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界灵皇》 战界 战界 第一章 测试 战界,一个以战气为修炼主要途径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几乎人人都有战气,但不同的是战气分高阶和低阶,战气从低阶战气到高阶战气分为玄青、湛蓝、孟紫、赤阳四阶,而战气直接决定了修炼的天赋。 大多数人都是玄青战气,作为战气最底层者,这种战气几乎没有什么修炼的必要,修炼速度慢而且无大用,因此许多人仍然是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 只有少部分人拥有湛蓝战气,拥有湛蓝战气的人则可以进入战气修炼一途,各大功法运用起来灵活自如,若此人悟性极高,修炼出大本事,谋求官位也是极为轻松的事情。 而拥有孟紫战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同样,越是稀有越是强大,比如在当今这大梁王朝,拥有孟紫战气者不超过五人,而他们,都有一个封号,叫做册史龙将。沈洪便是册史龙将之首,这也是他在大梁王朝拥有如此高的地位的原因之一。 至于赤阳战气,大梁王朝历史上只出现过一位。 那便是开国皇帝,梁高祖。 相传赤阳战气一出,便可平天下,无人能敌。 当年高祖以一己之力击败无数强敌,被数十名孟紫战气强者围攻最终将其一一反杀,由此威名远立。后其创立大梁国,大梁国也在高祖的庇佑下发展壮大,成为现在的大梁王朝。 这段辉煌传奇的历史被人们口耳相传,仿佛他们亲眼见证了当年的那场大战…… 此时,沈洪已经带领众人来到了后院。 这偌大的后院里没有花花草草,也没有道路亭阁,有的是一座高大的石台。石台呈八卦状,中心为阴阳两鱼,八条黑色细线将这石台分为八份,分别对应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石台周围建起的是一圈看台。这石制建筑坐落在这后院中央,显得极为庄重。阴阳两鱼之上是一根矮小石柱,石柱上纹刻着繁复的纹路,柱顶有一小槽,用青玉打造。 这青玉可不简单,它乃西域进贡之物,拥有极强的硬度和极其好的战气传输能力,若将其作为胚子打造成一把绝世神兵,其威力超乎想象。这青玉极其稀少,但又是建造灵盘台的必须之物,因此,整个大梁王朝也总共只有十座灵盘台。其中一座,便在这沈府内。 待众人都上了看台后,他们的子嗣也已经在石台下方排好了队。 作为东道主的沈河,排在了最后一个。 第一个走上来的,是一个小胖子。他迈开那如白萝卜一样的大腿,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将刚抓过鹿肉的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放了上去。 “嗡——” 一阵轰鸣声响起,只见那石柱上的纹路在慢慢蠕动,而地上的黑色细线此刻也变成了红色,发出诡异的光芒。 突然,一团深蓝色的光从这小胖子的胸口冒出,而后将其全身包围。 “湛蓝六阶战气!”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沈府鉴师喊了出来。 “恭喜晋侯,令郎有此等高级战气,将来定能随晋侯镇守一方,保我大梁太平!”众人恭维道。 “这小子平日里啥都不干,就知道吃,我还以为是个废物呢。”台上倚着石座的晋侯说到。他抓起旁边盘子里的肉往嘴里塞,圆滚滚的身体像是一个加大版的水缸,眼里尽显得意之色。 那小胖子听了这话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习惯了。他慢悠悠地走了下去,从兜里掏出鹿肉继续吃了起来。 第二位上场的是一瘦高瘦高的孩童,虽然才四岁,但却有寻常六七岁孩童那么高。他眼神阴翳,有着并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凶狠,双颊深陷,瘦骨嶙峋,仿若一个快要饿死的人。 他把手放在那青玉上,轰鸣声再次响起。 “湛蓝八阶战气!” 而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开心的神情,反而是冷冷地环顾了一周,最后凶狠地看了一眼看台上那同样瘦骨嶙峋的一人后,快速走下台去。 “这孩子真是奇怪。”众人心里嘀咕着,这次却没有人敢出来道喜了。 陆续地,那些满了四岁的孩童都走上了石台。 “湛蓝五阶战气!” “湛蓝四阶战气!” “湛蓝八阶战气!” …… 队伍越来越短,测试结果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悲,除了一个湛蓝一阶的孩子外,其余都是湛蓝三阶之上。 场下就剩下两人了。 一个身着纯白长袍的少年和一身火红衣服的沈河。 “沈河弟弟,”那白袍少年开口了,看起来他更大一些,“此次灵盘台测试能与你一起,是我的荣幸。我爹说,你肯定是此次测试中战气阶层最高的,甚至可能是孟紫战气,但我不会认输,我相信我们欧阳家的资质不比你们沈府差。”说罢,他潇洒地转身,大步朝着那石台走去。 而留下的沈河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似乎这些话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懂。 转眼间,那白袍少年走到了石柱前,他用力一拍,大喝了一声。 “嗡——”轰鸣声再次响起。 只见一团颜色极深的蓝光从少年胸口钻出,“看这浓郁程度,估计是湛蓝九阶或十阶,欧阳将军好福气啊。”许久不开口的李公公说道。 欧阳烈一听,眼中透出了骄傲之色,微笑着说:“公公过奖,孽子尚且年幼,这点天赋不足……” 突然,一声大喊打断了他:“快看!” 只见那白袍少年胸口蓝光愈发浓郁,竟渐渐生出丝丝紫色。 欧阳烈心中狂喜,难道…… 此时白袍少年双目禁闭,放在青玉上的右手死死抓住凹槽,手上青筋暴起。顺着手臂往前看,少年胸口的蓝色光团此时已经被四五条紫色细线包围,细线越来越多,直至慢慢汇聚到一点成为光团。 那紫色光团越来越大,在差不多和蓝色光团等大的时候,停止了变化。在相持一段时间后,那蓝色光团和紫色光团竟慢慢开始变形,缓缓形成蓝色勾玉和紫色勾玉,而后两只勾玉紧紧紧地合在一起,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转动了起来。 “半孟紫战气!” “好!”欧阳烈一掌拍碎石座,“唰”地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脸也因激动变成了酱红色,看起来像极了柿子。 不过也不怪他如此激动,这不仅对于欧阳家来说是极其罕见的情况,甚至于对整个大梁王朝来说,都十分稀有。半孟紫战气,几乎象征着准龙将。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不仅仅因为震撼,也因为嫉妒。 没错,他们实在是嫉妒! 这个孩子的出现,可能会打破现有的势力平衡。 此时众人心里想法各异,有想趁机巴结的,也有想伺机刺杀的。 当然,现场杀了是不可能的。毕竟有沈洪在,他们毫无机会! 战界 战界 第二章 主角 “恭喜欧阳将军,令郎天赋实属罕见,想来欧阳家族振兴指日可待。”一道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欧阳烈一回头,正好对上了沈洪的目光。 “沈将军抬举了,犬子这点天赋,在将军面前怕是不够看的。令郎乃将军之子,天赋定远远胜于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欧阳烈微微欠身道。 晋侯肥胖的脸抽动了一下,这还不争气…… 不过欧阳烈说的也的确没错,虽然这白袍少年是半孟紫战气,不过在他沈洪面前,算不得什么。沈洪就是孟紫七阶战气,更何况他的大儿子沈山也同样是半孟紫战气,这种天赋在沈家,算不得什么稀罕天才。 沈洪没有说话,他扭头看了一眼沈河。 河儿,你才是今天的主角。 沈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开了步子。这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算前面的半孟紫战气让他们再怎么震撼,他们心里也清楚,这场上,谁才是今天的焦点。 沈河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青玉上。 熟悉的轰鸣声又开始响起。 他闭上了眼睛。 风从左肩轻轻吹起,撩动着鬓角长发,那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阵阵抖动,额前偷跑出来的两三根细长绒毛刮着光滑的脸蛋,时而沾到睫毛上,时而在鼻梁盘旋,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原来灵盘台测试,这么舒服啊…… 好像睡觉啊…… 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东西,是什么呢…… 哦对,那个鉴师大叔咋还不开口,应该没这么久啊。 沈河疑惑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脸上充满着各种丰富的表情,好像又想哭又想笑。 到底怎么了? 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些大人们在想什么。 而当他低头一看时,也被自己吓到了。 他的身上,竟然什么都没有出现! 他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再不济,天赋再差,也得有个玄青色气团啊! 难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收回了手,轻轻地咳了咳,敛了敛衣领,对着那群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大人们白了一眼——真没见识! 沈河盯着那块青玉凹槽,似乎是在瞄准,怒目圆睁,突然右手高高举起,用力一拍,大喊一声:“喝!” “啪”一声脆响,在这后院里来回环绕。 沈河快要哭了。 我那白嫩嫩的小手啊…… 但这个时候不能丢脸,他咬紧嘴唇,强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等待着灵盘台的启动。 “嗡——”轰鸣声正常响起。 可是过了一会儿后,沈河的身上仍然没有出现任何的光团。 沈洪的眉头越皱越紧,轻轻地喊了一声:“河儿。” 沈河此时并没有听到沈洪的呼叫,他的眼角翻出了泪花,全身止不住地抖动,眼睛死死地盯着青玉看,直至视线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 “你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沈河用力地去拍那块青玉,那本来白嫩的小手也变得红肿起来。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然疯狂地拍着那无辜的青玉。 “河儿!”沈洪低喝一声,从石台上冲了下去,一把将沈河抱在怀里,“河儿不哭,河儿不哭……” 可此时沈河已经陷入了疯狂,他放声大哭,依旧用力地拍打青玉,似乎觉得是这石台出了问题,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爹爹,不是我的错,不,不是我的错……” 沈洪用力地抱紧沈河,眼圈泛红,低声地说:“对,不是河儿的错,不是河儿的错,是爹爹的错……” 沈河愈发用力地拍打着青玉,“啪”、“啪”声不绝于耳。难道自己就真的是一个废柴吗,难道自己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吗…… 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不甘心!!! “啊啊啊啊啊”沈河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拍向青玉。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从青玉上传来。 这声音虽轻,但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声音的来源看。 一道细小的裂缝从青玉的一角蔓延开来,划过凹槽,到达另一角。而那裂缝却并没有停下来,顺着石柱继续爬行,似乎要侵袭这整座石台。 “不好,这石台的能量失去稳定了,大家快撤!”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醒了过来,慌忙逃窜。 而离石柱最近的沈洪也立马抱起沈河,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石台此时已经被裂缝侵袭,暗红色的光芒从地底透出,显得尤为诡异。顺着裂缝向下看去,原来这石台下竟是流动着的粘稠状的红色液体,而那红色液体再也不受控制,从裂缝中渗了出来,充满毁灭性气息。 众人吓的魂飞魄散,哪还有什么王侯之相,纷纷使出最大本事赶紧逃离此地,若能生还,想必以后再也不敢来看这种热闹了。 说也奇怪,那红色的液体在吞噬了整座石台后,竟没有向其他地方流动,反而在慢慢聚拢,变成一红色圆球。 李公公此时已经飞到了沈府上空,他向下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这鬼东西要爆炸! “轰!”一声巨响,从沈府后院传来。 …… 老张今天很高兴。一大早醒来他就听得外面十分热闹,心里好奇,穿好衣服出门一看,这大街小巷全都挂满了红色灯笼,街上人来人往,比往日繁盛不知多少倍。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穿的还挺好,一看就很有钱。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沈河小公子诞辰,那些有钱人都来给他祝寿。 老张心中一喜,那这不就有买卖做了?他赶紧收拾好东西,打开店铺门,做起了生意:“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沈河公子同款扇子、同款鞋底、同款腰带有的卖了啊,来过不可错过,错过今生失落啊……” 酉时到。人群渐渐稀少,街上的人也都差不多散去,老张今天可是赚了不少钱,开心地不得了。 “一会儿收完摊就去买点酒回来吃。”老张心里盘算着。 突然,他听得一声巨响,扭头一看,沈府的上空出现了红色光柱。 “啧啧啧,有钱真好,放的炮仗都这么有排场……诶,天上哪来的鸟,咦,不对,咋还越来越大了呢……妈呀!” “砰!”一个通体焦黑的物体重重地砸到了老张的摊上,将那竹子做成的简易摊位砸地稀碎,而那物体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停了下来,身上冒着青烟,似乎还传来一股熟肉味儿。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 老张心里那个慌啊,这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满脸焦急却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突然,那人动了一下。他急促地喘着气,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声音极为怪异。他微微地抬起手,说: “传太医……” 战界 战界 第三章 老农 夏天的太阳总是那么毒辣,照到身上似乎能让人们脱一层皮,含着热气的风吹拂着,让人心生烦躁。静湖里的荷花凋谢了不少,那一朵朵小小的莲蓬却昂起了头。 此时正值炎夏,距离沈河的寿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沈城城外的田地里,老农正坐在田边,看着田里已经泛黄的稻子,心里在盘算着今年的收成。 树梢知了声不断,此起彼伏,仿佛在吐出更多的热气想要将这夏天留住。 老农一生没权没势,也不知道什么沈河公子的寿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那块田和家里的妻儿老小。 虽然田地不大,但是交完税后能供一家人吃一整年,这对老农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有些困,摘下了斗笠,放在头下枕着,刚准备睡觉的时候,眼睛瞥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这大夏天的,谁家的小孩还在外面乱跑。 “那小孩,你是哪家的啊,这么热的天,你家大人呢?”老农扯着嗓子喊到。 那小小的身影没有回答他,依旧很坚持地在走着。慢慢地,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这时老农才看清楚,那小孩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头上还别着一根白簪子,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不过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衣服上好几处都有洞,脸也灰黑灰黑的。 越走近老农越感觉不对劲,这小孩如果不是个跛子,那就是快昏倒了,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到路边的田里。 这小孩正是沈河。 如老农所言,他不是个跛子。此时他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口干舌燥,还有点想睡觉。 可是他没有,他坚持着让自己不能昏迷过去,他要找到沈城,他要回家。 天呐,沈城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找不着呢?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 不行了,好像坚持不住了,腿好软好软,好想睡觉啊。 果然,那小孩要晕倒。老农一个健步冲上去,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在他落地之前,一把将他抱住。 沈河预想的疼痛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青草味的臂弯。他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黝黑的面孔。 “得救了。”他心里一松,昏了过去。 …… 当沈河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白色的床帘。 我这是在哪?哦对,应该是被那个黝黑的大爷救了吧。 他试着翻了翻身,发现双腿酸痛无比,两只胳膊也被缠上了布条,身上各处都在发出痛苦的抗议。 看来是这几天强行奔走的后果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好。 想到这,沈河又开始悲伤起来。就算好了,也还只是个废人吧…… 正当沈河伤心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呀,你醒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沈河一看,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那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双麻花的小女孩,约摸着五六岁,说话带着笑意,小巧精致的鼻子点缀在薄薄的嘴唇上方,那缺失的一排门牙甚是有喜感。 “我去叫我爹,”还没等沈河开口说话,那小女孩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爹,她醒了,那个小姑娘醒了……” 沈河听到她的话,差点又昏了过去。你才是小姑娘!不对,她本来就是小姑娘……沈河无比抓狂,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憋死自己。 这时老农进来了,看见沈河果然醒了,忙把背上的竹篓一放,走到床边,说:“哟,小家伙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大爷。”沈河答道:“就是身上疼,手也使不上劲。” “哈哈哈”,那汉子突然笑了起来,“小家伙你可真会开玩笑,哥哥我今年才三十呢,怎么会是大爷。不过啊,你可伤的真重,我给村里最好的郎中请过来给你看病,他说你这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沈河在心里盘算,他大概要在床上躺一段日子了。 “就是,还花了好多钱呢”这时小女孩突然插嘴道。 “瞎说什么,钱能跟人命比?”那黝黑汉子突然提高了嗓门,“当年你爹我上山砍柴摔下来的时候,村里大夫一分钱都没要给我治得好好的。丫丫,做人要懂得有良心。” 丫丫嘴一撅,眼圈红红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沈河眼睛扫了一圈这间房子,房子屋顶黑瓦稀疏地搭在木质房梁上,从露出的缝隙来看上面似乎还盖着厚厚的茅草,墙由土块垒成,墙角处是厚厚的积灰,想必是长时间的居住让这墙上的土慢慢脱落了。 沈河心里一酸,这间房子虽然跟沈府完全不能比,但估计是他们最好的房间了,看这床的尺寸和床上的被褥,不用猜就知道是这小姑娘的,也难怪她刚才说花了不少钱…… 沈河心里有些难受,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回到沈府。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离沈城远吗?” “这是张家村,离沈城大概三十里地吧。怎么了小家伙,你有亲人在沈城吗?” 沈河把头一点,说到:“嗯,我家就在沈城。” “这样啊,那估计得等到你伤好了。到那个时候,哥哥我送你回去。” “好啊,谢谢大叔。” “叫哥哥。” “我才四岁诶,你都三十了,难道不应该叫你大叔吗?” …… 屋内欢笑声不断。 夜晚,丫丫端着一晚粥进来了。 “我爹说,你手受伤了不能动,让我喂你。”她双手捧着碗抱在胸前,小嘴撅着,似乎极其不乐意。 沈河看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他试着举起缠着布条的手,可是一动,就钻心地疼,脸上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大滴一大滴的汗水开始从脸上渗了出来。 丫丫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说:“真没用,还是我来吧。”说罢便一只手环抱着碗,另一只手拨动调羹,在碗里搅了搅后,舀了一勺,伸到他的嘴边。 沈河看她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在喂自己,心里想着,一定不能让她失望。他张大嘴,一口咬住了调羹。 瞬间,满脸涨红。 我的嘴啊,我那细皮嫩肉薄入宣纸的小嘴啊…… 烫死了!!! “怎么了啊,你咋不动了?” “没,没事,就是感动,有点想哭。” 战界 战界 第四章 折磨 “切,男人,油嘴滑舌。”丫丫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从沈河嘴里抽出调羹,又快速地舀了一勺,递了过去。 沈河欲哭无泪,颤巍巍地张开嘴,偷偷先哈两口气,然后再慢慢地嗦着。 还是烫啊…… 爹爹,娘亲,我好想你们…… …… 终于,这碗粥见底了,沈河的嘴也变得红红的,像是刚刚吃了辣椒。 “吃饱了吧,可别说我亏待了你。” “多……多谢姑娘。”沈河艰难地张了张口,似乎嘴巴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丫丫灵活地从床边跳了下去,抱着碗出去了。 呼,终于结束了,我还以为熬不过今晚。 沈河想着,慢慢地躺了下去,毕竟浑身是伤,年龄也小,不一会儿,困意就袭来了。 门开了。 丫丫又进来了。 她坐到床边,开始脱鞋。 沈河此刻眼皮已经重重地合上了,可是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被迫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了丫丫正坐在身上。 这小丫头干嘛呢! “丫丫啊,你这是……在干啥呢”沈河苦笑道。 “嗯?睡觉啊,都这个点了,不睡觉还能干嘛。” “这……不好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呀?”丫丫扭过头来问他。 “嗯……,意思就是……,嗯……没事没事” 丫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脱完了鞋子的她从沈河身上爬了过去,睡在了床的内侧。 沈河无奈,只得躺了下去。毕竟这是她的床,要是一会儿她生气了,我可能要睡到地上。 沈河刚闭上眼睛,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却吵得沈河难以入睡,他再次睁看眼睛。 “丫丫,你睡觉脱什么衣服!………” ……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叔进来送饭了。 “小家伙昨晚没睡好吗,这黑眼圈挺重的啊,脸还有点水肿。”大叔关心道。 沈河干笑了两声,回答说:“是是,这不受伤了嘛,身上疼得慌。”边说边偷偷看了眼在一旁桌子吃饭的若无其事的丫丫。 大叔虽然长得高高大大地,手臂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看起来有些凶狠,但是对人却极为和善。他每天早上和中午都亲自过来送饭,有的时候还和大婶一块来。看着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饭的样子,沈河也开始想爹爹和娘亲了…… …… 沈府。 “父亲,今日搜寻沈河未果。”此时说话的正是沈河的大哥,沈山。 沈山今年十九岁,却已经随父从军四年了。近些年来边关战事紧急,他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这次回家是因为接到了父亲的急召,弟弟沈河失踪了。 “我已经派人去城里各处打探,他们都说没有见到沈河的踪影。我怀疑弟弟是不是出了沈城,去其他地方了。”沈山再次说道。 “罢了罢了,山儿你此次回来片刻也没有休息,这些天的搜寻肯定也累了,明天再找吧。”沈洪摆手道,他的声音比之前沙哑许多,精神涣散,仿佛一瞬间老去了。 他心里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何那天要带着沈河去那个石台,痛恨自己为何没能在爆炸时好好护着他。 当爆炸的气流涌来时,他用全力抵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汹涌的力量将两人分散开来,巨大的冲击使沈河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怀里已经没有了沈河。 “别着急,阿洪,我们的河儿一定会没事的。”明月英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洪的背,安慰着他。 做为他的妻子,明月英知道沈洪此刻一定很自责。 “我一定会找到弟弟的。”沈山在心里这么想着。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弟弟,但是对于这个弟弟他也甚是想念,有好几次都想要回来看看他,可是边关战事紧急,他不能回来。 虽然他知道如果跟父亲请求,父亲也会答应他。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允许自己死在战场上,可是他不能允许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离开。 这就是战士。 这就是准龙将沈山,沈家的后人,册史龙将之首的儿子。 沈山看着面前憔悴的母亲,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难受。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人现在整天以泪洗面,曾经那么喜爱的步摇如今也不在头上。沈河失踪,她无心再做任何事情。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弟弟。 他转身,走出了大堂,再也不敢多看那二人一眼。 “来人,贴告示,沈府二公子沈河走丢,若有提供可靠消息者,赏黄金百两; 若能指出具体方位者,赏黄金千两; 若能寻得者,赏黄金万两。 若有虚报者,杀无赦!” 沈山提起朴刀,示意身边侍从牵来马匹。他要出城去寻找弟弟。 “等子时一过,就告诉我父亲,说我已经出城了。”沈山冷冷地说道。 “是,少将军。” 他从侍卫手里接过马匹,横起朴刀,一甩马鞭,便直冲冲地朝着沈城城门前进。 弟弟,若有人敢伤你分毫,我定取他性命! 此时圆月当空,千里无云,月亮撒下的银光照耀在沈山银色的盔甲上,仿佛将他点亮了。在这深不见底的黑夜里,他踽踽独行…… 沈洪轻轻捏着眉中,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误,怎会让一个刚满四岁的孩童失踪,生死未卜。他想起来了当年沈河出生时的场景,思绪飘向远方…… “将军,将军,夫人生了,是一个小少爷!”沈管家抱着襁褓里的婴儿,送到了门外的身着暗红铠甲的人的面前。 面容憔悴的他看着眼前的婴儿,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情。 “我儿当有万夫不敌之勇,将来一定要做一个万人敬仰的英雄,嗯……,也要温柔一点,不然以后的儿媳妇总是吵吵他,这样日子难过的很呐……”那身着铠甲之人此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是想起了家中的夫人,眼神突然变得有那么一丝丝委屈…… “那就取名为沈河吧!既有滔滔之势,也不缺上善之道”,将军柔情地看着那一直盯着他的小小孩童,“沈河啊,以后你就是家里的第二顶梁柱了,和你哥哥一起,要好好保护你爱的人,比如你娘亲,我就不用你保护了,我沈洪乃护国大将军,征战多年,杀敌无数,还从未怕过谁……” “是吗……”一声微弱的声音从房内传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没怕过谁?” 只见那护国大将军突然浑身一抖,连忙推门进去,一下子跪在床边,抓起那妇人的手,讪笑着说到:“那哪能啊,当然是夫人最大了。” “哼”,沈夫人微弱地喘息着,很明显疼痛让她早已精疲力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看着床上很少如此虚弱的夫人,沈洪眼里充满着心疼,“辛苦夫人了,我沈洪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沈洪出身贫寒,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十七岁的他那一年进京赶考。路途遥远,一直节俭再节俭的他却不幸地碰到了贼人。 “喂,那个小子,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本大爷心情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那贼人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凶光,脸上的疤痕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狠辣。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书生,拿着钱不去满香楼里找两个姑娘快活快活,非要读那什么鸟门子书装高人,随便吓吓他们,估计就尿裤子了。 哪曾想沈洪虽然穷,但却不是什么软骨头,他回击道:“我大天朝竟也出此刁民!我劝尔等莫要再做这些腌臜之事,丧了良心!” “你他妈的,还给你脸了!”说罢白光一闪,那贼人从腰间抽出大刀,快步冲向那长得并不白净的书生。他抬手一刀顺势劈下,那书生却也硬气,不闪不躲,直勾勾地看着那刀向自己袭来。 “叮——”一声脆响,即将劈到书生头上的大刀被一红柄短剑拦住,那短剑向上一轻轻一挑,大刀连带贼人便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只见红影一闪,一个身材娇小头却头戴大大斗笠的人已然站到了那书生面前。定睛一看,竟是一女子,她厉声到:“何方小贼胆敢行此苟且之事,光天化日杀人,藐灭王法吗!”…… 沈洪每次回想起自己和夫人的第一次见面,都会不经意地笑起来,那心情比喝了百年纯酿还要美…… 他从未想到那个勇敢地在自己面前一直用手扶着斗笠沿的扬言要教训伤害自己的贼人的女子,竟是京城明家千金,那提了短刃冲进人堆的无畏身影,仿佛一只凶狠的野兽,将敌方杀得片甲不留…… 好吧,这些都是瞎想的,真实的结果是那群贼人被随后赶到的一百多号明家护卫制服,并被“教育”了一个多小时不可忤逆明家千金…… 他起身,从管家手里接过刚出生的沈河,慢步走到夫人的身边,“夫人,你看这孩子生的多么灵巧,这大大的眼睛多像你,还有这鼻子也是,不过眉毛比较像我,这样也好,显得有气概一些……” 那时滔滔不绝的沈洪哪里还有护国将军的样子,他只是一个刚刚看到儿子出生的父亲,沉浸在漫漫喜悦之中…… 战界 战界 第五章 上山 沈河已经在大叔家住了一段日子了。 从一开始的不能下床到现在只剩下缠着布条的手不太灵便,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沈河也长胖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恢复需要营养所以吃的比较多,也可能是整天都不动长肉比较快,手腕上已经可以看出肉褶了。总之,他的生活过得还挺不错的,除了晚上。 “丫丫,你又压到我的手了!” “这床就这么大一点儿,有本事你下去睡啊。” …… 咳咳,虽然晚上睡起来的确比较折磨人,但是丫丫从来没有真的把他赶下去过,反而是一直在给沈河让出更宽的地方。 有的时候沈河半夜醒来,看到丫丫为了给自己让地方,都已经睡到了被子外面,心里也极其感动,悄悄地往丫丫身边靠了靠,帮她重新盖好被子。 …… 清晨,大叔来到了他们的房间。 “家里快没有柴了,我要上山去砍点,丫丫你陪小河在家玩会儿,我晚上就回来。”来了这么久,沈河自然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们。 丫丫一听大叔要去山里砍柴,眼睛一亮,立马趴在沈河耳边,轻声说到:“我告诉你,上山可好玩了,一会儿咱们跟我爹说一块去吧。” 说完,还不等沈河做出什么反应,丫丫就大声地喊:“爹,沈河说想去山里玩,我们一块去吧。” 沈河苦笑,我可没说。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些日子也在大叔家呆了许久,一直受他们照顾挺过意不去的,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出去走走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于是他对着大叔点了点头,说了声:“嗯,大叔,我也想出去走走。” 大叔看着他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不过丫丫你可要照顾好小河,他身体现在还很虚弱……”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照顾好他就是了,包在我身上。”丫丫不耐烦地说着,似乎在嫌大叔话多。 “哈哈,”大叔摇头,无奈地一笑,“那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 早晨的山里还是很清爽的,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能感觉到凉意。许久没有出门的沈河走在路上,跟在丫丫后面,一步一步地朝着山腰处进发。 “可别掉队了啊。”刚走一会,丫丫就回头对沈河说。 沈河笑了笑,没有说话。 突然,前方路边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花,那红色花瓣中间还点缀着一颗黄色小花蕊,看起来煞是独特。 “好好看的花花呀。”丫丫眼睛一亮,便伸手去采摘那朵花。可是那花着实长得结实,丫丫使出极大的力气也没有弄断花茎。于是她用手握住长长的花茎,猛的往外一拉,想要把整枝花连根拔起。 “呀!”丫丫大叫一声。 沈河此时正在欣赏路旁的风景,一下子被这一声尖叫吸引了去,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丫丫。 此时的丫丫正打开着手,在她的手掌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沈河目光一扫,便看见了一旁倒在地上的花,他立即明白了过来。 “让你乖一点了吧,不听话。”沈河走上前来,想要看看丫丫的伤口。 丫丫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委屈地说到:“我的手都这么疼了你还在说我。”说罢便抱着手往嘴边靠拢,想要吹一吹。 “别动!”沈河突然一声大喊,把丫丫吓住了。 “这花名叫虞美人,全身都有毒,你这伤口估计是被勒出来的,上面肯定沾了不少毒液,要是不小心吃进去了,那就麻烦大了。”沈河看了看她的手,从背上取下来了一根竹筒。 这竹筒是出发前大叔给的,一人一个,里面装满了水,据说这个还是心灵手巧的大婶自己做的。 沈河拔掉塞子,一只手握着丫丫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竹筒,慢慢地倾倒着。 温凉的水顺着竹筒口流出,在丫丫手上盘旋,再加上沈河温热的小手在伤口处轻轻地抚摸,略带痛感的痒从这只手传到了丫丫的整个身体…… “好了,擦干后不要用这只手碰脏东西哦,不然会很疼的。”沈河的话一下子惊醒了丫丫,她脸一红,抽回了手。 “谢……谢谢你。”丫丫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到,然后快速地跑开,去追已经走得很远的大叔了。 沈河看着消失在转弯处的丫丫,苦笑了一下,也加快了脚步。 …… 事实证明,其实砍柴这件事情还是很累的,纵使有无限美好的风景可以欣赏,山上也有好吃的果实,但闷热的空气和头顶的太阳却让人觉得遭罪,特别是对两个孩子来说。 “呼,终于能歇会了。”丫丫躺在山腰处的一颗大树底下,疲惫地说道。 沈河此时也累到不行,大病初愈的身体果然经不起折腾,他躺在那,一动也不想动。 大叔看着两个累趴了的小不点儿,心里一阵乐呵,让你们别来吧,还非要坚持,只是可怜了这孩子,病才刚好就被丫丫坑到这来了…… 乐归乐,大叔还是很心疼他们的。他放下背篓,在里面翻找着,拿出了一个布包,上面还绣着一朵小花。 “来,孩子们,吃点东西吧。”大叔打开布包,里面是三个馒头,一个大的和两个小的。 沈河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那个小的,开始啃了起来。 “慢点吃,不着急,当心噎着。”大叔看到沈河像饿了几天一样,给他递过去了自己的竹筒。 沈河此时的确是饿到不行了,他接过竹筒,对大叔说:“大叔,丫丫每次上山都是这样吗?”说着他指着躺在地上睡着了的丫丫。 “嗯,她每次都嚷着要跟我一块来。其实我知道,自从我那次从山上摔下来以后,她就不放心我,生怕我再出啥事。你说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少力气,我好几次跟她说让她在家玩,她就是不听。” “本来这次你病刚好,我想着能让她在家休息一次,可是没想到,她把你也带来了。” “其实这山上也并不安全,上一次我从山上摔下来就是因为碰到了那头熊,从山崖上跳了下去,才保住一条命。” “我也知道危险,我也怕,我怕我万一死了,留下他们娘俩该怎么活。”大叔拿起地上的竹筒,狠狠地抽了一口,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一壶老酒。 烈日下,大叔的身影显得尤为凄凉。 战界 战界 第六章 下山 看着眼前的大叔,沈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府里什么都有,从来不会因为一点柴就要冒生命危险。 “就连村里郎中的儿子,都是被这熊给咬死的。”大叔继续说着,“以前村里看病是从来不要钱的,可是自从郎中的儿子死了以后,他的日子就过得很艰难。你说一个花甲老人,身子骨又弱,砍柴砍不动,种田也种不了,他还能怎么过活?” “所以我们也很能理解郎中,只是这很折磨老人家。老人家是活菩萨,我们感谢他都来不及,每次都主动给他粮食和柴。他以前说过会看病这个能力是老天给他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养活自己的。他现在也是不得不收钱。” 在生活面前,连善意都很难坚持。 沈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情无比复杂。 “罢了罢了,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了,你一个小孩也不懂这些。”大叔起身,开始塞好竹筒,整理整理刚砍下来的柴禾。 沈河想了一下,然后问他:“大叔,那只熊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总是出来伤人?” 大叔边收拾东西边说:“那只熊也是前几年突然出现的,它一来就霸占了整座山,村子里的人都不敢上山打猎了,只敢在山腰砍点柴。” 说着说着,丫丫醒了过来。沈河和大叔便坐在那等着她吃完馒头,顺便休息休息。 丫丫吃完后,大叔便带着沈河和丫丫出发回村了。 上山来的时候,大叔一路砍柴,走地最快;下山的时候,大叔背着重重的一筐柴,走在了最后面。 沈河和丫丫一路小跑,一直往前冲着。 路过一个鸟窝,丫丫说道:“咱们去掏鸟蛋吧,拿回家煮着吃,可好吃了。” “诶,你看,那有只野鸡,咱们一块去捉吧,野鸡肉也很不错的。” “刚刚跑过去的是野兔子吗,要不咱们去……” …… 沈河满头黑线,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鬼…… 可是他也不敢去劝说丫丫,只能在心里一直默念“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 不过,也好在有丫丫在,这山路才多了一些生趣,这群山才没有那么无聊,这蝉鸣也没有那么扰人了。 这个活泼的小女孩总是能给人带来欢乐,希望她以后也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吧。 天就快黑了,沈河一行人也终于到了村子。 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婶坐在桌子前,桌子上面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丫丫一回到家,就立马冲过去抱住了她:“娘,我好想你~”。大婶也搂着她,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亲切地说着:“娘也想你啊。今天上山累不累啊,跟你爹还有小河一起好不好玩啊?” “好玩好玩,就是今天没有给你采到花。” 沈河心中一动,原来丫丫采花是为了给大婶带回来。 “没事没事,没有就没有吧。只要你们都能平安回来,娘就开心。”在跟丫丫说了一会儿话后,大婶将她放了下来,对着沈河和丫丫说到:“今天累了一天饿了吧,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你大叔。” 说完,大婶就出去了。 丫丫拉着沈河坐了下来,然后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垫着脚摆好了碗筷。 “等会我爹回来了,咱们就可以吃饭啦。”丫丫开心地说着。 看着眼前懂事的丫丫,沈河心里想起了自己在沈府的日子。他从来都没有为父母摆过碗筷,甚至有的时候有人喂他他也不吃。不知道爹爹和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沈河心里就一阵难过。 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很焦灼地找我吧…… 大叔和大婶进来了。 “开饭啦!”丫丫大声喊着。 大婶坐了下来,给丫丫和沈河夹了两个鸡腿,说道:“今天上山肯定累了吧,多吃点。” “大婶,我想明天去找一下村子里经常去沈城的人,让他们帮我给我爹带个口信说我在这。我爹他们可能很着急地在找我。”沈河突然开口了。 大婶的动作停了一下,整个桌子都安静了。 开口的是大叔:“那好,明天我去村里问问他们,看那些跑商的回来没。” “谢谢大叔。”沈河感激地说道。 “哼。”丫丫突然冷哼一声,就开始埋起头来吃饭,一大口接着一大口,不知是饿了还是什么原因。 …… 晚上,丫丫躺在床内侧,一动也不动。 今天晚上她早早地就上了床,而且一直脸朝着墙,不跟沈河搭话。 沈河看着已经睡下的丫丫,叹了一口气。从今晚丫丫吃饭时的表现来看,这小妮子肯定是在与自己闹脾气。沈河大概能猜出来是因为什么,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安慰丫丫,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年龄很小,回家了后与丫丫再相见,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唉。 沈河坐在床边,默默地叹着气。他开始脱下衣物,准备上床睡觉了。 感觉到床上一阵晃动,丫丫知道沈河已经躺到床上了。往日里活泼的她今天像闷葫芦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心中却思绪万千。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谁,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要走了吗?可是我不想他走…… 丫丫越想心里越发烦躁,这种惆怅的情绪占满了她的全身,可能年少不还懂得什么是分别,但失去的感觉就像是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拨浪鼓。 “你就要走了吗?”丫丫突然开口,小声地问着沈河。 沈河听到丫丫小心翼翼、充满忧伤的声音,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嗯。” 顿时,丫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从右眼流到左眼,最终流到被子上。她死死地捏着被角,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她。 沈河感受到丫丫压抑的悲伤,心中无比地难过。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这么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小地方,舍不得离开这个什么都比不上沈府但却异常温馨的家,舍不得离开丫丫…… 战界 战界 第七章 线索 “丫丫啊……” “你别说话!”丫丫怒吼了一声,喉咙里已经止不住地泄露出呜咽声。 突然,丫丫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臂搂住了自己的腰,然后整个后背都被软软的肉贴住,一道小小的气流正在耳朵处有节奏地吹来。 沈河抱住了她。面对如此难过的丫丫,沈河知道任何言语也许都无法让她得到安慰,此时他能做的,便是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这样,他们就不会分离了…… “丫丫,我沈河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姐姐。”沈河在丫丫耳边说到。 丫丫听了这句话后,再也没能忍住哭声,她转过身来,一口咬在了沈河的锁骨上。沈河浑身一紧,旋即更加紧地抱住丫丫。 她狠狠地咬着,用尽全身力气去咬着,仿佛咬着的不是沈河,而是害她爹跌入山崖的那头熊,她尝到了嘴里传来的甜甜的腥味,她知道那是血,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松开…… 今晚的月亮不那么圆,它更像是一把弯弯的镰刀,悄无声息地收割着人们白日里的伪装,所有真实的情绪在夜里全都爆发了出来。 店老板正在拿着账本对账。最近不知是怎的,生意格外地好,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比之前多了好多倍。开了多年的驿站的他在高兴之余也在心里悄悄嘀咕,这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希望不要影响到我这平民老百姓吧。 “小二,来壶好酒。”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洪亮却又略带疲惫的声音。 老板抬头一看,只见一身着银色盔甲之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朴刀。那人眉梢微微翘起,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充满着英气,高挺的鼻梁让五官更加的立体,刀削般的脸庞此刻却充满了疲惫之意。这银甲小将正是沈山。 老板开驿站已经许多年了,店里的客人来自大江南北,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只凭着眼前这人不凡的气度他便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老板眼神示意店小二退下,然后自己从柜台处拿出一壶年份较久的酒,端了上去。 “这位客官,这是本店最好的酒。”老板谄媚地说道。 沈山看了一眼店老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问到:“这画像上的人,你可曾见过?” 老板接过仔细一看,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回答道:“我好像见过。” “此话当真!”突然那银甲小将捏住了老板的手腕,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着亢奋。 老板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那力气之大仿佛快要捏断他的骨头,“是……是啊,之前有一个进来要饭的小孩跟他长得很像,我给了他几个馒头,他应该是朝着东走了。不过客官,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看着老板皱到一起的五官,沈山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他连忙放开老板,说到:“刚刚实在对不住,我太激动了。我要一间上好的客房和一壶茶水,还有几个小菜,待会直接送到我房间。” “好嘞客官,我现在去给您准备。”老板揉了揉手腕,招呼来小二,吩咐他去备房间。 弟弟,我终于快找到你了。 沈山坐了下来,开始喝起酒。这酒的确不错,看来店老板也是下了血本了,虽然他对人谄媚讨好,可是对贫贱也并没有恶意相待,自己的弟弟前来讨饭他也给了些吃的。 店老板此时当然不知道沈山在对他进行着评价,他正在忙着催店里的厨子做的快一点,免得惹这小将发火。毕竟他才刚尝过被那铁钳一般的大手捏着的滋味。 …… 酒饱饭足后,沈山便直接躺在了床上。多年的行军生涯让他养成了不脱盔甲睡觉的习惯,朴刀也从不离手,毕竟战事紧急,没有一刻是绝对安全的。 多日的行程早已让他疲惫不堪,一沾到床他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大哥,你说的那个人确定是在这个房间吗?”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他走进去的。他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不说别的,就那身盔甲都能值不少钱。” 门外传来的小声嘀咕,让听觉灵敏的沈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可是他有刀啊,我们两个万一被发现了,死在他手里都有可能。” “你傻啊,我们一上去就先把他杀了不就好了,再说了,这年头世道都不好过,富贵险中求啊。” 好一个富贵险中求! 沈山心中冷笑,这二人为了钱财竟然连人都敢杀,看来我今日定要除了这两个祸害! 这时,二人似乎交谈完了,准备破锁而入。沈山听到门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立马起身,悄悄走到桌子旁,开始倒酒喝。 在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门闩终于被弄断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两个身影畏畏缩缩地钻了进来。 “你们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一阵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他们心里一咯噔,他怎么不睡觉! “大哥,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少……少废话,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说完,他便转过身来,用刀指着声音的来源处,喘了喘气,恶狠狠地说道:“把……把钱叫出来,大爷我心情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沈山坐在凳子上,继续倒着酒,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小的时候总听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很弱,被人欺负,在最穷的时候差点因为一点钱被贼人砍死。” “他跟我说,人有的时候,真的把钱看的比命重要,越穷看的越重要。那些抢夺他人钱财的人,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很不幸,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从小就讨厌你们这群丧尽天良之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提起朴刀,慢慢地朝他们走去。 “今天,就让我来铲除你们这些王朝的败类!” 战界 战界 第八章 巧合 那贼人大哥此时已是吓破了胆,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沈山,双腿止不住地哆嗦。 他心一横,拉过旁边的小弟,扔了过去,吼道:“你先上!” 那小弟埋怨地看了一眼大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平静的沈山,心里直发怵。可是再怎么害怕,这个时候也只能拼了。 “呀!”他大叫一声,举起刀朝着沈山冲去,身上出现了一层玄青色光芒。 哼,怪不得敢出来抢劫,原来是玄青九阶。玄青九阶,位于玄青战气的最高层,虽然玄青战气不利于修炼,但也有极少数人愿意花费时间去修行,虽无法催动各种功法,但有提高身体强度的能力。 沈山冷哼一声,右手一提朴刀,对准那劈来的刀刃,轻轻一挡,便让那小弟停了下来。 此时那小弟只觉得一刀劈在了石头上,坚硬无比,纹丝不动,虎口被震得发麻。 “大哥,快上!” 沈山一瞥,只见刚刚还在小弟后面的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突然,一把闪烁着浅蓝色的刀尖从侧边出现,刺向沈河的腹部。 这个是湛蓝一阶的么,天赋虽然一般但对普通人来说也是极强,不知平日里祸害了多少良家,今日必须不能放过他们! 沈山上前一步,单手握住那刺来的刀尖,手上燃起蓝紫色光芒,“咔嚓”一声,竟然生生地掰断了那把刀! 那大哥心里惊骇,这年纪轻轻的银甲小将竟然是半孟紫战气,他连忙扔下断刀,转身就要逃走。 “想走?”沈山抬手将断掉的刀甩了出去,直射那贼人大哥的脑袋,同时左手将朴刀一顶,顺势横向一斩。 “噗呲”鲜血在两个地方同时绽开,像是娇艳的花朵,将房间的地板铺上了红光。 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那贼人大哥本来快要到门口了,手刚碰到门闩,就感觉脖子一凉,而后天旋地转,直直的砸到了地板上,在翻滚了两圈后,他看到了一个站立的身躯。 这双鞋好眼熟啊,这衣服也是…… 诶,这不就是我吗…… 沈山看到两人将死,继续说到:“我从不让人死的冤屈。我乃准龙将沈山,出身沈府,死后若怨气不消,想谋害我性命,随时恭候。” 沈山……沈府……好耳熟啊…… 多年前打劫的那个书生好像也姓沈…… 眼皮好重…… 下辈子,还是做个好人吧…… 那贼人大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这小弟还没死透,他此刻正捂着脖子处的深痕,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血的流出。他看着门口的那个无头尸体,吓破了胆,他才刚入这行不久,还从未见过死人。 “下辈子,当个畜生吧。” “唰”地一声,一道银光闪过,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沈山放下朴刀,重新坐了下来,喝起了酒,这地上的二人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酒兴。 好一会儿,酒坛里的酒见底了。他从身上摸出一沓钱票,从中间抽出了两张,放在桌子上。 这客栈开在这个地方,这种事情怕是见得也不少,因此沈山也并不担心杀完人后会有什么大的动静。只要钱给足,再大的事也能化得悄无声息。 今晚的月色很好,弯弯的月牙将这夜晚照得通彻,是一个赶路的好时候。 沈山仔细地擦干净自己的朴刀后,打开了窗子,把两根手指放在嘴里,一吹。 “咻——” 没过一会儿,一匹枣色雄马朝这跑了过来。沈山纵身一跃,正好落到了马鞍上,动作干净利落,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等着我,弟弟!” 沈山低声说了一句,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这匹马儿听,他扬起马鞭,向着东边出发了。 …… 天蒙蒙亮,村子里的鸡开始叫了起来。平常这个时候就已经醒了的丫丫今天却睡了个懒觉。 此刻,她静静地躺在沈河怀里,牙齿咬在他的锁骨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就像是一块无瑕翠玉,那么宁静,那么美丽。 沈河抱着她,清醒无比,被压在丫丫身下的左手早已没了直觉,可是他却不敢动,他怕一动,这小妮子就又醒了。 沈河心里十分惆怅,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跟她告别…… 大叔今天没有来叫他们起床吃饭,估计是和大婶一块去帮自己找那个跑商的人了吧。 …… 正如沈河所猜想的那样,此时大叔在那商贩的家里,询问着沈城有没有什么姓沈的大户人家。 “要说这沈姓的人家,最大的就是沈府了,再有就是城西老沈药铺和城北的沈家客楼,除此之外还真没听说过其他的了。” “不过最近城里热闹得很,听说是沈府的二公子丢了,还悬赏万两黄金呢。这有钱的手笔,就是不一样。你们二人问这个干嘛?” 大叔看了一眼大婶,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回答道:“没啥,就是想问问城里最近咋样,我们也想着能到城里卖点什么土东西,挣点银子家用。” “哦,原来是这样,”那商贩眼睛一转,继续说到:“这城里啊,摊位太少了,又抓的严,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卖的货物,直接给我就成,我给你们捎过去卖。” “那感情好,过两天我们收拾收拾看能不能找出点啥来。” …… 两人继续寒暄了一会儿,大叔就带着大婶出了门,准备往家走。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影子不远不近地在跟着…… 一进屋,大叔就跟大婶商量:“虽然不知道小河是不是那沈府的孩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暂时还是不要把小河的消息透漏出去。” “好。”大婶也认同大叔的说法,毕竟万一真的是那沈府的孩子,肯定有人会惦记着小河,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门外,一个矮小的影子在那趴着,似乎在偷听二人说话。 一看,竟然是刚刚的商贩。此时他的脸上尽现猥琐表情:“我就说,他们肯定有鬼……” 战界 战界 第九章 发现 “丫丫,小河,我们回来了!”大叔一进屋,就大声喊道。 丫丫正睡得迷糊,突然就被吵醒,满脸地不高兴。她一睁眼看到沈河在抱着自己,脸唰地就红了,连忙从沈河的怀里挣脱,翻滚到了床的内侧去了。 “我们刚才打听到了,那人说沈府最近走失了一个二公子,正在满城地找呢。” 沈河一听,眼角瞬间迸出了泪花。爹爹和娘亲肯定很着急。 看着反应如此巨大的沈河,大叔心里一沉,莫非这孩子…… “小河,你该不会是……沈府的二公子吧?” 沈河抹了抹眼泪,点头道:“嗯。” “轰”犹如一道炸雷在耳边响起,大叔此时头晕目眩,仿佛快要晕倒。沈府,那可是沈府啊!整个沈城都是他们家的! 虽然这离沈城很远,大叔对沈城也不了解,但是对于沈府的威名,这大梁王朝境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自己家捡来的这个小屁孩儿,竟然是沈府的二公子! 大叔连忙坐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喝好几杯茶,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沈公子啊,你也知道外面正在悬赏找你,我建议最近几天你还是在家休息。我们村虽然离沈城远的很,但是消息估计也快传到这来了,到时候知道沈公子在我们村,村里肯定会起慌乱……” 沈河看到此时满脸汗水的大叔,哭笑不得,说到:“大叔你不用这样,叫我小河就行,我还是你救回来的呢,要是没有你们,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放心吧大叔,我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这是一个小村子,远离喧嚣和争斗,但那钱财总有诱使人犯罪的强大作用,这样的例子沈河从小可是见了不少。 生于王府之家,沈河并没有那么单纯天真。 这几天,大婶一直在家看着他们,大叔也不上山砍柴了,他在收拾东西,准备随着那商贩一起去一趟沈城,将沈河的消息告诉他们。 大叔走到商贩门前,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应答。大叔又喊了几嗓子,还是没有人说话。 大叔奇怪,这么早老张能跑哪去了,难道又去城里做生意了?可这看着也不像啊,哪有出远门还不锁门的…… 难道是他家遭贼了? 大叔一想到这,立马什么都不顾,推门就进去了。一进去后,看着老张宽敞的院子和精美的大堂,内心忍不住感叹,这做生意的就是有钱。 而此时他的主要意图是来看看到底是哪个毛贼敢偷张家村的东西。 张家村不大,人也不多,乡里乡亲都认识,平日里关系都极其的好。而性格善良的大叔更是将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 他从背上取下扁担,小心翼翼地朝着大堂走去。 可是当他走进去一看,发现大堂里的东西都十分整齐,柜子上摆的物品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被盗了。 “奇怪,难道真的是忘锁门了?” 大叔边想着变走到桌子旁,准备坐下歇一歇。 突然,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纸。那纸上有一幅画像,看起来像是小孩儿的画像,他拿起来一看。 这不就是沈河吗! 大叔心里一惊,他回想起当日在老张家时老张的种种表现,心里越发慌张,他该不是猜出来了点什么吧? 随即,老张拿起带来的大小包裹,急冲冲地往家赶。 这要是被村里人发现了,那可就遭了! …… 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后,丫丫就一直对沈河感到很别扭,她也不知道为何那晚她没有挣脱沈河的怀抱,也不知道为何会去咬沈河,还那么度过了一整夜…… 沈河看着此时眼前别扭的丫丫,也是脸色一红,但他作为男生,还是先开了口:“咳咳,丫丫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院子里玩会儿吧。” “好……好啊。”丫丫回答道,然后便朝着门外快步走去。 看着一扭一扭的丫丫,沈河内心苦笑。这小妮子估计还是在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现在已是巳时,太阳在半空中挂着。早晨的凉爽已经散去,温度正在渐渐升起。 大叔的院子里较为简陋,除了一口打水的井和一个石碾外,就剩下几颗粗壮的老树。 在其中一颗老树下,有一个用布绳做成的秋千。那两根粗壮的布绳吊着一块钻了洞的木板,木板一面极为粗糙而一面极为光滑,这不仅是大叔高超的手艺的体现,也是丫丫长年累月玩耍的功劳。 家里没有什么钱,但是大叔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就算买不起,他也要自己做出来。 “你坐上去,我来推你吧。”沈河对丫丫说到。 丫丫带着沈河来到了秋千前,她缓缓地坐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两边的布绳。 沈河绕到了她的后面,轻轻地按上了她的背,然后稍一用力,丫丫就开始飘荡起来。 “呀!”丫丫惊呼一声。 沈河连忙停下来,着急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推得太高了?” 只见丫丫脸一红,说到:“没……没事,只是,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玩,现在有人推我不习惯……” 沈河微微一笑:“哈哈,习惯了就好了,我推的再慢点,你抓紧哦。” 说罢,沈河减小了力度,那秋千飘荡的幅度也变得小了一点,丫丫似乎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慢慢地,丫丫好像习惯了这种力道,手不再抓得那么紧。她轻轻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正在空中翩翩起舞,时而低回婉转,时而奋翅急翔,时而又看到一朵美丽的小花,忍不住细细打量…… 已经许久都没有出来玩的她,此时是多么地开心啊,她又坐到了心爱的秋千上,而且现在还有人推着自己,和自己一块玩…… 院子里,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 而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墙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那双眸子里,充满了兴奋和邪念。 “我就说,他们为何突然来问我沈家的事,果然不出我所料……” 战界 战界 第十章 糟糕 大叔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从老张家出来,他就一路小跑。再加上背着重重的行李,大叔实在累得是快不行了。 到了家门口,他卸下了肩上的扁担,而当眼睛不小心扫过自家院墙时,差点没气昏过去。 “张二和!” 趴在墙头上的老张听到有人在叫他,而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这房子的主人——张顺。 他心想坏了,怎么让他给逮着了。张二和连忙从墙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北边跑。 大叔本来就担心沈河的事被村里人发现,没想到刚回到家就发现这老张趴在自家院墙上偷窥,心里更是又气又急。他抽出挑着行李的扁担,对准那正在逃跑的身影,一下子甩了出去。 “哎呦!” 老张正在跑着,心里还在奇怪,为啥听不见后面有人在追自己。突然,脑袋后面遭受了重击,仿佛一记闷棍打在了自己头上,他立马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眼花。 “哎呦,哎呦……”老张继续发出痛苦的声音,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而此刻他顾不得这些,因为那盛怒中的张顺已经走了过来。 他从未见过这种状态下的张顺,那黝黑的脸似乎被刷上了一层红油,脖子上暴起根根粗壮的青筋,而那握起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仿佛能一拳砸死自己。 大叔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抓起来,生气地说:“你个老贼,跑到我们家院墙上干什么!” “我……我……”张二和此时心里极度紧张,他生怕说错了话真的被张顺一拳打死,在想了半天后,终于慢慢的说了出来:“我是来看看老弟家缺点什么东西,回头替你置办点,嘿嘿,嘿嘿嘿……” 看着那一脸尬笑的张二和,张顺心里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冷哼一声,对他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如果你把这事泄露出去,我张顺拼了命也要把你弄死!” 说罢,大叔把一脸惊恐的张二和扔到了地上,大喝一声:“滚!” 那张二和再也不敢说什么,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顾衣服上的灰,死命地往自家跑去。边跑心里边想着,以后再也不敢得罪张顺了…… 许久,老张终于跑到了家。他赶紧坐下来歇息歇息,这一刚坐下来,浑身都开始疼了。 他一路上都没敢回头望,只顾往自己家里奔,他害怕晚了一步就要栽在张顺手里了。 他连喝了好几杯茶,平日里用来招待贵客的上等茶水此时却像是不要钱似的直往喉咙里去。好半天,终于缓过神来。 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纸张,那纸上有一副画像。 他对着画像看了老半天,自言自语道:“这越看越像张顺家的那娃子,不过我怎么没听说他生了个儿子?” “莫非,这真是那沈家二公子!”老张越想越激动,他脸色涨红,拿着茶杯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我张二和要发大财了!” 此时的老张哪还有刚刚畏惧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了一万两金子在向自己涌来,他要用这钱在沈城买栋房子,他要用这钱娶两个好看的媳妇儿,他要用这钱买个店铺…… 那可是一万两黄金啊! 多到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乃至儿孙后代的命运! 可是他突然又想到了刚刚大怒的张顺,心里又开始犯起了嘀咕。 “这张顺也不太好惹,想要强抢过来怕是难办的很。” “该怎么办呢?”老张心里苦恼,这万两黄金就在眼前摆着,自己却拿不到。他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突然,他一抬头,眼里放出了精光, “有了!” …… 大叔已经进了屋。 今天可是糟透了心。白跑了一趟的他回来时竟然抓住了正在偷窥自己家的张二和,亏他还担心他家是不是被盗了。 大叔想起了张二和家里的那张画像,心里想着老张可能已经认出了沈河。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大叔还能让他们不要声张,可是这张二和打小就顽皮捣蛋,没个正经样儿,长大后不知怎的发了大财,做起了买卖,那油滑劲儿用在生意上得心应手,生意做的越来越好。 这被他发现了沈河在这里,估计又会想什么鬼主意,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吓住他。 大叔越想心里越没有底,忍不住叹息起来。 “怎么了大叔?”沈河看到愁眉苦脸的大叔,便和丫丫停止了玩耍。 “唉”,大叔又叹了口气,“这几天你们都尽量在家,没事也不要到院子里来玩,免得被人看了去。” “可是……”丫丫刚想说话,就看到了大叔凌厉的目光,不敢再言语什么。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爹这么凶狠的样子。 沈河也是皱起了眉头,之前大叔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不要出门,现在又限制他们只在屋里玩,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沈河也没有多问,大叔既然没有告诉他们,估计也是怕他们担心。 “嗯,好的大叔,我知道了。”说罢,就带着丫丫回到了房间里。 一回到房间,沈河就拉着丫丫说道:“丫丫你不要生大叔的气,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们就在屋里玩好不好呀?” 丫丫一听到沈河的话,就莫名感到顺心。她点了点头,说:“好。可是屋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呀,也没有秋千……” 沈河看了看这屋子,看到了高处的房梁,不一会儿便有了主意。 他从床上拆下来一块床板,将它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头上拔下来那根白玉象牙簪,对准那块板子慢慢地钻了起来。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大声惊呼起来。 这可是白玉象牙簪啊! 沈城最好的技师亲手打造的啊! 拿来钻木头! 暴殄天物! 可是沈河却不在乎这些,在他眼里,再珍贵的簪子也不如让丫丫开心来的重要。 不得不说,这珍贵的材料质地就是好,再加上沈城最好的技师亲手打造,即使是镂空的也无比结实,而且十分锋利。沈河还没有用多大力气,这木板就被钻出了一个洞。紧接着,沈河开始了第二个洞的钻取。 终于,在他精心的制作下,这块床板变成了一块光滑的秋千板。 “好了,就差最后一步了。”沈河说道。 战界 战界 第十一章 意外 沈河从屋内的柜子里翻出了自己刚来的时候穿的那件红衣服,虽然破破烂烂地,但是因为材质比较好,韧性高,因为拿来做秋千绳再合适不过了。 他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衣服,将其慢慢拧紧,变成一根绳子,再穿过自己钻好的洞,紧紧地系上。 剩下的,就是如何绕过房梁了。 “丫丫,家里有没有什么重物,跟石头差不多的就行。”沈河开口问道。 丫丫想了一会,回答到:“有,我去给你拿。”然后丫丫就跑到床边,钻进了床底。 不一会儿,她满身灰尘地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沈河看着这块黑漆漆的石头,这石头像是天然而成,但却有着似人工打磨才有的标准的方块体,而过于漆黑的颜色好像在吸引着沈河的灵魂,想要将其吞噬而去。 沈河接了过来,刚拿到手里,沈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繁复的画面,那些画面如潮水般袭来,仿佛要挤爆沈河的大脑。 “本皇自由分寸,陈忠你退下吧……” “青儿,还是你最能理解本王了……” “今日所来何事,该不会还是要我减税吧……” …… “啊啊啊啊!”沈河突然大叫起来,狠狠地锤着自己的脑袋,一把将那石头丢了出去。 丫丫吓了一大跳,她没有见过沈河这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便过去抱着他,问到:“沈河,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打自己?” 沈河一把推开丫丫,坐到了凳子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丫丫被推开后,再次上前抱住了他…… 许久,他的暴动停了下来,头也不再那么痛了。他躺在丫丫的怀里,感觉到有水滴到自己的脸上,他一抬头,看到了满眼通红的丫丫脸上挂满了泪痕。 “丫丫,我……我刚才不知道是怎么了,头突然好痛,有好多奇怪的画面出现在我脑子里……刚才有没有伤到你,你没事吧?”沈河虚弱地说道。 丫丫擦了擦眼泪,说着:“我没事,我没事,就是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好害怕……” “乖,我现在好多了,头也不痛了。” “那刚刚,怎么会突然头痛起来啊?”丫丫问到。 “好像是,我碰到了那块石头。”沈河说着,边用目光去搜寻刚刚被自己扔掉的石头。 那块石头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与它无关。 “石头?可是我拿着就没有事情啊。”丫丫疑惑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块石头你是从哪得来的?” 丫丫想了想,说到:“有一次我跟爹爹一块上山,在树下休息的时候被东西硌到了,我一看,是一块石头,当时没想太多,就把它捡回来了。” “哦,这样吗……”看着丫丫,沈河内心也极为奇怪,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做好秋千。他不再多想,从丫丫的怀里起来,继续着刚才的工作。保险起见,丫丫把石头扔回了床底,换了一个木棒。 在二人的努力下,几个时辰后,这秋千终于做好了。 “来,丫丫,上去试试吧。”沈河说道。 丫丫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发现十分结实后,就对沈河点了点头。 沈河会意,双手按住丫丫的后背,轻轻地推了起来。 丫丫又开心地飞了起来,想象自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许久,丫丫停了下来,眼睛一转,对沈河说:“你也一块来坐吧。” 沈河倍感意外,因为从丫丫的表现来看,她十分喜欢荡秋千,而且被人推着的感觉非常好,她怎么会突然让自己也一起坐了? “我……” 沈河刚想开口,就被丫丫打断:“你什么你,过来坐下,本姑娘可是第一次邀请人和我共用秋千的!” 沈河苦笑,走到秋千前面,和丫丫并排坐下。 这秋千本来就是按照一人份的大小来做的,现在坐着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要不,我还是下去吧。”沈河又说道。 丫丫着急了:“下去什么啊下去,我又不嫌你挤。” 沈河看着丫丫急眼了,便不再敢多说什么,右手抓着绳子,左手抓紧丫丫,开始荡起了秋千。 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与人一起坐秋千,除了爹娘抱着自己坐过,其他人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被这小妮子白白占了便宜去。 而丫丫此刻却不知道沈河心里想了这么多,她只想和沈河一起玩她喜欢的东西,想把这种愉悦的心情也分享给他,而且他在后边推自己肯定很累,这样也正好能休息一下…… “抓紧了啊。”丫丫叮嘱到,然后用脚慢慢撑起,秋千开始来回荡漾。 秋千越荡越高,越来越快,沈河的心情也被带动了起来,他撑得比丫丫更高,秋千也荡地更快。 二人像在比赛一般,你一脚,我一脚,你一脚,我一脚…… “轰!” 终于,二人被过快的秋千甩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几米开外,那地上扬起的灰尘在空中飘荡,像是为夺冠的二人喝彩。 “哈哈哈……”他们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也像是在笑刚刚愚笨的自己。 沈河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以前在沈府里,丫环们摇的都太柔了,只能让自己想睡觉。 秋千就应该这么玩!这样才够刺激! 沈河眼睛里充满着奇异的光彩,对着丫丫说:“再来!” 丫丫应声:“好!这算第一局,第一局是我赢了!” …… 二人在屋内愉快地玩着秋千,仿佛这日子永远不会消逝,时光也停在这一刻。 战界 战界 第十二章 拜访 “张顺兄弟,张顺兄弟……” 一大清早,门外就传来了阵阵吆喝声。大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好衣服,走到了门口。 “谁啊,找我有什么事吗?”大叔隔着门对外喊道。 “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我是你大哥张德啊。”一道调侃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叔一听,果然是住在上村的大哥张德,连忙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着大哥和大嫂,就把二人迎了进来。 张德夫妻二人因为住得远,平日里很少与大叔有来往,这次天还没亮就到了他家,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张德瞧出了大叔脸上的疑惑,便自己说道:“太久都没和二弟你联系了,十分挂念你,昨晚我和你大嫂商量着今天要来看看你,没提前和你打声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大叔听张德这么一说,善良的他怎么会允许因为自己让大哥来道歉,他连忙说道:“大哥你要来我随时都欢迎,不用跟我客气。” 张德听了后,放声大笑,连夸张顺还是像小时候那么懂事。他们夫妻二人坐了下来,开始与张顺唠起了家常,询问他最近的情况,顺便关心关心丫丫。大叔也仿佛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和张德越聊越欢,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将还在睡觉的沈河和丫丫也吵醒了。 “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吵?”丫丫不耐烦道。 沈河也被这声音吵得不行,他耐心听了一会儿,回答道:“好像是家里来客人了,听起来应该是你大伯。” “大伯?嘁,我才没有这样的大伯!”丫丫语气极其不好地说道,言语中透漏着轻蔑。丫丫开始翻动起来,仿佛陷入了极其狂躁的情绪,一会儿向左翻身,一会儿向右翻身,还用被角压着自己的耳朵,不知是被这扰人清梦的噪声吵得心烦,还是因为讨厌大伯。 沈河倒还好,离开沈府这么长时间了,他身上的娇气也脱离地差不多了,心智变得更加成熟。他只是感觉到有些奇怪,拜访亲戚,有必要来的这么早吗? “丫丫,平日里大伯经常会来看大叔吗?”沈河突然问到。 丫丫此时心里正烦,一到早被吵醒不说,还知道了令她讨厌的大伯来家里了,心里十分不爽,而偏偏沈河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丫丫的暴脾气终于忍不住了,她对沈河吼道:“不知道!要问你去问我爹!别来烦我!”说罢,便又翻了一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企图隔断这声音,继续睡安稳觉。 看着如此暴躁的丫丫,沈河内心也是极其无奈,不过此时的他也没有了睡意,索性就听起了大叔和张德的对话。 “二弟啊,听说前几日你捡来了个孩子,还是沈府的二公子,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啊?”张德问道。 大叔一惊,立马从刚刚温情的氛围中脱离了出来,脸色冷了不少,说到:“大哥你从哪听来的消息,我这可没有什么沈家二公子。” “二弟啊,你就别装了,这消息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穷,去不了沈城,这沈河二公子要不就交给我,我来帮你送到沈城去,到时候钱咱俩一人一半。” 沈河震惊,自己的行踪竟然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叔家里本就清贫,我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估计村里的人都想来抢我,到时候肯定会对大叔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沈河陷入了苦恼,大叔对他有恩,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大叔一家受到伤害,可是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也没有能力为大叔做些什么……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传来,打断了沈河的思路。 大叔此时十分生气,脸也变得通红,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将张德夫妇吓了一跳。“你竟是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张德,我真是看错你了!”大叔指着他们,大声的骂道,“你们给我滚!” 大叔平日里待人极其和善,生这么大气沈河也是头一回见到。 看着面目狰狞的张顺,张德被吓得不轻,他知道这件事情暂时是没得商量了。可是做为大哥竟然被自己的弟弟这么骂着,他的脸上挂不过去,丢下了一句“等你想好了再来求我吧”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媳妇仓皇离开,仿佛受不了这种羞辱。 沈河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十分纠结,既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大叔为了他不惜和兄弟反目成仇,难过的是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大叔看着二人离开后,便把大门给关上了,以防万一,还在门闩上落了把锁。 “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大叔愤愤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起觉来。 清晨的闹剧就这么草草结束了。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张德只是一个开始。 “张顺,我是你大娘,今天来看看你……” “张老弟,这半年多都没见了,有没有想念二叔啊……” “二哥,快开门,我是你三弟啊……” 一整个上午,敲门声、吆喝声不断,平日里几乎不怎么来往的亲戚们,今天不知怎的都往大叔家里钻,其中有的甚至住的很远很远,连大叔都都不曾认出来。 屋子里挤满了人,往日清净的气氛被打破了,这些人大多是长辈,大叔也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只好硬着头皮将所有人都迎了进来。他把家里的所有能坐的都搬出来了,可是也不够用,有的辈分小点的只能坐在地上,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满脸笑意,丝毫不嫌弃大叔招待不周。 经过早上与张德的谈话,大叔估计他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然也不会争先恐后地来看自己这个穷亲戚。看着他们脸上挂满了恭维的笑容,大叔深深地叹息。 真是人为财,鸟为食啊…… 战界 战界 第十三章 谈崩 张顺咳嗽了一声,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里是大叔的家,就算他们辈分再大,到这来也都只是客人,关键的地方还是要听大叔的。 “我知道大家今天来都是为了什么,”大叔缓缓地开口了,此时的他不再像往日里沈河见到的那么和善,仿佛无形之中多了一股强劲的气势,竟能给众人带来一股威压,“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 “你们口中的沈河二公子,不在我这。至于你们从哪听到的谣言,我也不想过问。如果大家今天是来看看我的,我感激不尽;但要是来要人的,对不起,别怪我送客。” 沉默。 整个屋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和善的张顺今天竟然如此强硬,一时间谁都没敢说话。 许久,一声叹息从人群中间传来。 “顺啊,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只见人群中自动让出来了一条道,一个一身素衣,手持拐杖的老头走了出来。他脸上花白的胡子和眉毛透露着岁月的峥嵘,那一双眼眸平淡无奇,但偶尔迸射出的精光却让带着威压,花白的头发打理地十分整齐,老者头顶戴着的高高的纹边帽子较为独特,与身上那素衣极为搭配,虽衣着朴素,但自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却是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了的。虽年龄极大,可老人的步伐极为稳健,身子骨也颇为硬朗。此人正是张家族长,张太基。 大叔看着老人那左胸上绣着的图腾,皱起了眉头。他缓缓跪下,轻声说了一句:“参见族长。” “起来吧,孩子。”张太基对张顺说道,他的眼里充满着慈爱,“以后你就是我张家的贵人了,不用对老朽我行如此大礼。” 大叔并没有起来,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这老头的确不好对付。可是他没有退缩让步,而是说道:“族长您老说的话,晚辈不懂。我张顺一生穷困,也不曾对族里做过什么大的贡献,何来这贵人一说?” 张太基呵呵一笑,他缓缓坐下,不紧不慢地说到:“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他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大叔,仿佛意有所指,他轻轻地缕着衣服上的褶皱,自顾自地说着:“孩子啊,有些事情你不懂。这沈河二公子,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族长,晚辈这里真的没有沈河二公子。”大叔坚持说道,他跪的更深了,上半身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张顺竟如此倔强,一口咬定没有私藏沈河二公子,竟然当着族长的面也敢撒谎,一点都不给他老人家面子。正在所有人都在思索该如何的时候,族长又开口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替张顺惋惜:“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张太基突然起身,右手高高举起那根拐杖,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拐杖,而是张家祖传的家法棍!那棍由铁木做成,棍首是一栩栩如生的狴犴头,棍身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由上至下浑为一体,仿若活物。在张家祖训里,见法棍者,如见家法!众人纷纷下跪,不敢抬首,因为在张家家族中,这法棍代表着无上的威严,没有人可以忤逆它! 老者慢慢地靠近跪在地上的张顺,家法棍上也亮起了淡蓝色的光芒,这老者,竟然也是湛蓝阶强者! 他缓缓放下法棍,置于张顺头顶处,再次问道:“交还是不交!”老者此刻再也没有半分慈爱,声音冰冷的如冰窖里的寒气,众人听了都不禁害怕起来,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而置于家法棍下的张顺更是受了最大的压力,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可是他还是没有屈服,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晚辈张顺,未藏沈河二公子!” “放肆!”一声如野兽般怒吼的声音突然炸开,震得众人耳膜快要撕破,张太基面容狰狞无比,再次高高举起家法棍,狠狠地对着张顺砸了下去。 “噗!”张顺一口鲜血喷出,身体重重地砸向地面,脊背处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凹陷,鲜血慢慢渗透出来,衣服被染成了深红色。 “交与不交!”狮吼再次传来。 “晚辈………张顺,未藏沈河二公子!”大叔吐掉嘴里的血,双手紧紧扣着地面,大声喊道。 张太基再次举起家法棍,对准张顺狠狠地砸了下去。 ……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闷响传来,大叔一次又一次地被砸到地板上,鲜血已经将他的衣衫全部染红,背部血肉模糊。大叔再也没有力气跪起来了,他趴在地上喘着气,眼神开始也涣散。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交还是不交!” “晚辈……张顺,未藏……沈河二公子!” “看来,今日你是找死了!”说罢,张太基又一次高高举起了家法棍,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张顺的头。 “住手!”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稚嫩的怒喝。 张太基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穿着一身破旧衣服,头上却插着一根精美的镂空簪子,那挺巧的鼻子和精致的脸庞,与昨晚张二和那给自己看的画像上的孩童十分相似,此时他正盯着自己,那还未成长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里充满了无尽恨意。 “你不是说,未藏沈河二公子吗?这不是沈河又是谁?”张太基冷冷地道。 大叔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努力地张了张嘴,却又吐出一口血,模样十分凄惨。 沈河眼圈已经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打转,当大叔第一次喊出“未藏沈河二公子”的时候,沈河就心里感觉到要出事了,可是当他去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锁上了。他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叫来丫丫一起帮忙撞开这道门,可是小小的两人如何能撞得开?正当他们苦恼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大娘一下子推开门,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哭:“小河,你快去看看你大叔吧……” 战界 战界 第十四章 找死 沈河看着趴在地上的张顺,心里痛的快要窒息。 那个爱笑的大叔,那个和善的大叔,那个为了给自己看病不惜拿出家里不多的钱的大叔,那个被野熊威胁生命却不敢告诉家里人的大叔,那个吃了半生苦头却从来不抱怨的大叔,现在竟然被眼前这个老头打成这个样子! “老鬼,我要了你的命!”沈河撕心裂肺地喊道,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举起那捏得像石头一样的拳头,砸向张太基。 张太基本来就被这张顺弄的心情极为不好,现在又被这小孩儿辱骂,顿时恼羞成怒,举起家法棍,打向朝自己奔来的沈河:“找死!” “你找死!”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从门外突然飞入一把朴刀,直直地射向张太基,速度极快,几乎不容人反应。 张太基连忙收回家法棍,可还是晚了,那朴刀已经射到了张太基胸前,他目光一狠,硬生生地将整个身体往右偏移半分,那朴刀瞬间没入张太基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将他往后推,“唰”地钉在了墙上。 “啊啊啊……”张太基嘴里爆发出如杀猪般的叫声,那模样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谁!谁敢伤我!” “沈府,沈山!” 门外跨入的是一身着银甲的小将,一双黎明似的眼眸,像夜空一样深邃,脸庞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那笔直的身段如那摄人魂魄的银枪,盔甲之下隐藏着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全身上下竟隐隐散发着肃杀之气。若不是众人此时已经跪伏在地,怕是会更加丢脸。 说来也巧,沈山那日从客栈出发,一路向东走,路过一个又一个村庄,都没有打听到沈河的消息。他又走了很久很久,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子。他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张家村,村子很小,住在深山里,几乎与世隔绝。当他在一户人家里歇息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喊:“老鬼,我要了你的命!”可能是心灵感应,也可能是出于沈山的正义心,他听到这句话,猜测可能出事了,旋即提着朴刀,用最快的速度寻着声音赶去。一进门,便看到一个老头拿着黑棍打向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而那黑棍上闪耀着的湛蓝色的光芒显示着他竟然动用了战气。 真是打黑棍啊! 于是就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 “沈家?沈山?难道是哥哥?”沈河猛的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走进来的那个银甲小将,泪水夺眶而出。这么久了,终于能回沈家了…… 沈河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但是以前躺在娘亲怀里的时候,经常听她讲沈山的事情,久而久之,沈河就对这个哥哥产生了奇异的感觉,虽然从未与他相见,但是却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自己一起长大。 沈山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孩,虽然这是与他第一次相见,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那种感觉竟然让他产生了去靠近这个小孩的冲动,煞是怪异。 “哥……哥哥?”沈河弱弱的开了口。沈山身躯一震,他突然想起这几日看的画像,眼前这小孩与自己的弟弟颇为相似,而他又瞥到他头上插着的镂空白玉象牙簪,那可是自己亲自买的,赠予弟弟的出生礼。他立马冲上前去,将其抱起,激动地喊着:“弟弟!” 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了! 这一路走来沈山不知吃了多少苦,虽武艺高强,可是家里父亲与母亲的憔悴面容让他寝食难安,他想着一定要早日找到弟弟,没想到今日自己随手救下的孩子竟然就是沈河,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二人在这大堂里相拥,那令人感动的场景似乎感染了在跪的每一个人,当然,除了那被钉在墙上的张太基。 然而张太基再也不敢言语,当那一句“沈府,沈山”喊出来的时候,他就像是瘪了的气球一样,失去了所有的锐气。 皇城之下,沈府最大。这是大梁王朝口耳相传的一句俗语,虽有些夸大,但也不可否认,如果惹了沈府,基本是在送死,再悲催一点还能株连九族。 沈山最先从这温情的一幕中醒来,他慢慢放下沈河,替他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回到墙上的张太基身上。 “弟弟不急,我们回家再团聚,我先替你算完这笔账!”沈山又恢复了那冷冷的语气慢慢走到了张太基面前。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是想对我弟弟动手是吧。”沈山的手上亮起了蓝紫相间的光芒。那是半孟紫战气! “啪!”还不等张太基说话,沈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瞬间,那右半边脸肿了起来,嘴里的门牙也飞出去了几颗。 “明知是我沈家子弟,还敢伤之,罚!” “啪!”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下张太基另一半脸也肿了,嘴里鲜血直流,本来就不多的牙齿现在更加稀少了。 “哥哥,他还打了于我有恩的大叔!”沈河恶狠狠地说道。沈山听罢,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过去。 “乱罚族中忠良,罚!”说罢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沈山看到地上的那根黑棍子,一脚踏碎,“什么家法棍,不能持公正,要你有何用!”张太基不仅当众受到了沈山极大的侮辱,还眼睁睁地看着家法棍被他弄断了,差点气昏过去。 “以权压人,罚!” “啪!” “忤逆沈府,再罚!” “啪!” …… 一时间打脸声不绝于耳,那张太基此时哪还有什么一族之长的样子,脸上血肉模糊,衣衫破烂不堪,还被人钉在墙上打脸。 “看你无一族之长的气度,留你这一身修为也无用,今日,我便废了你!”沈山抬起右手,运起战气,那手上蓝紫相间的光团更盛,慢慢地在掌心处生出一团黑炎。黑炎周围的空气躁动起来,以它为中心向四周逃散,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看着沈山手上燃起的黑炎,张太基慌了起来,他就算被当中打脸也好,被钉在墙上也罢,但是废了他的修为无异于在剥夺他的族长之位,这些年他利用族长之位为自己的子孙谋了不少好处,很多张家人都是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要是他的族长之位被剥夺了,他还拿什么堵住悠悠众口,甚至还会发生残杀事件,后果不堪想象。 “不,不要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苦苦哀求沈山放过他。 战界 战界 第十五章 结束 “哼,这可由不得你。”沈山慢慢走到张太基面前,将手上黑炎一弹,那黑炎便瞬间在张太基身上燃烧了起来。 黑炎迅速蔓延,将张太基全身包裹,这火焰并没有烧毁张太基的衣服,也没有让其皮肤被灼伤,而张太基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啊啊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不一会儿,只见张太基全身青筋暴起,那粗壮的青筋如同老树盘根,遍布了张太基全身,而后,那青筋竟在所有人面前,通通爆裂! 原来这黑炎并不是简单的火焰,它能燃烧战气,而刚刚张太基暴起的青筋便是他的经脉,黑炎渗入他的体内将其经脉燃烧,一一摧毁。如若是平时,这黑炎对张太基肯定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可此时他被那把朴刀钉在墙上,身受重伤,而那朴刀材质也极为特殊,竟有压制战气的功效,这才让张太基如此轻松地就被毁去了经脉。此后,他再也无法修行了。 这黑炎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停止了,张太基也早已停止了惨叫,他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像是放弃了抵抗和所有的希望。经脉被毁,等待他的,只会是灾难。 沈山抽出朴刀,目光环视了一下一直跪在地上的众人们,大喝一声:“从今往后若再敢踏入此宅一步,杀无赦!” “滚!” 众人纷纷从地上起来,几个年轻人去搀扶着那被废去经脉的族长,他们迅速地往门外赶去,一出大门,便撒丫子跑,仿佛慢了一步,就要遭受和张太基一样的下场。路过的村民看到张顺家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还都不要命似地跑,感到十分奇怪。 “没听说张顺媳妇做饭难吃成这样啊?” …… 待众人离去,沈山才放下朴刀,刚准备歇一会儿,却被一阵呜咽声吸引:“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沈山低头一看,原来是沈河,他正趴在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身上,低声哭泣着。而被哭声引来的,还有一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女孩。 “顺啊,命苦啊,咱家命苦啊……” “呜呜,爹,你醒醒啊……” 大叔对沈河有恩,当日不仅救他一命,还一直好吃好喝地供养他,为了自己大叔宁死不屈,才被打成这样的。是自己的到来打破了大叔一家的宁静,又因为自己大叔受如此重伤,生死不明,沈河心里责备自己,责备自己给大叔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三人跪在那血肉模糊之人身边,抱头痛哭,那声声痛苦的嚎叫,尤为悲惨。 沈山脸色一沉,他几乎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地上躺着的人一定是为了保护沈河才遭那老头毒打,看来给那老头的惩罚还真是轻! 沈山慢慢走到张顺身边,俯下身来,手再次亮起蓝紫色光芒,轻轻地按在张顺身上。好一会儿,沈山开口了:“这位大哥,伤的的确很重。” “不过好在我这次出门带了点药,应该可以救治。”说着,沈山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往掌心里倒出了一颗药丸。他看着这个药丸,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把这颗药丸捏成两半,把一半倒回到瓶子里。 “大嫂,你别嫌我吝啬,这药丸是修行之人所用,药性极为猛烈,大哥身体现在很虚弱,我怕他承受不了。”沈山解释道。 大婶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道:“求求你,小伙子,把他治好……” 沈山不敢再耽误,他将大哥轻轻扶着坐起,把那半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一手扶着他,一手悬于他的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束温和的蓝紫相间的光团出现在沈山掌心,而后急剧扩大,将二人包裹在其中。不一会儿,张顺背部凹陷下去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有效果了,你爹有救了……”大婶喜极而泣,却把声音控制得小小的,仿佛怕吵到沈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叔的背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乌青的脸此时也渐渐红润起来。突然,大叔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众人脸色变得紧张,难道是治疗出了什么差错? 就在大家胡乱猜想的时候,大叔的眼睛动了动,睫毛眨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们都在啊……” 大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你终于回来了……”大叔环手一抱,将他们母女二人还有沈河一起抱住,拍着他们的背,说道:“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可是那哭声一点都没有变小,他们都很担心大叔,此刻看到他活过来了,激动的心情无法按捺。 沈山看着他们,欣慰地笑了笑。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蹒跚地走到桌子旁,靠在椅背上竟然睡着了。这几日他连续奔波,不曾想这向东越走越偏僻,人烟越来越稀少,经常是饱一顿饥一顿的,而且还没有个正经地方睡觉。今天好不容易找了户人家,没想到却正好赶上了这一遭,再加上刚刚救助大叔时高度集中精力控制战气,本就精疲力尽的他更是劳累不堪,所以刚坐下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看着鼾声轻起的沈山,大叔一家笑了起来,不过眼睛里尽是感激之情。 …… 等沈山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闻到不知从哪飘来的阵阵香气,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醒了吗,刚准备来叫你吃饭的。”一抬头,就看到大婶进来了,满脸笑意地对他说,“你睡了一下午,我想着一路奔波也该累了,就少了两道菜,快来尝尝。” 正好沈山也的确饿了,当下就没有客气,说道:“好嘞,大嫂。”于是便起身跟着大嫂一块去了旁边的客堂。一进门,便看到大叔和丫丫,还有沈河,他们已经入座了,看来都在等自己。 沈山欣慰地一笑,看着已经恢复好了的大哥,心放了下来。 战界 战界 第十六章 分别 沈山看着那空出来的上座,不禁苦笑,他知道大哥和大嫂在把他当成恩人对待,可是他又何尝不是? 大哥和大嫂在这段日子里好好照顾沈河,大哥还为了保护沈河遭受重伤,在沈山心里,这份恩情会永远铭记。可是他知道这对善良朴实的夫妇心里不会在意自己对他人的好,但是却时时刻刻知道感恩,如果自己不坐,他们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想到这,沈山便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座位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看着面前丰盛的晚饭,沈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一路风餐露宿,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当即夹了一筷子菜。 “好吃!”他激动地叫了出来。 “哈哈,好吃就多吃点,少侠肯定累了,多吃点填填肚子。”大哥开心地说道。 只见丫丫头一歪,一脸认真地说着:“那可不,我娘做菜最好吃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饭饱茶足后,沈山突然开口道:“大哥大嫂,这些日子里,多谢你们照顾舍弟了,待我回到沈府,定有重金酬谢二位!” 谁料大哥手一摆,义正辞严地说道:“恩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小河到我们这来就是我们家的人,当然要好好照顾了。我也不要那什么一万两黄金,我张顺这辈子对钱财没什么兴趣,我们一家人在这给小村子过得也很幸福,已经很知足了。况且恩人你还救了我的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敢要你的酬谢呢。” 大婶连忙说着:“是啊恩人,使不得。” 看着二位,沈山心里很是感动,这种淳朴的人,如果真的用钱财来答谢他们,反倒会玷污他们的灵魂。当即,沈山倒了一杯茶,站了起来,对着他们说:“大哥大嫂,我沈山今天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前往沈府亮出这块令牌即可。”说罢,他从腰间摘下来一块令牌,上面写的大大的“沈”字。 大哥大嫂一再推脱,但耐不住沈山坚持,最终还是勉强收下了。 饭后,沈山回到了今日寻找到的人家借宿,沈河也和丫丫回到了房间。 “你……真的要走了吗?”躺在床上,丫丫突然问起来沈河。 沈河刚刚还沉浸在快要回家的喜悦中,被丫丫这么一问,心里突然难受起来了。对啊,回家了就意味着要和丫丫分别了。好一会儿,沈河说话了:“嗯。” 丫丫听完后,躲在床的角落里,不动了。房间陷入了沉默,窗外的蝉今晚也停止了鸣叫,空气中弥漫着离别悲伤的气氛。 突然,丫丫转过身来,她似乎抹了一把眼泪,直直地看着沈河,对他说到:“再陪我玩一次秋千吧。” 沈河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丫丫,点了点头。于是,丫丫掀开了被子,身上仅仅穿着肚兜,拉着沈河下了床。他们慢慢走到秋千前,坐了下来。 两人静静地荡着秋千,谁也不说话。突然,丫丫松开了抓着绳子的手,双手紧紧地抱着沈河,“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你。” 沈河一只手紧紧抓着绳子,另一只手环住了丫丫。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不这么伤心。他离开了,能回到繁华的沈府,而对于丫丫来说,他的离开,却像是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东西。 他们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来回荡啊荡,仿佛两只蝴蝶,在空中缠绕起舞,他们是多么地不舍得分开。 突然,丫丫开口说话了:“沈河,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回沈府,也不能阻止。” 这是这么久以来,丫丫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过,你回去了以后,可不要忘了我。” “不要忘了那个为你喝粥的女孩儿,那也是我第一次喂别人。” “不要忘记每天睡觉故意压着你的女孩儿,床太小我怕你掉下去。” “不要忘记手受伤了你为她洗伤口的女孩儿,你的手真的很温暖。” “不要忘记你推着荡秋千的女孩儿,我也是第一次有人陪着玩儿。” “不要忘记你费劲心思为她做秋千的女孩儿,你做的秋千真的很棒很好看。” “不要忘记……”说着说着,丫丫的声音愈发哽咽,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一个人深入过她的生活,每日与她朝夕相处,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情。 沈河看着脸朝下的丫丫,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是胸前感受到的湿润却在击打着他的心。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害怕分别。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丫丫也说不下去了,抱着沈河小声地哭了出来。她多么希望沈河不是那个沈府的二公子,而只是一个没人要却被爹爹捡回来的孩子,虽然这种想法很不对,可是此时的她心里就是这么自私,自私地想让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离开。她每每想起自己恶狠狠地对沈河的样子,心里就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温柔一点,为什么自己没有让他每天更开心一点…… “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哦。我是张丫丫,张家村最霸道的女孩子。”丫丫大声哭了起来,抱着沈河的手更紧了。沈河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紧抱着丫丫,失声痛哭起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月亮似乎变成了最细最细的牙儿,看起来无比锋利,它像是收割人间温情的弯刀,将地上这两人残忍地分离开来。 远处大雾朦胧,在这不该有雾水的季节里显得尤为独特,它似那轻柔的薄纱,在拭去伊人眼角的泪水。蛙鸣停止了,蝉也不叫了,所有的所有都陷入了寂静,仿佛都在为他送别,在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 战界 战界 第十七章 回府 第二天一早,沈山就来到了张顺家。 沈山从屋里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大叔大婶为他们准备的干粮。 他走到门口,对他们招了招手:“大叔,大婶,我走了啊。” 送行的队伍只有两人,丫丫出奇地不在。大叔和大婶握着沈河的手,眼角也有些泪花,哽咽地说道:“要常回来玩儿啊。” “嗯。”沈河乖巧地点头,然后就走到一直在那站着的沈山旁边。沈山将沈河抱上马,对着张顺二人一抱拳,便扬着马鞭,朝着西边地离开了。 突然,从门内窜出来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儿,对着马离开的方向大声喊道:“沈河,你可不要忘了我啊……”随后,便听到一阵缥缈的呜咽声。 …… “大哥,准备好了吗?”沈河对着背后的沈山说道。 “嗯。” “那好,咱们送他们一份大礼。”沈河咧嘴一笑。 沈山调转马头,突然换了一个方向,朝着那边全速前进。不一会儿,他们到了一座山下。 这正是大叔砍柴的山。那天,大叔告诉他山里有野熊,谋害人性命,连大叔也吃过它的亏。正好大哥沈山来了,就顺道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隐患,也算是答谢大叔一家的救命之恩。 “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沈山便下了马,脚一蹬地,就飞入了山林中。沈河完全不担心大哥的安全,虽然他还小,而且经过测试没有战气,不过对于大哥的实力,他还是有一定认知的,那头熊,威胁不到他。 他打开包袱,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早晨的阳光并不强烈,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让早起没有睡好的人还想再来一觉。 “咻——”突然,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沈河身边的空地上,把马儿和沈河都吓了一跳。 沈河低头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长着巨大的嘴,露出的尖牙倒着寒光,粗糙的爪子上长着长长的指甲,黑色的毛覆盖下的腿粗壮无比,仿佛一巴掌就能把人拍死。毫无疑问,这就是那头野熊了。 随后,沈山也跳了下来,说道:“这畜生住在山上的一个洞里,我遇到它的时候它正在睡觉,没想到这山里不止一头,那洞里还有几只小的,我给一窝端了。” “哥哥好棒!”沈山扔掉还没有吃完的果子,拍手称赞道,“现在咱们可以启程啦。” 沈山上马,用朴刀挑起那只最大的熊,朝着沈城出发了…… …… 中午,大叔一家正在吃饭,突然,门外“砰”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砸了下来。大叔赶紧放下碗筷,跑到门口,一看,竟然是一头熊! 他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关上了门,大口大口喘气,这畜生平日里只在山上,怎么今天跑到这来了! 许久,他发觉有点不对劲,这畜生怎么没声音了?他贴着门缝往外看,那大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流出了一大摊血。再仔细一瞅,发现它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正从那往外淌。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手里拿着铁叉,慢慢地靠近地上那团庞然大物,生怕它突然起来,对着自己就是一口。当日那被追的深深的恐惧感,现在还留在大叔心里。 他用铁叉戳了戳,它还是不动。大叔这才放下心来,他俯下身来,仔细看着这头熊,心里在思索着,它怎么会在这?村里谁有能力把它给宰了?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浑身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里都是激动之情,这刀痕,不正是那位少侠的吗! …… 然而已经在路上的两人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给大叔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他们现在正在艰难跋涉,慢慢往沈城赶。这里离沈城极远,而且道路不通畅,就算昼夜不停地赶路也需要几天时间。所以他们索性不那么着急,正好一边回去,一边沿途看看这美丽的乡间风景,享受一下这静谧的美好,毕竟,在沈城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不过,除了美好也好一些不好的地方。比如说,下雨: “大哥,这雨下的好大啊。” “对啊,怕是今天晚上要淋一夜了。” “那你为啥不早点找一个村子歇脚?害得我们要淋雨。” “还不都是你!都跟你说了别去采那莲蓬你不听,咱沈府里难道没有吗?!” “嘿嘿,嘿嘿嘿……” 咳咳,总之呢,总体来说还是很美好的。自从沈山随父出军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过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每天学到的都是如何带兵打仗,做的都是杀人见血这类事情,从来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看。上了战场,都是男人。 这也许是生在将军家应该担有的责任,许多人都爱慕权力,贪恋富贵,可是拥有的同时也必须牺牲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往往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大哥,其实我觉得,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沈河突然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沈山没有回答他,他默默地牵着马绳,任由马自己慢慢地走着。也许,在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 终于,在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后,二人回到了沈城。 一进沈府,门口的侍卫便大声喊道:“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而后,这呼喊声一阵一阵地传到沈府前厅,传到大堂,直至沈府后院。 大堂内,沈洪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酒。他似乎感觉不到这酒的辛辣,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就这么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去,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颓废之气。坐在他旁边的,正是明月英。这几日,她愈发地憔悴,无心梳妆,也吃不下饭,整日以泪洗面。沈河都找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声,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何人在门外喧哗啊?”一阵懒散的语气传来,言语间尽显颓废。 堂下婢女互相看了看,而后一婢女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跑了回来,脸上欣喜之情满溢,“回将军,二公子回来了!” “轰——”大堂内所有东西全都震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劲力不知从何而起,将众人吹得七倒八歪。只见那堂上坐着的沈洪眼睛大睁,双手紧握扶手,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那椅子上冲下来。 门外突然传入一阵稚嫩的声音:“爹爹,孩儿回来了!” 战界 战界 第十八章 游城 闷热的气流已差不多散去,静湖里的荷花也所剩无几,那大朵大朵的莲蓬昂着头,仿佛在骄傲自己结出的累累果实。此时已值初秋,距离沈河回府已经一个多月了。 沈城消息灵便,当沈河回到沈府的消息传开来后,许多人都十分失望,本以为自己能找到二公子就能一辈子不愁吃喝的家伙们心里更是苦恼。不过日子还得过,这种心情在时间的冲淡下慢慢平静,沈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大家渐渐地忘却了这失去的“良机”。 “山儿,你此次回来不易,咱们一家也算是正式团圆了,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静湖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沈家四人正坐在湖中赏荷。沈洪夫妇二人已经从一个多月前的颓唐中脱离出来,险些丧子之痛让他们刻骨铭心,但也更激发他们内心深处的珍惜之情。 沈山端起酒杯,双手高举,平静地说道:“谢将军赏。” 沈洪却没有接过酒杯,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按,把酒杯按到桌子上,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沈山,缓缓开口道:“这是在家里,不用多礼。”看着眼前有些不近人意的沈山,沈洪心里也是有些感叹,沈山十五岁起就被自己带入军营,接受严格的训练。在军营中,没有亲属关系,只有上下级关系,因此在过去的四年里,沈山一直称呼沈洪为将军,不曾叫过一声父亲。 沈山不再言语,本就性子沉默的他从不开无用之口,他慢慢地把杯中的酒喝完,自顾自地吃起了桌子上的菜。 对他颇有些了解的沈河倒不是很在意,这几日大哥也几乎不怎么和自己主动搭话,每日他都在府内的练武场操练,只有到了吃饭的时间才能见着他。 明月英给沈河夹了一筷子菜,温柔地说道:“河儿多吃点,等夜晚我们去游城。” 听到要去游城,沈河的眼睛一亮,开心地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游城了!” 自从沈河回到府中,这一个多月来他都没有出去过,沈洪和明月英每日都陪着他,寸步不离,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湖上吹来微风,摇曳着身姿婀娜的垂柳,日头斜挂在天边,像是一个娇羞的姑娘半遮着面,头上顶着动人的薄纱,仿佛今日出嫁。 沈府一家四口悠闲地吃着晚宴,为他们保驾护航的自然是沈府上上下下、明处暗处潜伏着的护卫…… 夜幕很快降临,沈洪带着明月英、沈山还有沈河从院子后门低调地走了出去。 今日沈山并未穿那身显眼的银甲,换上了一身黑青色宫装,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与他那冷漠的脸相称,腰间系着犀角带,只坠一枚暗红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沈”字,宽大的袖子将双手遮住,行进间手中若隐若现的匕首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而活泼爱动的沈河也不再似往日鲜红披身,一身玄色衣裳,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手中拿着冰糖葫芦。 他们走出来不久,便到了沈城最繁华的地段——惊鸿道。惊鸿道位于沈城正中心,最是靠近贵族大贾,再加上南北通彻,交通极为发达,商品种类繁多,来往人群密集。 “爹爹,我想要那个吹糖人!” “还有这个,这个看起来也好好玩!” …… 一入惊鸿道,沈河的双眼就开始放光,已经被憋在家里许久的他好像鱼儿入了水,浑身上下都是劲儿,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好不欢快。他看到想要的东西就拿起,甩下几张钱票继续往前跑,去寻找更多好玩的东西,一时间让跟在后面的三人苦恼不已,他们一路上都在刚刚沈河去过的摊位上找钱,手里已经快拿不下了。 这孩子,家产再多也不是这么个挥霍法啊!本以为给了足够多的钱的沈洪心中苦恼,本来出门前还觉得就算他想买再多东西,给他准备的钱也该够了,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找钱,扔下钱就跑!再这么下去,自己兜里的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但是周围的店家却不这么想,当他们看到买了一个小花灯的小孩儿扔下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钱票就跑了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们更加卖力地吆喝着自己的东西,试图引起那小孩儿的注意,光顾光顾自己的生意。一时间,整个惊鸿道的生意都被沈河一人带动了起来,他们的吆喝声互相混杂,使整条街道更加热闹。 沈河玩的太过尽兴,一路往前冲,落在后面的三人不一会儿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当沈洪和明月英在想着下次出来应该要带两个侍卫帮忙收钱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沈山突然开口了:“我去前面看看弟弟。”说罢,便也冲上前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人堆里。 沈河一路小跑着,他利用娇小的身体在人群里穿梭自如,边跑边看着路两边的摊位,突然,他被前面的一阵吆喝声吸引了:“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沈河顿时口水直流,想起冰糖葫芦那酸酸甜甜、软糯爽口的口感,再也忍不住了,他加快了速度,寻着那声音前行。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糖葫芦塔,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他立即对着那买糖葫芦的老人家大声喊道:“老爷爷,我想买一根糖葫芦。” 那老头一手扶着那糖葫芦塔,一手颤巍巍地从上面摘下一根糖葫芦,递给了沈河:“一根三文钱。” “好的,老爷爷!”他爽快地答道。沈河又把手伸进兜里,这一摸不要紧,里面竟然是空的! 沈河瞬间心情变得失落起来,都怪自己刚刚买了那么多好玩的,现在没有钱了,都怪爹爹小气才给那么一点儿!可是这糖葫芦看起来红红的,真的很好吃的样子……沈河站在原地半天,看着手里娇艳欲滴的糖葫芦,却掏不出一文钱,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那老爷爷看到这一幕,呵呵一笑,伸手揉了揉沈河的脑袋,“是不是忘了带钱啊小家伙,看你这么爱吃糖葫芦的样子,这根爷爷就不收你钱了。看着你啊,我就想起来家里的孙子,爷爷早点卖完就能早点回去陪他了。” 沈河开心地一笑,对着爷爷感激地说:“谢谢爷爷!”说着就把糖葫芦往嘴里塞。 战界 战界 第十九章 危机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沈河的手腕。 沈河一惊,他抬起头来,发现竟然是哥哥沈山。 “哥哥,你干嘛呀?”沈河有些气急地说道。 沈山没有说话,他那双如鹰一般凌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眼神里充满了冷意。“你是何人?”他冷冷地说道。 那老头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我就是个买糖葫芦的啊。” “我再问你一次,你接近我弟弟,到底有何目的!”沈山再次开口,他释放出气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蔓延开来,路过的人心里一冷,仿佛掉入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脚尖。 那老头也呆滞了一瞬,而后瞬间恢复正常,满脸委屈,眼角似乎还有泪花迸出,他抬起那双饱经风霜的手,边擦眼泪边哭着说道:“大人啊,我就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子啊,来城里讨点钱回去给孙子买点吃的,我又没犯啥事,您可不能赶我走啊。”说着声音越发凄凉,周围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了,大家慢慢围成了一个圈,凑在一起看热闹。 老头往地上一坐,继续带着哭腔说:“您看看我这一身老骨头,还能干点啥?出来讨生活不容易啊,我老头子卖的糖葫芦又不是不干净,刚才还给您家小的送了一个,您可不能欺负我啊。” 这时,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指责沈山说道:“小伙子,你放了这个老人家吧,他也怪不容易的,要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是啊,放了他吧,他年纪大别跟他一般计较了,谁家还没有个老人呢?”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围观的大伙似乎被他们带动了,纷纷站了出来,想要为老人讨一个公道。 “要是他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我来赔,要多少钱都行!” “你一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咋能欺负老人家呢?” …… 路过的人也被他们吸引过来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沈山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场面已经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坐在地上哭泣的老头,说道:“以后在沈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绝不轻饶!”然后一把从沈河手里夺过那糖葫芦,扔在地上,抱起沈河腾空而起,一下子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众人都被这夸张的“逃跑”方式吸引了去,他们想追寻看这他要飞到哪去,结果一阵风沙吹来,让众人迷了眼。好一会儿,已不见那人的踪影了。 “诶,你们看,那老头呢?”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原本坐在地上的老头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高高的糖葫芦塔。 …… 城外,茂密的树林里,一个一身黑色紧衣的人站在树梢上,他全身被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杀气。树下是一团胶白状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皮!在人皮旁边的,正是刚刚那卖糖葫芦的老头穿的衣服。他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沈城惊鸿道的某处,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有一幅画像,那画像中的人物有着高挺的鼻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显得十分淘气,一对薄如宣纸的嘴唇一看就是好吃的性子鬓边长长的头发显得颇为英气,最显眼的是那头上戴着的镂空白玉象牙簪,让英气之余更添富贵色彩。 画像上的正是沈河。 他看了画像许久,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不对啊,那人没交代我说他还有个哥哥啊……” …… 转眼间,沈山已经带着沈河回到了沈洪身边,刚把怀中的沈河放下,他就跑去明月英跟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明月英吓坏了,赶紧把沈河抱起来,问他怎么回事。“哥哥他……不让我吃糖葫芦。”沈河擦擦眼泪,委屈地说。 沈洪听了,看了一眼沈山,想问问他怎么回事,没想到沈山表情十分严肃,给了沈洪一个“回去再说”的眼神之后,就默默走到了队伍后面。 明月英也知道了事情有点不对,她轻轻地拍着沈河的背,在许诺回去之后给他买十根糖葫芦后,沈河才停止了哭声。 他们继续逛着,直到亥时,许多商户都收起了摊位,街上人流也减少了许多,他们才兴尽。一路上,沈河都不搭理沈山还时不时地回头瞪一下他,沈山看了也是颇为无奈。 …… 夜晚,军机房内灯火不辍。 本以为偌大的沈府会有一个很豪华的军机房,没想到却如此之小,而且被安置在沈府最不起眼的位置。军机房的房门破旧不堪,仿佛经历了不少岁月,门用简单的锁锁着,极其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府的柴房。沈洪心里知道,越是重要的地方越要简陋,这样万一沈府遭贼,他们也不会轻易想到盛放重要军机的地方竟然是这个破破烂烂、毫不设防的“柴房”。 然而心思缜密的沈洪却怎能真的不设防?