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玄机》 第一章 老板不是人 这破公司真的没法呆了！在接近下班时候，工作群里发出的加班通知，让杨子江第9次感受到了来自老板的深深恶意。 “各位帅哥美女们，要么加班，要么走人。”这位语气豪不婉转的老板说着，并没有用任何理由来解释。 大约三秒后，各个办公座位上陆续传来了咒骂声，当然也包括扬子江的声音。 他只是想混口饭吃，并没有没有远大目标，接受这份工作的初衷就是按时上下班，闲下来玩玩游戏，有机会的话再泡个小姐姐，人生就够完美了。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除了刚过去不久的三个月试用期之外，转为正式工到今天已经连续加班9天，没有一天例外——对，周末也没有。 他才二十二岁，他可不想未老先衰，像其他部门的那位27岁的程序员一样，老早就谢顶，眼圈永远浮肿着，第一次看见他时，差点以为是中年大叔。 “天天加班，信不信哥辞职不干了？”杨子江心里嘀咕着，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冰水先冷静下来，然后考虑自己应该是去是留。 这老板简直变态，如果真想不干走人，就得趁着雇佣合同还没正式签订做打算，否则谁知道会不会被扣这扣那的。钱不是万能的，扣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但是如果自己真辞职了，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家公司给出工资更高的了。 在金钱和自由两者之间犹豫着，最后他还是和前9次一样接受现实，放弃了辞职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混过一天算一天。 “杨子江同学，有你的快递。”忽然有人拍了拍肩膀，公司前台胡丽雯微笑着站在身后，手拿着一个包裹。 最近又没在网上买东西，会有谁给我寄快递？杨子江带着疑问接过了包裹。 一到下班时间胡丽雯就心情特别愉快，因为她从不需要加班，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做好下班准备。她笑嘻嘻说道：“杨同学，我特意大老远给你送过来的，还不谢谢姐。” 前台离此直线距离4米，算上拐弯正常人走过来不用5秒，但平时她并没有这样慷慨主动把快递送到里面，一般是工作群里发话：“xxx的快递在前台，自己过来拿。” “我谢谢你妹。”杨子江心里这样想，嘴里却不得不说道：“谢谢美女姐姐，你要下班了，下雨路滑注意安全啊。” 同时也赔上了笑脸，虽然她比自己只大了6个月，叫姐心不甘情不愿，但自己总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不敢轻易得罪，谁让她深得老板‘恩宠’呢。 看着她得意的离去，杨子江心想:“总有一天，等哥发达了，就……” 就怎样呢，骂她？揍她？还是调戏她？还是@#%&%… 想着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时候能够咸鱼翻身，也是个虚无缥缈的未知数，他决定先放过她算了，把视线从她扭摆的身上移开，开始研究起手中的包裹。 寄件人信息像是被雨水浸湿，字迹模糊无法看清，收件人也差不多是同样情况，唯一区别是被人特意用大头笔追加写上去的公司名称和自己名字。 包裹里是一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像是什么手环，和一只银色的像是逗猫狗用的激光镭射笔，不过要稍微长一些。 这两东西上面看不到任何标识，被光秃秃放在一起，除了防撞泡沫填充物外，连包装盒和说明书都没有，而且有些刮痕，不像是新的。 “谁淘的二手货,发错了吧？”杨子江的第一反应，是快递公司寄错了，马上按运单上的客服电话拨了过去。 他可是三观正确的大好青年，绝不贪图这小便宜……除非路上捡的无主之物无据可查，那就情况不一样了。 客服姐姐很积极的配合查询，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系统故障，暂时查不到详细，而且无法联系上配送员，请保留好包裹物品，第二天会上门处理。” 他把那两样东西随手丢到桌上，接下来开始继续那些永远做不完的修图工作。 要知道他可是美术设计专业，试用期过了转正了成设计师，却还在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抠图、磨皮，没点技术含量。 所以他像前几次一样磨洋工偷懒，修得快的话就马上有新的来，还不如慢慢搞。心想也就再混3小时，加班费总是少不了的。 就这么熬到了下班时间，别人都收拾东西陆续走了，他却不紧不慢的留到最后，不着急赶这十来分钟，考勤表上他的下班时间会好看得多。 另外公司网速够快，他想先吃一把鸡再走也不迟。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走完后，他打开了手机游戏，满怀兴奋的等待登录。 只不过这份喜悦马上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碎，轰隆一声巨雷炸裂在窗外，这猝不及防的巨响吓了他一跳，手机也失控滑落到地面上。 之前外面一直也在下着毛毛细雨，但不足以影响出行，在这毫无准备的响雷之前，有一道明亮闪电在天空炽烈闪烁，只不过他在室内，注意力被游戏吸引而没有关注。 “卧槽！”被惊吓后，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捡起手机往窗外看去，这一次看到了第二道瑰丽闪电，它横跨了整个天空，夜幕仿佛被撕裂开，末端一直延伸到地平面，构成狰狞可怖的景象。 随着闪电的同时巨雷再次响起，玻璃窗被声浪冲击晃荡不已，好几个桌上的水杯盖子也因此抖动咔嗒作响，几张a4纸摇摇晃晃飘落下来，像是被风吹过一般，原本空荡荡的办公室充斥各种不安宁。 电光和雷声近乎同时到达，意味着闪电云层离地面非常近。杨子江还来不及慨叹这极为少见的现象，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各种电器声音也都突然停止，无巧不巧的停电了。 应急灯自动亮了起来，但它的光线远不如闪电光亮，雷电还在继续肆虐从之前那占据整个天空的跨度，变成了无数的小型闪电群。 那些纷乱如蛛网的电光，像是云层中有无数条银蛇乱舞，正在吐出信子舔舐着地面。闪电群行经之处，地面上似乎有树木或建筑物被击中起火，远处传来了消防警笛声，和各处此起彼伏的汽车防盗器报警声。 前所未见的壮观喧嚣场景让杨子江目瞪口呆。难道是世界末日降临了？外星人入侵？超级武器？一瞬间许多种假想浮现在脑海。 这时‘叮铃’一声脆响，伴随嗡嗡着震动嗡嗡从桌面上传来，像是手机短信息提示，但是手机明明握在自己手上，杨子江带着疑问，循着声音发现了来源。 原来是那只被快递发错的手环，此刻沿着手环带的中心线，多出了一圈暗蓝色的光带，像是呼吸灯一样忽隐忽现，光带会合处的小液晶屏也点亮了起来。 暗蓝色的屏幕背光和呼吸灯浑然一体，嵌在通体乌黑的手环上看着挺漂亮的，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自己开机了。 他拿在手里仔细查看，液晶屏上并没有过多信息，仅有一个不停闪烁的图标，像是播放器常用的按钮，好奇之下轻轻触摸了上去。 在这动作之后，一个人影凭空冒了出来，用半透明的形态浮现在液晶屏上方。 奇怪的影像让杨子江大为惊讶，科幻电影里曾见过的，应该是一种全息投影技术。但目前这项技术仍然没有突破发展，只存在于实验室研发阶段，并没有成品制作出来。 难道这只手环是工程样机？ 第二章 科技与魔法 在大约20cm高的全息影像里，那人相貌45岁左右，满脸络腮胡，穿件蓝色风衣戴顶礼帽，正凭空悬浮着神情淡定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起初还以为是录像，期待着这位络腮胡大叔会说些什么话，但他除了左顾右盼之外没有其他动作，等了一会也没发现变化。 “难道还有别的播放按钮？”杨子江想着，在液晶屏上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图标可以操作，屏幕上白乎乎一片，触摸无反应。 折腾了几分钟，没有得到想要结果，投影却渐渐暗淡消隐，最后变成了普通的2d影像在屏幕上显示，神情动作没变，仿佛是待机时的屏保。 杨子江心想这高科技产品弄丢了可赔不起，于是干脆戴在手上。 手环带子材质很少见，表面浑然一体，也不像普通手环那样开口，费老大精力才找到隐藏在显示屏下连接口。 另一只疑似‘逗猫笔’也躺在桌面上，好奇心驱使之下拿了起来，上面有着三个按钮，下意识尝试着胡乱按了几下，随着一阵轻微震动，显然无意中打开了开关。 而此同手环画面变成了立体投影，再一次浮现出来，络腮胡大叔此刻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和这支“逗猫笔”一模一样，络腮胡大叔开口说话了： “妙笔已连接，数据同步成功，等待用户身份绑定……” 不过说了这句话之后，络腮胡又没了其他动静。人工智能？人机对话？ “你好，用户怎么绑定？” “未能识别的指令，请重试。” “你好，请问你是什么鬼？” “未能识别的指令，请重试。” “……给我打开说明书……” “未能识别的指令，请重试。” “卧槽你大爷！”杨子江试了几次“人机对话”，发现都是浪费表情，嘟囔着改变目标研究起了妙笔，胡乱按着那几个按钮，这倒是有了反应。 随着‘滋滋’响声，笔尖部位闪耀着几粒彩色火花，转瞬即消逝，并非想象中的那样，会有镭射光线射出来，看起来倒是像电烙铁或者电焊枪。 “电烙铁配手环，太tm高级了！”杨子江随手甩了甩，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随着移动的轨迹，笔尖部分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光线，就像是拿着一只香烟在黑暗中晃动，由于视觉延迟产生的拖影。 但这只笔画出来的却并不是一晃即逝的虚影，它和空气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变成了实物，像一片薄薄的半透明的纸条状固态物体。 那片薄如无物的空气纸条捏在手里，轻飘飘的没有感觉到任何重量，实际上比羽毛还要轻，即使松开手指也不掉落，轻吹一口气它却能游曳飘荡。 只不过1分钟不到空气纸条就湮灭了，像是融化在空气里什么也没剩下，杨子江觉得有点意思，忽地想起什么又凌空虚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很有艺术范的连笔签名。 当杨子江写完，正在欣赏着凌空漂浮自己的透明名字之时，手环却传来了声音：“识别到‘杨子江’，验证成功，用户已绑定,激活交互模式……” 还没弄明白怎么误打误撞激活的手环，杨子江没来得及发问，投影上的络腮胡大叔已经动了起来，转头面向了自己开始说话： “杨子江，系统显示当前时间5月9日21：26，如果和你当前实际时间有误差，请说校正系统时间，如果没有误差请说确认时间无误。” 杨子江满脑子疑问，但想了想忍住，看公司挂钟和手机上的时间都在21：26，于是说了句：“确认时间无误。” 络腮胡点了点头：“很好，没有发生意外。如果mw系统没有出错，此时外面电闪雷鸣，玄门已开，万妖倾巢越界，杨子江，恭喜你成为天选之人……” “等等，等等！”杨子江一头雾水，说道：“突然这么大信息量我很难接受，能不能讲些简单的，就先从你是谁开始吧，你是人？还是人工智能？” “我当然是人，只不过你现在所见到的我，是由无数的交互程式演算出来的‘数据影像’，通俗讲，就像是我提前录下了无数的语言、表情、动作、想法，通过互动表现出来。也就是说虽然你和我不是即时通话，但也和真实对话没有本质区别。” “那好吧，什么是玄门？” “短短二百年来科技发展突飞猛进，利用量子技术与行星级计算机系统，实现了万物数据化，人类在透支科技的同时也遭受了反噬，随着造物工程出错维度秩序混乱，连接另一维度的玄门被开启，其中以魔法文明为主的邪恶势力逐步侵蚀人类世界。 魔法文明与科技文明明争暗斗了约近百年，科技文明陷入瓶颈期，魔法文明占据了主导地位，人类幸存者不足5亿，被迫退守极地荒原，已没有足够资源正面对抗。 而玄门在你当前所在时代开启，是一切的起因，mw系统计算得出的最佳反击方式，唯有在维度玄门初启，魔法文明未成气候之时开始扭转局面。 经过严格甄选，你被选中成为担当重任的人选之一，这是人类最后的绝地反击，为了利用时间维给你精确送达武器，已牺牲了无数人，所以你……” “大叔，能不能再简单点？你有名字没？” 杨子江颇有些无奈的打断，虽然听起来很有趣，先不管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些离奇的说法，络腮胡大叔这样的长篇大论很费脑筋。 “我是色天师，来自二百年后的新维时代。”络腮胡说道：“你手上的那只笔，正式的名称是离子与气体分子固化反应笔，你可以叫它妙笔。” 色天师？杨子江莫名有些想笑，说道：“是因为好色吗？” “小屁孩说什么胡话。”色天师说道：“因为我的编译方式被绑定为色影代码，同理被绑定其他编译方式的还有音天师，他是我朋友。” “那为什么叫天师？”杨子江问道：“是道士？” “算你说对了一点，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道士，新维时代绝大部分事物本源，都像人类dna一样被完全破译，在mw系统中以可视化代码数据呈现。 各种玄奇现象，比如道术魔法奇门遁甲阴阳五行等等，也是自有代码逻辑的应用程序，破译之后可以对其源代码反向编译。 以常见道术为例，那些形状各异的画符就是一套反编译指令，新维时代人们对它进行了优化改良，舍去了大部分华而不实的代码以简化操作。 这支笔也就是一种简单高效的画符工具，不需要繁琐冗长的仪式动作，可以利用图形色彩和几何线条写出指令代码作用于对象。” “mw系统是什么？”杨子江说道：“又是科技又是道术的，太混乱了。” “mw是行星级计算机创建的虚拟系统，用于实时模拟现实世界，就像是世界的一面镜子，分析各种变量，杜绝不良后果，维护现实世界稳定运行。 玄门开启之后，科技和魔法的界限变得模糊，人类被迫向魔法文明妥协，学习并利用玄门系统，产生了科学魔法结合的新技能体系。 这种技能操作简单高效实用，更容易学习领悟，哪怕是智商、体力都偏低、你们通常叫作‘小白’的人也能快速掌握，所以我们选择了你……” “你才是小白！”杨子江听到这里火大，愤愤说道：“几个意思啊，你骂人？” “我不是小白，我是色天师”。色天师笑眯眯说道：“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门槛放低后，普通人也能轻易入门。 你是被系统万里挑一甄选出来，虽然暂时我还不知道原因，但是你肯定有些过人之处才能被委以大任。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系统电量不足5％，马上要自动保护进入待机了。” 第三章 该死的狐媚 哥还有很多问题啊，这么快没电？杨子江暗叫着，想了想问道：“怎么充电，怎么开机？我找半天也没发现有按钮和充电口。” “考虑到会有小白，大部分无线充电器都能用，语音指令能开启所有功能，开机指令是‘天师在此，百无禁忌’，连接妙笔后也能自动唤醒。” 色天师说道：“为了确保警觉功能正常，电量不能完全耗尽，我先休眠了。” 他刚说完投影就消失，随之手环呼吸灯和屏幕灯光也全熄灭了。 说走就走，动作真快！杨子江嘟囔着，莫名其妙成了天选之人，一下子步入魔幻世界许多疑问未解，想说不信这超前科技又都真实存在于眼前。 窗外仍然电闪雷鸣，暗云低垂，妖异怪诞的氛围此时显得更为浓重。 看起来颇像色天师所说的玄门已开，万妖倾巢越界…… 但除了场景诡异，也没见看到什么妖魔鬼怪现身。 正在杨子江满心疑虑之时，蓦地传来一声凄厉尖叫，在空寂无人偌大的办公室里回响，瞬时惊得他心跳加速汗毛直立，炸出一身冷汗。 尖叫声忽然转成了女人的嘤嘤抽泣声，仿佛伤心欲绝，鬼声凄凄。 “卧槽，有没有搞错，一晚上吓哥几次？”但杨子江毕竟不是吓大的，稍微冷静下来，心想:“该不会是真的有妖魔…闹鬼了？” 壮起胆往哭声来源的前台方向找过去，发现在惨淡的应急灯光线里，一个女性身影趴在台子上，低垂着额头抽泣，散乱长发中露出半张苍白脸庞。 “胡丽雯！你妹的，吓我一跳！” 杨子江认出了这是本该下班离开的前台胡丽雯，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有幸见识到传说中的女鬼。 听见有人叫她，胡丽雯坐正了身体，飞快的抬手擦了下眼睛，看清是杨子江后，假装语气平静，说道：“你一直在里面，我怎么没听到你说话？” “我也没听见你声音，可能雷声太大了吧？”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尖叫哭泣，杨子江无从得知，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早下班了，怎么还在这里哭？谁欺负你了。” “不用你管，停电这么久现在才出来，躲里面干什么好事？” “哦，不用你管。你慢慢哭，我要走了！” 杨子江见她回避问题，赌气学了一句，然后回座位打开手机电筒把东西收拾好，再回来时发现胡丽雯仍然坐在那里。 她双手扶住额头双肘撑在台上，闭着眼睛表情痛苦，似乎泪水还在从眼角渗出来，忍不住把电筒移近想看仔细点。 “拿开，不准看。”胡丽雯感觉到光线临近，忙捂住双眼。 “这乌漆嘛黑的你不怕吗？我准备走了，要不要一起？” 胡丽雯再次擦了擦眼泪，说道：“外面还在下大雨，你不怕被雷劈死？” 那不然怎么办？在这等啊，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 杨子江心里想着，忽然觉得太邪恶了，好歹自己是三观正确的有为青年，于是说道:“打个车呗，总不能在这等着过夜，我顺路送你吧。” 胡丽雯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你等我先洗把脸。” 密集的闪电群仍在天空闪耀，刺眼的光芒透过玻璃窗，间歇地把室内映得通亮，一忽儿又归入黑暗，桌椅家具的影子也在忽隐忽现中，变幻出稀奇古怪的形状。 胡丽雯的影子也极其诡异，随着她往洗手间走去，影子拖在身后地面上，扭曲变形不似人形，有某一个瞬间，像极了一只扭曲四肢挣扎的动物。 杨子江没有仔细考虑，他更多是盯着她摇曳生姿的身体，脑袋里充斥着一些邪恶的想法——卧槽！不对！他在心里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心想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有邪念，所谓君子不欺暗室，不能再胡思乱想了，转过头望向窗外以分散注意力。 “洗好了。”胡丽雯从洗手间走出来，洗漱整理之后，几缕头发湿淋淋挂在额头，刚刚她哭过眼窝有些红肿，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一时间竟然让杨子江怦然心动。 此时她的影子被投射在墙上，在她双手甩动下，那形如利爪的影子也挥舞着，随着她的移动，那影子剩下的部分也赫然显现出来，像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确切的说，她的影子轮廓清晰，尖腮利爪长尾摇曳，像极了一只——狐狸！ 她款款走来莲步生风，曲线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透着妩媚，似有万种风情极尽妖娆，扬子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发现他痴痴盯着自己，胡丽雯巧笑嫣然：“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杨子江气血翻腾，忍不住说道：“是又怎么样？” 胡丽雯用手指头勾了勾，舔舔嘴唇说道：“你过来，亲亲我。”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杨子江意乱情迷不受控制的向她走去。 就在差不多要亲上之时，“啪”地一声脆响，脸上立即感到火辣辣的疼。 胡丽雯爽快给了他一记耳光，双手叉腰怒道：“你想干嘛？” 这下杨子江灵台清明，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媚态，难道刚才是幻觉？他捂着脸，感觉无尽委屈，又不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说道：“对…对不…不起……” 见他突然图谋不轨，胡丽雯不明所以，下意识打了他一巴掌，情急出手力气比较大，这时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打重了吧？我看看。” 杨子江拨开她伸过来的手，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没事，走吧。” 他此刻情绪不对头，胡丽雯没追问，低头默默跟着走了出去。 因为停电电梯没法用，好在公司所在楼层15层，走楼梯下楼不算费力。 一路无语气氛尴尬，到了中途时，胡丽雯冲到了扬子江面前拦住，直盯着他说道：“给姐笑一个！不然就不走了。” 有没有搞错！这情况还能笑得出来？哥羞恨交加，不哭算好的了。 杨子江不敢看胡丽雯眼睛，低头想绕过去，但无论怎么走胡丽雯都抢先占了位置，又不敢碰她，心里直叫苦，暗想：别把哥逼得恼羞成怒狗急跳墙啊！ “你要怎样啊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我都没生气，你摆个苦瓜脸干嘛？” “刚才是我犯错了我认，心情不好怎么还笑得出来？” “让你亲一下，你就开心了是吧。”胡丽雯说道：“好，就只准这一次啊。” 杨子江一惊，难道又是幻觉？发现胡丽雯表情很严肃并且闭上了眼镜，他赶紧掐掐自己手臂，有痛觉不像是假的，但因为前车之鉴他努力克制住了冲动。 万一是又打我，万一是妖魔在引诱我，万一真亲了以后赖上我…… 杨子江用力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然后说出了一句以后都后悔的话：“你是老板的女人，我不敢！” 胡丽雯身体猛地一抖，睁开了双眼，可以看见怒火正在燃烧，她的手扬起来，但最终并没有挥出，慢慢的的放了下来，眼神也渐渐转为平静。 公司一直有传言说她是老板的小三儿，她也知道这些风言风语，但从来没有人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此时杨子江不合时宜的说出口让她瞬间恼怒。 最终她克制住没有发作，淡淡说道：“那算了，走吧。” 语气中明显透露着失望，看着她的纤瘦背影，杨子江忽地感觉有些心痛，知道自己又犯了错，默默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胡丽雯没理他，两人各怀复杂心情下了楼，这时候雷雨已经停息，之前阴云密布的天空云开雾散，建筑物与路面湿漉漉，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光点。 这一整片地区都停电了，没有灯光毫无生机，惨淡月色下尽显荒凉冷寂，如果不是各处传来纷乱嘈杂的喧哗声，杨子江差点怀疑这是一座死城。 依稀听见远处消防警笛传来，应是有地方发生了火灾之类。 胡丽雯走到了街边等出租车，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杨子江知道她心里还有怒火，也不敢主动，尴尬的站在一旁。 受恶劣天气影响，附近没有多少车辆经过，等了十多分钟终于远远看见了车灯光束，还没有看清到底是不是出租车，胡丽雯已经先走出去站在了路中间。 那辆车疾速驶近，积水路面被挤压出水花往旁边溅射开来，但不知何故它，并没有减速的意图，行驶路线左右飘忽无法保持直线，像是失控一般,距离胡丽雯越来越近。 “小心！危险！”杨子江惊呼一声，同时疾步冲了过去，此时车头离胡丽雯仅数米之遥，车速极快，即使紧急刹车，在这湿滑的路面上也无济于事。 第四章 六芒星结界 眼见车头撞向胡丽雯，杨子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心中掠过一丝绝望，脚下一滑控制不住冲势扑倒在地面上，同时听到了她发出了惊声尖叫。 但奇怪的是没听到想象中的撞击声，抬头看见胡丽雯仍然在原地呆呆站立，那辆车速度未减，继续向前飞驰二三百米之后，右前轮撞上了人行道路牙。 巨大冲力让汽车侧翻，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四轮朝天翻倒后才算是停了下来，车轮却犹自在空转着，喇叭响起久久不息。 杨子江飞快爬起来赶到胡丽雯身边，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胡丽雯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说道：“我…我没死？我刚才明明看见它撞到我……为什么我没事……我手好疼……” 不知何故她的右手手掌红肿，手臂也酸麻无比，看起来像是重力拍打什么导致的后果，杨子江心想反正不会是因为打自己耳光打肿的。 他拉过手来轻轻揉着，胡丽雯本想抽手拒绝，见他神色紧张眼神关切心里有些感动，就任由着他了，但他手法粗糙，还是忍不住疼轻呼出声。 “对…对不起……”杨子江赶紧松开了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因为刚才摔一跤，在地面上磨破了一层皮，鲜血已渗出来，比起她的红肿更为严重。 注意力从她身上收回后，马上感受到了钻心疼痛，连连甩手，但美女当前忍住了没有喊疼，把那句‘卧槽’也收在了肚子里。 摔跤的时候胡丽雯刚也看见了，知道他是试图救自己受伤，之前对他的恼怒也释然，说道：“疼不？公司有急救包，我们回去消消毒包扎一下。” “没事，还顶得住，破点皮而已。”杨子江说道：“那个车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不知道司机有没有事，你先报警，我过去看看情况。” 他是三观正确的大好青年，这时候当然以救人性命为主要，区区小伤先忍忍再说，还能在女人面前博回点面子，一举两得。 胡丽雯也不多说，马上拿出了电话准备报警。 那辆车倒翻着，车厢里似乎里有人在挣扎扭动着，想起电影里经常见到翻车后爆炸的场面，杨子江犹豫了一下，没发现有起火迹象还是冲了过去。 从破碎车窗上的窟窿看到驾驶位上有一个人，正被炸开的安全气囊挤压着，紧紧顶靠在座位上，头下脚上倒着看不到脸部。 左手戴着的手环这时侯传来了轻微震动，屏幕也自动亮起来，2d影像的色天师在摇头晃脑，似乎在等待着杨子江和他对话。 这时候哪有时间理他，杨子江向车里喊道：“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车里那人哼哼了几声听不清楚是什么，于是杨子江也不再问话，试着去拉车门，但从里面锁定了没法打开，便把右手从车窗窟窿伸了进去。 他摸索着开关位置，却在这时感觉手臂一紧，车里面那人抓住了他并且用力拉扯，赶忙说道：“喂，别拉了，我正在想办法救你。” 那人不理会杨子江的话，继续拉扯着他的手臂，在这种情形下力气也还大得出奇，想抽手竟然无法挣脱，手环也再次强烈震动起来。 看那人的行为并不单纯的像无意识的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那样简单，是有目的往他怀里拉去，正当杨子江猜测他的意图时，手指传来钻心疼痛。 “卧槽你大爷！你咬人？” 这一阵痛让杨子江陡然间奋力挣脱，果然发现食指关节处多了两排深深牙印，由于拉扯摩擦缘故，已经皮破血流，再晚一点恐怕会伤到骨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手环又震动起来，杨子江看了一眼色天师，不耐烦的说道：“吵嘛呢？你不是没电了嘛，我在救人命。” 想着车窗窟窿太小不好操作，一边说一边坐在地上，用脚后跟踹着蛛网状的碎玻璃，一番努力之后，果然被他成功彻底弄破，车窗洞开。 色天师没有回应，似乎没听见杨子江说话一样，想起他说过的唤醒指令，于是一边探进车身里面试图解开安全带，一边随口说道：“天师在此，百无禁忌。” 色天师果然应声投影而出，看见杨子江大半个身子已爬进车里，匆忙叫道：“马上退出来，杨子江，马上出来！” 杨子江不明所以正在迟疑，被车里那人胡乱挥舞的双手再一次抓住手臂，忙慌乱地挣扎起来，车身因为他们的动作摇晃着，碾压地面发出嘎吱声响。 好容易挣脱出来，衣服袖子却被撕裂成了数条碎布片。杨子江脱身站起来惊讶不已，这人都快是濒死状态，力气未免也太大了。 色天师又喊道：“退到三米以外，发动护身结界。” “啊？”杨子江愣了一下：“几个意思？” “真是小白！照我做的来，按这个切换真界模式。”色天师取出妙笔按住了其中一个按钮，说道:“你眼前那只是恶灵附身，你先自保后再考虑救人。” 见色天师紧张兮兮，眼前事又透着怪异，杨子江来不及想太多，依言取出了妙笔，但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嘴：“你才是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 “看好了啊，小白！” 色天师忽然手臂延展开，自身旋转了360度，手中画笔也迅速的凌空虚划了一圈明亮的闭合光线，然后只见他再次快速的前后左右挥动画笔，顷刻间，一道六芒星也在光圈中间出现，星角与光圈相连。 他双手平伸在身体两侧，往上迅速抬起，再往下拍击，那整个六芒星光圈仿佛被手掌吸附着，随动作上升到头顶再落到地面，这个过程形成了一道而上的半透明光栅，把色天师整个人笼在中心，这一系列完成仅花了不到20秒。 “不错不错，姿态潇洒，走位风骚，不愧为一代天师！” 杨子江看他的动作飘逸一气呵成，情不自禁赞了几句，还想鼓掌，但是刚拍第一下就被手掌的疼痛打断。 “嗯，赞得好！”色天师点点头，然后说道：“学会了没小白？” “学什么？”杨子江怔了一下才明白：“不就画个六芒星吗？看我的。” 以为‘不过如此’，但开始做的时候才发现并不容易，光原地360度转圈就没法做到平衡，两脚拙劣的走位极其难看，似乎要学过芭蕾舞的才行吧？ 好容易转完一周，画出的光圈首尾却对接不上，没法闭合，杨子江自己觉得丢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这样应该不行的吧？” “图形编译只有一分钟可视化效果，等它散了再重新来过！”色天师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现在教你是最简单的结界，很奇怪mw为什么会选择你？” 杨子江被打击得心里不爽，心里暗恨懒得理他，听见身后汽车异响，发现车里那人一只手探出了车窗往外摸索，显然已经挣脱了束缚试图爬出来。 杨子江有些惊恐，又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他真的是恶灵？” “系统侦测到灵异代码，早就预警提醒了，但你不在意。” “你是说震动？不早说，我哪知道是危险预警啊，还以为是没电。” “真巧。”色天师忽然说道：“这次是真……” 话还没说完，投影消失灯光全灭，色天师要说的应该就是‘这次是真没电了’，之前待机休眠时就已经所剩不多，现在任凭杨子江怎么呼唤也没有了反应。 卧槽，万一真是恶灵我怎么对付啊？杨子江暗暗叫苦，这时候车里那人大半个身子已露出车外，匍匐着继续爬行。 之前画出的那道光圈已消散，杨子江心一横，再次转圈画了起来。 这一次杨子江放慢了动作，尽管线条歪歪扭扭起伏不平，也总算是终于画出了闭合的线圈，欣喜之余不敢迟疑，又画起了六芒星。 一幅结构简单的图形花了近50秒，远远不及色天师的行云流水。 车里那人已经完全离开了车身，摇摇晃晃站立起来，面无血色，眼神却恶狠狠直盯杨子江作势欲扑。 忙学色天师把那六芒星图形自上而下移动，变成环绕自身的光栅。 那人也在此时直直的冲了过来，成爪状直伸的双手接触到光栅时，突然发出“咿呀”一声尖叫，迅速地收了回去。 第五章 一个可怜鬼 从‘它’脸部狰狞表情看来，这道结界光栅对它造成了伤害，杨子江也被吓的往后倒退几步，心想真tm的见鬼了，这时过了一分钟的可视化时间，光栅消失。 那人又一次冲了过来，杨子江心想要糟，这结界看不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但所幸的是那人身体触碰到了原本光栅的范围时，再次像被电击一样痛苦的尖叫缩了回去，看来可视光影只是用来方便操作，消失后护身仍能发挥作用。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胡丽雯在那边等得太久，也往这边跑了过来，杨子江忙喊道:“你先别过来，在那等着。” 但胡丽雯却很快就到了身后，问道：“为什么？咦……” 她发现了车里那人双手上扬怪异的的站着，明显身上脸上都有不少伤痕血渍，却像没事人一样，眼神凶狠地瞪着二人。正要发问时，却见那人一扭头，转身往车体上撞去。 咚地一响，那人头部和车身相撞，车身立即凹下去一大块，显然用了相当大的力气，那人受冲击倒地却没有罢休，爬起来再次用头不停撞击，让杨子江和胡丽雯面面相觑。 这情景杨子江摸不着头脑，这是干啥呢？打不到自己，就找车出气？不对……那分明是自杀行为。他正犹豫着该不该去救这个人——这个鬼，胡丽雯却先冲了过去。 “别…别去……”他大惊想拉住，却为时已晚，女人可真麻烦，都不带商量的。 奇怪的是，那个鬼（人）却没有对胡丽雯有攻击行为，在她拉扯扶持之下，竟然转过身来，背靠着车子坐在地上，表情已经不再凶恶，反而变成了泪流满面的伤心模样。 胡丽雯说道：“你干嘛想不开，手脚都齐全的，我报警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那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嘶哑说道：“为什么不让他死？你们走开，让他死。” 胡丽雯奇道:“让谁死？他是谁？”说着奇怪的看了一眼杨子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杨子江心知它如果是鬼，那么口中的‘他’必然就是它附身的这个人，也即是他自己，但这不好解释，只好耸耸肩，说道：“大概撞晕头了。” 那人断断续续说道：“他在5年前…酒后开车，出了车祸……车上母女二人一起丧命，他却还……厚颜无耻的活着……还不让他死了恕罪，为什么要拦着……” “你先冷静点啊……”胡丽雯不明所以，只能轻拍他肩膀安慰着。 警笛声传来，一辆警车和一辆白色救护车快速驶近。那人闻声止住了哭泣，神色变得异常冷漠，说道：“不死也要你不好过。” 说着再次往车上撞去，但在胡丽雯的拉拽之下力度不大，杨子江也赶忙出手，两个人一起把他紧紧按住，心想这鬼也没什么可怕，更像是无助的可怜人。 这时救护车到了眼前，车停稳几名白大褂快速跳了下来，一边询问着一边张罗着救护。 那人的激动神情现在已彻底平静下来，没有任何反抗让人抬上了救护车，但杨子江留意到他的眼神，透露着一丝绝望。 杨子江配合着警官询问，只是大略带过，对于那人如何爬出来、时候异常表现没有细说，心想这事没法说得明白，已经不关自己事情，应该也要告一段落了。 “大概他受惊吓了，我救他出来时言语含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好像有些悲观情绪……”考虑到那如果真的是个“鬼”，还有可能尝试自杀，杨子江又补充道：“看着像是想自残，你们和医生说下，特别留意下他的行为……” 现场看来就是一场交通意外，在问完基本情况后，警官说道：“今晚上事故太多了，你们先早点回家去，随时等我们通知，再来做个详细记录。” 他说完自顾忙着处理拍照、拖车事宜，杨子江也巴不得早点抽身事外，刚才也只是大略叙述事情经过，对于那人如何爬出来和之后的行为不好解释，没有细说。 胡丽娟刚才已经从救护车上借了些纱布消炎药之类的，这时候拉着杨子江，给他处理手上伤口，说道:“看不出来你还很有爱心。” “开玩笑！我可是有为好青年，五讲四美三热爱……哎疼……” 听见夸奖，杨子江有些飘飘然自吹起来，但是架不住消炎药沾上伤口时的火辣刺疼。 胡丽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发现了他的手环，问道：“这是哪来的？好像没见过。” “网上买的，今天刚收到的。”杨子江敷衍了过去，说道：“也没电了，用不了。” “刚才我老远看见你原地转圈，又指手画脚的，是在干什么？” “你看见了？”杨子江愣住，问道:“还看见什么了？”他想起画的图有一分钟的可视化，不知道她有没有发觉自己的秘密。 “没了，我在讲电话，就余光看到你跟傻子一样。” “哦，我在找东西，想看看有没有石块铁棍好砸玻璃。” 对这马虎解释，胡丽雯眼光中闪过一些怀疑，但她没有追问，继续小心处理着伤口。 包扎完毕，一辆进口豪华车辆开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说道：“我打过电话回家，我爸派的司机来接我，这时候叫不到车，先送你回去吧。” “卧槽，这车要千万级别吧？”杨子江心中狂叫，忍不住说道：“胡丽雯你家这么有钱，你还……” “还什么？”胡丽雯眼神突然冷漠，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怒火。 “还……还用得着上班？”杨子江嗫嚅着，公司风传她是老板情人，他已经脱口而出过一次，现在更不敢讲。 她家里这么有钱，应该不至于自己作贱自己，突然心中一动，难道她实际上是老板女儿？上班是为了体验生活？如果这样，把她追到手，后半生岂不……想着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就差得意忘形了。 “想什么呢？”胡丽雯见他神态猥琐，呵斥了一句。 杨子江爽快的拍了自己一巴掌，用的是受伤那只手，痛楚让他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不劳您驾，我自己思想犯错误我自己惩罚。” “切！”胡丽雯嗤之以鼻，说道：“还说是五讲四美三热爱，满脑子不知道是什么龌龊。不跟你扯了，先上车回去吧。” 平生第一次坐上超级豪车，杨子江感慨万千，控制住不乱动乱摸，却控制不住东瞄西看，好在胡丽雯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看不见自己‘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神态，但那位不言不语神情冷漠的司机，却总是从后视镜中投来鄙夷的眼神。 终于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胡丽雯看看周边环境发现是在城中村，叮嘱着早点休息然后就离去了。 今晚收获不浅，杨子江想着发生一切，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决，赶紧把手环放在无线充电底座上，手环呼吸灯和正常时的蓝色不同，亮起了暗红光，看来是在充电中。 也不知道要充多久才能开机，趁这时候研究起那只画笔来，它有三个按钮，一个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知道是电源开关，中间那个被色天师叫做画刷的，大概就是能够把画出的线条转变成光栅，还有什么其他作用目前不太清楚。 另外一个按钮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想了想按住它，然后随意虚画了一下，光影掠过拖出了一条弧线，除了和第一次画的那样生出了透明光带之外，没其他事情发生。 难道也和那个结界符号一样，需要闭合路径？他心念所至，立马付诸行动，在身前凌空画出一个不甚规则的椭圆，随着圆形最后的闭合，他发现了异常，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原奔通透的光圈，在闭合之后，却变成了一面不透明的光幕，泛着白色辉光悬在面前，绕到后面看它也是一样。 像是…时空门？杨子江想起了科幻电影里的镜头，他小心翼翼先伸进一根手指，果然手指并没有穿透这片薄薄光幕露出在后面，仿佛是被齐齐切掉。 抽出后手指却完好无损，也没有异样感觉，看来的确是连接另一个空间的通道，他不敢贸然乱闯，准备先瞄一眼看看，刚刚探头贴近光幕，光幕却悠忽消失了。 而在这时他感觉头皮有些发痒，下意识摸了一把，手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赶忙拿手机前置摄像头当镜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原来贴近额头的发梢被齐整整切去了一半，而地上并没有发现那些断掉的头发，很显然是在光幕消失时，断在了通道另一头的空间。 看来不同于护身结界，通道不可见后就失去作用，必须要在一分钟内进入。如果刚才自己把整个头探进去了，岂不是会被切断？想到这里杨子江冒出一身冷汗。 在没有问清楚色天师之前不能再轻易尝试了，太危险！他这么想着，但是却忍不住好奇，通道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分钟嘛！哥动作快点不就ok了。”他再次挥动画笔，为了安全起见，这次手臂尽量伸长，画了一个直径2米的圆形通道出来，然后迅速的整个人跳了进去。 面对全新全异的空间景象，杨子江千言万语无法表达，最后浓缩成两个字：“卧槽！” 第六章 魔域驱妖人 杨子江身处在通道另一侧的未知空间，所看到事物分明极其眼熟，却又不完全相似。 看起来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窗户仍然是在同样位置，但和墙壁一样，表面变得斑驳破旧，桌椅电器等家具也腐朽不堪。 那些杂乱物品也仍然摆在原处，表面都斑驳剥落成粉尘，被风吹扬荡起，尽管面目全非，但依稀能辨认出它们属于自己所拥有，毫无疑问这的确是自己的房间。 但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手环和充电器却不在了，房间里的一切保持着白天离开时的模样，只是环境破败，就好像是曾经历了火灾的洗礼,地面与空气漂荡着无尽尘烟灰烬，随着破烂的门窗吹进来的穿堂风盘旋起舞，遮盖住了视线。 透过窗户看去，外面的世界同样被漫天席卷的尘埃笼罩，隐隐约约看见建筑物的轮廓依旧耸立在原处，但不见一点灯火，猎猎风声四起，掩盖掉了其它若有若无的莫名声息。 难道这是……未来世界？他这么猜测着，但又觉得有些不对，色天师说过为了把画笔送到这里，费尽周折，绝不会是画个通道就能解决。 天宇万物空濛一片，不见星月分不清是白天或是夜晚，整个世界仿佛是转换成了灰阶模式，色彩被抽离，死寂沉沉毫无生机，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侵袭心头。 如果是维度紊乱，另一个空间重叠，那么意味着这是……魔域？想到这里顿觉不妙，凭目前自己的能力，万一真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恐怕没办法正面对抗…… 他决定离开再说，慌忙转身发现通道已经消失了，毫不犹豫马上用笔画了起来，而圆圈画到一半之时，笔尖突然不再有光线出现，紧接着传来一阵震动。 什么情况，关机还是没‘墨’，色天师也没说还要用什么墨水？他心急的尝试按动电源重启，但并没有奏效，震动了一下又停止，之后画笔不再有反应。 这情况比较熟悉，手机也经常碰见，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没电了。 “我tm还真的是小白啊！”杨子江无助地在心里大骂自己，给手环充电却忽略了画笔。 无法开启通道，那怎么回去？难道就这样被困在这个魔域里了？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到外面去碰碰运气，总比耗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利用束手待毙要好。 这栋楼像是被废弃了几十年，墙面残破凌乱，隔壁房间的门锁锈蚀无法转动，却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被他用脚踹开，干裂的门框木屑掉落满地，里面家具物事和自己房间差不多情形，同样也毫无生命迹象。 这一层查探没有结果后，于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直奔路口那家手机商店的位置而去，那里肯定必不可少有移动电源、充电器之类的。 但杨子江却没有什么好运气，这家死气沉沉的铺子没有任何生机，门窗洞开一眼望去仿佛是一只面目凄惨的怪兽，随时等待着吞噬来人。 硬着头皮进入，在陈列整齐的柜台里四处搜索，想要的东西虽然是真的找到了，但可惜的是却试了几个移动电源，都不能有哪怕一点点反应。 它们外包装已经斑驳成齑粉，但还没有拆过封的痕迹，应是全新未使用过的，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一点剩余电量也没有，似乎是人类的科技发明，在魔界失去了应有的能量。 杨子江放弃了尝试，看见墙上石英钟指针停在了9:35的位置，应该就是不久前魔域侵袭之时，仿佛是把现实世界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都定格成为了镜像一般。 色天师说的空间重叠应该指的就是地理位置上的一致，两个三维坐标相等的次元空间被一种未知维度分隔，但如果妖魔能在其中穿越，说明一定还存在着其它通道。 可就算还有别的通道，也不知道在哪里，无从寻找。难道要抓一只鬼来拷问吗？ 自己可没有实力凭一己之身捉鬼伏妖，缺少运动体格不行，从现在看来智商似乎也不太够用，剩下的唯一‘优点’大概就是胆大妄为，敢在欠缺周全考虑时乱闯未知异界。 自我评价了一番,杨子江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地上，面对看似熟悉却又完全陌生城市道路 陷入迷惘，在魔域迷失可不仅仅是迷路那么简单，不是随便找个人或打个车就能解决问题。 终于想起了一个可能，之前车祸的那个可怜鬼如果是从魔域穿越过去的，看起来也是匆忙之间附身，才导致了车辆失控，在那辆车行经的路上，或许存在着通道。 在没有其他办法可选择的时候，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再赌一把，但车祸现场离这里都有差不多十公里，步行得要几个小时。 发现门口倒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脚踏车，扶起来试了试，大概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勉强还能够使用，于是顶着风烟弥漫的街道，‘吱嘎吱嘎’的往公司那边骑了过去。 道路两带树木叶子早化为齑粉扬尘，枯萎枝桠光秃交错，似乎连水分也被榨干，了无生机。杨子江在这死寂的城市一路骑行，万幸并没有遇到担心的危险。 却远远看见在那车祸现场附近，依稀有几个人影晃动，大为奇怪，心想如果真有人的话，那就是天大喜事了，但无法确认到底是人还是妖魔，提前下车躲在枯树后观察。 距离太远无法分辨，他壮起胆来慢慢往前潜行着，直到终于能够听见那几个人影，在用着人类的语言交谈着，心中大感欣慰，但不敢贸然现身，仔细聆听他们交谈内容。 隐约听得一人说道：“……在此处遁迹，却不知逃往何处，张师兄，现在怎么办？” 被称作张师兄的人说道：“不知是何方妖孽，若它遁入魔域不再越界也无妨，但今日异象显示魔域禁制失效，众多邪魔必会蠢蠢欲动趁虚而出，要趁早回山知会师尊。” “如果早让我们也用上手机，就能立即通报情况了，不至于这么麻烦。” “陈师弟不得胡说，修道者无思无为，去掉凡心，以戒为师，师尊严令接触科技凡物，是为我们早证大道着想。” 张师兄说道：“这次下山师尊让我们低调行事，换上俗服尚能变通，不要再提手机之事。” 陈师弟应道：“好好，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另一人说道：“那位施法结界的道友也不见踪迹，却不知是何方高人，更不知是敌是友” 张师兄点点头,说道：“他术法和我们似是同根同源，却又不尽相同，师尊曾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眼下妖魔乱世人鬼难辨，凡事须得小心提防……什么人？！”他突然警觉到有动静，大喝了一声。 杨子江以为自己被发现，正要出声答话，却见他们一行三人已迅速移形换位暗结手诀，布下了防护阵势，但所朝向的位置却在左侧，并非针对自己。 果然在他们朝向的方位有道白影应声而动，向后迅速逃窜，动作极快势如脱弦之矢。 此时张师兄从腰间取出一物，甩手抖开成为形似长剑条状物，口中念念有词，念罢迅速向那白影凌空虚指，厉身喝道：“定！” 随着一声令下，那白影行动瞬时停顿迟缓，但挣扎片刻之后又再次纵逃。 “妖孽法力不浅，陈师弟王师弟，你们以神行符赶往前方拦截。” 张师兄见定身无效，当即吩咐下去，陈王二人依言各从从怀中取出符纸，口中颂咒贴于腿上，立刻左右包抄追了上去，在符咒作用下速度惊人，须臾之间已超过黑影。 第一次亲眼目睹道士作法，杨子江倍觉新奇，当下目不转睛屏息关注，只见三人已成三足鼎立之势，那黑影被围在了中间，左冲右撞均被他们持剑迫退。 张师兄取出一张符纸，此次剑符咒诀齐齐施为，纵掠间把符纸附白影身上，那白影终于无法行动，定在了原地哀鸣不已。 杨子江这才看清那白影是什么，但这一看之下心中狂跳不已，那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浑身白色毛发，四肢触地，蓬松尾巴也拖在地面上，正在嘶鸣挣扎。 这怪物外形不算可怕，最关键的是，它长着一颗人类的头颅，而容貌不是别人，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胡丽雯。 他起初怀疑自己是眼花，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发现那是胡丽雯的面容无误，唯一有所区别的是，脸色过于苍白毫无血色，透着无法言喻的诡异。 第七章 妖怪也善良 杨子江一时之间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没有贸然行动，决定继续观察。 定住怪物之后，那三人才稍微放松，张师兄剑指怪物，喝道：“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那妖忽地口吐人言，尖声叫道：“哪里来的臭道士，无冤无仇，你们干嘛抓我？” 王师弟说道：“自古以来魔道不两立，我们隐山派降妖捉鬼乃是天经地义，你这妖怪祸害人间，人人得而诛之，却还要问为什么，岂不是笑话？” 妖怪却尖声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你们才是笑话，自谓替天行道，三界本互不相扰，你们擅闯魔域已违禁在先，却反咬一口，口口声声唤我妖孽，试问我何罪之有？” 王师弟说道：“正是今日你蛊惑人心，使得一辆汽车失控翻覆，意欲加害人命，如果不是因你扰乱人间，留下妖法气息，我们又怎么会追踪到此。” 那妖怪再次发出刺耳笑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意思吗？” 它人首兽身的恐怖形象和弱女子毫不相干，陈师弟忍不住说道：“哎…我说你快现原形吧，这兽身顶着个人头好不难看，哪里像个弱女子了？” 妖怪忽然愣了一下，自脖颈以下悠忽幻化成人的形体，衣物俱现，已完全变成了胡丽雯的模样，匍匐在地上，喉间变换着声调，终于从尖声细语变为了清脆温婉女性声音。 “刚才你们追我，一时惊吓散了功法。”她嫣然笑道：“小哥哥道长，我好看吗？” 陈师弟脸色红了一下,说道：“嗯，比刚才好多了。” 胡丽雯神情变得楚楚动人，眼眶一红竟珠泪滴落，嘤嘤泣道：“你瞧我多可怜，这地上好凉，小哥哥，扶我起来好吗？” “这……”陈师弟略有迟疑，说道:“这…不太好吧，你……” “哎，陈师弟！”见其神识紊乱，王师弟拍拍他肩膀说道：“净心安神，别受她迷惑。” 陈师弟闻言大窘，不敢直视，默颂净心神咒后，低声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王师弟笑道：“师弟你毕竟道行尚浅，却不能看出它是只白毛狐狸。” 眼见狐妖‘胡丽雯’仍在嘤嘤抽泣故作可怜，张师兄眉头一皱，呵斥道:“你这妖狐,还不快现了原形，上谏天条认罪受伏，再作妖魅惑,休怪我不客气！” 胡丽雯却不为所动，哽咽说道：“我修炼千年才得以幻化人形，偏不遂你们愿。今日你们不问是非黑白，以无妄之罪陷害我，只管动手就是了。” 原来胡丽雯果真是狐狸精！听到这里，杨子江心中百种滋味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日常各种表现，都根本没有看出有害人的行为意图。 车祸发生时她更是阻止那人自杀，书里面常说，人有善恶之分，妖也有好有坏，齐天大圣孙悟空不也是从猴妖开始，最后才修成斗战神佛？ 张师兄见她顽固不化，叹道：“念你千年修行不易，且留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将你打回兽形不得为人，王师弟陈师弟，准备法器布阵。” 眼看胡丽雯将遭大劫，杨子江于心不忍站了出来，叫道：“道长，我有话说！” 那三人闻声迅速移位换阵，看见杨子江直奔过来，张师兄厉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道长，冷…冷静点，我是人！”听到呵斥，杨子江硬生生的收势，却因惯性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继续前冲。 只见张师兄眉头一皱，双手开阖作势，右手化指为剑，口中念念有词：“……先杀恶鬼…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念颂完毕，手中金钱剑虚刺而出，喝道:“是人是鬼，自见分晓！” 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鬼了！杨子江好容易刹住脚步后，只好气喘吁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当然这招‘杀鬼咒’对他并没有产生效果。 “咦？果真是……”见咒法无功，张师兄收势作揖，说道:“在下隐山张全有，多有冒犯，失礼尚请勿怪，请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叫杨子江，她…狐妖是我的同事，我认识她很久了，从没见她做过坏事……” 听杨子江语气急促为自己说好话，胡丽雯喜道：“杨同学，谢谢你啊！” 面对这样生死关头，她竟然还能笑出来，杨子江百思不得其解，见她匍匐着姿势扭曲，手臂被压在身下，想起那时她手掌的红肿，随口问道：“呃，你…你手还疼不？” “啊？手…”胡丽雯没反应过来，眼眸忽闪，说道：“很疼啊，这些臭道士把我定住，动弹不得，不止是手啊脚啊，浑身都好酸麻，杨同学你帮我骂死他们。” “哎！”王师弟叹口气，说道：“大难临头，这狐媚子撒娇扮弱也不分场合！” “道长！”杨子江向三人诚恳说道：“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放过她。” 张师兄说道：“上天固有好生之德，也讲究因果报应，行不义者者必得恶果，狐妖蛊惑害人理应当诛，念其罪行未逞，破其功法饶其不死，已是网开一面。” “道长请听我说，今天在这里的车祸和她没关系，我也在现场，和她一起还救了人，绝没有半句假话，那司机是被另一只鬼附体试图自杀。 我亲耳听到鬼说，之所以附身的原因是这司机曾经酒驾，车祸导致了它母女二人身亡，它是想要报仇，三位请查清楚了，再做决定，不然错杀无辜，有损道家名誉……” 杨子江一口气把这些说完，那三人面有疑色，交头接耳议论了一会儿。张师兄似乎略有所动，说道：“原本我等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是顺天应命分内之事，但若妖心向善，我们拂逆天道，也未免会折损自身道行。” 王师弟向杨子江说道：“杨小子，你满口说得轻巧，别是被她迷了心窍？可有什么证据？” 胡丽雯说道：“臭道士，你们不是一样没有证据加罪于人？却又强要别人拿证据。” 王师弟怔了一下，似乎自觉理亏，向张师兄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杨子江想了想，说道：“我还真有证据，车祸刚过去不久，那个鬼应该还附在司机身上，现在躺在医院里，只要去和他对质就能知道真假，我可以陪你们走一趟。” 张师兄微一思索，对胡丽雯说道：“如果他所说的是事实，我便饶你这一回，但此后却也不得再招摇人间，你自行寻个去处潜心修炼。” 杨子江高兴，忙拱手作揖说道：“多谢道长，如果有一句谎话，让我…天打五雷轰。” 听到五雷轰顶，胡丽雯眼神闪过一丝不安，说道：“杨同学，这种毒誓以后别乱发！” 王师弟摇摇头，说道：“你小子毕竟年轻，不知‘五雷轰顶’是何种大劫。” 在修道者看来它是极之残酷的雷劫，杨子江还没深入接触过，也没有太多想法随口而出，见他们神情严肃，心想以后碰到发誓的时候得要慎重些了。 张师兄突地念动咒语，左手成诀拍在胡丽雯身上，将定身符取下，说道:“且先放你自由，但事实未明前，你仍受我禁咒所制，若他所言不虚，一日之后此咒自解，否则定教你每日受万虫噬身，生不如死。” 胡丽雯试了试，已能活动自如，但并不开心，怒道：“臭道士，干嘛下这么恶毒的咒。” 王师弟说道：“你这狐狸，怎么不知好歹！” 张师兄摆摆手制止，说道：“你走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不想再次见到你在人间出现。” “杨同学再见！”胡丽雯又笑吟吟，转向陈师弟挥了挥手：“小哥哥道长，再见。” 刚才怕受魅惑，陈师弟一直不敢正眼看她，也有好久没有出声说话，这时突然被她点名招呼，脸色又是一红,支吾回道：“哦…哦……再…再见！” 今天发生的一切过于离谱，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杨子江有些迷惘，看着胡丽雯的背影消失在无尽的烟尘里，突然若有所失。 张师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应非我道中之人，却是怎么来到此处？” 杨子江把事情简要讲述一遍，但隐去了色天师和未来那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只说无意得到这只画笔，有些奇特功能，能画出结界、通道，但进来后却没电了，没有办法再出去。 他说的事闻所未闻，那三人接过他递来的画笔议了论良久，从表情和动作来看，似乎并没有得出结论。把画笔还给杨子江之后，张师兄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发现的那护身结界也是你所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画笔我等也不知道是何种法器，想来也是一种奇门奥义。 但你既无修为，又无慧根，却能以肉身凡体踏入魔域，也算是天道机缘注定。 我三人也只能依靠师尊所授通幽阵法勉强破界，否则仅凭浅薄道行，也仅能元神出窍，以灵体往返。事不宜迟，阵法恐将失效，来，你与我们一起依法施为。” 在三人指导下，杨子江半懂不懂的手足并用，以奇怪姿势站起了八卦方位，张师兄口中颂咒持剑画符，杨子江不敢有杂念，谨依张天师的吩咐闭目默念六甲秘祝。 “破！”随着一声清喝，杨子江睁开双眼，发现四周环境已变回正常。 第八章 护士三连拒 从远处传来的隐约警笛声与嘈杂声，显示这是真实的世界，积水街面反射着月光，路旁树木尽管曾遭受过雷雨袭击，但这种湿漉漉的萧条，要比干枯腐朽的魔域具有生机。 除了张王李三人之外，另有一人盘膝坐在一旁的路墩上，双目紧闭双手拈诀，在他们四周的地面围了一圈铜钱，正中间插着一把匕首没柄入地，显然是某种阵法结界。 陈师弟忽然发现有不对，匆忙赶到那人身边，叫道：“赵师兄！你怎么样了？” 赵师兄闻声眼皮微动，却没睁开也未答话，张师兄立即上前把脉查看，稍后从怀中取出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红色丹丸，撬开赵师兄牙关喂进去，用随身携带水囊灌了一口水。 用一手托住赵师兄下巴，使其仰头朝天，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几个部位连连拍点，数次之后终于见他喉间蠕动，把丹丸和水吞咽了下去。 张师兄说道：“大师兄施通幽阵已大损真元，又须守阵护法，真元不继，服了续命丹之后应无大碍，但休养调息恐怕2小时内无法醒转，魔域禁制已解，此时夜深阴气太重，不宜在此久留，这位杨老弟，你说的那家医院在哪里？” 在车祸发生后，杨子江留意了救护车所属医院，立即回道：“区立医院，离这里五六公里，现在时间太晚了又情况特殊，估计叫不到出租车，赵道长情况……要不要叫救护车？” “无妨，我们自备有丹药。”王师弟说着便蹲在了赵师兄面前，说道：“陈师弟你先收捡法器，张师兄做个帮手把赵师兄移到我背上，杨老弟你领路，就近找个旅店把他安置好。” 杨子江知道前方2公里左右就有商业区，于是带着他们往那边走，王师弟虽然体格魁梧，但背着个成年人步行也不轻松，不过却也足见他的情义厚重，杨子江不由心中敬佩。 没有走多远，大概四百米之时，忽然两束灯光从身后射来，很快就滑行到身边停下，杨子江立马认出来这是不久前自己坐过的，那辆胡丽雯父亲派来的豪车。 正奇怪之时，那位面无表情的司机摇下车窗，简单说道：“杨子江，我接你们去医院。” 杨子江恍然明白，这是胡丽雯知道交通不便所做的安排，想必是因为张师兄曾说不想再看见她，所以特意叮嘱司机不提起她姓名。心想胡丽雯你够意思，不枉哥这么信任你。 “几位道长，这是我朋友的车，我们直接先去医院吧，在那边更好休养。” 稍作解释之后，张师兄等人也就没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把赵师兄背到车上，豪车速度极快向医院方向行去。在车上张师兄做了介绍，原来他们是隐山派全字辈同门，师兄弟以赵为最大，张、王、陈顺序排次，道名分别为赵全能、张全有、王全德、陈全雅。 陈全雅？听着女性化的名字，杨子江心中暗笑，他动不动就爱脸红的确也像个女人。 对于门派详情他们却不肯多提，只说是隐世修行，很少和人接触，‘隐山’之意就在于‘查无此处’，在10天之前他们师尊洞测天机，得知天下将有巨变，让他们下山查探。 途经此处恰好知道了附近发生一场奇怪的车祸，他们追踪隐现妖气进入魔域，遭遇狐妖胡丽雯，理所当然认定她是罪魁祸首，没想到赵全能在守阵护法时会发生意外。 说到胡丽雯时，杨子江留意到司机也在侧耳倾听，似乎要插话但欲言又止，继续他的面无表情，心想如果她是狐妖的话，她的家族会不会都是妖？一个传承了千年妖精血脉…… 司机看着可疑但肯定不是，不然这些道人会察觉出来，那么他又知不知道胡丽雯的狐妖身份？一时间各种疑问都涌上心头。但当前形势特殊，就先把疑问埋在了心里。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里面人头攒动，想来是因为今夜雷雨时发生的火灾事故等伤员被优先送到这里，亲属的哀泣嘈杂和医护人员的繁忙身影让这里显得格外不平静，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到来。 一直扮酷的司机这时候问道：“这位昏迷的道长先生要不要急救？” “无需多劳，我师兄自有丹药，稍作休养就好。” 张师兄婉拒称谢后，司机点了点头，让他们稍等片刻，先一步进了医院，几分钟后又回来，说道：“已经和欧主任打过招呼，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向他提出来就可以了。” 他们下车之后，司机驾车即离去，医院门口已经有几位白大褂，推着移动床迎出来，领头一位中年人微笑说道：“杨先生你们好，我是欧强。” 客套了几句，欧主任先吩咐那几名白大褂，合力把赵全能抬上移动床，转移到了一间独立病房后，杨子江把那起车祸的伤者病房也向欧主任问了清楚，当然顺便也问了这个独立病房的价格，虽然割肉心疼，也打算大方一回给他们买单。 从欧主任口中得知车祸伤者姓叫黄群，被安置在四楼，目前是昏迷状态，但是有些奇怪的脑电波非常紊乱，他不是临床医生也不好解释，如有需要他可以请当事医生来讲述。 那大概是和鬼魂附体有关吧？杨子江心想反正就算是医学解释自己也听不懂就婉谢了。 让他更高兴的是，这间独立病房的费用也不需要掏，那位司机打点好了一切，心想胡丽雯家族到底是多大背景实力，连非私人的市立医院都能打点，除了钱之外还需要有权力。 区区一个司机，也才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在乱成一片的医院里，让主任级别的人亲自接待给予特别待遇，虽然其中过程不得而知，但结果很是令人满意。 欧主任的毕恭毕敬的态度，每句话都是以自己为核心，胡丽雯的影响力把自己的地位也无形中提高了很多，这让杨子江有些飘飘然，胡丽雯，我爱死你了！ 虽然她是妖怪，但是这么漂亮，只要不显原形的话…还是可以接受的吧？如果能追到她，夫凭妻贵，可以奋斗30年——不，是一辈子！ 豪车别墅、环游世界，还不用上班……只用了几十秒钟就把自己和她将来的幸福生活规划清楚，甚至连小孩名字都想好了。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露出了猥琐笑容。 “杨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欧主任再次询问，打断了他的无耻幻想。 “哦…没…暂时没有了，谢谢欧主任！”确认没有其他要求后，欧主任告辞离开了这里。 在病床上把赵全能安排妥当后，张全有让陈全雅留下陪护赵全能，带杨子江王全德三人来到四楼黄群的病房外，他做个手势制止众人，低声说道：“先开天眼，以防他走脱。” 王全德也依言取出了符纸铜钱铃铛等法器，打算设坛做法，但铃铛刚刚响一声，一位女护士跑了过来，叫着：“干什么干什么？还摆灵堂怎么的，医院不准搞这些，赶紧收了！” 张王二人面面相觑，他们久居深山哪知道这些规矩，杨子江也不太清楚，这时才反应过来，赶忙让他们把法器都收拾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美女，病房里面的黄群是我们朋友，我们来看看他。” 护士有些不耐烦说道：“大半夜折腾什么？这是特护病房，没有医生允许不准随便进。明天白天再来！又没死烧什么纸钱！” 之前杨子江本来对于它是不是鬼还不十分确定，但经过魔域见到胡丽雯之后，他相信胡丽雯绝不是祸害，那么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才能说得通，黄群的确是被鬼上身了。 据欧主任所说，黄群被抬上救护车时就已经昏迷，原因是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后来就一直没有清醒过，也许就是因为行动不变，“鬼”的自杀行为暂时停止。 当时叮嘱过，让医院留意黄群的自杀倾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重视，杨子江想了想，堆满一脸笑容，说道:“美女帮个忙好不了，这个病人可能情绪失控，有点自杀意图，我们进去看看防护措施做得怎样，就几分钟……” “不行！”护士眼一瞪，说道：“怎么治病是医院的事，你们赶紧走人，不然叫保安了。” 王全德插话说道：“这位姑娘，我们确实有急事……” “不行！” “你……”王全德被直接拒绝，气得一时无言以对。 张全有看见她衣服上的名字是姓刘，于是也作了个揖说道：“刘姑娘，与人方便，与己……” “不行！” 张王二人久居深山，所见所学都是老一套，很少和世俗打交道，也许是看他们留着发髻，说话半文半白不伦不类行为怪异，刘护士心里反感所以油盐不进，三连拒丝毫不留余地。 态度极其恶劣，不会是亲戚来了吧？杨子江无奈搬出了救兵，说道：“我们是欧主任的朋友，他说我们可以来的。” “哪个欧主任？我们医院有2个，都四五十岁了。”刘护士打量他一眼：“你个小屁孩，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欧强！欧主任。”幸亏自己刚才记住了欧主任的名字，杨子江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我叫杨子江。” “你们在这等着别动。”刘护士横了他一眼走向值班室，应该是要打内线电话核实。 在等待时，却听到病房里有细微响声，像是有物体相撞，张全有与王全德对视一眼，心中有疑虑，但又碍于护士那透过玻璃窗望过来的眼神，不好轻易动作。 终于她放下了电话，走出来说道：“去吧去吧，你们赶紧看了就走，不要制造噪……” 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面却突然乒里乓啷的响成一片，来不及向她称谢，张全有率先冲向了房门，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们大为惊讶。 第九章 爱恨与怨孽 只见病床上有一人正在努力挣扎，肢体扭曲成怪异姿势，输液瓶已经掉落，那些医疗设备也七歪八倒不在原有的位置上，玻璃碎片和水渍一片狼藉。 那人正是车祸肇事者黄群，四肢被医用拘束服裹紧，像一只蚕蛹被牢牢束缚在病床上，身体能活动的空隙非常少，所以无论怎么样挣扎，都始终没有成功摆脱。 看来之前特意叮嘱过说他“有自杀倾向”起到了作用，医院有了戒备采取了防范措施。 虽然他没有挣脱，但力气却出奇的大，整张床被他的扑腾姿势带动，离地数寸后又砸向地板，金属支脚和地板砖摩擦发出的吱嘎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一样刺耳。 “啊？醒了？！”刘护士也看到了眼前状况，惊呼着冲了过去。 她跑近黄群身边，伸手准备解开拘束服，杨子江忽然觉得有些问题，正常情况下她的第一反应不该是是呼叫医生吗？这时候把黄群松绑，时机不对。 “等下美女，现在他情绪不对，先别解开。”他说完向张全有和王全德打声招呼，一起上前按住黄群双脚和肩膀，试图让他暂缓下来。 “救人的事不是你们能做的。”刘护士语气冷漠说道：“现在他醒了，你们出去等着。” 被三人合力按住在病床上的黄群仍然浑身颤抖，眼睛睁开着但瞳孔大张，没有焦点的急促转动，喉间咕咕有声说不出完整话语，依稀只能分辨出“放开…别…让…死…” 张全有说道：“刘姑娘请先去通报医生，我们在这里看着。” 他是想趁她离开的时机问询情况，但是刘护士却并不买账，说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立刻离开，出了事你们担得了责任吗！” “但是现在情况，需要我们帮忙啊？”杨子江不解，光凭刘护士一个女流之辈，肯定没法制止目前黄群犹如脱缰一样的挣扎力道，按理让他们帮忙，自己去叫医生才是合理。 他不明所以，张全有却发现了异常，瞥见刘护士眼神中闪过一丝妖异色彩，心中暗叫不妙，果然变生肘腋之间，她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明晃晃的手术刀，抵在黄群咽喉上。 “你们都给我滚！”刘护士咬牙切齿，怒道：“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我只数三下，你们不退开，我就杀了他。一！……” “干……什么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杨子江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孽障，你休得胡来，害人必遭天谴，不怕永堕鬼道不得超生？”张全有知道怨鬼已经附身于刘护士，也许是因为黄群昏迷身体不能行动，无法达成自杀目的而不得不做此选择。 听到张全有的话杨子江才稍微明白过来，面对刘护士的倒计时犹豫不决，如果不听刘护士的命令退开，无疑她会立刻做出伤害黄群行为。 那把手术刀相当锋利，抵在颈部大动脉位置，虽然说是身在医院，但这种致命伤，能不能抢救成功自己不敢确定，他无奈放弃了搏一搏夺刀的想法。 刘护士不理会张全有的威慑，手术刀向前移动，刀尖贴紧皮肤刺入少许，说道:“二！” 张全欧与王全德对视一眼，意欲寻找对策，这时黄群却断断续续，艰难地开口说道： “你…你们…听她…她的退…开，我…我和她…有…有些…话想…说……” 黄群的眼神已经不是之前的茫然状态，看起来平静无奇，身体也不再抖动，像是恢复了正常一样，唯一异常的是他的脸色仍然惨白得好像失血过多。 事已至此，张全有向王全德和杨子江示意放开了按住他的手，刘护士又说道：“你们放下身上所有的法器和武器，站在门外守着，如果放人进来，他必死无疑！” 他们无奈之下只能依言而为，退到了门外，幸好病房门上开着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情况。 “对…对不…起……”黄群艰难说道：“我…我知…知道…我死…不足惜，昏迷的时候，你对…对我说…的那些…话我都…都听见了，我知…知道你…你是小玲，如果不…不是因为…我喝多…了酒，也不会…害得…你们母…母女双亡，家里人用了各种办法，让我…逃脱了惩罚，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想念囡囡…我像狗一样的活着，我想过去死，但我不够…勇气……我很…懦弱…更怕在下面…遇到你…你们的时候我…会多么羞愧，当我…我知道…是你来找我的…的时候，我很开心…不做任何抵抗…希望你能…让我…我痛快……死去…恕罪…你应该…早在我昏…昏迷…的时候…就可以杀…杀了我…” “够了！”刘护士的手术刀没有离开咽喉位置的意思，冷漠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我没有杀你是因为我不想让‘刘护士’背上凶手罪名，我想要你看起来像是自杀，不连累别人，如果不是这几个人插手，逼得我没有选择，再不动手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 “我不…不要你…你原…原谅，我罪…罪无…可恕。是…是我让你…你变成…成孤魂野鬼…无处安…安生，我只希…希望你…能投胎…重…重生…有一个…美好…的来世…我自…自己…愿…愿意…轮回…十世猪羊…任人宰…宰杀…来赎…赎罪……” 黄群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杨子江他们已经完全听不见内容，只见刘护士把耳朵凑近了他嘴边，一番耳语之后，她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并往门外扫了一眼。 他们说了什么？张全有杨子江等都是一头雾水，而这时候走廊上有几名保安和护士匆匆赶来过来，显然是之前的骚乱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想起刘护士的警告，杨子江忙迎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病人醒了，情绪激动，刘护士正在安慰他，我们先别打扰他们。” 面对保安的询问，杨子江无奈的撒了个谎，但是显然并不能阻止他们，领头的貌似队长，嘴里说着“我看看”就推开了杨子江继续往前走到了窗户前。 也就在他们说话分神的时候，刘护士突然操起一个输液架，迅速的冲到门边，横架在门把上，保安队长发现了不对，奋力推门叫道：“里面干什么？把门开开！” 门被推动但是被输液架锁住没法打开，刘护士不理会门外人的叫喊，又拖动了旁边的沙发和医疗器材来顶住门，然后回到了床边，解开了黄群的拘束衣。 解除了束缚的黄群艰难的坐起下床，然后颤颤巍巍向窗台边走去，刚刚苏醒体力欠佳的他，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却又无比坚定。刘护士则靠在顶住房门的器材桌上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平淡面无表情。 不好！杨子江张全有王全德几乎同时低呼出声，他们有了同样的预感，黄群的目的很明显，那个窗户只需要轻轻向上推就能打开，这里是四楼，他分明是想跳楼。 他们奋力想推开房门，但被刘护士用障碍物顶住，根本没法撼动，仅仅能挤开一点门缝，眼睁睁看着黄群走向窗台，伸手推开了窗户。 黄群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对不起，小玲，我爱你们！等十世之后，我赎罪完了，再去找你们。” 刘护士脸色从平静变得有些迷惘，怔怔的没有说话，随着黄群翻出窗户，她终于无法控制住内心百种情绪，脱口喊出：“老公……” 她向前冲过去试图抓住黄群，可惜为时已晚，只揪下了一片衣角，任他头朝下垂直翻落，坠向四楼之下的地面，那一声沉闷的“噗”，预示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保安和杨子江等人的合力之下，房门也在这时被撞开，冲到窗台边能看到的是楼下水泥地上，黄群面部朝下跌扑，四肢扭曲成极其别扭的姿势，头部底下一泊鲜血正在慢慢扩散。 惊呼声、对讲机的嘈杂声四起，杨子江在这纷乱中头脑一片空白，他第一次近距离直面死亡。他想，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从而无意促使了这一切（或过早）发生。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死在自己手上！ 罪过！张全有摇了摇头，把视线投向刘护士，她手术刀已经掉在地上，手中捏着那片从黄群衣服上撕下的碎布片，口中呢喃着：“…他…他真的死了……” “孽障，你现在满意了？”王全德怒不可遏厉声喝问。 “…你终于…还是死了……你别走，等我，陪你一起……” 刘护士突然状极癫狂，向着窗台扑了过去，但张全有和杨子江已有准备，捉住了她的手臂，她凄厉的大喊了一句“老公，我来了”，眼神蓦地闪过一丝异彩，然后全身瘫软了下来。 进门时王全德已经拾起了地上法器，此时惊觉有异，大喝一声“哪里走！”口中诵咒，想窗台位置正要刺出手中金钱剑，却被张全有伸手制止。 “孽债已了，且让她去吧。”张天师叹口气，望向楼下人头攒动处，黄群仍然躺在地上，头部底下那片血泊还在继续扩大，一名医生从他身边站起摇着头，表示他已没得救。 “她…她走了？”把已经昏迷的刘护士移到病床上躺下，杨子江怔怔的问。 张天师点点头，说道：“怨气已散，她再无逗留之理，人不是她杀的，很明显是黄群自己选择成全自杀赎罪，只是此事不知如何定夺，终究因她而起，是堕入鬼道不得超生，或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唯有看其造化机缘，除了师尊能通晓天机，我也无法得知。” “你们，跟我来！”保安队长忽然走到面前，对杨子江严肃说道：“刚才你在门外拦我，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我已经报警，在他们来之前，你们别想离开！” 他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刘护士，挠了挠头，又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如果我说是闹鬼。”杨子江苦笑着说：“你信吗？” 第十章 午夜狮子吼 作为长期工作在医院的人，保安队长见过的怪事也不少，时常有病人家属病急乱投医，试图弄些请乩、驱鬼之类的，所以看见张全有等人手里带着的各种法器也见怪不怪。 他当然是不相信鬼神之说，不过刘护士和张全有、杨子江这些人的反常举动，让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把他们带到保卫室之后开始盘问起来。 “是这样的，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在现场救了他，发现他本来就有点自杀倾向，所以和你们的医护人员特别交待过了，后来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和我这几位道长朋友再来探望一下，正好碰到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情绪相当不稳定，再后来的事你们也看到了，他跳楼了……” “为什么刘护士要把门挡着呢？她现在昏迷不醒没办法问，看起来是自杀，但刘护士知道他有这个意图，为什么不阻止他还帮他？你们之前进去过，做了什么和说了什么？”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了，想从床上挣脱，所以我们就帮手把他按住了，免得他受伤。刘护士想安抚他的情绪，让我们先到门外等着。” 杨子江知道这时候说怨鬼复仇之类的也无济于事，只能瞎编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护士会那样做，大概……可能是黄群用谎言骗取了她的信任？你也看到了后来刘护士还是想阻止黄群，到底是什么原因需要等她醒了问她自己了。” 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保安队长调出了事件发生前的监控视频，但可惜只有病房外部走廊的录像，这些回放也确实和杨子江说的一样，没有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之前病房内发生的事没法知道，他看到的是刘护士堵门和黄群跳楼的过程，但他不是警察，破案不是他的职责范围，所以也就没再追问，让他们继续等待。 张全有想到赵全能和陈全雅还在别处，说道：“我们还有两位师兄弟在二楼病房，有一位师兄身体不适，可否让我们过去在一起有个照应。” 保安队长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毕竟他们不是杀人犯，目前最大嫌疑都在刘护士身上。 “外面骚乱有变故发生，你们怎么样了？”回到单人病房后，陈全雅马上迎上来问话。 赵全能依然还在调息阶段，但面色已经好了很多，呼吸也比之前均匀平缓，把事情经过简要讲述一遍，张全有顿了顿，掐指默算了一会儿，说道：“若是官衙介入，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了事，势必耽搁我们回山，大事要紧，需得想个法子撇清关系及早脱身。”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进入案件调查流程，虽说被定为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有疑点存在，至少会被要求做好协助调查随时传唤的准备，那就意味着他们会被滞留在本地。 杨子江也明白了这点，想到了他们一贯的秉性，都是拒不透露真实身份，隐山派其实就是个虚构的门派代号，那么当他们面对警官询问，还会不会守口如瓶？ 他构想着这个张全有和警官对峙的尴尬场景，觉得有趣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但大局为重强忍住了，问道：“我想问个问题…你们…有身份证吗？” 从张王陈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答案不言而喻。他们从幼儿时期就从师修道，根本连自己的身世就不清楚，世俗规矩条条框框都很少接触，靠一些课修书籍和下山之前的恶补才了解到部分社会讯息，虽然知道身份证是干什么用的，但他们并不曾有过。 如果没有身份证，那这十来天，那不是连旅馆都住不了？杨子江想问问，但一想又觉得很多余，游方挂单自古以来都是最常见的方式，实在不行还可以化缘借宿。 现在他们连身份证也没有，那看样子短时间内，还真的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了，把问题向他们解释之后，张全有也明白了关键所在，他沉思半刻，说道：“我见你那位开车的朋友，似乎有些人际能力，能否再通融通融。” 张全有虽然不谙世事但并不愚笨，看得出来那位司机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身份，尽管他们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不喜欢玩权弄术，但事关紧急也只好委曲求全，主动提了出来。 其实倒不用他提醒，杨子江就准备这么干了，如果真的被限制在这里滞留几天，对他们不是好事。但目前事关人命，胡丽雯家族的影响力能不能起到作用就难说了？ “队长，麻烦你了，能不能请欧主任来我这里一下？” 门外看守的队长有些怀疑，但也没做推辞，让杨子江把欧强姓名以及缘由说明白，用医院内线电话联系了之后，欧强很快就到来，杨子江单刀直入说出了想法，要现在就离开。 “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不过这件事涉及到了死人，而且院方已经报警了，他们一旦介入，我们医院就没办法只能配合。”欧强说道：“但我相信你们没有任何问题，监控视频证据都在，也就是问几句话而已。” 从表面看起来也的确只是个普通事情，不会多大的麻烦，欧强觉得并不值得自己来干涉，但他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杨子江明白这点，可是该如何解释，告诉他魔域侵袭？妖魔鬼怪肆虐？末日将临？作为严谨的医学工作者，所有的认知建立在科学基础上，能信那才怪了。 “不过……”看着杨子江和张全有等人的焦虑表情，欧强突然语气婉转，微笑说道：“你可以再问下李先生，看看他怎么说。” 李先生？杨子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就是那位胡丽雯家的司机，第一次坐车的时候胡丽雯曾叫过他“李哥”，听欧强这样说法，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件事有些棘手，得把它作为大的事情来重视，也就是说要他帮忙可以，得算作一个“大人情”，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py交易懒得管了，事有转机就是万幸。 “哦，好，我这就打电话。”见有得商量，杨子江忙应和着拿起电话，但自己没有留过李司机的号码，如果问欧强的话，那就说明自己和李司机不熟，岂不是露怯了？ 他想到胡丽雯的手机号码因为工作需要，自己曾经保存过，翻开通讯录找到h开头的那一段，赫然入眼三个字“狐狸精”，毫无疑问，这就是她。 当时自己就是这么给她命名，不为什么，哥乐意！现在想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了，他先是傻笑了一下，然后咬咬牙，拨通了电话。 ‘嘟’了很长一段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断线，现在是午夜，也许她已经熟睡没听见，杨子江心一横，反正都已经有了一，不在乎二，再次拨通，终于在第三次响铃的时候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从对面传了过来。 “杨子江，你个王八蛋，你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一点半了，王八蛋，明天还要上班啊！这么晚打电话你想干嘛，你是不是有病啊，要不要给你叫医生！想死了吗你……” 即使不开外放，整个病房里也都能听见，张全有轻咳一声走到一旁，估计他心中想笑却不好意思，但欧强的笑容则是写在脸上的，并且用嘴巴做了个口型，意思是“噢卖糕的！” 这就尴尬了，杨子江讪讪一笑，走到一旁把手机音量和自己的声音都调低了，说道：“骂完了没有？我已经在医院了，不用叫医生了。” “你想干嘛？神经……”胡丽雯怒吼着，忽然停顿一刻，疑问道：“你在医院干嘛？” 这问题问得杨子江有些莫名其妙，说道：“不是你让李司机送我来医院的吗？现在还有个忙想要你帮，黄群跳楼了，我和张道长都在现场，可能要配合案件处理，但他们等不了这么久有急事需要赶回去，所以你能不能想办法现在把他们弄出去，有人证物证都可以证明我们和自杀案没有直接关系，实在不行的话，你把张道长他们弄走，我留下来配合也可以。” “张道长？”胡丽雯仿佛更加奇怪，说道：“他是谁？黄群是车祸的那个人？干嘛自杀？” 这些疑问让杨子江更加迷惑了，听起来好像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切，但明明她知道，不然也不会安排李司机帮助，她是睡迷糊了还是怎么的？ “你让李哥开车送我们到医院的。你失忆了吗？”杨子江忍住没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说出口，接着又说道：“事情真的很紧急，不然不会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你再从头说一遍，慢一点。”胡丽雯沉默了片刻，说道：“可能是刚睡醒，我没听清楚。” 在杨子江重新放慢语速讲述之后，她也不再发怒，平静说道：“知道了，你等着。”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这是几个意思？还没说怎么解决问题呢，等着干嘛？是威胁还是敷衍还是梦话？杨子江正盯着手机发愣，正准备再次拨打的时候，欧强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李生…哦…好…稍等…”欧强接着电话，一边走到了门外。 从这情况来看，那电话应该是李司机打过来的，为了不让给杨子江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所以欧强回避跑到了外面继续对话，他们之间的py建议鬼愿意知道呢！杨子江心想看来胡丽雯还是出手帮忙了，效率还相当的高。 这么乐于帮助自己是不是她对自己早就芳心暗许了？他又开始了猥琐的幻想。 “你们现在就走吧！”欧强进了房，面带笑容说道：“李先生在医院外面等着你们，剩下的事我们来办就好。” 就这么简单？一个电话搞定了，看样子他从中得到的好处不小啊！杨子江心里嘀咕着，但表现出极为感激的态度来，再三谢过之后，和张全有等人背起赵全能。 离开房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欧强和保安队长低声耳语，大概是在商量处理后事，至于究竟是怎么处理的也无关紧要了。 远远就看见那辆豪华车停在医院正门外，没有道理他会来得这么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估计就没有离开过，从开始就一直等候在附近。 胡丽雯，哥感谢你八辈儿祖宗！杨子江心想着，仿佛心有灵犀，这时她的电话打了过来。 “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不要和李哥说话。”胡丽雯语气严肃说道：“记住了，明天上班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中午休息时间，你到公司附近那家快捷酒店8102房，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你说。” 酒…酒店？杨子江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胡丽雯想干嘛呀？！几个意思啊？不会是真的吧？哥好忐忑！难道是开…房那啥？要发生点什么了吗？哥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呐… 他自顾自的沉醉于幻想中，不过胡丽雯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十一 章 奇怪的约会 基于张全有等人身份和赵全能的身体状况，杨子江觉得唯有自己先收留他们一晚再做打算，把想法和他们等人一说，得到他们同意，并异口同声感激不尽。 李司机轻车熟路送他们回到住处后自己离去，除了上车时问了目的地，途中始终不发一言，深藏不露神秘莫测，办事快！准！稳！真不知道胡丽雯家哪儿请的这么牛x司机。 杨子江租住的民房一室一厅面积并不是很大，容纳下五个成人后略显拥挤，也好在张全有他们并不计较，把赵全能安顿在沙发上之后，余下众人盘腿席地而坐休息。 给他们倒了些水之后，杨子江看看手环还在那边充电，心想也应该差不多充满了，赶紧把画笔换了上去，果然感觉到一些震动，应该是在充电了。 依稀听见客厅里赵全有他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不是很清楚碍于礼貌问题也没仔细聆听。本有很多疑问想询问色天师，想想现在时机不对则放弃了，这时忽然听见陈全雅高兴地叫了一声“赵师兄，你醒了！” 忙出房一看，果然赵全能盘膝坐在沙发上，双眼已经睁开，两手结成手诀置于腹间，长吁了一口气之后，才点点头，说道：“嗯，这位想必就是杨小哥了。” “赵道长你好，我是杨子江。”杨子江上前寒暄着，心里奇怪从刚见到的时候，他就是昏迷状态，还没来得及介绍，怎么就知道自己姓杨，难道他已经修成什么大神通了？ 张全有看他神色疑虑，微微一笑解释道：“赵师兄是运功调息但未入定，周身所发生的事都悉数知晓，只因没有必须要醒转的理由，故才以修养自身为首要大事。” 见证了黄群之事后，又承杨子江收留，他对杨子江颇有好感，也就不再避讳太多，把他们目前商议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还是有所保留，但也算相当坦诚了。 原来他们尊师命下山，在调查异变的同时，还需要与‘无名观’的师叔见面，邀请他回隐山派共同商议大事，他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先去与会师叔再回山门。 估计这个‘无名观’也是杜撰出来的，和隐山派一样此地无银三百两，杨子江也懒得细问，但是张全有这次却透露了些大概出来，无名观离这里只有大约100公里。 只是赵全能目前虽然暂时恢复了内息，但真元损耗过大，还需要调理修养一两天时间，所以他们打算留赵全能在此地再找个住处，等他们稍后从无名观回来后再一同回山。 知道他们的意思后，杨子江当然坚持要赵全能继续留在自己家里养伤了，一番推辞之后，他们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实际上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感谢的话说过之后，赵全能欲言又止看了杨子江几眼，谁都看得出来他还有所顾忌，有些话不好当自己面说，于是杨子江说道：“不打扰你们商议大事，我先去睡觉了。” 折腾了一晚上也确实够累，杨子江澡也懒得洗，回房后倒头就一觉睡到第二天，期间手环震动了很多次，睡意正浓勉强抬起眼皮瞄了一下色天师的2d图影，就又闭眼懒得理会了。 早上醒来觉得口干舌燥，到客厅见到陈全雅和赵全能二人，得知张全有和王全德已经出发去了无名观，打过招呼过后准备倒点水喝，却发现昨天还剩小半桶的桶装水已经空了。 再一看茶几上昨天给他们倒水的杯子，也是干干净净没剩下一滴，看来他们彻夜长谈比较费口水，被他们喝完了也不奇怪，口渴得紧，无奈只好到厨房里猛灌了几口自来水。 陈全雅从随身行囊里面拿出了一些馒头饭团腌菜之类，并招呼自己一起用餐，心想他们这也太艰苦了，又不是古代时候讲究苦修，现代社会里还自带干粮就有些自虐了。 杨子江提议自己下楼去买点热食上来，被赵全能以门派规矩拒绝，只好却之不恭坐了下来，看这些馒头饭团都比较干涩难以下口，于是找出了个不常用到的电水壶烧了些开水，并意外找到了当初被“卖茶小妹”忽悠网购的一罐茶叶。 茶水待客是最好不过了！这倒是让赵陈二人眼前一亮面有喜色，看来他们对茶水颇有兴趣，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茶，但总比没有得好，泡好之后他们也赞不绝口连声陈谢。 吃了个馒头后闲聊几句，杨子江和他们道别准备去上班，把备用钥匙给了他们，方便他们出门采办食物之类的需要。想想又把钱包里仅有的五百块现金也给了他们，不多不少起码足够他们支撑几天了。 不过赵全能没有坦然接受现金，说无功不受禄，乘他收留以礼相待已经是大恩惠，真金白银的话受之有愧，真正的修道者和欺世盗名招摇撞骗的神棍区别就在于此吧。 杨子江想起看过的一些小说，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说道：“你们也不是白拿，可以为我驱驱邪挡挡煞气什么的，我花钱你消灾。” 据他了解到的，道士替人做法请神，本就是类似一种鬼神契约，收取相应报酬也是在因果之内，如果事主不付钱则将适得其反恶报加身，这就是所谓的破财消灾。 果然赵全能很认真地说道：“不知斋主要解何困扰？” 看得出来他们其实的确需要这笔钱，尽管为数不多。以他们一贯隐世修行的风格，回隐山派路程遥远，依靠挂单备粮又非常耽误时间，要他们舍下脸面化缘恐怕更难做到。 本意是想给他个台阶下，杨子江心想不能太过分，毕竟也才500块钱总不能让他们起坛作法办场大型法事出来，于是说道：“最近好像妖孽太多，你送我个护身符，防个不测。” 沉思片刻后，赵全能取出一枚由红绳穿起的兽齿形状吊坠，双手递给杨子江，颂了几句咒语说道：“这枚熊灵符是师尊早年降服蛮熊后，经七七四十九天请圣开光加持，应付普通妖邪不在话下，虽说阴阳易数变化万千，不能百试百灵，却也总是聊胜于无。” 看着粗糙简陋，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护身符，本来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杨子江就笑纳了，但一旁的陈全雅神情却是大为惊讶，脱口而出道：“赵师兄这可是……” “陈师弟不可多言！”赵全能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昨晚和你说过的话难道不记得了？杨小哥与我道门机缘非浅，有缘者居之是为天意。” 从他们这对话里，杨子江意识到这枚熊灵符并不简单，能送给自己算是天大的福分，心想既然他已诚意送出，也不可能会收回，于是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再三言谢。 再和他们叮嘱了一些诸如家用电器使用方法之类的事项，出门发现已经8点半，昨晚的暴雨造成的影响已经过去，人们依然如故该干嘛的干嘛，除了零星小雨之外一切如常。 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还要上班，杨子江无奈地坐上公交车来到公司，心里不禁有些不快乐，按照那些小说套路，身为天选之人，应该要立马戎马江湖叱咤天下才对嘛！ 可是除了多了一只功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的画笔和手环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虽然是知道了魔域的存在，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要干些什么，得找个机会问问色天师。 记起昨晚睡觉时手环震动，心想不会又是什么预警提示吧？但周围人多眼杂，不方便打开投影暂时作罢，发现胡丽雯已经在前台，因为昨晚约定在先，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有很多疑问杨子江迫切想弄明白，他心不在焉的上着班混时间，时不时跑到水吧台，借着喝水偷偷观察胡丽雯，想看下她这个狐妖以人的身份生活会不会留有破绽。 但和以往一样，她的行为举止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昨天的事，谁又能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幻化成人形的妖怪。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发现胡丽雯已经先离开了。 按昨天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快捷酒店的房间，她已经早在房里等着，等杨子江一进门后顺手就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关上房门并且反锁，显得相当谨慎。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切经过，从昨晚停电开始讲起。”胡丽雯直视杨子江眼睛，表情严肃说道：“一个字都不准漏。” “你不是都知道吗？”杨子江一头雾水，难道她真失忆了不成？ “别废话，就当我失忆，你给我场景再现，加上动作表情最好。” “那行！我先坐下行吧？站着说话多腰疼啊。” “好吧。”胡丽雯领先走向沙发方向，二人坐下之后，杨子江把事情一五一十讲述，包括自己进入魔域的事也没有略过，他觉得胡丽雯狐妖身份都暴露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在听的过程中，胡丽雯脸色变换了很多种表情，从疑虑到惊讶到释然再到好奇，不管是在常人看来是多么离奇的说法，她都没有插一句话来打断。 “…后来你就约我到这里来了，我讲完了。”把一切讲完后觉得口干舌燥，从台子上拿了瓶水，一边喝一边奇怪，为什么今天这么渴？这一上午喝的水就有平时三天的量了。 回到沙发上，胡丽雯又问道：“你是说，我真的是狐妖？妖魔鬼怪也真的存在？你有一只笔可以画出魔域的入口？你不觉得这些太超脱现实了吗？就像是魔幻小说。” 就算是失忆，那也不会连自己是狐妖也不知道吧？杨子江对胡丽雯这些疑问感到莫名其妙，看起来她像是一无所知，可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几乎是全程参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十二章 再见狐狸精 “喏！就是这只笔！”见胡丽雯怀疑，杨子江索性把妙笔拿了出来，想着过于危险不敢随意尝试，但拗不过胡丽雯明确的要他证明，他只好打开开关，迅速的画出了一个圆形通道。 “你是说从这里看过去，就能看见那边世界吗？” “那当然了！” 刚说完胡丽雯就斜着身子把头探进去，不出一会儿，她身躯轻微地颤抖，显然有些激动，杨子江怕有不测，伸手扶着她肩膀也把头伸了进去。 两个人撅着屁股姿势怪异的并肩站着，头部从脖颈开始被那片白色光幕齐齐切断，而在另一边的魔域空间，则凭空冒出了两个人头，如果换成现实世界被人看到一定会吓得半死。 胡丽雯大睁双眼，扫视着这个诡异的魔域，从表情看得出来，这对她绝对是从来没有的经历，她惊诧的看着一切，又时而和杨子江近距离的交换着的眼神，表示着不可置信。 一分钟时间快要到了，杨子江赶紧把她拉了出来，发现她神色极为惊恐，绝对不是假装，只有一个普通人在看到了完全脱离自己认知的景象时才会发生，比如见鬼或者外星人。 通道消失后，胡丽雯仍然怔怔地盯着那个方位，杨子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沉默片刻后，胡丽雯从杨子江手里抢过水瓶，猛灌了几口，然后说道：“我也知道了，我经常失忆的原因了。” “经常失忆？不单单这一次啊？” 胡丽雯点了点头，说道：“刚才你说，我有两次让你亲我对不对？” “是…是呀！”杨子江尴尬一笑，想起自己还记被她善了记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一次绝对不是我说的！我也不是狐妖。”胡丽雯缓缓说道： “在我身体里面有另一个人，它临时占用了我，就像是灵魂附体一样，我那个时候所有的言行都不是由我自主控制的，现在我可以确定，它就是你说的那个狐妖。” “你被狐妖上身了？”杨子江惊讶地张大嘴，说道：“可是……” “你误以为我就是它，也算是合情合理，从表面看起来的确是这样，而且它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会有偶尔的失忆情况，持续的时间短的几秒钟，最长的有过2差不多3个小时，我不记得这一段时间里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是在事后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些大概。 家里人觉得是一种病，问过很多医学和心理专家都得不出结论，到现在，知道鬼神真实存在后，我觉得唯有狐妖的这个说法才能解释这一切。 昨晚送你回家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安排李哥去接你，但是在你打来电话后，发现手机上有和李哥通话的记录，一定也是狐妖上了我身之后，以我的名义吩咐李哥去做那些事，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对你的事这么上心，可能是想促成…” 胡丽雯说着突然脸色一红，马上接着说道： “……可能它习惯没事找事，李哥知道我有这种失忆症状，所以我接到你的电话和他联系时，他也马上告诉了当前的情况，我听明白后才让他再继续通过关系帮助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狐妖从小到大喜欢一直跟着我，但直到现在它也没有给我带来坏事，就像是一些无害的恶作剧一样，而且昨天差点被车撞到，应该也是它救了我，车的速度太快，凭我自己绝对没办法安然无恙。 原来家里人也无奈的怀疑过中邪之类，试过驱邪请神但是没有效果，请来的那些人都说已经把邪灵驱散了，但后来依然如故失忆频发，看来他们也都是一帮神棍骗子而已，我一直不信鬼神之说，直到今天才知道，世界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听完胡丽雯这一通说话，杨子江心中一些谜团也逐渐解开，那天看到的狐狸尾巴影子就是狐妖上身的征象，也难怪胡丽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从小到大被这个狐妖捉弄着，普通人不被折磨疯才怪了。 他也明白了当初胡丽雯“诱惑”自己并非出于本意，但是他不甘心，厚着脸皮问道：“第一次是狐妖故意捉弄我，那第二次你要我亲你，是自愿的吗？” “你想多了！”胡丽雯脸色晴转多云，说道：“我以为是我那时候不自控，做了什么事害你误会，所以看你不高兴想补救一下，毕竟是同事一场，关系太僵不好！懂了吗！” “哦，我明白了。”杨子江嘴里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表面看起来胡丽雯竭力否认，实际上越掩饰越代表心虚，想补救关系方法多得是，没必要非用亲吻这种暧昧的方式。 女人总是心口不一的，看来她肯定还是对自己有些好感的，不然没必要反应这么大，杨子江心里窃喜，不禁又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又瞎想什么呢？”胡丽雯见他表情不纯洁，已经扬起了一只手掌，虽然很生气，但脸上也不知不觉有了一丝红晕。 “我想多了，我自己来！”杨子江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讲正事吧，这个狐妖有点烦人，总是纠缠不清，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胡丽雯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它也没有害过我，相反的是从我小时候开始懂事起，印象中都是顺风顺水逢凶化吉如有神助。 遇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困境，总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就突然成功化解了，可是我根本不记得做过什么，比如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很多人排挤我点名要整我，但是后来都对我服服帖帖非常忌惮，考试时我稀里糊涂的就得了高分等等。 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它的暗中作为，到后来家里人见没有给我造成危害，也就习以为常顺其自然了，反而认为是有幸运星庇护，福大命大造化大，这种福分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用一点点的失忆作为代价换取一生平安，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么说它还是一只好妖精了，就像是把你当成了宝贝一样守护……” 杨子江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虽然看起来是好事，但它随时随地不请自来，也很让人头疼啊，如果真想摆脱它的话，昨天我认识的几位道长很厉害，肯定能对付它……” 他话没说完，胡丽雯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愤怒的高声骂道：“杨子江你个王八蛋，一边夸着我好，一边又说要让臭道士来害我！” 卧槽！不用说，很明显这是狐妖又上身了，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潜伏在这，看样子一直都在偷听他们对话,还好没干点别的什么，不然的话全被看见就糗大了。 “狐…狐狸精！又是你！？偷听别人讲话，还有没有一点素质了？”杨子江站了起来指着她鼻子就毫不客气的骂起来，他知道狐妖本性非恶也就无所畏惧了。 “怎么你们能在背后议论我，还不能让我听了？” “你要是不偷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在说你，你就是故意窃人隐私，好歹你也修炼成人了，怎么没有一点做人的素质啊！？尊重隐私懂不？” “谁让你们约好了悄悄来这里？果然不出所料，是在想法子对我不利。” “你如果不事先偷听，那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约定？” “……” 就这种扯不清因果关系的争执，他们吵了十来分钟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杨子江抢过水喝了一口，重重的重新坐下表达愤恨。 狐妖也不甘示弱，也依样画葫芦的抢过去喝了一口，坐下来和他怒目而视。 “唉！”杨子江心想这只狐妖修炼了千年，行为举止还是透着不成熟，像是个刁蛮的少女一样，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表妹，同样是个让人头疼的主。 “我说狐…狐狸精，我在魔域见过你，肉身已经修成人形了，还占用人的身体干嘛呢？” “我乐意，多好玩啊！又关你什么事？不准你开口闭口狐狸精，那年蒙一位得道高僧点化劫后余生，赐名狐小仙，老和尚可比那些只会喊打喊杀的臭道士好多了。” “哦，狐小仙，你能不能先从胡丽雯身上离开？” “可以，等我跟你算完账。” “算什么账？你忘了我救过你，不是我你早就被张道长他们收拾，千年修行都没了。” “凭那几个臭道士你真以为能收拾我？只是给他们机会，看他们还有没有一点慈悲心。” “你的意思是你不怕他们”杨子江心念一动，转过头就叫道：“张道长你来了……” 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试探一下，但狐小仙慌忙一个翻跃就躲到了沙发背后，看来还是相当忌惮，发现了是骗局后才站起来，颇为委屈的说道：“杨子江你是个大骗子！” “哈哈！”杨子江故意笑得夸张，说道：“原来你还是怕他们。”心里却想着，这狐妖也未免太好骗了，根本就是个涉世未深天真无邪的无知少女。 但认为她是傻白甜纯洁人设的想法，马上就被她接下来的行为打破了，她忽然把身体斜靠了过来，差点脸贴脸，娇滴滴说道：“杨同学，你舍得让他们伤害我么？” 第十三章 两界混沌说 卧槽！又是这招！杨子江赶紧躲闪着，说道：“少来这套魅惑妖术，离我远点啊！” 狐小仙置若罔闻，又靠近来试图和他挤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嫣然笑道：“你不是很想亲我吗？现在给你机会了……” “狐小仙，请你自重！”杨子江想起赵全能送的熊灵符，立即掏出来离狐小仙很近距离晃了晃，隐约见到熊牙缀子有道辉光一闪即逝，果然狐小仙惊叫一声“哎呀！”，双手猛地捂住了双眼往后跃退，好像这道光对她有很大威慑，还在不停揉着眼睛喊疼。 “啊哈！”杨子江得意一笑：“看样子是克星啊，原来狐狸怕熊。” 终于她放下双手，眼泪汪汪挺可怜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这算是辣手摧花啊！本想关心问下，但一转念就忍住了，不给点下马威，以后再被她抓住了心软的弱点。 “好心被狗咬！”狐小仙失望的说道：“如果不是我，你还能有机会亲近她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啊，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属于…感情绑架！” 既然熊灵符投鼠忌器，杨子江心想可以反守为攻了，把熊灵符的红绳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固定，让熊牙垂在掌心然后手掌朝向她，笑道：“嘿嘿，说你为什么对胡丽雯这么感兴趣？不老实交代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看我熊掌…哦不对…熊灵掌的厉害……” “一个破灵符，我才不怕！喂…脏爪子拿开，小心我叫非礼了！”狐小仙一边慌忙躲闪着杨子江的慢慢逼近，嘴上却还不服气，应证了那句话，死鸭子嘴硬。 “真不怕？那你躲什么！”杨子江忽然做了个向前扑击的假动作,喝道：“看招！” 本来只是想吓一吓她，以为她会躲开，却没想到这次她低头闪躲两下就站着不动，等发现时已经迟了，原本是追着她头的位置，这下她一挺身正好拍得靠下… 胡丽雯神情迷茫，缓缓说道：“你说那几位道长真有办法吗？” “什么？”胡丽雯没头没脑的话让杨子江愣了一下，马上反应到狐小仙已经离体了。 “唉…倒了个霉！”杨子江心里苦笑不已，一记清脆耳光如约而至，把他扇得七荤八素，这是胡丽雯清醒后觉得异样，发现他的魔爪袭身后最直接的本能反应。 “你干嘛？”胡丽雯愤怒的吼完，然后发现了自己站立的位置，和记忆里最后坐在沙发上不一致，略微明白了一些，迟疑地说道：“是她…她刚才又来了是吧？” 杨子江捂着肿痛的脸点了点头，跟她在一起，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这两天就挨了不少耳光。话说这次还算值得呢，手感真不错…不对…哥怎能这么猥琐，该死的狐狸精！ 他想借着喝水掩饰尴尬，发现瓶子里的水刚才已经被狐小仙喝光了，于是又从台子上拿了一瓶，但刚拧开瓶盖就被胡丽雯夺走，咕咚咕咚就大口喝了起来。 杨子江舔着干裂嘴唇眼巴巴望着她，觉得今天确实奇怪，明明下着小雨，却还是感觉很燥热，不仅是自己格外口渴，公司那些同事们似乎也是一样，去茶水间的次数相当频繁。 “她说了什么？”胡丽雯终于把水递了过来，问道：“她又…故意逗你了？” “哦，是有……”杨子江差点被水呛住，如果说没有那自己的龙抓手解释起来更麻烦，干咳了两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大概狐狸精就是这样德性，喜欢捉弄迷惑人。不过她确实是承认了自己身份，还有个名字，叫狐小仙。” “没有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吗？” “还没来得及逼问出来，她就被吓跑了，她怕这个！”杨子江把熊灵符给她看了看，说道：“这是赵道长送的熊灵符，辟邪护身很有用，不如给你带着，有它在，狐小仙应该没办法近你身了。” 胡丽雯接过去看了一会又还了回来，说道：“暂时先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她既然对我没有恶意，我没有必要防着它，有很多事我想没弄明白，等到向她问清楚了再决定也不迟。” “她可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的，说不定现在就在偷听。”