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刀》 第一章 驼影怪剑 黄昏时分,有一个人在残阳夕照下唱着流浪之歌: 秋风起,秋草黄。 残阳埋进沙岗。 暮鸦归,雁南飞。 牧人回望; 天涯苍茫。 流浪人啊! 我要回故乡—— 故乡是营飞草长的地方。 那里,山碧水又长…… 歌声停了,胡笛不歇,如流水一样的笛声,在长空里回荡……回荡……音波渐渐的低沉,消散……沙漠里重又恢复了冷寂的面目。 沙漠上静谧如止水之中,突然传来两个人呜呜的哭声。哭声转烈,沙哑的声音之间又夹杂着悲痛的怒骂狂号! 这时,一骑瘦骆驼,正爬上一座高耸的沙丘,骆驼上坐着一个眉清目朗的青年。他手持玉笛,身穿一袭宝蓝长衫,配衬在晚霞红影中,显得分外的英挺俊逸。 青年在沙丘上勒住骆驼,纵目眺望,只见前途浩浩平沙之上,有两个身穿黑袍之人倒在地上,那悲痛的哭声便传自这两个黑袍之人。 他感到奇怪,两人是谁?为什么哭得这样的悲痛? 蓦地,远处平静中卷起一阵黄沙,黄沙中裹着一团白影如飞而来。青年人知道那是疾速奔来的人影。 那人在两个正哭得昏天黑地的黑袍人身边停住了脚步,现出一个白衣苍须的老者。他惊诧的大声叫出了黑袍人的身份:“你们,沙漠双尊?” 青年心中一跳,心想:“沙漠双尊在武林中可说是响当当的辣手人物,怎会倒在沙地之上嚎啕大哭?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奇事。” 他牵着瘦骆驼,悄悄地转过几个隆起的沙堆,站在距三人数丈外的一个沙堆之后。这时听到白衣苍须老者问道:“孙兄,唐兄!你们到底因何事哭得这样的伤心?” 沙漠双尊收住哭声,悲声道:“我们,我们一世的英名完了!” 白衣苍须老者瞪着龙眼般的双目,目中精光四射,激动沉声道:“孙兄唐兄说哪里话来?我天山与双尊的沙漠!”阔领域,唇齿相依。孙兄唐兄之事。小弟一向义不容辞!” “多谢家兄的感情,可是这回小弟再无面目见人了。” 白衣苍须老者是大山派的掌门人银麟苍龙宋子宽,他闻言骇然震退两步,双目炯炯盯住沙漠双尊的身于。 双尊抽噎一下,又哭了起来,道:“宋兄一定看出来了,小弟下半身不能动。” 天山掌门银麟苍龙宋子宽全身一震,道:“两兄被人点住了!” 他身法奇快的拍!拍!拍!一连在双尊的身上,拍出几掌哈哈大笑:“区区点穴,能难得谁住?小兄的大罗解穴法,无穴不解,孙兄唐兄请起来吧!” 但他却得到了出于意外的答复,道:“宋兄,无用的!纵然来兄解了小弟的穴道,小弟也无脸见武林人了!何况那个红幔小轿中的病婆子她的点穴手法根本无人能解?” 天山掌门愕然愣住了,脸色也变了,不信的讷讷道:“本门大罗解穴法有不能解的点穴手法,老夫闻所未闻,天厂竟有这样的玄奇点穴之法!是谁?” “一个坐在红幔小轿满脸病容的老婆子。她正向关内的方向去了,声言要点尽天下之人,一直点到……” “一直点到谁?” “武林无形殿主!” “啊,那她的目的是在找寻武林无形殿主,她用这种手段也太阴毒了!” 这时那沙堆后的青年人忽然双目一扬,目蕴神光,从怀中取出一柄象牙短剑,虚空的朝沙漠双尊连指两指。 说也奇怪,沙漠双尊猛然打了两个寒噤,便自站了起来。 这奇迹般的穴道自开,天山掌门和沙漠双尊自己都感到无比的惊愕。 可是沙漠双尊其中的一尊,忽然仰天长啸,道:“长空万里,平沙无垠!但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天山掌门全身一震,狂喝道:“孙兄的英名虽遭挫折,可是……” 但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完,一声惨叫划起,沙漠一尊已自擘天灵,倒在沙中! 天山掌门掠身便朝另一尊抢扑,可是他还是慢了一着,第二声惨叫又告发出,沙漠双尊便为他们的英名殉身了。 沙堆后的青年也瞪大着一双俊目,心中忖道:“沙漠双尊为他们的英名甘心自裁,而我恩师受辱十年。 十年,这漫长的日子,他是怎样过来的?” 他正想着,远际蓦地划空传来三声急厉的惨嗥,给沙漠笼上了一层恐怕的氛氤。 “病婆子,妖妇!一定是她!” 只听天山掌门银麟苍龙宋子宽一声暴喝,身形蓦展,带起一片黄沙风卷而去。 俊朗青年也赶紧跨上了瘦骆驼随后跟着去了。越过几处沙丘,便见着三条虬髯大汉躺在沙上,巨在圆睁着双目大骂不休! 他无暇顾及他们,仅以象牙剑连连数点,又跟着天山掌门的脚印走去。 约莫十里,前途忽见有顶红幔小轿,由四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大汉抬着,在沙地之上缓缓而行。 小轿之后跟着十二个一色短装打扮的沙漠郎君,个个手持长剑。 青年俊目一掠,便见天山掌门已隐身在一个沙坡之后, 步步随着小轿向前移动。他似乎全神注视小轿中的人物,并未发觉青年的行踪。 正在此刻,跟随在小轿后的十二人中,忽有一人厉喝,道:“站住!” 其中三人一晃身已挡在小轿之前,长剑方自一横,猛然三声大叫,蓬!蓬!蓬!三人已倒在沙地之上。 倒在沙地的三个沙漠郎君大声怒骂。 仍留在轿后的九人,一人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暴客,我们沙漠十二郎君的师尊沙漠双尊,与你素昧生平,并无远仇近恨,为何暴施毒手?” 青年隐身轿侧十几丈外,暗想道:“原来这十二人便是沙漠双尊的弟子沙漠十二郎君。” 这时,一个个轻细柔和的女人声,从低垂的轿峰中传出,道:“谁管你们是双尊,十二郎君?凡站在我轿前之人,谁也不能幸免!” 青年淡淡一笑,暗想:“你也太过目中无人了,我要在你轿前一站,看你能把我点倒?” 他心念未已,立听一声沉猛的喝道:“沙漠十二郎君不是吓大的,今日不留下点公道,你寸步难行!” 轿中女子一声轻笑,叱道:“走!” 轿后人影一阵急晃,长剑寒光打闪,但是掌风剑影中,厉叫之声大起,沙漠九郎君,如卵投石,一齐倒在沙地上动弹不得。 一切归于沉寂。 红幔小轿冲出三丈。 平地蓦然卷起一股黄沙,声势惊人。 小轿中一声轻叱,道:“谁人大胆!” “老夫银麟苍龙宋子宽!” 白影一闪,轿前十丈现出了满面怒容的天山掌门。 轿中人轻笑,道:“原来是大山派掌门人!” “哼!你到底是谁?” “让开!我是谁你管不着。” 银麟苍龙沉声怒喝道:“沙漠双尊为你而死!你想一走了之?” “让开!” “哼!老夫岂是惧你之人!” “你是自取其辱!” 红幔小轿已移近银麟苍龙三丈之内,蓦地一缕指风发出,嗤!喷的破空之声袭到,银麟苍龙沉喝一声,一掌狂劈! 刚强的掌风如涛罩向红幔小轿。 银麟苍龙猛感一股阴冷的指风袭体,他方自叫得一声:“不好!” 陡地指风若失,银麟苍龙宋子宽一怔。 红幔一掀,一条红影已划身而出,落地无丝毫的声息,定身在银麟苍龙之前,一个娇小的老婆于。 她一身鲜红,但那张腊黄的病脸,与她的穿着一点也不相衬。 她双目射着两道寒光,紧盯住银麟苍龙宋子宽半晌不z不动。 银麟苍龙宋子宽与她的目光一触,惊退了两步。 病婆子已冷冷道:“宋掌门人!怪我轻敌,已败在你的掌中所套指风之下,但你可肯相告所施的是何指功?” 银麟苍龙宋子宽又惊退一步,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何曾施什么掌中套指的功夫来?但这病婆子看来也非凭空捏造。 他们然不知所答。 病婆子等了片刻,不听回答,冷笑一声又道:“宋掌门人不肯明示,我也不强求,可是明人不说暗话,天山一派与我便有得纠缠了!” 银麟苍龙宋子宽猛然醒悟,大喝道:“老夫不知你所云,天山一派个个都是明来明往,磊落汉子,还不屑施那种掌中套指的阴诡功夫!” 病婆子冷笑道:“亏你还是一派掌门人,居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不顾信誉的话来!” 银麟苍龙大怒道:“老夫从无诳语!” “嘿!嘿!看你那张老脸摆到哪里去放?” 突然病婆子双目寒光一闪,厉叱道:“谁?” 一阵蹄声过后,前面百丈之处一个宝蓝长衫的背影,骑在骆驼之上高歌而奔: 暮鸦归,雁南飞。 流浪人啊! 我要回故乡—— 病婆子测地纵起了五丈,凌空的身于疾射而下,正好落在红幔小轿之中,喝声:“追!” “追”音方落,银麟苍龙哇的一声倒在沙地之上,而小轿早已在暮色苍茫中追踪着那匹骆驼去了! 沙漠中陡添了十三个半身不得动弹之人。沙漠中又复静谧如止水,忽然又一个粗豪的日音,狂歌而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种豪迈的口吻,听得银麟苍龙和十二沙漠郎君心中一震,精神陡壮,脸上更形愤然之色,对那个病婆子更恨到了极点,可惜身被点倒,只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不久,银麟苍龙宋子宽等人但听沙地震动,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大踏步而来。 他的脚步沉重,每踏一步,沙地即深陷一尺,震动如波。 银麟苍龙大吃一惊,暗想:“这是什么人?为何天山境内近来竟怪人送现,看来武林多事了!” 紫衣少年方发现十三个倒地之人,顿时止步浓眉一掀,狂声道:“你们是被寻仇者所伤么?” 银麟苍龙宋子宽尚未答话,紫衣少年长跨一步,眨眼之间已到了他们的面前,猛见他从腰间取出一剑,抖手问,撒出一蓬紫气,一声豪啸划破冷寂的沙地,人影一恍之间,他已傲然静立原地双目向天呆望。 同时,紫光闪耀的长剑,也早已人鞘。 银麟苍龙宋子宽与沙漠十二郎君,惊得目瞪口呆。忽见每人的左跨之上数点鲜血涔涔而下,可是人却一跃而起,心里知道被病婆子所点的怪异穴道,已为目前这紫衣少年解开了。 银麟苍龙呵呵一阵悲啸道:“壮士尊姓,好俊的剑法!” 紫衣少年沉声一哼,粗狂的道:“向你们寻仇的是谁?” 他双目向天,发问时也未转头。 银麟苍龙愤然答道:“一个病婆子,声言要点尽天下之人,我们与她无仇无恨!” 紫衣少年蓦地转头逼视银麟苍龙,目射精光的暴喝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些……病婆子既与你们无仇无恨,为什么要点你们三阴秘穴!” “她见人便点,但不点背后之人!” 紫衣少年哼了一声。 银麟苍龙抱拳大声又道:“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紫衣少年理也不理,展开大步朝前而行,沙地上留下他一个一个脚印,银麟苍龙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在病婆子之前受辱之事,一声悲啸,道:“我宋子宽若不报此仇,何以再在武林中立脚?” 沙漠十二郎君也同声对天鸣誓道:“此仇不报非人也!” 紫衣少年脸色蓦地一沉,冷冷的问道:“你们拿什么报仇?”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紫衣少年陡地狂啸一声,暴喝道:“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是以指点穴,你们也以指还报?伸出你们的手指来我瞧瞧。” 银麟苍龙等人不知紫衣少年的用意,为其声势所慑,无形中不约而同的伸出了双手,面面相觑。 紫衣少年目射棱芒,掠视了他们手指一眼,突然,紫光暴现,银麟苍龙和沙漠十二郎君一声惨叫,十三人的十只手指刹那间被削落地,鲜血淋漓,滴落在沙地之上。 紫衣少年无比庄严的立着,缓缓地将那柄紫色的长剑归鞘,浓眉下面的大眼迸射着泪光,颤声问道:“你们还要报仇么?” 十三个人痛得咬牙龇齿,哪还能答话? 紫衣少年猛然狂声道:“我紫剑狂夫一门三代,五十六日均为仇所杀,江湖之上谁欲再寻仇报复,我便先诛其首级,信不信由你们。” 话声一落,展开大步掉头而去! 暮色四合,沙地上十三个倒霉的人影渐渐的暗淡,终于淹没在沉沉的寂夜之中! 洛水幽怨,在微波荡漾和沉寂的河上夜色之下,一条飘出轻愁如柔絮笛声的神秘帆船,缓缓的驶至洛阳城下的河心。 主桅上挂着一面黑底白字的三角旗。旗上仅有一个字:“债!” 这是一条债船,一条神密的债船。它静静的泊在江心。船上暗黑,既未点灯,也不见有人,只有飘絮般的笛声,隐约地浮游于河面之上。 夜色之中的洛水是这么的安详而静谧。 但是,洛阳城中,却是数十年来最为不安的一天,城中之人或是从外地到来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武林朋友,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大石,似乎要喘不过气来!虽在闹市,往来之人也冷冷落落。 唯一不同的却是坐落洛水之滨的洛神楼前,一顶红幔小轿十分扎眼的停在那里,四个红衣大汉凶神恶煞般守在轿旁。 洛神楼上,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数十个中年以上的座客看来都饮得有八分醉意;脸色有青有赤,态度有狂有静,但却掩不住他们神色之间沉重的忧虑之色。 靠窗一桌的六个老人,显得很是突出,僧、道、俗、丐杂坐一处,除了一个蓬首垢面,手如鹰爪的老化子在狼吞虎咽,狂饮大嚼之外,一僧两道和另两位白发老人都正襟危坐,不声不响。脸上庄穆而凝重。 酒楼一角,只有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青年人,安详而镇静的在一个人独酌。别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他。 这时,楼下传来了轻柔的女子的话声:“青年朋友,我阴宫病二娘贺芝,一直从关外,迫你到洛阳,终于在洛神楼前追着你了。请朋友不吝示教!” 这正是红幔小轿中病婆子的口音,语音虽轻柔,整座酒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衫青年淡然一笑。正想答话,谁知数十个醉汉间,猛地有四五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哗啦桌子粉碎,碗碟齐飞,暴声喝道:“大爷门在此喝酒谁敢扫兴?” 楼下轻笑一声,道:“你自喝酒,我自找人,干你们个屁事!” 醉汉张口哈哈狂笑,道:“我们倒霉,天下还有比我们更倒霉之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楼下冷笑一声,道:“我阴宫病二娘已不准备点倒为止了,你们别下来,老娘要找的只是那位青年朋友。” 五个醉汉暴喝一声,道:“管你是大娘二娘,大爷们宰了你这臭女人!” 他们一齐奔向楼门,向下一望,陡地狂退而回,大叫道:“是那个坐轿于的恶婆子!” 这一惊把他们的酒意也吓退了七成,脸色泛白,呆在当场。 其中一个老人接口道:“既知是她,就别下去,留着这条性命偿债吧!” 楼下传来阴阴的冷笑,道:“亏你们还识相,二娘不与你们计较!但那位青年朋友可不是像你们那种人啊!为何也不敢现身一见?” 从洛神楼的窗口望去,洛水悠悠,河中笛声隐约可闻,轻愁尤怨中略显凄凉! 数十个醉汉,无人敢以正眼的望望窗外洛水,包括那僧道俗丐一桌六人在内,好似他们在逃避什么。百十道目光忽然发现了蓝衫青年,一齐集射在他身上。 楼下的病二娘又在催促道:“青年朋友;我知道你在楼上,你真是不敢下来见我么?” 蓝衫青年从容离座而起,步至窗日,安详的答道:“洛水荡漾,星清月朗,这样的好夜色,不显得你有些煞风景么?” 楼下冷笑道:“朋友,你别卖弄文绉绉的了,二娘不懂这一套,你还是下来吧?” “我下去作甚?” “咱们正式的较量较量!” “在下陆豪文与你二娘无仇无恨!而且素不相识,有何可较量?在下无意与二娘较,你不是找寻武林无形殿主么?你还是去找他吧!陆豪文也有重任在身,不愿节外生枝。” 楼下病二娘传来一阵清脆的笑浪,道:“陆朋友,你既不愿节外生枝,为何却在关外插手管起闲事来了?” 蓝衫青年陆豪文双眉微微一挑,轻笑一声,道:“二娘,你找寻武林无形殿主,用那种手段也太过阴狠了一些吧。” “哼,阴狠!阴狠又与你何干?” 陆豪文蓦地朗声笑道:“二娘!老实告诉你,在下也是找寻武林无形殿主之人。可惜武林无形殿主如不理会,你就是杀绝天下之人,又有何用?” 正在此刻,楼下蓦地一声粗豪的喝声道:“谁找武林无形殿主?” 陆豪文正想答话,已听病婆子轻笑一声,道:“找武林殿主的就是我,你是什么人?” “哼,原来是点人三阴秘穴的病婆子。你找九阳神君做什么?让开,我要上楼去!” 陆豪文心想:“一个好狂的家伙!” 立听病二娘格格阴笑,激动的道:“你识得三阴秘穴,又知道九阳神君之名,想来是个颇有来历之人,我与你一齐上吧!” 洛神楼上红影一闪,已立着一个矫小的红装老婆于,她一现身便目光炯炯的盯着蓝衫青年陆豪文。 陆豪文微微含笑,道:“二娘,你还要较量么?” 楼梯之上“蹬!蹬!蹬!”擂鼓一般响起那粗狂之人的脚步声。 病二娘冷笑道:“若非楼下那紫衣小子看来知道武林无形殿主下落,我病二娘对你决不容情,但待事完后,你我仍少不了要一分强弱。” 第二章 血染荒山 青城二老身法奇快,陆豪文方自动念之间,两人已达半峰。 二老到达半峰忽的一顿,同时灰袍一拂,一道掌风过处,只见相隔五丈外的石壁留语第三句前四字“青城二老”,一阵石硝飞落,字迹立形消敛,恢复了平滑的崖面。 青城二老惊人的功力,场中之人无不惊叹十分! 但陆豪文曾眼见四十条性命在顷刻之间一一丧生在神刀圣君之手,其中五派掌门及一帮之主,自不亚于青城二老那等功力之高手。 陆豪文仍感青城二老登峰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念动之间,猛然一声朗啸道:“前辈留步!” 人也有如离弦之箭,射向峰头。 可是青城二老理也未理,仍抢扑登峰。 陆豪文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暗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言壮烈,却是两个蠢东西!” 陆豪文虽运出全力想赶上二老,哪里还能够?眼看二老已达峰顶,陆豪文索性停步而望。 他为二老捏着一把冷汗,双目炯炯的盯着青城二老。 青城二老到了山顶之上,陆豪文除以为二老必将取下竹竿上所悬人头。 但他错了,二老连人头望也不望一眼,只顾去扶助受伤颇重的华山九剑,移步下峰,陆豪文深深的吐了日气,喃喃道:“他们做对了!不愧为一派之尊。” “哼!” 一个冷冷的哼声意外的传自陆豪文身侧。 猛然转头,发觉一个白衣美少年隐在一处崖石之后,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 白衣少年虽美,却是满脸的肃杀之气,嘴角挂着一丝冷峻的笑意,继道:“藉救人退身,避过天下人之耳目。哼!老匹夫只是两个狡猾的懦夫!” 说着眼角朝陆豪文一瞟,脸上毫无表情的又道:“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保着你项上那颗脑袋吧!” 他立了起来,斜纵两丈。 陆豪文大感奇怪,邮山半壁藏着这样一个白衣少年,他是何来路?隐身此处有何目的?为何对我说那种话? 他心念一转,轻喝道:“且慢!” 白衣少年止步转身,冷冷道:“要是我就赶快退下邙山。” 白衣少年冷傲,激起了陆豪文的怒意,也冷笑一声道:“在下之事,何用阁下关心?” “关心,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未见他起势,只觉目前白影一晃,白衣少年已无影无踪。 陆豪文心中大震,对这白衣少年莫测高深。 忽地,他灵念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又是他?但他又为何要阻止我登峰?” 陆豪文难以猜测白衣美少年的身份。这时青城二老照护着华山九剑已到他不远之处。他迎了上去,只见华山九剑每人的颈项上,鲜血涔涔,已染红了整个的前襟,分明又是神刀之杰作,刀伤要再深一些,华山九剑气管破裂,就完了! 陆豪文心中一寒,心想:“神刀圣君!神刀圣君!华山掌门嫡传九弟子都不堪一击,而我……” 他有些气馁,但随即想起了父母之仇,一股年青人的刚强血气涌流全身,他在心中大声对自己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 蓦作龙吟长啸,蓝衣飘展之下,疾掠登峰。 就在此际,一声狂啸从峰下传来,啸声刚厉人云,陆豪文微微一征之间,一个粗豪的叫声已传来,道:“登峰之人可是陆豪文,且等等我公孙度!” 紫剑狂夫倏忽而到,陆豪文颇感讶异,早见一条紫影风卷登山。陆豪文等他驰至不远,正要问他是否奉了武材无形殿主之命,代师赴会。 可是紫剑狂夫掠至身前时,仅一声沉喝道:“走吧!” 陆豪文只得与他并肩齐驰,疾掠登峰。 转瞬间,两人已至峰顶,立见疏疏落落四十九根竹竿竖立峰头平顶之上,四十九颗人头,血迹模糊,望之可布。 但峰顶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陆豪文望了紫剑狂夫一眼,轻声道:“公孙兄是要取那些人头么?” 紫剑狂夫黯然摇头,猛地狂喝道:“神刀圣君自巩何在?” 他这一喝,声音刚烈,威猛。 “小于,你又来作什么?老夫已对你刀下留情,你是以为老夫杀不了你?” 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从遥遥的另一山峰传来。紫剑狂犬粗眉连掀,张口一阵豪笑道:“大丈夫,死何足惧?但我今日乃奉有家师之命而来。” “你说说看。” “家师正在扶伤,不克亲至。白巩,家师说你如还有人性的话,就发还各派掌门人头,好让他们落土安葬。三月之后,家师必邀峨嵋上人,昆仑黄衫客。一青城二老登邙山赴你神刀之会,如何?” 隔峰传来一阵苍沉的低笑,道:“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功盖宇内,居然受伤,这倒是奇闻。” 陆豪文忽然插言喝道:“公孙兄朗朗铁汉,岂有诳言。”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之余地。”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隔山又传来神刀圣君的话道:“紫衣小于,我答应了!但到时他们五人缺一不可,否则别说我白巩太过狠毒了!你将五派掌门及丐帮帮主人头取下去吧!” 紫剑狂夫未料神刀圣君这次竟这样的爽快,反党意外,微微一愕,猛作狂啸,紫影连晃之间,早已取下六颗人头在手,朝陆豪文大声道:“陆兄!家师伤于陆兄剑下,小弟未存介蒂,陆兄放心!师命在身,我要先走一步了!” 陆豪文一笑,道:“公孙兄请吧!” 紫剑狂夫猛然长啸一声,道:“谢圣君成全!’” 话落人已飘身离峰,只听峰下暴出一阵激动呼声。 陆豪文如临风玉树挺立峰顶,等峰下的呼声过后,才朗声发话道:“神刀圣君!你可以现身一见么?” “你想何为?” “哼!十年旧事,我想作个了断!” 隔峰沉笑道:“昨夜我已警告你,我与你无缘!” 陆豪文想起父母之仇,他真想就此说出父亲陆长风之事。但想起千手神龙嘱咐暂勿露出身份,他终于忍住了,尸冷冷的道:“你以为无缘,而我与你缘深似海!” “你这话从何说起?” “暂无法奉告,到时自知。” “真的吗?” “有一日我会取你项上人头。” 对峰默然片刻,墓地沉喝道:“陆豪文,我要你说出到底为了何事?” “不说。” “非说不可!” 陆豪文镇定的答道:“除非你现身接剑!” “你还不配,陆豪文,你真的不说么?” “不说就不说,你待怎样?” 陆豪文退了一步,伸手取出了象牙剑,凝神以待。 隔峰一阵苍沉的笑声,震得邙山的草叶萧萧。 陆豪文一挑剑眉,朗声道:“神刀圣君,今日我陆豪文非逼你现身不可,你瞧着吧!” 象牙剑忽化白虹,如长鲸吸水一般,振剑腾身,白光划空而起,从四十三根高高悬着人头的竹竿上,一掠而过,四十三颗人头顿时应剑倒下。 隔峰猛地厉喝一声,道:“陆豪文,你敢。” 一条黑影快似电掣,划空生啸,风卷而来! 那种凌厉的声势陆豪文望之骇然。 他双目寒光闪闪,盯着来人。手中的象牙剑抖颤,脚下深陷三寸,已运起了十二成功力,准备一击。 空气顿时紧张,陆豪文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正在此刻,陆豪文眼角一掠,摹见紫剑狂夫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手中的紫剑横胸,凝功生颤。 这是一场生死之搏,陆豪文虽见紫剑狂夫,也无暇发话。 眨眼间,黑影已经扑到,陆豪文在一刹那间看清来人是个黑袍老人。 一股重如山岳般的劲力己凌空扑罩而到。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公孙兄!联手抢攻。” 象牙剑一抖,划起一蓬剑气,硬闯抢封黑袍老人。 紫剑狂夫一声不响,紫剑狂夫一挥之间,寒气大作,与陆豪文同时扑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沉哼半声,双手齐挥,打出一道无以伦比的掌风,震得陆豪文与紫剑狂夫当堂倒退两步。 紫剑狂夫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你不是神刀圣君。” 陆豪文心中一震,黑袍老人也愕然间,脸上杀气大盛,沉喝道:“小子,你何由识得老夫?” 陆豪文也听出紫剑狂夫说话的口音丕对,正疑惑间,紫剑狂夫又冷笑一声,道:“神刀圣君就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他。你,你是谁?” 黑袍老人双目精芒闪烁,逼视着紫剑狂夫。 突然沉哼一声,道:“老夫,将你的面具撕下!” 身形一展,单臂前伸,一五指成勾,快得连转念的时间也没有,黑袍老人已扑抓向紫剑狂夫。” 紫影一晃,紫剑狂夫身如飘絮,忽然飘出五丈之外,喝道:“陆兄,你还不走么?” 陆豪文诧道:“公孙兄,我为何要走呢?” “他非神刀圣君,你更非他敌手。” 黑袍老人厉声道:“匹夫,留下命来!” 紫剑狂夫狂声道:“凭你还办不到!” 黑袍老人一声刺耳生痛的厉啸,十指箕张,嗤嗤有声的发出十股指风,罩向紫剑狂夫。 但紫剑狂夫的身形轻灵如鬼魅,忽东而西,黑袍老人徒然震怒万分,连他的衣角也难以触着。 陆豪文心里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吴伯伯!” 他正转念问,蓦见黑袍老人狂吼一声,身形一弓,双臂疾挥,一蓬暴雨般的黑色暗器,广罩十寸。 陆豪文急忙一运象牙剑。打撒出一片气幕,护住全身。 举目望去,紫剑狂夫却不用剑,反将手中的紫剑抛去,两袖连番挥出,罡气震空,将那些黑色细小的暗器打落。 看他的神情紧张万分,陆豪文更加确定此人必是千手神龙的化身无疑。 黑袍老人暗器一经打出,口作厉嗥,猛扑了过去,同时双掌一翻,罡气弥空,势如排山,劈向紫剑狂夫。 紫剑狂夫在不得已之下,狂喝道:““豪文,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他身形一矮,双臂一立,硬封黑袍老人。 两股掌力一经接触,发出一声闪雷般的响声。 黑袍老人身形一晃,微哼道:“哼!我早猜你是那老贼吴化!” 紫剑狂夫却当堂震得一连退了五步,一个身子犹抖颤不止。 “吴化,今日你这条老命就算送掉了!” 黑袍老人接着又电光火石般挥出两掌。 紫剑狂夫脚下一个跄踉,陆豪文看在目中,知道他已危在眉睫,一抖象牙剑,暴喝一声,道:“接剑!” 象牙剑破空生啸,猛刺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微怔之间,紫剑狂夫已飞泻下峰,转眼不见! 陆豪文救下了紫剑狂夫,并未收剑,仍猛刺向黑袍老人,一柄象牙剑化出重重剑影,十分的凌厉。 黑袍老人嘿然转身,目射凶光,黑袍一拂,劲气如涛,迫得陆豪文掠退五尺,一招仙人指路,剑锋笔直的指向黑袍老人。 一丝剑气嗤然有声的射出。 这正是陆豪文伤了武林无形殿主的一剑。 黑袍老人不闪不避,再要打出掌风时,剑气逼身。 他全身一震,退了两步,勃然狂怒,道:“好小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形一旋间,早已卷到陆豪文的身前,黑袍老人两掌一翻,蓬!