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魂掌》 小引 男人惧他如鬼神,凡见到他的人,无不退避三舍!…… 女人为他而倾心,但,数位貌美如花的女人,为他而死…… 当女孩子爱上他的时候,他说:“你离开我……不要靠近我,否则,你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于是,他为江湖揪起了一片狂潮……男人虽然惊惧于他,但,却有无数的武林高手,在寻访他…… 数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虽丧命在她的手里,但,没有死的女人,却在拼命找他,她们想得到他的爱情…… 第一章 故事的开端 ………… 这里,是荒山野郊的一座古堡,它耸立在一座绝谷之中,四面是削壁如镜,除了一条羊肠小径通往这座古堡之外,其他再也找不到第二第条道。 时值深秋,又逢夜晚,这古堡的周围,除了风啸松涛,鬼火秋萤之外,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浓雾弥漫着这座古堡,它显得阴森、恐怖………虫鸣枭泣,使这座古堡,平添了一份萧索阴森之感! 在这古座之内的香案之下,熟睡着一个衣饰破烂,……头发散乱,满脸污垢的灰衣少年。 他为什么会睡在这恐怖而漆黑的古堡的香案之下?他是什么人?叫化子?无家可归的孤儿?甚至是被父母遗弃的人? 他睡得很甜,像是这漆黑而又阴森的古堡气氛,对他一无所动!…… 古堡之外,夜风萧萧,寒意侵入……突然间—— 一条黑影,像幽魂似的,从风啸松涛之中,飘落在这古堡之外…… 这条黑影,来势奇快,他伫立在这古堡之外,久久没有挪动一下身子……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深夜,来到这古堡? 借着星月的微光,可以看出来她是一个少女——一个极为貌美的黑衣女子。 她默然地望着这座古堡……像是沉思什么,又似回忆什么,夜风,吹散了她额角的秀发,散乱在她的粉腮上,她伸手轻轻把它拂了开去! 这少女的确是人间佳丽,单从她伸手拂开秀发的动作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一种特别的摄人风韵与动人的姿色。 她明眸扫了一下微带恐怖又阴森的古堡一眼,喃喃自语道: “他会住在这里吗?……” 念声未落,她一纵身,跃入古堡的围墙之内,心里忖道:“不管他是不是在这里,纵然海角天涯,我也要把他找到……” 望着漆黑的铁门,她微微吁了一口气,这阴森气氛,使她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壮胆向古堡之门,飞身而去,推开紧闭的铁门,从梁上掉落的尘土扑了她一个满面,她用手绢轻轻地拭去了粉腮上的尘埃。 举目望去,室内一片漆黑,如非她眼力惊人,尚可以看出景物之外,否则,她真要惊为鬼域了。 这是古堡大殿的大厅,厅内各物俱全,这少女昂身而入,明眸扫处,使她微微一惊,这堡内空荡荡地!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壮了壮胆,就在她转过一个厅角之际,她发现大殿的香案之下伏缩着一个黑影! 她吸了一口凉气,倒退了一步! 她再度运足目力,注视着香案下缩成一团的黑影,他看清了,那是一个人! 她猛觉芳心一震,她不明白,这刹那间,她的心中是恐惧还是兴奋…… 只见那个黑影,缩成一团,身着一件破烂的灰衣,……头发散乱,满脸污垢,活像一个叫化子! 他伏缩在香案之下,呼呼入睡,他的睡状,极为甜蜜,虽然他满脸污垢,然而,这掩饰不了他俊美的轮廓…… 他也像一个没有人管教的孩子,受到别人冷落而又唾弃一样,他显得可怜与不幸,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他有一个好家庭,他不会跑到荒山的古堡之中,而又缩在这香案下,呼呼入睡…… 他是谁?江湖人称的“人间阎王”?…… 她在想:“难道这个像叫化子的男人,会是轰动整个江湖的‘人间阎王’?……散乱的头发……破烂的衣饰……一个不幸的孤儿……” 想到这里,她的芳心,骤然涌起了一阵莫明的感觉,他的俊美与甜蜜的熟睡的轮廓,的确令人着迷…… 她想:“不管他是不是他——人间阎王,我都应该叫醒他!” 心念一转,她开口叫了一声: “喂!” 那团熟睡的黑影,没有答腔。 这少女愕了一愕,她奇怪,如果这个人是江湖人称的“阎王”,凭他的武功,当不会自己开口一叫,他会没有惊觉! 她愕住了! 难道说,人间阎主,另有其人?…… 她怔立一阵,终于又叫道: “阁下你醒醒!” 依旧没有答腔,他睡得正甜! 这一来少女不由大感奇怪,此人分明不懂武功,耳朵迟钝……不管他是不是人间阎王,抑或是真的叫化子,她都应该叫醒他,假如他真是一个不幸孤儿,她会帮助他,不至于让他永远变为一个流浪者! 她一个箭步,欺身到灰衣少年身侧,伸手拍叫他道: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就在这少女玉腕拍向这熟睡的灰衣少年之际,突然—— 一声惨叫之声,挟着黑衣女子拍向灰衣少年之际响起,那少女疾退数步,娇躯晃了两晃,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兀变突然,这刹那间的事,使人震惊! 只听这黑衣少女痛苦地叫道:“人间……阎王……”双目一闭,死于地上! 这个衣饰破烂的人,竟会是一代名震武林的“人间阎王”? 那黑衣少女,终于死在这灰衣少年之手,但,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怎么杀的她,他真有这惊人武功? 在黑衣女子惨叫声起之后,那个熟睡的灰衣少年,终于醒了过来。 他揉着惺忪睡眼,像是他对这杀那间的事,一无所觉,他缓缓地站起身子,突然—— 当他发现这黑衣女子的尸体时,他“呀”的一声惊叫,退了一步—— 他怔住了!骇住了! 他痛苦地叫道: “天啊……我又杀了人?……又有一个女人死在我的手里……我为什么会杀她?……我不明白啊……” 他疯狂地叫喊……终于,他蒙着脸号哭…… 是的,他要哭,他痛苦的时候,都会放声大哭,哭,可以发泄他的委曲,然而,却永远忘不了血淋淋的往事…… 忏悔而又痛苦的哭声,使这古堡之中,平添了一份萧索之感! 当他哭得身疲力尽的时候,他会怔怔出神…… 如今,他停止痛哭,他默默望着黑衣女子的尸体,喃喃地道: “上苍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平?凡接近我的人,都死在我的手里?我母亲……我的女朋友……天啊……” 他又开始疯狂地叫喊,像一个小孩子做错一件事那样伤心! 这是死在他身上的第三个爱他的女人! 像这样莫明其妙死在他身上的,已经有八个人,这中间包括他母亲与三个少女在内! “天啊1”他自言启语地叫喊起来:“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她们为我而死,可是,我不明白她们怎么死的啊!……”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忠厚的人! 但江湖人物称他为“人间阎王”,第一个接近他的人死了—— 那是他母亲,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个接近他的人,也死了,像他母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第三个……第四个……直到这黑衣少女整整第八个人! 他记得,他是走头无路——因为无数的武林人物,在追踪他,数日前,才跑到这个古堡来…… 想不到,在这古堡之内,又有人为他而死! 他想:“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但,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记得他是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从八岁他懂事起,他便发觉母亲不爱他,冷落他,讨厌他…… 想到这里,他眼眶里有些红润,他朋白,他是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直到他母亲死在他手中之时…… 他也记得,无数的人冷落他,他小的时候,曾跑到离他住处三里之外的“断魂谷”中,那里住有六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他们玩,他羡慕他们,不像他孤伶伶地……母亲不爱他…… 有一次,他上去跟他们玩的时候,那其中有一个孩子李素霞不屑地骂他是:“野孩子,没有人管教的野孩子……” 于是,他当时哭了,哭得非常伤心! 他失去母爱,又遭人冷落。 当他哭得很伤心的时候,其中一个叫凌玉珍的女孩子跑过来安慰他说: “你不要难过,李姐姐是说着玩的……她不跟你玩,以后你偷偷来……我发现你的时候,我便跟你玩……” 他生平第一个爱上了这个女孩子…… 但—— 她在他十四岁那一年不明不白地死在他的手里!…… 他哭得死去活来,为什么两个他最亲爱的人,都死在他手里?——他母亲与跟他玩的那个叫凌玉珍女孩子。 接二连三地,他又杀了六个人。 他不承认是他杀死他们,他不会武功,也没有动手呀……… 于是,无数的武林人物在寻找他……他觉得社会是一片冰冷的世界,他没有受人恩惠,也没有人可怜他。 他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从小他便养成了一个孤僻的个性,这孤僻的个性是由无数伤心往事而叠成…… 他想到这里,两颗痛苦的眼泪,又滚落在他苍白的面颊! 突然间—— 古堡之外,响起了一个很长的啸声,这声音听得他脸色一变,他明白,又有人找到这里了。 一种本能的意念,掠过他的脑际,以前,当有人追他的时候,他跑着,藏着,如今,他不跑了! 他想:“我就死吧!” 就在他心念之间,一个黑影,飘落在他的身厉! 他没有发觉,诚如那黑衣少女所想:“他是一个不会武功,耳朵迟钝的人!” 他背后那黑影干咳了一声,发话问道: “娃儿,这个女子是死在你手里的吗?” 灰衣少年转身,他发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和尚,伫立面前,他本能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她死在我手里。” “为什么?” “我不知道啊!” 那老和尚皱了皱眉道,道: “你知道吗?这古堡之外,几个武林高手全为你而来!” “他们想杀我?” “不错。” “可是,这些死的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呀!” “但别人不会相信你!” 灰衣少年喃喃道: “是的……没有人……相信我……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呀……” 老和尚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母亲没有叫过我名字。” “你母亲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是,她长得很丑……” “什么?”那老和尚脸色一变,道,“你母亲长得很难看?……” “是呀!” 老和尚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想起了一个不幸的女人…… 难道这个人会是她的儿子?想到这里,他把眼光,扫向灰衣少年! 这一看,使这个和尚怦然心惊,下意识地疾退数步! 这当儿,古堡之外,又是一声长啸之声,破空传至! 老和尚冷冷喝道: “你跟我来。” 话落,转身向后殿而去,灰衣少年怔了一怔,道: “上那儿!” “你此刻还是不宜见他们,先避避他们再说。” “不,不,我应该见他们的,我要告诉他们。那些死的人,不是我杀的。” 和尚摇头道: “他们不会相信你,我……” 灰衣少年话犹未落,古堡铁门启处,四个人踱了进来! 当中一个人是一个道士,第二个是一个中年妇人、第三个人是一个和尚,第四个是个锦衣老者! 老和尚眼光一扫这四个人,怔了一怔! 灰衣少年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痛苦地说道: “你们都为找我而来的吗?” 第二章 和尚道前因 这道士正是武当派的人,当下冷冷一笑,道: “不错,阁下,我们是为你而来……”说到这里,他的眼光,突然触到地上黑衣女子的尸首,使他吓得一怔! 这当儿,那中年美妇欺身到灰衣少年身前,道: “你还认得我吗?” 灰衣少年一抬头,他沙哑地叫了一声,“伯母!”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往事,启开了回忆之窗,这个中年妇人正是那个“断魂谷”中跟他玩的少女凌玉珍的母亲啊! 他痴痴地望着这个中年妇人,语带沙哑道, “伯母,玉珍不是我杀死的呀……伯母你应该相信我……我没有杀她……真的没有呀……” 他说到这里,放声大哭!…… 中年妇人冷冷一笑,道: “你没有杀她,她怎么会死?……‘断魂谷’中,只有她喜欢你……你为什么忍心杀她,你说呀!……” “伯母!我真的没有杀她……我爱她,她怎么会死在我的手里,我都不明白呀……伯母,我真的不明白呀……” 他的语音沙哑而又疯狂,他满肚子的委曲,无处申诉,他的确没有杀他们,他们会死在他的手中,他一无所知。 一阵痛苦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终于又哭了起来! 他伤心! 他难过! 为什么他会杀人?……不,他没有杀他们……可是八个武林人物死在他的手中,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面对他所爱之人的母亲,他不明白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痛苦的时候,他都以哭来发泄,可是,这只是刹那间的,但哭过以后,无数的心灵创伤,又接踵而至。 他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一样,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 中年妇人看他这一阵痛哭,心里一软,道: “你应该知道,玉珍是我唯一的孩子,像我的命一样,她死了,死在你的手里。这叫我怎么活呀……” 她言至于此,心里一酸,也不觉泪滚双颊! 站在旁边的一个道士,冷冷一笑道; “请问阁下本门‘归灵子’与你何仇?” 灰衣少年道: “不,我真的没有杀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我的手里,我一点也不明白!” “放屁!”锦衣老者喝了一声,道: “他们死在你的手里,你会不知道?” “真的呀!” 他叫喊起来,痛苦得混身皆抖! 中年妇人道: “不管你是否杀了他们,反正我要杀你报仇!” “你要杀我?” “不错,我们要报仇!” 他咬了一咬钢牙,道: “好吧,你杀我……我是一个罪人,我应该死!” 锦衣老者当先发动攻势,大喝一声道: “我就不相信你这个‘人间阎王’,还能杀多少人!” 挟着喝话声中,右掌扬处,一道狂飙如涛的掌力,迅如闪电地攻向灰衣少年。 锦衣老者存心将他毁在手里。 掌力过后,只听一声惊栗的惨叫,一条人影,跄跄踉踉后退七个大步,“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在场之人,脸色大变! 因为躺下的不是灰衣少年,而是锦衣老者! 这一来不但来人大惊失色,即是那老和尚,也吓得直打了两个冷战! 锦衣老者为武林中一代高手,竟会被灰衣少年弹得纵身而退,栽倒于地,他到底练的什么功夫! 只见锦衣老者躺在地上,脸色一黑,叫道,“人间………阎王………你……你……”双目一闭,死于地上。 灰衣少年怔怔地望着锦衣老者,他自己也怔住了,他没有出手,曾经有三个人,像锦衣老者死得一模一样。 他像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一样,怔怔出神…… 那和尚大喝一声,道: “我倒要看你练就什么惊人武学!” 话声甫住,右掌一抢,掌力如涛,扫向灰衣少年—— 突然,一个声音大喝道: “你不要命了!” 挟着喝话声中,一条人影,迅若闪电,扑向那和尚,把那和尚击向灰衣少年的掌力,迫了回去! 那和尚暗地一愣,纵身而退,举目一扫来人,一个鹤发童颜的和尚,伫立当前! 老和尚冷冷说道: “如果你们不要命,那不妨再出手——” “难道大师父想架这场梁子?” 老和尚脸色一变,道: “不要我出手,只要你们出手,就是再多十倍的人,也要死在这娃儿之手!” “为什么?” “你们没有看到他的死法?”话落,眼光扫了那锦衣老者一眼。 那道士冷道:“大师父是何方高人?能否赐告?” 老和尚心里暗忖道:“这娃儿出现江湖,闹得鸡犬不宁,无数武林人物,为他而死,他却没有还手?……这其中不无原故,我何不弄清楚?……” 心念间,开口道: “想知道我是谁不难,各位是否听过‘清虚禅师’……” 这“清虚禅师”四个字一出口,使在场之人,脸色大变,他们估不到这个和尚竟是当代武林第一奇人! 当下“清虚禅师”微微一笑,道: “这娃儿说得不假,他的确没有动手杀他们,这其中不无原故,真正情形如何,颇令人费解!”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这锦衣老者之死,他也没出手,这其中原因,我会调查个水落石出,各位可以走了。” 这“清虚禅师”的声誉,远冠当今武林各派掌门,他这么一说,在场之人,也不便说什么,怒视了灰衣少年一眼,齐都退出古堡之外。 清虚禅师望了怔立一侧的灰衣少年,冷冷问道: “小娃儿,我问你,你说你母亲长得很丑!” 灰衣少年痴痴地点了点头。 清虚禅师又道: “你母亲脸上右颊,是否有块大疤?” 灰衣少年晃了晃脑袋,似在回忆着他母亲的轮廓,半晌才道: “是的。” 这一句说得“清虚禅师”脸色一变,道: “她是你母亲?……她真的死在你手里?” 灰衣少年心里一痛,泪滚双颊,一副可怜相,确实叫人同情,他喃喃道: “是的,她死在我手里!” “你想想看,你母亲对你好吗?” “不,她向来没有爱过我……向来不管我……”他又伤心哭起来! 清虚禅师想到了一件往事,这往事对他有极大的关系,他必须把他杀人的原因,弄个清楚。 心念间,问道: “你知道你的身世?” “不知道。” “你母亲没有告诉你?” “没有,她不爱我,不会告诉我!” 清虚禅师暗道:“我应该告诉他,让他明白……”他叹了一口气,道: “孩子,你错了,你母亲爱你……像天下慈母爱她的儿子一样!” “不……” “你听我说!”老和尚注视着灰衣少年片刻,道:“你要知道你的身世?” 灰衣少年道: “你知道?” “是的,普天下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母亲,她是一个不幸的人,……她除了你之外,她一无所有,她怎么会不爱你呢,只是有一个原因……”他语锋微微一顿,又道: “你见过你父亲?” “父亲?没有呀!” 清虚禅师苦笑道: “是的,你没有父亲,你父亲在你还没有出世之前,便死了,你有一段不幸的往事,至于你练就什么功夫,希望你会告诉我。” “老师父,我没有练武功!” “你母亲没有传你?甚至任何一个人?你不要知道不告诉我,你应该明白,你已经跟江湖各派结了仇!” “真的,我不懂什么叫武功,我没有练……也没有学,大师父,您不是要告诉我的身世吗!” 清虚禅师道: “好吧,我告诉你!”他顿了一颇,道;“你几岁了?” “我不知道!” “什么?你连你几岁都不知道?” “我没有算,我母亲也没有告诉我。” 清虚禅师道: “你真是一个纯洁的孩子,你大约十八岁了,在十八年前,有一件非常悲惨的事,发生在你与几个孩子的身上……” 他把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迫视在清虚禅师的脸上,……好像这些往事,离他太过遥远似的………… 清虚禅师微一沉思,又道: “你的父亲,叫做玉面郎君,在十八年前,他是一个风云人物,但,他像昙花一现,随即幻灭!…… 当时,江湖上有六个奇美绝伦的少女,这六个少女称‘“江湖六美”,这六个女人不但美,而且均有一身超群的武功!’ 除了‘六美’之外,还有一个奇丑的少女,这奇丑无比的少女,就是你母亲‘丑娇娃’朱粉黛!” “‘六美’‘一丑’同样名满天下,她们均有一身超群的绝世武功,饮誉江湖数年,她们均在十八到二十二岁之间。 突然,在十八年前六月六日这一天,‘六美’‘一丑’,同时在江湖失踪!” “为什么?……” “为什么这‘六美’‘一丑’会绝迹江湖?而竟在同一时间?” “因这‘六美’一丑,同时爱上了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不是一个寡情的男孩子,而是一个感情不专之人,他在这一年之间,跟‘六美’全部发生了关系! 当他跟第一个女人发生关系时,他说: ‘我只有爱你,除了你之外,我没有第二个人……’ 当他跟第二个女人发生关系时,又道; ‘我除了你一个恋人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女朋友……’ 第三个女人跟他发生关系时,他又这样说: ‘只有你是我的妻子,因为我与你已经有了关系,我不会再去爱别的女人……’ 于是……‘江湖六美’,全部与他发生了关系…… 但这六个女孩子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心目中的恋人——,玉面郎君,还有第二个女人。 当他与你母亲发生过关系之后,他坦白地告诉他,这也是他第一次说了真话,他告诉你母亲说: ‘粉黛,原谅我,我侮辱了你……我不应该这样,因为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我先后跟六个女人发生关系……’ 不知他不忍心玩弄你母亲,抑或是他良心未泯,他第一次道破了他心底秘密。 你母亲并不反悔,她说: ‘只要那些女孩子不讨厌我,我会愿意跟她们在一起,爱你……’ 但,感情的债,使玉面郎君无法负担。 当他跟某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心惊胆跳怕被其他女子发现,于是,在十八年前的六月六日这一天,他叫七个少女全部到‘断魂谷’。 七个少女到‘断魂谷’之后,已是身怀六甲大腹便便,同时,她们才发觉到,她们均被玉面郎君骗了身。 ‘江湖六美’不期而遇,当她们发觉被骗之后,这股愤怒的洪潮,使她们无法控制。 她们挟着愤怒的心情,涌到‘断魂谷’。 她们要杀玉面郎君,恨,掩饰了这六个少女的理智,她们只知道恨他,杀他,却忘了更重要的事。 你父亲玉面郎君本来在六月六日约这‘六美’到断魂谷,其目的是把六美说服,然而,他怎么会知道这造成了一个大错! 终于,断魂谷六月六日这一天,发生了一件千古恨事。” 第三章 不幸的童年往事 愤怒,使这六个少女无法原谅玉面郎君之所为。 当玉面郎君自知这可怕的事无可避免的时候,他泰然了,他不怕死,反正,这感情的负担,不是他所能去承受! 终于,玉面郎君死在六美之手。 你母亲朱粉黛力阻六美不要杀他,而激起了六美愤怒,把你母亲打得重伤而逃,如非被我所救,你母亲可能死在六美之手。 你母亲被我救走之后,当年秋天,便生下了你。 她住在离断魂谷三里之外的一个山中,你七岁的时候,我又到了你母亲那里去走了一趟。 我发现你要克死你母亲,你母亲会死在你身上! 我生平精研卦理,精观神色,于是,我告诉你母亲说, “朱姑娘,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大师父什么事?” “你爱你孩子?” “是的,我爱他,除了他稍慰我破碎的心之外,我再也一无所有。” 的确,你母亲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你母亲生前是“百花帮”帮主,但经“断魂谷”这事发生之后,她不敢回到“百花帮”。 “她除了你之外,真的再也没有一个人了,她怎么会不爱你呢?” 于是,我一沉脸色,道 “朱姑娘,这件事我不能不说,也许这会令你感到难过。” “大师父你是我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我还不会听您的。”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你儿子将来必定成为一个武林奇材,只是在他八岁到十岁这两年中间,你不能靠近他!” “为什么?” “如果你一近他身,你便会死在他手里。” 这一句话说得你母亲脸色大变,她栗声问道: “我会死在我儿子身上?” “是的,不知道在这两年的那一天,因为,我发觉你儿子在两年之间,必定有个奇遇。” “他要杀我?” “不,他不杀你,只是你自然而然地要死在他的身上,这是天意……至于你怎么会死,这就令人无法推测!” 你母亲心里一阵难过,道: “我除了他之外、已是一无所有之人,我怎么能不爱他呀!……” “朱姑娘,你不必难过,这中间只有两年,两年过后,你便没有事了,但这劫难你是否能逃过,这要看你自己。” “我应该怎么做?” “当你儿子刚过八岁的时候,你不能靠近他身子,离开他,像一个冷酷的母亲一样。” “可是,我怕做不到” “做不到你也要做,假如你不愿死在你儿子之手。 于是,从你八岁这一年起,你母亲冷落你,骂你,她不愿你靠近她,她怕真的死在你的手里。 当你懂事的时候,便没有受到母爱,像一个可怜的孤儿,每天独自徘徊广阔的苍林中,难过的时候,你会放声大哭! 存在你脑中的,你母亲是一个没有爱过你的人! 你曾去过断魂谷,看那三男三女——六个孩子戏耍,你伤心、你难过、你羡慕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跟你同一骨肉。 无数的心灵创伤,使人养成了自卑与孤独的心理,在别人的面前,你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 其实,你并不了解你母亲,她爱你远胜过她自己的生命……” 灰衣少年听到这里,已是满脸泪痕,痛苦地叫道: “大师父,这是真的?” “清虚禅师”点了点头,道: “真的,你要明白她是永远爱你,诚如她所说,除了你之外,她一无所有。” 他伸着污垢的手,拭去了脸上泪痕,极为伤心地说: “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了我母亲……想不到她真的死在我手里,……我怎么做人呀。” 清虚禅师叹声道: “你想一想看,你母亲怎么死在你手里的?” “我真的想不起来。” 清虚禅师皱了皱眉,道: “你出江湖多久了?” “快二年了!” “第二个跟你要好的女人是谁?” 灰衣少年的脑中,迅然地掠过了一个少女的影子……他叹了一声道: “她叫贺玉梅!” “是不是身着粉红色衣服,留两个长辫子?” “大师父,您怎么知道?” “你完了!” 灰衣少年吓了一跳,道: “大师父,怎么了?” 清虚禅师脸上神情微微一变,道: “这个少女名满江湖,她是当今武林第十奇人‘鬼婆女’之女,看你以后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你知道刚才死的这黑衣少女是谁?” “不知道。” “她是‘三英会’会长之女,‘三英会’在江湖声誉,足可与当今六大门对抗,看你以后怎么办?” 灰衣少年吓得脸色一白,惊道: “我……我……怎么办?我没有杀过他们……” 他心里一紧张,几乎又要哭出来。 清虚禅师望着他哭丧着的脸,也不由为他难过,这美好的少年,竟被江湖人称为“人间阎王”! 灰衣少年必是练就一身绝世神功,而自己一无所知,才会杀人,这其中原因,他要弄个水落石出。 心念间,说道: “你跟江湖没有仇恨,但,在无意间,你不但跟江湖各派结了仇,尤其少林一派,正在到处找你!……” “找我?” “不错,你杀死他们一个‘百空大师’,他在死前,身上有一件武林至宝,可是死后,那东西便告失落,你是否拿了他身上东西?” “没……没有呀!” “这件事你逃不了责任,人家要找你,你如何应付?”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是武林人物不会相信你,否则,他们也不会称你为‘人间阎王’了。” 灰衣少年一副人见犹怜的神情,叫人无法不予同情,清虚禅师道: “你再想想看,你母亲怎么死在你手里?那一天,你去过什么地方?……” 灰衣少年怔怔出神,他在回忆……回忆那些不幸的往事,……终于他开口道: “不知道是不是与那果子有关?” 清虚禅师心头一震,道: “什么果子,你……你快说。”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情形,说道: “我十岁那年……对了,那年的秋天,我到了‘断魂谷’去跟凌玉珍玩……很晚很晚,她母亲来找她回去吃饭……她母亲就是原先那个中年妇人。” 凌玉珍告诉我,她母亲叫凌华,非常疼爱她,她一见到她母亲,便投在她母亲怀里。 我心里一阵感触,别人有母亲爱她,只有母亲不爱我,于是,在凌玉珍投向她母亲怀抱之后,我缓缓走开去。 自我懂事以来,我就不敢见一个生人,我怕他们地说我是野孩子,没有父母管教的野孩子,因为其他女孩子这样骂过我。 我向前走去的时候,我听她母亲问她,道: “珍儿,那孩子是谁?” “好,我不知道,李素霞姐姐骂他是野孩子,可是,我知道他是可怜的,他没有朋友……他常常跟到这里看我们玩……所以,我就跟他一起玩。” “哦,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他不肯告诉我,妈,你问问他好吗!” 突觉眼前一晃,凌玉珍的母亲,已经伫立在我的面前,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吗?” “我没有名字,我妈没有叫过我。” “你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 “你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不不,我知道的,可是,我母亲不让我告诉别人,所以我不敢说。” “你跟你母亲住在一起?” “是的。” “没有亲人吗?” “没有,我没有一个朋友,我孤伶伶一个人。” 凌玉珍的母亲见问不出原因来,所以就不问了,凌玉珍突然向她母亲说: “妈,他好可怜呐,听说他母亲不爱他……” “胡说!那有母亲不爱儿子?” 我心里一阵难过,道: “伯母,凌妹妹说的是真话,我母亲不爱我。” “为什么你母亲会不爱你?” “我不知道,她很讨厌我。” 她母亲叹了一口气,道: “真是可怜的孩子,以后常来玩,玉珍会陪你玩的,天黑了,该回去吃饭,不要让你母亲挂念……” 说毕,她就领着凌玉珍回去了。 我回到家里,母亲坐在房内,她正在流泪,我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我一见母亲,泛起凌玉珍与她母亲的情形,我心理一痛,叫了一声:“娘!”猛向我母亲怀里扑去! 但突然,我母亲厉声大喝道: “你给我滚开!” 我心时里一凉,急忙后退,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我放声大哭,我不明白我母亲为什么会对我如此? 我是多么渴望母爱,可是,我母亲让我失望了,她不爱我! 我痛哭着问: “妈!你为什么讨厌我?……不喜欢我?……” 我想到死,我母亲既然不爱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于是我哭着奔出屋外,向茫茫的苍林中,飞身而去…… 我不知跑了多少路……经过了三四个夜晚,晚上,我在苍林与野兽同眠,在世界上我是一个最不幸的人! 当我饿的时候,用野果充饥,我又难过的时候,我会放声大哭哭完之后,心里就会好过些。 无数的日子,我便在苍林中度过。 有一天,突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灰衣少年说到这里时,脸上骤然泛起一乍惊恐之色,似是余悸犹存,清虚禅师忙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灰衣少年咽了一口唾沫,又道: “是这样的,当天中午,我肚子里饿的时候,我依旧到处找野果,突然,我发现在一个岩壁上,发现一棵似树非树的植物,上面一颗一半红一半绿的果子……” “这是‘万毒阴阳果’。” “我也不知那是果子,我嗅了一嗅,只觉芳香扑鼻,于是,我就把它咬了一口……” 清虚禅师脸色大变,脱口叫道: “你吃了那果子?” “是的,我吃了。” 清虚禅师的脸色骤呈惊恐之色,久久说不出话来。 灰衣少年又道: “我吃那果子之后,起初还没有什么异样,可是不一会儿,我全身微微出汗,肚子阵阵剧痛,一阵比一阵厉害!” 在剧痛之下,又似烈火焚心,口中干渴异常,我的理智终于渐渐开始失去,全身发黑…… 我只想到喝水……水……水…… 迷朦中,开始挣扎,狂奔……跌倒再爬起来,我只想到水,我要喝水,终于,我发现了一个小潭。 我看不清潭中之水是清是浑,于是,我跳了下去,大口地喝着……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水……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我竟没有死,而又醒了过来,我发现我躺着水中…… 我本能地挪动一下身子,站了起来,我见潭水非常之浅,我为什么没死,我一点不明白。 突然,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中…… 说到这里,他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第四章 人间阎王 清虚禅师接道: “什么可怕的事?” “我发现这潭中死人尸首与野兽骷髅比比皆是,在潭边,也有无数的白骨,腥风四溢吓了我一跳。 我不知道潭中为什么会死了这么许多人,我举步就走,突然,我在潭中发现了一只铁盒,我顺手把它捞了起来,就离了小潭。 猝然间。 我依稀听见我母亲在叫我的声音,那叫声不像以前那样冰冷,而是沙哑而又难过地,我心里一阵感动,已经出走了十多天,我母亲一定挂念我,而出来找我。 我向我母亲喊叫的方向跑了过去,果然,我发现我母亲江面泪痕,张口大叫。 难过的情绪,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大叫一声:‘妈!’向我母亲立身处跑了过去。 当我见到我母亲的时候,我又泛起了一股自卑心理,我怔怔地望着我母亲,我多么渴望我母亲拥抱我……可是,这十几天的离别,好像十和年那么长。 心中有千言万语,就是无法启口。 终于,我难过地叫了一声‘妈!’眼泪已夺眶而出!…… 我母亲叫道: ‘孩子!好想死你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她一纵身,抱住了我,我感动得掉下眼泪,我好第一次拥抱我—— 陡地—— 就在我母亲抱我的一刹那,她一声惊叫,猛然挣脱了我,身子踉跄后退十个大步,晃了两晃,栽倒于地。 我骇住了,脱口叫了一声:‘妈!’我忘了当时我是否流泪,然而,我只是怔怔望着我母亲栽倒于地。 她极吃力地叫道: ‘孩子……你……你……’ ‘妈!,你怎么了?’我扑了上去。 我母亲的失色,渐呈紫黑,断断续续地说道: ‘孩子……我终于……死在你的手里……’ ‘妈!你怎么了……’我眼泪夺眶而出。 ‘孩子……原谅妈没有……好好……爱你……,其实,……妈是多么爱……你,妈死在……你的手里,这是天意这是天意,……不必……难过……,好好,……做人……。’ 我猛然地摇晃着我母亲的身子,叫道:‘妈……你怎么了?……’ ‘要……死了,我爱你……哦……不孝有三,无后……’ 她双目一闭,就此与世长辞了。 她死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包给我,她再没有说第二句话。 便死在我的手里了……” 灰衣少年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这番经过,也听得清虚禅师大为感动,想不到他母亲真的死在他的手里。 清虚禅师说道: “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在你手里吗?” 灰衣少年遥了摇头! 清虚禅师道: “那‘万毒阴阳果’,为天下难找之毒果,万年难找其一,你所吃之‘阴阳毒果’,已在九千年之上,我曾见过那毒果,不要说我不敢浓度,就是普天下的武林人物,也有不秒人见上过此果,只是不敢一尝,这毒果之毒,可以说是天下绝毒,此果一经服下,半个时辰之内,便要死亡,天下无药可解。 想不到你误入毒潭,经毒攻毒,致使你能逃一死,但你毒气全部迫在皮肤,现在你全身毒气,只要有人一碰上,便要立即死亡。 阴阳毒果,为千年灵物,此物早是奇毒绝伦,但对内力有极大帮助,如果有人向你发掌,毒气反潜之力,便能把对方震死。 是以,以你此刻内力,普天下恐怕难找敌手,你母亲不知道你皮肤之毒以致感情冲动之下,拥抱你而触毒而亡。” 灰衣少年道: “那果子当真这么毒?” “不但那果子奇毒无双,即是那潭水,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其中,那水一经浸脚,肌肉便即行腐烂,这两种毒掺杂而成,使你皮肤平,天下无以伦比,如果一有人触到你皮肤,纵然神仙下凡,也无法救于一命不死。” 灰衣少年一想不错,凌玉珍当初也是跟他拥抱,而死于他的手里……他又想到,其他的人也是摸到他身上而死。 这些人之死,他莫明其妙,原来是他皮肤之毒,使人一触即亡,想到这里,他不由怦然心惊,脱口道: “那么,我再也没有朋友可以在一起?” 清虚禅师点了点头,脑中悠然似有所悟,问道: “你吃果子到现在几年了?” “大约九年了。” “九年?”清虚禅师皱了皱眉头,道: “那么,你还可以活一年。” 灰衣少年闻言,全身一阵冰冷,他打了一个冷颤,惊道: “我只能再活一年?” “是的,你只能再活一年,因为这毒果之毒气,此刻虽然凝结在你的皮肤,最多能维持十年生命,这十年之间,毒气将慢慢攻入体内,直至‘七星静脉’,再也无法可救,因你服毒果至今,已经过去九年,那么,你现在只有一年可活!” 灰衣少年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只能再活一年短促时间,三百六十五天之后,他便要死了。 他惊得混身皆抖,怔怔地望着清虚禅师,一语不发。 他在这一年之韵,能做些什么?…… 十年……已经去了九年,只剩一年……他喃喃道: “一年……只有一年……老前辈,我没有救了?” “没有……”清虚禅师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普天下无人可以救你,一年之后,你必死无疑。” 他心里一阵难过,又哭了起来,天啊,我只能再活一年啊,这三百六十五天之中,我能再做什么? 清虚禅师皱了皱慈眉,道: “不必难过,人,生死由天,但,如果在这一年之中,能好好应用,也是很长的!”他叹了一口气,又道: “只是,你恐怕无法为你母亲完成最后愿望。” “什么愿望?” “她死时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不是要你娶妻生子吗?” “我怎么能跟人结婚?有人一触到我,便要死了?” “所以,你无法替她完成这个愿望……” “不,我要完成……我母亲只要求过我这件事,我怎么能让她含恨九泉……可是没有人能接近我……上苍对我太不公平了。” 清虚禅师道: “我已经说过,人生死由天,你不能靠近任何一个人,否则,他们都会死在你的手里,你母亲的苛求,也只好让她落空了。” 他痴痴地站着,他忘了自己,忘了整个世界,好似,他的生命已经掉落在暗无天日的冰窟里…… 他一生的幸福,从此毁灭! 不幸而又孤独的童年生活,只能给他片刻的回忆,他打从孩提时候,便没受过人生温暖! 如今,短促的生命,对他有何所求? 他不否认他的生命,曾经有过芬芳与绮丽——那是与凌玉珍在一起时,可是,这短促的时光中,他留恋什么?给他的又是什么? 凌玉珍虽然与他同为一父,可是这留在他以目中的影子,是多深刻?他忘不了,不管这里面是否包含着兄妹之爱,恋人之爱,他将永远怀念她,直到了生命走到最后的一刻…… 除了凌玉珍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孩子使他喜欢过,……可是在他死后,这梦再也追不回来了…… 他再度地哭了起来,这一次,他真的最伤心地哭了……这一年之间,他不会再有朋友,会再像童年那样地孤独…… 这伤心的程度,可想而知,而最令他伤心的,要算是他无法为他母亲完成临死的遗言与愿望! 纯洁的泪水,掺杂着他脸上的污垢,滚落在他破烂的衣服上……一滴一滴……像血一样……又像他的生命一样…… 当他眼泪哭干以后,他的生命便从此终结。 清虚禅师也不由为这美好的少年而感到心痛,如果他的生命能够拉长,不难为武林放一异彩! 只是天忌英才,他只能再活一年啊! 当下清虚禅师道: “你不必难过,假如你在五十年前,称誉武林的‘阴魂子’,可能有办法医你,可是他已经死了,五十年前已经死了,至于他有没有传人可医你,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当年我跟他有一面之识,他没有传人。”他叹了一声,又道: “死没有什么可怕,好好利用这一年时间,这一年之间,也许你能做很多事,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天下无数的少女在追踪你,因为你长得仪表非凡,而且有一股吸人魅力,使少女无法抗拒,她们会爱你,如果你愿意增加别人的痛苦,不要爱她们,其实你也明白不能爱她们。” 灰衣少年喃喃道: “大师父……我知道的,我不会接近她们。” “那么,从今之后,好好做人。”他语锋一顿,又道:“你母亲交给你的东西,与从潭中拾来的东西,借我看看。” 灰衣少年从怀中取出那两件东西,先把他母亲遗留之物,交给清虚禅师。 皮包之内,藏着几本书与一面“百花帮”旗信。 清虚禅师: “百花帮在二十年前,声誉冠绝武林,帮内全部是女人——整整一百个女人,现在自你母亲失踪后,声誉一落千丈,因为没有旗令,无法选出帮主,这件事你必须替你母亲完成,到百花帮去选一个武功较高之人,充她当帮主,把旗令交给她。” 灰衣少年道: “这件事我办得到的,这件是什么东西?” 他把铁盒递给清虚禅师,清虚禅师正待伸手接,脸色微微一变,急忙缩手,脸上泛起惊恐神情,道: “你把那东西打开,因为那铁盒含潭水之毒,如果我一触到,便会立刻中毒而亡。” 灰衣少年道: “好吧,我打开。” 他轻轻掀开铁盒,里面只有一块金牌,上面刻着一个灰衣人,身上盘着一条青龙,匠工精巧,栩栩如生! 清虚禅师一见这金牌,脸色大变,道: “想不到这东西会在你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这东西用处可大了,你持有这面金牌,可以控制整个武林,当今六大门派一见这面金牌,均需下跪迎接! 此物六十年前,失落江湖,这东西颇有一番经过,它是由无数的生命,叠合而成,为了这面金牌,中原武林,不知死了多少好汉,至于经过情形,你也不需要知道,只是好好保管就得了。” 灰衣少年道: “这东西我没用,就交给大师父吧。” “不不,这怎可以,上物为无价之宝,自古灵物择主而居,为你所得,你应好好保管,不应落入别人之手,否则危害江湖之巨,非人所能想像。” “假如我死了以后?” “那么,你把它藏在在个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让给有缘人,说不定此物还有派用场。” 灰衣少年听到这里,悠然想志了一件事,又道: “大师父,三年前,我碰到了件非常奇怪的事。” “什么事?” “一个交给一件东西……哦,我记起来了,那个人是一个老头子,他口中溢着鲜血,像是受了重伤,他递给我一件东西说: ‘保存丰这件东西,不能失落,也不要让人知道,假如我半个月之内没有取回,这东西就是属于你……照里面我所谈的去做和。’ 说完,他又向前飞奔而去。 正在我把那东西纳入怀中之际,我发现后面有好几个人追了上来,好像就是追那个老头子似的…… 可是一年了,那老头子没有回来找我,我也没有打开这件东西,不知这里面藏的是什么?” 清虚禅师道: “你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灰衣少年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那东西用绿布包扎,清虚禅师把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面旗令! 在旗令旁边,附有一封信,清虚禅师脸色微微一变,道: “这是天帝帮旗令,这封信写什么你自己看。” 灰衣少年摇了摇头,道: “不,大师父替我看好了,我不认识字。” 清虚禅师把信看了一遍,皱了皱慈眉,道: “你的奇遇倒真不少,留这封信的人,是‘天帝帮’帮主玄谷子,他在信里说,他被人陷害,害他之,是他的徒弟,要争夺帮主之位,他已重伤,如他半月之内,无法取回此物,他便死在他徒弟之手,请你替他报仇,并接任帮主。” 第五章 有口难言 灰衣少年怔了一怔,道: “帮主?什么是帮主?” “他叫我做一帮之主?”灰衣少年吃惊地说。 “不错。” “可是,我要死了……大师父,您知道我不能够做什么帮主的,我只能活一年呀,还是给别人吧。” 清虚禅师道: “是不可以的他在这封信上也说:‘素昧平生,但愿接我此物之人,为我完成生平一人愿望……我死九泉,亦感大德’所发,你必须如此。” 灰衣少年慌然道: “我……不会做什么帮主呀……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死了。” 清虚禅师道: “叫你做帮主,你的确担当不起,因为,你对江湖世事,一无所解,可是武林人物,最注重道义两字,你也不能不管。” “我可以把它让给别人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东西得之百非人,危害天帝帮,这责任可不是你能担当得了,所以,你必须在天帝帮中,找一个忠厚的人,把这旗令交给他,然后杀了害他的人,你便没有责任。” “我跟他们没有仇,怎么杀?” “欺师灭祖之人,皆该诛之,你不能杀也要杀。” 灰衣少年的秉性,确实忠厚过人,他没有仇恨之心,也没有欺诈之念,存在他心目中的,是美好的一面。 他好像没有目睹人世间的丑恶,他善良的本性,是别人所没有的,然而,上苍又为什么赐给他短促的生命? 数位武林高手,死在他的手中,这死是他不明白的,而江湖人物忽略了他,把他叫做“人间阎王”。 其实,他不杀人,跟世人一无仇恨。 诚如清虚禅师所说,他没有仇,可是在无形中,他已经跟江湖各派高手,结上仇。 像他这么一个忠厚的美好少年,出现江湖,是否会吃亏?险恶的人心,是否会玩弄他?欺诈他? 显然,这件事恐怕无可避免。 他望着清虚禅师,说道: “大师父,我不会什么武功,如果天帝帮的人不听我的话,要打我怎么办?” “你虽然不会武功,不过,别人无法打你,如果他们一出掌,死的是他自己,因为你身上的毒气,会随着他们的掌力而上,对方即刻死亡,掌力越猛,他们死得越快,这一点你必须记住,假如你不要别人死在你的身上,你不要叫对方发掌,否则,对方必会死在你的毒气之下。” 灰衣少年一阵难过,又道: “大师父,我真的没有救了?” “没有救了,你只能再活一年,假如‘阴魂子’有传人,那自当别论。”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为了你在江湖上不致吃亏,我叫你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一个记名徒弟,已四十年未见他,乘便托你带个好,你愿意吗?” “大师父对我太好了。” “那么,你换换衣服穿这破衣服像叫化子,成什么样子?那锦衣老者衣服你把它穿了,然后,洗个脸,这古堡前面有一池水,我到里面找纸笔,写一封信托你带去。” 话落,清虚禅师奔入后殿,突然,他又转身问道: “娃儿,你母亲真的没有叫你名字吗?” “没有。” “我给你取一个好吗?” “好呀!” “你就叫朱怀宇吧,怀是怀中的怀,宇是宇宙的宇。” “谢谢大师父,我会记得这名字。” 清虚禅师微微一笑,道: “那么,去洗个脸,马上进来。” 朱怀宇把锦衣老者的衣服,脱了下来,再把自己的破烂灰衣脱去,穿上锦衣,更见潇洒出众。 古堡的大院右侧,果然有一池水,朱怀宇蹲在水池之侧,他默然望着水中映起的自己容貌…… 他笑了!笑得非常惨然! 污垢的脸,散乱的头发,像什么?……叫化子?……流浪者?……孤儿?……他默默地问着自己,也默默地想…… 可是,他明白,一年之后,他再也无法看到自己这张脸孔了……他又开始难过起来……他想起了往事……凌玉珍……和他母亲! “哒!”的一声轻微声音响起,一滴眼泪,滴在平静的池水上,荡起了阵阵涟漪,他的容貌,在涟漪中消失了…… 他用污黑的手,拭去了眼泪,喃喃道: “一年……一年……我为什么只能再活一年?……这一年中,我将像童年那样,孤独地过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切都没有……” 他痛极而笑……笑声,使这岑寂的夜,平添了一份愁云惨雾。 古堡的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除了秋萤邻邻之外,再也见不到什么。 他脱去了衣服,想洗个澡,他太久没有洗过澡和脸,他想: “不管什么时候死……我也应该好好利用这一年……”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安慰不少,他脱光了衣服,跳入池中,在水里洗起澡来。 这当儿,古堡之内踱出清虚禅师,一见朱怀宇在水中洗澡,微微一笑,道: “好,洗净尘土一身轻,我把信话在这里,我这个记名徒弟住在‘洛阳城’外南面三十里的一个村落,他的房屋建筑宏伟,并以戏砖为墙,名字中黄口仁,记得吗?” “记得的,大师父。” “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没有了。” “那么,洗完澡之后,马上就去,记住,你只能再活一年。” 话落,身影一纵,像一夜宵蝙蝠,飘逝在暗夜之中。 “只能再活一年”这一句话像针一样,深深地刺着朱怀宇的心,他茫然地怔住了,望着清虚禅师的背影消失…… 一阵寂寞的气氛,又包围了他的心灵,如今,他又回到了以前的孤独……寂寞,没有一个朋友…… 他长叹一声,这沉重的叹息之声,穿开了这漆黑的夜幕,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回音……大地,又恢复了原有的死寂。 除了他拨动着池水的声音外,再也一无所闻。 天,开始亮了。 浓雾,也渐渐散去…… 朱怀宇不知道在水中洗了多久,他爬了起来,涟漪过后,池水又平静下来,他照了水中自己容貌,果然与原先判若两人。 他有一副人见人爱的脸孔……然而,一阵感触,他不忍心再看自己的容貌,他缓缓站起身子,又是一声低沉的长叹! 突然间—— 他大吃一惊,放在池旁的衣服,此刻竟告不翅而飞。 他吓得脸色一白,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来过,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衣服会被人偷走? 衣服被人盗走倒没有关系,而最重要的要算那几件信物,如得之非人,这还得了,他吓得不不知所措,光着身子站在水池之旁。 倏地,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这是他的本性,当他难过或碰到一件事情无法解决时,他会放声一哭。 从苍林中,像幽灵一样,一条黑影,悄悄地伫立在他的背后,道: “一个男子汉倒好像一个大姑娘,你哭什么?” 朱怀宇猛地一回头,他发现一个青衣少女,伫立当前,他吓了一跳,记起了他没有穿衣服,慌忙跳入池中。 青衣少女粉腮一阵绯红,道: “阁下,你还认识我吗?” 朱怀宇看清了这少女,十几天之前,他曾见过,想不到这女人处处跟踪而至。 他急得满脸通红,道: “你走开呀……我没有穿衣服。” 青衣少女盈盈一笑,道: “这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看见了我的身子还没有关系?” “我爱你呀!” “爱我?”朱怀宇猛觉心里一步,他想到了他不能爱任何一个好孩子的事。 他急叫起来道: “我不能爱你呀……我……我……” “为什么?我不配吗?” “不……不……”他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衣少女幽幽一叹,道: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你,其实,天下任何女人都会为你着迷,你有一副勾人魂魄的眼睛,我无法忘记你……” “你是谁?” “我是陈萤,长年住于东海,想不到我第一次履身中原,便动了情。” “你不能爱我。” “可以的。” 朱怀宇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你离开我,不要靠近我,否则,你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朱怀宇这厉声大喝,把青衣少女孙萤吓得怔了一怔,惊望着朱怀宇,芳心一冯有,忍不住泪滚双腮。 朱怀宇也不觉难过异常,他知道追踪少女,不只一个,还有两个,一个黄衣少女田秋秋,另一个是何敏。 欺侮两个少女,田秋秋与何敏华,只要一入江湖,不难碰见,田秋秋是“长白剑客”田隆之女,唯独何敏华是怎么样一个少女,他就不得而知。 朱怀宇对于何敏华,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她年纪大他约四、五岁,然而,她给的安慰,是别的少女所所没有的。 她安慰他,鼓励他,像一个姐姐对弟弟一样,如果他以后碰见她的时候,他怎么向她说出自己心中的隐秘? 不,他不能告诉她,否则,她也会为自己难过的…… 朱怀宇想到这里,他茫然地望着青衣女子,道: “姑娘……你离开我,我不配你的爱,你应该知道,任何跟我在一起的少女,她们都会死在我的手里。” “难道你对我真无动于衷?” “不,我不能够的。”他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脑中似有所悟,道:“陈姑娘,是你拿了我的衣物?” “不错。” “请你还给我。”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会还给你。” 这一来,朱怀宇真的没有办法,他如果不答应爱她,她便不会把衣服及几件信物还给他。 其实,他是多么渴望有人爱他,他应该替他母亲完成最后一个愿望,可是……他一阵难过,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有别人所具有的丰富感情,只是这份感情无法爆发而给他所爱的女人,这怎不令他难过心痛? 青衣少女冷泠说道: “你说呀!” 朱怀宇通过地说道: “陈姑娘……我不能够的……我真的不能……”他急得眼泪夺眶而出。 “假如你再说一句不,我便要走了。” 朱怀宇心痛如绞,他有男人的丰富感情,但这感情无法施受于人,一年的短促时间,他便要死了。 他咬着钢牙,无数的痛苦心事,使他在刹那间,坚强起来,他不能在这一年之中,像往昔那样,一难过便痛哭! 他必须改变自己,使自己有足够的毅力,克服很多要做的事,否则,这一年之中,他又能做些什么? 他开始坚强起来,冷冷问道: “陈姑娘,你能否把爱我的事,延长一年?” 第六章 再添妙龄一冤魂 上集说到朱怀宇国灰历经无限的痛苦往事之后,他开始坚强起来。 他不能在以后的一年中,像往昔那样,一难过便痛哭,否则,他在这短短的一年之中,又能做些什么? 当下望着青衣少女,冷冷问道: “陈姑娘可否把爱我的事,延长一年?” 陈萤淡淡一笑,道: “我要你现在答复。” “难道姑娘也要死在我的手里?” “纵能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朱怀宇咬了一下牙,道: “我不能爱你,我愿在你往后的生命中,留下壁垒森严的命运,而增加你无数的痛苦,你应该原谅我。” 陈萤脸色微微一变道: “那么,你不答应了?” “是的,我不答应。” 陈萤凄声而笑,道: “我不勉强你,同时,我也不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她冷冷地笑了一下,又道: “这里面的东西,我要选择其一,如果你有本事,到东海来取。” 话落,她带起皮手套,把铁盒拿起,道: “阁下,我就把这东西带走,你随时可以来取,时间限制三个月,我明白此物关系中原武林甚巨,清虚禅师的说此物浸以毒潭多时,铁盒奇毒无比,我带皮手套,拿起此物如三个月之内,阁下不来取回,此物便归我所有。” 话犹未落,把其他东西,掷还给朱怀宇,转身疾走而去。 朱怀宇大急道: “你不能带走此物。” 陈萤一转身,冷冷说道: “我有什么不可以?” “那东西关系整个中原武林呀。” “就是关系整个中原武林,我才要带走。” 朱怀宇三把两把穿上衣服,把其余的东西纳入怀中,脸上倏现一片杀机道:“如果你敢把那东西带走,我便杀你。” “杀我?凭什么?” 这一句说得朱怀宇怔立当场,他一无武功,二无刀剑,如何将这女人杀死?这根本是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一股无名怒火,却在他心里滚动着,纵然以命相殉,他也不能让陈萤把青龙金牌拿走! 心念一起,突然扑向陈萤,一拳打去。 朱怀宇是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但是这突然一拳,是挟怒打出,没有招式,没有内力,像普通人打架一样。 但! 他不能不明白,如果他一出掌,一有风,便有毒,丝丝毒气,便随着拳势迫出。 陈萤不屑一笑,道: “你差得远了,滚吧!” 玉腕提起,一掌挥向朱怀宇,她认为只要一出手,便可以把朱怀宇震退三丈到四丈之元,那知—— 她掌力与朱怀宇的毒气一经接触,钩引了朱怀宇身上全部毒气,随着陈萤攻出的掌力,疾如闪电地侵入体内—— 一声惨叫,陈萤娇躯如断了线的风筝,栽倒于地,那铁盒呛的一声,栽落于地! 朱怀宇怔了一怔! 第四个爱他的少女,又死在他的手里! 虽然,陈萤之死,对他一无责任,是她咎由自取,然而,她怎能不感到难过?这死也是为他而起的呀! 他默然地望着她,他忘记了拾起地上铁盒里所装的“青龙金牌”,就在朱怀宇一怔之间,一条人影,迅若闪电地扑向铁盒。 朱怀宇没有发觉,就在那条人影伸手抓向铁盒之际,一声叱喝,一条丽影,迅若骤雷地出掌,劈向那黑影。 朱怀宇骤然惊觉,猛然一转身,这刹那间,这个抓向铁盒的黑影,已经飘了开去。 举目一望,那铁盒已被那黑影,抓在手中,那黑影手上也是带着一只皮手套。 朱怀宇再把眼光扫向那少女,心里既惊又喜地叫道: “何姑娘!” 来人,正是行踪跪秘的何敏华。 何敏华年约二十四五岁,长得娇艳欲滴,像其他少女一样,她也是深爱着朱怀宇。 她明眸一扫朱怀宇,冷冷说道: “想不到这件武林至宝会落在你的身上,你知道吗?这件东西关系着武林安危,怎么轻易献出?……” 她粉腮空罩杀机,望了拿徉铁盒的黑衣老者,冷冷问道: “你是东海门中的人吧?” 老者磔磔一笑,道: “不错,不错!” 何敏华脸色一变,道: “东海门派,数十年前,就酿成一次武林大浩劫,难道阁下想取此物,控制整个中原武林?” “不错。” “有我在此,就不容你取走此物。”她语锋略为一顿,朗声笑道: “想不到东海门,来的人真不少,何必藏头缩尾?出来吧。” 随着何敏华的声音过后,苍林之中,飘下十数个黑衣人,一字排开,挡住何敏华去路。 何敏华心里忖道:“东海门中,能人辈出,在有再度侵犯中原武林之势,想不到这件武林至宝,会落在他的身上,他们也探得一清二楚……如让他们将此物带回东海,其对中原武林之危害,也要想而知,我既然在场,也不能不管!” 心念一起,冷然一笑,道: “你们以为人多,就能把此物带走?那不妨试试!” 一语甫毕,娇躯猛地弹出快绝伦,扑向黑衣老者,一掌攻出。 何敏华之武功,可以说是冠绝当今-,她这一之势,何等之快,但—— 就在何敏华娇躯一弹之际,东海门下十数个人,同时推掌,迅猛绝伦的内家掌力,骤涌而至。 黑衣老者在门下之人一推掌之际,身影划处,向前飞泻而去。黑衣老者身影何等之快,眨眼间,已没入林中。 何敏华武功虽高,但了承受不起这十数人的围攻,一绘制地图身之下,那黑衣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气得何敏华粉腮大变,叱喝声起厉声喝道: “我要你们这些人全部丧命中原!” 东海门中,派往中原寻找“青龙金牌”之武林高手,皆是一时之选,他们无论如何誓必把此物取回。 惨叫声起,无数的人影栽倒于地。 何敏华开始残杀,眨眼间,已有六、七人死在她的手中,蓦然—— 一声冷冷的声音喝道:“女娃儿,这手段不算过辣?” 何敏华霍然一愣,纵身而退,举目一扫,一个头带笠帽,手提钓杆的渔夫模样老者,伫立当前! 她粉腮微微一变,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她所要找的人,脱口道: “老前辈就是‘万里渔侠’屠……” “不错。” 这当儿,那些未死的东海门下之人纵身飞跃而去,何敏华一经发生冲突,就待追去,“万里渔侠”说道: “让他们去吧,坏不了事情。” 何敏华缓和了脸上杀机,道: “老前辈,我有一件事相询……” “什么事你说吧!” “您老人家当年是否与‘阴魂子’相识?” “正是。” “您是否知道,阴魂子还有什么朋友,比较亲密的朋友?” “万里渔侠”摇了摇头,道: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阴魂子’死于五十年前,老夫当年虽跟他有几面之识,至于亲密的朋友?……” “阴魂子当初为人如何?” “万里渔侠”惊望着何敏华,显出一片茫然之色,这少女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五十年前一代奇人阴魂子? 当下怔了半晌,反问道: “你与阴魂子有什么关系?” 何敏华黛眉一颦,半晌才道: “阴魂子是我的恩师!” “什么?阴魂子是你的师父?你有多大岁数?” 何敏华道: “老前辈必奇怪,我拜在‘阴魂子’门下之时,他已经死了多年,我无意间得了他所录武功及药书三册,尽得他武功所学,家师阴魂子死时,留一纸简,说是被人害死,害死他的人,是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当他要写了是谁时,已经气绝,所以没有把名字写上。” “万里渔侠”惊骇地望着何敏华,他真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少女会是当年一代奇人“阴魂子”的徒弟。 怔了片刻,道: “想不到你就当年阴魂子徒弟,老夫倒有得罪了,不过令师为一代奇人,会落得被暗杀,这似乎不大可能……” 何敏华道: “这总不假的,先师死时,在遗书上已经写明。” “阴魂子医术名满天下,不管任何奇症,药到病除,他会落得被人暗害,委实是件令人不可意料之事……”他望了何敏华一眼,又道: “你是不是在找一人人?” 何敏华脸上神情微微一变,道: “老前辈怎么知道……”她说到这里,不由自悔失口,这无疑向“万里渔侠”作了答复。 “万里渔侠”道: “刚才那个娃儿是不是人称‘人间阎王’的那个?” “正是。” “万里渔侠”苦笑了一下,说道: “姑娘,我不怕你见怪,你的年龄恐怕不止三十了吧?” 这一句话说得何敏华粉腮大变,下意识退了两步,惊望着“万里渔侠”,道: “您怎么知道?” “我已经在你身边多时,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已经愉四十的女人了!” 何敏华点了点头,缓缓地吁了一口气,苦笑道: “是的,我快四十岁的人了……” “你生命中有两个爱人,对不对?” “谁跟谁?”何敏华吃惊了。 “一个是‘玉面朗君’,另一个是人称‘江湖浪子’的汤金仪。” “不错。” “你曾失身在‘江湖浪子’的身上?” 何敏华默然一声长叹,道: “老前辈,您不必谈我这些不幸的往事,那已经过去了,那已经是在二十年前的事了……” “可是,我想知道一件事,必须把这件事说清楚。”他顿了一顿,又道: “玉面朗君出现江湖,你们的交情如何?” “只有一面之识。” “所以,你就忘不了他?直到他与江湖六美一丑同时失踪江湖时?” 何敏华答道: “不错我们只有匆匆一-,但他的影子确永远铭刻在我的脑中,直到碰见‘江湖浪子’而失身时……” 一阵感触痛上了心头,明眸闪处,-泪默然欲滴,她想到以往……现在江湖上的人,不知道她的岁数,如非她服过灵药,她也会变成一个中年妇人! 想到这里,她默然叹了一口气,道: “我碰见了两个薄幸的男人!” “但,你又爱上了第三个人!” “谁?” “人间阎王!” 何敏华猛然一抬头,她真的吃惊了“万里渔侠”怎么会知道她埋藏在心中的秘密? 她怔怔地望着他。 “万里渔侠”突道: “他是不是像一个人?” “不错,他酷似他……” “玉面朗君?” “嗯!然而,他有比‘玉面朗君’更迷人的眼睛。” “于是,他撩起你青春的生命?死去的芳心?” “也许是的!” 第七章 红粉佳人是徐娘 “万里渔侠”叹了一口气,道: “感情这东西原是无可厚非,不过,不幸的是你们年龄相差一半。”他略为一顿,又道: “你爱他,他也爱你,可是,这无法得到结果的……” “我也明白,可是,我不明白我为的什么?或者,我想在他的脸上,找回对‘他的记忆?’”她怡然地笑了起来。 “万里渔侠”道: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全是最近武林之间所发生的几件大事,令人忧虑,并且,据我所知,一场武林浩劫,将发生在‘人间阎王’的身上!”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过这是据我而已,我相信半年之内,武林必定要掀起一片狂潮,无数的武林人物,将丧命在他的手下!” 何敏华眼睛骤现精光,愣然地望着“万里渔侠”。 “万里渔侠”又道: “江湖人物,无不知道他练就一种超越的武功,虽有数位武林高手,死在他的身上,可是,江湖各派无不想控制他,笼络他,想把他罗致旗下。” 何敏华道: “他们想利用他?” “不错,他们明白,如果有谁能拥有他,把他罗致旗下,想称霸武林巨业,当非一件困难之事。” “现在有人想笼络他?” “想笼络他的不只一个人我所知,江湖各派高手,均想把他罗致旗下。” “三英会在内?” “最甚的还是三英会,因为三英会不但有独霸江湖之势,而且还勾结东海门,准备最近发动一次武林浩劫。” 何敏华大吃一惊,道: “此话当真?” “这事情的演变,当在武林人物意料之中,慢者半年,快才一月,一场武林浩劫必定开锣。” 何敏华道: “老前辈,这如何得了,当初‘宇宙狂人’所持有的江湖各派共签‘青龙金牌’,已经落入东海门中。” 这一句话也说得“万里渔侠”大大吃了一惊道: “原来所抢东西,就是‘青龙金牌令’?” “是呀!” “万里渔侠”脸色微微一变,道: “我们去抢回来。” 话声甫落,纵身向黑衣老者逃逸之处飞奔而去,“万里渔侠”为江湖难逢高手,飞身一飘,已在二丈之外。 何敏华更是不敢怠慢,娇躯弹起,紧追而上。 “青龙金牌”会对江湖安危,委实关系甚剧,如果真的落入东海门中,便有控制中原六大门派。 原先“万里渔侠”不明白铁盒里装的此物,否则,他当不会让东海门的人,把此物带回。 追了半里这地,根本没有发现那个持有铁盒的黑衣老者,当下两个双双住脚,“万里渔侠”道: “我相信他们已经去远了。” 何敏华道: “不错,他们派出之人,武功均为不弱,此物如被带回东海,如何是好?” “心事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事情,只发发展到哪里算哪里了。”言下深深一叹。 何敏华似有所悟道: “他人呢?” “人间阎王?” “嗯!”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万里渔侠”眼光一扫,道: “不错,他人上那儿了?” “会不会被东海门的之人带走?” “带不了!”他语锋略为一顿,道:“你去找他,我想办法去取回‘青龙金牌’令,三天之后,开封再会。” 话落,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何敏华本能地一转身,向来路奔去,她明白朱怀宇是一个不会武功之人脚程很慢。于是,她举身向来路奔回。 可是,奔了一阵,却依旧见不朱怀宇的影子。 她芳心微微一愣,下意识脱口叫道: “人间阎王……” 何敏华叫声未落,背后的苍林中,突传来朱怀宇的声音道: “你叫我?” 何敏华一转身,背后的苍林中,果然伫立了朱怀宇,她像突然见了情人那样兴奋,脱口说道: “人家担心死了,你还躲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语中大有毛病同,忙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粉腮一阵绯红,垂下粉颈,不敢望着朱怀宇。 忸怩作态,依旧像一个少女一样。 朱怀宇难过的是那铁盒被人抢走,此刻见何敏华一到,急着说:“何姐姐,那东西被他们拿走了,怎么办?” 何敏华风情万千地笑道: “谁叫你不小心?” “我怎么不小心?是那人女的乘我洗澡的时候,把那东西给偷走了……以后那个和尚一定会骂我。” “那个和尚?” “叫什么‘清……’我忘记他的名字,何姐姐,你替我拿回来好吗?” “已经有人替你去拿了,拿得回来拿不回来,三天之后,就可以知道了,你现在急也没有用。” 朱怀宇想说什么又不说地傻笑了一下,望着何敏华,默然沉思…… 何敏华被香得粉腮泛着娇羞,道: “你老望着我干什么?” 朱怀宇霍然一惊,尴尬地红着脸,不知所答! 何敏华带着挑逗的神情,道: “你说呀,难道你是个灰姑娘?有话放在心里不说?” 朱怀宇呐呐道: “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老瞪着我?” “因为……因为……”了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说呀!” 朱怀宇壮了壮胆,道: “因为何姐姐很漂亮!” 何敏华闻言,泛起一阵甜蜜的感觉,表面却佯怒道: “你竟敢吃我豆腐?” 朱怀宇望着何敏华发怒的神情,脱口道: “没有呀!” “没有!你为什么说……” “是何姐姐要我说的呀……”他急了! 何敏华望了一眼朱怀宇急得通红的脸,卟叱一笑,道: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惹何姐姐生气了!” “生气?我才不跟你生气呢?我问你,我真的长得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极了!” “跟你说的那个凌玉珍比怎么样?” 这一句话问得朱怀宇怔住了,也触及了他对凌玉珍的怀念,一股无名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默然欲泣。 何敏华望着朱怀宇的神情,淡淡一笑道: “是不是我又钩起了你的伤感?” 朱怀宇的强颜一笑,道: “她对我太好了……可是不幸的是,她竟死在我的手里。”他霍然一抬头,厉声道“你也离开我,不要靠近我……” 何敏华芳心像什刺一样,两颗豆大的泪水,滚了下来,她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爱情,诚如“万里渔侠”所说,他们的年龄相差一半呀。 