杨子江想的是上厕所或者做着其他某些隐私的时候，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那就太尴尬了。 “二十多年都过来了，我对她也没有隐私可言了。”胡丽雯知道杨子江心中所想，于是表达了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下次她再来你帮我转达，说我想和她面对面认真谈谈。” “行吧！”既然她主意已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杨子江只好答应了。 “差不多要上班了，走吧！”胡丽雯总是这么干脆利落，说着就往门口走。 想着还有些重要事要问色天师，这里正好没有闲杂人等，于是杨子江借口避嫌，让胡丽雯先回公司自己稍后再走，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反锁上门后立刻唤醒了手环。 “杨子江你还活着呢？”色天师刚一现身，不等杨子江发话就开始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的画笔和手环连接每次使用都会留下操作记录，显示你打开过魔域通道，还能回来算得上是奇迹了，进去之前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开启通道所要消耗的的能量非常大，妙笔满电也最多只能进出2次而已，如果电量不足，就别想原路返回了，就算你带几个充电宝都没有用，没有经过mw系统编译处理过的科技产品，在魔域也是一块废铁，你应该也看到魔域里所有的生命和科技都没有活力。” “能不能说得更详细点！”杨子江听他说的虽然后怕不已，但仍然强作镇定，说道：“还有哪些是危险的操作？你一次性都告诉我行不行？” “任何操作！”色天师说道：“对于小白来说，在不熟悉妙笔的情况下，任何一个错误操作都可能带来致命危险，不仅仅是对你自己，对别人甚至整个世界都是不可挽回的危害。”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还说维度玄门开启后群魔乱舞，我在魔域里溜达了一圈,除了一个狐狸精也没有见着几个妖魔鬼怪，我看把魔域开发成旅游景点还是不错的。” “小白，这只是开始。”色天师语气严肃，但表情却还是带着那种略有略无的微笑，说道：“用你们已知的知识来解释，人类所生存和依赖的世界是有长宽高三个维度构成的立体空间，而魔域在这三维的基础上还具备了一个维度，我们把它叫做‘玄’，作为三维生物的人类无法感知它的存在。 玄维就像一种无形屏障，在它的制约下两界并不互通，像是平行世界一样共存，在过去的的数千年中，只有掌握了方法的修行者，才能突破屏障或者转换属性形态来实现穿越两界，但是由于人类失误导致维度失衡后，屏障出现了裂缝也就是玄门。 两界能量源源不断通过玄门对流转移，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人界能量统称为阳，魔界能量统称为阴，阳消阴长给魔界四维生物制造了最好的进化机会，已知的如物理化学等科学定律将失衡，人类赖以为生的科技会逐渐失去作用，结果是文明坍塌。 新维时代人类文明已濒临灭绝，也许你认为是人魔两界大战的直接成果，但实际上人类毁于自身，过度追求物欲崇尚科技，忽略了精神文明进化，给了魔可趁之机。 它们善于伪装，混迹在人类当中，利用了人类劣根性，诸如贪婪、嫉妒等包括却不限于七宗罪，以引诱、教唆、挑拨等手段，欺骗人们帮助达成其目的。 人们被魔操控却不自知，以利益、肤色、人种、地域、宗教等各种理念冲突为借口明争暗斗，从小规模局部战争发展成无差别全面战争，最终毁灭了自身赖以生存的环境。 整个过程只用了两百年，而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玄门没有被重新封闭，会持续撕裂扩张，能量通过它被魔域汲取流失，假以时日后会阴阳中和，两界融合归于混沌，此时将不再有人类的生存空间，而距离这一末日只有几十天的时间。 历史上我们是侥幸的逃过了这一劫，在两界混沌之前封闭了玄门，能够苟延残喘两百年，但在我们回到现在试图从源头拯救未来的同时，魔族同样不会放弃这种手段，也会想方设法破坏我们计划，更有可能干预原本应该发生的玄门封闭事件，让末日提前到来。 而与此同时，上古时期被封印，以魔族为首的玄维生物们，依靠汲取的能量转生，目前魔域暂时空寂，但用不了多久将成为无数邪魔的据点，等待玄门彻底开启后一举侵犯人界。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人类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安乐，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听完色天师的长篇大论，杨子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么我要做什么？怎么做？” “魔族混迹人间，常用手段是收买人类作为代言人，他们习惯于用精神力量或称为魔法来操纵人类，通常都会有它的专属印记，但他们不会明示，像是一种心理暗示的图腾崇拜，人们并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除非你已经成为其中一部分。 他们在被控制的所有领域都留下印记，文化、体育、金融、娱乐以及和它签订契约的人类个体都会被打上这个标识，以宣示他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你要做的是找到它……” 色天师推送出一个图形标识投影，由两个抽象英文字母上下叠放而成，很容易辨识出来，上面字母是w，下面字母是m，像是一个三叉戟或者皇冠的轮廓带着倒影。 “w？m？……这不是你说的mw系统吗？”杨子江有些不解。 “这是新维时代魔族印记wm，因为他们是mw系统的敌对面，所以用了相反的标识，魔族典型的恶趣味，据知至少有一部分魔人已经穿越到了现在，但由于势单力薄，魔族首先要做的是招募人类傀儡，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成事。 魔族可能潜伏于任何地方，你的任务是赶在他们形成气候，有能力干预玄门关闭之前阻止发生，但在这一切之前，你需要训练提升玄能，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修行。 妙笔是一个已经编译的工具，你也可以把它视为附魔武器，那个简单的六芒星结界只是初阶性能，要想完全发挥它的高阶性能，你必须不断修行才能达成人器合一。” “哦，那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就是现在。”色天师说道：“你准备好了吗，小白？” 第十四章 魔族现端倪 说训练就训练？下午我还要上班啊？还是说我放弃工作？全职修行好去拯救世界？但是有没有工资发啊？我还有没有时间泡妞打游戏？杨子江陷入了乱七八糟的困惑中。 但色天师接下来要他做的并不复杂，训练第一步就是弄清楚妙笔的基本功能。 一、闭合路径：任何绘画操作都需要外框闭合，只有这个外框闭合之后才能激活代码转译系统，外框范围内画出的各种符文图形才能被识别出来，能够转换为编译指令。 二、图形指令：针对各种不同魔界生物的属性，画出符文图形代码对对象进行编译，用于破坏、强化或防御等，但并不同于道教符箓，是色彩与线条的随机组合。 三、功能切换：使用按钮切换不同作用，默认状态是‘写意’，画出的符文可以直接作用于对象（他人或自身），比如攻击；第二种状态是‘真界’，能让图形符文动态变换，由‘线’变为‘面’，主要用于三维空间构建，比如结界范围；第三种状态是‘万象’，把画出来的三维结构图形渲染成物质实体，能维持较长时间，比如刀；第四种状态是‘奇门’，可以画出通达异域的通道，当时误打误撞进入的魔域只是其中之一，附加其他符文可以进入其他维度，比如结界空间；第五种状态是‘玄机’，能够改变现实中任意物体的结构属性…… 到这里时杨子江已经没有精神继续再认真听下去，短时间内根本没法消化，什么真界、玄机、万象等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按色天师说的那些需要玄能加持才能激活，自己目前也根本没机会用上。 一共三个功能按钮的切换操作就够他头疼了，切换不同状态需要长按、短按以及三长两短、一长两短之类，为实现不同的功能还需要组合使用，拿着妙笔一边问色天师一边试，弄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法理清头绪，所谓越忙越乱，还不如静下心，晚上安静些再死记硬背了。 多少年没背过书了，连上学时候也没这么辛苦，真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唉！好像中午饭都没吃！先去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拿手机上的便签功能把操作方法直观的记录了下来以便随时查看，忽然想起了手环预警的事，车祸时能对鬼上身发出警报，却似乎对狐妖狐小仙没有感知。 “手环制造之时已是新维时代，因为人魔界限混淆，为防止频繁误报，判断的依据并不仅仅是玄维特征，而是加上了恶意行为分析，具有攻击意图的才会被预警。” “每次预警都是发现有恶魔？昨天晚上震动好几次是有什么发现？” “那是因为你进入魔域后，很久没有恢复连接，系统怀疑你死了或者被困尝试提醒。还有几种情况也会发出预警，比如你体力消耗过大、受到致命伤害，震动模式略有不同……” 接着色天师又说出一堆的震动方式，长震短震高频低频，让杨子江再一次头大！再问了其他一些遗漏的事，原来手环支持蓝牙，只需要说出语音指令就能连接上蓝牙耳机，在这种状态下，全息投影也会自动转为2d状态，方便在公众场合下使用手环。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啊？” “小白，你怎么不早问啊！” 只是当谈起隐山派以及女鬼这些遭遇时，色天师仿佛听不懂一样，重复着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一想他是个即时演算的ai而不是真人也就释然了，在他的预置资料里，根本没有这些数据存在，他所回答的都是从数据库里有针对性的调取内容，而在现实中与他无关的人或物，根本没法激活互动，换言之，他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传达信息而已。 一般情况下他是被动响应，需要由杨子江主动发起对话，如果超过一定时间没有交互，他将转入待机状态，目的很简单，为了省电！ 关于修行训练的下一步色天师并没有指示，杨子江还没有完成第一步，他郑重说明，如果没有完全弄明白妙笔的操作之前，不能胡乱尝试封闭图形外框路径，也不能开始第二步，因为那是需要和妙笔同时进行，如果操作失误将有很大的危险。 匆匆忙忙离开酒店，发现雨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炽热阳光，打包了一份快餐赶到公司，竟然还没有迟到，打卡的时候胡丽雯小声问道：“这么久才回来，你在那边干嘛？” “酒店的床挺舒服的，我睡了个午觉。” “哦，就你一个人吗？”大概是发现语境有些不对，胡丽雯脸色微红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狐小仙后来有没有现身？” “没有啊，她喜欢跟着你，又不是我。” 杨子江看出了她的窘迫，假装不知心里却猥琐地笑了，这两天关系突飞猛进，也对彼此互相了解了不少，又知道她不是狐妖，他已经盘算起了泡妞计划。 作为天选之人，再抱得美人归的话……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这一下午他心不在焉，完全不在工作状态，脑子里却满是妙笔按钮的切换方式，手里握着鼠标机械的滑来滑去，直到一声有人在耳边大喊“卧槽”才醒悟过来。 “好好一个大美女给你毁容了！杨子江你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得不到就毁灭是吧？” 原来是显示器上那张漂亮的美女图片，被杨子江用液化工具涂抹得面目全非，说话的是本部首席设计师徐工，他这一喊也引来了其他人围观，各种怪笑此起彼伏。 “你还别说，错位的五官，不成比例的脸蛋，却生长在魔鬼身材的躯体上，仿佛是面部先着地的天使，到底是魔鬼还是秀儿？” “很有艺术细菌啊！你们猜是抽象派还是印象派？” “我知道，野兽派！” “卧槽！你们够了啊。”杨子江尴尬的把窗口最小化，好在几个月的相处，这些人都很熟悉，开开玩笑也是常事。 “杨同学，你是为谁消得人憔悴？不会是失恋了吧，这小差开得……” 他们正在嬉笑着，突然一下子全体失声，纷纷灰溜溜走回了座位。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杨子江觉得后背发冷，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果不其然，回头看见了背后的恶魔，老板正在门口眼神凌冽的扫视全场。 “下班时间还差10分钟，你们兴奋个什么劲儿？”老板扶了扶眼镜，冷淡说道：“嫌奖金多了是吧？你们都别走，今天继续加班。徐工，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直到徐工沮丧跟着老板离开，办公室里才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要知道今天可是周六啊，加班这种事也能做得出来，还能不能让人愉快了。 “要帮忙吗？”杨子江正在纠结着自己身负拯救未来的重任时，手机上微信消息却弹了出来，之前从来没有单独聊过天的胡丽雯竟然私聊自己了。 他窃喜不已，还没答话，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我听到了老板说要你们加班，你是不是有很多事要回家处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杨子江回了消息，但一想是废话，在酒店里把除了色天师之外的事都告诉了她，赵全能和陈全雅暂时住在自己那里她当然知道。 “你想回去的话，我去帮你跟老板说一下，不会扣奖金。” “好啊。”杨子江求之不得，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老板一定会听你的？” “你不是说我是老板的人吗？”胡丽雯回了消息，然后跟着发了一个表示愤怒的表情，显然是对昨天杨子江的嘴巴漏风仍然记恨。 既然知道胡丽雯家族的实力，杨子江也就懒得追问了，至少可以断定，胡丽雯绝不至于委曲求全牺牲色相，心想大概是和老板有什么人脉或者亲戚关系。 这坚定了他追求胡丽雯的信念，有这样能力通天的美娇娘，岂不是纵横公司……这要求太低了，纵横天下才够的上自己的天选之范。 很快胡丽雯发了消息说已经搞定，这时时针已指向下班，却看见徐工拿着一叠文件，哭丧着脸走了进来，本来杨子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无意中的一瞥让他大为惊讶。 徐工手上那份文件的封面，除了文字外还印着一个清晰的logo，而这个logo在不久前见过，wm两个字母上下叠放在一起，正是色天师展示过的魔族印记。 “同学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明天可能不用加班，坏消息是在这份投标书赶出来之前好消息才成立，今晚都别想睡了，周一头儿就要用。” 徐工的话再一次引起了全场哀鸣，除了杨子江之外，他疑惑的是魔族印记，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又不关你事，你舒服了？还不快滚？”徐工忿忿不平，忽然又神秘的附耳说道：“你小子不简单啊，是什么时候搞定的胡丽雯，竟然会帮你向老板请假？” “同学们明天见，加油哦，我看好你们！” 假装没听见他的酸溜溜，杨子江连忙撤退，下了楼却发现胡丽雯在大厅好像在等着谁，而很快就知道了她等的就是自己，因为她说：“走吧，去你家。” 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要确定关系了吗？可是太突兀了，哥还没准备好啊…… 第十五章 符文训练日 “你别想多了！”胡丽雯懒得看他表情，说道：“我想去见见赵道长他们，看有没有办法把狐小仙叫出来，我自己试过很多方法，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理我。” 真失败！害自己想了半天，还计划着两人单独相处时，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打破尴尬，原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幻想，家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在。 但是到家后看到的情形让他疑惑了，赵全能和陈全雅并不在，房间里却乱七八糟，垃圾桶翻到在地，茶几和沙发被移动了不在原位置，那几个倾覆杯子残留的茶水正往外流溢。 他们本来决定的是明天早上和张全有会合后再回山，以他们的修养来说不会不辞而别，至少也要把钥匙留下，从现场看来，一定是什么发状况，使得他们离开的时候相当匆促。 这些人为什么就这样排斥电话呢？如果有手机，马上就可以问个清楚。 杨子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好像他们有急事走了。” 胡丽雯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房间没有说话，杨子江心想刚才计划的开场白终于有用，了，正要说点什么，她却站了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那我回去了！你收拾房间吧。” 胡丽雯言出必行说走就走，说她高冷吧又不是全部，情绪多变也会哭会笑会害羞，难道是被狐小仙折磨成人格分裂了吗？目送着她的离去，杨子江无奈的叹息。 原以为赵全能和陈全雅临时有事，还有可能会回来，但是直到午夜3点也没有等到结果，看来他们是真的离开了。杨子江也练习了一晚上，总算是完全弄熟了妙笔的操作。 后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不过在梦里也没有踏实，狐小仙、胡丽雯、妙笔、隐山派这些人和事交替不断的浮现，最后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血盆大口咬下来之前惊醒。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醒来觉得口干舌燥，想起昨天桶装水就喝完了，忙打电话给送水店，对方却说这两天天气燥热，供不应求早就送光了，只好跑到厨房猛灌自来水。 工作群里老板10点多钟发布的消息，是感谢同事们的辛苦，显然他们通宵加班完成了任务，现在都在补觉而没人说话，徐工发布的标书稿样内容涉及一款正在开发的网络游戏，暂定名为【wa ofmagic|魔法战争】，单看文字可能不会让杨子江特别留意，毕竟游戏大多数都是魔幻之类。 但那个wm字母组成的logo却和魔族印记毫无二致，正如色天师所说，魔族喜欢留下印记喻示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结合文字魔法战争，分明是**裸的野心宣言。 昨晚回来就问过色天师，他只说是魔族已经在行动，至于和这款游戏有关的事并不在他的“记忆里”，或者在他的历史中没有经历过，他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玄门洞开仅仅过去了一天，按说魔族还不够时间汲取足够能量转生形成气候，最大的可能，是来自未来的那部分魔族渗透人界，企图利用人类力量让两界的混沌末日降临。” 看来只能自己来调查了，徐工说明天会陪同老板会去这家游戏所属的开发公司，参与竞标其中的美术项目，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机顺藤摸瓜，所以他给徐工留言，说明天也想去现场“学习学习”，并承诺了请吃大餐，徐工大概也在睡觉没有回复，心想只有等他醒了，实在不行的话还有胡丽雯这位背景深不可测的大神呢。 解决了肚皮问题后，杨子江又把妙笔操作方法练习了几遍，确定自己已经滚瓜烂熟后唤醒了色天师，面对面成功通过了他的问答测试。 “嗯，虽然反应有点迟钝，还算是都对了，对于小白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能不能不叫小白，好歹我是你们万里挑一的天选之人，给点面子行不了？” “我是即时演算直观表达的结果，没有办法自己改变，除非你能证明你不是小白，那样的话系统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恰当的称呼，知道了吗小白！？” 你妹的！杨子江极度不爽，但没法和机器人计较，问道：“现在能进行第二步了吧？” “嗯，应该可以了，接下来我会给你展示一些在新维时代破译的指令，它们是最基础的符文，在你玄能还没有开发的情况下，只能用来做些最基本的编译操作。 这些符文综合了东方西方古老玄术玄术精髓，其中包含星象、五行等玄属性的生克逻辑，通过图形方式转译自成系统，你暂时不用了解太多，只需要知道作用。 符文根据作用大致分为几类，首先你要学的是第一类，最常用到的‘写意’指令。” 色天师一边演示各种被闭合路径框起来的图形符文，一边介绍着作用效果，那些符文极像是简单线条所组成的某种文字，但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心想真tm的是天书啊！ “玄维生物因属性不同，克制方法也不同，比如风系符文，能在敌人周围产生空气漩涡，让飞行中的敌人失去平衡，也可以形成真空结界，让依赖呼吸空气生存的敌人窒息致死，也能直接作用于属性相克比如‘土’的敌人躯体，破坏它的玄维代码一举击破。 但这种直接作用于敌身的符文，需要破译后才能生产出对应的反编译指令，一个符文也许只对某一两种敌人有效，对其它属性的敌人就毫无作用。 属性并不止于地水火风四大体系，还有星象、方位、八卦等玄学概念，是极为复杂的代码集合序列，现在你所看到这些，就是已经被破解转译后的一部分基础符文……” “才这么几个？够不够用啊，那要怎么才能破解？” “那是在你拥有玄能之后的事，目前你还不够实力，所以你最需要的是把这些基础符文学会，在实战中的每一次有效反编译，mw系统会把对象分解的玄维代码碎片，注入你的玄维集合中，你需要自我训练融会贯通，这些激活后的潜能量就是‘玄能’。” 这不就是和游戏一样打怪嘛！不过是把经验值换成了能量碎片。杨子江想着，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问道：“我又不是玄维生物，也没有修行得道，怎么能接收玄维代码？” “忘了告诉你，从拿到画笔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和mw签订了契约，已经是玄维生物了，当然你只是其中的最低级别，严格讲只能算是半个玄维生物，知道了吗小白！” 知道是知道了，但是杨子江觉得有些纳闷，这不是和魔族契约一个性质吗，而且可恨的是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就变成这样，忍不住说道：“你们这算不算是是强买强卖啊！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变成半魔半人了？” “魔由心生，通常所说的魔是邪念和恶行，是魔是玄取决于你自己的心念，还有你的确是签了契约，本来是要先告诉你详情，让你自己决定接受不接受。 但刚拿到妙笔系统还没自检完，你就迫不及待亲手写上了大名，你的名字也是你的表达式之一，代表了你的承诺，以后可要注意了啊，别随意投名，也别随意承诺或赌誓。 因果循环天道昭昭，每个人每个举动都是要负责任的，不要像网络上的键盘侠那样，以为可以喷人一时痛快没人知道，俗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行了行了，废话真多！”想起当时的确是自己出于好奇，用妙笔写出了自己的大名，既成事实没法改变，也只好接受现实。 色天师继续往下讲述着那些符文的作用，并特别声明练习时不要闭合外框，因为闭合后产生破坏作用，而且消耗电量，由于擅闯魔域的前车之鉴，杨子江不得不老老实实听命。 杨子江按着他的指导用‘写意’状态来练习，像是临摹一样，但是凌空操作手腕没有支撑物，力道以及平衡、速度都需要耐心掌握，想要准确无误的画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练习中途徐工发来了消息，同意了杨子江的请求，会和老板争取带上他去参加投标，当然他很直接的申明，无论老板同意不同意，请吃大餐都是跑不掉的。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基本上没问题，毕竟他是首席设计师，公司赖以生存的中坚力量多少有些发言权。 色天师又陆续给出了一些符文，他没有一次性的全部展示出来，以他的说法是要循序渐进，一下子给太多会让杨子江无法专心，所以一天下来总共只认识了8个符文，而杨子江却一个也没有100%的的把握，能在一分钟内画成功。 据色天师说对图形误差的要求相当严格，笔画长一点短一点或者中间断线就算是废品，光是成功画出一个符文就消耗了不少时间，还不能保证第二次还能做到。 他曾想把这些符文打印出来，真正临敌时照葫芦画瓢，但得到了色天师无限鄙视，战场上分秒必争，不可能有机会临时抱佛脚，不能投机取巧，唯有不断练习以勤补拙。 和当初画六芒星结界有所不同，结界范围大而且基本上是直线，这些符文却是毫无规律歪歪扭扭的线条组合，也不可能画得很大范围，色天师的建议是越小越好，最合适的大小大约相当于一张a5纸，范围太大的话笔的行程过长，时间上根本不够。 折腾到晚上总算是有了进步，至少是把它们牢牢记住了，欠缺的只是手头上的熟练，他专注于其中一个符文心无旁骛，终于能够十有九次成功，勉强得到了色天师赞许。 当他心满意足打算吃个宵夜慰劳自己的时候，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会是谁？杨子江心里奇怪一边问着一边开门，却不料门把手刚旋开，房门被重物挤开撞到侧墙上，一个人的躯体跌扑着倒在了房门中间的地面上。 那人艰难抬起头，赫然正是不告而别的陈全雅，他脸色苍白显得非常虚弱，门外却没有看见其他人，杨子江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已经先开口，挣扎说出两个字：“救…我……” 第十六章 首战斩妖兽 陈全雅的话没有说完就干咳起来，突如其来的事让杨子江诧异莫名，扶起他坐在沙发上，忙去厨房想弄点自来水，却发现水龙头里只往滴了两滴下来就没有了反应。 “水……水……！” 关键时刻怎么tm的这么巧停水，这么热的天还有没有人性？杨子江恨恨不平地暗骂着，无奈从电热水器里放了点水出来凑合着用。 陈全雅一口气喝完满满一杯水后，才又开始说话，但仍然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赵…赵师兄…在二十里之外…有座植…植物园……被困在魔…魔域需…需要帮助…没有…有人相信我…我好容易从牢…牢里逃出来…只有你才能信任……” 他的这些话只能听懂一点，到后来他们重新讲述才知道了事情经过，原来和这两天的反常天气有关，在昨天上午赵全能因为感觉有异，起卦推算之后认为是有妖物作祟，出于道义而不顾自身虚弱追查原因，果然被他发现了目标，但毕竟他真元损耗太大无法制伏，反而被妖物通过玄门困在魔域无法脱身。 陈全雅侥幸逃脱妖物之后因为举止异常，求助别人反而遭报警，被拘留整整一天，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对本地不熟也说不上地名，被视为流浪汉差点被收容遣送，在转押途中找到了机会逃跑，这时他已无法信任别人，凭着记忆一路狂奔找回来求助于杨子江。 当初所担心的身份证问题，果然还是没能逃脱。 听陈全雅简单陈述时，杨子江追问了几遍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当务之急是救出赵全能，张全有没法联系，他也没有能力布阵，唯一可以进入魔域的就是杨子江那只神奇的笔。 杨子江当然没法拒绝，尽管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能力做到，毫不迟疑马上和陈全雅行动起来，想到赵全能被困一天一夜饥渴交加，匆匆买了些面包饮用水以作准备，然后打了部出租车，本市一共只有2座植物园，陈全雅稍微描述一番司机就知道了位置。 时值深夜交通畅行无阻，在加上杨子江说额外给小费，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目的地。 这座半开放的野生植物园已经封闭，虽然没有虎狼之类的猛兽，但为了安全起见，正常下午6点左右就会陆续清场，偶尔也会有些不怕死的游客和管理人员躲迷藏混进去冒险，但从正面上，无论杨子江如何要求，他们也没有同意在这个深更半夜放人入园。 毕竟不会飞檐走壁，也没有工具可以利用，面对高墙和铁丝网无路可进，杨子江想到了魔域和现实是重叠的，也许魔域那边这时候没有关闭，于是就在离大门不远的隐蔽处画出了通道，和陈全雅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在魔域中植物园大门并未关闭，而其实就算不关闭也不碍事，锈迹斑斑的门锁不堪一击，稍微用力就能一脚粉碎，魔域和上次进入时并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烟尘弥漫，植物园里百木枯朽，更像是火灾之后的森林。 四周环境昏暗难辨，杨子江想打开手机的电筒，但正如色天师所说，进入魔域后手机没有了电能，只好经历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直没发现有人活动的踪影，陈全雅已经开始不顾潜在的危险，叫着赵全能名字，多次之后不见回应，杨子江也忍不住，和陈全雅散开保持着一定距离，大声呼喊了起来。 他们的这些举动是出于无奈的下下之策，而也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危险。 不远处隐约有些黑影蠕动，他们起初以为是赵全能，但随着数点阴森森的光点闪烁，他们知道了所担心的已经出现。 就算是杨子江不熟悉，也在晚上看过猫狗动物的眼睛，那些细细斜斜的三角状光点，透露着诡异的荧光，在深夜出现，尤其这里是魔域，如果不是魔鬼那就是猛兽。 随着低沉的嘶吼传来，杨子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尽管他以前自认为胆大，但这一次与未知的生物相遇，让他浑身汗毛直立，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着，说道:“有…有鬼……” 陈全雅的情况却没有那么糟，他毕竟学道多年耳濡目染，对于妖魔鬼怪较为了解，虽然有些紧张却不是害怕，轻声说道：“别慌，从眼睛及动作特征来看，应是妖兽之类，它们与一般野兽也没有太大区别，你我先保持镇定。” 他们不敢再大声呼喊，低下身来躲在树后面，只见远处黑暗中那些眼睛东飘西荡，应该是在探查，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位置，之后纷纷散开，眼睛悄然隐没，杨子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的是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身子一斜头部撞在了树干上，而干枯的树干也因此应声碎裂，发出了咔嚓一声。 那些原本已经消隐的眼睛，突然有一双亮了起来，而且是距离最近的，显然它经听到了动静，随着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已经迅速的逼近，手环也猛烈的震动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快速，杨子江仅看到一团黑影突然出现在身前不到四米远，直立而起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叫…与其说是尖叫，更像是诡异的叽叽笑声，刺激得杨子江头皮发麻。 昏暗的环境根本无法看清妖兽的面貌，只知道身躯异常高大接近三米，杨子江迟疑间，却感觉到陈全雅有了动作，只听得一声‘急急如律令’，风声掠过，陈全雅已经持着一个棒状物跃向妖兽。 妖兽迫不及防被他一棒击中，嘶吼一声上肢垂落，成伏地之势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再直起身来，原地左突右奔，往前试探却不敢贸进，像是对陈全雅手中物很忌惮。 这种情况陈全雅也并没有占据上风，远处那些妖兽这时也已经被惊动纷纷冲了过来，陈全雅没有闲着，口中不断颂咒，手中拈诀，脚下腾挪转移踏着八卦方位，无疑是在施法布下结界，果然那数只妖兽没有近身，在其周围形成围拢之势，仿佛被一道无形墙壁拦住。 只是陈全雅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咒语不敢中断，显然是他道行不够，需要不间断的颂咒才能维持结界，不多时他急急喊叫道：“杨子江你先跑吧，我撑不住了！” 刚说完立刻再次颂咒，那群妖兽却趁此空隙往前又逼近数尺，包围圈缩小，妖兽只需要一个纵跃就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在这种危急时刻，杨子江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于危险不顾自己逃命，灵机一动想起了刚学会的那些基础符文，如果魔域重叠为时不久，呢么这些妖兽也是刚刚转生，应该能够对付。 心念所致，妙笔写意，最为熟练的那道土系符文【地刺】，但他却记混了使用场景，原本应该是对于环境起作用的符文，却错把妖兽当成了‘念力’倾注的目标，也把已成型的符文推向了最近的妖兽躯体。 妖兽仅仅身体一颤，立刻转向了杨子江，叽叽尖笑着直立而起，作势就要扑过来，这时才想起来地刺术的真正作用，马上匆忙画出第二道符文，把念力倾注到妖兽的脚底地面。 只见妖兽脚下咔咔连响，地面也震动不已，突然之间多数根锥形物，仔细一看，是由土壤和砂石凝结而成，尖端坚硬而锐利，这些高约2米根部直径约30cm的地刺，在电光火石间凭地生出，速度极快有几根突刺扎入了妖兽的脚掌和身体，妖兽惨叫连连却无法挣脱。 初见符文实际效果，杨子江大为惊叹，之前练习时都没有闭合外框，只是听说但并没有见过实际效果，没想到果然像色天师所说，对环境的破坏非常严重。 但也维持不了多久，那些地刺又收了回去，仅仅地面上有一些砂石的凌乱证明曾经发生过异常，想必就是色天师所说的，需要玄能加持，玄能越高符文效果越持久。 地刺消失后妖兽没有了支撑，颓然倒地，嘶吼了两声后再无声息，无疑已经毙命，杨子江从兴奋中醒悟过来，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另外的妖兽。 那只妖兽被干趴，引起了其他妖兽的注意，纷纷直立而起捶胸而嘶吼，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一鼓作气，杨子江打出了第三道符文，直奔离目瞪口呆的陈全雅最近的妖兽而去。 但那只妖兽显然是已有防备，慌忙一个纵跃向后，堪堪躲过从地面升起的地刺之阵，然后狂吼一声扭头狂奔，其他妖兽也争先恐后落荒而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陈全雅还没有从惊讶中醒过神，直到杨子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张口结舌说道：“这是什么法术？” “以后再讲，现在找赵道长要紧。”杨子江走近地上那只妖兽，踢了两脚确认已经没反应，才仔细观察起来，它面孔像是猿猴模样，一身身黑毛，却是只有一条粗壮的下肢。 陈全雅也走了过，看清后说道：“原来果真是山魈，师尊曾给我讲过，也看过画像。” 在之前讲解符文的时候，色天师也顺带提过一些玄维生物，这只山魈在新维时代被定义为‘怪兽’类别，杨子江心想还得找机会把这些玩意儿弄明白，所谓有备无患。 他们再次开始搜寻赵全能，但是不敢大声呼唤，唯恐招来更多的怪物，而且他们发现，那些山魈并没有真正逃走，而是潜伏在远处黑暗中，一双双诡异眼睛仍在窥伺。 “不会…不会…赵师兄……”陈全雅在喃喃自语，后半句并没有说出口。 杨子江明白他的担心，在这山魈成群的鬼地方，赵全能凶多吉少，有可能已经死了。 为了安慰他，杨子江说道：“以赵道长的修为，对付这几只弱智山魈应该不在话下，你看我初学乍练的，都能赶跑它们……” 陈全雅摇摇头，然后说道：“但我们之前追踪的却不是山魈，它比山魈要凶险得多。” 第十七章 留得青山在 穿行在枯树荒草中，寻遍那些赵全能可能隐藏的位置，却始终一无所获，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二人不禁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植物园范围，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天多。 这样盲目下去不是办法，以赵全能的沉稳老练来说，如果他是主动离开，出于周全考虑，也会假设陈全雅或其他人来搜救，理应会留下一些线索方便追寻。 除非是离开时形势危急没有足够的时间，或者他仍在此地但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不知过去了多久，二人也已经精疲力尽，尤其陈全雅更为严重。 本来他一天不停奔走体力没有完全恢复，唯靠着真元勉强支撑，现在的一番努力无果又加上心灰意冷已接近虚脱，直到终于脱力跌坐在地才算是暂时消停。 杨子江取出随身携带的纯净水递给他，自己也拧开了一瓶，刚喝一口觉得极为怪异，没有任何味道，虽然纯水本身也没有气味，但这种完全无味的涩瑟感却无法形容。 忙吐了出来，水刚溅落地就被干燥贫瘠的地面吸收，找不到痕迹，仔细观察瓶子中的水是一种‘极度透明’的状态，摇晃了几下却没有任何气泡产生。 再拿出面包来一看，果不其然，已经由之前的焦黄色变成了灰白，轻轻一揉散成了碎絮状，看着毫无‘活力’，杨子江赶紧扔掉了这些废物，心想此地决不可久留。 “看来…我们要离开了……” 杨子江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尽管他并不想这么做，但是残酷事实让他没有选择。 不仅是因为魔域环境凶险，还有画笔的电量也无法保障，万一再遇上一些山魈群而攻之，电量耗完后他们将没法画出通道，那时将是全军覆没。 而赵全能毫无踪迹，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继续，陈全雅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师门情谊让他无法割舍，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 “杨兄，你先走吧，感谢你鼎力相助，事已至此不能再连累你。”陈全雅坚决说道：“但我不找到师兄绝不离开，即便是葬身魔域也在所不惜。” 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也要先出去补充下体力，充满电再进来，先把自己的危险系数降低才是万全之策。 在多次劝慰无效后，杨子江陷入两难境地，眼看着陈全雅又摇摇晃晃站起身，突然有了主意，迅速冲到他背后夺下了他手中那只桃木棒，然后向他后脑勺就敲了一闷棍。 这是从小说电影里学的，但初学乍练并不知道能不能奏效，下手也不知轻重，陈全雅挨了这一棒之后，还诧异的伸手摸了摸被打部位，转过头来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已经极度虚弱，刚说出‘你为……’两字，就身躯一歪瘫倒在失去知觉。 反正木已成舟，也来不及检查陈全雅是死是活了，杨子江马上背起他，然后画出通道离开了魔域，现实世界植物园的清新空气立时让人精神一振。 还好陈全雅好仍有呼吸和心跳，没有无辜惨死在杨子江的鲁莽偷袭之下，经过掐人中和扩胸的常规急救操作，终于悠悠醒转，没逼得杨子江施展人工呼吸。 陈全雅显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依稀记得曾在魔域看到过前边有自助直饮水设施，杨子江忙搀扶着陈全雅走过去，只不过再一次受到打击，水龙头里放不出一滴水。 大为恼火之际看见远处闪起了光线，从光的运动来看，应该是有人打着手电筒往这边走，不一会随着脚步声接近，果然看到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应该是园区巡查人员。 心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向他们呼救解决目前困境，那两人很快闻声赶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不知道晚上禁止入园的吗？” 其中一个胖子用手电直射杨子江眼睛，他大概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说话毫不客气。 “哦…下午进来的，逛累了睡了一觉忘记时间了。”杨子江知道解释不清，干脆随便瞎编：“我朋友摔了一跤受伤了，你们有没有带水，我们好渴。” 胖子不屑一顾，说道：“搞笑！还想喝水啊，等我报了警，你们进局子里喝茶吧。” 另一个瘦高个观察了一下陈全雅，发现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把手里的半瓶纯净水递了过来，说道：“不严重吧？怎么你又来了，昨天不是走了吗？” 原来昨天白天陈全雅在园区和赵全能失联后，四处找人求助，惊扰了游客，然后被瘦高个带到保卫处，沟通无效后报警才被关押了一夜。 胖子不满说道：“老黄你又同情心泛滥了，这些混小子们就喜欢没事搞什么大冒险***，屡教不改，就应该让他们受点教训吃点苦头。” 陈全雅喝了几口水把瓶子递给杨子江，谢过之后说道：“黄队长，我师兄在园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的确是有苦衷无法详说，我不是痴癫，有杨兄可以作证。” “我们查了监控，你确实是有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入园，但没有出园记录，昨天到今天清场多次都没有发现他，我还特意让他们做了全面的搜查。 园区并不大，就算是尸体也能发现，所以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你师兄故意躲我们，二是你师兄利用监控死角翻墙出去了，就好像现在你们绕过监控跑进来一样。” “老黄别跟他们废话了，我看他们大概是搞什么视频直播户外大冒险的。”胖子说道：“先带保卫处去关一晚上，明天再叫大刘来收人，大晚上骚扰他不好。” 黄队长点点头同意，但他显然比那个死胖子要礼貌得多，请杨子江和陈全雅跟他们回到了保安处，在路上他不时回头打量着陈全雅，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真的是道士？”黄队长把杨子江单独带到了保安处里屋，问道：“没疯？” 杨子江简单的说明自己和他们是偶然相遇，并且把身份证和工作单位如实相告，并担保他精神正常，是久住深山的修道人后，黄队长面色凝重的坐了下来。 “我是军人出身，原则上是无神论者，但也不排斥宗教，认为那是种精神层面的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昨天他的表现让我不得不认为他是神经失常……” 黄队长把昨天事讲述了一遍，才知道陈全雅当时的确是乱了阵脚，他披头散发自称道士，见着人就问有没有车，要人带他去无名观接什么师叔，但言语含糊说不出具体位置，原因也讲述不清，重复嚷嚷着‘师兄危险’，被抓时还暴力抵抗，直到被电击才被制伏。 杨子江脑中把这场景一重构，当时陈全雅的无助和惊慌跃然浮现，也暗自感慨他对师门情谊的重视，想必是他们从小到大朝夕相处，早把对方当做了血肉至亲。 “他只说师兄失踪，我们检查过没有发现，从程序上说他应该报警，但我听说他已经逃走了，似乎不愿意和警方合作，不说人证物证，连当事人也没有，这件事看起来就像是恶作剧，而你却担保他不是疯子，那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好让我帮你？” 貌似有得商量，杨子江奇道:“你能放我们走？” “可以，你先告诉我你们的真实目的，他师兄出了什么事？” 黄队长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极为严肃，杨子江则陷入了难题。 杨子江也老早就想过，如果要让事情变得简单，那就直接告诉他们闹妖了，向他们证明鬼怪之说真实存在，魔域降临了，但以色天师的特别叮嘱，如果提前把这些公布于众，一定会造成恐慌无法控制，而越混乱的局面，则越是给魔族更好的作祟机会。 人心向来是充满猜忌和自私，而动物只有生存本能，这是人和动物的区别，窝里斗基本上只在人类当中发生，在乱世中魔族会利用人类，编造谎言混淆正义挑拨离间，不仅仅是新维时代，历史上也有很多次巧借名目大规模自相残杀的见证。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都不能把真相透露给普通民众，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能透露给那些掌握生杀大权的组织，稳中求胜是为上策。 陈全雅昨天尽管大闹植物园，接近痴狂状态下也能守口如瓶，隐瞒了对于常人来说匪夷所思的说辞，这应该是他谨记师兄们叮嘱的结果，足见事态重要性。 看到黄队长的奇怪表现，杨子江隐约觉得他目的并不单纯，没理由为了满足好奇心就能放自己一马，其中必定另有隐情，那么他值不值得信任？ 思考良久，杨子江终于做出了决定，问道：“你相信世上真有妖魔鬼怪吗？” 第十八章 硬着头皮上 “我相信眼见为实。”黄队长说道： “在没有证据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全信，实际我也猜到，你们的事有些怪异，只不过没法让人相信，就像……” 黄队长欲言又止引起了杨子江的的好奇，问道：“黄队长，你有话可以直说，就当是闲聊好了，只有我们之间知道，不用担心。” 黄队长点了点头，说道：“因为我身份和职责，不能宣扬怪力乱神，否则有可能会保不住饭碗，我没见过妖魔鬼怪，之前也一直不相信它们的存在。 但是在前几天我回老家乡下时，有个在我们当地很有名的‘半仙儿’，突然对我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当时我也只当是神棍妖言惑众没当回事，但是联系到这几天的事，又碰到你们出现，不得不认为其中有些蹊跷。” “他说了什么？” “是种预言，大概是说几天后旱魃临世会引起大范围的旱灾，到时候不再有雨可下，所有水源都会干涸，动植物体内的水分也会被慢慢汲取，像一场人间浩劫。 不幸的是这几天到处缺水的情况，似乎是被他言中，让我有了些怀疑。 园区范围比较广，监控分布不是很紧密，其中有一个探头拍下了一部分影像，是你那两位道士朋友，他们好像是在追寻什么东西，但是很快就跑到了镜头外面，那个东西动作也很迅速没法看清楚，再到另外一个探头的画面里面，却只剩陈道士一个人出现了。 我对植物园里有哪些动物一清二楚，他们追的那个体型和大小都绝不可能是园区里有的，所以出于自己私心，以及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把这段视频影像给破坏了。 我希望是我自己的错觉，或者是树影光线开的玩笑，可是这些巧合，恐怕只有你们能给我解释，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实话，也不想我帮你们，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这间房里没有任何监控，我们的谈话是互相保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意思无非就是如果杨子江没有拿出证据来解答他的疑惑，走出房门后他会否认自己说过的话，也不可能会提供帮助，杨子江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既然黄队长连自己破坏监控视频可能丢工作的的事也告诉自己，也算是开诚布公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于是杨子江说道： “那个半仙儿说对了，赵道长两位确实是因为捉妖而来。” 黄队长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是要等待证据，只是陈全雅目前极度虚弱，没法让他来施展法术，心想事已至此，唯有暂且信任他一回。 “黄队长，希望你能保密。” 杨子江拿出妙笔画了道风系符文，在房间内制造了一个小型的空气漩涡。 “这……这……” 对于妙笔匪夷所思的操作和凭空多出来的诡异气旋，黄队长合情合理的瞠目结舌，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逃过人之常情。 “这是一种法术，不过不好细说，牵涉面太广，还请你谅解下，我只是证明超自然力量确实存在，道长他们的传统道术就好理解得多。” 黄队长站了起来，原地来回踱着步，从肩膀的微微颤抖和不时的叹息可以看出来，他内心非常激动又想拼命压制，几分钟后情绪终于恢复了稳定。 “那么，赵道长是遭遇到了什么，会不知所踪？” “我们的推测是进了…另一个空间里面，像是妖术制造的结界,一种平行空间，普通人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杨子江隐瞒了魔域，换了一种比较好接受的说法。 “现在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我觉得，你们不会就这样放弃赵道长，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想办法帮你们。” “是的，拖得越久他越危险，我们想继续找他，不过体力透支……” 杨子江想了想，提出了需要食物和水补充,以及无线充电器。 “把陈道长也叫过来吧，对了，你那个胖同事，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不要靠近这间房？不想让他发现了有疑问。” 黄队长点点头出房把陈全雅带进来，所交待的东西也很快经备好。 “放心吧，老何我已经让他回家睡觉了，这里除了我没别人，其他的岗点离这远着，没事他们也不会过来。” 老何应该就是那个胖子，看来黄队长办事很谨慎，作为素昧平生的人能这样古道热肠出手相助也算是相当难得了，杨子江再三言谢。 陈全雅也明白杨子江已经坦言相告，没有说话就着水狼吞虎咽吃起了面包。 杨子江看了一眼陈全雅的状态，心想他今天损耗真元太多，就算吃饱了，也未必能恢复多少，于是有了想法，问道：“你知道怎么去无名观？” “师尊给的手绘地图，我拓印了一份。” 杨子江点点头，对黄队长说道：“黄队长，稍后麻烦你叫一辆出租车，让他送陈道长去无名观，找他的另外三位师兄和师叔来帮手，我这边先去找赵道长……” 陈全雅差点被杨子江的话噎住，急道：“一个人太危险，何况时间……” “相信我，你现在是个累赘，刚才我的本事你也看到了？” 杨子江毫不客气直点要害，也不管陈全雅被呛得满面通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知难而退，果然他不再吭声，恼怒的往嘴里灌水来掩饰。 不过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第一次进魔域是因为好奇，而现在知道里面有山魈活动，有没有其他的凶险还未知，要孤身闯入说不怕那是假的。 做人嘛，义字当先，既来之则安之，硬着头皮上！ “陈道长有意思，地图都是手绘的草图，得幸亏我有一些看军事地图的经验，才大致猜出了大致位置，不过不成问题，陈道长说他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标记什么的，只要到了附近十公里之内，他就能找到。” 黄队长送陈全雅上车后回到了房内，这次他拿来了根t型橡胶防暴棍和防暴头盔，递给杨子江，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跟妖怪打架用不用得上，不过有备无患，另外能不能带上我，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打打小怪还是可以的。” 这是一晚上第一次看见他面带笑容，大概是已经接受了这个颠覆他以前认知的世界，并且还主动请求“参战”，人的好奇心永远都不会死啊！ 杨子江有点啼笑皆非，说道：“黄队长就不要开玩笑了，你就在房间外守着，防止有人干扰，等我找到赵道长回来后，可能需要急救、食物这些。” 黄队长哈哈一笑没有强求，他知道自己肉体凡胎，和超自然力量作战是不自量力。 再问他刚才叫出租车的费用想微信转给他，但他拒绝了，说是区区小事，只是要杨子江答应事后帮他一个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至于要帮的什么忙没说，杨子江也暂时没问，总之不会是杀人放火。 眼看着妙笔充电已经差不多，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理由把黄队长请到门外，他也没有表示不满，综其表现很对胃口，杨子江不由的暗自欣赏。 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杨子江终于顾不得帅气不帅气，把那个有钢化玻璃面罩的防暴头盔戴了起来，画出通道再一次进入了魔域。 这次把目标放在上次没有探查过的地方，为求速战速决，自恃妙笔电量充足，符文也已见成效，杨子江也不再顾虑脚步声会引来山魈，加快了步伐。 大约一小时过去，依然没有发生惊喜，远处那些妖兽的眼瞳却是越来越密集，且和上次看到的不尽相同，至少有一部分不是山魈，而是其他未知名怪物。 估计总数量在近百只，让杨子江不由得心惊胆战，没想到转生魔物规模短时间内变得这么庞大，恐怕在混沌末日到来之前，人们首先要担忧的是它们。 如果它们突破玄门侵扰人界……一边想着人间浩劫这个词，一边更加快了探寻。 在一处干涸的人工湖旁边，感觉到气流涌动异常，像是风声透过极细的缝隙发出的尖锐嘶鸣，但这里空旷平坦没有障碍物，没理由会产生气涌。 他循着气流来源方向寻去，当那啸声愈见嚣张震耳欲聋时，手环传来了强烈震动。 第十九章 还是战五渣 手环震动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停止，杨子江在这时发现了气涌来源。 在干涸的湖中心，烟云翻滚涌动如庞然大物，第一眼感觉像是龙卷风，但不同的是它以风暴眼为中心向外旋转，尘土与灰烬被不断向外抛扬。 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色天师所说的玄门，连通两界的裂缝。 尽管声势浩荡，风暴眼中心却没有多大体积，也许正因为如此，当能量透过狭窄裂缝被汲取时，才受挤迫发出了尖锐呼啸。 “天师在此，百无禁忌！” 杨子江唤醒了色天师，而色天师第一句话就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恭喜你找到了玄门之一，从目前来看还处在初期阶段，没到无法补救的严重程度，但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扩大或崩塌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为什么又进魔域，以你目前的实力找到玄门也没用，小白啊，你这是相当冒险的行为。” “为了救人不行吗？跟你说起过的赵道长，他为了捉妖被困在这里了。”杨子江一边继续扫视着四周，一边说道：“玄门要怎么样封闭？” “封印符文，但目前你的玄能还不足以驾驭，系统显示你消灭过一只山魈，截获的玄维代码已经让你的玄能增至5点，系统里有图文面板，记录了你当前的各种属性状态，你可以随时用语音指令调取……” 按色天师给的指令，果然在说出语音之后，色天师手上托出了一个面板投影，上面详细列出了杨子江每个属性值，就像是游戏里面常见的那样。 “ 力量：75/999； 敏捷：78/999； 技巧：68/999； 玄能：5/999； …… ” 我去，早告诉我这跟打游戏一样不就完了吗？杨子江心里嘀咕着但没说出口，对这个ai的人性化早就不抱太大希望，凡事还是得自己主动来问。 “山魈我见过了，还会有哪些妖魔鬼怪？”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色天师很快就告知了大概。 山魈在新维时代被定义为怪兽，怪兽是玄维生物最低等的一个大类别，是修炼失败或者上古时期未能完全进化的动物，保留着大部分原始兽性，具有强大攻击力，有一些怪兽拥有玄能，但智力较为低下，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掌握好方法能将它驯化，否则就只能硬碰硬的正面对抗，兽性本能使让它们不会有任何畏惧。 第二个大类别是‘灵魂’，一般就是指鬼魂，是人类在肉身消亡后，能量不灭转为高维灵体，需要附身人体或其他生物的躯体，才能获得行动能力，拥有人类记忆和智慧，可能是邪恶的也可能是善良的，取决于它们的善恶选择，这一点和‘人性’几乎没有区别，但通常被发现的时候，也就是它们占据人身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它们是恶鬼。 第三个大类别是‘妖精’，从非智慧生物修炼进化，具有人类智慧，能够借助玄能幻化成人形，也因修炼方法不同拥有各种玄术能力，原则上只是高维生物介于正邪之间，但大多是情况下由于追求更高层次的进化而不择手段，祸害人间而被视为邪物。 第四个大类别则是“魔人”，他们是魔界的领导者，高智慧、高能力，以神自居视人类为低等生物，新维时代由怪兽妖精鬼魂组成的魔族军团，就是以魔人为首，妄图消灭人类取而代之，是人类真正的敌人。 色天师也把每个大类的玄维生物列举了一些种属，不过杨子江也因为牵挂着赵全能的下落没有完全听进去，听起来和以往从书中或者影视剧里了解的也大致相同，只不过叫法略有差异，而那些怪物也是基本上是有据可循，当然出处五花八门，比如山海经。 所有的传说都变成了现实！杨子江就知道自己很确定这一点。 见那风暴眼大小应能勉强容下一个成年人，杨子江忽然心有所悟。 “玄门……人能从那里通过吗？” “当然可以，这个裂缝不受维度限制，任何物质都可以通行两界，人也不例外，不过有个前提，如果是普通人类，除非他能承受住能量冲击。 你现在看那风暴中心处很平静，实际上因为两界差异化，正传送着肉眼看不见的强能量流，没有足够的玄能以及玄术护体，想要穿过去恐怕会死得很惨。 你看那些山魈怪兽，不敢贸然近前也是这个原因，等到两界能量输送趋近中和，对流才会削弱，那时危险性会降低很多。” “那我呢？以现在的能力，我能不能过得去？” “玄能只有5，你们的说法叫‘战五渣’,就算现在教你封印符文能临时滞断对流，成功率也小得可怜,如果没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你就死定了。” 那算了！杨子江本想自己试试，成功率这么低，还是保命要紧。 直觉认为赵全能可能已经从这里穿过去，凭他的修为应该能够承受得住，之前一直在魔域瞎转或许就是方向错了，现实里植物园还没去找过。 主意一定，杨子江让色天师休眠，然后画出传送门穿了过去。 回到现实就放松多了，不用担心怪兽，当下就四下呼喊起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之后有了回应。 其时杨子江正沿着人工湖畔奔走呼喊赵全能的名字，突然有声音传入耳中。 “杨小哥莫大声喧哗……” 尽管极其轻微，但入耳清晰，声音也非常耳熟，杨子江不禁欣喜万分，苦寻多时的赵全能终于出现了，这一刻tm比中了彩票还兴奋。 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杨子江奇道：“赵道长，你在哪？” “……在船上，切记不要大声说话，免得惊扰旱魃……” 杨子江往人工湖下看去，果然发现有几艘装饰成乌篷船的游船，湖里水位已经由于干旱原因下降了很多，那些船实际上是搁浅在岸边。 正在张望不知道是哪一艘，赵全能在其中一艘的舱篷外探出了半个身体招了招手，杨子江马上快步赶了过去，然后被他一把拉进了舱篷内。 杨子江摘下防暴头盔，关切的小声问道：“赵道长你没事吧？” “尚无大碍，只是有些疲累。” 这两天来赵全能显然是疲劳过度，发须凌乱形容憔悴，眼眶似有晒伤瘢痕，水的话湖水脏点也能应付，但是没有食物，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走吧，到保卫科去吃点东西，有朋友帮我们……” “不可，我吃过了，暂时不饿，眼下旱魃即将现形，我守了一天一夜，不能错过良机，你和我再稍等一时，助我一力将它诛杀。” 杨子江见他坚持只好点头同意，接下来赵全能也把事情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原来当时他和陈全雅追逐旱魃，由于计划分头劫堵和陈全雅散开，他一人追上旱魃，还没来得及做法施术，被它妖法炙伤眼睛，把他摄进魔域后自顾离去。 他在魔域孤身一人并没有能力布阵脱困，直到昨天中午无意中找到了玄门才穿了回来，而后他没有高调行事，悄悄追踪，终于摸清了旱魃的行踪规律。 杨子江有很多疑问，比如旱魃为什么没有取他性命，陈全雅知道她被带进魔域，却为什么不直接从玄门处开始找，旱魃为什么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他正想问的时候，赵全能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止他。 “……它来了！” 第二十章 跑路一时爽 赵全能话音刚落，阴风四起，阵阵腐烂腥臭味道传来，湖心恶臭源头处数缕青烟摇曳凝洁成雾霾，一个人形轮廓在这团妖雾中心变幻逐渐显现。 随着一声凄厉惨啸，妖雾忽地散开，这时才看清中间那旱魃的全貌，四肢躯体干瘦，面无血色就像一具僵尸，但双目处赤红如焰，令杨子江不寒而栗。 旱魃已没入湖中，妖雾四下弥散泻入，所至范围处的水面翻涌，化为水汽蒸腾缭绕，就像突然之间湖水开了锅一样，热浪翻滚好不热闹。 “我与你一道神行符，稍后你向东疾奔引它注意它必然会追你不放，我可趁机制它，且放心，我观察多时已知它只取活口，你不会有太大危险。” 听赵全能轻声耳语之后，杨子江才明白他想拿自己当诱饵调虎离山，见他胸有成竹说旱魃不会下死手，尽管有些胆怯，还是点了点头。 赵全能取出符纸低声颂咒，贴在杨子江身上说道：“即是此刻，速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子江应声便嗖地一下越出舱篷，在神行符作用下，闪电般向西急窜，旱魃果然闻声掠出水面，急急收敛妖雾，嘶鸣着往岸边追去。 待得旱魃处于二人之间，赵全能越出舱篷攻其身后，他轻功造诣非凡，腾挪纵跃异常灵活，几个纵步已经欺近旱魃下方： “……统领神官…有邪必斩…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赵全能拈诀腾空跃起，金钱剑破开妖雾直刺旱魃。 不知是由于真元大损还是别有原因，这一招伏魔剑法未能重创，旱魃哀吼转身，双目红焰大炽，身体瞬间忽然通红滚烫，如同烧红的铁水。 妖雾也被炙烤不断膨胀扩散，裹挟着炽热气浪直扑赵全能。 幸亏赵全能上次大意中招有过教训，这次应付周全，急忙翻滚躲过，立即做法造出结界护盾，紧接着旱魃再次发动妖雾，火烫的雾气均被阻拦在结界外。 见几番攻击赵全能无效，旱魃忽然嘶鸣一声，调头又追向杨子江。 杨子江没想到旱魃占不到赵全能便宜，又把自己当目标，下意识地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卧槽你大爷！这是吃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好在有神行符加持，旱魃虽然腾云驾雾来势汹汹，也远远抛在身后，见旱魃没法追上自己，杨子江相当兴奋，甚至故意放慢脚步，等它离近了又再次狂奔。 “…追不上我吧，我根本没在怕…哈哈哈哈哈…啦啦啦啦啦……” 你追我跑的游戏持续了几回合感觉很爽，情不自禁脑子里冒出了这句歌词。 不过杨子江没有想到的是，神行符也有时效性，也因为他太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到赵全能在用沙哑的嗓音，竭尽全力对他‘大声’提醒。 神行符的效果是‘借’来的，提前透支使用者本人的体能，短时间内爆发出极限加速作用，在这之后需要有一段时间来恢复，和效果维持时长成正比。 直到有一瞬间脱力，因奔跑惯性扑跪在地，杨子江爬起来再想拔足狂奔，发现双腿不明所以的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才顿觉不妙！ 妖雾裹挟着旱魃犹如席天卷地追近，手环急促震动，危险迫在眉睫之间，杨子江狗急跳墙…不，情急生智迅速扬手画了一道符文【风轮术】。 他是想当然的认为旱魃御风飞行，才用了以其之道还治其身，风轮术在空中缔造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涡流，气流呼啸汹涌，声势浩大直奔旱魃。 在这强劲罡风扫荡之下，团绕旱魃周身的妖雾被驱散，旱魃也因此失去了浮力坠下地面，杨子江不禁给自己喝了一声彩，只不过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旱魃落地后毫发无损，伴随着凄厉呼啸身体瞬时炽焰四射，妖雾再次聚拢围绕周身，而这次似乎是被整个点燃，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的巨大火焰云。 火雾呈放射状炽涨扩散逼近，杨子江没办法，把提在手里的防暴头盔奋力掷向旱魃，刚落入火雾就燃烧起来，不出片刻化为飞灰，显然温度高得离谱。 卧槽！完蛋了！滚烫的火墙袭面之时，杨子江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死。 好歹哥是天选之人，死了不就全剧终了？不带这么玩的！在他自己胡思乱想时，感觉到手臂被捉住，整个身体被大力拉扯着斜斜飞了出去。 凌空飞出了十多米远才跌落，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屁股重重着地让他惨叫了一声，睁眼发现救自己的是赵全能，他正背向自己挡在身前。 “……杨小哥，你赶紧离开越远越好，此妖非你所能敌……” 赵全能双掌向前平推姿势，前方火雾有一部分被结界护盾拦截，此外两侧却不受阻挡，四处燃烧的火海之中，仅留下一条一人来宽的安全通道。 从现状来看，赵全能抵御火雾侵袭已灌注全神，并无余力反击，如果他收回法术放弃抵御，必然会立刻遭火雾噬身，却不知道他怎样脱困。 杨子江爬起身，问道：“那你呢？不如我打开传送门，先离开再说。” “无需多言，此妖已成气候，若不诛杀后患无穷，速去！”赵全能说着，反而向火雾中心推进，毫无疑问他的目标是旱魃。 安全通道两侧的火雾有逐渐聚拢之势，杨子江心想再不跑恐怕真来不及了，也就不再犹豫向后奔去，只不过神行符透支体力后，跑起来相当费力。 两腿不听使唤，杨子江踉跄着终于逃出了火雾范围，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 随着赵全能推进接近火雾中心，此时除了前方被结界盾保护，身后火雾也聚拢合围，再无退路，一旦结界失效，绝无逃脱可能。 身在火海之中，不仅高温炙烤，连呼吸也困难，不知道赵全能到底有多深道行，能坚持多久，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该不会是想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吧？杨子江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否则赵全能没理由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境地，刚才和自己一起跑，起码还有逃生可能。 刚刚才救了自己一命，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杨子江把掌握不久的8个基础符文在脑子里过一遍想找出有用的但是都无法确定，灵机一动想到了色天师。 “天师在此，百无禁忌！” 随着指令色天师浮现出来，杨子江也不等他开口就急急问道：“旱魃！那个…在玩火的妖怪是旱魃，你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它？” 色天师很快就分析了场上形势，说道：“看旱魃能驭九天玄火，至少已经转生进化至二阶，如果再假以时日，它进化为魔人形态具有自主智慧，更难……” “哎，别废话，你快说怎么干它？哪个符文能先把它的火灭了？”杨子江急不可待，又补充道：以我目前的实际情况，你给个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这种指令我喜欢，直奔主题。”色天师并没有开玩笑，作为ai来说它当然希望指令越清晰明了越好，可以减少它的运算频率，数据检索也快很多。 色天师接下来的回答还是让杨子江大失所望，他说道：“九天玄火并非凡火，目前玄能过低，高阶符文也没学会，你无法与之对抗，建议先逃命自保。” 卧槽，等于没说！杨子江嘟囔着，让色天师继续休眠，重新关注赵全能。 熊熊火势阻碍了视线，无法再看清赵全能身影，火海中心有两团阴影咫尺相对，如果他还没死的话，其中一个自然就是他了，问题是还能撑多久？ 自己断然不能投火**，杨子江心急火燎，却听见身后有人叫道： “杨子江，那有消防栓！” 第二十一章 旱妖火葬场 闻声回头，原来是黄队长不知什么时候也跑来了附近，当下也没想太多，顺着他所指之处，立刻发现了一个红色的消防栓伫立在一颗树脚下。 因为所在位置比较隐蔽，而自己之前也一直没有想过这点，而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这时一经黄队长提醒，杨子江如获至宝。 可到了前面却对如何打开犯了难，这是个户外用消防龙头，没有工具没法开启，也不像建筑内的那种还配备有消防栓带和消防斧。 只有强行破坏了，杨子江顾不得后果，随着妙笔写意，消防栓被【地刺术】生生摧毁断裂，压力巨大的水流瞬间冲泻而出。 尽管近几天干旱断水，但消防设施是专用供水管道，必须随时保障应急。 水是有了，却是冲天而起，杨子江和黄队长也不怠慢，立刻找来了石板、树枝之类，用尽全力压在消防栓断裂处，想以此改变水柱喷射方向。 两人折腾了一番，有部分水柱向火海喷洒，哪知道水入火，竟然瞬时激起火焰四射，仿佛那不是水而是油，火势更加旺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杨子江和黄队长二人相顾愕然，想起色天师说的九天玄火并非凡火，凡水应该对之无效，赶紧让黄队长松手，不再火上浇油。 而在这时火海中心，一条身影突然拔地而起，纵跃至半空中，见其身形正是赵全能，只是全身上下已被火舌缠绕，显然是他收回护盾之后被火烧身。 赵全能凌空转体，忽又变成大头朝下姿势俯冲扎向火海，杨子江正担忧之时传来旱魃惨啸，火势也瞬时收敛视野开阔起来，仅剩焦灼地面上残留零星火苗。 旱魃跪伏在地面，双目炽焰已消，赵全能一只脚踏在旱魃肩上，手中剑已大半没入其头颅，却不知道何时他把无刃的金钱剑换成了锋利铁剑。 赵全能身上多处火焰仍未熄灭，咋眼看去好像浴火战神……帅！ 如果不是赵全能接下来手忙脚乱的四处拍打着灭火，杨子江就觉得相当完美了，虽然他道行高深，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被火烧着也会疼。 赶到身边后，杨子江才看清他不仅衣衫褴褛，须发已被火烧灼所剩无几，面上也是一片黝黑，原本仙风道骨此刻变成了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赵道长，你头发……还好吧？” 杨子江心想的是，tm真是个狠人啊！为了诛妖不惜拿命来博。 “尚无大碍，幸有天罡护体，受了些皮肉之痛。” 赵全能说着抽回铁剑，旱魃应势扑跌倒地，而铁剑却又幻化成了金钱剑，被收叠成一圈缠于腰间，杨子江见此幻化之术，知他绝非泛泛之辈。 法术如此高深，又在真元大损之下独力诛灭旱魃，之前自己是小看了他，身为隐山派大师兄，当然是有些道行，杨子江不禁肃然起敬。 赵全能感觉头顶有凉意，摸了摸发现头发被烧毁大半，勉强笑了笑，说道：“说不得要做和尚了！虽说情非得已不辱师门，却少不得师弟们笑话……” 竟然还有心情说笑，看表情却像苦笑，大概是对自身形象颇为看重，习惯了作为师兄备受尊崇，不管是恶意善意，一旦沦为笑柄失了尊严确实不好接受。 黄队长也已赶了过来，说道：“这位一定是赵道长，我是黄海东。” 之前杨子江已经大致讲了经过，赵全能知道黄海东帮忙之事，忙作揖回礼。 黄海东接着说道：“道长斩妖除魔功德无量，不过现在两位不方便再逗留，火灾动静太大了，刚才对讲机里我同事们说已经往这边赶过来，我稍微拖延了一点时间，但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你们沿着我来的方向离开，不会撞见他们，这里的事我来解释就可以了，还有这只什么妖，也麻烦一起带走，免得多出麻烦，明天我会联系杨兄弟……” 杨子江和赵全能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于是互相道别，杨子江把旱魃扛在肩上，躯干瘦弱并不是很重，但尚存的余热和腥臭一起，熏得他直掉眼泪。 一路上没碰到其他人，大门锁也开着，顺利地出了植物园，黄海东人还真不错，杨子江心想还答应过要帮他一个忙，明天会联系自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走到无人之处，杨子江放下旱魃缓缓劲，问道：“找个地方埋了？” “万万不可，此旱妖为女魃转生，化僵不灭仍能复生，我虽能锁住其元神，总不出七天左右，需将它肉身焚化，设坛做法驱散元神以除后患。” 赵全能环顾四周，又说道：“前日来时我见过前方山谷间有处废弃猪舍，地处僻静可不惊扰旁人，只是设坛做法尚缺几样物事，比如童子尿……” 这倒是在小说电影里都听说过，不出意外还有朱砂鸡血黑狗血等等，杨子江忙说道：“童子尿不用担心……” 他自己还是处男，虽然很尴尬，但在大师面前也没必要隐瞒了，想不到的是赵全能根本没看他，自语道：“童子尿我倒是有，最紧要黑狗血无处可寻……” 这意思是赵全能自己也是童子身？杨子江张大了嘴巴，最后总算忍住了嘴角抽搐没笑出声，大师修行不易啊，果然想成道，需要断绝七情六欲。 还好色天师没有说要自己也断六根…… “黑狗血也容易，只是今天已晚，道长说锁住元神能管七天，不如先把它先在猪舍藏起来，明天我去问下宠物店或者网上发个帖，总能找到黑狗。” 赵全能想了想同意，接下来找到了那处山谷间的猪舍，也就是被弃之不用养猪场，已经残破不堪，房顶连瓦片都没剩下几块，被荒草灌木掩盖着。 就算有人能看到残垣断壁，也不会有闲心特意跑下来参观，是个“埋尸”的好地点，杨子江和赵全能一起动手，用残砖乱瓦和草叶把旱隐藏好才回到主道。 发了网约车迟迟无人接单，也没有车辆经过，这时候再骚扰胡丽雯恐怕是自讨没趣，杨子江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样子得要走路回家了。 赵全能却并不介意，似乎习惯了步行赶路，一边走着一边不时走向路边，拨弄了一番花草树木之后再回来，却看不出来那些野草有什么变化。 见杨子江好奇，赵全能解释道：“你说陈师弟已赶往无名观寻师叔他们，现在我们已离开此地，我留些记号，若他们返来好叫他们知道。” 杨子江点点头，陈全雅也说过他们有独特的记号，自己看不出来不奇怪。 “这走路挺累的，我们下山后找个旅馆……” 杨子江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傻，以现在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尤其是赵全能，旅馆收不收另说，恐怕第一反应是先报警了，那就真是节外生枝。 想到此杨子江改了口，说道：“要不道长我们再用用神行符。” 他其实挺怀念刚才用神行符时那种风驰电掣的拉风感觉，但赵全能摇摇头，严肃说道：“世间万法皆有定数，利弊相互制衡，不可轻易施为，神行符有二，借神力，借己力，纵使是借己力，也需要折损自身精元，如损耗过大恐有不可恢复之后遗症，若借神力，必受鬼神制约为其驱使，师尊严令除非万不得已，不得借神力为私用，刚才你我战旱魃已借过己力，这路途遥远若再借只怕轻者卧床三日，重者筋骨瘫痪，依我之见，不如找个临近人烟之处安身，明早寻得黑狗血回来，料理后事再做打算。” 见他说的严重，杨子江吐吐舌头，没想到有这么多门道，色天师却没提到过这些利弊关系，他说得没错，新维道术和传统道术相比，还真是适合小白！ 前方道路忽然射来了车灯光线，杨子江犹豫着要不要拦下来问问，能不能花点钱让司机调头跑一趟，不多时那车冲到身边，嘎吱一声紧急刹住。 看着从车上匆忙跳下来的几人，杨子江欣慰的笑了。 第二十二章 奇葩死胖子 下车三人当先的是陈全雅，高声连呼：“大师兄，你没事了……” 赵全能也是面带喜色，还没来得及答话，陈全雅已经飞快扑上前来，一把紧紧抱住了他不住哽咽连声，这不是女孩子才会干的事？ “……自律，自律！放手！成何体统！”赵全能连声呵斥，却没起到效果，陈全雅仍然抱住不放。 “哈哈，陈师弟念及师兄安危，撒个娇无伤大雅。” 张全有和王全德紧随其后跟了上来，说话的是王全德：“大师兄平安无事，我们也高兴得紧，咦…头发……” 他看见了赵全能的破衣烂衫，最吸引他的是所剩无几的头发和胡须，他印象中大师兄是惜发如命，每天都拆下来梳洗整理，从来没见过散乱油腻的形象。 “陈师弟，出家人怎如此小家子气，还不放开大师兄！”张全有岔开话题，打断了王全德要脱口而出的话，以他口无遮拦秉性，肯定少不了调侃戏谑。 陈全雅依依不舍的松开手，然后又对赵全能的伤势关切起来。 他们小别胜新婚似的絮絮叨叨，一时间好像忘了还有别人存在，杨子江也没计较，毕竟师门情谊深厚，赵全能又是劫后逢生，激动难免。 这时才看清他们坐来是个非常破旧的面包车，司机是个邋里邋遢的油腻胖子，手里正握着个保温杯把玩，懒得往这边看一眼，仿佛一切和他无关。 不是出租车，也不知道张全有他们怎么找来的，杨子江懒得多想，见他们还在寒暄，插话道：“几位道长，荒郊野岭不是说话地方，不如上车边走边谈？” 赵全能幡然醒悟，忙说道：“怠慢了杨小哥，惭愧至极，你与我师门机缘非浅，数次援手，回去后必当与师尊引荐，与你个大造化。” 张全有王全德陈全雅也纷纷施礼相谢，张全有忽地想起什么，说道：“哎呀，我真是糊涂至极，真是……师兄，师叔已请到，快来拜见。” 说着引着众人往车边走去，可车上除了胖司机，并没有多余的人，不仅杨子江奇怪，赵全能同样诧异万分，说人请到了，但是在哪呢？ 张全有向着胖子司机作了一揖，说道：“弟子们修为肤浅，让师叔见笑了。” 那邋遢的胖子竟然是他们师叔？杨子江又张大了嘴巴，他本来想着赵全能和张全有已颇具高人风范，其师辈不说要仙风道骨，起码也不能更差吧？ 而现在这个所谓的师叔，五十左右年纪，没有半点道人模样，衣着邋遢，随意的一件t恤衫，下半截还翻卷起来，搭在浮肉晃颤的肥肚腩上。 脑袋也是真正的油光铮亮，一根毛也没有，满脸肥肉，眼睛似乎永远睁不开的样子，整个完全就是那种黑车，或者跑长途搞运输的司机形象。 “师……师叔？！”赵全能比杨子江更难以接受，盯着胖司机，迟疑了很久始终不敢确信，再转看张全有等人，又问：“师叔？” 张全有等人面上尽是理解之意，不约而同的点头。 “哎！小能子你真tm没礼貌！” 胖司机突然大声喝骂，语气相当粗鄙，分明是个乡野村夫，哪来半点出家人的斯文，而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刺鼻的酒精味也喷薄而出。 开车喝酒？杨子江彻底无语，可怜隐山派一众好汉摊上这么个师叔。 赵全能听他直呼自己儿时小名，再仔细瞄其眉眼之间依稀眼熟，当下也不再犹豫，双膝跪地就拜，见此情形张全有等人也随之跪了下来。 “师叔，请恕弟子有眼无珠，只因事隔多年，仓促之间……” “住口！”胖司机仍然不依不饶：“小时候爷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吃喂喝把你养大，这才几年不见你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这不是泼妇嘛？杨子江看着不爽，但这是人家家事，自己不好插手。 张全有说道:“请师叔息怒，师兄真元大损，刚又诛妖险中侥胜心力交瘁，冒犯了师叔，待回山门后任凭师叔发落。” 王全德和陈全雅也纷纷求情，胖子师叔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却把手中的保温杯递到窗外，说道：“小德子，喝了这杯酒算是赔罪，爷就不找你晦气。” 原来那杯子里装的是酒，经过他一晃荡酒气散发，居然还是白酒。 赵全能却有铮铮傲骨，回道：“师叔，任打任罚，弟子绝无二言，但师父严令不得饮酒，师命不可违，弟子恕难从命。” “啊哟！”胖子师叔忽然捶胸呼号：“师父大过天，师叔就屁也不是了，小时候你师父何曾抱过你一次，都是我又当爹又当娘啊，你个白眼狼……” 卧槽，这到底是演的哪出啊？杨子江差不多要崩溃，这死胖子整个就一神经病，赵全能等何尝不是也面面相觑一脸尴尬。 “师叔，请……庄重言行……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全能硬着头皮小声提醒，当然这意思是怕胖子疯癫言行辱没师门荣誉，尽管作为晚辈，他敢于直言已是大为不敬，但他心有反感，为大局着想不得不为之。 果然胖子师叔听了之后更为愤怒，喝道：“大胆，敢教训爷，喝是不喝？” “弟子恕难从命！” “那你们四个给我跪着，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起来，爷先睡一觉。” 杨子江此时再也忍不住，向前一步说道：“这位道爷有点过分了，我这个外人能不能说两句？” 胖子忽然换了副嘴脸，居然堆起了微笑，说道：“帅哥有什么好关照么？” “关照没有，只不过我和几位道长也算得上是朋友，不想他们太为难，按理来说我应该也要叫你一声前辈，但现在看你的所作所为有点过分。” “你说来听听，我哪里过分了？” “第一点，没点长辈风范，穿衣打扮不顾形象就不说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是常识，你带着一车人拿别人生命冒险，是不成熟的行为。” “有点道理，还有呢？” “第二点，身为一派宗师，不庄重言行，出口成脏，撒泼放赖像个泼妇的样子，影响道门声誉，败坏家风，这一点不足以为人师表。” 听见杨子江语气凌厉极不友好，赵全能和张全有顿感不适，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胖子师叔却不以为意，示意他继续。 “第三点，逼人破戒，毁人修行，赵道长虽然有些微不足道的失礼，也不是有意冒犯，他也知错愿意接受惩罚，即使打他罚他，你们家事家法，我这个外人也不会说什么，但你倚老卖老，强迫他违背师命喝酒，遂了你的愿望，却背叛了师门，不知道你是起的什么居心，搞分裂吗？” 杨子江句句直指要害，相当不客气，没想到的是胖子师叔听完居然面不改色，毫无愧疚感，微笑道：“哎哟，我怎么没想到有这么严重，还有没？” “……”杨子江被他的反应气得一时语塞。 “没有了吧？好尴尬，你说该怎么办呢？”胖子嬉皮笑脸，说道：“要我自认理亏多丢面子，说出去的话怎能收回，这酒不喝，兔崽子你们还是跪着吧。” 杨子江愤怒至极，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了杯子，仰头就往嘴里倒，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丢回给胖子，叫道：“你也没说不能代酒，我带他喝完了，总行了吧？！” 胖子的言语又再次出乎意料，他摇了摇空杯，叹息着说道：“便宜你个混小子了，一滴也没剩下，这混元大补酒是我花了十年时间采集药材泡制弄成，小能子真tm没福分，本打算给你补补身子，愣是给个外人尝了鲜。” 第二十三章 弹个脑瓜崩 杨子江怔了一怔，刚才只道白酒辛辣，憋着气一口吞饮没有品尝，闻言舔了舔嘴唇，果然觉得有些说不上名目的味道，苦涩中夹杂着清甜。 欲要追问，胖子又叫道：“兔崽子们还不起来，要跪到天亮么？” 原本面面相觑的赵全能等人站了起来，对于师叔这稀里糊涂的转变他们一头雾水，但好歹事有转机，赵全能又作了一揖，说道：“师叔，弟子有眼无珠……” “这回你讨罚酒喝也没有了，小能子我问你，你有多久没见过我？” 赵全能掐指默算了一会儿，回道：“自弟子20岁那年，师叔离开隐山派，至今已经有14年3个月零6天。” “竟有14年了么，爷还以为不过三五年？”胖子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尴尬，问道：“算术倒是掐的准，若是路上忽然撞见，你还能不能认得爷？” “禀师叔，弟子绝不敢相认，十四年光阴荏苒，师叔又……变化太大，若不是师弟们引见，弟子实在不能相信，您此刻就在我眼前。” “别说是你，恐怕你师父那呆子也未必敢认，怪不得你。”胖子说着颇有些得意，突然又冷冷叱道：“你认不出爷，那罚你是应当不应当？” 卧槽！这到底是要人怎么回答？一边说着认不出是理所当然，一边又问罚得对不对，整个精神分裂自我矛盾。 赵全能无奈地回答：“弟子忘恩负义有眼无珠，罪该当罚。” “很好，听全有说你真元大损，给你带了爷都舍不得喝的补酒，结果给那姓杨的帅哥抢了，还骂了爷一顿，你去给我把他揍出屎来。” 杨子江那个气，差点要上去开打，张全有慌忙一把拉住他，做个了眼色。 赵全能正色道：“杨兄弟侠肝义胆，多次对我们出手相助，对师叔言语冒犯，也是因弟子而起，弟子愿意代为受过，任凭师叔责罚。” 胖子又挠了挠头，杨子江心想秃头又不长虱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痒。 胖子说道：“这就又尴尬了，一个代酒一个代打，好有义气，也好，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狗头伸过来，让爷敲个脑瓜崩罢了……” 他这句不是玩笑，说着真的伸出手来做好了架势等着赵全能，而赵全能听见这句话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他想起了深藏在记忆里的熟悉场景…… 那时候他正值少年，天性顽皮，每当犯下错误时，师叔就会让他自觉接受惩罚，除了打屁股之外，挨得最多的就是脑瓜崩。 想起这些不禁有些情绪翻涌，眼眶红润，忙低下头掩饰，顺便也凑上了脑袋，胖子毫不客气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然后摸着他残缺的头发嬉笑道： “你这狗啃的鸟窝不如全剃了，也跟爷一样秃瓢了却烦恼，道士做得久了没得意思，做一回和尚倒也图个新鲜，你看好不好？” 要知道赵全能已经30多岁，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被胖子玩着脑袋，张全有等人看着这奇怪的一幕，脸上表情是哭笑不得。 杨子江心想他们先见到师叔，对他疯疯癫癫的行为应该有所了解了。 对于胖子不知真假的玩笑赵全能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应，胖子也懒得理会，却冲着杨子江问道：“帅哥，你会不会开车？” 杨子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胖子又说道:“你来开，我困了先睡一觉。” “……我刚喝了酒啊！”杨子江相当无奈。 “半杯漱口而已，我上车之前喝了二斤，张全有几个兔崽子全瞧见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所以你开吧，就这么定了。”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下车，钻进最后一排座位上就躺了下来。 这tm是哪门子道理！杨子江望望张全有，发现他瞄了自己一眼，点点头后就没敢正视自己，大概意思是他也拿这位师叔没办法，师门不幸之至！ 杨子江酒量不行，刚才那大半杯酒如果是纯白酒早就醉倒了，但过了这许久还没有上头反应，仅是肚腹间有些热涨感觉，于是心一横坐上了驾驶位。 上了车发现这车里面比外面更破乱不堪，座位海绵翻出，连个脚垫也没有，锈迹斑斑的铁板露在外面，鬼知道从哪弄来的报废车。 一路上胖子师叔都鼾声如雷睡得死沉沉，赵全能和张全有等人小声交谈着，把分开后的各种事情相互叙述，杨子江也间或参与进来。 赵全能说道： “经我多时观察，旱魃行踪有固定规律，多数行动会避开游人耳目，但此妖目前尚未完全开化，并无足够智力可自主盘算，未估错的话，应是受人唆使。 它将我掳入魔域却未加以伤害，想必也是因此缘故另有图谋，否则断然不会舍去妖孽本能，轻易罢手，其玄火刚猛，我冒死一击侥幸得手，错过之后恐怕再无良策。 以其凶悍妖法，若真是被人驯化，背后定非凡夫俗子，我曾问卦演算奈何修为尚缺火候，难寻得眉目，看来唯有师尊才能解此疑惑。” “师叔应可相助，论修为当年与师尊不相上下。”张全有回头看了后座鼾声震天的胖子一眼，无奈的摇头说道：“只可惜，眼下这般……” 赵全能也黯然神伤，说道：“也罢，明日启程回山，不争这片刻，让他老人家休息好，当年与我等有养育授业之恩，不可失了礼数。” 从他们后来的谈话中得知胖子道号“冲天”，心想这名也真贴切，现在那呼噜声确实是“冲天”介响， 张全有和王全德找到冲天的时候也是满腹诧异。张全有和王全德他们小时候，不如赵全能和冲天亲密，但也是同门根源，受他教诲记忆尤深，而阔别多年之后，冲天道人不仅是外貌型体与印象中大相径庭，言行举止也相当怪异，所以起初也不敢相认。 冲天道人不把他们的到来当回事，听他们自报山门后，竟然自己出门，不打招呼交待去哪里，让他们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回来却又除了自顾喝酒就是睡觉。 张全有二人再三嗑请，转达师尊之意，邀请他回隐山派共商大计，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表示，直到陈全雅到来，把赵全能失踪的事说出后才有所改变。 自婴儿时期赵全能就由冲天抚养，视为己出情同父子，听说他遭遇不测，虽然表面上冲天仍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嘴脸，但最终他主动骂骂咧咧赶着他们上车出发，原话是：“兔崽子们还不走，想赖着爷给你们管饭？” 他们见冲天秃头，觉得也许是身体原因不便多问，但连道袍也弃之不用反穿俗服，言语粗鄙，一度以为他是还俗了，于是旁敲侧击的试探。 从冲天古里古怪的言语里，大概得知冲天并未还俗，只是性格使然，多年来独自一人以自己的方式活着，并自诩“大隐隐于市”，实则与市井小民无异。 当然有时他还会捡起老本行，给人算算卦或者做做法事念念经之类，也就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穿上道袍做做“神棍”，这辆破车是他游方讨生活的代步工具。 平时做些什么却无从得知，从无名观门可罗雀脏乱破败来看，恐怕一年到头也未必打扫一次，修行功课更无可能。 以赵全能等人的行为举止，隐山派算得上是正派，规矩严谨，怎么会有冲天这种滚刀肉存在，是因为离开后变得落魄，还是因为本身就顽劣不堪不得不离开？ 赵全能等人却似乎有默契，大概是顾及师门隐私，绝口不提十四年前之事，冲天还在后座睡着，杨子江也不便多问。 回来后众人连推带叫，折腾几分钟冲天才醒过来，进到房里哈欠连天，一头倒在沙发上又睡，留下一句：“你们有事只管自己商量，天没亮别打扰爷！” 所有人都在摇头，赵全能投来一个眼神，表示“见笑了”。 可不是么，丢了他们隐山派的人了。 第二十四章 睡得不踏实 自己和赵全能身上都污秽不堪，尤其赵全能衣衫被烧得到处焦洞，杨子江跑进洗手间想看看有没有水好清理一下，奈何仍然是停水状态。 旱魃虽然暂不作妖，想来要恢复供水也没有那么快了，只好又把热水器仅剩的水放了出来分作两盆，招呼赵全能一起简单擦洗了一下。 赵全能的随身包裹已在火中丢失，陈全雅从自己包裹里找了件备用道袍给他换上，整理完毕不再狼狈，只是头上稻草一样的残发不怎么好看。 王全德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师兄不如随了师叔意，剃个和尚头罢了！” “哎！”张全有道:“王师弟怎这般说道？师叔酒后戏言，你也不着调？” 王全德识趣地闭上嘴，但还是忍不住拿眼睛偷瞄，近30岁的人了，大概平日除了修行功课的枯燥外没什么好消遣，难得碰上这么个不多见的乐子。 赵全能盯了一眼王全德，没理会他，坐了下来由陈全雅帮忙擦拭烫伤药，说道： “正事要紧，师叔已接到，明日即可启程回山，在此之前可先绕道料理旱魃之事，设坛祈雨以解近日旱情，王师弟你和陈师弟明早寻黑狗血，张师弟和我出去采办干粮物事，此程务必一路直行尽早回山，中途不做停留，杨小哥只管自己休息好，我等一早自行离去即可，不再劳你费心了，叨扰多日，我等受之有愧。” 杨子江忙客气了几句，虽是萍水相逢，和他们这几天相处,已知他们为人，说实话心中有些惺惺相惜之意，这一走不知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赵全能沉默片刻，说道：“杨小哥身怀神器，若非身具慧根也不会无端有此造化，我道门讲究机缘巧合种因得果，近日种种绝非偶然，或许……” 听到这里张全有似乎也心有所念，与赵全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把杨子江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全德又忍耐不住，插话道：“杨小哥也是爽快人，不妨直言，我师兄的意思是想收你为徒，师父嘱咐我们，如果遇见根骨清正的就带回山。” “胡言乱语！”张全有说道：“杨小哥比我们小不了几岁，怎可屈尊为徒，若要杨小哥半路出家，也恐非他心意，赵师兄是想与师尊引荐，神器不会无由择主，所谓万法同宗，师尊早已参透天机，若得师尊提点一二，对杨小哥掌握神器法门有益无害。” “我又看不懂你们打的哑谜，你们聊，我也睡了。” 王全德忿忿不平，说着就倒在地板上背过身去，沙发被冲天一个人霸占，他们也只能席地而坐，睡觉也只有地板这个选择。 杨子江大致明白了意思，笑道：“我对道术一无所知，怕是块烂泥扶不上墙，这几天我工作忙，你们也有大事商量，等我哪天有空了一定上门拜访。” 赵全能见此也释然，所谓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不过心里为杨子江可惜，以师尊大能正道，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受他指点都是求之不得。 杨子江想的是妙笔是超前科技，本身就是【小白版】的，都还没完全研究透彻，再接触更复杂的道门，估计不是事半功倍，恐怕两头都要凉。 寒暄几句后嘱咐各人休息，杨子江回了房，一头倒床上就睡，但奇怪的明明一连几天都瞎折腾没睡好觉，今天又打旱魃累得够呛，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肚腹间那股热涨感仍然没消，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索性唤醒了色天师，把目前能想起来的、之前没提及的魔域相关细节，都问了个明白。 杨子江也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怎样快速提升玄能以及其他属性？ 色天师说道：“实际战斗中每一次使用符文都是分解玄维代码的过程，所采用的战术、耗费时间等等临场互动表现，经由mw大数据运算解析，即使敌人没有彻底瓦解，也能获得相应经验加成，攻击力量、技巧、敏捷度都有不同幅度提升，也有其他办法如传统道术，不过修行方式太原始也太繁琐，耗时更长，以你的智商，从头开始修炼是个难题……” “真矛盾，你说过我现在实力太差，尽量别以身涉险，又说要靠实战才能升级，不是成了死循环了，到底哪个才是你想说的？” “小白，多动动脑子，没玩过游戏吗？俗话说得好，想吃柿子就挑软的捏，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打得过尽管上，打不过就马上逃……” 意思就是欺负小怪了？没点新意！ 他也搞清楚了色天师这个ai的特性，问题针对性越强，他的回答也越简练，话少但都是有用信息，否则的话，就像个话痨一样半天说不到重点。 也就是不能和他像聊天一样对话，下直接命令更有效，比如在他气恼的叫了一句“闭嘴”之后，色天师果然立刻收声，没再说一句话。 折腾大半夜过去，忙把手环放在充电器上免得白天没电，但依然睡不着，肚腹间的热涨感越发强烈，不知道冲天那酒到底有什么名堂。 蹑手蹑脚起来上厕所，什么也没拉出来，客厅地上躺着的众人估计也睡得不踏实，因为死胖子冲天鼾声如雷，怎么说来着，跟死猪一样。 杨子江回到床上闭着眼强迫自己数羊，迷迷糊糊间胡丽雯的脸蛋又冒了出来，但又不确定到底是她还是狐小仙，就这么凑合着熬到了天放光。 赵全能他们习惯早起晨课，虽然环境不合时宜，基本的打坐练功却还是循例进行，为了不打扰杨子江和冲天，尽量控制没弄出大动静。 不过杨子江压根没睡着，很小的活动声音也能听得出来，也没有出去打扰他们，才5点，离上班还早得很，起来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过了一个多小时，赵全能他们结束晨课，又开始小声交谈起来，隐约听得是在说商店还没开门买东西太早，师叔还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叫醒合适之类。 然后把几天各人要做的事和回山路线都安排好，接下来聊起了道门的一些琐碎事宜，也提到了杨子江，言语间都是由衷赞美之词。 杨子江听着当然极为受用，能听到人背后议论自己，而且不是坏话，长这么大还是头次经历，不禁支棱着耳朵想听得更明白点，虽然偷听有些可耻…… 可惜也就这几句而已，他们试着唤了几句冲天没起作用，然后改变了话题，说起什么玄天盟会，担心冲天目前状态会不会影响大局，辱没隐山派名声。 玄天盟会闻所未闻，杨子江心想大概是他们同道之间的集会之类，与自己无关，也就没再刻意细听，他听见冲天还在酣睡，有点替赵全能等人忿忿不平。 反正其他人都明事理，也不怕做回恶人，他也起床来到了客厅，和众人招呼过后，直接双手上肩推搡着冲天，同时大声就喊道“冲天道爷，太阳晒屁股了！” 赵全能本觉得对师叔大呼小叫有些鲁莽，想出声劝止，但见其他三人都佯作视而不见，于是也微微一笑坐回了身体。 连推带喊之下，冲天终于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由于杨子江脸贴得太近，初一睁眼他被吓了一跳，迅速一个弹身坐了起来，胖归胖，动作却是够灵活。 冲天肥硕的身体把沙发木质底座挤压的咯吱乱响，不知道有没有裂掉，让杨子江好不心疼，虽然是个二手货，要知道买来的时候也花了七八百。 “师叔你醒了。”赵全能等人齐齐问候。 冲天摇晃了几下肥圆大脑袋，似乎清醒了点，看清楚形势后，挠挠头自语道：“爷偷只鸡正烤着呢，鬼喊鬼叫，还以为失主找上门怎么的！” 连做梦都这么欠抽，赵全能等人无言以对。 赵全能说道：“商铺也应开市了，王师弟陈师弟去采办口粮饮水，师叔和我及张师弟一起开车去寻黑狗，对了，杨小哥所说的宠物店是在何处？” 杨子江用手机地图搜出了很多家宠物店，怕口述他们难以记全，正准备拿出纸笔抄下地址时，冲天却说道：“兔崽子们,搞得这么麻烦？！” 第二十五章 是来碰瓷的 冲天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个手机，不知品牌但看屏幕也是智能机。 “爷也会用手机导航，不像你们那个呆子师父食古不化，说是记挂爷，发个视频岂不方便，兴师动众大老远找来，tm的爷差点以为是来寻仇的。” 杨子江哭笑不得，忽视了冲天已经是混迹市井，连面包车都开上了，其他现代生活必备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弃之不用。 “既然师叔有法子，那我们就不劳烦杨小哥，就此别过了。” 冲天点点头，说道：“你们先到车旁等着，爷和帅哥聊几句。” 虽然不知道冲天和杨子江素昧平生，能有什么话可说，赵全能等人还是遵命，和杨子江道别之后离开。 杨子江心存疑惑，该不会想报复吧？ 见冲天眯缝着眼上下打量自己，一会儿点头一会摇头，杨子江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道爷有话直说啊，不就喝了你半杯酒而已。” 冲天笑道：“抢来的酒不好消受吧，喝了会肚子难受的唷？” “你怎么知道的？”杨子江觉着奇怪。 一经提醒，觉着肚腹间那热涨感更强烈了，但嘴上不服气：“有点憋尿，但哥肾好，你以为和你一样虚，酒里泡的枸杞吧？人过中年离不了枸杞。” “枸你个大头鬼。” 冲天骂了一句，说道： “不过呢，还确实放有枸杞，其他的几味药材你小子听都没听过，尤其配以我穷十数年之力所炼混元丹，好容易才调得一壶，平时都省着喝的，最后还剩下这半杯，别小看这一杯，我辈修行者应用得法，至少可增五年修为，普通人延年益寿更不在话下。” 杨子江相当惊讶，原来还有这么大好处，酒本身不值钱，用的药材稍微名贵一点，总还能买到或者找到，但十年才成的混元丹就不是小事了。 他也知道修道者炼丹不易，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是一不小心抢了人家宝贝了，有些不好意思，支吾说道：“这个嘛…我也没想到…多少钱我赔你……” 冲天脸上肉抖了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答道：“500块，不还价！” 回答出乎意料，杨子江只不过随口一说，冲天却当了真,按说混元酒无价可估，赔钱的话不切实际，而且事出有因，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真要赔钱。 对于“宝贝”来说500块太少，冲天这是自我轻贱自掉身价，难道是看出自己是个穷人，知道要太多了也拿不出来？还是说，故意编个故事来碰瓷？ 没想到冲天无赖到了这样的地步，杨子江把对冲天的鄙视升了一个级别，冷道：“好吧，没现金，微信扫给你！” 冲天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把收款码亮出来，等杨子江付款完毕后，说道： “如果不是小能子信任你，连熊灵符都能送了你，真想把你血抽出来重新炼化，不过你大方我也大方，给了钱就不为难你了，咱们的账一笔勾销。” 熊灵符自己是贴身佩戴，被衣服挡着，冲天又是怎么看到的？ 杨子江疑惑不解，心里有气懒得多想，却不无好气顶撞道：“赵道长师兄弟都是大家风范，哪像某些人枉为前辈，小肚鸡肠……” “帅哥生气了，又骂我。”冲天嬉笑道：“这性格我喜欢，不爽就骂！” 看来冲天被驱逐出隐山派的可能性更大，以他这副德行，完全违背道门以德报怨的宽容精神，杨子江冷冷一笑，说道：“道爷好走，不送了。” 冲天站起来，挠头讪笑道：“主人下逐客令，不走也不行了，好尴尬。” 杨子江一言不发看着他走出门外，然后重重关上房门，终于眼不见为净了，看看时间差不多，回房把东西稍微收拾下准备上班。 想着他们可能还没走远，免得又碰到冲天，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无意发现沙发上有一张纸被折叠着，一半夹在之前冲天所坐位置后面的缝隙里。 纸张泛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特别显眼的画着一个盘腿而坐的人形，身上有许多密密麻麻黑点，旁边标注着文字。 第一眼杨子江就看出这是经脉穴位图，应该是某种经书的其中一页，从痕迹来看是刚撕下不久，不是遗落而是有意为之，冲天什么时候做的却没注意到。 穴位图下面还记录着打坐、运气、持咒等方法，当然不管图还是文对于杨子江来说都如同天书，他没半点兴趣，却对冲天为什么要留下它感兴趣。 难道是收钱过意不去，卖酒送的赠品？赠品通常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本身又对冲天不爽，于是杨子江随手揉成团扔进了垃圾篓。 到公司和老板、徐工碰面一起去竞标，没想到胡丽雯也在同行之列，她一改平日休闲打扮，穿着较为正式的黑色商务套群装，扎起马尾显得干净利落。 公司安排杨子江是没资格过问的，但他忍不住好奇悄悄问胡丽雯，得到的回答是她自己想去凑热闹，让杨子江“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后台强你牛叉！杨子江脆弱的自尊心受挫，只能暗自神伤。 原以为会给自己安排些什么工作，结果老板让他当马仔“拎包”，说讲稿讲标之类的事他也干不了，就当凑个人头。 这让杨子江自尊心又受到一万点伤害，好歹自己也是个设计师啊！ 不过老板不会真让他拎包，只是嘲讽他没什么用处，这样也乐得清闲，正好方便他自由活动，调查关于魔族印记的事。 标会现场人头攒动，粗粗一算起码有三十来家公司，大厅聚了将近百人，杨子江没仔细研究过标书内容，不知道招标人有多大来头。 之前从没听过这家“完美纪元”公司的名字，问徐工才知道，它原来只是几个人的工作室，游戏业内默默无名，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但在不久前，突然被一家国外知名度很高的风投公司看中，注资十数亿，同时宣布将所有资金用于开发【wa ofmagic|魔法战争】游戏项目，据称要打造成3a级史无前例的支持vr、ar的魔幻巨制，题材内容涉及到全球各地，东方玄幻、北欧神话等等。 如果仅凭完美纪元自身，恐怕业内认为是个笑话，而背后这家公司却有着绝对实力，完美纪元依靠巨额资金支持，并购了国内外多家知名游戏工作室，意向合作者蜂拥而至，仅是其中的中国风部分前期美工项目，层层筛选之后入围的仍有三十家。 “知道不，就算这次中标了，我们也只是给他们打打草稿，能不能被采纳正式用到项目里，还不一定。” 徐工说着有些哀怨，这心情杨子江太理解了，不管哪个技术工种，谁都不愿意自己做出来的成果，被丢进废纸篓里不闻不问，这是一种伤害。 老板郑向东,转过头来冷冷说道：“我只知道中标后，公司账上会多50万，你们也有奖金拿，徐工你等下讲标时给我用心点。” 徐工讪讪一笑，说道：“遵命！老大，咱们先说好，万一没中也不能怪我啊，千万别倒过来扣钱，拿我们撒气。” 郑向东笑骂：“你妹，给说点吉利的，拿出自信来！” “好嘞，得令！” 第二十六章 谁比谁更傻 从零开始创业的时候，徐工就一直跟着郑向东情同手足，但郑向东公私分明，该罚就罚该奖就奖，这也是大部分同事对他“爱恨交加”的原因。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的wm标识，杨子江心里盘算着该从那里着手调查，胡丽雯见他不老老实实的坐着，横了他一眼，问道：“你是猴子屁股坐不住？”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杨子江回了她一句，这是她刚不久前骂自己的，发现和她斗嘴有很大乐趣，她会短时间内‘无语凝噎’，表情茫然像个白痴。 郑向东斜眼瞟了两人一眼，没说话，但是杨子江能感觉到那眼神里有些杀气，当然是对自己的，鬼知道胡丽雯和她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上个厕所去！” 离开场还有十几分钟,觉得有些不自在，杨子江自言自语着离开了座位。 肚腹间那团热涨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像是憋尿，但到了厕所也只是正常量，没有那种一泄如注的如释重负感觉，热涨感也没有缓解。 出来后在门口撞见了胡丽雯，看架势就是在等着自己，没好气地说道：“上厕所你也跟着，几个意思呢？” “我又失忆了。” 胡丽雯的回答让杨子江惊讶，毫无疑问，是说狐小仙又上身了，但是一上午也没发现哪里有征兆，于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你和徐工说完话，然后和我说话之间，大概十分钟。” “你说我是猴子屁股之前？” “是，有没有看到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胡丽雯一直坐在杨子江旁边，和徐工说话的时候虽然他是侧转着身体，眼睛余光还是能够看见她，并没有异常行为出现。 “应该没有，你一直坐着没离开，看标书。”杨子江想了想，说道：“还和旁边另外一家公司的帅哥聊着天。” 当时杨子江还有些酸溜溜，不过他们也就几句司空见惯的对话，因为公司业务相同，偶然遇到一起交流几句也正常，后来他们没再继续自己就释然了。 “我不记得发生过，一定是小仙在和他聊，没有做其他事了吗？” “没有了！” 对狐妖还真客气，连称呼都那么亲昵，把狐字去掉了。 胡丽雯忽然说道：“你快打我一下！” 像这种要求从来没听过！杨子江倒是想啊，但没这个胆。 “脑子被驴踢了吧，你欠抽我还嫌手疼，打人多没素质！” “我受到伤害，小仙就会现身，这辈子我都没挨过打。” “那也不行，她也不傻，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真这么想见她？” “是啊，我不怪她，但是每次都这样突然失忆，我很烦恼，只要她和我见一面，把事情说明白，每次给我提前打招呼，我不介意她借用我身体。” “你把她当成闺蜜还是姐妹了？这也能不介意，你是人她是妖，不如我还是把熊灵符给你戴着，她没法上你身。” 杨子江说着，突然趁胡丽雯不备，一把抓住她胳膊，大力推向墙面。 胡丽雯离墙壁还有二米多距离，在这大力推撞之下失去重心，脚底趔趄往后急退却不能保持平衡，上身倾到，眼看头部就要撞到墙上。 他猜想狐小仙没有离开，肯定还隐身跟着胡丽雯，两人的对话她能听见，如果听胡丽雯的话马上动手没法让她相信，所以才假意拒绝再出其不意。 只是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万一狐小仙不上当，撞出个脑震荡就…… 千钧一发之际，胡丽雯突然垂直上升尺许，双臂平伸后摇，身形如落叶随风飘荡，退势已消轻盈落地，杨子江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杨子江得意洋洋说道：“狐小仙，终于肯出现了，业务挺熟练啊。” 狐小仙怒道：“杨子江你脑残，这么大力，不怕她撞破头吗？” “舍不得胡丽雯套不着狐狸啊，谁让你这么难请！为什么她想和你见一面这么难呢，你说，是不是干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心里有愧不好意思面对？” “懒得理你，我很忙，再见！” “你敢走我就马上强行把熊灵符塞给她！以后你再想随便上身就难咯。” 狐小仙确有顾虑，眼珠一转，娇声道：“不要嘛！子江哥哥……” 这声“子江哥哥”让杨子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喝道：“去去去，知道哥不吃这套，再说了，你演技太过于浮夸，别浪费表情了。” “哎，杨子江，你想怎样啊。” “你告诉我不跟她见面的原因，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她把你当成了好知己，都自愿给你借用身体，你也给点回报行不行？” “告诉你不就是等于告诉她了，不过我同意和她见面。” “真的？这么爽快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真的！”狐小仙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不想以真身和她相见。” “那要怎么见？” “你把熊灵符扔了，让我上你身和她说话。” “哈哈哈，笑死我了，给我滚蛋，当我白痴啊！” 杨子江忍不住笑出声，谁比谁傻啊，狐小仙想得太天真了。 “不同意拉倒，你想怎样就怎样，反正上不上她身都是一样的，我还能跟着她，你奈何不了我，她也没办法见到我，我走了啊，有本事来追我呀！” 卧槽，开始放赖了！难道真的受她摆布？杨子江打死都不同意。 有人往这边走来，杨子江说道:“等等，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说话！” 这时他另有打算，避开人多处方便行动，狐小仙不疑有诈，跟着他走到了楼梯间，隔着两道消防门，一般没人会来打扰。 “杨同学，同意了不？”狐小仙以为自己占上风，得意的笑着。 “好吧，我扔符,但是你不准用我的身体故意撞墙摔跤什么的……” 杨子江把熊灵符扯出来，狐小仙大喜，但不敢直视相当畏惧，他并不知道，符灵近身即显现为金甲巨熊形态，如同灾星降临，獠牙巨口随时准备将她吞噬。 杨子江要的就是她害怕，故作关心道：“要不你背过身去，不然伤眼睛。” 狐小仙果然依言转身，这妖精真幼稚，杨子江见机不可失，一边喊着“别转头啊，我拿出来了”，一边取出妙笔，迅速画出了六芒星结界。 结界以狐小仙和杨子江为中心，与外界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把他们包围在了中间，等狐小仙发觉有异为时已晚，试探着却始终不敢突破结界壁。 “大骗子啊！你欺负人，呜呜……” 狐小仙捂着眼睛哭出了声音，眼角溢出泪水，金甲灵光伤害不浅。 杨子江只道她戏多，一边逼近一边嘿嘿笑道：“看你往哪里跑！” 这时候如果狐小仙离体也逃不出结界范围，离体后就是和胡丽雯正面相对，正合了杨子江心意，在他用熊灵符越逼越近之下，狐小仙躲无可躲。 “你……你……你再过来我就毁容了！” 狐小仙一手放在眼前，试图遮挡抵抗灵光，另一只手迅速从挎包里摸出把锉刀抵在自己脸上，应该是修指甲用的那种，但尖端非常锐利。 “狐小仙你狗急跳墙啊，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你不是一直怕她受伤害？” “你逼我的，这笔账算到你头上！反正她丑不丑，将来都是你老婆！” “几个意思？”杨子江诧异不已，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 第二十七章 没见过世面 “我是大仙啊，自然法力通天，你们注定的姻缘，月老红线牵在了一起，哎呀！我泄露天机要折寿了，你千万别相信啊，当我没说好了。” 狐小仙惊慌掩口，忽而又狡黠一笑：“想娶丑老婆就过来，可别后悔……” 因缘天注定？信不信狐小仙另说，目前情况杨子江就够伤脑筋的，看情形逼急了她真敢自残，她是妖精毁不毁容无所谓，可以随时幻化形体。 胡丽雯是凡肉之躯，作为女人，毁容恐怕比死更难受。 “你们干什么？谈恋爱？这是什么剧情？” 进退两难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老板郑向东推门走了进来，他把手里夹着的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没拿正眼看姿势怪异的两个人。 公共场所禁烟，看来是借地方过烟瘾来了。 杨子江挤出谄媚笑容说道：“老…老大…，我们…闹着玩呢？” 郑向东吐了个烟圈，说道：“办公室恋情我不反对，但也要看场合，一早打情骂俏，现在又是苦情戏？丽…胡丽雯把指甲刀给我放下，多大人了你？” 老板你拿错剧本了吧？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子江欲哭无泪，狐小仙却开始眼泪哗哗，说道：“郑哥他欺负我，他脚踩两只船，别人送给他的坠子，被我发现了还想骗我，你帮我扔了，把它砸掉……” 狐小仙你也拿错剧本了！ 杨子江知道狐小仙这时候遇到了救星，故意扮弱占尽先机，自己再怎么辩解都是徒劳，还好郑向东比较有克制力，没有真的来抢熊灵符。 “杨子江，明天找财务结工资吧。” 郑向东冷言冷语地说着，他虽也只有三十出头，但他很早就独自创业，社会阅历远超同龄人，所谓年轻有为锋芒毕露，有种不容反驳的的强势威严。 杨子江盯了狐小仙一眼，暗自叫苦，不带这么玩的啊！ 结界效果大约三五分钟，更长的时间需要不断倾注念力，这种情况下没法分心，随时会失效，好吧，算你狠！这局哥认栽了！ 杨子江灰溜溜把手收回。 狐小仙大概也知道自己玩过头了，冲杨子江吐吐舌头，但她没有收敛，带着哭腔道：“杨子江你马上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郑向东，杨子江叹了口气走出楼梯间，心想这下子解脱了，无牵无挂，终于能够专心做天选之人拯救世界了。 不甘心就这样被败给狐小仙，隔门悄悄偷听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隐隐约约听见狐小仙娇滴滴叫了一声“表哥”，总算搞明白了他们的关系，胡丽雯的后台果然强硬，和老板是一家人，还有什么关系比这更亲近。 后面的话听得不是太清楚，狐小仙刻意压低了声音，只知道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郑向东时不时语气低沉的回应，杨子江没再继续往下听。 回到座位上灰头土脸的和徐工打声招呼，准备告诉他自己已经被炒鱿鱼，刚开个头却收到了来自胡丽雯（狐小仙）的微信消息： “明天照常上班，别跟我斗啊，下次再耍我，让你输得更惨！” 卧槽你大爷！杨子江各种情绪翻涌，看来狐小仙又用了什么美人计之类，让郑向东改变了想法，自己岂不是被她掌握生杀大权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徐工不解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是说晚饭我请，白的啤的随便整，把咱部门人叫上！” “这么大方，有什么好事？” “我刚得知我有老婆了，指腹为婚啊，不值得庆贺吗？” “卧槽，这剧情牛b，见过面没，漂不漂亮……” “开玩笑的了，到公司大伙还没一起聚过，补上我的新人礼节。” “……我看你还是娶五姑娘算了，晚上宰死你个屌丝……” 杨子江苦笑，鬼知道狐小仙说得是真是假，当然他对于‘真’的结果求之不得，但一旦成真，说明冥冥中自有定数，岂不是……我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 怎么天选之人还老是处处受人摆布呢，心情复杂，真想喝点酒！ 不久后郑向东黑着脸回来，冷冷扫了杨子江一眼坐下，胡丽雯紧随其后，表情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估计还抽空补了妆，泪痕都不见了。 这次她不像之前坐杨子江旁边，跑到郑向东那边去了，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的她，杨子江没办法分辨出来，到底是狐小仙还是胡丽雯。 其实要分辨的话也有办法，他和色天师深入交流过，知道手环有主动探测功能，开启后能感知到大约五米范围内的“异常代码”并发出震动警报。 和危险预警功能大致相同，只不过一个是对于攻击意图的被动提醒，一个是主动探测周围的异常情况，比较耗电一般情况下没必要开启。 内心纠结的干坐了一会儿，会场终于有了变化，毫无疑问主席台上那一帮子人是完美纪元，因为他们大部分衣着相同，胸前印着大大的文字logo【wm】。 不论是【wa ofmagic】还是【完美纪元】，【wm】还都能套用，如果真是和魔族有关系，表现欲也太强烈了，会场设施墙面装饰，所有能用得上的地方都没有放过，瓶装水、礼品袋也全都是定制，wm印记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完美纪元那位方姓项目经理滔滔不绝，讲的是公司前景和游戏项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相对来说还挺专业，尽管之前他们名不见传，专业精神还是有的。 杨子江的心思却不在这，趁着其他人注意力在主席台，又偷偷溜到了厕所，把事先准备好的蓝牙耳机戴上，和手环连接后开启了探测功能。 同时唤醒了色天师，蓝牙模式下他不是投影，只出现在屏幕上。 魔族与完美纪元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联系，杨子江还不清楚，只能假设魔族有可能以某种方式混迹在那些职员之中。 杨子江知道手环的各种传感器非常灵敏，而每次色天师对环境变化的分析，几乎都是在瞬间完成，有他同时辅助，多的不仅仅是一双眼睛。 “如果发现异常你用语音提醒我，光靠手环震动我很难判断。” “很好，小白，突然学会用脑子了？” 没理会色天师的调侃，杨子江重新进了了会场。 “哇！不得了！” 冷不丁的一声大喊在耳机里响起，杨子江吓一跳，会场上仪式如常，没什么不对，手环也没有震动预警，忍不住低声问道： “喊什么喊？哪里不对？” “人真不少！” 杨子江语塞，这是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 “百来号人也叫多，真没见过世面！” “你当然不知道，新维时代能同时见到聚集这么多人很难得，除非是战前动员的时候，其他时候就是已经在战场上了，妖魔鬼怪多过人。” 新维时代人类幸存者少但也有五亿之数，按色天师说的很少会有聚会，难道商业、娱乐活动全都消失了？全民皆兵，不是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 杨子江忽然心有所动，问道：“色天师，你本人是不是…已经战死了？” 第二十八章 赶鸭子上架 杨子江知道ai色天师是意识移植、数据转化的科技产物，当然原型确有其人，却没有听他提起过本体的现实情况。 色天师沉默了数秒，回答：“没有答案，相关数据被抹除，我失忆了。” 如果真的是个坏结果，挺让人觉得同情，杨子江忍住了没追问。 场上已经转入了互动阶段，这个流程有点奇怪，邀请竞标方上台公开讲稿，按正常的竞标规则都是一对一的方式，谁都不想把创意公开给竞争对手。 财大气粗的完美纪元破坏规矩，参与者也趋之若鹜，轮流讲稿然后才是讲标阶段，按这流程估计得要弄一整天，不过还好和杨子江没有太大关系。 目标锁定已退到台边的几个完美纪元公司职员，只要靠近身边，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问题，可自己不是完美纪元的人，没有合适的理由走近主席台。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前方，杨子江只好边往前走边想对策。 “哇塞，好多靓妞，意外惊喜！” 色天师突然说话又让杨子江差点吐血，低声道：“没事别乱嚷行不？” 刚才是从最后一排走过来，色天师只能看到在场人的后脑勺，现在走到中间位置，大部分人的面孔都一览无余。 色天师啧啧连声：“这里姑娘全都漂亮得很，相比起我们那时代一百个里面难挑出一个，这里简直算是美女如云。” 色天师少见多怪也情有可原，战乱年代女性都要么没条件要么没时间保养、打扮，不像现代物资充裕，又是商业场合基本都会带上美女充门面。 记得当初他还否认自己好色，终于露出原形了！杨子江哭笑不得。 “麻烦大叔自重啊，我让你留意魔族，不是让你看美女来了。” “小白，这么多美女有没有你的份？哪个是你女朋友?” “闭嘴！没碰到异常情况别说话。” 杨子江忍不住呵斥着下了命令，这时侯他特意绕到另一侧，走到了胡丽雯位置，色天师和震动预警都没提示，看来狐小仙已经不在附近了。 狐小仙还说过“很忙”，鬼知道忙什么，按说从小就纠缠不休，没附体也应该不会离胡丽雯得太远，想起那次在魔域也单独出现过，看来也不是时刻都跟着。 胡丽雯发现杨子江鬼鬼祟祟，动动嘴唇没出声，口型意思是“干嘛？” 杨子江也用唇语回答：“反正我说什么你也看不懂，你的守护神，塑料姐妹花狐小仙说你注定会成为我老婆，不知道你自己知不知道。” 无声念叨这么长的句子，胡丽雯当然看不明白，白了他一眼“有病！” 郑向东也恼怒地看了过来，他自然火大，刚才本来炒了杨子江，表妹却又撒娇解释说是她自己误会了杨子江故意闹的别扭，她后悔了，让他收回成命。 对于这位脑子经常抽风的表妹，从小大大他都无可奈何，谁让她有病呢，不管她干了什么，整个家族总会顺着她的意思，几乎没给她受过委屈。 杨子江不务正业，说是来学习见下世面，却不老实呆在座位上瞎跑，又跟胡丽雯眉来眼去，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知道表妹看中他哪一点。 现场人多，出于素养他不好出声训斥，带着怒火瞪了一眼杨子江，皱着眉在胡丽雯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让胡丽雯瞬间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不过杨子江没注意，在郑向东看向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杀气腾腾，赶忙回避他的眼神，但没法继续往前走，所有人都坐着，他一个人站着太明显了。 有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这边留意，正好胡丽雯旁边还有空位，只好坐下。 其实现在让郑向东更烦忧的是台上讲稿的竞争对手，都表现得极具专业水准，身为业内人士也由衷欣赏，同时对于自己公司能否脱颖而出惶恐不安。 他的公司算后起之秀，对手公司却大多是行业标杆，论资质自己肯定拼不过，但他也知道不争取就一点机会也没有，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团队身上。 团队核心徐工深得他的信赖，公司能走到今天站稳脚跟，徐工功不可没，用他自己的话说，做设计比的不是操作水平高低，优劣取决于创意。 徐工对自己的灵感一向很自信，也因此郑向东底气颇足，在过去数次商业机会中赢得客户赏识，自信起了很大作用，简单说就是，吹牛，首先自己要相信！ 但徐工这一次似乎不够自信，来到现场看到竞争对手名单的时候，他就有些露怯，以往碰到的基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而这次几乎全是业界前辈。 从公司“意外”接到入围通知到现在也只有一周，徐工本来就是匆忙赶稿，许多后期细节都没有处理完善，以他自己的标准，完成度只有90%左右。 讲稿到第四家的时候，郑向东发现徐工额头渗出了细汗，可是还没轮到他上台呢，就紧张成这样？郑向东心底开始叹息，觉得今天可能要完蛋。 徐工在直打哆嗦，郑向东心里在暗自叫苦，胡丽雯红着脸心不在焉，杨子**眉鼠眼四处乱瞟，四人全都不在状态，哪像是来参加商务活动办正事的。 “三点钟方向，异常波动！” 色天师的话和手环震动，几乎同时发生，终于有情况了！ 杨子江的心脏猛跳一下，三点钟方向，那不就是右手边？他马上转头，却对上了胡丽雯的视线，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嘘！” 狐小仙！从灵动狡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又不请自来了！杨子江不禁有些失望，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 “三点钟方向，侦测到妖精代码，暂无攻击意图，建议结界防护！” 色天师语气急促，杨子江想解除预警，又不方便说话，低声含糊不清下了指令，没起到作用，所以色天师还是不停的重复念叨着。 “……侦测到妖精代码，暂无攻击意图，建议结界防护……” 杨子江低头捂着嘴说“闭嘴，此对象解除预警！”，色天师总算消停。 狐小仙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发过来一条微信消息，同时狠狠瞪着杨子江：“警告你，不准靠近我，不然我就喊非礼！” 都是些什么烂招，浪费妖精指标！杨子江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回消息问：“又搞什么？刚才干嘛去了，你把胡丽雯当成旅社了是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等会你就知道，保证好玩，一会儿你什么话也别说！” 狐小仙发完消息，忽然和郑向东耳语起来，只见郑向东脸色惊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连连摇头，但她的手却悄悄掐上了他胳膊暗暗使劲。 不知道她提了什么要求，郑向东忍着疼还是摇头拒绝。 有没有搞错啊！杨子江心里不爽，好歹说是自己未来老婆的身体，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这么亲昵，就算表哥也不行啊…… 郑向东龇牙咧嘴坚持了一会儿，然后眉头一皱，似乎改变了主意点点头，把狐小仙的手一巴掌拍开，和旁边徐工开始耳语起来。 徐工一脸茫然，望向狐小仙，接着又望向郑向东，又望向狐小仙，又望向郑向东，天人交战几回后，终于如释重负，颓然向后瘫靠在椅背上。 郑向东从包里掏出包纸巾丢给徐工，示意他擦擦汗，眼神不无同情。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杨子江一头雾水，无尽委屈，好歹自己也是公司一员，四个人一起出来，偏偏把自己扔在一旁成了局外人。 只不过没等多久，杨子江就知道了答案。 “……接下来有请创想工坊……” 主持者在邀请下一轮讲稿者，听到自己公司名字的时候狐小仙站了起来，杨子江才明白她竟然自荐，取代徐工自己上台，要知道胡丽雯只是个前台文员…… 要闹哪样？杨子江正疑惑，狐小仙说道：“走吧，杨子江，跟我一起上去！” 苍天大地，哥什么也没准备，你自己出丑不够还要拉上个垫背的？ 杨子江压根没想到会有这出，纯粹赶鸭子上架，如果提前做好功课，作为“专业设计师”来说，即使经验不足，他也乐于尝试。 他犹豫不决，却被郑向东低声吼了句“赶紧的！” 狐小仙对熊灵符忌惮，如果自己不挪位置她也没办法出来，那就让满场人干等着看笑话了，看着郑向东的怒目，杨子江心一横，率先走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疑似仙子来 不知道狐小仙拉上自己什么意思，想让自己现场丢人图个戏弄？还是说她想借此机会，逼自己扔掉熊灵符解除后顾之忧，但她也没有提出来啊？ 杨子江一边走一边算计，后面跟着的狐小仙轻声说话了。 “记得啊，一会儿你别说话，保持微笑，听我安排。” 几个意思？难道要演哑剧？怎么安排？又怎么配合，都没排练过，而且她什么稿子也没带，是打算让【创想工坊】成为【搞笑工坊】吧？ 反正只要不是让哥扔掉熊灵符什么都可以，大不了就是当着百来号人丢个丑而已，杨子江心里默默堆积辞藻，以防她又耍诈等会儿逼着自己发言。 “尊敬的各位各位来宾，你们好……” 不对，自己不是主办方，这词不行！ “各位乡亲父老，在下初来贵宝地……” 卧槽，成卖艺的了，杨子江脑回路开始打结，哥见鬼遇妖都没这么紧张过啊！ 发现这是接近完美纪元的好机会，只要下台时假装无意往旁边经过…… 满腹纠结到了台上，杨子江感觉手脚无处安放，狐小仙却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只好照葫芦画瓢也弯了下腰。 按例应该会先自我介绍，之后大家鼓鼓掌假意附和下，结果狐小仙没按套路来，而是向主席台左侧点了点头，所有人莫名其妙，以至于全场安静。 顺着她的眼光，看见几个工作人员抬着一个近二米高的柜子状物体，在众目睽睽中走上来放在台中间，柜子除了造型古朴的木质框架外，四面均是白布。 狐小仙这葫芦装的什么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说服了那些工作人员安排好这一切，难道她说自己忙，就是干这个去了？ 在众人疑惑注视之下，狐小仙走到柜子前，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记号笔，从容不迫的在朝着台下观众的一面上描画了起来，这一举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狐小仙在现场画画，脑袋抽风了？！ 其他公司都只是把事先准备的好样稿做个讲解，顶多借助台上大屏幕放一放ppt，现场画稿是史无前例，就算有能力者，也不敢在这短短时间内尝试。 而无论狐小仙还是胡丽雯，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哪来的底气？ 杨子江心里叫着苦，视线投向台下的郑向东和徐工，发现他们脸上也带着绝望，很显然他们也没想到胡丽雯会这样做，郑向东甚至开始掩面低头。 不敢看着狐小仙丢人，杨子江盯着徐工，见他初时一脸沮丧，慢慢地张大了口，然后瞳孔突然放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杨子江投以同情的眼神！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声制造了小骚动，杨子江叹息着闭上双眼，他认为这将是【创想工坊】第一个笑料时，却听到有人鼓掌，然后此起彼伏，掌声不断。 鼓得最起劲的是徐工，他甚至站了起来，一改之前颓废之色，兴奋异常，杨子江带着不解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原来狐小仙已经作画完毕。 在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她竟然勾勒出一副素描，杨子江依稀眼熟，他也匆匆看过几眼标书内容，那应该是徐工的原创画稿之一。 尽管寥寥数笔，也没有上色，却完全把徐工的原稿精髓再现，这画中人是应完美纪元的要求，从众多可选游戏角色中挑选出的其中一个【蝶妖】。 蝶妖面部被狐小仙稍作了修改，神似她自己，姿态灵动蝶翼翩飞，在古色古香木框装饰中尽显飘逸呼之欲出，可她用的只是一头粗一头细的普通记号笔。 这需要极深的美术功底才能达成，众人喝彩是理所当然，杨子江无暇思索狐小仙到底用的是妖术，还是胡丽雯隐藏技能,听见了她对自己小声说话。 “等我进去后，你先把它原地转360度再打开。” “什么意思？” “真笨，没看过大变活人的魔术吗，柜子是活动的！” 很快杨子江明白了，柜子设计极为巧妙，底部有万向轮能随意转向，由四面屏风连接组成，每一面都可以独立打开或关闭，并能四面展开成为一面大型屏风。 难道你还真会大变活人不成？此时杨子江已没了主见，只能听候吩咐。 在狐小仙进入之后，杨子江把柜子转动了一圈打开门，在众人翘首以待的目光中，她的出现再次惊艳全场，这一次是彻底的掌声雷动。 狐小仙原本穿着干练的职业裙装，而在柜中这十来秒，她换了造型，不仅仅是服装，包括妆容、头发在内，整个变成了画中人，蝶妖的形象。 这不是单纯的cosy，那些隐隐氤氲的灵气，绝非人造服装能造成的效果，忽然狐小仙盈盈起舞如行云流水，曼妙飞红袂，婆娑舞绿腰，蝶翼轻扬流光溢彩。 素描传神也只是二维平面，狐小仙则是活色生香的蝶妖化身，妆容精致娇俏动人，唇红齿白明眸流转，身后彩翼霞光斑斓，张翕间似有暗香袭人。 以杨子江为中心绕了一圈，狐小仙腾挪舞步优雅演绎，像是芭蕾却不尽然，虽无曲韵作和，亦翩若惊鸿，眸中柔情万千，此时无声胜有声。 狐小仙倩影翩飞移至蝶妖画像前，与画中人两两相映，似是顾影自怜，接着红袖翻飞用手中笔题上了文字：【蝶舞人间，不负红尘】。 狐小仙继续围着柜子轻舞游走，伴随着肢体动作韵律，手中笔也在每一面着墨书画，这一切过程一气呵成，杨子江在一旁看得呆了，以为是在梦中。 “发什么呆，快跟我一起把它展开！” 直到狐小仙移至身边低声说话，杨子江才如梦初醒，忙依言而行，两人把那柜子四面打开，放下支撑杆立稳，变成一副巨大的画布占据了半个台面。 四面合一才看清刚才狐小仙在上面留下的内容，除了蝶妖之外，多出了另外几个角色形象，异兽、鬼神等等，同样出自徐工原画稿，却另外多了一个人物。 根据游戏背景设定，徐工一共挑选了五个不同角色阵营的代表，分别是神、仙、巫、妖、鬼，这位老僧没在样稿里见过，应该不是出自徐工。 那是一个老年僧人形象，面容和蔼可亲，而蝶妖及其他兽、神、鬼等角色，与其促膝围坐，不分美丑善恶，相处融洽，似乎相谈甚欢。 杨子江想起狐小仙说过，她曾被一位高僧点化并赐名，应该是她自己有意增加，用他补充了被徐工舍弃的“人”的角色。 背景是高山远水烟火人家，看起来极为温馨，空白处题了一首“诗”： 万物皆有灵，何分人鬼神；空具臭皮囊，如是我见闻；纵我千般好，终了一抔尘；明心自见性，六界皆修行。 就算不懂诗词，杨子江也看出来狐小仙要表达的意思，是说众生平等，不管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均不以外貌身份来做区别对待，而是要看“心”。 大概这是她为自己鸣不平的吧？身为妖精，在上古蛮荒时代六界纷乱共处，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界限，而现在她想在人间活动却不得不隐瞒身份。 现场的凝固空气终于被掌声打破，他们由衷的赞赏，这是一场美轮美奂的奇幻大秀，无论是创意或是实力都无可挑剔，还附赠了额外的“艺术”。 在所有人被被狐小仙惊艳的同时，杨子江却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美术、舞蹈功底起码还能用深藏不露解释，但他绝对不相信胡丽雯或者狐小仙，能“博学”到连魔术都有兴趣去学，毋庸置疑，她是用了法术幻化变装。 第三十章 熊灵符定情 在一百多人面前公然使用法术未免也太莽撞了，不考虑后果？ “哎！你作啥妖啊，不怕他们怀疑？” “你越镇定，他们越会真的以为是魔术。” 台下众人脸上写满了惊奇，甚至还有嫉妒和蔑视，掌声却经久不息，郑向东控制不住地站起来热烈拍手，和徐工不断交换着眼神，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 “谢谢各位的掌声，创想工坊公司讲稿完毕！” 狐小仙盈盈一笑，姿态娇柔向台下欠身谢礼，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好也趁着跟着她一起强颜欢笑鞠躬，尽量表现得自然。 事实上如狐小仙所料，大多数人第一反应真的没有想到妖怪，她故弄玄虚让杨子江弄的那套演出动作，给他们留下了想象空间，真的挺像魔术。 大多数人认为柜子是个道具，这是一场编排好的魔术换装秀，有人开始暗叫不公，不按讲稿的正常套路来，独辟蹊径投机取巧，纯属作弊嘛！ 现场作画彰显实力，真人cosy视觉冲击更直观，当然比千篇一律的ppt，更容易博得关注从而脱颖而出，但规则并没有限制，也只能怪自己没想到。 掌声停歇后众人逐渐淡定，因为接下来他们要为如何超越创意工坊而思考，她们甚至没有开口讲过稿，而是活生生“演”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有噱头？ 主持人这时候却上台来和他们两人兴奋的握手，表示今日大开眼界，然后宣布了午间会议暂停，在楼上餐厅提供了午餐，将在下午2点钟再继续进行。 杨子江见到主持人穿的衬衫胸口也戴着一个wm的徽章，应该也是完美公司的人，但手环没有预警，看来他没有什么问题。 再次一起鞠躬欢送众人之后，主持人下台却和另外那些完美纪元公司职员一同离开，杨子江心想追上去是不是太唐突了，犹豫之时郑向东却冲了上来。 “丽…胡丽雯，你还有这么华丽的一面啊？你杨子江，也表现得不错，虽然是笨头笨脑的，起码也完成了，算是功劳一件。” “老大，我没做什么，都是胡丽雯……” 杨子江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嗫嚅着想解释，狐小仙却抢过话头，说道：“功劳都是他的，我不过是助手，俗话叫托儿，点子是他出的，魔术也是他教的。” 郑向东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一脸蒙查查的杨子江，问道：“真的？看不出来，杨子江你还有这本事，哪儿学的魔术？” 杨子江不知如何解释，看到了狐小仙眼神中的狡黠，知道她在转移目标，只好现编道：“我有个姨夫是魔术师，教了我一两招，道具而已，衣服是定做的。” 他这个谎有一半是真的，姨夫确实自称魔术师，但是个江湖骗子，早年练过一些扑克牌技巧，经常在马路边用猜牌游戏蒙人，所以他说着谎竟然没脸红。 狐小仙忍不住噗嗤一笑，觉得不对，马上佯装打喷嚏。 郑向东好奇的伸手试图去摸狐小仙背后的蝶翼。 “真不错，堪称完美。什么材料做的？” “哎，别摸脏了，好贵的，记住公司报销啊，我先去换下来。” 狐小仙闪到一边，怕露馅儿，借口卸妆就去了厕所,只是找个没人地方做法而已。 “杨同学，没想到你小子有两把刷子，走眼了哈！” 徐工慢吞吞走了过来，显得无精打采，当然是因为胡丽雯和杨子江今天越俎代庖，而且还出尽风头，虽然他自己状态不好，被人取代也一样不会很舒服。 郑向东看出了他的勉强微笑，说道： “徐工你也别不爽，往好的方面想，起码我们公司今天算是出名了，不管能不能中标都是大事一件值得庆贺，晚上我请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我没看错的话，胡丽雯用的是你的画稿，只不过借她的手重现了，严格来说还是你的作品，你今天太怂了，如果你上台表现不好，估计会被别人碾压。 所以说你得感谢他们两个才对，没让你的心血白费，反而大放异彩。” 徐工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面子还能保得住，点点头又恢复了笑容，拍拍杨子江肩膀说道：“你牛b，不过下次要搞新花样，先得跟大伙商量下，集思广益啊！” 杨子江讪讪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主要…反正晚上当我赔罪吧！” 徐工忽然眼珠一转，向郑向东说道：“老大，你刚才说庆祝，能不能改到明天？今天晚上杨子江说要请我们部门的聚聚先！” 郑向东哭笑不得，骂道：“我去你妹的，还想吃着上顿想下顿？就以杨子江名义，由公司买单的，他实习刚过穷逼一个，给他留点钱泡妞，免得吃软饭。” 卧槽，不带这么损人的，还怕我花你富二代表妹的钱？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算跟她真有那么回事，哥也不至于当小白脸……至少保证结婚前不会！ 杨子江愤恨却无法辩驳，徐工好奇的问道：“有女朋友了？不会是胡…” 看了一眼郑向东脸色有些不对，徐工才想起公司的风言风语，万一这三个人之间真有什么三角情纠葛，自己不是找抽？他并不知道胡丽雯是郑向东表妹。 硬生生把话咽下去，而换好衣服的胡丽雯正好走来化解了窘境。 “……胡丽雯你来了，相当的十分的谢谢你啊！……” 他一语双关，同时表达了对她解围和现场表演的谢意。 “这么客气干嘛？” 胡丽雯有些奇怪，平时在公司徐工都叫自己小雯，突然叫全名很不习惯，不过她也没问出口，和郑向东说有事要先出去一下，然后让杨子江跟她一起走。 郑向东觉得大概是处理魔术道具或者小情侣谈情说爱什么的，也没有阻拦，说一会儿在餐厅会和，跟徐工一起也离开了现场。 胡丽雯似乎有些急躁，见旁边人少，直接就拉着杨子江的衣服一路小跑，从她敢这么近距离接触自己，杨子江就知道了这是她本人，狐小仙又不在了。 当然刚才的现场大秀，胡丽雯还根本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失忆了十来分钟，所以迫不及待的想问问，在到了没人的角落，杨子江把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死狐小仙，什么都乱来！” 胡丽雯脸色微红，到底是气的还是羞的？刚才那蝶妖服装是有些省布料偏暴露，但是大体上还是“灵气”居多，不至于让人往“俗艳”方面联想。 “脸怎么红了？”杨子江随口问了一句，发现她目光凶狠着自己，自知没趣，自言自语道：“精神焕发！” 这是【智取威虎山】里的台词，杨子江的刻意搞笑仍然没有让胡丽雯高兴起来，她忽然手一伸，说道：“那个熊灵符，给我，我看她以后还怎么乱来！” 被气得要避而远之了，杨子江见她不像开玩笑，于是准备取下来，而这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自己没了熊灵符，岂不是给狐小仙可乘之机了？ 那给还是不给呢？这好像是胡丽雯第一次开口向自己要东西，不管是不是命中注定的未来老婆，美人当前，也没法拒绝吧？话说，就当定情信物…… 当然杨子江没有考虑多久，好歹他也自命是大方之人，很快把熊灵符解下来递给了胡丽雯，但她有些犹豫，没有马上戴起来，而是放在了挎包里。 “我给她一次机会，到晚上如果不出现的话，我就永远戴着！” 第三十一章 谁没有秘密 杨子江忍不住好奇，问道：“以前她也是这么帮你，比如考试你也这么生气？这次我看也差不多啊，一鸣惊人，多少人想要这种荣誉，还做不到呢！” “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谢她是吧？为什么突然帮她说好话了？” “哪有，就是我看她也是出于好意，帮公司争了一次光……” 天地良心，这不是帮她说话，是公道，第三方立场！不过杨子江莫名有些心虚，似乎自己是有些偏向于支持狐小仙。 “我主要不是怪她乱招摇，是因为……”胡丽雯脸好像越来越红了，支吾着说道：“之前在楼梯间，她是不是也来过？我后来发现和老板郑向东在一起。” “是啊，在厕所那里我故意推你，然后她就出来救你了。” “你们聊了什么？为什么郑向东后来……说我……” 杨子江想起在座位上的时候，郑向东似乎是跟她耳语过，她也是面红耳赤了好久，自己东张西望没太留意，于是问道：“老大说什么了？” “你先告诉我，狐小仙和你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问她为什么不肯和你见面，她死都不说，后来我用熊灵符逼她，但是老大偏偏那么巧来抽烟，她演戏说我欺负她，我差点被老大给开除了，我出来没多久，你们就一起出来了，看着没什么事，那时候她应该走了吧？” “在里面的时候就走了，我一醒过来就看到郑向东在我面前，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知道我有失忆的毛病，也没有特别奇怪，让我补好妆就出来了，但是……” 胡丽雯盯着杨子江,问道：“你确定你刚才说话，没漏掉什么？” 杨子江额头冒汗，他当然故意漏掉了狐小仙说天定姻缘的那部分，可是当着胡丽雯的面说出来多不好意思，自己脸皮厚点无所谓，万一她恼了呢？ “你…猜……？”他企图嬉皮笑脸含混过关。 “猜你个大头鬼，你不说我也知道。”胡丽雯瞪着杨子江，说道：“郑向东笑话我，说我脑子有病才会看上你，还说我……赌誓这辈子……嫁定你了……” 这就尴尬了，窗户纸被捅破了！ 胡丽雯脸色更红，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着杨子江，继续说道：“他说这话是我哭着对他说的，肯定是狐小仙干的好事！杨子江，你还帮她说话，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了，有什么交易想背着我，把我当傻子忽悠是吗？” “大姐，我是你这边的好不，怎么能跟她有交易，她是个妖精喜欢乱来，又会演戏，什么破手段都用得出来，鬼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 杨子江不无委屈，事实如此，他也并没有把什么天定姻缘百分百当真，狐小仙又神出鬼没，得要抓住个机会好好“拷问”才行。 无奈地承认狐小仙提过天定姻缘，并强调只是“妖言”，不可受迷惑。 “知道就好，你可别当真了，死狐狸真可恨！” 胡丽雯疑问得解，似乎脸色平缓了不少，转身就走。 这女人从来就是这样，说走就走，未免太嚣张了，还给不给人面子啊？好歹先打一声招呼，哥说不定真是你未来老公啊！ 默默无语跟着胡丽雯到了餐厅门口，这餐厅是自助式的，郑向东和徐工两人已经打好餐，不过却没有机会享用，因为他们被五六个人围在了中间。 那些人是竞争对手公司的领导，曾有过业务上的接触算是熟人，想必是他们今天被创想工坊的现场大秀震惊，而趁此机会来取经，或者吹捧一下。 胡丽雯发现了情况，连忙拉着杨子江又转身往外走。 不用她说明，杨子江也知道她怕作为事件主角会被人问东问西，所以远离是非之地，自己也不太愿意待在这种场合，由她带着直接坐电梯下楼。 嗯，这女人没有自己一个人跑路还算有点良心。 到楼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应该是赵全能他们已经焚化旱魃的结果，连着干旱了几天之后，虽然雨势不大，也让人顿觉清爽无比。 “我们去吃拉面好了。”杨子江看见路对面有家面馆，提出了建议。 胡丽雯点点头表示同意，从包里取出把小伞打开自己跑了过去。 女人真烦哎！也不说共用一下，就算假假意思下吧，就算真开口，作为男人也不会因为这些毛毛雨，而“屈尊”于花里胡哨的那么小小一个遮阳伞下面。 难道嫌弃，怕人看见？杨子江讲嘀咕着，哥也不丑好吧！ “我们吃完面先回去吧，免得等会他们又问七问八。” 吃面的时候胡丽雯提出了想法，他们现在也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下午讲标只是走个过场，无非是报价和合作细则，这些是郑向东和徐工的活儿。 不过杨子江想调查的事还没眉目，犹豫了一下，心想她也知道了自己秘密，就把调查魔族可能和完美纪元有关联的事告诉了她，并让她保守秘密。 “这几天的旱情你知道吧，昨天道长他们收伏了旱妖，因为魔域的缘故，还会有更多的妖魔出世，那个人工智能色天师，让我关注魔族动向。” “这么说，你现在是职业驱魔人了啊？” 胡丽雯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没有板着脸看起来顺眼多了，听她一说，杨子江竟然有点儿飘了，可不是么，哥是驱魔人，身负拯救苍生之大任…… 但是谦虚还是要有的：“只是碰巧，卷进了这个事。” “给我见识一下色天师呗，反正我都知道了，会给你保密。” “那我对你就没有任何秘密了……” “我对你也没有秘密啊，狐小仙的事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谁说没有，你家族背景深不可测，还有郑向东是你表哥吧？” 胡丽雯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严格来说是狐小仙和他说话，我不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招，所以随便偷听了一下，你老爸那么有钱，你怎么跑他这里当个文员？还有跳舞啊画画啊，这些是你还是狐小仙的本事？我知道她是妖精，会飞，但是艺术细胞可不像妖法。所以你要把你的底细和我说了，我就让你见色天师，公平交换，我们夫妻间……当然不允许有秘密！” 见胡丽雯脸色缓和，杨子江忍不住又占口头便宜，但有些后怕，幸好胡丽雯似乎没听见最后一句，估计是正在考虑着自己这些秘密要不要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胡丽雯终于说道：“杨子江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跟我开玩笑，这一次我放过你了，再说什么夫妻…姻缘…我…我打死你！” 原来她还是听见了，杨子江讪讪一笑，说道：“好吧，不开玩笑来真的！” “什么？” “说事啊，认真的说，你在搞什么名堂？富家千金体验生活吗？” “对！” 胡丽雯干脆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杨子江以为还会接着说下去，哪知等半天没下文，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就完了啊？能算是回答吗？” “要不然呢？还想当故事讲吗？” “多少说一点嘛，凡事总有个原因，比如是私生女，比如逃婚……” 杨子江脑子里构思着多种富家千金离家出走的情节…… 第三十二章 公主落难记 “电视剧看多了你，就是因为我在家里什么事都太顺风顺水了，就算是我做错了事也没人责怪我，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公主。 我爸说因为我太优秀了，上帝觉得人不应该十全十美，所以才制造了个缺陷，让我有了失忆症，这都是拜狐小仙所赐。 跳舞和绘画是请的专业老师从小就开始学，除此外我还学过很多东西，像钢琴之类，但是都不算特别精湛，如果表现得超水平，也是狐小仙的功劳。 我总觉得我好像活在别人的阴影下，那些都不是我自己的成绩。 你没法想象到稀里糊涂得到别人的夸奖，而自己却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的那种失落感，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狐小仙存在，但是总是摆脱不了这种感觉。 我怕我以后接受不了失败挫折，假如有人突然否定我，我会不知所措，比起普通人受的打击要大得多。” “所以你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跑来打工？” “郑向东是我姑妈的大儿子，他是凭自己实力独立创业，毕业之后没有用过家里人一分钱，我想跟他学习一下，让他把我当成普通的打工者。 他很有责任感，就直接让我从最基础的做起，看起来我好像什么都会，但我也仅有大学文凭，离开狐小仙的我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区别。 我拒绝了很多认证考试，因为我知道那些成绩不属于我，老爸也管不了我，都是顺着我意思来，他很赏识表哥，我在表哥这里他也放心。” “那你一做就做了差不多2年前台文员……”杨子江心里想说，还真是失败啊！就没有展现过实力咸鱼翻身,但嘴上不敢，说道：“有没有得到什么感受？” “你来公司时间不久啊，不知道我刚开始的时候很爱哭，每次接客户电话，他们语气稍微重一点我就受不了。 同事们也是一样，知道我爱哭，后来都不敢和我说重话，我有几次差点要辞职不干了，表哥也不拦我，说随我意思，但要认清事实接受后果。 后来我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勉强撑了下来，差不多一年之后情况就变得好多了，待人接物像正常人了，也就是说，不再有公主病了。 不过对于前途还是很迷茫，我不知道什么事适合自己做，好像是什么都会一点，却没有一个真正的精通，也没有一个是自己特别喜欢的……” 胡丽雯的话让杨子江差点吐血，多才多艺家里有钱，在哥这个屌丝面前还叫苦，我家要是有钱，出国镀个金回来，怎么地也是职场精英了。 唉，真是人各有命啊！ “你是不是恨死狐小仙了？” “也不是……对，我恨死她了！” 胡丽雯突然改口，不过杨子江看出来，胡丽雯对狐小仙并没有多大恨意，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怕她在附近偷听，故意这么说，好让她有“愧疚感”。 这妖精真有愧疚感就不会这么难请了！杨子江无奈的摇摇头。 胡丽雯说道：“我说完了，轮到你了，色天师呢？” 妙笔的秘密胡丽雯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杨子江觉得再隐瞒她也没有必要，于是把手环伸了过去。 “就是这个大叔，不用耳机的时候是3d投影，现在人多不方便。” 胡丽雯瞄了一会，没发现和“卡通手表”有什么区别,有些失望。 “人工智能吗？我没看出来啊……” “可以用语音直接对话的，他是以人的意识数据为模型，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人的意识复制，表现出来也像个人，不过好像没有经过授权的人没法和他互动交流，所以除了我之外，别人和他对话是没回应的。” 想起他还在“闭嘴”状态，于是用语音解除了禁言。 “哦，这么简单，但是你真笨，既然你有权力，那就等于说你是主人了，你再授权给别人不就可以了！” 也对，哥怎么没想到？杨子江尴尬一笑：“没试过，不知道。” 色天师在耳机里说道：“真是小白，美女能想到，你就不动脑？还有你跟她说明，你不是主人，我又不是宠物，要不你授权给她，我和她聊两句？” “说起来好巧啊，你有色天师，我有狐小仙，都不是普通人有的。” “可不是嘛，狐小仙总是保护你，我这个电子宠物也能帮我留意周边危险，都是一样的，看来我们都不是普通人，缘分啊，不愧是同病相怜天生一对……” “闭嘴！” 这句呵斥是色天师和胡丽雯同时叫出来的，由于胡丽雯声音过大，引得面馆里其他食客张望，她扬起的手掌才总算克制着收了回去，代之以杀人眼神。 一句话同时得罪两个人，杨子江心满意足，起码知道胡丽雯只会恼火，但不是厌恶，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是，也对天定姻缘将信将疑？ “对不起啊，我吃得太饱了撑得慌，开个玩笑！” 对于他的厚脸皮，胡丽雯无可奈何，毕竟这时候自己还没有到真正心情特别糟的时候，想当年偶尔发个脾气，家里可是鸡犬不宁…… 这时吃得差不多了，胡丽雯瞪了杨子江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 杨子江也屁颠屁颠跟上，耳机里的色天师还在念叨。 “难道说这是你老婆，唉，不对，刚才我见过，她不是妖精吗，小白你玩人妖恋了，这件事难度系数太高了，不如让我来，对于美女我有经验……” 杨子江实在受不了，说道：“话真多，再吵吵我又禁言了！” 胡丽雯转身问道：“你和色天师说话？说的什么？” “他是个烦人精，废话连篇！” “有人聊天不好吗？除了谈工作说正事,就不能聊些别的？” 胡丽雯很认真的话让杨子江哭笑不得，谁没有几个损友网友之类的，那就是吹牛装逼聊不正经事的最好人选，是有多缺朋友的人才会寂寞到和机器聊天。 色天师说道：“看看，小白你没点人情味，啧啧，美女真可爱……” 你大爷的是见色起意原形毕露！不愧是色天师。 “好吧，满足你，授权你和胡丽雯对话。” 杨子江心一横，把耳机摘下来递给了胡丽雯，说道：“你跟他聊吧，要是被烦死了可别怪我，提醒你啊，他叫‘色天师’。” 胡丽雯才不在乎他特意加重语气的那个色字，只是一个机器而已，出于好奇，没考虑太多，接过来就戴上了耳朵。 而让杨子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是，戴上耳机不久的胡丽雯突然就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这么开怀，色天师到底说了什么？ 一边走一边笑，还不时回头看看杨子江，但她自己却没说话…… 杨子江猜想色天师肯定是在用自己做话题，而且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但他不是认为胡丽雯是妖精吗？他的人生和妖魔不是敌对的吗？怎么还有心思逗她笑？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新维时代有这样不务正业的战士，不打败仗才怪！ 杨子江想着走近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电话却响了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怕是骚扰习惯性的直接拒接，不到几秒又响了起来。 经验告诉他一般骚扰电话不会连打两次，于是这次接了，电话里的人自报姓名，才知道那是植物园的黄海东，打旱魃的时候，自己曾经答应过要帮他一个忙。 而现在他打来电话，目的就是要提出那个要求了。 第三十三章 寻找中邪人 黄海东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谨慎，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得知张全能等人已经回隐山派之后似乎有些失望。 杨子江知道黄海东见识过赵全能降伏旱魃的能力，而自己只不过随意展示了一下符文效果，相对来说他更看重在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道术。 而他需要求助的事情也颇具难度，他不太信任自己。 “黄哥你不妨细说，我不敢担保自己有能力解决但一定全力以赴，如果的确需要赵道长他们的帮助的话，他们走时给我留了地址，可以找到他们帮忙。” 赵全能等人的确留下了地址，以便杨子江有空途经时一尽地主之谊，地址虽然模棱两可，好在还留下了识别他们记号的方法，杨子江都特意记下了。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黄海东才说了出来，他找到了弟弟黄海鹰。 黄海鹰在5年前被认为已经死于一场惨烈的工厂事故，尸骨无法辨认，根据dna检测结果官方开具了死亡证明，就当成了既成事实。 前不久黄海东无意中碰到了外形与黄海鹰一模一样的人，所以才特意回了一趟老家，和父母亲属等人重新求证当年事情细节。 同时还做了dna鉴定，事实证明黄海鹰与黄父的确为亲子关系，但黄海鹰否认，自称名叫“张三李四”，说话也颠三倒四说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 也许黄海鹰遭遇到了什么意外，在这失踪的5年中他的行踪、生活方式，除了他自己知道，根本没其他办法短期内调查清楚，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自接触到旱魃事件之后，黄海东对于妖魔之说深信不疑，因此怀疑黄海鹰有“中邪”的迹象，如他所见赵全能的道行高深，对此肯定能够解释一二。 “我出于无奈，也问过家乡那个半仙儿，他给的答复是天机不可泄露，那时我本来对鬼神之说不怎么感冒，又加上他后来说旱妖临世，觉得既然都是天机，怎么这能泄露那又不能泄露，所以就干脆全当他是胡说八道没有当真。自从见到你们以后……” 黄海东的话不言而喻，就是他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那你弟弟现在哪里？” “第一次发现他是在植物园的监控里，觉得很眼熟，而入园登记表里没他的记录，后来在一位战友朋友的帮助下，利用交通摄像头找到了他住的地方，是个位置很隐蔽的小旅社，甚至连身份证都不需要登记，只是我一直没有见到他本人，服务员说他白天一般不在，只有很晚的时候才会回来睡觉.” “一直没有见到，那你怎么做的dna鉴定。” “我从他房间里拿到了一些东西，头发和带血的纸巾，服务员说他似乎身体不好老是咳嗽，结果证明那的确是我弟弟海鹰。 后来我带着结果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小旅社，幸好上次我留过电话给服务员让他转达，说有大事务必与我联系。 不知道什么原因，过了两天他才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听完我说的之后他非常奇怪，说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兄弟，而且他叫张三李四。 他认为我认错了人，匆匆就挂断了电话，但是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沧桑，大体上我还是能听的出来是海鹰的嗓音。” “那你现在知道他在哪？” “我那个战友朋友在交通系统工作，帮了我不少忙，但是得到的线索也少得可怜，他第一次出现在交通探头里是在10天前，再往前就没有了，这10天中他活动的轨迹几乎固定不变，除了小旅社之外，他去得最频繁的地方是锦业大厦，最后一次记录也是在那里，之后再没有出现过，我觉得他可能还留在那里，所以一早我就找了过来蹲守，想你们帮忙也要先找到他人才行，结果并不如人意，没有发现，问过一些人都说没有见过，上次你跟我说过什么妖术结界、平行空间之类的事，我想是不是有可能，他也进了这种地方？” 在黄海东说出锦业大厦的时候，杨子江心中就略有震动，因为这地址太熟了，正是完美纪元的新办公地址，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有某种潜在联系？！ “黄哥你还在那里是吧？稍等一会儿，我给你回电话。” 杨子江先挂了电话，目前他想动动脑子分析一下，毕竟智商不高不能分心，边打电话边想事对他来说太难了，免得两个人相对沉默。 财大气粗的完美纪元，选择了甲级写字楼锦业大厦作为新办公地址，而这个表现奇怪的“黄海鹰”,他第一次出现的时间也和完美纪元的突然“崛起”差不多，活动地点也联系上了，绝不是巧合，极有可能黄海鹰是魔域“转生”者。 假如完美纪元是受魔族驱使，他们一般也不会在公众面前明示自己，与其在这里找机会接近他们，不如直捣老巢更来得快。 反正下午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主意一定，向还在前边说说笑笑的胡丽雯叫道：“喂，你们聊完没？” 胡丽雯回过头看了一眼，笑颜如花，停下脚步迅速对着耳机说了几句，然后摘了下来递还给杨子江。“好了，还给你，色天师真好玩。” 平时没见过胡丽雯笑得这么自然这么开心过，那回头一笑让杨子江有些心动，暗想这色天师难道真是泡妞高手？真能哄女孩子开心…… “你们聊了什么？” “不告诉你！” “我去，大不了等会我自己问色天师！” 杨子江嘟囔了一句，然后说道：“你跟老大请个假呗，就说我们去还魔术道具，下午就不留在这里了，讲标的事我们也不懂。” 胡丽雯也巴不得离开，免得被问东问西，不假思索马上给郑向东打电话。 挂完电话好奇的问：“不是说想要留下，调查完美纪元吗？” “对呀，所以我要直捣黄龙，直接去他们总部。你先回公司去……” 杨子江话还没说完，胡丽雯忽然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不回！”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快，杨子江心想，哥也没说什么啊？只不过是让你回公司而已，至于突然就变脸色吗，刚才还笑得跟朵花一样。 尴尬的一摸脑袋，说道：“那几个意思，你不回公司，逛大街？” 胡丽雯依然板着脸，冷漠道：“要你管！” “小白你不是一般白，是真蠢！一个女孩子刚刚毫不犹豫帮你撒谎请假，你竟然让她一个人先走，万一她想的是你会跟她一起玩儿呢？岂不是让人空欢喜……” 色天师的嘲骂一下子点醒了杨子江，但是tm的哥有大事要办，说不定还很危险，这种情况下带着她总不是很合适。 色天师似乎又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就算不想她去也要先问她的意思，把选择权交给她，所以现在你要尽可能的花言巧语，让她肉麻才能忘掉怒火……” 卧槽，你真贱！男人这么低三下四么，杨子江心里不服，但嘴上却软了下来，对着胡丽雯谄媚一笑：“我好担心你有危险，我其实很想和你在一起的呢……” 大概是这句话太暧昧，胡丽雯脸色又红了，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张口却无言，语塞了好久才说出话来：“你……是色天师教的…还是你自己有病？” “我就是说出心里话而已……” 调戏胡丽雯也不是没有过，但这么肉麻的话还是第一次，杨子江自己浑身鸡皮疙瘩也冒了出来，不过呢，你高兴就好！所以他又加上了一句：“雯雯……” 之前一直直呼其全名，这突如其来的昵称把胡丽雯吓得一个激灵，真正的臊红了脖颈，她转过身去往前一路小跑，急道：“你神经病……” 难道就这么跑了？倒也省事了！不过跑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杨子江，肩膀在抖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第三十四章 云中漫步行 一会儿微信消息响了起来，原来刚才胡丽雯是在打字：“杨子江你不要再油腔滑调，这样很讨厌，我不喜欢！” 敢情是被肉麻得不好意思面对面说话，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不喜欢，要是真讨厌就耳光扇过来了吧？女人，就这么回事，受不了甜言蜜语! “女人就这么回事，小白懂了吧？” 色天师长吁一口气，似乎自以为帮了一个大忙一样如释重负，杨子江没有感谢他，而是低声骂了一句：“贱天师！” 其实胡丽雯从小如同掌上明珠备受关怀，听到的类似甜言蜜语并不少，但出自家人以外的异性口中还是第一次，尽管知道是“做作”，也难免心慌。 她本来缺少人情世故历练，在郑向东公司打工的一年多时间里，所接触的多是公事，好容易表现得像个普通人，但对于男女之情却是初学乍练。 简单来说，她就是张白纸，感情一片空白，如果不是狐小仙从中作梗，她和杨子江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即使不信也惶惶然。 杨子江追了上来，认真说道：“好吧，胡丽雯，不开玩笑了，但是你也别没事就变脸啊，我也不喜欢，你不是还说除了正经事，也要聊些别的吗。” “哼，我真发脾气你还没有见到过，不信你问郑向东去。” 听杨子江语气认真，胡丽雯表情恢复得也快，这女人…… “还是免了，我不想知道！”杨子江吐吐舌头，他说的是实情，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要是闹腾起来肯定是无法无天…… “我要去锦业大厦那边，可能有些…危险，你还真想一起去？” 杨子江这次学乖了，把选择权交给胡丽雯，在他认为她会通情达理的选择放弃时，答复让他失望。 “嗯，我有熊灵符呢，要去见识一下，色天师都说了，你比我笨得多，不知道系统凭什么会选上你，你都能去了，我又有什么好怕！” 姐！不带这么玩的。还有色天师，你欠抽！ 原来他们刚才聊天，果然一直拿自己当话题，而且看起来绝不是好坏。 “色天师，你刚才和胡丽雯到底说了什么？” 对于杨子江的怒问，色天师很淡定，回道：“对不起，对话内容被胡丽雯姑娘下命令锁定了，你无权知道。” 卧槽！还能这样玩？ “我才是你主人，给我解锁！” “你不是主人，我也不是宠物，你是我的小伙伴，胡丽雯是我朋友。” “……哪来这一套一套的……” 杨子江终于死心了，看着胡丽雯得意的表情，说道：“你狠！” “走吧！”胡丽雯说着伸手就拦住了一辆出租。 她决意要去，自己没法劝阻，杨子江只好乖乖的上车，心想以后一定不让她和色天师再瞎聊，鬼知道那个话痨还会给她说些什么屁话。 路上电话通知了黄海东在锦业大厦碰面，距离不算太远，二十来分钟后就在大厦门口见到神情低落的他，看样子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给黄海东和胡丽雯互相简短介绍说是朋友，黄海东也没多问，直奔主题，带着杨子江走到大厦后门，说这里是监控探头最后一次看见黄海鹰的位置。 “到此就没有了线索，大厦的保安也勉为其难的给我找了一下内部监控视频，却没有发现海鹰进来过。我想他不是从门正常进去，也可能没有进去过。” 杨子江认为黄海鹰如果真和完美纪元有所联系，肯定会进大厦，完美纪元公司在大厦顶层，整层都被他们租下来用作办公。 从黄海东手机里复制了黄海鹰的照片，一张是五年前的生活照，一张是前几天从监控视频上截取下来的，两张照片无论谁看到都会认为是同一个人。 相比五年前的照片，黄海鹰稍微有些瘦削，但五官轮廓以及身形变化都不算太大，眉宇间有些沧桑感，现在的年龄是26岁，长的嘛，比杨子江要帅一点。 “他最后一次在这里现身，就是你们来植物园的头一天下午5点，后来就再没出现过，大厦监控和访客登记里面都没有，是不是可能进了你说的平行空间？” “也许是，也有可能他和里面的哪家公司有来往，因为什么原因留下来了，要不这样吧，黄哥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我到大厦里面去探探情况。” 杨子江提出了建议，他担心的是如果遇上魔族，多一个人多一分累赘，万一被逼得逃命时候还要兼顾他人就麻烦了，有一个胡丽雯就够头疼…… 黄海东何尝不知道他意思，自己一上午折腾确实够累，留下来也帮不上其他忙，于是没反驳，约好之后在对街茶馆里碰面就离开了。 “要不你先把熊灵符放我这，万一有事狐小仙还能救你……” “不，我就要她没法上我身，真想救我，她不会直接出来吗？！” 原来你故意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就是打算引她出来吧？杨子江拗不过胡丽雯，只好带着她进了大厦，坐电梯直奔顶楼，当然没忘记开启探测功能。 锦业大厦高80层，是本市最高的地标建筑，到达顶楼后杨子江却犯了难，整层都是完美纪元，只有一个大门，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没办法进入。 武力硬闯那也太不实际了，面对玻璃门后那几位漂亮前台小姐热情的目光，杨子江拉着胡丽雯转身向旁边的空中花园走，假装是来观光。 由于下着小雨，花园里没几个人，第一次居高临下俯瞰全市，远处海天一色迷蒙在烟雨中，城市车流穿梭如蚂蚁，脚下花团锦簇沾染雨露别有一番风情。 檐前雨珠轻坠，高阁云雾萦绕,与伊人相伴相携，犹如云中漫步，不觉惊为仙境，有一刻真想神仙眷侣不沦凡尘，没想到很快胡丽雯打破了这份美好。 “怎么进去，没想好借口吗？” “不是没想好，是没想过！” “你以为像我们公司一样那么宽松，上门推销送名片的都能随便进是吧？我表哥是好说话，觉得别人做业务也不容易才没限制，他们这些财大气粗的公司才不会轻易让你进门，没预约的没办法进去。” “哎，我现在知道了，知道得晚了！” “所以说，我来了，是不是你的救星？” “你的意思是……”杨子江忽然大喜：“忘了你的家族背景，你当然有办法了，不过话说你爸到底是谁啊，姓胡的名人好像没几个……” “我跟我妈姓，所以你猜也猜不到！” “切，大不了我去查一下李哥接我的那部车，总有人知道车主是谁，只不过还是想你亲口告诉我，夫妻俩搞这么神秘干什么呢……” “你还说！”胡丽雯狠狠踩了他脚背一下，用的力气不小。 “这么重，你是猪啊，该减肥了！”杨子江疼得龇牙咧嘴，见她第二脚又要踩，然后正经了起来，说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进去？” “我爸不管怎么样都算有影响力，只要他打个电话和完美纪元哪位负责人说一声，他派人上门来学习，或者洽谈业务，我们都可以光明正大进去。” “那你赶紧打啊，事不宜迟！” “要我帮你啊，先承认你比我笨！” “喂，太伤自尊了，换个！” 色天师这时插话道：“关键时刻打情骂俏，小白长点心吧，你本来就笨！” 杨子江忍不住训斥：“多嘴！” 胡丽雯好奇道：“色天师说什么了？” 杨子江灵机一动，说道“他说我们小俩口斗嘴没个正形…正事都不办了？” 胡丽雯脸一红，她本来也是一时贪玩故意让杨子江着急，想着确实有些儿戏，于是立刻拿出手机来准备拨号，没想到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趁机占便宜 胡丽雯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接起来说道：“安妮宝贝，又想我了？” 听到是女人名字，杨子江安心多了，这个英文名字没听过，应该不是公事，大概是胡丽雯的朋友之类，后面她的对话也证实了这点。 “…有两年没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三天啊……上星期打电话你也没有说要回来…什么…你看到了…这么快啊……我也…大概脑子发热吧……” 直到胡丽雯挂断电话，杨子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安妮是她的大学同学，就在刚刚安妮看到了网上的一段视频，也就是招标现场的变装秀。 不知道是谁动作这么快，录下了视频并放到了网上，标题里面也写着公司名【创意工坊】，安妮知道胡丽雯在这里工作，就这样看到了她的精彩演出。 实际上这段视频在后来也热门了一段时间，以致于创意工坊名声大噪，这是公司刻意为之的炒作手段，郑向东也不傻，知道利用机会为自己打造知名度。 正如他所说，不管中标与否，都是一桩好事，潜在的意向客户增加了不少，离了完美纪元这单生意，也并非就是全盘皆输。 “看样子胡丽雯你要火了，不如直接进娱乐圈算了！” “我才不呢！抛头露面不是我喜欢的。”胡丽雯坚决摇头说道：“狐小仙这么喜欢招摇，气死我了！” 为什么没人打电话给我呢？好歹我也是主角之一啊！ 杨子江有些委屈，难道都只关注美女，不把帅哥放在眼里？ 事实如此，没人给他打马赛克也没人把他p掉，关键是他没有任何出彩表现，还是大众脸没特色。 胡丽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完了，看样子这次进不去了，他们如果看过视频一定认得出来，再假冒我爸公司身份行不通……” 完美纪元公司的人看过视频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早就通过他们现场同事先睹为快，作为招标方，网上和他们公司相关的信息也必然会着重关注。 此计不通，别无他法了。杨子江想想说道：“只好从魔域绕道了。” 但是就算能进门，也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意走动，把想法说出来之后，胡丽雯用手指了指，顺其方向看过去，两人相对视而笑。 那里是完美纪元公司的某一面玻璃幕墙，能看到里面有人穿着各种游戏服装，闪光灯不停亮起，显然不是cosy走秀活动就是广告拍摄。 游戏公司当然少不了这些，showgi l的走动几乎不会引起关注。 只要能进入服装间，换上一身连面部都遮挡的游戏服就成功了。 杨子江在空中花园转角僻静位置，确定没人能看见后画出传送门，和胡丽雯一起走了进去：“来，哥带你去冒险！” 这是胡丽雯第二次接触魔域，相比第一次只是探头探脑的匆匆一睹，这一次脚踏实地更觉得新奇，毕竟女性胆小，抓着杨子江衣角不敢放手。 大好机会怎可错过，杨子江抓住她的手说道：“别扯衣服了！牵手！” 胡丽雯轻轻挣扎了一下就放弃，80层楼的高度，风声肆虐穿过建筑残骸，凌冽作响犹如万鬼哭嚎，远处似乎有莹莹鬼火闪烁，让她不由手掌捏得更紧。 空中花园并不是很大，枯枝败叶满地，尘埃飞絮漫空，因为是在建筑顶端，唯恐有意料不到的陷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动着极为缓慢。 更让杨子江担心的是那些隐杂在风声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名兽吼，不像以前听过的山魈声音，不知道是哪类转生兽，高亢嘹亮且起伏蔓延，错落有致相互呼应。 “色天师，你知不知道这叫声是什么生物？” “我再比你聪明，也没法从这么乱这么远的声音听出来……” “……” 在临近完美纪元那玻璃早已脆裂的大门时，手环突然强烈震动，与此同时，色天师也大声发出了警告：“一点钟方向，异常波动！” 紧接着色天师又继续叫道：“九点钟方向，异常波动！” 杨子江知道对象在隐形等非实体状态下，系统只能感知波动，于是没有迟疑，在第二次警告之时就立刻施笔迅速画出了护身结界，把自己和胡丽雯圈在中间。 接下来的一连串警告，让杨子江彻底乱了方寸。 “三点钟方向，异常波动！” “六点钟方向，异常波动！” “十一点钟方向，异常波动！” “……” 到底是有多少敌人环伺？而且都是隐身，同时现身的话岂不是进退无路？ “我们被包围了，你别离开结界范围！” 杨子江对胡丽雯说着，把她护在身后，单一想身后方向也有敌人，又把她推到身前，觉着还是不对，干脆拦腰一把抱在怀里紧紧贴身护着。 胡丽雯见到杨子江的动作已经紧张万分，根本没时间思考这样合不合适。 “七点钟方向，异常波动！哎哟，小白你还真会趁机占便宜！颇有我当年风采……” 色天师一边警告一边还有闲心调侃，不愧是个机器！ 杨子江没工夫和他废话，倾注念力在结界上，同时密切观察四方以防不测。 “十二点钟方向，侦测到魔人代码，意图未明！” 随着这一声明确警告，杨子江看见正前方悠忽闪现出一道黑影，不等看清，下意识就妙笔写意画出【地刺】推了过去。 却见地刺凸现，那黑影悠忽又没了踪影，攻击落空。 “六点钟方向，攻击意图明确！” 杨子江急急转身，照见一团黑影迎面来袭，原以为结界能抵挡，但出乎意料未起作用，黑影丝毫不受影响突破结界欺身而来…… 危急时刻，杨子江把胡丽雯猛地推向一侧，自己却无法及时闪避，本以为会被利爪穿胸难逃一死，没想咽喉一紧，被用力掐住不放，却没遭毒手。 杨子江惊恐万分，掐住自己喉咙的敌人，原先犹如黑烟幻灭不定，此刻已然逐渐凝成实体，是一个人类躯体，容貌也显现清晰之后，才看清那正是黄海鹰。 果然黄海东猜得没错，黄海鹰不止是中邪，而且是入魔了！ 魔人黄海鹰力气大得异乎寻常,只用一只手掐着杨子江，使得他双脚离地而起，苦于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挣扎拍打着黄海鹰的手臂。 黄海鹰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手中劲道越来越大，直到突然反应过来的胡丽雯喊了一声“黄海鹰”，才让他怔了一下，趁此时机杨子江奋力挣脱落地。 “……谁是黄海鹰？……” 黄海鹰没有再对杨子江出手，而是似乎极度迷惘，拍打着自己额头，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们都叫我黄海鹰？我名字是张三李四……” 杨子江退到胡丽雯身边，做好了防备姿势，说道：“你哥哥是黄海东，我们受他邀请来找你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变得这样？” “全是谎话，我是张三李四，不认识黄海东！你们是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动手？说，你们是不是猎魔军团？你手上的妙笔从哪里得来？” 黄海鹰突然化烟消失，再出现已在杨子江身前，又一次掐住他咽喉…… 第三十六章 证明你是人 黄海鹰这一次不仅制住杨子江，另一只手也箍住了胡丽雯的咽喉，两个人被他单膝跪地摁倒在地面，脸涨得通红无法呼吸，徒劳的挥舞双手挣扎。 熊灵符以及结界对魔人黄海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而杨子江也无能为力，色天师在耳机中喊些什么根本无暇细听，眼看着即将束手待毙。 “张三李四，你想让他们说话，先放开手啊！” 忽然传来一个虚无缥缈却字字清晰的声音，黄海鹰闻言愣了一下，那声音继续说道：“再用力他们就死了，你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黄海鹰此时才有所顾虑，手上力道稍松，杨胡二人才勉强能呼吸，但黄海鹰仍未彻底放手，对着虚无喝道：“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我呀，和你是一伙的，你是魔，我是妖啊！你放开他们，我们大家交个朋友，拉拉手排排坐好不？” “胡说！我不是魔，我是人，我叫张三李四，人妖势不两立，你快出来受死！我数三声，你不现身，我立刻掐死他们。” “不可以啊，杀生犯天条，会神魂俱灭的唷。” 此时杨子江已经从语气中听出，那说话的是狐小仙无疑，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形，也没有出手攻击，是因为法术不足以对付魔人还是另有忌惮？ 耳机中色天师的话这时也听得清楚。 “敌人玄能至少800且会瞬移之术，以你目前所有技能绝对无法脱身…” 卧槽你大爷的，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傻子也看得出来啊！哥都已经被掐住命运的咽喉了，杨子江心里骂着色天师，关键时候他就不整点有用的。 张三李四已经开始数数：“一！” “还说你不是魔呢，只有魔性大发才会随便杀人……” “二！” “哎，我跟你说道理呀，不要这样子，好霸道啊！要不这样，你先放开…那个女的，我们谈谈好不？她是个弱女子，你好意思辣手摧花啊！” 杨子江心里拔凉拔凉的，对于狐小仙毕竟胡丽雯更重要一点，不过没气愤，自己处于这种境地也是会做同样选择。 当以为魔人不会怜花惜玉时，张三李四竟然真的同意了。 “好！我不伤她！”张三李四放开了胡丽雯，说道：“你出来。” “等她到我这边来，安全了我就出来，大哥哥，不耍赖啊。” “警告你，如果耍花样这个男的必死！” 胡丽雯喉咙肿疼无法言语，连连咳嗽，狐小仙说道：“姐姐往东边走到那个花坛边，把符丢了吧。” 狐小仙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想附体救走胡丽雯，但胡丽雯爬起来后一边摇头一边走过去，好容易停止咳嗽后，说道：“就不！” 杨子江心里焦急，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固执，好歹先救一人是一人啊。 狐小仙也似乎相当气恼，叫道：“姐姐你好讨厌啊。” 其实胡丽雯另有打算，如果就此妥协，狐小仙极有可能会想法把自己救走，而弃杨子江于不顾，毕竟她只是以守护自己为目的。 到了花坛边，胡丽雯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你跟魔人一伙的吧？杨子江暗自叹息，竟然帮张三李四说了话。 似乎拿她没辙，狐小仙无奈应声而现，形貌衣着与胡丽雯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她表情透着顽皮，并冲着胡丽雯吐了个舌头，嘻嘻笑道：“终于见着了吧！” 第一次与宛若双胞胎的狐小仙面对面，胡丽雯感慨万千，但这时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是闲聊的时候，她收回情绪，与狐小仙对视着向杨子江方向呶呶嘴。 狐小仙眨眨眼，说道：“姐姐就是舍不得心上人儿？” 也不管胡丽雯窘迫神情，向张三李四那边踱了过来，一边说道：“张三李四大哥哥，我来了呀，交朋友不。” “我是人，人妖殊途，怎能跟你做朋友，你是个什么妖？” “我也是人啊，哪里像妖了？” “你……刚才自己说的。” “撒个谎不可以吗，撒谎是人的天性，你能拿出证据说明我是妖么？” 狐小仙在当前形势下也不忘胡搅蛮缠，但这却起到了作用。 张三李四被她问得一时语塞，支吾半天才说道：“你…刚才…隐形……又变化成别人样子……” “会法术就是妖啊？你不也一样会瞬移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人？” “我……我叫张三李四……我是人……” “人怎么会取这个怪名字，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王二麻子啊……” 张三李四似乎理屈词穷，一只手痛苦地抚着额头，突然状极癫狂，叫道：“少来妖言蛊惑，就算你们不是妖魔，也是猎魔军团余党，死不足惜……” “哎呀，怎么急眼了，我问你啊，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我的名字……当然是父母取的……” “那你父母的名字，你可记得？” “我父亲叫黄……不，我父亲叫张……张……”张三李四说着却再一次陷入迷惘，喃喃自语道：“…我到底是谁？……” “你再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执行任务，追剿猎魔军团。”张三李四此时情绪忽然变得严肃，说道：“我是机动部队作战员，编号mw2205010375997，熔炉行动失败后被困在这里。” 色天师说道:“他所说的熔炉行动，是新维时代的一次围剿战，被围剿的对象正是猎魔军团，但这件事发生在我出生之前，所谓的猎魔军团是人类的一个独立作战组织，和联盟持不同理念，他们以‘净化’为宗旨，那时人类已有部分被魔化，产生了半魔半人的后代，他们试图消灭一切妖魔以及被魔化污染的人类，崇尚极端武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人类，所以被视为反对派，后来被全面剿灭，最终战就是熔炉行动，残余的猎魔军却把已经稳定的虫洞激活，强大的能量爆发使得敌我双方同归于尽，但有极少数人侥幸利用虫洞穿越了时间，而后来人们牺牲大量人力物力研究，才勉强能够加以利用，张三李四极有可能是那次行动中无意穿越至此。” 但机动部队和猎魔军都是人类，张三李四却是魔人形态，生物特征以及dna又都表明他是现代人类黄海鹰，其中应该还有原因，可惜杨子江口不能言没法问。 “哎呀，说了那么多，你还不能证明你是人啊……”狐小仙仍在耍嘴皮子，说道：“算了，我走了啊，我跟他不熟，你把他杀了吧，反正你不想知道你是谁。” 说着还真的转身就要走，张三李四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想抓她就要放开杨子江，又怕她会法术，一击不成两头都亏，终于忍不住说道： “你…你说……要怎样才能证明？” “这还不简单吗，放开他呀，是人的话都会讲文明素质，你看你掐着人脖子，好野蛮的行为，你放手他也跑不了，你会瞬移，抓他就像抓乌龟一样。” 狐小仙你大爷的，骂人不带脏字！ “好！”张三李四应了一声，瞪着杨子江说道：“我放你，别想跑！” 在杨子江小鸡啄米连连点头之下，张三李四终于松开了手，真没想到，这个傻子被狐小仙纯用嘴皮子给忽悠了。 “大哥哥真是好人呐，我们排排坐啊，往那边去点……” 狐小仙居然嘻嘻笑着走近，挨着张三李四席地而坐，原本张三李四就是单膝跪地，见狐小仙对自己毫不设防，也顺势坐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向杨子江和胡丽雯招手示意。 “你们两个也过来啊，大家交个朋友。” 第三十七章 魔族联谊会 杨子江和胡丽雯知道目前这情况，真要逃也逃不掉，而狐小仙又古灵精怪的，在她眼里不知恐惧为何物，心想既来自而安之，也只好围坐在了一起。 手环仍在震动，杨子江对张三李四解除了预警之后便停了下来，看来之前那些飘忽不定的警告方位，都是由于他的瞬移引发。 “我叫狐小仙，他叫杨子江，她叫胡丽雯……” “我叫张三李四……但是你们为什么叫我黄海鹰？” 杨子江总算能出声了，说道：“先不管你是谁，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你现在的身体就是黄海鹰，你来这里之后有没有照过镜子？” “当然有，镜子里的就是我……但是我又觉得有些陌生……” “这样，我让人和你说，他来自和你相同地方，应该能解答你的疑问……” 杨子江断开了蓝牙连接，让色天师投影出来。 胡丽雯觉得眼前一亮，全3d的色天师形象栩栩如生，于是微笑跟他招了招手，狐小仙则比她更为好奇，叫道：“你也是妖么？” “你是狐妖，我是天师，专门克你的，不过你跟胡丽雯美女小妞关系这么好，本天师爱屋及乌，咱们可以做朋友的哦！” “做朋友好呀，我喜欢……” 杨子江忍不住了，叱道：“够了啊，能不能谈正事？黄…张三李四，这位是色天师，意识移植的人工智能，是在熔炉行动之后诞生，你算是他的前辈。” 张三李四点点头，说道：“当时我也听说过他们在研究意识移植，作为战士储备，最初载体是克隆人，但后来被废弃，看来他们最终选择了电子设备。” 色天师说道：“张三李四，你知不知道熔炉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10天前，熔炉行动的最后时刻猎魔军发动反击，发生了大爆炸，我所在的8人小队的队员都死了，唯独剩下我突然醒过来，发现已经来到了这里，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不是新维时代，我自己分析那场大爆炸和虫洞有关，我一定是被虫洞带到了现在。” “事实如此，虫洞被激活后的爆炸毁灭了你们全部作战部队和猎魔军团，在此之后人们深入研究得出了结论，虫洞与玄门开启时间相连，也就是当前时代，误差不超过100小时，一切维度紊乱的源头所在……” “我并不知道这些，初来时凭借着记忆中的资料来适应当前时代，奇怪的是大部分的当代事物都很似曾相似，触类旁通，仿佛我曾在这世界生活过一样。 我清晰的记得自己名叫张三李四，也记得在熔炉行动中的一切细节，但是再往前的记忆却很模糊，甚至想不起父母的姓名和模样。 我以为这是穿越虫洞的后遗症，就像我的咯血症一样，到一定时间能够恢复，然而过了一个多星期，病状没有减轻，反而发现了自己另一个问题。 几天前我突然接收到一种感应，就像是魔族善用的感召术，冥冥中引导我去植物园，让我通过那里的一处玄门进入魔域，等候迎接‘魔君’。 但我知道我是百分百的人类，没理由和魔族有联系，对于未知的所谓魔君很疑惑也很害怕，所以到最后关头我放弃了，但感召没有结束，还会时不时出现。 当晚我咳血更加严重，休克了将近2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却身在另一处，也因此发现我有了瞬移和其他一些正常人不该有的能力，比如力气奇大无比。 我想我一定是入魔了，找不出原因，满心惶恐，不知何去何从…” “虫洞与玄门殊途同归，也是一种玄门，本身多维度集合，任何生物或物体通过时都会被分解成基本粒子，然后再进行重组，过程中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大。 即使是在之后30多年的研究中，实验成功率也不超过5%，你能够在技术尚未成熟的情况下意外穿过，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 我推测黄海鹰要么是和魔族做了交易，要么是转生入魔，你现在的状态是和意外他重组的结果，二位一体各占半数，魔族感召是因他而起。 看来魔族除了转生和收买人类傀儡，连游荡三界的妖魔也想召集收编。” 色天师转向狐小仙，问道：“小狐狸，你有没有受过魔族感召？” 狐小仙愣了一下，笑嘻嘻说道：“你猜！” “上古洪荒妖魔可是一家亲啊，认个亲戚也正常对不对！” “哼！我还年轻啊，才一千多岁，上古年代的陈芝麻烂谷子跟我可没关系。”狐小仙有点不高兴，说道：“臭天师，就不告诉你。” 杨子江也道：“有还是没有？问问而已，我知道你是个好妖精！” 一边说一边向胡丽雯使眼色，果然胡丽雯也跟着问了起来，张三李四也不闲着，在四个人齐齐发问之下，狐小仙终于回答了。 “是有呀，那次我去魔域就是因为这个，说什么月圆之夜，魔君临世，觉得好奇想去瞧瞧，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呢，就被那几个臭道士给发现了。” “从历史记录来看，第一位称得上魔君级别的魔族转生也是50年后的事，这么早就出现的，应该就是从新维时代穿越过来的魔族之一。 魔君穿越虫洞需要时间恢复元气，至阴之时就是它的最好时机，今天阴历八月初八，最近的中秋月圆夜剩不了几天了。 话说回来，他们广发请柬召集族人，也想赶着中秋大团圆啊，说不得会办个妖怪联谊晚会，那可就真是群魔乱舞了，要不到时候小狐狸你再表演个节目？” 狐小仙轻笑出声，难道真有笑点？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妖啊！眼下担心魔君才是重中之重，听着就像大boss，不知道色天师哪里来的闲心‘幽默’。 张三李四仍在纠结，问道：“我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魔？” “有句古话，叫魔由心生。”色天师说道：“关键是你自己想成为什么？话说回来，你老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啊？张三李四，二者合一？” “少废话啊！”见色天师正经不了几分钟又开始话痨,杨子江赶紧制止，对张三李四说道：“对了，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无意中看电视发现了魔族印记，觉着有些古怪，前后来探查了五次，几乎翻遍了这一层的每个角落，每一个人我都照过面，从文字资料和他们的谈话里，都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所说的都是一个电子游戏相关的内容。 最后这次我呆了差不多二天没出去，把这80层的整栋楼也搜寻了一遍无果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觉得也许我拒绝进入的魔域里会有答案。 我打算到植物园从玄门进入，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发现那是多此一举，潜意识中把意念集中到魔域，竟然就已经穿了过来，根本不需要玄门。 所以我很诧异，以为自己已经真正成为了魔族一员，才能自由出入魔域，带着各种情绪我在魔域里游荡了一圈，而那些转生兽对我毫无攻击意图。 这更加重了我的愤怒，因此我赤手空拳杀掉了很多转生兽，它们后来刻意远离我，最后我回到这里来等待着想有答案，结果碰到了你们。 本来我没有想动手，准备问询一下，杨子江……你先出手攻击，用的是新维时代的妙笔武器，所以我才怀疑你们和猎魔军团有关。” “想要自由穿行魔域，普通人或低等玄维生物难以做到，修行得道者破界也需要大费周折，能够仅凭念力出入，说明不是短期转生的成就，如果是黄海鹰与魔族达成契约，交换得来的能力，付出代价也必定不小，只不过无法得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现在的你接触到熟悉的物品或人物能唤醒应激记忆，除非完全觉醒……”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记起来全部事情？” “这是偶然事件，概率很低，但的确有成功案例，后来的虫洞试验中，有一位不幸也被重组的志愿者，在三个月后成功分离，唯一遗憾的是……” “是什么？” “和你的情况有所不同，被重组结合的两位都是人类，存留下来的只是其中一位，另一位彻底消失，二者，只能选其一。” “也就是说，张三李四和黄海鹰只能活下来一个。”杨子江接道：“我看问题不大，现在张三李四明显是主体意识，而黄海鹰又入了魔，当然选张三李四。” “小白你懂个屁啊，你以为是由你选？”色天师忍不住骂了一句，说道：“问题是这取决于黄海鹰和张三李四的结合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的应激记忆会不断触发，某一方记起来相关的事越多，对应的意识就觉醒越快，最后会彻底排斥掉另一方。 以现在来看，张三李四情况不太妙，在新维时代或许还有可能依靠外在条件觉醒自我，但是他来自另一个时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对他毫无帮助，除非……” 杨子江也火大：“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卖关子了，除非什么？” “魔由心生。”色天师说道：“所以要驱心魔啊小白，真常之道，悟者自得，传统道术历来讲究性命双修寻找真我，对此大有裨益。” “这么简单，你不是说看不起传统道术？新维时代号称编译万物，也没法用科技手段解决，怎么又相信起封建迷信了？” “那是官方态度，现在我说的是个人建议，也不保证100%有用，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当然这也不容易，普通人修行无门，且也不是朝夕可成。” 你个ai，什么时候还带上‘个人建议’了？杨子江嘟囔着，不过这时候不想斗嘴，如果色天师说的真有作用，隐山派倒是能帮到张三李四。 他们师尊听起来好像是有大能的得道者，如果由他指教当然事半功倍，凭自己数次出手相助的交情，他们应该会卖这个面子。 第三十八章 就这个德性 虽然目前看来已无敌意，杨子江还没完全信任张三李四，仅凭一面之词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果与魔族沆瀣一气，那相当于引狼入室了。 所以他暂时先把想法压在心底，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哥……黄海东，他很想和你见面，你要不要……” 张三李四从对色天师的建议思索中回过神来，说道：“对我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如果说他是黄海鹰的亲兄弟，奇怪的是这世界的其他事物都似曾相识，对于他的名字和声音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要么是黄海鹰入魔后前事尽忘，要么是他们之间可能感情生疏，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觉得都没有必要去见他，就当5年前黄海鹰已经死了。” “你身份不明，在这个世界规则下很难继续呆下去，连他都能找到你行踪，用不了多久，恐怕会引起更多人注意，你这几天来，衣食住行是怎么解决的？” 张三李四略有尴尬，说道：“说来惭愧，以我来此所见所闻，了解到这个世界里有一样东西是万能的，钱…所以我…偷了一点……” 狐小仙噗嗤一笑，叫道：“小偷！” “我…我不…饿了几天，实在是在没办法了，才……” “不用辩解了！小偷就是小偷！”狐小仙得意一笑，说道：“我也是啊，不过这不能怪我们，谁让人类这么自私，不给妖精****呢，偷之有理！” “也是，也是……偷之有理……” 张三李四唯唯诺诺附和着，他也想不出反对的话。 “是用瞬移术偷的么？来去无踪，刷的一下，钞票到手？我可从来不用法术，就光明正大地下手偷，技术含量可高了，还没被抓到过……” 杨子江只能哭笑不得，胡丽雯打断了狐小仙炫耀偷窃心得，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是不是冒充我的样子偷，被抓到了你能跑，我可惨了！” “我只偷男的，他们一看这么漂亮的女小偷，抓到也会放了……” “……” “喂！你们能不能回家再吵？”杨子江看她们姐妹花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容貌都一般无二，恍惚间分不清谁是谁了，心烦得很。 “不行，狐小仙你说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胡丽雯不依不饶，终于逮着机会和狐小仙面对面，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在她的连连逼问下，狐小仙眼神飘忽着不敢正视，却急急喊了出来： “……你老公让我们回家再说，这里有外人啊！……” 胡丽雯羞红了脸，再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尽管有无数个问题，狐小仙假装无辜东张西望，张三李四不明状况，所以他又陷入了对于自身身份的沉思。 “咳咳！”杨子江打破了沉默，把张三李四又一次拉回现实：“以我的想法，不如你和黄海东先相认，这五年经历你可以编个故事糊弄下，有dna证明，你完全可以用黄海鹰的身份生活，比你现在躲躲藏藏要好得多。” “其实我现在很盲目，就算我身份合法又能怎么样，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一名士兵，被困在这里，算起来是逃兵，难道就这样混过一生？” “你说的不对，魔族已经把战场从你的时代转移到了这里，在这里一样可以继续完成你的使命，摆在眼前的任务就是这个即将出现的魔君。 我也是偶然被卷入，在你之后新维时代通过虫洞给我送来了妙笔，想阻止魔族提前启动混沌末日，你我已经是同一战线。 这里没有正规军没有后援，只有你我守望相助，如果你被人抓了关起来，不仅少了份力量，对你也是种…羞辱，所以当务之急先解决身份问题。” 张三李四略有所悟，思索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去见黄海东，只不过我不太会撒谎，如果问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 张三李四说着盯了杨子江一眼，意思是“要不你教我说谎？” 卧槽！好像哥就是撒谎专家一样？ 杨子江无奈地把眼神投向了狐小仙，这一位看着就很会忽悠。 狐小仙立刻领会了意思，笑盈盈说道：“这还不简单啊，比如当水手随船出海，或者做传销了也行，至于黄海鹰以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5年前他才20出头，对黄海东印象也不深，我猜肯定是犯过一些年轻人该犯的错误，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你就说不想提以前的事了，经过岁月磨炼，你成熟了懂事了，更看重现在，珍惜当下，实在不行你就说大病一场失忆了！怎么样，完美吧？” 是很俗套！但是似乎有用，杨子江很虚伪的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还是干脆说我失忆了吧？”张三李四想了想说道：“毕竟是事实。” 又一个失忆的，杨子江哀怜地看着胡丽雯，胡丽雯幽怨地看着狐小仙，狐小仙无辜地看着天，张三李四失落地看着地面又陷入了沉思。 “好了，走吧，我们见黄海东去。” 又是杨子江打破沉默当先站了起来，谁提的鬼主意，坐地上半天腿都麻了。 张三李四和狐小仙却没有起身动作，悠忽闪现一下，就直接从坐姿变成了站姿，大概他们也是腿麻，干脆都用了法术省事，真不公平。 杨子江见胡丽雯差点站不稳，忙上前去想扶一把，胡丽雯红着脸闪躲。 狐小仙见此情景咯咯一笑，说道：“我先走了，不做电灯泡了。” “狐小仙，你给我站住！” 胡丽雯立即叫了出来，就怕她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干嘛呀姐姐，舍不得我么？” “我问的你还没有回答，看好了啊，这是熊灵符，如果你现在跑了我就永远戴着它，看你以后还怎么捉弄我。” “可是我和你同时出现，别人见了会以为闹鬼了，问题那么多，这一会儿也说不完，要么晚上我跟你慢慢说好不？” “你觉得我会信么？”胡丽雯不傻，知道狐小仙花样多，尤其是那一副永远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都没法让人安心。 “要不，你劝杨子江让我上身，我跟你边走边聊。” 卧槽！没门！不过哥没有熊灵符，你想上也拦不住啊？杨子江心里奇怪着，胡丽雯却先帮他做出了答复。 “不用劝，他……同意了……随便你来！” 还真是不客气啊！这属于出卖老公？ “不行啊，刚才被张家哥哥抓住的时候我就试过了，他体内好像有一股天罡火，我刚附身就炙热无比，除非他自己把它收敛住，不然我会被烤熟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狐小仙还真的上过自己身了？真会见缝插针！ 不过天罡火，没听过啊？杨子江更奇怪了，他也没练过什么功法，哪来这种玩意儿，想了一想，莫非是那混元酒的功效？ 还真是个宝贝，这下不用担心狐小仙了，杨子江暗自窃喜，面上却佯装无辜，说道：“我……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控制啊……” 胡丽雯将信将疑看了两人一眼，就算她不信也没法子，狐小仙来去自如，强留也留不住，现在还听话地等着算是“懂礼貌”，只好赌她会信守承诺。 “算了吧，我等你到今晚。” “好咧。”狐小仙轻快的答应一声，对张三李四说道：“大哥哥，我们一起先走啦，到楼下等着，给他们时间出双入对夫唱妇随啊！” “你……” 胡丽雯只来得及气愤地喊出一个字，张三李四和狐小仙已经失去了踪影，杨子江耸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说道：“我说过吧，她就是这个德性！” 见她白眼相对，杨子江又好死不死的补充道：“你怎么不让她变个别人的样子，那不就不用担心有问题了吗？还说我笨，你……” “…杨子江！你刚才不说！”胡丽雯大概也是突然想到自己疏忽了这点，被讥笑得恼羞成怒，所以一脚重重踹在了杨子江屁股上，这下子舒服多了。 第三十九章 世间绝无二 出了魔域回到楼底下，狐小仙果然没在了，只剩张三李四，叮嘱了一些掩饰身份以及日后如何见面的事情后，一起去到对面茶馆见了黄海东。 对于黄海东来说当然是欣喜万分，嘘寒问暖家长里短絮叨不停，极尽关怀之情，张三李四则勉强应付了过去。 处在死而复活久别重逢的兴奋中，黄海东对谎言也没有太多怀疑。 推掉黄海东吃饭相谢之请，杨子江和胡丽雯又回到了锦业大楼顶层，这是杨子江做出的决定，他觉得张三李四也许有疏漏的地方。 张三李四是魔人，找线索凭的是直觉判断，而自己有色天师这个ai，虽然殊途同归但在处理方式上色天师似乎更高效，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 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了服装间所在，showgi l换衣服的频率不高，大概20分钟左右一次，于是算好时间点，故技重施绕道魔域进入了完美纪元。 果然一切顺利，服装间里没有人在，摆满各式游戏人物服装，两人都随意挑了一套叫不出名字的能连头都遮住的，不过换衣服的时候犯了难…… “转过身去，不准偷看！” 该死的服装间连个帘子也不准备，胡丽雯红着脸训斥，杨子江有心也没胆啊，默默转身，还好自己选的男性角色服装宽松，直接套上就行。 女性角色服装就很有默契地设计得非常省布料，还很紧身…… 所以杨子江听着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心脏怦怦跳大气不敢出,才2分钟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胡丽雯说好了，他才长吁了一口气转身。 这衣服……胡丽雯你选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刚才看不出来，穿在胡丽雯身之后才知道是什么，这杨子江想了想没出声，算了，不能自己找抽，幸亏自己是个蓑衣斗笠的江湖侠客形象。 衣服问题不大有点贴身，偏偏是个毛茸茸的狐狸头套，几乎脑袋全被包裹在里面，不是狐狸精，分明就是狐狸本尊，难道就为了报复狐小仙冒充自己？！ 推开门缝一看，对面影棚里十多人正忙得不亦乐乎，没人注意这边，赶紧溜出来到了走廊上，不出所料，办公区那些人也各司其职没人关注他们。 二人一前一后随意走着，强作镇定，期间还碰到了有人经过身边，杨子江主动问哪里有水喝，那人也毫不以为意指出了方向。 杨子江想着把所有地方走一遍，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探测到异常了。 除了办公大厅那些看来毫无调查价值的“普通职员”，杨子江连老总办公室门口也冒险经过，当然不敢直接进入，贴上耳朵偷听几秒还是可以的。 实际上瞎猫碰到死老鼠还是有那么微乎其微的概率,重点地方差不多也都走了一圈，在会议室门口手环发出了强烈震动。 “十二点钟方向，侦测到魔人代码，意图未明！” 色天师也迅速做出了判断，明确告知在会议室里有魔人存在，只可惜玻璃墙上被百叶窗遮盖得严严实实，里面人声断断续续，无法得知究竟有多少人。 杨子江想要偷听详细的时候，发现有人往这边注视着，然后走了过来，只好和胡丽雯佯装好奇，一边瞎聊着废话一边踱开。 来人狐疑的问道：“两位是找洗手间吗？” “嗯。”胡丽雯镇定回答：“刚才问个人说在这边，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是在这边，继续往里面走，不过好像你没拿访客卡，没卡的话洗手间进不去。”那人说道：“美女，要不要我帮你去刷卡？” 杨子江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说，太气人了，美女走哪都吃香？tm的现在她还带着狐狸头套好不好？都只能看见俩眼睛和下巴，凭什么认为她是美女？ “哦，不好意思，刚换衣服拉下了！谢谢你了。” 对于那人的殷勤胡丽雯没有拒绝，那人兴高采烈的带头就往里面走，胡丽雯假装随意问道：“你们公司真气派，上个厕所还要刷卡，看来你也很挣钱啊。” “一般了，我们只是打工的，老板赚得多。” “刚才那个是会议室吧？我差点就走错了，你们是不是都有会开啊？像我们一个礼拜就开周一早上开一次例会挨老板训话，你们这个时候是在谈怎么分钱。” “哈哈，美女真会开玩笑，分钱也是老板的事啊。那里面的都是财主，我连听的资格也没有，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小人物。” “你这么有气质，不是经理也是总监级别，我不信你和他们不认识。” 听到胡丽雯这么“吹捧”，杨子江几乎以为是狐小仙附体了，对于这么一个不比自己帅多少的穿着衬衣的普通公司员工，也张口就“夸”？ “嘿嘿，我是认识他们，不过暂时还没混出名堂，还不够资格见那些大人物，不过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出头投地，信念最重要了，坚持就是胜利……” 那人偷偷把胸前挂着的员工卡翻了个面，这样职位栏就看不见了，不过已经被杨子江看清楚了，上面写的是【推广一组】，头衔都没…出人头地遥遥无期啊！ “哦，那是些什么大老板？比沈自强还要厉害吗？” 胡丽雯突然说出的这个名字，让杨子江心中一动，沈自强是本市…不，是本省首屈一指的企业家，身家近二百亿，而这只是其个人公开的财富部分。 整个沈氏家族人脉渊源极广，用最通俗的话来讲，沈家就是势力通天，省内酒店业、旅游业有60%属于他们，家族财力是他个人的数十倍以上。 沈自强的知名度不是依靠财富打造，而是为人处世，在他上位接管沈氏财团30年的时间里没有负面新闻，任何一个名人也做不到事他做到了。 他很高调公开个人资产，但不是为了炫富，并且把名下的企业账目也悉数公开，每一笔来源去向都绝不遮掩，其中所得四分之一流向慈善和公益。 并不是噱头喊喊口号而已，这是他定的硬性规矩，特意设定了专项账户，企业收益按比例自动划款结算，慈善公益做到这种程度的，世间绝无二人。 提起他的名字所有人都会竖起大拇指，都说活该他赚钱，虽然有敌意者暗中搞些小动作偶有浪花翻起，也抵不过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转瞬淹没。 据说他曾经被仇家人雇人暗杀过，杀手得知是他时，主动投案自首供出了雇主姓名，使得他因祸得福，当然坊间传言真假难辨，但足以证明其影响力。 “跟沈先生比那还差得远了，不过他们是我们金主……那个莫文莫老板，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这是第一次到我们公司来，对了美女怎么称呼啊？” “我姓胡，叫…狐小仙，里面除了莫老板还有谁啊？” “我们老板钱明，一共就四五个人吧，那几个应该是莫文带来的，我不认识。”这时已经到了洗手间旁边，那人用员工卡刷开了门。 “谢谢！帮他也刷一下，他也没带卡。”胡丽雯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当然他叫什么都无关紧要，胡丽雯只不过不想凉了他的心。 那人兴奋异常道：“我姓陈，叫我小陈就行了，美女有没有微信……” “啊！电话也忘拿了，你先加我187x…，等会儿我通过。” 由于带着个狐狸头，杨子江也不知道胡丽雯脸上表情，听187开头就知道明显报的不是她的号码，女人骗起人来真是……但以前她嘴皮子可没这么灵活。 那人喜滋滋的走开后，胡丽雯也故意没关上门，杨子江立马冲出来跑到女厕，一把扯开她的狐狸头套，见她眼神是惊慌而不是想象中的狡黠，大失所望。 戴起头套遮着脸，是不是就能无所忌惮信口开河了？ “干嘛？” “你妹啊，我还以为你是狐小仙，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切，你不感谢我帮你打听到了线索？还跑女厕所，找死啊！” “不是你故意留门的吗？” “我…是准备等会去你那边……” “那你是想闯男厕？” 第四十章 你又脸红了 胡丽雯觉得话题好像不对，连忙制止，说道：“停！不想跟你扯了！现在怎么办？你敢直接冲到会议室？” “我又没疯。”杨子江回道：“现在知道会议室里面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魔人，大不了我们等下到楼下守着，他们迟早会出来，到时跟着他们。” 色天师道：“嗯，小白的脑子有时候还会转。” 杨子江没理会他，带着胡丽雯回到服装室换好衣服再次绕道魔域。 想想他们应该是乘车出行，为了避免错过，所以保险起见，杨子江决定直接到地下车库守株待兔，打开手机搜索了完美纪元的金主摩尔风投，的确找到了一个莫文，资料显示为亚洲区总裁，美籍华人，照片看起来40左右，精干儒雅，颇有成功人士的风范。 杨子江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沈自强是你老爸？” 胡丽雯怔了一下，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就先说是不是吧。” “是又怎么样？” “很好，其实我是蒙的！” 杨子江得意一笑，他没做过调查，当然是瞎蒙，觉得胡丽雯不会无缘无故随口就说出这个名字，毕竟一般人提起沈自强常会以“沈大善”代指。 “真无聊，你在乎的是我，还是我家……”胡丽雯说着忽然感觉不对，慌忙改口道：“这么关心我爸爸是谁干嘛！” 杨子江心满意足的偷笑了，胡丽雯狠踹了他一脚表示不爽，爱打耳光的习惯什么时候也改了？ “为什么会跟你妈姓？沈家不是比较注重血脉传承吗？” “管得真宽，问完我爸又问我妈，要不要拿我家户口本给你看啊！”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啊，大不了我问狐小仙去，估计她比你还了解得多。” “去吧，你跟她结婚最好。” “我打算抱你一下，准备好！” “什么？”胡丽雯被杨子江突兀的话吓一跳，瞪大了眼睛。 “演戏啊，有保安过来了！” 听着杨子江的解释，胡丽雯也看到了有个保安往这边张望，车库里面一般都取完车就走了，呆得时间过长是很容易引起注意。 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杨子江已经直接揽住了她，耳语道：“假装谈恋爱，配合点，他觉得不好意思就不会过来问七问八了。” 见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胡丽雯稀里糊涂也忘了反抗。 “啧啧，小白真懂利用机会，小看你了。” 耳机里色天师不无赞赏，只不过这一次由于两人拥抱姿势头挨得很近，耳朵几乎贴在一起，停车场也很安静，所以胡丽雯也一字不漏的听清了。 杨子江却不知她也能听见，只感觉胡丽雯身体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下来，很配合的把头倚在自己耳边，看不见她这时候的脸上红霞飞。 在魔域也抱过一次，那是有危险的情况下没得选，不像现在，严格来说戏不用这么演，直接走开不就完事了么？再说也没必要怕保安，又不是做贼。 胡丽雯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拒绝。 保安果然没往这边走，大概觉得是小情侣卿卿我我，瞄了一眼又晃悠到了别的地方，过了几十秒，两人还保持着拥抱。 色天师提醒道：“保安走了。” 胡丽雯不好意思暴露出自己也听得见的真相，等了一会儿见杨子江还无动于衷，忍不住小声问道：“走了没？可以……放开了吧……” 色天师继续提醒：“保安真的走了，杨子江醒醒！” 管你p事啊！杨子江万分惋惜地松开，但是没有完全放手，扶住胡丽雯肩膀含情脉脉直视她双眼，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会是…要表白吧？胡丽雯不禁心脏砰砰乱跳，莫名惊慌…… “哈哈！你又脸红了！” 杨子江嘴里蹦出的这句话让胡丽雯瞠目结舌，冷淡地说了句：“无聊！” 色天师则骂了一句“白痴！” 其实杨子江并不是缺心眼，那一刻真想说出肉麻情话，最后关头他怯场了，一个时机不对，另外他是情场菜鸟，网上吹牛可以不打草稿，面对面有些…… 万一被拒绝呢？他怕胡丽雯认为自己真图她家世，要说一点都不图那谁也不信吧？但总归人是首位，如果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家财万贯也没用。 哥才不想做小白脸，卖笑生涯，太难了…… 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如果某一方能够提供些更好的条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直接冲着这些好处去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子江虽然缺钱，也不想不劳而获，他更想要的是机会，即使有再多能力，没有合适的舞台来展示，想要出人头地难上加难，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我渴了，我去买水，你自己在这等吧。” 胡丽雯说着往车库外走，作为同样的情场菜鸟她比杨子江经验更不足，网上稍微语言不投机就被她直接拉黑了，不像杨子江还“假假的”网恋过一两次。 这时候情绪复杂，只能借口离开好平复一下。 然而下到车库的人都走了几波，胡丽雯还不见回来，杨子江微信询问没见答复，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总不会气得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吧？ 再过了十来分钟仍然联系不上，杨子江有些担忧，打电话回公司问了一下她没在，公司离这几站路而已并算不远，如果真回去了也早就该到了。 回家了也起码留个言吧？想到她现在熊灵符在身，假如遇到危险狐小仙也恐怕难以援救，杨子江决定先不管莫文，到外面去找找看。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收到了警示。 “5点钟方向，侦测到魔人代码，意图未明！” 随后这句话刚落，身后的也响起了叮铃一声，电梯停定开门，有四个人正在鱼贯向外走出，中间那位西装革履，正是摩尔风投亚洲区总裁莫文。 杨子江佯装打电话站到一旁，通过色天师不断提示的方位，确定异常来自于莫文无疑，然则从外表看起来并无异样。 看着他们向一辆豪车方向走去，杨子江低声问道： “色天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象暂未展现玄能，状态未知，为免打草惊蛇，建议跟踪！” “跟踪？他们开车，我走路啊！” “动脑！” 卧槽！要你这ai何用？ 杨子江飞快的发动他不太灵光的脑回路，想不出跟踪方法，偷辆车跟着？不会开锁！爬进他们后尾箱？门也没开着！搭讪搭便车？太不实际！…… 色天师忍不住说道：“你不会打的吗？” 会！刚想到！杨子江迅速往车库外跑，他们还没上车，等他们发动汽车出车库缴费什么的总得花个几分钟时间，只要自己速度够快，还来得及赶在前面等。 狗屎运也没有辜负杨子江，火急火燎刚跑出车库，就见着一辆出租车停路边下客，忙不迭就冲了上去，气喘吁吁把司机吓了一跳。 “小火鸡，你黑我一激灵，去那坨唆……” 第四十一章 热心老司机 见杨子江上来后不说话盯着车后面，司机操着不知哪里的方言和普通话结合体问，听起来不伦不类。 “师傅，跟着刚出车库的那辆车……” 莫文等人坐的那辆车已经离开地库，杨子江忙告知司机。 那司机面色一喜，唾沫星子飞溅说道： “我戳，好家伙！追车，要得！死要速度与激情咯样的飚起，还死要婶不知龟不qio的跟到起？不管死喇个样，都死我的強项……” 杨子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偷偷地跟，不要给发现了。” “号得恨号得恨，我霸划浆在前头，另收小费五十块，谢绝讨价还价！” 前面是“鸟语”，后面要钱普通话tm说得标准极了！ 杨子江面容一僵，心想你有毒啊！ “行吧，五十就五十！赶紧的，等下追不上了！” “开么斯弯笑，人送我歪耗‘慎醒胎爆’，莫说死劳斯莱斯，布夹地围龙也莫想甩脱我，小火鸡你坐稳妥，安全带绑到起，看老司机带你飞……” 慎醒胎爆什么鬼？神行太保吧？ 老司机极为兴奋，说着手起脚落，干净利落挂挡起步…… 推背感强劲，去势如箭，一秒破百……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一个新能源车也就是电动车能有多大马力，哪来的自信还神行太保，别给我半路爆胎…… 不过在这城市街道上，再好的车也没个屁用，跑再快也过不了60码，所以老司机还是老司机，对路况相当熟悉，隔着四五台车的距离跟得稳稳的。 “小火鸡你追客们做么斯？看车死个有钱佬，我随便猜一哈莫见怪啊，搞不号死你婆娘在车上，想要跟阔佬跑咯死唆？” 杨子江无奈敷衍：“是啊是啊，女朋友跑了，你给我认真追吧师傅。” “讲一句不好听的，啊种女伢儿干脆不要算事，你小火鸡长得帅又年轻，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噻？要不要我给你出气，找机会把他车胎戳了？小费加一百……” “……不用不用，我谢谢你啊，师傅……” 杨子江哭笑不得，什么外快都捞啊! 不过被夸帅，心里还是比较受用。 老司机大概是生活太枯燥了，一路上嘴没停过，不过技术真没的说，轻轻松松跟了二十多分钟竟然还没丢掉目标，但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噗，呲……” 随着这异响，车身也向右歪了过去。 “我戳你屋里人唆！胎爆了……” 听到老司机这话，杨子江心里拔凉拔凉。 叫个什么外号不行，神行胎爆,终于“爆胎”了吧！ 老司机嘴里骂骂咧咧把车在路边停稳，对杨子江尴尬而不失礼貌说道：“小火鸡，你死要等我轮胎换到起，还死寄家换个车子” “没事，我自己走了，谢谢你哈，神行胎爆……” 杨子江苦笑着回答，不然还能怎么样，等你换胎那车早跑没了，于是给司机扫码付款，那五十小费也给了他，大概他没横财命，差不多够补个胎吧。 老司机很是满意，跟车失败,“小火鸡”也这么自觉。 “小火鸡帅气得恨嘛，好人好报，恭喜你捡到宝咯，你看哈，那车子拐到酒店起咯，搞不号要开房，你阔以捉现行，要不要给你叫些帮手，一个人头两百……” 老司机指着前方大概四五百处那家豪华酒店，一幅不负所望的表情，别说眼睛还真是贼，杨子江刚才只顾着惋惜爆胎，没留意到那车果然是往酒店走。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谢绝老司机的热情，杨子江速度跑了过去，在酒店门口停车场发现了那车，不过人都没在，应该是进了酒店。 大堂里也没见着人，不知道他们住哪一层哪个房。 这酒店档次太高了，上电梯都得刷卡，还有工作人员时时守着问东问西，自己打扮和气势都透着屌丝气质，想没理由的进去，很难逃过他们的势利眼。 想走楼梯也行不通，门给锁起来了，不知道怎么通过的消防检查。 其实大部分酒店商场都是这样做，防止闲人随意出入。 气愤得杨子江想要举报…… 不过就算举报也没有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解决不了眼前的事。 要不开个房？总拦不住哥了吧？ 随意瞄一眼电子牌上的价目表，杨子江吓一跳。 好家伙，最便宜标准间都得要他一个月工资。 这段时间花费不小，估计舍得放血，卡上余额也不够了。 老办法走魔域也不行，又不知楼层房号，一层层的找，妙笔电量恐怕不足，能进去不一定能出来，到时困在魔域来就问题大了。 “色天师，建议？” “动脑！” “要你何用？！” 杨子江坐在大堂沙发上愁眉苦脸，心想好歹一个身负拯救苍生重任的天选之人，居然被这点小事给挫折了，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是这情况吧？ 要不然学狐小仙，偷点钱？这不行，有违哥的道德观！ 还是妖怪好，来去自如，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两个熟人走进了酒店，老板郑向东和徐工，和杨子江三人一照面，都奇怪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了不是？！可以借点钱了，杨子江堆满一脸笑容。 “老大，徐哥，真巧啊，你们怎么来这了？” “谈事，你在这干什么，还个道具都还到酒店里了……” 郑向东一边说着，一边脸色铁青环顾周围，扫了一遍没看到他想看见的人，疑问道：“胡丽雯呢，你们不是一起走的？” 他担心的当然是胡丽雯，孤男+寡女+酒店，不简单…… 杨子江也猜到郑向东误会，忙不迭解释：“老大你可别多想啊，她一个小时前就没跟我在一起了，这酒店我也住不起啊，我是路过这里，蹭个空调歇歇脚……” 这理由编得太随意了，别说一般人，郑向东也不怎么信，不过他在乎的是胡丽雯，至于杨子江才懒得管到底在干什么。 之前打过电话她也是说没跟杨子江一起，知道胡丽雯没在酒店就安心多了，杨子江不务正业，就当他以请假办事为借口偷懒，回去扣点钱算了。 郑向东点点头没说话，去前台不知询问着什么。 杨子江问徐工：“竞标的事弄完了？” “那不很快，就几分钟随便讲下，要说的都在标书里。” “那怎么会到这里来，老大说要谈事，跟谁啊？” “我哪知道啊，他路上接个电话，就直接调头跑这来了。” 郑向东走了过来，说道：“杨子江你还赖这？” “这个，老大你要不赶我走的话，我跟你学习学习。” 杨子江不无谄媚献上了动人笑容，郑向东脸皮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发怒，坐了下来说道：“好，我正好也想找你，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啊？什么事？我可什么也没干啊！” 不知道郑向东说的是什么事，杨子江本能反应就是矢口否认。 郑向东奇怪地盯着他，说道“紧张什么？你和胡丽雯的那场魔术被人传上网了，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对我们公司前景非常看好，约我过来见个面。” “哦，这样，老大你说话能不能稍微温柔点，我心脏不好……” 郑向东一向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还以为他不满胡丽雯和自己的那点破事，趁她不在想挟私报复，听他这么说杨子江暗自松了一口气。 心想完美纪元就在现场，而且本来就是在招标流程中，没必要约郑向东另行见面，这个打电话联系的，看来是另有其人。 “我打过电话给胡丽雯，准备带上你们一起来，她好像心情不好不愿意出面，说自己回家了，你又是个鸡肋，所以也懒得再问你。” 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很伤自尊的好不！ 郑向东和胡丽雯通电话应该就是她去买水的时候，看来没出什么事。 杨子江放心不少，不过为什么自己打不通，难道给她拉黑了？ 可是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抱了一下，开了个玩笑而已。 女人，心眼真小！哥就不一样，哥有救世大任，没时间儿女情长。 “老大你御驾亲征，这人来头肯定不小。” “摩尔风投，完美纪元背后的金主，他们直接找上了我。” 其实刚才杨子江也隐约觉得，他们约见地点在这里不是巧合，听到郑向东说出摩尔风投几个字，证实了自己想的没错。 “他们跳过完美纪元是个什么情况？该不会也是想给老大送钱吧？” “想要他们投钱没那么容易，这初次见面也不是正式商谈，不过能初步了解下他们的意图，也不是坏事，等会你机灵点，别给我吊儿郎当的。” 杨子江答应着，心里喜不自胜。 正着急没法接近莫文，他们竟然主动约请郑向东。 而又正好给自己碰上了，真tm无巧不成书。 三人闲聊着，过了几分钟有人走了过来。 杨子江老早就注意着四周，已经认出那是跟随莫文的其中一人。 “您好，请问是不是创意工坊郑先生一行？” “对，我是郑向东。” 郑向东站起来和那人握手，互相客气介绍。 那人是莫文的助理，自称叫何曾，随后便带着众人一起上了电梯。 在酒店28层的豪华套房里，终于与魔人莫文面对面相见。 第四十二章 与魔人交易 杨子江第一次见识什么叫有钱人的生活，套房装修得富丽堂皇，厨房客厅一应俱全，住一晚上是普通人几个月工资，奢侈啊！浪费啊！ 莫文谈吐儒雅，举手投足均具绅士风范。 只不过得知胡丽雯没一起来，莫文略有疑问，但稍纵即逝没再追问，对各人客客气气递上了名片，然后亲手斟茶招待。 杨子江觉得不爽了，胡丽雯没来你有意见，哥也是主角之一，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就不能适当表示一下有兴趣？ 莫文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和郑向东聊了起来。 “请恕我直言，贵公司目前在同行中算是后起之秀，尚不足以论资**，但郑先生年轻有为，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做到如此成绩，已实属难得。” 先损后夸，即表明了自身居高临下的地位，又表达了对对方的敬意，让郑向东由衷佩服，谦虚回道：“过奖了，全靠兄弟们齐心协力，所谓众志成城。” 