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大人请上座》 第一章 楔子 愿灵果散落三界,群魔纷争,人间混战,恶鬼作乱,本就混乱的三界此时更是危机四伏,大战一触即发。而千年一开花千年一树果的愿灵果结果了,它的存在像是一颗定心丸,给人以希望的象征而存在,天帝每天派人询问它的状况。守护神更是小心翼翼的呵护它。 万万没想到的是,千万年来没有发生过意外的果子,就在今年无端端的生了变故。 起先只是一个小小的果子掉落,看守它的上仙愿起了疑心,亲自调查原委,但经仔细查看过后,并无其他变数。于是他便没有禀告上神,只是封锁消息,并小心的将那颗果子放进一个装有生命之水的透明晶体坛子里浸泡着。等待成熟后上交给天帝。却不曾想到它居然吸食了灵气,修成果仙,成了人形,一个俏生生的女娃娃模样,惹得满愿院的小仙童们欢笑声不曾断过。 本以为她的化形便是终点,但更不曾想到她偷偷把一树的愿灵果摇落,让它们各奔前程。 愿神虽及时派仙将寻回许多,却有遗漏,不少野心家阴谋家对于这次天帝的疏忽,利用掉落的果子,开始攻击上天,围剿未果,换来的是大家一致的防抗议论声不断。 “起来吧,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罪于你,本帝已经命人前去缉拿那只果仙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闯的货,她可收拾不了残局。”天帝对着前来认罪的愿说。 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天帝,愿已经猜想到了他想干什么,既然无法弥补,那么就尽力挽救,把肇事者揪来以儆效尤是一个好办法,但那根本无法根治,只能把撕破的表面用细线再一次缝合。 “天帝,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只果仙刚刚成形,还未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好,给她一个机会有何妨。” “那么我问你,我给她机会,谁来给本帝一个机会。” 天帝的眼神凌厉,面容扭曲,十分狰狞,愿闭了闭自己的眼睛,天帝从来就不会听人劝诫,这次那只果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愿不记得自己成仙之前的经历了,但是隐约能在人间供奉自己的庙宇里听说一些自己从前的事情,愿以前是北州的战神,但是因为新皇登基,他被迫放下兵权,告老还乡,本想就此隐姓埋名,但是因为自己身怀神勇,皇帝不放心便开始追杀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是他成仙的记忆,脑海里浮现出的竟是那个调皮捣蛋,推己及人就把一树的果子摇落的小仙。 拢了拢宽大的金丝白袖,他开始吐露刚刚头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 愿知道天帝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统一天下,安定三界,铲除异己,摧毁叛乱。他是一个活得通透并且擅解人心的上仙。 “希望天帝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怎么个将功赎罪?” “我相信天帝心中自有分晓。” 愿将两手置于袖中,弯身成九十度,拱手作礼。 半晌,天帝缓缓走至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然后挥挥银白色的宽长袖子,把手背到身后。一个无声的叹息伴着话语声一起回响着整个凌霄殿“如今三界野心勃勃,若再不加以制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愿坚毅的脸上写满了他以血起誓的誓言“这本就是我的宿命,我愿意以血起誓,誓死追随天帝,维护三界和平!” 他轻启薄唇,面容沉稳,如果没有看着他,仿佛刚刚那掷地有声的誓言根本就是出自别人口中,他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而已。上帝满意的点点头。他此刻需要的就是这份视死如归的牺牲精神。从来没有一个王的道途不需要牺牲和鲜血,他也不例外。这次的统一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牺牲,还需要成百上千,乃至整个仙界的牺牲。 以血起誓,这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起誓方式,实现了誓言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是假如完成不了,等待他的就是抽出鲜血,扒开骨肉,剔除仙根,以这种方式起誓,便是把自己的生命上交给誓言。 仙根是一个神仙最为基本的东西,如果没有它,这个仙将不复存在。这个时候的风刚刚吹进来,云雾跟着烫金龙柱环绕,一个白衣胜雪,万千乌丝随风飞舞,一个黄衣彩翼,满目疮痍,他们的眼里存在着一个名为信仰的东西。 此时的人间,道观里的长者看着黑压压的天际,黑云压城城欲摧“看来大战不久将来了。” 旁边站着两人,男的是个青衣俊俏小道士,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剑,信誓旦旦“师父,我定誓死捍卫人间安定,除妖降魔!”他手上青筋微露,棱角分明的脸还稍显稚嫩,挺立的鼻子微微冒着几颗汗珠。七月流火,天气闷热得让人直发牢骚。 旁边的小道姑也紧握手里的剑开启朱唇道“师父,徒儿也会跟着师兄一起除妖降魔,护大家的安宁的。” 她的存在,让这个道馆有很多的欢乐。小道姑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下巴上稍显婴儿肥,脸圆圆的像天上的月盘。一身粗衣也很难遮住她的锋芒。红颜若雪,英气逼人。她说完看了看右边的那抹英挺的身躯,眼里藏不住的欢喜。但那抹青色丝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倒是头发白花花的老头子满意的点点头“嗯,师父相信你们。”说完便背着手走进观里。 魔宫里,魔王听着下面的信者来报后哈哈大笑“终于让我等到这天了,他天帝统治我魔族这么久,如今也该换换位了!” 而妖王看着眼前人间的贡品,信手拈来一只食人草,人妖混战以久,若不是受他天帝的限制的话,恐怕他妖族早已统治了人族。 人们衣衫褴褛的拖着饥饿的身躯逃亡着,看着黑风四起,黑压压的天空,人们绝望的闭上眼,看来他们不论逃到哪里都不会有活路了。听说只有得到传说中的愿灵果才有一线生机,因为那个果子得到了天神的庇佑,每天吸食灵气,假如有人得到并且吃了的话,就能立马得道成仙。 所以无论是可怕深海还是骇人沙漠,只要是听说有愿灵果的地方,人们都一样趋之若鹜。 “大家快打起精神,我听说银川城主人很好,我相信他会给我们大家一条生路的,大家快走吧。” 低沉着的火烧云,黑压压的乌云压顶,遥远的山顶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的感觉。人就是这样,不管有多糟糕,只要有生的希望就永远不会放弃,有时甚至不择手段,只为生存。 道观周边黑黢黢的死寂,白天还充满着活力青春的少女,伴随着阵阵若有似无的笑声在慢慢的减弱,直至消失,无声的一切没有任何人察觉。 烽火台,歌舞伎,战歌起,月下长安不再安。夜里盏盏红灯暗,白灯燃,识途老马载魂归,乡里多少不眠人。 第二章知恩图报 十分寂静的夜,风轻轻在我的耳边吹过,让我汗毛竖起,我和他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无比黑暗的小巷子中。刚刚的激斗大伤我俩,我的右臂一阵一阵的刺疼,还在不停的滴着血,我猜刚刚中的暗器上有毒。他看起来无忧,或者至少不会妨碍他继续前行,我一边小跑着,额上的冷汗也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突然他停下,我提起十分的警惕感,我知道可能是那帮人追上来了。 我和他背靠背的站着,“咻”的一声,一只暗箭向我飞来,我向旁边滚过去,突然猛地从四面跳下来数十人,将我们包围。杀机四伏,我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斗,但我可以死,他却不能。 我暗暗的从身上摸出那人给我的东西,耳边响起那人的话语。“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这个给他。”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没关系,这一世,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来世我一样会来找你的,因为这不仅是宿命,也是我心之所向啊。重新打起十分的精神,和他背靠背站着,感觉他熊熊燃烧的气焰,我知道他已经做好随时冲上去厮杀的准备。 我也已经想好对策,左手紧握着初月剑,刚刚的打斗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但他们显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突然一声大吼,“啊!” 他们提着刀冲上来,同时还有四面八方的箭矢向我们飞来,他低低一声,“注意!”而后提着青日剑拉开架势,打落了箭矢。几招落星剑法,打退了那些黑衣人,我也不甘示弱,挥动着左手,直指对方要害部位。 几个来回,不少人已经躺在地上**着,我的脸上溅着几滴滚烫的鲜血。看样子可以杀出重围,我暗暗又把那东西塞进衣袖里。可我的身体在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情况下,已经不堪重负,我猛地跪倒下去。 模模糊糊的看着他一剑把最后那两人放倒,可咻的一声,一只暗箭从他的背后射去。我回光返照一般喊着“不要”的同时,向他冲过去,替他挡下那只暗箭。他立刻回过身一招把上面的那人打落,回过身来看着我跌落在地的身体,眉头皱着,眼里有说不明的一丝情绪闪着。 他不懂为什么心里顿时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眼角有一滴泪迅速滑落在地。“嗒”在这样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他迅速抱起我,带着一丝哽咽说“别动,我马上带你去医治。”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好听的不像话,我怕再也没机会告诉他我们的事了,很着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把这个…拿着。你…” 他紧紧握住我拿着那东西的手,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了,说“别说话,以后有很多时间说,现在别说。”我肚子里似有活在烧,刀在绞,难受得紧,我喉咙发腥,一口鲜血便喷吐出来。 我素来爱美,在天上的时候脸上每天需得抹十颗珍珠磨成的粉,还得用天鸡下的蛋来保养。天池里的水也是我每天必备的保湿品。在人间,每天需得用花瓣泡澡。 所以血我下意识的就把它蹭到了他扶着我的脖子的袖子上。我做的这些小动作,当然,在这么生死紧要的关头,他不会注意,也不会发现。 我赶紧说道“不…你…你让我说完,也许……我说的你不相信,但其实我们上一辈子就联系在一起了,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命。” 说完我缓缓闭上眼睛,头偏向一边,手无力的垂下去。我隐约听见有谁在悲吼着。我也累了,让我休息下吧。 眼前云雾缭绕,一片空白,我开始回想我的一生。周围是一些随风飘荡着的小果子。 而我则随着风慢悠悠的落下去,我好像砸到人了,那人低低的惊呼一声“额”,然后睁开眼睛,从那时起,我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眼睛,墨黑的眼珠,像蒲扇一般的睫毛,整体看起来就跟两汪清泉。 然后又跳到他忤逆上帝,被贬下凡一事。我不知他因何触犯了那高高在上的天帝,明明是已经渡过几世劫难成为的上仙。却不知所犯何事要被处罚贬下凡受如此残忍的处罚,我虽为小小一个果仙,却也知道剔除仙骨一事的残酷。 而他呢,依旧不吭声,似要在沉默中死亡吧,任由天帝宣布处罚他。 我在那时便想通了一事,便是知恩图报,于是我私下决定,去替他顶罪,我那时也是思想简单,只知上帝只要一个罪人而已,我去顶罪的话肯定会念在他堂堂一个上仙的份上,放他一马。 谁想到只是单单一个想法,便把我卷入一场纷争之中。那时的人间早就是民不聊生,魔界混战,群魔乱舞,至于阴间,倒也安分,不过许多恶鬼作乱危害人间已是常事。 天帝不能不管,却也无力去征服三界,稳定四方。 这些对于我这个初入世的小小人物来说,我都不知道,也不会懂。甚至现在我都还未得一知半解。仔细想想也算了,好几次想问他,却也生生的忍住了。 但是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响起,“不,你不会甘心的,你得问清楚,想清楚,你不能这么活的不明不白,甚至死得也不明不白。” “是啊,我不能活着的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以后还是不明不白。” “那不如以后就活的明白点吧。” 我感觉此刻脑子很清醒,让我能忆起更多的事,我记得我俩被贬下凡那天,许多神仙都来了,甚至我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天帝,而他果真因为我顶罪,被免去剔除仙骨。 但还是活罪难逃,被贬下凡去渡劫历练。 那天,我却被剔除了仙骨,那种痛,无以言说,但我看到他担忧的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下凡的途中,他说,“你不该来的。”我却仍然笑嘻嘻的说“愿,我是不是很会知恩图报啊,你帮我修炼成形,给我生命,现在我帮你顶罪。” “恐怕这场浩劫自始至终都与你脱不了干系。作孽,作孽。”说完这句像是老和尚念经的话,便消失在云雾里。 我知道他是下凡了,我紧紧追随他而去。因为有人告诉我,凡人有生有死有病有老,且只能活百年。要受尽轮回之苦,且不说投向那户人家,就连性别都不能掌握,我在想,性别? 可是到了凡间很奇怪,我躺在一口棺材里,手边是一把剑,我知道我是女生,我记得全部事情,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到了凡间我就会忘了一切的呀! 我在想可能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也会出错的。到这里记忆还未结束,我便听到了有人在呼喊我“初余”。是了,我看见那一黑一白的牛头马面的大叔拿着铁链子来锁我了。 “那就去阴间走一遭吧。” 我这会儿意识已经焕然,却仍然替他打算着,阴间虽说是极阴极恶之地,却也是整个天上人间中最明白的地方了。在这里,所谓的善恶有报,赏罚分明在这里恐怕是体味。 走过黑黑的阳间,阴间的路却是意外的明亮,一路上我在想着我算是个恶人呢,还是算得上一个好人,我能继续投个好胎呢,还是得下地狱受苦。 我看着许多徘徊在一座桥上的人,熙熙攘攘,看到一条血红的河,弱水三千,可怕得紧,也看到了花叶永不相见的彼岸花,彼时彼刻正开得血红。 从今以后,我就是一只鬼了。 第三章相见时难 我以前总是爱粘着他,他到也还好,从不曾将对我的厌烦表现在脸上,我也曾天真的想,我能和他这么一直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不曾想到,下凡来之后我居然会和他成为师兄妹,凡间他叫素原。 我记得我刚从棺材里爬出来那一刹那,他就被吓得呆愣了一下,不过在这个世界,似乎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大家都习以为常一个死去几刻钟的人也会死而复生。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庞,那双一样美丽的眼睛,却找不到原来的那种熟悉感了。直觉告诉我,我还是我,但他已不是那个他。那个白胡子白头发师父对我说“嗯。回来就好,以后你就别跟着你师兄去抓什么妖了,就安心呆在这里,保护师父就好了。” 这话是对他死去的小徒弟说的,我笑盈盈的回道“嗯。师父我都听您的。”话是这样说的,可我现在真正死了才知道,原来师父说的对。 