其实,她误会了朱怀宇看不起她,而朱怀宇是多么爱她?因为他不愿意再看见一个他的爱的少女,又死在他的手里。 朱怀宇是痛苦得几乎放声大哭,可是现在他不会再哭了,他咬着钢牙,把痛苦噬嚼在他的心扉……幽幽叫道: “何姐姐,除了凌玉珍之外,我只有爱你,可是爱我的少女,都死在我的手里,假如你不离开我,你……” 何敏华凄惋的笑声,打断了朱怀宇的话,然后,她默默地望着朱怀宇,长叹道: “是的,我会离开你……” “不不,何姐姐,我是多么不愿意离开你,我爱你呀!” 这是真心话,朱怀宇的确爱着何敏华,假如一旦何敏华不爱他时,他不知要如何地难过与伤心。 可是,他怕总有一天,何敏华也会死在他的手里,这矛盾的心情,使他心痛欲绝,欲言无语。 何敏华稍为仰了一下粉颈,长长地呈了一口气,她明白,朱怀宇确实深深地爱着她,可是……她惨然地笑了起来,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呀…… 然而,不管这事情是否可能,她要保持一份不正常的恋情,直到最后一天。 她感喟地笑了笑,道: “我们不谈这些事,你应该明白一点,我们年纪相差很多远,不可能会结合,再说我已不是处……” “不要说了,何姐姐,你才比我大四五岁,这有什么关系?” “四五岁?……”何敏华狂笑起来,别人不会知道她的年龄,她真的不应该爱朱怀宇确,可是在冥冥之中,她爱上了他。 诚如“万里渔侠”所说,她也许是想在他的脸上,找回她对“玉面朗君”的记忆,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他正是玉面朗君的儿子呀! 当以后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不知要如何地难过。 畸恋!这畸恋此刻在他们的心目中,是美丽的,但在往后,又会留下什么可怕的记忆与伤心? 朱怀宇第二次爱上了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明白她不能爱他,但又无法不爱他,感情这理多么矛盾? 她默然地叹了一口气,道: “假如我有一天真的死在你的手里,你会难过吗?” 朱怀宇第猛觉心里一震,脱口道: “只要你不靠近我,你不地死的,假如何姐姐真的死在我的手里,我也不想活了。” 何敏华道: “这未免言之过重了。” 她突然似有所悟,问道:“为什么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会死在你的身上?” 朱怀宇道: “因为……”他霍一抬头,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不能将身上的毒气一节,告诉何敏华。 他怕她难过而伤心,他想:“我又何必增加她的痛苦?”他默然地笑起来,喃喃道: “我要找他……可是,他死了……也没有传人……” 何敏华吃惊地问道: “你到底说什么?” 朱怀宇痛苦地望着何敏华,他不愿意何敏华为自己分担痛苦,也不愿意她知道自己不幸的事。 然而,朱怀宇又怎么会知道,面前这个恋人,正是他所要找的人? 只是他爱她,不忍她为自己而难过,于是,他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而造成一场…… 他苦笑道: “何姐姐,假如有一天,我会好起来,我会爱你,否则,你尽早会离开我……” “你有病?” “是的,病得很重!” “什么病?你告诉我!” 朱怀宇摇了摇头,长叹道: “如果天不绝于我,我会好起来的,何姐姐,你不必关心我。” “你叫我不要关心你?” “不,在病还没有好之前,你不必如此,”他轻轻地咬了一咬牙,自信地说道:“为了你,我会好起来。” 何敏华为“阴魂子”的传人,如果朱怀宇能将他的事告诉她,他将不会在一年之中死去。 只是他爱她,不忍心让她为自己难过! 何敏华不会知道朱怀宇身上之毒,否则,纵然以命相殉,她也会使他去了身上之毒,使他生命拉长,不至于再活短短的一年生命。 他们缓缓地走着,像一对恋人在平坦的摹上散步一样,可是,他们却各怀一份不同的心情。 久久,何敏华才开口道: “你要上那儿?” 朱怀宇想了一想,道: “我要到洛阳,何姐姐呢?” “我也要去洛阳等‘万里渔侠’。” “何姐姐,你以后不要叫我‘人间阎王’,我已经有了名字叫朱怀宇!” 何敏华笑道: “朱怀宇?谁给你取的?” “那个和尚!” “好吧,我不再叫你人间阎王,我们上洛阳吧。” 第八章 无妄之灾 何敏华话声甫落,一纵身,当先纵身跃去,朱怀宇也跟着而上。 第二天,他们到了洛阳。 “万里渔侠”说的不错,江湖人物虽然惧朱怀宇如鬼神,可是无数的武林高手,却到处寻访他,想把他罗致旗下。 在何敏华与朱怀宇到了洛阳的时候,数位武林高手,也跟踪而至。 何敏华江湖经验极为丰富,她明白这些人均是为了朱怀宇而来。 朱怀宇到了洛阳之后,急着去找黄百仁,然后,与他同到“百花帮”或“三帝帮”,了却这场心愿。 此时,夜阑人静,朱怀宇轻轻地推开了窗户,他不愿告诉何敏华他欲去何处。 纵身向南奔去,朱怀宇的脚程,本来很慢,他一阵狂奔,在天亮之前,方才看到前面一座村落。 天亮之前,大地更显得漆黑,朱怀宇望着前面村落,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在村落中央,果然有一座屋宇,以红砖为墙,朱怀宇心忖黄百仁必就是住于此处了。 大院之墙铁门半掩,朱怀宇闪了进去,只见屋内一片漆黑,毫无一丝灯光。 朱怀宇怔了怔之后,仰身举步而进,眨眼之间,他已经伫立在门口,两扇大门紧紧闭着。 朱怀宇犹豫了一阵,把手握住门环,当当地敲着,口里叫道上: “里面有人在吗?” 他一连叫了几遍,屋内没有人回答,朱怀宇暗道:“怪了,这屋里的人纵然在睡觉,也不会连叫了五六次都不会听见。” 他微用力一推,紧闭的大门竟然没上闩,朱怀宇泛起了一股寒意,闪身而入。 偌大一府屋宇,没有灯光,没有人应声,又是漆黑一片,这怎不令朱怀宇心泛寒意,鸡皮疙瘩遍起?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叫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叫声刹那即逝,过后,又沉于死寂! 朱怀宇心里暗忖,莫非黄老先生已经走了?不在家?……就在他心念未落,他惊叫一声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在大厅中,赫然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牛皮纸五旬的老者,女的也跟男的相仿。 朱怀宇吓了一跳,他刚来到这里,又突然发现了死人,怎不令他大为惊骇! 一个意念,突然掠过了他的脑际,莫非已经死了的这个老者,就是他所找的人——黄百仁? 他是被谁害? 他怔怔地望着这两具尸体,又惊又骇,……久久,他才挪动了脚步,检验了一下这两个人是被什么所伤。 他鄱了一阵,发觉身上一无伤势,只是全身发黑,突然,他的眼光触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在壁上,写着十四个大字: “百仁夫妇,命丧人间,杀戳之人称阎王。” 朱怀宇吃惊的不是字里意思,因为,他不认识字,而是这字竟用鲜血写成,触目惊心。 朱怀宇砰然心跳,这对夫妇之死,既然玩伤势,何来这些鲜血,写了这十四个大字? 他缓缓站起身子,推测这对夫妇一定被人谋害,但是什么人谋害他们?朱怀既未目睹,自然无法猜测。 他想:“此人既然死了,我何必在这里多耽搁?”心念间,他举身向门外走去! 突然—— 就在朱怀宇走至门外之际,大院的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朱怀宇一抬头,一个白衣少女,骑慎一匹白马,到了院内。 朱怀宇望了白衣少女一眼,骤觉眼前一亮,这少女美得像一朵白百合一样! 白衣少女乍见朱怀宇,也怔了一瑕,一股情绪,像闪电一样,掠入了少女的心扉,她真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标致的男人。 她悠然似有所悟,脱口问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一转身,又疾走而去。 一股怅惘之情,掠过了白衣少女的粉腮,朱怀宇那带着钩魂的眼睛,像有一种无穷威力,扣住了她的芳心。 她喃喃自语,道: “人言人间阎王,奇美绝伦,俊美冠绝当今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丝毫不假……” 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朱怀宇蹒跚的背影一眼,纵身下马。 朱怀宇走了一阵,心头越觉越不是味道,那对夫妇是怎么死的?这个白衣少女突然而来,又是干什么的? 陡地,一个恐怖的意念,掠过了他的脑际,心里忖道:“那对夫妇莫非是被这白衣少女所杀!” 想到这里,他本能地一转身,奔了过来,叫道: “喂!……” 他伫立在白衣少女之前,冷冷问道: “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盈盈一笑,道: “怎么样?我不能来这里?” “黄静芳!” “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白衣少女怔了一怔,道:“这是我的家呀!” “你的家?”朱怀宇应了一句,脱口道: “你家里死了人!” “死人?你胡扯,我家里怎么会死人?” “真的,我看见,两个人!” 白衣少女脸色一变,一纵身,疾如海燕掠波,扑同大厅之内,朱怀宇也跟着走了上去。 在朱怀宇进入大厅之际,一声悲凄的哭泣,悠然响起,只见白衣少女惨厉地叫了一声“爹!娘!”向地上的尸体扑了过去。 朱怀宇一阵默然神伤,伫立不动。 白衣少女惨哭了一阵,抬头之际,眼光突然触到壁上的字,大吃一惊,同时怒火突发! 她立起身子,粉腮骤现杀机,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厉声喝道: “人间阎王,我父母跟你何仇,你竟把他们害死?” 朱怀宇被白衣少女这一喝,吓了一跳,惊骇地退了数步,道:“什么?……你说我害了他们?” 白衣少女脸上杀机越来越浓,咬着银牙道: “你杀了无数的武林高手,博得人间阎王之誉,可是,我父母跟你没有仇呀?你为什么把他们杀了?你说呀!” 朱怀宇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自己竟遭受到这无妄之灾,这少女竟说她父母被自己害死,当下急道: “我没有杀他们,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人害死!”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你以为用这个计谋,我便会以为不是你杀的?你这魔王,给姑娘纳命来!” 一语甫落,一扬玉腕,一掌击劈朱怀宇胸前。 朱怀宇大惊,如果这白衣少女掌力扫中自己,她便会被自己的毒气攻心而亡,急喝道: “你不要劈掌,否则,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能不杀你?”一连又是三掌,猛劈过去。 朱怀宇急忙闪身,他怕这个白衣少女情急出手,而死于他身上之毒,他左闪右躲,眨眼间,弄得满头大汗。 白衣少女黄静芳没有停手,又是一连串狂攻,朱怀宇被迫得走投无路,陡然大喝道: “你真的不要命了?” 这厉声一喝,使黄静芳微微地顿了一顿脚,一缓手势,喝道: “你有本领出手试试!” 试字出口,狂飙卷处,一掌又告击至。 就在黄静芳的掌力迫了回去。 这掌势奇猛绝伦,当下黄静芳惊骇之下,纵身而起,举目一望,又多了一上黑衣少女。 朱怀宇眼光一触到黑衣少女进,吓得惊叫出口,疾退数步,呐呐惊道:“你!你是谁?” 黑衣少女盈盈一笑,道: “怎么?我救你还不好吗?……” “不,不,你怎么没有互?……你……你……” 一连串所发生的事,均使朱怀宇吃惊,这黑衣少女不是死在古堡之中的那个“三英会”会长之女么?怎么会没有死而又突然出现了? 朱怀宇真的骇住了,他亲眼看见那个黑衣少女死了,中了他身上之毒,何以会没……莫非被人所救?他亲眼看见她死了呀…… 这黑衣少女暗地咬了一下银牙,她把心里所要泛起的杀机,轻轻地压了回去,表面轻松地笑首。 场面在这刹那间,充满了一片杀机,但这杀机被他们压制在心里,而不至于爆发…… 这黑衣少女的确像古堡中死在朱怀宇身上的那个,但那个黑衣少女是真的复活,或是另有其人? 黑衣少女一敛笑容,道: “你吃惊什么?我没有死你不高兴吗?” 眉宇间所荡起的秋波,看得朱怀宇怦然心动,这看在黄静芳的眼内,无疑火上浇油,咬牙道: “想不到三黄会会长之女,也会到我这里,你是不是人间阎王请来的帮手?”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我就杀你!” 你字出口,白影起处,扑向黑衣少女,含怒攻出两掌。 黑衣少女突然而来,自然另有目的,三英会会长与东海门中勾结,欲称霸武林,黑衣少女就是想把朱怀宇罗罗致旗下。 在黄静芳的一掌攻出时,黑衣少女身影疾人,迅快地避过黄静芳一招抢攻,左掌劈出,迅然攻出一掌。 两个人发动攻势,同在极快的一瞬,黄静芳-力攻出,黑衣少女闪身之际,左掌挟以平生内力的掌力,狂涌击至。 黄静芳暗地一骇,她估不到来人武功如此之高,一旋身。黑衣少女大喝一声:“再接我这一掌试试!” 右掌挟着喝话声中,又告攻出。 出手快得令人咋舌,黄静芳见闪身不及,一咬银牙,右掌抢出,出手硬接黑衣少女攻出的一掌! “砰!”的一声,随着黑衣少女的掌力过后,黄静芳被对方震得后退数步,栽倒于地。 这情景看得朱怀宇心中这之一痛,当下急喝道:“你不要杀她。” 黑衣少女霍然一收掌势,纵身而退,望着朱怀宇,嫣然一笑,道: “阁下,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朱怀宇默然叹了一口气,脑中似有所悟,指慎壁上的字问道: “请问姑娘,那壁上的字所写的是什么?” 黑衣少望了望那十四个字,说道: “百仁夫妇,命丧人间,杀戳之人称阎王。”她扫了朱怀宇一眼,问道:“这是你杀的吗?” 朱怀宇暗吃一惊,他根本没有杀他们,必是有人杀了百仁夫妇,而嫁祸到自己头上,使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心忖:“什么如此毒辣,以后给我遇上,我不割下他的皮才怪。”心念中,摇了摇头,道: “不是我杀的,我从来不杀人。” 黑衣少女望着朱怀宇,芳心砰然而动,她缓缓侧过了头,忖道:“真是一个美男人,潘安与之相比,可能也要默然失色!” 想到这里,她默然吁了一口气,她也突然想起了此来的目的,当下轻轻地咬着银牙,道: “你是不是记得,你曾杀死一个像我这样的少女?” “不是我杀她,而是她自己死在我手里……是你吗?” “不,那是我妹妹,我们是一对孪生女……” 朱怀宇道: “那我对你太过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愿杀人!” 朱怀宇不会知道,眼前这个黑衣少女,如右面为了派令,她会对他下手,以报朱怀宇杀她妹妹之仇。 只是三英会会长命她争取朱怀宇,如果能把他罗致旗下,想独霸江湖巨业,当非一件困难之事。 三英会会长果不愧是一个极负心机之人,他为了顾全大体,忍痛牺牲一个女儿,想再次命人用计把他罗致旗下。 朱怀宇出现江湖,已经一、二年了,可是他对于江湖人物心地之险诈,却一无所知。 如果有人施恩给他,他会感激他一辈子,如今这黑衣少女解了他一次围,他自然感激她。 可是,他不会知道丑恶的一面,黑衣少女正要以计谋,骗取他。 当下黑衣少女强颜一笑,道: “我知道,你的身上有毒。” 朱怀宇身暗吃一惊,他出现江湖多年,就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有毒,这黑衣少女怎么一下就能说出? 第九章 少林寺风云 他惊愕地望着黑衣少女,脱口道: “你怎么知道?” 黑衣少女原先那一问,是无意而说,如今见朱怀宇承认,芳心一喜,计上心来,淡淡一笑,道: “怎么?我不能知道吗?” “不,不,我只是……” “你只是感觉到我知道了,太奇怪?告诉你,我还想医你呢。” 朱怀宇心中一喜,道: “真的,你能医我身上之毒?不,你医不了,你找不到他,他死了……” “他?”黑衣少女转动了一下乌黑的大眼睛,她明白对方身上之毒,必有一个人能医,而这个人死了! 心念间,口中马上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那老和尚说的,那人个死了!” 黑衣少女怔了一阵,心里一动,道: “他没有死!” “具的?阴魂子没有死?” “阴魂子”三个字一出口,使黑衣少女暗地一骇,想不到此人所要找的人,正是当年一代奇人“阴魂子”。 她笑了笑,道: “当然了,他没有死,还活着,我要他救你。” “真的?你不骗我?” “他……他……他在那里?” 朱怀宇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想到了母亲的遗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他可以替他完成了,他会爱何敏华,跟她结婚……生孩子……想到这里,他傻傻地笑了起来。 他过于纯洁,而纯洁得近乎迟钝,他不明白人家要用计害他,现在存在他脑中的,是一个美丽的梦! 这当儿,黑衣少女笑道: “他人在我们会中,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我才答应让他医你。” “什么条件你说好了,我一定答应你!” “第一个条件,你到少林寺取‘红玉派令’。” “怎么拿?”他愕然地问着。 “我带你到少林派,然后,你自己上去,向当今掌门人‘惊尘’要‘红玉派令’。” “我答应!” “第二个条件,上武当派,向当今掌门人‘百痴子’要‘天龙旗令’。” “我答应!” “第三个条件,上昆仑派,向当今掌门人‘清一真君’要‘镇魂牌’令。” “我答应!” 黑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我就是这三个条件,如果你全部做到了,我便叫‘阴魂子’医你身上之毒,否则,我办不到!” 朱怀宇为了医去身上之毒,不惜答应了三个条件,其实,朱怀宇也太过忠厚了,答应了这三个条件,无疑是把他的头,给了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知道凭朱怀宇,想取得三样东西,当非困难,而且易如囊中取物。 如果朱怀宇一发现自己骗他,她有办法,除去朱怀宇。 这种毒辣之计,是朱怀宇一无所知,当下朱怀宇抬头望了黑衣少女一眼,道: “假如你骗我呢?” 黑衣少女心里一惊,表面依旧镇静地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骗你。” “很好,假如你骗我,我会杀死你!” 这一句话说得黑衣少女怦然心惊,暗地却冷笑了一下,心忖:“凭你想杀我,那差得太远了。” 心忖中,口里说道: “好吧,如果我骗你,我就死在你的手里。” 朱怀宇高兴地笑了起来,他想:“我以后再不必避着何敏华了,医好毒气,我可以爱她……跟她结婚……” 他天真,纯洁,忠厚,存在他脑中的,是美好的一面,然而,他又怎么会知道,他与何敏华是不能结合的呀。 但,他不明白原委,纯洁的生命,造成着他美丽憧憬,像千千万万的年青人掉进爱河一样。 他为了何敏华,不惜答应了这三个条件,他爱她之心也唯天可表了。 当下他急忙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 黑衣少女咬了一下银牙,点了一下头,道: “不错,现在我们就上少林寺!” 朱怀宇为他本身,为了母亲遗言,为了爱何敏华,他真要为武林掀起一片狂潮! 人心的险诈,利用他忠厚善良的弱点,欺骗他,陷害他,当他以后知道之时,已经造起了一场武林弥天浩劫。 朱怀宇与黑衣少女,第二天黄昏,来到这座名震武林佛家圣,地的少林寺。 朱怀宇也不知道“红玉派令”是为何物,他心里只想到取到这三件东西之后,这黑衣少女便会叫“阴魂子”医他身上之毒。 他一个人赶着上了少林寺,眨眼之间,少林寺的禅院,已经遥遥在望,他一紧脚步,到了少林寺之外。 抬头望了“少林寺”三个斗大金字一眼,扑身向禅院之内奔去。 一条人影,迅快地截住朱怀字去路,冷冷喝道: “施主何方高人,冒闯少林寺,意在何为?” 朱怀宇举目望去,只见一个手握方便铲的胖大和尚,飞身挡住去路,当下含笑说道: “我要找你们掌门人。” “施主找敝派掌门,有何贵干?” 朱怀宇道: “这个……大师父不需要明白,我要找的是你们掌门人。” “施主能否报个万儿?” “万儿?什么是万儿?” “你的名字。” “我叫朱怀宇,不过别人均叫我‘人间阎王’。” 这“人间阎王”四个字一出口,使这手握方便铲的少林派弟子,脸色大变,疾退数步,呐呐惊道: “施主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 手握方便铲的大和尚,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竟到了少林寺,虽不明对方来意,但“人间阎王”四个字,已令他闻之毛骨悚然。 当初少林派百空大师曾死于此人身上,身上一件武林至宝,因告失落,莫非是此人带走? 这和尚心念之中,朱怀宇道: “大和尚,你找不找你们掌门人来?否则,我要自己去找了。” 这和尚当下含笑道; “那么,施主稍待片刻,我去禀告敝派掌门人。” 话落,纵身向达摩院方向,飞身奔去,朱怀宇来到了少林寺,的确使这座名震武林的佛家禅院为之震惊。 这位少林派和尚既不明朱怀宇的来意,他不得不禀告掌门人,并告诉少林派门人,做个准备。 于是,在一时之间,少林寺上,风云乍聚,无数的少林派门人,全部出动,暗中在监视着朱怀宇。 朱怀宇自然不会知道此刻情势对他极为不利,过了不久,原先那个和尚又飘身而来,望着朱怀宇,道: “敝派掌门人有请,施主请跟老衲来吧。” 话毕,领着朱怀宇,上了达摩院,此时,四周的少林派弟子,蠕蠕而动,伺机而发。 朱怀宇与那和尚来到达摩院之外,那和尚朗声道: “弟子一萍,已带来朱施主参见掌门人。” 紧闭的达摩院大门启处,朱怀宇骤觉眼前一亮,只见大殿之中,伫立了无数的少林派僧人,分立两侧。 大殿之中,端坐着少林派一代掌门人,“惊尘”,他的背后,拥立着八个高大的和尚。 一派严肃气氛,使朱怀宇肃然起敬,惊尘掌门沉声道: “施主莅临荒山,请恕老衲怠慢迎接之罪!” 朱怀宇一时之间,竟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当下昂步而入,伫立在惊尘掌门三尺之外,眼光一扫两排僧人,他不由暗暗吃惊! 如非朱怀宇来头太大,少林派也不会以礼接见,因为此人关系着整个天下武林安危。 当下惊尘掌门双目一睁,两道如电的眼光,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冷冷问道: “施主驾临少林寺,不知有何重大之事?” 朱怀宇道: “我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红玉派令。” “红玉派令”一出口,在场之少林派弟子,脸色皆变,“红玉派令”为少林派最高信物,能控制整个少林派,人间阎王竟指名要此物。 少林派掌门惊尘果不愧是一个有道高僧,微微一笑道: “施主要上物何用?” 这一句话问得朱怀宇怔了一怔,半晌方道: “你们不要管我什么用处,反正我要就是了。” 惊尘掌门双眉一皱道: “是什么人派施主来取此物?” “这个你也不必问。” 在场少林派弟子闻言,脸上同泛怒容,惊尘掌门道: “实不瞒施主,此物为本派派令,也是本派最高信物,有少林派,就有‘红玉派令’,故本派轻易不能失落……” “那么,你们不拿出此物了?” 惊尘掌门展颜一笑,道: “施主索要本派‘红玉派令’,必是受人指使而来,否则此物对施主而言,一无所用。”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用。?” “施主难道想侵占本派?” 朱怀宇愕了一下,道: “想侵占少林派,才要‘红玉派令’?” “不错,此物能控制本门所属三千多个门人,如此物一经失落,本派就整个完了。” 朱怀宇马上明白过来,原来三英会要控制少林派,才使自己上少林寺要“红玉派令”。 朱怀宇想到这里,不由泛起了一股被骗的怒火,可是这怒火被“阴魂子”的影子抹掉了,当下冷冷说道: “我不要控制少林派,我只是要借此物一用。” 惊尘掌门脸色霍地一变,道: “非常抱歉,本派不能出借此物,施主可以走了。” 朱怀宇脸色突然一变,道: “你们不交出此物,我就不走!” 分立两侧的少林高僧,功运双掌,蓄势待发,空气在朱怀宇此语一出这后,骤现紧张起来。 惊尘掌门冷冷道: “施主还是走的好,否则动起手来,那就麻烦了。” 朱怀宇一个箭步,窜到惊尘掌门面前,厉声喝问道: “你当真不交出来?” “何必多言?”眼光一扫门下弟子,低喝道:“把这位施主送出本寺。” 惊尘掌门一语甫落,一个老和尚晃身立于朱怀宇面前,冷冷喝道: “施主还是请吧!” 第十章 阎王为爱闹江湖 朱怀宇冷冷笑道: “我已经说过,如果贵派不交出‘红主派令’,我是不会走的。” 立在朱怀宇面前的和尚冷笑道: “这么说来,施主是想动武了?” “打架?你们要打架?” “不错,如果施主无理取闹,本派弟子不得不强迫施主退出寺外。” 朱怀宇因为“红玉派令”关系他生命与幸福,虽然他明白这种行为,有失武林正义,但他却顾不了这许多了。 当下面不改容,冷冷一笑,道: “你们请不动我。” 伫立在朱怀宇面前那个和尚,纵声一笑,道: “我倒要看看施主练就一身什么惊人武学?” 一语甫落,右掌一扬,狂飙如涛,猝然卷向朱怀宇,这和尚满以为这一掌定叫朱怀宇立毙掌下,那知这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掌力卷出,一声惨叫之声响起,那位和尚跄然后退,“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在场之少林派弟子,见状大惊失色,这位少林派弟子,武功之高,不在掌门“惊尘”之下,何以一出掌,便死在对方之手? 这情景捍得在场少林派高僧,脸色皆变,朱怀宇高下去待喝话,暴喝声中,又有五个僧人同时发掌。 凄厉的惨叫之声,撼粟了这沮静的佛家圣地,那五个出掌击向朱怀宇的高僧,又齐身而躺。 惊尘掌门脸色为之一变,他就不相信对方武功如此之高,出手毙死五个门下,他竟然未见对方出手。 其实,朱怀宇的根本没有出手,他不会武功呀。 这五个和尚乃少林派辈份极尊弟子,一个是戒院方丈,一个焚民院方丈,另一个是藏经阁长老。另两个为惊尘掌门师弟,武功均是冠绝当今武林,均被对方同一霎时间所毙,其武功之高,无人与之匹敌! 惊尘掌门机伶伶地打一个冷战,朱怀宇冷然道: “掌门人,你是不是要交出‘红玉派令’?……” 朱怀宇话犹未落,又有八个和尚,同时发掌,击向朱怀宇。 惨叫,哀呼……闻之令人毛孔皆张,掌力卷出的刹那,八个少林派高手,又疾身而退,栽倒于地。 眨眼之间,达摩院内,一连死了十四个绝世高僧,这个死亡数字在少林派历年来说,是相当庞大的了。 死的不是武功泛泛之辈,而是少林派精英,数百年来,少林派第一次损失了这么多武林奇材。 余下之人,无不带着满脸惊恐之色,财也没有敢扑向朱怀宇了…… 朱怀宇冷冷道: “掌门人,你是要门下之人,全部死在我的手里呢?还是交出‘红玉派令’?” 惊尘掌门厉声一笑,身影挟着喝话声中,独扑朱怀宇,猝然攻出一掌。 朱怀宇见状一骇,当下大喝道: “掌门人!你不要命了?” 在朱怀宇喝话之际,一条迅快的人影,把惊尘击向朱怀宇的掌力挡了回去,口里说道: “掌门人为本派一派之主,如何轻易动手?” 幸亏朱怀宇厉声一喝,以及一个门下弟子,把惊尘掌力挡了回去,否则,惊尘掌门恐怕已经死在朱怀宇之手。 惊尘掌门默然一声长叹,朱怀宇冷冷说道: “掌门人,如果你想死在我的手里,那么,你就出手,或者不交出‘红玉派令’。”他眼光一扫,又道: “贵派已经死了十多个人,请问你要的是人命,还是‘红玉派令’?” 惊尘掌门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如果不交出“红玉派令”在场之少林弟子,可能全部丧命在朱怀宇之手。 惊尘掌门一望门下弟子尸首,默然泪下,当下低喝一声道: “去把先师的‘红玉派令’取出!” 朱怀宇轻易地取得少林派的镇山至宝,少林派的命脉——“红玉派令”。 在第二天,这件事情在狂风般地传开了江湖,江湖各派,无不暗地震惊,人间阎王,第一次为武林掀起了一阵狂潮! 没有人知道他取得红玉派令,意在何为,可是,少林派高手如林,会让他取走派令,这怎不令人吃惊? 其实,当时情形迫得惊尘掌门没有考虑余地,朱怀宇眨眼之间,毙了少林一派十四个精英弟子,如是他不交出“红玉派令”,说不定其余门下之人,也全部会丧命在朱怀宇之手。 派令一失,这无疑少林派已亡,如果惊尘知道朱怀宇是“三英会”派来之,纵然少林派毁灭,他也不会交出“红玉派令”。 只是他认为朱怀宇既是单人一个,在江湖上还没有一个朋友,交给他“红玉派令”,暂时对于少林派并无大害,以后再设法取回当比眼看门下弟子,白白死在朱怀宇之手还要好些。 江湖各派,对于“红玉派令”被人间阎王所获,的确大为震惊,少林一派,历经数百年来,武功执中原牛耳,三千多个门人,竟拿“人间阎王”没有办法,而把派令交了,由此可见人间阎王,武功是如何之高! 第三天,“铁掌”黄佰仁夫妇之死,也传天了江湖,闹得整个江湖如临末日! 在武林纷纷争论之中,第二件震撼武林的事,又告发生——武当派也死了二十个精英弟子在人间阎王身上,并把“天龙旗令”交给了人间阎王。 这一来江湖各派为之撼粟与骚动,这两大武林宗派,竟全部把派令交给人间阎王,怎不令人震惊! 朱怀宇为江湖掀起了一片狂潮,江湖各派,无不惶惶自危,深恐人间阎王会随时随地而来。 而最吃惊的,要算是何敏华。 她在洛阳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令她花容惨变,据她所知,朱怀宇要这两件东西,跟本没有用呀。 当晚朱怀宇悄然而别,难道就是上少林派取“红玉派令”?何敏华就想不出他要这两件武林至宝,意在何为。 “铁掌”黄百仁虽然不是一个江湖响当当的货色,但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为人极为正派,何以被朱怀宇杀死? 何敏华所知,朱怀宇跟江湖各派人物,没有仇,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动了这疯狂的行为? 何敏华真是又惊又气,如果她不去找他问个明白,武林人物,当不难想个办法,把他除去。 于是,她在与“万里渔侠”会面之后,两上人同样为朱怀宇的行径,而感到震惊! 两个人一阵计议,认为朱怀宇既然上了少林、武当两派,当定然再去昆仑。 于是,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双双上了昆仑山。 在“万里渔侠”与何敏华赶到昆仑山之际,朱怀宇与黑衣少女,也取道奔向昆仑山。 朱怀宇满怀高兴,他既不明白江湖人心险诈,他只是认为取到这三样东西,便能把生命拉长,完成他母亲的愿望。 黑衣少女为三英会会长之女,她在取得少林与武当两派令之后,马上报告回去。 于是,在朱怀宇与黑衣少女上了昆仑山之际,三英会派出数十个高手,到了昆仑山下,准备在人间阎王取得最后一件派令之后,把他用火活活烧死。 这毒辣之计,朱怀宇根本不知道,他的脑中,依旧幻想着美丽的憧憬,幸福的将来——他可以与何敏华结婚。 但天啊,何敏华根本不可能跟他结婚呀,虽然他们彼此互相倾爱,可是年龄在他们之间,是多么大的隔阂?这隔阂使他们永远不能成为夫妇呀! 朱怀宇单人匹马,顺着黑衣少女指示的路径,上了昆仑山。 就在朱怀宇飞奔之间,两条人影,从昆仑山上,飞奔而下,这两个正是昆仑派两位弟子。 两位昆仑派的门人,一见朱怀宇,已是脸色大变,传说中的人间阎王,不就是此人? 其中一个老道问道; “阁下夜闯本山,欲会何人?” 朱怀宇冷冷道: “我要找你们掌门人!” “阁下……是何……方高人?请报万儿……”两个道士惊得说不出话来,朱怀宇泰然道: “我就是‘人间阎王’……” “啊!”两个昆仑派弟子脸色大变,齐道:“你……你是人间阎王?” “不错,请通报贵派掌门吧!” 那两个昆仑派弟子,吓得脸无血色,那老道士慌忙道: “阁下稍……待片刻……我去禀报。” 话落,向山上飞奔而去。 这刹那间,昆仑山,又笼罩了一片紧张气氛,人间阎王,竟然到了昆仑山! 不问可知,仍是为昆仑派派令而来了。 这怎不令昆仑派为之震惊?试想以少林,武当两派的声誉,竟毫无反抗之力,把派令交出,何况昆仑派的声誉,远差少林,武当两派。 昆仑派掌门人“清一真君”一接到门下之人报告,人间阎王上了昆仑山,吓得脸无血色! 当下不得不率领派中高手二十个人,下了昆仑山。 这空气紧张得令人透不过气来,“清一真君”直奔昆仑山下,眨眼间,已见朱怀宇伫立一侧。 朱怀宇望着“清一真君”带着二十个门下之人下了昆仑山,当下恭身一揖,道: “晚辈朱怀宇,在此有礼了。” “清一真君”这一来反而弄得莫明其妙,愕了半晌,才道: “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人称的‘人间阎王’?” “不错!” 朱怀宇一语甫落,昆仑派二十个弟子,脸色同时一变,一字排开,缓缓向朱怀宇靠近过来。 “清一真君”强颜一笑,道: “阁下此来,意在何为?” 朱怀宇道: “我要贵派的镇魂牌!” “镇魂牌?”清一真君惊骇地应了一句,他的脸色震地一变,道: “本派无法给你此物!”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掌门人难道想丧命贵派弟子,而保全镇魂牌吗?” “不错……” 朱怀宇接道: “可是掌门人应该想一想,凭少林,武当两派,死了三十多个门下弟子,最后还是交出派令,难道你也想死了几个之后,才把派令交出来?” 这一番话说得清一真君无言以对,朱怀宇说得不错,凭少林武当两派,尚且把派令交出,何况昆仑派? 此人名震江湖.如果不交出镇魂牌,昆仑派弟子,又不知要多少人会死在他的手中。 “清一真君”心念一转,黯然泪下,长叹一声,道: “既然如此,本真君就将本派镇魂牌交与阁下。” 这一句话说得大出昆仑派弟子意料之外,他们估不到清一真君的会交出昆仑派派令镇魂牌。 果然,清一真君一语甫落,从怀内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牌令,交给朱怀宇。 朱怀宇正待伸手去接,倏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 “掌门人,把牌令收回去!” 声音倏然而来,使朱怀宇与清一真君同是一变,清一真君本能地把镇魂牌收子回去。 举目望去“万里渔侠”与何敏华已经伫立当前。 朱怀宇一见何敏华,心里一跳,脱口叫了一声:“何姐姐……”但突然,他被何敏华的愤怒的眼光骇住了。 “清一真君”与“万里渔侠”原是知交,当下忙稽首道: “几年不见,屠兄一向可好?……” 这当儿,何敏华怒视着朱怀宇,冷冷道: “朱怀宇,你干的好事,想不到你真的给武林造成了、场弥天浩劫!” 朱怀宇不敢望着何敏华愤怒的眼光,当下呐呐道: “何姐姐………我……我……” “你为什么迫少林派要‘红玉派令’与武当派‘天龙旗令’以及昆仑派‘镇魂牌’,向江湖三个大门派立下了仇?你到底为什么呀。” 朱怀宇道:“何姐姐……我……我……” “别我我你你,快说呀,难道你真的疯了?” “何姐姐,我是为你啊!” “为我?”何敏华脸色一变,道:“如果我知道你是这种人,我才不理你呢!” 朱怀宇急道:“何姐姐,我真的是为了你,才会做这件事呀,你应该了解我” 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何敏华缓和了一下神情道:“你给我说说道理,否则,我不理你。” “何姐姐,如果我取到这三件东西,那个黑衣少女便能替我找到‘阴魂子’……” 何敏华粉腮一变,脱口道:“什么?阴魂子?你要找阴魂子?” “是的,我要找他,否则,我无法爱你,你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一阵难过,他眼泪滚落而下…… 第十一章 迫出原因 上集说到朱怀宇在何敏华的面前,道出了他要这三件武林至宝,乃是为她——他要找阴魂子。 何敏华惊道: “你要找阴魂子干什么?” 朱怀宇期期艾艾地说道: “何姐姐,你不会知道的……可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呀!” 这突然之变,使何敏华大为震惊,朱怀宇必是受人之骗,而迫这江湖三个大门派,交出派令。 而他要找的人,赫然就是她呀! 当下她脸色微微一变,道: “如果你再不说,我才不理你呢!” 朱怀宇怔怔地望着何敏华,他委实不敢将他身上之毒,告诉何敏华,然而,他又怎么会知道他要找的人,正是何敏华。 何敏华粉腮一变,道: “你说不说?” “我……我……” “如果你再不说你找‘阴魂子’干什么,我立刻就走!” 在场之昆仑派弟子,这时反而忘了朱怀宇此来的目的,当下怔怔地望着这两个人发呆。 朱怀宇心里暗忖道:“她既然这么说,我何不告诉她?” 心念一转,开口问道: “何姐姐,你不会知道的,我必须找到阴魂子,才能使我爱你。因为,我身上……身上……” “你身上怎么了?” “我吃了一颗‘万毒阴阳果’!” “什么?”何敏华吓了一跳,呐呐惊道:“你吃了‘万毒阴阳果’?” 这句话不但令何敏华吃惊,即是在场之清一真君,“万里渔侠”,也吃了一骇。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吃了万毒阴阳果,如非我误入毒潭,服了毒水,致以毒攻毒,否则,我此刻早以不在人间了。” 这当儿,乍闻“万里渔侠”开口道: “掌门人,我们可以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事了。” 这一句话说得清一真君愕了一愕。茫然不解,“万里渔侠”微微一笑,道: “掌门人,我远道而来,难道你就叫我站着喝西北风?最低限度。你也应该尽个地主之宜呀!” 清一真君望着朱怀宇,为难地说: “可是这位……” “掌门人,我已经说过,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走吧。” “万里渔侠”话声未落,朱怀宇一个箭步,欺倒了清一真君面.前,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不交出‘镇魂牌’令,我就不叫你走!” 何敏华欺到朱怀宇的面前,气得她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玉腕挥处,直向朱怀宇脸上挥去。 何敏华恨于朱怀宇笨得无可救药,竟会听人谣言,而做出这等惊天动地之蠢事,情急之下,伸手想打朱怀宇耳光。 朱怀宇大惊喝道: “何姐姐,你难道也想死在我的身上?” 朱怀宇这一喝,何敏华本能地一缩手,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惊愕地望着朱怀宇。 这刹那间,令她惊骇,她惊骇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情急之下,几乎也丧命在朱怀宇之手。 朱怀宇难过地说道: “何姐姐,如果你碰到我.你也会像其他的人,死在我身上一样,因为我身上之毒,普天下无人能医,除非‘阴魂子’……” 何敏华长叹一声,道: “你笨得可怜!” “我笨?” 何敏华也不回答朱怀宇所问,当下望了一眼清一真君,道: “掌门人,回去吧!” 朱怀宇道: “他不交出那件东西,我就不让他走。” 何敏华粉腮,突罩寒霜,道: “掌门人,我请您回去就回去!” 清一真君淡淡一笑,眼光一扫门下弟子,道: “那么,我们就各回本派!” 一语甫落,与“万里渔侠”,当先纵身跃去,眨眼之间,巳走得一干二净。 朱怀宇急道: “何姐姐,你为什么叫他走?……你……你难道不要我爱你吗?” 何敏华道: “我问你,是什么人告诉你,只要你取得这三件东西,她便能带你去见阴魂子?” “一个黑衣少女。” “你知道阴魂子是谁?”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答应人家,取走这三件武林至宝,闹得江湖皆惊?” “我为了你,所以,我答应她。” “放屁,难道人家要你的命,你也答应?” “我……我……” “你笨得像一条猪,人家骗你要找‘阴魂子’,你便做出惊天动地之事。” “什么,她骗我?” “难道她告诉你阴魂子还活着?” “不错,她告诉我‘阴魂子’还活着,而且能医我身上之毒!” 何敏华冷冷道: “你说你爱我?” “是的,何姐姐。” “爱我?”何敏华冷冷地笑了起来,道: “你根本不爱我,假如你爱我的话,你在做这件事时,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而受人这骗,做这可怕的事?” 这话说得朱怀宇怔住了,他确实应该在做这件事之前,告诉何敏华,可是,他怕她难过呀! 他心念之下,道: “何姐姐,我怕你难过。” “难过?你这样做我就不会难过?你知道吗?我恨死了你。” 朱怀宇道: “我难道做错了?” “不但错,而且变成一个万恶不赦之人,如果人家没有目的,就不会利用你………” “可是,我为了要找‘阴魂子’。” “你知道阴魂子在那里?” “不知道。” “告诉你,阴魂子死了,我就是他的徒弟!” 朱怀宇脸色一变,惊叫一声:“什么?……”他猛地心里一震,脑海如遭锤击,下意识地退了三四个大步。 何敏华冷冷一笑,道: “所以,我说你笨,人家要利用你,你竟受骗,做此让人不可宽恕的事。” 朱怀宇脸色霍然一变,他的心中,泛起了被骗之后的愤怒,他发觉自己以往的确太过忠厚了,人家利用了他善良的本性,利用他。 他第一次愤怒了,他愤怒他受人家利用,做出这两件惊天动地之事,如果不是何敏华来得早,他几乎又要迫昆仑派交出镇魂牌。 一个善良忠厚的人,终于把埋葬在心灵深处的愤怒之火,像火山一样地爆发了,那将不可收拾了。 他气得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混身皆抖,乍闻他厉声一阵狂笑,道: “我要杀她!” 一语甫落,直向昆仑山下飞奔而去。 这一着反而大大出乎何敏华意料之外,当下一愕之间,朱怀宇已经到了昆仑山下。 朱怀宇第一次动了真火,当他发觉自己被骗之后,这股怒火无法克制,像洪水泛滥一样…… 同时,他也发觉到自己以往太过忠厚了,忠厚得任何人说话他都相信,现在他明白,江湖人心是多么险诈? 他的个性在这刹那之间,全部改变过来,他恨人家欺负他的善良。 他纵身到了昆仑山下,举目望去。那个黑衣少女,果然还伫立在那约好的树下。 朱怀宇伫立在黑衣少女身前,黑衣少女自然不会知道朱怀宇已经发觉她的诡计,而心中埋下了杀机。 当下望了朱怀宇一眼,道: “你是否把镇魂牌取回?” 朱怀宇纵声大笑,道: “人言天下最毒妇人心,此语一丝不假,请问姑娘,你为什么欺骗我?使我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罪人?” 黑衣少女一望朱怀宇的脸色,猝然色变,惊骇地退了两步,道: “你说什么?” “说什么?告诉你,你骗我可以找阴魂子,请问阴魂子长得什么样子?你这个心毒似蝎的女人,你捉住了我的弱点,利用我,欺骗我,我留你何用?” 一语甫落,猛向黑衣少女扑去。 黑衣少女吃惊了,她想不到这个忠厚的人,终于发现了她的诡计,当下在朱怀宇一扑身之际,闪了开去。 朱怀宇是一个不懂武功之人,他想打到黑衣少女,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当儿,一条人影,迅快地飘落在朱怀宇身前,冷冷问道: “是她要你做这三件事吗?” 朱怀宇眼光一扫何敏华,道: “不错!是这个女人要我做的。” 何敏华眼光一扫黑衣少女,冷冷一声长笑,道: “姑娘莫非人称‘玄云风’的汤琼?” “不错。” “姑娘见过阴魂子?” “玄云凤”汤琼粉腮突然罩起一片杀机,怒视了何敏华一眼,冷然道: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 何敏华哂然道: “姑娘既是三英会会长之女,不能说不懂江湖规矩,这位阁下既跟贵会无仇……” “你怎么知道他跟本会无仇!” “纵然有仇,你也不应该用卑鄙的手段,欺骗他,让他迫出三大门派的派令。” “难道姑娘想替这位阁下架这场梁子?” “正有此意,因为你的手段太辣了。” “玄云凤”轻微一笑,道:“那你就先接我一掌试试。”一语甫罢,玉腕扬处,疾攻一掌。 何敏华冷笑道: “就是三英会会长我也不把他放在眼内,你自己要找死也别怪我。” 一语甫落,玉掌倏起,狂飙卷处,出手硬接“玄云凤”汤琼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潜力一经相接,尘砂飞泻中,一条黑衣人影,被掌力震得飞泻而出,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何敏华武功内力,的确惊人,她只在一投手之间,便把这位武功极显赫之“玄云凤”汤琼,劈得仰身栽倒。 朱怀宇一纵身,直向地上的“玄云凤”扑去,口里大喝道: “坏女人,留你不得。” 一掌直向“玄云凤”汤琼击下。 猝然之变,疾如电光石火,也在这极快的一瞬,一条极快的人影,在朱怀宇一击掌之际,把汤琼带了开去。 朱怀宇怔了一怔之后,那条带着“玄云凤”的人影,已迅如闪电地没入苍林之中。 朱怀宇正待追去,何敏华叫道: “不必追了,你追不上人家!” 朱怀宇本能地一停脚步,脱口道: “何姐姐,这个坏女人……” “你既然知道她是个坏女人,为什么甘心受人家的骗?” 朱怀宇心里一阵难过,道: “何姐姐,当初我不知道。” 何敏华叹了一口气,道: “你太过忠厚了,你不知道江湖人心险恶犹如蛇蝎,以后你应该特别小心。” 朱怀宇道: “何姐姐,你真的是阴魂子的徒弟吗?” “我还会骗你?” “何姐姐,你肯医我身上之毒?” 何敏华道: “我师父阴魂子在七,八十年前,名满江湖,被称为‘万药之尊’,无论何毒,均能手到病除。”她停了一停,又道: “他死时,把天下所有之各种药毒,隶在一本书上,至于‘万毒阴阳果’,是否可解,我也不知道。” 第十二章 含泪凝视寄情人 朱怀宇道: “何姐姐,如果你不救我,我只能再活一年,一年之后,我便要死了。” 何敏华道: “如果能救,纵然以命相殉,我也会救你,你放心好了。”她停了一停,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仔细地翻阅。 朱怀宇心情突然开始紧张起来,如果何敏华无法救他,他的生命,只有短促的一年。 何敏华对朱怀宇在产生爱的情绪之中,又多了一份关怀,朱怀宇的善良,是别人所没有的。 如果她不帮助他,他可能会走上歧途,而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她细心地翻阅药书所载,一页……又一页…… 突然.她的眼光停止了,她翻阅到了这一页,上面写着: “至毒药类”: 普天下最毒之药,除上例所叙之类外,至毒者,“万毒阴阳果”也! 此果一经服下,半个时辰之内,即告死亡,无药可医。如服者不死,必是再服于与此果毒气相等之药,致以毒攻毒,方能免于一死。 唯以毒攻毒之后,毒气迫至皮肤,其毒惊人,一经触及,即刻死亡,误服者只能再活五至十年间,便告死亡! 至于医法,必须以“阴阳揉合之法”,如果此物由男性服者,必须以女人之体,服以强力解毒之药,然后性交…… 何敏华看到这里,芳心一跳,她的粉腮骤然一变,额角微微见汗,她拿药册的手开始发抖…… 她定了定神,又继续看下去…… “……男女性交,女人必竭尽所能,揉以避毒药之功力,以真元之气,吸取男人黄元,在男人兴奋之后,全身毒气,便能全部随着男性精元,迫到女方身上,唯此医法,女方在三天之内,必告毒气攻心而死……” 何敏华骤觉眼前一黑,那本药书“叭!”的一声,掉在地上,这刹那间,使他的灵魂全部脱离驱壳。 朱怀宇惊道: “何姐姐怎么了?” 何敏华茫然地恢复了知觉,她缓缓俯下身子,拾起了册子,又茫然地看着: “万毒阴阳果虽为绝毒之药,但对内力一途之功用,威力奇大,普天下无人可敌,如在性交之后,其内力便能发生作用,而不至于在十年之内死亡。如万毒阴阳果为女方服之,医法与上叙相同。” 何敏华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完这书上所记载的疗伤之法,她只是茫然地站着,茫然地想着…… 这疗伤之法,使她震惊,如果她要疗去朱怀宇身上之毒,她自己必定要死在朱怀宇的毒气之下。 而更令她为难的是,她必须与朱怀宇发生肉体关系,方能做到。 但,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爱他,可是她却不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毕竟,她与他年纪有一段距离。 她又怎么忍心夺取他的童贞? 于是,她为难变成痛苦,如果朱怀宇想不死,他必须救他,可是,她真的要变成一个罪人。 朱怀宇望着何敏华的神情,问道: “何姐姐,你能救我吗?” 何敏华摇了摇头,道: “我无法救你!” 短短的一句话,使朱怀宇感到全身一阵冰冷,他骇然地望着何敏华,喃喃道: “何姐姐,我真的不能救了?” 何敏华黯然一声长叹道: “是的,我无法救你!” “何姐姐,你不肯救我是吗?何姐姐,如果你不救我,我只能再活一年,……也无法爱你……” 何敏华凄惋地笑了笑来,道: “假如我能救你,我们也无法结合呀!” “会的,何姐姐,我会爱你,永远的,同时,我会给我母亲完成最后一个愿望,替她生个孙儿,否则……我完了。” “你母亲要你娶妻生于吗?” “是的,她死在我手里的时候说的。” “你真的爱我?像爱任何一个女孩子一样?” “是的,何姐姐,我不骗你的,决不,你救救我。” 何敏华心痛如绞,她是否救他?或者让他再活一年之后死亡? 她茫然地凝视着朱怀宇,这个俊美的男子只能再活一年的时间,未免太过可惜了! 她能体会出来朱怀宇心中的痛苦,他用男人的丰富感情去爱别人,而无法靠近任何一个女孩子。 数位貌美如花的少女,为他而死,没有死的女人,却拼命在找他,她们想得到他的爱情。 可是碰到他的少女失望了,她们跟自己一样,无法靠近他,任何靠近他的女孩子,都要死于他的身上之毒。 何敏华想得怔怔出神,一股真理告诉她,她应该救他,可是年龄的悬殊,她又怎能夺取朱怀宇的童贞?而让江湖上的人,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不知羞耻的淫妇? 想到这里.她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她想救他,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毕竟不忍心做这件事呀! 朱怀宇望着何敏华怔怔出神,脱口道: “何姐姐,难道你不爱我?而不肯救我吗?” 何敏华痛苦得混身发抖,她一咬银牙,长叹道: “你真的爱我?” “是的,何姐姐。”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无法相爱的呀!” “可以的,何姐姐,我爱你,你爱我难道也不行吗?” 何敏华望着朱怀宇满脸怆然之色,咬了咬牙,道: “好吧,我救你!” 朱怀宇闻言之下,大喜过望,脱口道: “真的,何姐姐你真的肯救我?” 何敏华凄婉一笑,茫茫然地应了一句:“真的,我不会骗你。” “何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如何感激你。”他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然而他又怎么会知道,第一个爱上他的女人,把生命当做了赌注,孤注一掷,这一次豪赌,根本没有胜的可能,而是全盘皆输! 她明白她输定了,可是,她还是赌了下去,她宁可让江湖上的人,骂她是个淫妇,不要脸的女人。 她为的什么?情?爱?或者不忍心看这美好的少年,在短短的一年之间死去? 显然地,这几样的感情成分都有了,她爱他,虽然,她明白她们之间无法发生爱情,但不可能的事毕竟发生了。 何敏华是一个在爱的领域里遭受到波折的人,她十八岁失身给江湖浪子汤金仪,但她第一次真正爱的人是“玉面郎君”。 如今,这都过去了,虽然,她服了灵药,再加驻颜有术,但,她明白自己的的确确是老了。 自己应该把以后短促的生命,给朱怀宇,他有远大的前程。 她想到这里,心情马上泰然起来,她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答应救你,可是你愿意听我的话?” “我一定听话的,何姐姐。” “你答应我做任何事?” “一定的。” “不反悔?” “决不会的。” “很好!我要你现在跟我回到中条山的阴魂谷!” *** 阴魂谷,的确名符其实,两个小小的峡山,造成一个狭谷,谷中古木参天,阴风袭人,风啸松涛,真有置身鬼域之感。 何敏华领着朱怀宇,采到了阴魂谷的阴魂洞,这洞中却与谷中景色大为不同,里面设备富丽堂皇,客厅,卧室……一切家具,应有尽有。 何敏华回到洞内之后,和朱怀宇道: “朱怀宇,你既然愿意听我的话,那么,从明天起,你要勤练武功。” “练武功?” “不错,如果你不练武功,便无法逐鹿江湖,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否则,你也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朱怀宇点了点头,何敏华已拼命一死,救朱怀宇一年之间免于死亡,她也要把朱怀宇造成一朵武林奇葩。 从第二天起,何敏华白天时间教朱怀宇武功,晚上教朱怀宇认字,以及一些江湖知识。 一个月之后,朱怀宇对何敏华所教之武功,巳全部练会,何敏华所教之武功,乃“阴魂子”所遗留之一切。 而令何敏华欣慰的是“阴魂三才指”以及“阴魂神功”,朱怀宇也能全部练就。 朱怀宇此刻虽是一个有武功没有内力之人,如果他身上毒气一经医愈,其内力之造诣,普天下恐无一人可敌。 这日,何敏华见朱怀宇已把“阴魂子”所遗留之武功,全部练就,开言道: “朱小弟,想不到你对武功一途,进展得如此神速,先师遗留之武学,大部分已经练就,其中我无法练就的‘阴魂子’,也被你学会,这种功夫,深奥绝伦,必须以内力加于神智,慢慢参悟。”她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今天我便为你医毒!” 朱怀宇经过何敏华的陶冶,他的个性跟以前判若两人,其中无不受到社会人心冷酷影响。 当下闻言,感激地说道: “何姐姐,我不知应该如何感激你。” 这是由衷之言,何敏华对于宋怀宇,的确无微不至,她教他武功,教他认字,她把以后的生命,给了朱怀宇。 朱怀宇不会知道何敏华用心之苦,当他以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将引为终生憾事! 何敏华给他的,是别人所没有,他的心目中,何敏华是他的情人……恩人……,甚至像个母亲那样。 他母亲朱粉黛没有给他人间温暖,何敏华给他了,而且给的非常之多,他的纯洁生命,第一次烙上了一个人影—— 然而,这个美丽的影子,将很快地离开他。 他渐渐地发觉到,他爱何敏华,要远比当初的凌玉珍,是的,他的生命中,真正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女人。 何敏华望着朱怀宇那感激的神情,.凄惋一笑,道: “感激什么,只要你以后不会忘记我这个女人就行了。” 朱怀宇激动说道: “不会的,何姐姐,我一生爱你,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爱任何一个女人,你应该相信我。” “可是,”何敏华痛苦地笑了起来,道:“我却没有福享受了。” “为什么?” 何敏华闪动了一下唇瓣,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痛苦神情,长长地叹了一声:道: “朱小弟,这些事我们暂时不谈,你记得你答应替我做任何事吗?” “我没有忘记。” “那么,我现在要你做三件事。” “那三件?” “第一件,你要替我杀一个人。” “谁?” “这个人江湖人称‘江湖浪子’汤金仪。”她苦笑了一下,道,“这件事也许我应该告诉你,可是,我认为你还是不应该知道,你只要杀了这个人,我便感激你。” “他人在何处?”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他是你何姐姐的仇人,我访了几年,均没有访到,或许这个人已经改名换姓也说不一定。” “我答应。” “第二个条件,我师父‘阴魂子’在六十年前死亡,他死是被人谋杀,他临终留言,杀死他的人,是他极为亲近的朋友,那朋友为盗取他一本武林秘笈‘绝龙手’,而暗中下手,以‘天煞手’点中他穴道而亡,你如能访到,务必报仇。” “我一定可以访到这个人,如果这个人还活着的话。” “第三个条件你要跟我发生关系。” “发生什么?什么叫发生关系?” 这一反问之言,问得何敏华脸上一阵绯红,朱怀宇纯洁得连这句话也听不懂! 当下怔了半晌,方道: “发生关系,就是……就是……你跟我睡觉。” “睡觉?……”他突然间明白过来,他脸色一变,骇然地望着何敏华他震惊了! 何敏华粉腮羞红如火.缓缓垂下头去,问道: “你肯吗?” 朱怀宇终于明白这是什么,他惊骇何敏华说出了口,当下咽了一口唾沫,道: “可是,何姐姐,我不能靠近你呀。” 何敏华喟然一笑,道: “可以的,我会服下威力奇强的解毒药,这解毒之药,普天下难找,你碰到我的身子,我不会即刻死亡。” “真的?” “是的,我不骗你,你出了阴魂谷之后,你要变成一个武功极高之人,如果你爱我,也许,你会对一件事引为遗憾。” “什么事?” 何敏华苦苦笑道: “以后你会知道,现在何必多问?” 朱怀宇在细细回味着何敏华的话,可是,他想不起来,当下何敏华掏出一颗威力奇强的解毒药服下,把药力散开之后,说道: “朱小弟,到我房间来!” 话落,她也不待朱怀宇的回答,当先推开房间之门,闪了进去。 朱怀宇一阵犹豫,终于也跟着而进。 阴魂谷内,是一个恐怖的黑夜。 第十三章 绝别泪 人世间第一个施恩给朱怀宇的人,终于在他医去身上毒后,离他而去。 如果朱怀宇当真知道这件事,他可能不会让何敏华这样做,因为,他的的确确爱上了她。何敏华一阵感触,使她的眼泪,簌簌而落,朱怀宇怔怔地望着她,喃喃道:“何姐姐,你哭了?” 何敏华凄惋一笑,道:“我是喜极而泣呀。” “何姐姐……”他不知如何启齿,何敏华发觉全身药力已经散开,低声说道: “朱小弟,你过来,我不会中毒的。” 朱怀宇一阵激动,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支持着他,终于,他向何敏华扑了上去! 在朱怀宇一扑之下,何敏华猛感脑中一阵眩晕,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冷战! 朱怀宇抱着何敏华的娇躯,一种男性本能的力量,他终于向何敏华的樱桃小口吻了上去,他第一次尝试到爱的味道,这味道令他回味一生,蕴在他心灵深处的欲火,也爆发了。 何敏华的下腕.紧紧地搂住了朱怀宇,男性的火,燃烧了他青春的生命……逝去的年华………蕴藏在她心灵深处几十年的青春之火,也在一吻之后,爆发了,这股火势爆发之后,不可收拾…… 朱怀宇狂吻着她,一遍又一遍……于是,他们双双地倒在床上……—— 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灯光沉沉,情意浓浓,终于何敏华拉下了罗帐…… 一场污秽场面,被罗帐掩去了…… 一件千古恨事,也就由此造成了…… 久久,才听到一声闷哼,朱怀宇发泄了兽性,他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但整个身子在这刹那间,突然变成活力充沛,精神焕发,他的眼睛,也突然炯炯有神。 这种超越常人的反常神色与情绪,乃是“万毒阴阳果”在毒气去后,真正发生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同时发觉到,他的视力,与原先大为不同,他怔了一会儿,注视何敏华一眼—— 这一看,使他几乎从床上跌了下来,展露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妇人。 朱怀宇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他骇住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何以这刹那之间.变成一个中年妇人? 他的脑海中,不像以前那样迟钝,他在这刹那之间,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心情一阵激动,沙哑地叫了一声:“何姐姐。”眼泪夺眶而出。 何敏华在一度兴奋之后,使她精神松懈,变回到了她应有的面目,的确,她老了,四十岁的女人了。 她粉腮苍白,睁着微微而无力的眼皮,凝望了朱怀宇一眼, 惨然笑道: “朱小弟,你身上之毒,已经全部去尽,以后,你可以去爱任何一个接近你的少女,像常人一样,……” “何姐姐你……” “我还能活三天,因为你的毒气已经全部在我的身上,三天之后,我便要死了。” 枭枭哀语,一副断肠情深之色,见之令人柔肠寸拆断。 朱怀宇在这刹那间,他突然明白了,何敏华为了爱他,不惜把以后的生命,给了自己。 她的恩,叫他如何报答?他泣声道: “何姐姐,你假如告诉我,我就不会叫你医毒了!” 何敏华慰然一笑,道: “何姐姐老了,美丽的年华,已过去,人生有几个四十年?最多不过两个?你有远大的前途,何姐姐应该成全你。” “何姐姐,我怎么说感激的话呢?” “感激什么?何姐姐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你以后出现江湖,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我们曾经发生过关系。” “可是,何姐姐,我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一个少女了。” “不,我只是为了要你去爱别的少女,才医你身上之毒,如果你这样,我死亦不瞑目了。” “何姐姐………”他悲恸大哭! 何敏华幽幽道: “朱小弟,不要哭了,何姐姐心已经够痛的了,你不是告诉过我,有一个叫田秋秋的女孩子深爱着你吗?你可以去找她,不过,据我所知,爱你的少女不只一个,如果她们真心爱你,你便可以爱她们,忘记何姐姐。” “我永远忘不了。” “会的,渐渐你会忘记,替何姐姐办完那两件事,而你要办的事也多着呢,天帝帮自‘粉蝴蝶’接掌临时帮主之后,听说做出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你应该回去清理门户,百花帮为你母亲所创,你也应该去看看。少林派,武当派两件派令,以及青龙牌令,也都应该追了回来,否则,你要变成了一个江湖罪人。” “会的,何姐姐,我会追回来。” “黄百仁夫之死,你也调查清楚,否则,这件事你逃不了责任。” “我一定调查清楚。” “那么,你可以走了,我俩缘份已尽。” 朱怀宇心情一阵激动,猛然地摇晃着何敏华的身子,悲痛道: “何姐姐,你叫我怎么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呀。” 何敏华惋然而笑,道: “我们终要分别的,我们何不就在此刻?难道说你要眼看我死了之后才离开吗?” “最低限度,我应该这样。” “傻孩子,你何不现在就离去,以免对我留下坏的印象,在你的心目中,将永远记住我还活着。” “何姐姐……” “去吧,何姐姐所有的,已经全部给你,没有保留,记着,去找田秋秋,她爱你的,忘了何姐姐,知道吗?” 朱怀宇心痛如绞,他痛苦得混身皆抖,喃喃自语道: “何姐姐,我不能走呀!” 何敏华愠声道: “难道你要我生气吗?” “何姐姐,你不能赶我走呀。” 何敏华长叹一声,道: “你不要让我见到你而难过,走吧,何姐姐身属君有,做鬼当伴君侧,听姐姐的话,走吧!” 朱怀宇咬了一咬钢牙,他站了起来,沉痛地说道: “如果何姐姐一定要我走,我就走了!” “你走吧,记住,好好做人,”说到这里,她从怀中掏出十颗丹药,递给朱怀宇,道:“这是还魂丹,拿去吧。” 朱怀宇终于含着热泪,接过丹药,掉过了头,他明白何敏华此刻的心情,他何必让她过分的心碎与难过? 他凝望了洞中的一切,他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依依之感,这里的一切,使他毕生无法忘怀。 尤其一个何敏华—— 一个真正爱他的女人,终于为他而死,以后的日子里,他怎么能忘记她? 他缓缓向洞外走去,他口里喃喃道:“一个真正爱我的女人,她在这里长眠了,……她的死为我,然而,我给她什么?……” 他想放声大哭,但是,他哭不出眼泪,他把眼泪,往肚子吞,让悲痛埋藏深处。 洞外,依旧是一片漆黑的夜色,朱怀宇茫然没有目的,蹒跚而行…… 纷飞的枯叶……孤独的人影……这场面是多么凄凉呀…… 他又潜意识地回过了头,黯然地凝望着阴魂洞,然后,咬了一咬钢牙,掉头疾步而去。 就在朱怀宇一转身之际,使他下意识又退了数步,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赫然伫立了一个蓝衣少女。 这蓝衣少女来到朱怀宇身侧,朱怀宇竟会一无所觉,这的确令他吃惊了。 他的眼光一扫蓝衣少女,霍然地怔住了,这个少女姿然摄人,朱怀宇一望之下,竟无法把眼光收回。 蓝衣少女盈盈一笑,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望着蓝衣少女的娇笑之容,怦然心动,脱口应道: “正是。” 蓝衣少女闻言,黛眉微微一颦,道: “你想出这个谷口?” “不错。” “阁下应该改道而行,你也许还不知道,这阴魂谷的两片狭山之间,好多人在等你呢。” “等我?” “不错,他们等的是人间阎王,如果阁下是人间阎王,那么就没有错了。” “来的是谁?” “包括江湖各派,据我所知,这两片狭山之间,已经埋下了炸药,如果你一经过,这些人必定会点燃炸药。” 朱怀宇下意识地注视了远处的两片狭山一眼,使他打了一个冷噤! 他眼光一扫蓝衣少女,道: “少林派与武当派在内?” 蓝衣少女点了点头,道: “我已经说过,来的人包括江湖各派,来的最多之人,是三英会!” “我看见一个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 “不错。” “黑衣少女不只一个,大概有三个人。” “那么姑娘是特地来告诉我?” “也可以这么说,我要走了。”话落,娇躯一跃.挺身向阴魂谷外,飞身而去。 朱怀宇怔住了,这蓝衣少女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确实令人吃惊! 如果这蓝衣少女所言属实,他必须改道而行,否则,他一经过狭山,对方江湖高手必定要点燃炸药。 他心念一转,心想不管这蓝衣少女是谁,她总是善意而来,当下一转身,向右的山坡上,飞奔而去。 朱怀宇并非一个贪生怕死的之人,但是叫他白白去送死,他也不会这么傻! 他奔了一阵,已经跃过山岭,突然间,一声洪笑之声,突告破空传至,人影闪处,一个鹤发童颜的和尚,突然挡住去路! 朱怀宇霍然止步,他感到今夜之事,有些严重了,这阴魂谷中,不知来了多少武林高手。 朱怀宇一望这和尚一脸严肃之色,望得令人生畏,只见那和尚双目一睁,两道如电的眼光,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冷冷问道: “施主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大师父是为在下而来?” 老和尚脸色一变,霍然一欺身,立于朱怀宇面前,冷笑道: “请问施主,你同三英会有何关系?” “大师父是少林派的人?” “不错。” 朱怀宇缓缓垂下头去,他对少林与武当的确有一份无法偿还的内疚,闻言之下,叹道: “大师父,当初我是受人之骗,才会迫出贵派派令,如今错已铸成,在下自当将贵派派令取回。” “你取得回来?告诉你,现在你恐怕就走不出这范围之内。” 这一句话说得朱怀宇傲然之情,油然而生,冷冷道: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阻止我。” 老和尚脸色泛起一股愠意,道: “老衲已经八十年未与人交手,我倒要先领教施主几招绝学。” 第十四章 再现震江湖 朱怀宇皱了皱眉头道: “大师父想跟我交手?” “不错,施主乃江湖败类,本派向来与施主无仇,施主甘心受人利用,强迫本派交出‘红玉派令’,交给三英会,至今本派已陷于灭亡之境,老衲虽发誓不跟后生晚辈交手,亦不再开杀戒,但为派中派誉着想,不得不重落红尘,致晚证因果二十年。” 这位和尚乃当今少林派之中,地位最高一位,他不但是少林派当今掌门“惊尘”的师伯,也是当今武林中一位高僧。 这和尚法号元寿,他为了少林派受了三英会压迫,不得不重下江湖,由他所言之词,当可知道其心间之痛苦。 朱怀宇歉然道: “大师父,在下为这件事,诚感抱歉,晚辈一进糊涂,致做出这十恶不赦之事,此事由一时而起,晚辈发誓在十天以内,必定将‘红玉派令’取回。” 元寿和尚冷冷笑道: “汤金仪为江湖一代枭雄,你的武功,就不是他的敌手。” 朱怀宇心里一震,脱口道: “谁是汤金仪?” “三英会会长。” “什么?”朱怀宇吓了一跳,他吃惊了,想不到英会会长,赫然就是“江湖浪子”汤金仪! “是的,他叫汤金仪,现在易名汤秋远。” 朱怀宇心情一阵激动,他的脑中,突然涌起了何敏华遗言,他要替她杀了这个人。 心念甫落,身影纵出,猛向狭山之上,飞奔而去。 朱怀宇身影方起,元寿和尚猝然发动攻势,双袖拂出,猛向朱怀宇劈出两道内家真力。 朱怀宇估不到这和尚会突然出手,惊骇之下,身影滑出,堪堪元寿和尚骤然一击。 当下厉声喝道: “难道我替你找回红玉派令还不行吗?” 元寿和尚哂然道: “施主想替本派找回‘红玉派令’,无疑是白天做梦,施主既对本派有仇,老衲就不让施主从我手里逃出。”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那么您意思想怎么样?” “为本派死在施主手中之人报仇。” 朱怀宇道: “在下当初受人之骗,今已知罪,愿在十天之内,取回红玉派令,大师父苦苦迫我动手,是何道理?” 元寿和尚被朱怀宇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既然在十天之仙,能取回红玉派令,自己也不有不讲道理。 心念一转,道: “那么,我就等施主十天时间,如果十天之内,施主无法取回本派‘红玉派令’,我们再结这笔帐!” 元寿和尚话声甫落,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道: “你老和尚要等他十天,我可等不了。” 声音传来,使朱怀宇与元寿和尚同时一惊,举目望去,从苍林中,一个体态龙钟的老婆子徐徐度出。 这老婆子一到场中,使元寿和尚大为震惊,他脸泛惊恐之色,心忖:“想不到‘鬼婆子’也到了这里。” 朱怀宇当然不知道这老婆子是谁,当下望了那老婆子一眼,冷冷笑道: “老前辈也是为在下而来?” “鬼婆子”冷眼如电,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冷然道: “不错,老婆子正是为阁下而来,阁下曾毙我一个徒弟,血债血还,老和尚肯等你十天,我可等不了。” 朱怀宇大惊失色,他突然想起一个身着粉红衣服的少女贺玉梅师父,脱口道: “老前辈就是‘鬼婆子’” “不错。” 朱怀宇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贺玉梅的师父“鬼婆女”也到这里! 