蓬!两声,陆豪文但感一阵金花乱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身子蹬!蹬!蹬!跄踉连退,象牙剑微垂。 黑袍老人冷哼半声,道:“姓陆的小子,这是你自取其死,怪不得老夫狠下毒手!” 踏前一步,黑袍再次拂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劲力压上了陆豪文的胸前,蓬!掌过处,陆豪文闷哼一声,一个身于便像断了线的蓝色风筝一般,被击凌空,星飞殒泻峰下。 黑袍老人一声冷笑,黑影微晃便自离去!邙山峰顶四十九颗人头高悬竹竿之事就此不了了之。 武林各大门派弟子去了。 邙山峰上峰下冷寂静悄。 已是深夜,层云低垂。 半峰之间躺着一个垂毙的青年人,发出低微的呻吟声!他全身被血染红,但手仍紧握住一把雪白的象牙剑。 接着,豆大的雨点,暴泻而下,点点打在青年人的身上。 忽然暴雨中一条白影快如夜空飞星般从峰头激射到了青年人的身前,现出一个白衣美少年。 他望着血迹模糊的青年人默然无语。 倾盆的暴雨哗哗的打在两人身上。 渐渐的白衣少年全身湿透了。他站着动也不动。 同时间,年青人的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洗干净了,现出了他轩明俊秀的面庞——陆豪文。 白衣少年忽地冷冷道:“叫你别管闲事,你不听。哼!” 陆豪文也在此刻长长的吁了口气,口中喃喃:“死?死?我不能死!死了父母之仇谁报?” 白衣少年神情一愕。 “哼,神刀圣君!老匹夫!我不能死!” 白衣少年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急切间变了数变,然后又疑惑的盯在陆豪文的身上,似在决定一件事。 第三章 显刀献艺 他满脸惶恐之色,单掌一立,哑然念声:“少侠留步!” 白衣少年一声不响,单手一指,一股掌风逼向华山掌门人。 华山掌门人骇然而惊,但却不闪不避,也毫不抵御。 两侧华山道士及华山九剑陡地暴喝道:“掌门留意!” 蓬!白衣少年一掌震得华山掌门人倒退三步,脸色灰白! 华山掌门人早已狂吼一声,数十个人愤恨震怒之声,响澈霄汉,一齐不顾一切的振剑狂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神情间毫不在意,缓缓的转头,两道冷寒至极的目光向他们扫视一周,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华山掌门人身虽中掌,但却迫不及待的连连摇手,大声道:“退回去!不可妄动!” 尚有一些性子稍为暴烈的华山弟子怒喝:“小子狂妄……” 但他们声未落,华山掌门人已长发竖立,厉声狂喝道:“住嘴!有谁再不听本掌门人之话,立以叛师论罪!” 华山众弟子诧然而退,既奇怪华山掌门人不可理解的措施,又愤恨白衣少年的冷厉!目欲喷火的瞪视着白衣少年与陆豪文。 白衣少年转视华山掌门人冷冷的道:“你既不愿借用血芝,难道还要留人么?” 华山掌门人低声下气的道:“贫道冒犯!” 白衣少年冷哼半声,转脸他视。 华山掌门人的手里尚拿着白衣少年射插在殿脊的那只小刀,正是因为那柄小刀华山掌门人才改变了态度的。 陆豪文心里电闪一念,暗道:“武林无形殿主要查白衣少年的身份来历,以华山一派掌门人之尊,见刀变色,从这柄小刀上,亦许直接可以知道白衣少年的身份?” 他想着便向华山掌门人欺上一步,正要伸手去取小刀时,白衣少年忽然背后长着眼睛一般,冷喝道:“陆豪文!你别多事!” 陆豪文也冷冷答道:“你在九华观杀人折剑,凶厉暴烈,难道华山掌门人真是怕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的小刀到底是一口怎样的不可一世的神物!” 陆豪文口中说着“神物”两字,蓦地心中一震,一探手便抓向华山掌门人手中的小刀。 白衣少年冷厉的喝道:“陆豪文,你这蠢材!” 白影一晃,白衣少年不知以何种身法,早已将华山掌门人手中的小刀取回,利剑般的目光同时逼视华山掌门人,沉声道:“至少你还知道利害,血芝借不借了呢?” 华山掌门人低声应道:“贫道即着人取来!” 他转身对华山九剑的第二剑詹靖,道:“詹师侄!你去取那本血芝来吧!” 华山九剑第一剑谷沧洲沉重的道:“此事有关本派数百年之威名,如真将血芝奉人,无异自苦受辱,尚请师叔三思而行!” 华山掌门人突然目光精芒逼射九剑,道:“我意已决!詹靖快去取来,本派弟子一齐退回观内。” 华山众弟子个个敢怒不敢言,愤愤的退回观内。 但是华山九剑中的第一剑,蓦地一个飘身到了掌门人之前,稽首道:“师叔!看你如此的惧怕那白衣少年人,到底为何?” “沧洲!你不必多问。” 华山第一剑惨笑一声,道:“师侄有个不情之请求,不知师叔答应么?” 华山掌门人疑惑的望了望第一剑谷沧洲道:“你不是反对血芝借人吧?” 谷沧洲摇了摇头。 “请求何事,你说吧!” 第一剑谷沧洲目光中射出两道怨愤的冷芒,道:“师侄要斗斗这位少年。” 华山掌门人闻言怒喝道:“沧洲!我不答应!” 华山第一剑陡地发出一阵悲厉的狂笑,道:“师叔!我明知你不会答应,你没有那个胆于,我觉得华山派尊你为掌门人,屈辱可耻!” 他这几句话有如一把利刃般刺中了华山掌门人的要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全身簌簌而颤,道:“你,沧洲;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不知道这位少侠现了何物?” 陆豪文神情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掌门人就要说出那小刀的秘密,从这把小刀上必然清楚白衣少年的身份。 陆豪文所以紧张,是他暗料小刀与神刀教有关,如果所料不差,这白衣少年是谁就比较容易知道了。 华山九剑第一剑谷沧洲闻言微感一怔,随即道:“师叔你是说那柄小刀?” 华山掌门人一声轻笑,沉声道:“沧洲!你回观内去吧!你身为本派高手,却孤陋寡闻若此,还想与人动手,别笑掉了人家大牙!” 华山第一剑谷沧洲脸色一沉,难看至极的问道:“师叔,那是何物?” 华山掌门人陡地狂笑了起来! 谁知白衣少年却在此刻冷冷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 华山掌门人一敛大笑。 白衣少年一双冷寒的目光便扫了华山第一剑谷沧洲一眼,随即命令的道:“亮剑吧!” 谷沧洲全身一惊,退了一步。 华山掌门人抖然大声道:“少侠!贫道师侄无知,少侠原谅他吧!” 谷沧洲一阵错愕,忽然狂笑道:“师叔,谷沧洲不是畏缩之徒,纵然今日便惹来杀身之祸,沧洲也不愿屈膝求全!” 唰!华山一剑已抽剑在手,面对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少有的笑意,道:“凭你这几句话,还像一个有血性之人,你走开吧!” 谷沧洲勃然怒道:“你这是什么话?” “放你不死!” “我们还没动手!” “哼!一动手你就一命归阴!” 白衣少年一沉脸,冷喝道:“谷沧洲,本人上华山取得血芝就走,并不想多伤人,你们掌门人并没有做错,不愧是一派之尊。我话到此为止,如你一定要斗,哼!我先告诉你,华山九剑,立会减为八剑。” 华山第一剑剑已出鞘,就在此刻,忽见华山第二剑詹靖已取到血芝走来。他一声狂啸,道:“生为华山门徒,死为华山鬼魂,华山派岂能任你欺辱,小子接剑!” 猛地,谷沧洲一振剑身,抖出碗口大小一蓬寒光,朝白衣少年分心便刺! 华山掌门人暴喝道:“沧洲!” 陆豪文也向白衣少年喝道:“你再杀人,你虽为我,我也将对你不齿!” 白衣少年站着动也不动,冷声道:“陆豪文,我知你此刻对我十分的愤恨!” “不错!” 华山第一剑的剑尖已迅疾的分心刺到,白衣少年身形一摆,出手如电,脚下未动分毫,中食两指已将华山第一剑的剑身挟住。 华山第一剑谷沧洲猛抽长剑,有如蜻蜓撼石柱,丝毫不动。 白衣少年冷寒至极的道:“哼,你本应一死,但是看你帅叔的面上……” 谷沧洲未等他说完,狂声道:“我不领那个情!”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手臂一并,谷沧洲狂叫一声,虎口尽裂,长剑已在白衣少年手中。 谷沧洲脸如死色,但怒目突睁,狂喝道:“小子,说出你到底是何人!” 白衣少年不理他所问,寒声道:“像你这种对师门不敬之徒,留着徒惹人笑柄,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师叔委曲求全,为的是华山派全体之性命,与他自己有什么好处?而你,不明大体,冒犯尊长,死有余辜!” 白衣少年挟在指间的长剑,猛然一弹,长剑忽化白虹,激射向谷沧洲。陆豪文怒吼一声,道:“你……” 哇!一声惨叫,犀利的长剑插在谷沧洲的胸上,对穿而过。 “你是……你是一个恶魔!” 陆豪文狂叫一声,全身战栗! 华山掌门人全身也战栗不已,目中射着悲愤怨毒的厉光,但是一现而敛。 他转身迎向第二剑詹靖,接过血芝走至白衣少年之前,道:“少侠拿去吧!” 白衣少年将血红菌状的灵芝接在手中问道:“你不高兴吗?” “贫道岂敢!” “哼!谅你也不敢。” 华山掌门人退了几步,突然目射精芒,道:“华山一派从今日起,封山十年。” 白衣少年微哼半声,喃喃道:“十年封山又有何用?充其量树几根木材,岂能造就出人才!” 转身对陆豪文以命令的口吻,道:“陆豪文,走!” 陆豪文对白衣少年的暴戾,早已忍无可忍,冷冷的答道:“你要为我治伤,好意心领了!但是像你这种乖戾残暴之人,你就是取来天上的琼浆玉液,吃了能够登仙,我陆豪文也将不受,你要走尽管走吧!我不愿再与你同路。”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不想活了么?” “我的死活不干你的事。” “当然与我有关,否则我何必救你?” 陆豪文愕然怔住了,他不知白衣少年与他有何关连。 白衣少年朝陆豪文欺上一步,沉声道:“陆豪文,你不走也得走,此刻由不得你!” “你想用强。” “用强就用强,待将丐帮的五王胆取到,你恢复功力之后,那时再说吧!” 陆豪文惨笑道:“你想我真会用你的血芝和五王胆么7老实告诉你,不用血芝和五王胆我照样能治伤!” “哼!哼!你真是说得容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又怎样?”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别惹我发怒,走!” 陆豪文盯着白衣少年动也不动。 啪!啪!快似电闪,白衣少年两掌飞上了陆豪文的脸颊! “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走!” 陆豪文抖地狂声,道:“你真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他日我会你叫你噬脐莫及。” 白衣少年猛地一指点出,陆豪文哪里能够闪开,轻哼一声,穴道被制,身子一软,便要仆倒在地。 白衣少年一个箭步掠至,单臂一伸,挟住了他,飞掠下峰! 当夜宿店,白衣少年始解了他的穴道,冰寒的道:“陆豪文,不管你怎样,我既答应了为你治伤,你不接受也不行了,乖乖的在这店中等我回来,那些臭叫化非比华山,他们弟子遍天下,五王胆在哪里还不知道,三天之内我必回,但你再三心二意,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一抖袖,走了! 陆豪文待他一走,从心底重重的哼出声来,怒不可遏。 但转念一想,立时紧闭房门,坐在床上紧练起“绝阴宝书”中的功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内伤渐轻,真气微退。 他又练了几刻,看看已是夜间三更了,他心里想:“我陆豪文是什么人!岂是任人摆布的么?他不许我离店,我偏要走,看他又能怎样?” 店中寂静,他立时又想起在洛神楼丐帮帮主慨赐紫竹令符之事,暗暗忖道:“白衣少年功力不可测!这次他向丐帮取五王胆,必生事端,吃亏的准是丐帮,我又怎能坐视?” 他心里微感焦燥,打定主意,暗想:“我纵是因要探出白衣少年之身份,没有离去,也必须设法通知丐帮一声才是。” 这样一想,他将窗子打开,便想要越窗而出。 谁知方一开窗,立见两个黑衣人远远的站在一隅。陆豪文虽未看出黑衣人的面貌,但从衣着上,他便断定那是神刀教徒。 陆豪文全身一惊,又将窗子关了。疑问来了! 神刀教徒是在监视他吗? 白衣少年被人称圣……而又自称下属,他追问神刀教九香主何人所毙,他在华山亮一柄小刀,而华山掌门人畏惧万分…… 白衣少年是神刀教之人吗? 那柄小刀代表神刀教的权威吗? 陆豪文越想越觉得白衣少年必与神刀教有深厚的关系,他非要弄清楚,否则他被一个神刀教徒所控制尚不自知岂不可耻! 一股无名之气袭上心头,他毅然又将窗户打开,跨越而出。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沉喝,道:“姓陆的你想到哪里去?” 陆豪文内伤已愈大半,迅疾的跳出,贴墙而立,冷冷的道:“什么人?” 黑衣人早已闪人黑暗之中,话声从暗影中传来:“我是什么人不用问,但你不可离开店。” “哼!我要离开,谁能管得着?” “你要是不听就试试看。” 陆豪文立朝发话人隐身之处走去。 “姓陆的,回去!” 陆豪文毫不理睬,他心想:“我要看你到底是何人物?而且我也非离开不可。” 他一步步走去,暗影中的黑衣人厉声喝阻。 陆豪文充耳不闻。 突然,陆豪文一个急掠,暗影中厉喝道:“小子,你是自寻死路。” 一股阴风倏告卷至。 这股掌风与邙山峰顶黑袍老人所施之阴气掌,除劲力不及外,几无二致,陆豪文大吃一惊,同时也勃然震怒。 身形一滑,斜退了好几步,避过当胸打到的掌风,狂喝道:“阴施暗袭,狗贼!你是不是神刀教徒?” “小子,你回不回旅店?” “不回去又怎样?”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你们是奉谁之命‘格杀勿论’?说,你们可是奉了那白衣小子之命?他是你们的什么人?” “陆小子,你问得太多了!” 掌风再袭,同时一侧另一个黑衣人轻喝一声:“回去。” 一道阴风斜斜的袭至。 两黑衣人似无意伤着陆豪文,但陆豪文也躲闪不及,被掌风一扫,他一个跄踉退了几步。 一个黑衣人身形电闪,欺了上去,一把捉住陆豪文,另一个黑衣人啪!啪!赏他两个耳光。 陆豪文怒叫一声,道:“我会杀你们!” “休想!” 第四章 华山双宿 白衣少年身子一挺,旋身一闪之间,避过了两道掌力,同时间一道寒光射出,插在三丈之外的地上。 一把仅三寸长短的小刀。 华山两个白眉老道望着那柄小刀,沉声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哼!牛鼻子不识威慑天下的神刀令么?” 两白眉老道微感一怔,道:“你当真与白巩有关!那就更好,贫僧正要找他。” 说着两人又欺身而进。 白衣少年昂然而立,墓地张口发出一阵如同龙吟凤鸣般的长啸,啸声直人云霄,既悦耳动听又扣人心弦。 但他的脸色白得可怕,身形也有些摇摆不定,想是受伤的原因。 华山白眉老道,逼近白衣少年身边,正等发掌。 陡的,四外出现了一群人,首先两个灰衣老者飘身而至,手中的长剑打闪,朝两个白眉老道一拱手,道:“两位想必是华山耆宿,息隐山林已经数十年的银眉道长,晚辈点苍卫氏双猿,这次贵派遭屠门之祸,敝派不愤恶贼猖狂,特联合武当,衡山几位道友,共襄义举,助两位前辈一臂之力。 点苍卫氏双猿中另一人,又道:“敝派并已星夜飞书少林大善禅师,想他也将派人赶到。” 正在此刻,武当的三个玄衣中年道士,衡山两个三十上下年纪的劲装青年都已到场。 他们都面带悲愤之色,逼视了白衣少年一眼,忽然旋身散开,采取包围之势,举剑跃跃欲动。 两个白眉老道静静的听点苍卫氏双猿说明来意之后,随即一阵苍沉的呵呵大笑,道:“看来武林还自有公义,贫道恭领诸派盛情了!” 卫氏双猿毅声道:“华山派罹难,那表示恶贼目空一切,毫不将我武林八派人物放在眼里,敝派将义不容辞,必诛此獠不可!” 谁知华山白眉老道脸色忽然慢慢的阴沉下来,目光一掠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两劲装青年,语气一变,冷声道:“盛情心领,但本门之事,本门自了,请诸位暂行退开!” 来人脸色一愕! 白眉老道一指地上的神刀令,道:“你们可认识此物?” 点苍、武当、衡山三派之人看了看,诧声道:“只是一只匕首而已!” 白眉老道冷笑一声,道:“匕首?神刀令当匕首看,哼哼!你们回去吧,不要替你们门派之中惹来强敌。” 几人啊了一声,神色大变,不由自主的退出五丈之处。 不约而同的远远瞪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长啸过后,始终未发一言,静立当地,目光低垂,既未出声,对点苍、武当、衡山诸人之到来,犹如未觉。 他似在运气调光。 白眉老道又掠了诸人一眼,道:“话已言明,如果诸位还要插手的话,贫道也无异议,只恐诸位担当不起那后果,所以奉劝诸位还是打消那念头吧!” 七人讷讷不知所言,面面相觑。 他们自知招惹不起。 白眉道长不再去管点苍武当诸人,又向白衣少年欺去道:“华山一派血气犹腥,阁下只有一死谢罪了,现在你又遭受掌伤,贫道戒杀数十年,看来你还是自裁吧!” 白衣少年仍然眼皮也未一动。 白眉道长早已欺近他五步之内,但白衣少年犹如未觉的神情。 蓦地,两道士一声沉喝,道:“既然如此,贫道只有超度你了!” 两道士一沉身,两掌齐发,两股崩山袭地的狂飚罩向白衣少年,四外三派之人见这武林罕见掌力,也无不骇然咋舌。 白衣少年原是垂眉低视,这时忽国精芒暴射,罩定了一个白眉道士,双掌齐出,硬封过去! 白眉道长若是一对一单打,原不是白衣少年之敌。 白衣少年居然拼受一击,全力硬接一位白眉道长。 嘭!蓬!两声。 其中白眉道长之一一声问哼!噔!噔!噔!连退八步,口角沁血。 白衣少年却哇的一声,鲜血狂喷,栽倒地上。 但他内力实在深厚无伦,厉吼一声,忽又挺身而起,口中鲜血长溢,脸如淡金,一袭白衣之上染成了血渍斑斑,直似厉鬼。 白眉道长之一受伤,另一道长飘身而至,戚声问道:“师兄伤势如何!” “尚不打紧,速毙了他再去找那个蓝相公。” 未受伤的白眉老道转身趋向白衣少年,一言不发,呼地一记劈空掌力挥扫而出,白衣少年身形本就摇摇欲坠。 欲避无能,眼看着死神已至,急在眉睫。 蓦地,凌空一道刚风倒卷而下。 嘭!一声巨灵之下,白眉老道身形一晃,胸头一阵血气翻涌。 “住手!” 一声如雷的暴喝起自附近。 老道白眉一掀,精眸一阵扫视,却不见人影。 他低声道:“阁下何人?” “武林无形殿主!恕本殿要插手贵派之寻仇了!” 声音似远又近,不知武林无形殿主隐身何处。 白眉道长先是银眉一掀,随即呵呵道:“贫道虽息隐山林数十年,但也知武林无形殿主为当今武林一代奇人大侠,嫉恶如仇,维护武林公义不遗余力,可是阁下可曾见华山一派……” 白眉老道的话声未落,武林无形殿主已沉声道:“贵派遭屠门之惨祸,本殿已知甚详,两位道长之处境,本殿极表同情,但道长似乎找错了对象!” 白眉老道精芒一亮,道:“阁下凭何有此一说?”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道:“道长又凭何加罪于这少年人之身上?” “此人登华山九华观强索血芝,屠观留名而去!” “所留何名?” “白相公与蓝相公。” 武林无形殿主暴出一阵震耳长笑,道:“屠华山一门,身犯滔天大罪,为武林所不可容者,岂愿留名?再说蓝白相公非名非姓,从何说起?” 随着又沉声继道:“华山白眉道长,武林长辈,本殿素敬素仰,决无纵容凶徒之意,本殿事后也曾亲赴华山察视现场,贵派门人虽均被掌力震死,在细辨之下,却非毙于掌力之下,两位道长可曾留意么?” 白眉道长似感意外,骇声问道:“非死于掌下,那死于何种功力之下?” “每人脑后玉枕穴穿裂而死!” “啊!死于暗器之下。” “不是,乃是一种极其歹毒之指力。” 白眉道长脸色倏变,神情间似有些激动,问道:“何种指力?” 武林无形殿主声音一顿,随即口音略低的道:“玄阴绝户指。” “玄阴绝户指?属于何门之学?” “道长前辈异能之士,不知此功么?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 白眉道长突然白眉连掀,目露精光,沉声喝道:“那是你九阳神君师门之学。” “不错。” 白眉道长忽然一声悲啸,随又声音一转,低声含愤的道:“尊师天门羽士,功高造极,胸罗万机,怎会调教出此等背叛人伦的凶徒?贫僧倒去问问他。” 武林无形殿主忽沉喝道:“本殿正在查究此事,事实真象未明之前,尚望道长不要诬人于罪,师尊夫人,岂会纵徒祸害武林。” 白眉道长脸色连变,嘿嘿冷笑了几声。 蓦地—— 一阵厉啸之声远远传来,非但四外点苍武当衡山弟子骇然而惊,华山银眉道长也动容不已! 随即一阵衣袂震空之声,凌空飞坠下四个双目精光奕奕的黑袍老者。 他们一见白衣少年的惨状,抖然同声厉吼道:“是谁打伤他的?” 目中凶芒煞光暴射,向场中一阵扫视。 白衣少年却在此刻一指插在地上的神刀令,低喝道:“速毙杀华山两个老牛鼻子,缴令覆命!” “嘱下遵令!” 四个黑袍老者,立如四个凶神恶煞,一声暴喝:“华山牛鼻子,你们是自裁还是要老夫们亲自动手?” 华山白眉道长本是武林八派中身份辈份极高宿耆,白衣少年年少无知骂他牛鼻子,尚可忍受,不以为辱,但这四人却都是五十以上之人,他们仍是口口声声牛鼻子,无沦他是怎么的修为功深,也忍耐不住。 他脸色一沉,道:“诸位何人?” 四个黑袍老者狂声道:“老夫神刀教执令尊者。” 白眉道长冷声道:“好一个神刀教执令尊者,你们意欲为何?” “神刀令出如山,你这老牛鼻子纳命吧!” 话落,四个黑袍执令尊者,猛地扑向白眉道长,黑袍狂挥之下,掌风飒然,卷地生寒,罩向了白眉道长。 两个道士自恃辈份与功力,又经无形殿主一说,对打的白衣少年微感粗暴,伤及无辜,不无内咎,虽愤四人无礼,但仅以七成功力接下四人的掌力。 谁知一接之下立感有异。 神刀教四个执令尊者竟然个个掌力浑厚无比。 一念方转,已经不及。 嘭!嘭!两声震空巨响,银眉道长一声惨哼,身形一连狂退出一丈之外,厉声道:“你们好狠的手段!” “今日不叫你毙在当场,本尊者何以缴令?” 四个黑袍老者脚下一点,疾逾雷掣、黑影晃了晃,又猛扑而上。 白眉道长一咬牙,手中银拂一抖,拂须蓬张若刺,迎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一声厉喝:“你找死!” 四人同时一记劈空掌力,狂飚砸地,势如排山袭倒。 蓬! 又是一声巨震。 白眉道长叭哒一声,被击出了二丈之远,栽在地上,突目瞪眼。 四个黑袍老者仍然放不过他,飞身又上。 四外的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二英,看得过意不去,哗然呼喝,竭力飞扑抢救。 但他们尚未赶到,一阵疾风不知从何处卷到。 劲风无俦,逼退了四个黑袍老者几步。 武林无形殿主如雷之喝声又起!“神对教猖狂!咄!” 一团紫影,有如鬼魅般扑到,旋身之间不见,连带着两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白眉道长。 黑袍执令尊者,怒吼一声,便要追踪疾扑。 忽听白衣少年轻喝道:“住手!” 四个黑袍老者一怔。 白衣少年已冷哼半声,仰面发话道:“九阳老儿,你这是何意?” 遥空传来武林无形殿主的声浪,道:“老夫岂能任你行凶!” 说罢寂然! 白衣少年冰寒的脸上冷笑不已! 随即一拂手,道:“你们回去吧!将旅店中唐护法一并带回。” 四个黑袍老者恭身,道:“是!” 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拔起了神刀令交给白衣少年,道:“圣姑身负重伤,可要先回去疗治!” 白衣少年接过神刀令,冷冷的道:“不用管我!” 他想了想随即又道:“回去禀报总坛总管,令他派人速查血洗华山之人到底是何来路?” “是!” “还有,着人跟踪监视那个胡诌老儿,据我看此人很不简单。” “是!” “好,你们走吧!” 白衣少年说罢,逞向旅店中吃力的走去! 四个黑袍老者朝转??愤然而去的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瞪了一眼,随着白衣少年进了旅店,扶着神刀教唐护法疾行而去! 白衣少年回到室外,推门而人,不禁双眉发直,陆豪文已不知去向,坐在室内的赫然是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他五十上下年纪,脸色青里透紫。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忽然怒道:“冷总管,你身负总坛管重任,到这里来干什么?” 神刀教总坛冷总管,目蕴精光的望着白衣少年半晌,随即微一欠身,道:“属下向圣姑请安!” “免了!” 白衣少年单手微微一拂,脸上毫无表情的继道:“你来就是为这个?” “属下总觉得圣姑应该离开那个姓陆的小子。” 白衣少年脸上猛然一沉,厉喝道:“住嘴,你三番二次地说这种话到底是何用心?他现在人呢?” “属下不知。” 白衣少年蓦地一声厉吼,道:“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拿你是问。” 白衣少年妄动真怒,嘴角忽又沁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得可怕。 冷总管骇声道:“属下确未见他。” 白衣少年迟滞的目光一扫室中,忽见室中左壁,留下一行字道:“白兄厚意心领,在下去了!往后匆劳分神!” 下款署着陆豪文。 白衣少年全身微微颤抖,忽然哇地连喷出了三口鲜血; 冷总管抢上一步,一托白衣少年,道:“圣姑保重!” 白衣少年厉鬼般嘶叫道:“速传神刀令,务必捉回那不识抬举的东西!” 冷总管精芒大盛,道:“如小子抗拒,本总管就是尸首也要抬回见圣姑。” 白衣少年一凛,道:“我要活捉!解到圣宫见我!” “是,遵命!” 冷总管起身,道:“属下随后即派人接圣姑回宫!” 他一闪掠出门外,双目忽然射出两道狡猾的冷光,腾身而去; 白衣少年立时将门闩住,跌坐调息不提。 且说陆豪文被白衣少年强迫吃下华山派珍藏血芝之后,体内即感热流汹涌,连忙跌坐在室中,导引血芝的灵气归元。 片刻后他进人无我的境界。 外面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陆豪文醒了过来,立感气机通达无比,浑身爽朗。 但他即发现白衣少年已离室而去。 他想到自己跌坐运功之际,白衣少年原为护法的,一个练武之人最为脆弱的时刻,便是那个时候。 不觉心头不悦,心想:“武林无形殿主叫我查探白衣的底细,据这些时的视察,他无疑是神刀教之人,纵然非神刀教徒,也与神刀教有深切的关系,此刻他既不在,我又何必再等他回来?” 他立时推门而出。 触目一个黑袍人倒在室外呻吟。 陆豪文一望而知是神刀教徒,方自一怔,店外已传来一群人的惊喝之声,道:“神刀令!神刀令!” 这时,正是点苍,武当等人惊见神刀令之际。 第五章 阴魄玄功 千手神龙吴化的脸上一条一条深深的皱纹,他的眼瞳徽黄,显出了忧郁和内心的哀伤!他沉重的道:“豪文,我现在可以确定,洛水取债之人并非神刀圣君白巩本人,他死了,他没有活着的可能性。” 陆豪文点点头,道:“吴叔叔,我听武林无形殿主说过。” “他提起过白巩的老仆袁清?袁清跟随白巩数十年,此人生具异秉,又得白巩真传,功力虽不及白巩,当年也是武林一流高手。” 陆豪文迷惘的道:“他为何要冒充神刀圣君?” 千手神龙沉静地道:“据我的猜测,他做得不错,袁清忠心为主,白巩精通武林八大派的失传绝学,遭忌太甚,故在擒获三魔后,八大门派为他的庆功宴上,暴旋发难,诛杀他全家,当时独不见袁清,多年来不得其解,近来袁清忽现身武林,冒充主人索仇,却在情理之内,不过这十年来,袁清去了哪里?目前神刀教势力伸张,较之当年气焰胜过十倍,假若袁清就是洛水取债的神刀圣君,那些神刀教徒?又是哪里来的呢?” 