莫文微微一笑，说道：“生意经门道太多，但眼光却是最关键的，无论人才、项目，最后都取决于你是否看得准，只要看准，无处不是商机，所谓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我所佩服的是郑先生慧眼识人，能揽下这么多人才，而所谓风险投资，赌的也是眼光，想必郑先生也知道我们越过完美纪元找贵公司原因和目的。” “是的，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今天是有些出彩表现，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惊动摩尔高层，莫总您亲自约见，实不相瞒，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我年轻，但是有自知之明，摩尔风投一向注重的是科技产业，以我公司状况，设计行业相当传统，资质更比不过老牌同行，似乎不值得下注。 仅凭一段网上视频，我想莫总也不会就轻易做下决定，我不否定我公司各位兄弟的能力和成绩，但的确不认为能一招致胜。 不过莫总难得来到本地，盛情相邀无论如何也要上门拜见以尽地主之谊，至于能否与贵公司合作则是在商言商不予强求，能向前辈学习是我的荣幸。” “郑先生是个明理人，当然摩尔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就算我个人再如何看好，也需要经过董事会,我亲眼看过那段视频，这算是一个引子，不能决定结果，今天和你见面有两个原因，第一个，贵公司的确让我大开眼界，接下来，我会让何助理和贵公司对接资质考核等程序，公事公办，我不会插手干预过程，至于如何表现，就需要郑先生，及贵公司同仁们大展身手了，就算最后成不了生意伙伴，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所谓生意不成仁义在，来，以茶代酒，先预祝你们成功！” 莫文说着站起身端起茶杯，郑向东三人赶忙也站起回敬。 郑向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要说不想吃摩尔这块蛋糕那是假的，不过他生性倔强，如果让他低三下四的求人给机会，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莫文做人是有一套，郑向东对他的佩服又加了一份。 不过杨子江却觉得大大不是滋味，这个老奸巨猾的可是魔人，但行为举止却和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现在也拿他没辙，只能静静观察如何收场。 郑向东迟疑了一下，问道：“莫总说的另一个原因，是……” 莫文说道：“是私事，能否请杨先生和徐先生稍作回避？” 郑向东和莫文并没有私人交情也是第头次见面，想不通他和自己还能有什么私事，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向杨子江和徐工示意。 二人当然明白意思，不用他开口，都站起了身。 “非常抱歉，何助理请带两位到隔壁房间休息。” 莫文吩咐完毕，杨子江和徐工就由着何曾带到了隔壁。 这间房里还有跟莫文同行的另外两人，经过介绍，知道一个姓孙一个姓吕，介绍完毕后坐到一旁不再说话，表情淡漠。 杨子江心思也不在这，拿起一份杂志就假装看了起来。 莫文和郑向东两个人在隔壁房间里，不知道谈的什么东西。 只可惜隔音措施做得太好，无论怎么努力，谈话声音一丝也听不见。 杨子江始终想不通，完美纪元突然之间被摩尔风投注资，假如是魔族的收买行为，完美纪元的利用价值是什么，开发一款游戏，到处贴满魔鬼印记？ 这些都不实用，对于混沌末日一点帮助也没有。 摩尔风投重点投资方向一直是都尖端科技，而且大多数是非民用行业，如卫星、军工这些领域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转向民生。 郑向东的价值甚至还不如完美纪元，一个小小的设计公司，就算海报贴得再多再好看，也不如游戏传播的互动内容丰富。 郑向东该不会有人身危险吧？但是莫文似乎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在这种公开情况下伤害郑向东，那只会**出他身份引起波澜。 无论如何，莫文都不可能是找郑向东闲聊家常，他们之前绝对不认识，避人耳目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之目的。 会不会……杨子江想到一点，如果是魔族想收买他个人呢？ 以重金或者超人能力为交换条件，让郑向东卖命？ 看起来傲骨铮铮的郑向东正气凌然识大体，但谁能保证，面对着也许此生他都无法企及的事物，他会不会屈服？ 要知道人都有贪念，说能坚守自我的，那是因为**还不够大。 杨子江暗叫不妙，假装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断。 “徐工你和老大说一声，我家有事，先走了。” “哦，什么破事，这么急。” “也没什么，表妹来我家进不了门。” 杨子江随口瞎编着，向何曾及另外两人道辞，出门后从楼梯走到下一层画出了传送门，从魔域**莫文房间里的卫生间，再从传送门轻手轻脚的出来。 卫生间与客厅并不直通，中间有玄关墙相隔，看不见莫文和郑向东，但他们对话却很清晰的透过虚掩的门传了进来。 “……大概有20年了。” 这句话是莫文说的，杨子江没听到开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几秒，郑向东开口说话。 “对不起，帮不了你，我和家里人不和，十多年没有回过家。” “但据我所知，你和你舅舅关系很好。” “也仅是他受我尊敬，并没有过多接触，更何况你要见的是我舅妈，无论如何这都不合适，我不可能背着我舅舅，为你和我舅妈制造见面机会。” 郑向东的舅舅、舅妈？那不就是胡丽雯的父母？杨子江不明所以，莫文怎么会和他们扯上了关系，而且听起来莫文是想让郑向东帮忙见他舅妈。 这……是什么个状况？要上演豪门恩怨情仇？ 郑向东拒绝是有百分百的道理，不管莫文和他舅妈是种什么关系，但男女之间背着别人单独见面，绝对不是好事，他没有当场发怒已经算是克制了。 “郑先生请不要见怪，莫某公私分明，并不是以合作为条件要挟你，如果实在为难我也不勉强，但务必帮我保守秘密，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和沈家的关系不知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也希望你忘记这件事，对于你和我舅妈的陈年旧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有个建议，请尊重沈自强！莫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此告辞了。”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刻意避开沈自强，而是这件事…他知道了并没有好处，算了，很难说得明白，郑先生，后会有期。” 郑向东强忍着怒火和莫文握手告辞离开。 莫文送至门口后回来，一会儿传来动静，听声音像是倒了杯酒在自饮。 杨子江却遇到了大问题，因为莫文在，直接出门肯定行不通。 只能绕道魔域，但在画传送门的时候，刚到一半，妙笔没电了！ 这时候才想起今天进出魔域次数过多…… 耳机里色天师也适时说道：“傻了吧？” 杨子江不敢开口接话，怕惊动莫文。 色天师又接着说道： “小白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提醒你？ 因为你一直没有问过我，自己拿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计划，后来我不提醒你，是因为已成事实。 另外我想看看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带上脑子，凡事都要想好退路，做好万全准备，今天给你机会让你长点心，不用谢我……” 嘲笑就嘲笑呗，还这么多废话！ 杨子江从挎包取出两样东西，冲色天师晃了晃。 微笑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让你失望了!” “哦，小白还有后招，好吧，这次给你点个赞！” 杨子江拿出的是充电宝和充电器，第一次闯魔域也因为妙笔没电被色天师嘲讽，之后他就有所准备，随时记得把充电宝和充电器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只是充电要点时间，不像手机能边充边用。 根据以往经验，妙笔至少要充电30分钟，才能保证使用两次传送门。 杨子江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这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 然而在这压抑紧张的过程中，电话却嗡嗡震动起来。 也幸亏杨子江稍微聪明了一点，未雨绸缪提前设置了静音。 一看是胡丽雯的号码但没敢接，接通后肯定多多少少会有声音传出来。 不过干等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莫文突然上厕所，那就无处可藏了。 离外面房门大约有十步，速度够快的话可以抢在莫文反应过来之前跑出去。 但这是在楼里面，惊动了其他房客和保安，哪能走脱。 洗手间里面窗户倒是有，但是…… 28层高空玩跳窗？杨子江还不想死！ 利用插座短路断电趁黑跑？到处是应急照明灯！ 弄个假火警制造混乱？洗手间里面没装烟感器探头！ 各种间谍特工**里的脱困方法在脑子里上演，但环顾之下，洗手间离除了浴巾、洗漱用品外，什么可利用的都没有。 愁苦万分的想着时，响起了敲门声，何曾在外面叫着“莫总……” 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多个人多一分危险，杨子江叫苦不迭。 莫文应声走过来开门，从门缝里只能看到他半个身体，把何曾让进来后两人到沙发上坐定，只听得莫文说道：“你下午就和他们联系……” 杨子江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仔细聆听他们所谈的内容。 第四十三章 万象大砍刀 原来莫文和何曾说的是创意工坊对接的工作安排，看来他还真把这事认真了，并不是随口说说，作为要郑向东帮忙的交换条件。 工作交待完毕后，何曾问道：“莫总打算什么时候回港？” “八月十五过后吧，你们可以先走，到时我自己回去。” “中秋佳节，您和家人两地分隔，这不太好吧？” “他们习惯西洋节日，对他们来说也无所谓。” “您一个人不**全，不如让小孙留下陪您？” “不用，这里治安条件很好，我又不是毛头小伙混迹风月场所，没什么可担心，我在这边还有些个人的私事要处理，他们跟着碍手碍脚，不方便……” 听他们的对话很正常，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和魔族联系起来，唯一疑似的大概就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这是魔君临世的日期。 “天星那边，什么时候和他们接洽？” “小何，切记此事仅限你我知道，中秋后我回港再议……” 莫文说着声音压低，到后面几乎听不见。 他们说的“天星”杨子江从未听过，心想也是某家公司。 由于过于关注对话，杨子江贴近了门口，不知不觉中头碰到了门上的开关，发出了咔嗒一响，原本亮着的洗手间也突然变黑，暗叫糟糕。 这动静引起了两人注意，谈话声立即停顿下来，随后传来了起身的动静，往洗手间方向走过来，杨子江大脑一片空白。 紧张万分的杨子江本能反应，收起充电器，随手把门反锁了，这动静让外面人更加快了步伐，冲到门前一边摇晃着把手，一边喝问“谁在里面？” 一时间噪声不断，陷入极度惊惧的杨子江暗暗叫惨，他们不会罢休，门迟早会被破开，被他们逮到之后，怎么解释都没用。 如果趁他们弄开门的时候，趁机硬闯或可一试。 但那样他们也认得出自己，突然想起旁边有条浴巾，一把抓过来，是那种很大很长的，兜头兜脑披挂着到了腰间，仅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门外何曾已经在大声呼喊隔壁宋吕二人名字，脚步迅速响起，如果四个人守着自己无论如何也闯不出去了，杨子江心一横，画出了传送门。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电量够不够再返回，匆匆忙忙就闯了进去。 在通道消失前一秒，洗手间的门被踹开，宋吕二人冲了进来，只看到一个白色光圈闪烁着发出炽光，瞬间消失无影，无比惊讶。 当然杨子江没看见，他惊魂未定在魔域的酒店套房里逃窜出门，发现没人跟过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脚下不敢停留。 想着从这里出去还可能碰到他们，于是沿着楼梯一路下行，28层的建筑空无一人，在楼梯间狭窄的空间里，尘埃四起，憋闷的感觉让杨子江喘不过气。 终于下到了楼底，却被一个突然爆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何方孤魂野鬼，给我留步！”随着这声音方向，一人影疾速飘然移近，杨子江来不及细想，妙笔写意风轮术出，念力全神催动，裹挟着飞絮尘烟直冲那人而去。 那人影见来势汹涌，急急斜向撤退，避开风波，站定后似有忌惮不敢上前，哼哼冷笑两声叫道：“装神弄鬼，你是什么人？” 此时杨子江已经看清，对方正是莫文，估计他是发现有异常，直接先下了一楼，在魔域等着自己，但是为什么没认出自己？ 一看身上还披挂着浴巾，刚才惊慌失措忘了取下来，头部只能看到眼睛，上半身一片白，如果忽视裤子，就像个鬼在飘，难怪刚碰面他叫自己【孤魂】。 “你又是何方妖魔？”杨子江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被他听出来。 “宵小之辈，岂有资格知我名字。”莫文眉头微皱，冷道：“你用的是电子器械，非我族中人，刚才在酒店里窥伺，快说受何人指使，可免你一死！” 杨子江当然没法告诉他，所以他胡说八道：“我…我来旅游的！” “荒谬，你能自由出入魔域绝非常人，今时今日三界异动，你突然出现也定非偶然，何不取下浴巾，你我照个面，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莫文闻言一怔，说道：“你所指何事？” “大手笔投资，就开发个游戏,你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原来你说的是完美纪元，我当是何事。”莫文不置可否，笑道：“国产游戏业始终萎靡不振，我做的实是好事一件，你却还问什么理由？” “搞笑啊，你是魔，人类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魔族大肆收买人类，利用来行其不轨之事，魔君临世，混沌末日……” “你从何处得知魔君临世？” “这你不用管，先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目的？比如天星……” 杨子江实际上也不知道天星究竟是什么，只是记起刚才偷听时莫文很谨慎，应该是个什么秘密，所以故意诈唬，但莫文却显得很惊讶。 “你知道？……”不过莫文的表情也是稍纵即逝，笑道：“原来你也不过是偷偷听见了一些皮毛，所以才有此一问，雕虫小技而已。” “好吧，没事我走了！”杨子江心想也没法再耗下去，转身想走。 “无知小儿！” 莫文闻言怒笑，此时的他和酒店所见的温文儒雅完全判若两人，杀气腾腾道：“既然你已知道这么多秘密，能走得了么？”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必要打打杀杀么？”杨子江嬉皮笑脸想化解，但他知道这不可能，所以话一说完，他立即拔腿就跑。 “哈哈，小子受死！”莫文狂笑声中浮空，身体一横疾飞而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武器，像个粗大的棒槌？ 巨槌挥动时隐隐啸鸣威猛非凡，和西装革履形象的莫文极不相称。 色天师大叫道：“小心……” 不用他提醒，杨子江已经急窜至门廊下，那里有两根粗大的廊柱，借着掩护险险躲过疾飞而至的威猛一击，只听咚的巨响震耳欲聋，廊柱碎屑迸飞。 杨子江不敢怠慢，趁莫文荡落之际出手反击，妙笔写意，地刺术出，与此同时连连后纵闪退，近身自己绝无优势，所以有多远躲多远。 地刺破土而出，莫文反应极快垂直浮起，脚底与棘刺堪堪擦过，立即身形一转，以与地面平行状态，再次飞冲而来，及至身前，扬起巨槌当头砸下。 杨子江可不想就这么受死，急急倒地懒驴打滚，躲过了头部致命伤害，但被擦腰击中，贴地飞出，噗地一口血喷在浴巾上。 莫文冲势过急，也被巨槌反震力斜斜弹开，翻滚落地后转身又要冲击。 杨子江写意风轮，暂时阻止莫文前进，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太不公平了，你会飞，速度又那么快，还手持重型近战武器，哥出招还要前摇预热啊。 对方攻势太快，一旦被他贴身，自己根本没有抵抗之力，遑论还手。 慌急间听见色天师急促：“切换万象，画个你想要的武器，心念化形！” 这时才想起由于之前玄能点数太低，从未尝试过妙笔万象状态，可以把图形变成实物，立刻毫不迟疑画了起来。 他脑中第一个想起来的武器是刀，迅速勾勒出轮廓，倾注念力，路径闭合处一柄厚背开山大刀骤然固化成型，落地呛然有声。 入手沉重坚实,只是这把刀并没有想象中的外观华丽，仿佛是3d建模没有贴图，粗陋得很，但杨子江已经喜不自胜，能用已经相当不错了。 此时莫文已趁风波消停照面袭来，浮在空中双手高举巨槌当头便砸，杨子江来不及多想，一个翻滚后背触地，借势向上斜斜划出一刀。 因双手握杵，莫文胸前门户大开，见身下突然多了一个刀头直指要害，匆匆拔高飞势，胸口紧贴刀口划过，两粒衣扣迎刃而解，掉下地面。 骤生变故使得莫文大惊，好在未伤及皮肉，正庆幸时第二个风轮又起，忙巨槌杵地，遮眼防御，而脚下地面咔咔炸响,杨子江地刺又出…… 这时候的杨子江不想给莫文任何反击机会，武器在手，他信心暴涨，顾不得自己腰伤体痛，连连出击只求速战速决，地刺一出，立即拖刀疾冲。 莫文见地刺凶险匆忙重施故技浮空，但因抵御风轮气流稍有分心，又没料到杨子江出手如此连贯，反应稍迟，被一枚突刺穿透了小腿。 而杨子江来势汹汹照面直扑，莫文惊骇之下，忍痛挣脱被棘刺挂住的右腿往后飞退，却为时晚矣，杨子江***已然砍落，左大腿皮开肉绽，痛呼出声。 杨子江毕竟力气不大，匆忙化形的刀刃也不够锋利，否则这刀一定直接断腿，莫文连连两次受伤惊魂未定，飞退数米后，伤痛难忍坠落地面。 但杨子江根本不给莫文任何时间，见套路奏效，妙笔再次写意地刺，他的目的就是要用连击先发制人，招招致命，否则等对方还手死的就是自己。 疯子！这时莫文此刻的感觉，他已经无力浮空，挣扎纵跃闪过地刺后，杨子江又举刀照面，俯卧之姿也无法挥槌格挡，绝望中拼尽最后一丝元气逃遁。 见莫文遁出魔域，支撑杨子江一鼓作气的意志刹那瓦解，厚背***也在此时悠然消失，杨子江如同死里逃生，全身大汗淋漓喘息不已。 担心莫文又再回来，杨子江拖着疲惫身体逃往建筑密集处，找着一个自认比较安全能眼观六路的隐蔽处躲藏，才放松下来。 色天师说道：“第一场恶战，小白表现得不错！” 管他是暂时嘲杨子江都没闲心跟他接话，刚才战中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腰伤钻心疼痛，扭头看去淤肿不堪，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掉，真要了老命。 杨子江试着想画传送门，结果如他所料，仅仅画出一段线条就没了反应，本来妙笔就充电不足，大战又耗尽了仅存的大部分电量。 这下彻底完了，被困在魔域，还身受重伤。 他此时伤疼难忍，有气无力问道:“色天师，怎么办？我顶不住了……” 色天师答道：“先休息恢复体力，我给你盯着周围。” “谢谢啊……色天师……” “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习惯……” “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不是还没死嘛！” “有点热…有点冷…我……” “小白，你怎么不说话了？” “……” “杨子江！别睡着了，你好像真的要死了，给我醒来！” “……” “你生命体征异常，立即醒来，不是玩笑！” “……” 第四十四章 怪兽自助餐 约两小时后杨子江悠悠醒转，沉默良久的色天师立即说道： “傻人有傻福，竟然真没死！” “睡个觉你巴巴的吵个什么劲！” “系统监测到你生命体征异常，心率极不稳定，血压疾速飙高，以为你身子骨太弱，扛不住要英年早逝，我连悼词都想好了……真失望。” “色天师，你有感情程序吗？” “当然，根据触发条件，调取对应的数据，和人类思维逻辑其实没什么区别，比如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忠实再现原型。” “那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那要等你真的死了才知道，要不你死给我看下？” 卧槽你大爷！ 斗嘴归斗嘴，杨子江倒是觉得色天师并不是没心没肺，如果是个真人应该会挺有意思吧。 杨子江是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回，以前他只是个普通人，甚至相对来说他体质算是偏差的，不爱锻炼运动，整天面对的除了电脑还是电脑。 突然大幅度透支体力，又身受重伤，身心交瘁在万物萧条的魔域，能抵抗淫邪阴损之气活过来的确不容易。 这是个奇迹，是个巧合，也可以解释为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得益于他机缘巧合喝下的那杯、冲天道人穷十数年之力所炼制的混元丹酒。 如果他不是出手相助慷慨大方，也无缘结识隐山派，如果不是仗义执言代罚喝酒，也更没可能有机会喝到这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道门至宝。 当杨子江奄奄一息之时，求生意念自然而生，催动体内那股热涨之气，自丹田弥散周身汇于百会，不经意贯通了奇经八脉，体内阳气大盛如同火炉一般。 极阳之火护住心脉免受阴邪侵蚀，此时如果再配合心法必然小有所成。 但他丝毫不重视那张冲天“无意”留下的图纸，所以享受到好处仅在于此。 而杨子江只以为是做了一个梦，仿佛置身炼狱被烈火炙烤，醒来后活力焕发，浑身气血充沛，肚腹之间那股胀热已经消散。 于是他还畅快的撒了泡尿。 精气神恢复了，但肌肉酸麻和伤痛依然存在，行动仍然吃力，好在莫文没有卷土重来，应该也是伤得不轻有所忌惮，至少短期内不会出现，心安了不少。 魔域呆的时间越长，受淫邪阴损之气侵蚀则更为严重，并非久留之地，想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唯一出路只有从植物园那里的玄门冒险一试了。 打开属性面板，发现玄能已经提升至553/999。 当然杨子江不知道这，其中混元丹酒的功劳占了大部分，如果他懂得修行功法，远不止如此。 “现在状态，穿过玄门能不能行得通？” “很难说，仅仅依靠玄能没法判断，还有意志念力、五运六气、易数八卦、奇门遁甲、天时地利等许多综合因素……” “说简单点！” “50%几率，不是生就是死。” “……话说得真废！直接说撞运气不就行了……” 估算一下植物园大概距离这里有十多公里，疲累又带重伤，步行不知道要走多久，而妙笔已无用处，路上遇上个把转生兽，也恐怕凶多吉少。 但也不可能在这里等死啊，说什么也得博它一搏。 从乱七八糟的杂物里找到了根一米多长的铁棍，锈迹斑斑的腐蚀掉了大半，还能勉强当武器和拐杖用。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闭嘴！” 为了保留多一点电量，杨子江让色天师休眠，仅开启了危险预警。 一路小心翼翼低调慢行，尽量避免发出声响引起转生兽的注意，有时还需要绕个弯，走走停停，所以路程显得更为漫长，一个小时过去却不过走出3公里。 而这时候，大难题出现了。 前方触目可及黑压压一片，犹如山脉蔓延，却在尘烟笼罩下蠕动不已，横跨了至少3公里之宽，星星点点遍布着鬼眼森森，嘶吼声连绵不绝。 这是迄今为止杨子江见过的最大的转生兽群，数量绝不少五千，想要绕过兽群那将多走几倍路程，让杨子江几乎绝望。 从吼声与眼睛可以知道，这群转生兽不仅是一种，至少有二十种以上、 杨子江上了附近一栋建筑，从十楼的破烂窗户居高临下仔细观察。 它们形体外貌各自不同，小如猫狗，最大的却比大象还要壮硕数倍，以各自种属聚集成小群体，而各个小群体又组成了当前的庞大圆阵，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低级玄维生物没有人类智力，应该和自然野生动物区别不大。 弱肉强食、物以类聚，没有理由会有不同种群和平共处，不互相攻击的现象。 除非是经过训练，赵全能也曾怀疑过旱魃受人驯化指使。 如此数量庞大的兽群破坏力惊人，如果受魔族操纵，人类拿什么抵抗？ 正在考虑怎么绕过，冷不防手环震动起来，慌忙转身见一团黑影疾速窜至脚边，大骇之下连蹦带跳闪躲，手中铁棒也照目标就抡。 看清黑影像是一只老鼠，体型却有泰迪犬般大，随着一声吱吱惨叫，被杨子江胡乱砸中一棍后，鼠怪吃痛反向门外逃窜。 杨子江心想，眼下对付个把小怪自己可能还有胜算，如果被它逃脱去求援，找来一大帮怪兽自己可吃不消，于是持铁棍随后紧追。 鼠怪头也不回，沿楼梯往下急窜速度极快，杨子江体力不济，哪能跟得上，才下了两层就不见鼠怪踪影。 没想到再下了一层，鼠怪却在楼梯转角蹲守，看见杨子江露头，马上又飞也似的逃了，连续几次让杨子江不由暗骂： “你大爷的，玩我呢？！” 到了底楼出口，鼠怪又是见着杨子江就往外逃，杨子江这一次提前做了准备，刚过转角就直接把铁棒远远砸了过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没砸上。 拾起铁棒继续追着鼠怪，跑进了一处残破建筑，门头上招牌字迹依稀可见，之前是家自助餐厅，鼠怪窜进去后不知躲在了哪个角落。 餐厅里面桌椅橱柜狼藉一片，一时半会想要找出来真不容易，寻遍餐厅无果，杨子江心想与其在这干耗时间，不如趁早远离以免真被围攻。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不敢进去的厨房又响起了吱吱叫声，不禁心火大起，耍我玩是吧，拎着铁棍就冲了进去，不过马上就后悔了。 魔域灰蒙蒙不知日夜的天色，厨房位置靠在里面更显得黑咕隆咚，之前杨子江就没敢贸然进入，被那鼠怪调戏才做出了冲动决定。 刚一进门口照面就扑来一团黑影扑倒在地，他才知道那鼠怪引着自己的目的，它是来找爸爸或者妈妈帮忙来了，扑倒自己的黑影是一只更大的鼠怪。 大鼠怪直立时约有半人来高，獠牙利齿目露凶光，扑倒后立即一口向喉咙咬下，惊骇无比的杨子江本能的用铁棍一架，横卡在大鼠怪上下颌之间。 咔呲咔呲，在大鼠怪利齿咬合摩擦之下，发出刺耳噪音，铁棍竟然隐约闪出了数点火花，可见其牙齿坚硬无比，若是咬在身上，就是皮肉无存。 其身后又冒出了几只小鼠怪，奔着杨子江腿部就咬。 这可不行，哥还是处男，大业尚未成……难道tm的年纪轻轻就葬身鼠腹？ 大鼠怪仍在与铁棍纠缠伺机咬喉，瞥见它下腹软肉，杨子江连蹬躲避小鼠怪的双腿奋力向上，紧急中用膝盖顶中了“要害”，大鼠怪巨痛之下退缩了两步。 哺乳动物身体薄弱处基本上在腹部，杨子江歪打正着顶中的正好是‘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反正一定很痛，立刻趁机爬起转身向外逃窜。 小鼠怪们吱吱叫着追赶，刚才追鼠怪，现在反过来了…… 而且跑最快的还是那只被杨子江打过一棍的，很快窜到了前面，但它却不敢近身，大概挨过一次打，没有发动攻击，只吱吱叫着挑衅。 卧槽你大爷！之前引哥到餐厅，难道当哥是送外卖，给你们当晚餐？杨子江愤恨难平，挥着铁棍想报仇雪恨，小鼠怪却立即窜开，绕个圈跑回后面。 看样子没有大鼠怪撑腰，它就没有多大能耐，仗势欺人，胆小如鼠… 但它本来就是老鼠，没毛病…… 回头一看那大鼠怪也追了出来，杨子江忙脚下发力继续奔逃。 眼见大鼠怪越追越近，瞧见一个三层楼的建筑，心想不如到楼顶高处，占个有利地势还有可能增加胜算，立刻就拐了进去。 奇怪的是刚闯进了门，却听见大鼠怪吱吱怪叫了数声。 眼角余光瞥见，那些原先紧跟自己的小鼠怪们纷纷调转了头，与大鼠怪汇合，放弃追赶往回撤退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杨子江抚着胸口喘气，诧异之时看清了周围，心想tm的兆头不妙，刚从自助餐厅逃过来，这里的家具摆设表明，又是一家餐馆。 除此之外，一张巨大蛛网结在墙角，占据了整个视野范围，由蛛网延伸出来的蛛丝，爬满了墙壁、天花和地面。 鼠怪们不敢追过来，显然是这里有它们畏惧的东西。 不幸的是当杨子江觉得不妙转身想跑时，脚下像是踩住了胶水，腿刚抬起却被扯住，定睛看时，发现数条白腻的蛛丝已经粘住鞋底。 抬腿动作造成了更大问题，蛛丝被扯动缠上了小腿，越挣扎越缠得越多。 杨子江不敢乱动，静心思索，而此时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蛛网开始晃动，一只毛茸茸的腿出现在楼梯口。 此情此景，杨子江不用脑子也能猜到，那是被放大无数倍的蜘蛛腿。 紧接着他的猜想被证实，一只蜘蛛，沿天花板倒悬着很快爬到了蛛网中心， 蜘蛛怪躯干大如车轮，腿伸展近8米，邪恶眼睛滴溜溜转动。 杨子江心中第一个念头是，我命休矣！ 瞬间汗水浸透后背，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应对， 而奇怪的是蜘蛛怪没有发起攻击，悬在蛛网上静静窥伺。 杨子江强作镇定，快速搅动脑汁，依稀记起初中课本上讲过蜘蛛的习性，是以蛛网的震动来判断猎物是否被困，复眼结构也是对运动的物体敏感。 当下屏息静气不敢轻举妄动，果然蜘蛛怪眼珠滴溜转动着，没有发动攻击，等了一会儿突然向房后爬去，于此同时房后传来了“啾哦~”怪叫声。 第四十五章 会不会说话 后面房应该也有蛛网陷阱，显然另有猎物落网。 而此时也看见了墙面上，有若干被蛛丝层层紧裹的茧状物，应该是之前某些落网后，被蜘蛛怪“打包”好的食物。 暂时松了口气，杨子江连忙思考对策，自己被蛛丝纠缠，只要稍微挣扎，蜘蛛怪必定会察觉赶来，一旦无法及时挣脱，那就绝对会成为怪物点心。 蛛丝是种非常柔韧的物质，拉扯或刀割都没法轻易摆脱，更何况也没有随身带刀，又极具粘性，绝对不敢用手去触碰，否则手也会被黏住。 除非能脱掉鞋子和裤子…… 虽然是很耻辱的下下之策，而且也仅仅只是有可能脱困，但目前杨子江能想到也只有这唯一一个办法，所以他没得选择。 当下小心翼翼弯腰，避免发出声响，绕开蛛丝悄悄解开鞋带，双腿后跟都退了出来，踩住鞋后跟以便快速脱离，然后再慢慢解裤带。 房后‘啾哦’叫声不绝，还有扑棱棱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杨子江无暇思索，趁蜘蛛怪忙碌，终于把牛仔长裤褪到了脚踝，房后动静此时也停了下来，他刚褪出了一只裤脚，而该死的慌张，让他不小心扯动了蛛丝。 蜘蛛怪已然察觉，很快就爬了过来，露出头嘶嘶低吼…… 杨子江顾得不许多，猛地向门外跳出，由于一只裤腿未退出，把他绊倒，但总算因为这惯性挣脱了束缚。 仅穿着内酷，确实够酷，赶紧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奔逃，然而仅跑出二十来米，一股拉力把他生生拽住，直觉得后大腿上有热乎乎的紧绷感。 他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身体一轻，凌空向后飞了起来，再重重坠地，原本腰伤未愈，这一摔让他又剧痛钻心。 原来那蜘蛛怪远远的自腹尾发射出一束蛛丝，粘附在杨子江后腿上，而后它一只前腿绕住蛛丝，前腿勾扬，像甩鞭一样把杨子江扯飞。 拉退了几米跌停之后，蜘蛛怪立即八爪连划冲过来。 杨子江忍痛起身再跑，蛛丝被绷直时，蜘蛛怪再次往后拉扯，复而又追。 两者之间距离越来越小，杨子江知道自己不被摔死也迟早被追上。 发现前面有棵枯树，马上跑了过去绕树一圈，把蛛丝缠在树上，如此一来蜘蛛怪再扯也只能是扯树。 杨子江迅速脱下袜子包住蛛丝，然后在枯树上快速摩擦。 这一束蛛丝喷射之初是液体，由于距离过远，凝固成丝时已为数不多,若时间足够应能弄断，只是磨了大半时还未完全断开，蜘蛛怪已经赶到。 情急之间杨子江使蛮力挣脱，蛛丝黏连的皮肉也被扯下拇指大的一块。 但他没时间喊痛，实际上也痛得麻木了。 随着嘶嘶怪吼，蜘蛛怪弹纵而起跃过树顶，转身便把杨子江扑在身底。 八只长爪戳在身旁地面形成围栏，颚齿咵嚓张翕作势，就要咬下来。 八爪围困，身后又有树木挡住，杨子江已无退路，心一横，抱定鱼死网破之意，铁棍竖起朝上对着蜘蛛怪口颚间，拼尽全力戳进。 蜘蛛怪也许没有想到食物还会反抗，下咬之势未见停止，与杨子江上戳之力合击，这一下力道十足，竟然被铁棍直接捅穿上颚，从头顶穿破了皮壳。 嘶鸣声中，蜘蛛怪全身震颤站立不稳，往一侧趔趄翻滚，头上仍然插着铁棍，竟然八爪朝天就此死去，自口中呕出一团墨绿色血液腥臭无比。 杨子江躺在地上半天没动，觉得自己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痛难忍，但是他想，哥真tm的牛逼坏了…… 色天师为什么不夸我呢？试着和色天师对话，可惜没有应答。 手环已经彻底没电了，难怪后来一直没有预警。 艰难的爬起身，从面目狰狞的蜘蛛怪尸体上拔出他的救命铁棍，一步一瘸的向着和鼠怪相反的方向走，以免它们贼心不死，趁蜘蛛怪死了来捡便宜。 经过餐厅后方窗口，又听见窸窸窣窣声响，并伴随着极微弱的啾哦叫声，这里是刚才蜘蛛怪和不知名的落网猎物闹腾的地方。 从窗户看去，在墙壁上吊着几个蛛丝缠裹的茧状物，毫无疑问这是蜘蛛怪的储备粮，其中有一个茧在蠕动，那啾哦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的，表示它还活着。 想来自己能逃生，还得多亏这个不知名的倒霉猎物，如果不是它制造的动静引开了蜘蛛怪，让自己有机会脱身，可能自己也早就变成了储备粮了。 茧囊约有小鼠怪大小，但叫声明显有别，可以确定不是鼠怪 “啾哦”，好像是在说…救我？ 里面地面上蛛丝极少，多是排泄物，大概是蜘蛛怪进食消化的地方。 杨子江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他想这未知生物被困，迟早也是难逃一死，不如给它来个痛快，于是从破烂的窗户翻了进去。 正要用铁棍捅过去时却犹豫了，它救过自己，杀它岂不是恩将仇报？ 虽然说它不是人类，但自从认识狐小仙和张三李四之后，证明妖魔鬼怪也有善恶之分，就比如动物也有凶残与温驯。 它现在身处困境，即使有恶意，也在自己控制之下，就这样蒙头盖脸的，直接闷棍打死似乎太不仗义了，要死也给它死个明白不是？ 杨子江慈悲心大起，用铁棍绕住吊住的蛛丝拼力扯断，但这里并没有合适工具能破开茧囊，于是用铁棍提着茧囊，又翻出了窗户继续前行。 兽群仍然集结挡路，为求安全只能绕得更远。 杨子江恶战莫文、蛛口求生已经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知道自己再遇到个猛兽，绝无可能再有好运气。 这次是逼于无奈闯进魔域，毫无后备措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经过一栋未完工的建筑，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钢筋剪，钢筋是剪不断了，但是破化丝质茧囊还是可以的。 杨子江把钢筋剪刀口用铁棒稍微磨了磨，然后找块破布片压住茧囊，小心开剪，连拉带扯，终于被他弄出了一个缺口，扒开口子还未看清…… 啾哦~一声清脆啼鸣，茧中物挣裂缺口，只觉眼前黑影一晃，那物扑棱棱飞开，落在了一处半成品的钢筋立柱上。 没料到它能自行挣脱，吓了杨子江一跳，心想tm的又大意，没做好控制措施，如果它有恶意，自己岂不是又自找麻烦。 仔细看去，原来是只像野鸡但体型偏大的怪鸟，杨子江紧张地提起铁棍，怪鸟见状飞起盘旋，旁边四处空旷，它竟然没逃走，也没有攻击意图。 啾哦轻啼着，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让杨子江松了一口气，手中铁棒也跟着放低，怪鸟又落回了立柱上，鸟头左右摆动窥视着杨子江。 忍不住好奇心起，杨子江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怪鸟扑棱棱朝后飞闪，再把脚步收回，它则又落回立柱，再走又飞，再退又回…… 看来是对自己有兴趣，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有点意思！ “你会不会说话？” 杨子江下意识地问，觉得自己白痴，鸟怎么说人话，又不是鹦鹉。 那怪鸟用行动回答了他，脖子一扬，发出一声响亮鸣叫：“啾~~” 卧槽，这声音比原来大得多，惊动兽群不得了！忙小声喊道：“别叫！” “啾！”怪鸟明显不明白杨子江的意思，又叫了一声。 杨子江急中生智，伸出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嘘”，这下怪鸟好像是看懂了手势，终于不再开口瞎叫了，又继续盯着杨子江。 竟然能看懂手势，搞不好是谁驯养的，想起网上看过驯鹰，鸟都大同小异吧？杨子江试探着伸出左臂，果然怪鸟仆身跃跃欲试状，但还是没下来。 见它所瞄方向，应该是对铁棍有所忌惮，杨子江想了想，弯腰把铁棍放在地上，怪鸟双翅展开，扑打了几下似乎很兴奋。 等杨子江再次伸手，它已经俯冲飞至，稳稳停在了手臂上。 “哇塞，哥真聪明……”杨子江喜不自胜自夸了一句，马上后悔，怪鸟听到他说话，果然不出所料的回应了大声的：“啾！” 只要杨子江说话，不管什么它都会大叫“啾~”，名副其实的…傻鸟！ 怪鸟似乎一点也不怕陌生人，刚才欲拒还迎大概是因为杨子江铁棒在手，现在飞到手臂上之后，与杨子江咫尺相对，毫无躲闪之意。 这怪鸟很像是山鸡，尾翼丰盈却又像孔雀，刚才距离远看的不是很清，现在才发现它双眼有些异样，每个眼睛里面都有两个眼瞳。 杨子江不认识，傻鸟又没法语言交流，只能找个时间问下色天师，它对自己毫无恶意，又能看懂手势，看来驯养它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人。 大概是和主人走散了，误打误撞被蜘蛛怪网住，并无意中救了自己，杨子江心想也算是缘分，这魔域寂寞空虚冷，一起做个伴也好。 不知道有没有名字？杨子江心想哥先给你取个，四个眼珠不如就叫四眼…田鸡？田鸡是蛙类，不太合适，那么四眼天鸡？ 哥真是聪明绝顶！杨子江自鸣得意面露微笑，怪鸟在他手臂上东瞄西看，发现他莫名其妙的笑，叫出了一声“啾……” “四眼天鸡，记住了，这是你的名字！” “啾！” 手臂一直抬着太酸，杨子江用另一只手拍拍肩膀，四眼天鸡果然懂行的挪过去，站在了肩头，弯腰时它双翅展开变换着姿势，也懂得保持平衡。 捡起铁棍来，这次四眼天鸡没有惧怕，大概是懂得了那铁棍不是用来对付它的，就这样立在杨子江肩头，随着他一路行去。 手环没电手机无用，在这烟尘弥漫中艰难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 杨子江尽力绕开所有有可能的危险，他能提前避开兽吼阵阵的预兆，对于周围的一些风吹草动已无精力顾及，奇怪的是原以为会有些诸如鼠怪虫精之类的侵扰，但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没正面遇敌。 四眼天鸡也不再一直站在肩头，随着他的行进方向飞行，时而会向前飞去数十米之后返回，时而盘旋在头顶，也偶尔会停落在肩头短暂停留。 仿佛已经把杨子江当成了熟悉已久的朋友或主人，这对杨子江是种极大安慰，在半死之身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不至于万念俱灰。 但他体力消耗过大，最终颓然倒地，四眼天鸡在上方焦急来回盘飞，周身隐约呈现出亮丽色彩，相对于原本灰暗无光的整个世界，显得无比温暖。 杨子江微笑着合上双眼，听到了四眼天鸡的啼鸣。 这傻鸟，永远只会‘啾’~ 第四十六章 兄弟能行不 杨子江再一次醒来，被嘈杂声淹没。 人的呼喝与兽的嘶吼，夹杂着沉闷的打击声，以及四眼天鸡间或的啼鸣，在风声中凌乱成一场杂乱无章的交响乐。 眼前数头转生兽在奔窜疾走，而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兽尸，一个人影在兽群中左冲右突速度极快，所到之处哀吼不断。 实际上他并没有移动过程，悠忽之间便做化作黑烟，再凝结出现已在目标身前，砰砰数响重力攻击，紧接着再次化烟遁离换了位置，又砰砰连击。 所以杨子江看到的，是一个人忽东忽西方位不定，打鼓一般东敲敲西打打，受力之处总有哀嚎作和，兽身或弹或倒，像一场精彩绝伦的保龄球游戏。 四眼天鸡盘旋在头顶天空，周身羽毛没了之前恍惚所见的光鲜亮丽，发现杨子江醒转后啼鸣飞落身旁地面，绕着圈子踱步，口中啾哦不断。 未来得及弄明白，四眼天鸡忽然振翅向后方如箭疾驰，目标处传来窸窸窣窣地面摩擦声，一条似蛇非蛇生物匆忙游走，见其逃走四眼天鸡亦不再追赶。 一头怪兽突然脱离了战场，冲到仍跌坐在地的杨子江身前，后腿直立前扑，血盆大口啃将下来，然而此时在它腹下一股黑烟闪现，迅速凝结化为人形。 “砰砰，砰……” 三声沉闷击打，节奏两短一长错落有致，这三连击招招落实，怪兽在最后一击时应声哀嚎，被自下向上的力道打飞，离地足有五尺…… “你醒了。” 来人快速说了一句话，不等杨子江回答，又闪入了兽群开始左冲右突，这时眼前这怪兽才轰然砸落地面激起灰尘四扬。 张三李四！杨子江无比欣慰，如果不是他出现，恐怕已经葬身兽腹，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及时，按理他要和黄海东回老家认亲。 眼前这些形如巨豹的怪兽，虽然不如之前兽群数量庞大，恐怕也有近二十头，地面上已经躺着七八只多数已经气绝，余下也无力翻生。 张三李四如入无人之境，他用瞬移术在兽群中游走，站定之时即是出手之时，而他赤手空拳没有武器，看似毫无章法，却又节奏分明。 对豹怪双手左右开弓，前两拳打在胸腹，最后一拳冲天而起,自下而上打在下颌，三拳把豹怪打得离地后，不管死活立刻又换了目标。 一个怪未落地，另一个怪又被击飞，此起彼伏犹如波浪，张三李四来去飘忽无踪，出手干脆利落，看起来就像是他一个人的冲浪秀场，怪兽毫无还击机会。 杨子江知道张三李四力气大，但没想到竟然能把身躯大如河马的豹怪三拳撂倒，还打得飞起来，这股蛮力如果作用在人身上，岂不是要脑袋开花了？ 四眼天鸡踱了过来，忽左忽右歪着头，重瞳忽闪盯着杨子江，只可惜它说不了人话，并不理解它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能猜是“关怀”。 伸出手抚了扶它背上毛羽，没见躲避反而靠近了一点，甚通人性，想起昏迷前似乎见它羽毛色彩艳丽，而此时又如其他魔域事物一样，只有灰度没有色彩。 刚才四眼天鸡为自己驱逐了一条蛇怪，对于小一点的蛇虫它不惧怕，看来在张三李四没来之前，自己没有受到蛇虫之类的小怪侵扰也是它的功劳。 “谢谢你啊，四眼天鸡，等哥出去了给你买点好吃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怪鸟以什么为食物，一般鸟儿都是吃谷类浆果，或者小虫之类，刚才有蛇它没抓着吃，应该是不太喜欢。 杨子江杵着铁棍站了起来，昏睡过后，体力恢复了不少。 张三李四仍在打得兴起，而实际上剩下的五六头豹怪见机不妙，已经开始四散溃逃，他不依不饶地乘胜追击，就像杀红了眼，难道是个暴力狂！？ 杨子江本想劝他见好就收，但是有气无力的的声音根本无济于事，只好默默观望，反正他看起来不存在任何危险。 终于最后一头豹怪也被三拳撂倒，张三李四意犹未尽又在兽尸场上东一拳西一拳，把那些尚未断气的伤兽也彻底击毙后，才闪现在了面前。 张三李四打量了一下杨子江神色，关切道:“身体觉得怎样？” “还能挺得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丽雯给我打了电话，担心你出事……” 听张三李四接下来的讲述，杨子江才知道那时胡丽雯打过电话但自己没接，而后她再继续打却一直联系不上，担心自己遇到莫文后发生危险。 而这事也没法报警，人类手段都不适用，狐小仙不知道为什么千呼万唤始终不出来，百般无奈下之下，她才想到了张三李四。 胡丽雯从郑向东那里得知杨子江曾在酒店出现，于是把调查莫文的事情告诉了张三李四，幸运的是他们还没有踏上返乡路程，在黄海东住所整理行李。 那是莫文被杨子江逼得遁出魔域约3个小时之后，“莫名其妙”受伤出现在酒店门口引起的骚动余波还未平息，张三李四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到了酒店。 从酒店人员的描述中，他找到了莫文就医的医院，现场人太多他不敢轻易妄为，猜测可能和杨子江有关，于是进魔域搜寻，发现了杨子江丢弃的酒店浴巾。 苦无无法判断杨子江的动向，花了很长时间搜寻无果，出去和胡丽雯联系后，她分析认为上杨子江还没出现，妙笔没电的可能性很大，无法离开魔域。 想到有可能会利用植物园处的玄门，才又沿路搜寻，这一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发现了昏倒在路上的杨子江，旁边还有一只奇怪的鸟。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重明鸟，能够威慑魔物驱逐妖邪，在他的时代有很多人饲养重明鸟抵御魔物，只不过眼前这只尚未成熟，仅能克制些小型蛇虫精怪。 对于他的到来重明鸟也反应激烈，一旦他接近杨子江，便啼鸣不断做警示，盘旋振翅作势欲攻，却不敢发动攻击，这是由于他身上有魔人基因的缘故。 张三李四对此不厌其烦，同时对自己魔人身份感到不公，恼怒不已想抓起来揍一顿出气，可惜重明鸟高飞闪躲极难触碰，他没有飞行能力因而未能得逞。 但吼声和啼鸣，折腾的动静过大，却引来了这群豹怪，当然张三李四跳过了这点，他想如果说自己情绪失常把怪引来的，岂不是显得自己太不靠谱了。 于是只说后来兽群来袭自己去打怪，也就是杨子江醒来后看到的那一幕。 “张大哥，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要早些离开这里，我刚才见过一个转生兽群，数量惊人，而且似乎是受人唆使指挥，遇上它们凶多吉少。” 张三李四点点头，说道：“好，我们走。” 说着带头就往植物园方向走去，杨子江奇道：“你不是能随意出入吗？” “我只能自己通行，虚体状态下，瞬移或者越界没有办法带上额外的人，我曾试过连稍微大一点的物体也没办法带，所以只能走玄门了。” 既然如此杨子江没再言语随着走了，有张三李四保护，起码安全多了。 重明鸟四眼天鸡在天上盘旋着啼了一声，杨子江招招手，它向下俯冲飞来，临近时却犹豫着，眼珠扫视着张三李四，复又往上飞。 “它怕我。”张三李四说道：“等它长大了，就轮到我怕它了。” 其实四眼天鸡对张三李四魔性的排斥，已经被他和杨子江之间的友好互动冲淡了不少，目前的敌意，大部分是由于刚才张三李四发怒想抓时被他惊吓。 虽然不敢落下来，但也一直跟着他们前行。 “这鸟真的能威慑妖邪怪兽，让它们不敢近身？” “我们那时代，饲养它的比养猫狗宠物的还多，不过其实不算是养，敬奉更贴切，它天性自由，不喜欢被人圈养，你越想关住它，它离开得越快。 它也不认人为主，严格说来它是把人当做朋友，你对它好它自然也对你好，人们只能任它自由来去，想方设法讨好它，能在自己家停留得久一点。 你能碰到它是种很大的运气，它还喜欢跟着你走，应该是因为被你从蛛茧里解救，它还小没有独立意识，所以把你当成了依靠。” 随着时间一长，四眼天鸡也逐渐放松了警惕，飞得低了点，发现张三李四没有什么可疑举动后，终于敢尝试着停在杨子江肩头。 植物园还有数公里地，带伤之身行路艰难。 “兄弟，你能行么？”张三李四见杨子江走路一瘸一拐，忍不住问道：“要不然我背你走得更快？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是直话直说。” “不用不用……” 杨子江讪笑婉谢，尊严最重要，除非真走不动。 没走几步，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我真笨！” 原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用这么辛苦，魔域里充电无果，但是张三李四出入自由，他完全可以带着妙笔和充电器出了魔域，充了电再回来…… 色天师说自己是小白不是没有原因的，脑袋时灵时不灵。 当下把想法说出来，张三李四之前也没往这方面想，惭愧道：“我们两个脑子都不太灵光，不过充电也要时间，留你一个人不安全，先找个安全地方我再出去。” 于是两人就近找了个确认附近安全的建筑，在楼顶藏好，看了看跟随着的四眼天鸡，不知道它会不会也跟着过去，不过可惜没法交流。 心想做好它同行的准备，为了出去后不会引起注意，吩咐张三李四顺便“偷”个笼子和遮布，张三李四也领会了意思，带着妙笔和充电器离开。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张三李四带着笼子返回，然而四眼天鸡无论如何也不肯进笼子，只好作罢，在杨子江穿过传送门时却也跟着过来。 终于离开了万恶的魔域，杨子江站在楼顶大口呼吸着空气，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虽然夜空深邃黝黑，却比魔域的灰暗晦涩更有有生机。 重返人间的感觉真好，只不过四眼天鸡让人头疼，外形足以引起别人注意，此时它见到新奇环境，格外兴奋，于上方天空盘旋着轻声啾哦啼鸣。 好在楼顶无人暂时没引起麻烦，做了多次手势后，飞低盘旋了数圈，没有落下，却冲着杨子江啼一声“啾”，然后扶摇直上，冲入天际消失不见。 张三李四说道：“这里对它来说都很新奇，它想要了解这世界，由它去吧，想找你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它记得自己接触过的一切事物。” 这一去良久果然不见回来，杨子江不禁怅然若失，缘分这东西…… 此时电话响起，一看是胡丽雯，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三李四说道：“刚才我出来充电时已经告诉了她。” 杨子江点点头接起了电话，刚说了个喂，胡丽雯就破口大骂。 “杨子江你王八蛋，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剧本又拿错了吧，自己劫后余生重见天日，你应该喜极而泣才对啊？怎么还责骂人呢，杨子江呆呆地听她噼里啪啦骂着，终于停顿了下来。 还没接话，胡丽雯又说道：“我在楼下，你们下来吧。” 第四十七章 你想干嘛呢 杨子江下楼才知道，胡丽雯早已经等在楼下，而且开着一辆车在等。 有车不奇怪，她家里有钱买车跟买玩具一样，不过从来没有见她开过，上班也是公交地铁，所以从来没有同事会把她的身份和富家千金联系起来。 而且曾有一次同事之间没事聊到谁的驾照最早拿到，她也表示自己还没有考证，突然一下就跟开车联系在一起，让杨子江有些不解。 胡丽雯接到张三李四电话得知杨子江获救，立刻就从家里动身赶过来，考虑到事情比较复杂和‘私密’，没有动用家里的司机。 于是情急之下，把20岁生日时她爸送的，闲置已久的那辆两厢车开了出来，她也的确没有驾照，这是后来杨子江亲身体会到的…… 那时杨子江脑子里浮现的是，女魔头，女司机+磨合期+头一次上路。 “想我了吗？”上车后杨子江不忘调笑。 胡丽雯大概已经习惯了，加上张三李四在场，她没有发作，关切的看了一眼之后没搭理杨子江，而和张三李四说起了话，再三感谢。 就不能先关心我？杨子江觉得不公，为什么到哪自己都不是主角，好歹也身负重伤，只剩半条命了，连坐个车都全身都疼…… 张三李四说道：“既然你已脱困，暂时没有危险，你尽快送杨兄弟去治伤，莫文现在第三医院身边有人看护，应先避免和他们接触，等我处理完身份问题回来后再做计划，有事随时电话联系，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张三李四说完了悠然化烟消失，全然不顾车子已经上路，还在运动中，胡丽雯也和杨子江的“再见”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真是…牛逼闪闪放光彩！ 杨子江之前对张三李四还抱有猜忌，唯恐他是魔族同伙搞无间道，经过这一次救命之恩后，对他已经彻底信任，心想一定要找机会为他解除困扰。 由于腰腿臀都受伤，杨子江在后座上只能将就着，用半个屁股蹭着座位，靠双肘撑这前排座椅靠背受力，车子上了大道之后，也就是杨子江磨难的开始。 因为胡丽雯是女魔头，相信她有学过车，但绝对考不过驾照…… “……胡丽雯，你能不能走直线？……回方向啊……味儿不对，胡丽雯你是不是手刹没松？我要看医生啊……不是见阎王爷……” 行车路线歪歪扭扭，杨子江的受伤部位也不断碾压着坐垫，那种滋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侵袭，深深太平洋的深深叹惜。 “…要不还是我来开吧…哎唷…你想谋杀亲夫啊……”杨子江神情紧张的连连念叨，胡丽雯终于回头怒喝：“闭嘴！” 放下手刹，接着一脚大油门，车子飞也似彪出去，这一下把杨子江吓了一跳，同时腰臀和座位来了个重重的亲密接触，疼得龇牙咧嘴。 心里暗暗叫苦，女人要是疯起来，太可怕了…… 胡丽雯当然没驾照，她根本就没考过，因为有狐小仙在逢考必过，所以赌气懒得去考，在驾校学了几个月后之后，也一直没碰过车。 能记住油门和刹车已经算是不错了，这次冒险开出来，事发紧急赶时间是一方面，另外也对狐小仙没出现颇有不爽，自恃她会因危险而现身。 杨子江事后才知道的她是无照驾驶，真是肆无忌惮，万一碰上了临检查车，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你后台硬也不能知法犯法啊！ 不敢再碎碎叨叨免得她分神，好在晚上车流稀少，有惊无险地被胡丽雯开到了目的地，尽管倒车停库时蹭掉了一块漆，至少没出大事。 下车看到车头部位也凹了一块，估计是之前她一个人开的时候，撞到了什么石头路桩之类，女司机果然不负盛名,没跟别的车对撞真是奇迹…… 这家区立医院是之前黄群跳楼的那家，杨子江来过，很快给杨子江安排了就诊，想必是通过李司机和欧主任打过招呼，中间省了很多手续，。 对于他们问受伤原因，胡丽雯和杨子江的答复不同，一个说是摔跤，一个说是撞车，说撞车的是杨子江，因为他刚从死亡飞车上逃脱，瞬间联想。 两个人脱口而出的不同回答，医生表示不解，但也没有多问，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他看出来两个人有些小暧昧，不过还不是夫妻。 “你们啊，没点默契？早点结婚，婚后就夫妻同心了。” 胡丽雯红着脸没做声，杨子江却脸皮厚的偷笑，当然这也没什么，后面全身检查过程中医生的话让杨子江也没法嬉皮笑脸，而是羞红了老脸。 “你这…皮长了点，要不要顺便做个环切？婚后有好处……” 卧槽！你个外科医生管得真多！杨子江婉言谢绝，内心痛骂不已。 杨子江江当然明白环切是什么意思，有损友做过这手术，幸亏胡丽雯没在场，这要传出去哥还怎么见人啊？ 经过诊疗发现臀骨有粉碎性骨折，医生说至少一个星期没法仰着睡觉，杨子江心想没内伤就万幸，如果五脏六腑出问题，下半辈子指望谁去？ 确诊后被强制安排住院，剩下胡丽雯和他两个人在病房。 胡丽雯不高兴的问道：“为什么一个人去追莫文？” “正好他下楼，不追的话就跑了。”杨子江委屈道:“我都等了你半天，打电话你也不接，后来听老板说你自己回家了。” “没有，我那时在对面喝咖啡，表哥打电话让我和你一起，去跟个什么人见面，我不想去所以就说我不舒服在家里……我就是想……不想看见你。” “几个意思啊，不想看见我，那还找我？” “你…不想跟你说！”胡丽雯转身把背对着杨子江。 当然她的心思杨子江能猜个几分，无非是自己当时的欲语还休让她失望，但他坚决假装不知道，旧事重提她又恼羞成怒，多难收场啊。 所以岔转了话题，干咳两声，问：“那后来你去哪了？” 胡丽雯的气恼来得快也去得快，作为一个“公主病”刚消不久的人，这有点算是“矫枉过正”了，究竟是感情太丰富，还是太简单？ “我看到你上出租车追一辆汽车，知道肯定是追莫文，我也打车跟着，不过晚了点半路跟丢了，之后接到安妮…我同学的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我才回了家。” 也幸亏她没跟在一起，这一次太凶险了，想起微信她不回，电话也不通，不禁非常不爽。 “你是不是把我电话给拉黑了？” “没…接完表哥电话我就关机了，怕他又打来逼我去见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接任何人电话……” “我们办着要紧事事呢，连我的也不接？你是不是傻……” 胡丽雯又恼起来，愤愤然叫道：特别是你的！” “……好吧，你赢了！”杨子江无奈，女人，无理取闹不分场合。 “公司聚餐你没来，表哥也问我，那时我才知道他要见的人是莫文，你也在场后来先走了，后来你电话一直联系不上，所以我联系了张三李四。 对了，明天如果有同事来看你，就说你自己陪表妹出去玩了，聚餐的时候，我是跟他们这样解释的，这个伤，就说是游乐园里摔的吧。” “哦……里应外合，合作愉快……哎呀……好饿……” 杨子江中午只吃了一碗面，然后魔域消耗了大量体力，到现在已是晚上10点多，没吃过任何东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放松更觉得饥渴难忍。 “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胡丽雯也不多问起身就走。 起码问一下哥想吃什么吧？就这么自作主张！ 杨子江心想如果真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什么都不用经过自己同意，穿什么吃什么由她说了算？太强势的女人，难搞哦…… 胡丽雯买了食物和水回来后，叮嘱杨子江吃完休息，她自己先回家，明天会来看他，据医生要求至少要留院观察两天，才可能允许出院。 杨子江忍不住还是特意提出了建议：“那个，你能不能别开车？” 胡丽雯瞪他一眼，说道：“知道，我打车回去。” 她走后杨子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虽然食物不是按自己的口味买的，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味道，一番风卷残云了账后，心满意足沉沉睡了。 中途醒来一次，躺床上和色天师交流分析了一下莫文之事，色天师对他连损带骂，大概是‘恨铁不成钢’+‘活下来是奇迹的’的意思。 勉强也透露出了‘关怀’，在色天师提示下，又练习了一下其他几个还不熟悉的基础符文，这些符文都是操控自然元素，进行破化。 妙笔现在得心应手，所以驾轻就熟很快就掌握了几个，再尝试着研究万象，但无论心念构图如何精细，始终不能完美具象。 以游戏中见过的一把造型极为华丽的屠龙刀为原型，结果出来的只是粗陋模胚，别说外观像废品，刀刃也不够锋利，达不到理想状态。 色天师解释是玄能尚浅的缘故，同时也表示可能是他脑子不好使。 练习了几个小时，杨子江又把妙笔和手环放回充电，因有前车之鉴，要随时保持电量充足，然后又接着睡了，再醒来时是上午10点多钟。 窗外阳光高照，天气不错，由于敷药治疗和充分休息，杨子江身体已不再觉得伤痛，舒畅无比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放松后一转头，发现一颗脑袋凑在眼前，吓一大跳。 原来是胡丽雯不知何时早就坐在床头边椅子上，一直盯着他没说话。 “大姐，你想吓死我，来了也不出声……” 胡丽雯静静看着他，却还是没说话，一看眼神好像不对…狐小仙？ 也不对，狐小仙一般是那种灵动狡黠，也就是不老实的眼神，而这个时候很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真难说得清了。 随着杨子江的动作，她眼眸也骨碌碌跟着转，就不说话。 也不知道她这样盯着自己看了多久，杨子江也玩心大起，坐起身来好奇的跟她对视，两人面庞近在咫尺，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胡丽雯却不躲不闪，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见她还是那副模样，明眸如水，红唇动人，呵气如兰，杨子江忍不住就把嘴慢慢凑了过去。 他只是想吓一胡丽雯或者狐小仙，看她会不会有变化。 没想到她还是无动于衷，保持着单手托腮姿势，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任凭杨子江靠近，差不多要亲上的时候，杨子江自己放弃了。 哥输了！杨子江叹气。而胡丽雯还是就看着不说话，嘴角微弯似乎有一抹微笑，但不知到底是因为被托腮的手挤压造成的，还是真的在微笑。 电话响起，她接起说了几句话，挂断走出房门，临出门又瞪了一眼，把杨子江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是狐小仙还是胡丽雯啊？ 还好，原来会动，差点以为被谁点穴了。 第四十八章 开始吃软饭 胡丽雯几分钟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徐工，原来是出去接他。 徐工放下了手中水果等物品，开口说道： “杨子江你玩嗨了？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真不容易。” “过奖了过奖了，就你一个人来？他们呢……” “你想太多了，自己摔个跤还想全公司同事出动来看？老大说念在你昨天有功，派我代表公司来慰问一下，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你大爷的，要知道哥可是大英雄，只不过有苦衷…… “太直接了吧，尴尬……” “开个玩笑，大家伙儿昨天都念叨你，那段表演他们都看了，知道是你出的点子，真是举座皆惊，聚餐时候你没在，不然没自己摔死，也会被他们摔死……” “没事摔我干嘛？” “庆祝啊，给你举高高，你是不是脑子被磕坏了，傻啦吧唧的，他们本来是想来，不过没时间，哦对，你还不知道，现在公司忙得很，所以派我做代表，好歹我是你上级，堂堂一个部门总监，又有胡大美女亲自照顾你，给了你足够面子……” “哦，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好了，废话不说了，说点重要的事……” “什么正事？” 徐工东张西望的瞄了一下周围，很认真地说道: “你表妹在哪？有没有男朋友，能不能给我介绍认识下？” “你大爷的，我表妹才13岁……” 杨子江的确是有个表妹，才上初中，自己也是随口编个谎，徐工竟然居心叵测，这些可怜的单身狗。 “我去，你不早说！”徐工讪笑着，又贼心不死，问道：“那你还有没有表姐之类的？随便问问，不准骂人啊……” “食蕉啊你~” 杨子江没用广东话骂人，真拿起了一个香蕉塞进徐工嘴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皮，胡丽雯坐旁边一直没插话，杨子江实在没法分辨出来，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不像胡丽雯也不像狐小仙。 “徐哥,你说公司现在很忙，招标不是结束等通知就行了，又接到什么新业务了？” “全体出动，你说事大不大？” “不就是摩尔风投准备下资质材料吗？” 杨子江知道莫文安排何曾对接公司资质的事，但那也不至于所有部门全部出动，无非是财务、行政的工作而已，接下来的徐工的回答很意外。 “摩尔风头的事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小雯没跟你说吗？” “卧槽，别卖关子。” “哦，她一早就到你这来了，公司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我们要去旅游了。” “你这是几个意思，一会说很忙，一会儿说要旅游？” “就是忙着旅游啊，不懂吧？说实话我也搞不懂，完美纪元那群人估计脑子进水了，竟然发出钱请我们旅游，不光是我们公司，这次入围公司全都有份，每家公司十五个名额，你说他们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完美纪元不是脑子进水，是被火车碾过，不然怎会这样做？即使为了提高知名度，也会把钱投在正确地方，比如慈善、公益，直接轰炸广告也更有效。 杨子江愣了一下，问道：“没提出有什么附加条件？” “我也以为没有白捡的便宜，事实确实没有，他们说在游玩途中，各个公司团队的行为表现，都作为一种综合评定，对于中标与否起参考作用，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所产生的一切费用都由他们承担，反正就是白玩。” “标的全项目估计也不过三五百万，这出去玩一趟，一个人头大概至少几千起步吧，他们这是要干嘛呢。” “你别问我，问完美纪元去，我只知道老大好久没出血了，两年都没有出过远门，去年组织过一次狗屁旅游，就在隔壁市转了一圈。” “十五个名额，我们公司一共不到三十人,老大决定去？” “又不用他的钱，干嘛不去？再说这是个商业机会，不去白不去！为了公平老大决定全公司出游，超出限定名额的由公司报销费用，只不过完美纪元那边没有安排，所以要另外组一个团跟着他们后边走，完美纪元也很配合，说明天会发行程备忘。” “那完美纪元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说目的地，不过知道是为期一周，应该去的地方比较远，我们什么也不用管，明天下午他们会安排好交通工具来接，时间仓促，我们都在赶着处理手头事，又要安顿家里准备行李什么的，所以走不开，老大让我来看看你情况，明天出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得问过医生才知道，我下午问了告诉你吧。” “难得出去玩一次，身体没大事磨也要磨出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老大大出血的情况很少，除非是拿下大单赚了大钱，这次借花献佛，算盘都打得贼精，本来中秋长假是在旅游结束之后，所以他把这玩的时间都算是我们提前放假，等旅游完了回来我们接着上班，把漏下的工作补回来，这个王八蛋简直有毒！” “嗯，相当有毒~” 杨子江直觉宴无好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事，听到中秋再结合日期知道不是偶然，和魔君临世日期已经紧密联系，但不知道完美纪元玩这一出目的何在。 胡丽雯听到骂郑向东，毕竟那是她表哥，于是干咳了两下，虽然没开口说话，但闷了这么久，总算是出声了。 徐工觉得奇怪，随口问道：“小雯，你怎么了？” 胡丽雯没回答问题，说道：“徐哥,你们聊，我先回去啊。” “你不是特意请假来照顾杨子江的？怎么又要走？”徐工看两人也没有吵过架的迹象，嘿嘿一笑，说道：“我懂了，还是你留下吧，我先走了。” 意思很明显，他是觉得自己无意做了电灯泡,这话让胡丽雯终于正常的红了脸，显然她也琢磨出来徐工的话里有话。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约了我同学见面。” “哦，原来这样，那咱们一起走吧，反正杨子江也死不了，也不用把屎把尿，我还得回去忙会儿，杨同学，明天等你啊。” 胡丽雯和徐工随后离开，杨子江一个人询问色天师有什么建议，可惜他也毫无头绪，记忆里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靠杨子江自己去探索。 “要你何用！”杨子江只能深深叹惜，人工智障！ 起床又演练了一会儿妙笔，让色天师教了一个新的护身结界，因是白天，外面走廊来来去去人太多，练了一会儿觉着不方便就放弃了，去外面走走活动筋骨。 收拾东西却在挎包里发现了把车钥匙，上面挂着个萌萌的卡通狐狸小吊缀，是胡丽雯的无疑，杨子江在车上见过，估计吊缀都是狐小仙做主选的。 随手按了下寻车开关听到响应，车子还停在昨夜的位置，不用说肯定是胡丽雯故意留下的了，这意思再明白不过，给他用…… 卧槽！这莫非是哥吃软饭的第一步？ 虽然车子是个中档的大众名牌，也价值二十来万，就这样随意给自己用了，有些不敢接受啊，一声不吭留下钥匙，起码给个说法吧？虽然心意都明白…… 还有早上胡丽雯那古里古怪的表情，不知道到底是谁，就像又多了个人格似的，杨子江满脑纠结，在活动休息区转悠了一会儿，犹豫着想打电话问问。 没想到胡丽雯先打了过来，开口就气乎乎问到：“又跑哪去了？” 把自己位置说了之后，胡丽雯很快就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个不认识的美女。 “这是我同学，安妮……这是我同事，杨子江。” 其实不用介绍，杨子江也猜到了，刚才她就说过和安妮有约，只是没想到会带医院里来了，于是礼貌地和安妮握了握手。 安妮眼睛是很深邃的蓝色，这是因为她是中美混血，五官精致立体感十足，亚洲人的特征也相当明显，隐约中透露着异域风情，格外受人瞩目。 重要的是个子很高，一看就是模特身材，似乎比175cm的杨子江还要高出一点，看起来眼神就有点居高临下，有点傲慢…… 杨子江在她上下打量之时，觉得浑身不在，自己现在穿着病号服，头发也是乱糟糟没怎么打理，绝对不适宜在美女面前亮相。 话说回来，杨子江本来也不能算帅哥，很悲哀的事实。 终于安妮把视线移开，杨子江才没绷紧身体。 “你和雯雯的表演网络上传遍了，我听她说你受伤了，来认识一下你，你没意见吧？” 安妮说的中文很标准，声音也好听，脸色平静不是冷漠，但语气似乎不怎么温婉，没一个敬语，像是上司对下属一样，传说中的女王范儿？ “大美女光临，哪能有意见啊，荣幸之至……” 杨子江想用他擅长的嬉皮笑脸来缓解冷淡气氛，安妮显然不吃这一套，她点点头没再说话，连假意谦虚也没有，对于“大美女”的称呼，好像理所当然。 “走吧，进房去，杨子江你伤还没好，瞎逛什么！” 胡丽雯大概也看出冷场，忙提出建议，实际上也不是建议，是命令，说完就和安妮默契的转身往里走，都不带回头看一眼杨子江。 哥那可怜的自尊，被扔在地上狠狠的践踏啊！ 叹口气跟在她们屁股后头走着，却见安妮附耳悄悄对胡丽雯说着什么，胡丽雯发出一声轻笑，随后立刻捂住了嘴回头瞄了一下，能看到她的笑意盈盈。 然后她又做了一个动作，拧了一下安妮的腰。 鬼知道女人之间会聊些什么，杨子江心想反正看起来他们两个都不好对付，在没有僚机的情况下，自己只能保持低调。 进了病房里，她们自己毫不见外的坐下，杨子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坐着怕屁股上的摔伤疼痛，一个人站着吧杵在他们眼前，活像个白痴。 好吧，哥斜靠在墙上，用手撑着头，好像有点造型…… 他这么想的时候，胡丽雯却一指床头，说道：“你去试试看。” 顺其所指，才发现床头柜上多了几个服装袋子，很明显是因为自己的衣服脏破，没法再穿，所以胡丽雯特意买了新的，自己穿着病服还没考虑到这问题。 医院就诊的费用自己也没掏，不用说一定也是她出了，现在又是车钥匙又是衣服，杨子江心里瞬间不愉快，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不用试了，你退了吧。” “干嘛？”胡丽雯狐疑的问道：“怕尺码不对？所以要试下好换啊……” “我是说不用了，我回头自己买。”杨子江淡淡说道:“你们没事先走吧。” 第四十九章 粒子加速器 当着面说出这种冷漠的话，杨子江是第一次，以往老板和同事们以及朋友的调侃取笑，都从没有让他真正的动气，因为知道他们没有恶意。 如果是带有恶意或不良企图的人，就不会还有深入接触的可能。 而现在他突然的情绪失常，是因为尊严受损，之前担心的种种终于出现了，胡丽雯的确是出于一片善意，但他没法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赠与。 当然不是责怪胡丽雯，只是他认为这是在傍富婆，靠女人。 胡丽雯终于也读懂了他的意思，就在这一瞬间眼眶红了，至于有没有飙出眼泪，没有机会看清，她迅速转身默不作声离去。 安妮却并没有着急，静静坐着，约有半分钟后才开口。 “第一次见面，你给我很不好的印象，杨先生，再见。” 直到她们离开后，杨子江才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至于身体上的伤痛已经无所谓了，内心的纠结就够他折腾很久。 他恨自己其实可以更婉转一点，比如问下衣服价钱把钱给她，但是过于冲动没有细想，突然发作，而且当着其他人的面，对于胡丽雯来说其实不公平。 两人一直暧昧着彼此心意都知，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衣服也不算贵重，至少在胡丽雯看来很正常的事情，原本温馨的场面，却败给了杨子江的自尊心。 “杨同学真可怜，活该！” 突兀的声音响起，杨子江连头也没抬，他听出了声音，知道那是隐身的狐小仙在幸灾乐祸，很久没出现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躲在这里。 他想先冷静一会儿，然而等他开口问询的时候，却没有人回应，狐小仙也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走了。 你们都走吧，哥一个人逍遥自在！ 杨子江无奈的打起精神，看到床头衣服都在，不禁又大伤脑筋，走归走，东西给带上啊，这不是让哥睹物思人吗？ 先忘掉这些烦心事，杨子江把注意力集中在“拯救世界”上，用手机搜索摩尔以及完美纪元的相关信息，看能不能找出些可疑的蛛丝马迹。 这一次的旅游，也在完美纪元的官方网站上有公开动态，同样的没有行程路线细节，目的地是哪里，游玩哪些项目，均一无所知。 标题写着“奇幻之旅”，文案则是空泛的堆砌辞藻，毫无参考价值。 而摩尔风投竟然连莫文受伤之事也发布了消息，内容写的是莫文被遭遇不测，被歹徒持刀劫持，自己挣扎逃脱导致受伤，而且居然真的抓到了凶犯。 无论是伤口，还是他在酒店门口突然现身方式都充满疑点，竟然能够结案为抢劫？虽然知道能够用万恶的金钱收买人背锅，但未免……太丧心病狂！ 继续翻找看到了关于创意工坊的项目，莫文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终止和创意工坊的合作意向，也就是说他还没有认出自己来。 媒体采访的视频里莫文谈笑风生，尽管身受重伤却镇定自若，甚至还有些幽默感，自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与魔域表现出来的凶残完全不同。 身为魔人在人类世界行为举止极之正常，倒是让杨子江暗暗惊讶。 他提起过的“天星”并没有出现在摩尔风投的官网上，想到他和何曾说这件事仅限于他们两个知道，还没有正式接洽，没公布也是正常。 带着好奇搜索了下天星，过滤掉一大堆广告，和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后，终于把范围缩小到了三个，和摩尔风投的主力投资方向“科技”有所联系。 其中两个都没有太大价值，一个是卖车载导航仪的电商，就是个小卖家，挂着电子科技公司的执照，用设计师的眼光一看就知道是p的。 另一个也差不多，打着高科技的口号，什么纳米技术手机镀膜，镀膜后手机能砸核桃，牛皮吹破天，杨子江曾经上过当，只不过不是这个牌子。 剩下的最后一个，已经隐约让杨子江感到接近目标，这是家无国界科研机构【环球联合研究室】，主研究方向是高能物理学，总部设在香港。 环球联合研究室一直很低调，从未被媒体报道，也没有他们自己的官方网站，杨子江所找到的相关信息也是来自于某个解密网站。 解密资料描述天星由全球众多物理学家自发组成，发起者早已经逝世，表面看来他们是非营利性机构，参与者多数兼职，本身都有公开的正式工作。 也因此而默默无名，就像一帮科学家闲来无事自己弄了个俱乐部，偶尔凑一堆弄点事做做，而引起杨子江关注的是他们的一个研究项目名称。 【天星计划】，粒子加速器项目，代号天星计划，具体不详，20xx年启动，因经费不足，【天星计划】小组所有成员解散，截至目前状态未知。 寥寥数笔，是一个已经废止的项目，看起来很不起眼，而且整个环球联合研究室的条目也不过二百来字，下面写着‘该资料来源于匿名人士，仅供参考。’ 这个所谓的解密网站并不具权威性，所有网友都能自主编辑，真真假假的资料一般也就是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环球联合究竟存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杨子江能找到的仅有这些，综合所有线索，只能当成假想目标。 以莫文所谓的“眼光”，应该是看中了他们的潜力，才会想接触吧？但为什么这件事他保密，要知道摩尔连比较敏感的军工合作项目都敢写上名字。 虽然他只是亚洲区总裁，实际上掌控能力绝不局限于此，也并非他自己所说的，任何事都要经过董事会表决，至少创意工坊这件事，就属于他的个人行为。 如果像他表面展露的大公无私，应该直接就告诉郑向东放弃机会，因为他真的不插手干涉，创意工坊被通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他显然是有目的为之，谁会平白无故给一个小公司巨额投资，比如完美纪元就是个例子，任何人也想不到它突然受摩尔垂青。 想要被资本青睐，除非你能锋芒毕露，至少公众影响力或者技术或者前瞻性等方面有所突出，这些才是潜力，而完美纪元似乎一点都不具备。 完美纪元能够被莫文看中的，只能是它有被魔族利用的某个未知方面，如果没有莫文在其中干涉，摩尔风投怎么可能轻易掏钱。 即使莫文个人不能左右整个摩尔风投，也难保证高层不会有人和他沆瀣一气，或者有可能还有魔族势力渗透，甚至整个高层都被魔族掌控。 从媒体报道来看，舆论多数也是认为对完美纪元的这次战略投资，摩尔风投极有可能会血本无归，因为国产游戏和国足一样，属于烂泥糊不上墙。 “色天师，维度紊乱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 “造物工程，我知道的也只是大概，那时由于与魔族的的争夺战争，人们想利用造物工程解决资源匮乏和能源问题，整个工程耗时近50年，最后功亏一篑，其中一台粒子发生器由于不知名原因故障，产生了虫洞，整个系统被摧毁，而虫洞连接的是当前时代，粒子乱流通过虫洞破坏了玄维，这就是玄门由来。” “粒子？” 这无形给了杨子江当头棒喝，瞬间醒悟，如果玄门由粒子造成，那么和天星计划联系到一起，已经毫无疑问，魔族目的是想再一次利用粒子加速破坏。 “为什么不早说？” “我又不是科学家，至于到底是什么粒子，系统如何运作我也不清楚，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造物工程了，你应该主动刨根问底，什么事都要我来说，我只是个人机互动的系统，哪能随时猜到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行了，该说不说，废话真多！”杨子江嘟囔着，又想到什么，问道:“新维时代造成维度紊乱…那意思是如果没有你们的造物工程，玄门也不会在当代开启？” “是不是觉得很搞笑？我们所抗争的，却原来是我们自己所制造的，就像画了一个圆，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难说的清。” “不对啊，色天师，你们想回到现在改变历史，但这时间线是环环相扣的，假如现在我们能够消灭魔族，他们就没有可能壮大，也就是不会在许多年后和人们发生战争，你们也不会有造物工程以及之后的一切，也不会通过虫洞送妙笔到现在，就像是祖父悖论，如果你穿越到过去，杀了你还在幼儿时期的祖父，那你怎么能出生呢？” “所以，你觉得我来的目的，是改写我们的历史？” “那不然呢……” “拯救你们的未来！那帮子科学家是这么说的，他们对于时间维度以及平行空间仍然只局限于理论，无法确定这一次穿越到底会不会影响到新维时代，但至少能给人类带来一丝希望，这是他们痛定思痛之后得到的结论。 造物工程并不是完全因魔族而起，最开始是因为人类的野心，万物编译取得了成就，人们试图效仿上帝，制造物质、制造生物，到了造人阶段引起轩然大波，魔族趁虚而入扰乱人心，结果人类自己先打了起来，被魔族坐收渔翁之利，迫于无奈才重启造物工程。” “真的能编译和制造所有物体？” “你已经用过万象化形，还怀疑什么？往深里说可能比较复杂，怕你不懂，就简单理解为所有物质，不管是人还是石头，都是基本粒子的不同组合，了解到结构就能复制、重组、转化，妙笔原理大同小异，是这整个造物工程中一小部分功能的整合。” “太玄，太高科技了……” “嗯，我也认为很不可思议，何况你这个小白。” “闭嘴！”杨子江初步判断莫文是想利用环球联合研究室，最大可能是重新启动天星计划，从以往无意中所接触的新闻里也曾了解到，高速粒子对撞产生的能量极为惊人，简单来说，是模拟宇宙大爆炸，如果超出控制或者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欧洲lhc大型强子对撞实验曾引起过公众恐慌，魔族如果想要加速玄门坍塌，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是究竟如何实现目的，也许只有莫文自己才知道，而现在没法靠近他打探，除了何曾和宋吕一直守在身边外，还有更多的安保措施。 明天完美纪元安排的奇幻之旅不知什么情况，杨子江待在医院闲得发慌，觉得身体没有大碍，直接找医生要求出院，但医生坚决不同意。 意思除非胡丽雯同意，理由是必须要有人负责…… 逼得没办法了打电话给胡丽雯，谁知竟然不接，不用说一定还是在气头上，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接通了，传来的却是安妮那冷淡又高傲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道歉是最可笑的行为。” “安…安妮啊，我不是想道歉，让胡丽雯接电话吧。” 杨子江实打实的一句话，引得安妮沉默，可能她没想到杨子江真这么有种，还敢直接说不想道歉，然后才说道：“有事跟我说，她在流眼泪，没空接电话！” 真哭…哭了？都过去大半天了，难道一直哭到现在？哭累了也该歇歇才对啊，再说不是经过多年磨炼，哭的毛病改过来了吗？ “我想出院，医生不让，要她签字才行。” “哦，你自己逃出去吧，再见。” 第五十章 安的什么心 卧槽你大爷！听到安妮这样说，杨子江无名火起，可惜也没法吼出来，因为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长得美了不起啊，杨子江相当委屈。 “杨先生，如果你自己坚持要出院，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跟医院没有关系哦，所以，这份承诺书麻烦你签个字。” 医生看着沮丧的杨子江，和蔼说道： “闹矛盾了？男人嘛，有时候需要表现得弱势一点，女人是要靠哄的，对了，环切手术考虑的怎样了，要不要……” 你妹！医生你真会挑时候啊，杨子江匆匆签完字跑了。 穿上自己的脏破衣服，收拾好东西出门，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过火了，手上提着胡丽雯买的新衣服和车钥匙，总不能全丢了吧。 无奈地打开门钻进了车里，也懒得管屁股痛不痛了，打算把车和衣服给她送去，电话里听起来她们应该不在公司，可能是回家了。 但是她家地址自己也不清楚，依稀记得好像是本区和邻区交接的位置，于是一边发动车子往那边方向开，一边发微信让她发位置过来。 过很久收到回音，是安妮发的，因为在位置之后还跟着一条语音。 “杨先生，给你十分钟时间，过期不候。” 这是要玩弄哥于股掌之上？ 还好，导航显示距离并不远，目的地是一家火锅店，原来没回家，这又不对啊，一边哭一边还吃起火锅店了？ 任杨子江怎么努力，最终还是迟到了二分钟，到了火锅店门口刚听稳，正好看见胡丽雯和安妮出门，心想好险，差点就真赶不上了。 胡丽雯认出自己的车，马上就拉着安妮转身就走。 “喂！胡丽雯你给我站住啊！” 杨子江放下车窗就喊，确定她们两个人都听到了，但是只有安妮转头，瞄了一眼，伸出手来做了一个鄙视手势，又继续走开。 好吧，你们都有种！ 杨子江用尽了全力，脱口而出： “胡丽雯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以为在这嚎一嗓子之后，会发生如下剧情： 胡丽雯喜极而泣，转身飞扑而来…… 只可惜杨子江太天真了，剧本不是他写的，作者对于情商太低的人，一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能按他的意愿左右情节，所以最后发生的是…… 胡丽雯无动于衷头也没回，安妮再一次回头做出了鄙视手势，紧接着还伸出了中指，全世界通用的侮辱手势，作为一个美女，这很不雅观。 狐小仙忽然在空气中说道: “见好就收啊，杨同学！” “好在哪里？” “我瞧见她脸红了，没有过来打你耳光，还不是好事么。” “那我表白，不是浪费了，都不来响应？” “是不是傻啊，马路上这么多人，你鬼吼鬼叫，她好意思应你话么，先惹她生气，接着又让她难堪，没有气得打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说的也是，刚才她真哭了好久？我还怕她公主病犯了！” “别臭美哈，是被火锅辣油溅眼睛里了，可难受呢……” 原来眼泪根本不是为自己而流，真是…完败！ 她是化悲愤为食量，气得吃火锅来了，但是就算你赢了，哥这么不要脸的当众表白，你好歹给个回应啊。 “怎么不早点把情报告诉我，让我这么尴尬？” “为什么要帮你，又没有好处，我也不是你老婆！不对，就算我是你老婆，也不可能帮你哄另一个老婆，哎，总之不对，你混蛋啊，不跟你说了……” “很有道理！”杨子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问道：“我被困魔域的时候，你去哪了？胡丽雯找你你不出现，好歹我也是你救命恩人，不能感恩图报吗？” “我有事，不在这里啊！”狐小仙嘻嘻笑道：“你慢慢猜，我找她去了！” “等下……在医院里，扮木头人的是你还是她？” “什么木头人，不关我事啊。” “难道是她变性了？是不是你和她单独见过面，说过什么了？” “你猜呗，要么自己去问她，杨同学，再见……” 杨子江没法留住一个隐形的狐妖，叹了口气。 成天说有事，一个狐狸精除了瞎闹腾，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看着安妮和胡丽雯消失在转角，心想她们在刻意躲着自己，追上去也没有意思，只怕会跑得更快，还车更不可能了，那相当于自找没趣。 回公司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万一给他们看到自己开着车问七问八更难堪，想了想发动车子往家开，大不了先停两天，再找机会和胡丽雯讲清楚。 晚上接到了张三李四的电话，他已经和家里认亲，家人对于他的死而复生悲喜交加，因此他的表现异常也并被忽略，而他无法消受这种种悲喜交集的热情，身份问题已经妥当，借口找工作打算明天就和黄海东一起返回。 提及明天会参与奇幻之旅，经过商议他决定留在本市监视莫文。 杨子江把住址告诉了他作为落脚之用，虽然他有瞬移术不需要走门，也还是留下了备用钥匙，说会放在门口脚垫下面。 同时也叮嘱他尽量不要轻举妄动，也尽量避免暴露身份打草惊蛇。 通完话后杨子江又尝试给打给胡丽雯，觉得她至少应该表个态，不能当自己今天的话白说了。 可惜接电话的还是安妮，怎么还跟她在一起？真赖皮…… “安妮，能不能让胡丽雯说话？” “不能！我能接电话已经是你的幸运了，杨先生，如果我不在，这个电话永远没人接，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我帮你转达，你可以把我当成她。” 杨子江相当不爽，情侣闹矛盾有这样让别人夹在中间的么，你又不是第三者插足，安的什么心呐！ 气恼的问道：“问你一个问题，你谈过恋爱没有？” 安妮没想到杨子江会问这个古怪问题，愣了一下，回道： “我是否谈过恋爱，和这件事无关。” “我猜就是没有，哪有你这样的，再好的朋友，闺蜜，也不能替代本尊，我想说我喜欢她，想抱着她，这些肉麻情话你好意思听啊？” “没问题。”安妮的回答很淡定，说道：“于我而言，你只是个发声玩偶。” 卧槽你大爷！还能不能带点尊重了，美女了不起啊！？ 此情此情景，怎一个愁字了得！ 杨子江愤愤然挂断了电话，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儿女情长先晾着，心无旁骛的操练起了妙笔。 想到六芒星结界威力太次，张三李四都能轻易突破，对莫文估计也都没太多效果，于是让色天师教了另外的结界法。 数量多了没法面面俱到，听从色天师的建议，专注于其中一招抗物理攻击的随身结界【金刚罩】，死记硬背实操练习，一晚上下来也相当熟练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打算准备下楼买点东西，顺便整理房间，清理垃圾篓看到那张冲天留下的经文，心念一动又捡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本来是认为也许对张三李四有些帮助，入睡前无聊拿来研究了一下，穴位经脉图不难理解，经文则佶屈聱牙，一时之间难于摸透。 其实大多数练功方法差不多，只是门道各异，经文相对外行来说较为晦涩难懂，如果没有人指点，恐怕望文生义适得其反，走火入魔就不妙了。 有一部分口诀，意守丹田之类的，和小说中常见的打坐练气方法近似，通常是用以意念引导体内的能量（如真气或者内力，或者色天师所说的玄能），以特定的方式游走经脉穴位，这部分却从色天师哪里得到了证实。 “我不能保证我理解的是对的，毕竟我来自新维时代，是用高科技武装的新天师，对古道术的了解仅限于个人业余水平，但是假如真有效的话，一定对于你的玄能提升有帮助，所以，小白，你敢不敢试？” “你问我敢不敢，这不是激我吗？” 杨子江的优点就是胆子大，面对色天师的挑衅，马上跃跃欲试。 “噢，那我建议对于未知事物，不要轻易尝试……” 晚了！杨子江已经开始依法施为，默念口诀盘腿坐在床上放松，按照经文所记录的运气方法，呼吸吐纳，冥想一股真气自丹田有序运转。 杨子江始终没有想过混元酒和心法的联系，所以也就没意识到那股阳火早已蕴藏于奇经八脉，日间只觉得有些燥热，以为是天气和伤痛引起。 而此时按照经文运转数个周天，真气催动之下，阳火大炽，不多时竟然大汉淋漓，面红耳赤，而他自己全神贯注于意念运气，浑然不知自身事。 手环侦测到他体征异常，急促震动警示让他赫然惊觉，中途被干扰正是练功的大忌，顿时脸色苍白全身僵直，张口却半天不能发声。 硬生生从床上扑跌到地面，良久不得动弹，意识却清醒无比，心想tm的真走火入魔了，破玩意儿早不震晚不震，关键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心想如果没料错，应该是真气岔路，便不再试图挣扎，静下心来重新用意念引导真气运转，也不理手环震动以及色天师的提示。 幸亏他只是初入门，真气(能量)不够强，反噬的破坏力也小，心无杂念一番努力之下，果然被他贯通了阻滞的经脉，身体终于能够活动。 七十二周天运转之后，他才敢断了心念爬起身，而此时身上汗水已经把睡衣湿透，舒展了一下筋骨，发现并无不适才放下了心。 “我觉得现在再叫你小白，好像有点藐视你。”色天师笑眯眯说道：“竟然还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看吧，我就说多动脑有好处,遇事要冷静，这不是被你化险为夷了，要不给你升个级，以后叫你大白，你看怎样，大白？” “我去，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明知有危险不阻止我！”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如果这件事没有任何危险和阻碍，那就没有挑战性，它的存在就没任何有意义了，以后长点心吧，大白！” “闭嘴！我去洗澡！” 从卫生间出来，杨子江又无奈，澡又白洗了，明明已是秋天，浑身燥热又逼出了一身汗，经脉间也热流四窜，不痛不痒的，不知道是福是祸。 什么破功法，弄得现在成了真正的“热血青年”，已经午夜时分，明天还得早起，也顾不得许多，倒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大概数了一万只羊后，终于勉强进入梦乡，当然绝不是美梦，又遭受了一番炼狱洗礼，体内的阳火在真气运转之后，就如同添加了助燃剂，比起在魔域时经历的还要炽烈的多，那是算是炙烤，现在是是直接烧灼。 第二天杨子江才确认那梦里的火和混元酒以及心法之间有，着紧密联系，冲天正是以心法奥义为参照，炼制了相辅相成的混元丹，500块还真不亏…… 醒来时那股阳火老老实实不在乱窜，身上不觉得热了，但是还没高兴太久，杨子江发现了原因，暗暗叫了声“卧槽！” 第五十一章 山鸡变凤凰 身上不热了，有个地方却热了。 一柱擎天！什么情况啊？以前早上也会偶尔发生，但昨晚做的不是春天的梦，严格来说是恶梦，就有些不好解释了，还相当热胀，大有冲天之势…… 感觉不对头，马上打坐抱元守一，心观小弟弟，引导那股热涨回归丹田，初见成效总算化解了窘境，意念强制之下阳火沉寂，竟然也不再有胀痛感了。 冲天道人，你练的就是这个冲天吧？ 看看时间不早，洗漱之后准备出门，换衣服的时候犹豫了，看着胡丽雯买的几件衣服，终于下了决心，算了，给她一点面子，不然到公司后又黑脸…… 拿起来一看，别说胡丽雯挑的衣服还真……没一件对胃口！ 自己一般牛仔裤配t恤，加个卫衣外套，简简单单好脱好洗不怕皱，可她买的是休闲裤，和衬衫，还有一件……西装。 虽然是休闲短上装，但也是西装，毫不符合哥的屌丝气质！杨子江不无郁闷，难道想把哥打造成真正的小白脸？ 除了参加什么仪式之外，这辈子就没穿过稍微正式点的衣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杨子江穿了这套，对镜子一看，卧槽，tmd哪来的帅哥…… 刚洗过的头散发着清新活力,红润的面庞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朝气蓬勃，修长的小西服套装，把高瘦的身材衬托得非常完美。 连尺码都选得很合身，抱过一两次，难道就用手量出来了？ “行了吧?”色天师说道：“自恋得太过分了。” “闭嘴！” 没法再继续照镜子，否则可能会被自己迷倒，杨子江赶紧离开了，穿了她送的衣服，再开她的车就彻底沦陷了，所以他没这个打算。 今天奢侈一把，反正旅游就是花钱的代名词，公交也不坐了，打的！ 果然人靠衣装，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杨子江不禁面露得意…… 原来哥的确有帅哥的底子。 见来一辆出租赶紧拦停，上去发现还是熟人，神行胎爆！ “先生……火鸡死你唆，死别三日剐目相砍，帅气得恨……”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杨子江身上伤痛已经很不明显，今天精神特好，所以也有闲心跟他吹吹牛扯扯淡，那老司机果然是话多，一路没停，直到…… “小火鸡，死不死甩了喇个拜金女伢，你寄家傍咯个富婆？” “那个…师傅，你能不能认真开车？” 听到富婆两字尴尬了，对方只是随口之言没法生气，只能终止话题。 “放一搏二十个心，我开车不敢讲第一，也……”老司机的话中途转折，叫道：“我戳嗯屋里人唆……” “噗……呲……” 这动静很熟，胎爆了，真是报应不爽。 “唉，师傅你能不能改个外号，不要再叫神行胎爆了！” “木得事，不要担心，每次爆胎我都能把客人送到目的地。”老司机一指前方，说道：“你看，你要去的楼就在前边不到500米……” 败给你了！杨子江叹口气下车，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走进公司第一眼就看到胡丽雯，也看到了她眼睛一亮。 看来这身衣服起到了作用，见她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就佯装忙别的事，杨子江索性走到面前，然后做了个捋头发的动作，然后甩了一下。 胡丽雯终于没法躲避，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既然开口说话了，那就好办，杨子江清清喉咙，认真说道：“你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 “昨天我说的那些。” “昨天…滚开！”胡丽雯愣了一下，才想到杨子江说得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他当面这么直接，猝不及防地羞红了脸。 “我就当你默认了。”杨子江心满意足，打铁趁热，正想去拉她手却被她躲脱，然后又堵在她面前凑上了臭嘴，胡丽雯一巴掌扬起来就准备抽…… “干什么你们？” 郑向东铁青着脸出现在身后，卧槽你大爷的，太能挑时候了。 胡丽雯低头不语快步往洗手间跑，不知是恼怒还是羞窘。 “老大早，这种情况好像叫做…你看见了不该看的……” 杨子江厚着脸皮，郑向东已经把胡丽雯和自己看成了情侣，干脆破罐破摔，没必要再去解释掩饰了。 “跟我进来！” 郑向东带头进了他办公室，杨子江跟在后头，心想少不了一顿臭骂，不过进去后他没有破口大骂，语气很平静，内容很伤心…… “你和胡丽雯表现有功各奖2000，在公司公开调戏女员工影响极差，扣你500，昨天下午请假办私事扣300，缺席聚餐再扣200，有没有意见？” 搞嘛呢，没事别跟钱过不去，罚款违反劳动法啊！杨子江憋屈万分，虽知道郑向东赏罚分明，但是节奏太快实在难以承受，要不骂两句也行啊？ “没意见……” 就算有意见提了也没用，郑向东除了赏罚分明，还很我行我素，询问别人看法只是象征性的套路，然后继续执行自己的命令，改不改下回再说。 “很懂事，但是我不喜欢，你能不能血性点，提点反对意见？” 郑向东还很bt，他有控制欲，但是又欣赏敢于顶撞者，一边满足于别人的屈服，一边又欣赏别人的反击，一句话，让人很想打他！ “老大别玩我了，我说不接受处罚，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搞不好还要打击报复，我错了还不行吗？保证下次不再犯，您高抬贵手啊……” “屌丝就是屌丝！”郑向东叹了口气：“穿这么帅真tmd浪费，你把手头上的事给徐工交待清楚，然后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还去哪？不是说旅游下午就要出发了？” “去医院看下莫文，正在谈合作，场面上怎么也得尽尽心意，大概30分钟后出发，你抓紧弄完后过来，顺便叫胡…算了，不用你叫。” “得令！” 杨子江爽快答应出门，正愁没办法接近莫文，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目前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无论如何，去摸一下情况都有利无害。 和同事打完招呼，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吹捧，除了对于魔术大秀的赞扬哎，还有对他今天形象变化的欣赏，以及鄙视。 “屌丝的大变活人还真是彻底，山鸡变凤凰了？” 杨子江回避着关键问题，东拉西扯的的聊着，和徐工对接完毕后，回到郑向东办公室，在门口正好碰见他出来。 “弄完了？走吧。” “嗯，就我们两个？不带上徐工？” “废话，徐工在跟客户对接，走不开。” 郑向东把车开到一家超市前，不久之后看到了胡丽雯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杨子江才知道还有她同行，她先下来买了一些水果礼品。 还在想着为什么要带胡丽雯，郑向东说话了。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还不下去帮手。” 杨子江反应过来，连忙下车去接胡丽雯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尾箱，胡丽雯没拿正眼瞧他，却跟郑向东却聊得正欢，包括去医院路上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杨子江也乐得清闲，心想至少没板着脸，知足了。 “你们两个记住，如果等下莫文说要跟我单独谈话，你们想办法，找个借口，不让这件事发生，明白了吗？” 听到郑向东的话，杨子江知道他大概是怕莫文又要他帮忙和舅妈见面，胡丽雯则有些好奇，问道：“郑哥，他为什么要单独见你？” “是因为……总之是私事，而我不想跟他谈。” 郑向东没办法说和她妈妈有关系，杨子江突然心念一动，如果20年前胡妈妈和莫文有什么男女关系，那胡丽雯岂不是…有可能是莫文的亲生女儿？ 算起来年龄都对得上，“20”年前是个虚数，也许是21年也许是22年，而胡丽雯23岁，假如猜测成真，那她就是魔人后代，剧情狗血至极啊！ 但手环没侦测到她有魔人基因，应该可以排除了吧。 杨子江心有戚戚，祈祷千万别成真。 好奇心起，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胡丽雯妈妈，却没多少资料，仅有的信息是和沈自强参与某次慈善晚会，而且所有照片镜头都巧妙的避开了她。 沈自强的对于家庭隐私保护这一块做得非常好，沈氏家族除了台面上的执掌人，其他亲属都很低调，很少抛头露面，胡丽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知是沈家能量强大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从公众途径想找出胡丽雯妈妈的详尽资料和照片行不通，连姓名也是一笔带过，称为“沈夫人”。 郑向东问道：“杨子江没，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杨子江一怔，道:“啊？什么办法？”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莫文要和我单独见面，你打算怎么阻止？” “这个啊…”杨子江傻笑道：“还真没想，这么突然……” “还有10分钟，凡事未雨绸缪，莫文不一定会这么做，但也要做好计划，你给我把脑子转起来，傻啦吧唧的。” “老大，这么说就有点太看不起我了，撒谎我可拿手了，当然都是善意的谎言，不就是想避免和莫文单独相处吗，你先设置个虚拟铃声，或者我预先拨号，等到他提出来的时候，一键启动呼叫，你假装接电话就说有紧急事要立刻处理，不就可以走了，比你直接推脱要看起来真实可信，婉转得多了！” “小聪明还有点，就这么定，你拨号，手机记得静音。”沈自强勉强赞了一句，然后又说道：“还有胡丽雯…等会如果需要自我介绍，尽量别提到自己姓名，杨子江你也别注意叫她全名了，就叫她……” “雯雯。”杨子江及时接过话头，终于顺理成章叫出这个昵称，心里洋洋自得，也让坐在前排的胡丽雯身体猛地一僵，但碍于郑向东她什么也不能做。 好容易镇定了，胡丽雯狐疑道：“为什么啊？我的名字有毒么。” “杨子江知道为什么，你问他。” 第五十二章 这巧了不是 郑向东随口一说把杨子江吓了一跳，难道他发现自己偷听了？ 因为胡丽雯和她妈妈多少有些容貌相似，不想让胡丽雯的姓氏引起联想多生事端，杨子江当然明白郑向东的意思，只是郑向东没理由知道自己知情。 胡丽雯也睁大了满是疑问的双眼看过来。 杨子江嗫嚅着答道：“老大……我…我…怎么会知道？” “真不知道？哦，我诈唬的。其实这件事我也没法解释，雯雯，你也别问了，总之我觉得莫文有些古怪目的，对雯雯有极大兴趣。 昨天下午我打电话慰问时，他特别指明要带胡丽雯过来，网上资料我出于隐私保护，隐瞒了你们两个的真实姓名，短时间内他们还不至于查到。 也许是我多疑认为他动机不纯，也有可能他想见雯雯，纯粹只是因为她是视频主角，毕竟谈合作是由这段表演视频引出来的。” 胡丽雯听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恨恨的瞪了杨子江一眼。 杨子江心里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 “老大，为什么还要带胡…雯雯来？直接说没空不就好了。” “只是怀疑，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尤其是他受重伤的情况下，另外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像我担心的，他早点露出马脚，我们也好早点应付。” 郑向东担心的无非是胡丽雯的相貌，被莫文猜到了是胡妈妈的女儿，杨子江能理解，胡丽雯却一脸疑惑，郑向东接下来说的话又让杨子江不安。 “另外，他也特别指明杨子江也要一起来，看起来合情合理。 不过昨天他见过你，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兴趣不高，几乎没和你说过话，没必要再特意见你，尤其是在医院这种非商务场合。不巧的是昨天他出事入院了，杨子江你也同时出事，无故出现在酒店，又提前借故离开，玩起了失联，直到晚上才出现。雯雯你还帮着撒谎，说他陪表妹游玩，但他表妹才十三岁，她爸爸成天在家喝酒打牌，暑假早结束了，现在学校上课期间，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单独从外省跑过来？那个表演用的柜子还在现场，那是个很早就有的普通展柜，工作人员说雯雯是上台前30分钟找他们临时借用，我也检查过没有任何机关。道具服装你们又不明不白还回去了我没法查，看起来演出是没有计划的临场发挥，至于所谓的魔术师姨父也就是杨子江表妹的爸爸，是个无业游民，我不认为他真懂魔术，杨子江是从哪学来的技巧？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想杨子江你也知道雯雯有偶发失忆症，有时意识不受控，我就当她是被你忽悠利用了，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 面对郑向东的一堆疑问，杨子江和胡丽雯面面相觑。 连表妹和姨父在外省郑向东都知道，不知道是他还是沈家做的调查，看来跟豪门千金在一起很危险，说不定暗中就被谁盯着一举一动。 沉默了一会儿，杨子江开口说道：“老大，这是我的私事。” 郑向东回头瞄了一眼杨子江，然后又瞄一眼低头不语的胡丽雯。 “到目前为止你的综合表现差强人意，成天吊儿郎当但还不算是废柴，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不发表意见也不干涉，这也是我没开除你的原因。 于公于私，我都不想你把那些小心思和小手段用到错误地方，如果我没猜错，你和莫文肯定有某种工作以外的接触。 所谓莫文被抢劫犯袭击，是个漏洞百出的笑话，他在刻意隐瞒着什么，或者是被仇敌暗算，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自导自演作秀。 你无故出现在酒店，然后又和他同时莫名其妙受伤住院，这些都不是偶然，里面有太多的疑点，只是我暂时还没办法得知真相。 但假如说，他和你杨子江，私底下达成了交易，利用你接近雯雯，或者另有其他不良企图，杨子江你能保证不受利益诱惑，干些蠢事出来？” 杨子江知道郑向东已经认真，嬉皮笑脸绝对没法逃得过他的法眼，不苟言笑的他心思极为缜密，时刻都在思考问题，何时被他摸了底竟浑然不自知。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郑向东觉得重要的事会一定特别留意，整件事中有很多疑点，和他的事业以及亲人胡丽雯息息相关，他当然不会忽视。 所以杨子江也认真了起来，说道：“我杨子江以人格发誓，无论如何不会做出伤害胡丽雯的事，也不会伤害朋友和无辜的人。我是要钱没钱，要才没才，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仔，但自认能配得上人这个字，不会因为不该属于我的任何东西出卖尊严。” 他这番话其实是大部分是对胡丽雯心声表露，胡丽雯明白他昨天也是有此顾虑才表现反常，这次终于听他脱口而出，何尝不是闻之心动。 郑向东却微微一笑，说道：“你个屌丝这么激动干什么，从没见过你正经一回，今天还穿这么帅，是不是想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刚说正事突然又扯淡？杨子江相当无语。 “……老大，秘密每个人都有啊，我承认是有些事没法跟你说，但是绝对不违反法律，也不违反道德，更不会侵害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利益。” “行了，我知道你tm存心要隐瞒，也问不出实话来，说不准又是拿破绽百出的谎言敷衍，你记得你的保证，别让我们失望。” 郑向东说着，已经到了医院，吩咐杨子江提上礼品，果然不再逼问，让杨子江长吁一口气，如果他真要追问下去，还真不知道怎么掩饰真相。 胡丽雯这次挺乖巧，主动从杨子江手里接过两个礼盒分减他的重量，按郑向东的意思是要他一个人拿着，作为男人的担当，和“不老实”的惩罚。 到了莫文病房外，发现除了宋、吕二人，还有数名黑衣人，外表冷峻，看起来就是打手之类，手环没有预警，应该都是人类。 幸好和吕、宋二人曾见过面，也提前电话预约过，经过他们两人的劝阻，那些黑衣人才放弃了搜身意图，但眼神中露出来的仍然是敌视。 莫文在病床上，气色恢复得不错，只是腿部缠满了纱布，不知道伤势究竟如何，见到郑向东等人进来，面露微笑打着招呼，表现得再正常不过。 “两位后生可畏，胡小姐多才多艺气质非凡，一定前途无量。” 郑向东和杨子江都大为震惊，刚才介绍只称为“雯雯”，而莫文其实早已经知道她姓名，故意说出胡小姐三字，意在对郑向东宣示，姜还是老的辣。 没法确定莫文究竟知不知道的胡丽雯的身份，名字泄露最大可能来源于昨天提交给完美纪元的出游名单，但不管用什么方式调查，都说明他很关注。 杨子江没见过胡丽雯的妈妈，不知道她们相似度是多少，事实上严格说来，她们并非十分相像，绝不至于让人瞬间联想到是母女关系。 郑向东作为很熟悉她们的人，则很容易就能找出她们两个人的相似点，比如眼睛、耳朵、下巴，胡丽雯几乎完全复刻了胡妈妈的遗传基因。 莫文似乎也毫不掩饰他对胡丽雯的兴趣，握手时顾着说话，似乎忘记了松开，眼神也在上下打量，在一般人看来他只是因为欣赏或者爱色。 “雯雯，哈哈，倒是巧了，我幼年时家人也喊我乳名，文文。” 莫文用名字“打趣”了一番后，注意力从胡丽雯身上移开，转和郑向东攀谈了起来： “听何助理说，你们受到完美纪元邀约参与奇幻之旅，那应该下午就要启程了，郑先生不顾行程匆忙，还亲自来探，莫某荣幸之至。” “莫总言重了……” 对于杨子江莫文还是不关注，似乎没认出眼前人曾殊死相搏。 在病房里呆了二十来分钟后众人离开，聊的都是客套话，出乎意料的是莫文也没有和郑向东提出私聊，仿佛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极其自然。 杨子江听到莫文说“雯雯”的时候就浮想联翩，如果20年前胡妈妈真和莫文有过什么情爱纠葛，搞不好这个同音的‘文’字，有藕断丝连之意。 不管胡丽雯和莫文有没有关系，沈自强，沈大善人，声名显赫一身清白，似乎有被夫人戴绿帽的嫌疑啊…… 忍不住多看了胡丽雯几眼，心想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果然是非不断，万一发生了得知生父是莫文这种狗血情节，她该有多凄惨。 或许狐小仙这个鬼灵精早就知道真相，但没有透露，也不知道胡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向低调的她，似乎没有理由能见到她面，除非…… 公开恋情，上门拜访未来丈母娘就合情合理了。 但估计时机成熟得有个很长过程，搞不好还要经过层层考核。 杨子江心怀鬼胎盯着胡丽雯，看得她直发毛，好在这时候的她没有黑脸，只是非常紧张以及窘迫，低声问道：“干嘛？” “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哑巴了。” 如果不是因为郑向东在前边走着，胡丽雯一脚就踹过来了，大概郑向东也听见他们在后面说话，加快了脚步前行，那意思是显然是受不了打情骂俏。 他一直忙于事业，对于情爱之事也几乎从来没有过多付出，态度是能谈则谈，合不来就散，什么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此情不渝，虚头巴脑的都是扯淡。 所以在他看来，身边这两人应该是没心没肺幼稚得很，天天说着没营养的废话，有时还要搞个以死相逼、事后和好的戏码出来，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回公司吃了工作餐不久，完美纪元安排的大巴车已经到了楼下来接，因为名额超限，公司也自费租了一辆同样的车跟随。 郑向东出于各部门员工互动交流的考虑，昨天用抽签决定名单，胡丽雯抽中了完美纪元，而杨子江失联没法确定所以就安排了在自费车上。 可是在他厚着脸皮询问能不能换一个车的时候，郑向东说交给完美纪元的名单没法更改，并且特意加重语气说“你们坐一起就没好事，注意影响！”。 好歹自己和胡丽雯是主角，于公来说也得优先考虑组队出行，还想在路上借机会增加下感情呢，再说那车上坐了两家公司的人还有位置空着。 杨子江严重怀疑郑向东公报私仇，不过他忿忿不平没多久就喜出望外，在一个服务区休息时，胡丽雯磨着郑向东，强行换到了这台车上。 原因是她是魔术视频主角，她说受不了另一家公司的人像追星一样对自己不停问东问西，杨子江想当然的认为她其实是“想和自己在一起”。 可惜她经过杨子江身边没选那一堆空位，而是继续往后走到最后一排，和财务刘姐挨一起有说有笑起来，对于他的殷勤目光和暗示置之不理。 完美纪元的行程也神神秘秘，没有告知全部路线，只公布当前，下一站在出发时再另行通知，这十几辆大巴组成的浩荡车队，就等于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子江盘算半天也没能得出结论，胡丽雯不理自己，同事们各自玩着手机，说好的互动交流也不存在。 这所谓的旅游看来乏味至极，索性闭目养神，忽然兴起把昨晚的练功心法演练起来，但车在运动中，环境嘈杂也没法入定，试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隐约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转头果然发现天空远处有一团彩色物在运动，与车前进方向一致，细看之下，那是一只奇怪的鸟。 杨子江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前天自行离去的四眼天鸡。 只不过这时候它浑身羽毛鲜艳亮丽，像一朵瑰丽的彩云。 第五十三章 都是瞎猜的 杨子江激动的挥挥手，四眼天鸡显然早就看见了他，头向这这边歪了歪，没有飞近的意图，啼鸣了一声就飞得更高更远，变成一个小黑点。 而这叫声引起了车上人的注意，纷纷瞪大眼睛往天上瞄，试图寻找目标，让杨子江后悔不已，不招手的话大概四眼天鸡也就不会叫出声。 “是什么鸟叫，你们听到没有？” “我也听到了……” “好像我看到了一点，一晃眼就没了，大概是孔雀？” “这年头哪来的野生孔雀，你眼睛有毛病吧。” “现在看不到啊……不对，有个黑黑的，看不清楚……” “能飞那么高，估计是老鹰吧……” 众人议论纷纷，那黑点逐渐消失，他们的好奇心也慢慢消散。 杨子江也不知道四眼天鸡是特意找到了自己还是偶遇，如果真冲下来引起波澜，那就得不偿失了，现在看不见了，心安多了。 它还没有被人类因好奇心或捕或杀，能自由存活下来简直算是奇迹了，也许它已经遭遇过困境而对人类不信任，也就是现在不敢靠近的原因。 “我看见你和它招手了，你认识它？” 胡丽雯突然发来消息，扭头向斜后方看去，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望着窗外，杨子江自鸣得意，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吧，一直暗中偷偷观察着自己。 看来张三李四跟她讲述的时候没有提到过四眼天鸡。 “想知道吗？坐我这里来，慢慢讲给你听……” “爱讲不讲。” 胡丽雯没有委曲求全，发过来一个菜刀。 “你还生气啊？谈恋爱能不能认真点，就当我错了行吧，起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脸皮那么厚当街示爱，你扭头就走，太伤自尊了……” “关我什么事，你想说什么，和我想做什么没有关系。” “表白对象是你啊，难道关安妮的事？” “…你先道歉，再说别的。” “安妮不是说道歉没用吗？” “她是她，我是我。” “那为什么她给你代言，电话都她接，话都她说。” “那是她作为闺蜜的权力，不代表我的意愿。” “哦…所以你心里还是想和我说话的，但是被安妮自作主张拦住了，哇哈哈哈……” 杨子江臭美之后，胡丽雯很久不回消息，忍不住回头观察，看见她把手机扔在一旁，双臂抱胸闭着眼睛，大概是气得又不想说话了。 