当下镇定了一下情绪,道: “老前辈,这件事……哞,那是误杀,并非在下之过,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杀了人呀。” “不知道杀了人?”“鬼婆子”缓缓向朱怀宇欺身而来,手中拐杖轻轻抖了一下,枯皱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杀机,冷笑道: “那么,你承认杀了她?” “我……我没有杀她。” “那私有,她怎么会死在你的身上?” “因为我身上有毒!” “毒?”“鬼婆女”脸色大变,道:“小娃儿满口胡言,接我一拐再说——” 说字出口,拐杖已经抡出,猛扫朱怀宇中盘。 “鬼婆子”武功奇高,当今武林,恐难找出与其匹敌之人,这骤然一击,真是快逾电夺。 朱怀宇问心有愧,自不敢还手,当下在“鬼婆子”一出之际,右掌扬处,劈出一掌,人已纵了开去。 朱怀宇这一掌情急所发,根本不知道用了多少功力,但“鬼婆子”却被朱怀宇劈出的潜力,震得堂堂退了五步。 这一下不但“鬼婆子”吃惊,即是伫立一侧的元寿和尚,也霍然色变! 这轻轻的一挥,竟带有如此雄厚潜力,如叫他全力出掌,这威力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得起的? “鬼婆子”惊得怔了半晌,当下哂然一笑,道: “阁下武功果然惊人,才敢如此目中无人,老婆子正想接阁下几招试试。” 试字犹未出口,拐杖正待抡出,倏地,一声娇笑之声响起,一条红衣人影,迅如闪电地立在朱怀宇的面前,娇笑道: “老婆子,你何必如此盛气凌人,人家是误杀你一个女徒弟,你就要把人家置于死地,这未免太过份了。” 举目望去,使在场之人,同时皱了一皱眉头,一个妖艳绝伦,混身充满淫气的红衣少女,伫立当前。 也在红衣少女一出现之后,从苍林中,又缓缓度出三个红衣少女,与先前那个红衣少女并肩排立。 这四个女人一来到场中,使在场之人,脸色同时一变,这四个女人不但身着衣饰一模一样,即是脸上与原先那个出现的少女一样充满了淫荡之气。 朱怀宇剑眉一皱,正待发话,鬼婆女脸色陡然一变,道: “哪里来的淫娃,如再口出胡言,不姒我把你们全部丧命在我的拐下!”一语甫罢,欺身在四个少女的面前。 先前出现的那个红衣少女,似是一无所睹,玉腕抬起,拨开了额角的秀发,扭了一下纤腰,搔手弄姿,淫气摄人,看得令人作呕,只见她荡声一笑,道: “这一点,你恐怕办不到吧?” 鬼婆女脸为当今武林中辈份极尊之人,如何承受得起这个淫娃出口轻薄,盛怒之下,挟着满天拐影,厉喝声中,猝然发动四拐! 这四拐不但迅如骤雷,而且挟以毕生功力所发,也在鬼婆女发拐之际,那三个红衣少女,也猝然发动攻势,各攻一掌。 四个少女联合出手,其势委实非同小可,并且在劈掌之际,身形犹似花絮,轻轻地闪了开去! 鬼婆女四拐落空,暗地心骇,她自出江湖以不,那里碰过像现在之中,连番受挫,而败在后生晚辈手里。 这一气,气得她枯皱的脸上,微微颤动,两眼迸出两道摄人寒光,冷冷道: “我要不毙了你们四个淫女人,誓不为人!” 话声甫住,拐杖再度抡出,鬼婆女这次用了“鬼阴三绝拐”的绝招“鬼王抡叉”,呼呼击出。 在“鬼婆女”一拐杖之际,朱怀宇一纵身,向阴魂谷的山岭之间,飞奔而去—— 朱怀宇明白此刻无法与“鬼婆女”在口中谈清这件事,反正以后总有分晓之日,再说乘四个红衣少女挡她一阵,使自己能够脱身去找“江湖浪子”汤金仪,未尝不是一件对自己有益之事。 但朱怀宇身影弹出,其他三个红衣少女猝然一喝,犹如花絮纷飞,猛然截住朱怀宇去路! 这一下大大出乎在场之人意料之外,这四个红衣少女既然帮助朱怀宇,怎么又突然截住朱怀宇去路。 朱怀宇下意识退了半步,眼一扫三个红衣少女,冷冷道: “姑娘娘截住在下去路,意在何为?” 当中一个红衣少女吃吃一笑,道: “阁下这话就令人费解子,我们救你,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们?” “感谢你们?怎么感谢法?” “这还不简单?我们是奉命而来;只要阁下跟我们回去,便算感谢我们了。” 朱怀宇脸色霍地-变,道, “你们是奉什么人之命而来?” “这个吗?”那少女淫荡一笑,道:“阁下只要跟我们走,你就知道了,现在你何必多问?” 朱怀宇望了场中正在与鬼婆女交手的红衣少女,只见她已被鬼婆女三拐出手之后,被迫得险象环生。 朱怀宇大喝一声:“住手!”身影弹起,猛向场中扑去! 朱怀宇这骤声一喝,使正在交手的“鬼婆女”与红衣少女,同时双双住手,退了开去! 朱怀宇眼光一扫四个红女,冷冷喝道: “你们四个不要脸的淫女人全部滚回去!”朱怀宇这一喝,使四个妖艳少女,同时楞了一楞! 朱怀宇哂然一笑,道: “原来你们是奉命带我走,是奉什么人之命而来?如果不说,可别怪在下要得罪了。” 先和鬼婆女交手的那个红衣少女淫笑一声,媚眼一扫朱怀宇,做出一种荡人魂魄的风情,道: “阁下何必盛气凌人,我们是为帮你而来……” “谁要你们这种女人帮忙。” 那红衣少女脸色一变,晃身立在朱怀宇的面前,冷冷道: “我们这种女人怎么样?” “不要脸——” 朱怀宇脸字犹未出唇,那红衣少女玉腕倏扬,一个耳光向朱怀宇脸上打了过去。 朱怀宇估不到对方会骤然出手,一股潜意识的力量,倏然在红衣少女一扬玉腕之际产生,他怒喝一声:“你敢打我——”右掌猛地抡出—— 这一掌在潜意识中所发,其威力奇大,红衣女晃了两晃,栽倒于地! 场外一阵哗然,朱怀宇的武功当真如此之高。他只在一挥手之间,便把这个武功极显赫的红衣少女,震得重伤。 朱怀宇一掌震伤红衣少女,反而怔了一怔,他估不到他这一掌竟有如此威力。 这当儿,一声叱喝之声响起,三条红影,犹似花絮纷飞一般,其余三个红衣少女猝然扑向朱怀宇,攻出一掌。 朱怀宇厉声一喝,双腕挥处,两股奇大无比的内家真力,分向三个红衣少女当胸扫去! 朱怀宇掌力尚未发出,一股无形的潜力,已经迫得三个红衣少女抽身后退! 朱怀宇俊脸骤现杀机,怒道: “如果她们不说谁派你们来的,当心我一掌毁了你们三个不要脸的女人!” 这三个妖艳绝伦的红衣少女,脸上一扫淫荡之气,替而代之的是惊栗之色,连连后退! 鬼婆女此刻反而忘记向朱怀宇下手,只怔怔地伫立一傍,惊恐地望朱怀宇! 朱怀宇知道这四个女人决非善类,而且又是受什么帮主之命而来,使他忆起了“天帝帮”帮主“纷蝴蝶”来! 如果这四个红衣少女是“天帝帮”的人物,他今日就不会放她们活口,准备全毁在掌下! 当下见三个红衣少女不答,脸色一变,厉喝道: “你们不会说话吗?” 这三个红衣少女一扫初见时那淫骚之态,如今像三只小羊羔见到豹狼一样,萎缩……发抖……惊骇。 朱怀宇缓缓向三个红衣少女欺了过去,口中喝道: “如果你们再不说,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朱怀宇喝声甫落,一个冷冷娇笑之声,突告破空传至,紧接着娇笑声中,像幽魂似的飘下了一个黑影! 举目望去,命名朱怀宇心血沸腾,他的眼睛像铜铃一般,两道愤怒的火焰,从他的眼睛之中射出! 突然而来的人影,赫然是三英会会长之女——汤琼! 汤琼望了朱怀宇一眼,盈盈一笑,道: “阁下,你还记得我吗?” 朱怀宇心中的怒火再度爆发,如非这个用心险恶的汤琼,他怎么会向少林与武当等派,迫取派令? 他强按心中怒火,纵声一笑,声犹龙吟虎啸,闻之令人心脑皆栗,朱怀宇一敛笑声,欺身于汤琼身侧,冷冷道: “姑娘就是化了灰,葬进了土里,我也要把人你挖出来。” 就在朱怀宇说话之间,远处六条人影,疾如电光石火,向场中飞奔而来,与汤琼并肩而立! 第十五章 荒山绝谷现怪火 场面在一时之间,充满了杀机,这些武林高手,全部冲着朱怀宇而来。 不问可知,后来六个老者,当然是三英会之人,与汤琼一道而来! 朱怀宇冷冷地笑了笑,突然间,他大喝一声:“你们往那里走——”身影猝然弹出,右掌已经挥出。 朱怀宇发掌突然,在场之人无不大吃惊,举目望去,反使在场之人一楞!—— 三个红衣少女竟乘朱怀宇不备之际,纵身飞跃而去,朱怀宇眼明手快,劈掌之际,猝然截住去路。 朱怀宇傲然一笑,道: “你们来势凶凶,怎么现在挟着尾巴想走,你们要走很简单,是什么人派你们要来捉我走?如再不说,我不一掌毁了你们才怪!” 汤琼扫了三个红衣少女一眼,冷冷一声长笑,道: “阁下也太有眼无珠了,‘凤山西狸’谁不知道?” 朱怀宇怔了一怔,道: “凤山西狸?”他眼光一扫其余三个红衣少女,道:“谁派你们来捉我回去你们还不说吗?” 其中一个红衣少女冷冷道: “我们帮玉‘粉蝴蝶’!” “粉蝴蝶?”他脸色骤然一变,喝道: “你们是‘天帝帮’的人物吗?” “不错。” 朱怀宇厉声一笑,道:“想不到‘天帝帮’全出这些不要脸的女人,我要是留你们危害江湖,怎么对得起玄谷子于九泉之下?” 他一咬钢牙,双掌一挥,两声惨叫,两个红衣少女飞身栽倒于地! 朱怀宇右掌再次劈出,击向最后一个红衣少女,突然,他硬生生把击出的掌力收了回来! 这一着又大大出乎在场之人意料,只见朱怀宇一咬钢牙,厉声喝道: “我要留你一个活口,回去告诉‘粉蝴蝶’在半个月之内,我要回去代‘玄谷子’清理门户,‘粉蝴蝶’脑袋暂时寄在她脖子上半个月,你滚吧!” 朱怀宇一语甫落,满场皆惊,一方面惊的是朱怀宇的武功,而另方面却是朱怀宇这一番话。 玄谷子失踪江湖,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朱怀宇突然提起,难道他就是玄谷子的徒弟?否则何以欲代玄谷子清理门户? 在场之人心忖间,朱怀宇冷冷又道: “难道你还不滚,真要在此送命吗?” 那红衣少女见大势已去,人间阎王武功惊人,如果此刻不走,当真要在此送命。 红衣少女心念一转。道: “我感激阁下留命之恩,不过,本帮当会找阁下结这笔账。” 话落,提起其余三个红衣少女的尸体,当先纵去,消失不见。 朱怀宇在这当儿,晃身立在汤琼面前,哂然一笑,道: “蛇蝎女人,我们这一笔账,应该也算算了吧?” 望站着朱怀宇俊脸泛起的杀机,汤琼芳心之中,倏然泛起了一股难过的情愫! 这情愫的产生,像一个女人被她的恋人误会所生起的痛苦情愫一样? 难道说这个心地险诈的少女,也爱上了朱怀宇?不错,她的确爱上了朱怀宇,像其他的女孩子爱他一样。 但环境却令他们无法相爱,为了爱她父亲,汤琼不惜向她所爱的人欺骗,朱怀宇当然不会谅解于她。 当下汤琼苦笑了一声,说道: “为什么我们非斗个你死我活?……” “斗个你死我活?我恨不得要你的命,你这个蛇蝎女人,你利用了我做你的工具,做出让人无可宽恕之事,如不杀你,心恨何时能消?” 朱怀宇喝声未落,身影已经弹出,猛扑汤琼! 就在朱怀宇发动攻势之际,站在汤琼身侧的六个老者,已经发动攻势,各击一掌。 汤琼黯然一笑,晃身退立一侧。 从她黯然的笑容里,可以看得出来,是带着多么浓厚的情意。 再说朱怀宇一掌攻出,突见那六个老者发动攻势,杀心更浓,爆声起,左掌又告挥出四掌。 一连串快逾电闪的发掌变招令人大骇,惨叫声起,首当其冲的四个老者,应声而倒! 就在朱怀宇再度举掌之际,突然间—— 阴魂谷下,一片呐喊之声,遥遥破空传来,这呐喊之声,带着惊恐而发! 在场之人,同是惊觉,举目循声望去,只见阴魂山之下,无数的人影,张慌失措地飞奔而来—— 阴魂山下,突然响起爆炸之声,紧接着劈劈叭叭地响起树木的燃烧之声,阴魂山,一片火舌冲天! 这情景使在场之人脸色大变,阴魂山下,何来的火?此时火顺风势,迅快地向阴魂岭上,漫延而来。 这情景也看得朱怀宇吓了一跳,他忘了再出手打架,只是望着那些惊恐呼喊,飞奔而来的武林高手。 突然—— 东方的断魂谷的两片狭山之上,轰的一声,又是一片火光冲起,接二连三地,四面八方,整个燃烧起来。 无数的武林高手,向苍林的中央,飞身窜去,此时,阴魂谷中为朱怀宇而来的高手,不下数百名之多,只见一片人海喧哗,场面倏显紧张! 朱怀宇冷眼环顾四周,脸色大变,再不出一个时辰,自己连同这些数百名武林高手;必定葬身火海,无一能够幸免。 朱怀宇想到这里,不由砰然心惊,转眼一望在场之人,无不被突然而起的火海,吓得目瞪口呆! 朱怀宇望了那和尚一眼,似有所悟,开口问道: “请问大师父,今晚到阴魂谷的人,是不是包括江湖各大门派?” “不错,凡江湖各派高手,已经全部到齐。” 朱怀宇锋一皱,道: “这就怪了,今夜阴魂谷的高手,包括江湖各大门派,为什么会突来怪火,而能在同一个时间之内,燃烧起来,这阴魂岭下,尽是火海,再不出一个时辰,这阴魂岭,便要化为灰烬,在场之人,无一幸免!” 那和尚闻言,慈眉一锁,道: “不错,这火的确来得奇怪,在场之人,皆是江湖各派人物,自然不会暗中下手……那这火是从何而来?” 火烟,熏得在场之人,眼泪交流,这味道的确难受至极,就连武功极高的鬼婆女,朱怀宇,那老和尚也不例外。 眨眼之间,数百名武林高手,形成一片人海,涌到了阴魂谷的苍林中央。 朱怀宇眼光一扫这些形状极为狼狈的武林高手,冷冷一声长笑。 现在他在各高手心目中,再也没有仇恨,而是惊恐这火势即将烧至。 诚然,这些人的生命全部操在这火势之中,谁还有心打架。 场面零乱,人声喧哗,惊恐之色,溢于在场之人面部,只是怔怔望着燃烧的火,心惊抖栗…… 火,这的确是一场怪火,纵火之人,其心黑手辣之程度可想而知,他不但想毁去朱怀宇,并且准备将这些数百名的武林高手,全部烧成灰炭。 谁是纵火之人?…… 再说人心的惊恐,发自内心紧张的叫声,无法使人不被这场面撩得心情大为紧张! 时间,像一道催魂令! 火势越来越凶,在场之人经过极为惊恐之后,突然变为沉静……没有人再说话……场面沉寂得变成了恐怖。 是的,这场面的确太过恐怖了,数百条人命,将随着火势燃烧而至,葬身火海。 朱怀宇冷眼一扫在场之人,冷冷一声长笑,这冷笑之声,在极度沉寂之中响起使人听来,无异于洪声大笑。 在场数百名武林高手,全部把眼光聚在朱怀宇的脸上,他们均被朱怀宇的笑声所震撼。 朱怀宇一敛笑容,道: “各位不都是为在下而来吗?现在大家再也不要想冲出这片火海了,各位也许死得太不值得了。” 在场之人被朱怀宇说得脸上通红,朱怀宇脸色一沉,道; “请问各位,刚才你们是否发现纵火之人?” 鸦雀无声,没有人答腔,朱怀宇眼光一扫之下,知道没有人发现纵火之人! 当下微微一叹,道: “既然如此,大家只好等死了!” 此语一出,使在场之人,心情突然沉重起来,除了等死之外,他们又能怎么样? 火势越来越凶! 浓烟弥漫了整个山头,数百位武林群豪,被熏得眼泪,鼻涕滚滚而落…… 朱怀宇长叹一声,缓缓跌坐于地,他知道,既被这片火势包围,想逃出性命,那无疑白天作梦。 数百名武林高手随着朱怀宇坐地之后,也缓缓坐下来,紧闭双目,以免浓烟熏得眼睛流泪。 就在朱怀宇坐下之后,他突然发觉,一个柔软的身子,向他靠近过来,他暗地一惊,这当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朱相公,在我们死前,你能让我说几句忏悔的话吗?” 哀语枭枭,凄凉至极,朱怀宇闻言之下,心头一震,他一转脸,放眼一望,使他茫然地怔住了! 汤琼的娇躯,竟靠在他的身上……他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这毒似蛇蝎的女人,难道又在耍什么花样? 只见汤琼然一笑,低语道: “朱相公,也许你恨死了我,可是,你不了解我,……我利用你,迫三个大门派要派令,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为人之子,却怎么违拗?然而,我何尝不是心痛如绞?”她苦笑一下,又道: “也许你会见怪,或者说我不要脸,因为,我爱你,真正的爱你,像我妹妹和其他的少女一样爱你,但你心目中的误会,决不会冰释,唯在死前,我应该把心中的秘密吐出来,否则,再也没机会了。” 朱怀宇心头一震,脱口道: “你爱我?……”他傲然一声冷笑,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想我爱你吗?” “是的,你不会爱我……”她惋然而笑,泪水——两颗晶莹的泪水,滚下了她的粉腮,幽幽道: “朱相公,仇与情,我们不能混为一谈,我们曾有仇,然而,如今我对你有情,我知道你不会爱我,然而,我深深爱你,这爱不会有结果,蕴藏在我心目的中的秘密,我应该在这最后机会倾吐,否则黄泉之下,我们再也不会碰面了……” 场面在悲伤之中,穿插了这情的淡淡哀愁,这使朱怀宇震惊,但,这不要说汤琼,即是任何一个女孩子,他也不会爱她,他的感情,已经全部给了何敏华,除非何敏华重生! 火势的范围越来越小,渐渐地……向数百名武林高手坐向的苍林中,燃烧过来…… 第十六章 黑暗中的春色 上集说到在火势漫烧而至之时,三英会会长之女——汤琼,突然向朱怀宇道出了她爱他之情。 朱怀宇恨死了这个女人,他怎么会爱上她?他冷冷而笑,如非此刻是在火势包围这中,他可能已经杀了她。 火势越来越近……漫燃而至! 在场之人,再也没有存着一丝活念,任何人知道除了死路一条,再也无法冲出火势的包围。 突然间,一声娇叱之声,破空传起,喝道: “你们假如还想活命,赶快向这地方来。” 声音来得突然,在场数百名武林高手精神为之一振,举目望去,只见浓烟弥漫之中,叠了一个黑色的娇小影子,向西方飞身奔去。 西方火势较弱,在场之人精神一振之下,不约而同地,晃身向那黑影尾追而上。 朱怀宇身影弹出,已到两丈开外,他明白西方的苍林之中,可能有藏身之所,当下不敢怠慢,一马当先,向黑影追去。 强风挟着浓烟以及酷热的的火势,迎面阵阵扫至,几乎令人无法睁开眼睛。 朱怀宇纵出十丈有余,举目一望,五丈之外,一片火海,眼光再度一扫,那黑影已消失所在。 朱怀宇怔了一怔,一阵浓烟,熏得鼻涕眼泪交流,眼睛一闭打了两个喷嚏。 须臾,朱怀宇再度睁开眼睛,举目环顾眼前景物,眼光过处,他心中一震,他发现自己伫立在一座废墟之中。 这废墟面积约五丈,除了残缺的砖墙与石柱之外,其余一片残景。 朱怀宇发现自己伫立在废墟之中,当下心里忖道:“莫非这废墟之间,有藏身之地?” 朱怀宇心念一转,穷极目力,环扫一遍,这当儿,无数的武林高手,也涌到了这废墟之中。 火势越来越近,阵阵浓烟,使人无法看清眼前景物,惊呼之声,直冲云宵,一片激动之状,令人毛骨辣然。 朱怀宇初临这个场面,也不由弄得六神无主,当下他镇定了一下情绪,目光如电,他突然发现到一处破绽。 在离他一丈之处的墙角,有一块石板,他心念一动,猛地拨开人群,向地上的石板之处走去。 他一俯身,用力掀开石板,只听轧轧的一声,石板应声而启,果然,石板之下,现出一个地洞。 朱怀宇心中一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跃身,身子已向地洞之中,纵了进去。 无数的人群,随着朱怀宇身影跃入地洞之后,争先恐后地跃入! 朱怀宇跃入地洞之后,发现这地洞之下,尚有石阶,他顺着石阶,急步而下。 朱怀宇发觉到这隧道之中,宽大异常,因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伸手一摸,隧道均用大石砌成,岩壁光滑异常。 朱怀宇心里忖道:“这废墟与隧道,必是有相当关系,这隧道由人工凿成,可知道这废墟主人,生前必是一个雄才大略之——……” 转念之间,他已经深入数十丈,他缓缓停下脚步,因为这隧道越来越为阴冷,而且漆黑得前方景物一无所见。 朱怀宇本是一个内力极为雄浑之人,眼力也超人一等,黑夜视物如同白昼,这隧道之漆黑,竟一无所见。 他缓缓吁了一口气,心想大难不死,也诚属不易,可是……谁是纵火之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突泛怒火,这纵火之人,调查出来,碎尸无段,誓不为人! 他冷冷笑了起来,……突然间,他又想到了那个黑影,如非那个黑影,自己怕不已经葬身火海? 想到这里,他又涌起了份感激心情,他想以后非要找到此人,报答救命之恩。 他缓缓坐地,一顿疲劳,使他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来…… 大凡一个人在精神极度紧张而骤然松懈下来之后,便会对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 蓦然间—— 一声惨叫之声,突告传来,朱怀宇被惨凄厉之声,惊醒过来! 一睁眼,又是一声死亡的惨呼之声,又告传至,朱怀宇发觉这凄厉的死亡惨呼,发自前方的隧道中! 朱怀宇下意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他心里忖道:“难道这隧道之中,还住有人?或者这些武林高手,在互相残杀?” 朱怀宇心念之下,向发声之处,摸索而上,他举步一走之下,突然发觉到这地下有无数的小隧道。 朱怀宇一紧脚步,急走而去……突然间,他怔住了,因为,他走了约半个时辰时间,这隧道竟还没有尽头。 他打了一个无名的寒噤,凭自己的脚程,半个时辰之间,起码以走上三五里,何以自己还没见发声处? 朱怀宇心念一动之下,转身向来路走去,可是他走了数丈,发觉不对! 对面隧道越来越窄,窄得几乎容纳不了一个人出入! 朱怀宇这一来不由大感震惊,难道说隧道之中,埋着机关,甚至这隧道按八卦方位而建?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着急起来,刚才幸免葬身火海,如今不要又陷身隧道之中,那才冤枉呢! 心念之下,他下意识地转身向来路走去,走了片刻,他又觉得不对,因为这条隧道潮湿异常。 这一来,朱怀宇真的楞住了,果然不错,这隧道是按八卦或九宫迷魂阵的方位,凿造而成。 朱怀宇楞了一阵子,心里越想越急,越急越拿不出主意,他明白照这样走法,就是再走上十天半月,也走不出去。 可是不走就坐以待毙? 他一咬钢牙,又向前面走去,他伸手摸索而进,突然—— 只听砰的一声轻微之声响起,朱怀宇不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因为,他正跟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朱怀宇一怔,脱口问道: “是谁?” “是我……” 答话的是一个女人,朱怀宇暗吃一惊,他无法看清对方是谁,是于,他在一时之间敢不知如何启齿。 黑暗中的女子声音说道: “阁下莫非也被困在这隧道之内?” “正是,想不到这隧道之中,竟是按阵势凿成,如想脱困,难之又难……”言下深深一叹!“可不是!”那女子的声音道,“这隧道中的数百名武林高手,恐怕没有一个人出得了这隧道之内。” 朱怀宇道: “姑娘刚才听见惨叫声没有?” “听见了。” “为什么会有这突来的惨叫之声?”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不过,这隧道之中,可能还有人住着也说不一定,唉……想不到我为了一件事,也落入这隧道之中,如我无法出去;天下大乱矣!” 这一句话说得朱怀宇大惊失色,脱口应道: “天下大乱?” 那女子凄声一笑道: “我指的大乱不是江湖,而是如我失踪,不知有多少人会出来找我……也怪我一时兴趣,闯下大祸!”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使朱怀宇如坠五里云雾中,不知所以然,久久才道: “姑娘这句话我不懂!” “你懂也没有用呀!”她凄声一笑,又道:“人生死由天,我担心什么?” 朱怀宇奇怪道: “难道姑娘不是为我而来?” “为你?我不认识我呀。” 朱怀宇几乎哑然失笑,又道: “姑娘不是江湖中人?” “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会到这里?” “我……我不能告诉你……你贵姓?” “我姓朱。” 声音在朱怀宇此语一出之后,又开始沉寂下来,朱怀宇奇怪这女子是谁?但他也不便开口相问。 当下朱怀宇又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如何,我必须找到出路,出了这隧道!” 话落,也不待那女子答话,又举步向前走去。 朱怀宇不知经过了多少隧道,依旧找不到出路,这一来,他真的骇住了。 如以时间计算,大概可能又天亮了。 朱怀宇怔了一阵,他轻轻地咬了一下钢牙,心忖不管如何也要找到出路,否则抛尸隧道,那才不值得呢! 他又举步向前而走,倏然——他碰到了一件东西,他伸手一摸,是一张石桌! 朱怀宇心里一振,他又开始摸索,所经之处,他摸到椅子,床,凳子……他感到奇怪,这里面石床竟有数张。 他想:“这里或许是客室……” 他心念未落,他在黑暗中,又摸到了一件东西,使他大吃一惊,他摸到了一个女人身子! 对方一声惊叫,这惊叫之声,使朱怀宇心头大震,因为这惊叫之声,赫然出自原先那女子之口! 朱怀宇定了定神,道: “想不到姑娘也进入这里。” “是……你?” “不错,我姓朱。” 两上人哑然失笑,这笑声使漆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就在朱怀宇笑声未落,一阵清风吹起,使朱怀宇愕了一愕! 这隧道之中,何来清风,他心念一转,明白这室内必是有出路,否则,当不会有风吹来。朱怀宇心念未落,一股芳香扑鼻,这股芳香来得突然,朱怀宇一楞之下,他倏觉欲火攻心!这股芳香的确有点邪门,芳香入鼻,使人淫性骤起,欲火倏发,朱怀宇大惊,赶紧坐地避毒!可是他不用力还好,一提真元,淫性欲火像火山倏然爆发,立即使他理智昏迷,欲火大起! 他再也克制不了这股欲火,他要发泄,否则,他会欲火焚身而亡!……进入这三室之中的女子,也嗅到了这一股强烈的芳香……于是…… 于是……朱怀宇向那女子扑过去……这一刹那……人类的兽性……开始爆发……无法克制……朱怀宇抱着那不知名的女子……他猛地撕开了她的衣服……摸……摸……于是,在黑暗中,演出一场春色无边的画面…… 只是这场消魂画面被黑暗包围了,使人无法有看清…… 为什么这隧道之中,会有这突然而来的芳香,使人闻之欲火倏起,这的确是一大怪事。没有人知道这芳香来自何处…… 这股味道极浓的芳香钩起了朱怀宇欲火,他发泄一阵之后,人又昏睡过去…… 他醒来之后,那股欲火竟还没有退去,依旧像刚才一样,他非要再发泄一次不可…… 他疯狂地摸索。一声女子的惊呼之声,再度传出……于是,一切又沉于无边春色的气氛中…… 不知经过几次的疯狂,朱怀宇才真正醒了过来,他混身麻痛,一无力气! 他回忆了一下已经发生过的情形,可是……他只知道闻到一股芳香,欲火倏起……突然——他大吃一惊,他体会到发生了什么……他本能地一摸自己身子,这一摸,使他吓得混身皆抖!—— 他竟光身子!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强奸了几个女孩子……是的,他想起来了,他的的确确做了一件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他本能地一挺身,可是全身软麻无力,他只挺了一半,便又躺了下去。 他全身开始涌起了冷汗,天啊!他竟做了这可怕的事,到底有几个女子失身在他的身上,他都茫然不知。他掏出了一颗何敏华给他的丹药,纳入口中,屏息养神! 灵药入口,元气大增,朱怀宇养了一会儿精神之后,缓缓站了起来,他伸手摸索一阵,发觉这并不是那间石室。朱怀宇又楞住了! 第十七章 真正阎王 他在这刹那之间,做出了一件可怕之事,到底蹂躏几个少女?……他不知道,唯一他所知道的是,他真正做了这件事。 他此刻身在何处?…… 既不是在那石室之中,难道他原先在疯狂中,已经奔出了那间石室?也有此可能! 想到这里,他觉得必须再去找回那条裤子,黑暗中没有穿裤子倒无所谓,如在白天,他怎么见人! 心念一定,他向石室摸索过去,可是他摸了半天,他就找不出石室在何处,而且似越走越远! 陡然—— 他的脚似踢到了一件东西,他伸手一摸,赫然是一个人的尸体,他吃了一惊! 这隧道之中,怎么会有人抛尸?他心念一转,不由又想起了刚才那两声惨叫! 他砰然心惊,又举步走去,他的脚又踢到了一具尸体,这一来,朱怀宇断定原先那两声惨叫,必是此两人所发,可是,这到底为什么? 朱怀宇想到这里,不由吃了一惊,他本能想到了一些什么,莫非这里还有人?或者……他打了一个无名的寒噤,潜意识地退了两步。 他脱下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裤子,穿好之后,功运双掌蓄势以待,缓缓向前走去,如他一发现有不妥,便出手攻出。 无形中,这隧道之中,竟充满了一片紧张气氛。 朱怀宇正待举步走去,突然间—— 他的背后一股冷风,突然击到,这股冷风来势奇快,而且没有一点声息,朱怀宇大吃一惊,顺手一扬,一股强烈无比的掌力,已经扫出。 朱怀宇猝然击掌,其势何等之猛,只听砰的一声,碎石飞溅,原来击向朱怀宇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根石柱! 这隧道之中,机关密布,如非朱怀宇踏上了机关,这枝石柱,也不会当头击下。 原先这两个武林高手,也就是这样死在石柱之下。 再说朱怀宇一掌击碎当头击下石柱,溅起碎石纷飞,心里不觉怔了一怔! 这当儿,他突然听到一声极为细弱的金铁交鸣之声,挟着呻吟之声,阵阵传来! 朱怀宇心头一震,一声惨叫之声,与那金铁交鸣之声,同时传至—— 朱怀宇吃了一惊,原先他断定这两个人就是那两声惨叫,现在他开始怀疑。 他突然想起那细弱的呻吟之声,可以断定,这隧道之中,还住有第二个人,而这个人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 另一方面令他震惊的是,进入这隧道的武林高手,不下数百之多,如今何以一个也没有碰到? 由此可以知道,这隧道范围是多么广与长?否则他在这隧道中转了半天,决不会碰不到一个人。 那声呻吟之声,又突告遥传而至! 朱怀宇顺着呻吟之声,摸索而去……他要看看那呻吟之声,是出自何人之口! 走了约三丈之处,他的前面被石壁挡住去路,他摸了一阵,果然发觉到这石壁上,有一个门缝,说不定那呻吟之声,就是传自另一方。 朱怀宇心念一动,伸手用力一推,可是分毫未动。 这当儿—— 倏闻石室的前面,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道: “什么人?” 朱怀宇乍闻人声,心头一震,脱口道: “你是什么人?” 对方阴恻侧地说道: “阁下,我先问你。” 语音冰冷,但却带着一分摄人音韵,朱怀宇脱口道: “我是人间阎王,你呢?” “人间阎王?你几岁了?” “十九。” 对方一阵狂笑,这笑声使隧道之中,倏罩一片恐怖的气氛,朱怀宇被笑得莫明其妙,道; “你笑什么?” 那冰冷的笑声一敛,道: “小娃儿,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冒‘人间阎王’之名?” 朱怀宇心头一震,脱口道: “冒‘人间阎王’之名?” “不错,你为什么冒人间阎王之名?” 朱怀宇道: “他们称我‘人间阎王’……” “谁?” “江湖人物。” “江湖人物叫你‘人间阎王’?” “不错。” “为什么?你杀人如麻?” “不,我不杀人的。” “那么人家为什么叫你人间阎王?” 朱怀宇奇怪地问道: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不告诉你。” 对方又狂笑起来,道: “小娃儿,你倒狂傲得紧。” 朱怀宇笑道: “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是谁,如果你不告诉我,这就不公平了。” “怎么才算公平?” “告诉我你是谁。” “假如我不说呢?” “我也不要知道。” 对方又笑了起来……久久,一敛笑声,道: “如果不是我被人锁住,我不先打你几个耳光才怪。” 朱怀宇暗地一骇,道: “你为什么要打我?” “不知天高地厚!” “我有什么不知天高地厚?” “你凭什么自称人间阎王?” “这是别人这么叫我呀。” “别人叫你,你知道人间阎王是谁?” 朱怀宇暗地一楞,脱口道: “难道还有一个人间阎王?” “你猜着了。” “在那里?” “我就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吓了一跳,脱口惊道: “什么?你是人间阎王?” “所以,我说你这娃儿不知天高地厚。” 朱怀宇突然笑了起来,道: “如果我能找到你,我也要打你几个耳光。” “为什么?” “你不要脸。” “小娃儿,我有什么不要脸?” “你冒我之名。” “小娃儿,你说话当心一点,我几时冒你之名?……”显然地,对方吃惊了。 “人家只知道我,可没有你这号人物。” 对方闻言,大笑起来,道; “你怎么知道,江湖上没有我这号人物?” “江湖人物只知道找我,因为你曾杀了黄百仁夫妇,而冒我之名。” “黄百仁夫妇?” “不错,你杀了他们,使我含冤难申,如果我找到你,我要不打你几个耳光,或者杀你?” “谁说我杀的。” “我。” “你见过我没有?” “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你自己在壁上留下字。” “你胡扯!” “我才不胡扯呢,如果我能找到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人间阎王,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三头六臂。” 对方一阵沉默,道: “小娃儿,你说我杀了人?在壁上留字?” “你难道要我再说一遍?” “小娃儿好可恶,我问你话怎么不好好答?你这种没有是非之举,还敢冒我之名?自称人间阎王?” “你才冒名,我就是人间阎王!” “放屁,你有什么能耐?” “你见到我你就会知道我有什么能耐。”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发自对方,想必是对方气得肝胆皆炸,朱怀宇冷笑道; “你生什么气?我说的是实话呀!” “放屁,你可恶又混蛋到了极点,如非我动弹不得,我不打得你变成肉酱才怪。” 朱怀宇怒道: “如果我找得到你,我也非要把你打成肉酱。” 于是,这两个自称人间阎王的人,便互相怒驾起来,对方愤于朱怀宇狂傲,朱怀宇怒于方冒自己之名杀人! 可是,两个人被一道石门隔住,谁也无法看得见谁。 朱怀宇与那自称“人间阎王”的人,对骂了几句,越骂心里越火,当下朱怀宇心里一想,光这样骂下去也不是办法,何不问明对方是谁,再作道理? 心念一转,开口道: “喂!我们也不要骂了,纵然我们两个人骂得喉干舌烂,也无济于事……” “不错,可是小娃儿你欺我太甚!” “我欺你什么?” “你不但冒我之名,而且无事生非,我在这石室之中困了十五年,我几时出去杀人?” 朱怀宇心里突然也明白过来,莫非这个自称人间阎王的人,真的被困在这室中十五年? 想到这里,口里不由说道: “你真的被困在这里十五年,没有出去过一次?” “如果我出得来,你有这么便宜?” “你想杀我?” “不杀你也要教训你。” 朱怀宇心里一想,刚才自己的确有冒昧之处,当下歉然道: “我们现在讲和吧,我要走了。” “怎么个和法。” “刚才之事一笔勾消。” “你怕我把你打成肉酱?” “我才不怕你呢,不过,我们两个人,别人都称为人间阎王,何况又还没有见面,这样唇枪舌剑也没有意思!” “小娃儿,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你为什么被人关在这石室之中十五年?” “小娃儿,先说说人家为什么叫你人间阎王?” 朱怀宇皱了皱眉头,道, “我们又要抬杠了。” “这样吧,我们谁年纪轻谁便先说!” 朱怀宇道: “不行,你年纪一定比我大,你占我便宜。” “所以,你辈份比我低,应该我先问你。” 朱怀宇沉思半晌,道: “好吧,你先问。” “我问你为什么人家会称你人间阎王?你不是说你不杀人……这到底为什么?” “因为接近我的人,全部死在我的身上。” “为什么?你没有杀他们?” “没有……因为我服了万毒阴阳果……”随后把服毒之事,说了一遍,又道: “于是,我当时不知道我身上有毒,凡接近我的人,便死在我的手里——包括了我母亲。” 对方惊道: “连你母亲也死在你手里……于是,江湖上的人,便称你为人间阎王?” “也许是的,你还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而且来的不只一人。” 朱怀宇只得将经过说了一遍。 对方闻言沉思半晌,又道: “刚才你听到惨叫声没有?” “听见了,你杀了三个人?” “没有,大概是被毒蛇咬死的。” “毒蛇?”朱怀宇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寒噤,道:“这里面有毒蛇?” 对方笑道: “怎么会没有,如果没有毒蛇,我怎么能在这里过了十五年?我以毒蛇果腹呀。” 第十八章 长发怪人 这一句话听得朱怀宇打了一个冷战,脱口道: “你吃生蛇?” “这有什么稀奇?我不知吃了几百条蛇了。” 朱怀宇听得几乎要作呕,片刻才又说道: “现在你问完了吧?” “还没有,令尊大人是谁?” “我父亲?” “嗯!” “我不知道,一个大师父好像告诉我,叫什么‘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对方吃了一惊,道:“你父亲叫玉面郎君?” “好像是。” “你母亲叫什么?” “我不知道,她……她长得很丑。” “是不是叫朱粉黛?” “对了,那大师父告诉我叫朱粉黛。” 对方沉思一阵,自语道:“想不到我会碰见你,这倒是一件出人意料之外之事……” 朱怀宇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 “我怎么样?” “不幸的人。” “是的,我本来已经是够不幸的了,童年的孤独生活,使我永生无法忘怀,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再不幸了。” “可是我指的不幸不是这个?” “是什么人?” “你跟我还没有这个交情,我不告诉你。” 朱怀宇开始发怔,对方所言,似是自己的身世,还有一个不幸的谜底……他出神了一阵子之后,问道: “什么样才算跟你有这个交情?” “那倒不一定。” “假如我求你呢?” “没有骨气,大丈夫男子汉求人什么?” 朱怀宇一阵沉沉,他咬了一下钢牙,道: “我怎么做你才肯告诉我是个不幸的人?” “假如你能进到我这里,我便告诉你。” 朱怀宇心里一横,道:“我会找到你的。” “我等着你。”对方话落,一切又开始沉于死寂。 朱怀宇钢牙紧咬,他为了要知道他要讲出什么不幸,是以,他必须设法打开这扇门。 他用力再一推,依旧分毫未动,他想:“要找到这扇石门的开关,譬如大海捞针!” 他用手摸索……从岩壁上摸到地上……再从地上摸到岩壁上……倏然——他一声惊叫,他摸到了一条蛇! 冰冷的蛇身,使他打了一个寒噤,他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退了两步! 他冷冷一咬,左掌扬处,一道狂飙掌力,猝然向摸到蛇的位置,劈了过去。 吱的一声,紧接着一阵轧轧之声,破空响起,朱怀宇无巧不巧,他一掌不但毙了蛇,而且也击中了开关。 只听轧轧之声过后,一道强烈的光线,迫得他久久睁不开眼睛。 也在石门启处之际,狂笑之声,骤然响起,朱怀宇揉了一揉眼睛,像这刹那间的事,发生得令他不明不白。 举目望去朱怀宇吃了一惊,只见在一个石室之中,一个头发散乱,全身被铁链锁住的怪人。 朱怀宇怔了一怔,那长发怪人一敛笑声,道: “小娃儿,你果然进来了。” 朱怀宇被这刹那之间的事,惊骇得不知所答,他茫然地望着这个长发怪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长发怪人望着朱怀宇吃惊的神情,道: “小娃儿,你吃惊什么?” “你……你……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怎么?你对我发生了兴趣?” 朱怀宇开始挪动了一下脚步,缓缓向长发怪人走去,口里道: “不错,想不到你这个人间阎王就是长得这个样子……” “吓坏了你?” “我才不怕呢,我要问你,你不是说我进到这里,你便要告诉我不幸的事?” 长发怪人一睁双目,两道如电的眼光,突然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只见他冷冷地又笑了起来,这笑声听得朱怀宇毛孔皆张,直打寒噤,脱口问道: “你笑什么?” 长发怪人一敛笑容,道: “我感慨而笑,想不到十五年后,在这暗无天日的隧道之中,犹能再逢世人,怎么不令我失口而笑。” 朱怀宇在这突然之间,不由对长发怪人升起一股同情之感,难道说他真的被困在这里,已经整整十五年? 朱怀宇心念之间,那长发怪人问道: “小娃儿,进到这隧道之中的,到底有多少人?” “大约有两百人之数。” 那长发怪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不是你击开了这扇门,他们便永远出不了这隧道,因为这扇石门,便是总开关,相信现在他们全部出去了。” 朱怀宇咽了一口唾沫,道: “真的,现在他们全部出去了?” “是的,大约全部出去了,因为此门一开,这隧道的阵势,已经失去了作用。” 朱怀宇哦了一声,脑中似有所悟,开口道: “老前辈,我想请问你一件事,这隧道之中,似有一间石室,那石室之中,曾有一股芳香?……” 长发怪人吃惊地接道; “怎么?你……你进过那间石室,闻到那股芳香?” “正是……我正感到那股芳香十分奇怪。” 那长发怪人缓和了一下惊恐神情,道; “那么你已经跟人发生过关系?” 这一句话反问得朱怀宇暗地一骇,应道: “老前辈您怎么知道?” “假如你不是跟人发生肉体关系,你还会有命来到这里?” 朱怀宇暗地一骇,脱口道: “为什么?” “为什么?”那怪人道:“那是一株万年怪淫之花,;当‘火狐狸’为了那株淫花,不知有多少年青人失身在她身上,一闻花香,便要解决欲火,否则,便要欲火攻心而亡。” 朱怀宇闻言之下,心里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闻到那股芳香之后,竟无法克制欲火。” 心念间,他怅然一叹,道: “老前辈,我闻了一阵芳香之后,当时竟无法克制欲火,不知道有几个少女被我奸污!” “什么?你与什么女子发生什么会不知道?” 朱怀宇交当时情形说了一遍,道:“当时因为太过黑暗,眼前的景物均无法看清,怎么知道是谁。” 这一番话听得长发怪人大笑不止,道: “真是荒唐之极,什么人失身在你的身上你竟不知道,看来你是闯下大祸了!” “闯祸?” “当然闯祸,试想被你奸污的女子如果有了孩子怎么办?” 这句话说得朱怀宇脸色骤变,心想不错,如果被自己奸污的女子有了孩子,这还得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惊望着长发怪人。 长发怪人望着朱怀宇吃惊神情,哑然失笑,道: “放心好了,你虽然不知道奸污了什么女子,不过,她们会找你的。”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小娃儿,你刚才不是说我冒你之名?” “不错。” “你相信?” “现在我不相信了,因为你被困在这里十五年,而杀死黄百仁夫妇的人,只是在一月之前。” “你现在还想不想打我几个耳光?” 朱怀宇脸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道: “老前辈请勿记我之过,不是之处在此谢过!”话罢深深一揖。 长发怪人哈哈一笑,道; “得了,小娃儿,十五年后,我还能碰见生人,你是我十五年中,第一个碰到我的人,算来我们倒非常有缘。” “我也想不到我会碰见你。” “你不是说你父亲是玉面郎君吗?” “正是,那是一个大师父告诉我的,我也不大清楚。” 长发怪人久久一阵沉思,道: “你断定你父亲死了吗?” “我不大清楚。” “那和尚告诉你,你父亲被六美杀死?” “是的。” “可是,你错了,你父亲当初被六美震落‘断魂崖’之时,并没有死去,而且,他还活着。” “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他已变成了一个残废的人,同时,他也不履身江湖,此刻,身在何处,我就不知道了。”他望了吃惊的朱怀宇一眼,又道: “这场红粉干戈,事情并不是你想像那么简单,六美一丑失身于你父亲,这是千真的万确的事,不容否认,唯此中尚有一段原因……六美只是杀害你父亲的帮凶,真正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六美之中的李艳梅可能知道。” 长发怪人又道: “此事我们姑且不谈,你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叫‘丧魂掌’这个人?” 朱怀宇摇了摇头。 长发怪人沉思半晌,又道: “你不知道这个就算了,不过,如我出得了这里,我非要找到这个人,算算这笔总账不可。” 朱怀宇道: “老前辈,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长发怪人闻言深深一叹,道: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 “假如你肯告诉我,我想知道。” 长发怪人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沉思俄顷,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望了朱怀宇一眼,又道; 几十年前—— 江湖几乎无人不知“人间阎王”这个人,就像江湖上现在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一样………他不但出手心黑手辣,而且他有一身出色的本领! 于是,他在短短的一年之中,掘起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然而,他的本身,却蕴藏了一段不幸的身世。 人间阎王——那时只有二十岁! 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他有过绮丽的憧憬,可是,不幸的是,他曾经有一个情人——李小霞,死在武林人物的手中。 二十年前,提起李小霞这个女人,几乎无人不知,她天生丽质,几乎见到她的男人,无不被其所迷! 当时,江湖六美还没有掘起江湖,——李小霞像狂风一般,风靡江湖,使见到她的人,无不被其所迷。 人间阎王——我,就爱上了这个女人,可是不幸的事,在我们相识第二年之后。 她开始杀人! 第一个寻仇的是少林派!第二个武当派!第三个昆仑派……一年之间,所有江湖各大门派,全部有人丧命在她手中。 江湖为此震惊! 而我——人间阎王,在江湖上也造成一场屠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杀人,好像是我要杀光天下的人一样。 这当然是环境造成了我傲慢与屠杀的个性。 我父亲被仇家暗算了,是谁杀了我父亲,我查访了十几年——直到我被困在这里为止,我依旧无法查得出。 而我母亲,普天下最坏的母亲,当时提起翠茵这个女人,江湖上的人,都叫她淫妇—— 而我,就在这不幸的家庭之中长大,我父亲是一个老实的商人! 我母亲——哦,我不叫她母亲,王翠茵这个淫妇,却是江湖中的人物,她以美色钩引天下武林人物,然后,做出无羞耻心的行为,几几乎乎,凡是武林人物,均与我母亲有过肉体关系! 于是江湖人物,便送她一个绰号——一代淫妇——“火狐狸”……… 朱怀宇听到这里,插口道: “这隧道就是您母亲所建?” “不错,王翠茵为了要建立她的‘淫国’,用我父亲的血汗钱,雇用了数千个工人,凿成了这个布有阵势的隧道,造了一座‘赏月堡’。” 第二年,我父亲终于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父亲不问可知,是被武林人物害死,可是杀死我父亲的是谁?数百个与王翠茵有过肉体关系的人,我从那里去查? 我开始憎恨江湖人物! 第十九章 迷离的往事 王翠茵自我父亲去世之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更甚,于是,她的愿望达成了——她建立了她的“淫国”。 我在这“赏月堡”之中长大,可是,我很恨这里,但天啊,我要上那儿?那时我才十六岁呀!更不幸的是!我姐姐路淑芬,也承袭了王翠茵位置,她当时十九岁,竟自甘下贱,与王翠茵荒淫终日。 她也变成了一个淫娃! 我失去了温暖……每天所见到的,只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场面,于是,我逃出了“赏月堡”,流浪人间—— 我十八岁那年,碰见了——“翻江龙”何超典,他传我武功,他说:“在中原,我只有你这个徒弟,我要把你造成一朵武林奇葩!” 一年后,我履身江湖,我开始杀人! 我要杀光天下的男人——因为,凡是江湖中的人物,均与我母亲有过关系。 可是“翻江龙”何超典这个我的恩师是谁?我竟一无所知,一年之后,他竟失踪江湖,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也在这一年“赏月堡”传说被一个武林正派人物烧了,王翠茵与路淑芬是否葬身火海,也没有人知道。 我对这件事,感到兴奋,谢天谢地——王翠茵的淫窟,终于消灭了。 然而,这一切无法冲淡我对江湖人物的鄙视,我依旧屠杀如命,江湖人物,便送我一个绰号:“人间阎王”。 二十岁——我碰见了李小霞。 我们这两个为武林卷起风潮的人,在见面之后,一言不合,打了一天一夜,因为,我们两个人同是憎恨世界的人。 我们的武功,竟不差上下,直打得两败俱伤,后来,竟变成了一对很好的朋友——也许就是恋人了。 同时,我也知道她有一段不幸的身世,她有一个情人邱文奎,死在江湖人物的手中。 邱文奎绰号“小铁人”,他父亲“邱麟”是当时武林一代剑圣,为了宿冤,被人围攻而死。 “小铁人”邱文奎,为父报仇,也死在江湖人物之手,李小霞为了报仇,屠杀如命。 于是,江湖从此永无宁日! 或许是我们两个人都曾经有过这些不幸的往事,终于,我们变成了一对互相安慰的朋友……恋人。 而我,第一次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 可是认识两年之后,不幸的事终于发生。 她变心了! 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心?而不理我呢?我茫然不知,而我因为失去了第一次恋情,沉沦在无边的痛苦里。 她说她爱我,又为什么突然变心?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原因,她坠落了,因为,她碰到了一个人——“丧魂掌”。 “丧魂掌”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我不明白,可是,他把李小霞诱骗到这隧道,予以奸淫! 后来据我调查,“丧魂掌”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长得仪表非凡,他神秘地出现江湖,也神秘地消失江湖,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面目。 “丧魂掌”奸淫了李小霞之后,再也不理她了,于是,她开始玩弄男人,过着荒淫无耻的日子! 李小霞在这隧道之中,像王翠茵那样,建立了“淫国”。 这消息传到我的耳朵,怎不叫我痛心,于是,我决心找丧魂掌这个人,一天—— 我碰到了! 可是,我依旧没有办法看清他的面目,他脸蒙黑纱,使人无法看清面目。 动手之后,对方的武功,确实令我耳目一新,苦斗了一天,我才赢他半招,他中食两指,被我削断,被他免脱!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江湖。 几年后,你父亲“玉面郎君”与江湖六美同时掘起江湖! 你父亲与我颇为投机,因为你父亲的身世,比我更为不幸,他憎恨女人! 他玩弄了六美一丑,那一年六月六日,七个女人同时绝迹江湖,往淮阳山断魂谷找你父亲。 六美会杀你父亲,这其中当然不无缘故,据说,六美之中的郭桂珍,还有一个恋人,她这个恋人是谁?至今还是个谜! 这个恋人就是杀你父亲的主人。 也同在那一年,东海门中,突然侵犯中原武林,造成了一场恐怖的武林浩劫! 东海门中为什么会突然侵犯中原武林?造成一场恐怖的血潮?—— 刚才我已经说过,我师父“翻江龙”何超典这个人,原来就是东海门中的掌门人,他到中原,就是找一本武林秘笈! 他到中原三年中,除了传,我武功之外,便是找这件武林秘笈,因为这件武林秘笈原为东海门中之物,失落中原。 他终于找到了! 可是,他找到那件武林秘笈之后,被中原人物发觉,群雄围攻庐山,那武林秘笈失落,人也重伤。 如非他在中原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出卖了他,他也不会落得泄秘而送了性命。 据说这个朋友就是郭桂珍的密友! 可是我师父的这个朋友是谁?我不明白,江湖上也无人知道,据说我师父死时,曾把这个人的名字写在一本书中,这本书载录了我师父一生所学武功,他在死前,把全部所学,记载在这本书上,他遗嘱凡得到这本书的人,替他报仇。 东海门中,自我师父死后,侵犯中原武林,当时我因为不知道“翻江龙”就是东海门中的掌门,所以没有参与这件事。 洞庭湖君山一战,尸首如山,血流成河,双方死亡惨重,如非当时出现了一个“宇宙狂人”,中原与东海,便要全部横尸君山,此人一身武功惊人,他救了当时六大门派一劫,保全了六大门派的数百名精英。 当时君山一战,东海门中只剩下六十几个高手,见“宇宙狂人”武功太高,于是鸣金收兵,返回东海。 六大门派为了感恩于“宇宙狂人”救了六大门派数百名精英,共签“青龙金牌令”交他保存。 可是事后“宇宙狂人,”知道他做错了一件事,他不应该帮六大门派之忙,而使东海门中,丧了无数高手在他手中,因为这件事六大门派也有不是之处。 他伤感之下,传说把那面“青龙金牌令”,丢在一个毒潭之中,使人永远无法得取。 几年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我开始找我师父“翻江龙”何超典那本书,可是我失望了! 想找那本书,无疑大海捞针。 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找过李小霞,我不忍心看她坠落,毕竟,他是我的恋人呀! 这一年,我突然听到李小霞失踪江湖,江湖上再也找不到她这个人,为什么?她突然失踪? 没有人知道,我找了几年没有找到,终于我发现了我师父“翻江龙”的仇人,那个人就是“丧魂掌”。 六美郭桂珍的情人,也就是“丧魂掌”。 可是江湖上的人,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每天出现,均以不同的面目,唯一相同的是他中食两指缺少半截。 可是,我找不到这个人。 有一天,我一时兴起,回到了这变成废墟的“赏月堡”,不管如何,我终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虽然已变成荒芜,但,它总能唤回我不少的童年记忆。 可是,当我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暗中有无数的人在跟踪。 我发现情形有异,立知不妙,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于是,我打算逃走! 可是来不及了,四面八方,涌出了不下五十个武林高手,而令我吃惊的头包黑纱的“丧魂掌”也在其中。 我终于明白,这些六大门派的高手跟踪我已不只一日,而是伺机而动。 就这样,我与这五十个武林高手动上了手。 一个“丧魂掌”已叫我难以应付,终于,我被擒了,“丧魂掌”把我困在这隧道中,原来这隧道是经过他设计的,这不问可知,王翠茵当初也跟他有不寻常的关系…… 他们把我困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任何一个人均相信,除了一个“丧魂掌”之外,别人无法找到这开关。 “十五年的漫长日子,我度过了,我没有被困死,而且有碰见了你,可是这股压在我心目中的仇,我要报!” 人间阎王听完了这番经过,一面惊讶,一面替这个不幸的人,感到可怜。 当下朱怀宇脱口问道: “老前辈,这个‘丧魂掌’当真长得如此英俊,否则,这么多的女人会爱上他?” “据说他长得非常潇洒,否则翠茵,李小霞,郭桂珍这三代不同的女姓全部爱上他,不过,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我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而且据说他的化妆术独步武林。” 朱怀宇道, “这么说来他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 “大约是吧?” 朱怀宇也把近日来江湖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人间阎王,并告于“青龙金牌令”已经落入东海门手中,东海门可能在近日侵犯中原武林。 这一番话听得人间阎王脸上神情一阵激动,道: “这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老前辈如果出得了江湖,便知道这件事。” “我要出去的!” 朱怀宇道: “怎么才能出去,老前辈,我帮您好了。” “帮我?”人间阎王狂笑起来,道:“你帮不了忙……” 朱怀字是一个高傲之人,闻言之下,冷冷接道; “我就不相信我帮不了这个忙。” 人间阎王微微一笑,道: “那么你怎么帮法?” “您要我怎么帮法?” 人间阎王望着朱怀宇感然一叹,道: “无功不受禄,纵然阁下想帮我,可是,我无法感激阁下之恩,所以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谈吧。” “那么,你希望永远住在这里?” “当然我不希望。” “既然不希望,你就接受我的帮忙。”朱怀宇说到这里,脑中似有所悟,他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老前辈,请问三英会是好是坏?” “三英会?”他脱口应了一句,接着又道:“我不知道有这个派会。” 朱怀宇道: “老前辈,我既然进入这里,就应该帮你脱困这里,使你有报仇机会,否则,谁还会到这里?” 人间阎王点了点头,道: “好吧,我全身被铁链套住,如果你能找到‘丧魂掌’,便能帮我。” “除他能开锁,别人帮不了忙?” “是的!” “好,我一定替你找到此人!” “好吧,你走吧,你现在随便走便能出得了这隧道。” 朱怀宇望了这个不幸的人一眼,挪动了一下脚步,开始向前走去…… 他默默地念一句:“我会来看你的……” 果然,他走了几步,转了几个弯,便出了隧道,举目望去,已是日上三竿,他瞥见无数人影,向阴魂谷下奔去。 第二十章 借酒消愁 苍翠的森林,变成一片灰烬,这片苍林被这次怪火,烧得片叶不存。 朱怀宇心里狠狠忖道:“朱怀宇在生之日,非要找到这个纵火之人,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朱怀宇心念间,已纵身向阴魂谷下,飞身奔去。 当天黄昏,朱怀宇已经走出雄挺秀拔的中条山,他默然地回顾了山势一眼,这刹那间,令他泛起一股依衣不舍之感。 他毕生不会忘记,这中条山内,一个爱他而又救他的女人,终于为他而死了! 那隧道之内,也住了一位不幸的人。 他怅然一叹,举目飞奔而去! 朱怀宇再次出现江湖,如今,他的武功,使武林人物刮目相待。 是日,朱怀宇经过淮阳,发现情形有异,无数的武林人物,全部涌到淮阳镇里。 朱怀宇感到奇怪,这些武林高手,断断续续而来,神色之间,无不沉重异常。 朱怀宇感到一阵奇怪,这情景大异常情,因为这些武林高手,包括了江湖上六大门派。 朱怀宇一见情形有异,决定在淮阳停留一日,看看到底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同时,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他确实感到有些肚饿,当下进入一家酒楼,叫了一些小菜,独斟独饮起来。 酒入愁肠,使他的神智,开始模糊……他想到自己的过去,茫茫的将来……… 在世界上,他没有一个亲密的朋友,他像童年那样,孤独地过着,他的生命中,没有美丽的点缀! 夜,开始渐渐深了! 酒楼上,只剩下寥寥几个酒客,朱怀宇酒酣饭饱,也感到有一些醉意了。 望着窗外苍茫夜色,一种无名的感触,使他又叫了几斤陈酒,开怀痛饮…… 他喃喃自语:“上天,没有怜我,地上,我没有所爱的……我一无所有……酒知道我……就让我醉……一醉长眠……” 他疯狂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像在发泄他心中的委曲,然而,细听之下,这狂笑变成了痛哭! 他记起了他不幸的童年生活,母亲之死……爱他的女人何敏华之死……一切不幸的事,在他酒后泛起…… 这股辛酸的感触使他痛哭,他希望有朋友,可是,男人避他如鬼神…… 这股蕴藏在他心目中的委曲,在他酒醉之后全部爆发……是的,他应该好好地发泄了。 十数只带着惊奇眼光,同时扫向朱怀宇,这些酒客无不感到奇怪! 朱怀宇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经过这一阵痛哭之后,心情松了不少,他跄踉地向楼下走去。 头重脚轻,他的身子突然失去平衡,只听哗啦一阵碗碟摔碎之声,他的身子撞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他,确实是一个不幸的人,童年,他失去了母爱,少年,他没有友谊的温暖! 他生平,只有爱上一个女人——何敏华,可是,她为他而死,于是,好象人世间的一切不幸,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他在这凄凉的社会上,还有什么?不,他孑然一身,孤独,寂寞,不幸……无数的创伤,使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栽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人!店小二见情形,慌忙过来把他扶起,感喟自语道:“您喝得太醉了……” 朱怀宇模糊地望了店小二眼,狂笑道: “我才没有醉呢!你……不必扶我!” 他一挥身子,一个跄踉,他的身子又晃了两晃,这情形看得店小二皱了一皱眉头,道: “爷儿,你真的醉了,我扶你下楼吧!” 朱怀宇狂笑起来,他不知是否听见店小二的话,晃动着失去-平衡的身子,移动八字步,顺楼而下…… 经过柜台,账房先生打着笑脸道: “爷儿,你的账还没有结!” 朱怀宇睁开惺忪酒眼,茫然问道:“酒账?” “是的,酒账连同被爷儿打碎的碗盅,一共二两半银子。” 朱怀宇下意识一摸怀中,空空如也,他怔了一怔,道: “我没有银子。” 这一句话说得账房老先生脸色微微一变,道: “爷儿,小本生意……” “先记一笔账好了……我以后会还的。” 账房老先生急道: “爷儿请顾及小店金银短少,如爷儿想吃霸王酒……” 朱怀宇带着九分醉意,闻言双目一睁,道: “怎么?没有银子记账还不行?我又不是不还,你哆嗦什么!”话落,跄踉而去! 这当儿,从酒楼之内,涌出六个彪形,大汉,一声大喝,突然截住朱怀宇去路,其中一人冷冷笑道: “小娃儿竟敢学吃霸王洒,你有几个脑袋?识相的还是乖乖交出二两半银子!” 朱怀宇哈哈一阵狂笑,道: “怎么,你们想打架?来呀。” “好小子,你竟敢耍赖。”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一语甫落,一拳向朱怀宇当胸捣去。 朱怀宇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此刻虽是醉酒,但他本能一闪身之下,左掌已经劈出。 只听砰的一声,狂飙卷处,那个彪形大汉被朱怀宇掌力震得飞泻而出,叭哒一响,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其余五个彪形大汉一见情形,同声虎吼道: “小杂种你竟敢揍人。” 五个挟着喝话声中,同时扑身而上,朱怀宇狂笑声中,就待出掌,突然—— 一声叱喝:“住手——”一个白衣少女,疾如闪电地飘落场中。 五个彪形大汉同时闪了开去,这当儿朱怀宇一阵酒气攻心,脑中一昏,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于是,他开始昏昏学沉地睡了过去,像大地毁灭一般,他失去了知觉……是的,他诚如自己所说,暂时长眠了…… 风云骤起,淮阳城里,来了各派无数的高手,东海门中当今掌门人“独角龙”何清海,也到了中原。 不问可知,当初“翻江龙”何超典之死,东海门中当然不会放过此一耻辱与仇恨,于是,他带了无数的门人,到了淮阳。 淮阳镇里,确实来了数百名武林精英,因为令中原武林震惊的是“青龙金牌令”竟会落入东海门中。 凭此令能控制中原六大门派,如果不设法取回,中原六大门派,便要落入东海门中之手。 再说朱怀宇不知什么时候,才又惊醒过来,他脑海昏昏沉沉,晃了晃脑袋,他发现在一间房间之内!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情形,只觉脑海一片空白,他掏出一颗丹药,纳入口中,调息一阵,精神大畅! 他一挺身,从床上跃起,望着屋内灯光沉沉,怔了一怔,突然间,他的背后突传来了个女子声音,道: “阁下,你醒了?” 朱怀宇吃了一惊,转脸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笑脸盈盈,伫立当前,朱怀宇愕了半晌,道: “这是什么地方?” 那白衣少女轻笑道: “在我的房内,因为你喝醉了……” “喝醉了?”他茫然地应了一句,“那么,我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酒店!” 朱怀宇恍然大悟,原来他还在这酒店之中,这酒店就是这个白衣少女所开。 当下含笑道: “蒙姑娘相助,在下十分感激!” “阁下莫非就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暗地一骇,道: “姑娘怎么知道?”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 “人间阎王名满天下,我只是猜测而已,不过,阁下杀人无数……” “我几时杀过人?” “十数日前,你还在本城里杀了‘黑砂掌’李冬晨夫妇……”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有人以‘人间阎王’杀人?” “不错,难道不是阁下所为?” 朱怀宇气得双目一睁,他钢牙一咬,道:“是什么人竟敢做出这无耻勾当?……”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阁下生什么气?既然不是你杀的,你应该找到此人公诸天下,否则人家要误会你杀了人。”说到这里,扫了朱怀宇一眼,道: “我叔父‘万里渔侠’在客厅等你呢!” “等我?我不认识呀……他是谁?” “他叫我告诉你他是何敏华的朋友,你就知道了。”朱怀宇哦了一声,当下白衣少女领着朱怀宇到了客厅。果然,一个头带笠帽,手提竹杆的老人含笑而迎!朱怀宇望了“万里渔侠”一眼,认得是上次与何姐姐同上昆仑山的老者,当下,就把何敏华为救自己,而死在自己手里的事说了一遍! “万里渔侠”闻言之下,也不由替朱怀宇难过,当下叹道: “她为你死,她交待你的事,你也应该替他办完,她才能含笑九泉!” “我会的,老前辈。” “万里渔侠”沉思半晌,又道: “东海门中得了‘青龙金牌令’,如今威胁中原六大门派到淮阳镇外的‘三星堡’,此物原由你得之,你应该取回来,方不使中原武林蒙受一场浩劫!” 朱怀宇道:“我会取回来,不过,老前辈是否知道这次浩劫原因?” “什么原因?” 朱怀宇将人间阎王告诉他的事,说了一遍,这一番经过,说得“万里渔侠”哑口无言,半晌才道: “原来如此,那么,这件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何不去看看这场热闹?” 朱怀宇点了点头,当下两个人相继起身,走出酒楼。 就在朱怀宇与“万里渔侠”走出酒楼之际?迎面一个老者与七个四旬开外的锦衣人,迎面而至。 “万里渔侠”乍见对面而至的当先老者“噫”了一声,下意识把脚步放缓下来! 那个老者一见“万里渔侠”,也“噫”了一声,两个人脸上同泛惊愕神情,这突然发生的事,大大震惊了朱怀宇。 半晌,才见“万里渔侠”哈哈一笑,道: “来者莫非万长良兄?” 那老者也随这哈哈一笑,道: “不错,老哥子是‘万里渔侠’?” “是啊!怎么您会到这里?” 万长良摇手阻止了“万里渔侠”的语,脸上一片严肃神情,这使“万里渔侠”感到事情严重了.只见万长良道: “老哥子三十年不见,故人相逢,我们喝一杯谈谈如何?” “万里渔侠”含笑道: “能与老兄台喝一杯,一大幸事,我作东道,请吧。” 当下万长良先进入酒楼,这刹那间所发生的事,令朱怀宇大惑不解,附在“万里渔侠”的耳边问道: “老前辈,这个老者是那派人物?” “万里渔侠”低声道: “此人为当今皇上的‘侍卫长’,在淮阳风云乍聚的今夜,会到这里,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 “皇帝的侍卫长?他是干什么的?” “保护皇帝的总武师,此人向来不在江湖走动,一向住于皇宫,今日到了淮阳,事情真的有些奇怪了。” 朱怀宇哦了一声,这当儿,“万里渔侠”已经进入了酒楼,酒过三巡之后,“万里渔侠”不觉开口道: “老兄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今夜会突然而来,有何重大之事?” 万长良眼光一扫七个锦衣人,示意他们回避一下,那七个锦衣人果然退了开去。 当下万长良把眼光落在朱怀宇的脸上,“万里渔侠”马上会意过来,当下微微一笑,道:“老哥子有什么尽管说好了,这位老弟不会说的。” 万长良淡淡一笑,突然一肃脸上神情,问道: “有一件事情我想请老哥子帮忙,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几个姓朱的?” “姓朱的?”万里渔侠暗吃一惊,脱口应了一句,接着含笑道: “这个倒无从查起,江湖人物姓朱的不下数十人之多,我们这位老弟也姓朱!” “什么?”万长良脸色突然一变,眼睛骤现精光,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厉声道: “阁下真的姓朱?” 朱怀宇突然预感一件不幸的事就要发生,当下应道; “正是!” “万里渔侠”一见情形不对,忙道: “老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长良注视了朱怀宇片刻,半晌才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接着叹了一口气,道: “这件事说来令人震惊,不过二位是武林中的人,向来一言九鼎,务必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我就不说。” “放心好了,我们决定守口如瓶。” “是这样的,”万长良低声道:“当今皇上第四个妹妹朱苹,是一个爱好武功的少女,八岁时,拜我做干爹,我传她武功。是以,她常常出入江湖!” “数日前,她神情慌张地赶回皇宫,告诉我一件惊人之事,她不知被什么人奸污了……” 这一句话听得“万里渔侠”吓了一跳,当今皇上妹妹竟会被人奸污,这还得了……心念间他接连地打了两三个冷战。 朱怀宇闻言之下,突然想到隧道中的事……他脸色一白,额角开始冒汗……混身皆抖…… 第二十一章 隧道云雨闯巨祸 上集说到万长良道出当今皇上第四妹妹不知被什么人奸污之后,使“万里渔侠”大大地骇住了! 朱怀宇闻言之下,突然想到了隧道中的事……他脸色一白……额角开始冒汗……混身发抖…… 一股潜意的直感本能,告诉他,他可能是奸污她的人,因为,隧道中,他曾听过一个女子说:“如果我出不了隧道,天下大乱……” 他的眼光,射出惊惧的光彩,聚在万长良的脸上,他想不到自己竟做下了这可怕的事。 万长良似是没有发觉朱怀宇的神情,当下叹了一口气又道: “当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不由大为吃惊,如果这件事让皇上知道,那还得了。” 