千手神龙说着忽然目射怒光,继道:“奇怪是目下的神刀教徒,所施武功都是龙门阴阳宫的九阴之学,那就太过离奇了,所以刚才我一定要袁清说明一切,就是为此,还有神刀圣姑与袁清是何关系?也必需明白。” 陆豪文一想起在神刀圣宫广厅的情形,立道:“吴叔叔,我好似听得一个叫神刀圣姑‘英儿’之人,可能他就是袁清。” 千手神龙笑道:“袁清并无妻室,哪里会有子女!” 正在此刻,募听远在十里之外传来数声狂叫厉嗥之声。 千手神龙和陆豪文同时惊诧而起,千手神龙轻喝一声:“走!” 顿时当先纵掠而起,陆豪文接着脚下一点,疾跟而上。 两人身如飘絮,朝那发声之处如飞驰去。 怪厉的喝叫之声越来越烈。 千手神龙神色变了变,道:“老君山上谁在厮杀?” 陆豪文一所老君山,心中一动,暗道:“七贤谷不就是在老君山?” 十里之遥转瞬即至。 忽听千手神龙“咦!”了一声。 身形一闪,隐于一侧的一丛树后,道:“豪文,你也暂且隐起身形,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陆豪文也隐于一旁,举目望去,不禁心中暗凛。 只见至少有三十个紫衣蒙面人围绕着一人不顾生死的扑攻。 地上倒着七八具紫衣人,鲜血狼藉。 可是那个被围攻之人赫然是神刀圣君白巩的老仆袁清,他须发皆竖,铁掌翻飞,当者非死即伤。 在惨厉的喝叫声中,紫衣人前仆后继的攻扑,可是袁清的掌力如涛,紫衣人也一个个的倒下去,眼见地上的尸体渐渐的增多。 正在此刻,远处两声低沉而清晰的啸声传来,两个紫影其快绝伦的射到,只冷哼一声,一语不发,立时扑向了袁清。 袁清此时国射凶光,怒眼发红,两掌一错,呼地劈向了两个紫衣蒙面人。 紫衣人同时身形一矮,哼!的一声吐气,硬接袁清的掌力。 三人的掌力同时接实,蓬地一声轻响过处。 蓦地,袁清一声大吼,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身形摇摇欲倒。 两个紫衣人一声厉笑,道:“老狗,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欺扑两步,举掌又待击出。 千手神龙吴化一见,大惊失色,长身而起,暴喝道:“住手!” 接着又大声,道:“豪文,快现身救人。” 千手神龙一面狂喝,身如激箭,射到了当场。 两个紫衣人蒙面的紫巾里又迸出了一声冷笑,猛地一挥手,冷喝道:“击杀了老狗!” 十几个紫衣人身形大动,大喝一声,同时发掌,攻向袁清。 千手神龙吴化一声怒吼,道:“好不识羞耻的恶贼!你们算是武林哪一路人物?” 脚下一滑,已闪人十几个紫衣人中,手起掌落,哇地一起惨叫,一个紫衣人已被击倒在地,鲜血狂喷。 后到的两个紫衣人,厉喝道:“吴化,你敢!” 千手神龙鬼魅般一晃身,掠出一丈之外,诧声道:“你们居然识得老夫!” 陆豪文早已飘身到了白巩的老仆袁清之前,双目炯炯,监视着场中的变化。 两个紫衣人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老扒手,谁不认识?” “你们既识得老夫,当非无名之辈。” “不管有名无名,今日你既敢横加架梁,我们就要你老扒手的命!” 两个紫衣人同时翻腕齐劈,阴风骤起,狂罩向千手神龙吴化。 吴化大喝一声,振臂硬对。 谁知正在此刻,袁清蓦地暴喝,道:“吴老爷子!不可,急退!” 吴化猛然想起凭袁清的掌力,尚且伤在两人之手,自己在掌力上恐是相差甚远,如何能够硬接?” 千手神龙以变幻莫测的身法独步武林,一经袁清喝醒,临时变势,一声清啸,脚下一旋一滑,早脱出两紫衣人的掌风之外。 他身法快如鬼魅,两个紫衣人一怔之下,冷哼一声。 撇开千手神龙,猛然间狂扑向袁清。 陆豪文挡在袁清之前,一见两人扑来。 急撒出象牙剑,振腕抖出一片莹光。 朗喝道:“恶贼!紫衣紫巾蒙面人好像已充塞江湖,到底你oj是什么人?” 紫衣人冷笑一声,道:“凭你小狗还不配问!” 五指倏张,猛向他胸前抓去。 陆豪文象牙剑舞起一片丝丝剑风,将两人封住近身不得。 两紫衣人勃然厉喝一声,猛地身形一矮,同时向左右横跨两步,一左一右,变掌齐发分从两面劈到。 陆豪文顿形两面受敌,顾此失彼之势。 眨眼间,掌风已临身前,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咬起牙关,左剑右掌,一对一挡,左面紫衣人固然被他剑气所阻,但右边那人他也不得不与他一掌接实。 两股掌力一接之下,陆豪文只感一阵心旌摇荡,血气连涌,几乎接不下对方的掌力。 但那紫衣人也微哼半晌,猛然狂退一丈,厉声道:“小狗,你那阴功是哪里学来的?” 另一个紫衣人听出他的同伴之话,似觉严重,立时问道:“怎样?这小狗还收拾他不下么?—— “奇怪!小狗的身上暗生阴魄玄功!” “什么,哪有这等事?” “不信你试试?” 陆豪文猛然想起自己练习“绝阴宝书”疗伤,无形中得到了一种叫“阴魄玄功”的内力! 他有此发觉,顿时运起“绝阴宝书”所载的内功心法。 另一个紫衣人嘿嘿冷笑,道:“他身上会练有阴魄玄功,那真是邪气!” “你忘了他曾练过‘绝阴宝书’。” “啊!也许可信。” 紫衣人话声一落,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电般狂攻两掌,但掌势轻柔,几若无力。 千手神龙一见大喝道:“豪文小心!这些都是龙门九阴之学。” 陆豪文不敢大意,阴魄玄功运起十二成,封了过去。 两种同属阴功之学一接之下,未曾发出丝毫的声息,全场摒息静气为之一窒。 可是就在这刹那间,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刚风四射! 紫衣人一声厉吼,连退了七八步。 陆豪文脸色一变,泛了泛白,但是仅只身子晃了一晃而已。 这真是像奇迹一般出现的功力,袁清这样高的功力之人,几乎都无法抵御的强敌,居然败在陆豪文的掌下。 紫衣人拿桩站住之后,怔怔的立着,动也不动,半晌才不信的道:“小狗真的练有阴魄玄功!” 陆豪文却因此勇气倍增,跨前两大步,大喝一声:“再接一掌!” 双掌齐发,罩向了紫衣人。 紫衣人初挫之余,一见陆豪文来势汹汹,竟然斗意全消,横身一跃,避过了陆豪文的掌风,大喝道:“将伤亡之人带走!” 众紫衣人一阵急掠,将倒地的尸体与伤重者,提了起来,飞掠而去! 陆豪文还要追击时已被千手神龙阻止,匆匆道:“你在此照顾袁清,我随他们去!看看到底他们是何路之人。” 说罢晃身跟去! 陆豪文连忙转身看时,袁清早已不知去向。 他掠目四望,侧面二十丈外丛树之后,传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声。 陆豪文不假思索,叫道:“袁老前辈请留步!” 他也跟着向丛树之后掠去! 树后突然传来一个童子的声音,道:“我并不姓袁,你是说那个黑衣老人么?我见他早已走了!” 接着从树后现出一个髫龄童子,大约十二三岁,生得眉清目秀,望着陆豪文眨也不眨,但那童于的脸上却带着十分浓重的郁悒之色,对一个未成年的童于而言,这重优悒出现在他的脸上,使人有种奇特之感。 陆豪文微感怔愕,问道:“你这小孩在这里做什么?不怕深山恶兽么?” 童子眨眨眼,带点老气横秋的道:“要怕我就不会在此了!” 陆豪文更是奇怪的道:“我想你家一定在附近。” 童子摇了摇头突然双目盯着陆豪文,目中流露着殷切的光彩,问道:“我在这里见你大败那些紫衣人,你的武功很好,但是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童子终归是童子,这话问得十分的稚气。 但陆豪文却大感有趣的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样问我?” “我希望你是好人。” 陆豪文大笑起来,道:“小弟,我说我是好人你恐怕不会相信,你就权将认为是好人吧。我看你一定有事,可否告诉我?” 童子仍一眨不眨的盯着陆豪文,半晌才道:“我怎么能信任你?” 陆豪文不觉无言以对。 童子想了想,突然道:“这样好了!我问你一句话,你据实答我,或许我会信任。” 陆豪文道:“好,你问吧!” 童子脸色一沉,问道:“我刚才听紫衣人说你练过‘绝阴宝书’,是真的吗?” 陆豪文心中一动,道:“真的。” 童子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又问道:“你的‘绝阴宝书’从何而来?” 陆豪文心中更是奇怪,这个童子为何问起此事?他笑了笑道:“小弟,你已经多问了!” 童子见陆豪文不肯回答,焦急的道:“我需要知道。” 陆豪文大大的动疑,心想:“难道‘绝阴宝书’与这童子有何关系?” 他心里想着,却道:“你能说出为何需要知道么?” “当然可以,我在这里就是等李叔叔的,因为他是去求‘绝阴宝书’的,李叔叔要不将‘绝阴宝书’带回,主人就没有命了!” “李叔叔,李叔叔是谁?你的主人又是谁?” “李叔叔名叫李温,我的主人就是七贤各主。” “啊,原来你是七贤谷中人。” “正是,莫非大哥与我家主人相识么?” 陆豪文一听这童子是七贤谷中人,立知他所称这李叔叔就是铁手老仆李温了,想起李温临死所托,不禁黯然道:“你不用再等李叔叔了,快领我去谷中救人吧。” 童子一听陆豪文愿人谷救人,先是一喜,道:“大哥,你真是好人。” 但一听不用再等铁手老仆李温,他突然“哇!”的大哭了起来,道:“大哥,李叔叔可是不再回来了么?” 陆豪文见他大哭,十分的尴尬,蓦然神情一正道:“小弟,现在为你主人治伤要紧,李叔叔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要赶快不哭,否则我就不管了!” 童子一听果然收泪止声,连忙道:“我不哭了!我领你去吧!” 说罢,领先就走。 陆豪文跟在他的后面,转过几道山坳,不久,只见两面山峰矗立,高插霄汉,形成一条幽途的峡谷。 谷中楱莽丛生,若非有童子带路,根本就找不到路径可行。 两个约行顿饭光景,峡谷的尽处,却是一个百丈方圆的盆地,依山筑了八间茅舍,但是盆地的中央,栽植了一簇簇极其普通的花木。 值得注意的是花木之间,用土石筑了一些山川的形状,分明这是每一处地形的缩小图。 童于轻声对陆豪文道:“大哥在此稍候!” 他立时奔进了一间茅屋之中,片刻后向陆豪文招手。 陆豪文走人茅屋,只见空空的屋中,右角的一方蒲团之上绻缩着一个儿已不成人形之人,双目紧闭,奄奄一息,但口中却在低得无法听清的念念有词。 童子悲声道:“他就是我的大谷主!” 陆豪文连忙走上前去,一探他的脉搏,几已成静止状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一疑虑,暗道:“假如七贤谷中七个贤人都像他这个样子,我要为他们施功疗伤,岂不耗尽了我本身真元之气?” 但他随又想到铁手老仆临死之托,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岂有反悔之理?他这样一想,顿时对童子,道:“现在你不可扰我,我要为他们治伤了!” 童子听了双膝一软,跪在陆豪文面前拜了几拜,然后退出屋外。 陆豪文便开始实行对铁手老仆的诺言了。 七贤谷中静荡荡的,丝毫没有半点声息,谷中那片花地的四周,庄严而肃穆的盘坐着七个瘦骨如柴的老人。 每人的脸色是如此凝重。 他们似在决定一件委决不下的大事。 不时他们又转头望望谷中最后一间茅屋,那童子便站在那间茅屋之外,屋内坐着陆豪文。 他脸色苍白得怕人,他靠着残存的一点真力维持着身子没有倒下去。 他为七贤施功,耗尽了本身的真力,现在他只有勉强运起“绝阴宝书”之功,自疗伤重的身子。 这时谷中盘坐的七贤中,为首一人发言道:“陆豪文守信重诺,不惜为我们索不相识的七兄弟耗尽真气,全力施救,这种思德,我们七兄弟无论如何是要报的。” 另一贤也说道:“大哥说得不错,七贤谷主,以贤闻名,岂能轻易受人之恩而不报?” 又一贤也道:“可是我兄弟拿什么报他如此舍命全诺的恩惠?” 大贤轻笑了笑道:“我所以召诸弟到此商议,诸弟大约也知为兄的心意了。” 诸贤一听脸色齐变,同声问道:“大哥是想要将机非武库之密致赠,以报疗伤之德么?” 大贤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兄弟还有何方法可报此舍命之恩?” 五贤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沉,大声道:“大哥,此事万万不可,想想我兄弟七人隐居此谷二十年,所为何事?” 大贤李世虹连忙摆手,道:“魏贤弟暂别作急,此事为兄一人作主不得,所以召诸弟在此商议。” 六贤郑士元肃然道:“陆豪文固然对我们兄弟居思不小,但如将机非武库半图送给了他,我们兄弟二十年之幸劳,岂非全功尽弃。” 二贤吴逸东蓦地反驳道:“郑贤弟所言不对,机非武库半图致送于陆豪文,乃略表心意,至于他得到半图是否就能取到机非武库中之绝学,尚难逆料,因为这只是半张图,而非完图,我们兄弟穷二十年之探讨,尚不能如意,他又如何能轻易的知道武库确实位置?” 大贤笑了笑,道:“为兄之意也正是如此,况且赠图给陆豪文,并非我们兄弟从此便全功尽弃,因那半张图,我们早已了然在胸,还可继续探讨……而且……” 他说着一顿,微见庄重的又道:“机非武库之事不知何时已泄漏江湖,我们兄弟才有被人打伤之事,换言之,机非图之密既泄,反不如大方示人,不失为自保之法,否则本谷仍不能保得安宁。” 说罢他望着持反对意见之五贤魏志雄,六贤郑士元,含笑道:“魏贤弟,郑贤弟以为如何?” 五贤六贤默然不作声,很明显的已无异议。 第六章 金蝉脱壳 秀美少女珊儿也紧张无比,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稍稍压制了一下心中的紧张,强作镇定的问道:“周叔叔,有事吗?稍待我来开门。” “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擒住的那个姓陆的小子,忽然逃脱狱牢走了!这事透着古怪,恐怕有内奸放他走脱!” 珊儿一听,脸色连变,但突的一沉脸,愤然的回答道:“周叔叔,你是不是说我是内奸?” “啊,我倒没有这种意思,我想你不会与你爹冥主作对。” 珊儿忽然一声冷笑,道:“周总管,我是尊你年高,要不然今日我就不会饶你,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和爹爹作对,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啊啊,小姐别生气,老夫这就到别处去查吧!” 石室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显然那个周总管是离开了。 陆豪文正想要开口说话,珊儿又摇手阻止了他,并且示意叫他别动。 这时珊儿却自言自语的抱怨,道:“哼,周老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明儿我不到娘那里告他一状才怪呢?” 珊儿又故意打了一个呵欠。 然后聚精会神的倾听室外有无异声。 陆豪文这时候打量着室内,只见陈设清雅简朴,纤尘不染,石室虽在地底,但光线明亮,爽心畅意。 珊儿向陆豪文微微一笑,随即移步打开了室门,朝外面望了望,见已无人,她方才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姓陆的,周老头儿为人机诈多疑,以后你如碰着他,可要特别的小心!” 陆豪文笑答道:“我尚未见过此人。” “此人好认,除了他那削瘦高长如杆的身材外,双眉倒垂,眼神闪烁,一望而知邪气十足!” “谢谢姑娘关照和救援!在下有生之年,不敢忘怀!” 珊儿清秀的双眉拢了拢,又出现了她原有的忧怒之色,低声道:“你忘记了我是有条件的吗?” “啊,是的,你说说看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送你出宫安全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陆豪文望了珊儿一眼,又问道:“姑娘的姓名可以相告么?” “我的名叫玉珊,姓南宫,但也不一定。” 说着她那股忧怨之色更浓了。 陆豪文心中一动,奇道:“南宫姑娘既是姓南宫,怎会不一定?” “你不要问,我也不知道,但终有一日我会知道的。” 陆豪文忽然想起,紫殿冥君正是她的爹爹,不禁心中一惊,暗道:“这真是奇了,我会被紫殿冥君的女儿所救,如她并非真心相救,那就更加的糟透了。” 他不禁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南宫玉珊。 “姓陆的,你为什么这样的看我?” 南宫玉珊有所发觉,似笑非笑的问。 陆豪文收回目光,道:“你不是紫殿冥君的女儿?”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这话怎么说?” “我不知道。” “除开你是不是他的女儿不提,至少你对他的所为不敢苟同是不是?” “那当然,否则我不会冒这大险救你。” 陆豪文笑了笑又道:“看来这里是你的闺房,我怎么才能出得了紫殿冥宫?” 南宫玉珊道:“我想总有机会的。” “我怎能在你的闺房之中长久待下去?” “你怕吗?” 陆豪文苦笑笑道:“我不是怕,我是怕你不便。” 南宫玉珊轻声道:“我倒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反正我们光明坦荡,又有何关系?” 陆豪文反倒脸上一红,道:“南宫姑娘与众不同,反显得在下太过拘束了,也罢,南宫姑娘便自歇息吧,我就地而坐也便自可以了!” 南宫玉珊,道:“我不累,还是你上床歇息吧?” “哪里的话,我岂能反客为主?” 说罢,他便自在房中一角盘膝而坐,运起了“绝阴宝书”所载“绝阴玄功”,双目低垂,不再言语。 南宫玉珊轻叹一声,道:“姓陆的,你果真是个君子,那我也不客气了!” 石室中一时寂静了起来。 陆豪文进入了无我之境,这是练武人运功之际的至高境界。 但只是一盏热茶的功夫,忽然传来一阵叮当的金铁之鸣声,极其有节奏的一次三声的响着。 这金铁的鸣声将陆豪文惊醒过来,睁眼时,只见南宫玉珊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面现狐疑之色。 陆豪文讶然问道:“南宫姑娘,这是何声?” “这是冥君登殿,召集全宫之人的信铃之声。” “啊,那宫中必是发生了何种大事。” “我也不知道,‘信铃传召’在本宫中尚属首次。” “会不会有人侵入了紫殿冥宫?” “我想不致于吧!本宫隐秘异常,且冥君有令,外派之冥使如遭到敌人追击,决不可向本宫官址逃窜,否则格杀勿论!” 陆豪文点了点头,又道:“既非有人进犯,可能就是追索我的踪迹了,南宫姑娘,你快去吧,别耽误时刻,启人疑窦。” 南宫玉珊指了指床后,道:“我去之后,如有人到此,你便委屈一下,躲在床后,决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陆豪文一笑,道:“我自能照顾自身,不劳姑娘费神!” 南宫玉珊望了望陆豪文一眼,开门而去! 陆豪文一人留在室内,心中十分的焦燥,暗道:“我在她闺房之内,要留到何时才出得了紫殿冥宫?” 他在房中走来走去。 倏忽间他一念涌起,暗道:“此刻紫殿冥君正召集全宫之人,我何不趁机逃出宫外?” 他想了想,断然决定了非冒此险不可。 立时,他便去开启石门,但心中总免不了因紧张砰砰而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再望了一眼南宫玉珊的闺房,暗暗忖道:“想不到我陆豪文竟会团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之中,真是连做梦也想像不到的一件事,可是如南宫玉珊回来后,发现我竟自去了,会作何感想?她必会想到我不信任她才离去的。” 接着他又想到:“如我再次被擒,南宫姑娘恐怕会既怒且极尽讥讽了!” 他想到最坏之处,也悄悄抽了口凉气。 可是他并不因此有所犹疑,轻轻将石门打开,闪身而出。 循着室外的市道,一溜烟朝前奔去。 谁知正在此刻,前面忽然传来脚步之声。 他暗道一声:“糟!冥君召集全体官中之人,怎会还有脚步声!” 他不假思索,闪身躲向阴暗的墙角,摒住呼吸。 不久三个紫衣人顺道走来。 为首的一个是瘦长如竹杆一般,走至甬道口时,停了下来,回身对后面两个紫衣人,道:“陆小于逃脱,必是出了内奸,否则他插翅难逃!” 后面两人未曾开声。 陆豪文从暗处望去,只见这三个人仍带着蒙面紫衣,不禁暗暗奇怪,心中暗忖:“你们既在紫殿冥宫之内,为何也是蒙面?” 他略加思索,心想:“莫非他们自己将面巾除去,也互不相识?” 陆豪文自觉正确,忽然想起那为首之人像南宫玉珊形容的周总管,只是他蒙着面,不知是否双眉倒垂,眼神不正罢了。 这时为首那紫衣人又道:“刚才老夫到小姐的房外,想察看下她的房内,因为陆小子未被擒之前,小姐是认识他的,且他们曾交谈!” 后面紫衣人之一,道:“属下想小姐纵然大胆,也不敢若此吧!” “难以断定她不会如此做,而且……” 高瘦紫衣人忽然压低嗓门道:“而且据老夫观察,小姐与冥君根本就无父女之情,冥君对小姐素不过问,只要她不犯本宫之戒,便任其自主,不过小姐如有所求,事情不管大小,他是照例不加援手!甚且恶言有加!” “啊,此中可是大有文章!” “正是,我看小姐多半不是冥君亲生。” 另一个紫衣人忽然道:“那我们等小姐不在,正好查查她的房中,是否窝藏有人?” 陆豪文听到此处,暗中庆幸自己离开了玉珊姑娘的房中,不然被他们发现,势必有一场恶斗。 自己亦许再度被擒,同时还连累了南宫玉珊。 陆豪文更可确定了一件事,便是那为首之人果然一点不错正是周总管,想起他刚才的一番话,暗恨此人真是阴险之徒! 这时那主张搜查南宫玉珊房间之人又道:“总管!你们两个进去搜查,我在外面放风,如小姐适时转回,大家都不好看,虽然此事已得冥主的允许!” 周总管点点头便带着一个紫衣人迳朝南宫玉珊室外走去! 留在外面的紫衣人便站在雨道口。 陆豪文暗暗愤恨,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既站在此处,陆豪文是不便有所行动的。 周总管打开南宫玉珊的石门,两人先后进去了。 留在外面的紫衣人在甬口走来走去。 忽然他竟朝陆豪文隐身之处行来。 陆豪文紧张无比,暗道:“我要被他看见,便是全盘皆输!” 他暗暗运起了全身之功力,以防万一。 紫衣人如果万一发现了他,他便一掌先将他劈了再说。 好在紫衣人并未发现,步至距他一丈之际,转向而行。 陆豪文胸中一念陡生,暗道:“我真是这样傻?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利用等待何时?” 他看见紫衣人的身材和自己的差不多。 立时暗一咬牙,悄悄取出了象牙剑。 待紫衣人再转过身,向他行来时。 他压低嗓门,沉声道:“恶徒!你认命吧!” 象牙剑一指,一丝剑气应手而出,嗤!的一声,紫衣人只微微哼了一声,便朝后倒去! 陆豪文赶紧一个掠身,抢至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子托住不让他倒地出声,同时微微用力,将他的身子拖到隐暗之处。 他急忙先将他的蒙面紫巾取了下来,罩在自己的头脸之上。 然后再剥下他那身紫服技在身上。 陆豪文摇身一变便成了紫衣蒙面人,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谁也不会认识他了。 他暗暗庆幸,将那人的尸身拖到墙角隐藏了起来。 但是他又想到,待会周总管出来,自己如何能说话?纵然不主动说话,如周总管问起话来,他能不回答么? 他为这件事感到不安。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来了,连忙“哈咄!”“哈咄!”……连打三个喷嚏,同时尚引颈仰身,呜呜不已! 南宫玉珊的房内,紫影一闪,周总管与另一个紫衣人慌急而出,问道:“张通!是不是小姐回房来了!” 陆豪文仍呜呜不已,含糊的答道:“不……不是,我,我感冒了,啊……啊,哈咄!” 周总管道:“感冒连话也说不清了!” “属下……我也不知道。” “没有大关系吧!” “还好!小姐的房内……”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周总管已一摊双手,道:“没有,走,我们回殿去吧!” 周总管走了过来。 陆豪文与另一紫衣人跟在他的身后。 又通过了那个小厅,周总管悄声道:“脚步放轻些,别惊动了夫人!” 陆豪文借着蒙面紫巾上的眼孔,迅速的瞥了全厅一眼,厅中除昏黄的两盏灯外,别无他物。 唯一厅中有点异样之处,就是全厅四壁,印着一个个深有三寸之上的掌印,而且掌印呈黑色。 周总管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声道:“看来夫人的功力已比冥主要深上一筹了,这样坚实的铁壁,她的掌力竟能深及三寸之多。” 陆豪文一听不禁全身一凛,暗暗咋舌,如不听周总管提到,他怎知这厅四壁竟然全是铁铸的?” 三人走出小厅,陆豪文的心中仍然惊诧不置,无形中全身情不自禁的微微抖颤了几下! 身旁那紫衣人忽然道:“老张,你怎么搞的?好象感冒得不轻呢!” 陆豪文一惊,含糊其词的答道:“不……不用你管。” 他这句话竟然答对了,紫衣人愤然道:“不管就不管,你老张死了,我也不管。” 周总管笑斥道:“看你们两人又抬杠了!张通感冒了,姜贵,你就少说两句吧!”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你张通有什么事,我姜贵决不插手过问,你满意了吧!” 陆豪文暗暗好笑,但也哼了一声,道:“谁稀罕?” “好好!算你厉害!” 说着掉头不理。 陆豪文也掉头,不过他又怕做得过份,心中仍不免紧张的跳动。 再走了一段而道,这时三人像以前陆豪文与南宫玉珊一样,走入了一间小石室之中,一按机关,石室便徐徐而升。 不久,石室停止后,三人走了出来,从一个侧门走人紫殿之中! 陆豪文一看殿中已聚集不下两百个紫衣人之多,唯一没有穿紫衣,未曾蒙面之人就只有南宫玉珊一人。 她站在紫殿冥君的下面约二丈之处,这时陆豪文看她脸上的忧怨之色更重了! 陆豪文有紫巾蒙面不怕被别人发现,他立向南宫玉珊传音,道:“南宫姑娘我是陆豪文,我出来了!” 陆豪文蒙面紫巾下的双目望着南宫玉珊。 只见她似乎一惊,脸色也变了变。 第七章 恨楼血亭 东渡仙翁猛退一步,道:“通敌!他们通的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何派?抑或是与九阳老匹夫互通声息?老夫不解!” 陆豪文脸色一沉,冷笑道:“他们既非通的武林八大门派,也非与武林无形殿主互通声息,他们通的是邪恶至极的紫殿冥宫,想来仙翁也有所闻吧!” 东渡仙翁道:“紫殿冥宫,老夫还未曾听过有此一派之人物!” 陆豪文双目盯住东渡仙翁,逼问一句道:“仙翁真的没有听过?紫衣蒙面人充塞江湖,到处造下杀劫,这等大事,仙翁虽是世外高人,也不会没有耳闻。” 东渡仙翁突然怒道:“老夫因何要说假话?” 陆豪文心里一决,暗道:“反正此人可疑,迟早总是要揭开他的真面目的。” 他这样一想,立时对袁清肃然,道:“袁老前辈准备应敌!” 袁清一怔,目光扫射四周,但四外却是静荡荡的哪里有半点敌踪! 陆豪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袁老前辈,敌人就在你的目前。” 袁清愕然望着陆豪文。 东渡仙翁立时脸色一沉,双目棱艺更盛的盯着陆豪文。 三人之间的空气凝窒,一种无形的紧张在三人之间弥布起来,但袁清是局外人,虽有所觉,但却不知其所以然。 他迷惑的望望陆豪文又望望东渡仙翁。 从两人的脸色,他发觉眨眼之间便有不寻常的变化产生。 陆豪文蓦地大声,喝道:“袁老前辈留神!” 袁清诧问道:“陆豪文,空山寂寥,哪里有丝毫的敌影,你疯了么?”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袁老前辈,你被人利用却不自知,亦复可悲!” 袁清大怒道:“陆豪文,你凭什么说这句话?我被谁利用?” 陆豪文脚下一点,退了五尺,伸手一指东渡仙翁,道:“他,利用你的就是他。” 东渡仙翁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袁清却斥道:“陆豪文不可无礼!