纵然师父的那个小徒弟都能死得悄无声息,让我占去了她的身子,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也成了不愿意喝下孟婆汤的那堆孤魂野鬼了,不愿意走过那座忘情失语的奈何桥。 反正这里也落个清闲,师兄他志在四方,为天下黎明除妖降魔,还人间一个太平,少了一个我这么大的累赘,他的愿望怕是要好实现得多了呢。 可还是有些地方不妥,我这才刚刚成仙没多久,便被剔除仙骨打下凡间,刚刚做人也没几个月,便成了一只鬼,命运如此多舛。 说来也奇怪,我发现那两个大叔似乎消失了。我此时顺着那条血河漫无目的的飘荡着,脑子里不断闪过这些阳间的生活。我也在想那些被我放走的果子们现在是否过得自由自在,是否安逸。反正我现在是活得很不舒坦啊。 “是谁在哪里鬼叫呢,难听死了。”突然一阵阴风,从我的后面飘来这些话。 我转过头去,原来是个鬼,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女鬼,她面色苍白,唇色血红,真的有点骇人。 “额。”我不解的望着她,我好像能望穿她似,我感觉到了她身边缭绕着的怨气。 “看着我干什么啊?呆子。”她又出声了,但没有起来,只是转过身依旧坐在一块彼岸花围绕的石头上。 我看着她转过身去的背影,感觉她好寂寞呀!她应该是等她的新郎吧,或是心上人?我不再管她,依旧飘荡着,好像飘荡了很久。 感觉似乎有什么跟着我,原来是那个红衣女鬼,奇怪,她跟着我干什么?算了,没有多想,我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跟着我也好作个伴。 于是我迅速向她奔去,一下子扑在她身上,她吓了一大跳,怒吼道“你干什么?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啊?” 看着她快速躲开的身体,还用手拍拍刚刚我碰到她的地方,我纳闷,她心虚个什么劲呀,我这不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欢迎她加入我嘛? “额,你不是要和我作伴嘛?”我退离了她说道。 “…………对,我是来和你作一个伴的,我好孤独啊…………可是你这,是才经历了什么,你死得很惨吧?” 我听着这声音瘆得慌,“嗯嗯,我应该叫你妹妹吧。妹妹。” 我的答非所问让那女鬼一脸黑线,却忙着说“是,姐姐。”主要还是我觉得刚刚经历的那段生死太过于悲伤,我不愿意提及。 但听了她的话,我也不经咂舌,变脸有点快。 突然旁边猛地窜出一帮阴兵,就从我旁边整齐的跑过去,嘴里还漏出声“快,大人说我们这里来了个愿灵果,我们得快点找到它。” “额,我不就是嘛…………这也太没存在感了。”我觉得这简直是**裸的无视。 那女鬼却连忙上前来捂住我的嘴,我瞪大眼睛,“呜……干什么呀?” 这连着遭遇一些奇怪的事,我起了疑心,于是不再挣扎,随着那红衣妹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过了一会儿她才放开我,我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也是做鬼的好处,不用担心被人捂死。 “我刚刚怕他们对咋俩不利,我听说这里有个大人,专挑美丽的女鬼去做什么实验什么的,最后那些女鬼都被整得渣都不剩下。” “呜,刚刚太谢谢妹妹你了,要不然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作放心的样子,转过身去查看那帮人。我突然想起他了,以前在天界的时候他就护着我,在人间里的时候,也想方设法的保护着我,现在突然少了他,我心生悲凉。没想到到头来,整了个人鬼殊途的结果,这可得想个办法。 我正想得出神时,红衣妹妹突然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的样子。我觉得好笑,突然想起,我俩还未知对方名字呢,于是我问,“妹妹,姐姐还未知晓你的芳名呢?” “额,姐……姐姐,你反应真够迟钝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没听清,又问她,“妹妹你说什么,姐姐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姐姐,妹妹刚刚说,我叫梅兮雅,姐姐你呢?” “我呀,我叫初余。” “那初余姐姐,咋俩能别说话吗,刚刚我又看到那帮人回来了。” 她说着的时候,我也已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在向我们逼近了。我想着梅兮雅刚刚说的话忍不住打了冷颤,会不会是回来找我来了,毕竟我是他们要找的那个果子啊! 不行,不能慌,我强压着自己镇定下来,悄悄在梅兮雅耳边说着些什么。 果然他们来抓我了,一帮黑压压的鬼围着我,把我带走了。我回头看了看躲在石头后面的梅兮雅,冲她焦急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跑。可我眼睁睁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她,冲上来,准备救我。 我也眼睁睁的看着她冲上来就被抓锁链给锁住了,同我一样,现在估计要被送到哪里去了。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直到脑袋发晕。 看着他们把我们带到一座高楼前,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是专门用来惩治哪些生前作乱作恶的恶鬼的。我在想那我要被送到那层去呢? 一路走进去,每走一步我都瘆得慌,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啊,好吧,就算我是一直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上仙有着妄想,但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至于下十八层地狱吧。我注意到梅兮雅却十分镇定自若,好似不怕一样。 不行我越来越想我师兄了,师兄,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师妹快被下油锅,要成油炸鬼了。我已经在想着那滚烫的油从身上浇过的感觉了,算了,反正鬼的做了,也不怕在做个其它什么! 直至我看到殿中歌舞升平的样子,看到那个一头红毛发的大人时,不禁开始怀疑,他们到底带我来干什么?看见我们来后,他只淡淡抬头看了我一眼,就接着欣赏他的美丽的女鬼去了。 怪不得,这管事掌权的都是这样的**,那些恶鬼不得趁机作乱才怪呢!我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看着那大殿上方的鬼。话说阎王也不管管,害得我师兄整天整夜的为这些奔波劳碌的,最后还把我害死了。 “呵,这小丫头真是有趣,这脸莫不是抽筋了吧!”他开口说话了声音透露着阴森森的味道。 但是应该是见我不鸟他,他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来人,给她们看座。” “是。” 我舒服的坐在椅子上,虽然鬼是不会觉得累的,可我觉得这是面子的事情,无关其它,这让我感到平等。 “听说你是愿灵果?” 第四章意外收获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不知道的话把我带来干什么,我依旧不回答他。可似乎我旁边的梅兮雅急了,忙回答,“是,大人,她就是愿灵果。” 我错愕的看着这个妹妹,她这是做什么,她感觉到我的目光,忙解释说,“姐姐,咋俩可不能得罪他呀!你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说不定现在在试探我们呢。” “额………”好吧,那人确实十分凶神恶煞的样子。 “阎王呢,怎么都不出来管管事?”我想问个明白。 “呵。”那人好像又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又笑了一声。 梅兮雅又忙着给我讲,“姐姐,阎王每次都要沉睡千年,这才刚刚沉睡不久呢,没事是不会醒过来的。” 还有这事?怪不得这人一副我就是这里老大的样子,我可真替阎王爷感到不耻啊,把权交给这么个可恶的东西。 “额,还有啊,姐姐,我听说这里有两位大人,连阎王都可以重新选呢,咋俩还是小心为妙。” 什么?阎王都是他们选的,怪不得阎王爷不管事啊。 “你俩嘀咕够了没!”那人看起来似乎被我们惹怒了,还没有谁敢这么挑战他的权威。 “额,讲够了,大……大人,是吧?刚刚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大人您。一时被大人您的威严吓着了。”我连忙回道。 “听说你就是愿灵果?” “嗯,是啊,只不过已经被剔除仙骨,成一介小小凡人了,额,不现在已经成鬼了。” “嗯。” 我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睁开眼睛看向我,眼神凌厉,寒气逼人,我忙低下头。 “那你想不想回阳间呢?” “想!当然想了!”这是我说的最真的话了,我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啊! “可惜,怪你投错了胎,你的阳寿已尽,无法篡改。” 我看着他故作一脸可惜可叹的样子,他分明是在逗弄我玩,我好歹也是成过仙当过人做过鬼的,面对此番羞辱,叔能忍婶不能忍,我的怒气一下子又飙了出来,质问道“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啊。”他一脸风轻云淡,笑得可恶至极。 “你!”我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手指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是见我这样,勾起了他的笑点,他哈哈大笑起来,可那声音并不好听,鬼的声音能好听到哪里去,“哈哈哈!好吧,其实你是很特殊的,暂时也不归我管,你就回去吧。” “额,就这么回去了?对了,还有件事,我得问问你,那我师兄的阳寿是多少呢?”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我看着他那样,笑得脸都不成样了,本来就够丑的,现在简直不忍直视了,我猜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的,于是便停下追问,多说无益,问多了更无益。 “哦,还有,我旁边这个妹妹她能和我一起吗?” “她?红尘事就早些看透,放下执念。早点去投胎吧!” 装着一副道貌岸然,仙气十足的样子,还红尘事,有那么容易看透的话还要他孟婆汤干什么,不早就天下太平,美好和谐了。我不理她,而是转过来询问梅兮雅的意思。 “额,妹妹你说呢。”我不忍看到一脸期待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她。 “不行,我不去投胎!”她忙摇头。 “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因果循环啊,单单一个情字就害了好多人啊!随缘吧。” “真是一个怪人!” 说话就说话,总扯些没用的干什么啊。 “好了,快回去吧。”说着他一挥袖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脚底也轻飘飘的,等落了地,感觉到了空气,我俩就回到了我房间里。他恐怕是烦了我的臭脸了。 好了,这下我又回来了,可看着梅兮雅那惨白的脸,我觉得大事不妙,不会我俩还是鬼吧。 “师父,师兄,初余回来了,你们去哪里啦?”额,怎么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感到一丝惶恐。 看着寂静冷清的道观,我突然想起那晚,是不是师兄师父他们遇害了,毕竟他们的仇家这么多,除了那些妖魔鬼怪和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毕竟还有其它道观的仇视啊。 刚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个多么弱肉强食的世界,现在我算彻底了解了。有人妖勾结,道观之间的互相较量,更有恶鬼吞人的事件频频发生。 “额,你师兄他们应该没事的,我感觉不到这里有厮杀过的痕迹。”梅兮雅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嗯。” “现在可咋办呀?哎,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说出来姐姐我帮你实现,妹妹你也好去投胎啊。” “这个,我是有个心愿未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梅家和梁家是世交,关系很好,而他们也有一个约定,以后也要成亲家,还好,上天眷顾,两家夫人分别生了一男一女,他们两家都很高兴。两个小孩子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是那年……正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时,梁家突然发生变故,女的不知道啊,她爹于是就瞒着她,梁家人同时像消失了一样,而梅家也给梅家女儿重新物色了一户人家。计划着先骗她嫁过去,到时候她也没办法反抗了。可是就在洞房时,她知道不是和梁家结亲,她还以为好几天没见到他,是传统礼节的缘故。可是没想到那新郎却出言不逊说“你还惦记梁原啊,他家早败落,一家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已经人间蒸发,胎都投了几轮了吧。哈哈哈。”新娘想不开,说是要去陪梁原,于是一头撞死在新房里。” 听了一头雾水,我就想知道这女的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额,这女的不会就是你吧。”看着她惨白的脸蛋,身着一身火红色新娘的嫁衣,我严重怀疑就是她。 “嗯,是我,可是我去了没见到我心中的那个人,却是酿成大祸,我家人伤心欲绝,那家人觉得晦气,要去我家讨个说法。从此梅家得不到梁家的支持,又与许家树敌,很快便被整垮。我就是想找到梁原去哪里了,想讨个说法,当初为什么抛下我不告而别。”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哎,你说的梁原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你这么为了他,值得吗?” “值,当然值!他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了。没人比得上他。” 看着梅兮雅惨白的脸上神采奕奕,眼里放光,我不经扶额,这是中了什么毒啊,真是死不悔改。 “嗯,要是见到那个男子的话,你告诉我,我替你杀了他,让你心愿完成。”我看着梅兮雅一脸虔诚的对她说着。 可惜要是我知道梅兮雅此时的想法的话,我一定不带她出来祸害人了。 “嗯,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过一天算一天,反正我的命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求不来的。” “不,自己的命运应该自己掌握,你不该有这个想法的,太消极了。” 我细细思索她的话语。突然从哪里来了几个人偶似的白衣人,抬着一座白色帷帐的銮椅。径直来到我眼前,问我,“请问是初余小姐吗?请上轿,我等奉命来接您。” “额,是,接我,去哪里?”我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梅兮雅。 “请您上轿,其它的不便奉告。” 额,我的眼皮跳了跳,这是整那出啊。“好吧。”就陪你们走一遭。 第五章绑在一起 看着她们给我换好衣服,一身浅蓝色的广袖裙装,一头长发她们也给我弄成了一个当下正流行的发型,看着铜镜里的人。灵动大眼,小巧鼻梁,秀气嘴唇,不是很美,但镜子里的人此时是说不出的精致,嗯,我满意的点点头。 “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是没错啊,你们接下来要带我去哪呢?”我提着漂亮的裙子转了一圈后,问这几个粉色衣裳的小丫环。 “小姐,主人说你想休息的话,就休息下,他会来找你的。” “嗯,那你们主人是谁?” “这个,你待会儿见到了就知道了。” 小丫头还不让我知道,好歹我也是深谙世事,会不清楚吗?