女人喜欢被哄，哪怕鬼话连篇，也不喜欢和她对着吵，杨子江想了想,漫漫长途，真一直这样继续闹着别扭，那也不是事儿，得，认个怂。 “胡丽雯，我和你认真说，我对你的感觉，是在我知道你是沈家千金之前，狐小仙这个妖精的话是个引子，我怕你会以为我动机不纯，所以你把车钥匙留下来，又给我买衣服的时候，我很惶恐，我虽然很帅（别否认啊，我看到你今天早上的眼神了），但是不想做小白脸，就算知道衣服其实是个小事情，但害怕别人这样给我定义，老大随时盯着，搞不好你家里人暗中还要调查我出身，我压力很大，我也知道你……至少不讨厌我，但是你什么都不经过我的同意，我想象了一下将来，真的和你在一起，可能会被你踩在脚底，那就成了上门女婿一样，我是个屌丝啊，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就是自尊，我说的你明白吗？” 打出这一长串的话后，杨子江不敢看胡丽雯那边，他算是彻底吐露了心声，也勉强叫做面对面，沉默了五分多钟，终于收到了胡丽雯的回复。 “我从出来打工就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我爸给我的卡我连密码都忘了，车子是我爸送的生日礼物，是我应得的，也不是说送给你，是给你暂时用着，我知道你最近有秘密任务，有车代步办事会方便些，给你买的衣服花的是我的工资，我觉得都是很正常的，直到你不高兴的时候才知道你很介意，如果不知道我是沈自强的女儿，可能一切会更好点，我也没有真的生你气，但是当时我就是不高兴，谁让你当安妮的面给我脸色，你说自尊谁没有，但是尊严，都是靠自己赢来的，而不是风言风语，公司里对我的议论我不是不知道，我都忍过来了，没有公布我和表哥的关系，我不和你提前打招呼，是因为我就这个性格，就当作是我的缺点之一，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目前没法改变，以后能不能改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不能光看优点，还要包容缺点，你一点都不帅，但是我觉得你还有其他地方不错，比如正直和善良，你也就这些优点了，再加上小仙说的那些……” 胡丽雯打的字要比自己多，这就不对啊，本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还越说越多，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就回一句“明白”或者“ok”不行吗？ “嗯，尊严是靠自己争取的，我也知道。咱们换个话题吧，说实话我佩服你的眼光，你买的衣服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是今天路上回头率挺高啊。” “你要感谢小仙，选衣服是她的功劳。” “这个妖精，她不是不敢上你身吗？” “所以她就变成了你的样子，试了好多衣服才选出来。” “起码还是你的眼光决定的，你们……已经谈过话了？” “不告诉你，你说这么多，没有一句是道歉的？” “道歉没意义，我乱发脾气，我错了我认，但是道个歉就完事太虚了，不如来点实质性的，直接惩罚吧，随便你想怎样都行…” “什么都行，你说的？” “等等……要不你先说说，想干嘛？” “安妮说得没错，千万别信男人的嘴。” “怎么跟老夫妻吵架一样，我们清新脱俗，不走寻常路，我答应你，只要不让我跪榴莲什么的那种烂俗套，都行。” “以后不准再说什么你穷、小白脸的话，不准再因为我是沈自强的女儿有意见，把我当成普通人，你像原来一样做你自己，我就忘掉这件事。” 胡丽雯沉默了几分钟才发来信息，这根本算不上惩罚，杨子江有点不敢相信，也太简单了，分明是给自己台阶下。 “就这样？说好了啊，我答应你，但以后你不能翻老账……” “嗯，我不像你没个正经，说到就做到。” “老婆真好！真懂事！”杨子江的油滑本性再次发作，发完这句话转头看胡丽雯脸色羞红，却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偷乐，这个小摩擦总算是过去了。 财务刘姐察觉到异样，问道：“小雯脸怎么红了，不是晕车吧？” “没…没呢，刘姐，有点闷，我走动下透透气……” 胡丽雯心虚的的解释着，站起来往空旷的车头走，经过杨子江的座位，发现他脚尖露在过道上，重重地一脚跺了下去，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呀！”她故作夸张的叫了一声，认真问道：“需要道歉吗？” “你…随意，随意……” 杨子江再傻也不能顶风作案，这种报复顶多属于打情骂俏，心想世间女子莫过于此，油腔滑调总是能赢得女孩子欢心，让她又爱又恨，欲拒还迎…… 胡丽雯在前边空旷位置坐了一会，又上了趟洗手间返回，发现刘姐闭着眼打盹，想了一想，终于以不打扰休息为由，“合情合理”坐在杨子江附近。 就坐在杨子江左侧，中间隔着不到60公分的过道，已经相当靠近，但她还是有些顾虑，没跟杨子江说话，又用手机发起了信息。 “你说不说啊，那只彩色的鸟，你怎么认识的？” “四眼天鸡是吧，想知道？坐我身边来！” “不。” “怕什么，大不了公开我们是……情侣？” “姐弟，你说不说，不说我睡觉了。” 没点意思！杨子江心想，不知道得要花费多少花言巧语和时间，她才能主动放下矜持，泡妞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好吧，满足你的好奇心。” 于是把在魔域救下四眼天鸡，以及它能驱妖逐魔的情况告诉了她。 “上古神鸟，你干嘛给它取这个难听的名字？” “我喜欢，四个眼珠子名副其实，叫着顺口，过耳不忘。” 杨子江还在得意于自己的“智慧”，胡丽雯接着的问题却让他犯愁。 “你知道我表哥要我对莫文隐瞒名字的原因？” 胡丽雯发完这条消息，放下手机转头看过来，杨子江没敢转头，心里在盘算着该怎么回答，眼角余光能看见她眼神极其认真。 “你真想知道？可能会对你带来影响。” “你想说就说，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我不希望你撒谎，莫文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对，而且他很激动，握手的时候我能感觉他不自然的用力。 作为久经商场老谋深算的人，而且是魔人，莫文不会轻易失控，其中一定存在着特殊原因，我表哥也知道一些事情，不然他不会这么谨慎。” 你和郑向东要不要这么聪明？蛛丝马迹都能联系上！ “迟早你也会知道的，和你妈妈有关……” 杨子江考虑了一会，把自己偷听郑向东和莫文谈话的结果讲了出来，不出所料胡丽雯非常惊愕，她根本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怎么可能，我爸妈感情非常好，没有理由……” “不一定是我所想的那样，莫文认识你妈妈也许只是普通的关系，比如同事……我也只是瞎猜的，主要是因为这狗血剧情比较常见，所以……都怪我……” “如果是真呢？我是说如果……” “那也是过去的事，就算你妈妈和莫文曾经真有过恋情，也不代表什么，年轻时候谁没有碰上过个把渣男。” “我姓胡是我妈要求的，而且名字里有个雯，我妈名字里有个雨。” 莫文有个文，上雨下文……貌似胡妈妈念念不忘旧情人，二十年来精神出轨，猜测要成真了，沈自强的绿帽像是带定了？ “耳听为虚，事实没有明朗之前，所有的都是猜测。” 胡丽雯看了一眼消息没回复，神情凝重的打开了通讯录，联系人‘亲爱的妈咪’映入杨子江眼帘，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直接问当事人。 “想好了啊，长辈的事，不应该你来过问……” 胡丽雯听到了消息声音但没有点开，手指放在联系人上，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而这时候，车身点刹几下减慢了速度，突然的颠簸，惊动了车上所有人。 第五十四章 老婆真懂事 随着减速的同时，司机不耐烦的脏话也彪了出来，不知道是在诅咒谁的长辈，完美纪元分发的对讲机里也传来工作人员的讲话声。 “全体车队请注意，前方事故拥堵，情况暂时未明。” 前方果然车流迟缓，车尾灯蔓延成一条长龙，现在位置还能保持大约60码，几公里外车则像蜗牛一步一步的在爬行，离彻底堵死已经不远。 完美纪元的领航车比车队领先大约5公里，却在司机发现之后才通报路况，说明他们也是刚刚才被堵上，这破路说堵就堵，毫不客气。 “已经确认是因为路面坍塌造成，在我们前边还有20多公里已经彻底堵死，恢复通行时间预计4小时……” 对讲机里的话让人议论纷纷，无不怨声连天，这叫旅个鬼游，黄金周还没到呢，就提前体验了大堵车，嘈杂声中胡丽雯也放弃了打电话。 车越走越慢，终于到了堵车长龙末尾停下，司机熄火打开了车门。 “各位帅哥美女们，稍安勿躁，想睡觉的睡觉，想吃东西的吃东西，想方便的就下车解决,车上厕所空间太小了，记住别走得太远了。” 胡丽雯的电话响起，杨子江眼尖，瞄到了是郑向东的号码。 “嗯……我知道了。”她一边接着，一边下车，又不把杨子江放在眼里，虽然知道她现在心事重重，至少也打个招呼吧，使个眼色也行啊。 拿她没辙，杨子江灰溜溜地跟着下了车。郑向东打电话应该是对堵车事情嘱咐，胡丽雯应了几句之后，语气平静问道：“你知道莫文和我妈妈曾经认识？” 杨子江心里咯噔一下，她没问胡妈妈，终于还是问起了郑向东，不过听不到郑向东的话，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听起来似乎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就告诉我莫文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 长久沉默之后，胡丽雯又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看不出她表情有什么变化，杨子江江不禁好奇，问道：“老大怎么说的？” “他只知道一点，莫文说他们是曾经的朋友，而且和我爸爸也认识，因为发生了什么误会分道扬镳，而且那时候我爸妈已经结婚了……” “那就没大问题了，都怪我脑子龌龊，要不你打我吧……” 杨子江喜不自胜，虽说结了婚也有可能出轨，但是难度相对要大得多，沈自强并不是傻蛋，不会任凭这些事在眼皮底下发生，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胡丽雯佯装发怒，扬手吓唬了一下没真抽，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却也并没有完全放松，说道：“但他是魔人，为什么会和我爸妈都认识？” “现在是你想多了，他明面上还是人，商界大腕儿，和你爸有业务接触是很正常的，咱们换个角度想，搞不好是你爸的商业对头，才互相敌视。” “那他为什么想单独见我妈妈？” “就算我笨吧，但是也能从常理分析，有可能他喜欢你妈妈，想挖墙角，或者还有其它不良企图，但都是他的个人行为，不代表你妈妈对他有想法，你妈妈一直深居简出从来没和他联系过，和你爸又恩爱，你不是自认为比我聪明吗，还要我来费事解释？” “我也这样想，就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参考，除了你，我还能对谁说！” “也是哦！”杨子江窃喜不已，虽然因为事情隐秘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但听起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只有自己才能被她信任。 “为了信任，来，抱一个……”杨子江信心满满，自以为这次能够趁虚而入，暖玉温香抱满怀，刚张开双手马上被胡丽雯打掉，并且紧张的急促干咳。 身后脚步声和说话声该死不死的同时传来。“你们两个干什么跑这么偏？” “刘姐，你来干嘛？散步减肥吗？” “鬼崽子，滚远点……”刘姐没好气骂了一句，对胡丽雯说道：“小雯你陪我一起去那边，太黑了，我一个人怕！” “好的，刘姐。”胡丽雯立马答应，和刘姐拉着手就走，当然此情此景，杨子江明白她们干嘛去了，人有三急，自己还杵在这就太丧心病狂了。 于是自己也往反方向，远离高速路找了个小树林酣畅淋漓一番，进行到一半，忽然突兀响起扑啦啦的声音，吓得他硬生生缩了回去。 循着声音看过去大喜过望，四眼天鸡停在眼前一颗树上，正对着自己张望，原来它果然是跟着自己一路同行，估计是趁着周围没人才飞落。 “我去，四眼天鸡，哥嘘嘘你也偷看……” 四眼天鸡不知所谓的轻轻啾鸣，在这荒郊野外的各种异响里并不很突出，不至于引起别人注意，看来它学会了很多，知道远离人群低调行事。 杨子江抬起左臂，四眼天鸡振翅飞落，起纵之时身上羽毛流光溢彩，光晕氤氲如同呼吸一般渐隐渐现，好像一个特大号的萤火虫。 四眼天鸡停至臂上，冲着杨子江左右歪头，时而还好奇啄着他打了发胶的头发，杨子江暗自嘀咕：“哥搞不懂，你是撒娇还是无聊，会说话多好啊。” 电话声突然响起，四眼天鸡受惊飞离停回树上，身上彩光瞬间消隐，与黑暗交融，如果不特别注意的话，真难分辨出来。 原来是胡丽雯打电话询问，这娘们儿离不开自己了。 “这么快想我了？……别骂人嘛！来，我给你一个惊喜，往前走，电话别挂，对…我看到你了，继续走……右边……” 杨子江一边给胡丽雯指路，一边向四眼天鸡示意‘没事’，使眼色、做手势，所有人类常用的用完之后，总算被它理解了意思，羽毛也渐渐恢复光彩。 “呀！四眼天鸡……”只可惜突然有人到来又让它受到惊吓，而胡丽雯惊喜交集的呼喊更让它高飞冲天，于树顶天空盘旋不已，却再不敢往下飞落。 “大姐，你喊什么呀…四眼天鸡胆儿小。” “你不早说，我忍不住啊，那现在怎么办？” “……怪我咯。” 杨子江无奈叹气，向着四眼天鸡招手、抬臂，它也只是犹豫着盘旋，想起和张三李四在魔域时，时间一长它也判断出来没有敌意才敢近身。 灵机一动，故作严肃地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可以让它消除敌意，但是你不能说我趁机占便宜啊……你同意我才说。” “别废话，快说！” “咱们抱一抱，它就知道我和你关系亲近了。” 胡丽雯瞪着他，怀疑地问道：“真的吗？” “……反正我只想到这一招。” “好吧，那赶快。”好奇心驱使胡丽雯先伸出了双手。 一石二鸟就是这么来的吧？反正醉温之意不在酒就对了，杨子江偷笑着一把就把胡丽雯揽在怀里，比上次在酒店停车场里的感受更愉悦，因为两人已经表明了关系，而且周围没有保安盯着，环境还很黑，不用担心对方表情，所以…… “杨子江，你别得寸进尺……” 有什么嘛，真是的，我又不是没刷牙！杨子江悻悻的放弃头部动作。 胡丽雯声音像蚊子嗡嗡一样的轻：“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在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躲？” “……要你管……” “离开了狐小仙，你也会人格分裂……” “你……” “哎！别掐……四眼天鸡会以为我们打架……”他们相拥低语着，不一会儿那四眼天鸡果然放松警惕，悄悄下落停在树上，好奇的歪头观察。 “看样子有效。”杨子江慢慢松开怀抱，顺势和胡丽雯手牵手，这次她没有任何拒绝动作，堆满了一脸笑容对四眼天鸡说道：“朋友，你懂的，ok？” 把两人牵着的手也举起来示意，四眼天鸡似懂非懂啾鸣，然后扑打了两下翅膀。 “你和我一起，慢慢抬起手臂……” 胡丽雯懂了杨子江的意思，跟他一起做了起来，四眼天鸡犹豫了了片刻，终于俯冲飞至，当然它还有忌惮，没选择胡丽雯，停落的位置是杨子江手臂。 “这才像话。”杨子江得意的转过身，把手臂送到胡丽雯面前，四眼天鸡没有退避，冲着胡丽雯上下打量起来。 “好漂亮的羽毛，我可以摸摸吗？” 胡丽雯异常欣喜，忍不住伸出手，怕惊吓到四眼天鸡所以动作极为轻缓，那四眼天鸡稍作躲闪之后就接受了，被她轻抚时竟然闭上了眼睛。 喉间还咕咕有声，就好像一只猫或者狗享受着被主人撸毛，而不仅于此，胡丽雯趁势把它抱过去直接搂在怀里，竟然也没有一丝挣扎意识。 传说中的…小鸟依人？真…贱！杨子江尴尬不已，从之前的敌对到现在的温驯，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四眼天鸡没一点骨气，这么快就屈服变成宠物了。 说好的天**自由，不喜欢被圈养呢？ “你饿不饿，喜欢吃什么东西？” 明知道它不会说，胡丽雯还是像养猫一样对话，从挎包里掏出零食让杨子江拆开，只不过不管是饼干还是巧克力，四眼天鸡都只看了一眼毫无兴趣。 得嘞，你不吃哥吃，杨子江把饼干和巧克力都塞进自己嘴里，因为他饿！本来最多半小时后可以到第一站预定的酒店吃饭，偏偏倒霉遇上大堵车。 “你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 “傻鸟又不会说话,我连它能吃什么都不知道，哪还知道喜欢吃什么，它应该自己会找食物，不然这几天怎么活过来，你包里还有什么？” “就剩瓶酸奶，车上还有面包、辣条…要不我去拿来都给它试试……” “就不能顺便关心一下我饿不饿渴不渴？” “你上车前没买点吃的东西吗？” “说好食宿全包，我干嘛还要买！零食又不是我的爱好。” “饿死活该。”胡丽雯一边骂一边掏出酸奶递给杨子江：“给你先喝吧。” “我的雯雯还是疼我的。”杨子江满意的撕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砸吧着嘴，却不料四眼天鸡突然扑棱棱飞上他肩头，冲着酸奶就啾啾叫起来。 一边叫着一边把头凑过去，显得极为感兴趣。 胡丽雯略有所悟，高兴问道:“四眼天鸡，你想喝吗？” 还没等杨子江反应过来，她就把酸奶抢了过去递到四眼天鸡眼前，四眼天鸡毫不犹豫，把长长的喙子伸进瓶子里，如获甘霖般啜饮起来。 要不要这样啊？哥才喝一口，味儿都没尝明白！见四眼天鸡喝得津津有味，两人相视而笑，感觉颇像小两口劝宝宝吃饭，场面一度很温馨，只可惜仅仅片刻，轰然巨响炸裂，树叶扑簌而动。四眼天鸡也惊啼一声掠空而去。 第五十五章 三个蒙面人 巨响来源于堵车长龙后方，一辆大型拖挂车速度过快未能及时刹车，失控冲进车堆中撞开数辆小车，擦上另一辆货车尾部侧翻，冲破高速护栏才停止滑行。 被撞飞的汽车面目全非，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波及了十数辆汽车，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撞击声与惊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现场一片狼藉。 一切发生得相当之快，杨子江听到第一声巨响，到看明白情况也只有短短数秒间，就在几百米外的事故发生处，已经开始升腾起浓烟火焰。 杨子江和胡丽雯二人立刻往那边赶去，现场已经有许多人匆忙奔走疾呼，竭尽全力想要救助受伤者，不容细想也参与救援中。 连环撞击造成的伤亡人数至少有二十多名，由于多数人不在车上所以被车辆扫倒，躺在公路上**不止，严重者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知生死。 大型拖挂车驾驶室已经彻底撞瘪严重变形，司机恐怕难逃生天，油箱也破裂漏油正在熊熊燃烧，火光把现场映照通明，哀嚎四处彷如人间地狱。 人们自发的救援毫无秩序，只能尽量选择最近的伤者带离危险之地，有车主取来了车载灭火器，但熊熊火势凭这几枚小型灭火根本无法对付。 终于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人们放弃灭火企图，远离公路退到安全地带，受伤者能被救的已经差不多悉数救出，懂救护知识或者有救护用品的就地展开了急救。 火警及120电话也有多人拨打，但在这种大堵车，应急车道也被不守交通规则的司机胡乱占用的情况下，救火车绝没有办法及时赶到。 大型拖挂车火势越见旺盛浓烟滚滚，突然一辆小汽车不知何故也窜起了火舌，瞬间覆盖了车身，再次引发众人尖叫。 在这混乱之中，杨子江心念电转，避开人群唤醒了色天师。 “如果用【水涡术】，浇灭大火的可能性是多少？” “以现场火势以及你玄能来看，成功率约0……” “那学来有个屁用！” “初级符文本来范围有限，对付单体敌人有些作用，对这种大火无异于杯水车薪，因为是燃油火灾，没有灭火恐怕会把火势扩大，除非掌握高级水系符文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只有在你玄能进入第二阶后才能驾驭，目前你玄能仅645，突破999后才算进阶。” “你继续睡吧，帮不上半点忙！” 杨子江只得放弃救火念头，左右张望没找到胡丽雯身影，刚才忙于救人,混乱中没有留意她的动向，分开前她也在帮着一名伤者处理伤势。 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询问在现场附近围观的同事都说没看到，想着大概回到了大巴上，但寻来一看车上无人，电话是关机状态。 到之前四眼天鸡所在处，连它也没了踪影，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大声呼喊胡丽雯的名字，沿着公路奔走寻找，然而十多分钟徒劳无功。 “色天师，你的传感器这么灵敏，也不能发现她？” “很遗憾，我刚才只顾看热闹……” 回到人群密集处，刘姐急急说道： “我和同事们刚才也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看到小雯去哪里，黑咕隆咚的她能去哪里？这里荒郊野岭不会有…狼吧…” 杨子江来不及回话，郑向东的电话打了过来。 “杨子江，你tm的为什么不照顾好胡丽雯，刘姐说她失踪了，在我过去之前，你必须找到她，否则我一定会宰了你！” 不等答话就挂断，这一次是郑向东第一次真正发怒，并不是声嘶力竭，却语气冰冷如同寒霜，杨子江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咬碎的声音。 “刘姐，你跟同事们在这附近继续找，注意不要一个人，至少两个人组队，保持电话畅通，遇见任何可疑的情况，都告诉我一声，我往外围去看一看。” 杨子江和刘姐吩咐完毕，再次返回小树林，高声呼叫。 “狐小仙，狐狸精！你给我滚出来！……” 他也不确定狐小仙会在，但长久以来如影随形守护，如果胡丽雯遭遇危险，就算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救助，至少也会了解情况，于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但神出鬼没的狐小仙并没有响应他的呼唤，却听到了一声啾鸣。 四眼天鸡快速飞至眼前却未落下，绕着自己旋飞了一圈，又往前飞去，并回过头来连连急促啼鸣，杨子江立时领会到了它的意思，立即迈步跟上。 果不其然，四眼天鸡见杨子江跟上来之后，带头往前方直飞，但它速度远远超过杨子江，飞了一段距离后又往回飞，盘旋着不断啼鸣催促。 此时已是晚上10多钟,借助手机电筒有限的光线，在坑洼不平的杂草丛生的地面，一脚高一脚低走了约2公里，前方忽然地面平坦。 原来是条半砂半土的乡村公路，因为地处偏僻没有路灯，整条路远远望去无尽黑暗，看来平时也没有多少车经过，而沿路走了数十米，杨子江有了发现。 很清晰轮胎印以及调头痕迹，显然是在不久前有车来过此处，四眼天鸡也在此时停止前行，在头顶盘旋一圈后，飞落前方到地面。 它落脚之处的车轮痕迹旁边有一样东西，杨子江一眼就认出是胡丽雯的手机，毫无疑问是胡丽雯有意或者无意掉落。 胡丽雯当然不会自己无故跑过来，只有一个可能，被人劫持身不由己，现场痕迹表明她是被带上了车离开。 杨子江毫不犹豫拔腿就跑，使足了所有力气，四眼天鸡也再次飞起，其实已经不用它带路，目标已经很明显，沿着车轮印路线就对了。 不明白胡丽雯究竟遭遇到什么，杨子江直觉她有危险，心中焦急，无形中潜能激发，一口气发力狂奔出数公里仍不觉疲累。 不多时见到一辆越野车翻倒在路旁水渠，赶过去一看门窗洞开，安全气囊爆出,车里没人，显是他们由于不知名原因翻车，车轮痕迹也到此为止。 听见四眼天鸡啼鸣着向左侧斜飞落下，目标处隐约传来呼喝声，杨子江欣喜万分，其中有个声音极似胡丽雯。 当他赶到时，果然看见胡丽雯…不…两个胡丽雯…不，其中一个是狐小仙，她们一个双手被绑嘴巴也被堵住躺在地上，一个则半跪在地状极痛苦。 从衣服判断，躺在地上被绑着的是胡丽雯，跪着的是狐小仙，她今天穿着“新衣服”,没有完全照抄胡丽雯。 几个蒙面人站在她们面前，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枪状武器，武器上的光束照射下，她们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狐小仙嘴角溢出血丝，似乎受了伤。 手环没有预警，说明这几个蒙面人是人类，赶过来的时候杨子江尽量放轻脚步避免打草惊蛇，但四眼天鸡的叫声却引起了那几个蒙面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说道：“那只重明鸟又来了，刚才跟了我们一路，害得车都翻了，干脆我去干掉它算了，免得把不相干的人引来。” 另一人回道：“你不一定能近它身，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速战速决，先解决眼前的麻烦，秦刚，你把镇魂脉冲再加高一档，看她说不说。” “再加恐怕她受不住，高老大不懂怜花惜玉啊。” 叫秦刚的蒙面人颇为惋惜的说着，手上却操作起来，把枪状物器上某个按钮旋动，原来有个红色条形指示灯在此时变成了深紫色。 “对妖精怜悯从来就不是猎魔者风格，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她外表迷惑了？” “怎么可能的事，就是觉得有些浪费，来这这么久了，你又不让咱随便找女人，有点那个啥，正好这个妖精能……” “王八蛋，秦刚你如果再有这种肮脏念头，趁早交出所有装备给我滚，咱们散伙，我们是人，不守规矩随意乱来，那和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人见机忙劝道： “高老大别发火，其他的弟兄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人，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靠我们团结互助，千万别伤了和气。” 秦刚也赔笑道：“好了，是我错了，高老大对不起，我和杰克都听你的。” 杨子江已隐约猜到他们的身份，张三李四曾经提过猎魔军团，他们自称猎魔者，所用的也不是当代武器，应该也和张三李四一样，无意中被虫洞带到现在。 但以屠魔为目的他们,为什么会把胡丽雯作为目标？ 狐小仙应该是在试图救援的过程中，被他们的‘镇魔脉冲’武器所伤，这武器似乎具有抑制法术的作用，使她无法隐形或逃遁。 千年狐妖如此不堪一击？杨子江觉得有点不理解，除了会飞，会隐形，会幻化，好像还真没看到她展示过攻击，在隐山派几人面前也是束手就擒。 作为千年狐妖，简直太失败了。 猎魔军团人数上占了优势，所用的武器威力也未知，此时冒然出击胜算太小，杨子江忍住了冲动，做好应急准备，静观其变。 “算了，下不为例。”高老大挥挥手，然后转向狐小仙说道:“狐妖！你想清楚，如果你还是花言巧语避重就轻，接下来的这一枪，就能要你半条命。” 狐小仙眼中已没了狡黠，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仍在强作笑颜。 “几位哥哥…你们问的我真不知道呀，如果知道就告诉你们了，还有啊，你们都是猎魔者是吧,抓我就好了呀，抓人类干嘛……” “这你管不着。”高老大一皱眉，说道：“我再问一次，魔君临世地点在哪里？你身为妖精肯定会受魔族感召，不可能不知道，不老实回答就别怪我不客气。” 当初和张三李四等人交谈时，提到过魔君临世之地，但不是十分明确，他只隐约知道魔君需要借助极阴之人转生，极阴之人所在之处，即是临世之地。 感召也只是引领进入魔域伺机而动，魔君要么是还未找到极阴之人，要么是故意暂时保密等到更好时机，所以狐小仙也没有理由知道。 如果她答不出，高老大肯定会再施毒手。 狐小仙委屈道：“大哥哥啊，说是在昆仑山你不相信，说我不知道你又说我存心欺瞒，我太难了，你们就是欺负我啊，要不然你告诉我啦，应该是哪里？” “真能胡说八道，昆仑山大能异人修行之处，魔君初生，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会选这种强敌环伺的地方出现。你不止说昆仑，还有蓬莱，凌霄殿都敢说，五六个不同地点，看样子你果然没一句真话，好吧，不在你身上费工夫了。” 杨子江情知再不介入，狐小仙难逃毒手，迅速切换至真界状态，【金刚罩】随身结界护体，随后万象化形出一柄鬼头刀，这把刀是他以特意找的图鉴为原型，演练过多次，念力成型虽仍然不够华丽，但质感十足，刀刃锋利，趁刀未落地就抄在了手中。 杨子江想过他们终极目的是屠魔，严格说来和自己同一战线，或许能够晓之以理，但从张三李四和色天师的讲述里看，他们对于任何妖魔都不会手下留情。 高老大的话看似有‘人性’，就算他们能够被说服，能放过胡丽雯，狐小仙一定难逃此劫，所以杨子江决意出其不意，抢占先机。 “不要，你把她放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骗你是小狗！” 那边狐小仙还试图讲条件，高老大忍无可忍，正向秦刚示意动手。 第五十六章 你的命很硬 杨子江适时出手，于黑暗中悄悄发动【风轮】，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猎魔三人，随即【冰箭】也出，自空中十多枚上粗下细的半透明尖锥倒悬显形。 冰箭长约四尺，尖端锐利无比，甫一成型即受自空中纷纷垂直下坠，像突然下起一场箭雨，气势滂沱花直奔地面。 念及三人是人类没有直取要害，念力目标在其身前，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地三尺激起砂石四扬，三人猝不及防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吓得连连后退。 “什么情况？” “是谁？” 三人惊恐抬头见，见第二组冰箭又在空中即将显形，慌忙提起手中武器向空中开火，奇怪的‘嗡嗡’开火声和冰箭受击的‘叭叭’声交响。 “你是不是被他们的武器锁住法力，有没有方法恢复？” 趁着他们手忙脚乱，杨子江迅速奔到到狐小仙身边，一边说一边手中不停，风轮地刺轮番施为。 之前那组冰箭被他们的武器打碎了大半，散落成碎冰块，此时他们也发现了杨子江，惊讶不已。 狐小仙欲言又止，杨子江没时间等待，立即吩咐道： “你赶紧跑到后面大石头那里躲起来，他们暂时打不到你。” 然后打出了地刺在三人身前把他们拖住，迅速移动到胡丽雯身边，连扶带抱也躲到石头后面，一边用刀割绑住双手的绳索一边高声说话。 “喂，三位，先暂停，我不打你们你们也别打我。” 那三人被突如其来的连番变化弄得晕头转向，此时一切风波停息，听见杨子江说话，也停下动作全神戒备，并向这边扔出了几个发光棒照亮场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妙笔？” 原来他们认识妙笔，杨子江也就不隐瞒，说道： “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猎魔军团，那么你们也知道妙笔的威力，刚才是手下留情，如果想杀掉你们很容易，但我没有这么做，我知道你们出发点是好的，屠尽妖魔，只不过稍微极端了一点，妖魔也有善恶之分，正如人类一样，如果是非黑白不分，那和邪魔又有什么区别。” 高老大冷笑道：“别和我讲大道理，你一定不是新维时代的人，否则不会不知道人类已经走投无路，妖魔是造成这一切的万恶之源。” “猎魔军团如果不是因为理念偏差，又怎么被大多数人类排斥,所谓道理和你讲不清楚，现在你们的行为就足以说明，果然不计手段行事卑劣，连人类也不放过。” “形势所逼而已，战争中谈什么卑劣高雅。” 杨子江发出一道地刺术，把试图围拢包抄的三人震慑住，知道他们执念已深，没法三言两句就能改变，高声喝道： “这是警告，如果再逼近，下一次攻击目标就是你们身上，到时别怪我出手伤人。” 高老大果然有所忌惮，向其他二人挥手示意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另有人从新维时代穿越过来？” “很好，我不是来自新维时代，至少我们目前不是敌人，但后面能不能成为朋友取决于你们，作为交换，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绑架她，我再告诉你其他事。” “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关心？” “你们真搞笑，她是我老婆，再说就算我不认识，无辜被你们绑架，也不能让你们得逞。” “我们只不过受人之托请她去个地方，没想要伤害她，但她拒绝配合，这只狐妖又不知好歹的撞到我们枪口上。” “受人之托？你们刚来不久这么快就结识了新朋友，是谁？” 高老大冷冷一笑，说道：“恕难奉告，不如你出来，我们认识下？” 杨子江才不上当，他们的武器速度比自己快，出去照面等于送肉上砧板，笑道： “那不行，除非你们把枪丢了。” “那就是谈不拢了。”高老大忽然朝着大石头开了一枪，枪声嗡嗡，击中后砰地炸响，石屑迸飞威力十足，说道：“你好像很正义凛然，我想你不会轻易伤人吧？我打的是石头，你可不能还手，石头碎了我们就见面了。” 杨子江无名火起，这种挑衅行为分明是想试探自己的的忍耐底线，当下恶向胆边生，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胡丽雯却按住他的手摇头示意他冷静，然后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莫文？” 她也只是猜测，除了家人外没有和多少人有过交集，而目前最能发生联系的就只有突然冒出来的莫文，和自己父母是旧相识。 而这随口一问，却让高老大愣住。 “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莫文是什么身份？” “我只知道是有钱人，我们来这个时代，没法生存，公开抢劫容易出事，只能替人办事收些酬劳，莫老板手眼通天，有些什么麻烦他都能解决。” 杨子江不无好气，说道：“你们枉称猎魔军团，竟然不知道莫文是魔人，tm的真是笑话，你们不但是脑子有毛病，还是弱智。” “怎么可能……”高老大惊愕之极，连连反问：“他怎么可能是魔人，他知道我们来自二百年后，为什么还会帮我们……” “我问你，你们的玄维探测器之类的，没法判断出来？” “探测器穿越之后连武器一起遗失了。” “那你们现在用的武器哪来的。” “问题就在这里，你说莫文是魔人，为什么他知道我们是猎魔军团，还会给我们这三把枪？而且不遗余力的提供帮助，许诺会帮我们找到魔君临世之地。” 别说高老大有疑问，杨子江也很难弄明白，按他的印象，莫文很暴戾，自己只是知道了一些魔君临世的消息，他就痛下杀手，怎能容忍敌对势力存在。 ***支也很让人费解，没道理魔人会研究克制自己的镇魔武器。 “唯一解释就是他利用你们，让你们做些看起来是正义的事，实际上适得其反，比如绑架，他给你的是什么理由？” “是为了救她，阻止她完成奇幻之旅，如果想伤她，何必大费周折破坏公路，想方设法不惊扰别人……” 高老大突然话锋一转，说道：“问了这么多，你的情况我一无所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与魔族为伍？” 原来高速大堵车是他们造成的，按理完美纪元的这次旅游活动，也是莫文授意或者经过允许，但阻止她旅游，而且是“救她”，是什么名堂？ 劫持胡丽雯也许还可以归咎于父母仇怨，更有理由！ 杨子江觉得多一个朋友，或许能帮自己捋清，于是把妙笔来历说了出来。 “在你们之后五十年，人类勉强掌握了虫洞穿越之法，给我送来妙笔想从源头解决问题，而且魔族也穿越到现在，想提前启动混沌末日……” “这么说来，你我应该是同一战线，且不说理念方法，阻止魔族的目标总是一致，我叫高明宇，朋友怎么称呼,能不能现身一见？” 高老大语气似乎很诚恳，而且还示意另外二人放低了枪口，杨子江心想如果能化敌为友最好不过，如果他们不依不饶，逼得自己动手也并非良策。 胡丽雯看出了杨子江的意图，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别太相信，我觉得他很有心机。” 狐小仙也拉住了杨子江另一只手，说道：“嗯，姐姐说得对，都是他让人打的我。” 一左一右颇有齐人之福，杨子江有些飘飘然，镇定了一下，说道：“没事，我会小心的。” 主意一定，为防万一，又重新金刚罩随身结界护体，才走出来，但没敢离太近，停在大概五米距离说道：“我姓杨，叫杨子江。” “你看起来很年轻，我叫你杨老弟吧，这位是秦刚，这位是杰克，现在仅剩我兄弟三人，这世界我们还很陌生，需要杨老弟多担待……” 高明宇面带微笑，把手中枪甩到肩膀上，伸出右手来做握手状迎了上来，杨子江见此情形不疑有诈，也伸出了手，而也就此犯了一个大错。 高明伸开的手掌拇指很轻微做了个翻转动作，杨子江心存疑惑，没能理解意思，胡丽雯与狐小仙已经同时惊叫：“小心！” 这些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惊叫声响起的同时，枪声也起，已经分不清是秦刚还是杰克开的枪，杨子江胸口如遭巨石撞击，眼前一黑闷哼后仰。 冲击力让杨子江整个人后飞，落地滑行了几米后晕厥过去。 意识恢复之后场面已经发生了变化，杰克一只脚踏在自己身上，高明宇和秦刚背对着自己，枪口所指处胡丽雯与狐小仙满面惊慌。 四眼天鸡盘旋在空中焦虑啼鸣，却不敢下落。 毫无疑问已经被猎魔军团翻转了局势，杨子江第一反应是反击，手上却空荡荡，不仅万象化形鬼头刀已经消散，妙笔也没了踪影。 杰克发现了杨子江醒转，立刻把枪口移到了他脸上。 “杨老弟，你的命很硬啊，这么强的冲击波竟然连血都不吐，开了结界护体吧…你找什么呢，是不是妙笔啊？” 杰克腾出手晃了晃手中物：“不好意思，我没收了！可惜绑定了你的基因，没修改前用不了，等会儿借你的血来用用。”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妙笔，杨子江怒道：“高明宇，你这个卑鄙小人，搞偷袭暗算，猎魔军团果然是一群奸诈阴险的乱党贼孽……” 杰克用枪口顶住他的脸，说道：“闭嘴，别叫了！” 高明宇微微回头，冷冰冰道：“杨老弟稍安勿躁，自古以来兵不厌诈，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可以趁早退出这趟浑水，老实过日子。” “你说的全都是谎言，所谓保护人类对抗妖魔，满口维护人类利益只不过是你们自欺欺人的借口，只是想浑水摸鱼谋取私利……” “闭嘴！”杰克重重踹了一脚杨子江腹部，说道：“高老大，要不然弄死他算了。” 高明宇没有理会杰克，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想告诉你，我说的都是事实，至于为什么我知道莫文是魔人还选择为他办事，还是那句话，兵不厌诈，我不管他到底有何居心，至少能帮我们实现目的，完成莫文的任务，更能得到他的信任，离我们的目标又更接近了一步，魔君死的时候，他也别想活着，很不幸你知道得太多，也不可能会让我带走这位胡小姐，只会破坏我的计划，当然，如果换成另外一种情况，我也许可以选择和你并肩作战，只可惜你与妖精沆瀣一气，我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妖魔持有同情心，非常遗憾……” 杨子江无比愤怒，破口大骂：“卑鄙无耻，是非不分，*草***狗*****，你全家都被妖魔杀了还是吃了……” 因大意失策，恼恨无比的杨子江失去理智，已经顾不得素质出口全是脏话和咒骂，而高明宇无动于衷。 “很不幸，你说对了！杰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高明宇说完转身向胡丽雯和狐小仙走近。 杰克收到吩咐喜形于色，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出来，嘻嘻笑道：“忍着点痛，我放点血。” 第五十七章 一命赔一命 胡丽雯知道他们的目的，眼见杨子江将遭毒手，立即喊道：“放开他！你放开杨子江，我答应跟你们一起走。” “你同意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高明宇说道：“莫文是魔族，他要你的目的我想很绝无好事，杨子江不会看你去送死，这是人类可怜的怜悯心使然。” “所以你已经丧失人性，和人类划清界限了么？恭喜你入魔道。”狐小仙笑容极其怪异的的说道：“咱们是一家人了呀！来，拉勾勾，交朋友……” 高明宇怔了一下，冷笑道：“猎魔军团自始至终都受人排挤，被误解辱骂早已经司空见惯，但被妖精骂倒是挺新鲜，秦刚，杀了她！” “别…别啊~好凶哦，秦哥哥，好哥哥，枪口不要对着我，好怕怕呀……我知道你心里面很善良，不想杀人，那不如抓我吧，我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把我送给莫文，放了他们两个，这样既不会影响你的屠魔计划，又不会让你同类相残，岂不是两全……” “小仙，你别说了！” 胡丽雯感动不已，阻止狐小仙继续，但狐小仙没停。 “……大哥哥你说好不好啊，只要你放过姐姐，我保证乖乖听话。你看啊，我一个弱女子,又打不过你们，你们一点危险也没有，很划算的买卖呀……” 听到狐小仙的‘毛遂自荐’，高明宇呆了一下，这种情形以前他从没遇到过。 “……草，你***………” 杨子江那边又开始大骂,原来杰克正试图从他手腕上取血样，挣扎中无法得逞，杰克恼火不已，收回匕首用枪指着他的头，喝道：“老子先干掉你再说，本来只想弄你个残废，自己找死。” 秦刚叫道：“杰克你个傻x，要动手就快点，别磨磨蹭蹭，这王八蛋左拥右抱，美女妖精都占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嘞，老子慈悲为怀，给你个痛快。” 杰克脸色突然冷漠，调动了一下电子枪栓，隐隐发出的尖锐啸鸣，预示着能量已到顶峰，他唯恐杨子江护体结界效果仍在，所以想一击致命。 而趁着杰克枪口移开，杨子江骤然发难，抱住他的双膝就势绞翻在地，迅速夺过枪支抵在他额头，把他上半身支起作掩护，蹲在背后手臂紧箍咽喉。 “放开她们，我饶他……” 杨子江自以为反转局势，话未说完，发现高兴过早，高明宇和秦刚反应迅速，早已经分别站从背后挟持胡丽雯和狐小仙，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 “杨子江，你知道猎魔军团的风格，为大局着想牺牲并不足为奇，所以其他废话我不想多讲，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把妙笔交出从此不再插手，我可以放你们走，但她们两个人之间，必须要留下一个让我们交差，你可以认为我还没有彻底泯灭良知，狐妖刚才说的我考虑过，用狐妖替代，总比人类牺牲要好，虽然于我们风险会大点，算是我今天给你尊重，你可以从她们两人中选择一个交换杰克，给你10秒钟。” 高明宇语速平缓，有人质在手，他丝毫不显慌乱，杨子江知道他主意笃定，如果不依照他的意思做，两败俱伤在所难免。 胡丽雯和狐小仙的嘴巴被捂住无法发声，眼神中流露的却看得懂，她们也明白除此之外并无他法，而她们都想让杨子江选择对方。 狐小仙是妖没错，可是从接触以来，所表现的无一不是善良，甚至超越了普通人，不惜以性命保护胡丽雯。胡丽雯则是自己所爱之人，满腔爱意还没有来得及倾诉，她们两个绝不应该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更不应该由自己来做出选择。 “还有5秒……” 视线在胡丽雯和狐小仙二人脸上轮流交替，杨子江的内心艰难挣扎，张口欲言，始终不能说出话来。 “时间到了……” 终于，杨子江艰涩地自喉间发声：“胡丽雯……放她走……” 他说出这个名字，痛苦地望向狐小仙，她眼神中没有任何责怪，而是欣慰与感激，之前的那种灵动神情重现，却更让杨子江羞愧难安。 高明宇冷道：“很好，如我所料，你最终还是会选择人类，你现把妙笔和枪交给杰克，我们同时放人。” “做不到，你之前的行为让我没法信任，武器全给你，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随时可以食言反悔。” 高明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枪可以给你留着，但妙笔要交出来，它破坏力太大，我们必须杜绝后患。” “好。” 见到杨子江把妙笔递给了杰克，高明宇说道：“我数三下，你和秦刚同时放人，我不希望中间发生任何意外，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两不相干，1……” 随着“3”字出口，杨子江和秦刚放了手，胡丽雯回头看着狐小仙，泣不成声，说道：“小仙，你…我…” 高明宇的手此时没再用力，狐小仙笑吟吟道：“姐姐，我活了这么久都没事的呀，你不用担心，找你老公去吧……” 高明宇也道：“快走吧，别浪费时间。” 胡丽雯泪眼婆娑，和杰克相对而行，忍不住三步一回头，杨子江看在眼里何尝不是愁苦万分百般滋味，对狐小仙说道：“小仙，我对不起……” 狐小仙却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叫道：“杨同学，保护好你老婆啊，这次可别再弄丢了……” 杰克和胡丽雯二人对向而行，还差着二三米的距离交汇。 杰克提前站定，侧身弯腰伸手礼让，微笑说道：“漂亮的小姐，你先请……” 胡丽雯不置可否，经过他身边冷漠的扫了一眼，但这一眼让她猛地一惊，杰克的拇指不经意的向下弯曲，和之前高明宇假装握手时的动作一样。 猛然回头，只见秦刚脸带阴笑手中枪口上抬，瞬间感觉到不妙，立即大叫出声：“杨子江小心……” 与此同时纵身往前急扑，秦刚手中枪也随之嗡鸣。 变生肘腋之间，杨子江起初只关注着场中胡丽雯二人，发现杰克的动作有异，怀疑他会对胡丽雯不利，而忽视了秦刚借助二人视线抵挡做的动作。 但两人太近，杨子江不敢贸然开枪，正想出声提醒，胡丽雯冲了过来，只可惜仅移动几步，这时秦刚开了枪，打中的不是杨子江，是胡丽雯。 巨大冲击力使得胡丽雯擦地飞出，停在自己脚下再也没能动弹，杨子江万念俱灰瞬间跪倒在地，而被这一串变故惊呆了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无法相信。 “姐姐……” 狐小仙的凄厉尖叫，扬子江的悲呛怒吼，与高明宇的叱骂同时响起。 “秦刚,你tm找死！” 秦刚应声而倒，由于他和杰克自作主张想偷袭杨子江，却失误击中胡丽雯，高明宇盛怒之下竟然把他直接就地处决，并且仍未罢休，枪口再指向了杰克。 “不听长官指挥，知道是什么罪名？” 杰克目露恐惧，支吾回道：“老大，他知道太多，以后会影响我们……” “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人，你tm的凭什么发号施令？” 愤怒异常的高明宇放开了挣扎中的狐小仙，几步冲到杰克身边，几乎要扣下扳机，但最终他克制住了，转手一**砸在他脸上，打得鼻青脸肿。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我tm一定杀了你！” 高明宇转身看着杨子江方向，想要对他解释什么，但一抬头就发现了危险，因为杨子江已经从胡丽雯身边站起身，神情愤怒端枪瞄准了自己。 “她死了，高明宇，你杀了她，我以为你还有一丝人性，一再相信你，可你已经彻底入魔，滥杀无辜不配为人，受死吧。” 杨子江不只是说说而已，胡丽雯凡肉之躯遭受重创，口鼻间血痕狼藉，早已经停止了呼吸，在不得不接受这是事实之后，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 话落枪响，杨子江对着高明宇和杰克毫不犹豫的开了枪，只是从没练过枪，瞄准的是头部要害，却擦中了高明宇左臂，尽管如此也让他上臂上炸开了花。 高明宇和杰克在杨子江的连续射击中仓皇逃窜，躲到了大石头后方，高明宇的左上臂仅剩皮肉相连，他皱眉忍痛大力扯断，让杰克撕下衣服包扎。 “杨子江，这不是我的主意，是秦刚干的，我已经杀了他，一命赔一命，你也打断了我的手，我们就此两清，还可以按我们原先说的……” 杨子江闻言冷笑，吼道：“我草你全家，一命赔一命，你们这些孙子，猪狗不如，赔得起吗？给我滚出来！” 杨子江对着大石头轰击，状极癫狂，实则他已经因为胡丽雯之死失去理智，在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两个字，报仇，一个字，杀！ “想办法拿到秦刚的枪，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高明宇明白和不理智的人没法讲道理，现在能做的只有拼死相搏。 秦刚所在位置，是在大石头右前方，想要拿到就必须冒着被杨子江射击的危险，杰克偷偷探头观察,被他打中石头激起的石屑逼退。 “他疯了。” “夜光棒快灭了，一会儿我开枪掩护，你趁黑冲过去。” 之前丢下的夜光棒逐渐消耗终于殆尽，杨子江不为黑暗所动，如入无人之境，一边猛烈开火，一边逼近大石，此刻的他没有任何恐惧。 高明宇见杨子江越逼越近，不敢露头，单手将枪伸出随意开了几枪，当然没法打中，但吸引了他的火力，杰克趁机向右侧秦刚尸体处翻滚。 只是他们在战斗中，似乎忘掉了一个人的存在。 借助惨淡月光，杰克找到了掉在地上的枪，他想再找找有没有夜光棒，摸索着秦刚的身体，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刚的腿原本很壮实，现在萎缩干枯犹如缩水了两倍，身上也同样情况，1.8米身高的魁梧身材变成了一具不足1.5米的木乃伊，身上衣服则空荡零落。 直到他摸到一双脚，诧异之下抬头看去，黑暗中一张惨无血色的苍白面庞正对着他，眼瞳射出阴冷寒光，大骇之下连滚带爬向后撤退。 只可惜刚惊呼出声，被一股大力箍住双脚，轻飘飘带上了空中，成大头朝下之势临空悬挂，提着双脚的不是别人，正是狐小仙。 高明宇和杨子江听到了呼叫来自于头顶，循声看去，只见残月下，狐小仙悬空漂浮，于夜风声中纹丝不动，杰克被她象小鸡仔一样单手倒提。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光线更明亮了一点点，映射在狐小仙面庞上，此时的她和平时判若两人，眼神中原本的灵动被寒光取代，煞气满面。 阴沉的声音响起：“谢谢你们，让我悟道成魔。” 第五十八章 给我个理由 狐小仙阴森森说道：“千余年来，纵使我如何修心养性，夹起尾巴做人，到头来仍是功亏一篑，做人又如何？不如成魔。” 狐小仙把拼力挣扎的杰克向前抛出，虚指了一下把他定在空中，无依无托悬浮，全身却再也无法活动，她则轻飘飘如飞叶随风，荡向胡丽雯躺卧处。 “你我历经千劫终得人身，你却偏生痴迷红尘，自堕轮回前事尽忘，我说世道浮华人心险恶，纵然片刻欢愉，余者尽皆烦忧，你偏说人心本善，便许你十世快活……” 狐小仙拥胡丽雯入怀轻柔倾诉，似是说给她听，又似喃喃自语。 “我将这十世权当修行，遂了你心意，陪你游戏人间阅尽人心，应承你不伤人害人，亦不以术招摇，一心只管行善积德，你与我打赌，说十世之后我亦会选择做凡人，若你输则弃了红尘凡俗，与我作伴寻仙问道，眼下你真输了罢，却已成枉死之鬼。” 杨子江被突然形容举止都很陌生的狐小仙触动，恢复了大半理智，忘记了开火，呆呆看着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千多年前我说过么，切不可贪恋红尘，莫如早日正道登仙，如今十世赌约终成空，赢了你又如何，你若成孤魂野鬼，我即便成仙又怎生逍遥,不如成魔……” 狐小仙第二次说出不如成魔，她长叹一声之后，眸中寒光大盛，轻轻扫向空中的杰克，然后又移向高明宇。 自知难敌魔化的狐小仙，何况还有报仇心切的杨子江，高明宇已趁着没人注意时，偷偷溜出了一段距离，没想到这一切都落在狐小仙眼里。 而她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举动，似乎她眼里，只是一只待宰羔羊。 见到狐小仙阴冷眼神扫过来，高明宇心寒，想着鱼死网破抬枪就射，却被狐小仙轻描淡写扬掌化解，这道冲击波瓦解于空气中，没留下任何痕迹。 再只见狐小仙手掌向后摇了摇，高明宇整个人被无形吸力拉住拖向狐小仙，及至身前被她单手扣住咽喉，下半身垂地，上半身却以怪异姿势仰起。 狐小仙苍白面容近在眼前更显恐怖，嘴唇乌黑，眼中煞气如霜。 “听说你全家人都被妖魔杀了是么？我送你去跟他们团聚，就像你的手下秦刚一样，我也趁热吃了你好不好？” 狐小仙的话很平静，听在高明宇的耳里却无比阴森。 “你…说什么？秦刚他……” “嗯，他刚才还有一口气，不过被我吃了，对了，就是传说中的吸阳气啊，如果不是如此，我怎能取回法力，你害不害怕？” “住口，我不是吓大的，你这个…贱人！” “骂人不是好习惯，看不顺眼，要么忍，要么打，准备好，我要开动了……” 狐小仙面色悠忽转青，把高明宇的头部送到面前，舔了舔嘴唇吐出如信长舌在他脸上扫动，以前没有发现，她舌头比正常人要细长得多。 “狐…小仙，够了……” 杨子江平静地喊了一声，他原本心中只有报仇二字，在这时却忽然慈悲心起，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语气苍白无力。 “杨公子，有何指教？”狐小仙收回长舌,表情冷漠：“你想亲手杀了他，为你可怜的老婆报仇么？” “放了他吧……”“理由？”“我也许…也许能说出很多个理由…但这次，我不想说。” “比如，人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其虚伪，哈哈！” 狐小仙忽然厉声狂笑，刺破寂静夜空，回响不已。 末了，她面色转为暗青，浮现出犹如蛛网密布般道道黑筋，一口封住高明宇的的嘴，只见他身体犹如筛糠般颤抖，却毫无丝毫反抗。 高明宇面色由蜡黄迅速转为惨白，像是血液被逐渐抽取，狐小仙正在汲取他的所有‘能量’，秦明的尸体干涸枯萎也是因此缘故。 杨子江对着他们旁边地面开了一枪，说道：“放手。” 飞沙扬尘溅在狐小仙身上，她放下了高明宇，任其躯体瘫软滑落地面不知死活，悠忽之间飘荡至杨子江面前,探手抓住胸口衣襟，面带杀机说道：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是，你不会，想杀就不需要问，直接动手。”杨子江毫无惧色，说道：“我相信胡丽雯也不愿意见到你魔性大发，看看你现在样子，曾经的狐小仙去哪了？你能隐忍十世，守护她轮回，早应该堪破生死，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一次…宿命？” “你与我讲道？老和尚与我讲过何止百回，我不与其辨，是因害怕姐姐恼我，若万事皆空，杀人亦是空，杀来杀去岂不是正合因果报应，若让我放下复仇心，岂不是助长恶念成全凶手，日后再造更多杀孽，岂不是因小善成大恶，杨公子，你应该祝我大悟得道。” 杨子江想反驳，却发现没有足够理由，怔怔说道：“人…人间…有法律……” “刚才你又为何，想要杀之后快？” “因为我当时很愤怒，很冲动，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我不是为人类辩护，事实如此，所以人类建立了各种规则来约束，杀人害人者，会受到制裁。 我不接受你的方法，不代表我就这样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我希望你把他交给我处置，作为曾经我救过你的报答，以及，朋友的情分。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喜欢以前的那个……可爱、善良，有时候会搞点恶作剧、让人生气却恨不起来的……二逼少女狐小仙。” 狐小仙似乎有所触动，抓住他胸口的手松了一些，问道：“若回不去了呢？” “你来过你存在，我见过我记得。我无法阻止你选择人生，但哪怕以后永不再见，至少会记得曾有一个狐小仙，蝶舞人间，不负红尘。” 蝶舞人间，不负红尘，是当初狐小仙题在画布上的词。 听到杨子江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狐小仙原本苍白冷漠的脸色，多了一些红润，但随即又眉头一皱，把杨子江一把推向巨石，撞得七荤八素。 恨恨说道：“只可惜，你的蝶妖，反被红尘负了。” 杨子江揉着腰站起来，奇道：“你是说，胡丽雯是蝶妖？” 狐小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把他们交给你处置。” “你说！”“把姐姐用寒冰保护好，不许下葬，七天以后我会来找她，若事成之后，她问起原因，你不许提起我说的任何话和所做的任何事……” “等等！”杨子江突然心脏猛烈跳动，急道：“你说什么？她问…她…可是…” “我听人说起过有灵丹可起生回生，只是传说，我不确定能否找到，也不知对重伤死者是否有效，但若无果，我便舍身入幽冥血海也要寻她。” 杨子江就像是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急道：“我和你一起去！” “肉体凡胎，何其累赘，你只会耽误我，提得动么？” 狐小仙说着双手扬起轻摇，空中的杰克与地上的高明宇同时被吸过来，而她并未转身，一手抓住一个，提在手中轻如无物，递向杨子江。 “别…别侮辱人行吧…我提不动这两只猪……” “嗯，所以你想办法保护好姐姐，别让她肉身腐……”狐小仙犹豫着没有说出腐烂这个词，改口道：“再受到任何损害。” 说完后狐小仙轻盈荡起离地数米，双手抡高将高明宇和杰克二人重重掼摔在地，向远处飞去，渐行渐远。 远远传来了她的声音：“杨子江，后会有期。” 高明宇与杰克二人此时惊魂未定，尤其高明宇断了一臂，又被狐小仙吸取部分能量，只剩半条命，如果不是被杨子江打断，恐怕已变成了干尸。 但他尚有力气，挤出一句话来。“…你亲眼看到，妖魔凶残险恶，噬人害命…不除掉她……” “闭嘴！”杨子江喝断了他，心知他们对妖魔的看法根深蒂固，自己无力改变。 收拾起妙笔和武器，命令他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只可惜高明宇只有一只手臂，形状非常怪异，此刻他们对自己毫无威胁。 原本天上盘旋的四眼天鸡，见狐小仙远去，地上也无危险才飞落下来。 走到胡丽雯身边，为她擦拭脸上血水，整理衣裳，然后江拨通了郑向东的电话，刚才郑向东已经打过几通电话，杨子江没敢接。 “胡丽雯…她死了，为了救我。”杨子江知道事到如今没法隐瞒，所以他开门见山，说道：“你可以用任何方式，骂，愤怒，甚至现在过来打死我，我也没有意见，但请你先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也许还能救她一命。” 郑海东沉默了一会，接受了现实，说道：“说！” “你立刻调动你所有的人脉，包括沈自强，我知道你们的关系，用最快的速度派救护车到这里来，稍后我会发位置给你，不惜一切代价安排最好的地方，把胡丽雯的…身体用液氮冷藏好，同时切记不要走漏消息给任何外人，更不要报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莫文，他和胡丽雯的死亡有关系，具体原因现在没法告诉你，因为超出了你的认知，你可以编个理由，说胡丽雯和我一起私自出游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以我杨子江全家族及祖先的名义发誓，如果救不活胡丽雯，我会在你面前自行了断。” “至少给我一个让我相信的理由！” “莫文不是人，是魔，字面意义上的，妖魔的魔，我说过超过你的认知，一切不是偶然，安顿好雯雯后我会面对面和你解释，现在，请你立刻行动起来。” 杨子江挂断电话给郑向东发了位置，他相信以沈家的能力能做到，用液氮保存胡丽雯是他分析之后认为最好的选择，隐瞒消息避免打草惊蛇。 对于高明宇和杰克如何处置犯了难，如果真送警局会引起很多麻烦，杀了他们自己确实下不了手，毕竟凶手秦刚已经毙命，难道让他们自生自灭？ 但放了他们，如果他们知会莫文，岂不是让莫文提前防范？ 搂着胡丽雯，见她双目紧闭了无生息，触及后背湿漉漉一片血痕，冲击波造成的大面积伤口深及见骨，杨子江不禁悲从中来呛然泪下。 杨子江暗叹上天太不公平，如果不是因为她，死的将是自己。 四眼天鸡也在她脸旁咕咕低鸣，把之前捡到的她的手机拿了出来，开机一看屏幕上的壁纸，是那个熊灵符照片，这是唯一一个送给她的礼物，她非常珍惜。 熊灵符一直在她包里，本来是打算用于防范狐小仙，但她没有贴身佩戴，也许她只是想逼狐小仙和自己见面，也或许她只是当成了礼物。 这一刻杨子江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之前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狠狠瞪向高明宇二人，心想你杀我爱之人，我杀你们报仇天经地义。 狐小仙说得对，因为小善，成全你大恶，更是罪过。 再说我又不修道求佛，即使因果报应，也是下一辈子的事，如果连今生都要委曲求全，连所爱的人也不能保护，那做人真的毫无意义。 胡丽雯十世为人，狐小仙十世夹起尾巴学做人，却又得来什么好处？ 他越想越觉得愤懑难平，轻轻放下胡丽雯，然后向高明宇二人走过去。 “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第五十九章 沉默的杀戮 杨子江说道：“我自己的理由都被自己否定了，我想不出来为什么还要留着你们，刚才救你，是觉得她手段太残忍，现在可以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杨子江面带杀机的逼问，让高明宇与杰克暗叫不妙，高明宇沉默了一会儿，认为杨子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们和莫文不会再有任何合作，至少在你们救活胡小姐之前，我们不会以任何方式见面，会对你们的事情守口如瓶，在之后不论成功与否，我们都把诛杀莫文作为首要目标。或者我们去把莫文骗出来，一起干掉他，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再相信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心希望你们能救活胡小姐。” 在高明宇说话的同时，远处车灯光线与发动机轰鸣声传来，有人正在以极快速度往这边赶，无疑是郑向东安排的结果，而此时离通话结束只不过二十来分钟。 杨子江对高明宇的话未置可否，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命令二人把秦刚尸体抬起来，然后画出了传送门，高明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不相信你，在这7天内，你们留在魔域。” 高明宇知道反抗无效，和杰克抬着秦刚默默走进传送门，杨子江回头再看了胡丽雯一眼，也跟了进去，他不想面对郑向东或者胡丽雯任何亲人。 四眼天鸡也啾鸣一声跟了过来。 “你们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与我杨子江无关，七天后我在这里打开出口，无论死活，只有一次机会，过期不候。” 杨子江说完转身便走，杰克却忍不住抗议。 “不如痛快杀了我们，魔域怪兽横行，我们不饿死也迟早被它们干掉。” 在他们周围，兽吼声已清晰可闻，最近的不会超过一百米。 杨子江冷冷一笑：“你们猎魔军团，不是一直喊着杀光所有妖魔鬼怪？今天可以满足你们，遍地怪兽，可以大开杀戒了，枪还给你们。” 他扔下两只枪在二人脚边，让二人惊愕不已。 “没猜错的话，枪已经附魔，在这里可以用，我不知道丹药能管多久，至于是你们被怪兽吃，还是你们吃怪兽，由命运决定，再见。” 杨子江说完转身就走，高明宇二人面面相觑，捡起了枪之后，高明宇按住了杰克想要瞄准杨子江的枪口摇头示意，然后对杨子江背影问道： “你去哪里？” “打怪！” 杨子江头也不回，向着兽吼处快速奔去，四眼天鸡也在头顶飞行跟随。 他并不担心高明宇背后开枪，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使用妙笔，打不开传送门，他们困在魔域也是迟早一死。 而他也的确是想去打怪，要把满腔愤怒与悲伤发泄出来。 杨子江把枪挎在背上，然后妙笔万象，化形出鬼头刀和一副护手盾牌，套在腕上向着冲过来的一头獠牙怪兽就迎了上去，至于是什么怪懒得细想。 “挡我者，死！” 手起刀落，血水四溅，他没有章法的胡砍乱劈，只取要害，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只因为恐惧已经不在他的词典里，所谓勇者无惧。 数刀均砍中怪兽头颅，那獠牙撕拉着盾牌，忽然张至最大，惨吼倒地。 第二头怪兽又冲到，他再次迎头剁砍正中鼻尖，刀口入骨三分，怪兽吃痛狂吼摇摆纵跃不已，左手立即发动【地刺】，那怪兽落地即被刺透肚皮。 “挡我者死！” 杨子江怒吼连连，把所有的的情绪用声音发泄。 【冰箭】自空中倾泻，其中几枚冰箭把两头怪兽钉在地上，听它们哀嚎不绝，杨子江甚觉烦躁，冲过去连补两刀劈开头骨。 觉得一箭双雕很能满足虐杀快感，反手发动【木篱】，把三头怪兽困于一处，箭雨再度凌空肆虐，悉数穿过三怪身体，当场毙命。 趁着炽烈【电网】将一只怪兽电得抽搐难立，催动【水涡】在其脚下扩散，触及另外几头怪兽再次电击致瘫，被【地刺】穿透肚腹。 被他一鼓作气竟然干掉了十多头怪兽，远处兽吼声吸引得他又继续往前冲走。 色天师说道：“体力透支过度以恢复，建议中场休息。” 刀盾已失去效果，杨子江再重新化形出来。 “我没要你建议，为什么你这么久一直不说话？” 杨子江没有停下步伐，又与一头怪兽干上，【火龙】烈焰肆意喷射，又借【风轮】催长火势，横扫之处焦糊味刺鼻，众兽哀嚎躲窜。 “因为我在悲伤，我的一个朋友死了，一个朋友疯了。” “你是个机器，有情绪也只不过是编好的程序。” 杨子江不想废话，杀开血路冲入兽群中心，对外围怪兽不断符文攻击，近身则左盾右刀狂砍，他把自己放在危险中心，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释放。 有一怪兽东奔西突在场中躲避各处攻击，杨子江发动【铁索】将之绊倒在地，冲过去手起刀落，身前暂无怪可杀，才稍作喘息。 所学的八个基础符文，【地刺】【风轮】【电网】【火龙】【木篱】【冰箭】【铁索】【水涡】均被他逐个交叉施展，场上电火交炽，处处杀机，好不热闹。 “色天师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在看你打架，人不要命起来真可怕!不过说实话打得挺精彩，给你点个赞，竟然都知道用组合攻击了，孺子可教也。” “过奖！” “想不到你用左手画符，也挺利索。” “过奖！” “有枪怎么不用？” “体现不了威猛霸气！” “这波完了能不能休息？” “为什么？” “想不想学进阶符文技能？比这更华丽。” “成交！” 杨子江经过一系列激战，心中怒火平息了不少，此时兽血满身，头发散乱，体力的确损耗过大，听到色天师的话，马上就势下台阶。 面对最后一头在地挣扎的怪，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用刀比划着半天找脑门位置，见那怪兽眼中极其恐惧，忽然不忍戏弄，一刀结果了性命。 在兽群中就地坐了下来，靠着兽尸摊开双腿，忽然很想抽根事后烟，于是万象化形出一根不伦不类的雪茄，当然只是个模型，点不着。 “恭喜你，玄能突破999，二阶编译权限已经激活。” “别废话了，什么样的鬼画符，亮出来看看。” “你以为还有新符文，那你就错了，符文还是这八个，之前你级别不够，为了防止小白乱来，二阶技能编译权限被暂时锁定。” “意思是说，一个符文不止对应一个技能？” “没错，符文的作用就是操控自然元素，能改变它们形状以实现不同效果，技能则是各系符文实际应用后的表现结果。 在妙笔设计之初，集成了八个符文优化后的默认技能，以迎合小白快速上手，分别具有不同的应用效果，组合运用能满足大多数作战场合。 如土系地刺主地面攻击；冰系冰箭主控场压制；火系火龙主突围破防；木系木篱主困敌防御；雷系电网主麻痹控场等等。 除默认技能外，各系符文结合你的玄能和念力，还可以编译成其他的技能，就好比是给你一张素描图，你能上色修改变得更炫酷。” “简单举例。” “有元素存在的地方，都能被符文编译，比如能让土改变排列方式变成尖刺，也能让土压缩或膨胀，挖个坑、堆个墙什么的，当然也能把它变成石头……” “怎么我觉得还不如地刺有破坏力呢？挖坑埋人好像有点用。 按我所知道的，元素要‘连接’排列才能成型，空气里没法变出石头，水里面也不能，地上倒是能变出来。 但是干嘛用呢，这鬼玩意儿一边违背科学常识，一边又遵循物理力学，石头不能飞起来打人，还不如捡块板儿砖来得快。” “谁说石头不能飞？太大的难控制，小一点的，再加上其它技能组合运用，比如风系给它赋予动力，只要速度够快，完全可以当子弹用。 每个符文控制一种元素，至于用来玩什么花样就看你脑子灵不灵光，而且元素无处不在，条件合适空气中也能变出石头，不然冰箭、火龙从哪来的？ 水与冷风的结合能制造冰，而空气中有水的存在，所以能分离出来，与风凝结成冰，再往深里说，所谓八元素，分解后也不过是基本粒子。 称为元素是因为有比较容易区分的性状，只要给予足够的能量，所有元素都能被打回原形，那是造物工程在干着的事，当前时代还没有这种能量存在。 所以妙笔编译的是元素单位，没到真正意义上的粒子级别，比如万象，也不过是利用了金、木等元素重组固化成型。 能被控制的元素数量以及编译程度和你的等级高低成正比，也需要因地制宜灵活运用，妙笔默认的基础技能是经过优化的‘高性价比’结果。 但系统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有想象力，系统只能通过数据来比对筛选，你提供方案，它决定方案，懂不懂，大白？” “就当我懂了吧，有没有实例教材参考下？” “我不就是活教材？” “哦，说的也是，那好，我先挖个坑试试。” 杨子江懒洋洋地坐在地上，漫不经心的画出土系符文，催动至目标处，心念土壤开移下陷，果然出现了一个浅坑。 他脑中杂念太多，无意中想到胡丽雯假如没能救活，下场将也是葬身墓穴，不禁又暗自神伤，一分神那深坑又合了起来。 “我希望你集中注意力。” “世上真有灵丹妙药能起死回生吗？” “从前你也认为只存在于小说中，现在变成了现实，所以你要假定它存在，对于未知不要轻易否定,即使是亿万分之一，也是可能。” “好吧，那狐小仙会上哪里去找？” “天宫，众仙之所，是最有可能存在灵丹的地方。” 第六十章 你咋不上天 听到天宫，杨子江张大嘴巴，愣了半天终于憋出话来。 “…不用说，天界也真实存在了……” “否则，你以为道士们设坛请神，请的是什么？” “说实话，我以为神仙会是外星人……以前你一直没说过，只提人和魔的事，现在突然直接说出天宫，没给我循序渐进啊！” “那就是在给你缓神的时间，告诉你还有天界，怕你吵着要上天。 以公认的说法，天界是修行的最终结果，修行者可以是人鬼妖兽任何一方，完成后能登仙再尔封神，进入更高维度空间。 修行中各派系理念不同，会发生争执甚至战争，魔属于在这场战中失败的一方，它本可以与并肩，但选择站在神的对立面，不承认神比自己更高等。 不过在历史长河中，人类关注于自身发展，追求物质，与神的互动很少,逐渐当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实际上天界是和魔域类似的多维空间。 神力和法术、超自然力量都是对自然元素的控制，修行法门各不相同，请神是一种向神借能力的办法，比如呼风唤雨，也有其他修行者注重开发自身潜能，达成天人合一，也有出生就自带异能体质者，而新维时代使用的是编译方式。 至于仙丹灵丹之类，我没有接触过没法确定，但我能告诉你，万物皆可编译，人体实际上也是由无数粒子组成，既然能破坏也能复原。 而意识或者称为灵魂的东西，则是一组能量波，有机的结合在一起，就成为一种独一无二的‘生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神仙也是一种生物。 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看起来不符合现代物理学、生物学、医学，那是因为当前时代人类，对于未知事物一概否定的结果。 有多少超前理论饱受打压，比如‘日心说’曾经被视为异端学说，只有建立在务实主义基础上的主流科学上的才被承认。 他们总以为‘未知’和‘未发生’等于‘不存在’，只有把事实摆在眼前才接受，而这时往往开始悔不该当初,我举个例子，你是狗……” 正听得懵懵懂懂地时候，一句“你是狗”,让杨子江大为光火。 “喂，你怎么突然骂人呢？我心情本来就很不好。” “前面有举个例子你没听到啊，好吧，我不举……” “哦，我理解……也同情你……” “……这次你赢了……” “承让！” “狗又怎么了，人类就是喜欢定义高低贵贱，所有正统宗教都在提倡众生平等，人类却始终以自我为中心，自认高等生物，自居食物链顶端。 所谓天外有天，天界众神所认知、所掌握的会比人类多很多，然他们一定也还有没接触到的未知事物，但至少足以让他们成为人类的主人。 他们给人类划定了生活区，比如三维空间；制定了规则，比如道德操守；就像人类养狗，守规矩的就能得到主人善待不会挨鞭子，再聪明一点的能猜测到主人的喜好或者心情，出来卖个萌扮个乖摇个尾巴，就能得到额外奖赏。 假如养的一群狗都不听话不乖了，就要么送屠宰场，要么放逐变成流浪狗，人的主人，神，也在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信我得永生，不信我下地狱。 人们要是做了太多不合他们心意的事，比如一场大洪水毁灭后再重新来过，虽然我说的这些很伤人也很伤神，但事实如此，规矩如此，权力如此。 但人类一直不想做听话的狗，尤其在科技发达的近现代，不相信超自然力量，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该堕落的还是会堕落，该犯罪的还是会犯罪。 洪荒巫妖大战后，天、地、人三界始成定局，天界众神以万物之主自居，神、仙、巫、妖、人、鬼中，也总有许多特立独行不服管教的异类。 这些异类试图反抗天界定的规则制度，被视为罪犯，也就是【魔】，由于数量不占优势，魔族战败后被封印在魔域禁止外出，魔域相当于一座监狱。 到了万物解码的新维时代，明知道仙法文明高纬空间的存在，人类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试图超越神明，终于自食恶果，不听话的狗，主人不会关注。 众生平等是绝对的，但权力是相对的，通俗讲就是各司其职，就像老板和下属，你在他管辖之下，就必须服从，你受神约束，那就按神的要求办事。 你再有个性，不符管教，最终会成为异类被排斥，当然如果你有独特能力，能凭自己单打独斗拼出一片天地来，你也可以自命为神。” “你真的是个话痨，随便一句话引出这么多‘哲学感悟’。” “还想不想听？我还能说更多。”“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我倒是想上去，不管怎样，至少仙法文明比人类文明高一个等级，不仅是能力，更重要的是精神层面，世间多少修仙者，都以堕入魔道而告终。” “狐小仙擅闯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死定了。”色天师说道：“她主动杀人，肯定被视为魔孽。” 杨子江心里咯噔一下，急道：“为什么你不早说？为什么明知有危险她还要去？” 色天师说道：“为什么你要问为什么？她决意要去，我又不是为她服务的，再说如果她不去，胡丽雯就绝无复生可能，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 “是什么？” “我没说她一定会上天，只是说最有可能，那帮老不死的神仙宝贝多得很，都是天地精华奇珍异宝，起死回生不在话下，直接给你原地复活都行。 仙魔不两立，狐小仙比你聪明得多，虽然她救人心切，也不至于傻傻送上门求死，而且以她能力未必能打破维度，上天行不通，上山倒是很有可能……” “能不能长话短说，直奔主题？” “不行，我也没有答案，她活了几千年，对于捕风捉影的传言能分辨出来，没有七八成的把握不会轻信，更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没有目标瞎跑。 灵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而诸多奇人异士喜欢隐世潜修，多是选择深山古林之类避开尘俗打扰，其中不乏地仙级别的大能者，也许会从这一点着手。 至于到底是去哪里，蓬莱、归墟这些无定仙山，是不务正业的神仙们消遣度假的地方，踪迹难寻不说，她也未必敢去，可以先排除……” “昆仑！” 杨子江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地名，号称万山之宗、龙脉之祖的昆仑山脉，诞生了无数神话传说，也是修行者修仙登引之地，因此被称为万神之乡。 “耶！和我分析的一样。”色天师说道：“我以为你会说隐山派。” 杨子江确实曾经想到过隐山派，他们师尊听起来颇有大神通，也许真有办法救胡丽雯，但狐小仙和他们有过节，而且他们比较固执守旧。 如果是去找隐山派，她至少会对自己透露一点消息，或许让自己去更合适,毕竟自己曾帮过他们，卖个人情，就算不成，也不至于冒险。 “可是据说现实中昆仑山和传说中的昆仑仙山，是不相干的两码事，也就是说昆仑和蓬莱一样是无定仙山，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找到它的存在。” “都已经告诉过你仙法文明和多维空间的存在，你再换个角度想想，为什么现实昆仑山会成为修仙圣地？这是一种维度投影造成的影响。 现实昆仑从高纬昆仑获得部分仙维编码，俗称“仙气”，才造就了它源远流长的灵妙底蕴，所以现实昆仑山被称为万山之宗也不为过。 在昆仑修行事半功倍，更有可能突破维度登入仙境。” “上天，不是都要走南天门吗？” “你家只有门没有窗？俗话也说，上帝关上门的同时，也给你打开了一扇窗。要不然理解成狗洞？就好像主人不准狗子睡床，但是哪天他高兴了或者狗子表现很好，也会偶尔让它在床上躺躺……” “你就说开后门不就完了了，这么费事！” 杨子江嘟囔着，没心思和他再废话，心想昆仑山脉那么大，狐小仙真去那里的话，也不知道从何找起，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透露。 远处断断续续有兽哀嚎，应该是高明宇二人遭遇了兽群正在搏斗，克制住了过去相助的念头，所谓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算来在魔域呆了二个多小时，不知胡丽雯安顿情况如何，杨子江回到之前位置画出传送门，向四眼天鸡招手示意，然后一人一鸟出了魔域。 胡丽雯已经不再现场，原先躺卧处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看不出来曾经发生搏斗痕迹，连而那台翻倒的越野车也消失了，不由佩服郑向东的谨慎。 自己仅要求不走漏消息，他却连细节也没有放过，此时电话震动，拿出一看有他好几条信息质问为什么打不通自己电话，以及让他立即回话。 杨子江定了定神，拨通了他电话，问道:“郑哥，雯雯现在哪里？” 郑向东却很平静的，随意敷衍了句，表示不方便讲话，挂断电话发来了消息，原来他没有和胡丽雯在一起，出于周全考虑，他留在车上安抚同事。 “我还在现场，你一个人到这里来，另外…想办法帮我把包带过来，我需要换衣服。” 杨子江发出消息后，等了20多分钟，见到郑向东开着车过来，不是他平时的那辆，应该是在安排胡丽雯之事的同时他给自己做的准备。 “雯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她爸爸沈自强做的安排，现在应该陪她在一起，我让他别告诉我，以免出纰漏，你现在需要告诉我一切。” 杨子江换好了衣服，虎视眈眈的郑向东立刻就发问。 “郑哥，你看头顶。” 顺其所指看见四眼天鸡在天空盘旋，郑向东面露讶异。 “那是一只神话传说里的神鸟，你再看前方地上……” 杨子江发动了【水涡】，地面顿成一片沼泽旋涡，持续了数秒之久又消失，郑向东瞪大了眼，却能忍住没开口发问。 “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法术，让你亲眼目睹，是想要你在最短时间内，相信我说的一切是事实，而不是发神经幻想出来的小说。 莫文是魔人，他是被我打伤，也是他指使人制造交通堵塞，趁机绑架了雯雯，绑架的人被我困在魔域空间，开枪的凶手已经被狐小仙杀了。 狐小仙是个…妖精，从小到大她都在暗中守护雯雯，雯雯的间歇失忆，是她偶尔附身的原因，现在她已经去找一种起死回生的药来救雯雯。 莫文和魔君临世有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准备利用高能粒子破坏玄门，导致魔域和人类世界两个空间混沌，那时候就是人类末日,神话不是传说，已经成为现实……” 杨子江一口气把前因后果说完，郑向东沉默良久，再看看那支怪枪以及被兽血染透的衣服，终于接受了事实，说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一切。” “郑哥对我这样信任，我知道说感谢很虚，我会行动证明，救回雯雯，除掉莫文。” 郑向东微微点头，未置可否。 “我留在这里就是让一切看来正常，目前他们都以为你们擅自离队，雯雯是在我们车上出事，完美纪元车队都有随车工作人员，我没有告诉他们，不过……” 欲言又止让杨子江有些忍不住疑问：“不过什么？” “也许莫文就要知道了，还有，沈自强他要见你。” 第六十一章 夺命减速带 郑向东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法对沈自强隐瞒，他没有报警，安排最信任的人把事情处理得很完美，但是得知和莫文有关，派了人去暗中对付莫文。 我尽最大的努力只争取到了四个小时，四小时之内他必须要见到你，来决定下一步的动作，否则就会直接动手，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惊动莫文。 我没告诉他莫文是魔人，但我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和莫文曾经有过很大的过节，在他看来这是个人恩怨，我联系了你几次，但你电话一直不通。” “对不起，我在魔域没有信号。”杨子江急道：“那我们马上去见他。” 沈自强不知莫文是魔人，不知道他所谓的‘对付’究竟是什么，假设是安排了杀手之类的私下复仇，凡人之力肯定很难得逞。 被莫文知道缘由之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闻风而逃，要么是疯狂反扑，那时自己再想掌握主动权就难了，说不定连他的踪迹也无处可寻。 如果执法机构介入，牵连到胡丽雯，一切变成‘正常流程’，那么她的躯体恐怕再也不能安然无恙受到保护，这是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 “现在只剩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离得太远，恐怕赶不及面，现在我的电话他也拒接，一定要和你本人见面，让你联系他的司机李哥，他会带你去见他。” 杨子江暗自焦急，数百公里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有神行符加持，也没有办法赶到，想到了张三李四会瞬移也许值得一试，旋即又被自己否定。 他能力有限，瞬移没法带别人和大件物体，但或许…… 杨子江想到了一个主意，立即拨通了张四李四电话。 “张哥，现在有人想对莫文下手，大概已经到了医院待命，不超过30分钟之内就会动手，你想办法在不惊动莫文的情况下，暗中把这件事阻止……” 张三李四其时在医院监视莫文，听完杨子江电话里的匆匆讲述后，回道：“我知道了，10分钟前有2个来历不明的人迷晕了值班医生和护士，冒充他们的身份，他们有枪，我听见他们的对话，说是等待某人指令，目前还没有动手，没确定他们的意图之前我也懒得理会，他们是谁，为什么对付莫文？” “一言难尽，胡丽雯被莫文派人伤害…她…死了，她爸爸想报仇…” “********” 张三李四突然爆出极其粗鄙的脏话，实在想象不到会从一个看起来很老实、厚道的人嘴里冒出来，他为胡丽雯之死震怒，但和她仅见过两次见面而已。 也许是因为在这陌生世界，朋友不多？张三李四紧接着又叫道： “那为什么要阻止？让他们报仇，我应该帮他们去杀了莫文。” “莫文是我们唯一知道的魔族，是我们唯一的消息来源，现在杀他先不说能不能成功，真的杀了他，怎么查探魔君，怎么阻止混沌末日，张哥请冷静……” 本想告诉猎魔军团是凶手，为了不更刺激他，想想还是暂时不提。 “不，我要去杀了他！” 张三李四忽然吼了一声挂掉电话，再打则不接了，让杨子江万分惆怅。 郑向东忍不住问道：“你朋友不肯合作？” 杨子江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没得选，我会联系李哥，试试能不能说动沈自强再争取点时间，你先赶回去，同时尽量说服你朋友，车给你准备的，马上走。” 郑向东的话让杨子江无法反驳，他二话不说，点点头上了车往家方向开，四眼天鸡见他上了车，没有跟来，啼鸣一声向上飞入天际不见。 知道四眼天鸡不喜欢车内封闭空间，杨子江就由得它去了，路上不断试图联系张三李四，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不知道此时的张三李四由于胡丽雯之死暴怒异常，并没有考虑后果，试图直接攻入莫文病房，然则并未成功，反而引起了那些保镖的注意。 张三李四之前一直遵从杨子江的嘱咐，留意来访者及身边人物以便得知可疑信息，怕莫文警觉，只是逗留在医院，还没有和莫文照过面。 这次盛怒之下冒然冲击，瞬移到距离房门口约十米处却被无形的障碍阻挡了去路，马上意识到是莫文为防不测，早在房间周围布下了结界。 冲击失败后他立即瞬移撤离，但这突然的现身和消失，尽管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也让保镖们警觉，他们不确定看见的是什么，带着疑问交谈。 商议之后，他们决定不再全部聚集在门口附近，分散开来游走，巡视整个楼层，张三李四见此情况，知道自己无法藏身，只好退到楼下。 冷静下来的张三李四才去找那两个乔装医护的神秘人，这两个人是人类，虽然颇具身手，对于他的瞬间现身和突然袭击毫无准备，几乎是束手就擒。 把他们绑住之后，张三李四开机拨通了杨子江电话。 “我把那两个人暂时制服了，还有，莫文在房间外面设了结界，我试过没法突破，引起了警卫注意，不确定他是否也察觉……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 听到情况后，杨子江松了一口气，总算张三李四没有捅出更大篓子，莫文就算知道有人想对他不利，但还不至于立即就和胡丽雯的事联系上。 “张哥想办法把他们弄到医院外面来，把那两个昏迷的医生和护士弄醒，尽量让现场看起来正常，我三个小时后跟你会合，一起想办法找莫文算总账。” 和张三李四结束对话没多久，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开门见山，自报姓名说道：“我是胡烟雨……” 这名字很陌生，除了胡丽雯之外，杨子江并不认识其他姓胡的人，但他瞬间想起胡丽雯曾说过她母亲的名字里有个雨字，不是胡妈妈还能是谁？ 也许是郑向东就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她，但是他说沈自强拒绝电话沟通，而胡烟雨又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她个人行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胡…阿姨……” 杨子江犹豫着叫了一声，果然对方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是杨子江，雯雯提起过你，有事情我想拜托你，无论何时，如果沈自强问起，你切记不要透露莫文真实身份，不要和他见面，向东我也和他交待过此事保密，沈自强知道他派出的人手已经被人阻止，我会努力让他不要再轻举妄动，车上装有定位器，有人奉命追踪并拦截你，想办法拆掉。如果你想救回雯雯，就按我说的做，别去找莫文。” 杨子江恍然明白，这车也是沈自强安排的，装有定位器并不奇怪，在没有对自己完全信任之前，他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胡诗雨的语速很急切，她显然是背着沈自强和自己联系，言中之意似乎她也知道莫文的秘密，杨子江想了想说道： “阿姨，有个朋友已经去找…起死回生药……” 他不确定胡烟雨是否相信或者接受这种神话，所以试探着说了出来，胡烟雨听后却没有表示半点讶异。 “求药不能确保成功，所耗时间未知，为求周全需要做两手准备，杨子江我问你，你爱雯雯，是否愿意为她舍掉生命也在所不辞？” “是！” 杨子江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狐小仙七天内不能找到灵丹，胡丽雯回天乏术，届时也是自己舍命追随之时。 人类末日，咎由自取，又关我杨子江何事？ “你到杨公村，那里有一座土地庙，我二十五年前曾埋下一样东西，找到后你带到庐山求一位浔阳真人相助，稍后我发短信将寻路之法告诉你，如侥幸成事雯雯或许有救，但若未能成事，你或将遭大劫，所以我才问你是否愿意为雯雯牺牲……” “阿姨，其他诸如誓言之类我不多说了，尽快把方法发过来，我立即动身，现在位置离杨公村五十多公里，再转道庐山明天上午应该能赶到。” 杨子江顿了一下，问道：“我想问一下，阿姨，你和浔阳真人是怎么认识的，和莫文又有什么关系？” “电话中不可多言，你见到浔阳真人，把东西交给他，自然一切就都会明了，切记此事务必保密，尤其是沈自强。” 胡烟雨把电话挂断后很快发来了短信，所说的方法极其古怪，当前也来不及细想，先停下车来仔细检查，终于在驾驶位的保险盒处找到了一个信号发射装置，通过网络对比，确定就是一种卫星定位器，将它破坏扔出窗外，然后往杨公村方向驶去。 而在这之后不久，有辆车也拐到了相同路线，与普通车辆不同的的是，它们拐弯速度极快，正常人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危险动作。 杨子江怀疑是追踪者发现定位器失效后，又发现自己的车偏离了回本市的路线，采取了应急措施，想把自己截停。 果然它们一路狂飙风尘滚滚迅速追，与自车之间有数辆慢性的车辆，它们仍未减速，无视交通实线疾速超车，来势汹汹很快就逼至身后不到300米。 杨子江确认他们是冲自己而来，如果被他们截停要带去见沈自强，不仅仅是耽误时间影响救胡丽雯，也会辜负胡烟雨的嘱托。 油门踩到底，杨子江以最快速度冲前了数百米，见他们仍然穷追不舍，无奈地单手操作，向车后发动了火龙术，期望他们能被火势震慑放弃。 这一招起到了一点作用，他们紧急刹车的声音极为刺耳，但火龙持续时间仅数秒，火焰消隐之后，两车再次加速又追了上来。 当下杨子江心一横，发动土系符文，心念地陷坍塌，在身后造出了数条凸起横跨公路的‘减速带’，领先的那辆猝不及防，前轮冲击减速带失控飞起。 那车凌空飞起后落地蹦跶出数十米后侧翻，其后的那辆车与前车碰撞后停了下来，幸亏刻意降低了减震带的高度，否则造成的后果绝对不止如此。 两车受损严重绝对无法前行，杨子江也不确定车上人究竟受伤程度如何，心想只能祈祷自己没有失手造下杀孽，然后加速往前离去。 直至跑出十多公里后，身后再无发现异样，才确信他们没跟上来。 “大白，你有百分之几的几率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阻止他们？” “我不是机器人，没有精确的计算数值。” “那就是瞎蒙的？万一失手了呢。” “不知道。” “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颇有本天师当年风范，也够简单粗暴。” “这种时候，我不想跟你斗嘴，谁让这些二阶技能没有个明确招式，全靠我自己的心念构现，我本想用地刺，但是杀伤力更大，我尽力了。” “自由发挥不是更好吗？而且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没有固定模式，意味着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自由编译，每一招都可以自己命名自成一派，比如刚才那招，就可以叫做【夺命减速带】，多霸气！” “俗不可耐！” 杨子江极其鄙夷，想了想忍不住说道：“这些是临时发挥而已，不足称为招法，等我琢磨出更好的固化技能，嘿嘿，再让你看看什么叫取名高手。” “比如，四眼田鸡？” 第六十二章 凭实力投降 杨子江惊了一下，寻声看去，见土地公与土地婆两神像一如之前面带微笑，并没有其他变化，心想大概是幻觉但有所忌讳，忙又跪拜嗑请。 “两位神仙，我是迫不得已，保证改天给你们重新装修……” “哦，那是豪华装修还是普通装修，欧式还是中式？用哪家的地板？不是进口的品牌本神可不稀罕，墙面、吊顶也一并修了，最好配上100寸液晶电视……” 那声音倒是真真切切的出现了，但，这能是神说的话？ 杨子江狐疑的想再仔细看看，但刚试图抬头，那声音又说道：“别乱动，本神尊容岂是你小子肉眼凡胎能见得的，跪好了啊。” 这时一些异响以及眼角余光所瞄到的情况，让杨子江确信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在土地神像后方大约十来米，传来轻轻的咔嚓声，极像电影中听过的枪栓声。 眼前迎面射来一束红色镭射光，终点不用说，落在自己头上，毫无疑问，自己被人用瞄准器瞄准了，而且这人还在故意戏弄自己。 杨子江无奈问道：“朋友，别装了，你是什么人？” “啊哈~演不下去了，没劲儿！”那人有点儿失望，说道：“哥们胆儿真肥，半夜三更跑坟山来拆人庙，这都吓不到你。” “你胆子也不小，敢装神弄鬼，不怕惹怒土地神，遭天谴？” “神仙是啥狗屁玩应，咱一枪在手，天下我有。”那人枪口一扬，说道：“负责任的告诉你，咱枪法老准了，你慢慢起来，双手放在脑后……” 妙笔绝对快不过子弹，对此情况杨子江没得选择，只能依言起身，站起后那人从黑暗处也走了出来，身材很瘦弱，脸上戴着一个猪八戒面具。 手里端着的枪杨子江也认出，是游戏中见过的自动步枪，装了倍镜，枪口上还有***。 和高明宇他们用的不同，于是推翻了他们是一伙的想法。 杨子江问道：“你是什么人，想怎样？” “情况都这么明显了，还问个啥？如果不是差点翻车，早就逮着你了，你用啥玩意儿整出来的火球？*****？” 原来是刚才追逐者之一，敢情还摸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找的方向不同，咱凭的是直觉加运气，找到了你的车，不过很好奇，你跑那么火急火燎地想干啥，所以偷偷瞅了一会儿。” 那人说着，好像有些犹豫：“求神还好说，磕完头你拆人庙咱也不想多问，但你用的什么鬼玩意儿给整的大坑？离得远没看清，你再演示一下。” 杨子江心中一动，说道：“真的想看？” 这人似乎脑子不太灵光，如果真给自己使用妙笔的机会，那相当于自个儿挖坑往里跳，你要说他脑子不灵光，他又有重武器在手，还是“道上混”的。 “这不废话嘛，赶紧的，整完上路。” “那好，我要把手放下来了，你别走火……” 杨子江一边说着一边搅动脑汁，盘算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在一击制敌的同时，又不至于取人性命，还得要确保不会让他手指抽筋走火。 那人大概也有所顾忌，向后退了三米远，说道：“还磨叽啥……” 傻子真多！杨子江暗叹着，他想到了主意。妙笔写意出土系符文，趁着那人惊讶于透明符文的同时，迅速造出一堵2米多高的围墙把他困在当中。 那人没料到会是这样结果，破口大骂起来，效果维持时间有限，杨子江连忙又发动了电网，削弱威力往墙内里面电了几次，只听得他惊慌乱喊乱骂。 看不到他人也不知道电中没有，杨子江也只是意在威慑。 “把枪丢出来，不然我就放大招了！” 终于在杨子江几次重复操作之下，那人妥协，把枪从墙上方扔了出来，说道：“老子服了，你这是作弊，啥玩意儿？超能力？” “谁让你刚才冒充土地神，这下遭雷劈了吧。” “我宁愿相信有超人，也不相信有什么狗屁神仙。” 随着那人话音刚落，这时突然一记响雷炸裂，伴随着电光直冲土墙内侧，焦灼味立即传出来，那人惊恐大叫:“别…别…我错了，行了吧！” 杨子江却更为惊讶，这道雷电并不是自己出手，难道真的是天神发怒？ 土墙消失之后，只见那人左臂肩膀有一处衣衫烧灼冒着烟，用手连连拍打着尚未熄灭的火苗，衣服破烂裂缝处，皮肤却完好无损没怎么受伤。 惊魂甫定之后的那人，见杨子江已经端枪瞄准自己，知道大势已去，气喘吁吁道：“你赢了，不过不公平，你肯定是用了超能力，或者是狗屁……” 大概是还没弄明白究竟是不是天谴，对神仙有所忌惮，刚说出狗屁两字就立刻意识到不对，硬生生把后面的‘神仙’憋了回去。 杨子江忍不住问道：“你多大了？把猪头给我摘下来！” 那人受制于人，倒是很识趣，马上摘下了猪八戒面具，原来和杨子江年纪不相上下，肤色有些黑，不知道是被烟火熏的还是自然的。 “年龄？姓名？” “20岁，叶一。” “我去，比我还小，怎么会干这行？” “来钱快行不？你管得可真宽。” “是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你咋知道？” “猜的，你们这行业不是流行拜关公的吗？对神明这么不尊重。” “拜神有个屁…啥用啊，咱凭实力吃饭，枪法特准，还有超能力。” “枪法你还没机会展示，凭实力投降的吧？超能力更没看出来？” “直觉加好运，就是我的超能力。” “真tm扯，好运还能遭雷劈。” 杨子江哭笑不得，但叶一的回答极其认真，说道：“没给雷劈死，就是好运，撞车那会咱一点事儿也没有，别人都伤的老惨了，牙都蹦没了……” “行了，这么牛逼你还怕我干什么？真有好运，子弹也伤不了你。” “说得也对哦，不好意思，投降是本能反应……” 叶一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直接冲上前来，伸手就抓枪口。 这是杨子江始料未及的状况，受到惊吓后的手指本能的抠动，枪口火花一闪，噗噗连响，而奇怪的是叶一的手掌已经明明堵在枪口前方，却没听见喊疼。 叶一也惊了一下，但仔细一看手掌，立即笑道：“哈哈，咱就说有好运，子弹从手指缝钻过去了，皮都没破，就有点烫。” 说着又往前扑过来，杨子江赶紧用枪口抵住他胸膛，叫道：“别闹了，这下总没有手指缝了，不可能你心脏还有个现成的窟窿，那就赌得有点大了。” 叶一显然也不敢确定，张开双手顶住枪口没敢动弹，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神情庄重，并且闭上了双眼，杨子江顿觉不妙。 果然叶一双手一合，搭在枪管上就试图夺枪，杨子江这次有所准备，没有走火，他不想乱杀人但也不想放弃枪，只好和他两人拼力拉扯争夺。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别逼我……” “有本事你就开枪啊，咱有超……” “超你大爷……” 杨子江被他纠缠得不耐烦，趁着大力拉扯的瞬间突然松手，叶一失去重心，向后趔趄倒退了好几步，仰面跌倒在地，枪也脱手掉落。 当叶一兴高采烈准备拾枪的时候，却发现地面裂开一个四五米深的地洞，枪已经掉到洞底，诧异之间，那地洞突然又自行合拢，地面恢复如初。 抬头望向杨子江，见他带着笑容，恍然大悟。 “刚才挖坑也是这招，还说不是超能力！”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子江懒得跟他争辩，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争论是自找没趣。 叶一问道：“哦，那你打算咋整？” 杨子江奇道：“什么…咋整？” “你现在彻底赢了，我没有武器，论体格打不过你，所以我也不想挨打，你好像也不是杀人狂魔，那现在准备把我怎样？” “……” 你还真tm识时务懂行情！杨子江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想了想问道：“你那些同伙呢？一共几个人？” “要是不回答，有啥后果？” “我不杀你，给你弄个山洞，关里面几天能受得了吗？” “后果严重，那我全部都交待了呢？” “放你走，建议你你换工作吧，这行不适合你。” “我觉得也是，要不然这样，我现在就跳槽跟你混得了，我爸常说良禽择木而栖，凭直觉，我认为你很牛逼，很有来头，很有前途……” “……” 杨子江再一次语塞，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人。 “你以前做什么的？” “当过兵，练得一手好枪法，后来被开除了。” “为什么？” “他们说我除了打枪，别的啥也不会，体能训练不过关，军规军纪都背不全，没事尽骂我是个渣渣，当然也有夸我的，说我住天才的隔壁啥的。” 天才的隔壁是白痴！大哥，这不是夸奖好吗？ “的确如此，极品渣渣，是什么支撑你活到现在？” “我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英雄总有用武之地，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既然我身怀奇技，世界上肯定有某个地方需要我。”叶一无不骄傲的说道：“所以我选择了干这行……” “我去你大爷的，是非善恶，道德法律你都没弄清，看得出来你没念过书，哪来的资格当兵，私自持枪是违法的都不知道？” “扯啥没念书，我念过五年级，然后就跟着我爸混了，他可是我们镇上一霸，但是后来他觉得我们家族需要变革，所以就想办法送我当兵了。” 啊……杨子江在心里对着苍天怒吼，抑制住了发狂。 “找不到别的工作，只好通过我爸的朋友介绍，进了这家叫啥安保公司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听起来跟流氓混混工作性质差不多，我业务熟练，他们让我只管听命令，少说话多干活，今天还是第一次上班呢，没想到就栽你手上了，派这么多人来也搞不定，你肯定不简单，是个大人物，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卧槽，居然还会成语了。 “不客气的说，一点毛病也没有。”杨子江微微一笑以示谦虚，说道：“行了，你的事以后慢慢讲，你先告诉我你们一共几个人。” “是不是答应了，我以后就跟你混？” “嗯，没问题。” 杨子江应得很心虚，这脑袋跟自己混，哪天把自己也给卖了…… 叶一却没想那么多，当下就把人数以及走向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执行任务的目的就是跟踪杨子江，直到丢失定位信号才改变了计划想截停。 一共6个追踪者，除了他之外都去了别的方向，估计都想不到杨子江弃大路改走乡野小路，而他凭借所谓“直觉加好运”误打误撞找对了方向。 当然他不知道幕后指使人是谁，能告诉他那才奇怪了，杨子江想问得更清楚，叶一并不能说出所以然来，反而义正辞严的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作为道上混的，背叛他们已经够不仗义，不能揭人老底，所以别问我他们叫啥老窝在哪，打死也不说，爱咋咋地！” 我了个去，都叛变了，还最后留一点江湖义气？ 觉得他们不会再影响到自己，杨子江决定速战速决，向着土地庙再次使用土系符文，这次挖得更深了一点，果然看见了一个盒装物在土壤中。 第六十三章 身在此山中 催动土壤上移拿到手后，发现被层层防水油布包裹着，拆开来是一个铁质方盒，里面有一块龙形玉佩，除了‘大概是块好玉’并不是十分起眼。 叶一被这一系列操作看得瞠目结舌，但几次问话杨子江都懒得回答。 “少说话，多做事。” “但你还没说做啥，给开多少工资……” 杨子江尴尬了，他是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压根儿也没有真的想过收小弟，他可是天选之人，要拯救世界，又不是流氓混混称霸街头。 “……还要工资啊？” “分红也行啊，赚了钱你七我三，包吃包住不？” 我去你大爷！这种猪头三，得找个机会趁早把他甩脱，但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保不准再回去后乱说，那不成了天下皆知？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我混？那你先打电话给你老爸，让他帮你和你同伙交待清楚，就说你觉得这事太危险，你不想干了，自己回家了。” “但我没觉得危险啊，咱有超能力……” “超你妹，总之你不管用什么理由，撒谎耍无赖都行，跟之前的那些人和事彻底划清界线，我可不想你跟他们还有纠缠，到时又把我出卖了。” “没问题，不管咋地，他们都还得卖我爸一个面子。” 叶一说着就掏出了电话来，杨子江怕他扮猪吃老虎，让他开免提，盯着他的动作，没想到他很拨号很快，结束也快。 “喂…爸，老子不干了，你看着办吧！不为啥，任性咋地，啥破枪我给扔了，啥？我撒谎？草泥马勒戈壁！…我打游戏去了，过几天回……” 对他爸自称老子？挂断电话好一会儿，杨子江才反应过来。 “就这样简单，他就信了？” “不用他相信也不用他同意，我告一声就是给他个面子。”叶一说道：“但是你刚才听见了，我爸说要把枪还给他们，不然他们会找麻烦。” 这的确是个问题，其实杨子江打算的是把这个愣头青从歧途拉回，如果因为这把枪，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留下隐患，迟早还会找上来。 杨子江把枪弄出地面后，叶一也没再抢夺，问道：“寄给他们？” 我了个去！没文化真可怕，实名制啊，快递寄枪？！ “这样吧，等会儿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等我们离开到了别的地方，把位置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来回收。” “嗯，还有我骑那摩托也是他们的，一起还给他们。” 本想就藏在这里，但怕他们会顺藤摸瓜，万一把土地庙和胡烟雨的事联系起来，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回到汽车旁，果然看见辆无牌摩托就停在车后，杨子江为了避开追踪停的位置很隐蔽，黑暗中竟然也被叶一发现，看来‘直觉’真有点用？ “就这吧，大半夜不会有人来，等我们走远了你再告诉他们位置。” 杨子江发动符文造了个坑，把枪埋了进去恢复原状，再把摩托车放倒摞在上面，找了些树叶树叶盖住，一切弄妥后回到车上。 “接下来啥计划？”叶一问道：“抢银行还是绑票？” “抢你妹，你不是说了不干这行？我们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搞歪门邪道，以后别整天想着混黑，一切听我安排，少说话，多做事。” “哦，那就是干正行呗，但你没给我整个活儿啊。” “会开车不？” “不会！但是我不介意试试，跟摩托不一回事么？！” “卧槽，你个废物！” 本想跑长途能有个换手的，谁知屁都不会，还好意思谈工资，哥找个机会把你丢路边，省得碍手碍脚。 中途叶一的原同伙打来电话，在杨子江的授意下，叶一以极不耐烦的语气说“他不干了”,让他们别再打电话来了并且关机，行出了三百公里，确认无车追踪，再让他把藏枪位置发给他们，把电话卡拆下来丢出了窗外。 杨子江不知道这样的举措，是否真能让叶一和他们彻底断绝联系，什么江湖规矩之类的不懂，但至少目前看来，叶一对于自己无害了。 一路相安无事，叶一除了呼呼大睡，以及偶尔醒过来好奇的东问西问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可疑举动，让杨子江怀疑他大概真是脑子缺根筋，也就是傻。 想过趁加油的时候把他抛下，但担心他是装傻充楞，万一联系沈自强那边的人，就泄露自己行踪，最终打消了念头，一直把他带到了庐山。 庐山号称神仙之庐，据传老子李耳骑青牛在此参天地造化，悟自然规律，便有了“老子五千言”也就是道德经的腹稿，成仙升天只留下修炼之“庐”。 更有彭祖垂钓、吕洞宾成仙等诸多传说，至于是否牵强附会无从考究，但历史上道家文化源远流长，庐山是道家所说“三十六小洞天”之一。 庐山大大小小道观曾不胜其数，后来有一段时期扬佛抑道多遭破坏，佛教寺庙占了不少山头，简寂观有明末李渔作联叹曰“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世间好语佛说尽，谁识得五千妙谛出我先师。” 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道释同尊、兼容并蓄，外来教派也不甘寂寞入驻庐山，逐渐形成“一山藏六教，走遍天下找不到”的盛势。 至今为止，庐山仍有各教建筑多座，如东林寺、诺娜塔寺院、仙人洞道院、基督教堂、清真寺、文殊塔等，所谓“庐山到处是浮图”。 而在近现代庐山已经开发得相当全面，这些遗留的“知名景观”太过于显眼，浔阳真人如果是隐世修行，自然会选择避开游人纷沓之处。 胡烟雨对浔阳真人的所在，似诗非诗写着：禹王崖前，汉阳之巅，五老听泉，缥缈飞仙，杨子江凭直觉认为高人应该在最高处，也就是大汉阳峰。 五老是指五老峰，听泉则是指三叠泉，合称五老听泉，开头特别提到的汉阳峰和禹王崖都在一块儿，是很明确的位置，所以没理会后面那个五老听泉。 汉阳峰由于海拔过高地势险峻，还未被开发，不在常规旅游线路上，除了攀登爱好者及特殊需要外，一般游客不会轻易冒险登峰。 千辛万苦终于折腾上了峰顶，远眺长江滚滚东流，近观鄱湖水波浩渺，群峰伫立连绵不绝，风光秀丽气象万千，汉阳台与禹王崖尽显千古壮丽。 诗云：匡庐奇秀甲天下，但杨子江意不在此，对此雄奇险秀的风景，仅仅稍作感叹就断了念想，在峰上寻了半天，却找不到想象中的草庐之类。 难道一开始就错了，他真在那些沦为游览景点的道观其中一座，又或者是在五座连峰之中？那不得又重新找过，哪来那么多力气，哥不是超人！ 拿出那块玉佩来仔细研究，杨子江不认识到底是什么玉的品种，反正看起来晶莹剔透触感也很细腻柔滑，上面浮雕着龙形及祥云点缀。 龙是那种常见的中国龙形象，祥云也是常见的抽象云朵，作为经常接触美术素材的的杨子江，是一点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忍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想问问，却无法接通。 禹王崖前，汉阳之巅，五老听泉，缥缈飞仙，这语焉不详的描述，跟意识流一样虚幻，琢磨半天还是没明白，该不会又是‘有缘人’居之吧？前三句都有实处对应，最后一句缥缈飞仙没有对应地点，缥缈峰是武侠小说里的灵鹫宫所在地，位于天山，那就扯得太远了。 石砌的汉阳台旁边刻有对联：“峰从何处飞来，历历汉阳，正是断魂迷楚雨；我欲乘风归去，茫茫禹迹，可能留命待桑田。” 禹王崖下则云雾缭绕，看不见底，其下是有名的康王谷，溪流与谷帘泉瀑布相接，相传《桃花源记》就是以此为原型，溪流千回百转，尽头别有天地…… 却见一个小黑点在云雾中穿梭，时而一飞冲天，时而隐入云障，距离太远没法辩清，耳旁却隐约听到熟悉的啾啾啼鸣，心想是四眼天鸡无疑了。 之前路上就偶尔能见到它的身影，想来是跟着自己一路飞来，真傻鸟，有车不坐飞也不嫌累！大概庐山风景秀丽，吸引得它连理会自己的时间也没有。 见它翻飞嬉戏极为快活，杨子江忍不住大为羡慕，可惜哥没翅膀。 胡烟雨说过，若不成事就遭大劫，杨子江忽然略有所悟，我勒个去！难不成真是在谷底要哥跳下去？凡肉之躯跳下去不摔成肉酱也是粉身碎骨。 那可不是飞仙，是空中飞人！杨子江对着云谷犹豫不决。 叶一觉得奇怪，杨子江对如仙人洞、美庐等知名景观都懒得驻足流连，一路上到了汉阳峰顶后，他还在东跑西跑，现在又对着峡谷发呆。 杨子江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此行真正目的，说是带他来旅游，但现在情况根本就没一点像是游玩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大，你找啥玩意儿？” 杨子江回过神来，说道：“找个人。” 叶一也冲着云谷看了看，发现了时隐时现的黑点，问道：“咦，那是个啥？老鸹？好像是野鸡，卧槽，山上野味不少，有枪就好，咱就能吃上烧烤了。” 这么远，只是个黑点他也能看出来是鸡？ 杨子江奇道：“哪有什么东西？眼屎糊了吧？” “咋没了呢，大概饿的眼花！” 这时四眼天鸡又匿入了云雾，叶一揉揉眼睛说道：“找人跑悬崖边干啥？难道是因为杀人太多自感罪孽深重，或者为情所困啥的，想不开要自杀？我顶多打打架吃吃霸王餐啥的，还犯不上良心不安，别拉上我啊，才刚认识一天………” “我去，你电影看多了吧？” “没多少，只喜欢看古惑仔、警匪片还有……” 叶一一口气说了十几部电影，全都是暴力犯罪b社会类型，难怪从小耳需目染，不做流氓混混才真见鬼了，杨子江没听他说完就赶紧叫停。 “别扯没用的，走吧，我们下山，再去爬五老峰。” “又累又饿爬个毛啊！” 叶一本来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还要爬山顿时面如死灰，想了想说道：“找人还不容易么，有名字没，叫啥？” “浔阳真人……” 杨子江犹豫一下，刚说出口就后悔，因为叶一听到后，立马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那声音简直撕心裂肺震彻山谷。 “浔阳真人，你在哪里……在哪里啊在哪里……” 他那毫不收敛的破锣一样的喊声，被群峰反射荡入谷底，引发了连绵回音，而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对着四周开始更富有感情的呼喊。 “浔阳真人，我在这里热切的呼唤你…我，需要你啊需要你……” 什么毛病！杨子江连忙过去捂住他嘴，幸好峰顶暂时没人。 “喊个毛线，哪有这样找人的。” “干啥呢？这是最高效率，比你瞎**找快多了。” “你这叫添乱，我要找的是世外高人，没点礼貌，惹烦了他给你下个咒，什么万箭穿心之类的，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闹的劈个雷警告了。” “还有这破讲究，早说不就完了，我以前每次落东西，随便选个方向都保准儿没错……瞅好了啊……天灵灵地灵灵，直觉一定灵……” 叶一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突然停下来，伸手往前一指，叫道：“就是这里！” “啊！” 随着一声惨叫，他戳到了一个人的眼睛。 第六十四章 失踪的少女 那人外套绑在腰上，提着根登山杖，还背着个鼓囊囊的大包，像是爬山爱好者的打扮。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没怎么听见动静，刚出现就无巧不巧被叶一瞎比划的手指戳到眼睛，痛得捂眼惨叫，登山杖也掉在地上。 叶一睁眼恶人先告状，吼道：“你妹的，没事往我手上撞干啥玩？” “你…你……” 那人一只手捂眼，一只手指着叶一，被气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叶一掳了掳袖子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说道：“我咋的，还想碰瓷不成？你就一人，我们有俩，要打架吗？” “给我住嘴！” 杨子江喝止叶一，忙上去安抚：“哥们儿，眼睛没事吧？” 那人揉了几下眼睛后松开手，觉得酸疼又使劲眨巴了几下，眼泪也顺着眼角淌了一些下来，看来这一下戳得还不轻。 “还好，没瞎！” 那人很愤怒，冲叶一叫道：“你闭着眼乱戳干什么？” 叶一也火，叫道：“我哪知道你走路不带眼睛啊！” “算了，算了，眼睛没事就好。” 杨子江说道：“都是出来玩，没必要为这些小事搞得不愉快，我姓杨，他姓叶，你可以叫我小杨，你怎么称呼？” “我也不想斤斤计较，看那小破孩态度，没点教养！” 叶一叫道：“谁小破孩谁没教养，老子20了，你想打架吧……” “打你妹！”杨子江见他还不甘心，索性说道：“好，你去跟他单挑解决，这位朋友，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插手。” 那人身材魁梧，要对付瘦骨嶙峋的叶一简直可以用摘菜形容，听到杨子江的话明白了意思，微微一笑，顺势说道：“好啊，个人恩怨，姓叶的你想怎么打。” 叶一却怔住了，盯着杨子江，发现他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还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了场地，怀疑的问道：“老大？你认真的？让我一个人打？” “你不是牛逼轰轰的嘛？”杨子江嗤之以鼻，说道：“上啊！” 