这看似简陋的房间其实内部大有玄机,从房顶到地底,每个瓦片都是机关,包括这脚踩的地板,都是不可随意踩踏的。沈洪才不敢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赌在自以为的猜想上,他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能保沈府乃至整个大梁王朝的安危。 此时这军机房内,便有两人。沈山和沈洪对立而坐,在他们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子,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沈山拿起酒壶,给沈洪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动作轻盈果断,杯中一滴不多也一滴不少,正好满满一杯。 沉默了许久,沈洪开口了:“说说吧,今天发生的事情。” 沈山将那杯酒端起,猛的倒入嘴中,那极烈的酒顺着沈山的喉咙滑下,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感觉。 “今天在惊鸿道,遇到了一个假装卖糖葫芦的人,想要接近沈河。”沈山慢慢地说到。 “如何辨之?” “他的眼里,有杀气。” 沈洪欣慰地看着沈山,看来这小子也成长了不少啊。他拿起酒杯,慢慢地喝着。 “那你怎么处理的?”沈洪再次问道。 “后来人多了起来,怕影响到沈家的名誉,我就带着弟弟回来了。” “不,下次再遇到,你可以直接杀了他!”沈洪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仿佛下山的猛虎撕咬着一切,桌子上的酒壶跟着微微颤抖起来,房梁也发出“吱吱”声响,像是快要承受不住了。 战界 战界 第二十章 护子 沈山瞳孔紧缩,一掌按在了桌子上,周围的躁动慢慢平息了下来。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就算上战杀敌的时候气势也没有这么恐怖,看来,这次是真的有人触了他的逆鳞。 沈洪慢慢收回了怒气,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而后,再次睁眼时,眼里已归于平静。“我沈洪打仗命可以不要,但是谁敢动你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沈山默默地为沈洪空了的酒杯里倒满酒,双手端起自己的杯子,说了一句:“这杯我敬你,父亲。” 沈洪听到那句父亲,身形顿了顿。父亲,多久没有从山儿嘴里听到了啊。他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和沈山的杯子碰在了一起,激动地大喊:“好!” 两人围着桌旁小小的灯火,畅谈饮酒了一整个晚上,从战事到家常,从大梁到沈府,无所不谈,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沈河还在睡懒觉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河儿,该起床了。”沈河一听,是爹爹的声音,他立马起床,开始穿衣。在丫丫家的那段日子里,沈河克服了起床气,也学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早上穿衣已经不需要唤来丫环们了。 几分钟后,他打开了房门,看到了门口站着爹爹和大哥。 今日他们似乎格外隆重,沈洪身上穿着一副玄铁色重甲,那层层覆盖的甲片好似龙鳞,不经意间露出的锋芒让人不寒而栗,这副重甲极其珍贵,采用当年打造皇宫时剩下的材料做成,看似古朴无华,实则坚硬无比。而沈山也恢复了那身银甲装扮,冷冽的气质更加突出。 “今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沈山说道。 草草地吃完早饭后,沈洪让人拿来了一副暗红色的盔甲,让沈河穿上。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暗红的铁甲小人出现了。只见上身那环锁相扣,轻薄的甲胄将沈河小小的身板衬得修长,左右两肩绣着狰狞麒麟头,显得凶煞无比,整副盔甲将沈河包裹得严严实实,无形中竟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很明显,这副为沈河量身打造的盔甲定也用料精良。 长长的延廊上,沈洪和沈山二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沈河。这是沈河第一次见沈洪穿上盔甲,此时跟在二人后面,沈河突然觉得爹爹变得伟岸了起来,跟往日那个总爱逗自己的爹爹完全不一样。 不一会儿,前面两人停了下来。沈洪回头,对着沈河说道:“我们到了。” 沈河往前走了几步,眼前的画面让他感到震撼。一片偌大的空地上,成百上千的马儿在奔跑着,马上坐着的是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手持刀枪剑戟,各种武器层出不穷,而细细观看则可以发现,那些武器上覆盖着玄青光芒,那便是战气。 而那空地的四角又各有玄妙,东角为骑射场,沈河看见有一人蒙着眼,却用箭射中了从笼子里飞出来的鸽子;西角为格斗场,场上分三个区域,三个区域内同时有人在比武,他们都赤着臂膀,在初升的骄阳下挥洒着骄傲,努力提升着自己的实力;南角为暗器场,场上同时出战四人,他们都身着黑色紧衣,分立四角,脚下有一白色线条画出的区域,他们各自站在自己的区域内,用暗器对决,在攻击敌人的时候还要防备着自己被攻击,险而又险;北角则为制陷场,顾名思义,就是制作陷阱和进行反陷阱的训练,此时一大群人正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不料突然从后方跳出一张大网,将一众人全部吊起,高强的实力可以赢得战争,但是精明的陷阱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虽是简简单单的陷阱,但里面融合着各种战术、技巧和思维,与用兵之法起着相辅相成的作用。 看着眼前这些努力的人,沈河内心深处的男子气概也被无形激发了,他们有的一样没有战气,但却有着制敌的本领,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有! 沈洪在一旁看着眼睛发光的沈河,心里甚是欣慰,他开口道:“这是我们沈府的练武场,这些都是我们沈府的护卫。” 沈河更加震撼了,这些都只是护卫吗!他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变强的欲望在他的心里极速扩大,就算没有战气又如何?我沈河,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看着沈河的背影,沈山似乎也被触动了。那一年他十五岁,父亲来到他的门前,对他说:“该走了。” 他收拾好行李,却只带走了随身的两三件衣物,这两三件,都是母亲亲手缝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家,每天都是在军营里,过着艰苦的日子,连睡觉都不敢睡死,害怕有人突然偷袭。每天吃的都是最简单的饭菜,最高兴的时候便是有肉,那时候别说是什么好看的衣服了,连足够暖和的内衫都是奢求…… 一晃,已经四年过去了啊…… 战界 战界 第二十一章 开始 “河儿,从明天起,你就在这进行修炼了。”沈洪开口说道。自从弄丢了沈河,他发现自己爱的是这个儿子,而不是儿子应该带有的天赋。沈洪贫苦人家出身,能成为这龙将之首,极其不易,他自幼无父无母,靠着村里人的接济才活了下来,每天去给学堂做苦力工的时候偷听他们读书,这才有了后来进京赶考的沈洪。他虽然无父无母,但是格外爱惜自己的家人,这次沈河失而复得,让他更是爱护自己的孩子。 而作为他的父亲,他希望沈河虽然没有强大的天赋,但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在沈府里的练武场里,他将能够相对安全地提升自己,至少不要做一个庸人和纨绔。 沈河对着父亲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表示极为赞同。当日大叔被欺负,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极为冲动地冲了上去,如果当时沈山晚来一步,自己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他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至少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沈洪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沈山看了一眼。沈山会意,走上前去,对着沈河说:“从今日起,便由我来负责你的修炼。” 沈河疑惑,为何不是父亲亲自来?还没等他开口问,沈洪便接着说:“边疆战事加急,我要去镇压反叛。河儿,你跟着哥哥好好修炼。”他伸出手揉了揉沈河的脑袋。 沈河眼里露出了失望之情,他本想着父亲能陪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变强,可是还没开始他就要走了。沈河怒了努嘴,犹豫了好半天,小声地说了出来:“那爹爹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洪突然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目光飘向远方,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不过为了河儿,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沈洪安慰他道。 沈河知道,一般需要父亲出面的事情都不会小,所以他没有哭闹缠着不让父亲离开,他努力收了收眼睛的泪花,抬头看着父亲说:“那好吧,爹爹下次回来的时候孩儿一定会变得很强的,到时候追着你打!” “哈哈哈……”沈洪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冷冰冰的沈山也不禁嘴角勾起了弧度,“好啊,到那时河儿就是真的有出息了。” …… 白天很快过去,沈河回到房中,安静地睡下了。而今夜,军机房又亮起了灯。 屋内坐着两人,中间放一破木桌,桌上仍是一壶清酒和两个酒杯。 沈山一次又一次地为沈洪添满酒,任由沈洪喝着他的心情似乎极为沉重,自从进了这军机房便一句话也没有说。 酒已过半,沈洪终于停了下来,虽已经喝了这么多,但他却没有一点醉意。对于他这种境界的人来说,想要喝醉太难了。“这次大梁王突然下令,让我回西营,你怎么看?” 沈山顿了一下,再次给沈洪倒满酒,摇了摇头。 沈洪没有在意沈山,继续说道:“前几日才将我从龙将之首撤了下来,现在又立即让我出征,就不怕我反么?”他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无形的杀气沸腾着,若是此时大梁王在这,定要给他再判个什么罪行。 几日前,皇都收到了沈府沈河灵盘测试结果的消息,梁王勃然大怒,宣判沈洪欺君之罪,妄立子嗣之功,再加上重伤的李公公的说辞,梁王更是气急,一连判了两大重罪,立即宣旨剥夺了沈洪龙将之首的位子。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好端端的龙将之首就这么没了?当然,也有些人反应快,平日里与沈府交好的部分势力纷纷与沈府保持距离,沈府最近处处受阻,压力极大。 而又在昨晚,圣旨突然到来,让沈洪去西营镇压反叛,这刚惩罚完就派出去的举动,实在反常。可是圣旨不可违抗,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得去。 沈山低头看着酒杯里的酒,双手轻轻地按在了桌子上,两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过后,沈山说了两个字:“不可。” 沈洪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沈山,眼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沈山看着他,没过一会儿,又吐出两个字:“无妨。” 沈洪突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向着门口走去,“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启程。” 沈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而沈山却没有动,他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直直地看着沈洪的酒杯,只是那光滑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清晨,沈河早早地起了床,一睁眼,便看到那挂着的暗红盔甲。“今天开始,我就要开始变强了!”他高高兴兴地穿完衣服,飞快地跑了出去,去哥哥的房间敲门,他一路上哼着自己编的歌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咚”、“咚”、“咚” 门内没有人回应。 难道哥哥也爱睡懒觉?沈河大声地喊了几声,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 正在他困惑的时候,旁边延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正是哥哥,不过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眼睛一直看着脚下的空地,好像在发呆。当他无意间撞到了只有他大腿般高的沈河时,他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沈山一开口,一股浓重的酒气传来,熏得沈河头发晕。 沈河赶紧避开,但是看着状态这么不好的沈山,他有些担心,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天要来看我修炼啊大哥,你不会忘了吧?而且你昨晚去干啥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地……乱?” 沈山似乎这才想起来,可是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来。”说着就推开门进去了,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真是的,忘了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沈河愤愤,对着门扬了扬拳头,仿佛对沈山刚才的态度极其不满。不过他也不敢太放肆,发泄了一会儿后,就自己先去吃饭了。 战界 战界 第二十二章 格斗场 早饭过后,沈山带着一身暗红的沈河来到了练武场,此时的他已经披上了那身银甲,早上的颓势仿佛也被压制了去,又恢复成那个沉默冰冷的沈山。 沈河跟在后面,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家伙怎能一会儿坏一会儿好的?脾气比我还不稳定,真是的……不过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去练武场,他的心思很快就收了回来,对于即将要开始的修炼,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漫长的延廊终于走到了头,一阵阵激动人心的呐喊声传来,那是沈府的护卫们正在努力修炼。 沈山停了下来,回头对沈河说:“你想从哪个开始?” 沈河看了看场上的各个项目,暗暗对比了一下:箭法,可千米之外伤人,万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可自己年岁还小,暂时拉不动这弓;暗器,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隐蔽性极强,可巧夺敌人性命,但缺点也很明显,暗器需要劲力催发且数量及效果有限,在敌人有所防备的时候效果大大减半,暂时难以习得;制陷阱和反陷阱,对于单打独斗来说,作用不大,一般为兵法用途,自己暂时没有修习的必要;而格斗场则是修习各种武艺,拳法、剑法、棍法、刀法、戟法等,拳法为基,可张,可缩,可寸,可尺,灵活多变,且其他武器都为拳法的延伸,所以这么比较起来,拳法最适合自己。 沈河顿了顿,对沈山说道:“我选格斗场。” 沈山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沈河的选择,他挪动脚步,带着沈河往格斗场走。 “参见少将军!”场中的骑将看到了沈山,立即停止了比试,翻身下马,对着沈洪抱拳道。 他们的声音吸引了场上其他地方的注意,众人一看,果然是少将军,大声喊道:“参见少将军!”那整齐的声音如同震天雷,响彻了整个练武场,滔天的气势直冲云霄,仿佛将天上的云都冲散了。沈河耳朵里的轰鸣声久久不散,他心生震撼,这就是我沈府的力量! 有了他们,何人能与我沈府比肩?! 这是沈河第一次接触到沈府的实力,这次简单的触碰足以让他终生难忘,同时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种子。沈河心中的激动不能平静,总有一天,他也能获得跟哥哥一样的荣耀! 沈山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目不斜视地带着沈河走向格斗场。众人见状,明白了沈山的意思,都各自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场地,继续训练。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一个身穿无袖坎肩的彪形大汉走了出来,他身高八尺,连沈山站在他面前都如小人一般。他浑身上下都是肌肉,手臂比常人的大腿还要粗壮,那凹凸不平的肌肉看起来十分恐怖,仿佛如石头一样硬,沈河毫不怀疑他能一拳打死当日那头野熊。那大汉走到沈山面前,微微弯腰,抱起拳头对他称呼道:“少将军。” 沈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是吾弟沈河,今日起便在你这修炼了。” 那大汉看了沈河一眼,说道:“没问题,少将军交代的人我会好好招待的。” “嗯。”惜字如金的沈山再次说到,他直接转身,扔下沈河自顾自地朝着出口走去。 沈河看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走了?不是说好负责我的修行吗! 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不称职的哥哥颇为无奈,除了那天他火急火燎地救了自己外,其余哪点都不像是一个哥哥的样子。 他猛的一回头,却差点没被吓出毛病来——一双如铜铃般的大眼正杵在他身后,他一回头,正好和那双眼睛撞上,距离是如此之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沈河往后连退三步,摸了摸自己的胸脯,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大师你为何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沈河开口道,刚刚被吓到的心情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眼前这个跟野兽一样庞大的大师突然笑了,像是一个做了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憨声憨气地说道:“二公子不要介意,我从小就体格比普通人大了些,若是吓到了您,莫要怪罪。我叫王武,是这格斗场的一级拳师。” 沈山一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体型如此恐怖的人竟是这格斗场的拳师,不过这拳师还分等级吗? 王武似乎看出来沈河的疑惑,他侧着身,对他说:“二公子这边请,我带你参观一下这格斗场吧。”说着,他便在前面走了起来,沈河紧紧地跟上。 进入了这格斗场,沈河才发现,这场中的三个格斗台颇有些玄妙,中间的格斗台最大,左边的格斗台次之,右边的格斗台最小。王武看着沈河的目光被格斗台吸引,便介绍道:“二公子,您看到的是我们格斗场的格斗台,中间最大的那个是一级拳师的格斗台,左边那个小一点的是二级拳师的格斗台,右边那个最小的则是三级格斗师的格斗台。格斗师共分两种,拳师和武师,比如说我,就是一级拳师;而武师则是指武器格斗师,二者各有所长,很难说哪个更好。格斗师下有斗者,斗者又分一级斗者、二级斗者和三级斗者,同样,分拳斗者和武斗者。斗者之下便是斗徒了,斗徒只分级,不分拳斗和武斗。” “那我加入后呢,是哪个级别?”沈河突然问道。 “额……”王武脸上突然露出难色,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们这还从来没有收过年龄这么小的,所以我也不好评判二公子是属于哪个级别的。” “哦~”沈山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好像是听懂了,“那我大哥沈山呢,他刚来的时候是什么级别的呀?” 王武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迷离,眼睛里似乎露出了难得的精光,但那精光中藏着深深的震撼和崇拜:“少将军他……刚来便是一级斗者!” 战界 战界 第二十三章 沈山 沈河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来就是一级斗者?”沈河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当年他只有六岁,刚来的时候看他文文弱弱的,还以为他只是来闹着玩的,没想到他刚来就去进行了斗者测试,从斗徒通关到一级武斗者只用了仅仅一个下午!”这时王武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说道:“说来惭愧,我那个时候比他还年长几岁,在二级斗者停留了许久。” 一个下午?!从斗徒到一级武斗者?! 沈河再次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没想到沈山竟然天赋如此高,不过转念一想,他拥有半孟紫战气,自己修行了两年,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取得这个成绩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样的成绩已经足以骄傲,这样的天赋和努力程度,怪不得沈山如此厉害,十五岁便能随父从军。 沈山带给练武场的不仅仅是压力,也更是他们的榜样和目标,多年来练武场内气势越来越足,气氛也越加浓烈,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努力着,渴望有一天能被沈府认可,成为沈府近卫的一员,这是练武场内所有人的目标。 “不仅如此,沈山还是练武场内毕业年龄最小的记录保持者,他十四岁就从这毕业了。”王武继续说道。 毕业,在练武场内是一种通俗的叫法,意思是通过了练武场内所有项目的最高级别的师傅的认可,换而言之,就是胜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沈河今天已经被连续“三震”了,他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就算现在王武说他在同辈中无人能敌沈河也会信。 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很厉害,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简直是妖孽!天赋令人羡慕不说,努力程度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沈河默默地握紧拳头,我可不会认输!就算哥哥再怎么厉害,我也一定能超过他! 许久,王武收回了崇拜的目光,他知道二公子体内没有战气,在练武场修炼肯定会吃不少苦,而刚刚得知了沈山如此厉害后,估计他也在心里默默较着劲,可是没有战气的他如何去跟一个半孟紫的妖孽相比,只怕是以卵击石,最后会挫败他的信心。王武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公子不必心急,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有不错的成绩!” 沈河知道王武的的言语里多少有些安慰的意思,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在心里默默下的决定,而是笑眯眯地冲着王武点了点头:“嗯,谢谢你,王武大师。” 王武听沈河叫他大师,脸“唰”地一红,连忙转身,带着他继续往里走。 这格斗场在远处看着不大,没想到内有乾坤,真正走在里面可一点都不小,王武带着沈河一路参观一路介绍,最后来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块空地,什么植物都没有,而不知是何原因,这块空地颇不平坦,一块又一块的土被翻了起来,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坑。 “二公子,这里,便是你的修炼地。”王武说道。 “这里?”沈河疑惑地问道,虽然这离看起赖有些特殊,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啊,让他如何修炼? 王武说罢,慢慢走到旁边的一个大土堆前,他双脚打开,与肩同宽,微微屈膝,右手轻轻按在土堆上,而后猛一用力,右手深深插入了土堆里,从中拉出了一根木头。 这木头上下等宽,圆圆的身体浸满了水,甚至上面还冒出了青芽儿。 不等沈河发问,王武把那木头往地上随意一插,它便没入了半截,剩下的半截与沈河差不多高。王武嘿嘿一笑,说道:“这便是你今天的训练了。你只要把这块木头弄断,今天就可以休息。” “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王武得意地说,在他眼里,现在的沈河想踢断这跟木头,几乎不可能。这木头可是每天都用湿土覆盖着,早已被浸润,在保证硬度的同时又提高了韧性,三级斗徒才能勉强踢断。而眼前的沈河决然是没有那个实力的,不说他没有战气,而且他刚满四岁不久,肯定没有进行过什么修炼,想踢断是决然不可能的。他这么做,也是想让他知道,修炼一途十分艰苦,若能早点知难而退,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然后沈河摸了摸盔甲,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锯。 “这本来是为了用来偷偷锯断大哥的刀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其他用场。”沈河自顾自地说道。 此时沈山正在自己房间里,拿出自制的刀油和用了许久的擦刀布,准备好好保养一下这把跟了自己许久的宝刀。从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父亲赐予他这把宝刀后,他就再也没有换过,这一用就是三年,这把刀削铁如泥,在沈山手里如同猛虎添翼,三年来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小半功劳都归这把刀。 今天,他又如往常一样,准备跟自己的宝刀做一下深入交流。沈山平时沉默寡言,但是对这把刀却什么都说,仿佛它就是他的知己,天下最懂他的人。他拿起那上等原料制成的油,倒出一点在丝绸制的刀布上。丝绸制品极其柔软,用来擦刀不会留下刮痕。 他细腻地用刀布擦试着,边擦拭着边轻轻地对它说着话,那语气轻柔极了,仿佛是在对最心爱的姑娘调情:“小宝啊,最近这几天烦心事很多……”可是他擦着擦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我这刀最近也没干啥啊,怎么这么多剐蹭的痕迹?就算是用来和人干仗,也不至于碰到刀柄吧,怎么这刀柄上这么多深坑,看起来,有点像锯痕?…… 王武满头黑线,这小崽子,修炼带什么锯?他一把夺走正在沈河手里用的得心应手的小锯,严肃地说道:“好好修炼,不许用锯!” “不许用锯吗?” “对!” “哦。”沈河说着,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斧头,“发现大哥的刀真硬,就弄了把斧头,想着比较好用,没想到又派上用场了。” 王武气的头晕眼花,几欲昏倒。 战界 战界 第二十四章 修炼 王武怒气冲冲地抓紧沈河双脚,将其提起,头倒置,而后如筛糠一样抖动着,哗啦啦地,一大堆东西从沈河的盔甲里掉了出来,什么护膝护腕,匕首飞镖,甚至还有把精巧的木梳子! 你这是修炼还是来玩了?! 王武猛的转头,那两双大眼睛盯得沈河直发怵。这回轮到沈河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这……这都是误会。” 王武满头黑线,嫉妒无语,他一脚将这些东西踢走,而后抓起沈河的后领,把他扔在了那木头前,说:“今天把这块木头弄断,不然不准吃饭。” 看着王武大师生气了,沈河也开始正经起来。他收回嬉笑的心态,看着面前这根木头。这根木头大概如自己身体一般粗壮,露出地面的部分也有自己这般高,再加上被浸透,甚至有点枯木回春的意味,边角长出了些许嫩芽。这可不是什么枯木,几乎是一颗生命力旺盛的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左脚抓地,右脚猛的一甩腿踢了上去。 “砰”地一声闷响传来,沈河抱着腿在原地打滚。 王武嘴角露出了笑容,再知道了修炼是什么样子的吧,不是耍什么滑头能混过去的,没有强劲的实力永远都要吃亏。 沈河此时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处钻心地疼,仿佛骨头都断了,自己刚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总该有点效果吧。他睁眼一看,发现那木桩除了歪了一点点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我的天!这真的能弄断? 沈河开始怀疑王武是不是大哥派来折磨自己的,惩罚自己前几日给他白眼看。 虽然心里这么抱怨着,可是沈河一声都没有吭,就算自己的腿很痛,他也没有哼唧一声。不一会儿,他再次站了起来,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 这种与自己等高的木桩,必定有一脆弱处,一般来说,它有一半被固定在地下,另一半露了出来,如果要弄断,从其中心处下手,应该是最为容易的。沈河目光一凝,再次猛的甩出一脚。 “砰”又是一声闷响传来,沈河又躺在地上打滚。 他娘的,这是我能弄断的吗! “当年沈山大公子可是一下子就踢断了两根,而且那两根可比这根结实多了。”王武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沈河眉头一皱,目光里充满了战意,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对准那自己分析的弱处,又是一记甩腿。 “砰”又是一声闷响传来,不过这一次,沈河没有倒下。他站在那,脸止不住地抽搐,显然腿部已经疼到不行,可是他没有倒下。 我是不会输给沈山的! “砰”、“砰”、“砰”…… 一记又一记的甩腿硬生生地踢在那木头上,而沈河也仿佛是一个饿到极点的猛兽,不停地攻击着自己的猎物。 王武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这小家伙,虽然天赋不足,但是这拼命的程度可是一点都不输他那哥哥啊。他开始关注沈河的每一次甩腿,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用柔软的肉体去撞击那生硬的木头,没有任何多余的技巧,就是用简单的碰撞来一次又一次地锤炼着自己,而这个过程不仅磨炼自己的身体强度,也同时在磨炼着心性。修炼一途,哪有什么容易一说,就算天赋再高,如果没有顽强的毅力,也只是快好看的朽木,一样成不了器!慢慢地,王武竟然对沈河有了些许期待,仿佛有点相信,未来有一天,他能达到沈山那样的高度…… 这个想法一出,他便忍不住地摇了摇头,若是沈河二公子也有战气就好了啊…… 此时沈河哪有心思去管王武在想着什么,若说一开始是为了能休息才迫不及待地想弄断这根木头,那踢到现在,他便是在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那不甘屈服的心,为了自己不公平的命运!就算没有战气,我也一样能超越哥哥! 他的右腿已经快要疼到没有知觉了,止不住地颤抖,只能轻轻地点着地,眼神也有些飘忽,汗水从额头一直流到鼻尖,再滴到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王武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喊道:“二公子,今天就到这吧,我们明天再继续!” 而沈河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盯着面前的那跟木头。经过沈河这么长时间的踢打,那根木头的拦腰处已经被踢掉了几小块,乳白色的浆液从伤口处慢慢流出,仿佛在叙说着痛苦,可是就算是这样,离完全踢断也差的远,这点伤痕似乎无关痛痒。 沈河咬紧牙关,目光狰狞,我今天非要踢断这根木头不可! 他右脚猛的点地,钻心的疼痛让他汗如雨下,可是他没有退缩。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气息,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终于,他似乎准备好了,微微屈膝,双脚抓地,而后猛的弹起,在空中旋转一周,他分开自己的右腿,再次狠狠地踢了上去! 地面的小碎土似乎也被他带起,纷纷随着他弹起飞跃到空中,形成一道小型龙卷沙尘!王武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才四岁,是怎么领悟这种力量的! “砰”再一次闷响传来,沙尘也随之降落。缓缓散开浓雾后,沈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昏了过去。 王武擦了擦脸上的汗,刚刚沈河的表现实在是惊到了他,可是随之也有些惋惜,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没能踢断那根木头吗……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难道天赋的鸿沟就真的不可逾越吗…… 他从旁边的土堆上跳了下来,缓缓地走到沈河的身边,将他抱起。看着他那在滴着血的腿,王武再次叹了口气,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向着练武场的出口走去。沈河受了这么重的伤,要赶紧医治才行,修炼一行本就艰难无比,所以他也并不担心沈山会怪罪他什么。 可是他还没走多久,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从身后传来。 他瞪大了双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 可是他还是缓缓地回过了头,这一回头不要紧,他正好见证了最为精彩的一刻。 一道裂痕从拦腰处传来,而后开始分叉,一道,两道,三道……“咔嚓”声如天上落下的小雨,一声接着一声。而后,整根木头如同解体一般,碎成了小块小块的木渣…… 战界 战界 第二十五章 先生 当沈河再次醒来时,他坐在一个巨大的浴桶里,桶中泡着淡青色的液体,一股又一股的药香从那液体中传来,随便吸一口便让人神清气爽,不用说,这桶药浴价格不菲,各种名贵的药材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对于家大业大的沈府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此时正有两个丫环在用着毛巾为沈河清洗着身体,其中一个丫环轻轻地按摩着沈河的小腿处,一阵又疼又酥痒的感觉传来,让沈河颇为享受。 而这药浴的功效的确是好,不仅沈河的疲劳完全消失,就连那肿着的小腿也快恢复好了。沈河心中暗叹一声,有钱就是好啊。 许久过后,沈河腿上的肿块完全消失,那桶药似乎颜色也变得浅了许多,他从桶里出来,换上了那身蓝底长褂。今天的他不用去修炼,而是要去见一位老先生。沈山给沈河安排的计划是修行一天,修习一天。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沈河的身体考虑,毕竟他才四岁,若是每天修行,身体肯定承受不住,而且受沈洪的影响,他们家都是文武同修,修习也是极为重要。 今天要见的这位老先生,传闻是一大人物。他生性潇洒,放浪形骸,不畏官场强势,不屈三尺腰身,生性喜酒,自号五槐,江湖上传闻他这辈子干的最多的事就是辞官,并且他已经隐居一年多了。不知道这次沈山从哪把他给挖了出来,让他来给沈河教书。 沈河自然知道这位先生的厉害,不敢怠慢,不敢穿平日里那花花绿绿的衣裳,只敢以最普通的蓝底长袍书生装见他,以弟子礼待他。 在向身边的丫环打听好后,他连忙一路小跑着去自己平日里读书的那个亭子,还没跑到,便远远地看到了亭子里坐着两人。一个是沈山,而另一个,则是一披头散发,身着素衣之人。 沈河心想,这便是那传奇人物吧。他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生怕自己一上来就给先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那就劳烦先生了,吾弟不足之处,望先生海涵。”沈山端起酒杯,微声道。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陶明潜向来是随性之人,若不是与将军投缘,我说什么也不会来这沈府。”那素衣之人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沈河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谈话,感觉有些奇怪,这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竟如此“豪放”?敢跟沈山这么说话的人,沈河还没见到过。 可是沈山似乎毫不在意,他吩咐丫环再去拿来几壶酒,为先生备上。 不多时,沈河已经走到了亭子,他双脚并拢,双手抱掌前推,身子罄折,行一大礼,努声道:“晚辈沈河参见先生。” 那中年男子好像没有听到沈河的话,依旧和沈山开心地喝着酒,时而还打趣着这王朝里的大小事。 而沈河依旧俯着身,没有起来,三者就这么僵持着。好在经历过一夜的药浴,沈河的腿已经恢复到差不多了,再加上他知道这先生的脾性实在难以捉摸,因此也并不恼。 许久,陶明潜将酒壶从嘴里移开,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而后推到桌边,看也不看地说:“喝吧。” 沈河一愣,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嫌弃啊,嫌弃就算了。”他拿起那酒杯,往湖里一倒,那昂贵的酿液在湖面上弹起水花,而后波纹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沈河眉头一皱,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位先生的脾性。 沈山与那先生对望了一眼,而后嘴角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迅速起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空荡荡的亭子里,就只剩下沈河和陶明潜了。沈河看着那被倒进湖里的酒,再看看他的杯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可是他也不敢妄动,免得这位性情古怪的先生又出什么难题。 陶明潜继续拿起酒壶,将壶嘴伸进自己嘴里,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做我的学生,就得喝我的酒。” 沈河听了,这才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再次屈身,说道:“请先生赐酒。” 陶明潜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他。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把壶嘴从自己口中移开,将酒壶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说道:“拿去吧。” 沈河见状,赶紧去拿那酒壶,可谁知手上一轻,这酒壶里似乎是空的。 “先生,壶里无酒。”沈河再次欠身道。 “无酒?那做不了我的学生,我还是回去吧。”说着,便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拿起桌上那剩下的几壶酒,真的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沈河紧紧地皱着眉头,喝先生的酒才能做他的弟子,可是他又不给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收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可是却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如果错了,就闹了大笑话了。他咬了咬牙,似乎下了狠心,闹笑话就闹笑话吧!反正自己脸皮厚,也没人看见! 陶明潜此时已经走过了拐角,离那大门不远了,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像是有人跳湖了。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一蓝底长袍的小巧身影在湖里扑腾着,一会儿潜入水里,一会儿浮上水面,还大声喊道:“先生,我已经喝到了你的酒了!” 先生轻声一笑,大声问道:“你如何喝到我的酒?” “方才先生将杯中酒倒于湖中,弟子正是喝的这杯酒!” 先生再次发问:“你如何知道哪口湖水是我的酒?” 从陶明潜的反应来看,沈河知道了自己的猜想多半是对的了,此刻他信心十足,大声喊道:“那先生又如何知道,弟子喝的水里,哪口不是先生的酒?” 陶明潜放声大笑,轻轻跃起,那身姿如鸿羽,轻盈无比,眨眼间就到了刚刚的亭子里,他放下怀中刚刚抱走的酒壶,说道:“那看来,我不得不收你这弟子了!” 战界 战界 第二十六章 不羁 沈河大喜,他连忙从湖里爬了上来,也不顾身上的水,立马跪下,准备行大礼。谁知那先生看都不看一眼,一摆手,说道:“起来起来,别整这些没用的。” 沈河一愣,暗自笑道,这先生果然有趣。于是他连忙起身,坐在了先生的对面,拿起刚刚沈山用过的筷子与陶明潜一同吃了起来。 陶明潜边吃边说:“在我教过的弟子里,你算是比较有悟性的。不过你也别得意,这也并不代表你就能得到我的真传。” 沈河听了后,在心里默默嘀咕,真传?没听说过啊,该不会是来编着骗我的吧。不过他也没敢真的表露出来,而是说道:“弟子会努力的。” 陶明潜听了,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过了一会儿,陶明潜似乎吃饱了,他倚靠在凳子上,双臂张开,模样极为享受。“小家伙,你这湖里,有鱼吗?”陶明潜突然问道。 “鱼?有啊,锦鲤多的是。”沈河答道。他心里奇怪,这南北两侧湖里,不都是鱼吗?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些,你这鱼一生下来便待在这屁大点儿的湖里,终日想的都是如何讨人的欢心换点吃的,再不就是和周围的鱼争宠。这湖中之鱼便如井底之蛙,一生都没见过大江大河的汹涌,不知山石之体量,算不得真正的鱼。” “我要的鱼,凶猛之无比,尖牙敢撕王侯肚,硬刺能穿万户喉,你这湖里,有吗?”陶明潜的语气突然加重,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眼里射出的冷芒让人在这依然有些闷热的初秋不寒而栗。 沈河呆住了,没想到这懒懒散散、不修边幅的陶明潜,竟也有如此正经的一面。 “有。”沈河郑重回答道,“不仅如此,它还敢飞上天去做那云中龙,也肯入地三尺做那泥中蚓,无爪牙之力,筋骨之强,也可上食埃土,下饮黄泉。” 陶明潜目光凌厉地盯着沈河,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继续喝起酒来。 “你想出去看看吗?走出这沈府,去看一看天地万物,赏一赏光华日月?”陶明潜突然说道。 走出沈府么?沈河心里思索着,如果自己一辈子窝在沈府,眼里只有这沈府的天,脚下只有这沈城的地,那自己这一生又有何意义?又何谈抱负!天地才应该是我的舞台! 他朝着陶明潜看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陶明潜大笑起来,目露精光,大声说道:“好!有气魄,今日我便带你去走一遭!” 说着,他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沈河的肩上,而后浑身上下泄出深深的紫色光芒,将二人包裹起来。这陶明潜竟然是孟紫战气! 沈河心中一惊,连那么无敌的沈山也只是半孟紫战气,眼前这披头散发之人竟是孟紫战气!难道现在高手都那么不值钱了?沈河还来不及细想,便觉脚下生风,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了起来,慢慢地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不知不觉间已升到半空中。 看着脚下如拳头般大小的沈府,沈河心里一凛,这是他头一次飞到这么高,也是他头一次俯瞰大地。这么一看,便真的觉得,沈府的天地太狭小了,甚至这沈城,这大梁王朝也不过如此。突然有一种豪迈的感觉在沈河心中油然而生,他想大声叫喊,想让这天地留下他的痕迹! 陶明潜看着这种状态的沈河,眼中赞许之意越来越浓重,可是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抓紧沈河,开始在这大梁的上空盘旋。 脚下一座又一座的如馒头般大小的山在云中游过,那长长的河流看起来也不过食指粗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的人群,在拥挤地慢慢移动着,田间橙黄的一片又一片,有着丰收的味道。广袤无垠的草原,风吹拂过,现出了埋着头的牛羊,而在有棵树的树顶,一只怀中似乎有着什么的小松鼠正在抬头张望蓝天,日月之下高高的树木,是大地对天空的渴望。 沈河被这景色完全吸引了,原来这世间万物如此生动,这日月之下是如此多娇,自己以前在沈府,甚至在沈城经历的与这完全不一样,这是灵魂的升华,是来自境界的吸引,是内心深处最纯粹也是最高尚的欢畅。这在小小的沈河心里埋下了种子,他的眼界在四岁时便无比开阔,这种体会是常人难有的。果然沈山为他找的先生对沈河的意义非凡,这不仅仅是知识上的传授,更是人生境界的提升。沈河殊不知,这次非凡的体验让他心中的某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似乎那魔鬼般的修炼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了,没有天赋的他也一样是这天地所生,终归回归天地…… 许久,日头渐渐落下,天空中拉起了黑色的幕布,圆月出现,一颗又一颗星星探出头来。这是沈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它们。“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沈河默默念叨,现在的他似乎对这句诗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似乎在以自己不能控制的速度失去意识,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地想保持清醒,可是却还是浑身愈加无力,他最后看到的一丝光亮里,有着一位邋遢的素衣之人,浑身散发着光芒,宛若九天谪仙…… …… 第二天一早,沈河醒来,他猛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沈河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他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他连忙起身,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大字: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战界 战界 第二十七章 战道 这洋洋洒洒、飘逸无比的字,沈府里是没有人能够写出来的,字里行间透漏着的狂放与不羁,正如陶明潜先生,因此这首诗是谁提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河心中有些感动,先生的文笔着实漂亮,而他昨日还带自己领略了山水风光,今日便赠自己一首诗,这份恩情他会默默记在心中。 他开始起床,拿起那副盔甲,快速地套在了身上。今天要继续修炼了。不多时,沈河到了格斗场,一走进去,便看到王武已经在那等着他了,他仍坐在那高高的土堆上,土堆里埋着的是一根又一根粗壮的木头。 “今天的修炼和前天一样,踢木头。”似乎怕这活宝再给自己整出什么锯和斧头,王武着重强调了“踢”字。 而经历过昨天后,沈河的心里已经埋下了远大的抱负,他要让这世界成为自己大展身手的舞台,正视修炼方才使人进步。他默默地走到了那根木头前,看着眼前依旧是与自己等高等粗的木头,可是腰部却并没有木屑被踢掉的痕迹,沈河有些奇怪,之前那根明明好好的啊,为什么不用了?虽然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有多问,他似乎不知道那根木头的下场,此刻的他只想把精力放在修炼上。 坐在土堆上的王武今天有些不一样,他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沈河的一招一式,仿佛想看出点什么。 沈河并不知道王武的心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气息逐渐平稳,双脚抓地,而后猛的一记甩腿。 “砰”、“咔”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河吃惊地看着面前的木头,刚刚的第二道声音正是这木头传来的,此时这木头已经变形,拦腰处多了一条明显的裂痕,整根木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仿佛再来几脚就能断掉。 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沈河不可置信地想着。而此时王武也从土堆上跳了下来,朝着沈河走来,从刚刚沈河的表现来看,王武已经确认了,这小家伙真的领悟了那种力量! 他走到沈河的身边,巨大的手掌放在沈河的脑袋上,阻止了他继续踢那根可怜的木头,对他说道:“恭喜您,二公子,您已经领悟了战道。” “战道?”沈河疑惑地说着,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 “对,就是战道。”王武有些激动地说着,“战道,在修炼一途中极难领,只有少数天赋绝伦之人才有可能拥有,而战道也因此十分稀有而强大。如果说战气是利用自己本身的能量来提升身体机能和使用战技,那么领悟了战道则可使用自然能量,换而言之,这天地就是你的力量来源!” 沈河惊呆了,自己竟然无形中领悟了如此厉害的战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本来以为自己没有战气,可能这辈子都无法使用战技,只能从各种途径努力提升身体力量,没想到自己竟然领悟了战道,可以进入战道修炼一途,而且听起来战道似乎更加强大,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王武暗自咂舌,这沈家后人都是变态吗?一个半孟紫战气就足以吓人了,这又来了一个拥有战道的!这兄弟两人,未来肯定能在这天地间有一番大作为,自己做为沈府拳师,果然是没有选错。 “这也是我听说来的,对于战道修炼一途我也是一知半解,二公子您没有战气却能在短短一天内将这根木头踢成碎渣,只能是战道了。方才在二公子使用的一招一式中,我仔细地观察了,二公子周围的能量被您吸收,聚于体内,而后集于一点释放出来,这与传说中的战道极为相似,因此我就判断二公子是领悟了战道。”说到这,王武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二公子在还未大成之前,切勿在外人面前展露,否则将遭致大祸。” 沈河点了点头,他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就算自己是沈府的二公子,总是处于被沈府近卫保护的状态,但一旦暴露出来,将会有更多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对自己和沈府都不利。 看着沈河如此懂事,王武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教一个未来的超级强者,倍有面儿。想到这,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笑起来的王武吓了沈河一跳,他眼神奇怪地看着王武,仿佛在质问。王武也发现了自己有些失态,轻轻咳了两声,巨大的脸上浮起了两点小小的红晕,看起来极具喜感。 “我们接着训练。”王武轻轻地揉了揉沈河的脑袋,然后转身朝着土堆走去。沈河也恢复了正经姿态,继续踢着这根快要断裂的木头。 在战道的力量加持下,沈河很快地就踢断了这根木头,而王武也时刻都关注着沈河的动向,帮他更换着木头,时而也会走下来,对沈河进行着动作指导。“如果用腿,要记得以腰部发力带动下半身的力量,而不是以大腿的力量。如果只用大腿,不仅很容易受伤,而且发力会有所不足,不能达到极致。”王武认真地说道,作为一级拳师,他在身体各部分发力的使用上具有权威。 “腰部发力么……”沈河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自己身体的各个部分,只见他此刻的呼吸愈加缓慢,整个人似乎由内而外地静了下来,两只脚不自觉地分开,与肩同宽,而后屈膝。 “腰部发力,以腰身带动全身。”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距离自己一尺半的粗壮木头,他猛地弹跳起来,将力气集中在腰部,而后猛一用力,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周,他蹬出右腿,对准那段木头的中部,狠狠地踢了下去,一阵阵破空声传来,似乎沈河此刻的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了极限。 “喝!”沈河大吼一声,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招上,周围的小土块被这强大的气场压得粉碎,纷纷飞向空中,而后又被沈河的力量带动着,竟形成了一道小型龙卷! “砰!”一声巨响传来,那木头直接被沈河踢得爆裂开来,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渣,散落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一举将木头击碎,他终于掌握了这股力量! 战界 战界 第二十八章 集中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传来,王武从土堆上跳了下来,投来赞许的目光,说道:“二公子果然厉害,短短两天就将这战道的力量掌握了,果然是天赋绝伦啊!只不过——” 沈河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王武言语里的转折,他急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王武看着一脸焦急的沈河,不仅笑了起来,可能是自己的表达方式不对,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如果沈河公子您能将力量集中于一点,威力定会更加强大。” 沈河瞳孔微缩,王武果然不愧是一级拳师,一语便点到关键处。看着满地的碎屑,沈河陷入了沉默,如果自己能够将力量集中于一点,也许一次踢断两根,三根,甚至四根木头都有可能。他的目光闪烁着,他好像找到了什么诀窍。“多谢大师!”沈河转身,对着屈身道。 王武呵呵一笑,连忙摆手说道:“我只是随便一提罢了,公子您能领悟多少都是您的造化,我可承不了这大礼。” 沈河看着眼前的王武,心中一凛,这位拳师不仅实力超群,为人也是极有风度,与他那粗犷的外貌一点都不一样,他与陶明潜不同,陶明潜是狂放不羁,而他给人的感觉是身后内敛,如同藏在山石中的璞玉,内秀外中。想到这,沈河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大师不必客气,叫我沈河就好。” 王武一愣,大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把手插进身后的土堆里,随意地抽出了一根木头,走到沈河面前,插入地下,对着沈河说道:“这次换一下,用掌。” 沈河点了点头,他明白王武的意思,他想要让自己用战道的力量一举劈开这木头。 他抬起手掌,轻轻地按在那木头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而这次,他许久都没有动过。 初秋的天气已经不再那么闷热,风也变得更加凉爽,人们纷纷穿上了更厚的衣服,来抵御夜晚降临时覆盖在地面的寒气。太阳从东边一路走到西边,最后歇息在山的那一头,天空又成为了黑暗的领地,月亮领主露出了脸,带着她的无数兵马耀武扬威。 此时已是戌时,沈河在那根木头前已经站了足足四个时辰,一动都没有动过。练武场的人已经散去了,经过一整天的修炼,他们精疲力竭,此时估计已经躺下,鼾声四起。 王武躺在土堆上,嘴里咬着一根不知从哪拔的狗尾巴草,双目无神地看着天上的星星。这小家伙已经四个时辰没有动过了,自己也不能回去休息,明日还有操练呢,又将是忙碌的一天,唉,好想能早点回去休息啊…… 突然,一声轻轻的吐息传来。 难道是沈河醒了?王武一激灵,立马坐了起来,看向那沈河。只见沈河此时双目仍然紧闭,但手上却有了动作,他此时突然轻轻地向下滑动着,仿佛在抚摸着那块木头,不一会儿,向下滑动的手停了下来,他翻掌为拳,轻轻地抵在刚刚停止的地方。 当沈河将手放在木头上的时候,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他能感受到木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木屑,每一条纹路。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他突然发现,他能内视自己! 这一惊奇的发现让他激动不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了这种能力,但似乎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让他能感受到这块木头的一分一毫。他开始凝神静气,仔细探寻着这块木头与自己。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让其达到一种均匀的境地,他的感知慢慢从自己的身体进入内部,慢慢扫过每一根毛发,每一寸皮肤,每一条筋骨,每一滴血液。他发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有着一种半透明半模糊状的流体,当沈河用感知去触碰时却发现直接穿透过去,仿佛没有实体,但是他们却又真实地存在着,里面蕴含着的强大的能量让沈河心惊。 “这应该就是战道吧。”沈河心想。他试着用心神去调动它们,可是它们依旧停在那,自由地流动着。“难道我是我实力太低了,还不足以自由地控制它们?”沈河猜想到。可是很快这个猜想就被他否认了,“王武大师说过,战道运用的是自然能量,而非自身的力量,如果仅仅是实力的高低就能影响的,那岂不是有很多战道修炼者?不,应该不是这样。” 看着这些强大的能量,自己却无法动用,沈河心里有些苦恼。突然,他有了一个主意。“虽然刚刚用感知去触碰时直接穿透了过去,但是在体内能动用的就只有这两种能力了,心神无法控制的话,也许感知可以。”这么想着,沈河就将感知扩大到全身,分布到每一个角落,而后开始用感知去包裹那每一条细细的流体。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沈河用感知包裹时,那流体竟然没有动了,随着沈河的感知缓缓输送到自己的掌心处。这一发现让沈河心中一喜,自己终于找到了使用的方法! 他慢慢将战道之力灌入到自己的掌心处,同时分出一部分感知扩散到木头上,终于,在沈河的细细寻找下,他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木头并不是完全紧实,在腰部靠下一点的位置有一处较为疏松。沈河嘴角一笑,慢慢地将手掌移动到那脆弱处,而后握起成拳。 “喝”沈河大叫一声,浑身发力,拳头重重地挤压在了粗糙的木头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将拳头收了回来,平静地看着那刚刚自己击打过的地方,木头完好无损。沈河转身,一言不发地朝着王武走来。 王武有些奇怪,沈河的所有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可是这木头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是他失败了?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王武猜想他可能是心情不好,毕竟谁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却没什么成果,心里都不会好受。他连忙跳了下来,走到沈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没事的,沈河,修炼一途本就艰难,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日后努力就好。” 可是沈河却一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这小家伙,傻笑什么呢,难道是脑子给气坏了?王武心里有些不解,他刚一抬头,却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只见木头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分为二,上面的那截正缓缓往下滑,露出了光滑如镜的截面!…… 战界 战界 第二十九章 无弦琴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沈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自己昨日刚刚掌握了战道之力,这让他十分兴奋,自己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途了!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稀有的战道之力该如何正确地修行和使用,但自己已经有了可修行的方式,这足以让沈河高兴! 今天又可以去见陶明潜了。他是哥哥为自己请来的教书先生,陶明潜先生颇为有趣,跟之前爹爹请来的那些老头完全不一样,那些老头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教的都是书上的死东西,从来不肯带自己玩,哪像陶明潜先生,一来就带着自己飞天遁地的。 想着想着,沈河就已经走到了亭子,陶明潜先生已经坐在了那,今日他带来了一把琴,此时他正边喝着酒边扶着琴,好不快意。 沈河走进,一屁股坐在了陶明潜旁边,这时他才发现,陶明潜手上的琴没有弦。“先生,你怕不是喝多了吧,这琴怎么没有弦啊?”沈河脆声问道。 不知陶明潜已经来了多久,桌上满是喝空了的酒壶,他的身上酒气浓重,眼神也有些飘忽。他并没有搭理沈河的话,而是又猛灌一口酒,另一只手在琴上胡乱拨弄着,那神情很是陶醉,仿佛自己抚出的是天籁。 沈河见陶明潜不理他,便坐在一旁自行修炼起了战道之力。反正这先生性子古怪,他要耍酒疯就让他耍去吧。 谁知陶明潜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神起来,好似两把利剑,直直刺向沈河,仿佛在探查着些什么。 许久,他收回目光,再次变成那慵懒状,只不过嘴角划过淡淡的笑意。“小屁孩懂什么,这叫情怀!” 沈河听见陶明潜搭理他了,继续说道:“什么破情怀,耍酒疯就耍酒疯,还说的自己跟圣人一样。” “哈哈哈,”陶明潜大笑一声,那声音极其爽朗,听得人心旷神怡,“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没资格听我这无弦琴音?” “嘁,胡乱吹嘘。”沈河装作一脸不屑的样子。 陶明潜见状,摇了摇头,这弟子实在灵性地很,反正今日拿都拿来了,不如就……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将那无弦琴抱起,置于桌上,而后双手按在那空空的木板上,右手轻轻一拨。 “咚~”悠扬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仿佛直接穿透了沈河的身体,直接触碰到沈河的内心,让沈河浑身一颤。这声音,竟如此动人! 还不待他反应,一阵又一阵缥缈又近实的琴声传来,让沈河身心舒畅,陶明潜双手不停抚弄着,好似那琴上真的有弦。 被这优美的琴音所打动,沈河的目光变得模糊起来,此刻他仿佛正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身下压着的嫩草探出了头,轻抚着自己的耳朵,一阵又一阵和煦的春风传来,拂过自己的身体,好不轻松。突然,琴声变得凌厉,沈河感觉自己正在残酷的战场上,对面的是自己仇恨已久的敌人,此刻自己身后有千军万马,自己置于万军之前,等待着战鼓鸣起。“咚”、“咚”、“咚”战鼓响起,自己带头冲入敌阵,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那种终于将仇人手刃的快感传遍了沈河的全身,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酣畅淋漓…… 许久,琴声散去,沈河才从那如痴如醉的状态中醒来。这琴声实在是太动人了了,没有想到无弦的琴也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声音,陶明潜先生真的是太厉害了。沈河一回头,他刚想夸赞陶明潜,却发现他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脸上的醉意也消散不见。 沈河被他看的发毛,难道自己今天没有好好洗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先生?你……这么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身上,有战道之力吧。”陶明潜先生说道,脸上笑意更盛,似乎极为自信。 沈河心中大骇,昨天王武刚告诉自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有战道之力,没想到今天就被陶明潜看了出来,而且他与陶明潜交往不深,不知道他到底对自己,对沈府是什么态度,如果他突然起了歹意,现在的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在沈府里面有人在保护着自己,但从他昨天的实力来看,自己也恐怕是凶多吉少…… 陶明潜似乎看出了沈河心中所想,他轻轻一笑,平静地说道:“你放心,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同样,我也不会说出去。如果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你现在已经死了。” 陶明潜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有坏心思,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死透了,而且他也是哥哥找来的人,应该会很可靠。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战道之力的? 陶明潜继续说道:“我这无弦琴,旁人是听不到的,当然也弹奏不出来。唯有用战道之力之人才可弹奏,有战道之力之人才可听到。看你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你也修行战道之力。” 沈河眉头一皱,原来自己这么轻易地就暴露了……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唯有战道之力才可弹奏与听见,自己能听见,那…… “你也修行战道之力!”沈河不可置信地问道。 战界 战界 第三十章 考验 陶明潜不可置否地一笑,并没有回答沈河的问题。 他今日只是来这沈府喝酒,上次来的时候发现沈府的酒比外面的酒好喝多了,竟让自己有些留恋。当时沈山来找他让他当沈河的夫子的时候,他心里是不大愿意的,但是沈山后来承诺他来到沈府可以随便喝酒,他就没能抵挡住诱惑。自从自己不做官后,日子过得有些紧巴,喝酒只能靠缘分,这让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活的该多痛苦啊。 “先生,”沈河再次喊道,“弟子求教修行战道之力。” 陶明潜看着那蓝底长袍的小不点儿,眼神里有些复杂,手指在琴上缓慢地敲动着,均匀而有力。许久,他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到远处,拿起酒壶开始喝酒。 沈河见他并没有理会自己,心底一空,难道这是拒绝自己了吗?说来也对,他与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战道之力的修炼之法肯定也极其珍贵,换做是谁都不可能随意地传授给他人。 突然,“叮~”的一声从那无弦琴上传来,只见陶明潜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悬空拨弄着那块木板,好似上面真的有弦。 这一次的乐曲与之前的不同,雄浑而厚重,沈河只感觉一股浓重的气息仿佛从悠悠太古传来,历经岁月沧桑,那沉重的过去仿佛能压垮一切喧嚣,瞬间将沈河带入宁静。沈河依然保持着拱手抱拳的姿势站在陶明潜旁边,仿佛听得痴迷,不知人事。 而事实是,当第一声琴声响起时,沈河便感觉头晕目眩,自己的意识脱离了控制,被瞬间拉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片神秘的空间,天空是黑色的,头顶上有点点星辰,整片空间都被黑暗笼罩,充满着神秘色彩,然而奇怪的是,沈河却能感觉到到自己能看到周围的事物,仿佛这黑暗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沈河向四周望去,在正前方发现似乎有一个人影。他慢慢走向前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自己应该是被陶明潜先生的琴声吸过来的,他应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 不多时,沈河已经走到了。他看着那道背影,颇有些眼熟。那道身影长七尺有余,一身素衣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尤为扎眼,披散的长发飘飘,无端的风将其吹起拨弄着,好似湖边垂柳枝轻轻地飘摆,此时他正负手而立,似乎等待某人已经多时。沈河有些奇怪,这明明就应该是先生,但是为何他身上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与先生不大一样。 这时,那道身影动了动,他转过身来,沈河看清楚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心里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喊道:“先生。” 这人正是陶明潜,此时的他并不似往日的邋遢懒散,也没有那次询问自己时那么强烈的气势,有的只是冷漠,无比地冷漠,仿佛什么他都漠不关心。 “在这战界,有两种修行。战界之人天生拥有战气,战气化形,战气化技,运用起来灵活自如,高阶战气拥有者更是强大无比;还有一种,是后天所得,有人天生领悟力非凡,可感知天道,从而运用自然之能,谓之战道。领悟战道者古往今来极少,但无一不是大能者,有的成为一方霸主,有的则是乱世枭雄。战道一出,天下大乱,必将引起天下人轰动,你可知你身怀战道,是多大的麻烦吗?”陶明潜缓缓开口道,语气冰冷地让人害怕。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乱世之雄,他只想努力修炼,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和沈府,他要比哥哥更强,他不愿成为那芸芸众生中的平庸之人。可是这战道之力竟如此强大,竟能大到改变一方格局,这将触动太多太多人的利益,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想杀自己,甚至包括梁王,沈府定将遭受灭顶之灾。沈河心惊肉跳,一时间脑门上全都是冷汗,这些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实在难以承受。 “就算这样,你也还愿意继续修行战道吗?” 是啊,这种力量太过危险,自己真的还要继续修行吗?可是要是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又如何甘心!天生没有战气已经让自己很无奈了,虽然自己平日不怎么表现出来,可是他又如何不羡慕那些正常的孩子!而现在,自己又不好容易找到了一条出路,真的要就这么放弃吗?再者,就算自己真的放弃了,就真的能保住沈府吗?自从自己没有战气的事情传出去后,他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沈府比往日冷清很多,那些往日经常来拜访的人也少了很多,沈府正在从巅峰之位往下滑落,就算是自己放弃战道之力,也只是在延迟沈府衰落的时间!既然这样,还不如将实力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真正地保护沈府! 沈河咬了咬牙,眉毛一竖,眼神变得坚毅无比,他抬起头直视陶明潜,与他冷漠的目光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请先生赐教!” 一股凌冽的气势突然从陶明潜身上爆发出来,那强大的气场笼罩在沈河弱小的身体上,沈河只感觉像是背着一块巨石,强大的压力将他往下按,膝盖几欲承受不住。他紧咬着牙关,目光变得凶狠无比,浑身止不住地流出汗水,衣服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他的骨头咯咯作响,仿佛快要成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断掉,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站在那,虽然颤抖着,双膝止不住地抖动,可是他不肯放弃。 “请先生赐教!”沈河再次大声吼出,无论如何这股力量他都要了! 陶明潜冷漠的眸子微微一动,无神的目光中也开始产生了一些东西,这沈河,比他想象的要有骨气一点儿。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那强大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沈河感觉浑身一松,再也坚持不住,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我便传你这修炼之法!”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这空间回荡。 战界 战界 第三十一章 授法 沈河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四肢张开,“这陶明潜也太恐怖了,仅仅只是气势就差点让我跪下,累死我了,呼,说什么也得让我好好歇一会儿。” 他抬起手抹了把汗,现在才注意到这片神秘的空间。这漆黑的空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远处消失在一片模糊中,自己正躺着的地面不是正常的土黄色,而是黑红色,看起来有点像是被鲜血浸润过后的泥土,天上的点点星辰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竟然让这空间越来越亮。 嗯?越来越亮?! 他猛一转头,刚刚还是远在天边的星辰正拖着火红的尾巴,朝着自己砸过来。 “陶明潜!你是想要我的命吗!”沈河立马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陶明潜身边跑去,此时这空间里到处都在遭受星辰坠落的袭击,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陶明潜旁边了,他总不至于狠到连自己都砸吧! 说时迟那是快,本来两三丈远的距离沈河眨眼间就跑到了,他用力一蹬,飞身一跃,一把抱住陶明潜,双脚一环,夹住陶明潜的腿,身体尽可能地往他身上贴,生怕被星辰砸到。陶明潜眼角微微抽搐,但是却没有推开沈河。 “轰隆隆——”那星辰以飞快地速度袭击着地面,一颗接着一颗,将尘土击飞地老高,而后重重落下。沈河看着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被砸成了巨坑,心惊肉跳,要不是自己跑得快,现在肯定已经死了!这陶明潜该不会是真的想杀我吧…… 天上的星辰一颗接着一颗砸了下来,这空间也变得越来越亮。随着最后一颗星辰砸下,这地面被闪烁着光芒的星辰铺满,像是一场极其盛大的烟火大会,刺得沈河睁不开眼。 陶明潜艰难地抽出那被沈河抱住的手,张开五指,虚空一握。只见那地上的星辰缓缓升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光芒也在急剧减退,露出了它们真正的样子,它们有棱有角,由一笔又一笔时粗时细、时刚时柔的金色笔顺构成。沈河吃惊地看着它们,这些星辰,竟然都是字! 字化星辰,这得有多大的手笔!陶明潜原来这么恐怖吗! “不对,这应该不是陶明潜自创的功法。”沈河感知到那一个个金色的字上传来的古老的气息,立即否认了自己最初的猜想,这种气息是被无法制造出来的,看来陶明潜是有过大机缘啊。而他愿意把这部珍贵的功法告诉自己,与自己分享他的机缘,这种胸怀不是谁都能有的。 沈河看向陶明潜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然他仍然对自己冰冷冷的,可是却将这么大一场造化送给自己,这份恩情,他不会轻易忘记。 此时那些字已经停止了变小,每一个字大约与常人的头颅差不多大小,它们慢慢飞向空中,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沈河从陶明潜身上下来,他感激地对着陶明潜鞠了一躬,而后转过身来开始仔细地去看那部功法。 “想来你也知道,战道之力运用的是自然能量对吧。”陶明潜突然开口道。 “嗯。”沈河点了点头。 “那能吸收自然能量,又能将其转化运用的特性,你觉得想什么?” 沈河思索着,能吸收自然能量,一般都为活物,植物,动物都可以,而要将其转化运用,那就只有修炼者了。“像人!”沈河大声喊道。 “不错,就是像人。而这本《阴阳印》,这是教你如何把自己的战道之力分离出来,让它自己成形,而这一形体又属于你,且是纯粹战道之力构成,将十分强大。” 那不也就是说,我能拥有分身了?还是一个远超于我的分身?!沈河完全震撼了,如果能拥有这种分身,那敌人如果要和自己打,就要和两个自己作战,它能拥有自主思维,还能由自己控制,如果作为突袭,防不胜防,这可比世间任何暗器还要来的精妙! 话不多说,沈河开始努力地去记忆空中的大字,这部功法非常长,他必须要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日头也已经走上了头顶,莲蓬带着荷香低下了头,这湖中也不似往日风光,青绿色中掺杂着生命走向尽头的灰暗,湖中鱼儿却像是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张着嘴在水中扑腾着,仿佛在等待从天而降的食儿。 终于,沈河和陶明潜双双睁开了眼,一直坐着的陶明潜倒是没什么,可是沈河此刻却感觉自己的腿酸麻无比,仿佛要倒了下去,他连忙扶着桌子,让自己休息一会儿,可眼中尽是激动之色,他终于能修炼战道之力了! 陶明潜突然开口了:“我这琴技,还不错吧?” 沈河一回头,便看到陶明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话里有话。 沈河瞬间领悟过来,连忙答道:“先生弹的这一曲实在动听,让弟子如痴如醉。” 说罢,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再教你一首诗!” “嗯!” …… 沈府内有一颗巨大无比的树,那颗树生在沈府的中央,十分茂密,枝叶相互交错,就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此时,有一人影正藏在那繁密的枝叶间,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人影身披一身银甲,倚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脚下是纤细的枝叶,说来也怪,这枝叶虽细,但他站在上面却丝毫没有晃动,仿佛一粒浮尘轻轻地落在上面。 爽朗的笑声从静湖亭阁传来,他微微皱眉,用细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鬼把戏……” 那人影摇了摇头,而后退了一步,消失在繁茂的枝叶间。 陶明潜拿起酒壶,依旧是那副懒散姿态,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他的酒宝贵,他轻扣那梨花木制的珍贵桌板,摇晃着脑袋,朗声唱道: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觉悟当念迁,鸟尽废良弓。” “这是什么意思呀,先生?是新的诗作吗?”沈河问道。 “哈哈,”陶明潜大笑道,继续喝着酒,“没什么,瞎唱的。”他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眼神不经意地瞥向了那颗巨大无比的树…… 战界 战界 第三十二章 硬来 夜晚,沈河回到房间,今日他从陶明潜那里习得这《阴阳印》,肯定要趁早修炼,这样才能更早强大起来。 经过漫长的努力记忆,他将这功法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可是他不敢写下来,因为这功法一旦泄露出去,将会遭致灾祸。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一再确认锁好门后,他爬上了床,迫不及待地开始功法的修炼。 战道之力,是用自然之能来触发强大的战技,自然之能散布在这空间中,并不属于自己,因此修行战道之力必须先调动自然之能,以此来强化自己身体内部战道之脉,这样才能更加灵活地运用。 沈河按照《阴阳印》上的指示,盘坐于床上,双手掐起固定的姿势放于膝盖处,身体坐直,然后闭上了眼睛。 修行需要心静,最忌心浮气躁,不少人就是因为修行之时气不顺导致心不安,而后体内能量失控,胡乱冲击经脉,最终导致全废。沈河此刻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而微弱,仿佛与这自然融为了一体。 五心向天,这是最普遍也是最基础的修炼方法,然而这最基础的却是最不可或缺的,倘若不能吸收这自然之能,那如何来修炼战道之力? 沈河屏气凝神,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刻也不曾动过。漫漫长夜,越亮出来露脸了,今夜似乎雾气有些大,连月亮也看不大清,天空零散地散布着几颗星辰,忽暗忽明。 起风了,沈河的门窗被刮得吱吱作响,可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此刻他的意识已经都集中在了感应自然之能上,身体周围现出了一圈又一圈透明的光晕,他的感知随着光晕的波动正在慢慢伸向远方,慢慢地渗入空间之中,此时虽然他在屋内,但是他能清晰地看到这间房子外周围的一切,他试着将感知继续往外探伸,可是每探出一步,对他来说都极其困难。 “我倒要看看,我的极限在哪!”沈河咬紧牙,继续释放自己的感知,只见那明明寸步难行的感知晕环,此时又继续往外扩张,慢慢地,这晕环划过了后院,划过了湖里东倒西歪的莲蓬,在刚刚抵达静湖小亭时,那晕环再也无法扩大。沈河满头大汗,鼻腔里的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看起来是到了极限了。他心中暗喜,原来自己的感知能探到这么远的地方,从沈府后院一直到沈府中亭,此刻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慢慢将这感知渗入空间,在其中烙下自己的独特印痕。这是他刚刚从《阴阳印》中学到的一种探知型战技,只要能在空间处烙下自己的印痕,无论身在何处,下一次便能直接将感知摄入被标记的空间。沈山集中感知,只见那以圆环型扩张的感知以某一处为中心渐渐凝聚,而后化为了一个“河”字。做完这一切后,沈河松了口气,这样等下次自己再想探知的话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正当他准备收回感知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中,有一小粒一小粒的青绿色亮光,而随着沈河的感知逐渐增强,那青绿色亮光越来越多,竟然连成了一整片,布满了这整个空间! 沈河吃惊地看着这些小亮光,心中大喜,这应该就是自然之能了!他立马运起《阴阳印》,只见那周围空间的青绿色亮光慢慢汇聚成线,往沈河的心脏处袭来。 “噗”一声轻响,第一根青绿色光线射入沈河心口,沈河顿时感觉浑身力量暴动,遍布全身的战道之脉也在一瞬间活动了起来,它们疯狂地蠕动着,仿佛碰到了可口的美食情不自禁,贪婪地吸取着这射入心脏处的自然之能。不一会儿,那光线的末端也进入了沈河的身体,而体内的战道之脉却还像没有吃饱一样,蠕动着躯体不肯停歇。 沈河此时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身体的每一处都充盈着强大的能量,他十分确信,现在的他能很随意地就能踢断那根木头了,这才吸收了一根绿线啊! 看着周围十数根青绿色的光线,沈河眼神火热起来,把这些都吸收完了的话,自己到底能强到何种地步! “都一起来吧!”沈河手指掐印,胸口前方出现了一小型漩涡,只见环绕在沈河身边的十数根青绿色光线一齐往沈河胸口处快速移动,而后全部没入沈河的心脏! “啊啊啊……”痛苦的嚎叫从沈河的口中传出,当十数根一起插入心脏的时候,沈河就开始后悔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些青绿色的光芒所蕴含的能量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就算是一根一根慢慢吸收,也只能勉强吸收完,更何况现在他是以这种粗暴的方式,那些自然之能一进入他的体内,便如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身体里肆虐,胡乱冲撞,所过之处经脉寸断。 沈河彻底慌了,现在他知道为何没有人敢随意吸收自然之能了,看着自己正在被摧毁的身体,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不行,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死!”沈河看着自己几近饱满的战道之脉,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虽然这样强行扩张会导致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将感知全部收回,聚集在体内,用感知去包裹全身的自然之能,而后输送到战道之脉! 那圆润的战道之脉本来含的能量已经极其充盈,此时却被沈河强行灌入更多的自然之能,一下子血脉暴涨数倍,冲击着他的筋骨,沈河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给我进去!”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将多余的能量全部输往战道之脉,他额上青筋暴起,脖子通红,一口又一口的鲜血被他不要钱似的吐出,顷刻化为血人…… 好在再怎么硬塞,战道之脉也终究没有爆裂开来,反而强行融合了那些自然之能,让沈河有了一丝生的希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河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而身体里失控的自然之能也差不多都被战道之脉吸收。 当最后一颗青绿色的亮光被送入战道之脉后,沈河再也扛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战界 战界 第三十三章 试验 翌日,太阳从东方升起,初生的朝阳总是那么有活力,将这一夜的阴冷黑暗驱散,一轮红日便开始了它的旅程,今天的它也要励志跑一整天。 沈河慢慢睁开了双眼,眼里布满血丝。“呼,还活着……”沈河试着动了动,这一动不要紧,沈河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全身都剧痛无比,几乎连翻个身都很难。 “看来昨天自己还是太逞强了。”沈河苦笑,他将感知扩散到全身,发现身体多处经脉都断裂了,有些地方的骨骼也产生了轻微的裂痕,好在五脏六腑都没受到太大的损伤,恢复起来也会比较快。然而令沈河惊喜的是,自己的战道之脉此时已经扩大了数倍,如同虬龙,内含的自然之能暴动着,仿佛随时都能冲出来显示它的威能,如果说之前的战道之脉是溪流,那么现在的则是大江大河,远非昨日能比! 躺在床上,沈河看着窗外渐渐亮起,心里在考虑着今天是否要休息一下,毕竟昨晚自己伤的太重,强行修炼的话可能会造成积伤,对自己日后的修炼反而造成不利;可是,自己若要休息就要跟王武大师打声招呼,该用什么理由呢?王武大师看起来为人和善,可是对修炼一事绝不马虎,如果自己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恐怕他会对自己很失望。 “唉,算了,修炼一途本就艰难,如果这点小伤小痛都承受不了,如何成大器?”沈河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不太正经,也会像常人那样有偷懒的想法,可是他立马就会将那样的念头给打消掉,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比一般人更加艰辛和凶险,他一刻都不能停歇。 他强忍着疼痛翻身下床,默默地披好那身暗红色盔甲,这是爹爹临走前送给自己的,虽然在长个的年龄很快这身盔甲自己就穿不了了,但是它的意义却是十分厚重的。他戴上头盔,那个拼命的沈河又回来了,没有人知道这副盔甲下面的身体有着累累伤痕,只知道作为沈府的二公子,他每次都会按时到达格斗场。 沈河看着铜镜中小小的自己,捏紧了拳头,他现在也知道了自己拥有极其稀有而强大的战道之力,总有一天这副躯体会让整个大梁王朝震撼!他转身,目光直视着格斗场的方向,大步迈去,那坚毅的身姿让人不敢想象这是一个仅仅四岁的孩子,哦不,也许应该叫他一头幼虎! 格斗场上,王武今日如往常一般,坐在一土堆上,耐心地等待着沈河的到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在沈河身上看到了希望,成为强者的希望。固然沈河没有战气天赋,可是他坚持的性格和努力的劲头让他觉得,他在未来至少能成为像自己一样的拳师!虽然上次在他身上感应到了战道之力,可自己也只是胡乱猜测,也只是听说有这种力量,并不能判断的准。但是前天他能将那块木头切割开来,的确让人惊异,并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在他这个年龄很少有人能做到。 突然,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在练武场入口出现,王武摇了摇头,摈弃这些杂念,从土堆上跳了下来,上前迎接道:“沈河公子。” 沈河微微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大师上次说过了,叫我沈河就好。”说罢便很自觉地向那块凹凸不平的场地走去。 王武感觉今天的沈河有些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不对,他看着沈河向着场地走去的背影,似乎觉得他今天,竟然有点凌厉?王武有些疑惑,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他的任务是训练好沈河,要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才是最正确的,这些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大师,今天我还要踢木头吗?”沈河突然问道。 王武一愣,从刚才的胡乱猜想中醒了过来,回答道:“对,今天还是踢木头。” “那能否帮我一次性准备两根木头?” “两根?”王武皱了皱眉头,沈河看起来不是一个冒进的人,可是这才刚能踢断一根,就立马想要踢断两根,是不是有些张狂了,“你确定想清楚了?” 沈河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战意。 看着沈河的目光,王武更加奇怪了,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虽然怀疑,可是王武还是去拿了两根木头,深深地插入地下,在确定稳固后,他又回到了土堆旁坐下。 沈河看着面前并排着的两根粗壮的木头,二话不说,一记甩腿就踢了过去。 “砰”、“砰”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截短粗的木头飞起,几米远后双双落下。 王武瞪大了双眼,这才一天啊!是如何进步如此神速的! 沈河也惊喜地看着面前的木桩,刚刚他并未动用战道之力,仅凭身体力量就将这木头硬生生踢断,看来昨晚的修练不仅让自己的战道之力变强,也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强壮,这样自己就能更好地隐藏战道之力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动用! “这就是战道之力的威能吗?”一道憨厚的声音传到沈河耳朵里,王武大师用战气包裹着声音,小声地问着沈河。 沈河看了看王武,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着:“大师说的对,战道之力不可轻易动用。” 王武直接被震在原地,他已经快被这孩子给惊艳到麻木了,甚至有点郁闷,这沈家的后代都这么优秀吗?一个是绝顶天才不说,另一个本来没有战气却意外发现了战道之力,而且现在不仅有战道之力,这身体强度提升的也太快了吧? 他摇了摇头,暗暗叹到天道的不公。 “王武大师,请再给我三根。”沈河客气地说道。 …… 战界 战界 第三十四章 闲言 接下来的几天,沈河便展开了疯狂的训练,白天和王武大师一起踢木头,晚上修炼自然之能,然后第二天再与陶明潜先生修习……虽然每次的修炼都很辛苦,王武大师将木头换的越来越粗,越来越短,甚至是换上了铁木,但是沈河都不曾退缩过,身体强度在一天一天地增加着,慢慢地,他已经能一次性踢断三根铁木了,光凭身体强度这一点,他已经是三级斗徒级别了。 当然在王武大师眼里,他沈河就是一个变态,不仅拼命地像个变态,这进步的速度也像个变态,才刚刚半个月过去,就已经差不多三级斗徒水准了,这再次让他感到命运的不公…… “呼,今天的修炼差不多了,该结束了。”沈河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着地上快堆成小山的碎木头,他心中十分欣慰,自己的苦练没有白费。 “哟,那不是沈河二公子吗,听说是个废物,怎么被送到这来了?” “嘘,小声点,人家可是沈府的人,咱们惹不起。” “嘁,一个没有战气的家伙,靠着家里的荫蔽混到这来了,还不让说了?” 这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算小,沈河自然也听到,他摇了摇头,这些小人不值得他理会。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准备往出口走去。 “诶,小子,听说你是沈府废物二公子?怎么,沈府好吃好喝的伺候得不周到,竟让您移驾这练武场?”一道瘦高的身影突然挡住了沈河的去路,语气十分玩味地说道。 沈河抬头一看,这人身着破旧布衫,身高长自己一头,看起来约摸七八岁的样子,这种年龄被送到这来的人,一般都是贫苦人家里由于养不起太多的孩子,只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大户人家寄养。沈河皱了皱眉,这是在自己家,而且他也实在家境可怜,他不想惹事生非,更不想随意欺负人,于是语气冷冷地说道:“让开!” 看到沈河没有直接发火,那人非但没有让开,反而语气更加嚣张,他一把抓住沈河的盔甲,将其单手提起,凑近脸说道:“你不就是个沈府二公子么,没有你爹你算个啥?”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趁沈河不备一把将其头盔摘了下来,拿在手里颠了颠,继续说道:“哦哟,这盔甲不错啊,你这种没战气的废物穿着真是浪费,还不如脱下来让我拿去卖了弄点钱花花。” “咻——”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根碎木屑从远方射来,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顷刻间便到达了沈河的旁边,直直地撞向那嚣张之人的胸口。 那人此时正抓着沈河,刚想继续脱下他的盔甲,没想到胸口一闷,而后一股巨大的力将自己往后推,瞬间他便双脚离地飞了起来,在空中滑行了好几米后撞到了柱子上,停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二公子!”一道声音如炸雷般在沈河耳边响起,沈河一回头,便看到王武大师正站在自己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怒火,显然刚刚那记飞来的木头正是王武大师所为。这道声音响彻整个练武场,瞬间大家便被王武大师吸引了过来,都看向了这边。 “咳咳……”那七八岁的孩童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吐了吐嘴里的血,他捂着刚刚受了重击的胸口,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大声吼道:“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在沈府吗!没了他们你到底算什么东西!” 王武一听,更加愤怒,这小兔崽子不知道从哪来的,来了沈府不知感恩竟然还反咬一口,他刚想出手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孩童,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裤子。 “王武大师,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沈河抬着头对着王武微微一笑,眼神里甚是平静。 看着沈河,对他有些了解的王武知道此刻的沈河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接连被侮辱还被人贬低了沈大将军送给他的盔甲,沈河怎么可能不愤怒,这平静也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而已。也许其他人不知道,可是王武知道沈河有多么爱惜这副盔甲,每次修炼休息的时候都用怀里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连弄脏都十分心疼,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如此贬低他的盔甲。 沈河转过头来,目光渐渐变冷,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仿佛一杆即将刺出的长枪。他慢慢地走到那高自己一头的嚣张之人面前,缓缓开口道:“我是沈河,沈府二公子,这沈府是我家,我爹是册史龙将之首,我大哥是准龙将,这些都是我强大的后盾,我有你没有,你活该!” “我沈河从不在意出身,我爹也出身平凡,但是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我沈河绝不会放过!” “今日我便与你赌约,三日之后在这格斗场,我与你比试一番,你若赢了,这副盔甲我送给你;你若输了,给我滚出沈府!” 那嚣张之人本来还被这沈河吓到了,以为他要派其他人教训一顿自己,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要跟自己比试。他在开玩笑吗?自己来这沈府已经两年了,现在已经是二级斗徒,不说年龄大他多少岁,这实力等级都不在一个层次上,一个没有力量的废物竟然主动给自己打赌,这是老天在赏赐自己吗?他哈哈一笑,语气更加嚣张,大声叫道:“好!你可不要反悔,麻烦在场的大哥们都做个证啊,这可不是我欺负人,是他自己提的。”说罢便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了下来,仿佛已经快要笑断气了。 整个练武场占地不小,里面有成百上千的人,此时大家都被这这出口处的事情吸引了,纷纷围了上来,一看是沈河公子,众人的兴趣更加大了。他们大多出身贫寒,除了少数的训练师是沈府花大价钱请来的,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士兵或者贫苦百姓,他们对着沈河二公子也有所耳闻,作为贫苦家庭出身的人,自然有些不服气,只不过平日里不敢发作罢了。 战界 战界 第三十五章 酒味 “这沈河二公子,竟然敢下战书?一个四岁小毛娃能干个啥,在我们村里,四岁的小孩儿才刚断奶。” “也不尽然,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可拉倒吧,一个连战气都没有的小毛孩能有个什么用?” …… 人群中不时有声音传出,大家都饶有兴趣,开始讨论这场比试。 觉醒了战道之力的沈河耳朵不知比之前灵敏了多少倍,这些人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只是他默不作声,对于这些,只需要用实力来证明即可。他拾起那地上的头盔,仔细检查着,在发现没有损伤后,他松了一口气。他将头盔上的灰仔细擦了擦,而后戴上,不紧不慢地从那蹲在地上的嚣张之人身边经过,朝着出口走去。 “我叫李狂生,你记住了,这是打败你的人的名字。”当沈河经过之时,地上那人突然说道。 沈河头也不扭地继续朝前走,似乎没有听见那人说的话,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 看着如此嚣张的沈河,李狂生默默握紧了拳头,沈河,三日之后,我要你知道废物就是废物,有再多的人帮你也没用! …… 回到房间,沈河插上门闩,他小心地脱下自己的盔甲,以五心朝天之姿态坐在了床上。随着这几天的修炼,他感知自然能量的速度和数量已经有了大大的提升,身体也能承载更多的能量。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将感知扩散开来,那以沈河为圆心的感知晕环划过沈府后院,划过静湖,划过大堂,一直延伸到大门,而这片晕环内亮起了无数青绿色光点,看起来像是天上的繁星。沈河的感知能力较以前有了大大的提升,而这些也都是得益于战道之力,他将感知一凝,那空间中青绿色光点便迅速汇聚,成为了一束束青绿色光线,而现在的光线较之以前也粗壮了许多,数量上也变得多了,约摸着有三四十根。 自己的身体强度现在是三级斗徒级别,力量和速度都不如那李狂生,如果想要在三日后打败他,自己必须要提高自己的身体强度,至少要达到二级斗徒级别。 沈河看着这些粗壮的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的青绿色光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自从第一次强行吸收差点让自己死于非命之后,他就再也没敢尝试过一次吸收那么多自然之能,每夜都是一点一点地吸收。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要为三日后的战斗做准备,慢慢来的话时间上肯定不够,因此也只能冒这个险了。 他看了一眼安静地挂在那的暗红色盔甲,那是爹爹送给自己的临别礼物。爹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他将自己的大脑放空,使自己进入高度集中精神的状态。这是沈河在这几日慢慢练出的一项技能,能有效防止走火入魔,再次出现能量暴走等事情的出现。他催动着战道之力,将四周围住自己的数十根青绿色光线一齐往身体里吸,而后,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 第二天,当沈河睁开眼时,外面的太阳已经晒到了自己的床,他模模糊糊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突然,他猛一睁眼,往窗外望去,此时太阳已经挂到了半空中,强烈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完了,自己迟到了!他赶忙下床,拿起那身蓝底长褂,边开门便往外跑,完全顾不得自己全身酸痛。 静湖,湖中小亭下。 一身穿白衣的中年男人此时正拿起桌上的酒杯往杯子里倒酒,那轻熟的姿势仿佛是一个极有酒品之人,他束起的长发隐于那高高的黑色帽子中,一只墨绿色簪子显得尤为独特。桌子上此时摆满了杯子,那中年男人将壶里的酒往杯中倾倒,一杯接着一杯,一壶接着一壶。 突然,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轻轻翘起那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杯酒,往旁边一举,对着那衣衫不整的蓝色小屁孩儿说道:“喝吧,你迟到了。” 那蓝底小屁孩儿正是沈河,此时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淌,似乎快累到不行了,可是刚到这儿,就听到陶明潜先生让自己喝酒,沈河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先生,您先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迟到了,就得喝。这规矩可是你定下的,不能赖我。”陶明潜正经地说道。 沈河暗自叫苦,这的确是自己定下的没错……陶明潜每次来沈府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喝酒,从早喝到晚,最后回家的时候还要带两壶回去。虽然沈府家大业大,可是沈河也是一个惜钱的人啊,看着这些酒都被这个酒桶给一壶一壶地喝下去了,沈河煞是心疼,可是自己也不能阻止他喝,毕竟他是客人,既然这样,他就要教自己与之价值差不多的东西,每天待在沈府的时间要足够对得起这些酒。他们约定好卯时在这小亭见面,如果他迟到了,一天都不能喝酒,如果自己迟到了,每晚一个时辰便自罚十杯。 今天沈河醒的晚,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这一下子便是二十杯,这叫一个才四岁的娃娃如何承受的了?可是规矩是自己定的,流着泪也要喝完。沈河颤巍巍地接过酒杯,吞了一下口水,慢慢将酒杯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一闻,而后轻轻地抿了一口。 “噗——”沈河突然冲到湖边,大口大口地往外吐口水,刚刚被他接过去的酒杯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酒液撒的满地都是。 “唉,浪费啊,多好的酒。”一道咂舌声从旁边的凳子传来。 沈河心中叫苦,什么破酒,又苦又辣,到底有什么好喝的!他吐了大半天口水,嘴里的味道才消散了些,他又赶紧从桌上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下去,想要完全清除嘴里的酒味。“我就搞不懂了,这么难喝的酒,你是怎么能喝下去的?”沈河突然问道。 “小孩儿就知道瞎胡说,这明明是药中上品,只是你不懂罢了。”说着,便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倒去。看着饮酒如饮水的陶明潜,沈河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约束他喝酒了,还以为这是什么琼浆玉酿,没想到味道竟如此古怪! 战界 战界 第三十六章 传授 “呵呵,听说,你跟人打赌了?”陶明潜轻笑一声,不经意地问着沈河。 沈河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那李狂生的确是太过分,对于这种人,没什么好礼让的,既然他要踩你,那你便扎他的脚。 “哈哈哈,”陶明潜大笑一声,摇晃着酒杯,让杯中的琼酿散发出更多的香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表情十分陶醉,“有出息,不愧是我的弟子!” 沈河本以为会被陶明潜嘲弄一番,没想到竟然被夸赞,一时间呆立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今天的陶明潜与往日大有不同,他束起了长发,也不再似之前那般不羁直接把酒壶伸进嘴里,沈河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敢问先生是否有适合我的功法?” 陶明潜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看着桌上剩余的酒,慢慢地拿起一杯,往地上一倒,这酒液顺着亭子独特的偏向设计,慢慢地流入湖里。 沈河皱眉,这先生又在打什么哑谜。他看着先生的所有动作,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桌上的酒,杯子里的酒,地上的酒,流入湖里的酒,到底代表着什么? 还不待沈河多想,陶明潜又拿起一杯,倒在了地上。桌上的酒本来是因为自己迟到准备的罚酒,共二十杯,自己喝了一杯,先生喝了一杯,刚刚又倒掉两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陶明潜却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继续拿起酒杯往地上倾倒,酒液一杯一杯地被倒掉,桌上的酒越来越少,留给沈河的时间不多了。沈河此刻也急得焦头烂额,看来他能否得到功法就要看他能否在酒倒完之前解出陶明潜先生的谜题。 桌上已经只剩下三杯酒了,然而陶明潜先生的速度却没有放慢,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倒着,整个亭子都充满了酒气。 这二十杯酒,是因为自己迟到而罚的,现在先生将它们倒在地上,任其流入湖中,这是意有所指吗?难道是在再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不信守承诺,将会如这杯中酒流入芸芸众生而终泯灭吗? 陶明潜继续拿起酒杯,桌上只剩下两杯了。 可是这承诺是什么呢?先生让我不要轻易泄露战道之力,难道是怕我与李狂生比武之时用了出来?想到这,沈河立即屈膝跪下,双手抱拳,一脸严肃地说道:“请先生放心,我与那人比斗,还用不着出太大力气。” “呲啦啦……”又是一杯酒倒下,酒花溅起飞到半空中,又轻轻落下。 沈河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不是这个?可是自己还有什么与先生的承诺?桌上只剩下最后一杯酒了,陶明潜先生将其拿起,轻轻地晃动着,又靠在鼻边闻了闻。沈河仔细地看着陶明潜的每一个动作,突然,他眉目一挑,仿佛明白了什么。 陶明潜将手往旁边往旁边一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杯口没有往旁边倾斜,而是平平地端着,。而后,他松开了五指。 “不好!”沈河心里大惊一声,连忙往前一跃,可他忘了自己此时是跪在地上,根本跃不起来,而是直直地趴到了地上。酒杯带着杯中的酒一起往下落,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沈河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猛地张开自己的五指,一条条透明的细线从五指伸出,而后互相交织着缠绕,成为一张小网,他迅速地将网置于酒杯下落之处,悬空放置。 “噔”酒杯轻轻地落到那张透明的网上,而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压了一下,又被轻轻弹起,酒杯中的酒直直地飞了起来,又轻轻地落了下去,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 “呼……”沈河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接住了。他将手指一屈,收回那张网,顺带着把酒杯也收了过来,他双手端着那杯酒,慢慢地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先生,这酒本就该我喝,您怎么给倒了呢?”沈河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眼睛瞥向了在那坐着的陶明潜。 陶明潜也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终于有了些变化,他大笑一声,对着沈河说道:“好小子,我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沈河微微欠身道:“不敢当。现在先生可以授我功法了吗?” “功法?什么功法,我没有说过啊。”陶明潜突然提高音量,语气怪异地说道。 沈河愣了,难道不是我看破了他的意思他就授我功法吗? 那我刚才那是在干啥,耍猴戏给他看? 沈河不禁微怒,这陶明潜鬼把戏真的是太多了!他正要发作,谁知陶明潜又开口了:“你这战道之力能控制得如此精妙,还需我传你功法吗?” 沈河眼眸微张,他这才想起了刚刚在情急之下,自己用战道之力布的网接住了酒杯,并且酒一滴未洒。难道刚刚是陶明潜先生故意如此的吗!他看向陶明潜先生,只见他移开了目光看向湖里,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沈河震惊了,原来刚刚先生不仅在考验自己的悟性,还在考验自己的实力!他立刻心生感激,对着陶明潜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先生教诲!” “我可没教你什么,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罢了。沈河,你要记住,借他人之力是永远无法成为最强的。”一道用战气包裹的声音传入沈河的耳中。 这些天,沈河白天修炼肉体强度,晚上修炼战道之力,甚至两度极限吸收自然之能,让自己处于生死边缘,取得现在的实力,他的确付出了不少。他不敢停止努力,一停止就会心生懈怠,那样他就很难变得更强,这是一个仅仅四岁的孩子所拥有的心智。 “弟子谨记。而且,弟子一定不会输的!”沈河心中说道。 …… 战界 战界 第三十七章 偷袭 夜晚,沈河坐在床上,又开始了战道之力的修炼。 经过昨晚的强行吸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又涨了一大截,已经接近二级斗徒了,按照这样的速度,自己一定能在这两天内身体强度达到二级斗徒。而且,经过今天陶明潜先生的教诲和测试,沈河也发现了自己的感知能力强于一般人,因此控制能力极其强大,能进行精妙的控制。 如果说身体强度提升起来比较难,那么感知能力的提升能让难道让人疯狂,这需要不断地持续地修练才能有一点点的提升,并且每次修炼都极其耗费精力,修炼更加痛苦。要知道,有的时候精神疲劳比身体疲劳更加难以恢复,因此也有些人强行修炼导致自己的神魂受损,终生不得修复。 沈河张开自己的右手,五指指尖射出五根透明的细线,这些细线是由战道之力构成,极其坚韧,并且可根据沈河的需要让其变得锋利或柔软。他小心地控制着这五根细线,让其慢慢伸长扩大,而后互相交织,编成一张网,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这张网极其纤细,几乎不可视,如果用于偷袭敌人,估计敌人十有八九会中招。沈河摸了摸下巴,看着这张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突然他抬起左手,用战道之力包裹着,化手为刀,一刀切断了那连接着的细线。只见那网脱离了沈河的控制,突然从空中滑落,静静地掉在地上,若是此时有外人在,根本连看都看不到。 沈河扩散自己的感知,触到细网,而后用感知包裹着这张网。那张透明的网突然动了动,而后再次悬在了空中,由于是透明的,几乎不可看到,沈河试着将其收回,抛出,再收回,再迅速抛出,这张网在空中划来划去,时快时慢,但却一点儿风都激不起,如果不触碰到,甚至没有人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这让沈河欣喜万分,看来这个以后能做为自己的底牌之一,硬网可当攻击手段,软网可成逃命之资,灵活运用起来,妙处无穷。 不多说,他将自己的手张开,开始编织着各种大小和硬度的网,不亦乐乎…… 第二天,当阳光照射进沈河的屋子时,他才刚刚收手完工。经过一整夜的制作,自己已经制成了上百张网,大的小的,硬的软的,都配备齐全,他用感知一收,这些网缩成了非常非常小的球,围绕着沈河一转,便凭空消失了。其实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太小,藏在沈河的身上,看不到罢了。他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酸疼的眼睛,开始穿那身暗红色的盔甲。 …… 王武今天来的特别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这土堆上了。他抬头看了看东方的太阳,估摸着沈河二公子也快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沈河出现在了练武场入口处。他连忙走上前去,迎接沈河。“沈河,你来了。” 沈河有些奇怪,为何今天王武格外殷勤,竟然来迎接自己,这搞得自己十分不习惯。“大……大师,怎么了?” 王武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用巨大的身子挡住了沈河,迅速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到了沈河面前。“快拿着,二公子,这是地级低阶功法。”王武小声地说道。 功法,对修炼之人不可或缺,虽然每个人都有战气,修炼战气便可提升自己的境界,可是如果没有功法,那便是在拿着金锄头挖地,瞎浪费。功法分人级、地级、天极和帝级,越往上越是珍贵,而每级功法又分为低阶、中阶和高阶,每升一阶功法威力便强上不少,跨级更是差距甚远。在这练武场内流通的种种功法几乎都是人阶功法,斗徒所用的都是人阶低级,斗者用的是人阶中级或人阶高级,而只有斗师才拥有地级功法。由此可知,这本地级低阶功法是有多么珍贵了。 沈河心中一暖,原来这汉子是为了给自己功法,但是又怕被人发现了自己不收,便偷偷地给自己。沈河接过了功法,塞进衣兜里,对着王武大师笑了笑,点着头说:“谢谢你,大师。” 只见大师脸上一红,连忙扭过身来,挠着头往沈河修炼之地走去了。 沈河也收了收情绪,开始了一天的修炼,他要借住外力来巩固自己的境界,这两天身体强度晋升的太快了,如果不赶紧巩固,不说境界虚浮,甚至还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 ……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太阳从东边慢慢走到了西边,沈河此时正坐在土堆上轻轻喘息着,经过一天的刻苦修炼,自己的身体强度终于达到二级斗徒级别了,现在连最结实的铁木也能一次性踢断了。沈河歪着头看着地上那一堆被自己踢成的碎木,心中不仅有些微喜,对自己后天的比武更加有信心了。 这时,一阵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哟,还有闲工夫休息,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还是小看了我啊?” 沈河皱眉,怎么哪都有他,自己的修炼场地明明离他的很远,他到这来绝不是偶然。 “你个小崽子,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你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躺在旁边的王武破口大骂道,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个嚣张的李狂生,上次沈河让他忍他也就忍了,可是今天他又跑过来招惹沈河,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老东西,跟你说话了?”李狂生脸上更显嚣张之色,直言顶撞王武。 “你他娘的,今天我不替你家老师教训你,我不姓王!”说罢王武便迅速跳了下去,沈河想要拦住却没来得及。只见王武迅速冲到李狂生面前,举起砂锅大的拳头立马朝着他砸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传来,那气势汹汹的王武突然往后急退,猛烈地撞上了包裹着木头的土堆,将那土堆撞得松散开来。 “哟哟哟,我们的王武大师,要对小辈动手吗?”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沈河放眼望去,一枯瘦老头出现在李狂生身后,他佝偻着身子,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透着凶光,尖瘦的长脸看起来不似人样,一只鹰钩鼻更让他显得诡异万分。他的肩上扛着一只长长的铁枪,枪头处有着鲜血。 很显然,刚刚偷袭王武的就是眼前这人。 战界 战界 第三十八章 挑衅 此时练武场上人都差不多走完了,只剩下少数几个斗徒还在清理今天的练武场。这练武场内每天都会有许多垃圾要清理,那些都是修炼之时用废了的各种道具,而斗者和斗师是不可能动手的,这些脏活累活只能由斗徒来做了。 突然,他们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抬头望去,原来是那摆放木桩的土堆倒了。这下可麻烦了,那些木头不仅有一人多长,又因为长期浸泡在湿润的土中,不仅湿滑无比,重量也不轻,这一倒就是一整座土堆,要把它复原估计要干到天黑了。 “唉,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抱怨道。他走上前去,准备早点去搬弄那散落的木头,可是还没等他走到,便远远地看到那边有着人影,而且那木堆看起来也不像是自己倒下来的,更像是被地上坐着的那个大汉撞倒的。他仔细一看,这不是王武大师吗!他怎么会受伤了? …… 此时沈河却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想法,他狠狠地看着那个瘦高老头,拳头捏得死死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和他拼命。 “死老头儿,你干什么!”沈河愤怒地吼叫道。 “干什么?王武违反练武场规则,我替沈府教训他。”那老头地阴阳怪气地说道,虽然看起来他年岁已高,但刚刚从他的出手速度看来,可一点都不慢。沈河十分警惕,他没有贸然出手,毕竟连王武都伤成了这样,他更不是他的对手,而他之所以没有对自己出手也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毕竟这练武场可是沈家的。 “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沈河一看,王武大师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靠在了那土堆上,一只手捂着肩膀,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老蛇皮,你还是这么阴!”王武咬牙切齿地说道。 “桀桀桀,”那瘦高老头突然仰天大笑,声音无比怪异,像是刀剑摩擦的声音,让沈河听得十分难受,“你王武想要玩儿过我,还早上一百年!” “要不是你偷袭,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强?”王武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瘦高老头将肩上的枪抽出,指着地上的王武,冷冷说道:“强不强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若想比试我不介意再让你领教一下一级武师万蛇的本领!” 王武慢慢地扶着木堆站了起来,他松开了手,那肩膀处有一个洞,前后通透,森白的骨头从伤口处露了出来,鲜血正止不住地流。王武没有说话,他默默地举起自己还完好的右手,拳头上包裹起了浅蓝色的光芒,大吼一声:“老子一只手弄死你!” “住手!”一阵稚嫩的声音从王武背后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沈河看着他,摇了摇头。 沈河阻止王武是有原因的,一是王武现在受了伤,实力肯定回大打折扣,与万蛇对抗肯定讨不到甜头;二是他刚刚看到了万蛇嘴角露出的浅浅的阴笑,便立即反应过来,万蛇可能就是要激怒王武让他与自己对决,从而下狠手。 沈河用战道之力包裹着声音,秘秘地跟王武说了些什么,只见王武恍然大悟,直接放下了拳头,走到沈河的身后。 万蛇皱了皱眉头,他自然察觉不到战道之力,只是刚刚王武突然露出那样的表情,而且还走到了沈河的身后,看样子是不打算出手了。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啊,自己本来计划好了将着师徒二人一锅端掉,没有想到王武竟突然如此隐忍,这可让自己的打算扑了个空。他心里十分不爽,直接讽刺道:”怎么,现在混要靠沈河二公子替你出面了?” 沈河上前一步,看着那比自己高很多的老头,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练武场内禁止私斗。王武大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宽宏大量地宽恕了你,你不知好好报恩,还出言讽刺,做人就这点气量吗?” 万蛇皱了皱眉头,这沈河,还真是不好对付。“你这小子,口齿到还挺伶俐。就是不知道后天比武被我徒弟打的找不着北的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说话了。” “哦,原来这李狂生是你徒弟啊,”沈河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说道,“怪不得也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你!”李狂生刚要出口大骂,却被万蛇一把拉住。万蛇看了一眼沈河,又看了看沈河身后的王武,突然笑了一下。他转身拉着李狂生,迅速地从二人视线里消失了。 沈河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渐渐起了杀意,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如此照顾自己的王武大师,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李狂生师徒二人的!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在了沈河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王武大师正慈祥地盯着他,轻声道:“加油沈河,为师相信你能打败那李狂生。不过照这个架势来看,他师父竟是万蛇,万蛇这个人阴险狡诈,肯定会在比试中使些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到时候如果真的有危险,你切莫再继续和他纠缠,认输也没有关系的,可不要随意和他拼杀。” 沈河看着面前的王武大师,对他的感动又多了一分,这几日来王武大师一直在陪着自己修炼,有不对的地方他也会立即指出来,让沈河进步地非常快,他要求很严格,但却为人不苛刻,待沈河极好,今日还把珍贵的地级功法交于自己,刚刚又害怕自己在场上冲动而讨不到好,出言安慰自己。沈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位大师,他能做的,便是让他安心,并且为他讨个公道! “放心吧大师,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沈河对着王武微微一笑,将刚刚那股杀意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战界 战界 第三十九章 功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比武的前夕。 沈河此时正坐在床上,做最后的准备。经过前几日的艰苦修炼,他的身体强度已经稳升二级斗徒了,而现在他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以应对明天的比武。 他翻开了王武大师送给他的那本地级低阶功法,这两天他一直都在翻看,虽然地级功法修行起来极其不易,但好在王武大师在书的旁边附有注释,沈河理解起来较为快速。这让沈河不由得心生敬佩,看来王武能成为一级拳师也不是一蹴而就啊,他定是吃过了常人不能吃的苦,才有了今天这样的高度,在练武场内成为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这本功法的名字叫做《裂地拳》,开篇便是介绍了这裂地拳的威力:裂地拳,地级低阶功法,湛蓝一阶战气者可修行,元丹境一星可催动,淬体三重可大成。本功法共分三境,一境碎石,二境破空,三境裂地。修行大乘者可一拳致山崩,故名裂地拳。 经过这几日,沈河对战界的了解更多了,战气代表着天赋,而境界用来划分实力。境界分为战气境界和淬体境界,战气境界分为筑体境,元丹境,云海境,归一境,入圣境,化神境,元丹境时战气结丹,体内战气凝聚成丹,战气更加凝实,可储存更多的战气,功法的威力也将有质的飞跃,这是划分实力的一个大分水岭,一旦越过元丹境,各种功法层出不穷,运用也更加灵活;云海境则是将元丹化海,届时丹田处则成为战气之海,蕴含的战气无穷无尽;归一境时,战气之海凝结成为元气,而后在丹田处归元为一,整个丹田被元气之海凝结之物填满,若将元丹境结丹比作一颗石子,那么归一境则是一整座元气大山;而入圣境,又是一个分水岭,入圣境是让战气凝结的元气冲出丹田,充盈全身,让全身上下的每一颗粒子都充满元气,也就是说整个身体都是元气之海,然而,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大能都止步于归一境,迟迟跨入不了入圣境,又有多少天才一路高歌,年纪轻轻便归一境,可最后也还是止步于归一境巅峰,到死也没能跨出那一步,这入圣境,可绝非天赋和努力便能达到的;而入圣境之后的化神境,更是传说中的传说,据传达化神境便可通天,一指可灭万物生灵,一掌能翻诸国风云,到那时,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看来,也都是浮云,天上地下,唯他独尊!也许高处不胜寒也只有此等人才能领会吧。 在这战界,人人都拥有战气,绝大多数人都把精力集中在战气修炼上,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忽略炼体,而是因为炼体,实在是代价高昂且更加痛苦。炼体需要的,并不仅仅是每日的刻苦修炼,同时需要诸多天材地宝方可炼体大成,这些对于普通散修来说,实在是难以承担,若说只是更加痛苦地修炼,他们还能坚持,可是这天材地宝,大多都被各大门派、学院、王侯势力掌控,他们哪有机会得到?虽然有些天材地宝流入民间,可那价格简直能登天,他们也只能看看,实在是买不起,“没钱汉子难”说的就是这个理。然而也有少数人走偏路,达到炼体大成境界,更有甚者气体双修,更是了不得的存在,然而无一例外的就是,这些人不是门派和学院的种子天才,就是王侯子弟,再不就是有大际遇者,绝对没有一个普通人。 而炼体者,也同样强大无比,炼体共分九重,炼体每三重是一阶,前三重为炼体小成,中三重为炼体大成,后三重为炼体巅峰。一重炼筋骨,二重炼体脉,三重炼发肤,炼体小成后,手可碎巨石,腿可断山木,全身上下坚硬无比,体脉更加厚实,能承受更多的冲击,力可达千斤,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刺入皮肤;而中三重则可将身体强度,力量与速度达到自身极限,是为炼体大成,而炼体大成境强者仅凭肢体力量便可与归一境强者一战,同时,修行起来也极为不易;炼体后三重则需引入自然之力,在体内凝结能量种子,到那时自身强大的肉体力量再加上自然之力,一拳轰碎空间都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这实在是太过艰难,吸收的自然之力一进入体内便开始肆意破坏,体内又相对脆弱,有少数强者也曾经试探过,但却都被这自然之力给折磨到吐血,最终也没能凝结成能量种子,其难度更强于归一境跨入圣境。 沈河将这练武场内的等级与之一一对应,格斗场更加注重的是炼体,斗徒便是炼体一重,斗者则是炼体二重,斗师就是炼体三重,而如此厉害的王武大师也才是炼体三重强者,那炼体七重,八重,甚至九重的强者到底该强成什么样子啊!想到这,沈河心中火热,自己拥有战道之力,能运用自然之力,虽尚未尝试过凝结能量种子,但想必一定比常人简单许多,再加上自己又没有战气,看来最适合自己并且也只能选择的,就是炼体了! 他将心思收了回来,把目光再次投射到这本《裂地拳》上,当务之急是明天与李狂生的战斗,他可绝对不能输,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 沈河现在是二级斗徒,理论上应该是炼体一重都还没有完全达到,自己近日才刚刚升为二级斗徒,再想强行突破的话难度不小,而且有极大的风险造成反噬,不值得冒这个险。而自己一直以来也都在注重炼筋骨,却忽略了功法的修行,这本虽然是地级功法,但自己只从里面学习一招半式,应该也是能够催动的。 他默默地翻开第一页,页首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碎石”。 “就是你了!”沈河心说,而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功法中,开始了修行。 整个沈府中,一整夜都陪伴着明亮的宫灯的,是沈河二公子的房间投射出的昏黄光亮…… 战界 战界 第四十章 到来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沈河便已经穿好了盔甲,他不是起得早,而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在他每天都吸收自然之能,因此精神也一直保持在充沛的状态。 他对着那块巨大的铜镜仔细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在确保万无一失后,他才放下心来。今天对他来说格外重要,他不能出一点差错。 现在天色还太早,还有些时间,沈河闭上了眼睛,端坐在那,他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将自己的心境变得平静。 太阳渐渐升起,整个沈府也从昏暗变得明亮起来。辰时已到,沈河准时地睁开了眼睛。他默默地走出房间,转身去关闭房门。突然,他看向那空荡荡的桌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感知伸了过去,将桌上的东西卷起后,关上了房门。 这往日不短的延廊今日更是漫长,沈河安静地走着,他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就连平日里经常和他打招呼的丫环们也不见了踪影。 面前就是入口了。 沈河在门口顿了顿,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右脚跨了进去。 “哇哇哇……”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声传来,这本来就不大的练武场此时挤满了人,只在中间空出一小块空地和一条窄窄的道,大家一齐叫喊着,声音响彻云霄,震得沈河有些发蒙。 他向四周望了望,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原来他们也都早早地就来这儿了,准备看这场比武。场上除了那些穿无袖短衫的练武场之人,还有三个人格外惹眼,他们身着重甲,腰带佩刀,脸上没有表情。沈河看了一眼他们腰上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沈”字,瞬间明白过来了,他们应该就是沈府的近卫了,只是为何今日来到了这? 