于是我打了打哈欠,是挺累了,看着那超大型的床,这个主人也不是号简单的人物,这个房间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 “那我先睡会吧。” “你们就先出去吧,我睡觉不喜欢有人看着。” “是。”那几个丫鬟齐声应到,便退出房去,轻轻的把门给带上了。 “妹妹,妹妹,你在哪里呢?快出来吧。”我四处打量着房间,想找到梅兮雅。 可谁知道找了半天也不见她踪影,只得放弃。我还想着怎么帮她找到那人呢,她到好,现在没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跑掉了,我来的时候看着这里似乎很大的样子啊,万一她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找她。 说着我就爬起来,轻轻走到房门哪里,轻轻打开门,发现没人,我就出去了。绕了半天,我才听到有人说话,似乎是师兄和梅兮雅的声音。梅兮雅很激动的样子,话语中透露出了她的欣喜与胜券在握。 “只要我吸了她的精魂,我就可以重新和你在一起。” “不,她不是你可以动的,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这是你无法篡改的命。” 我趴在草丛里,看着凉亭里争论不休的两人,真的是师兄素原和妹妹梅兮雅,他俩为啥又搅在一起了呢?看着一身浅蓝色装束的师兄,似乎像个仙人似的,墨黑的头发全部竖起来扎成发簪,只留些许垂在后面。 真的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啊,要是平时我会直接冲出去抱着他的。可惜现在不行,现在出去多尴尬啊,我得回去等着师兄来找我。我慢慢的抽身离去,后面传来梅兮雅的鬼哭声,听得我瘆得慌,但也夹杂着师兄的安慰声。 他说“别太难过,我和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莫名的想知道她是谁?看来梅兮雅和师兄的关系不浅啊。果然我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来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我的心很沉重,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来人。 坐直了看着镜子里人儿,想起了一连串的事情,师兄本就不是很喜欢我,甚至是有点厌烦自己的黏人。在天上时更别说了,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只会帮倒忙。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内心烦闷得很。想砸东西的冲动都有了。三声敲门声响起后,他们推门而入,“你在啊?怎么不说话呢?”是师兄的声音响起。 我故意问到。“是师兄?师父呢?你们跑哪里去了,初余还以为找不到你们了。呜呜…” 我演的应该还行吧,我感觉我的脸颊都湿透了,眼泪不是我想留的,原先只是想着装装样子,可惜刚刚接触他的身体就原形毕露,可怜的不行,我趁机取到他身上去,鼻涕眼泪全抹在他衣服上,这人有洁癖,肯定会一脚把我踢飞的吧。 没想到等来的是他极致温柔的动作,抚摸着我的脑袋,嘴里还说着,“别哭,这不在这里吗?以后师兄会好好保护你!” 听着这话我眼泪止不住的又掉下来了,估计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了,是不是真的良心发现,要对我好了。 “额,师兄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毕竟天庭那次不算他的错,真的是我该罚,我不该随便就放愿灵果跑掉的,毕竟那只是我个人的认为的果子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我该记得的都记得,什么叫记起什么了?怎么,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人也真是虚伪,刚刚还抱着另一女子安慰呢,现在怎的又不知道避避嫌。好歹他也是知道我对他一直心怀不轨。 “那师兄,你是不是对我回心转意了?”我退出他的怀抱作出一副羞人的样子看着他。 “嗯。”他回了我一个字,接着就向我娓娓道来,“师父他老人家临终时把你托付给我,说不放心你,要我把你娶了。” 这些羞人的话他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想着这些,我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我。怎么师父的话难道就要误了那心意相通的两人吗? “师兄,这事我坚决不同意。” 看着师兄他呆愣了一下的表情,但很快恢复正常,他很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嗯,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对,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是,以前我是心属师兄,但自从我发现原来那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时,我就放弃了,已经放弃的东西,你叫我怎么找回来?” 他似乎很心痛,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里也不好受。可我必须这么做,如果他只是一味知道遵循别人的话的话。 “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必须娶你。”他猛地的握住我的手,看着的眼睛,强硬的说。 没想到他为达目的,态度会这么强硬,看来我只有来软的。 “师兄,这不是你的真心对不对,你其实有个青梅对不对?” “…………”一响沉默后。 “好了,别说了,说什么也不会改变我的态度的,你好好等着,我会安排好一切事情的。” “不,师兄,你不想这样的!大家谁也别强求谁好不好?” “没想到这是你的心里话,那你以前是玩我吗?” “不,不是,为什么,师兄,你告诉我为什么,师父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被别人杀害,我要帮师父报仇,杀了那帮坏蛋。” 没想到绕了半天把我给绕进去了。看着师兄勾起的嘴角,我意识到我又被他绕进去了,他想绕我,我难道是个吃素的吗,师父他老人家还死不瞑目,尸骨未寒,他的徒弟却要新婚燕尔,历经人伦之乐。 “那就好,初余,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不会变的,你放心,师父的仇我一定会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以后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得告诉师兄,这样师兄才好帮你。” “嗯。” 第六章婚前婚后 他试着轻轻的把手放在我的腰间,头靠在我的左肩哪里,呼出的热气每每都能把我激得一颤一颤的心慌意乱。他手臂上的力量渐渐收紧,我开始感觉我喘不过气来,我想着该如何挣脱他,但是不济事,我的力量在这个男人面前太过于弱小。 甚至我只能任由着他对我为所欲为,他的嘴唇轻吻着我的耳尖,一阵濡湿,我觉得肉麻的不行,接着他细细密密的就啃咬着我的耳廓。 此时此刻的感觉,天知道,我快要爆炸了,热得爆炸,不知道是不是从耳朵那里发出来的痒意,我没有细想。但是此刻我所有的感知都仿佛汇集到了他的嘴唇的所到之处。 这会儿他啃完了我的耳朵,我的身体渐渐软下来,毕竟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少不经事,在他的一番动作之下,我几乎要瘫软在他怀里了。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开始喷到我的脸庞,是了,他开始密密麻麻的轻啄着我的脸。完了,我彻底沦陷了。 “呜呜~” 我左右摇晃,脑海里仅剩的一点点理性开始同满天无际的欲望作着斗争。未果,在我开口发出呜呜声的时候,他居然乘机伸进去我嘴巴里。对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想起了,他从前说的一句话,他说“神仙不全是无欲无求,有的情况可以向钟意的仙子提出双修。” 那时我不懂得双修是什么意思,问遍了天上应有尽有的神仙,可要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是一副支支吾吾,低头害羞,说不出话的样子,我经过询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口中所说的双修恐怕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功吧。 不,事实证明我错得有多离谱,直到我到了凡间,这里有很多书籍,我才从中了解到,双修:戏乐严经:"有修行菩萨。以善巧方便随意戏乐受诸五欲。以欢乐乘故。而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解释 一男一女在一起修行 属性 一种修行方式 宗旨 男女阴阳栽接术修炼 性质 房中术和行气术 派别 阴阳派 这是我脑海里对双修的残留的记忆。难不成师兄这是决定好要跟自己双修?可是突然嘴角吃痛,原来是他见我不专心,咬了我一口。 我也爆发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把他推开,他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禁欲系的模样,我知道我此刻再好也不过是一副欲求不满,求蹂躏的样子,我扶了扶头上的珠花,把衣服的褶皱抚平,而他则一直盯着我,没有别的动作。 看着他幽幽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扯开吃下肚。我的腿软了软,也在发抖,我知道,如果他想,我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我也豁出去,大不了就是委身于他,虽然他的记忆没有了,但人还是那个人,没关系,看着他的样子,秀色可餐,我也没什么吃亏的。 况且我厌倦了以师妹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妻子这个词不错。以后两人可以潇潇洒洒走天涯了。只是我似乎遗忘了一件事,刚来的时候,是见着他的初恋和他在一起腻歪,来跟他闹脾气的呢。 他似乎轻轻勾了一下唇,那一抹笑意,足以惊艳周遭所有的景色,无一物能与他匹敌。眼波里淡淡的嘲弄,我收起所有的惊艳之色,是的,我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愚弄。 “师兄,方才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刚刚说的话也不会收回,到是你,我可以给你反悔的机会,不过事不过三,你考虑好了还要娶我,再来找我!” 我不想与一个这样的人有朋友之外的纠缠,我的心会疼,况且我的脑筋始终是伤不起。何况梅兮雅已经等了那么多个轮回了不是吗? 我不能跟这么个死人争,良心过不去,说不定还会遭天打雷劈,天帝当初让自己下凡的时候,虽然自己的仙根没有了,但他还有,说什么也不能明知故犯。触犯天规的下场,两个人都会万劫不复。 “你乖点可以吗?” “嗯?” 我不明所以,这突然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后乖乖的听话不好吗?非得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嗯?” 他的一句尾声沉沉的跌进她的耳里。被他发现了吗? “凭什么乖乖的,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妨明说,我就是不愿意那么快失去自由,你应该了解我吧,我那么能闹,你觉得我就能甘心乖乖嫁与你作个洗衣做饭的**?” 我故意拿话来噎他,也在故意激他。既然做不到心甘情愿的娶我,我也做不到违心的笑着进入一座牢笼。 “初余?我以为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所想所愿。好,既然你那么不甘心,我也不再勉强你,一切随你开心,好了,就到此为止,我给你时间,你考虑好了再来跟我谈。” 我看着他白净的脸逐渐的铁青,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跟他请安,我转身就走,从亭子里走出去,他还站在原地,他还在看着我。 我却是早就承受不住,跌跌撞撞的离开。不过我庆幸自己还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居然没有晕过去。 走廊的拐角处,梅兮雅亭亭玉立。尽管看起来很是瘆人,但那并不妨碍她的美。我笑着和她打招呼“嗨,兮雅,你怎么在这儿,快随我回去,这里快被太阳晒着了,走吧。” 我自认为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拉起她血红的衣袖就走。但她丝毫未动。眼睛盯着我,似乎要把我望穿。 “走啊,发什么呆?” “我找到我等的那个人了。” 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我,我当然知道她找到那个人了,那个人不巧还是我一直以来的暗恋对象。但我得表现得一无所知的样子。 “是,是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声音都带着颤抖。要是她明说要跟我抢,我怎么回答她?或者她带着失望说要回去投胎了,我该怎么安慰她? 但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对我说“初余?姐姐,请让我这么叫你。那个人是你要结婚的对象,而你,是我能让我跟他厮守完成夙愿的唯一方法。让我吃了你,我会获得永生也会跟他完婚。” “不,你不能吃了我,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兮雅,我知道你的怨念深,执念也很强,但我拜托你能认真的回想一下吗?你们刚刚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他不记得你了,而且在知道你的存在后,还要执意娶我,这样的男人,你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一面之词就能说清楚的,你不懂,梁原他……我放不下,放不下……!” 我看着她尖叫,癫狂,这一切我都来不及消化,但是她涂满了红色丹蔻的长指甲已经朝我袭来,手也掐住我细细的脖颈。 喘不过气来了,我居然没有躲开,或许我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的吧,尽管我早就知道他肯定马上就会过来救我,这里离得不远,我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他的手上,如果死去,就成全他们,如果活着就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第七章不速之客 我失去了意识,两眼一抹黑,然后没有了感知力。只是晕倒之前迷迷糊糊的听见了他的警告和怒吼。我颤悠悠的把手伸出去,还答应她等她找到这个人就帮她把他杀了的呢。 现在没有兑现,她生气了也正常,特别是这个师兄此刻打算做个薄情薄义的负心汉,我绝壁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于是我硬撑着一口气,当了一回她们嘴里的白莲花,圣母玛利亚。 梅兮雅什么反应我没来得及看,但是他,我明显的看见了他满脸的愤恨,然后把手里的法器收回来。我安心的倒下去。自然是不能直直的跌在冰冷又坚硬的地上,我早就看准了位置,倒在了他的怀里。 可谁能告诉我,我醒来,为什么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是伤痛,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嘶,疼,我这是怎么了?” 