活不过天亮。” 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桑木道长回顾了青莲子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莲子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原因。” 九阴鬼母道:“我知道。” 桑木道长道:“请教鬼母。” 这两个人,一是白道的名宿,一是黑道中的魔头,此刻却能并肩对敌,言语之间,竟也十分客气。 九阴鬼母道:“他不是怕咱们,而是担心那幽灵四艳!不知道岳湘那小子,能不能把她们收服过来。” 青莲子道:“咱们进去瞧瞧吧!” 九阴鬼母道:“除非听到岳湘的招呼,咱们不能再进去了。因为,岳湘无法收眼她们,必被她们杀死……” 青莲子怔了一怔,道:“这么说,咱们更得进去了。” 九阴鬼母冷冷说道:“你身为一门之主,凡事要从大处着眼,不可太重私人情意。” 青莲子黯然说道:“我……” 九阴鬼母接道:“如若岳湘还活着,你当然应该亲近他,如若他不幸死了,就要把他忘去。” 李三奇叹息一声,道:“鬼母,岳湘有几分活的机会?” 九阴鬼母道:“幽灵四艳,行踪难测,我也不知道岳湘这小子有几分可活的机会,不过,死比活的机会大。” 青莲子道:“鬼母,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脱离仙女门吗?” 九阴鬼母道:“仙女门不成体统,他们捧你作了门主,却又不肯真心真意地支待你,就算是老身,也不甘愿受此奴役。” 青莲子道:“还有一个原因,老前辈可能没有想到,我是为了岳湘……” 九阴鬼母哈哈一笑,接道:“女娃儿,别再说下去了,我也为他在担心,老实说,我也很喜欢他,老身帮你的忙,一则是受不了他们这口窝囊气,二则,也是受了岳湘那小子的感动。” 李三奇道:“鬼母,你既然也很爱护岳湘,咱们总不能撒手不管,也应该进去瞧瞧,对吗?” 青莲子道:“老前辈,就算幽灵四艳把他杀了,咱们也应该找出他的尸体来啊!鬼母,开门吧!不管如何,我都要进去瞧瞧!” 九阴鬼母道:“不是老身为人冷酷无情,岳湘活着时虽然可爱,可是他死之后,也只是一具尸体,和别的尸体并无不同。所以,不用进去看他了。” 青莲子急道:“如是他还活着呢?” 九阴鬼母道:“如若他还活着,他就会叫咱们。” 青莲子道:“他会不会只受了一点伤呢?” 九阴鬼母道:“就算只是受了伤,也会伤得不轻,咱们也无法教他。” 青莲子原本对岳湘还有一点信心,但却被她说的忐忑不安,急急说道:“鬼母,你坚持不肯打开门的原因,究竟为了什么呢?” 九阴鬼母道:“如若她们已经杀死岳湘,那说明她们已发野性,咱们打开了木门之后,很可能也会被她们杀了。” 青莲子说道:“让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吧!” 九阴鬼母道:“门主,我虽和那四个鬼女孩相处很久,但一直不知道指挥她们的方法,一旦她们出现之后,被对方下令出手,包括老身在内,咱们谁也别想逃得性命。” 铁大鹏道:“这样严重吗?” 九阴鬼母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你们风尘三侠那点技艺,即使联手而出,也只怕接不下她们十招。” 铁大鹏本想反唇相讥,但想到目下处境,借重鬼母正多,只好忍下不言。 青莲子低声道:“鬼母,我好像记得一点役使她们的口诀,快些开门让我进去吧!” 九阴鬼母道:“真的吗?” 青莲子道:“这等性命交关的大事,我怎会开玩笑。” 九阴鬼母道:“好!老身开门……” 桑木道长低声道:“鬼母且慢。” 九阴鬼母道:“牛鼻子老道士,你又有什么花招了?” 桑木道长道:“鬼母,难道你还没有瞧出来吗?门主已经有些情急拼命了。” 九阴鬼母一怔,道:“我明白了,多谢你牛鼻子提醒我……”说着,看了青莲子一眼,接道:“你不用进去了,要进去的话,还是由老身进去瞧瞧吧!” 青莲子说道:“老前辈,我们一齐进去。” 九阴鬼母叹息一声,道:“在他们援手未到之前,咱们合力,还可以冲出去,如若咱们打开了这个门户,那就很难预料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青莲子道:“不论结果如何,但我一定要知道,诸位在打开门户之后,可以联手先冲出去,我进去看岳湘,如若他能够活着,我会和他一起出来,如若他不能活下去,诸位就不用管我了。” 九阴鬼母道:“这怎么成,我们怎么能够弃你而去?” 青莲子道:“鬼母,如若岳湘死了,我也无法独生人世。” 九阴鬼母道:“照你这么说,你是非要进去不可了,那,就只好成全你了。”回手打开了地窖的铁门。 原来,这一铁门,竟然是机关操纵的。 青莲子急步向内奔去,几乎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那个人正是岳湘。岳湘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 青莲子呆了一呆,道:“你没有什么事吧?” 岳湘道:“我很好。” 青莲子道:“那幽灵四艳呢?” 岳湘道:“她们都很安静,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什么举动。” 九阴鬼母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岳湘道:“怎么说?” 九阴鬼母道:“好!你小子还要不要留在里面?” 岳湘道:“我担心你们外面的情形变化,忍不住出来瞧瞧。” 九阴鬼母道:“老身可以告诉你小子,目下我们最担心的事,就是四个女鬼一般的丫头,只要你有办法能对付她们,我们就不会太担心了。” 岳湘道:“这个,在下一点把握也没有。” 九阴鬼母呆了一呆,道:“难道,她们没有发动?” 青莲子接道:“告诉我,你怎么对付她们的?” 岳湘很担心青莲子这样问,但青莲子却已经问了出来。幸好,九阴鬼母看出了岳湘的心意,冷冷说道:“这个,你怎么能问他呢? 要问,应该问我。” 青莲子道:“问你,什么意思?” 九阴鬼母道:“老身和她们相处了有十余年,自然是最了解她们的人了,她们吗?绝对不能恶言相向,也不能胡发脾气,惊吓了她们。” 岳湘道:“对!她们还无法分辨是非,只能分辨喜色、怒容。” 青莲子道:“那是说,对他们要和颜悦色了。” 九阴鬼母道:“对极,对极,要有笑容,她们只能从笑容中领略到友谊。” 青莲子道:“你能接近她们,但不知能不能指挥她们?” 九阴鬼母道:“他不能。指挥她们需要很特别的方法,连老身都不知这方法,何况别人了。” 青莲子道:“这么说来,留下她们终是祸患了。” 岳湘摇摇头道:“莲儿,但却不能杀她们。” 青莲子道:“为什么?” 岳湘道:“她们的人性、灵觉,都在逐渐的恢复之中,假以时日,必然可能回复成人,那时候,就有一种方法能指挥她们了。” 青莲子道:“这要多少时间呢?” 岳湘道:“不太久,不过,要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改正她们。” 九阴鬼母道:“当今之世,我看只有你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青莲子点头道:“好!我留在这里陪着。” 岳湘摇摇头,苦笑一下,道:“你不行,一定要男人。” 青莲子怔了一怔,道:“怎么?她们也能分辨男女?” 岳湘道:“这是本能,与生俱来。” 青莲子道:“咱们一切准备都未成熟,却……” 岳湘接道:“事实上,我们没有时间准备,目下处境,已比我们想象之中好多了。” 青莲子叹口气,道:“鬼母,目下我们应该如何?” 九阴鬼母道:“两个办法……”目光一掠桑木道长,接道:“中原武林之中,定有不少人云集于此,咱们可以和他们会合在一处,大家集中起来,实力自然就强大了。第二个办法就是留在此地,和他们一决胜负!究竟应该如何,老身也无法决定,你是领袖人物,应该由你拿个主意了。” 青莲子沉吟不语。 岳湘低声道:“莲儿,不用你担心什么,桑木道长、风尘三侠、黄镇山,再加上鬼母相助,我想,这一股实力也十分强大了,我不知道仙女门在这仙女庙中有多少高手,但他们一战之后,再无动静,很可能,一时间,他们暂无制胜把握……” 目光一掠桑木道长,接道:“道长能否和外面联络一下?” 桑木道:“贫道觉着,暂时守在此地好一些。” 岳湘笑道:“道长仍是很有自信心。” 桑木道:“如若大家真凭一刀一剑的拼,贫道觉着我们的实力已足可以一战了。” 忽然间,一缕似箫似笛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闻声一怔。 青莲子急道:“岳湘,快出来。” 岳湘道:“怎么回事?” 青莲子道:“这声音,好像是召唤她们的声音。” 岳湘吃了一惊,道:“好,我进去,鬼母快请关上铁门。” 九阴鬼母摇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再说,关上铁门,也未必有用。” 岳湘叹息一声,正待转身而去,忽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了过来。接着,四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快步奔了过来。是幽灵四艳。她们冲出门户,直向那箫声传来之处奔了过去。岳湘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只抓住了最后一个人的衣袖。但闻沙的一声,衣衫被扯下了一片。 九阴鬼母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道:“糟了。” 岳湘道:“唉!他们能不能进入这座铁门?” 九阴鬼母道:“这门户有机关控制,知晓内情,开关很容易,再说,他们不用进入,困也会把咱们困死。” 岳湘说道:“此地不可再留,咱们到徐百万的府上去吧。” 青莲子道:“仍在扬州城中,如何能避开幽灵四艳的追杀?” 岳湘道:“在那里,我还有些安排,也许还可以抵挡一阵。” 青莲子道:“除此之外,已别无可去之处了?” 岳湘道:“目下只有那里还可立足,咱们走吧!” 桑木道:“徐百万不是武林中人,家口众多,留在那里岂不是累了别人?” 岳湘道:“徐百万早已携家人避祸远行,留在那里的人,都是重金募请来的勇士,而且,我已委托了谭长风,给予一种训练,也许他们已经有些成就了。” 桑木道长轻轻吁一口气,道:“既有这么一处地方,咱们就快些走吧!” 九阴鬼母道:“老身去去就来。”一转身奔入室中。片刻之后,由室中奔了出来。 岳湘催促道:“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三奇道:“兄弟带路!” 岳湘靠近了九阴鬼母,低声道:“鬼母,你毁了那些人。” 九阴鬼母道:“她们也快死了,对她们而言,生死已无区别。” 岳湘道:“对!让她们死了,对她们也是一种解脱。” 九阴鬼母道:“对咱们也解除了很大的威胁……仙女门能否成功,和四个鬼丫头关系很大。” 桑木道:“难道仙女门除了这四个鬼女娃儿之外,就没有再培养别的人吗?” 九阴鬼母道:“仙女门别处是否还培养有人,我不知道,就我所知,这四个女娃儿是他们的主力,她们目下,还没有完全成就,如若她们再冲破一种境界,诸位在场之人,都无法接过她们三招。” 铁大鹏道:“她们很厉害,这一点,我承认,但如说她们能在三合之内击败了我们,就未免大夸张了。” 九阴鬼母道:“不是夸张,我说的是千真万确,每一个人,在武功有了一定的进境时,都会面临一种体能的极限,但她们,却已突破了这种限制。” 铁大鹏道:“这个,怎么可能,她们也是人啊!” 九阴鬼母道:“她们已经不算人了,她们是幽灵,在长期痛苦的训练中,她们已解去了人性的枷锁。” 青莲子道:“鬼母,你和她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她们最怕什么?” 九阴鬼母沉吟不语。 铁大鹏接问道:“她们是已经杀不死了?” 九阴鬼母道:“到目下为止,我还想不出她们怕什么,不过,她们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只要有很好的机会,应该可以杀死她们。” 岳湘道:“也许,过去还有机会,现在,只怕很难有这个机会了。” 九阴鬼母道:“那你要准备如何对付她们?” 岳湘道:“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明白,她们如若一定和我们为敌时,还要你老帮忙。” 九阴鬼母摇头道:“我不是她们的敌手。”岳湘低言数语。九阴鬼母瞪大了眼睛,道: “这个怎么行?” 岳湘道:“只有这个办法。” 青莲子道:“什么办法,为什么不说给大家听听?” 九阴鬼母道:“老身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作侠了!” 岳湘微微一笑,道:“莲儿,你先不用问……” 青莲子道:“不!我要留下陪你。” 岳湘道:“不用了,你和他们先到徐家去。” 青莲子摇了摇头,道:“不!我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了,我只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追随你的女人……” 九阴鬼母接道:“你还是门主,仙女门的门主。” 青莲子道:“仙女门到处要追杀我,还算什么门主?” 九阴鬼母道:“至少,他们还不敢下这么一道堂皇的令谕追杀你,因为,你还具有仙女门门主的身份。我们跟着你,还把你作仙女门的门主来看,这可以使他们很难自圆其说。” 桑木道长道:“对!不管如何,你这个仙女门的门主,还有很大作用,可以引起他们内部的混乱。” 青莲子回顾了岳湘一眼,道:“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岳湘道:“莲儿,我会尽快赶回徐府中去。” 回头望了铁大鹏一眼,道:“诸位可以走了。” 李三奇道:“我留下来陪你如何。” 岳湘道:“不行,诸位快些去吧!” 青莲子黯然说道:“岳湘,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回到徐府中去,我会等你。” 岳湘道:“放心,看相的说过,我至少能活到七十岁。” 青莲子道:“鬼母,你和那四个鬼丫头,相处了很多年,也许会很熟悉了,留在这里帮他的忙吧!” 九阴鬼母点点头。 风尘三侠带路,护拥着青莲子而去。 岳湘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鬼母,你也请吧!” 九阴鬼母道:“要我到哪里去?” 岳湘道:“这里太凶险,我想四个丫头回来时,定满腔杀机,何苦多陪一条命呢?” 九阴鬼母道:“老身既被你拖下水了,只有舍命相陪一途。” 岳湘道:“不行……” 九阴鬼母道:“怎么?你认为,你已比我行了?” 岳湘一怔,道:“什么意思?” 九阴鬼母道:“那四个鬼丫头,和我相处了很多年,相信,她们对我,总会比你熟悉一些了吧。” 岳湘道:“老前辈,这个不一定。” 九阴鬼母道:“娃儿,老身留此,是一片好意,你为什么一定要反对呢?” 岳湘道:“老前辈,我知道,不过,四个鬼女究竟回复了多少人性,我一点也不清楚,所以,这结果很难预料。” 九阴鬼母道:“不用说下去了,这一点我比你还清楚,走!咱们下去吧!” 岳湘叹息一声,道:“不能下去。” 九阴鬼母道:“为什么?老身熟悉这地下密室中机关,重重铁门,十分牢固,他们如何能够和我们抗拒呢?” 岳湘道:“鬼母,如若四个鬼女回来了,咱们要不要放她们进去?” 九阴鬼母双目盯注在岳湘的身上,道:“你的意思呢?” 岳湘道:“咱们守在门口,见来人是谁,再决定如何抗拒。” 九阴鬼母道:“我告诉你,四个鬼丫头一定回来换衣服。通常她们在出动之前,都要换过衣服才行。” 岳湘道:“鬼母,如若是别的人和她们同来呢?” 九阴鬼母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没有人会和她们走在一起。” 岳湘道:“哦!” 谈话之间,忽闻衣袂飘风之声,有四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飞扑而至。身到半闭的铁门口处,也未作稍停,一侧身疾射而入。四条人影带着四股疾风,连绵冲入那微启的门户之中。 岳湘疾快地闪入门内,低声道:“老前辈,不要进来。” 九阴鬼母一皱眉头,道:“岳湘,你究竟要干什么?” 岳湘道:“鬼母,这四个鬼女,如不能为我们所用,只有想法除了她们。” 九阴鬼母道:“除了她们,你想得好轻松啊!咱们两人联手,对付一个,也难操胜算。” 岳湘道:“咱们不能用武功和她们硬拼。” 九阴鬼母道:“那么,要如何对付她们?” 岳湘道:“这铁门之内可有死栓?” 九阴鬼母道:“有!” 岳湘道:“那就行了,只要外面的援手,在相当的时间之内,无法攻入铁门,我就有对付他们的机会了。” 九阴鬼母道:“你有什么办法?” 岳湘道:“火攻。” 九阴鬼母道:“你自己呢,怎么来得及逃出来?” 岳湘哈哈一笑道:“同归于尽,鬼母,你请到徐家宅院去吧!和他们会合在一处,你武功虽然高,但也无法一人和他们抗拒。” 九阴鬼母道:“娃儿,能不死就别死,青莲子对你用情很深。” 岳湘道:“我知道,我也很怕死,但如死的很有价值时,那就只好死了,我身上已备好了燃火之物,你快请吧!记着,不要把我的决定告诉青莲子。” 九阴鬼母道:“为什么不告诉她?” 岳湘道:“因为,我还不一定会死,说不定,我能冲过这一关。” 九阴鬼母道:“你是说,制服四大鬼女……” 岳湘道:“不错啊!如若制服了四大鬼女,我不就可以生离此地了。” 九阴鬼母神色冷肃地说道:“老身可以告诉你,你收服四个鬼女的机会不大,但你的一把火,能不能和她们同归于尽,老身倒是无法预测了。” 岳湘道:“那是一种含有毒性的火,除非,大火烧不着她们,只要烧到了她们,她们十之八九会死。” 九阴鬼母道:“娃儿,你如真能够和四大鬼女同归于尽,那死的实在十分值得,老身预祝你成功。”然后,告诉了岳湘封闭的方法,转身而去。 岳湘掩上铁门,锁上了机关,转身向内行去。 这时,躺在外面的女子,都已经真正的死去了。这一座广大的地下密室,真正的活人,只有五个,岳湘和四大鬼女。然而说来,正常的人,只能算是岳湘一个。 只看那数十具白布掩盖的尸体,就叫人毛发悚然。岳湘吸一口气,摸一摸隐藏在身上的火弹宝剑,缓步向内室行去。那必须要穿过数十具白布掩盖的尸体。 幽灵四艳,已换上了杀手的装束。发挽宫髻,彩衣飘飘。岳湘的突然闯来,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岳湘轻轻吁一口气,暗暗忖道:她们四个人,每人应该有一个名字,至少,也该有一个代号,只可惜,竟然忽略了这件事情。于是,岳湘语音温柔地说道:“四位姑娘要出去?” 不知道四女是否听懂了岳湘的话,但她们的脸上,都泛起了笑容。那是一种很甜美的、发自内心的笑。 岳湘暗中运聚功力,在一张木榻上坐了下来,拍拍床缘,道:“坐下来,我们好好地谈谈。” 四个幽灵一般的鬼女,换上了神女的彩衣之后,精神显得十分焕发。 岳湘轻轻吁一口气,道:“四位姑娘有事情要出去?” 四女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话。岳湘无法肯定,她们能不能听懂自己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岳湘又缓缓说道:“四位姑娘,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什么?” 四女看看岳湘,又相对望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岳湘心中一喜,道:“那好极了,四位能够听懂在下说些什么,咱们就可以谈下去。” 四女同时微微一笑。笑是笑了,但却仍然没有一个人接口说话。 岳湘尽量使自己变得十分和气,道:“哪一位姑娘,能回答在下的话?” 四女之一突然开了口,道:“我们,你……”只有三个字,就停了下来,但口齿却很清楚。 岳湘笑一笑,道:“姑娘,你要说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 四女相互望了一眼,又笑一笑。 岳湘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说话对她们是一桩很辛苦的事情。 这件事,千万急躁不得。心中念转,口中笑道:“四位,坐下来吧!” 这句话,四位姑娘完全听得懂了,笑一笑,坐了下去。可惜的是,四女一直不回答岳湘的话。看来,词锋上的刺激,已经没有办法使四女再有什么反应了。那么,进一步的刺激,似乎是只有直接和她们的肌肤接触了。岳湘决定作一个更大的冒险。他暗暗吁一口气,伸手去抓住了靠近自己的一位穿着白衣红带的姑娘的左手。 白衣姑娘没有缩回自己的手,反而瞪大了眼睛看着岳湘。眼睛中,充满了好奇,脸上微笑如花,似乎对岳湘抚抚她的柔掌、玉指有着一种舒畅的感觉。 忽然间,岳湘发觉了她们项颈之间,有一条银色的银链,不禁伸手指了一指。 白衣女低头望了一眼,微微一笑。 岳湘缓缓伸出右手,缓缓的触到了白衣女颈上的银链,左手仍然握着她的手。 