我当时觉得奇怪,凭朱苹的武功,虽不能算为江湖一流高手,但想用暴力奸淫她,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后来据她说,她当时曾到阴魂谷,一场大火,把数百名武林高手,迫到一座地下隧道,在隧道中她碰到一个人——他姓朱,据她推测,她极可能被这个姓朱的人奸污! 而且,奸污的手段,并不是用暴力,而是一股带着极芳香的味道,钩起了欲火,使她与对方发生了这不寻常的关系。 如据她说推断,这个姓朱的,极可能是奸污她的。万长良语锋一顿,把眼光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道: “阁下姓朱?” 朱怀宇暗地里泛着寒意,答道: “在下正是姓朱。” “那么,阁下曾到过阴魂山的隧道之中!” 朱怀宇猛觉心里一跳,他骇然地望着万长良,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万长良微微一笑道: “阁下请不必吃惊,因为这件事关系江湖甚大,我不得不调查清楚,任何一个姓朱的我都要问。” 朱怀宇呐呐道: “我到过。” 万长良的眼睛,骤现精光,看得朱怀宇鸡皮疙瘩遍起,万长良问道: “阁下是否曾发生过像刚才我说的事?” 朱怀宇本能地脱口而出,道: “不……”他的喉中似被一仟东西塞住,他不知把话说下去。 万长良迫问道: “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 万长良淡淡一笑,道: “没有当然最好。” “万里渔侠”说道: “万兄也不能凭这一线索,就一口咬定是姓朱的所为。”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她说当时这个姓朱的人也进人那家石室,所以可以说姓朱的可能性极大。” “万里渔侠”又道: “如万兄访到此人,你意在何为?” 万长良淡淡一笑,道: “这要看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与坏?” “不错,不过这件事此刻未免言之过早,等能找到此人,才作定夺不迟!” “万里渔侠”沉思半晌,道: “这件事的确太过重大,不过,莽莽武林,想从这几十个姓朱的人之中,找到此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再说,纵然是找到此人,对方恐怕也不肯承认。” “这倒是实情,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朱苹是当今皇上妹妹、弄个不好,势必性命不保。” “那么以你老兄的意思怎么样?” “先访到此人再说。” 空气在万长良此语一出之后,沉寂下来,朱怀宇在这刹那之间,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隧道中的事,不只一个朱苹,可能还有三个五个也说不定呀。 奸污别人还无所谓,奸污皇上妹妹,这事情可大了。 朱怀宇虽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之人,但他也不愿承认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关系的未来,太过重大。 当下万长良问道: “请问阁下,当初为什么数百名武林高手,会聚到阴魂谷?” 朱怀宇道: “这些武林高手想灭我。”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为留我是一个祸害。” “你杀人?” “不,我不杀人。” “那又为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 万长良道: “这数百名武林高手,是不是包括江湖各派?” “不错。” 万长良叹了一口气,道; “要查出这件事,倒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说不好我只有到各派去查访一下了。” “万里渔侠”道: “那么这个皇帝妹妹现在何处?” “在皇宫。” “为什么她不亲自出来调查?” 万长良苦笑道: “对方虽是金枝玉叶,但终究是一个女流之辈,叫她也来查这件事,她从何查起。” “万里渔侠”点头应是,说道: “万老兄,这件事说来这个奸污她的人,并无大过,而是受药力所迷。” 万长良点了一点头,道: “这倒是实情,只是令人焦急的是如果朱苹的怀中有了孩子,让皇上知道就不得了。” “万里渔侠”似自言自语道; “但愿她不会有孩子。” “我也希望如此。” 话像针一样刺着朱怀宇的心,他开始感到不安,他想像得到,这件事必是自己所为。 然而,他无法启口。 额角上的汗,像雨水一样,簌簌而落,惊惧,紧张,可怖……这几种不同的情绪,在他的心灵里交织着。 “皇上的妹妹……这是么可怕的事呀……”他心里暗暗地叫着……几乎脱口叫出…… 当下酒酣饭饱,万长良站了起来,说道: “老哥子,这件事务请保密,如让第四个人知道……” “你老兄放心,兄弟不是三岁小孩,不知轻重。” “那就好了,假如你有方法查到此人,兄弟不知如何感激你。” “万里渔侠”微微一笑,道: “我一定替你注意就是。” “那么我就告辞了。” 万长良走后,这股存在“万里渔侠”与朱怀宇心目中的恐惧洪潮,依旧没有退去。 当下“万里渔侠”向朱怀宇问道: “老弟,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朱怀宇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慌忙道, “不!” 朱怀宇心里存在的,是美好的一面,可是,这美好的本性,已经笼罩着阴影——他第一次撒谎——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他不能说。 “万里渔侠”道: “你当初进入那隧道才遇见十几年前的‘人间阎王’?” “不错。” “万里渔侠”道: “可是,我认为这件事是你所为成份较多。” 朱怀宇心泛寒意地问道: “为什么?” “因为在江湖上走动的只有三个姓朱的人,连你一共四个。” 朱怀宇大惊,问道: “你刚才不是告诉那个皇帝的禁卫长说有几十个?” “我骗他,因为我所觉此人出现江湖,必有重大之事,在明白原因之前,我只好撒谎,请你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之所为?” 朱怀宇镇静地说道: “不,不是我。” “万里渔侠”道: “在隧道中,你曾告诉别人你姓朱?” 朱怀宇心里一横,道: “没有。” “当然,相信你也不会说。” “我真的没有。” “万里渔侠”道: “我相信你,如果你骗我,甚至骗万长良,你心里也会感到不安,假如真的是你,你不肯承认,这后果就不堪设想。” “为什么?” “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朱怀宇应了一句。 “是的,天下大乱,最低限度,朱苹会含愤而死,其余三个姓朱,也会为你而死。” 这句话说得朱怀宇心里连泛冷战,这话决非夸大之词,如果你不承认,这四个人全部会为他而死。 可是,他又怎么承认呢? “万里渔侠”叹了一口气,道: “我相信你的话,这不会是你,希望你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弦外之音,他似发觉这件事就是朱怀宇所为,这令朱怀宇大感难受。 “万里渔侠”说道: “那么,我们去看这场武林大会吧!‘青龙金牌令’你势必取回不可。” 朱怀宇带着一份内疚与恐惧的心情,与“万里渔侠”步出了酒店! 蓦然—— 正面一个潇洒出众的年青人,似有意无意地向朱怀宇笑了一笑,向酒店走了进去。 朱怀宇怔了一怔! “万里渔侠”也愕了一愕!—— 因为这个身着锦衣的年青人,神情超于常人,俊美得使人一见而无法忘记他的轻笑轮廓。 只是这个俊美的少年人,唯一缺少了一件东西,那是他无法与朱怀宇相比的男性魅力。 那有意无意的一笑,像带着神秘的感觉! 举目望去,他已进入酒店,“万里渔侠”脱口道: “你认识他?” 朱怀宇摇头道: “不认识。” “这个年青人有点怪。” 朱怀宇也自语道: “他长得很标致,漂亮得像一个女孩子。” “万里渔侠”笑道: “我也有这个感觉,那么,我们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一语甫落,当先纵身跃去。 朱怀宇的良心,真的受到了指责,他逃避了这次重大责任,因为朱苹确是他奸污的呀。 在朱怀宇同“万里渔侠”来到“三星堡”之际,江湖六大门派高手,也到了不下数百名之多。 “三星堡”是一座村落,这村落只有五六户人家,北面一座巨大建筑屋宇,范围数十丈,均以红砖为墙,院中巨木参天,房屋在巨木参杂之中显得有些阴森与恐怖,这就是东海门约请江湖六大门派集会之地。 朱怀宇来到“三星堡”之外望着那院中的屋宇,不由问道: “就是这里吗?” “万里渔侠”点了点头,道: “不错,东海门中的人,就住在这里。” “不知‘青龙金牌令’是否在此?” “当然在。” “那么,我就进去了。” “万里渔侠”道: “等一下再说,说不一定这院内已有东海门中的人在防守,先把地形看清楚之后,再行事不迟。” 第二十二章 三星堡内风云聚会 “万里渔侠”话声甫落,突然,墙门呀的一声开了,两个黑衣人,伫立门傍两侧,神色严肃异常。 这时候,这大院之内,踱出一个发须斑白的老者,冷眼一扫四周,道: “烦请中原武林朋友等侯多时,甚感不安,老夫代表本门教主,恭迎各路朋友进‘三星堡’。” 话落,闪开一侧,让人进入院中。 黑衣老者一语甫落,七个和尚已到门口,其中一个手握念珠的和尚,向黑衣老者一礼道: “老衲有僭了。” “大师父是少林派?” “不错。” “那么请进吧!” 七个和尚纵身而入! 在七个少林派和尚进入“三星堡”之后,空气骤现紧张,在场之人,无不泛起了一股寒意。 这当儿,六个道士,也飞身而至,黑衣老者含笑问道, “各位是武当或点苍昆仑?” “武当派!” “那么请进!” 黑衣老者话声甫住,又有两路道士,一共十六个人,正是点苍,昆仑各八个高手。 黑衣老者问过之后,先后令他们进入。 紧接着终南与峨嵋也先后进入。 于是,江湖六大门派人物,已全部进入“三星堡”黑衣老者眼光一扫之后,正待退去,冷不防一条人影,飞身而下。 黑衣老者微然一骇,下意识退了一步,冷眼一扫,问道: “阁下是那派人物?” 朱怀宇淡淡一笑,道: “除了六大门派之外,就没有人可以进‘三星堡’?” “不错。” “东海门中是‘约请’六大门派进‘三星堡’呢?还是‘令迫’六门派进入‘三星堡’?” 这话说得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既然六大门派能进入‘三星堡’,我为什么不可以?” “请问阁下是那派人物?” “我没有派系。” “既然没有派系,就不被约请在内,阁下还是请吧!” 朱怀宇冷冷道: “假如我势在必进呢?” 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 “阁下倒狂傲得紧,人言中原武林人材辈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进入‘三星堡’。” 话落,横跨一步,挡住去路。 朱怀宇冷笑道: “这么说来,除了六大门派之外,任何一个人都进不了‘三星堡’?” “本门教主只约请六大门派!” “假如想进去了就非打个您死我活了?” 黑衣老者冷冷笑道: “凭你这娃儿,也敢口出大言,未免太不自量力。” 朱怀宇大笑道: “你认为你一定胜得了我?” “假如称能胜我,‘三星堡’就可以让阁下进去。” 黑衣老者话犹未落.一个冷笑之声响起,一个声音接道: “不要说‘三星堡’内机关密布,这位阁下非进不可,就是东海总堂,也挡不住这位阁下呢。” 声音传来,使黑衣老者与朱怀宇同时一惊,转脸望去,只见三丈之外,伫立了一个锦衣少年。 只见他口泛轻笑,但脸上却一无表情。 朱怀宇报以微笑,然后转身向黑衣老者道: “闲话少说,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也非闯着试试。” 黑衣老者傲然一笑,道: “那么阁下请吧!” 朱怀宇冷冷一声长笑,也不答腔,身影猛地弹起,在这极快的一瞬,他一掌已经攻出。 弹身发掌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黑衣老者身手也非弱者,在朱怀宇一弹身之际,一扬右手,直向朱怀宇劈去一掌。 两个发动攻势,几乎同一时间,真是疾如电光石火,势如雷霆万钩。朱怀宇见对方竟然硬接硬挡,心里暗忖:“你找死——”他又把劈出的掌力,加了三成! 黑衣老者为当今东海门下一流高手,掌力一经与朱怀宇的内家真力一接触,暗道一声不妙,旋身飘开。 饶是如此,他也感到心血翻涌,头昏眼花——如非他闪得快,怕不已死在朱怀宇的掌力之下。 这极快的一瞬,朱怀宇已进入院内。 黑衣老者吓得怔然而立,他就不相信有武功如此之高的年青高手。 他打了一个冷战,似是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怎么样,我说你挡不住他吧?” 黑衣老者霍然心惊,转身望去,原先那个锦衣少年,也伫立面前。 黑衣老者冷冷问道: “不错,老夫履身中原,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你知道他是谁?” “谁?” “人间阎王”。 黑衣老者吓了一跳,脱口道; “这个人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 黑衣老者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人间阎王”势必进入“三星堡”,原来是为了“青龙金牌令”。 那锦衣少年脸色突地一沉,道: “我跟‘人间阎王’一道而来,他既然进了‘三星堡’我也不能不进!” 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 “阁下也想闯?” “不错.如果你想挡门的话。” 黑衣老者受过朱怀宇教训,心知对方如果没有特殊本领,当不敢如此指我叫阵。 当下冷然道: “那阁下不访试试。” 锦衣少年道: “你挡不住我。” 这一句话气得黑衣老者脸色大变,怒道: “我正想试试。” 锦衣少年突然展眉一笑,道: “你不必试了,贵派有人来接我了。” 黑衣老者微微一怔,一回头—— 锦衣少年含笑道:“在下得罪了——”在黑衣老者一回头之际,锦衣少年一闪,已进入院内。 黑衣老者发觉被骗,想挡已来不及,眼巴巴地望着锦衣少年进入三星堡。 不说这行踪可疑的锦衣少年进入“三星堡”,回笔叙及朱怀宇。 他一进入院内,只见六大门派数十名高手,挺身向屋内纵去! 朱怀宇虽然与东海门中没有仇,但因“青龙金牌令”被东海门中所劫,不能不取回。 朱怀宇跟着数十名六大门派高手进入苍林之后,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至,人影闪处一个虬须大汉,挡住去路。 只见那虬须大汉眼光一扫六大门派高手,冷冷一笑道: “本门教主已在‘聚义厅’恭候各位进去.不过,各位不要看只有一丈六遥,说不定各位三天还没有办法走到呢。” 这一番说得狂傲至极,朱怀宇在六大门派身后一听到这番话,冷冷接道: “我人间阎王倒要看看这‘三星堡’是不是铜墙铁壁——”一语甫落,身影划处,飞泻而去。 朱怀宇自报外号,不但使那虬须大汉吃了一惊,即是六大门派高手,也吓了一跳! 朱怀宇这纵身一跃,那虬须大汉没有出手拦截,他只是报以低沉的冷笑,微一纵身已消失在苍茫的夜暮中。 再说朱怀宇身影纵出,已飞出一丈七八,他身影飘落在离屋宇的一丈多远的花丛之内! 朱怀宇身影甫落,只听“嚓”的一声,无数的白色细影,分向他周身击到。 朱怀宇大吃一惊,他的身子才触到花丛,无数的暗器,已飞身而至。 当下心里一急,右掌一扬,向击来的暗器挥去。 朱怀宇这一掌挟怒发出,不但快,而且猛,只听一声惨之声响起,在尘砂飞泻这中,一条黑衣人影,从花丛中,滚了一两滚,死于非命。 朱怀宇也在这极快的一瞬,飘落在花丛之内! 蓦然—— 他突觉眼前景物一变,这长只三尺的花木,一变为丈外花树。 这时,一个女子的冷笑之声从他耳边飘过。 “阁下武功果然惊人,不过,既然进了‘百花阵’,想要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声音似发自一丈范围之内,可是举目望去,却一无人影,朱怀宇不由暗地心骇。 横闯直奔,整整一个时辰,朱怀宇依旧没有办法出得了这百花阵。 朱怀宇这一来真有些吃惊了,他对于阵势,一无所解,难道说就这样白白等死? 心念未落——一阵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一个锦衣人影,从花丛中,向他走了过来。 朱怀宇乍见锦衣少年,猛觉心头一震,只见锦衣少年笑容可掬,缓缓向朱怀宇走了过来。 朱怀宇估不到这个锦衣少年,也进入这里,当下脱口而出,道: “阁下是谁?” 锦衣少年淡淡笑道: “你不认为这句话问得太过唐突吗?” 朱怀宇怔了一怔,道: “那么,我可否请教兄台尊名大姓?” “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不过,你放心好了,已经有人来救你出去了。” “谁?” “你马上可以知道了,何必我说,不过,阁下应防奸计。” 话落,只见锦衣少年一旋身,犹似一道轻烟刹那消失! 朱怀宇怔怔不知所语,他回忆了一下锦衣少年所说的话,蓦然—— 一个黑影闪处,朱怀宇下意识退了一步,举目一望,一个黑衣少女,已伫立当前。 朱怀宇正待问话,只见那黑衣女子贝齿轻启,问道: “阁下是人间阎王吗?” “不错。” 黑衣少女妩然一笑,道: “想不到阁下名震江湖,搏得‘人间阎王’之誉,今夜到我‘三星堡’,请恕怠慢迎拦之罪。” “不必客气。”朱怀宇冷冷地说。 黑衣少女道: “奴婢受本门教主之命,恭请阁下到‘三星堡’”。 话落,转身而去。 望着黑衣少女的背影,朱怀宇猛觉心头一震,他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熟悉的背影…… 他吃惊地怔立当场,没有挪动脚步。 黑衣少女一转身,轻笑道: “阁下不敢走吗?” 朱怀宇依旧没有挪动脚步,他用智力,思索……思索在什么地方,见过这黑衣少女。 突然,他“呀”的一声,他记起来他在那里见到此人,当下-纵身,立在黑衣少女面前,问道: “姑娘可是东海门中的人?” “正是。” “请恕在下冒昧,姑娘数日之前,可曾到过阴魂山?” 朱怀宇此语一出,只见黑衣少女粉腮一变,骇然之情,溢于言表,明眸射出一道精光,道: “不错,我去过。” 朱怀宇问道: “那么,姑娘是不是不是当时叫我们到那隧道避难之人?” 那黑衣少女吃惊地望着朱怀宇,道: “不错,假如不是我,中原数百名武林高手,可能已全部丧命在那怪火之中!” 朱怀宇一想自己猜测果然没有错,这个黑衣少女正是他当时所见的黑衣少女。 当下感激说道: “蒙姑娘相救一命,在下在此谢过!” 话罢,深深一揖。 第二十三章 再闻往事又一女 黑衣少女苦笑了一下,道: “谢什么,我不是真心救你,我们走吧。” 朱怀宇脑中突然似悟,问道: “请问姑娘你是否认识一个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黑衣少女随口应了一句,明眸中射出一道惊惧神彩,道: “你问这个女人干什么?” 朱怀宇道: “当初阴魂山如非有一个蓝衣少女告诉有人在谷里埋下炸药,我可能已丧命多时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 “假如我知道我还会问你吗?” 黑衣少女苦笑道: “那是本门当今教主何清海的女公主,也是我家小姐。” 朱怀宇哦了一声,他想不到当初这个蓝衣少女,竟然是何清海的女儿。 他苦笑了一下,道: “她当初救我一命,朱怀宇不知如何报答。” 黑衣少女苦笑道: “可是,你永远无法报答了!” “为什么?” “她快死了!” 朱怀宇猛觉心头一跳,脱口道: “她快死了?为什么?” 黑衣少女苦笑道: “她在隧道之中,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朱怀宇脸色一变,他的额角,又开始微微冒汗,一有人提到“隧道”这两个字,都会令朱怀宇不寒而粟! 隧道中,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怦然心跳,道: “什么不幸的事?” 黑衣少女苦笑道: “此事不为外人道,阁下还是少问吧。” 一种本能的预感,突然涌起在朱怀宇的脑际,当下打了一个冷战,一个恐怖的意念掠过了他的脑际:“莫非她也被我奸污?” 他脸色开始苍白……汗又在冒着……脱口说道: “你们小姐是不是被人奸污了?” 朱怀宇话犹未落,黑衣少女粉腮一变,厉声喝问道: “你怎么知道?” 朱怀宇乍闻此言,脑海如遭锤击,他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几乎昏倒于地。 天啊——又是一件可怕的事! 他证明了第二个少女失身在他的身上。 黑衣少女又厉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说呀!” 朱怀宇镇定了一下情绪,道: “我只是猜测!” “猜测?”黑衣少女缓和粉腮之上的惊恐神情,道:“此事无人知道,你既然知道,当初你是否看见?” “看见什么?” “我家小姐被什么人奸污?” 朱怀宇又开始撒谎了,说道: “没有。”他的否认,使他觉得难过与惭愧……他默然半响,又问道: “为什么她要死了?” “因为她被人奸污了。” 朱怀宇吃惊地问道: “谁要她死?” “她父亲。” “为什么?” “败害家誉。” 朱怀宇似是感觉到,一件不幸的事,又要发生在他的身上,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死在她父亲之手,他如何做人? 他越想越惊,问道: “她父亲为什么会知道?” “她告诉他。” “为什么?” “因为她希望父亲可以帮助她,替她找到奸污她的人,可是她父亲一听到这消息,简直气昏过去,把她软禁起来。” 朱怀宇道: “她父亲想把她杀死?” “不错,数日之内,可能就要行刑了。” 朱怀宇吃惊地望着黑衣少女,他明白自己必须救出这个不幸的少女,因为此事因自己而起,心念一动,问道: “那么姑娘是受你们教主之命而来?” “不错。” “意在何为?” “这个你见我们教主之后,你便会知道了。” “那么‘青龙金牌’令是不是在你们教主之手?” “大概是他。” 朱怀宇冷冷笑道: “那么烦请姑娘领路。” 黑衣少女也不再多说,他领着朱怀宇,转了几个弯,已经出了“百花阵”。 举目望去,他与黑衣少女已经到了“三星堡”门口。 这当儿,一声暴喝之声,突然响起,朱怀宇转脸望去,只见三丈之外,三个和尚与三个黑衣老者,打得难分难解,地上,躺着三个和尚尸首。 “三星堡”内,杀机更浓,东海门中表面是邀请方式,迎着六大门派进入“三星堡”,事实上就想把六大门派消灭在这设有无数机关的苍林之内。 暴喝之声不断传来,使这“三星堡”之内平添了一份恐怖气氛! 这当儿,猛然紧闭的大门,呀的一声开了起来,紧接大门启处,四个黑衣人分立两傍,神色严肃异常。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黑衣老者,缓步踱出,眼光一扫朱怀宇,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泰然答道: “不错。” “老夫受本门教主之命,恭迎阁下进入堡内,谒见本门教主!” 话落,退立一侧。 朱怀宇望了黑衣少女一眼,冷冷笑了笑,心里暗道: “我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样。” 心念甫落,昂步而入。 黑衣老者与黑衣少女紧随其侧,进入堡内,只见大厅两侧,分立了十八个黑衣人。 朱怀宇眼光一扫之后,知道事情有些不寻常了,从这些东海门中人物的脸上,便可以看出无边的杀机。 经过十八个黑衣人,转身进入一间古室,这古室只有三丈之宽,室门狭小得只容一个人出入。 朱怀宇正待举步而入,突然——一阵细如蚊叫的声音,从他的耳边飘过: “进了‘天堂门’出不了‘地狱门’。” 朱怀宇猛觉心头一震,霍然止步,抬头上望,果然在门顶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天堂门”。 朱怀宇脸色一变,他知道这间古屋之内,必是机关重重,否则,暗中也不会有人示警。 黑衣老者一见朱怀宇霍然止步,愕然说道: “本门教主就在‘天堂门’之内,恭迎阁下。” 朱怀宇冷冷道: “‘天堂门’?恐怕是‘地狱门’吧?” 这反问的一句话,说得黑衣老者脸色微微一变,道: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贵门教主难道比当今皇上还大,否则叫我去见他?” “本门教主是看得起阁下,方才以礼相迎。” 朱怀宇冷冷道: “好意心领,烦请贵门教主出来见我吧。” 朱怀字这番话的确说得狂傲到了极点,其实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他真的进了“天堂门”,出不了“地狱门”。 他泛起怒火,因为他与东海门,一无仇恨,二无宿怨,何以东海门中欲用计陷害于他。 他的脸上,突隐杀机。 他到“三星堡”,已存非取回“青龙金牌令”不可,此物由他得 之,他就不能失落。否则,对于六大门派不利。 黑衣老者一见朱怀宇语调强硬,吃了一惊,表面依旧冷冷道: “阁下凭什么叫本门教主来见你?” 朱怀字反问道: “那么,你们教主凭什么令我进去见他?” 这反问之语,问得黑衣老者脸上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朱怀宇冷冷道: “如果你们教主不出来,当心我要不客气了。” 黑衣老者冷冷道: “阁下说话客气一点。” “如果你们不交出‘青龙金牌令’,看你们东海门中,是不是会毁在我的手里。” “阁下想撒野?” 朱怀宇冷冷道: “岂止撒野,我准备杀人了。” 黑衣老者脸色一变,道: “老夫不材,倒想先接阁下几招试试。” 一语甫罢,功贯双掌,蓄势待发。 黑衣老者此语一出之后,空气骤现杀机,突然—— 一声冷冷声音喝道: “陈堂主不得无理,请退下——” 挟着喝话声中,人影闪处,从天堂门之内,涌出六个人,分立一侧,一个道貌岸然的黑衣老者,缓缓踱出。 这黑衣老者一出,原先那个老者与黑衣少女朗声说道: “弟子叩见教主。” 东海门中教主何凌海淡淡一笑,道: “二位不必多礼,各回岗位。” 黑衣老者与黑衣少女恭敬谢令,缓缓向外走去。“独角龙”何清海眼光一扫朱怀宇,问道: “阁下是‘人间阎王’?” “不错。” “独角龙”何清海冷冷一笑,道: “阁下为何而来?” “为‘青龙金牌令’而来。” “独角龙”何清海狂声大笑道: “这么说来,阁下可说来意不善了?” “如果你不交出‘青龙金牌令’,在下正有此意。” “自古灵物择主而居,阁下还是少费心吧,如果阁下不是为‘青龙金牌令’而来,我们倒还可以谈谈。” “谈什么?” “合作。” “合作什么?” “霸占中原武林巨业。” 朱怀宇冷冷笑道: “那么你此来目的,并不是替何超典报仇?而是想霸占中原武林?” “不错。” “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话归正传,你是不是不准备把‘青龙金牌令’交出?” 话落,脸上突罩杀机。 第二十四章 倩女疑似梦中人 “独角龙”何清海冷笑道: “此物既在我们手里,就不能轻易失落!”他语锋略为一顿,朗声道:“陈堂主,可以送这位阁下出三星堡了。” 原先那个黑衣老者,纵身而出,挡住朱怀宇去路,说道: “老夫恭送阁下出‘三星堡’。” 朱怀宇纵声大笑,喝问道: “何教主,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把‘青龙金牌令’交出?” “本教主向来说一算一,决无更改。” 朱怀宇脸上大变,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机,突然涌现在他的脸部,只听他猝然一喝道: “我倒要看看你交不交出‘青龙金牌令’——”一语甫落,猛扑独角龙,一掌攻去。 朱怀宇这一掌攻出之势,隐合着闪电惊虹的身影,身到掌到 “独角龙”何清海暗吃一惊,这当儿那个黑衣老者也在朱怀宇弹身劈掌之际,提掌反击朱怀宇。 双方面发动攻势,疾如电不石火,这极快一瞬,“独角龙”反击一掌之后,纵身而落。 朱怀宇一击未中,怒火更浓,当下左掌抡出,劈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那把朱怀宇放在眼内,当下大喝一声:“小娃儿你找死--”一招“关门拒客”,硬封来势。 朱怀宇冷冷喝道:“真找死的是谁?”挟着喝骂声中,掌上内力,又加了两成—— “砰”的一声巨响,狂飙飞泻之中,一条黑友人影,飞泻而出,又是砰的一声,那黑衣老者整个身子撞在石柱上,一声惨叫,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在场之东海门下弟子,不约而同一声惊呼,脸上同时泛着惊恐神情。 朱怀宇竟能在一掌之下,把这个武功极为显赫的东海门中第三堂主震得毙命,怎不令人大惊失色。 这连“独角龙”何清海也惊惧失色! 朱怀宇身影划处,伫立在何清海面前,喝问道: “你当真不把金牌令交出?” “我不会改变主意。” 朱怀字怒道: “那我等毙了你再说——”话犹未落,呼的一掌,已告击出! “独角龙”何清海冷冷笑声中,已经堪堪避过朱怀宇这一记抢攻之势! 朱怀宇怔了一怔! 因为何清海这一种旋身闪招之法,大异寻常,不但身手极美妙,而步法奇异,对方竞能在刹那之间,避过自己一招抢攻,怎不令朱怀宇吃惊? 就在朱怀宇吃惊之刹那,“独角龙”何清海突然解下腰际的“独角鞭”,一道鞭影起处,猛打朱怀宇中盘。 “独角龙”这猝然一击之势,的确奇快之极,朱怀宇正在吃惊之下,鞭影已经扫到。 朱怀宇眼看避招已来不及,当下钢牙一咬,一声爆喝,双掌同时攻出,身子伏地一滚,方才免于一死。 “懒驴打滚”,救了他一命不死,而他全力击出的两道掌力,已迫得“独角龙”何清海蹬蹬蹬疾退三个大步,方自拿桩站稳。 动手过招,在短短的-瞬之间,朱怀宇已挺身立起,喝道: “背后偷袭,也算江湖有脸人物,你再接我几掌试试——” 朱怀宇一掌甫自攻出,猛觉眼前红影一闪,一个女子声音道: “何教主,你身为一教之主,如何能轻易动手,还是交给我吧。” 朱怀宇闻声心头一震.本能的力量,把他击出的掌力,硬生生收了回来。 举目望去,当朱怀宇眼光落在红衣女的脸上时,“呀!”的一声惊呼,下意识退了两步,呐呐惊道: “你………你………你………” 反常的举措,呐呐说不出话来的神情,无不令人吃惊! 来人,是一个红衣少女,东海门下弟子,全部以黑衣着装,只有这个少女,身着红装大有“万黑丛中一点红”令人见来人,特别醒目。 朱怀宇见到这红衣少女之后,为什么会有这反常的举措?在紧张的气氛中,又罩起了“奇怪”“惊疑”的成份。 这连红衣女也怔了一怔! 像闪电的神情,各自不同地掠过在场之人的脸上,红衣女也不知道朱怀宇为什么有这突然的举措。 朱怀宇怔立了半晌,他喃喃自语,“不,她死了……这不会是她……”何敏华的影子,像闪电地掠过他的脑际…… 出现在她眼前的红衣少女,长得赫然与何敏华一模一样。 于是,他在乍见之下,疑为何敏华的出现,他惊恐得抽身后退.当他理智镇定之后,他明白她不是何敏华—— 一个给他生命的女人,为他而死了。 这红衣少女虽然像何敏华,可是,他明白那决不是她,但是,一股奇怪的情绪,却掠过他静如止水的心扉。 红衣少女的明眸一扫朱怀宇,她猛觉芳心一震,她暗道一声:“人言人间阎王俊美如玉,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这惊鸿一瞥.像在他们心目中,同时丢下了石子,荡起了涟漪……… 爱的情愫,也开始滋长。 这当儿,“独角龙”向红衣女道: “高姑娘不是本门弟子,我还是不敢劳芳驾。” 红衣女淡淡笑道, “何教主不必客气,还是让我吧,否则,恐怕你不是他的敌手呢!” “独角龙”脸色一红,心里暗忖,“高倩云为苗僵‘清风散人’之爱女,武功冠绝天下,先让她挡一阵,对自己未曾不是有益之事。” 心念甫落,沉声道: “那就有劳姑娘。” 话毕,冷眼一扫六个弟子,向“天堂门”之内退去—— 但就在“独角龙”身影方自退入“天堂门”,朱怀宇大喝道: “你往那里走——”身影弹出,一掌向“独角龙”攻去。 朱怀宇身影虽快,红衣女比他更快,朱怀宇一掌击向何清海,红衣少女迅然发出一掌,反击而至。 两个几乎同时发掌,这当儿,“独角龙”与门下六个弟子.已全部进入“天堂门”之内。 这一下气得朱怀字混身发抖,怒视着红衣女,半晌说不出话宋。 红衣女嫣然一笑,道: “你生什么气呀?” 一副风情万千的娇态,使人见之怦然心动,然而,朱怀宇不敢望着这娇艳如花的粉腮。因为,池认为,这红衣女就是何敏华的化身。 他咬着牙,他恨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独角龙”当无法退入“天堂门”之内。 红衣少女又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怒道: “你管我是谁?” “我是好意问你呀!” “我不要你这个坏女人问我。” 红衣女粉腮一变,道: “我有什么坏?”她……个箭步欺到朱怀宇的面前。 朱怀宇冷冷道: “你既然不是东海门中之人,为什么帮助‘独角龙’?”他冷冷-笑,又道: “如果你敢再挡注我的去路,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朱怀宇一语甫落,已欺身向“天堂门”之内走去。 红衣女冷冷道: “请问阁下,你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吗?”她娇躯一旋,依旧挡住朱怀宇去路。 朱怀宇乍闻此言,心头一震,他抬眼注视了红衣女一眼,她的明眸中,荡起了摄人的神情。 他开始茫然……—— 一股激动情绪,涌现在他的心扉,从何敏华身上得到而又失去的,他想在红女的身上,得了回来。 她太像何敏华了。 为什么这个红衣女会像何敏华,她是谁? 一时之间,朱怀宇不觉呆呆望着红衣女,不知所语。 红衣女望着朱怀宇茫然神情,像在他的轮廓上,发现了朱怀宇的不幸。 “或者我像一个人?” “是的,你像一个人。” “谁?” 朱怀宇凄惋地笑了笑,他注视着红衣女,闭口不答。 红衣女淡淡笑道: “像你的情人?” “也许是的。” “她现在那里?” “死了。” “死了?你们曾经很要好?” 朱怀宇黯然神伤地点了一点头,喃喃自语道: “她给我生命……恩重如山,可是,她为我而死……”他凄凉地笑了笑,道: “姑娘请让开路,我不愿跟你动手。” “为什么?因为我像她?” “是的。” “在你的心目中,我可以代替她的位置吗?” 朱怀宇心头一震,抬眼注视着红衣女,只见她有明眸里,射出一道神彩,见之令人怦然心动。 朱怀宇咬了一咬钢牙,道: “然而,我知道你不是她。” “你可以想我是她……” 枭枭轻语,带着荡人魂魄的表情;使朱怀宇这股里埋葬在心目中的欲望,开始涌起。 他要占有她。 迷朦中,何敏华的粉腮……叠在红衣女的脸上,一股潜意识的力量推动着他,他向红及女扑了上去—— 这动作是突然的红衣女怔了一怔之际,整个的娇躯已被朱怀宇抱住! 朱怀宇的心目中,这像抱住何敏华一样,他吻她,吻她的秀发……酒涡……粉颈……樱唇! 于是,一场不可能的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她没有拒绝朱怀宇这突然的举动,少女青春渴望,使她需要这片刻的温馨! 朱怀宇突然推开了红衣女,神伤地说道: “你不是何姐姐。她死了……” 红衣女见朱怀宇的双目中,含着泪水,芳心一痛,道: “也许我无法代替她,可是,我愿意代替她……” 朱怀宇默然地注视了红衣女片刻,黯然一声长叹,举步向“天堂门”之内走去。 红衣女道: “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里面机关密布……” “不要说机关密布,就是刀山剑林,我朱怀宇也要进去。” 他一纵身,向“天堂门”奔去。 红衣女想阻止已来不及,急叫一声:“朱怀宇……”然而,朱 怀宇已经进了天堂门。 红衣女一急之下,也向“天堂门”弹身而入。 再说朱怀宇纵身进入“天堂门”,举日一望,这里像一间卧室,除了一具床之外,再也没有一件东西。 朱怀宇怔了一怔! 这当儿,红衣女已纵身而入,她的身中,突然升起了另外一个意念。 当下冷冷说道: “人间阎王,我命你即刻出去。否则,我要出手了。” 朱怀宇的眼中,突然射出一道精光,他发现风屏之后,伫立“独角龙”与门下六个弟子。 朱怀宇大喝一声,正待纵身而去.红衣女比他快,在朱怀宇还没有发动攻势之际。已先出手,攻出一掌。 朱怀宇估不到红衣女会骤然出手.心里一愕之下,红衣女高倩云的掌力,已经攻到。 这一来朱怀宇不得不纵身避掌,身形暴退,但红及女那里容得朱怀宇退下,身影一紧,又再扑向上。 高倩云的身影手法,真可以说是快之又快,朱怀宇的武功,可以说江湖难找敌手,但与红衣女高倩云相比却又慢得多了。 朱怀宇心里一横,不避反进,大喝一声,出手一掌劈去—— 但,这极快的一瞬,他猛觉眼前红衣人影一晃之下,身上一麻,人已躺了下来。 迷朦中,他狠狠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爱上这个少女,又恨上了这个少女……他的理智,终于模糊过去…… 第二十五章 细语幽幽断肠情 “这时,‘三星堡’外,无数的暴喝之声,破空传来,‘三星堡’外,血战正浓,困在‘三星堡’的六大门派高手,可能全部丧命在这‘三星堡’之内。” 朱怀宇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间潮湿异常的牢房之内,他回忆了一下发生的情形,不由把红衣女恨之入骨。 举目望去,只见这牢房之内,黑暗异常,朱怀宇的眼力过人,既无法看眼前景物,由此可知这里面漆黑程度。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觉得一无伤势.他挺身立起,发觉被关在牢房中。 他黯然长叹,心里暗忖:“如非红衣女,我也不会落得被擒所困。” 突然—— 他的眼光触到另间牢房之内,坐着一团蓝影,不错,那是一个人。 朱怀宇心头一震,脱口问道; “你是谁?” 那蓝影挪动了一下身子,立起身子,缓缓向朱怀宇的牢房走了过来。 当两个人同时看清对方时,同时大吃一惊,对方正是阴魂山救朱怀宇的蓝衣女。 蓝衣少女吃惊地问道: “是你?” 朱怀宇歉然道: “是的,是我。” “你为什么会到‘三星堡’?” “找你父亲要回‘青龙金牌令’”。 “于是被擒。” “不错,请问姑娘,贵派一个红衣女是谁?” “红衣女?你被她擒下。” “正是。” “其人为苗疆‘清风敌人’徒弟,武功极高,是父亲邀她到‘三星堡’并非本门弟子,”她语锋略为一顿,似有所悟,问道: “你怎么知道东海门中教主是我父亲?” “有人告诉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困?” “败害家誉。” 朱怀宇歉然地说着,他想到了那可怕的隧道一夜,这个少女将为他而死。 他是否应该将这件事坦白地告诉她呢?他矛盾,一个意念告诉他:“你现在还不能够!” 于是,他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阁下当时也进入那隧道?” “是的。” “你知道当时情形?” “不……”他歉然地否认。 看何茜如黯然地苦笑道: “是的,别人不会知道,除了他之外,可是他是谁呀,如果我能在死前见他一次,我也暝目了。”言下不胜凄凉。 然而,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奸污她的人,已经伫立在她的面前,又跟她谈话。 朱怀宇默问自己,我在逃避着这可怕的事吗?他的答应是对的,他要逃避这可怕的事。 可是为什么呢?他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当下望了何茜如一眼,道: “你会死?” “是的,明天中午,我便会被处死。” 朱怀宇难过与不安,然而,他不愿意说出这许多,因为像这件不幸的事,不知道还有几个少女呢。 但真理告诉他,他必须救出这个不幸的女人,可是,他现在不能够,他也被困呀。 他不能够眼看她白白为自己死去,否则,他良心能安? 何茜如望着朱怀宇,道: “阁下,我可托你一件事吗?” 朱怀宇点了点头,黯然无语。 何茜如苦笑了一下,道: “我不怕你会见怪,因为一个人能在死前,把心事吐露出来,也是一件安慰的事。 三年前,在东海门中本堂重地,便听传说‘人间阎王’英俊出众,潇洒绝伦,少女本能的欲望,使我开始渴望见他。 阴魂山一见,使我深深地爱上了他—— 不幸的事.突然发生,我与他为了一场怪火,而进隧道,可是.我在隧道中不知失身在什么人身上。 于是,我深深体会到,事实与幻思之间,毕竟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 我希望我父亲会帮我找到奸污我的人,可是,我失望了,希望只是带给我死亡。 但愿你能出得了这里之后,替我查访此人,你答应吗?”幽幽哀语,闻之令人泪下,朱怀宇早感到自己的眼眶里,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害了她。朱怀宇痛苦得混身皆抖。他恨不得地上有个窟窿,自己可以钻进去。 “你答应吗?” 朱怀宇感到何茜如的话,像一眼针.刺着他的心,脱口道: “我答应你。” “那我就感激你。”她苦笑了一下,“我身子虽被别人占有,可是,我的心是属于你,这无语的爱恋,但愿阁下接受。” 朱怀宇喃喃道: “我会接受的。” 何茜如正待答话,朱怀宇乍闻一声轻微的叫声从耳边飘过, 他心头一震,向发声走去。 这牢房距离甚宽,朱怀宇走了十来步,才走到发声处,只听卡的一声轻微之声响处,一道阳光射了进来,一个红衣人影,也跟着而入。 朱怀宇抬眼一望,脸色一变,来人赫然是红衣女高倩云。 他怒问道: “你来干什么?” “我来救你,快走呀,否则来不及了。”语犹未落,也不管朱怀宇答应与否,拉着朱怀宇就向外走去。 朱怀宇心想有人来救总比没人救来得好,心想:“出了铁牢,我才找你算胀。” 出了牢房,正待走去,冷不防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高倩云,你救人不能光救一个呀——” 声音传来,使朱怀宇与高倩云同时一骇,转脸望去,只见三丈之外的树下,伫立一个锦衣少年。 红衣女高倩云与朱怀宇吃了一惊,高倩云低声道: “如果救何茜如,时间来不及了!” 这当儿,猛听“三星堡”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向这后院走来。 红衣女高倩云急道:“快走——”已当先纵身跃去,朱怀宇弹身而起—— 锦衣少年冷笑声起,身影划处,猛然截住朱怀宇去路冷冷喝道:“难道你要看她为你而死吗?” 朱怀宇骇然地退了两步,惊望着锦衣少年,他的确有义务救出何茜如。 锦衣少年冷冷道: “你做的好事,不该逃避责任!” 朱怀宇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骇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自已的脸上告诉我的,你自己做了事,还不负责任,见死不救,你还敢自称‘人间阎王’?” 红衣女见朱怀宇不走,又折了回来,怒视着锦衣少年道: “你是谁?” 锦衣少年也不回答高倩如所问,向朱怀字道: “你假如想讨回金牌令,就非救何茜如不可。如果你愿意失去一个少女。尽管走就是。” 这时,七个黑衣人已向牢房走了过来。 锦衣少年脸色一沉,道: “挡住这七个黑衣人,由我去救。”他语锋略为一顿,欺身到红衣女高倩云的面前,说道: “把牢门钥匙给我,快。” 这喝声果然带有无穷的威力,红衣女一投手,把钥匙掷给锦衣少年,锦衣少年低声说道: “朱怀宇,把这七个黑衣人毙了——” 他也不等待朱怀宇回答,转身向另一间牢房奔去。 空气骤然紧张。 七个黑衣人见红衣女高倩云救出朱怀宇,脸色同时一变,其中一个老者欺身到红衣人的面前,问道: “想不到高姑娘吃里扒外,竟敢冒险救人,难道姑娘认为本派是好欺负的吗?” 话落,脸上展露一片杀机! 朱怀宇脸色一变,怒喝一声: “毙了你们这几个老杂毛再说——” 身影弹出,猛向黑衣老者扑去,出手一掌,已经攻出。 朱怀宇此次出手,心存杀念,手下再也不留情了,右掌击出,左掌一抡突地狂飙,也告攻到。 惨叫声起,那个老者飞身栽倒。死于非命。 朱怀宇再度扑向六个老者.双掌呼呼攻出—— 人间阎王,变成了名符其实的杀人王。 惨叫声,闻之毛骨悚然,刹那间,又有四个老者,死在朱怀宇之掌下。 其余两个老者见苗头不对,虚攻一掌,向屋内飞奔而去,朱怀宇那容得他们逃走,弹身截住去路,怒喝道: “阎王要你们的命,你们还有地方逃吗?” 一声惨叫,血花溅处,黑影被震飞三丈之外,栽倒于地。 这时,另外一个黑衣老者,已纵身奔入屋内,朱怀宇追赶不及。 这时,锦衣少年拉着何茜如,向朱怀宇立身之处奔来,低声:向朱怀宇道: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朱怀宇被锦衣少年这一喝,霍然惊醒,当下跟着锦衣少年,向苍林中,飞窜而去—— 红衣女高倩云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走了。” 四条人影,奔入苍林之后,锦衣少年停下了脚步,回头向何茜如道: “何姑娘,烦你带路如何?” 何茜如道: “不,我不能违背我父亲,做一个罪人……我……我不能走……” 话犹未落,珠泪已簌簌而落。 锦衣少年道: “难道你想死?” “死虽不值,但也不致于落个不孝罪名。” “难道你不想找到他?” “谁?” “奸污你的人?” 朱怀宇闻言,心头一震,脸色一变,骇然地望着锦衣少年,深恐锦衣少年会把经过说出来。 何茜如道: “你能担保找到他吗?” “我担保。” “好!”何茜如干脆地应了一句,当先纵身跃去,锦衣少年与红衣女高倩云,也跟了上去。 唯只朱怀宇没有跟去,他怕见到红衣女的脸,因为,他欺骗她,不敢再见她。 他默然地伫立当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黯然长叹……喃喃自语道: “朱怀宇呀朱怀宇……你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是的,这可怕的事还没有结束,而正在开演,他认为自己既未取到“青龙金牌令”,自己便不能走。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又向“三星堡”奔去。 冷不防一个人影,挡住去路,喝道: “你找死不成?” 朱怀宇举目望去.那锦衣少年又站在面前,眼睛射出一道精光。迫视在朱怀宇脸上! 朱怀宇打了一个寒噤,退了一步! 第二十六章 爱恨之间 上集说到朱怀宇再度想进入“三星堡”,冷不防锦衣少年又挡住去路,冷冷喝道:“你找死不成?” 只见锦衣少年眼睛射出一道精光,迫视在朱怀宇的脸上。 朱怀宇打了一个冷战,退了一步…… 锦衣少年冷冷道: “如果你真想死,那不妨再往里闯闯试试。” 朱怀宇淡淡一笑,道: “纵然以命相殉,我也不能不把‘青龙金牌令’取回。” “偌大一座‘三星堡’,你知道这‘青龙金牌令’置于何处?” 锦衣少年这一句话问得朱怀宇怔了一怔,的确,“青龙金牌令”虽在东海门中之手,到底藏于何处,这就令人无法得知,冒然行事,只有增加性命危险。 朱怀宇心念一动,反伺道: “以阁下意思如何?……” “退出‘三星堡’。” “退出‘三星堡’”朱怀宇冷冷笑了一笑,道:“这一点,朱怀宇办不到。” “那么,你势必取回?” “不错。” “怎么取法?” “找‘独角龙’何清海。” “他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朱怀宇暗道不错,何清海藏身在“三星堡”何处,令人无法得知,心忖中,口里依旧说道: “就是找遍‘三星堡’的任何一个角落,我也要把他找到。” “办得到吗?” “即使办不到也要办?” 锦衣少年冷冷道: “你真是一个笨人,有勇无谋,能成大器?” 这一番说得朱怀宇脸上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下锦衣少年又道: “你为什么不问何茜如,说不定她会知道父亲把‘青龙金牌令’藏于何处?” 朱怀宇心忖不错,说不定何茜如知道“独角龙”何清海把“青龙金牌令”藏于何处。 心念未落,猛向何茜如纵身之处奔去,这时,红衣女高倩云与何茜如仁立在苍林中动也不动。 朱怀宇晃身立在何茜如面前,抬眼望着何茜如的黯然神情,半晌说不出话来。 朱怀宇默然的一瞥,使何茜如感到砰然心跳,那充满着男性魅力的眸,使她全身抖索! 她想到过去的幻想,事实的将来,她曾希望得到朱怀字的爱情,可是,她失望了-一她的心日中是这样的—— 她认为她所失身的,并不是在朱怀宇的身上。 人,产生了欲望会支配了整个人生,何茜如在欲望认为消失之后,使她觉得人生太过无趣,如果她苛望见到那个奸污她的人一眼时,她可能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见心上人伫立当前,怎么不令她枯渴的心扉,起了变化,虽然他们并没有发生感情。但她暗恋他啊! 锦衣少年望着朱怀宇与何茜如的神情,淡淡一笑,向何茜如道: “何姑娘,你想什么?” 何茜如粉腮一阵绯红,注视了一眼锦衣少年,说不出话来。 锦衣少年浅笑道: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心里可清楚得很。”他故作神秘一笑,道: “何姑娘,人间阎王有事想问你。” 何茜如芳心一震,脱口道: “什么事?” 朱怀宇道: “请问你父亲得取了我的‘青龙金牌令’之后,藏于何处?” “青龙金牌令?” “正是。” “这个……这个……” 锦衣少年问道: “姑娘有难言之隐?” 何茜如道: “这件事我不能说。” “为什么?你不愿违背你父亲?” “不错,我不能做一个罪人,而违背我父亲。” “那么,你知道藏于何处了?” “是的,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说。” 锦衣少年启口又止,他有意无意地望了朱怀宇一眼,道: “何姑娘,我想请问你一件事,情人与父亲之间,你要还选择谁?” 何茜如粉腮微微一变,道: “情人与父亲……” 朱怀宇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只见何茜如粉腮一变,他怕锦衣少年会把这事情的原委实说出来,额角上在冒着冷汗。 锦衣少年似一无所睹,淡淡应道: “不错,情人与父亲。” “你说我的情人要我做这件事?” 锦衣少年又有意无意地瞥了朱怀宇一眼,直看得朱怀宇全身发毛,砰砰心跳,像一个犯人接受了法官判决一样。 锦衣少年苦笑了一下,道: “假如是呢?” 何茜如的眼光,突然迫在朱怀宇的脸上,应道: “我没有情人。” “假如有呢?” “那要看谁,值与不值。” 锦衣少年道: “举个例子,就像这人间阎王。” 朱怀宇闻言,更吃惊了,他感到一股恐惧的情绪,掠起了他的心扉,他吃惊得打了一个寒噤。 何茜如道, “像他?……” “不错,假如你的情人像他,你愿不愿意告诉‘青龙金牌令’藏于何处?” 何茜如怔了半晌,苦笑道: “这要看情形。” “什么情形?” “如果真正是他,我可能会冒这个险。” “那么,你就冒这个险吧。” 这一句话说得朱怀宇脸色大变,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何茜如欺身在朱怀宇的面前,喝道: “是你?” 朱怀宇骇然地退了半步,惊恐地望着何茜如,不知所语。 何茜如的粉腮,罩起一片杀机,喝道: “说呀!” 朱怀宇依旧没有答腔。 锦衣少年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阁下应该说呀。” 何茜如的粉腮,突然掠过一阵恐怖的阴影,这阴影是愤怒,羞惭,伤感! 朱怀宇歉然地说道: “是的,那个人是我……” 何茜如混身皆抖,厉声喝道: “真的?” “是的,那是我。” 朱怀宇话犹未落,何茜如一声叱喝,玉腕扬处,一个巴掌向朱怀宇脸上掴去。 叭的一声,朱怀宇只觉脸上一阵火辣,下意识退两步,摸了一下火热的脸颊.喃喃: “你……你打我?” “打你怎么样?”何茜如的眼光,射出两道杀机,切齿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我有什么不要脸?” “你不但是一个没脸的男人,而且是一个懦夫,做了事情,还不敢承认,你还算一个男人?” 朱怀宇一阵难过缓缓垂下头去! 何茜如厉声又道: “人间阎王,我不否认我爱你。可是.现在我失望了,你做了事情,竟敢在牢房之际,还不承认,你看我是一个下贱女人?对我生死一无所睹?” 这件事的确令何茜如伤心,她认为朱怀宇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人,如今她认为朱怀宇欺骗了她。 如果当初朱怀宇承认,她不知如何高兴。 她认为朱怀宇看不起她,否则,朱怀宇当初为什么不承认,她伤心变成愤怒。 失望变成了伤心,伤心变成了愤怒,她缓缓向朱怀宇欺身而来,咬牙切齿道: “如果你不是想利用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件事吧?” 锦衣少年见事情闹大了,忙说道: “何姑娘.他的确有难言的苦衷!” “苦衷?”何茜如狂笑道:“那么,你们走吧,何茜如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我要走了。” 话扰未了,纵身向“三星堡”之内飞奔而去!这举措令在场之人,大吃一惊,朱怀宇猛地弹身截住去路,道: “何姑娘.你听我说呀。” 何茜如粉腮一变,冷冷喝道: “人间阎王,请你让开去路,以免伤了和气!” 望着何茜如的脸色,朱怀宇骇然而退了两步,正待说活,只见红衣女向何茜如身侧落去,道: “何茜如,你当真要回去吗?” “是的,找死也不愿意见到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话落,再度纵身向“三星堡”而去。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何茜如再回到东海门下,自难逃一死,朱怀宇叫声“何姑娘”,再度纵身追去—— 就在朱怀宇身影一起之下,眼前人影闪处,三个黑衣人突然截住去路,掌力向朱怀宇攻到。 这极快的一瞬,何茜如已进入“三星堡”。 朱怀宇歉疚变成了痛苦,如果何茜如真的死在自己之手,他如何对得起她呀! 只见他暴喝声中,一掌劈向那三个黑衣老者。 这三个黑衣老者乃东海门下一流高手,其身手之快,并不亚于朱怀宇,三个人合攻之力,掌力雄浑无比。 这时,“三星堡”的周围,静悄悄地,一点没有声息,困在“三星堡”的六大门派高手,难道全部丧了命。 没有暴喝之声,罩着“三星堡”的,依旧是一片恐怖的气氛。 朱怀宇连击三掌,依旧无法把这个黑衣人制下,心里火起,接连又劈出三掌。 朱怀字三掌攻出,那三个黑衣老者几乎不约而同地,晃身向一片树林中奔去。 朱怀宇杀机正浓,厉声喝道: “往那里走——”身影弹出,猛向三个黑衣老者背后追去,这当儿,猛听高倩云急声叫道; “人间阎王,注意炸药——” 高倩云的叫声,只是短短的一瞬,因为一声惊天价的爆炸之声,穿开了宇宙,把她的喝声,掩饰过去了。 火花四泻,尘土飞滚,东海门中用下了最辣的手段,用埋伏的炸药,炸死朱怀宇。 这情景与锦衣少年和高倩云脸色大变。 火光飞溅之下,一声惨呼之声挟着轰然的爆炸之声传来,一个人影,被炸得飞泻而出。 锦衣少年与高倩云同时飞身向那条泻而出人影扑去,这时,轰然的爆炸之声停了,飞滚的尘土也散了。 爆炸起处的三丈之外,躺着一个鲜血斑斑的人——那正是朱怀宇! 高倩云一声惊呼,向朱怀宇的身上扑了过去,这当儿,远处四条黑影,向朱怀宇躺身之处奔了过来。 情势紧张万分,锦衣少年来不及看朱怀宇的生死!那四条黑影,已闪身扑攻而至。 锦衣少年大喝一声,当先发动攻势,双掌齐发,两道如涛般的掌力,已经猝然攻出。 锦衣少年一掌迫开三个老者的攻势之后,纵身向朱怀宇躺身之处扑来,只声喝道: “高姑娘快走。” 高倩云在锦衣少年喝声甫落之际,挟起朱怀宇,紧跟着锦衣少年泻去。 第二十七章 违师抗命 锦衣少年与高倩云的身法,简直快得令人咋舌,电闪一掠,已没入树林之中。 锦衣少年望了一眼高清云,道: “他死了?” 高清云的粉腮之上,泛起了一股黯然之情,道: “死到没有,不过,伤势非常之重,如想救活,倒不容易呢。” “既然如此,我们赶快退出‘三星堡’再说。” 高倩云微一颔首,当先纵身跃去,锦衣少年紧随其后。 对于这“三星堡”范围的布置,高倩云非常熟悉,她本是“独角龙”何清海请来的帮手,如今竟叛离了她的师父。 如果“清风散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将如何震怒? 再说高倩云与锦衣少年挟着朱怀宇横闯直奔,眨眼之间,已经退出“三星堡”。 放眼望去,围墙已经在望,这当儿,一声冷笑之声传来道: “高姑娘.想不到你竟敢违你师父的命令,难道姑娘不怕遭受惨刑吗?” 这一句话说得高倩云脸色一变,这当儿,轻风过处,她的面前,多了六个黑衣老者一字排开,分档去路。 锦衣少年衡量一下眼前情势,不由暗暗吃惊,冷笑声起,乍闻高倩云冷冷说道: “高倩云存心违离师门,各位又能奈何于我?” 锦衣少年闻言,稍为放下心来,他怕高倩云中途变卦,这对眼前情势,倒是相当危险的事。 其中一个黑衣老者冷冷道: “那么姑娘认为本派是好欺负的吗?” 高倩云哂然道, “高倩云与东海门中,虽无深仇,但也没有交情,我要怎么贵派怎能干涉于我?” 锦衣少年眼光一扫六个黑衣老者之后,脸上突罩杀机,手迅快地从怀中取出一根三尺来长的争简,冷冷喝道: “各位不妨把来意说明。” 当中一个老者说道: “阁下果然是快人快语,那么请把人间阎王放下。” 锦衣少年冷冷道: “如果我们不放下呢?” “那也不要想出得了‘三星堡’。” 锦衣少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道: “那不妨试试.如果你们有人敢挡阵,我就叫你们血溅当场。” 其中一位老者道: “我倒要看阁下叫我们如何血溅当场。” 一语甫落,与其余五个黑衣老者,同时挪动了下身子,虎视耽耽地挡住去路,只要锦衣少年一动,他们便要出手。 情势剑拔弩张! 锦衣少年咬了一咬牙,猝然一声大喝,左掌一抡,一道匝地阴飙,已经扫出。 也在锦衣少年发动攻势之际,高倩云挟着叱喝声中,弹身向大门口泻去—— 疾如电光石火—— 这短短的一瞬,除了三个老者截住锦衣少年之外,其余三个分向高倩云扑去,出手攻去。 锦衣少年暴喝一声:“你们找死——”他右手猛然按动银筒机关,只听卡卡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银弹,已从银简之中,飞泻而出。 这情景恰恰像现在的冲锋枪一样,银弹从简口飞出之势.真可说是势如雨点,疾如闪电——自然,它没有现在冲锋枪的威力。 惨叫声起,那三个挡住锦衣少年的老者,应声栽倒于地,一个人之中,均中了数颗银弹。 这银弹飞出之势,比其他暗器的威力,不知强多少倍,真叫人躲不胜躲,防不胜防。 锦衣少年解决了三个黑衣老者,转身向围攻高倩云的三个黑衣老者扑去。 银筒按处,弹花如雨,惨叫声中,又有两个老者应声而躺。 这当儿,高倩云一掌迫开另一个黑衣老者的攻势,娇足点处,已纵出十丈,跃过围墙,出了“三星堡”。 锦衣少年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先一后,出了“三星堡”,这也 可以说,与六大门派进入“三星堡”,唯一又出“三星堡”之人—— 六大门派数十位高手,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如果不是高倩云,他们出“三星堡”,也不是这般容易。 “万里渔侠”依旧在“三星堡”之外等侯,乍见锦衣少年与红衣女高倩云飞身而出,不由怔了一怔,那知道看清了高倩云胁下挟着满身鲜血的朱怀宇,不由愕了一愕。 当下锦衣少年望着吃惊的“万里渔侠”说道: “老前辈.他受伤了。” “万里渔侠”吃惊地问道: “被什么所伤?” “炸药。” “万里渔侠”看了朱怀宇一眼.只见他脸呈灰白,气若游丝,这当儿.锦衣少年掏出一颗丹药,纳入朱怀宇的口中。 这时,夜黑得可怕。 除了“三星堡”的微弱灯光之外。便是夜萤点点,使这堡的四周,被一份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这里面死了数十名江湖各派顶尖高手。 “三星堡”看去平淡无奇。但,它无疑是座铜墙铁壁.它机关密布,东海门中高手如林。 这件事在天亮之后传了开去,使江湖六大门派,为之震骇! 这次派往“三星堡”的各派高手,均是一时之选,武功在各派高手之中,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想不到会全部丧命在“三星堡”内,这怎不令江湖六大门派,为之震惊? 第二天这消息一传开之后,真是江湖骚动,东海门中以邀请方式,把这数十个武林高手全部杀害。 当天—— 锦衣少年,高倩云,“万里渔侠”三个人,已回到了酒店。 察看朱怀宇伤势,只见他被爆炸的火药,炸得满身皆伤。 他想在一两天之内复元,那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经过锦衣少年替他敷药之后,朱怀宇的脸色,已大为好转,看情形已无生命危险—— 人间阎王,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名字,但无数的少女为他而倾心,像高倩云便是一个例子。 锦衣少年的来历,也无不令人猜疑,他是准? “万里渔侠”一再相问,对方只是不答,“万里渔侠”也不再多问,反正以后总能知道。 人间阎王大闹“三星堡”的事,也像一阵旋风似的.传开了江湖,使武林为之震惊,他们所震惊的是人间阎王竞为武林正义,做下了一桩出人意料之事。 男人惧他如鬼神,女人为他而倾心,这——便是人间阎王的写照。 锦衣少年再替朱怀宇敷药之后,三个人同时退出朱怀宇休息房间。 又是一个恐怖漆黑的夜! 微弱的灯光,照身在朱怀宇的苍白脸上,于是,一股童年不幸的往事,又似笼着他的一切。 高倩云忍不住热泪盈,虽然朱怀宇跟她之间,一无深厚的恋情,但,她爱上了他。 在潜意识的力量中,她明白自己将永远不能失去他。 她微微地侧过了头,右手迅然地拭去了要掉下的热泪,她纵然爱他,但也不愿意在锦衣少年与“万里渔侠”的面前,告诉他们自己为朱怀宇伤心而哭泣。 感情的发生,像根本不可能的——是的,她告诉自己,她根本无法与朱怀宇相爱。 然而,这感情之网,已经把她笼罩往,这感情之网,小又结实,使她无法逃脱! 但,这结果是幸与不幸呢?她在意念之中想像得到,那——可能是一场伤心断肠的人生悲剧。 这戏正在演着,还没有曲终人散…… 微妙的感情,发生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高倩云的举动,逃不过锦衣少年的眼光,他喟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高姑娘,难过吗?” 高倩云心头一震,她迅然地注视锦衣少年一眼,又转过了,幽声答道: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那是潜意识的感情爆发?” “嗯。” “你真心爱他?……” 高倩云凄惋而又痛苦地笑了一下,道: “高倩云如不真心爱他,会违背师父命令,做一个‘违师抗命的罪人’?” “是的,这一点不容否认,”锦衣少年苦笑了一下,道:“但是,你伤心的不是朱怀宇死去,而是你知道你们可能无法相爱?” 高倩云的眼睛,骤现精光,栗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锦衣少年淡淡一笑,道: “我只是猜测而已,从你的脸上,我已经看出了你心里所想。” 高倩云收敛了惊愕神情,替而代之的是一副黯然神伤之色,望着锦衣少年,悠悠无语。 锦衣少年叹道: “红颜一死酬知已,不过,相信姑娘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高倩云道: “如真如此,我何尝不想感到安慰呢?……” 高倩云话犹未落,乍见窗外一条人影,一闪而逝,速度惊人无比。 锦衣少年一见情形有异,忙道: “怎么了。” “一条黑影。” “一条黑影?”锦衣少年应了一句,这当儿,乍闻窗外一声冷笑之声,遥遥破空传至。 锦衣少年低声道: “事情又来了。” 高倩云与锦衣少年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窗外。 漆黑的夜幕下,又罩起了一片杀机。 紧接那冷笑之声,第二条黑影,再度在窗,口之外,飞闪而逝。 锦衣少年衡量了一下情势之后,知道这些武林高手,必是冲着朱怀宇而来。 杰杰冷笑,随着刺骨夜风里,播送而至,锦衣少年冷冷喝道: “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学这鼠辈行为?” 声音,只是黑夜中的一个点缀,过后,又沉于死寂。 突然—— 窗外又是一条黑影一闪而过——锦衣少年大喝一声,在那黑影之后,猛然弹身追出,“万里渔侠”与高倩云也觉得情形不对,在锦衣少年弹身掠出窗外出窗外之际,也跟着双双飞出。 锦衣少年猛向那黑影追去,电闪一掠,巳到十丈,那黑影身手不凡,一个海燕掠波式,又去了三丈。 锦衣少年低喝一声,“往那里走——”挟着喝话声中,已经截住那人去路。 对方怔了一怔之后,突然一声暴喝,猝然向锦衣少年攻出一掌。 锦衣少年万料不到对方会不答腔便抢先出手,心里微然一愕之下,对方如涛的掌力,已经涌到。 这当儿,四周又出了三个红衣的中年妇人,扑身攻向“万里渔侠”与高倩云。 再说锦衣少年一见这个出手攻向自己之人,赫然是一个中年妇人之后,心里不由疑念丛生,他就想不出这几个中年女人的来路。 当下一声大喝,在掌力如涛之中,不避反进,一招“云雾金光”,硬封采势,口里喝道: “朋友是那派人物,请报名儿。” 对方被锦衣少年这一掌迫得连连后退三四个大步,方才拿桩,当下闻言,也不答腔,脚步一紧,又连攻三掌。 这一来,不由激起锦衣少年的怒火,当下厉声喝道: “你既然找死,也别怪我。” 挟着喝话声中,身影犹似旋风,左右开弓,刹那间,已攻出八掌。 这身手简直令对方无法招架。 再说“万里渔侠”与高倩云,跟着其余三个女人,也打得难分难解。 这当儿—— 猛见与锦衣少年交手的中年妇人虚攻一掌。纵身向外泻去。 这女人一走,其余三个女人也不约而同地,跟着泻去—— 这真是一场莫明其妙的架! 锦衣少年气得脸色发青,怒喝道:“我就不相信你们爱来就来,爱去就去——”身形如电,风泻追去。 第二十八章 调虎离山 “万里渔侠”与高倩云也觉得打了一场无名架,怒火正浓,当下见四个女人一走,如何能消心头之恨! 一声暴喝,双双追出。 锦衣少年又追数十丈,前面那个女人又停了下来,突然间—— 锦衣少年脸色大变,脱口而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女人道: “不错,你们中计了,人间阎王此刻可能已经丧命在本帮帮主的手中。” 锦衣少年与“万里渔侠”,高倩云同时打了一个寒噤,脸无血色。 锦衣少年眼睛骤现凶光,怒喝道: “好辣的手段——” 他正待飞身拆返,冷不防那个中年女人,猝然弹身截住去路,一掌劈到。 “万里渔侠”与高倩云,也被其余三个女人缠住,脱不开身。 由此可以想像,这四个女人,均是有为而来,她们用调虎离山之计,诱开了锦衣少年与“万里渔侠”、高倩云,然后着人向朱怀宇下手。 这手段不能不说毒辣,朱怀宇此刻身受重伤,毫无动手之力,如何承受得起有人偷袭? 就在锦衣少年与“万里渔侠”纵身跃去之际,一条蒙面人影挟着冷笑声中,向窗中泻下。 他向窗内注视了一眼,冷冷地笑了一下,望在躺在床上的朱怀宇,阴侧侧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是阳间的阎王,还是阴间的阎王。” 一语甫落,纵身而下,伫身立在朱怀宇的床上,只见他一探手,猛向朱怀宇前胸抓去—— 这一抓之势,疾如电奔,如果朱怀宇被抓着,怕不五指穿心而亡才怪。 危机一瞬—— 这蒙面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阁下这手段不嫌过辣吗?” 蒙面人大吃一惊,这极快的一瞬,一道拐影,已当头击下。 这几个动作,真是疾如电光石火,蒙面人这一来不得不收住抓向朱怀宇胸前的五指,纵身而退。 举目望去,一个手扶拐杖,断少一条左腿的残废中年人,伫立当前。 只见这残废而手扶拐杖的中年人冷冷一笑,道, “李帮主,这个人我救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蒙面人冷冷笑道: “你是什么人?” “玉面郎君!” 蒙面人吓了一跳,脱口道: “你……玉面郎君?” “不错。” 蒙面人缓和了一下惊恐情绪,阴冷道: “想不到你‘玉面郎君’被打下‘断云崖’之后,会没有死,这倒令人感到意料之外,不过,我与你玉面郎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看你还是少管这件事!” “玉面郎君”笑道: “李帮主,我已经说过,此人我势在必救,如果没有事,你可以走了。” “如果我不走呢?” “玉面郎君”脸色一变,道: “别人怕你,可是我玉面郎君,却不把你放在心上,如果你敢枉动一下,我便叫你血溅当场。” 话落,轻轻抖了一下拐杖,如果蒙面人敢冒然一动,他便出手攻出。 情势突又陷紧张,朱怀宇之父——玉面郎君,终于又出现在此。 此人当初被六美打下“断云崖”,想不到竟会没有死,这确实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蒙面人虽然惊惧于此人的出现,但是,此刻他也下不了台呀! 当下冷声一笑,道: “那你不妨试试。” 蒙面人一语甫落,身影疾如电光石火的一旋,一掌已向朱怀宇劈去。 这身手端的是奇快绝伦,但玉面郎君比他更快,当下一声大喝,右掌一扬,左手拐杖也接着抡出。 这身手之快,令人咋舌,蒙面人的掌力几乎还未攻出,玉面郎君的掌力,拐影已先后攻到。 这凌厉的掌势,迫得蒙面人疾身而退,堪堪避过“玉面郎君”的一掌一拐抢攻。 如果“玉面郎君”再迫紧一步,这蒙面人怕不已丧命在“玉面郎君”之手。 但玉面郎君也收拐后退,叹了一口气,道: “李帮主,这一拐我已手下留情了,并不是我怕你,而是我被打落‘断云崖’之后,曾经发誓不再跟人交手,也不再杀人,那么,你可以走了。” 蒙面人冷冷一笑,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算这笔账好了。” 话落,纵身向窗外掠去。 玉面郎君苦笑了一下,他望了躺在床上的朱怀宇一眼,充满着皱纹的俊美脸上,抽动了一下,一股黯然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像是,他从朱怀宇的脸上,找回了童年的记忆…… 他黯然地苦笑了一下,挪动了身子,突然,窗外一声爆喝声道: “无耻狗贼,那里走——” 这声音正是出自锦衣少年之口,想必是锦衣少年已经发觉这个蒙面人。 “玉面郎君”纵身而出,只见锦衣少年挡住了蒙面人,打得难分难解。 “玉面郎君”冷冷喝道: “让这位蒙面朋友去好了。” 锦衣少年被“玉面郎君”这一喝,收势退了开去,蒙面人一纵身,向外泻去。 锦衣少年望着“玉面郎君”,含笑道: “原来是老前辈……” “玉面郎君”脱口道: “你认识我?” “老前辈名震天下,艳福齐天,当年江湖六美为老前辈而倾心,你说是吗?” “玉面郎君”微微地苦笑了一下,道: “想不到二十年后,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还会认识我,不错,阁下师承何人门下?” “这个恕难奉告,因家师严禁在下谈起。” “玉面郎君”苦笑了一下,道: “你知道‘人间阎王’与我的关系?” “不错,否则,我不会让这个蒙面人从我手里走掉,他无恙吧?” “幸我早来一步。” 