沈河不再多想,他沿着那条众人开出来的道,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这时,那三个人一齐走了过来,站在中间的身着暗紫色朝服,胸前纹着一只猛虎,他身板挺得笔直,一双极黑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嗜血的欲望,显得有些可怕;左边那人穿的是暗红色朝服,身高七尺,胸前绣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豺狼,他同样是表情严肃,冷冷地看着众人;右边的则是纯黑色朝服,他头戴高高的宫帽,胸前绣着的也是一只狼,不过不同的是,这只狼前爪压低,蓄势待发,好似下一秒就要冲出来进行一顿撕咬。三人皆手握刀柄,面容冷峻,仿佛不近人情。 他们走到空出的场地中间停了下来,那暗紫色朝服之人向前跨出一步,看了一眼沈河和李狂生,缓缓开口道:“我是沈府甲队近卫队长沈虎,我身后的分别是沈府近卫乙队队长沈护和丙队队长沈卫,我等三人受邀前来做此次比武的裁判。”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早就看出这三人气度有些不凡,没想到竟是沈府近卫的队长! 练武场上的众人们皆眼神火热,或许这些下人们不知道,可是他们心里明明白白的,这些人,都是沈府的毕业生!换句话说,这练武场上所有的项目的所有人,都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对手!成为沈府近卫就已经是他们的荣耀了,更别说是队长了!这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偶像级别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他们,这场比赛真没白来! “这场比赛没有规则,但是不准伤人性命,出圈者为负,违规者直接判负!” “比赛——开始!” 说完,他便带着那两位队长直接从场中间一跃而起,跳到他们临时准备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这场比赛,他们是最公正的裁判,不会因为沈河的身份就包庇他,当然也更不会因为出身练武场而对李狂生有私心。 “沈河公子加油!” “加油啊沈河二公子,你是最棒的!” “李狂生,你要是输了,今晚就别吃饭了!” …… 待那三人一走,场上立马爆发出爆炸似的加油声。而王武也在人群中,他捏紧了拳头,默默地说了一声:“加油啊,沈河。”突然,他看到了在人群的另一边的万蛇,万蛇也注意到了他,对着他微微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好像肯定自己的徒弟会赢一般。王武皱起了眉头,这万蛇,难道还想使诈?可是他又转念一想,今天有三大队长在,他一个人应该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于是强按自己内心的不安,安心地看着比赛。 场上,沈河与李狂生相对而立,今天的李狂生没有穿着那无袖短衫,而是也穿上了一身盔甲,这盔甲不知道从哪来的,显然不太合身。他双手抱在胸前,傲然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你不会来了呢。” 沈河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盯着他说道:“我怎么能不来,多好的让你滚的机会,我可不想浪费!” 李狂生脸上有些不好看,似乎被沈河的言语激得有些生气,他恶狠狠地说道:“逞口舌之能!” 沈河没有回应他,他将双脚张开,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前低后高,摆好了姿势。虽然他刚刚激了一下李狂生,但是他内心不敢轻敌,比较与这李狂生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沈河从一开始便不打算轻视他。 李狂生也收起了怒意,他看到沈河摆好了姿势,也迅速地进入了状态。今日这场比试,关乎到一本人级高阶功法,他一定要赢。他以左脚为圆心,右脚画圆,将右腿置于身后,微微屈膝,做好战斗准备。 突然,他右腿一蹬,整个人快速地向前冲去,一记右勾拳直冲沈河腹部打去,沈河眼神一凛,瞄准时机,一掌切在了他的小臂上,将其攻势打散。 “哇哇哇……”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呼喊声,精彩的战斗终于打响! 战界 战界 第四十一章 惊艳 沈河甩了甩手,刚刚那一下,自己虽然是打在了李狂生的小手臂上,可还是被震得生疼,沈河在心里盘算着,这李狂生,肉体强度估计得有一级斗徒的水准,怪不得他敢轻易地接下自己的挑战,用两年时间达到到一级斗徒,他也算是比一般人有天赋些。 既然他已经到了一级斗徒的水准,那看来自己不能再等他攻过来了。主动出击,控制战斗节奏才能取胜! 沈河猛地冲了过去,还不待李狂生站稳,便一记手刀刺向他的喉咙,喉咙是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这一击若是集中,李狂生怕是当场重伤。 李狂生脚跟还没踩下去,便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冲来,他凭着两年的战斗经验,往后退了一步,险而又险躲过了那刺向自己的手刀。沈河见攻势不成,立即化掌为拳,脚尖轻点,身体向上一跃,一拳轰向李狂生的下巴。李狂生刚刚躲过一记手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下巴吃痛,而后一股极大的力气由下而上击中了自己,巨大的力道让他没有站稳,连连往后退,好几步后才稳住身形。很显然这一开始,沈河便占据了上风。 人群中猛烈地爆发出更炸裂的欢呼声,其中声音尖细的少女音不在少数,丫环们都格外兴奋,沈河二公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在她们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虽然他们看不懂打斗,但是从场上的表现来看,沈河应该是略胜一筹,这叫她们如何不激动! 李狂生吐了吐嘴角的血,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从刚刚的一招来看,自己还是小看沈河了,本以为他没有战气便会如纨绔一样,每天来练武场也只是来装装样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强,虽然刚刚自己并未受什么伤,可是如果再继续轻视他,自己搞不好会阴沟翻船!“看起来你不是废物,之前是我小看你了。现在,我要认真了!”他语气冰冷的说道。 沈河一脸严肃,他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一击而骄傲,反而脸色更加凝重,刚刚那一拳下去,沈河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块石头上。这李狂生,的确没那么容易对付。 双方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同时向对方快速奔去,在快要接近时,李狂生一记甩腿击向沈河腰间,想要将其踢出圈外,沈河不躲反攻,同样是一记甩腿迎了上去,而后双方各往后退了几步,不同的是沈河退了六步,李狂生退了两步。二人皆是脸色一沉,而后再次向对方冲了过去,双方极烈地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他们二人却都没有退缩,反倒是越战越勇,拳拳到肉,那一阵阵沉闷的声音让人听得心惊。 打的越久,李狂生心里越惊讶,这沈河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他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来这练武场也没多久,竟然能和自己打这么久都不落下风。他有些沉不住气了,攻势变得愈发强烈,速度也又提升了一大截,他想要逼着沈河攻势紊乱,这样才有可乘之机。 沈河突然感到李狂生速度继续加快,力道也更加大了起来,他不惊反喜,这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吗?李狂生这样的攻势的确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压力,但是同样地,他的消耗也会更大,肯定会比自己更先显出颓势,到那时,就是自己反攻的时机了。 果不其然,李狂生不一会儿便速度慢了下来,每一击也没有之前那般的力量,他似乎是有些累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沈河嘴角露出轻微一笑,看来李狂生快到极限了,他耐心等待着,终于,李狂生的拳路中露出了一处破绽。 就是现在!沈河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开了所有的防御,仿佛是要放弃了。李狂生一愣,而后狂喜,这小子终于累了!他迅速将右拳往后一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倾斜了去,仿佛这一击倾注了他全身的力气,“去死吧!”他怒吼一声,将拳头向沈河胸口砸去,离得近的人甚至能听到刺耳的破空声,速度快到众人只能看见拳头的连连残影。 丫环们吓得脸色一白,用手死死地捂住眼睛,她们害怕看到沈河被击中,而后吐血飞出去的惨样。突然,偌大的练武场迅速安静了下来,丫环们奇怪,怎么好像没听到有人掉落在地的声音?她们移开了手,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那快速飞去的拳头带着连连残影,眼看就要打在了沈河的身上,而沈河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李狂生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赢了之后得到这暗红盔甲和人级高阶功法的情形,他出身贫寒,家里孩子太多才不得不把他卖到沈府,可是来到这之后,他发现自己在炼体上有些天赋,短短两年时间便成为了一级斗徒,若给他充足的时间,成为一名拳师也是有可能的。他畅想着自己未来成为拳师之后,便能在这练武场独霸一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拳头落空了。 怎么会落空?他明明没有力气躲过这一拳了啊!难道是自己打偏了?这也不可能啊!他赶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拳头穿透了面前的沈河胸口,停在了半空,而后那沈河便凭空消失了。 “是残影!”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出来,李狂生心中暗叫到不好,他赶紧回头,可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已经袭到了眼前,他来不及反应,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巨大的力道从脸上传来,将他击到空中,朝后飞了出去,而后“砰”地一声闷响砸到地上,不省人事。 人群中安静了,他们没有想到,沈河竟然以这种方式击败了在练武场呆了两年的李狂生,这沈河可真是难得的天才啊!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如潮水般的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久久不能散去…… 战界 战界 第四十二章 胜利 “沈河!沈河!……” 躺在地上的李狂生被这声音吵得醒了过来,可意识仍旧很迷糊,他稍稍一动,便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脸。他努力地想从地上起来,用手撑着地面,但无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我这是败了吗…… 他躺在地上,内心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沈河的速度会突然变得那么快,难道他一直都在压着自己的实力么…… 可是他才四岁,来练武场才不过一个月,而自己比他大那么多,已经在这呆了两年了,他心智和实力应该都没有自己高啊,为何自己会败了?况且他还是一个没有战气的废物……自己难道连废物都不如么…… 李狂生躺在地上,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天,听着耳边传来的为沈河欢呼的声音,心如死灰。 这时,那看台上的三人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到了场地的中央。沈虎向前迈出一步,盯着沈河看了许久,而后缓缓说道:“此次比武,沈河胜!” 那低沉的声音直接为这场比试宣判了结果,人们继续欢呼着,不管是练武场上的人还是沈府下人们,都被沈河的表现所折服,他小小年纪便凭自己的实力战胜了对他而言的强敌,比赛中知道张弛有度,不谈别的,这种心性直追沈山! 练武场上的人们心性都比较单纯,他们以实力为尊,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实力服众,所有人都会打心底里尊敬你!反之,若是你凭借自己的身份想在这练武场耀武扬威,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看得起你,不管你是哪个王侯的后代都是一样,毕竟,都没沈府强大!之前也有不少王侯将相听闻沈府内有这么一个练武场,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来修炼,结果那些抱着来玩玩的心态的公子哥们,都是哭着回去的。他们不怕惹事,在这练武场内人人平等,还没有他们不敢治的人! 荣华富贵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要前来。 王武看着人群中耀眼的沈河,心中十分欣慰,自己这徒弟才来一个月,就打出如此漂亮的一战,作为师父,也替他高兴。忽然,他感觉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传来,他迅速回头,往四周看了看,可是除了欢呼的人群,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他皱起了眉头,内心有点不安,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感觉到了这股气息,可是还没等到自己追查,这股阴冷的气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况且场上还有三大队长,他也就稍稍放下了心。可是刚才这股气息又传来了,连续两次都是稍纵即逝,仿佛是有人在刻意隐藏自己,用感知快速地试探并缩回。 他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是这股不安是从何而来呢?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在人群中快速略过,仿佛在很着急地找着什么。可是当他扫过整个场地时,也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他的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放出感知,迅速地以自己为圆心扫过整个练武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王武的脸上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伤还没有好,此刻又全力扩大感知,有些吃力。 忽然,一股如针尖般细的感知快速滑过,直直地射向沈河,又快速地往回缩。王武猛的睁双眼,这股熟悉的气息,跟刚刚那两次一模一样!他全力覆盖整个练武场,去搜寻刚刚那股感知的源头,只见那根银针般细的感知跑的飞快,似乎察觉到了王武在追寻他,努力地想摆脱掉。 王武好不容易才抓住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它逃走?他将全部感知收回,全力追赶,然而那跟细针仿佛在跟它兜圈子,一直在场上绕来绕去,就是不回到主人的身上,二者就这么你追我赶,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耗尽精神力。 慢慢地,王武已经有些不支了,他的伤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无论在体力还是精神力上,都大打折扣,他的追赶速度已经赶不上那千方百计地拐弯的细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脱离自己的感知范围内,而后迅速消失。 王武轻微地喘着气,这人肯定绝非善类,但是实力又不敌三位队长,因此才只敢悄悄试探,不敢直接出手,看来等今天过去之后,要找机会跟他们禀告一声了。 只要三位队长还在这,那人便不敢轻易出手,王武虽然有些担心,可是现在上去说时机不太合适,还是等庆祝过后再说吧。 沈河此刻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自己的战略没有失误,在千钧一发之际展开的这一击,一举让他战胜了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这也同时在他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切不可轻敌! 不管如何,沈河战胜了李狂生,也就证明了他的天赋,他虽然没有战气,但是却有着过人的判断力与临危不乱的心态,这对一个人是否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极为关键。 这一战,几乎奠定了沈河在练武场中的地位,也许之前还有些人对他不怎么服气,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着。这就是实力为他带来的,沈河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当然,现在不必考虑这些事情,他要去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这几日,他都太过辛苦了。 “队长,今天能让练武场休息一天吗?”沈河突然问道,他想让练武场的大伙们也一起好好休息一天,这一个月来和大家待在一起,看着他们每日都在拼命地修炼着,并且长年累月地坚持,沈河有些心疼他们,不是他们不想停下来,而是练武场里没有休息这一说。 队长低头看了看沈河,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波动,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离得近的人看到队长的反应,更加兴奋了,大声叫道:“队长说今天休息!” “天啊,我没听错吧,竟然有休息时间了?!” “沈河公子万岁!” “沈河公子真是好心肠啊!” …… 一时间大家欢呼雀跃,忘情地手舞足蹈起来,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休息过了,积在心里的压力一下子被释放出来,让他们无法自已。 战界 战界 第四十三章 思念 夜晚,沈河回到房间,他轻轻地关上房门,又坐在了床上,开始修炼起来。虽然今天刚刚赢了一场大战,可是他还是没有松懈,一如既往地努力着。 “呼……”沈河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发现今天一战之后,自己的境界得到了完全巩固,稳稳地进入了二级斗徒水准,基础打得非常扎实。他想着今晚应该还能再冲击一次,说不定能进入一级斗徒水准。虽然炼体在旁人那很是艰难,需要用外力将自己的身体打得异常扎实,每天经过刻苦修炼才能进步一点点。但是对于沈河来说,他拥有战道之脉,能吸收自然之力来锤炼身体,这种修炼不仅更加快速,同时也能将根基打得非常扎实,身体强度也远超同境界的其他修炼者。 “噔噔噔……”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沈河已经将自然之能聚集,正准备进行吸收,却被这敲门声打断了。他皱了皱眉头,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会是谁呢? “门外是谁?”沈河大声喊道。 “是我,沈山。”门外之人立即回复到。沈河心里一松,原来是大哥来了,他立即穿好衣服下床,随手将刚刚聚起来的自然之能打散,开门去迎沈山。 沈山走了进来,却没有坐下,他站在屋子中间,悄悄地环视一周后转向了沈河。 沈河看着沈山直直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他难道发现了?但不管如何,表面还是要装作淡定,于是便主动问沈山:“大哥找我有事吗?” 沈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说道:“换身衣服,随我出府。”说罢就走出门去。 沈河站在原地,有些无语。他特意进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换衣服?不过这个点了为何还要出府?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哥,沈河摇了摇头,好几日都不曾见过他,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今天突然出现,还弄得没头没尾的,好生奇怪。若不是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沈河甚至都觉得这个人是假的,回想当初不辞辛劳地来找自己的那个他,与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沈河还是快速换好了衣服,跟随着沈山从后门出去了。 惊鸿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商贩们依旧在为了生活努力打拼,他们有的要养家糊口出来贩卖手艺,有的则是孤身一人走遍天下而需要盘缠,不同的人为了不同的目的,在这惊鸿道上相聚,说起来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也许今天你还和身边的人聊的乐呵,明天他就不知道搬到哪去了,同在惊鸿道上,有的人一辈子只能见一次面。 此时已值戌时,沈河看着依旧热火朝天的惊鸿道,心中有些感叹。自己出身沈府,就算之前被认为是没有战气的废物,也依旧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从来都不会因为生计而操心。 沈山走在前面,今日的他虽然身着简装,但那股出凡的气质依旧惹得众人频频回头,沈河甚至还听到了有少女在一旁讨论沈山长得帅,这也让他有些无奈。难道自己就没点回头率吗?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差距有那么大吗? “唉,虽然长得帅,可是也是别人家的夫君了,你看,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一阵幽怨的声音传入感知灵敏的沈河的耳中,差点让他摔了一跤,他感觉有不少目光在盯着自己,如芒在背,让他浑身不舒坦。算了算了,这种关注我还是不要了…… 然而沈山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已经习惯了,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目不斜视。 说好一起逛街的,你却默默耍起了帅。 沈河有些愤懑,眼神不停地瞟着旁边的商贩,想要找点好吃的来发泄一下。忽然,沈河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你觉得,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沈河一扭头,发现沈山已经停了下来,痴痴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刚刚那道声音无疑是沈山,可是他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个?沈河走上前去,与沈山并排而立,他顺着沈山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家很普通很普通的客栈,坐落在一拐角处,明明地势很好,客栈却有些破旧,那略带灰白色的红漆昭示着岁月的痕迹,与周围其他崭新的店铺格格不入,其名字也是俗到透顶,叫做“阳春面馆”,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的老店了。 沈山依旧痴痴地看着那家客栈,眼神里竟然有着一丝温柔而又略带复杂的情绪。 “爹以前的日子应该很苦,听娘亲说他从小无父无母,被村里人养大,进城赶考还遇到了强盗,若不是娘亲出手及时,他现在早已经……”沈河弱弱地回答道,每次想起爹爹吃百家饭,忍受旁人白眼,一个人孤单地生活的场景,沈河心里就十分难受。虽然现在沈府十分强大,可真的是出身卑微,爹爹受过无数疾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让娘亲和自己还有大哥生活得这么好,他肯定付出过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吧。虽然娘亲总是很慈祥,也很温柔,可是当爹爹每次出征上阵杀敌的时候,沈河也都能看到娘亲脸上掩盖不住的担忧。 沈山驻足在那家客栈前,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却没有迈出一步。沈河此时也沉浸在为爹爹感到心疼的情绪里,久久不能自拔,一大一小两人就站在这惊鸿道旁,许久都不曾动过,他们分别陷入各自的复杂情绪中,仿佛与这惊鸿道的热闹隔绝了。 终于,沈山迈出了步子,他转身朝着刚才来时的路走去,那是沈府的方向。“走吧。”他轻轻地说道。 沈河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跟在沈山后面,以前每次出来玩都十分开心,只有这次心情异常沉重。 爹爹已经去了一个月了,还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希望他能平安。 战界 战界 第四十四章 如往 第二天清晨,沈河像往常一样,穿好了蓝底长褂,准备去见陶明潜先生。不管是昨天的胜利还是昨夜的思愁,在沈河此刻的脸上都不见了踪影。 他走到长长的延廊上,远远地便看到了陶明潜。今日的他依旧是披散着长发,躺倒在椅子上喝酒。 沈河刚走进亭子,便听到了陶明潜的声音:“哎哟,这不是我们的赢家吗?” 沈河微微欠身,说道:“见过先生。” “呵呵,怎么,不准备摆场庆功宴吗?我还等着去蹭酒吃呢。”陶明潜打趣地说道。 沈河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其他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说道:“先生说笑了,这点小事不足以庆祝。不过先生若是想喝酒,我这沈府还是拿得出来的。” “嗯~”陶明潜突然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声音,尽显舒畅,他摇晃着酒杯,不知是在赞美这美酒,还是同意沈河说的话。 昨日的比武结束后,按照约定,李狂生当晚就离开了沈府,而一同离开的,还有他的师父万蛇。虽然对练武场来说损失一名一级武师有点出血,但是据李狂生透漏,他之所以挑衅沈河二公子,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师父答应事成之后会赏给他一本人级高阶功法,因此三位队长的一致意见是驱逐万蛇。就算他在练武场的地位再高,只要是对沈府有异心的,都一并驱出府外。 “不知先生今日要教些弟子什么?”沈河恭敬地问道。自从他发现陶明潜是一位不入世的高人,并且传授自己修炼秘籍后,他便对这位终日懒散喝酒的酒鬼的看法产生了巨大的改变,可能是这局势他不愿做官,可能是这污水他不愿同流,因此选择自我流放,酒中看世界。 “教你?我怎么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喝酒算吗?”陶明潜大笑道。 看着又开始耍酒疯的陶明潜,沈河有些无语,这疯子又开始了…… 时光飞快,日子也在一天一天地消耗着,天上开始飘起了雪,铺在大地上,仿佛是在昭示万物生命的终结。 冬天的练武场很安静,修炼了整整三个季节的他们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出去逍遥快活一番了。年关将至,他们有的人回家,有的人回不了家,便在这沈城闲逛,为自己和家里人买点好吃的和好看的布料,做点新衣服。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 “啪”、“啪”、“啪”…… 练武场上,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舞动着,他不停地挥舞着拳头,打在空中竟然爆出一阵阵的响声,听起来极为悦耳。 “对,就是这样,腰腹部用力。”憨厚的声音传来,正是王武。此时他正在指导着沈河练习拳法,虽然沈河的身体强度提升地很快,已经一级斗徒水准了,但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教过他什么拳法,这对沈河来说有些难受,因为自己虽有强大的炼体天赋,但如果不配合拳法打出,效果只能是事倍功半。因此,在别人都出去玩乐的时候,沈河请求王武大师教他拳法。 王武大师计划着等沈河身体强度突破到斗者水准时,再教他拳法,没想到沈河二公子竟有如此求强之心,便二话不说放弃了休息的时间,陪着沈河在这冰天雪地里练习拳法。 沈河目光炯炯,一遍一遍地打着这套《虎形拳》,虽然脑海中早已将一招一式都牢牢记住,但是真正打出来时还是有些生疏。拳法,靠的不仅仅是领悟天赋,还要勤加练习,将每一招每一式都刻进身体里,这样用起来的时候才能灵活自如。 此时虽然是冬天,但沈河脸上却还是挂满了汗珠,他已经连续打了很多很多遍了,但是却没有休息过。 练武场入口,一美妇正靠在一中年男子怀中,看向这练武场内。 那美妇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还插着一支闪闪发光的步摇,她的皮肤细润光滑,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奕奕,就像一块美玉,那双眼睛看起来黑亮透明,散发着美丽动人的光彩,红润的嘴唇微微带着动人的笑意,就像唇间含着淡淡的花蜜。而那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异彩,两弯眉浑如刷漆,身材魁梧,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这二人正是明月英与沈洪,此时他们正站在入口处看着场中不停地打着拳法的沈河,脸上露出了丝丝甜蜜的微笑。“夫君,你看河儿,多么想山儿小时候。”明月英温柔地说道。 沈洪一手环抱明月英,另一只手轻轻地扶了扶她额前的几根秀发,说道:“是啊,这孩子,不服输的那股劲儿一点都不输我当年。” 半个月前,沈洪突然回府,边疆战事已稳定,短时间之内反叛不会再起,他也能好好地回来陪陪家人了。刚一回府,便听闻沈河已经突破到一级斗徒水准了,还听说了他与李狂生的战斗,不禁大喜,沈河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本来将他送入练武场是希望他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就好,没有想到竟然发现他在炼体上天赋如此之强,虽然没有战气,但是日后通过炼体也能成为强者。 沈洪同时也听说了万蛇之事,对于他残害同门并且有意伤害王武一事大为震怒,宣布全城通缉万蛇,让他终生不得跨入沈城半步! 虽然万蛇是沈府一级武师,但对于这种小人,沈洪不打算对他们仁慈,否则养虎为患,终将祸害到沈府。 不过总而言之,沈洪回来一事,还是让沈府上下都欢快了许多,这位大将军或许在军队中十分严肃,但是在沈府内却极其和善,下人们和丫环们也都打心眼里对他尊敬,就连干起活来都快了不少。 可能这便是沈洪的魅力吧。 战界 战界 第四十五章 年关 “河儿,该吃饭了。”沈河刚刚打完最后一遍,便听到了沈洪的呼喊,他一回头,就看到二人正站在入口处,看着他们脚边的积雪,估摸着他们已经来了许久,心中煞是感动。 “爹爹,娘亲。”沈河立马抖了抖身上的雪,朝着他们跑了过去,王武也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沈河一把抱住他们,小小的脸蛋在他们身上蹭啊蹭,很是欢喜,惹得沈洪夫妇二人大笑起来。 “参见大将军。”王武屈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免礼。”沈洪微微地点了点头,让他起来,“这些日子多亏你指导沈河了。” “大将军严重了,小人只是负责看着他,沈河二公子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沈洪哈哈一笑,对这王武似乎更加有好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肯定也有不小的功劳。过些日子回家里看看吧,什么时候再来都没事。” 王武眼圈突然泛红,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再次恭敬地屈膝,大声说道:“谢大将军!” 刚刚沈洪的话意思就是给他放假,而这对于王武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回家看过了,因为家离沈城太远,在其他的城邑,所以每次公休的时候他都难以回家,久而久之,对家的思念也愈加浓烈。而沈洪刚刚准许他年后任何时间来都行,这样他就有充足的时间能陪陪家人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 其实不管多么强大的人,内心总有一处是柔软的,就像最柔软最柔软的夹心棉花糖。不要看他似乎强硬如钢或者冰冷如霜,其实也极其容易被打动,轻轻一戳,所有的心就都给了你。有的时候眼泪也并不代表弱者,而是因为你居住在他或者她的心里,那是他或她最最柔软的地方,经不起任何一点小小的折腾。 沈洪笑着摇了摇头,将王武再次扶起,他似乎想起来了这些年自己在外的时候,在家等待着自己的月英,她肯定也是辛苦万分吧。若是以后边疆无事,定要辞去了这大将军,好好陪陪这跟了自己的辛苦夫人,在沈洪心里,大将军之位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夫人,没有山儿和河儿来的重要,可是自己要保护他们,就暂时还不能那么做。 看着岁月在明月英脸上刻下的痕迹,虽然修炼之人寿命很长很长,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月英的脸上也有了一些细微的皱纹,眉头处也有了摸不平的皱痕,这些年,真的是苦了她了。 沈洪将母子二人抱在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有苦无处说,有泪不敢留,他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可是在他遇到了明月英后,他那刚直的性子就变了,本来不敢轻易近人的他对明月英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柔情。他并不英俊,在刚和明月英在一起时自己的身份也实在卑微,可是明月英却不嫌弃他,摒弃所有和他在一起。后来沈洪发觉了自己的战气天赋,在二十多岁时才开始修炼,大器晚成,最终一步一步走到册史龙将之首的位置。 沈洪眼眶也有些微红,遇到明月英,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大雪还在下着,天上飘落下的鹅毛落到二人身上,仿佛一起白了头…… …… 今天是除夕夜,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沈府上下张灯结彩,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今天沈府下人们也都放假了,在忙完之后,平日里柔弱的丫环们和他们一起在院子里放着爆竹,欢笑声阵阵不断。 沈洪一家四口欢聚一堂,他们坐在大堂上,吃着丰盛的菜肴,品着珍贵的酒液,就连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沈山今天的话也多了起来,似乎极其高兴。 “爹爹,给我讲讲你和娘亲的故事吧。”沈河眼睛放光地说道,沈山也偏过头来,支着耳朵听着。 “哈哈,”沈洪大笑一声,他脸色通红,似乎喝的有点多,一拍桌子,“好啊。” 明月英脸色也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喝多了还是羞涩。 “想当年啊,你爹爹我还是一个穷小子,但是特别有骨气,有一次进城赶考……”沈洪绘声绘色地说着,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又故作神秘地停顿,众人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聚精会神地听他讲着故事。 “后来啊,你们不知道,当时你娘就看中了我的堂堂相貌,非要嫁给我,唉……”沈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还极为无奈的样子。谁知明月英柳眉一竖,伸出手来立马在沈洪腰上掐了一把,那力道看起来还挺重。 “啊啊啊……”沈洪突然一声惨叫,连连求饶:“饶命啊夫人,我错了我错了……”那滑稽模样哪还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的样子,沈河被逗得笑的前仰后翻,就连沈山脸上也挂起了大大的笑容。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烟花时间快到了!”沈河一激灵,更加兴奋起来,拉着哥哥,爹爹和娘亲一起走到门口,准备看烟花。 每年年关,皇城都会举行烟花大会,在除夕夜子时,人们都能看到皇城方向的巨大无比的烟花,烟花多种多样,万花齐放之时更是美丽。沈城做为离皇城最近的城池之一,看的更是仔细,仿佛那烟花就在自己眼前爆炸,更是刺激。 “吱——”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夜空中爬起一条火蛇,直冲云霄。不一会儿,“咚”的一声巨响传来,天空中绽开一朵巨大无比的花儿。烟花大会开始了。紧接着,一朵朵更加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了,把原本乌黑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绚丽多彩,如诗如画。千家万户在烟花的笼罩下,人们从四面八方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一起欣赏这壮丽的景观。 “呀呀呀……”沈河大声地欢呼着,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心过了,烟花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一点也不弱于这满天的繁华…… 战界 战界 第四十六章 春来 冬季很快过去,新的一年又来临。沈河还没有从欢聚的喜悦中脱离出来,沈洪就又接到了召令,离家远征去了。 临别那天,明月英带着沈山与沈河一起为他饯别,虽然很不舍,可沈河没有大哭大闹,他默默地忍着眼泪。只是通红的眼圈出卖了他。沈洪揉揉沈河的脑袋,轻柔地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河儿。” 可是沈河却还是不说话,噘着嘴,眼睛看向一边,不去理会他。 沈洪无奈地笑了笑,在交代好沈山照顾好沈府和与明月英道别后,便骑着马绝尘而去。他走后,沈河再也没忍住,抱着明月英的腿哭了出来…… 阳春三月,太阳还是雾蒙蒙的,照不大亮,阳光努力地穿透云层,微弱地射在地面上。小草苏醒了,他们感知到来自太阳的温暖召唤,纷纷从地里冒出了头,就连练武场上的木堆也在努力发着新芽儿。 王武大师回家探亲还没有回来,据他的信中描述,大概还需要一个月,而陶明潜回去之后也再没了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这人本来就有点神秘,这种情况沈河也见怪不怪。 不过也正好因为这样,沈河也有了难得的空闲。就好比今日,他准备出去踏青。 “大哥,陪我出去玩玩吧,我想去看杨柳。”沈河来到沈山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自己这么小,又是沈府的二公子,每天想杀自己的人太多了,在沈府还安全点,出去了可就难办了,若是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保障,娘亲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出来一阵平静的声音:“不去。” 沈河苦着脸,既然大哥说不去,那估计就真的去不了了,他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么“无情”,看来只有等陶明潜先生来了才能求他待自己出去逛着玩儿了。 虽然这沈府地方也足够大,可沈河打出生起就没怎么离开过这个地方,时间久了几乎啥地方都摸清了,也没啥好看的了。他想去看看山脚池塘里游着的鸭子,也想去看看早开的桃花,总之这大千世界,沈河也总想去看看。 练武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操劳,大家都继续在场内努力着。年后来了,许多人都长胖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都焕然一新,就连干劲也是十分充足。看着他们修炼的样子,沈河也想下去跟他们一起,可是王武大师还没有来,他也没法修行。 “唉。”沈河叹了口气,在这朝气蓬勃的春天里,他似乎格外郁闷,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却不能出去玩儿,一向不怎么疼爱自己的大哥也果然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他的心情确实好不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趁他们没回来之前,修炼一下战道之力吧。沈河苦闷地想着,这实属非他所愿,可是每天这么无聊,还不如去修炼。 他从延廊走回了房间,锁好门后,坐在了床上。 沈河释放出感知,不停地向外扩散着,现在他的感知能力又进步了不少,已经能渐渐探出沈府了。慢慢地,感知扩散到惊鸿道上,路过的行人走走停停,沈河的感知扫过他们时,他们却浑然不知。然而,还是有少数人注意到了,他们看向沈府的方向,皱了皱眉头,这沈府在搞什么鬼? 用感知去探索人,能将人看的一清二楚,感知强的,甚至能探索到他所有的秘密,包括实力强弱。因此若是有恶意的感知探索,或者下流之人用来行不轨之事,都是极其不好的行为,这对于人来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沈河却不知道这些,他无意侵犯谁,他只是想试探自己的感知的范围,可是当自己的感知渗出沈府时,就被人给盯上了,他感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甚至有的还带有敌意。 这能感觉到感知的定是修炼之人,沈河连忙收回感知,将范围维持在沈府,并在沈府各处埋下空间印痕。做完这一切,他开始修行战道之力了。他慢慢用感知将绿色光点聚拢,而后化为一根根粗壮的光线,一根一根地往自己的心口送去。现在的他不急于冲剂境界,因此采用了最柔和的方式来吸收自然之能。 随着一根根青绿色的光芒被送入沈河体内,他的战道之脉也更加粗壮了,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充斥着残暴的波动。沈河相信,若是自己没有战道之脉强行吸收自然之能进入体内,以现在的自然之能的凝实水准来说,能立马要了自己的命。 怪不得炼体之路如此艰难,到了后期要吸收自然之能进入身体结下能量种子,这对于修炼者来说得有多大的痛苦啊……沈河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拥有战道之脉,这一步对自己来说应该没那么难。 沈河看着体内越来越粗壮的战道之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战道之脉里面藏着的是自然之能,而自然之能是世间最纯粹的能量,在拥有强大破坏力的同时,也拥有着强大的净化能力自己能将自然之能当做自己的攻击手段,那如果将它用做净化功能,又会如何呢?! 沈河这个想法一出,便再也难以磨灭,也许这可以试一下。沈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将感知全部收回,用于内视。 他看到在骨骼边安静地存在着的战道之脉,又开始犹豫起来,万一失手,强大的能量暴走,自己可没有那个把握再像上次那么幸运地活下来。他默默地看着那闪耀着青绿色的战道之脉,心里很是纠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河依旧眉头紧锁,他的脑门上开始渗出点点汗水,而后互相连接起来,化作一大滴,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滑去。 忽然,沈河一咬牙,眼神霎时变得凌厉起来,再犹豫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就冒险拼一拼吧! 要想变强,肯定得冒点险,这个险,沈河还是愿意冒的! 战界 战界 第四十七章 炼骨 沈河将感知沿着战道之脉分布着,瞬间爬满了全身,在确认每一处都没有问题后,他开始了炼骨。 沈河用感知包裹着那形体虚无的战道之脉,慢慢地向各处骨骼挤压。刚一触碰,沈河便感觉遭到了来自身体的排斥,这战道之脉虽形体虚无,但却死活都不肯与沈河的骨骼相融,它一直紧紧地抵触着沈河的骨骼,让沈河痛苦万分。 沈河此时只感觉身体内的骨头都在被逼地慢慢移位,同时还在牵引着五脏六腑,好似身体在慢慢地变形着,战道之脉死活都不肯融入沈河的骨骼。沈河此刻只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各处都在遭受着严刑拷打,因为身体内部是最脆弱的,而沈河正在把力道用在体内,这种将骨肉生生撕扯的感觉可想而知。 沈河脸色一红,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全身的力道也尽数散去,他被迫停了下来。 “不行,这种方式太过残暴,这毕竟是自然能量,与我的身体不相融。”沈河擦了擦嘴角的血,经过刚才的试验,他已经分析出来了问题出在哪。可是这又让沈河伤脑筋了,若是不能相融,那自己的想法岂不是要破灭吗? 沈河有些不甘,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这么冒险,结果却一无所获,这让他心里有些落差。“一定是哪里疏忽了……”沈河皱起了眉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分析着。 “我乃血肉之躯,这自然之能则是纯能量,纯能量不能与血肉之躯相融……”沈河摸着自己的额头,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办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河在心里想出了许多种办法,而又被自己给一一否定了,那些方法都没有可以验证的渠道,实在是太过冒险,搞不好自己会爆体而亡。 “那如果我能在身体植入能量,这种排斥,是不是就会没有了?!”忽然,沈河眼放精光,他似乎想出了一个可行得通的办法,因为将能量植入身体,是有据可寻的。那就是植入能量种子! 这个想法一出,沈河就被自己给吓到了,植入能量种子,这可是炼体巅峰境强者才敢做的事!而之所以只有炼体巅峰境强者才敢做,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强度几乎到达了极致,只有这样的身体才有可能硬抗自然之能的摧残,逼迫它在体内耗尽能量,而后成为能量种子,为自己所用。而他们引入能量种子,也是为了能不被自然之能排斥,以肉体力量牵动自然之能,威力将超乎想象,这也是为什么炼体巅峰境强者可轻易碾压所有炼体大成境强者。 沈河有些心惊,自己才炼体一重,连炼体小成都达不到,竟然敢打这能量种子的主意。不过沈河转念一想,自己拥有战道之脉,本来就可轻易地引入自然之能,这可比那些没有战道之脉的人更加有优势,自己要做的只是需要把自然之能引入肉体中即可。 这虽然听起来简单,可是沈河依稀想起来了上次自然之能暴走时的场景,那些自然之能在体内肆虐,不可阻挡,要不是沈河硬生生将其逼入战道之脉,恐怕现在不死也是个废人了。沈河感觉后背直冒冷汗,这唯一一个看似可行的办法,却又因为自己实力不够而无法进行。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好歹靠谱一点。“拼了!死就死吧!”沈河已经快被自己给逼到疯了,实力弱想提升一下还不让了?!万一重伤就躺着养伤,反正这一个月也出不去,都一样无聊。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用心神去调动体内的战道之脉里的自然之能,这战道之脉虽是透明到不可视,但深入战道之脉后,里面缓缓流动着的却是青绿色的自然之能,它们集合在一起,发出柔和的光晕。而沈河知道,这柔和的光晕下藏着的却是异常狂暴的能量,他轻轻地将感知探入这流动着的自然之能,从里面取出了一小颗青绿色的光芒粒子。 “这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看着那散发着微弱地光芒的自然之能粒子,沈河吞了吞口水,安慰自己道。他小心地用感知包裹着它,从战道之脉取出。 这自然之能粒子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感知的全面包裹下十分安静。沈河看着没有什么异常,松了口气,他稍稍放了心,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送入到自己的骨骼中。 看着被感知包裹着进入骨骼中的自然之能粒子,沈河心里突然没了底儿,若是在这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大了。可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理由再退缩了,想到这,沈河咬了咬牙,收回了包裹着的感知。 那自然之能粒子依旧很安静,静静地呆在那,释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呼,还好还……”沈河刚想松口气,可还没等“好”字说出来,那自然之能粒子突然自行爆裂开来,变成一股强大的能量,沿着沈河的骨骼自行穿梭! 遭了!沈河心中大骇,这要是让它胡来,自己可就完了,他瞬间将感知深入骨骼,想要去捕捉那道能量,将其控制住,可它实在跑的太快,沈河的感知在后面紧紧追着,却被越甩越远。那能量所到之处都散发出破坏的力量,骨骼被压得嘎嘎作响,仿佛有点无法承受住它的冲击。沈河此时只感觉浑身胀痛,这能量跑的太快,已经在自己身体里饶绕了好几圈了,自己还没有抓住它,可它却好像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样子,依旧保持着超高的速度和破坏力。 “咔”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沈河一口血喷了出来,仿佛受了严重的伤。 “再这么下去,自己今天就交代在这了!”刚刚断裂的是自己的肋骨,那断裂的骨头刺入了自己的肺部,让他此刻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啊啊啊……”沈河大吼一声,他的感知放弃了追捕,转而直接同时深入所有的骨骼,他要将这股能量给死死压住! 果然,虽然这股能量跑得快,但还是抵不住沈河的全面压制,不一会儿就不得动弹了。 “呼……”沈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肺部,不停地咳着血。 战界 战界 第四十八章 如愿 “这东西,终于消停了么……”沈河看着那被死死压着的能量,悄悄松了口气。他体内的骨骼已经被冲压出不少裂痕,濒临断裂,如果再让它乱来,自己恐怕真的得重伤。 那被按住的能量不停地扭动着,似乎想要挣脱出来,但无奈沈河愈发逼紧的感知力让它没有一点儿机会。 沈河慢慢地用感知力覆盖住这股能量,而后将其包裹起来,再将这股能量均匀地分成十份。 “呼……,这下应该可以了吧。”他喃喃自语道,他将其分成了十份,这样能量也威力也被分割至十分之一,自己的身体应该能承受地住。他将这十份分别送往身体的五心处,即两手掌心、两脚掌心以及头顶百会穴,这五心是快速聚气的五个穴位,极为重要,沈河首先要在这五心处植入能量种子。 他将其放置在这五心处的正中心,而后放开了感知力的控制。这回,能量团没有逃跑,它们在五心处互相围绕,速度异常和缓,仿佛陷入了稳定状态。 有了刚刚的教训,沈河可不敢放松,他死死地盯着这五处,提着的心一刻都不敢放下来。这五处的双能量团仍然保持着和缓的速度互相围绕着,他们散发出温柔的青绿色光芒,仿佛只要沈河的生机不灭,它们便会永远存在在那。慢慢地,它们有了一些变化,青绿色光芒越来越盛,旋转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各处的两颗能量光团互相吸引着慢慢靠近,仿佛他们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十分欢快,然后就一起爆炸了。 对,沈河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自己体内五心处直接爆炸开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内传出了巨大的爆炸轰鸣声,炸得他耳朵轰鸣。甚至这爆炸的光波还溢出了体外,将他的小床炸得粉碎,木屑横飞,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响声引来了沈府的丫环们的注意,一个丫环在门外刚好路过,突然传来的一阵巨响吓得她手里端给老夫人的汤都差点撒掉,她连忙扭过头来,发现是沈河二公子房间传来的。她赶紧放下手机的汤敲了敲门,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这可不得了啊,肯定是发生啥大事了,她连忙大声呼喊,叫来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下人,撞开了房门后,眼前的一幕吓得她花容失色。 沈河二公子全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他的床也不知道去哪了,只能看到满地的木屑。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从那个漂亮小姑娘的嘴里传出,将所有丫环们和下人们都引来了,甚至隐藏在暗处的沈府护卫也急冲冲地赶了过来。他们来了一看,也都被吓得不轻。此时一身黑衣的沈府护卫中走出来一人,他穿着黑色朝服,头戴高冠,胸前纹着一只狼,这只狼前爪低伏着,后腿高高翘起,那凶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此人正是沈卫,沈府近卫丙队队长。 他看了看地上的沈河,皱了一下眉头,低沉着说道:“传府医!”这时人们才想起来要先救人,一个离门近的下人赶紧跑了出去,那方向看起来是沈府的后院。 …… 当沈河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是粉红纱帐,一阵又一阵香气从一旁传来,让沈河的鼻子有些禁不住诱惑。 “这是哪……”沈河微弱地开口。 “河儿,你终于醒了……”一阵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沈河刚想扭头,却发现脖子酸痛无比。难道就连颈部也受伤了吗…… 他艰难地转过头来,看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明月英,赶紧安慰道:“娘亲,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府医说你全身骨头寸断,五心尤为严重,若不是足够命硬,你早就没了,呜呜……”说完明月英哭得更加严重了,“你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怎么在屋里好端端地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这下沈河可有些头大了,难道要告诉娘亲他自己练功把自己给练炸了?而且这是战道之力,他暂时还没有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怕她对自己更担心。 “敌……敌袭。”沈河有点心虚地说道,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编出这么扯的理由了,毕竟平日里可是有沈府近卫在保护着他,若是这都能发生敌袭,那让沈府近卫的脸面往哪搁? 可痛苦欲绝的明月英此时却没有那么理智,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就猜到是这样!沈卫还说房间门窗紧闭且完好无损,不可能发生敌袭,肯定是想推卸责任。一会儿娘亲为你讨回公道!” 沈河眼角微微抽搐,这下可遭了,看来娘亲不打算善罢甘休了。“唉,只求沈卫大哥不要怪罪于我吧……”沈河在心里默默祈祷。 …… 终于,沈河如愿地躺在了床上,不仅踏青计划完全破碎,自己连下床都难。之前还觉得在床上躺着没什么,这次直接能让他躺个够。“下次再也不乱来了……”沈河默念,这次不仅搞得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让娘亲担心,还连累了无辜的沈卫大哥…… 春天的气息扑鼻而来,万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复苏,白天微风袭窗,夜晚蛙鸣不断,门外则是不知疲倦的沈府近卫们。自从沈河出了这么大的事后,门外便一直有重兵把守,他们将这间屋子的所有角角落落都置于监视中,没有人可以再在他们眼皮底下伤害到沈河。 而至于沈卫,这是所有沈府近卫都不敢提的事情…… 战界 战界 第四十九章 偏路 沈河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这几天里他什么都没做,安静地等着病好。上次伤到这么严重还是在丫丫那边的时候,不知道丫丫现在在干什么…… “唉。”沈河叹了口气,自己这张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本来只是想想,没想到真的灵验了。这下好了,这一个月说不定都好不了…… 沈河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当时爆炸的场景,他感觉后脊有些发凉。“为什么会爆炸呢……”他一直想不通自己是哪出错了,可是现在也不敢再轻易尝试,只能认命了。 过了几天,沈河又想起来了这个事。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多么完美的方案,咋能因为失误一次就放弃了呢?可是这个时候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生命诚可贵。”于是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破灭了。 又过了几天,他又开始想了…… 在许多个这么几天的来回往复中,沈河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他慢慢地能感觉到手指和脚趾的存在了,就是浑身依然剧痛,下不了床。 今天他又想起来了这个事,而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这几天两种想法交织着一直在折磨他,而慢慢地想要再次尝试的想法占据了上风,沈河以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不继续的理由抚平了心中的反对的声音,他准备再来一次。 躺在床上,沈河虽然不能动弹,但是感知力依旧可以使用。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知慢慢覆盖到了全身,一路划过,他看到自己体内被摧残得惨不忍睹的样子,不忍直视。 在覆盖完毕后,他快速地将感知探进战道之脉,那条青绿色的河流依旧缓缓流动着,仿佛不知疲倦。 沈河慢慢地探入其中,取出了一小颗自然之能粒子,而后将其带出战道之脉。沈河用感知力紧紧包裹着这颗自然之能粒子,想起来了上次它的爆炸。 “应该是让它接触自己的身体,就会因为不相融而爆裂开来吧……”沈河心想。上一次就是撤除了包裹的感知,它才发生爆炸的,而沈河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它爆炸!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的感知圈扩大,在预留了相当足够的爆炸范围后,他轻轻地将感知一分为二,向两边散开,静静地等待着爆炸的来临。 那青绿色的自然之能粒子先是安静地停在半空中,而后颜色越来越亮,开始产生小幅度的剧烈抖动,沈河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青绿色光芒,一刻都不敢分神,因为他知道,如果这种能量泄露一点儿,将会对自己现在残破不堪的身体造成多么大的危害。 那颗粒子的光芒愈来愈盛,抖动也更加剧烈,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沈河紧紧地控制着散开着一定距离的感知,做好了准备。 “噗”一声轻响,那粒子爆裂开来,而后化作一团能量,想要逃离原地。而早已做足了准备的沈河怎么可能再让它胡来,在爆裂的一瞬间便将感知力重新包裹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慢慢向那团可怜巴巴的能量逼近。 而那团能量依旧不甘心,全力地冲撞着感知力形成的包围圈,可是每次一碰到感知力就被迫弹回,怎么也出不去。 “呼……”沈河轻轻吐了一口气,还好这感知力能困住它,不然自己再让它这么折腾,可就真得死在这儿了。终于,在感知力的团团包围下,它放弃了抵抗,被感知力紧紧地包裹住,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是沈河这次的想法了。 上一次,沈河将其分成了十份,可是它们爆炸的威力让自己吃尽了苦头,如果自己能将其分得足够地小,就算它们会爆炸,应该威力也会减小许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想着,沈河便开始动手了,他将感知力化刀,在那小小的能量团上划来划去,而后一一分割开来,这一次,他将它们分成了一百份。 看着那小小的一百份光团,沈河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也只是他的猜想,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 “唉,还是试试吧……”毕竟都已经走到这了,也没有理由后退了。上一次也是这么想的。沈河将这一百份小小的光团送到身体各处,这次光团多,可以均匀地分配,沈河分别将它们送到相应的穴位,调整它们的位置。 在放置放完毕后,沈河撤除了感知,他默默地等待着,想看这一次是否能成功。许久,那些能量团依旧很稳定,安静地待在原地。可是沈河却不敢放松,他依旧死死地盯着,生怕出一点儿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河没有停歇,默默监视着它们的动向,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二公子,该吃饭了。”一个丫环突然推门进来,把沈河吓了一跳。这一惊吓不要紧,他体内各处的能量团突然暴走,瞬间爆炸! 低沉的响声在沈河身体内部响起,这一次由于被切分地比较小,爆炸的余波并没有冲出体外,可是这小小的爆炸接连不断,外人听不到,可是沈河却听的清清楚楚,自己的身体里正噼里啪啦地在放炮仗,一声比一声响。 终于,他忍不住了,哇地一口血吐了出来,再次昏迷过去。 那小丫环一看情形不对,怎能自己才刚进来,沈河公子就吐血了?她扔下手里的粥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沈河公子吐血了……” 沈河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还是那一床粉红色的纱帐。不用说,旁边呜咽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娘亲,我没事……” “河儿你放心,上次给你看病的那个庸医已经让我给撵走了,这次是皇城来的大夫,你一定能好起来的,呜呜……” 沈河有些无语,这府医可是在自己家呆了十几年的啊,比自己呆的时间都长,咋能说撵走就撵走啊……沈河一想到老人家孤苦伶仃地被赶出沈府,心里就一阵愧疚,因为自己,又有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了责罚…… 唉,苦命啊…… 战界 战界 第五十章 成功 无奈归无奈,不过沈河发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果然,将其能量分割开来,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小,只要分得足够的小,那么自己肯定能承受的住,而且沈河还有另一个发现,那就是在上一次爆炸后,那些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的骨肉里有一些残余的青绿色能量,它们深入到了骨肉里,仿佛与之融为一体了。 这可是个好事情,沈河终于有了方法将自然之能融入身体里了,并且这种方法还是自己独有,毕竟这普天之人又有多少人能拥有战道之脉,即使拥有,又有谁敢像他这么拼? 沈河心中大喜,刚想坐起来,却被疼痛感拉回了现实。看来,只能先养养伤了。 于是,沈府里出了一个怪事。 传闻沈河二公子不知遭何人偷袭,一病不起,每每快好之时,病情就会加重,沈府里请来的各路名医都医不好他,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沈河是中了什么邪。 “你们说,这偷袭之人是谁,武功竟这么高强?”茶馆内,张老汉和两个小摊贩正坐着歇息,他们讨论起了最近的传闻,好不惬意。 “那谁知道,他能躲过所有沈府近卫的眼睛,直接偷袭到内府,怎么说也得个云海境吧。”左边那身着土色麻衣的汉子说道。 “你可拉倒吧,云海境,整个大梁有几个云海境?那个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来做这种丢分儿的事?”另一个商贩不屑地说道,他是常年来回跑商的,去过的地方比其他二人多,见识也更广,在他看来,那些厉害的人没有必要来得罪沈府,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三人砸吧砸吧嘴,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喝完了杯中的茶,他们又要开始一下午的辛苦劳作了…… 沈府,内院。 沈河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而在他身体内部,正在进行着繁忙的活动。 在肋骨处,一条细细的透明的小流旁,一团青绿色的能量正在被细细地分离,一小点儿一小点儿地分割出来后,在空中静静悬浮着。 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沈河又开启了征程,他从一百份到一千份再到一万份,慢慢地探索出来了,大概自己的身体能承受住十万份的等能量粒子,也就是这颗能量粒子的十万分之一。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沈河这两日除了吃饭就是在控制着感知力将这么一颗小小的粒子平均分成十万份。这艰巨的任务几乎耗费了沈河所有的精神力,他好几次都虚脱了,可是都咬着牙挺了过来。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一……”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二……” ……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终于他切下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将其分成了十万份。看着这微弱地几乎不可见的粒子碎片,沈河心中十分欣慰,自己终于完成了。 他控制着这些小小的碎片,以丹田处为中心,向四周均匀地散开,这些碎片瞬间遍布沈河的全身,从血肉到筋骨,无一没有分布。 “开始吧!”沈河同时撤掉所有的感知力,静静地等待着爆炸的到来,经过这么多次的尝试后,沈河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这十万份的能量粒子的碎片爆炸的威力,自己应该是能承受的。 过了一会儿,沈河左胸口处的一小片区域的能量粒子开始忍耐不住了,一粒微不可见的碎片突然爆炸开来,只闪耀出一丁点儿光亮,没有任何的声响,然后就这么悄然无息地消失了。 成功了!沈河心中大喜,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被分割成十万份之后的碎片的威力果然变得极小,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住。 这小小的爆炸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而后其附近也亮起了一个又一个青绿色光芒,转眼便消失不见,慢慢地,沈河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开始了能量碎片的爆炸。 沈河只感觉全身酥酥痒痒的,好不舒爽,现在这种等级的爆炸已经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威胁,自己只要等爆炸结束之后验收成果即可,顺带享受一下按摩。 终于,两个时辰过去了,随着最后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亮起后,这一颗自然粒子终于耗干了它的所有能量。沈河将感知布满全身,他欣喜地看到身体各处都有着一丝丝略有略无的青绿色光线,虽然不多而且十分微弱,但对于沈河来说却意义重大,因为这代表着他终于成功了! 只要用这种方法,自己定能将自然之能融入身体中。虽然这种方法耗时巨长,而且极其消耗精神力,但在这个痛苦且漫长的过程中,沈河的精神力以及感知力也在迅速提升着,这也无疑是一种修炼。正好现在自己还不能下床,那便趁机修炼修炼这感知力及精神力吧。 于是,他又将感知探入了战道之脉,从中取出一颗能量粒子,开始了分解工作…… 沈河之所以从体内的战道之脉中取能量粒子,也是有他的考虑的。首先,战道之脉里的自然之能跟外界的相比,在自己体内已经自行运转许久了,肯定对自己的排斥要远远小得多;其次,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大地干扰了他的感知力,从外界摄取又需多耗费精力,不划算;再次,自己身体里的自然之能几乎都没有怎么动用过,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拿出来发挥一点儿作用。 沈河的病终于慢慢地好了起来,而且以飞快的速度在康复着,这让沈府之人感觉很奇特,难道是厚积薄发吗?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好消息,几日之后,沈河能慢慢坐起来了,又过了几日,能再在搀扶下慢慢下床了。而还有一个好消息传来,王武大师回来了,沈河又能进行修炼了! 沈河此时正靠在窗边,看着静湖里又在开始冒头的荷叶尖儿,嘴角勾起了开心的微笑。这一次年关,自己虽然躺在那一个多月,可是跟收获的东西比起来,他可是赚到了! 沈河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丫环说道:“姐姐,我想吃糖葫芦,你去帮我买一个吧。” 听着沈河那甜甜的娃娃音,丫环小灵心都酥了,她立马点了点头,走过来将沈河抱起,放在椅子上,跟他轻柔地说道:“那二公子乖哦,我去去就来。” 沈河点了点头,大眼睛眨啊眨的,甚是可爱。 小灵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带上门就出去了。 待小灵走远了,沈河慢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轻轻地往空气中冲出一拳,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战界 战界 第五十一章 归来 当火红的太阳从地平面慢慢爬了上来,天空以一个不平衡的姿态慢慢亮起,远处,一道又一道尖锐的鸡鸣声在呼叫着人们,该开始一天的辛劳了。 沈府中,丫环们早已开始了一天的活儿,膳房中飘出阵阵米香与麦香,那是人们一天的开始所需的物质能量。 沈河今天早早地起了床,他穿好了暗红色的盔甲,庄严地站在铜镜面前。今天的他将要去练武场,继续自己的修炼之旅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一年前的模样,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小不点儿,整天只知道跟着请来的老先生一起读书,喜欢吃惊鸿道上的糖葫芦,不知世事,整日无忧无虑。后来,灵盘台测试,自己没有战气,还不知怎地无意间就破坏了灵盘台,导致爆炸,自己也走丢了,然后碰到了丫丫一家。待大哥沈山带自己回家后,父亲又远征,年关之时才回来。自己也无意间觉醒战道,从神秘的陶明潜先生那习得修行之法,后来又战胜了李狂生……沈河一年来,经历颇多。 他有些感叹,也许自己生在普通人家里,命运可能就相对平凡得多吧,没有战气也不会受到如此关注,自己可能也会老老实实地承父业,耕地或从商,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百年后化为一抔黄土。 可是他不能选择出身,既然生在了沈府,那便要担得起这份责任。沈河看着镜子里长高了的自己,有些欣慰,自己这一年来,的确变强了不少,心智也更加成熟,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栋梁。 由于他处在成长期,之前的那副盔甲已经不能穿了,沈河将它放在了一个箱子里好好保存着,毕竟那是爹爹送给自己的第一副盔甲,意义非凡,他可舍不得扔。沈河摸着身上崭新的盔甲,内心燃起了战意。接下来的一年,自己也要努力! 沈河再次来到了练武场,场上已经热火朝天了,大家都在努力地修炼着,期望着自己早日从这里毕业,成为那沈府近卫的一员,或者成为各自的场地的总师。 “哟,沈河公子来了,伤好些了吗?”土堆上,王武正坐在那儿,远远地便看到了沈河,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 沈河走到王武大师面前,微微欠身,说道:“好多了,大师。”看着憨厚的王武,沈河心里倍感温暖,这个看起来糙的汉子,内心极其柔软,待自己非常好。 王武哈哈一笑,看着面色红润的沈河,知道他恢复地差不多了,便不再多问。他从土堆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沈河的肩膀,突然,他神情一愣,刚刚拍他的时候,竟感觉这小子硬得像块铁,他连忙问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到哪个级别了?” 沈河仰着脑袋,似乎思索了一番,而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应该是一级斗徒巅峰了吧。” 王武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家伙,还真是进步神速啊!震惊之余,他想到了这是自己的弟子,按照这个趋势,超越自己是一定的,等他成为了那炼体大成境强者,自己就能出去吹吹牛了…… 王武心情很是愉悦,大手止不住地拍着沈河的肩膀,边拍边说着:“好小子,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来,让为师看看,你这练得扎不扎实。”说罢,他便从土堆底层抽出一根黑黑的木桩,插在了地上。这木桩沈河之前从未见到过,它看起来比自己之前用的要细上很多,但表皮却异常光滑,看起来有点像是被人为处理过的。 “可不要小看了这木桩,”王武拍了拍这根黑色的木头,“这可是偶然找到的一棵桐木树,桐木异常纤细,但坚韧度却是树中极品中的极品,因此不少人都将它作为兵器的原料。” “这一小节可是价值连城,而且是这堆木头中最结实的一根了。本来是想给你明年用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一级斗徒巅峰了。”王武摇着头,忍不住感叹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沈河嘴角勾起了自信的微笑,其实他不仅仅是一级斗徒巅峰,在身体内还植入了流体能量,虽然没有能量种子的作用强,只能调动极少的一部分的自然之能,但在现阶段,这已经让他在同境界无人可敌了。毕竟,谁能抗住这整个世界的能量?恐怕一对决便能让对方粉身碎骨,更何况这只是一根不会动的木头。 沈河慢慢走到那根木桩前,随意地轰出一拳,轻轻地打在了那根木头上。“好了。”沈河回过头来,平静地说道。 “好了?”王武有些奇怪,这木头明明好好的啊,别说断了,看起来连一个裂缝都没有。 沈河微微一笑,对着那根黑黑的木头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那本来完好无损的木头却缺了一个角,变成粉末飘散在空中,而后整根木头瞬间分崩离析,像是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倒塌在地! 这可是桐木啊!怎么在沈河手里如此不堪一击?王武震惊了,这种力量,可绝不是一个斗徒能拥有的!他看向沈河,沈河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唉,我这徒弟啊……”王武苦笑,沈河现在的力量连他也搞不懂了,自己才教他一年啊……往后,他肯定是要去往更大的舞台,也许境界有一天自己连接触都接触不到。届时,自己在他眼里可能会连只蚂蚁都不如…… 想到这,王武心里极其复杂,从一开始公布没有战气,到现在炼体天赋异禀,还可能有那传说中的战道…… “唉。”王武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王武大师?”沈河关切地问道,从刚刚见到自己的表现后,他就一直表情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事,你表现得很好。为师相信你以后肯定有更大的成就的!”王武摆了摆手,说道。 沈河并不知道王武到底是怎么了,不过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便向他微微鞠了一躬:“不管我沈河以后会怎样,王武大师永远都是我的恩师!” 骄阳下,那小小的暗红身影向一彪形大汉完下了腰,而汉子楞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微风带着沙,吹红了他的眼…… 战界 战界 第五十二章 临别 在年关之后,陶明潜也回来了。今日的他,与往日有些不一样。 “来了?”陶明潜合上了手中的折扇,转过身来。只见他一头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双眼细长温和,鼻梁秀挺。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沈河看着眼前的陶明潜,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吃惊,他很吃惊,他太吃惊了!这人要不是脸和自己以前见过的陶明潜一模一样,他差点以为是个假冒的!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沈河哆嗦着问道。 “我?在下陶明潜,自号五槐。”他轻轻地一抱拳,袖间带起的轻风撩动着发梢,勾人心魄。 沈河彻底死心了,完了,这人真的是陶明潜。为何过了个年人就变化这么大?不说那披头散发的邋遢样子改了,桌上的酒竟然也一滴未动。 他慢慢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酒,强忍着难受喝下,眼睛还时不时地瞟着陶明潜。可是陶明潜却依旧未动,站在那看着他。 这先生变化也太大了吧,沈河无语,他感觉怪怪的,以前总想着要是他能好好梳妆打扮一下,有个先生的样子该多好,现在他正经起来了,自己却感觉到极其不适应,浑身难受。 这到底是该怪他还是怪自己?沈河心里没数。 可事已至此,沈河也不能说什么,他起身,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请问先生今日授以我何?” 陶明潜哈哈一笑,声音爽朗,让人听得心旷神怡,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今日我来,是要与你道别的。” “道别?”沈河心里一跳,怎么陶明潜刚来,就要走了吗? “对,我有重务在身,要远游,怕是以后都不能再来教沈河公子了。”陶明潜眼神看向了远方,里面有着说不尽的深长意味。 沈河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离别,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于自己有大恩的人分开。他的思绪慢慢追溯到刚认识的时候,当时陶明潜以酒来会自己,自己凭借小聪明留下了他;他带自己飞了一整天,看遍这大梁的江山,美好风光无限;他问自己静湖里是否有那山野之鱼,来教自己要有远大志向;他对自己倾囊相授,如此宝贵的秘籍愿意拿来给自己;大战李狂生时他给自己加油打气,却丝毫不漏痕迹,教导自己不要依赖外来之物……他有意或无意的行为总是给自己很大的启发,他与那些老夫子不同,他活泼,他好动,他不拘于一家之言,他不刻板授人以渔…… 沈河的眼睛湿润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潇洒不羁的男人会这么深入他的心,让他如此不舍…… 看着眼圈红红的沈河,陶明潜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没有去调侃沈河,而是轻轻地将他搂近自己的怀里。 一滴眼泪,突然从他眼里滑落,啪嗒一下砸落在地板上。 沈河对他如此不舍,可是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一生空有抱负却难以实现,朝廷黑暗无比,自己宁可做那山中野菊也不愿趟这趟浑水。可是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自己结识了面前这个小家伙。本以为他是一个顽固子弟,仗着沈府的权势让自己来做他的教书先生,没想到这小家伙极为有趣,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性子不坏,与自己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一点都不一样。 在得知他没有战气后,陶明潜心里也不免有些震惊,他本以为这种打击对于一个小娃娃来说已经很大了,可是他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点悲伤之处,反倒是性子极其坚韧,而且还拥有战道!他更加震惊了,他发现自己有战道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沈河的战道竟然觉醒地如此之早,这让他有些不可思议。在他思索过后,决定将自己最为珍贵的秘籍传授给他,并让他不要轻易使用。其实他也是在赌,即是赌自己,也是赌沈河。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沈河进步神速,并且没有将这秘密泄露出去,自己也因此更加看重他了。 他无儿无女,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沈府里结识到了如此有趣的小家伙,这更是激起了他心中最隐秘的爱。今天就要与他分别,自己又何尝不伤心难过? 他轻轻地擦拭了自己的眼角,将沈河从怀中拉开,揉了揉他的脑袋。沈河此刻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搅在一起,还有好多都擦到了陶明潜的衣服上。 “来,男子汉大丈夫,擦了眼泪,我再带你游一遭。”陶明潜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微笑,温柔地对着沈河说。 沈河一边点头一遍擦眼泪,但却还是止不住地哭,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开衣袖。 陶明潜伸出了手,平静地看着他。沈河也伸出手,握紧了先生。而后,他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云层上,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在上下起伏着,他们时而升到高空,时而又降到地面,去近距离接触那些有趣的事物。 他们飞过大河大川,从朝阳到落日,整整一天,都不去想那越来越近的离别。 …… 夜,已经深了,一轮圆月挂在空中,为这沈府盖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咻——”天空中突然闪现出一到人影,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身着蓝底长褂,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似乎是睡着了。 “下面就是沈府了……”陶明潜喃喃自语道。他快速地辨认出沈河的房间,轻车熟路地朝那飞去,地上此时正有着沈府近卫在巡逻着,可是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 他瞄准开着的窗户,轻轻地钻了进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将睡着的沈河轻轻地放在床上,帮他盖好了被子。看着这熟睡的沈河,陶明潜心里愈发不忍。 “唉。”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转过身,朝着窗户走去。忽然,他看到了沈河桌上的纸笔,驻足了一会儿,拿起笔来,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他放下了笔。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河后,他扭过头,从窗户飞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战界 战界 第五十三章 振作 第二天,沈河一觉醒来,顿感头晕目眩。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的……”沈河心想,难道是陶明潜先生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突然,他的身形顿住了。 陶明潜先生,已经走了。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沈河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又躺了下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突然,窗外吹来一阵风,一张纸从桌子上飘落下来。 沈河皱了皱眉,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把纸放在那了?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从床上跳起来,鞋也不穿地就跑了过去,将其捡起。 那纸上密密麻麻得写满了字,沈河仔细一看,眼睛又不争气地被泪水侵占。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在这首诗的末尾,还有着“珍重”二字。 “陶明潜先生,一路顺风。”沈河在心里默默念道。他不知道陶明潜去了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变得足够地强,甚至是有一天能离开沈府,外出寻找他。 想到这,沈河眼里再次燃起了战意,他看向那一身崭新的盔甲,默默地下了决心。 …… 辰时,沈河如往常般地出现在了练武场,王武大师也已经再此等候。 待沈河走近,王武大师发现了今天的沈河有些异常,往日的他给人的感觉是温和,今天的他却有些凌厉,眼中有着强烈的变强的欲望。 “王武大师,传授我《裂地拳》吧。”还不待王武开口,沈河就先提出了要求,那语气中的不容置缓,让王武心中有些诧异。 可是他从沈河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愿意说起,便没有多问,从土堆上跳了下来,说道:“这《裂地拳》是我升为武师时,沈府赠予我的。《裂地拳》共分三境,一境碎石,修炼者可发挥出自身双倍的力量,再坚硬的山石也抵不住你的一击;二境破空,修炼者可以发挥出自身五倍的力量,一拳轰出,连空间也难以承受得住,更有甚者可直接轰碎空间;三境为裂地,修炼者可发挥出自身十倍的力量,一拳可至地裂山崩!” “我是一名拳师,目前也只修炼到破空境巅峰,”王武缓缓说道,“但是以我所见,以沈河二公子你的炼体天赋,应该可以修炼到裂地境。到那时,就算是越你两三个境界的人,你也有一战之力。” 沈河听了后,心中有些感动。王武大师竟然将这么珍贵的秘籍教给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能赢李狂生,好在当时取巧胜了那李狂生,不然真的是对不玩王武大师的心意。 沈河向前走了一步,对着王武大师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王武看着如此爽快的沈河,心中有些高兴,他本来还想介绍介绍修行的难度,但转念一想,沈河也不是一个望难却步的人,便默默地认为沈河有毅力修行此秘籍。 “修炼《裂地拳》可不能在这儿,万一把练武场给弄塌了就不好了,”王武打趣道,“我们要去一处好地方。” “好地方?” “对,有山有水,鸟语花香的地儿。”王武故作神秘地说道。 看着这副模样的王武,沈河心里突然没了底儿,怎么感觉,怎么不靠谱呢…… 还不待沈河多想,王武便拉着他朝着练武场出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们一会儿先吃点饭,同时备马,等饭后就出发。” “吃饭?不是刚刚吃过吗?”沈河挠了挠头,现在辰时还未过,怎么就又要吃饭了?可是王武大师什么都没说,沈河也只好跟着一起去膳房了。 …… 午时,太阳高高地挂起,春季的阳光果然比冬季更加耀眼,刺得人难以睁眼。沈河二人此时正行进在一深山中,这山没有路,所以他们不能骑马,只能牵着马绳,自己开路。 太阳越来越大了,沈河穿着厚厚的盔甲,闷出了一身汗,他们已经在这座山里走了许久,可是还没有走到。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沈河忍不住问道,他又热又累,已经快不行了。 “快了,快了,我记得就是这个方向。”王武大师弱弱地说道,声音有些虚。 “什么?!原来你也迷路了!那我们到底走到哪了啊?!”沈河耸起眉毛,瞪大了眼睛,这王武大师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嘿嘿,别着急别着急,我已经听到水声了……”王武大师干笑,不敢回头看沈河。 就这样,两人在山里转来转去,怎么都找不到,明明潺潺的水声就在耳边,却怎么就到不了。 太阳慢慢地向西边滑行,天空中出现了美丽的红晕,像极了女子的脂粉。终于,他们在天黑前找到了地方。 而眼前的景象,也让沈河觉得没有白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山崖,山崖上挂下了一道白亮亮的瀑布,巨瀑从山巅冲下,激起像轻纱般的雨障,烟云轻飘,白茫茫一片,显得格外幽静。 战界 战界 第五十四章 瀑布 “这就是我们的修炼之地吗……”沈河看着眼前巨大的瀑布,震惊地说道。在来之前,沈河也已经想到了他们可能会进入深山修炼,因为王武大师说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沈河心想应该是进入深山里面去砸石头。没有想到,他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了瀑布,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个瀑布! “对,你的任务就是切碎它。”王武悻悻地说道。就算你未来是再怎么厉害的强者,现在也只是我的徒弟,现阶段你依旧很弱。 很显然,王武的这番吓唬很成功,沈河呆若木鸡,内心一万头某某某奔腾而过。切碎它?开什么玩笑!这瀑布冲下来能直接把我砸死! “王王……王武大师,你这是不是有点狠了啊……”沈河浑身哆嗦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狠?我当年就是这么练的。小子,要不是我当年练功找到了这块宝地,哪有今天你用的份儿!还不好好珍惜!”王武突然变起脸来,让沈河觉得自己似乎认识了一个假王武,现在的他给沈河的感觉就是一个山大王,自己是被他拐进山的俘虏,现在只能任他宰割。 沈河有些无奈,怎么感觉跟上了贼船似的…… “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再开始修炼。”王武说道。 今天已经赶了差不多一整天的路,沈河也累了,便同意了王武的意见。“那我们开始吃饭吧。王武大师你带有吃的吗?” “吃的?什么吃的?” 沈河无语,这不吃饱东西怎么修炼?作为自己的师父,也太不尽职尽责了吧! “嘿嘿,你别着急,这山林里有不少野果,饿的话自己去摘一点儿。”王武一脸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才这么大一点儿,那些我也够不着啊大师。”沈河眼角微微抽搐,咬着牙说道。 “唉,这就没办法了。早上让你吃点你不听,那可是你接下来几天的最后一顿饭了。”王武叹息摇头道,可那脸上憋笑的表情让沈河看得牙痒! 当然,王武大师最后还是没有让沈河一个人去摘果子,他坐在地上,一拳轰向地面,整座山都震颤了起来。好一会儿,从山坡上滚来了好多青青的果子。 这下,沈河算是知道了,原来这裂地拳还能用来干这个…… 夜晚,沈河躺在山坡的草地上,心里十分宁静。天上繁星点点,春风吹拂,夜晚也不算寒冷。这是他第一次在野外睡觉,脱离了沈府近卫的保护,也难得的轻松。 沈河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愈发慵懒无力,呼吸渐匀,慢慢地,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辰时,沈河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眼里充满着兴奋,修炼终于要开始了! 在简简单单地吃了几个果子之后,王武带着沈河来到了瀑布前。 “把衣服脱了。”王武说道,同时也把自己的那件纯白的无袖坎肩脱了下来,叠放整齐放在一旁。他露出了被覆盖许久的部分,因常年在烈日下修炼,手臂与脖颈形成了明显的晒痕,腹部有着八块结实的腹肌,往上看去,庞大的胸肌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野熊,一拳下去绝对能打死一头强壮的牛;而最显眼的,还是在他背部的一条狰狞的疤痕。 “王武大师,你背后的疤……是怎么来的?”沈河看着那条可怖的疤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哦,你说这个啊,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砍的。”王武随意地说道,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沈河听了,忽然想起来了哥哥告诉他的事情。 在一开始的时候,沈河有些好奇,为何哥哥会如此放心地把他交给王武大师,于是便想方设法地从他嘴里套话。当然,最先的时候,沈山一直没理他,不过在沈河的死缠烂打之下,他还是说了出来:“王武本来也是沈府近卫的一员,只不过后来受了一次重伤,伤到了经脉,实力终生无法进步,便退居练武场,成为一级拳师。” …… “看来这就是大哥说的那次重伤了。”沈河心中念道。虽然他很好奇,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开始修炼,于是沈河快速地脱下盔甲,露出了自己瘦弱的身体。 王武见沈河已经准备完毕,便开始说道:“这瀑布从数十丈高崖直坠而下,落到河面如万斤巨石砸下。你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能承受住这瀑布的压力。” 沈河点了点头,要催动裂地拳,首先必须要有强大的身体强度基础,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一级斗徒巅峰,但对于催动裂地拳来说,还是不够格。要催动,必须要突破到斗者! 这巨大的瀑布砸到河面,激起蒙蒙的水雾,沈河来到瀑布面前,轻呼了一口气,然后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噗”刚走到瀑布下面,沈河便感觉巨大的力道从四面八方传来,瞬间把他按到了水里,让他无法呼吸。 这瀑布下面多生怪石,有的极其尖锐,有的巨滑无比,沈河一被按进水里,便立马乱了手脚,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在口腔里存气。此时他只觉得憋得慌,而脚下的石头也在跟自己作对,根本站不稳,他在水里连续扑腾着,力气消耗地越来越快,而自己也被湍急的水流往下带去,根本掌控不了身体。他感觉河水已经顺着口鼻进入自己的胃里,手脚也没了力气,眼前越来越模糊,很快地,向着河底沉去。“救……救命……”他费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呼救,可是却化作了几个泡泡,消失在水中…… 就在他弥留之际,突然一只大手深入水中,拉住沈河的手臂,一把将其拽起。 “哈……哈……”沈河连忙大口大口喘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有余悸,刚刚自己差点就死了。“谢谢你,王武大师。”沈河感激地说道。 “你小子可真是鲁莽啊,敢直接一头扎进去,要不是你命大,我也来不及捞你!”王武有些责备地说道,自己把沈河带出来,要是让他受到了什么生命危险,自己会自责终生的。 战界 战界 第五十五章 冲击 “嘿嘿……”沈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王武大师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有些鲁莽。他从王武大师的手上跳了下来,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沈河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那是刚刚自己在水中被石头划伤的,好在伤口不大,只留出一点儿血,并没有伤及内脏。 “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王武大师看到沈河身上明显的伤口,关切地问道。 “不了大师,这点小伤没事的。”沈河摆了摆手,又朝着瀑布走去。 王武看着那小小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眼中有些欣慰。自己这弟子,还是很有骨气的。 王武走到了瀑布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再敢一头扎进去了。他停在了瀑布前两三步的距离,抬起自己的手臂,而后猛的插入这湍急的巨瀑中! 猛烈的冲击直接打在了沈河细细的手臂上,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手臂,受力面比较小,但也丝毫无法减弱这巨大的力道。沈河涨红了脸,当水流冲击到他手上时,立马就把他的手臂给压了下去,可是他却努力地往上抬,想要逆着这股水流,将自己的手臂抬起。 湍急的水流带着巨大的势能,对沈河小小的手臂进行着严酷的摧残,虽然是水,但却并不温柔,不一会儿沈河手臂的接水面就失去了血色,那是被压迫得太过的缘故。沈河此时只感觉手臂发麻,承接压力的那一面已经失去了知觉,可是他还是在咬牙坚持着,他不想放弃,他不肯认输,就算是这巨大的瀑布,也无法逼他让步! “呀呀呀……”沈河嘴里发出怒吼,他的身上青筋暴起,手臂突然粗壮了一整圈,那只插在瀑布中的手,竟然往上抬了一分! 若是此时用感知探测沈河的身体,便能看到沈河体内,有一条条青绿色的细丝分布在沈河身体的各部分肌肉里,此时这些细丝正在流动着,似乎在慢慢地从外界吸收青绿色的能量,给沈河的身体提供强大的力量! 沈河此刻却没有想太多,他的脑中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征服这座瀑布!他继续催动着身体里的力量,迎着湍急的水流,一分一分地将自己的手臂抬起。 王武在一旁看的呆了,这是什么妖孽!这才第一次尝试就能直接抬起来了,自己当年也是在试了好多天后才能勉强抬起来的啊! 沈河正在与这汹涌的瀑流做斗争,虽然自己的手臂在慢慢抬起,可是离完全抬平还差很多。他的手臂现在已经酸软无比,钻心的剧痛正在从手臂接水面传来,那巨大的水流冲击下来,几乎快要将他的皮给摩擦掉。 他咬着牙,憋着一口气,继续催动着身体里的能量线。这是他将能量粒子打碎融入身体后产生的东西,这些能量粒子碎片爆炸后融入身体的能量,变成了一根根细线,它们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张网,将沈河身体的肌肉全部覆盖住了。而正是这些能量线,让沈河拥有了调动自然之能来强化自身身体的能力,不仅如此,还可以让沈河调借自然之能来提高自己的力量。修炼了这么长时间,沈河也是第一次正式使用这股力量,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极限到底在哪。 他努力地抬着手臂,紧紧地咬着牙,每往上抬起一分,承受的力道便是成倍地增加,沈河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手臂也慢慢地抬到了半腰处,他停了下来。 看着仿佛快要到极限了的沈河,王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小子也太厉害了!本来以为他只有一级斗徒水准,没想道能直接把手臂抬到半腰处,这种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级斗徒了!但同时,他也有些惋惜,如果是沈山来的话,估计第一次尝试便能直接将手臂抬平,直面这瀑布的压力。看来这沈河终究还是不如沈山吗……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沈河——他竟然,还在往上抬! 沈河本来将手抬到了半腰处就已经是极限了,他正准备放弃,却突然感觉到体内青绿色的能量线奔走速度加快,而且变得越来越粗,贪婪地从外界吸收自然之能。这一发现让沈河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了! 其实沈河早已步入一级斗徒境界,停在一级斗徒巅峰也有一段日子了,而这段日子里,自己又将自然之能粒子打碎,使其融入自己体内,形成能量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使用,没想到在这瀑布的强压下,自己头一回竭尽全力地使用身体力量,竟然使这能量网被激发,迅速自动升级,让自己也一举突破到三级斗者级别! 沈河大喜,看来真是天助我也!突破到三级斗者后,沈河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这水流对他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抗衡了。他慢慢地将手臂往上抬起,划过腹部,略过肋骨,在快要抬高到胸口的位置时,他又停了下来。 王武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沈河吸引。他屏气凝神,不敢出大气,仿佛怕打扰到沈河。 沈河坚持地举着手臂,手臂的接水面已经被瀑流冲的发白,他的双脚扎在了泥沙里,许久未动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可是沈河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轻闭双眼,静静地立在那。 虽然只差这最后一步,但这最后一点距离却难以跨越,每往上挪动一点儿,自己要受到的瀑流的冲击力将会大数倍。 他释放出感知,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飞下的瀑流,溅起的雨雾。 湍急的水,水下有一鱼虾,正缓缓地挖着泥。 它挥舞着透明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挖出一个洞,供自己食用和居住。而它能用细小的肢体挖出自己身体这么大的洞,是因为它将力都集中到一点上。 将力都集中到一点! 沈河仿佛得到了启发,只见他体内的能量线都开始快速爬动,青绿色的光芒在皮肤下隐隐现出,而它们流动的方向,是沈河的右臂。 不一会儿,沈河的右臂变得比身体其他部位大了一圈,青绿色的能量线在手臂里盘旋,它们正在吸收着外界的自然之能,慢慢膨胀着,如同虬龙。 他猛的睁开眼睛,微曲双腿,而后迅速起身,以全身的力量带动着右臂,硬生生地将手臂往上抬起了一分! 世界都安静了,鸟儿停止了啼叫,树叶也停止了厮打,只有哗哗的水声在刺激着人们的耳朵。 一座高高的石崖上,飞下了一条银河似的瀑流,砸在了湍急的河面儿,激起了蒙蒙的水雾。在瀑流下,一个小小的少年,手臂笔直地插在了那巨大的瀑布中,腰杆儿挺得笔直,独自一人抵抗着这汹涌的激流…… 战界 战界 第五十六章 进步 “啪”王武水中的水袋掉到了地上。他瞪大了双眼,仿佛难以置信。 他竟然做到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以后谁要是再因为沈河没有战气就以为他很弱,他第一次跳出来不答应! 沈河此刻将手臂抬平,瀑布的所有力量从正面直接冲击到他的身上,而他却紧闭双眼,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手臂上,青绿色的粗线正在缓缓蠕动,看起来比他身体其他部分都大了整整一圈。 沈河此刻正在感受着这它们的力量。这些青绿色的粗线,好像在继续壮大,它们在抵抗水压的同时,也在慢慢吸收着外界的自然之能,为自己所用,沈河也因此感觉到,这瀑布的压力对自己越来越小。 一丝丝微不可见的能量正在被沈河的手臂吸收,而他的身体也在因此变得更加强大,肌肉更加紧实,沈河发现,在这水压下,自己体内的自然之能与自己的身体进一步融合了。 “看来,这是一个机会!”沈河持续地保持着手臂的姿势,承受着水压,感受着自己在变强。他暂时还不敢把整个身体都置于这瀑布之下,这一只手能承受住,绝大部分原因是借用了自己身上的全部能量线,如果分散开来遍布全身,他肯定承受不住。 不过,这也为他提供了一个修炼的途径!虽然他之前将能量粒子分割开来吸收,但事后沈河也多次试着将自然之能强行融入肉体中,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虽然肉体里已经有了能量线,对自然之能的排斥也减小了,可是要达到沈河想要的地步,还差的很远。但是就在今天,沈河发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他可以借助这瀑布的强大压力,逼迫自己肉体中的能量线壮大,而后使其在自己体内越来越多,这样身体力量不仅会得到更大的提升,对自然之能的排斥也会继续减小,届时说不定就能成功用自然之能来为自己洗髓炼骨! 沈河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继续承受着强大的水压。 时间走的飞快,日头从东边已经升到了正中,午时到了。虽然是春天,但中午的烈阳也有着使人烦躁的能力,王武在一旁阴凉处默默等候,没有去打断沈河。现在才是修炼的开始,以后要吃的苦更多,而且看沈河的样子也进入了修炼的深层境界,注意力高度集中,自己贸然打断,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的后果。 他吐掉嘴里的果核,又喝了一口水。这深山里,除了树上的果子和河里的清水,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简单易得的食物了。来到这,每天要面临的就是清淡的饮食和艰辛的修炼,吃的和做的完全不成正比。 王武摸了摸下巴,想着要不要给他弄点什么补补。这小少爷在沈府里每顿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来到这山野,恐怕吃不惯这些东西。于是他将感知放开,扫描着这沈山老林,想找点什么吃的。 忽然,他注意到了山上有一个山洞,洞口有一人多高,里面漆黑一片。王武将感知试着往里面探了探,却发现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也深入不了。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连感知都探不进去。”他有些疑惑,自己虽然不主修感知,但感知能力在练武场也是数一数二的,可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山洞都探寻不了。他有点想亲自去看看,可是又想到了还有实力尚弱的沈河,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带着沈河一起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犹豫再三,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是要找点吃的,其他事情暂且不谈。”王武在洞口留下标记后,便越过那个山洞,继续去找吃的了。 沈河在水里已经泡了两个时辰了。他的手臂处已经被水冲的泛白,甚至有些地方在脱皮,脚也长时间地踩在水里,早已酸麻无比。他轻皱眉头,穿着粗气,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正在缓缓往下流淌。他快要到坚持不住了。 “呼……”沈河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将手从瀑流中抽出,青绿色粗线迅速沿着手臂爬回了全身。他已经到极限了,自己在这水压下承受了足足两个时辰,手臂上的接水面已经被冲得发肿,双脚也因承受了许久的压力而失去了知觉,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他轻微地喘着气,这不仅是对自己肉体的捶打,更是对自己精神的磨炼,一直承受着痛苦,是会让人精神扭曲的。沈河仰着头,双目无神地看这里蓝天,仿佛在试图恢复自己的精气神。 “来吃点东西吧,沈河。”王武大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河一回头,看到了王武大师手中拿着不少果子,这些果子与昨天的不太一样,大约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全身呈淡紫色。看到有吃的,早已饥饿的沈河拔腿就往岸上跑,可刚一抬脚,一股酸痛无比的感觉瞬间袭来,让他一下没站稳,直接扑倒在水里。 “忘了,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沈河摇头苦笑,这修炼,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 战界 战界 第五十七章 坚持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转眼间已是初夏。沈府静湖的荷花冒出了点点嫩尖,去年的蜻蜓又来占地儿了。 沈府小亭,一美妇正坐在石桌前,静静地品着茶。岁月似乎并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年过四十的她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贵的气质。她轻轻捻起茶耳,往面前的两个杯子里倾入那浅绿的茶汁,一小片儿叶子顺着壶嘴儿溜了出来,在杯子浮沉,仿佛极为享受。 在她对面的,是一俊美青年,身材姣好,身着的合身的灰色宫衣将他的孔武有力的臂膀衬托了出来,可拥有一张俊美的脸庞的他却冷若冰霜,眸子里射出的寒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山儿,你说你弟弟在山里,过得怎么样啊,这么久也没个音信。”那美妇将茶杯推到青年面前,缓缓开口道。 这青年正是沈山,他双手接过明月英递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一股清香的味道由唇入口,瞬间爆发出来,而后又钻入鼻腔,传到了脑中,沈山仿佛看到了在山间清晨带着露珠的茶尖儿,正在努力地伸展身体的美好姿态,山中云雾缭绕,层峰迭起,美不胜收。他回味着口中略带苦涩与清甜的汁水,久久没有回归神来。 终于,他微微动了动眸子,眼里出现了一丝柔色。面对母亲,沈山做不到完全冰冷。“母亲泡的茶,还是那么醇香。”他开了口,却回避了明月英刚才的问题。 明月英知会地一笑,眼角露出了暖意,回答道:“还是老了,泡的茶没有以前那么好喝了。不过你弟弟,跟着王武真的没有问题吗?”她虽然对王武有些了解,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自己的儿子还那么小,万一有危险了怎么办? “无妨。”沈山吐出了两个字,他的脸埋在了茶杯的雾气中,让人看不太真切。 听到了沈山的回答,明月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真正地放下了心。“河儿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念这里……”她的目光飘向了远方,仿佛看到了沈河在山里进行着严酷的修炼,汗水浸透了衣裳…… 与此同时,沈河的确在进行着修炼。他正站在瀑流下面,双手前伸,扎着马步。湍急的瀑流从高高的山崖飞下,硬生生地砸在了他那幼小的身体上,溅起朵朵浪花,而沈河的身体却一动也不动,任凭其摧残着。 这一个多月里,沈河慢慢地从一只手臂到全身承受这瀑流的冲击,他的实力在飞速提高,强大的瀑流冲击到他的身上,已经无法再让他有任何动摇了。 王武看着已经扎了半天的马步的沈河,不禁点了点头。这沈河的确天赋卓越,而且毅力惊人,仅仅用了一个多月便能达到这种境界,实属不凡。 “看来,已经可以继续往下进行了。”王武在心中想着。让沈河承受这瀑流的冲击,一是为了让他的身体强度更进一步,二是衡量他是否能够修炼裂地拳。裂地拳虽然威力巨大,但也同时要求使用者自身要有一定的身体强度,不然一拳轰过去,不说别人有没有受伤,自己首先承受不住这反弹的冲击,岂不是自取灭亡。 “沈河。”王武大声喊道。 沈河此时正沉浸在扎马步中,他肉体里的能量线,现在已经多入牛毛,密密麻麻地将沈河的身体包裹着,这些能量线正缓缓流动着,它们比之前光芒更盛,更加粗壮,但却在沈河的肉体内来回穿梭,仿佛没有实体。 可沈河最近也遇到了瓶颈。他的肉体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能量线了,虽然将能量粒子分散开来,但他的体内现在已经布满了能量线,无法承受更多的了。同时,随着自己身体强度的增强,这瀑流对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小,现在它对自己来说,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沈河。”突然他听到了王武的呼喊,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 “怎么了,大师?” “哈哈,没什么大事,”王武笑道,“现在你已经能承受住这瀑流了吧。” “嗯。”沈河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好,那么,我们可以开始裂地拳的修炼了。” 沈河张了张眼睛,有些没完全明白过来。“开始?那我这一个多月是在干嘛?” “这个啊,修炼前的热身啊。”王武大师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觉得他问得很奇怪。 热身…… 热身热一个多月吗! 沈河脸庞微微抽搐,要不是自己的身体强度有了提升,他真的会觉得王武大师在拿他寻开心! 而王武却不知道沈河心中所想的,他继续说道:“裂地拳第一层境界,是碎石。修炼者可发挥出两倍于自己的力量,当然,同时也会承受一定的反弹之力。” 沈河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当你打别人的时候,也会承受一定的力。 “所以我之前让你去承受瀑流的冲击,就是想要锻炼你的肉体。只有能抗住了它,才能开始修炼成裂地拳。你的肉体强度若达不到,强行修炼也只会伤害到自己,更有甚者直接爆体而亡。” 沈河醒悟过来,原来王武大师真的没有在耍自己。他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在沈府的时候还翻看过《裂地拳》,暗自庆幸当时没有鲁莽修炼,不然造成的后果将不可想象。 “这第一境为碎石,修炼至第一境巅峰时,这世间再坚硬的山石也无法抵挡你的一拳。明天开始我们就修炼第一式,你休息一会儿后去河里搬两块石头来,作为明天修炼的材料。”王武吩咐道。 沈河点了点头,然后便向放果子的地方走去,他拿起王武大师釆来的紫皮野果,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这果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口感脆爽,生津止渴,还十分耐饿,作为修炼之时的能量补充最为合适了。 吃完后,沈河便跳进了河里,开始为明天的修炼材料忙碌起来…… 战界 战界 第五十八章 朝圣 “喝!”清晨,一座深山里不时传来阵阵稚嫩的声音,附近的鸟儿受到惊吓,成群地从窝里飞走。 “对,先感受自身的力量。”粗犷的声音响起,言语中流露出教导意味,憨厚而不失威严。 一大早,沈河就开始了修炼。今日是他正式修炼的第一天,沈河内心有些兴奋,这也意味着他不久就要修炼成第一本功法了,这样他以后再与敌人对战时,不会那么被动。 然而不幸的是,他想得有些简单。在过去的几炷香的时间里,他面前的石头纹丝不动,一点要破碎的痕迹都没有。而这块石头,还是他按照王武的要求找到的硬度最低的石头,只需要发挥出三级斗者级别的一倍半的力量就可击碎。 当然,单凭力量来说,沈河没有问题,可是每每自己强行用蛮力破坏掉石头后,就会挨一棍子。王武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细细石竹,笔直又结实,打在身上还挺疼。 在几番被发现后,自己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石块所剩不多了,就面前这种材质的石块,储存的只剩两块了,要是自己再弄坏了,就只得被迫停止修炼,重新去捡石头。 沈河将手掌贴在这块石头上,这石头是由不知名的材质做成的,触感冰凉,表面有些粗糙。“感受……自身的力量……”沈河将感知遍布全身,从上到下,由内而外地仔细扫视着。 瘦小的身体里藏着结实的小块肌肉,肉体中穿插着密密麻麻的粗壮的能量线,每当自己有一点动作,体内就会随着而做出改动,以此来配合完成自己的行动。 可是这力量到底是什么呢…… 沈河想不通,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力量到底来源于何处。 是自己略显结实的肉体,还是那如同虬龙的能量线,或者是体内的战道之脉?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很费解,自己用蛮力将石头破坏时,王武大师一眼就识破了。难道是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东西,在支撑着我的力量? 他将手掌撤离石块,直直地站在那,闭上了眼睛。 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的各处,将气息调匀,一呼一吸之间,隐隐有着自然之能粒子散发的能量进入他的身体。他体内的能量线终于起作用了,在修炼了数月之久,体内布满了能量线的沈河,终于能自动吸收自然之能了。虽然这自然之能粒子散发出的来的能量过于微弱,他吸收了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变化,但至少这也给沈河一个继续修炼的动力——它给了他想要的反馈,努力都是有用的。 沈河捕捉到进入身体的这些微弱的能量,利用感知一路跟着它们,他摒除了其其它事物对它的牵引,比如战道之脉和能量线对它的控制。就这样,这些微弱的能量慢悠悠地在沈河体内游荡着,它们漫无目的,无拘无束,像是在散步。 慢慢地,它们环绕沈河的身体游走了一圈,路过那些结实的肌肉,穿过六腑,最终在心脏处停了下来。 沈河有些诧异,为何这些能量会停留在这?心脏是人体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部位,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对这些微弱的能量产生控制的能力,可是这些能量一路从未停留,却在心脏面前驻足了。 这些微弱的能量此时正停在距离心脏处一指的位置,上下缓缓浮动着,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看着它们,沈河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它们给他的感觉,像是在……朝圣! 对,就是朝圣!沈河眼眸微张,他之前跟娘亲一起去过皇城的大佛寺,见到许许多多的人都跪在佛像前,颔首默默,他们十分虔诚地跪在地上,在对自己心中的神灵表示敬畏。 而这些能量,也在对自己的心脏表示敬畏! 沈河震惊了,这些能量虽然微弱,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自然之能啊,这就好比青花瓷瓶被打碎了,那碎片也比地上的石子价值高,它的本质仍然是青花瓷瓶,并不会因为形体的大小而改变。可是如果桀骜的自然之能,竟然在对自己的心脏处朝圣! 难道,它是趋于本能对自己的心脏感到害怕吗…… 连自然之能都俯首称臣的心脏,难道就是那力量的源泉吗!沈河瞬间领悟,应该是没错了,这些微弱的能量并没有自主思想,它们只有着本能,既然会对自己的心脏朝圣,说明这里面蕴含的力量足以让它感到恐惧!而这,便是力量的源泉!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放出异彩,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扭头看向王武,脸上有着按耐不住的兴奋。 王武没有说话,对着他微微地一笑,然后点了点头。从沈河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发现了关键的地方了。 “唉,这令人嫉妒的天赋啊……”王武内心感叹,自己当年不知道耗费多长时间才慢慢摸索到这本《裂地拳》的精髓,可沈河却只用了两三个时辰就发现了关键之处,这着实不是努力就能轻易赶得上的啊…… 在得到确认后,沈河心里更加自信了,看来自己想得没错,只要按照这个思路去练《裂地拳》,应该会事半功倍!他挥舞起双拳,脚步按照一定的规律轻轻移动,出拳如风,速度极快,力量也十分地大,每打出一拳身体也会跟着微微抖动。这是之前在练武场时,王武教给沈河的一套拳法,这是最基本的拳法,没有过多华丽的拳法套路,没有太难的招式。但这种拳法在战斗中却最为实用,毕竟真实的打斗过程中,没有谁会按照你预想的那样出招,见招拆招才是王道。 大道至简,实力强硬才最为关键,一力降十会。 “呼”、“呼”、“呼”…… 虽然这是基础拳法,但却被沈河打得虎虎生威,不时带起的阵阵呼啸声,显示着主人的凶猛。 骄阳之下,沈河将这套拳法打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仿佛不知疲倦…… 战界 战界 第五十九章 碎石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沈河跟着王武来到这深山老林里,已经两个多月了。自从他发现了裂地拳的关键之处后,就疯狂地投入到修炼中,每天都是练拳,砸石头,练拳,砸石头……当傍晚修炼结束时,沈河一般都是腰背酸痛,躺在山坡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孩子,可真能吃苦啊。”王武看着已经熟睡了的沈河,欣慰地说道。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年独自一人找到这完美的修炼之地时的兴奋,想起了自己一人在月下仰望天上的星星时的静谧,想起了每日找食物时的忧愁,和一个人的孤独。当年自己也的确是有胆量,敢一个人来到这么个野地方,还好没遇到什么危险。王武微微摇摇头,眼角带着些许怀念的笑意,那时候,自己也才十多岁,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啊…… 第二天天刚亮,沈河就早早地爬了起来,开始了一天的修炼。经过一个月,他现在已经能打出轻微的破空声了。 “咻”、“咻”、“咻”…… 沈河快速出拳,身型更加矫健,像是一只小猴子在地上灵活地跳跃,这套拳法他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所有动作都早已烂熟于心。 “呼”沈河打完最后一式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打着这套拳法,虽然动作更加熟练,力道也有所精进,可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出双倍的力道。自己明明已经摸索到了关键之处,找到了力量的源泉,可是自己却几乎很难调动这股力量。他试过用各种方法,用感知,用精神之力,甚至用自然之能,都没办法将其用出。 “难道是自己领悟错了吗?”这个想法一出,沈河就给否定了。不说自己的感悟能力是否出众,就单单王武大师的肯定也绝对不会错,毕竟他可是修炼过的。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沈河苦苦思索着,忘却了时间,一站就是一上午。 日头渐渐升高,温度也慢慢上来了,王武看着立在那许久未动的沈河,没有去惊扰他。虽然自己也修炼过裂地拳,知道其中的奥妙,但是他想让沈河自己去领悟,这样他日后的修炼遇到瓶颈的情况就会少很多。自己虽然是他的师父,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没有主动去直接告诉沈河应当如何。 烈日当空,深山里却有些阴凉,密集的树枝撑出了一把伞,留下了荫蔽。湍急的河水撞击着石头,激起小小的浪花,它们互相不对付,总想着给对方来点麻烦,正好,让岸边的人捡了个凉快便宜。 沈河已经被晒得汗流浃背,他的旁边就是一块阴凉地,可是他却没有挪动过位置。 到底问题出在哪了呢?为什么我无法催动它? 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它也应该对自己有一点反应了,可现状却是自己对这股力量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战道之力是用战道之脉驱使,精神念力与感知是来自于脑中,那么隐藏在心脏处的力量,是不是也有属于它的使用方式? 这个想法一出,沈河再也无法按捺下 去,他对比了各种情况,越发地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是对的。思索再三后,他决定试一试。 他散掉所有的感知,同时将体内的能量线也控制住,使其暂时无法发挥出任何力量。而后,他开始动了。 他平淡地轰出一拳,但却没有破空声,速度不快,看起来力道也并不大。他没有在意,继续轰出一拳,一拳接着一拳,脚步灵活地跳动。他又将那套拳法打了一遍。 可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控制住能量线的力量后,他所剩的只有肉体的力量了,没有能量线的加持,他的速度和力度明显不够。可是他没有在乎,又开始动了起来,还是一样的拳法,还是一样的速度和力度。 一条宽宽的河边,有一少年正在反复地打着那横平竖直的拳法,看起来简单却有韵,他仿佛将一切都忘却,忘却了时间和空间,忘我地出着拳。令人不解的是,他一直紧闭着双眸,面无表情,不知在想着什么……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而沈河却仍然没有停歇。他已经打了整整一下午的拳法了。 “就算体力再怎么充沛,这样持续出力打一整整下午也会累的啊。”王武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担心沈河持续强练会伤了身体,到时候若是留下什么暗伤就不好了。就算是肉体,也是有耐久度的。 而沈河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依旧双目紧闭,不知疲倦地出着拳。而正如沈河猜想的那般,当他散去其他一切力量,仅仅驱动肉体时,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在缓缓现身。这股力量从沈河的心脏处发出,缓缓布满全身,在沈河不断舞动的肌肉中来回荡漾,为其提供着用不完的力气。 沈河心中大喜,自己终于找到了修炼之法!他小心翼翼地去接触着那股无形的力量,在几番试探后,他似乎慢慢地能自主控制了! 他继续挥舞着拳头,速度和力度却又加快了起来。 “奇怪,怎么还有这么多力气?好像还……越打越快了?”王武感到困惑,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越来越累吗,怎么沈河越来越有精神了? “啪”话音刚落,沈河一拳轰出,打出来了一声轻微的爆响。 “这……难道是……”王武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沈河。 “啪”又是一记爆响,慢慢地,沈河轰出拳头打出的爆响越来越多,一声接着一声,到最后,每拳都带着这种爆响,冲击在空气中。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爆响声连连,而每一拳也在以更加重的力道轰出,将这地面的小草都带着微微摆动。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瞄准那早已准备好的石头,一拳轰了上去。 “啪啪!”两声爆响同时响起,那巨大的石块轰然爆裂开来,化作齑粉飘散在风里。 沈河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拳头,扭头看了一眼楞在一旁的王武,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师,我到碎石境了!” 战界 战界 第六十章 捕鹿 王武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这才一个多月,他就学会了? 本以为自己一年多就到了碎石境已经算是优秀了,没想到沈河才用了一个多月;而且自己修行的时候已经是三级拳师了,他才不过一个快要五岁的小娃娃…… 沈河的天赋,让王武都有些嫉妒。同样是炼体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嗯。”王武有些郁闷地说道。 沈河摸了摸脑袋,怎么听起来王武大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自己突破地不够快吗? “弟子愚钝,数月之久方才领悟其精髓,让大师见笑了。”沈河恭敬地说道。 “……” 第二日,巳时。 今天的天气很好,白云密布,不时地将太阳遮起,即使在白天,整个林子也黑乎乎的。 山林间,一头小鹿正在吃树梢的叶子,它看起来应该还没有一岁,但基因问题导致了它的体积看起来比较庞大。 刚刚鹿群经过时,遇到了山里的野兽的攻击,慌乱中,这头小鹿跑到了其他地方,与鹿群脱离了。等了很久的它也没有等到鹿群来寻找,于是它打算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能。 然而它没有发现,在一旁的草丛中,有两双眼睛贼兮兮地盯着它,随着它的走动而转动。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手啊?”沈河小声地说道。 “嘘!别说话,它在朝这边来了。”王武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只小鹿,不舍得眨眼睛。 “可是我们都在这趴了好几柱香时间了。”沈河噘嘴道。 …… 昨日沈河突破到了碎石境,是件大喜事,王武预备着今日让他休息休息,顺便带他出去打猎,弄点肉来庆祝一下。毕竟这山里也没有现成的肉,连续吃了两个多月的野果子的王武嘴里也泛酸水,想弄点荤的调个味儿。 所以今天一大早,沈河就被王武叫起来了。刚突破到碎石境的沈河十分劳累,还没有睡醒就被王武叫醒,心里十分埋怨,可是听到要去找肉吃,沈河立马就来精神了,连忙坐了起来,草草地吃了几颗果子后,他们就出发了。 来到这后沈河也几乎没有出去转悠过,这还是第一次走出修炼之地,因此他也有些兴奋,一路上各种没有见过的动植物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们行进地异常的慢。 忽然,在前面带路的王武停了下来,没有看路的沈河一下子撞到了他,鼻子吃痛。可是还没等沈河说话,王武就一把拉着他躲到了一旁的树的树顶,茂密的树梢与树叶将二人遮得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树下传来了脚步声,沈河往下一看,一头雄壮的鹿映入他的眼帘。它那庞大的角像是两个巨大的树叉,四肢上附着着刚劲有型的肌肉,体积异常庞大,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正在四处张望,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王武用大手按住沈河的口鼻,同时自己也屏住呼吸,极力避开着这头鹿的探查。 许久,它扭过头去,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往前走去。紧接着,在他的后面,出现了一大群鹿,他们有的很雄壮,有的很娇小,有的肚子很大,仿佛里面怀着小宝宝。 王武此刻像是一只雄鹰,俯视着树下这群鹿,眼里充满着对肉的渴望。他吃了太久太久的野果子了,现在一想起来就想吐,今天一定要逮住一只!他迅速在鹿群里扫视着,想要寻找合适的猎物。 忽然,他看到了一只体型娇小的小鹿,它的角还没有长全,脚步也有些紊乱,显然长时间的跋涉对它来说很是劳累,它快要坚持不住了。 “就是你了!”王武低吼一声,一下子从树上跳了下去,扑向那只小鹿。 然而他的体型还是太大了,当他从树梢上往下跳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那小鹿反应极快,连忙往旁边一闪,让王武扑了个空。 鹿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它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遭到来自上面的攻击,面前这头野兽对它们来说太过庞大,可能是熊的变种。于是它们抱起团来,齐刷刷地举起头上的角,对准了王武。 忽然,鹿群中一只强壮的雄鹿率先冲了过来,王武身子一侧,躲了它的进攻,瞄准它柔软的腹部重重地打了一拳。 “啪啪”双倍力道打出,王武用出了碎石,一下子将那头鹿打得老高,而后摔到了地上。 谁知这一举动并没有让鹿群感到害怕,它们反而更加暴躁了,一只接着一只朝王武冲了过来,仿佛想要借用数量优势来让他屈服。 一时间,王武和他们混战在了一起,虽然王武的实力雄厚,但这群鹿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慢慢地,王武开始显出了颓势。 “大师!”沈河在树梢上焦急地看着他,刚刚他跳下去地太突然,沈河还没有反应过来。而现在看到了王武与它们混战在了一起,而且看起来有些不妙,他有点担心。 “别管我,你先走!我一会儿来找你!”王武大吼一声,一拳轰退了一只朝他袭来的巨鹿。 沈河知道自己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鲁莽冲下去的话王武还要分心保护自己,于是便一狠心,在树梢上来回跳跃,跑向了远方。 看到沈河退走的方向后,王武怒目一竖,眼角眦裂,朝着鹿群薄弱处轰出一拳,“破空!” “轰”一声巨响传来,只见王武拳头处出现了一小小的黑洞,仿佛那处空间承受不住王武的一击,产生了一小小裂缝,而后裂缝渐渐扩大,从中吹出一阵阵凌厉的风,刮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鹿群的暴动减小,它们虽然易怒,但却不傻,这劲风明显能要了它们的命! 