白衣女的目光,随着岳湘的右手移动,但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岳湘终于抓到那根银色的链子。链子上带有一面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秀秀”两个字。 岳湘低声念道:“秀秀”。 那白衣少女突然点点头,嗯了一声。显然,她对自己的名字很熟,也有着很深的记忆。 岳湘作了进一步接触,轻轻一拍那白衣女的香肩,然后,又取出那绿衣黄带女人的项链下的玉牌。上面写的是“倩倩”。红衣女子的名字叫燕燕,彩衣女子项下的玉牌写着“莺莺” 秀秀,倩倩,莺莺,燕燕。岳湘取出她们项颈的玉牌时,都忍不住呼叫了一声。四个女孩子,对自己的名字,都有着很深的记忆,也有着很快的反应。只要呼叫她们的名字时,她们都会发出应对的声音。 岳湘心中暗道:“看来,她们对名字的记忆很深。他又仔细地看了四个人一眼,把四个人的形貌,认识的十分清楚。他必须记忆到,再见到任何一个人时,能够叫出她们的名字。” 忽然间,四女同时挺身而起,向外奔行而去。 岳湘微微一怔之后,立刻了然。原来,他听到一个声音,很轻微的声音,传了进来。 四女的听觉,似是要比常人敏锐了很多。 岳湘明白了,她们是被一种柔音细细的声音所控制。 岳湘轻轻吁一口气,快步追了过去。 他希望四女无法打开那厚厚的锁闭很严的铁门。四女果然无法打开。平常这铁门机关,都由九阴鬼母控制,四女从未有打开铁门的经验。 岳湘没有太过逼迎四女,只站在远处瞧着。 忽然间,身着彩衣的莺莺,一掌向铁门上拍去。 别看她纤纤手掌,力道却十分强猛,一掌击下,响起了蓬然大震,密室传音,回声震耳。 一人出掌,三人追随,但闻蓬蓬之声,彼此起落,回音震耳。她们的手,纤巧而美丽,光滑而柔嫩,但发出的力道,却是强悍无匹。四人不停地挥掌击向铁门。每个人,至少都劈出了三十几掌。铁门坚牢,她们未必能打得开,但她们能这么不停地连续发掌,实非常人所能及! 岳湘没有阻止她们,只是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如若这些人,真的发了狂性,无法遏止时,他就准备出手火拼四人。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她们再出去杀人。岳湘没有把握能杀死四人,但他至少能拼倒一人或两个人。他摸摸袖中的薄剑,和腰中的火弹,缓步向前行去。 忽然间,四女都停下了手。四个人同时转过了身。四道目光盯注在岳湘的身上瞧着。好像,她们都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应。 岳湘大吃一惊,停下脚步,目光投注在四个人的身上。 看她们的眼睛,不见凶光,似乎是,四个人的心中,都是杀机。 岳湘暗暗吸一口气,叫一声道:“莺莺。” 莺莺是那穿着彩衣的人。 岳湘发觉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这四个幽灵般的女人中,莺莺似乎是有着带头的作用。莺莺笑一笑,嗯了一声。 岳湘心中又惊又喜,暗道:看来,她的反应,比别人敏锐多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们打了几十掌,难道一点也不疼吗?”莺莺轻轻一颦柳眉儿,却没有回答。 岳湘举步行了过去。暗中运聚了功力,剑藏在袖中,随时可以攻出。 这四大鬼女,个个貌美如花,功力绝世,但她们没有心机。面对面的互斗心机,她们的取胜机会实在不大。只可惜,岳湘只有一个人。他已有把握,突然出剑,可以杀死一个人。 但另外三个人的反应如何呢?完全莫可预测。 莺莺忽然笑一笑,道:“你好,好!好……”好什么?她却想不出措词,好了半天,好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一向不开口的幽灵四艳,只要能开口说话,那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了。 这件事给了岳湘很大的惊喜。 秀秀也开了口,接道:“我……我们不……”不什么,也接不下去了。 岳湘微微一笑道:“我好高兴,你们都会说话了。”他尽量使自己的微笑自然、潇洒。 也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柔和。 秀秀、倩倩、莺莺、燕燕四个人,四道目光,都投注在岳湘的身上。四个人都泛现出微微的笑意。 岳湘心中暗道:现在,我已经和她们接近了。但这是情感上的接近,我还是无法利用她们,命令她们。 但闻蓬然一声,铁门又一次震动。这一次,是由铁门外面传来。显然,有人在外面击打铁门。 岳湘已然在里面加上了铁栓、铁锁,但他还是无法肯定,对方是否能在外面打开铁门。 对外来的强敌,岳湘并不很重视,但他对面前的四大鬼女,却是有着很大的警惕。一且对方下令时,岳湘完全无法肯定四女会不会对自己出手。只听连绵不绝的蓬蓬大震之声,传入耳际。室外人,打门甚急。 四大鬼女,也被那敲门声所惊动,望着那铁门出神。 岳湘忍了又忍,到最后,仍然忍耐不住,道:“什么人?” 室外响起了一个阴森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岳湘心中暗道:这地下密室,如是别无通路,他们如想撞开这扇铁门,决非易事。转眼望去,只见四大鬼女,神色间一片平静,心中一宽,笑道:“阁下,要进来吗?” 室外人道:“不错,开开铁门。” 岳湘笑道:“先报上名来,我看你有没有进入铁门的份量。” 室外人道:“谁说我没有份量?” 岳湘道:“我!” 室外人冷笑道:“你可知道老夫在仙女门中的身份吗?” 岳湘道:“你可知道,仙女门中身份最高的是什么人?” 室外人冷冷说道:“太上护法。” 岳湘道:“你错了,是仙女门中的门主。” 室外人怒道:“青莲子在哪里,要她出来见我。” 岳湘道:“你有什么报告门主的事,告诉我也是一样。” 室外人怒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岳湘道:“在下姓岳名湘。” 室外人道:“果然是你,哼!老夫早该把你杀了。” 岳湘道:“阁下的声音,最好是别太大,我看情形有些不对。” 双方虽然是隔了一道铁门,但那铁门有缝,无法彼此看到,但声音却是可以听得十分清楚。这等故作惊人之言,倒还是真把室外的人给唬住了。 半晌以后,才听门外人道:“什么不对了?” 岳湘道:“你们连绵不绝的敲打铁门,这室传音如雷,我看那些白布覆盖之下的尸体,已经开始蠕动了……” 门外人道:“好啊!她们活动起来了,正好对付你。” 岳湘道:“她们形如僵尸,难道真的还会复活吗?” 门外人道:“人死复生的事,连老夫也没有见过,会蠕动的原因,因为她们不是僵尸,她们根本没有死。” 岳湘道:“怎么可能呢?我看她们从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有机会就想多知道一些东西,希望多知道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门外人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小子懂什么,这是一种很深奥的学问。” 岳湘心中暗道:这个人的口气很紧,只怕很难问得出什么。 但闻门外人道:“九阴鬼母何在?” 岳湘道:“被在下点了穴道。” “什么?你点了她的穴道!”室外人咆哮着说。 岳湘道:“可惜阁下不能进来,否则,你立刻可以看到。” 室外人不再讲话。 岳湘倾耳静听,铁门外,传来了断续的沙沙之声。心中大感奇怪,道:“你们在干什么?” 室外人道:“等一会,你就知道。” 岳湘心中一动,道:“你可是准备用火攻。” 室外人冷冷笑一声,道:“不错,这火攻浓烟,也会把你们活活的呛死,只要阁下不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岳湘道:“别忘了这密室中,还有你们四个艳女。”口中说话,双目却望着四女的神情。 四女只是望着岳湘微笑,对外来的凶险之事,却是浑如不知。 只听室外人说道:“她们练习过龟息大法,比你们耐受之力要强上十倍,至少,你晕了过去,她们还会是平安无事的。” 岳湘道:“你别把她们估计得太高了,她们虽然武功高强,但她们的神智还不完全清醒,如何能对付你烟熏火攻。”岳湘很担心这四大鬼女在火蒸烟熏之下,会有些什么反应。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对付她们。他暗中盘算过,目下和四个少女相处的情形,如若动脑筋暗算她们,机会相当的大。但回首望着四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心中又有些不忍。岳湘的另一个心愿是,希望这四个美女,恢复神智之后,能为自己所用。只要她们能恢复相当的理性,她们就会有很好的抉择。他心中犹豫、深思,一时间,无法拿定主意。 四女八只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她们的神情,仍然十分木然,神色间,也没有波动感情的征象。她们对岳湘的注视,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就使得岳湘心中产生了一种顾虑,在八只眼睛逼视之下,对自己突然出手暗袭的信心,打了很大的折扣。 但是险恶的变化,终于来临,那座坚牢的隙缝中,已经有了浓重的烟气透入进来。岳湘急中生智,立刻取了一张被单,用水湿过,贴在铁门上。想不到的效果是,彩衣少女莺莺,竟然会依样学习。莺莺一动,秀秀、倩倩,也跟着学习起来。只有燕燕,站着未动。 这地下密室中有很多存水,也有足够的被单,再加上这些人的武功,很快堵住了透入的烟气。现在,岳湘只有经常在被单上浇上水,就可以阻止了烟气的透入。总算又渡过了一次危难。 暂时的安定,使岳湘又把注意力转注在四女身上。他对燕燕作了一番很精细的观察。四个人中,有三个人跟着行动,为什么燕燕却站着不动。是四个人受到的训练不同,或是先天的灵性上有所差别。现在,岳湘把四女分成了三个等级。莺莺似乎是灵性恢复的最多,倩倩、秀秀,是一个等级。燕燕,又是一个等级。 就算能阻挡住烟气透入,但这也不是长久可以停留的地方。 数十具已死亡的尸体,可能会有变化,这里虽然有存水,却没食物。 四大鬼女虽有很好的体能,也必须吃东西,但岳湘却不知道她们吃些什么。他忽然间,有着后悔的感觉,如若是九阴鬼母在此,必可帮助解决很多疑问。但面对四个形如常人,一身绝技。似幽灵、又似白痴的美貌少女,岳湘却充满着困惑。他和四女之间,接近了不少的距离,但却无法沟通意念。 室外的火势,似是逐渐强烈,铁门传热很快,逐渐变红。岳湘必须不停地泼水,才能维护着被单不被燃烧。忽然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金铁撞击大震。坚牢的铁门,突然被撞裂。 一股浓烟、烈焰,扑入了室中。 岳湘突然提劲发掌,一股强劲的掌风,卷了过去。岳湘人却向后退了五步。 事已至此,岳湘反而镇静下来,自然也无暇再留心四女的反应。抓起水缸投了过去。事实上,外面也泼水熄火,只不过片刻工夫,火势尽熄。岳湘连发数掌,把烟气逼出门外。 这一次,四女没有学样,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只听一阵冷森的大笑之声,传了进来,道:“岳湘,是你出来呢,还是我们进去。”那是罗统的声音。 回顾了四女一眼,岳湘道:“客随主便,你们如答允不施暗袭。 我就会出去,如若不愿有所承让,那就请进来。”一面缓缓向四女行去。四女显然已无法为己所用,岳湘必须把握这最后的机会,把她们除去。情况紧急,他已无法再存仁慈和顾及后果,能杀了她们一个,就会对武林同道减少一份威胁。 只听罗统说道:“量你插翅也难逃走,何用暗袭,你出来吧。” 岳湘的右手,已经悄然按住了燕燕的背心之上。只要他掌心的内力一吐,就可以震断了燕燕的心脉。此女不是灵性恢复是慢,就是最难预测,所以,他决心先对燕燕下手。内劲突然一吐,只要燕燕一倒下去,岳湘即将出剑袭击倩倩。然后,再对付莺莺、秀秀。 出人意外的是岳湘内力一吐,燕燕的身躯突然随着那股袭上身的暗劲,飞了起来,直向室外冲去。完全不是岳湘预料之内的情况,不禁一呆。秀秀、倩倩忽然也飘身而起,飞出了铁门。莺莺没有跟出去,却转过脸来,望着岳湘出神。她的目光,没有仇恨,也没有杀机。 但岳湘在那两道目光的逼视下,却有惭愧不安的感受。 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这毕竟是见不得天日的暗算。 莺莺一直望着岳湘,岳湘只好举步向外行去。就算再施一次暗袭,也未必能够伤到莺莺了。莺莺却跟在岳湘的身后,行了出来。 罗统没有暗袭,但却在铁门外面的空地上,排列了一十二个剑士,他们的兵刃已经出鞘,手执长剑。除了十二个剑士之外,还有一身着黄袍的老者,坐在一张木椅上。罗统就站在老者的身侧。 十二个剑士,分堵了四个方位,不论岳湘奔行那个方向,都将遇拦截的剑手。 燕燕仍然是完好无恙,红衣白带,在风中飘动。秀秀和倩倩,站在燕燕的身侧。莺莺却一直跟在岳湘的身后。四大鬼女神情木然,静静站在那里,谁也看不出她们的用心。 岳湘硬着头皮,冷冷说道:“罗统,你过来,咱们放手一战。” 罗统怒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黄袍老人冷笑一声,道:“站住。” 罗统停下脚步,道:“我不信他真能胜得过我。” 黄袍人冷冷说道:“不论胜负如何,但却不能中他激将法。” 罗统退了回去。 岳湘道:“老丈的身份,在仙女门中,定然很高,才能阻止罗统护法了。” 黄袍人冷笑一声,道:“岳湘,你决非我敌手,不过,我不会和你动手。我会叫她们杀你,不过,你可以有一个不死的机会。” 岳湘心中明白,她们指的是那四大鬼女。经刚才暗算燕燕不成之后,岳湘已经了然,四大鬼女,确已有非凡造诣,奇妙的训练,她们已可能克服了一个人体能极限的困难。心中念转,淡淡一笑,道:“什么样子的机会?” 黄袍人道:“投入仙女门……” 岳湘接道:“我本来已是仙女门中人了,只不过,在下忠于门主罢了。”口中说话,目光转动希望看出那些黑衣剑士脸上的神情。 黄袍人道:“岳湘,别打挑拨离间的如意算盘,他们是老夫的人。” 罗统接着说道:“青莲子已经背叛了仙女门,已被太上护法免去了门主的职位。” 岳湘道:“他就是太上护法了?” 那黄袍老人的头发,已经大部分变的灰白了,脸色很黑,除了那一件丝织的黄袍看起来特别的名贵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岳湘一点也未存轻视之心。他明白,越是这样看上去平凡的人,可能越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罗统道:“本门中,有两个太上护法,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岳湘淡淡一笑道:“太上护法的身份,是不是比门主还高一些?” 罗统道:“那是当然,护法加了太上二字,那是很好的说明了。”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岳湘,你想要老夫证明什么?” 岳湘说道:“在下的感觉中,门主是一门之主,只有他,才能够主持一门的事务。” 黄袍人道:“青莲子现在已经不是门主了。” 岳湘笑一笑道:“幸好她不在此地,她如在此,必将把两位予以正法。” 罗统低声道:“养父,这个人是青莲子的死党,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了。” 黄衣老人点点头,道:“你去把他拿下。” 罗统缓步行了出来。岳湘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他们下令使四大鬼女向他攻袭。四女武功莫测高深,实在使人头疼。 岳湘已见识过罗统的武功,但他狂傲自负,缺少机变。岳湘心中明白,对付他,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衡度过处境形势之后,岳湘心中明白,不能太露锋芒。一举间,杀死罗统,并非是全无机会,但杀了罗统之后,面临的形势,却是更为险恶。 忖思之间,罗统已攻了上来,一掌拍向前胸。岳湘右手一扬接下一掌。蓬然大震声中,岳湘向后退了两步。自然,岳湘没有全力施为,再加上一点装作。罗统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再接我两掌试试。”两手连挥,连攻了六掌。 岳湘接下了三单,避开了三掌,人向后退了六步,已脱离了四个鬼女合击的圈子。暗算燕燕未成,岳湘已对四大鬼女生出了极度的畏惧。在感情上,经过了极力的培养,岳湘和四大鬼女,似乎是已经有了某种沟通,但四大鬼女究竟是莫可预测的人,岳湘的心中,亦无把握知道这些人想着些什么。 脱出了四女合击的范围之后,岳湘胆子一壮,还击了两掌,挡住罗统的攻势,道:“阁下不要苦苦相逼,需知搏杀之间,难免有失手的地方……” 罗统冷笑一声,道:“失手的地方,什么意思?” 岳湘高声说道:“如若你罗统护法伤了在下,那就罢了,万一在下伤了你罗统护法,那将如何是好?” 罗统说:“你伤得了我,这不是笑话吗?” 岳湘道:“罗总护法,一个人,会常常闹出笑话。” 罗统冷笑一声接道:“你怕什么?” 岳湘道:“我怕我杀了你之后,很难再离开这里。” 罗统怒道:“你如真能伤了我,我保证陪你离开。” 岳湘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罗统这个人,好大喜功,冲动自负,又全无江湖经验,很容易被人套住。 岳湘担心的两件事,不解的一件事,如今都迫在眼前。他一直担心,四女会对他施用暗算。第二个担心,是那黄衣老者。他一直坐在那里双目炯炯盯住自己,使人难测高深。不解的一件事,是为什么四大鬼女一直不动。她们应该出手的,却不出手,为什么呢? 事实上,在岳湘的心中,也有极端的矛盾他希望看到是一种什么力量指挥着四女的行动,自己能不能模仿出指挥四女的办法。但又不愿冒生命之险,和四女动手一战。 只听罗统大声喝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岳湘吁一口气,道:“在下奉候罗统护法的先机。” 罗统道:“你好大的口气。”右手一样,一掌拍了过来。这一掌凌厉绝伦,岳湘被迫退三步。把岳湘逼到一处角落之中。 那黄衣老者已瞧出情形不对,大声喝道:“罗统,快回来。” 晚了,岳湘已展开还击,右掌挥舞间,寒芒一闪,一道冷芒穿胸而出。 罗统身子摇了一摇,倒了下去。黄衣老者突然大喝一声,身子突然飞起,直冲过来。 岳湘人已跃上了屋面,转眼间,消失不见。 黄衣老者的速度够快,人还未到现场,右手已疾快地伸了出去,一股暗劲,阻挡住了向下倒卧的罗统。黄衣老者身躯坐了下来,双臂一伸已把罗统抱入了怀中。罗统的伤势很重,前胸处鲜血涌了出来。 黄衣老者右手迅速地取出了一粒丹丸,投入了罗统的口中,道:“孩子,你怎么样了?” 罗统道:“我,我,我只怕活不下去了。” 黄衣老者道:“孩子,不会的,我看的很清楚,你没有伤到要害。” 罗统道:“我的心好疼……” 黄衣老者道:“孩子,别说话。”一面又从衣袋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一些金创药,敷在了罗统的伤处。 罗统的声音很微弱,缓缓说道:“我如死了,替我报仇。” 黄衣老者道:“你不会死,老夫要尽一切能力救你。” 罗统闭上了双目,不再说话。 黄衣老者抱起了罗统,站起身子,缓步向前行去。四大鬼女瞪着八只眼睛,呆呆的望着黄衣老者和罗统出神。四个人脸色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喜悦。 岳湘并未去远,隐身在一棵大树之后瞧着。 黄衣老者抱着罗统缓步而去,竟未理会四大鬼女。四大鬼女静静地站着。 岳湘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啊,如若他们指挥四女向我攻击,我逃走的机会实在很小,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指挥四女追袭呢?难道那些在场之人,都不知道指挥四女的方法?那黄衣老者在这仙女门中,极有身份,难道不会指挥四大鬼女的手法。 岳湘心中明白,如若四大鬼女奉命全力追杀他,逃过这一劫难的机会实在不大。凝目望去,只见四女呆呆地站在荒凉的院落中出神。微风飘起了她们的长发、衣袂。岳湘观察了一阵,悄然离去,直奔回徐家大院。 第十七章 群雄商决策 岳湘加入仙女门前所招募来的壮汉,都已经训练成了可用之才。谭长风一直是个尽职的人,岳湘虽然离去了!但他仍然督促他们勤练阵法。龙威镖局的三位镖头,也还留在徐家大院之中。青莲子和女婢替月、风尘三侠、桑木道长、黄镇山、九阴鬼母,都回到了徐家大院中。岳湘赶到的时候,青莲子正准备去接应他。李三奇迎接岳湘行入了厅中,笑道:“门主正在担心你……” 青莲子接道:“我已经不是仙女门的门主了,以后,别再这样叫我。”目光却已打量了岳湘一阵,看他完好无恙,不禁心中一宽,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羞红。 