锦衣少年正待答话,“万里渔侠”与高倩云已经到了面前。 “万里渔侠”与“玉面郎君”,原巳相识,乍见“玉面郎君”在此出现,不觉怔了一怔。 “玉面郎君”微微一笑,道: “老哥子,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万里渔侠”惊喜说道, “老弟是你?” “不错,是我,想不到二十年,犹能再逢故人,我心慰矣。” “人言你老弟并未死在‘断云崖’,我原先不信,想不到你老弟洪福齐天,果然逃此一劫,可喜可贺。” 当下四个相继走入酒店,万里渔侠命人备上酒菜,与“玉面郎君”边喝边谈…… 室外,天快亮了…… 高倩云因为这四个人之中,只有她是一个女流之辈,加之心事重重,在吃了一些小菜之后,便借故回房休息。 当下三个人也不便挽留,在高倩云走后,锦衣少年也皱了一皱眉头,心道:“这东西怎么今天来了……” 心念未落,向“万里渔侠”与“玉面郎君”说道: “二位老前辈,我疲倦得很,想休息一阵,不多陪了。” “玉面郎君”微微一笑,道: “去吧。” 锦衣少年走后,“玉面郎君”轻笑道: “本来就是一个女人,却硬要充男人,可是她却瞒不过我。” “万里渔侠”愕了一愕,道: “他是个女的?” “不错,她是一个冒充男人的少女,只是她装得很像。” “哦?……” “老哥子,你没有看清她跟用膳时拿筷子的右手五指,嫩纤修长。” “万里渔侠”马上明白过来,笑道: “如果不是你老弟这么一提,我几乎被瞒过了。” “玉面郎君”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道: “沧海桑田,人生变幻,也委实大快了,回顾前尘,情海怅然之情,唉……”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有无限的感慨,接着又道: “自‘断云崖’能逃残生之后,本来我不再出现江湖,但,我心事未了,只好重涉江湖一次。” “你有什么心事未了?” “你知道‘人间阎王’是谁?” “万里渔侠”摇了摇头,“玉面郎君”说道: “他就是当年江湖一丑‘丑娇娃’朱粉黛之子。” “朱粉黛?” “不错,他是我的骨肉,这一点,我已经调查清清楚楚,我要让他替我完成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我被六美打下‘断云崖’追究其因,我并非无过,但假如不是李艳梅,也不会弄得今日这不幸下场。” “为什么?” “这件事蕴藏在我心里二十年了,然而,别人不会知道,我要让我的儿子替我去完成,除此,我一无所念。” “万里渔侠”对于“玉面郎君”所谈之事,虽然无法全部了解,但也不便开口相问,当下沉思半晌,问道: “刚才那几个女人是那派人物?” “天帝帮。” “天帝帮?他与‘人间阎王’何仇?” “这个我说不大清楚,等他复元之后,你便可以知道了。” “万里渔侠”点了点头,道, “那么,我们也进去休息吧。” 从第二天起,“玉面郎君”全心一意用药及内力,替朱怀宇疗伤。 五天之后朱怀宇伤势全愈,这日“万里渔侠”把朱怀宇叫到面前,问道; “朱少主,你知道这次是谁救你?” 朱怀宇摇了摇头,在他的意念之中,他只知道他只听到一声爆炸之声之后,便失去知觉。 “万里渔侠”道: “如果不是锦衣少年与高倩云,你可能真的变成了‘阴间阎王’,这一点,你以后应该感谢人家救命之恩。” “老前辈,我知道的。” 第二十九章 父子初逢 “你看见一个残废的人替你疗伤没有?” “看见了,他是谁?” “你父亲……” “什么?”朱怀宇脸色一变,栗声问道:“他是我父亲玉面郎君?” “不错,那是你父亲,但这父亲的慈颜,对你是陌生的,他叫我们在你伤势未愈之前,不要告诉你……” 朱怀宇的心情,开始激动着,这个残废的人,竟会他毕生苛求一见的父亲? 这当儿,“玉面郎君”缓缓走进房内,向朱怀宇问道: “你是否觉得伤势全好了?” 朱怀宇没有答腔,他只是默然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脸孔,这——会是他父亲?…… 不幸的童年往事,又泛起了他的脑际,他黯然欲泣,他是多么苛望父亲给他的温暖,如今,他父亲站在他的面前,他竟会觉得像陌路人一样。 “玉面郎君”望着朱怀宇的神情,他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报以低沉的苦笑,道: “你要说什么?说呀,别放在心里难过。” 朱怀宇在“玉面郎君”一语甫落之后,两颗伤心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叫声:“爹……”喉中似被一件东西塞住,以下的话不, 知如何启齿。 “玉面郎君”的眼泪,也随着朱怀宇这一声“爹”的生硬叫声过后,掉了下来! 朱怀宇一纵身,投进了“玉面郎君”的怀里,轻声而泣,这哭声正像一个游子,突然见到慈母而哭泣一样,这是多么赚人热泪。 “玉面郎君”感然地说道: “孩子!不要哭了,不幸的事巳过去了。” 朱怀宇抑制了悲伤情绪,喃喃道: “我们像离开得大遥远了。” “玉面郎君”叹道: “是的,我们好像离开得大遥远了,但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你妈还好吗?” “我妈?……” “是的,你母亲。” “她……她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什么?”玉面郎君脸色一变,道:“你母亲死在你的手里?为什么?……” 朱怀宇忍不住伤心泪下,只得把经过的事,告诉了“玉面郎君”一遍,“玉面郎君”黯然道: “这也是天意,你也不必难过,不过,我一生对不起她,但愿她在九泉之下,会原谅我。” “玉面郎君”说到这里,脑中似有所悟,道: “刚才你是不是提到一个‘清虚禅师’的和尚?” 朱怀宇答道: “不错,怎么样。” “怪!” “怪?” “不错,这个人十分奇怪,他犹似幽灵般地出现江湖,也像幽魂般地消失在江湖……还会是他吗?” 朱怀宇心头一震,道: “谁?” “丧魂掌。” “什么?……朱怀宇吓了一跳。”脱口道:“爹要找‘丧魂掌’?” “是的,我要找他。” “他跟爹有仇?” “我还不能断定他跟我是否有仇,不过,当初我曾被‘六美’打下‘断魂崖’,不是李艳梅,也就不会如此,你也许还不知道李艳梅当时还有一个情夫……” 朱怀宇接道: “爹,这经过我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人间阎王——二十年前的人间阎王。” “什么?二十年前的‘人间阎王’还没有死?” “没有,他被‘丧魂掌’困在一个隧道之中。” “玉面郎君”道: “所以,这个和尚极有可能是丧魂掌,我到这里找你,也就是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替我杀了李艳梅,我不容有一个女人背叛我。” “杀李艳梅?”朱怀宇吃惊地问道: “是的,杀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落得今日不幸的下场,你答应吗?” “她是一个坏人?” “如果她是一个好人,会把我打下‘断云崖’?” “爹让我非杀她不可?” “正是,你答应爹做这件事?” “我答应。” “那么,我感激你,并且替你查清楚,她这个情夫是谁,一并杀之。” “我答应。” “玉面郎君”慰然一笑,道: “这样就不枉爹跑来找你一趟的目的,现在,我要回去了。” “去那里?” “我的家。” “在那里?我……我以后可以来看你吗?” “玉面郎君”递给朱怀宇一团纸团,道:“里面写的是我的住址,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便来找我。” 话落,举着拐杖,向窗口走去,朱怀宇心里一阵难过,语带沙哑地叫道:“爹……” “玉面郎君”转脸苦笑道: “孩子,伤心什么?你应该坚强起来,数日内‘天帝帮’帮玉李小霞要找你算账,你跟‘天帝帮’有仇?” 朱怀宇惊道: “天帝帮……李小霞?……” 他的耳际,突然响起了“人间阎王”在隧道中告诉他的话……他的情人就叫做李小霞。 难道说“天帝帮”帮主就是李小霞——人间阎王爱人?想到这里,他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当儿,“玉面郎君”已纵身向窗外掠去,口里说道: “替我完成这最后的事。” 当下“万里渔侠”把“天帝帮”要杀他的事,告诉了朱怀宇一遍,这番轻过听得朱怀宇剑眉一挑,道: “不管你是不是人间阎王的爱人,我一样要杀你。” 这时,锦衣少年突然插口道: “朱少侠,有一件事我不能不说,你知道当初‘阴魂山’下,为什么会突然升起一片怪火?” 旧事重提,使朱怀宇暗地一骇,道: “难道你知道?” “我虽然不知道,不过,可能有人知道。” “谁?” “一个女人——当今皇上第四个妹妹!” “什么?”提起“皇上第四个妹妹”这几个字,叫朱怀宇不寒而栗,如果让当今皇上知道那件事,那还得了? 他竟奸污了皇上妹妹,这事情一传开出去,这后果何堪设想?于是,在锦衣少年此语一出之后,使朱怀宇脸色微微一变,栗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也在隧道之中,一个少女告诉我她是当今皇上第四妹妹,只是让我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她为了好奇,才会进入那隧道,如今想来,她所说的‘好奇’,必是看到放火之人。” 朱怀宇急问道: “她没有跟你再谈些什么?” 锦衣少年淡淡笑道: “你心里知道,我心里有数就行了,又何必多说?再说,你也不能不去看看人家呀!” “皇宫森严异常,叫我如何进去?” 这一番话听在“万里渔侠”的耳朵里,他突然明白过来,当今皇上四妹,果然是被朱怀宇奸污! “万里渔侠”脸色微微一变,一种恐怖的意念,掠过了他的脑海,他想到了这事情的后果。 如万长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那真是不堪设想。 冥冥中,又似一场悲剧,展露在他的眼前,朱苹是皇上之妹,朱怀宇为一平民,他们怎么能够结合呀。 这当儿,锦衣少年道: “纵然是刀山剑林,你也应该去看看,告诉她这件事。” 朱怀宇咬了一咬钢牙,真理告诉他,他必须去看朱苹,当面告诉她,求她宽恕,然后,问她所见放火之人为谁。 心念甫落,说道: “我去,我去看她。” 天亮之后,朱怀宇开始赶路,奔向北京城。 在朱怀宇走后,这酒楼之内,又起了一阵骚动,时近中午,酒店之内,又来了禁卫长万长良等七个人。 “万里渔侠”一见此人再到,便觉事情不妙,望了万长良脸色,道: “老兄,想不到你又来,怎么,想再喝一杯?” “禁卫长”万长良脸色一沉,道: “老哥子,这一次我要问你要人了。” “万里渔侠”心头大震,脱口道: “要人?要什么人?……” “人间阎王。” “万里渔侠”终于发觉到,这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心里虽然吃惊,表面依旧镇定地问道: “找他干什么?” 万长良挥开了锦衣侍卫,说道: “老哥子,当初我告诉你,当今皇上第四个妹妹被人奸污,我就是出来找这个人,是不是?” “不错,我听你谈起。” “这就是了,数日前,人间阎王曾大闹三星堡对不对?” “不错。” “我见过了‘独角龙’何清海,他唯一女儿何茜如,也被奸污,她当初在隧道之中,数日前,人间阎王大闹三星堡之后,她方从朱怀宇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我要逮捕人间阎王。” “万里渔侠”脸色微微一变,道: “老兄断定这件事是人间阎王所为?” “不错,是他。” “万里渔侠”微微一笑,道: “这件事是不是人间阎王所为,我不敢断定,不过,你慢来一步了,他早上已经走了。” 万长良脸色一变,道: “去那里。” “万里渔侠”心里暗忖:“我怎么能将朱怀宇上京之事,告诉‘万长良’?……”心念一转,反问道: “老哥子如果逮捕‘人间阎王’之后,意图如何?” “杀他。” “杀他?”“万里渔侠”吓了一跳! “不错,我要杀他,不瞒老哥子说,朱怀宇一介平民,将永远不能与皇妹结合,我只好把他杀了,然后告诉朱苹,我无法找到此人,让时间冲淡这可怕的事件。” “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除此之外,再无良策,奸污皇妹,已足死罪,我也无法救他。” “这么说来,人间阎王是非死不可了?” “不错,请老哥子把他行踪告诉我。” “万里渔侠”苦笑摇了摇头,道: “我不能出卖他,相信老兄当知道江湖所谓一言九鼎。” 万长良冷笑了一下: “我不相信找不到此人,纵然海角天涯,我也要把他找到,那么,兄弟就此告辞了。” “老兄要上那儿?” “先回皇宫布置人手。” “万里渔侠”暗吃一惊,朱怀宇今早才上京城,如果万长良此刻回去,不正是不期而遇? 他打了一个寒噤,像是一件可怕的事,就要在皇宫里面发生似的。 他惊望着万长良,道: “老兄不在这里小住几日,以叙别后离情?” “不找到‘人间阎王’我就没有时间与老哥子长谈,就此告辞了。” 话落,与锦衣侍卫,飞奔而去。 “万里渔侠”一见情形不妙,朱怀宇上皇宫,地形不熟,如果再碰上万长良,还会有性命。 这时站在一侧的锦衣少年与高倩云,也脸色大变,当下三个人计议一阵之后,决定到京城一行。 于是,北京宫院之内,风云乍聚,万长良虽然不知道朱怀宇到了皇宫,但不难碰见。 一经碰见,便要发生一件可怕的事。 再说朱怀宇到了北京城之后,便找到皇宫举目一望,只见卫兵巡视森严,如果想冒然进入,必要闹出事情。 他不会知道,在他到了京城之际,他的背后也有人赶回皇宫,准备把他逮捕。朱怀宇等天交三更之后,身影一闪,纵入宫院之内的围墙,伏身在柳树之下,抬头凝视…… 宫院紧接,除了几个巡更的警卫之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朱怀宇眼光一扫之后,沉忖道:“这宫院不下数百幢,要找朱苹住处,无疑大海捞针。” 心念之间,脑中新的意念一动,他纵身而起,直若夜宵蝙蝠,猛向一个巡更的警卫扑去。 第三十章 初闯皇宫 朱怀宇这一扑之势,直是疾如电光石火,那巡更的警卫估不到有人偷袭,当下身上一麻,朱怀宇已把这个巡警卫,劫回柳树之下。 朱怀宇的右手勒住对方的脖子,厉声喝道: “如果你敢叫一声我便要你的命。” 巡更的警卫带着惊恐的眼睛,注视着朱怀宇,朱怀宇冷冷一笑,道: “如果你想要命,那么,你必须好好回答我的话。” 在朱怀宇说话之间,宫城的墙门之外,七条人影,已经进入了皇宫之内。 这七条人影不问可知下是万长良等人。 朱怀宇还不知道大难临头,当下那个巡更的警卫吓得混身皆抖,脸色苍白地点了一点头。 朱怀宇厉声问道: “当今皇上有一个妹妹叫朱苹?” 那巡更的警卫摇了摇头,朱怀宇问道: “你不知道?” 对方点了点头。 朱怀宇心里凉了半截,脸色一变,就待发作,突然,他把这愤怒的情绪,压了下来。 他心里暗忖此人只不过是一个巡更的警卫,对于皇宫之内情形,一无所知,谅非有诈。 心念一动,他撕了一团布,塞住了这巡更的警卫之口,转身向宫院之内奔去。 他一纵身之下,已经掠过三座屋脊,举目望去,只见“金鉴殿”前,灯火通明,无数的警卫,在蠕蠕走动。 朱怀宇皱了一皱眉头,心想偌大一座皇宫之内,那里去找朱苹住处。 朱怀宇这一想,不由大感焦急,当下心里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先闯再说。 心念未落,纵身而起,直向一个烛火通明的院房窗口落去,举目望去,只见这是一间精致的房间,设备富丽堂皇,罗纱帐内,微弱的灯光,映射着两个男女的睡脸。 朱怀宇心头一震,心忖:“这个男人是谁?”他心念之中,举步走到门口,抬头上望,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贵妃院”。 朱怀宇也不知道这“贵妃院”三个字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快找到朱苹,然后,问是当初阴魂山纵火之人。 当下纵身而入,突然—— 一个冷冷声音喝道: “什么人竟敢冒闯‘贵妃院’?” 声音甫落,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突然挡住去路! 朱怀宇找人心切,当下身影弹出,疾如闪电,这个太监猛觉身上一麻,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朱怀宇纵身到了床前,左手掀开罗帐,右手以绝快的手法,勒住这个男人的脖子,冷冷喝道: “如果你要命,请你不要出声。” 朱怀宇这个突然的举措,使正在熟睡的男人,突然惊醒,望着脸带杀机的朱怀宇,少女一声厉叫,花容失色,男的脸泛惊恐之色。 这当儿—— 这个男的霍然坐起身子,冷冷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 “你先别问我是谁,我只要问你……” 朱怀宇话犹未落,贵妃院外,传来无数的脚步其中一人朗声道: “卑职‘副禁卫长’,请皇上恕犬臣夤夜打扰,先前乍闻传出贵妃娘惊叫,是否有事发生?” 这一句话说得朱怀宇吓了一跳,想不到此人乃当今皇上,他打了一个寒噤,知道事情闹大了。 夜闯贵妃院,惊动龙驾,这个罪名却不是他所能担当得了? 这当儿,乍闻龙口开言道: “没有事了,你们出去吧!” 门外传来“谢令”之声,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已向外走去! 朱怀宇松开了手,他的手在发抖着,他的额角,开始冒汗,好像一件可怕的事,已经发生。 皇上的答话,大大出乎朱怀宇的意料之外,他竟说这里面没有事了,这确实令人感到这皇帝有着超人的理智。 朱怀宇缓缓跪下,栗声道: “请恕小民无知惊动龙驾及贵妃娘娘,诚实罪该万死,唯小民不知龙驾在此,致有扰乱之罪,尚祈皇上姑念小民无知,赦于一死。” 朱怀宇打了一个冷战,他奸污朱苹的事,怎么能告诉皇帝?惊动皇驾罪足一死,奸污皇妹,那这个不是乱刀分尸? 他为难地说道: “小民有事而来,唯决无不良之举,事实经过,无法禀告。” “那么,你找什么人?” “小民无法禀告,请恕小民苦衷。” “你知罪吗?” “小民知罪。” “寡人念你年纪青青,赐你无知之罪,你竟敢不说明来意,冒闯妃院,惊动寡人,其罪难饶,赐你一死!” 朱怀宇脑海如遭锤击,几乎栽倒于地。 这当儿,龙口喝道: “来人呀!” 此语一出,使朱怀宇脸色大变,当下心里一急道: “小民已经知罪,皇上既赐小民一死,小民无言为辩,唯小民很多事待办,俟事情办妥之后,自录服罪一死,现在请恕小民告辞了。” 话落,身影一纵,举身向窗外掠去。 朱怀宇身影之快,确实令皇上大大地吃惊了,他正待叫他,但朱怀宇的影子,已消失不见了。 于是,一个新的意念,已经存在这位皇上脑中。 再说朱怀宇纵身而出,这当儿,五个锦及禁卫突然截住去路,冷冷喝道: “何方朋友,胆子不小,竟敢冒闯贵妃院?” 兵刃交加,猛向朱怀宇攻来。 朱怀宇心里暗忖:“如果叫这些警卫抓到,今日会有命。” 心念一起,杀心突起,一声大喝,一掌劈出,直向那五个警卫劈去—— 朱怀宇右掌劈出,身影再度纵出,突然—— 就朱怀宇身影纵出之际,一个锦衣老者,突然截住去路,当陶一掌,就向朱怀宇劈来。 这一掌劈出之势,迅猛如涛,朱怀宇心里一骇,暗忖:“这老者内力不弱——” 转念之中,挟以毕生功力劈出两掌。 于是,一时之间,偌大一座皇城之内,罩起了一片紧张气氛。 这时,皇城的另一角,七条锦衣人,飞奔而来。 这七条人影,正是万长良等人,这时宫院之内,飞出一个锦衣人,朗声说道:“禀告禁卫长,事情不好了。” 万长良锦衣卫士紧张神情,问道: “什么事?” “有刺客。” “刺客?” “不错,此人冒闯贵妃院,惊动龙驾……” 万长良“呀”了一声。心想这还得了,皇城之内自己走后,竟会发生刺客,这责任追究起来,他这颗脑袋还想放在颈子上? 当下急道; “他人在何处?” “在贵妃院外。” “传令所有惊卫,严防四周,不得让人出入,否则严惩不贷。” 的确,事情已经闹大了,朱怀宇初生之犊不畏虎,竟敢大闹皇宫,惊动圣驾。 当下万长良直奔贵妃院,这时,朱怀宇与那个锦衣老者打得难分难解。 当下朱怀宇一转身,突然发现万长良,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大闹皇宫这还得了? 心念甫落他一掌劈开锦衣老者的攻势,纵身向一座宫院之内奔去。 朱怀宇身影甫出,无数的锦衣禁卫,围了上来,喝道: “大胆刺客,往那里走?” 这一来朱怀宇真是走头无路,拚命之心一起,呼呼击出五掌,迫开这些锦衣禁卫,晃身向一间高耸的阁楼窗内跃去。 在场数十位锦衣禁卫一声惊呼,因为这阁楼不下三十丈高,此人一纵身,便跃入窗内。 这当儿—— 万长良已经到了场中,见一条人影,跃入阁楼之内,也不由暗吃一惊! 再说朱怀宇纵身时入阁楼之内,一声惊叫声传来,举目望去,一个身着锦衣少女,吃惊地望着朱怀宇。 朱怀宇缓和了一下紧张情绪,说道: “姑娘请恕夤夜冒闯之罪!……” “你是什么人?” “这个恕难奉告,在下冒闯皇宫,惊动龙驾,罪该万死,唯在下……” 朱怀宇话犹未完,只见这锦衣少女粉腮微微一变,道: “阁下,可是武林中人物?” “不错。” “我好像在那里听过你的声音。” “什么?……”朱怀宇猛觉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你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过我的声音?” “正是,阁下可是姓朱?” 朱怀宇脸色一白,他想到了隧道的事,这个少女莫非就是当今皇上第四个妹妹朱苹? 心念至此,他砰然心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所答。 锦衣少女追问道: “你说呀,你是不是姓朱?” “是的,我姓朱。” 锦衣少女粉腮大变,道: “数日之前,阁下可曾进入阴魂山的隧道?” 朱怀宇断定这个少女正是他所要找的朱苹,当下反问道: “姑娘可是当今皇上四妹?” “不错!” 朱怀宇开始激动地叫道: “我是为着找你而来呀。” “找我?……你真的是那个人?” 朱苹的粉腮,罩起了一片惊恐而又迷茫的神情,明眸凝视在朱怀宇的脸上。 朱怀宇黯然地点了一点头,道: “是的,那是我。” “真的?” 这声音充满了颤抖与喜悦,朱怀宇点一点头,这时,房间之外,传来万长良的声音说道: “卑职万长良,禀告皇妹,刚才刺客冒闯妃院,惊动龙驾,发现进入皇妹窗内,是否容卑职调查?” 这一番话说得朱怀宇与朱苹脸色大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几乎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噤……… 第三十一章 倩恋 上集说到朱怀宇与朱苹乍闻万长良的声音,同时打了一个寒噤。 朱怀宇大闹皇宫,误闯贵妃院,惊动圣驾,这责任追究起来,岂是万长良所能担当得了? 于是,万长良无论如何,也要把朱怀宇擒获。 如果不是朱苹是当今皇上妹妹,又是一个女流之辈,万长良不便冒闯闺房,朱怀宇便当场出丑了。 万长良向为当今皇上“禁卫长”职宫内院,他自由出入,别人谁不让他三分? 朱怀宇与朱苹,脸色大变,如果朱怀宇让万长良发现,还会有命在? 这当儿,万长良的声音又道: “皇妹未悉是否听闻卑职问话?请令定夺!” 朱苹栗声道: “是义父吗?” “不错,苹儿请开房门,我要检查。” 朱苹虽拜万长良为义父,如果朱苹不先叫“义父”两字,万长良也不敢以“苹儿”相称。 当下朱苹一见情形,如果她不开门叫万长良进来,方长良势必破门而入,这后果就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以绝快的手法,在壁上按了一下,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徐徐垂下,现出一个密门来。 朱怀宇一纵身,闪入密门之内,朱苹一按机关,那张巨画恢复原状。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朱苹藏过朱怀宇之后,转向开门,只见万长良及数位锦衣禁卫,伫立门口。 朱苹表面上虽然装做若无其事,但总掩饰不住内心惊恐,当下向万长良福了一福,说道: “苹儿参见义父!” 万长良恭声道: “苹儿不必多礼,未悉是否发现刺客进入你的房间?”说话声中,眼光在四周打量了一番。 朱苹答道: “先前我曾发现一条人影进入我的房间,但,又走了。” 万长良漫应道: “此话当真?……” “苹儿不敢蒙骗义父,请谅察。” 万长良冷冷一笑,像是发现了朱苹的谎言,这冷笑无疑像一盆冷水,洒在她的头上一样,使她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当儿,只见万长良一敛冷笑之容,回头向门口的锦衣禁卫道: “刺客既不在这里,你们要以走了,严防四周,注意有没有人出入。” 锦衣禁卫恭身应是,下楼而去。 锦衣禁卫去后,万长良的眼光,迫视在朱苹的脸上,问道: “苹儿,你说的刺客又走了?” “是的,义父。” 万长良脸上微微一变,道: “你骗我。”朱苹心头一震,脱口道: “义父,我没有骗您。” “刺客从什么地方出去?你说。” 万长良的眼睛,射出两道精光,迫视在朱苹的脸上,好像要看透朱苹内心似的。 朱苹战兢兢地答道: “从窗口出去的。” “窗口?你撒谎,你的房间,只有三个窗户,两个纹风不动,只有一个窗户开着.这个开着的窗户,就是刺客原先进来处,这刺客既未从这个窗户出去,他是从那一个窗户出去?” 这一番话问得朱苹哑口无言,万长良身掌皇宫警卫之职,真可言之心细如发! 当下望着朱苹脸色,又道: “苹儿,刺客误闯真妃院,其罪重大,如皇上追究起责任,我这颗脑袋还想放在颈子上?” 朱苹道: “义父,刺客的确不在我的房内。” “你还想强辩?难道要我把他拉出来你才承认吗?” 朱苹心里一急,叫道: “义父,您……” “假如你要我不把他拉出来,你就放他出来见我,你应该知道,此人大闹皇宫,其罪难赦,如不擒获正法,你义父便要身首分家了。” 朱苹道: “请问义父,您替我找的人是否找到?” 这反问之语,使万长良怔了一怔,半晌,才答道: “找到了……” “他在何处?” 万长良为难地说道: “他在那里我可不大清楚,不过,我已经查出是何人所为,相信在三天之内,我当可把他擒回。” “其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倒不大清楚,他的外号叫‘人间阎王’。” “人间阎王?他长得如何?” “不错,他叫人间阎王,至于长相,可以说是一表人材,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此。” 朱苹笑了笑,道: “义父,那么您可以出去了,如果皇兄见罪于您,我保管您无事就是了。” 万长良为难地说了一句“这……”脑中突然似有所悟,说道:“苹儿,刚才那人是……” “不错,刚才那个正是我要你找的人。” “什么?……”万长良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误入贵妃院,惊动圣驾的人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 万长良脸色微微一变,道: “他人在何处?” “义父要把他如何?” 万长良真的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大闹皇宫的人,竟然会是“人间阎王”。 如果以他原先想法,朱怀宇是一个平民,朱苹贵为皇族,虽然天意造成了这不幸的孽债,但,他们毕竟无法结合的。 既然无法结合,那么,只有把朱怀宇杀死,否则,这在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他宁愿朱苹暂时痛苦,而不愿意让她痛苦一辈子,这感情孽债却是她不能去承受的? 如今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为朱怀宇竟先找到朱苹,使他原先计划,化为泡影。 当下被朱苹这一问,怔得哑口无语,久久说不出话来。 朱苹苦笑一下,说道: “义父,这个人现在在我房内,不过,我不能把他交给您,他为我误闯贵妃院,惊动皇兄,这是无心之过,相信义辈只要回答皇兄刺客被逃脱,便没有事了。” “可是……” “义父,假如我把他交给您,您忍心杀他?” “可是,你们无法结合呀。” “我们虽然无结合,但,我与他已经有夫妻之实,最低限度,我不愿意即刻结束,义父您不能让我痛苦一辈子呀。” 言至于此,忍不住要黯然泪下。 万长良叹了一口气,道: “但,这是悲剧呀。” “纵然是悲剧,然而,它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万长良点了点头,道: “那么,我就告辞了。” 话落,缓缓退出屋外,朱苹又突然叫道: “义父!” 万长良一转身,问道: “有什么事?” “我相求您一件事。” “你说吧。” “您愿意替我担保他的生命安全?” 万长良心头一震,道: “担保生命安全?” “如果他在江湖有三长两短,我便找您。” 万长良皱了一皱眉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退出屋外。 紧张的情势,已经过去了,朱怀宇终于逃过一死,这时,朱苹放出了朱怀宇,相望无语,两个人的心目中,同时带着一份难于言喻的心情。 朱苹苦笑了一下,喃喃道: “我想不到会是你……” 枭枭哀语,使朱怀宇心头一震,他能体会得出,这句话里,是包含着多么悲伤的成份! 他黯然地望着她,他自己不敢相信,这个当今皇上的第四个妹妹,竟会是被自己奸污的女人。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 同时,这也是一场预料得到的悲剧呀。 朱苹茫然地望着朱怀宇,喃喃问道: “这是不幸吗?” 朱怀宇道: “是的,这也是悲剧,可是朱姑娘,你应该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但这可怕的事,毕竟发生了。” 朱怀宇喃喃应道; “是的……发生了……”他惨然地笑了袒来,但是,一股恐怖的意念,掠过了他的脑际,他的笑容敛了。 他想到数位爱他的少女,以及这个皇上妹妹——朱苹,她不能跟其他的少女相比,她是个金枝玉叶呀。 他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映在他的眼帘的,确实是一个绝代佳人,但,一股气质是别人所没有的,那是在“美”中,还包容着一份华贵之姿。 他潜意识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欲言无语。 朱苹苦笑地问道: “我们都不愿意那事发生,这后果将是我们意料得到的,然而,你不会否认那一夜吧?” “我不会否认的。” 朱苹一纵身,投进了朱怀宇的怀里,这突然而来的举措,令朱怀宇怔住了。 他没搂着她! 在他的想像中,这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一个皇帝的妹妹,竟会跟他发生这不寻常的关系? 他恐惧,在恐惧之中,又藏着一份自卑的心理。 朱苹的声音,幽幽说道: “你为什么不搂我?……” 朱怀宇黯然长叹,期期艾艾地说道: “我不配呀……” “因为我是一个皇帝妹妹?” “也许是的。” “爱情有分这个吗?朱哥哥,多少日子以来,我在恶梦中过着,我恐惧,伤心,如今,我见到你后,我不了,然而,你让我永远失望吗?” 朱怀宇终于搂住了她,但是,他感觉到,他所拥抱的,好像不是一个女人身体,而是好像一座用玉雕成的女神,几乎令自己没勇气去侵犯她。 “搂紧我呀,朱哥哥。” 是的,他又机械似地搂紧了他,但是,他的感情没有爆发,依旧是,他不敢侵犯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女—— 他问自己,难道这是场梦?不,他回答自己,这不是梦,而是事实,一个皇上妹妹,投在自己怀里……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搂紧我,让我心里永远空虚着吗?” 一股冲动的情绪涌上了朱怀宇的心扉,男性的粗犷本性,全部爆发了。 两支粗而有力的双腕,紧紧地搂住了这个金枝玉叶的少女,他告诉自己:“毁灭她……就在这一刻。” 于是,他的唇瓣,终于压在那颤动市又充满着诱惑的樱唇上…… 像火山爆发的烈火,把他们熔化在这不可抗拒的力量之下…… 两颗纯洁的灵魂,四片灼热的唇瓣,结合在一起了……但是他们背后所跟着的是幸福或悲剧呢? 可以想像的,这是一个悲剧的下场! 但是,这两对纯洁的灵魂是无幸的呀,然而,上苍却把这两颗纯洁的心,带进了恐怖与不幸的边缘。 第三十二章 一年之约 久久,他们才分开,朱怀宇喃喃说道: “朱姑娘,这是不应该的呀。” 明眸转处,两颗珠泪,掉在她的衣襟上,这眼泪是兴奋呢?还是伤心? 她凄惋地笑了一下,说道: “应该或不应该,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何必斤斤计较去谈这些?” 朱怀宇期期艾艾地说道: “可是,我对不起你。” 朱苹苦笑道: “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我不配的,我是平民,你贵为皇族……这会有美的结果吗?……” “虽然它不会有美的结果,但它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朱怀宇喃喃道: “总有一天,会结束的。” 朱苹道: “这些事我们现在不谈,该结束的时候,就让它结束的吧,好在这件事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除了我义父。” “如果你皇兄知道,这后果如何?” “那谁也不能活。” 朱怀宇打丁一个冷颤,他惊骇地望着朱苹,他茫然地问着自己:“朱怀宇呀朱怀宇你真是一个‘阎王’?……” 他惨然地笑着,朱苹说道: “你不必引咎自责,这是天意,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你今天会来看我,已令我感到安慰了。” 言下凄惋一笑,显示了无限凄凉之意。 朱怀宇报以低沉的苦笑,问道: “朱姑娘,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你问吧。” “当初你进入阴魂山那座隧道之内,不是说为了‘好奇’之念?” “不错。” “有什么好奇,你发现了什么?” 朱苹黛眉微微一颦,沉思半晌,道: “我虽然贵为皇族,可是,我却常常出入江湖,那一天,我经过阴魂山之际……”说到这那,她的粉腮,微微泛起了惊恐之色,接着又道: “我突然发现,无数的武林高手,涌到了阴魂谷,这些武林高手不下数百人之多,当时我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大注意。 于是,我又继续前进,蓦然间,一条人影,疾如闪电地奔向阴魂谷。 令我奇怪的是这条人影,竟然是一个和尚……” 朱怀宇脱口而出,接道: “一个和尚?” “是的,一个和尚,这个和尚身法奇块,他单人匹马地进入阴魂谷之后,隐身在一棵树上。” “他干什么?” 朱苹道: “所以,这就令我猜疑,于是,我也奔入了阴魂谷,但我却十分注意那和尚的行踪。” 久久,他动也不动,依旧隐在那一棵大树上……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和尚突然举目向阴魂谷中奔去,于是,我看清了这和尚的面目,只见他长得慈眉童颜,一派善良之色。 突然—— 只听那和尚冷冷地说道: “人间阎王,武林高手……今天我就叫你们全部丧命在阴魂谷中……” 我吓了一跳,这和尚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当儿—— 只见那和尚掏出了火折子,一道火花溅处,他竟点了火烧山! 朱怀宇惊道: “那个和尚点火烧山?” “正是,那和尚点火烧山,风顺火势,天干物燥,瞬眼之间,火势熊熊。” 那和尚点过一处火苗之后,他一纵身,又开始点第二处。 “顾盼间,这阴魂谷四周,一片火海……” 朱怀宇道: “姑娘没有看错?” “我怎么会看错,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好奇,也不会陷身火海之中,而几乎丧命?” 朱怀宇皱了皱眉头,道: “那和尚有什么特征?” “特征?”朱苹沉思半晌,道:“这个我倒没有多大注意,不过,有一点我倒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他缺少两根手指……” “什么?……”朱怀宇脸色一变,脱口道:“这是丧魂掌呀。” “丧魂掌?我可不知道他是谁?” 朱怀宇缓和了一下吃惊情绪,道: “他当真缺少两根手指头?” “不错,他在燃火焰之时,我看得清清楚楚。” “是左手还是右手?” “大概是左手。” 朱怀宇断定了这个纵火烧山的和尚,就是当初的“丧魂掌”,他相信了隧道中“人间阎王”所说不假,“丧魂掌”确实是一个化装术独步武林的盖世奇材。 于是,他的脑海中,又涌起了一个和尚的影子,那和尚的影子正是——清虚禅师。 难道这个人会是清虚禅师? 他告诉自己,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推测,“清虚神师”德高望重,怎么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如果以朱苹形容看来,这个和尚极有可能是他,他心里暗忖:“反正见到了‘清虚禅师’之后,这件事便能迎刃而解……” 朱怀宇心念未落,乍闻窗外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至。 皇城重地,再传暴喝之声,使朱怀宇与朱苹脸色同时一变!—— 是谁也大闹皇宫? 这当儿,朱苹开口道: “是你一个人到皇宫呢?还是另有同党?” 朱怀宇怔了一怔,道: “只有我一个人来。” 朱苹欺身到窗前,举目望去,只见宫院之内,数条人影,飞奔而来。 朱怀宇欺身到窗口之下,举目一望,使他脸色微微一变,这数条人影,赫然是“万里渔侠”、高倩云及锦衣少年。 朱怀宇心里暗暗叫苦,心道:“你们到这里干什么?这不多此一举?” 朱怀宇心念未落,朱苹问道: “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 “这是我的朋友。” “你到这里他们知道吗?” “知道。” 朱苹皱了一皱眉头,道, “那么,你应该走了,他们担心你会有意外发生而来,如果你不走,皇兄追究起来,这责任谁也担当不了。” 朱怀宇望着朱苹,道: “是的,我应该走了,可是你……” “我没有关系的,只要你不人忘记我,能时常来看我,我便高兴了。” 言之不胜凄凉! 一股依依不舍之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不管如何,这个皇族的妹妹,总跟他有了夫妻之实。 然而,他心里告诉自己:“朱怀宇呀朱怀宇,你根本不爱她,因为你的感情已经枯竭,无法再施爱于人。” 他默然地望着朱苹,她——确实是一个佳丽,只是他并没有感情,可以付给她。 这一点,他自己深感歉意,然而,他不能够说,也许到某一时候,他会真的爱上这个女人。 他缓缓向窗口走去,朱苹幽幽叫道: “你会来看我吗?” 朱怀宇茫然应道: “会的,有一天,我会再来看你。” “你爱我吗?” “爱的。” 朱苹凄然而笑,道: “那么,我就等你一年,假如你一年之内不来看我,我就不会在皇宫之内啦。” “你要上那里?” 朱苹苦笑道: “到时自有去处,现在说未免太早了,你说是吗?” 一股可怕的意念,突然掠过了朱怀宇的脑际,好像他已经发觉到一件不幸的事,就要发生在朱苹的身上。 他默然答道: “不会的,我一定会来看你,你千万不要做出愚蠢的事来。” 朱苹苦笑道: “我不会的,你走吧!” 朱怀宇欲言无语,他一转身,已经到了窗口,正待纵身跃下,朱苹语带沙哑地叫道: “朱哥哥——” 朱怀宇一转身,一张充满苛求的眸子,正在凝视着他,一股冲动的感情涌起,他一个纵身,朱苹也飞身投进了朱怀宇的怀里—— 像是从此一别,永无相逢之日一样。 他狂吻着她,这吻发自男性的粗犷本性,男性的魅力,勾起了她青春的生命火花,她在这刹那的一刻,真的得到了她所需要的温暖。 他在她的耳际喃喃说道: “我会来的……真的我会来” 她轻泣道: “冥冥中,我觉得从此一别,永无相逢之日。” “不会的,我会来看你。” “但愿如此。” 他缓缓地推开了她,他告诉自己,这张娇艳如花的粉腮,你一辈子再也不能忘记。 临别情伤欲断魂,千言万语无处申,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珍重……” 他纵身一跃而下,这个像她梦中韵影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在心目中的,是一个可怕的梦呀。 短短相别词,充满了无限的情意,她知道,他终于要离开她的。 但这次是暂别呢?还是永别? 她感到一阵难过的情绪,涌上了心扉,她又轻泣了,这哭声是多么凄绝哀艳,断肠情深? 没有人知道,这阁楼之内,住了一个断肠情探,为情而终身期待的少女。 再说朱怀宇纵身而下之后,举目望去,只见高倩云,锦衣少年,正与几个锦衣卫打得难分难解。 朱怀宇扑入人群中,高倩云与锦衣少年同时惊觉,只听高倩云惊喜叫道: “朱哥哥。” 朱怀宇正待答话,人影闪处,又有六个锦衣禁卫飞来。 朱怀宇一见情势,如果此刻再不走,这皇城之内,锦衣禁卫不下数百名之多,让他们包围,还想有逃命机会1 心念之下,忙问道: “老前辈呢?” 高倩云答道: “不是在前面转弯处吗?” 朱怀宇循声望去,果见十丈之外的一个拐弯处,方里渔侠与几个锦衣卫打得不可开交。 朱怀宇大喝一声,左手猛击两掌,迎向围攻而至的锦衣禁卫劈去,口中喝道: “你们快走——” 朱怀宇喝声未落,高倩云与锦衣少年虚攻一掌,同是晃身向皇城之外飞泻而去。 高倩云与锦衣少年的身手,是何等之快,电闪一掠,已经到了五丈之外。 朱怀宇也纵身向“万里渔侠”奔去,口里叫道: “老前辈,我们快走呀——” “万里渔侠”一转身,发现朱怀宇,大喜过望,鱼竿一抡,一拐横扫千军,迎面向扑攻而来的衣禁冲扫去。 “万里渔侠”这一扫疾如闪电,那些锦衣禁卫被迫得各退一丈——这极快的一瞬,万里渔侠与朱怀宇已纵身而出。 突然—— 一声冷笑之声突告传至,一个人影猝然弹身截住去路。 “万里渔侠”与朱怀宇霍然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举目一望,这条猝然而来的人影,赫然是万长良。 第三十三章 重恋 “万里渔侠”与朱怀宇暗地心骇,只见万长良冷冷一笑,道: “你老兄想不到也大闹我管辖区之内,存心跟我过不去?或看见我好欺负?” “万里渔侠”见万长良脸色泛怒意,忙道: “老哥哥千万别误会,兄弟决无不良之举,只是救人情急,不得不冒闯皇城,在此谢过。”话毕,深深一揖。 万长良冷冷一笑,道: “你老兄既然不把我放在眼内,难道我怕你不成,既然进了这里,我就不容你再出去。” “万里渔侠”皱一了皱头,道: “老兄想把我擒下?” “不错——” 错字犹未出口,身影弹处,猛向“万里渔侠”攻出一掌。 “万里渔侠”脸色一变,心里暗忖:“万长良与我原是知交,想不到为了今日之事,却闹得反目成仇——” 心念之中,万长良的一掌,已经攻到。 当下喝道: “既然如此,也别怪兄弟要得罪了。” 挟着喝话声中,一掌攻出。 “万里渔侠”一掌甫自攻出,乍闻万长良低声道: “老兄不走,更待何时?” 万长良此语一出,使“万里渔侠”与朱怀宇同时一怔,万长良低声又道: “你们发什么事,你老兄虽然搞得我好惨,可是我不能不卖情面,你想我能白白放你们走?还不懂这个意思?” 这一番话说得“万里渔侠”大感难受,当下低声答道: “老哥子浓情厚谊,兄弟只有永铭心中,来日再谢了。”话犹未落,大喝一声,道,“难道我怕你不成。” 挟着撼山栗岳的暴喝之声,虚攻两招,纵身与朱怀宇向皇城之外飞奔而去。 万长良故作声势,喝道: “大胆刺客,往那里走?”喝话声中,直向“万里渔侠”与朱怀宇背后追去。 朱怀宇与“万里渔侠”退出皇成之外,回身望去,万长良没有再追来。 “万里渔侠”深深一叹道: “如果不是万长良还有一点人性,看在以往的一段交情份上,今夜我们可不堪设想了。” 朱怀宇道: “留情之恩我们只好以后再谢了。” 这时,锦衣少年与高倩云飞身而来,当朱怀宇眼光触到高倩云的粉腮时,使他砰然心动!—— 她像他唯一所爱的一个女人何敏华! 欲望,开始占据着他的心灵,他告诉自己:“我要爱这个少女,像何敏华身上得到所需的一样。” 是的,他发觉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他要在这个少女的身上,再度得到他所需要的。 高倩云与朱怀宇,萍水中相逢,但这相逢使她看出,朱怀宇的男性魅力,挑动了她少女的春情。 他们互相凝视,无限的情意,在默默无语中通过他们的心灵深处。 “万里渔侠”与锦衣少年一见两人情形,同时一笑,只是两个人各自所笑的不同吧了。 当下“万里渔侠”一敛笑容,问道: “见到朱苹没有?” 朱怀宇从绮梦中,惊醒过来,点了点头,道: “见到了。” 锦衣少年问道: “纵火之人,她是否看清了?” “看清了。”朱怀宇皱了一皱眉头,道:“不过,她说纵火之人是一个和尚!” “和尚?”三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不错,是一个和尚,这个和尚就是‘丧魂掌’。” “丧魂掌是谁?”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此人。” “万里渔侠”道: “那么你现在准备到什么地方?” 朱怀宇摇了摇头,道: “这个,我也没有打算。” “万里渔侠”道: “你应该再到‘天帝帮’或‘三英会’去一趟。” 朱怀宇点了点头,锦衣少年突然开口道: “老前辈,在下有事他往,就此告辞了。” “万里渔侠”吃惊反问道: “你要走!” “不错,我还有私事未毕,不得不此刻告辞,”他望了一眼朱怀宇,又道: “高姑娘,叛离师门,以后安全,你不能不负责任,如果她有三长两短,我便找你算账。” 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朱怀宇回味锦衣少年的话,他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万里渔侠”突然似有所悟,道: “阁下,我有事想先走一步,你们珍重了。” “万里渔侠”走后,在场只剩下朱怀宇与高倩云,他们默然凝视……像要看透对方的心一样。 这当儿—— 一条人影势如夜宵蝙蝠,飘落在朱怀宇的身侧,说道: “施主还认得老衲吗?” 朱怀宇举目望去,脸色微微一变,来人赫然就是当初在阴魂山一见的少林派“元寿”和尚。 朱怀宇淡淡笑道: “大师有何指教?” “施主曾答应在十天之内,把本派‘红玉派令’取回,今已八日,未悉施主是否已将六大门派派令取回。” 朱怀宇被问得脸上一红,呐道: “这个……这个……” “元寿”和尚冷冷一笑,道: “三星堡之约,使六大门派损失数十位精英,如果不是‘青龙金牌令’之迫,六大门派就不会无辜损失这么多弟子,难道施主不应负一点责任?” 朱怀宇道: “我应该在十天之内,把‘红玉派令’取回,今时日未至,大师父何必着急?” “如能如此,那最好不过,可是‘三星堡’之后,东海门中再度下柬,令江湖六大门派十天之内加盟东海派下。”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此语当真?” “不错,如果各大门派不服,在三天之内,阴魂谷决一雌雄。” “限期到什么时候?” “明天。” “六大门派是否准备赴约?” “元寿”和尚点了点头,道: “当然准备赴约,此事关系整个武林安危,如果不去,六大门派只有加盟在东海门中。” 朱怀宇闻言,脸色一变,心里暗忖:“东海一派,真是雄心不少,竟敢枉想称霸江湖。” “元寿”和尚说道: “施主应为武正义着想,‘青龙金牌令’关系武林甚巨,老衲就到阴魂山去了。” 话毕,向朱怀宇告辞走了。 朱怀宇想不到事情发展得如此惊人,东海门中竟存霸占中原武林巨业之心。 如果他再不管,也枉为中原武林人物了。 再说,他跟东海门中,本来没有仇恨,只是为了“青龙金牌令”,此物如不取回,中原武林,势必蒙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必赶快奔往“阴魂谷”,当下与高倩云,取道奔向阴魂山。 两个人影,势好流星赶月,飞驰而去。 突然,高倩云叫住了朱怀宇,道: “朱相公……” 朱怀宇一回头,两只含着无限情意的眸子,正在凝视他,他茫然地问道: “有什么事吗?” 高倩云苦笑了一下,道: “并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你。” “问什么?” “你感觉奇怪吗?” “奇怪?” 高倩云惨然地笑了笑,道: “我们在无意中相逢,而我竟甘冒着叛离师门危险,深深爱你,这一点你不感到奇怪吗?” 朱怀宇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高倩云幽声问道: “你曾说我像一个你曾经所爱的女人?” “是的。” “她人呢?” “死了。” 高倩云苦笑了一下,道: “于是,你想在我的脸上,找回你对她的记忆?” “也许是的。” “那么,我在你的眼光看来,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朱怀宇茫然地苦笑着,不知所答。 高倩云苦笑道: “我不想迫问你,可是,我应该知道唯一的一点,你除了对我感激救命之恩外,有没有爱的成份?” 朱怀宇道: “有。” “这感情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想从我脸上,找回对她的记忆而发?” 朱怀宇道: “高姑娘,我不想欺骗你,我生命中,唯一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像你,长得一模一样,我把生命中的感情,全部献给了她,她爱我,可是,她死在我的手里,我的感情为她而枯竭,当我见到你之后,我的心又开始活跃,从你的脸上,找回对她的记忆,我的生命中,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这一点请你谅解我。” 这番话说得惋转动人,高倩云眼含泪水,苦笑道: “我会的,我会谅解你,因为我爱你,现在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两颗泪水,终于滚落在她的衣襟上。 朱怀宇砰然心动,冲动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扉,他纵身把高倩云搂在怀里。 他吻着她,就像他吻着何敏华一样,正如高倩云所说的,他只是想在高倩云的脸上,找回对何敏华的记忆? 但不管如何,这一吻终于温暖了高倩云的心。 她歇斯底里说道: “朱哥哥,你会放弃我而不顾吗?” “不会的……我会爱你,永远不能失去你……” “朱哥哥,这是衷心之语。” “是的,我爱你。” “何茜如呢!何茜如?”朱怀宇猛觉心头一跳,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你恨我吗?” “不,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永远不能丢弃她,她是不幸的人呀。”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幽声道: “可是她恨我。” “不会的,她爱你,只是你没有了解她,她不能不爱你,你应该了解这一点。” “会的……” “当你爱她的时候,你会忘记我吗?” 朱怀宇用吻,代替了他的回答,她微微地阖上了眼皮,长而弯曲的睫毛下,两颗珠泪溢了出来—— 这眼泪是伤心或兴奋呢? 这——只有高倩云心里清楚,别人就无法推测了。 男性本能的热与情,全部爆发,他想像中,他所吻的是何敏华。 突然—— 另一个少女的倩影,闪进了他的脑际,他打了一个冷战,推开了高倩云。 这个闪现他脑海的人影是田秋秋。 这个少女与何敏华同时爱上了他。 高倩云愕然地望着朱怀宇道: “怎么了?” 朱怀宇苦笑地摇了摇头,道: “没有什么,我们还是快到阴魂山。” 第三十四章 情急下手心上人 朱怀宇与高倩云来到阴魂山之际,这里已经笼罩了一片愁云惨雾。 朱怀宇再临阴魂山,使他不期然地泛起了一阵黯然神伤之感,何敏华在阴魂谷中,为他而死! 他凝视着阴魂谷,默然沉思! 高倩云乍见朱怀宇突然止步,不由怔了一怔,问道: “朱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高倩云话犹未落,从阴魂谷内,遥传一声暴喝之声,朱怀宇猛然惊醒过来,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 朱怀宇走字甫自出唇,突觉眼前人影闪处,七、八个人飞身挡住去路。 朱怀宇与高倩云心里同时一怔,举目望去,顿使朱怀宇脸色大变! 来者是三个中年妇人,以及二个少女和三个少年一这不正是“断魂谷”中李小霞她们几个人? 不错,他看清了,当中一个青衣少女,正是骂他是“野孩子”的李小霞! 孤独的本性,被侮辱后的难过情绪,涌起在他的脑际,他笑了笑得非常阴冷。 这二女三男,当初藐视他,今日见面,他告诉自己,我要出这口气! 朱怀宇心念甫落,冷冷喝道: “在下与各位素无仇恨,你们挡住在下去路,意在何为?” 说话声中,欺前三步,蓄势待发。 “六美”之中的袁秋娟冷冷喝道: “没有仇?你杀死‘凌玉珍’难道没有仇吗?” “我没有杀她,而是她自己死在我的身上之毒。” 李小霞明眸直迫视在高倩云的粉腮之上,不屑地说道: “你现在不再是一个野孩子。”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你说什么?” 李小霞冷笑道: “你不再是一个野孩子——” 李小霞话犹未落,只见朱怀宇怒喝一声;“打死你这个贱女人——”挟着喝话声中,一掌猛地攻出。 朱怀宇弹身了出掌,其势何等之快,李小霞也估不到朱怀宇有这一身出色本领,芳心一震之下,朱怀宇的掌力已经攻到。 朱怀宇今日已有报当日李小霞对他侮辱之恨,右掌攻出,左掌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又开始攻出一掌。 这两掌配合得天衣无缝,眼看李小霞就要伤在朱怀宇掌下。 站着一侧的三个少年,猝然发动攻势,在朱怀宇扑身攻掌之际,同时劈出一掌。 高倩云怒叱一声:“不要脸的男人,这围攻手段,也配称之为江湖人物?”喝话声中,扬掌向三个少年劈去。 这极快的一瞬,一声闷哼之声响起,青衣人影飞处,李小霞被朱怀宇这一掌震出一丈开处,栽倒于地。 朱怀宇纵身而退,怒眼环视在场之人,道: “我跟你们一无仇恨,如果你们敢挡住我的去路,当心我通通毙了你们!” 话落,脸上展出一片杀机! 这身武功,的确震摄了在场之人,没有人挪动一下身子,高倩云晃身与朱怀宇并立,问道: “朱哥哥,这些人是谁?” 朱怀宇苦笑了一声,道: “玉面朗君的妻子与儿子。” “玉面朗君,是你的……” 朱怀宇苦笑地打断了高倩云的话,眼睛骤现精光,迫视在袁秋娟的脸上,怒喝道: “你们江湖六美,名满天下,可是,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知道,你们是谋杀亲夫的凶手,你们让你们的子女,变成了一个私生子,狠心地把‘玉面朗君’打下‘断魂崖’,你们以为他死了吗?告诉你,他没有死……” 袁秋娟闻言脸上神情一片激动,道: “玉面朗君没有死?” “你们要他死是不是?”朱怀宇阴森地笑了一下,道: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活着,你们这些谋杀亲夫的凶手,总有一天,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阻森森地笑了起来,道: “总有一天,断魂谷中,会发生一次血劫,如果不信,那不妨等着瞧好了。” 话落,望也不望那几个女人,纵身一跃,当先向阴魂谷中,飞奔而去。 朱怀宇一走,高倩云也紧跟而去。 这狭小的阴魂谷中,只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些尸体,这些尸体之中,也有东海门下弟子。朱怀宇与高倩云正待进入阴魂谷之际,眼前人影晃处,数位黑衣人挡去路。 朱怀宇举目望去,只见三个黑衣人分挡去路,阴魂谷中,连绵不断传来暴喝之声。 这三个人乍见红衣女高倩云,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各退半步。 高倩云冷笑道: “三位是想挡住去路?”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笑道: “不错,凡进入阴魂谷之人,我们都要阻挡,对于姑娘与这位‘人间阎王’阁下,我们当然也不能例外。” 高倩云怒喝一声,道: “既然如此,我们只好硬闯了——” 一语甫落,弹身而起,红影之下,猝然发出两掌。 高倩云一掌甫出,朱怀宇也弹身而起,呼呼击出两掌。 蓦地里—— 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至,紧接着一条蓝衣人影,飞身而至,喝道: “高姑娘,你应该手下留情呀。” 声音传来,使朱怀宇与高倩云心头一震,这冰冷的声音,正是出自何茜如之口。 朱怀宇与高倩云不约而同地收身后退,眼光过处,伫立眼前的,果然是何茜如。 只见何茜如粉腮冷若寒霜,明眸一扫朱怀宇,冷冷道: “想不到你们又到了阴魂山,这倒幸会了。” 朱怀宇语带沙哑哑地叫道: “何姑娘……你……” 何茜如的冷笑,打断了朱怀宇要说的话,道: “阁下今日而来,必是为着‘青龙金牌令’,那么,我就恭候三位来取了!” 她冷冷一笑,眼光一扫高倩云,说道: “高姑娘,你师父已经来了,我看你最好不要上阴魂谷为妙。” 高倩云闻言,花容惨变,栗声道: “什么?我师父也来了?” “不错,他专程为你而来。” 朱怀宇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他师父竟从苗疆赶到这里。 何茜如冷冷一笑,道: “除了你师父之外,还有一个人,你大概不会不认识。” “谁?” “你的丈夫吴启东。” “什么?”这一句话是出自高倩云之口,他脑海如遭锤击,下意识退了两步。 朱不宇脸色一变,道: “你有了丈夫?” 高倩云黯然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有了丈夫……”咽呜声中,以下的话竟不知如何启口。 朱怀宇脸色一变,他感到被骗之后的愤怒,他一举手,一个巴掌向高倩云的脸上掴去。 突然—— 他一咬牙,所掴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冥冥中真理告诉着他,高倩云没有错呀。 他纵声而笑,声似巫狭猿啸,哀艳凄绝,这笑声不比哭声更难闻? 但细闻之下,这是哭声而不是笑声! 他生命中,第二次又爱上了一个女人,可是,他又失望了,她有了丈夫……如今,他又全部失去。 高倩云惊叫道: “朱哥哥,你怎么了?” 朱怀宇抑制了哭声,喃喃道: “你们走吧……离开我……让我像以前孤独……” 他惨然痛笑,像似他的人生,又活到了淡然的末页! 朱怀宇曾经苛望得这第二次的爱情,可是,如今乍闻高倩云有了丈夫之后,他的整个希望,随着幻灭。 他愿意自己即刻毁灭,因为他没有希望。 人,只为“希望”两个字而活,当“希望”毁灭时,人,便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希望”丧失之后,他的精神整个瘫痪,他忘了眼前,也忘了将来。 他问自己,我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不,一无所有,何敏华的化身——高倩云也有了丈夫! 他挪动着脚步,这是潜意识的,没有经过大脑考虑。 他走向阴魂谷,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因为,他忘了一切,存在他脑海的,只是一片空白。 他的脸色在灰白之中,带着一层恐怖的阴影,踌躇的脚步,他的人生,依旧显示了多么不幸? 何茜如突然晃身截住去路,冷冷喝道: “阁下如果想进阴魂谷,何茜如便要得罪了。” 话落,粉腮倏罩杀机。 朱怀宇像似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只是望着何茜如,裂开嘴唇傻笑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去。 何茜如冷冷笑道: “阁下如果再不止步,保茜如要出手了。” 他只是裂着嘴唇傻笑着……继续迈动着跄踉的脚步,向阴魂谷走去—— 就在朱怀宇身子刚刚闪过何茜如之际,何茜如一声叱喝,玉腕扬处,一掌向朱怀宇劈去! 疾如电光石火的一瞬—— 高倩云栗声喝道: “何姑娘,你——”你字犹未出口,她一晃身,向何茜如扑去—— 但,迟了。 在高倩云一扑之际,只听朱怀宇一声闷哼,身子跄踉后退七个大步,一个血箭飞出,身子晃了两晃!—— 他没有栽倒下去! 他睁着铜铃般的眼睛,注视何茜如,喃喃道: “你打我?” 何茜如明眸睁得像铜铃一般,她吃惊得把玉手蒙着嘴巴,因为,她不相信朱怀宇竟会没有还手! 高倩云也吃惊得怔立一侧! 朱怀宇像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见何茜如没有回答,纵身狂笑,笑声嘎然而止,一口血箭,再度从他的口中飞出! 一个跄踉,他栽倒于地! 何茜如与高倩云几乎不约而同地纵身向朱怀宇躺身之处扑去,齐声叫道: “朱哥哥——” 朱怀宇又坐了起来,他失神地凝视着眼前这两个少女,他笑了,笑得莫明其妙。 他的傻笑,换来了何茜如的眼泪,她第一次伤心而哭了,但朱怀宇依旧没有发现一个爱他的女人为他而哭了。 他的傻笑的笑容敛了,潜意识的力量告诉他,他必须站起来,从失望中站起来。 他咬了一咬牙,吃力的站了起来,但是,他依旧不能把身子站稳。 如果他不是误服“阴阳果”,此刻纵然不毙命,也无法挺身立起了。 他踉跄地向前走去,走向阴魂谷…… 一个跄踉,他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下去—— 这极快的一瞬,高倩云一纵身,扶起了朱怀宇即将栽倒于地身子,说道: “朱哥哥,你不能走,你伤得很重。” 朱怀宇睁着失神的眼皮,喃喃道: “我伤了!……没有呀………我要去找‘青龙金牌令’……” 朱怀宇话犹未落,乍闻一声惨绝的痛哭之声响起,何茜如悲恸痛哭,纵身阴魂谷飞奔而去。 第三十五章 情血交流梦底恨 展在朱怀字眼前的,是一片模糊,因为,他伤势太重了,他并没有发现何茜如的走。 他伸手推开了高倩云,说道: “你走吧,我不需你了,你也不要我。” 他迈动着不平稳脚步,晃动着双肩向阴魂谷中,一步一步走去。 阴魂谷,阴风惨惨。 这时,六大门派高手,只剩下寥寥数十个人之数,朱怀宇进入阴魂谷之后,数十个六大门派高手,无不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进入阴魂谷之后,又现出两片狭山,这些六大门派高手,全都伫立不动。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敢冒闯狭山! 因为这狭山之间,只有三尺之宽,这狭山之内,难免隐伏着东海门中的高手。 朱怀宇茫然没有目的向前走去。 高倩云见朱怀宇向狭谷之内走,心里又惊又痛,晃身截住去路,叫道: “朱哥哥,你不能进去。” 朱怀宇茫然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你受伤很重。” “谁把我打伤了?” 这一句话显示了一个人在知觉失去之后,下意识的情景! 高倩云眼含泪水,茫然不知所语! 朱怀宇注视着高倩云,模糊中,何敏华的面容,又映起在他的脑际! 他下意识一纵身,抱住高倩云喃语道: “何姐姐,是你吗?……” 高倩云没有回答,她只是让朱怀宇抱着她,她不忍心使朱怀宇从美的梦中,惊醒过来! “何姐姐,我想好苦呀……” 高倩云脱口道: “朱哥哥,我不是你的何姐姐呀。” 朱怀宇愕一了愕,他霍然推开了高倩云,失神地注视了半晌,喃喃道: “是的,你不是她……她死了。” 他转身向前走去,身子失去平稳,他栽倒于地。 朱怀宇的确是一个身受极重内伤之人,这个曾经使人早之退避三舍的人物,终于变成了一个伤者。 高倩云正待扑身而上,突然间—— 那两片狭山之间,飞也似的,奔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来势真可说是疾如电光石火,晃身伫立在朱怀宇身侧。 高倩云吃了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举目一望来人,使她“呀”的一声惊叫,蹬蹬蹬疾退三步—— 来人是一个道士和一个俊美少年,这两个人正是她师父“清风散人”与丈夫吴启东。 “清风散人”冷光一扫地上的朱怀宇,然后把眼光扫向高倩云,冷冷说道: “这个人就是人间阎王吗?” 高倩云花容惨变;吃惊得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叫道: “师父……” “清风散人”枯皱的脸上,泛起一份杀机,冷冷接道: “谁是你师父?我问你话你说呀。” 高倩云在极度吃惊之后,坚强起来,说道: “是的,他就是人间阎王。” 俊美少年一欺步,冷冷问道: “贱女人,你为了爱他,竟敢违背抗命吗?你知道违抗师命的人,如何处置?” 高倩云答道: “死!” “不错!”“清风散人”阴森森地笑了一下,道:“违师抗命之人,以死处置,那么,我现在就要你死。” 高倩云笑了一下,道: “师父,这后果是死,我不会不明白,不过,我总有取剑自刎之时,只是不是现在。” 就在高倩云说话声中,伫立在两片狭山之口的六大门派高手,突然发动攻势,由少林派当先,纵身向阴魂谷中,飞奔而去! 血溅骤起,在少林派和尚进入狭山之际,只听暴喝声传来,东海门中隐在两侧的高手,已经发动攻势。 不说血战重启,再说高倩云一语甫落,吴启东冷冷道: “你这个贱女人,难道你真的爱上了这人?” 高倩云脸色一变,道: “吴启东,请你客气一点,我们只不过订亲而已,并没有夫妻之实,你凭什么说我是贱女人?” “清风散人”脸上抹过杀机道: “违师抗命之人,理该诛之,你现在还有什么遗言?” “师父,我只要求您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一定在你面前取剑自刎。” “清风散人”冷然大笑,道: “我既然来了,岂能容你这个逆徒活在人间?” 话落,手中拂尘一抖,出手一招,猛扫高倩云中盘。 “清风散人”这一出手之势,的确疾如星火掠空,快、准、辣,他准备在一出手之下,便毁去了高倩云。 也在“清风散人”出招攻向高倩云之际,吴启东一扬手,一掌猛向躺在地上的朱怀宇劈去。 这一手出得毒辣之至,朱怀宇此刻已是身受重伤之人,在失去知觉之下,如何能承受得起这一掌? 突然—— 高倩云大喝道:“吴启东你敢——”她正待扑去,“清风散人”一拂之势,已经攻出—— 当下银牙一咬,她准备拚着受伤之心,救朱怀宇一命,当下左腕硬向拂尘迎去,人巳纵身向吴启东扑去。 这一手出得大大出乎“清风散人”意料之外,他竟想不到高倩云存下拚命之心,心里一怔之下,只听卡的一声轻微之声,高倩云玉腕折落,人已横在朱怀宇身上。 这短短的一瞬—— 吴启东的掌力,也攻向了朱怀宇,砰的一声,只听高倩云一声闷哼,吴启东的一掌,正好击在她的背上。 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在朱怀宇的脸上—— 爱,的确拥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高倩云为了救朱怀宇一命,不惜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了挡箭牌,她宁愿为朱怀宇而死。 她僵硬地躺在朱怀宇身上! 朱怀宇被高倩云这一口鲜血!弄醒了!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 站在一侧的“清风散人”与吴启东,都不由双双怔立,他们被这突来之事所震撼! 半晌,“清风散人”冷冷一笑,笑望着朱怀宇道: “她既然爱你,就让她与你同往九泉吧。” 话犹未落,一个拂尘,向高倩云与朱怀宇扫去—— 眼看一场悲剧就要发生——猝然间,一声呛的轻微之声响起,“清风散人”右臂一麻,他击出的拂尘,竟被人挡了回来。 兀突之变,疾若石火,“清风散人”举目一望,只见一个手扶拐杖的断腿中年人,口泛浅笑,伫立当前。 当年名震江湖的一代情圣——“玉面郎君”,终又出现了。 “玉面郎君”淡淡一笑,道: “清风老道,这个人你杀不得。” “清风散人”这一来真是吓住了,此人竟能于自己出手之下,把拂尘弹开,这份内力,显然不在自己之下。 当下冷冷问道: “阁下何方高人?难道也想架这场梁子?” “玉面郎君”冷笑道: “何方高人倒谈不上,二十年前,我已经把名字忘了,至于架梁子吗,我倒有这个意思。” 话落,望也不望“清风散人”,转身向朱怀宇躺身之处走去! 冷不防“清风散人”冷笑声中,弹身截住去路,喝道: “如果阁下事在必管,请报个名字,贫道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玉面郎君”哈哈大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相信你当听过‘玉面郎君’这个人吗?” “清风散人”闻言,脸色一变,惊道: “阁下就是‘玉面郎君’?” “不错,我就是玉面郎君,这两个人我说我要救了。” “阁下当年名满江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贫道倒想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玉面郎君”脸色一沉道: “如果你敢说一个不让路,我的拐杖便会敲碎你的头。” “那不妨试试。” “你真的不让路?” “不——” “清风散人”话犹未落,“玉面郎君”大喝一声,拐杖已经横腰扫出—— 猝然发动攻势,疾逾电奔,“清风散人”冷笑声中,拂尘挥出,硬接一招—— “清风散人”武功之高,当今武林之中,恐怕难找敌手,“玉面郎君”当年名震江满湖,如以武功而论,当不差上下。 在“清风散人”一招还没有攻出之际,“玉面郎君”拐杖一撤,改“横扫千军”为“画龙点睛。” 这当儿,吴启东一见情形,不声不响扬起一掌,击向朱怀宇。 “玉面郎君”怒喝一声,拐杖一扫,迫开“清风散人”攻势,左手一掌,向吴启东劈去。 这情况极为危险,如果不是“玉面郎君”眼明手快,朱怀宇与高倩云就当场毙命。 朱怀宇挪动了一下身子之后,终于又醒过来,他只觉脸上一阵温热,下意识伸手一摸,睁眼看了一看,他啊的一声惊叫道:“血……这是血……” 血,使他的理智稍为清醒,他回忆了一下那已经发生的事……但,那是一片空白。 暴喝声,阵阵传入了他的耳际,他终于发现了高倩云的娇躯压在他的身上,她的口中,还滴着血…… 他惊呼道,“高姑娘……你……你怎么了?……” 然而,一个爱他而又救他生命的不幸女人,并没有回答!—— 是的,她不会回答了…… 第三十六章 真挚之爱 上集说到朱怀宇醒来之后,突然发现高倩云压在他的身子之上,口里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脸上。 