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鹿群,王武瞄准了那薄弱处,瞬间冲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将又暴走起来的鹿群远远甩在了身后…… 战界 战界 第六十一章 吃肉 沈河一路向北奔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沈河心里一惊,王武大师该不会遭遇危险了吧…… 他赶紧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可是他又想起了王武大师让自己先走,并且说一会儿就来,说明他有把握逃出来。可是现在的情形他也不太确定是怎样,万一…… 就在这时,一头小鹿正慢悠悠地跑了过来,它没有注意到树上的沈河,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稍稍稀疏的树林处停了下来,好像是累了想要歇歇脚。 沈河仔细打量着这头小鹿,它刚刚路过的时候一跳一跳的,一直用三只腿着地,另一只脚悬在空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沈河大喜,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刚刚冒着那么大的险去捕鹿,没想到在这还能捡到个便宜,说罢沈河便撸起袖子,悄悄地蹲了下去,猫着腰,似乎准备要朝着它扑过去。 忽然,一只大手拍了拍沈河的肩膀。聚精会神的他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物,被这大手一拍,瞬间受到了惊吓,差点一嗓子就喊出来了。他扭过头来准备质问身后那人,可是却看到了王武,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鲜血,手捂着腰部,看起来有些痛苦。看到这一幕,沈河怒气全消,他连忙关切地问道:“大师,你没事吧。” 王武摆了摆手,轻声地说道:“无大碍,皮肉伤而已。下面这只鹿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遇到的,没想到还能捡着一个便宜。”沈河有些欣喜地说道,他也许久没有吃过荤了,这头鹿他不准备放过。 “这鹿虽小,腿也受了伤,但是动作极其灵活,”王武也看到了它的异样,冷静地分析着,“贸然扑过去捉到的几率不大,我们应该等它靠近的时候再出手,出其不意才能致胜。” 沈河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趴在王武耳边私语……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二人因为沈河的主意在草丛里趴了半天,等到沈河肚子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可是我们都在这趴了好几柱香时间了。”沈河噘嘴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想的破主意!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慢慢等了。”王武强按下怒气,捏紧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石块,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只小鹿将旁边的叶子吃完了,它四下张望,发现旁边的地上竟然有一大堆树枝,上面有着嫩绿的叶苗,看起来极其可口。于是它迈开步子,朝着这边走来。 王武死死地捏着手里带尖的石块,紧张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小鹿,他们今天能不能吃到肉,就看自己的这一击了。 那只小鹿此刻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它只看到有这么多容易吃到的嫩叶,欢快地往这边走来。“就是现在!”王武在心中大喝一声,将手往后一拉,而后将全身力气灌注到掌心,猛地将石块甩了出去! 那石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小鹿,瞬间击中了它的腹部,将其砸出了一个血洞,而后巨大的力道还没有完全消散,将它击飞起来,几米远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耶!成功了!”沈河瞬间从地上弹起,身上的树叶被抖落下来,他激动地大喊大叫,终于要有肉吃了! 王武从地上缓缓爬起,他受了不轻的伤,刚刚那一击他也在赌,还好赌赢了。看着如此激动的沈河,他也不禁微微一笑。 “今天晚上我们吃烤鹿肉!” …… 夜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子中却亮起来了火光,黑黑的炊烟与夜幕融合在了一起,但又能让人清楚地看到它的舞动。 王武和沈河正围坐在火堆旁边。 王武将今天的鹿拖回了他们的修炼之地,在那他们有简易的小帐篷,夜晚可以御寒避雨。在将鹿皮完整地剥离下来后,他将鹿肉放进河里清洗,待准备工作完毕后,便将这一头体积不小的鹿穿插在一根干净的树梢上,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鹿肉便开始冒出了香味儿,它的身上渗出了点点油粒,滴在火堆里,呲呲的声音让人听起来甚是舒畅。 “咕~”沈河的肚子叫了一声。 在还没有捉到这只鹿的时候他就饿了,今天他只在早上吃了几颗果子,就再未进食。奔波至捕鹿的地方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体力,更不用说之后的逃跑和长时间的埋伏了,本来就在长身体的年龄,吃得比较多,饿得也比较快,他已经快饿到不行了。 那肉上飘起的透明烟雾朝着沈河飘来,钻入了他的鼻腔,他咽了咽口水,这实在是太香了。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啊……”沈河有些虚弱地问道,他已经饿到发虚了,身体微微颤抖,眼皮也在打架,意识也有些不清。 “还早着呢,这鹿肉紧实得很,要烤上好几个时辰……” “啪”沈河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明亮地挂在天上,巨大的圆盘将地面照的发白,看起来有些冷清。 “沈河,快起来,鹿肉烤好了。”他感到一阵摇晃,慢慢地从地上撑着坐了起来,发现王武大师正拿着一只鹿腿放在自己鼻尖晃悠。一股熟肉的香味儿瞬间从沈河的鼻子钻入,传到了脑中,勾起了嘴里止不住的口水,他一把抢了过来,对着那肉块咬了下去。 顿时,满口火热沸腾,美味的口感直达舌苔尖端,满嘴的肉香,本来就香气四溢的鹿肉,又因山间野椒的增色,变得更加入味,嫩滑,焦酥,鲜咸,麻辣一瞬间都在口中翻腾起来舞蹈起来。沈河一口接着一口,几下就把那根鹿腿给吃掉了一半。 “太好吃了!”沈河趁着吞咽的间隙,不禁发出一声赞叹,王武大师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跟着他一起出来果然没有错! 王武大师脸上也挂满了笑容,他轻轻地咬着手中的肉,眼神却看向了天上的那一轮皎月…… 战界 战界 第六十二章 传闻 盛夏已到,沈河与王武二人仍呆在山林里,好在这林木茂密,又有大河比邻,山间清风吹拂,也算得上凉快。 王武将手中的鸽子往天上一抛,目送着它远去。他们并没有与沈府断了联系,为了防止遇到什么危险,王武会定期往信筒里装一种特定的石块,送到沈府,做为确认安全的暗号。毕竟山里没有笔墨,也不可能携带足够量的相关物品。 沈河仍然在岸边练习拳法,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跨入碎石境了,几乎每一拳都能打出两声爆响,用得极为熟练。 “轰”沈河一拳打在了石块上,那石块瞬间粉碎,飘散在空中。 这是最后一块了。 沈河甩了甩手,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现在才午时,自己就已经把一天的量给用完了。这些石块已经对他没有什么挑战性了,他想要变得更强,比如,进入破空境! 沈河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强度已经进阶到二级斗者了,从一开始的一级斗徒到现在的二级斗者,自己只用了短短数月便达到了寻常人几年才能达到的境界,进步得太快了。沈河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他知道,这样提升地太快,很容易导致体内出现暗伤与杂质,到了后期反而会成为约束自己的瓶颈。而且自己也刚刚到达碎石境不久,距离破空境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提升不了。既然这样,那就开始修炼战道吧! 沈河走到一旁休息,静静地等待着王武回来。他并不知道王武是去干嘛了,只看到有时他会悄悄地进入密林中,片刻后又会出来。沈河对他的这番举动有过猜测,但都没有得到他的证实,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去管王武了。 果然,一会儿后,王武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王武大师,你刚刚去干嘛了?”沈河问道。 “去撒尿了。”王武一脸平静地说道。 沈河撇了撇嘴,每次都用这个理由,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么……他摇了摇头,仿佛想要将这个想法甩出脑子,问道:“王武大师,你的战气已经修炼到哪个境界了?” 王武侧目,有些不太能理解沈河为何突然问这个,他顿了顿,回答道:“元丹境三阶。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河摸了摸下巴,元丹境三阶么……他知道王武大师并不擅长战气修炼,他以炼体为主,相比较而言,战气等级自然比较低。“没什么,嘿嘿。就是之前听你说战道之力的事情,想问一问关于战道和战气的事情。” 王武点了点头,似乎将沈河当成了一个想听讲故事的孩子,说道:“传闻中,战道之力是将自然之能作为自己的力量,而战气之力是用自己本身的战气作为各种秘籍的催动。” “战气几乎人人都有,生来自带品阶,高阶战气的威力远超低阶战气,如果两人境界相同,用的是同一功法对决,高阶战气几乎能一瞬间摧毁低阶战气的攻势,这便是差距。” “而战道之力,使用的则是自然之能。自然之能乃天地间最为纯粹的能量,至纯则至强。它几乎远超于所有等阶的战气,真要比起来的话,也许只有传说中的赤阳战气能与之比试一二。当然,这两者都是传说中的力量,谁也没有同时见过二者,这也只是猜测。” 沈河震惊了,他知道自己拥有的战道之力极其稀有,但是却未曾想到过,它竟然这么强,几乎碾压所有等阶的战气!他终于知道了为何陶明潜先生要他一直隐藏起自己的力量,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得外露,否则将引来杀身之祸。 同时,沈河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明确知道自己拥有战道之力的,就只有陶明潜先生了,王武大师虽然可能会有猜测,但是毕竟没有真正见过战道之力,他也无法确认是否真的存在这种力量。 于沈河而言,他不希望王武知道这些,甚至是不希望沈府也知道,他并不是不相信王武和沈府,只是此时事关重大,他日若是东窗事发,这些知情的人可能会受到牵连,甚至是性命之忧,这些是沈河不愿看到的。至于陶明潜先生,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个人神秘莫测,实力深不见底,来无影也去无踪,几乎没人能准确地知道他在哪,并且他性格古怪但有善恶之分,他莫名地相信陶明潜绝对不会出卖他。 “传闻中战道一出,天下大乱。这句话虽有些夸张,但却也有那么几分真实。”王武感叹道。 沈河回过神来,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自己的实力尚弱,抓紧时间变强才是正道。 “那传闻中有没有说拥有战道之人是如何修炼的呀?”沈河表情纯真地问道,仿佛被王武所说的吸引到了,继续追问。 “这个倒是有不少说法。有的人说他们不用修炼,每天实力都在往上涨,也有的人说他们其实是以炼体为主,拿这些自然之能用来洗练经脉,强化肉体,等等之类的,众说纷纭。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听起来更像是真的。”王武突然有些神秘地说道。 “是什么说法呀?”沈河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睁大双眼看着王武。 “那就是他们其实是将自然之能内化为自己的力量,而后用战气的修炼法则来进行修炼!” 沈河表情呆滞,一直来回晃荡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过!自然之能还能这么来用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也相当于拥有战气了吗?而且还是超越赤阳战气的最高阶战气! 他连续深吸几口气,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若是反应太大,可能会被王武大师看出来点什么。“哇,这么厉害的吗?”沈河故作惊讶地说道。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真正该怎么修炼我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王武一脸得意,他也很享受沈河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 沈河别过脸去,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自己也许找到修炼的方法了! 战界 战界 第六十三章 新路 夜晚,鼾声阵阵。 王武大师因为身体庞大,每晚都会打呼噜,之前沈河修炼比较辛苦,王武大师也都等他睡下后再睡,因此也没有被吵醒过。 可是今晚,沈河算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他睡在离王武大师三尺远的草席上,感觉到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声声入耳,不绝如缕,就连地面都在震颤。 “我这以前……都是怎么活过来的啊?”沈河在心中暗暗叫苦,今夜故意没有入睡的他想等王武睡着后偷偷试着修炼,没想到却意外感受了他打呼噜的威力。 听着这如雷般的呼噜声,沈河心想他应该是睡熟了。于是他悄悄起身,走进了一旁的树林。他不知道白天听到的方法是否可行,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把自己给弄爆炸了就不好了,所以保险起见,他走到了离修炼之地很远的地方,这个地方树木繁茂,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 沈河听着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殆尽的呼噜声,停下了脚步。夜晚的树林笼罩在黑暗中,即使有月光,有的地方也伸手不见五指。他环顾了四周,在确认了自己来时的方向后,他盘着腿坐了下来,五心向天。 他将感知释放了出来,迅速向外扩散,感知划过层层起伏的大树,在百里的距离停了下来。这便是现在沈河可感知的最大范围,比起之前在沈府不知强了多少。 他慢慢地将感知深入空间,不一会儿,一颗又一颗小小的青绿色光团出现了。对于这些青绿色的光团,沈河再熟悉不过,并且自己现在处于这密林中,自然之能更加丰富,那些青绿色的光团比肩接踵,密度极大。 沈河想起来了白天王武说的话,开始试着将体内的自然之能先聚于丹田处。他将感知深入战道之脉,看着那些在自己身体里已经流动了许久的自然之能,他默默祈祷了起来,祈祷它们能入王武大师所说的那样,真正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再不济,也不要像上次那样搞得自己受重伤。 他小心翼翼地驱动着这些自然之能,将它们往丹田处输送,然后静静等待着会发生什么,若是有什么差错,他只能强行停止了。 丹田,是人体一个极为神奇的地方,它仿佛像是一个巨大容器,修炼战气者将战气聚于丹田,将其作为能量池,需要用的时候便从丹田处取之。虽然到了入圣境时,便将丹田里的战气融入全身,整个身体都为容器,丹田的作用变小,但是谁也不能否定它在修炼中的作用。 青绿色的自然之能被沈河灌入丹田,它们缓缓流了进去,并没有发生什么反应。 沈河看到已经有一部分流入里面,便赶紧停止输送,默默地等待着。他有些紧张,毕竟这可是丹田,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幸免。 突然,那些聚在丹田底部的自然之能光芒大盛,它们慢慢地漂浮了起来,悬在丹田中央。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河更加紧张,他的手心冒着冷汗,脚掌头皮发麻,脑中像是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他不敢大声喘气,耳边一直响着咚咚的心跳声,他已经准备好应对最坏的结果了。 只见那些自然之能粒子光芒越来越盛,不停在空中转动,仿佛在进行着什么仪式。它们转动地越快,沈河脑中的弦就绷得越紧,他愈发地紧张,看着表现如此剧烈的自然之能粒子,他好几次都想去直接阻止它们,可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忍了下来。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河发现,它们身上的青绿色光芒正在渐渐减弱,颜色也越来越淡,到最后直至消失,变成了几近透明的粒子。它们缓缓落下,静静地躺在了丹田底部,散发着强大的威力。 沈河眼里充满了血丝,背部已经被汗水浸透,虽然它变化的过程时间不长,但沈河感觉是度秒如年,生怕哪一步出错导致不可想象的后果,甚至是直接死亡。 他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自然之能粒子,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应该是变化完毕了。 他试着用去调动那股透明的能量,只见它们突然动了动,在丹田处来回盘旋,仿佛在响应着沈河的驱动。沈河有些欣喜,但却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他又试着将它输入到掌心处,那些能量便顺着战道之脉到达沈河的掌心,在他手里聚集起来,缓缓聚成一个球体状。虽然这股能量是透明的,但是沈河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并且能感觉到它自身带着的强大威力。 沈河狂喜,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感触到自然之力,这也证明了,他这种修炼方法是正确的! 以前虽然他将自然之能导入自己的身体里,可是它们却在战道之脉里自行运转,自己根本无法调动,这些自然之能甚至还会对沈河的身体产生排斥。而今天王武大师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试着将自然之能输入到丹田,结果丹田处竟自动将其净化,使其化为沈河自己的能量,能为之驱动。“这才是战道!”他内心大吼,原来战道之力是这样来的,自己之前都理解错了。不过好在自己胡乱试探,他也找到了用自然之能来炼体的方法,那么自己以后岂不是可以战道和炼体同修了?! 他看着这空间里遍布的自然之能,仿佛它们都已经化为自己的力量,二话不说,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吸收着这空间的自然之能,同时将体内战道之脉里的自然之能输送到丹田处。 沈河捏紧了拳头,朗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这漆黑的树林里来回传响,久久不散…… 战界 战界 第六十四章 日食 凌晨,太阳即将升起,天边被一道极强的光亮划过,持续了一夜的黑暗也被悄然打破,整个林子里躁动了起来,窸窸窣窣之声不绝,生灵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呼……”沈河轻吐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经过一整夜的修炼,他感觉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疲倦之意。战道之力不愧为最为纯粹的能量,竟然有着如此神奇的功效。 沈河内视,看到自己丹田处已经凝结出两颗小的透明珠子,它们静静悬浮着,表面还在缓缓流动。他捏了捏拳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自己现在已经是筑基境二阶了。 虽然等级很低,但这可是沈河经过一整夜的修炼到达的,一个夜晚连升两阶,这速度足以惊人。当然,沈河心里也明白,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自己体内积存了太久的自然之能,厚积薄发。日后若再想这么神速,几乎很难做到。 看着丹田处的两小颗透明的能量珠,沈河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强大力量,自己这可是由自然之能炼成的,不知比那些战气修炼者强了多少倍,而且又因为自己压制太久,这两颗能量珠也更加凝实,怕是大部分炼气者都不上。 筑基期是修炼的开始,这个阶段尤为关键,正如其名,它是修炼者的根基,若是一开始便加速突破,那么必然导致根基虚浮,日后不仅修炼更加困难,更容易遭到瓶颈,实力恐怕也弱的多。 “该回去了。”沈河喃喃自语道。他昨夜偷偷跑出来,就是怕被王武大师发现,要是早上他醒了没看到自己,那就不好解释了。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而后钻入树林,朝着修炼地的方向奔去。已经是筑基二阶的沈河身形更加敏捷,来回在树梢间跳跃,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他慢慢寻着渐渐变大的呼噜声,回到了修炼之地,看到了正在酣睡的王武。沈河小心翼翼地替他盖上了被踢掉的褥子,纵身一跃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开始睡起觉来。 …… 就这样,沈河开始了偷偷的修炼,每天白天随着王武大师一起炼体,夜晚则自己偷偷跑去修行战道。渐渐的,他的身体强度在慢慢提升,战道修炼也跟上了脚步。 转眼夏季已过,天气渐渐转凉,满地的落叶像是一层金黄的毛毯,将怕冷的大地裹得严严实实的。 “啪啪啪啪”沈河一拳轰在空中,打出了四声爆响。沈河现在身体强度已经到达二级斗者级别了,他也已经能打出四声爆响了,这代表着四倍力量,距离破空境只差一倍了。然而,就是这一步,沈河迟迟没有跨入。 破空境,可轰碎空间,巨大的力道可制造出空间裂缝,从中泄露出的空间飓风可摧毁一切,再坚固的事物都无法抵挡!那天王武就是用一拳打出了空间裂缝,震住了那愤怒的鹿群,才得以逃生。连智商并不怎么高的动物都能感觉到它的危险,可想而知,这破空境一拳的威力有多大。 沈河已经停在了四响许久,无法突破。他每日按照王武大师的指导,身体强度在以稳稳的速度攀升,自己也能熟练打出四倍力量,但就是打不出五响。 这期间他不是没有问过王武,但是每次问他,他都是一笑拒之,不肯给自己一点提示。 “王武大师应该是想要我多依靠自己吧。”沈河心中想道。不管是王武还是陶明潜,都告诉过他让他多依靠自己的力量。 今日的天气有些奇怪,格外地热,明明已是深秋,天气却十分地闷,地面上热气蒸腾,强风也渐渐停止。 沈河本来正在聚精会神地练拳,却被这越来越热的天气吸引,他停了下来,朝四周看了看。 “这天……有些不对劲。”沈河皱着眉头,看向王武。 谁知王武也好像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是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 忽然,整个山里暗了下来,好像一瞬间就到了傍晚。沈河抬头一看,这景象他从所未见! 只见本来好好地挂在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变得暗淡无比,那巨大的圆盘也缺了一口,而且缺口正在慢慢变大,仿佛要将整个太阳吞噬掉。 “天狗食日!”王武一声大喊,他好像明白了过来,“沈河,快躲起来!天狗会伤人的!” 可沈河却好像是被这景象给吓住了,站在原地不动,王武心急,赶紧冲过去,想要把他拉过来。他快速地朝他奔过去,眨眼间就只剩几米远,他伸出右手,想要去抓住沈河,突然,一道黑色的裂缝凭空出现,隔在了王武与沈河之间,那裂缝里送出一道道飓风,朝着王武袭来! 王武大惊,被迫收回了手,而后一拳击了过去,“啪啪啪啪啪”五声爆响连起,王武使出一记破空拳,打出了空间裂缝,从中吹出飓风,与那袭来的飓风相撞。 “轰”飓风撞在了一起,巨大的余波将王武击退,他周遭的空间瞬间更加紊乱,出现了更多的裂缝。 “遭了……”王武紧皱着眉头,表情十分严肃,刚刚的碰撞使空间更加不稳定,这些无差别攻击的飓风朝着他袭来,让他一时难以脱身。 而在几米远之外的沈河,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危险的飓风。他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目,将感知散布开来,静静地感受着这周围的一切。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像是被墨水染了一样,几乎放不出什么光芒了,那漆黑的缺口越来越大,已经将太阳吞噬一半,那巨大的光球此刻看上去,真的像是被咬了一口。 而随着天色的变暗,沈河感知到,周围的空间越来越不稳定,整片空间像是一个被摔在地上的镜子,细密的裂痕布满了整片空间,而空间之后,是道道或大或小的飓风,那些飓风互相碰撞,或消散,或相融,它们正在撞击着这些裂缝处,看起来极其危险。 沈河睁开双眼,在这片不稳定的空间中,他又开始打起了拳法,“啪啪啪啪”每一拳都发出四声爆响,重重地轰击在这片空间上! 战界 战界 第六十五章 空间 沈河像入魔一样,全力地朝这些裂缝密集的地方轰去,仿佛丝毫不惧这裂缝后的飓风。 因为就在刚刚,他似乎领悟到了进入破空境的关键。 他之前对破空拳的理解是,以五倍于自己的力量来轰击空间,使空间产生裂缝,致使其破裂,然后再利用从中刮出的飓风来达到最大攻击威力。可是他刚刚将感知布入空间时,才发现这空间的坚韧程度,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在这天狗食日之时,空间极其不稳定,出现了道道裂痕,可即便是这样,这空间后的飓风也还是没有能撞破空间裂缝。要知道,这飓风可是极其残暴,能摧毁世间一切之物,可是却连脆弱期的空间都无法冲破,可见这空间的坚韧程度,根本无法想象,更不用谈用什么五倍的力量就可击破了! 而且,刚刚他的感知也深入到了正在奋战中的王武,王武周围有着五六道裂缝,一道道飓风从中射出,疯狂地攻击着王武。而王武毕竟是一级拳师,面对着这种情况也临危不惧,一拳又一拳地轰出,有条不紊地应对着这些攻击。虽然这些飓风十分锋利,且数量居多,但毕竟是死物,没有意识,王武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能用最小的力气来造成最恰如其当的效果。 看到这,沈河对王武的敬佩又深了一分,这汉子虽然看起来憨憨厚厚的,一旦战斗起来,那猛烈的气势让在一旁的沈河都感到心惊。 然而更令沈河惊奇的是另一个发现——似乎这空间中有着一道飓风能随王武驱使! 对,没错,虽然这空间后有无数道飓风,可每次在王武出拳的时候,总有一道飓风会撞击王武在轰击的地方!一开始沈河还不太敢确信,可随着王武出拳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观察地也越来越清楚,每次撞击在王武轰击的地方的,就是那一道飓风! 沈河幡然醒悟,原来这破空拳,并不是以五倍于自己的力量来轰击空间就可致使空间破碎,而是以自身的力量再配合着这空间中的飓风一起,里应外合,一起将力道集中在一点,方可将其轰碎!那么要练成破空拳,就必须要有一道属于自己的飓风! 平日里空间无比坚固,沈河很难有机会接触到飓风。而就在今日,天狗食日使空间进入最脆弱期,这就是摆在面前的机会! 沈河一拳又一拳地轰击在那裂痕密布的空间处,随着太阳上的缺口越来越大,这空间也愈发脆弱,裂痕更加地多。 “啵”终于,那裂痕处有一小块空间碎片掉落下来,露出了幽黑的空间裂缝,里面的飓风似乎也察觉到了,疯狂地往这个小孔处挤压。 “啵”、“啵”、“啵”……空间碎片掉落得越来越多,裂缝也越来越大,慢慢地,差不多有一个馒头大小,在其后的飓风猛烈撞击着那小口,眼看就快要撑不住了。 “砰”一声轻响,一道小小的飓风从裂口中冲了出来,而后直接袭向沈河!这飓风虽小,但威力可一点都不小,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草木寸断! 沈河看着那正朝自己全力冲过来的飓风,心中火热,这正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必须要能控制一道飓风,才能修炼成破空拳。 他微微屈膝,身子前倾,举起了自己的右拳,体内所有的能量线此时也都聚集到了右手上,使整个右臂变得胀胀无比,泛着青绿色的光晕。 然而这些还不够,沈河心里不敢大意,虽然这飓风没有任何意识,但却并不影响它的凌厉,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他闭上了眼睛。丹田中,漂浮着的五颗能量珠突然像是受到了召唤,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本来安静的表面此时开始向外扩散着点点微粒,那些微粒顺着战道之脉,冲向了沈河的右臂。本来散发着青绿色光芒的右臂,此刻又被一股透明的能量包围着,那透明的能量虽不可视,但其蕴含着的强大波动却让人为之侧目。 飓风离沈河越来越近,巨大的风力将沈河的鬓角吹得微乱,沈河猛的睁开眼睛,瞄准已经到达面前的飓风,“咻”地轰出一拳,这本就脆弱的空间此时更是难以承受沈河的攻击,随着沈河的拳头的划过,这空间裂痕变得更多了。可他此时顾不得这么多了,刚刚那空间裂缝还在扩大,在其后还有着无数的飓风在撞击着,一旦它们全都冲了出来,自己肯定就没有机会再降服飓风了,到时候自己的破空拳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练成。 “啊啊啊!”沈河大吼一声,一拳撞击到那快速袭来的飓风上,被战道之力包裹着的拳头与那飓风迎面碰撞,本来异常凌厉的它竟然被沈河逼得无法前进半步! 沈河咬着牙,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撞击的那一刻沈河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震颤,这飓风的凌厉果然不可小觑。他持续向右拳输送战道之力,一面保护着自己的右手,一面慢慢地将飓风往回逼!而那飓风怎么会甘心被沈河这样对待,它本以为出来之后便可肆意而为,没想到这小娃娃竟然一拳就将自己给阻止了,它加大了力道,向小小的沈河压去!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一会儿你进我退,一会儿我进你退,谁也奈何不了谁。 沈河怒目圆睁,这小东西竟然如此强硬!他低吼一声,将胳膊往后一抡。那发着力的飓风没有想到沈河有这一出,身体止不住地往前倒,正好撞上了沈河蓄满力的拳头! “砰!”它直接被击退了出去,滑行了许久才缓缓停下,地面上沙尘四起。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又是一记勾拳,将它往一旁砸飞过去。 “砰”、“砰”、“砰”…… 沈河连续变换着身形,将这小小的飓风像球一样扔过来扔过去,根本不给它反应的时间! 战界 战界 第六十六章 飓风 这小小的飓风也是头一次来到空间中的世界,它之前都是在黑暗的虚空中度过,根本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还有土地和沙石…… 当他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率先从那个小孔里钻出来时,他被惊艳了。这个地方竟然如此美丽!粗壮的树木,缓缓飘落的叶子和凹凸有致的地面,原来世界不只是漆黑一片! 正当它开心地想逛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一个眼神凶狠的人一直盯着,虽然年幼,但善恶他还是能区分的,这人眼里对自己有着明显的欲望。如果不先铲除他,自己肯定没法尽情地玩耍。 可是,它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被这人来回地击打,身上的飓风都被打落了很多,身材也更加纤细,眼看就要不行了…… 沈河看着这体积变得更小的飓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要是再打下去,它可能就被自己给打散了。 他散发出感知,将这飓风团团包裹住,而后绑在了自己的背上。“现在不是炼化的时候。”沈河环顾了四周,由于天狗食日的深化和自己刚刚的打斗,周遭空间裂痕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的空间裂缝,阵阵小型烈风从中吹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弧度。 既然已经捕捉到了空间飓风,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剩下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和捕捉到的飓风保护好,静静地等待着天狗食日过去。 “哗啦”一阵撕裂的声音传来,只见之前沈河轰击的地方的口子瞬间变大,从中钻出了无数道飓风。这些飓风体积庞大,转速更加的快,一看就很不好惹。 沈河心中大叫不好,这些飓风怕是要找自己的麻烦,于是他赶紧脚下开溜,朝着远方跑去。 而那些率先钻出来的飓风看到了沈河背上的小飓风,心中大怒,竟然如此对我族类!它们连忙驱动着庞大的身体,朝沈河冲了过去,在其身后的飓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先出来的前辈们朝一个方向奔去,便也一起跟了上去。 于是,在这乌漆墨黑的森林里,一个背着小小飓风的五岁的小娃娃疯狂奔跑着,一道道大型飓风紧随其后,掀起了大波灰尘,所到之处,山崩地裂,草木不生。 本来正游刃有余地对扛着周遭裂缝里出来的飓风的王武,忽然感觉地面震动了起来,他心里一惊,难道是地震吗? “王武大师!救命啊!”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扭头一看,魂都差点吓没了! 沈河正在朝他奔来,身后沙尘滔天,狼烟四起,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大群飓风跟了过来,那飓风的体积不知比自己附近的要大上多少倍!他赶紧放弃继续对抗身边的裂缝里出来的飓风,拔腿就跑。 “小崽子,你做了啥!”王武大师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就是捉了一个小飓风而已。”沈河有些委屈地说道。 在前面跑着的王武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倒在地,还只是只捉了一个小飓风?!他恐怕不知道,在这空间之外的是虚空,里面虽然有无数飓风,但是每制造一个飓风需要数十年,而且成长期极长。虽然他只是捉走了一个小飓风,可是作为团宠的小飓风,这些大型飓风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抓走他! 王武此时也没法阻挡它们,这种体型的飓风,绝对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他们组队一起逃跑。 天狗食日已经过去大半,太阳又慢慢地出来了,大地也在渐渐变得光明起来,空间裂缝也在渐渐缩小。 “王武大师,我快跑不动了。”跑在王武身后的沈河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已经跑了有半个时辰了,沈河的腿已经变得酸麻无比,每一次抬起来都极其费力,要不是生存的欲望在激发着他,他早就跪在地上了。 “你招来的麻烦,还有脸说!”王武怒气冲冲地说道。要不是王武,他会跟着一起跑吗!不过即使这么说,王武也还是没有真正丢下沈河,他低骂一声,一把拉起沈河,将他背了起来,而后继续全速跑着。虽然他是一级拳师,可是毕竟身上还背着沈河,体力的消耗也极大,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而后面飓风却仿佛不知疲倦,它们依旧保持着最高的速度,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 “再坚持一会儿,等天狗食日一过,它们就会被迫回到虚空的!”王武安慰沈河道,他知道,这些飓风只能生活在虚空中,不能长期待在空间内,因为虚空是维持它们生命的地方,等天狗食日一过,空间裂缝消失,它们也就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有用不完的力气了。 慢慢地,天越来越亮,在王武背上的沈河努力抬了抬头,看到了天上的太阳又重新焕发出光彩,那缺的一角正在慢慢缩小,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了。 “大师,我们快要成功了!”沈河激动地大喊,可是却没有得到王武的回应。他低头看了看此时的王武,他的脸色变成了酱紫色,背上也全都是汗水,气息沉重且不稳,看起来十分地劳累。 “不,我不行了。”话音刚落,沈河就感觉自己身体腾空,与王武大师的背脱离,而后飞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沈河被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他痛苦地轻哼着,扭头想看看王武怎么样了,可是却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那本来跟在后面有一段距离的飓风此时已经走到了王武的跟前,可是王武大师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失败了。刚才的长途奔跑让他精疲力尽,短时间之内是恢复不了的。 那飓风已经走到了王武脚后,强大的劲风将王武大师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眼看就要将其吞噬。 战界 战界 第六十七章 及时 “王武大师!”沈河着急地喊道,他现在也是浑身乏力,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武即将受到严重的伤害。 王武大师感受着袭来的狂风,心底里不禁生出一丝绝望之感。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了吗?自己这一生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也绝不平庸。难道就要结束了吗……沈河一个人能走出这片大山吗……丽儿娘俩怕是要伤心了吧……一时间思绪横飞,他闭上了眼睛。 身后飓风并未感受到王武的悲伤,它与其他飓风挤在一起,竟然在慢慢地融合,变成一道超大型飓风!那飓风将身子往王武压去,无边的愤怒驱使着它要将这两人撕碎! “呲啦”王武背部的衣服被撕裂开来,凌厉的风刮在上面,飚出一道道不浅的血痕,飓风巨大的身体已经完全倾斜,要看就要压倒在王武身上,将其撕成肉片! “不!”沈河绝望地大喊,他的眼圈通红,心中既后悔又难受,王武大师就要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丢了性命,可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跳过去替他挡一下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太阳的光芒猛地增强,那本来漆黑的缺口此时已经消失不见,经过天狗食日后的太阳仿佛更加耀眼,地面的温度也直接被提了上来。而空间也随着天狗食日的完成产生了变化,只见那些空间裂缝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连裂痕也都一一隐去,本来就要挨到王武的飓风也随之不见了。 天地归于平静,只有地上的残骸和沈河、王武二人以及那道被困住的小型飓风,证明了刚刚的一切。 沈河本来以为王武要死了,可是危机却在一刹那间完全解除了,飓风消失,王武也还躺在地上。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呼喊:“王武大师!” 可王武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沈河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刚刚虽然飓风没有完全压下去,但应该也还是让王武受了不小的伤,飙飞在空中的血沈河可是眼睁睁地看到了的。他努了努身子,双手在地上爬着,一点一点地靠近王武。 终于,他来到了王武的身边,眼睛往王武背上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本来厚实的脊背,此刻上面却布满了道道伤口,有些伤口处还漏出了森白的骨头,那些伤口正在向外源源不断地流着血,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 “肯定是因为失血过多!”沈河立即分析了出来,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止血。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数着伤口撕成了一根根布条,而后将这些布条包裹在伤口处,一圈一圈地缠紧。这些技能都是王武教他的,这些天在山林中,王武在休息之余也跟他讲了不少他自己的故事,顺便跟他讲了不少求生技能,包扎就是其中一项。 “你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啊,可不能死在这……”沈河喃喃自语道,他看着自己绑得丑丑的绷带,默默祈祷着。 那些细细的绷带瞬间就被鲜血浸透,染成了深黑色,但同时,它们往外流的速度变慢许多,有些小的伤口甚至已经不流血了。慢慢地,背部上的血开始变干,像是一条又一条蚯蚓趴在上面,但这也是个好事,它说明差不多已经止住血了。 沈河正躺在王武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他也已经到极限了,趴着可以更快地回复体力。 突然,王武的手指动了动。 沈河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死死地看着王武的眼睛,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王武的眼睛不停地眨动着,睫毛交织在一起互相推攘,越来越激烈,而后,一道细缝将其分开,那道裂缝越来越大,露出了深藏在里面的黑色眼睛。 “我这是……还活着吗?”王武虚弱地说道,他此时感觉全身酸痛,无法动弹,特别是背部,已经失去了知觉。 看到王武醒了,沈河终于放下了心。他翻起白眼,舌头伸得老长,拉长声音阴森森地说道:“你~已~经~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你可拉倒吧,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王武没好气地说道。 沈河嘿嘿一笑,虽然王武现在仍然躺在地上动不了,但是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些,沈河看得实在高兴。 就这样,二人一直这么躺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等着体力恢复。 …… 夜晚来临,天空拉起黑色的幕布,繁星点点,像是万家灯火明。 沈河与王武二人终于恢复了大半气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王武背上的伤依旧很明显,干涸的血迹黏在上面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王武站了起来,跑到一颗断掉的树上往四周看,不一会儿他就下来了。“今晚我们怕是回不去了。”他无奈地说道。 “嗯?为什么啊?” “我们一路乱跑,也不知道跑到哪了。现在估计距离咱们原来的地方挺远,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到,而且天色已晚,行路肯定不怎么安全。” 沈河点了点头,同意王武的说法。这林子极大,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况且天狗食日使空间崩溃,还不知道对这山林造成了多大的危害,万一他们遇到各种灾害,凭现在这样的身体也肯定应对不了。 他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恢复体力。沈河让王武大师在原地休息,他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宜活动,摘果子这种事自己来就好。王武想了一会儿后,便答应让沈河去摘果子了,走之前叮嘱他不要跑远。 沈河看着漆黑的林子,钻了进去。 许久,林子里都没有传来动静。王武皱了皱眉头,这摘果子,时间不应该这么长啊,可是又想了想,沈河如今去也是二级斗者了,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他强压了压心中的不安,继续在原地等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河依旧没有出来。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王武安慰着自己道,正当他准备起身去寻找的时候,一道带着喘息的兴奋的声音从那漆黑的林子中传来: “王武大师,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战界 战界 第六十八章 炼化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比他身形大四五倍的黑影,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显得尤为激动。 王武一看,这竟然是一头鹿!而且看着漂亮的毛皮和健壮的身材,定然是一头正值壮年的鹿。 “这鹿……从哪来的?”王武开口问道,虽然沈河已经是二级斗者了,但体积这么庞大的鹿绝对不可能是他捕捉到的,不说它力气有多大,单凭反应速度,都不是沈河能轻易伤害到的。 沈河咧嘴一笑,他听出来了话里的意思,连忙老实交代:“我本来是想去摘果子的,但在途中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山里除了我俩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不可能是人血,所以我就好奇,走过去看了看。” 他顿了顿,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走到王武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死鹿啊!”他突然提高音量,手上比划着,“最好也有好几十只!我走过去一看,它们还没有腐烂,估计是死了不久,再联想到今日天狗食日时空间紊乱的情景,就猜想到它们可能是遭遇了空间飓风才横死山林的。我想着不能浪费,就带回来了一只!”沈河满脸得意地道。 王武愣了一会,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小子,运气总是这么好啊,他摇了摇头,不知是笑还是无奈。 不过沈河带回来的这只鹿可是起了大作用,他俩的身体正值虚弱期,尤其是自己,急需要营养来补充,而且这鹿的骨粉可做金疮药,能让自己背上的伤好得更快。 于是他起身,燃起了火堆,将沈河拾来的鹿放在上面炙烤。不一会儿,香气四溢,二人在等待了几个时辰后,便将这头鹿给吃了一小半。剩下的,由王武收到了空间戒指里。 饭后,王武与沈河躺在地上,准备休息。 “大师,刚刚是咋回事?你手一挥,那么大一头鹿都没了。”沈河突然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空间戒指,没啥好稀奇的。赶紧睡觉。”王武闭上了眼睛,他今天受了重伤,需要休息来调养身体。 “那给我也弄一个呗。” “没有多的,等回了沈府要啥有啥。” “哦。”沈河撅了撅小嘴,心中想着王武真小气,一个小小的空间戒指都不肯给自己。他看着天上的星星,久久都无法入睡,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让沈河心里很是复杂。他看了看身旁那被自己感知封锁着的小小飓风,它似乎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挣扎了。“有了这个,自己的破空拳终于要有进步了!”沈河捏了捏拳头,眼神无比坚毅。 世人都说沈山是个天才,说我是废物,那么,我便证明给你们看,我沈河绝不输于任何人! …… 第二天一早,沈河便带着王武去了昨天自己找到鹿的尸体的地方,王武大师手一挥,便将那所有的鹿都收到了空间戒指里。 王武跳上幸存的树的树尖儿,寻找着修炼之地,在确认了瀑布的方向后,他们准备启程了。 当然,在启程之前,他们要做好准备。 王武大师将戒指中的鹿放了出来,将它们一一剥皮,然后用碎石拳一点一点地捶打着鹿肉,他要将肉里的水分散干,再加以盐巴腌制,这样才能保存长久。这数十头鹿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一时半会儿还忙不完。 而沈河,也终于可以开始炼化这小小飓风了。 他将飓风举到自己面前,用感知包裹着它。没有了虚空里的特殊能量补给的飓风显得萎靡不振,就像一个好几天都没有吃饭的人,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沈河却一点都不敢可怜它,他刚出来的时候,凌厉的风刀可是将一切都摧毁了,要不是自己有战道之力,恐怕也得吃些苦头。 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慢慢渗入感知包裹层中,去接触那小小飓风。 刚一触碰,那小小飓风如临大敌,强行转动起来,甩出数把风刀,想要阻止沈河的精神力接近它。可沈河怎么会轻易退缩,他一直用精神力逼近,使那飓风只得连连后退,最后蜷缩到一个角落里。 “呼……”沈河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他轻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他用感知控制着那小小血滴,送到飓风面前。沈河将精神力逼入精血中,使其颜色更加鲜艳,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而后,那滴精血直接落到飓风身上。霎时,飓风体积暴涨,身躯剧烈扭曲着,仿佛在反抗着什么,可是它的身体不一会儿就触碰到了感知包裹层,身体的变化也被迫停止。沈河面容严肃,他控制着感知包裹层,开始使其缩小。飓风也感知到了压力,可失去了能量来源的它如何抵挡得了沈河?只能被迫缩小身躯,变了回去。 那滴精血滴到飓风身上后,开始疯狂扩散,不一会儿,便将整个飓风都染成了血红色。当最后一点儿身躯被染红后,飓风停止了抵抗。它现在,已经完全被沈河炼化了。 沈河试着驱使这飓风,它便随着沈河的指使动了起来,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时间好不欢快。沈河大喜,他以后也拥有属于自己的飓风了,这样自己的破空拳就有着落了。 他撤回了感知,同时将其身上的精血隐去,这样它就又变回了那个正常的飓风了,与之前无两样,仅有的变化就是它现在是沈河的专属之物了。 沈河在把玩了一会儿后,便驱使着它穿过空间去往虚空了。飓风可以单向穿过空间层,即可以从空间内自由的穿往虚空,但却无法从虚空穿到空间里,除非有空间裂缝。如今自己已经成功炼化了它,就没有必要再为难它了,它本来就是属于虚空,呆在这儿久了只会减弱它的力量。 终于,王武大师的腌制鹿肉也做的差不多了,而且王武大师还将鹿皮整块剥了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晾干。冬天快到了,他们也需要御寒的装备。 战界 战界 第六十九章 破空 当所有准备完毕后,沈河他们也启程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话一点不假。虽然他们已经确认了瀑布的方向,一路笔直前进,但却还是走了好几天。好在这山林里冬暖夏凉,现在已是深秋,除了晚上秋霜起的时候很冷,白日里还是比较暖和的。 终于,在五日后,他们走到了修炼地。可是却发现了惨不忍睹的一面,当时他们在这附近打斗的时候,引发了空间裂缝,从虚空中吹出的飓风将他们的帐篷破坏殆尽。 沈河暗暗叫苦,看来又有得忙了…… 几个时辰后,崭新的帐篷被搭建起来,由于季节原因,树上已经没有鲜艳的叶子,但纯树枝搭建的帐篷更加结实,再在上面盖上蓬草,也足以抵挡冬日的严寒。 在休息一番后,沈河决定立即开始修炼。如果要赶超沈山,这第一步就是破了他的记录。六岁到达一级斗者,自己也一定能行! 王武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块烤熟了的鹿肉,吃了起来。自从他受伤后,他就要时刻补偿着营养,好让自己尽快好起来。这山里可没有现成的药,唯有这骨粉可借之一用,这鹿肉可拿来一食。他可绝对没有贪吃的意思。嗯,就是这样…… 沈河又开始打起了那套拳法,“啪啪啪啪”四响连动,让人悦耳。但是这还不够。他微眯双眼,释放出精神力,去感知那属于自己的飓风。 虚空中,一道苗条的飓风正在原地打转,疯狂地吸收着这虚空的特殊能量来壮大自己,它们飓风一生就是在不断壮大中,而后寻找机会通过空间裂缝去往那华丽的空间世界。突然,它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股奇怪的力量在牵引着它,让它不受控制,往某个方向袭去。 王武抬起自己的右拳,静静地立在那。 风吹起满地的落叶,使其盘旋飞扬,这本已丧失了生机的残躯,却又得到了一次起舞的机会,它们围绕着这充满着朝气的少年,仿佛忆起自己青葱的岁月。 “就是现在!”沈河眸子微张,一拳击向空中某处,而同时,在虚空中,一道苗条的飓风也全力朝着某处全速冲来! “轰”一声巨响传来,只见沈河拳头仿佛打在了什么实物上,强大的反弹力将其震得连连后退。而刚刚自己拳头轰击的地方,凭空荡漾了一下。 沈河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王武依旧在一旁嚼着鹿肉,仿佛对沈河的情况漠不关心。 沈河甩了甩拳头,又是一击轰出!他一遍又一遍地轰击着空间,同时用精神力操控着虚空中的那道飓风,与自己里应外合,一起轰击着同一点。随着打出的拳数越多,沈河也越发地将自己和那道飓风的配合磨炼地更加紧密,配合地更加完美。 他仿佛不知疲倦,每一击都用尽全力。 终于,沈河停了下来。他盯着空中某处,仿佛在隔着空间与虚空中的那道飓风对望。那道飓风正停在原地,等待着沈河的指示。 良久,沈河朝着它点了点头,而它也动了动身子,仿佛在回应自己。沈河将双脚打开,原地画半圈,而后在一点处踩下。他屈了屈自己的双腿,随意地举起右拳,轰了出去。 “啵”一声轻响,响彻了这瀑布深谷。 王武停下咀嚼嘴里的肉,他扭了扭头,看向停了动作的沈河。此刻沈河右拳前方,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幽黑洞口,那洞口往外吹着丝丝细风,将前方的叶子瞬间切成两半。 “成功了!”沈河难掩内心的狂喜,大叫了出来。此时已是枯水期,原本巨大的瀑布也缩小了许多,哗哗水声也变得极小,沈河突如其来的大喊让这山林里的动物们受了惊,河里的鱼儿翻滚,朝着河底游去。 王武的脸上也绽放出了微笑,自己这徒儿,天赋真的是不输沈山啊。 “来,沈河,赏你块肉吃!”王武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鹿肉,扔了过去。沈河单手一接,拿起来就往嘴里送,这成功后的奖励,当真是人间精品! 他走到了王武身边坐下,炫耀地说道:“我厉害吧大师,这么快就达到了破空境。” “哈哈,”王武大笑一声,摸了摸沈河的头,没有说话。沈河的确是领悟的很快,现在也才申时,离天黑还有很久很久。 “王武大师,你是练武场的毕业生,是不是就意味着,场上所有的东西你都会啊?”沈河不经意地问道。 王武转了一下眼珠,仿佛在猜测沈河的意图,他点了点头,道:“对,虽然谈不上样样精通,但也不比那些人差。” 沈河大大地咬了一口鹿肉,放在嘴中咀嚼,咸香的口感在口腔中爆发,令人回味无穷。 “那,大师你全都教给我吧。”沈河眯起眼睛,对王武笑道。如今他已经跨入破空境,在到六岁之前的剩下的几个月里突破到一级斗者完全不是问题,自己超越沈山的第一步,已经做到了。他现在想要让王武和他一起留在这深山里继续修炼,直至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毕业。 来了之后,沈河发现了这座山的妙处。不知是人烟稀少使自己更容易心静,还是山清水秀让自己的修炼效率越高,在这,沈河突破地非常快。虽然这里的条件不太好,什么都是原生态,需要自己动手,有时候还要忍耐对美味的渴求,但修炼一途本就艰辛,如果修炼之时还想着享清福,如何能够有大作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王武看着沈河,他知道沈河心中所想,也知道他的野心,可是这样一来,就要逾期才能回沈府,到时候不好交代啊。他犹豫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好!” 战界 战界 第七十章 九年 “哈哈哈,你跑慢点……”四月,人间回暖,草木盛开,树枝上长出嫩尖,青绿色的芽儿在探着头与温暖的阳光打着招呼,俊郎的身姿却让花儿羞红了脸。在某一处连绵的山脉里,一个穿着草裙,身着鹿皮的少年正在树丛间急速奔跑,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容颜。而在他前面的,是一只毛皮鲜艳的猛虎。 若是这场景被人看见了,定要吓破了胆子,这是何许人也,竟敢追着吃人的大虫跑! 而这只猛虎也十分郁闷,它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只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小鹿,已经在一旁观察许久了,正当它瞅准时机扑上去时,却扑了个空。它扭头一看,一个人形的长毛怪正站在那,手里抱着那比他身形大了很多的小鹿,痴痴地朝着它笑,嘴里还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兽语。 这可把它给惹毛了,它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自从上一次白日天黑过后,这林子里的动物们都不知道去哪了,猎物少了很多,本来逍遥快活的日子却变成了一顿饥一顿饱。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只猎物,自己还没挨到边呢就被这个小怪物给抢走了,自己怎么能放过他? 它怒吼一声,前爪在地上扒拉着,眼神充满着嗜血的欲望,偶尔微摆着身形,以此来转移敌人的注意。对于这种敌人,它还是很有把握的,果然这个小人形怪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敢乱动了。 它来回走动着,一会向前一会向后,想要试着惊吓他。可是那小怪物依旧不动,藏在长长的头发下的眼睛也不知在看着什么。它突然一蹬后腿,朝着那怪物飞奔过去,眨眼间就到了他面前,它张开血盆大口,跳到空中,向着沈河的脖子处咬去,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快若闪电。 那小怪物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呆呆地立在那。“去死吧!”那猛虎心中现出了得意之色,就算你趁我不注意抢走了我的猎物又如何?现在你们俩都得给我交代在这! 那长长的尖牙闪耀着锋利的冷光,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就在它快要扑到那长毛怪物身上的时候,他突然动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握着拳头,随意地甩出一拳,朝着自己腹部袭来。那小小的拳头上没有任何波动,看起来很慢,但却瞬间就抵达了那猛虎的腹部。 “砰!”一声闷响,只见一道庞大的影子在空中滑过,直直地往树上撞去,速度快到让人眼花!那庞大的影子直接将树懒腰撞断,激起一阵灰尘。 好一会儿,灰尘散去,这才看清楚那庞大的影子,原来是一只猛虎,只见它侧躺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 这小怪物,怎么力气那么大?!眼瞅着那长毛怪朝着自己走来,它赶紧四肢胡乱拨动,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往树林深处钻去。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这长毛怪正是沈河。 转眼间,九年过去,他已经从一个小不点儿变成了少年,在这九年里他随着王武大师刻苦修炼,现在已经是一级拳师了。而此刻他正在追的猛虎,是王武交给他的最后一项测试。 “别跑那么快啊小猫猫,我不会伤害你的!”沈河在后面紧紧跟着,仿佛对这种追逐的游戏十分热爱。在这九年里,他都没有见过其他同龄的孩子,当然也没有机会和他们玩,因此他每日的休闲活动便是和这树林里的动物们玩耍,尽管它们看起来很不情愿。 终于,这只可怜的猛虎看到了自己的巢穴,它加快了速度,猛的一跳,钻进了那小小的山洞。到这来,你总奈何不了我吧。它趴了下来,喘着大气,恢复着体力。这小怪物太能跑了,都跟了自己这么久,还不肯停下来,现在总该放弃了吧! 沈河追着追着,突然看到那只庞大的老虎跳了起来,钻进了一个小洞里,再也没有出来。他皱了皱眉头,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它的洞穴了吧。就算对自己的实力再怎么有自信,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密闭空间里,自己也不一定能自保。 他有些恼怒,本来想跟它好好玩玩的,没想到它竟然这么胆小,真是太对不起它的体型了。他走到那洞穴入口,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拳,用力地轰了上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八声爆响连起,一道巨大的裂痕从沈河拳头处裂开,而后迅速蔓延,整个山洞开始往下掉落石头,看起来就要坚持不住了。 那猛虎本来还想着躲在洞里能安全些,没想到这洞穴竟然一拳都没承受住!它赶紧钻了出来,刚想赶紧逃脱,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砸中头部,当即倒地。 沈河甩了甩拳头,这猛虎的确皮糙肉厚,要打晕它还要费上不少力气。沈河将它一把抓起,往修炼之地拖去。 这九年来,沈河一直努力跟着王武修炼,如今,练武场上的所有项目已经都被他修习完毕,他并不打算成为武师,因为自己生来性子硬,比起武器,他更相信自己的拳头! 夕阳渐歇,去往南方过冬的鸟儿正在成批成批地往回飞,不管它们往南多远,总会回到自己的家的。 “大师,你要的虎皮我给你带来了。”他把手中的猛虎往地上一扔,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王武白了他一眼,他可没要什么虎皮。“任务完成。我所有的本事,差不多都被你学完了,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回到练武场后,你去通过其他师父的测试,就能直接毕业了。” 沈河嘿嘿一笑,没有说话。经过了九年的历练,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容易激动的小孩子了。不过,要超越沈山这件事,在他心里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 “大师。”沈河叫道。 “怎么了?” “我们,明天启程回沈府吧。” 沈河别过脸去,他的眼睛飘向远方,看着天边排成阵列的燕雀,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战界 第七十一章 抵达 大梁,沈城。 高高的城墙上站着排列整齐的士兵,他们面目表情,分布均匀,眼睛仔细地看着指定的方向,为保护沈城默默做着贡献。 城门,几个士兵正手持长矛,仔细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防止有不轨之人进入。 今天值班的有一个新人。几天前,他自愿加入沈城护卫,成为一名年轻的守门人。突然,他看到有两个奇装异服的家伙走了过来,他们穿着草裙,上身穿着兽皮做成的衣服,头发披散而蓬松,看起来像是野人,一靠近,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他们身上的气味和奇怪的服装吸引来不少人,路人们远远地围了上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何许人也。 那门卫捏起鼻子,拿着长矛走了过去,将二人拦住:“干什么的?” 沈河二人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多年未回沈城了,连门卫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了,不认识自己也很正常。 王武向前了一步,身上的树叶也随之抖动,露出了许久未洗的臂膀,气味更加深重,使那门卫更加受不了了,连连往后退。“小兄弟,我们是沈城……” “沈城?沈城哪有你们这样的!你们自己看看进进出出的有哪个不是衣荣冠整的,想要来要饭就说来要饭,臭要饭的!”他捏着鼻子,又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厌恶地看着他们。 “你!”王武一下子被激怒了,刚想冲过去理论,却被一只手拦住了,他回头一看,沈河扒拉开散乱的头发,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王武叹了一口气,便退到沈河身后,不再说话。 沈河走了过去,对着那门卫说道:“对,我们就是要饭的,请大哥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那门卫似乎有些得意,这几天他当门卫,那些沈城里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路过的也都当他不存在。这让他有些不忿,要不是自己保护他们,他们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在白日里随意出行吗?这回终于来了两个要饭的,对他稍稍表示了点尊敬,这可正对了他的心。 “进去是可以,不过要例行检查。”他语气傲慢地说道。 “我们会好好配合各位官爷。”沈河低头俯身道。 “首先,把身上的树叶子给我脱了!”此话一出,让围观的路人们笑出声来,其他门卫也都投来目光,有看热闹的,也有皱眉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止他。 沈河脸上的笑容一僵,王武也差点没忍住冲过去,这门卫,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位官爷,我们这树叶子里面啥都没穿,在这脱……不太好吧。”沈河强忍着怒气,声音低沉地说道,他现在只想早点回沈府,这整个沈城都是他家的,他不想在这闹大,给沈府抹黑。 可谁知那门卫却以为沈河是怕了他,更加得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不脱?不脱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假扮来沈城的刺客,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武器,万一你要是行刺了什么有钱的主,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沈河捏紧了拳头,这小小门卫,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之气,眼神变得愈发凶狠,慢慢靠近那狂妄的门卫。 他也注意到这臭要饭的变化,眉头一皱,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沈河,说道:“怎么的,你家大人都没说话,你倒还想耍起横来了?” 可沈河没有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地靠近他,丝毫不惧那长矛。 沈河的无视让这门卫恼怒起来,其他人看不起也就算了,你一个来要饭的还敢这么嚣张?!他抖了抖手中的长矛,警告道:“你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他瞄准沈河的胸口,握紧长矛,往前冲了过去,他要让这沈河吃些苦头,来立立自己的威风。那矛尖上闪着寒光,快速刺向沈河,就在将要刺到的时候,他微微一侧身子,那矛尖擦着自己胸口划了过去,这看似凶猛的一击就这么轻易被破了。 “这小子,有两下子!”那门卫又将长矛一挥,横扫向沈河腰部,想要将其击退,可沈河快步往后退去,保持着与那快速移动的长矛一指的距离,完美避过。 围观的路人惊呼,这小孩儿还真有两手!这种精彩的打斗可不多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一些声音为沈河加油,仿佛不嫌事大。 那门卫此刻感觉脸上烧得慌,自己竟然两记进攻都被轻易破解,这让他以后还如何有脸继续在这当门卫,怕是会被笑话一辈子!他恶狠狠地看着沈河,像是在怪他让自己丢人现眼。他将长矛收了回来,又继续朝着沈河疯狂地刺了过去,他一定要将这个臭要饭的给狠狠教训一顿。 可沈河身轻若燕,来回跳跃,不停地用灵活的身法躲过了他所有的进攻,一时间让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加油啊小伙子!” “打他,快打他!别老躲啊!” “你看看这个守门的,连人家一个孩子都打不过,真是废物啊……” 路人们的话让那门卫更加羞恼,他加快了进攻的步伐,以自己极限的速度和力量朝着沈河打去,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教训教训他,那么现在就是想要了他的命! 沈河皱了皱眉,这人竟如此容易被激怒,蒙蔽双眼,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得起这重要的守门之人!他不再留手,一把将那刺来的长矛紧紧抓住。 那门卫只感觉自己的长矛像是插入了石头缝中,怎么也拔不出来,他立马松开手,朝着沈河冲去,想要与之肉搏。 本来就对他极其不耐烦的沈河将那长矛扔了出去,轰出一拳,正好与那袭来的门卫对上。 “啪啪啪”三声爆响连起,那门卫倒飞出去,轰地一声撞在了城墙上。 “嘶”众人吸了一口冷气,这小伙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竟如此强悍!原来他早先并不是不敌那人,而是懒得跟他计较,可谁知这门卫实在是不知好歹,惹怒了这位大神! 战界 第七十二章 震惊 “何人在城门闹事!”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打斗。沈河扭头一看,一身着盔甲之人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两队手持刀盾的士兵,那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目不斜视,显得极为庄重。那骑在马上之人有些俊俏,短短的胡茬并没有掩盖住他的儒雅气质,虽是武将,却给人一种文人气质。沈河仔细一看,这不是沈涛大哥吗!他立即开心地喊了出来:“沈涛大哥!” 沈涛顺着那声音一看,这人怎么衣着如此奇怪,而且还叫自己……沈涛大哥?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仔细地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蓬松的头发将其面容遮挡住,使其看不太清,那露出的黝黑的皮肤自己脑中也没有什么印象,可是自己却有一种感觉,这人自己认识。 “沈涛大哥,我是沈河啊。”那声音再次传来,满含欣喜。沈涛身躯一震,这人竟然是沈河?!可是他都这么大了啊……哦,不对,已经过了九年了啊…… 沈涛赶紧下马,一把将他抱起,激动的说道:“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众人一脸懵逼,这人竟然是传闻中的沈河!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贵家公子哥啊,而且传闻中他不是一个废物吗,怎么能一拳将人打得老远? 沈城所有人对沈河的记忆都停留在沈府二公子寿宴,传闻寿宴后的灵盘台测试中沈河被测出没有战气,无法进行修炼,连皇帝也因此大怒,重罚了沈家。沈河也因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本来以为沈家又要出一个虎狼之将才,没想到却是一个这样的结果,众人唏嘘之余,更多的则是嘲讽。可能这就是仇富心理吧。 尽管沈河很多天没有洗澡,但是沈涛却一点都不嫌弃,在战场上,死人的腐臭味可比这个重多了。 “你回来怎能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啊。”沈涛锤了锤他的胸口,责怪道。 “嘿嘿,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可谁知竟然连门都进不来。”沈河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转过身来,表情冷若冰霜,看着墙角那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门卫,大声喊道:“谁是这的负责人,给我出来!” 这时,一个脚步慌乱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低头抱拳道:“小人参见沈左令。” “这就是你手下的兵?”沈涛语气冰冷,质问道。 那中年男子感觉脸上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他不敢抬头,硬着头皮说道:“都是小人的错,没有识人之慧眼,这才让得沈公子受惊。” “你的确没长眼睛!”沈涛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愤怒之意,他指着墙角的那个门卫,“我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说罢,便直接带着沈河二人进了城门,大摇大摆地朝着沈府走去。 待他们走后,那中年男子才敢慢慢抬起头来,他的脸上都是汗水,双腿止不住地打着哆嗦。“这沈府的人,没有一个好惹的。”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朝着那瘫软在地的门卫走了过去。 “都是你!就跟你说别让你来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你可闯大祸了!那可是沈府二公子!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呢?!”他气急,一脚提在了那门卫的肚子上,边骂边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众人看热闹也没有了,都散了去,只留下那仍旧躺在那的门卫。 他其实早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是刚醒,就听到了那位左令的话:“我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瞬间,一股绝望的心情涌上心头,他好不容易托在这做差的舅舅给自己谋个活干,可没想到却碰上了这样的事。那是自己没眼力见吗?这搁谁都看不出来那人是沈河啊!他心如死灰,自己这美好的一生,才刚开始就走到了尽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到了沈府,沈河心中涌起了无数复杂的情感。当初自己就是在这,被宣布没有战气,也是在这,发现了自己拥有战道之力。他在这沈府遇到了神秘导师陶明潜,结识了挚友兼师父王武,在这个生养他的地方,他度过了自己美好的童年。一别,已经是九年了啊…… 他站在门口驻足许久,王武和沈涛都在他后面站着,没有打断它。对于他来说,现在肯定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吧。 许久,沈河动了,他慢慢朝着大门走去。站在门口的沈府护卫刚想拦截,却看到了后面来的沈涛,沈涛朝他们挥手,让他们退下。就这样,沈河一行人安安静静地走进了沈府,没有任何一声通报。 静湖,小亭。 明月英此时正坐在石椅上,看着湖里的荷花。 此时正值初夏,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那大朵大朵的带着黄芯的粉瓣,亭亭立在水中,微风拂来,它轻轻地依着嫩绿荷叶,娇贵的身体仿佛受不得一点抚摸。 自从沈河走后,她就经常坐在这,不是来看荷花就是给湖中的鱼儿投食,一坐就是半天。 “娘,你为什么总是爱坐在这呀?”一个小巧可爱的小女孩拉着明月英的手,依在她的怀里,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哥哥他以前就爱在这玩啊。”明月英摸了摸那小女孩的脸蛋,温柔地说道。 “那娘给我们讲讲哥哥的故事吧。”一道可爱又干脆的声音传来。明月英伸手将那声音的主人拉了过来,一起抱在怀里,轻柔地说道:“好啊,那娘今天就给灵儿和石儿讲讲你们的沈河哥哥的故事吧。你哥哥从小就很聪明,还记得在他六个月大的时候……” 战界 战界 第七十三章 阔别 沈河带着一大群人在沈府里走着,不时驻足。 “这沈府,变化还真大啊……”沈河喃喃自语道,他看着自己儿时经常爬上爬下的假山,也因岁月的侵蚀变得更加矮小。 “你走后,老夫人甚是想念,便命人把这假山给圈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去动它。”沈涛在一旁解释道,“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日,白天突然变黑,这空间变得极不稳定,我们竭力保护沈府各院,却落下了这座假山,它也因此遭到了破坏。” 沈河蹲了下来,伸手抚摸着那变小了许多的假山,凹凸不平的手感让他想起儿时的欢乐,但现在却已物是人非。 “老夫人现在应该在静湖小亭赏荷,要不我带着二公子过去?”沈涛继续说道。 沈河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我先去洗漱一番。帮我和王武大师准备好两间洗浴房吧。”他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沈涛领命后,便吩咐一名士兵去准备了。 不多时,那名士兵回来了,在沈涛耳边耳语了两声,就自动归队了。“二位,洗浴房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沈涛说道。 沈河点了点头,迈着步子朝熟悉的地方走去。 在沈府侧院,有一排雾气蒸腾的低矮房屋,这些房屋里进进出出的的婢女,身上都穿着轻薄如纸的衣裳,身姿婀娜,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沈河走了进去,两位婢女便走了过来,帮他脱起了衣服。沈河身上穿着的兽皮与草裙透气性不强,在这炎热的夏天里闷得出汗,汗水与接触面黏在一起,脱起来极其不方便。 “你们……下去吧。”沈河突然有些脸红地说道,此时他已经脱去了外衣,只剩下贴身的衣服了。在两位婢女面前,他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可现在自己已经十四岁了。 两位婢女作了一揖后,便退了出去。她们是来服侍主人的,主人有什么要求,她们都会答应。 沈河待她们出去后,脱去身上剩下的衣服,跳入了面前巨大的浴桶里。沈河已经很多很多天没有好好洗过澡了,在野外,自己洗澡只能用河里的凉水洗,热水浴从来都没有过。当他进入热水浴桶后,感觉得到了人生最极致的享受,多日来的辛苦奔波也仿佛在一瞬间化为虚无。 慢慢地,困意袭来,沈河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直接在浴桶里呼呼大睡起来…… …… 初夏的太阳渐显峥嵘,将地面的温度提地老高,若不是有这不时游来的微风,怕是这沈城都要成为蒸笼。 “额……我怎么睡着了?”沈河突然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变得十分强烈,他打了个冷战,这桶里的水不知是什么时候凉的,自己若是再泡在里面,还真有可能生病。他赶紧从桶里爬了出来,用早已摆放在那的毛巾擦干了身体,披上干净的长袍,就出门了。 洗漱一番后的沈河已经褪去了那黑黑的皮肤,露出了如玉石般白嫩的肌肤,原来,之前那些都是粘在身上的污秽,洗掉之后沈河感觉清爽了许多。他披散着头发,径直朝着静湖走去,暖暖的风吹在沈河身上,撩起他直直的长发,显得颇为潇洒。如今沈河已是十四岁的少年,但却与普通十六岁少年差不多身高,多年修炼形成的结实的肌肉攀附在骨头上,强壮有型而又不显得恐怖,随意披上一身乳白色的缎子长袍,颇有些文士风度。 沈河刚走到静湖延廊,就听到了那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世间最让人动情的乐曲,一下子就拨动了沈河心里的那根弦,让他不禁眼眶微红。 “后来啊,你哥哥就跟随王武叔叔去修炼了,去了这么多年,一次没回来过。”说着说着,明月英眼睛就不觉地红了起来,眼前模糊一片。沈河那年才五岁,就离家远去修行,这么多年都没见,叫她如何不想念。 “娘,不哭不哭。”待在她怀里的小女孩伸手,去摸摸明月英的脸,安慰她道。 明月英将怀中二人抱紧,蹭了蹭他们的脑袋,自顾自地说道:“他现在也差不多十四五岁了吧,肯定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让我认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真的吗,娘亲?”一道刚脱稚嫩的脆爽的声音传来。 明月英身躯一震,微微颤抖起来。 这如此熟悉的称呼,是自己多少年来夜里梦醒时眼里的泪花。 这熟悉的语调,多么地像多年前的静湖小亭下,自己抱着他睡觉时他的呓呓之语。 虽然声音有些变化,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她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河儿。”她艰难地转过头来,在模糊的世界里,她看到一白色消瘦身影,正缓缓朝自己走来。 一双温暖又结实的手臂环住了她,沈河轻轻地在她耳边私语:“我回来了。” 一瞬间,两人再也忍不住思念之苦,相拥而泣,怀中的两小儿也随着这种激动的气氛,一起哭了出来。 “哇……” “呜呜……” 他们的声音一出,就盖过了沈河与明月英,打断了这一温馨的场景。明月英有些奇怪,问道:“你们怎么也哭了?” 那小女孩儿嘴一撅,委屈地说道:“我看娘你们哭了,就被带着哭了。”旁边的小男孩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沈河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刚开始的时候没注意到他们,现在有些稀奇,这两人是谁? 明月英看了看沈河,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将这二人拉了过来,介绍道:“河儿,你有弟弟妹妹了。” 沈河心里一惊,自己离开这么久,都已经有了弟弟妹妹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他们看起来约摸六七岁的样子,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弟弟妹妹了?!还已经这么大了!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想跟这两个陌生的亲人打个招呼。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就跑了过来,抱住沈河的腿,甜甜地叫道:“哥哥!” 哦,天呐,自己竟然成为了哥哥!自己真的有了弟弟妹妹吗……多么让人喜悦的称呼啊…… 本来还有些生疏的三人,经过这么一闹,立马就热络了起来,可能这便是血缘带来的独特效果吧。 战界 战界 第七十四章 老道 在回来的第二天,沈河便直接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一直有一个记录,那便是最小毕业年龄,这是沈山创下的,十四岁岁零十一个月二十六天,练武场登记毕业。 这份记录已经保持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这份记录让无数人感到害怕。对,是害怕,多少人十四岁时,才不过斗者级别。 沈山的天赋不是他们能想象的,更不要说是比肩了。 而今天,他们将会有一份更加令人恐惧的记录。 辰时,沈河准时来到了练武场。经过一天的准备,沈府便又为他造出了一副暗红盔甲。按照沈河的要求,这盔甲与之前的盔甲样式一模一样,其上的种种花纹也都没变,只是变得更大,符合自己现在的身形而已。 练武场异常安静,他们收到消息,沈河二公子历练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要来练武场挑战各场执教,想要从这毕业。此消息一出,便激起了练武场所有修炼者的激怒,这小子一消失就是九年,刚回来就想要毕业,实在是太过狂妄,要是让他这么轻易地就毕业了,那把他们这些每天刻苦修炼的人都当成什么了? 就连各场执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要毕业就是要通过他们所有人的测试,换而言之,必须要有至少与之等同的力量,不过一般都是需要战胜他们,才可以得到他们的认可。因此,执教们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认真对待这场毕业测试,他们可不会因为他是沈府二公子就放水。 沈河站在入口处,看着场中的人都停下来看着自己,内心颇为平静。 十年前,自己在这,打败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对手——李狂生。那时自己四岁,战胜了那名七八岁的少年,受千人瞩目。 十年后,自己再次来到这,要战胜这场上所有的人。 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强者之路,从这里开始。 “啪嗒”他走到了场中央,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众人眼神皆有不同,有戏谑,有阴冷,也有面无表情的。他找了找,并没有在这群人里面看到王武大师。作为自己的师父,是不能来考核自己的弟子的,这是规矩。 他轻吐一口气,眼神变得逐渐凌厉,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直刺众人的心脏。站在人群最前排的几人眉头皱了皱,他们是离沈河最近的,也直接感受到沈河身上的气势。知觉告诉他们,沈河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狂妄。 “在下沈河,前来求教!” 一声大喝,声音在偌大的练武场来回荡漾,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我来战你!”一声慢悠悠的声音传来,站在沈河正前方的那人走了出来,对着沈河报了一拳:“格斗场一级拳师赵三丰。” 沈河打量着面前这人,他身着一身黑色道袍,脚踩黑白相间单布鞋,眼睛微张,看起来极其没有精神,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撮山羊胡不长不短,看起来颇有些高人风范。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天啊,竟然是赵三丰,练武场最难对付的执教之一!” “那可不,传闻他那一记八卦阴阳掌能四两拨千斤,纵使你有再大的能耐也使不出来,一旦陷入他的拳法节奏中,就等着被白白耗干力气吧!” “看来这沈河第一战就要吃瘪了啊……” …… 众人的话传到了沈河的耳朵里,让他眉头微皱,看起来这个人不太好对付啊。不过既然选择了挑战,那便没有回头路。沈河对着那人回了一礼,伸出一手,摆好拳势,客气地说道:“请赐教。” 只见那道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比武圈,跨过白线,仿佛对这场比赛一点都不在意。他继续往前走着,也不摆什么拳势,就那么直挺挺地朝沈河走去。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老道,沈河皱起了眉头,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都已经快走进自己的攻击范围了,却什么招式都不出,身上也没有什么波动。 不管了,先下手为强! 沈河嚯地打出一拳,朝着那老道胸口砸去,这一拳快若闪电,瞬间就打到了那老道的胸前。 “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突然,沈河心里产生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待细想,他赶紧身形爆退,想要收回拳头。 可为时已晚,一只干瘦的手掌伸了过来,看似缓慢,却稳稳地抓住了沈河的手腕。他张开手掌,在沈河手腕处翻掌环绕,轻轻一拨。 “砰!”一声爆响传来,沈河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发麻,那看似轻轻的一拨,实则暗含了巨大的劲力,沈河瞬间被弹了出去,在地上连退几步才停了下来。 众人爆发出一阵唏嘘声,这第一招,沈河就差点没接下来。 “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啊……”一阵阵叹息传来,似乎在为沈河感到惋惜,不过他年龄也小,轻狂是有资本的。 沈河不顾众人的反应,他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这老道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刚刚那一手,就展现了他的实力,他的速度快到令人惊奇,出手的角度拿捏得十分准,力道也得当,这老道绝对是个高手!沈河不敢大意,这看起来极其没精神的老道是一个内家高手,刚刚那一拨,并没有动用战气。 “呼……”沈河眼里燃起熊熊战意,看来自己要出全力了啊。 说罢,他便放开了限制,双拳一对,打出了几声爆响,身上的气势也猛的一变,眼神火热地盯着那老道。 只见那老道眼睛张了张,脸上的表情也动了动,不再淡漠,难得地多了一丝认真。 “啊啊啊!”沈河大吼一声,迅速向前冲了过去,速度与刚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老道的腹部,那老道也不敢大意,双手画圆,将沈河的拳头往旁边一推,化解了这道攻势。而沈河却并未放弃,他翻身一跃,一记踢腿踹了出去,老道身形一侧,擦着他的腿躲了过去,瞅准他腿的膝盖处,化掌为拳,一击击向那脆弱的腿弯。沈河见老道来这一手,纵身空翻,迅速收回自己的腿,此时另一只脚已经接上,正好踢中了老道的拳头。 “噔噔噔……”两道身形同时向后退去,脚步连点,才渐渐稳住身形。 老道此时脸上已经全无懒散之意,他眼神阴沉地看着沈河。虽然自己退了五步,而沈河退了十步,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他并不弱于自己多少。这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啊,已经被打败十四岁的小屁孩打败过一次的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 而沈河却眼里放着光芒,看来自己的实力果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虽然战斗经验没有老道丰富,但却只落了一点下风,他面色激动,大声吼道: “再来!” 战界 战界 第七十五章 战意 “再来!” 老道脸色阴沉,沈河的话语像是在对他发出挑战。他可是一级拳师,在这练武场内呆了不知道多少年,教出的弟子优秀的也不在少数,自己现在竟然连打一个小娃娃都这么费劲!若说败在沈山手里他无话可说,沈山天赋异禀,修炼也刻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这沈河天生就是一个废物,消失了九年突然回来,一回来就要挑战练武场,想要在这毕业,这种狂妄自大的后辈自己竟然连教训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与沈河打成平手。他的眼里突然射出令人心底发寒的光芒,这目光直直地盯着沈河,像是要将其狠狠地狂揍一顿! 而沈河也感受到了这股目光,他直视回去,充满野性的目光像是想将面前的一切撕碎。沈河在山林里的九年,经常为了生存与野兽搏斗,若说他虽然修习的是基础拳法,直来直去的,但是用起来却极其灵活,毕竟与野兽搏斗可不是好玩的,稍有不慎就是死伤。这可不像是与人打斗,在野蛮而强大的力量面前,只有最直接的打击才能活下来。因此,这九年里,沈河不仅是实力有所提升,连气势也变得凶猛无比,像极了一头野兽。 两道目光碰到一起,战斗一触即发。 他们死死地盯着对方,突然,双方同时从地上弹起,在场中央碰撞到了一起,速度快到众人只能看到他们的残影! 刚一接触,两人便展开了激烈的打斗,密集的拳影在不到两人身体间来回穿梭,一时间打的不可开交。沈河以最快的速度击向这老道的身体各处,却都被他奇妙的手法给轻易化解,而老道抓住机会打出的反攻,也硬生生地被沈河以最强大的反应速度也躲了过去,短时间内,二人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围观的群众里有不少老道的弟子,他们看到与自己师父打得如火如荼的沈河,不禁咂舌,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沈家的人就这么优秀呢?自己在师父手上过招,从来都是在三招之内就落败了,能与师父打得这么激烈的,这练武场内一只手能数的过来。 许久,两人依旧保持着超高的频率攻防着,但是慢慢地,沈河就渐渐显出了劣势,毕竟他才是三级拳师,并且年岁较小,与老道长时间的打斗自然很吃亏。老道看着眼前速度慢下来了的沈河,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也快要到极限了,若是沈河再不显出颓势,那么自己就要落败了。 忽然,沈河的拳法乱了一下,有一拳用力过猛,将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带动了半分。 “好机会!”老道心中大喜,虽然这只是小小的破绽,但是在近身肉搏里却足以致败,他赶紧抓住这一破绽,快速地往其腹部打出一掌。 沈河看着那袭来的一掌,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他不闪不躲,同时举起了右拳,击向老道的脸部。 老道一惊,中计了!可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沈河的攻击转瞬即到,自己要想回身抵挡,恐怕很难做到。想到这,他一咬牙,既然这样,那就拼个两败俱伤!他加大了受伤的力度,一掌重重地击在了沈河腹部。然而同时,沈河那结实的拳头也到达了,一拳轰在了老道的脸上,“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八声爆响连起,两人同时被击飞了去,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摔到地上,激起一大阵尘土。 沈河顿时感觉腹部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那力道正在入侵自己的肾脏,挤压经脉,对自己身体最柔软处在造成着巨大的伤害,他赶紧调动体内的战道之力,护住自己的经脉与五脏六腑,同时体内的能量线也向腹部集中,与那深入体内的暗劲做着较量。不一会儿,在强大无比的自然之能与战道之力下,那股暗劲被慢慢抵消掉,化为虚无。 沈河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地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老道,嘴角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赌对了。 在一开始,沈河便发觉这老道的拳法有些特殊,他一般都是做守势,趁自己露出破绽才发起进攻,所以他一直往自己这边走,想的就是逼迫自己主动攻击。而且,从他拨动自己手腕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有一股暗劲窜入体内,虽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拨,但那股暗劲顺着沈河的手腕直往自己的经脉里钻,好在沈河当即就用战道之力和体内的能量线一起抵挡,消除了那股暗劲。因此,他便猜测,这老道是一个内家高手,但却不善于使用身体力量,因此他便直接硬接了他一掌,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打到他。毕竟暗劲可以化解,这直接的力量攻击可不是能轻易承受的。 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老道,沈河支撑着自己踉跄地站了起来。 “沈河胜!”在一旁的裁判说道。 战界 战界 第七十六章 武师 “沈河胜!” 沈河转头一看,这人赫然就是那日灵盘台测试时的沈府鉴师。沈府鉴师,沈府内各大小比武与测试的评判者,上知天文玄学,下知地理杂文,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他都了解不少,因此,让他来做裁判是最合适不过的。沈府只请了这一位鉴师,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河对着鉴师报了一拳,恭敬地说道:“见过前辈。” 鉴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职责是本场比试的裁判,并不能有与任何一方有一点相近的表现。不过就刚刚沈河对他的态度,让他对这个晚辈颇有些好感。这场比试,他定要主持公正。 整个场地都安静了。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赵三丰,他们的心情很是复杂,尤其是这老道的弟子们。他们此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气,他们无法相信,那么无敌的师父竟然会败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手中,躺在地上的不该是师父,而是那个传说中是废物的沈家二公子。 可是不管他们再怎么不解,事实就是他们的师父败了。 沈河第一战大捷。 从人群中走出来了两人,将那老道扶起,带离了比试场地。 沈河擦干净嘴角的血,他的脸上并没有得意之情。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战而已。 “在下沈河,前来求教!”坚毅的声音再次传出,沈河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丝毫没有畏惧。 站在人群中最前排的几人相视,皱了皱眉头,他们中的几人也是一级拳师,但自认不敌这赵三丰,如今连他都败了,自己等人赢面肯定不大。 “唉,让老朽来会会你这后生吧。”最前排的几人中,一个老头向前踏出一步,他手杵着一支金色禅杖,看起来年岁极大,没有头发的他看起来头极圆,一对长长的大耳格外引人注目。他须眉尽白,头顶还有着未完全淡去的戒疤,慈眉善目,显得极其温和,正是一副得道高僧模样。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慧安,今日对施主多有得罪,还望施主海涵。”他单手竖在胸前,手上挂着一小串念珠,缓慢地拨动着,他的嘴唇不停地在活动,念念有词。 人群渐渐没有了声音,十分安静,他们静静地看着老僧,仿佛在聆听他的佛言。 沈河有些奇怪,为何这一次大家都不说话了?难道这老僧在练武场就这么没有名气吗? 他想了会儿,还是没有答案。“现在是比武,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不能有,要专心比试。”沈河摇了摇头,使自己脑袋放空,他依旧摆好拳势,对那老僧说道:“请大师赐教!” 那老僧叹息一声,将手中权杖往地上一震,缓缓向场中央走来:“得罪了。” 随着步子的踏来,老僧身上散发出一道道金光,耀眼无比,脑后现出了一彩虹光环,不偏不倚地置于正中,看起来就像一尊人间活佛。在这金灿灿的佛光下,沈河感觉自己内心的战意渐渐被平息,生出一种万事和为贵的想法,似乎自己就不该来这练武场,更不该出手伤人。他的内心出现了一种负罪感,对刚刚被自己重伤的老道感到愧疚,不知不觉间,他身上的气势慢慢收了回去,眼神也渐发慈祥,心生虔诚。 “不,不对!”沈河突然甩了甩头,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这可是在比试中,自己今天来就是要来战胜他们从这毕业的,怎么生出了这种消极的思想?他看向那正在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老僧,他嘴里念念有词,手中念珠拨动的频率也加快了许多,身后佛光普照,脸上依旧是一副慈祥面容。可是这一刻,沈河觉得这普照的佛光并没有那么柔和,金色的光芒显得异常刺眼,而且,还隐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遭了,着了这老僧的道了!” …… 鉴师站在场边,看着从刚刚开始就站那不动了的沈河,皱起了眉头。场上人声嘈杂,不时有人大喊出来,可是这些仿佛沈河都没有听到,他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等着老僧一步一步地接近他。 “这秃驴……”鉴师有些不太友善地看着他,虽然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由于自己的特殊身份,他不能插手这场比试。 在他心里,他还是很倾向于沈河的。若说其他人对他不了解,可自己是十年前那场测试的见证者,他看到这孩子知道自己没有战气时的绝望,声声痛苦的嘶嚎让人听了都不禁动情。 后来,沈河二公子走丢,沈府上下像是发了疯似的寻找,待他回来后,就进入了练武场进行修炼,那年他才四岁,比他那天赋异禀的哥哥还早了两年,没有战气的他不知在这练武场吃了多少苦。 再之后,碰到了李狂生,实力比他强,在练武场呆的时间也比他长,这小家伙顶着巨大的压力将其战胜后,脸上第一次绽放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年关之后,他便随王武去深山修炼,这一去,就是九年。再回来时,他已经长成了少年郎,这一去九年的思乡之苦,就这么压在他的心底。可他才只是个孩子啊。 而这老秃驴也并不是什么善类,他早年因杀人怕受罚,便出了家成为寺里的一位僧人,后又因住持拒绝传授其功法,将其功法尽数盗出后,起意放火烧了整座寺庙,生灵涂炭。他使得一手好幻术,去各个村庄里装活佛,骗吃骗喝,若不是后来狂妄自大了想来沈府捞点油水,被当场识破,沈洪大将军珍惜他这一手漂亮的幻术,将其收入练武场,并约定终生不得作恶,只怕这秃驴现在还在逍遥法外,到处欺骗那些无知的百姓。 看着沈河的表现,必定是中了他的幻术。他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祈祷这后生,不会有事吧…… 当沈河发觉不对劲后,他便立即运转起体内的战道之力,丹田处透明的能量疯狂涌动,瞬间传至沈河的身体各处。在这九年里,他也已经突破到元丹境,现在是元丹境六阶,丹田里的战道之力凝结为一巨大无比的凝实巨球,那巨球上飘起的点点能量蕴含着强大的威力。他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陷入平静。 慢慢地,他感觉到那种奇怪的心理正在慢慢消失,战意又重新燃起,他更加确信,是这老僧搞的鬼。他加速战道的运转,强大的能量在体内激荡,渐渐地,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透明的能量光膜,将这佛光与自己隔绝开来。 他猛的睁开眼,漫天的佛光瞬间消失,耳边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人声,而一只金色的禅杖正在快速地朝自己击来,离自己的胸口仅有一寸距离! 战界 战界 第七十七章 再捷 沈河一惊,瞬间身形暴退,想要拉开与这禅杖的距离。可那老僧却狠狠蹬地,紧紧跟了上去,一时间沈河连连后退,被这老僧追的无法反抗。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眼看就快要退出白线圈了,他突然使出一记平板桥,巨大的禅杖擦着他的胸口滑过,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沈河感觉到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后背直冒冷汗,这还是擦着过去的,要是直接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那老僧蓄满力的一击落空,身形不正常地扭动了一下,沈河眼睛一亮,他立马单手撑地,双腿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回旋,而后重重地踹在了那老僧的后背。老僧本来就因为年老,有些力不从心,刚刚那一击让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下盘不稳,这一踹更是让他失去了重心,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老腰哟……”他立马吃痛,一只手扶着腰,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着,刚刚那人间活佛的尊贵模样消失全无。 “沈河胜!”鉴师的声音再次传出,他朝着沈河点了点头,像是在表示赞许。 沈河微微欠身,对着他鞠了一躬,他自然认得鉴师,当年灵盘台测试的时候他就在场。 这次沈河没有叫阵,刚刚连续两次大战,让他消耗得有些剧烈,他赶紧趁着那些人处理老僧的时间多吸收吸收自然之能,恢复一下体力。 他看向了人群中站在最前排的几个人,现在他也弄清楚了,站在前排的几个人应该就是练武场内各场的执教,此刻他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沈河猜测他们可能是在用战气包裹着声音,怕自己听见,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他只想尽快恢复体力,来应对下一场挑战。 太阳已经慢慢悠悠地爬上了头顶,毒辣的阳光照射下来,让人们止不住地淌汗。练武场的地面上,升起了一道道热浪,可是大家似乎都不怕热,他们聚在一起,围着场中央的一个少年。 “经过我们的讨论,”最前排中走出了一人,对着鉴师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格斗场认可沈河的实力,此次毕业比试中格斗场将不会再继续派遣拳师或武师参战。” 此话一出,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这就通过了吗?” “这也太草率了吧,格斗场那么多执教,就出了两人,败了就不继续了?” “你懂什么,在我们格斗场里有三大巨头,王武、赵三丰和慧安。如今赵三丰和慧安都输了,王武又不可能参战,那剩下的人去了可能赢吗?” …… 大家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似乎对格斗场的决定颇为不满,而走出来的那人,也更是成为众矢之的。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正如那格斗场的小辈说的一样,他们二人都败了,就没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了。他对着沈河抱了抱拳,说道:“小兄弟,祝你毕业顺利。” 沈河也抱拳回敬道:“多谢。” 说罢,那人便带着前排的几人离开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格斗场的其他弟子。场上的人瞬间少了很多,格斗场历来是人最多的,他们一走,这场上便不再拥挤,可是大家仍然凑在一块,想要尽量往前钻,近距离地观看比试。 “现在还剩三个场了。”沈河暗暗捏紧了拳头,这第一场是格斗场,比试的是硬实力,也是最累的一场。这一场过去了,剩下的就快多了。 最前排的人现在已只剩下半数,沈河平静地看着他们,等待着接下来的风雨。 在讨论了许久后,一个一身黑色紧衣、包裹地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人走了出来,他身材矮小,四肢略显细短,走起路来竟然没有一点声音。 他快速地走到场中,与沈河相向而立。 沈河对他行了一礼:“在下沈河,前来求教。” 可那人却什么都不说,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沈河。忽然,一直细针从她手中甩出,直刺沈河面门,沈河眉毛一挑,这人竟然直接就动手了。他手指银光一闪,一把四角飞镖被他握在手中,对着那飞来的银针扔了出去。 “叮”一声轻响,二者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双双落地。 那黑衣之人看不出有何反应,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他突然往沈河冲了过来,沈河也不俱,他扩散出感知,分布在自己周围十米处,也冲了过去。 沈河将感知一直维持在身体方圆十米处,因为感知扩散的范围越大,感知越加粗糙,眼前这人从出手来看,是一名暗器执教,暗器可大可小,大至可斩首,小至肉眼都无法捕捉,因此沈河将感知范围维持在自己周围十米,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十米的细密感知能让他感知到任何微粒,而且十米的距离足够自己做出反应。 “叮叮叮……”铁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在进行着激烈的暗器对决,不过几乎都是以黑衣人为攻势,沈河为守势。在他们的脚下,无数的暗器掉落在地,铺了一层又一层。不过就算是沈河一直处于守势,但他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他的防守密不透风。 终于,在最后一只短匕被沈河挡下后,黑衣人停下了进攻。沈河喘着气,他检查了下自己的空间戒指里的剩余的暗器,心里十分地痛,本来自己连夜收集的堆积如山的暗器现在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这修炼暗器真是耗钱……”沈河在心中暗暗叹息,他想起来在深山里的时候,王武对他进行暗器训练的时候用的是河里的小石子,当时只需要捡就好,所以沈河还不觉得有多心疼。可是练武场用的这些都是打造精良的暗器,不仅耗费匠人的心血,也消耗了巨资。于是沈河已经开始想着,以后建议大哥把场上的暗器换成小石子…… 当然,黑衣人并不知道沈河的所想,他一双有些精美的眼睛盯着沈河,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沈河看到那黑衣人面前闪烁了了一下,而后消失不见。他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看到这黑衣人有何动作,而且也并没有看到或感知到有什么暗器。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不敢掉以轻心,纵使没有感知到任何东西,可是刚刚那一下让他心有不安。忽然,他感知到自己后方有一些波动,他没有回头,立即往前趴去,可还是晚了。 “唰!”一只四棱短刃直直地插入他的腰部,鲜血瞬间喷射而出,射得老高。 沈河感觉一股剧痛从腰部传来,让他几乎站不起来,鲜血顺着短刃流了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 战界 战界 第七十八章 拆招 河运转起体内的能量线,聚集在腰部伤口处,不一会儿,在能量线的压迫下,血停止了流出。他伸出手,握住那把短刃的柄,忍痛将其拔了出来。 他刚刚明确地感知到,这把短刃射出时,空间产生了波动。 “看来,这人很擅长空间力量啊。”沈河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刚刚自己明明看到了暗器闪烁了一下,但却并没有感知到。原来,他将暗器送入了空间中,通过虚空来绕过自己的感知,出其不意,给自己造成重创。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动作,他不仅要能准确地将出口开在自己身后,还要能持续操纵暗器,进行精准攻击,这份对空间的感知程度和精神力的强大操纵程度没有长时间的练习是达不到的。 沈河慢慢地爬了起来,这可是自己今天第一次受伤,虽然不重,但也给他提了一个醒,看来自己要更谨慎些。 那黑衣人似乎并没有为自己成功的一击而感到欣喜,他淡漠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感情,像极了一个杀人工具,仿佛自身就是暗器,能夺人性命。 今日是比试,不是执行任务,因此暗器上都没有涂毒,而且力道也控制得当,不然就刚刚那一下,沈河可能就得暴毙当场。 黑衣人面前又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可被沈河抓到了正着,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空间并不是只有你会玩! 他将精神力深入到空间中,直接渗入虚空,仿佛在沟通着什么。 虚空里一片黑暗,连光都无法穿透,这虚空中有一种独特的族群,它们没有生命体特征,但却又像是生命体,它们没有实体,但却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一只苗条的飓风正在虚空某一处自行转动着,它努力吸收着这虚空中的特殊能量,使自己慢慢壮大。九年来,它的体型变得更大,但却依旧保持着苗条,仿佛一个爱美的姑娘控制着食量,不让自己长胖。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它瞬间被这奇怪的感觉吸引,不自觉地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前去。 一只小小的匕首正在虚空中游荡,这完全黑暗的环境为它提供了完美的环境,它正在遵循主人的指令,等待着突袭空间内的指定方位。 忽然,一股空间飓风飘了过来,那强大的劲风瞬间袭击了过来,思想简单的它虽然不知道思考,但直觉却告诉它如果被击中自己将粉身碎骨。它瞬间逃离原地,不顾主人的控制四处逃窜。但它还是太过单纯,这飓风可是生长在虚空中的,怎是它这小小外来者可比的?那飓风又甩出了几道劲风,一起围剿这小小机灵鬼。 “啪”那匕首还是未能逃脱被消灭的命运,被几道劲风分尸,飘向了虚空深处。 那黑衣人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就在刚刚,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与暗器的联系被切断了。他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难道是因为这少年? 他看向沈河的目光渐渐凌厉,又是几次闪烁,他将暗器送入了虚空中。 众人有些奇怪,两人从很久之前就这样一直对视着,没有动过,而从沈河的身体来看,他明显是受了重伤,但是不知为何,这黑衣人没有继续动手。 难道是没有暗器了吗?没有暗器直接宣判结果就好了嘛。可是鉴师却也没有反应,他看着二人,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黑衣人摇了摇头,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沈河后,直接转身,走出了白线圈。 “沈河胜!” 鉴师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他对这样的结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众人安静了。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了。 他们目送着那跟随着一起走的一大群黑衣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竟然认输了! 暗器执教竟然被沈河逼到认输了! 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十四岁就有如此成就?! 他们心里极其不平衡,可是却又没有人敢上去挑战他。连各执教都败在了他的手上,自己又能有什么能力去打败他? 最前排的人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只剩下稀稀疏疏四五个人,他们又开始了讨论。 沈河趁着他们讨论的间隙,赶紧调动体内的能量线,往伤口处集中。这自然之能实在是神奇,沈河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渐渐长出了血肉。不一会儿,那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连疤痕都没有,若不是上面还剩着干涸的鲜血,都无法证明沈河曾经受过伤。 与此同时,他们讨论的结果也出来了。 战界 战界 第七十九章 毕业 “我们放弃对沈河二公子的继续考核。”那几人中走出来了一身着暗色宫装的中年人,对着沈河与鉴师说道。 “什么?直接就认输了?” “开什么玩笑,还有个两场没有比呢!” “你们骑射场的人这么没种吗!” “瞎说什么!这结果不也是有你们制陷场的人参与吗!” …… 消息一出,场上立即喧闹起来,众人纷纷表示自己的不满,甚至还有人互相埋怨。 就连沈河,也是一脸惊愕。 就这么结束了? 我能毕业了? 这也太快了吧! 本来还想着休息一会再战的沈河,怎么也不会想到剩下两场的人直接放弃考核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凌乱了,而走出来认输的那人也成了最无辜的角色,他只是来宣判结果的,没必要被人身攻击吧……他看了看场中的那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格斗场与暗器场历来是毕业中的两大难关,因为一上来,他们就商量着这两场先上。没有想到,两场三位大师的轮番消耗都没能让沈河落败,那剩下的这两场又如何阻止他完成毕业比试?继续比下去,只是丢人现眼和浪费时间罢了。 场上混乱一片,唯一冷静的便是那位话不多的鉴师。 “沈河胜!”一阵低沉而又有穿透力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那声音似有些玄妙,一传开便让场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己亥年丁卯月辛亥日,练武场沈河毕业!”缓慢悠扬的声音扩散开来,在这练武场里回荡,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真实考究,沈河年岁十四又十月零三天,乃我练武场毕业年龄最低记录也!” 暖风拂过,卷起地上层层沙土。本是艳阳高照天,众人却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尖传至脚底。最低年龄记录,竟然被打破了,就在他们眼前,被一个传说中是废物的二公子给轻易打破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自己的场地的,也忘了这场毕业比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或许,忘了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毕竟这让他们受到了太大太大的打击…… 练武场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沈河,就像他从未来过,只是听说格斗场一级拳师王武的脸上每天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在为谁感到自豪一般……在练武场其他所有人的眼里,这笑容显得格外刺眼…… …… 沈府,静湖小亭。 沈河正在与他的弟弟妹妹下着象棋,距离毕业考核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从练武场毕业后,沈河就打算休息休息,过过几天清闲日子。过去的十年里,他过得太辛苦了。 至于三个人怎么玩象棋,这得要看这兄妹俩的奇思妙想了。 “该你们了。”沈河将车移到双炮中间,平静地说道。 “那……让我来上象。”沈石呆乎乎地拿起那大大的棋子,准备往棋盘上按。 突然,一直粉嫩的小手拦住了他:“不……不行,这样炮会被吃掉的。” 沈灵一把夺过沈石手中的象,放了回去。 沈石瞬间脸上布满了委屈,眼圈红红,嘴微微嘟起:“这一步明明该我走的……” “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话!”沈灵把头往旁边一撇,蛮横道,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像是这象棋是她买的。 沈河看着面前的二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两个活宝,还真是惹人爱,好在自己走后的九年里,有他们陪着娘亲,想来娘亲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二哥,让我毁一次棋嘛。”沈灵捏着自己的衣角,柔眉微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里面仿佛蓄满了自己欺负了她的难过。 “可是,你们姐弟俩都毁了六次了……” 沈灵突然跑上前来,一把抓住沈河抱在胸前的手,来回摇晃着,嘴里发出令人听了就耳酥骨软的声音:“哎呀,就让我再毁一次嘛,就毁一次,好不好嘛……” 沈河已经对这使用了多次的撒娇大法快要免疫了,可这沈灵实在是磨人,自己不让她悔棋她是不会停的。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语气中满含无奈:“罢了罢了,就让你们再毁一次好了。” 沈灵立马撒开双手,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棋局对面,满脸得意地拍了拍沈石:“看到了吧,还是我厉害。” 只见刚刚还委屈巴巴的沈石脸上立马绽开了开心的笑容,他对着沈灵竖起了大拇指,赞扬道:“还是姐姐你有办法!” 沈河看着变脸这么快的沈石,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姐弟俩在给自己演戏看!他满头黑线,自己是他们的二哥啊,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你们……敢耍我!”沈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把他们拉过来暴打一顿。 “呀,快跑,二哥生气了!”沈灵快速地一闪,连忙拉着沈石,往身后跑去。 可沈河又怎会轻易地放过他们,他立马调动体内的战道之力,全速追了上去! 一时间,沈府各处都传出了追逐嬉骂声…… “都办好了吗?”沈府,一间陈旧的瓦房里,回荡着清冷的声音。 这瓦房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甚至连门上的锁都锈迹斑斑,可却是沈府机关最多、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大白天,这间不起眼的屋子也紧紧地关着门,因为没有窗子,所以它里面黑洞洞的,甚至连光线都照不进来。 黑暗中,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由于光线不足,所以很难看清楚他的脸,那人身材看起来极其地好,不胖不瘦,站在那好似一把锋利的朴刀,一副银白色盔甲更是将他衬得挺拔。 许久,他身后黑暗处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嗯。”这声音极其柔细,虽然只是一个“嗯”字,但却让人听出了婉转回肠之感,好像那百灵鸟在枝头欢叫,那歌姬在和着乐曲轻吟。 若是有人在这,肯定是要被吓个半死,这黑洞洞的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人!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脱离出来,走到了那银白盔甲之人的身后。他全身穿着黑色紧衣,只露出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静湖里盛开的花蕊,一双灵动的眸子柔情似水。 若是沈河看见了,定要惊奇,这不就是前几日与自己比试的那位暗器执教吗!虽然暗器场里大部分都是黑色紧衣,但那人的眼睛沈河却还是能认得出来的。明明是下手那么狠的一个人,眼睛却如此好看,怎会让他记不住。不过,当日他的眼睛除了淡漠再无其他情感,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是这般,看起来竟有些……楚楚动人?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柔细的声音再次传出,在空空的屋子里回荡。如果刚刚只说了一个字还不能完全让人分辨出来,那么现在,可以直接肯定了——这个暗器执教,竟然是名女子! 但那银甲之人没有回答他,依旧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她离开。 “唉……”一声轻叹。 战界 战界 第八十章 出游 “娘亲,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一大清早,沈府后院就传出了沈河无奈的声音。他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行李的明月英,柔声说道:“我前几日都跟你说了啊,最近几天想出游一次,您当时也答应地好好的,怎么现在又不让我出去了?” “娘亲这不是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在家待几天嘛,万一你这次又是一跑出去好几年不回来怎么办?”明月英依旧不肯松手,声音有些颤抖,上次沈河没打声招呼就跟着王武出去了,结果一去就是九年,回来都变成了一个小伙子了,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这次可不能轻易放他跑了。 “你放心吧,娘亲,我就是去外面玩玩,过两天就会回来的。”在沈河的一再保证下,明月英终于放开了手,批准了他这次的远行。至于安全问题,她一点都不担心,沈河已经从练武场毕业了,虽然考核过程她因处理沈府事物没有时间去看,但既然被各场执教认可了,想必绝对不会太差,就算遇到很强的敌人也有一逃之力。再者,他身上还有沈山留下的空间印痕,一旦出了什么事,触发印痕,沈山就能瞬间感知到他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救援。毕竟,对沈府有想法的人,从来都不会少。至于沈卫带的丙队,现在主要精力在于保护沈灵和沈石,抽不开身。 在考虑了许许多多的情况后,明月英才同意了他出门游玩。 在换了一身较为朴素的衣裳后,沈河独自一人从后门出发了。 夏季是一年中最火热的季节,无论从温度上还是从体态上,都是如此。皇城的女子不那么保守,青衣罗裳,露出的嫩白藕臂,惹人心生涟漪。 当然,若要是论出游,定不选繁华皇城。 沈河悄悄从沈城出去后,直奔北边去了。当然,这并不是他之前就想好的,极少出门的他对沈城外的世界并不了解,除了小时候的那次走失意外在丫丫家住了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接触过沈城外的人。 传闻在大梁王朝,有一条护国之河,这条河流绕过大梁国所有大大小小的城池,是各个城池的最重要的水源。可能是名字中带“河”字,沈河对这条河有独特的感觉,一出城,他就想去看看这条大梁龙脉。 夏天的风不似春风那般和煦,即使吹到人身上,也是滚烫的。护国之河在城内有着重兵把守,而在城外,则是由一颗颗垂柳来做自然的护卫。四五月,柳絮纷飞,热辣辣的夏风带着这生命的种子从母体脱离,飘向远方,可怜了这些游子,从一出生就不见了母亲。 尽管沈河如今已经能疾步如飞,但他还是选择了慢慢步行,虽然主要是想去看看那条大河,但沿途的风景也值得细细品赏。渐渐地,沈城变得模糊,直至消失在沈河的视野里。他沿着大道一直往前走,路旁是绿油油的田地,田地尽是小小的秧苗,在烈阳下努力地喝着田里肥沃的水,一夜过后就会有明显的变化。可能是天气炎热,所以沈河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人,只有偶尔会在远处的田垄上,看见一披蓑壮年正在倒弄被田里的泥鳅给钻出来的洞,若是不堵上,自己田里的苗可就要遭殃了。沈河一边行走,一边看着路旁的种种,他发现这世间万物皆有趣味,细细品之回味无穷,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柳絮越来越密集,不知走了多久,沈河终于听到了哗哗水声。此时夕阳渐斜,天边顿起红霞。这护国之河既然贯穿了所有大小城池,那么要找到必然不那么困难。他继续往前走,水声渐大,远远望去,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出现在了沈河视线里,那河的另一岸没入天际,一眼望不到边。 沈河越靠近,便越感觉到这条大河的壮阔。炎炎夏日,河面看着像棕色,但棕色里参杂着红色,灿烂的阳光洒在平静的江面上,仿佛点点碎金。江面偶尔波动几下,“碎金”在微波中闪烁,是那么亮,那么美,它像一条金鳞巨蟒,翻滚着,呼啸着,奔流而去。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还没走到岸边就能清楚地感觉到地面在振动;而那凶猛的水势仿若冲锋陷阵的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长江千里,烟淡水云阔。”沈河不禁吟出一句,这壮阔的场面,在沈城是绝然见不到的。 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等,等天黑。 不一会儿,骄阳退去了一天的耀眼外衣,栖息在了山的那边。河水又凶猛起来,此时大河改头换面,身披银甲,威风凛凛。河水咆哮起来了。黑暗和大河就像两军交战,渐渐的黑暗包围了这护国之河,而它却像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面不改色。众将齐心协力突破重围,大河无坚不摧一路上乘胜追击,把黑暗杀的溃不成军。黑暗再次卷土重来,再次笼罩河心,仿佛正在包围主将,大河再次反击,浴血成江,黑暗大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海,大败而归。大河又咆哮起来了,仿佛在庆祝着胜利。 沈河站在岸边,做了这场大战的唯一观众。日暮,附近的村民都回到了家,为一天的辛劳歇歇脚。 沈河的身后,一个个从窗户里透出的烛光,将安静的小村子营造出一种温馨之感。忙碌了一天的老农回到了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虽然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有妻儿老小在等待自己的感觉比什么滋味都美。农妇拿出前几天从集市上买的好酒,给老农倒了满满一杯。老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滚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下了肚,一整天的辛苦似乎都烟消云散。 沈河倚靠在岸边柳树下,看着这汹涌的波涛,思绪万千。 是否以后会有一天,自己也被人牵念,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爱妻常伴…… 战界 战界 第八十一章 女子 正在沈河怔怔出神的时候,河里漂来一道白色的影子,那影子在湍急的河水里上下沉浮。一个浪尖打来,那道影子缓缓地漂向岸边,在沈河面前停了下来。 沈河本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白色影子,可是当一团柳絮飘到他眼睛里,他低头揉眼睛时,才发现脚前的水里,竟然有一大团白色的东西!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沈河的视力极好,他清楚地看到水里飘散着黑黑的头发,在那团白色物体中有着白乎乎的手! 他吓了一跳,连忙拍拍自己的胸脯,脑子快速回忆着,这团东西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是突然出现的?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自己刚刚在想以后的生活的场景,想到了美娇妻……难道这还是条许愿河? 可是这出场方式也不对啊,哪有从河里飘来的! 莫非是……女水鬼! 正在沈河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水里的物体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救……救命……” 沈河一停,这果然是个女子,还会说人话,应该不是水鬼。他赶紧跑到岸边,想要将其救起。他伸出手,拉住那白衣女子的衣服,将其拖了起来,这女子像是吸了水一般,异常沉重,若不是沈河是修炼者,怕是轻易拖不动她。 拖上岸后,沈河仔细打量着这女子,她双目紧闭,小脸煞白,身上湿漉漉的。虽然现在已是夏天,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却让沈河感到不妙。 “不行,得赶紧救人。”沈河将其扶起,一手撑住她,另一只手紧紧贴着她的背部,运转起战道之力,输送到她的体内。不一会儿,她的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哇”地喷出来一大口水,而后身体一软,顺势躺倒到沈河的怀中。 沈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女子就钻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但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阻力。他向下看去,原来是这女子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身体还有些哆嗦,可是她双目依旧紧闭,应该是下意识的行为。 沈河感受到怀中女子身体传来的凉意,她应该是感觉到冷吧。这下可有些为难沈河了,他自幼就没怎么与女子接触过,除了小时候走丢那次与丫丫在一起睡过几天之外,他就没有与其他同龄女子有过身体接触。眼下这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与自己相仿,就这么直接地躺入怀中,让他无所适从。他感受着怀中冰凉的身体,想了许久后,双手慢慢地环住了她。 “对不住了,姑娘。”沈河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她现在虽然已经吐出了水,可是身体依旧冰凉,若是自己推开了她,她可能会因为体温过低而出事。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在这荒郊野外的,身边也没带个婢女出来,自己不管她,她可能就真的死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叹了口气。这大夏天的,人们穿的都很薄,虽然隔着两层衣服,但沈河还是感受到了怀中的柔软。他毕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如此这般,他有些气血上头。 “不行,沈河,你要忍住……”沈河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怀中的姑娘却依旧紧闭双眼,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之前救人比较着急,沈河没来得及看,现在近距离一瞅,他发现这女子竟有些好看。 这少女十三四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一双杏眼微闭,两颊微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若是醒来,定是一个绝色丽人。此时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心动。 