九阴鬼母道:“你这门主的身份,不能不要,你只要占住这个身份,仙女门中人,对你任何攻袭,都是以下犯上。” 铁大鹏道:“对,你心中可以不承认门主这个身份,但要他们承认。” 青莲子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既是觉得有用,那就由它去了,其实,我在真正作这个门主的时候,也一样是听命行事。” 岳湘道:“这个,我们都知道……”目光一掠九阴鬼母,问道:“仙女门中,什么人才能指挥四大鬼女?” 青莲子道:“岳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岳湘很仔细的说明了经过情形。 九阴鬼母呆了一呆,说道:“有这等事?” 岳湘道:“当时,如若他们指挥四大鬼女向我攻袭,在下绝对没有机会逃过四女的合击。” 九阴鬼母沉吟一阵,道:“就老身所知,指挥四大鬼女行动的,好像是一种奇妙的声音。 如若太上护法在场,他就应该能够指挥,因为他就是主持仙女门中事务的人。” 岳湘说道:“在下奇怪的,也就在此了。” 九阴鬼母道:“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太上护法。” 岳湘道:“这不可能!我看到罗统在场,叫他师父……” 九阴鬼母接道:“唉!你小子不知道他们狡猾,如若他们稍微待人诚恳一些,老身就不会和你们一起出来了。真正主持事务的人,只有一个,但他竟然有九个替身。” 青莲子道:“真的,我所知道的只有三个。” 岳湘道:“他要那么多的替身干什么呢?” 九阴鬼母道:“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事必躬亲,但他又分不出身来,所以,只好用替身了。” 岳湘道:“哦!但那究竟只是替身,不是他本人啊!” 九阴鬼母说道:“那些人,熟悉的是那张脸、那个人,每一个替身,帮他办一件事,如若办砸了,那个人就非死不可,利用价值一过之后,他也会取了他的性命。” 岳湘道:“我明白了,他要亲自控制很多人、事,但却无法分身,只好利用替身了。” 青莲子道:“他不但使那替身穿着、形貌和他一样,而且,还要模仿他的举止,使那些人,一直认为是他。” 岳湘道:“对!” 九阴鬼母道:“岳湘,我想知道,你对那四个鬼女,能不能控制?” 岳湘摇摇头,道:“不能。” 九阴鬼母道:“仙女门中还有些什么杀手,我不清楚,但这四个鬼女,可是难斗得很,就老身所知,她们出动一个,咱们就应付不了。” 铁大鹏不服气地说道:“咱们这么多的人,连一个也对付不了。” 九阴鬼母道:“是!她们已经不全是人了。大概十个月之前少林寺有四位长老步行至此,遇上了秀秀,全部死在她手下。” 铁大鹏道:“真的?” 九阴鬼母道:“我亲眼看到的,绝对不假。” 铁大鹏突然回头望了岳湘一眼道:“岳兄弟,你说,你那一掌完全伤不了她们。” 岳湘点点头道:“不错,她们轻若无物,掌力吐出之后,人立刻随着掌势飘飞而起,飞落到数丈以外。” 铁大鹏道:“这么说来,内家掌力是无法伤到她们了,不知刀剑、暗器又如何呢?” 岳湘说道:“不知道,在下只试过掌力。” 九阴鬼母道:“我看过你们在这里的防范布置,似是受过了高人指教,不过,绝对无法防止四大鬼女。” 李三奇道:“岳兄弟,仙女门被咱们一下子就搅乱了,看样子他们必须要一段时间调整,目下咱们也正好趁此机会,共把四大鬼女的事给解决了。” 岳湘道:“李兄有何高见呢?” 李三奇正容说道:“目下,咱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四个女孩子很难对付,但咱们现在必须要想法子把她们除去才行,在下的意思,不如把她们诱入一片绝地,然后,再想办法把她们解决了。” 岳湘沉吟不语。 九阴鬼母道:“什么样子的绝地?” 李三奇低声道:“她们不怕内家掌力伤害,但她们应该怕火。” 九阴鬼母道:“不错啊!问题是选择的地方如何?” 李三奇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九阴鬼母转向了岳湘,道:“小伙子,你意下如何?” 岳湘道:“在下觉得,莺莺、秀秀等,正在转变,她们四个人是天竺奇术下的成就,也是武林中的怪物,如若能从她们身边查出一些什么内情,不但对整个江湖是一种很大的贡献,而且,对天竺奇术也是一种揭发。” 九阴鬼母冷冷说道:“你小子尽打如意算盘,听起来,满篇道理,但事实上,只怕这是不太可能的。就老身所知,当今江湖之上,没有什么人能和她们对抗,这四个鬼丫头,如不能收为己用,那就早些毁了她们,你还没有见识过她们的凶残杀人方法,若是看过,那是叫人终身难忘的惊栗。”九阴鬼母在江湖之上,素以残忍而著名,但却想不到,竟会对四大鬼女的杀人方法感到惊恐。 岳湘轻轻吁了一口气,道:“鬼母,能不能举出一两件事例来,说明四大鬼女的杀人手法?” 九阴鬼母道:“你们知道,云贵边区深山之中,有一种高大的食人的狒狒,它们食用生物时,生裂而食。” 岳湘呆了一呆,道:“怎么?她们也会生裂人体而食?” 九阴鬼母道:“她们美貌多姿,惹人怜爱,但却会突然之间,把手伸入了你的前胸之中,掏出你的心脏来。” 岳湘道:“哦!” 九阴鬼母说道:“老身也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和她们相处的十分融洽,老实说,就老身所知,你是唯一能和她们接近的人。” 岳湘呼一口气,道:“老实说,如非老前辈如此说明,在下也想不到。” 九阴鬼母道:“你小子,未被她们掏出心肝来,老身心中很奇怪,因为,她们不懂朋友,也毫无感情可言,奇怪的是你,小子,竟然能安然无恙……”语声一顿,接道:“说说,她们怎么对你很特殊?” 岳湘道:“没有啊!在下不知道她们有动辄杀人的习惯,所以,心中对她们也不太畏惧,我们一直相处得不错。” 九阴鬼母道:“你碰过她们没有?” 岳湘道:“我和她们的手指相触过,但是那只是表示一种亲善,别无其他用意。” 青莲子目光转注到岳湘的身上,道:“岳郎,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对付她们都行,但是,你一定要想法子保全性命,岳郎,你要明白,现在,你绝不能死。” 岳湘道:“是的,我尽量想法子保存性命,不过,遇到非死不可的局面时,那我就只好赴义一死了。” 青莲子道:“唉!你如一定要死,那就别忘了我,你死了,我也不能独生。”在这多人的面前,青莲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明显的表现出生死相从的情意。她说的很淡然,一点也不激动。 岳湘突然感到十分感动,黯然道:“莲儿,我明白,我会尽量为你珍重……” 青莲子道:“岳兄,如何对付幽灵四艳,你尽管放手施为,我都会同意你的作法。”话说得很明显,不但岳湘明白,在场的人,大都也听出了一点门道。 岳湘道:“我会尽力而为。” 青莲子道:“岳湘,这里已经不是仙女庙了,我自己知道,没有调度全局的能力,所以,我想请哪一位前辈主持全局,我随时愿候策驱,听命行事。” 岳湘道:“如论江湖上的身份尊长,在场之人,有桑木道长和九阴鬼母……” 九阴鬼母道:“不要提我的事,老身负责保护门主,和她一起行动。” 岳湘道:“那很好,多谢前辈。”目光一掠桑木道长,接道:“目下情形,道长也不用再推托了。” 桑木道:“老弟,有志不在年高,你的胆识、武功,都足以领导大局,所以,我想,你应该站出来,主持其事。” 岳湘道:“犯险,犯难,和敌拼持的事,在下决不后人,但如说领导大局,那就要靠老前辈的声望了。” 李三奇道:“岳湘说的不错,道长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十分崇高,由道长主持大局,那是最好不过了。” 桑木略一沉吟,道:“诸位如此,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目光一掠青莲子道:“门主请先回内宅休息一下。” 青莲子确实有点累了,忽然之间,改变了她十几年相处环境,单是这一份适应,就要很大的耐受之力。谭长风早已派来了两个丫头,负责照顾青莲子的生活,再加上青莲子同来的心腹女婢替月,在二婢带路下,行入了早已为她备好的卧室。九阴鬼母随着青莲子离开了大厅。 望着两人去后,桑木才缓缓说道:“现在,咱们要先调集一批人手来……” 铁大鹏道:“调集一批人手来?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早已有了安排。” 桑木道长道:“对仙女门的一切活动,我们早已有了戒心,所以,我们在扬州,早已有了很多的准备。” 铁大鹏道:“哦,只是贵派中人?” 桑木道:“对!因为,常常会有机密外泄的事,所以,我们都变得极为小心,本门中派了四大剑手隐于扬州,必要时,以接应武林同道。” 铁大鹏笑一笑道:“名动江湖的武当派,果然是不同凡响。” 桑木道:“唉!铁兄,本门中行事,一向都讲究正大光明,绝未想到这般鬼鬼祟祟,陈仓暗渡的,这一次,派人暗中埋伏在扬州,实是情非得已。” 铁大鹏道:“情非得已,这是什么意思?” 桑木道长道:“因为,本门和其他门派计议的事情,常常会无缘无故地泄漏出去,因此这个会议,不能不令人怀疑了,仙女门已有很多的人手伸入了各大门户之中,他们会很快布下圈套,引诱我们上钩的。” 岳湘道:“这么说来,贵门是不是已经有了不少的损失?” 桑木道:“本门已经有了不少的损失,十二名精锐弟子失踪不见了。” 岳湘道:“这种损失,只怕不是贵派一个门户吧?” 黄镇山道:“不错,少林门户中也有这种损失!” 岳湘道:“贵门中损失多少人?” 黄镇山道:“一共三批,合计一十九人。” 岳湘道:“这些人,是不是都在扬州失踪的?” 黄镇山道:“他们都是奉命派到此地来的,但是他们在何处失踪,为何失踪,在下还未曾查清楚。” 铁大鹏道:“是不是都和仙女门有关呢?” 岳湘道:“十分可能。” 铁大鹏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混入了仙女门中,查出了眉目没有?” 桑木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心中怀疑仙女庙只是一个幌子,并非他们真正的主力所在。” 岳湘道:“嗯!你是说,另外还有幕后人物?” 桑木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我也发觉了那两个号称太上护法的人,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统治者。” 这倒大出了岳湘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一呆,道:“你是说,真正的统治人物,并不在仙女门中。” 桑木道:“贫道早就有这样的怀疑,只不过有些事,叫人想不通,所以,贫道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刚才,岳少侠说明了经过,贫道才想通了个中不少关节。” 岳湘皱起了眉头。风尘三侠也听得呆住了。 铁大鹏轻轻吁一口气,道:“老道长,别卖关子了,此事重大,说出来咱们也好研究一下。” 桑木沉吟了一阵,道:“铁大侠,请恕贫道暂时不能说出来。” 铁大鹏怒道:“怎么?你这老道长,难道连我们也信不过吗?” 桑木道长苦笑一下,道:“铁大侠误会了,贫道想到的,可能还没有证据,只是一些蛛丝马迹罢了,我如一旦说出去,不但贫道要对此事担当起责任,万一诸位传说出去,也是个不了之局,所以,还是暂时不说出的好。” 铁大鹏回顾了岳湘一眼,道:“老弟,你的看法呢?”他本对岳湘有着很大不满,但目睹岳湘表现的胆识、武功,心中观念大改,对岳湘反而暗暗生出了敬服。 岳湘道:“有些事,只宜意会,不宜言传。桑木道长一再暗示我们,他自己也还不敢十分肯定。” 桑木道长道:“不错,岳少侠说得对。” 铁大鹏未再多说。 黄镇山却突然开口,说道:“咱们混入了仙女门中,忍辱受苦,只希望能一下子查明内情,现在看来,这希望又成泡影了。” 桑木道长道:“不!贫道觉得,收获非浅。我们心中很多不解的地方,现在经此一分析,好似已找到了一些可解的途径。譬如说,我们就是一直在怀疑的,为什么很机密的动态,竟然会泄漏出去?” 黄镇山道:“怎么?道长已经找到原因了?” 桑木道长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找到了一个线索,但却无法肯定这件事。” 黄镇山道:“你是说,他已经混入了咱们之中?” 桑木道长道:“至少,在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和他们互通消息,我们的一切计划,都会事先走漏了消息。” 黄镇山道:“你这样一提,我们也觉得很奇怪,而且道兄又这么一说,在下倒也想到了一件事情。” 铁大鹏道:“两位不用打哑谜了,还是将话说个明白。” 黄镇山沉吟了一阵,道:“好吧,道兄,在下干脆把话说明白吧。” 桑木道:“事情发展至此,似乎应把内情全说出来了……” 黄镇山接着说道:“这个,道兄请说吧?” 桑木道:“不!还是你来说吧?” 黄镇山点点头,道:“这件江湖诡秘的事情是发生在数年之前,传说天竺武功,突然又在江湖上出现,此事非同小可的,本门和武当派,立刻组成了一个很秘密的联合小组,开始追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铁大鹏道:“查出了眉目没有?” 黄镇山道:“当时,参与的人手不多,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但两年后,我们迫查这件事的人,却有很多个都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铁大鹏道:“死了?” 黄镇山回答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出一点线索。” 铁大鹏道:“以后呢?” 黄镇山道:“以后,就把这一个组合,给扩大了起来,丐帮,和另外两个门派,也参加了这个组织,成了一个五人长老会,我们称它作五龙会。” 铁大鹏道:“五龙会,江湖上没有听说过这个组合。” 黄镇山道:“这个五龙会,本来就是一个很秘密的组合,但在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很多。” 岳湘道:“道长,五龙会,都是些什么人?” 桑木道:“少林一人,丐帮一人,峨嵋一人,武当一人,还有一位是……”是什么人,他没有说下去,却突然住口不言。 黄镇山接道:“五龙会,是五个在江湖上很有名望的人组合而成,但他们的活动,却是一直在隐密中,姓名、身份,不便宣布出来。” 这是江湖上一个大隐秘,既然黄镇山说了不便宣布出来,铁大鹏等自然也不好再问下去。 岳湘轻轻吁一口气,道:“黄兄,五龙会既然主持全局,他们应该有一定的行事方法了。” 黄镇山道:“不瞒岳兄说,在下就是受五龙会派遣而来。” 岳湘目光转注到桑木身上,道:“道长,你也是五龙会派来的了。” 桑木点点头。 岳湘道:“五龙会除了五个主事的人外,和武当、少林门派,还有没有别的关系?” 桑木道:“有!五龙会有很大的权力,可以向各派征调人手,不过,五龙会只在暗中策划,不用出名。” 岳湘道:“那是说,连被调的人手,也不知道个中内情了。” 桑木道:“是的,不过……” 岳湘笑一笑,接道:“是不是很多五龙会决定的隐秘无端的泄漏了?” 桑木道:“对,这使五龙会受到了很大的损失,除了人手,还有声望,五龙会几次大行动,不但没有什么收获,反而陷入了人家预市的陷饼之中,受了很惨重的伤亡,本来,大家对五龙会都很支持,一连几次事件之后,各大门派都不愿再听五龙会的决定了。” 岳湘道:“道长,那就应该从五龙会本身查起。” 桑木道:“就是如此使五龙会的团结有了问题,你查我,我查你,大家都查的互不信任起来,所以,贫道希望能查明内情。” 岳湘低声道:“道长,你也是五龙会的主事人了。” 桑木道长道:“贫道很惭愧。” 岳湘问道:“另外四个人,道长认识吗?” 桑木道:“都是多年交往的朋友。” 岳湘道:“如若只是你们五个人决定的事,那自然是你们五个人中有人泄漏了隐秘。” 桑木道:“是!我们都明白,是我们五个人之中出了毛病,是一个,也许是两个,但,是什么人呢?” 岳湘道:“怎么,很难查得出来?” 桑木道:“不错,很难找,五个人,都很激忿,老实说,这件事已在五龙会中造成彼此的猜忌、分裂,我也没有办法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湘道:“彼此之间有了这样一种猜忌,老实说,那就很难再合作下去。” 桑木道:“对,五龙会现在的工作,有如停顿了一般,影响所及,整个江湖的各大门户,都有了隔阂,连同调动各大门户中人,都发生了问题。” 岳湘道:“哦!五龙会解散了?” 桑木道长道:“解散倒是没有解散,不过,因此,使得五龙会有着形同虚设的感觉。” 岳湘道:“道长的用心在……” 桑木道:“我的用心先要找出五龙会中的奸细。” 岳湘点点头,道:“这是根本的办法。不过,那人已经对你们了解的太多了,一时之间,想把他找出来,只怕也不太容易。” 桑木道:“所以,我们混入了仙女门中,希望能找出一些证据来,但却没有。” 岳湘道:“道长,如若你想要我们帮什么忙,你必须毫无保留的说出内情。” 桑木道:“不行,当年组成五龙会时,我们都立过重誓,不把内情泄露,更不能说出五龙会主持人的身份。” 铁大鹏道:“你们混入仙女门来,查了半天,没有查出一点线索,此后,又作何打算呢?” 桑木道:“贫道十分茫然。” 岳湘道:“在下有一个想法,仙女门似乎是知道的事情不少,他们也没有准备在此地和我们展开决战,如是在下的推想不错,我看仙女庙,已经把主力转移。” 桑木道:“转移何处?” 岳湘道:“这就不太清楚了,问题在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如若他们怕了我们,只怕我们自己也不肯相信。” 桑木道长苦笑,道:“贫道行走江湖五十年,这是我第一次遇上最棘手的一大难题。”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道长,能不能把五龙会的人召集在一处?” 桑木摇摇头,道:“不能,五个人,都正在江湖上奔走,要查明这件事情,现在很难通知他们了,不过,我们已约定了九月九日在黄山见面。”他只说出黄山,不肯说出详细的地点,显然内心之中,还有顾忌。 岳湘道:“道长,你们一共只有五个人,这些人当中,哪一个可疑,道长心中应该有一点眉目了吧?” 桑木道:“自然,我心中也有一点想法,四人之中,有两个人是贫道觉得可疑的,不过,贫道找不出一点证据。” 岳湘道:“两个人,那是说,四个人中有两个人可疑了。” 桑木道:“我们四个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有很好的背景,如若说我们五个人中有两个人勾结在一处,这件事,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岳湘道:“道长,你觉得,其余的四个人中哪一个最可疑呢?” 桑木回顾了黄镇山一眼,道:“事已至此,看来,咱们已经无法保密了。” 黄镇山道:“对,事已如此,道长不妨明说了,何况,岳兄和风尘三侠,都已经证明了是站在正义一边的人!” 桑木道:“少林门中的千拙大师,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是千字辈最杰出的高僧,本是戒律院中主持,这一次奉命出山,参与了五龙会,那是不容怀疑的了!丐帮长者刘太极,一向耿直公正,江湖上人人皆知,这个人,似乎是也不用怀疑了。” 岳湘道:“剩下了你和另外两个人了。” 桑木说道:“贫道代表了武当加入了五龙会,此心唯天可表,自信绝对清白。” 岳湘道:“剩下了两个人呢?” 桑木道:“一个是峨嵋派中的渡月师太,一个是江南大侠韩凤楼。” 岳湘道:“道长是不是怀疑韩凤楼和渡月师太?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桑木道:“韩凤楼交往比较复杂,贫道只能对他生出怀疑了! 至于渡月师太,我们每一次检讨泄秘的原因时,大家都很激忿,只有她平静不波,默不出声。” 岳湘又问道:“她平常是否很喜欢说话?” 桑木道:“平常也很少说话。”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道长,你为什么不怀疑刘太极呢?如论交往的复杂,刘太极只怕不在韩凤楼之下。” 桑木道:“不会的,刘太极对此事表现的最为积极,有一次,他也陷入了对方的埋伏之中,身中三处刀伤!” 李三奇道:“会不会是苦肉计呢?” 桑木道:“有一处伤势很重,那是致命的地方,如是苦肉计,绝对不会伤在那个地方!”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道长,你们查出些眉目没有?” 桑木道:“我们对人人事事的怀疑,只是怀疑,一点也找不出证据。” 岳湘道:“道长,那是说没有什么收获了?” 桑木点点头,道:“是的,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明。” 