叶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对着那人堆起了笑容。 “江湖有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不打了，握个手呗！” 说着真的伸出了右手，那人没响应的他的殷勤示好，说道：“你说不打就不打，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叶一讪笑道：“面子又不值钱，再说打架费力，咱还得爬山呢！” “真不想打？那好，你给我道个歉。” “道啥歉？”叶一眼珠一转，权衡了一下，很谄媚地说道：“好吧，我错了！哥，你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贱！就一个字！杨子江叹了口气，当然他不希望真的打起架来节外生枝，只不过叶一这货色的表现的确太怂了，怂就怂呗，又偏偏没点骨气。 既然放了狠话，那就死撑到底啊！怎么能先硬后软。 那人看了一眼杨子江，两人面面相觑，发现对方脸上都写着大大的无奈，于是捡起了登山杖，说道：“好，那就放了吧。” “既然咱化敌为友了，就不见外了！” 叶一兴高采烈，说道：“哥，你包里有啥吃的没？我们上山忘带了……” “你大爷！” 杨子江忍无可忍，真是败给他了，这叼毛一点颜面也不要了，冲了过来就吼：“你tm给我滚远点，别说认识我！” 叶一懵道：“咋地了，我也没说不给钱，买总行了吧。” “……” 杨子江语塞，还真没想到这点，上山来得匆忙没准备食物和水，这时候的确有些饥渴，还以为叶一是腆着脸皮讨吃的，那就成要饭的了。 “没事，江湖救急。” 那人不以为意，笑呵呵地从包里摸出了两个面包和一瓶水，说道：“也就这么多了，将就吃点吧，不值几个钱，谈钱没意思。” “那就不客气了！” 叶一马上抢过来就啃，杨子江只好道谢。 “我姓周，比你们都大，可以叫我周哥。” 那人说道：“你们俩我看也不像驴友，一般很少人会上来这里，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是来找个人，周哥你呢，怎么一个人，没有跟别人组队？” “那真巧了，我也是来找人的。” 周哥说道：“刚才我听见你们喊浔阳真人，大概找的就是他吧？好像不是普通人的名字，是外号？” “其实是个道号，应该是个道士或者隐士什么的，我们受人之托，但是地址没给交代清楚，所以乱找一气，周哥你呢，找什么人？” “我一个朋友。” 周哥忽然神色黯淡，说道：“早些天我们团队来过这里，后来我朋友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下落，昨天我又回这里，想碰碰运气。” “昨天你就来了？那刚才……” “我在那边睡了一会儿，听见你们叫喊才醒过来。” 周哥指指不远处几块乱石枯松，仔细看还有个睡袋在地上，杨子江之前一心想着什么草庐茅屋之类，又被叶一乱嚷分神，没留意到这些细节。 “你朋友怎么会失踪？” “我们七八个人，上来时都没什么特殊情况，下山到一半时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领队在最前边我在最后边，都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离的队。” “报警了没？” “奇怪的就是在这里，我们在山上呆了大半天，找不到她也打不通电话，准备报警却接到了她的电话，我听得出来那是她本人，她让我们别报警。 知道她没事之后我们都放心了，但问她在哪里，她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只说让我们别担心，下山呆了两天，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却前后收到她两条短信，意思都是说让我们别管她，她去看朋友了，后来没办法他们都离开了，但我觉得有些奇怪就留了下来。 我知道她在这边没有朋友，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从没听她提起过，就算真去见我不知道的朋友，也没有理由拒接我的电话。 所以我怀疑她遇到了其他不好的事，比如被人控制……” “周哥，这个人跟你关系应该很好吧？” 周哥脸一红，腼腆道：“有一点，我喜欢她，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我觉得奇怪的是，一路上我都很留意她，几乎寸步不离，没想到就在我接个电话稍微分神的情况下，她就失踪了，她有多年经验，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离队，作为一个女性，更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单独行事，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的声音，我肯定认为她不小心摔到悬崖下了，后来我也试过打她电话，但不是无法接通，就是打通了没人接。我本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叫林冬冬，穿着黄色登山服，背深棕色登山包，长发……” 周哥拿出手机给杨子江看了几张照片，有一张林冬冬的单人侧面照片，大概是什么时候偷偷拍下的，还有驴友合照里面也有她，显然是前几天的照片。 服装至少和普通游客有很大区别，杨子江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上山比较匆忙，没怎么留意，但我确定见过的人里面没有她。” “过去了好几天，我觉得她也应该不在山上了。” 周哥语气中明显还有些担心，说道：“再说食物和水，也撑不了这么久……” 叶一此时吃完了面包，倒是还有点义气留了一个，走过来递给杨子江，一边凑到手机前说道：“给我瞅瞅……” 这一看之下，惊讶不已，叫道：“哇……” “怎么？” 杨子江和周哥都面露喜色，以为他有所发现，谁知叶一擦擦嘴说道：“你们还去过这么多地方啊？还有烤肉吃，是野兔还是啥……” “我去你大爷！”杨子江给他后脑勺敲了一记狠的，怒道：“让你看人，不是看肉。” “老大下手别这么狠！”叶一摸着后脑勺，说道：“我知道，就这位美女是吧？说真的没见过，但是，我见过她这个包。” “在哪里？什么时候？” 面对杨子江和周哥二人的急急逼问，叶一不疾不徐，说道：“急啥眼呢，听我慢慢道来哈，刚才，差不多一个小时前，还没到峰顶的时候，我就老远瞧见一个像包的东西掉草堆里，我问老大你那是啥玩意儿，你不理我啊，说大概是垃圾，可劲儿往山上跑……” “少废话，马上带我们去！” 杨子江也懒得回忆究竟有没有这回事，立刻催着叶一带路，周哥也同样心急火燎，就像是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看到二人焦急样，叶一识趣的带头往下山方向走去，只不过10来分钟，到了一处断崖边，他就停了下来，指着远处说：“呐，不就在那。” 他指的地方是在悬崖外有一块凸出的平台，距离大约400米多米，上面有几颗松树，底下满是荒草，类似这种平台庐山几乎到处都是，毫不起眼。 任凭杨子江怎么努力，也没有发现叶一说的那个包的影子，不禁怀疑地盯着叶一，问道：“这么远你能看见？忽悠吧？” “卧槽，你瞎啊！”叶一急道：“那么大个包，你瞅不见？” 周哥却说道：“他没看错，是在那儿。” 原来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幅望远镜，确定了叶一所言不假后，脸色沉重的把望远镜递给杨子江，杨子江也很快发现了那个棕色背包，静静躺在一棵树下。 “老大怎么能不信我？” 叶一颇为委屈的嘟囔着，然后又似乎很高兴的说道：“也不怪你，谁让咱是神枪手，天生视力超强呢。” “闭嘴！”杨子江皱着眉喝止他自吹自擂。 周哥则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没有留意……这条路我也走过……都怪我大意，只想着她的衣服颜色明显……” “周哥先别自怨自责了，现在要想办法，拿到那个包！” 杨子江安慰着周哥，却暗自犯愁，那处平台顶部断崖是乱石枯松，根本没法到达，而在当前位置距离太远，能看到却鞭长莫及，除非飞过去。 就算无视危险到达断崖，离平台还有近百米距离，又怎么能下得去？ 周哥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说道：“我带的绳子只能下到30米左右，要不然我报警吧，只不过…怕他们还是不会相信我。” “你报过警了？” “嗯，队友走后，我没法安心，报了几次，用了各种理由，传销、绑架，他们都觉得我有妄想症，因为他们打电话，林冬冬都接了……” 那意思是不是林冬冬故意躲着他？杨子江心想，该不会就是个简单的情事吧，林冬冬看出他的想法，不想尴尬所以选择了逃避？ 但这个遗落的包，又怎么解释？ 第六十五章 真的飞仙了 叶一道：“能接电话就说明大美女没死呢，大不了就是包给弄丢了，再买个呗，犯不上唉声叹气，还有啥吃的没，我还饿。” “吃你妹！”杨子江骂着，把面包递还给他，说道：“别再叨叨了。” “老大真心疼人啊！”叶一沾沾自喜接过去，问道：“你确定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他也没等回话，直接就咬了一口，杨子江咽了一口口水，觉得有些后悔，自己也饿啊，只好假装无所谓的灌了几口水。 “包很难拿到，周哥我看你还是先下山去，我觉得林冬冬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是由于某些原因她不想见别人，比如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杨子江问道：“上山前她有没有情绪异常的表现？” “没有，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周哥想了想，说道：“我确定那是她的包，上面挂着的hellokitty玩偶是我送给她的，最后看见她的时候包还背在她身上，说明应该是走散后才掉落，包是鼓的里面的东西还在，没理由她会就这样放弃，就算她有急事要离开，也会告诉我让我们想办法，除非她的确被人控制了……不行，我要先把包弄上来。” 周哥说着就往平台所在的断崖边走过去，杨子江示意叶一跟上，自己则放慢脚步保持一定距离，然后悄悄问起了色天师。 “从崖顶到平台，垂直距离差不多100米，符文没办法操作这么大的范围，你有什么好建议？” “目前符文效果最多能影响十米，想挖台阶下去，恐怕挖不了几级上一级就复原，把你给挤下去，危险系数过高。”色天师道：“所以行不通。” “大叔，我让你给个可行的办法，不是让你给出否定答案。” “可行方案有无数种。”色天师说道：“因为你有二阶符文编译权限，能充分利用操控元素来达成目的，至于到底怎么变化应用，就见仁见智……” “我一时想不到，你举个例子，哪种风险最低？” “跳下去！” “确定风险最低？直接跳，还是花样跳？” “你猜！” “……我命令你，给我行动方案明细，要最好的、最没有风险的……” “命令驳回！二阶编译自由模式，不存在最优化结果，我有详细方案，但系统认为会影响你的决策不让我给你，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没事多动脑……” 卧槽，好尴尬！又要哥动脑？！ 杨子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他也没太指望色天师，以前每次让他建议也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大用的废话，关键还得靠自己“动脑”。 想到跳崖可能是找到浔阳真人的方法，而周哥又执意想要拿回登山包，杨子江打定主意快步追上。 此时已经到了断崖，但被一堆乱石树丛挡住去路，周哥手里拿着绳索四处张望，本来绳索长度不够，又无法接近崖边，正在踌躇万分。 “周哥……”杨子江说道：“我有办法拿到包，但是要听我的，你到那边草坡等我，不要问我用什么方法，也不要过来这边看。” 周哥将信将疑，但见杨子江神情认真，忍不住问道：“有没有危险？” 叶一笑道：“放心吧，我老大很厉害，他会超……” “住嘴！”杨子江打断叶一要脱口而出的话，说道：“周哥，我有分寸，你等着就行了。” 想不出杨子江会用什么方法，不过见他信心十足，叶一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周哥没再计较，走到了草坡后面。 叶一则好奇地问道：“老大咋整，还是挖坑吗？” “我飞下去，你信不？” “牛逼！还会飞，这么多超能力！”叶一瞪大眼，赞了一声，然后说道：“但是要亲眼看见你飞我才信，还有啊，你确定不是想跳崖自杀？” “跳你妹！没点吉利话！”杨子江骂道：“这是种编译技术，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还有以后你别随便跟人说什么超能力，被太多人知道不好。” “ok！老大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万一给人抓起来做实验、解剖啥的，就太那啥了，我保证保守秘密，你赶紧飞给我看看……” “看你妹！”杨子江听他说话就觉得很不爽，说道：“你就给我在这守着别乱动，千万别让周哥走近，我去去就来。” 杨子江催动乱石陷入地面，开辟了一条通往崖边的路，叶一尽管看过他挖坑，但也忍不住激动赞不绝口，地裂异响引起周哥注意，立即问了起来。 “小杨小叶，是什么声音？地震了吗……” “没事没事……周哥你别慌……” 杨子江一边回应，一边示意叶一过去阻拦周哥，然后自己快步冲向了崖边，叶一心不甘情不愿，但终于还是听从指示拦住了快走过来的周哥。 “周哥，我们还是到那边等吧，我老大过去了……” 看着已经恢复原状的崖边，没有发现异常，但杨子江却不见了，周哥觉得不可思议，不禁诧异地问道：“他…他怎么过去的……” “嘿嘿…想知道吗？”他其实暂时还没想到编什么谎来敷衍，但觉得还是先拖住再说，眼珠一转，说道：“来，去那边我慢慢给你讲……” 而周哥也被他的故作神秘引发好奇，真跟他走了。 杨子江到了断崖边，却大伤脑筋，尽管已经有了计划，但三十多层楼的高度，居高临下俯视下去，谁都会腿打软。 他胆子大是不可否认，见鬼遇妖打怪都没怎么觉得恐惧，但这次是挑战极限，说起来也不是害怕，是本能的恐高反应。 “色天师，你确定在高速运动状态下，妙笔画符不受影响？” “早就跟你说过，符文是二维形态并非实物，不会被除了本身以外的任何因素破坏，妙笔笔触即是符文坐标z轴，你不是在车上用过？” “哦，毕竟是跳崖，得问清楚点……” 杨子江闭上眼睛，镇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硬起头皮纵身跳了下去，当然他并不是赌自己摔不死，而是早就盘算好了应付措施。 他一跳离崖头，大头朝下俯冲坠落，迅速妙笔写意，催动风轮术至最大程度，让风口向上对着自己，强烈气流阻滞立即让下坠速度减缓。 不过气流吸起枯叶沙尘，一股脑全都“吐”在他身上，满头满脸都是，速度极快打得他皮肉生疼，眼睛也被激得不敢睁开。 等他睁开眼时大惊失色，因为风轮气流的冲击，一晃神的功夫，竟然偏离了方向，按现在朝向会错过平台，直接坠入更深更远的崖底。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之前想着利用风轮气流，逐级缓冲落地，但没有计算到风口方向会偏歪的这个细节，杨子江来不及懊悔，赶紧催动风轮从侧方冲击拨乱反正。 在侧向气流冲击下，路线被重新纠正，但下坠速度极快犹如流星，衣袂在风中呼啦作响，恐怕再有向上气流，也缓冲不了多少。 眼见平台疾速迫近自己，杨子江催动了土系符文，把平台地面土石陷落移位，制造了一个通透的大洞，那些树木石块从中纷纷泻落坠入崖底。 而他自身也从洞中穿过，避免了和地面死亡撞击，于此时看见那个登山包，挂在一棵下坠中的树杈上触手可及，立即伸手抓住了背带。 穿过地洞即和树木石块等物一起变成自由落体，向着崖底坠下，耳旁风声凌冽作响，身下白雾缭绕看不见底，杨子江一边坠落一边思索对策。 发现身旁那棵大树枝桠繁茂，受到空气阻力大些速度较慢，荡在空中摇摆不定，杨子江兜手揽住，站在树根处抱住站稳。 虽然还在空中但有实物攀附，多少有些安全感，忙借此机会，倒手把登山包背在身上扣牢，手环却震动起来，色天师也以3d投影突然现身。 “哇塞，这场景太火爆了，我说怎么系统预警了，大概以为你要挂了，恭喜你达成新成就【空中飞人】，离御剑飞行不远了……” 飞个毛线，哥离死不远了才对，全身都哆嗦！ 杨子江暗自嘀咕，听见他说话，才知道耳机不知何时已经掉了，难怪他会以投影方式出现，没心思跟他聊天，而且他也帮不上什么实际忙。 所以喊了一声“闭嘴！”，再次思考对策。 要不然还以原计划，用风轮一级级缓冲，只是崖深不见底，这个空气阶梯不知道要做多长，心念一定，催动一个风轮在身下。 一声啾鸣响自头顶，原来四眼天鸡在空中发现他之后追来。 你来也没用啊！这么大点个头，想救哥也没法带着飞。 杨子江催动第二个风轮，见四眼天鸡在头上盘旋着，果然也没有落下来，大概也知道是自不量力，没有救人的企图。 过了一会儿，四眼天鸡突然俯冲下来，及至身前和杨子江“六目相对”，甚为好奇的左右歪头盯着，啾哦啾哦轻声啼鸣。 如果有多余的时间，杨子江一定要骂几句，危急关头还有闲心看戏，真当是杂技表演了？ 这时候他只能一下紧接一下，催动风轮缓冲坠势。 但这种缓冲只能有一定程度上的减缓，稍不留神还会被吹离方向，脱出风口范围，下坠之势又再加剧，并不能一劳永逸。 倘若在下个风轮未奏效前，就和地面对撞，那就死得老惨了。 四眼天鸡也被气流冲击，振振翅膀往旁边飞离，杨子江忽然灵机一动，翅膀！空气动力学！ 作为一个上过物理课的人，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造出翅膀也不实用，维持时间有限，安装就是个大问题。 那么降落伞？念头浮现，杨子江大喜过望。 看了看栖身之树的庞大树冠，虽然叶子早已脱秃，但总体上大下小还是可以利用。 电光火石之间主意已定，杨子江木系符文发动，树冠枝条随心念变化，交织蔓延，连接成一片伞状物，陡然受到空气阻力，立即向上反弹腾起。 杨子江差点和大树分离，幸亏之前一只手环抱又双脚踩在树根上，没有被甩开，但巨大反向冲击力让气血翻涌，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招果然比风轮术管用得多，下坠之势已经减缓了许多，树伞带着杨子江荡在空中，这一刻让他真有飘飘欲仙之感，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然而好景不长，穿越一片浓密雾层时，杨子江突然感觉脚下空空如也，手中也抱空，那大树竟不知何时突然消失，坠势瞬间加剧。 变成自由落体，杨子江心中大惊，就算符文失效，没理由整棵树都消失。 穿过云层之后，清晰看见身下地面疾速逼近，杨子江匆促间立刻催动风轮。 然而为时已晚，此时离地面仅三十多米，风轮仅缓冲了很少一部分坠势，速度仍然快如流星。 绝望的念头在杨子江脑中闪起：我命休矣！ 随着四眼天鸡空中一声啾鸣，杨子江犹如巨石落地。 第六十六章 庐山真面目 坠势如此之快，顷刻间地面的树木花草河流塞满整个视野，杨子江只觉眼前白晃晃一片迅速袭来，还没有分辨清楚，身体猛地撞击上去。 瞬间啪嗒声起触面生疼却仍有意识，耳口鼻异物浸入，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原来是跌入河水中，冲击力虽大，但侥幸捡了一命。 身体仍在下沉,好在他会游泳，立即屏住呼吸，把登山包解开减轻负重，手脚并用自救，浮出水面后大口呼吸,被呛得咳嗽不已。 还没从大难不死的惊恐中回过神，一张大网兜头罩了过来，等到被网住拖起，才发现置身一艘木船上，两个怪人正盯着自己。 说怪是因为他们的衣着打扮，明显是古代装束，杨子江一时之间也认不来出来到底什么时代，难道是景区请的演出人员？ 他们开口连番问话，不是普通话语速又快，大概是方言之类，很难听得懂，但根据表情和语气杨子江猜到了其中一句是：“你叫什么名字？” 咳嗽了好久终于平定下来，回答道：“…我…我姓杨，叫杨子江…” 听到杨子江说着普通话，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颇为惊讶。 “公子如何会掉下山来？今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话者也改用了很生硬的普通话，但至少比起方言要容易懂得多了。 “不小心，失足……”杨子江说道：“两位能不能先帮我把网解开？” “哦，失礼失礼！” 那人略显尴尬，忙招呼另一人帮手，一起解开渔网，脱困后杨子江向两人表示感谢，检查了下自己，发现皮肤青痛，口舌间隐隐有血腥味道。 互通姓名后，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一叫周卓，一叫周越。 这时看清了周围环境，是在谷底河流上，与景区地图上的形状流域大致相同，但两岸桃花与清澈湖水相映，美轮美奂的风景不属于当前季节。 之前爬山时没有见过，不知何故凭空生了出来，而曾经存在的那些人工建筑却莫名消失了。 杨子江不禁大奇，问道：“两位，这里是哪里？” 周姓二人相视一笑，周卓说道：“杨公子即来此，却不知何处？” 周越说道：“历年来误入此处者，均有此问，杨公子可知此山名？” 杨子江怔了一下，说道：“当然，我知道这是庐山，但是在我没掉下来之前，没见到谷底现在的这种景象，而且桃花开也不是现在的季节……” “外乡人果然不知，此地终年温暖如春是为福地，桃花向来不分四季，杨公子初来乍到，不信亦不足为奇。” 杨子江疑问的不是桃花应不应该现在开，而是应不应该出现，整个山谷没理由就在跳个崖的过程中就变了模样，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桃花源记》，有一帮人自先秦时代因躲避战祸隐居【桃花源】。 “你们是不是很多人生活在一起，很少和外人来往？” “诚如所言，我族人所居之地名为【匡庐秘境】，离此数里之遥，外人难寻得去处，如非因采摘桃花及渔猎之故，一般也不会出来。” “周兄，你们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自祖上历经数百代，我族人谨依祖训从未离开此地，祖辈言此地物华天宝，外边世界难能寻得，人生安乐知足便了。” “那么在我之前…你们从没有见过外地人？” 周氏兄弟再次相视而笑，周卓说道：“我们甚少见着外乡人，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屈指数来连杨公子在内有三人，据祖辈所言数千年来外乡人到此，也总不超过十人之数，曾有人偶然来此长居，教我们所谓‘普通话’,所以才与杨公子沟通无碍。” 杨子江原以为会听到【桃花源】,结果是【匡庐秘境】，失望之余也相当欣喜，他想到的是“另一个空间”,这样才能解释眼前一切。 也许他们误入的地方就是“平行空间”，所以才能年与世隔绝不容易被人发现，而这很有可能也是浔阳真人的栖身之所。 听到他们说见过外人，杨子江立即问道：“有没有一位浔阳真人？” 周氏兄弟相对而视，这次却是相当诧异的神色。 “杨公子，从何处听得浔阳真人名号？” “看来两位认识浔阳真人。”杨子江喜道：“有位故人托我来找他……” “如此便奇了，且不说何来故人，若要找真人，却是难上加难……” “怎么说？” 对于杨子江的疑问，周卓严肃道：“真人早已羽化飞仙，曾叮嘱我族人，切不可立神位，免得扰动天机造化，于匡庐秘境百害而无一利。” 杨子江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原以为胜利在望，哪想到却是一场空欢喜，但忍不住还是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在十年之前，如今唯剩我族人所立衣冠冢。”周卓问道：“不知杨公子受何人所托？以我所知，真人潜心修行亦甚少外出，应无外人相识。” “说来话长……”杨子江想到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功而返，于是说道：“两位周兄，可不可以带我去衣冠冢拜祭一下？” “这……”周越面有难色，说道：“祖训有令在先，不可与外人过多接触，更不可随意领人入秘境，除非杨公子……” 周越忽然觉得自己失言，忙住口不说。 杨子江当然不会放过，问道：“除非什么？” 周卓说道：“我族人规矩，不得轻易放外人进去，但若此人性命堪虞急需救助,则能施以援手网开一面，杨公子安好无恙，他恐不吉利故而噤声。” 从开始到现在，杨子江摸清了这两人很单纯，问什么答什么，连他们的‘匡庐秘境’也如实相告，大概根本没有防人之心，很傻很天真。 但所谓人心险恶，马上就被杨子江表现了，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淤血，然后软软地倒在了船板上。 他是装的，但的确是因为之前受水面冲击，牙齿和舌头擦出血，脏腑间也气血翻涌，在船上晃荡久了忍不住呕吐，混合血丝看着比较严重。 周氏兄弟一见他倒下，马上紧张的叫起来，杨子江没回答，要装就必须装到底，干脆闭上了眼睛，任凭他们掐人中折腾也不做回应。 “……莫不是刚才入水过急，受了内伤……” “……事不宜迟，我们带他回去……” 两人焦急交谈着，一边慌乱的划起浆，杨子江听着暗暗好笑，这两人如果不是装的，那也未免太好骗了。 如果说是因为与世无争与世隔绝，摒弃了世俗间的尔虞我诈及种种卑劣人性，那他们很危险，能被任何一个阴险小人利用。 杨子江暗自惭愧，无形中做了卑鄙之举，虽然并非出于恶意也不禁面色微红，而这被周氏兄弟看在眼里，更觉得他病情严重，加快了速度。 水路蜿蜒曲折，间或礁岛分隔，两岸峰峦重叠桃花映水，杨子江都没能欣赏，只感觉到船身忽左忽右，一路上不敢睁眼被二人发现。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船头接触到硬物，周氏兄弟系缆绳泊船的一系列动作，让杨子江知道到了目的地。 被他们一前一后抬起，杨子江才偷偷睁开条眼缝瞄了一下，已经是在陆地上，穿过一片桃林花径，前方尽头有一处山洞。 传说中的入口，和桃花源记中不同的是，这个洞口并不是小到仅容一人通过，大概能走一辆越野车。 细节并不重要，杨子江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 果然通过入口之后，里面别有一番天地，一大片平旷土地，农田里郁郁葱葱，古朴农舍错落有致，鸡犬奔走啼叫，田间舍前男女老幼谈笑风生。 空气中隐隐有不知名花香与泥土味道沁人心脾，和现代混杂着汽车尾气、废气、灰尘的味道截然不同。 见惯了钢筋水泥柏油马路，以及工业制造的各种光、音污染，这世外桃源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让杨子江忽然有些悸动难平。 有人看见周氏兄弟抬着杨子江，赶上前来询问，周氏兄弟却不多话，用方言匆匆说了几句就继续快步前行。 不多时到了一处竹屋前，门扉洞开，二人也不停步冲了进去，一边急急喊着：“牛夫子，救人哪！” 由于是方言，杨子江不知道到底喊的刘还是牛，后来才知道是牛。 有人闻声迎上，杨子江偷眼望去，那人大约50多岁，穿着长衫，和周氏兄弟的短襟装束不同,像影视剧中的文人打扮。 杨子江心想，不应该找医生吗，怎么是教书先生？ 牛夫子也不多问，让周氏兄弟把杨子江放上竹床，然后问了病因，得知是坠崖落水立即搭脉，片刻之后面有疑色，问道：“怎会如此？” 杨子江以为他识破自己装晕，没法再继续下去，马上跳下床，单膝往地上便跪，这举动把他们吓了一跳，诧异万分的盯着他。 “杨公子，你这是……” “你重伤未愈，不可乱动，快躺回床上去……” 杨子江双手抱拳，满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是装晕，只因为想见浔阳真人，你们古道热肠侠义之心，让我非常惭愧。” “这……” 周氏兄弟与牛夫子三人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当面承认撒谎，嗫嚅了半天，牛夫子捋捋胡须，**说道：“殊不知我族规矩，若信口雌黄心口不一，罪当拔舌，但你非我族中人，不受此刑，你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罢！” 杨子江一下呆了，人是好人，也不鞥说翻脸就翻脸啊，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跳崖调过来的，难道又爬上去再跳一次。 更何况还有任务没完成，怎么也要厚着脸皮赖一赖。 “三位大人有大量，我用这种伎俩是因为的确人命关天，我未婚妻遭恶人毒手所害，这次来是想请浔阳真人救她，虽听两位周兄说真人已升仙，但请务必让我参拜真人衣冠不枉此行，事后我一定自己离开，绝不打扰各位清净。” 他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无论结果如何，他的确不想破坏这里的古朴纯真。 牛夫子则奇道：“你从何处知晓真人名号？” “一位故人，她与真人相识，所以交付了一样信物前来拜见。” 杨子江不再隐瞒，从湿漉漉的随身包里取出那块龙形玉佩，期望老夫子能知道其中的渊源，而在翻找的的时候，发现手机和充电宝都彻底废了。 更重要的是，想起妙笔也不见了，之前一直拿在手上用着，毫无疑问是在落水的时候，掉到了河里，而当时自己非常慌乱，根本没有留意。 第六十七章 聚议隐龙祠 周氏兄弟见到龙形玉佩并没有太多反应，牛夫子却神情有异，尽管极不显眼，也被有心的杨子江看在眼里，心想，果然他知道来历。 牛夫子把玉佩拿在手中揣摩良久，稍后问道：“可是一女子？” 杨子江如实答道：“是，夫子认识？” “岂止认识，想不到事隔二十年，我还有幸重见龙魂令，想来龙使一切安好，实乃不幸中之大幸，却不知龙使为何不亲身返来？” 龙使？龙魂令？胡烟雨？杨子江确信老夫子说的是‘返’，意思是胡烟雨曾经的身份是“龙使”，而且在匡庐秘境生活过，由于不知名原因离开。 杨子江不确定“龙使”到底是种什么身份，但胡烟雨的神秘表现，以及与魔人纠葛，无不说明她不是普通人，来‘自世外桃源’也就说得通了。 “我只以为是浔阳真人旧友，龙使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我族众初时因战乱流离失所，百姓汇集，幸得一位智者引领，才最终寻来此人间仙境定居，此智者龙姓，后被尊为族翁，但族翁并不居功自立，谢绝了族人拥王之意，与我族定下规矩，无论能工巧匠或是田耕农妇，均一视同仁，只分工有异，无分高低贵贱，更不应有王者强权，自此之后，凭众人之意推选长者督管营生，他乐得做一介农夫，而我族为感其恩称为龙使，其后人亦同享此誉，但也仅是个称呼，诚如族翁所言，龙使与厨子只是分工不同，他们也不接受任何特殊对待，这块龙魂令是族翁代代相传之物，原本只传男不传女，到了这一代，龙使无男丁，仅有一女取名龙妍玉，龙魂令自然传到她手中。我幼时便同她玩耍嬉戏，事隔多年，童年趣事却恍如昨日……” 牛夫子说着突然极度伤感，没法继续说下去，转过身去偷偷抹了下眼泪，杨子江心想未免也太实诚了，不但毫不见外的诉说氏族往事，连那种疑似‘爱慕’的真情流露也毫不遮掩，难道真的……太傻太天真？ 龙妍玉？胡烟雨不知为何改了姓，名字却没舍得丢，取了个谐音。 “夫子，我有一事不明。”杨子江说道：“据两位周兄所说，你们族人尊祖训，与外界不相来往，龙使为什么会离开？” 牛夫子回过了神，不再悲伤，缓缓说道：“此事却是关系到浔阳真人，我记得当年真人特意告请长老们，莫再提起龙使离开之事，至于她究竟如何离开，因为何事离开，唯有真人知晓，真人与我族有恩，其功不在族翁之下，听得父辈说起，他自外乡偶然得来便长居此地，参天地之造化，潜心静修不问俗事，却在我族大难临头之际，鼎力相助化解危厄……” 至此时牛夫子却忽然改口：“只是真人教诲，个中详情不得与外人道，谓之天机造化，知者若多恐招无妄之灾。” 杨子江连忙追问，换来的是牛夫子的连连摇头，下定决心不提。 话说一半最气人，不想说那别起这个头啊！ 看周氏兄弟也是一脸茫然，估计也是第一次听闻，所谓大难临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按理匡庐秘境属于‘异度空间’，人间各种纷争影响不到。 既然胡烟雨和匡庐秘境有渊源，那卖她一点面子并非难事。 “夫子如果为难，我不勉强，请容我拜见浔阳真人。” 牛夫子听见杨子江还在坚持，说道：“你这人，想是以为我忘了你犯禁之事？再者真人已登仙，你去了又有何益？生死自有命。” “就算不为救我心爱的人，受她托付，也应当了其夙愿。”杨子江说道：“夫子有所不知，要救的人正是她亲生女儿！如果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你…竟……” 牛夫子忽然面色煞白，浑身颤抖，呛得直咳嗽，指着杨子江语不成调，周氏兄弟见状忙上前安抚，终于把完整的话说了出来。 “你个混账东西，龙使后人有难，如此要事，竟然现在才告知！” 杨子江尴尬解释道:“我开始不知道龙使和你们……” “跟我来！” 牛夫子打断了杨子江，领头就往竹屋外走. 周氏兄弟遂招呼杨子江也一起跟上，却见牛夫子直往村舍中心处行去，沿途有人招呼他不予理会，到了一处院落前才停了下来。 抬头看见门前有一牌匾，写着几个大字：【隐龙祠】，入得堂中，正中位置有一香烛供奉的牌位，上写‘匡庐族翁秘境龙使长生之位’。 牛夫子跪地便拜，周氏兄弟随之，杨子江见此情形也跪了下来磕拜。 很明显这是‘龙使’也就是胡烟雨的先祖长生排位，牛先生拜完后，来到院里敲响了设在一旁的堂鼓，周氏兄弟则会意的打起了锣。 杨子江一头雾水，但很快就知道他们的目的，许多人闻锣鼓声而来，不多时竟然有数百人聚在了院门外议论，也对杨子江这个陌生人指指点点。 还有更多人陆续赶来，其中有三位老者到后，众人让出道路让他们进入，杨子江明白牛夫子没有直接带自己去衣冠冢，而是郑重其事召集了长老族众。 那三位长老一边打量着杨子江，一边听牛夫子互做介绍并叙说缘由，弄清了情况，其中一位孙长老接过龙魂令，与其他二人仔细查看，神情极之肃穆。 相互交谈了良久，言语中尽是感慨与悸动，好容易平静下来，向着族众转述了一遍，听者也无不动容，一时群情激昂，议论纷纷。 孙长老向杨子江说道：“这位杨公子，我族蒙族翁龙使高德恩泽才得此宝地，福泽千年，如今其后人有难，必当鼎力相助，但浔阳真人登仙时曾嘱我族，不得为其立神位，焚尽其遗留之物，衣冠冢乃老朽等三人私心为之，所幸真人并未怪罪，后托梦老朽，道无论如何不得接近其冢，真人亦于我族有恩，眼下事难两全，须得与我族人商议之后方能定论。” 规矩真多！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可是人命关天火烧眉毛。 杨子江心想自己是求人办事，只能入乡随俗，于是对他们表示了理解，以及歉意，孙长老向着众人手口并用，终于让他们安静下来。 “这位杨公子受龙使所托拜见浔阳真人，或有解救之法，若是许他参拜衣冠冢，却悖逆真人嘱托，大家伙儿们，你们却道如何？” 把冲突症结告知大众，换来的又是一片如潮人声。 损招老这次没有阻止，因为本来就打算让他们讨论。 过了一会儿，人声从喧哗变成了低声议论，有人大声说道：“龙使乃我族先翁，浔阳真人只不过是外乡人，且已不理凡尘俗事，当以龙使后人为重……” “洪老三，休得胡言冒犯！”孙长老忽然脸色一沉，说道：“真人虽是后来者，与我族恩泽仅次于龙使，你却不能因为…因为怨恨之心语出不敬！” 从与牛夫子以及周氏兄弟的接触中，都是对浔阳真人恭敬有加，那这个洪老三却为什么对浔阳真人新欢怨恨？杨子江想不明白。 洪老三涨红了脸，叫道：“他未来时，我们风调雨顺，他来后却天灾人祸不断，你说他解厄救灾，却怎知不是他引来祸患？” “你……”孙长老气得直哆嗦，向身旁的陆长老说道：“陆长老、何长老，你二人去将洪老三带过来，族规伺候！” 陆何二位执事长老点点头，正要走过去，洪老三却又大声叫道：“不劳烦二位长老，我甘愿受罚，但今日趁此时机，我不得不一吐为快。” 洪老三快步走出，旁边众人见他神情激动，不自觉地往两旁退闪，让出了一条路，杨子江也在此时看清他模样，浓眉大眼，短襟灰衣应是农夫。 走到三位长老身前，洪老三并没有任何畏惧，转身又面向众人，说道：“老三我今儿说个痛快，后边你们要罚要打悉听尊便，浔阳子那外来道人，说得好听是借我福地避世修行，和我们没得半点交情，到后来怪事频出，他出计献策，似是恩泽我看未必，说不得就是他自己做戏，瞒天过海骗得功德以求登仙入引……” 洪老三激愤直言，根本无视两位执事长老的阻止，他膀粗腰圆浑身是力气，长老则因年老体衰，一近身就被他推开，继续往下说。 “令我等不得外传，定是怕上天知晓他欺世盗名降下罪来，你们可曾想，为何自他来后，山塌了，桃花谢了，作物颗粒无收，龙使出走，甚至更有族人不知所踪，连尸骨也寻不见？依我看均拜此妖道所赐……” 在孙长老示意下，周氏兄弟上前合力制住洪老三，捂住了他的嘴。 周越略有歉意，说道：“三哥，对不住了，今日你确实过份了……” 孙长老手一挥，喝道：“拖入院中，于族翁龙使面前，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杨子江从洪老三话里听出了一些隐情，匡庐秘境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直祥和安宁，洪老三对浔阳真人抱有极大成见，或者有私人恩怨。 耳旁传来沉闷的击打声，洪老三被周氏兄弟钳制跪在地上，陆何二位执事长老正用木杖惩罚，身强体壮的他也在惨呼不断，显然没手下留情。 对于他们的族中事，杨子江不想干预，毕竟自己是外人，更何况还有求于人，所以尽量转移注意力，不听洪老三的惨叫。 把目光悄悄投向众人，他们正在就杖责之事交头接耳，多数面露同情之色，也有人不安或关切，神情各异，唯一没有见到的是幸灾乐祸。 但有一人表情极为特殊，是那种冷漠，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冷，杨子江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投向院内，而是一直盯着孙长老手中的龙魂令。 不禁升起一个大大疑问，龙魂令是龙使之物，即便是牛夫子和龙妍玉熟识，二十年后睹物思人，重点也是“人”，而不在‘物’。 三位长老资历颇深，也只是慨叹物是人非，对龙魂令本身没有太多关注，而这个人的眼神，寒冷中像是有一种‘渴望’，却不知何故。 那人发现有人注意，从龙魂令上移开视线，和杨子江对视后若无其事看向院中，杨子江也假装无意，免得引他怀疑。 杖责结束后，洪老三仍然很不服气，说道：“今日你们打得痛快，我也说得痛快，我还要说，那妖道……” 周越忙劝道：“三哥这是何苦，族规乃立足之本，若有怨愤愁苦，当私下寻长老告解，免得大家伙儿看你受罚，都不愉快。” 孙长老摇摇头，说道：“由着他，老三皮糙肉厚，痛归痛，却打不死他，让他继续，说一句便打一杖，公平买卖！” 洪老三面部抽搐了几下，又摸了摸屁股肿痛，大概是觉得没法再承受，支吾着说道：“孙爷你够狠，我…我，改天再说……” 众人闻言大笑，有人叫道：“洪老三你平日总说不怕死，却怕痛！” 洪老三恨恨瞪了那人一眼，没再说话，孙长老示意周氏兄弟放开后，他一颠一颠回到人群中，揉着伤处仍在轻声哎呦喊疼。 喧闹过后，孙长老重新发言。 “参拜真人衣冠冢之事难以定夺，便依规矩，以此门为界，赞成者站左列，反对者站右列，无定论者站中间……” 第六十八章 龙族十八代 孙长老吩咐下去，采用了最原始的投票法，人群在议论声中站队分成了三个队列，洪老三当仁不让的站在右侧，那神情怪异的人则当先走到左侧。 也许经年与世无争的习惯使然，大多数人选择了中立，通俗说是随波逐流，自己没有主见，把选择权交给了少数代表。 经过站队表决，结局已然呈现，大概是刚才洪老三的一番折腾起到了部分作用，激起同族情谊，右列赞成者明显多于左侧反对者。 而奇怪的是却有不少人，多是老幼妇孺，却退到后方远远观望，杨子江有些搞不懂，但满是欣慰，至少目前看来，赞成者占多数。 孙长老也频频颔首，示意人们安静，正要宣布结果，刚开了个头，却听那神情怪异的人叫道：“长老，此举不公！” 孙长老闻言一怔，问道：“龙烨，你说这话是何意，数千年来我族均以此规矩，以解难决之事，何来不公？” 原来那人也信龙，杨子江心想，不知和龙妍玉是否同宗，或者只是刚巧同姓？暗暗观察着龙烨，只见他表情淡定，吐字不紧不慢。 “我族数千之众，此刻表决者不足三百，是为不公。” 孙长老驳斥道：“依规矩每户一人即可，余者可议论却无法参事，眼下表决者俱是当家之主，你也非初次议事，何来疑问？” 原来他们是以户为单位，每家有一个代表做主即可，那些退到后方的，是已经推选了户主参与表决，所以才退除中场。 每个人都有议事权，每个家庭都有表决权，少数服从多数，按理说还算是公平公正公开，但龙烨仍在表示反对意见。 “一户一表且算勉强说得通，然则于事无补，长老请看，在场多是无定论者，并不知如何取舍，却被极少数人决定何去何从，仍是不公之至。” “放弃选择也是自由，把权利交托于信任者，正因如此，才有户主、长老会以作表率，蛇无头不行，若是一盘散沙，岂不是不攻自破？” “自女龙使伊始，我族大事商议多为错误结果并招致灾难，足见弊端，除去占多数的无主见者，余下极少数人决定了所有人命运。 而这极少数人也只知眼前事，无非是以感情、族规、当前利益衡量，但后果如何并未深远考虑，不知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当前事为例，如以龙使之后性命为重，理应不惜冒犯浔阳真人，便当能救了人，倘若如真人所言泄露天机，即是我族蒙难之时。 若辜负族翁放弃救人机会，又令我族蒙上不仁不义千古骂名。” 听到龙烨的话，杨子江心想此人心机叵测，他虽然站在反对队列，却连赞成者也一起否定，简单说就是想挑拨离间搅混水。 只可惜自己是外人，没法插上嘴。 洪老三却叫道：“龙烨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想怎样？” “与你这莽夫何干？” 龙烨丢下一句话不再理会，直直地盯着孙长老。 孙长老意有所动，稍作思考即严肃说道：“世事绝无周全，有利即有弊，族规乃立族之本，如今结果已出不再讨论。” 龙烨说道：“所谓规矩不破则不立，当年族翁逆天行事,摒弃君主王道，无分贵贱谓以平等，也是先破而后立，如今已是当破之时。” 牛夫子忍不住叫道：“既已立之，如何又破？” “当年族翁是做主之人，一言九鼎规矩自成，且龙使世代相传，虽未有做主之实却是人心所向，多数人会遵循其意众志合一。 但如今已无精神领袖，这极少数人只是匆促决定未及深思，长老会也无主心骨，优柔寡断随大流，我认为与其取意于民，不如决断于智。” 龙烨的话引起了众人议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贬低了所有人，三位长老首当其冲，而孙长老脸色一沉，问道：“依你的意思，却待如何？” 龙烨平静说道道：“如长老所言，蛇无头不行，头多了却更自乱阵脚，既然龙使已不复存，以我之见，应当变法废表，立下头领唯其是瞻……”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龙烨！”牛夫子喝道：“你是想立君王，一人掌握生杀大权……” 龙烨微微一笑，说道：“有何不可？昔年我族也意欲拥族翁为王，大智者一人，足以敌三千乌合之众。” 这句话一出口引起了波澜，人声鼎沸犹如炸开了锅，洪老三叫道：“龙烨你个混账，你才是乌合之众，长老，把他绑了，定个叛族之罪！” “笑话！”龙烨冷道：“族规鼓励畅所欲言，凡是建议皆可商讨，何来叛族之说，倒是你们仅凭外乡人一面之词就罔顾我族命途，才是叛族。” “姓龙的，你父拜浔阳妖道为师，你身为妖道徒孙吃里扒外，如今又搬弄是非，破坏族规，我瞧你居心不良，建议是假，谋逆是真……” 原来龙烨和浔阳真人有渊源，他站在反对之列就理所应当了。 孙长老阻止众人喧哗，沉声说道：“不知龙烨所言王者智者，是否已有了人选？” “我！” 龙烨不客气地吐出这个字，无异于点燃了**，一时间叫骂声、质疑声、嘲笑声连绵不绝，杨子江则陷入了哭笑不得的尴尬中。 “好啊！”洪老三嘲骂不断：“果然狼子野心，露出本相了……” 龙烨丝毫不受这种气氛影响，镇定自若，待执事长老敲锣打鼓，让人群安静下来后，他又继续说道：“龙族一脉，实至名归。” 孙长老说道：“你姓龙不假，却与龙使不同宗，我族感其恩视为族翁，你非龙使后人不受此誉，便是龙使后人，也绝无可能违背遗训妄自称王。” “长老，我只问你一句，若今日事引致我族劫难，你能担得起责任？到底是归咎于你无能，还是我族人自取灭亡？” 龙烨此时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丝毫客气，锋芒直逼孙长老，执事何长老忍不住恼怒，喝道：“休得出言不逊，长老乃是众人推选，民意所向。” 人群中也有人高声斥责，龙烨此言引发了众怒。 “老朽自然担得起责！”孙长老义正辞严，喝道：“即受众人之命，万死不辞，哪怕是后世背负骂名，老朽不才，但求问心无愧。” 龙烨说道：“长老说得轻松，倘若后世我族无人，那倒是连骂也省了，匡庐秘境自此绝迹，长老死一万次也无济于事。” 孙长老怔了一下，不无怀疑问道：“你且说，何来灭族之灾？” “你知道，我父亲与浔阳真人师徒之名，也有幸听得他们论道，提起过灾劫，皆与我族命运息息相关，安身匡庐秘境也非偶然，谓之以天机。 那时我尚年幼难解其意，数日之前找到我父亲的一本《天机志异》才知究竟，当年之事悉数记载，事关重大我不敢轻言，恐引得族人惶恐。”龙烨问道：“但事到如今，长老你觉得我讲，还是不讲？还是要避开族人，先与你们私下商议？” “且待片刻！” 孙长老显然也没有听说过《天机志异》，而看龙烨的表情不像是随口编造，他和两位执事长老低声交谈了片刻，然后又面向众人。 “大家伙儿，你们听见龙烨的话，此事关全族安危，许他当众讲者站右列，许他先与长老私议者站左列……” 实际上孙长老的话没有讲完，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地喊着“让他讲！”，毕竟龙烨的话太过危言耸听，不出片刻，几乎全聚集到了右侧。 龙烨则一人站在左侧，不无嘲笑说道：“果然长老仍无主见！” 孙长老说道：“龙烨，你且过来，当着众人面如实讲述，且有实据，但若有虚言，必当定你拔舌之罪。” 龙烨走到孙长老身边，从怀里摸出一本封面泛黄的书本递给孙长老，上面几个古篆字体【天机志异】杨子江也认出来，龙烨不是无的放矢。 “我父亲笔迹长老认得，真假可稍后再验，内容我已烂熟于胸。” 龙烨转身面向众人，说道： “浔阳真人乃得道高人洞彻天机，他告知我父亲，匡庐秘境绝非偶然寻得，昔年秘境先祖众，确是因战祸流离失所，但龙使却非普通人而是仙翁下凡，因感人间疾苦渡人救难，此秘境是他仙法结界所化，也因此变为凡人之躯，仙灵隐入龙魂令中。 先秦之时人间动乱，皆是人类咎由自取，天神本无意干涉，龙使此举也是逆天而为，因此更不想天庭知晓，否则众神动怒，秘境不复存在。 自结界一成，龙使便嘱族人不得擅自外出，是怕走出结界之外为世人所知引来麻烦，外界想要进入秘境则并非易事。 人界万物有其造化轮回，即便偶然寻得结界入口，也未必能突破，依然回归原处，能破界而入的只有大德大善大能，或持龙魂令之人。 自古以来偶有误入秘境者，均能慎言未诉诸于众，秘境族众方能安于现状衣食无忧，但浔阳真人因其未得道之前误入，该遭之劫应在了秘境。 如二十年前山崩之劫，实是因他造化而起，因此心有愧疚本欲一走了之，但他算出仍有数劫未破，便留了下来与秘境共存亡。 若秘境与外界毫无接触倒也无虞，但龙使却擅入人界，真人以神通瞒天过海，龙使方能于人界安身无虞，嘱我们不提此事。 人界自有法则，生老病死不应与秘境相关，真人言龙魂令再现，必当引发变数，此异乡人却携龙魂令而来，触犯天机我族岂不是在劫难逃？” 龙烨不疾不徐把把话说完，众人表情俱是惊讶，其后便是议论纷纷。 孙长老也不例外，他翻了翻【天机志异】，发现龙烨所言不虚，书上说得更详细，龙烨只是选择了最关键的部分讲了出来。 龙烨扫视着众人表情，移到孙长老这边，确认孙长老已经深信不疑，微笑爬上嘴角，然后又向着众人说道： “而龙使未入仙之前，实乃我龙姓始祖，我如何称不得龙使？他故意隐瞒族系，是为了避免麻烦，但浔阳真人却知道真相。” 孙长老问道：“即便书中所言是实，浔阳真人不在，却怎能证明，不是你父亲凭空想象？” “你也知龙魂令于普通人而言，仅是一块玉佩，但若龙使后人佩戴，龙睛立现，我是否龙族血脉，一验便知，可否借来一试？” 那块玉佩上面的雕龙眼部是两个眼窝，并没有眼珠部分，杨子江以为原本就是这样的设计，没想到还另有说法。 孙长老望着众人期待眼神，知道事已至此，于是把龙魂令递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对饮成三人 刚一触手，玉佩龙眼窝中果然隐隐显现了睛瞳纹路。 所谓画龙点睛，整个龙形也因此有了灵魂，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孙长老等人离得近早已看清，知道龙烨所言并非虚假，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怔怔地无法说出话来。 “各位长老，你们亲眼所见，可否见证？” 孙长老缓缓点了点头，龙烨高举龙魂令向着众人展示，说道：“我龙烨与龙使一脉相承，并非信口开河。” 众人此时也看得真切，但有几人不放心，向孙长老提告走上前来，近距离查看后，才算是确定无误，又走回了人群中与众人解释。 洪老三说道：“是又怎样，龙使与秘境渊源是化凡之后，论功德也轮不到你。” “你说得不错！无功不受禄，我龙烨之所以未在得知真相后立即诉诸于众，便是谨遵龙使遗训，不邀功自赏，但如今事态严重，若我不出面，任你们率性胡为毁秘境于一旦，那我龙族岂不是成为千古罪人？” “谨遵龙使遗训，你却要称王，又是什么说道？” “为大局着想，我建议需有一人能力排众议决策果断，与遗训有违实为下下之策，但能保秘境万古长存，族翁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 “好一个为大局着想。”牛夫子说道：“且看你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但未免太自命不凡，你何德何能，做一族之主？” “你道我自私也罢，狂妄也罢，若你能举出比龙使一脉更适合的人选，我也绝不自荐。” 龙烨转向孙长老说道：“孙长老德高望重绝无私心，我衷心佩服半点不虚，但作为领导者，除此之外更需要杀伐果断，而非照章办事。 匡庐秘境因龙使气运而生，理应由龙使一脉相承，是谓天机，诚然龙烨确有私心，不想我龙族有始无终，却不是权欲之心。 此弹丸之地与世隔绝，我便做个土皇帝又有何用？ 我父亲生性淡泊，才有与浔阳真人修行论道之实，我自小耳需目染，族规也劝人谨言慎行修心养性，不计较功名利禄，今日此举实是无奈为之。 是否有资格为王，长老以及乡亲们，不必忙于定论，可日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当前紧要事……”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很诚恳，句句在理，孙长老似乎被其说动，稍作思考后点了点头，向着众人说道：“龙烨确为龙使血脉无疑，但立王之事体大，须得从长计议。” 洪老三又叫道：“王个蛋，且问你龙烨，何来大智慧？眼下之事，你也是要么赞成要么反对，似这般，谁都能做王。” 龙烨不予理会，向孙长老问道：“长老，我有一计，可否当众宣讲？” 孙长老见他对自己态度突然恭敬，大为受用，立即点头应允。 龙烨谢过之后，面向众人说道： “若能请动真人施展神通救活龙使之女，是好事一件，亦无不可，但无论成事与否都后患无穷，多一人知道匡庐秘境，便多一分危险，外乡人如何保证不泄露隐秘，我认为应由我族人拜请真人搭救，此外乡人则应逐出秘境，并妥善处理……” 听到龙烨的说话，杨子江不禁心头火起，他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当着众人的面商量处置自己，忍不住问道：“你说得处理，是什么意思？” 龙烨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又面向众人。 “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杜绝后患。” 尽管说得很婉转，杨子江也听懂了话中含义。 牛夫子迟疑着，问道：“龙烨，你可是指杀人灭口？” 龙烨坚定的点了一下头，众人无不惊愕，喧哗声响成一片。 孙长老问道：“你可知杀人是我族最大禁忌？” “杀一外人，总比用全族安危去赌要划算。”龙烨说道：“我知道此举罪孽深重，所以我愿意亲自动手，并甘愿受终身囚禁之刑。” 卧槽你大爷！ 杨子江心里怒骂着，立刻叫道：“我以为你们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竟然也会有你这种恶毒小人存在，老子……” “切莫冲动！” 周氏兄弟拉住了想要冲过去的杨子江，连声安慰。 孙长老道：“龙烨，你即刻面向族翁跪下，祈请宽恕你恶言之罪。” “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忏悔赎罪，但不是此刻。”龙烨语气坚决，说道：“我也绝非恶言妄语，杀一人救全族，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若要老朽成全你杀人，绝无可能！”孙长老正气凌然，说道：“不需族人表态，即便全族同意，老朽也决不答应。” “对，我也不同意！” “…杀人者，必遭天谴，绝对不可……” 秘境族人异口同声，叫嚷着提出了反对意见，让杨子江多少有些欣慰，斜睨着龙烨，心想你已经是众矢之的，总不能一人翻天。 龙烨不慌不忙，说道：“也罢，此事确有诸多不妥，一时之间你们无法定夺，不如回家计议，明日再定，或有其他良策也未知，孙长老你看如何？” 孙长老见他不再坚持，考虑了一下，说道：“也无不可，明日我希望你莫辜负龙使之誉，妄起杀心。” “长老教诲得是，我当闭门思过，另寻他法。”龙烨赔笑道：“但是眼下这外乡人，我建议应关押看守，以免他择机胡来。” 孙长老犹豫了一下，觉得似乎也没有不对，于是向杨子江说道：“杨公子，今晚只能委屈你了，事关我族存亡，尚请海涵……” 没决定杀自己已经万幸，杨子江当即表示谅解，关一晚上无所谓，毕竟是不速之客，关键是救胡丽雯似乎有希望，总有人会去拜请浔阳真‘仙’。 孙长老向众人劝慰宣告，众人议论着陆续离开，终于算是结束了聚会，杨子江则被周氏兄弟押着，在执事长老带领下到了一间独门独户石屋。 周卓颇为愧疚，说道：“杨公子委屈了，但请放心，我族人大义为重，绝不容许杀人害命之事发生，那龙烨…我却不知怎么说道。” 何长老也道：“今日事发突然，明日或许另有转机，你乃我族客人绝非囚犯，尚请公子忍耐一晚，莫随处走动，茶饭酒水我等自会安排……” 杨子江再三言谢，这几人看着颇通情达理，于是不再计较。 两位执事长老和周氏兄弟出门，低语了几句然后离开，而周氏兄弟则留了下来，不言而喻，是让他们盯着杨子江，没直接上锁算是客气。 杨子江此时又累又渴，身上衣服也湿淋淋，整个人极不舒服，好在这里温暖如春，倒不是特别寒冷，于是倒石床上就先睡了。 不多时周越带着食物和饮水进来，而且颇为心细还准备了衣服和被褥。 “你我体格相近，粗布旧服莫见笑，却总比湿漉漉地舒服。” 杨子江谢过后换上，第一次穿古代衣服颇觉新奇，可惜没镜子，不知有没有古人风范，不过他想多了，只是粗陋的平民服饰而已。 倒是那些食物大引食欲，对比起吃惯了的城市快餐，这些寻常的鸡鸭鱼肉用柴火烹制，并没有刻意添加香料色素，原汁原味入口回味无穷。 本身也饿得谎，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见他吃得高兴，周越也成就感十足，说道：“过奖，我那娘子粗手大脚厨艺平常，杨公子不嫌弃便成。” “叫我老弟就行了，叫公子太生分了，周卓大哥比你年长，我便称你二哥，周二哥你太谦虚，老婆能有这手艺，夫复何求啊！” 说到老婆，杨子江触动心事，怔了一下。 周越看出异样，忙倒杯酒递给他，说道：“杨老弟别光吃饭，这桃花陈酿埋在地下三年，一般人我可不舍得给他喝。” 杨子江接过酒杯道声谢谢，随即一饮而尽，入口甘醇香甜，但他没细细品尝，因为这时候伤感主导了他的情绪。 “杨老弟可是因爱人、龙使女儿之事愁苦？”周越说道：“但请稍安勿躁，我族人定当竭尽全力拯救龙使后人，她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谢谢周二哥，我知道你们仁义忠厚，只是难免有些…算了，明日自见分晓，不如周二哥你也陪我喝一点，你我素昧平生，相识是缘。” “好！”周哥立即应允，爽快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说道：“一醉解千愁！今日我陪兄弟喝个痛快！来，我先干为敬。” 周越一口喝完杯中酒，意犹未尽还砸吧砸吧嘴，自语道：“今日可怪不得我，有朋自远方来，岂有让客人喝寡酒之理。” 杨子江好奇问道：“周二哥，这是怎么个说法？” 周越尴尬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家娘子三年前便不许我饮酒，把家里所有酒都埋藏了，除非是宗亲喜事才容我浅尝即止……” 杨子江忍不住失笑，说道：“周二哥原来是妻管严！” “何谓妻管严？” “妻子管得严，用你们的话讲就是惧内，俗称怕老婆！” 周越明白后哈哈一笑，说道：“杨老弟莫见笑，有日我酒醉失态，故而约法三章戒酒，不然她要找长老告我，算来确实是兄弟我不对，有些惭愧……” “家事可不用细说，我理解就行了。”杨子江举起酒杯说道：“来，我敬周二哥，谢你们兄弟救命之恩。” “言重，杨老弟识水性哪需人救，当时我只道是条大鱼呢。” “救人是实，咱们也不多说，心意全在酒里了。” 杨子江和周越两人推杯换盏，越说越投机，不多时一壶酒竟然见底。 两人都满面红光，而周越却意犹未尽，说道：“老弟等我再去取……” 话音未落，周卓却推门而入，叫道：“你们不够地道，兀自喝得欢畅，却让我在门外干听着酒杯响，也不言语一声。” 杨子江知道他一直在门外，想着他有看守职责在身，叫他喝酒总有些为难，这时听他发问有些尴尬，周越却笑道：“我倒想瞧瞧大哥肚里馋虫能忍多久。” 杨子江奇道：“周大哥也是妻管严？” “何谓妻管严？” 周卓对这新名词也奇怪，刚才和周越对话他并没有听仔细，如果存心偷听，仅隔着一道门完全能够听个一清二楚，为人正直让杨子江再次钦佩。 周越解释完毕后，周卓笑道：“那倒不至于，你大嫂识大体，酒任我喝，只不过我喝酒讲究时机，也懂得分寸，不似你周二哥醉酒便犯浑。” 他说着把手里东西放到桌上，原来是个酒坛子。 “我知你们兴起一壶定然不够，所以刚才取了一坛，总够我们尽兴了！杨老弟你之前曾耍诈诳我们，但我见你也是性情中人，为救爱人不惜以身犯险，并无恶意，咱们前事不究，既有缘相识，说不得要一醉方休了。” 感情是碰上两个酒鬼，找借口凑堆喝酒来了。 杨子江也正想借酒浇愁，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另外，他还有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成型。 第七十章 君子欺以方 酒过三巡，杨子江已经醉意盎然，他高估了自己酒量，同时也不知道桃花酿入口甜美，后劲儿却十足，此时头脑已经不太清醒。 周氏兄弟却像没事人似的，周卓面不改色全无醉意，周越虽是微醺，但言语清晰不见混乱，仍在相互劝酒，兴起时居然划拳行令。 “对不住两位，我酒量不行，再喝下去就要丢丑了。” “此言差矣，杨老弟怎会丢丑，只我们三个，又没有外人，便是你发酒疯、尿床也不打紧，咱都是过来人，偶尔荒唐算个甚哩。” 周越的话引得周卓一番嘲笑，说道：“无怪弟妹罚你不许喝酒，敢情你个二混子还尿过床，知羞不知羞？我日后可有得说道了。” “你也知醉酒不省人事，我明明寻得方便之处，怎晓得原是一场梦，你可别乱嚼舌根，让旁人知道脸面往哪搁，你弟妹以此要挟我三年。” “都是你自个吐真，谁来嚼你舌根，我还嫌丢人呐，周家男儿怎出你这笑话。” “哥，且莫说我，你不也有日醉酒，与老牛互搏，抓住牛角硬是不撒手，活生生给顶飞数丈远，咱们不愧是是哥俩……” 周氏兄弟二人相互揭短调笑，杨子江听得也暗暗好笑，好酒之人趣事多，但见他们仍有不把坛中酒喝完不罢休的架势，自己绝对拼不过。 本来想把他们灌醉的计划行不通，于是端起酒杯说道： “周大哥，周二哥，今日盛情款待，我感激不尽，但我诸事缠身，这最后一杯我敬谢二位，如果还有命相见，一定舍命相陪……” “怎会没机会？”周卓说道：“我周氏兄弟以性命担保，明日绝无人敢动你半根汗毛！” “今天我也深有体会，你们族人均宅心仁厚，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请恕我直言，龙烨一意孤行，以大局为重想杀我灭口，就算他未能得逞，如果想方设法把我囚禁在这里，耽误了时间，救不回我女朋友，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如此无妨，明早我兄弟请命，无论如何先拜请浔阳真人相救。” “浔阳真人能不能救还是未知数，但我却不能待在此处，与匡庐秘境相比，外面世界更为险恶，只是事关重大我无法详述，免得扰你们清净。” “杨老弟不妨直言，是否想逃走？”周卓严肃地说道：“我虽饮酒却未醉，若要我们私下助你逃走，却赌上了我全族安危，恐怕不妥，龙烨虽行事偏执，却也并非毫无道理，方才我想及另一种方法可做两全，杨老弟不如在此定居，待我们救回龙使后人，你再想法把她接过来，如你所言外界甚为凶险，此处岂不无忧快活？” “差点陷二位于不义，我的确是有此念想，惭愧惭愧！”杨子江满怀愧疚，说道：“就依周大哥意思，先以救人为重，其他的以后再说。” 周越笑道：“如此甚好，若在此定居，你我可日日把酒言欢，逍遥似神仙！” 见杨子江不纠结，周卓也举杯道：“杨老弟，预祝我们明日拜请浔阳真人成功。” “好！”杨子江爽快一饮而尽，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说到住这里，在外面养成的一些习惯暂时还没法改，比如刷牙洗漱等等，衣服也是不大对付……” “刷牙可是指漱口？似听人说过，我等乡野村夫讲究不了许多，衣服料子差了些，不过杨老弟穿着，比我们两个大老粗倒俊俏得多了。” “不是说料子而是款式，尤其贴身衣服，也就是内衣，你见我穿的和你们全然不同，一时适应不了，我那包里面倒是有些换洗衣物，能解此窘境。” “这倒也是！贴身衣物不贴身，确不自在。”周越看着杨子江的斜肩挎包，奇道：“你这包比书本大不了几分，能装多少衣物？” “不是这个，还有一个大包坠崖时掉到水里了，里面还有牙刷牙膏洗发水之类的生活用品，是常用之物，不过算了，捞起来也费事。” 杨子江说着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他是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为了达到目的，利用了周氏兄弟二人的纯朴与直率。 果然周越不疑有它，说道：“怎能算了，区区一个包手到擒来，可是在你上船之处？我即刻便去取来，来回不出半个时辰。” 周卓想想，觉得似乎并不为过，也道：“这二混子水性了得，你且勿担心，我们继续饮酒等他回来便是，周越你尽快去，切记莫被他人晓得。” “这怎好意思，如此我又欠周二哥一个人情了！”杨子江站起身来，说道“再谢周二哥，早去早回，另有一支笔也掉在附近，周哥顺便也留意一下，这是…她送给我的…” 杨子江再次编谎欺骗，把妙笔形状大小比划着告诉周越。 “你心爱之人…哦，你的叫法是女朋友…她所赠应属定情之物，意义重大，你且安心，这河里便掉根针也能给你找上来。” 周越一口干完杯中酒，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杨子江心有愧疚，坐下后对周卓说道：“周大哥，我再敬你，今日舍命陪君子。” “莫讲不吉利话，何来舍命之说，喝酒讲究气氛时机，把所有愁闷抛去，换得开心此刻便好，所谓难得糊涂……”周卓忽然微笑，神秘说道：“杨老弟酒量委实差了些，我瞧你已酒醉八成，但也无妨，我与你一样宝贝。” 杨子江大为好奇，问道：“什么宝贝？” 只见周卓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摊在手上说道：“我独门秘方醒酒丸，服得一粒至少多饮二斤酒。” 杨子江不禁好笑：“周大哥你竟然作弊，难怪喝这么多没醉意……” “嘘，切不可对那二混子说起。”周卓说道：“嘿嘿，今日我可没用此手段，只是往日里难免会碰着好手斗酒，所以有备无患，我见杨老弟意兴不浅，怎奈酒量尚欠，若要尽兴到底，莫如试试此物。” “好！”杨子江有些晕乎，兴致盎然立欣然同意，取了一粒吞服，如周卓所言，待得片刻果然酒气消了大半，神清气爽头脑清醒了许多。 “真是宝贝！”杨子江赞道：“现在我感觉还能喝一壶，周大哥，走一个。” “不急不急，纵然不醉，酒多也伤身，且浅斟慢饮。”周卓笑道：“杨老弟言语风趣，外面世界只听得老辈偶尔提起，时日久矣也只是雾里观花，也曾有其他外乡人造访，但从未如此亲近，今日杨老弟让我开了不少眼界，若不是族规有令，倒真想出去见见世面。” “周大哥，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外界虽然繁华，却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俗事未了，入此安宁乡，绝不想离开。人总只有自己头顶一片天，脚下一方地，外面天大地大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此生无忧才是道理。” “说得极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外面世界我是去不成了，偶发念想而已，杨老弟年岁不大，感悟倒不浅，来，咱们喝着，你再讲些趣事与我听听。” 二人边喝边聊，杨子江讲了些外界的事，为了不让周卓过度关注外界，选了些与现实无关的段子，也同样逗得周卓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周越不负所望提着那个登山包返回，显然是怕引人注意，没回家换衣服，浑身湿漉漉第一时间就直接赶过来。 “周二哥果然神速，这才几杯酒，就得胜而归。” “天色太黑，又喝了些酒头晕眼花，换做平时应更早些。”周越谦虚却又不失自豪的说着，把包递给杨子江，又道：“杨老弟，猜我怀中还有何物？” 看他衣服鼓鼓囊囊的，里面还藏有东西，杨子江已经猜到，却故意假装不知，问道：“难不成周二哥顺便摸了条鱼来做下酒菜？” “生鱼如何吃得，你再猜！” “那是偷了牛夫子药铺里的萝卜泡酒？” 这是周卓讲过的一件周越少年时的糗事，本想偷人参却错认了腌萝卜，事发后被执事长老狠狠打了五十杖，周越一听杨子江揭短，尴尬万分。 周卓笑道：“二混子少卖弄，杨老弟早知道了，逗你玩儿呢，还不快拿出来。” 周越嘿嘿一笑，掏出怀中物，说道：“你女朋友的定情物，我也给找着了，此无价之宝我怕手糙捏坏，所以用头巾包裹，杨老弟可莫嫌脏。” 周越用心良苦，杨子江感动万分，更觉得自己挖空心思利用他们，手段并不光彩，他们是正人君子，自己却成了阴险小人。 “周二哥这样说，让我杨子江无地自容、惭愧至极。” “戏言而已，怎生如此严重？罢了，咱们别客套来客套去，自家兄弟不说二话。”周卓说道：“杨老弟快检查下，包中可有物事遗失？” 周越也说道：“对对，未询过主人，我也不曾打开，水里我摸了几个来回，没见着其他物事，为防万一，杨老弟先查，如有遗漏我再去寻来。” 登山包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丢没丢东西也不知道，关键是那只妙笔，虽然还不知道有没有给水泡坏，至少是失而复得了。 杨子江妙笔擦干收好放在袖子里，他之前研究过身上古装，袖子里面有个口袋，难怪影视剧里的古代人经常从袖子里掏东西。 为了不让周氏兄弟起疑，当着他们的面打开登山包检查，见他拉开拉链，周卓颇为好奇，说道：“这锁具机关看似简陋，却巧妙得紧，我族能工巧匠也并非无人，理应有此技艺，却怎地想不出来构造之法。” “世间很多东西都可以造出来，但是还要考虑应不应该、划不划算，比如这个拉链，让工匠穷其精力，假以时日当然能打造出来，不过仅为了给包上锁，那就成本太高，很不划算了，如果是需求量大，先要有机器设备，流水线生产，形成产业，成本才能降下来，对于匡庐秘境目前来说，它几乎没有出现的道理。” 一连串现代词汇，周氏兄弟似懂非懂一头雾水，于是暂时不再追问。 登山包已经被浸泡得里外湿透，里面装着一套换洗衣服包括内衣，林冬冬之物，当然是女装，好在皱巴巴的，周氏兄弟对现代服装也分不出男女。 另外还有洗漱用品和化妆品，林冬冬大概是除了手机和钱包外，把所有随身物都塞到这个包里了，杨子江随意翻了一遍就结束。 “东西都在，感谢的话就不说了，我敬周二哥一杯。” “喝完这一杯便了，不然你嫂子…嘿嘿…” “河东狮吼？” 杨子江接了一句，想起这个成语出于宋朝，他们未必知道，于是随即解释典故出处，引得两人大笑不已。 “我先回去，换身干净衣衫。” 周越道辞后离去，杨子江和周卓又继续对饮，这辈子喝酒最多的一次，不过醒酒丸效果的确效果显著，直到那一整坛酒空空如也，也只是半醉。 但这样光喝不醉，喝酒就失去意义了吧？ 坐着闲聊了一会儿，话题也无新鲜，周卓起身说道：“杨老弟你早点安歇，我也告辞了。” “外面风寒露重，周大哥不如也在屋里休息吧。” 知道周卓不会离得太远，一定会在屋外看守自己，所以杨子江干脆也挑明，以表自己态度，周卓尴尬一笑，说道：“惭愧惭愧，只因……” 话没说完，却听到屋外脚步声来势匆匆，很快门被推开，原以为是周卓去而复返，没想到看清来人，杨子江和周越都诧异莫名。 第七十一章 大梦谁先觉 来者当先进入的是龙烨，紧跟其后的才是周越，这情景始料未及。 “龙烨，你深夜来此想做甚？” 面对周卓询问，龙烨不急于回答，却扫视着屋内，当发现那登山包放杨子江脚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冷声道：“你们倒真不把他当外人，言听计从，周越鬼鬼祟祟半夜出船，我便知定无好事，原来果真替这外贼跑腿去了。” 周越直喘气，支吾说道：“大哥、杨老弟，实在对不住，他不知怎地晓得此事，扬言要告到长老处，我只得，只好……” “周二哥，不关你事。”杨子江宽慰着，然后对龙烨怒道：“龙烨你别满嘴喷粪，我不偷不抢，为的是救你龙氏家族后代，怎么到你这成贼了？” 周卓也愤怒，叫道“龙烨你休依仗龙使之名一时得意，杨老弟乃我族宾客，莫说长老嘱我以礼相待，他以身犯险大义救人，足以令我敬仰。” “救人便成义举，我想救全族却又如何不义？你们对我心怀成见便不说，但鲁莽行事，若包裹中有凶器对秘境不利，你们必成千古罪人。” 周卓一怔，换个角度来讲，他的确是有所疏忽，只因太过于信任杨子江，根本没往深处想，但此刻他并不服。 “一派胡言，包中不过是些换洗衣衫日用之物，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兄弟与外贼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被酒烧了心，哪里分辨得出好歹，杨公子，烦请打开包裹，我要亲自检视。” 龙烨气势凌人，直接下了命令，周卓却极度不爽。 “有我周卓在，轮不到你发号施令，你还未称王，倒是先过起了帝王瘾。” “呵呵！”龙烨冷笑道：“我不与你废话，若你强要纠缠，便报请长老定夺，你们脱不了里通外贼的干系。” “报便报，是非自有公理，岂是你信口雌黄。” 周卓不为威胁所动，杨子江却想大事化了，劝道：“周大哥别计较，我问心无愧，满足他，给他看就行了。” 马上拉开包链，丢到龙烨脚下，说道：“你自己一样样的慢慢看，到底哪样东西能给秘境带来危险。” 见此周氏兄弟也不纠结，龙烨毫不客气，把包里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地上，惹得杨子江和周氏兄弟眉头大皱，心想早点了事，勉强忍住没吭声。 龙烨一边拿东西端详，一边还不停发问。 “此为何物？” “洗发水，洗头用的。” 龙烨摸索着打开了盖子倒出来一点，并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 “如此异香，定非天然花露……” “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毒药？这是水里捞上来的，如果是毒药，河里鱼应该死一大片了。” 龙烨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放到一旁，又拿起其他东西检查，镜子、牙刷、化妆品等等全都过问了一遍，也没找出疑似危险物品。 最后拎起了那几件皱成一团的衣服，抖开来反复查看。 “杨公子，怎地还穿女装？” 这一句话让杨子江大奇，如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款式是能分辨出来，但作为从不与外界接触的隐族，那衣服还湿皱着，怎么能认出来男女？ 周氏兄弟看到时也没有半点表示疑问，杨子江心中若有所动，说道：“这是居家服，在家穿的，你怎么会认为是女装，难道曾见人穿过？” “哼，此乃兵不厌诈！” 龙烨得意微笑，把衣服丢到一旁，但神情中有一丝慌乱被杨子江铺捉到，于是也不动声色继续看他动作。 地上东西已经全部被龙烨检查过一遍，他仍然不放心，又在包里翻找，里面还有夹层，他初次接触拉链不懂，用蛮力拉扯导致破坏。 周卓忍不住叫道：“你怎可随意毁人财物，龙烨你到底想找甚么？” “无他，慎重而已。” 里里外外翻了几遍之后，龙烨终于放弃了搜查。 杨子江冷言冷语问道：“满意了吧？” “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龙烨说道：“当前形势敌友未分，请杨公子海涵，不如把身上物事也一并交出……” “够了！” 周卓再也无法忍受，吼道：“欺人太甚，龙烨你莫得寸进尺，说不得今日拼上杖责之刑，也要与你打上一架。” “算我一个！”周越也及时接道：“劝你见好就收，如真有大危害，焉能随身携藏，便是有短刀匕首也是防身之用，却怎能伤害全族？” 兄弟俩真算是齐心，如此袒护杨子江，让他无限感激。 龙烨见势不妙，稍作思考后笑道：“也罢，你们好自为之，小心莫让他钻了空子，到时有个伤灾，莫说我不提醒。” 卧槽你大爷！ 杨子江气不打一处来，他明显暗示自己会找机会逃跑，并且可能还会伤害周氏兄弟，可是跟他这种人争辩起不到任何作用。 再说自己的确有些小心思被他言中，当然不是伤人逃跑，而是想在拜请浔阳真人有了结果之后，自保抽身远离此处。 杨子江劝阻了想发作的周氏兄弟，问道：“龙烨兄台，明天如果大家同意你的办法，驱逐我出境，你知道怎么离开秘境结界吗？” “此事却不劳你费心，天机志异有载，并无多大周折。” “哦，看来你轻车熟路，难道亲身试过？” 杨子江是故意试探，此话一出，龙烨视线左右飘忽，仍冷静说道：“秘境外人难入，但对于出离秘境，族翁并未设禁制，仅劝诫族人谨言慎行，数千年来除女龙使之外，我族众人均恪守遗训，不曾离开山谷半步，我自然也不例外。” “连山头也没有上去过？” “没有……”龙烨忽然警觉，问道：“你问这是何意？” “随便问问，我怕你到时候找不到路，分不清结界内外，把我杀了却还扔在结界内，我不能圆人界轮回，岂不是同样触犯天机，给秘境带来隐患。” “嘿！”龙烨冷笑，说道：“瞧你倒是不畏生死，莫非已做好准备舍身取义，倘若如此便无需待到明日，现在就报请长老执行，以免夜长梦多。” “是个人都想多活一天是一天，我只是比如，万一明天你们真的觉得，牺牲一个外人可以拯救全族，我保证成全……” “杨老弟，莫与他计较。”周卓阻止杨子江继续，对龙烨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龙烨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连道辞客套也懒得敷衍。 之后周卓说道：“冒犯了，待明日我与杨老弟讨公道，今晚早点歇息，周越你在屋里睡，陪杨老弟，我去外边，省得那混蛋又来骚扰。” 说是防龙烨，实际还是对自己不太放心，杨子江也不点明。 周越拒绝杨子江邀他同床席地而卧，很快就打起了鼾声，杨子江喝了过量的酒，虽然不是醉酒，困意也来袭。 临睡前躺床上忍不住偷偷把妙笔取出，小试了一下笔尖有反应，大为欣喜，看来果然防水，只不过手环没有反应，大概是真坏了。 近日各种遭遇，一团乱麻般幻化成离奇梦境，彷如四面八方俱是黑暗，让他无法辨认方向，不知何处，不知远近，陷入无助。 胡丽雯面庞在黑暗中闪现，向着她追去却渐行渐远，之后被莫文一脸狞笑取代，仓皇间杨子江挥刀便砍，色天师声音响起：“大局为重！混沌末日还未解除。” “胡丽雯已死，对我来说早已是末日。” 龙烨在身后冷冷说道：“你若自杀，百事自了。” 张三李四突然闪现，一拳把他的头颅击成肉酱横飞，叫道：“有仇必报，挡我者死。” 高明宇手中枪火吞吐射向张三李四，叫道：“非我人类，其心必异。” 随之被狐小仙榨成干尸，语气阴森：“红尘负我，不如成魔。” 虚无之处未知的魔君狂笑说道：“神挡杀神，佛挡**，入我魔道，痛快至极。” 这些人飘忽不定时隐时现，在黑暗里制造了嘈杂。 杨子江捂住双耳，那铺天盖地的噪音却在颅内轰鸣，终于忍不住一声暴喝：“都给我滚！我tm自己命运自己做主！” 天地瞬间恢复寂静，叶一却突然在耳边轻轻叫道：“老大，你真牛逼……” 牛逼怎么会成为阶下囚？和你这欺软怕硬朝秦暮楚的墙头草没什么区别。 “滚！” “好容易来的，滚哪去？老大别翻脸不认人。”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卧槽，还说梦话呢，赶紧给我醒！”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别拉我……” “再不醒，我要抽你了。” 在一阵大力拉扯之下下，杨子江霍然惊醒，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以为还在梦里，怔怔地看着叶一站在自己身前，直到一记耳光扇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卧槽你妹，你敢打我？” “对不住啊老大，你傻啦吧唧的，别是魔怔了。” 终于弄清不是梦境，杨子江捂着脸，环顾四周还在石屋里，周越在地上睡得很沉，从鼾声听来，叶一并没有把他给杀了，外面周卓的情况却不知道怎样。 “你怎么会来这里？” “很奇怪吧，容我慢慢道来……” “道你马勒戈壁，赶紧说！” “老大你是我偶像，咱能不能斯文点呢？” 杨子江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没有趁自己不在叛逃，而且还有心找到自己，之前大概看低了他。 “行，咱们都是斯文人不是流氓，看到你冒险来救我，有点激动，你说吧，是怎么来的？” “说来话长……” 叶一听到褒扬颇为受用，但见杨子江脸色又有变化，马上改口：“咱长话短说，你跳崖后我等了一个多钟没见你回，又没电话也不知道你号码，后来下山找也没发现，就算你摔死了也有尸体是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别的情况，所以我瞎编骗周哥，然后我们去吃了一顿大餐，有酱肘子，烤羊排，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去你妹的，没闲工夫听你说相声，吃什么关我屁事。” “看你紧张的，放松一下嘛。” “说正事，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当时不清楚，现在知道了，世外桃源嘛。”叶一满不在乎，说道：“至于怎么来的，不是早告诉你，我有超能力，直觉加好运。” “鬼话连篇！” 杨子江怀疑地盯着叶一，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第七十二章 死地而后生 叶一蹲下凑近周越仔细查看，大胆的翻开眼皮，见他仍然熟睡，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放下心来，说道：“啥破安眠药，整老久才起效果。” 杨子江奇道：“你什么时候下的安眠药？” “你们喝酒那会儿，到现在差不三小时了，这一大坛酒，我可下了整一瓶，磨成粉都费老半天工夫，周卓肯定也不老实偷偷吃了醒酒丸，估计起了作用，周越这哥们大概是捞包的时候给冷水激的，不然都没理由撑到现在才睡，你们早睡不完事了么，害我等老半天。” 卧槽你大爷！ 杨子江不知道叶一哪来的安眠药，又是怎么悄悄下药的，但是整整一瓶安眠药，会死人的好不好？ 但是看着没多大事，就先忍住了没发火。 “我下山的时候看见山谷底下，有几颗原来在平台上的树，就觉着是你在平台上挖过坑啥的，让树掉下来了，你尸体没在，就说明还没死有。 那会儿和周哥吃完饭，我让他甭担心，说知道你在哪，然后向他借点东西，急救包撬棍绳子之类，凡是登山救险之类的基本上他都给了。 包括这瓶安眠药，我想万一你被我前同事或者谁抓了，我有趁手武器没只能智取，总能当蒙汗药使使，武侠小说不常有么。 然后又去咱们停车地方，想找找车上还有其他啥玩意儿可以用上的，放点汽油关键时候还能做个武器啥的，结果你猜我还找着啥了？” 找到什么是其次，他怎么开的车门？杨子江怒道：“你妹的，什么时候偷了我车钥匙？” 但是随即想起车钥匙一直在随身挎包里，刚才还见到过。 “老大你这就小瞧人了，好歹我也是从小混混出身，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撬车的活儿，只要有根铁条，没有打不开的车门。”叶一得意说着，然后又尴尬一笑：“就是你这破车警报器太灵了，后尾箱那包玩意儿我没来得及看清，就赶紧拿着跑了，后来才知道是一把外星武器！老大你古怪玩意儿真多，不愧是我偶像！老实说，你是不是外星人？” 杨子江知道是那把从猎魔军团夺来的镇魔枪，用防水布包着一直都藏在后尾箱里，因为对叶一还有防范之心，所以没有告诉过他。 不过叶一弄到了枪都没反水潜逃，还想方设法找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自己和他不过是不打不相识，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死党了。 “外你妹，那叫镇魔枪，脉冲武器，你没乱试吧？” “我哪知道啥枪，反正看起来挺牛逼，跟电影里的激光枪似的，还能调能量强弱，我试了一枪，怕是用电的，得省着用，就没再动了。 那只野鸡知道吧？咱山上看见过的，你说是我眼花，我到山谷底下就又瞧见了，就拿它试的枪，可惜太远了，好像是射程有限没打中……” 卧槽你大爷第二次！拿四眼天鸡练手？杨子江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平台上的包也没有了，肯定是被你拿了，你没回到峰顶估计是在山下边，后来我就全副武装到山谷下边，想着万一你摔伤了，可以及时救命。 转了一会儿没啥发现，但是有件怪事，那只野鸡也在掉的几棵树的顶上天空，一忽儿上一忽儿下，像是挑衅逗我，我那个气啊，想把它干掉。 后来我才发现它不是针对我，而是有目的性的垂直往下栽，快要挨地面时，又一飞冲天，重复好多次，感觉就像想自杀，但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其实杨子江猜到四眼天鸡有这种举动，是因为下坠过程中突破秘境结界被它看见了，对于它来说自己是突然消失的，所以它才也想着以同样方式尝试。 “老大在峰顶上也是跳崖，如果不是为了自杀，这样跳肯定有其他目的，于是我凭直觉想到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也应该跳……” 先不管叶一脑子有没有问题，联想得到底对不对，这份‘赤胆忠心’心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在太出乎杨子江意料。 叶一后来的描述却证实了他的猜想没错，秘境可以说是没有入口，也可以说是到处是入口，在结界范围内，‘舍生’是突破的途径之一。 叶一并不知道杨子江究竟去了哪儿，只是认为学他的跳崖方式，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许有可能获得一点点线索。 但他累得够呛又吃得太撑，根本不可能会再爬回汉阳峰顶，所以勉强爬到了二十来米高一处平台，他脑子一根筋，但还不是傻到无药可救。 跳崖没错，安全措施也得做，估计着平台到地面的高度，把绳索一端固定在树上，另一端按周哥教的结扣法系在腰间，变成“蹦极”运动，不至于摔死。 原本预测会在接近地面大约2~3米之时，绳子会把他拽住，而毕竟还是太天真，绳子放出的长度远大于地面到平台，根本没起到防范作用。 当他一切准备妥当，信心满满的跳下后，才发现自己错估了高度，大地扑面冲来毫无迟滞，那一刻真正的面临死亡万念俱灰，奇迹也在此时发生。 他砸中一棵桃树，压断了枝桠花叶，减缓了部分坠势，落地竟然只是手臂等外露部位轻微擦伤，大难不死的他也很快发现，这谷底已经换了人间。 “早说过了，咱有好运超能力不是……” 叶一这样讲述的时候，杨子江暗自心跳，他为了自己冒险，颇有感动是一方面，可是这脑子到底是不好用还是不好用？连高度都能估错，难道不能先放绳子先量一量？难道真的有好运之神守护？ 还有据秘境隐族说，即便是知道入口方法，一般人也没法随意进入，除非是持有龙魂令，或者大善大德大能之人，难道说，“大愚”也是一种美德？ “尼玛，你比我牛逼，哥今天服你。” “嘿嘿，这句咱爱听！”叶一继续说道：“落地后那根绳子就没了，当时我想一定是穿越了星际之门啥的，到了外星球，但是附近没瞅着啥人问不了，后来又凭直觉走啊走，发现了山洞进来，竟然tm的别有洞天，所有人都穿古装，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所以就悄悄摸摸的没让人发现……” 叶一到秘境的时候，是杨子江刚进石屋不久之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偷听别人的话，因为是方言也听不懂。 后来他觉得应该也要偷套衣服来伪装方便行事，悄悄摸进了一家没亮灯的篱笆小院，他以为没人在家，但没想到却有人把他吓了一跳。 “你被人发现了？猪脑！这tm还叫好运！” “老大你不懂，好运就是意想不到的转折。”叶一得意道：“是有人在没错，黑灯瞎火的突然说话给我吓一激灵，但是呢，这是个瞎子……” 黑暗中听见有人问话，说的是方言，但结合情景，大概猜到意思是“爹，是你回来了吗？” 叶一屏住了呼吸，不敢吭声。 那人却没放弃，连问了几遍觉着有些不对，语调变得急促，也提高了声音问：“是谁？不说话我喊人了！” 叶一有些慌了，怕引来其他人，才无奈的回答。 “别喊……我…我是过路的……” “咦？”听到叶一说普通话，那人有些奇怪，也改说普通话道：“你可是今日那位外乡人？怎么来我家了？刚才我爹说要去和伯父们商量如何处置你。” “处置我？”叶一这时候也猜到了杨子江有关，问道：“姑娘，我是个好人，为啥要处置我呢？” 姑娘？听到这，杨子江好奇问道：“是个美女？” “嗯哪，是个女的，后来点灯我才看清是，就一黄毛丫头，大概十六七岁，还是瞎子。”叶一说道：“我猜她说的外乡人是你，到后边我诈唬她，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姓龙的搞鬼把你给关起来了。” 他自己才20，别人十七岁，黄毛丫头他也叫得出口，tm的故作老成，杨子江问道：“你没把她怎样吧？” “扯啥玩应呢，我从不欺负女的，那不是本事。” “那你还不是骗她，你没被抓起来，说明她没喊人。” “善意的谎言偶尔还是需要的，总不能杀人灭口吧，我叶一从来不伤害无辜，就是给她叫惨，说我是被冤枉的，没有办法才想着逃跑。 我又累又饿，头晕眼花才误闯进来，如果有歹意，就对她下手了。 她还真信了，说原来也有外人进来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弄得全族都惶恐不安，而且说能进来的都是好人，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还说那个姓龙的才不是好人，在我追问下她才勉强说他曾经占过她便宜，但自己是瞎子又没有证据，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所以一直隐忍。 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一定帮她报仇，揍那王八蛋一顿，她老感激了，还特意找了很多糕点啥的给我吃，真tm…… 不吃她会怀疑我说又累又饿是唬她，只好装作饿鬼投胎可劲儿吃，老大，你说我刚吃得那么饱，又硬撑那么多，这苦劳你看怎么也得算一个吧？” “你妹的，老子真是服你服得五体投地！没被撑死也tm是你的好运！” “这是夸还是骂？” “自己琢磨！” “哦，那就当是关心吧，后来我旁敲侧击试探，知道你被关在这里，被周家两兄弟看着，于是呢，我就借口要早点脱身离开，她还给我找了身他哥哥的旧衣服给我，说免得引人注意，她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来过。” 这么善良的人，应该是秘境隐族应有的典范，只可惜好端端的祥和之地，被龙烨搅和得鸡犬不宁，但龙烨的动机却又不能说是不良。 杨子江不禁叹了口气，叶一奇道：“老大叹啥气？” “以你的智商很难和你解释！” “别逼我发火啊，我现在可是有枪的人，你不怕我反目成仇啊？” “哟，有点志气，那你枪呢？” “在……”叶一说着往背后一摸傻了，支吾说道：“卧槽…没了，估计换衣服的时候落瞎子那屋了。” “那我说你智商不够，有没有问题？” “行，现在你拳头大，你说了算！”叶一爽快回答着，话锋一转，谄媚道：“当然，就算我有枪也不会跟老大翻脸，你是我偶像，刚才开玩笑的。” 杨子江心想到底翻脸不翻脸很难说，但至少他曾经完全有机会叛变，却没有去做反而冒险找自己，虽然是个二皮脸，也不至于真的包藏祸心。 “很懂时务，孺子可教！后来呢？” “后来我就摸这来了，听见你们在里面正喝得欢，直接冲进去又怕坏事，想半天不知道用啥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你。 屋外还站着个人，就是周卓吧，他在外面瞎转悠，好像被你们喝酒的声音给馋到了，一会儿嘴里念叨着不知啥话然后走了。 我心想反正你暂时没啥危险，就悄悄跟着，看他要干些啥，没成想他回家拿酒，大概是觉得你们不够喝，大好时机，安眠药总算能派上用场。 终于趁着他上茅厕的机会，我把药放在酒坛里了……” “药片一颗颗的，你怎么确定会溶解不被发现？” “不是说过嘛，磨成粉了！” “那么一整瓶，你还能有先见之明，什么时候磨的？” “偶然想到的，瞎子说因为被龙烨欺负的事，经常做恶梦，我打算给她点安眠药帮助睡眠，但是想到药片，这些古代人都没见过会有疑心，干脆就借她家擀面杖都碾磨成了粉，顺便偷偷给她水里下了一点……” “卧槽你大爷，还说没对她干什么，都下药了？还有没有别的？” 第七十三章 谁是话事人 叶一被杨子江咄咄逼问，神情激动蹭一下站了起来。 “真没了，我是觉得她是个瞎子，良心不安，想帮她睡个好觉！” “得！没有就没有，急啥眼呢。” 杨子江缓和下来，说道：“还有，你能不能嘴上留德带点尊重，别开口闭口叫人瞎子，她没名字吗？” “ok！老大说不好听就不叫了，她姓兰，名字好像是叫什么阿柳。” 叶一说道：“不知道那把枪会不会给她家里人发现。” “如果这样你就给她带来麻烦了，他们族规很严，尤其现在特殊形式，帮助外人搞不好会受到惩罚。” “我再去找回来！” 叶一说着就要往外走，杨子江忙拦住他。 “毛毛躁躁，过这么久，要出事早出事了，现在还没人来找麻烦，她也不认识现代的武器，知道是你的东西，估计是怕人发现给藏起来了。” “哦，那现在咋整，咱直接跑路？” “不行，你在外边偷听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来的目的？” 杨子江知道现在妙笔在手，想要逃走易如反掌，秘境隐族几乎毫无阻挠之力，但心愿未了，无论结果如何也要等到明天再做打算。 “知道啊，老大为救女朋友舍身跳崖，可歌可泣，实乃我辈楷模。” 叶一毕恭毕敬的学起了古人语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你妹的穿个古装，装啥装，有没有听过沐猴而冠？” “木猴是啥猴？” “蹲桥猴！跟你说话真费劲，现在正事还没完，我不见到浔阳真人决不罢休，明天如果龙烨还找麻烦，我们再揭发他的丑事。” “你是说给瞎…兰阿柳报仇？直接干他不就完了。” “帮兰阿柳算是其一，但没有证据不能服众，龙烨一定还有其他秘密，我怀疑他出过秘境，这人心术不正，如果给他占主导权，秘境将很危险。” “你这不废话吗，他肯定出去过。” 杨子江心中一凛，问：“难道你鸡贼眼又看见过他？” “没，是直觉！” 叶一说道：“刚才他检查林冬冬的包，我就觉着有问题，古代和现代衣服不一样，他凭啥那么快认出男女来，除非见人穿过。” “哥差点以为你智商上升了，原来是瞎蒙。” “是分析，凭啥你猜的就叫分析，我猜就是瞎蒙？” “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 “老大不一定就聪明，唐僧还是师父呢，有没有孙悟空精明？” “我去，你还有理了，你能，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杨子江差点没憋过气，不知道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有个办法，可以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去过外界。” 杨子江想了想，说道：“但是需要兰阿柳配合一下。” 叶一好奇道：“怎么配合？” “龙烨见到登山包的时候就很惊讶，我没猜错的话，他不但见过衣服，而且也见过这个包，也许和林冬冬的去向不明，两者之间有些关联。 林冬冬是长发，让兰阿柳帮忙穿那套女装，从背后让他看到，如果他曾经见过林冬冬就一定会有异常表现，你手机带来没有。” “有啊，但是没塞码卡，用不了……” 叶一翻开衣服下摆，原来他腰间还缠着一条满是口袋的‘战术腰带’，塞满了包括匕首撬棍瑞士军刀之类的各种小物件，果然是全副武装。 “还塞码卡，那叫sim卡，我不是要打电话，只要能录像就行，到时候把龙烨的一举一动给录下来，如果有露出马脚，就铁证如山了。 就算计划失败，被他认出来是兰阿柳，说不定他也会恼羞成怒，暴露出曾经欺凌过她的事实，一样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亏是多念过几年书的，这招是挺绝啊！” 叶一急不可待说道：“那赶紧的，现在就去找兰阿柳。” “三更半夜你闯女性闺房，找死是吧？” “老大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到底咋整啊！” “明天上午，他们会再去隐龙祠商量怎么处置我，那时候兰阿柳行动不便，会一个人呆在家，你再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她同意。 我会想办法引他去见，你提前埋伏好，把现场录下来，切记要……” 对叶一如此这般吩咐完毕，见他点头不断，表情又是迟疑不决，杨子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都记清楚了没？” “你再讲一遍呗，讲重点！” 无奈只好又再复述了一遍，总算叶一拍拍胸脯说道：“记住了，没问题！” “那行了，你走吧！” 杨子江打了个呵欠说道：“我要继续睡觉，你妹的下这么多药，困死了！” 叶一怔怔道：“我走哪去？” “自己找个安全地方呆一晚上，你不是贼手贼脚习惯了，别被人发现就行，还有把这套衣服带走晾干，不行的话吹也把它吹干。” “那我穿身上捂干，老大觉得怎样？” “好主意！” “你当我傻呢吧，穿女人衣服太bt了，我生个火把它烤干，顺便找找看那只野鸡在不在，烤了做宵夜。” “……” “嘿嘿，老大你别当我不知道，那只野鸡一定跟你有关系，离得近的时候我看到它眼珠子有问题，肯定不是地球鸡，世外桃源啥的都有了，出现外星野鸡也不奇怪了，你不是外星人也是大有来头，跟你混一点也不吃亏。” “真tm多事，老老实实做小弟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ok，古德拜！” 叶一拿起衣服溜了，周越仍在酣睡，门外也传来周卓的鼾声。 杨子江把门关上，心想世外桃源真是毫无安全感，随便一个人都能趁黑给他们全灭了。 幸亏有异心者凤毛麟角，也许和精神领袖曾经存在有关系，否则哪能延续数千年，而龙使已不复存，一盘散沙一旦与外界接轨，无异于末日来临。 第二天被周氏兄弟谈话声惊醒，他们正在互相埋怨昨夜睡得太死，发现杨子江醒了立即住口不说，眼神中却有些感激之色。 周卓笑道：“杨老弟睡得可好？” 杨子江当然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什么，如果要逃跑，昨夜趁他们熟睡是大好机会，但自己还在，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于是也不挑明避免尴尬。 假装打个呵欠，说道：“舒坦得很，一觉到天光。” 周越说道：“杨老弟不如随我去寒舍洗漱，吃些早点，待得集会上也精神些，莫给那龙烨输了气势，包裹先放在此处，稍后来取。” 杨子江想想有道理便同意，跟着周氏兄弟去了，谢过周越老婆的盛情款待，周夫人村姑打扮，却因秘境物华天宝环境，蕴育出与浮华无关的灵秀气质。 倒是羡慕他们夫妻质朴的田园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疲于生机忙碌奔波，为功名利禄钻营挖空了脑袋。 秘境族众各凭技能谋生计，大部分是农业，裁缝铁匠等手匠人也在历史长河中，巧妙地占据了合理比例，多为祖辈传承，也有部分身兼数职。 还设立了教育机构，只不过真正有高文化的读书人比较少，又与外界隔绝太久，所教授的各类知识大都是公元前产物，仅够农耕社会所需。 历史上有一些大德大能的误入者短期逗留，带来少许新鲜事物，尽管不能从本质上改变固有生存模式，也让他们学以致用，不至于完全落后。 这里没有货币的存在，以物易物、技能互助是常见的交易，甚至也说不上是交易，更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内部之间的相互帮扶。 杨子江不知道族翁龙使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了当初不过二百之数的凡众，亦愿舍身渡化，但很明显他功德无量，福泽千年，打造了不羡鸳鸯不羡仙的一方净土。 比起坐视人间动乱不闻不问的天界众神，他才更应该是‘人主’。 大约2小时后周卓去而复返，于此时锣鼓声也从龙隐祠方向传来。 “杨老弟，咱们得去祠堂了。” 杨子江点头，起身和周氏兄弟出门，未料周夫人也稍作梳洗跟了上来。 周越说道：“婆娘，你乃妇道人家，凑甚热闹？” 周夫人白他一眼，说道：“我听杨兄弟谈吐，定非奸邪之辈，不顾自身生死救爱人，更是用情至深，却要瞧瞧那龙烨怎生作恶。” 杨子江听到她夸赞，忙称惭愧。 周越不再表示反对，却口头上仍在数落，周夫人懒得和他争辩，直到周卓出声制止，周越才安静下来，在家事上，毕竟大哥还是有些话语权。 隐龙祠前聚满了人，三位长老站在院门中，龙烨竟然在他们身前，仿佛他才是话事人，要知道他还没有称王，昨天是特殊情况，否则怎有他立足之地。 老远看见杨子江，龙烨就开始喊话：“外贼已到，你们可表态了。” 然则众人却不为所动，窃窃私语。 那个昨天挨打的洪老三又叫道：“你还未称王哩，怎地由你说事？” 龙烨愣了一下，见众人似乎的确不把自己当回事，冷笑两声，然后把视线投向孙长老并呶了努嘴，态度极之傲慢。 孙长老往前走上两步，示意众人安静，说道：“今日一切事宜，且听龙使龙烨安排，老朽与二位执事长老，只做督管参谋，不与主事。” 此话一出不仅众人愕然，杨子江也大感疑惑，想不通昨天义正辞严颇有家长风范的孙长老，突然会甩袖子置身事外，甚至直接称龙烨为龙使。 这时候已经到了他们旁边，杨子江悄悄扫视着，只见龙烨面露得意，三位长老则一脸肃穆，视线低垂落于地面，并不理会众人反应。 杨子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孙长老突然态度改变不是偶然。 昨夜至现在这段时间足够长，孙长老可能是从【天机志异】里读到了更严重的内容，使他不得不从大局出发，参考了龙烨的建议而左右为难。 孙长老是没有什么主见且年事已高，或者龙烨又做了某种举动，如果死缠烂打、巧言令色，加上龙族血脉身份是实，的确可能让他改变想法。 从表情上杨子江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踌躇间只听龙烨喝道： “周卓、周越，还不将此外贼绑了，跪下听候发落。” 第七十四章 恶意的谎言 这颐指气使的命令一出，杨子江以及周氏兄弟均怒火万丈。 周卓道：“杨公子乃我族宾客，且与龙使后人有姻缘，你也姓龙，却如何不顾与她同宗血脉之情，刻意为难胡乱加罪，试问杨公子何错之有？” “该说的昨日已经说了，个中利害你们知晓，今日不再赘述，长老许我主持大事，莫非连长老的话也不听了么？” “长老！” 周卓知道和他辨无济于事，直接大声向孙长老喊，想让他开口表态，哪知孙长老看了他一眼，却不应声，俨然已经放弃了话事权。 始料未及的变故，周卓怔在不知如何是好。 杨子江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龙烨若要我下跪，先将此事了断，如果各位都认为我是罪人，那我就向天谢罪绝无怨言，否则我宁死不从。” 牛夫子此时也走到人群前方，说道：“仅以一己之词便定人怀璧之罪，实非良策，即便杨公子果真于我族有弊也是无心之失，不可以罪犯论之。” 龙烨扫视全场众人表情，发现自己的确不能服众，于是说道：“好！便先做了断，试问各位，是否想到两全之策，可免我族灾劫，又不制造杀戮？” 周越立即抢道：“所谓灾劫只不过是怕杨老弟张扬，是否有威胁暂且不提，但若防范此事，让杨老弟长居于此，不与外界接触自然天机无从泄露。” 话一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议论，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得出更好的主意，出乎意料的是龙烨也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投向了牛夫子。 “夫子，你念的书多，自然大道理也晓得多，可有其他法子？” 见到龙烨突然带着敬语，牛夫子有些不解，稍作思考，捋捋胡须道：“周越所言，确是两全之策，杀人灭口绝非我族人乐见，只是不知杨公子……” 意思是说这种强人所难的做法，不知道杨子江会不会接受， “杨子江！”龙烨：“你可愿意久居秘境永不外出？” “现在我即使说不愿意也没用，话语权在你手上。”杨子江只想把这事早点解决，所以不假思索说道：“我杨子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如果能救到人，又不会伤害别人利益，没理由不答应，麻烦你快点定夺，去拜请真人。” 大概是杨子江太过于爽快，龙烨有些不敢置信。 “但你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定居在此，将与你分得田地屋舍，划出盘桓之地不得逾越界限，受众人监视看管，可也愿意？” 好家伙，这是想要软禁啊？杨子江眉头一皱，说道：“可以接受，但是若救活龙使女儿我要接她过来，她原本就属于这里，合情合理。” 人群中有人叫好，这一声喊出后，引来更多人回应，显然来杨子江的委曲求全解决了他们的心头纠结，而且真正龙使后人的回归也让他们期待。 牛夫子道：“杨公子屈尊成全，此事两全其美，龙烨你今日主事，既然大家伙儿都赞同，赶紧宣布结果了罢，莫耽误了拜请真人之事。” “好！众愿所归。”龙烨长叹一声，说道：“如此一来，我龙烨也免造杀孽，昨日只因情急冲动，妄自恶言起杀心，愧对族翁及祖上列祖列宗教诲……” 龙烨突然情绪激动，竟然双膝一跪，面向龙使牌位方向，连嗑了三个响头，而且非常用力撞得地面砰砰响，所有人都能听到，无不惊讶。 而龙烨跪着转过身来，又说道：“我一时糊涂犯禁，险些毁我族名声，引得各位乡亲怨声载道，罪无可恕，愿受任何责罚，在此先向各位赔罪！” 说完再次重重的磕头，三位长老见他额头已破鲜血直流，忙上前搀扶，众人被这突发变故弄得一头雾水，杨子江何尝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族规并非虚设，恶言杀心并冲撞长老，理应拘禁半载悔过自新，但形势所迫，龙烨今也知错，拘禁7日杖责50，各位如有反对可各尽其言。” 孙长老与二位执事长老低声商谈着，说出了处理方式，众人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默认了孙长老的决定。 孙长老点点头，转向杨子江道：“杨公子，可有异议？” 无论龙烨演戏也好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也好，自己是个外人也没法干涉，只盼这事早些解决，于是杨子江干脆附和道： “龙兄台也不是无故挑事，我冒昧闯入，的确给你们带来了隐患，如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好事一件。” 牛夫子欣慰说道：“杨公子通情达理宽宏大量，龙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事两全其美，幸甚，幸甚。” 洪老三则道：“比我挨得多，倒也算得公平。” “谢众位，我龙烨甘心受罚绝无二言。”龙烨仍然跪地不起，掏出了龙魂令说道：“此龙魂令我何德何能配之，请长老收回，留待日后龙使归来……” 孙长老道：“昨日我与执事长老已商议，有资格保管龙魂令者，今仅有你龙族宗亲血脉一人，你可暂代龙使之职，倘若日后龙使回归再另议不迟。” 孙长老把视线再次投向众人，一如所料没人反对。 龙烨也不再坚持，由着执事长老扶起，说道：“稍后我自择时受执事长老行刑，当务之急应派出合适人选，去完成拜请浔阳真人之事，只因当初真人飞升，衣冠是为唯一留世之物，也是唯一与他通灵方式，真曾刻意嘱我们不可接近半步，如今不得不犯禁参拜，真人于秘境与各位甚少接触，仅与我父亲有师徒之名偶有来往，我有个不情之请，愿意亲自参拜，一则我或可将功补过，二则事关我龙族宗亲性命，舍我其谁，更重要的是若有冒犯真人之处，念及往日情谊，想必他也会网开一面。” 杨子江其实早料到龙烨会如此，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是合情合理的人选，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心思慎密，无形间掌控了全场。 果然不出所料，一番议论之后没人反对，孙长老宣布由龙烨单独参拜浔阳真人衣冠冢，并解散了集会，而衣冠冢所在位置却始终没有透露。 昨夜喝酒之时也试探问过周氏兄弟，他们颇为难，一致推脱说等到事毕之后，杨子江常住定下心来，自然而然会知道究竟。 孙长老着令人手安排供奉祭品等物，让周氏兄弟陪同杨子江在祠堂静候佳音，龙烨也在等待，趁这时机，杨子江和他搭上了话。 杨子江赔笑道：“龙兄台，多谢你……” 龙烨说道：“言重了，昨日多有冒犯，应该请杨公子原谅才对，龙使后人与我血脉相连，能为她尽点心意，更是义不容辞。” “对了……”杨子江话锋一转，说道：“我进入秘境也算是纯属偶然，奇怪的是曾有人与我一起坠崖，却只有我能进来……” “族翁化凡结界本因避世缘起，对大德大善大能者却未设防，杨公子持有龙魂令当属例外，也算机缘巧合，其他凡夫俗子人自然难以逾越。” “嗯，我也知道这点，但是比较奇怪的是，我似乎在这里见过一个人，就昨天去石屋路上，见到个人影似曾相识，像是在庐山游玩时偶遇的一个人，但想到普通人根本没法进入也就算了，大概是眼花了吧……” “杨公子心事重重，看走眼也情有可原，我秘境范围不大，若有外人进入，只需有一人遇着便众口相传了，焉有不知之理。” 周卓与周越均奇怪，问昨天怎么没说起此事。 “当时也没太在意，只因还有更要的事没解决，今天心中石头落地，闲来无事才随口提起……”杨子江敷衍带过，说道：“人说夜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出事，让我老是记挂着，所以才疑神疑鬼。” “不知道此人遭遇何事，让杨公子耿耿于怀。” “失踪了，我和她一起同桌吃过饭，也勉强算做朋友，但是后来她突然不辞而别，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公子重情信义牵挂难免，或我族人正巧有形貌相似者，匆促间认错也未可知，如不介意描述一二，周家兄弟可替你寻得其人聊以宽慰。” “外貌说来也没有什么特殊，是一姑娘，约25~26年纪，长发过肩，平日束起来，姓林名冬冬……” 杨子江盯着龙烨，不放过任何反应。 龙烨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证实了杨子江心中所想，龙烨的左眉毛向上微微挑动，和昨夜见到登山包时表情无二致，于是心里悄悄微笑。 周越思索片刻，说道：“如此说来倒真不易，我族女子皆是长发，年纪相仿者也有近千之众，若每家每户寻查，倒不是一日之功……” “二混子你却没留意。”周卓说道：“杨老弟说是去石屋途中，倘若是居于此不到3里之地，那寻来便省事得多，杨老弟可还记得更详细些？” 杨子江假装回忆了一会儿，说道：“记得当时经过一片竹林，见她走入林中，再想看时已经见不着身影了。” 第七十五章 果然看走眼 集会已经解散，祠堂外却仍然有不少好事者逗留，对杨子江这个外乡人颇感兴趣，七嘴八舌地攀谈，杨子江也不失礼貌的应和。 逗留者的好奇心当然没办法一一满足，杨子江也没有透露过多外界信息，过不了多久大多数人陆续散去，毕竟他们还有活计劳作。 把希望寄托在龙烨身上，是杨子江最不愿意的事，但自己目前最关注的是胡丽雯，只要这件事有了结果，那其他一切都好办。 所以杨子江尽量按捺隐忍，敌不动我不动，老老实实等在祠堂。 周氏兄弟说秘境几千年来都杜绝武力，虽然有武术世家世代传承，但从来没有派上过与人搏斗的用途，偶有保留武艺也只用来强身健体。 秘境隐族虽人数众多，农夫莽汉也不在少数，但面对超前武器妙笔，凡人之躯无异于螳臂当车，凭武力逃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杨子江暂时心安还有另一个原因，如果叶一脑子不抽风，按照昨天吩咐的计划来，他应该会悄悄监视着龙烨，不出意外能探明衣冠冢位置。 假如龙烨只是假意做戏半途而废，自己亲自前往还有机会补救。 然而等了约3小时，仍不见回音。 龙烨以避免骚扰为由一个人独自前往，也就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祭拜按理用不着这么久的时间，到这时杨子江开始有些坐不住。 “周大哥，怎么还不见回来，去衣冠冢大概要多久？” “若是我来回总不会超过半个时辰，那龙烨身娇体弱，大概行得慢些，杨老弟莫急，我与长老商议，看可否叫周越往来路去迎一下。” 周卓说着进了内堂，杨子江则暗自盘算，正常来去1小时，剩下的时间用于祭拜绰绰有余。 他拖了这么久，该不会忍不住绕道去了竹林？ 叶一有两个任务，其一是监视跟踪龙烨探明衣冠冢位置，其二是说服兰阿柳乔装冒充林冬冬，在竹林里等待龙烨上钩。 如果任何一个任务达到目的，叶一都应该发出信号通知，但直到现在，竹林方向也没有预先约定好的烟雾升起，难道这蠢货哪里出了问题？ 周卓返回说已经得到长老许可，周越随即大步流星往衣冠冢方向赶去，但未走出多远就往回跑了过来，喊道： “大事不好，失火了！” 而这时候杨子江也已经看到竹林方向浓烟滚滚直入天空，心里一个咯噔，暗骂叶一：这猪脑子，只是让你弄点烟，你tm直接放火烧山了？ “大哥，竹林那边黑烟冲天，应是着了大火……” 顺着周越指向，天空中黑烟翻腾，空气中更飘来了草叶焦灼味道，显然火势不轻，祠堂前众人发现情况，大惊失色议论起来。 周卓眉头一皱，说道：“周越你继续往衣冠冢去，各位我们速去救火……” 周卓说着领头便走，并大声吩咐紧随其后的众人，沿路途去就近的人家，找来有用的水桶面盆等物备用，情急之下却忘了杨子江。 杨子江当然没有傻傻站着，追上周卓：“周大哥，我也去助一臂之力。” “好！” 周卓不疑有他，立刻回话，带着众人一路小跑，赶到竹林外就觉得热浪袭人，竹林深处则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众人纷纷从竹林外的小溪里舀水往里面冲进，里面以一个竹屋为中心，直径至少50米的着火范围，所有竹木草叶，能烧着的几乎都无一幸免。 如此凶猛火势，之前已经有附近的十多人在尝试扑火，加上后来的总有三十多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一桶一盆毫无章法的灭火方式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凌冽的火势，水源在竹林外，取水来回不便，眼见杯水车薪灭火无望，最后竟然在火圈外围干瞪眼。 杨子江知道问题在哪里，因为他闻到了汽油味，汽油用水零零碎碎的浇，只会更加糟糕，没能彻底扑灭的话，反而会波及到邻近可燃物。 汽油肯定不是秘境产物，所以他们也意识不到，会出现汽油和叶一这个猪脑子绝对脱不了干系，记得昨天他就说过想放点汽油什么的…… 难道这蠢货还真的弄了汽油，并且还带到进了秘境？要造成这么大的火势，不是一两瓶就能做到，昨天也没见他带着壶桶之类。 趁着众人望火兴叹，杨子江迅速跑到竹林外，他不是接济他搜跑，而是快速发动了土系符文，挖了条宽阔水渠从溪流中饮水直通竹林内。 他知道水渠效果维持时间有限，所以同时也发动了水系符文，心念渠水激荡形成汹涌激流，一路翻腾涌动冲击而去。 符文影响距离也有限，只好跟着激流往前，一边跑一边及时补上符文，快要逼近众人身后时，立即喊道：“水来了，小心！” 之前大火熊熊声势浩大，听见杨子江大喊，众人回头才发觉一股浪头，裹挟着尘沙泥土袭来，纷纷往两侧退让。 浪头冲入火圈，激荡盘旋升空，蓦地炸开化为大雨滂沱倾泻如注，须臾间大火竟然被浇灭，原来的火场顿成泥泞沼泽之地。 仍有星点火苗，也被众人连扑带浇彻底熄灭，这时候才想起那场大水，疑惑间再看向场中，地面却有无数细小涓流汇聚，向竹林外迅速退去。 编译结束之后，除了已经消耗、损失的之外，被改变的元素仍然会回归原本状态位置，杨子江已经见怪不怪，但众人并不知情，俱是诧异不已。 “奇哉怪也，那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莫非是族翁显圣……” “……说不得龙烨请动了浔阳真人？” 众人议论纷纷，杨子江装作若无其事，他确信在慌乱之中，没人看清自己的动作，但他正心满意得的时候，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 “杨老弟身怀异术，周某险些看走了眼！” 说话的是周卓，很明显他看到了自己的一举一动。 “周大哥……” 杨子江尴尬一笑，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身不由己，如果被龙烨知道，恐怕他会认为我更具危险……” “无需多虑，杨老弟不愿声张，我自然也会保密。” 周卓庄重道：“这两日我已知杨老弟正直侠义，杨老弟若要逃走，或对我族不利，早就下手了，今日又再施援手，我族感激不尽，岂能恩将仇报。” “多谢周大哥信任。” “彼此彼此！” 周卓和杨子江客套完毕，向众人喊道：“可知是何原因起火？” “初时见此处冒烟，我匆匆赶来便烧得旺了，却不知何故。” 答话的人是先到的那部分人中的一位，他们住在竹林附近。 周卓一边带头往中间走，一边继续问道：“可有人呼救，有人受困？” 这也是杨子江关心的问题，他也留意过周围，没发现叶一或者兰阿柳，原计划是放点烟通知杨子江，然后到石屋附近会和。 但现在放的是一场大火，不知道叶一这蠢货有没有机会逃出来，万一真给烧死了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那人说道：“隐约听得有人大呼小叫，似为不知何事争吵，但自我到来没见着半个人影，应是先走了，不然便烧死了。” 另有人说道：“我们没听见火场中有人呼救，想是无人受困。” 说话时已经到了竹屋前，周围被人为砍掉了一圈，所以竹屋仅受了烟熏，外表看似狼藉不堪，但没有被大火吞噬，保存完整。 走近后，竹屋内却传来了微弱敲击声，众人心头一凛，果然有人受困，门被竹条从外封死，其中一人带着柴刀，毫不犹豫便上前砍断。 周卓和杨子江率先冲进屋内，在墙角位置有一人蜷缩成一团。 有人立即认出，叫道：“阿柳，怎地是你……” 兰阿柳长发散乱，口部鲜血流溢，却咿咿呀呀，不能言语，身上穿着的正是叶一带走的林冬冬衣服，周卓冲上前去查看仔细，勃然怒喝道： “何人如此恶毒心肠，割了阿柳舌头！” 在场人无不动容，纷纷上前抚慰，果然兰阿柳舌头已经被截去大半，双目本就因盲而无神，此刻更是凄惨无助之色，众人无不义愤填膺。 “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兰阿柳泪流满腮，鲜血满口，手指关节处因为用力敲击竹墙，已经血肉模糊，观者黯然垂泪，有人立即将她抱起往外走。 “阿虎，你快一步，先叫牛夫子把伤药准备好……” 周卓吩咐一人，让他跑步先行，然后把狐疑眼神投向了杨子江。 他看到了兰阿柳身上穿的是现代衣服，所以自然而然和杨子江联系到一起。 