反手揉揉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捶打着我的脑袋。 然而那个粉色衣服的小丫鬟突然直起头来,瞪了瞪眼睛,然后我以为她终于睡醒了打算过来照看照看我的时候,她居然大叫着“初余小姐醒来啦,来人啊,快去通知主人。” 独留我自己看着头顶一只只黑色乌鸦飞过去。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这些个丫鬟没有眼力劲,心思太过于单纯,甚至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我到底是该说自己来了一个好地方呢,还是抱怨自己来了个鬼地方受罪了。 看着她出去不出半刻,他来了,看起来真是风尘仆仆。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刻他去干什么了,当然,也问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不在道观里,我同他便多了那么一层薄薄的隔阂。 我每次看他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不上来,但是我能形容,那就好像是一个重病看着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时,医生却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自己,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千万不能碰那东西,连看也不能看。 是的,我此刻就是就是这种感觉。我避开眼,不去看他,低垂着眼眸。而我不知道,这样子,在他看来,我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的憋着气,等着丈夫来安慰自己。 他坐下来,很是温柔的把我捞进他的怀里,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轻抚着。我不敢动弹,因为我此刻感觉他的胸膛真的很宽很温暖。接着肯定是安慰我的话了,我像是中蛊了,对,我肯定是中了他的**了。 “为什么那么傻,我还以为你死过一次脑袋就能灵光一点了,没想到还是个榆木脑袋。” “什么呀?会不会说话,套路不都是你柔声细语的说一些安慰我的话吗?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他没想到我会一把推开他,然后气鼓鼓的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他盯着我看了一秒。突然笑出声来。 很奇特,许是我见的男人太少了,不,应该是见过这么一个他吧。这一刻我听着他低沉的笑声,想暖风一般的笑容,我居然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我非这个男人不嫁了,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在我作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伸手摸摸我的头,揉揉我打散开来的一头长发。 “看来我高估你了,这下变得更傻更可爱了。算了,算了,我也不期待你什么了,怎么样?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吗?” 前面的话,他嘀咕的特别小声,我没怎么听得见,但是后面问我话,我听见了。 “全身都疼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她就掐了我的脖子啊?咳咳咳,咳,对,而且肺也疼。” “疼就对了,以后看你还长不长记性了,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懂?” “不懂!” 她明明是你的前尘旧事,你的情劫啊,为什么你能那么云淡风轻的不把她当回事呢?还是说你向来如此,只管职责所在,不念半分情意? 当然我承认我这样道德绑架他十分不好,以前生铸就一杆秤来衡量他不对,但在我的心里,其实他就是那么个男神的存在,但是现在突然抓到了他的一个小毛病,就会无限的放大,然后以我的三观来衡量着他的做法。 “怎么,还在想她?” “难道你没想过她?” “没有,我不是那个他,你不会不知道,再说了,爱恨情仇不适合现在的我。” 我不懂,我当然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就换了一个。我也知道其实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十分的不满意他这么对待一个愿意为了他去死甚至久久不去投胎的姑娘。 “算了,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懂。”怎么会懂我们这么些个小小的爱慕者,小心翼翼的捧出自己百分百的爱意,笑脸相迎,等来的确实冷眼旁观,狠心薄情。 “行了,别嘀咕了,好了,就起床着装梳洗。” 我仿佛看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往下瞄了一眼,然后就起身离开,走时吩咐那个丫鬟“小琴,替小姐梳洗打扮,穿那件红色的羽裳。” “是,主人。” 小琴蹦跳着走过来,我只关注到她的一个点,这小丫鬟的眉毛也太浓了吧,这得多久没有修过了。 “小姐,我扶你起来。” “不必了,你去替我准备着,我自己起来。”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身体酸软得没有一丝丝的力气,居然连床都下不来了。看着那个小丫头的背影,我喊到“哎,小琴,还是你过来扶我起来吧,我头有点晕。” “哦,好,小姐晕了三天三夜了,一点水一粒米也不曾进。所以也很正常,刚刚我还以为小姐你能自己起来呢,呵呵。” 不早说,我昏迷不醒那么久,我那么好动,让我一下子躺了那么久,全身上下怕是早就僵硬了,居然还没有进食,这不虚弱才怪吧。 “小姐,这么些天,主人每天都寸步不离这间房子,但是你猜为什么今天他见你醒了却只匆匆见了你一面就离开了?” 我明白,她的八卦心思怕是泛滥成灾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点是好的,人平时娇憨不说,这八卦的样子,也亏得有他这样的主人才能有这么个下人啊。但我不愿意驳了她的意,于是装作八卦的样子问“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来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人啊,这位客人主人很是重视呢,我已经许久没有见主人表现得那么殷勤了。” 殷勤?什么人啊?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他会有那种态度,我还真没有看见他对谁殷勤过。 第八章前世今生 红色羽裳,银色凤钗,金线勾边的绣花鞋。看着黑色摆盘里放着的东西,我坐在雕花的木凳上。任由小琴给我擦脸,洗漱。接着开始给我盘头发,她的手脚麻利,做活精湛。这可能是她能留下来的原因之一。全部的长发盘上去,做成一个出云鬓,拿起那根簪子给我固定好了之后,拉我起来开始给我宽衣。 我自认为自己的身材还不错,可这身体并不是我的,这个小师妹还很青涩,十五六岁的年龄,刚好是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应该在父母兄弟的庇佑下生得柔软。 但是这个身体的她并不是,看起来她似乎没有父母,自小便与师父师兄生活。性格大大咧咧,天真烂漫。我自然不一样,我自小便就知晓天上人间的许许多多的故事,有的关于爱情,有的关于亲情,有的关于友情。在我的遐想中,在模糊的铜镜中已经映出了我的大概模样。 “小姐,您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我最好看的人儿。” “呵呵,小丫头嘴巴还挺甜。” “小姐,您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其实您看起来还比我小呢,模样嫩生生的。”她蹲在我的身体前面,拉着我的一双小手眨着大大的眼睛说。 “小琴,小琴?” “哎,干嘛呢,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这个小丫头先是站定,礼貌的向我问了一句好,然后拉着小琴小声的说“快点,主人催着呢。” 我感觉不大妙,今天这是怎么了师兄对这位客人的态度很客气,但是我想不通,我这才刚刚醒过来的人,他一个人应对就好了,干嘛非得把我牵扯进去。 体质虚弱,脚底发软,我被这两个小丫鬟架着出去两人挽着我的手臂,本来我十分不情愿,自己都这样了,还真是担心我去了之后会失礼。 “小姐,待会儿有什么不适就说出来,主人只是让你露一下面。” 我此刻已经被她俩折磨得气喘吁吁,而且我的手臂处还隐隐生疼。也不是这身体有多娇气,只是这两丫鬟的力气也实在有点大了。我稍稍点了一下头示意。然后她俩放开我,替我理好衣服,另一个小丫鬟先跑进去告诉他,我来了。小琴轻轻的挽着我,我款款的走进去。 得确保每一步走得摇曳生姿,毕竟现在是他的人,他的面子还得给他赚足了再说其他什么。轻飘飘的羽衣开始随着波动的空气摇曳。仙气十足,本来我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仙女,奈何现在下了凡,但那也不能影响我由内到外的气质。素原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仿佛只有我一个人。他坐正中间的主坐,右下边是客人了吧。 居然是个女人。 那女人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就是一种傲气凌神的美,如果非得用一点来形容她,我想那她就像株高贵冷艳的君子兰吧。她的眼神随着师兄的一起撞过来。但是她见着我的那刻起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的波澜。 仿佛跟见了一件在寻常不过的物品一样的神情。于是我推翻了心底的推断,可能就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之类的存在。也有可能是他的亲人。毕竟我于现在的这个他是知之甚少。 “来,十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银川城城主女儿,银白惜,这位是内人初余。” 十三?什么鬼,我从未听见他这么喊过我,难道这是那个小丫头的乳名?还内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别人的面诋毁我的清白名声,我会理他就怪了。 “从未见过这么倾城的美人,怎么,居然不会说话吗?” 脸蛋是美,但美则美矣,嘴巴太毒了,她这一开口,我又怀疑自己是她的情敌了。 “原来是银姑娘,奴家近来身体不适,家里上上下下全靠夫君一人打理,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没错,我故意这么讲,此刻的眼神交汇,让我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师兄眼力劲再怎么不好,也该适合的制止住这场交锋。他揽住我的腰,把我带到一边坐下。 “银姑娘,由于我们刚刚完婚不久,妇人不胜劳力,这许久站着,恐怕是早已疲惫,咋们就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吧。有什么事,现在也可以说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自行来的目的,见她乖乖坐下去。他给我端了一杯茶,他前面刚刚才喝过,我不知情,也没见他何时这么殷勤过,于是我看了他一眼,接下了那杯茶。吹了吹,便喝下去。 “妇人劳累了,都怪夫君未能照顾娘子的身体状况。” “呵呵,夫君所言差已,既已嫁与夫君,自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说这话实则实在骂他是鸡是狗。没想到他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我的余光瞄了一眼下面的银白惜,可惜,恐怕是个面瘫脸,不然就有好戏看了。 “既然来齐了,我就开门见山,我们也算是素不相识,更别提谋得那么一两面了,本来我也不知情,但家父最近重病在榻,怕是将要不久于人世,他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关于你和我从小订了一个婚约,但因为世道斐然,你家不知从何时起便销声匿迹,连你的下落也是家父寻了许久最近才得知一下情况。” “本来是想派我来找你回去完婚,给他一个交代,不过世事无常,公子现也已有了婚配,你我并无情意可言,我也不好说些什么,恳请公子接下来能与我一起同行,去见见我的老父亲,好圆了他的愿,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她客客气气的说明了来意,道明了这次的目的。我也震惊了一下,这烂桃花可真不少,不过这位姑娘看起来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自然有些动摇。我看了看他,他低头斟酌些什么,然后把视线投过来,直直的撞进我的心底,没一秒,他开口道。 “既是如此,在下自当随姑娘回去一趟,在下对令父的记忆早就所剩不多,也是承蒙令父记挂,只是十三的身体恐怕……” “公子答应了便好,至于您妇人,您自行考虑,我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后便启程出发,我怕家父等不了多少时日。” 第九章冰肌洞主 七天的时间段里,我被这男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特别是在那个银白惜的面前更甚。当然我理解的是,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那劳什子的婚约,虽然我不知道素原是什么态度,但在我看来,这期间全是他的自导自演。 至于看客,似乎丝毫不在意。看不下去了的时候,她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遗忘得好像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似的。 今天天气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我特别喜欢这种天气,我现在正在湖中央的八角亭子里看着雨滴。不知道梅兮雅怎么样了,那次虽然逃过一劫,但是现在都还隐隐约约觉得后怕,我这么怕死又爱美的人,居然会接受一个这么残忍又恐怖的死法。 不知道那时候脑袋里是装了什么味道的浆糊呢。思考过度,用脑过度,我现在脑子作疼,伸手揉揉太阳穴。想叫旁边的小婢女扶我回房。可是突然间的斗转星移,天更黑,云也压的更低了。 突然的暴雨倾盆。 尔后就是狂风大作,一人冲至我面前,嘴里喊着拿命来。她的身后紧随着一人。前面这个女子随火一样的性子的话,后面那个女子便是水,沉静内敛,如果不是紧随着前面这个女人来的话,我都不相信她一脸善良的样子是来抓自己的。 但事实不争,我看人的眼光也着实的低劣。连我自己现在想着都恨不能打自己几下。所以我呆愣完全没有反应,旁边的侍女早早的尖叫着被那两人一个挥袖就晕倒了。我很弱的没有丝毫的反抗力,就轻易被这两人带走了。 又是一阵狂风大作,我在脑子里还指望那个师兄夫君能尽早察觉,早日来解救我才是。看她们这架势,似乎能御风而行。一阵颠簸劳累。弄得我差点没呕吐出来。然后我被带到了一个洞府里。 我自然看不到匾额是什么,但是依我的判断,关押我的这个洞穴都能如此美轮美奂,那这个洞府的主人似乎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物。我暂且放宽心,在这里坐着打盹儿。 我心里没想着怎么出逃,离了那是非之地,我还甚觉得安慰看这里宽敞明亮,一派名门正派的作风,我觉着还不如好好在这里休养生息,然后想法子逃了才是。 捉拿我的那两人此刻不见了踪影,想起她们美貌的样子,我也想着对策,我师兄也是招人欢喜的对象,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若我把他当做交易的对象,那两个女人心里肯定能动摇几分,到时我再许诺让出这个贤夫人的位置,说不定她们就能放我离开了。 