岳湘说道:“哦!道长准备作何打算呢?” 桑木道:“五龙会的事,那只好等到黄山之会再说了,经此一役,贫道觉得,也用不着太过隐密什么了!” 岳湘道:“这是说,道长决心动员五龙会的人,抗拒仙女庙了。” 桑木道:“贫道已确知仙女门不是个正当的组合,五龙会应该对付它,所以,贫道已决定把人手调集于此。” 岳湘道:“准备给我们多少人?” 桑木道:“人数不会太多,但是很精锐。” 岳湘问道:“道长,除了你们五龙会的人手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参与这场纷争?” 桑木低声道:“你是说剑叟易平出现的事吗?” 岳湘点点头。 桑木道:“此老曾受五龙会的邀请,但他却婉拒了出山之请,这一次,他突然到了扬州,也许自有用心呢!” 岳湘沉吟了一阵,说道:“你们五龙会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查出一件什么事呢?” 桑木道:“天竺奇术流落在中原的隐秘,这件事,贫道收获很丰富。” 岳湘道:“说说看。” 桑木道:“贫道已由四大鬼女的身上,证明了那天竺奇术确实已在中原出现,创造了幽灵四艳的那个人,遁身于仙女门中……” 岳湘接道:“天竺奇术出现了,也证明了那个人在仙女门中,可是,他是不是你们要查的人呢?” 桑木道:“不全是,我们还要查另外的一件事情五龙会中的奸细。” 岳湘道:“道长,泄漏五龙会决议的事,也未必就是五龙会中的人。” 桑木道:“岳少侠有何见教?” 岳湘道:“五龙会中人各有门派所属,如若他们把内情告诉门户主持,自然不能算错,如此一来。查明泄密之人,机会就很难得了。” 桑木道:“岳少侠说的是,不过,这中间还有一点内情。” 岳湘道:“哦!” 桑木道:“因为有了泄密之举,所以,我们几次做了严格的规定。” 岳湘道:“什么规定?” 桑木道:“不许把内情告诉各大门户中人。结果呢?却一样泄漏了隐秘。” 岳湘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五龙会中,确有奸细了。” 桑木道:“不错,只可惜,他太狡猾了。” 岳湘道:“道长,怎么能够肯定那奸细在此?” 桑木道:“唉!如若贫道想的不错,我想,他可能也和我们见过了。” 岳湘道:“道长,你能肯定五龙会有几个人涉嫌?” 桑木道:“贫道现在无法肯定。” 岳湘笑一笑,道:“道长,可不可能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都可能会有问题呢?” 桑木道:“可能。” 李三奇道:“道长,别人会不会对你也有怀疑?” 桑木苦笑一笑,说道:“大概也有可能!” 铁大鹏冷冷说道:“如若没有你们一个五龙会,目下江湖,也不会有这等混乱的局面了。” 桑木沉吟了一阵,道:“唉!铁兄也许说的不错。” 铁大鹏道:“现在,你可有什么打算呢?” 桑木摇了摇头,说道:“贫道心情很乱。” 岳湘道:“情形如若真如道长所说,那人似是已经有了很周秘的准备,道长已错过了见他的机会了。” 桑木道:“贫道也是这想。” 岳湘道:“除非那位隐身于五龙会中的人,是仙女门中的领导首脑人物,此事,倒也不用太过重视。” 桑木道:“五龙会中,有很多秘密,如若被他完全泄漏出去,也岂不是……” 岳湘叹口气,接道:“道兄,这些秘密,只怕早已经泄漏出去了。” 桑木沉吟不语。 岳湘道:“目下重要的事,是要如何对付四大鬼女,到现在为止,在下还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对我出手。” 李三奇道:“她们有幽灵一样的行动,但她们还是人啊!是不是已对你生出了感情。”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感觉中,她们好像已认识了我,不过,她们似乎是听从着一种特定暗号的声音,才会行动。” 李三奇道:“你和她们相处的时间,一直没有听到过那种声音?” 岳湘答道:“没有,我一直没有听到过。” 李三奇道:“兄弟,你可曾想过暗算她们?” 岳湘点点头,道:“在下确有此意,而且已付诸行动。我悄然出掌,想一击成功,但她们的身躯,和常人完全不同,有如飘风柳絮一般,疾飞而起,在下的掌力,完全无法伤到她们。” 李三奇道:“那一掌,你用了几成真力?” 岳湘道:“八成,兄弟相信,就算第一流的武功高手,也未必能够承受我那一掌。” 李三奇道:“你没有出剑试试吗?” 岳湘道:“兄弟已无再行出手的勇气了。” 铁大鹏突然说道:“岳兄弟,谭长风这个人,办事很扎实,你交代他的事,似乎是全部办到,徐家宅院,到处是弩箭、暗桩,虽不是铜墙铁壁,惊险之处,犹有过之,区区倒希望四大鬼女来犯一次,看她们究竟是鬼是人?” 岳湘苦笑一下,道:“兄弟一直担心这件事。” 桑木道:“怎么?她们今夜一定会来吗?” 岳湘道:“大有可能,所以,咱们也应该安排一下了。” 桑木道:“好,贫道倒也想见识一下,她们真正的可怕程度,我再去调集一批人手来,四大鬼女,今夜如若真的来了,也可放手一战。”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道长,在下之意,对付四大鬼女时,应该有很完美的计划,以免造成了不可收拾的惨局。” 铁大鹏道:“除非她们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幽灵,四大鬼女如若是血肉之躯,我相信,她们大概不会刀剑也杀不死。” 岳湘凝目想了良久,才说道:“不知道。” 李三奇说道:“不管她们是人是鬼,但咱们有备无患,要谭兄去准备一些黑狗血。” 岳湘口中未再多言,心中却暗作盘算,这四个丫头,人耶?鬼耶?实在有些混淆不清,如再和他们争执下去,很可能会图乱人意,倒不如暗做准备,以应付变化就是。 夜幕四合,天已入夜。 岳湘略作休息,就开始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他是个很自负的人,但对四大鬼女,却有着极深的戒心。所以,他作了很完善的准备工作。 天过二更。布满了暗桩的徐家大宅,一片宁静。 岳湘的心中矛盾,他希望四大鬼女会来,也希望她们不来。 二更过后,果然有了动静。但并非是由四周暗卡中传出的警讯,而是由第二进院落传出来。 第二进院落中,住的是风尘三侠。李三奇首先发觉了情况。 一个白衣飘飘,长发披垂的少女,站在庭院中。 李三奇心中一惊,道:“来了。”铁大鹏急奔而去。但他还算沉得住气,没有一直扑向那白衣少女。 埋伏的暗卡,听到了呼叫之声,才看到了敌人。警讯传出,立刻引起了一阵尖厉的哨声。 紧接着亮起了通明的火焰。这些火炬,十分光亮。立刻间,照得庭院通明。 铁大鹏对四大鬼女的印象不深,只见她白衣飘飘,却认不出她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刻的石像。 铁大鹏道:“姑娘,找什么人?” 白衣少女只把两道目光,投注在铁大鹏的身上。 这时,岳湘也闻警赶到。是四大鬼女中的秀秀。 八臂金刚任天豪,已经扣了两把飞刀在手中,随时可以发出。 幸好岳湘及时而至。 岳湘低声道:“任兄,别发暗器,先看看她们的举动再说。” 任天豪点点头。 事实上,埋伏在庭院四周的弩箭中,都已经严作戒备,十几筒弩箭,对准着秀秀。 岳湘轻轻咳了两声,缓步向秀秀行了过去,一面低声说道:“秀秀,你还认识我吗?” 秀秀的眼睛很清澈,闪动着奇异的光辉,盯注在岳湘的脸上。 岳湘尽量不让对方有敌意的感觉,保持着轻松的笑容,道:“秀秀,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这一次,秀秀竟然有了反应,轻轻地摇摇头。铁大鹏道:“不是你一个人来,难道四个鬼女都来了吗?”他说话的声音,一向很大,如金铁相交一般。 对于厉言声色,秀秀也有反应。只见她轻轻一颦眉儿,眼瞪着铁大鹏。 八臂金刚任天豪低声道:“岳兄,一定要她先出手吗?” 铁大鹏道:“岳兄弟,让我们试试看,四大鬼女难道是真的无法抵御吗?” 岳湘说道:“铁兄,这一个,最好别试。” 铁大鹏道:“为什么?” 岳湘道:“因为,在下担心,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铁大鹏道:“如若咱们不试试,那不是水远在她们的阴影笼罩之下了。” 岳湘道:“话虽如此,不过,还是不试的好。” 铁大鹏道:“岳兄弟,我看,咱们还是试试的好。” 岳湘道:“好吧,三位一定要试,在下也不便再阻挡。”对四大鬼女这样的人,岳湘也说不上什么情感,既无法收服她们,杀了她们也好。 任天豪大步而出,道:“大哥,我先去试试。” 铁大鹏道:“多多小心,一有不支,立刻招呼我们出手。” 任天豪道:“小弟记下了。”举步对秀秀行了过去。 秀秀对任天豪大步逼来,似乎并不重视,两道目光,却一直盯注岳湘的身上。岳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秀秀想表达什么,只是无法表达得出来。正想出口阻止任天豪时,已经晚了一步。 任天豪已逼近秀秀身侧。秀秀看也不看他一眼,激起了任天豪心中的怒火,大喝一声,一掌劈出。掌势夹带着一股强大的潜劲。 听到他大喝之声,秀秀才转过身子,右手一扬,迎向了任天豪的掌势。 蓬然一声,双掌接实。任天豪感到一股奇妙的阴柔之劲卸去了自己掌上力道,心感不妙,立时,收掌而退。就在他收掌的同时,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由掌心循臂而上。任天豪身经百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不禁一呆。 就这一怔神,秀秀的纤纤玉指,已经点向任天豪的双日。 岳湘大声喝道:“秀秀,你不要伤人。” 不知道秀秀是否听到了岳湘的声音,但是指在任天豪双目的纤指,却未有加力。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可以挖出任天豪的眼睛。但她却适时而止。 李三奇、铁大鹏,全都冲了过来,但两人都不敢贸然出手。 岳湘抬起右手,道:“秀秀,过来,过来我们谈谈。” 秀秀的目光转注在岳湘的身上。 任天豪应该有机会逃出秀秀的右手威胁。但他却一直站着不动。原来秀秀这一击,不但打败了任天豪的人,也打散了他的精神。他身经百战,会过了不少高人,但却从没有像今日这样的遭遇,一两招,就遇上了失目之危。 秀秀在岳湘高声呼叫之下,终于收回了右手,缓步对岳湘行去。 铁大鹏、李三奇,一面缓缓移动身躯,选择了一处最有利的出手角度,一面低声说: “岳兄弟,要不要我们出手。” 岳湘目光仍然望着秀秀,脸上带着微笑,口中却答道:“不可,丙位退后一些,制止庭院中的埋伏,不可轻举妄动。” 秀秀终于走近了岳湘。两人相距,只不过三步左右。秀秀停了下来。 岳湘缓缓说道:“秀秀,莺莺没有来吗?” 秀秀怔怔的站着。好一会,才摇摇头。 岳湘心中很惊喜。秀秀的表情,显示出已经听懂了他的话,而且有了反应。 岳湘尽量地使自己声调平和,吐字清楚、缓慢,说道:“秀秀,什么人要你来的,知道吗?” 秀秀皱起眉头。大约,她对这一次复杂的问话,无法回答,瞪着大眼睛,望着岳湘。 岳湘又道:“秀秀,过来,我们到房里去好好地谈谈。” 他伸出了右手。秀秀忽然娇媚地笑了,也缓缓伸出了手。但她将和岳湘的手指相触时,突然又缩了回来。而且,笑容消失,紧盯着岳湘。 铁大鹏、李三奇扶着任天豪回到了房中,庭院里,只余下秀秀和岳湘。自然在这庭院的阴暗之中,还有埋伏。事实上,铁大鹏、李三奇也一直注视着庭院中的变化。 秀秀突然冒出一句话:“杀!” 其实只有一个字,但意思却很明显。 岳湘道:“杀我,是我?” 秀秀摇摇头。 岳湘道:“秀秀,不是杀我?” 秀秀道:“是……” 岳湘笑一笑,道:“是来杀我了。” 秀秀又摇摇头。 秀秀表达能力,虽然很混淆,但岳湘心中却已能完全明白。秀秀奉命来杀他,但她却不愿杀他。这,也许是她仅有的表达能力,但却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四大鬼女,都是有感情的。 秀秀的双目中,突然射出了炽热的光芒,人也似乎有了一种轻微的激动。只可惜,她无法表达出来。片刻之后,她突然一闭双目,盘膝坐了下去。 岳湘虽然花去了极大的心力,但他仍然无法猜测出她的用心。 只能感觉到那一刻时光中,她的内心中,有了很大的变化,也有着某种激动。但很快的,却被另一种,新的一种情绪代替。只可惜,第二个变化,使她立刻闭上了眼睛,盘膝坐了下去。岳湘虽然很用心,但却也无法看出什么。 秀秀就坐在他的面前,岳湘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一掌拍下去。 拍在秀秀的天灵要穴之上。只要是人,谁也无法承受这等重穴要害上一击。 但岳湘没有出手。 站在暗室中的铁大鹏和李三奇,心中十分焦急。 铁大鹏道:“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岳兄弟为什么不下手?” 李三奇问道:“要不要我去通知他一声?” 铁大鹏道:“可惜,三弟受了伤,如若他没有受伤,可以用暗算对付她。” 铁大鹏一向是光明磊落的人,想不到,竟也有了暗算的想法。 自李三奇和铁大鹏相识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话,他很惊异铁大鹏的转变,不禁回顾了铁大鹏一眼。 铁大鹏大概也了解了李三奇的心意,轻轻一叹,道:“你很奇怪是吗?” 李三奇道:“大哥,你的想法有些变了。” 铁大鹏道:“是有些变了,我想不到世上会有四大鬼女这样的人,她们有那样高的成就,使人无法抗拒。” 李三奇道:“好,我过去通知岳湘一声,也许我自己下手。” 铁大鹏道:“咱们一起去,一旦有变化,也好彼此接应。” 李三奇点点头,两人一齐举步向前行去。 岳湘似是已有感觉,低声道:“两位不可擅自出手。” 两人已逼到了秀秀的身后,闻声停步,铁大鹏低声道:“岳兄弟,要不要我们助拳?” 岳湘道:“不用。” 铁大鹏道:“岳兄弟,时机稍纵即逝了。” 岳湘道:“我知道,两位现在,最好是离开这里,把任兄也带走,他需要疗治伤势。” 李三奇道:“好!岳兄弟小心。”转身大步而去。 庭院中只剩岳湘和秀秀。秀秀一直静静地站着,看到铁大鹏带着任天豪离去之后,忽然扬了杨柳眉儿。 无法猜测出她是喜是怒,岳湘有些不安地说道:“秀秀,咱们到房里去谈谈,好吗?” 似是明白,又似是不大了解,秀秀眨动了一下眼睛。 庭院四周有不少埋伏,也有很多眼睛看着。他虽然自觉是面对着一件很庄严的事情,但在很多眼睛注意之下,总有着不舒适的感觉。 岳湘缓步向房中退去,一面不停地招手。秀秀有些趑趄不前,相持了一阵,终于举步向前行去。行到了房门口处,秀秀又停了下来。 像哄孩子一样,岳湘低声说道:“秀秀,进来吧!” 秀秀忽然点点头,跨步房中。 房中烛火融融,一片寂静。一男一女,相处雅室,应该是极为春意,但岳湘的内心中,却有着很沉重的负担。表面上的笑容,和他心中的紧张,形成了两个极端。但秀秀的出现,却也使岳湘充满了希望。 秀秀忽然笑一笑道:“我要杀……”杀什么?她没有说下去。 岳湘问道:“秀秀,你要来杀人,对吗?” 秀秀点点头。 岳湘缓缓离开坐位,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他任何一个动作,都尽量的慢,只有很慢的动作,才不会引起误会。他记忆中,四大鬼女一向很少喝水。他希望看到秀秀在出动对敌,是否有些改变。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秀秀竟然接过了茶杯,而且,把茶杯放到了口边,但却没有把茶喝下去,就放在了案头上。 她的举止,已经接近了正常的人。岳湘轻轻吁一口气,道:“秀秀,为什么不喝一口茶?” 秀秀摇摇头,口齿启动,仍是想表达什么,但却又无法说出来。 岳湘一时想不出适当的办法,能诱导秀秀表达出心中的隐秘,心中很焦急。忽然想到了九阴鬼母。也许,藉她和四大鬼女长期相处的经验,能想出办法,了解秀秀的意图。但刚想举步离开,忽然发觉,秀秀的双目中流现出一种湛湛的、奇怪的光辉。而且,只闻衣袂飘风之声,她忽然拦到了岳湘的面前,不肯让他离开。 岳湘吃一惊,暗道:好快的身法啊!岳湘轻轻吁了一口气,道:“秀秀,你坐一下,我去请个人来。” 秀秀没有反应。 岳湘道:“我请的是九阴鬼母。” 秀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两人之间,有一段无法缩短的距离。最痛苦的是,岳湘能够领悟到了什么,但却无法证明是错,是对!秀秀也很焦急,可从她的目光和神情中看得出来。但她却无法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这是个僵局。 岳湘只好放弃自己的打算,又缓步行到了室中。秀秀也跟了进来。 突然间,岳湘心中一动,暗道:难道她奉命要杀的人就是我,所以,她才会如此寸步不离地紧盯着我。 秀秀在椅子上坐下去,但立刻又站起来。看得出来,她心中充满着一种不安的情绪。这时,任何一个细微的刺激,就可以使他猝然出手。 岳湘心中,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预料,秀秀志在杀他,但又不忍对他下手。 相处的时间不太长,但因岳湘的大胆接近她们,已在她们的心目中留下一个熟识的印象。 岳湘完全放弃了召来九阴鬼母的用心了。用最温柔的声音,道:“秀秀,过来坐下!” 秀秀望了岳湘一眼,但神情间不安,更为明显。如若无法使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很可能就有冲突。 岳湘暗中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站起身子,对秀秀行了过去。 秀秀望着他。 岳湘一面运功戒备,准备反击,一面微笑道:“秀秀……”伸出左手,向秀秀的玉手上握去。他出手很缓慢,给人一种轻怜、惜爱的感觉。表面上,他的动作极尽温柔能事,但他的内心中,却是紧张无比秀秀可能会出手要他的命。但秀秀竟然没动。 岳湘终于握住了秀秀的手。秀秀本来十分激动的情绪,竟似乎平静了一些。岳湘心中暗道:看来,她并不讨厌男人接近她们,问题在我接近她们的程度如何?除了我之外,别的男人,是不是一样可以接近她们。心中念转,手上微微加力。秀秀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没有抗拒他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而且,还生出了一股羞喜。 不管如何对付四大鬼女,这是一个机会。 岳湘大胆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揽住了秀秀的娇躯。秀秀竟然随着岳湘的手臂,偎入了岳湘的怀中。她轻轻闭上了双目,但岳湘却紧张极了,紧张的手心中沁出了冷汗。紧张得身体微微颤抖。 秀秀却是很平静。她像是一个在风雪中忍受着寒风的孩子,忽然间,进入了一间温暖的屋中,原本不安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 岳湘的右手,轻揽着对方的娇躯。但他有着绝对的机会,腾出手来暗算秀秀。但他不敢。 一次经验使他有了相大的戒心,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她们就范。 忽然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之声。一个人缓缓地出现在门前。 是九阴鬼母。 岳湘轻轻吁了一口气,道:“鬼母,来得很好。” 望了望室中的情形,九阴鬼母突然笑一笑,道:“岳湘,她们一直不让人接近她们,但你却接近了她们。” 岳湘道:“在下接近她们了,却不知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场面?” 九阴鬼母道:“岳湘,你如能想办法把她们收服过来,那是最好不过。” 岳湘道:“可能吗?” 九阴鬼母道:“老身从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像你这样接近她们,但你却证明了她们并非是完全不可接近的人。” 岳湘回头看看,只见秀秀微闭双目,竟似睡熟了过去。如若要出手杀她,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但岳湘却犹豫难决。处置不好,不但会造成翻目成仇的结果,而且,也可能会引起青莲子的误会和桑木道长等的怀疑,弄出个自相残杀的局面。岳湘很为难。 九阴鬼母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岳湘,你在担心什么?” 岳湘道:“我担心四大鬼女中,来的不止秀秀一个。” 九阴鬼母道:“还担心青莲姑娘对你生出误会?” 岳湘道:“也无法处置我怀中的秀秀哩。” 九阴鬼母道:“老身可以帮你一忙,如果青莲姑娘发觉,我会为你解释。” 岳湘道:“多谢鬼母。” 九阴鬼母道:“对于桑木道长等的误会,我也可以为你解说。” 岳湘道:“对秀秀姑娘呢?” 九阴鬼母道:“这个也使我为难,不知该如何才好……” 沉吟了一阵,接道:“岳湘,先点了她的穴道如何?” 