看着看着,沈河的困意就上来了,他就这么抱着她,在湖边柳树下安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沈河一睁眼,发现怀中的姑娘依旧没醒,可她却面色十分红润,呼吸有些急促,浑身的温度也很高。沈河看着有些不对劲,他用手一摸那女子的额头,大惊:“不好,这姑娘有些发热!” 他赶紧起身,一手环住她的背部,另一只手拖起她那双纤细的腿,运起战道之力,飞速往沈府赶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因此也没有昨晚那么重,抱在怀中,沈河感觉轻似鸿羽。他感受着怀中姑娘的身体越来越烫,不禁加快了脚步…… …… 沈府,正门。 明月英一早就在大门这等着。沈河走之前说预计是今日赶回,所以有些担心的她便在门口等候,这样等沈河回来了,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随着太阳的升起,温度也愈发地高,尽职尽责的沈府护卫们在门口站着,任凭脸上汗水肆溢,也不肯擦一擦。明月英起的实在是太早了,现在已是巳时,快要到正午了,要是沈河没能赶上这个点回来,就吃不到她为他准备的精心的午饭了。 突然,离门口几百米处,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请大家都让一让!” 战界 战界 第八十二章 醒来 明月英一听,这不是沈河的声音吗!他为何如此焦急? 话不多说,沈河就已经冲过重重人群,十分扎眼地抱着一位女子,朝着沈府大门跑了过来!人群看见这一幕,都议论纷纷。 “光天化日的,这谁啊,竟如此露骨?” “看着跑去的方向看着咋这么像是沈府?” “难道沈府有人要娶亲了?” …… 可是沈河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也没时间跟众人解释,因为他感觉到怀中的姑娘越来越烫,再不医治可能就真的会出事了。 他飞速地越过大门,直往里面冲去,正赶上明月英迎了上来。 明月英的眸子张了张,河儿怎么出去玩了一两天,还勾搭上了个小姑娘了?!这光天化日的,做如此亲昵之动作,成何体统!她刚准备走上前去教训他不学好,却被沈河的话语给打断了:“娘亲,快去请府医来!” 焦急的语气让明月英顿了顿,她这时才看清沈河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秀眉微蹙,仿佛在经历着痛苦。她明白了过来,唤来身边的一位丫环,吩咐她急召府医,而后跟着沈河一起往沈府后院去。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一边走着,明月英一边询问沈河。 此时已经回到了沈府,沈河的心也就放了一半,他这才跟明月英解释道:“我昨日在护国河边赏景,忽然河里漂来了这位姑娘,我将其救起,发现她还有气息……” 沈河娓娓道来,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后院。他一脚踢开自己的房门,将那姑娘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在一旁早已等候好的府医走上前来,为她把脉,又掰开她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沈河一直待在这里不肯离去,若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他心里是不会开心的。 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府医起身了,他对沈河和明月英说道:“启禀老夫人和二公子,这位姑娘是患了热病,才导致身体发烫,眼底血丝充盈,且其周身体脉运转不畅,怕是有几处不浅的伤口。二位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唤来一名女医为其包扎即可,再开几副药剂,按时服用,几日后便可无恙。” “谢过府医。”沈河对着他一抱拳,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女子,转身就出去了。一会儿要来女医为其包扎,他呆在里面不方便。 明月英来到沈河身旁,看着面容恢复淡定的沈河,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以她对沈河的了解,这姑娘肯定没那么简单,否则他也不会焦急成那个样子,刚刚她也仔细看过了,这姑娘虽然大病面色不好,但容貌颇为俊俏,想来也是个美人胚子,盖住她婀娜的身姿的衣裳一看材质就极其地好,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看河儿刚刚紧张的姿态,怕是对这姑娘有些好感,正好河儿也刚过十五岁生日,离十六加冠也不远了。若是他俩能成一对儿鸳鸯,为娘也算是了却了一心头大事,沈山这个木头脑袋,每天都只知道练武练兵,也不操心个家事,还好河儿聪明开阔,也许不久后就有了一位沈府二公子夫人。到时候家里人更加多了起来,多热闹啊…… 想着想着,明月英的眼睛变成了弯牙儿,不禁轻笑出来。 沈河扭头一看,不知娘亲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竟然笑了出来。 “娘亲,你在笑啥?” 明月英收了收笑意,可是嘴角依旧有一丝弧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沈河,轻声道:“没什么。” 沈河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这目光总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他连忙将目光移开,可是却还是感觉自己被明月英盯着。 “娘亲,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 就这样,那名女子被沈河救起来后,一直在沈府治病,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状况也慢慢好了起来,烧也退了,伤口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这几天沈河一直住在客房,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他每天都会来看望这位姑娘,跟府医打听她的恢复情况。当从府医听说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的时候,沈河十分吃惊,他甚至都在怀疑,这位姑娘也是一位修炼者,可是不管她的伤势恢复得有多快,她却迟迟没有醒来。 对于这种情况,沈府府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应该是会醒过来的。可是情况就是如此,她一直占着沈河的床位,没有挪开。 这一天,沈河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她的房间。这几天他也找人去调查了,可是并没有发现沈城哪户人家丢了女儿。虽然这女子来历不明,但沈河却有着直觉,她不是坏人。 他把盆放在桌子上,盆里是热气腾腾的水,还有一块干净的毛巾。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女子跟他有缘,就连被自己救起都是上天注定。他轻轻地将毛巾拧干,而后叠成一小小方块,在她脸上擦拭着。并不是沈府没有安排婢女,而是沈河主动要求这么做的,似乎他有些不放心,总怕丫环们服侍的不周到,之前一直在服侍的时候站在旁边挑毛病,后来就直接自己上手了。 他将她的脸和手都认真擦拭了一遍,而后将毛巾置于盆中清洗,准备再来一遍。说也奇怪,虽然她躺着好几天了,可是身上依旧是异常干净,这盆里的水一点都没有变得混浊,身上也总是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处子香气。 沈河将毛巾翻了个面,用柔软的部分去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她的鬓角。这女子多日为梳妆,但她的头发却未散乱,依旧如瀑般随意地铺张开来。沈河发现她脸上似乎有些脏东西,又换了一个角去擦拭她的脸部,他轻柔地来回点蘸着,生怕力度大了弄花这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正当沈河擦的舒服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准备,就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与沈河对视着,二人在这不到几尺的距离对视着。沈河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上,脸距离她不到三尺,甚至鼻中呼出的暖暖的气体也吹在了她的脸上! 空气瞬间凝固。 战界 战界 第八十三章 神秘 好一会儿,沈河才反应过来,他吓得立马从床边跳了起来,手中的毛巾也被直接甩飞出去。他用手抚着胸口,后背起了层层冷汗,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实在是猝不及防。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刚刚还在为她擦脸! 而那道目光却十分平静,她一直看着沈河的所有动作,眼里毫无波澜。 “这是哪?”一阵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声音中气十足。 沈河做了几次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尽量摆出平和的语调,答道:“这里是沈城,沈府。” 那女子蛾眉微蹙,上齿咬着下唇,似乎有些烦恼,她语气变得有些不耐:“我怎么会在这?” “我前几日去护国河边赏景,姑娘从河上漂来,我施手救了姑娘。后又因姑娘患体热,在下便将你带回府中医治。” 那女子盯着沈河看了一会儿,见他眼中没有说谎的神情,轻轻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相信了沈河说的话。她刚想从床上起来,却感觉身上疼痛无比,腿和手脚处更是疼痛难忍,试着挣扎了几次后都没能起来。沈河见状,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一把将其按在床上,说道:“姑娘身上多处受伤,尚未痊愈,胡乱动弹会加重伤势的。” 那本来正在挣扎着的女子被沈河这么一按,脸腾地就红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子按过她的肩膀。她有些羞恼,努了努嘴,好半天才说出来:“你……放开我。” 沈河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面露尴尬之色,连忙将手拿开,将头撇向一边,不敢去看那女子。 空气又凝固了。 “咳咳……”许久,沈河终于首先开口,“要是姑娘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姑娘休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叫门口的婢女。”说完,他脚底溜烟,不等那女子反应,就跑了出去。 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沈河,那女子悄悄松了口气。她现在浑身是伤,要是刚刚那名少年对她有什么坏想法,她几乎无力反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被他救起的,要是他对自己有不轨的想法,早就实施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等等,自己被他救起?!那不就是说……自己是被他背回来,甚至是抱回来的吗…… 想到这,女子脸上又起了红晕,她从小都没怎么接触过男子,特别是同龄的,更别谈会有什么身体接触了。刚刚他那么过分地按住自己的肩膀,真的是……羞死人了!甚至还有可能是被抱回来的……天啊,这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沈河并不知道自己走后,那名女子会在房间里想这么多,他只想赶紧逃离刚刚那种尴尬的气氛。他快步走着,心如乱麻,一路上低着头,连往日里经常和他打招呼的下人们都没看到,直接擦肩而过。 “河儿,你走这么快,是要去哪?”一阵温柔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深入到沈河的脑海中,这声音仿佛有种魔力,瞬间让他平静了许多。 “娘,我也不知道,我,我现在心里好乱。”沈河走上前去,挽住明月英的手,一脸愁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刚从屋里出来之后自己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这种感觉往日里从未出现过。 明月英摸了摸他的脸,将他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慢慢说道:“别着急,你先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刚刚……”沈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仔细地复述了一遍,“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礼貌啊,她会不会讨厌我啊?” 明月英看着一脸焦急的沈河,突然笑了起来,自己这儿子,看来真的是情窦初开啊。 沈河本来还想从明月英这听听答案的,没想到她却笑了出来,难道自己这么尴尬她很开心嘛!他更加着急了:“娘亲,你笑什么啊,快回答我啊,她是不是会讨厌我啊?” 明月英看了看沈河,越看心里越是开心,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他的确很着急,于是强忍住笑意,轻柔地说道:“我又不是那女子,这些话,你应该去问她啊。” “可是,我不好意思去问……”沈河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红晕,他想起刚刚自己的鲁莽,感觉十分尴尬。 “哈哈,”明月英正色道,“河儿,有些事情你是需要自己去做的,这种事情一般女孩子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依娘亲之言,你大可不必过于担心,若她介意,你则想方设法补救,这只是你的无心之举,并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我相信我的河儿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她总有一天会看到你身上的品质。而且刚刚你也说了,你是害怕她起身让伤势加重才那样的,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当然,若是不介意,自然最好不过了。但河儿你也要切记,即使她不介意,以后也不可如此鲁莽,除非万不得已。” 沈河听了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正如明月英所说,自己不是一个阴险小人,无心之举的行为不应该成为误会。他起身,向明月英道了声谢后,朝着大门走去了,似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看着远去的沈河,明月英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 房间内,那名女子正沉浸在之前的种种臆想中无法自拔,突然,门被推开了。 她扭头一看,两个小娃娃走了进来,他们长着肉乎乎的脸蛋,黑黑的眼珠像是两颗闪耀的宝石,眉眼清清亮亮,一张小嘴粉嘟嘟的,嘴角还残留着晶莹的口水,看起来像是刚吃了什么好吃的。他们看起来年岁不大,走起路来也不是很稳当,手上捧着一个小盒子,正朝自己走来。 看着面前这两个有些可爱的小家伙,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不知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竟飘出来阵阵诱人的香气,让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姐姐,你醒了呀,有没有饿啊?”沈石脆生生地问道。 战界 战界 第八十四章 美食 她已经昏迷很多天了,这些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此刻当然很饿,可是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这是在别人家,即使是两个小娃娃,她也同样很客气地对待。 “你们是?” “我叫沈灵,他是我弟弟沈石。”沈灵接过话来,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忽闪忽闪的,“那姐姐你呢,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面对这两个小娃娃,那女子心中的戒备之心怎么也生不起来,反而是有些亲近之感,“姐姐叫黎沫,黎明的黎,泡沫的沫。” “黎沫,好好听的名字啊,”沈灵眼睛里露出赞许的光芒,“只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姐姐的美貌哦!” “噗呲”黎沫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沈灵真是人小鬼大,小小年纪却这么会说话,她心中与他们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自醒来以后的第一次笑容:“你呀,这么会说话的嘛。” “嘿嘿,我说的都是真的呀,黎沫姐姐本来就长得好看嘛,”沈灵满脸笑意地说道,“你说对不对啊,小石头?” 沈石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认真说道:“姐姐说的对。” 看着姐弟俩之间的玩闹,黎沫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看到了他们手中的盒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呀?” “对,差点忘了,”沈灵一拍脑袋,“这个里面是好吃的,姐姐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过饭,二哥想着姐姐肯定饿坏了,就让我们送些好吃的来。” “二哥?”黎沫疑惑地问道。 “对啊,就是二哥把你带回来的,当时我还以为是二哥把你打晕的呢,”沈灵恶狠狠地说道,“差点就一脚踢他屁股上了。” 黎沫脸一红,原来那个人是她的二哥,看起来在这沈府的地位应该也不低,最起码也是个……下人总管吧,而且还是拖关系的那种,要不然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当上了总管,很有可能是子承父业。 不过,还是他救了自己呢,要不是他,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她回想起了当日发生的事情——那天,她正要去皇城找父亲,途径护国河桥时遭遇袭击,身边带的护卫们都为了保护自己被杀死,自己也受了重伤。就在敌人的长剑将要刺穿自己的喉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险而又险地救下了自己。自己虽然没有被一剑杀死,却在之后的混战中被推到了河中,本就重伤的自己彻底昏迷,直至前几日苏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被她口中的二哥给救了起来。 “其实……你二哥人也挺好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啦,”黎沫红着脸说道,“要不是他救了我,我现在可能就不会活着了。” 沈灵摸着下巴,一脸正义,缓缓地点着头:“看来这臭小子还是有点良心的。放心吧姐姐,要是他对你有什么不轨,我一定会去踢他的屁股的!” “哈哈,”黎沫笑了起来,“放心吧,虽然姐姐现在身体虚弱,但要是有谁想对我不轨,肯定也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而且,你们的二哥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人。” “嗯嗯,”沈石点了点头,“姐姐快吃点东西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沈石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往里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盘,盘子上垒着三层黄白分明的糕点,那糕点薄厚均匀,晶莹剔透,被做成了盛开花朵状,看起来极为精美。 “桂花糕!”沈灵突然大叫一声,眼睛直直地看着那盒子里的小盘子,嘴里不停地传来吸口水的声音。 黎沫见状,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这明明是为自己准备的好吃的,却把她馋的不行。“要不你先替姐姐尝尝这桂花糕好不好吃吧。” “好啊好啊。”沈灵立马答应道,她赶紧把手在身上擦了擦,伸进了盒子里。 “啪”一个小石子从窗口飞入,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头上。 “哇……”她大叫一声,瞬间将手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沈石见状,赶紧咬紧牙齿,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早在进来之前二哥就跟他们说过,盒子里面的东西不能偷吃,这些都是给漂亮姐姐补身体的。可是没想到沈灵一见到桂花糕就啥都忘了,伸手去拿,果然就被二哥给惩罚了。平日里都是沈灵欺负自己,今日看到沈灵也被欺负,沈石实在是心中顿感畅快,心情愉悦起来。 “呜呜……好痛。”沈灵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窗户,低声咒骂道:“死二哥,坏二哥,从来都没给我买过桂花糕吃就算了,还打我!” 而窗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偶尔的微风吹拂,带进来些许柳絮,再无他物。 “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黎沫关心地问道,刚刚她看到沈灵突然蹲了下去,不知道她怎么了。 “没……没事,姐姐。”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拿起手中的盒子,慢慢打开。在她的盒子中,则是一个精致的小碗,碗中放着的是几只小巧的虾饺,皮白如雪,薄如纸,晶莹剔透,鲜香美味。 “虾饺!”这回大喊的是沈石,他眼馋地看着沈灵手里的盒子,嘴角流出了口水。 沈灵见他这个样子,眼睛一转,把盒子递到他面前:“要不你也先替姐姐尝尝?” 沈石下意识地就举起了手,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了刚刚沈灵的遭遇,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了。“不行,这些是给姐姐吃的,我不能吃,我不能吃……”他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既像是说给某位二哥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见这对活宝一样的姐弟,黎沫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她把他们拢了过来,说道:“没事,这有这么多呢,我们一起吃!” …… 窗外,沈府院中最高的那颗树上,一白衣少年正仰躺在浓密的树叶间,他的眼睛不时地看着那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嘴角带起了不经意的弧度…… 战界 战界 第八十五章 惊鸿 在接下来的几日,沈河都没有来过,每天来的都是这两个小娃娃,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对于这些,黎沫也并不奇怪,在他们家里,也会给地位高的下人赐姓,而这两个小娃娃每天送来的食物,想必是沈府派人买的。 渐渐地,她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这期间除了两个小娃娃,一直也没有其他的人来打扰她。她正好落个清净,想着怎么从这沈府出去,找到回家的路。 门又被推开了。 “灵儿,今天给姐姐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呀?”黎沫正在对着屋里的铜镜梳妆,没有回头看,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那两个小娃娃都会过来,给自己带好吃的。 可是今天却没人回答她。 “嗯?怎么回事?”黎沫有些好奇,她扭过头去,定在了那里。 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一身雪白的少年,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你你你……怎么是你?!”黎沫大惊失色,她本来以为是沈灵和沈石二人,没想到来的人却是沈河。这可一下子让她慌了神,她并不是一个十分外向的人,和沈灵、沈石相熟也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虽然说沈河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过就那么一次。 “唔……为什么不能是我?”沈河满脸黑线,这是他的房间,进来难道有错吗? 黎沫又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她脸色变得微红,但又不好再提,毕竟还是他救了自己。 许久,她憋出了一句话:“不知您有何事?” 沈河听到这略显生疏的称呼,不禁苦笑,不过想想也难怪,自己毕竟与她不熟。 “今天天气很好,姑娘在这屋里也呆了许久,不如姑娘可否赏光,让在下陪姑娘一同出去走走?”沈河真诚地发出邀请。 “奴婢身体不适,还是不出去了,请您自己去有玩吧。”黎沫思考了一会儿,找了一种最合适的说法回复了他。 沈河一脸平静,似乎早已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姐姐,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一道充满灵性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只见沈灵和沈石蹦蹦跳跳地从门口跑了过来,抓住黎沫的袖子摇来摇去,沈石也在一旁说着:“对啊对啊,我们去找更多好吃的。” 这下可有些为难黎沫了,她这边刚刚拒绝了沈河,没想到沈灵和沈石又冲出来找自己出去。这要是答应吧,自己刚刚说的话又算什么?要是不答应,这两个小家伙怕是要有些伤心。 “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啊。”黎沫有些牙痒,挣扎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唉,那咱们就出去玩玩吧。”她实在是不好意思驳了他们的面子,只能选择出去了。 她扭过头去,对着镜子继续梳妆起来,同时心里也期望着沈河能自己走掉。 好一会儿,她将那头如瀑般的长发梳理整齐,牵起在一旁等待许久的沈灵与沈石二人,从凳子上起身,准备往门外走去。 沈河依旧站在那,平静地看着她。 她带着沈灵与沈石径直走了过去,与沈河擦肩而过。 “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们同行。” 而后三人便消失在了门口处。 许久,沈河动了,他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跟去,慢步走着。 …… 惊鸿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密集,在白天,这里的生意更是火爆,不管是附近酒楼出来采集食材将某摊贩一扫而空,还是某些富家大族为了讨主子欢心找寻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亦或是普通人家置办些货物,总之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人越多,生意越多。 黎沫带着沈灵与沈石在惊鸿道上闲逛,闷了许久的她久违地见到了外面的阳光,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虽然以前很少会来人多的集市,但她现在所处的集市却比以往见过的都繁华,甚至能与皇城比肩,这里商品繁多,琳琅满目,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都有不少,看起来颇为好玩。 她不时地回头看,可是却只看到了一片人海,在身后,没有她要找的人的影子。不知怎的,在说出那句话后,她的心中有些后悔,自己那么说,是不是有点伤害了他?他明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自己却还那么对他…… 沈灵看见了黎沫脸上有些落寞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对她说道:“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黎沫被沈灵这么一问,立马回过神来,她微微摇头,答道:“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是不是在想二哥啊?” 被戳中了心思的黎沫脸腾地又红了起来,她胸口不停起伏,心跳加速,连忙说道:“才……才没有,灵儿不要乱说。”然后便加快了脚步,将沈灵与沈石丢在了后面。 沈灵见状,赶紧追了上去,但是却没有丝毫慌乱,相反,她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那笑容仿佛是在说:二哥你就好好感谢我吧。 惊鸿道不长,但却异常繁华,黎沫三人在惊鸿道上逛了许久,他们买了各种各样好吃的,期间还应沈灵和沈石的请求买了不少小玩偶。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逛了快一整天了。 天色渐晚,惊鸿道上的生意却没有停歇,住在沈城的人都知道,惊鸿道上可是有夜市的。 走了一整天的黎沫三人也有些疲惫,而且黎沫大病初愈,本就不能跑太久的路。随着日头的落下,他们也都有些饿了。 “灵儿,小石头,我们去吃饭吧。”黎沫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想吃面。”沈灵附议道。黎沫看向沈石,他也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就一边走着一边往两边看,想要找一家面馆。忽然,在惊鸿道的拐角处的一家客栈吸引了黎沫的注意,这家面馆明明地势很好,但却有些破旧,名字也不似其他客栈那么夺人眼球,普普通通的四个大字“阳春面馆”挂在正中央。 战界 战界 第八十六章 面馆 “那,我们就去这家吧。”黎沫指着这家阳春面馆,对他们说道。她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家面馆有些特别之处,但又说不上来在哪。 “嗯。”沈灵和沈石齐声答道。 走进面馆,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迎了上来,她穿着白色长褂,腰间系着一干净的蓝色围腰,上面沾了些白色的面粉。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笑容看起来不像是接待客人时的招牌式笑容,而是真的因为欢迎露出来的真诚的微笑,看起来让人十分舒心。 “三位客官,想来点什么?”她轻快地说道,仿佛他们就是最大的客人。 黎沫俯身问了问他们的意见后,礼貌地答道:“要三碗阳春面就好。” “得嘞,”她语气十分老道,提高嗓门对着里屋喊:“三碗阳春面!” 黎沫三人找了一处角落坐下,沈灵与沈石二人玩了一整天,累得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看着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似乎想起来了自己在自己家里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看来等过几天,自己跟沈府道谢之后,就回去吧。 坐在那没有事干的黎沫开始打量着这家客栈,这家客栈里面的装潢与它外面的风格一样,有些陈旧,看起来像有些年头了。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十分干净,黎沫视线扫过的地方没有一个蜘蛛网,想来是店主人爱干净,经常打扫的缘故吧。 店里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但他们来这大多都是吃阳春面,虽然这叫阳春面馆,但是也不至于只卖阳春面,可是客人们却很少点其他的菜。这让黎沫有些惊奇,这家店的面这么好吃吗?只凭一道菜品就吸引来这么多人? 不一会儿,面上来了。刚刚出来迎接三人的那位中年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盛放着三个白瓷碗,这种白瓷碗黎沫以前从未见过,碗口巨大,整体从上到下一般宽细。往里一看,碗中盛满了阳春面,面上是两颗小葱,中间放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面来咯!”她轻快地说道,同时迅速地将面端起,那碗明明十分巨大,在她手中却被抓的严严实实的,不抖不晃。她快速又轻盈地将面放在桌子上,又去忙其他的了。沈灵与沈石被刚刚她喊的一嗓子吵醒了,极不情愿地揉了揉眼坐了起来。 黎沫看着这碗清淡的面,早就饿了的她快忍不住了,同时心中也还有一丝期待,能吸引这么多人的面,肯定很好吃!于是她夹了一筷子,迫不及待地伸进嘴里。 入口的是一种滚烫之感,如同夏日的火辣,这团粗细均匀的面条在黎沫嘴里来回搅动,散发着清新的麦香。这应该是今年的新的小麦,那种嫩青微甜的口感在她的口中爆发开来,再配上青葱的独特香气,回味无穷。 “好吃!”黎沫忍不住赞叹道,这阳春面果然有独到之处! 正当她埋下头来准备吃第二口的时候,面馆的门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一张门板不受控制地飞速砸进店里,把黎沫吓了一跳。 “这种破店,还开着呢?”门口走进来一人,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走在前面的那人身形臃肿,穿着华丽富贵,满身红红绿绿,手上带着一只翡翠戒指,看起来价格不菲,而那两个大汉身材极其魁梧,一身肌肉看起来有些恐怖,粗如树根,他们裸露着上身,手中拿着两把砍刀,眼神凶狠地看着众人。 那名女店小二此刻脸上全无笑意,她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刚刚那门板擦着她的背部呼啸而过,若不是她看到了一根掉落在地的筷子想要去捡,自己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 “呜呜……”她再也没能忍住,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只是一普通女子,哪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情。 店里所有人此刻都放下了筷子,他们别过头来,眼神阴冷地看着门口的那三人。 这时,一位大厨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赶来,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手中还拿着冒着热气的汤勺,看起来刚刚是在搅汤。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啊呀,老伴儿啊,你怎么了老伴?……”他一把冲上前去抱住了地上哭泣着的女子,满脸心疼。 “跟你们谈了多少次了,你们非不卖给我,”一道油腻的声音从那肥胖之人的口中传出,他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翡翠戒指,咂舌说道,“这就怪不得我用强了!” 那大厨此时眼睛已经通红,他这一辈子平善求和,只想和自己的妻子在这开个面馆,靠着祖传的手艺平平淡淡地生活一辈子。可是没想到,随着这惊鸿道越来越繁华,在这周围开的店铺也越来越多,对面就有一家最近才开起来的酒楼。本来对面酒楼和自己这客栈虽然互相对立,但双方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忽然前些日子,对面酒楼派人来找他们商谈,想要他们将这客栈卖给他用做扩大规模。但这是两口一辈子的生计打拼,已经有了感情,所以他们婉拒了他,说什么也不卖。这下可好,对面酒楼三番五次地来骚扰他们,一开始只是商谈,后来就直接开始搞破坏,直到今天,直接带人上门来了! “你们那哪是要我们卖,你那是明抢!”大厨脸色涨红,咬着牙说道。对于这个几次来店里搞破坏的和伤了他老伴儿的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人却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戒指,仿佛丝毫不在意大厨的愤怒,他对着后面挥了挥手,那两个彪形大汉便朝着大厨走去,抡起手中的砍刀,砸向他们。 战界 第八十七章 威胁 巨大的砍刀在大厨脸上印出了一团黑影,那黑影越来越大。黎沫眼里充满了惊慌,她只是来吃个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住手!”一阵清喝,让两位大汉停了下来。这一声带着愤怒的斥喝也吸引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向声音源头看去,只见在客栈角落里,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站了起来,她似乎有些慌乱,两手死死地捏着衣角,微微隆起的胸口不停起伏。她那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极了楼里姑娘的胭脂,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斥着怒意与慌乱,盯着那壮如牛的大汉。 当看到大厨快要遭遇不幸时,黎沫再也没忍住,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企图阻止他们。黎沫从小生在富贵之家中,从未习过什么武,生活中也都是美好的事物。她几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但是善良的她没法看着朴实的大厨和那对自己笑的那么真诚的店小二受到这样的伤害,情急之下她就喊了出来,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阻止。 众人呆住了,特别是那身材臃肿、衣着华贵的酒楼老板,他看着黎沫,眼里放光。他开了这么多年的酒楼,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年龄很小,而且脸色不太好,但那可能是因为贫穷导致吃的不好,若是给些补品补补,肯定长得更加水灵!在他看来,来这种面馆吃饭的,都是穷人。 他收起手上的翡翠戒指,小心地戴在大拇指上,而后挺着大肚子慢慢地走向那名女子。“不知姑娘芳名?”他眯起眼睛,嘴上也展露出笑容,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想留下个好印象。 而黎沫则一脸厌恶地看着他,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没了,脸上的肥肉堆叠在一起,起了层层褶子,那张流油的嘴大张,露出一排黄黄的牙齿,看起来有些可怕。“你……我不告诉你!”黎沫往后退了两步,想要离他远一点。 可是那油腻男人却一点都没看出来黎沫的厌恶,他又往前靠近了几步,肥胖的肚子挺得老远,差点就挨住了黎沫。 “别躲啊小姑娘,看见对面的酒楼了没?那可是我开的,这样的酒楼我还有好几个。家里是不是揭不开锅了啊,你看看给弟弟妹妹饿的,这么大一碗面都吃的干干净净的,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吃这种东西。要不你跟我回去吧,要什么有什么,弟弟妹妹也可以一并带上,那边还缺好几个打杂的,可以让他们在里面干活,每个月挣点零花钱,可比在老家的日子好多了。”他伸手就要去抓黎沫,可是却被她躲了过去。 黎沫看着这个如同猪妖的男人,心里恐慌无比,她一点都不想让这个男人碰到自己。可是那男人却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样子,一直追着自己,两人就这么围着桌子,展开了追逐。 而坐在桌子旁的沈灵和沈石看到漂亮姐姐被这么欺负,他们也十分愤怒,两个小娃娃将脚下的凳子推倒,正好砸到了那油腻男人的脚上。 “哎哟!”一声惨叫,只见那油腻男人提着脚,不停地在空中乱蹬,表情极为痛苦,可是却又因为肚子太大,自己摸不到自己的脚,他只能这样来减轻疼痛。他怒目圆睁,看着身下那两个小不点,他们脸上丝毫无惧,甚至还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情,这更是激怒了他:“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他扬起大如蒲扇的手,就要往他们身上打去。 “不要!”黎沫再次惊叫,她没有想到,这个畜生竟然连孩子也下手! 那油腻男人好像发现了她的软肋,他眼珠子一转,一把将沈灵抓起,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将其夹在怀中,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威胁黎沫道:“要是不想她有什么事,你就自己过来!” 黎沫呆住了,她知道自己过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看着在那人怀里挣扎的沈灵,她心又软了下来。如果威胁的是她而不是沈灵,她大可一死,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儿受到任何伤害,她于心不忍。 她慢慢地迈出一步,朝着那油腻男子走去。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角也开始涌出泪花,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走出了好几柱香的感觉。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终于,她还是停在了那油腻男人的面前,默默地流着泪,眼睛已经哭的通红。众客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保持了沉默,静静地看着那一幕,看着那个年龄还小的孩子绝望地流着泪。他们看在眼里,心里也在跟着难受,可是他们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不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两个大汉,就这油腻男人也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了的,有如此财力,背景肯定很复杂。 “哎呦呦,你要是早这样不就好了么,”那油腻男人眼里大放淫光,哭泣着的黎沫看起来更为动人,梨花带雨似的柔美更加激起他的欲望。他上下打量着黎沫,似乎在看着盘中的大餐,“来来来,小娘子,让我们来亲热亲热。”说着就伸出那双如同猪蹄的手,往黎沫脸上凑了过去。 “放开她。”一道冰冷到极点的声音突然在这小小的客栈炸开,那本来还淫.欲上头的油腻男人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股寒意从心尖凉到脚底,再又从脚底传了回来,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靠近眼前这小美人一分,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他赶紧收回了手,往门口看去。 此时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少年,他身着白色宫衣,一头束起的长发如同浩瀚星河般美丽。一双薄如宣纸的嘴唇十分红润,点缀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再为合适不过,此刻他正直直地站在那,手中扶着一把雕刻精美的象牙折扇,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战界 战界 第八十八章 沈府 黎沫看着门口那熟悉的脸庞,再也没能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之前她一直在故作坚强,即使流着泪也没有哭出一点声响,可是现在看到救星来了,她瞬间如同决堤之水,再也收不住了。 本来如临大敌的油腻男人看到只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年,马上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想到只是一个孩子。众客也有些失望,他们本来以为来的是能救场面的人,没想到却是一鲁莽少年,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伙子,这可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赶紧滚!”说罢便不再看他,扭过头来准备继续调戏黎沫。 “我再说一次,放开她!”得知只是一小小少年后,那油腻男人这次丝毫不惧,他对着那两彪形大汉摆了摆手:“旺财,德福,给我杀了他!” 那二人收到指令后,便举起手中的刀,大步朝着沈河跑去,他们巨大的身形撞倒了不少桌椅,脚踩在地上发出吱吱声响,那冲过来的气势异常凶猛,就像是发了疯的壮牛。 不多时,二人便跑到了沈河跟前,他们一左一右两刀,同时斩向沈河的腰间,而沈河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众客惊呼,赶紧闭上了双眼,他们害怕看到极其血腥的一幕。 “叮”、“叮”两声奇异的闷响,众人心里感觉奇怪,怎么跟预想的惨叫声不太一样?他们慢慢地睁开眼睛,却仿佛见到了鬼。 只见刚刚还气势凶猛无比的大汉此刻却呆呆地停在了那,保持着砍向沈河的姿势,他们的刀挨在了沈河的腰部,但却寸步不能动,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刺破。 而后,沈河动了。 他轻轻地从那两把刀的夹击中走了出来,“啪”地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动着,一股股清爽的风将他的秀气长鬓吹得上下起伏,竟有些潇洒之意。 “轰”一声巨响,那俩彪形大汉齐声倒地,手中的刀也被甩在一旁,碎成了渣滓。 空气凝固。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有着如此厉害的力量!这少年风度翩翩,意气风发,完全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但他们此时心中竟有些臣服之意,若不是在板凳上坐到屁股酸麻,恐怕现在已经跪伏在地了。 而比众人紧张无数倍的人,则是那油腻男人。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花高价请来的保镖,这么轻易地就被少年打败,而且他似乎并未怎么动手!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这些汗水汇成小流,止不住地往下淌。 “少……少侠,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高抬贵手,放……放过我这一回。”油腻男人身体打着哆嗦,嘴也变得不利索了,他看着向他走来的沈河,心里直犯怵,自己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小钱,还没好好享受人生的乐趣呢,可不能在这儿翻了船。 沈河没有说话,他轻轻地摇着扇子,一步一步地向这角落走来。 那油腻男人见沈河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羞耻感。他是从店里厨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本来是个不上台面的活计,却因为做得一手好菜,意外得到吴侯赏识,慢慢地也就攒了些银子,自己开了酒楼。凭借着吴侯的名气,他的酒楼生意日益火爆,这才慢慢地开到了沈城惊鸿道上。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只是沾了吴侯的光,自己身边那些人虽然对自己毕恭毕敬、笑脸相迎的,但却在暗地里骂自己是吴侯的狗。 吴侯可以对他随意使唤,给他脸色看,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 “小子,你不要太过分了,”那油腻男人瞪大双眼,脖子上青筋凸起,咬紧牙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可是吴侯的人!” 那冷面少年顿了顿,手中的扇子也停了下来。 那油腻男人不禁兴奋起来,看来自己找到了能压住他的人!他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刚准备说话嘲讽,却被一道声音给生生截断了。 “吴侯,是谁?”沈河皱了皱眉头,他刚刚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皇城附近有哪位厉害的王侯姓吴。众人听得噗嗤一笑,这胖子今天已经连续吃瘪了。 那油腻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在他的认知里,吴侯轻轻动动嘴,数万人都得掉脑袋,若是自己在这受了欺负,回去只要跟吴侯吱言一声,他定会帮自己找回面子。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可是这少年竟然狂妄到说不认识吴侯,真是会装样子!要是自己回去一禀告,他肯定要因为自己的言语吃苦头。 看着那装模作样的沈河,油腻男人冷笑一声:“小子,有本事报上名来!” 沈河似乎还是没有想起来有什么大势力的吴姓王侯,他摇了摇头,决定先把黎沫和沈灵、沈石带走,他们今日已经受了不少惊吓了。正当这时,他听到了那油腻男人的问话,抬起头来,边继续向这边走来,继续说道:“沈府,沈河。” 顿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空气再次陷入宁静。整个空间里只有一少年缓缓的脚步声,和众人忍住不敢大口呼出的呼吸声。 “啪嗒!”一声轻响。 “啪嗒!”又是一声轻响。 此时众人脸上只剩下惊愕的表情,除了那油腻男人。 只见他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缓缓走来的沈河,眼睛里净是绝望与无力感,这一次他不仅脸上的汗水哗啦哗啦往下掉,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呆呆地站在那,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脸色变得不正常的白。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面前这少年,竟然来自沈府,并且还是那沈府的二公子! 在商界混迹多年,他们这群人早就知道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像沈府这种级别的势力,不要说惹,就算是在背后说了一句不得体的话,指不定就会什么大祸临头。可自己今天,竟然直言顶撞了沈府二公子,还派人去杀他!而且传闻中不是说沈河二公子没法修炼么,为何会如此强悍…… 可此时的他想这些已经无用,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他顿感头晕目眩,再也坚持不住,“砰”地一声直直地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过于肥胖的身体将地板砸得微微震动,可是即使如此,大伙还是没有缓过神来,他们一直保持着震惊的表情,以至于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那名姑娘家和两个小孩儿给带走的。 那可是沈府啊…… 战界 战界 第八十九章 安慰 沈府,后院。 黎沫坐在沈河房间的床上,抱着膝盖,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可是似乎还未从被惊吓的情绪中缓过来。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沈河静静地看着她,耐心等待着。他本来从出门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们的,可是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母亲要他去取一把订做的扇子,那是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自从四岁那年过完生日后,沈河就再也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了,他之后的九年都去了深山,随王武一起修炼,那种艰苦的环境下,是没有心思提及这些事情的。等沈河回来后,似乎对这些事情也不那么在意了,但是明月英却依旧记得他的生辰,为他准备了礼物。为了不驳最亲近的人的情义,他便去店里取了。 他接过一长匣锦盒,那锦盒有些重量,拿在手里着实不轻。他打开一看,竟是一把折扇!这折扇扇骨用的是质地细腻的象牙雕成,最外面两片还点缀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玉石,玉石虽与象牙颜色相近,但其中的丝丝青碧却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扇面则是用的上好的桑蚕丝缎,坚韧度极佳,而且上面还有一副词作: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洋洋洒洒的词作铺满了整个扇面,潇洒飘逸的字体遒劲有力,让人读起来有种酣畅淋漓之感,末了还有一小小印章,上面写着“苏氏子瞻”。 沈河一看,便认出了这是当今名士苏子瞻的词作,看来娘亲为了他的生日花费了不少心思。传闻这苏子瞻生性放达,好远游,但际遇不佳,多次被贬,要弄到他的一副词作,可不简单。想到这,沈河又怀念起了小时候教自己的陶明潜先生,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有没有忘记自己…… 就在他晃神间,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了。在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找不到黎沫三人了。他心里莫名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赶紧释放出感知,在整个惊鸿道上搜索三人。 不一会儿,他便发现了黎沫的气息,可是在他的感知下,黎沫的情绪波动很大,而在她旁边,有一个体型肥大的中年男人,一脸猥琐地看着她。他预感到不好,赶紧全速冲了过去。 刚到门口,他就看到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想要去触碰黎沫的脸,他当下心里怒意瞬间达到顶峰,喊了出来:“放开她。” 于是,便发生了之前的事情。待沈河将黎沫三人带回后,沈灵与沈石被惊吓地不轻,他们跑到了明月英那哭诉去了,而黎沫却一言不发,眼神呆滞,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打击。沈河思索片刻,决定先带她回房间,让她待一会儿。 沈河打开扇子,站在黎沫身边,轻轻地为她摇着,一股股带着墨香气的风缓缓飘来,将黎沫的秀发吹得来回摆动。可是她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盯着前方,许久才眨动一次。 沈河暗叹,她今天的确遭受了太大的惊吓了,若是自己晚来一步,她就要被那个猥琐的男人给亵渎了。从黎沫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并不是讨厌或者嫌弃自己,而是由于极少与男子打交道,不知如何与自己交流,害羞至极。几乎从未与男子接触过的她,今天却遭受这么大的恐吓,这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这足以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沈河不自觉地捏了捏拳头,看来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这个人与他所谓的什么吴侯,都要付出代价了!从那油腻男人的语气来看,吴侯就是他最大的保障了,而且能让他如此嚣张跋扈,那吴侯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自己正好借此机会斩草除根,既解了气,又为人民铲除一大祸患,一举两得。 正当沈河在心中暗自决定做掉那油腻男人时,一双手臂突然环住了自己,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惊愕,低头看去,只见本来坐在床上的美人身子倾斜,双腿微曲,一双藕臂在自己腰间缠绕,上半身完全压向了自己,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她身上传来,钻入沈河的鼻腔,再加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我怕……”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让沈河瞬间醒了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虽然他看不到黎沫的面容,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伴随着的还有轻轻的抽泣。沈河犹豫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扇子,双手抚上了她的背,轻轻拍着:“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来保护你……” 黎沫趴在沈河身上,竭力小声地哭泣着,她现在感觉异常无助,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还好最后沈河如同神兵天降,解救了他们,让一直假装着坚强的她再也没能忍住,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放声大哭,声音中满含着无尽的委屈和酸楚…… 沈河听了,心里一阵一阵地难受,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而没能在一开始就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从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担心一个人,变得这么不忍心看到一个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了…… 沈河感受着胸口的温热,那是黎沫的眼泪。他抬起手,轻轻地在她眼角擦拭,可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每一滴眼泪,都滴在他的心上。 “哗啦啦……”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初夏的夜晚是很闷热的,此时却被这大滴大滴的雨水浇得冰凉。那雨滴无情地砸在被曝晒了许久的土地上,一个又一个深坑出现,而后又混合为一团,变成平整的地面…… 战界 战界 第九十章 花园 一抹红光出现在了东方,圆圆的太阳露出了羞涩的脸庞。 天亮了。 房间内,黎沫双臂仍然环于沈河腰间,头依在他的胸口处,她紧闭着眼眸,脸上依然挂着泪痕,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还粘着几小滴调皮的泪水,让这好看的小美人儿更加楚楚动人。 而沈河却依旧睁着双眼,看着怀中陷入熟睡的少女,有些动情。他的胳膊早已酸麻无比,脚跟也站得生疼,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动过。昨晚她不知哭了多久才渐渐睡去,沈河可不想惊扰她。 这对于沈河来说,也是长大懂事以来第一次与少女这么亲密的接触,若说以前也与丫丫有过身体接触,但那时候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他已经十五岁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怀中抱着温玉软香的黎沫,心中没有一点反应是不可能的。 门口,丫环正在朝这边走来,最近几天由她来负责黎沫的生活起居,所以她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脸水,准备送进来。 沈河感知到她的意图,眉头一皱,要是她进来了,肯定会弄出大动静,估计会吵醒黎沫,于是他用战道之力包裹着声音,送入到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丫环耳中:“你先下去吧,这有我来就行。” 那手快要接触到门上的丫环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刚刚那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怎么沈河二公子也在里面?这可是黎沫小姐的房间啊! 难道说,他在里面呆了一整晚么…… 想到这儿,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眼神里露出了一丝不可名状的神情,看了一眼屋内,似笑非笑地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洗脸盆,快速地跑开了。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沈河的感知看得一清二楚,沈河摇了摇头,这丫环,肯定又要嚼舌根了…… 果不其然,还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小声嘀咕:“你听说了吗?昨晚沈河二公子在新来的小姐房间呆了一宿呢……” 他顿时满头黑线,这些丫头,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管一管了……不过不知为何,他似乎对这些谣言并不感到反感,反倒有点小窃喜。沈河不禁微微昂首,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毕竟她们说的也是实话嘛,自己的确是呆了一整宿…… 怀中的姑娘头转了转,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已经哭了一整夜的她现在比较平静,随手擦去脸上剩下的泪水,而后又把手放回了沈河的腰间。 突然,她惊醒似的,一下子从沈河身上撤回了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她想起了刚刚自己的姿态,羞红了脸。 自己刚刚……怎么抱着他!不对,好像是整晚都抱着他……怎么会,自己怎么会这样,羞死人了……他该不会介意吧……肯他怎么不说话看着自己……肯定是介意了…… “对……对不起,我昨晚……”她把头埋进臂弯,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小心地看着沈河,那双眼睛里含着脉脉柔情,灵动的目光让沈河心都快化了,她似乎对一晚上都抱着自己这件事情很介怀,眼神里还有着浓浓的歉意。 沈河看着她,有些发呆,不知为何,眼前这女子的每一个神态在他眼里都有很美,不管是她皱眉、开心还是哭泣的样子,都各有各的美。而现在正满含歉意地看着自己的她,也美得让沈河心惊。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从床上拿起扇子,一点一点地将它折起来,企图用动作来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掩盖,他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扇子,开口道:“没事。姑娘现在好些了吗?” 黎沫点了点头,轻轻说道:“嗯,好多了。” 沈河听到她的回复后,感觉她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惊惧,放下了心。他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门外有准备好的水和毛巾,姑娘若是想下床了,可自行洗漱。”说完,便消失在了门口。走出房间后,沈河悄悄呼了一口气。在黎沫面前,不知怎的,他就是不自在,总想着维持自己美好的一面,丝毫不得放松。他又打开了折扇,慢步朝着远处走去。 沈河走后,房间就剩下黎沫一人。她仍然呆坐在床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腿,脸埋在双臂间。虽然沈河走了,但那暧昧的气息还没有消散。 许久,她终于肯动了。黎沫慢慢地将自己双腿放在地上,可能是保持那种姿势太久了,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想起来刚刚沈河出门的时候说的话,嘴一撅:“真是的,都不能帮人家拿进来嘛……” …… 沈府的前院是一座小型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来头可不简单,几乎都是珍贵品种,极其精美。春天到了,这园里的花开了一小半儿,花香四溢。按照明月英的要求,这花园里四季都要有花开,因此花季在春夏秋冬各个季节的花在这园里均匀分布,这样沈府内就有一座永不凋谢的花园,四季绽放。这象征着沈府的欣欣向荣。 此时明月英在站在鸢尾花丛前,手里捻着一小小木勺,从丫环提着的桶里,轻柔地舀出一勺水,沿着缝隙细心倾下。明月英生性喜花,以前在明府时,家里就有一小座花坛是属于她的,虽然贵为千金,但打理花这些事情,她都是亲自来。后来,她下嫁当时没权没势的沈河,因为日子艰苦,便放弃了养花,只是偶尔在路过花市时,会驻足观望。这模样被沈洪瞧见了,内心心疼无比,等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他便将整个前院都建成了花园,并将当时皇帝赐予的赏金都用来购花,为她弄了这么一个大花园出来。这一举动可是轰动了整个大梁,要知道在沈府内的这座花园的规模之大以及花的种类之多,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明月英感动无比,她感动的不仅仅是能重新再去种花了,还有一个傻傻的男人愿意为她的兴趣爱好投入那么多的精力,无微不至地宠爱着她。 可是对于沈洪来说,一个女人愿意为他放弃那么好的家族,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深沉的爱呢…… 战界 战界 第九十一章 黎府 忽然,花园入口走来了一个身着盔甲之人,他的眼神朝着园中的明月英望来,目不斜视,看起来对这满园的花草不感兴趣。 他放慢了脚步,在这花园入口驻足了下来,右手抚着腰间长刀,静静地等待着。 明月英将桶中最后一点水舀出来,均匀地播撒在这花丛中后,慢慢地转过身。 “查到了吗?” “回老夫人的话,属下已经查明。”回话的正是沈洪的左令沈涛,他微微屈身,对明月英恭敬地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明月英遣退身边的丫环后,走到了沈涛跟前。 “那黎沫,正是黎城黎将军的爱女!数十日前黎将军回皇城禀报公务,黎沫因思念黎将军,便擅自离家出走,不料在半途遭遇伏击,侍卫全部阵亡,她也身受重伤不慎落河,这才被沈河公子给救起来了。”沈涛肯定地说道。他为了这些情报,亲自跑了一趟黎城,发现黎城到处都在张贴着悬赏告示,而悬赏上的女子与黎沫相差无二。他伪装成外来商人,在黎城呆了许多天后,终于搞清了事情脉络,他一路沿着她出行的路线寻去,终于在护国之河的一座桥梁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若说常人辨别不出,但是沈涛不可能认不出来,他可是沈洪的左令,这种小打小闹见怪不怪。因此他集合了所有的线索,做出了猜测。 而事实上,他所说的与事实也相差无几,只是他并没有想过,在侍卫全亡,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黎沫是怎么活下来并且有力气和时间掉入河中的…… 明月英皱了皱眉头,这女子果真是黎府千金,这下可就麻烦了啊…… 黎府,册史龙将黎顼的府邸,坐落于黎城。黎顼是龙将中的老将,入龙将已逾百年,武艺高强,战功赫赫,大梁王赏其城池,名为黎城。黎府在黎城的地位,与沈府之于沈城一样。 然而黎顼这个人,并没有宽广的胸怀。黎顼本来以为自己作为册史龙将中的老将,资历最老,在上一任册史龙将之首退位后,大梁王会封赏他为册史龙将之首,因此在上一任龙将之首退位前期,他广设宴席,邀请四海八方的远近亲友一同畅饮,畅谈自己继位后将如何如何作为。可是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一路猛冲的沈洪凭借独到犀利战术眼光、更加高强的武艺和深得民心爱戴的高尚品德,夺得册史龙将之首之位。这可让他闹了个大笑话,一时间众人都忍不住嘲笑他,笑他狂妄自大,笑他老了还想捞功名……后来,这也成为了贵族圈内茶余饭后最喜爱的谈资之一。 明月英仍然记得,那一日她随夫进城受封时,那个老家伙脸上阴沉的表情…… 可是现在他的爱女黎沫竟然在自己府上!这个心胸狭隘的老头,恐怕会借机做点什么文章。现在沈洪在外出征,沈府内与黎顼同辈的人一个都没有,若他真来闹事,必定动静不小。 再者说了,看样子河儿有些喜欢那姑娘,自己看那姑娘也着实顺眼。虽然还没有正式见过面打过招呼,但从沈河回来后跟自己讲的事情,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心地很好,为人善良且不失勇敢。还好,没有跟她那个老爹学坏。 明月英在花园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想着要如何对付可能来临的风暴。 “对了,老夫人,末将还有一事要禀报。”沈涛再次开口道。 “说。”明月英头也不回地说着,她现在的确有些苦恼,好像府中唯一能和黎顼搭上边儿的,就是沈山了,可是沈山年龄又小,资历太浅,怕是要在这老东西面前吃亏。 沈涛看着明月英心不在焉,有些犹豫,但还是直接说了:“明晚皇城有百年一度的烟火大会,沈城作为最临近皇城的城池之一,是观赏的最佳地点,届时外城人口进入众多,恐怕会有些混乱。末将想从临城借兵,用以维护烟火大会秩序。” “准。”话音刚落,明月英就直接答应了。沈洪不在,沈府以及沈城的大小事务都由明月英做主,沈山以及左令沈涛为辅。作为沈洪的妻子,明月英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些事情处理起来轻车熟路。 沈涛又继续报告了一些其他事务,在得到指示后便告退了,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明月英一人,陪伴她的只有这些盛开的花和被花朵吸引来的美丽的蝴蝶。 明月英越想越烦,她实在是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能轻易解决黎顼。她感到头有些疼痛,用手微微扶了扶前额,近日沈城事务繁多,家里多了位姑娘,她实在是有点忙碌,都没怎么睡好觉。 她的脸上明明揩了细腻的粉,也用腮红提了提气色,但却还是能明显看出淡淡的眼圈以及掩盖不住的疲惫。 “阿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 沈河刚刚见到了沈涛,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明天有烟火大会! 若是放在平常,沈河可能也就稍稍稀奇一下,并不会感到如此开心。可是现在不同了,黎沫正处于低落期,这场盛大的烟火大会一定能让她的心情变好的!一想到这,沈河就忍不住地兴奋起来,他叫来了沈府的丫环,把她们叫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客房,然后关上了门。 那些被叫来的丫环起初还很害怕,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被叫到主人的房间里,一进来就看到他在脱衣服,想也不用想会发生什么…… 这两个丫环年龄很小,她们是前两年才来到沈府的,对很多事情还都不是很懂。可是关于大家族中的一些传闻,她们还是听到过的。 此时这沈河二公子已经脱去了外衣,只剩下里面的最后一层了。她们俩感到很害羞,可是却不敢捂着脸,只能低着头,双手交叉在一起,脸蛋红红,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公子,我们还是第一次……” 战界 战界 第九十二章 烟火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小,可是听力灵敏的沈河还是听清楚了她们在说什么。他顿感无语,满头黑线,这俩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他咳了咳嗓子,一脸正色道:“今天让你们来的确是有事情。” 她们俩的头低得更下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双脚紧张地并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其实沈河二公子长得也挺英俊的,家世又好,为人还善良可亲,真要是“被迫”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我要你们帮我挑衣服。”沈河继续说道。 两位丫环一愣,原来是这样。她们又想到了刚刚自己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脸色变得无比窘迫…… 沈河没有心思管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着给挑自己一身最好看的衣服,然后把自己前几日买来的上好绸缎交给府上裁缝为黎沫做的衣服拿来比较比较,让这二位年龄相仿的丫环帮自己参考参考。 他从衣柜里拿出来了一大堆衣服,然后就开始了跨时极长的挑衣工作…… 夜晚,沈府客房灯火长眠,三道人影投射在门上,看他们动作幅度巨大,好像还伴有脱衣服的动作,暧昧至极…… 第二天,一声鸡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将太阳公公给叫醒了,只见它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出了山头。 “哈~”沈河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两位丫环带着浓厚的黑眼圈走了出来,直打哈欠,“沈河二公子太猛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也困得不行……”她旁边的那位丫环也疲惫得一直点头,走着路还差点能睡着。 沈河听了,眼角微微抽搐,这俩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他回头,看着床上的两件衣服,脸上还是露出了微笑。虽然忙碌了一整晚,但还是挑出了令他满意的衣服。晚上的烟火大会,一点要让她开心起来!这么想着,沈河的眼皮终于架不住了,他强撑着将衣服叠好放在一边,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傍晚。沈河一睁眼,看到天都快黑了,大叫不好,自己怎么一睡就睡到了现在呢! 他赶紧穿好衣服,拿着给黎沫准备好的衣服,就匆匆往她的房间赶去。 …… “噔噔噔”黎沫正准备收拾吃完的碗筷,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怎么今天的丫环这么着急?”她走上前去,打开了门。刚一打开,就看到沈河怀中抱着衣服,脸色有些着急地冲了进来。 “沈河……公子,你怎么来了?”自从那日被救之后,黎沫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他并不是沈府的什么下人总管,而是沈府的二公子,传说中没有战气的沈河!虽然事后她也想过,为何人人都相传无法修炼的沈河那天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能力抗两位大汉的进攻而没有一点事情,将自己和沈灵、沈石救了出来……不过不管如何,她都知道,眼前这人,救过自己两次命,还待自己很温柔,这种温柔她从未体会过…… “快,姑娘,赶紧换上这身衣服,我一会儿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沈河真的有些着急,他没想到一觉醒来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烟火大会就快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及时赶上。 黎沫虽然有些好奇,但看到沈河的神情,她的心里不知为何选择了顺从。她将沈河请出屋外后,关上了门。 现在正值夏季,屋外暖风袭袭,夏季的风比春季的风更加狂躁,打在人身上并不怎么温和。沈河在门外来回踱步,今天的他穿着的是一身浅蓝色宫衣,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他头上的镂空白玉象牙簪交相辉映。他的腰间系着玉带,坠上一白玉坠子,手中摇着那写满词作的象牙扇,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向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正在这时,门开了。 只见一只小巧的淡蓝色的云头锦履先探了出来,而后带出了一身冰蓝的窈窕女子,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笑意,浅浅薄纱露出了她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唇中有一圆圆小小的唇珠,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沈河看得痴了,眼前的黎沫与往日的气质决然不同,之前她住在沈府都没有怎么好好梳妆打扮,也没有穿什么特别好看的衣服,虽然容貌令人惊艳,但却并没有让沈河惊叹到这种地步。可是今天的黎沫换上了自己挑的衣服,认真梳妆了一下,瞬间变得不似人间应有的模样,让沈河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黎沫感觉到沈河看着自己的灼灼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脸红,她的目光往一旁移了移,轻柔地说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河这才惊醒过来,他赶紧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强装淡定地说道:“没有没有,姑娘今日甚是好看。” 黎沫听到沈河夸自己,脸又红了几分:“你可以叫我黎沫,不用那么客气。” 沈河一怔,心中瞬间暖意倍增,他点了点头,对着黎沫伸出了手:“来吧黎沫,我带你去看烟火。” 黎沫看着对自己伸来的手,犹豫了几下,然后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 一接触,沈河便感觉手中像是拿了一块细腻羊脂,温热柔软,仿若无骨。沈河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向着沈府正门走去! 皓月下,两道浅蓝的身影缓缓前行,冰寒的月光撒下,披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点亮了整片大地。 天上万里无云,是一个看烟火的好天气! 战界 战界 第九十三章 人群 刚走出大门,他们就看到密密麻麻、拥挤无比的人群,今天的惊鸿道上没有人摆摊。街道上所有的地方都被挤占了,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河二人有些吃惊,这前来看烟火大会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这时,负责保护沈府的沈涛带着巡逻队路过,沈河看到了他,眼睛一亮,立马向他招手:“沈涛大哥!” 正在认真巡逻的沈涛听到呼喊,寻着声音望去,两道冰蓝色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人正在向自己打招呼。月光明亮,再加上沈城灯火通明,漆黑的夜晚也能目视远方,沈涛一下子就认出了沈河。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位姑娘,正是被沈河救起来的黎沫,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沈涛不禁微微一笑:“怎么了?带着小娘子出来看烟火吗?” 黎沫听着沈涛调戏般的话语,脸色微红,躲到了沈河身后。而沈河看到黎沫如此反应,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黎沫听了他的话,嘴微微一抿,眼睛有些恼怒地看了沈河一眼,但却没有说话。沈涛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沈河竟然会这样回答。他抚了抚额头,似乎有些无语,问道:“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们想要去听雨阁看烟花。可是人太多了,想借用一下沈涛大哥你的巡逻道。”听雨阁是沈城最高的建筑,专为贵族所建,这座楼阁共十层,由下往上呈塔状,阁顶为四角飞檐,上嵌七彩琉璃瓦,白日在阳光的照耀下能自动显现出彩虹光晕,是沈城的一大奇观。听雨阁立在沈城中心,四周放旷通达,是观景的最好去处。 这座听雨阁也暗暗代表了沈城的势力,势力等级越高,能上的层数越高,比如这第十层,只属于沈府所有。即使平日里沈府没有人来听雨阁赏景,也没有人敢私自上第十层,不然不仅会被众人嘲讽,还会在不久以后遭受到莫名的灾难,无一例外。久而久之,大家都默默遵守着严格的等级,没有人敢僭越。 沈涛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就不送你们去了,前面有些混乱,我得去处理一下,你跟着他去吧。”说着,他从队列中叫出来了一位小将。 那小将看起来颇为年轻,但眼神极为刚毅,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颇有些气势。他走了出来,对着沈河三人抱拳:“末将韩召,沈城护卫副统领,请二位随我来吧。” 沈河欠了欠身,表示谢意:“那就有劳小哥了。”于是,他跟沈涛道别后,就拉着黎沫离开了。 沈涛看着他们远去,眼睛瞥到了从刚才就不曾松开过的手,不禁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木头脑袋啊……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听雨阁。听雨阁上此时也是人山人海,大家大都挤在第一、二层,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都尽量往边上站去,想要看得最清楚。 沈河在人群中仔细看了看,终于在最里面看到了上楼用的阶梯,他默默催动起战道之力,包裹住自己和黎沫,他扭过头来,对她温柔一笑,说道:“我们走吧。”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沈河还能这么淡定自若,但她心中却还是有种感觉,自己相信他。她握了握那张比自己大了许多的手,点了点头。 沈河转身,向着那人群走去。刚入人群,压迫感就扑面而来,可沈河没有停下脚步,他一路向前,直奔阶梯。说也奇怪,极为密集的人群中本来连滴水都滴不进去,可沈河一走进去,他们就自动往两边散开,即使再怎么拥挤,也一点儿都挨不到沈河和黎沫。不一会儿,沈河二人就走到了人群中间。 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沈河呼了一口气。越往前,压力就变得越大了。沈河在前面走着,感觉像是在深水里前行,周遭强大的力道压向自己和黎沫,让他们寸步难行。可是越是这样,他越要坚持,若是自己撑不住了,黎沫娇柔的身躯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他好不容易往前走了一步,却又被强大的压力给挤了回来。在这样强大的挤压下,他们的位置甚至慢慢在往后退。他渐渐感觉力乏,战道之力形成的保护罩的范围越来越小,他们剩下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沈河……”黎沫微弱的声音传来,沈河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她小小的身躯现在缩得更小了,周围的人不断地向她压来,挤迫着她的空间。 “这样下去不行!”沈河心一狠,他疯狂调动丹田处的战道之力,那战道之力结成的元丹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只见强大的战道之力从沈河身体窜出,以闪电般的速度包裹住他和黎沫,这层战道之力形成的保护罩比之前的更为坚韧,范围更加大。黎沫终于从被挤的情况解救出来,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刚刚的挤压让她有些受到惊吓,她害怕沈河给自己加的保护突然破碎,周围的人群就会像大潮一样涌向自己。她很明白,自己是扛不住的。 “抓紧了!”沈河说道,一开始他还有所顾忌,害怕会伤到这些普通民众,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法考虑那么多了,他不能让黎沫受到伤害。他瞬间发力,大步朝着前方的阶梯冲去,在这拥挤到连空气都无法流通的人群里,沈河带着黎沫竟小跑了起来! “别挤了,要掉下去了!” “啊!母亲救命……” …… 终于,沈河踩上了阶梯,他将黎沫轻轻一拉,将她也带了上来。一到阶梯,压力骤然小了许多。“没事吧?”沈河看到黎沫脸上有些害怕的神情,关切地问道。 黎沫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很少见这么多人,有点怕。” 沈河听了,瞬间明白了过来。刚刚人太多,自己为了开路,就一个人往前冲,将她落在了后面。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与她并肩,看着她说道:“我们走吧。” 黎沫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战界 战界 第九十四章 九层 到了第二层,人群就没有那么拥挤了,虽然依旧人很多,但明显松散了不少沈河撤除了战道之力,拉着黎沫往对面走去。 听雨阁的构造比较奇特,阶梯相向而立,上完这一层,就要走到对面去,然后才可以继续往上走。第二层的面积比第一层要小上一些,但却也足够地大,沈河拉着黎沫在这偌大的空间里走着,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这有些暗的空间里,两道浅蓝身影在人群中游走着,走在左边的少年面色温和,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一双柔情的眼里溺有点点星河,有着一旦陷入其中便不可自拔的魔力。而在右侧的少女更是令人移不开眼,她那一对杏眸多姿而不妖,精致的瓜子脸上点缀着小小鼻尖,如同初生的花苞。她的皮肤白皙胜雪,即使在这略暗的阁台里也十分耀眼,虽然年龄稍小,但凹凸有致的身材不输十六七岁的少女,包裹在冰蓝纱衣下的白嫩肌肤惹人联想。她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莫名的高贵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宛若濯清涟的莲。 这对“小恋人”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驻足观望,本有些喧嚣的第二层也因为他们安静了下来,他们痴痴地看着沈河二人,眼睛随着他们的走动而转动。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黎沫的手心都出汗了,但她仍然装作淡定自若的样子,目不斜视,紧紧地跟着沈河的脚步。 终于,他们踏上了台阶,往第三层奔去。 “刚刚那女孩儿,好美……” 等他们走后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不禁唏嘘,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人。他们摇了摇头,能进这听雨阁的人,都不简单,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远不止于第二层。 “此等美人,怕是只有她身旁的那少年能配得上吧……”不少人的眼神依然停留在第二层往第三层的阶梯上,他们想试着上去,可是又想了想之前随意登阁之人的后果,无奈放弃。 这样的美人,他们连多看一眼,都没资格…… 越往上去,人就越少,上去的难度也愈发轻松。沈河和黎沫并肩走着,他们有说有笑,穿着情侣装,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恋人,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自五楼起,这座听雨阁就出现了凳子。这种凳子是围着阁的最外沿建立的,做工比较粗糙,若是在往日,定是不会被这些王公贵族们看得上。可是在这听雨阁却不一样,那些看起来就像是四块石板拼接而成的石凳,成为了他们争抢的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了五楼,黎沫有些气喘。沈河是男子,本就身强体壮,再加上自己又是修炼者,上个五楼对他来说就像散步一样。可是对于身娇体弱的黎沫来说,这可是少有的经历,这听雨阁设计奇巧,每上一层都要走到对面,本来五层就不是什么低矮的地方,上起来不那么容易,再被这样一弄,距离更加长。 “要不我们歇歇吧。”沈河提议道。 黎沫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再晚我们就赶不上了。”她强撑起身子,继续往前走着。沈河在一旁看着,煞是心疼,可是他没有阻拦黎沫,因为就这几日的了解,他也看出来了黎沫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可是沈河也不敢真的完全放心她,他的脚步跟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柱,让黎沫倚着自己。 就这样,他们又继续缓缓前行,往最高的第十层走去。 第六层的面积较之第五层更小,连第一层的一半大都没有,到这来的人就少了许多。第六层的凳子变得精致起来,不再是石凳,而是改成了用松木做成的椅子,椅子较高,坐起来比较舒适,椅背上刻有镂空花纹,通风性也较好,每个椅子依旧是并排放置,中间用扶手隔开。此时这些椅子上坐满了人,他们看起来极为熟络,互相聊着天。 突然,转角处出现两道浅蓝身影,这突兀的颜色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可是那两人却好像没有看到在座的所有人,那名美得惊人的少女挂在身旁同样蓝装的少年身上,缓缓向着阶梯进发。 他们从所有人中间穿过,却不曾看过他们一眼。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阶梯上。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很面生啊……”一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他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不知道啊,我等结识的人也不少啊,在座的有谁认得他们吗?”另一个人接过话来,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是众人互相看了看,都一同摇头,他们都是沈城的老一代势力了,却谁也没见过他们。 而其中一人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女娃……怎么跟黎城的那位有些相似?” …… 然而沈河并不知道他们引起的轰动,他们依旧在继续往上走着,向着最高处进发。 到了第八层,黎沫终于走不动了,她倚靠在沈河身上,脚底发软,眼睛半张,看起来是到了极限了。 沈河见状,一手扶着她,一边向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体,说道:“我来背你吧。” 也不知是黎沫答应了,还是没能站稳,她倒在了沈河的背上,沈河感觉到背上柔软的身体压了上来,立即用双手抓稳她,健步如飞地往上冲去。 第九层。 这一层出奇的安静。第九层已经缩到大概仅有一间酒楼大小,阁内装潢也到了奢华的地步,空间虽小,却被少量的桌椅撑出了空荡的感觉。 这桌椅是用红木所制,整体呈现黄红之色,有种古香古色之感。这种稀有的材质带有一定的药性,乘坐久了对身体有些好处。 可即使是这样珍贵材质的木料制成的桌椅,上面也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灰,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沈河皱了皱眉,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沈城里并不是没有属于这一层的贵族势力,可是他们对却许久都不曾来过了。这是默默的反抗么? 战界 战界 第九十五章 升温 等回去了,这件事情定要跟娘亲和大哥汇报,沈河心想。 他收回了冰冷的目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和黎沫一起赏烟火。 他背着黎沫,踏上了阶梯。在走完最后一段阶梯时,他们终于到了第十层。 刚踏上第十层的地板,一股香气就迎面飘来,疲倦不堪的黎沫嗅到这股香气,立马精神恢复了许多,睁开了眼睛。 入目则是一片尊贵紫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各角都是。在第十层的中间,有着一张方桌,方桌四面共放置着四张大椅,其中两张椅子上刻画着的是栩栩如生的彩凤,双翼大张,每根羽毛都被细致地刻画出来,漂亮的形态让人老远就能看见,它铺盖在椅背上,一双凤眼仔细一看倒有些奇特,好像这片空间都在它的视线内,不论在哪都无法逃离;另两张刻的则是张牙舞爪的游龙,龙尾与龙头藏于扶手处,龙口含珠,分别指向东方与北方。再看这桌子,四只桌腿上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花瓣仅仅缠绕在圆柱体状的桌腿上,向外伸展着,虽是雕刻,但那勃勃的生机让它们看起来仿若活物;桌面光滑无比,异常平整,那细腻的表层未经涂蜡,纯手工打造,想必也是出于名家之手,别看这只是打平表面,但却是基本功的体现。而每个桌椅的脚部,都用玉石包裹镶嵌着,这使得它们更加经得起岁月的消耗,同时也平增贵气。 沈河背着黎沫往桌子走去,他拉开一条椅子,将她轻轻放了上去。 “我们就在这等吧,想着这烟火大会也快开始了。”沈河温柔地说道。 “嗯。”黎沫点了点头。 “吱——”一声长啸,一条小小火蛇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天去,它拖着长长的尾巴,瞬间打破了夜空的冷清。它越飞越高,火蛇也渐渐变弱,长啸之声由激昂变得力竭,众人都被这突然冲起的火蛇吸引,抬头望向天空,整个沈城似乎都静了下来。 “轰——”一声巨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天空中炸出了一朵巨大的花火,那花火从一点向周围扩散,将天空点亮,它们带着众人的期望,努力冲向更远的地方,展现着它们美丽却又稍纵即逝的身姿。 “啊啊啊啊啊”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整个沈城瞬间被点燃,大家在一起欢庆着大梁王朝建国周年,好不愉快。 随着第一声巨响响起后,天空中又出现了更多的火蛇,它们追随着第一条,也在努力地向上窜着,想要给众人留下更美的记忆。 沈河与黎沫坐在这听雨阁的最高层,安静地赏着这天空中盛开的朵朵烟花。听雨阁十层,离地已经十余丈,城下的欢呼声依旧,但在这,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俩。 在古朴的檀香下,黎沫终于恢复了大半气力,她正绕有兴趣地看着这些耀眼的花儿,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喜悦。在黎城,可从未见过这般美妙的场景。 黎城并不如沈城这般繁华,相较而言,它更像是一座兵城。作为保护皇城的附属城都,黎城的大部分功能都是用来屯兵,因此很少会有人去那边发展商业,也更不用谈有什么精神层次享受的事物了。就好比这听雨阁,在黎城是决然没有的,在黎顼眼里,这些就是花架子,打起仗来狗屁都不是。 黎沫的眼里有些落寞,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她并不喜欢打打杀杀,也更不喜欢父亲的那老套古板的思想。可是虽然她跟他建议过许多次,可是他从不采纳自己的意见。久而久之,她对黎城也就失去了兴趣,总想跑出来玩儿,这才会被人埋伏。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一抬头,正对上沈河的目光,那目光温柔似水,让人无法抗拒。 “是不是想家了?”沈河温柔的声音传来。 黎沫低下了眼睑,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但却又点了点头,如此反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家了,只是看到这烟花联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沈河见状,不禁微微一笑,他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道:“不要怕,就算日后你回家了,我也一直都会在的。会一直陪着你的。” 黎沫身躯一震,眼眶唰地就红了。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以前,是过得多么孤独。在黎府,母亲早早过世,父亲心中装的都是国家大业,从出生时起就很少与他相见。她有一个哥哥,年纪轻轻就被父亲送上战场,从未回过家。有人传闻他已经死了,也有人传闻他做了大官,不得脱身才不回家的。由于自己独特的身份,丫环们也不太敢接触自己,怕做错了什么事情受到来自父亲的惩罚。 空荡荡的黎府,陪伴她的只有房间里静谧的空气,和眼光下自己的影子。 后来,她好不容易长大了,脱离了父亲的束缚,走出黎府,去看大千世界,可是每每出去,回来收获的都是失望。每次她出行时身边必有重兵保护,当她看到那些质朴的平民用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她的心里都异常难受。 难道自己是怪物吗?难道自己是来迫害他们的吗?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她一把抱住沈河,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沈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紧紧抱住,若是换做其他人,沈河肯定会下意识地推开。可是不知为何,唯独被黎沫这样对待,他由内而外地想要接受,甚至还很开心。 许久,怀中传出微弱的声音:“谢谢你,沈河。” 沈河微微一愣,无奈一笑。他将下巴抵在黎沫的头上,双手也环住了她,说道:“不用谢啊。能遇到你,我也很开心。” 烟火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往上窜着,一朵一朵的色彩各异的花儿在空中同时绽开。 听雨阁里,在烟火一次一次绽放时的闪光照耀下,两道冰蓝身影紧紧相拥,点点星火倒映在那名俊俏少年眼里,化为灿烂星河…… 战界 战界 第九十六章 欺负 烟火大会持续了一整晚,直到卯时天边微微亮起才极其不舍地结束。 到了清晨,人们纷纷散去。狂欢了一整夜的他们疲惫不堪,现在要回去补觉。 听雨阁内,第一、二层的人尽数散去,其他各层的人终于能开始准备撤离了。他们可是更老牌的贵族势力,思想也难免迂腐,对这些低一等的贵族总有些傲气,不愿与他们同行。 天渐渐亮起,东边出现一道红光,这是朝升的太阳。清晨,有微风袭来,轻拂人们的衣裳,带起阵阵涟漪。 沈河抱着怀中的软玉,静静地立在那。 “叽叽叽……”一只头顶乌黑,羽翼浅蓝的小鸟飞了过来,这是一只灰喜鹊,特别爱鸣叫。它正好飞到了阁檐之上,站在那,放声鸣唱,声音诙谐且细短,声音变化多样,听起来尤为振奋精神。 可是明明是报喜的喜鹊来的不是时候,黎沫还正在睡觉呢。沈河皱了皱眉,催动战道,化作一个小球,飞快地击向那正在欢快歌唱的灰喜鹊。 “叽!”一声短而尖促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可怜的鸟儿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一下子从阁檐上被弹飞了出去。 怀中的伊人晃了晃脑子,在沈河怀里蹭了蹭,那模样像极了小猫,贪婪地嗅着主人身上的味道。 “醒了吗?”沈河摸了摸黎沫的脑袋,温柔地问道。 “嗯……”一阵慵懒至极的声音传来,黎沫没有睁开眼睛,继续在沈河怀里蹭,极为享受。 沈河不禁一笑,看着怀中的黎沫,眼里充满了柔情。经过昨晚,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那么远了,这种亲密的动作也并不排斥。 半晌,黎沫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趴在沈河的怀里,静静地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强大地如同泉涌。 沈河脸上突然泛红,刚刚黎沫调整耳朵的位置时,身体向自己靠得更近了,他感受到两团柔软之物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让他心生璇旎。 “你的心跳……好快哦。” “咳咳……有吗?”沈河干咳,企图移开话题,“黎沫,你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本来黎沫还没感觉什么,被沈河这么一问,她的肚子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咕咕”叫了起来。 “有点饿。” “那我们就去吃点好吃的吧。”沈河赶紧将黎沫拉开,让那勾起自己欲望之物离开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感觉到有些不妙,有个小兄弟正在抬头。 不待黎沫反应,他就扭过头去,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黎沫本来还没有完全醒,想着再靠一会儿,没想到沈河直接挪开身子,差点让她栽了一个跟头。好好的温馨的一幕瞬间被打破,身体失去重心的惊吓和对温暖的落让她气急,她一跺脚,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跑到了沈河的前面。 沈河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伊人步速加快,唰地从身边擦过,跑到自己前面,头也不回地拉着自己走。 “额……”沈河有些摸不着脑袋,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走这么快? “黎沫,你怎么了?” “没事!”她没好气地答了一句,依旧愣着头往前走,怒气冲冲。 “那……好吧。”沈河有些无奈,不知自己是哪惹到她了,刚刚还好好的啊? 黎沫越想越气,这个家伙,太不懂得照顾人了,就算是有什么急事,就不能跟自己说一声再挪开身子吗?自己可是女孩子诶…… “黎沫……” “别叫我!”黎沫听到沈河的声音,愈加生气。 她气冲冲地在这第十层走着,可是却有些奇怪,这一会儿就走到头了,怎么没看到楼梯呢,明明昨晚还在的啊? 沈河看着在墙角来回转悠,时不时还用力蹬地板的黎沫,心里有些慌张——他到底该不该说呢…… 犹豫了许久,他看着愈发来劲的黎沫,决定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她:“那个……你走反了。” 黎沫眉毛一横,眼睛斜向眼角,瞥着沈河:“你怎么不早说!” 沈河一脸无奈:“这不是……你不让我喊你么……” 黎沫愈发觉得委屈,感情这家伙还想怪自己!她嘴角一瘪,眼睛眯出一条线,豆大的泪水从眼角处冒了出来。她往地上一坐,哭喊道:“你欺负我……” …… 日上三杆,属于夏季的温度终于显现了出来,烈日灼灼,仿佛要将地面融化。 沈府,静湖。 又是一年夏季,静湖里万尾锦鲤正仰着头晒太阳,它们浸泡在清凉的水里,可以直接享受这灼热的阳光。一场长达两三个月的日光浴足以让它们从冬日冰冷的环境解救出来,重现生机。也有的鱼儿天生怕热,它们不愿看这刺眼的巨盘,躲在大大的荷叶下乘凉。 夏季静湖另一番美景则是这碧绿万顷斑点红的艳阳荷景。静湖面积巨大,东西两侧的荷花在碧绿背景下显得尤为出彩,它们体积虽小,但粉红的花瓣极为吸引人眼球,让人在众荷叶中一眼就能寻着它们。盛开的荷花透着一股清香,花香随着夏风,飘散到沈府的角角落落,让沈府整个都笼罩在青涩的香味中。夏季里,沈府中的花王,便是这从腌臜淤泥中冒出的大朵荷花。 然而对于此时的沈河来说,这些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黎沫,开开门啊。”沈河站在本属于自己的、但却被黎沫占去的房间门前,持续地敲着,“你别哭了,我带你起去赏荷花吧,好不好?” 从听雨阁一回来,黎沫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呆在里面一声不发。跟在后面的沈河一开始是想和黎沫一起进去的,哪曾想她头也不回地就随手关上了门,竟然把自己关在了外面! 这可是他家啊,她怎么能这么对待沈府主人呢,真是太过分了!于是沈河就在外面一直叫喊,可是过去了老半天,黎沫还是没有开门。 他突然想起来了在听雨阁时黎沫突然哭了的事情,他想着应该是她心情不好,而且好像还是自己把她惹哭的…… 这么想着,沈河赶紧求饶,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可是及时认错也是一种好的态度。 战界 战界 第九十七章 赏荷 许久,传来一阵门闩松动的声音,门开了一个小缝。 缝内透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瞪着沈河,眼神充满埋怨。 “真的么?”虽然黎沫很不想理他,但是出去玩这种事情还是对她诱惑很大的。 沈河见黎沫对这个有反应,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说道:“对啊,你虽然来这很多天了,可是还没有来过静湖吧。我们家的湖可大了。” 黎沫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芥蒂也变小了一些。她的确是没有好好逛过沈府,之前一直在房间养伤,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一直有沈灵和沈石在房间陪着她,虽然偶尔也会去去城外,但这沈府,还真没人陪她逛过。 在主人家,不应该随意走动,这点黎沫还是很清楚的。 因此当沈河提出要带她去赏荷的时候,黎沫心里还是很想去的。她慢慢地从屋里出来,眼睛依旧向上翻着,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沈河见状,心里高兴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愿意跟自己一块出来的。 天上布满白云,遮住了浓烈的阳光,只是在偶尔的缝隙中,能让人领略到这夏季是该有多么炎热。 黎沫走在沈河左侧,一路上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丫环对她投来奇异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在她们的记忆里,沈河二公子是不曾与女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的,别说是走一块了,平常多说两句话的女子她们都没见过。而今天,不知是什么情况,这位姑娘竟然能与他走得这么近,再看沈河公子脸上的表情,平静的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一点也不拘谨或嫌恶。 这可不同寻常。 沈府很大,走起来也极其耗时,再加上精妙的设计,让沈府整体有了层次感。沈府前院为全城最大的花园,专为明月英所建,宾客入门即可见到似锦的繁花;后院是沈府寝房的聚集之所,位于纵轴线上的那座房屋是沈洪与明月英的居室,它整体呈现暗红之色,体积比其他的屋子要大上不少,一扇雕刻有精美花纹的木门与沈府大门遥相呼应。正房左右翼以回廊,再折而向前,形成四合院,而走廊转角处和庭院两侧有着楼阁与次要房间,并用圜桥来联系这些楼阁的上层。整个后院组群不但主次分明,而且高低错落,具有宏伟而富于变化的轮廓。整体风格舒展朴实,庄重大方,色调简洁明快。屋顶,常用叠瓦屋背脊及鸱吻。瓦当则多用莲瓣图案,上覆琉璃铺面,在太阳的照耀下现出五彩光晕,极其精美。 黎沫被沈府的秀美惊到了。她跟在沈河后面,睁大眼睛看着这些细致入微的巧妙设计,心中不由得羡慕起来,若是黎府也有这般美景,自己又如何会出来乱跑? 她跟在沈河后面,不停地四处张望,唯恐落下哪个角落。 突然,沈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刚想说话,却被一道黑影撞到了,他闪躲不及,身体瞬间失去了重心,慌乱之中一把抱住了袭来的黑影,连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这黑影正是黎沫。 而此刻她被沈河的大手箍住,身体紧紧贴在他的怀中,不得动弹。她的脸上已经烧起了红晕,鼻息间呼出的热气仿佛能将人融化,眼神中满是羞涩。 明明走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她刚刚在赏着沿途的风景,越看越是佩服,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沈河的距离越来越近。正当她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只小巧的蝴蝶在花上驻足时,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而后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前倒去。而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就被紧紧抱住,她的头被动地埋在沈河的胸前,难以转动,她轻轻地呼吸着,身前这名男子身上的气息也随之钻入了黎沫的鼻腔。这是她第二次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离沈河这么近,每一次她都能闻道沈河身上这种独特的味道,似清淡的花香,又似暖阳,似轻柔的湖风,又似灿烂的春光,让黎沫瞬间就陷入了这温柔谷,身子也变得愈发瘫软。 “你……放开我。”黎沫细若蚊吟的声音传来,她似乎想要抗拒着男子的动作,但是却没法发出任何力气,仅凭着一丝尚存的理智,微弱地说了出来。 沈河也感觉到怀中香玉的旎璇,差点就沉入了无边的欲望之中,他赶紧松开自己的手,将黎沫放开,往后退了两步。 风突然吹来,将二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夏季的风略显暴躁,仿佛对沈河的行为极其不满。只不过,不满的是抱住她还是松开了她,这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站在那,没有说话。 黎沫继续看着飞舞着的蝴蝶,沈河也将头别了过去,看向一旁。 “刚刚的场面,太尴尬了……”沈河不停地摇着手中的扇子,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却发现越扇心里越烦,怎么都平静不了。 “不是说……要带我去赏荷吗,怎么不走了?”先开口的是黎沫,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与其留在这继续尴尬,不如早些打破这个局面。 沈河见黎沫主动搭话,连忙接了上去:“啊……对对对,我们继续走,再往前一个拐角就是了。” 说完他便抬脚,向着右侧的廊沿走去。黎沫默默地跟在后面,这一次,她可不敢再走神了。 前脚刚跨入拐角,一阵浓郁又清新的荷香就飘了过来,黎沫精神一振,不禁加快了脚步,她预感到前面延廊的尽头,别有洞天。 怀着有些期待的心情,黎沫离出口越来越近,她跟在沈河身后,视线被挡的严严实实。但越是如此,她期待的心情就越高。 十步,九步…… 黎沫默默数着距离,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五步步……两步,一步! 到了! 战界 战界 第九十八章 黎顼 入目的是一片嫩红掺绿,亭亭玉立的荷花在夏日的骄阳里竞相盛开,争奇斗艳,迷人的水韵,醉人的荷香,形成了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荷叶又大又圆,绿荧荧的,像一块碧绿的翡翠盘;又像把插在水中的大伞,一片接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澈的湖水与荷花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荷花图”。再仔细看去,那朵朵洁白带红的荷花姿态万千,有的完全盛开,有的刚刚长出花蕾,那花蕾渐渐地开了一点儿,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粉红色更加鲜艳夺目。 黎沫看着满湖的荷花,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她不禁往前走去,湖里散发出了阵阵荷香,引人入胜。挨挨挤挤的荷叶,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放在碧波上,似一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美丽的荷花,身旁的荷叶为它打了两把碧绿的小伞。美丽的荷花有着红扑扑的花瓣儿,好似涂了胭脂的脸蛋,一层叠着一层,而且,中间托着一个嫩黄色的小莲蓬。那莲蓬黄中带白,白中泛绿,所有颜色都混在一起。 黎沫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色中了,她没有想到,在这沈府里,竟然有如此美景!别说是黎府,就算是整个黎城,她都没有见过! 满目秀丽的荷花让黎沫心中竟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有可能,她想在这一直呆下去……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沈河轻摇着象牙白扇,不禁吟诗,在沈府这样的景色他天天见到,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的格外的美。 湖边,一罗裳少女双手握紧,举于胸前,眼中满是迷离;在其身侧,是一潇洒少年,白衣胜雪,手中拨弄着精美白扇,正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倾泄出无限温柔。 突然,一浅紫色的光团射向沈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入他的耳中,他身躯一震,旋即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刚刚那光团极其隐秘,除了沈河本人谁都看不到,但沈河的微小动作还是落在了黎沫的眼里。 沈河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地合上了手中的扇子,眼睛看着前方的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他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温柔之色,一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脸色沉重。 “黎府,来人了……” …… 沈府,静湖小亭。 静湖小亭在沈府的地位非同一般,因居于沈府正中的静湖的正中央,这里被视为沈府的气运最繁之处,它也因此被当作是沈府的待客之地。 小亭两边设有长条石椅,中间有一花岗岩打磨而成的圆石桌,桌旁附有四只圆凳,看上去极为朴素。 但只有走近看,才能发现何谓低调中的奢华。两条石椅用黑色大理玄岩打造,通体漆黑,椅背上描刻着两幅巨型长画,画上纷杂着人群,细细数去,约摸有八百一十四人,牛、骡、驴等牲畜七十三匹,车、轿二十多辆,大小船只二十九艘,这些人物各有特色,绝无二同。城门内外,街道纵横,店铺满目,车水马龙。再通体一瞧,正是沈城惊鸿全道,那标志性的惊鸿桥下流淌着的是沈城人民的命脉——护国河。在总共五米余长的椅背上,仅用八百余人就将惊鸿的繁华展现得完美无缺,浩然大气,能将这么繁容大气的景象浓缩于两条石椅上,怕是只有大家才能有的手笔。 而此时,圆桌旁正相向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为身形昳丽的美妇,颇有些风韵,举手投足间流转着庄重贵态;另一人则身着玄色盔甲,表情肃穆,一对圆目瞪着面前的美妇。 这美妇自然是明月英,而另一人,则是黎沫的父亲——黎顼! “黎将军前来,不知所谓何事?”明月英将亲手沏好的茶推到黎顼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 黎顼看着面前精致的小杯子里的浅青色的茶汁,没有去碰。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明月英,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今天前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明月英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行为,自顾自地用细腻玉手端起杯子,品了起来,这可是名贵的茶叶,入口清香,味道微苦却甘甜,拿来待客绝不失礼数。 “我这小小沈府,能和黎将军扯上关系,真是荣幸。” “哼,怕是不小的关系。”黎顼冷哼一声,眼神愈发凌厉。 这个女人,还真能装! 我女儿被你软禁在沈府,还以为我查不出来了?! 黎顼心中燃着熊熊怒火,那天他刚从朝堂出来,就收到了黎府的来信,信上说黎沫前几日出发来皇城,可是他仔细对比一下信上的日期,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这黎沫怎么还没到?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吩咐手下的人去打听情报,并让人沿着皇城至黎城的路上去寻找黎沫,但寻找了许多时日,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当他心急如焚预备着要起身回黎城调兵寻找时,一个探子火急火燎地回来了,他啪地往地上一跪,声音激动地说道:“报告将军,找到小姐了!” 黎顼大喜,这么长时间吊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可是接下来,探子的话却让他眉头越皱越深,当听到“小姐被一男子抱进沈府了”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将坐下的椅子打得粉碎! 沈府,好大的胆子! …… “哦?不知我沈府是哪做的不对,惹到黎将军了。”明月英听得黎顼语气中的愤怒,挑了挑眉,这老头儿,要人还这么嚣张! 黎顼明显不想再和她兜圈子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抽出随身配的宝剑,指着明月英:“我不管你这女人想干什么,今日若是见不到我女儿,我要了你的命!” 明月英顿了顿身子,她的眼角瞥到剑上传来的厉光,眼神渐渐冰冷。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抬起头来,直视着那离自己不到一尺的刀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试试!” 战界 战界 第九十九章 诬陷 “爹!” 突然,一声略带惊喜的稚嫩声音传来。 黎顼一扭头,一蓝衣少女正朝自己奔来,满脸笑容,浑身散发出一种温婉的气质。虽然距离很远,但是自己的女儿他总不会认错,这股温婉的气质世间可不多有。 他收回剑,入鞘,转身向女儿走去。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黎沫的眼角突然湿润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何尝不想家,不想父亲,虽说黎府有诸多不好,不如沈府有趣,有生机,可那毕竟是养育自己的地方。 “啪”黎沫小小的身躯猛的砸向黎顼的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常年征战的父亲即使外出也身着盔甲,这盔甲是大梁王朝为五大龙将统一打造的,通体玄黑,上覆龙鳞似的甲片,寒光冽冽。 可黎沫不在乎略显刺痛的触感,她越抱越紧,仿佛要将自己一腔思念之情全部揉出,她鼻子一酸,轻轻抽泣起来。 黎顼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柔声说道:“沫儿不怕,爹爹来救你了。” “救?”黎沫挣了挣,抬起脸,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黎顼也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回来的探子说,黎沫是在昏迷状态下被一男子带入沈府,难道不是沈府之人所为? “当初我来皇城找你,在路上遭受袭击,重伤落河后,被沈河公子救起,这才到沈府的,”黎沫继续说道,“可是爹爹你却说来救我,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答女儿,而是问道:“女儿,你是在何处遇险的?” “在护国河桥上。” “当时是何人袭击你的,你可辨认得出?之后又是如何脱险的?” “当时我从府中带的人为了保护我全都死了,”黎沫眼神突然变得黯淡,要不是她的任性,也就不会出那么多的事了……“后来突然出现一黑衣之人,将我从刀下救起,可我当时已经身受重伤,意识迷离,最终还是掉入了河中。至于是谁人袭击我的,我没能认出来。” 问到这,黎顼脸上突然挤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极其难看,本应是向上弯起的弧度,却在末尾处向下撇去。 “你认不得,可我认得。”说罢,黎顼手一挥,一只四棱短刃出现在他掌心处,这只短刃不知为哪种金属打造,四条棱上都泛着冷光,一根发丝飘落到上面,轻易地就被切成了两半,极其锋利。而在这短刃柄处,刻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字——沈! “你好好看看,这是与不是你沈家的东西!”黎顼猛的将手中的短刃甩了出去,如闪电般,直直地射向明月英! 沈涛大骇,在这精小的短刃掀起来的狂风吹起地上的沙尘时,他才反应过来。这短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划破空间直射而来的短刃转瞬就到明月英面前不到一尺处,短刃尖端处已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是空间被撕裂出的裂缝! 他瞬间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刀,准备硬抗这袭来的恐怖短刃,可无奈那短刃速度实在过快,虽然他距离明月英不过两步的距离,但那短刃已经到了明月英面门不足一尺处! “不!”一阵无力的低吼从沈涛喉咙中喊出,他心有不甘,明明就在眼前,为何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可是沈洪将军的左令,竟然连抵挡黎顼的一击都做不到! 明月英感觉到短刃上的压迫,刃尖儿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巨大的力道让她的脸部发疼,可是她并没有动,而是一直冷冷地盯着那不断逼近的短刃,就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唰!”就在刃尖儿即将触碰到早已将弹性施展到极致的皮肤时,它突然抖动了一下,刀尖儿偏向一旁,而后整只短刃擦着明月英的脸部,向其身后射去。 “砰!”短刃深深地插入了一旁的石椅中,巨大的劲风让她的秀发舞动起来,衣裙冽冽。 “咔嚓”一道轻响。 明月英面如寒霜,悄悄地将袖中已经破碎的玉牌收进空间戒指中。若不是沈洪为自己准备有护身之物,恐怕自己已遇不测。 明月英眯了眯眼睛,黎顼,过分了。她没有说话,现在沈洪不在府中,他若真的发起疯来,府内上下能拦住他的人怕是一个都没有。 “爹!”黎沫早已吓得面容失色,她不明白,为何他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 “女儿,你当真以为,是沈府救了你么?”黎顼心中有些无奈,自己这不谙世事的女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他别过头来,继续盯着眼神冰冷的明月英,“没猜错的话,截杀你的和救你的都是沈府之人!” “你放屁!”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突然炸开,而后从这四面通透的亭子往外散去,竟逼得方圆丈内的荷花掉落殆尽。 沈河咬着牙,脸也因愤怒变得通红,脖子青筋暴起。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手中价值不菲的象牙扇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仿佛快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崩解破碎。 “我沈府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非你口中的阴险之辈!”沈河最受不得的就是有人伤害他在乎的人。刚刚黎顼对明月英出手他就看在眼里,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娘亲没有受伤,但那种行为已然是不敬,而刚刚竟然又诬陷沈府,辱灭沈府的声名! 这是在打沈府的脸! 黎顼慢慢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轰!”一股强大的气场突然爆发开来,直冲冲地压向沈河。 沈河此刻感觉自己像是被浸在血海中,呼吸困难,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鼻腔中弥漫开来,这是黎顼多年来戎马杀敌积攒下来的戾气。强大的气场从四面八方压向沈河,他听到自己的骨头咯咯作响,腿弯儿也在不停地打颤,几欲跪伏在地。 这仅仅是看了一眼啊! 沈河紧紧地咬着牙,努力地挺直身躯,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黎顼如果要杀他,可能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 战界 战界 第一百章 月斩 “放肆!”明月英拍桌而起,“如此肆意忘形,是欺我沈府无人吗!” “沈府近卫何在!” 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跪伏在地。 “沈虎在!” “沈护在!” “沈卫在!” 明月英大喝一声:“给我救下河儿!” “领命!”话音未落,三道身影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他们手中紧握佩刀,毫不留情地斩向黎顼! 从这糟老头子高调地踏进沈府,再到刚刚妄图伤害老夫人,现在又威胁沈河二公子,他们的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这老头儿欺人太甚! 黎顼冷哼一声,他冷眼看着那朝自己冲来的气势汹汹的三人,轻轻轰出一拳。 “叮!”三人脖子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刀尖插在面前的一道深紫色光幕上,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散!”沈虎大喝一声,三人迅速朝三个方向弹射出去,而后翻身再次冲向黎顼。既然正面硬怼打不过,那就从侧面出击,寻找机会突破!沈虎三人在还未成为近卫队队长时就已相识,那时他们在修炼之余总会聚在一块,讨论武学,相互促进,久而久之也就产生了极深的默契。多年来在沈府当差,遇到过不少敌人,但在他们的配合之下,越级强杀也是常有的事。 三人的身法极好,下刀角度也刁钻无比,短时间竟能与黎顼相抗,慢慢地将他向后逼去。 随着黎顼不断往后退,那股威压渐渐减小,一直被笼罩在威压下的沈河也终于得以喘口气,他运起战道之力,开始试着突破这威压牢笼。 黎顼感觉到了沈河的反抗,皱了皱眉,他可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能让明月英失去理智的底牌。他一拳击退朝着自己腰部袭来的沈卫,稳了稳身形,说道:“看来不能再陪你们玩了。”话音刚落,黎顼的拳头上迅速出现了深紫色的光芒,一股惊人的压迫感传来,让沈虎三人面色凝重了许多。 此刻三人已经聚到了一起,看着正在聚势的黎顼,眉头紧皱。许久,为首的沈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缓缓地摆开了阵型,居中的沈虎呈站立之姿,两旁的深护和沈卫俯低身子,如野兽般双腿紧紧抓地,三人刀上凝起了淡蓝色的光芒,刀尖所指之向,正好在黎顼的胸口处汇于一点。 黎顼拳头上深紫色光芒大盛,在这大白天竟然能将整个亭子都染成紫色,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三人,一拳打出:“崩拳!”深紫色的光芒从黎顼手中射出,而后越变越大,转眼间竟塞满了整个延廊。 紫色的光芒照耀在沈虎三人脸上,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可即使面对如此强大的一击,他们也毫无惧色。沈虎眼睛微眯,一声令下:“冲!” 三人同时飞了出去,丝毫不管自己是否抵挡得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后,是沈府。 “月斩!” 三道蓝色的光芒在深紫色的泥潭里绽放出绚烂的异彩,如同一朵三叶花,转瞬即逝。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一章 无犬子 “噗通” 紫色光幕散去,三道身影掉了出来,他们浑身是血,双目紧闭,手中还紧紧捏着刀柄,只不过,刀刃已经全部断裂。 空气陷入了寂静。 沈河感到胸口闷热无比,几欲昏倒。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晓,当他被关入威压牢笼后,黎顼就切断了他和外界的联系。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级别的人物,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归一镜还是入圣境,但同为龙将,应该与沈洪相差无多。 沈洪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真正的实力。而这一次之后,他再也不敢对沈洪有任何的猜疑了,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要让他亲自教自己修行。 “啪嗒”许久,黎顼往前踏出了一步。他看了看脸色阴沉的明月英,突然冷笑一声:“沈府养的狗还真是忠心,但实力却不怎样,可惜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清理掉这些没用的东西,免得沈老夫人费心。”说罢,他再度抬起手来,准备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三人除掉。 “咻”一只四棱短刃凭空出现在黎顼颈后,朝着其致命处击去,速度飞快却悄无声息。在身后的黎沫瞪大了双眼,她看到这一幕,却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身体也动不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了,眨眼间便要刺到黎顼的脖子。 突然,一只手飞速伸来,迅速握住短刃,阻止了这一切,黎顼似乎早有准备。他将手慢慢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短刃,笑道:“这下,你沈府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要不是我沈府出手,你还真以为你女儿能活下来?”一道极冷的声音突然从天上传来,黎顼抬头一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缓飘落,在前那人身材高大,身着银白盔甲,手中提着一把朴刀,而在后的那人则身材较小,全身包裹着黑色紧衣,只有一双眼睛漏在外面。 “原来是沈山侄儿。怎么,没随沈洪出征?” 沈山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因为他是长辈就对他很恭敬:“是不是很出乎你的意料?” 黎顼挑了挑眉,他感受到沈山语气中的不善,顿时恼火了起来。本来他就对沈洪极其不爽,没想到他的儿子竟也敢这样对自己。“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毕竟虎父无犬子。” “噗”明月英身边的一名小丫鬟突然笑了一声,本来她被之前的画面吓得不行,可是刚刚沈山面不改色地接的一句话直接把黎顼给堵死了,让她一下子没能忍住。 黎顼自知吃瘪,更是恼怒,他猛的跨出一步,身上燃起浓浓的深紫色火焰,怒吼道:“今日我定要为我的女儿讨个公道!” 沈山看着如此轻易就动怒的黎顼,摇了摇头,暗叹道:“这样的人,是如何成为册史龙将的?”他也向前跨出一步,缓缓举起朴刀,指向黎顼的头颅,一字一顿地说道:“犯我沈府者,杀无赦!” 黎顼此刻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他唰地一下撕开了自己的朝服,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金丝软猬甲,作为一名武将,他深知危险无处不在的道理,因此常年穿着这软猬甲,就连睡觉都不曾脱去。 “要是你老子这么对我说,我还能怕上三分,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黎顼深紫色的双眸中燃着无尽的怒火,若说他是一个火药桶,没人敢不信。 “有没有资格,试试便知!”沈山的朴刀上闪起深蓝色的光芒,闪耀的蓝河中藏着几条忽上忽下的淡紫色游龙,绚烂夺目。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二章 支援 “哼”突然,一道痛苦的闷哼声传出,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原来刚刚黎顼暴怒时,不经意间加重了威压,处于威压牢笼中的沈河自然也就更加痛苦,忍不住发出声来。 