东渡仙翁系一代高人,岂容你如此对之猖狂?” 陆豪文更复狂笑,道:“前辈,他根本不是东渡仙翁。”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同时一震。 东波仙翁从喉间逼出一声怒啸,但啸声刚发,忽又收声敛容,一变而成呵呵的笑声,脸上荡开他那特有的笑容,任何人见了那笑容,也就会以为陆豪文说的话不足置信。 袁清抖然间勃然震怒,道:“陆豪文,我不许你这样侮辱仙翁!” 陆豪文厉声道:“前辈!你以为我是信回开河吗?这位仙翁不知与七杀魔君之约,但晚辈却亲听七杀魔君述说昔年之约,那么……” 陆豪文话未说完,袁清一声怒吼,道:“住嘴!陆豪文!老夫是听信于你还是听信仙翁?你不应说了,你走吧!” 陆豪文一看事态的发展,竟然不被人信任,一腔怒火,即时升起三千丈,一拂手,狂笑道:“袁老前辈!东渡仙翁标风亮德,岂会像这位一样劝人组帮,大肆寻仇,要武林八大门派以及主持武林正义之无形殿主为敌之理?更甚者竟荐了紫殿冥宫阴司八鹰为神刀圣宫护法,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是恶魔化身,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之言,恐怕悔之晚矣!” 他话声一落,略一拱手,大声道:“晚辈告辞!” 袁清哼了一声:“不留!以后不要再来!” 陆豪文狂声道:“晚辈再来之时,神刀教恐已冰消瓦解矣!” “陆豪文,你再放肆,老夫就废了你!” “哈哈!在晚辈看来,前辈邙山之约恐也无法赴约矣!魔掌已伸向你神刀教,尚懵憧不知,天下最愚昧之人,莫过于前辈了!”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铁石,句句有如千斤之重,击在袁清之心口,他须发戟张,狂暴的厉喝,道:“滚!你替我快滚!” “留也留不住了!” 陆豪文身形划空而起,掠身而去! 但耳畔仍传来袁清愤怒之声,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不必放在心上。” 东渡仙翁哼了一声,道:“解了朱啸海他们的穴道禁制!老实说你听信人言,对老夫大过不敬,老夫已忍无可忍了!” 陆豪文本想就此离开,但一听那个假东渡仙翁的话,想起了袁清被围攻之事,不禁心里一凛,暗道:“紫衣蒙面人围攻袁清,就表示紫殿冥宫急欲除去神刀教,如果这个假东渡仙翁真是紫殿冥宫之人的话,他会不会就在袁清解了阴司八鹰的穴道之后,群起发难给袁清来个措手不及?要是这样,岂不要糟?” 他正想着,忽又听东渡仙翁道:“刚才那小子,你可知道他身藏武林两样至宝,怎能轻易这么放他走了?” “啊,他身怀何宝?” “‘绝阴宝书’和‘机非图’。” 陆豪文一听此言,更加断定这个假东渡仙翁是紫殿冥宫之人,因为知道他身怀‘机非图’之人,除七杀魔君之外,就只有紫殿冥宫之人了! 陆豪文顿时间,不但将离开的念头打消,反向后回身而行,但他方自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一团黑影蹲在地上。 陆豪文沉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 一个沙哑之声,嗯!嗯!了半晌,道:“出恭真是件痛苦的事。” 陆豪文一听便知是谁,不禁有气的道:“又遇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胡老儿!” “嗯!嗯!……啊!啊!那便头就要出来了,你……你别打断了我……” 正在此刻,哗啦一声!接着连珠响屁不绝于耳,一股闻之作呕的臭气随风送人陆豪文的鼻中。 胡诌老儿立时吁了口大气,道:“终于出来了,那个臭东西要再顽强片刻,我可要活活蹩死了!” 突然,陆豪文心念一转,暗道:“真是奇怪,胡诌老儿怎会到了这里?他分明是不谙武功之人,但是上次却能在不知不觉间盗去“绝阴宝书”岂非不可思议之事?” 他这样一想,顿时一个欺身到了胡诌老儿身旁,伸手一把已将他提了起来,沉声喝道:“胡诌老儿,胡老儿,今日看你再往哪里逃!” 胡诌老儿单手提着裤子,一手挥舞叫道:“乖乖!乖乖!又遇见了你,怎么我走到哪里都会遇着你?莫非你跟在我老儿的背后么?放手,我老儿的裤子还未穿好啊!” 陆豪文哼的一声,将他放在地上,转念间,伸指便点。 陆豪文出手如电,但胡诌老儿忽然惊叫一声:“我老人家这大把年纪,你不能打我啊!” 他未等陆豪文指风及体,已一个驴滚,闪了开去。 两人这么一闹,早已惊动了东渡仙翁和袁清。 袁清沉喝道:“那面是何人,居然敢以在此大吼小叫的。” 胡诌老儿急忙连滚带闪,滚进了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陆豪文也一掠身,隐在一株巨树之后。 袁清似一道清烟般掠至,一双奕奕的眼神,不住的扫视。 正在此刻,陆豪文的耳中忽然传来一个蚊纳般的声音,道:“你还不将他引来,难道要等那恶魔害死他么?” 语声虽小,但听来十分的耳熟。 陆豪文一想,立时辨出是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的口音,随即加以讷讷,暗道:“我每次遇到胡诌老儿,都有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在场,这真一个奇怪的巧遇,不久前殿主与紫殿冥宫周总管一场惨烈的搏斗,几乎两败俱亡,但是却未正面见到殿主的真正面目,莫非胡诌老儿就是殿主的化身,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他怔神之间,耳中再传武林无形殿主的话:“小子,你还不快将袁清那老奴才引来,还等什么?” 这时早听东渡仙翁的话,道:“袁老儿,算了吧!” 随即听到沙沙的脚步之声,朝这边走来。 陆豪文知道假东渡仙翁也正在走了过来,顿时他发出一声冷笑,一长身,扑上树顶,略一点树枝,已飘出了十几丈外。 袁清沉喝道:“小贼,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黑影一晃,扑向了陆豪文停身之处。 陆豪文哪里还敢停留半刻,发脚狂奔了起来。 袁清目光何等锐利,早已看清是陆豪文,他暴喝一声,道:“小子,你还没有走!分明你是在捣鬼,此刻你要走恐怕也走脱不了!” 假东渡仙翁也在背后喝道:“袁老儿,不可再放走那小子!” 蓦地嘬口一声清啸,眨眼间,一只硕大无伦的灰鹤在空中哇的一声长鸣,掠羽飞冲而下,落向假东渡仙翁身边。 可是怪事发生了,灰鹤方自落地,猛然一声,厉喝双翅一阵颠扑,两脚一伸,便自倒毙。 假东渡仙翁神情一惊,随即勃然暴怒:“谁大胆!暗中偷袭老夫座下神禽?” 但四外寂然,哪里有丝毫的动静。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暴的怒吼,道:“罢了!罢了!” 身形忽旋,以快速得无以伦比的身法,刹那间飞旋了十丈方圆,一双棱芒四射的目光,对十丈内一草一木也未曾放过。 但就在他寻找敌踪之际—— 蓬!蓬!蓬!一连几声掌劈的响声过处,加k一个凄厉的惨叫之声,倏告划破夜空。 假东渡仙翁一声狂吼,转身扑回原地,只见紫殿冥宫的阴司八鹰中的六鹰,一个个口冒鲜血,倒毙于地! 那发出惨叫之声的是唯一能够开口的朱啸海。 假东渡仙翁双目圆睁,全身也微微颤抖。 可是他反而站着动也不动了,似乎被这突发事件惊怔住了,不知所措,陡然间,他一惊而醒,跺脚狂叫,道:“谁个大胆的狂徒,快与老夫现身出来!” 二十丈外一个苍沉的口音道:“你有多大的年纪,敢自称老夫! “老夫东渡之时已年逾古稀,你,你是谁?” “咄!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冒称东渡仙翁,你还是报名吧!骗得过袁清那蠢材,却难以骗过老夫!” “你也自称老夫!” “哼,你到底是谁?” “以后你自会知道!” 假东渡仙翁即欺上两步,就一个阴司八鹰的尸体,翻了翻,墓地长身而起,大喝道:“可是九阳老匹夫!” “你既然知道,又能认出老夫的九阳掌,总算你见识不浅!” 假东渡仙翁怒吼道:“匹夫!你可敢接老夫一掌!” “报名!” “没有这个必要!” “老夫不杀无名之辈!” “老夫之名你还不配知道!” “像你这种蛇鬼之徒,道出来恐怕也会污了本殿主的耳朵,我问你,你可是紫殿冥宫中之人?” “老夫是东渡仙翁!” “放你的狗臭屁!老夫亲自见过之人,岂会变了模样!” “啊……” 假东渡仙翁一声啊!拖得长长的,余音未绝,蓦地一声不响划身而起,朝武林无形殿主发声之处狂扑过去! 人未至,掌先发,一股阴冷至绝的掌风,广罩三丈,盖了下去! 蓬!一声狂掌,草木飞散,尘土四扬。 但不见人影,九阳???君不知何时已离开原地。 侧边冷冷道:“又是天门九阴之学——阴煞追魂掌。” 正在此刻,神刀圣宫一条黑影射来,其疾似箭,九阳神君沉喝道:“恶贼!老夫当神刀教之面揭穿你的面目,哼!” 假东渡仙翁冷哼一声,突然间飘身而起,快得无以复加,身影问了几闪,已经不见! 九阳神君顿时暴出一阵震人心弦的狂笑,声震四野,十里可闻,然后一字一字的说出一句来。 九阳神君狂笑过后,道:“只有袁清那个昏了头的老奴才和那个不成器的女娃儿,会受了你们这些恶魔的骗,可笑袁清还将你奉为神明,真有如神仙嫡降,白巩泉下有知,也会引为奇耻大辱!” 这几句话说得锵锵如金石共鸣,震人心弦。 那条从神刀圣宫射来之人影,倏地戛然止步,站着动也不动。 九阳神君话声一落,便听她冷冷道:“发话者是何方高人?” 来人正是神刀圣姑白英。 九阳神君沉哼一声,道:“女娃儿,你不必问是谁?刚才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呢?” “听到了怎样?没有听到又怎样?” 九阳神君严峻的口吻,道:“听到了很好,望你和袁清今后行事,顾到大局,不为匪类所利用,当今武林,野心贼子太多,一不谨慎,便落其陷中,没有听到可要老夫再说一遍?” 神刀圣姑白英冷冷道:“不必,我想要知道的就是你到底是何人?” “此刻你不必知道,但总有一日你会知道,老夫乃是一番好意!” “哼,刚才你的话何所指?” “指的是那个假东渡仙翁。” “东渡仙翁来了吗?” 第八章 秘谷幽兰 前面的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跑了呢?” 陆豪文看她天真未凿,摇摇头道:“我不想玩了!我很累?” “啊,我知道,你刚才与人打了一架,所以很累是不是?” 陆豪文更加的惊异?原来这小姑娘早就隐身一侧竟无人发现,如此功力,不知她是何来路? 陆豪文点点头于脆坐了下去,面对着桃林虬松暗暗出神,心中有一份喜悦,但也有一份迷们。 红衣少女又道:“我家就在不远,你也不去玩玩么?” “你家在哪里?” “就在下面的桃林之中。” 红衣少女说着还用手指了指。 陆豪文故意闭起双目,漫声道:“我实在累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青红谷。” “青红谷?” “是的,青松红桃的意思,我家就住在下面,你要去?” 陆豪文闭着眼睛暗想:“‘机非图’虽只有半片,想来那半片决不会在别的地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应该去看看,好歹也要踏遍全谷,亦许就此找到‘机非武库’也未可知。” 他低声道:“方便吗?” 他睁开眼睛望着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眨了眨眼睛,道:“啊,亦许有点不方便!九姥姥和三公公都不喜欢外人到这里来,不过…” 突然她笑了起来,神秘的道:“我不给他们这两个怪物知道,走!” 说着她便要朝谷中掠去。 陆豪文立时道:“慢点!” 红衣少女翻了翻眼睛问道:“怎么样7你不愿去?” 陆豪文走近她身边,伸手说道:“先把小刀还我!” “谁稀奇你的小刀?” 突然她又一翻白眼,气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拿了小刀走了是不是?我偏不还你,到了我家再还你也不迟呀!” 陆豪文无可奈何的道:“我一定去就是。” “你要骗我,我可不依你!” 随即她递回了“龙虎金刀令”,陆豪文揣人怀中。 红衣少女又神秘的一笑,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 么要你去我家?” 陆豪文一怔,道:“不知道为什么?” 红衣少女蓦地叶嗤一笑,拉着他便向谷中飘身而去,&时在他耳边轻轻的道:“到家后我再告诉你。” 陆豪文在心中骂道:“好呀!你这鬼丫头,却是有所为而来!” 墓地他微用力,脱出了红衣少女的拉牵,猛刹身形,不悦的道:“小姑娘,我不去了!” 红衣少女气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你先骗我,那不能怪我?” 红衣少女会过意来,道:“那对你绝没有什么坏处呀!” “谁知道?我不去了!” 陆豪文转身就走,红影一晃,少女身法奇快的已挡在他的身前,半央半气愤的道:“你一定要去!” “谁知道你弄什么鬼?我还以为你真是好玩才叫我来,原来却是为了一桩什么事,我可不受这个骗!” 红衣少女完全央求了,低声道:“好大哥,你去吧?” 陆豪文几乎要笑出声来,道:“谁是你大哥?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红衣少女脸上一红,猛然间出手似电,疾点了陆豪文的软麻穴,道:“你不去成吗?” 陆豪文站立不住,身子一瘫,红衣少女顺手一把捞着,身形似电,便朝谷中飞泻而下。 陆豪文虽然身体瘫软无力,但意识尚清,能看能言,他虽然气,但也无法,只有听凭摆弄。 红衣少女挟着陆豪文掠至桃林的边缘,突然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低声道:“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吧,我马上就来!” 她朝林中一闪不见。 陆豪文在曙色之中,四外浏览一番,暗暗道:“这真是人间仙境,不知到底此谷是属何山中!” 他正想着,红衣少女又现身而至,悄悄道:“正好,两个怪物正在做早课!” 她又挟起了陆豪文,穿人桃林之中,便见一座精致的红楼坐落桃林之间,红衣少女低声说道:“千万不要开声!” 她循着一条小路,一溜烟从红楼之旁,擦身而过,前面忽传水声,陆豪文举目望去,只见一条银龙般的瀑布倒悬而下。 这似乎己到青红谷的尽头,但红衣少女忽在瀑前一折,再向右侧射去,转了一个弯,另一个狭谷忽现目前,谷中幽香扑鼻,遍地皆是兰花,依山而筑,也有一座精致绝伦的青色小楼。 红衣少女轻吁了口气道:“好了,不怕那两个怪物了,你下来吧!” 她放下陆豪文,解了他的穴道,站在一旁捂嘴而笑,道:“你将来可不要忘了我!‘幽兰谷’除公公外,你是到这里来的第一个男子!” “啊,这里叫做幽兰谷?” 陆豪文只是不经心的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机非图”另半张是不是这里?两谷相连,而又一分为二,除此之外,哪还有别处? 无形中他又出神起来。 “喂,你在想什么?” 陆豪文一惊笑道:“没什么,这真是我所见最美的一个地方,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要我到这里来有何事情?” 红衣少女又神秘一笑,道:“当然我会告诉你,但还要再过几天。” “什么,几天?我哪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实际上陆豪文却在心中暗喜,他想自己虽然找到了这两谷之间便是玄机子,于非子埋藏秘笈之地,但确切的地点至少也还要经过一番严密的寻找,不然仍是空欢喜一场。 突然一个温婉清脆之声悠悠传来,道:“小妹妹!半夜里你去了哪里?” “啊,姐姐,我没去哪里呀!” “我醒来就找你不着。” “我在瀑布边呀!” “妹妹,我好像听到你跟人说话。” 红衣少女转头朝陆豪文一瞥,大声答道:“啊,姐姐!你快来!一个野男人到我们这里来了!” “妹妹,你不要顽皮了!” “是真的呀!” 陆豪文忍不住气道:“分明是你强挟我来的,谁是野男人?” 红衣少女突然朝陆豪文一个欺身,手掌贴在他的命门穴上,道:“陆豪文,我问你,你认为我要将你制之死地办得到吗?” 红衣少女说得十分认真,一点也不是开玩笑,陆豪文心中一凛,却又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制于死地?” “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就会随时随刻要你死!” “啊,你要我听什么话?” “你是聪明人,顺着我的意思去做,不许说出是我带你来的,你只说是无心而来,穿过桃林便到了这里懂么?” 陆豪文点头道:“懂,你如果是我妹妹,看我不揍你个够。” 陆豪文只感到心里暗暗好笑,心想:“我就委屈一下,看你弄什么玄虚。” 他正想着,忽见一个青衣少女,在晨曦之中从花丛里缓缓的现身走来,那青衣少女温静、秀丽,似乎不带半点的烟火气,使人一见便肃然起敬,陆豪文在心底呼了一声,道:“啊,她太美了!” 红衣少女急忙将贴在他命门的手掌移开,轻轻将他推开三步,然后一声轻叱道:“你这个野男子从哪里来的,从实招来!” 转头她又叫道:“姐姐快来呀!” 青衣少女见真是幽兰谷中来了个陌生男人,一阵惊异后,忽如一道轻烟般,身形微闪已到了陆豪文的身前。 陆豪文默默的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一接,突如触电般的互相一震,青衣少女脸上一红,移开目光,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强把面孔一扳,轻叱道:“你,你是什么人?” 红衣少女叫道:“他是一个野男人!” 陆豪文从容道:“在下陆豪文,洛阳人氏,并非野男子。” 青衣少女道:“你为何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天门禁地么?” 陆豪文一怔道:“天门禁地?在下不知啊!” 他转头扫了红衣少女一眼。 红衣少女佯怒道:“你瞪我干什么?” 青衣少女想了想又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在下性好游山玩水,今晨信步而来,忽见桃林,乃穿林而人,随听水声如雷,循声走去乃是飞瀑所发水声……” 青衣少女未等他说完,接着道:“你经瀑布,所以到了此地。” “正是!” 青衣少女转头对红衣少女,道:“妹妹,他不是野男子,还是你送他出去吧!” 红衣少女嘟着嘴道:“我才不呢?万一给那两个老怪物见着了,怎么得了?” “妹妹,只要你具实说出他是无心而来,不就得了!” “啐!姐姐!你相信他,两个老怪物可不会相信!到那时百口莫辩,你我都脱不了罪。” “妹妹,我们总得要送他出去啊!怎么可以留他在此?” 陆豪文连忙道:“姑娘勿忧,在下既然能来,自可出去,何劳这位小妹妹相送!” “啐!谁是你的小妹妹,你要出去就走吧,撞见了那两个老怪物,你准没命,别以为你练过武,不够九姥姥一个小指头就将你戮个血洞。” 青衣少女叱道:“妹妹不得无礼,你不去我去!” “姐姐,我管你去不去!不过三公公亦许好说话,九姥姥可不讲理的啊!” 正在此刻,蓦听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传来,道:“琼儿,琳儿!你们不做早课在闹什么嘴?” 两女一听叫声,脸色忽变,似乎这一声叫,吓得她们魂飞魄散。 红衣少女人小鬼大,机警绝伦,猛地一把将陆豪文一带,已跃入一丛花丛之中,她轻轻一按陆豪文,低声道:“千万别出声,否则你真会没命了!” 陆豪文绪藏在兰花丛里,啼笑皆非,听红衣少女说得那么严重,也只有忍着气,摒息而听! 正在此刻,忽地一阵冷风拂面,陆豪文不期然打了个寒噤! 从兰花丛的缝隙望去,他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脸色如死灰,骨瘦如柴,长发披肩的中年女子和两个少女站在一起! 这个中年长发女子双目隐泛碧光,在她的周身也似乎包围着一层淡淡的碧气,使人见了不寒而栗! 贝见她面上毫无一丝表情的道:“琼儿,琳儿!你两人只爱贪玩,功夫也荒废了!” 两女诺诺连声道:“是!九姥姥!” “我要是将你们这种偷懒的情形告诉你们爷爷和奶奶,你们可没那么好消受的!” 两女站着动也不敢稍动,尤其红衣少女平时那么顽皮,此刻却似耗于遇着猫一般,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青衣少女低声道:“好,我们就去!姥姥请回吧!” 两女立时转身飞掠回那青色的小楼中,对陆豪文藏身之处连正眼也不敢看一眼! 中年长发女子冷冷的哼了一声,人影一晃便已不??! 这样惊人的功夫真使陆豪文暗暗咋舌,心想:“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天门禁地’从来也未曾听说过,是否与天门阴阳宫有关?” 陆豪文想着便立了起来。 青色小楼中立刻传来红衣少女的话道:“野男子,你过来!” 陆豪文走向青色小楼中,红衣少女,青衣少女早在楼中等他,他上了楼,一间宽敞的客室,布置得古朴清雅。 可是陆豪文却为客室中的一幅山水横幅吸引住了,他为那幅山水图,心中怦怦而跳!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他知道那幅画与“机非图”出于一人手笔,而这一幅图正是兰谷飞瀑,与他原来那幅图桃林青松合起来,正是青红谷和幽兰谷的全图。 他既暗喜又有些紧张。 青衣少女见陆豪文出神的望着那横幅,步至他身边柔声问道:“陆公子,你看这幅画如何?” 陆豪文一惊,回头答道:“啊!太好了,雄逸兼备,笔势圆熟,不知是出于哪位大师的手笔?” 青衣少女笑道:“这画乃我爷爷交给我暂时保管之物,你有没有发现好似本谷?” 陆豪文笑道:“在下正是为此奇怪!此画分明是描绘本谷的山水,但又是一张古画,以在下看来,那张画至少也在百年以上了!” 青衣少女微笑道:“你很聪明!爷爷也以此点奇怪而百思不解,不过唯一的解释,绘图人根本就是写生此地山水,还有你看这张画有何古怪么?” “我看不出来。” “这张画在未裱前,显然已被撕破,失落了半页,你看出来了?” 陆豪文暗道:“她倒是十分的仔细,这张画根本就只有一半。” 就在这时,红衣少女在一旁冷冷道:“姐姐,你别尽管山水呀,画的,一个野男子怎能与他说这么多的话?现在还要设法将他撵走啊!” 青衣少女瞥了陆豪文一眼,脸上一红,转身道:“妹妹,你看要怎样送他出去,而不会给三公九姥知道呢?” “我怎会知道?” 红衣少女摆出一付冷眼旁观的神色。 陆豪文这时全神注视那张画,他要从这张画上找寻“机非武库”的确实地点,但他怎么也看不出丝毫的线索。 忽听红衣少女道:“姐姐,我看只有将他留下来了!反正我们房间很多,他要住多久都可以,这样就不怕那两个老怪物发现了!” 陆豪文听了心中一跳,暗道:“岂有此理,这怎么可以?” 连忙转身道:“小姑娘,我还有事,马上就要离开!” “哼!你别多嘴,既到了这里哪由得你?” 陆豪文气道:“你们两位姑娘的闺楼之中,留下一个野男子成什么体统?” “告诉你别多嘴!” “这事万万难以遵命!” “哼!你既不愿留此,而又不能叫你通过青红谷让那两个发现,还有一法只有把你埋葬了!” 第九章 冥君丧命 这时,阴尸九娘已逼近陆豪文二丈之内,陆豪文立感寒气逼人,他知道,这是从阴尸九娘身上发出来的。 暗暗运起了绝阴宝书中所练阴魄玄功,寒意立止,冷哼一声,道:“阴尸九娘,你来得正好!” 阴尸九娘冷眼一掠糟老头子扑在地上。 “桀桀!我三哥是伤在你的掌下么?” “哼,怎么样?”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你不错呀!” “哼!你打算怎样?” 她一转脸,两道碧色的光芒瞪着李曼琼道:“琼儿!这几天你都在这瀑前徘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很好!以后有你瞧的了!” 她这几句话一出,李曼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惊惧之色尽露于形。 陆豪文暗哼了一声,道:“以这情形看来,不能留下她们了!” 他身子微移,靠近了李曼琼一些。 阴尸九娘如死灰的脸色,渐渐的发青,变得有如厉鬼般的可怕! 可是这时一条红色的身形急划而至,竟是李曼琳! 阴尸九娘冷冷的道:“琳儿,你过来!” 李曼琳先见陆豪文,一怔之间便听到阴尸九娘的话,她不知就里,立走向阴尸九娘。 李曼琼忽然狂声道:“妹妹别去!” 就在这时但见阴尸九娘身形一欺,已扣住了李曼琳的腕脉,杰杰怪笑,道:“曼琼!你也过来!” 陆豪文这才看出了阴尸九娘的狠毒,大声道:“李姑娘,不可过去!” 阴尸九娘笑道:“你不过来吗?也可以!” 李曼琳猛地修声大叫,道:“九姥姥……你……你……” 只见李曼琳汗如雨下,脸上在痛苦的抽搐! “桀!桀!叫你姐姐过来,我就放你!” 陆豪文怒吼道:“恶妇,你要损了她一根毫毛,我今日便将你碎尸万段!” “桀桀!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我办不到!” “你办得到又怎么样?曼琼,你过不过来?” 李曼琳又是一声惨叫,道:“九姥姥,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住了!” “叫你姐姐过来!” “你先放手!” “哼,想得好!别人不识你刁钻古怪,而我……哼!” “在九姥姥之前,琳儿大胆也不敢放肆!” “油嘴!叫你姐姐过来!” 李曼琳突然叫道:“姐姐,你别过来,她们都是恶魔!连爷爷奶奶都是!” 一声惨叫,李曼琳昏死过去。 李曼琼惊悚而号道:“九姥!放了她!她才有多大么?啊!爹!娘!你们为什么死得这样的早?丢下我姐妹不管了?” 阴尸九娘狞笑,道:“唤爹唤娘也没用了,你们爷爷怎样将你们交给我,我就要负责任,怎样交回给他。” 片刻后,李曼琳又醒了过来,声音微弱的道:“姐姐,你走吧!不要再受她的管束了!妹妹死了也不足惜,只要姐姐过得好!” “啊!妹妹!我不能让你被她凌迟……” “姐姐走吧!我告诉你,陆大哥是我带进谷来的,我要姐姐快乐!他很好,姐姐,你跟他去吧,不要管我了!” 这至情至性的话出于一个十四五岁小女孩之口,确令人惊奇,李曼琳表面上顽皮天真,稚气未脱,实际却是城府在胸。 青衣少女李曼琼感动得泪如雨下的狂声道:“妹妹,我做姐姐的不能让你死在那怪妇之手!” 阴尸九娘厉笑,道:“好,你骂我怪妇!” 李曼琼忽地脸色一变,镇定下来,道:“放下我妹妹,我舍命向你决一生死!” “你还不配!” “放下我妹妹!” “你过来!” 李曼琼长叹一声,望了望陆豪文,哀绝的道:“陆大哥,我不能看见妹妹死在她手里,我要去了!” 这时陆豪文反而仰然而立,满脸的神光照人,双目望天,肃然的答道:“李姑娘你千万不要去!” “可是她就会杀了我妹妹!” “我会替你妹妹复仇!” “不!” 李曼琼声出人便向阴尸九娘扑去。 阴尸九娘杰杰一笑,伸出另一只鬼爪般的手掌便待抓住李曼琼。 陆豪文一声,朗喝道:“李姑娘!回来!” 单手一招,李曼琼的身子忽的被人捉住一样,再也不能上前一步,反而一步步的后退,一直退到陆豪文的身边。 阴尸九娘骇然惊叫道:“小子,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功夫?” 陆豪文神秘的一笑,道:“你不识得这功夫?” “当今天下这种虚空御物之功,除东渡与天门两个老儿外,无人能够,你是东渡老儿之徒吗!” 扑倒地上的糟老头子却在这时吃力的坐了起来,低声道:“九妹!他……他施的是阴魄玄功,已有相当火候了!他是谁人的徒儿不知道,但他是陆长风之子!” “啊,是他的儿子!老屠可又有活干了!” 又是老屠,老屠到底是何许人? 阴尸九娘碧眼一睁,射出两道碧光,狞视着李曼琼道:“你记住!