岳湘道:“不知道她会否受制。” 九阴鬼母道:“唉!没有把握,实在不便轻易出手。岳湘,你敢不敢再对她进一步……” 岳湘接道:“进一步,什么意思?” 九阴鬼母道:“亲亲她。” 岳湘苦笑一下,道:“为了江湖大局,我岳某人受什么委屈、痛苦都行,但……” 九阴鬼母接道:“试试,老身替你把风。” 岳湘为难极了。但也无法就这样永远的坚持下去,只好冒险行动。 先把右手移按在秀秀的脉搏之上,只觉跳动正常,她似是睡得很安详、平静。如若岳湘没有第一次算计的失败,他早就出手一试了。自那次之后,四大鬼女在他心中,已留下了一个超异常人的印象,她们是无法杀死的人。所以,他不敢对秀秀轻易的暗算。 九阴鬼母真的转身守在了门外。 岳湘缓缓低下了头。他想不出,亲了一下秀秀之后,会有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忽然间,几声惨叫传了过来,划破了深夜的静寂。秀秀忽然睁开了双目,而且,挣出了岳湘的怀抱。岳湘右手加力,紧扣了秀秀的右腕脉门。秀秀的身子很轻灵,就像一叶飘絮,忽然间荡了起来。但因岳湘紧扣着她的脉穴,硬把她拉了回来。岳湘摸过秀秀的腕脉,觉着她和常人无异。 但奇怪的是,秀秀并不因脉穴被扣之后,而失去抗拒之力。秀秀飘起的身子,被岳湘拉回来之后,表情很奇怪。她没有对岳湘出手,但却呆呆的望着岳湘。 岳湘心中泛起了杀机,正在突出袖中之剑,作搏浪一击,杀死秀秀。忽见一条人影,直飞进来。蓬然一声,摔在了地上。是九阴鬼母。什么人在一招之间,就把大名鼎鼎的九阴鬼母给打摔在地上。是倩倩。倩倩就站在厅门口处。 岳湘心头一凛,杀机顿消。这层层埋伏,简直没有办法阻止四大鬼女。 倩倩望着岳湘和秀秀,神情诡异。 不知是否倩倩手下留情,九阴鬼母虽然被打摔倒在地上,但似乎并没有受伤,又缓缓站起了身子。 岳湘低声道:“鬼母,你还好吧?” 九阴鬼母道:“还好,岳湘,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她们的敌手。 她是一道屏障,必需要把她们争取过来。” 岳湘苦笑一下,道:“在下尽力而为,但我没有一点把握。” 九阴鬼母道:“岳湘,别寄望我能帮你什么,事实上,我一点忙也帮不上。” 岳湘道:“知道了,有劳鬼母替我在门主那里解释一下。” 九阴鬼母道:“这一点,老身一定帮忙。” 倩倩一直站在那里听两人说话。但她却忽然有不耐之感,一举步,行入了厅中。 岳湘吃了一惊,赶忙运气戒备,同时一推秀秀。 秀秀身子轻灵,微微一推,忽然向倩倩撞了过去。倩倩竟然举手一掷。忽然之间,两个人交手了三招。 交手三招,快如闪电,听不到一点声息,看上去轻巧无比。但岳湘却感觉到,有一股十分强大的暗劲在厅中激荡。这种暗劲虽然强大,但却和一般的内家掌力,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且带着一股侵肌入肤的阴寒之气。 幸好,秀秀、倩倩,对了一掌之后,未再打下去。她们转过身子,相对而立。四道目光中,都闪起了一种绿芒,互视对方。这平时相处得很好的四个人,此时好像是两个彼此完全陌生的人一样。 岳湘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不知如何求证。他心中也很矛盾,希望她们打下去,也希望她们别再动手。 秀秀突然飞身而起,径向外面飞跃奔去。倩倩像闪电一般,紧迫在秀秀的身后而去。暗影中弓弦声动,一阵弩箭,向两个人射出。也不知是否射中了两人,但两人很快消失不见。 目睹二人远去,岳湘才想起九阴鬼母的受伤,急急道:“你受了伤吗?” 九阴鬼母道:“被她击倒时,只觉那一股力量,来势滔滔,不可抗拒,但现在,却已无伤疼的感觉。” 岳湘道:“看来,她还记得你。” 九阴鬼母道:“哼!老身侍候她们许多年,自然应该认识我了。” 岳湘点点头。 九阴鬼母叹了口气,说道:“岳湘,你和她们更熟识,而你们,只有几天相处的时间,但看来人都有爱美的天性,美的男人、女人,是具有互相的吸引对方的力量……”语声突然一顿,叫道:“但她们不算人啊!她们是鬼,无情无义的鬼……”对倩倩出手打倒鬼母那一击,九阴鬼母很伤心。在四大幽灵的杀手中,九阴鬼母内心中对倩倩最好。偏偏,第一个把她打倒在地上的,就是倩倩。 岳湘劝道:“鬼母,她们已经不是人了,不用和她们一般见识。” 九阴鬼母打量了岳湘一眼,忖道:“看来,美丽的女鬼,也喜欢英俊一点的男人。”岳湘不但很英俊,而且,也很有男人的味道。 “对付仙女门,必须先杀了她们。”九阴鬼母缓缓说道。 岳湘道:“杀她们,似乎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九阴鬼母道:“秀秀似乎是来杀你的,不知她为什么不下手。” 岳湘道:“所以,她们是那么莫可预测。” 九阴鬼母道:“岳湘,你无法控制她们,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杀了她们。” 岳湘道:“我暗算过她们,结果,失败了,我想不出用一种什么方法可以杀死她们。” 九阴鬼母点点头道:“老身倒有一个办法。” 倩倩那一掌,打碎了她的心。九阴鬼母说出她的方法。 岳湘不住地点头,那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很绝,也很残忍。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好!我们试试吧!” 徐府中的前后庭院中,又传来了弩箭呼喝之声。 第十八章 桑木清门户 天亮了,旭日东升,随着消逝的黑夜,秀秀、倩倩的离去,徐府又恢复了宁静。 但还有黑夜,今夜、明夜,幽灵般的四个鬼女,还会再来。 检点人数,竟然死了两个,伤了四个人。 中午时分,群豪会集在大厅中。 风尘三侠、岳湘、谭长风、黄镇山等都到了。缺席的两个人,是桑木道长和九阴鬼母。 九阴鬼母满怀杀机,布置对付四大鬼女的场地。桑木道长去调集人手,还没有回来。 大伙围着脸色苍白的青莲子,心中十分焦急。 青莲子道:“我头疼欲裂,已经有些挺不住了。” 岳湘道:“头疼?” 青莲子苦笑一下,道:“是的,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病,可能是他们控制我的办法。” 岳湘呆住了。风尘三侠、黄镇山,都听得一怔。 “莲儿,你头疼之症,是不是常常发作?”岳湘顾不得众目睽睽,流露出对青莲子的关切。 青莲子苦笑一下,道:“很少发作,我记忆之中,只有一次,那是我离开扬州,到金陵去探望了一个人,过了归期,就头疼起来,但回到仙女庙后,就好了。这次是昨夜开始的。” 岳湘沉吟了一阵,道:“他们是用药物了!” 摇摇头,莲儿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谭长风关心地问道:“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口中说话,两只眼睛,却盯注在李三奇的身上。 李三奇问道:“青莲姑娘,在下的医术,并非很高明,姑娘能不能让我查看一下。” 青莲子道:“那就有劳了。” 李三奇行了过去,看得很仔细,也问得很清楚,但他却一直无法找出病因。 青莲子的脸色更苍白了,不停地冒出冷汗。在极力忍受这种折磨。 李三奇苦笑一下,道:“瞧不出他们用的什么方法?” 用牙齿紧咬着樱唇,青莲子缓缓说道:“岳兄,像是有人用长针不停地在我的头上刺入,我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我要解脱,不要因为我拖累到你。” 岳湘道:“莲儿,不要乱想,忍耐一些,我们总会想出办法的。” 李三奇道:“这疼痛的发作,可有一定的时间?” 青莲子道:“有!只不过,这时间越来越短了。第一次距离第二次,好像是六个时辰,但第三次和第二次的距离,好像只有四个时辰了。” 岳湘道:“那是说,每次缩短两个时辰了。” 青莲子道:“好像如此,更悲惨的是,一次比一次厉害。”说着,青莲子黯然流下泪来,道:“岳兄,不用管我了,我会拖累你们的。” 岳湘道:“不会的,莲儿,咱们是生死同命,无论如何,你再多忍耐两天。” 青莲子道:“我恐怕没有能力撑得下去!” 岳湘道:“不……” 突然出手一指,点了青莲子的麻穴。这动作很突然,全场中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岳湘又出手拍活了青莲子的穴道。青莲子吁一口气。 岳湘缓缓说道:“莲儿,点了穴道之后,是否还疼?” 青莲子道:“似乎轻了一点。” 岳湘道:“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我就点你的穴道,莲儿,我会尽快想法子的,千万不可妄动异念。” 青莲子点点头,闭上了双目,依靠在一张木椅之上。 岳湘回顾青莲子一眼,突然说:“要反击,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鬼母,你留在仙女门时日甚久,除了四大鬼女之外,仙女门中,还有什么特殊的高手?” 九阴鬼母道:“我受威胁而来,负责照顾她们的生活,我看到了应邀而来的很多人,但真正有成就的,只是那四个。” 李三奇道:“他们为什么只训练女人,不训练男人?”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也许男人不适合这门工夫,也许他们用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地方训练男人。” 岳湘道:“鬼母,就你的看法,用什么方法对付四大鬼女才有效用?” 九阴鬼母沉吟了一阵,道:“残酷的训练使她们冲破了体能极限,不过,她们还是人,她们的肉体没有死,毁灭她们的方法,只有要她们死,就老身观察所得,用火攻,是办法之……” 李三奇接口道:“嗯,安排一个火窟,把她们诱进去,然后,用火来烧。” 九阴鬼母道:“那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她们灵活的很,岳湘对她们用过暗算,都难得手。” 李三奇道:“这一点,咱们知道了,就可以想办法。” 岳湘道:“就你所知,他们还在何处有巢穴?” 九阴鬼母道:“不会太远,可能就在这扬州城中。” 岳湘道:“不知道详细的地址吗?” 九阴鬼母道:“不知道。” 黄镇山道:“桑木道长他也该回来了。” 岳湘道:“黄兄,可知道他邀请的什么人?” 黄镇山道:“不知道,五龙会的事,一直都在隐秘进行。” 岳湘道:“他约好几时回来?” 黄镇山道:“中午之前。” 这时,室外响起了急促步履之声,桑木匆匆而入。在他身后跟着四个人。 岳湘道:“道长,这四位是……” 桑木道:“是江南道上的几位朋友,特别赶来给咱们帮忙的。” 他说的很含糊。但岳湘等人心中却很明白,这些人是五龙会的。 岳湘让几人坐下。两个小童,奉上香茗。岳湘借机打量了四人一阵。 四个人,都在四十以上,但却没有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但岳湘锐利的目光,可以看得出来,这四个人,都是有着很深厚内功的人。四个人的衣着,也是很朴实,两个穿的像农夫,一个像商人,一个像行船的水手。事实上,他们的穿着,也就是他们的行业。 铁大鹏望了四人一眼,道:“四位,常在江南。” 那商人笑一笑,道:“对,做点小生意不成大器。” 桑木道长接道:“我找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把他们找到了。” 岳湘道:“这里也有一些变化。” 桑木道:“仙女门中的人,找上了门来了?” 岳湘道:“对!来了两个鬼女,伤了咱们几个人。”口中和桑木说话,两道眼神,却是望着四个陌生人。他们虽然尽量保持着镇静,但岳湘还是瞧出他们的神色,微微震动了一下。 显然,对四个幽灵一般鬼女,四个人也有着很大的畏惧。 桑木道:“你们没有和他们动手吗?” 岳湘摇摇头。 桑木道:“这四位,在江南隐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对仙女门的了解.只怕比我们还要多一些。” 岳湘点点头道:“四位,也有很多人手了。” 桑木道:“很充裕,他们四人合起来,可以调动的人手,总有百位以上,而且,每一个人,都可以顶用。” 岳湘道:“道兄,他们四位,能不能先说明一下仙女门中的情形,有没有应付之法……” 那个穿着像行船水手衣着的人,笑一笑道:“诸位想知道的事,咱们是知无不言,但如诸位太不了解我们的称呼,谈起事情也不太方便。说明一下吧!士农工商,我排三,诸位就叫我水三吧,那穿着商人衣着的叫商四……” 铁大鹏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那两位叫农老大和农老二呢?” 商四笑道:“这自然不是真实的姓名,不过,我商四也不是随口胡说的,他们两位姓林,叫他们林大,林二很顺口,也好称呼。” 岳湘仔细看,林大、林二有分别,两个都穿土布衣服,但一个腰中束着一条白色腰巾,一个束着蓝色腰巾。 束白巾的叫林大,束蓝巾的叫林二。 林大,林二,水三,商四。这分明是一种编号,每一个编号,都带着一批人手。深一层想,也可以想出他们各人势力分布的行业地方。 铁大鹏有些不服气,冷冷说道:“江湖有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诸位就算说出真实姓名,又有何妨?” 水三笑一笑道:“铁大侠,反正,咱们这些人名不见经传,就算是真的说出了真实姓名,也不要紧……不过,那会搅局,水三这个名字,对诸位的行动有帮助。” 铁大鹏哦了一声,奇道:“有这等事吗?” 商四道:“对!其实,咱们说出来的姓名也不是咱们用的姓名,你在扬州打听商四,知道的人,并不太多,但商四,却会在用得着的地方,有点作用。” 桑木接道:“诸位,他们说的,都是真实情形,说出了真实姓名,反而不会有用。” 岳湘道:“这点,我们明白了,现在,在下想听听仙女门的实力。” 水三道:“仙女庙,并不是仙女门实力所在,他们真的实力,在扬州十里外一座大宅院中。还有一部分在船上,一部分在山上。” 岳湘道:“看来,你们还是一个很强大、很有效率的组合。” 水三笑一笑道:“我们吃过了很多的苦头,上过了很多的当,现在,学乖了,也学的会保护自己。” 岳湘道:“所谓保护自己的意思,就是不再把机密泄漏出去。” 水三道:“这只是办法之一,我们的计划办法,经过了多次时间上的证明,这些措施,都很有效的。” 岳湘道:“哦!” 水三道:“我们希望能和诸位配合,不过,我们想先听阁下的意见。” 很自然的,岳湘变成了这一方面的首要人物。 回顾了风尘三侠一眼,岳湘低声说道:“铁兄,有什么高见?” 铁大鹏回答道:“岳兄弟也不用客气了,内中情形。你比我们清楚,你和他们谈吧!” 岳湘道:“这个,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语声一顿,接道:“水兄,能不能说清楚一下你们的用心?” 水三道:“好,我的意思,不妨再说明白一些,我们不会轻易把身分和实力暴露出来,我们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分可以信任,而就轻易的信任他,我们要了解他的计划,认为可行,才能和他配合。” 岳湘道:“我不信,仙女门,一直没有发觉你们这一股力量。” 水三道:“他们发觉有一股力量潜伏在扬州,只不过,他不知道是我们,我们牺牲了不少的人,才把他们导引于一处错觉之上。” 岳湘道:“那是说,你们这一股力量,一直很隐秘了。” 水三道:“不错啊!” 岳湘道:“我们把仙女门主拨乱反正,奔暗投明。” 水三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听过了。” 岳湘接道:“湘西鬼王也投入了仙女门。” 商四道:“我们知道。” 岳湘道:“九阴鬼母已经反正了。” 水三点头道:“还有吗?” 岳湘道:“我们也没有发现仙女门有什么强大的实力,最可怕的四大鬼女,另外,还有数十个僵尸一般的杀手,我们已经把她们全数给毁灭了。” 水三喜道:“真的吗?” 岳湘道:“自然是真的了,现在,仙女庙中,只有四大鬼女最难对付了。” 商四道:“对那样一批人,我们的顾虑很多。” 岳湘道:“现在,诸位还想问我们些什么?” 商四道:“现在,只有一件事了,你们准备如何行动?” 岳湘呆了一呆,道:“这个,我们还没有想到。” 林大道:“我们有很好的计划,就看你们愿不愿和我们合作了。” 岳湘道:“合作?” 林大道:“对!” 岳湘道:“咱们现在不是已经合作了吗?” 林大道:“在下指合作的意思,是统一行动。” 岳湘笑一笑道:“林兄的意思,是要我们听命行事?” 林大道:“事实上,我们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假若我们动手了,那是因为你们的催促。” 岳湘道:“好!林兄,能不能先告诉我们做法?” 林大道:“不能,你们这些人,汰弱留强,留下十二个人,至多不能超过十五个,在这里等候我们的令谕行事。” 岳湘道:“哦!” 林大道:“在没有行动之前,我们绝对不会泄漏一点行动的方法,你们可以不合作,但如要合作了,就必须听命行事,我们令谕森严,违令者死。” 岳湘道:“这个,太……” 铁大鹏接道:“不成,看来,咱们合作的机会不太大。” 水三道:“我们已习惯严密,如是诸位无法适应,咱们只有各行其是了。”目光一掠桑木,接道:“这做法,已经决议过了,我们也爱莫能助。” 桑木道:“我不怪你们。” 林大接道:“好吧!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岳湘道:“请慢走一步,听在下一言如何?咱们合作两利,分对彼此都有害处,为什么四位不肯委屈一下?” 水三道:“这是原则,不可以轻易改变。” 岳湘道:“如若没有我们合作,诸位也有把握对付仙女门吗?” 林大道:“如是我们有把握,早就出手了,为什么会拖延到现在?” 岳湘道:“那为什么不肯合作呢?” 林大道:“不肯合作的是你们。” “不是我们。”岳湘沉吟了一阵,道:“四位,你们相处久了,彼此已有默契,但我们却是初度相识,要我们一切听命行事,那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水三冷冷的道:“这不是讨价还价的事……” 铁大鹏冷冷说道:“够了,用不着再谈下去了。” 水三霍然站起身子,道:“好!我们走。”说走就走,四个联袂而去。 幸好桑木道长没有走。铁大鹏一腔怒火,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桑木苦笑一下,道:“经过多次的失败,领受惨痛的教训,所以,我们决定了一件事,授权给他们自己活动。” 岳湘道:“这四个人,就是这一带的首脑?” 桑木道:“不错!” 岳湘道:“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实力很强大,为什么任令仙女门坐大,却不出手拦阻。” 桑木道:“详细情形,他们没有告诉我!” 铁大鹏道:“这么说来,你们根本管不了他们啦。” 桑木道:“除非我们五个人中,到了三个人以上,他们才会说明内情。但一时之间.要找出三个人来,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岳湘接口道:“现在,道长准备如何呢?” 桑木道:“只有一个办法,诸位要他们做什么?先告诉我,然后,我再转告他们,也许,能谈得通。” 岳湘道:“他们如是真的和我们合作,则还罢了。如若不是真的合作呢?” 桑木道长呆了呆道:“你是说……” 岳湘叹息一声,道:“他们可能还是五龙会的力量,但也可能变了质。” 桑木道:“变了质。” 岳湘道:“道长,有一件事情,大出了常情常理之外,在下实在想不通。” 桑木道:“你说说着,也许贫道能说出一点原因。” 岳湘道:“他们和仙女门,在扬州相处了如此之久,竟然没有冲突。道长,你相信他们刚才的解释吗?” 桑木道:“相信,相信……这个……这个”他一连说了几个相信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他也感觉到,这件事,大出了常情常理之外。 铁大鹏道:“哼,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难道你还瞧不出来吗?” 桑木道:“唉,你们这么一说,贫道也觉着问题严重。” 铁大鹏道:“岳兄弟,你看他们会不会和仙女门有所勾结?” 岳湘道:“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也不能立刻揭穿。” 铁大鹏道:“为什么?” 岳湘道:“目下,他们的实力太大,我们没有办法抗拒。” 铁大鹏道:“哦,总不能够任令他们……” 岳湘接道:“铁兄,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找出证据,找出他们和仙女门勾结的证据来。” 桑木道:“对,有证据,贫道就好处置了。” 李三奇叹口气,道:“道长,恕在下直言,就算找出了证据,只怕也很难有一个结果,他们如若真的还尊重五龙会这个组合,他们对你就不会那样冷淡,他们如若不尊重五龙会了,只怕,他们也不会把道长放在心上了。” 桑木神情肃然地来回在室中走动。