黎沫看着脸色绛红的沈河,心疼无比,她咬着嘴唇,小手紧紧地捏着衣服,豆大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她不是不想去救沈河,可她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因为不知在何时,自己悄悄被父亲点了定身穴,此刻连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河受苦。 “沈河,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巨大的疼痛让沈河愈发虚弱,抵抗黎顼的威压已经让他耗尽了精神力,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虽然只过了片刻,但对沈河来说却是度秒如年。他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还能站在,完全是凭借着一口气。若是此时有人轻轻推他一下,他绝对毫无反抗地往后倒去。 可是,他不能倒下去。 他可是沈洪之子! 牙齿被咬的咔咔作响,丝丝血流从牙缝中钻出,沈河感觉喉咙一甜,强行压下翻涌而上的血液。他的眼神开始飘忽,却仍然死死盯着黎顼,愈发凶狠。 “哦?”黎顼在心中惊叹,这沈河,倒是有几分魄力,能抗住自己威压的小辈,可没有几个。 “堂堂龙将,竟在这欺负一毛头小子,你不嫌丢人么?”突然,一道透明气流从后方传来,将沈河包裹住,沈河顿感身子一轻,刚刚那强大的威压悄然消失,像是从来都没有产生过。 那气流藏于无形,却又真实存在,并且,上面的气息沈河再熟悉不过了。 “陶明潜先生!”沈河缓缓扭过头来,声音嘶哑。他看着眼前身着素衣,面容慵懒的男子,眼圈突然红了。 一别,已是十年了。 他还是那么地不拘小节,甚至都没注意到衣服上粘着的几片叶子,但头发却打理地干净,柔顺似女子,在风中飘摆,颇有些文人侠士风范,身上依旧是那股酒味儿。 “你是何人?”黎顼紧皱眉头,心中提起了十分警惕。这人之前根本就不在这亭子里,此刻却突然出现,准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能让自己感知不到的,要么是鬼,要么,就是实力远超于自己! 陶明潜拿起手中的酒袋,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仿佛没有听到黎顼的话,他咂了咂舌,对沈河说:“还是你家的酒好喝,其他的一点都不上道。” 沈河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黎顼的威压让他如溺水般无法呼吸,要是陶明潜再晚来一点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此刻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但不知为何,沈河一看到陶明潜,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陶明潜在,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他努力地朝着陶明潜笑了笑,绛红的脸色慢慢地恢复正常,说道:“先生想来喝酒,我沈府随时恭候。”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三章 打击 挑了挑眉,黎顼有些恼火,这人竟敢无视自己,他再次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被打断了与沈河的叙旧,陶明潜显得极其不悦,他不耐烦地转过头来,阴沉地看着这自视甚高的老头:“老不死的,关你什么事?” “你!”黎顼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普天之下,就连大梁王都得敬他三分,这人竟然敢叫自己“老不死的”? “庶子,口出狂言!让我来替你家大人好好教导你!”一声怒吼,黎顼健壮的身体朝着陶明潜冲了过来。 陶明潜年龄并不小,可是在百岁龙将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黎顼之于他,年长几辈都很正常。因此,刚刚他对黎顼的辱骂,着实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面子上挂不住,想要置他于死地。 ”亢龙掌!”黎顼转瞬便冲到了陶明潜身前,一掌打出,直击陶明潜胸口。 “竟是亢龙掌!”沈河心中大惊,这亢龙掌是大梁王朝最高级的功法之一,保密性极高,向来只传授于现任五大龙将,其余之人皆不可偷学,否则一旦被发现,将面临灭顶之灾。亢龙掌威力极大,玄妙无比,传闻一掌即可定山河,有万夫莫敌之威。黎顼身为五大龙将,自然是得到了真传,但此刻他为了对付陶明潜,竟然要使出亢龙掌! 纵使对陶明潜颇有信心,沈河也还是不禁紧张了起来,他从未见过陶明潜使出全力,不知道他的实力底线在哪,更不清楚他是否有能力接下这一掌。 眨眼间,亢龙掌已经袭到了陶明潜胸前不足一尺处,盛紫色的光芒将周遭一切都湮灭了,使人睁不开眼,而陶明潜却如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沈河有些着急,这一掌威势极大,若真落到人的身上,必定不能想象!可他距陶明潜数米之远,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先生小心!” 忽然,陶明潜动了,他轻轻地抬起右手,伸出一指。这一指与声势浩大的亢龙掌相比,平淡无奇,仿佛就是那么随意地一指,但却硬生生地将盛紫色光幕破开。 “噗呲”极不和谐的声音,像是刺破了一个膨胀到极点的巨球,只见那光幕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极力逃窜,不一会儿便消散于无形。 光幕散去,一根细长的手指点在黎顼掌心处,使之不得前进半步,而黎顼的脸上,只剩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不可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仅是黎顼,就连刚刚还在为陶明潜担心的沈河也是难以置信。 他竟然只用一根手指,就挡住了亢龙掌! 这可是大梁王朝最为玄妙的功法之一啊! 就这么被他给破了? 目光变得呆滞起来,黎顼仿佛受了重大的打击,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这是他最强的一击了,可竟然就在小小的沈府,被一个不知哪来的毛头小子给破了。 他无法接受。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四章 杀了 还不等做何反应,陶明潜翻手突进,闪电般地一爪掐住黎顼的脖子,硬生生地将他举了起来。 “杀了?” 扭过头,脸上带着微笑,陶明潜像是在询问沈河的意见。 沈河依旧呆在原地,久久不能从震撼中反应过来。 是的,他很震撼,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酒鬼陶明潜,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大梁王朝龙将黎顼在他的手里,一招都挡不住。 窒息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到全身,黎顼的脸变得通红,双腿在空中乱蹬,手捏着黎顼的小臂不放,企图挣脱他。尽管这样的动作很丢分儿,但为了求生,他顾不得了。 沈河不顾挣扎着的黎顼,他看了看一旁僵直的黎沫,眼神复杂。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 闻言,陶明潜叹了口气,他一把将黎顼朝一边随意地扔了出去,就像在扔喝光了的酒壶一样。 “噗通”黎顼健硕的身体砸到了小亭的柱子上,重重地掉落下来,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爹!”略带哭腔的声音从黎沫口中喊出,黎顼一昏迷,定身之法自动解除。她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查看起了黎顼的伤势。 “放心吧,我没下狠手。”陶明潜耸了耸肩。 沈河摇了摇头,默默地走到了黎沫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没事的沫儿,你爹伤的不重。” 黎沫依旧抽泣着,她不是习武之人,也不懂得怎么查看伤势,只是在她的印象里,黎顼从未昏迷过。 许久,那柔弱的背影停止了抽动。 “谢谢你,沈公子。”一字一顿,字字无情。 刹那间,沈河感觉心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痛的无法呼吸。她冷漠的语气像是一把刀子,割在沈河最柔软的地方,任其鲜血四溢,就连刚刚自己处于威压牢笼都没这么痛苦。 沈河的呼吸变得急促,手脚也一时无处安放,掌心下依旧是温热的肩膀,可肩膀的主人仿佛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沈河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她爹的确是陶明潜伤的,可陶明潜是自己的恩师,自己身后是沈府,他一步都退不得。 “我……” “公子无需多言,”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黎沫站了起来,挣脱了沈河的手,转身对他说道,“这几日在沈府多有打扰,还望包含。待我回黎府,定有重金酬谢。” 说罢,她拿出一只响箭,朝着湖中上空,拉下了引线。 “吱——”一阵刺耳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静湖,一条火蛇快速地从箭筒中窜出,仿佛在摆脱着尾巴处的火苗,直上云霄。 “这是我黎府的信号弹,”黎沫脸色平静,略带讽刺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我只是召集在门口侯着的黎府众人,把我和我爹带回黎府罢了,远在黎城的诸将士是看不到的。” 看着愈发冷淡的黎沫,沈河心里愈是难过,那么爱笑的一个女孩儿,为何一瞬间变成了这样。 “沫儿……” “沈公子何事?”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五章 离去 沈公子何事…… 这五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让沈河心焦又无力。 真的回不去了么…… “唉。”长长的叹息。 陶明潜从身后走了过来,拍了拍沈河的头。 “小姑娘,你爹是我打成这样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黎沫秀眉微蹙,她当然知道是陶明潜打的,只是现在并不是报仇的时候,强如黎顼都败了,自己冲上去也只是送死。 “先生说笑了,是家父实力不足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怪先生。”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陶明潜皱了皱眉头,这小妮子,不简单。但表情只维持了一瞬,他便又恢复到那种慵懒之态,扭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河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雾锁山头山锁雾,情困人儿人困情啊…… 明月英在一旁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她既没有主动跟黎沫说清沈河的苦处,也没有去安慰受伤的沈河。这些是孩子们的事情,她不能插手,河儿两难,难道那姑娘此刻就不两难了么? 虽然很看好他俩,但若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做母亲的也只能站在自己孩子的立场上了,再者说,已经有一位“极不懂事”的家长了,自己不能再过去添乱。 是何选择,都看他们自己了。 “黎将军!”急促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一身着制式盔甲之人带着十几人在延廊尽头出现,为首一人看见黎顼倒在地上,率先冲了过来。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黎顼,他的脸上现起了怒意,但他并没有立即发火,反而是先蹲下查看黎顼的伤势。在确认并无大碍后,他才缓缓起身,对着黎沫恭敬道:“将军并无大碍,请小姐放心。” “若小姐召属下前来是要带回黎将军,属下定不说二话,”还未等黎沫开口,那为首之人继续说道,“若小姐今日咽不下这口气,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让沈府伤筋动骨!”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压抑的怒气也在顷刻间爆发出来,他扫视着沈府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一身酒气的陶明潜身上。虽然并不明了事情经过,但凭借他的判断,伤害黎顼的就是眼前这些人。黎顼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沈府除了沈洪,沈山和明月英都没有可能超过他,更别提这年岁不足十六的沈家废柴二公子了。所以最有可能将黎顼打到昏迷的,就是这个没有在资料库里见过的酒鬼了。 沈涛眼神一凛,语气不和:“这还在沈府呢,有些话别说的太满。” “那你可以试试!”他向前踏出一步,浑身深蓝色光芒大盛,气势汹涌。 “在下沈涛,沈洪将军左令。”举起大刀,沈涛自报家门。 “金铁,黎顼将军左令前来求教!” “够了!”突然,一声斥喝传来,刚刚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黎沫终于忍不住动怒,阻止了这即将开始的恶斗。 “回府。”黎沫转身,向着延廊尽头走去,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不带一点感情。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六章 孤独 “河儿,出来吃饭了。”门外,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 一炷香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我把饭放在门口了,一会儿你记得吃啊。”门外那人再次开口。 风吹了过来,驱赶着夏日的炎热,此时已是初秋,毒辣的太阳终于走过了最为心狠的日子。 “唉,”明月英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餐盒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去。 她叹息,她没想到黎沫竟然对河儿造成的打击这么大,早知如此,当日就算做错事,也要挽留下她。她很自责,可是却无能为力,这是作为母亲最大的悲哀。 …… 屋内,空荡荡的酒瓶东倒西歪,像是在摆八卦阵,明明是大白天,整个屋子却黑地伸手不见五指,好像连阳光也不想关照这里。屋里死气沉沉,摆在窗台上的花儿也因许久不见阳光凋谢了大半。 突然,在这黑暗中突然有个东西动了一下,虽不能仔细看清,但大致方位可以辨认得出。 “酒,酒怎么没了?”一阵带着浓浓醉意的话语在这黑暗中响起,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正趴在床上,手里拿着酒壶。 “酒,我要酒,我要酒……”他嘟囔着,仿佛极其不满。 此人正是沈河。 自那天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来。除了偶尔出来取酒和吃饭外,他从不离开这里。 起初丫环们还能听到屋子里传来打砸的动静,后来便什么都没了,整间屋子陷入了死寂。她们不敢进去,因为就连下学回来的沈灵与沈石想要探望他都是奢求,无论他们在门口如何古灵精怪地劝说还是哭闹,屋里人没有一点儿要开门的意思。 这其中压力最大也是最为伤心的,就是沈老夫人了。 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悲伤,可是日渐憔悴的脸色让她内心的真实情感显露无疑。但沈洪不在,她就是一家之主,沈山随时都可能会被重新调回戍边,能帮她分担的人一个都没有,她只能硬撑着。 “唉,不知道二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丫环们也开始怀念起以前和二公子一起玩闹的日子,虽然身份地位悬殊,但二公子从来都不摆架子,他们相处起来极为愉快。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着,直到有一天,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一拳砸烂了沈河的门。 “喂,我这刚没走几天,你小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一把抓起瘫在床上的沈河,对他吼道。 后面跟来的众近卫们脸色苍白,队长不在,他们刚刚竟然连个酒鬼都没能看住。 “放开二公子!”众人一蜂而上,想要救下被“要挟”的沈河。 “都给老子滚!”酒鬼大吼一声,从他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迅速朝着众人逼去。 “噗”、“噗”、“噗”…… 一股股血柱仿佛不要钱似的在空中绽放,众近卫接连倒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再不醒,你的这些个手下们可就都得死了!”话音刚落,他的手上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一透明大锤在空中渐渐成形,对准了地上的近卫们。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七章 书信 “唔,好亮……”沈河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拉扯着自己的衣衫,将自己拽了起来。他的意识慢慢恢复了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再不醒,你的这些个手下们可就都得死了!” 死?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睁开了眼。 刚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张脸此刻充满了愤怒,与往日见到的极为不同。 “陶明潜先生,你怎么来了?”沈河刚一开口,就感觉喉咙干痛无比,几欲呕吐。 “我怎么来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现在这样是为了什么?为了她你值得这样?”陶明潜破口大骂,这是他第一次在沈河面前生气,也是少有地发这么大的火儿,可是他一看到沈河颓废的样子,就忍不住。 沈河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他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语气也变得低沉许多:“要是没什么事情,先生请回吧。” “沈河,你要认清楚,你是沈家二公子,你要明白你肩上的重任,”陶明潜情绪愈发激动,他抓着沈河的领口的手也止不住地抖,“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没有资格在这颓丧你明白吗?你又不是我这样无依无靠的人,我自己过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得起你娘亲,对得起沈府,对得起我吗!” “可是我喜欢她!你能明白失去的感觉吗!”吼叫,嘶哑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绝望痛苦地嚎。 陶明潜呆住了。 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小疯子,陷入了沉思。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可是,自己当年选择了放弃。 所以才到如今,都孜然一人。 一旦你的内心被一个人填满,就再也无法去拥有其他的心动了。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沈河会变成这样,会变得一蹶不振。他送开了手,站直身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躺了一地的近卫看那个酒鬼朝自己走来,吓得屁滚尿流,在地上翻滚,挤压,努力空出一条道来。他们可不敢去招惹他,要知道,他刚刚可是扬言要杀了他们。 沈河无力地瘫软下去,如同无骨的柳枝,随意堆放在床上,他甚至看都不看离去的陶明潜一眼,双目无神地看着床上的枕头。 翻身,他抱住了被子。 至少,这里还有她的气息…… 走到门口,陶明潜停了下来。 “这有她的一封信。”他随手一扔,信飘然落到了地上。 “信……她的信!”沈河猛地从床上弹起,却一下子摔了下来,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鲜血四溢。他已经多日未曾进食,身体早已无力,可是他顾不得揩去脸上的血,像疯了一样,朝地上的那封信扑去。 “信,信,信……” 他在地上攀爬着,摸索着,一点一点地向信蠕动。 陶明潜叹了叹气,猛地灌了一口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看不得他这样。 “信,信……” 终于,他抓到了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它。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八章 重振 “沈公子亲启。” 开头一句,便让沈河心凉了大半。 她对我还是怨恨吗…… 苦笑着,沈河继续往下看去。 “相别多日,不知沈公子过得可好? 我已安全抵达黎城,家父伤情也已痊愈,……”短短的一页纸,寥寥数百字,字里行间都是生疏之情。 “……公子无需挂念。忆起当初我等二人,妄不曾想到会有今日之景。当初我落水之事,沈府已派人上门解释清楚,原来是沈府出手相助,我才有今日之苟活。这一次,是家父错了。” 沈河心里一苦,他才不想管到底谁对谁错,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沈、黎二城相去甚远,经此一别,相去无期。若有机缘,愿再去府中拜访。只是不知相见,又是何时? 望公子于府上安康。” 末了,黎沫在纸张的左下角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结束了这短短的问候。 沈河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所有的字,跪在那,一动不动。 在门口躺着的众人看到沈河这样,默默地退了出去。他们和丫环们私交甚好,零零碎碎地也都知道了沈河二公子和那位姑娘的事情,当然,也包括那天发生的事情。 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砰”门轻轻地关上了,屋内一片宁静。 无边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沈河紧紧地抱着那张脆弱无比的纸,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喉咙里呜咽的声音被压的极低。 ……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天气渐渐转凉,女子收起若隐若现的肌肤,裹上了厚实的披风。 张顺正坐在自家田边,看着已经翻过的土地,心里颇为欣慰。这一年的收成不错,买家也十分爽快,让他小赚了一笔。秋末,一年的辛劳终于结束,可以好生休息了…… 只是丫丫这丫头,唉…… 张顺忍不住叹息,丫丫这几日总是吵着要去沈城,嘴上说着是想去买几件新布料回来做衣服,可是真正想的是什么,他这个当爹的能不知道吗? 张顺随手薅起一根细草,放进嘴里,有意无意地嚼着。小孩子的事情,还真是难办啊…… …… 沈府,静湖。 静湖内荷花已经败落,枯枝残叶随意地倒瘫在水面,一副荒凉景象。 今天的沈府比较安静,没有丫环们的嬉闹,也没有偶尔有刺客进犯时闹出的动静。似乎这样的安静已经持续了很久,让人都快忘了以前的沈府是多么的活络。 不过究其原因,却没人愿意细说。 静湖小亭再也没人去了,那雕画精细的长椅也已不在。 一切都像是在不经意间,沧海桑田。 至于沈府后院,更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灰尘满地,蛛网罗起,院内枯萎的杂草显示着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认真打扫清理了。 一眼望去,偌大的沈府尽显苍凉。 “吱呀”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宁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某一处门内探了出来。 紧接着,这手的主人从阴暗中缓缓出现。 “阳光,还是这么温暖啊……” 战界 战界 第一百零九章 大喜 沈河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一手遮住来自头顶的阳光,一边扶着门框,步履蹒跚。 “呼……”没走几步,沈河就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欲昏倒。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每日沈府仍然会准时地送来饭菜,可是他却很少动筷子。数月以来,他吃的最多的,便是酒。 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沈河觉得好了些,他继续搀扶着门,顺着延廊往前走去。只是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宛如一行将就木的老头儿,不知目的的向前走着,每走一会儿还要停下来歇息歇息。 这哪里还有昔日沈府二公子的半点光彩。 沈府的后院寂静无比,精美的飞檐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晕,深秋,阳光不浓,照在人的身上也毫无刺痛感。 而在这寂静下,时间也仿佛变得缓慢许多。往日欢声笑语的丫环们,脚底灵活的下人们,仿佛还都历历在目,可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摸索着向前缓缓挪动步子的暮气沉沉的少年。 不知用了多久,少年终于走出了后院,即使身躯佝偻,行走困难,移动间露出的瘦弱躯干布满着暴起的青筋,可是他仍然没有停下来。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去哪儿,只是任凭他这么走着。 秋末的风略带凌厉,好在是中午,不刺骨。风从四面八方刮来,一会儿变换一个方向,将满树的枯叶吹得四散,飞舞,飘转在空中,划出寂凉的浅痕,转瞬即逝。 落叶铺满了许久没人打扫的延廊,安静的小道上传出咔嚓咔嚓的轻响。当然,这并不是丫环们偷懒,而是沈府的规矩,他们尊重自然,春不采花,夏不扑桃,秋不扫叶,冬不凌雪。 每个季节都有它的归宿,像人一样。 终于,沈河攀走到了静湖小亭,在他面前,是一张圆圆的石桌,桌旁摆放着四个小圆石凳,亭子两边靠着栏杆而建的长椅已经不见。在上一次大战中,其中一张雕刻精美的石椅被击得粉碎,想来是为了对称美感,也将另一条长椅撤走了吧。 “砰”像是一大袋稻米狠狠地砸了下来,沈河稳稳地落在了石凳上,他一边捏着自己酸软无力的腿,一边环顾四周。 突然,他的眼里泛起了些莫名的悲凉:“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自从黎沫走后,不仅是自己,就连沈府也变了个样儿。 沈河看向静湖,湖中满是枯黄之色,败落的叶子颓废地飘在水上,偶尔一阵微波漾起,却被残破的荷叶喝退,困在一隅独自神伤。艳阳下,竟是一副死气沉沉模样。 孤独感,在某一刻四散开来。 这纷纷扰扰的世间,与我无关。 …… 远方,一丫环正朝着沈府后院走来。 “真是的,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她低着头快步走着,眼神在地上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要是让二公子看见了,”她脚步一顿,脸色微红,“那可多不好意思啊……” 小丫环晃了晃脑子,她想要把这些杂念都驱赶出去,专心寻找。可当眼神不经意地扫过那一间小小的别院时,她呆住了。 那间紧闭了数月的门,开了…… …… “你说什么?”堂上,一美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散开来,蔓藤的雾气带着一股茶香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可见其非凡品。可就是这么珍贵的茶叶,也丝毫引不起美妇的半点注意,她的脸上布满了震惊,甚至,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回,回老夫人的话,”台下,丫环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知道这个消息说出来一定会引起轰动,但没想到老夫人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咽了咽口水,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我今日去后院的时候,看到二公子的门开了,但屋内并没有人。” 美妇眸子微缩,她看向了跪在一旁的深卫,眼神渐冷:“沈卫,你可知河儿在哪?” 沈卫听得这如冰窖般寒冷的语气,浑身一抖。他的心里暗暗叫苦,自从沈河二公子回来以后,他就不单独负责二公子的安保了,自然不会天天只盯着他一个人。况且,这数月以来,要说沈府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沈河公子的别院了,要不是他们知道,不然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地方竟然还藏有人。 沈卫低了低头,片刻后说道:“回老夫人的话,我并未见到过二公子。” “你身为沈府三护卫之一,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沈卫的头低得更深了,尽管他并不负全责,但身为护卫,他没有资格和胆量反驳沈家家主的任何一句话。 “属下无能。” 明月英眯起了眼睛,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顷刻间从她身上爆发出来,众人只觉浑身发冷,双腿止不住的发抖,可他们不敢动,仿佛只要稍稍有所动作,下一秒将被这股威压碾成碎末。大堂瞬间陷入了寂静。 “来人,拿家法棍!” “报老夫人,找到二公子了!”突然,一道声音刺入了这偌大的空间。 众人被这声音吸引而去,发现在沈卫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人,那人衣着与沈卫极其相似,只是颜色更加偏红,他的胸前也同样绣着一只豺狼,只是这匹狼的姿态更加肆意,张牙舞爪,与沈卫的伏地狼大不相同。 “我们在静湖小亭发现了二公子的踪迹。”沈护深吸一口气,稳了稳体内躁动的战气,他一发现沈河的行踪,立马全速朝这边赶来,因为他知道,已经两次差点失去自己儿子的明月英到底有多么可怕。 “呼……”沈卫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向沈护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还好他来得及时,不然自己又要好几天不能下床了。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感觉到那股威压正在慢慢消失,直至退却,但今日的教训让他们长记性了,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盯紧沈河二公子! 而这时,老夫人动了,她慢慢地走向身后的椅子,坐了下去,脸上却挂着泪痕。 丫环们呆住了。 下人们呆住了。 就连沈护、沈卫也呆住了! 一向要强的明月英老夫人,竟然哭了! 一时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慌乱了手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月英躺靠在椅背上,手扶着额。这用特殊材质做成的椅子上铺着城内最好的丝绸绢布,质地坚韧却柔软,异常耐磨却手感顺滑,坐起来非常舒适。她的眼神顺着扶手爬上椅身,再到椅座,最后落到了斑驳着墨迹的长桌上。这张桌子上,曾经伏着他修阅战书的身影。 这是他常坐的地方。 明月英背靠着这张大椅,突然想起了沈洪,思念、委屈、失而复得的心情交织在她的心头,让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夫君,你何时才能回来…… …… 沈河闭着双眼,端坐在石桌旁。如今他已到达元丹境六阶了,感知能力远超从前,如今即使不依靠空间印痕,他也能轻易地将感知瞬间扩散到沈府的每个角落,在他的脑海中,每一朵花,每一株草,每一片叶子都清晰地呈现了出来,仿佛沈河就站在它们面前,以最仔细的心态在观看着他们。 当然,这也包括了此时潜伏在静湖周围的护卫们。沈河看着他们躲在各个隐藏物处,有房顶,有树后,甚至还有的泡在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然而不管在哪儿,他们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小亭。 沈河微微苦笑,自己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 沈河的感知略过他们,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有沈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这倒让沈河有些惊奇,据他所知,沈虎是元丹境八阶,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可看他的反应,好像并不怎么能感知到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一定是战道之力! 战道之力与战气完全不同,它是由自然之能粒子构成,修炼起来万分艰难。但与此同时,它也拥有着不凡的实力,在早期,沈河就发觉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在同境界中,他的感知能力比其他人要灵敏数倍,就连感知范围也强大数倍。而刚刚沈虎的表现,更是让他感叹战道之力的玄妙,自己的感知力竟然能跨越两阶,甚至还不止! 要知道,在对战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刨除一些可以掩饰战气的天材地宝,有的功法也能将自己的实力掩盖住,这对于另一方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可现在沈河的感知力竟然能实现跨阶,甚至还能让对方毫无察觉,这就像是在战前就已经洞悉了对方,进而就能做出最完美的攻守,让胜率再高一层! “娘,你看,二哥在做梦,还傻笑!”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章 醒悟 一睁眼,沈河就看到一张精致小巧的圆脸,红扑扑的神似像域外进贡的奇珍异果,那小脸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张,露出惊讶的表情。 沈河有些好笑,这小妮子太可爱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那张柔软似面团的脸,而后转睛看向在不远处站着的妇人。 “娘。”沈河对着她淡淡一笑。 忽然,妇人像是被雷电击中,浑身颤抖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从脸上掠过,砸到了地板上。 沈河起身,一把抱住了妇人,他的手穿过她的腰间,宽大的衣袍一紧,沈河的心瞬间疼了起来。这衣服以前,明明是很合身的。 “娘,对不起……”沈河哽咽了,他轻轻抚摸着明月英的背,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入手却是嶙峋的骨头,这更加刺痛了沈河的心。明月英打小便是明家的千金,衣食自然无忧,虽然后来跟了沈洪,过了一段并不富足的生活,但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因此体态一直比较丰腴。可是在这短短数月里,她竟然因为自己,瘦了这么多,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正当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更加难过,这只将自己抱大的手,永远都是那么温暖。明月英轻轻地拍着,说道:”娘没事,你走出来了娘就开心。” 听到这句话,沈河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瞬间布满了眼眶,他郑重地回答道:“嗯!” “娘,我也要抱!”突然,一阵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破了这一温情的局面,二人低头一看,沈灵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眉头凑到了一起,一张高高撅起的小嘴仿佛在表达着无尽的委屈,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负。 二人对视,哄堂大笑。 许久,沈河才捂着肚子走到沈灵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不禁说道:“妹妹,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哪料沈灵却不领情,她一把将沈河的手打掉,转身就往远处跑了,一路上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他几眼,眼里充满了幽怨。估计在她心里,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哥哥吧,沈河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追上去,不一会儿,小妮子便消失在了沈河的视线里。 在几次确定她不会回来之后,沈河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来,将明月英扶到石桌旁坐下,为她倒上了一杯茶。这茶乃朝廷赏赐,是南方楚地特产,品质极佳,茶水刚从壶嘴倾出,一股浓郁的清香便喷涌而来,沁人心脾。 明月英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顿感神清气爽。 沈河见明月英似乎心情稳定了下来,面色也好了不少,便再次开口道:“娘,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明月英僵了僵,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杯中的水由于惯性洒了一些出来,滴在她名贵的衣服上,可她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空气,双眼失去了焦点。只片刻,她又回过神来,只是眼里变得异常复杂,叹息道:“唉,什么事?” “我想……” “你想离开一段时间,对吗?”明月英不等他说完,抢过话头,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嗯!”沈河坚定地答道。 “河儿,你这些时日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娘没有强迫你。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娘心里有多难受吗?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外人,把自己荒废、糟践,你知道做娘的心里到底有多伤心吗?娘不怕外人说什么闲话,可是儿啊,你总得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这样到底值得吗?” 沈河沉默了。 茶雾朦胧,明月英的脸有些看不清楚,可她歇斯底里的话语却无法掩饰悲凉,一种作为母亲的悲凉。 手抚上了明月英的背,沈河感受到了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嗓子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早已在心里反复述说的理由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仅仅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他便再也开不了口。 “娘,我不走了。”沈河捧起哭的天昏地暗的明月英的脸,对她微微一笑。 “真的吗,河儿你真的不走了?”明月英连忙止住哭声,有些难以相信。 “嗯,我不走了。”沈河笑的愈发温柔,他伸手替明月英擦去眼泪,缓缓说着:“儿子是您亲手养大的,四岁那年,我被发现没有战气,娘您也没有嫌弃我。我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想必您当时肯定很担心我吧。” 沈河慢慢起身,走到了小亭边缘,看着湖里残败的荷花。昔日摆放着两条绣图长椅的地方翻了新,新刷的红漆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木香,让沈河的眼神有些迷离,他继续说道:“儿今年已经十五,离加冠礼只剩不到一年时间。十五年来,儿九年不在您身边,四年处于不懂事的年岁,走失离家数月之久,就连这仅剩的一年,也让您受了莫大的委屈。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让您享过清福,府里上下大小事务都得倚着您,儿还总是给您添乱,是儿不孝,是儿不孝啊!”他声嘶力竭地吼着,用力拍着栏杆,瘦小的身躯背对着明月英,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可是娘,黎沫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她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她也有她的苦衷,我都明白。儿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子,看见她笑我便开心,看见她哭,我就心里揪得慌,听她吟诗我便想对两个对子,陪她出来的时候总觉得惊鸿道上的好玩意儿不够多,惹不得她的欢喜。”沈河的脸上泛起红晕,脸上也渐起笑容,“黎沫她呢,善良,天真,可爱,活泼,又温柔,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弱女子,还为了救三妹和四弟挺身而出,不惧危险,这样的她,怎么会是那种冷漠的女子呢?当时的情况,一定有问题。” 沈河转过身来,看着明月英的眼睛,而后在她无比惊讶的眼神中,缓缓地跪了下去。 “娘,儿知道自己做事莽撞,有时会不知分寸,经常惹您伤心、生气。可是我相信黎沫她真的是有隐情的,当时的情况疑云重重,甚至是那封信,儿也觉得可能不是出自她本人之手。因此,儿想查明真相,还黎沫一个清白,儿相信她绝非是破坏黎府与沈府关系的阴险小人!” “请娘成全!” “砰”沈河重重地叩首,声响震天! 一切都安静了。 天上一群大雁正往温暖的南方飞去,秋末了,寒冷之苦它们受不得。它们摆着漂亮的队型向前冲去,以求更早地到达南方占据领地。 为首的是一只极其强壮的大雁,它眼神坚毅,目不转睛地顶着前方,一路冲刺,为队伍破开前行的阻碍。它的翅膀孔武有力,每次扇动都是那么地强劲,因为它知道,队伍里有一个新出生的小家伙。 在人字形队伍的末端,有一只身型较小的雁,此时它正努力扇动着翅膀,想要紧紧地跟着队伍。它有些急切,由于自己身体弱小,队伍为了让它跟上,已经放缓了速度。照这样下去,它们不仅会在到达南方之前挨冻,也会丧失最好的领地。 可它不想这样。 “扑腾”、“扑腾”小雁的翅膀扇地更快了,它企图借此来证明自己有很多的力气,能够跟上队伍。 可是没过一会儿,它的翅膀就变得酸软起来,无论怎么努力,自己的速度都在变慢。慢慢地,它与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远,它急切,它想叫喊,可是都没有用。迎面而来的风声疯狂地灌进它的嘴里,寒冷的气流冻伤了它的嗓子,它叫不出来。 终于,它落单了。 它独自地在天上飞着,毫无目标。没有雁群,它丧失了方向,没有雁群,它也没有了捕食的能力。 最终,它无情地坠落了,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黑色弧线,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湖面突起狂风,吹乱了明月英额前青丝。飘扬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目光,也掩饰了她的神伤。 她看着地上的沈河,恍惚间竟忆起了往事…… “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我明家就没有你这个人!” “爹,你为什么这么对他!”泪水沾湿了脸,她直直地跪在地上,声音哀怨至极。 “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你和二皇子见一面吗?你可倒好,一上来就说自己已嫁为人妻,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的脸都丢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笑话我!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明玉楼眼睛瞪圆,目眦尽裂,气得狂摔东西,手舞足蹈,他盯着跪着的明月英,眼里都是愤怒,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的女儿要让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所以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就要断送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么?” 一声含着哀愁与失望的声音,瞬间让明玉楼停了下来,他手里的茶盘举在半空中,姿态诡异。 “咚”一声闷响,刺入了明玉楼耳中,而随后的一句话,直接扎碎了他的心脏: “这一叩,感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 “可是, 我不愿意!” …… 思绪飘转,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沈河身上,这倔强的小小少年,竟颇有些像当年的自己。 她默默苦笑,说道:“你去吧。” 你去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重重地落到了沈河的心里。瞬间,他的泪腺再也绷不住,眼泪从眼角流出,倒流向耳边,流向眉头。 “谢谢。” 哽咽,沈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从自己失踪回来之后,明月英就整日担惊受怕,害怕自己再次失去音讯。而她却应允了自己的这次出行,沈河难以想象,她的内心又要遭受多少煎熬。 …… “丫丫,你跑慢点,看着点路!”憨厚的声音在幽静的山谷里飘荡,传回了一道道回声。一老农头戴斗笠,肩上扛着一大担柴禾,顺着山路小心翼翼地走着。 而他呼喊的,正是他的女儿,张丫丫。 时隔十年,丫丫已经十六七岁了,出入地落落大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纯真与单纯,这是城里的少女所没有的,虽然身上穿的衣裳没有太多的样式,只一件灰扑扑的长裙,但简简单单的模样正衬出她的质朴和可爱,在她光洁白皙的脸蛋上,永远洋溢着清纯不刻意的笑容。 她一路向前小跑着,但是在每个拐角的地方都会停下来等一等张顺,虽然这条路已经走过无数遍,但每次上山她都会发现不同的“惊喜”。 就比如说今天,她就在草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刚刚她正在这个拐角的地方等张顺追上自己,可没想到旁边浓密的草里却传出了怪声。 “嘎~”草里又叫了一声。 丫丫越来越害怕,张顺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没有赶过来,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呼叫也没有用,她紧张地盯着那堆草,捏着木棒的手心渗出了汗。 她开始有点后悔跑这么快了。 突然,草堆里一阵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丫丫手里的木棒被捏地更紧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心里算计着瞄准那即将出来的东西当头就是一棒! 草抖得越来越剧烈了,厚实的草丛被划出一道深痕,深痕慢慢向丫丫这边扩来,眼看着就要到了尽头。 “啪”一滴汗水划入了丫丫的眼睛,她下意识一闭眼,却连叫道不好。这妖怪要出来了! 她慌忙胡乱挥舞起手中的木棒,朝着前方使出了一套“天女散花”棍法。 “砰”“嘎”两声同时响起,丫丫感觉自己打中了什么,可她不敢停,继续抽着面前的空气。许久,她终于累了,她扔下了木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模糊地睁开眼睛后,她发现面前躺着一具“尸体”。 一只翅膀凹陷的小东西躺下地上,眼睛紧闭,它浑身漆黑,嘴角处流了一摊鲜红的血……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发 “娘亲,我收拾好了。”一大早,沈河就起床了,他用包裹装了几件简易的衣服,轻装出行。临走前,他还用抹布将那件小得不能穿的暗红盔甲仔细擦了擦,在摆放好所有的东西后,安心走出了房间。这是他在与王武大师一起修行的时候养成的良好习惯,虽然府里有丫鬟,但沈河还是喜欢自己整理东西。 门外,明月英轻倚着柱子,望着院内的剑兰。这是沈河出生那年明月英亲手种的,如今经过十几年的成长,这株剑兰已有半人多高,根茎粗壮,生命力异常茂盛。此时已值深秋,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簇拥在一起,预防着今年的第一场寒。 沈河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明月英,大声说道:“娘,我出门了。” 可是明月英还是没有反应,她只是直直的看着那株剑兰。俄而,她挥了挥手。 “那我真的走了啊?” 依旧,没有回应。 她痴痴地望着那株好看的剑兰,不言语,甚至都没有听到,背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偌大的沈府,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人能注意到,一个容貌年轻的妇人正靠着沈府独有的大红柱子,在发呆。满地残叶枯枝,没有半点生机。 良久,天上掉下来了豆大的点子,噼里啪啦地砸向人间。一帘帘好看的珠子从妇人脸上划下,像耍流氓似的,乱走一气。 “他也走了。”淹没在漫天的噼啪声里。 …… 凉州。 位于皇城北三百里开外的凉州镇守着北国的边境,乃军事重地。凉州经年沙暴,城内黄沙漫天,再加上居于北境,一年有五六个月都为冬季,异常寒冷。冰冷的沙子打在人的脸上,刺痛无比,甚至能划出一道道血痕,体质稍弱的,在冬天根本不敢随意出门。凉州刺史魏文昌,便是此城的城主,册史龙将之一。 魏文昌年纪稍大,在五大册史龙将里能排到第二,仅次于黎顼。与黎顼不同的是,魏文昌性格极其内敛,少言寡语,但用兵却极其激进,多次击退妄图入侵的匈奴,战功赫赫。 此时,他正在帐内的沙盘前,认真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生于北境,凉州常常会受到匈奴侵袭,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攻陷了凉州,便是打开了直入皇城的大门。可是令他们最为苦恼的,便是驻守在这里的魏文昌。 他们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天,他们自信满满地带着十万的精兵攻打凉州,一路高歌猛进,击败了数万城守,正当要攻破大门时,它却自己开了。 一支骑着沙漠狼的队伍以迅雷不及之势冲了出来,一跃飞进大军中央,瞬间就冲破了他们的攻势。沙漠狼本是野兽,异常凶猛,生活在北境的历代匈奴都未曾驯服过一头,而才在这驻守千年的大梁王朝,哦,不,是这名新来的小将,这名才来了几年的小将,竟然驯服了这野蛮的畜牲! 冲入人群的沙漠狼瞬间释放出它们的野性,再配合着背上强兵的精湛枪法,仅仅一会儿匈奴便死伤无数,毕竟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光是皮糙肉厚的一人多高的沙漠狼就够他们应付的了,更别说还有勤于训练的大量精兵,他们这种临时被拉来凑人数的普通人根本敌不过这种强悍的组合,不多时,便出现了逃兵。 而少部分人的逃窜,竟然带动了整体大势,匈奴们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向后方逃窜着,溃不成军。 这一仗,他们狠狠地败了。 不仅败了,还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大梁册史龙将魏文昌,虎狼之师也! 这一战,也让当时年仅二十岁的魏文昌一战成名! 如今,五十年过去了。 匈奴们再也不敢大举进攻凉州,他们只得默默忍受着每年漫长的寒冬和食物的短缺,艰难地活着。早在千年前,大梁王朝向北方扩张领土时,想要与之签下和平条约,可惜当年的首领并不答应,他们仇视来自南方的民族,认为他们阴险狡诈,并相信他们一定会侵占自己的领地。于是,千年的战争就这么爆发了。 而在一次次大战中,匈奴的领地逐渐失去,他们不得不往更加寒冷的北方迁移,带着自己的子民走向无边的深渊。 沙盘前,魏文昌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实在是看不懂匈奴的动向。 数月前,许久未曾进攻凉州的匈奴又出现在了城守的视野里,而让人费解的是,他们似乎知道凉州的兵力情况,营地正好驻扎在远弩范围的边界处,似有挑衅之意。 这一发现让凉州全城戒备,如临大敌,魏文昌也安排了二十四小时的守卫,防止他们有什么大的动作。与此同时,城内排兵操练的步伐加紧,时刻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 可奇怪的是,匈奴并没有什么新的动作,他们只是在攻击范围外大量屯兵,不停地驻扎营地,营地以远弩范围为半径呈半圆状排布,看起来似有包围之势。驻扎的兵力越来越多,在防沙.林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而就在昨日,城守前来报告,预计人数已经超过十万! 十万,难道他们已经急了眼吗? 魏文昌在屋子里踱步,负手沉思。以他多年的战场经验来看,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根据他对匈奴的了解,他们一般不会动用如此多的兵力,顶多是数百人游击侵扰一下,再者,他们此次进犯缺乏动机。上一次大战,是正值新老龙将交接之际,他们以为自己作为新任龙将,对凉州之势尚未明了,所以才敢大肆进犯。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 凉州城外,数万顶帐篷驻扎在防风林中。 这防风林自然不可能是他们栽种的,在魏文昌上任期间,他下令在城外栽种草木,以防治风沙,树木之于沙土难以存活,但在魏文昌的大力倡导下,仍然形成一片不小的防风林。在这防风林的作用下,凉州城内风沙连年减少,大冬天脸上挂着道道血痕的日子不复存在,人们感激魏文昌的功德,将其命名为文昌林。 此时,一名身着厚厚毛皮的士兵手中正端着一碗水,急忙忙地跑向一顶帐篷中。 “首领,水来了!” 他一掀开帐帘,却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帐内中央的一张小床上,三具赤裸的身躯扭缠在一起,其中一具体型巨大,结实的后背上布满了蛮横的肌肉,上面布满了疤痕,细数着约摸有十数条;而另外两具则娇小许多,丰腴的部位在各种挤压下变换形状,白花花的身躯极为惹眼。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睛不舍得离开。在边塞,他已经许多天没有碰过女人了。 “放下你的碗,滚!”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他的身躯忍不住抖了一下。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跪着退了出去,退出帐篷后,他慢慢地捏紧了拳头,牙齿也在寒风中咯咯作响。 刚才里面其中一人,是他的妹妹!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绝望地摇了摇头,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在匈奴一族,首领拥有着绝对的权威,谁也不能违抗,别说是看上谁家女子了,就算是他拔刀杀了自己,也没有任何人敢有怨言。这就是悲哀! “唉。”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了浓密的树林里。 …… “这凉州,与书上描述的可不一样啊。”凉州城内,一名戴着头巾的白衣少年走在街上,四处在打量着,“书上不是说,这里是风沙漫卷之地吗?” 这人正是沈河。沈河出了沈府后拿着地图,在确认好黎府的位置后,便立即出发了。可是他越走越发现,这怎么越来越荒凉了? 他再次拿出地图验证,发现走的没错啊,就是这条路,于是强按下内心的不安,继续朝前走着。 就这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座城池,抬头一看,是凉州。 他跪下了。 凉州啊…… 怎么会是凉州…… 我特么向南走怎么会走到凉州了! 难道大梁是圆的? 嗯,这么说来,像是这么个理儿…… 像个理儿个鬼啊! 沈河崩溃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走反了…… 路人看到在凉州城门面前跪着一个小孩儿,纷纷感到惊奇,上前来凑热闹,不一会儿就站了一大圈人。 沈河见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围了过来,连忙起身,从人缝中钻走了。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就进去看看吧。 他扯下身上的一块布,蒙着脸,混进了城中。虽然是极北之地,但沈河也害怕自己会被认出来,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点。 而当他看到稍稍弱于惊鸿道的繁华市井时,他惊呆了。满街的人们身着各种珍贵毛皮大衣,行人们衣着华丽,身着色彩鲜艳的衣服,样式新颖而独特,就连摆摊买菜的大爷们也穿着华丽的衣服,脸上挂着笑容。这与书中描写的荒凉之地完全不一样! 沈河兴奋极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过上不短的苦日子了,没想到凉州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他兴奋地摘下了头巾,往街道深处跑去了…… …… 帐内,魏文昌双目紧闭,极尽思索之苦。 突然,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报!匈奴大军撤了!”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燕城 “你说什么!”魏文昌蓦地睁开了眼睛,一道犀利的寒芒射出,正好对上了准备抬起头的士兵。 “轰!”那士兵瞬间脑中嗡嗡作响,浑身发起冷来,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一眼,瞬间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他赶紧移开目光,强忍着阵阵寒意,答道:“回将军,匈奴大军已经收起了营地,正在往北撤退。” “撤退……”,魏文昌看着面前的沙盘,怔怔出神。看着一动不动的魏文昌,士兵知道他又进入状态了,于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帐外,呼呼的大风刮着,可是士兵却觉得甚为暖和…… …… 窗外,阳光明媚,一道带着温度的光柱从窗间小洞中渗入房间,直直地照在了床上那人的身上。 “都已经这么晚了么?”沈河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长时间的奔波让他异常疲惫,一路上他经常睡在荒郊野岭,不仅需要忍受虫蚁的叮咬,还要提防各种危险,能像这么舒服地睡觉是绝对没有的。 他起身,翻找出一件极为朴素的衣服套上,便出门了。 此时正值巳时,凉州街道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时候。沈河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不时便能看到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前所未见,而再看摊主,不少人都身着奇装异服,行为举止怪异,甚至连相貌都明显有所不同。 沈河暗自咂舌,这凉州还真是一奇地,城内竟有如此多的外邦,而且看起来,外邦似乎并无敌意,大多数人都是前来讨生活的,而城内之人也对此司空见惯,待他们如同大梁人一般,城内一片祥和之气。 “这城主,定是个奇人物。”沈河轻摇着手中的象牙折扇,不禁感叹道。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但从小就饱读诗书的他自然不会对着凉州一点都不了解,沈府藏书众多,几乎没有什么是他接触不到的。 凉州城主魏文昌,虎狼之师也!看来他的治城手段一点也不虚于他的作战能力啊…… 正当沈河出神的时候,一道声音钻入了他的耳中:“公子。” 沈河猛一回头,发现一身材矮小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一脸哂笑地看着自己。沈河不禁挑了挑眉,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沈河发现自己拥有战道之力之后,他便清楚了解自己的感知力是多么地强大,不说越级,远超同境界的人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老头! 沈河连退了两步,暗自运起战道之力,如临大敌。 “公子不要紧张”,那老头笑地更“善良”了,“我只是看公子像是想买些什么东西,我这有个好东西,不知道公子是否能看得上。” 沈河看着那老头,心底细细打量着,这老头虽然笑地很磕碜人,眼中也不时闪过狡黠,但却没有敌意,如果真要说,他更像是一个老滑头。想到这,沈河稍稍放松了点戒备,说道:“是什么东西?” 那老头咧嘴一笑:“公子跟我来便知。”他转身,走向一条窄窄的街道,消失在了拐角处。 看着那条街道,沈河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沈府家大业大,有什么珍惜宝贝是他得不到的?再说了,万一那老头是个骗子,骗我去偏僻的地方再对我下手,恐怕到时候就不那么容易摆脱了。 可那老头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他叫自己公子,应该是认出了我手中的象牙扇,可见他眼里非凡。并且,刚刚自己发现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小吊坠,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吊坠,自己用感知进行了试探,却发现无法渗入,恐怕这老头也不是什么修炼之人,只是用这种宝物来屏蔽修炼之人的探寻。 可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这毕竟不是沈城,真出了什么事情,沈府的人也无法及时赶来。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他想起来了娘亲的叮嘱…… 沈河很纠结,他很想跟去看看,但又害怕被人算计,一时间各种思绪萦绕,让他十分苦恼。 终于,沈河像是决定了什么,他“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大步走了进去。 “如果连这点险都不敢冒,还如何去面对黎顼?” 一走进去,沈河便发现这条街道的不同,在外面看时,这条街道虽窄,但也能容下两至三人并行,可真的置身其中,便发现其实只够一人转身,而且向里面望去,似乎有越来越窄的趋势。 沈河紧紧跟着前面的老头,不停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转弯,越往里走,道路越窄,沈河两边的臂膀已经蹭到了墙上,不仅如此,沈河还感觉到一股股阴冷的气息传来,头顶上的亮光也越来越少,这条小路越来越暗。可那老头却不慌不忙,他身材本就矮小,在这里行走丝毫不费力,步子不紧不慢地在前面带着路。 时间已过半个时辰,沈河二人走了许久,他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这偌大的凉州城里,怎会有如此狭窄的街道? “老人家,还有多久能到?”沈河已经感觉到了阵阵刺骨的寒意,此时快到正午,不可能如此寒冷,这里一定有怪,况且这小道已经窄到快无法前行了,沈河只能侧着身子艰难地移动着。在黑暗中,沈河看不到尽头,同时也不知为何,他的感知在这里无法使用,这让他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突然,那老头停了下来,他左右探了探头,用手在墙上摸索着,而后向左拐去。沈河紧紧跟着他,在艰难地转弯后,他猛地感觉身上一轻,那种狭窄的挤压感瞬间消失。 “到了。”老头的声音响起,他掏出一根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朝着黑暗处一扔。 “唰”一条条粗壮的火蛇凭空出现,从火折子的落点处向四周飞去,刹那间所有地方都亮了起来。沈河眯了眯眼睛,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可面前的场景,却让他呆在了原地。 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宫殿,整个宫殿巨大无比,整个大殿由八根大柱撑起,柱子粗大无比,约摸七八人方可围之,柱子上雕刻着八条巨龙,它们面目狰狞,鳞片寒光利利,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恐惧。顺着柱子向上看去,整个殿顶隐没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幽深的巨顶似有似无,看起来无比神秘。整座大殿整体呈金黄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沈河才看清楚,这座大殿所有的地板都由黄金铺成,柱子上的巨龙也是由黄金雕刻而成,换句话说,这整座大殿都由金子做成! 真是好大的手笔!沈河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的黄金,恐怕沈府都拿不出来!更别说还将其做成这么精美的雕刻了。 “这是哪?”沈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那老头看着沈河这幅模样,脸上笑容更胜,大声喊道:“古燕城!” 沈河瞪大了眼睛,直接傻在了原地。 燕城! 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燕城!那座前朝皇帝的燕城! 相传,数千年前,梁高祖以一人之力击杀数十名孟紫战气强者,威名远立,方才建立大梁王朝。而这数十名孟紫战气强者皆为当时豪杰,其中一位便是燕王。燕王乃燕国国君,朝居北地,幼时便展现出超强的天赋,据说当时他为孟紫六阶战气,是燕国历史上天赋最高的君王。 成年后,他的实力更加强大,燕国在他的带领下也变得繁荣昌盛,一举成为当时诸国中实力最强大的存在。但年轻的燕王生性奢靡,好珍宝,在位时他召集燕国百姓为其建造了一座宫殿,整座宫殿皆以黄金打造,里面更是存放着数不胜数的宝物,令天下所有人既羡慕又眼馋。 在那一战中,燕王陨落,燕国也因此衰败,最终走向灭亡,燕地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无主之地,也便形成了现在匈奴与大梁争抢的局面。但就在所有人以为梁高祖将要得到这座宝库时,它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 这么大的一座宫殿瞬间消失,即使是梁高祖也无法悄无声息地做到,高祖无奈,只得放弃寻找,因为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在这座宫殿上耗费巨大的精力,况且对于他这种层次的强者来说,这座宫殿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强。 但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强,不代表着对天下人来说也是如此,一位孟紫六阶战气的君王的宝库,完全值得所有人疯狂,数千年来,一直都有人都在寻找着这座宝库,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它的任何消息。数千年后的今天,这座宫殿已经成为了传说,其带上了神秘的色彩,在千年的时间里,有的人甚至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认为这是大梁为了误导天下人而编造出的谎言。 可是,就在今天,沈河便真正见到了这座古燕城!!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危机 “公子。” 沈河反应过来,他刚刚被这古燕城震惊到了,已经忘了还有一个人。 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公子对这古燕城也这么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将它拆了换钱如何?” 沈河略显差异,这老头,竟然只是为了钱? “老朽我只是玄青战气,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强者,”老头摇了摇头,自嘲说道,“我已经在这凉州待了一辈子了,从出生起,就捡别人剩下的饭菜来吃,渴了就喝河里的脏水,困了就随便找个街道睡觉。可以说,这凉州大大小小的街道,没有哪一块地是我没有躺过的。” 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小的时候吧,我挺羡慕其他的小孩的,看到他们有爹娘疼,有饭吃,有好看的衣服穿,我就在想,要是我有爹娘就好了,肯定过得比他们幸福。你还真别说,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巧,还真就让我找到了。” “那天我偷偷跟在运泔水的车后面,准备等他们倒了之后偷偷捡点东西吃,那味儿我一闻就知道了,今天肯定有好东西吃,”老头的眼睛放出了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看到了“美味”,“我就这么耐心地等啊,等啊,终于,那群人捂着鼻子走了,我却凑上来了。” “我在那饭菜堆里翻啊翻,鼻子不停地找,然后,我就找到了那块大骨头,上面竟然还带着肉!”老头脸色激动,差点从地上窜起来,“就在我藏进衣服里想拿走吃的时候,我听到了狗叫。” “我一回头,那狗就在我身后边儿,龇着牙,嘴里留着长长的哈喇子,眼神凶恶地看着我,”他又突然一脸惊恐,疯狂地蜷缩着身子,语气急促,“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吃肉了吗?我问它,我也问自己。可是那畜生,它不听啊,它咬我,它想要把我连同怀里的骨头一起吃掉。它觉得那是属于它的!” “不!那是我的,是我的!”老头嘶声吼着,眼里充满了疯狂。沈河看着这般模样的他,心里十分复杂。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睡觉的地方可以这么软,我感觉我就像是睡在没有蚊虫咬我的草上,像是睡在淹不死我的宽河里,我好想就这么一直躺在这儿,永远也不起来。然后啊,你猜发生了什么?” 老头突然放声大笑,只是笑容里面夹杂着无尽的悲凉:“有人进来了,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我怕一醒,就不能躺在这上面了。他们进来了,以为我没醒,就这么开始商量着咋把我给卖了。因为,他们认出了我是多年前他们扔下的那个孩子!!”老头撸起袖子,指着上面一块黑色的青胎记,眼里充满了血丝:“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从来都没发现吗?不,我只是怕万一以后有一天能找到他们,怕他们认不出来我!” “现在倒好,他们认出我来了!却不想要我了!” “他们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沈河看着缩成一团的老头,心里像是吃了芫荽一样难受,他没有体会过被父母抛弃的滋味,也没有食不饱穿不暖过,即使小时候走丢过一回,也被好心的张顺大叔好好照顾,可以说,他这一生极其幸运。 可是老头不一样,老头从小便吃尽苦头,尝遍人生疾苦,对于钱和生活的渴望也许是他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后来,有一回我不小心抢了那群乞丐睡觉的地方,他们竟然要杀我,被逼无奈,我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躲躲了。没想到,这一躲,却让我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你看到这遍地的黄金了吗,你看到了吗!这得值多少钱啊,”老头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色彩,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要是能弄出去卖掉,肯定能享尽荣华富贵,我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离开这个穷酸的地方了!” “你想要离开的,是穷酸的你吧。” 老头的脸色一僵,转过头来看着沈河。 “就算是,那又如何?” “这凉州有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找我?” 老头渐渐冷静下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奸诈模样,略显得意地说道:“公子你虽衣着朴素,但这扇子却不一般,这扇子的扇骨是雪岭象象牙所雕,上面镶嵌的两颗碧丝玉,也非凡品,是有凝神静气之功效,老朽我猜得没错吧。” 沈河面色一沉。 “不过公子你别误会,老朽并未想过打你的主意,”老头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根据我的判断,公子你应该是富家子弟,对于钱财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而且,我猜你是外地人。” “如何看出?” “你扇子上所作诗词定是出自于名家之手,这不用多说,老朽我虽不知道是哪位名家,但笔画工整细致,纤细清丽,乃江南风气。凉州是大梁极北之地,断然不会出现这种秀丽的形体,所以我断定你为外乡人。” “况且你体型纤弱,个头较小,这种狭窄的地方也除了我也只有你能钻的进来。再加上我观察了你两天,你是一人前来,身边也没有什么护卫,说明多半是修炼之人,才敢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地方。” “敢独自一人跟我这个陌生老头来这么没人的地方,说明你心智并不高,没心眼儿算计,这也让老朽我更加放心。” “体格小,没心眼儿诡计,再加上出身富贵,对钱财之物并不贪婪,自身实力也必定不低,这样的人选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 “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算计好我了?”沈河面无表情。 “算计谈不上,只能说是选择。再说了,老朽我也不亏待你,出去之后我也会给你二成,算是对公子你的辛勤劳动做以回报,出门在外,谁还能不用个钱?兜里多揣一点才会更安心嘛。”“那如果,我不从呢?” “那就怪不得老朽对你不客气了。”那老头身上泛起了淡青色的光芒,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沈河也运起战道之力,衣带猎猎作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看来,今天是没法善了啊。”老头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就给我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快速朝沈河冲了过来,脚尖点地,三两步便到了沈河面前,体态轻盈无比,手中捏爪,直冲沈河胸口。 沈河迅速将扇子横在胸前,正好挡在那爪前,巨大的力道让沈河的身子顿了顿,他猛一发力,便将他弹了出去,那老头做了个空中旋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沈河不禁皱起了眉,他刚刚冲击自己的时候力道极大,可当自己反击他的时候,他却瞬间轻如鸿毛,甚至没有任何击打到他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他细想,那老头便再次攻了过来,一记横腿踢向沈河腰部,沈河伸出作掌,打向老头大腿部,只轻轻一碰,老头便再次反弹出去,而后再翻身一跃,直冲沈河面门,双手如鹰爪状横向一扫,沈河头向后微微一仰,险险躲过,劲风贴着沈河的脸部划了过去,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沈河反手一抓,一把握住那老头的手,往后一拉,一记直拳打向老头腹部。 “破空!” 然而却没有沈河意料中的那样,这一击却没有带出任何的空间旋风,单纯的拳头打在老头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威力! 怎么会这样! 他还来不及反应,一只黑小的拳头从下而上打在他的下巴上,巨大的力道瞬间将沈河掀翻,他的身体飞到了半空,这时一道玄青色的影子一腾,正好落在沈河上方。 “旋风腿!” 老头一记鞭腿抽向沈河腰部,沈河招架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快如闪电的腿袭来,他运起体内的战道之力,自然之能疯狂地在沈河体内运转,而后在腰部聚集,他准备硬接下这一腿! “轰!” 沈河像是被炮弹击中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快速地飞向一边,重重地砸在了雕金的柱子上。 “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沈河手捂着已经变形了的腰部,躺在柱子旁,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一击,竟然如此恐怖! “怎么样公子,我这打狗拳法还算不错吧?”老头站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河,“你是不是以为,玄青战气就练不出什么了?” 沈河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看似柔弱的老头竟然有如此实力。这一次,是自己轻敌了。他暗暗运转着战道之力,吸收周遭的自然之能,想要快速地恢复状态。 那老头可能是感觉不到沈河身上有战气的流动,认为沈河已经放弃了,不禁得意起来,语气傲慢地说道:“像你这种闺房的花朵,又怎会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即使你有再高的天赋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输在了我的手上!”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害人 沈河扶着黄金柱子,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受过战道之力的洗炼,早已绝非肉体凡胎,尽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但只消片刻便恢复了过来。 他按了按腰部,眉头一皱,虽然血止住了,但里面有些骨头已经错位了,需要找个时间好好治疗一番才是。不过不是现在。 “这儿的空间有古怪。”刚刚自己那记破空拳并没有成功地轰碎空间引出空间飓风,所以才如此无力。沈河仔细回顾了一下,刚刚自己的那一拳打出,感觉像是撞到了一层韧度极高的网上,所有的力气瞬间消散。能将空间改造成这样,这座古燕城还真是不一般。 想到这,沈河心里便有底多了,这老头能将自己伤成这样,无外乎就是两点,一是自己对这并不了解,比如这的空间无法被撕开自己先前就无法得知,很有可能会在经验上吃大亏,二就是老头虽然只是玄青战气,无法使用战技,但他却将修炼都放在了体术上,在这个限制了空间的燕城里,体术更加有用。 而老头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多半是知道这里应该也压制了战气,而一辈子只修炼体术的他,身体的强度怕不是他这种小辈能轻易达到的,从刚刚的交手来看,他可能已经到达了炼体小成巅峰,这也就意味着连王武大师在炼体的境界上都不一定能超过他!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沈河暗自盘算着,自己的炼体境界为炼体三重小满,虽说离炼体小成巅峰不远,但这其中的差距沈河是明白的,自己用上全力也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况且这老头还有一套看起来是自创的拳法套路,这更加麻烦。沈府藏书众多,沈河也知道不少名家拳法,可对于这种自创的,沈河心里却是没了底。自创拳法虽然漏洞百出,但优势便在于无可捉摸,创造者运用地也得心应手,沈河自认为这不是他能破解得了的。 这才刚出来闯荡,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吗? 沈河叹了口气,眼眸低垂,似乎在想着什么。 老头看着站在那不动的沈河,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放弃抵抗了?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兴许还能让你多活一阵子,等挖完这些金子后,我再让你安安静静地死去!放心,老朽的刀不钝,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老头却没有靠近沈河一步,活了这么多年,他虽然得势之时很狂妄,却也十分谨慎,而且,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沈河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动也不动。 时间越长,老头心里的不安越浓烈,正当他咬牙跺脚想去踹沈河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降临在这座宫殿,沈河的衣袍猎猎作响,无形的威压以他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来,将周围的空气甚至都逼退了三分,而在波动中心的沈河眼神冷冽无比,眼中再无往日温和之气,有的只是无边的冷漠,这股冷漠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藐视一切生命,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好在这股威压没有持续多久,须臾间便消散而去,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可老头却不这么想,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何人?”老头眼神阴翳,眼中再无轻视。 沈河眼中温和再次恢复,只是这温和之下,多了一分冷意,他看向老头,淡淡说道:“沈城,沈府,沈河。” “你是沈河?!”老头的眼睛瞪得巨大,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他惊讶,他太惊讶了! 自己随便从街上拉的一个人,竟然是那自出生起就名动天下的沈河! “哦?你认识我?” 老头咳了咳,他认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瞬间又恢复到之前那副奸诈面孔,答道:“要说这天下还有人不知沈河公子的名头,说出去连巷子里的阿猫阿狗都不信!” 老头脸上浮现出羡慕的神情:“你乃册史龙将之首沈洪大将军之子,刚一出生便轰动了整个大梁,就连大梁王也是给你们家送上了一份大礼,在你出生之日便封你为准龙将,位列二品,赏千两黄金,百匹丝绸。” “不过真是可惜啊,”老头语气变成了嘲讽,“本以为你最低也是拥有半孟紫战气的准强者,没想到,竟然什么战气都没有,甚至连老朽都比之不上!使人皆言你是废人,梁王也大怒,言沈洪欺君之罪,剥去册史龙将之首之位!” “你胡说!” “我胡说?这些个事儿早就在大梁传遍了,恐怕不知道的就只有你吧。” 沈河沉默了。 这些事情是他第一次听说,他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战气的人,沦为天下笑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竟然连累了父亲!他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沈府上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到这,他的心里不觉地痛了起来。 老头没顾沈河此刻的心情,继续说道:“没想到竟然在这碰到了你,你还不知道吧,暗杀榜里你的头可值三万两黄金,有多少人都想杀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既然这等便宜让我给碰上了,那就我就不客气了。” “废物,拿命来!” 他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一爪直奔沈河脖颈处,他的指甲像是变长了半分,闪着寒光,锋利无比,他要一击取下沈河性命! “碎石!”沈河平平打出一拳,他已经知道这个地方的空间无法撕开,便选择了与老头进行身体对抗。 “啪啪啪”三声连响,沈河一拳打在了老头的爪上,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 老头骇然,刚刚还孱弱无比的沈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尽然能正面接下自己这一爪!而且自己的爪有多锋利自己是最清楚的,可是此刻却连沈河的拳头都刺不进去! 这太诡异了!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要逼退沈河,可无论他再怎么使劲,沈河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到沈河的力气正在慢慢地超过自己,他的双腿因为力竭竟有些微微颤抖! “碎石!”沈河再次使出裂地拳,三声齐响,巨大的力道让老头再也坚持不住,向后倒飞而去,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老头坐起来,“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他怕了。 没错,他真的怕了,仅从刚刚的这一击老头便知道了自己多半是敌不过沈河,他不知道为何沈河会实力暴涨,等等,难道是……刚刚那突然出现的君王威压! 对!没错!一定是因为那个!老头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一下结果了沈河!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他的实力已经不敌沈河,现在只能先逃走,等恢复好了再想办法对付他。他的眼睛看向被自己隐藏的出口处,想好了逃跑计划,他刚准备起身,就听到耳后一道幽幽的声音: “想走?” 他瞬间后背直冒冷汗,惊惧无比,头也不回地下意识拔腿就往出口跑,可刚跑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沈河追上来了。 “小子,你不要逼我!” “不久前你还说要取我性命,怎么,这会儿不想拿我的人头去换钱了?” 老头脸上烧得慌,他是说过这句话,但是却没有想到沈河竟如此强大!要是他一开始就展现出这样的实力来,说什么老头都是不敢威胁他的! “你大人有大量,今日放过我,我日后定不会再骚扰你!” 沈河暗自摇了摇头,如果他今天没有实力的话,恐怕老头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换钱。在他说出要杀自己的那一刻起,沈河就已经决定要杀了这老头了,这等恶犬,不配继续为人。沈河追了上去,瞄准老头的后背,又是一拳打出。 “啪啪啪”三声爆响,全部轰在了老头背上。 “砰!”巨大的声响在整个大殿上响起,老头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的背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正咕噜咕噜地往外流着血,看样子是活不长了。 他蜷缩着身体,眼神有些涣散,本来就瘦小的身躯现在看起来更是只有一小团。 “咳咳……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老头看着沈河,气息微弱地说道。 “何事?” “你是如何,如何突然变得这么强的?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沈河看了看老头,没有说话。他从老头那知道这大殿会压制战气,于是他便想,那么战道呢? 战道之力在这世间极其罕见,甚至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这座大殿虽然有办法压制战气,可是,有办法压制战道吗? 于是,沈河便冒险一试,果不出其然,战道之力在这横行无阻,于是,沈河便全力运起战道之力,这才有了突然暴涨的实力。 老头看沈河没有回答,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谣言害死人呐……”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阵眼 老头躺在地上,渐渐失去了生机。 “下辈子,运气好点吧。”沈河叹息道,老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跟他小时候的经历脱不了干系,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吃过甜头,一直心心念念的亲生父母也要置他于死地,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坐古城,却还没来得及享用就死了。 可是沈河不会可怜他。 他的确对他很同情,但成为什么样的人也是自己选择的,他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沈河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便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思考如何面对这座古燕城! 金碧辉煌的大殿,栩栩如生的八大雕龙,还有可能隐藏在不知何处的秘宝…… 偌大的一座宫殿里,沈河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他环顾了一下,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拥有这座古燕城。 这古燕城乃是燕国国君的遗物,燕国国君何等人物,留下的遗产定非凡品,自己不过区区元丹五阶,怕是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自己都无法驾驭。况且自己实力尚弱,也无法保护这么大的一座宝藏,万一不慎被人发现,无异于自寻死路。 当断立断。 正当沈河准备走的时候,他的眼角瞥到了一处不寻常。 这柱上共有八条雕龙,龙的眼珠像是由特殊材质打造而成,闪闪发光。这本来没什么,毕竟这么奢华的宫殿,在龙的眼珠处用些什么奇特的材质也在合理范围。可是,就在刚刚,沈河发现——这八条龙都在看着自己! 瞬间沈河心里炸了毛,额头冷汗直冒,这古燕城虽说是金碧辉煌,但也是别人的遗物,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死人的东西,在这么不吉利的地方碰上这么诡异的事情,即使是沈河也难免心里直怵。 万一,是错觉呢? 沈河小心地缓缓移动着,边移动还看着那些龙…… 许久以后,沈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放弃了。 没错,这些东西真的在看他! 沈河一手蒙着脸,欲哭无泪。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这就是最大的危险——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他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力量,如果贸然行事,可能会招致杀生之祸。 既然这样,不如再试一试吧。 想到这,沈河立马挺直身体,盘腿而坐,双手掐指成印,运起了战道之力。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河像一尊雕像立在那,纹丝不动,那八尊巨龙也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它们只是齐刷刷地看着沈河,十分有耐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天,两天…… …… 半月过去了,沈河依旧没有动过分毫,他双目禁闭,时而稍有皱眉。他的身上慢慢地落了一些灰尘,看起来灰蒙蒙的,要是在外面,估计还会挂上蜘蛛网。 而此时的沈河,正处在一个关键期。 这些天来,他尝试着用感知来探寻这座燕城,可是越发探寻,他越感到不寻常。这整座燕城不仅造价极高,保存数千年不朽,而且也十分坚固,沈河将感知慢慢渗入整座大殿后,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整座大殿,竟然暗含阵法! 阵法,是由阵法师篆刻出的法阵,阵法是阵法师主要的攻击和防御手段,相传厉害的阵法师可以一己之力敌千军万马,威力极大。 可惜,阵法已经失传了。 阵法本是古燕国特有的本领,它不仅需要极高的天赋,而且还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再加以大量资源,才有可能成大能者,因此,燕国历史上,为了大力培养阵法师,多次耗干了国库。数千年前,燕王率领一干阵法师与梁高祖作战,各种级别的阵法层出不穷,相互配合之间威力极大,高祖与他们大战了一天一夜才取胜,中间多次险些落败,可见阵法之强。 燕国衰败后,阵法一技也随之消失,沈河在沈府藏书里看到有关这个的记载的时候,多次为燕国感到无比惋惜。 可是,先现在就在他脚下,有一座巨大无比的阵法! 沈河眉头紧缩,他庆幸自己没有贪图这座古燕城的宝物,不然,必定会被这不知名的阵法绞杀至渣。 他一开始用感知试探的时候,处处碰壁,不论哪个方向,感知触须都伸不过去,后来,他运转战道之力,将其包裹起来,这时感知才得以扩散,慢慢地遍布整个大殿。 而随着他对大殿的探寻,他也发现了整个大殿里的一些秘密。 原来,这座看起来空荡荡的大殿并不是空无一物,它内部分布有许许多多的空间夹层,这些个夹层数量众多,约摸着有数千个,形态大小各异。粗略看去,每个夹层内都是霞光烁烁,其中定有好宝贝。 “怪不得这座大殿无法撕开空间,原来是这阵法封锁了这片空间!”沈河心中震撼,这燕王果然是个人物,手笔竟如此之大!虽然他不懂得阵法,但从这阵法上繁复无比的纹路来看,绝对不是他这个级别就能接触到的。 这些空间夹层设有其他的屏障,沈河的感知无法深入,这倒不是说它防住了战道的力量,而是,沈河的实力太弱了。 没错,太弱了,弱到这阵法随意的一点能量就能将其击杀。 而当沈河想继续渗入时,他的感知被一道光幕硬生生地挡住了,不仅如此,这光幕上发出一道波动,直接击打在沈河的感知上。 “噗”沈河喷出一大口鲜血,直接从原地向后滑去,他像是被击中一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瘫软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一翻身,身上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嘶!”沈河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他用感知内视一周,发现身上各处经脉寸断,五脏六腑也移了位置。 “这伤,比老头打的惨多了。”沈河不禁自嘲道,他只记得自己被一道光波击中,而后便失去了知觉,醒来身体就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沈河也有些兴奋,因为他大概知晓了自己刚刚探到了什么位置。 阵眼! 阵眼,乃大阵的核心,大阵无阵眼不可成形,而阵眼也同时是阵法的弱点所在,只要破了阵眼,再厉害的阵法也得失效。 可是,刚刚阵眼上传来的那一道光波就将自己打成重伤,可见这阵法的厉害。沈河没有想要破去阵法的意思,而且他也已经想好了如何安全地逃出去。 这阵法玄妙无比,一旦被摄入,几乎不可逃离,所以,仅有的办法便是不去触发它。好在这阵法经过了几千年的消耗,已经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有的地方已经失灵了。 沈河不知道老头自己一个人再这古燕城里走过多少遍,不过他真的羡慕老头的运气,即使没有发现这座大阵,也还是活地好好的。 话不多说,他运转起战道,开始恢复身体。好在他的身体强壮,而且经过了战道的洗礼,经脉等坚韧无比,恢复能力极强。几个时辰后,沈河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这偌大的宫殿最后一眼,便按照记忆中的步法走到了出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座燕城,他沈河现在取不了,但不代表以后也取不了! 在黝黑狭窄的通道里,沈河快速穿梭着,没过多久,便看到一丝光亮,他知道,出口快到了。 他加快了速度,当最后一步踏出时,他的身心感到畅快许多,在燕城里虽然有火光,但它毕竟不如阳光来的实在,这阳光不仅给人带来光亮,更代表着希望…… 沈河在街道里随意转了转,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酒楼,在里面吃了一顿大餐,而后回到了之前的客栈里。不过他有些担心,因为自己租的是短期的,现在早已超过了期限,不知道老板会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扔了? 一想到那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老板娘,沈河浑身打了个冷战,不行,还是得快点回去! 经过一番脚力,沈河终于走到了。 可是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老板娘凶狠的叫骂声:“他娘的,一个个的都玩神秘失踪,为了不给钱连东西都不要了?” 沈河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也出去很多天未归吗? 想到这,沈河快速走了进去,前脚刚一踏进去,一个包裹就扔了过来:“你还敢回来,你知道你欠了老娘多少租金吗?今天不给我还干净别想走!” 沈河不用想便知道,这一定是老板娘了,他连忙接过包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满脸恭敬地递上去:“别生气老板娘,这附近就你这最实惠了,可别赶我走啊,我这不是突然有事嘛,没有来得及回来,您别生气。你看,这里是十两银票,您且收下,拿去置办点好看的衣服,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老板娘一见银票,眼睛都放光了,她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确认真伪后脸色才缓和了许多,一张肥脸上也渐渐挤出了点笑容:“没事客官,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你要是想继续住在这没有任何问题。”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教士 “老板娘,在下听你刚才说有很多人都不见了?” 那老板娘一听这话,脸上不悦,没好气地哼道:“是啊,一个个的都跑了,没给钱不说,东西还都留在这,老娘这楼里本来就不够住,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就跑了,占着地方!” 沈河摸着下巴,略微思索,追问道:“那他们走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事情?这我倒没注意……哦,对了,前些日子店里来了一些北域人,他们自称是什么奉天教,我一看啊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奇装异服的,大白天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除了领头的人,其他人连眼睛都不露。” “眼睛都不露?”沈河皱眉,要说外族人穿着有些奇怪这也能理解,可是会有谁出门还遮住眼睛的? “不仅如此,那领头的人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给他提供楼里住客的名单呢。” “你给了?” “当然没有,你当老娘是什么人!”老板娘没好气地说道,“我这个人虽然爱钱,但也是取之有道的,这种钱我能要?” 沈河连忙陪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就是问问嘛。” “哼!”老板娘依旧气呼呼的,“后来他们就给了我钱,说要在这住几晚,不过他们也真有钱,带来那么多随从,每人住一间,还都不住在一块。” 不住在一块,还每人住一间……要不是他们独特的习俗,要不就是人口失踪肯定与他们有关系! 沈河不露声色,在跟老板娘草草辞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门,沈河就立马躺到了床上,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休息,早已疲惫不堪,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日头在天上转了一圈,月轮出来当工了。 沈河睁开眼,看见漆黑一片,心想道:“我已经睡了这么久吗?”他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开始整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突然,一股香味儿飘来,这股香味儿像是田间紫云英般,有淡淡的清香之气,沈河一闻到,顿感困意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放松,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不,不对,这香味儿有怪! 沈河惊呼,自己才刚刚睡醒,怎会有困意?他连忙运起战道之力护住体脉,屏住呼吸,努力保持着清醒。好一会儿,他的鼻息间呼出一道淡紫色的气体,这气体碰到了桌上的茶水,立马全都被吸收了进去。 沈河睁开了眼睛,脸色冷漠,若不是自己发现地及时,恐怕现在已经遇害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小声嘀咕。 “这就是你说的最后一个人?” “是的,教士,俺不敢骗你。” 沈河心中一冷,这声音,赫然是那老板娘! “好,这是这个月的药。” “哎哟,多谢教士,多谢教士,有了您的药,我感觉我这身体都轻盈了许多,都变年轻了不少呢。” “我们应该感谢的是真神,是真神心怀慈悲,赐予我们这等好药。” “教士说的是,教训的好,俺记住了,要感谢真神。这个小子需要我来帮忙吗,我这边还有点麻绳。” “那就有劳女士了。” 沈河一听,二人要进来,他赶紧躺好,装作睡熟的样子,同时释放出感知,静观其变。 “吱呀”一声,二人进来了,老板娘快速地将躺在床上的沈河绑了起来,束缚住他的手脚,动作娴熟。 沈河仔细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教士”,此人为男性,约摸着三十岁左右,全身笼罩在一黑色大袍中,脸上挂着微笑,可在沈河看来,那笑容无比渗人,像极了阴间恶鬼。 约莫两三刻钟,老板娘停了下来,她转身对教士说道:“教士,绑好了。” 那教士伸出一只手,按了按沈河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脖子,似乎极为满意。 “这个苗子不错,待我加以细心培养,日后定能成为优秀的教徒。” 教徒?他难道要拉我入教? 沈河心中有些许疑惑,是什么样的教派拉人入教需要这等“特殊”手法?他在沈府的时候也了解过,外域除了王朝政权之外,还有一种权力组织,地位丝毫不弱于中央,名为教派。教派在外域的势力相当强大,甚至在有的地方,强于当地的王权,就连整个王朝都处于被掌控的地步。 沈河没有反抗,相反,他正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教派招募教徒的方式这么特殊。 “教士,该你动手了。”老板娘开口了,她将眼睛望向一边,不去看他。 教士点了点头,随后掀起了眼前遮住的黑布。 沈河身体一僵,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睛啊! 一双大如牛眼的眼珠子长在一张尖瘦的脸上,眼窝深陷,眼眶巨大无比,快要占到整个脸的小半,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在血液里面浸泡了多年,整体暗红。而后,那眼睛聚焦于沈河,沈河瞬间感到自己的身体轻了许多,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自己,慢慢腾起,眨眼间就漂浮到了半空中。 沈河有些惊奇,这是什么手法?他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过如此奇怪的施法方式,竟是从眼睛里释放出力量。 还没等他细想,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引导着他飞向那教士,沈河将全身放松,不做抵抗,不一会儿他便感觉天旋地转,刹那间竟被那教士吸进了眼球中! 做完这一切后,教士重新将布绑好,他的眼睛再次被隐藏了起来。 …… 沈河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吸到什么地方了,已经许久都没有动静,他睁开眼,却发现面前一片漆黑。 沈河释放出感知,可是刚伸出没多久,感知便受到了阻碍,他明白,这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他站起来,摸索着缓慢移动,他并非不能强行使用感知,而是害怕惊扰了那教士,这样,自己可能就不能顺利深入查看了。 他向前摸索着,突然撞到了一具身体,他用手摸了摸,是温的,看来他还活着。他往旁边挪了挪,又碰到了好几具身体,他们也都还活着。 沈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他们,因为常人若是没有准备的话,可能会惊慌失措,到时候如果把其他的人也吵醒了,这里就乱了套了。 沈河在整个空间里攀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的出口,只是这个地方很是奇怪,他一直向前爬,却总是摸不到边,最后,他终于放弃了,安然等待着教士把他们放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河突然感觉到了空间的震动,他连忙躺进人堆里,假装昏迷。又是一阵晕眩感传来,沈河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直到他听到身边人惊醒的声音。 “我在哪,这是哪?”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 “这不会是阴曹地府吧,天啊,救救我吧!” “救命啊!” 瞬间嘈杂声四起,众人刚一醒来,就乱成了一锅粥,沈河也顺便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 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内有明火,为淡蓝色,火光势微,整个洞穴笼罩在一种朦胧感中,神秘无比。 而在山洞的前方,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座石头打造的椅子,椅子上并未坐人,在其两旁分别站着三人,椅子左侧三人身材较瘦小,脸部轮廓精美,仔细辨认可认出她们皆为女性;椅子右侧则是三个瘦高男人,他们双手收于长袖,宛如雕塑。 然而他们无一例外,眼睛上都蒙着一块黑布! 这时,站在右侧最外面的那人向前走出了一步,厉声说道:“都给我闭嘴!” 他的声音尖啸似鹰,似乎还含着劲道,瞬间让人的耳膜承受不住,有不少人捂着耳朵,表情痛苦,而沈河也是微微皱眉。 不多时,整个山洞变得静悄悄地,众人皆一脸恐惧,沈河认出了他就是将自己捉来的人,不过他现在仍然没有任何行动。 “很好,”那男人似乎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欢迎你们加入——圣天教!”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又吵闹起来。 “圣天教?” “这是什么东西?” “你听说过吗?” “不知道啊,我也是头一回听说。” …… 人群越吵越激动,他们似乎慢慢认定了这肯定是个不知名的教派,可这教派竟随意将他们抓来,让他们极为不忿。这群人中不乏身份高贵之人,这时有一人走出来了,他身着镶金紫袍,腰缠玉带,一身富贵气,他朝着那教士喊道:“我不管你们这是什么教派,但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凭什么乱抓人?我可是大梁五品大臣,身负要职,我奉劝你们一句,赶紧把我们都给放了,否则一旦朝廷知道了我被你们关押在这而误了大事,你们担待不起!” 此话一出,人群气势涨了不少,他们纷纷附和,大声叫喊,仿佛大家只要报团,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身后这么多支持他的人,那五品朝廷命官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正当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黑色的玄流击中了他,瞬间将他炸的粉碎! “哐啷”一颗人头掉了下来,滚到了沈河脚下。 人群再次寂静!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裂地 人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没想到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转眼便成了一滩烂泥。这可是朝廷五品命官啊!他们都敢下此毒手,那其他的人的性命更是草芥不如。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那黑袍教士又开口了,“既然来到这了,那就是我圣天教的教徒,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听话,不然下场就如他一般。”教士指了指地上的那颗人头。 “我们都听从你,哦,不,听从教士大人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听从教士你的。” “大人有何命令尽管吩咐,我等一定万死不辞。” …… 看到人群的反应,那教士似乎有些得意,他转过头来对其他二人说道:“你看,我就说大梁的人都怕死,还真是没骨气。” 沈河微微皱眉,他之前将感知扩散了出去,自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梁的人?难道他们是外邦? 不待沈河细想,台子上陆陆续续地又走上来了一拨人,他们皆身着黑色长袍,不同的是,他们不仅眼睛,整个面容都掩盖在黑布之下。他们在那六人身后站定之后,其他五位教士便纷纷离开了,场上只剩下带他们进来的教士和这一群整张脸都覆盖在黑布之下的人。 “我是圣天教六教士,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教徒了,”那教士缓缓说道,言语中透露着无比的骄傲,“拜我圣天教,可得永生之法,享千年齐富,所以说,让你们入教也并非是虐待了你们。” “我圣天教已经延续数千年之久,若不是教徒更迭,哪能轮到你们这些人来修我圣天教秘法?” “那之前那些教徒都去哪儿了?”底下一个微弱的声音问道。 那教士身体一僵,随即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去哪了?还不是被你们大梁所谓的正义之士给杀了!我圣天教千年以来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这些大梁之辈却屡屡残害我教,屠杀我教教徒,灭我教址,甚至还要扬言驱逐我教!” “我教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躲入这洞中,千年来苟延残喘,只求修炼永生之法,为民造福。可那大梁仍不肯罢休,非要驱逐我等,赶尽杀绝,不留一点活路。”那教士声泪俱下,身体都因悲伤而无法站立,在身后之人的搀扶下才勉强支撑,他将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众人听了都不禁心生怜悯。 就在大家心中的芥蒂快完全放下的时候,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满含嘲讽:“哦?是吗?我看你们倒还真是活该被驱逐啊。随意杀人,这就是你们的教义?” 说话的正是沈河,他将脚下的头颅拾起,举过头顶,众人一看,立即惊醒了过来,心中虚惊,自己刚刚差点就着了这教士的道了。 那教士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小子,竟敢坏自己好事! 眼看装不下去了,教士站直身躯,大手一挥:“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了!” “唰”教士身后数十人同时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真容。这时众人才看清黑布之下的脸庞是什么样子,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吐了起来。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脸上无皮,所有的血肉都暴露在空气中,暗红暗红的,一双眼睛直接脱眶而出,半吊在脸上,借着幽幽的火光看去,他们的脸上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当黑布摘下来时,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儿传来,整个山洞瞬间充斥着恶臭,有不少人直接晕倒过去,昏迷不醒。 沈河眉头一皱,现在他知道为何那些人都蒙着面了,原来是这黑布下的脸实在是见不得人。这圣天教,果然害人,好生生的人脸都给毁成这样。 可台上那教士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认为极其平常:“这些都是我圣天教优秀教徒,他们正在修习我教秘法,你们看,他们修习地多么地刻苦,假以时日定能达到永生。” 众人不听还好,听了之后更是忍不住想逃跑,为了修炼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他们宁可做个普通人! “那若是不修呢?”沈河面不改色地问道。 “不修?”那教士嘿嘿一笑,渗人无比,“不修就去当我等的修炼养料吧!” 教士一声令下,那些教徒们纷纷开始结印,他们的眼睛在脸上疯狂地转动着,而后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沈河。 突然,沈河感觉头一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连忙稳住心神,运转起战道之力护住心脉,这才缓了过来。 “咦?”那教士感到诧异,这小子,竟然能硬扛住这噬心咒? 沈河此刻只感觉脑中充斥着各种神鬼乱象,心里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叮咬,煎熬无比,他没想到这些教徒的合力一击竟如此强大! 他浑身的战道全都被运转到心脏处,强力抵抗这咒法,同时他还看向了台上的教士。 只有杀了他,才能停止这一切! 沈河瞬间从地上弹射而起,举起拳头,直接砸向那教士面门! “破空!”只听哗啦一声,整个山洞的空间撕开一个小口,一道大型的空间飓风从中钻出,快速无比地袭向黑袍教士! 那黑袍教士却冷笑一声,双手掐印,双眼释放出一股同样大小的飓风,只是这道飓风是黑红色的,像是血铸成的一般。 “轰”一声巨响,两道飓风相撞,巨大的风力将二人吹得连连后退,整个山洞也变得晃动起来,仿佛快要坍塌。 沈河看了一眼山洞,这山洞看起来就要支撑不住了,要是再来上一两次像刚才那样的碰撞,可能就会瓦解掉,沈河倒是不怕,可这下面的其他人可能就要遭殃了,他们都是普通人,这些石头能要了他们的命。 想到这,他再次冲出,贴身与教士进行交战,顷刻间便已轰出十几拳。“碎石!”沈河大喝一声,一拳扫向教士腰部,教士翻身一跃,瞬间与他拉开了距离。 沈河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平时他当然不会这么累,可是他不仅要应对教士,还要应对那数十个教徒的噬心咒。 沈河的消耗极大,他将所有战道聚集起来用来对付噬心咒,身体能量也在不断消耗,若不能快点解决掉他,恐怕自己就要变得危险了。 可是在这山洞里,要如何才能在不伤害到那些无辜的人的同时将其击杀呢? 突然,沈河眼睛一亮,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旋即摇了摇头,有些犹豫不决。 “啊!”人群中突然发生一声惊呼,沈河往下一看,竟是这山洞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开始往下掉石头了。 “哈哈,看来你今日,要死在我手里了。真是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要是能入我圣天教就好了。”那教士忍不住叹息道,他仿佛在怜悯沈河。 沈河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下方慌乱的人群,闭上了眼睛。 他将所有感知都收回,眼观鼻,鼻观心,开始放空自己的大脑和身体。 然后,一部功法浮现在他脑海里。 《裂地拳》。 他还记得裂地拳的开篇:裂地拳,地级低阶功法……修行大乘者可一拳致山崩,故名裂地拳。 当年他随王武大师修行,只达到了破空一境,裂地境迟迟没有突破。当时王武大师的原话是:“裂地,乃空震者也。” 沈河一直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刚刚。 既然裂地,那么必先裂空间。而要裂空间,必然要用到空间飓风。而若是单纯的用空间飓风,那只是破空境,要想达到裂地境,那么空间飓风也必须一起达到破空! 沈河猛地睁开眼,他撤除护住心脉的战道,瞬间噬心之痛袭来,让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哦?支撑不住了吗?还以为你有多能抗,竟然连噬心咒都不怕。”那教士嘲讽道,却没有急于动手,在他眼里,沈河已是将死之人。 沈河没有说话,他将战道分散至全身,而后又汇于右拳,一拳轰出。 “啪啪啪啪啪啪”“砰”六声脆响与一声闷响同时响起,只是这闷响声音太小,只有离得最近的沈河才听得到。 他又轰出了一拳,“啪啪啪啪啪啪”“砰砰砰”九声连响,沈河哇地一口吐出了血,眼睛往上翻,眼看是要支撑不住了。 “不,还不够!” 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教士微微皱眉,若说沈河第一拳他没有听到什么,可是这第二拳他却听得真真切切,这股动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看来,还是得让我亲自取你性命。”教士向前踏出一步,他的双手疯狂结印,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他的双眼前方汇聚出一头猛兽,那猛兽奇黑无比,长着满口獠牙,四肢雄壮无比,看起来力气极大,猛兽一成形,身躯便暴涨起来,那教士手中的印法也越结越快,脸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终于,在那猛兽涨到十数丈高时,教士停了下来。 “受我猛虎印而死,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盈盈 “猛虎印?杀!”一声令喝,那黑色巨虎发出怒吼,声音震耳欲聋,声波在整个山洞传开,将巨石又震地松动一番,它压低身子,前爪伏地,而后猛的一弹,跃至半空,一爪向沈河拍来。 看着比自己大无数倍的巨虎,沈河的心里陷入空灵状态,他知道这一击如果打中的话,他必死无疑。 他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金光大字,那些大字如同星辰,此刻正安静地悬浮在那,默默地散发出自己的光芒。 一颗颗无形的战道种子突然浮现在沈河的身上,而后向四周快速扩散,它们穿过人们的身体、巨石,却没有被察觉,眨眼间整个山洞里都充斥着战道种子。待它们停下来后,它们开始了疯狂运转,如长鲸吸水般吸食着空间内的自然之能! 说时迟那时快,巨虎已经奔袭到沈河面前,那锋利的爪子用力拍下,引发强力的大风,将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啊!”人群中有一小姑娘忍不住惊呼,她被吓得脸色惨白,那位大哥哥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反抗的人,可是却也要死于那黑袍人手中,她不忍心看,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绝望,连这么强的少年也要死了,那他们这些普通人又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巨虎的利爪已经据沈河不足一尺,爪上带来的利风将沈河的鬓发都削断一缕,就在利爪将要刺穿沈河的身体时,他睁开了眼睛。 沈河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挡住那巨大的爪子,半步未退。 空气突然安静了,安静地可怕,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气。 他竟然挡住了?! 那教士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挡住自己的猛虎印,而这人竟然还只是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慌了,他彻底慌了,猛虎印被轻易挡住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甚至让他失去了理智。 “这不可能!”教士大吼一声,竟驱身而上,如发疯一般,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漆黑,而猛虎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开始扭动身躯,想再次发力。 沈河冷笑一声,道:“还想杀我?”他握掌成爪,一把掐住那猛虎的爪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摔。 “咔嚓”一声,脚掌断裂,巨虎如小山一般的身躯被沈河轻易弄倒,不堪一击。“嗷呜”它发出哀嚎,想要逃跑,可是却被沈河捏地死死的,动弹不得。 刚摔倒巨虎,那教士就冲到了沈河面前,他直起枯瘦的手掌,化手为剑,刺向沈河的心脏。 “给我死!” 看着教士狰狞的脸庞,沈河再不客气,无数的战道种子疯狂聚集于沈河的右手处,而后,一拳轰出。 “裂地!” “咚!”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劈在了沈河的拳头前,只见巨大的烟尘全起,沈河前方的所有东西,全部消散! 没错,全部消散,不仅仅是他握住的巨虎,还有那一众教徒,那黑袍教士,以及这巨大的山洞! 裂地拳,果不辱其威名! 一束阳光突然射了进来,而后,两束,三束…… “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得救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如梦初醒般,连忙跪倒在地,感谢着沈河的救命之恩。 看着大家脸上开心的笑容,沈河心里一松,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再次睁眼时,沈河看到的是一粉红罗帐。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轻羽丝绒被,整间房子里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床头还吊着两只香囊,令整个房间充满着幽香。而此刻,床边正趴着一个熟睡的小姑娘。 沈河侧身一看,这姑娘倒长得有些精致,粉眉黛眼,小巧鼻子,还有一张精致的嫩红小嘴,如初熟的樱桃般,让人不禁想要品尝。 沈河暗暗叫苦,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房间想必就是这姑娘的了。 他蹑手蹑脚地从被子里往外爬,动作轻而又轻,正当他快要完全抽出身来的时候,一根轻柔的丝绒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啊切”一声巨响无比的喷嚏响起,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来回飘荡,久久才散去。 “少侠,你醒了吗?” 一声轻柔的问候,阻断了沈河所有的念想,他轻微地叹息了一声,看来想偷偷离开是不可能了。 他扭过头来,微笑道:“是啊。” “那你这是干什么呀?” 沈河低头一看,自己还保持着刚钻出被窝的姿势,身体蜷缩,两手撑床,一只脚往床下探,动作极其尴尬。 “啊……”沈河边打着哈哈,边慢慢挪回被窝,“我睡得时间太久了,脚有点麻,所以伸出来歇歇。”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小姑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皱起地眉头也舒展开来“我还以为你想偷偷跑掉呢。” 沈河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那请问这是哪呀?” “这是我家,少侠正躺在我的房间里。” “我为何会躺在这?” “少侠忘了吗?前几日我们被困在山洞里了,还好少侠武功高强,打败了坏人,救了我们,可是之后少侠就晕倒了,我就差人将少侠带回来了。不过少侠放心,医师说了,少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而已。” 沈河微微皱眉:“前几日……我已经昏迷了这么久吗?”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回答道,“大概有两三天吧,不过这几日都是由我来悉心照顾少侠的,所以少侠放心,不会有人趁机来谋害你的。” 沈河满头黑线,这姑娘,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啊…… “那……还真是多谢姑娘了。” 姑娘小手一摆,一副大气凛然的样子,说道:“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哦,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你叫我盈盈就好了,我爹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沈河点了点头,微微说道:“那好,盈盈,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当然可以啊,”盈盈眼里充满了开心和激动,“我最爱出去玩了,大侠你快点起床。” “嗯,好的。”沈河点了点头,看着她。 盈盈也看着沈河,满脸期待。 …… 于是,两刻钟过去了。 二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互相看着。 沈河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道:“盈盈你怎么还在这啊?” “我在等大侠起床啊。” “可是,你不出去,我怎么起床?” 盈盈脸一红,似乎才想起来什么,她赶紧小跑着出去,关好了门。 沈河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娘,真是有趣。 穿好衣服后,沈河推开门,发现盈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走吧。”盈盈一把牵过沈河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沈河心里一颤,他反抗了一会儿,发现却没有任何用,盈盈的手劲可不小。于是,他就这么“被迫”地被拉着出了门。 刚走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遥远的呼喊声。 “小姐,老爷吩咐了不能让你出门啊……” 不料盈盈一听,大叫一声“快跑”,赶忙拉着沈河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他们一路猛冲,在躲进熙攘的人群后才停了下来。 “少侠莫要见怪,嘿嘿。”盈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河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既然出来了,那我们就好好地逛一逛吧。” “嗯!”盈盈的眼里又充满了开心,她拉过沈河的手,在这繁华的凉州城里到处窜。 沈河握着手中的柔夷,心中难免有些迷离,这小手柔若无骨,细嫩光滑,握着极为舒服。 “少侠应该不是凉州城里的人吧。”盈盈突然说道。 “嗯,我是外地来的。” “嘿嘿,那正好,让我这个东道主来带你好好逛逛凉州。” 沈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小妮子,还真是活泼啊。 凉州城看起来不大,但里面街道繁复,每条街道都有许多小道相通,若记性稍微不好一点,在里面是要迷路的。不过还好,沈河在“凉州通”盈盈的带领下,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吃了不少当地名特产,这一天下来着实花了不少钱,过得也充实。当然,花的是盈盈的钱,这倒不是沈河不想掏,而是盈盈跟他抢着买单,在抢了几次失败之后,沈河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钱。不过这小妮子也是阔绰,出手大方,几乎从不讨价还价,可能是个阔绰家族吧,沈河心想。 天渐渐黑了,二人慢慢往盈盈的家走去。夜晚的凉州不如沈城的惊鸿道,萧条无比,街道上除了月光,就只有二个青男俊女在路上缓缓而行。 盈盈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左手拿着一只烧好的鸡腿,交叉着吃。而沈河则是从头到手没有一处地方闲着,脖子里挂着三五个牛角,两手上挂着一大串香囊,怀中夹着的是两匹好看布料,就连嘴里还吊着一壶酒。 “少侠,你怎么不说话啊,咱俩聊聊天呗,你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乡怎么样啊?” “*#@%&***%#@……!”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夫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河的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少侠,我们今天去北街玩吧,那边可好玩了。” “咱们可以去那边吃凉州特有的包子,可好吃了,少侠你就带我去吧。” “那边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今天带了足够的钱,咱们可以多买点,给你也买一点,你看怎么样,少侠?” “少侠,少侠,你快起来啊,少侠,少……” 门“吱呀”一声开了,盈盈一个没注意,一拳敲空,身体止不住地往前倒,撞在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额……”沈河愣了愣,这怎么刚出门就有人投怀送抱的?不过这怀中女子却温香暖玉,身体柔软似羽被,让沈河有些神离,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种情况他也难免有些把持不住。 盈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沈河,脸上现起了红霞。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咳咳,那个,少侠,我们今天去北街玩吧。”她赶紧开口,压住自己跳的越来越快的小心脏。 沈河有些愕然,但随即便反映了过来,说道:“好啊,那我们走吧。” “嗯。”盈盈小声地答应了一句,快速地转过身去,朝着北门走了,只是那细碎的步伐暴露了她的内心颇不平静。 沈河无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北街即最为靠近凉州北城门的大街,凉州城布置非常奇怪,在城内有四条街,分别与四大门平行,它们互成犄角之势,四条街相连,似乎在城中又造了一座小城,这座小城正好在凉州城的正中央。 作为城中之城,地段繁华无比,北街最为接近北门,也自然是外邦最多的地方,由于凉州城城主的政策,允许外邦进城贸易,这才有了如此繁华的凉州城。 “怪不得与书里记载的不一样。”沈河不禁点了点头,这凉州城城主,果然是个人物,这等气度与胸怀,何愁我大梁不强? 突然,一只小手又钻到了他的掌心里,细腻的手感让他回过神来。 盈盈嘻嘻一笑,道:“少侠,你有什么看中的东西吗?我这里有很多钱的。” 沈河暗自苦笑,这丫头,怎么一点男女之别都没有,可是他却并没有松开手,这柔软的手感让他颇有些舍不得。 “有啊,只是不知道姑娘肯不肯买了。” “那你快跟我说说,”盈盈有些急了,“少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吗?这凉州里还没有什么是我买不起的。”她耸了耸可爱的鼻头,一脸较真。 “你。”沈河看直勾勾地着她,认真的说道。 “唰”地一下,盈盈的脸红了起来,粉红,绯红,苹果红,酱红,她的脸烧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甚至要比这天上的太阳还烫。 “哈哈,逗你的。我虽然也很喜欢这些稀奇玩意儿,可是在下不能在这久住,这些东西我属实享用不了,姑娘还是看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沈河的眼睛看向别处,语气故作潇洒。 