他吃惊地叫道: “高姑娘,你怎么了?……” 然而,她不会回答了,是的,她没有听见朱怀宇亲切的叫声。 那鲜红的血,依旧一滴一滴在滴着,当——她的血流尽之后,她的生命也就冻洁了。 朱怀宇终于全部惊醒,这突然发生的事,令他震惊,他开始想到什么……他的心在发抖……在颤栗…… 他下意识地猛晃着高倩云的身子,叫道: “高姑娘……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了?……” 她的身子软得像一只海绵,朱怀宇吃惊了,突然—— 朱怀宇惊叫一声,他发现了--发现了高倩云血淋淋的半截左手,那殷红的血,流着………流着……… 触自惊心的事,震撼了朱怀宇的心扉,他不会知道,这个女人为他,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这恐怖而又惨绝的事,令他震惊。 他正坐起来,可是,全身一阵剧痛,他身子只挺起了一半,又倒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伤得非常之重,当下掏出了两颗何敏华送给他的丹药,纳入口中,运气疗伤…… 朱怀宇本是一个内力极为雄浑之人,经过一阵疗伤之后,身子已能立起。 他站了起来,回忆那已经发生的事,他终于记起来,高倩云曾经有了丈夫…… 他由爱变恨。 朱怀宇想到这里,望也不望那地上垂死的高倩云,他恨她。 他挪动了脚步,这脚步依旧没有目的的,他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高倩云,他还有生命活着? 举目望去,使他发现了他父亲,心头一震,脱口叫道: “爹——” 玉面郎君此刻与“清风散人”,打得难分难解,当下乍闻朱怀宇叫声,急问道: “快救高倩云——” 朱怀宇闻言,愕了一愕,反问道: “救高姑娘?” “不错呀,你不能让她死,快呀!” 朱怀宇脸色一变,他在心里叫道:“不”,我不救他——他只是在表面冷冷一笑,分开了话题,问道: “爹,这个人是谁?” “清风老道——高倩云的师父。” 玉面郎君话犹未落,吴启东一晃身站在朱怀宇面前,冷冷问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朱怀宇脑中似有所悟,他想到了一个人,脱口道: “你是他的丈夫?” “是的,我是她的丈夫——” 朱怀宇吃惊地退了两步,他冷冷笑了起来,这笑容依旧是潜意识在笑容里,充满了酸意。 吴启东冷冷道: “阁下引诱高倩云,使她投进你的怀抱,她是一个有夫之人,你还要她……” “不,”朱怀宇接道:“我与她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这中间也许有爱,但没有发生不寻常的关系,她是你的妻子,我不会要她,你放心好了。” 他冷冷一笑,转身疾走而去。 玉面郎君厉声喝道: “宇儿,如果你不救她,你要抱憾终生了。” “玉面郎君”一语甫落,乍闻“清风散人”厉声喝道: “启东,把她毙了——” 吴启东在“清风散人”一语甫落之后,身影如电,飘立在高倩云躺身之处,出手一掌劈去——朱怀宇没有出手——这疾如电光石火的一瞬,玉面郎君大喝道: “宇儿——你——” 一道狂飙——吴启东的掌力,已经卷到了高倩云的躺身之处。 危机一瞬—— 朱怀宇终于在冥冥中,劈出了一掌,迎向吴启东击向高倩云的掌力。 砰的一声,尘砂飞溅,高倩云的娇躯,被这两道互迎潜力,弹震得滚了两滚……她又不动了。 朱怀宇怔了一怔,好像这突然的出手,他毫无所觉一样……突然间,他脸色变了,怒视着吴启东,道: “阁下这手段对你的妻子,不嫌过辣吗?” 吴启东晒然笑道: “辣?她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要脸?” “她是你的女人!” 朱怀宇怒了,他怒视着吴启东,道: “你不能侮辱她,她是清白的呀!” 吴启东笑道: “清白,对你是清白的,可是,我姓吴的不会再要你受用过的东西……” “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要这个你用过的贱货。” 朱怀宇脸色大变,他一咬牙,道: “你能对你的妻子说这种话?” “我有什么不可以?……” 吴启东话犹未落,暴喝之声传来,只见“玉面郎君”与“清风散人”同时发掌,一声轰然的震天价响起,尘砂飞泻之中,两条人影同时退后。 朱怀宇与吴启东同时一声惊叫—— 只见“玉面郎君”与“清风散人”在跄踉后退之后,各吐一口鲜血。 “清风散人”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砰的一声,跌坐于地。 “玉面郎君”也几乎坐了下来,但他的拐杖把他的身子稳住,他只是连连喘着大气。 朱怀宇大惊,他知道他父亲——玉面郎君伤得不轻,当下正待纵身扑去,冷不防玉面郎君大喝道: “不要管我,快救高倩云——” 话犹未落,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朱怀宇没有挪身子。 “玉面郎君”大喝道: “你竟敢不听我的话吗?……”喝话声中,掏出一颗丹药,道:“这是丹药,让她服下,快——” 出手把丹药扔给朱怀宇。 朱怀宇接住了丹药,如果不是父命难于违抗,他真是不愿意救这个女人! 把丹药纳入高倩云口中,运功力拍向她三十六大穴…… 这时,吴启东已扶起“清风散人”,“清风散人”功力运循一周天之后,勉强可以立起,当下望着玉面郎君道: “阁下武功,果然令人佩服,青山不敢,咱们以后再算这笔账好了。” 话犹未落,吴启东已扶着他向阴魂谷之内,飞奔而去。 玉面郎君冷冷一笑,然后缓缓坐在地上,掏出丹药纳入口中,运气疗伤起来。 阴魂谷中,血战正浓! 朱怀宇拿完高倩云三十六穴之后,耗费了无数真元内力,依旧不能使高倩云苏醒过来。 这使朱怀宇蹩了一肚子气,这个女人有了丈夫,还欺骗自己的感情,他是多么恨她? 一时辰之后,高倩云终于脸呈红润……但这消耗朱怀宇的内力,却无法估计了。 如果不是“玉面郎君”那颗丹药威力奇强,否则,再多一个朱怀宇的内力,她无法救高倩云一命不死。 高倩云尚未苏醒过来,朱怀宇已先感不支,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落…… 他强提一个真元,盘膝坐地,运气调息…… 当朱怀宇第二次睁开眼睛之后。发现“玉面郎君”伫立当前,在替高倩云疗伤! 他下意识叫了一声:“爹——”不由感到一阵黯然神伤。 “玉面郎君”缩回了替高倩云推拿血脉的手,缓缓叹了一口气,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救他?” 朱怀宇被问得怔了一怔,期期艾艾地说道: “我恨她。” “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 “也因为她有丈夫,你才恨她?” “是的,爹!” “玉面郎君”苦笑了一下,道: “你错了,孩子,对于爱情,你懂得太少,”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这不能怪你,因为你太年轻,当爹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可是,爱并不是一定属于占有,爱是施舍与给予,如果你能看到一个你所爱的女人,幸福地过着,你不是也感到安慰吗?” 朱怀宇苦笑道: “爹,从小,我只有希望,可是,我的无数希望,全都落空,打从我懂事起,我从来没有实现过我的希望,当我对某一件东西发生兴趣与怀念时,它总是离我而去,于是,我开始苛求,任何一件东西我所爱的,我都不愿意失去,对于爱情,我也是一样,当我失去这件东西之后,我恨这件东西。” “也恨爱你的女人?” “是的。” “难道你认为占有比给予更幸福。” “因为我需要。” “你并不需要她,”玉面郎君苦笑道:“我知道,你只是想在她的脸上,找回对某一个女人的记忆,是吗!” 朱怀宇黯然苦笑,应道: “是的,我怀念那个为我而死去的女人。” “对了,那么,你给高倩云什么?” “……”朱怀宇哑哑无言。 玉面郎君苦笑了一下,又道: “你什么也没给她,唯一给她的是嫉妒,你嫉妒她有了丈夫,恨她,你并未施舍你的爱情,那么,你又为什么想占有她?” 朱怀宇黯然道: “如果她不像为我而死去的那个女人,我不会嫉妒。” “是的,我不否认这一点,人言天下最痴处女心,当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她愿为你牺牲生命,高倩云便这样爱你,她为你付出的,是赤裸的感情奉献,而你并不爱她,只是想在她的脸上,找回对某一个女人的记忆,你想,这是多么惨酷的事?” 这一番说得朱怀宇心情豁朗起来,也令他感到自己的卑鄙……他开始缓缓地垂下头去。 “玉面郎君”苦笑道: “你不难明白,人,被爱是幸福,爱——正是‘被爱’的相反,当一个人‘爱’一个人时,是苦的,当你被爱的时候,你不感到幸福吗?但是,你忽略别人感情的支付,那是多么之巨呀?” 朱怀宇黯然叹道: “爹,我应该怎么办呀?” “爱不是勉强可以得来的,我不勉强你爱她,她虽然有了丈夫,但只是订过亲,还没结婚……” “她还没有结婚?” “是的,还没有,不管她是否处女,但,如果不是她,你还有命在?” “为什么?” “她救你。” “救我?” “她为什么受伤?为什么拆断了一只左腕?那是为你……”把高倩云救他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番经过,听得朱怀宇脸色大变,问道: “爹,这话是真的?” “玉面郎君”叹了一口气,道: “爹不会骗你,所以你应该了解,你的被爱是多么幸福,可是,一个真正爱你的少女,她残废了。” 朱怀宇闻言,脑海如遭锤击,他喃喃自语:“天啊!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爱?……” 在潜意识的力量,使他向高倩云的娇躯,扑了上去,凄声大叫:“高姑娘……我对你做了什么?……” 忏悔的泪,灼热的泪,像血一样,滴在高倩云苍白的粉腮上…… 第三十七章 死里逃生 他悲恸大哭,天啊!诚如他所说,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爱? 一个爱他的少女,这不幸的下场,为了什么?那只有一个字——爱、泪——朱怀宇的男性热泪水里,包含了对她忏悔,以及无限的爱与恨…… 那泪水是热的,然而,这不能温暖高倩云冰冷的心扉,她只是静静弛躺着……不会动—— 但,她的粉腮红润了…… 朱怀宇疯狂地吻着高倩云苍白的粉腮,樱唇秀发……吻遍了一切—— 但是,这是否迟了? 久久,高倩云挪动了一下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凝望着眼前的人影,可是,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喃喃道: “谁?……你是谁呀?……” 朱怀宇怆然大叫道: “高姑娘,我呀,我是你的朱哥哥。” 她闪动了一下唇瓣,凄惋的笑容里,包含了无限的辛酸……脸上的神情,显示了茫然与怀疑,说道: “莫非这是梦中?” “不,这不是梦,这是事实呀!”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怀疑地问道; “事实,我没有死吗?……” 真是——幽幽断肠语,欲还处女情,再醒恍如梦,哀语动君心。 朱怀宇泪如泉涌,怆声道: “是的,你没有死,你还活着……我要你活下去!” 她裂开唇角,似笑非笑地闪动了一下,茫茫说道: “也许我还活着……朱哥哥,你看看我的左手怎么了?……有些麻痛……” 话像一根针刺着朱怀宇的心,他不忍心再看到那已经折断的左腕……这是为他呀…… “朱哥哥,我的左手怎么了?” 朱怀宇张着嘴,他不忍告诉她这不幸的事,当下脱口道: “只是受了一点伤……” 她闪动了一下唇瓣,喃喃问道: “朱哥哥,你哭了?……你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朱怀宇痛声说道: “高姑娘,我对不起你,那是我忏悔的眼泪,除此之外,我又能对你说些什么?” “你原谅我有丈夫吗?” “不,我应该求你宽恕,我是一个罪人……” “这没有什么,这是我愿意做的事。”她怆然一笑,问道:“朱哥哥,我会好起来吗?” “会的,你会好起来。” 她沉思半晌,说道, “当我好了之后,我们就应该结束了,我要永远离开你。” “离开我?不,你不能离开我。” “为什么?你爱我?” “是的,我爱你,永远不愿离开你。” 她摇了摇头,道: “你没有爱我,从前,你只是想从我的脸上,找回对她的记忆。现在你只是想报答我对你救命之恩。” “不,”朱怀宇叫道:“从前我曾经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我真的爱你,永远不能失去你呀。” 她凄惋地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还是不谈这些吧……我的左手好痛呀。” 朱怀宇正待答话“玉面郎君”走向朱怀宇的身侧,说道; “宇儿,不必难过了,让我再替她疗伤。” 朱怀宇缓缓站了起来,他好像失去了立足的余地,人世间,他有的,又全部失去。 他挪动着脚步,向阴魂谷之内,缓缓走去,他想:“我还有什么呢?……”他告诉自己,他一无所有。 于是,他只想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迄今一无所成——替何敏华找汤金仪,代玄谷子清理门户,百花帮为他母亲重选帮主。 他狠狠地咬了一咬牙,道:“我这么多天以来,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不,我一无所成!” 他知道自己必须赶快办完这些事——出了阴魂谷之后,他要分头办妥。 他走入阴魂谷,只见两侧尸体杂陈——东海门中与六大门派人物。 他怒火突起,狠狠道:“东海门中的人,确实该杀——” 杀字犹未出口,纵身而起,猛向阴魂谷之内飞去。朱怀宇身影方自纵出,暴喝之声传采,只见狭山之中东海门中弟子,正在与少林派弟子打是得难分难解。 朱怀宇大喝一声,扑人人群中,厉声喝道: “我要不叫你们东海门中的人,抛尸荒山,就不叫人间阎王。” 出手呼呼击出两掌。 这突然而来的人影,挟着喝话声中,已经击毙了三个东海门中的高手,使少林派的弟子,不约而同地抽身后退。 朱怀宇先声夺人,东海门中的弟子,脸色同时一变,这当儿,朱怀宇再度劈出五掌。 惨叫声—— 暴喝声—— 这两种声响,交织成一支恐怖的乐章,这瞬眼之间,东海门中又有八个高手死在朱怀宇之手—— 人间阎王,真的已名符其实。 这时,东海门中已经剩卞三个高手,一见情形不对,纵身谷中奔去。 朱怀宇正待追去,突然—— 只听谷中暴喝一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蓝衣人影,跄踉奔来,紧跟着无数的东海门中高手,向那条跄踉的蓝衣人影追杀。 这情景看得朱怀宇脸色一变,因为,这蓝衣人影,正是何茜如。 朱怀宇脸色大变,这当儿,只见何茜如一个跄踉,仆倒于地。 朱怀宇见状大吃一惊,不管如何,何茜如跟他,总有一点不寻常的关系。 正在何茜如跌倒际,数位东海门中的高手,扑向何茜如,暴喝声中,同时攻出一掌击向何茜如。 情况危急,朱怀宇猛地纵身而出,喝道: “鼠辈敢尔——” 挟着喝话声中,像闪电一般地扑入人群之中,呼的一掌击去,左手迅快地挟起了何茜如。 这几个动作只是短短的刹那之间,在朱怀宇一手抱起何茜如纵身退开之后,狂笑之声响起,眼前人影闪处,东海门中掌门“独角龙”及门下数十位高手,已把朱怀宇围住。 朱怀宇冷冷一笑,突然—— 他手里的何茜如叫道: “你是朱哥哥吗?” “不错呀。” 何茜如突然入怀中取出“青龙金牌令”,交给朱怀宇,断断续续道: “这……这是……你要找的……青龙……金牌令……我替你取回来了,请收下……” 朱怀宇乍见青龙金牌令,他猛觉心头一震,一股激动的神情涌上了他的心头,天啊,何茜如竟为他而盗取了“青龙金牌令”而受伤。 他感激地茫然怔立—— 他竟没有出手接过青龙金牌令。 何茜如哀语道: “我虽然使你受伤,但是,我已经把东西交给你,请你收下呀……朱哥哥……” 何茜如语犹未毕,站在朱怀宇身前的一个黑衣老者,手中拐杖突然抖起,挑向何茜如手中的金牌令。 这一着大大出乎朱怀宇意料之外,这极快的一瞬,东海门中掌门何清海一抖“独角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扫向朱怀宇。 东海门中的黑衣老者与何清海两个人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拐鞭同时飞到。 突然间—— 一声冷笑之声破空响起,紧接卡的一声轻弱之声传来,何茜如的手中“青龙金牌令”,已被那黑衣老者挑起半空中。 冷笑之声未歇,一条锦衣人影挟着冷笑声中,猝然抓向半空中的青龙金牌令。 这几个动作,快逾闪电雷奔,朱怀宇被这冷笑惊醒过来,急忙闪身,方才避过何清海一鞭。 东海门中的弟子,同时把眼光投向那突然抓向育龙金牌令的锦衣人影——那是一个俊美的锦衣少年。 朱怀宇乍见锦衣少年出现,心中大喜,这当儿,无数的东海门中高手,全部向锦衣少年扑去。 这情景看得朱怀宇脸色大变,何茜如不惜冒着九死一生,将青龙金牌令交与自己之手,他怎么能再把这东西落入东海门中? 当下在东海门中弟子扑向锦衣少年之际,一声大喝,右手连击三掌。 朱怀宇掌力甫自攻出“独角龙”何清海猝然发动攻势,在朱怀宇劈掌之际,“独角鞭”已经扫到。 当下朱怀宇不得不纵身避过,这时,攻向锦衣少年的东海门中高手,已有六七位伤亡在锦衣少年之手。 疾如电光石火—— 只见锦衣少年一纵身,弹身向阴魂谷之外奔去。 锦衣少年这一着大大出乎在场之东海门中的数十数位弟子意料之外。 一经发现,锦衣少年的影子,已消失不见了。 “独角龙”何清海欺身到了朱怀宇的面前,冷冷说道: “阁下请把人放下——” “独角龙”何清海说话声中,已经有三个黑衣老者,纵身分挡去路,把朱怀宇围在核中。 场面一时之间,又陷于紧张的气氛之中。 朱怀宇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难免暗暗吃惊,这当儿,六大门派高手,同时飞身立在朱怀宇身侧。 只见“元寿”和尚低宣佛号,欺身到“何清海”面前道: “何施主令迫六大门派再赴阴魂谷,枉造一场武林血劫,难道何施主真存心霸占中原武林?” 何清海晒然笑道: “不错,在半年之内,本门势必吞并中原各派。” 就在“元寿”和尚与何清海说话声中,朱怀宇眼光一扫手里何茜如,只见她口溢鲜血粉腮苍白。 这情景看得朱怀宇心里一痛,两颗感激的眼泪,下意识地掉在何茜如苍白的粉腮上。 这两颗眼泪代表了他对何茜如的忏悔。 他一抬眼,远处的岩壁下,依稀现出一个山洞,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阴魂洞?” 朱怀宇心头一震——那洞中一个给他生命的不幸女人,在那里长眠了…… 他感到一阵黯然神伤涌上心头,一个潜意识的力量,推动了他,冥冥中,他向阴魂谷走了过去。 一个黑衣老者突然截住路,冷冷喝道: “阁下如果不把人放下,就不要想离开这里。”黑衣老者话犹未落,天空传来一声暴喝: “宇儿快走,这阴魂谷要爆炸了。” 声音犹如焦雷,入耳心惊,在场各大派人物,无不骇然心跳—— 朱怀宇在“玉面郎君”喝声甫落之际,右掌挟以雷霆万钧的之势击出,匝地狂飙卷处,那挡住去路的黑衣老者,口中血箭飞出,栽倒于地。 举目望去——“玉面郎君”右手挟着高倩云,急奔阴魂洞。 朱怀宇情知有变,否则,他父亲玉面郎君也不会如此慌张,当下纵身进去—— 就在玉面郎君与朱怀宇甫自进入阴魂洞之际,一声撼栗山岳的爆炸之声,突然响起…… 山谷皆抖,似是这狭小的阴魂谷,开始崩溃…… 巨石翻飞,树木飞折,好一副可怕的场面,在巨石,树木翻飞之中,渗杂着无数惨叫之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朱怀宇一见情形,心泛寒意,转身望去,只见“玉面郎君”提着高倩云,也呆呆出神。 朱怀宇脱口而出,道: “爹,是谁暗埋了这许多炸药?” “玉面郎君”脸色一变,道: “一个和尚——‘清虚神师’……” 朱怀宇呀的一声惊叫道: “什么?清虚禅师存心炸死这些武林高手?” “不错,假如不是‘宇宙狂人’出现,我们都要丧命了。” 朱怀宇惊道: “宇宙狂人也来了?” 第三十八章 公布罪状 “不错,他来了,他追‘清虚禅师’去了。” 朱怀宇真的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慈祥的和尚,竟会是一个杀人的魔王。 当下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爹,不会是清虚禅师吧?” “玉面郎君”微微一笑,道: “江湖人物,奸诈百出,此人化装之术独步武林,他拥有好几个面目出现江湖,他就是当年害你父亲的主凶……” 朱怀宇脱口道: “他就是郭桂珍的情夫?” “玉面郎君”苦笑了一下,道: “不错,他就是丧魂掌。” 朱怀宇闻言,心头大震,栗声道: “清虚禅师就是‘丧魂掌’?” “是的,”玉面郎君脸色一沉,道;“如果不是‘宇宙狂人’刚才告诉我,我一辈子也猜不到是他。” 朱怀宇脸上抹过一片杀机,道: “该杀——” “当然该杀,如果不除此人,你便永远无法上得了‘天帝帮’。” “为什么?” “天帝帮帮主,就是二十年前轰动江湖的‘人间阎王’的爱人李小霞,后来被‘丧魂掌’淫奸之后,便不敢再见‘人间阎王’,跟‘丧魂掌’私奔。 ‘丧魂掌’不但是一个杀人魔王,而且还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他计划霸占江湖,是以,授计李小霞,嫁给天帝帮帮主,玄谷子徒弟——‘金阳掌’闻公全做妻子。 李小霞嫁闻公全之后,便挑拨夺取帮主之位,闻公全被李小霞姿色,弄得神魂颠倒,终于把他师父玄谷子给杀害。 欺师灭祖,终于没有好的下场,李小霞又杀了闻公全,而撑起天帝帮帮主之位,外号——粉蝴蝶。 对这件事江湖人物知之甚少,此人为江湖祸首,如不除去,江湖水无宁日。” 这一番经过说得朱怀宇脸色大变,他真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德高望重之人,会是杀人魔王。 “玉面郎君”又道: “这两位姑娘就交给你了,我要去找‘丧魂掌’去了。” 话落,就待纵身而去,朱怀宇突然叫道: “爹天帝帮帮主真的是李小霞?” “不错。” 错字出口,人已出了阴魂洞。 朱怀宇皱一皱眉头,心里暗忖道:“李小霞是三星堡中‘人间阎王’的爱人,我如何杀她?……不管如何……我要替玄谷子完成愿望。” 他冷冷笑了一下,但这笑容刹那即逝,他的脸上又升起了黯然之情…… 阴魂洞内,一个真正他所爱的女人,在此离开了他! 朱怀宇被一股冥冥的力量推动下,他缓缓举步向石房之内走去…… 那房间——是的,那间何敏华与他发生关系的房间,已经在望了。 他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当他推开房间的石门之后,可以想像——床上必是横陈着何敏华尸体! 他走到房门之前,他伸出了手——发抖的手,按在房门之上,他没有足够的勇气,推开房门—— 他不忍心看见何敏华的尸体。 但欲望却使他苛望一见何敏华的尸体——甚至何敏华的尸体已经腐烂,只剩下三千秀发,他也要看。 于是,他用力推开了石门——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床上罗帐低垂之内,躺着一个女人——那正是何敏华。 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何姐姐……”黯然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令他热泪欲滴! 他掀开了罗帐,床上,正躺着何敏华的尸体,她跟朱怀宇离开这里并没有变……躺着……静静地躺着…… 突然—— 朱怀宇沙哑地叫了一声:“何姐姐……”纵身向何敏华的尸体扑了过去。 他没有觉得他抱着的是一具尸体,冰冷的尸体,在他内心的感应里,那是一个女人,他所爱的女人。 他狂吻着何敏华的脖子、樱唇、秀发,喃喃道: “何姐姐,我又来了……来到你的身边……” 但是—— 那具冰冷的尸体,没有答腔,是的,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所爱的男人,又来到了她的身边,给她爱的温暖,她只是在凄凉的黄泉路上,默然地享受着朱怀宇给她生命温暖。 吻着…… 叫着……。 他疯狂地吻着她……沙哑地叫着她的名字,在阴暗的房间内,这是多么催人泪下的场面呀。 他唯一爱一个女人,给他生命之后,默然而死了!…… 其冥中,他的耳边似传来何敏华的声音道: “朱弟弟,你为什么哭?……” 他精疲力尽地喃喃道: “何姐姐,是的,我哭了……我应该给你什么?……” 泪水模糊,叠出了何敏华的倩影……那浅笑盈盈……明眸中含着无限的情意。 他叫着“何姐姐……”凄凉,哀绝……声音闻之令人柔肠寸断……阴阳路上……他们深深相思中呀…… 这当儿,一个孤独的人影,走进了房间,见着朱怀宇叫“何姐姐”吻着尸首时,使她黯然泪下……—— 这个人正是高倩云。 她粉腮苍白,这个以往姿色绝代的少女,终于在一次重伤之后,花容皆失。 令她痛心的是,她从今之后,残废了——左手断了。 朱怀宇的哀绝哭叫之声,使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向房间走了过去。 当她看见朱怀宇抱着这具尸首痛苦的狂吻之后,她能体会得到,这个女人就是朱怀宇所爱的女人。 她走过去拍着朱怀宇的肩膀,道: “朱怀宇,你不要悲伤过度,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悲伤过度,伤坏了身子。”言下不胜凄凉。 朱怀宇缓缓抬起了头,喃喃道: “是的……她永远死了……” 高倩云悠悠问道: “她就是那个你所爱的女人?” “是的……”他痴痴地应道: 高倩云裂开了樱唇,闪动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对她的死,是非常伤心,可是,你应该记着,你不要伤坏了身子。” 朱怀宇机械地笑了笑,茫然无语。 高倩云苦笑一下,又道: “你就是说她像我?” “是……是的,她像你!” 高倩云凄凉的笑道: “我能目睹这位你爱人的面容,我心里安慰不少,除了她之外,别人不会得到你的心。” 她黯然神伤地笑了起来…… 朱怀宇脱口道: “高姑娘,我对不起你……”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不谈这件事,何姑娘伤得非常之重,你不去救她吗?” 朱怀宇道: “你为我断了——只……” “这是我愿意的,你何必放在心上,为一个我所爱的男人失去了一只手算得什么?”她苦笑一下,道: “不过,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从今之后,我们不要再谈到‘情字’。” 朱怀宇道: “过去了?” “是的,过去了,我将永远离开你。” “你要上那儿?” “天涯茫茫,何处无凄身之所?” “不,你不能离开我……” “为什么不能,往昔我深爱你,可是,我知道我失败了,你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话犹未落,她已举身向洞外走去。 朱怀宇语带沙哑叫道: “高姑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高倩云苦笑道: “我并没有对你不好呀。” “不,你对我太好了,如果你离开我,而浪迹江湖,我怎么安心?你不要走……” “那么,你要我住在这里?” “不,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高倩云苦笑道: “朱怀宇,你不要刺伤我的心,这样吧,我就住在这个洞内,当你以后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看我,我们还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如果你不答应,我便走了。” 朱怀宇启齿又止半晌,才说道: “好吧,我把事情办完之后,我会来这里……” 话落,举身向房外走去。 洞内的地上,依旧静静地躺着受伤的柯茜如。 朱怀宇掏出了一颗丹药,寒入何茜如的口中,伸手拍向她三十六大穴。 何茜如醒来之后精神恢复本少,她本来并没有伤得太重,经过一阵疗伤之后,人已复元。 三个人一阵沉默,事实上,这三个人——两女一男之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久久,高倩云叹了一口气,说道: “何姑娘,你们走吧。” 何茜如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 “我也不走了,我心灰意冷,也想住在阴魂洞。” 高倩云道: “不,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应该一起走。” 何茜如道: “高姑娘不愿跟我在一起?” 高倩云叹了一口气,道: “朱怀宇肯让你留下吗?” 何茜如苦笑道: “他会肯让我留下的,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办,朱哥哥,你说是吗?”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是的,我还有很多事待办。” 何茜如道: “那么,你可以走了。” 朱怀宇点了点头,黯然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 “我会来看你们的……当我把事情办完之后。” 话犹未落,已举身向洞外走去,何茜如与高倩云望着朱怀字远去的背影,同时怅然而叹。 朱怀宇走出阴魂洞之后,向阴魂谷奔去,只见阴魂谷被火药炸得面全非,地上尸体比比皆是。 场面怪砂忍睹,断肢杂陈,血肉模糊,朱怀宇忍不住皱了一皱眉头,心里暗忖,“‘清虚禅师’当真是一个杀人魔王?做出这种惨绝人寰之事?” 想到这里,突然—— 一声洪笑之声,传自阴魂谷之外,从这狂笑之声,便可以听出对方是一个内力极为雄浑之人。 这当儿—— 洪笑之声未落,紧接一阵冷笑之声紧传而至,朱怀宇心里突然似有所悟,失口叫道: “莫非‘宇宙狂人’与‘清虚禅师’在交手?” 心念甫落,轻功一提,人若流星,直向发声之处奔去。 眨眼之间,已到场中,举目望去,使朱怀宇心头猛觉一震,那场中果然伫立了当初在古堡所见的“清虚禅师”,以及一个瘦小,身着锦衣老者——此人正是名震武林的“宇宙狂人”。 场中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最令他吃惊的是,真的“人间阎王”竟会在这里。 朱怀宇愕了半晌,缓缓举步向“玉面郎君”立身处走去。 “玉面郎君”望了朱怀宇一眼,问道: “宇儿,你是否相信‘清虚禅师’是好人?” 朱怀宇苦笑了岂下,正待答话,乍闻“宇宙狂人”狂笑道: “丧魂掌,现在好了,你的仇人已全部到了。”他眼光一扫朱怀宇,问道: “阁下就是威震武林的人间阎王?” 朱怀宇心头一震,望着真的人间阎王,一时之间,竞不知所答! 人间阎王微一笑,道: “宇宙狂人,我这个人间阎王已经过时了,这位阁下才是真的人间阎王。”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那么,你就叫‘早人间阎王’这位阁下就叫‘新人间阎王’吧”他又一阵哈哈大笑道: “新人间阎王,我请问你,你知道他是谁?” 朱怀宇点点头应道: “清虚禅师——也就是丧魂掌。” “宇宙狂人”哈哈大笑道: “不错不错,清虚神师,也就是丧魂掌,你不会知道吧,你已经几次差一点死在他的手里。” “清虚禅师”脸色一变道; “住口……” “这有什么关系,在你死前,我应该把你的罪状公诸天下,好让天下人物知道你这个德高望重之人呀!” 朱怀宇问道: “他几时想杀我?” “他吗?”宇宙狂人冷笑道:“阴魂山曾经发生一场怪火……” 朱怀宇脱口道: “是他点的?” “不错,是他为所,第二次进阳镇李小霞要向你下手,如果不是受他指使你会险招横祸?” “都是他?” “当然都是他干的,并且,他杀了人,嫁祸在你的头上。” “杀谁?” “黄百仁夫妇。” 第三十九章 恶积累累 朱怀宇闻言,令头大震,脱口惊道, “什么,他杀死黄百仁夫妇?” 不但杀了黄百仁夫妇,还杀了“黑砂掌”李冬晨…… “也是他干的?” “这有什么稀奇,他杀的人多了,连一代名医——阴魂子也难逃其手。” 朱怀宇大惊道: “阴魂子也是?” “他为了盗敢那本武林秘笈‘绝龙手’不惜杀害他这个亲密的朋友,当年东海门中掌门人之死,也是他的杰作。” 朱怀宇打了一个寒噤道: “也是他干的?” “所以说,此人为江湖第一祸首,如不除去……” “宇宙狂人”语犹未落,只见“清虚禅师”大喝一声,猝然发招,一掌向“宇宙狂人”攻去。 “丧魂掌”——(以下就以丧魂掌称之),这一掌出得突然,一道匝地狂飙卷起,势如排山倒海掌力,已经攻到“宇宙狂人”的身上。 “丧魂掌”不愧是一个绝代高手,左掌攻出之际,身影已跟着扑进,左手一掌“怒涛拍岸”,再度击出。 名家出手,毕竟不凡,出掌扑身,已令在场之人暗地心骇,暗道:“果然不愧有‘丧魂掌’之誊,武功令人一新耳目!……” 这急快的一瞬,“宇宙狂人”在情急之下,右掌攻出,硬封乘势,人已纵身暴退。 瞬息之变,也令一代奇人“宇宙狂人”也暗地心愕,忖道:“普天下人物,想把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只是学非所用,可惜了这身武功。” “丧魂掌”猝然发掌,竟被“宇宙狂人”躲过,他不由怔了一怔。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丧魂掌,你要打架没有问题,在场‘玉面郎君’、‘新旧人间阎王’三位均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我宇宙狂人倒是例外,你可以任凭选一个人与你交手,只要你可以胜他们,你可以走你的路,我们不会用以围攻手段。” 话落,缓缓退了开去。 “丧魂掌”眼光一扫,“旧人间阎王”、“玉面郎君”、朱怀宇,冷冷一笑,道: “各位既然都为顾某而来,那么,我就领教各位几招不传之秘。” 朱怀宇再也忍耐不住,挺身而出,喝道: “你真是是杀死阴魂子之人?” “丧魂掌”晒然一笑,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待怎地。”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如果是真的你杀阴魂子,我便杀你。” “你办不到。” “这么说你真的杀了阴魂子?” 朱怀宇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杀机,迫视在“丧魂掌”脸上。 “丧魂掌”淡淡一笑,道: “不错,我杀了阴魂子。” 朱怀宇纵声一笑,道: “清虚禅师,当初我古堡砰见你的时候,我尊重你,以为你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和尚,想不到你竟以一副假心肠待人,黄百仁是你记名徒弟,你竟忍心害他,你还有人性没有?” “丧魂掌”晒然一笑,道: “这个人是私人之事,阁下不配问。” 朱怀宇,纵声笑道: “那么,我跟你何仇,你竟想害我?” “丧魂掌”脸色一怔,呐呐说不出话来。 朱怀宇又道: “是不是你怕我找李小霞算账?而非陷害我不可?人言你精通卦理,那么,我就看你今天是不是能逃一死。” “丧魂掌”冷笑道: “你未必就能置我于死地——” “丧魂掌”话犹未落,朱怀宇大喝一声,道,“那不妨试试。”一语甫落,一掌已经攻出。 朱怀宇的确有些不愿意与“丧魂掌”动手,不管如何,在古堡之时,他给自己取名,并告诉自己身世。 当下一掌攻出,只用七成功力,掌力卷出,乍闻“丧魂掌”大喝一声:“住手”已纵身退去。 朱怀宇也乘势跃开,冷冷问道: “你还什么遗言交待?” “丧魂掌”道: “老衲十年前,已发誓不跟后生晚辈交手。”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怎么,我不值得跟你交手?” “我不跟后生晚辈交手。” 朱怀宇正待答话,“宇宙狂人”含笑道: “‘新人间阎王’你退下来,他既然不肯与晚辈交手,那么,就成他所愿,任由他选择一个人,跟他过招好了。” 朱怀宇被“于宙狂人”这一说,怒视了“丧魂掌”一眼,缓缓退了开去。 “丧魂掌”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心里不由暗暗吃惊,在场之“玉面郎君”、“旧人间阎王”以及“宇宙狂人”无不是武林顶尖高手,自己想胜他们,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旧人间阎王”的武功,他已经领教过,自己不要说胜他,就是打个平手,也不是轻而易举。 “丧魂掌”心念一转,眼光落在“玉面郎君”的脸上道: “玉面郎君名满天下,我就先领教你几招武功好了。” “玉面郎君”纵声一笑,道: “好极好极!我就先领教你‘丧魂掌’几招绝学。” 话落,身影一纵,立在“丧魂掌”面前。 “丧魂掌”是一个极负心机之人,他虽然指名“玉面郎君”与他交手,可是,他暗地里却另有打算。 当即冷笑道: “还是由你先赐招吧。” “玉面郎君”晒然一笑道: “既然如此,本人就得罪了。” “玉面郎君”一语甫落,拐杖已经抡出,当胸扫去—— “玉面郎君”一经发动攻势,心存杀念,这一招攻出之势,真是快逾电光石火,拐影如山,以内家真力扫出。 “丧魂掌”在“玉面郎君,”出手之际,身影旋处,右掌也告攻出。 这两个绝世高手一经杀招、拐影、掌力,撼山栗狱,其势委实惊人。 这当儿,朱怀宇突然向“旧人间阎王”立身处走去,口里说道: “老前辈,在下有礼了。” “不必客气,想不到我们在阴魂谷又碰面了。” 朱怀宇奇怪地问道: “请问老前辈,你怎么出得了隧道?” “‘宇宙狂人’救我出险。” “他救你?” “不错,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依旧出不了那隧道。”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 “请恕晚辈并来实现诺言。” “不必客气。”旧人间阎王眼光注视朱怀宇片刻,说道:“我想请求阁下一件事。” “老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你见过李小霞没有?” 朱怀宇心头一震,摇了摇头。 “你势必到天帝帮去?” “不错,马上就去。” “那么……”他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朱怀宇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闻言之下,已经知道他要谈什么了。 当下微徽一笑道: “老前辈说吧。” “旧人间阎王”苦笑道: “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饶她一死?” 朱怀宇闻言,心头一震道: “不杀她?” “是的,不要杀她。” 他的要求,大大出乎朱怀宇的意料之外,朱怀宇原先以为他要跟自己上“天帝帮”。 当下反问道: “为什么不杀她?” “旧人间阎王”惨然一笑道: “也许我还深爱着她。” “你还爱她?” “是的,海枯石烂,此心不移。” “她是一个坏女人呀。” “旧人间阎王”苦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她是一个坏女人,对不起我,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可是,此情既生,毕生难抹,我不愿她会死。” 朱怀宇坚决地说道: “不,我要杀她。” “旧人间阎王”怔了一怔道: “非杀不可?” “是的,非杀不可。” “我求你呢?” 朱怀宇一抬眼,触到“旧人间阎王”黯然情伤之色时,他的心软了口里说道: “你不必对她如此的,因为你给她的,已经够了。” “是的,我给她的已经够了,可是我要再给她这一次。” 朱怀宇呐呐道: “可是……可是……” 旧人间阎王苦笑了一下,接道: “假如你矢志要杀,我也不勉强你。” 朱怀宇这一来真有些为难了,他沉思了半晌道: “好吧,我不杀她,可是,你还要这个女人?” “旧人间阎王”摇了摇头,道: “不,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只是,我要再给她反省一次。” 朱怀宇喟然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替她无限的感慨,诚如他所说,想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呀。 为了爱,他原谅她—— 这爱是多么高尚而又真诚? 这当儿,一声暴喝声传来,举目望去,只见“玉面郎君”与“丧魂掌”打得难分难解,尘砂飞扬人影闪闪。 好一场剧烈的血战。 这瞬眼之间,两上人已各攻出数十招,朱怀宇眼光一扫之后,心里不由暗暗焦急—— 因为“玉面郎君”此刻竟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能,不出半个时辰,必定伤在“丧魂掌”之中。 但“宇宙狂人”却口含笑容,缓缓走到朱怀宇面前,说道: “丧魂掌选错对象了,阁下不必担心,你父亲死不了。” 朱怀宇脱口道: “找错对象?” “不错,他找错对象了,如果他找‘旧人间阎王’交手,还有机会走离这里,可是,他以为你父亲功力较低。” “可是,现在……” “你放心好了,你父亲现在蓄势一击,不急于动用内家真力,如果一有破绽,他便全力反攻。” 朱怀宇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宇宙狂人”从怀中挑出“青龙金牌令”,交给朱怀宇道:“阁下,这东西由你得之;现在就给你了。” 朱怀宇乍见“青龙金牌令”,心头一震,脱口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第四十章 淫娃屡现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我徒弟交给我的。” “那个锦衣少年是你的徒弟?” “怎么?我不能有一个徒弟?……”言下得意一笑。 朱怀宇脸上一红道: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出我意料之外罢了”他停了一停,又道:“这个东西为江湖上六大门派感激老前辈共鉴之物,老前辈,应该收回。”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此物我受之有愧,当年我丢入毒潭之后,已发誓不取回此物,还是交给阁下。” “不,不,这怎么可以,老前辈还是收回,我不愿携带此物。” “既然如此,我就收回了”他把青龙金牌令纳入怀中,又道: “阁下你害人不浅呀。” 朱怀宇怔了一怔道: “我害人?” “宇宙狂人”哈哈一笑道: “不错,你害人。” “害谁?” “我徒弟。” “我……我几时害他?” “宇宙狂人”哈哈笑道: “你害她得了相思病。” “相思病?……”他脑中似有所悟,脱口道:“他是个女人?” “不错,她是一个女人,阁下想不到吧?” 这一番话说得朱怀宇吃惊不已,那个少年原来是个女人。 当下呐呐问道: “她爱我?” “何止爱你,人都快发疯了。” 朱怀宇暗然心骇道: “不,不,不能爱她的,我已经害了几个女人。”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爱与不爱,这当然是你的事,这不能勉强……” “宇宙狂人”话犹未落,猛听一声暴喝之声传来,转脸望去,只见“玉面郎君”在一声暴喝之后,身影乘势腾起,拐杖抡出,左手连攻三掌。 “玉面郎君”这猝然一击之势,可以说是快上加急,“丧魂掌”被“玉面郎君”这几招抢攻,不由弄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后退十几个大步。 “玉面郎君”大喝一声; “再接这几掌试试?” 呼呼两掌,乘胜击出。 “丧魂掌”是一个极负心机之人,知道自己上了“玉面郎君”大当,对方刚才只是蓄备精力,全力一击。 此刻他身疲力尽,如果不想办法逃脱,那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念-转,杀机倏起,向“玉面郎君”当头击去—— 这一着不但出乎“玉面郎君”的意料之外,也出乎在场之人意料之外,一经发觉,满天洒花式的暗器,已经涌到。 玉面郎君大喝一声,“鼠辈敢尔——”左手连发四掌,向击到的暗器迎去—— 这极快的一瞬—— “丧魂谷”一个纵身,人已去了一丈七、八,冷不防一条人影,突然截住去路,狂笑道: “‘丧魂掌’你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丧魂掌”突然被截住去路,不分青红皂白,当胸就是一掌,击向截住去路的人影劈去。 “丧魂掌”的身手,不能说不快,但对方比他更快,“丧魂掌”的掌力甫自攻出,对方掌力,已先涌至—— “丧魂掌”原先与“玉面郎君”交手,真元损耗太多,如今一接对方掌力之后,猛觉心血一涌,情知不妙,忙暴身而退。 “丧魂掌”拿桩站稳之后,发现对方没有乘势追击,定了一定神,举目一望,来人赫然是“旧人间阎王”。 煞星临头,“丧魂掌”知道今日想逃一死,可能真的难上加难。“丧魂掌”心念甫毕,“玉面郎君”一纵身,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咬牙喝道: “丧魂掌,原来也只是徒现虚名,用这下三流的手段脱身,如要让你逃出我‘玉面郎君’之手,我誓不为人。” 语音方歇,拐杖一招“横扫千军”向“丧魂掌”横腰扫去,左掌同样在极快之中,攻出两掌。 突然—— 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至,一道青芒卷处,卡的一声,“玉面郎君”击出的拐杖,竟被弹震回来。 兀突之变,疾若电光石火,“玉面郎君”吃了一惊,下意识退了两步,举目一望,使他脸色大变,蹬蹬蹬地又退了七八步—— 来人,赫然是六美之中的郭桂珍——“玉面郎君”的妻子——“丧魂掌”的情妇。 他这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郭桂珍竟会在这里突然出现。 郭桂珍名列“六美”果然“美”不虚传,此时她虽巳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但风姿绰约,依旧不减当年。 她望着“玉面郎君”冷冷一笑,道: “怎么?‘玉面郎君’你不认识我了?” “玉面郎君”的脸上,在这刹那之间,泛起了一股极为难看的神情……他想到了以往,她想到了这个害人的女人…… 他疯狂地笑了起来,道: “郭桂珍,就是你变了骨灰,我也会认识你,想不到我正想找你,你自己倒先投到阎王殿……” 郭桂珍冷笑接道: “这个未必。” “玉面郎君”纵声笑道: “那不妨试试。” “玉面郎君”话犹未落,朱怀宇一个纵身,站立在郭桂珍面前,向“玉面郎君”问道: “爹,这个女人就是郭桂珍?” “不错,她就是郭桂珍。” 朱怀宇闻言脸色一变,道: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淫妇有什么能耐,竟敢与‘丧魂掌’陷害我爹。” 话落,眼睛骤现杀机,迫视在郭桂珍的脸上。 场面在郭桂珍突然出现之后,缓和了不少紧张气氛,最低限度,“丧魂掌”可以吁了一口气。 当下郭桂珍冷冷一笑道: “那里来的小杂种——” 朱怀宇栗声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里来的小杂种……” “无耻淫妇,你接我一掌试试。” 朱怀宇在暴喝声中。一场右掌,匝地狂飙卷起,一掌猝然击向郭桂珍。 也在朱怀宇出手攻向郭桂珍之际,“玉面郎君”也以极快的身法,弹身而出,出手攻向“丧魂掌”。 这两个人出手,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郭桂珍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面如冠玉的少年,出手竟如此之快,掌力如此之猛。 当下不敢怠慢,错步旋身,避过朱怀宇一击,长剑乘势振腕击出。 再说“玉面郎君”一拐扫出,挟以雷霆万钧之势,他存下杀念,准备在十招之内,毁去“丧魂掌”。 是以他这一次出手,不但掌中拐杖全力打出,而且左掌也运足内力准备在“丧魂掌”闪身之际攻出。 “丧魂掌”已知道“玉面郎君”的厉害,心里又存惧念,当下右手扫出,人已纵了开去。 “玉面郎君”那容得他闪开,在“丧魂掌”一动之下,猝然厉喝道: “再接我这一掌——” 一道凌厉的掌力,在“丧魂掌”一闪身之下击到。 眼看“丧魂掌”已无法招架,而要丧命在“玉面郎君”之手,平空里一条人影,掠身而下,一掌反击“玉面郎君”。 这一着又令场中之人,吃了一惊,举目望去,一个行将就木,打扮极为妖治的老妇,站立当前。 此人突然而来,使在场之人,摸不着这个老妇的来历,唯独“旧人间阎王”乍见此人,脸色惨变,来人就是他母亲“火狐狸”王翠茵! “火狐狸”会突然在此出现,却令“旧人间阎王”大为震惊,一时之间,他竟怔立当场,不知所措。 “玉面郎君”冷冷一笑,不屑道: “不错不错,想不到‘丧魂掌’竟有这么多女人为他卖命,真是死有何憾?” “火狐狸”裂开黄牙阴冷一笑,道: “阁下大概就是当年名满江湖的‘玉面郎君’了?” “不错,老婆子何方高人?是‘丧魂掌’的情妇了?” “也不错,我是丧魂掌的情妇,你大概听过‘火狐狸’这个人。” “宇宙狂人”与“玉面郎君”闻言,几乎不约而同的喊道: “火狐狸?” “吃惊了?”她得意一笑,道:“今日有我在此,就不容你动‘丧魂掌’一根毛。” “旧人间阎王”再也忍耐不住,挺身而出,立在“火狐狸”的面前,黯然问道: “王翠茵,我还认得我么?” “火狐狸”一抬眼,发现站立面前的是爱子,吃惊得下意识退了两步,呐呐惊道: “你……你……你……” “我是你的儿子,可是我不承认你是我母亲,你是一个淫娃,你害死了我父亲……”说到这里,他几乎黯然泪下。 他抑制了悲伤情绪,又道: “如果你今日敢出手袒护‘丧魂掌’,你别怪我要大逆不孝。” 话落,挡住“火狐狸”去路,好让“玉面郎君”出手攻击“丧魂掌”。 “玉面郎君,我们尚有一笔帐未了,等我们结完再说不迟。” 一条人影,又飘身而落。 来人,是一个半老徐娘,“玉面郎君”乍见来人,暗地心骇,而“旧人间阎王”目光扫处,颤声叫道: “李小霞……” 来人,赫然就是“天帝帮”帮主——“旧人间阎王”的爱人——李小霞。 于是,这三代不同的女性,同时在这里出现了。 第四十一章 魔高一丈 上集说到“玉面郎君”及“宇宙狂人”与“新旧人间阎王”正要把“丧魂掌”毙死之际郭桂玲,王翠茵,李小霞,这三代不同的女性,同在这里出现了…… “旧人间阎王”乍见李小霞,颤声叫道: “李小霞……” 李小霞冷冷一笑,道: “不错我是李小霞,想不到十几年后,您还认得我,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言下冷冷一笑。 “旧人间阎王”惨然一笑,缓缓垂下头去! “宇宙狂人”目睹此景,不由怒火中烧,当下冷冷说道: “李帮主,如果你想打架,我就陪你走几招!” 声落身起,挡住李小霞去路! 场面一时之间,又骤现紧张,“玉面郎君”见“丧魂掌”的三个情妇——王翠茵、李小霞、郭桂玲,被“宇宙狂人”,及朱怀宇,“旧人间阎王”挡住去路,当下冷眼一扫“丧魂掌”,喝道: “丧魂掌,现在你气也喘得差不多了,该动手了——” 了字甫自出口,身子猝然弹出,一掌攻向“丧魂掌”。 “玉面郎君”甫自出手,其余两个女人——王翠茵、李小霞,几乎不约而同地叱喝一声,攻向“玉面郎君”。 但,这两个女人甫自出手,“旧人间阎王”与“宇宙狂人”已先后出手。 “旧人间阎王”与“宇宙狂人”一出手,使“玉面郎君”毫无顾忌地出手攻向“丧魂掌”。 场面杀机更浓。 这当儿,一声闷哼之声,破空响起,声音一起,使正在动手的诸人,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扫向发声处—— 但见一条人影,在闷哼之声过后,随着掌力飞泻而出。 这条人影,正是六美之中的郭桂玲! 朱怀宇一掌击出了郭桂珍,弹身而起,喝道: “无耻淫妇,再接我一掌。” 声落身起,疾如电光石火地扑向躺在地上的郭桂珍,一掌击下。 如果郭桂珍叫朱怀宇这一掌击中,势必当场毙命不可,就在这急不容缓之刹那——朱怀宇的脑海中灵光一掠,他硬生生把击向这郭桂珍的掌力,收了回来。 朱怀宇这一着的确出乎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之外,他为什么不将郭桂珍毙在掌下? 然而,他明白他不能够,郭桂珍是他父亲的妻子,他不能杀她。 他黯然地咬了一咬牙,望了躺在地上的郭桂珍一眼,缓缓垂下头去—— 这当儿,乍闻“玉面郎君”大喝道: “宇儿,杀了那个淫妇!” 朱怀宇闻言,心头一震,他本能地把眼光发向他父亲“玉面郎君”脱口说道: “爹,您叫我杀她?……” “玉面郎君”,此刻与“丧魂掌”打得十分激烈,闻言之下,乘势攻出三掌,缓了一口气,道: “我的性命几乎死在她的手里,难道不杀她么?” 朱怀宇黯然答道: “可是,我不能杀她……” “为什么不能?” “因为她是您的妻子……” “玉面郎君”纵声大笑,道: “妻子!她会是我‘玉面郎君’的妻子?……哈哈……” 言下一阵狂然大笑! 朱怀宇被“玉面郎君”这一阵狂笑得,毛骨悚然,不期然地打了数个冷战,问道: “爹,您笑什么?” “玉面郎君”喝问道: “你认为她是你爹的妻子么!” “曾经是的。” “现在呢?” 朱怀宇怔了半响,道: “现在过去了!” “不错,现在过去了,她是你爹的仇人,杀了她——” 朱怀宇在“玉面郎君”喝声过后,依旧没有挪动一下,他认为他不应该杀郭桂珍。 因为,她曾经是他父亲的妻子。 虽然,她几乎害死了他的父亲,可是,这中间的仇恨,不应该加在他这第二代的身上。 同时,他应该让他父亲本人亲自杀了这个人,这才能了他心头之恨…… “玉面郎君”厉声道: “你不杀她么?” 朱怀宇从万千的思潮中,惊醒过来,望着正在与“丧魂掌”交手的“玉面郎君”,脱口应道: “爹,我不能够——” “为什么不能够?难道你也爱上了这个女人?……” “玉面郎君”愤怒之下,口不择言地道出这难听之语,使朱怀宇大感难受。 当下黯然道: “我要让爹亲自杀她!” “玉面郎君”气得大叫道: “好呀,你竟敢不听我的话。” 朱怀宇一阵难过,缓缓垂下头去。 “玉面郎君”怒道: “如果你不杀她,不要叫我一声:‘爹’。” 朱怀宇咬了一咬钢牙,自语道: “我会杀她——” 她字甫自出口,脸上杀机骤露,他功力骤运双掌,缓缓向躺在地上的郭桂珍走了过去——1 他一声厉喝,一举掌,向郭桂珍劈下之际,一个冷冷声音道: “阁下这手段不嫌过辣么?” 声音甫落,数十道掌力,骤然涌向朱怀宇,来势奇猛绝伦。 兀突之变,使朱怀宇心中一骇,如非他武功已致化境,这数十道内家掌力,已非令他重伤不可。 他吃惊之下,纵身而退,尘砂飞泻之中,叠出了无数人影! 朱怀宇举目望去,但见数十人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状极妖艳的少女,分别伫立当前。 朱怀宇心头一震! 在场群豪,乍见这三十多个妖艳的少女突然出现,验色也为之一变! 不问可知,这些女人,必是天帝帮人物。 其中一个红衣女挺身而出,冷冷说道: “阁下,你还认得我么?” 朱怀宇一抬眼,冷冷应道: “‘风山四狸’上次‘阴魂山’饶你一个人不死,想不到你这次再临阴魂谷,朱怀宇大概不会再饶你不死了。” 朱怀宇一语甫落,身形疾出如电,幌身立在红衣女的面前。 这时—— 在朱怀宇一欺身之际,已有十个妖艳少女,一声叱喝,同时出手攻向朱怀宇。 在这十个少女一出手之际,已有十个妖艳少女,也同时展身,飞扑“宇宙狂人”,出手向宇宙狂人攻出一掌。 这十个妖艳绝伦的少女出手攻向“宇宙狂人”,使李小霞能抽身而退。 这十个妖艳绝伦的少女一出手,另外十个少女,也在同一时间之内,出手攻向“旧人间阎王”。 王翠茵与李小霞两个人摆脱了“宇宙狂人”及“旧人间阎王”纠缠之后,叱喝声起,同时出掌劈向“玉面郎君”。 场面在这数十个“天帝帮”出现之后,起了相当变化,他们想把“丧魂掌”毙在掌下,当非一件容易之事。 这两个女人一出手攻向“玉面郎君”,使“丧魂掌”得到了脱身机会! 他虚攻一掌,弹身而起,向阴魂谷外,飞泻而去。 “丧魂掌”身影甫出,“玉面郎君”拐杖一抡,怒喝道: “你往那里走——” 挟着暴喝声中,就待纵身而起,但是他身影未起,李小霞与王翠因双双发动攻势,各击一掌。 王翠茵李小霞这出手一击之势,快得令人乍舌,“玉面郎君”一缓腾出身子,左掌扬出一掌,暴身而退。 “玉面郎君”如非身手奇快,就非被李小霞与王翠茵所伤不可。 这当儿,“丧魂掌”已纵出三丈开外。 冷不防一条人影,挟以撼山栗狱的暴喝声中,疾如星火,猝然截住去路。 这条突然截住“丧魂掌”去路的人,正是朱怀宇。 当下“丧魂掌”见朱怀宇又截住去路,暴喝一声,呼的一掌,当胸击向朱怀宇。 在“丧魂掌”出手之际,那十个妖艳绝伦的少女,同时一声叱喝,犹如花絮纷飞一般,扑向朱怀宇。 这一来使朱怀宇毫无办法截住“丧魂掌”,因为这些少女各攻一掌,其势也非同小可。 当下杀心一起,喝道: “你们既然全不要命,我就送你们上西天——” 朱怀宇此时,怒火高达三千丈,喝声未落,全力劈掌,呼呼击出一十八掌。 朱怀宇此时已经打出真火,同在一个时间之内,连劈一十八掌,这速度的确惊人。 惨叫声! 狂飙声! 这发出心灵的惊叫,震摄了在场之人,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尘砂飞泻! 人体翻飞! 好一场恐怖的屠杀! 朱怀宇愤怒近了疯狂,他的一十八掌出手,丧命了八个妖艳绝伦的“天帝帮”少女。 这当儿,“丧魂掌”在朱怀宇出手劈向那十个少女之际,他以绝快的身法,隐入了苍林之中。 这只是在极快的瞬眼之间,朱怀宇眼看“丧魂掌”逃脱,气得虎目圆睁,咬牙喝道: “我要叫你们这些人全部丧命在我的手里——” 里字出口,他一个纵身,扑向那个红衣女。 场面一片混战,除了暴喝之声,惨叫之声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旧人间阎王”及“宇宙狂人”,也不由被打出火来,尤其“宇宙狂人”,他自上次东海门及中原各派在君山一战,杀死了中原无数高手之后,已发誓不再动手杀人,如今被迫出火来,也不管这些,心里一横,杀心倏起,只见他在几个旋身劈掌之下,已有六个少女死在他的手中。 “旧人间阎王”也在这刹那问,毙死了五个少女。 地上,尸首如山! 朱怀宇一见场面被“天帝帮”门下之人生死缠斗,杀死了无数少女,而又让“丧魂掌”给逃了,这一气,气得他几乎咬碎钢牙! 蓦然间—— 一个声音喝道: “朱相公,把这些女人交给我,你去助你父亲吧。” 一条人影,在喝话声中,迅若闪电般飘身而落,出手一掌向那六七个妖艳少女攻去。 朱怀宇收身后退,猛使他心头一震,来人赫然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锦衣少年。 他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了,“宇宙狂人”告诉他的话……他黯然地笑了一声! 他一转身,怒视了王翠茵与李小霞一眼,他的脸色骤色一变,狠狠道: “你们这些淫妇,竟愿替‘丧魂掌’卖命,我就叫你们如愿以偿。” 话犹未了,他一个幌身,犹似巨燕掠空,双掌已经挥向李小霞与王翠茵! 第四十二章 哀语幽幽道忏情 朱怀宇这出手之快,真信人咋舌,李小霞与王翠茵觉两道如剪的掌力涌到,不由收身后退! 李小霞在抽身后退之际,明眸一扫,见“丧魂掌”已走,低喝一声:“快走——”当先纵身跃去。 王翠茵见李小霞一走,也弹身向外泻去。 “玉面郎君”正待追去,突然间,他发现阴魂谷外,数条人影,飞奔而来。 “玉面郎君”眼光何等厉害,这一看,已看清了来者是谁! 当下他脸色一变,向朱怀宇道: “宇儿,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看见过我。” 我字甫自出唇,只见他纵身向林中窜去。 朱怀宇怔了一怔! 在场之“宇宙狂人”及“旧人间阎王”对于“玉面郎君”的突然举措,不由愕了一愕! 这时,李小霞与王翠茵也退入林内。 “旧人间阎王”没有追赶。 朱怀宇也怔怔伫立,他只是默然地望着“旧人间阎王”,因为他答应他不杀李小霞……“宇宙狂人”乍见情形,也不忍心再杀无辜,忙收身后退! “天帝帮”只剩下五个妖艳少女,纵身窜去。 “宇宙狂人”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一这时,那飞身而来的数条人影,正是朱怀宇先前所遇到的“断魂谷”六美等人。 李素霞(并非天帝帮主李小霞)明眸中带着无限幽怨,扫了朱怀宇一眼。 朱怀宇冷冷一笑,缓缓举步走向“宇宙狂人”,道: “老前辈他们走了!” “宇宙狂人”苦笑地点了一点头,道: “是的,但也留下了后患!” “如果不是那三个女人及天帝群的三十几个女人,他走不了。” “宇宙狂人”叹了一口气,道: “‘丧魂掌’有这么多女人在爱他,死无所憾了。” “六美之中”的袁秋娟,与“旧人间阎王”本是相认,当下莲步轻移,走到“旧人间阎王”面前,说道: “想不到几十年后,犹能再逢故人,您还认得袁秋娟么?” “旧人间阎王”纵声一笑,道: “嫂夫人别来可好?断魂谷一别,瞬已十几年了,想不到在此相逢,这倒出乎路某人意料之外。” 言下又是狂然一笑! 袁秋娟语音幽幽地问道: “你见过他么?” “他?……” 袁秋娟“是的,他!” “旧人间阎王”当然知道她所指“他”是谁,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是的,我见过他。” “没有死?” “是的,没有死,这个也许出乎你们意料之外吧?” 袁秋娟惨然地笑了一笑,道: “是的,这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言下不胜唏嘘与黯然! “旧人间阎王”扫了朱怀宇一眼,然后把眼光落在袁秋娟的脸上,问道: “你知道他是‘他’的儿子么?” 袁秋娟的姣好的脸上,掠过了一阵黯然之情,道: “知道的,在六个‘他’的儿女之中,他应该算是最幸福的一个人了。” “为什么?” “他得到了父爱。” “旧人间阎王”眼光扫了五个少年男女,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后悔那已经做了的事?” 袁秋娟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们后悔,痛哭,可是现在,恐怕已经迟了……” “旧人间阎王”应道: “是的,迟了……”他为她们这些不幸的女人,感到可悲,事实摆在眼前,如果“玉面郎君”爱她们的话,当不会在她们走进这阴魂谷之际,突然避开。 袁秋娟眼眶含泪,道: “如果不是郭桂珍,我们也许不会走上了这可怕的地步,而使我们子女,不肯谅解我们。” “旧人间阎王”道: “是的,你们是无辜的。” 袁秋娟惨然一笑,道: “我想帮托你一件事……” “找他回来?” 袁秋娟摇了摇头,道: “我们不指望他回来,只是要他承认这些是他的儿子。” “旧人间阎王”苦笑道: “我想帮这个忙,可是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去拜托他吧。” 话落,把眼光聚到朱怀宇的身上。 袁秋娟心里一震,脱口道: “拜托他?” “旧人间阎王”点了一点头,道: “他或可能使‘他’回心转意。” 袁秋娟冷冷道:“除了他之外,别人无能为力?” “我想是的。” 袁秋娟及其“二美”白水如、察燕君,同时把眼光落在朱怀宇的身上。 袁秋娟苦笑道: “我们不愿意求他。” “为什么?” “他跟我们交过手,也骂过我们……” “骂你们么?” “谋杀亲夫的凶手。” “旧人间阎王”道: “也许他恨你们,就像你们的子女不谅解你们一样。” 袁秋娟闭目一叹,道: “你是否愿为我们传达在于你,不过,如果他在半个月之内,不回来‘断魂谷’一次,我们其余五个女人,将为他而死。” “旧人间阎王”闻言心里一跳,道: “为他而死?” “是的,除了死之外,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向我们子女交待这些事。” “旧人间阎王”道: “也许我会告诉他这件事。” “那么,我就先谢谢你了。”话落,把眼光扫向朱怀宇:道: “阁下,你杀死了‘凌玉珍’,她母亲会跟你算帐的,同时,我们也希望你会到断魂谷来。” 话落,与其他二美及五个少年男女,缓缓向阴魂谷外走去。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宇宙狂人”叹了一口气,道: “一些不幸的女人。” 朱怀宇冷冷道: “不幸的女人!她们是杀夫凶手呀。” “可是,她们受李小霞的利用,否则,她们不会做这不可思议的事。”言下深深一叹。 朱怀宇冷冷笑道: “可是,她们几手害死了我爹……” “宇宙狂人”道: “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呀!” 朱怀宇叹道: “是的,他们是无辜的。” “你愿意帮助他们?” “朱怀宇”骇然望着“宇宙狂人”,问道: “帮助他们?” “是的,帮助他们得到他们渴望的父爱。” “老前辈认为我该帮助他们?” “是的,你该帮助他们,让他们知道你朱怀宇是一个可敬的人。” “我……” “你应该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你不应该记她们之过,他们是无辜的呀。” “是吗?” “是的,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应该帮助他们,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帮助你。” 朱怀宇叹了一口气,道: “只怕我爹不会回心转意了。” “会的,如果你分析原因给他听,他会谅解她们。” 朱怀宇道: “我会这样做的。” “宇宙狂人”沉思半晌,道: “你是否要到‘天帝帮’?” “要去。” “要去找汤金仪?” “也要去。” “那么,你也要到百花帮?” “是的。” “那么,这三个地方,你要先到那儿?” 朱怀宇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 “宇宙狂人”道: “你必须先找汤金仪,替何敏华报仇,以及取回武当,少林两派派令。”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 “那么,我就到三英会去了?” “是的,即刻就去。” 朱怀宇道: “三英会在什么地方?” “宇宙狂人”道: “在江西九岭山左麓。” “百花帮呢?” “在桃花江畔不远的一座秘林之中!” 朱怀宇道: “老前辈,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宇宙狂人”转脸向那锦衣少年道: “你不去么?” 锦衣少年从茫然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苦笑道: “不,我不去了。” “为什么,你不是爱他么?” “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呀。” “宇宙狂人”道: “对于爱情,你应该百折不绕呀。” 锦衣少年脸上一红,道: “算了,得不到的东西,何必强求?” 这时,“旧人间阎王”走到“宇宙狂人”面前,说道: “老疯狂,‘丧魂掌’被他逃脱,必留后患?我们是否到天帝帮走一趟?” “宇宙狂人”沉思半晌,道: “也好,我们把天帝帮探个虚实,然后一举而攻。” 不说“宇宙狂人”、“旧人间阎王”到“天帝帮”,回笔叙及朱怀宇离开了阴魂谷之外,直奔南下。 是日,朱怀宇已经来到九岭山。 “三英会”在江湖声势,极为显赫,会中不但高手如云,其防护之森严,堪称飞禽难渡。 朱怀宇因为何敏华遗言,他不能不替她完成,以及少林、武当派令,不得不取回。 他单人匹马,来到了“三英会”总堂的谷外。 他略一打量眼前情势,心里暗忖:“既然到了三英会重地,好歹也得闯他一闯!” 心念甫落,纵身向山谷之内,飞身奔去。 陡地—— 就在朱怀宇身影甫自弹起之际,一个声音冷冷说道: “阁下太过胆大了,三英会总堂之内,高手如云,如以个人之力,想闯总堂的确如卵击石。” 朱怀宇闻言,心头一震,霍然收步转身望去——顿令他眼睛一亮!—— 一个俏美如花,艳光照人,明眸拘人魂魄的紫衣少女,幌身伫立当前。 第四十三章 紫衣女 朱怀宇怔了一怔,这少女之美,的确令朱怀宇震惊。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如何茜如,高倩云,何敏华,朱苹等,可以说是美女中的美女,可是要与这紫衣少女一比,无疑是天壤之别。 这一看,竟令朱怀宇把眼光收不回来。 紫衣少女粉腮带羞,道: “阁下,怎么?你没有见过女人么?……” 言下盈盈一笑! 朱怀宇霍然一震,这一笑,笑声像一朵兰花,可是,兰花没有她的妩媚、诱惑,以及摄人的气质。 朱怀宇咽了一口垂沫,喃喃道: “我……我……” 朱怀宇脸胀得像张大红纸,当下讪讪说不出话来。 紫衣少女,是有意取笑,道:“你是不是中了邪?” “中了邪?” “要不然你为什么答不上话呀?” 朱怀宇被紫衣少女这一说,恨不得地上有个窟窿可以钻进去。 当下脸色一变,道: “姑娘请不要欺人大甚!” 紫衣少女“卟哧”一笑,道: “唉哟,阁下恼羞成怒了?” 这一来,真叫朱怀宇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当下心里念头一转,忖道:“你会开我玩笑,难道我不会?” 心念甫罢,道: “不错,我恼羞成怒,因为我中了邪。” 紫衣少女反而愕了一愕,道: “中了什么邪?” “美女的邪。” 紫衣少女道: “那个美女?” “不要以为是你,你长得难看又难看”。 紫衣少女哈哈一笑,笑得犹如花枝招展,道: “违心之言。” 朱怀宇微微一笑,道: “什么违心之言?” “你知道我长得很美,要不然你刚才为什么看得我眼光都收不回来?” “因为我没有见过这么丑的女人。”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不谈这些,请问阁下,你想进入三英地总堂?” “不错。” “找汤金仪?”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姑娘怎么知道?”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你紧张什么?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姑娘是不是三英会人物?” “你认为是吗?” 这一问把个朱怀宇弄得答不上话来,怔了半晌,道: “我问你呀。” “我也问你呀!” 朱怀宇弄得没有办法,怒视了紫衣少女一眼,道: “你不说我也不问你。” 话落,转身向谷内移去。 紫衣少女带着挑逗的口吻道: “阁下心胸小得惊人,你应该知道有所谓好男不与女斗这句话呀。” 朱怀宇真拿这个少女没有法子,他不由停下了脚步,道: “姑娘如答非所问,我就不跟你说。” 紫衣少女笑道: “我是不是三英会之人,这一点你不必知道,事实可以证明,有一句话我必须说的是,你永远找不到汤金仪。” “为什么?