叹口气,道:“诸位就是不提此事,贫道也有些怀疑,五龙会把重点放在了扬州,那是因为仙女门也在此地,但我想不到……”想不到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不停地在大厅中走动起来。 岳湘问道:“道长,你准备如何善后呢?” 桑木道:“老实说,贫道内心之中,十分紊乱,实在想不出一个应变之法。” 岳湘道:“道长,如若证实了林大、水三等已经背叛了五龙会,道长又准备作什么处置,又能作什么处置?” 桑木道:“如若他们真的不肯听命,贫道还真没有办法处置他们。” 岳湘道:“在下也是这个看法。所以,如若道长没有把握处理,那就不要形成僵局……” 语声一顿,接着说道:“咱们花了很多的苦心,到处找来找去,竟然找不到仙女门的实力所在,我怀疑,他们可能就是……” 桑木接道:“就是仙女门中人?” 岳湘道:“在下的看法,也许有些过激,但并非全无可能。” 桑木道:“贫道现在也有一些怀疑了。” 岳湘道:“哦!” 桑木道长道:“不过,他们可能受制于仙女门。” 铁大鹏道:“不管如何,这四个人很可疑,道长既是无能处置,我们也不便立刻揭穿他们,目下要紧的事是,要先有处置他们的方法,道长,能不能找到另外两个人。” 桑木沉吟了良久,道:“试试看,贫道立刻去找。” 铁大鹏道:“要多少时间?” 桑木道:“来回,最快要十天,如是不顺利,那就不知道要几时才能找到他们了。” 岳湘道:“唉,就算很顺利的找齐了贵会中三位长老,是不是真能控制、约束这些人呢?” 桑木道长道:“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他开始对五龙会的统治力量,表示了怀疑。 铁大鹏道:“岳兄,我看,这件事,不能靠别人了,我们自己来吧!” 李三奇道:“如若只是他们四个人,咱们还可以放手一拼,但现有,好像不只是他们。” 岳湘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道:“道长,听说丐帮有两位长老失踪了。” 桑木苦笑一下,道:“事已到此,有些绝对机密的事情,贫道也不用保密了。” 铁大鹏道:“道长,看来目下最可相信的,也就是我们这几个人了?” 桑木点头道:“所以,贫道准备告诉你们几桩还没有在江湖上传扬的隐秘!” 铁大鹏道:“什么隐秘?” 桑木道:“丐帮中,不只是几位长老失踪,而是,连帮主也不见了。” 铁大鹏道:“有这等事,前几天,我听说他们的帮主近日要到扬州。” 桑木道长道:“这件事,一直在极端的保密之中,而且,丐帮找了好几个很象帮主的替身,经常在各地现身,以维帮众信心。” 铁大鹏道:“这真是骇人听闻的大秘密。” 桑木道:“除了丐帮之外,还有本门的掌门人,也失去了行踪。” 铁大鹏道:“道长,你不是故作惊人之言吧?” 桑木道:“这怎么会呢?这消息,也一直在本派的严密封锁之下,知道的人最多也不过三五个而已。” 岳湘道:“贵派也替掌门人找了几个替身?” 桑木道:“没有,武当弟子,都知道他们的掌门人封关两年,唉,现在,两年的限期就要满了,我们还没有找出一点眉目。” 岳湘说道:“事情竟然是如此的严重吗?” 桑木道:“不错。” 铁大鹏道:“其他的门派呢?” 黄镇山道:“少林掌门方丈没有,但却被一种怪病缠身,而且,也受到了一种警告、威胁,所以,少林寺也无法行动,否则,寺中高人无数,也不会派我一个俗家弟子出面查这件事了。” 岳湘道:“举一反三,少林、武当、丐帮,江湖上三大主力组合,都受到了这样的伤害,其他的门户,我想,也都受到了一些阻力,才不敢出面干预。” 铁大鹏道:“可怕呀!可怕,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桑木道长道:“这就是各大门派没有什么行动的原因。” 铁大鹏道:“这么说来,整个江湖除了我们这些单枪匹马闯荡江湖的人物之外,各大门派,都已经陷入了瘫痪之中。” 桑木道长微微一叹道:“各大门派虽然都受到了很大的阻扰,但也并非是全无行动的能力,他们对五龙会,有相当的寄望,希望五龙会有所作为,如若五龙会有了什么大变,那才是十分悲哀的事了。” 铁大鹏道:“可悲的,就是五龙会的变质。” 桑木轻轻吁一口气,道:“这确实是一个很可怕的结果,五龙会如若也受到了什么阻扰,那就可能使得整个江湖陷入了极端不安的境地。” 岳湘道:“如若只是一些小小的阻扰、转变,那问题似是还不太严重,严重的是,他们在和仙女门合作,或是已完全陷入仙女门的控制之中。” 桑木点点头,道:“贫道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如今只好力谋补救,立刻去找他们出来,并且希望能……” 岳湘接道:“就算你能找到他们三两个人来,也未必就能扭转大局,何况,你还未必能找到他们,就时间上计算,怎么也来不及了。” 桑木道:“情势如此,也只有一尽心力了。” 岳湘摇摇头,道:“道长,你是五老之一,对这些五龙会的属下,还有些什么权利?” 桑木道:“我可以下令,要他们动员人员围袭敌人。” 岳湘道:“如若他们不肯听从呢?” 桑木道:“那就可以证明他们已背弃了五龙会。” 李三奇道:“一个人,就有如此大权,为什么还要找到三个人?” 桑木道:“找到了三个人,我们就可以查问他们很多事,诸如他们现在的人数,这些年中的动态,而且,对那些不称现职的首脑,可以调整。” 岳湘道:“道长,要不要先求证一下,他们还听不听五龙会的?” 桑木道:“如何一个求证法?” 岳湘道:“道长下一道令谕,要他攻袭一些人,或一个地方。” 桑木道:“要有那一处地方,有那些人才行,一旦令出,他们接受了,那就是一场血战。” 岳湘点点头,道:“要他们袭击仙女庙,先对付四大鬼女!” 桑木怔了一怔,道:“这个……” 岳湘道:“唉!道长,你是武林名宿,江湖上极受敬重的人物,也应该感受到目下江湖上的纷乱,可谓数百年来,从来有过的,因为,乱源不明,一切都在晦暗中进行。” 铁大鹏道:“对!岳老弟这话说的不错,如若那乱源发自仙女庙,咱们一刀一枪的大家拼个生死出来,就算咱们都战死了,还是后继有人。目下,咱们连应该找谁拼命,也无法找出来,敌人若隐若现,朋友也不明朗,咱们应该如何行动,也一直没有一个明显的目标,你说,今后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三奇道:“道长,咱们以前所经历之事,都是你亲眼看到的至少,现在你应该对咱们很信任了。” 桑木道:“如是贫道不信任诸位,也不会透露出五龙会的隐秘了。” 李三奇道:“现在,道长准备作何打算呢!” 桑木说道:“就照岳少侠的意思试试吧!” 岳湘说道:“道长准备几时会告诉他们?” 桑木道:“贫道立刻就去。” 岳湘道:“道长,一个人去,是不是有些冒险呢?如是他们还很忠于五龙会,那也罢了,如若他们早有疑心,只怕他们会有对道长很不利的行动。在下希望能和道长同去。” 桑木苦笑一下,道:“你和我同去,那不是更危险吗?” 岳湘道:“在下自然要改扮一下。”事实上,这一行动,施予岳湘的压力,也是很强大,他心里的负担之重,也绝不在桑木道长之下。 青莲子很显然的是被仙女门一种莫可知的方法控制,那种痛苦的折磨,使她心里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岳湘点了她的穴道,使她暂时安静下来,但如在一两天,想不出解除她身受痛苦的办法,青莲子很难再撑得下去。可是,现在为止,岳湘还没有找出一点眉目出来。桑木接受了岳湘的意见。 两个人,在一艘帆船上见到了水三。水三笑一笑,道:“道长又来见我,不知有何吩咐?”他穿着水手的衣服,而且,也一再在甲板上做工,但他却是这艘船上的实际主人。 桑木道:“贫道想请教一事。” 水三把两人让入了舱中,立刻有一个小童奉上了香茗。 岳湘特别留心那小童。因为,他是这艘客货两用的巨船上,穿着最整齐的人。一袭青衣,白腰靴子,头上还戴了一顶黑绒帽子。 更重要的是,他长的太秀气,唇红齿白,手指纤纤,秀气得像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水三挥挥手,青衣童退了出去,才缓缓说道:“道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能和他们合作,更不应该的是,你把外人带上了这艘船。” 桑木道长淡淡一笑,道:“我记得,五龙会的权力很大,规矩也很森严。” 水三道:“不错,规矩很森严,就算是五龙会长老犯了错,也一样应该处死!” 桑木心中激动,吸一口气,忍下胸中怒气,道:“你还承认我是五龙会长老的身份?” 水三道:“你本来就是长老,不幸的是,你竟犯了那样的大错失。” 桑木道:“哦,处死我。” 水三道:“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桑木道:“你不愿听听我来这里的用心?” 水三道:“遗言。” 桑木道:“如是贫道一定得死,就算是遗命如何?” 水三道:“我如能够办得到时,我会尽量的答应你!” 桑木道:“我们查出了一件很大的隐秘,仙女门中有四个幽灵般的美丽的女子,她们住在仙女庙后面一座地窖中,我想你们该去把她们杀了。” 水三笑一笑,道:“好!” 桑木一怔,道:“你答应了?” 水三道:“我们会去试试,只不过,你已经无法看到结果了。” 桑木笑一笑,道:“水三,五龙会中,还有一条律令,你是否记得?” 水三道:“你说吧!” 桑木道:“五龙长老,有权引介人进入五龙会。” 水三望望岳湘道:“他已经进入了五龙会?” 桑木回答道:“我已经决定了引他人会。” 水三端起面前的茶杯,道:“两位请用茶,这事我得和他们三位商量一下。” 岳湘望望面前的茶杯,笑道:“幸好桑木道长和我都还未口渴。” 水三笑一笑,道:“两位既然很担心茶中有毒,在下只好一个人喝了。” 他举手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岳少侠的水中功夫如何?” 岳湘说道:“你把船已经驶入江心去了。” 水三笑一笑,道:“如是两位水中的功夫很好,你们或可游水离去,不过,我知道桑木道长不会水。” 岳湘道:“对在下,水兄不了解。” 水三道:“其实,就算你会一点水中工夫,只怕也难以和他们为敌。” 桑木脸上一变,道:“水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三道:“道长定要我说明,在下就从命了,两位已经被困在了这艘船上。” 桑木霍然站起身子,道:“水三,你要造反了。” 水三哈哈一笑道:“道长,你根本就不该再来,但你却又来了。” 桑木怒极而笑,道:“五龙会,本来是拯救武林的一个组合,想不到竟然会成了为害江湖的工具,好!贫道先劈了你。”伸手握住了剑柄。 水三道:“道长,真要动手吗?” 桑木道:“你叛意明显,难道还有什么狡辩不成。” 水三道:“我用不着和你争辩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些不识时务。” 桑木长剑出鞘,剑尖指向了水三,道:“真想不到五龙会,这个正义的组合中,却充满了奸邪的人物。”这位武林名宿,真已动了杀机,指向水三的剑势上,泛起了浓重的杀机。 水三很平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事实,舱门处已行入了三个人。三个神情冷肃的中年人。 水三笑一笑,道:“道长,先杀了他们三位,再杀了我如何?” 桑木回头看去。只见三个人都已亮出了兵刃,三把金刀。他们穿着淡青的长衫,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船上的工人。 桑木道:“水三,他们是什么人?” 水三道:“道长不是很喜欢和人动手吗?那就先和他们试试看。” 岳湘道:“道长,暂请息怒,先问清楚内情,再拼命不迟。” 水三笑一笑,道:“其实,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我说与不说,似乎都是无关紧要。” 岳湘道:“大体上,我们明白了,但为什么不说得清楚呢?” 水三道:“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没有机会离开此地。” 桑木叹息一声,道:“你们早已和仙女门的人勾结在一起?” 水三道:“勾结两个字,不太适当,我们并入了仙女门中。” 岳湘道:“不是分庭抗礼,而是彻头彻尾的投降了。” 水三道:“这样说,不能算错。” 桑木道:“你们所有的人?” 水三道:“林大、林二、商四,我们四人,全入了仙女门,道长清楚了吧?” 桑木道:“可悲呀!可叹!” 水三道:“道长,你完全明白了,死了也可以瞑目了吧!” 桑木道:“水三,你们都是江湖中的英雄人物,为什么要投入仙女门?” 水三脸色微微一变,但这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镇静,笑一笑,道:“道长,你不用再问什么了,那些事和你无关,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桑木已经冷静下来,缓缓说道:“你和我动手呢?还是他们三位?” 水三道:“他们。不管如何,你是五龙会的人,我们有过一段交往,我不愿亲手杀了你!” 摇一摇头,岳湘说道:“水三,这是犯上。” 水三道:“姓岳的,咱们现在是敌人了。” 岳湘说道:“你似是很有把握杀了我们。” 水三道:“对!” 岳湘道:“那也不用急在一时呀!” 水三道:“你好像还想问些什么?” 岳湘道:“只问两件事。” 水三微微一笑,道:“可以,我可以知无不言,不过你也要回答我两个疑问。” 岳湘道:“很公平,你先问吧!” 水三道:“青莲子现在如何?” 岳湘道:“她病了,一种头疼症。” 水三道:“那不是病,而是被一种奇术控制,你如真的对她有情,就该让她回来,只有重回仙女门,她才能够复元。” 岳湘答非所问地道:“你们四个人投入仙女门中,也就罢了,为什么把你们统领下的人,都拖进仙女门中?” 水三冷笑一声,道:“因为,他们怕死!” 岳湘微微一笑道:“你们四位呢?” 水三道:“我们不怕死,但却无法抗拒不死不活的痛苦和一些强大的诱惑。” 岳湘道:“所以,你们就投入了仙女门。” 水三道:“相当的清楚了,我不明白你还想问什么?” 桑木道长忽然发觉了一件事,他以五龙会长老的身份,竟然不如岳湘在水三面前的分量。 岳湘点点,道:“不知水兄是否知道,除了五龙会之外,江湖上,还有很多的高手在暗中反对仙女门这股邪恶的势力。” 水三道:“也许真有反对仙女门的人,但却没有人会有成功的机会。” 岳湘吁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水三道:“大船停在江心中,这里丢下去十个人,也不会引人注意。” 岳湘道:“商四、林大,都不会在这艘大船上,所以他们也不会赶来帮你。” 水三道:“无影剑三个字,在仙女门中,已很响亮了……” 岳湘接道:“想不到,你们竟然是如此的看得起我。” 水三道:“那是因为你能使青莲子情甘叛离,这确使仙女门大为震惊。” 岳湘道:“我的武功也不错,无影剑法,是独步天下的奇技。” 水三道:“至少,你的武功,还未在仙女门中传扬开去。” 岳湘点点头,道:“现在,就在这一艘大船上证实一事……” 目光一掠三个手执金刀的青衣人,道:“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水三回答道:“仙女门中的金刀级武士。” 岳湘道:“在你水兄的眼中,他们的武功如何?” 水三道:“算得上一流刀手。” 岳湘举步向三个人行去,一面说道:“无影剑法,如是突然出手,那几乎是没有人能够闪避得过的。”突然,双手一扬,射了出去。 只见寒光一闪,几乎分不清是剑光还是暗器。两个青衣人倒了下去。 仅余一个金刀武士冲了上来。但却被赶上来迎接岳湘的桑木道长接住。这位武当名宿,显出了真正的本领,剑如游龙,立刻把那金刀武士圈入了一片剑光中。 岳湘看到过桑木道长出手的情形,但他看到的是隐藏自己的桑木,现在,桑木道长,却显出了真实的本领。不过十个回合,那金刀武士被桑木一剑穿心脏而死。 水三一旁静静地站着。 桑木道长的剑上造诣,给了他很大的震骇,但是岳湘却表现神乎其技的杀人手法。无影剑,究竟是剑,或是一种犀利的暗器,水三还未看清楚。因为中剑的人,只在咽喉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不过,水三确定了一件事,无影剑,有两枝,分藏岳湘左右双袖之中。 桑木道长转向了水三,冷冷说道:“我以五龙会长老的身份,清理会中的奸细。” 岳湘的表现,使他很佩服,也使他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信心,生出了搏杀水三之心。 水三淡淡一笑道:“我们在船上,船在江心,我跑不了,所以,不用太急。” 岳湘道:“对!道长,这位水兄,似乎是还有话告诉咱们。” 水三拍拍手,召来了两个人,抬出去三具尸体,笑道:“岳兄的无影剑法,确叫在下开了一次眼界。” 岳湘道:“兄弟这一生中,是第二次出剑,第一次出剑后,我得到了无影剑这个绰号。” 水三点点头,转向了桑木道长,接道:“道长剑术上的造诣,使在下又感觉到五龙会中的长老,的确是武林中的精英人才。” 桑木道长冷笑一声,道:“五龙会,是个很失败的组织,贫道觉得应该立刻解散它。” 水三道:“五龙会最大的实力,布置在附近,但五龙会已无能力指挥了。” 桑木道:“因为,我们五个人太老迈,选错了人。” 水三道:“道长如肯平静下心情,能对仙女门多一层认识,也许,还有重光江湖的希望。” 岳湘低声道:“道长,听听这位水兄的高见。” 桑木道长道:“好!水三,那你就说吧!” 水三道:“第一,真正仙女门主很神秘,我们投入了仙女门,到现在为止,还没法肯定谁是真正的主持人?如果没有变化,也许在一个月后,我们可以见到他……” 岳湘道:“一个月。” 水三道:“对,一个月,因为一个月后,江湖上,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那个变化,对整个武林的命运,就会有一个决定。” 桑木道长冷冷说道:“决定整个江湖的命运,这句话,太夸张了吧?” 水三道:“不是夸张,到时间希望你也能临场看个明白。” 桑木道长道:“你可不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水三道:“可以,仙女门在扬州地面的活动,只不过是他们在整个江湖上活动的一部分,据我所知,他们在整个江湖的事情,已经有一个结果,一个月后,即将完全,那时,江湖上各大门户,都将纳入仙女门的管制之下。” 桑木道:“就算五龙会失败了,少林、武当,也不会坐观不管,大义所在,大局所关,他们就不会再顾忌三五个人的牺牲了。” 水三哈哈一笑,道:“道长别再迷信少林、武当的实力强大了,这一次,仙女门的活动,以三个组合为重点,三个,江湖上的实力最大的组合,除了少林、武当之外,还有丐帮。” 桑木道:“丐帮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 水三道:“一个月后的大会之上,你可以看到丐帮帮主,也可以看到少林、武当的掌门人。” 示意了桑木道长,别再接口,岳湘缓缓笑道:“水三兄,听你的口气,颇有愿为江湖大局再尽一番心力之意。” 水三道:“我一个人,能有什么作用呢?” 岳湘道:“林大、林二呢?” 水三道:“我们在受到控制之后,都已经纳入了仙女门控制之下,林大、林二的内心如何,我们一直没有正面谈过,倒是商四,和我谈过这些江湖大事。” 岳湘道:“商四的用心怎样?” 水三:“和我一样。” 桑木道:“你又如何一个想法呢?” 水三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如若江湖上,没有一种力量,和仙女门抗拒时,我就暂时屈服在仙女门中。” 桑木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五龙会化费心血,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水三苦笑一下,道:“因为,我们明白,反抗只是白白送命,毫无价值。” 岳湘道:“暂隐其中,等待时机。” 水三道:“确有此想,但能否实现,那就没有把握了。” 岳湘道:“你们手下有上百的人手,也是这样个想法吗?” 水三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没有说过这些事情!” 岳湘道:“水兄,再请教你一个问题。” 水三道:“但请吩咐。” 岳湘道:“你们在仙女门最怕的是什么?” 水三道:“最怕的是他们一些女人杀手。” 岳湘道:“哦!” 水三道:“我们和她们动过一次手,只过一刻工夫,她们已搏杀了我们二十多人。” 岳湘道:“水兄走过仙女门中的玄女殿吗?” 水三道:“走过。” 岳湘道:“玄女殿上,四个仙女形象,水兄可曾见过?” 水三点点头,道:“见过,那几个女子杀手,就和她们一样。” 岳湘道:“你船上这些人,都靠得住吗?” 水三道:“船上有一十八个人,都是我的心腹,只有这三个不是,却已被你们杀了。” 桑木道:“他们三个是哪里来的?” 水三道:“仙女门中派来的金刀武士。” 岳湘道:“我们杀了他,会不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水三道:“不要紧,这三个人狂妄自大,住在我这艘船上,有如老爷一般的难以伺候,不但是我,船上的人,都早已对他们有了反感,不过……” 桑木接道:“怎么样了?” 