杨子江此刻内心羞怒交加，他没有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让兰阿柳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叶一又发生了什么事？把她单独留在这里？ 有没有达到目的套出真相？或者找到衣冠冢位置？ 是谁下的毒手？龙烨？或者是叶一扮猪吃老虎？ 杨子江满脑子疑问，面对周卓的怀疑眼光不敢直视，低声说道：“周大哥，如果你还信任我，请跟我去一个地方。” 要搞清楚情况，唯有先找到叶一，如果他还按照计划行事，会想办法回到到约定地点石屋附近，那时一切得解。 周卓稍作思索，和其他人交待了几句，然后说道：“走吧。” 离开了众人，杨子江带着周卓往石屋方向赶，周卓忍不住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杨老弟包中的衣服，会在阿柳身上？” “事到如今我也无法隐瞒，先请周大哥暂时别发怒。” 杨子江一边赶路一边把事情经过告诉周卓，末了补充道：“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在我意料之中，害得阿柳姑娘……” “阿柳是何人所害尚无定论，杨老弟，我曾经信任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诳我瞒我，却要我如何再信你？”周卓叹道：“你竟还有帮手暗中谋事，这火灾也拜他所赐，周某的确是低估了你，而你言行何谓真何谓假已然难辨，倘若不幸被龙烨言中，你图谋不轨毁我秘境，我周家两兄弟，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周大哥，这也正是我昨夜对你说过的，外面人心险诈，世道如此，像是个染缸，我在其中自然避免不了污染，我并不以谎言心计为荣，但让我难过的是，却总有地方，需要用这些手段来达成目的，连这匡庐秘境一方净土，也未能例外。” 杨子江和周卓不再发声，二人各怀心事，石屋已遥遥在望。 第七十六章 邪恶也天生 远远便看见一人，依仗门前桃树遮挡向石屋张望，正是龙烨，手里提着一把长剑，之前却从没见他持过，并且口里在喊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传近，龙烨回头发现周卓和杨子江，立即喊道： “周大哥，杨子江另有奸党串通，此刻躲在屋内不敢出来，你速将杨子江制伏……” 龙烨说着仗剑冲上来，杨子江喝道：“慢着…等我……” 意想不到周卓趁着分神，捉住杨子江双手，翻转到背后擒住。 “对不住了，事实未明，只得先委屈杨老弟……” 面对身强体壮的周卓突然袭击，杨子江根本不及反抗，他知道周卓是出于万全考虑，敌友未分之前，忌惮自己的‘异术’才先发制人。 杨子江无奈地苦笑，一步走错全盘皆输，看样子在屋里的是叶一，但是为什么知道外面的情况不出声？ 于是懒得和周卓计较，大声喊道： “叶一，我在外面，你说话！” 只见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屋内背光一片漆黑看不清情况，有只手伸了出来，比了个ok手势，然后又迅速退回，关上了窗户。 看情况是叶一没错了，不过以前没注意到，他手指甲留得老长，还有为什么不说话，比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被割了舌头？ 龙烨持剑直指杨子江，怒道：“卑鄙奸贼，口口声声舍己救人，竟与人合谋暗行不轨之事，如今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 杨子江冷道：“什么叫人赃并获，我又做了什么？” “龙烨，莫激动。”周卓也道：“到底发生何事？” “那贼子竟然…竟然意图下毒，那竹溪流经秘境各处，庄稼、牲畜皆以此为水源，更有我族人淘洗米菜，若被他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龙烨言语激愤讲出了一番经过，大意是他途径竹林，发现有陌生人，也就是叶一鬼鬼祟祟的在溪边，提着一桶无名液体，喝问之下叶一扭头往竹林里跑。 他追过去没见到人，却发现兰阿柳被囚禁在竹屋内，估计也是发现了叶一的图谋并遭其毒手割舌。 之后叶一在外面出现，试图放火想要烧死兰阿柳和自己，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所以一直追着叶一来到这里。 “杨子江，兰阿柳身上穿着的是你包中衣物，我昨夜亲眼所见，那贼子与你乃是串通合谋，铁证如山。”龙烨喝道：“我杀了你，替兰阿柳报仇！” 他手中剑猛地当胸便刺，杨子江因为被周卓反擒无法躲闪，危机时身体被大力拉扯，歪斜着横向移动了半步，原来是周卓在背后助力。 但还是晚了一步，被剑尖刺伤肩头，龙烨怔了一下，怒道：“周卓，你不识好歹，此贼死不足惜，若再助他休怪我不客气。” 见他又要出手，周卓喝道：“住手，兰阿柳尚无性命之虞，他已被我擒住，究竟有罪无罪杀与不杀，待将屋内人一并拿下，报长老公审定夺，你将腰带解下，来绑住他手。” 龙烨见周卓语气严肃，情知自己操之过急，遂镇定下来，依言和他配合着，一起把杨子江双手反绑在身后，杨子江无力挣扎，心中叫苦不迭。 “屋内那贼持有怪异远程暗器，威力极为骇人，碗口粗的竹子也能被一击摧折，方才我险些丧命。”龙烨说道：“如今门窗俱被他关起，若强攻恐不妥。” 周卓直视杨子江，问道：“你这叶姓同伴，使何种兵器？” “那叫做枪，周大哥，请恕我直言，以你们赤手空拳及刀剑冷兵器，绝对没有可能赢过他，如果他想杀人，龙烨不会还活着，而下毒也不是我计划的，其中一定有误会，目前最好是由我和他对话。” 周卓略一思索，说道：“好，此事尚无定论，你与他说，让他出来面见。” “多谢周哥成全！”杨子江向石屋喊道：“叶一你大爷的，是哑巴了还是怎么，给我说话！你把门打开。” 叶一没有开门，却又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伸出手做了个勾手指动作，意思是让杨子江往前靠近。 “我过不去，现在我们是被动状态，你给我出来。” 叶一仍然不答话，手指又勾了勾，杨子江无奈地望向周卓，用眼神询问，周卓自然摇头否决，杨子江再一次喊道：“你大爷的，赶紧出来。” 叶一不为所动，却把窗户砰地关上了。 杨子江愤慨不已，正要向周卓解释，龙烨却说道： “周大哥，此贼诡计多端，不如你去叫多些人来带上兵器，便让他进屋去，也逃不了我们包围。” “如此也可，但你切不可轻举妄动，乱起杀心。” “放心，方才乃一时冲动，此贼若死，也须让他死个明白。” 周卓犹豫着看了杨子江一眼，说声“得罪了”离去，把杨子江弄得欲哭无泪，龙烨的心机一猜便知，支走周卓的目的就是方便他下手。 但没想到周卓刚转身，却见龙烨一个箭步窜到其身后，手指戳向背脊连点，只见周卓身躯一颤，随即倒地生死未明。 杨子江差异莫名，惊问：“你会武功？” “区区点血小手，不登大雅之堂，幸得浔阳真人遗爱，学得一二。” 龙烨面露得意，冷笑道：“如今正好对付你们这宵小鼠辈，竟设计陷害于我，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哈哈，真是笑话！”杨子江也冷笑不已，说道： “一直是你在搞阴谋诡计，假扮正义迂回演戏，以秘境安危为借口想置我于死地，又想趁乱上位称王，现在连自己族人也不放过，如果没猜错的话，所谓下毒也是你编造的，兰阿柳知道你的一些糗事，你怕她泄露所以割了她的舌头。” “无凭无据，你休得胡言乱语。” “我承认是对你有怀疑，设计引你上钩，但事实上是你露出马脚后想要灭口，我不像周卓那样单纯，相信你毫无私心大局为重。 如果你是去衣冠冢，怎么可能会绕路，偶然经过竹林？分明是有备而来，听到我说见在竹林见过林冬冬，就想一睹究竟，你不仅出过秘境，还见过林冬冬，认识她的包和衣物，她的失踪和也你有关系。” 杨子江索性无保留的直述质疑，龙烨听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未置可否，冷道：“眼下仅有你我，多说无益，你要去屋内便去，我不拦你……” 这话一出却轮到杨子江讶异了，他不下杀手，反而放任自己进屋和叶一会和，那岂不是纵虎归山，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会想着从背后给我一剑吧？”杨子江笑道：“我现在被绑着，你要杀我大可以当面来，难道是心虚，不敢看着我下手？” “莫废话，叫你去便去。” 龙烨把长剑抵在杨子江身后，稍一用力，剑尖刺破皮肤，杨子江只好往前走，到了石屋前，那门悄然自动开了一条缝。 “叶一你搞什么鬼？”杨子江忍不住叫道：“你大爷的不是自认神枪手，跟缩头乌龟一样躲里面干什么？” “住口！” 龙烨喝了一声，在背后猛力推送，杨子江脚步踉跄不受控制撞开门跌了进去，屋门随即被龙烨关闭，从光明处突然换到室内，视野一片漆黑。 “叶一你过来，给我松绑。” 看不见叶一人在何处，杨子江喊完，感觉到有人慢慢走近，步伐缓慢，仍然没有说话，却能听见微弱呼吸。 “我草拟妹，到底玩什么？” 杨子江破口大骂，烦躁时一双手摸到了自己脖颈间，那呼吸近在咫尺，于此同时腥臭气味直冲鼻头，蓦地惊觉，这不是人类气息。 大骇之下翻滚想要躲闪越凑越近的那张臭嘴，却被那双手按住肩胛不能动弹，自己又被反绑，只能双膝连连上顶，似乎撞在木桩上一样钝实。 门外龙烨连声冷笑，叫道：“你想见浔阳真人，今日如你所愿，送你归西，自然得见。” 杨子江已无闲暇，那嘴已经咬上咽喉，利齿刺破皮肉立即传来剧痛，惊怒交加双腿连蹬，就如濒死时全力爆发，那人僵硬身体竟然被他弹开。 顾不得疼痛，迅速滚到一边，此时大略猜到遭遇的是什么。 僵尸！ 这想法一经浮现心头，立刻屏住了呼吸，小说电影中已经见过太多，如果是僵尸的话，多半是依靠听呼吸和闻气味来分辨活人。 果然那人于黑暗中站于原地，时而嗅鼻有声，迟疑不定在寻找自己方位，杨子江心中极度惊慌，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 该不会是叶一遭遇不测，被龙烨用什么方法变成了僵尸？ 但不敢开口，怕暴露自己方位，只听龙烨在外面又喊道： “我匡庐秘境数千年来与世无争，你们这些外贼时常不请自来，破坏秘境气运，倘若不是我龙族恩泽福佑，秘境早已不复存。 那龙妍玉背信弃义私自出逃，置我族安危不顾，焉有资格自称龙使，却还有脸面返来求救，既然入世，生死轮回自然也在外界，与秘境何干。 以秘境气运为代价救她女儿绝无可能，如你所料我确未将拜请浔阳真人之事当真，你却不知，他升仙是假，毙命是真，多行不义者岂能得道？ 他来此便灾劫不断，且明知天机却刻意隐瞒，我父亲与他虽有师徒之名，略有所知，却被强令不得外传，并立下禁咒，稍有违反便遭虫噬之咒。 初始我年纪尚幼懵懂无知，10年前常见父亲暗自愧疚，才知他有难言之隐，于我百般强求之下吐露一二，却引得禁咒发作，几乎丧命。 那浔阳真人手段毒辣，如何能称为高人？你杨子江所作所为，也无一不是应证外界异族包藏祸心，自私自利罪不可恕。 我知此人不除祸害无穷，便趁其不防我，于他食水中投了砒霜，奈何他内力深厚，竟未当场倒毙，却要我剑上沾了鲜血……” 龙烨的话毫不慌乱，句句道来字字清晰，而杨子江听着，又惊又怒，无数情绪翻滚，浔阳真人死了，而10年前龙烨才十几岁，就成了杀人凶手。 无论浔阳真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算真给秘境带来了潜在威胁，毕竟也在尝试补救，也不应该是落得如此下场，更不应该命丧少年之手。 什么样的人，会在少年时代就如此阴毒？ 通常是环境影响，比如罪犯家族、孤儿混迹社会等等，但在这秘境净土，无论如何不应该出现。 难道邪恶是天生的？ 龙烨仍在继续说道： “我消除证据后，将浔阳真人葬于桃林，告诉我父说他得道升仙，唯留下衣冠，并说以其遗嘱应焚化，族人钦重我父，也不疑有它。 只可惜我太鲁莽，忘了我父中咒之事，浔阳真人一死，此咒无解更频繁发作，日日百虫噬心，我父难度此劫，数年后也仙逝。 我曾自浔阳真人遗留秘籍中学习，或有解咒之法，但未及时参透，所得仅是皮毛，如今正好应付你们这些外来贼子，算是以其之道还施其身。” 杨子江终于憋不住大口呼吸，那僵尸听到动静立刻扑过来，他想方位已暴露，索性大声喊了出来：“龙烨，你到底把叶一怎样了？” “呵呵！”龙烨冷笑道：“那姓叶的贼子，已被我杀了！你以为屋内是你那贼子？却是没猜对，不知你可听过尸鬼？” “尸鬼？老子知道僵尸！”杨子江大力踹开扑过来的僵尸，叫道： “你丧心病狂，在匡庐秘境净土之乡，竟然养鬼吃人，他到底是谁？是不是林冬冬？” 第七十七章 坏人死话多 僵尸再次循声扑来，杨子江退到墙角无从躲避，被死死顶在墙壁上，僵尸全身紧覆，双腿没了活动空间，喉间忽地刺疼，又被利齿咬中。 只觉得有干瘪嘴唇吸附皮肤麻痒无比，那僵尸喉间咕嘟咕嘟发出啜饮声音，竟然开始吸食血液，杨子江一瞬间陷入绝望。 “林冬冬只不过一凡间女子，焉有资格入我秘境。”龙烨说道： “你猜得不错，我的确去过外界，天机志异所载灾劫在即，数日来往返数次，只为洞悉人心百态，防患于未然，偶遇林冬冬实属无意。 数日前我在山外民宿见着她，与同行众人粗鄙言行截然迥异，于峰顶她独自观景时，我心生倾慕，终于冒昧与她交谈相识。 我只道她与凡夫俗子有别，却未想也是个轻浮自贱女子，只消不到半日，她竟自主投怀送抱，如此便了，当是一见钟情。 我只道她重情信义，将秘境如实相告，却遭她视为笑谈，若真是当做玩笑便罢，却欲出书广告天下，谓之《桃源新记》。 果不然人心隔肚皮，世间无可信之人，我假意告知尚有细节可供她撰书补遗完善，约她逗留峰顶单独相会，果然她中计单身前来。 我赌她尚有良善之心，倘若晓以利害，她当有所顾虑放弃出书念想，若仍固执胡为，却怪不得我无情，若她辜负我期望，便推她落崖。 我知道舍生乃破秘境结界方法，但品行不端者难以逾越，林冬冬若有大德大善，自当命不该绝，若是无德无善，则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然则后来我心生怜悯不忍下手，将她点血制服囚于民宿内，令她不得与外人接触，只盼寻得其他方法化解，却想不到你应劫而来。 那包裹我也曾见她打开，内中物事大半认识，但早在峰顶时包裹被我抛下悬崖，却在你手中，料想是林冬冬用手机告知秘境一事。 更甚者你还持有龙魂令，若不是此事泄露，怎能如此凑巧，你来此绝无好事，应是想亲身验证秘境存在，公诸于世好换得钱财名利。 你着叶姓贼子与兰阿柳合谋，诱我误认林冬冬闯入，我险些失误，兰阿柳与外贼同流合污，念及同族情谊饶她不死，仅割了舌头已是仁至义尽。 我秘境族人大多良善仁慈，即便如实道出，他们也未必会将你极刑处死，似你这等奸邪狡猾之辈，怎有资格入住秘境？ 事已至此，若不除掉你与林冬冬，待到你们奸计得逞，出书广告天下，便是我族灭亡之时，待你死了，我再去外界杀了林冬冬。 叶姓贼子已然丧命，我若就这般杀了你，却也不好解释，只得出此下策，彼时你伤我入屋救贼伙，我防你逃脱自保反杀，自然合情合理。 再者那尸鬼已数年未尝人血，你算作废物利用，莫再挣扎了罢，若乖乖就范可保得全尸，若是惹怒了它，说不得大卸八块血肉模糊。” 龙烨自顾自地说着，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得意忘形走到旁边草丛中提起一个塑料壶，但这情形杨子江看不见，那是一壶汽油。 “此油物为外界所得，却比灯油好使。”龙烨说道：“我本有意研究提炼之法，没想今日助我解围，若非此物，倒奈何不得那叶姓贼子。” 龙烨往石屋走近，旋开壶盖，一边沿着石屋四周浇淋汽油，一边还在得意自言自语，大概他很少看电影小说，不知道坏人一般都死于话多。 “你若失血死了便罢，若尚有气息，少不得先遭炼狱火刑。” 屋内情况他一无所知，见杨子江很久没出声，满心以为已遭‘尸鬼’噬血垂死在即，但和他猜想的相反，杨子江是主角，死了就不会有这本小说。 尸鬼的确吸入了几口鲜血，但稍后便低吼着松口，原地抽搐腾跳不已，杨子江体内的混元天罡火是极阳之物，尸鬼极阴之体无法消受。 热血一入腹中，便像铁汁翻滚，顺血脉消化蔓延至四肢百骸，炙热难耐，尸鬼痛苦难忍低声嘶吼挣扎，扬子江也很快猜到了原因。 他按耐住冲破门窗的冲动，把龙烨的话听得完完整整，趁着尸鬼在挣扎，悄悄摸索到了那个登山包，蹲下来反手翻出一面化妆镜。 这是龙烨的大意疏忽，没有把包拿走，给了杨子江可乘之机，镜子一拿到手立刻丢到地上用脚踩碎，拾起一块碎片摸索着割断绑手的腰带。 汽油味透过缝隙传来，龙烨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想故技重施放火烧屋，知道竹林大火不是叶一所为，杨子江欣慰不少，叶一还不是那么傻。 但随即想到他已经遭毒手，不由伤感来袭怒火中烧，手上割绑动作加快，那尸鬼腾跳缓减，又开始聆听动静，显是忘了血不好喝，准备再袭。 “你可死了么？” 龙烨倒完汽油，走到门窗前问话，见杨子江仍不答话，以剑柄敲了一下窗户，尸鬼听声后回以低吼，杨子江则仍然屏气沉默。 尸鬼在屋内动静不安，龙烨忽地念念有词，念了几声咒语后，尸鬼才又平静下来专注寻找生人气息，龙烨则将窗户顶开一条缝隙，想向里张望。 这窗户只能向上打开有限幅度，他有所顾虑不敢破坏锁栓开得太大，仅凭这点缝隙，无法探头深入，只见一道细长光线投在地面，余者仍是黑暗。 尸鬼不敢接触这道光线，大概是畏惧使然，身影在屋内来回挪动，却绕开了有光地方，而在光线处，杨子江的一条腿安静横在地面上不见动弹。 心想大概已经血尽气绝，龙烨又自语道： “尸鬼啊尸鬼，当日本想救你返生，却无力回天，成今日模样也非我所愿，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残喘数载，今日送你早入轮回，也算造化圆满……” 听着是想把尸鬼也一起焚烧，言辞间却颇有惋惜之意，杨子江不动声色的自救，终于最后一丝束缚被割断，悄悄吁出了一口长气。 尸鬼似乎有所察觉，挪向杨子江位置，龙烨也发觉有些不对，咦了一声，口中快速念起咒语，尸鬼动作忽然加快，怒吼一声向地面疾扑而去。 已经被咬过两次，杨子江当然不想再被那臭嘴得逞，立即飞速爬起大脚踹开尸鬼，顾不得龙烨在窗外持剑而立，大力扯烂竹篾窗棂，顺势向外翻出。 料不到杨子江会死而复生，龙烨听屋内一阵急剧骚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条人影破窗而出，本能反应随手挥剑，却没准头，只削下了一片衣角。 杨子江不敢怠慢，连滚带爬迅速跑向仆卧在地的周卓身旁，目标是被他收走的妙笔，唯有妙笔在手，和持武器的敌人相博才有胜算。 周卓中了点血术，不见醒转迹象，也不知生死,不知道龙烨到底下了多重的手，但从他对兰阿柳没有赶尽杀绝看来，还对同族稍有怜悯之心。 这种邪门功夫后来杨子江查过资料才知道，和穴位的经络类似，另有一种“血循环系统”，但又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的“血”。 被点中“血头”者，往往当时并不知情，过了数年突发不治之症，也有会当场瘫痪、吐血、昏迷等症，一般用于报复仇人。 更像是点穴和道术的的结合体，讲究穴道、时辰，如悄悄触碰某人手或者身体，对方毫无意识就中招，所以又称为“抹子手”、“小手”。 只在江西丰城一带民间流传，由于多是暗中下手防不胜防，会此功法者也不想让人知道，以免被孤立成为边缘人。 也因其有损阴德，历来传孙不传子避免断子绝孙。 龙烨点血功和养尸鬼，都是从浔阳真人遗留的秘籍中学到，由此可见，浔阳真人所修的也是歪门邪术，想要得道升仙几无可能。 看来龙妍玉高估了浔阳真人的能量，想借他之手复活胡丽雯已经是奢想，或许是她误解，就算能救回胡丽雯，那也只是行尸走肉的尸鬼而已。 杨子江此时有些悲观，但由不得他细想。 眼看要触及周卓身体，心头窃喜，却听衣袂翻飞破空声，龙烨居然已经追至身后，暴喝声“哪里走”就近在耳后，长剑往背心刺了下来。 慌忙改变方向侧身闪躲，回过神来见龙烨已占据周卓身旁位置持剑而立，再想冲过去则投鼠忌器，心头怒火大炽，骂道： “你个***********” 一连串中洋结合并夹杂方言，最粗鄙不加马赛克的脏话毫不保留的倾泻，龙烨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明显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冷笑不已。 “姓杨的，居然装死逃过尸噬，如此只好做我剑下亡魂。” 知道逞口头之快解决不了问题，杨子江稍作冷静，喝道： “姓龙的，你把我兄弟怎样了，他在哪儿？” “哈哈，死到临头还挂念他人。”龙烨持剑往前逼近，边走边道：“不是说了么，那叶姓贼子被我杀了，我即刻送你与他相会便是。” 忽地听得路上传来急促杂乱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赶来，龙烨脸色微变，身形一掠纵跃而起直奔杨子江，去势极快，意想速战速决。 想不到龙烨竟然会武侠小说中的轻功，大出杨子江意外，想要抽身逃跑，但不及他动作快，白影一晃，一人一剑已然落在身前。 逃是逃不掉了，杨子江心一横，干脆往前冲撞一步，右手顺势照着龙烨面庞一划，之前捏在手里的镜子碎片，锋利无比割出一道长长血口。 龙烨没想到杨子江不怕死，不退反进，匆促间直觉脸上一凉，随后又是一热，用手一摸鲜血淋漓，不禁大怒，叫道：“找死！” 当胸一把擒住杨子江，长剑架在脖颈间，就如擒小鸡仔一般，只待他稍发力，那剑刃立即割破喉咙，杨子江已然绝望，但仍不甘心。 “找死的是你，人在做天在看，你欺师灭祖，只因杞人忧天不惜下毒谋害浔阳真人，无视族规，如果不是你私自出界招惹是非，林冬冬怎么可能知道秘境存在，行为不端，调戏盲女兰阿柳并心狠手毒割了她舌头，妄自尊大，想自立为王破坏秘境几千年来的和睦安定，更旁门左道学邪术养鬼，周大哥曾说有人失踪，看样子也和你脱不了干系，瞒天过海欺骗全族多年，现在又栽赃诬陷，嫁祸给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迟早遭天谴。” “若遭天谴，也因你而起，倘若不是你不请自来，我族依旧安静祥和，何来这许多事端，只待我杀了林冬冬，便了无后患。” “你个傻*，一直担心触犯天机造化，你在这里杀了我，影响外界轮回，岂不是告诉天神我死在这里，好让他们把原本不该存在的秘境结界毁灭？” 龙烨怔了一下，似乎疏忽了这点，但随即冷笑。 “你也叶姓贼子，蝼蚁之命恐也未必能令上天垂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此只好出了秘境再杀你不迟。” 龙烨把手中剑往杨子江咽喉贴得更紧，陷入皮肉几乎要割破，胁迫着不得反抗，左手却伸出三个手指作势，和之前对付周卓时手法一致。 很明显他是想先点血控制住自己，然后再带到结界外。 杨子江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去过外界很多次，我想你很少看电影电视，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坏人死于话多？” ， 第七十八章 揍到他服输 杨子江说出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有一个红色光点，在龙烨的右太阳穴附近，虽是轻微晃动着，却总不会离开他的头颅致命要害范围，那是镭射瞄准器所射出的光点。 有人用枪瞄准了龙烨，杨子江用眼角余光看不到人在何处，但猜想除了叶一之外，不会还有别人，心中异常欣喜，他还活着。 龙烨正在为杨子江莫名其妙的话发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枪口下，怒问：“是何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杀人就该趁早，得意忘形的话说得太多，会给对手反杀机会，但是现在，我劝你不要动手……” “死到临头，还在卖弄口舌。” 龙烨眉头一皱，喝断了杨子江，完全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手指疾伸就要动手，在这时一声轻微嗡鸣响在远处，龙烨应声闷哼倒地。 杨子江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叫你别动手吧？” 也懒得查看龙烨到底是死是活，迅速冲到周卓身边，从他怀里取回妙笔来，并顺势拍打了几下，试图让他醒转过来，却未见效果。 杨子江站起身来，向着远处喊道： “叶一，你妹的没死啊？” 但奇怪的是无人应声，杨子江觉得奇怪，立刻跑过去，到了那边桃林，终于在一堆杂草中找到了斜躺着的叶一。 叶一嘴角鲜血溢出，脸色苍白，看来受了很重的伤，身上衣衫褴褛，到处是破洞，且已全部湿透，见到杨子江打来，虚弱无力的叫了声： “老…老大……我枪…枪法咋样？” “枪你妹！” 杨子江心想这时候竟然还问傻逼问题，骂完后又有些后悔，毕竟是他及时救了自己，马上说道：“好吧，哥再服你一次，枪法入神。” “服…先扶我起来……” 叶一面露微笑，看起来很得意，但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又显示他很痛苦，杨子江忙把他扶起架在肩上，往石屋方向走过去。 “还…还敢…过去…啊…我是…没力气了……” “没事，哥在，现在是哥的主场！谁也动不了你半根毛。” “我去，这么牛……刚才不是像个鸡仔…任人宰割…” “你妹的，要不要这么直接，好歹我是你老大！没力气你tm少说点话。” “嘿嘿……”叶一傻笑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兰阿柳…她怎么样了……” “受伤了，还活着……” 杨子江正想问叶一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却听得先前那些脚步声逼近，陆续跑来了七八个人，看清现场状况后，面面相觑。 当先的是周越，看见周卓倒在地上，立刻上前呼唤试图叫醒，但同样不起作用，试试鼻息仍有呼吸，才算稍微安心。 再看龙烨也侧倒在地，检视之后对搀扶着叶一的杨子江疑问道：“杨老弟，发生何事？这位，又是何人？” “说来话长……” 这件事说起来真的很长，杨子江开了个头，想了想又停住，然后问道：“龙烨死了没有?” 周卓答道：“应是昏迷，脸上有刀割之伤……” 杨子江刚才没有留意龙烨生死，听见他还活着，于是望了叶一一眼，意思是说“你tm还手下留情了？” 叶一此时呼吸缓和了不少，轻声说道：“枪的功率调到最小了，他暂时还不能死，林冬冬还不知道被藏在哪里，我答应过周哥一定要找到她……” 这就不对了，你重承诺还心细，岂不是有超越哥的嫌疑。 杨子江心里嘀咕着，以往对他看走了眼，却不自禁的伸出了大拇指。 “赞！” 来人中有洪老三，他听到叶一的话后，问道：“你打伤了龙烨，你是何人，怎地无故伤我族人？” “洪大哥，我兄弟受伤，说话不便，由我代答吧。”杨子江接过话，说道： “而他受伤拜龙烨所赐，竹林大火、兰阿柳被割舌，都是龙烨所为……” 如此这般，杨子江把事情梗概讲述了一遍，众人听得满面狐疑，听到养尸鬼之事，更是全体面露惶恐之色。 “那尸鬼还在屋内，你们大可以去一睹究竟。” 杨子江指指石屋，周越和洪老三立即带头走了过去，但不敢贸然开门，借着那已经洞开的窗户向里张望，此时光线足以分辨屋内情形。 一具躯体干瘦的活尸面上苍白无血，身上衣物早已成丝条状垂挂无法辨认，因畏惧阳光而蜷缩在屋内角落，见有人探视，蓦地嘶吼扑腾却不敢移动。 乍一见此情景，众人惊呼不已，洪老三却眼尖，大致认出了尸鬼样貌吃了一惊，但不敢确信，迟疑着说道：“这…这是…龙叔？” “龙烨的父亲？怎会……” “我不能确定，但依稀能辨得出，如此相似，若不是他，又是何人？” 周越看了一会也不敢确定，遂说道：“此尸鬼甚为凶险，不宜离得太近，阿虎、三哥，你们几位在窗外守着，防它闯出。” 吩咐完毕，洪老三与其他几位点头答应，后退几步，掏出随身携带的柴刀、铁锹等物小心把守，周越则快步走到龙烨身边猛地扇了几巴掌。 “龙烨，你给我醒来！”周越一边打一边吼：“竟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阿柳眼盲已足凄惨，如今教你害得口不能言……” 杨子江和洪老三交谈，得知兰阿柳在牛夫子处治伤，她不能说话也不识字，却画出路线图圈出了一个地点，众人勉强猜到了地方赶来一探究竟。 叶一喃喃自语道：“她受这么严重的伤，还记得我和她交待的事情……” 原来是他告诉了兰阿柳实情，自己会和杨子江在石屋会和，也就是说在知道叶一是冒充扬子江，骗了她之后，还选择相信后来的叶一。 杨子江想问在竹林里发生了什么，却听周越喝道：“你总算醒了，混账东西！” 龙烨果然悠悠醒转，很快看清了现场情形，第一反应就是找剑，但发现长剑已经被周越提在手中，剑尖直指自己面门。 他心思灵活，从众人反应来看，知道杨子江已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脑子飞转，冷静说道： “各位，无论这姓杨的说什么，你们也不能仅凭一面之词相信，他非我族类，无非是想挑拨离间恶意中伤，我却与你们同族，祖上世代交好情如手足，孰轻孰重，谁人更值得信任，不言而喻。” “住口，害群之马自古有之。”周越说道：“只是我想不到，你祸害得如此严重，连亲生父亲也不放过，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如何面对你列祖列宗？” 旁观者说道：“周越，别与他废话，押送长老处便是……” “哼！”龙烨冷笑道：“长老无主见，你等也是厮混终生，全不顾身外之事，这外贼三言两语，便让你们分不清善恶忠奸，试问，他所言可有证据？” “得了！”叶一一脸不屑，说道：“你这傻啦吧唧的，做反派都嫌丢人，老子千辛万苦整个请君入瓮计划，命都差点没了，当然不是白整。” 杨子江好奇地看着叶一，问道：“你还有后招？” “一切都是老大教导有方，凡事讲证据。”叶一谄媚的说着，然后一指石屋顶上，叫道： “哪位大哥帮忙，上去取个东西，我兄弟都受伤上不去。” 有人听到立刻动作敏捷上了屋顶，正想开口问找什么，但没有问出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前所未见，毫无疑问就是要找的。 下来后递给叶一，杨子江一见就立刻明白了，那是叶一的手机，而且还开着录音，于是微笑着又伸出大拇指。 “别老赞，最好变成实际行动，比如请吃海鲜啥的……” 叶一骄傲的关掉录音，说道： “我就说我有超能力，老大你老不信，这就是好运，我怕手机被这叼毛抢走，所以偷偷丢到屋顶的，里面录下了他追我过程中的每一句话，还有录像，刚才你说他得意忘形自言自语了老久，肯定跑不了，全部都录下来了，这就铁证啊！” 杨子江接过手机，按下了播放，听到里面马上传出来龙烨和兰阿柳的对话，而且非常清晰，心头狂喜，说道：“你马勒戈壁！” “老大你咋骂人呢？拿错剧本了吧？” “激动，表示心情特别愉快！” 杨子江走进龙烨说道：“龙先生，你去过外界，应该知道手机不止能打电话发消息，还有录音录像功能吧？要不要听听你自己的声音？” 把手机递到龙烨面前，画面上显示着，他正在对着兰阿柳背影怒吼： “……贱人，怎地是你，你与何人同谋，扮成此模样？当我不敢杀你怎地……” 他冲上前去一把箍住兰阿柳脖颈，再次怒吼：“从前我道你残废，无人爱怜，与你稍作温存，你未感恩却怀恨于心，如今坏我大事，自取灭亡……” 他突然用剑挟持兰阿柳，叶一的声音喝道：“放开她，否则我一枪崩了你。” 龙烨不为所动，把兰阿柳挡在身前，说道：“何方鼠辈，现身一见。” “你爷爷姓叶，你赶紧地放了她……” “你若不现身，我立刻杀了她。” 在僵持之中，叶一出现在画面里，依照命令放下了手中枪，然后走近跪下背向龙烨。 龙烨用剑柄重重击向后脑勺把他击昏，带着疑问仔细端详，又逼问兰阿柳，她却坚决不开口。 龙烨恼羞成怒，说道：“好，如今你不说，以后也休想开口。” 于是手上用力，强行拧开兰阿柳的嘴巴，将她舌头扯出，用剑割断…… 越到后面，龙烨脸色越见苍白，周越已了然于胸，却不忍再看。 “杨老弟，请关掉，我知你所言是真，是非自有公理，待长老定夺即可，眼下须得救我大哥。” 周越望向周卓，说道：“不知他用何种手法令大哥昏迷，想必是邪门歪术，除他外无人可解，更有你所说林冬冬姑娘下落不明……” 叶一走过来，说道：“我有办法让他说。” 杨子江又好奇，问道：“你妹的，这么大智若愚吗？什么办法？” “往死里揍！” “卧槽！幼稚！” 真是俗到姥姥家了，还以为有什么妙招。 周越也无可奈何地苦笑，说道：“此计略显…不妥…” “管用也行啊，我瞅这王八蛋细皮嫩肉的，应该是肚子里坏水多，但是不抗揍，打到他服为止，到时别说救你哥，啥罪也老实给认了。” 叶一说着，就走到龙烨身前，毫无预兆就照脸揍了一拳，喝道：“这一拳为兰阿柳，你tm说不说，怎么救人？” 周越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但是也没有阻止，杨子江也是差不多心态，心想不管有没有作用，该揍的也还是得揍，出出气也好。 龙烨冷笑，一言不发。 然后叶一又一连打了几拳，一边揍一边喊着让龙烨交待林冬冬下落，承认罪孽深重。 但龙烨依旧保持沉默，他知道此时，不做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直至鼻青脸肿，嘴角鲜血直流，旁观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周越看不下去出言阻止。 杨子江也觉得差不多了，说道：“行了，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忽然龙烨冷笑数声，说道：“你们见我受外人欺凌无动于衷，族人俱无情休怪龙烨无义，劫数已定，秘境与我何干，尔等自取灭亡，受死吧。” 话音刚落，龙烨牙关重重一咬，口中鲜血飚出，于此时整个人骤生变化。 第七十九章 是我的主场 龙烨显然是咬了自己舌头，状极痛苦。 这一出让众人疑惑不解，叶一问道：“这干啥玩应？” 周越被龙烨惊吓，差点反手劈他一剑，但听他喊痛，也一头雾水。 “龙烨你想做甚？” 杨子江奇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咬舌自尽？” 叶一说道：“傻*，阿柳被割了舌头也没死，你咬舌就能自杀？” 众人也指指点点，疑惑嘲笑间或有之。 龙烨听着这些数落声，脸色忽红忽白，蓦地一声狂笑，两手捉住周越手中长剑剑身，不顾被割伤，头往前凑手往后拉，剑尖竟贯穿咽喉而出。 动脉被刺破，顿时血箭飚飞，溅了周越满身满脸。 这才是真正的自杀，所有人都被龙烨猝不及防的举动惊呆，还没缓过神来过来，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石屋方向响起砰然巨响。 众人惊闻寻声看去，那尸鬼已然撞破屋门，张牙舞爪嘶吼连连现身在屋外，本来畏惧光线，此刻却全然不顾阳光灼身之苦，向着洪老三等人扑去。 原本被龙烨自杀行为分神的洪老三、阿虎等人，仓皇间见尸鬼来袭，惊骇得手忙脚乱，毫无章法的挥舞手中柴刀镰刀铁锹想要抵抗。 但尸鬼丝毫不畏惧这些‘武器’，任由它们被招呼到自己身上，即便是剜去了皮肉，也不见退缩，转眼间双爪已然擒住了一人，张口便咬。 杨子江欲救却来不及，举起画笔，却见叶一单手一扬，一枪命中尸鬼，打得他脸上腐肉横飞四溅，相较之前无血尸面，此刻更为恐怖凄惨。 尸鬼被冲击波震飞撞上石屋，那人死里逃生连连后退，向叶一投来感谢目光，叶一则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烟火的枪管，把枪重新架上肩膀扮酷。 “老大，我帅……不啊……” 只可惜他的话没说完，一道身影猛地把他扑倒，定睛看时，原来是龙烨，但和之前完全变了模样，此时他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状极狰狞。 龙烨掐住叶一喉咙的双手指甲锋利，指节粗大犹如虎狼之爪，弓着身体姿势奇特，整个身形与之前明显不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诡异。 仰天长啸中身体仍在变化，衣服被撑胀鼓起逐渐撕裂，团团肌肉激凸而出，皮肤呈现暗紫色，不多时竟然膨胀了数倍，完全不似人形。 龙烨变化成了兽身，其头部也同样不再是人类，似是狼头，但生着鹿形双角，除此外额头正中还有一枚锐利尖角，眼如狭缝，其间一片暗红血色。 仰天啸吟完毕，利齿阔口向着叶一咬下，于此时杨子江【电网】发动，数道电光噼啪作响不偏不倚，扎向兽化龙烨。 触电后，兽化龙烨浑身抽搐，双爪力气放松，只可惜叶一也同样被电得七荤八素，杨子江不敢怠慢，发动【铁索】缠住龙烨，拽倒在地。 杨子江根本没时间二阶编译，所以用了最熟练的的基本技能，马上随手写意【地刺】攻击，但兽化之身坚韧无比，刺芒无法穿透，反被顶起翻了个身。 却好歹也给叶一解了围，麻痹感一消失，立刻爬起来窜到一边，瞪着兽化龙烨吃惊不已，骂了句“马勒戈壁的，你还变身！”，迅速举枪便射。 连射三枪均中龙烨头颅，但仿佛是挠痒痒一般，不见它有丝毫反应，前足刨地数下，嘶吼着作势冲将过来，目标仍是叶一。 “你妹啊……干啥老找我……” 叶一拖着疲累身体，慌不择路扭头就跑，同时没有忘记把镇魔枪的脉冲功率调到最高，回头又想开枪，但龙烨跑动中身躯左右摆很难瞄准。 “老大，你的主场啊……” 随着叶一无奈叫出声，一堵石墙像是救星一样平地升起，挡在龙烨和叶一之间，龙烨收势不住猛地撞上石壁，砰然震天价响。 龙烨站立不稳趔趄着，因冲力过大头昏眼花，甩了甩头回过神，发现石墙挡路，终于改变了方向，四蹄张扬往杨子江这边冲击。 虽然被杨子江解了围，仓皇失措的叶一没想到一转头，迎面又撞上了尸鬼，僵尸本是不死之身，刚才的那一枪只让它脸上开花而已。 众人刀铲等物只能尽量减缓尸鬼的攻击动作，见叶一撞到身前，立即一把掐住，吓得叶一连声叫‘妈呀’，下意识的开枪，把尸鬼腹部打得洞穿。 尸鬼仰倒后很快又爬起身，叶一大为恼火，怎么都打不死，忽然嗅到之前龙烨倒在石屋周围的汽油味道，顿时有了主意，叫道： “大伙儿们，来一起把尸鬼推屋里去……” 众人本来群龙无首，听到有人指挥马上围上前，利用手中物事，顶住尸鬼向石屋送，叶一则掏出了打火机，瞄着地上汽油湿痕退到安全处。 “我数三下，你们马上退到我这里来，一……” 待得三声数完，众人齐齐撤退，叶一立刻用打火机点着汽油，火势瞬间吞噬了石屋，怕这点汽油不够烧，又吩咐众人就近找来草叶树枝投到火里。 尸鬼在其中嘶吼挣扎，自身那些腐肉尸油极易燃烧，被火苗燎到后也迅速燃遍全身，顿成火人，火势旺盛，不多时已听不到哀嚎及挣扎。 杨子江这边，眼见龙烨来势汹汹，自己方位的秘境族众也在其攻击范围，杨子江吩咐他们退到自己身后，同时再次发动石墙为障，阻挡来势。 符文连续发动，形成四面围墙，把龙烨困在中间进退不得，但毕竟时效有限，石墙将陆续消失，不停的增补也非长久之计。 杨子江一边动作一边思索二阶编译怎么应用，想到一计，心念四壁合围，那四堵石墙变厚，齐齐向内部挤迫，四面夹击之下，龙烨发出重重哀嚎。 但石壁被撞得四分五裂，龙烨兽身仍完好无损，皮肉如此厚实，想把它夹成肉酱的想法落了空，杨子江暗暗愤慨，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妙笔却不敢停，万象化形出鬼头刀握持在手，以防龙烨近身。 这时一声嗡鸣，解决完尸鬼的叶一抓住机会又开了一枪，功率调到最大的冲击波击中肉身，发出了清晰的的‘嘭’、‘嗒’声。 正中头颅，一只角被打碎落地。 “耶！原来不是刀枪不入！” 叶一兴奋的大叫，但马上就后悔了，龙烨再次把目标改成了他。 “老大…你的主场啊……怎么我成了主角了……” 他边跑边喊，让杨子江哭笑不得，脑子真有问题，要打就打要害打角顶个屁用，一边发动石墙一边喊道：“打眼睛行不行啊？神枪手！” “你行你上！” 叶一颇为委屈，他倒是瞄准的眼睛，只可惜龙烨的头一直在动，眼睛又小成一条缝，运动中的物体哪有那么好瞄准，打中角算不错了。 杨子江懒得和他废话，阻断龙烨追势之后，【冰箭】自空中倾泻，铺天盖地落向龙烨兽头，虽然念力目标是眼部，但符文定位无法太精准。 但这密集的箭雨，却有一枚成功命中，眼睛红光消失，取代的是血水迸溅，龙烨吃痛哀嚎，脚步踉跄着后退数步，兀自挣扎颤抖。 杨子江大喜过望，趁着它惊慌失措，立刻发动了【木篱】，无数碗口粗的枝条自地底钻出，如蛇般蜿蜒缠上龙烨身体，层层重叠交织。 龙烨被牢牢捆缚，任他力大，短时间内也无法挣脱。 “交给你了，神枪手！赶紧！” 叶一早看准时机，屏住呼吸端枪瞄准，沉着冷静扣动扳机，龙烨再次哀嚎，另一只眼也被射瞎，冲击波更造成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哦耶！” 叶一得意比了个胜利手势，但是得意忘形之后往往跟着坏事，龙烨兽身猛然发力，将木篱枝蔓挣得寸断，循着声音又冲过来。 “哎卧槽！瞎了还能盯上我……” “你tm别瞎嚷啊！”杨子江无奈大喊：“不出声，不就行了？” 叶一赶紧捂住嘴，脚步放轻，像螃蟹一样悄悄横向挪动，龙烨此时依靠听觉，果然在杨子江说话和叶一的行为中，迷失方向原地彷徨。 “嘿！真管用！” 见此情形觉得有趣，叶一忍不住又开口，结果是引发了龙烨又一番追逐，杨子江吼道：“卧槽你大爷，再喊，我不管你了。” 叶一捂住嘴，猛力点头表示他懂了。 经过二人忽左忽右一番‘戏弄’，龙烨因重伤失血、体力不支，放弃了追寻目标，喘息着趴卧下来，忽然一声悲鸣，身形逐渐消瘦。 只见他慢慢地恢复人形，衣物早已稀烂，裸卧在地，双眼与咽喉都在往外渗出血水，呼吸紊乱，已是垂死在即。 叶一见危险解除，立即冲上前去，叫道：“你先别死，快说怎么救人，林冬冬被你关在哪儿？” 龙烨喉间咕咕有声，却没说出话来。 叶一心急又凑近，喊道：“你到是说啊，嘀咕啥呢……” 却见龙烨狰狞一笑，竟然就此断了气。 众人纷纷围上前，摇头不已，开始议论纷纷。 “……想不到熟识之人竟是妖魔……”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 “……杨公子，你鼎力相助，实乃我族大幸，你身怀奇术，见多识广，这龙烨是我族寻常人，自小便认识，何故化妖，可否赐教一二？” 这个问题杨子江其实也不知道，也认不出是个什么怪，但敏感地猜测到，和魔族有关系，龙烨去过外界，极有可能是被魔族利用。 “我知道的也有限，他是自己求死，也许和妖魔达成契约，死而化妖，只因为他钻研歪门邪术不走正道，急功近利意志偏差，导致走火入魔。” 一番模棱两可的解释，众人也似懂非懂。 周卓问道：“他死了，我大哥却怎么办？” 杨子江也无计可施，想想说道：“眼下只能先去找牛夫子试试看。” 再看了看龙烨尸体和周围，又说道：“另外，他的邪术都是从浔阳真人秘籍里学的，秘籍不在身上，去搜一下他的家，或许能找到解救方法。” 周越点点头，已经有人自告奋勇抬起了周卓，回头看看那还在熊熊燃烧的石屋，尸鬼也算是没了后患不用担心，对着龙烨尸体却犯了难。 “龙烨虽死，仍是我族人，先知会长老，将他安葬罢。” 杨子江未置可否，这些与己无关的事都结束了，而最重要的事，怎么救胡丽雯却没了头绪，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第八十章 幸运神眷顾 看完全部视频和录音，以及叶一和周越的补充，杨子江才弄明白事情经过，龙烨的确是被杨子江引上钩，但他确实去了所谓的衣冠冢。 浔阳真人没有成仙，再怎么拜请也是白费功夫，他目的是唤醒沉睡的尸鬼，之后直奔竹林，打算如果真是林冬冬真闯入秘境，就杀人灭口。 周越也补充说，衣冠冢即在浔阳真人昔日修炼隐居的山洞中，他到后发现龙烨不在，而墓穴大开，棺中衣冠俱在，透出腐朽恶臭气息。 衣冠没有理由会发出腐臭味道，拜祭也没有理由要掘坟，他心知有异，立刻返回想要问询孙长老，却在途中遇到兰阿柳被人送医。 兰阿柳无法言语，凭感觉摸索画出幅路线，让他按图索骥找到了石屋，经历尸鬼之事后方明白，龙烨一直把它藏在衣冠冢中掩人耳目。 龙烨在竹屋中初见林冬冬背影，让他着实大惊，不由分说一顿恶骂，却没有想到会是兰阿柳假扮，更有人用手机把他一举一动都录了下来。 他所说的当然就是因为担心林冬冬泄露了秘境存在，所以把她囚禁起来的，虽然是片言只语，至少也能作为他出过秘境的证据。 直到他发现林冬冬是假冒的，旁边还有人窥伺时怒不可遏，逼叶一现身并击昏后，心想兰阿柳目盲又不识字，就割了她舌头让她无从泄密。 他叫醒了叶一盘问来历，因兰阿柳受伤昏迷，叶一愤怒不已想跟龙烨拼命，但赤手空拳敌不过枪、剑在手的龙烨，被他打了一枪在屁股上。 幸亏功率开在最低档，也幸亏是肉最多的部位，叶一疼痛难忍，总算没有伤到要害，之后对于盘问则瞎编乱造没句实话，惹得龙烨焦躁不安。 叶一不怕死的抓住时机，强行夺到镇魔枪，险些被斩断手，却没有机会开枪，连滚带爬跑出竹屋后，才游走于竹林间寻找机会。 龙烨似乎对枪的作用很了解，躲在屋内不露头，叶一苦等好久，担心他对兰阿柳又下杀手，忍不住又往前靠近，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溜走了。 准备把兰阿柳救出，没想到屋外龙烨再度出现，动作极快的不停扔东西，气味散开才知道那是装着汽油的塑料壶，大约2.5升的的壶扔了十多个。 后来搜查龙烨家，发现有更多现代物品，包括电脑、手机等等，以及手拖车，把汽油运到竹林用的就是它，还有众多历史、军事类书籍。 很多物品是崭新的，外包装都没有撕掉，不知道他是从哪偷的，他并没有来得及全都研究，也许是因为时间仓促之故。 因为不敢靠的太近，龙烨远远地绕着竹屋丢汽油壶，那些壶被他切开上半部分，汽油很快散布竹屋外围，叶一再傻也明白他的目的。 奈何龙烨会轻功，身影飘忽速度极快，无论如何也无法瞄准，连开数枪，打得无数竹枝断裂，却伤不到龙烨半分。 如果被龙烨放火，将难逃生天，这时候叶一智商突然见长，见到外面那些油壶距竹屋还有一段距离，马上到屋外把附近竹子逐根打断。 那些断掉的竹子被扔到远处，龙烨也明白了他的意图迅速点火，而叶一的举措起到了作用，火势蔓延至此能烧的只有地面一些短短竹节。 不过叶一并不确定能不能真正起作用，趁着火势刚起的时候向外突围，他想着的是如果被烧死，和杨子江的计划会全部落空，那就是白死了。 兰阿柳待在竹屋相对安全一些，如果带上她一起行动不方便，搞不好会一起烧死，所以他赌上了所谓的“好运”，决定自己突围。 尽管衣服烧得惨不忍睹，居然被他活着逃到火圈外，皮肉仅是红肿炙疼并无大碍，安全下来连忙寻找龙烨但是不见踪影，于是赶紧往石屋去。 手机已经被他带在身上，他当然没有忘记这个关键物品，猜测龙烨可能跟踪自己伺机下手，他特意没有关闭录像状态。 到了石屋他爬上屋顶，居高临下架枪观察，果然龙烨很快就出现，但他极为小心，借着树木隐蔽行踪，身影刚闪现一截就又匿在树后。 叶一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枪未发。 龙烨却又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说道：“姓叶的，果然你与那杨子江是一伙的，串通设计于我，在此与他相会，是也不是？” 其实这也算不上聪明，这里曾经关押过杨子江，叶一如果和杨子江没有关系，怎么会无故跑到这里来，而且兰阿柳穿的衣服也在这里出现过。 叶一也懒得接话，全神贯注找机会开枪。 龙烨忽然又说道：“你虽知道我些许秘密，毕竟也只是个人私隐，倘若我杀了兰阿柳，你二人乃外乡人，无凭无据，却怎让我族人信服？莫如你我做个商量，我族与你们两不相干，只消你们答应离开秘境，不扰我族清净，今日事一笔勾销如何？” 他的威逼利诱并没有让叶一上当，毕竟也是看过警匪片的人，就这么轻易相信那就蠢得不可救药了，所以叶一不屑一顾…… 不过坚持了一会儿，叶一就妥协了。 龙烨说道：“我只数三下，你若不从房顶下来，我即刻回去杀了兰阿柳。” 数到三的时候，龙烨把手机留在房顶下了地，当然他并不是真的妥协，只是觉得僵持下去并没有什么卵用，假意迎合，说不定还有机会干他。 龙烨故作诚恳说道：“我送你去桃坞，乘船先行，你只需留个信物，稍后我凭此知会杨子江，待他也离开后，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叶一摸出个一块钱硬币丢给他，说道：“好，那给你个硬……铜板儿。” 这时候两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互相做戏，叶一假装放松警惕慢慢接近，龙烨则藏在树后不现身，直言怕他开枪，让他走在前边保持距离。 叶一心想的是隔着一段距离，你轻功再快也快不过枪子儿，只要你稍有动作，一现身老子就甩手一枪，所以就无所畏惧走到前边。 没有想到的就是还有尸鬼，叶一之前一直留意龙烨的动向，却不知道他早已悄悄操控着尸鬼一路跟随，在前方设下了埋伏。 刚经过一棵二人合抱之粗的大树，一双利爪猛然伸出，把叶一吓了个半死，任他跟着杨子江经历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但白日见鬼是头一次。 呆立半天，直到利嘴接触到咽喉才反应过来，手被挤在自己和尸鬼之间不能动作，情急之下脑袋抽风竟然反咬过去，一阵酸臭让他吐了尸鬼满身。 杨子江听到这里也差不多要吐了，心想真tm牛逼，只听过鬼咬人，你tm人咬鬼，还是臭气熏天的僵尸，不知道跟腊肉比起来，味道怎样？ 但是这一招并没有作用，尸鬼不为所动，叶一的枪被夹在两人中间，他凭“直觉”认为开枪不会伤到自己，于是又赌上了“好运”扣动扳机。 不管算不算“好运”，冲击波在他们紧贴的身体之间炸开，尽管胸膛被震得气血翻涌差点窒息，这一枪总算把他和尸鬼分离。 叶一马上亡命逃窜，尸鬼和龙烨则一前一后紧跟，往后胡乱开枪，打中了尸鬼，却阻止不了它的前进步伐。 犹如无头苍蝇乱窜，叶一逃到河边已是筋疲力尽，再次被尸鬼扑倒，而龙烨也形如鬼魅，面带狞笑，出现在尸鬼身后。 好容易挣脱尸鬼双爪，龙烨一剑刺来穿胸而过，鲜血迸溅跌入河中，河水涌起殷红血花簇簇，龙烨在岸上狂笑不已…… “你马勒戈壁！”杨子江忍不住插话道：“利剑穿胸，你能活着？流那么多血还不死？” “为啥你老不信我有好运随身？那天我抓你枪管记得不？我可不是赌你枪里没子弹，也不是赌子弹会卡壳，当然在好运面前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一说道：“我有急救包，伤口流点血不算啥，关键是，我小时候曾经被钢筋从心肺中间捅过去没死，龙烨那剑也插的原位置，所以奇迹发生了！” “……” 杨子江无语，怀疑他的人生是一本小说，无巧不成书！ “后来就是我千辛万苦，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回来救你的故事了，我就知道龙烨肯定还会想办法搞你，我救了你，你竟然不信任我！” “好吧，你……赢了！” 难道真的有“好运”？ 杨子江并不是完全排斥这种说法，从概率学上来看，就算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也是“有可能”。 概率是无法**控的，随机性太强，只有结果出现，才能给它加上注释。 比如数亿小蝌蚪，最后也只有一个能攻破壁垒产生生命，这就是幸运儿。 要么是它比较强健，要么是它出现的时机合适，这是人类强行赋予的牵强解释，从玄学角度来看，又如何否认他是宿命注定？ 天选之人？马勒戈壁的！ 杨子江快把自己给绕糊涂了。 好运的确存在，奇迹也的确存在，但是重复出现那就不是凑巧了，就像胡丽雯，危难之时能逢凶化吉，那是因为有狐小仙守护。 想到此，杨子江饶有深意地盯着叶一，让他心里直发毛。 “干啥？老大，我先声明，我取向正常！” “你到底信不信神？” “狗屁神……哎不对！” 叶一挠挠头，说道：“以前我不信，现在啥鬼啊妖啊仙啊都出来了，再说不信，怕遭雷劈。” “活到现在，得感谢你祖宗十八代，估计你祖上阴德，才让你有神灵庇佑，什么超能力好运气，我觉得是你有守护神，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超能力。” “老大你甭唬我，给人盯着，是神是鬼都不好玩，我偶尔撸一下，不是都没隐私了？我还是宁可相信超能力，天赋异禀，好运随身！” “……” 杨子江无语凝噎，伸出了大拇指，不再跟他辨。 三位长老听完录音，坦言今天由龙烨主事是鬼迷心窍，直到后来查阅浔阳真人秘籍，才猜测昨晚龙烨借商讨之名，敬茶时下了所谓【听话符】。 感慨万千，着令族人安排后事，嘱咐低调处理以免惊扰族众，然后一起到牛夫子处探望兰阿柳及周卓，兰阿柳气色好了不少，可惜割舌头无法恢复。 叶一极为愧疚，和她低声诉说，杨子江不忍看这场面，替他们放下门帘，悄声招呼众人回避，问及周卓情形，牛夫子摇头不语，表示束手无策。 那些搜龙烨家的人还没有返回，他家的东西太多，清点花了时间。 牛夫子已从别人口中知晓来龙去脉，谈起龙烨化妖、尸鬼之事，杨子江有了意外收获，牛夫子读得古籍秘典多，其中不乏志异奇谭。 “听他们说的样貌，那妖物应是睚眦，山海经有载，乃青龙与狼结合而生，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此即其中之一。 此兽生性好勇擅斗，常言睚眦必报，即是出自于此。 但因其性格刚烈、嗜血嗜杀、以口为兵，又常被兵家作为装饰、镇慑之用，官制刀剑等兵器龙纹吞口，实乃此物化形。 至于那尸鬼，也曾偶有过目，若炼化得法，应可锁魂还魄，只消以人血为食，便可延续生命，与常人无异，却须在七日之内完成。 倘若错过期限，则魂魄尽散变为尸鬼，徒然行尸走肉一具，龙烨初学未入法门，应是想救父无果，逆天行事造孽如此，是为报应也。” 就算浔阳真人还活着，一切都如愿以偿，在七日内救活胡丽雯，她也需要时时以吸食人血为生，实际上也不是人了，是吸血鬼！ 第八十一章 何日君再来 杨子江和叶一的伤，也被牛夫子治疗得差不多，基本是外伤并无大碍，叶一那穿胸一剑让牛夫子啧啧称奇，直言万中无一。 稍后有人来通报龙烨抄家结果，说因为东西太多，无法马上运出，请长老等人亲自去过目，到了龙烨家一看，果然琳琅满目，俨然一个大仓库。 龙烨发现天机志异是十天前，出到外界也应在这时间内，短短十天竟然被他弄了满屋的现代物品，凭一人之力光靠不管是偷是买，被人发现恐怕很难。 秘境隐族多数作息时间规律，龙烨趁着夜晚无人，偷偷搬到自己家里来，也许还可以做到掩人耳目，但是在外界，带进山都是个问题。 除非，有人帮忙。杨子江想到也许龙烨用了听话符之类的术法，操控别人替他收集，不过他已经死了没法求证，这些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秘籍找到了。 书柜上并有香烛供奉着一座神像，虽是人形却面目狰狞爪牙张扬，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魔更贴切，没见到牌位，不知何方神圣。 魔像是手工雕刻而成，徒具其型，手艺并非十分精湛，牛夫子也猜不出来历，只是感叹龙烨不拜正神，反拜邪魔。 书柜里的经册有数十本之多，多为道德经、黄帝天机经、周易参同契等，常见道家正统典籍，是繁体字，不是古篆书，显然成书年代较近。 包括长老在内的秘境隐族都不认识‘繁体字’，当初教他们普通话的外乡人，并没有教他们文字，就连普通话的普及，也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 那人用意是以防不时之需，万一哪天再有误闯进来的人，沟通起来方便，有助于分辨来意，在他逗留期间内以儿童为准对象教授语言。 但对于外界种种，则缄口不提，仅说他是一名‘语言学教授’。 牛夫子是个例外，曾刻意请教过，那人敬他是‘知识分子’，和他惺惺相惜，畅谈孔孟之道儒家学说，但也只限于秦前，秦后之事依旧缄默。 私下交流也让牛夫子对现代文字，繁体字及简体字有相当程度了解，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后阅读毫无障碍，这算是方块体汉字见形知义的优点。 甚至‘洋文’也就是英文，牛夫子也有接触，不过基本上和叶一差不多略知皮毛，只会些常用语，如“点头噎死摇头闹，来是康忙去是够”。 听到这时杨子江和叶一都忍不住心里好笑，幼儿园常规操作，那教授大概就是这么教的吧？叶一则直接笑出声来，弄得牛夫子一脸懵逼。 杨子江敲了一记脑壳蹦，骂道：“你连繁体字都不认识，有脸笑！” 牛夫子尴尬说道：“那西方国度，卷着舌头说话，着实难学也。” 叶一忙接口说道：“对对，咱们大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学洋文干啥玩儿。” 杨子江暗想：你tm智商估计也学不会，小学都没念完。 而龙烨能看懂秘籍，大概是源自于他父亲和浔阳真人的关系，从小耳需目染，教会了他父亲，也就相当于教会了他。 杨子江对于繁体字基本上阅读无碍，除非极个别的生僻字，联系前后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把那些常规经书匆匆过目之后，就丢到了一旁。 和牛夫子目光一致，锁定了一本【神机秘要】，果然翻开之后，里面所载的是各种奇门异术，点血术赫然在目。 尽管行文诘屈聱牙，但牛夫子很快解读出来，这种功夫暗含各种技巧，时辰、血头、穴道等综合作用，只有施术者或更高功力者才能化解。 如果外人不懂施术者手法，胡乱尝试，则有可能会造成更大破坏，就像是密码，即使告诉你其中包含了哪些字母数字，不按顺序来也会出错。 施术者龙烨已死，唯一可能的是找到更高功力者，但这种邪术本来就秘而不宣，茫茫人海，别说更高功力，连身怀此功者也未必能找到。 不过奇门异术大多殊途同归，杨子江想到了隐山派，他们师尊神通广大，也许见多识广有化解之术，于是立即提了出来。 “我和一些避世修行的高人有交往，离这里只有大约一天的路程，我想带周大哥前去求救，可能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孙长老和执事长老及牛夫子商讨过后，也确认别无选择。 “老朽代匡庐秘境全族，感谢杨公子今日鼎力相助，若龙烨…也罢，他人已伏法且不提他，只是龙使后人尚无解救之法，甚为憾事……” 孙长老惋惜的说着，掏出龙魂令递过来，说道：“此令原属龙使，烦请杨公子交还，倘若有朝一日她回心转意，庇佑秘境，则乃我族之福……” “长老请放心，我会尽量劝说龙使回来，秘境原本世外净土，如今被弄得人心惶惶，她的离开也有一定责任。” 杨子江收好龙魂令，再看看满屋的外界物资，有了一些担忧，说道：“长老，这些东西是隐患，恐怕会再出现一个龙烨，我建议立刻销毁。” 他担心的是秘境将不再与世无争，与外界接轨后被世俗污染，所以尽量避免和外界发生关联，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当然不能存在。 很快也得到了众人一致同意，孙长老立即安排下去，在杨子江建议下，利用龙烨屋里尚存的汽油，把整座房子都付之一炬。 还有【神机秘要】也被孙长老投入火中焚毁，理由是“祸患”，虽然众人已从龙烨口中得知梗概，但有更多细节还未公布，他打算带到棺材里。 那本神机秘要杨子江则留了下来，便于救周卓的时候用来参考，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 “长老我该怎么出去？出境方法在天机志异里……” “杨公子无须担心，老朽再糊涂也不至于，忘记此事……” 孙长老让杨子江和他借一步说话，和叶一三人单独相处，谨慎地把出入结界方法说了出来，原来其实很简单，只需爬到汉阳峰顶，去留自知。 听到又要爬山，叶一叫苦不迭，但孙长老说唯有此法，他也找不到人说理去，趁着别人为周卓准备担架的时候，去和兰阿柳道别。 过了许久还不见出来，杨子江也走到里间，发现他正握着兰阿柳的手，脑袋低垂这并没有发现自己到来，直到兰阿柳提醒，才转过了头。 两人都慌忙的抽手，杨子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眼眶通红，还能看见泪痕，这个平时嬉皮笑脸的小混混竟然哭了。 “你瞅啥？” 叶一发现杨子江盯着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了，忙转过头，说道：“昨晚没睡好，眼睛都给熬红了。” 就装吧！杨子江懒得戳穿他，走近和兰阿柳道别。 “兰姑娘，连累你受这么大伤害，惭愧至极……” 兰阿柳比了个手势，竟然是‘ok’，显然是叶一教的，面露微笑，指指天，指指杨子江，又指指叶一，再指指她自己，又比了个v字。 叶一说道：“她说让你不要担心，龙烨欺负她不止一次，虽然没有让他得逞，以后还会惦记着，这一次让他原形毕露铲除祸患，是大快人心，而且我们为她报了仇，还打瞎了龙烨眼睛，龙烨舌头也断得差不多，可以算是相当公平了，她还说我们是好人，是朋友，绝对不会怪我利用她，认识我们是幸运，绝不后悔……” 杨子江能猜到手势大概意思，没想到叶一解读出这么多，而且兰阿柳听着他的‘翻译’还不停点头微笑，不禁好奇问道：“你学过手语？” 实际上兰阿柳用的也不是手语，她是突遭变故变哑，出事之前根本没学过手语，现在只是临时比划动作，想表达意思而已。 叶一怔怔回答：“没有啊。” “那你怎么懂她说的，还这么详细？” “听见的，咋了？” 杨子江笑了，这傻子，兰阿柳说不了话。 叶一忽然感觉到什么，额头汗珠冒了下来，嗫嚅道：“我草…了个去，我有幻觉了，大概是受伤严重……” “嗯，幻觉！” 杨子江说着悄悄对他伸了个大拇指，幻觉是不可能的，叶一的这种情形，一般只在心意相通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科学上无法解释。 俗语有云：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指的就是双方互相了解的人，能通过一个动作知道对方接着要干什么，差也八九不离十。 而他们两个认识仅一天，算不上是熟识，只能解释为心意相通、一见如故之类了。 叶一挠挠头，显然也知道杨子江是随口附和，可是也没其他好解释，自己似乎有些想法隐隐要露头，却在关键时候戛然而止。 他看着兰阿柳突然嫣红的脸蛋，不知何意，然后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这里医术太落后了，我们把阿柳也带出去，也许能治好。” 杨子江摇摇头，他之前也想过这一点，在他印象中的确有舌头断了再接好的新闻，不过兰阿柳断舌到现在过了很久，错过了最佳时机。 出去下山到找到医院耗时也久，基本上是无用之功，他否决了这个想法，但是不想当着兰阿柳的面说出来，所以又对叶一做了个噤声手势。 “兰姑娘现在受伤，身体虚弱，不方便长途跋涉，周大哥也和我们一起的，不如我们先去外面，再找个医生过来，效率更快一些。” 叶一想了想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没坚持，对兰阿柳说道：“你等我，我一定会带着最好的医生回来看你。” 兰阿柳点点头，比了几个手势。 这次杨子江没看懂，叶一又解释道：“她说没有关系，反正平时除了她爹以外，也很少人和她说话，就算治不好也影响不了她，先救周大哥要紧，祝我们一路顺风，但是不管有没有请到医生，我说过的要回来看她，就一定要回来，我这次绝不能骗她，如果不回来，她就恨我一辈子……为啥？” 叶一是‘直译’，说到这时没能理会意思，疑问了一句。 兰阿柳脸红了，转身背过脸去没做回应。 卧槽你大爷！能读懂她的手语，却不懂其心意？ “我答应你了肯定会回，但是没找到好医生，我回来干啥？” 傻缺玩意儿！ 杨子江干咳几声，阻止叶一继续往下问，说道：“兰姑娘别介意，我兄弟有些缺心眼，就此告辞了，改日再见。” 拉着叶一出来，周卓已经被放在担架上准备就绪，和众人道别后抬着周卓出发，由周越陪同相送，经桃坞乘船到了汉阳峰底。 周越犹豫着说道：“我大哥与我血脉相连，本应由我全程陪同，但与族规相悖，大哥冒昧出界已是情非得已，有劳杨老弟两位了。” 杨子江不想两界太多互动，周越不坚持更合心意，和他互道珍重后，抬着周卓上岸离开，叶一则一路上嘴里念叨不停。 “这整的，还不如跳崖好使……哎老大，你咋不让他们送到峰顶呢？就咱俩抬，我要是累死了，你得拖着俩人走……” 无非是抱怨爬山辛苦，尤其还抬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海拔1400多米，简直把他这辈子的力气活都干完了。 没让人送上山，是因为那样就等于把如何出入秘境的方法告诉别人，考虑到孙长老的为难，杨子江在他提出的时候就拒绝了，所以连周越也不知实情。 杨子江懒得浪费力气接他话，见周越的船越走越远后，才微笑说道： “告诉我，你对兰阿柳有么有什么感觉？” “啥意思？” “随便问问，你告诉我，摸她的手有没有触电感觉？”杨子江说道： “老实地回答，说不定哥一高兴，让你不用抬周大哥，连路也不用走了。” 第八十二章 单相思之殇 听到杨子江很自信的话，叶一恍然大悟，欣喜叫道：“忘了老大有外星高科技哈，我信你有办法，但阿柳她又没啥超能力，摸个手我咋能触电。” 看不出来叶一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什么叫“触电”？ 杨子江愣了一下，说道：“你tm有没有谈过恋爱？” “谈毛线，好男儿志在四方，咋能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爱情上，我爸说只要功成名就，啥样女人都自动找上门，哪用自己找费事……” “所以你就是个感情白痴了，要是一辈子都没混出个名堂，就跟五姑娘过一辈子是吧？还有什么才算功成名就？成为有钱人？” “对啊，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买不到的玩意儿，文化再高、能力再高，还不是给有钱人打工，所以有钱就代表成功。” “……” 杨子江竟然无法反驳，倒不是真的没办法，可是要跟他讲人生意义、精神追求之类的太过于高深了，何况就在不久前，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金钱啊，万恶之源！ “好吧，不跟你扯，我以为你只是智商有问题，情商也tm有问题，没感觉到兰阿柳对你有点小意思？” “有啥意思？”叶一似乎明白了什么，疑道：“老大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兰阿柳爱上我了吧？作为帅哥，我倒觉得没啥奇怪的……” “少tm臭美，你长成猪八戒她也看不见，像她这种年龄，加上他们的古文化传承，早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和你共过患难相对比较亲近，如果你对她暗示过什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可能让她把你作为意中人，她人又单纯，义无反顾选择相信你帮助你，如果你辜负了她，恐怕……” “别吓我啊，老大……”叶一目露恐惧，说道：“这算啥事？咋还惹上情债了呐。” “我是猜的，但是别告诉我你对她没想法，你的手和眼睛都出卖了你，就像一只苍蝇盯上了……”杨子江本想说狗屎，但是对兰阿柳太不尊重，忙改口道：“蜂蜜！你说，为什么要摸她手？” “她因为帮我受伤，我把她当妹妹关心下，咋地？” “真俗套，那看见我你又缩手，紧张什么？” “不知道啊，她抽手我也跟着抽，本能反应懂不懂？不跟你瞎扯，我说得都是实话，啥儿女情长的，咱没那闲心。” 叶一说着就停下划桨动作，夸张的喘着气说道：“那啥，我手酸得动不了，把你的法宝拿出来，开始起飞吧！” “飞？你以为我是超人啊？” “你跳崖不是飞下去的么，搞不好你会御剑飞行啥的。” 御剑驭物倒不是没可能，只是现在玄能还不够级别，色天师说五阶之后才有可能，当然他也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综合运用变化无穷。 他也想过利用传送门，色天师曾说过【奇门】功能可以通往多个维度空间，默认的是魔域传送门，要打通其他维度需要额外附加编译。 要先得到维度编码才能匹配对应【密钥】，唯一途径是通过手环对比，如果胡乱尝试符文密钥，搞不好会进入未知空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正因如此，进入匡庐秘境之前，色天师没说用【奇门】。 得到维度编码的唯一途径是通过手环的数据库对比，可惜手环已经损坏，【奇门】功能耗电量也太大，杨子江不敢贸然尝试。 目前只能在符文范围和时间限制上动脑子，上船时他就有了主意，见叶一赖着不动，岸上周越也已经走远几乎不可见，于是也停了下来。 “飞是没可能了，搞不好半路摔死，咱们坐摩托艇吧。” “扯啥呢，哪来的……”叶一随口就反驳，但是想到外星高科技，马上又改口：“哦，那你赶紧给我变！” 风轮术是最直接的方法，不过杨子江没有常规操作，而是先在船尾用万象造了两个“喷射仓”，把风轮附着在喷射仓内，风口则超向后方。 在罡猛凛冽气流推动下，小船推波斩浪箭般飞驰而去，着一系列的操作看得叶一目瞪口呆，而后兴高采烈叫道：“这到底啥玩意儿，牛x到姥姥家了！” “凭你的智商，很难和你解释！” “我去，再侮辱我，小心我翻脸啊！要不老大你给我使使呗？” “你不够资格！”杨子江骄傲地说道：“哥是天选之人！” “咋这么小气。”叶一嗤之以鼻，说道：“不给拉倒，能不能再快点？” “快你妹，哥手酸……” 由于符文时效性时有限，需要不断的补充延续，隔一段时间就要操作，手臂早已经累得不行，最后一次操作时，杨子江突然发出了疑问。 “咦…卧槽！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事实，没电了！” “那有啥，我带了充电宝！” 叶一准备给从‘战术腰带’上取下充电宝，但是马上就意识到这是白高兴，因为在他落水的时候，充电宝就被水泡坏了。 “我说老大，能不能靠点谱？这才走多远！” “少叨叨，给我起来，划！” 叶一沮丧万分，杨子江何尝不是心头恼火，谁tm设计的妙笔，难道就没考虑过用好一点的电池，加上太阳能也好啊。 手机都能充电五分钟，通话一小时呢！ 垃圾设计，经常被没电折腾得够呛。 叶一心不甘情不愿，从舒适躺姿坐起来，再次开启抱怨模式，一边开始划桨，这可是逆水行舟，折腾了几个小时二人手臂酸麻无比。 沿经桃花溪、忘路谷、问津堂，最后到了回马石前，相传为秦国大将王翦追楚康王后裔至此处，突然天降狂风暴雨不得撤回兵马故而得名。 行了跪拜之礼，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周遭风景仍然是秘境独有，抬着周卓继续前行约一里至观口山门，一座石刻牌坊赫然入眼。 额枋正中“桃花源”三字，是临摹毛伟人《登庐山》诗中墨迹雕刻而成。 旁边石柱对联：“世上无双梦，天下第一泉；千秋康王谷，万古陶令篇。” 所见都是现代景色，游客三五成群陆续入谷，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回头再看来路也竟然也和之前所见大相迥异，换了人间。 叶一甚至想再跑回去探个究竟，但被杨子江阻止。 “拦我干啥？咋突然就出来的都不知道，觉着挺别扭！” “哪有那么科学严谨的过程，天机不可泄露，心领神会就好，现在重要的是先联系周哥，想办法找林冬冬，实在不行就报警了。” 叶一想了想，终于不再坚持。 “那行吧，周哥说在酒店等我三天，咱们赶紧去，话说回来，不识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不是这意思？” “别装知识分子，做什么屁学问？快走！” 因为有先见之明，他们早就换回了现代服装，周卓则用被单盖着，外形并没有“惊世骇俗”，但是抬着担架还是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 面对询问，杨子江用“累得虚脱”为理由敷衍过去，景区工作人员也热心的提供了帮助，很快叫来了救护人员。 常规救助如生理盐水、葡萄糖当然没有办法让周卓醒转，救护人员疑问重重，但见周卓生命迹象稳定，想安排救护车送到就近医院深入治疗。 杨子江再以“老病”为由谢绝，说自己车上备有药，让他们帮忙送到自己停车位置，软磨硬泡好容易才打发他们离开。 不想进医院的原因，其一是点血为奇门异术，不方便透露，盲目施救适得其反；其二是周卓没有身份，同样的问题已经造成过麻烦。 车遥控钥匙已经坏了，幸亏铁钥匙还能用，把周卓在后座安置好之后，立刻往周哥住的酒店赶去，果然他一直在等待。 见到二人后诸多疑惑，迫不及待的询问，但杨子江隐瞒了大部分实情，只说是和江湖骗子有关，有些歪门邪道的小把戏，难以说得明白。 告诉他林冬冬被他囚禁在某个民宿内，说她有可能受到骗子蛊惑，而且极有可能也和周卓一样，中了所谓的“点血术”行动不便。 杨子江本想就此离开去隐山派，但转念一想，林冬冬也有可能中了点血术，周哥找到后也会束手无策，于是改变主意，心想无非耽搁半日再做打算。 听完杨子江的描述，再见到昏睡的周卓，周哥知道他所说的不假也有所隐瞒，但挂念林冬冬安危没多追问，想了想说道： “现在知道她的情况就好办了，想要找到她并不难，原先我以为她是故意躲我，怕她会怪我太自作主张，所以没有用这种极端方法。” “什么办法？” “网络。” 周哥说道：“我们旅游论坛上以及聊天群，有很多网友，把她的照片互相转发之后就是一个庞大的信息收集渠道。” 这话一出杨子江就立刻明白了，人肉搜索大法，自己一直干着“见不得光”的事，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对于找人来说网络是最有效率的。 于此时也想到，或有可能通过网络找到点血术解救之法，这种民间邪门功夫，会者都会隐瞒藏私，常规渠道没法找到，但网络却不一样。 人很难藏住秘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网络则像是个树洞，他们可以匿名倾诉，而不用担心别人会查到老底，让他们无处可藏。 当然在网络上，所有信息都是真假掺半，众说纷纭，其中不乏信口开河自我吹嘘者，更有巧借名目实行诈骗者，如何分辨也需要火眼金睛。 但至少有得参考，总比茫无目标要好。 杨子江把想法说出来，周哥立即点头，说道：“嗯，我也把这个放到网上，说不定有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用他的笔记本发帖发消息，杨子江和叶一则趁这时间外出购买物资、补办电话卡，回来再洗漱整理一下。 过了不到2小时，网络上已经有了回音，周哥说有在本地的网友自发就近查访，得知在马回岭一带，好像曾有人见过林冬冬。 真假暂时难以分辨，事不宜迟，立即向网友提供的地址赶去。 这里是一片民房，因为毗邻庐山景区，多数被当地人用来出租给游客，相对酒店来说，价格便宜，设施齐全，很适合一家人旅游暂住之用。 那位网友见到三人后上来招呼，带着他们直奔一家民宿，说屋主确认5天前，林冬冬曾和人在这住过，但早就退房，现在换了另一批住客。 周哥脸色有些难看，杨子江知道他的心理想法，据他说叶冬冬和他们是集体行动，住宿也在一起，从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出来另外开房。 除非是大半夜都睡着了他们不知情，而且事出必有因，和一个男人，更是所谓的“江湖骗子”单独私会，那就意味着，绿光闪闪…… 可惜周哥是一厢情愿暗恋，林冬冬只把他当成朋友，就算真和龙烨有露水之缘，也不算绿他。 单相思者总是透着一种莫哀伤。 不禁又看了看缺心眼的叶一，想到了兰阿柳的纯真。 第八十三章 人找到就好 屋主挺为热心，原本民宿出租后不需要再来现场，只是租客交接时会来检查一下房屋情况，但听闻有人在寻找‘失踪者’，也来了屋外等候。 大概是怕有惹来麻烦，私改民宅作为商业经营的做法，还不被有关部门许可，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别想继续。 网友“大兔子”和他联系时承诺先不报警，所以他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力协助，和租客协商进门检查了一遍，只是找不到有用信息。 “林小姐只住了一晚，走的时候我来打扫过，就是些生活垃圾，她看起来也心情愉快，人也很懂礼貌，没有发现有特殊的。”屋主说道：“她是在网上下的订单，入住和离开都是一个人，你们说她和一个男人一起，我就没有见到过。” 周哥听到这话后，眉头舒展不少，紧接着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屋主把所知的一五一十讲述，听来的确很正常，就是普通租客的行为。 杨子江心想林冬冬在这里活动过，龙烨也提到民宿，按说他身份不明，不管是利用林冬冬合法入住还是破门而入，都会选择熟悉的地方。 安抚着沮丧的周哥，建议挨户排查，这时屋主讲到了一个线索。 “我们群里有个屋主人在外地，知道你们在找人后，我也问过他，说几天前有客人预定了他的房子10天长租，但是个男的。”屋主显得有些犹豫，说道：“我刚才顺路也去他房子看过，敲门没人应，但……你们确定不会报警？” 听到这话后，周哥觉得他另有隐情，立即回道：“我和她两个人闹了些小矛盾，只要找到她回来就行了，你放心，报警给大家都会添麻烦。” 屋主见他态度诚恳，点点头，说道：“他常年在外地，装的是密码锁，客人凭随机密码进出，网上下单只需要一张身份证，到底是什么人住他也不知道，现在不是旅游旺季，而且游客一般都是短短租1-2天，很少租这么长时间，我有几次经过他房子看见房门都关着，门口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晚上也没开灯，好像没人住一样非常可疑，他让我别多管闲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在网络上闹大了，不仅对他不利，对我们所有人都会有影响，如果真能找到人，就小事化了。” “那麻烦你们带我们去看看。”杨子江马上提出了请求，屋主点点头带路，一边又说道：“客人每次入住前会改成其他密码，他有管理员密码，但不肯给我，说会影响租客体验，而他打租客的电话也打不通，我觉得这人用的资料都是假的。” 到了门前果然无论如何敲门都无人应答，屋主拿出电话说道：“问题越来越大，我再跟他商量一下，让他把管理密码给我。” 可惜拨完之后，他用当地方言骂了一句“小板儿”，一脸无奈说道：“死佬计，电话也关机了。” 这倒难不倒杨子江，密码锁总归也是金属锁舌，妙笔在酒店和车上时已经充满了电，趁着周哥和屋主在检查窗户想办法时，对叶一使了个眼色。 可惜叶一毫无默契，傻傻问道：“几个意思？” “智商是硬伤！” 杨子江无奈，取出妙笔，附耳说道：“我要做法开锁，你想办法引开他们注意力，拖延至少一分钟时间，别给他们发现。” “老大你咋不明说，眨巴眼睛还以为你给我放电呢。” 叶一恍然大悟，稍作思考想到了主意：“这还不简单。” 就跑到房屋转角处，动作了一会儿，然后喊道：“你们快来看，这是啥玩意儿？” 反应倒是挺快，至少没有喊：“看，飞碟！” 屋主和周哥、大兔子当然没想到他是没事瞎咋呼，成功地被引到转角外侧，杨子江也懒得管他怎样忽悠，趁机写意金系符文，心念锁舌收缩软化，成功开锁。 锁栓脱扣后，门自动打开一条缝，这样的操作并没有引发警报，因为根本没有破坏密码锁的电路，连解锁咔哒声也不没有。 神器在手，天下我有！杨子江得意想着，见锁舌恢复原状，于是向着那边众人喊了一声：“门开了。” 屋主过来后，疑惑不解，问道：“怎么开的？” 杨子江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喊了一声芝麻开门。” “帅哥，别欺负我老实人，这是密码锁，不是声控锁。” 屋主满脸不相信，检查了一下门锁，说道：“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没把锁搞坏吧？” 大兔子也是一脸疑问，但在周哥看来，杨子江和叶一两人都很神秘，山崖上莫名失踪，加上点血异术之类，透着怪异，不过现在并不是探究的时候。 “算了，既然开了就进去看一下，我们保证看完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周哥语气诚恳，屋主也巴不得事情早点结束。 于是不再说什么，率先推门进房。 屋内设施整齐干净，也不像是长期没人住的样子，客厅茶几上放着些方便面和面包，再一看面包上的标签，是就近超市所购，日期竟然是前天。 说明这几天并不是像屋主说的没人住，可能是租客每次来的时候，都没开门，晚上不开灯，也许是因为来得很晚，没被他遇上。 卧室里传来周哥叫声，杨子江无比欣慰，因为喊的是林冬冬的名字，赶过去果然发现林冬冬躺在床上昏睡，看起来和周卓中的点血术情形相似， 但在周哥呼唤摇晃和掐人中等措施之后，林冬冬出乎意料的悠悠醒转过来，眼神迷茫无助，对突然出现的众人困惑不已。 失神好久才反应过来，林冬冬一头扑进周哥臂弯，放声大哭。 “强哥，我错了……我不该离队……” 那屋主见此情形，也心中石头落地，说道：“好事好事，人找到就好……” 杨子江心想林冬冬的事，他不能知道太多，得让他先离开。 “老板多谢你了，你先请回吧，我们一会带她回去，请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和这屋主解释下，你相当于帮他解决了**烦，他也不会怪你。” 那屋主见人已找到，安然无恙没出什么大事，考虑了一下，于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关水关点的话之后走了。 周哥向大兔子再三感谢，并邀他晚上喝酒酬谢，客套之后大兔子也识趣的离开。 周哥轻轻拍着林冬冬后背安慰，好容易她才止住哭声，哽咽不止。 看到杨子江和叶一两个陌生人，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擦擦眼泪问道：“不好意思，他们两位……是？……” “这位是杨子江，这位是叶一，是我在峰顶找你的时候认识的朋友，能找到你多亏了他们，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哥语气温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林冬冬脸上一红，然后又瞄了一眼杨子江和叶一，欲言又止。 叶一却急不可待地问道：“大姐，你没被龙烨点血？” 林冬冬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他……” 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听到龙烨名字，周哥脸色又有些‘不悦’，而林冬冬看见了他的表情后，变得有些拘禁，不敢直视。 “冬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那个人是江湖骗子，杨老弟他们已经帮忙查到了底细，你可以信任他们。” 周哥说道：“如果身上有伤痛和不正常的感觉，早点说出来，还有一个人也被龙烨弄伤，正在想办法救他。” 林冬冬终于定定神，说道：“他是用了一种不知道什么的奇怪功夫，把我困在这里好几天，每天都会来一次，给我吃点东西……” 林冬冬和龙烨之间发生的事，基本上符合杨子江的推测。 在她的讲述下，细节也逐渐清晰，这间民宿是龙烨租下的，但是在认识林冬冬之前。 偶然遇见她之后，龙烨心有爱慕，找机会和她相识，由于龙烨外貌较为“美男”，谈吐间颇具古风，让她“很感兴趣”。 林冬冬说是比较有新鲜感，不承认是“喜欢”，女人心海底针真假无从得知。 总之他们相处融洽偷偷见过几次面，龙烨得意忘形讲了自身来历。 林冬冬并不相信所谓秘境隐族，只当成了笑话，但是他细节描述无比，仿佛亲身生活确有其事，她后来将信将疑，提出要亲赴秘境验证。 当然遭龙烨拒绝，她也不坚持，反而有了新主意，打算把龙烨的‘故事’写成小说，尽管随口一说还未确定，却让龙烨反应激烈杞人忧天。 于是吵过架之后两人不欢而散，龙烨则跟踪她，在汉阳峰顶以赔礼道歉，并协助她出书的名义，骗她离队相会，而后则是再次争执。 龙烨行为激烈差点把她推下山，忽然良心发现，把她的登山包抛到崖底并没收手机，挟持着她从另一条路下山后，囚禁在此。 期间龙烨每天都会来探视，周哥他们和林冬冬的电话通话，是在他花言巧语以及威逼利诱之下发生，林冬冬没法说出实话。 他大概尚有一丝怜悯，没有下定决心杀掉林冬冬，也不知拿她怎么办，只好用点血术暂时限制她的活动，先困住拖延时间另想他法。 也许因为怜花惜玉，下手并不太重，所以才能被唤醒，他也曾经说过不想伤害她，只是逼于无奈，如果他没来，也不出2天就会自行解开。 由于杨子江贸然闯入秘境，他专心于对付杨子江，昨天没有按计划来探视，也因此听杨子江说见过林冬冬，以为她自行脱困而大为惊慌。 而林冬冬会在民宿自己租房，她只和周哥解释，后来才知道是和周哥有关，那天晚上他们聚会喝多了酒，周哥借着醉意向她吐露了心声。 她觉得酒后胡言乱语很不郑重，加上一直把他当兄长，所以心里比较乱，一个人跑到外面想冷静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酒店，周哥并不知情。 却想不到就这样偶然被龙烨偶然遇见，并在游玩期间和她接触，引发了后来的一连串事情，到底和龙烨属于一种什么情况，周哥闭口不谈。 当然杨子江也不能追问，这是一种尊重，周哥最后和林冬冬互诉衷肠，患难知真情，接受了周哥的追求，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龙烨用的是别人身份证，连网络租房这种现代产物也应用自如，并且预定10天作为窝点，显然不是图新鲜，而是未雨绸缪想干番“大事”。 房里还有现代男装以及钱包等物，甚至还有现金，作为身份转换之用，不知道从哪搞来的。 只不过他已经死了，没人能猜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冬冬送到医院检查，除了有些虚弱、气血不顺外，没发现其他严重问题。 杨子江和他们道别之后，带着周卓驾车往隐山派赶。 隐山派距此约700公里，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就能赶到，他们给的只是大概位置，具体地点车辆无法到达，需要步行前往。 晚上到了他们所说的村庄后，叶一又开启抱怨模式、 “修炼就修炼呗，躲鸟不拉屎地方干啥玩？又要抬人，累死了，老大你法宝再拿来使使。” “使你妹，地方在哪都不知道，便走边找。” “会不会又是啥结界、秘境的玩意儿？” “不知道，别废话！留意我说的标识！” “啥叫废话？我这是分析，不让我分析是吧，那好！” 叶一突然停下来，念念有词，然后认真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往东！” 第八十四章 今夜不设防 叶一自信满满地说着，杨子江不屑一顾。 “直觉是综合线索和经验，快速判断得出的结果，毫无依据的猜测那叫撞大运，就算哥承认你有狗屁好运随身，也不是心想就事成。 举个简单例子，像转硬币，你没法凭直觉判断它停下后哪面朝上，因为两面朝上的概率相等，立起来的可能性更小，除非有外部条件影响。 先不说人为做手脚控制，就概率来说，也许会因为自然条件，比如风力、桌面纹路等因素，发生硬币直立的情况，这才叫好运。 再小的概率也有可能发生，所以你被剑捅了还没死，可以叫做好运气，那是因为条件成立，假如那一剑是砍你喉咙，情况就不一样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百因必有果】，你tm瞎掰掰一句直觉‘往东’，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理由呢？” “看多小视频了吧？还百因必有果！”叶一嘟囔着，说道：“老大咋这么多废话？没事给我上啥课，我看过地图了，东边是必经之路……” 原来在车上叶一闲着没事早就查过了地图，接着他把这里地形大致说了一番，果然进入山区的确是要往东，经过名为‘四十二拐’的山道。 “卧槽你大爷的！那你直觉个毛线，看地图就说看地图！” 此处是土家族苗族自治区，位于湘渝鄂三省交界，天坑地缝、绝壁峰丛、溶洞暗河等地质，组成绵延100多公里的大峡谷。 地势险要，风光奇特，还处于没有开发的原始状态，要进入峡谷中心一般是要通过被当地人叫作四十二拐的山间小道。 杨子江郁闷不已，自己下车一直留意隐山派可能会留下的标记，忘了还有地图，既然他们是潜藏深山，那进到山区里面肯定是第一步了。 四十二拐是从山崖上直接开凿出来的，凌空孤悬最高处离地500多米，沿山体“之字”型曲折蜿蜒，大概是四十二个大转折，才得此名。 抬着周卓，杨子江和叶一两人心惊胆战，爬这1500多个台阶，人也累得半死。 “老大，我觉得，有点后悔跟你了……”叶一唠叨不停：“才两天啊，你让我爬了两次山，还让不让人活了？出生入死好几回了都。” “不想混，你可以走！” “卧槽，无情！我发下牢骚咋地了，后悔归后悔，咱不能背信弃义，冲你叫过我兄弟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原谅你。” “真懂事，不拘小节，赞一个。” “别老赞，弄点实质性的，改天你带我去海上玩，坐游轮吃海鲜，最好是能去那啥公海的赌船上面，潇洒一回……” “看多了赌神吧？还赌船。” “澳门也行啊！” “你累不?” “累啊，当然累，咱休息下？” “休你妹！累就闭嘴，省点力气，继续给我爬！” “……卧槽！”叶一被呛得无语，然后又无奈道：“话说，再把那高科技法宝拿来使使呗，反正这荒山野岭大半夜的，不担心给人看见。” “我没法分心，万一错过标记，找不到隐山派。”杨子江说道：“你能不能别瞎叨叨，多留意周围，找找标记。” 闭嘴后的叶一心不甘情不愿四处张望，但他的确有些狗屎运，没过多久，他不经意间突然一声喊：“那啥玩意儿，是不是你说的异样？” 顺其所指，杨子江果然看到发现了疑似隐山派标记，在山崖上约3米高处，有团乱草与周边形状略有不同，如果不特别留意丝毫不起眼。 仅凭手机电筒的有限光线，杨子江很难发现，叶一却不知道怎么给看到了，到底是视力好，还是有狗屎运，只有天晓得，傻人总有傻福。 杨子江利用土符升空凑近观察，确信是隐山派标记，拨开外层草叶，里面有几股交缠扭结，构成了一个箭头轮廓，以及一个代表他们门派的符号。 这下杨子江喜不自胜，立即精神振奋，催着叶一加快速度赶路，往前大约每隔50来米会出现一个新的标记箭头，都指向前方。 大约5个之后，箭头方向却改成了向下，但下方是山崖并没有看见道路，心存疑惑仔细观察，发现在草木遮掩中，地面有踩踏痕迹。 说明的确是有人从这里下去过，只是不太频繁，而且刻意用枯枝草叶等物掩藏行踪，心中有数后，利用木符把周卓的担架托举往下寻路而去。 杨子江操纵草木起伏控制担架滑行速度，周卓像荡漾于绿波顺流而下，叶一不用出力，但荒山野路杂草丛生比四十二拐更费力，不禁大为羡慕。 “要不我也躺着，老大，让我也舒服舒服？” “有这种说法吗？老大出力，伺候你？给我认真找标记……” “真小气！” “早点找到地方，保证事后你有得爽，别说去海上，上天都行！” “ok，成交！” 叶一听到这随口许诺，相当卖力，也不管杨子江会不会实现承诺，在他那气死人的“好运”之下，标记逐一被找出。 顺其指引在重峦叠嶂、密林峡谷中迂回，浑然不辨方向，大约2个多小时，见着一处崖壁，两侧奇异陡峭石峰耸立，中间留下了极为狭窄的缝隙。 标记到这里只剩下那个隐山派符号，不见箭头，显然已经到达目的，那道崖缝宽度大约可供2人并排通过，当下不迟疑，抬着周卓走了进去。 待走出到转角，入眼一片参天古木，隐约见有屋檐隐藏在林中，走近才看的仔细，错落有致的数间古风建筑，被不足一人高的青砖围墙圈在当中。 迎面是一扇紧闭大门，上书“隐山”二字，一路艰辛走来，诚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杨子江心满意足，想上前敲门。 叶一见围墙低矮，说道：“房子离得那么远，敲门不一定能听见，这啥围墙不知道能防啥，咱直接翻进去就行了吧？” “那是擅闯山门，不管多矮也是围墙，人家立了围墙，就表示这是他们的领地，不请自入会被当成来意不善，懂不？” “哦，那就先打招呼吧！”叶一迫不及待就大声喊道：“喂！有人没，有人没？听到回个话！” “卧槽你大爷！”猛地一脚把他踹翻，杨子江骂道：“神经病，懂不懂礼貌？我们是来拜山，而且有求于人，你tm的跟小混混似的！讲点规矩行不行？” “敲个门哪这么多讲究，啥破门太厚了，不踹听不见响。” 叶一爬起来揉揉屁股，忿忿不平。事实上他还真有自己的理，因为门真的很厚，敲上去噗噗声非常沉闷，稍远一点根本听不见，而且他也不懂，门上那两个铜环是干嘛用的。 “那个门环，是用来敲门的，看我的，学着点！” 杨子江提起门环与下方金属撞击，发出了清脆声响，于山谷间回荡萦绕，在这夜空格外清晰，围墙里如果有人还没睡着，一定能听见。 敲了三下，杨子江高声说道：“在下杨子江，昔日与赵全能赵道长师兄弟，及冲天道长有数面之缘，深夜冒昧来访，敬请见谅……” “咋也文绉绉的，装啥文化人。”叶一嘿嘿笑道：“沐猴而冠！” 他记着杨子江戏谑他的话，为此查了电子词典，才明白是嘲笑猴子学人样，现在给他找到报复机会，不过杨子江随即赏了他一记脑瓜崩让他闭嘴。 敲门自报姓名重复多次，均无人应声。 叶一则不停原地跳高，试图观察院墙里情况，试了几次后说道：“里面乌漆嘛黑，一点儿灯光也没，都睡死了？” 如果有人没睡，应该能听到声音，杨子江也只能假设他们全都熟睡，毕竟已经是子夜时分，深夜造访本就唐突，打算先就此放弃，待到天亮再说。 但随即想到他们修行有道，不至于睡得这么沉，整个门派无人值守也不合情理，周卓的状况并不乐观，七日之期也很紧迫，能抢得一时就是一时。 于是再尝试敲门，这次用的力道重些，却没想到那大门也被推开少许，里面根本没有上栓，不出意料的是门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门都没锁，咱直接进去不完了！咋这么费劲呢。” 听叶一嘀咕，杨子江也沉不住气，一边高声叫着“请恕我冒犯，不请自入”，一边把大门推开，然后吩咐叶一合力抬起周卓向里走进。 里面果然黑灯瞎火，静寂无声，空气中除了檀香烟火与树木气息外，隐隐还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到了离得最近的一间屋前，把周卓放在门前台阶，马上敲门呼唤，谁知道这门也根本没锁，轻轻一碰就开了。 见无人应声，杨子江索性也走了进去，里面床榻陈列有序，应该是隐山派弟子寝室，但床上被褥却凌乱不堪，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一个人也没有。”叶一无不失望，说道：“老大，咱来的不是时候，搞不好谁家办红白喜事，他们都喝酒去了。” 桌榻上面有树叶堆积，至少有一两天没人清理打扫，修养有素的隐山派，没有理由会容忍这种凌乱，走之前连被子也不叠一下。 马上吩咐叶一分头行动，连着搜了几间房屋情况都类似，如果真是全员出动，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这么匆忙。 见叶一表情知道他也是一样结果，杨子江隐隐有种不祥预感，把目光投向最远处那幢最大的建筑，应该是道观，同样是一片漆黑。 “估计没戏了，整这么大动作也没找着人。”叶一说道：“老大，我有点瘆得慌，咋觉着比外边荒山野岭更恐怖呢？咱们赶紧撤吧。” “撤你妹，事还没完。”把周卓抬到房中床上躺好，然后对叶一说道：“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那屋里情况。” “别，别，老大，我觉得跟你一起才有安全感！这位老兄又不能动不能说，我感觉像有个僵尸躺我边上……” “卧槽你大爷，没看出来你这么胆小？” “活人我不怕，白天我也不怕，但是这种环境，让我忍不住会联想，万一这里人都死了变成鬼，全找上我咋办。” “你这嘴欠抽，小心祸从口出。”杨子江敲了一记脑瓜崩，说道：“这有什么好怕，以后还有更可怕的，魔域没去过吧？会有机会带你去见识的……” “说好坐游轮吃海鲜，咋变成闯鬼门关了？” “想不想扬名立万，那就要先上刀山下火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懂不？你有镇魔枪，专干妖魔鬼怪，怕个毛，老实陪周大哥，我去去就来……” 不顾叶一“哀求”，杨子江出门就走，坚持让叶一留下，是怕真有什么不测，可以保护周卓，自己单独行动起来也方便点。 这里的建筑以八卦方位排列，那座道观位于正中心，距离外沿建筑有数百米，其间场地平整开阔，应该是作为众人功课演练之用。 不多时到了门前发现仍是虚掩，实际上所有房屋都没有门栓，也许他们觉得并无必要，无论围墙还是锁栓，都是防君子防不了小人，干脆不予设防。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异味扑面而来。 第八十五章 无量小洞天 原本夹杂在空气中似有似无，随着大门开启，气流搅动之后，那股异味瞬时弥漫，冲鼻而入呛人欲吐，而杨子江立即明白，这是血腥味！ 本能的妙笔万象化形出一柄鬼头刀，并金刚罩护体后向里走进，借助手机电筒依稀可辨四周立有数根灯柱，随催动火符将其上火烛逐一点燃。 至此才看清殿中血迹斑斓，几具尸体残骸零散于地，死状极其惨烈，或被撕扯成两截，或全身血肉模糊，更有一具头颅不知所踪。 观其衣着俱是道士打扮，依稀可辨其背后有隐山派符号，是隐山派弟子无疑了，将能辨认的尸首仔细打量，确认不是赵全能等人后稍有欣慰。 地面上杂物散布各处一片狼藉，细看有道尺斗灯令符令旗等物，虽被打乱位置，仍能看出似布过某种阵法，喻示着他们遭遇强敌，被迫动用了阵法。 隐山派向来清修，会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结下这样的仇家？ 除非是魔族！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当日他们就是因为魔域侵袭一事下山，请冲天回来商议如何对付，看来魔族先行一步，找到了他们。 杨子江不懂这阵法究竟作什么用，正暗自疑惑为什么不见其他人踪影，听到一声极为微弱的声音，从殿堂后方传来。 循声找了过去，沿途地面血迹蜿蜒，像是有人受伤，一路爬行拖出的血迹，果然不出片刻找到了一扇不起眼的暗门，进入之后是一条狭窄通道。 进入后有逐级往下台阶，入地竟有近二十米深，两侧石壁光滑圆润，洞顶许多钟乳石倒垂，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溶洞，两侧间隔有序安装了油灯。 下到底部便见灯火通明，在光照下那些钟乳石反射着剔透辉光，远远望去曲折蜿蜒，看不到尽头，如同一条光怪陆离去处未知的‘隧道’。 那声音逐渐清晰，似乎是有人在轻声低语，除此之外还另有阵阵不知名的隐隐呼啸，像风声回旋在洞窟更远更深处，依稀难辨。 沿血迹往前走了一段，果见一人靠墙半倚，衣襟被血水浸透濡湿，发髻凌乱双目紧闭，口中却断断续续低语着，含糊不清不知说些什么。 “陈道长！”杨子江认出眼前人，立即叫了出来，正是阔别不久的陈全雅，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杨子江的到来，仍沉陷在自我世界自言自语。 “陈全雅！你快清醒！” 杨子江蹲下来查看伤势，只见左肋处血肉被撕裂，形成一个血窟窿，像是被猛兽利齿咬伤，没见继续流血，但也触目惊心。 这时候的陈全雅神志不清，勉强能分辨他说的是些自责以及担忧师兄弟的话，在杨子江大力摇晃及大声呼唤之下，他终于勉强睁开双眼。 失神无助良久后，终于看清眼前人后，神色激动，正想要开口，却不了“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来。 “先别激动，慢慢来。” 杨子江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陈全雅止住咳嗽后，气若游丝说道：“杨…大哥…你快…快去…后山救…救我师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魔…魔族率…率魔兽来袭…那魔头诡计多…多端，我们坚守…坚守二日终是难…难防…遭他奸计得逞…掳走大半…余者非伤即亡…那魔头意在师尊…师兄们追它往无量洞天里去了…我还不知结果如何…你切记小心……” 陈全雅断断续续说道：“由此处…直通后…后山…山腹中…无量洞…快…快去…” “好……”杨子江站起身，想想问道：“你伤得不轻，要不先送你出去？” “别…别管我…我早前封…封住穴道止…止血…更有续命丹尚…尚能支撑……暂时…暂时无碍……” 陈全雅摸索着掏出一个瓷瓶，却手一抖掉在地上。 杨子江捡起瓷瓶，眉头一皱道：“我还是先帮你疗伤吧。” 说着从包里取出之前准备的绷带纱布消炎药之类，打算先替陈全雅处理伤口，陈全雅却挣扎着阻止他动作。 “给…给我…自己来…你只管去救…救我师…师兄他…他们，魔兽凶残狠毒…恐怕他们撑…撑不了那么久……” “好，我立刻去！如果你能行动的话，可以先自己出去，我有个朋友在‘离’字房中等候，名叫叶一，你和他会呆一起，比较安全！” 见陈全雅坚持，杨子江也不多说，叮嘱完即向洞窟深处快速前进，那呼啸声无疑就是魔兽嘶吼，随着接来越接近，逐渐变成了咆哮。 行到尽头豁然开朗，前方俨然一个宽阔空旷无比的大型溶洞，洞顶最高处离地有30多米，这应该就是陈全雅所说的“无量洞天”了。 刚才下台阶不过20米，这里高有30米，无疑就是位于山腹之中，山体中空天然形成了巨大溶洞，洞璧琳琅满目闪耀奇异光线，仿佛满天星斗。 放轻脚步向前潜行，地面并非平整，奇石林立却都圆润光滑，不见棱角边锋，晶莹剔透，其间还有涓涓河流蜿蜒曲折，流向不知名去处。 洞中只有零散的几处大火炬，以及少数油灯，配合那些不知名晶石的莹莹星光、河流倒影交相辉映，把偌大的洞窟照得如同梦幻世界。 只是这里并不安详宁和，魔兽的咆哮回荡在洞中，火光似乎也因声浪而摇曳，杨子江看清了不远处，一堆至少20头魔兽所形成的包围圈。 包围圈的中心，是赵全能、张全有、王全德和另几名隐山派弟子，除此外他们也面朝兽群，背向围坐成一圈，在他们中间是一块半人高的岩石。 那形如莲花的岩石顶端，盘腿结印、双目低垂坐着一人，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之姿，无疑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师尊，奇怪的是没见到冲天在场。 隐山派众人神情肃穆，均手持铁剑法器，口中颂咒不断应是在施法结界，那些魔兽咆哮着蠢蠢欲动，却是都趴在地上，没有一个尝试攻击。 大概是想等他们放松警惕吧，杨子江心里想着，然后发现了在兽群之后有一人影，也盘腿而坐，口中不断吆喝，手中更有一根长鞭不时挥舞。 随着长鞭甩起，发出啪的一声，必然有一头魔兽咆哮，几次之后，杨子江恍然大悟，兽群乃是听他命令，受他指挥行动，这人是驭兽人。 之前曾经担心过的事变成了现实，果然有人驱使魔兽闯入人界，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冲着隐山派而来，那个驭兽人又是何方魔神。 现场情形非常明显，那人忌惮法术结界，所以在拖延时间，消耗赵全能他们的真元和精力，等到他们无力已继时再一举击破。 而赵全能等人大约顾及他们师尊，也不敢冒然散开乱了阵型，从其师尊状态来看，他应是已出神或入定，此刻无法自保。 杨子江不知道他们这样僵持了多久，但根据陈全雅的伤势情况和描述来看，至少有半天时间以上，再继续下去最后吃亏的肯定是隐山派。 心一横，高声叫道：“各位道长朋友，杨子江前来相助！” 第八十六章 差点变两截 杨子江之所以高调出场，没有先下手，是好告知隐山派众人自己身份，以免自己出手时让他们误会，而且敌人数量太多，偷袭没法一举全灭。 众兽同属一类，体形如巨虎，身上满披毛发，尾巴粗长犹如蟒蛇，面孔却极似人类五官轮廓，唯独血盆大口利齿参差，看起来极为恐怖。 尽管看似虎形兽凶猛，但所谓擒贼先擒王，把驭兽人先搞定之后，群兽无人指挥就算攻击也不成章法，相对就容易对付得多了。 驭兽人躲在虎形兽斜后方，不在攻击范围之内，想要绕过去并无遮挡物可利用，杨子江打的注意是，隐山派众人看清形势后可以主动出击。 当前自己和他们以及驭兽人成三角形分列，如果他们主动出击配合，自己则可以趁驭兽人分神，迅速冲到驭兽人后方，形成前后夹击。 隐山派众人听到声音，微微转头，循声向这边观望，但不敢停下咒法，见赵全能脸露欣喜之色，杨子江确信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赵道长，擒贼先擒王！” 不由细想，立即大喝一声，向驭兽人方向疾奔而去，左手顺势发出【火龙】，火舌吞吐袭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虎形兽。 驭兽人也在杨子江出生时发现了他的到来，早早站起身来作势御敌，见他已经出手，口中轻喝几句怪异词调，同时挽动长鞭，末梢清发出脆几响。 那虎形兽本来以前低后高，躬身防御姿态低声嘶吼，听到驭兽人命令立刻腾纵起跃，竟高过火龙，向着杨子江凌空扑来。 而同时响鞭再起，附近又有两头虎形兽脱离队伍，向着扬子江急冲而至，他当然早有准备，火龙之后便是电网、箭雨齐发。 只可惜预判失误，没想到虎形兽来势汹汹，当先那头速度飞快掠过符文效果范围，顷刻间冲到了自己面前，本能挥动鬼头刀照面劈了出去。 这一刀砍中虎形兽作势欲咬的血盆巨口，刀锋与其牙齿相撞呛啷有声，竟然激出数点火星，口唇被剁得皮肉开裂，却仍然继续往下便咬。 好在受伤吃痛，方向也歪了些，利齿几乎贴着胳膊擦过，唇上伤口蹭得杨子江半只手臂血肉模糊，几乎以为自己这只手废了。 直到第二头虎形兽扑至，再本能挥刀才明白手还健在，只不过来不及高兴，那兽虽惧他手中刀斜向避过，但马上与其他两兽一起形成围拢之势。 耳听那驭兽人长鞭连响，口中吟哦不断。 三兽虎视眈眈把杨子江夹在中间，绕着他缓步游走，只待伺机而噬。 面对三面夹击，杨子江凝神静气防范，苦思计策。 驭兽人突然开口喝问：“来者何人，竟使得如此怪异法术？说出师承何门何……” 话还没说完，传来数声长啸，几道身影升空，再四下散开，其中两条身影泻向驭兽人方向，另两条向杨子江飞来。 是隐山派众人发动了攻击，赵全能与张全有目标直取驭兽人。 王全德与另一名隐山派弟子则意图替杨子江解围，余下众人仍在为师尊护法。 他们平地飞升而起，到了空中再散开，犹如牧野流星。 以前杨子江只见过赵全能站旱魃时用过轻功，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有这么精湛的功力。 他们的出击引得驭兽人勃然大怒，长鞭连响，环伺众兽纷纷起立，杨子江眼角余光瞥见身边三兽突然合围，不假思索立即出手攻击。 迎面那兽突然一个大转身，杨子江以为它惧怕手中刀，暗自高兴，随即砍向右侧另一来兽，没想它也转身，而这时才知道上了老当。 “小心兽尾！” 随着有人惊喝，先前那转身的虎形兽，长尾一甩已经缠上杨子江双腿，把他拖倒在地，并拽向，另一兽长尾也适时攻至，连双臂一起缠住胸膛。 其力惊人，肺部被挤迫顷刻间感到窒息，两兽并未就此罢休，两条长尾反向用力，似是要把杨子江硬生生拽断，幸亏金刚罩护体，一时不能得逞。 两兽忽然各自退了两步，力度稍减，但见它们前体下屈后腿绷紧，显然是想分头冲刺，借此爆发之力扯断躯干，杨子江双臂被缚却无能为力。 两兽发力奔出，杨子江惊骇中，见王全德越过兽群落在身前。 铁剑挥舞已斩断一条兽尾，另一兽突地少了后拽之力，往前猛奔之势不减，把杨子江在地上拖得破开肉绽。 皮肉之痛总好过分尸，杨子江顾不得疼痛，立即挣脱双臂上的断尾，想将拖住自己双脚的兽尾也斩断，但被快速拖行无法坐起，根本够不着。 妙笔写意，土符发动。 虎形兽正前方造出一堵石壁，并意念正对兽头，生出一枚尖刺，心想只要虎形兽不减速，势必会一头撞上。 谁料虎形兽却在距离尖刺咫尺时及时刹住，长尾发力一甩，把杨子江重重摔上石壁，撞得眼冒金星，鬼头刀差点脱手。 虎形兽转身又疾奔，这一次却是冲向那数量众多的兽群，但杨子江趁这大好机会，立即一把兜住尾巴，手起刀落齐根斩断。 虎形兽吃痛失控向前窜出，随即调转头张牙舞爪扑来，没料到杨子江木篱术已发动，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仰面朝天被一刀刺入胸膛。 虎形兽挣扎了一会儿瘫软下来，似已毙命，唯恐它不死，杨子江又照咽喉猛劈几刀，斩得尸首分离才算是解气。 环视场上，王全德及另一名隐山派弟子各自与一头虎形兽游走相博，赵全能和张全有则在距驭兽人不远处，被兽群阻住。 他们本有轻功，但每次从高处出击，则被虎形兽扑腾纵跃护住，无从接近驭兽人身边，那驭兽人则不断驱使兽群，试图往中心处冲击。 护法的那几位隐山派弟子显然功力尚浅，结界无法完全抵御攻击，在驭兽人驱使下，有虎形兽偶尔能突破结界，咆哮着向莲花巨岩冲击。 赵张二人为防止它们伤害师尊，不得不以防守为重，追击离群游兽。 王全德已经解决一头虎形兽，正与另一弟子合力斗另一头，没有太大危险，杨子江把目标锁定驭兽人，趁他分神应付赵全能，悄悄向其后方绕行。 驭兽人似是有意戏弄或者试探，驱使几头虎形兽进攻，引得赵全能二人追击后，却又响鞭连起，呼唤它们游走奔逃。 而他身边则围着十多头保护自身，赵张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早已怒不可遏，张全有眼尖，发现了杨子江的行动，心念一动喝道： “师兄，久耗无功，我们直取妖人便是！” 说着对赵全能使个眼色，赵全能当然也不傻，知道他另有他意，立即应道：“隐山派众弟子，全力护法！我们胜负在此一搏。” 二人身形晃动，凌空飞掠冲向驭兽人，故意放言孤注一掷，目的就是为了让驭兽人全心防范，果然驭兽人见势不妙，驱使众兽围拢身侧。 驭兽人心无旁骛关注着赵张二人，给了杨子江可乘之机，很快摸到了他身后没被他发现，眼见已在攻击范围内，立即发动土符。 第八十七章 卖我个面子 目标地面忽地凸出粗大石柱，把驭兽人向上顶起离地10米见高。 杨子江没有使用致命攻击，是考虑到虎形兽数量众多，如果他死了，兽群无人驱使以本性肆虐，万一不能全部击杀，逃脱一两头就是极大隐患。 另外也想知道他来历以及目的，所以才用了这种方法。 驭兽人离地升空10米，兽群无法保护他，赵全能见此情形，纵跃翻飞至柱顶，驭兽人本已惊慌失措，毫无还手之力，铁剑已然架上其脖颈。 张全有也随即跃上，二人合力将驭兽人挟持带离，翩然落在莲花巨岩前站定，兽群忽然失去了指令，焦躁不安嘶吼着原地挪步。 “立刻令兽群伏地，不得喧哗。”赵全能手中铁剑向驭兽人咽喉更递近了一些，冷冷说道：“倘有轻举妄动，此时便是你死期。” 语气坚决不容置疑，驭兽人知道大势已去，口中呼哨吆喝齐发，兽群果然纷纷匍匐在地，也不再咆哮嘶吼。 “哼！歪门邪术，背后偷袭。”驭兽人仍不服气，不屑道：“亏你隐山派自认清高，竟然也与歪门邪道勾结，做这种下流勾当。” 杨子江在兽群外围有些忌惮，不敢从兽群中穿过，怕它们本能攻击，遂造了一架拱桥在兽群头顶，自桥上走过去，让隐山派众人眼露赞许。 和他们匆匆打声招呼之后，杨子江向驭兽人问道：“你说我是歪门邪道，那不是天大笑话？！五行变化无常，我只是借来一用，而你驱使魔兽伤人害命，行奸邪之实，又是怎么个说法？” “你也未必不曾以术伤人，伤人即是奸邪之辈？便随你意。”驭兽人冷道：“如此说来你我无异，同为歪门邪道。” 卧槽，你还跟我杠上了！ 杨子江被他说得差点没转过弯，后来一想他这是要把自己和他混为一谈，那可不对，哥是除魔卫道天选之子，100%的正派人物。 正想要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和他辨上一辨，王全德翻飞而至，叫道：“杨老弟与这妖人无需多费口舌，赵师兄，只管杀了他便是，替小勇他们报仇。” 赵全有摇头说道：“先莫操之过急，问明白之后……” 王全德举剑就要刺，眼中怒火大炽， “王师弟不可鲁莽！”张全有忙拦住他，说道：“众多弟子被他掳去，生死未明，须得查明真相再做打算不迟。” 王全德只得作罢，仍忿忿不平，左右张望见群兽环伺，便迅速掠至最近处，连连毙了两头，余下众兽怒吼立起，彷徨不定欲作攻击。 驭兽人惊怒交加，脸上青筋暴起，喝道：“若再伤我爱宠，休怪我不客气。” 王全德毫不理会，兀自边动手边说道：“如此凶残猛兽，留在人间即是祸害，杨老弟且再助我一力，与他杀个片甲不留。” 杨子江犹豫着，其实他也早有打算斩草除根。 “不可鲁莽……” 张全有有所顾忌，想要阻止却见王全德已经走至第三头虎形兽前，扬起手了中铁剑，驭兽人口中忽地打起呼哨，那兽人立而起，兜头反咬下来。 没有想到原本老实候命的虎形兽会反扑，王全德挥剑姿势已出，来不及收回，眼睁睁看着血盆大口临近。 此时一柄鬼头刀疾飞而至，刺中虎形兽咽喉，杨子江紧急出手把刀飞掷出去，打中目标但力道尚浅，仅伤了皮毛。 那兽受惊吓，动作稍缓，被王全德及时反手，一剑自下而上穿透头颅。 驭兽人欲再动作，赵全能手里紧了紧，剑刃紧贴喉间皮肤，已割伤少许，喝道：“休要胡来，你可是连命也不要了？” “士可杀不可辱，我既受降，何必赶尽杀绝？”驭兽人毫无惧色，说道：“若任你等在我眼前嚣张，不妨鱼死网破。” “青云子！”赵全能怒道：“驯养此等凶兽贻害人间，岂是我道所为？你枉为我同道中人，不修正法投身魔道，今日即便杀了你也是为民除害。” 青云子？杨子江心里升起一个老大疑问，听着像是道号，他以为驭兽人是魔族一员，现在看来也是修道之人。 张全有也喝道：“前日我们以同道之礼相待，岂料你设计掳我门人，我杀完这些畜生便轮到你，快说他们人在何处，可留你个全尸。” 一向冷静的赵全能和张全有也显得格外愤怒，不仅仅是因为门人死伤，更大的原因是曾被青云子欺骗利用。 那些隐山派弟子失踪，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 “哈哈！”青云子闻言笑道：“说是死不说也是死，那便没什么好说了，但你们杀了我也未必见得好，这些【梼杌】若无人指令兽性自发，你们恐难敌住。” “青云子是吧？”杨子江插话道：“你想多了，刚才他们不敢冒险，是怕你趁机伤到师尊，现在有我在，那些什么梼杌兽，近不了身” 他并不是瞎咋呼，随即妙笔发动土符造出四面围墙，把莲花巨岩围在中间，虽然持续时间有限，但众人并不知详情，只觉不可思议。 “懂了吧？保护师尊，我一人之力足够，他们没了后顾之忧，团灭你们易如反掌。”杨子江故作老成，说道：“我看你还有求生欲望，不妨摊牌，不管你是死是活，这些转生兽绝不可能留着，不如我给你打个折扣，说出你把那些隐山派门人掳到哪里，以及到这里来还有什么目的，交待清楚后，我让你活着离开，各位道长……”杨子江说着转向赵全能等人，一一招呼，诚恳说道：“你们赏我杨子江一个面子，应承此事便可。” 赵全能等人不是傻蛋，稍作思考点了点头，只盼能早点找到门人踪迹，他们自己在怒头上放了狠话，借杨子江的话下台阶再合适不过了。 “青云子，隐山派一言九鼎，不像你阴险狡诈，他们答应了，你应该不会不信吧？假如你还是选择鱼死网破，那我也不跟你多费口舌了。” 青云子被杨子江“法术”震慑，心知大势已去，如果固执坚持，肯定活不过今天，见隐山派众人都答应，稍作思考便做了决定。 “好，便依你之言，隐山派素来光明磊落，青云子仰慕已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因各事其主结下今日仇怨，如今身为败将心服口服。” 一番不卑不亢的话，把隐山派推到了道德顶端，其实说穿了就是怕他们食言而肥，见他们表情肃穆未做排斥，于是眼神间露出了少许的侥幸。 “很好。”杨子江点点头，说道：“在你回答问题之前，先做一件事，我说过这些转生兽必须要处理掉，所以，你带来的，你动手。” “什么？”青云子脸色一青，说道：“要杀只管动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自不会阻止，要我自己动手，你这是强人所难。” “对不起，我杨子江也说一不二。”杨子江冷道：“天下万物皆有灵，我不想造过多杀孽，所谓咎由自取，你养虎遗患，就当做清理门户。” 他坚持这么做并没有太多目的，不是像他自己说的“仁慈”，只是要给青云子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而且自己动手，有些费力，还费电。 现在自己占了主导地位，胜券在握，难得嚣张跋扈一回，在他这种近似狂傲无礼的要求下，青云子脸色因愤怒而通红。 第八十八章 魔鬼代言人 隐山派众人并未有任何表示，他们求之不得，也对于杨子江这种强硬态度略有担忧，万一青云子不想失去这最后的王牌，那就适得其反了。 眼见杨子江一副笃定表情，像是吃定了自己，青云子望望兽群，再看隐山派众人面无表情剑拔弩张，忽地口中呼哨连起。 群兽纷纷侧耳焦躁不安，众人以为他驱兽攻击，纷纷做好防卫措施，却不料虎形兽中有一头咆哮着向身侧那头发动攻击，利齿直接咬上了咽喉。 那兽毫无防备被咬得鲜血喷溅，随着青云子呼哨急促，余下群兽都互相捉对撕咬起来，待对方毙命后，存活者又再次对咬。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用的是这种方式，让兽群自相残杀，更没想到的是，兽群竟然被驯化到完全无本性，对于青云子的命令毫无犹豫。 不到片刻，场上血肉狼藉，兽尸遍地，仅剩下一头躯体雄壮虎形兽尚存，却也是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瘫软在地，目中流露绝望与恐惧。 “满意了吗？”青云子恨恨说道：“如你所愿！” “如此甚好！”杨子江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的一定做到，你只要说出我要的答案，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见到群兽皆毙命，危险已解除，赵全能也放下手中剑，说道：“青云子，用计将此梼杌兽群由魔域引来，到底意欲何为？” “你们也未必不知，却是多此一问。”青云子说道：“玄天盟会在即，又逢三界动荡，谁不想趁此时机，捞得一些便宜。” 当日杨子江也曾无意中听隐山派众人说起过玄天盟会，但也只知道这个名词，没有过多追究，再次听到觉得并不简单。 “捞便宜？”赵全能道：“言下之意，你承认图谋我师尊所持玄天令符？以此卑鄙残忍手段抢夺，即便得手，也无法让同道信服。” “区区令符，何足道哉！”青云子冷笑道：“自古以来，九枚玄天令符分散各处，从未集于一人之手，有何证据，真能以此号令天下道友？” “既然玄天令符入不得你法眼，又何苦来犯？” “此番玄天盟会非同往日比武论道，必将共商御魔，令师尊【灵机真人】想必也会出山趟这趟浑水，若能先行截杀，自是大功一件……” “如此说来，你已然与魔为伍？” “你拜你的老君，我敬我的魔君，有何不可？