你李曼琼的性命自此刻起已经死了!不管你到了哪里,你都再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你呢?” 阴尸九娘怪笑两声,蓦地一挟李曼琳,要飘身而去。 陆豪文唰地抽了象牙剑,一个晃身,拦住了她的去路,道:“你走得了吗?” 李曼琼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糟老头子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陆豪文剑尖直指着阴尸九娘,道:“将她放下!” “桀桀!你别做梦!” “你真的不放?” 阴尸九娘看见他手中那把剑,突然大笑,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儿?就是你师父来了,也拦不了老娘!” 陆豪文仰然轻笑,道:“你要试试么?” 他话声一落,脸色随着忽然庄重了起来,剑尖下垂,垂帘内视,他要施用一招机非武库中三绝招中的一招了。 手中的象牙剑忽地微微科颤伸缩不定起来! 阴尸九娘瞪着陆豪文,不敢稍动。 陆豪文再次盯了阴尸九娘一眼,道:“说出老屠是谁,我或能饶你一死!” “哼,老屠自会找你!” “你说不说?” “桀!桀!” 抖然间,剑光耀目。 哇!一声凄厉的惨叫,道:“小……子……” 蓬!血花迸射,阴尸九娘一个腾身飞跃五丈,重重的摔倒地上,胸口血流如注,一阵临死的抽搐,她死了!死得很惨! 但她临死还挟着李曼琳。 李曼琳也昏过去了! 陆豪文真不料机非剑招第一招“春雷惊蛰”竟有这等的威力,也不禁愕然怔立。 蓦地人影一闪,糟老头子猛然弹身,射入桃林之中! 陆家文立时警觉,暴喝一声:“你哪里走!” 连人带剑扑向桃林。 但糟老头子经过了这一阵调息,功力已恢复不少,几个起落已走得无影无踪,同时他又听到青衣少女李曼琼一声骇叫。 陆豪文赶紧又转身扑回。 陆豪文追不上糟老头子,转身扑回时,立见当场多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恨林中曾经见过,骑鹤而来的披蓑戴笠的怪人。 这时他还是斗蓬罩住头脸,幽灵般立在一旁。 李曼琼的惊叫便是因他而发。 陆豪文掠身回到李曼琼身边,即听披蓑怪人低沉的道:“陆豪文,你做得很好!” 陆豪文又收起了象牙剑问道:“你一直在侧么?” 披蓑怪人点了点头。 陆豪文心中一动,又问道:“那前辈必知他们的底细了!” “我因此而来!” “请问前辈可知一个叫老屠之人!” “不知道!” 随即他望了李曼琼李曼琳一眼,略加沉吟道:“看来他们必将大举而来,你们两人将作何打算?” 李曼琼忽然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会演变成这种局面,陆大哥!你,你不应该杀死九姥姥的,我与妹妹怎办?爷爷奶奶会杀死我们。” 陆豪文暗然答道:“我,我迫不得已,可惜让那糟老头子脱走了。” 披蓑怪人忽然道:“你们爷爷和奶奶是谁?那个脱走的糟老头又是谁?” 李曼琼闷声不答。 李曼琳却愤然道:“你又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披蓑怪人轻笑了一声,笑得很凄凉,低声道:“是啊!你们可以不告诉我,但我会查出来的。不过,眼看着此谷便会有人要来捉你们,你们怎么办?” 李曼琳气道:“干你的屁事,喂!到底你是什么人?看你这神秘古怪的样子,必非什么好人。” 转头她又对陆豪文大声道:“大哥,他可是你叫来的人!” 陆豪文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讪讪出不了声。 正在此刻,谷外猛传急厉的啸声,披蓑怪人冷哼了一尸。 蓦地,披蓑怪人身形一晃,指出如风,暴点李曼琳。 陆豪文方自大吃一惊,李曼琳已一声未响,瘫萎在地。 披蓑怪人急道:“陆豪文别急,老夫并无恶意!” 李曼琼身受重伤,虽惊骇十分,披蓑怪人已开声道:“你姐妹今后恐已无容身之地,那些魔崽子必得你姐妹后才甘心,所以老夫权自作主张,暂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谷中啸声渐近! 披蓑怪人沉声道:“陆豪文,速将两女藏身隐秘之处。” 陆豪文不假思索,立时扶起了李曼琼,李曼琳,点脚射入飞瀑之中,重入瀑后的石岩之中,他这才对李曼琼轻声道:“琼妹,此处十分的安全,我遇敌入潭,只好就在此石岩,得庆无恙,你暂在此稍息吧!” 李曼琼深情望了陆豪文一眼,幽幽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但他们总是我的公公姥姥,陆大哥,你得手下留情一些!” 陆豪文道:“你的公公姥姥也太多了,到底他们是何来路?半月相处,你可从未告诉我这些事啊!” “你呢?你也不会告诉我什么啊!” “是的,我以后会告诉你。” “那我也以后会告诉你。” 这时听得外面暴喝连连,掌风呼啸,夹杂着惨厉的叫声,已乱成一片,陆豪文急道:“琼妹,那披蓑怪人与这些人必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也看出他好像吃过大亏之人。” “琼妹我要出去了!” “那必定是天门阴阳宫之人,主持者是四公公,你可要小心!” 陆豪文心中一动,问道:“紫殿冥君是你的几公?” “他是七公。”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把我搞糊涂了!” 陆豪文忽又激动的问道:“老屠是谁?” “我不知道。” 陆豪文不再多问,飘身而出,目光一扫。只见金袍铜衫之人,不下数十之众,其中一个高大威猛的金袍人,正是那晚在红楼所见之人,另一个金袍人便是在恨林见过的什么总巡。 两个金袍人正在与披蓑怪人展开剧烈的狠斗。 地上倒着两三具铜衫客的尸体,想必是毁于披蓑怪人之手。 陆豪文想起了天门羽士,他冷哼一声,象牙剑再度亮出,目笼寒光,静立一旁。 披蓑怪人一见陆豪文静立不动,大声道:“陆豪文,这批人纵非你杀父之仇,但也与你杀父仇人有关,不出手等何时?” 陆豪文一声朗喝道:“住手,统统与我住手。” “小子,你还不配!” 那个金袍总巡突然欺身过来,一翻掌,阴冷的掌风已罩向了陆豪文,陆豪文一抖剑,寒光骤现之间。 哇!一声惨叫,金袍总巡双掌未收,血光暴射,栽倒在地。 “住手!” 陆豪文再次狂喝。 为他的声势所夺,场中之人一窒而停。 披蓑怪人沉叹一声,道:“孩子,你施的是什么剑法?” 陆豪文不答,大步朝高大威猛的金袍人走去。 金袍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陆豪文似笑非笑的突然问道:“天门羽士与你何仇何恨?” 金袍威猛老人怒哼一声,暴声道:“九妹可是死在你的剑下。” 陆豪文冷冷道:“不错。” “她与你又有何仇?” “这等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金袍人一声厉喝,猛然挥手,道:“毁这小子!” 身子一沉,一阵狂飙呼地劈出,一旁数十铜衫客也一声呐喊,阴寒的掌风忽从四方八面攻到。 披蓑怪人身形一旋,啸声震空。 他以玄奇诡异的身法,猛然扑入了铜衫客之中,立听惨声大起,刹那之间便有三个铜衫客扑地不起。 这边金袍人与陆豪文硬接了一掌。 掌风四溢之中,两人同时各退了一步。 陆豪文轻哼一声,道:“今日我会为天门羽士前辈复仇!” 金袍人也冷哼道:“九妹也决不能白死了!” 陆家文猛地大喝道:“但是看在李曼琼、曼琳姐妹的面上,我尚可饶你一命,否则就休怪我无情了!” “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出来吧!” 陆豪文哈哈朗笑。 蓦地,一抖剑,“春雷惊蛰”机非绝招,再度出手,剑气如虹,暴射而出,金袍人几曾见过这等精绝的剑法。 骇然一声惊叫,陆豪文剑锋已及他胸前,抵住他的玄机大穴之上,同时又一声暴喝道:“住手!谁不住手我便杀了他。” 所有的铜衫容真是如奉圣旨,哪敢再动。 一时之间,青红谷中寂静,只听到那飞瀑激起的水声。 第十章 五湖醉客 南宫玉珊愣愣的盯着他,猛地她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也转为一片肃穆的道:“现在,你说吧!只要你在我身边,何事受不住!” 这时室外忽传那红衣少女的声音,道:“陆豪文,你出来!本宫之人不会为难你的。” 陆豪文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南宫玉珊一惊,问道:“那是谁?” “不知道,听说是什么教的特使。” “她怎会到了这里?” “你爹爹的事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从不过问他们的事,我甚至恨他们。” “好,现在听我说,你的爹娘已经死了!” 南宫玉珊全身一震,摇摇欲倒。 陆豪文蓦地沉喝,道:“但他们不是你亲生的爹娘!” 南宫玉珊双目圆睁,她说不出话来,一口气闭在她的喉间,她几乎窒息了,良久才啊!啊!了两声。 猛地坐倒地上,一切支撑她的力量,几乎在这一刹那间全消失了。 陆豪文只得也坐了下来,扶住她的娇躯,柔声道:“珊姑娘,你听我说下去!” 南宫玉珊无力的点了点头,道:“你,你打听出我的生身父母!” “是的,你的父亲姓萧,名叫萧渊。” 谁知萧玉珊不听尤可,一听之下,蓦地狂叫一声,便晕倒在陆豪文的怀里。 陆豪文大吃一惊,赶紧连拍她三处穴道,将她震醒过来,只听她嚎啕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 陆豪文拍着她的背心道:“珊姑娘,你为什么大哭!” 萧玉珊一面哭一面道:“萧渊不是天门羽士吗?他……他也被人害死了!” 陆豪文想不到她竟然知道萧渊就是天门羽士,甚至也知道天门阴阳宫已被人挑了! 萧玉珊蓦地一跃而起,大声道:“想不到我识贼作父了,这许多年还不自知。” 陆豪文明白了,原来瓦解天门阴阳宫之人正有紫殿冥君一份,所以萧玉珊知道。 萧玉珊双目含煞,就想要冲出房去! 陆豪文一把拉住了道:“珊姑娘身体未复原,怎能动武,冷静些,慢慢想法子吧!而且外面有个红衣女子,功不可测,仅一招之下,就将冥君夫人置之死地!” “哼!死得好!” 萧玉珊满面都是仇恨。 陆豪文心想:“冥君夫人似乎她是错怪了。” 他虽这样想,但并未说出来。 室外红衣少女开口,道:“陆豪文,你们的话总有个完了吧!你出来不出来呢?” “当然要出去!” “那你就开门吧!” “哼,暂时还不想。” “那你要何时?” “随我高兴。” “你以为房内便是避难所吗?” “哼,谁说我是避难?” “那你就出来吧!” 陆豪文一声冷笑,道:“你这位不可一世的特使,冥君要向你俯首听命,但我陆豪文却无须听你的命令。”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莽莽武林,浩浩乾坤恐怕终有一日要听我的,你也只怕未必。” “好大的口气!我问你!你到底是代表谁的特使?” “自然是本教教主,那还用问么?” “那是什么教?” “告诉你也无妨,听着,乾坤教。” “乾坤教?” 陆豪文看了一眼萧玉珊,她摇摇头。 红衣少女又道:“现在我也要问你一件事了,你是用什么功力杀了本教高手阴尸九娘?” 陆豪文冷笑道:“她死在本人剑下!” “废话!我是问你以何剑法杀了她!” “象牙剑法!” “啐!你别不识趣,告诉你只要本特使在,你休想离得了本宫,石门再厚,不相信就打它不开!” 陆豪文一想是对,不禁沉吟起来,猛然一横心,道:“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开门出去。” “什么事?” “不要伤害萧姑娘?” “什么?萧姑娘?她不是南宫姑娘?” 刚才陆豪文与萧玉珊所说的话,可见她并未听见。 但萧玉珊立时大声道:“不错,我是萧玉珊,大门羽士之女!” 室外的红衣少女又是一声脆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办不到!” 陆豪文顿时也发出一阵刚朗的笑声,道:“那你就打门吧!你能够将冥君夫人震死,恐怕未必能奈我何!” “哼!走着瞧!” 随即声音寂然,不久室外便听有人以利器捣石之声,一声一声响个不停,震得石室之内尘硝纷落。 陆豪文看了萧玉珊一眼,他为她担忧,凭他目前的功力或能闯得出去,但萧玉珊就很难说了,尤其她此时的身体这样的虚弱。 这怎么办?他后悔说出了萧玉珊的身份。 忽听萧玉珊低声,道:“文哥!” 声音充满了柔情,陆豪文想起天门羽士临终的遗言,脸上一红,应道:“怎么?珊妹。” 他也改了称呼,脸色一直红到了耳根。 萧玉珊靥笼喜色,柔情似水的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呢?假如无法顾全,就不要管我了!” 陆豪文脸色一整,道:“珊妹,你这是什么话,我岂是这种人?” “但你还有很多的事!” “难道你就没有事了吗?你既知你爹爹被人所害,那 底下的话尚未说完,萧玉珊全身已经簌簌而抖,颤声道:“既然无法两全,只有含恨终身了!” 她这一句话激得陆豪文强傲之气,直逼心头,一声暴喝,道:“珊妹,不可如此泄气,你瞧着吧!” 他话声一落,蓦地象牙剑又执在手中,一把将石门打开,一看之下,室外只有三个人在挡门。 他手起剑落,轻轻易易的就将他们刺倒在地。 红衣少女与新任的紫殿冥宫宫主为何不在?因为他们真以为陆豪文不敢贸然出来,暂时去歇息了。 谁知陆豪文却偏偏不顾一切的走了出来! 陆豪文杀了三人,立叫道:“珊妹,你且把门关住,我去斗他们一阵。” 萧玉珊急道:“你,你是他们之敌吗?” 陆豪文赶紧掠至她身边,附耳低声道:“放心,我已得机非真传?” “真的?” “快将门关起来吧!” 萧玉珊关怀的道:“一切留神!” 然后关起了房门。 陆豪文一个飞掠到了廊口,那里有几个紫衣蒙面人,一见陆豪文,实在被刚才他杀得寒心了,一声骇叫,赶紧逃命。 陆豪文冷冷一笑,也未追过去。 他顺着一条甬道而行,悄没声息的猛地窜出两人扑向了他,陆豪文一声狂喝,象牙剑一旋。 哇!惨叫声中,蓬!蓬!倒下了两人。 陆豪文看也不看一眼,寒着脸继续前行。 一声阴阴的冷笑发自十步之外。 陆豪文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形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陆豪文知道那是谁,他也站定脚步,沉声道:“阁下是本宫新任宫主么?” “你既然知道还不纳命!” “相反的纳命恐怕是你。” “本宫容不得你在狂妄。” “容不得又怎样?” 倏忽之间,新任宫主奇快无比的已欺近他身前五步之内,一扬掌一股阴寒带腥的掌风,盖头罩到。 陆豪文沉吼一声,道:“毒煞阴掌!” 他那阴魂玄功已运起了九成,这样狭狭的甬道之中,避无可避,只有硬封硬接,一掌已经封了过去! 两人的掌风一接,同时微哼半声,退了两步。 “哼,你果然比紫殿冥君要强了一半!” 新任宫主冷声道:“但凭你这功力还杀不了阴尸九娘!” 这是实话,要凭功力而言,陆豪文虽得大门羽士的输功,要将阴尸九娘置之死地,却还不能,但他哪里知道陆豪文已得机非真传,这夺天地武学之造化的三掌三剑,一经施展,阴尸九娘的功力再高些,也无能施其技。 陆豪文冷笑,道:“如你再不知趣的话,哼,在下照样叫你伏尸当场。” “嘿!嘿!老夫倒要试试!” 陆豪文见他站着动也不动,紫衣蒙面人,如果再半月之前,恐怕在与他对敌的念头也不敢动。 这时他默记机非掌法中的第一招“半掌通玄”,双目盯着新任宫主。 新任宫主无比的镇定,他立掌当胸,纵容的向前迈上步,掌不发,陆豪文忽然嗅着一点腥膻之气味。 陆豪文猛感不好,大喝一声,“半掌通玄”已自发动。 新任宫主也自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的死期已到!” 猛地双掌齐出,卷起一阵沁人欲呕的腥嗅之气,连人带掌扑向陆豪文,新任宫主与陆豪文拼上了命! 谁知陆豪文掌力刚出一半,忽地撤掌,兜空一划。 人影微微一晃。 嘭!一声厉吼震得紫殿冥宫地下甬道嗡嗡响个不停。 新任宫主,身形跄踉,连声厉吼,道:“小子!小子!你这是什么掌法?” 陆豪文沉哼一声,狂怒道:“你练了那种歹毒掌法,今日我容不得你!” 脚下一点扑了过去,呼!又是一掌。 新任宫主居然未受到太过严重的伤,一侧身,避过陆豪文的掌力。 暗地一摸甬道的石壁,他所立之处,忽现一道暗门,飞闪而入。 陆豪文怒喝道:“你哪里走?” 人也跟着便窜身人那暗门之中,但突然一念急生,暗道:“此处机关重重,别中了他们之计!” 就在他微迟疑之间,暗门已关闭,接着一个女子之声一阵脆笑道:“陆豪文,你还能逞强么?” 陆豪文猛然旋身一下,不禁暗暗叫苦。 只见甬道两头不知何时已立了一根粗若儿臂的铁栅,他疯狂的卷了过去,以全身之力一掌劈上了一根铁栅。 只发出一声嗡嗡的金属之声,他哪里能够弄断? 他有如一头困兽空自咆哮一阵,却是无可奈何。 红衣少女不知何时现身在他过来的甬道上,嘴角含笑,十分的媚人,摆着柳腰步至栅边。 她的身后跟了四个紫衣蒙面人,手中拿着粗粗的铁杆。 陆豪文手中仍握着象牙剑,双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 红衣少女到了栅边,媚眼含春柔声道:“陆豪文!只要你加入本教,我就放你出来。” “呸!别做梦!” “本教有什么不好!你看本乾坤特使,不是中原武林,人江南北,大漠边睡,无论到了哪里都受人敬畏三分么?” “不希罕!” “你要加人本教,本人这两人下,万人之上之位置让给你,如何?” 陆豪文哈哈狂笑,道:“我陆豪文岂会与你们这种妖人为伍!” 他话声一落蓦地象牙剑“唰”地刺出!“丝”“丝”剑气啸空,真是锐不可当,红衣少女娇叱一声,道:“陆豪文,你是自讨苦吃!” 晃身让开,但她身后一个紫衣蒙面人却让不开,哇!惨叫一声,胸前被那丝剑气穿了一个血洞。 红衣少女脸色一沉,一掌拍出,看她好似轻柔无用,但迫近陆豪文身前,那股掌力立化为一道铁墙般压到。 陆豪文冷哼一声,身形一沉,单掌猛穿而出。 两股掌力一触,阴寒的狂飙倒卷,陆豪文身形一晃,退了一步。 红衣少女站立不住,退了两步。 她忽又展颜而笑,道:“陆豪文,看来我们是棋逢敌手,不相上下,打下去谁也讨不了好,你就暂在此歇息吧!” 她一挥手,对那被刺的紫衣人也不望一眼,领着三个紫殿冥使转身就走,陆豪文怒吼道:“回来,你打算怎样!” 红衣少女媚目一转,道:“你已经被本宫的机关困住,就算你有一身的本事吧,可惜你也无能施其技了!” 陆豪文几乎冒出人来,狂声道:“陆豪文要脱了身,决不放过你?” “随你便吧!本使要去请教萧姑娘了!” 陆豪文一听,心如刀搅,无疑的萧玉珊必会落在她的手里。 红衣少女说完抛了一个媚眼,道:“怎么?你心痛?” 陆豪文厉吼,道:“妖女,我会杀你!” “凭你还没那能耐!” 柳腰一摆,掠身到了萧玉珊的石室前,立时命令三个紫衣蒙面人撞门,三人的铁杆一记一记撞在石门上,就如撞在陆豪文的心上。 他狂叫道:“妖女!萧氏父女与你何仇?” 红衣少女这时脸色又变得难看至极,回头冷冷道:“这叫做斩草除根!” 陆豪文哈哈哈一阵惨厉的狂笑,震得甬道嗡嗡呜响不绝。 砰!砰!砰! 陆豪文心如油煎,他暗想:“我决不能让萧姑娘落于她之手里,天门羽土救我性命,授我机非真传,最后还因输功于我枯竭而死,此恩虽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他几乎不敢想下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全身战栗! 他在铁栅之内搓手顿脚,双目几欲冒火! 红衣少女又冷声道:“怎么?难过吗?” “妖女!你敢动动她,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红衣少女一撇嘴道:“大话谁不会说?我看你还是加入了本教,本特使或可法外施恩!” “休想!” “哪我也没有办法了!萧姑娘是死定了!” 陆豪文忽在此刻静立不动,红衣少女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了?” 谁知陆豪文猛然一个大旋身,吐气开声,一掌狂劈紫殿冥宫刚才隐去的那道暗门的墙上。 蓬!一声巨震,陆豪文被回震退了一步。 红衣少女却叶嗤一声笑了道:“看你并不傻,却做些傻事!” 陆豪文形同疯狂,象牙剑一举,便要刺去,相隔三寸,猛吃一惊,急撤象牙剑心想:“此剑并非金属之质,施剑之人全凭内力施为,怎可当做破壁之物?” 他这样一想,险险的象牙剑就毁在此处,不觉冒出一头冷汗,但萧玉珊尚危在眉睫,总得设法救她。 他一转念,想起技蓑怪人交给他的“龙虎金刀令”虽微小,或可派上用场,立从怀中取了出来,一挥手划向石壁。 只听“嗤”的一声响,龙虎金刀令划壁而过,深及五寸。 陆豪文反倒一愕,等他醒悟过来,不禁大喜过望,原来这小小的虎龙金刀令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精神一振,嘬口便是朗啸出声。 可是同时间,萧玉珊的室门眼看着就将被他们撞开。 他急不及待,掠向铁栅之处,龙虎金刀令接连两挥,铁栅倒了三根。 同时,萧玉珊的石门嘭!一声巨响也开了! 红衣少女一脚刚刚跨入半步。 一道耀眼的金光蓦地破空飞来,只听陆豪文暴雷般一声狂喝道:“妖女纳命!” 红衣少女身子一缩,倒退了三丈,身法之快也令人咋舌。 但随即便听到三声凄惨至极的厉叫,血光如花,冒起三尺,蓬!蓬!蓬!三个紫衣蒙面人倒下去了! 陆豪文目喷火花,满罩寒煞,手中握着一把短短的小刀立在萧玉珊的门外,那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红衣少女骇然而视,她做梦也未想到陆豪文竟能够破栅而出。 室中传来萧玉珊的声音道:“文哥!” 陆豪文不理。 他对红衣少女冷笑连连,但却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转头望望,廊中并无他人,立时一步步的逼向了红衣少女。 “这回你逃不了!” 陆豪文收起了“龙虎金刀令”,象牙剑紧紧握在手中,义道:“我已告诉过你,我要杀你!” “你办不到!” 陆豪文忽现无比的庄严,双目内视,手中微微震颤。 他运起了机非剑法。 红衣少女倒是识货,猛然脸色惨变,厉叱道:“且慢!” “你怕死么?” “我知道你要施展什么剑法!” 陆豪文目光扫她一眼,冷冷道:“你说!” “我问你,你杀阴尸九娘是否就是用的你将要出手之剑招?” “不错!” 红衣少女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丝惧意,道:“你认识南方老化子!” “南方老化子?没有听说过!” “你不承认!” “没有听说过就是没有听说过,承认什么?” 第十一章 大漠巡使 陆豪文大喝一声,象牙剑震起一蓬剑花,迎着黑影一件,哇地一声惨叫,血雨飘泻,蓬地一声,一具面孔全是创疤之丑老人,在地上扭曲着身子,滚了几滚,便自了账! 但四外刽子手的掌风也从陆豪文的身后呼啸而过。 陆豪文目射寒光,一扫这些人,冷冷道:“你们都给我跪下求命!” 他们居然狞笑以对,突然间,每人一连打出七八掌,罩向陆豪文,大有一击毙他之概。 陆豪文一声狂喝道:“你们既要死,小爷成全你们!” 一抖象牙剑,血衣飘展处,只见人影在这古宅院中接连几闪,猛然惨声大起,刽子手一个也不剩了。 陆豪文哈哈狂笑,一窜身掠入刑房大厅之中,象牙剑归鞘,抡起双掌一阵狂扫狂劈。 哗啦!哗啦!刑房中的各式各样恐怖的刑具,破裂纷碎,他打得双目发红,对着一面墙,运起了全身功力。 身子一沉,呼地双掌齐出。 惊人的掌力撞上了石墙,轰然一声巨响,有如天摇地动,古宅一阵摇晃,他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脚下一点,如离弦之箭,射出了宅外,却在这时,隆隆之声大起。 随即哗啦,如山崩地塌般古宅的大厅倒塌了。 倒塌的石宅卷起一阵强风将他逼退了几步。 蓦然间,一声厉啸传向刑房之外。 “文哥,快出来!有人来了!” 陆豪文毫不犹豫射出了刑房之外,却见武林无形殿主刚刚收功立了起来,他也听到了那厉啸之声。 双目一转,突然大声,道:“豪文,赶紧毁去周围的树木,否则我们又将被困在九阴阵之中!” 陆豪文应诺一声,一旋身,双掌不停的一阵狂扫,四周立有十几株碗。口大的树木被齐根劈断。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嘿嘿,你们走到哪里去呢?” 一个生得突额鼓目的狰狞老者站在十丈之处。 陆豪文大声道:“华前辈,待晚辈打发他!” “此人目露精光,你得小心些!” “我知道。” 陆豪文一跃而前,冷声道:“报名受死!” “嘿嘿!小子不配!” “你在乾坤教中受何职位?” “大漠巡察使。” “大漠巡察使!” 陆豪文心中一跳,暗道:“五湖醉客是‘乾坤总巡’,那此人必也是五胡醉客的属下,与南方巡察使南方叫化,北方巡察使老屠平辈。” 他双目蕴寒,冷笑道:“这样说来你也是五湖醉客的属下了!” “放屁!老夫与五湖醉客平辈论职。” “那你那巡察使应该改为总巡。” 狰狞老者露出两排森森白齿阴笑道:“大漠乃本教心腹重地,其重要并不下于中原武林。” 陆豪文一听便知此人粗直,非五湖醉客那种狡猾之流。 陆豪文心念一转,轻笑一声,道:“我不相信,总巡与巡察使当然有别?” 狰狞老者蓦然暴怒道:“老夫劈了你这小子。” 话落掌出,掌风凌厉得撼山栗岳,掌风未到,陆豪文已感到有些站立不隐,真有如泰山崩于前之势。 他大骇闪身,横掠出五尺,大喝道:“住手!” 狰狞老者怒目狞视着他沉喝道:“小子,你还相不相信?” 陆豪文强自镇定一下,心想:“看来此人只有智取而不能力敌!” 他想了想,又冷笑一声,道:“要我相信么?恐怕办不到!” “小子,你再说一遍!” 陆豪文双目一瞪,勃然大怒道:“你要我相信不难,五湖醉客能接我三剑不还手而不落败,你能吗?” 狰狞老者哈哈厉笑,道:“小子,你出手吧!” 陆豪文心中知他已中计,沉声道:“先报上命来,小爷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一句话气得狰狞老者全身直抖,狂声道:“小狗快亮剑,老夫接你三剑之后再告诉你!” “那时你已经死了!” “那醉鬼能接,老夫就能接,别-嗦了!” 陆豪文转头望了武林无形殿主一眼,随即又道:“我还有一个条件,你愿接受么?” “快说!” “如你接不下三剑,不论死活说出你们教主是谁?” 狰狞老者一怔,突然厉笑道:“那醉鬼答应了此条件吗?” “正是,可惜他未曾落败!” “哈哈!你们正中了他的计,醉鬼根本不知教主是谁?” “那么你是知道了?” “当然,他是老夫师兄!” “啊!” 陆豪文连退两步,他迟疑了,乾坤教主是他的师兄,那么机非三剑能不能将他制住? 狰狞老者不耐的狞声道:“小狗,你怕了?” “怕什么?你那话恐怕不实,否则教主的师弟不当副教主只当一个小小的巡察使,实在奇怪得很!” 狰狞老者狂叫道:“小狗,快亮吧,否则老夫忍耐不住了!” 狰狞老者目光射出了恶毒的凶光。 陆豪文自知时候已至,他面色一整,变得无比的严肃,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周,这才缓缓抽出象牙剑。 武林无形殿主忽然发声道:“豪文,凭你那点皮毛的剑法恐怕非人之敌,还是让我来吧!” 陆豪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知道他是故意用话分散老者的心神,使他轻敌。 陆豪文肃然道:“我会全力施为!” 武林无形殿主喝道:“你全力施为又有什么用处?” “杀他或不成问题。” 陆豪文突然一声断喝道:“接剑!” 唰!唰!两声,剑光快若惊虹,一闪已到狰狞老者的胸前,狰狞老者的目光遍视在陆豪文的两肩上,陆豪文一动,借势一恍身,连脚都未移动半步,他已闪过了那两剑。 他不禁哈哈大笑,道:“我道你有何等高深的剑法造诣,原来却是平常稀松得很。” 陆豪文前两剑有心只以普通剑法刺出。 他一声冷笑,猛然间象牙剑一抖,“万象归真”剑尖一弹,蓦地幻起了无穷的剑影,只一闪之间。 哇!