水三道:“两位离去之后,在下立刻要把三人被杀之事呈报上去。” 桑木道长道:“会不会因三人之死,使仙女门对你生疑?” 水三道:“在下据实而报,我相信不会引起他们怀疑,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还让我们暂时保有着五龙会的身份,而你是五龙会中的长老。” 桑木不由问道:“他们早知道了五龙会?” 水三笑道:“也知道你的身份。” 桑木说道:“唉!这么说来,我们在仙女门中的一切举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了。” 水三道:“不错。” 岳湘道:“送我们上岸吧!”水三下令,把船靠近了江岸。岳湘和桑木下了帆船。下船之后,桑木突然有一种茫然的感觉,笑一笑,道:“岳少侠,看来,贫道当真是老了。” 岳湘道:“道长不用如此气馁,须知,还有很多的高人在帮咱们的忙。” 桑木苦笑一笑,道:“岳少侠,水三究竟打什么算盘?” 岳湘道:“他们真的受到了一种威胁,投入了仙女门中,如若没有人拉他们一把,他们很可能就会永远沦入仙女门中。” 桑木道:“岳少侠,扬州地面上的事全权委托你了,贫道要暂时离开一下。” 岳湘道:“什么意思?” 桑木道:“江湖上乌云蔽日,贫道总不能不想一个办法。” 岳湘道:“什么办法?” 桑木道:“找人,我希望能请几个息隐少林的高人出来,挽救这次灾劫,时机迫促,已经不足一月了。” 岳湘道:“道长,要来的,他们自己会来,不来的,你也无法请到他们,照在下的看法,关键还在四大幽灵的身上。” 桑木道:“哦!” 岳湘道:“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她们四个人身上着手。” 桑木道:“岳少侠的意思是……” 岳湘接道:“青莲子命在旦夕,最多也不过拖上个三五天,如若这二三天内,不能解去她身受之苦,对我而言,将是一件大为遗憾的事,不论如何凶险,我必须尽力一试。” 桑木道:“你要从何处着手呢?” 岳湘道:“四大鬼女身上。” 桑木道:“贫道想不明白,她们连表达自己的意识都无法顺畅,如何能够救人呢?” 岳湘道:“她们应该是最通达这诡异武功的人,不过,正如道长所说,她们意识,受着一种控制,如若她们能从控制中解脱出来咱们立刻可以了解仙女门这个神秘门派的全部内情。” 桑木道:“可是,如何才能使她们解脱呢?” 岳湘道:“我不知道,我想,连创造她们四个人的人,也未必完全明白。” 桑木道:“这要从何着手呢?” 岳湘苦笑一下,道:“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摸索出一条路来。” 桑木苦笑一下道:“岳少侠,你已经试过了,这机会不大。” 岳湘道:“我知道,不过也得试试,因为,我们只有这一条路走。” 桑木道:“贫道如何能够帮忙呢?” 岳湘道:“回徐家大宅去,我想,仙女门中人暂时不会找上那里,因为,他们还没时间顾到那里,他们很轻视我们。” 桑木道:“好吧!你几时回去?” 岳湘道:“我想少则三日,多则五天,如若五天后我还不回去,那就永远回不去了。” 桑木道:“你……” 岳湘接道:“看上去,我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但在某些事情上我很执着,我救不了青莲子,但我先她而去,道长,等我五天,五天后,我还不回去,想法子劝风尘三侠离去,这件事,他们已无能为力,白白的送了命,太不值得。” 桑木道:“如若天下尽入了仙女门的掌握,江湖之上,哪里还会有安身立命的所在。” 岳湘道:“走远一些,西昆仑,海外仙岛,都还可以容身,能多走一个人,就替武林中,多保存一份元气。” 桑木道:“贫道遇上的年轻人,你是最有成就的一个,要走,应该你走,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去找四个鬼女……” 岳湘笑一笑,接道:“不行,这件事情,除我之外,大概还没有别人可以胜任,再说,有些事情,你也不会做。” 桑木道:“好!我回徐家大院去,等你五天。” 岳湘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见到他们之后,最好不要把实在的情形告诉他们。” 桑木道:“为什么?” 岳湘道:“道长,现在尽量使他们保持镇静。” 桑木点点头,道:“贫道明白了。” 第十九章 挽救武林劫 岳湘重回到仙女庙去。 仙女庙中有了很大的变化,但表面上看去,什么也瞧不出来。 仍然有很多的香客到庙中进香。岳湘绕到庙后,那里景物依旧,仍然是一片荒凉。 他已熟记这地方的形势,稍为留心一下,已然找到了地下密室的入口。 那地方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但岳湘却轻易地行了进去。 密室中的尸体,都已清除,看上去宽大了很多。 岳湘运气戒备,直行向四大鬼女的住处。 四大鬼女,竟然都坐在房中。四大鬼女相对而坐。看上去,四个人像是在对坐聊天,事实上,四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直在静静地坐着。 对岳湘的突然而至,四大鬼女,都微现惊愕之色。 一阵惊愕之后,四大鬼女突然微微一笑,站起身子。站起来的意思,就是表示欢迎。四大鬼女会表示对一个人有欢迎的意思,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岳湘更增强了信心,也有些喜悦,但他仍然尽量在控制着自己,笑一笑,道:“四位姑娘,都好吗?” 四大鬼女没有人回答,但她们却颔首微笑。她们的表现,已经是充分地领受了岳湘的意思。岳湘心中一动,暗暗忖道:“看来,如若不用些特殊手段,只怕无法使她们就范了。心中念转,举步向外行去。” 四大鬼女,忽然间,流现出惊奇的神色。没有人阻止岳湘,但八只眼睛,却怔怔地看着他。 行到了室门口处,岳湘忽然转过身子,和四女目光相接。他又感到一件事,四大鬼女对他确实十分关心。他闪身到门外后面,高声说道:“秀秀,你出来。” 秀秀穿着一身白衣,缓缓行了出来。 岳湘又证明了一件事,幽灵四女已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她们已能分辨自己和别人。岳湘掩不住内心中一股喜悦。由于幽灵四女的知识渐开,提起了他不少的信心。 秀秀行近了岳湘。 岳湘轻轻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忖道:必须在三两天内,解决这件事情,无法再缓缓进行了,势必要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才行,所谓激烈的手段,就是刺激四鬼女的人性。不管是利用四鬼女也好,借重四鬼女也好,这件事都必须早有一个结果才好。咬咬牙,岳湘缓缓伸出手去,抓住了秀秀的右手。 秀秀没有闪避,任从岳湘抓住。她脸上没有羞意,也没有喜色,但却有一点微微的激动。 细细体会,岳湘又感受到一件事,这些美丽,而又异于常人的少女,也具有一般女人的特征。她们也有着一种男女之情撞击的感觉。岳湘缓缓加强了臂力,轻轻一拖,把秀秀拉入了怀中。 这就像去抱一个装满了火药的木桶一样危险,美丽的少女,却有着出手就是致命的能力。 没有人能够了解她们几时会出手杀人。岳湘冒了极大的危险。 秀秀没有杀人,而且眉宇、眼神中,也不见一点杀机。只见她微闭着双目,依偎在岳湘的怀中,若有所思、又像在享受着什么一样,神情间洋溢着一种欢悦之色。 岳湘又有了一种进展,这些幽灵般的鬼女,竟然不排除异性相吸的感觉。求证至此,岳湘倒是有些茫然了,他想不出下一步应该如何?他不是心存偷觑四女的美色,只是想征服她们。 目下江湖上,似是已找不出一股力量可用,这四大鬼女是岳湘心中所寄的大希望。 一阵轻笑声传了过来,也惊醒了岳湘。抬头看去,只见倩倩和莺莺、燕燕,都已行出了室门,三个人,瞪着六只眼睛,望着两人。 笑声,就由三女的口中发出来。 秀秀抬起了依偎在岳湘胸前的脸儿,回顾了三女一眼,嫣然一笑,反身行近三女。 倩倩突然开了口,道:“来,来,我们……”岳湘心中有一股狂喜,倩倩分明是在叫他。 大步行入了室中。 秀秀突然转身而去。岳湘茫然地望着秀秀的背影,想出声呼叫,但却为倩倩所阻。 秀秀很快回来了,作了一个手势。三女都已领悟了那手势的意思,但岳湘不懂。 倩倩道:“你叫岳湘。”这四个字,她说的很辛苦,但却很清楚。 岳湘道:“对,我叫岳湘,倩倩,你们……” 倩倩皱起了眉头,想了很久,才说道:“我们是人,但却又不是人。”这句话很茫然,但岳湘明白。 岳湘道:“现在你们还在恢复中。” 秀秀道:“你帮了很大的忙。” 岳湘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们已明白。” 四女同时点头。 倩倩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道:“我们四人都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 岳湘的心中好激动,缓缓拉过倩倩,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下。 倩倩笑一笑,神情间全无反应。秀秀、莺莺、燕燕,都睁大眼睛看,但却没有特殊反应。 不过,三个人,都在望着两个人笑,好像那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看上去,岳湘的动作,有些轻浮,近乎玩世。但事实上,岳湘的内心中,却是沉重得很,他想尽速恢复四人的人性。可是,恢复人性的法子,就是给她们一种能够感受到的刺激。而且,这种感情上的刺激,还必需要四个人有着完全相同的感受。 岳湘拉过秀秀,也在她樱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是莺莺、燕燕。 四女一样,每一个人,都被他亲了一下。这对她们来讲,是一种很新奇的刺激。所以,在感受上,四女都有着一种很浓烈的兴趣。但很显然的是,她们都没有表现出羞怯,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引起了她们的兴趣。 倩倩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岳湘,送上来长长的一吻。这一吻很长,很长。 岳湘用心观察,发觉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倩倩忽然有了一种反应。她的目光明亮了,脸上泛起了一种激情的红晕。她开始扭动了几下细细的腰儿。 秀秀忽然跑过来,推开了倩倩,自己却学起倩倩来。 初时,她们都是一种好玩,但是,经过了一阵的深吻之后,都有了一种激动的反应。 莺莺、燕燕,她们依样画胡芦地推开了秀秀。 四女都有了相同的反应。 当燕燕被岳湘推开时,他发觉了情形上有了很大的不同。 四女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层红晕,呆呆地望着他出神。 倩倩突然叹了口气道:“好奇怪!” 岳湘道:“奇怪什么?” 倩倩说道:“我好像突然知道很多的事!” 岳湘道:“什么事啊?” 倩倩道:“我也说不上来,我感觉到好像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岳湘道:“秀秀,你呢?” 秀秀道:“我好希望你陪着我。” 莺莺、燕燕点点头,道:“我们都是这样想,希望你和我们常在一起。” 岳湘笑一笑道:“我是会常常的陪你们,不过,有些事,你们可曾想过?” 倩倩道:“什么事?” 岳湘道:“如若有人要杀我,你们要如何对付他?” 倩倩道:“哦!” 秀秀道:“谁会杀你?” 岳湘道:“你们的主人。” 秀秀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倩倩,我们好像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之后,会去杀人,对吗?” 倩倩道:“有一种力量,在背后压迫着我们。” 秀秀道:“唉,如若要我们去杀他呢?” 倩倩道:“咱们都不会杀他的,咱们都对他很好。” 岳湘心中很高兴,四个女娃儿,都有了一种相当程度的觉醒。 她们已开始了解自己是人。岳湘安心留下来,和四女周旋。他带她们玩乐、游戏,尽量启发她们的感觉,使她们对自己多一些了解。 岳湘也想到一种强烈的肉体刺激,也可能使她们有着突然的转变,但他却不敢尝试。她们有四个人,岳湘只有一个。 四个幽灵般的少女,在他全力的带动之下,慢慢地活泼起来。 她们真的在复苏人性。应付四位姑娘,还要她们不生争执,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岳湘费了不少的心血。 四大鬼女虽然都在转变,但岳湘却发觉了倩倩的进步最惊人。 天色入夜了,岳湘有些累,同时,一个青衣女婢行了进来,送上晚餐。 看到岳湘和四女混在一起,几乎丢了手中的餐盒。 岳湘忽然飞身一跃,挡住了那青衣女婢的去路,道:“放下餐盘,我有话要问你。” 青衣女婢缓缓放下餐盘,一面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岳湘道:“在下岳湘,姑娘可曾听说过?” 青衣女婢摇摇头,道:“没有,我不认识你,不论你是谁,都不该跑到这里来的。” 岳湘笑一笑,道:“事实上,是你姑娘不该来的。既来了,只怕很难再出去了。” 青衣女婢人已镇静下来,望望四大鬼女,道:“你可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岳湘摇摇头,道:“不知道。” 青衣女婢说道:“我可以要她们杀了你。” 自己对四大鬼女,有多大的影响,岳湘也希望有一个了解,笑一笑,道:“那很好,姑娘何不下令试试。” 青衣女婢霍然向后退了八尺,和四大鬼女站在一处,她的口中发出了一种低沉的异啸声。 岳湘很用心听,但仍然听不出她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四大鬼女的反应。 秀秀的脸上,突然泛起一种杀机,直向岳湘行了过去。 岳湘立刻提气戒备。 这是一次严酷的考验,对岳湘的关系太大了。 秀秀逼近了岳湘。 岳湘一直静静地站着未动。 双方的距离很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到对方的要害大穴。 四目交注,相互凝视。 秀秀双目中的杀机,忽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迷迷茫茫之色,忽然张开双臂,扑向了岳湘的怀中。 但岳湘却不能不小心戒备,接着秀秀扑来的娇躯时,右手已按在了秀秀的要害之上。只要他稍一用力,立刻可以使秀秀失去抵抗的能力。 那是对一般武林高手而言,但对秀秀这样一个人物,会有些什么结果,岳湘并无把握。 幸好,不用岳湘出手。 因为秀秀并未出手,反把小巧的樱口送了上来。 初尝情滋味,四大鬼女似是对这件事有着一种偏嗜。 青衣女婢愣住了。 四大鬼女和常人之间,还有很多的距离。不知羞怯,是她们的缺点之一。 那青衣女婢的脸红了,望着这种热情的场面,心中又羞又急。 幸好是羞意深长,冲淡了她心中不少的畏惧。 岳湘突然间,有了另一种感受,那就是秀秀除了送上樱唇之外,娇躯也像蛇一样,缠到了岳湘的身上。 青衣少女也看得呆了,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这是她从来没有遇上的局面。 岳湘缓缓推开了秀秀,望着那青衣女婢,冷冷说道:“你看到吗?” 青衣女婢道:“看到了。” 岳湘道:“看到了什么?” 青衣女婢道:“奇怪,也很害怕。” 岳湘笑一笑,道:“不用怕,你还有很多的选择。” 青衣女婢道:“选择?” 岳湘道:“选择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好好地谈谈。” 青衣女婢点点头。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完全想不通,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在她记忆之中,这四大鬼女,并不是正常的人。不是正常的人,难道也会有情,而且是男女间的恋情。 岳湘说道:“姑娘和她们四位有关吗?” 青衣女婢道:“没有,我只是奉命替她们送饭,照顾她们生活的人。” 岳湘道:“但姑娘,你却知晓指挥她们的讯号!” 青衣女婢道:“是!这是主人传给我的。” 岳湘就是要等这一句话,当下说道:“那位主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青衣女婢摇摇头,说道:“不能告诉你。” 岳湘道:“那么姑娘也不准备离开这里了。” 他很想出手,但他又担心出手一战时,会不会引起四大鬼女的反应。 在感情上,他虽然已接近了四大鬼女不少,但她们动手相搏的反应如何?还是很难预料。 青衣女婢说道:“不行,主人还在等我。” 岳湘冷冷说道:“那是姑娘你的事情了。” 青衣女婢道:“我明白了,你想留下我。” 岳湘道:“在下正有此意。” 青衣女婢回顾了四大鬼女一眼,道:“你和她们相处得很好。” 岳湘道:“不!姑娘如若想利用她们对付我,那就白费心机了。” 青衣女婢道:“很奇怪啊!主人告诉我的方法很灵,怎会突然不灵了呢……” 语声一顿,接道:“你可知道,她们不是正常的人吗?” 岳湘点点头,道:“所以,我才能和她们处得很好。” 青衣女婢吃了一惊,道:“难道你也是……” 岳湘脸色一沉,道:“你未免问的大多了一些。” 青衣女婢四顾了一眼,突然向前冲过去。 岳湘早已有备,右手劈出了一掌,拦住了青衣女婢的去路。 那青衣女婢指点,掌拂,竟然很轻易地把岳湘的攻势给封住。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两人交手几招,岳湘已感觉到这青衣女婢不是个可以轻敌的丫头了,立刻全力抢攻。 四大鬼女呆呆地望着两个动手,脸上是一片茫然。 显然的是,她们知道应该帮助一个人,但却不知道应该帮助哪个。 打到二十个照面以上,岳湘才找到一个机会,一指把青衣女婢点倒。 这时候,忽有一阵轻微的呼啸声传了过来。 四大鬼女闻得那声音之后,立刻向外奔去。 但每个人在离去的时候,都忍不往回头向岳湘看了一眼。片刻间,四大鬼女走得一个不剩。幽密的地下室中,只余下了岳湘和被点中穴道的青衣女婢。 岳湘略一沉吟,改点了青衣女婢的四肢穴道,笑一笑,道:“姑娘,现在,我可以杀了你,而且别人不会知道。” 青衣女婢摇摇头,道:“老主人看不到我时,她会派人来找我。” 岳湘道:“等他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青衣女婢道:“唉!你如是一定要杀我,我就求你一件事。” 岳湘道:“什么事?” 青衣女婢道:“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岳湘道:“不行,我还要问你很多的事,所以,我必须要慢慢地问你。” 青衣女婢说道:“我不会回答你什么的!” 岳湘道:“所以,我只好慢慢地拷问你,我要用分筋错骨法,错开你的关节,如果你还不肯说,我就一刀一刀地剐了你。” 青衣女婢道:“你敢?” 岳湘道:“我为什么不敢,现在,咱们就来试试。” 青衣女婢脸色大变,道:“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我说什么啊?” 岳湘心中明白,话虽曲折,但事实上,已经是答应了,当下说道:“你那位老主人,是不是仙女门真正的主人?” 青衣女婢沉吟了一阵,道:“大概是吧!” 岳湘皱眉头,道:“你是不是他很亲近的人?” 青衣女婢道:“我伺侯他,但他的卧室,却不许我进去,每次,他自动打开房门时,我才能进去替他整理一下房间。” 岳湘道:“你没有见过他吗?” 青衣女婢道:“见过,他是留着花白胡须的老人,黑黑的,就像一般乡下的老农一样,一点也不特殊。” 岳湘道:“哦,只有这些吗?” 青衣女婢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只知道这些,他传了我一种指令四大鬼女的办法,那是要我来照顾她们,送食用之物给她们。” 岳湘道:“我相信你的话,你现在走吧!”解开了青衣女婢穴道。 青衣女婢呆了一呆,道:“你真的放了我。” 岳湘道:“对!我相信你不会告诉他这件事情。” 青衣女婢道:“他如知道了我告诉你这些事,一定会杀了我。” 岳湘道:“看来,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青衣女婢道:“你也很仁慈。” 岳湘道:“你去吧!我也要走了。”轻轻拍拍青衣女婢,转身而去。 他很英俊,那种叫女人动心的英俊。 青衣女婢轻声道:“我叫小蓉。” 岳湘道:“小蓉儿,再见了。” 而事实上,岳湘并未离开,只是隐身在暗处,看着小蓉儿离开,他等得很耐心,足足有二个时辰之久。 