三千大道皆可成圣！” 对于赵全能的质问，青云子毫无愧意的承认，其实扬子江也早猜到这点，他并非无缘无故就“请来”这些转生兽，只不过猜错了一点，他并非魔人。 龙烨是供奉魔神，冥冥中受心魔蛊惑，而青云子想杀灵机真人，动机明确，看起来更像是和魔族有直接接触，心念一动，立即问道： “青云子，你受魔人指使，可是莫文？” 青云子脸色微变，疑道：“你怎么知道魔使姓名？” 这回答确定了杨子江的猜测，更有意外收获，莫文的身份是“魔使”，意味着他是魔族先行官，他的一切行动都在为魔君临世做准备。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杨子江沉声说道：“你只需要明白，但凡有一句虚言我都能分出，究竟如何勾结，他还让你做些什么，如实讲来。” 青云子王牌已丢，知道事已至此，除了实话实说换取“有可能”的活命机会之外，再无他法，于是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明白。 正如杨子江所料，莫文是魔使之一，但青云子所知有限，只知道魔使共有4位，姓名却不得而知，莫文在几天前，许诺助他“得道”。 原本青云子也是修行者，其师门修行方法比较冷门，偏重健体养生、机巧技法两方面，驯兽术是其中之一，其外还有驭人、弄权、机关等等。 不在积善、丹鼎、经典、符篆、占验五大传统流派之内，因此和其他不入主流的教会门派一样，并没有准确的流派分类。 历史上这类修行者，多数选择入世混迹，以术佐人谋权牟利，结果并不重要，他们居于幕后坐收渔利，也同样把这过程自称之为“修炼”。 所谓天下为我所用！ 为政为战出谋划策，美其名曰是驭人、治天下之术，实际上挑起纠纷，唯恐天下不乱是典型表现，被隐山派众人蔑称为“妖人”也算是贴切。 总的来说无非是投机取巧，利用现实条件达成目的，以正统道家来看，他们更像是追求物欲享受，谋取当前利益，而不是求仙问道。 在科技发达、相对和平的现代，无论是驯兽、驭人之术几乎都没了用武之地，一般最后还是选择退隐深山。 青云子师门早已没落，传到他这里时仅有一位门人，所以他曾放弃修行，还俗入世混迹于马戏团，直到不久前莫文主动找上了他。 莫文说自己慧眼识人，看出他有大神通，要委以重任，被世俗名利物欲熏染的他，很快接受了莫文威逼利诱，他并不知道魔君临世之后，是人类末日。 即使他知道也未必在意，只是选择时多些权衡利弊。 莫文把这说成神与魔的较量，上古蛮荒，神与魔并非绝对性的正义与邪恶，只是胜者为王，魔才变成贬义的反派。 领略了魔域力量以及人间资本实力之后，他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服从，要么被杀，就像他现在选择活着一样，而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在青云子看来只是站队问题，正邪与否且由后人评说，先活着才是关键，如果老早就死了，什么道也得不到。 抓住眼前既得利益，好好活在当下，是最实际的人生意义，自然不会考虑大是大非，其实这也就是红尘俗世众生之相。 最重要的是青云子相信这是“修炼”的机会，于是重新披上道袍，甘为魔族奴仆，莫文给他的第一个指示，就是驯服转生兽作为军队备用。 攻击隐山派是三天前给的任务，并不计一切代价，务必除掉灵机真人。 后来从赵全能等人口中才知道，青云子假以同道拜山之名骗取信任，而后谈及玄天盟会以及魔域之事，称自己有办法控制转生兽作为己用。 隐山派众人不疑有他，设下通幽大阵打开魔域通道，起初青云子的确召唤了几头转生兽骗得信任，没想到后来突然发难，驱使魔兽反扑掳走大半门人。 致死致伤数人后青云子直攻无量洞，其时灵机真人闭关入定，赵全能等人担心师尊受伤害不敢反击，也就是杨子江来之后所看到的僵持场景。 “掳走的隐山派门人在哪里？”杨子江问道“你掳走他们又是什么目的？” 青云子沉默片刻，说道：“魔君率众临世，肉身难免意外，寻些活人作为转生宿体，因不想扰乱世间秩序，故而以方外之人为首选……” “卧槽你大爷！” 杨子江闻言大骂，赵全能等人何尝不是怒不可遏。 之前也曾猜测过魔族掳劫人类，定无好事，现在青云子直接坐实它们意在夺舍，一时无法控制情绪，王全德上前一拳便打到脸上。 第八十九章 统统不许动 青云子受大力拳击，唇齿相撞立即溢出血丝，众人并未阻止，待到王全德继续打出第二拳时，赵全能才轻声喝止。 “青云子，他们现在何处？” 青云子吐出一口血水混合物，交待了地点，原来把隐山派众弟子掳走后，关在魔域一座看守所内，只待月圆夜送往魔君降世之地。 莫文没有告诉他降世之地具体位置，只说届时会通知，杨子江不禁大为恼火，从青云子的表现看来，这时候并没有撒谎的必要。 莫文老谋深算，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为他办事的人，猎魔军团也是一样，都只知道自己的当前任务。 眼见从青云子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张全有向赵全能说道：“师兄，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着手营救。”他看了看灵机真人仍然入定状态，迟疑说道：“只是，师尊闭关，师叔生死未知，我们修为有限，进得魔域，恐怕难回……” 杨子江忙问缘由，原来他们的通幽阵法只能勉强自己出入，若要供多人自由出入，需要极深道行，把通道完全打开。 之前有冲天助力才得以布阵，转生兽籍此进入，但他也因青云子奸计受其暗算，带伤追击进入魔域后生死未知，眼前凭他们师兄弟，仅能自身出入。 “这倒是小事一桩。”杨子江说道：“你们别担心，我有神器，出入魔域轻松自如……” 这时想起一事，莫文、狐小仙、张三李四等人都只能自身出入魔域，似乎没法再携带活物或稍大的物体进入，青云子并未魔化，怎么能够进入？ 于是立即问道：“青云子，你是怎么进出魔域？” 青云子神情微变，嗫嚅道：“自然是…玄门……” 张全有忽地也插话道：“前几日回山时，师尊曾告诉我们他已推演天象，算出共有8处玄门，距离我们最近之处不足二十里，但师尊也说玄门凶险，以他修为，贸然通过也难保不受其害，你怎能轻易来去？” 青云子驯兽需要时间，进出魔域不止一两次，而他主修技巧，法力、神通均是入门水平，没理由能够进出安然无恙，也更不会舍得冒生命风险。 张全有对他的质疑，其实相当于直接说他“实力不行”，青云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无力反驳，嗫嚅道：“魔使…莫文赠我一件护甲，可与混沌力相抵……” 杨子江不等他说完，扒开了他衣襟，果然看见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看起来现代科技感十足，确不是青云子应该有的东西。 表面有金属状涂层，还可见到二极管阵，里侧则是电子线路，印着个不是十分起眼的logo，看着极其眼熟，仔细一回想，在那把镇魔枪上见过。 至此杨子江已明了，和镇魔枪一样，莫文暗中在研制玄维武器，目的显而易见，为了将到来的混沌末日和人魔大战做准备。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武器？” 杨子江忍不住追问，青云子的回答让人失望，除了‘防护服’之外他一无所知，不过庆幸的是，莫文说因主材料中某种元素极其稀缺，目前仅有5件成品。 听到这个结果，杨子江心中略有安慰，产量有限自然没法装备到所有转生兽身上，青云子欺骗隐山派，利用他们布阵引来转生兽想来也是因此之故。 当下喝令青云子脱下防护服，交给赵全能，说道：“赵道长，你先让弟子妥善看管，从魔域回来后，我再带走，看看有没有办法逆向研究。” 赵全能接过说道：“依杨老弟所言，再借你之力先去营救门众弟子，师尊尚在闭关不宜打扰，我们先去灵机宫。” 得到杨子江同意，和众人商议后，张全有率几名弟子留下中护法，赵全能则带着王全德和其他弟子，一起押着青云子出了无量洞。 熟料半路遇见了叶一，原来他和陈全雅见过面，不顾陈全雅的劝告非要赶来，杨子江也懒得训他，替他们相互引见做了介绍。 听到周卓遭遇点血，赵全能稍作思考即说道：“早些年我曾听师尊提及，此种手法并不难化解，只因少见故而显得神秘，只待师尊出关应能手到病除。” 遂吩咐两名弟子留下照顾周卓及安置门人尸骸事宜。 见他说的轻松把握十足，杨子江也松了口气，想起胡丽雯之事，灵机真人还没出关，赵全能未必能答，于是忍住了暂时不提。 准备就绪后，他取出妙笔，边画传送门边提醒道：“传送门时间有限，各位务必抓紧速度，快速通过。” 隐山派、叶一、加上青云子一共8人，一分钟时间绰绰有余，除了杨子江自己外，他们都极为好奇，只不过赵全能等人比较稳重，未予发问。 叶一则兴致高昂，问道：“老大，能不能传送到外星球？” “传你…” 杨子江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隐山派都是出家人，适当应该尊重一下，于是干咳了两声，改道：“少说话，多做事！” “做啥事？” “你……说呢？” 杨子江指指前方，那里兽影晃动，隐约有吼声，王全德与赵全能二人已然拔剑飞跃，余下三名弟子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有啥情况？我咋没看见有啥玩意儿？” 叶一不明所以傻傻发问，杨子江不禁奇怪，不是自命视力特别好？到这怎么不灵了，再说就算影子模糊，也能听见那些吼声才对。 “你不仅瞎，而且聋了吧？” “开啥国际大玩笑，真没看到，倒是听见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操你大爷！” 转头一看，杨子江终于忍不住骂出声，知道叶一为什么看不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带上了墨镜，是补充装备的时候他坚持要买的，说可以“保护他眼睛不受紫外线伤害，保持良好作战状态”，其实就是想装逼。 但装逼也看情况，魔域灰蒙蒙一片，戴着那黑不溜秋的墨镜，能见路就算了不起了，简直丧心病狂了，杨子江忍不住狠狠敲了一记脑瓜崩。 “给我摘了，你脑子进水了？扮你妹的酷，演给谁看？” 叶一讪讪取下墨镜，笑道：“这不是给老大你助威风嘛，保镖都带墨镜，回头你再给我配身黑西装，那就牛逼到姥姥家了。” “别给我废话，该展示你的枪法了。” 杨子江见青云子注视着自己二人，面色不知是蔑视还是嘲笑，反正不是“赞”，心里有火，说道：“青云子，你还不叫那些怪兽让路？” “区区几头山魈而已，他们不是已经解决了么？”青云子说道：“再说这些兽，我未及驯化，这短时间内怎会听我指令。” 此时离近了一些，已经看清那数只果然是山魈，比初次所见形体大了些，双目红芒更为凌厉凶残，但也在赵全能等人齐力攻击下很快毙命。 “你们统统不许动！” 叶一忽然一声暴喝，并举起了手中枪。 第九十章 你笑个毛线 叶一喊话以及枪口所指目标，都是赵全能等人方向。 听见呼喝声后，众人都愣住停止动作，那边只剩下一头山魈困兽犹斗，见机立即亡命逃窜，杨子江正疑惑时，叶一已经开枪射击命中前额。 末了他又吹吹不存在硝烟的枪口，然后扛回肩上，说道：“这才叫事，别都干没了，好歹给我留个彩头。” 这蠢材脑子经常出其不意的抽风，杨子江哭笑不得，朝赵全能等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眼神则表示着“这小子脑袋被驴踢过。” 赵全能等人会意含笑不语，王全德朝叶一拱拱手，笑道：“叶小哥一发入魂，技法如神，后生可畏也！” 听到‘赞扬’，叶一更飘飘然，说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这是彻头彻尾的装逼，杨子江摇头叹息不语。 众人继续向着青云子所说的地方进发，沿途所见小型转生兽逐一打发，大型兽群则尽量绕开免得耽误时间。 那些转生兽青云子并没有指挥的举动，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没有经过他的驯化，还是因为他受制于人干脆不做无用功。 难道他就带了这些二三十头过来攻击隐山派？ 想起在魔域见过数量庞大的兽群集结，忍不住问起，没想到青云子的回答大出意料，他说自己一共只驯了百来头梼杌。 一部分在看守所外监视隐山派门人，二三十头已被歼灭，余下的则留在原处，听地名离此数百公里，也就是青云子的门派原址所在地。 平日的活动范围，离杨子江的城市以及所见的庞大兽群相隔甚远，青云子也说他从没有到过那里，但兽群不会没理由的各种类别互相集结。 难道说还有其他驯兽人？青云子没有给出答案，只冷笑道：“天下善此道者，非我一人一派，只是雕虫小技入不得尔等法眼，谓以邪魔外道。” 言下之意为他“反派身份”颇为不平。 杨子江正色道：“菜刀是厨房工具，也是杀人利器，性质是由使用者的行为和动机来决定的，技艺、工具本身都不是错，错在你的选择。” 叶一插话道：“老大你真婆婆妈妈，这么费劲呐，就告诉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那废话干啥玩儿？” 杨子江没理会叶一，突然心念一转，说道：“我这位好兄弟也曾经给人做打手，不分是非黑白只管替人卖命，但有句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 “哈哈，好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青云子闻言狂笑，说道：“阁下之意是想劝我转拜在你门下，美其名曰弃暗投明？我若朝秦暮楚，岂不成背信弃义之徒，有何颜面立足？” “你笑个毛线！”叶一大概觉得他在影射自己‘不义’，怒道：“你为了活命出卖主子都干了，跟这扯啥信义不信义，别装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青云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叶一骂得的确是事实，他不是那种高风亮节人物，为谁效命取决于对方给出的‘报酬’，是不是足够让他接受。 为魔族效命当然是因为莫文许诺会给他名和利，而在性命攸关时，他毫不犹豫选择委曲求全，和盘交代所知的一切，其实就已经叫做背叛了。 但就像叶一说的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杨子江不过是随口之言，他当然在表面上不像叶一那样没皮没脸，至少也会本能维护一下自己尊严。 杨子江知道他无非追名逐利，只需要抛出更大诱饵，不说把他100%成功转变，也有一半以上可能，直接劝他弃恶从善就别想了。 自己并没有足够实力，保证他名利双收。 何况目前形势下他作恶在先，已经造成了人员死亡，不杀他恐怕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就算自己能接受，隐山派能放下仇怨化敌为友？ 当然如果忽略人品道德，不计前嫌拉拢他，利用其技能对抗魔族也不算坏事，看了看走在前方的赵全能等人，心想此刻不适合谈论，忍住没开口。 不多时到了隐山派门人被囚之地，进里面发现高墙耸立，上面有铁丝蒺藜，更有青云子之前驱使的梼杌兽群环伺在外围。 唯一的大门被青云子用铁链锁死，手无寸铁的隐山派众弟子，功力平平又各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想要脱困显然不可能做得到。 老远就瞧见墙头有一名弟子，也许是用“人梯”爬升，露出头肩部位张望，似乎在寻找脱困之法，但底下群兽发现后马上立起狂吼恫吓。 于此时也看到了众人到来，那弟子忙喊叫，但声音沙哑无法听清，显是因为被关押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疲累至极，一阵激动后失控突然摔了进去。 赵全能忙让青云子指挥兽群汇聚到一处，与众人合力迅速劈开大门，终于与被囚众弟子会和，见他们伤累不堪，更甚者已昏迷。 遂取出随身伤药丹丸等物试图救治，却发现是徒劳，在魔域里它们能量已经被榨干，形如齑粉，立即决先出了魔域再说。 杨子江也早取出妙笔做好准备，打算就在这里画出传送门，之前从隐山派进魔域，是考虑到现实中赶路，难免会遇到普通人引起疑问。 但现在众人身体虚弱，在魔域呆得越久越损耗严重，尽早回到现实才是明智选择，正准备给动手时，忽地想到青云子，回头一看大为光火恼怒。 那兽群在汇集处组成阵势虎视眈眈，而青云子却已不在，仔细一看，兽群后方远处有一道黑影疾速远离，不用说那是青云子。 刚才忙于关注众人伤势，谁料到忙乱中疏忽，竟然被青云子抓住时机偷跑，而没让这群梼杌兽发动攻击，自然就是怕举动引起众人注意反击。 王全德也发现情况，一声怒喝奋起便追，虽然刚才答应了杨子江饶他一命，但没说过要放他走，死罪就算免了，活罪也不能放过。 杨子江是同样想法，他也没把话说死，那时他打算的放你一条生路，但是完事后把你终生监禁牢底坐穿，这时被他借机逃跑，不禁怒从心头起。 “叶一！”杨子江喝道：“给我打！” “得令！” 叶一迅速端枪射击，但可惜一枪发出，那黑影本来隐约可见一个黑点，至此时却消失得再也看不见了。 叶一尴尬一笑，说道：“据我判断，没打中！” “你大爷的，神枪手！？” “老大，说话凭良心，太远了！这啥冲击波射程太短了，当步枪勉强凑合，没法当狙用啊，就不能改成激光？” 听叶一委屈解释，杨子江也不再追究。 片刻之后王全德自兽群上空翻飞返回，气恼道：“给那妖人走脱了，他竟骑梼杌兽，一路飞奔，我追他不及。” “也罢！”赵全能说道：“师尊仍未出关，恐他再生不利，弟子们伤势急需医治，当务之急，我们先回隐山派再做计议，杨小哥，有劳了。” 杨子江也无可奈何，叹口气接受事实。 第九十一章 文明你我他 那群梼杌兽不知究竟接受了青云子什么命令，一直没有攻击动作聚在一处，见众人走出后在原地盘桓游走嘶吼不已。 “将它们杀了，免留后患。” 王全德拔剑欲试，杨子江心念一动。 “杀它们浪费力气和时间，让我来！” 他说着发动土符，在兽群身边形成三面围拢之势，并逐渐靠拢挤迫，兽群本能躲避却仅有一面豁口可移动，那豁口直接连到围墙大门。 赵全能等人也瞬间明白杨子江的用意，待兽群匆匆惶惶躲入门里之后，马上关上大门用铁链锁死。 “青云子未必还敢回来，等我们事了之后再来处置不迟。” 考虑到回到现实世界后的问题，众人远离看守所确认不容易被人发现，杨子江才打开传送门送回众人，杨子江和叶一则留在魔域继续寻找冲天。 冲天乃是在阵法被毁前一刻进入魔域，青云子说不知其下落，问及众弟子，也均说不曾见过寻来，杨子江主动请缨寻找，让他们妥善照顾周卓。 “睁大你的狗眼，给我仔细留意地上脚印。” “能客气点不？啥叫狗眼……” “24k钛合金狗眼，不是总吹自己眼神好，直觉很灵，还有狗屎好运，我感觉跟狗一样灵醒，赞美你都听不出来？” “扯犊子，我听着没一句是好话，跟你出生入死好几回，咋还对我没点尊敬呢？也没见你提工资、奖金啥的。”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跟你说也不懂，叫你多读书你偏要做混混，好吧不玩虚的，请你认真的发挥特长，完成任务我请你吃酱骨头！” “这才像话！”叶一得意地笑了，然后感觉有些不对，想了一想，完成任务后奖励根骨头，还不是把自己当成狗了，不禁勃然大怒。 “我去你大爷！吃你妹的酱骨头……” 杨子江嘿嘿一笑，说道：“开玩笑呢，难得碰上个可以随便开玩笑，又不担心后果的人，损友知道不，不知道的话，兄弟总知道吧。” “哦，兄弟不分彼此，意思是说我也可以没事骂你？” “对……哎，不对！我是你老大，你必须尊敬。” “没问题，狗老大！” “卧槽！” “你骂我是狗，咱们是兄弟，我敬你是老大，没毛病……” “……” 杨子江没想到斗嘴斗不过色天师，连这个愣头青的便宜也占不到，只好岔开话题，约法三章彼此以后不准讲粗口、互占便宜，做“有素质的人”。 这主意不错，但是坚持不了半小时就被打破。 “卧槽，那是个啥玩意儿？” 叶一发现了什么，‘口头禅’随口而出，马上醒悟过来，按照约定的惩戒自扇了三记耳光，说道：“他大爷的，这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见杨子江盯着自己似笑非笑，叶一意识到又犯了戒，再自扇三下，说道：“老大，不玩这个行不，憋着挺难受，偶尔爆粗有助于身心健康。” “自己答应过的事，再反悔就不是男人风度了，知道一诺千金不？你要像个娘们儿一样耍赖撒娇，我也不勉强你啊，以后我就叫你老妹儿！” “有啥了不起，我叶一顶天立地，不说就不说！” 叶一说着，往发现情况的地方跑过去，捡起了一样东西。 “啥鸡…玩意儿？” “嗯，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杨子江接过来一看，是个保温杯，而且很眼熟，当初自己喝的那杯混元酒就是用这个杯子装着的，是冲天的没错了。 冲天道人很奇怪，整天带个保温杯，分明是油腻大叔的标配，要说装酒的话，弄个酒葫芦也比较有古风，偏偏不伦不类。 从赵全能他们描述来看，冲天修为仅次于灵机，但一直没见过他身手表现，而现在连随身的保温杯都管不住，言辞似乎有点夸大。 打开瓶盖一看空空如也，其实就算有酒或水，在魔域放这么久也变成了未知液体，分辨不出来原先是什么。 “这是冲天道人的杯子，小火鸡，相当不错滴哟！” 不知道冲天到底遭遇什么，不过从地面依稀脚印跟到这里，总算是有了发现，杨子江对叶一又竖了竖大拇指，他的‘狗眼’的确功不可没。 “小火鸡？还老母鸡呢！” 叶一挠挠头，并没有欣赏杨子江的幽默，指了指地上，又说道：“根据我的判断，冲天肯定从这里经过。” “这不是废话吗？不经过杯子能掉这儿？” “你懂啥，别人抢了扔这儿也有可能。” “哦，那你怎么判断出来，一定是冲天来过？” 杨子江刚问完，然后几乎是和叶一同时喊了出来：“直觉！” “咋还抢台词了呢？” 叶一不爽地说道：“你以为我瞎蒙是吧？你看这乱七八糟，一大片草叶被踩得稀碎，要是别人扔个杯子，用不着这么费力原地打转吧，很有可能是冲天自己，跟怪兽啥的干上了，不小心给掉的，但是地上没有发现血迹，又有怪兽的脚印向东边去了，中间还夹人的脚印，所以我认为他肯定是打不过，往东跑了……” “你直说看到脚印不就完了，赶紧追！” 杨子江实在哭笑不得，有证据直指方向还‘分析’半天。 叶一一边跑一边还在给自己辩护，说道：“我就是要证明我智商高，故意先不看周围地上，先分析完了，再找到脚印来推论。” “你够可以的，还能选择性无视眼皮子底下的东西。” “咋地，不服啊？” “i服了u！相信我，大实话！” 问题是不服真的不行啊，不管他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大智若愚，好几次都被他歪打正着撞对目标，杨子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被钢筋铁剑穿胸都不死，冥冥中自有天助？ “老大，你跟我说实话，魔域和现实是重叠的，真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被打破两界壁垒？凭我们两个人可以阻止人类末日？” “你是对自己实力不放心，还是对我不放心？” “我怕啥，大不了一死，打不过也要打，我想的是匡庐秘境，也是一样重叠的异度空间，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杨子江确实不知道，当时色天师只说玄门崩塌后，魔域和现实会混沌，但没有提到过匡庐秘境这种“结界”，可惜手环已经坏了没法追问。 “我当你是老大，原来知道的不比我多。” “你妹…”杨子江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道：“没有想过，你现在知道的都是我告诉你的？不是我带你见识新世界，你还在混吃等死呢。” 可惜妹字是四声，突然改成“没”，发出来也是四声，就接近东北话了。 “咦！爆粗还给缩回去。”叶一不屑说道：“你告诉我的没错，不知道无知是福吗？做凡人多好，现在知道一半，又搞不清底细，相当痛苦的。” “怪我咯？谁让你吵着要跟我混！”杨子江话机一转，说道：“承认吧，你担心兰阿柳。” “那又咋的，有错吗？”叶一说道：“整个秘境隐族都无辜，凭啥躲了几千年，最后还躲不开战争，很不公平。” “觉悟真高！我相信你不止在乎兰阿柳一个人。” 杨子江微微一笑，叶一则没有回应。 他们突然停下脚步，因为这时突然飘来了一阵歌声。 第九十二章 扮啥植物人 这里是峡谷腹地深处，丘陵起伏巨石林立，绝壁奇岩错落繁复，悠扬歌声游离涤荡于峰丛之间绵延回响，竟然一时难以分辨传自何方。 歌声还有音乐伴奏，似乎并不是有人现场唱，而是从播放设备里放出来的，大大的出乎杨子江意料之外。 他知道电子设备如果没有经过“附魔编译”，在魔域里电能都会瞬间消失，就像充电宝和手机一样，根本没法使用。 而现在竟然听到了音乐，仔细一听依稀可以分辨出来，还是一首非常流行的的歌曲，很多人都听过，曾经是广场舞最强伴奏。 “最炫民族风！” 叶一毫不犹豫喊了出来，然后不屑地说道：“这啥年代了，还有人听最炫民族风，俗到姥姥家了！” “哦，你对艺术的追求挺高嘛！” “有啥好听，不如小苹果。” “……” 杨子江语塞，关于艺术都是门外汉，各花入个眼，俗不俗雅不雅的，自己喜欢就好。 “老大你喜欢听啥？” “两只蝴蝶！” 一边敷衍着叶一的问题，一边仔细聆听分辨方位，此时歌曲变换成了《学猫叫》，我了个去，这是什么样的人，品味如此‘牛逼’。 杨子江闭上眼睛朝着各个方位侧耳倾听，终于大致确定了声音来源方向，刚睁开眼就听到叶一喊，“在那！” 顺其所指看到了数百米之外，一根孤立光秃的石峰，细细长长，约有几十米高，犹如朝天一炷香般高耸伫立，其顶端有个身影衣袖随风飘荡。 风烟滚滚天宇灰暗，那人站得太高，如果不是叶一，杨子江根本看不到，也更不会想到那么高的“柱子”，光秃秃没有落脚处，他怎么上去的？ “咦，他手机咋能用？”叶一奇怪问道：“老大不是说魔域里用不了？我刚才也试过开机都不行，他咋就能用手机放歌？” 仔细一看，那人的手里果然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小光点，叶一的“狗眼”名不虚传，居然能认出那是手机屏幕的光。 “你仔细看看，我看不清楚。” “认不出啥牌子，肯定是山寨机，不然声音咋能这么大。” “我让你看人，给我描述一下长相，衣服……” “直接喊他过来不完了？” “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保险点。” “有点道理。” 叶一点点头，眯着眼仔细观察一会儿，说道：“油光瓦亮大秃瓢的中年胖子，穿着刚才那帮道士一样的衣服……” 冲天大胖子！杨子江心想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是别人，之前他是邋里邋遢穿着俗服，大概是回隐山派后换回了道服。 “冲天道长！”于是一边招手呼喊，一边向那边跑了过去。 “冲天道长，是我，杨子江……” 数声喊叫之后，那人影终于发现动静，转身朝向这边，稍有迟疑，忽然大喝一声：“停下！别动！” 杨子江不明其意紧急收势，却被紧跟上来的叶一撞得失控，正好是下坡，往前冲出十几步，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全身一紧，僵立不动。 这是真正的“僵”住，完全不符合物理学，仿佛突然一下就被冻结在空气中，维持着向前迈腿的姿势，并没有因为惯性摔倒。 叶一则呆呆看着，问道：“啥情况？老大你还会这招？扮的雕像还是植物人啊？” 可怜杨子江全身所有器官都完全‘冻结’，口不能言，眼珠子也不能转，只有脑神经还在活动，想着这他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 定身术？以前看赵全能他们用过定身符咒，但是也没有像这样连惯性力也给消除了，只是身体不能动而已，类似于点穴，哪像现在这情况。 叶一还好奇地往前走，打算离近点，想要推推杨子江。 “傻逼啊！” 杨子江心底骂着，这种情况还往前走，出门没带脑子。 可惜叶一并不知情，继续往前，但是傻人有傻福，刚走几步，被地上石块绊倒在地，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又想抬腿。 “那傻小子，给我站住！” 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叶一寻声看时，才发现白影迅速掠近，他竟然从石峰顶端直接飞了过来，这简直不是轻功，而是飞行术。 叶一瞪大了双眼，这时候他不关注杨子江，被眼前人的神乎其技惊讶，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神…神仙？” 当然他还是有所警惕，拿枪指着那人。 “傻是有点傻，眼光还不错。”那人微笑说道：“不错，我就是冲天大仙！把枪放下吧，这样多难看，得罪神仙可不好玩。” “冲天…不是道士么，啥时候成仙了？” 叶一没反应过来，怔怔的问着，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冲天：“咋还听那么俗的歌，还有酒味，难道是酒仙？” “哎！刚夸你两句，就这么不开窍！哪个歌俗，学猫叫还是狼爱上羊？你说说……” “是说实话不？” “嗯，我喜欢听真话！” “都俗！” “……” 冲天眉头一皱，然后又面露微笑，说道： “来，我给你变个把戏……” “啥把戏？我不太相信。” “反正很好玩，不来算了。” 他现在站的位置是扬子江身前，叶一还在杨子江身后，说完后他竟然背对叶一，盘腿坐在地上，把叶一凉在一边。 听到他说话和行为，杨子江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叶一迟疑半天，搞不懂情况，又想看看杨子江，举枪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把戏就来了，和杨子江一样被‘冻结’，变成了雕像。 “啊哈哈哈！”冲天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大笑起身，说道：“傻小子，敢说爷听的歌俗，不教你吃点苦头，怎压得下爷的火气！” 这个时候叶一当然知道自己上了当，可惜只能怪自己傻。 冲天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打量着，自语道： “姓杨的帅哥你好啊，倒是有点委屈你了，你自己撞上来的可怪不得爷，这百定天罗本来只想捉那囚牛兽，却捉了两个小兔崽子。有点意思，结界不破，你们也没法动，爷好容易消耗真元施法，抓不到囚牛，一时半会可不能撤功。” 杨子江叫苦不迭，虽然冲天不像是有“敌意”，但这恶作剧未免也太大了，这种时候抓什么怪兽，先放人才是道理吧。 自己还是为了来救他，反落得这种下场，真不公平。 不能动就算了，关键是音乐没关过，而且离得近，山寨机无敌大音量震耳欲聋，那歌曲声嘶力竭吼着：“那一夜我与你分手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这一刻，我心儿哭醉！真倒霉！ 第九十三章 开不起玩笑 杨子江更气愤的是，隐山派处于危难中，冲天竟然还有闲心在这捉兽，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放起嗨歌来，偶尔还跟着吼两句自得其乐。 早知道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特意来救他算是多此一举，以前就对他不太感冒，小气吧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没一点出家人风范。 杨子江心里恨得牙痒痒，叶一比他更严重，想的是等自己能活动了，先直接给冲天来一枪，管他是朋友还是敌人。 他这样想着，大概眼神泄露了内心想法，冲天踱到他面前，好整以暇的打量一会，摇头笑道：“你小子藏着花花肠子，比杨帅哥还狠，可不能让你得逞。” 冲天说着掰开叶一手指，这是真的硬掰，不像人在正常时候，肌肉能够收缩，这时候全身僵化，掰起来就是局部撕裂，疼！真要命！ 定就干脆连神经也麻痹好了，偏偏周身感觉都在，好在掰的幅度不是特别大，冲天目的只是把枪夺下，痛感钻心却口不能言，鬼知道断没有。 “疼吧，忍忍就过去了。”冲天把枪扛在肩头，笑嘻嘻说道：“就算断了也不打紧，爷保证给你接骨，只不过逢阴天下雨，难免会疼痒难耐。”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叶一此刻不是单纯的想给他一枪，而是想给他来顿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但想象力有限，什么才算最残酷？ “想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 冲天似乎看穿他的心里想法，笑道：“太不把爷当回事了，起码要别人没想到过的，表示爷与众不同，比如拿酒灌死爷，拿钱砸死爷，拿美女累死爷，拿脏话骂死爷，多有创意，爷就怕这几样，酒色财气，能用这几样弄死爷，保证变鬼也不找你晦气。” 卧槽，这疯言疯语哪像正常人说的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当真，杨子江和叶一都严重怀疑冲天脑子有病。 冲天踱到杨子江面前，说道：“杨帅哥，几天不见，你怎么地突然跑来隐山派？是不是来要账了？哦，对了，你不能说话，那就听好了，不管你给小能子还是给爷的，那几百块钱都是买卖，当时了账概无赊欠，你拿了他熊灵符，喝了爷的混元酒，赚大了，不过今天倒是欠了你一笔，不管怎么说，你还是碰巧帮了小能子他们救隐山派门人，知恩图报人之常情，爷就不计较你坏我捉囚牛的事了。” 你马勒戈壁啊！ 杨子江欲哭无泪，这什么鬼逻辑，哥千辛万苦走了半座山川，反而变成了坏你事，上哪儿说理去？还有他怎么知道已经救出了隐山派门人？ 不过这疑问冲天马上又自言自语解答了。 “刚才你们闹腾救人爷瞧着了，那帮徒孙关在哪里爷也早知道，只不过爷暂时没能耐布阵，没法给他们送出魔域，见了他们也是听他们呼爹喊娘，太他娘麻烦，且让他们省点力气候着，不巧爷发现有囚牛出没，想着抓这畜生玩玩，忍了好久，总算你们和小能子来了，爷才心无旁骛过来诱囚牛现身。” 冲天又踱到叶一面前，说道：“这囚牛乃上古瑞兽，生性就好音乐，傻小子瞧不起爷的品味，觉得俗气，那歌畜生倒听得进去，你小子怎地不如畜生？本来已经诱它现身，谁知爷没有算计好，给它逃脱一回，故而特意设下百定天罗，只待它闻乐而来必然被擒，却叫你们俩给惊扰好事。” 冲天唠唠叨叨，杨子江总算明白他一直看着自己救人，帮不上忙干脆所以就不插手，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去你大爷的，这么玩很有意思吗？ 那青云子逃跑的时候，他有没有看见？为什么不抓他？ 看他的飞行术和结界术，的确超出了杨子江的预期，赵全能说他修为只在灵机真人之下，看来也不是虚言谬赞，但为什么这么儿戏，这么欠抽呢？ 冲天忽然看到他手里捏着的妙笔，轻轻用力一抽，便拔了出来，笑道：“这东西好像有些名堂，要不我拆开研究研究……” 杨子江一激动，心里脏话澎湃，然后压缩成火焰燃烧在眼神中。 “唷！帅哥几个意思，开不起玩笑？” 冲天狡黠一笑：“别激动，好歹你帮过隐山派，爷怎么能毁你的宝贝，不拆了行吧，咦？帅哥可别哭，是感激爷还是怎么地？” 疯子！杨子江确实想哭，被气得！ 叶一心里想的是：今天脸丢大了，这老大也没啥本事，以后跟不跟他，值得重新考虑…… “……但是，怕帅哥你年轻火气大，不服气找爷打架，那就尴尬了，所以爷先替你保管一下，等你彻底服了爷再还给你，就这么说定了！” 冲天把妙笔揣进怀里，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 然后他看了看在播放《爱情买卖》的手机，说道：“这么久囚牛不出现，难不成它跑远了听不见？还是给这倆小兔崽子吓的？” 扫一扫两人，又道：“爷明日就要启程赴玄天盟会，五菱宏光也没油，灵机这缺货又没一分钱，本想着弄个坐骑代步，看来无望了，杨帅哥，不如咱们打个商量，你再给1000块油钱，马上放了你们，划算买卖，做不做？” “……” 杨子江彻底无语，这是典型的敲诈勒索。 “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哥想拒绝啊，可是哥没法开口啊？！爷？ 冲天自顾说着，忽然身形凌空，犹如流星破空，向着原先那石峰顶端飞了回去，手舞足蹈了一会儿，杨子江突然全身血脉通畅，然后跌扑倒地。 结界已然解除，叶一也往前跌冲了几步。 杨子江怕气候和他面面相觑，表情都写着“去他大爷！” “我……” “住嘴！” 大家心知肚明，破口而出的肯定是脏话连篇，所以杨子江忍住了，说道：“现在你和我都没武器，认怂吧。” “可是，老大这也太丢人了……” “我懂，人50多岁了，咱们是小辈，想开点。” “老大你怎么眼红了，别哭……” “哭你…啥玩意儿，没这回事，我是眼干，风吹的！” “真巧，我也是哎！”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安慰，冲天却老远喝道：“两小子，你们气消没？消了爷就下来，没消就等等，要不然打起来，你们真会哭！” 杨子江拍了拍自己额头，愤然不语。 叶一却眼珠一转，大喊道：“冲天大老爷，我们咋能生你气，你是神仙爷爷，我知道是跟我们开玩笑的，你下来吧。” 你马勒戈壁！杨子江心想！ 假装认怂至于这么贱！？ 冲天像只肥天鹅一样翩飞而至，落在二人身前，肩上扛着那把镇魔枪，说道：“傻小子懂得识时务，是不是觉得服个软，爷就会把枪还给你？” “对呀，神仙爷爷法术超神，难道还怕这把破枪？” “激将法，你以为爷当真？”冲天笑嘻嘻道：“恭喜你猜对了，爷就是不按套路来，来吧，还给你，接好了！” 说着把枪丢了过来，叶一居然怔住了，他妈的还真不是按套路来，接不接成了个问题，直到枪掉在脚上砸了一下，才幡然醒悟。 马上捡起来迅速瞄准冲天。 “想好了！”冲天说道：“万一没把爷打死，后果很严重。” “开玩笑的！” 叶一怂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自己没了那种“后生可畏”的精神，而是满脸媚笑说道：“神仙爷爷牛逼轰轰，我哪敢开枪，装样子！” 苍天大地！杨子江终于哭出了声，在心里！ “杨帅哥，你不服吗？”冲天意味深长盯着杨子江，然后摸出了妙笔，说道：“只要你一个服字，爷马上还给你。” “不服！” 骨气还是有的，杨子江斩钉截铁的回答。 “哦，没关系，傻小子……”冲天转向叶一说道：“你把他打服。” 这也行？叶一愣住了，杨子江更是无语。 叶一想了一想，问道：“真打？打了有什么好处？” 第九十四章 信了你的邪 杨子江心骂，叶一你个反骨仔，还真敢想？ 冲天说道：“好处没有，但是也没坏处。” “那我为啥打，老大是拿来敬仰的，不给足够的报酬，我咋有理由随便背叛兄弟，你想策反我俩搞窝里斗？我又不傻！” “说得也是，买卖得公平，那你说，要什么报酬？” “我心不贪，妙笔给我就行，比这破枪管用多了，我老早想要换着使使，我老大小气扒拉就不肯给，今天是个好机会……” 叶一转向杨子江说道：“老大，你可别怪我，相信我不是有意要抢你东西，现在是…那啥骑虎难下，打不过神仙，只好委曲求全……” 杨子江吐血三升，你枪都不开，怎么知道打不过？直接被人气势压倒？自命不凡的超能力呢？还骑虎难下委曲求全，临时从哪拣的成语？ “好！”冲天打断了杨子江即将冲口而出的脏话，说道：“谁赢了就给谁，你小子细胳膊细腿，想打过杨帅哥难度确实大，能侥幸赢就当你应得。” “说好了不能反悔，另外，你能不能把音乐关掉？” “不行唷，看你们打架，配上伴奏，多有气氛，我想想什么歌合适，嗯……两只老虎怎么样？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傻缺二人组，请问，有意思吗？ 叶一的用意其实谁都很明白，无非是想趁机会把妙笔“骗”过来，但是杨子江宁愿他直接开枪，也不想配合他们，上演“猴戏”。 妙笔不管给谁，冲天都不在乎，真离了他手之后，他也不能管住最后到谁手中，所以分明就是耍猴，想看两人笑话。 “叶一你个二缺！要献丑自己打自己去！” 杨子江可不像叶一脑子不会拐弯，也没那么贱。 骂完转向冲天怒道：“冲天道爷，你玩够没？我对你隐山派多次出手相助，不说要回报，起码的感谢也要有吧，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想办法刁难我？” “年轻人火气真大。”冲天依旧笑嘻嘻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肯打，他一个人动手就是纯欺负人了，算不上买卖，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商量，我是来救你的，既然你没事，那就再见。” “这笔不要了？” “……” “没它相助，你出得了魔域？”冲天一脸得意：“帅哥，轮到你骑虎难下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 叶一终于忍不住，叫道：“老大你说咋办，我开枪干这老乌龟，还是咱们打一架，神仙爷爷金口玉言，说话肯定还是算数的？” 冲天摇头叹息：“傻小子，你嘴脸变化真快，骂完马上接着拍马屁，是不是演戏出身的？都不带角色转换过渡，脸皮估计有城墙厚……” 叶一讪笑：“我保证都是真心的，骂你是帮老大，夸你是尊敬！” 杨子江偷偷瞄着冲天，见他手里没有武器法器，金钱剑盘在腰间，心想不管他法术多好，也没有那么快动作反应。 “叶一，脉冲调到最低！然后滋他……” 杨子江快速说出这句话，只希望叶一能秒懂，而冲天又听不明白。 果然叶一不负期望，居然听懂了开始动作起来，冲天则怔了一下，看见叶一手上动作，哈哈一笑举掌平推而出。 只见叶一枪口突然指向天空，同时也开了枪，冲击波射入空气，犹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再见冲天手掌轻摇，那枪也随着动作改变。 冲天还会隔空摄物，杨子江又一个没想到！ 仿佛牵线木偶，那枪被冲天隔空操纵牵引，脱离了叶一掌握。 枪口最后摇摇晃晃指向了叶一太阳穴。 冲天喝道：“傻小子，还真敢开枪，道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叶一卑贱的微笑：“神仙爷爷，开玩笑的。” “说，准备打爷哪个部位？脑袋，还是心脏！” “净瞎扯，我心地善良，最多打地上吓吓人。” “信了你的邪！”冲天摇头：“这枪电视上怎么没见过，还没子弹声音，滋滋嗡嗡是个什么情况？” “冲击波，相信我，刚才调的最低档，打不死人的……” “还有这事？你打一枪给爷看看……” 冲天手一摇，那枪从叶一头部移到手边，失去控制后被叶一接住。 这次他彻底乖了，不敢动作，怔怔问道：“打…谁？” “难不成还想打爷？”冲天手一指杨子江，微笑道：“打杨帅哥。” “冲天老乌龟，卧槽你大爷！”杨子江立即怒骂，只不过冲天懒得看他，随手一挥，一股无形气压挤迫而至，竟然呼吸困难，咳嗽不已，无法言语。 叶一傻傻问道：“这，不太好吧？” “你小子说最低档打不死人，爷看看你有没有诈唬，你要是打死了他，就说明你对爷起了杀心，嘿嘿，后果你懂的……” “可是打得会疼啊……” “唷，还心疼人了，要不然爷改变主意，打你自己？” “那咋行！”叶一立即否定，然后转向杨子江：“老大，骑虎难下，对不住了！” 迅速端枪射击，当然他没傻到打要害，瞄准了屁股位置，和他是侧面夹角相向，这一枪打中了左边屁股尖。 一阵巨疼立即让杨子江骂出口。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怜哥多灾多难的屁股！ “啧啧！爷看着也疼。” 见杨子江咬牙切齿咒骂不断，半趴在地上不停的揉着伤口，冲天走过去瞄了一眼受伤位置，笑意盈然。 “咋样，没死吧？”叶一习惯性地吹了**口，觉得似乎有点不对，然后发现了杨子江怒目而视，那绝对是刀子闪耀的寒光，让他如坠冰窟。 “……老大，别这样，我会难过的，哪，你自己整一下。” 叶一从战术腰带上取出药水和纱布，送到杨子江手上，冲天倒没有阻拦，自言自语：“这玩意儿用来捉囚牛兽，倒是不错……” 又对叶一问道：“姓叶的小子，这枪能打多远？” “最多500米，到后面距离越长，功率越小，破玩意儿不好使。” “500米不成问题，杨帅哥，你跟爷不太对付，既然挨了报应，爷既往不咎，咱们重新谈买卖，借你这小兄弟用用，有没有意见？” 杨子江疼得不想说话，也知道现在跟他对着干没好处，自顾自地处理伤口，虽然是功率最低，也给轰得破了一点皮。 “那爷当你默认同意了。”冲天嘿嘿一笑，说道：“叶小子，你跟我去找囚牛，杨帅哥你能走得动，自己跟来，不来也随你。” 他说完身影轻掠，拎起叶一翩飞而去。 叶一被他抓住后背衣服凌空飞行，竟然觉得很有趣，兴高采烈说道：“哇塞，终于也体验到飞了。” “别吵，破坏这美妙音乐，囚牛兽见人离近就跑，爷无奈设下陷阱，如今诱它不来，只得去它常游荡的地方碰碰运气，待会儿你记得千万别出声，只要有机会立即开枪，尽量打它额头，因为它两耳极其灵敏，受到振荡后肯定会难受，我好趁机会近身擒它。” “万一打死了呢，万一不起效果呢？” “造化不由人，不试怎么知道？”冲天微微一笑： “要是没捉到囚牛，就拿你当驴骑。” 第九十五章 丢脸丢到家 见他们去势极快，一转眼已看不清，只剩两个黑点。 杨子江暗叫倒霉，自己肯定是没法跟上他们，手头又没武器，刚才那手机音乐太大声，附近有些转生兽已经闻声而来。 冲天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生死问题，杨子江无奈满地找东西防身。 树枝、石块均不满意，望望身边一根石柱，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石柱大概一人怀抱粗细，3米多高，好容易攀爬上去，顶端却难立足，屁股疼又不敢坐着，只得半蹲双手扣住边缘，姿势非常像…拉屎。 果然很快就有只怪兽游荡而至，身体像是猫科动物却长着小小翅膀，鸟头鸟喙又生着双角，发现了杨子江后，发出的吼叫声像是婴儿啼哭。 它一见有活物立刻扑翅纵飞试图袭击，但跳起高度有限未能得逞，试了两次后放弃，朝天呜嚎数声，徘徊在石柱周围，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 凭记忆里色天师的描述，杨子江猜到这是凶兽蛊雕，从其翅膀及角的大小来看，应处于二阶形态，尚不具备飞行能力仅能扑腾，算是万幸。 蛊雕性喜食人，其好容易送到嘴边的食物，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保持这蹲坑姿势非常吃力，还要用力抓住石柱，坚持不了多久手臂就酸麻，杨子江心里不断咒骂着冲天，暗自后悔不该逞英雄救他。 如果妙笔在手，杨子江倒是一点也不恐惧，但现在束手无策，蛊雕刚才呜嚎像是呼唤同类，蛊雕大部队或者会飞的来了，那就不好玩了。 蛊雕不耐烦地游走呜嚎，忽而尝试撞击石柱。 石柱仅有一人环抱粗细，在它大力冲撞下微微震动，顶端的杨子江感觉得到很明显的摇摆幅度，差一点脱手。 那蛊雕见有作用，继续行动起来，石柱底部土壤逐渐松动，摇晃幅度更大，如果再有几次，就算石柱不被撞断，根部也会脱离。 杨子江在石柱顶端努力保持平衡，心知拖延下去也迟早会摔落，不如化被动于主动。 抓住脚下蛊雕冲撞完后的转身，心一横，松手跳了下来。 落点是蛊雕背上，他四肢张开，不偏不倚趴上了蛊雕脊背，立即双腿夹紧，双手分别握住它左右两角，身体紧紧贴附浑然一体。 突然遭人骑乘，蛊雕受惊躬身腾纵，但是杨子江使出了吃奶力气，它并不能甩脱，也无法回头啄咬，惊怒之下奋蹄狂奔。 肚腹紧贴蛊雕背上颠簸起伏，难受得几乎要呕吐，杨子江趁它只顾奔走，双腿弓起插到它翅膀下，用腿弯牢牢扣住，上身总算能够直起。 双手依旧握紧蛊雕双角，调整姿势后，就像是骑摩托一样，虽然屁股有伤，现在也顾不上疼痛了，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牛逼轰轰’。 蛊雕惊慌奔窜，杨子江可不想被它带到兽群里，也不敢贸然跳离，心里不由直骂，叶一你个傻逼乌鸦嘴，这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心念一转，往左边大力扭扯它头部，目的是想把奔走方向调整冲天去处。 当然蛊雕并不懂他意思，且杨子江力气并不大，稍微被扭得头歪一点仍然维持直线。 惹得杨子江大火，一边掰着角，一边用腿弯勾夹左边翅膀。 手脚大力并用之下，竟然有了作用，蛊雕翅膀受痛后身体偏斜，见方向即将对准，杨子江转为四肢同时用力，双脚猛地夹击。 并且自然而然喝出一声：“驾！” 蛊雕犹如得到命令一样，速度更快奔出，当然它是凶兽不通人性，也听不懂命令，但这一声大喝响在耳边，是受到惊吓后它的本能反应。 杨子江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会驯服它，不过这一刻倒是很有成就感，蛊雕所朝的方向被成功纠正，找上冲天或叶一就能化解当前困境了。 一鼓作气风驰电掣了近一里地，蛊雕似乎发现异样，昂头呜嚎并试图转头，杨子江竭尽全力控制住，耳旁却传来更多刺耳婴儿啼哭及脚步声。 侧头一望大惊失色，右侧斜刺里冲出五六头蛊雕奔跑追逐，一时尘埃四起，更有两头体型更为庞大一些，长翅伸展划空翱翔飞来。 杨子江慌忙大喝，同时手脚齐用力，连踢带骂催胯下蛊雕狂奔，再跑出了三五百米，蓦地觉着头顶风影紊动，扭头见一头蛊雕已然飞近。 长长喙子啄向后颈，被杨子江低头险险躲过，那攻击的蛊雕一击落空失去重心，掠地后又复飞腾空，调整了姿势再一次俯冲。 另一头飞在空中的蛊雕也与此同时，目标锁定了杨子江，两兽同时攻击，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杨子江不禁陷入绝望。 两兽一左一右列在两旁斜上方平行伴飞，几乎触手可及。 眼见巨喙袭来躲无可躲，正要闭上眼睛等死，忽听一头蛊雕怪异啼叫，随之翻滚着摔落地面，仍未能停止滚动，激起满地尘埃。 另一头蛊雕长喙几乎要啄上头脸，受此惊吓后失了准头，被杨子江俯身躲过，却仍被擦着后背，所幸只啄破了衣服，些微皮外伤并无大碍。 紧接着那头蛊雕也哀啼坠地，翻滚不已，胯下蛊雕则也受惊，本能的往前疾冲，杨子江不敢松懈，稳住身体，这时已经发现了原因。 前方两个身影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自然是冲天和叶一。 叶一单膝跪地架枪，镇魔枪抵在肩膀上，做瞄准射击姿态，毫无疑问那两只蛊雕是被他打落，冲天则好整以暇站在他旁边，冲着杨子江微笑。 卧槽你大爷！杨子江心头冒火，顾不得自己是在危险中，催使座下蛊雕向冲天站立位置冲撞，心想把哥害这么狼狈，给你点厉害瞧瞧。 当然他知道无济于事，吓吓冲天多少能找回点平衡，但是这个如意算盘也没打好，还差几十米距离，蛊雕浑身抽搐一头栽倒。 惯性前扑之势，把杨子江甩出老远,兀自翻滚挣扎。 冲天没有任何动作，毫无疑问又是叶一开枪。 卧槽你大爷！杨子江心里暗骂，心想刚才可是骑在蛊雕身上，叶一也敢瞎开枪，对枪法未免也太自信了。 而自己被甩飞出去，因惯性直线向前，停定之后不偏不倚，正好是在冲天身前不到一米处。 整个人扑地，活像是对他五体投地。 冲天微笑道：“帅哥行这么大礼，爷消受不起啊。” 消受不起，你倒是让开啊，要不扶一下也行啊！ 怎么哥觉得你很快乐的样子？ 甚至一直没有关闭的手机音乐，现在应景的换成了“就这样被你征服，我的爱恨已入土……” “老大骑怪兽的样子挺威风啊，就是落地姿势太失败……” 杨子江爬起身，没顾上疼痛，一言不发走到说话的叶一身前，上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干啥呢，我救了你，咋还打人呢？” 杨子江气不打一处来，懒得解释，劈手夺过镇魔枪，然后指向冲天，怒道：“隐山派出事，你不管不顾，还有没有人性？” 今天丢脸真是丢到了，关键的是冲天仍然无动于衷，笑嘻嘻道：“帅哥别激动，爷的风头都给你抢了，没骑到囚牛，你倒骑上蛊雕了……” 叶一也说道：“老大枪给我啊，后边儿还跟着好几头，你又不是神枪手……” “给我闭嘴！”杨子江把枪口指向叶一，说道：“我看你是想杀我，刚才速度那么快，你确定有把握能瞄得准运动中的目标？” “我肯定…” 叶一讪笑道：“没有十足把握，但是偏差不会很大，调得是中档，打到你也不一定死，顶多受个重伤，再说不是没打偏么，我有好运……” “你…”杨子江气得不知说什么，恨恨道：“好，那我打你一枪，赌你的好运灵不灵。” 第九十六章 是个好日子 当然杨子江没有失去理智，他打的不是叶一，目标是他身后那几头追过来的蛊雕。 可惜他枪法的确相当凑合，连开几枪都没中。 叶一在开枪时候闭上了眼睛，以为他真的动手了。 却没想到只听滋嗡枪响，身体没有伤痛感，情不自禁地喊着：“耶…好运不是盖的……”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表错情，不悦地说道：“老大你这啥破枪法……” 杨子江愤愤然把枪丢给他，说道：“你来！” “这就对了！”叶一接枪转身便射，当头蛊雕应声倒地。 冲天道:“帅哥怎么也只管看戏，不一展身手？” 哥倒是想上，你把画笔抢走了好不好？ 杨子江没好气说道：“我不想和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说话。” “是不是没有武器，就奈何不了它们？” 明知故问！ 冲天忽然语气认真说道：“倘若从此没枪没笔，你就是废物一个？又谈何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爷留给你的拿张纸，难道拿去擦屁股了？” 杨子江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就是脾气倔，沉不住气倒还好说，该打便打，该骂责骂，但自己没个能耐，就须得服输，除非真值得为眼前一点小事赔了性命。” “我不是你徒弟，别对我训话。” 杨子江怒道：“把妙笔还我，等出了魔域，我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想让我服你，还不够资格。” “我不还，你又能怎样？” 冲天说道：“你又打不过我，把一肚子气带进棺材里？要不然学学姓叶的傻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爷又不要你卖祖宗，区区尊严又不能当饭吃，你今天服了我，我就收你做徒弟，教你玄门功法如何？小说里说得好，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即便手头没枪没刀，也不至于屁股尿流，划算买卖，做还是不做？” 杨子江突然怔住了，这冲天到底玩什么把戏？ 明明和自己不对付，怎么会突然说出收徒的话，看他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分不出来是真是假，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为什么？冲天道爷难道发现我根骨奇佳？” “帅哥你想多了，爷就觉得若能把一个白痴训练成高手，爷有成就感。” “……那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杨子江眉头一皱，这人没点正形，全是油嘴滑舌，不说这真假，就算真的当他徒弟，也肯定没好事。 “真可惜，帅哥不领情，太尴尬了！” 冲天挠挠头，忽然转向正在瞄准另外几头蛊雕的叶一说道：“傻小子，你想不想拜爷为师？” 叶一愣道：“啥玩意儿？” 很显然叶一专心于对付那几头蛊雕，没听明白冲天的意思。 开了一枪打到一头，才转过头来追问道：“拜啥玩意儿为师！” “你骂爷？” 也不知道叶一是故意这么问，还是随口而出，冲天的表情不温不火，说道：“爷今天想收个徒弟被拒绝，抹不开面子，你替上怎样？” “凭啥，捡漏啊？”叶一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正儿八经地求我当徒弟，不就完了么，我老大不干让我顶上，瞧不起人啊？” “你……” 没想到叶一会这样说话，冲天自语道：“爷tm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两傻子也不按套路出牌。” 杨子江对叶一伸伸大拇指，眼露赞许之色。 “别当我傻，给人当徒弟多辛苦，我去年学修摩托车，那师傅老不地道了，端茶倒水啥的咱不说，没事还不给好脸，没工资不说，还得孝敬烟酒宵夜，后面我给他一顿削，不干走人了。” 然后，他又说道：“给你当徒弟，要做这些不？要是不用伺候你，再多少给开点工资，我偶尔兼职做做也行！” “……” 杨子江和冲天两人无语，难得默契的对望了一眼。 忽听冲天长啸一声拔地而起，掠向那几头蛊雕处，手中多出一柄长剑，剑光如银蛇狂舞泻洒，隐隐夹杂啸吟之声，肥胖身躯竟然也灵活无比。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伴随着手机音乐《鸡你太美》，胖子冲天字正腔圆吟起了诗句。 在这不伦不类的节奏中，剑光至处，蛊雕婴儿般的啼哭声此起彼伏。 这场景杨子江和叶一都是一辈子也没见过，待得冲天把所有蛊雕全都斩杀后，仍然目瞪口呆，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反应来表达心情。 “帅不帅！？”冲天气定神闲，向着叶一发问。 叶一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真心话不？” “当然！” “牛逼闪闪！” “想不想学？” “想，但是有问题！”叶一认真说道：“你好像刚才说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这还不是一样得有剑，跟我用枪啥区别？” “傻小子！仔细看，哪里有剑？” 冲天手一晃，原来那长剑没了踪影。 “好神奇！怎么做到的？”叶一问道：“跟我老大那啥笔一样，能随便变出来？” “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爷这招明显实用得多，杨帅哥必须要拿个破笔比划半天，万一没电或者给人抢了就没招了，爷的可以随心变化。” “好！我拜你为师，咱先说好啊，端茶倒水不成问题，但是不包额外消费红包啥的，给开多少学徒工资？” “……” “叶一你个反骨仔！”杨子江忍不住说道：“这么快就不把我当回事？” “老大咋说这话？我拜师学功夫，和我们做兄弟没冲突。”叶一不解道：“再说我本事学厉害了，对咱拯救世界有用不是？” “……” 杨子江竟无言以对，似乎真没有阻止的理由。 假设冲天当真，不管他人品是好是坏，本事倒是真的，如果能学到一些，的确有利无害。 “工资免谈，爷也穷得很，爱拜不拜，不拜滚蛋。” 冲天淡定丢出话，心想已经吃定这傻小子，果然叶一盘算了一会，说道：“那也行，你教我那些速成的，威力大的，太辛苦的就算了。” “这主意打得好，反正爷也是想挣回面子，有人拜师就行了，学不学得到靠你自己。”冲天笑道：“那你磕头吧，规矩少不得。” “好！” 叶一跪地就拜，嗑了三个头后，说道：“师父，今天你我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杨子江本来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干预，但是听他飞快说出的话，不禁笑歪了嘴，这是结拜兄弟，哪是拜师。 冲天被那声师父叫得心情愉快，听到后面驴唇不对马嘴，随即表情变成苦笑。 转念一想自己年纪比他大多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算是占了便宜。 于是也懒得责斥，干咳两声，说道：“既然入我门下，要依规矩改名，你和小能子他们同辈，你叫叶一？在中间加个全字，叫叶全一。”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改行不？” “刚进师门就不听师傅话？门规第二条，违抗师命，打到吐血，不改名就要挨打哟。” 打到吐血？这是门规？杨子江呆住了。 “我去，还有门规，咋不早说！”叶一大概是真没想到过，也许还有其他规矩，疑道：“我咋感觉进了火坑？”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认了吧，叶全一，还不谢谢师父我给你赐名。” “说实话很难听啊，干嘛不整个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再说你和你师兄也没有按辈分来，一个冲天，一个灵机……不如我叫【傲天】咋样？” “真tm想揍你，道名是道名，依门派传承字辈，道号是道号，待你小子有朝一日功有小成，自立名号当然可以，别说傲天，吞天都行。” “哦，这样，那行吧，多谢师父！” “嗯。”冲天满意点点头，对杨子江说道：“杨帅哥，你兄弟拜师是大喜事一件，你怎地不恭喜恭喜？” “哦！”杨子江脸皮抽动了一下，勉强堆起笑容，说道：“那就恭喜恭喜！” “真是相当凑合！” 冲天叹口气，忽地把妙笔掏出来丢给杨子江，说道：“身为长辈，这笔就当见面礼赏你了，咱们皆大欢喜。” 赏你妹啊，本来就是哥的！ 不管怎样妙笔还是还回来了，杨子江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冲天搞这一出的用意，是图一时开心一时解闷，还是真为了收个徒弟？ 叶一问道：“师父，我的见面礼呢？” “差点忘了，等下……” 冲天从口袋摸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叶一暗喜，该不会是要加微信发红包吧？ 可是冲天自顾自操作，也根本没问自己微信号。 等了半天，终于冲天自语道：“总算找到了，大喜日子，没点气氛不太像话……” 随后手机音乐响起，节奏欢快，锣鼓喧天……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今天是个好日子……” 在这醉人的乐曲中，杨子江和叶一吐血三升。 遇上这样的师父，你叶一真是狗屎好运加身。 冲天从陶醉中醒过神来，问道：“你们两个什么表情？难不成又觉得爷品味差？” 杨子江说道：“不想说话！” “不，品味独特，浑身艺术细菌！” 叶一毫不掩饰的吹捧，说道：“师父您手机真是个宝贝，啥歌都有啊，还能在魔域用，要不送给我吧……” “免谈，既然是个宝，怎能随便送人。” “我是您爱徒啊，见面礼呢？” “爷那杯子，不是给你捡着了，留着就好。” “……” 杯子在杨子江包里装着，冲天难道有透视眼？ 听他们一堆废话，杨子江懒得参与，向着隐山派方向走去，说道：“两位慢聊，我先走了！” 第九十七章 穷得叮当响 走不出几步，冲天和叶一也跟了上来。 他们仍在一人一句交谈，不过现在的话题不是手机，而是互相埋怨。 杨子江大概弄明白了他们追捕囚牛失败的原因。 本来已发现囚牛踪迹，但是根本没法接近到射程内，叶一认为是歌曲太难听，囚牛反感所以躲开，冲天则怪他胡乱开枪彻底吓跑。 忍耐着他们吵一路，终于到了隐山派。 灵机宫已经收拾整齐干净，里赵全能众人愁眉苦脸等候在厅中，见冲天从通道进入，立即迎上来问候。 “师叔，你老人家没事就好……” “死不了。”冲天问道：“你师父还没出关？” “还没有，不知何故……” “这缺货入定三天，不知神游何方。” 冲天自语着，然后摆摆手，吩咐道：“你们给我这徒弟做个名册，仪式免了，我瞧他也不是个吃苦的货，记个外门就成，我瞧瞧你师父去……” 说完不顾赵全能等人的疑问，转身就往无量洞走。 赵全能尴尬的把询问眼光投向杨子江，听完事情经过，才说道：“杨小哥，隐山派又欠你一个人情，我这位师叔性情古怪，倒是……” “没关系，见怪不怪。” 杨子江微笑以表理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情风格，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也没什么不能包容的。” 叶一说道：“老大你咋这能说呢？还包容，刚才不还跟我师父闹得要打架？”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杨子江没好气，懂不懂什么叫一时冲动？ 事情过开后，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就叫理性，如果在气头上都能克制，那就是圣人了。 还‘我师父’？这么快就叫得很自然顺口了？ “叶师弟。” 当时情况赵全能自然也猜到了三分，忙岔开话题，说道：“你因缘际会入我隐山派，本应立下拜师科仪，但眼下多生变故，师尊入定，更有弟子尸骨未寒，依师叔之言一切从简，且让张师兄与你登名造册即可。” 遂吩咐张全有带领去办理手续，叶一屁颠屁颠就跟着去了。 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就像他“弃暗投明”跟着杨子江混一样。 “墙头草！” 杨子江暗暗骂了一句，想到一件事，马上问道：“对了，赵道长，那周卓大哥情况怎样了？” “我已令人妥善照顾，以本派续命丹和水喂服，脉象稳定无大碍，只是点血邪术，我师兄弟都不曾接触，唯等师尊出关可解。” “只是不知道，灵机真人什么时候能出关？” 想到【神通宝典】，取出来递给赵全能。 “这是从施术人处得来，里面有点血术的功法，赵道长修为不浅，能不能从中找到破解方法？” 赵全能打开翻了几页，脸上表情越见凝重，说道： “此书所载均为妖邪之术，绝不宜存留于世，本不该过目，眼下无奈之举暂且不提，杨小哥，等此事了之后务必销毁。” “是，我也知道。” 杨子江知道他担心什么，解释道：“我没有仔细看过，更不会学这里面任何一种功法，只是要救周大哥，先带着有备无患。” “嗯，杨小哥一身正气，我倒不担心，只怕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 赵全能略过前面篇章，快速翻到点血术那部分，仔细阅读了一会儿，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而后合上了书本。 “杨小哥，施术方法并不见得稀奇，只是因施术人技巧不一，若要他人以其法解除，除非洞悉其意，下手轻重程度。” “就是说，知道方法也不能解？” “解法自然还是有的，但不以自法，血脉与经络道理相仿，以我之见，以真气注入他体内，可冲开被封赌血头，自然可恢复如初。” 杨子江大喜，说道：“赵道长，那你赶紧解……” 赵全能说道：“但不知血头被封位置，胡乱施为适得其反，且中术者也不懂运气法门无法配合，师尊道行远超于我，或可独力施为。” “还是要等灵机真人出关……” 杨子江心情沮丧，他的时间并不多，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胡丽雯七天之期将近，并不知道灵机真人能不能救她活命。 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灵机真人未知的出关日期，但如果把周卓单独留在这里，自己先去另做打算，又似乎对不住他。 “未必……” 赵全能忽然微笑，说道：“另有人可解，我师叔，他已修得天眼通，驭气之术更远超我辈，我这便去请他前来，只不过若他知道是杨小哥求助，说不得会为难，我们修道者也不能诳语瞒他，还请杨小哥到时候稍稍…冷静一些。” “这……” 杨子江头大，求来求去竟然又撞到冲天头上，赵全能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不要跟冲天对着干，老实一点服个软。 那要不要哥下跪啊？ 正在思考该怎么又不丢面子，又能达到目的，突然听到冲天的声音响起，说道：“爷可听见了，杨帅哥，这个服字今日你认不认？” 赵全能马上迎上去招呼，一边给杨子江使眼色。 “冲…冲天道长，你老人家好！” 杨子江勉强堆起一脸笑容，说道：“服，要得是人心服口服，我光嘴上说服，心里不承认也没意思是吧？” “爷管不了你心里想法。”冲天笑道：“眼下你有求于我，只要你说一个服字，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自然不在话下。” “意思是我不服，你就见死不救？” “有何不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爷不救人损了功德，却赢了场面，这买卖我觉着划算，待那灵机醒来，救不救由他去罢。” “你这老……” 杨子江眉头一皱，正要出言不逊，被赵全能连声咳嗽打断。 “杨小哥，稍安勿燥，我师……” “小能子一边凉快去，轮不上你说话。” 冲天笑嘻嘻呵斥，赵全能却不敢不听。 杨子江冷静下来，问道：“道爷，你要这个服字，除了心情好，还有什么用？” “没甚鸟用，我无聊得紧。” “那我们做个买卖吧，不是说想要1000块吗，我给你2000，钞票总比好话实用！” “你侮辱爷？”冲天一副欠揍表情，不知喜怒，说道：“想用金钱打发，未免太小看爷了，我问你，无论如何，今日就是不服？” “不服，就算我下跪也不服。”杨子江说：“但是今天有求于你，给你钱，或者下跪，两个选一个，我都认，但是我打心眼里不服你。” “那好，你给钱就行，爷不缺人跪！” “……” 卧槽！ 杨子江怀疑自己听错了，赵全能差点吐血，师门不幸。 “师叔……恐有不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何不妥？” “但形势不同，坐地谈价非我派所为，更有些强人所难……” “你们这些缺货，明知要赴玄天盟会，千里之遥，难不成真用脚走着去？还是爷带你们飞着去？你以为那五菱宏光，神车不吃油也跑得起来？” “师尊说也可乘汽车火车，些许车资沿途化缘，换乘应不成问题……” “一块两块的乞讨？你们都是灵机教出来的老古板，不知今日世间人心不古，给他们看戏一般，还得赔笑，你们忍得了，爷忍不了。 那缺货灵机自闭山门，不受外人香火供奉，守着自己三分田地，置办衣裳鞋袜都要靠贩卖药草粮米求人说好话，这是修的哪门子道？ 不如做买卖来得公平，修道者消灾解厄，消费者花钱买安乐，你情我愿，又何来强人所难，杨帅哥，你说对不对？” 杨子江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隐山派真穷到一分钱也拿不出？ 而赵全能的哑口无言和无奈眼神，却证明了冲天的话真得不能再真。 如果他们有需要，只要提出来，自己绝对眼都不眨慷慨解囊。 想他们大概是碍于面子问题，于是也不戳破，说道：“冲天道爷，你说得有道理。” “很好，那这2000块，你是心甘情愿给了？” “当然！” 杨子江突然有点理解冲天开口闭口要钱的意图，至少他是用于隐山派，而不是装自己口袋里。 当初‘卖酒’要走500块，大概也是用来加油赶路回隐山派？ 随便伤风感冒进个大医院检查一下都不止这些钱，按交易来说，2000块钱请他出手救人，绝对是他亏了。 但是他的态度总让人想打他，要么是他顾及隐山派面子，干脆就自己做‘坏人’？ 正当自己以为差不多要“谅解”的时候，冲天忽然又说道：“帅哥，是不是突然觉得爷并不是很坏，是个有故事的人，故意扮恶人？” “大概…也许……你猜？” “别想多了，爷就是喜欢折腾别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爷道号冲天，可不是瞎tm乱叫的。” 你大爷！杨子江想想这人脸上笑嘻嘻，始终不是好东西，算了，懒得计较，先救周卓才是正事。 “你喜欢就好，咱们纯交易，不扯别的！” “嗯，帅哥这点倒是懂行还，钱舍得往外花，比那傻子要大方，居然还打爷的主意，你还等什么，莫非后悔？来，赶紧扫码付钱！” 卧槽！简直有毒！ 赵全能摇摇头，说道：“师叔，杨小哥，我先去布置……” 他觉得这场景没法看，太丢隐山派脸了，说着就往周卓所在屋子快步走去，王全德等人本未发一言，此时也看不下去，纷纷借故一起离开。 面对冲天伸过来的手机二维码，杨子江一脸无奈，只好掏出手机来扫码。 可是没想到，却出了问题。 “道爷，可不可以打个95折？”杨子江苦笑道：“余额还剩1986……” 这是实情，本来工资卡上所剩不多，前天落水后买新手机和其他东西花掉不少，没留意具体金额，现在才发现，2000块也付不起。 第九十八章 一副臭皮囊 冲天脸皮抽动两下，嘻嘻笑道：“帅哥莫非是传说中的屌丝？这下可是倾尽所有了，也罢，咱们是熟客，95折，给你占点实惠。” “成交！” 杨子江懒得管他是讽刺还是讽刺，爽快付款1900，然后说道“走吧，赶紧救人去！” “先等会，把那破书给我瞧瞧。” 冲天淡定自若，手一扬，杨子江手中的【神通宝典】被他隔空摄走。 “如此淫邪，不知哪个混蛋编撰。” 粗略翻阅后，冲天脸色凝重，问道：“你告诉我，到底从哪里得来，又发生何事，不得有半句虚言，此事非同小可。” 难得见他这么严肃，心想他道行高深，瞒他无益，杨子江把去匡庐秘境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我说是谁，原来是那货！” 冲天又恢复了笑容，马勒戈壁的，能不能正常点？ “难道道爷认识浔阳真人？” “当年爷和他匆匆照会，相约斗法却不见按时赴约，原来遁入秘境应劫，怪不得一直见不着人，还以为怕打不过爷故意做缩头乌龟，和他曾坐而论道，看他也非奸邪之辈，道法有所小成，所施法术也是玄门正宗，不然没理由破得了结界，这本书多半是作为收藏，被心术不正者盗用，他心劫未破，落得枉死也怪不得别人，邪书伤天害理，须留不得！” 轻喝一声，那书化为齑粉扬尘，杨子江没做任何表示。 但是心里挺不爽，东西是我带来的，好歹要先问我一声，怎么自作主张就废了。 “帅哥是心疼了？这里面随便学会一招，足以应付寻常人等。”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不是为了救周大哥可以作为参考，我早烧了！你随便这么一翻，看懂方法机理了没？” “不尊重爷就算了，竟然还质疑爷的水平！做买卖讲诚信，没把握治人爷怎会收钱，爷觉得帅哥你挺不简单，有古怪法器又能出入仙圣化凡之境，你来隐山派并不止为此一事，不妨直说，咱们还有买卖可做？” 杨子江心中一动，冲天也许有办法救胡丽雯？ 他的各种法术技能自己也已经见过，当属大神通级别，混元丹的功效也亲身体验，如果他真的碰巧，炼过有能起死回生的丹药…… “道爷！你能救活一个死人不？” 这时候杨子江满脸堆笑，贱得像叶一。 “先不论问仙通神，以爷当前本事，如果拼去性命，总能一命换一命，却要看此人造化如何，值不值得爷舍命。” 冲天嘿嘿一笑：“帅哥，你可别想激将爷，拿命去换你一个服字！” 听他的意思，如果愿意的话，还真能以他的命来换回别人的命！？ 但是这种方法，也太过极端，同时恐怕只有父母至亲之类才能做到。 “我还不至于自私到这种地步，拿我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我会同意，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凑巧炼成起死回生丹药，多少钱我都买！” “想得美，这种奇方丹药可遇不可求，能得到就是无价之宝，岂能待价而沽，跟爷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不惜一切代价？” “你不帮我想办法，也不做买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赶紧治好周卓大哥，我好赶时间想别的办法。” “这倒也是，买卖一笔归一笔，先走着！” 冲天话音刚落就身形掠起，顷刻间已消失于门外，杨子江摇摇头，伤口疼痛一瘸一拐走出去，没想到周卓不在离字房，问了人才知道。 走到周卓所在屋子，却见赵全能当头迎出。 “杨小哥，周兄安然无恙，师叔手到病除，只需稍作调理便可恢复如初，我已着令弟子妥善照顾，现在调养休息，暂时莫打扰。” 卧槽！杨子江觉得有点亏，十几分钟给他赚了1900。 但怎么说呢，他是高人身怀奇技，好比是医院里的特约专家坐诊，不能用普通医生的标准来决定价值，该他赚的就是他赚的。 “多谢贵派相助，也带我去谢谢令师叔冲天……” “我师叔性情有些怪，却也不是坏人……” 赵全能尴尬道：“方才因开天眼神通，加上真元耗损过大，恐须两个时辰休养，暂不宜引见。” 时间花得不久，真元损耗程度需要这么久才能恢复？ 杨子江并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过程，后来才从赵全能讲述中才知道，说起来容易，但实施起来并不简单。 天眼通能透视奇经八脉，又要灌输真气引导行走血脉，打通原本受阻的“血头”位置，其间环节不能出错，好比一场环节错综复杂的精精密手术。 精神高度集中，短短十几分钟像一场恶战，终于功成后，整个人虚脱无力，被王全德及弟子们送到僻静处安心调休。 “惭愧！” 杨子江不由心中惶恐，的确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结果，说道：“以前言语多冒犯令师叔，实是我杨子江年轻气盛，不懂事。” “言重言重。”赵全能作揖道：“师尊常说不可以貌取人，我师兄弟接到师叔之时，何曾不是心有疑虑，现在也知师叔他，也是…也是…” “刀子嘴豆腐心？” “见笑。” 赵全能双手递出一张纸，说道：“师叔来时，嘱我把此功法心决下半部分，转交杨小哥，说你混元天罡初见皮毛，前面那张经文图纸，怕是给你擦…擦屁股用了，未勤加练习，否则绝不是当前火候，眼下仅能被动抵御阴晦之气，若想化内为外、变守为攻，须得继续，并同时练习此下半部分，功成自然火随心动浑若一体。” 杨子江这时候已经释然，冲天如果真的像表面一样玩世不恭，也绝没有资格达到到现在的境界，所谓修者修心，外表种种只是“皮肉色相”。 他那张心法图不是无意遗落，现在连这下半张也不吝赐上，纯是有心为之，看来他说收自己为徒，也不是随口说说。 可是未免也太不按套路来了，功法心决是从书上撕下来的，那不浪费吗？直接给全本，复印也行啊，东西送人了，还得不到别人一句好话。 “我和他非亲非故，把你们隐山派的秘籍随便往外送，有点不合规矩吧？” “杨小哥无需担忧，冲天师叔与我师尊，同拜师祖门下，但师祖有意分授他二人不同功法，说各有专精更易修行，相辅相成也利于建业，自隐山派创立后，门人均由师尊教授，师叔与他有些争执赌气，至后来离开隐山派，名下也一直未收弟子，今日收下叶师弟是好事一件，与杨小哥也因缘际会有传功之实，算是应了师尊预言……” “哦，什么预言？”杨子江颇为好奇。 “昔年师叔桀骜不驯行迹浪荡，自师祖仙逝之后便无人管得住，师尊便悄悄为他演了一卦，详情我不知，只听他笑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赵全能笑道：“如今看来，此恶指的是冲天师叔，及杨小哥、叶师弟缘分之妙……” 还缘分之妙，分明是想说三个人都不成体统。 这时叶一匆匆赶来，问道：“我师父怎么了？” 叫的真顺口！看样子还真有些关心？ “叶师弟莫慌，师叔有些疲累，正安心休养。” 赵全能说道：“周兄现在应已清醒，我带你们去见他。” 随赵全能进了房间，果然周卓已经醒转，正由一名隐山派弟子扶持，半躺着喂服汤药，见到杨子江等人进来，立刻想下床。 “杨老弟、叶老弟、道长……” 杨子江帮上前阻止，赵全能也道：“周兄气血刚刚通畅，且莫乱动，只管休息便是。” 周卓也不再勉强，说道：“适才听得他们与我讲述，才知杨老弟与叶老弟不远千里，送我来此，又承蒙贵派相救妙手回天，实乃我周卓天大福分，令师叔冲天道长现在何处，我应去当面谢恩。” 赵全能把冲天当前在修养调息的事解释后，周卓才作罢，转而问起当时被龙烨偷袭后发生的事情，杨子江随即简略讲述，听得连连叹息。 “与他自小熟识，没想到竟是妖物化身。” 叶一说道：“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咦哟？杨子江大感新奇，这么长的句子，这二货居然能完整念出来，还颇为认真的摇着头叹息，而且意思也都对上了。 “盯我干啥？”叶一不解，说道：“没听过俏皮话？” 俏…俏皮话？哪儿看出来俏皮了，说是俗语成语都行啊。 白瞎哥刚才差点油然而生的佩服。 “嗯，很俏！！还会哪些？” “不告诉你！” “……” 赵全能说道：“以杨小哥及周兄所言，那龙烨应是错拜了魔神误入歧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而不惜以死请妖附身。” 杨子江点点头，把当时见到的魔神像描述了一遍。 “龙烨决绝非无端供奉，秘籍中也有移魂夺魄及尸鬼炼法，以此看来，那魔神应是犼兽化僵之魔，犼乃上古万兽之王，为女娲所制伏。 犼兽魂魄不灭，逸入女魃体内复活，不死不灭是为僵尸之祖，后历世被其夺舍化僵者，更有无数，龙烨所拜犼魔却一时难知身份。 但混战后，因其生性凶残以人为食，各方魔物元神均被封印禁锢，故龙烨数年养尸期间，犼魔不能助他法力，所养尸鬼无魂无魄。 至如今玄门开启，各类魔物才有机会作祟，前些日子我诛杀的转生旱魃，幸亏仍是僵尸形态，若再迟些化身为犼，恐怕非我力能敌。” 叶一问道：“我听懂了，犼的魂魄转移到死人身上，就变成了僵尸，龙烨咋不请犼直接上身，请了个啥睚眦必报的玩意儿？” “犼魔择人而居，宿主多半自身具有神通，与宿主元神共生并用，龙烨修为平平，兴许它瞧不上眼，故而驱别种妖兽为其所用。 那睚眦也正合了龙烨多疑好斗心性，心为神主亦为祸根，若夫修道先观其心。 对了，叶师弟初入门，可先课诵经文解惑，每日早晚功课须少不得，平日亦……” “啥玩意儿？还得上课，还得念经？” 叶一大惊，认真说道：“我就想学点法术，这整的跟上学读书一样，不念行不行？” 第九十九章 谈钱伤感情 叶一说着求助的望向杨子江，换来的是幸灾乐祸笑脸。 赵全能说道：“诵经颂咒是入道之门，经为先圣之心宗，咒乃古仙之妙法，经明则道契于内，法验则术彰于外，经明法验是为功满。” 见叶一一脸懵逼，转而说道：“但叶师弟是外门，规矩可做变通，一切听凭冲天师叔安排便是。” 叶一大喜，说道：“这就好办，我师父可没说过要念经。” 这倒让杨子江失望，本想着叶一天天念经的苦逼样子，但是以冲天那副吊儿郎当的脾性，估计也没那么守规矩天天做功课。 估计也没把叶一真当“爱徒”，顶多随便教一两招功夫法术之类的应付，按他自己意思也是强行捡个徒弟博面子。 赵全能吩咐弟子安排斋饭，让各人稍作休息。 到了吃饭时间，周卓血脉通畅，已活动自如，赵全能师兄弟陪同用餐，杨子江早已饿得不行吃起来，叶一却面对着全素饭菜直犯嘀咕。 “道士不是能喝酒吃肉嘛，我师父就喝酒啊？” “有得吃就吃，没让你吃草根树皮就不错了。” 道教确实有派别不戒荤酒，但杨子江懒得跟他解释，听他们小声交谈以及脸上表情，赵全能也猜到了意思，碍于主人之道佯装不知。 饭后弟子来报，说冲天已经休养完毕，在灵机宫等候众人，有大事商议，特意提到杨子江及叶一，说明这事并不单单是门派事务。 不仅杨子江，赵全能等人也疑惑不解，如果是表示谢意，又或者恨意，冲天这种脾性的人，也几乎不可能当着全隐山派的面来做。 但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杨子江这个外人来参与？ 到了灵机宫见众弟子分列两侧，冲天在殿前气色如初，神情却一改之前嬉皮笑脸，而是充满肃穆似在沉思，见众人到来才回过神来。 “师叔唤我等，是……” 赵全能刚问了半句，即被冲天打断。 “你们只管听着，近日之事非同小可，灵机掌门入定多日不出，中间又有青云子来犯，如他所说受魔头莫文指使，势必还会派人来袭。 掌门因玄天盟会事宜元神出窍，和其余几位持玄天令符大能者神会商谈，那几位大能也在魔族袭击名单之内。 此次玄天盟会提前召集，是因魔域禁制解除应运而生，下玄门同道合力结盟，旨在对付魔族，它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至此时已超过掌门事前所说最多两日之期，却仍未出定，以我估计，极有可能他们也遭了变故，被困被阻尚未可知。 这几位大能也因保护玄天令符，和掌门一样甘愿避世清修，与外界断了联系，我试过电话向道友求助，他们多半对于此事竟一无所知。 也有部分知情者道行不够，不得其门而入，也就不知究竟。 奈何我所修之法与掌门相差甚远，无法元神出窍寻他，你们修为也不到火候，只能亲身赴会，分三路就近赴太和、罗浮、龙虎山一探虚实。 无论结果如何，须在3日后赶赴昆仑会和，玄天盟会即在此处举行，只因时间紧迫，须得日夜兼程，所以……” 冲天把视线投向杨子江，说道：“请杨子江小友做个商量。” 言辞突然如此诚恳，称呼也变得尊重，杨子江有些不习惯，但明白他其实有求于己，而他所说的事的确严重，再和他斗嘴似乎不应当。 实际上到这时候，杨子江知道，他们的事也就是自己的事，玄天盟会的宗旨和自己的目标一致，为了对付魔族。 “道爷请讲。” “我见你包里有车钥匙，是开车来的，要返程送周卓回匡庐秘境，如不介意，可劳烦稍作绕道，捎带王全德、李全鸣二人至龙虎山。” 这事并不大，用得着这么隆重吗？但是tm的天眼通真讨厌，在透视眼面前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举手之劳，当然没问题，放心！”杨子江想了想，又说道：“送回周大哥之后我会回家，还可以再顺路带上人去罗浮。” 他想着无非多绕一点路，只因为时间的确太紧，如果不是因为胡丽雯以及莫文的事还没解决，特意为他们跑几趟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甚好！” 冲天眼有喜色，立即说道：“张全有，你与他们同行，稍后我将寻路之法告诉你们，切记变故未知，须得小心防范，到后如果遭遇魔族，尽量全身而退不可恋战，赵全能、陈全雅你留下为掌门护法，选几名弟子与我同行赴太和。” 赵全能等人纷纷点头，并向杨子江投来感谢眼神，随后听冲天吩咐，和众弟子退下，去准备行装和干粮物品。 冲天又恢复了平常表情，笑道：“杨子江，你对我隐山派多次出手相助，我面子要紧，绝不可能说谢，再给个机会你，做笔买卖怎么样？” 脸上笑嘻嘻，真不是好东西！ 杨子江心想不会又找借口要钱吧？可是哥没钱了你也知道啊，一会儿回去，自己车怎么加油都是个问题，搞不好要厚脸皮找人借了。 “什么样的买卖？道爷，我可真是没钱了……” 此时周卓也忍不住，起身说道：“冲天道长，我知贵派此番劳师动众花费不少，只是秘境向来以物易物，我随身并无金银财物，却有一枚家传玉扳指愿赠与道长，应可变卖换得一些盘缠应付，以此敬谢救命之恩。” 周卓情真意切，如果是他家传的玉器，那就是千年古董，铁定价值不菲，没想到的是冲天却笑言拒绝了，周卓无奈只得作罢。 “我救你是应杨子江之托，这笔买卖成了，再无收受报酬之理，再者秘境形势特殊，浔阳子所担忧不无道理，秘境之物不可轻易示人。” 冲天转向杨子江，说道：“放心，这次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这叫什么话？杨子江愣住了，之前你怎么不说伤感情。 “不是还想救个人么？” 冲天笑道：“起死回生之术我没练成，若无大功德，求神也逆转不了天意，但我却是知道，有人有这本事……” 杨子江喜道：“是什么人，快说……” “我说了是买卖，条件没谈拢，怎能随便告诉你，我知道你非奸邪，但大有来头，不如你把你的底细和我说明白，做个交换？” 其实杨子江早就想把混沌末日，以及妙笔来历都告诉合适的人，而现在知道了玄天盟会的宗旨之后，是最合适的时机。 于是稍加思索，把妙笔来自未来等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讲述，听得冲天面色不定，听到人类退居极地，竟然发出一声叹息。 “我道门懂天地易数，知因果循环，却难算清将来事实，那得道的神仙，知过去未来又视而不见，人类沦落至此，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不是么，被众神遗弃的人类，杨子江想起色天师说过的“养狗”理论，更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狗。 “此等大事，你怎能隐忍这么久？” “我说了未必有人肯信，现代文明追求物欲，除了很少一部分修行者，谁还相信神话？或者他们都信了，人心惶惶，结局好不到哪里去。” “你和我隐山派机缘，一切自有定数并非偶然，既然殊途同归，你也应该赴玄天盟会共商诛魔大计。” “如果有时间，我是想去，但是雯雯没救活，我也不想活，什么末日都和我没关系了，最多在死前，先杀了莫文。” “年轻人，还是情痴，是不是初恋？” “你又知道？” “猜的，只有初恋才会轻言生死相许，你小子和她定情不久，就认定一生仅此一人值得托付终身？以身殉情，多是冲动之语……” “你……出家人懂什么叫爱情？” 油腻中年大叔，绝对没谈过恋爱！ 杨子江有些不悦，差点脱口骂人。 想着自己还要求他又忍住，问道：“你快说，到底谁能救她？” “所以让你去昆仑，玄天盟会集全世界奇人异士于一堂，并不仅限于道门玄术，其中肯定有大能高人，我卖个面子帮你引见。” 杨子江想想也的确是事实，但问题在于，三天时间完全不够。 “道爷……我听说，只有在七天内才有可能救是吗？” “天干逢七为煞，地支逢七为冲，人死魂魄仍附于肉身，遇天煞地冲之时魂魄游离，若这几日内未能救回，纵然肉身不腐，确也无力回天。” 如果等到自己去昆仑求救再返回，那绝对赶不上。 除非带上胡丽雯一起，那可是一个大工程，沈自强未必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目前看来，唯一的希望就在于玄天盟会，狐小仙杳无音讯，龙妍玉的方法行不通，但她救女心切，也许通过她，能够说动沈自强。 “必须去呀！犹豫啥？” 沉默已久的叶一突然说道：“不救活你马子，你就没心思拯救世界，我还想跟着沾光呢，老大你赶紧的，马上出发！” 被他吓了一跳，杨子江醒悟过来，主意已定，对冲天说道：“好，先谢谢道爷，我三天后赶到昆仑，请叫张道长他们过来，我们现在就走。” 冲天满意点点头，吩咐随伺门外的弟子传达，过了不久张全能等人行装整齐到来，和冲天互相交待嘱咐。 杨子江等外人不方便旁听，退到门外等候。 “不对啊！” 叶一点点人数，忽然发问：“车上只能坐5个人，现在一共6个，超载给看到会罚款吧？老大你算术不好，把你自己忘了吧。” 杨子江没好气，说道：“错，我没算上你。” “咋能这样呢？” “你不是拜冲天为师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咋这么小心眼，只是挂名弟子而已，刚才他也没说让我跟他一起，你忍心抛弃我，真把我留在这儿念经啊？” 第一百章 会不会杀她 杨子江并不是真生气而刻意刁难，而是趁此给他机会，受隐山派环境熏陶，对个人品性提升绝对有帮助，真让他老跟着自己也不是个事。 之前就考虑过另做安排，现在正是个好时机，冲天看似糊涂，其实心如明镜，他岂会不知道人数问题，故意不提叶一恐怕早做好了打算。 “别啰嗦，都跟你师父商量好了，好意思现在反悔说不带人，要不你自己跟你师父说说去，反正你脸皮厚，别扯上我啊，我还要面子呢！” 叶一听完还真毫不犹豫冲进去，气呼呼就喊：“师父，你是不是当我空气？” 张全有忙制止，说道：“叶师弟，怎可如此没得礼数！” “让他放完。”冲天没见生怒，笑道：“看是什么屁。” “老大车上坐不下，你安排半天也没说我咋办？” “哦，忘了。”冲天说道：“那跟着我走就是了。” “就这完了？” “难不成，师父我还得给你赔个礼？” “嗯呐，不然面子上过不去，跟你学的。” 张全有等人哭笑不得，这愣头青！ “倒是好说，账得一笔笔算。”冲天皮笑肉不笑，说道：“全有，你取戒尺来，按门规先罚他个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照死里打。” “遵令……” 张全有举步欲走，心想这师叔满口胡说，戒尺又不是打人之用，门规也没有照死里打的说法，大概就是吓唬人而已。 “师兄留步，遵啥令啊！” 叶一脑子忽然转过弯来，飞快跪下谄笑道：“师父我认错了行不，打就免了，规矩太死我怕哪天忍不住叛逃师门，再说万一没死打个重伤，你还得贴药钱，不如咱们互相原谅，老账一笔勾销，划算买卖。” “他娘的！”冲天喃喃自语：“空前绝后，世无仅有。” 张全有问道：“师叔，您老人家意思？” “也罢，隐山派太穷，经不起他碰瓷儿，记上这笔，下次再犯一起了账。”冲天摆摆手，说道：“你们走吧，记住无论如何，须于昆仑会和。” “是，师叔保重。” “师兄好走啊。”叶一爬起来送到门外，叫道：“老大，我先跟师傅混了，三天后我们玄天盟会再见，一路顺风啊，想我给我打电话啊。” 我去，好像跟你很熟？杨子江暗自想着，不过说实话，虽然是个“缺心眼子”，几天来和他同生共死，也的确把他当成了兄弟看待。 那把枪就当送给他了，在冲天的管教下，就算不成体统，应该也不会太出格。 有张全有等人领头轻车熟路，很快出了山区驱车上路，仪表盘上显示燃油不多，无奈之下给硬着头皮给同学、损友打电话求助。 那些屌丝好歹几个人死拼硬凑出了5000来块，多得拿不出了，他们认为杨子江是在外旅游，玩乐的事，就算有点积蓄也不可能倾囊相助。 张全有虽然不是有意听电话，但在车里无法避免，明白杨子江在为钱的事求人，想到被师叔冲天“坑”了不少，连声表达歉意。 “道长言重了，钱财乃是身外物，力所能及帮一点是一点，现在我们同仇敌忾，如果魔族不除，那时人间浩劫，什么都是浮云。” 路上谈起莫文之事，张全有本提议先行诛杀，但后来考虑到时间紧迫，又因魔君临世地点未知，提前杀了他少了一份线索。 八处玄门已经被灵机算出，玄天盟会时将商议如何集众人之力，重新封印玄门，这才是重中之重，若玄门依然开启，杀一个莫文无济于事。 临走时冲天没有交待对付莫文，只叮嘱尽早赶赴昆仑，大概也是全盘考虑，于是一致认为，先由杨子江的朋友也就是张三李四，监视动向。 谈及张三李四以及胡丽雯和狐小仙等人遭遇，张全有感慨不已。 “当日那狐小仙，我因其善良解除禁咒，却不料最终还是难逃尘劫，魔性缠身，造下杀孽，万物生灵皆修行，初心不渝谈何容易。” “道长，杀人是不是罪无可恕，如果杀的是有罪之人呢？我知道佛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如果她能改正，或者将功补过呢？” “此中玄机，不可一言概之，世间万物变化皆有规律，譬如大鱼食小鱼，或圈养牲畜食其肉，乃物竞天择顺应自然，命数难逃，谓为天道。 但猎杀虐待、无端害命、行凶作恶者，其心违逆天理，我道门素来戒杀护生，却也未能隐忍，斩妖破秽是为除魔卫道，并无放下屠刀之说。 先前所见，那狐女法力尚未如你所言之高，应是学人道而废弃了术法，最终以噬魂邪法强化，若要维持须不断噬他人之魂，害他人之命。 杀人或被杀，为业报因果，自在报应中，那狐女嗔、恨、执、怨诸般缠身，若不斩却心魔，修行亦只到此为止，得道须无可能。” “我对修行一窍不通，听你说大概明白了意思，是要她放下心里那些怨念和仇恨。” 杨子江认真问道：“道长，如果你见到她，会不会杀她？” 张全有沉默片刻，微笑道：“她已然自毁修行，千年所炼法术高强，我几人未必打得过她，以冲天师叔教导，应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巧妙的开了个玩笑回避，他们和妖魔势不两立，尤其是害过人的，杨子江当然也明白，于是也笑笑结束话题。 心里暗想狐小仙会不会放下怨念，重新做人？ 取回高强法力后的她是不是舍得就此放弃？她还在为寻找起死回生药，奔波游走在未知地，如果没有法力相助，至少时间上就不够用。 那就是说，她还会为了维持法力去吸别人阳气。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叹气。 周卓一路上被平生未见的现代景色吸引，尽管他极力克制，不予多问，但眼神中那惊讶和欣喜却无法隐瞒，后来索性闭上眼睛瞌睡。 到了庐山后，杨子江将周卓送到回马石，教他进出方法。 “前天出来时船停在前面不远处，你入了秘境就能见到，时间匆促，我就不送你了。” “当然不敢误了杨老弟大事，不过有一事相求，待得我走后，有劳你将此石毁掉，我担心它日后生出事端。” 周卓表情严肃，说道：“沿途所见尽皆繁华，我周某不否认心有所动，此刻尚无别念但日后难保，出入之法不止我一人，长老也知晓，无论有意无意，倘若泄露，我族人贸然尝试，后果不堪设想，不如直接断了出入之路。” 杨子江心一动，这个还真没想过，也不知道回马石究竟是不是玄机关键，毁掉它能不能真关掉结界入口？ “这件事比较大，周大哥不如先和长老商议，另外我还准备劝龙使回来，无论成功不成功，我都会再来一次，到时你们决定也不迟。” 周卓想想也不无道理就同意了，和杨子江互道珍重，趁着周围没有游人，向回马石行了一跪一拜之礼，便头也不回往谷中走去。 视野里周卓越走越远，最后只见一个黑点，杨子江忍住了想跟着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穿越结界的想法，抓紧时间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除了加油上厕所之外都没离开过车，吃饭干粮、方便面等解决，终于把张全有等人各自送到目的地。 隐山派的醒神丹效果也非常好，绝不是咖啡红牛之类能比，加上心里有事精神集中，日夜兼程竟然没有一丝困意。 期间和张三李四联系，得知莫文正在办理出院手续，他受的伤不轻，没理由短短几天时间，医院就会同意放人。 “他坚持要出院，原因和上午来的人有关。” 张三李四说道：“有两个外国人来见过他，谈话时间超过2小时，我没法接近病房，不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所以后来我跟踪了那两人，男的叫查理斯，女的叫苏珊，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概是在等着莫文，也提到过昆仑这个词，详情不明，我回医院后发现莫文手下已经在办理出院手续。” 听到这里杨子江恍然大悟，莫文急着出院，最大可能是想亲自去破坏玄天盟会，因为如果只是安排人手的话，他在医院里就能做到。 于是告诉张三李四自己正在赶回，大约四五个小后碰面，让他盯紧莫文动向，然后尝试联系龙妍玉，但电话依旧无法打通。 之前从匡庐秘境出来就尝试过很多次，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网络状态，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回信。 心想可能她被沈自强控制住了，不然自己在尝试救她女儿，她没有理由不闻不问，而且沈自强坚持要和自己面对面，未免也太强势了。 但一想他女儿突遭横死，突然又知道莫文是魔族这种离奇事情，就算失去理智也是正常不过，没有报警算是相当克制了。 而且被龙妍玉隐瞒着身份，算起来相当可怜了。 想了想打电话给郑向东，得知仍然在旅行途中，也无法和他们联系上，这让杨子江大为恼火，竟然一个人也找不到。 而奇怪的是问及郑向东现在何处，他竟然模棱两可回答不上来，只说赶时间，他不方便说话，好在他给了沈自强的司机李哥的电话号码。 总算是有了一个可能找到胡丽雯的渠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拿到号码后杨子江立刻打了过去，和李哥过几次见面，按道理记得自己。 电话一通，还没报姓名，李哥已经开口讲话。 “杨子江，不必多说话，我知道你离我们只有100多公里，直接导航新区科技园，我在这里等你，为了雯雯，不要再次中途调头。” 第一百零一章 你病得不轻 又落入他们的监控中了？ 想想沈自强在本市人脉，其实并不奇怪，到处是交通探头，车还是他们提供的，要发现自己行踪很容易。 但为什么不主动联系自己，沈自强之前那么急切想见自己，现在知道了行踪却不催，一路平安畅行，没发现有跟踪者迹象。 不过反正要见面，杨子江懒得细想，挂断电话后向着约定地点飞赶。 一个小时后终于见到李哥，身边还有几个保安虎视眈眈。 那几个保安有人额头上缠着绷带，有人手上打着石膏，有不同程度的伤。 杨子江立即明白，他们就是当天追踪自己的人，叶一的同事。 几名保安见到杨子江后，脸上表情古怪，那伤得最重的人甚至眼带愤怒阴毒，不过在这种公开场合，他们并没有出格的行为。 既来之则安之，杨子江乖乖听他们指挥，随他们走进一家公司后，那保安立刻发作，重重地把他推按在座椅上，扬手便要打。 幸亏李哥出声制止，不然那“砂钵大的拳头”打到脸上，铁定会“开个五颜六色的染坊”。 李哥平静道：“自己没本事，怪不了别人，你们先出去。” 那保安悻悻放弃，但仍然愤恨难消，带着另外几人离开。 对他们来说，最难堪的不是任务失败，而是莫名其妙失败，竟然不知道车辆失控原因，说看见火球和突然消失的减速带，还被人笑话幻觉。 剩下两人单独相处时，李哥开门见山。 “沈先生让你说出雯雯死亡的前因后果，这会决定你的生死。” “李哥，我不确定能不能对你讲，这件事必须当面和沈先生，或者胡烟雨也就是沈夫人，他们当中一位面对面谈。” “你和沈太有过联系？” “是，她让我尽快想办法救雯雯。” “那她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李哥，请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就雯雯出事的当天通过一次电话，后来一直联系不上她。” “好，暂时不管，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救雯雯？所有科技手段都已经确定，她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所以才从玄学里找方法，我不是说笑，沈夫人委托我找一位世外高人，只是那人已经不在了，但我已经找到了其他的路径。” 杨子江认真道：“我需要马上带雯雯走，晚一分钟就离失败近一步。” “不可能！” 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门被推开，一个人快速走了进来，这张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脸充满愤怒，正是沈自强。 “沈先生……” 杨子江站了起来，紧张的叫了一声。 沈自强并不回应，走到面前直视他双眼。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沈自强说道：“莫文为什么要派人杀雯雯？” 一股凌厉气势袭来，杨子江突生压迫感。 “沈…沈先生，莫文的目的是绑架，当时情况混乱，本来差不多能救出雯雯，交换人质的时候，有人想暗算我，她替我挡了一枪。” “伤口不是枪击，是什么？” “一种冲击波武器，莫文提供的。” “那些人为什么会放过你？” “我后来占了上风，和他们打起来，有一个死了。” “那些人，现在哪里？” “被我困在魔域。” 在沈自强的强大气场下，杨子江竟然毫无抵抗力，随口说出了事实。 “魔域？”沈自强脸色怪异，说道：“你再重复一遍。” 这时想起龙妍玉特意叮嘱，不能让沈自强知道莫文魔人身份，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但是她去向不明，而沈自强气势凌人。 自己脱口而出被他抓到话柄，估计不说实话，没法走出这间房门，杨子江望了望同样脸上写满诧异的李哥，犹豫不决。 沈自强看出他的顾虑，说道：“所有事都可以当他面讲。” “是，魔域，那里妖魔鬼怪聚集，是魔族的领地。” “年轻人，你现在说的是神话，你说救雯雯也是从玄学里找方法，你的背景显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和怪力乱神有联系？ 我曾觉得是你们企图绑架勒索，但失误下了狠手，从我妻子那里知道我和莫文有过节嫁祸给他，让我不报警是为了掩盖罪行拖延时间。 我派人对付莫文，你有同党暗中阻止，是害怕我和他对质后真相败露，你和同党的确有些本事，我的人失败的失败，失踪的失踪。 之后你们又绑架了我妻子，我监视了你几天忍着不动你，怕把你逼急撕票，但你带着那个叛徒叶一，在监控没覆盖的山区游转。 我认为你会在自觉安全的时候，迟早会找我谈赎金，只不过没想到你大胆到亲自来，意外的是你竟然不是要钱，而要带走雯雯。 你和一些道士有密切来往，现在看来，你更像是受到邪教蛊惑，头脑不清醒，因为某种仪式需要，杀了雯雯作为献祭品。 杨子江，你病得不轻，杀了我女儿不够，又绑架我妻子，到底还想玩些什么把戏？” 听到沈自强冷漠的结束语，杨子江大为恼火，他不仅认定自己是杀人凶手，还把自己当成了被邪教洗脑的疯子。 但也佩服他的手段和能力，不仅是本市本省，自己去过那么多地方，有监控的地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且还能隐忍着等自己主动现身。 “我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眼见为实。” 像对郑向东所做的那样，杨子江取出妙笔，用最直接的行动演示符文匪夷所思效果，换来的沈自强和李哥二人表情全在意想当中。 “你可以理解成超自然现象，玄学同样有常识无法解释的原理。” 杨子江说道：“我阻止你对付莫文，是因为你的人没有足够能力完成任务，只会打草惊蛇，莫文要么疯狂反扑要么躲起来，有很多魔族的事我还需要问他，你也许认为你安排的人是高手，但是连我朋友这关都过不了，怎么能接近莫文身边？” 沈自强从一直站着的姿势变成坐下，眼神中依然写着怀疑。 “莫文到底是什么人？” “我答应过沈夫人，不能告诉你，但现在她也失踪，我觉得不能再隐瞒下去。”杨子江说道：“莫文不是人类，是魔族一员。” “这不可能……” 沈自强忽然颓然后仰，像是浑身失去力气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扶上了额头，自语道：“难道…烟雨…说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又为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哥，问道：“大李，二十年前那件事你还记得？解释不通，如果是我错怪了她，那为什么现在莫文要对付我女儿？” 李哥想了想，摇头道：“沈先生，实在对不住，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我伤得很严重。” 杨子江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见沈自强忽而敲脑袋，忽而喃喃自语，最后忽然一声暴喝：“骗子！” 他猛地站起身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像是失去理智，状极癫狂。 “…你们都是骗子…没有一句真话…几十年来我一直相信你…没想到一辈子都在骗我，胡烟雨…莫文…还有你…杨子江…杀人凶手…” 沈自强忽然扑了过来，掐住杨子江喉咙，变故出乎意料，杨子江根本来不及防备，被他紧紧箍住无法呼吸。 “杀人偿命，还我女儿。” 杨子江憋得满面通红，李哥赶过来解围，他的力气比书生气的沈自强大得多，但也费了不少努力才把暴躁状态中的沈自强两手解开。 而扬子江的脖子上多了几道手印，命总算捡回了。 把沈自强控制在椅子上，李哥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针剂注射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沈自强才算安静下来，不再有所动作却仍喃喃自语。 “…为什么二十年前是我，现在是雯雯…” 李哥拍着沈自强后背帮他顺气，说道：“沈先生，旧事不提，我觉得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沈自强似乎有所醒悟，望向杨子江，哈哈大笑数声。 “你是说相信他能用超自然力量救活已经死去的人？荒唐可笑，我看过那段视频，是同样的光影魔术，一个和三教九流来往不务正业的江湖骗子，凭什么让我相信？当沈自强是傻子？” 杨子江脑中闪出一句话：“你才是病得不轻！” 看样子那针药剂只起到了镇定作用，并没有让他恢复到正常情绪。 也许龙妍玉就是因为知道沈自强会有这样反应，所以才让自己不要透露莫文身份，但是到底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如此？ 杨子江说道：“剩下的时间不多，沈先生认为我是玩魔术变戏法也好，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带雯雯走。” “哈哈哈！你仗着有些障眼戏法口气妄，但既然今天来了，以为能随意离开？” 李哥微微皱眉，他亲眼所见刚才那些符文效果，相信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幻术，也许是某种科技力量，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中。 虽然之说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也不会随意否定，沈自强却因为精神恍惚，失去了平日冷静，正想向他解释和劝慰，却被他制止。 “大李，什么都不用说。” 沈自强冷道：“叫他们把他带走，用一切手段，没问出我妻子下落之前，绝不停手。” 第一百零二章 好自为之吧 和一个固执的人无法争论，听到沈自强命令，李哥并没有说话，看向了举起妙笔的杨子江，他知道那东西有古怪。 杨子江的想法很简单，困住他们取得先机。 可惜他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李哥已经欺近身旁。 房间不大，离得不远，错愕间妙笔已经脱手。 其貌不扬的李哥动作非常快，平日沉稳老练只知道他深不可测，现在更展示了他练家子的身手，妙笔被他瞬间夺走。 杨子江暗自郁闷，冲天说得没错，妙笔是唯一依仗，被抢了或丢失损坏后，自己就是个废物，现在就面对着这一窘境，且不是第一次。 “在沈先生面前，别太放肆。” 李哥语气平静，在杨子江肩膀上按下，轻描淡写的一掌，却有极大力道，几乎毫无抵抗之力，让他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 “哼，不自量力，大李，尽快解决！” 沈自强轻声冷笑，向着门外走去，杨子江看着他背影欲哭无泪。 “沈先生你为什么这么顽固，我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如果再耽误下去，就真的再也没法救她了！” 几乎是喊出来，可惜沈自强头也不回直至消失。 李哥把杨子江的包也拿走，重新坐到对面。 随意研究了一会儿妙笔并无发现，放在桌面上。 “如果没猜错，叶一的电话是你让他换掉了，目的是不想他和我们又联系，从峡谷出来后他不在你车上，他人现在哪里？” “你们没必要再去找他，这个行业不光彩。” “某些不该他持有的东西，应该也在你的建议下还了回来，后事考虑得很全面，你是聪明人，我们没有理由再找他，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李哥，你认为我是杀人狂魔？”杨子江激动道：“如果我丧心病狂到见谁就杀，又怎么敢单独到这里来。” “你名下的电话号码，前几天做过补办业务，同时办了张副卡，有可能是给叶一用，只不过我们打不通，他微信和qq也不回消息。” 李哥把杨子江的手机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说道：“你给他打电话，证明他现在还活着，用免提。” 连自己名下电话他们也能查，杨子江不得不服，前几天的确办了副卡给叶一用，作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特意让他设置了黑名单和白名单。 叶一也答应只用来上网，事实上杨子江查过通话清单，的确没有呼入呼出记录，看来叶一真的守住了承诺，没和他们暗通款曲。 李哥要求也简单，于是不假思索拨通了号码。 叶一的声音传出：“老大，咋想我了？” “嗯，有人要我证明你还活着。” “我擦，我命大有好运，哪能这么快死……” 李哥忽然骂了一句：“你个反骨仔，竟然还认人当了老大？” 听见李哥说话，叶一声音慌乱，嗫嚅道：“李…李叔……咋是…是你…吓我一激灵，老大挺住啊，别说我在哪，再见，有空聊……” 然后电话立刻被他挂断。 杨子江抬头看了看李哥，发现他眼神中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想起叶一说过是通过他爸的朋友入行，看来那朋友就是李哥了。 “你是他爸的朋友？”杨子江有些鄙夷，说道：“他才20岁，你让他做这种危险工作，做个打手就算了，持枪杀人，不怕牢底坐穿。” “枪是空包弹，正常情况，也没有开枪机会。” 李哥漫不经心回了一句，然后说道：“救雯雯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昆仑，过几天会有各路高人异士集会论道，我需要带着雯雯去现场，你知道又能怎样，沈先生听不进去，等他接受我的说辞已经晚了。” “没错，所以你不用想着带走雯雯遗体，不如告诉我沈夫人下落，你和她有过联系，不管是你下的手还是另有原因，多少知道一点线索。” 李哥表情严肃，说道：“如果让他们动手逼问，后果我想你比我清楚。” “李哥换个角度想，你们有这么大的能力，为什么会找不出沈夫人蛛丝马迹？”杨子江说道：“以我看，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不在人类世界。” 杨子江并不是胡乱托词，从龙妍玉和莫文、沈自强之间的纠葛来看，她极有可能会瞒着沈自强私下去找莫文，复仇或者谈判不得而知。 龙妍玉身份神秘，但根据秘境隐族描述，她也只是个凡人之躯，如果在现实中发现不了她，极有有可能是被莫文用某种方式藏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她进了你说的所谓魔域？” “只是推测，否则我远在千里之外你们也能监控，没理由找不到她，我朋友没见她去过医院，或许是他们以某种方式单独碰过面。 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莫文如果只是个凡人，没有能力在这座城市里搞小动作，逃过你们法眼，结界或者魔域是最好的解释。” 李哥未置可否，拿出对讲机，毫不掩饰的吩咐着，让人过来带走杨子江，结束对讲后打开杨子江包检查了一下，摆弄了一下手机又放了进去。 “好自为之，我能帮你的到此为止。”杨子江不懂他的意思，那几个保安已经匆匆走了进来，李哥说道：“带到隐秘点的地方，问出沈夫人下落。” “好咧，李哥。” 那受伤严重的保安脸露欣喜，和另外几人人相视奸笑，从李哥手里接过杨子江的包，吆喝不断推搡着杨子江让他跟着走。 大势已去，杨子江纷纷瞪了一眼李哥站起身。 李哥面无表情，又把妙笔插到了包的外侧口袋。 “你们别再让他跑了，又来给我讲什么火球笑话，几个人干不过一个人，别tm瞎编理由？”说着瞄了一眼杨子江，说道：“懂吗？” 杨子江心念一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李哥那句话中另有深意，懂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而且他知道妙笔有古怪，随意就放在包外侧，而没有和手机一起放到包里面。 作为老谋深算的他，更应该是把这种危险物品严加看管，随便交给那几个“废柴”，更像是给自己制造机会。 那几人骂骂咧咧推搡杨子江出门。 “我自己走，别推。”杨子江知道就算想逃跑，也要瞄准时机，所以也表现出一副认命姿态，夹在他们中间老老实实的走着。 出了写字楼，碍于园区有人来往以及监控，那几人稍微放松了点，仍在低声催促着往停车场方向走，看来是想把自己带到更远的地方。 对讲机突然响起来，听出来是李哥声音，呼叫带头保安，说遗漏了东西，让另外两人回去，至此时杨子江确信无疑李哥是在帮自己。 老早就瞄准了斜背在带头人背后的挎包，妙笔露出了小半截在外，成败在此一举，趁着他们对话分神，杨子江飞快抢前一步，抽了出来。 随后冲撞开他们的包围圈夺命飞逃，因为太近来不及画符文，那几人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紧追，却遥遥不及，被扬子江甩开了一段距离。 当然一味逃跑无济于事，估计差不多的时候，立刻发动了符文，水泥路面上升起一堵围墙，然后折断成四段合拢成石牢，把他们围在其中。 “卧槽！这tm绝对不是眼花。” “李哥…他又跑了，真的…这次更奇怪…不是幻觉…” 那几人惊慌诧异表情各异，又间或有之，在一人来高的石牢内内呼喝不已，杨子江情急中顾不得旁边是否有人或者监控。 真正的【画地为牢】，这一招屡试不爽。 杨子江又施土符把自己托举到墙头，居高临下向惊恐的带头人喝道：“把包扔给我，不是开玩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像对付叶一一样，随手放出一道雷符。 带头人被电光闪烁震慑，稍作迟疑果然把挎包甩了出来。 包里很多东西，杨子江可不想丢了，拿到包之后立刻跑远，发现周围没人，马上画出传送门，从魔域里跑出了科技园再出来。 随即拦停一辆出租车，往医院方向赶去，那辆沈自强提供的车可不敢再用了，有车牌相当于给他们提供了监控定位。 心想闹出这种动静后，沈自强会更加恼怒，李哥故意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让杨子江自己想办法解决，再回去纠缠也无济于事。 和李哥并不太熟，他信任自己也算是一个意外，也许在其中，叶一起到了一定作用，看得出来他对叶一有关怀之情。 但仍然不知道胡丽雯身在何方，下一步如何着手，又是个问题，突然间心里愤恨，想以其之道还治其身，直接“拷问”沈自强来得更快。 有妙笔在手，绑架沈自强不成问题，但那必定会闹出更大动静，结局并不乐观，对于救胡丽雯之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也许抓住莫文，直接和沈自强面对面，那时他自然会相信，而且莫文意在昆仑，他知道很多魔族底细，迟早要和他正面交锋。 问题的关键在于，能不能一击奏效，如果失败被他逃脱，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正在犹豫不决时，到了医院门口，手机有一条消息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