一声惨叫划空而起。 陆豪文的象牙剑穿胸而过。 他未及收剑,狂喝道:“快说,你的教主是谁?” 狰狞老者全身狂颤,双目几乎完全突出来了!凶厉的脸上不住的抽动,喃喃道:“他,他……” 他的脸上渐渐的凶厉之像反而转为平静,突然大声道:“他是大漠老祖!” 喉头咯的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陆豪文猛一抽剑,一闪飘开,一道血光射出了二丈之远,半晌之后他的身子才蓬的一声倒下去。 陆豪文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长气,道:“华前辈,我们走吧!” 萧玉珊关心的问道:“文哥,此人的功力如何?” 陆豪文肃然答道:“我的剑锋都几乎刺不进去。” “啊,那他不是几乎到达金刚不坏之身!” “那好象相差太远吧!此处离敌巢太近,还是赶快走吧!” 他说罢当先跃去,武林无形殿主与萧玉珊随后也急掠身形,陆豪文立时对武林无形殿主大声道:“华前辈,晚辈要找到老屠!报杀父之仇!” “我知道。但你此刻到哪里去?” “少林寺!” “什么,少林寺?” “正是,我要去找那‘蠢材’,他既已成乾坤教北坛坛主,当知老屠的凄身之处,不难找到他。” 武林无形殿主点点头,道:“也好,但要十分的小心,少林寺藏龙卧虎,可以见机行事,我自去查出乾坤教的第五号秘令,不知是何所指?然后赴邙山之约。” 陆豪文大声又道:“华前辈,晚辈尚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 “请老前辈带珊妹去,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只要一办完事就去看她。” 萧玉珊一听幽幽道:“文哥放心,我不会牵累你办事的,你尽管走吧,但一定要赶快来看小妹。” “那当然!” 陆豪文说着,恨不得三脚两步便赶到了少林寺,无形中脚步加快疾奔了起来,片刻过后,已是疾如流星般,奔驰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一扶萧玉珊,立时也全力而奔! 好像两股旋风,卷起两团黄沙,在大漠上飞驰! 远远的沙漠之上,站着两个人。 陆豪文一看竟是雪山红姑娘与桐柏豪客两人。 武林无形殿主一见喝道:“你们站在此处干什么?你们不是已进关了么?” 桐柏豪客大声道:“啊,华兄,你得无恙,那真是奇迹。” 武林无形殿主哈哈狂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雪山红姑诧道:“你怎么破得九阴阵?” “你忘了九阴阵乃是本门之学?” “不错,但你学的却是阳功,焉知九阴之学,何况那并非纯粹的九阴阵,教主另外又加了层颠倒五行阵。” 武林无形殿主心中一震,但随即道:“那也难不倒老夫!” 陆豪文却是不耐的大声道:“你两人打的是何主意?” 雪山红姑轻笑一声,道:“你的脾气倒是暴烈,告诉你,我两人专在此候驾,以断亡魂后路。” 陆豪文哈哈朗笑,道:“你们教主的师弟尚且饮血在下剑下,何况是你们。” 两人一听大惊失色,瞪视着陆豪文半晌才摇摇头道:“你惹了大祸了!还不快走!” 桐柏豪客也催促武林无形殿主,道:“华大哥,快走吧!教主之师弟耿直凶猛,但此人心智不足,教主似乎因了此点,所以一直留他在沙漠,不派往中原,就知教主爱护之意,你们杀他无异促教主早日进关,杀劫将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望望桐柏豪客,诧道:“骆兄,你,你不是乾坤教的十八金刚么?” 桐柏豪客神色一变,道:“华大哥怀疑言不由衷么?” 武林无形殿主摇头道:“我说你说此话似乎冒了极大的危险!” 桐柏豪客望了雪山红姑一眼,一声长叹道:“小弟与红姑有意离开乾坤教!不过唯一耽心的是不知能否找到隐僻的藏身之地。” “啊,恭喜两位!” “你们快走吧!” 蓦地,沙漠的远处,厉啸惊急,尘头大起。 桐柏豪客脸色大变,大喝道:“你们待往哪里走!” 嗓子一压,急声道:“华大哥快以你的九阳掌将我们两人打伤!” 武林无形殿主一怔。 桐柏豪客怒道:“你如不使出来,我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武林无形殿主一咬牙,运起掌力蓬!蓬!两声将桐柏豪客与雪山红姑打倒在地,大喝一声,道:“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忌辰!” 随即压低嗓子道:“祝两位如意顺利!告辞了!” 猛地挟起萧玉??,喝道:“走!” 顿时如飘风般的疾驰人关! 嵩山之中,一条蓝影扑向了祟峨的少林寺! 人影在少林寺外刹住身影,现出一个蓝衫少年,俊面星目,但脸上带煞,没有一丝表情。 他在寺门外停了停,便一脚跨入寺中! 立有一个寺僧,合什问道:“施主找谁?” 蓝衫少年正是陆豪文,他双眉一耸,轻笑道:“在下陆豪文,特来拜见贵寺掌门方丈大愚禅师!” “哦!” 寺僧双目一转问道:“请问施主何事找敝寺主持!” 陆豪文朗声道:“自然有事!” “可否说明,容小僧禀报?” “事关武林安危,在下见了大愚禅师再说吧!” 那个寺僧怔了怔。 立有另一个中年寺僧走了上来问道:“圆通,什么事?” 原先寺僧指了指陆豪文道:“他要见掌门师尊!” 中年寺僧一双隐含精光的目光扫了陆豪文一眼,又问道:“他是谁?” 陆豪文傲然答道:“洛阳陆豪文!” 中年寺僧吃了一惊,忽然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是否两月之内,连得‘绝阴宝书’与“机非武库”之陆豪文?” 陆豪文一声朗笑道:“正是!” 他心里暗想:“我得‘绝阴宝书’与‘机非真传’并未传入江湖,他怎么会知道?此人多半是大愚禅师的心腹之徒无疑!” 立时反问一句,道:“施主可是乾坤教北坛坛主属下?” 说着冷笑不已! 中年寺僧骇然大惊,大声道:“不知施主所云。”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你真的不知道?” “施主别开玩笑!” 说着朝原先那寺僧一施眼色,道:“圆通,贵客登门,还不去禀知掌门师尊?” “是!” 原先那寺僧低声合什应了一声。 “且慢!” 陆豪文叫住了他,道:“你不用禀报了,领我去就是!” 中年寺僧立时道:“外客造诣,本寺照例要先行通报!圆通快去!” 陆家文一声冷笑,蓦地身法似电一把抓住中年寺僧脉门,带着他抢了两步,另一掌疾出,按在圆通背心的命门穴上,冷冷的道:“你们乖乖的领我去,否则我一吐劲,你门便命归西天朝佛去了!” 中年寺僧目中射出了怨毒。 但圆通却不解的大喝道:“本寺之中岂容撒野!” 陆豪文暗道:“你不要大声叫嚷,我内劲一吐,你便命丧当场!” 中年寺僧厉喝道:“圆通,在本寺之内,谅他不敢撒野,不必管他。” 陆豪文冷哼一声,盯了中年寺僧一眼道:“你这个坏胎子!” 手底下一用劲,中年寺僧额上青筋暴起,圆通一张口正又要大叫起来,陆豪文一瞪眼,道:“你再说一句话,我便废了你!” 中年寺僧大喝道:“不用怕他!” 陆豪文猛一用劲,中年寺僧大叫一声,全身发抖,陆豪文一不做二不休,放开他的脉门,微微一带。 中年寺僧跄踉了两步。 陆豪文单手一拂,道:“你回西天去吧!” 一声惨吼,中年寺僧身子朝前一扑,便自寂然不动。 陆豪文又低声对圆通道:“你看见了么?快领我见大愚去!” 圆通惊得呆了,颤声道:“你,你居然敢到本寺中杀人?” “别废话了,快走!” 中年寺僧之死,早已惊动了全寺之和尚,顿时少林寺内大乱起来,有些小沙弥更大声叫了起来。 “杀人啊!杀人啊!” 第十二章 怒刀仙翁 陆豪文拼力赶赴邙山,邙山之上,人影翻腾,喝叱连声,等他到达山腰,这才看清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正在与袁清,由英和披蓑怪人浴血苦战。 武林无形殿主全身是血,已是危险万分。 陆豪文抖地一声厉啸,暴喝道:“住手!” 嘭!山顶之人非但没有住手,武林无形殿主又着了披蓑怪人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摇摇欲倒。 白英厉叱一声,手中寒光闪烁,显然利刃将出。 陆豪文怒吼道:“住手,住手!” 无人听他的话,他唰地抖出了象牙剑。 白英一震臂,寒光一闪,激射向武林无形殿主,同时厉声道:“九阳老匹夫,你纳命吧!” 这真是到了危在眉睫之际,黄衫客狂吼一声:“看掌!” 一股如诗的掌力罩向白英,袁清从旁一掌挥出。 蓬!两掌一触! 蹬!蹬!蹬!黄衫客连退三步。 自英所发寒光已到,武林无形殿主面门。 这几人的出手都在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峨嵋上人厉叫道:“华兄留神!” 但武林无形殿主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双目一闭,听凭神刀穿胸就戳,正在此刻,一道经天白虹,从峰下射到! 叮当两声轻响,将白英所发神刀打落。 同时,一声凌厉的狂喝,道:“住手,谁要再动,我立刻取他的性命!” 邙山峰顶惨烈战斗之人终于被来人阻止住,峰顶多了一个蓝衣青年,他的脸上一片肃杀肃穆的表情。 似乎因为激动过甚,全身尚在微微的颤抖。 双目煞芒渐渐收敛,低声得几乎微弱的道:“九阳、昆仑、峨嵋三位前辈请站过一旁。” 蓦地,他双目盯住技蓑怪人,道:“你,你该满足了吧!” 白英冰冷的脸上一寒,怒叱道:“陆豪文,你真要插手这件事吗?” “哼,我是管定了!” “那你要付出代价?” “代价?你要什么?” “你替我滚下峰去!这里没有你陆豪文的事。” 陆豪文不理白英,转头对披蓑怪人道:“你这样作为?真要不以武林为念?” 披蓑怪人猛地厉声道:“陆豪文!我已事先警告过你!” “是的,你与东渡仙翁都在算计我!” “我是为你着想!” “白巩,放你的狗臭屁!从前我陆豪文以为你负屈,东渡仙翁可放,但是现在一切改观!你再动一动,就休怪我陆豪文心狠手辣!” 陆豪文一亮出技蓑怪人的名号,袁清、白英、武林无形殿主等人同时惊啊了一声,尤其白英与袁清转身盯着披蓑怪人! “你……你……” 她“你”了两句,底下竞接不上去,因为她尚不能确定他真是神刀白巩。 陆豪文冷冷道:“他是你的爹爹,神刀白巩。你什么?” 袁清双目盯住技蓑怪人。 披蓑怪人全身微颤,蓦然一声厉叫道:“陆豪文!至少九阳老匹夫人要断一臂谢罪,否则老夫不甘心!” “哼!目下武林血劫将起,乾坤教正节节肆虐中原,臼巩!华前辈乃正义之人,肝胆照人!老实告诉你办不到!” 忽地,袁清一声大叫道:“主人……” 他底下的话未再说出口,已经泪如雨下! 白英也狂叫一声道:“啊,爹……” 她扑向披蓑怪人。 白巩退了一步,喝道:“且慢,这样婆婆妈妈的,是的,东渡仙翁救了老夫,这都是九阳老匹夫所赐!” 陆豪文傲然答道:“笑话!你错了,这是你早年的一个仇家寻仇!” “住嘴!陆豪文你再插嘴我可不饶你!” “哼!难道东渡仙翁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乾坤教主大漠老祖是谁?” “谁?” “你还记得数十年前在京城捉住的那个独脚大盗?他就是今日的大漠老祖,他为了报当年被擒之仇,毁了你神刀教!天门羽士当年暗中助你一臂之力,他也挑厂大门阴阳宫,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啊!啊!” 披蓑怪人连退数步。 蓦地一声呵呵大笑之声发自峰侧,东渡仙翁飘身而到,身法奇快无比,陆豪文一见他猛地一声怒吼道:“接剑!” 象牙剑撤出一片白光,罩向了东渡仙翁。 披蓑怪人一声厉喝,道“陆豪文,你敢?” 叭地劈出一掌! 象牙剑演“春雷惊蛰”凌厉无匹,这夺天地造化的剑招,使东渡仙翁惊噫一声,身形一旋,玄奇的身法居然避过一剑。 陆豪文一恍身,闪过白巩一掌,一振剑第一二招“片云流光”又告出手,这剑法真是使人目光撩乱。 东渡仙翁厉声,道:“陆豪文,你!” 脚下一点,平飘起二十丈,险之又险的又避过一剑。 陆豪文又忽地一声朗啸,象牙剑一阵急旋。 “万象归真”幻起了漫天剑气。 他一声狂喝道:“着!” 一声轻哼!凌空洒下了点点鲜血。 剑光一敛,陆豪文已肃然而立,一字一字的冷声,道:“东渡老儿,你说你该不该杀?”东渡仙翁的肩部被划了一剑,他抱着肩,但仍然神情开朗的呵呵道:“该杀该杀!” “你知道我为何划你一剑吗?” “因为我老人家绊住了你。” “哼!你说你自有安排,但要非我及时赶到,华前辈岂有命在,你的安排在哪里?分明你也想置华前辈于死地,其心可诛?” 东渡仙翁猛地也面容一肃,道:“真的?” “否则,我陆豪文斗胆也不敢犯上。” 东渡仙翁蓦地也一个欺身到了神刀白巩之前,劈手便是一掌打出,白英、袁清同时大惊,厉喝道:“住手!” 蓬! 哼!神刀白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喝道:“英儿、袁清,住手!” 他身子一抖,脱卸了蓑衣,摘下了头上的斗蓬,扑在东渡仙翁的脚下,道:“仙翁!白巩知罪了!” 东渡仙翁白眉连耸,道:“你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 “想起当年的悲惨,我不能自持?” “使你当年悲惨的元凶并非华少俊,他也是受人利用!” 这时陆豪文一纵到了武林无形殿主的身边,低声道:“华前辈!晚辈一步到迟,致使前辈受到如此严重之伤?” 武林无形殿主惨笑了笑,并未答话。 昆仑黄衫客早已开口问道:“白巩,你打算如何了呢?” 东渡仙翁接口道:“昔年只是一场误会,现在没事了,你们择地调息疗伤吧!” 正在此刻,蓦见峰下两条白影飞奔而来,东渡仙翁一看哼了一声,沉声对众人道:“你们看来的是何人?” “青城二老!” 白英脱口而出。 陆豪文也哼了一声。 他这种冷冷的哼声,使袁清、白英不得其解。 峨嵋上人已经发话。道:“这两个老东西,这时候才来,前些日子找他们竟是鸿飞冥冥不见踪影,他们到哪里去了?” 陆豪文冷冷道:“去了哪里,上人何不问问他们?” 陆豪文的语气不善,峨嵋上人问道:“这样说来,你是知道他两人的去向了。” “亦许!” “何不说出来听听?” 陆豪文又冷笑一声,道:“当今武林八大门派,除昆仑与峨嵋外,尽皆归入乾坤教,青城二老到哪里去了,前辈总该知道了!” “有这等事?” “哼!哼!这还是假的不成。”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陆豪文蓦然转向武林无形殿主,道:“华前辈,你还记得桐柏豪客吗?” “当然!” “这就是他透露的。” “他人呢!” 陆豪文想了想,道:“死了!” “死了,怎么好好的会死呢?” “他死在七星罡气的反震之力上。” 武林无形殿主黯然道:“他人本是豪烈之士,可惜误投匪人,难以自拔。” 这时青城二老已奔玉峰顶的侧边,人未到已高声道:“青城老人赴三月前之约定。” 白巩冷冷道:“你们怎的此刻才来?” 青城二老一看白巩,猛然一惊,道:“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纳命来吧!” 青城二老目光一掠全场,看武林无形殿主,昆仑黄衫客,峨嵋上人全身浴血,不禁又惊声道:“三位老兄已经动手了?” 三人理也不理。 他两人目光又一掠陆豪文,第二老人道:“你,你居然又来了!” 陆豪文冷冷哼了一声,也未答话。 两人看看峰顶之人全无人理会,自顾一笑,随即道:“白巩,那桩事怎样了?” 白巩冷笑道:“你们所为何来?” 白巩说着便朝两人一步步欺身而上。 青城二老蓦然对武林无形殿主三人大声道:“难道你们已经解决了?” 白巩冷喝道:“你们管自己吧!接招!” 白巩双掌一错已自攻出一掌。 “且慢。” 青城二老闪身避开了白巩的掌势,转头对武林无形殿主问道:“三位老兄已先自结束了那事吗?” 三人傲然仰视,来个不理不睬。 青城二老怒喝道:“你们算哪回事?怎么不理人?” 峰下蓦地现出了数十人之多,划空传来一声厉啸! 东渡仙翁见了朝青城二老一瞥,道:“我老人家说句话好吗?” 青城二老转头而望,诧道:“你是谁?” “我老人家东渡已久,难怪两位掌门人不认识了!” 青城二老同时退了一步,啊声道:“东渡仙翁?” “正是我老人家。” 青城二老两人一丢眼色,又对白巩大声道:“既有东渡仙翁出面,想来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那么少陪了!” 白巩忽然一个欺身,立在青城二老身前五步之处,脸上忽罩杀气,寒声道:“青城掌门人,恐怕两位已经走不脱了!” 陆豪文却在止匕时,忽然发话,道:“让晚辈问问他们!” 白英也接口,道:“三月之前,我就看出这两个老东西卑鄙无耻!” 青城二老已看出情形不对,两人的目光闪了闪,蓦地勃然大怒,道:“你们这些人……” 话尚未说完,陆豪文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乾坤教主持待你们不错吧!” 两人面上神色一变,厉声道:“老夫不懂你这毛头小子说什么!” “不懂吗?你们不是被乾坤教收买了吗?” 青城二老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陡地狂喝一声。 同时两人双掌齐出,两道如怒涛般的掌力罩向陆豪文。 ??陆豪文冷哼一声,挫退了半步,猛然间单掌一圈一划,极尽变化之奇,呼地一掌“半掌通玄”已然施出。 “机非掌法”夺天地造化。 青城二老方感不好,陆豪文的掌力又到。 蓬!一掌击个正着。 哇!青城老二鲜血喷出五尺,人也跄踉狂退。 第十三章 龙虎双丐 陆豪文在宸王府中,遇着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劫持丐帮长老龙虎双丐,陆豪文遇着神秘女于催促追敌,他弹上屋遇伏。 两股掌力劈面袭到,不禁骇然大惊。 正避无可避之际,突然另一股阴风从旁一封一挡。 两个暗伏之人惊呼一声,道:“副教主!” 陆豪文知那个暗中女人助了他一臂之力。 机不可失,他大喝一声,已经出鞘的象牙剑,猛地狂罩而上,“春雷惊蛰”“片云流光”两招连施。 哇!哇!两声惨叫,血光一迸,蓬!蓬!两个暗伏在天井上之人已栽人宸王府邸的深宅之中。 陆豪文低声道:“谢相助之德!” “东南面,快追!” 陆豪文目光一掠东南面,果见一条黑影越房而奔,他猛吸一口真气,脚下加劲,流星般便追厂过去! 乾坤教首座护法的脚程,十分的快疾,非比等闲,顿饭光景,陆豪文仍相距他有二十丈远近。 不过首座护法黎仁两臂下挟着龙虎双丐,走起来终是比起陆豪文来慢了一筹。 眼看着首座护法已快越出南昌城外。 立又听那女子传音道:“陆豪文,不可让他出城,城外便有本教弟于接应了?” 陆豪文心里一急,脚下一紧,猛窜十几丈,沉声喝道:“站住!” 黎仁不加理会,仍朝前狂奔! 陆豪文一气,用出了全力,猛跃而上,谁知就他跃了起来之际,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忽然停身,杰杰阴笑一声。 陆豪文却因用力过猛,居然衣履带风,呼地越顶而过。 黎仁冷笑,道:“姓陆的小子,你的一条命,算是卖掉了!” 他挟着的龙虎双丐同时迅快的放下,身形微沉,等陆豪文越过了他的头顶,猛然窜身而起。五指如钩,抓向了陆豪文的背心。 陆豪文未防着他尚有这一着,一惊之下,阴冷的抓风已到了他的背后。 他与黎仁的功力相当,以一般闪避这背后追击之惯法是急打千斤坠,避他一抓之势,但这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表面看是粗壮,勇而不智,实际上他并非是一个粗人,身子急降,恐仍逃不出他这一抓。 心念陡转之下,他凌猛运一口真气,非但不朝下降,反而一点脚面,身子陡升五尺! 嗖!黎仁险而又险的从他脚下一窜而过,同时沉吼,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陆豪文凌空身子一盘旋,手中的象牙剑锋直指黎仁。 口中发一声清啸,道:“黎仁,现在是你的性命卖在我的手中了!” 一招剑,锋芒打闪,如满天星芒狂罩而f凛厉至极! 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一声骇然惊叫。 剑锋已紧逼而下,嗤! 陆豪文的剑尖已刺上了黎仁的胸日,眼看着他将丧命剑下。 一条鬼魅的影子一飘而至,一股阴风随地拂至陆豪文的面门,陆豪文急不及待的撤剑而退,便见一个黑衣女子一带黎仁,道:“黎仁,走!” 一掠已在十几丈外。 陆豪文已可看清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黎仁惊魂未定,看清来人时,顿时微怒道:“副教主!副教主!” “黎仁,你已经受伤了!” “副教主!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呀!” “你为何不助属下?教主之命未达,属下何以交差!” “小子的剑法厉害,不可造次,反正时间有得是,丐帮龙虎双丐决逃不脱本教之手。” 黎仁微颤的声音,道:“副教主!我有一句话想冲口而出,已不能忍耐了!” “你说吧!” “教主已对你生疑,属下是不相信的,但是,但是……” “但是怎样?” 那女子之声音也带颤抖。 陆豪文听得清清楚楚,他站在龙虎双丐之前,凝神倾听黎仁与那女子的对答。 蓦地,那女子的传声又在他的耳中响起道:“陆豪文,你听清了没有?他要说出于我不利之话,便过来吧?” 陆豪文暗忖道:“你既然有心要杀他,为何又在我的剑下救他?” 这时黎仁忽然大声,道:“副教主,属下觉得教主之怀疑是对的。” “黎仁,你敢!” 那女子一声厉叱,陆豪文不假思索,身形一晃又掠了过去,道:“你还不走吗?” 象牙剑一挽,振出几朵剑花,又罩向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 黎仁却大声对那女子,叫道:“你真是敢以叛教吗?” “你这样觉得吗?” “觉得?事实已很明显。” 陆豪文的剑光又绕到他的头顶。 黎仁脚下一滑,似乎站立不稳,踉跄斜抢两步,但却从陆豪文的剑光之下逸出,厉声道:“我要不死,我会告诉教主取你的性命!” 陆豪文一紧手中象牙剑,“春雷惊蛰”又告出手。 “黎仁,你没有机会了?” 谁知这时那女子忽然一声厉啸,啸声划空,数里可闻。 陆豪文的剑锋电闪般又划到了黎仁的身前。 南昌城外厉啸之声陡起,城外之人显是闻声呼应。 陆豪文暗暗纳罕,不知那女子为何有此一着? 城头上忽现人影,一条二条三条,陆续现身不下十几人之多。 黎仁闷声道:“副教主,你难道不是有心叛教?” 但他话声方落,那女子一声冷笑,道:“你错了!” 素手轻挥,同时轻叱道:“陆豪文还不杀他?” 一股阴柔的掌力罩向了黎仁,黎仁狂叫道:“副教主……” 一声凄然惨叫划空而起,陆豪文象牙剑已对黎仁穿心而过,那女子厉声叱道:“陆小子,你杀了本教的首座护法,我不与你干休!” 她双掌连挥,但却没有丝毫的掌力发出,同时她又低声道:“快,快刺我一剑,带着龙虎双丐走吧?” 陆豪文先是一怔,随即会过意来,哈哈狂笑,道:“堂堂乾坤教副教主,你也不过如此!” 十几条黑影狂扑而来! 陆豪文故意将象牙剑一旋撒出一片剑芒,狂喝一声:“着!” 啊呀!一声脆声惨叫,那女子一个跄踉,捧肩而退! 陆豪文又哈哈狂笑,道:“且饶你一条性命2” 他纵身掠退,挟起龙虎双丐,大笑而去! 当他掠出了数十丈外,城外十几人方到了那女子的身前,只见她脸色惨白低幽幽的道:“你们不用迫他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副教主,你伤得厉害!” “无甚大碍?走!” 她领着十几人越城而去! 陆豪文挟着龙虎双丐一路飞奔回宸王府中,路上心想:“那乾坤教副教主到底是谁?她的意向到底是怎样的?分明她是副教主,可是她的行为显然是叛教!乾坤教首座护法已说明她是离娘,但她自己又否认,同时说离娘已经死了!她只承认是苦命的女子。” 陆豪文一路想着,不久回到了宸王府中,会见了南方叫化,他的脚步声早被南方叫化听见了,低问道:“是师弟吗?” “是的。” “你追上他了吗?” “他死在我的剑下。” “龙虎双丐?” 陆豪文拍开双丐的穴道,龙虎双丐立了起来,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谦声问道:“两位前辈为何到了这宸王府中?” 龙虎双丐默不作答,看着陆豪文又互相怒视一眼。 陆豪文方自纳罕,虎丐猛地一掌劈向了龙丐,掌风呼啸,雄劲异常,龙丐一声沉哼,也硬接一掌。 蓬!两人掌力一接,同时身子一晃,均力悉敌,两人沉哼半声,作势欲扑。 陆豪文惊声道:“两位前辈堂堂丐帮长老,为何相打了起来?” 虎丐狂声道:“不关你的事!谁要你多管闲事?” 龙丐也沉声道:“知趣的就走开一些。” “咦!这倒是十分迷离古怪,丐帮龙虎双丐,誉满天下,竟然自相打了起来,莫非你们闲得手痒吗?照这样看来,你们到这宸王府中就是为了一场拼斗了!” “让开!告诉你别管闲事。” 陆豪文哈哈长笑,道:“如果我偏要管呢?” “那你要接得住我两人联手的攻击。” 陆豪文更加哈哈长笑,道:“你两人的性命都是在下救下的,否则此刻你两人早是人家阶下之囚了?” 龙丐愤然道:“我们不领这个情!” 陆豪文逼视着两人,想从两人的神色之间多少看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龙虎双丐威猛刚正,一看就是非那种奸猾狡狯之人可同日而语,难道他们会为了争夺一帮之主而搏战? 虎丐怒道:“不管是不是,你无权过问。” 陆豪文突然想起紫竹令符,轻笑一声,道:“在下今日过问定了!” “那么小子,接下老夫的掌力!” 龙虎双丐同时一个欺身,双掌威猛无伦的劈向陆豪文。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宸王府的荒院中立着一条黑影缓缓的向宅中走来,借着蒙蒙的星光,陆豪文目光一瞥,呼道:“胡诌老儿!啊不!华前辈不期而来!” 龙虎双丐劈出的掌硬生生的收回,转身一望,大怒道:“胡老儿!胡老儿!你来做什么?” 陆豪文沉声道:“你们只知他是胡诌老儿?” “你以为他是谁?” “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华少俊。” 龙虎双丐似乎吃了一惊,随即狂笑,道:“是他?” 陆豪文愤声道:“有什么可笑的?” 突然他从怀中取出了紫竹令符一扬,紫影一闪龙虎双丐猛退两步,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随即垂首:“请问有何吩咐?” 武林无形殿主已经步进宅中,道:“豪文!收起令符。” 陆豪文一笑,道:“龙虎双丐互相争斗,他们不愿说出原因。” 武林无形殿主肃容,道:“想必是争夺帮主之权。” 龙虎双丐摇头,道:“你们错了!龙虎双丐尚知自爱,我两人义同生死,岂会争夺帮主施令之权?” “那你们为何打得难分难解?” “丐帮南北两舵由两人分掌,诸多不便,因此由我两人中选任一人兼任帮主。” “所以你们打了起来。” “但非争权,而是推职。” “什么?” “我两人胜者从旁协取,败者摄帮主之权。”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两位倒是礼让之贤者。” 但陆豪文蓦地又面色一沉道:“龙虎双丐一代高人,眼看乾坤教羽毛已丰,强敌压境,正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可互相推卸,其理安在?” 龙虎双丐目光一亮,垂首无语。 武林无形殿主忽道:“豪文!老夫特来告诉你,乾坤教主已入中原,他们以你与东渡仙翁为必除之敌,你要小心了??” “谢谢前辈!晚辈也正有一事不得其解。” “是不是离娘之事?” “前辈已经知道了?” “你杀乾坤教首座护法黎仁,我也在一旁。” “啊!那么那副教主的女子你是见过了。” “哼,她一点也不错,正是离娘。” “那不是令人费解吗?” “她的事日后自见,此刻暂别管她。” 这时南方叫化忽然,道:“师弟!我有一句话想问问龙虎双丐。” 龙虎双丐望着这个瞎叫化,道:“你是不是本帮之人?” 南方叫化不语。 “那你是……” 南方叫化蓦地呵呵大笑了起来!笑声良久不竭。 