四大鬼女出去了两个时辰之久,定然是去办事了。 天色入夜时分,才看到秀秀回来。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岳湘忽然现身。 秀秀笑一笑,缓步向岳湘怀中偎去。 岳湘亲了她一下,道:“跟我走。”他牵着秀秀行去。 他在冒险,他冒险很成功。借夜色掩护,他竟然把秀秀带入了徐家宅院,而且,带入了青莲子的卧室中。 现在,岳湘的困难是,如何让秀秀为青莲子疗治伤势。 大出岳湘意外的是,表达过程,并非是十分困难,秀秀竟然领悟了岳湘的用心,竟然替青莲子疗治了伤势。 岳湘无法确知秀秀是否疗治好了青莲子的伤势,但见她双手伸动,在青莲子的伤处,抚摸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同时,秀秀神情忽然大变,脸上一片迷茫和冷冷的杀机。 她缓缓站起了身子,举步向前行去。 岳湘一直示意不让人阻止她。 秀秀直行出徐家宅院,岳湘紧随她身后而出,一面暗作戒备,准备应变。直到行出了大门,岳湘才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入耳朵。 秀秀加快了脚步,疾奔而去。 心悬青莲子的安危,岳湘并没有一直追下去,匆匆转回徐宅。 青莲子竟然清醒了过来,而且痛苦消失。 陪在青莲子身侧的女婢替月,数日来一直愁眉不展,此刻却是满脸欢悦神情,见岳湘行入房中,识趣地快步而去。 望望岳湘,青莲子道:“替月告诉了我大概的情形,你怎么能支用她们?” 岳湘道:“我在赌运气,不过,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青莲子目光中无限地温柔,无限地感激,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呆呆望着岳湘。 岳湘道:“莲儿,你是不是有很多的话要问我?” 青莲子摇摇头道:“我心中虽然有很多事要问,但我想,还是不用问了。” 岳湘道:“为什么呢?” 青莲子道:“因为,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岳湘笑一笑,道:“不问也好,好好地养伤吧!事实上,不用你问,我也会自己告诉你的。” 青莲子点点头,道:“岳湘,我想养息两天之后,改扮一下。” 岳湘道:“改扮什么?” 青莲子道:“也许他们现在很忙,没有空找我,但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岳湘,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并不害怕,但这次大伤痊愈了,我忽然感觉到生命很美丽,我要尽量逃避死亡。” 岳湘说道:“对!我也要你好好地活着。” 青莲子嫣然一笑,道:“我记得,我学了不少的武功,但却一直很少用来杀人,现在我要好好的想想这些方法了。” 岳湘道:“对!拼命才能保命,面对敌人时,一旦心软,你就很可能会被人杀了。” 青莲子点点头,吁一口气道:“我想问你几句话,又怕问错了,你会误会。” 岳湘笑一笑,道:“不妨事,你尽管问吧!” 青莲子道:“你怎么和她们处下去的,而且,又怎能用她们替我疗伤?” 岳湘道:“她们本来都是很聪明的人,但却被一种力量封闭了灵智,只要把封闭她们的力量给揭开了,她们就会逐渐恢复清醒。” 青莲子沉吟了一阵,道:“你已经找到了这种办法吗?” 岳湘道:“我还在试,秀秀会替你治好伤势,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和证明。” 青莲子道:“她们已经脱离了那种控制?” 岳湘道:“没有,秀秀的突然离去,就是被一种声音所诱走,那种低微、神秘的声音控制着她们,如若有一个人,能够了解那种声音。我想,就可以揭发出更多的隐秘。” 青莲子沉吟不语,不知她想什么!但是她想得却似很入神。 岳湘未再惊动她,悄然出室而去。那捕捉一刹的灵机,受不得任何惊扰。 风尘三侠和桑木道长等都在大厅上等候岳湘。徐家宅院,已经是对抗仙女门的一个主要所在。 铁大鹏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岳兄,那个丫头走了。” 岳湘道:“秀秀走了。” 望了桑木道长一眼,接道:“老前辈,可曾把我们目下的处境告诉了他们?” 桑木道:“没有,这是很震动人心的事,贫道觉着该和岳少侠商量再说。” 岳湘道:“告诉他们吧!五龙会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桑木苦笑一下,道:“岳少侠,双方的实力很悬殊,咱们只有几个人……” 岳湘接道:“我知道,但现在咱们已骑上了虎背,与其等他们准备好找上门来杀咱们,何不做一次拼命的突袭。” 桑木道:“孤注一掷?” 岳湘道:“死里逃生。” 铁大鹏道:“对!如若已经到了非拼不可的时候,在下倒是赞成主动突袭,和他们放手一战,敌来找我,不如我去找敌了。” 桑木道:“问题在我们要去找谁?” 铁大鹏瞠目不知所对。 岳湘接道:“擒贼擒王,要拼命,当然是找值得拼命的人,所以,咱们去找仙女门,找出那个幕后主持人。” 桑木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贫道先把咱们目下的处境,敌我情势的方面,说个明白,然后,诸位再做一个决定。” 岳湘道:“道长,目下处境,我们是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局面,我是希望道长在说明的过程中,越清楚越好。” 桑木很仔细地说明了经过。 铁大鹏听得十分惊愕,整个的江湖情势,变化得如此厉害,像风尘三侠这样的人物,竟然是如此被蒙在鼓中。 岳湘道:“目前的处境,就是这么一个经过,覆巢之下无完卵,咱们既不能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扭转江湖大局,只有想法子选择一个值得拼命的机会了。” 铁大鹏道:“好啊!岳老弟有什么打算,那就说出来吧!咱们三兄弟,全力支持,水里水里走,火里火中行。” 岳湘道:“在下觉得,今夜,咱们要突袭仙女庙。” 李三奇道:“对付四大鬼女?” 岳湘道:“四大鬼女,已不是咱们这些武功所能够对付得了的,咱们要找出那些暗中操纵江湖变局的人。” 青莲子道:“他在仙女门中吗?” 岳湘道:“我无法肯定他是不是真的主持人,也许是一个替身,但很重要。” 这时外面突然传入了一阵吵闹之声。岳湘忽然离座而起,直向外面奔去。风生三侠,紧随而出。 只见一个青衣小帽,形如贩夫的人,已冲到了二门之后,六七个徐宅武士正在堵截,但那青衣人十分滑溜,左闪右避,一下就越过了几人的拦截。 岳湘冷冷说道:“住手!”举步向青衣人迎了上去。青衣人突然一拉帽沿,低声道: “我是水三。” 岳湘突然一伸手,扣住了水三的右腕脉穴。想闪避,竟然未能闪开。岳湘带着水三直入大厅,才松开了右手,道:“水兄多原谅。” 水三苦笑一下道:“岳兄高明啊!” 岳湘道:“水兄到此,有何见教?” 水三道:“兄弟有要事来通知桑木道长。” 桑木道:“请说吧……” 水三打量了风尘三侠一眼,道:“此事机密……” 岳湘接道:“在这大厅中的人,都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朋友,水兄有什么事,但说不妨。” 水三道:“仙女门在十五日后,将有一个聚会,如若那个聚会很成功,他们就将宣布,正式出现江湖。” 岳湘道:“哦!” 水三道:“这一次集会,我相信可以看到仙女门真正的主持人。” 岳湘道:“他一直很神秘?” 水三道:“对,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能确定是否见过他。” 岳湘道:“阁下找我们的打算是……” 水三接道:“听说,这一次大会之中,有很多江湖中门派首脑参与,这是一次大会,也是一场大搏杀,在这一场聚会中,如若不肯屈服在仙女门势力之下的,都将身遭屠戮。” 岳湘道:“哦!” 水三道:“所以,在下冒险前来,通知诸位一声,告辞了。”说走就走,转身一跃,人已到了院落之中。 岳湘望水三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道:“道长,有何高见?” 桑木道:“贫道觉得,应该参与这场聚会。” 岳湘道:“在下也是这么一个想法,这是一次冒险,也是一个转机。” 铁大鹏道:“只可惜,那水三没有说明开会的地方。” 青莲子突然开了口,道:“那不困难,那地方,有我来找。” 岳湘道:“你……” 青莲子接道:“我过去太软弱一直很怕他们,现在,我不再怕了,其实,我的武功,有着相当的成就,就算和第一流高人相对,也可以打上几招,只是我心里害怕。” 岳湘微笑道:“现在不怕了?” 青莲子道:“对!现在,我已经想通了生死的事,我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些事,用不着害怕了。” 岳湘道:“你能有这样想法,对这次反抗仙女门的事,有很大的鼓励作用。” 青莲子道:“真有如此大的作用吗?” 岳湘道:“不错!不管后果如何,你是仙女门的门主,你如背叛了仙女门,不但对他们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而且是一种精神上的号召,可以激发起仙女门很重要的变化。” 青莲子微微一笑,道:“我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岳湘道:“是的,莲儿,不可妄自菲薄。” 桑木道长轻轻吁一口气,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岳湘道:“不论水三告诉咱们的事,是真是假,咱们都得去试试!” 桑木点点头。 仙女门召开大会的地方仍是仙女庙。而且是在夜间。是一个无月之夜,繁星满天。 仙女庙中从不开放的玄女殿,今夜开放了,点了一片烛火,照得满殿通明。 岳湘等得到水三的通知,而且收到了八张请贴。 凭柬入场,八张请贴,自然是不算太多,岳湘只能安排八个人参与盛会。 八个人是桑木道长、风尘三侠、岳湘、青莲子和黄镇山、九阴鬼母。 水三的意思,是要他们改扮一下。八个人,都经过了简单的易容,八件黑色长袍,完全改变了八个人的形貌。黑色的衣服,代表了庄严,但也表现出了恐怖。 如时赴约,已经到了二更时分。 仙女庙百丈内,就开始森严的戒备。 幸好,八个人,都有请贴。八张请贴,使八个人很顺利地进入了玄女殿。 玄女殿中布置的有如一座会议的大厅一般,到处摆满了桌椅。 岳湘目光一转,略作估算,大厅中有五六十个座位,那是参与这场大会的人数,并不很多,但都是武林中重要人物。 在玄女娘娘的供台前面,摆了五张木椅,想来那是仙女门中的出席人数。 岳湘走在最前面,直行入自己的座号中。每人手中的请贴上,都已经排好了座次号码。 岳湘等手中的编号,都是连起来的。 他们的座位,倒数第二排,如若编号座次,代表着客人的身份和重要性,那么岳湘等一行,也不是很重要的客人。这情势对岳湘来说,自然是很好,就目前他们的举动而言,自然是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这时,玄女殿中来的客人还不多,不过二十多人。但这二十多人中,桑木道长已经认出了三个。一个是和尚,是来自少林寺中长老之一,清云大师。一个是丐帮的江南八府总舵主杨衡,和丐帮长老千里追风刘太极。 就在桑木道长打量全场情势的时刻,客人已陆续入座。这个约会很守时,只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坐满了位置。 但使岳湘触目惊心的,有一个人,竟也到了会场,那是剑叟易平。 易平雪白长髯,飘飘青衫,仍然是那么洒脱出尘。他是很受重视的客人,位置在第一排上。 不知道玄大殿中的人,有多少人认识易平,但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连一个起身和他打招呼的人也没有。 忽然,黄幔后面那座玄女神像,射出了两道灯光,那是两只眼睛。 虽然在场的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也为那骤然间亮起的两道目光所吸引。 就在群豪分神之间,供台突然冒起了一缕如云如雾的白烟。 烟雾散尽之后,那面对群豪的五个座位,已然坐了五个人。五个身着黄袍,留着长髯的人。五个人衣着一样,脸形一样,连长髯也是一样。岳湘运足了目力,也瞧不出这五个人有什么分别。 玄女殿上一片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居中的黄衣人,突然微微一笑,道:“诸位都是江湖上门户首脑,一方雄尊,谁能率领诸位,就算主盟江湖……” 目光炯炯,扫掠了全场一眼,接道:“诸位都知道了江湖上有个仙女门,但诸位对仙女门却是了解很少,我们五个人,是仙女门中的五老,拥戴着仙女门主,统率江湖,今夜中仙女门正式公诸江湖,也就是统治了江湖,各位如有心中不服,不愿接受仙女门领导的,不妨说明……” 剑叟易平接道:“仙女门主何在,五位长老,是否代门主主持这次大会。” 居中黄衣人冷笑一声,道:“诸位看到了那座玄女像吗?看到她两侧站的那四位随侍的仙女吗?” 易平道:“看到了,那只是五具木刻神像!” 居中黄衣人冷冷一声,道:“你立刻会受严惩。” 易平道:“就凭那五具神像,还是五位出手呢?” 居中黄衣人道:“易平,你好大的胆子!” 易平道:“如是在下的胆子很小,在下也不敢来了。” 居中黄衣人怒道:“好!不让你见识一番,你也不会心服……” 易平接道:“慢着,老夫心中有很多疑问,最好能让我说出来,再动手!” 居中黄衣人道:“成!你说完之后,再让你一开眼界。” 易平道:“你们自称仙女门,至少该有个仙女门主,不知道门主何在?” 居中黄衣人道:“那高居神案的玄女,就是本门门主。” 易平道:“她是活的?” 居中黄衣人道:“你立刻就可以证明了。” 易平道:“那好,那五位又是什么身份呢?他们四个人,为什么不肯说话,是不是他们易容的方法不算太高明,一开口,会露出马脚。” 居中黄衣人冷冷说道:“易平,你想证明什么?” 易平道:“不是证明,是揭穿,他们本是五个不同的人,但却由易容术,把自己化妆成一般模样,这等浅陋的障眼法也用了出来,足见仙女门的虚浮。” 居中黄衣人道:“你该死。” 原本闭上双目的玄女之像,突然间也睁开了,两道目光直射易平。 易平一面运功戒备,一面高声说道:“我知道诸位都有若干苦衷,但是诸位如不能振袂而起,联手抗拒,天亮时候,整个武林,都将沦落在仙女门统治之下了,这一切障眼手法,都不过故示神秘,诸位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想来,也不会被这种场面唬住……” 这时,忽见白芒一闪,由神幔后射了出来,飞向易平前胸。易平右手一挥,接住了白芒。 那是一柄柳叶飞刀,难道泥塑木雕的神像,也会发出飞刀不成。 岳湘低声道:“时机已到,易老前辈出了面,咱们不能让他孤立无援。”霍然站起身子,飞落在易平身侧。青莲子、风尘三侠,也随着发动,霍然站起。会场中立刻引起了一阵骚乱。 岳湘纵声大笑,道:“易老前辈,我相信神像不会发出飞刀。” 易平道:“你是什么人?” 岳湘道:“晚辈岳湘。” 易平道:“很好,神像不会杀人,也不会用刀,所以,能发出一把飞刀来,是因为那神像后面藏了一个人。” 岳湘道:“玄女神像两侧的四大神女也不是木雕塑像,而是四个活生生的人。” 易平道:“哦!如若那神像之后的人,就是仙女门主,老实说,他这发出飞刀的手法,并不是太高明。” 岳湘冷冷说道:“这证明了仙女门并不是很可怕,在座的人,只要能奋起抗拒,我们有九成的致胜把握。” 这一番话,使得骚动的场中,突然又静了下来,但闻一阵连绵不绝的波波之声传入了耳际,玄女殿四周的门窗,都忽然关了起来。九阴鬼母高声道:“迷心香,诸位请闭住呼吸。” 玄女神像之前的香炉中,正有一阵袅袅的白烟,向上升起。 居中黄衣人突然站起,冷冷说道:“想不到诸位之中,竟还有如此之多的冥顽不化之人,那就休怪本座手下狠毒了。” 铁大鹏冷冷说道:“你小子的口音好熟,究竟是什么……” 九阴鬼母接道:“不要说话,当心毒香。” 铁大鹏闭上嘴巴,但他人却扑向了那居中的黄衣老者,一掌劈出。居中黄衣老者挥掌一接,两个人立刻动手打了起来。 青莲子脱下长袍,抹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站在木椅上,高声说道:“我识人不多,但诸位如若到过仙女庙,应该都见过我,我就是仙女庙的住持,也是仙女门主,但现在,我却是仙女门中必予搏杀的人,这个组合,很神秘,很诡异,一直在暗干借刀杀人的勾当,我是他们从小培养的人,但现在为上,我还不知道哪个人是真正主脑的身份。” 突然飞身一跃,行近供案之前,一手抓起香炉,翻按地下,道:“迷心香使人心迷,但它生效很慢,这是他们训练杀手时常用的药物。” 场中群豪,大部份都被易平、岳湘、青莲子说服,心中恐惧之念消退了不少。 李三奇、任天豪、桑木道长、黄镇山,也跟着出手,攻向另外四个黄衣老人。 他们心有成算,每人认定一个,不让他们搅浑在一起。 这时群豪都纷纷退到屋侧,而且大都顺手清理了排列的坐椅,使得玄女殿前,空出了一大片位置,但却仍然没人出手。 易平和岳湘也未出手,他们一直目注神幔后的变化。 忽然间,玄女神像两侧的四个侍女,开始移动,慢慢地走下了神坛,她们跃落而下时,轻若无物,衣袂飘飞。居中的玄女神像,却发出了一种尖厉的声音,道:“杀!一个不留。” 明亮的灯光之中,岳湘都已看清楚了,四女正是秀秀、倩倩、莺莺、燕燕。 四女落下神坛后,本是直向易平行去,但岳湘和易平、青莲子站在一处,四女对着岳湘嫣然一笑,突然绕向两侧行去。 她们动作由慢转快,快得像四道闪电一般。大殿中立刻传出了惨叫之声,同时,寒光闪动,刀剑出鞘。 原来躲在殿边、壁角的群豪,被四大鬼女一阵追杀,迫得亮出兵刃拒敌。 剑叟易平,目睹四女身手如此了得,心中亦为震骇,缓缓解下一柄软剑,低声道:“岳湘,看四女如此武功,老夫也无致胜把握,我去抵挡一阵,你设法打开门户,招呼他们逃走吧!” 岳湘道:“不!晚辈对付四女,老前辈监视那玄女神像,不管如何,那五个黄衣人不能放走,也许这玄女殿中一战,可解去了江湖之危。” 易平奇道:“你去对付四女,可有致胜把握吗?” 岳湘苦笑一下,道:“今夜局势,已很明显,如不能对付了四女,仙女门霸业可成。让晚辈去试试吧!” 这时,四大鬼女,已大开杀戒,掌指到处,溅血横尸,大殿之上,已横尸二十余具。 岳湘突然大声喝道:“秀秀、倩倩、莺莺、燕燕,你们住手。”正是杀的性起的四女,闻声竟然停住了手。大殿上突然静了下来。岳湘对自己这声大喝,如此收效,也有些意外之感,呆了一呆,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道:“你们过来。” 四女八道目光,盯注在岳湘的身上,缓步行了过去。 九阴鬼母道:“我想起来了,她们怕水,把她们带到船上去,就可以留住她们了。” 岳湘望望青莲子。 青莲子道:“海枯石烂心不变,我会去找你的,快带她们走吧!” 一个头戴毡帽的黑衣人,快步行了过来,道:“江边有船,我带阁下去。” 是丐帮的江南八府总舵主杨衡。 青莲子、九阴鬼母打开了殿门。 岳湘牵着四女向外行去。他的神情庄严,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 四大鬼女的神情很不安静,但她们没有激烈地反抗岳湘。 一艘白帆,载着四大鬼女和岳湘航向江心。 玄女殿中,虽然减去了四大鬼女,但五个黄衣人的反击之力,却突然加强。 风尘三侠顿时有着应接不下之感。 幸好,四大鬼女的屠杀,惊醒了群豪的投降之梦,纷纷出手,这些云集的江湖高人,每个人都是一流高手,合力出手立刻制服了五个黄衣老者。 不过,五老被除去了易容药物之后,使桑木大为惊讶,五老之首竟是五龙中的丐帮长老刘太极。从刘太极的口中竟招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内幕,躲在神像之后,竟是五龙会首脑之一的渡月师太。但渡月师太却已逃走。 仙女门的起因是:渡月师太找到流入中原持有天竺奇书的人,阅读之下,竟然入迷,竟和他合作,训练幽灵杀手四大鬼女的成功,使她动了争霸江湖之念,杀了同伴,自主其事,她以两种身分,才运用自如,使仙女门暗中坐大。 在刘太极指点之下,找到了被囚的千拙大师和江南大侠韩凤楼。 五龙会的首脑,两个被囚,两个主持仙女门,只有一个桑木道长独自任事,自是难免要处处受到限制。 千拙大师和韩凤楼,自愿追寻渡月师太,两个也有信心能找到她。 及时揭发内情,阻止了一场杀劫,林大、林二、水三、商四,也停止了行动。五龙会中真正的主力,被渡月师太安排在四人的统制之下,四个人,都是渡月师太的心腹,但这四个人的良知并未泯灭,大局已明朗,立刻遣散了人手。 但岳湘的行动却成了谜,一艘大帆,载着他和四大鬼女离去,竟是下落不明。 青莲子恢复了少女身分,但她对岳湘的感情,有一种强烈的执着,带着替月,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天涯海角去追寻岳湘。她下了决心,生要找到人,死也要见到尸。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