只是为现在迷迷糊糊的觉得头脑很是不清醒。一段梦境还是记忆飘入我的脑子里,让我甚觉心神不宁。 我是一个靠吃愿望而存活的魇魅。从我记事开始就靠吃愿望而活着,从不停歇,从不间断。尽管我试着像别的魅一样去吸食灵气及阳气,但每当我修炼时便狂躁不已,不能安心修炼。 因此我只有认命,只吸食愿望,然而却没人知道我的痛苦,他们的愿望有美好的,有恶毒的,各种各样,无奇不有,而我每天忍受这些述说。 每天我闭上眼睛,这些愿望便会从眼前浮现出来,让我不得安宁,让我停歇不得,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催促我“快去吃愿望啊,快去吃愿望啊。”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欲望还是那些声音的欲望,但不待我多想,我便去吸食愿望。但一个地方的愿望因单一的人而单一,所以我必须游走于这个大千世界。到各个地方去品尝各种愿望,于是我每时每刻从不停歇。 后来只要我不停下就行,因为我的周身会自主的吸食我每走到的每一处的每个愿望。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会在那里,不知道在我生命的终点会停在那里,这一生,我最渴望的就是可以停下来好好的休息下。 对于别人是多么平常的事啊,可惜那便是我一生最想实现的一个愿望。到了后来我发现竟然我连眼睛都没有了,所有肢体都好像退化了,我好像成了一朵云,但又不是云,我不知道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但那无数的声音催促我,让我不能思考,不能停下来想一想我自己到底怎么了?变成了什么?后来的后来我竟然不能控制我自己了,连我飘动的身体都不听我使唤了。我好像被挤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不断听见那些愿望叽叽喳喳的不停重复他们的愿望。 “我要功成名就!” “我想娶那位姑娘!” “我想那颗冰糖葫芦……” “我想杀了那个人!” …… 有弱弱的,有强烈的,有幸福的,有愤怒的,总之我的周围从不停歇,只要人有愿望,我的周围就不会安静,我就不得安宁。但我开始慢慢习惯了,习惯随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四处游荡,以天为被,地为席。 贪婪的他们究竟有多少愿望呢?我会不会因没有愿望吃而停下来呢?如果我帮他们都实现了的话,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停下来了?无数可以停下来的念头冒了出来,居然连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都盖过了。 这让我很欣喜,我开始舒展着筋骨,尽管我的肢体已经退化了。我像树木在春天似的欣喜若狂,我好像也能控制这团庞大的东西了。 我四处飘荡,感受水流过我身体的那种感觉,感受着风吹拂着我身体的轻快。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我飘到的地方,我想长出耳朵,听听这个美妙的世界。 我承载着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愿望,我也承载着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怨愤。我不知道我是好的,还是坏的,因为我身体里有一半是最美的天堂,而另一半则是世上最黑暗的地狱,那里面有着各种诅咒。他们好像互不相让,每天都在争斗,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直到有一天我处在他们中间,他们便划开了一条沟壑,沟壑里是诅咒,那黑黑的东西缓缓流淌着,不管是美好的愿望飘过,还是恶毒的愿望飘过,不管是什么都会被吸进去变成那黑黑的东西。 随着那些诅咒一起流淌,我知道那东西每个周期会从我身体的出去。但从我身体里出去的只是在平常不过的一些东西而已,它们或许是汗水,或许排泄物。它们不会对我身体外的世界造成破坏。 我每天每月每年听着我身体的两派东西,一边说,“你们别跨过那道沟壑啊,那里面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去的话你们也会变成那里面最肮脏的东西的!” 另一边说,“你们千万不要去那道沟那里,那里是世界上最诱人的诱惑,你们去了,便会遭受诱惑,会丧失你自己。” 我不管它们,我开始重新修炼,主宰那些愿望,让它们成为我修炼的材料,而不是受它们支配四处飘荡,毫无目的,只是一味的吸食愿望。 只因我想把它们的愿望都实现。 让我可以停下来。 第十章不问归途 我看不见光,眼底一片黑暗,记忆要把我带到何处,我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察觉,任由它自作主张,嚣张的把我带到黑暗的无底洞。 “喂,醒醒,醒一醒。”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耳边吵嚷嚷的一片,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好真实,明明我还身处这个洞府啊,刚刚自己的一番挣扎让我出了一身的汗,这时很不舒服,内衫已经汗湿了,额顶的发丝杂乱。我定定神,眼前这两个女子,似乎来者不善。 “你醒了,那就走吧。” “跟着我们走。” 一身水蓝色的着装的女子,显然要温柔许多,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底细,不敢冒然上前攀谈,另一位火红色劲装的女子,脾气显然很火爆,一个不小心,我就害怕她会吃了我。 一路走来,曲曲折折的洞里面并无他人,或者某些奇奇怪怪的怪物,甚至连活物都没有一株,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显然不是我表面看起来的那个样子,明净透澈,相反,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一点生机。 打理的倒是很别致,穿过一段隧道,趟过一段死寂的河水,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比较大的洞穴,这里别有一番天地,不但布置的像一座仙境,而且这里明显就是她们的窝点了。 “去那边跪着。” “别这样,姑娘,你去那边坐着吧。” 我抬眸看了一眼,这两个意见不统一的人,她们不可能是最大的头目,她们肯定有老大,我很认真的打量了她们说的那边,我觉得我还是去那边的石凳上坐着好了。 至于那个没礼貌的女人,我根本没必要搭理,我能确保我暂且是安全的。等我屁股刚刚沾到凳子边上,这时洞里面一阵动静,似乎她们的老大来了。 没有错啊,一阵黑风,天旋地转,一个身着白袍的面容白似冰雪的女人出现在了洞府中间。她的头发亦是一片花白,应该活了很久,但是她的肌肤白到几乎透明,眼珠盯着我的时候,泛着绿光,特渗人。 “恭迎洞主出关。” “恭迎洞主出关。” 她们二人皆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那个白雪似的女人请安。 “起来吧。” 她气势十足,稍稍一抬手,地上的两人便抬起头来起身。我则在一旁扣着手指甲,接下来呢?抓她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洞主,这次徒儿给您准备了出关大礼。” 火一样的女子,大步流星的过来提着我的后衣领就把我扔到了洞主的面前。我的挣扎就像是小鸡在老鹰面前一样,一点作用都没有。 “哦?” “洞主,您闭关的这段时间,三界发生了大事,愿灵果散落四处,人魔妖发了疯的抢夺愿灵果,现在您眼前的这个人真身便是愿灵果,过些时日,您的轮回大限将至,徒儿不想您受轮回之苦,现下只要把她吃了,您就可以不用受尽那轮回之苦,继续留在洞里,做您的冰肌夫人。” 冰肌夫人抬眸看了一眼,火儿旁边的水儿,水儿也跟着附和,说是这样的。 完了玩了,原来她们捉我来给她们的师父吃的,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不,别,事实上,你们弄错了,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点仙气仙根都没有,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 “闭嘴。” 火儿瞪了我一眼,出口让我闭嘴。 冰肌夫人抬起手来,顺着我的脸开始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或者想要试探一些什么,她的手好凉,没有温度不说,我的脸像是被一块冰覆着,冷意让我腿软,害怕使我颤抖,此刻我真的好气,要是当初学有所成,有师兄那样的修为,就可以自保,甚至可以把眼前这些妖怪收掉了。 “不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火儿,水儿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洞主,怎么可能,火儿的预判能力您是不信吗?她就是愿灵果,我能确定。” “好了,火儿,当初我就说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整个人都没有一丝仙气外露,她不可能是愿灵果。” “姐姐!” “好了,既然只是一个凡人,那便扔出去。” 火儿似乎还想要争辩一些什么,但是这都无济于事,洞主发话了,水儿也变卦,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师父根本不会信她。我则暗自高兴,一方面暗骂冰肌洞主不识好东西,另一方面仔细的想着等会儿出去了该怎么寻求救助。 “水儿,你留下,为师有事要你去办。” 听见这话,火儿提着我飞出去的身体明显一顿,看来这姐妹两个之间不会那么简单,一个沉静似水,一个暴躁如火,冰肌洞主更加喜欢办事沉稳的水儿。想到这里,我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头顶的火儿。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凶什么,待会儿能直接把我送回家嘛?” 火儿从上往下的打量着我,下巴一抬,双手环胸,意思是你配吗?我也没有被拒绝的窘迫,甚至滋生了想要逗一逗她的想法。 “怎么?你们只负责把人抓出来,不负责把人送回去的嘛?” “我请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一个坏人,你见过那个坏人干好事的?” 这里已经是洞府外面了,深山老林,前面不远处,似乎是一个悬崖,把我扔在这里,我根本就回不去,这种怨气集结的地方,我恐怕走不了几步很快就被精怪撕成碎片了。 “你!一个生人走在这种精怪出没的地方,你觉得我能活着回去?” “你活得了活不了,与我有干?” 我隐约听见了几声呜咽,这会儿根本看不见一丝丝阳光,我敢肯定,火儿一走,我立马就落入精怪的嘴里了。油盐不进,也想不到她有什么软肋,软硬不吃,看来今天无疑是我的死期了。 “你好自为之。”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就进洞,然后洞穴口就在我的眼前消失了。四周阴暗,充满了阴气,这段日子发生了这许多事情,我的法器一件都没有戴在身上,头可掉血可流,真的是法器不能丢。把头上的发簪抽下来,紧握在手中,这是我唯一的利器,身体不知道出什么问题,周身的气息运不到一处,法术也运不出来,真的是天要亡我了吗? 第十一章坠入梦境 山林里除了茂密的树木,就是杂乱的足足有人高的杂草。这样子的环境不仅妨碍了我的视线范围,而且每一步踏出去都是未知数,这让我本就惊恐的心情更加的害怕,我害怕有毒蛇突然出来咬我一口,害怕杂草里面潜伏着什么鬼怪,妖兽,这些都是会要人命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拨开杂草试探着走了几步,耳朵竖起,眼神警惕,但是我慢慢的发现,靠近洞穴这片区域一点异动都没有,只能听见风吹树叶还有我经过杂草悉悉索索的声音。 拨开眼前的杂草之后,我发现了一片十分空旷的地方,这片土地上面寸草不生,天空没有阳光,被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看着挺骇人,但是我还是慢慢靠过去。 忽然的一只乌鸦从我头顶上嘎嘎的飞过去,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奔至空地,这里也好不到那里去,乌黑的泥土上面残留着微生物没有分解掉的动物残骸,不止一处,妈耶,密密麻麻的全是,我一蹦一跳的,生怕自己踩着那些尸骨。 像这种没有入土的尸骨,一般都是恶鬼,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们,接下来我就变成恶鬼了。 还未逃离这个糟地方,忽然的狂风大作,一阵黑旋风把我刮走了,风的声音足以让我吓到腿软,我似乎听见了几百个女人的哭喊声,叫声凄厉,哭声围绕着我的脑袋,似乎要我把生吞了一般。 我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什么,手突然一痛,像是被什么砸到,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人骨。 我瞬间被吓晕过去。 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栖身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面,我从她的记忆中感受到她的一生似乎都处在痛苦当中。 从出生作为一个女孩子开始,她的父母以及长辈就带着嫌弃还有歧视的目光,她出生的年代兵荒马乱,瘟疫横行,当时家里面已经穷的揭不开锅,她作为长姐,才六岁,父母就打算把她卖去隔壁村的地主当童养小妾,以求换一袋大米回来喂养还在襁褓中的小儿子。 但是她意外从地里面挖出来一块黄金,当时她不但替家里换来了一袋大米,而且还交清了官府一直卡着收的赋税,拜托了官兵每天的骚扰。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环境好了很多,皇帝听从保和派的意见同他国签订条约休战纳贡。 那是一个妖魔鬼怪在夜晚能随便出来吃人的混乱年代,一路下来,虽然苦点累点,父母也从来没有好颜色,甚至是少打少骂都是恩赐了。 这一切她都以为是她的一生了,但是直到一个疯道士来到她所在的村子里面,开始大肆宣言,告诉村民说她的存在会害死全村的人,一开始大家不相信这个疯老头,疯道士狂笑着离开,这之后便发生了接二连三的怪事。 先是她家隔壁的刘家的孙女背着弟弟下地干活的时候被狼叼走,后来就是刘老头晚上出恭的时候被活生生的吓死,她家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怪事,逐渐一个个人死去,一户户人家消失。 想到前段时间疯道士的话,村民把全部的责任怪到了她的头上,把她绑到了山上的一颗树上敬山神,结果她被凶猛的鸟兽啃食得只剩一堆白骨,她的尸骨得不到入土,她也得不到轮回,于是她的怨气便集结在那里。 我算算时间,这已经过了一千年了吧,回想着她死前遭受的万千痛苦,眼神透着凄厉,我猛地醒过来,那个女人还没有嫁人,还没有同心中欢喜的人生儿育女,就这么痛苦的死去。 被飞禽啄肉死去的眼神,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面,想起前面看见的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原来冰肌夫人的生前那么悲惨。 千年的轮回大限,假如她不能顺利度过,她就得受尽轮回之苦。 我不禁冷汗直冒,她现在肯定在想尽办法度过这一劫,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但是仔细想了想,那我要是就这么死了,谁又来可怜我呢? 还没缓过来,又是黑风四起,我赶紧爬到空地那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蹲着躲着。 我今天才穿的一身**色的裙装,头发我让小琴挽了我最喜欢的流云鬓,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头发乱糟糟的蓬着,裙子已经弄脏并且划破。 “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是火儿的声音,她怎么又回来了? 我踌躇着不敢动作,不敢呼吸,用手把嘴巴跟鼻子捂住,努力缩了缩自己本就蜷缩着的身体。 “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光这片树林了,到时连你也一起烧死。” “别,不是已经放我走了吗?为什么又要反悔。” 我挣扎着站出来,这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活物,如果烧光的话,这片山头就变成一片死地了,而且我也不想变成一块被烧焦的木头。 “刚刚不过是夫人不小心看走眼了而已,我早就说你的本身是愿灵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当如何,我今天还告诉你了,你必须是!我师父她现在正处在紧要关头,我劝你老实一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更加的凶狠,似乎真的已经动怒,现在我孤立无援,惹怒她,我没有一点好处。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轮回对于你师父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初她尸骨未能入土,不能投胎轮回,现如今你难道想要阻止她?” “闭嘴,你懂什么,像我们这种聚集起来的千年怨气,你觉得能投人胎么?还是说你觉得做人就是上天的眷顾,就是最好的?”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是没有反驳她的理由,但是对于她们这样充满怨气的游魂来说,真的对于做人这件事情恐怕是非常反感吧。 最后我还是又一次被她抓了回去。 见到冰肌夫人的时候,我的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害怕,还包含了另外一种情愫,她不知情,只是觉得我很碍眼,吩咐火儿水儿把我关押到了断水洞。 我被她们关在了铁笼子里面,我的手还有脖子都绑上了铁链子,看了看这个铁笼子的放置处,只是这一处石头平地,周围都是深不可测不能见底的黑色潭水。 我望天兴叹,真是天要亡我么,且不说师兄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就算找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我出去。 第十二章感同身受 两双眼睛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交替着反复出现,一双凄厉,一双泛着骇人的绿光,而这两双眼睛偏偏出自一个人。 我不敢把合上眼皮,这种时候,我反而更加的想念师兄了。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找我,银白惜那边已经因为我的原因耽搁了七天,现下我又被冰肌夫人捉来,师兄他定不会抛下我离去,银川城? 我隐约觉得我对这个城有点印象,但是一下不知道从凌乱的记忆中理清楚,无力的抬起手来垂了垂我的脑袋,真是没用。 “你在干什么?想自尽?” 抬起眼眸,火儿跟水儿她俩就坐在远处的石凳上面,不眠不休的看守着我。 “没干什么,我现在连自尽的力气都没用,还有我想喝水,我肚子也饿了。你们不想要你师父吃不新鲜的我的话,赶紧弄点吃的喝的过来。” 我娓娓道来,甚至带着一点威胁的语气,没错,以前修道的时候,辟谷没有练到家,现在居然才饿半天都受不了。 她们面面相觑,在斟酌我的话是真还是假。 “她现在是人,不给她喝的吃的真的会饿死,火儿,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点吃的。” “姐姐,我们这里哪有人类吃的东西,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不需要那些东西,还有夫人在的地方,你觉得能存在那些东西吗?” “是哦,那我去请示一下师父,下山去弄点上来吧。” “你!冥顽不灵,不管你了,你去吧,人我会看守。” 我觉得这个火儿不管是谁,都能吵起来,除了乖乖听她师父的话,对别人都是恶语相向,一副很不耐烦,她的思想她的做法就是最棒最好的样子。 我舔舔嘴唇,都起皮泛白了,凡人有生老病死,七情六欲,身体碰一下就得受伤,我感觉难受极了。 “水儿姐姐,快去快回!” 断水洞虽然空旷,而且水有多,空间又封闭,她们说的话回声都很大,我自然能听得很清楚,我的语气有气无力,但是还是包含了很多的喜悦之情。 水儿听见我喊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并向我微微阖首,眼睛里面的情愫我不是不懂,她觉得我可怜,嘴角轻轻抿了抿,然后就打开机关,出去了。 火儿很是不屑,我刚刚的做法,对之嗤之以鼻。要是以往,我肯定觉得有趣,会去抖一逗她,套套她的话,但是我现在真的是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想着早上叫小琴端出去的那些鱼肉,我有些后悔。 火儿在那边轻轻擦拭着她的佩剑,妖魔的法器不可能是这么正派的剑的,剑的佩戴者,必须心术纯正,而且剑的制作也是及其严格跟使用都是非常严格,平民除非有使用权或者资格证,不然是没有资格手持佩剑,只能使用低级的武器。 我半睁着眼睛,她捉拿我的时候,没有调出她的佩剑,现在忽然看着她很是认真的低垂着眼眸擦拭她的佩剑,我很是惊奇。 而且我盯着她直至她把手中的佩剑擦拭完毕之后才发觉我盯着她的视线。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 “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我劝你立马打消心里的任何猜测,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更加的好奇了,那把佩剑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她值得因为一点点猜测就如此恶狠的威胁,表现越加的凶狠,连别人的猜测都觉得害怕,我觉得她心里一定有一个很想忘记,但是又没办法忘记的人吧。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有佩剑。” 接着我收到了她凌厉的一道目光。 “怎么?现在你的饥饿感被你的好奇心打败了?” “没,水儿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唉。” “饿就闭嘴。” 我还想说话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我还是睡一觉吧,这会儿我想的完全是火儿为什么有佩剑,没有了那两双眼睛的折磨,我很快闭上了眼睛,并沉沉的睡过去。 这次的梦境,我想都不敢想,明明没有外在的威胁,也没有别的什么原因,我居然梦见了火儿。 跟梦见冰肌夫人是一个样子,这次的我,依然是附身于火儿的身上,除去看见她的经历,别的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都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原来她是一只老虎精,我说呢怪不得脾气那么差,从修炼成精直至化形,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妙龄女子,但是手段却那片山头,人类还有各式各样的精怪都为之闻风丧胆的。 或许是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顺风顺水,一帆风顺,到那里都是被捧着高高在上的主,从来没有被打压或者遇到一丝丝的挫折,她的脾气越发的骄纵跟嚣张跋扈。 吃人都开始分了等级,低等的人她不吃,专吃细皮嫩肉,长得好看的人,隔壁的村庄都遭殃,因为拿她没办法,一般的道士收降不了她,已经有不下百人丧命在她的手里,所以村民开始陆陆续续的迁移到别的地方。 她所在的那片地区,差不多都快荒废了,直到朝廷派了钦差大臣到那个县,发现县里面的人口锐减,除了迁移出去的人口,好多都莫名其妙的失踪。 钦差正值年轻,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苦他以前跟着师父收服过好多妖魔鬼怪,直到父亲把他召回,想要他继承家族大典,接手掌管家族事业,他离开师父,回了家中,他的降妖除魔的心愿还没有完成,现在只能回来完成父亲的愿望, 但是他作为作为皇上特派的钦差,他开始担起了另外一种责任,于是他开始彻查,经过调查师爷得知,那片地区有一个虎头山,山上攸一个成精的老虎,已经吃了附近村民上百号村民了,大家请了道士作法,但是无济于事,最后还会惹怒虎精,变本加厉的吃人,伤害村民,吓跑家禽,破坏房屋。 大家呆不下去,开始搬迁,迁徙到了别处。 火儿那会儿怎么会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情劫,就是上天派来整治她的呢。 陆燃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然以身试法,亲自进山去打探清楚虎精的栖息地点,好里应外合,讲虎精一网打尽。 火儿那阵子因为附近荒无人烟,少了很多乐子,她最近迷上了角色扮演,我才替她汗颜不出片刻,原来她以前精力那么旺盛,调皮得不得了,找来树精老爷爷假扮她的师父。 一身水绿色的纱裙,是她的手下昨天才替她弄回来的。 看着她娇媚的脸蛋,不知道接下来她会经历什么的我,很是替她担心,似乎我真的成了她的一部分,没有感同身受就不会知道一个人的经历到底有多神奇,相比起现实世界里面的那个充满戾气的火儿,我宁愿她一直都这么天真活泼。 第十三章他叫陆燃 山中的她无忧无虑的坐在树干上,火儿双手支撑着因为昨天不小心从三坡上滚下去划花的白皙,摇头晃脑的,很是可爱,她问“师父,我们会死去吗?” 树精假装头发已经花白的师父,他对火儿很是宠溺,从她还未变成人形时就很喜欢在他的脚下乘凉躲雨睡觉,直到现在她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样,跟他说话解闷,赶走那些想要砍掉他的村民。 他回答“会啊,而且师父已经老了,很快就会死去,离开这个世界。” “真的吗?师父,死去的话是不是我们就不能再见了?” 她只知道她才刚刚幻化成人形不久,她怎么会去想那些充满消极意味的东西呢,她现在充满了活力,有着数不尽的想法,都还没有一一实现。 我看见树精因为年迈,听力受限,并且说话也不是很利索,一说话舌头就打转,我基本上没有那个耐心去认真听他讲什么,但是火儿不一样,她对树精,甚至于山中的一切都很有耐心,有着她的保护欲。 但是她没等到树精师父的回答,接着就是一帮凶神恶煞的人手里提着凶器围着她和树精,我替她捏了一把汗,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官兵,各个看着都训练有素,看来火儿的存在已经惊动朝廷了。 我听到那帮人说“就是她了,你们去抓住那个老头子,我们去抓她。” “是。” 火儿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她现在真的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深山里面小妖精,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了,她想要将计就计,跟他们玩玩,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她跟树精使了一个眼色,我看见树精很俏皮的眨眨眼睛,我知道他这是懂了火儿的意思了。 “师父,他们看起来好凶啊,他们嘴里的她是我吗?” “别怕,火儿,一切皆有定数。”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有反抗的她,很容易就被带走了,我也跟着她踏上了一场未知的旅途,不过这其中,我感觉到的是刺激,没有害怕。 他们两个长得很彪悍的官兵架着她的手,她恐怕没有觉得疼痛,相反我觉得她像是在开心。 看着她的绿衣裳被划破,长长的绿发被打乱,为了今天的角色扮演,她特地施法为了变了一头绿色的长发。 她回眸看着一棵参天古树笑了笑,我看见她身后的几个小兵慌了神,眼神闪闪躲躲,火儿不懂那些人的眼神,她并没有经历过人间的情情爱爱,对于这个不经意的情动,她是不会懂的,但是我懂,我分明看见了那些人眼里的惊艳之色。 身旁那个比较正经的带头的人说“看什么看,赶紧走。” 下了山,她还没好好感叹外面的太阳是多么的刺眼但是温暖,我也一样,自从被带到了冰肌洞府,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阳光刺眼,但是晒着整个人都很温暖的感觉了,就被塞进麻袋里,被他们抬起往前走去。 一路上那帮人嘻嘻哈哈,她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是我听得懂,他们在笑,说明他们这次计划很成功,这次回去就会有奖赏,同时也在问陆燃陆大人去了哪里,一帮人吵吵闹闹,我觉得闹得慌。 倒是火儿她听着外面的声音,觉得很是新奇,她许久没有这听见样热闹的人声,我似乎感觉到她身体里面的跳动分子在跳动,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就安静了。 有人问“抓到了?” “抓到了,就是她!一头绿色的头发错不了,正常人不可能会生一头绿色的发。” “好,这次你们立了大功,都下去领赏,把她先关起来” “是,大人。” 然后她被带到了一个密室里,黑黑的环境让她很熟悉,本来她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我也觉得黑色似乎更加的适合我的眼睛。 火儿耐心的等了好久,密室被打开,几个人走进来。 是几个差不多年龄的人,加起来的年岁怕是有两百岁,但是中间站着的那个年轻挺拔的很是惹眼,模样俊俏不说,整个人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正气,我猜想坏人看见他都怕是会腿软。 “虎精抓过来了,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大人,别急,接下来您完全不用操心,我们布置的这个密室,就算是玉帝来了都跑步了,而且我们有药,您想问什么,只要让她提前服药即可。”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觉得不妙,这些歪门邪道,还制药来对付精怪?而且看着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就觉得大事不妙,火儿这次怕是要吃亏了。 “什么药?” 那位大师投来一个眼神,说“吐真丸,给,大人。” 陆燃吩咐人把药接过,然后命人把他们带出去,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密室里面,接下来的很久,他都呆在火儿的身边,火儿服用了吐真丸,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不知道,陆燃到底问了什么,她从未知情,直到陆燃死去。 但是我很清楚,他问“你为什么幻化成这般模样?” “因为以前我跟小伙伴玩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一个人间的女孩子,她长得很美,于是我就照着她的模样幻化。” “那之后你可曾再见她?” “未曾。” “你可曾伤害过人类?” “从未。” 那天过后,火儿忘记了自己是谁,第二天醒过来之后,便挣扎着说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面,大家觉得奇怪,而且她的头发也很神奇变得乌黑了。 众人也对火儿检测了一番,她现在真的一点妖气都没有,人们纷纷摇头,说是虎精恐怕是习得附身与人之术,昨晚怕是已经逃脱了,火儿很快被放出去。 但是我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燃,原来他也是修道之人,不但把火儿的记忆抹去,还给她催眠,告诉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并不是什么妖怪。 