第十四章 阴山书生 陆豪文一剑“万象归真”将老屠的身首斩为两段,包括乾坤教主在内,一齐惊呼出声。 但立时转为死寂,一种无形的恐怖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众人之间。 乾坤教主缓缓的向前跨上一步,脸上的神色连变。 陆豪文象牙剑仍紧紧的握在手中,双目不敢稍眨的盯着乾坤教主。 厅中之人紧张至极,几有窒息之感。 陆豪文心中也在怦怦而跳,他不知乾坤教主的功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亦许他目见不如耳闻,但亦许他能够一击毁了陆豪文。 乾坤教主单手缓缓的提了起来。 陆豪文象牙剑划着圈圈,他也运起了毕生之功力,准备接乾坤教主的掌力。 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突然,乾坤教主又将提起的单掌放下,脸上毫无表情的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陆豪文,动也不动,也不作声。 乾坤教主继道:“但是陆豪文,我告诉你,我要毁了你仍不费吹灰之力!” “哼!” “陆豪文,你不信吗?” 陆豪文不答。 乾坤教主蓦地单掌向上一拂,看似轻飘飘毫未用力。 可是哗啦!一声暴响,瓦砾纷射,宸王府大厅的屋顶整个被他这轻轻一拂,掀开了一个两丈方圆的缺口。 耀眼的阳光从那缺口之处漏下。 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这种功力,己人化境,轻轻一拂已掀去屋顶,若他全力一击,岂非能将整个宸王府毁了吗? 乾坤教主道:“陆豪文,你相信了吗?” 陆豪文不答,但心中却暗道:“相信又怎样?” 这时乾坤教主左面那徐娘半老的女子忽然开口道:“陆豪文,教主是有心想抬举你。” 陆豪文听那女子的声音,全身一震,忖道:“她分明就是那个屡次助他的神秘女子副教主!” 陆豪文心里想着,口中却冷哼一声,道:“你是谁?” “本教副教主!” “哼!我问你们两个女子,谁是离娘!” 徐娘半老副教主立时厉问道:“陆豪文,你不要不识抬举!” 乾坤教主一摆手,道:“离娘别说了!” 陆豪文忽地哈哈狂笑了起来,猛地脸孔一沉,喝道:“离娘,你就是离娘?滚出来受我一剑。” 离娘的脸上变得难看至极,道:“你……” 陆豪文指着她厉声道:“禽兽扁毛尚且知父母,唯你离娘比起禽兽还不如,天门阴阳宫主天门羽士死于断脚,你知道是谁造成的吗?” 离娘脸色惨白,全身也簌簌发抖。 陆豪文激动的大声,道:“你自己知道,你的爹爹天门羽士死于乾坤教。” 乾坤教主冷喝道:“陆豪文,不许你再说。” “我偏要说,雷娘亲自到阴宫找她,她竟置之不理,现在居然又投身乾坤教,她还有脸见人?” 乾坤教主脸色一沉,怒道:“陆豪文,你再说下去,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哼!” 他盛气凌人的道:“我陆豪文迟早也要与你一拼,但你我未一搏之前,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乾坤教主毫无表情的道:“本教主的首徒与末徒都死在你的剑下,你还有何话可说?” “容许我与离娘一战。” “哼,我意料到你有此一个请求。” “你答不答应?” “依老夫两个条件。” “说吧。” “第一将你所藏的‘绝阴宝书’献出。第二,拜老夫为师!” 陆豪文一震,厉笑道:“办不到!” “两件事都办不到吗?” “对了,一件也办不到。” 乾坤教主双目射出了骇人寒光,道:“那本教主也不准所请,同时告诉你,你的死期已至。” 陆豪文退了一步,盯着乾坤教主。 离娘忽又发话,道:“陆豪文,你不识抬举!” 陆豪文盯了她一眼,猛地,他一个欺身,快疾无伦一掌狂劈向离娘,离娘一声厉叱,道:“陆豪文,你找死!” 左手一拂,一股阴风应掌而出。 蓬!一声轻响,陆豪文血气一荡,离娘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惨白,但她的脸上找不出一点狠毒之色,那是一种悲伤和忧怨。 陆豪文再要出掌之际,乾坤教主冷喝一声,道:“住手!” 人影一晃,乾坤教主已挡在离娘的身前。 陆豪文虽目击乾坤教主功力通玄,但他恨离娘太深,不克自持。 乾坤教主,毫无表情的道:“有本事尽管施出来吧!你接不下本教主一掌。” “废话。” 乾坤教主轻叹一声,道:“看你根骨奇佳,我真不舍得毁你,但是自己不想活,谁也救不了你,你要不要想一想呢?” “我已经想过了。” “好!接招!” 厅中死寂,谁都知道乾坤教主一出手的后果如何。 谁知离娘忽又发话,道:“教主!你真要杀了他吗?” 乾坤教主迷惑的望望离娘,惑然道:“为什么不?” 乾坤教主右侧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忽然道:“当然她是有用意的。” 离娘猛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用意,纵然有用意,我也是为教主着想。” 美媚女子冷笑道:“好一个为教主作想,说得好听极了!” 乾坤教主斥道:“娇妹住口!你们又斗嘴了!” 他顿了顿随又问离娘,道:“离娘,你有什么话要说?” 离娘愤愤的道:“教主不是要得到‘绝阴宝书’?你如杀了他,‘绝阴宝书’便随他而失,教主岂非不能练成至阴金刚不坏之身吗?” 乾坤教主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这小子性极刚强纵然逼死他,恐怕他也不会交出绝阴宝书,与其如此,还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离娘哑口无言,低声道:“教主,你看我是不是别有用意?” 美媚女子横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假惺惺!” 气得离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是却默然退开一旁。 乾坤教主转头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忽见他一只手掌心立变紫黑之色,不觉抽了口冷气,运起了毕生之功力,聚于双掌之上。 乾坤教主冷冷又道:“陆豪文,你当真无话可说了?” “纵然有话,我也不会对你说。” “很好,接招!” 他一只紫黑之手掌一扬,陆豪文一沉身双掌齐出。 哇,一声恐怖惨叫,陆豪文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出两丈之外,裁地不起,口血不住喷出。 但是突然他又身子挺了挺,居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陆豪文,你没有死?” 乾坤教主几乎不信的继道:“本教主自料中原武林无人能接得‘阴魔掌’而不死者,你居然不死!” 陆豪文胸前一片血渍,脸带无穷杀机的道:“你杀不了我,你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乾坤教主淡淡一笑,道:“想来你是无能为力的了!” 他手掌一拂,第二掌拍向陆豪文。 陆豪文受伤太重,自知无法再接下这一掌,他只有踉跄向侧闪身,但乾坤教主的掌力罩住三丈之内,他何能闪开。 离娘见了,忽然将脸摆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蓦听一声苍喝道:“易原,住手!” 乾坤教主一怔,硬生生将拍出去的掌力收了回来。 转头望去,一个黑衣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已立在厅中,这个黑衣中年文士,丰颐广颊态度儒雅,似非作恶之徒。 乾坤教主问道:“师兄为何找到了此处?” 陆豪文心中一跳,忖道:“这人竟是乾坤教主的师兄。” 黑衣中年文士哼了一声,道:“找人。” “师兄要找谁?” 黑衣中年文士一指陆豪文道:“他!” 陆豪文也是一怔,不知这乾坤教主之师兄为什么会找起他来。 乾坤教主似乎已知道怎么一回事,啊了一声,道:“师弟几乎忘记了!” 黑衣中年文士望了陆豪文一眼,突然目光一亮,一只寒光奕奕的眼睛在陆豪文全身转了转。 随即对乾坤教主,道:“易原!我要将他带走。” 乾坤教主一愕,道:“师兄,他是本教的主要仇敌。” “易原!你不答应?” 众人一惊,除离娘之外,一齐怒视着黑衣中年文士。 乾坤教主似乎十分的为难,道:“师兄既要此人,师弟岂敢不从?但此子杀我大弟子四弟子。” 那个如花的美媚女子也突然大声道:“还有,他断了我女儿的一条手臂,落得终生残废。” 黑衣中年文士沉吟一下,道:“曼琼,曼琳为他所带走,老夫势必要他不可!” 陆豪文一听,才知这黑衣中年文士便是李曼琼,李曼琳两姐妹的爷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乾坤教主想了想,道:“曼琼曼琳背叛师兄,死不足惜!” 黑衣中年文士脸色一沉,道:“那是我的事。” 美媚女子也脸色一变,道:“但这小子,却与本教有关,非你一个人之事。” 谁知美媚女子话声一落,蓦觉黑影一晃,啪!啪!她娇美的脸颊之上已传出两声脆响。 但黑衣中年文士好似动也未动一般。 陆豪文看见他那种身手,不禁一凛。暗道:“好俊的身法!” 美媚女子一声惊呼,道:“你,你打我?” 黑衣中年文士肃然道:“易原!我替你教训了她,以后你得告诉她不可如此放肆!陆豪文我要将他带走了!” 所有之人的目光都集射在乾坤教主的身上,他是一教之主,自己身边的女子被人打了,无疑那是十分有损他身份与颜面的。 乾坤教主好似对黑衣中年文士之话,弃耳不闻,兀自低首沉吟不语。 就在此刻,陆豪文忽听离娘传音道:“陆豪文,此刻不走,你真要死吗?” 陆豪文诧然望着离娘。 离娘此刻也正望着她。 两人目光一触,陆豪文只见离娘双目似乎泫然欲泪,那种悲怨之情,陆豪文看了一震。心想:“难道我是冤枉了她吗?” 但他随又想到:“离娘是出卖她爹爹啊!此刻她身任乾坤教副教主之职,就是铁证,她是一个禽兽不如的女子!” 他不禁将目光转开,冷冷一哼! 乾坤教主一味低首沉吟。 黑衣中年文士又沉声,道:“易原!你听到没有?” 乾坤教主仍未理会。 陆豪文忽又听离娘传话道:“陆豪文,你不齿我这苦命女子,我并不怪你,以后也许你能了解这些事。但此刻你非走不可,中原武林就靠你挽狂澜于万一之中了,何况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吗?” 陆豪文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告诉你,陆家文!黑衣人有一个外号叫阴手??生,此人看似儒雅,实际上却是吃人不吐骨的恶魔,教主也要惧他三分。” 陆豪文打了一个寒噤? 正在此刻,乾坤教主忽然杰杰的厉笑了起来! 阴手书生喝道:“易原,你笑什么?” 乾坤教主更加大笑,道:“师兄,你真是要带人吗?” “不错!” 乾坤教主突一敛笑容,冷冷道:“师兄,我易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你不住。” 阴手书生也怒形于色,道:“你是什么意思?” “自师父西归之后,你我虽是同门师兄弟,但各不相亲,各不相扰,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 “你心痛吗?” 乾坤教主又复一笑,道:“心痛的恐怕是你。” “废话。” 乾坤教主忽然转头朗声,道:“凡是本教之人,准备撤走!” 第十五章 金牛现身 陆豪文的腕脉一经血牙婆婆抓住,全身竟无一处能够动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血牙尖锐如刀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双目一闭,只有任她咬断喉脉,啖血而死! 可是久久不感觉血牙婆婆的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血牙婆婆的一张形成妖鬼的脸正在他的面前,两张脸相隔不及一尺。 血牙婆婆双目射出两道寒光,不动不响的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全身虽不能动弹,但口还能言。 他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了?” “我改变了主意。” “我能在你的爪下留下性命。” “还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的运气。” 血牙婆婆随即又问道:“陆豪文,你是我一生第一次例外开恩之人,因为你居然打到我一掌,我问你,你是否守信?” 陆豪文也双目紧盯着她,道:“守什么信?” “如我将你放开,你会逃吗?” “我不受人挟制!” “你答应我不逃走我就放开你,但你要跟我去办一件事。” “如果我不答应?” “后果你可以想象得到!” 血牙婆婆双目逼射出两道凶光,陆豪文倒抽了口凉气。 陆豪文暗道:“我就先答应她,看她如何。” 但他仍倔强的道:“先放开我,否则宁死不从。” 血牙婆婆咯咯笑道:“当然可以。” 她真的放开了双手,随即道:“陆豪文,你会趁我不留意之际逃开吗?” “不会。” “你愿意帮我去办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暂别管是何事,到时自知。” “这事是否有损人格道义。” “与人格道义无关。” “好,我答应你。” “既然答应就走吧!” 说罢立时飞掠而出,陆豪文只得跟随着她,飞奔起来,血牙婆婆的轻功似乎比起千手神龙尚要高上一筹,陆豪文几乎跟不上她。 当他们奔行了片刻之后,血牙婆婆蓦地刹住身形。 陆豪文奇声问道:“怎么不走了呢?” “后面有人跟踪!” 陆豪文暗地一惊,心想:“我一无所觉,她在我前面已知后面有人,她功力之高真是令人咋舌。” 血牙婆婆仰头噢了一阵,蓦地咯咯大笑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替我滚出来。” 并无人应声。 “咯!咯!你不出来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声一落,但见她忽然平飘而起,根本就未见她如何起势,正当她飘身起来之后,突然二十丈外的草丛之人,嗖地窜出一个人来,大叫道:“婆婆饶命,我是一个传讯之人。” “管你是谁,你是死定!” 血牙婆婆狂罩而下。 陆豪文一听是个传讯之人,心中一动,大喝道:“且慢!” 脚下一点,跟着也飘过去! 血牙婆婆双臂一振,笔直的凌空射下,落地无声,站在离那人三尺不到之处,双目盯着陆豪文道:“他关你什么事?” “你不听他说是个传讯之人吗?两国相敌不杀来使。” “两国相敌?你是什么国?” “那不管,至少他是一个使者。” “好,我就依你。” 陆豪文立对那人道:“你就是个传讯之人,向谁传讯?” “你!陆豪文。” “啊,我吗?那么你是谁的使者?” “本教教主。” “乾坤教。” “不错。” “传的书讯还是口讯?” “口讯,本教教主约你与东渡仙翁、神刀教主九九重阳之期,决战于洞庭君山。” “君山,为什么要在君山?” “那是本教总坛所在。” 陆豪文诧道:“乾坤总坛在君山?分明乾坤总坛在大漠之上,难道他们连发样之地也不要了?” “本教已完全移入中原。” 陆豪文暗暗一算日期,距九九重阳已经一个月不到,不过也并无耽误之事,他点点头,道:“你回去吧,告诉易原,说我陆豪文必到!” 那人恭身一礼,便要离去! 血牙婆婆蓦然叱道:“慢走!” 那人打了个寒噤。 血牙婆婆怒道:“为什么不约老身也参与你们君山大会战?难道你们什么乾坤教瞧不起我吗?” 乾坤教使者显非武功泛泛之流,恭声笑道:“婆婆是武林前辈异人,只怕请还请不到,如婆婆愿意赏光,本教当洗阶迎接!” “咯咯!这还像话,否则你就不用回去了!不过还不能轻易放过你!为什么叫你不应声?” 乾坤教使者骇然退了一步。 血牙婆婆却快似闪电般,一晃到了那人身前,鸟爪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立听一声惨叫过处。 血牙婆婆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能在我血牙婆婆之前活命你是第二人。” 乾坤教使者的一双耳朵血淋淋的抓在血牙婆婆手里,往嘴里一送,嚼了几嚼,喷出一些软骨。 陆豪文看了暗道:“她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一个菇毛饮血的女妖,只要我有机会,必定除去她。” 随即他瞪着乾坤教使者喝道:“血牙婆婆格外开恩还不滚!” 乾坤教使者双手抱着两耳,鼠窜而去。 陆豪文转身过来,愤然道:“你到底要我去办何事?” “告诉你别问。” “我已经答应乾坤教主九九重阳之期赶到君山。” “绝对耽误不了,不过……” 血牙婆婆突然一顿。 “不过什么?不过你能不能留下这条性命,就要看你的运气。” “办那件事十分的危险?” “凭我一人之力办不到的,你想有没有危险吧!走!” 血牙婆婆不待陆豪文再问,展开身形又飞奔了起来!陆豪文一跺脚暗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纵然危险也不能计较了!” 随后跟着,狂奔一阵,只见血牙婆婆身如飘絮的尽走一些崎岖陡峭的山道。 一道一道的山越了过去,天色已快亮了,血牙婆婆这才在一个峰腰之上选了一口大石坐了下来,道:“陆豪文,今夜我们就到此为止,白天我是不走的,你可以在附近活动,但你要守信不逃走!” “笑话,陆豪文不是那种人。” “好吧,你走开去吧!” “你呢?” “我就在这里,天色一晚,你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来。” 血牙婆婆说罢,倒身便睡,转瞬间她已鼾声大起,鼻息如雷,陆豪文见她如此,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一个怪人!” 谁知她猛地又翻身而起,大声道:“陆豪文,你说什么?” 陆豪文笑道:“原来你是假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一躺下来就鼾声如雷。” 血牙婆婆目光忽然盯着陆豪文,但却幽幽道:“我已听到了你说我是一个怪人,其实我根本不是人。” 陆豪文全身一凛,道:“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是妖是怪,随便你说吧!” 陆豪文一窒道:“但你能作人言。” 血牙婆婆默默良久,然后道:“陆豪文!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君子,你愿听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吗?” 陆豪文不禁好奇之心大起,而且他发觉血牙婆婆此刻的神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她话声低幽,哪里刚像以前的凶厉啖血? 陆豪文笑了笑道:“你说吧!” 血牙婆婆慢慢的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头巾,整个的包住了她的头脸,然后拍拍她身边的大石,道:“你坐到这里来吧!” “你为什么将头脸遮起?” “我丑如鬼怪,你看着不难过吗?” 陆豪文无言可答,走至她身边坐了下来。 于是她说出一个故事,她说: “从前在滇边苗区住着一对武林儿女的神仙眷属,这一对夫妇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武功也颇高强,所以不怕苗人的歧视,悠游山林,无忧无虑。 “三年后,他们生了一女,更加的恩爱逾恒。谁知好景不常,苗区中忽然来了一条怪兽秃尾虺,灵敏力大,为害甚烈,山区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兽受害,更令人无法忍耐的是秃尾虺,奇淫无比,苗区中有无数的妇女受害。 “这一双夫妇,出于除害之心,双双进山找寻秃虺,就在一个晚上,这对夫妇终于遇上了那孽畜,一场恶斗自然是难免,可是那对夫妇败了,男的昏绝当场,女的被秃尾虺奸淫蹂躏一番而去!悲就悲在那女的并未因此死去,当男的醒过后,他将奄奄一息的妻子救回家中,从此闭门不出。 “但一个月不到,他妻子脸色却慢慢的变青,牙齿一根长出嘴唇,青面獠牙的一付妖怪之像终于现出,她痛不欲生,夺门而去,本想自绝一死,偏是绝处逢生,得了一部奇书,练成了一身的绝艺!而她的性情也变了,变得毫无人性。” 血牙婆婆无异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陆豪文听了感动的道:“太可怜了!” 血牙婆婆凄然一笑,道:“不过那条秃虺,却是死在我的手里,总算报了仇,稍解心头之恨。” 陆豪文不禁问道:“那么以后你还见过你的丈夫吗?” “见过,但他并未见到我,我对他说,除非我恢复已往之容貌,否则我们今生今世休想见面。” 陆豪文忽然笑道:“纵然有法退去你的青面獠牙,但年华已逝,何能恢复昔日之绮年玉貌?” 血牙婆婆也笑,道:“谁要恢复绮年玉貌?但至少我得像一个人。” “看来这也很难,獠牙易整青面如何整法?” “我要你相助的就是这件事!” “啊,我如何能助你?” “到时自知,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我的话,天色一暮,立刻回来,否则我不会饶你!” 血牙婆婆话落又倒地而卧,转眼入了梦乡!想来这也是那条秃尾虺遗留在她身上的秉性了。 陆豪文这时感到饥肠辘辘,忽听水声隆隆,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他循着水声,再走了片刻,飘身来到一个峰顶,陡地目光一亮,大江滔滔就在眼前。 他深深嘘了一口气,道:“原来这里已是扬子江岸边。” 陡地,他耳畔传来“嗨!”的一声轻喝,同时一阵呼呼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轰隆轰隆,似是一口大石滚下峰去的声音。 他目光朝发声之处掠视,首先发现江上山腰一个突出的悬崖上,居然建有一间茅房。 悬崖边沿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男的满头飞霜,女的青帕包头,陆豪文距他们尚远,看不出两人的相貌。 不过,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根三丈以上长短的绳索,正在呼呼的挥舞。 绳头上,似有一个活套。 两人全神贯注在舞绳上,突然,白发老人朝悬崖边两丈远近的一口巨石一指,飞索已经猛旋过去。 那妇女也几乎在同时套上了那口巨石。 两人大喝一声:“嗨!” 手中用力一收,那口巨石忽然松脱,轰隆轰隆滚下山去。 不论这是什么功夫,凭两人那份膂力,就十分的惊人,要无千斤以上之力道,就休想能撼动那口巨石分毫。 而且他们手中那根绳索,也不知是什么编成,居然丝毫无损,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 他不假思索,立时飘身而下。 第十五章 金牛现身 陆豪文的腕脉一经血牙婆婆抓住,全身竟无一处能够动弹,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血牙尖锐如刀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双目一闭,只有任她咬断喉脉,啖血而死! 可是久久不感觉血牙婆婆的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血牙婆婆的一张形成妖鬼的脸正在他的面前,两张脸相隔不及一尺。 血牙婆婆双目射出两道寒光,不动不响的瞪视着陆豪文。 陆豪文全身虽不能动弹,但口还能言。 他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了?” “我改变了主意。” “我能在你的爪下留下性命。” “还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的运气。” 血牙婆婆随即又问道:“陆豪文,你是我一生第一次例外开恩之人,因为你居然打到我一掌,我问你,你是否守信?” 陆豪文也双目紧盯着她,道:“守什么信?” “如我将你放开,你会逃吗?” “我不受人挟制!” “你答应我不逃走我就放开你,但你要跟我去办一件事。” “如果我不答应?” “后果你可以想象得到!” 血牙婆婆双目逼射出两道凶光,陆豪文倒抽了口凉气。 陆豪文暗道:“我就先答应她,看她如何。” 但他仍倔强的道:“先放开我,否则宁死不从。” 血牙婆婆咯咯笑道:“当然可以。” 她真的放开了双手,随即道:“陆豪文,你会趁我不留意之际逃开吗?” “不会。” “你愿意帮我去办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暂别管是何事,到时自知。” “这事是否有损人格道义。” “与人格道义无关。” “好,我答应你。” “既然答应就走吧!” 说罢立时飞掠而出,陆豪文只得跟随着她,飞奔起来,血牙婆婆的轻功似乎比起千手神龙尚要高上一筹,陆豪文几乎跟不上她。 当他们奔行了片刻之后,血牙婆婆蓦地刹住身形。 陆豪文奇声问道:“怎么不走了呢?” “后面有人跟踪!” 陆豪文暗地一惊,心想:“我一无所觉,她在我前面已知后面有人,她功力之高真是令人咋舌。” 血牙婆婆仰头噢了一阵,蓦地咯咯大笑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替我滚出来。” 并无人应声。 “咯!咯!你不出来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声一落,但见她忽然平飘而起,根本就未见她如何起势,正当她飘身起来之后,突然二十丈外的草丛之人,嗖地窜出一个人来,大叫道:“婆婆饶命,我是一个传讯之人。” “管你是谁,你是死定!” 血牙婆婆狂罩而下。 陆豪文一听是个传讯之人,心中一动,大喝道:“且慢!” 脚下一点,跟着也飘过去! 血牙婆婆双臂一振,笔直的凌空射下,落地无声,站在离那人三尺不到之处,双目盯着陆豪文道:“他关你什么事?” “你不听他说是个传讯之人吗?两国相敌不杀来使。” “两国相敌?你是什么国?” “那不管,至少他是一个使者。” “好,我就依你。” 陆豪文立对那人道:“你就是个传讯之人,向谁传讯?” “你!陆豪文。” “啊,我吗?那么你是谁的使者?” “本教教主。” “乾坤教。” “不错。” “传的书讯还是口讯?” “口讯,本教教主约你与东渡仙翁、神刀教主九九重阳之期,决战于洞庭君山。” “君山,为什么要在君山?” “那是本教总坛所在。” 陆豪文诧道:“乾坤总坛在君山?分明乾坤总坛在大漠之上,难道他们连发样之地也不要了?” “本教已完全移入中原。” 陆豪文暗暗一算日期,距九九重阳已经一个月不到,不过也并无耽误之事,他点点头,道:“你回去吧,告诉易原,说我陆豪文必到!” 那人恭身一礼,便要离去! 血牙婆婆蓦然叱道:“慢走!” 那人打了个寒噤。 血牙婆婆怒道:“为什么不约老身也参与你们君山大会战?难道你们什么乾坤教瞧不起我吗?” 乾坤教使者显非武功泛泛之流,恭声笑道:“婆婆是武林前辈异人,只怕请还请不到,如婆婆愿意赏光,本教当洗阶迎接!” “咯咯!这还像话,否则你就不用回去了!不过还不能轻易放过你!为什么叫你不应声?” 乾坤教使者骇然退了一步。 血牙婆婆却快似闪电般,一晃到了那人身前,鸟爪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立听一声惨叫过处。 