可是盈盈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甚至都没有听见沈河在说什么。 沈河暗叹一声,走上前去,说道:“盈盈?” “啊?”盈盈突然被叫,吓了一跳,“怎么了少侠?” “没事,只是我们该走了,不然这一会儿就到饭点,就要回家吃饭了。” “哦。”盈盈眼眉低扫,默不作声地抢先走了。 沈河看着有些失魂的盈盈,心里很是复杂。“这小姑娘……” 快到正午,日头渐渐上升,凉州的温差极大,早上还有些寒意,中午却能晒得人出汗,由于走得匆忙,沈河并未准备什么东西,眼下二人正在这火辣的太阳下晒着,没有落脚的地方。 “盈盈,你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带伞吗?” “伞?没有啊,平时都是我家下人拿着的。” 沈河一时语塞,这丫头,过的都是什么“腐败”日子! 中午太阳正毒,盈盈不停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顷刻她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润了,贴在身上,露出了姣好的身段。渐渐地,路人们的眼睛开始不正常了,他们时不时地瞟上两眼,一副好色之徒嘴脸。 沈河皱了皱眉,他不知哪来的无名火,看着这些人他心里极其不爽,他顺着他们的目光,一一瞪了回去,眼里充满了冷意。众人一接触到沈河的目光,连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这少年小小年纪,怎有如此浓烈的杀气,可是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得暂且认怂,草草逃去。 沈河冷哼一声,快步走上前去,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他牵起了这位小美人的手。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心脏疼的厉害。 可是沈河却不在意,他在盈盈惊愕的表情中,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那把象牙扇,撑开,为盈盈遮住了烈阳。 “这扇子是我娘赠予我的,上有两颗碧丝玉,可凝神静气,想来会凉快一些。”沈河微笑道。 盈盈看着一手牵着她,一手为其撑扇的沈河,心里突然多了一些东西。是什么东西呢?盈盈不知道,这些东西从未有过,而且似乎让她觉得,被沈河这么牵着,比她买到最新的稀奇玩意儿,吃到最甜的糖葫芦还要来得开心。 “嗯。”盈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眼睛隐藏在了弯弯的月牙里。 “唉。”又是一大群叹息。 看着那些路人捶胸顿足的样子,盈盈差点笑出声来,沈河的扇子确有奇效,碧丝玉产生的凉意通过沈河的手传到了盈盈的身上,不一会儿便凉快许多。 就这样,二人一路走着,路边虽然碰到了饭馆,可是二人都假装没看到,直直地走了过去。 “盈盈,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那边有吃饭的地方。”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 “你回头看卡看,就在你后边。” “唉,算了算了,太远了太远了,咱们等看到下一家再说吧。” …… “诶,大侠,你后面有……” “盈盈你看,那树上站着两只鸟,咱们来玩对诗吧。” “好啊,少侠你先看。” “好,那我就出‘两只黄鹂鸣翠柳’。” “唔……我来想想……有了!‘一行白鹭上西天’。” “哈哈哈……”沈河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盈盈你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 “额……我也忘了。” …… 就这样,二人慢慢地走到了莹莹的家门口。 一进门,就听到了一声爆喝。 “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让盈盈独自出门的吗?你们怎么办的事!” 盈盈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脸上带着焦急。沈河思索了一会儿,也快速跟了上去。 经过几个拐弯后,沈河二人来到了大堂,他定睛一看,大堂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着素衣,约摸着身长八尺,虽然坐在那,但仍然给人一种极强的威压感,气势如虎狼,凶猛无比。此刻他正满脸怒意,指责着堂下跪着的两个丫鬟。 “爹!”盈盈一进门,就大声喊了出来。 爹?难道这就是盈盈的爹?沈河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以来,他倒是还没有见过这个家的家主。 “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都快把爹担心死了,快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那中年男子一见到盈盈,立马变了张脸,身上凶猛的气息顷刻消散于无,满脸都是宠溺之色。 沈河惊了,要不是他亲眼看到,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前后相差极大的竟然是一个人! “哎呀,爹,我不就是出去玩了一下嘛,每次出门都有一大帮人跟着,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畏惧,我都没有逛街的心情了。这哪是逛街啊,这明明就是‘游街’。” “爹这不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吗?这城里人多眼杂,最近又兵荒马乱的,你总得让我安心吧。” “我知道啊,爹,我这不是和少侠一起出去的嘛。”盈盈一脸无奈地说道。 “少侠?”那中年男子往堂下一扫,这才看见还有一人。 “对啊,少侠可厉害了,上次我被困在那个山洞里,就是少侠以命相救,我才能逃出来,要不然爹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我就说,不让你一个人出去了吧,你看这多危险。”那中年男子数落了盈盈一番,而后转过头来,一脸正式地说道,“多谢少侠救小女性命,老夫感激不尽。” 沈河顿了一下,稍稍抱拳,道:“阁下客气了,我那也算不上是救,当时我也被困在那了,要是不以命相拼,我可能会死在那。”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这少年,还真是有些不一般。他仔细打量着沈河,他虽站于台下,却不卑不亢,没有丝毫人在屋檐下的怯懦,与自己对话时底气十足,见到自己也并无讨好之意,不趁机占取功名,甚至在他眼里,也难得地不见丝毫傲气。 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敢问少侠姓甚名谁?”那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在下沈河。” “老夫魏文昌。”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章 北虎 魏文昌? 他就是魏文昌?! 那盈盈岂不就是…… 沈河虽然早有猜测,盈盈的家宅院极大,占地面积之广,绝非寻常人家,而且按照方位来看,这座宅子正好落在四门交叉之处,即整个凉州的正中央,这更是令人生疑,可是当真正从这中年男子亲口说出的时候,沈河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 自己当初在山洞里救的那群人中的那个被吓得捂眼睛的小女孩儿,竟然是凉州城城主、五大册史龙将之一的魏文昌! 而魏文昌心里此刻也是有些疑惑,沈河,莫非是沈城的那个沈河?他来我凉州作甚? “水龙可还好?” 沈河眉毛一挑,水龙,正是沈洪的绰号。五大册史龙将分别镇守大梁的五个方位,沈洪为首,居于皇城,又因大梁王朝属水,因此绰号水龙;而眼前的魏文昌则镇守北方,绰号北虎;黎顼镇南,绰号南凤;司马仲达镇西,绰号西麟;樊於期镇东,绰号东蟒。 世间有童谣言:北虎南凤不出山,西麟东蟒保太平,皇帝老儿胆子小,水龙护主才安宁。 而魏文昌这么问,估计是在试探自己。沈河沉默了片刻,说道:“家父身体仍健,多谢北虎伯伯挂念。” “哈哈哈,”魏文昌开怀一笑,上前扶起俯身的沈河,“侄儿远道而来,我理应摆宴为你接风洗尘,可最近这凉州不太平,不宜举行这种大型活动,就暂且简单地接待你一下,望你不要见怪。” “伯伯说的哪里话,贵府这几日待我甚好,小辈感激不尽。” 盈盈看着二人说地火热朝天,把自己晾在了一旁,有些生气,小声嘟囔道:“什么水龙北虎的,听不懂,这下倒好,你们俩倒说得挺开心,就没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吗?” 沈河二人耳尖,相视大笑。 “好了好了,盈盈莫要生气,快去帮我吩咐一下膳师,做一桌好菜。”盈盈听了后,极其不乐意地带着堂下跪着的两个丫鬟出去了。 大堂只剩下沈河和魏文昌。 “侄儿此次来凉州,是有何事?”魏文昌直接开口问道。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因为迷路了才到这来的吧,沈河心想。“托家父口令,前来拜访魏伯伯。” 魏文昌的眼里突然现出了一丝朦胧:“真没想到啊,一转眼就是几十年了……”他拉着沈河坐下,叙起了往事,从他如何与沈洪相识到一起如何成为册史龙将,再到后来沈河出生,一回忆起来,滔滔不绝,沈河也听得津津有味。 “还记得十几年前你出生的时候,我多么想回去看你啊,可惜那个时候凉州战事久久不平,抽不开身,为此你那个老爹可没少奚落过我。” “边关战急,伯伯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身不由己者无罪,况且,侄儿这不是来了吗?” “哈哈,”魏文昌拍了拍沈河的肩膀,他越看沈河越满意,眼里不禁流露出赞许的色彩,以及,其他的一些情感。“这些日子边关不太平,一会儿饭后你可愿随老夫去看看?” “愿随前往。” “好!”魏文昌大喜,这时酒菜已上来完毕,三人开始了用膳。 虽说是小聚一番,但这阵容却一点都不小,桌上摆着九道菜,乃待贵宾之礼,而这桌子上约莫有四五道菜,都是沈河闻所未闻的,想来是当地特产。 酒饱饭足后,魏文昌就带着沈河一路来到了凉州的北城门。 “沈河,你可看出什么来了?”站在城楼上,魏文昌问道。在军营里,只有上级与下级,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这是大梁军法里的第一条。 沈河看着这约摸二十丈高、五丈宽的城墙,心中不禁感叹,这凉州,必是易守难攻之地啊。但这些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魏文昌要问他的应该不是这些,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据凉州十里外,有一片成长地茂盛的树林,这树林巨长无比,横亘在整个凉州以北,每有大风刮来时,这片树林就自动紧缩到一块,抵御着强风。 这应该就是著名的防风林了,看着那些高达十丈的粗壮树木,沈河不禁感叹道,魏将军的执政才能果然非同凡响。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夸赞一番的时候,一抹刺眼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运起战道仔细一看,那抹反光竟然是来自刀身!而再看那持刀之人,身着厚实毛皮,脸上画着奇异的线条,正目光凶狠地望着这里。 沈河眉头一皱,若说是魏文昌派去守护林子的士兵,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谁家的士兵会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家城池,况且那人一看就不是大梁士兵。 “报告将军,在下认为防风林里有伏兵。” “嗯,”魏文昌点了点头,“说得不错。不瞒你说,数月前,那里曾囤积了十万敌军。” 十万? 沈河有些疑惑,虽说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可是最多也只有一千人左右,怎会有十万之多?难道他们会遁地? “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未攻打凉州,就在一个月前自行退走了。数十天前,他们又派来一小拨兵,约有千人,一直在防风林里,不进也不退。”说到这,魏文昌也是有些无奈,这防风林正好在他们远弩的射程边缘,当年之所以这么设计,是因为弩箭无法射穿树林,若是防风林在射程里,那么威力会大大减半,敌人也可将这防风林作为跳板,更好地攻打凉州。可是谁能想到,这种机密竟然被匈奴知道了,他们将军队驻扎在防风林里,极为安全,一来北境狂风威胁不到他们,二来凉州守军也无法无伤地攻打他们。 沈河微微皱眉,囤而不攻,这可不是明智之举,不说别的,光是粮草的消耗就难以支撑,北境土地贫瘠,亩产量根本不多,这种劳命伤财而又无任何战功的行为,实属不智。 许久,沈河说道;“报告将军,恕在下无能,我也猜不出什么来。” 魏文昌默默叹息了一声,他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指望,沈河毕竟年龄尚小,也从未上过战场,连自己这些老兵老将都看不出来,又怎能期望他呢?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啊。 “无妨。”说罢,魏文昌就带着沈河在北城门绕了一圈后,来到了一座军营里。 这座军营极其朴素,外表也与其他军营不同,一进帐内,沈河看到了一张椅子和一张木桌子,桌子上放着竹简,而在桌子的另一旁,是一幅沙图。这有些简朴甚至说有些简陋的军营,与他给沈河的第一印象完全一致,身为主将却不贪图享受,脱下盔甲也不着昂贵张扬的衣服。有这样的城主,真是凉州城之幸。 进入帐内,沈河感到暖和许多,现在已是早冬,天气寒冷,大风刺骨,尤其是北境,更加寒冷,才出去一会儿,沈河就感觉手脚僵硬,难以动弹。不过那些守城的将士却依旧各司其职,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为保护凉州城忍受着这些。 “哈哈,这军营冷,还望侄儿不要嫌弃。”魏文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河。 沈河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后,说道;“伯伯,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关于匈奴和凉州城守的所有情况。” 魏文昌看着沈河,没有说话。这些可都是军中机密,特别是凉州城守的情况,军中只有他和他的左右令知道,因为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呼”少顷,魏文昌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凉州守军共二十万,为驽军一万,战车三万,步卒五万,精骑九万。” 沈河掐指一算,这不才十八万? 魏文昌看出来了沈河的疑惑,顿了顿,道:“还有两万狼军。” 沈河张了张眸子,这支骑着沙漠狼的军队,当年可是立过奇功啊! 沈河定了定神,继续问道:“那匈奴的呢?” “匈奴在五十年前那场大战里损失了将近二十万兵马,这些年来也很少入侵我凉州,多半是几百几千人骚扰一下,不敢大举进攻,但我猜测,他们定是在休养生息,以待合适的战机,进攻我大梁。数月前他们曾在防风林里囤积有十万兵马,实力不可小觑。” “匈奴虽然并不像我们大梁人会修习战气,但他们生来身体强壮,力大无比,这是我大梁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拥有的天赋,可以说是天生的战士。但他们虽勇猛,却没有什么谋略,这也是他们多年来战败的主要原因。” “呼呼~”帐外突然刮起了大风,将帘子都掀起来了,几颗白色的东西也随之飘了进来,落到地上化为了水。 “下雪了,今年冬天可真难熬啊。”魏文昌起身,将帐帘压住,帐内再次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雪,在北境永远来的都比其他地方快,十月飘雪,几乎是北境常有的事情。一般一年的初雪时节,大家都会很新奇,会出来庆祝,庆祝一年终于走到了末端。 纷纷扬扬,如鹅毛般,大雪为地面盖起了厚厚的戎装。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虎痴 沈河来到帐外,欣赏这北境的雪景。 这北境的风雪不似沈城,沈城每年及至除夕夜才会落得极大,可这北境的初雪就快赶上沈城最大阵势的雪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随着大风随处落地,似游子归家般急切,落到大地的怀里。 “噗嗤”沈河忍不住往雪中踏出一步,这雪长得极为结实,落地不化,踩起来质感也不错。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大雪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了。 天色渐晚,沈河依然没有回到帐中,万家灯火亮起,他又想起来了那夜在河里遇到的姑娘。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沈河低着头,情绪惆怅。他伸手抓了一把雪,扔向空中,看着他们飘散,沈河的思绪陷入了惆怅。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雪,眉头锁到了一起。 “应该……不可能吧。”沈河来回吐气,试图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可是他越压制,心就跳得越快。 他起身,来到了帐内。 魏文昌刚用过饭食,此时正端坐在桌前,手拿一本兵书,名为《六合阵法》。 “第一卷?心阵,阵法源于心法,以心法驭阵法,以无形驭有形,尤如骄龙驭凤也……” “将军。”沈河向魏文昌抱拳。 “何事?” “在下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来听听。” 沈河顿了顿,硬着头皮说道:“敢问将军,我军是否只擅长陆战?” 魏文昌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凉州平野开阔,不靠近大江大河,因此只需地上作战即可。” “那,我军是否擅长地下作战?” 魏文昌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意思?” “禀报将军,在下认为,匈奴会从地下攻过来!” “你说什么?” “现在外面在飘着大雪,雪花能掩盖因挖空而稍稍下陷的地面,而且大雪纷飞,极其遮挡视野,这正为匈奴掘地提供了便利,最重要的是,这是今年的初雪,地面还未封冻,挖起来最为省时省力。” “啪”竹简扔在桌子上的声音。 沈河的脑门上出汗了,这也是他突然想到的,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和理由,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自己才刚来战场就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可有证据?” “没有。” 帐外大风呼啸,帐内却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 沉默。 还是沉默。 沈河呆立在那,双手拱拳,虽然他的胳膊早已发酸,但是他却不敢乱动。 太压抑了。北虎,绝非浪得虚名,沈河从来没有看过沈洪出征,但仅从魏文昌就可以看出,自己的父亲,定然比这气势更盛,更强。 想到这,沈河越来越敬佩沈洪了,真是不出门不知道,一出了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天地是有多么的广。北虎尚且如此,水龙岂不更强? “呼”帐内传来一声沉重的呼气声,不是来自于沈河,而是魏文昌。 “你下去吧。” 沈河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自己的策略还是没有被采纳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向帐外走去。正当他快要走出帐门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声如洪钟。 “顺便传令三军,即刻备战!” …… 北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冷,席卷大地,戍边将士们正面朝北方,即使被风吹的睁不开眼,他们也还是努力地坚守着,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大梁。 “全军听令,即刻起严加防守,着重防守五里之地,从天上到地下,每一个角落,都给我死死盯紧了!” “得令!”十万将士齐声高喊,声响震天。 魏文昌召集三军将士,将他们分为两拨,来回替换,每一拨都有十万人马,防守极其森严。接下来的几天,魏文昌经常莅临战场,督促军士。而这大雪也一直没有听过,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城外雪地越来越深,将近有一人之高,而且这雪还有愈来愈烈的阵势。慢慢地,视野越来越小,将士们最多只能看到二十里外情况了,再远,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与此同时,沈河的心愈加不安,比起能得到魏文昌的赞许,他更希望自己猜错了。要知道,一旦开战,将血流成河。 已经是第四夜了,匈奴大军仍未来犯。 “将军,”沈河终于忍不住了,他率先开口道,“请您惩罚我吧。” “为何要罚你?” “因在下的胡乱猜测,让将士们这些日子受苦了,这么大的风雪,不少将士脸上都冻得流血了,在下看得实在不忍,请将军让他们撤吧,找个暖和的地方避避恶寒。” “哈哈哈哈……”魏文昌听了不禁大笑起来。 “请问将军笑什么?”沈河有些不悦,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沈河你不仅聪慧机灵,而且还很体谅军士,作为你的上级,我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魏文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愈发郑重,“沈河,你要记住,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要相信自己,然后你才能放心大胆地去做,否则,你只会自缚手脚。” 沈河听了这话,幡然醒悟,不相信自己的人,连变强的资格都没有! 强者之路,必然艰辛,路遇重重阻碍时,如果不相信自己,那么定然会有一天,止步无法前进。 “这几天我仔细考虑了你说的,我越来越觉得匈奴会趁此机会强袭我凉州,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他们没料到的是,我凉州会有你在。” “报!”一声长呼,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报告将军,北门五里外突然出现一大批匈奴,他们从雪地里钻出,正朝我军攻过来!” “多少人马?” “约有三十万!” 沈河二人相视一眼,终于来了。 “传我的命令,驽军在城墙上布好弩阵,待敌军进入三里范围内进行射击:其余所有人随我到城门,步卒在前,战车在中,骑兵在后,出城迎敌!” “是!”少顷,城内风云变幻,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囤积在北门,随时待命。 “不愧是虎狼之师,这调兵的速度真快。”沈河赞叹道,这步卒、战车、骑兵加起来超过十万,竟能如此有条不紊地集结在北门,不消半刻便摆好了阵型。 “将士们,匈奴一族已惧我等五十年有余,今日却想趁雪势偷袭我军,我们能让他们得逞吗?” 站在众军前方的魏文昌此刻已经披好战甲,骑在一匹五花骢上,向众军示话。 “不能!” “此战是五十年来,我们与匈奴最大的交战,他们有三十万兵马,你们怕不怕?” “不怕!” “敢不敢战!” “敢!” “众将士听令,随我杀!” “杀!” 这一声杀,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包含着无数将士愤怒、激情、热血的一声喊,直破云霄,甚至连这大风都被震退了几里! 顷刻,大军出城,如同潮水般地涌向了朝凉州奔袭的匈奴们,两兵相接,厮杀在了一起。 沈河登上城楼,他这才看清楚了匈奴的面貌,他们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脸上满是嗜血的神情,手持着巨型弯刀,看起来凶煞无比。 魏文昌冲在最前,他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了一声嘶吼,战意雄浑。 城墙上所有驽军均已将弩箭准备好,在弩箭上点上了火,一齐发射,飞向了匈奴后方。 “啊啊啊啊……”漫天的箭雨封锁了匈奴前锋的后路,他们仿佛像是被隔断了一般,退无可退,只能和正面冲来的凉州将士冲杀在一块。 匈奴虽然力大无穷,但凉州将士极其擅长陆战,他们训练的长枪兵法,正克制匈奴的弯刀,不一会儿,就看见匈奴大军节节败退。 “给我去死!” 在匈奴前锋战阵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将领般的人物一刀砍下一位长枪步兵的头颅,发出吼叫。 “魏文昌何在!”他像是陷入了疯狂,一下子冲进了步卒中,硬生生连杀了十几人,匈奴大军见此,本来稍稍退却的气势又再度涨了上来,他们也如同不要命般冲上前去,依靠人多的优势,竟慢慢地将凉州兵马逼退了。 沈河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虽说凉州将士勇猛无敌,但匈奴毕竟人多,一时间竟难以抗衡,尤其是那领头的匈奴,更是凶横,一时间无人是他的敌手, 就在这时,一匹黑色战马一跃而起,从军中直直冲向那匈奴将领,意图将他击退。 那匈奴将领眼尖。战马跃起之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身一闪,那黑马就扑了个空。 “你就是魏文昌?” “我乃魏将军右令魏褚,特此前来取你首级!” “是魏褚将军!我们有救了!”长枪兵大声呼喊,他们被这匈奴将领杀得喘不过气来,无人是他的敌手,这下终于有人能来支援他们了,而且来者还是“虎痴”魏褚! 在战场里,人人皆知魏文昌身边有一员猛将,名为魏褚,此人长八尺有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用力绝人,手持一柄宽重长刀,杀敌如同斩乱麻,世人送之名号“虎痴”!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全胜 那匈奴将领森森一笑,道:“‘虎痴’?今天我古扎让你变成一条死虎!”他举起弯刀,就朝黑马砍去,想要将魏褚逼下马来。 魏褚眼神一凌,冷哼道:“大言不惭!”他一提缰绳,胯下黑马再次跃起,躲过了这一击,他举起自己的长刀,顺着马势往下一劈,直奔古扎头颅。古扎横起刀身,双手持背,接下了这重重的一击,而后他微倾身体,利用弯刀刀锋,让魏褚的重刀向一旁划去,魏褚正用力,未曾想到古扎会有这么一招,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只见一刀影朝自己袭来,他想都不想,刀一撑地,纵身一跃,在空中来了个鲤鱼打挺,稳稳落地。 “好!”这叫好的却不是凉州军队,而是匈奴人马,因为,古扎还是将魏褚逼下了马。 “嘿嘿,”那古扎横起弯刀,说道,“我这弯刀法比起你那长刀法,如何啊?” 魏褚没有说话,他只提着自己的长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古扎。 “哼,还挺能装。”古扎嘴上虽这么说,却不敢轻敌,他刚刚是把魏褚逼下马来,但却未伤他分毫,这让他在心里已经提起了警惕。 “看刀!”古扎大喝一声,率先冲上前去,一刀劈向魏褚头颅,匈奴弯刀不适合用来刺,只适合用来劈、挑、砍等大幅度动作,这也正符合了匈奴人的性格和攻击习性。 魏褚瞄准那气势凶猛的古扎,单手横起长刀,微微一拨,那刀锋便向一旁歪去,丝毫没有碰到魏褚。 “今日,我让你一只手。”魏褚毫不让步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霸气。 竟然说要让我一只手,是看不起我吗! 古扎大怒,他翻过身朝着魏褚袭来,速度极快,每一刀都抡圆了膀子,大开大合,那弯刀与厚重长刀交锋的声音如天上惊雷一般,震耳欲聋。匈奴人向来是身体极强,长得膀大腰圆,但不料魏褚也是威武雄壮,在体格上丝毫不输古扎,一时间古扎竟没有占到一丝上风。 魏褚一只手举着长刀进行着格挡,泰然自若,他一直都在防御,还未进行过主动进攻,慢慢地,匈奴有些慌了,这局势看起来不妙啊。 感受到了士气的变化,古扎也有些怒了,难道自己真不如这“虎痴”吗? “古族刀法!”突然,古扎的刀锋陡然一转,速度再次得到加快,力道也较往之强了数倍,甚至还融合有一些其他的动作,凶猛无比。 “啊!”古扎大喝一声,直接跳起,一刀劈下,魏褚连忙再次举起长刀着力一挡。“叮~”一声长吟,震得众人连忙捂住耳朵,而再看魏褚,竟然连退了三步! “古扎将军威武,古扎将军威武!”匈奴将士突然爆发出潮水般的呐喊,刚刚那一幕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魏褚被古扎逼得直退,连蹬三步才缓过来。 可是,古扎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开心,相反,他的表情沉重无比。 “呵呵,”魏褚突然笑了,他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匈奴那边的呼喊声,只盯着古扎一个人看,“古族刀法,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匈奴那边却不乐意了,就连凉州军士也有些不解。 “那个姓魏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输不起?” “是看我们将军厉害,心里害怕了吧。” “原来大梁之的人这么没出息!” ……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都被击退了吗?” “难道是将军不想打击我们的士气,想与那古扎死战?” “我看倒不像是,总感觉有哪个地方我们遗漏了……” …… “你们快看!将军双手持刀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对啊,之前将军一直是单手持刀,实力定会大打折扣,而就这样他还是接下了古扎的古族刀法,且只退了三步。这是何等的威武! “好了,不陪你玩了,主公答应我每次玩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现在差不多了。”魏褚单手提刀,一步步向着古扎走来,“你打了这么久,现在该轮到我了。” 古扎看着一步步踏来的魏褚,心中竟生出了恐惧,此刻的魏褚,才真正让他知道,为何他被称为“虎痴”。 如虎之力,心性骄痴! 古扎现在极为悔恨,心里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可是他又想起来了匈奴一族的军法,想起来过往那些逃兵的下场,他还是选择了迎战。 他宁可战死在魏褚的刀下,也不愿被关进那人坛里,慢慢化为血水,供主教修炼,那样不仅生前要受折磨,死后灵魂也不得超生。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有一次他去押送俘虏时,亲眼所见——在那巨大的人坛上,到处趴着死去的人的冤魂! 自那以后,他就对主教产生了恐惧,对他由之前的尊崇,变为了畏惧! 不,我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 “看刀!”一声虎吼惊醒了他,他刚一抬头,就见一巨大无比的长刀奔袭而来,距离之近,已然是躲避不及,他连忙举起弯刀,想要抵挡。 “唰”一声,重刀劈过。 魏褚默然转身,上了马,奔赴其他战场了。 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满天的厮杀声里,这里却安静地出奇。 古扎仍然保持着举刀抵挡之态,双脚撑地,仰头望天。 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士卒忍不住了,他刚上前轻拍了古扎一下,一句“将军”还未喊出口,就只见一条血线从古扎的天灵盖蔓延到丹田,“撕拉”一声,左右分开。 “啊啊啊啊……”那匈奴士卒脚立马软了,,止不住地发出呜咽,而后整个匈奴都一齐发出哀嚎,如同丧歌。 “‘虎痴’将军胜了,随我杀!” “杀!” 凉州军士气势高亢,长枪前驱,如屠猪宰牛般将匈奴一一放倒,前锋将士被击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战场,他们心慌如麻,那还有什么气力再战,纷纷丢兵卸甲,束手待降。待晨至,太阳刚刚升起,凉州北城门外倒了一大片尸体,还有无数的凉州军士带着一众俘虏,正往城内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依旧是魏文昌,只见他一身黑色战甲上无一伤痕,甚至都没有沾上血迹,十分崭新,沈河心中对他更加佩服了,要知道,昨夜可是他率先冲入敌军中,最深入敌方的人就是他了。 “魏文昌的功力,怕是不弱于爹爹多少。”沈河在心里盘算道。 天渐渐明了,地上的雪也开始化了,众将士被冻得哆哆嗦嗦的,但脸上却挂着笑容。因为,这一战,他们大获全胜!特别是见证了“虎痴”魏褚那一战的将士们,他们更是激动无比,甚至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将他作为偶像,立志要成为他那般神勇的人。 沈河已经令将士打开了城门,亲自站在门外迎接凉州守军。 “恭喜将军取得全胜!” “哈哈,若无贤侄相助,我哪里会战地这么轻松。” “我已经为众将士备好了庆功宴,待众将士准备完毕,即可开宴。”沈河再次鞠躬。 “好!贤侄准备地真是及时,传我命令,三军休整,三刻钟后前来赴宴!” “是!”众将士开心地答应道。 魏文昌极为高兴,他下马,拉着沈河的手,往城里走去。 三刻钟后,将士们都准备完毕,身着素衣,前来赴宴,他们吃的火热朝天,脸上无一不挂着欣喜的神情。 “你们知道吗,我今天可是砍杀了五个匈奴!” “哎哟,老哥真是神勇,小弟不才,只杀了四个。” “哼,你们那些算什么,我可是连砍十人,手中的长枪都钝了。” “你们这些都算什么,今天‘虎痴’将军一刀便将敌将劈开,那才叫神勇无敌!” 突然,众人安静了,今天“虎痴”魏褚将军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难以磨灭,那低调的霸气,让众将士无不膜拜! 他们纷纷看向那大堂,此时“虎痴”等人正在里面相聚,不知在说些什么…… “来,诸位,让我们举杯,为沈河小兄弟敬一杯酒!”魏文昌说道。 偌大的大堂里,只坐着四个人,除去魏文昌、沈河外,还有“虎痴”魏褚和魏典。 “虎痴”是魏文昌的右令,而魏典则是魏文昌的左令,其实力深不可测。 魏典相貌魁梧,臂力过人,神勇无比,他手持大双戟,一入敌中,便如饿虎捕食,势不可挡,人称“古之恶来”。而之所以魏典不如魏褚那么出名,并不是他实力不如魏褚,相反,他的实力甚至强于魏褚,诸兵诸将在他手上过不了三招,就会被他双戟所杀,人们根本看不出敌将的强弱,还以为是实力太差,所以才这么轻易就败了。 好在魏典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一心只想辅佐魏文昌,上阵杀敌,甚至他也不在乎什么左令之位,哪怕是让他去当一个步卒,只要让他上阵杀敌,他什么都不在乎,。这一切,都源于他悲惨的童年,他是匈奴与大梁人所生,小的时候,因自己血脉不纯,经常饱受人们侮辱,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梁人,待他都如街边野犬,人人喊打。后来,母亲不堪其辱,上吊自杀,独留他一人,就在他饿得弥留之际时,他遇到了一中年男子,他将他带回府中,好生招待,而随着他的长大,他的优秀的天赋慢慢觉醒,在刻苦训练之后,他终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 那中年男子正是魏文昌。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招 大堂上,众人举杯,为沈河庆功。 “此次胜利,你们认为谁当居首功?”魏文昌开口道。 在凉州,魏文昌曾立下一个规矩,每次战斗大捷,首功者可得到奖赏,而且是最大的奖赏——向魏文昌提一个要求。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但却是所有其他封赏都比不上的,只要这要求魏文昌能做到,他就一定会完成它,哪怕是你要求安然告老还乡,也未尝不可。 在凉州,魏文昌可是一言九鼎。 因此,这首功若说有人不心动,那是假的,即便是别无所求的“古之恶来”魏典,也曾为之争得面红耳赤,因为那一次,他想要将母亲的坟迁到自己的院内。虽说随意迁坟是大忌,更何况有谁会把坟地迁到自家院子里的? 但即使是这样,魏文昌依旧允许了。 而这次,没有一个人说话。 魏文昌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既然如此,这首功,我就归给沈……” “且慢!”堂外一声大喊。 魏文昌皱了皱眉,内心不悦,被人打断说话,换做是谁,都不会很高兴的。可是今日战斗大捷,他不想闹得不开心,于是忍了忍,大声问道:“堂外何人?” 只见一人从桌前走出,跪在大堂正门:“在下乃魏褚将军手下参军,程普是也。” “程普将军为何打断我等说话?” “启禀城主,在下认为这首功当归我家将军魏褚。” 众人听得此话,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堂上,魏典依旧是自顾自地吃着,默不说话,丝毫不受影响,而魏褚正闭目养神,他桌前的美酒佳肴分毫未动。 “何以见得?” “魏褚将军在这次战斗中斩杀敌将八名,最是勇猛,尤其是斩杀了敌方先锋大将古扎,令匈奴闻风丧胆,溃不成军,我家将军在此战中斩杀敌将最多,作用最大,如何担当不起这首功?”程普连用三个“最”,直接将首功“封”给了魏褚。 魏文昌慢慢放下还未沾到嘴的酒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你可知,在四日之前,是谁提醒我匈奴可能利用这次大雪来掩盖行踪从地下突袭过来的吗?是沈河!”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喘不匀,“要是没有他,你们今天就不会坐在这了,而是成了一条条躺在地上的尸体!” “你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来跟他抢这首功?” 魏文昌环视堂下众人,目光所到之处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程普跪伏在地,脸上生出了汗水,魏文昌竟然为了一小辈与众军士动怒,实在罕见。 “禀报城主,这样不合我凉州的规矩啊,”程普双手撑地,勉强地说道,“哪有刚来就抢首功的,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 众军士都看着魏文昌,眼里色彩不明,而一旁的魏典和魏褚依旧不为所动。 他们这哪里是为了抢首功,分明就是在欺压沈河!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看来这军风得整整了! 正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拊了拊他的背,他回头一看,一双明媚的眼睛正看着他,摇头示意。 沈河略过他,径直走到大堂外。他看了一眼程普,说道: “那依将军之言,我如何才能有资格获得这首功?” 程普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答道:“既然是军中,自然不能只凭嘴上功夫,手里头也要有真本事。若今日你能在我程普手上过上三招还能不败,我就认可你。” “你放肆!”一道含满怒意的声音在堂内炸响,震得三军抖了一抖。 “你程普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竟然要去欺负一个小辈,让他在你手上过三招,何不让你在我手上过上三招!” 魏文昌终于忍不住动怒了,这程普平日里十分谦逊,为人也老实少言,为何今日屡次三番地出来挑事,破坏这好好的庆功宴! 程普依旧保持着跪伏姿态,脸都快贴近地面了,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可是距离他最近的沈河却感觉到,他竟然在颤抖,或许是悲鸣。 “无耻小人,靠着家底也敢来抢军功!”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往外挤,带着无尽的恨意。 程普出身低微,他本是普通农家的孩子,家境贫穷,祖上无官爵,近里也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朋,因此,他所有的成就,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上来的。在他升为参军的路上,有多少次晋升的机会,都被那些有权有势的家族子弟硬生生夺走,可是,他只能默默忍受,并告诉自己不要轻易招惹他们。 终于,他的努力被魏褚将军看到了,他一路提拔他,让他付出的努力都有所回报,慢慢地,他做上了魏褚将军手下的参军,统领数万人马。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老了,他的前半生过得太不平坦,受了太多的委屈,这让他在内心深处敌视那些无真才实干的富家子弟。 他一路坎坷走来,势必嫉恶如仇! 而沈河,在他眼里,就是靠着家族荫蔽抢夺自己的大恩人魏褚将军首功的无耻小人! 他知道沈河是谁,堂堂沈家二公子,当今册史龙将沈洪之子,可是那又怎样,上了战场谁会管他的身份?没有真功夫,任凭他是天王老子也得死! “呼。”沈河吐了一口气,他略了一眼众将士,发现他们都默不作声,看向这边,没有一个人出来替他说话。 看来,他们也大多是这么想的吧。 “我接受你的挑战。” 瞬间,人群躁动了起来,就连程普也是愣了一下。 “什么?他竟然敢接下程普将军的挑战?太不自量力了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正好让程普将军好好教训他!” “程普将军打他!打他!” …… 他们也听过沈河的名号,知道沈府有一个大笑话,那就是堂堂册史龙将之首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废柴,所以当他们听到沈河要得到首功时,内心也十分不忿。 一个连自己这种小角色都打不过的人,竟然敢抢魏褚和魏典将军的首功?真是可笑至极。 魏文昌站在大堂上,看着众将士的反应,他没有说话。既然是沈河自己接下的挑战,那他应该有把握吧。 程普站了起来,看向沈河的眼里多了一丝莫名的色彩,可是他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说道:“既然如此,沈河小兄弟你就去挑一把兵刃吧。”程普指向一旁的兵器台。 沈河走了过去,看见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除此之外,此外还有短兵,沈河甚至还看到了指虎。 他仔细看了看,最后选择了一柄长枪。 沈河虽不常用兵器,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他只是更加喜欢拳对拳的近身战斗。 他慢慢走到大堂前,举起长枪,对着早已准备好了的程普说道:“请赐教。” “刀剑无眼,小心了!” 战斗一触即发!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漫天的雪花如彭软的棉花,轻轻地落在二人的肩头,其中一朵尤其的大,像是缠绕在一起,下落的也比旁边的雪花快那么几分。 “咻”它快速地划过沈河和程普的眼前,轻柔地砸在了地上。 “啪”程普出招了,眼见他提着一柄长戟急速地朝沈河冲了过来,戟尖着地,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看招!”程普跃起,在空中翻了一身,手中长戟随着他的扭动,由上而下朝着沈河奔来。沈河侧身一退,反起枪杆刺向程普腰身,不料程普以长戟着地,用力一挺,躲了过去,而后顺势向沈河逼近,长戟连点,竟然甩出了戟花,令人眼花缭乱,直奔沈河胸口。 沈河看着那朝自己冲来的大戟,脸色沉着,他竟也学着程普的动作,但与之不同的是,程普的戟花是顺时针环绕,而沈河的则是逆时针旋转,他双手持枪,速度竟丝毫不慢程普。 “叮~”兵刃相接,沈河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连退了两步。 “第一招!”沈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 “好小子,枪法倒是不错!”程普皱了皱眉,沈河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在第一招就狼狈败落。“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沈河举起长枪,直指程普,动作代表了一切。 程普眼神一凌,大吼一声,而后全身竟燃起了深蓝色的光芒,耀眼无比。 “湛蓝七阶战气,元丹九阶。” 沈河有些心惊,这程普,竟然是湛蓝七阶战气,天赋竟如此之高!不过他随之也为他感到惋惜,如果他在幼年就得到大力培养,现在恐怕已经是云海境了吧。 而云海境,足以成为一方诸侯! 程普挥舞起自己的长戟,戟尖处竟凝出一道耀眼的黑光,沈河首当其冲,感受地最为贴切,这黑光看似无神,实则却蕴含着爆炸的能量,其周围的空间似乎都有些因承受不住而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这第二招叫做‘虎杀’,小兄弟,你可要当心了!”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程普 “虎杀!竟然是虎杀!” 突然有名军士发出了惊呼。 “嗯?难道这招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旁边另一人问道。 “你不在程普将军手下,你可能不知道,程普将军有一名技,名曰虎杀,在过去这些年里,程普将军屡用虎杀破敌,在他这一招下,没有人能生还。可他对付沈河第二招就用出了虎杀,看来是根本没想留活口啊……” …… 沈河脸色沉着,他也感受到这虎杀的威力,他运起战道,顷刻间周围的自然之能纷纷为之调遣,向沈河身体涌来,慢慢地,一股无形的能量攀附上了沈河手中的长枪,竟也在枪尖处凝集。 战道不像战气,无形无色,但却也瞒不过魏文昌的眼睛。 “这是什么功法,难道是体术的一种么?”魏文昌稍稍思索了一下,却没有想出是哪种功法,他断然没有往传说中的战道去想,只是将其归为沈府内部不世出的哪门秘籍了。 毕竟,他也听说了当年的灵盘台测试。 而此时的程普也是如此,他肉眼虽然看不到这股力量,但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沈河枪尖上的能量,说来也怪,沈河并无法修习战气,但这能量却颇有些独特,堪比战气,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强于战气的意思。 生在大家族就是好啊。 程普冷哼一声,大吼道:“虎杀!” 瞬间,这黑光从他的戟尖弹射而出,一经放出,便迅速扩大,眨眼间布满了整个大道,它带着强烈的杀意,奔袭沈河! “就让我来破了你这贵族公子的威风!”程普双眼瞪起,在他看来,这一击过后,沈河必倒下。 大堂上,魏褚终于睁开了眼,端起了桌上的酒。 沈河看着这朝自己冲来的巨大黑洞,眼神无比认真,这一击,他不可能躲过去。 “呼。”沈河闭上眼睛,疯狂调动战道,他的经脉早已经过自然之能的洗礼,不仅比寻常人厚实许多,也宽大许多,这使得他调动战道的速度更快,调动的能量更多。 他的枪尖处依旧是如拳头般大小的战道,面对着狂奔而来的黑洞,极不起眼。 黑洞已经到了沈河面前,不足五尺,可沈河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他不会是放弃了吧。” “唉,看来果然没错,这沈河也不过如此,牛皮倒是吹得响亮。” “真是可惜,还是太年轻啊。” …… 众军士纷纷议论起来,在他们看来,沈河现在就是在等魏文昌出手救他,毕竟,真不能让程普杀了他吧。 程普也已经收回大戟,轻抚胡须,怡然自得。 可就在这时,沈河动了。 他速然收回长枪,而后猛的睁开眼睛,对准黑洞正中心,竭力一刺! “噗”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破的声音,只见沈河的孤身一刺,竟然戳破了那黑洞,而后,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这黑洞迅速缩小,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军士面面相觑。 就这么没了? 大家一片哗然,他们本以为沈河会以非常不光彩的场面结束,或许至少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可是程普的全力一击,竟然就这么给破了! “好!”堂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呼,魏文昌满脸带着笑意,看向沈河,不停地鼓掌。 魏褚碗中的酒还未挨到嘴,就被这一声大呼给拦住了,他看向堂外,嘴角翘起的微笑慢慢凝固了。 大家也纷纷为沈河鼓掌了起来,边鼓掌边为之叫好。 “沈河公子真是英勇过人啊。” “我军有沈河公子这样的人物在,何尝不能破了那匈奴?” “真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 众人的欢呼声瞬间向沈河一边倒去,他们激动的心,鼓动的手,就差点没把沈河给举起来了。 沈河听着大家伙儿的欢呼,微微一笑,他对着程普抱拳道:“多谢将军谦让。” 此时程普站在那,脸色红如辣酱,自己的成名技竟然被一毛头小子给破了,而且还如此轻易!此刻他听着众人对沈河的欢呼声,像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奇耻大辱! 程普此刻全身散发着蓝色光芒,战气疯狂涌动,握着大戟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他的身体正如一颗发热的球,不停地向外喷洒着浓浓的热气,俨然是暴走了。 沈河看着有些不太对劲的程普,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了一些不详的感觉,他试探的喊道:“程普将军?” 一戟冲出,没有答应! 程普突然出击吓了众人一大跳,他们这才想起,原来还有第三招没过! 沈河连连闪躲,程普的突然进攻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好在沈河的速度从来都不慢,在连续躲过几个突刺后,他就恢复了状态,自如的应对着程普的进攻。 与之前有些不同,程普的攻击可以说是毫无章法,乱砍乱扫,显示然是失了理智,不一会儿,他便被沈河抓住了破绽,沈河横起长枪一挑,程普的大戟脱手而飞,抛向空中,而后插在了地上。 “程普将军,第三招也过了。” 可是程普并没有收手,失去了兵器的他竟委身上前,要与沈河肉搏! 沈河脸色阴沉,他竖起长枪,一枪刺向程普袭来的拳头,可没想到程普的这一击威力竟如此之大,一拳将沈河手里的长枪击得粉碎,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这程普,看着有些不对劲!”沈河深深皱起了眉头,可他还来不及细想,程普的拳头又攻了过来,速度又快了一分。 沈河连忙与之对抗,顷刻间七八招同出,可无论沈河如何反击,这程普就像是感觉不到痛觉一样,疯狂地向沈河袭来,那气势,仿佛不将沈河撕裂不罢休。 “程普,三招已过,你还不快快束手!”魏文昌微怒,这程普竟然因为不甘心输而出尔反尔,这太丢他的脸了。 可是程普依旧没有反应,他全力向沈河攻来,甚至放弃了所有的防御,落拳速度越来越快,招招致命。 沈河虽然拥有战道,但却只有元丹五阶,很快便招架不住程普的疯狂攻击,只见一记重拳突袭沈河腹胸,沈河快速双掌回防,试图抗下这一击。 “铛”一声闷响,沈河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巨大的力道瞬间冲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在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线。 “砰”沈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双掌全麻,失去了知觉,体内各处都疼痛无比,尤其是腹胸这一块,更是绞痛。沈河內视,发现五脏六腑已经移位,上面布满了血丝,甚至还出现了裂痕,俨然是受了重伤。 “庶子,拿命来!”程普一声怒吼,朝着沈河冲了过来,他的拳头上附着黑光,那黑光较之前的更大,上面的气息更加恐怖,转眼间就已经冲到了沈河跟前。 沈河刚想抬手阻挡,却只觉双掌酸麻,全身剧痛,差点昏迷过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洞朝自己袭来,任由其击中自己的身体。 是命么?沈河绝望一笑。 就在那黑洞即将袭到沈河面门时,一道震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住手!” “轰”只听身后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瞬间冲出,一掌击在了程普的身上,瞬间他的身体半边炸裂开来,漫天的血肉如同雨滴般四散。 沈河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看到的场景是一个中年男子背向着他,再次举起了手掌,而那只剩下一半的程普,睁着仅剩的一只布满暗红血丝的眼睛,瞪着沈河…… …… 待沈河醒来,已是中午了。 他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粉红罗帐和床头吊着的两只香囊,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幽香。沈河轻微地动了动,便感觉到了来自床边的压迫。 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了。 他轻轻地抽出被子里的手,在胸口处按了按,还有些许疼痛,再内视一番,发现五脏六腑都已经移回去了,上面的裂痕也都已经修复,还有少许的血丝需要静待几日便可完全恢复。 “沈河,你醒了吗?”盈盈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 沈河看着脸上仍有些许疲惫的盈盈,心中一暖,回道:“嗯,又劳烦姑娘照顾了。” “嘿嘿,不碍事的,”盈盈轻轻一笑,但随即语气就有些生气,“都怪那个臭爹爹,非要你和程普比试,要不然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河看着脸鼓囊囊的盈盈,瞬间心情就好了很多,他忍不住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说道:“不怪魏将军,也是我先答应程普将军的比试的。” “你别为他开脱,我可听说了,当时明明已经过了三招,他却还继续出手,明明就是输不起!还有,爹爹也真是的,不知道早点阻拦,看我一会儿去找他算账!” 盈盈不罢休,继续说道。沈河的眼睛瞥向门外那一道不禁抖了抖的身影,会心一笑。 “不用太放在心上的,盈盈。不过怎么每次都是你亲自来照顾我啊,这些小事让丫鬟们来就好了。”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痛心 “因为我怕她们照顾不好你啊。”盈盈认真地说道,而后她似乎像是察觉到自己失礼了一般,急忙补充道,“你可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她们照顾你我不放心。”说完这句话,盈盈似乎感觉更加不合适了,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好说辞,憋得脸都红了,气得一跺脚,直接夺门而去了。 沈河微微一笑,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吱呀”一声,门又被打开了。 “侄儿,恢复得怎么样了?”魏文昌走了进来。 “劳烦伯伯挂念,恢复得差不多了。” “哈哈,那就好。”魏文昌大笑一声,走了过来,他一手搭在沈河的肩膀上,往里传输着战气,想要探查沈河的病情。 沈河身体下意识地一僵,而后又放松下来,这么多年来,魏文昌还是第一个用战气进入他的身体的人,所以他有些不适应。虽然不适应,但沈河还是完全放心地让他探查,毕竟还是他救了自己,要是他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早就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就探查了,何必等到现在。 “嗯,恢复得比我想像中的快,当日将你救下的时候,你已五脏六腑剧裂,身体里到处残留着程普的战气,我还以为要恢复很久呢。”魏文昌收回了手。 沈河摇了摇头,道:“伯伯府上真乃神医也。” “神医?你以为是那帮医师帮你治的?” “莫非不是?” “哈哈哈,”沈河似乎把魏文昌给逗笑了,“要是让那帮子医师帮你看病,你现在已经在几层黄土下面埋着了。当日救你回来后,我用战气帮你护住心脉,而后将你的五脏六腑归位,拿出我魏府秘传金丹,这才将你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沈河惊了一下,竟然是魏文昌亲手为自己疗伤,心中感激之情更是浓烈。 “多谢伯伯,救命之恩在下谨记。” “别说这么客气的话,”魏文昌一摆手,脸色慢慢变得沉着,“沈河,有一事我想问你,你且老实回答我。” 沈河见魏文昌脸色如此沉重,不敢疏忽怠慢,道:“伯伯请讲。” “那日你与程普大战,中间你可有发现他有何异常?” 沈河眼眸微缩,他瞬间就想起来了闭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那只布满暗红血丝的眼睛,就像是…… “禀伯伯,那日程普将军三招过后,就变得狂躁起来,像是失去了理智,进攻完全无章法,小侄被击败,完全是因为实力不敌。” “那除此之外,你可有其他发现?” “没有了,那天战斗地太过激烈,也没太注意细节,只想着怎么保命了。”沈河思考了一番,还是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魏文昌,一来,他不敢确认程普是否与之相同,二来,这件事情一旦出错,影响甚大,牵连甚广,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因此在还未完全坐实之前,他不敢乱言。 “怎么了,伯伯?” 魏文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没事,贤侄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出去了。” 魏文昌转头就往外走,脚步极缓,似乎在思考事情,就在他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侄儿,沈府是不是除了战气修炼,还有其他修炼之法的功法?” 沈河一愣,魏文昌还是察觉到了。 “是的伯伯,早年家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本破旧残卷,上面是教人如何利用身体内含能量进行修炼,但这要求不能修习战气,所以家父觉得无用,扔在一旁了。还是我偶然间才翻到的,又因侄儿不能修习战气,所以便只能修习它了。” 魏文昌似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便跨出门了。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沈河一人,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魏文昌虽然没有恶意,但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况且,沈河还是有所担心,他内心深处还是认为程普的眼睛绝非寻常,但又苦于没有任何证据。魏文昌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处,不知道能瞒他多久。 在魏府,压力真是大啊,还是趁早找个时间,赶紧离去吧。 沈河闭起眼睛,调动战道,开始慢慢地恢复身体…… …… “他怎么样了?”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 “启禀三教士,他的命虽然保下来了,可是这已经残缺了的一半身子,怕是……补不回来了。” “哼!”那三教士冷哼一声,“那是他活该!好死不死地非要去招惹那个人,那可是连我们教主都得惧三分的人物!像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我就不应该救他,还浪费我一件珍贵的宝贝!” “可是……三教士,这是教主大人的命令啊。” 黑暗中,那三教士努力平息了一下怒火,冷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脚步声逐渐远去。 此时,那三教士转过头来,看着后方石台。 借着幽暗的烛光,可以看到石台上正躺着一人,这人年纪稍大,须发掺白,身上穿着破碎的盔甲,他的身体看起来像是被刀精心裁剪过一般,只剩下了半边,胸口处还留有半个掌印,看起来十分恐怖。 此人正是程普。 待那教徒走远后,三教士伫立在石台旁良久,突然发出一股叹息。 “唉,你真是招惹错了人啊。”他轻轻摘下面纱,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女人!三教士轻轻地抚摸着他仅剩的半边脸,眼中现出无尽的心酸与心疼,“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 “沈河少侠,沈河少侠……”一大早,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沈河从床上弹了起来,打开门,一脸无奈地说道:“怎么了盈盈,是不是又想去逛街啊?” “嘿嘿,”盈盈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沈河少侠懂我,我昨天听爹爹说了,你的伤没什么问题了,所以我就让你休息了一天,今天才来找你出去玩,怎么样,我很懂事吧?” “懂事的人哪会大清早扰人清梦。”沈河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河翻了一个白眼,“你先在门外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好嘞!”盈盈十分开心,爽快地答应了。 沈河关上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姑娘,怎么总是这么有活力呢? 他快速地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前后不到一刻钟,便打开了门。 “我们走吧。”盈盈上前一步,一把拉着沈河的手,往外走去。本来还有些许困意的沈河被这一牵,顿感心生涟漪,困意全无,老老实实地跟着出门去了。 这凉州的大雪可真不一般,将近十日过去了,街道上的雪还未完全融化,清晨,地面上结满了冰碴,稍稍有些不慎,便是一跤,摔得屁股都成了八半。 盈盈牵着沈河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早上刚出门的时候还是她在前,沈河在后,现在却变成了她死死拽着沈河的胳膊,慢慢往前移动。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刚出门没两步,脚下生滑,摔了个仰面朝天,沈河拉都拉不住。 “你你你走慢点。”盈盈颤抖地说。 沈河不禁失笑道:“你这小妮子不是向来最为胆大的吗,怎么现在还要我走慢点了?” “少废话!”那还怎么胆大,整个屁股到现在还在疼呢。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幻境 风雪弥漫了整个凉州,盈盈已经多日没有来找沈河了。 是怕雪太大了不能出去玩吗?沈河安慰自己道。 这几日,沈河的伤已经痊愈,他计划着等风雪过后就离开凉州。凉州本来就不在他的行程之内,自己无意闯入,竟在这呆了一个月之久。走之前,他打算好好跟盈盈道个别,因为这一去,就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再相见了。他并没有打算将之前见到的圣天教一事告诉魏文昌,一来这种小级别的事情不足以成为凉州城的威胁,不须魏文昌出手,魏褚魏典二人就可轻易摆平;二来,这圣天教貌似在凉州已存在许久,根基深厚,即便自己说了,也根本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的,到时候恐怕自己还要再呆上一大段时间,拖延的时间越久,就更难走掉了。 沈河在心里盘算好了所有的事情,就等这场风雪停。 北风呼啸,莅临北境的凉州为整个大梁挡住了严寒。北门外,雪已积得三丈深,即使是在北境,也是不可多得的奇观。 “今年的雪尤其大啊。”城墙上,魏文昌看着北边的茫茫一片,心思怅惘。自从前十几日盈盈和沈河逛街归来后,她便把自己关到房间里,整日不出门,连自己也不见。这前几日不还好好的,怎么说闹得不开心就闹得不开心了。 “小两口吵架了?”魏文昌心想,他又想起来年轻的时候和盈盈她娘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要不是凉州大雪封路,她娘早就被气得不知回了多少次娘家了。可惜啊,后来怎么就没了呢……魏文昌心里苦涩顿生,那天他们刚因为豆腐脑是甜口还是咸口吵完架,转眼她就走了。就这么走了,也不管剩下的盈盈,还有自己这个固执的男人。 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魏文昌心生后悔。 …… “盈盈,你在吗?”沈河敲了敲门。 这是他第一次敲盈盈的房间,自从自己病好后,他就主动从盈盈房间里搬了出来,住到了客房里。 如今仍是这一道门,只不过门内不再是沈河,门外也不是魏盈盈。 “咚”、“咚”、“咚”又是三声。可惜门内依旧没有反应。 “唉。”沈河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看来这小妮子还在生我的气,并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散。 就在沈河抬脚打算走的时候,门却开了。 “就不能等等本姑娘更衣吗!”一声怒斥从门内传来,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三并两步地朝着沈河走过来,气势汹汹。 沈河看到这一幕,先是楞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看来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你走什么走!”又是一声质问,沈河看着那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心中竟颇为开心,但又不知如何回答盈盈,便随手拿出象牙扇,折扇轻摇,装得风度翩翩。 “没有啊,在下正打算在这等着姑娘呢。” 盈盈视线向下,一根如青葱般的玉指伸出:“还想骗我,你的脚都已经动了。” 被盈盈当面拆穿,沈河顿感尴尬,他赶紧转移话题:“盈盈你不是还没梳妆好吗,快回去梳妆吧。” “呀!” 盈盈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梳妆到一半就跑出来了,此时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哪里还有什么“淑女”样子,她赶紧捂着脸跑回房间,“啪”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沈河摇头失笑,这小妮子,真是不由得让人心生喜爱啊。 还没等沈河将扇子收到空间戒指里,房门就又打开了,门里钻出一个小脑袋,对他喊道:“不许偷偷走哦,我一会儿就出来了。”说完就又缩了回去。 只留下沈河呆立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 日上三竿,已到巳时。 连续下了数十日的风雪终于势微,快要停止了。沈河用扇子接了一点雪花,拿近端详,北境的雪花就是不一般,遇口息竟然不化,性子坚韧得很。 “吱呀”门开了。 沈河抬头一望,竟有些发呆,只见门内走出来一个小巧可爱的美人,一张精致的面庞上点着两个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雪白的脸上因寒气而现出微微殷红,一只微微挺巧的鼻子放置在粉嫩轻薄的嘴唇上,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她身着一身青衫,朝着沈河走来,宛如雪中精灵。 “嘿!”盈盈大叫一声,让沈河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沈河少侠。” 沈河快速地摇动扇子,在这大冷天里,他却急需要更冷的寒气给自己降温。 “敢问姑娘说的‘一会儿’,是指一个多时辰吗?” 盈盈白了他一眼,娇哼道:“怎么,还不乐意了吗?我可是尽量在快了好不好?” 沈河无奈,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突然,一只冰凉的小手又伸到了沈河的掌心里,那细腻的手感让沈河再次心跳加速。 完了,这温是降不下来了…… 由于大雪连天,街道上廖无人迹,但城内的温度似乎要比城外高得多,因此地上的雪并没有如城外般三丈深,只是约摸着有一尺厚而已。 天地间茫茫雪海,二人牵手同行,互相依偎,漫天的寒意中,他们生出了一份暖。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就是不能走近了看。 “沈河少侠。” “嗯。” “你背背我好不好,我的脚好冷。” “嗯?你说啥?风雪太大了听不清。” 她偷偷靠近沈河耳边,猛吸一口气。“喂,沈河!老娘让你背我!”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沈河下意识躲了躲,不料他却忽视了自己手上正牵着一位“身娇体弱”的美娇娘。 “哎呀”一声娇呼,只见那明明站得好好的小姑娘却突然仄歪了一下,而后顺势倒在了雪地上。 “你看,都怪你,我的脚受伤动不了了。” “……” 僵持了一刻钟后。 “唉,起来吧。”沈河背向着她,单膝跪了下去。 只见那明明“脚受伤动不了”的小姑娘却像是灵活的兔子一般,从地上弹起,猛地一跃,压在了沈河的背上。 沈河顿感背上一沉,膝下的雪痕更深了,他运起了战道,将膝盖从深雪中拔起,而后缓步前行。 就当是修炼了! “盈盈。”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减减肥了?” …… 就这样,沈河背着盈盈在雪地里走着,二人有说有笑,身后留下了一串脚印,画面再次温馨了起来。 好吧,其实是又打又闹,背上的她甩不掉。 慢慢地,大雪却又开始飘了。 “要不我们回家吧。” “好。”沈河喘着粗气地说道,他背着盈盈开始往回走。 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伴随着微风,慢慢累在了盈盈的身上,这雪花一落到人身上,便融化了,化为水渗入到衣服里,不一会儿,盈盈的背上就湿了一大块。 可是她没有动,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咬着牙,忍受着这越来越刺骨的寒冷。 沈河走了许久,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要说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这太阳的位置,怎么一直都没有动过? 沈河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盈盈说道:“盈盈,搂紧我。”说罢,他便背着盈盈,快速地朝着魏府的方向跑去。 半个时辰后,沈河累得气喘吁吁,他放慢了脚步,眼睛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这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个房子吗! 沈河仔细看去,那房子里住着几户人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可再当沈河多看了一会儿,便发现,那房子里的人一直在重复着自己的动作,他们一直重复地夹着同一道菜,以同样的姿势吃饭,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在重复! “坏了。”沈河大呼不好,他这是中了幻术了! 沈河眉头紧锁,他抓紧盈盈,开始往那坐小房子走去。 他之前在练武场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位使用幻术的武师,当时他中了他的幻术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若不是最后强行冲破,必然重伤。而此次施法之人,远比那名光头武师强的太多太多,在这幻境里,他不仅能随意走动,甚至连这微小的细节都处理地这么完整。 自己得快点破法,不然他和盈盈都有危险! 等会,盈盈?沈河想起来之前在沈府藏书里看到的,一般施法者是不能让两人同时中同一个幻境的,且很难同时施法布置两个幻境,否则漏洞百出,不攻自破。 那自己中了幻术,岂不是就代表盈盈安然无恙?若是让她指路,说不定自己两人就能安全回到魏府了! 想到这,沈河赶紧大声呼喊盈盈,可是却没有应答。 突然,盈盈的一只手中闪出了一只匕首,快速滑向沈河的喉咙,距离之近,根本躲闪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沈河一见匕首现,身形立刻爆退,可盈盈就在自己背上,距离根本没有变远,他心一横,运转战道,瞬间将盈盈震落,脖子以一种不可理解的角度向一旁闪去,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仇杀 “你是谁?” 沈河脸色冷漠,他看着稳稳落地的“盈盈”,心生警惕。 “盈盈”大笑一声,嘴角诡异地上扬,笑声尖俏,一点都没有温婉的气质,相反,倒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取你狗命之人!”话音刚落,“盈盈”的身体原地消失,而后瞬间出现在了沈河的面前,一把短匕直刺沈河面门。 “速度好快!”沈河一惊,但只消片刻便反应过来,一柄扇子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正是象牙折扇,“啪”地一声,扇面全开,电光火石之间稳稳地接住了这一击。 这折扇上不仅有名贵的诗词与宝石,其制作工艺更是特殊,是沈府集齐了沈城中所有的奇人异士共同打造,硬生生将这普通的扇子改成了一把神兵,其扇面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能抵挡住元丹境强者的奋力一击而不毁,扇峰也十分锋利,能轻易割开这世间最硬的金刚之石,各扇骨更是奇特,经城中鲁大师之手亲自改造,能消减反震与冲击,令人称绝。 可惜了当初带沈河去古燕城的老头只看出来了其上镶嵌的两颗相对而言十分鸡肋的碧丝玉,甚至到死都没能见识一番它的真正威力。 一击未成,“盈盈”再次消失,“唰”地闪到了沈河的后方,沈河顿感后背汗毛竖起,想都不想就将扇面往后一招。 “叮”锋利的匕首刺在薄得甚至能透光的扇面上,却半点都无法向前,他再次惊险地挡住了这一击,“盈盈”闪身,再次消失在了沈河的视野里。沈河紧皱眉头,他闭上了眼睛,将感知释放出来,笼罩在周身十米的范围内。 既然用眼睛看不见,那我就用其他的方式来捕捉你! 十米的距离对于“盈盈”来说,甚至不用一次眨眼的时间便可到达,但沈河也是出于无奈,因为对于这样的速度,他只有将范围控制在十米之内,才能勉强跟得上她。 霎时间,“盈盈”连续刺出十数刀,都被沈河一一挡下,其中有几刀惊险无比,那短匕已经刺到了跟前,再往前一寸便扎进了沈河的身体里,可是都被这坚不可摧的扇面抵挡,止步不前。相反,沈河越来越能够追上盈盈的速度了,从一开始的摸不着任何规律到已经能大致辨认袭来的方位,再到能够模糊地看到她袭来的轨迹,沈河应对地越来越得心应手。 “看到你了!”沈河不防反攻,横起扇峰,对着左侧的空气猛地滑去。 “嘶啦”一声,一道身影突然从虚无中冒出,而后连退了数步,此人正是“盈盈”。 此刻“盈盈”终于停下了攻击,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右臂,额头冒着冷汗,鲜红的血液从掌中流出,顺着如白藕般的胳膊滴在了地上,看起来令人心疼无比。 可是沈河不敢心疼,刚刚这个女人,可是几次差点杀了自己,即便她现在没动了,但沈河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虎视眈眈。 “你到底是谁,盈盈在哪?”沈河再次发问道。 那“盈盈”不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憎恨。 沈河感到有些奇怪,自己来到凉州不曾惹事,除了那老头和魏府的人以外,几乎没有接触过任何人,更谈不上有何过节,可是这“盈盈”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是憎恨,这让沈河有些郁闷,一时间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难道是那老头的女人? “不,应该不是。”沈河一下子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老头孤苦一生,若是有个女人能和他相伴终生,他肯定会选择过平稳的生活,像带自己去古燕城这种险,他断然是不愿冒的。 突然,沈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沈河,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如果猜得不错,你是圣天教的人吧。”沈河的语气冷到极致,他的身上散发出无尽的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雪地,这杀气如同九幽地下渗出的死亡之息,让人不禁胆寒。“如果盈盈伤了一根头发,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瞬间,沈河身上的杀气暴涨,似乎要将这大雪都给逼退,浓烈的杀意直冲前面的“盈盈”,竟让她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那“盈盈”眉头一挑,就在刚刚,被沈河的眼神注视的一瞬间,一股极致的寒意从她头顶凉到脚底,她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她真的伤害了盈盈,这小子,真的会一人闯入圣天教,杀得天翻地覆。 至于全灭?那“盈盈”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断然不可能的。因为,如果能做到的话,她早就实现了! “盈盈”似乎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眼神也大变,手中的短匕“哐”地一下不自觉地掉在了地上。这一声响,突然惊醒了她,让她从那种情绪里脱离了出来,她抬起头,再次看向沈河。 “那么,今天你就死在这吧!” 她手一挥,一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里,这柄剑剑面极窄,长约三尺,剑身不知为何种材质打造,竟然十分透明,若不仔细看去,还以为她只捏着一个剑柄,剑身上冒着丝丝寒气,更加遮掩了它本来的面目,让人看不真切。 沈河感觉她浑身气息一变,心中警惕万分,恐怕现在的她才是使出了全力。 “咻”她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沈河将感知扩散到周身十米范围,仔细地观察着。时间过去了一分钟,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她逃了?” 就在沈河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身后传来,沈河想都不想,瞬身一闪。 “噗!”一柄长剑刺入了沈河的右肩膀,钻心的痛瞬间麻痹了他的整条胳膊,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眼见这条胳膊是废了。 “这是你欠我的。”一道声音在沈河的耳边响起。 沈河连忙往身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霎时,沈河身上冷汗直冒。 这速度,几近无解! 他刚刚将感知释放在周身十米的范围内,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要不是自己临危时身体的本能反应,恐怕现在废掉的不只是这一条胳膊了。 “嗯?” 刚刚沈河的意识被疼痛占据,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肩膀处,竟然还插着一根剑刃! 这剑刃细窄无比,上面还散发着寒气,一股股寒意顺着沈河的肩膀开始侵蚀着他的身体,慢慢地,他的经脉被冻得缩小,体内的战道运转也变得不流畅起来,沈河的感知越来越不稳定。 “噗!”又是一剑,沈河的左腿传来的强烈的疼痛将沈河拉了回来,他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地上的白雪里。他低头望去,自己左小腿处被一根剑刃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强烈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低吼,可是身体里的寒意越来越多,他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噗!”一剑。 “噗!”一剑。 “噗!”又是一剑。 沈河的眼睛上翻,快要昏迷过去,可是身体的疼痛却让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那五根剑刃将沈河的身体钉在雪地里,其上散发出的寒气压制了他体内战道的运转,让他无法抵抗。 “噌~”“盈盈”手里的剑柄再次长出一根剑刃,她慢慢走到沈河跟前,用剑尖指着他。 “能死在我‘无极’的手里,也算是你的荣幸了。”她的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仿佛极为得意。 “原来这剑……根本就没有剑刃。”沈河刚说两句,便止不住的咳嗽,嘴角肆意地流着鲜血。 “不错,无极是世间最脆弱的剑,因为它的剑刃材质普通,乃战气所化而成,没有经过什么大师的精打细磨;但同时它也是最坚硬的剑,因为,它的剑刃数量,无极。” “哈哈哈……” “你笑什么?”“盈盈”的脸上现出不悦。 “没想到我沈河误打误撞进了凉州,却要死在这了。真是可悲,可叹啊。”沈河眼神凄然,他躺在地上,仰面望天,一朵朵雪花从穹顶掉落下来,行踪飘忽不定,东倒西歪,竟没有一朵飘落在他的脸上。 “盈盈”沉默了片刻,说道:“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为何我要杀你。” 沈河艰难地扭过脸来看着她,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冻得干涸了,挂在那,犹如一条条蜈蚣,看起来甚是可怖。 “你知道程普吗?” 沈河眼眸微张,有些震惊。 “他是我哥。他现在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辈子恐怕只能做个活死人了。”“盈盈”面色痛苦,眼角泛起了泪水。 沈河呆住了,这人,竟然是程普的妹妹!程普当日与他比武,突然发疯,不是被为文昌将军击杀了吗? “那日我赶到的时候,哥哥他已经不成人样了,我用尽全力才将他救了下来,可是他却再也好不了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我知道你是沈府二公子,杀了你我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哥哥已经好不了了。” 她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地向沈河的心脏刺去。 “给我偿命!” “噗!”一声轻响,剑入身体的声音。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忆 凉州城大雪漫飞,北风带着鹅毛般的雪花席卷了所有地方,城内各处铺满了厚厚的积雪,渐渐地,人们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只留下这刚铺下来的白面,显示着一年的最后一个季节正式到来。 城内,某处极为空旷的道路上正躺着一个人,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身下是一片被鲜血浸染的寒冰。他的身上插着几根剑刃,那剑刃看起来细窄无比,也有些许地透明,上面正冒着寒气。兴许是天气寒冷,所以他更愿意躺在厚厚地雪堆里取暖吧。 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却并没有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沈河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他便看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地方,这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布局,还有熟悉的那身蓝色长衫。 沈河忍不住上前,想要拿起来仔细端详,可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那件衣服。 沈河愣住了,他又来回试了几次,发现根本无法触摸到。 传闻,人将死之际,会回首自己的一生。 “我这是死了吗?”沈河陷入了沉默。 “用力啊夫人,用力,快看到头了。” 突然,一阵声音传出,让沈河回过神来,他有些感到尴尬,这是怎么回事?他仔细辨认了下,这是嬷嬷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低沉痛苦的叫声。 沈河直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身体直接穿墙而过,来到了一间宽大的房间。 此时,这个房间里有着两三个丫鬟,沈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便是平日里待他如亲弟弟般的姐姐们,只不过现在的她们看起来更加地年轻,青涩稚嫩,与他之后见到的不太一样,此时她们正忙里忙外地换热水。 沈河的目光向床上看去,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娘。”沈河哭了出来,此时此刻,他最想念的便是明月英了。 可是却没有人发现沈河,也没有人听到他的叫喊,甚至那些丫鬟穿过他的身体也毫无所知。 “再使把劲!”床边嬷嬷再次喊道。 “叮”兵刃相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引起了沈河的注意。 是何人在门外?沈河微微皱眉,他慢慢走了出去,却看到一身着赤色铠甲之人双目微闭,右手持戟,戟尖着地,鲜血顺着戟月处缓缓下滑,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战斗。 “尔等鼠辈,想伤我沈家人性命,得先过我这关!” 沈河看着这个一脸冷峻之气的人,心里更是复杂无比,此人正是沈洪! 这次沈河没有叫喊,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城里十分安静,除了将军府内的这个房间的人,仿佛大家都睡过去了。 显然这不太正常,平常若是有一点什么风吹草动,将军府上下所有护卫都会出动,再强的贼人也难逃一死。可今日沈夫人生产,这么大动静也就只有几个下人在帮忙…… “沈某人征战沙场十数年,积的冤家仇人也不少,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动我沈家其他人,我沈洪以性命担保,今日你们都得死在这!”说罢,那赤红铠甲之人一提大戟,指向右方黑暗处,那染血的戟尖此刻正泛着刺眼的光芒,肃杀之气逼人。 许久,那似乎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处传来一声叹息,似乎已觉无望,便大喊一声“撤!”,瞬间,那房屋周围都响起来了兵甲摩擦的声音,那正是已经团团围住将军府的士兵在开始撤退。 而此时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丧气,尤其是领头之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正在征战的大将军沈洪为何会突然回来!那可是以一挡万的镇国大将军啊!“唉,这次任务失败了,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沈洪死死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直到感知他们已经完全离开了将军府,才慢慢放下大戟。 凉风吹来,院子一角的血腥气被慢慢吹散,屋内痛苦的呻吟声仍在传出,微弱的灯光掀开墙角的漆黑,露出了一截截残破的肢体…… “原来自己出生的时候,竟然如此凶险……”沈河感叹道,怪不得后来沈洪专门分出三分之一的护卫来保护自己。 画面一转,沈河又来到了最为熟悉的地方——静湖小亭。 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看书,沈府的各种藏书他都会拿出来看一看,尽管上面的内容对当时的他来说,几乎都是天文。 “人,人之出,性本善,善,性相竟,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一个小不点正在小亭里念书。 沈河不禁发笑,看来今天又是单数日了,爹爹跟他约定,单数日跟着沈府的夫子一起学,双数日才可以自由地看书。 而沈河在往旁边看去,竟有两百甲士在一旁静候,为首的正是沈涛,爹爹的左令。 沈河走近仔细端详,这个时候的沈涛还没有留起胡子,脸上也没有刀疤,看起来还是挺英俊的,宛如一玉面小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军中之花”。 突然,小不点儿身形一晃动,身后长长的帽带也被风吹到前面,那金装书本似乎再也不愿意被他抓着,也一块往前面倾去,当然,跟着倾斜的也有小不点儿那矮小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沈涛一个马步向前,“唰”地一下跪在小不点儿身旁,双手将快要摔倒在地的小不点儿托住。 可是那小不点儿手中抓的书却没那么幸运了,它被小不点儿甩了出去,在亭子上翻滚了两圈后,便向湖中坠去。 这可是府中藏书,那要落水还了得! 而就在它飞向湖里时,廊中一名士兵迅速跳了过去,左手一抓,翻身一甩,将书本扔向亭中,那悲壮的神情像极了赴死的勇士。 “噗通!”一声,他便沉入了湖中。 “救命啊,救命!快救我……”经过几番挣扎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也成功地一动不动地飘在了水面上。 沈涛将小不点儿扶起来后,走到了亭子边。 他盯着飘在水面上的士兵一会后,默默地摘下了头盔,低下了头。紧接着一百九十八名士兵也纷纷效仿左令这一举动。 突然,那士兵的腿弹了两下。 没死?! 沈涛两眼一竖,“快,找竿子捞起来,还有救!……” 沈河在一旁看了差点笑出声来,原来自己当时这么调皮,真是连累沈涛叔叔了。 他刚往前踏出一步,画面又是一转,他来到了大堂。 此时大堂上热闹非凡,挤满了人,向堂外看去,整个院子里都挂满了灯笼,沈府各处都被贴上了红色的寿字,院子里各处摆满了美味珍馐,设置了坐席,丫环和下人们来来往往。沈河一看,便反映了过来,这正是自己四岁的那场寿宴。 沈河永远也忘不了那场寿宴,因为…… “沈将军,沈公子今日诞辰,我大梁国必又添骁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沈将军,令郎不知可有婚配,本侯有一爱女……” “沈将军,今日灵盘测试完成后,不知可否让令郎入我皇城学院?” “沈将军,……” …… “哼”沈河冷哼一声,沈河现在还记得那群人的丑恶嘴脸。 “诸位稍安,今日是犬子诞辰,诸位远道而来,沈某未能远迎,莫要怪罪。”沈洪顿了顿,中气十足地说到。 “寿宴即将开始,有事我们宴后再作商议,诸位觉得如何?” “依沈将军言。”众人讪笑,互相礼让着入了席位。 而沈洪仍站在大堂正位前,目光直视着沈府门口,目光烁烁,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圣旨到!”一阵尖锐阴柔的声音从门外传入,沈河被这声音吸引,往门外看去,一位身着暗紫色长袍、手拿金色帛书的公公缓缓走了进来。 诸王侯一看,立马从位子上起来,跪了下去。 待诸王侯跪好后,沈洪也缓缓屈膝,单膝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值大梁国龙将沈洪之子沈河诞辰,天道苍运,气吉云祥,举国同庆,赏黄金万两,藏书千卷。着即册封沈河准龙将,钦此!” “谢主隆恩。” 沈洪接过圣旨,缓缓起身,客气地对李公公说道:“今日犬子诞辰,不知可否请公公晚些回宫,留下与我等吃酒三杯?” “谢过沈将军了。那咱家就厚着脸皮再赖一会儿。”李公公阴柔的声音再次传出。 安顿好李公公后,沈洪再次走到正位上,“诸位,”沈洪开口了,整个大堂包括外面的庭院各处都安静了下来,“今日爱子沈河诞辰,诸位前来捧场,我沈洪在此谢过。” “为了答谢诸位,我等已备好美食美酒,望诸位尽情享用!” 沈河沉默,这便是让沈洪被剥去册史龙将之首之位的源头吗……现在看来,当初皇帝还不如不封赏于他,这样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寿宴开始!” 话音刚落,从大堂的四角陆陆续续地走出来身穿云袖的舞娘,开始了庆典节目的表演。 那曼妙的身体灵活地扭动着,妩媚动人的姿态尽显无疑,随着动作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也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欲望,气氛再次热络起来…… 沈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因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他这辈子里最尴尬的事情,没有之一!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 沈河向大堂后方看去,果然,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小不点。此时,早已被丫环们打扮好了的他从大堂后走了出来,步伐稳健地向沈洪身边走去。 那昨日还是瞌睡小不点儿的沈河,今天似乎变了个样。不知哪位丫环如此手巧,将那柔顺似豆蔻之龄少女的秀发盘起,加一不大不小的镂空白玉象牙簪,那身束腰红衣也是合身极了,衬得沈河更加白嫩,好生俊俏。 “二公子好可爱啊,我都想去捏捏他的脸了呢。”在大堂后的丫环们窃窃私语起来。 “那可不,告诉你们啊,为了这身衣服,我可是跑遍了沈城大大小小的店铺,拿回来后精量细裁,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合身!” “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是我盘的发髻更好看……” “才不是,明明是我挑的鞋子更搭!” 沈河满头黑线,原来当时那些个姐姐们在下面是这么议论的吗…… 此时的小不点儿正紧张地朝着脸上洋溢着慈父微笑的沈洪走去,边走边想着一会该说点啥。 步伐稳健?不存在的。 他从来没想到这看似宽广的大堂距离竟如此之短,当他的前脚踢到爹爹的屁股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直视着大堂里黑压压的人群。此时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想必是猜测出来了他的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他又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 声音一直在喉咙里打转,就是说不出口。小不点儿咬着下嘴唇,小手死死地捏着衣服,仿佛每一次吐气,都是在催他。 转眼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众人只见那他咬着嘴唇,鼓着腮帮,整个脸都憋红了,身体也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大堂渐渐安静下来了。 终于,一阵带着颤抖的稚嫩的声音,从那小嘴中吐出:“都……吃好喝好啊。” 沈河“啪”地一下又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现在没人能看到他,但他还是感觉脸上烧烧的。 众人相视,然后哄堂大笑,那爆发的笑声仿佛要将这房顶掀翻。 “唉。”沈河又叹了一口气,他都想直接越过这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了。 “二公子果然是可爱之极啊。” “令郎灵性十足,必有修行之天资。哈哈哈……” “沈公子有如此气魄,年纪虽小但在我等面前毫不怯懦,将帅之才也。” …… 那笑声持续了半晌才渐渐消退,而沈洪也慢慢收回自己的笑意,将沈河抱到自己身边坐下。 看那小嘴嘟起的沈河,腮帮子更鼓了,眼角泛出些许泪花,小嘴不停的嘟囔着:“真是的,有什么好笑的嘛……”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在一旁的沈洪将这些话语全都听了去,哭笑不得,他摸了摸沈河的头,说:“河儿乖,等一会儿灵盘测试一过,看他们谁还敢笑话我的河儿。” 沈河的表情渐渐沉重了起来,也许小不点儿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要发生什么。因为那是他人生的一次转折。 不知不觉,宴席已经持续了一两个时辰,酒足饭饱后,不少人都相继告辞,乘着步辇回自己的都城。 而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他们今天前来不仅仅是为了给沈河庆生,还为的是一会儿的灵盘测试。 如果能拉拢到沈家公子,抛去他身为将军之子拥有的极高天赋外,他们也能得到沈府这样的当今大梁王朝顶级势力的支持,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诸位,爱子一会儿要进行灵盘测试,灵盘台已经准备好,请诸位移步,随在下前去。”沈洪欠身,做出请的手势。 李公公上前一步,说到:“那就有劳沈将军了。” 之后,沈河又看了一次灵盘台爆炸,自己被炸飞,流落到丫丫家。 “爹,她醒了,那个小姑娘醒了……” 沈河再次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却笑不出来了,相反,他红了眼眶。 他挂念的人不多,其中就包括了丫丫,大叔张顺为了给自己治病花了很多很多的钱,丫丫为了照顾自己一直愿意和他挤一个房间,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想拥有,她不想拥有张顺大叔造不出来的玩具,不想拥有娘买不起的布料做的衣服,她只求家里人平安,只求每次张顺大叔砍完柴能安全地回到家。 她很懂事,懂事到令人心疼。 他又看到了他跟随沈山回沈城的那一天,丫丫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送他…… 沈河继续往前走去,似乎他每踏出一步,便是一段回忆,他就这么走着,走着,走马观花似地看了自己短暂而又丰富多彩的一生。 师承王武,在练武场修行…… 拜陶明潜为夫子,随他上天入地大览河山…… 战李狂生,迎来自己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大获全胜…… 随王武深山修炼,九年归来,回则战武师,顺利毕业…… 而后,他就遇到了他人生中的那位女子,黎沫。 他看到了那冷漠地转身,孤独萧条的背影,以及最后的那封信…… 之后的一年,便是暗无天日的一年,沈河几近荒废了自己,直到某一天他决定出来走走。 于是他来到了凉州。 古燕城,老头…… 直至遇到盈盈。 对了,盈盈,沈河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带着盈盈一起出门的,他现在倒下来,那盈盈该怎么办? 沈河的心急了起来,他看到了自己带盈盈出城的画面,伸手一抓,却什么都没碰到。 想到这,沈河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都忘了,自己已经死了。 沈河的心再次跌入谷底,如果不是自己要带着盈盈出城,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不过即使盈盈被他们抓了去,想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可是册史龙将魏文昌的独女,她一旦有什么闪失,以魏文昌的脾气和能力,这千年的基业也能给他们捣得稀碎。 “呼。”沈河起身,看着这条路的最后一块。 估计走上去,便要去轮回转世的地方吧。 沈河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闭上眼睛,一脚踩了上去。 “嗡——”果然,这最后一块与其他的不一样,竟会产生轰鸣声,沈河身后的路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掉落,坠入下方无尽深渊,慢慢地,只剩下沈河脚下这一块。 轰鸣声止,沈河睁眼。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是一片神秘的空间,天空是黑色的,头顶上有点点星辰,整片空间都被黑暗笼罩,充满着神秘色彩。 这个地方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这正是当初陶明潜授予他功法的地方! 他向身后看去,果然,有一人正缓缓走来。 此人身着素衣,头发披散,身上的气息极为冷冽。 “陶明潜先生。”沈河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可是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喊声是没有人能听到的。 果不其然,陶明潜先生没有反应,沈河眼见他慢慢穿过自己的身体,步伐不减。 他看着先生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 突然,那九尺身影抖了抖,他向后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而后,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沈河僵住了。 虽然刚刚那只是一瞬,但沈河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眼神,绝对是在看自己! “那我便传你这修炼之法!”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传出,在这空间回荡。 沈河抬头,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漫天的星辰拖着火红的尾巴砸了下来,地面上有一个小孩儿嗷嗷直叫。 “陶明潜!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陶明潜伸出手,虚空一握,只见地上的星辰缓缓升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化为了一个个大字。 沈河不禁感叹,即使是现在看,陶明潜先生也是深不可测,甚至随着修炼的深入,沈河越发觉得陶明潜的神秘和强大。 字化星辰,怕是连沈洪都难以做到吧。 小不点儿昂起头,努力地去记忆这部功法,那认真的模样引来沈河发笑,记有什么用?十年之后你仍旧得死,像我一样。 “给我好好记!”陶明潜突然爆出一句。 沈河有些疑惑,他转头望向陶明潜,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唰”地一下,沈河的身体直冒冷汗,全身颤抖起来,陶明潜竟然能看到他! “知道啦,先生,我这不是努力在记了嘛。”小不点儿说道。 沈河现在才回想起来,当初,陶明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望向虚空而不是望向年幼的自己的。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吗! 沈河头皮发麻,陶明潜,真的是人吗? 那他叫自己好好记,难道是……沈河猛地抬头,随着小不点儿一起去仔细观摩那《阴阳印》。 “化道为本,本归无形,形散神凝,神凝则功成。” 沈河默默地反复揣摩这几句话,“化道为本,是指将战道融入自己的身体吗?那本归无形又是什么意思?形散神凝又是何物?神凝则功成,难道这样就能修炼好了吗?” 一时间,沈河陷入了苦恼。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章 尸体 沈河在脚下那块极小的空地上来回踱步,苦苦思索。 “想来你也知道,战道之力运用的是自然能量对吧。”陶明潜忽然开口,他目视虚空,并没有看着躺在地上喘气的小不点。 “嗯。”小不点点了点头。 “那能吸收自然能量,又将其转化运用的特性,你觉得像什么?” “像人!”空间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霎时,沈河突然明白了,原来当初陶明潜,是在向自己提醒,《阴阳印》可以将自己的战道之力分出来,使其自己成形,而这一形体又属于自己,自己这么些年来,一直只是用战道之力为自己洗炼身体,强化自己的肉身,或者将其当做战气,用以驱动功法,可是这《阴阳印》自己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化道为本,本归无形,形散神凝,神凝则功成。” 到这,沈河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化道为本”,是指将战道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与肉身相结合;“本归无形”,则是要让自己的肉身完全消陨,使自己的精神力脱离肉体的束缚;而“形散神凝”则是要求自己的精神力在肉身全无的状态下依然能够保持不消散,集中且坚韧;到了最后,则是以精神力驱动战道之力为自己再塑肉身,彼时,这道肉身将是全由战道之力构成,每一寸血肉,每一根毛发,无不充满着战道之力! 沈河愈发激动,难怪自己之前一直无法分割出战道之力,原来自己一直只停留在“化道为本”这一层次,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死亡,竟然让自己一举连破两个境界,到达了“形散神凝”,接下来只剩最后一步,自己便可习得这《阴阳印》。 沈河本以为自己将要死去,没有想到因祸得福,不仅自己可以不用死,甚至还能习得这强大的功法,这叫沈河如何不激动! 想到这,沈河远远地对着陶明潜一拜,若不是他,自己可能就此于人间消失,这份救命之恩,他永生难忘。 陶明潜对着他莫名一笑,随即转过头来,看着小不点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话不多说,沈河立即盘坐而起,紧闭双眼,他双手掐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慢慢地,这片虚无的空间中,竟然亮起了一颗淡绿色的光点,它慢慢地飘落在沈河面前,微弱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而后,又出现了一颗光点,紧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 凉州,魏府。 “爹,你快派人去找啊,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不可能就这么丢了啊。”盈盈抱着魏文昌的胳膊,泪眼婆娑。 “女儿啊,我已经派人找遍了整个凉州,真的找不到他了啊。兴许是他走了呢?”魏文昌无奈道。 “不,我不管,我不信,我要亲自去找!” “你给我站住!”魏文昌叫住了准备要冲出门去的盈盈,随即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你才刚回来,外面太危险了。” 自从前几日魏文昌在魏府门口发现了昏迷的盈盈之后,他便禁止她再出府门,因为这实在太危险了。当日,她是与沈河一起出去的,可是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人,而且看样子还是被人打昏了,魏文昌想想都后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对他们出手,那人将盈盈送回来可能是认出来她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没敢动她,可是沈河没回来,这说明多半已经…… 魏文昌心里也有些疑惑,难道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劫财?盈盈被送回之时,的确是丢了一根发簪,这根发簪价值不菲,少说也能值个上千两黄金,可是劫财的人实力竟如此之高吗?沈河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元丹五阶,况且他为人冷静,有勇有谋,寻常强盗是奈何他不得的,若此人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何不来军中做一中军大将,也肯定好过做强盗来的舒服。而且这断然不可能是仇杀,沈河才来凉州没多久,几乎除了自己府上的人,就在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了,而且他性子谦逊,一般也不易结下仇家,如果是冲着盈盈来的,那为何还要将盈盈送回府上? 一时间,魏文昌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凉州的大雪愈加地大,不消几日便将整个城池都包裹了起来,地面上全是新落的雪花,掩盖了人们所有留下的痕迹。 凉州军士在雪地里踏来踏去,他们奉命寻找沈河,可是在这茫茫的雪里,找一个人是多么地难。 王麻子今年四十五岁,已参军二十年,是营中老兵。二十五岁那年,他意气风发,立志要在军中闯出一番天地,于是他带着自己的满腔热血报名加入了凉州军队,被分配到了凉州城守这一部里。本来他还信心满满,想着自己起码能做个参军什么的,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凉州军里,要年轻有比他年轻的,要身体力壮有比他更强壮的,要谋略有比他跟聪明的,要实力,不说人人都是湛蓝战气,但放眼望去,战斗的时候蓝光一片。 这下,他彻底丧失信心了,在这群人里,他几乎出不了头。果然,二十年过去,他依旧只是一个城守,最普通的那种,但二十年的经历也不是让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在这群新军里,他的资历最老,见识最广,经历的战事也最多,因此那些新兵蛋.子都喜欢用崇拜的目光看他,也就是所谓的老兵油子。 今天,轮到他出来找人了。 刚从营地出来,一股寒风就带着雪花直望他脖子里钻,雪一化,凉飕飕的。王麻子裹了裹衣裳,骂了一句,就带着身后的几十名兵在城里转悠。 “为了一个娇气地像娘们一样的贵家公子,竟然让我们冒着这么冷的天出来找,真是受罪!等我找到他了,定要朝他屁股上踢个两三脚!”王麻子语气凶狠地说道,他出身平凡,最恨这些有权有势、作威作福的人。 “消消气,王大哥,”他身后边跟着的一个小兵走上前去,递上自己腰中的水袋,“赶紧喝两口热水暖暖身子。” 王麻子接了过去,往嘴里一灌,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这小子……” “这不是天冷吗,小的就备了些热汤,孝敬大哥。”那小兵一脸谄媚地说道。 王麻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喝着这壶里的热汤。 小兵一看,心中狂喜,虽然王麻子没有说话,但从他刚刚的动作来看,自己以后在这营里就有人罩着了。 因为,那壶里的不是水,而是热气腾腾的酒! 小兵从各处打探王麻子的喜好,发现他嗜酒,于是便连夜买了一坛好酒,温热了装在水袋里,就等着今天拿出来。 果不出其然,王麻子接受了他的献礼,而且从他刚刚的眼神里看,自己以后可能就要享清福了。 王麻子边喝着酒心里边感叹,这时间久了,发现还是在新兵里呆着最舒服,每天不用去想那么多,也不用低眉顺眼地去讨主子欢心,虽然衣食俸禄不多,但图个逍遥自在,等哪天不幸战死了,也就是疼那么一下的事,死后自己的婆娘和小孩儿依旧有钱可以拿,又有什么不好呢? 而且这时不时地还有人“献温暖”,也同样受人尊敬,何乐而不为?哪像之前的程普,你看看,都做到了魏褚将军的参军了还不知足,老想着出一头,结果怎么着,一巴掌下去半死不活的,这不死也得残废。要是换作我,我肯定不…… 正在王麻子想入非非的时候,他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个不注意,身体失去了平衡,往前摔了个狗吃屎,手中的水袋也脱手飞了出去,里面的热酒撒了一地,眼看是喝不成了。 那新兵蛋.子一看,一阵心疼。唉,这酒我可一口都没舍得喝啊…… “他娘的,是谁敢绊老子!”王麻子骂骂咧咧的翻了个身,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绊住他,他用手快速地刨雪,不一会儿便刨到了深处,他伸手一摸,还真摸到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拽,一条东西被他拽了起来,他定睛一看,晕了过去。 那是一条被冻得发紫的手。 …… “报告将军,我们找到了沈河公子了!” “他人在哪!”魏文昌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旁的盈盈也是满脸欢喜。 可是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我们……找到沈河公子的尸体了。” “呼~”突然,一阵寒风迎门刮来,夹杂着大片的雪花飞进,可是他们二人却几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因为,有比寒冷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盈盈颤抖的身体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是在西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发现的,当时雪已经积得很深,若不是营里的一个老兵一脚踢到,估计还要寻找多日。” “不,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声绝望地嘶吼在这大堂响起。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洞 今日凉州的雪下的格外地大,较前几日更盛,都说凉州一到冬季便进入“冬眠”状态,果然不假,已经许多天都没有人出门了,大家也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早已在家中备足了粮食,等待着熬过这漫长的冬季。 而此刻魏府,却也如被雪覆盖了一般,白茫茫的一片。 门口,下人们正在将挂着的准备过新年用的大红灯笼取了下来,用白色灯笼替换,屋内,早已布置完毕。随着最后一个灯笼换完,整个魏府进入了一片哀伤之气。 大堂上,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往下一点,是一个灵位,上面刻着:沈城沈洪之子沈河之墓。 偌大的大堂里,只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魏文昌,一个是魏盈盈。 “贤侄,你才来凉州数月,便命丧黄泉,是老夫对不住你,老夫没能照顾好你,老夫愧对与你爹结为兄弟啊。”魏文昌在一旁哭丧,沈河死了,他这个伯伯很是愧疚,他跟沈洪如兄弟般,自己膝下有无子,早已将沈河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一旁的盈盈跪在那,一动不动,保持沉默,她眼睛直直地盯着牌位上的几个黑色大字,在“沈河”处停了许久,而后,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如果不是自己爱玩,又怎会多生事端?自己出城总是遇到不好的事情,小的时候弄丢了娘,现在又弄没了沈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为什么跟我好的人,下场都这是这样…… …… 神秘之地,虚无空间。 沈河此刻正双目紧闭,在那极其狭窄的地方打坐着,在他面前,有一具浑身赤裸的身体,这具身体虽是人体,但却毫无生气,他的眼睛木讷地看着前方,不曾眨过一下,而其面容,恰如在那坐着的沈河。 “噗”如同针入肌肤的声音,当最后一颗自然之能种子进入了那具身体后,沈河睁开了充满血丝的眼睛。 十天的时间,自己终于完成了。沈河满意地打量着这具身体,不禁点了点头,如今世上最强大的肉体,就呈现在他眼前,并且这还属于他,沈河难免心动起来,他伸手触摸了一下这具身体,结实的肌肉,细腻的肉感,精致的面容,宛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沈河站了起来,欣赏过后,他的眼神变得沉重起来,因为接下来,终于到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融魂。 他如果想要拥有这具身体,就必须将自己的魂魄悉数融入进去,使其与这具身体产生响应,这才算是彻底拥有。 “呼。”沈河吐了口气,他缩回了手,重新坐在地上打坐,现在他的状态并不好,不是最完美的融魂时机,他要做好一切准备,首先便是使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 远处,一个一身玄衣之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他身高九尺有余,头发飘散,负手而立,宛如谪仙。 几个时辰后,沈河又睁开了眼睛,他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眼神毅然。他慢慢地站了起来,郑重地将一只手按在了那具身体的胸口上。 霎时,那具身体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光芒极其强烈,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而离他最近的沈河,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那是一股沈河从未遇到过的阻力,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三四岁小孩,想要以一己之力推翻凉州二十丈高的城墙。 “给我融进去!”沈河发出一声低吼,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他的手掌按在那具身体的胸口上,纹丝不动,突然,那具身体上的光芒由淡绿色转变为深青色,一股极其剧烈的波动正在这具身体内产生。 “不好!”沈河大呼一声,还没等到他撤回手掌,一股强大的光波以这具身体为中心,向四周冲击开来,而离得最近的沈河首当其冲,实实地吃了这一击。 “噗!”巨大的冲击力完完全全地打在了沈河的身上,瞬间让他吐了一口血,沈河的身体中了这一击后,竟然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沈河连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谁知自己的手竟在此刻渗入了那身体一分,奈何沈河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糟了。”沈河皱起了眉头,紧接着,第二道光波袭来,“唰”地一下再次冲击到沈河的身体上,让他的身体又虚幻了一分。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一道又一道的光波使沈河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幻,甚至都有些透明起来,可是沈河却无力反抗,他既无法抵挡这冲击,也无法抽出自己的手掌,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汹涌而来的光波。 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沈河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曾经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迎来了转机,塑造出了这副身体,可是没想到,都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自己还是没能成功,上一次摧毁的是他的肉体,而这一次,则是要摧毁他的魂魄。 魂魄散了,就真的于世间消散,分毫不剩了。 面对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沈河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缥缈,甚至都只剩下一个轮廓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飘散,浑浊不清,而下一波冲击,即将无情地来临。 “唉。”陶明潜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先生?”一旁正在努力记《阴阳印》的小不点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难道先生是在嫌我记得慢吗? 陶明潜摇了摇头,只说道:“没事。”他转过头来,不再去看沈河,而是盯着小不点儿,眼神复杂。 没想到,我传他《阴阳印》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么? 陶明潜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缕金光,那金光煞气逼人,上面的波动让人心惊,可是正在努力记着《阴阳印》的小不点儿却丝毫没有察觉,他正背对着陶明潜,奋力地记着面前的大字。陶明潜抬起了手,金光愈来愈接近小不点儿,他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股杀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波动从身后传来,陶明潜眉目一挑,他回头一看,竟愣在了原地。 只见沈河已经虚无到只剩轮廓的身体中突然传出一股能量,这股能量以沈河的身体为中心,以同样的方式散发出去,瞬间抵消了那深青色光波的冲击。 深青色光波似乎察觉到了这强大的抵抗,那具肉身上的能量突然变得狂暴起来,深青色的光芒愈发深邃,几乎快要浓郁到青黑色了,此刻的它像是一头丢了猎物而暴怒的狮子,誓死要将面前的敌人撕裂。 而沈河的身体被一道白光所笼罩,这白光圣洁无比,温和中带着一股不可抵抗的气息,不知怎的,陶明潜竟觉得它自带一种尊贵之气,宛如高高在上的圣洁帝王,主宰着世间万事万物的生死,弹指间,便可灭掉一切。 此时那青黑色的光芒聚集在那具肉身中,浓郁到了极点,蓄势待发,而沈河虚幻的身体竟在白光的包裹之下慢慢腾空而起,小小的光芒气势上竟不弱于那庞大的黑光。至于沈河,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咻”一声轻响,那青黑色的光芒化为一道光柱,直冲沈河,这一次,它要将所有力气,全部都用来消灭他,而那白色光芒也不甘示弱,一道比起来纤细无比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向着黑色光柱疾驰而去。 一黑一白,生死,就在这一瞬! 两道光柱猛烈地撞到了一起,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强大的光波彼此纠缠,一时间竟不分上下。 陶明潜看到这一幕,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那股白光,到底是何物…… 突然,那白色光团急剧扩大,身形瞬间暴涨,而那黑青色光团也不甘示弱,暴涨起来,它们的体形越来越庞大,转瞬便如两颗巨大的星辰。 陶明潜不禁为捏了一把汗,看来,它们要做出最后的攻击了。 果然,一黑一白两颗星辰慢慢靠近,而后,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轰隆”巨大的劲风突然出现在这虚无之地,强大的风力瞬间将地上的沙石吹起,一颗一人多高的石头拔起而起,而后飞向那黑白相争之地。 陶明潜抬头望去,只见在黑白相触之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黑洞的体型较小,但那旋转的幽口却产生了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一切都吸进去吞噬掉。 “先生救命!”小不点大呼一声,陶明潜抬头一看,一个身着蓝衫的小小身影正在天上飘着,飞往黑洞,速度极快。 陶明潜弹地而起,自己的速度再加上黑洞的吸力,很快他便追上了小不点。 “抓紧我!”陶明潜大吼一声,而后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出现在了陶明潜面前,“去!”只见那金色掌印飞向黑洞,正好也为他们抵挡住了吸力,陶明潜趁吸力较弱,赶紧带着小不点,非一般地逃往其他地方去了。 他很清楚,如果再待下去,一定会死!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融魂 两颗巨大的星辰碰撞到一起,互不相让,周围劲风顿起,这整片空间都收到了影响。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被夹在腰间的小不点大声喊道。 陶明潜没有说话,此刻他正飞一般地向更远处逃窜,身后的吸力逐渐增大,容不得他停下。 那一黑一白两颗星辰互相抵消,此刻二者已经各消失了一半,中间那个黑洞越来越大,吸力也更加惊人,陶明潜想也不想,只顾往前冲去。“哗啦啦”地上的沙石都被吸起来了,如同箭矢般地朝天上飞去,陶明潜一边要加快速度,一边还要躲着这地面上来的袭击。 “咻”、“咻”、“咻”无数的石子在耳边飞过,擦着陶明潜和小不点的身体,有惊无险。 突然,幽空中又爆发出一阵响,陶明潜回头一看,旋即将速度加到了顶峰! 只见那白色星辰不知受了什么影响,突然体积再次剧增,片刻间便增大了数倍,那本来与之势均力敌的青黑色的辰瞬间抵挡不住,整个星辰都开始崩塌了。 “看来,这个肉身还是保不住啊。”陶明潜边跑边想,依照这样的情况,这黑色星辰就会爆炸,届时一切消散于无,整片空间也许都将土崩瓦解,跟何况那一具小小的肉身呢? 陶明潜叹了口气,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身上闪耀着金光,一股金色的液体突然出现,包裹住了他与小不点儿,而后,他停了下来。 看这架势,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不如就拼死一搏,用这秘法为我俩搏一搏生机吧。他猛一跺脚,地面瞬间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陶明潜丝毫不犹豫,带着沈河跳了进去,而后又用巨石堵住这一大坑,已然做好了准备。 再看幽空,那白色星辰以碾压之势将青黑星辰碾压地无力还击,分崩离析,它甚至已经保持不住一个完整的球体了,只是巨大的块状连在一起。 “轰隆”白色星辰再次欺身,以不可抵挡的气势碾压而上,青黑星辰彻底土崩瓦解,而后,露出了那具肉身! 此刻那肉身被青黑色的光芒覆盖,上面的气息极为浓郁,陶明潜从地洞中探出头来,看着幽空中一黑一白的对抗,即使隔得老远,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具肉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力,那每一寸黑光都带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他敢说,只要有一丁点投射到他身上,他将瞬间暴毙! 那肉身身上的黑光愈来愈浓烈,流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陶明潜叹了口气,这么厉害的一具肉身,终究还是要毁了。 慢慢地,那具肉身上的光芒越来越黑,甚至暗到了一种极致,而其身上所产生的能量也越来越狂暴,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它到达了临界点。 陶明潜准备将头缩回来,尘埃落定,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可就在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那白色星辰竟然再次扩大数倍,瞬间将那具青黑色肉身吃了进去! “什么!”陶明潜猛地一拍大腿,直接从地洞里站了起来,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幽空中那巨大无比的星辰,面色紧张。 此时黑洞也一并被白色光芒包裹了起来,整个地面恢复了平静,无数沙石掉落下来,落在了陶明潜的身边。可是他依旧直直地看着天空,一动不动,一点也不在乎这些石头是否会砸中他。 小不点儿依旧躲在地洞里,抱着头,他听到了外面轰隆隆的声音,不敢出去,陶明潜先生实力高深莫测,不怕这些寻常之物,可是自己肉体凡胎,一个大一点的石头就能把自己砸得半死,他可不敢为了好奇而冒这个险。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沈河模糊地听到了一些声响,这声音,好像是自己体内传来的,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一睁不要紧,直接把沈河吓醒了,在他面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脚下是否踩着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又感觉不像是漂浮在空中,极为奇怪。他下意识地抬手向前探去,可是这一抬手,更让他愣住了。 自己的手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般地透明,而是一只看着极为真切的手,他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也像是都恢复了一般,与之前那只剩下些许轮廓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沈河不解,转瞬间,他又想到了什么,难道…… 他瞬间用感知打探自己的身体,感知直接渗入皮肤,皮肤之下是一条条粗壮的经脉,经脉隐藏在肉体之中,紧紧地依附于骨头,这经脉不仅粗壮无比,而且极其坚韧,在经脉内流动着的战道已经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滔滔大江,汹涌澎湃!再细看这血肉,血肉中无处不散发着极其强大的波动,沈河向前冲出一拳,这些血肉立即绷紧,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不自觉地从沈河拳头处迸发,竟然打出了一股劲风。 沈河欣喜万分,这竟是真实的肉身! 这具身体实在给了沈河很大的惊喜,他只是稍稍试了一下,便发现与之前的极为不同,如果说以他现在的肉身与之前的对抗,恐怕一拳就能将之前的自己打爆! 看着这具又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沈河心中感叹万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自己虽然濒死,但竟然意外地修成了《阴阳印》,而且还拥有了如此一具强大的身体,沈河甚至感觉,这天地的联系都与自己更加紧密了,自然之能源源不断地朝着自己涌来,自动在体内化为战道。这一点更是让沈河惊喜,因为这样的话,他就拥有了恢复能力! 众所周知,很多次战斗都不是一瞬间便能决定胜负的,很多时候都是依靠着持久战最终才获得胜利,而所有人储存战气都是依靠自己的身体,身体越强大,战气储量就越多,许多战气修炼者往往也因此会购置战气丹,用以不时之需。 战气丹,由战气凝结而成,服用者可瞬间在体内滋生出战气,往往在战斗中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可是沈河现在的身体已经能够自我恢复战道,看着那万千自然之能每时每刻都涌入自己体内,沈河感觉自己几乎可以像永动机一般,不战死不休。当然,这有些夸张,不过也确实说明了能自我恢复,的确给了他很大帮助。 沈河试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体转移,这具身体有太多太多的惊喜,一时半会儿发掘不完,他准备留待日后慢慢发掘。此刻的他,在思考,这白茫茫的到底是什么。 沈河用感知探寻,发现这白茫茫的光竟然范围如此之大,自己的感知现在已经能在百里之内全面覆盖,可是却依旧探不到这白光的尽头。 沈河皱眉,这可如何是好,我该怎么出去? 沈河又困恼了起来,这白光的范围着实不小,而且根本没有方向,这就像是一人深处茫茫江海之中,周围所有的都一样,甚至连参照都没有。 沈河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踏出一步,大活人总不能让自己给困死吧。 可是这踏出的一步,让沈河再也不能动弹。 一股古老而又圣洁的气息瞬间涌入了他的脑中,让他怔在原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后,这股气息仿佛将他带到了幽幽太古,一幅幅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 大道苍苍,亿年来八界征战不断,无数族群走向灭亡,又有无数派别因此新盛。而这亿年来的纷争皆止于六万年前。那一日,八界之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玄衣少年,是如何轻轻地将他们所谓无敌的军队消灭掉,而后提着他们世界的王的头颅,只告诉他们:从今往后,此界归属与我,尔等可有异议?…… 那天以后,宇宙中便又多出一界,名为圣界。那少年自封为皇,举八界之力为他在新开辟的圣界造了一座宫殿,名为圣皇殿,而他则成为了这圣界之主,并掌管八界。从此宇宙中再无界级战争,万物按照自然的规律缓慢发展,一切都在走向繁荣…… 大殿之上,正对着玉金大门的是一个王座,王座周围被一层光幕遮挡,此刻上面正半躺着一个人影,在其身侧有一侍女正在慢慢将盘中之物送到那人口中。虽不能完全认出盘中所有之物,但从那些东西表面流转的霞光便可知,这些皆不是凡品,想比是从各大界搜寻来的奇珍。 “圣皇,”一道苍老的声音截断了这享受的画面,“老臣有事要禀告。” “何事?”声音慢悠悠地从光幕后传来。 “上次向您提起的那件事,希望您能再考虑下……”陈忠跪着说道。 不必多说!不就是征一点税么,况且本皇也并没有向他们多要,这税与其他七界都是一样的。本皇帮他们平定界级大战,这才让他们能够好生地活着,向他们要点东西,难道很过分吗?” “老臣并非是希望您能取消他们的税收,只是这一界本来就极其贫瘠,现在又让他们每年供奉出十万童女,这,这实在是……” 只听光幕后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一道橙色极芒从王座中射出,陈忠一惊,在那极芒到眼前时才反应过来,双手结印,一面银盾出现在面前。这银盾瞬间布满了裂痕,竟是连一点极芒的力量都没有削弱,“砰”的一声,陈忠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鲜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刺杀 沈河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感觉有许许多多的画面正强硬地塞进他的脑子里,而他只能被动地接受,与此同时,这白色星辰正在渐渐变小,仔细看去,它们竟然正在渗入沈河的皮肤,慢慢地压缩进沈河的身体……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本皇做事,轮不到别人插嘴。若再有这样的事,下一次,我绝不会手软,滚!” 陈忠从坍塌的墙角中缓慢爬出,顾不得拍身上的灰,顾不得擦嘴角的血,连忙俯身拱手:“老臣告退,告退……” 光幕后那人影再次躺下,恢复享乐姿态。 唉,怕这圣界是走到头了,陈忠心想。 接下来的几天,每次早朝,陈忠都没有出现。陈忠府上派人来说陈忠病重,没法上朝。 “你听说了吗,那个陈忠之前跟圣皇提起减税之事,然后就被罚了……” “唉,难道我等做臣子的还不了解圣皇的脾气吗,真的是自讨苦吃……” “话可不能这么说,陈忠追随圣皇多年,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是为圣界的昌盛考虑…… “那也未必,我就觉得这个老头就是仗着自己是老臣,近些年做事越来越过分……” “上朝!”