他不在三英会?” “当然在。” “那又为什么?” “三英会高手近千,范围数里,总堂之内,机关重重,你想找到他,无疑是大海捞针。” 朱怀宇道:“以你之见,又该如何?” “从长计议。” “跟谁?” “跟我。”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只是你听不听的问题。” “只要办法行得通,我当然照办。” 紫衣少女道; “那么,你怎么谢我。” 朱怀宇道: “事情还没有讲出来就讲谢,这未免言之过早。” 紫衣少女道: “好吧,反正我们以后碰面的机会多得很,就让你把事情办好之后,再说不迟。”她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汤金仪在三英会之中,还有个妻子,这个女人称‘俏淫娘’路淑芬……” 朱怀宇脱口道: “路淑芬?” “你认识她?” 朱怀宇突然想起“旧人间阎王”告诉他的话,他有一个姊姊,叫路淑芬……心念中,问道: “是不是王翠茵的女儿?” 紫衣少女道: “这个我可不大清楚,此女生性奇淫,在三英会之中,地位极高,汤金仪平时都要让她三分。” 朱怀宇道: “这个女人又怎么样?” “她有一个姘夫江龙子,于前日在开封城内突然暴毙,路淑芬派了会中六个高手,用棺木把江龙子的尸体,护送回三英会。” “这跟我找汤金仪有什么关系?” 紫衣少女道: “没有关系我不会告诉你么?”她视了朱怀宇一眼,道: “这六个高手护送江龙子的尸体,可能马上回到三英会……” 朱怀宇马上明白过来,道: “你叫我搬走江龙子的尸体,叫我藏在棺材中?” “不错”紫衣少女道:“他们一到这里之后,我便引开这六个高手,你便在这极快的一瞬,藏进棺材之中。” “由他们抬入三英会?” “正是,除此之外,你没有办法可以进入三英会。” 朱怀宇心想这倒是一个办法,可是……当下又问道: “汤金仪会出来迎接?” 紫衣少女道: “我想会的,江龙子虽是路淑分的姘夫,也是三英会的内堂堂主,基于情面,汤金仪不能不出来迎接。” 朱怀宇道: “好,我们就这么办,不过,我确实应该感谢你。” 紫衣少女冷冷一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是三英会的人?” 这一问,使朱怀宇心头一震,他骇然地望着紫衣少女,心里泛起了一股寒意。 他想到了江湖人物奸诈百出,如果这个紫衣少女果是三英会的人,这不是自投罗网? 朱怀宇心里这一想,越想这少女极有可能是三英会之人,否则她又怎么知道这些事? 紫衣少女望着朱怀宇怔怔出神,忍不住失口笑道: “你想什么?” 朱怀宇脱口道: “想你……” “想我什么?” “想你是不是三英会的人……” “假如是呢?” “杀你。” “杀我?我跟你没有仇恨呀。” “虽然没有仇恨,可是你却叫我自投罗网。” 紫衣少女娇声一笑,笑得朱怀宇莫明其妙,正待问话,紫衣少女已张口道: “快走,他们人来了!” 朱怀宇一惊,转身望去,但见谷外远处,果然有六个黑影,向谷中而来。 紫衣少女一语甫落,巳当先隐入林中。 这当儿—— 朱怀宇也紧跟着而去,眨眼间,六条黑影,已经到了谷内不远之处。 六个黑衣人影,两个人抬着棺材,纵身飞奔而来。 冷不防一个紫衣人影,猝然弹身截住去路! 这六个三英会的高手,不约而同地把身子停了下来,举目望去,一个少女的背影,映在眼前。 这六个三英会高手,怔了一怔。 紫衣少女已开腔冷冷道: “各位是三英会高手么?” 声音犹如玉盘滚珠,听得在场之三英会六个高手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应道: “不错……” 紫衣少女此时背向他们,使他们无法看清面目,当下冷冷说道: “你们抬了什么人的尸体?” 其中一个黑衣者挺身而出,道: “姑娘何方高人?……” “高人倒谈不上,不过我要你们的命了。” 六个老者闻言,脸色同时一变,道: “姑娘何以不肯以面目示人?” “在你们看到我时,恐怕是在阎罗殿了……” “姑娘与本会有什么过节?” “如果没有过节,我会找你们?要你们的命么?” 紫衣少女这一番话说得轻狂之极,听得六个三英会高手脸色一变,喝道: “姑娘有什么能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紫衣少女依旧冷冷道: “只要你们一出手便知道了。” 这六个三英会高手,几曾受人如此奚落,当下大喝一声,同时扑向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一见激将之法收到了功效,在六个三英会高手出手之际,她一声叱喝,也攻出两掌。 第四十四章 虎穴风云 紫衣少女攻出两掌,疾如星火,猛如海涛,这六个三英会高手,在紫衣少女掌力过后,已经有一个人受伤栽倒于地。 紫衣少女非有伤人之心,而是想借着伤人,而激起了这几个人的愤怒。 果然,紫衣少女一掌劈倒了一个人,其余五个人暴跳如雷,怪吼声中连连向紫衣少女扑来。 这五个人联合之力,也非同小可,这当儿,紫衣少女叱喝一声,纵身飞泻而去! 紫衣少女这一走,那五个三英会的人那肯放过,当下不约而同地一声暴喝,向紫衣少女追去。 但紫衣少女轻功何等之高,只见她娇影旋处,已经去了五丈开外,两个纵身,已去了二十几丈。 五个三英会之人,追了四十五丈,依旧没有办法可以追上紫衣少女。 其中一个倏然似有所悟,霍在止步,喝道: “不要追了!” 这突然一喝,使其余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所脚步放缓了下来,问道: “为什么?” 那老者沉思半晌,道: “莫非有诈?” 其他四人,脸色同时一变,骇然望着那老者。 那老者道: “这个紫衣少女来得奇怪,看她行踪,又不是有意打架的样子,这其中必定有诈!” “不错……” 其余之人错字犹未出口,他们的背后,传来紫衣少女道: “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在这里么?” 五个三英会高手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噤,这紫衣少女当真有神出鬼没之能,能毫无声息地飘在他们身后。 那个当先说话老者,脸上神色一变,喝道: “我就先毙了你这个女人……” 喝话声中,纵身扑去,其余四个人,也加入了战圈。 紫衣少女并非存心打架,而是拖延时间,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叱喝一声,虚攻五掌,娇影一纵,消失不见。 五个三英会高手怔了一怔! 那个当先说话的老者皱了一皱眉头,似有所思,喃南道: “怪!这个紫衣少女来得太奇怪……” 另外四个也觉得有理,其中一人道: “我们打了一场冤枉架,到底为了什么?” 那老头似有所悟道: “我们回去看看。” 一语甫落,当先纵身向谷中飞来。 回到原处一看,一无改变,那个原无受伤的人,依旧躺在地上! 那副棺材,依旧摆在原来的地方! 那原先发话老者眉锋深锁,道: “确实是一件怪事……我跑遍大江南北,就没有碰过像现在的事……” 其中一个人道: “沈堂主,莫非那个紫衣少女搬走了江堂主的尸体?” 那个被称为“沈堂主”的老者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 “搬走江堂主的尸体?”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老者脸色一沉,自语道: “江堂主死得突然……莫非是被这个紫衣少女所杀……”语音略为一停,道: “开棺看看。” 这老者声音一出,使隐在森林暗处的紫衣少女,粉腮为之一变! 如果让他们开了棺材,功败垂成,朱怀宇必定要当场出丑! 紫衣少女心念之间,其中一个人已掀开棺盖,举目向内一望,脸色一变—— 那叫沈堂主的老者问道: “怎么了?” 那人应道: “禀告沈堂主……” 那老者不耐烦地喝道: “到底江堂主的尸体在不在?” “在!” 那老者脸上神情缓和了下来,可是隐在林内的那个紫衣少女,却几乎气昏了过去! 她恨得银牙一咬,恨促道: “你这个笨猪,假如我是三英会的人,还会这样帮助你?……你竟不听我的话,私自闯山,这如何是好。” 紫衣少女又急又气! 这时,那个沈堂主人说道: “盖上!” 那个人碰的一声,把棺盖盖上。 紫衣少女暗道一声:“你既然想死,怎能怪我,可是……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到朱怀宇私自闯山,危机重重,她不由替他担心起来! 三英会的内四堂沈堂主,低喝道: “那么,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抬起了棺木,另一个人扶起了一个被紫衣少女所伤的人,进了谷中。 他们的背后,出现了那个紫衣少女,她又气又急,跺脚咬牙道: “笨猪!你真是一条笨猪,害我白费心机,唉!谁叫我碰上你……” 她黛眉深锁,道: “好歹我只有跟进去看看了……” 话犹未毕,娇影纵处;已进了谷中。 不说这个紫衣少女进入谷中,回笔叙那五个三英会的高手。 这五个人刚入谷之际,蓦然间—— 远远传来一声暴喝之声,这暴喝之声传来,使在场五个高手,心里同时一震。 内四堂沈堂主脱口道: “本会之内,莫非发生了事情?” 内四堂主沈堂主声音甫落,从谷内,风驰电掣般地奔出了五条人影,伫立在沈堂主面前。 沈堂主举目一瞧,发现奔来之人,乃是外堂古堂主,当下忙开口道: “古兄,会中莫非发生了事情?” 古堂主是一个背剑的中年秀士,当下沉声应道: “不错,本会刚才发现有人闯山。” “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进入会中,不过,据命令说来人武功极高,是一个蒙面的锦衣人。” “锦衣人?” “这是命令所说,兄弟刚才已接汤会长命令,如果没有命令,不得私放任何一个人离山。” 姓沈的堂主哦了一声,那个外堂主问道: “江堂主的尸体已经接回?” “正是。” “那么,你们即刻回去覆令。” 这番对话,叫隐在另外一处的紫衣少女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暗忖:“朱怀宇,正是身着锦衣,不是他有谁?……” 这当儿,姓沈的堂主点了点头,与其余四人,直入谷中。 经过了一片秘林,一个声音冷冷喝道: “什么人?请报字号?” 姓沈的堂主朗声道: “内七号回山覆令。” 暗处传来声音道: “原来是沈堂主,请过秘林。” 这片秘林,茂盛异常,如想进入三英会总堂,除非绕路,否则必经此地。 不要小看了这片树林,这其中不但隐伏了数十位三英会高手,也埋下了无数暗器! 经过树林,眼前景物又是一变,现出了一片高耸的石林。 这石林一望无际,层峰相叠,高达数丈,姓沈的堂主与门下四人,甫自走进石林之际,又传来一个声音问道: “什么人请报字号。” “内七号!” “沈堂主请过。” 姓沈的堂主与抬着棺材的高手们,进入了石林,总堂之内,又是一声暴喝之声传来! 姓沈的堂主心头一震,朗声说道: “守关的兄弟请了。” 暗处传来声音道: “沈堂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你们看见有人闯山没有?” “没有!” 姓沈的内四堂堂主怔了一怔,道: “没有?” “是的,我们只是知道有人闯山。” “没有经过这里么?” 那暗处的人冷冷一笑,道: “沈堂主过虑了,如有人经过这里,我们还会放他经过?” 姓沈的堂主微一颔首,道: “那么你们辛苦了。” “沈堂主不必客气,请过吧。” 经过石林,又是一片峡山,这峡山长达数十丈,两侧峭岩负壁,形势险恶,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三英会在这峭岩,隐下了大批高手,从秘林,石林、再至这山岩,便可以知道三英人防守森严之一斑了。 这当儿,又是一个声音喝问道: “请报字号通过!” 声音传自峭岩半腰。 “内七号回山复令。” “沈堂主请过。” 走完了这条长达数十丈的狭道,三英会的总堂已经在望!—— 一片谷底,叠出了无数的屋宇。 当中,一座耸高的绝色建筑物,脱颖而出,这就是三英会施法重地——总堂。 姓沈的堂主等五人,进入了总堂,连绵的暴喝之声,不断传来。 姓沈的堂主一紧脚步,飞奔而入,眨眼之间,已经进总堂十丈之内。 暴喝声,传自总堂后面。 红色的大门门口,两侧排立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对于总堂后面传来的暴喝声,似是一无所闻。 姓沈的堂主及门下之人,把棺材放在总堂门口,朗声说道: “弟子内四堂沈风仁谒见会长!” 声音甫落,从门之旁,徐徐度出一个眉清目秀,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来。 伫立两侧二十个人及沈堂主一见此人,慌忙下跪,朗声道: “弟子叩见会长!” 来人,正是一代枭雄——三英会会长——汤金仪! 汤金仪一扫门人,道: “各位请起!” 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谢令”之声,把总堂后面传来的暴喝声,掩余了过去。 姓沈的堂主恭声道: “弟子已将江堂主的尸体搬回,请令定夺。” 汤金仪冷冷一笑,道: “有劳沈堂主辛苦了,你是否查出破绽来?” “没有”姓沈的堂主应道。 “江堂主之死,十分奇怪,其身上一无伤痕。” 汤金仪脸色一沉,眼光一扫门下这人,道: “总堂周围防卫,是归那一堂责任?” 汤金仪此语一出,沈风仁脸色一变,伏身而跪,道: “是弟子的责任!” 汤金仪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道: “既然是沈堂主的责任,那我就不加见罪,因为沈堂主出,致使来人闯进了总堂。” 第四十五章 扑朔迷离 沈风仁忙道: “谢会长法外开恩!” 汤金仪冷冷一笑,道: “不必了,请起!”沈风仁恭身伫立一侧,汤金仪眼光一扫门下之人,道: “第八堂主何在?” 人群中闪出一个虬须大汉,伏身跪道: “弟子陈惜天在此,会长有何令谕?” 汤金仪也不回答所问,当下又冷冷道: “第十二堂主何在?” 从人群中,又闪出一个握拐老者,跪地答道: “弟子金蒙新在此,恭候令谕!” 汤金仪冷冷问道: “二位各掌管本会几个小堂?” “四个。” 汤金仪冷冷问道: “你们警卫何处?” 第八堂堂主陈惜天应道: “弟子警卫左方四小堂警卫,及五个警哨。” 第十二堂堂主金蒙新应道: “弟子警卫右方四个小堂,及十个警哨。” 汤金仪冷冷道: “刺客由何方进入总堂?” 这一问,使俩个伏跪的堂主,脸色骤现死灰,栗声道: “弟子不知……” “不知道?” 两人齐应道: “正是,弟子守左右方各警哨并未发现有人闯进!” 汤金仪冷冷地道: “外堂正门一十八个警哨,也没有发现人进来,你们左右五警哨也没有发现人进来,难道来人有飞天遁地之能不成?” 两个堂主呐呐道: “这个……这个……” 汤金仪冷然笑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答话,道: “不要这个那个了!”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第四堂副堂主何在?” 人群中有人应道: “禀告会长,副堂主已擒人去了。” 汤金仪晒然一笑,望了伏跪于地的第八堂及十二堂堂主,冷冷道: “即刻令你们率领门下八个小堂掌主,务将来人擒下,否则拿首级回来见我。” 这句话说得两个堂主泛起了一股死亡阴影,当下朗声应道: “谢令。”双双挺身立起,向总堂后面奔去! 就在这两个堂主去后不久,一条人影,飞奔而来,到了总堂门口,卟通一声,跪于地上,道: “弟子外堂副堂主李锡全叩见会长。” 汤金仪一见来人神色慌张,不由问道: “有什么?” “发现有人闯山……” 汤金仪冷冷接道:“知道了,还用你说?” 外堂副堂主李锡全忙应道: “禀告会长,是第二个人。” 汤金仪闻之脸色为之一变,道: “什么?第二个人闯山?” “正是。” “谁发现?” “第十二个警哨发现一来人好像身着紫色衣服,身法奇快。” “为什么没有截住?” “因为来人并非照警哨路线,而是抄小路在警卫范围之外,故无法截住。” 这一番话不但令汤金仪吃惊,即是在场之三英会门下弟子,也无不脸色皆变! 一时之间,三英会总堂范围,草木皆兵。 三英会自创会以来,几曾碰到现在之事,当下汤金仪冷冷道: “好呀,我倒看看谁进了三英会,还能够出去。”他狞笑一阵朗声道: “在场之本会弟子,即刻严防四周,如发现有人出入,格杀勿论。” 其余伫立二侧之人,只剩下了沈风仁及伏跪于地的外堂副堂主李锡全。 汤金仪眼光一扫李锡全道: “知道了,你回岗位。” 李锡全应是之后,奔去不提,当下沈风仁道: “禀告会长,是否要开棺验尸?” “不必了,路淑芬刑堂堂主马上会到,她到之后,我们会开棺验人。” 沈风仁道: “会长存何事尚须弟子去办?” “本来要叫你休息,不过,会中突遇事故,本总堂警卫,又是你的责任,你就去把来人擒下。” “是!” “去吧!” 沈风仁心知事态重大,来人进了总堂,如果他不擒获,他这颗脑袋还想放在脖子上? 当下奔到总堂后面,举目一望,但见十几个本会门人,围着一个锦衣蒙面人,打得十分激烈。 沈风仁纵身到了场中,喝道: “住手!” 这一喝,使正在动手的锦衣人及三英会之人,全部住手,沈风仁冷眼一扫蒙面人道, “阁下胆子不小,三英会创教数十年来,敢闯山的推阁下第一人!” 话犹未落,欺步上前,这当儿,在场约五十个三英会门人,缓缓退开,把锦衣人蒙面人围在核中。 沈风仁脸带杀机冷冷道: “阁下为何而来?” 锦衣蒙面人冷冷道: “找你们会长!” 沈风仁纵声大笑,道: “凭你配见我们会长?” “难道你们会长是一个乌龟王八蛋见不得人?” 这一句话说得刻薄异常,听得三英会弟子霍然色变,沈风仁大怒道: “你说什么?” “说你们会长是一个乌龟王八蛋……” “八”字犹未出口,沈风仁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一掌向那锦衣人劈去。 就在沈风仁一出手之际,第四堂,第八堂两个堂主也猝然发动攻势。 这三个堂主管辖的十二个小堂见他们堂主出手,也不约而同地出手劈出一掌。 这联合出手之势,端的非同小可,陡然—— 一声娇笑声传来道: “唉哟!三英会竟出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物,竟用这围攻手段,其实,你们会长真是个乌龟呀。” 声落人到,一条紫衣人影,挟着冷笑声中,飘落在锦衣蒙面人身侧。 这一看使在场之三英会高手,眼睛一亮,同时全部怔住! 在场之人,被紫衣少女的美色震摄了,没有-个人见过如此美女,心里叹道;“好一个天生尤物。” 就连在谷外与紫衣女动过手的沈风仁,原先也没有看清这紫衣少女的面目,因为原先紫衣少女故意不让他看见! 只见紫衣少女盈盈一笑,这一笑真是百媚横生,笑容倾人,美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诱惑。 所有三英会之人,茫茫然了! 紫衣少女冷冷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 “大胆?”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而私自闯山?” “听你的话?” 紫衣少女怒道: “你以为我会害你么?” 紫衣少女粉腮一变道: “你这个笨猪,我恨不得打你几下耳光,方消心头之恨!” 蒙面锦衣人冷冷一笑,道: “姑娘说话请客气一点!” 蒙面人此语一出,使紫衣少女脸上骤现惊恐神情,“啊”的一声,退了半步! 紫衣少女震惊的是,她已经听清了这蒙面人声音,正是出自女子之口! 她栗声问道: “你……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刚才你不是说要打我几下耳光么?” “你?你怎么是个女人?” 紫衣少女以为这个蒙面人就是朱怀宇,其实她错了,这个锦衣蒙面人根本不是朱怀宇呀……。 “我本来就是一个女人呀!” “女人?……不会的,你的声音不像他!” “谁?” “一个锦衣少年!” 蒙面锦衣人惊问道: “你见过他?” “不错。” “他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你就是他呀!” 这个锦衣蒙面人,正是“宇宙狂人”的徒弟,她在朱怀宇上了三英会之际,也跟着而来。 这当儿,那紫衣少女突然说道: “他必定还在棺材中。” “你说什么?” “我们快去看看。” 紫衣少女一语甫落,娇躯一纵,直向总堂前面飞出—— 紫衣少女身影甫起,无数的三英会高手,怒喝声中,猝然击掌。 紫衣少女低喝一声:“照打——”玉腕扬处,只见满天白点宛如雪花粉飞,直向人群中落去。 惨叫声,随着紫衣少女暗器击出之后,数条人影飞栽于地。 紫衣少女这一来打出了真火,站在一侧的锦衣少年,也迅速摸出了银色铁筒,准备击出铁弹。 场面充满了一片杀机,紫衣少女发现朱怀宇不在三英会之内,认为朱怀宇必定在那棺材之中。 可是,朱怀宇真的还在那棺材之中?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曾经有一个三英会的人,开过棺验过尸呀?—— 那么朱怀宇行行踪何往? 这时—— 总堂大门,踱出了一个形极妖艳,奇美绝伦的中年美妇,这个女人,正是三英会刑堂堂主——汤金仪的妻子——路淑芬。 路淑芬脸带黯然之色,由此可以知道,这个江龙子与她之间,必定有着极不寻常的关系! 汤金仪何尝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形,只是碍以情面,不便道出。 当下汤金仪冷冷道: “路堂主,江堂主的尸体已经运回,是否尚须过目?” 路淑芬冷冷一笑,道: “不必了,把他埋葬算了!” 汤金仪道: “我想还是验验看好些,同时,我也可以再看他一次!” 路淑芬道: “好吧!” 汤金仪冷冷一笑,举步走到棺材之前,伸手掀开了棺盖—— 就在汤金仪掀开棺盖之际,突然—— 躺在棺材中的江龙子的尸体,竟在汤金仪一掀棺盖之际,跃了起来! 汤金仪大吃一惊,蹬蹬退了三步—— 这当儿,那个跃起的人影,纵声冷冷笑道: “汤金仪,我不是江龙子,而是借了江龙子的衣服一用呀!” 兀突之变,震摄了汤金仪,举目望去,一个奇美超伦的少年,站立当前。 第四十六章 阎王再现震三英 汤金仪吓得退了三步,他以为江龙子阴魂不散,又复活过来! 从棺材中纵出的人影,正是朱怀宇。 他换了江龙子的衣服之后,并不是躺在棺材之内,而是把脸伏在棺材底下,以致先前一个三英会的高手见到人而没有见到脸孔。 朱怀宇这突然纵出,难免令汤金仪骇了一跳,当下冷冷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 朱怀宇纵声一笑,道: “我是从阎王殿来的,要取你汤金仪的狗命。” 朱怀宇一语甫落,身影猛然弹起,疾如星火地扑向汤金仪,右手抓向汤金仪面门。 朱怀宇这一抓之势,快逾闪电,如果汤金仪叫朱怀宇抓到,势必脑血飞溅,死于非命不可。 但—— 汤金仪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朱怀宇出手虽快,他闪身也快,在朱怀宇右手抓到之际,他已飘退数尺。 朱怀宇怔了一怔! 汤金仪闪过来怀宇一抓之后,冷冷喝问道: “阁下何方高人,不妨先报个名来。” 朱怀宇从吃惊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心里忖道: “汤金仪武功竟高得如此惊人……” 心念未落,冷冷接道: “汤会长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我就是阎罗殿派来索你性命的‘人间阎王’!” “什么?……”汤金仪脸色一变,道: “你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 在一侧的赂淑芬,原先对于朱怀宇从棺材中纵出,也不由吓了一跳,当她的淫荡秋波落在朱怀宇的脸上时,楞住了!——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竟有如此标致的男人……她暗地喝彩一声: “好一个漂亮的男人!” 这当儿,汤金仪已开口接道: “阁下年纪青青,已誉为‘人间阎王’,令人钦佩,不过,汤某与阁下之间,并无过节,阁下能借棺材送人之际,进入本会,机智令人佩服……” “汤金仪,你怎么知道我与你之间,没有过节?” 汤金仪能统领会中千百个高手,其智慧不能说是不高,他能想像出朱怀宇借棺材进入三英会,智慧并不是任何人所具备的。 何况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潇洒绝伦的人,进入三英会,这其中不无缘故。 他心中念头一转之后,晒然问道: “请问阁下,我与你仇在何处?” 朱怀宇脸上充满了杀机,冷冷道: “你派人利用我,令我强迫三大门派交出了派令。” “还有呢?” 朱怀宇的脑中,即刻泛起了何敏华的债影,他阴冷而又黯然地笑了一下,道: “你认识一个叫何敏华的女人吧?……” “什么?”汤金仪脸色骤然大变,一个箭步,欺到了朱怀宇面前,栗声问道: “你说什么?……”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我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敏华的女人……” 一道黠然神伤的情景,掠过了汤金仪的脸上,他不期然地阴冷笑了一笑,道: “她怎么了?……”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她要我杀你。” “杀我?” “不错。” 汤金仪冷冷笑道: “你杀不了,我要问你,她在什么地方?” “这个你不配问。” 汤金仪脸色一变,道: “我为什么不配问?”接着又问道: “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朱怀宇冷冷笑道:“我受她死前之托……?” “什么?她……她死了?” 朱怀宇苦笑道: “我受她之托,她要我杀你。” 汤金仪骇然问道: “她死了?” “你管她死了没有?” 汤金仪闻言,脸上突罩杀机,道: “阁下未免太过狂傲了。” 朱怀宇纵声一笑道: “你能奈何我?”他的目光,骤现精茫,道:“汤金仪,请你把少林武当的派令,交出来。” 汤金仪冷冷道: “办不到。” 朱怀宇的脸上,抹过了一层杀机,道: “你不交出来?” 说话声中,他缓缓向汤金仪走了过去,如果汤金仪敢说个“不”字,他便要出手了。 汤金仪哂然笑道: “如果你不说何敏华怎么了,我就要你的命。” 汤金仪一语甫落,神情突现杀机! 空气骤现杀机! 就在这空气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之际,突然间,从总堂的后面,传来了二,三声惨叫。 惨叫声未落,站在一侧不吭气的路淑芬,突然欺步上前,伫立在朱怀宇的面前,娇笑问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么?” 朱怀宇一抬眼,眼前为之一亮,路淑芬的确人美若仙,虽已半老徐娘,但依旧艳光照人。 路淑芬望着朱怀宇的窘态,冷冷道: “你说呀!” 朱怀宇骇然惊醒过来,道: “不错。” “人间阎王不是你吧?” “不错,还有一个你的弟弟。” 路淑芬娇声一笑,道: “你这个小白脸也配称人间阎王?这未免沾污了你呀!” 话毕,脸上泛起了一片淫态! 这情形看得站在一侧的汤金仪,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但又敢怒不敢言,因为路淑芬在三英会身份之高,并不亚于汤金仪。 朱怀宇脸色一变,道: “你罗嗦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话!” “唉哟,你凶什么?” 朱怀宁也不回答路淑芬所问,转脸向汤金仪道: “汤会长,我再说一句,你是不是肯把两大门派派令交出来?” “办不到……” 汤金仪到宇犹未出口,朱怀宇大喝一声,呼的一掌,劈向汤金仪。 朱怀宇怒极出掌,威力非同小可,汤金仪乍见掌飙匝地卷到,心里暗地-骇! 这当儿,路淑芬在汤金仪还未出掌之际,她一旋娇躯,当先纵身而出,冷冷喝道: “阁下火气不小,我就先接你一掌。” 声落掌起,出手攻一掌,硬对来势—— 路淑芬也太小看了朱怀宇这一掌之力,朱怀宇见路淑芬硬接硬挡,心里暗喝一声: “不要脸的淫妇你找死——” 暗喝声中,他又在掌力加了三成功力。 路淑芬一接之下,猛觉心头一震,暗道一声:“不好——”纵身而退—— 这极快的一瞬—— 朱怀宇左掌已再度攻出,路淑芬身影没站稳,岂能逃过朱怀宇这一击? 站在一侧的汤金仪目睹此景,大吃一惊,一掌向朱怀宇劈去—— 突然间—— 他硬把击出的掌力,收了回来。 这举措令人出乎意料之外,汤金仪会见死不救? 就在这极快一瞬间,朱怀宇的掌力,已经击到路淑芬的身上。 路淑芬见状,知道避掌已自不及,当下咬牙,施出“懒驴打滚”,方才避过朱怀宇一掌。 朱怀宇似是没有杀路淑芬之心,当下收掌而退,纵声笑道: “路淑芬,你滚吧,接不了三掌,便学起驴子打滚!” 言下不屑至极! 路淑芬脸色大变,一张娇脸,气得变成了猪肝色,突然纵身冷冷一笑! 突然间—— 一条人影,飞身而来,这条人影来势,直似夜宵蝙蝠,飘落在朱怀宇身侧。 这条人影,突然而来,使在场之朱怀宇、汤金仪,路淑芬,同时吃了一惊! 也在这条人影飘身而落之际,数位三英会的高手,猝然发掌向那条人影劈去。 朱怀宇转脸望去,发现飘身而来的是一个锦衣蒙面人—— 这当儿—— 乍闻这个锦衣蒙面人一声叱喝道: “不要命不妨过来试!” 喝话声中,银筒里的铁弹,如箭飞出。 锦衣蒙面人所使的银弹,经过“宇宙狂人”独特所造,其发射情形,如一按弹簧银弹便满天飞出。 锦衣蒙面人银弹飞出,首当其冲的两个三英会高手,惨叫声起,应声而躺! 锦衣蒙面人一扬手中银简,喝道: “你们不要命的,不妨再过来试试。” 其余三英会的人,全部骇住了。 汤金仪一见门下弟于被这个蒙面人一按银筒,伤了两位,脸色一变,喝道: “阁下何方高人……” 锦衣蒙面人冷冷笑道: “这个你不配问”他眼光一扫朱怀宇,问道:“朱相公,派令讨回来了没有?” 朱怀宇一见这锦衣蒙面人施用银筒铁弹,便知道她是“宇宙狂人”的徒弟。 心里一阵感激,说道: “谢谢你也进了三英会帮我一臂之力”他眼光一扫汤金仪,冷冷喝道: “汤金仪,你交不交出派令?” 汤金仪晒然一笑,道: “想要我交出派令,除非……” 朱怀宇冷冷道: “除非你死?” “不错……” 汤金仪话犹未落,路淑芬突然接道: “他不交给你,我交给你。” 路淑芬此语一出,不但令朱怀宇吃了一惊,即是汤金仪也愕了一愕! 数道眼光,同时落在路淑芬的脸上,但见她脸上霹出一片杀机,迫视在汤金仪的脸上…… 汤金仪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少林武当的派令交还给他。” 汤金仪脸色一变,道: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汤金仪吓得了别人,对于我路淑芬,你还不管用。” 这一番话气得汤金仪脸色一片青,道: “如果你再不分好歹我就一掌毙了你!” 路淑芬冷冷一笑道: “你办不到。” 路淑芬会有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当然是愤于汤金仪原先没有出手救她性命,她能体会出来,汤金仪心意是想借朱怀宇之手杀了她。 第四十七章 淫妇之死 汤金仪闻言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在这紧要关头,路淑芬竟说出这种话来! 在场已有七八位的三英会高手,顿时反而忘记了出手攻向朱怀宇,把眼光落在汤金仪与路淑芬的身上。 这当儿,锦衣少年反问朱怀宇道: “朱相公,那个紫衣少女是谁呀?” 言下无限酸意! 朱怀宇怔了一怔,脱口道: “紫衣少女?” “是呀!” “我不知道。” “不知道?”锦衣少年冷冷笑了一下,道:“鬼话,你不知道她会为你卖命么?” “她也进来了?” “是的。” “她在那里?” “在堂后面跟三英会的人在交手。” 朱怀宇心头一震,脱口道: “你快去帮助她!” “我办不到。”声音酸溜溜地。 朱怀宇愕了一愕,道: “为什么?” 锦衣少女酸溜漓地说道: “她是你的人,可不是我的人呀!” 朱怀宇马上会意过来,正待答话,一声暴喝之声,突然破空传来。 循声望去—— 一条紫衣人影,像闪电般地飘身而来,三英会三大堂堂主,猝然截住去路! 这一声暴喝之声,惊醒了在场之人,七,八位的主英会高手,全部向紫衣少女扑了过去! 紫衣少女明眸突然触到朱怀宇的身侧,伫立了那个锦衣蒙面少女,粉腮不由为之一变! 一股少女的本能妒性,掠过了她的心头,这像一个少女突然失去了一个心上的人一样! 她能体会出采,朱怀宇与这个锦衣少女之间,必定有不寻常的关系。 她感到失望,也感到黠然神伤…… 这当儿,十几个三英会高手的掌力,已向她击了过来。 危机一瞬—— 朱怀宇站在一侧.惊叫一声,但在极快的一瞬,紫衣少女轻飘飘地,犹如花絮一般,闪过了这十几个人合力一击! 这身手镇摄了在场之人! 连朱怀宇也骇了一跳,这个紫衣少女的武功,竟如此惊人! 紫衣少女闪过十数人合手一击之后,冷笑声起,她突然觉得,她的心中有一股怒火,非要发泄出来不可—— 这股怒火的形成挪当然在于她见了那个锦衣蒙面少女与朱怀宇并肩站立。 她怒火一起——说是怒火,倒不如说是妒火,但见她一声叱喝,玉腕挥出,连环攻出一十八掌。 快逾星火,力如狂涛,惨叫声,撼粟了在场之人,但见尸首翻飞,鲜血飞溅!…… 屠杀—— 疯狂的屠杀! 这一阵疯狂的劈掌,使三英会数位高手,丧命在紫衣少女之手。 这手段不但震摄了汤金仪,即是朱怀宇,也被这紫衣少女武功所震撼! 其余三英会的高手,没有一个人敢冒然欺身! 紫衣少女眨眸扫向朱怀宇,冷冷笑道: “阁下目的已达,也就不认人了!” 言下黯然而又凄惋地笑了一下。 朱怀宇心头一震,道: “姑娘这话怎么说?” 紫衣少女冷冷一笑,也不回答朱怀宇所问,明眸扫了锦衣少女一眼,不着边际地说道: “天涯茫茫,人生何愁没有相逢之期”她苦笑了一下,又道: “但愿以后我们还有相逢之日。”- 语甫落,纵身飞泻而去。 身影之快,令人咋舌,这个少女的武功、轻功,就是朱怀宇、汤金仪也自叹不如。 朱怀宇的心中,倏然泛起了一股依依不舍之感,他的眼光,注视着紫衣少女消失的林处,久久收不回来。 他默默问了一声:“她是谁呀……”但是,他无法解答这个谜。 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眼光,锦衣少女苦笑了-下,道: “她长得很美?” 朱怀宇苦笑地里了锦衣少女一眼,道: “很美!” 这当儿,汤金仪已经欺身到了路淑芬身前,冷冷喝道: “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我不敢毙了你么?” 路淑芬眼神一转,道: “我相信你不敢,汤会长你不要我的命,难道我还甘心情愿受人指使吗?” 汤金仪眼光一扫门下弟子,喝道: “本会弟子听令。” 在场的无数高手,一听汤金仪喝令,不约而同地伏身下跪,道: “弟子恭听令谕。” 汤金仪脸色一变,道: “令你等,即刻将荆堂堂主路淑芬擒下,交由本人发落。” 汤金仪此语一出,使将近百名的三英会高手,骇然怔住,没有一个人回答一声“听令!” 这因为是平常路淑芬的地位,要远超汤金仪之上,会中一切大小事情,均由路淑芬主持,其威信之高,汤金仪也要让她三分。 是以,汤金仪此语一出,在场之三英会弟子,没有人敢回答。 汤金仪目睹此情,气得几乎昏了过去,道: “你们敢不听令么?”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令你们即刻将路堂主擒下。” 在场之三英会弟子,依旧没有回答听令。 汤金仪目睹此景,黯然长叹,道: “平时你们自命与汤金仪刻骨铭心,同生共拜,原来不过早欺骗汤某人于不知。”他黯然长叹,又道:“汤某不怪各位,你们不杀她,就让我亲自杀了她。” 汤金仪此时怒火极盛,他向路淑芬欺去,道: “路堂主,如果你不顾全大体,那么,我也就将三英会的基业,毁于一旦,我毁了你这个贱女人之后,从此解散三英会!” 会字甫自出口,但见他大叫一声,道: “路淑芬,你给我纳命来。” 汤金仪数年来,的确第一次动了真火,他愤于路淑芬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把他放在眼内!—— 平时,他对于路淑芬,已经是恨在心头,这个人背着他,与会中高手陈仓暗凌,做出无耻勾当,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基于情面,他不便发作罢了。 如今怒火一来,他那里还管得了这些? 一掌攻出,痴如闪电,路淑芬见状,冷冷一笑,玉腕挥处,硬接汤金仪一掌。 汤金仪身手何等之快,右掌攻出,左掌也迅到。 这两掌配合得天衣无缝,出手之快,使在一侧的朱怀宇,也为之一惊? 当下心里暗道:“汤金仪果然不愧称为一代枭雄,,其武功果有惊人造诣。” 心念中,锦衣少女说道: “朱相公,这一来你可以少费一番手脚。” 朱怀宇叹了一口气道:“这一着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 锦衣少女道: “你的漂亮帮了你的忙!” “为什么?” “假如你不长得英俊出众,路淑芬这个淫娃会看上你么?” “这话怎么说?” “她就是看上了你,才愿意把派令交还你,以致令汤金仪动了真火。” 朱怀宇摇了摇头,道: “不,不是这样,而是路淑芬刚才几乎死在我的手里,汤金仪没有出手救她。” “汤金仪要借你的手杀了她?” “是的。” 锦衣少女沉思半晌,道: “你想汤金仪真的会解散三英会?” “这个很难说。” 锦衣少女又道: “解散倒不必,如果他能够从此改邪归正,那就令人欣慰了。” 朱怀宇道: “但愿如此。” “你要杀他?” 朱怀宇心头一震,道: “为了忠实对她的诺言,我依旧要杀他。” “如果他改变了?” “照杀不误。” 锦衣少女道: “这未免太过份了,只要他能够重新做人,为武林正义努力,你怎么不原谅他?” 朱怀宇苦笑道: “然而,我对另一个女人的诺言,却不能不履行。” “何敏华。” “是的。” “她曾给了你什么?” “生命。” “给你生命?为什么?” “你不会了解的……” 朱怀宇话犹未落,一声暴喝,挟着惨叫之声,撼栗了在场之人—— 转脸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被掌力震得飞泻而出,脑血飞溅,死于地上!—— 一代淫妇,路淑芬,终于死在汤金仪之手。 汤金仪怔了怔! 他痴痴地注视了躺在地上的路淑芬尸体,两颗泪水,滚下了他的眼眶!—— 他虽然恨她,但毕竟路淑芬与他之间——总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十几年夫妻之情。 伤心势在难免,人便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任何一个人,如果妻子背他偷人,他会恨她,甚至杀她,当她死了之后,他依旧会为她而难过,夫妻之情,岂能毁于一旦? 汤金仪对于路淑芬之死,像常人一样,他与她之间,有过多年缠绵消魂之夜呀! 他咬了一咬银牙,眼光一扫门下弟子,道: “本会弟子谁敢不服从汤某人命令请站起来。” 他的脸上,突然展出杀机,环视了伏跪于地的三英会近百个弟子一眼,“弟子不敢!” 喊声震撼山狱,此落彼起,连绵不绝! 汤金仪缓和一下脸上神情,道: “第四堂沈堂主何在?” 从人群中,沈风仁应声而出,走到汤金仪面前,恭声应道: “弟子在此恭候令谕。” 汤金仪冷冷说道: “令你即刻将路淑芬的尸体,丢在后山之中,不得有误,否则我毙了你。” 沈凤仁打了一个冷战,道: “弟子领旨!” 话落,挺身抓起路淑芬的尸体,向后山奔去。 第四十八章 恶梦初醒 汤金仪眼光一扫门下弟子,又道: “传令堂堂主何在?” 从人群中闪出一个握扇老者,道: “弟子孙青云恭候令谕。” 汤金仪冷冷喝道: “令你即刻传令本会所有弟子,在刑场候令,不得有误!” “领旨。” 传令堂堂主恭身立起,分谕在场之人,到刑场候令。 在场百名三英会之人,眨眼之间走得一干二净,往刑场候令不提。 总堂的大门之外,只剩下了汤金仪,朱怀宇与锦衣少女三个人。 场面没有声音。 杀气腾腾的气氛,也已经过去。 这转变出乎了朱怀宇的意料之外,也出乎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汤金仪怔立一侧,似有所思,似有所悟,他望着天际白云飘飘,黯然沉思! 没有人开腔说话! 久久! 一条人影,向汤金仪飞身扑来,此人正是第四堂主沈凤仁。 沈风仁伏身跪地,道: “弟子已遵令将路堂主的尸体,丢在后山之中,特回来复命,请令定夺。” 汤金仪点了点头道: “那你走吧!到刑场候令。” “谢令!” 沈风仁纵身跃去,汤金仪突然叫道: “沈堂主,你回来。” 沈凤仁转身道: “会长有何命令。” 汤金仪苦笑了一下,道: “进总堂大殿在神框之内,把少林,武当两派派令取来。” “领旨。” 沈风仁去后,不久,已把两派派令拿出来交给汤金仪,然后奔往刑场候令不提。 汤金仪叹了一口气,望了朱怀宇一眼,道: “阁下既为两大门派派令而来,汤金仪就将这两件东西交还阁下。” 朱怀宇真做梦也想不到,汤金仪竟甘心情愿地双手奉上少林,武当两派派令。 他心里一阵激动,伸手接过了两派派令。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汤金仪苦笑了一下,道: “此物交还阁下,本人并向阁下致万分的歉意!” 这一来反而令朱怀宇不知所答! 锦衣少女开口道: “汤会长果然有明智之举,令人佩服!” 汤金仪苦笑了一下,道: “江湖名利,只不过是过眼烟云,汤金仪虽统领会中数千高手,但心受刺激,却是别人所不能了解。”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终生劳碌,何不图些晚年清静生活?汤金仪已存心解散三英会。” 锦衣少女道: “汤会长这未免言之过重,创业非易,岂能毁于一旦?” “是的,可是汤金仪一生杀人无数,满手血喔,做了无数亏心之事,今日回忆,充满罪恶!” 忏悔之语,感人泪下。 锦衣少女道: “会长如能重新改过,为武林正义努力,真乃武林有幸了。” 汤金仪惨然一笑,望了朱怀宇一眼,道: “阁下受人之托,请把来意说明。” 朱怀宇对于汤金仪的转变,也不好意思发怒,当下说道: “你玩弄了一个女人何敏华?” “是的,她死了?” 朱怀宇道: “是的,她死了!” “谁杀死了她?”汤金仪的脸上一阵激动。 朱怀宇一阵黯然,道: “我!” 汤金仪脸色一变,道: “你杀了她?” “是的……”朱怀宇惨然而笑,道:“我虽不是杀她,但她为我而死。” “为什么?” “说来话长。” 汤金仪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道: “她死前,交代你杀我?” “是的。” 汤金仪喃喃道: “是的,我对不起她……害了她。” 朱怀宇道: “当你知道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 “是的,来不及了……”汤金仪苦笑道:“你受人之托,理应忠人之事,那么,你就动手吧!”言下不胜凄凉。 这个江湖一代枭雄,在这刹那之间,丧失了他全部英气,替而代之的是黯然神伤。 朱怀宇此刻反而心软下来,佛家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这悔悟以往错误的人,他应该原谅他。 一真理告诉他,他应该原谅这个曾经双手沾满血腥的人。 可是,何敏华的影子……那盈盈的笑容,全部泛起在他的脑际…… 情与善,在他的脑海交织着…… 他痛苦了……生平第一次感到痛苦。 汤金仪苦笑道: “阁下不必疑虑,汤金仪死有余辜,你不要下不了手。” 朱怀宇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 “我应该原谅一个重新做人的武林豪杰。” “你受人之托呀!” “我要违背对她的诺言,她九泉有知也会原谅我。” 汤金仪道: “你不能这样……” “应该这样”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汤会长,一个人能从恶梦中,惊悟过来,这是难能可贵的,我也做了一件安慰的事,我使一个人改变过来。”他苦笑了一下,又道: “汤会长,我们要走了,你不必解散三英会,武林需要你这种有正义的人。” 话落,转身举步而去。 汤金仪口叫道: “阁下慢走——” 朱怀宇一转身,含笑问道: “汤会长,你还有什么事么?” 汤金仪苦笑了一下,道: “阁下如不嫌汤某人以往之过,咱们不妨交个朋友,同时,也把我与何敏华之间的事,告诉阁下。” 朱怀宇沉思半晌,道: “好吧!” 他也需要知道,何敏华与汤金仪之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汤金仪闻言,微微一笑,道: “想不到汤某人一生生命黯然,在重回光明之际,犹能与阁下畅谈,吾心慰矣!” 言下纵声一笑,可以看得出来他心中的喜悦。 这当儿,锦衣少女开口向朱怀宇说道: “朱相公,这里已经没有事了,我也要走了。” 朱怀宇脱口道: “姑娘要走?” “是的,我要走了,要回到我师父身边去。” 朱怀宇道: “谢谢姑娘为我到了三英会……” “这个算得了什么。”她苦笑一声,又道:“诚如那位紫衣姑娘所说,人生何患无相逢之日?我走了。” 了字出口,人已去了三丈开外,眨眼间,身影已杳! 当下汤金仪领着朱怀宇进入总堂之内,像对以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寒喧了一阵,汤金仪对于以往所为,言来极为痛心。 朱怀宇对于汤金仪改变过来,心里也大为慰然,虽然他对不起他毕生所爱的何敏华,但,他感到一点内疚也没有。 当下朱怀宇想到了一件事,说道: “汤会长,你真的要解散三英会么?” “是的。” 朱怀宇道: “三英会能有今日声誉,汤会长不能不说是智慧超人,你当知创业不易,何必毁于一旦?” “我对名利,已经厌倦,打算从此退出江湖。” “如果汤会长愿意重新做人,在下倒有几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汤某人力量范围之内,汤某人万死不辞。” 朱怀宇道: “汤会长知道‘天帝帮’?” 汤金仪点了点头。 “你认识李帮主?” “知道。” “丧魂掌呢?” “知道。” 朱怀宇微微一笑,道: “你与天帝帮之间,以前交往大概不恶吧?” “是的……” “汤会长知道‘天帝群’的一切,以及那些人的来历?” 汤金仪笑了一下道: “我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苦笑了一下,道:“昨天丧魂掌还到过我这里,我们还谈起共霸武林巨业呢。” “你知道他杀人无数?” “知道。” “杀了阴魂子,黄百仁夫妇,李冬晨?” “也杀了路淑芬的父亲‘王翠茵’的丈夫。”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我要求汤会长帮我一臂之力,除了这个人,以及王翠茵,李小霞,郭桂珍。” 汤金仪笑道:“办不到……” “办不到?” 汤金仪哈哈一笑,道: “办不到是在昨天,今天那又当别论了。” 朱怀宇心里一喜,道: “汤会长肯帮忙?” “当然当然,汤某人要为武林,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朱怀宇肃热起敬,道: “在下就先感谢汤会长……” “先不要谢我,我还有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也答应这件事,而且要杀丧魂掌及这几个淫妇,易如反零。” “什么条件汤会长你说呀。” 汤金仪脸色一沉,道: “接掌本会会长!” 第四十九章 伤心道前尘 朱怀宇吓了一跳,脱口应道: “接掌三英会会长?” “不错!” “不不……在下岂能当此大任?” “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免谈!” 这一来真叫朱怀宇大感为难,他已受玄谷子之托,接掌“天帝帮”帮主,岂能一人兼双职? 朱怀宇道: “汤会长你不能威胁迫我做这件事,因为我已是受人之托,接掌‘天帝帮’帮主……” 他把经过,告诉了汤金仪一遍。 汤金仪叹了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我岂能勉强?不过,我还是要找一个人接掌三英会会长。” 朱怀宇道: “那在于你,你答应不答应帮我这个忙?” “愿意。” “依你汤会长意见,该怎么办?” 汤金仪沉思半晌,道: “‘天帝帮’中,自李小霞接任帮主之后,把帮中一切,整理得有条不紊,并网罗天下高手,势力不亚于本会。” 李小霞并非一个贱女人,她的心目中,只爱一个人——二十年前的人间阎王路秋雁。 可是,她是一个性情软弱的女人,当她失身在“丧魂掌”之手时,横心一错再错,宁愿对不起路秋雁。 朱怀宇哦了一声,问道: “她爱‘旧人间阎王’?” “是的,她爱他,但是,她不敢反抗‘丧魂掌’,就像一个软弱的女子,不敢反抗她的残暴丈夫一样。” “该原谅她?” 汤金仪点了点头,道: “该原谅她,她只是一时之错,假如路秋雁能够原谅她,她不是一个坏人。” “汤会长知道‘旧人间阎王’还活着?” “丧魂掌昨天告诉过我,他曾在阴魂山出现。” “他会原谅她的。” “但愿如此”汤金仪苦笑了一下,道:“阁下什么时候要攻打‘天帝帮’?” 朱怀宇想了一想,道: “我还要到百花帮去……总得在一星期之后。” 汤金仪道: “那最好不过,这几天我还要整顿一下三英会,五日后,我率领本会五百高手,先到天帝帮,里应外合,方能奏效。” “好,我们就这样办。” “你们有几个人?” “这个我没有多大把握,不过,旧人间阎王,及我父亲玉面朗君可能会到。” 汤金仪道: “人数自然越多越好,不过,如果无法约到人,也就算了,只要我五百名弟子,天帝帮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来意,只要我命令一下,当可除去。” “那就全仗会长大力了。” 汤金仪苦笑了一下,似有所悟,道: “有一件事我还不明白,你说何敏华死在你的手里?而她又叫你杀我?到底为什么?” 提起何敏华,朱怀宇感到一阵黯然神伤,道: “她为救我而死……”他含着热泪,把何敏华为解他身上之毒的事,告诉了汤金仪。 这番经过,听得汤金仪骇然色变,道: “真有这种事?” “在下不打诳言,她是为救我而死呀……” “是的……”汤金仪喃喃道:“她是一个好女人。” 朱怀宇道: “她给了我生命,如果不是她,我将在一年之内死亡。” 汤金仪黯然笑道: “我虽然走上歧途,但是,我跟你一样,永远忘不了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朱怀宇道: “你与她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而至今她非杀你不可?” 汤金仪道: “这是一件伤心的往生,何敏华与我,本是同门兄妹,先师死后,我们两个人便同住一起。 一对男女同住一起,难免发生暖昧,我与何敏华由师兄妹,一变为热恋情人—— 也这样,我们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 就在我们发生关系的第三天,我们一同离开了山中,正式步出江湖。 那一天,我碰到了路淑分这个女人……” 朱怀宇接道: “你被她迷上了?” “是的,她的妖艳,淫荡,使我不可抗拒,何敏华的温柔,与路淑芬的淫荡,真不可同日而语,我在她身上,得到性欲的满足,这是何敏华所没有的,(笔者按:路淑芬是一个淫荡女人,对于床第功夫,自然有独特的研究,大凡一个人得到性欲的刺激,就像苍蝇粘到糖一样,于是,这社会上,就有不安于室的丈夫,他们受到欲的刺激,而忽略了爱,因为,肉欲占据他们整个理智,使他们为风尘中的女人所迷。有些做妻子的在自问,我难道,比不上那种‘坏女人’的美?而令自己的丈夫迷恋那坏女人?其实,她们错了,太太的体贴,丈夫固然需要,但性欲的满足与刺激,也是生活和谐的重大因素,是以,一个妻子除了体贴之外,必须要俱备所谓‘坏女人’的性欲之能)因为,何敏华没有路淑芬在某方面给我的刺激,于是,我冷落她离开她。 何敏华一怒离开了我,远离他乡!—— 但是,在她走时。我知道她的怀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朱怀宇接道: “她有了孩子?” “是的,她离开我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她把那小生命生下来没有?” “生了,她把那个小生命生下来之后,便把她丢掉,写了一封信托人交给我。” “那信里写些什么?” “她告诉我,她已经把我的骨肉生下来,丢在一个山谷中,如果她能不死,或许你们能见面。” “那孩子是男是女?” “女的。” “她告诉你那女孩子有些什么记号?” “记号倒有,只是我始终没有发现就是。” “什么记号?” “颈子上有一条疤痕。” 朱怀宇的脑中,突然掠过另一个倩影,那正是高倩云,她的面貌与何敏华相似,莫非她就就她所生的那个女子? 朱怀宇心念中,脱口道: “可能是她……” “谁?” 朱怀宇怔了怔,道: “我认识的:一个女人,她长得与何敏华一模一样。” “真的?她在那里?” “阴魂谷中,以后你们会碰面的……”说到这里,朱怀宇突然,似有所悟,问道: “汤会长你还有一个女儿?” “你说汤琼?” “是,汤琼。” “她走了。” “走了?为什么?她不是在三英会么?” “本来是的,可是,她为我做了一件丢人的事。” “丢人的事?” “她不知道被什么人奸污了!” “什么?”朱怀宇吓了一跳,道,“她被人奸污了?” “是的,我一再逼问她是被什么人奸污的,你猜她怎么回答,她说,她被什么人奸污都不晓得,你说……” 汤金仪话犹未毕,朱怀宇已栗声接道: “她在什么地方被人奸污的?” “在阴魂山的一个隧道中。” 朱怀宇闻言,“啊”了一声,他几乎从椅子上裁倒下来! 汤金仪见状,失口问道: “怎么了……你……你怎么?……” 朱怀宇缓和了一下吃惊神情,道: “汤会长,那个人是我呀……” 这一句答得汤金仪吃了一惊,道: “那个奸污她的人是你?……”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奸污了她……”他把经过,告诉了汤金仪一遍。 这经过令汤金仪半信半疑,道: “当真有这种事?” “在下不打诳语。” “当初我还以为她骗我的,她不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待她如己出!她还有了个孪生……” “我知道,她死在我的手里。” 第五十章 原来是她 汤金仪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我当初知道这样,也不会把她逐出三英会了,错已铸成,但愿以后还有碰面之日。” 两个人谈了一阵,朱怀宇终于向汤金仪告辞走了,汤金仪并亲自送朱怀宇出了三英会。 朱怀宇在离开三英会之后,又多了一件心事,他所痛恨的一个女人,竟又失身在他身上。 如今他知道的,已经有朱苹、高倩云、汤琼失身在他身上,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迈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前漫无目的地走去,终于,他想到了他应该上“百花帮”—— 桃花江畔,朱怀宇找到了一座密林,这已经是九天后的事了。 他沿着江畔,找到了这座密林,这密林的确跟其他树林长得不大一样。 举目望去,松树高达数丈,密不透风,朱怀宇心里暗忖:“难道‘百花帮’就在这树林之中?” 心念中,举步而入! 朱怀宇身子甫自入林,眼睛突然瞥见在树干上钉着无数木牌,上面写着: “来人敬请止步!” 林内探处,为女人住处,阁下盼请自重人格,否则如不听敬告之语,如经擒获,当遭杀戳! 朱怀宇见字,皱了一皱眉头!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心里暗忖,“这牌上敬告之语当非有错,百花帮一共有一百个高手,这林内必是‘百花帮’总堂!” 他心念中,正待举步向要内走去,但,他又不期然地把脚步收了回来。 他想起了牌子所立警言! 如果他冒然闯进,这里面住着一百令女人,如果他一闯进,弄个不好,势必群雌动怒,这一来有理说不清,对声必认为自己是个好色之徒,或屑小之流! 朱怀宇这一想,举步不前,进去吧,怕弄出笑话,不进去吧,他母亲交待他的事势必办妥。 望着密林,静静地…… 除了枯叶被吹落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朱怀宇望了一下天色,已近黄昏,当下心里暗道:“既然来了势必进去……可是进去……” 他叹了一口气,计上心来,他想这密林最多不远一里之宽,如果他朗声一叫,“百花帮”总堂之内,必定有人听到,这样便显示自己并非无赖之徒,擅闯众香国。 心念打定,朗声叫道: “百花帮有人在么?” 声似雷咆,传出数里。 但除了回声嗡嗡之外,跟本没有人回答。 朱怀宇怔了怔! 他暗道了一声怪!如果这林中是“百花帮”的总堂,凭自己这朗声大叫,对方不会没有听见! 难道说这林内不是百花帮总堂? 朱怀宇心念一转,不由改口叫道: “林内有人么?……” 依旧跟刚才一样,嗡嗡回声不绝于耳之外,根本连一点异声都没有。 朱怀宇这一来不由着急起采,自己跑了几天,才找到这处秘林,如果不是这里,却不枉了一番心血? 但是他想这转内既有人钉下牌子,自然不会没有人,假如说有人,为什么不回答? 朱怀宇百思莫解,找不出头绪。 当下心中暗道,“不管这林内有没有人,闯一闯再说。” 朱怀宇心念打定举身向林内奔去! 但见路经之处,其每株松树之间距离,只容一人擦身而过/似经人工编排。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心里暗忖:“莫非这树林按阵而排?”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眼光一扫背后,但见一片树干,其余一无所见。 他想不要误入奇阵才好……但回心一想,他有百花帮的旗令,纵然被擒,也不会有性命危险! 心念一转,泰然不少,他又举步向内奔去。 就在朱怀宇急奔之间,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喝道: “阁下即请止步——” 声音传来,使朱怀宇骇了一跳,收住身影,转身向发声望去,但见林木幢幢,连一个影子也没有。 他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松林之密,三尺见不到人,说不定我的周围,已经伏了好多人!” 此念一起,他的额角开始冒汗,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他定了一定神之后,开口问道: “什么人?……” 原先喝话的女子,没有答腔。 朱怀宇不由泛起了一股怒火,喝道: “原先说话的难道是个见不得人的贱女人?” 依旧没有人回答! 朱怀宇这一来真的火了,他心想不管你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能困住我朱怀宇? 他愤怒地咬着钢牙,身影弹起,飞泻而去—— 蓦然间—— 就在朱怀宇身影甫自弹起之际,原先那个女子的声音喝道: “阁下敢不听警告之语,冒然擅闯?” 朱怀宇霍然止步,问道: “这林内是什么地方?” 跟先前一样,那个女子声音只曾问话,不曾回答! 这一来把个朱怀宇气得爆跳如雷,可是敌暗我明,尽管他气昏了头,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可是对方好像故童捉弄他,就在朱怀宇再度纵身之际,又传来那女子声音道: “阁下如不要性命,不妨再往内闯!” 朱怀宇这一来也不停脚步,一味地向内闯! 那女子厉声喝道: “阁下真不要命了。” 朱怀宇朗声道: “我就是想死——” 身影如飞,狂奔而去—— 蓦然间—— 冷笑之声响起……朱怀宇心头一震,这冷笑之声,竟是四方八面,连绵不绝……刺耳至极! 朱怀宇一闻冷笑之声,毛骨悚然,他分辩得出,这冷笑之声,并非只出自一人之口,而是有数十人同时发笑! 他停下脚步,冷冷喝道: “你们学这鬼叫,吓得了别人,可吓不了我。” 他一纵身——他身子还未纵起,朱怀宇只觉前面人影翻飞,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声,一掌向翻飞的人影劈去—— 朱怀宇突然出掌,疾如迅雷,他满想这一掌击出,对方即使不死,也非重伤不可! 但,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些翻飞的人影,就像幻影似的,在他击出力道之后,飘然而散! 朱怀宇骇住了。 他吃惊地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突然发生的事,震撼了他,自他出现江湖以来,几曾碰过象现在之事? 朱怀宇这一吃惊,竟怔怔伫立当场! 倏然—— 朱怀宇脸色为之一变,暗道一声:“不好!”他霍然感觉到他的心中,一股恶气冲起,脑海昏昏沉沉起来…… 朱怀宇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既未闻到异味,何以突然毒气攻心。 他慌忙闭气运功,想把这突然涌起的毒气,迫出体外! 那知他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猛觉脑中一阵晕眩,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于是,一切记忆,便从此消失…… …… …… 不知经过了多久,他终又转醒过来! 他睁眼一扫眼前景物,他呀的一声,叫了起来,了发现自己躺在原先林外! 他吃惊地跃了起来,他回忆了那已经发生的事,就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毒气从何而来? 突然—— 他发现他的胸前,被挂了一张条,上面写道: “姑念阁下初犯秘林,饶你一命不死,并搜去你身上所带之物,以做效尤。” 朱怀宇脸色大变,伸手一摸身上,果然,他身上的两大门派派令,以及天帝帮、百花帮的旗令,不翼而飞—— 他吓得脸色骤变,机冷冷地打了两个冷战,脱口道: “这还得了……这还得了……” 是的,这不得了,两派派令两帮旗令突然失落,这真是非同小可的一件事。 不问可知,对方必是用了一种无味迷药,把自己迷倒之后,搜去了信物,然后把自己抬了出来。 朱怀宇越想越火,当下大喝一声: “就是阎罗殿,我朱怀宇也要闯!” 他展身向秘林之内,再度扑入,深入数丈,原先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道: “上次饶你不死,你真想不要命了?” 朱怀宇也不答腔,一昧向前闯去。 蓦然间—— 眼前人影翻飞,朱怀宇一掌劈去——脑中一昏,倒了下来。 这情景跟刚才一样,朱怀宇一掌不但没有劈到对方,就连对方身影也没有看清,便躺了下来。 不知经过多久,他又醒转过来,他突然发觉到,他双臂发痛,全身被人缚住。 他睁眼一望,吓得他脸色骤呈死灰!—— 他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高高地被缚在一根柱子上,柱子的四周地上,辅了无数干柴,四五十个绿衣少女,拿着火把,伫立周围。 朱怀宇不问可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这些少女手中拿着火把,如果一有人下命令,他势必活活被烧死! 火光冲天,杀机迫人! 朱怀宇目睹此景,汗流浃背,暗道一声:“我完了!” 这时从人群中,踱出一个绿衣少女,朗声向朱怀宇道: “阁下擅闯男人禁地,曾饶你一次不死,你竟敢重闯,在你死前,你还有什么话?”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请问姑娘,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很简单,活活烧死,” “什么人的意思?” “我们大家的意思。”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请问姑娘,这里是不是‘百花帮’?” “不错!” “你们有没有帮主?” “当然有!” “她在何处?” “在你服刑前,她会到的。” 朱怀宇正待答话,突然—— 两个绿衣少女飞奔到了场中,朗声说道: “本帮帮主驾到。” 声音甫落,在场之四五十个绿衣少女,全部伏身下跪! 朱怀宇转脸望去,只见树林之中,二十个绿衣少女,拥着一个紫衣少女姗姗走来。 朱怀宇眼光一扫之后,惊得脸色倏变,这个紫衣少女——百花帮帮主,就是数日前授计于他躺在棺材里进入三英会的紫衣少女呀! 这一惊使朱怀宇几乎惊叫出口。 第五十一章 百花帮主 上集说到朱怀宇被缚于柱上,四五十个绿衣少女手拿火把!……准备点燃地上干柴,把朱怀宇活活烧死。 这时,突闻“百花帮”帮主驾到,朱怀宇转脸望去,只见二十个绿衣少女,拥着一个紫衣少女,姗姗而来。 朱怀宇眼光过处,几乎惊叫出口,这个紫衣少女赫然是数日之前,授计于他藏进棺材,进入三英会那个紫衣少女。 朱怀宇吃惊得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他真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紫衣少女子!就是现任百花帮的帮主。 顾盼间,那紫衣少女在二十个绿衣少女的护拥之下,进入了场中。 将近百个女子,唯只一个紫衣少女身着紫色衣服,乍看起来,大有“万绿丛中一点红”之感。 只见亲衣少女粉腮冷若寒霜,眼光一扫满地而跪的四五十个绿衣少女,朗声道: “各位请不必多礼,起来吧!” 绿衣少女声音甫落,一声谢令之声,响澈云霄,四五十个绿衣少女恭身立起。 这当儿,一个少女奔至紫衣少女的面前,说道: “禀告帮主,弟子已将擅闯本帮之人擒下发落妥当,只要帮主命令一下……” 紫衣少女接道: “我知道了,现在什么时刻?” “近午!” “开刑什么时刻?” “午时。” 紫衣少女点了点头,黛眉微徽-颦,沉思半晌,道: “你问他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遵令。” 那绿衣少女应声之后,走到朱怀宇的面前,朗声问道:“本姑娘奉本帮帮主之命,请问阁下在死前,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朱怀宇从吃惊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不期然地把目光投向那紫衣少女,她眼光平视,望也不望朱怀宇一眼。 朱怀宇叹了一口气,心里暗忖:“这紫衣少女的举措,与前日判若两人,难道她会不认识我了?……不会的,她应该认识我……那又为了什么?……” 朱怀宇这一来百思莫解,他就想不出这紫衣少女为什么会有这突然的转变! 突然—— 朱怀宇猛觉心头一跳,他想起了原因,莫非……他把眼光,又扫向了紫衣少女。 她动也不动! 朱怀宇暗忖:“纵然她进了三英会之时,我对她有冷落之处,她也不应该这样对我呀!……” “阁下没有话交待么?” 朱怀宇被绿衣少女一问,从沉思中,拉回了记忆,当下苦笑了一下,问道: “请问姑娘,在下纵然冒犯贵帮,何足有死罪?” “不错,阁下第一次进入之时,本帮已饶你一次不死,阁下再敢擅闯,本帮自不能违背帮规。” 朱怀宇此刻心里反而泰然起来,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笑了一笑,道: “凡有人进入贵帮,都被活活烧死?” “不错!” “你们准备真的把我活活烧死?” “不错。” “时刻还差多久?” “快了!” 朱怀字叹了一口气,笑着道: “我所说的话,姑娘都可以替我办到?” “如在范围之内,本帮自当实行诺言。” 朱怀宇笑了笑,道: “请问姑娘,‘百花帮’前任帮主是谁?” “朱粉黛!” “她人呢?” “她……”绿衣少女“她”字甫自出口,马上改口道:“这是本帮之事,阁下无权过问!” 朱怀宇笑了笑,道: “现在你们这位紫衣少女接任帮主多久了?” “五年。” “我可以请教姑娘,你们帮主的芳名么?” 绿衣少女黛眉一肇,道: “这……这……” 朱怀宇笑着道: “姑娘不是在范围之内,实行诺言么?这也是在范围之内呀……” “可是,本帮帮主芳名向不告诉外人。” 朱怀宇笑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朱怀宇真死不瞑目了。” 朱怀宇与绿衣少女的对话,“百花帮”帮主紫衣少女当然听得字字分明。 朱怀宇会问到她的芳名,的确令她芳心为之一震,但是她的粉腮,依旧冷若寒霜。 绿衣少女无奈,只得答道: “本帮帮主叫郭春燕!” “好漂亮的名字……” 那绿衣少女脸色一变,道: “阁下请不要忘记你是将死之人,不要不留口德。” 朱怀宇疯狂大笑,道: “那么,我就不说了,我要求你们帮主跟我说话。” “这个办不到。” “为什么?” “请不要忘了阁下是本帮犯人!” “这也是在你的范围之内的呀!” “你这个犯人太怪。” “怪在何处。” “别的犯人从来没有问过我们帮主的姓名以及要跟我们帮主亲自谈话!” “当然”朱怀宇笑了笑,道:“我这个犯人是特殊的呀。” “这个,我作不了主,等我问了帮主才答覆你……” 紫衣少女突然接道: “告诉他,我不跟他说话。” 朱怀宇心头一震,那绿衣少女也怔了一怔,道: “阁下,你听见了没有?” 朱怀宇黯然一笑,道: “听见了,你去请问你们帮主一声,看她认不认识我?” 绿衣少女的脸上,泛起了惊恐神情道: “我们帮主认不认识你?” “不错。” 绿衣少女正待答话,紫衣少女已接道: “告诉他,我不认识他!” “什么?……”朱怀宇吃了一惊,道:“你不认识我?……” 紫衣少女冷冷一笑,道: “不错,我不认识你。” 朱怀宇道: “姑娘这话当真?” 站在朱怀宇面前的那个绿衣少女已接道: “不认识就不认识你,你罗嗦什么?” 朱怀宇笑道: “你们帮主骗人,她根本与我相识,而且帮过我的忙。”他转头向紫衣少女道: “请问郭帮主,不知在下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这一句话问得那郭春燕粉腮一变,不期然地把明眸扫向朱怀宇—— 朱怀宇追问道: “你说呀!” 在场之“百花帮”弟子,被这突来之事震撼,当下不由把目光,聚在郭春燕的脸上! 郭春燕冷冷说道: “我不认识你这个人。” “你再说一遍!” “不认识你。” 朱怀宇纵声大笑,道: “姑娘请不要撒谎,在三英会的谷口,你明明帮过我的忙……” “什么时候?” “三天前。” “三天前?” “姑娘请不要装蒜!” 紫衣少女粉腮一变,道: “阁下如再口出诳语,即刻施刑。” 这一来真把朱怀宇怔住了,难道说这个紫衣少女不是她?……不会的,他记得滑清楚楚。 朱怀宇心念之中,开口又道: “不管姑娘认不认识在下,在下总不会忘记你这个少女,因为你帮过我一个忙……” 紫衣少女——郭春燕从朱怀宇的脸上,收回了视线,眼光一扫门下弟子,道: “刑堂堂主何在?” 人群中,闪出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女子,欺步上前,道: “弟子在此恭候令谕。” 郭春燕道: “此人何时被拘?” “昨天黄昏。” “谁施命令?” “副帮主。” “副帮主呢?” “因故未到。” 郭春燕皱了一皱黛眉,苦笑道: “问清此人来历没有?” “没有。” 朱怀宇侧耳倾听,他心里似有所悟,暗忖:“莫非这个紫衣少女不愿门下弟子知道与我相识……” 心念未落,原先那个绿衣少女走到紫衣少女面前,道: “禀告帮主,施刑时刻已到。” 此语一出,四五十个拿着火把的绿衣少女,向干柴旁走过去,只要紫衣少女命令一下,朱怀宇就一命呜呼! 郭春燕点了点头,道:“暂缓施刑!” 这一命令不只朱怀宇感到意外,即使百花帮四五十个拿着火把的人,也同时吃了一惊! 