血牙婆婆大喝一声,道:“滚你的吧!能在我血牙婆婆之前活命你是第二人。” 乾坤教使者的一双耳朵血淋淋的抓在血牙婆婆手里,往嘴里一送,嚼了几嚼,喷出一些软骨。 陆豪文看了暗道:“她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一个菇毛饮血的女妖,只要我有机会,必定除去她。” 随即他瞪着乾坤教使者喝道:“血牙婆婆格外开恩还不滚!” 乾坤教使者双手抱着两耳,鼠窜而去。 陆豪文转身过来,愤然道:“你到底要我去办何事?” “告诉你别问。” “我已经答应乾坤教主九九重阳之期赶到君山。” “绝对耽误不了,不过……” 血牙婆婆突然一顿。 “不过什么?不过你能不能留下这条性命,就要看你的运气。” “办那件事十分的危险?” “凭我一人之力办不到的,你想有没有危险吧!走!” 血牙婆婆不待陆豪文再问,展开身形又飞奔了起来!陆豪文一跺脚暗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纵然危险也不能计较了!” 随后跟着,狂奔一阵,只见血牙婆婆身如飘絮的尽走一些崎岖陡峭的山道。 一道一道的山越了过去,天色已快亮了,血牙婆婆这才在一个峰腰之上选了一口大石坐了下来,道:“陆豪文,今夜我们就到此为止,白天我是不走的,你可以在附近活动,但你要守信不逃走!” “笑话,陆豪文不是那种人。” “好吧,你走开去吧!” “你呢?” “我就在这里,天色一晚,你一定要回到我这里来。” 血牙婆婆说罢,倒身便睡,转瞬间她已鼾声大起,鼻息如雷,陆豪文见她如此,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一个怪人!” 谁知她猛地又翻身而起,大声道:“陆豪文,你说什么?” 陆豪文笑道:“原来你是假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一躺下来就鼾声如雷。” 血牙婆婆目光忽然盯着陆豪文,但却幽幽道:“我已听到了你说我是一个怪人,其实我根本不是人。” 陆豪文全身一凛,道:“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是妖是怪,随便你说吧!” 陆豪文一窒道:“但你能作人言。” 血牙婆婆默默良久,然后道:“陆豪文!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君子,你愿听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吗?” 陆豪文不禁好奇之心大起,而且他发觉血牙婆婆此刻的神情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她话声低幽,哪里刚像以前的凶厉啖血? 陆豪文笑了笑道:“你说吧!” 血牙婆婆慢慢的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头巾,整个的包住了她的头脸,然后拍拍她身边的大石,道:“你坐到这里来吧!” “你为什么将头脸遮起?” “我丑如鬼怪,你看着不难过吗?” 陆豪文无言可答,走至她身边坐了下来。 于是她说出一个故事,她说: “从前在滇边苗区住着一对武林儿女的神仙眷属,这一对夫妇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武功也颇高强,所以不怕苗人的歧视,悠游山林,无忧无虑。 “三年后,他们生了一女,更加的恩爱逾恒。谁知好景不常,苗区中忽然来了一条怪兽秃尾虺,灵敏力大,为害甚烈,山区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兽受害,更令人无法忍耐的是秃尾虺,奇淫无比,苗区中有无数的妇女受害。 “这一双夫妇,出于除害之心,双双进山找寻秃虺,就在一个晚上,这对夫妇终于遇上了那孽畜,一场恶斗自然是难免,可是那对夫妇败了,男的昏绝当场,女的被秃尾虺奸淫蹂躏一番而去!悲就悲在那女的并未因此死去,当男的醒过后,他将奄奄一息的妻子救回家中,从此闭门不出。 “但一个月不到,他妻子脸色却慢慢的变青,牙齿一根长出嘴唇,青面獠牙的一付妖怪之像终于现出,她痛不欲生,夺门而去,本想自绝一死,偏是绝处逢生,得了一部奇书,练成了一身的绝艺!而她的性情也变了,变得毫无人性。” 血牙婆婆无异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陆豪文听了感动的道:“太可怜了!” 血牙婆婆凄然一笑,道:“不过那条秃虺,却是死在我的手里,总算报了仇,稍解心头之恨。” 陆豪文不禁问道:“那么以后你还见过你的丈夫吗?” “见过,但他并未见到我,我对他说,除非我恢复已往之容貌,否则我们今生今世休想见面。” 陆豪文忽然笑道:“纵然有法退去你的青面獠牙,但年华已逝,何能恢复昔日之绮年玉貌?” 血牙婆婆也笑,道:“谁要恢复绮年玉貌?但至少我得像一个人。” “看来这也很难,獠牙易整青面如何整法?” “我要你相助的就是这件事!” “啊,我如何能助你?” “到时自知,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我的话,天色一暮,立刻回来,否则我不会饶你!” 血牙婆婆话落又倒地而卧,转眼入了梦乡!想来这也是那条秃尾虺遗留在她身上的秉性了。 陆豪文这时感到饥肠辘辘,忽听水声隆隆,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他循着水声,再走了片刻,飘身来到一个峰顶,陡地目光一亮,大江滔滔就在眼前。 他深深嘘了一口气,道:“原来这里已是扬子江岸边。” 陡地,他耳畔传来“嗨!”的一声轻喝,同时一阵呼呼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轰隆轰隆,似是一口大石滚下峰去的声音。 他目光朝发声之处掠视,首先发现江上山腰一个突出的悬崖上,居然建有一间茅房。 悬崖边沿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男的满头飞霜,女的青帕包头,陆豪文距他们尚远,看不出两人的相貌。 不过,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根三丈以上长短的绳索,正在呼呼的挥舞。 绳头上,似有一个活套。 两人全神贯注在舞绳上,突然,白发老人朝悬崖边两丈远近的一口巨石一指,飞索已经猛旋过去。 那妇女也几乎在同时套上了那口巨石。 两人大喝一声:“嗨!” 手中用力一收,那口巨石忽然松脱,轰隆轰隆滚下山去。 不论这是什么功夫,凭两人那份膂力,就十分的惊人,要无千斤以上之力道,就休想能撼动那口巨石分毫。 而且他们手中那根绳索,也不知是什么编成,居然丝毫无损,陆豪文不禁目瞪口呆! 他不假思索,立时飘身而下。 第十六章 怀刀受命 金牛现身,陆豪文经南方叫化提醒,点中金牛三处,巨震声中金牛上升至水面之上,露出四条铁桩一般的腿,直插江底,原来金牛所以如此灵活,完全是这四根铁腿的作用。 陆豪文不禁哈哈大笑,狂声道:“得手了,金牛被制住了!” 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只是目瞪口呆。 谁知就在此刻,金牛升水面两尺之际,牛肚猛地张口,露出一个足可以容人进人的方洞,洞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道:“还不快进来!” 声音虽小,陆豪文却听得清楚。 血牙婆婆和东渡仙翁也听到了,愕然大惊。 陆豪文也几不知所措,但他尚称镇定,急朝那方洞中问道:“你是谁?” “金牛之王。” “什么?金牛尚有主。” “哼,快进来!” “我为什么要进来!” “你与我有缘。” “你就是无缘老人?” “你如再加迟疑,立斩在老夫无缘刀下。” 那条牛尾就在此刻电闪般扫到,陆豪文惊叫一声,要闪避已经不及,眼见无缘刀就会将他斩为两断,但是刀架项上,忽然不动。 牛腹之中又发话道:“你进不进来?” 陆豪文不禁打了个寒噤。 东渡仙翁急叫道:“豪文,还不快进去。” 血牙婆婆猛然一声厉笑,一个纵身便朝牛腹的方洞之中抢去,但是那把无缘刀好似长了眼睛,血牙婆婆一补,刀锋一转,猛向她扫到。 她一声惊叫,双臂狂抖,人己向后疾纵,但这是在江面之上,一个不留神,叶通一声,整个掉入水中。 她仍露着一口血红的大牙板大叫道:“陆豪文,你别忘了我啊?” 陆豪文瞥了她一眼,牛腹之中传出话道:“姑念她尚有一点人性,否则她早死在老夫的无缘刀下了,进来!” 陆豪文全神一凝,暗下决心,忖道:“我就进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他心中一决,对东渡仙翁一揖道:“凶吉由命,晚辈这就进去了!” 他一个纵身跃人了牛腹之中,只见牛腹之中机械错杂,仅有一个小小的空隙能容下他,蓦地,牛腹之门闭了,陆豪文困在里面。 随着一阵隆隆之声,金牛慢慢的降落,不久整个没入江中。 陆豪文但觉暗黑难辨五指,正在迷惘之中,话声又传来了,问道:“你叫何名字?” 陆豪文知道话音是从牛腿之中传来,因为那如铁桩般的牛腿,里面是空心的,陆豪文答道:“晚辈陆豪文!” “你从何得来破解金牛之法!” 陆豪文心想:“我要告诉他是从宸王府地底的棺中知道金牛这秘诀的吗?我还是据实说了吧!” 于是答道:“我是从一只纯金打造的金牛身上,发现有三个小孔,偶然触动,出手一试,不料居然生效。” “纯金打造的金牛,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宸王府地底的一口棺木之中。” “宸王府!” 顿时传来一阵怪笑之声,金牛下降之势急急,猛然间轰隆一声大响,金牛停了下来,牛腹下的方门再次开开。 陆豪文钻了出来,眼前一亮,已经停身在一间修齐整洁的石室之中,室中三根铁柱,正中金牛的四条腿。 那头金牛却停在头顶,这时再看,哪里还是真牛,分明是黄澄澄的精铜所造,在江面上的那种雄威早已不复存在。 石室中有一个水晶窗户,窗户外接着一根透视管,从管中看了出去能将江面上的情形,看得一目了然。 陆豪文对这种神奇的装设,惊叹羡服不已! 临水晶窗下,跌坐着一个秃老人,老人双目炯炯盯着陆豪文。 陆豪文连忙恭身一揖,道:“晚辈陆豪文参见前辈!” “别来这一套,站在一旁!” “是!” 陆豪文应声默然立过一旁。 无缘老人冷冷的望着陆豪文,问道:“宸王府地底金牛是怎样的?” “和普通之牛无异?一刀横在背上,背腹之间有三个小小的圆孔。” “你就是按那三个小小圆孔的部位,破解了老夫的金牛。” “不错。” 无缘老人脸上流过一阵异样的神色,正在此刻,石室的侧面壁间忽然一阵厉笑传出,陆豪文一怔。 无缘老人喝道:“无垢,你笑什么?” “老夫早已说过,你那点雕虫小技还难不住老夫!” “住嘴,老夫的金牛虽被你破去,但一刀横在牛背,你的那个想像却是太过笨拙,岂有老夫牛尾挂刀之灵巧杰作。” 厉笑再次传出道:“无缘,总之你那金牛是破在老夫之手。” “这一点我承认。” “那你可要履行诺言。” “老夫言不出二。” “快替老夫开锁!” 无缘老人哈哈大笑,道:“因为一刀之错,开锁可以,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条件?你这无耻之人,当初并未说明有何诺言。” “你嘴里放干净些,记住你还是老夫阶下之囚。” “我破了你的金牛,已不受约束。” “放刀的位置不对。” “我不接受你的条件。” “你非接受不可?” “开锁!” “答应老夫的条件,否则你休想!” 陆豪文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吵,但他看不见那叫无垢之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壁间的无垢终于语气转变的道:“好,开出你的条件吧,你这无耻的老东西。” 无缘老人狂笑一声,道:“谁不知你无垢但凭兴之所及,随便的杀人。” “你无缘有过之而无不及!” “岂有此理。” “事实如此!” “老夫杀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与人无缘,与世无缘!杀!这是你的铁证。” “天下无不可杀之人,杀!杀!杀!这是谁说的。” “不错,这是老夫一向的惯例。” “好,我的条件就是放你之后,唯一的条件是不可杀人。” “什么?” “我要求你不可杀人?” “办不到!” “那你就休想出去?” 壁间一阵厉叫,道:“罢了!罢了!无缘,我们再出去打过一架,看我不毁了你!” “你已是败兵之将,何颜再奢言战,答应吧!” 陆豪文悄悄问道:“前辈,那是怎么一回事?” 无缘老人道:“壁间老夫锁住一个当今天下唯一能与老夫匹敌之人——无垢老人,当年他为宸王幕府之时造了那只金牛,便是专为破老夫之金牛而制,可惜我们苦战三日三夜,他终为老夫所擒,已囚四十年之久。” “啊!那么前辈与他有何诺言?” “破了金牛我就放他,他说他能破,老夫不信。” “前辈是不信他曾制作过那只金牛?” “不错。” “但他不会说出破解之法。” “老夫擒住他,他已见过金牛,虽能破也不算数,所以唯一只有假手于人,如金牛一日不破,破金牛之法非出自宸王府之蓝图,无垢便永无脱身之一日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壁间的无垢老人静默了,良久不出声,这时忽然哈哈大笑,道:“无缘,我答应你,但你仍逃不脱老夫的报复!” “哈!哈!报复!” “你走着瞧吧!” 无缘老人站了起来,脸上一无表情的走至壁前,一点石壁,立时张开了扇门,就在门旁坐着一个发长齐膝的枯瘦老人,老人脸上没有一丝肉,嘴角扯着一点淡淡的轻蔑的笑容。 无缘老人冷冷的道:“无垢,你若存服复之心,必死无葬身之地。” “哼!” “但你已无权死人!” 无垢老人一声厉笑,道:“无缘,你千算万算,还是不能奈何老夫?老夫纵然不能亲手杀人,但是……呵呵呵……” 他笑得使人莫名其妙。 笑容一敛,一指陆豪文对无缘老人,道:“天下之人,只此人与你有缘是吗?” 无缘老人冷哼道:“无垢,你是什么意思?” 无垢老人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一字一字的道:“这唯一与你有缘之人,必将第一个死在我再度出世之后。” “什么?” “他将死在我的手里。” 陆豪文心里一寒,喝道:“晚辈与你无仇无恨!” “谁叫你与他有缘?” 无缘老人顿时也狂笑,道:“无垢,你真是一个凶人!” “老夫说到做到!” 陆豪文一股怒气冲上胸中,也冷笑一声道:“恐怕你办不到!” “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死,无异探囊取物!” 陆豪文怒声道:“前辈可敢接晚辈一掌!” 无缘老人斥道:“你敢是寻死吗?” “不见得!” 无缘老人大喝道:“你再要逞强,老夫无缘刀无情。” 陆豪文轻笑,道:“前辈!我说我死不了!” “你岂是他的对手,他的一只小指间,就能将你划为两半。” 陆豪文哈哈大笑,道:“前辈,只要你允许晚辈攻他一掌,一切的后果我自己来负。” “不行!” “但是他不能杀我,这是他的诺言。” 陆豪文此语一出,无缘,无垢两个老人同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无垢老人双手被一把石锁锁住,照说一把石锁,就是铜锁铁锁也锁不住他,但两老语出如山,言出不二,既已就擒,就是一把纸锁也能将他困锁一生。 这时无缘老人道:“你可以开锁了!” 无垢老人轻轻一抖,已将石锁震裂落地,望着陆豪文,道:“你尽管出手,只要能将老人打着,老夫饶你不死!” “哼,我陆豪文不领受。” “混蛋的小子……你是死定了!” 陆豪文暗吸一口真气,默运机非掌法中的“四海腾蛟’双掌一错,喝道:“接招!” 四方八面幻起了陆豪文的掌影。 无垢老人哈哈一声厉笑,道:“掌法虽好,但还奈何不了老夫!” 但见他身形急闪,在重重的掌影之中,穿来穿去,陆豪文陡地一声冷哼,重重掌影之中,忽然一掌快如闪电! 嘭!一掌印上无垢老人的胸前。 第十七章 水牢救母 他双目圆睁,暴声喝道:“无垢老匹夫?以我娘为质的毒计,是不是出自你的主意。” 无垢老人嘿嘿冷笑道:“小娃儿,你想呢?” “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小娃儿,别太自大,无缘刀尚对我无可奈何,何况你?” 陆豪文胸中怒火如焚,厉吼一声,双掌运起阴魄玄功,狂罩了过去,他的掌风何等的凌厉,谁知无垢老人却不闪不避。 嘭!一声正中他的胸前,无垢老人咧嘴一笑,动也未动,陆豪文却被一股反震之力,震退了三步。 他暗暗一凛。 无垢老人已冷冷道:“小娃儿,老夫若非誓言所限,十个像你这样功力之人也死了!” 这是实话,无垢老人“点也未夸大。 无垢老人身后的锦衣人怒哼一声,便要挥掌而出。 无垢老人阻止道:“别动!你们还不是他的敌手!小娃儿,你跟我来!” 说着他掠身八丈,绕过一丛巨树。 白英警告陆豪文道:“陆大哥留神中了他的计。” 陆豪文煞气盈庭,哼了一声,道:“谅他此时尚非设陷,必有其他的原因。” 远远的那凄厉的女子之叫声,更加阵阵传来,陆豪文不知如何竟被那叫声激得心浮气荡,胸腔之中怦怦而跳。 他大喝道:“英妹,是祸是福,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我们转过去看看。” 说着当先掠去,白英也只得紧随其后绕向巨树之后。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君山山顶之上,一柱高竖,柱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的脸面被散发遮住,看不清楚。 但是陆豪文与白英却同时情不自禁的一阵战栗。 半山之上,忽传来无垢老人的呵呵大笑之声,道:“小娃儿,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那个人吗?” 陆豪文狂声道:“她是谁?她是谁?” “难道你不认识?” “她是谁?” “她吗?长风山庄的庄夫人。” 陆豪文心中嗡的一声,如中巨击!全身的血脉暴涨,狂叫一声:“娘!” 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娘!你好苦啊!” 又喷出了一口血,心中的怨愤,仇恨已激增到了极点,他身形跄踉,可是却暴身向山顶之上抢扑。 白英双眉一挑,蓦然拦住了他的去路,道:“陆大哥你要冷静些!” 陆豪文狂叫道:“那是我的娘啊!” 白英肃然道:“此刻我们处身敌区,纵是你娘,也得三思而行。” “不,我要去救她。” 陆豪文几乎疯狂。 白英知道他这样十分的危险,无垢老人既然以机智诡计驰名,他把陆豪文的母亲诱在山顶,而又叫陆豪文看见,是必有用意的。 白英这样一想,脸色倏地一沉,又恢复了她以往那种令人心寒的冷漠的神情,面罩寒霜的道:“陆豪文,亏你为一代之雄,你要不能冷静,武林的浩劫便会因你一人而成,你忘了南方叫化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豪文当头如覆冰水,全身一凉,镇定了一些,暗想:“英妹的话,果然说的不错。” 白英又道:“乾坤教里传言已将你的母亲擒住,但也未必是真。” 陆豪文大声道:“那还有假?” “你不见那女子散发覆面,你能断言她必是你的娘?而且据我所知,你此时恐怕已不认识你的母亲了,是不是?” 这话一点也不假,陆豪文自小离家,十年不见的母亲的面,十年的岁月,虽不算太长,也不太短,他母亲恐怕早已变了个样子了。 他默然片刻道:“那我怎么办?” “看他们的发展再说吧!” 蓦地,山顶上又传来那女子一惨厉的尖叫,陆豪文全身一阵抽搐,激动的叫道:“她为什么这样的叫!” 白英说道:“是的,有一些蹊跷,无缘无故她会突然叫了起来。” “白妹,走,我们慢慢朝上走,步步为营,谅来也不会中了他的计!” 自英点头同意,两人便即朝山顶而行,但陆豪文双目却紧盯着山顶,猛然间,一点长长的影子在那女子身边一晃。 那女子一声惨叫,叫声惨不忍闻。 陆豪文这时功高百年以上,早已看清,不禁狂声道:“他们在鞭打她。” 白英啊了一声,心中一动,她要顾虑到陆豪文的精神反应,连忙道:“他们只是要激你不顾一切的上山,不要中了他们的计。” 陆豪文明知她是有心这样说的,他望白英一眼,一声不响。 可是却在这时,无垢老人的声音又飘来,道:“小娃儿,听说你是长风山庄的少庄主!那么山顶那个贱人岂不是你的娘吗?” 陆豪文厉声喝道:“老东西住嘴!” “呵呵!你可要知她为什么被吊在山顶,受那鞭笞之苦?” “老东西!你……” 他话未说完,无垢老人接着道:“我告诉你吗?这贱人做了那种不可告人的事。” 陆豪文惨吼道:“住嘴!” “怎么,你不信吗?” 陆豪文全身颤抖,转头对白英道:“英妹!我……我忍耐不住了!” 痛苦!激动,颤栗之情,看在白英的眼里,她不由也微微的激动,全身一寒,激发了她的狠性。 她伸手一抽,金光一闪,拔出了龙虎金刀令,厉声喝道:“陆大哥,杀上去吧!” 陆豪文也暴喝道:“好,走!” 无缘刀幻起了数丈的金芒,他也拨出紧握手中。 无垢老人反而大声道:“再鞭她一顿,这不要脸的女人太可耻了!” 山顶上一阵锐叫又传过来! 陆豪文血脉贲张到了顶点,厉吼道:“老狗,你纳命来!” “呵呵呵?小娃儿,你办不到!” 陆豪文与白英两人疾若飘风朝山顶掠去。 忽然白英道:“无垢是不是有不能杀人的约束?” “是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回手的余地。” “他只能自保。” “好,我们紧追他不舍,看他怎样?一有机会就除去他。” 陆豪文皱了皱眉道:“不顾我娘了吗?” 白英摇摇头道:“此刻你救不到她的,但她也没有危险,当你对乾坤教还是强有力的威胁之前,你娘有惊无险。” 两人的身法何等快速,但也是无垢老人有心任两人追到,否则凭无垢老人的功力,陆豪文与白英是无能为力的。两人一个持无缘刀,一个执龙虎金刀令,都是武林间吹毛过锋,削铁如泥的利器,一喝一叱,两般神力便罩身而上,撒起一片金芒刀光。 无垢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纵然拼命又有何用?” 陆豪文厉声喝道:“老狗纳命来!” 提聚一口真气,运贯刀身,刀锋的金芒一涨,立朝无括老人挥去,无垢老人一闪飘出七八丈。陆豪文怒声道:“老狗,今日你上天钻地我也跟你去!” “难道你不要娘了吗?” “哼!” 陆豪文已形同疯狂的追扑了过去。 无垢老人沉喝一声,道:“小娃儿,你当真不要亲娘的性命?” “谅他也不敢。” “呵呵呵呵……” 无垢老人一阵怪笑,右手攀一挥,大声道:“箭手何在?” 山顶之上轰然传来一阵应答之声,道:“属下在!” 山顶之四周,顿时间现出十几个手执弓箭之人,一齐对着山顶被绑在高柱上的女人,张弓待发。 陆豪文惊愕莫名,同时全身簌簌而颤。 无垢老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束手待擒吧,否则你娘将含恨九泉了!” 陆豪文双目几裂,狂叫道:“老狗,你想怎样?” “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束手吧?” 陆豪文额际冷汗直冒,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白英却一直双目盯住无垢老人,动也不动。白英心里有所疑问,她首先要证实的就是山顶被绑的女子,是否真的是陆豪文的母亲?如果这时他们真杀了她,那么他们以陆豪文为饵之计便完全失败。 但陆豪文此际是身在君山之上,是不是乾坤教认为引诱陆豪文登山已达到目的?若此,他们射杀陆豪文之母,便非失策。 无垢老人又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决定没有?是束手就擒,还是舍了母亲的一条性命?” 陆豪文惨痛,迷们,战栗,无所适从? 白英一见,厉叱道:“陆大哥,不可中了他的计,你纵束手就擒,如果那女人真是大哥的娘,她是难逃一死。” “呵呵呵!小娃儿,你若肯就擒,老夫保证你娘的性命。” “陆大哥!那是一个骗局。” 陆豪文沉吟不语,他的心中如利刀寸割。蓦地,他目射凶光,厉声对无垢老人喝道:“办不到!” “你不要后悔!” “看刀!” 他一个长掠,身法如电,一晃之间已到了无垢老人不及一丈远近,他已恨无垢老人至极,早已默运起无缘老人授于他的那一招刀法。但是他欺近无垢老人反而镇定下来,无缘刀下垂,已不像刚才要拼命的那种模样。 无垢老人冷冷道:“你真不就擒吗?” “办不到!” 无垢老人大吼道:“射死那女人!” 同时间陆豪文一声狂喝! “纳命来!” 一蓬金光,有如雷霆万钧之势,声落刀至。“哇”一声惨叫,无垢老人带着一蓬血光,一纵二十丈,向斜里飞纵。 “老狗,你哪里走!” 铮!铮!铮!山顶之上,弓弦响处。 一声厉叫飘人陆豪文的耳鼓,他知道被绑的女人完了!她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如果是,自己罪该万死,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又在哪里?陆豪文心里虽然这样想,身形却未稍缓的追问无垢老人。 无垢老人一条左臂垂挂肩上,他失去了一臂。 白英也随后跟踪而上。 猛地一声暴喝传来!“陆小子,君山之上岂容你逞凶!” 在陆豪文与白英的前后左右,从树石之后现身出数十个锦衣人,个个手上都拿着一把硬弓。 乾坤教主的二弟子为主,一声令下道:“乱箭发射!” 数十个锦衣人弓上弦,铮铮连响,顿时间箭雨带啸,如飞蝗般罩向陆豪文和白英。 陆豪文长吼一声,无缘刀舞得水泄不通。白英也展开龙虎金刀,与陆豪文合在一起,那些如蝗之箭纷纷被两人的刀锋劈落。 “陆大哥,杀过去!” “这就放走了那老狗。” “无法兼顾。” “好。” 两人展开的刀法像一团金光烁闪的球,猛地滚向了众锦衣人,顿然血光暴起,血肉横飞。无缘刀如一条金色的飞龙般,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暴射起耀跟的血光,令人心悸! 白英除??龙虎金光扑杀之外,不时更连珠发出神刀令,寒光一闪,便有人中刀倒地! 再惨吼,凄叫声中,蓦然一声大喝道:“退!” 众锦衣人死在陆豪文和白英刀下的已有二十人之多,只见尸体狼藉,血水横流,这时退走的也不过一二十人。 陆豪文大喝道:“英妹,追!” 他已当先追杀,白英大叫道:“陆大哥,住手,要记取前人之言,穷寇莫追。” 白英叫着,人却向陆豪文,赶上他从后一把拉住他。 “不,不能再追杀,敌众我寡,还是先回去吧,会合了其余之人再来。” 陆豪文双目尽赤,狂笑道:“今日我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白英央求道:“文哥!不可!” “你先回去吧!” 陆豪文的理智完全不清,他大喝一声,展开轻功又攻向山顶,白英只得跟着他。 谁知一路上进达山顶,却丝毫无阻。当两人到达山顶之时,一根粗杆,仍高高的立在山顶,但杆上被乱箭射杀的女人已运走,山顶上毫尤人踪。 白英又苦劝道:“文哥,我感到不对!我们还是暂时回去,再作打算吧!” “不!” 陆豪文双目四掠!寻找杀戮的对象。山风带来浓重的血腥之味,但君山顶上却是静悄悄的。 陆家文游目四射,忽见后山半峰上,屋柿毗连,他冷冷道:“走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他脚下一点,流星一般窜向山下。这时夜幕已垂,但一轮皎洁的盘月渐渐升起,月光映在洪庭湖上,碧光荡漾。 白英一顿脚,大声道:“文哥,你既然一定要这样,就大干一番吧!” 一蓝一白两条身影飞梭般投向山腰的群屋之间,迎面第一间屋便被一幛黑石所迷,两扇门紧闭,陆豪文毅声道:“攻进去看看。” 无缘刀一扬,唰地一声,将那扇门劈为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