一道威严的声音从王座后的光幕传来。 众臣连忙结束之前的议论,伏身,叩首,“圣界永昌,吾皇永生。” “陈忠何在?”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整个大厅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问,陈忠那个老东西在哪!”一道微含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众臣浑身发抖,脸上开始冒出汗水,嗒,嗒,一声接着一声,竟像下起了小雨。 终于,有一个人颤抖着微微前行,弯着腰恭敬的回答,“吾皇,陈忠近日来身患重疾,无法上……”还没有等他说完,一道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极芒闪出,毫不留情地轰在了那人身上。 “皇……”剩下的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人便瘫倒在地,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像蒸发似的在原地消失了。 其他大臣全都吓的伏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圣界六万年来从未出过这么有性子的臣子!” “好啊,好啊,不是不想上朝吗,今日起,革除陈忠元臣一职,退朝!” “吾等领命。”众臣连忙跪伏着退出圣皇殿,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等退到玉金大门外,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宝离开了这里,完全没有以前悠闲逛圣皇城的心情。 “不知好歹!”圣皇久久不能平息怒气,这陈忠乃是开朝元老之一,对圣皇界的繁荣贡献了不少力气,往日对自己言听计从,近日却总是反对自己的朝政。“怕是老糊涂了吧……”圣皇轻柔眉间息肉,以此缓解脑中烦躁之意。 “圣皇不可忧恼。”突然一双洁白小手轻轻搭在圣皇的肩上,这手如羊脂般细腻柔嫩,轻轻的揉捏着圣皇的肩膀,力道正好。这场景若是被他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世上还有人敢触碰圣皇之躯? 圣皇微眯起双眼,身体慢慢靠在座椅上,身体慢慢的放松。“小青,多谢你了。” “说了多少次,不用说谢的。”小青不乐意的嘟了一下嘴,轻叱一声,脸上慢慢地起了红晕,又开始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吾皇,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小青用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说到……她慢慢地从背后用双手环抱住圣皇的脖子,试图将他的头埋放在自己怀里。 “呀!”小青轻声的叫出了声,发现圣皇正在笑眯眯的左右摇动脑袋,在自己怀里乱蹭。 “讨厌!”她却抱的更紧了,脸上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红晕,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老臣参见圣皇。”几日之后,陈忠在寅时来到了圣皇殿。此时大殿内只有圣皇一人,其他界的大臣在上完早朝之后早已回去,在圣皇城闲逛的部分大臣也差不多已经回府。 “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圣皇轻蔑的声音从光幕后传出。 “老臣不敢,前些日子老臣身患重病,无法上朝,望圣皇明查。” “今日所来何事,该不会还是要我减税吧”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语气平静,让人无法听出喜怒。 “老臣已知自己之前所提之事大为不妥,今日来此是有宝物献与圣皇,望圣皇笑纳。”陈忠俯身,极尽恭敬之意。 圣皇却没有说话,空气安静的可怕。 许久,陈忠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玉质托盘,“呈上来吧。” 陈忠一挥手,两个锦盒便出现在手中,他轻轻地将其放在托盘中央,再次俯身。 托盘缓慢地飞入光幕,光幕后,圣皇盯着那两个锦盒看了许久,眼中光芒闪烁,却迟迟没有去触碰它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青站在圣皇身侧,同样看着那锦盒,等待着圣皇的吩咐。 圣皇扭头看了她一眼,小青轻轻点了一下头,走上前去,从袖中拿出一块铜镜。 这铜镜只有巴掌大小,遇光却并不发亮,也不能用来照出人影,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没有打磨好的铜块。但其背面却有着繁复的雕纹,背部中央是一颗红色海心石,取自圣海底部中心区域,这海心石极为珍贵,万年只产一颗,一颗也只有珍珠般大小;围绕着海心石雕刻的是双龙,双龙紧紧缠绕着,像是在为了海心石而争斗,在双龙缠绕的外围则是双凤,双翼张开,做一飞冲天姿态。 小青将铜镜放在手中,源力经过手掌注入其中,不一会,那古朴的铜镜便慢慢悬起,轻轻的落在锦盒上,这时终于看清了锦盒里面的物品:一颗蛋与一颗纯黑色的珠子。 “这是何物?” “回圣皇,老臣这几千年来走遍各界搜集了上好的酿酒原料,并以金龙之蛋作为酒坛酿了此酒,封存了五百年,从未开坛;那珠子乃是以圣皇赏赐于我的上代龙神的眼珠为核,用九星炉与三阳火锻造而成,可观天地,扭转时空,是穿梭于各界的利器。” “倒是难为你了。”圣皇平静的声音再次传出,“既然这是爱卿辛苦为本皇准备的,那今日本皇便与爱卿同饮此酒,一起来尝尝这百年之酿,如何?” 陈忠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恭敬地说:“老臣深感荣幸。” 说罢,小青便慢慢地打开了锦盒,取出那颗装满酒的龙蛋,以源力化刀,对着龙蛋的一端平稳地切下去,刚切入一点,一股奇特的香气便从蛋中涌了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圣皇殿,闻上一口似乎就能让人沉醉。 见此状,小青加快了速度,当完整地切下了一个小口时,只见酒气从蛋中慢慢升腾,在空中开始幻化出各种形状,紫鹿茸,蛟龙角,思涯草…… “好酒!竟然都能化形了。”圣皇虚空一捏,便出现了两个酒杯,小青则顺势用源力包裹着酒浆,平稳地放在两个杯中。 “爱卿,喝吧。” “喏。”陈忠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圣皇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也慢慢端起酒杯,在鼻尖嗅着,这酒的确是醇香无比,吸上一口就要陶醉。正当他准备喝下的时候,小青突然猛的将酒杯夺过。 “你……”圣皇刚要询问,就看见小青脸上现起怒气,大声说道:“这酒有怪!” “桀桀桀……”突然,陈忠嘴中传出怪笑,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显得尤为可怕,“本来以为就这么能了结你的性命,没想到还是没那么简单啊。” 圣皇皱起眉头,看着这以往忠厚老实的大臣变成这幅鬼模样,换做以往听到这样犯上的话早就动怒将其擒杀了,可是这次却没有着急动手。 “你为何要杀我?” “为何要杀你?因为你作孽做的太多了啊!”话音刚落,陈忠就从原地弹射出去直奔光幕,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一把短刃,那黑色短刃上闪烁着紫色的暗光,明显上面粘有毒液。 铛的一声,短刃刚接触到光幕便被弹回来,陈忠连忙后退数十步才稳了下来,看似虚无缥缈的光幕没想到竟能防御攻击。 圣皇冷哼一声,“怕不是老糊涂了吧,当真不知道我这圣光的威力?” 陈忠突然咧嘴一笑,“嘿,果然名不虚传,但终究只是个龟壳,你敢出来与我一战么?” 圣皇慢慢闭上了眼睛,这大殿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呼。 圣皇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地向着陈忠走来,嗒,嗒,脚步声在大殿内回响不断。穿过光幕,圣皇那一直平静的眸子突然现出凌厉的光芒,“今天要让你知道,我是怎么统治八界的!” 圣皇抬手,一道极芒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射向陈忠,以往这一道极芒就足以重创了他。可陈忠一抬手,那短刃劈向极芒,从中间破开,随后速度暴涨,竟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逼近圣皇。 “嗯?”圣皇心中一惊,这陈忠与以往大不相同,出招的凌厉程度,实在不像是从那文弱的身体里发出的。 但吃惊归吃惊,圣皇虚空一握,一把闪烁着七彩虹光的剑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挑,便将短刃挑飞,实力的碾压,是难以颠覆的。失去了短刃的陈忠却再次逼近圣皇,右手抬起一拳,轰向圣皇腹部,圣皇左手一拍,准确地打向陈忠的手臂,轻巧地化解了这一拳,同时反手一握,抓住陈忠的手臂,右手抬起剑,顺势劈下去,陈忠反起一脚,踢向圣皇面门,圣皇往后一躲,却让陈忠挣脱了手臂。 “哦?”圣皇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看来能让我好好玩玩了。 战界 战界第一百三十四章 硬战 渐渐地,白色星辰已经缩水许多,在地面上望去,只剩下一个光点,在幽空中熠熠生辉。这光点看似无奇,但仔细观察可发现,它周围的其他星辰都在避它而去。 陶明潜微微皱眉,这些星辰可都是《阴阳印》的化身,威力他怎能不知,现在竟然要躲着这白色星辰…… 而此时的沈河,沉浸在无边的特殊景象里,他不知道自己在看的到底是什么,也无暇去思考,更无法强制自己退出来,只能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它从自己的脑海里自行消散…… 圣皇站在原地,轻闭双眼,面前空间却慢慢地撕开了一道裂缝。裂缝不大,但却从中吹出一股股劲风,其所到之处皆被切开,唯独圣皇周围没有动静。 定睛一看,原来那裂缝中显示的是另一层空间,在那中央是一龙卷形状的飓风,正在向外不停的散发劲风。圣皇突然伸出右手,不顾那劲风袭袭,瞬间插入那裂缝,当手深入那裂缝中的空间时,圣皇的手慢慢变大,竟一把抓住了那飓风! 飓风开始慢慢地平静,缩小成为一把戟。他慢慢将其拖出,这时才能看清楚那戟,这是一把通体呈黑色的小戟,戟尖闪着寒光,而戟月的刃部却有些透明,周围不时有阵阵劲风吹出。 “这戟乃是我八界之战用的第一把武器,虽不是什么天材地宝打造的,但也算得是上等武器,用它来了结你这位元臣的性命,你也该感到荣幸了。” “毕竟这可是本皇亲自动手!” “嘁,原来是被小看了啊”,陈忠眼中闪过一抹黑光,其脚下地面突然碎裂,而他本人则飞到半空,并俯冲向下刺出短刃,速度竟再次提升了不少,“那你被我杀了也应该感到荣幸啊。” “大言不惭!” 虽然陈忠的突然进攻速度极快,但圣皇明显更胜一筹,挥戟一挡,便接下了这一招。陈忠反身一踢,借戟之力弹到空中,竟再次刺向圣皇,圣皇右臂一挥,面前空间便瞬间变成粘稠状,当刀刺入那稠状空间,再也动弹不得,无奈陈忠只得弃短刃而去,进攻再次失败。 “这戟乃是月山狼王之骨所制,比速度倒还真是没弱过谁。”圣皇言语间吐露出的傲气,恰似当年他百狼之中直取狼王首级时的霸气。 陈忠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但他却一直盯着圣皇,眼中似乎流转着什么。 突然,他向前踏出一步,双手疯狂结印。圣皇微皱眉头,但却没有打断他。 一是因为自信陈忠伤害不了他,二则是自己是圣皇,这样做有失身份。 “喝!”陈忠怒喝一声,一掌拍在地上,就在这时圣皇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幽深,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从里面传出来的只有零星点点的光。突然,那黑洞周围空间变为螺旋形,竟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圣皇眉目一挑,便展开庞大的源力,试图让自己不被吸进去。 但不一会,另他惊愕的是,就连自己也无法阻挡那吸力,自己正在慢慢地向黑洞靠近,圣皇猛一转头,对着王座喊着:“保护好自己,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说罢,便消失在黑洞里。紧接着,陈忠也钻了进去,这黑洞终于是停止了运转,慢慢地消失了…… 一阵晕眩过后,圣皇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景象极为奇特,他周围一片黑暗,黑暗中散落分部的光球在慢慢转动,看似杂乱,但又似在遵循着某些章法。而自己则漂浮在这空间中,虽然极黑,但却并不影响圣皇看到数丈之外站着的陈忠。此时陈忠也大变模样,那一身华丽的朝服已经变成素色布衣,原本束起的头发此刻也披散了下来,双手环胸,原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身体此刻却感觉充满着力量。 圣皇眉头微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陈忠,你何时学得如此邪术?” 陈忠平视着圣皇,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突然,陈忠向前跨出一步,一拳轰出,这空间瞬间暴动,在陈忠面前形成一道翼虎状源力,那黑色翼虎一声咆哮,猛的冲向圣皇。圣皇冷漠地看着这翼虎,就在这翼虎即将碰到圣皇身体的时候,圣皇出手了。他左手握成爪状,一爪挥向那翼虎,竟打算以肉身来直接对抗那恐怖的源力。 “轰!”一声巨响,那巨虎瞬间爆裂,而圣皇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可那微微显现出裂痕的左袖却表示并不是什么伤害都没有造成。 他眼神阴翳,这绝对不是陈忠的实力,结界肯定有古怪。 陈忠诡异的一笑,说道:“今日我便让你在此葬身。”他突然提速,猛然冲到圣皇跟前,抬腿一脚踢向圣皇腰间,圣皇右手一招,挡住这一脚,同时轰出左拳,一拳砸向陈忠胸口,“砰”的一声,陈忠的胸口凹陷下去。 “哼,这么点实力,还敢说……”圣皇话音未落,只见陈忠胸口迅速恢复正常,随即一掌打来,轰击在圣皇左臂,圣皇招架不及,左臂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止不住地往后退。 圣皇连连退了数十步才止住身形,不去看自己已经折掉的左臂,催动源力,不一会便恢复了。 “有趣。”圣皇强忍怒气,嘴角露出狰狞一笑,“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你的本事了!” 圣皇大步向前,看似数十里的距离,竟两三步就到了,圣皇狠狠甩出一腿,空间隐隐传出破空声,陈忠迅速抬起右臂一挡,竟只移动了数步。圣皇继续出腿,这一次陈忠竟仄歪了一下,差点跪倒。他连续出腿,完全不给陈忠反应的时间,“砰”、“砰”、“砰”陈忠在承受了数十下后再也支撑不住,倒飞了出去,砸进了空间内的黑暗处。他瞬间从暗坑内弹出,再次与圣皇厮打在一起。“轰”、“轰”拳拳到肉,下手凶狠无比,空间内竟然慢慢产生了震动。 陈忠一记摔腿踢向圣皇胸口,圣皇看着那即将打过来的招式,一咬牙,抬出右拳轰向陈忠的头部,“咚”,两人皆向后练练退去,双脚不停点地,许久才停了下来。此时圣皇的金色皇袍已经破碎,身上多处伤口在流血,但仍然站立着,而陈忠则看起来更加狼狈,一手一脚被废,颤巍巍地站在那,左边脸颊肿起,已经没了人样。 “看来是你输了啊,就让我了结你吧” “呵,那可未必……” 圣皇微闭双眼,双手合十,在其身旁慢慢涌动出庞大的源力,紫金色的磅礴源力仿佛要将这黑暗的结界世界给照亮了。“跟你玩了这么长时间,本皇也觉得甚是痛快,为了让你感受到恩泽,我让你死的痛快点。”圣皇背后突然冒出刺眼的白光,一尊高大的至尊法相慢慢走出,本就被折磨地快要破碎的结界此刻显然撑不住了,不停地有结界碎片掉落。 陈忠站在原地,双眼黑色更甚,陡然开始结印,一尊魔佛“唰”的凭空出现了。这结界开始被慢慢缝合,渐渐又恢复了稳固。 “有一手。”圣皇心中一惊,阔然出手,那至尊法相一掌打向敌人,而那魔佛动作也快,抬手也是一掌,将这攻势化解了。 “别耽误时间了,你难道没感觉到什么吗?” 圣皇听后,微皱眉头,在其仔细遍观全身后,惊骇地发现自己失去的源力并没有恢复。“我这结界能阻断你从外界吸收源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建造那座大殿吗?在那大殿内你便无敌,所以我将你扯入这结界,这一次,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哼,未免小看我了。”圣皇不再多说,双手疯狂结印,身后至尊法相慢慢变小,而后又慢慢变大,后又再次变小,反复数次后,终于停止了变幻。圣皇猛然向前冲去,一拳砸向那陈忠,陈忠飞身一起,跳向了魔佛,慢慢地融入了魔佛的身体。圣皇一拳砸向那魔佛,但那巨大的魔佛却巍然不动。 “哈哈,就算你是圣皇,想单挑我这魔佛,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圣皇没有吭声,继续挥拳。“轰”突然,魔佛一晃,低头一看,脚部出现了一个小坑,原来是那变小的至尊法相。 “吼”被偷袭了的魔佛狂怒,挥拳砸向那小小的法相,法相轻身一闪,躲了过去,“啪”魔佛背部又挨了圣皇一掌,“大块头,我在这呢”魔佛又去追击圣皇……转眼间,魔佛身上出现了不少坑洼,狼狈不堪,虽不致命,但一直追击不到圣皇与那法相,只能被动的受击,让陈忠无比恼怒。 陈忠一掌拍向胸口,喷出一口精血,那魔佛剧烈膨胀了起来,再次变大。陈忠眼睛死死盯着那两道残影,突然一转身,巨手拍向后方虚无处,“砰”一道身影从虚无空间中射出,狠狠砸在地上。 “咳,咳咳……”圣皇从坑里慢慢站起来,“这陈忠何时变得如此强了”,这一掌竟然能够破坏掉圣皇的防御,虽然占有这结界的优势,但也足以令人惊奇。 圣皇立在坑中,盯着那面前正在与法相搏斗的魔佛,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圣皇出动了,“大域圣掌!”只见圣皇飞起,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冲向那魔佛,掌心向前重重地拍向其后背。陈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想要转身阻拦,可圣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转眼间便已拍出。 “轰”一声巨响,那魔佛背部出现一个恐怖的巨坑,灵体似乎被重创。“啊啊啊啊啊”陈忠突然大叫起来,定睛一看,其背部也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深可见骨。 “我要灭了你!”那魔佛巨手一握,疯狂砸向圣皇,不顾身后法相的攻击,似乎非要把把圣皇撕裂不可。面对这恐怖的一幕,圣皇却笑了,“本皇已经找到你的弱点了。” 圣皇施展身法,一边轻巧地躲避那铺天盖地的拳影,一边双手疯狂结印,“喝!”圣皇双手此刻被七色虹光包围,勾成爪状,冲向陈忠。 圣皇单手抓向陈忠胸膛,无视那迎面而来的攻击,当手接触到魔佛时,那原本坚硬无比的身躯此刻却变得异常脆弱。圣皇瞬间便刺入陈忠的胸口,一把捏住他的心脏,用力一拽,同时反身一脚,飞了出去。 “啊啊啊……”陈忠捂着胸口,此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正在流血的大洞,“你……你,这不可能!” “自负过了头。”圣皇手中拿着那还在跳动的心脏,冷漠地对着他说。 “我就算死,也要你陪葬!”话音刚落,只见那魔佛往前一抓,速度快得惊人,竟将圣皇抓在了手中。 “不好!”圣皇心中一惊,想要逃脱,可此时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魔佛全身变得漆黑,开始从皮肤里面渗透出阵阵黑气,圣皇转眼便被黑气笼罩。 “轰”一声巨响,魔佛那巨大的身体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波使圣皇被弹开,黑色的气体充斥着这片空间。 圣皇此刻只感觉到全身剧痛无比,呼吸也难以为继,全身源力在黑色气体中被快速溶解,身体也开始出现腐蚀的情况。“呼……呼……”圣皇的意识变得迷离,在剧痛和无力中变得愈发虚弱,生机也正在被削减。圣皇聚起体内剩下源力,再次激发出虹光,用以包围全身,试图阻挡黑气侵蚀。 在虹光包围下,黑气侵蚀的速度果然变慢了许多,可是圣皇体内源力也在不断被消耗……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会死在这吗…… 慢慢地,虹光愈发稀薄,圣皇的意识也慢慢变弱…… 就这么死了吗?我的大业,我的江山,还有小青…… 对不起,小青,我可能回不去了…… 圣皇的意识开始消散,但突然来自皇权的威严甚至慢慢逼退了周围的黑气。他竟然开始睁开了眼睛,“看来,只能试最后一种方法了。”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寒 虽然沈河看到的光景是几万年,但在外界其实只有几十分钟,那白色星辰逐渐缩小,直至只留下包裹在沈河周身的一圈光幕,而后,慢慢地飞向地面。 陶明潜在地面上,紧捏着拳头,刚刚就是这看似弱小的白光瞬间侵吞了那么庞大的战道之力,实力恐怖无比,他不知道它是敌是友,万一对自己有敌意,那自己几乎无法继续活下去。 陶明潜已经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是没有人能跑过光的,即使自己会穿越空间,可这白光难道就一定不会吗? 就在陶明潜思绪繁杂的时候,这白光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他空手一甩,一柄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柄剑长三尺,剑身轻盈无比,看似无奇,但从侧身仔细看,却能发现窄细的剑身中竟有一条弱不可视的细缝,从剑柄至剑尖,这竟是一把双股剑。 他紧张地看着这白光,虽然它给人一种圣洁的气息,但陶明潜却感觉到了它藏着的不可侵犯、不可阻挡的杀意。 突然,那圣光继续缩小,似乎要露出里面的真容。 陶明潜举起了剑,他准备在它完全消失的一瞬间,刺杀掉它的核心。 圣光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沈河眼前的光景也戛然而止,而后消散在了眼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柄剑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他反应过来,只身一躲,竟轻易地就躲过这一击。陶明潜皱眉,刚刚可是自己的全力一击,尽然被他给躲了过去,这人,速度怎么如此之快。 “陶明潜先生!”沈河大喊一声。 陶明潜的身形突然止住了,他扭过头来,问道:“你……是沈河?” “是啊。”沈河有些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借着陶明潜的剑身照了照自己,还是跟以前的模样啊,先生怎么会不认得我了? 陶明潜惊了,他本以为,沈河的魂魄在刚刚的黑白大战中早已消失,没想到,竟然是被白光吸收,误打误撞成功夺取了这幅身体! “刚才那白光,是怎么回事?”陶明潜收回了剑,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沈河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就在我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它就突然出现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陶明潜皱眉,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 沈河并没有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陶明潜,因为那实在是太震撼了,光景中的人的战斗力太过滔天,挥挥手便能毁天灭地,在那一刻,他仿佛自己化身为了那位少年,征战八界,自辟空间创立圣界,一步一步成为圣皇,以及后面战陈忠等,沈河都感觉无比真实,甚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知道该作何判断。 难道自己真是那“圣皇”?这个想法一出现,沈河自己都笑了,别说圣界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其他的大界,沈府藏书里也从未提到过还有什么其他的界。难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就只有战界一个世界吗? 沈河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毕竟这些事情太过遥远,在他看来,更像是神话传说。 陶明潜沉默了一会儿,朝着沈河走了过来。 “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哪些地方不舒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这太过蹊跷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最危急的时刻突然出现这么一道从未见过的白光,而且实力竟如此之强。 “没有,先生。” 看着沈河坚毅的眼神,陶明潜重重地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不再追问下去了。 “虽然我很想和你叙叙旧,但是小不点儿快要出来了,”陶明潜瞥了一眼那个地洞,“要是让他看到了你,这时空就失控了,所以,你快些离去吧,回到属于你的正确时空。” 沈河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双手抱拳,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我这就离去。” 陶明潜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沈河跳回之前踩着的小小的地方,而后,本来已经坍塌了的地面竟又自动升了上来,沈河心中一喜,大步朝前走去。 沈河走后,不一会儿小不点就探出头来了。 “先生,刚刚的灾难已经过去了吗?” “嗯。”陶明潜敷衍地答了一句,便又开始发呆,哪是自己救了他的命啊…… …… 本就不长的通道被沈河这么急忙忙地一赶,更加短了,一路上他将来时的回忆又看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心里更加坚定。 爹,娘,我不能死。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块方形地面,沈河突然顿住了,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拜,若是没有他们,恐怕自己无论如何也撑不到今天。 他起身,深呼了一口气,大步跨了出去。 “呼~”刚一落地,一股大风突然袭来,夹带着大颗大颗的雪砸到了沈河的身上,竟让他差点没站稳脚。 沈河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被白雪覆盖的大地和城墙,心中瞬间一股浪流涌出。 “我回来了!”沈河一声大吼,响彻了整个凉州。 …… “女儿,吃点东西吧。”门外,魏文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耐心地等候着。 “这是你爱吃的糖葫芦,今天爹特意让人家给你做的,是你爱吃的那一家,刚做好的,还挺热乎。” “哦,对,平常你不是还喜欢爹和你一块出去逛街吗,爹现在有时间了,也有空了,咱们一块出去逛个够好不好?” “你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 奈何魏文昌在门外如何说辞,屋内人始终没有反应。 “今天你要是不出来,爹就在这候着了。”魏文昌突然在门外说道,声色严厉。 屋内还是没有反应。 “呼~”今天是大寒,天气格外地冷,凉州的风今天也格外地大,吹在人的身上如刀割一般。不一会儿,只听门外传来阵阵“嘶”“嘶”声。 “哎呀,这天真冷啊,我的老寒腿啊,不知道还能抗几个时辰。” “你们都下去,都不用管我,我今天宁可被冻死也要见到我的女儿!” “快把这火盆拿走!水袋也拿走!这点冷都承受不了,还怎么保护我的女儿,怎么保护凉州?” “嘶,这天真冷啊……” 听着门外一阵吵闹,盈盈忍不住笑了。 “唉。”她起身,将门打开,从魏文昌手里接过托盘。可是还没等魏文昌高兴,门又“啪”地一下关上了。 “爹,你回屋去吧,外边冷。”魏盈盈娇弱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魏文昌一脸委屈,好不容易等到门开了,却还没好好见上一面就没了,无奈,他只好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这几日,他派人到发现沈河尸体的地方的附近打探消息,可是却都一无所获,大雪封路,没有人家愿意出门,更谈不上正巧能碰到他们俩了,队伍只发现了附近的一座小房子,这间房子早已破旧不堪,屋里蛛网遍布,屋里正中间有一张桌子,桌上面还摆好了碗筷和菜碟,看起来像是要吃饭的样子,只是,根据现场的灰尘来看,这已经荒废许久了。 “禀报将军,我们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 待众人离去,魏文昌又陷入了沉默,虽然他很想帮沈河报仇,但这难度太大了。他想起来了还在外征战的沈洪,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魏文昌早年娶了一位妻子,婚后不久便生下了盈盈,可是在一次很普通很正常的逛街途中,她却意外失踪了,从此再无音讯。这期间,魏文昌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踪影,可是每次不是无功而返就是突然断了线索,这让他的内心十分煎熬,他非常爱这位妻子,可是现在却连她的生死都不明。自那以后,魏文昌就独自一人照顾盈盈,中间有人多次向他劝谏再取一位,甚至还有的直接送上门来了,可是他都拒绝了。所以,他只有盈盈这一个独女,不像沈洪,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魏文昌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有如此多子嗣的感觉,只是他想,如果沈洪知道了沈河死去的消息,肯定会大发雷霆,陷入狂暴吧,毕竟他只是想象如果失去盈盈,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 “唉。”大堂传出了一阵叹息。 …… 沈河在风雪中慢慢走着,虽然现在风正烈,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这副身体本就是自然之能聚集的,与自然中的联系更是千丝万缕,所以来自自然的寒冷与炎热等,都不会威胁到沈河,而他之所以要一步一步地走回魏府,也是想要趁机多适应适应这具躯体,毕竟自己才刚刚霸占不久,这具身体与他的契合度不是很高。 “也不知道盈盈怎么样了。”沈河有些担心,毕竟那天他负伤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是许多天之后了。 想到这,沈河就加快了脚步,他要早点回去报个平安!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诈尸 “你是何人!” 魏府,两护卫拦住了一个雪人。 “还请禀报一下,就说沈河求见。” 那两人一听,连忙让出身来,说道:“原来是沈河公子,你看我这记性,沈河公子不用禀报,将这当成自己家就好。” 在沈河入住没多久,他们二人就见小姐拉着一年轻男子经常出门,还牵着手,一路上有说有笑的,那模样,别提多甜蜜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男子是沈府的二公子沈河,沈洪之子,这又不得不让他们羡慕起来。 沈河微微点了点头,被雪覆盖住了面容的他挪动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过了许久,其中一位护卫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确认,他犹豫再三,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前几日咱们府上办的丧礼吗?” “记得啊,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是给谁办的吗?” “还能给谁办的,当然是给沈……”那护卫戛然而止,一脸惊恐。 “沈……沈……沈河……”另一名护卫咽了咽喉咙,颤抖着接了下去。 那刚刚进去的那是谁! …… 走进院子,风雪就小了很多,沈河边走边掸掉身上的雪,虽然他不惧寒冷,但这样见人着实有些怪异。他整理好衣裳,大步流星地朝着大堂走去。 虽然他很想先让盈盈知道自己没事,但按照礼仪,自己要先向家主禀报,而魏文昌一般就在大堂。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会儿便摸索到了大堂,此时门正开着。 大堂内正跪着两人,他们身穿白色丧服,正在为谁祭拜着。 “沈河啊,今天是你的头七,要记得回来看看啊。”魏文昌将一把纸钱扔进了火堆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在一旁的盈盈则还是一句话不说,呆呆地扔着纸钱,火光映照在她的脸山,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盈盈,魏伯伯,我回来了。”沈河一进门便大喊起来,但他随即发现了不对劲,这……自己也太不注意了,人家正在祭拜呢,自己竟然就这么直接闯进来了。瞬间,一种尴尬无比的心情让沈河无地自容。 盈盈听得身后一声大喊,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沈河,然后…… “啊!”一声大叫,盈盈晕了过去。 魏文昌也是看到了沈河,吓得不轻,可是他毕竟比盈盈的心脏更强一些,没有昏过去,不一会儿脸色就恢复了,而且,还变得极为沉重。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假冒沈河?”一阵微怒的声音响起。 沈河感到奇怪,自己就是沈河啊,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假冒? “如此亵渎死者,你难道不怕遭天谴吗!”魏文昌站了起来,掌中孟紫战气疯狂运转,今天不管他是谁,都得死在这! 而沈河却被问得越来越迷,死者?谁是死者?我亵渎了谁?他瞥了一眼大堂上供奉的灵牌,瞬间无语。 上面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魏伯伯,我真的是沈河。”沈河欲哭无泪,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死了呢? “胡说!老夫亲眼看见沈公子的尸体,你这狂徒,竟然还敢顶着他的脸,定然是有什么阴谋,看招!”魏文昌二话不说,率先动起手来,一出手,便是册史龙将秘技亢龙掌! “吼”一声长啸,好似有龙吟声响起,沈河几乎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龙冲出,直奔自己而来,巨大的掌风瞬间将整个大堂的桌椅吹得粉碎,就连巨大的屋顶也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俨然快要支撑不住。 沈河心中一惊,魏文昌的亢龙掌,比黎顼的不知强盛多少倍! 但吃惊归吃惊,这亢龙掌已经打出,沈河只能硬接下来,他调整呼吸,运起战道之力,瞬间整个沈府各处都亮起了无名绿光,但这绿光只有沈河能看到,因为,他们是自然之能种子。 沈河手中快速掐印,自然之能飞速地涌入沈河体内,沈河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寻常肉体,而是由自然之能构成的,不须转化,便可直接化为战道。瞬间,沈河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战道暴涨,一倍,两倍,三倍……眨眼间,已经涨到了五倍! 他深吸一口气,对准那已经飞到自己面前的巨龙,眼神一凌。 “裂地!” “轰隆”一声巨响,沈河的拳头与巨龙相撞,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爆发,将整个大堂炸得粉碎! 沈河手中的青筋暴起,“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十声爆响,一拳竟将那巨龙打的飞起,“嗷呜”一声,像是受了不轻的伤。而沈河的整个右手也是瞬间垂了下来,他已经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沈河脸色瞬间沉重起来,这亢龙掌,果然名不虚传,自己的实力不知已经提升了多少倍,竟然没有将它击破! 要知道,在之前的时候,沈河一拳便将半个小山都轰得粉碎成渣! 正当他准备要在次聚集自然之能进行下一轮作战时,他突然看到一根三丈长的巨木从天而降,其下落的地方,正是地上躺着的盈盈! 沈河大呼不好,定是之前那一击,将大堂给拆了,这些大大小小的残渣才会飞上天,此时盈盈处于昏迷状态,根本叫不醒,可眼前的攻击再一次来临,沈河看着那又充满生机的巨龙朝着自己飞来,一咬牙,他奋起身来,直接朝着巨龙冲了过去,而这一次,他却没准备做任何的反击。 魏文昌看着那个假沈河,心中冷笑,是要殊死一搏了吗? 巨龙眨眼便到了眼前,沈河紧紧盯着巨龙,而后身前突然出现一道无形屏障,这道屏障乘锥形,借助沈河与巨龙的对冲力,他竟然直接钻入了巨龙的身体里。 “砰”、“砰”、“砰”刚一进入,沈河浑身的血管便连续爆裂开来,这巨龙乃是由战气凝结而成,而且还是孟紫战气,凝实无比,沈河只感觉似有千万斤的巨石从自己身体各处碾压而来,要将自己挤碎。 转眼间,沈河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他也陷入了巨龙的身体,感觉寸步难行,他努力睁开眼睛,那巨木已经离地面只剩三丈高了,不多时就要砸中盈盈! “啊啊啊啊”沈河发出一声低吼,突然,他的身体深处一道金光乍现,而后瞬间传至全身,这金光给人一种威严至极之感,沈河感觉自己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产生,而且不可阻挡。当金光蔓延至沈河身体的每个角落之后,直接爆裂开来。 “吼——”巨龙痛苦地吼叫着,它的身躯开始扭动起来,仿佛身体里有一个定时.炸弹,随时能将自己炸的粉碎,又好像,它在惧怕着些什么。 “咔嚓”突然,巨龙停止了扭动,只听好似陶瓷碎裂的声音,沈河将巨龙头部直接撕开一条大口,直冲魏文昌! 魏文昌大惊,正当他准备反击时,却发现假沈河的速度再次加快,眼神却看着自己的后方。 巨木已经离地不足一丈,眨眼间便要砸到盈盈身上! “啊啊啊啊”沈河再次大吼,速度竟然又提升了一倍,他仿佛直接跳跃了空间,直接闪到了盈盈的上方。 “轰隆”一根长三丈的巨大圆木直接砸在了沈河的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支撑着身体的双膝和左手瞬间爆裂,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他早已负伤,再加上这么大的冲击,他再也没能忍住,一口血哇地吐了出来,而后,倒在了盈盈的身上。 一阵轰轰声过后,大堂完全倒塌,只剩下魏文昌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身上压着巨木的沈河,以及,面前这一条惨白无比的巨龙。 这巨龙本是金色,但却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而且它竟然被凝结为实体,魏文昌摸上去,竟有些像是冰晶雕刻的。 怪哉,怪哉…… 盈盈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沈河回来了,还叫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爹不知为何和他打起来了,然后一根大木头从天上掉下来了,就在要砸到自己的时候,沈河突然冲了过来,救了自己。 可是,沈河都已经死了啊,这肯定是梦啊……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盈盈的眼角划过,沈河坐在床边,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不忍惊动,他悄悄地用手为她抹去滑下来的泪水,柔软的肌肤让他心里为之一动。 正当他准备抽回手时,却被一只手直接抓住了。 “沈河,是你吗……”床上,盈盈看着沈河,眼泪汪汪。 “嗯,我回来了。”沈河温柔地看着她笑。 “我好怕这是梦。” 沈河想了想,直接一把抱住盈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是梦啊,你这个爱吃糖葫芦的小傻子。” 盈盈瞬间身躯一震,而后泪水再次涌出。沈河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一股湿热的暖流流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觉,面前的这位痛哭流涕的小姑娘对自己情真意切,而自己,似乎也有些离不开她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哭着,这些天来,没有沈河在的日子,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要真说区别,那就是死去之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而活着的人,要带着痛苦继续活着。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失败 安慰好盈盈后,沈河便回到了房间。 关好门后,他坐在床上,开始修炼《阴阳印》,这本书真乃奇书,其内分三个部分,其一是教你如何吸收自然之能将其转化为战道,其二是告诉你如何能修炼出纯粹的能量躯体,即再造躯体,其三,则是教你如何幻化运用战道,这小小的一本书,竟包含了从修炼入门到修炼功法的每一步的内容! 沈河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一步,也塑造出了新的躯体,现在只剩下这最后的功法部分内容了。 可奇怪的是,这一部分却仅仅只有八个字:化魂入体,渐生世界。 这八个字,让人捉摸不透,沈河仔细研读过无数遍,经过各种猜想,却都没有付出实践。这倒不是因为他懒,而是,他对它所有的猜想,都太过冒险了。 其中一种,便是割裂自己的魂魄,将其放入两具肉身之中,可是这要怎么实现?别说沈河现在实力尚低不敢随意摆弄自己的魂魄,就算是五大龙将,也没听说过谁有这等本事和魄力,一个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因此,沈河无奈只能暂时放弃对它的探索,专心修炼战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境界。 沈河双目紧闭,一呼一吸之间无数的自然之能进入了他的身躯,转化成了战道,自从有了这幅新的躯体,沈河的修行一日千里,当然,这也离不开他的扎实底子,毕竟停留了一年多了,再一点没有突破就真说不过去了。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当沈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呼。”沈河轻轻吐了一口气,只见那气流直接化作一柄利刃,击碎了床头。 “元丹境八阶了。”沈河捏了捏拳头,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战道流转地更加顺畅,身体各处都散发着旺盛的活力,他现在已经和之前的程普几乎同一境界,虽然比他稍低一点,但若是再次与他比武,沈河完全有信心战胜他。 “话说起来,好像那次以后,就没有听人再提起过那件事了。”沈河皱眉,他想起来了上次最后看到的那只眼睛,布满了暗红血丝,而且只剩下一半身体,可能被魏文昌处决掉了吧。 可是,他又总感觉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闹出很大的轰动,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件事情像是被封锁了一般,完全不见人提,而且城中人似乎也不知道。 太诡异了。 “沈河公子,用早膳了。”沈河的思绪突然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他摇了摇头,决定要弄个明白。 “好,我这就来。” 辰时,早膳用罢,沈河独自一人来到了大堂。 大堂是魏府最庄严的地方,上次被沈河与魏文昌炸掉之后,几日之内又修建起来了一座,还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造型,甚至连桌椅板凳的摆放都一模一样,沈河差点产生错觉,之前的那场打斗不会是梦吧。 “沈河,你来了。”魏文昌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河对着魏文昌一抱拳,开门见山地说道:“晚辈来是有事情想知道。” “哦?什么事情?” “是关于程普将军的。” 魏文昌的眸子一缩,眼神渐渐变冷,他看了看左右,示意他们下去。 待众下人离去后,魏文昌才开口:“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对程普将军很好奇,所以来问问,而且,我想知道程普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他死了。”魏文昌漫不经心地说道。 “死了?”沈河的心沉了一下。“是死在将军之手吗?” “没错,当日他与你比武中突然发狂,竟然屡次下重手,甚至还想杀你,无奈我就亲自动手,给了他一掌。” “一掌,还是两掌?” “一掌,就一掌。” “多谢伯伯告知。”沈河慢慢退了出去,向府外走去。一路上,他的脸色沉重无比。 魏文昌在撒谎。 他当日昏迷前明明看到魏文昌一掌只打爆了程普的半边身子,而且当时他并没有死,可刚刚他却说自己只打了一掌,这中间定有隐情。 他要再次前往凉州北门,一探究竟。 凉州近日风雪越来越大,而戍城将士却都坚守在城楼上,即使再冷的天,他们也要肩负起保卫凉州安全的责任。 此时,帐内,一身高八尺、身着黑色盔甲之人正坐在案桌前,对着手中的地图怔怔出神,他的身侧,躺着一柄长刀。 “魏褚将军,沈河求见。” 那虎躯之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来见我作甚?” “这……他没有说明来意。” 魏褚思索了一会,对着那士兵说道:“那你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沈河在那名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魏褚的帐内,一进入,沈河就感到了一种浓重的杀气。 魏褚是凉州最为出名的将领之一,虽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但已经为凉州立下了赫赫战功,每次出征他都担任前锋位置,魏典则负责绕后与其形成包围之势,在他们的夹击下,敌军溃败如同江水决堤,而魏褚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他的勇和智,在他征战十年来,砍杀敌将无数,而他也是越战越勇,渐渐地,身上的杀气就越来越重。 沈河略微愣神,他知道这股杀气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但其浓烈的程度,依旧是让沈河心惊,沈河看过他上次的战斗,心里估摸着他大概和沈山是一个级别的,自己虽然打不过他,但危难之时,想要保命还是完全能做到的。想到这,沈河的心就放下来了。 “参见将军。” “沈河小友请坐。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魏褚一开口,就让沈河有些出乎意料,一个杀气这么重的人,竟能如此客气礼貌,顿时,沈河对他的好感倍增。 “回将军的话,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一问关于程普将军的事情。” 魏褚手中的茶壶抖了抖,滚烫的茶汤差点洒了出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继续倒着茶,而后将茶杯递给沈河。 沈河双手接过,一股暖意瞬间从茶杯上传来,经过手心,传遍全身,他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略苦的口感侵入了沈河的口腔,让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当然,这并不是魏褚泡茶的功力不行,而是这茶的品种就是这样,味道较苦,但提神功效极佳,在寒冷的凉州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宝贝。 “多谢将军。上次比武之时,程普将军因我而受伤,后来我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就没有程普将军的消息了,我很关心他的伤情,所以前来探望。” “公子客气了,”魏褚端起手中的茶杯,热气蒸腾,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程普老将军虽然跟随我多年,但比武之时他破了规矩,触了军规,应当受罚,而且,他死了。” 沈河皱了皱眉,难道是我多疑了吗? 可是他从魏文昌的话语里找到了破绽,而且他一直都忘不了那只眼睛,那实在是太像了。 看着沈河不说话,魏褚也不着急,他只是慢慢地品着茶,这茶没有什么香气,但是喝到嘴里却茶香爆棚,大概是内敛型。 许久,杯中的茶水见底,沈河起身,对着魏褚抱了一拳。 “将军告辞。” “慢走。” 沈河走出帐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下一个要去拜访的人。 …… “不好意思,公子,我家将军正在睡觉。” “没事,既然这样,那我就改日来拜访好了。”沈河说完,转身离去。 他的心情很是压抑,自己刚刚拜访的是魏典,可是自己已经在帐外等候了三个时辰,他依旧是在睡觉。 他感觉,总有一层布遮挡在真相面前,可是这层布自己摸不着,也扯不掉,这种难受的感觉让沈河很是无奈。 …… 幽暗的空间里,一张方形床摆在中央,床上躺着一人,盖着厚厚的被子,床边是一盏昏暗的灯。 “滴答”毛巾上的水一点点被挤干,滴在了木盆里。 一双纤细的手将毛巾展开,叠成小方块状,在床上那人的脸上擦拭着,借着昏黄的灯光,这才看清原来那人只有一半的脸,毛巾只在他那一半的脸上擦拭着,擦完之后放回盆里,洗净后又擦了一遍,那纤手的主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你放心,我已经杀了那该死的人,为你偿命了。”那纤手的主人语气轻柔地说道,仿佛杀人在她眼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这一次是我最后杀人了,以后我就洗手不干了,因为啊,他是沈府的人,虽然沈府权势极大,但只要咱们有意隐姓埋名,定然很难发现我们的,以后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是你不要嫌弃,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呢。”她声音轻微,像是在说给床上那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唰”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黑暗里。 “你失败了,沈河没死。”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她 “啪”毛巾无力地从女子手中滑落,砸到盆里,激起四散的水花。 “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我是亲手杀了他的!” “可是他还是出现了,并且活得好好的。” “不,这不可能。”女子眼中杀机顿起,手中“无极”再现,眼看就要冲出山洞。 “别忙活了,他现在,恐怕不是你能够杀的人了。”那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说道,让女子的身形一停。 “什么意思?” “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空气,陷入了沉默。 “呼。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不用你来了,我再寻机找人。”说罢,那道黑影动了动,准备离去。 “等等。” 他停了下来。“还有何事?” “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他没有应答,直接向门外走去,只是在快要到出口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不该问的,不要问。” …… 已经过去许多日了,可沈河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这几日他依次问过盈盈与军中诸将,但他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程普被魏文昌杀了,这让沈河越来越疑惑,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就算是程普被杀了,可是为何消息封锁地如此的紧,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去,甚至可能连程普的家人都不知道,若不是自己突然想起那只眼睛,恐怕自己也会忘记,这点让沈河一直想不通,少说程普也是为凉州征战几十年的老将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会连个像样的丧礼都不给他办? 沈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冥思苦想,这几日他已经修炼到了元丹九阶,修炼速度日行千里,下一步便是突破元丹境到云海境,不过他不着急,尽管现在修行起来容易很多,但他还是坚持以往稳扎稳打的风格,决定等水到渠成时,自然突破。 沈河已经在此地驻留许久了,这么些天以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从生到死再到生,以及碰到了一个让他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南下前往黎城的姑娘,他分不清自己对盈盈是什么感觉,是相仿年龄的人相处时间久了产生的友情,还是…… “唉。”沈河头一回对自己的前路失去方向,凉州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羁绊,让他难以取舍。 “沈河,你在里面吗?”门外,一阵清灵的声音正在急促地敲打着沈河的脑瓜,让他回过神来,不用猜,这人一定是盈盈。 “我在。”沈河站了起来,为盈盈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一身淡青色的小姑娘手里颤巍巍地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着一个锦盒,盒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此刻她正笑盈盈地看着沈河。 沈河被她一看,有些不好意思,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放到桌上,而后又关上了门。 “你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红豆酥。”还不等沈河开口,盈盈就打开了那个盒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还没有吃早饭的沈河瞬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从里面拿出一块,这红豆酥被精心制成六瓣花状,大小匀称,外面裹着一层白色的不知名物体,沈河仔细嗅了嗅,是梅花的香味。沈河在盈盈的注视下,轻轻地咬了一口,瞬间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带上红豆特有的甜在沈河口中爆发,这股梅花的香气沁人心脾,而红豆的甜又暖人口胃,搭配在一起,妙哉! 沈河连忙又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将手里的这块红豆酥吃完了。 盈盈看着沈河吃得这么快,脸上笑意更盛,她为沈河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慢点吃,别噎着。” 沈河接过水,草草地喝了一口,而后又拿起一块红豆酥。 “盈盈你的厨艺,真棒。” 听到沈河夸自己,盈盈更加开心了,她“嘿嘿”一笑,略带自豪地说道:“那当然,别的菜我虽然学不会,但这道甜品我还是得会的。” “为什么一定要学会这道菜啊?”沈河有些不解地问道。 盈盈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然变得有些扭捏。 “因为,这是凉州姑娘的定情之物。” “噗”一口水从沈河嘴里喷了出来,他差点呛死。 “咳咳……你说什么?”沈河咳了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盈盈。 可是盈盈只是脸蛋红红,不说话,也不看他。 “沈河公子,我家主公召你前去。”突然,门口出现一身着盔甲的士兵,打破了这一僵局。 “好,我现在就过去。”沈河起身,跟着那名士兵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背对着门的盈盈,和一盒还冒着热气的红豆酥。 …… “侄儿,前些日子你获得了首功,来跟伯伯说一说,你想要什么啊?”一阵寒暄过后,魏文昌直接点明了话题。 “回魏伯伯,这段时间感谢贵府的悉心照料,若是没有魏伯伯,我恐怕要住在大街上了,所以不敢邀功,还请魏伯伯收回首功。”沈河的确没有什么想要的,他住在魏府已经对魏文昌充满感激了,哪还能腆着脸再要其他东西呢? “不不不,”魏文昌一摆手,“这首功既然已经允诺你了,那么就一定是你的,今日众将士也在这大家与我一同见证,侄儿你不要害羞。” “哈哈哈……”堂下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今日诸位主将都聚在了大堂里,堂下坐着魏典及其部下,也有魏褚的部下,但就是不见魏褚本人。 沈河疑惑,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还会缺席?难道是去驻守城池了吗? 魏文昌看到沈河的目光看向那空着的椅子,他说道:“魏褚最近偶感风寒,所以来不了了。” “风寒?”沈河问道,这种小病,像他那么强壮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况且他还是修炼之人,这种寻常小病根本奈何不了他。 魏文昌看了沈河一眼,点了点头。沈河瞬间明白了过来,也不再追问下去。 看来,是另有隐情啊。 “说吧,侄儿,你想要什么?” “是啊,快说啊,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哈哈。” “说呗,就算是看上哪家姑娘,让我们将军给你说媒去,还有不成的道理?” “哈哈哈哈……” …… 众将士一调笑,气氛瞬间热络了起来,他们虽然与魏文昌是主臣关系,但也是一起上阵杀敌的兄弟,魏文昌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因此与将士们也相处地极为融洽。 魏文昌看着他们在下面闹,不说也不管,只是偶尔会瞥向沈河。 在这种氛围下,沈河似乎也有些上头,他看了看人群,突然一僵,怎么没看到盈盈?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走的时候,盈盈还在房间里,自己匆匆忙忙地出来了,可是却丢下了她,瞬间,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他释放出感知,一路穿山越海,搜索着盈盈的踪迹,他找遍了整个魏府,却没有发现她在哪。 沈河有些急了,怎么会没有,难道她一个人跑出去了?沈河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肯定很伤一个女孩子的心吧。正当他决定要探索到其他地方时,他听到了一丝小小的哭声。这哭声来自于盈盈的房间。 顿时,一股沉重的心情压在了沈河的胸口,他开始内疚,后悔,他不该那样对她。 “说!” “说!” “说!” 将士们整齐高呼的声音在沈河耳旁回荡,他想起来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盈盈拉着他的手去逛街,盈盈趴在床边照顾她,盈盈为他做红豆酥…… “我要魏盈盈!”一声大喝,镇住了所有人。 …… 盈盈正躺在床上,她看着拿回来的红豆酥,默默流泪。 “难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吗?”她轻轻拿起来一块,放在嘴里,眼泪混合着红豆酥,一起喂进嘴里。 苦涩,又甜又咸。 盈盈哭得更厉害了,果然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好吃,他才不喜欢的,一定是那样的…… 可是,为什么感觉心里堵着什么,喘不过气…… 明明都是怪自己啊,还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哭声却越来越大。 盈盈自小以来,就是一个人,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她的成长路上没有人与之相伴,娘走丢地早,爹也整天忙着军中大事,脱不开身。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她明白娘走丢后爹一直没有再娶是因为爱她,她明白他一直忙于军中事务是因为那关系着上万人的性命,家与国二者,肯定要先舍弃小家,才能保住大家,她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一个人出去玩,因为娘已经走丢了,他不想自己也丢了。她明白这个家的一切,可是她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孤独。 一个人孤独地长大,到底需要多少勇气,却没有人明白。 当她遇到沈河的那一刻起,他对她而言,可能就不只是一个救命恩人,也不仅仅是出门逛街的陪伴,更不仅仅是一个可以施展自己善良的地方,他是她整个人生中的拯救者,是她灿烂活下去的那一抹不灭的彩虹,是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人。 对于这样意义的人,叫她如何能不爱上沈河…… 战界 战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喜事 “小姐,小姐……” 正在痛哭的盈盈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呼喊,擦了擦眼泪,将自己的情绪小心隐藏起来后,打开了门。 “怎么了?” “喜事,天大的喜事!”那小丫鬟激动地差点蹦起来。 盈盈有些疑惑,最近也没有什么战事,应该不是战事大捷,可府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活动安排啊,难道是朝廷的赏赐? “刚刚将军举办了一场宴会,在宴会上他问沈河公子关于首功的事情,你猜他要了什么?”小丫头眼睛眨巴眨巴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劲。 盈盈一听到沈河的名字,就想起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的悲伤又涌现了出来,她别过头去,隐藏自己的面容,无力得说道:“他要了什么?” “她说他要你!”小姑娘一下子蹦了起来,仿佛沈河要娶的人不是盈盈而是她一般,她没有注意到盈盈的表情,继续说着,“你可不知道,当时沈河公子还挺害羞呢,一开始将军问他首功想要什么,他还推脱说不要呢,可是后来啊,大家伙都在那起哄,我爹也在里面,他都年纪这么大了还喜欢瞎凑热闹,真是的,不知道到底是我是年轻人还是他是年轻人……诶,小姐,你怎么哭了?” “没事。”盈盈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对着小丫鬟开心地一笑,霎时,那小丫头感觉整个世界都暖了三分。 盈盈一把抱住小丫鬟,对她轻声说道:“谢谢你,小檀。” 这丫鬟本是魏典手下一名参军的女儿,本名檀云,其父与魏文昌交好,两家女儿互相来往也比较密切,后来就直接让檀云入住魏府与盈盈一起玩耍了,本来檀云是不需要做任何活的,但这小姑娘天性好动,非要去当一个丫鬟总管,还越干越来劲。 那檀云此刻也心情十分舒畅,她知道盈盈的经历,所以也为她感到开心,就是以后可能就不能经常来找她玩耍了,这让她有些感伤…… 想着想着,沈河果然过来了,檀云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人正往这走,她连忙松开了怀抱,在盈盈不解的眼神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我有事就先走了,你就在这等你的如意郎君吧。”说罢,她便欢快地跑到远处去了。 盈盈本来有些不解,可是在听到她说“如意郎君”的时候,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问自己,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要与一个男子相伴度过一生,可是现在,却真的快要实现了…… “盈盈。”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她回头一看,沈河正站在自己身后。 “啊,原来是你啊。”盈盈的眼神瞬间瞥向了别处,不敢看他。 “嗯,是我。”沈河也看向了其他地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在远处,一双灵动的小眼睛正探出来,看着这边的情况,而当她看到两人傻乎乎地在那吹冷风,她气得直跺脚。 “猪头,两个猪头!这么冷的天你让他进去啊!那个沈河也真是的,晕乎乎的怎么跟个木头一样,刚刚大堂上的那股气势哪去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檀云的“良苦教导”,沈河突然说道:“那个,天气这么冷,要不我们先进屋吧。” “嗯,好。”盈盈赶忙转身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坐在桌子旁,紧跟着,沈河也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就只剩下二人了。 依旧沉默。 “唉。”沈河轻轻地叹了口气。 “盈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沈河的语气瞬间提高了三分,这小道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他本来想主动跟盈盈说明白的,可是,现在却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听说了,你在大堂上说,首功就是要……娶我。”她赶忙喝了一口水,像是要把这些羞人的话溶到水里。 沈河看着盈盈的神情,心里默默又叹了一口气,看来,现在事情变得难了起来啊。他想了想,给自己打了打气,还是很艰难地说出了口。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来凉州吗?” 盈盈看着手中雾气蒸腾的茶水,摇了摇头。 “其实,我本来是准备南下的,可是我却把地图拿反了,一路向着北走,误入凉州。” 盈盈笑了笑,没想到沈河也会有犯这种错误的时候,但这不就是缘分嘛,误打误撞,你不仅进了凉州,也走进了我的心。 沈河没有给盈盈留下思考的时间,继续说着:“那你知道,我为何要南下吗?” “为了一个女孩。” 盈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黑暗,无尽的黑暗。 据说人一旦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心智也会变得偏激起来,就像这个山洞里倒掉着的蝙蝠,嗜血无情。 圣天教在凉州已存在有上千年之久,而它的起源也是诸多分说,有的人说他们是自凉州建立之时就有的,本来是正当教派,但因为与第二任凉州城城主闹翻,所以才分道扬镳,也有人说他们是古燕国余党,本是古燕国最大的教派,但是在燕王死去后失去了庇护,教派遭到围攻屠杀,少数生还的教众聚集在一起,延续圣天教,但实力已经大不如以前。 但不论哪种说法,圣天教都是一个给人印象极坏的教派,传说教徒吃人肉喝人血,滥杀成性,是危害百姓的教派,所以历代城主上任,都会严抓严打该教,在经过千年的削弱后,现在的圣天教已经大不如从前,整个教派只能聚集在城外的深山山洞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们的图腾很是奇怪,是一种乌鸦,眼睛暗红布满血丝,全身漆黑无一点光泽,藏于黑暗中时,几乎看不到,所以每个教徒身上,都会有一个乌鸦的纹身,这也是他们的特有标志。 这个山洞口有着巨石遮挡,常人从远处肉眼看去几乎分辨不清,而且其三个洞口分别分布在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都是陡峭的断崖,这些断崖高耸入云,低至深谷,云雾缭绕,终年不散,正是隐藏的好地方,几乎不会被发现。 今日,这个山洞里,格外地热闹。 偌大的山洞里挤满了人,山洞四周用火把照亮,在西边的方向有一座巨大的石台,台上分布着七个座椅,最中间的座椅最大,然后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座位,此时这些座位上坐了五个人,中间的座位与左边最末端的座位空着。他们每个人都身穿黑色长袍,带着面罩,让人看不清面容,在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美味佳肴。 而台下,则挤满了人,他们有的瘫坐在地,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有的靠着山洞墙壁,努力地吃着许久都没有吃过的肉,还有的在互相猜拳喝酒,整个山洞像是在举行宴会,大家肆无忌惮地吃着,不时爆发出争吵的杂乱声音。 “让我们为教士们敬一杯酒!”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都停了手中的活,站了起来,一起举着手中的大碗,对着那石台上坐着的五人。 “谢教士!”齐声高呼,声响回荡。 他们住在山洞里的日子其实十分艰苦,几乎过着最为贫穷的生活,可是在教士们的努力下,他们现在才会每个月都有这样的宴席,能够让他们敞开了肚皮吃。 五个人相视了一眼,纷纷拿起桌前的碗,依次走到石台前,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喝了下去。 “好!”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们纷纷散去,继续享受着自己刚刚的乐趣。 五人回到座位上,台下热闹一片,可是台上却异常沉默。 “老六死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 “怎么死的?”对面的一个人问道。 “据说,是被一个毛头小子搞死的。” “这事,你们怎么看?”坐在最靠近中间座位的那人开口了,一开口,五个人都气势都被压了一分,显然,他就是大教士。 “我们要为老六报仇!”坐在右边最末端的那人开口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铁环钢刀,做势要杀了那人为老六报仇。 “我见识过那人的实力,老五,你不是他的对手。”,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出,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布下幻境杀了沈河的那名女子,此时她正坐在左边大教士旁,是三教士。 “哼。”五教士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要不,我亲自动手吧。”坐在大教士对面位置的人开口了。 “不用劳烦二哥,只须我散命丹一枚,不消两个时辰,管他是什么人物,都得死地连渣都不剩。”一道阴柔至极的声音打断了二教士的话,语气中带着些许捉摸不透的意味。 “要是老四你出手,恐怕这大半个凉州都没了,我们定然还会在遭到他们的攻杀,到那时,我们可就真完了。” “三姐此话差异,”四教士翘起了兰花指,抚弄着自己的头发,姿态如娇女,“凉州没了岂不是正好么?我等尽可以趁机占取,也免得一直住在这破山洞里,弄得人家身上都生小虫子了。” 那三教士皱起眉头,胃里一阵恶寒,大男人做这等姿态,实在让人欣赏不来。 战界 战界 第一百四十章 狂霸 “现在,还不是时候。”终于,大教士开口了,众人扭过头来,等待示意。 “魏府最近有一桩喜事,沈河与魏府的小姐魏盈盈定亲了。” 三教士的身躯不禁抖了抖,但被面具遮住的脸却显露不出任何表情,在她旁边的大教士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可是却装作没事一般,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就在他们大婚之际,大闹魏府!” 众人的身体不禁怔了一下,就连四教士也收起了玩味的表情。 大闹魏府,大教士的脑子坏掉了? 魏府是何等存在,整个凉州权利、实力最高的人居住的地方,不说有严兵把守,大婚当日去往的人也一定很多,定会是群英荟萃,而圣天教里就靠着这些教士撑场面,虽然他们不惧,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届时肯定会损伤惨重。 平常连突袭魏府都不敢的他们,现在竟要直接在他们实力最为强盛的时候,正面发起攻击? 简直就是送死! “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二教士开口了,众人喘出一口气,还好,二教士的想法跟他们一样,不然,两大教士都同意,这件事情就会这么定下了。 大教士看了一眼端坐着的二教士,眼神里有些莫名的意味。 “一般人在大喜之日,戒备定会松懈许多,届时人多,我们也正好可以趁机混进去,况且,人多的地方,老四你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那我们怎么活着出来?”魏府一旦发现了他们,他们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若不能及时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大教士突然轻笑了一声:“这个,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众人沉默了,他们虽然同为圣天教教士,但互相的信任度却并不高,甚至到现在还戴着面具见面,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面容。 其他人都看向二教士,二教士素来冷静,虽极少出手,但每次出手都会成功归来,且从未负过伤,实力深不可测,而大教士这个人却太过神秘,他只会偶尔出来一下,召开大会,相比起来,二教士在众人的心目中,才是话语权最重的,他们的内心也更加倾向于二教士。 “这些,都是教主的意思吗?” 霎时,大教士身上的气息猛地一变,他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中央,盯着二教士,开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二教士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上淡淡却又坚定的杀气直指大教士。 “若不是的话,恕难奉命。” 气氛瞬间到达冰点! 台下依旧沉浸在吃喝玩乐之中,一点没有注意到台上的情况,台下的吵闹与台上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教士默默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无极”,四教士也将手指轻轻地伸到了袖口,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什么,而五教士也握紧了手中的大刀。三位教士全身绷紧,大战一触即发! “呵呵,”大教士突然轻笑一声,“这自然是教主的安排,我只是一个大教士,还没有资格决定这些事情。”说罢,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二教士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也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呼。”不知是谁轻轻呼了一口气,众人紧张的心脏终于缓了下来,三教士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 “就在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激动就说出来了你的名字。”沈河将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盈盈,他拿起面前早已凉透了的茶杯,喝了起来。 “所以,你看这婚约……”沈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盈盈不说话,她只是双手捧着手中的杯子,低着头,看着杯底的茶汤。 是心酸吗?盈盈说不上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或者说,应该是什么心情。 当她从小檀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开心,自己这么长的孤独,终于要迎来解放了,她甚至在那一刻想到了如何学会做饭,学着洗衣,学着给以后的孩子讲他们的故事……可是这一切,就在顷刻间崩塌了,那些美好的幻想终究是化为了易碎的泡沫,“砰”地一声,便化为虚无。 大悲大喜之后又转大悲,她仅仅是一个年芳二八的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 不懂这世间有种苦,叫做单恋最多情,不知这世间有种痛,叫做得不到的痛,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吃了两斤黄连,苦到心头了。 “你走吧。”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丝毫不带感情。 沈河看着盈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并不是如丫丫般只是友情,沈河害怕时间久了,自己就真的离不开了,提前告诉她这些,对两个人都好。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沈河起身,离开了房间,临走,还带上了门。 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请原谅我不能带上你,盈盈,对不起。 沈河走在路上,碰到了路过的丫鬟,她们都很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姑爷好。” 沈河回以微笑,点头示意。 小檀看到沈河出去了,连忙小跑着过来,悄咪咪地走进了房间,发现盈盈正坐在那,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进来了。 她慢慢地绕到她的身后,然后猛地一把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学着男人的语气私语道:“小娘子,今天晚上我悄悄地过来,你要给夫君我开门啊,咱们俩彻夜长谈。”末尾了还嘿嘿一笑,装作猥琐的样子。 可是盈盈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去回应她。 “嘿嘿,该不会是含羞……”她低下头去,去看盈盈,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硬生生地被噎回去了。“盈盈,你……怎么哭了?” …… 沈河回到房间,想了想自己刚刚对她说的话,内心愧疚横生。 自己还是伤害了她啊。 可是。这些都是事实,沈河也只能选择对她实话实说,自己总不能欺骗她吧。 他又想起来了曾在沈府静湖小亭发生的事情,他想起来了那个冷漠离去的背影,每每至此,他的内心总有一处会痛。可是他又想到了这些日子盈盈对他的照料,他想起来了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个趴在自己床边的女孩,那个一上街就会牵起自己缺乏安全感的女孩,这让他自己也产生了一些犹豫。 如果自己选择留下,那么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窗外,太阳透过厚厚的云层,投下了一抹略带温度的光,连续下了数十日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洒在珍珠般的白雪上,闪闪发光,整个凉州,都如同崭新的一般,让人不忍去破坏。 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了。 “恭喜魏将军喜得贵婿啊。” “哈哈,杨兄这么远还亲自前来道喜,真是贵客啊,来,随我入座!”魏文昌将此人迎了进去,转身又继续在大堂前招待宾客,今日前来的都是各地有名的王侯,与魏文昌是旧交,因此魏文昌便不顾自己身份,亲自出来迎接。 “老魏,这么多年没见,你这魏府越来越气派了。”一股洪亮的嗓音从门外响起,不一会儿,一个身形剽悍之人走了进来,魏文昌一听这声音,眼睛都湿润了几分,直接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抱住那人。 “老李,真没想到你能来!”魏文昌用力地拍了拍那人的后背,浑身都在颤抖。 “哈哈,你女儿今日定亲,老子就算是在打蛮子,也要撤下军来,亲自前来给你贺喜!” 蛮子,是大梁对南方最主要的敌人,与匈奴不同,蛮子善用骑兵,南方山野众多,野兽横行,精驹良骑遍地都是,因此马战是他们最主要的进攻方式。 魏文昌再次拍了拍他,将其引入大堂,直接让人在自己身侧放置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现在此休息片刻,待我迎完客,再来与你好好叙旧!” “无妨,我今日来就没打算走,不喝光你府上的酒,我怎甘心离去。” “哈哈,一言为定!”魏文昌满面笑容,话不多说,他直接转身继续去迎客,今日李狂霸能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因此心情也是更加舒畅。 李狂霸是他曾经的好友,在他还没有成为册史龙将之前,二人同属于南方军队,都是军中前锋大将,在一次作战中,李狂霸为了救自己,硬生生扛了蛮子主帅的一记重劈,当时人都差点被劈成了两半,好在他生命力顽强,硬生生地拖回到营中,才保住了性命。可是尽管保住了性命,他体内的经脉也因此被严重破坏,身体恢复好后,他的修为永远地停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前进。 对于魏文昌来说,李狂霸是他这一辈子的恩人,若不是他舍身相救,自己现在早已是一堆草灰。可是,这也是他心中的痛,每当他想起李狂霸身上那一条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的恐怖疤痕,他都彻夜难眠。 要知道,当年李狂霸的天赋与实力完全不弱于自己,如果不是那一次,他日后也一定能成为册史龙将! 战界 战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仙人 随着人越来越多,大堂内已经挤满了人,不过好在魏文昌早有准备,他在前几天就将所有的客堂都开放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进门的人越来越多,他几乎迎接不过来了。 而这时,有一群带着斗笠的人也跟着人群,混了进来…… 魏文昌平日里待人极为宽厚,结交甚广,一有什么大事,远亲近朋都过来了,一时间魏府里火热朝天,快要装不下了。 而与外面热闹不同的是,魏盈盈的房间里,却是异常沉默。 沈河坐在魏盈盈的对面,不停地喝着水,而她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发呆。 “一会儿,该我们上场了。”沈河率先开口,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魏盈盈今天穿了一身鲜红的衣服,头上也插着几支精美的凤钗,经过丫鬟们的精心打扮后,令人亮眼,而坐在她对面的沈河,也是一袭红装,自他四岁寿宴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这么眨眼的衣服了。二人坐在一起,像极了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 可是这对“夫妇”好像闹了矛盾,这矛盾还不小,大概是男子是负心汉这种级别的矛盾,让“新娘子”很不高兴,甚至都懒得理他。 “小姐,公子,将军传你们过去。”门外,走来一小丫鬟,恭敬地说道。 “走吧。”沈河主动对魏盈盈伸出手。 可是她却看都不看一眼,起身便往门外走去,丝毫不管一旁的沈河。 沈河见状,只能苦笑一声,跟了上去。 一打开门,杂乱的嘈杂声瞬间传来,院子各处都有人在,这可与往日恬静的魏府不同,今日的场面着实大了些。 一路上,她都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 “盈盈,你来了。”魏文昌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儿,眼中满是温柔,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现在也要和别人定亲了,夫人啊,不管你在哪,你都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啊…… 人群中,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看向这边,身体止不住地抖了一下。 “诸位。”人群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魏府的主人。 “今日是小女与沈府沈河的订婚之日,多谢诸位前来捧场!我魏某人能与诸位有交,是在下的荣幸,请各位就坐,我府定会好生招待各位!” “多谢将军!”众人齐声说了一句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喝起来。沈河与魏盈盈也入座,二人一袭红衣,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新人。 今日虽然来的人多,但魏文昌准备地也十分充足,几乎来的人都有地方坐,虽然招待的标准有差别,但大多数人还是挤破了头想往魏府钻,哪怕是与魏文昌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想着要前来道一番喜。毕竟能和这样的大势力扯上关系,以后的路途也能更有保障。 在院子的末端,有着一大帮子人,他们身着奇怪甚至有些破烂的衣服,静静地喝着酒,在这院子里,这块地方是招待等级的末端,来者大多是江湖人士,他们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一件有可能改变他们一生的事情。他们桌前摆着上等的好酒好肉,可是却几乎没有人动嘴,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闭目养神。 在这堆人里面,有五名戴着斗笠、身穿黑色锦服的人,他们衣着服饰几近相同,只是在袖口分别绣着壹、贰、叁、肆、伍,他们五人坐在一起,在这堆人里毫不起眼。 酒过三巡,魏文昌叫来了一名侍从,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不一会儿,那名侍从走到大堂中间,运了运气,一股洪亮的声音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比武大赛,现在开始!” 众人回过头来,脸上神情一变,最精彩的部分,要来了。 而在院子的末端,也有一群人,他们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精光大放,一股股无形的气势从他们身上释放出来,叠加在一起竟有一丝令人胆寒的意味,让人为之侧目。 在短暂地清场之后,大堂前摆出了一个简易的木台,这木台呈圆形,约有五丈之宽,在木台的两侧,围着数不胜数的宾客。 “比武大赛规则如下:一、不允许进行生死搏斗,点到为止;二、掉出木台则输,场上可以认输;三、输了就失去了继续比赛的资格,胜者不允许继续对输者继续出手,否则判为违规,失去比赛资格。” “比赛,现在开始!请各位参赛选手上台抽取号码,抽到同样号码的人进行比试!” 随着侍从的宣读完毕,人群哗啦啦从各个角落都往大堂处涌来,他们大多是青年才俊,乃各王侯贵族子弟,而院子末端地那一角,却没有一个人动。 待众人散去,院子末端角落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他们没有发出任何杂乱的声音,井然有序地前往抽号处抽取号码。 “我们也去吧。”其中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说道,而后,他们五人一同起身,动作如出一辙。 随着人群的渐渐回归,魏文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河,对他说道:“沈河,你也去吧。” 沈河看着魏文昌投来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起身,走到了抽号处。 “咱们这新姑爷,也要来参加?”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就怕是年轻气盛!” …… 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可是沈河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纸。 “现在,请各位打开手中的纸张!” 众人听到后,纷纷打开了手上的纸张,只见本来空白的纸上依次出现了一个个数字,而后这些数字透过纸张,直接印在了他们的手心里。 “我拿到的是三号!” “我是二十六号。” “我也是三号!” …… 人群突然再次嘈杂了起来,他们疯狂寻找着与自己对阵的人,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人的境界与自己的大致相同,最多不会相差超出两个小境界。 “看来这张纸还真是玄妙。”沈河看着自己手上的七号,并没有急着寻找与他对决的人。他刚刚已经从人群里听到了关于这些编号的信息,估摸着自己的对手的大致实力,可能最多也就是元丹九阶巅峰,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算不上是威胁。 “咳咳,”那位侍从清了清嗓子,众人再度安静下来。“现在,请一号到四号的八人上台!”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下子就来八个人,这么生猛的吗! 沈河也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走上台去,静静等待着安排,不一会儿,从人群里走出来其他七人,他们纷纷站上木台,互相都离着老远,提防着对方。 “由于人数较多,所以我们采取淘汰制,第一轮比试,以八人为一组,一组里面,只能有一人晋级!” “什么,那一组里面岂不是淘汰完了!” “这还怎么打?谁要是没个运气,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这比赛也太欺负人了吧。” ……霎时,人群怨声载道,八进一的比赛机制,未免太过残酷,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想借此机会搏一搏,希望自己的表现亮眼一些,或是为家族争光,或是得到其他大家族的赏识,可是这样一来,他们想要浑水摸鱼的心思完全不管用了。 因为,能从八个人里面走出来的那一位,实力定然超群! 可无论众人怎么议论和不满,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规则,毕竟是在魏府,一切都必须听从他们的安排。 “开始!” 随着侍从的一声大喝,场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这时,从大堂后方走出一人,此人道骨仙风,手里拿着一杆浮尘,面容慈善,众人见之,大惊,这不是鹤仙人吗! 只见魏文昌对着鹤仙人一抱拳,恭敬地说道:“今日的赛事,还望您老人家操心了。” 鹤仙人一甩浮尘,一道七彩虹光不经意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更显仙人气象,他慈祥地说道:“呵呵,无妨。” 这回不仅仅是那些王公贵族们惊叹,就连一直沉默的院子末角也有些骚乱,鹤仙人,乃江湖上第三大宗教的第十八任掌门,虽然现在他已经从掌门之位退了下来,隐居山水,但他的名气却一直都在江湖上流传,许多人都以为这位老仙人已经逝世,没想到却仍旧活着,而且,与魏文昌看起来相交甚好! 这一下,很多人都按捺不住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去与鹤仙人攀附关系,如果能让自己的子弟如鹤仙人门下,更是天大的幸运! 台上七人看着鹤仙人的出现,眼神更是火热,他们也都听说过鹤仙人的大名,这位传说中的大能今日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偶然,如若自己能表现地十分出色,那么,也就有机会攀附上传说中的第三大宗教——仙鹤门! 霎时,沈河感觉到周围有目光不停地扫视自己,他皱了皱眉,这些人,难道是想先对我下手么? 然而正如沈河猜想的那样,作为今日最亮眼的人之一,如果能打败他,那么定热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唰”一柄长刀直接向沈河背后刺来。 战界 战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场 “铛”兵刃相接,一柄象牙扇突然出现在沈河身后,及时地接住了这一击,扇上机关发动,将巨大的冲击力化于无形。 刀的主人看到一击未成,准备趁势发起第二击,而其他六人则是站在一旁,并未随着这动第一刀的人一起出手,但沈河却也不得不提防着他们,他们虽然尚未出手,但并不代表着他们不想出手,说不准就是在寻找机会偷袭自己。 想到这,沈河也加快了进攻速度,他要先清理掉一人! 一扇又将来者的攻势化解,他驱身直上,瞬间闪到了那人面前,攻守之势异也,画扇为剑,直接击向那刀客的胸口。 刀客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下,他慌忙举起长刀准备挡下这一击,可不料即将击打到他的沈河却又消失在他的眼前。 刀客瞪大了眼睛,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消失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道瞬间从他腰上传来,他闪躲不及,直接被这力道击飞,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出局!” 台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本以为是场大对决,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子就没了? 而台上剩下的六人,皆是脸色凝重,他们互相看了看,似乎决定了什么,同时向前跨出一步。 沈河看着这场面,冷笑道:“一起上?” 他们没有说话,但是行动表明了一切,刚刚刀客的下场,他们可是都看在眼里。 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角度,那样的力道,若是自己碰上,怕是过不了三招,也是一样的下场。既然如此,还不如脸皮放厚一点,围攻他! 沈河看着这群人,体内难得地有些热血,自从格斗场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比武了,他仿佛又回到了沈府,回到了十四岁,回到了与各位武师切磋的日子,而如今,各位武师恐怕已经不是他的对手,面前的这些人,个个实力非凡,即使是当年的武师也不遑多让。 “来吧。”沈河眼神火热地看着他们,对他们勾了勾手。 “噔”六人齐步往沈河冲来,沈河摇着扇子,气度翩翩。 “喝!”率先攻来的是一支长枪,长枪上闪着寒光,巨大的力道竟擦出了破空声,可见速度之快。 沈河瞅准了奔袭而来的长枪,一扇将其挡飞,而剑戟二兵又相向而入,同时从左右两边卡住沈河的退路,这时,两前一后的攻击又到了。 在大堂上看到这一幕的魏盈盈,粉嫩的拳头捏得死死的。虽说她亲眼见过沈河的实力,但眼下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其中有几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地,极其不好惹,下手没轻没重,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 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忘了对他的恨,心里只剩下担心…… 沈河看着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的进攻,皱了皱眉,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联手,竟有如此高的默契度,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他们了。 还没待沈河思考,五处攻击已经到了,沈河眼神一凌,伸手直接抓住左边来的大戟,锋利的戟刃刺在沈河手上,却发出兵刃摩擦的声音。 那戟的主人大吃一惊,竟然连皮都没破! 这个念头刚出,他便感觉一股巨力在拉扯自己,这沈河,竟然想夺他的兵器。 “拿来!”沈河大喝一声,手上力道瞬间暴增,上万斤的力道瞬间通过大戟传到了那人的手里,竟是硬生生地将它从他手里扯了出来! 沈河夺过大戟,在面前抡了个大满月,而后直接对着周身来了一个大横扫。 “铛”、“铛”、“铛”、“铛”四道身影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尖锐到刺耳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院子,那些王公贵族们赶紧捂住耳朵,面露苦色,这巨大的声响,差点将他们震聋了。 “出局!” 裁判公正不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以一敌六,竟然还胜了! 台上,还有一人站在上面,他双腿发抖,眼神里皆是恐惧之色。 “我,我……我认输。”说完这句话,他赶紧跑了下去,甚至连自己的兵器都忘了拿。 台下一片安静。 “第一场,七号沈河胜!” 沈河环顾了一眼众人,将大戟扔给了台下的护卫,静悄悄地下去了,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这一切,在其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以一敌六,竟然胜了…… 场下依旧安静地异常,他们没有去笑话那最后一位丢兵弃逃的人,因为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勇气再战下去。 他们只是回想起来了十多年前,在沈城沈府传出的丑闻,沈洪之子沈河,是个修炼废物…… “唉。”人群中,不知谁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许多王公贵族的脸上都显出了一丝丝颓丧,他们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消息,慢慢疏远了沈府,明里暗里地给沈府使了许多小绊子,虽然这些对于沈府来说无疑是蚍蜉撼树,但毕竟自己做下的这些事情,着实只有坏处没有益处。他们都想不到,当初明明说的是修炼废物,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打六还能赢地这么轻松呢? 人家落难时落井下石,人家辉煌时再想去巴结,那可就太晚了。沈府有此子,定能再辉煌百年! 而这百年里,他们这群人,怕是要低着头过日子了…… “魏伯伯,我回来了。”沈河对着魏文昌抱拳敬礼。 “该改口了。”坐在一旁的李狂霸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调笑着说道。 沈河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入座吧。”魏文昌对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 沈河刚回到位置上,耳边就传来了轻柔但小小的声音。 “你……没事吧。” 沈河讶然,这是这几天,盈盈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他看着那倔强的侧脸,摇头笑道:“我没事。” 说罢,沈河便扭过头去,看着面前的石台,准备好看看第二场比试,他既然在第一轮胜出,那么就要好好地观摩一下其他人的战斗,提前看一下可能与自己交手的人的实力。 “你这女婿,很不错。”李狂霸看了一眼沈河,对着魏文昌说道。无论是刚才他以一敌六的惊艳表现,还是他宠辱不惊的淡定若然,都十分对李狂霸的胃口,“要不比完之后,让他做我的徒弟?” 魏文昌看着直言不讳的李狂霸,心里甚是得意,说道:“那就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第二场,请五号到八号上场!” 随着洪亮的声音,人群中又有八个人起身,走到了台前。随着一声开始,他们便开始了战斗。 这一场,八人互相打斗在一起,与第一场不同,这八人都是默默无名的江湖人士,他们互不相识,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更不用说会出现什么名气较大之辈,因此他们决定采用混战的方式决定胜负。 经过激烈的战斗,八人中只有一人战到了最后,而他也身负重伤,背上两条巨大的伤口特别惹眼。 “第二场,五号狂刀胜!” “狂刀么……”沈河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代号,本次比武并没有采用实名制,这也是为了照顾一些江湖人士,他们并不方便透漏自己的真实姓名,但也同样因为如此,这次比武来的人远超以前。 看来,这一次的比武,有趣了。 紧接着,“第三场,请九号到十二号入场!” “十三号到十六号!” “十六号到二十号!” …… 比赛紧张而又快速地进行着,许多人都被淘汰,黯然离场,但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他们想要看看这难得的盛事,同时比较一下自己与其他人的差距,日后好再研究一番。 在这群人里,有不少人都有些许惊艳的表现,其中令沈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几个全身黑色锦衣、头戴斗笠之人,一开始沈河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是后来才注意到,在他们的袖口部分,分别纹着“壹”、“贰”、“叁”、“伍”的样式,其中四个已经上场了,他们每次都是一击击败敌人,根本不给人任何的反抗的机会。 而这最后一场,便是一直没有出场的“肆”了。 “第三十二场,请,一百二十五号到一百二十八号上场!” 沈河坐直了身子,前四个黑衣斗笠人表现都十分亮眼,那这最后一个,又会如何呢? 不多时,八人已经全部站好,他们将那名黑衣斗笠人围在中央,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从他的衣着来看,肯定是与之前的几个黑衣斗笠人士一起的,而那些人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不可匹敌! 这是他们给所有人的感觉。 场上七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已经默默地互相商量好了,先合力围攻他,然后再做争斗。 突然,只见那黑衣斗笠人手一握,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而后他将双手合握在一起。 众人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汗水都滴了下来。 “杀!”七人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而后他们同时跳起,向中间那人扑去。 战界 战界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烟 而站在中间的黑衣斗笠人却不慌不忙,只见他手中突然腾起一股股黑烟,而后瞬间扩散出去,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刻意控制范围,那黑烟只笼罩了台上,丝毫没有肆意乱窜的迹象。 不多时,整个台上都被烟雾笼罩,人们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完全无法看得真切,沈河试着用感知去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感知一遇到那股黑烟,就像是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无法深入。 他有些吃惊,转过头来看了看魏文昌与李狂霸,只见他们的眼里也是充满了些许莫名的色彩,看来也是遭遇了这样的情况。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台上依旧是笼罩在黑烟之中,众人开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之前的战斗虽然也有超过一两柱香的,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面到底在搞什么?” “谁知道啊,真没意思,什么都看不到。” “真是浪费时间!来,喝酒喝酒。” …… 人群里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他们纷纷表达了对这最后一场的不满,可是又无可奈何,赛制里又没有规定每一场的时间。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太阳的逐渐升到了正中央,温和的阳光似乎舒缓了些众人的情绪,久冬寒冻,有太阳的时候极少,可是即使是这强烈的阳光,似乎也刺不破黑烟。 就在第三柱香也快烧完了的时候,这黑烟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黑烟突然凭空舞动了起来,从之前的圆饼状变得越发不规则,一会儿一个地方起了一个突刺,像是快要冲破了一般,一会儿另一个地方又凹陷了下去,随着变化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迅速,整团黑烟已经维持不了之前的模样,甚至有部分都开始漫出.台面,向四周散去。 离得近的众人赶紧往后退了退,这来历不明的黑烟,他们这等凡胎肉体,可不敢轻易触碰。 “啵”一声轻响,像是泡泡在空中炸裂的声音,众人望去,那黑烟像是破了一个口子,大股大股的黑气往天上冒,不一会儿,尽数散去,比武台上也露出了真容。 一个黑衣斗笠人站在台面中央,在舞台四周站在其他七人,沈河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些人站立的地方,竟然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在黑烟出现之前,他们七人各自持着自己的武器,向着他冲杀过去,而黑烟散去,那七人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武器,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我认输。”七人同时喊道。 沈河微微皱眉,就连魏文昌也是有些疑惑,这七人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那莫名的黑烟散去之后,竟然都认输了? 裁判看了一眼魏文昌,似乎在等待答案。 许久,魏文昌还是点了点头,裁判看到后,也是微微叹息一声,虽说所有人都有疑惑,但按照赛制,七人认输,那么剩下的一人就是胜者。 “第三十二场,一百二十七号黑四,胜!” 结果一经宣布,人群里细心的人就会发现,那五个黑衣斗笠人,竟然全部晋级了! “这是哪个宗门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不知道,可能人家是为了低调,等比武结束后,我要亲自去打探打探,邀请他们到我府上做客。”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仙鹤门的人……” 此话一出,人群里许多人都释然了,他们甚至相信,这就是仙鹤门的人。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人群里有一个胸前纹着锦鸡的人开口了,他品了一口杯中的酒,姿态甚为优雅,“就连多年从未现身的鹤仙人都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为仙鹤门立威,但是他们又极其好名分,所以便暂时隐藏自己的身份,待最后夺魁之时,再表明自己仙鹤门的身份,这样,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第一名,天下人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看吧,这场比武,最后的胜者一定是那黑衣斗笠人中的一个。” 听得他这样分析,众人似乎更加信服,他们已经暗自将他们归为仙鹤门的弟子,因此他们都能通过第一轮,也就不稀罕了。 仙鹤老人坐在大堂上,眼神烁烁,他刚刚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但是却没有开口阻止,也并没有去做任何解释,虽然按照他们的说法合情合理,但是自己这次来,的确没有带任何门下弟子。 “现在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开始第二场比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活动活动身体,第一场的打斗太过漫长,坐地他们屁股都疼了。“河儿,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休息,这第二场可是更加艰难。”魏文昌突然扭过头来对他说道。 沈河刚想说自己的状态没有问题时,却看到了魏文昌的眼神,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起身对着温文昌一抱拳,说道:“那我先去院子里转一转,魏伯伯在此稍坐片刻。” 说罢,他便大步跨出门去,随着人流裹进院子里。 见沈河走后,魏文昌与李狂霸对视了一下,眼里满是凝重。 沈河走到院子里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刚刚他给自己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没想到刚戴上去,这面具似乎就长在了沈河的脸上,而后竟然开始自己蠕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另一张脸陌生的脸就出现在了沈河的脸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然后就再次混入人堆里,趁机靠近黑衣斗笠人。 虽然院子里人来人往,但黑衣斗笠人经过刚刚的战斗后,变得极为惹眼,许多人都前去拜访他们,一时间他们那里倒成了热闹之处。 沈河没花多久,就在人群嘈杂声中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他也趁势挤了进去,近距离地试图接触他们。 “敢问诸位道友,今晚可否有地方住,若还没有去处,可前往在下的府上,鄙府虽小,但一定会好好招待各位。”说话的这人正是之前的那位富贾,他一脸谄媚,厚着脸皮邀请他们。 “五位仙童,你们别听他瞎扯,他家里除了大可是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依我之见,你们今晚还是去我府上吧。” “雷老三,你这个时候出来搅我的局,有意思吗!” “此言差矣,虽然我与你私交甚好,但对待仙童这件事情上,我可是很认真的,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咱凉州待客不周不是?” “仙童莫要听他们二人乱说,还是去我府上吧,我府上离得最近。” …… 沈河在一旁听着这群人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与他们攀上关系,觉得甚是好笑,他们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仙鹤门的人呢,这都已经开始攀上关系了。 不过好笑归好笑,沈河还是没有忘记魏文昌交给自己的任务。他要来打探打探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河趁着自己的身体优势,猫着身子轻松地挤到了最前排,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五个人似乎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手脚都显得有些慌乱。 “是个好机会。”他趁机赶紧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他们,沈河仔细盘查,发现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女的! 他仔细回想之前战斗的场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关于这个人的场面,只是模糊地记得,她使用的是一柄剑。 沈河摇了摇头,上面的人群似乎快要退去,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将目光放到其他人的身上,可是却一无所获,虽说从他的这个角度,能看到斗笠下面的脸,但是不知为何,他们的斗笠下面是一层淡淡的黑气,遮挡了视线,而这层黑气,正是之前黑四所用的黑烟。 人群渐渐稀少,沈河也不得不随着悄悄退去。 回到大堂,沈河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魏文昌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魏伯伯,我回来了,院子里的梅花开的很不错,就是没能看见它含苞待放的样子,等来年一定要好好看看。” 魏文昌听得此话,明白了过来,他大笑一声:“哈哈,那你可得在这住到明年了,一时半会儿可就回不了沈府咯。先入座吧。” 沈河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时辰到了。 “第二轮比赛,现在开始。请各位打开自己的手掌。” 沈河打开了自己的手掌,发现上面的黑色笔墨正在蠕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五”。他暗暗叫奇,这样的方式,还真是公平,不到比赛前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的号码,这样就更不知道自己要和谁对决了。 “第二轮第一场,请一号与三十二号上台。” 话语刚落,人群中就跳出来一人,他从台下猛地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台上,而另一人,则是缓缓地走了上来,步伐稳健。 “哼,小子,今日遇到你孙爷爷我,算你倒霉。”那先前跳上来的大汉手持一把大斧头,满脸傲慢。 而另一人却没有理他,他的背上背着一柄兵器,用布包着,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武器。 待两人站定,裁判清了清嗓子。 “开始!” 战界 战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剑 话音刚落,那手持巨斧的大汉直接冲了上去,飞身跃起,同时双手持起巨斧,对准那仍然站在原地的对手劈了下去。 “吃我一记开山斧!”大汉爆喝,巨斧上直接亮起了深厚的湛蓝色光芒,一股撼天动地的气势顷刻从他身上爆发,仿佛这一斧子下去,不可阻挡。 众人皆不禁赞叹,这大汉虽然一上台来就摆出一副嚣张模样,但真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 沈河看着即将被劈到的那名小生,心中一点都不为他担心,因为,他可是为数不多的在第一场战斗中能以一敌七的人。 果然,在那斧头降到距离他头顶不足三尺的距离时,他出手了。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奔袭而来的身形大他一倍的彪形大汉,伸出一只拳头,一拳直接打向了那劈来的斧刃。 那大汉看到他的动作,嘴角撇起一抹冷笑。 “哼,真是不自量力。”他加大的手上的力度,元丹八阶与炼体小成巅峰的力量完全爆发开来,这一击,他已然用了全力。 就让我来让你知道,身体被撕碎是什么声音! “铛”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传来,巨大的冲击波从二人交战的地方爆发,强烈的劲风狂暴而起,直接将众人的桌子掀翻! 劲风顺着大堂口朝着堂内袭来,魏文昌一挥手,一道无形之墙直接立在了门口,气流冲击过来瞬间被弹开。 沈河透过这无形之墙看向场中,场中烟尘四起,让人看不真切。 一会儿过后,劲风正在慢慢消退,烟尘也消散而去,场上只剩下两人,他们分别站在已经坍塌了的木台的两端,相向而立。 而后,那背着不知名武器的小生直接转过头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顺着还完好的台阶慢慢走了下去。 裁判皱起了眉头,看向魏文昌。 “他这是认输了吗?”身边,盈盈小声地在沈河身边私语。 沈河依旧看着场中,没有作答。 众人看了看已经走下来的冷面小生,还有依旧站在场上的大汉,心中叹道,看来是那汉子赢了吗? 说实话,他们并不想承认是他赢了,虽然他的实力看起来略胜一筹,但他那张牙舞爪的开头给人一种根本不会老老实实做他们的幕客的感觉,对于这种有实力但却没有品行的人,一般是不为他们所看重的。 但是他们不看重,又不希望被别人看重,万一落到自己多年的对手手里,那又是不小的麻烦。 这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啊…… 魏文昌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情况,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要宣判结果,反而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在等着什么。 “噗”突然,台上传来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纷纷扭过头去,看着那已经“胜利”了的大汉。 “噗”又是一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的身体连续开始爆发这诡异的声音。 “噗”“噗”“噗”……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他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直接倒成了一滩烂泥。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一号常山,胜!” 裁判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此时院子里变得静悄悄地,众宾客都瞪圆了眼睛,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太强了。 这是他带给所有人的感觉。 而沈河在心里也是对他提高了几分警惕,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背上的武器,一直都没有露过脸。也就是说,他还没有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动用它的人。 若是能与这等强者交战,这场战斗将会变得十分有意义。沈河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能通过第一轮比赛的人,实力果然都不是盖的。 还不待他多想,第二场又开始了。 这一次上场的是两位剑客,其中一位衣着极其朴素,在这冰天雪地里只穿了一身粗麻短衫,虽然修炼之人几乎不惧外界的寒冷,但这也证明了他的贫寒,他满脸风霜,一股浓烈的沧桑之感在他眼里流转,想必是江湖上某位不出名的剑客了。 而与之对手的一人,则是一身轻便长衣,这长衣乃上好的蚕丝精致而成,显得极为合身,既保暖又不会妨碍手脚,不用猜就是出自于哪个望族了。 “晚辈欧阳洵,请前辈赐教。” “欧阳洵?”沈河忍不住脱口而出。 “怎么了,你认识他?”盈盈见沈河的反应有些剧烈,探出身子去问他。 “没什么。”沈河收回自己的表情,“只是,想起来了幼年的一些往事。应该没这么巧吧……” 盈盈白了他一眼,不再继续上前搭茬,从比武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擂台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和自己交流。 “贾三剑。”江湖剑客抬了抬眼,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比赛开始!” 话语刚落,欧阳洵便作势要冲上去,可是却见江湖剑客摆了摆手。 “第一轮的时候我见过你的战斗,自认实力不如你。”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就忍不住吐槽。 “这还没打,就开始认输了?” “真是没骨气啊。” “我看啊,这就是黑幕,一定是他对面的那个小子买通了他!” …… 欧阳洵也是被搞得一头雾水,要是认输,为何还要走上擂台? 而那贾三剑却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他只是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的佩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贾三剑这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穷极一生自创了一种剑法,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并且总共只有三剑。” “今天若是你能接下我这三剑,我就认输。” 沈河在一旁看着,一种敬佩感油然而生,在这世间,有许许多多地像贾三剑这样的人,天赋不佳,家境不富,没权又没势,心中却有一个执剑天涯的梦想,孤苦一人走天下。 渐渐地,人群中的声音变小了,就连欧阳洵也是一脸敬重。 “请前辈赐教。” 他默默地抽出自己的剑,剑刚拔出,就有一种清啸传来,声音悠长不绝,绵延百米。 “真是一把好剑。”台下有识货之人不禁赞叹,这少年家里果然富贵,他只听这清啸,便一下子就识出了这是采九天陨铜打造的剑,剑身本来应该是整天偏黄,但现在却乳白胜雪,明显是经过手艺极其高超的剑师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打造而成。从材质到打造手艺,这柄剑任何一个地方都堪当世间精品。 “第一剑,莲华。” 贾三剑将自己的佩剑伸出,开始在空中快速地舞动,他的身上亮起了浅蓝色的光芒,一股幽幽的气息从剑上传来。 “元丹七阶。”沈河感受着贾三剑身上的波动,他的境界并不高,远没有对面的欧阳洵来的强,欧阳洵据沈河的初步估计,约摸有元丹九阶的实力。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贾三剑的招式,仔细观察着他的剑法,他的剑法是自创的,不出自任何门派,这样的剑法虽然难免有漏洞,但是对于创造者来说,却是最适合自己的。 不多时,贾三剑手中的剑已经被舞到令人眼花缭乱,而他剑上的气息,也已经越来越强,突然,他猛地向前虚空一刺,一朵巨大的剑莲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而后脱离他快速飞向欧阳洵。 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朵巨大的剑莲,剑莲由无数条剑影构成,这些剑影随意却又有章法地快速穿插着,化虚为实,看起来锋利无比。 沈河看着这巨大的剑莲,内心有些惊叹,上面的压迫感竟然不弱于一名元丹八阶强者的全力一击,不知欧阳洵该如何应对。 欧阳洵眼神凌厉,手中长剑划过虚空,竟直接斩出一条剑气,直逼剑莲。 “砰”剑气撞上了剑莲,却没有翻出一点水花,直接被击地粉碎。 但欧阳洵却不在意,他又抬手斩出一条剑气,剑气划过长空,这一次竟有了丝丝微弱的破空声。 “砰”再次相撞,而这一次,竟阻挡了剑莲一瞬。 他又抬起手来,又是一道剑气,“呼”“呼”“呼”……转眼间十数道剑气从他手中剑上发出,这些剑气一道比一道强,那剑莲的行进也越来越慢,最后竟在距离欧阳洵还有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顿了顿,再次斩出一道剑气。 “咻”这道剑气较之之前的速度直接加快了一倍,整道剑气如同月轮般飞了出去,瞬间击中了那变换无穷的剑莲上。 “轰!”一声巨响,整个剑莲开始坍塌,不一会儿就消散不见。 “好!”人群开始鼓掌,最先开始带头的自然是欧阳府上的人,他们正在为自己家的少爷漂亮地挡住了这一击喝彩。 可是欧阳洵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高兴,相反,他的脸色十分沉重。 这才只是第一击啊。 贾三剑见自己的第一招被挡下来了,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只是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剑,指向欧阳洵。 “第二剑,昼虎。” 战界 战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欧阳 欧阳洵面色凝重,丝毫不敢大意,他突然发现贾三剑其实非常聪明,他在开打前的一番话,让自己只能慢慢等他把招式完全准备好。不过他也不惧,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贾三剑单手持剑,他突然直接凌空而起,在空中耍出了一套无名剑法,这剑法大开大合,在不该慢的时候慢了下来,在最耗力的时候却又强行加快速度,漏洞百出。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一丁点观赏性,就算是从不练武的王公贵族们,也能看出这剑法的破绽,他们纷纷摇头,果然缺乏了正规的剑法指引,练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可是沈河却不以为然,他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这套剑法招式套路并不多,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重复耍出了四次,而这一次,是第五次。沈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虽然每一次的招式动作都一模一样,但其中蕴含的气息却各有不同,时而轻快,时而深沉,时而凝重,时而又变得淡淡的忧伤,这套剑法,竟有如此奇效! 随着第五次剑法的完成,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吊睛白虎,刚一成形,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顷刻间如江水决堤般地压在院子众人身上,如同真正的兽林之王降世,睥睨众生,那些王公贵族们只是一介普通人,哪里承受的住这等威压,纷纷被压得四仰八叉,形象全无。这只白虎身躯巨大,浑身亮洁的皮毛胜过这世间所有的物种,看起来虎虎生威,只不多时,它的身躯慢慢变大,瞬间就占满了大半个擂台,浑身的肌肉充满绝对的力量感,仿佛它一爪就能直接拍碎欧阳洵。 沈河看着这只威风凛凛的巨虎,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这白虎……似乎缺了点什么。”他略过白虎强壮的身躯,看向它巨大的头颅,在这只头颅上有着一张血盆大口,生了一口尖锐牙齿,在两边,还有两个长长的獠牙,而在这大口之上,则是一对深邃的眼睛,沈河着重回想了一下,刚刚贾三剑着重将深沉的那一套剑法在这附近布置,所以才构成了如此深邃的眼睛。 突然,沈河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这眼睛虽然深邃,但却无神!没错,这眼睛里一点神韵都没有,不仅如此,白虎的身躯僵硬无比,自从它出现后,根本就没有动弹过一下,也就是说,它还只是一个半成品! 似乎是应了沈河的心声,贾三剑又动了,他舞起的剑法还是跟刚才的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的剑法却是完美无缺,他一改之前所展露出来的所有破绽,如行云流水般地快速舞完了一遍,动作姿态优雅超凡,气势浑然一变。 欧阳洵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从这吊睛白虎形成的时候,他便与沈河一样,发现了它的问题所在,当时他还暗自窃喜,这贾三剑不过如此。可是当他又开始舞起剑法时,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看着那气势越来越强盛的巨虎,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发怵。 可是贾三剑却不管这“娇小”的欧阳洵的感受,他只顾着舞自己的剑,一遍又一遍。随着第四次剑法舞完,这只白虎眼里已经出现了神韵,它的身躯也开始自然舒展起来,仿佛一只真正的巨虎降临,带着撕碎一切的欲望来到人间。 欧阳洵看着那气势已经强过之前一倍的白虎,身上已经绽放出属于他的战气光芒,他浑身亮起深到浓郁的蓝色光芒,强烈而雄厚,但这蓝色光芒似乎有些不纯,在蓝色光芒的深处,还包裹着一些淡淡的紫色,这紫色极为亮眼,虽然只有少许,但其威势却盖过了所有的蓝色光芒,逼得人心中颤抖。 半孟紫战气! “果然是他。”沈河终于敢完全确认,眼前这人,正是当年在沈府灵盘台参与测试的那位白袍少年。 “但我不会认输,我相信我们欧阳家的资质不比你们沈府差。”当年的话语,还盘旋在沈河的耳边。 沈河瞬间燃起了杀心,当年灵盘台测试一事,除了当时重伤的李公公,还有在观台上的几位大臣知道,而其中的许多人都是依附于沈府存在的地方一侯,这样的事情是不会从他们口中传出去的。但是欧阳家不同,欧阳家是皇城的一大势力,但却在沈洪突然崛起之后一直被沈府压着,当时他们家去沈府灵盘台测试,不仅仅是为了去祝贺,还带着一番暗暗比试的心态。而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们回了皇城肯定少不了要制造些流言蜚语,趁势打压沈府,甚至于后来沈洪被罢免龙将之首之位,他们也贡献了不少“功劳”! 若有机会,定要让欧阳家付出代价! 场上,贾三剑已经开始了最后一遍剑法,他腾身而起,一柄普通的厚刃长剑在他手里变化莫测,时而突刺,时而又缩回到眼前,沈河有一种错觉,他手里的仿佛不是剑,而是一杆笔,他不是剑客,而是天下闻名的书画大家,正在做点睛之笔。待最后几个剑花完成,他轻身落地,单手持剑负于背,眼里依旧是那股冷漠,在他的前面,是一只高大威猛地吊睛白虎,而此刻,这白虎已经完全成型,它随意地挥舞着那根粗壮的尾巴,竟惹起一阵阵飓风。 沈河在大堂上看着,眼里惊艳之色更是明显,这白虎散发出的威压,数十倍于之前的剑莲,恐怕已经不弱于元丹九阶的强者。以元丹七阶的修为,竟能连跨两级使用出这等威势的攻击,这剑法,真的是出自于这个不起眼的剑客之手吗…… 突然,他持剑指天,对着欧阳洵一剑劈下,只见这头吊睛白虎怒吼一声,声响如雷,迈着粗壮的四肢一跃而起,直接压向欧阳洵! 在欧阳洵后面的宾客赶紧四处逃窜,他们害怕这孱弱的小伙一个没抗住,白虎压下来误伤了自己,来参加喜宴,总不能报着丧回家吧。 欧阳洵看着朝自己压来的巨大虎爪,这一次他没有再用剑气去试探了,直接御起神兵,硬接了这只白虎! “噗”他脚下的擂台瞬间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人一虎直接掉了下去,一时间擂台上只剩下贾三剑一人。 “洵儿!”一声爆喝从宾客中传来,沈河扭头望去,只见人群中一须发掺白之人站了起来,他满脸焦急,差点就要越进那个洞里去救欧阳洵了。 沈河看着他的脸,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人,正是欧阳烈。 “果然是他们。”沈河看着这张令人憎恶的脸,恨不得上去就是两巴掌! “魏将军,还请快快停止这场比赛,我儿生命有危险。”欧阳烈直接走到了大堂里,对着魏文昌说道。 沈河皱了皱眉头,这人一点礼数都没有,不经过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就像这是在自己家一样,简直一点都没有把魏文昌放在眼里。 魏文昌也是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比武有比武的规矩,在令公子还没有自己认输或者出圈的话,任何人都不能干预他们。” “我不管!我儿性命堪忧,继续比下去,要是他受了伤,你魏府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放肆!”李狂霸终于忍不住了,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出来,手中瞬间出现两柄大铁锤,对着欧阳洵说道:“你这老头好不讲理,难道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就输不得了吗?比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是他自己不认输,这关我们什么事!还想让我们负责,我们凭什么管你那鸟儿子的命!” 欧阳烈也被李狂霸激怒了,他的全身“唰”地燃起了熊熊烈火,这火焰一出,便如液体般黏着在他的身上,强烈的高温一下子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即使离他十几米远,沈河也觉得这火的温度扑面而来,灼烧感强烈,他连忙运起战道之力,挡在了他与盈盈的身前,这才感觉凉快一些。他步步逼近李狂霸,眼里充满了疯狂之色:“既然你们不管,那我就自己去救!今日挡我者死!” “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能让你欧阳家失去一半的精英力量。” 蓦地,欧阳烈的身影顿住了,他扭过头来看着大堂上的魏文昌,眼里的怒火如爆发了的火山口,汹涌而出,这些年来,还没有人能让他欧阳烈受这样的气,就算是沈洪也被逼了下来,他一个小小的凉州城守,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有本事你就来试试!” 魏文昌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冷意,在他身旁的沈河,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杀意,这股杀意,他只在上战场时才会显露出来。 “试试就试试!” “啪”当魏文昌的茶杯碰到桌子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降临在了欧阳烈的身上,压得他脚下的地砖龟裂。正当他准备反抗时,魏文昌虚空拍下一掌,只见一只紫色的巨手从天而降,如同彗星撞击大地般,穿过大堂顶部,直接砸在了欧阳烈身上。 “砰”欧阳烈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他身上的火焰也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就算你是条龙,今天也得给我盘着!” 场面陷入死寂。 沈河看着眼前的魏文昌,心中震撼无比,这就是册史龙将,大梁王朝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