刑堂堂主说道:“禀告帮主,时刻一过,就得……” “我知道了,我已经说过暂缓施刑。” “是!”刑堂堂主缓缓退了开去。 郭春燕眼光一扫向朱怀宇问话的那个少女,道:“问他叫什么名字。” 朱怀宇暗道:“好呀,你装得像,我倒要看你耍出什么花样来。” 第五十二章 惊 艳 心念中开口接道: “在下叫朱怀宇。” 郭春燕向刑堂堂主问道: “罗堂主,副帮主是不是在本帮?” “在!” “为什么她不到?” “因为她说身体不适。” “副帮主三天之前,是否外出过?” “这个弟子不知。” 郭春燕沉思一阵,道: “警卫堂堂主在否?” “在!”从人群中,又闪出一个绿衣少女。 “你负责本帮警卫,当知道副帮主是否外出过?” “外出过。” “几时回来?” “前天晚上。” 郭春燕点了点头,道: “罗堂主,传令副帮主来见我?” “可是……副帮主说身体不适……” “令她抱病来见!” “是!” 刑堂堂主恭声应是,转身向秘林中奔去。 这一转变,出乎在场百花帮弟子意料之中,也令朱怀宇大惑不解。 这时,郭春蒸向那警卫堂堂主问道: “此人为何擅闯本帮?” “弟子不知。” “没有问清么?” “弟子尚未问及。” “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在弟子责任范围之内。” “既有人闯进,为什么不报告我?” “因为此事跟往常一样,芝麻小事,不敢惊动帮主。” 郭春燕道: “副帮主当时在否?” “在,她说此人是‘采花’之徒……” 朱怀宇暗叫一声:“好呀……你们竟把我说成好色之徒,采花淫贼……” “此人擒下时,当时交谁发落?是副帮主呢?还是刑堂堂主?” “由副帮主亲自发落。” 郭春燕淡淡一笑,明眸一扫朱怀宇,问道: “阁下没有说错,你确实认得我?” “难道我是瞎子?” 郭春燕微微一笑,道: “阁下认错人了。” “认错人?” “不错,本帮主自接掌本帮帮主之后,足不出户!” 朱怀宇道: “难道我碰见了鬼?” 郭春燕道: “阁下是不是‘人间阎王’?” 朱怀宇暗地一骇,脱口道: “你怎么知道?” “人间阎王名满天下,江湖传言你貌赛潘安,我随便猜猜而已。” 朱怀宇暗忖:“难道这个紫衣少女当真不是那个帮他进入三英会的女子?……” 此女能猜出他就是“人间阎王”这见识的确不是别人所能比拟! 当下笑道: “貌赛潘安,在下可当不起。” 郭春燕微微一笑,道: “阁下为何擅闯本帮?” “受人之命。” “谁?” “你们帮主。” “我们帮主?” “请问姑娘,自你接任帮主之后,是否有‘百花帮’旗令?” “没有。” “既然没有旗令,岂能自称帮主?” “因为本帮前帮主失踪多年……”她突然似有所悟,道:“你受我们前帮主之命而来?” “正是。” 郭春燕粉腮一变,道: “此话当真?” “在下从不打诳语。” “有何证据?” “百花帮旗令。” “旗令在何处?” 朱怀宇道: “被你们搜走了。” 紫衣少女正在答话,她的背后,传来声音道: “禀告帮主,副帮主已到!” 声音传来使朱怀宇的心头一震,举目望去,脸色霍地一变—— 又是一个紫衣少女,站立当前! 令朱怀宇吃惊的是这个紫衣少女与原先那个紫衣少女,不但身着一样,面孔,身材也无一不像。 朱怀宇惊悟过来了!…… 副帮主的紫衣少女莲步姗姗走到郭春燕面前,道: “姊姊传令妹妹,有何事相谕!” 郭春燕冷冷说道; “你认识他么?” 后来的紫衣少女眼光一扫朱怀宇,粉腮一变,道: “这……这……” “说呀!” “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 “三天前。” “在三英会谷口?” “是的!” 郭春燕道: “人家把你当作我”她转身向朱怀宇道:“阁下,你现在当明白,认识你的不是我。” 朱怀宇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原先把郭春燕当做那个女子……原来她们是对孪生姊妹,长得一模一样! 郭春燕道: “妹妹,你知道他进本帮的事?” “知道的……” “既然你们相认,为什么要把他烧死……” “这个……” “不必这个那个的,我问你,他进入本帮被擒后,你搜过他身上没有?” “搜过。” “有什么东西?” “几件信物,以及两包东西。” “有没有本派旗令?” 后来的紫衣少女粉脸一变,脱口道: “本帮旗令?” “不错。” “我没有细看。” “对于这件事,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后来的紫衣少女呐呐说不出话来。 郭春燕冷冷道: “把那几件搜来的东西交给我。” 紫衣少女只得从怀中,掏出几件信物,交给郭春燕! 郭春燕接物在手,不由微微发抖,她的目光,已经触到了少林,武当两派派令! 她惊得粉腮一变,暗道:“这两大派令,何以落在他的身上,……”她把眼光,又扫向两包东西。 她心忖这两包东西之中,必定有一包是百花帮的旗令,心念一转,骇然于色,道: “妹妹,你几乎造成了大错。” “什么大错?” 郭春燕双目骤现精光,道: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 郭春燕冷冷一笑道: “以后不论什么大小事情,如不先报告于我,擅自处理,当以帮规处置!” “姊姊,我以后听你的话就是了。” “那么,传令,把他放下,遣走门下之人。” 后来那紫衣少女无奈,只得令人把朱怀宇放下,遣走门下之人。 眨眼间,那些绿衣少女已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这里,只剩下两个紫衣少女与朱怀宇。 朱怀宇被放下来之后,眼睛怔怔地望着这两个孪生姊妹,她们像两朵诱人绮思的花……真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朱怀宇被他们姊妹的倾国天资所迷! 郭春燕微微一笑,莲步轻移,走到朱怀宇的面前,袅袅轻语,道: “阁下请恕我妹妹年青好事,致有唐突之处,不是之罪,在此谢过!”话别,福了一福。 朱怀宇忙道: “郭帮主不必客气,木必客气!不必客气……”她的眼光,直落在郭春燕的脸上,口里一连串地说个“不必客气”,就说不出个名堂来。 郭春燕望着朱怀宇的窘态,忍不住几乎要笑出来,但她心知自己身份,不敢放狂,把信物递给朱怀宇,说道: “原物奉还,请朱相公收回。” “阁下”改为“相公”,语气之中,难免亲热多了,朱怀宇如着了魔似的说道: “哦……哦……哦……” 他“哦”了半天,依旧哦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后来的紫衣少女忍不住卟叱地笑了一声,接道: “东西还你你不要了?” “哦哦哦什么呀,收回去呀!” “哦……哦……” 郭春燕被朱怀宇这一连串地“哦哦”,也弄得笑了起来…… 朱怀宇乍然惊觉自己之失态,慌忙伸手一抓,他存心忠厚,原不过想取回那几件信物,不意慌张之下,竟抓住了郭春燕的玉手! 他心头一震,慌忙后退,只听碰一声,那几件信物,掉落在地上。 第五十三章 面授旗令 朱怀宇只一惊,骇然地望了郭春燕一眼,但见她粉腮绯红,怔怔地望着他…… 朱怀宇呐呐道: “哦……我不是故意的……请……” 郭春燕从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微微一笑,拾起了东西,道: “朱相公请把此物收回。” 朱怀宇愕然不知所措! 后来的紫衣少女道: “你紧张什么,我姊姊不会吃人呀。” 朱怀宇哦了一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郭春燕的手中,接过那几件信物,口里说道: “谢谢……谢谢……” 郭春燕微微一笑,道: “谢什么,只要朱相公不见怪我妹妹春枝对你不是之处,我们就满足了。” “那里那里。” 后来那个紫衣少女——郭春枝笑道: “姊姊,朱相公好像没有见过女人……” 郭春燕冷冷接道:“妹妹不得无理……” “我说的是实话,他看你好像着了魔……” “妹妹……你……” 郭春枝忙住口,朱怀宇却笑道: “我不是没有见过女人,而是你们两个人长得……” 说到这里,他突觉不妥,把以下的话,咽了回去。 郭春枝却问道, “长得怎么样?” “长得……长得……” “说呀!” “长得大美了。” 郭春枝冷冷笑道: “比得上那个锦衣少女么?” 朱怀宇心头一震,道, “锦衣少女?” “不错,那个为你进三英会的女人呀!” 朱怀宇马上明白过来,他今被擒,而又欲把自己用火活活烧死,完全是这个少女搞的鬼! 在三英会时,自己并没有亏待她呀? 郭春枝又冷冷道: “怎么?说不出口啦?” 朱怀宇冷笑道: “为了她,姑娘就要把我活活烧死?” “不错,我恨你,我帮你进了三英会,你不但不感激我,在我被围攻时,你还不帮我,跟那个锦衣少女亲热起来。” “亲热!” “不是亲热是什么?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么?”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姑娘为了这个,就要把我活活烧死,这未免太过份了。” “这是本帮规定。” 郭春燕微微一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向朱怀宇道: “相公说是带来了本帮旗令?” “正是。” “如果是真,请让郭春燕率领门下迎接……” “这个不必……”他把他母亲交给他的一包东西,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有一面小旗,迎风一展—— 郭春燕郭春枝一见三角旗上,镶着一朵大红花,以及无数小花,小花下,绣着两个金色大字“百花”,绣工精巧,像活跃于布上! 郭春燕与郭春枝在朱怀宇旗令一展之后,忙伏身下跪道: “弟子参见本帮旗令!” 朱怀宇一收小旗,道: “两位请起。” “谢令!” 两姊妹双双起立,恭立一侧,郭春燕倒没有什么,而郭春枝却惊得花容惨变! 她暗想她得罪了朱怀宇,他几乎丧命在自己手下,如果他不原谅,这还得了。 朱怀宇望着郭春枝吃惊神情道: “副帮主,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你!” 郭春枝粉脸一红,窘得低下了头。 朱怀宇一收取笑口吻,向郭春燕道: “郭帮主,我是受我母亲之命,特送旗令而来,并遵嘱重选帮主……” “你母亲是朱粉黛?” “正是”朱怀宇道:“不过,姑娘执法严明,果有一帮之主之能,我就把旗令交给你,由你正式把掌帮主。” 郭春枝道: “这怎么可以,还是重选。” “不必了,你已接掌百花帮帮主五年,驾轻就熟,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问吧。” “我母亲任百花帮帮主起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当她在百花帮时,有-百个少女,为什么现在还是少女?而没有见到一个老……” 郭春燕道: “有是有,只她们已不在帮内,在另一个山中,对于本帮情形,你大概没有了解,本帮自你母亲创教时,便立下规定,本帮弟子在年龄二十五岁前,必须出嫁,否则,便要被逐出门墙,不得返回本帮,如经嫁人者,便住在另一处山中,生的是女人,便为帮中弟子,如果生下是男的,便在山中,自力更生。” 朱怀宇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那么,那山中男女大概不少了吧?” “不错,大约有一百多人,年纪大的约有四十多个,中年女人七十多个,其余便是男人,老的以及年青力壮的人。” “由谁统治?” “由本帮主。” 朱怀宇奇怪道: “那么,那些男的那里去找妻子”? 这一句话问得郭春燕粉腮一红,道: “这个相公不必担心,本帮有弟子一百个,那山中年青力壮的男人,只有七十多个。” 朱怀宇道: “这么说来,女多于男?” “正是,男的就不够分配了?那怎么办?” 郭春燕粉腮通红,道: “她们自己去找!” “那里找?” “随便!” 朱怀宇乍然警觉自己问得大过唐突,望着郭春燕,他自己的脸色也不由红了起来。 当下呐呐道: “原来如此……” 朱怀宇话犹未毕,一个绿衣少女,从松林中闪了出来,走到郭春燕面前,道, “禀告帮主……” 来人,正是“百花帮”的刑堂堂主,当下郭春燕问道: “罗堂主,有什么事么?” “有人要找……”那绿衣少女把眼光扫向朱怀宇! 朱怀宇接道: “有人要找我?” 那绿衣少女点了点头。 朱怀宇道: “什么样子,一个人?” “一个锦衣少女!” 朱怀宇怔了一怔,郭春燕郭春枝粉腮同时一变,两个女人芳心不期然地涌起了一股酸意。 郭春枝冷冷哼一声! 郭春燕强颜一笑,道: “领她进来,不得有唐突之处。” “是。” 绿衣少女走后,郭春枝向朱怀宇道: “那位姑娘对朱相公真是忠心耿耿,她怕你死在本帮呢!” 朱怀宇脸上一红,道: “我们并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假如别人,会为你出生入死么?” 朱怀宇苦笑道; “信不信由你。” 郭春燕接道: “妹妹不得无理!” 眨眼之间,那个绿衣少女已领来那个曾经女扮男装的锦衣少女。 锦衣少女此时换回女人面目,朱怀宇-见之下也不由暗道一声:“好个甜美人。” 心念中,锦衣少女已到郭春燕姊妹面前,说道: “两位大概就是百花帮正副帮主了?” 郭春燕答道: “正是!” 锦衣少女福了一福,道: “请恕贱婢打扰之罪,在此谢过。” “不必客气,姑娘可是找朱相公来的么?” “正是。” 郭春枝忍不住道: “姑娘可是朱相公的爱人?” 这一问使锦衣少女怔了一怔,郭春枝会有这突然一问,不但出乎了锦衣少女的意料之外,也使朱怀宇与郭春燕楞了一楞! 锦衣少女怔了半晌,随即纵声大笑,这一笑把个郭春枝弄的莫明其妙,脱口问道:“姑娘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锦衣少女一敛笑声,道; “你们猜错了。” 郭春燕忙道: “姑娘请恕我妹妹口快直言,致有唐突之处,请勿见怪,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姓李,叫小萍。” “找朱相公有什么事么?” “奉我师父之命而来……” 朱怀宇接道: “难道又发生了事情?” “事情倒还没有发生,不过,他们等着你去。” “干什么?” “你不是要到天帝帮去吗?” “是的。” “你父亲,我师父及‘旧人间阎王’,已在岳州城里的‘望江楼客栈’等你。” “是不是要上凤山谷?” “可能是。” 朱怀宇把旗令交给郭春燕,道: “那么,我们就走吧!” 郭春燕接道: “朱相公,这怎么可以,你远道而来,而又几乎丧命在本帮之内,如不让郭春燕尽个地主之宜,叫我们怎么过得去?” 锦衣少女李小萍道: 郭春枝道: “姑娘放心,我们不会害死他的,也不会在酒中放毒……” 锦衣少女道: “两位帮主不要误会……”她的语音放低了,在郭春燕、郭春枝的耳边,道:“他的爱人多的是。” 郭春枝愕一愕,道: “真的?” “当然真的,已有几个女人,而且都貌赛西施呢!” 郭春枝低声道: “你不是他的爱人?” “爱人?根本没有这回事。” “你爱他?” 锦衣少女苦笑道: “曾经是的,可是,现在我已死了这条心,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第五十四章 商计共赴凤山谷 “为什么?” “你们不会知道的,他生平只有爱上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为他而死了!” 这三个少女碰在一起,交头接耳,谈得亲热异常,把个朱怀宇给冷落一侧,这滋味的确令他难受之极。 这三个女人似没有发现朱怀宇窘态,郭春枝又道: “他现在有几个女人?” “三个。” “三个?” “这三个之中,有一个是皇帝的妹妹。” “什么?”郭春燕与郭春枝同时惊骇脱口而出,道: “皇帝的妹妹?” “不错呀,还有一个东海门中掌门人的女儿何茜如也被他奸污了……” 这两个正副帮主吓了一跳,道: “真的,他是个采花淫贼?” 李小萍播了播头,道: “淫贼倒不是,而是另有原因,他是一个好人。” “那又为什么?” “以后有空,我会告诉我们经过。” 郭春枝道: “我倒以为你是他的爱人呢?” “所以你吃起醋来?” 郭春枝脸上一红,答不出话来。 李小萍苦笑道: “二位美赛天仙,可不要被他迷上了,找二个男人结婚呀。” 郭春燕苦笑道: “我们会的。” “当你们结婚时,可不要不告诉我。” “那当然!” “那我要走了!” 郭春枝突然说道: “他人呢?” 李小萍与郭春燕同时惊觉,转身望去,朱怀宇不知什么时候,走得无影无踪。 三个女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不自然,她们心里有所思,也有所失! 李小萍一敛笑容道: “二位姑娘,我也要走了,如果我结婚时,我也会给你们下个贴子,你们也要来哦!” “我们会的,一定会来。” 不说这三个女人客气一番,回笔叙及朱怀宇被三个少女冷落之后,忍不住先走了。 他走出了树林,并没有被人阻挡,他心里暗想:“我已替我母亲办完了这件事,也可慰我母亲在天之灵。” 他苦笑一下,又道: “目前唯一的一件事,是消灭天帝帮,为玄谷子完成了这件事。” 他取道奔往岳州。 当天晚上,朱怀宇在“望江楼客栈”找到了他父亲,“宇宙狂人”以及“旧人间阎王”。 见面之后,“宇宙狂人”问明朱怀宇上“百花帮”的经过,朱怀宇讲了一遍。 当下“宇宙狂人”道: “那么,你现在唯一要办的,只有杀了‘丧魂掌’。” “是的。” “宇宙狂人”道: “此人不除,永留后患,你到三英会之时,我们几个已把‘天帝帮’的情形,探得清楚!” 朱怀宇道: “其防备定必森严?” “岂只森严,其山中范围一带,高手云集,并且在要地,埋下了炸药……哦,对了,你去三英会情形如何?” 朱怀宇把进三英会的事,以及汤金仪改变的事,而且要率领五百名高手进驻天帝帮,以作内外合应的事,说了一遍。 这番经过,听得在场之人,喜形于色,“宇宙狂人”道: “这最好不过,想不到汤金仪倒还有一点人性,那么,我们后天就准备攻山。” 朱怀宇道: “汤金仪并告诉我一件事,他说李小霞是一个好女人。” “旧人间阎王”心头一震,道: “好女人?” “是的,她是被迫,他希望你会重爱这个女人。” “也许会的。”“旧人间阎王”苦笑了一下。 朱怀宇望了他父亲玉面郎君一眼,转脸向“旧人间阎王”道: “老前辈,你告诉我父亲袁秋娟交代的话么?” “旧人间阎王”点了点头。 朱怀宇转脸向他父亲道: “爹,你不回去看她们么?” 玉面郎君摇了摇头! 朱怀宇黯然一叹,道: “爹,我也曾经不让您回去看她们,因为她们想害死您,几乎令你丧命,对这件事,您会永远怀恨在心。 可是,细心一想,您当会想到,这些女人是无辜的,她们只是中了郭桂珍的圈套! 同时,您应该了解到,一些无辜的孩子,是多么需要父爱,您不应该让这些孩子的心目中,永远留下阴影,您应该救救他们呀。” 这番话词严义正,说得“玉面郎君”点了点头。 朱怀宇又道: “爹,原谅她们,给她们忏悔的机会,如果您能看到她们快乐,您也应该感到安慰的啦。” “玉面郎君”道: “是的……我应该去看她们,给她们带来幸福……” 朱怀宇道: “爹,你真的要去么?” “我要去,等杀了郭桂珍之后,我便去。” 时已深夜,再研讨了一些上凤山谷攻打“天帝帮”的事之后,就分别就寝! 第二天,锦衣少女李小萍也赶了回来。 于是一行五人,取道奔向凤山谷。 凤山谷在当地并不出名,因其山势既不雄挺秀拔,也没有特殊名胜,但却盛传有凤鸟出现,凤山谷之名大约由此而来。 一行五人来到凤山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天帝帮对于朱怀宇等正派人物会来到天帝帮,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帮中如临大敌,天帝帮大约有弟子五百名,在谷口每个要塞,严密防守,并埋下炸药。 也在朱怀宇等人到天帝帮之际,三英会由汤金仪所率领的五百名高手,已先早到。 这五百名三英会高手,已受汤金仪命令,随时便会出手。 天帝帮总共不过五百名弟子,三英会所来之人,乃经精选,个个为会中杰出弟子。 当下汤金仅到了谷外,天帝帮暗卡之人,已经发现,当下朗声问明白之后,即刻报告李小霞及“丧魂掌”。 顾盼间,从谷内奔出二十几人,当先之人,正是“丧魂掌”,王翠茵、郭桂珍、以及李小霞。 “丧魂掌”一见汤金仪率领了五百名高手,浩浩荡荡而来,不由暗地吃了一惊! 汤金仪跨步上前,拱手道: “怎么,你老兄不认识我了?” “丧魂掌”含笑道: “那里那里,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罢了,汤兄统领会中数百名高手……” 汤金仪忙接道: “您老兄不是上次找我帮忙么?” “难道汤会长是为此事而来?” “不错呀!我已经知道人间阎王等人,即将来犯。”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恐怕你们帮中高手不敷应用,假如您老兄及李帮主不放心,我就派遣他们回去。” 增加帮手,正是“丧魂掌”求之不得之事,那里还会放他们回去,当下忙道: “那里那里,你与我相交多年,为我动用了会中数百名高手,兄弟心颇难安。” 汤金仪含笑道: “那里那里,只要你老兄不见怪就是了。” 彼此客气一番,两旁峭岩如笔,形势险恶。 天帝帮总共只有五百名高手,其实只有三百多名可用,当下“丧魂掌”跟汤金仪商议,在每一要卡,增加三英会二十个高手。 天帝帮沿途共有十五个要塞之地,每塞有天帝帮十五个高手,加上二十个三英会的人,共有三十五个高手。 但三英会的二十个人,只要一有动静,天帝帮十五个高手,就得全部丧命或被擒—— “丧魂掌”这一着正是“引狼入室”,自取祸害。 汤金仪并留下两百个人在身边,准备命令一下之时,把这几个祸首擒下。 凤山谷内,杀机腾腾! 汤金仪巡视了一遍之后,觉得本人弟子足有余力,擒下这天帝帮各要塞的十五个人。 当天中午—— 凤山谷外,出现了五条人影,这五条人影一出现,使天帝帮中,骤现紧张。 这五个人不问可知就是朱怀宇等人,“宇宙狂人”事先已把谷中情形,探得一清二楚。 当下五人到了谷口,天帝帮之人,已经发现,当下急报总堂! “丧魂掌”得报,命令弟子严加防备。 朱怀宇来到凤山谷外,停下了脚步,当下“宇宙狂人”说道:“这条通往天帝帮总堂的山道,共有十五个要塞之地,每塞除隐伏天帝帮高手之外,还有炸药。” 朱怀宇道:“以老前辈主见,又该如何?” “宇宙狂人”皱了一皱眉头,道,“未悉三英会之人,是否如约而行。” “我想不会差错。” “如能如此,那最好不过,不过,如果汤金仪言而无信,那就麻烦。” 在场三人心想不错,如果汤金仪口是心非,这后果真不堪设想。 第五十五章 自掘坟墓 朱怀宇怔了半晌,道: “我想不至于这样,因为汤金仅当初言出肺腑,一点没有虚伪之态。” “宇宙狂人”道: “古语会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小心行事好些!” 在场之人点了点头! “宇宙狂人”说道: “现在由‘玉面郎君’及‘旧人间阎王’正面攻击,由我与朱怀宇绕山进入他们总堂。” 锦衣少女接道: “师父,我呢?” “你?……” “是啊!你不派我一份工作?” “你先回去好了。” “回那里?” “我们山中。” “我不回去,师父不给我打一架,我就不回去。”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好吧!你与‘玉面郎君’他们一起攻山好了。”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 “我与朱怀宇由秘径绕到他们总堂,你们即刻闯山!” 话落,与朱怀宇纵身跃去! “旧人间阎王”突然叫道: “朱怀宇,你停下我有话跟你说。” 朱怀宇一转身,问道: “老前辈,你有什么事么?” “旧人间阎王”叹了一口气,怔了半晌,道: “不说也罢,你们走吧。” 朱怀宇望着“旧人间阎王”黯然之色,道: “老前辈,你说的话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了……” “我会忠实我对您的诺言,不杀她。” “我会感谢你。” 短短的片语,可看得出来,“旧人间阎王”对于李小霞,爱得多么深刻! 唉!痴情不只女人,男人也一样痴心呀,虽然李小霞对不起他,他依旧原谅了她。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老前辈,但愿你会得到这未来的幸福。” “旧人间阎王”苦笑了一下,道: “过去的时光,恐怕再也追不回来了……”言下深深一叹,道,“你们走吧!” 朱怀宇点了点头,转身与“宇宙狂人”奔去。 先不说朱怀宇与“宇宙狂人”由秘径绕往天帝帮总堂,回笔叙及“玉面郎君”在朱怀宇去后,向“旧人间阎王”道: “想不到你这个阎王还是个多情种子呢?” “旧人间阎王”苦笑了一下,道: “难道你不是?” “我不如你……” “不如我,你不是被誉为情圣,江湖六大美人,同时失身在……” “玉面郎君”脸上一红,接道: “旧事不提,还是谈正经事。” “旧人间阎王”哈哈一笑,道: “怎么,你招架不了?好吧,谈正经事!” “玉面郎君”道: “我们即刻闯山?” “好吧。” “旧人间阎王”一语甫落,当先纵身向谷内跃去,“玉面郎君”、锦衣少女李小萍接着而去。 三人甫自入谷,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何方贵友,敢冒闯本谷?” “旧人间阎王”纵身大笑道: “人间阎王索你们的命了。” “人间阎王”四字一出,使伏在暗处的天帝帮人物吃了一惊,同时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不错。” 声音过后,一切沉于死寂,“旧人间阎王”皱了皱头,心忖,“敌暗我明,冒然硬闯,必定要吃大亏,何不激他们出来?” 心念一转,道: “你们是龟孙子,见不得人么?……” “旧人间阎王”话犹未落,人影闪处,数十条人影,飞身挡着去路! “旧人间阎王”心里暗道,这就好办事得多了! 心念中,举目一扫来人,只见有一半以上,身着黑衣,他心头一震,暗道:“这不是三英会的人么?” 心念中,低声向“玉面郎君”道: “汤金仪果然守信。” “何以见得?” “穿黑衣的就是三英会的人。” “玉面郎君”也不由精神为之一振,道: “真的?” “当然真的。” 当下“旧人间阎王”一语甫落,眼光一扫,他突然发现一个黑衣老者,示意他们闯山。 “旧人间阎王”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天帝帮的老者冷冷说道: “怎么?共来了你们三个人?” “旧人间阎王”笑道: “三个人就能索去你们的命,又何必人多?” 那老者冷冷道: “那不妨试试看谁先死。” 一语甫落,蓄势待发! “旧人间阎王”眼光一扫“玉面郎君”及李小萍,低喝道:“杀——”杀字出口,人已飞身而进。 “旧人间阎王”一发动攻势,真是其势如电,在“旧人间阎王”一纵身之下,“玉面郎君”一抖拐杖,纵入人群,拐杖一招“横扫千军”猛向天帝帮高手扫去。 李小萍也出手攻出一掌—— 也在“旧人间阎王”等人一出手之际,三英会二十五个高手,不约而同地收身后退。 惨叫声,骤然响起! 三英会的二十五个高手会猝然收身而退,大大出了天帝帮高手意料之外。 这时,“旧人间阎王”的掌力如涛,“玉面郎君”的拐影如山,一连串狂攻,毙死了六七个天帝帮门人。 惨叫声,撼栗了整个山岭! 在总堂之内的“丧魂掌”等人也听到了惨叫之声,当下“丧魂掌”率领郭桂珍,王翠茵飞奔至第一关卡处。 只留李小霞防守总堂。 这是一条长达数十丈的狭山甬道,在“丧魂掌”进入甬道之际,汤金仪也率领了二百名高手,截住后路,把“丧魂掌”等人,围在甬道之内。 “丧魂掌”还不知道自掘坟墓,还以为有汤金仪守住后路,令他无后顾之忧。 谷口第一关卡,惨叫之声,连绵不绝响起! 汤金仪衡量一下眼前情势,一声长啸,响澈了整个山野! 分派在各处的三英会高手,一听这啸声,同时惊觉,知道他们会长已经下了叛变命令! 骤然间—— 整个凤山谷内,响起了一片呐喊,暴喝,惨叫……声似巨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凤山谷内,导致一场武林最庞大浩劫。 “丧魂掌”一听呐喊、暴喝、惨叫……脸色为之一变,道声:“不好。” 在场之郭桂珍与王翠茵,粉腮大变,脱口道: “怎么了?……” “丧魂掌”道: “我们中计了!” “为什么?” “汤金仪出卖了我们!” “他……他是……” “他们是为消灭我们而来,想不到我忠实于他,他却用了这种手段,看来我们今日……” 言犹未落,泪滚双颊! 三英会之各处高手一经叛变,令天帝帮之人,防不胜防! 而且三英会人数也比天帝帮人物为多,天帝帮却怎能敌得过三英会经过精选的高手? 这时—— “丧魂掌”暗道,声:“惨哉,前有煞星,后有汤金仪挡住路口……” 心念间,低喝道: “我们快退——” 一语甫落,转身后退,向来路飞泻而去! “丧魂掌”只存此刻能有一线生机,他明白,前面有“旧人间阎王”等,出去那是不用想,那只有后退。 那知他们一行三人,一转身之际,前面汤金仪所率领的高手,已经堵住去路。 但见二百名高手,分排陈立,虎视耽耽! “丧魂掌”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退了两步! 当下脸色一变,向汤金仪怒道: “汤金仪,你……” 汤金仪微微一笑,道: “丧魂掌,汤金仪这一着,也出乎了你的意料之上吧,不过,汤金仪已重新做人,认为你丧魂掌杀人无数,如果不除,势必留下后患,所以兄弟只有失信朋友一次!” “丧魂掌”气得混身发抖,栗声道: “汤金仪,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木让你们从后路出去。” “你这个人面兽心之辈……” 汤金仪微微一笑,接道: “不错,不过,汤金仪做这件事心安理得。” “丧魂掌”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突然向汤金仪劈去一掌。 这一掌出得突然,汤金仪不由吃了一惊,这当儿,伫立一侧的二百名高手,不约而同地推出一掌! 两百个高手联合出手,这威力简直比狂涛还厉害。“丧魂掌”一经发觉,纵身飞退! 饶是如此,他也不由喉口一甜,溢出一口鲜血。 汤金仪微微一笑,道: “丧魂掌,如果你不出手,我手下之人,也不会出手,因为我跟你没有仇,不想杀你!” “丧魂掌”脸上骤呈死灰!—— 郭桂珍与王翠茵也脸无血色! 凤山谷内,呐喊声、暴喝声,惨叫声……依旧没有停,而且更响! 屠杀!浩劫! 血喔之味,洒遍了凤山谷各处! 在总堂之内的李小霞,也情知有变,当下从总堂内,率领了二十名高手,直奔甬道。 甬道之口,已被三英会之人,全部堵住,李小霞飞奔之间,两条人影猝然截住去路。 李小霞突然发现被人截住,芳心为之一骇,她身后的二十名门人,一声暴喝,各推一掌,向那人影劈去—— 来人,正是“宇宙狂人”与朱怀宇。 在这二十个人出手之际,“宇宙狂人”猝然大喝:“住手”——声落人起,晃身伫立在李小霞面前。 这身手之快,使李小霞吃了一惊! “宇宙狂人”这一喝,像有无穷的威力,那出手的二十个人果然收掌后退! “宇宙狂大”微微一笑,道: “李帮主,你还认得我么?” 李小霞明眸一扫“宇宙狂人”与朱怀宇,吓得粉腮乍变,蹬蹬疾退五步——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道: “李帮主,请恕我们唐突之处,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为杀你而来,你看,‘丧魂掌’等人,已被汤会长截住了!” 李小霞惊得脸无血色,道: “汤金仪是……” “我们派来的?放心,他只是为武林出了一点力量。” 李小霞举目一望,果然“丧魂掌”王翠茵、郭桂珍,全被困在甬道之中。 突然—— 她“呀”的一声,又退了一步,她的眼光,触到甬道有三个人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正是“旧人间阎王”。 第五十六章 插翅难飞 上集说到“丧魂掌”与王翠茵、郭桂珍,被汤金仪截住后路。 这当儿,李小霞也发现“旧人间阎王”,“玉面郎君”及一个锦衣少女到了“丧魂掌”的前面! 空气在“旧人间阎王”一现之后,骤呈紧张,当下李小霞骇得而退,道: “你们竟用这下流手段……”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接道: “李帮主,你这句话未免言之过重了,我知道你并不是甘心受‘丧魂掌’指使……” 朱怀宇接道: “是的,李帮主,我们都知道,你心目中还深深地爱着‘旧人间阎王’虽然,您曾失身在‘丧魂掌’的身上,但我们知道,你并不爱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 朱怀宇道: “难道你对‘旧人间阎王’一无怀念?” 李小霞怔了一怔,道: “过去了……” “是的,过去了,不幸的也过去了,现在,你能抓到这未来的幸福。” 李小霞纵声狂笑,笑声像地狱鬼泣,刺耳至极,朱怀宇心中一凉,脱口道: “你笑什么?” 李小霞一敛笑声,粉腮一变道: “阁下想讽刺我?” 朱怀宇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忙道: “李帮主请不要误会,在下言出至诚,你应该相信,‘旧人间阎王’还是深深地爱着你。” “爱我?……”李小霞惋然一笑,道:“他会爱我这不要脸的贱女人?” 朱怀宇道: “不,你错了,只要一个人能悔过,重新做起,一切都是美好的。” 李小霞冷冷道: “阁下请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朱怀宇叹了一口气,道: “是的,本来我也不想说,不过,我要让你知道的是,‘旧人间阎王’还是深深地爱你,他的生命中,只有你个女人的影子,毕生抹不去。” 她的眼眶,泪水盈盈! 她想到了些什么?或是被朱怀宇这一番话所感动?其实,她是一个心地纯洁的女人。 她为了被“丧魂掌”骗了身子,当时认为“旧人间阎王”会不理她,是以,她一错再错。 她像天下任何一个性性软弱的女人,显然她明白自己掉进了不可自拔的黑暗里,(笔者注;像现在这社会里,不是也有无数可怜的女人,一但陷身黑暗,她想自拔,却无能为力?于是,一错再错,而至造成终生恨事)?但她惧于“丧魂掌”的威胁,而永远错下去。 但是,她有一个善良的本性,发自内心的感情,无数次地责备她。 然而,她无法自救。 女人,她的一生,便是黑暗多于光明,她何尝不苛求生命中永远的幸福?美好的归宿? 但生命之神,玩弄了她,当她悔悟时,为时已晚矣! 李小霞爱他——“旧人间阎王”,可是,她为了被“丧魂掌”骗去了身子,而不敢回到“旧人间阎王”的身边,就像现在社会上无数女人,一旦失身,不敢求她爱人谅解,而宁愿一错再错一样。 她笑了一下,道: “他定是可怜我罢了……” 朱怀宇道: “不,你不能误会他,不管你的心目中是否还有他的影子,你应该相信,他是深深爱你。” 李小霞笑了一下,这笑容包含了无限的情素在内,有忏悔也有爱……她一敛笑容道: “过去的事,请阁下不必再提”她惨然一笑,道:“我曾经自问,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怕的事?……可是,我回答不出,我只是在无数的忏悔中,过着日子! 那日子是可怕的,难煞的! 可是,别人不会了解的,当一个弱女子陷入黑暗之后,想自拔,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我爱他! 我与他,曾经有过绮丽的时光,值得回忆与怀念的日子,但是,当我被骗失身之后,我曾经想求他谅解。 然而,我办不到,我没有勇气! 于是我变了,我想‘就算我永远沉落苦海,我不愿见他,刺伤他的心。’ 人就是这么奇怪,我在自问,我是否爱他?或者我只是在玩弄他?…… 唯一存在的,以有真理告诉我的,我并没从我的脑海,忘记了这个男人……” 袅袅哀语,感人至深,李小霞这番话,不但表示她全部内心之话,也道出了她心灵的忏悔! 但见她泪滚双颊,已失去了她的娇艳! 朱怀宇道: “是的,你不会忘记他,就像他不会忘记你一样,他会原谅你……” 李小霞纤手轻抬,拭去了脸颊泪痕,道: “李小霞不苛求任何人谅解,其实,李小霞心毒似蝎,根本不值得别人谅解。”她苦笑了一下道: “你是为玄谷子清理门户而来?” “是的。” “那你对我如何处置?祸首是我。” 朱怀宇摇了摇头,道: “不,祸首不是你,而是‘丧魂掌’。” “如果不是我,玄谷子不会死。” “不是‘丧魂掌’指使,你不会做这件事。” 李小霞苦笑道: “难道我一点责任没有?” 朱怀宇道: “你当然有,只是我原谅了你,让‘旧人间阎王’得到这迟来的幸福。” 李小霞苦笑道: “你是一个好人。” “你也是一个好女人,只是受了……” 李小霞苦笑道: “不必谈了,李小霞时至今日,已惊悟以往之错,我会把天帝帮交还给你。” “这个倒没有关系。” 李小霞一肃睑上神情,眼光一扫门下弟子道: “各位传令门下弟子,全部回到‘聚义堂’候令。” 站立身侧的二十个门下弟子,一声“领法令”之后,纵身奔去。 风山谷周围的呐喊,暴喝,惨叫之声,也停了…… “宇宙狂人”一见李小霞怔怔停立,当下似有所悟,向朱怀宇道: “朱少侠,你与李帮主谈谈,我去就来。” 一语甫落,转身向甬道之处奔去。 “宇宙狂人”到了场中,但见汤金仪率领门下二百个弟子,挡住后路,动也不动。 “宇宙狂人”走到汤金仪面前,含笑道: “汤会长,凤山谷一役,您的功劳不小……” 汤金仪微微一笑,道: “老前辈就是‘宇宙狂人’?……” “老夫正是,不过这一句老前辈‘宇宙狂人’可担当不起。” “这一点事,何足挂齿,汤金仪生平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宇宙狂人”一扫场中骇然怔立的“丧魂掌”,道: “丧魂掌,今日大概是你恶贯满盈之日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汤金仪吹了两声啸声,响澈山野。 啸声过后,甬道前面,涌出了无数的三英会高手,站立在“旧人间阎王”等人背后。 这些三英会高手,正是派在各处要塞的三英会门人。 这些高手一出,不下二百人之多,这一来,不要说“丧魂掌”逃不了,就是插翅也难飞掉。 “宇宙狂人”眼光扫处,冷冷一笑,道: “丧魂掌,如无当初,焉有今日,怨有头,债有主,在场之人,除我之外,均与你有仇!” “丧魂掌”心里一横,纵声笑道: “如果不怕死的,不妨先上来试试。” “旧人间阎王”狂然大笑,道: “死在临头,还敢口出大言,请问你‘丧魂掌’有几条命?” “那你不妨先上来试试!” “旧人间阎王”纵身一笑,道: “我正想试试!” 一语甫落,身影弹处,晃身站立在“丧魂掌”的身侧。 空气在“旧人间阎王”这一弹身之下,骤现紧张,在场之人无数的眼光,全部聚在他们两个的身上。 也在“旧人间阎王”一欺身之际,“玉面郎君”挥动了一下拐杖,如飞而出,晃身扑向郭桂珍。 郭桂珍突见人影扑到,暗然一骇,下意识退了两步,举目一望,只见“玉面郎君”目露凶光,迫视在自己的脸上。 郭桂珍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 玉面郎君冷冷喝道: “不要脸的淫妇,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看在你曾与我交往的份上,容你说几句遗言。” 郭桂珍冷冷长笑道: “想不到你‘玉面郎君’倒是一个好人,可是,告诉你,是你先玩弄了我,我才要你的命。” “玉面郎君”道: “纵然我玩弄了你,你是否还应该背地偷人?” “这是我的事。” “我要杀你也是我的事。” 郭桂珍虽知死将临头,依旧不愿低头求饶,事实明显摆在眼前,“玉面郎君”此来,当然不会放过自己。 她一咬银牙,道: “那咱们走着瞧!” “你真的没有遗言交代?” “你‘玉面郎君’怎知道死的是你还是我?” “玉面郎君”脸色一变,道: “好极好极,我倒要看看死的是谁……” “玉面郎君”谁字出口,一声暴喝之声传来,“旧人间阎王”在暴喝之声过后,已出手攻向“丧魂掌”。 “旧人间阎王”掌力方出,一声叱喝之声响起,王翠茵在“旧人间阎王”出手之际,也向他攻出一掌。 出手之快,犹如电光石火,“宇宙狂人”见状,哈哈一笑,道: “旧人间阎王,这一阵先交给我,你找朱怀宇去。” 出手一掌直劈王翠茵。 “旧人间阎王”被“宇宙狂人”这一喝,收身后退,望着“宇宙狂人”,道: “找朱怀宇?” “不错,朱怀宇在跟她谈话!” “谁?” “你要找的人。” “旧人间阎王”心头一震,当下怔了半晌,似有所悟,向汤金仪立身处走来。 当下含笑一礼,道: “汤会长,路某人能报今日之仇,当不忘你之相助。” 汤金仪笑道: “区区之事,何足挂齿,赶快找她去吧!” “她在哪里?” “在后面。” “旧人间阎王”眼光一扫汤金仪背后远处,在一棵树林中,果然站立了两个人—— 一个是朱怀宇,一个是他倾心相爱的李小霞。 第五十七章 往事如烟 他暗然一骇,一时之间竟收不回视线,也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黯然地咬了一下钢牙,他几乎黯然泪下。 他想见她! 如今,他见到了,然而,他没有勇气走近她,这矛盾的心里,是像一对久别而又相逢的恋人一样。 汤金仪望着“旧人间阎王”怔怔神情,道: “路兄台,去呀!” “旧人间阎王”从茫然的情绪中,惊醒过来:他苦笑地摇了摇头道: “不……” “为什么?” “旧人间阎王”苦笑,道: “我们何必增加个人的伤感?” 汤金仪道: “不,去吧,她一生只有爱你,给她这最后的幸福,你们彼此相爱……” “旧人间阎王”苦笑接道: “曾经是的,现在已经过去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不过你们曾经相爱,现在依旧彼此无法相忘,你难道不原谅她么?” “原谅她。” “既然原谅了她,为什么你不去安慰她?” “旧人间阎王”道: “我不知我该如何向她启齿!” “这该是一件简单的事,她是一个心受重创之人,不管你们是否能求互相谅解,你也应该宽恕她,使她有所勇气活下去。” “是吗?” “是的,你必须这么做。” 这几句话说得“旧人间阎王”的心突然开朗起来,他应该谅解她。 心念一变,举步向李小霞立身处走去。 朱怀宇乍见“旧人间阎王”走了过来,向李小霞道: “李帮主,他来了,你们好好谈谈!” 李小霞眼光一扫“旧人间阎王”芳心一骇,脱口道: “不,我不愿见他!” 一语甫落,柳腰一挫,纵身而去,朱怀宇见状,猝然截住去路! 李小霞叫道: “阁下不要挡住我的去路,我不要见他……我没有脸见他……” 朱怀宇苦笑道: “不,你应该见他,你应该知道,多年来,他的心灵的所受折磨也已经够了。” “我没有这个脸……” “过去就让它过去,见见他吧!” 李小霞眼眶里,两颗豆大的珠泪,滚了下来,幽幽说道: “我该向他说些什么?” 朱怀宇苦笑道: “不一定要谈些什么,只求彼此互相谅解!” “可是,我们都老了……” 这当儿,“旧人间阎王”已经到了面前,朱怀宇望了“旧人间阎王”一眼,道:“老前辈,好好安慰她吧,我要走了!” 话犹未落,纵身跃去,“旧人间阎王”望着朱怀宇远去的背景报以低沉的苦笑! 他转脸把眼光落在李小霞的睑上,她骇然地退了一步! 她记得这张轮廓,可是现在,好像太陌生了。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霞妹……”一股黯然神伤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竟不知如何把话说出口! 她的粉腮苍白如雪,混身颤抖…… 这刹那——相逢的一刻,她苛求,憧憬,可是事情摆在眼前之后,她骇楞了! 她苦笑了一下,喃喃地道: “是你么?” “旧人间阎王”惨然一笑,道: “是的,是我。” “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弹指即过,可是,我们彼此没有相忘……” “然而,我们苍老了,美丽的年华,已经衰退,再也追不回来。” “旧人间阎王”苦笑道: “是的,人生变幻,也委实太快了,人生的散聚,也如此微妙,你当不会忘记,我们曾经……” “我忘不了,那美丽的时光,消失了,她过去了,可是,往事毕竟是残酷的啊!” “旧人间阎王”道: “我却宁愿让这残酷的事,嚼噬着我的心灵。” 李小霞道: “你也怀念过去?” “你不么?” 李小霞苦笑道: “我虽然怀念过去,可是,我怕回忆那残酷的事……” “霞妹,你想不到吧,二十年之后,我们又相逢了。” “是的。” “你记得吗?二十年前,我们都还年轻,我们曾经山盟海誓,但愿此情长久……” 他们慰然地笑了,往事启开了他们的回忆之窗,像是那片段的往事,令他们向往。 过去——在一个失去过去的人来说,毕竟是值得怀念的。 李小霞一敛笑容道: “可是,那毕竟过去了!” “旧人间阎王”黯然地笑了一下道: “是的,人生如梦,过去……” “过去就像一场梦,让它永远在我们的心目中消失。” “然而,梦虽醒,往事历历如绘你能忘怀么?” 李小霞缓缓垂下头去,道: “路哥哥,你见怪我这样叫你么?” “不!我多年来,便苛求你这样叫我。” “路哥哥,我对不起你……” “不,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违背了我们的誓言!” “我谅解你。” “我不值得你的谅解,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一个淫妇……人尽可夫的淫妇……” 她的声音,疯狂而又颤抖,她把双手蒙住了脸孔,轻泣起来…… 泪水,忏悔的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旧人间阎王”缓缓向她走了过去,黯然道: “霞妹……过去的事我们不谈……” “我不能不谈,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违背了誓言,也害了你呀。” “旧人间阎王”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道: “你是被骗,我能了解,当一个女人被骗之后,没有勇气向她的爱人表白,这是必然的,于是,只有一错再错。” 一股忏悔的痛苦情绪,涌上了她的心扉,她投在“旧人间阎王”的怀里,放声痛泣。 她想以哭,来把心里的委曲发泄出来,可是蕴藏在她心里的污点,岂是用眼泪所能洗去的? 他搂紧她! 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互相拥抱着。 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霞妹,不要哭了……何必哭碎了我的心?” 她一敛哭声,问道: “你真的没有忘记我这个女人么?” “没有,也忘不了呀!”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道: “像二十年前那样爱我?” “是的。” 她苦笑了一下,道: “我自恨自己生做女人,当碰到一件残酷的事时,而无法面对现实,否则,你当时大概会原谅我。” “会的,当时我会谅解你……现在我也会原谅你……” “可是,现在我能给你什么?” “我并不需要在你的身上,得到什么,我只要你的谅解。” 李小霞摇了摇头道: “路哥哥,你想,我们现在假如在二十年前是多么好?” 他笑了一下,道: “那该是很美满的。” “时光不会倒流,消失的年华不会临。”她叹了一口气,又道: “我在你的身上,得到过我所需要的,虽然那东西,又告失落,但在我黯然无光的生命中,我每每在回忆。”她惋然一笑,道: “在阴魂山时,我们相见了,当时,我以为你必定不肯谅解我,甚至杀我,当我看到你黯然情伤神色时,我明白了,我错了! 当时,我不愿在你的面前,祈求你的谅解,可是你的神情,却像针一样地刺伤我的心。 我明白,纵然我忏悔过去对你的所为,也太迟了,我愿意你一掌劈死我,那时,我将不会还手。 可是,你没有。 现在,我们的相逢,谈了许多我们所要谈的话,在我凄凉的岁月里,我该感到满足了。” 这一翻话像说尽了她心里的痛苦,她脸上神情,缓和不少。 “旧人间阎王”惨然笑道: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 “是吗?” “是的,我不离你!” 李小霞慰然地笑了一下,道: “你不去杀他?” “丧魂掌?” “是的。” “我要杀他,他曾毁去了我们之间的幸福,也使我们消失了美丽的年华。” 李小霞道: “那么,你去杀他。” “你不去么?” “不。” “为什么?” “我要回总堂安排事情,天帝帮真正帮主已经来了,我要把事情交还给他。” 话落,她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望着她姗姗而行的背影,“旧人间阎王”的心里,猛然地震动了数下! 他打了一个冷战,似是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旧人间阎王”,脱口叫道: “霞妹……” 李小霞一转身,映在“旧人间阎王”眼帘的是她的粉腮垂泪,苦笑问道: “路哥哥,还有什么事么?” “旧人间阎王”骇然道:“我怕……” “怕什么?……” “好像,我们从此一别,再也没有相逢之日……” 李小霞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咽鸣道: “不会的,路哥哥我会等你。” “旧人间阎王”凄然道, “你不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在总堂等你,我不会离开你,你相信我的心是属于你的。” “旧人间阎王”点了点头,道: “我杀了‘丧魂掌’之后,马上来找你。” “我等你。” 一转身,她又身总堂方向走去“旧人间阎王”也转身向甬道走去…… 阳光,把他们两个人的影于,拉长了距离…… 第五十八章 恶贯满盈 暴喝之声,破空传来,把“旧人间阎王”从绮思的境地里,惊醒过来。 举目望去—— 但见朱怀宇弹身扑入场中,暴喝声中,一掌猛劈“丧魂掌”。 这当儿,“玉面郎君”与郭桂珍打得难分难解。 “旧人间阎王”一纵身,伫立在“宇宙狂人”的身侧。 “宇宙狂人”含笑道: “怎么样?谈得好吧?” “旧人间阎王”苦笑了一下,道: “还算满意!……” “意”字出唇,一声惨叫之声响起,转脸望去,“玉面郎君”一拐击毙郭桂珍。 “玉面郎君”怔了一怔! 只见郭桂珍的娇躯,滚了两滚,脑血飞溅,一代淫妇,死于非命。 “丧魂掌”乍见郭桂珍被“玉面郎君”毙了,不由骇了一跳! 这时,朱怀宇迅猛绝伦的掌力,已经攻到。 “丧魂掌”一经发觉之下,闪身已自不及,当下心里一横,硬接一掌。 纵然“丧魂掌”武功再高也慢了一步,朱怀宇的一掌,正好击在他的身上—— 碰的一声,他的身子退了十来步,连吐三口鲜血,朱怀宇正待悄身扑进,“旧人间阎王”已大喝道: “朱怀宇,这半阵交给我!” 他一晃身,疾扑“丧魂掌”,在他还未站稳之际,掌力已经攻出! “丧魂掌”受朱怀宇一掌,伤势已经不轻,“旧人间阎王”这一掌攻出,他如何承受得了? 一声闷哼!紧接着惨叫声起,“旧人间阎王”第二掌攻出之际,“丧魂掌”在惨叫声中,躺了下来! “旧人间阎王”正待一掌毙死“丧魂掌”,乍闻“玉面郎君”大喝道: “‘旧人间阎王’,这一阵交给我。” 一抡拐杖,呼的一拐,已向“丧魂掌”的脑袋击下—— “卟!”的一声,“丧魂掌”脑血飞泻,死于非命—— 一代名震武林的豪杰,终因作恶多端而难逃恶贯满盈之日。 这时,在朱怀宇一连串的狂攻之下,加之王翠茵一见“丧魂掌”与郭桂珍惨死,心慌之下,哪有斗志,被朱怀宇猛出两掌,震伤内肺,口吐鲜血。 这当儿,李小萍一纵身,猝然喝道: “朱相公,这一阵交给我过过瘾。” 柳腰一挫,娇影弹处,猝然扑向王翠茵,玉腕扬处,已经攻出两掌。 这时—— 朱怀宇、玉面郎君,旧人间阎王,已经走到“宇宙狂人”身侧,“玉面郎君”当先开口道: “祸首除了,相信今后,武林也可安宁了!” “宇宙狂人”道: “可是,我们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功劳。” 在场之人的眼光,全部聚在汤金仪的脸上,同声道: “祸首能除,完全是汤金仪之赐,我们在此先谢了!” “谢”字语音犹荡空际,惨叫声传来,朱怀宇已一掌毙死了王翠茵—— 现在,场中静静躺着三具尸体,“丧魂掌”、王翠茵、以及郭桂珍! 江湖浩劫过去了…… 武林也从此平静…… 望着三具尸体,在场之人,不由深深一叹。 汤金仪眼光一扫,道: “汤金仪一生充满血腥,能改前非,均各位之恩赐……” “宇宙狂人”微微一笑,接道: “难得难得,汤金仪果不愧为铁血汉子,大家也不必客气,还是先料理善后问题。” 汤金仪眼光一扫门下弟子,朗声喝道: “第四、八、十二、三个堂主听令。” 从人群中,闪出了沈风仁,陈惜天,金蒙新,恭声应道: “弟于恭候令谕!” 汤金仪道: “令你等三人即刻率领门下之人,归回本会,不得有误!” 三位恭声应是,即刻集合门下弟子。 三英会共有五百名高手赴风山谷,集合一算,还剩下四百五十七人—— 丧命四十三位弟子。 当下沉风仁欺步上前,向汤金仪道: “禀告会长,是否还有令谕?” 汤金仪似有所悟,道: “问一问门下弟子,对于各要塞之天帝帮弟子,如何处置?” 沈风仁道: “禀告会长,弟子曾命令门下之人,不得掌毙天帝帮门人,是故均以活擒,虽在动手时,难免有死亡,但人数只有十数人,其余之人,均被点了穴道,在各处要塞内!” 汤金仪点了点头,道: “做得好,本会死了四十多人,天帝帮只有十数人之多,这样我对朱少侠,就可问心无愧。”语锋略为一顿,道: “那么三位堂主就率领本会弟子,即刻回山。” 三位堂主领旨之后,率领门下弟子,浩浩荡荡走出了甬道! 当下“宇宙狂人”道: “那么,我也先告辞了,他日有空,我这个狂人,非找你汤会长叨扰不可。”他扫向李小萍道: “小丫头,我们走了!” 李小萍明眸凝望了朱怀宇一眼,眼眶有些红润,道: “师父,您先走,我马上回来。” “宇宙狂人”见状,叹了-口气,道: “好吧,不过,可不要闹出事情!” “不会的。” “宇宙狂人”何尝不明白李小萍话里之意,以及心里所思,苦笑了一下,只得告辞走了。 当下“玉面郎君”向汤金仪道: “汤会长,‘玉面郎君’能报今日之仇!得您相助之力,没齿难忘,现在我也要走,有空请到断魂谷来,以叙别后之情。” “区区之事,何必言谢,恕兄弟不远送了。” “玉面郎君”向朱怀宇道: “宇儿,你办完了事,也到断魂谷来走走。” “爹,真的要回到‘断魂谷’么?” “玉面郎君”怔了一怔,反问道: “难道我不应该去么?” 朱怀宇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当下忙道: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不去呀!” “玉面郎君”苦笑了一声道: “诚如你说,我应该去的。” “那么,我办完了事,一定到断魂谷来找您。” “玉面郎君”点了点头,挺身一跃,消失不见。 这时,李小萍莲步轻移,走到来怀宇的身侧,幽声道: “朱相公,我也要走了!” 望着那明眸含着珠泪,使朱怀宇怦然心动,他怔了一怔,茫然不知所答! 这个少女,多日来,与他寸步不离,处处解他危难,如今乍闻伊人欲去,怎不令他有些惘然若失! 她望着朱怀宇不答,惨然笑了一下,道: “君请珍重……” 短短的一句话,道尽了少女的痴心与关怀,没有经过这一刻,以及听过这句话的人,不知道这句话的可贵! 她一转身,姗栅而行!—— 她在一转身之际,终于忍不住眼眶中滚动的泪水,让它滚下了粉腮! “别了……”她暗暗叫着,也希望朱怀宇会跟来…… 然而,她失望了.她没有听到脚步声。 望着她姗姗而行的背影,朱怀宇木然成痴,“旧人间阎王”叹了一口气,向朱怀宇道: “去吧,去安慰她,别让她太过伤心。” 朱怀宇从黯然若失的情绪中,惊醒过来,他也没有回答“旧人间阎王”话,一个箭步,向李小萍窜了上去,叫道: “李姑娘——” 李小萍一颗芳心,几乎跳出口来,她苛望这一刻,她终于得到了! 她转身问道: “朱相公,叫我还有什么事么?” 声音冷冰,然而,她的心中,却包含着她生命中的全部热情,想向朱怀宇倾吐。 朱怀宇被问得怔了一怔,苦笑道: “我可以送你一程?”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默默念道:“感谢上帝,您仁慈地赐给了我这一刻……” 泪水从她长而弯曲的睫毛下,溢了出来! 这眼泪代表什么?爱?恨?兴奋?抑是痛苦? 朱怀宇脱口道: “李姑娘……你……你怎么?……” 她睁开眼睛,凄惋而笑,幽幽道: “我不是很好么?” “你……你哭了?……” 李小萍拭去了脸上泪痕,幽幽道: “是的,我哭了!” “为什么,难道不愿意我送你么?” “不,我感激你送我。” “感激我?为什么?” 李小萍幽幽一叹,道: “你不会知道的,我是多么苛求你与我在一起,只要片刻的畅谈!” 朱怀宇心里一荡,他能体会出来,李小萍这话中之意,当下他无名地叹了一口气,道: “走吧!我送你一程。” 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莲步轻移与朱怀宇并肩而行,缓缓地走出了这条隧道…… 第五十九章 情话绵绵 他们靠得非常之近,近得几乎连对方的呼吸之声,都可以听得出来…… 夕阳余晖,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拖得修长的…… 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划破了这寂寞的长空…… 他们在想……想过去……想现在……或许他们知道从此一别,再也不能相见…… 朱怀宇突然感觉到,这一刻太可贵了,这种心里感觉,是他以往所没有的。 李小萍明眸一扫荒野,道: “朱相公,黄昏太美了……” “是的……”他漫应着。 “可是,这美丽黄昏,即将被黑夜包围了!” “是的!” “你爱黄昏的夕阳余晖?” “是的……” “也许今天的黄昏,比其他日子都美,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是的……” 李小萍怔了一怔,朱怀宇只是漫应着“是的”这两个字,好像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望了他一眼,问道: “朱相公,我问你的话你听见没有?” 朱怀宇从沉思的情绪中,惊醒过来,他歉然地望了李小萍一眼道: “哦……哦……抱歉,我没有听清楚你说的话。” 李小萍叹了一口气道: “你在想什么?” 朱怀宇苦笑一下,道: “我想到很多事,现在,过去,以及将来,诚如你所说,黄昏是美丽的,但它很快就被黑夜包围。” “你会怀念这一刻?” “也许是的。” 李小萍苦笑了一下道: “此时难再逢,但愿人共忆,今日别后,我们再不会有这一刻了。” “是的……人生是戏,这戏终场了。” “这戏是悲剧,还是喜剧?” 朱怀宇苦笑道: “看过这出戏的人,没有人会怀念这剧情。” “但演这场戏角色的人,却永远不会忘记。” “是的!”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我不知应该向你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才好,你多日来,处处帮助我。” “感谢什么?”她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 朱怀宇心头一震,脱口道: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朱怀宇骇然地望着李小萍道: “爱我?” 李小萍苦笑道: “你不会想到吧?” 朱怀宇骇然地望着李小萍,不知所答。 李小萍苦笑道: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我曾经为你陷入爱的泥沼里,几乎无法自拔,可是,现在我明白过来,那毕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自陷苦海?你说是吗?” 朱怀宇下意识点了点头,喃喃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 李小萍也应道: “是的,相逢何必曾相识……但我们毕竟相逢而又相识了,诚如你所说,这戏已经终场,可是我却不会忘记,我在戏里爱上一个人。” 朱怀宇道: “你不应该爱他,他是一个不值得人爱的人。” “可是,我曾爱上了……虽然,现在已经过去。” 朱怀宇道: “我对你感到十分抱歉!” 李小萍苦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除了何敏华之外,当我梦醒时,只有一个苛求,但愿能够与你,在黄昏下共聚一刻!” 幽幽哀语,闻之令人断肠。 朱怀宇黯然道: “可是,你并没有得到什么。” “我不需要得到什么,只是,我图此刻,借此能畅谈,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苦笑了一下,道: “当我们别后,你会怀念这一刻?” “会的。” “你会想念我这个女人?” “会的。” 李小萍慰然一笑,道: “这样,就不枉我与你交往一场了!”言罢凄凉一笑。 朱怀宇道: “你给我太多了,可是,我对你一无好处,但愿你不会怪我。” “我怪你什么?”她笑了一下,问道:“当我结婚时,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朱怀宇黯然一笑,道: “我一定会来。” 话声过后,一切又沉于死寂! 他们缓缓地走着,这地,已经走出甬道,李小萍停了脚步,转身向朱怀宇道: “朱相公,我们就在此分手吧,谢谢你送我一程。” 朱怀宇道: “不,我还是送你远些!” 李小萍含着凄凉的微笑道: “不必了,古人曾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能与你片刻相聚,我心里已经安慰了。” “……”朱怀宇黯然地望着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就不知从何说起。 李小萍又道: “不必难过,人生无不散的筵席,珍重自己,也珍惜我们的相逢。” 话落,纵身一跃,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朱怀宇脱口叫道:“李姑娘……”可是,李小萍已经去远了,再没有回答! 望着森林远处,他叹了一口气,自语道: “……此时难再逢,但愿人共忆……” 他苦笑了一下,转身向来路奔回。 “旧人间阎王”、汤金仪、依旧停立当地,“旧人间阎王”望了朱怀宇一眼,问道: “她走了么?” “朱怀宇”苦笑道:“她走了……” 汤金仪向朱怀宇道: “朱少侠,当我们把这里的事暂时办妥之后,你能否陪我到阴魂山走一趟?” “去见高倩云?” “是的,我要证明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吧”字方自出口,突然,从总堂之内,飞也似的奔下三条人影。 这三条人影来势奇快,顾盼之间,已经到了朱怀宇的面前,其中一个老者向“旧人间阎王”道: “阁下就是人间阎王?” “旧人间阎王”一见这三个老者神色慌张,心里不由暗地一楞,脱口道: “不错,我就是‘旧人间阎王’。” 那老者道: “不好了……” “什么事?”“旧人间阎王”一个箭步,窜到那老者面前,栗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本帮帮主……” “帮主怎么了?” “死了!” “什么?”“旧人间阎王”闻言,脑海如遭雷击,他脸色一白,栗声道: “死了……李小霞死了?” 这突然而来的事,不但震惊了“旧人间阎王”,而且也令朱怀宇与汤金仪吓了一跳! 那老者说道: “是的,她刚才死了!” “怎么死了?” “运掌自杀!” 两颗泪水,滚落“旧人间阎王”的脸颊,他喃喃说道: “这预料得到了……她终于死了……” 朱怀宇忙问道: “她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本帮总堂。” “我们快去!” 朱怀宇一语甫落,当先纵身,向总堂奔去—— 总堂的大殿之中,躺着一个脑血飞溅的尸首,那正是李小霞! 朱怀宇望着她的尸体,不觉黯然泪下,“旧人间阎王”更是悲恸得泣不成声了! 朱怀宇转身问那老者,道: “她交代你一些什么事没有?” 那老者黯然一叹,道: “她回来之后,便在‘骤义堂’向本帮弟子训话,说是她并非本帮帮主,真正帮主就是阁下……” “还有什么?” “她说完话之后,便回到总堂,不久,便令我来见她,她当面交给我一封信,说:这封信你交给‘旧人间阎王’!” “于是,你便看到她运掌自绝?” “是的。” “信呢?” 那老者掏出一封信,交给“旧人间阎王”道: “信在这里。” “旧人间阎王”用颤抖的手,接过了信,他看了信封一眼,黯然地撕开了信! 上面写着: “路哥哥! 原谅我撤了一个谎,我曾答应你,在总堂等你,可是我给你失望了! 然而,你应该了解我,我们能在十几年之后,又像从前一样倾心而谈这一点,是我梦寐以求的,现在我终于得到了。 你该知道,我们都老了,那美丽的年华,终于随岁月的消失而褪色……如今,我们老了,老得很快。 你会了解我,了解我的心情,我是一个不幸而又可怜的女人,在情海里,我得到一切,现在又失去一切! 我爱你!爱得非常深刻,多年的黯然日子,我并没有忘记我对你的誓言! 可是,我是一个软弱的女人,我无法在被压迫中坚强起来,我只是一错再错。 路哥哥,我以死向你忏悔,原谅我,也宽恕我对你的一切,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 寄语来世,但愿我会做你的妻子,永不分离……” 泪水,滴湿了笺,展在“旧人间阎王”眼前的是一片模糊…… 他喃喃叫道: “霞妹……”一股激动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向李小霞的尸体,扑了上去! 第六十章 幸与不幸 朱怀宇与汤金仪,及三个天帝帮的老者,缓缓垂下头去…… 朱怀宇黯然道: “她是个好的女人……只是,她被命运玩弄了……” 他缓缓退出了总堂! 漆黑苍穹,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 一场哀艳动人的情海恨事,永远铭刻在朱怀宇的脑中…… 转身望去,汤金仪与三个老者,也退了出来,当下朱怀宇眼光一扫三个老者之后,说道: “三位均是本帮弟子?” “正是。” “玄谷子在时,你们是否在天帝帮。” 其中一个白发苍苍老者道; “弟子当时追随玄谷子。” “你掌管本帮何职?” “刑司堂。” “什么名字?” “弟子关山雁。” 朱怀宇点了点头,道: “传令本帮要塞弟子,回到‘聚义堂’,再令内外堂主来见我。” 那其余两个老者应声而出道: “弟子正是内外堂主。” 朱怀宇哦了一声道: “告诉所有本门弟子,明日是本帮重新开坛之日,所有弟子全部参加。” “听令。” “各弟子回到‘聚义堂’之后,由三位发施号令,重新打扫本帮各处,死者一律埋葬。” “听令。” 朱怀宇又道: “旧人间阎王此刻心情极为悲恸,我不愿打扰他,等会儿你去安慰他,我要到阴魂山一趟。” “听令。” 当下朱怀宇回头望了大厅一眼,惨然地笑了一笑道: “汤会长,我们走吧。” “现在就去?” “是的,现在。” 天亮之前,朱怀宇与汤金仪,又来到了阴魂山。 顾盼间,阴魂洞已经在望了。 猛然间,朱怀宇心情不由激动起来,一个女人的影子,涌现在他的脑际。 这里跟他上次来时,一点也没有改变,景物如昔,触景生情,朱怀宇不由又黯然起来。 汤金仪开口道: “她们就住在这洞内?” “是的,何敏华也为我死在这洞内。” “何敏华……”汤金仪跟着念了一句,他惨然地笑了起来。 这当儿,只见洞口纵出一个人来,朱怀宇与汤金仪同时一怔,举目望去,来人正是高倩云。 高倩云估不到朱怀宇又到了阴魂山,明眸扫处,粉腮为之一变! 朱怀宇脱口叫道: “高妹妹……” 汤金仪接道: “就是她?” “是的。” 汤金仪眼光一扫,果然长得酷似何敏华,这当儿,朱怀宇已缓缓向高倩云走去。 虽是数日之别,可是,她憔悴得多了,这情景看得朱怀宇心里一痛。 高倩云冷冷问道: “你来干什么?” 朱怀宇苦笑了一下道: “我要见你。” “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 “是的,过去虽然过去,可是我说过,当我把事情办完之后,我要再来!” “要见何茜如?” “也要见你。” 高倩云苦笑了一下道: “我欢迎你来,可是,我们不应该再谈过去的事。” 朱怀宇凄惋而笑,他不会忘记,高倩云为了救他一命,宁愿断了一臂! 他笑容一敛,突然似有所悟,道: “高妹妹,我要请问你一件事!” “说吧!” “你颈子上是否有道疤痕?” 高倩云闻言,粉腮为之一变,脱口道: “你怎么知道?……” 朱怀宇正待答话,汤金仪一个箭步,欺到高倩云面前问道: “你的颈子上真有一道疤痕?” 高倩云看了汤金仪一眼,道;“不错……” 朱怀宇道: “高姑娘,他是你父亲……” “我父亲?” “是的,他是你的父亲,他找你好苦,你该知道,何敏华是你母亲……”他把经过告诉了高倩云一遍! 这番经过,听得高倩云粉腮惨变,她望了泪滚双颊的汤金仪,道: “这是真的?……” 汤金仪点了点头。 高倩云幽幽道: “可是我与您太陌生了,我不相信——是的,我不大相信你是我的父亲!” 朱怀宇道: “那是事实,你怎么能不相信?” 高倩云点了点头,道: “时间会帮助我认识我父亲的。” 汤金仪怆然道: “你愿意跟我回三英会?爹已行将就木,也做了无限错事,今已忏悔,要你接掌三英会会长。” “掌理三英会?” “是的!” 高倩云黛眉紧皱,似在沉思什么……也在考虑什么…… 久久,她叹了一口气道: “好吧!” 汤金仪惊喜道: “真的?……” 高倩云叹道: “能把空虚的心灵,寄托在事业上,也是一大安慰”她语锋略为一顿,向朱怀宇道: “朱相公,你不进去见她们?” “她们?……何姑娘?” “是的,以及另一个女人。” “谁?” “你的妻子。” “何敏华?” “不,汤琼!” “什么?”朱怀宇脸色一变道:“汤琼也在这里?” “是的,她想到这里自杀,被我发觉,才叫她一起住下,她有了孩子。” “……”朱怀宇启齿又止,脸色一白,额角开始冒汗!…… “去吧,去见她们两个可怜女人!” “我……” 高倩云苦笑了一下,道: “你要让她们真的永远住在这里?让你的孩子,变成了私生子?”她笑了一下,道:“我也要走了。” “你真的要走?” “是的,我要走了,我不能不离开你,当你有暇,请到三英会来看我。” 她一转身,向前走去,她是怕朱怀宇看到她哭了呀! 朱怀宇怆然叫道:“高姑娘……” 她没有转身,只是报以低沉苦笑,道:“替我问她们好,不要怀念我……” “可是我怎么能忘记,你为我残废……” “为我所爱的男人,失去一只手,算得什么?……” 朱怀宇闻言,犹如利剑穿心,忍不住掉下两颗离别与忏悔的眼泪叫道: “高姑娘……” 高倩云黯然道:“忘掉过去,人生是梦……好好去爱你的妻手,给她们所需要的温暖,如果你不忘记我这个不幸的女人,请为我幸福而祈祷。” 朱怀宇泣声道:“我会的……” “那么,去吧,当明年此时,你将有个可爱的孩子……”言下不胜凄凉! 汤金仪也向朱怀宇告辞,顾盼间,两个人消失在阴魂谷之外…… 当天中午,朱怀宇领着汤琼与何茜如也离开了阴魂谷。 这两个女人为了不使未来的小生命,变成了私生子,终于被朱怀宇打动心扉,回到天帝帮。 朱怀宇虽然得到了何茜如与汤琼,但他不会忘记,为他失身的另一个女人——皇帝的妹妹——朱苹!可是当一年之约期满时,他去皇宫找她,但已人去楼空,万长良告诉他,朱苹已经当了尼姑! 他在一个尼姑庵里,找到了这个金枝玉叶的人! 她变了,当他们见面时,像一对陌生的朋友,她原谅了朱怀宇说: “朱哥哥,不必难过,当生命终结时,你才觉得生命可贵,当一个人失去爱时,才觉得爱的重要,我虽然扮演了一个悲剧角色,可是,我不怨恨你,我在为你幸福而祈祷,我求佛祖赐给你美好的——生……” 朱怀宇黯然无语地离开了她,这个为自己而当了尼姑的少女…… 朱怀宇的一生,充满了幸与不幸,他得了几个女人,也忘不了几个爱他的女人,如何敏华、高倩云、朱苹,以及李小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