他的法术起了作用,火儿成功按照他计划中的步骤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而且从那之后,他俩从未分离,火儿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是陆燃心目中的那个女人。 陆燃长得很好看,眼睛如同她看见过的繁星,脾气很差,对她却很好,不管陆燃去到何处,她都随之一起,不论哪里,不论艰难还是充满恐惧。 今天阳光很好,不那么刺眼,她跟在陆燃身后走着,他看起来很高,前段时间被刺伤的身体恢复得也不错,他的背影让我想起了我师兄,此刻我很是忧伤。 “陆燃,你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师父。” 火儿什么都忘记了,但是唯独记得那天的角色扮演,她还记得树精师父。 “你说什么?”陆燃停下来转身定睛看着她。 火儿这次很固执,她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陆燃,我说你已经好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师父,我记得他很久以前就说他快死去了。” “可是,你离开我,我一样会死。” “可是你明明已经好了?还会死?” “你明明知道,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好得那么快。” “可是,初雪姐姐说,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死丫头而已,以后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会是她啊。” 她不懂为什么陆燃这种霸道的占有欲,她已经厌烦这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日子了,既然记得还有个师父,那么师父一定记得她是谁。 火儿心里想着他或许就是这么自私,想要独一份霸占她,甚至连她想要一点自由也不会给,这样的心理,她很快跟陆燃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开始冷战,在冷战期间,她似乎被世界遗忘,她心里默默的谋划着一个逃跑计划或许很快就能实现了。 待到万物寂静时,她从黑黑的宋宅里穿行着,可她没能跑掉,她被铁链子锁住了,锁在了陆燃的房间里。 她一脸悲痛,眼神空空荡荡的,嘴里说着“陆燃,是你是不是?为什么不让我走,你有这么多人,还不够吗?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师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为什么你要这么自私?” 陆燃一袭白色丝绸单衣,站在她面前。 “你就这么想回去?” “是!我继续呆在这里我会死的,我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火儿回来了,那天她被陆燃放了,她回到了她记忆中的山头了,可是却不见了她记忆中的那位白头发师父,甚至这片山头都已经被烧毁了,焦糊的土地上充斥着满鼻子的怪味,寸草不生。 挣扎着,她全部都想起来了。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陆燃的下场会是什么,毁她的家园,给她制造了一场梦境,现在却放虎归山,我觉得陆燃这次真的是在找死。 火儿得知全部之后,想要报仇,一路上打听之后,终于到了陆府上。 可是里面却传来哭丧声,门口也换了白灯笼,她愣愣的走进去,里面的人都似见鬼了似的。 原来她长得跟刚刚得知死讯的陆燃的未婚妻长得琪儿一模一样,火儿这才明白这段时间他的情深意切不过是对另外一个女人而已,火儿大怒,他不但骗了自己感情,还让自己无家可归,残忍的杀害了虎头山的全部生物。 她想要杀了他,杀了全部的人之后,他带着初雪回到府上,他一脸惊慌失措,刚刚线人来报,说琪儿回来了,但是在府上大开杀戒,他就知道是她回来复仇了。 尹初雪直接被吓晕过去,陆燃提起佩剑与她打斗,但是最后却故意死在她的手里。 火儿手里的佩剑原来是陆燃的,这之后,她带着陆燃的尸体到处寻医问药,最后冰肌夫人收他为徒,陆燃却不知所踪。 第十四章血梦生香 我来到这里看见的这些记忆并非都是假的,而是她们的怨念所在。正如我挣扎着想要逃离困境,那么也同我一样,也在挣扎着想要摆脱她们正在经历的困境。 冰冷的水泼在我的脸上,猛地一激灵,我睁开眼睛,发现水儿跟火儿站在笼子前面,火儿手里还端着水瓢,而我此刻已经闻到了饭香的味道,循着香源,水儿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她见我有些迫不及待,于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并且对我笑了一下,我忽然觉得我像是经历了春风拂面一般,此刻我觉得我很幸福。但是我仔细一想,这不对劲啊,水儿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柔,但是整个人活脱脱的像块冰,不会笑,面部表情都特别少。 拿在手里的饭,沉甸甸的,我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于是我瞬间也没有了想吃东西的欲望。 “怎么?干愣着,傻掉了?刚刚不是一副被饿晕过去的样子?” “不是,火儿,你刚刚泼我水做什么?” “不泼你一瓢水,你怕是就晕死过去了。哼,不知道好好说谢谢,这会儿发什么呆,像个傻子似的。” “火儿,少说一点,咋们走吧,我随便弄来的,你也随便吃点吧。” 两人撤到了石凳那边,一前一后,一白一红,看起来并无别的异样。 “师父,她回来了没有?” “师父她不是一直在修炼嘛?” “我出去的时候,碰见师父了,她说她有事情要下山一趟,你不知道?” “下山了?去干什么?” “不知道,师父很久没有出去过了,这次这么突然,会不会有危险?” “你说什么呢,师父法力这么高强会有什么危险?别瞎想了。” 水儿这才闭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再多的一句话,火儿心很大,这些事情,她大多数都不会关心细节,并且不会去细想里面包涵了什么意思,或者什么阴谋。 我把包袱放在边上,这太折磨了,明明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而且饭菜就在我旁边,但是最后我觉得命最重要,里面有没有毒也不知道,哎。 当我叹息到第四十三声的时候,水儿踏着黑色的潭水飞了过来,吓了我一大跳。 “叹什么气,怎么,最喜欢的醉鸡都不喜欢了?搁这么长的时间都冷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醉鸡?” 我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水儿从我睁开眼看见她对我笑的那秒钟开始到现在,她都不正常,不属于我第一眼印象中的水儿,还是她是什么怪物,有两种形态? “傻子,打开包袱看看,看完之后别出声。” “哦。” 半信半疑的将那个被我遗落在角落的米色粗布包裹着的包裹,里面除了一只完整的醉鸡之外,还有法术显示的一些金色的字迹,就在粗布上面。 “师兄已到洞中,十三勿念,配合水儿,入夜带你出去。” 看见这些,我心定了不少,但是冰级夫人,火儿,水儿,她们法术高强,手段也是颇为毒辣,师兄他一个人能行吗?还有水儿是怎么一回事?火儿似乎被水儿只走了。 这里看不见外面,我也分不清时辰,不过从我被掳来到现在怕是已经三四个时辰了,那么这会儿也就是晚上了啊。 果然水儿过来熟稔的给我打开铁笼,把手上脚上的铁链也解开了。她低伏过来,在我耳边轻语道“待会儿我会把你变成火儿的模样,火儿已经被我只走了,等一下你师兄来的时候,你跟着他走就是了。” 我瞪着眼睛,把我变成火儿?这里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虽然来的时候,只见着三个人,但是我觉得这个洞府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来去自如。 “那你呢?” “别说话,这里到处都是监视的藤蔓,断水洞里面尤其多,你记得别露出什么马脚。” “不行啊,这怎么可能,到处都是监视的藤蔓,那么我们现在就已经被发现了,你出去吧,你这样做,冰肌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你不用管。” 她把我拧着提到外边的时候,没等到她施法把我变个模样,外边已经有了一个人进来,就是我师兄,终于见到我师兄了,这才半天不见,就跟过了三秋一般,我奔跑着扑到他的怀里,环抱住他的腰身。 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师兄,你来了,师兄,我好想你。” “别怕,别怕。” 他摸着我的脑袋,我此刻的狼狈样,他一点都不在乎,温柔似水,他的体温把我包裹住,不但身体暖起来,心也安静下来,不再是担惊受怕狂跳不止了。 “你们快走吧,等会儿夫人跟火儿就要回来了。” 师兄抬头看了一眼水儿,眼眸里面有些不知名的情愫,我看不懂,但是我能确定的是这里面并没有情。 “走吧。” “水儿怎么办?冰肌夫人不会饶了她的。” “先离开这里,其他的慢慢给你解释。” “师兄。。。。。” 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师兄一个眼神就把骇住了,我趁机闭嘴。这一路很顺利,很快出了洞府,这条路看来是水儿告诉师兄的,不然不可能能避开所有的危险,能这么轻松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不是火儿上一次带我出来的那个洞口,这次的这个地方很明显才是能下山的那个洞口,上一次的那个地方,应该是洞府的最高处,不远处就该是悬崖了吧。 “师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水儿下山去集镇里时候刚好碰上了。” “碰上了就什么都告诉你了?告诉你我在这里,然后还不顾生命危险的帮我?” “这些都是她欠你的,银白惜等着接应我们,赶紧赶路。” 穿过黑漆漆的森林,趟过一条小河水,我们到了外面,外边的银白色月光洒下来,我才真正觉得我们脱离了危险了。 这里有个小村庄,师兄他带着我走了几里路之后便到了一处人家,银白惜在屋顶吹着短笛,悠扬的声音传过来,十分的动听。 她的身后就是一轮明月,旁边有几棵高大的柳树,随风摇摆着柳枝。 她一身黑色的劲装,眼眸里面流转着不知名的东西,我看了一眼,就被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师兄,银姑娘怎么了?吹得笛子好忧伤。” “不知,想知道自己问问不就清楚了。” 师兄他推开竹门进去,我紧跟上,柳树下面手里拿着佩剑,站着的是银白惜的侍卫,看起来超级凶狠,我也没有跟他搭上过话,不知道他怎么称呼。 这会儿见到这些人我觉得十分的亲切,但是跟着师兄进门之后,没有见着那个娇憨的小琴。 “师兄,小琴呢?怎么没有带上她呢?” “先进去睡一觉,明早起来再问这些有的没的。” 第十五章离为死离 窗外传来的短笛声,还有风吹着柳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银色的月光从窗台洒进屋里,地上一片皎洁的光亮,看着床帘上扎着的朱色的双鱼结,红色的流苏随风摆动,几近透明的拽地纱窗跟窗台下的桌椅纠缠在一起,轻抚过的痕迹似水。 我睁开刚刚闭上的眼睛,直起身来,下地穿上云丝绣鞋,环顾了一下周围黑黢黢屋子,我决定偷偷溜出去探探银白惜的底。 这间房出去的话,必须要经过师兄的那一间屋子,所以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去,于是我决定从窗户跳出去。竹屋为了透风透气,窗户的位置都是朝东开,并且位置也低,就算是个没有法术的普通人都能很轻松的跳出去。 屋外亮了许多,柳树的阴影朝着我的方向投下一片黑暗,我小跑着去到亮处,抬头看向银白惜在屋顶的所在之处,那地方没有梯子可以爬上去,我现在是个废人,一点法术没有,而且法器也没有。 可是这也没有令我沮丧,我挥舞着双手小声喊她的名字。 “喂?银姑娘,银姑娘!” 终于她放下嘴边双手持着的短笛,看向我的位置。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你能下来嘛?我有事找你!” 她还是没有说话,或者有下一步的动作,我看了干着急,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她到底什么来路,脾气性格这么拽的吗? “离,把她带上来。” “是。” 她的侍卫忽然从暗处冒出来并且动作干净利落,单手环抱着我的腰身,一下子腾空飞起,我忽的一下就站在了银白惜的面前。这一系列的事情,我还没有消化好,怎么在下面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他,而且银白惜那么小声的话他都能听见? “什么事情?” “啊?也没什么,只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些感慨,但是师兄他又不能陪我聊一会儿,所以我想找你谈谈心。” “哦?你想谈些什么?” 她眉毛往上一挑,把手中精致的几近透明的短笛反手挂在自己的腰间,尔后抬起眼眸看向背着月光站在她面前的我。 我一屁股坐在她的边上,近距离的观察她之后,觉得她其实也没那么难以靠近,也是一只鼻子,两个眼睛,是一个充满自身魅力的女子而已。只要想清楚这一点,我就没有好怕她的。 “也没什么,就是我的一些烦恼,小琴没跟着一起来,我觉得少了好多乐趣,对了,刚刚你在吹什么曲子呀?真好听,不过有些哀伤,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父亲?” 我噼里啪啦上来就是一大堆,还很认真的看着她的侧脸,结果她只虚虚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我有些尴尬,但是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要是她立马就跟我说起她的烦心事,那我才觉得不正常。 “哎,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我性格有些聒噪,比较喜欢说话,这几天都没好好说一下话,我感觉我像是要死了一样,哎呦,真的是。” “你从早上被抓去,晚上你师兄救你出来,总共才一天。” “啊,不好意思,真的才一天呀,可是我的感知里面,就是感觉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真的很难受。” “哦。” “银小姐,你跟你父亲感情真好,而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有些时候怀疑我是不是没有父母。” “每个人都有父母,你没见过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嗯嗯,我觉得也是,这次去银川城,我的心总有些不知名的担心,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别担心了,再有明后两天的路程就到了,要是你师兄听从我的安排,坐飞车的话,不消一天就能到。” “啊?他这是抽什么风?等会儿我下去好好问问他,真是让银小姐你费心了。” “叫我惜就行,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姐。” “哦,好,惜,啊?好困。” 我伸个懒腰,用巴掌拍了拍自己张大的嘴巴,感觉眼泪都冒出来了,是真的有些困,有些累了。 “困了就下去睡吧。” “哦,好吧,对了,你不睡觉的嘛?” “我不困。离,把她送下去。” “是。”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预兆,他又忽的的一下从下面飞上来,站在银白惜的面前,双手拿着佩剑弯腰作礼。而我今天又很难得的体会到了上上下下飞的感觉。 我蹑手蹑脚的从师兄的窗户外面过去,然后费力的爬上窗台,踩着桌椅轻手轻脚的下去,像个贼一样,但是我又不得不这样,师兄他是谁啊,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能扑捉到,更何况我这么大个人了。 环顾一下黑漆漆的屋内,并无别的异像,我甚至还特意把耳朵贴在师兄床的位置,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我放心的朝床的那边过去。 把外衣挂好,鞋子踢掉,坐在床边躺下去,结果这一躺就不得了了,身下的感触还有体温告诉我,有个人正躺在我的床上。 我尖叫着起身“谁啊?你谁啊?赶紧从我的床上下来,不然我喊人了。” “十三,别闹,你吵着我了。” 啊?居然是师兄,他到底想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爬到我的床上,而且他是知道我出去了呢?还是假装不知道我出去了?居然这么风轻云淡,还喊我别吵着他睡觉。 我瞬间闭嘴,但是仔细一想。不对啊,这是我的床,他睡我的床,我睡哪去? “师兄,师兄!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 我边喊边动作,想要把他拖下来,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他真的太重,丝毫不能左右他。 “啊,你重死了,干什么这么欺负我,哼,好,你睡吧,我去外边睡好。” 听见这话,他似乎睁开了眼,而且还伸手拽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很大,我疼得丝丝抽气。 “疼,放开。” “睡觉,外边有人,你不能出去。” 外边有人?什么时候有的,刚刚我在房顶没看见谁来了啊? “有人?谁啊?” “反正你不会想要有跟她一起睡的欲望的,听师兄的,乖乖睡觉,有什么明天起来再说。” 他好像真的很累,沾着床就起不来了,我也不想要闹他,趁着那一抹洒到他脸上的调皮的月光,我看见他眼底的一片青色,还有下巴上的些许胡渣,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算了,不吵他了,不就是睡在一起嘛。 反正他也说了要娶我的,他都不怕,我自然也不能怂。 第十六章逆发结情 梅兮雅的出现,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该松口气呢,还是要加强警惕。毕竟她前面就想要加害我,这会儿出现,并且还假惺惺的掉眼泪,装可怜,求原谅,师兄早上起来就练剑去了,现在屋里只剩下梅兮雅的啜泣声,还有我的安慰声。 没错,我的心软了,梅兮雅其实比我还要可怜,而我对于她的诱惑,不过就是我的本身对于她达到目的很有效果而已,要是抛开这些,我们肯定是好朋友。 “好了,妹妹,你也别哭了,既然你决定跟我回阳间,那么你做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不过,这次咋们可就说好了,你想跟我们去银川城,你就打消对我的歹念,行不行?” 梅兮雅轻轻点点头,这会儿倒是乖巧软弱,但是我可是尝过她的厉害的,嘴上说的这些安慰她的话,心底却是想着怎么好好的提防着她。 她却轻轻从我的发顶抚摸到发尾,我的衣服下的皮肤已经泛起了小疙瘩,天知道,我到底有多煎熬。 “姐姐的一头头发生的真漂亮。”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的比起妹妹的不及万分之一。” “以前母亲每次替我梳头的时候,也是尝尝夸我的头发生的漂亮,但自从我们阴阳相隔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手穿过我的头发的感觉了。” 我的眼珠转了转,原来是想母亲替她梳头的事情了。这个好办呀,我站起身来,把她按下去坐在铜镜面前。 “你别动,今日姐姐替妹妹梳一回头发。” “这样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但是我手艺恐怕不是很好,这样,就替你梳一梳下面垂着的散发怎么样?” “也好。” 我想要拿起梳洗台上面的那管雕花竹梳替她梳,但是她却从腰间拿出来一管暗红色的泛着香味镂花缀着花珠流苏的木梳递给我。 “姐姐,那是活人用的东西,我们死人会专门携带木梳。” 拿起那管木梳,我突然被上面的倒刺挂了一下,手指立马就冒出一颗血珠,但是木梳太过于诡异,还没等到我的血汇集掉落,它忽然把我手指上的血滴吸收了。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震撼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正常。没什么大事,我就没放在心上,一下一下轻轻的就替她梳起来。 她的这头长发早已及腰,我想着她当初可否也立下誓言,待她长发及腰,君迎娶她可好,或者也是因为多年长发为君留。随着一齿一齿的黑发顺着木梳滑落,我的鼻间幽幽围绕着些许似有似无的暗香。 “妹妹,这梳子好生漂亮,可有什么故事?” “这是专门替死人梳头的梳子,当初我死的时候,母亲去别处替我求了,随我一起放入棺木,这以后在阴间我便都带着它了,对了,她叫结情。” “哦,这样子呀,好香呀,这梳子真是个好物件,浑身散发着幽香不说,而且做工精致,你瞧,这上的龙凤呈祥是不是很逼真,还有这串花珠,好漂亮,这是珍珠吧?” “嗯,我也不知,不过母亲求来的,定是顶好的。” 但是暗香必定浮着暗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危险早就已经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梅兮雅暗自在心中积累着怨识,专门用来梳死人的梳子,吸收了死人的怨识,这会儿又吸收了我的血,一下子变成了一大网一大网的黑色发丝,看着手上的梳子奇怪的变异,我害怕的尖叫并且想要甩掉手上缠绕着的发丝,但是未果,一大网一大网的发丝很快顺着我的手把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甚至好多的发丝顺着我身体每个可以呼气的地方开始进去,想要堵塞我的呼吸,让我瞬间窒息而亡,我这才清楚梅兮雅仍然没有放弃任何可以吃掉我的愿望。 “别挣扎了,越挣扎,这些头发就会越快的裹紧你,直到你不动为止。” “呜呜呜,救,救命。” “别喊了,竹屋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你别再挣扎了。” “不,别,梅兮雅,你就算吃了我,师兄也不可能会娶你的,放,放开我。” “叫你闭嘴,闭嘴,你听不懂嘛?” “啊!” 整个屋内充斥着我痛苦的呼叫声,梅兮雅冷眼旁观,甚至还很期待的看着我被发丝吞噬的场景。 “干什么,你只需要把她搞定了就可以了,别动我。” “别动你?你告诉我,我独一个享受愿灵果的效果好,还是跟你一起分享的效果好。” 我的耳边冒出来的另一个女声,这会儿再跟梅兮雅争论,我才觉得我的窒息感少了不少,而且我的头部的发丝瞬间的没有了,有的只是缠着我的身体的黑色发丝。 此时我看见一个浑身**的女人,我身上的头发正是她头上的万千发丝,此刻散落一地,包裹住她的身体。 脸色灿惨白,像是我以前跟师兄抓过我的水鬼一般,她也相差无几,两只手长指甲长到吓人,这会儿正挑着另一端被发丝紧紧缠住的梅兮雅,这算什么,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想笑的不得了,但是那个女人狠毒的目光把我吓得一愣一愣的。 “结情,这些年是谁带你四处吸食怨识?是谁让你吸收了她的血,这才成功得已幻化成形?怎么,你真打算过河拆桥?吃里扒外?” “我就是要这样,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哈!今日就是我逆发结情的诞生之日。” 梅兮雅真是傻得可以,这下好了,不但养了一只白眼狼,还替他人作嫁衣裳,真不知现在她会不会被活生生的再次气死掉,她还想说些什么,我给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到时候惹怒结情,受苦的可不止她一人。 “懂得闭嘴,看来你聪明了不少。” 结情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这下梅兮雅乖了,她飘着就朝我的方向过来。尔后用她的食指指甲从我的右边侧脸从上往下挂,然后挑起我的下巴。眼珠变成红色,紧紧的盯着我,她的眼眸有股吸力,所以我被迫睁着眼睛看着盯着她的眼睛。 那边梅兮雅却开始捣乱,她尖叫着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空白的大脑这才有了一丝丝的感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在吸食我经历过的怨识。 “别看她的眼睛,她会吸食你的怨识。” 第十七章沼泽禁地 “结情,我劝你收手,不然我师兄来了,有你好看的。” “哦?你师兄?是他么?” 她一挥手,我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副场景,师兄跟银白惜还有离三个人正在跟冰肌夫人斗法,这个时候冰肌夫人追上来,真的是要命,看着火儿御火想要偷袭正在跟冰肌夫人打斗的师兄,我张嘴就喊“师兄,躲开。” “呵呵,再喊大声一点,看他能不能听见。” 刚刚师兄的专注,被火儿偷袭成功,他被冰肌夫人一掌击倒,口吐鲜血。看着火儿得逞的笑意,水儿捂着被银白惜刺伤的手臂,跟冰肌夫人站在一旁,看着银白惜跟离蹲下去检查师兄的伤势。 我哭着摇头“不要,不要,你们别伤害师兄。” “啧啧啧,真是上演了一出师兄妹情深的戏码,梅兮雅?怎么样,你还觉得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你要找的那个文质彬彬的柔弱书生?” “不,他是,他就是,只不过转生了而已,结情,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梅兮雅眉眼间全是恨意,我哭得把视线都模糊了,看着吐血的师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银白惜露出狠狠的眼神盯着冰肌夫人,离刚刚也被她们的暗器击伤,这会儿嘴唇已经泛着黑色。 “结情,你有办法救师兄她们的是不是,对不对?你救她们,我就无条件跟你走,任你怎么处置都行。” 梅兮雅在摇头,但是我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求及于眼前这只狼能去对付正在撕咬师兄他们的那只饿虎。 结情吹吹自己鲜红色的长指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是在嘲讽我的不自量力,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此刻她的眼珠是黑色的,并没有泛着红光,梅兮雅也快急的哭了,因为我根本不理她的任何小动作。 “哦?这么说的话,你师兄我可以救,但是另外两人。。。” “你不救也得救,她们三人也是冲着我来的,并不是你一人觊觎我的本身,你别无选择,除非将她们打败,不然你以为你能轻易得到我?” “有意思,那么就随老娘出去见一见那三只怪物。” 我跟梅兮雅被她的长发裹得像是蚕蛹一般,随着她的飞行,也一起飘在后面,结情的目的,我也能猜测一二,但是并不能知晓全部,但是此刻梅兮雅用嘴咬着前面的发丝,慢慢蠕动着过来跟我靠近。 她苍白的脸色一直没有变化,运动过后也是心不跳气不喘,我有点好奇她的靠近,怎么?这会儿又想着讨好了? 我斜眼看着她的动作,对她嗤之以鼻。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能让她过去对付那三个妖物,她们三人头顶都是怨气冲天,结情看见她们就跟看见了巨大的养分一般无疑,姐姐你想想,那三人都是素原联手因小姐对付不了的,要是结情继续强化,那么你就没有活路了。” “我不管,现在师兄他们的生命重要,还是你的猜想重要,你闭嘴,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了。” “姐姐,姐姐,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实则是在害素原。” “闭嘴。” 我看了一眼结情的后脑勺,好在这会儿飞行着风挺大,我跟梅兮雅的谈话声也迅速随风消逝,被风打散。 穿过这片槐树林之后,就到了冰肌夫人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沼泽湖,这里是以前的积尸地,这里以前也闹过瘟疫饥荒,但凡在瘟疫中死去的人,都被扔进这片沼泽湖。 这里周围泛着幽幽的绿光,骇人不已,早已被封为禁地,不准人进入。 靠近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师兄他们三人假意借口我在的位置,然后带着她们进入这片沼泽湖,等到时机成熟,再次反击,将她们降服。 “所来之人,报上名来。” 冰肌夫人跟火儿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穷追不舍的结情,举起一只手掌,示意前面带路的三人停下来,火儿瞪着铜铃般的圆目,冲着结情大喊。 她总是很喜欢虚张声势,这点我自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了。 “逆发结情。” “原来是阴祟妖物。啊,不对,师父,你看身后发丝中的人是谁?” “她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不知道,师父,她来这里干什么,她这等妖物并不常见,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师父,待我上去取她妖命。” “哈哈哈哈,你这小徒儿,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怎么样,是你们自己放了他们,主动离开,还是我来送你们一程?” “你想一人独吞愿灵果?既然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那么不妨试试。” 冰肌夫人的眼神泛着绿光,整个周身都散发着怨气还有白色的法术气息,结情看她如此,自然也在悄悄绷紧全身,甚至发丝都变得根根似钢丝,要命的武器,我觉得快要被勒死了。 师兄这个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离背着他站在那里,火儿跟水儿此时不能分心,她们要帮助师父对付结情,于是银白惜跟离悄悄隐进旁边的石头后面,并且她趁着冰肌夫人跟结情施法战斗的时候。 静悄悄用足尖轻点着一根根水草,飞至我的位置,用她身上的短银匕首,隔断发丝,但是这个发丝不但割不断,而且似乎还能反噬你的抗击,最后我被勒得更加紧,我疼得咬住下嘴唇,一言不发。 银白惜的白皙的额头上面也冒着豆大的汗珠,正在一颗颗的砸下去。 “别弄了,你这样反而会害死她,结情的发丝怕水,你只要御水淋在她的发丝上,就会自己缩回去的。” 梅兮雅知道的倒是不少,我的身体都快被这些发丝勒爆了,银白惜似乎并不相信梅兮雅的话,只是一味的咬牙在切割我身上的发丝。 只不过她没割一下,我就感觉到加倍的疼痛,于是我冲着她摇摇头,可能这个办法真的行不通。 “银姑娘别在割了,我疼,咋们姑且信她一回,你看她到这里来,一直都是飘在空中,从未沾水,要不,咋们就试他一试。” “嗯。”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结情的发丝上面沾有毒素不说,更是坚硬无比的利器,这会儿我得空看了一样,果然冰肌夫人的怨气越高,结情的法术就更加的高强,结情靠着吸食怨识来增强妖力。 冰肌夫人那方虽然人多,但是火儿跟水儿明显不成气候,剩下的冰肌夫人,怨气全开,但是也被结情一一击破,结情勾起嘴角,斜眼看着已经被打得掉落在青色的沼泽水上面躺着口吐绿血的冰肌夫人。 “怎么样?这下是要自己离开?还是等着我把你跟你的两个好徒儿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冰肌夫人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又被气得吐出一口血,火儿看不下去,运起自己周围的法术,手里掌着一团火,飞身朝着结情的密密麻麻的发丝攻击。 但是她飞身迟疑的那片刻,便已注定了她的失败,千千万万的发丝凝聚成一把利剑,飞快的刺穿火儿的胸膛。 冰肌夫人被激怒了,运起周身的怨气,一阵黑风四起,她们三人立马随着黑风消失不见。 第十八章太阳石现1 结情不光怕水,而且她还很害怕阳光,黑压压的乌云拨开,阳光如约而至,是啊,昨晚夜空空的月亮那么亮,星星那么多,我就猜到今天肯定会是一个大晴天,但是从早上就开始飘着雨,天色灰暗低沉。 绵绵雨早就没有飘了,而且云忽然划破一道口子,露出一道阳光,恰巧照射到结情不屑一顾的脸上,她尖叫一声,捂住脸,伸手从空气中变出一身黑色的袍子,整个人都缩在里面,头发自然也跟着缩进去了,我跟梅兮雅跌落在沼泽中,梅兮雅挣扎着想要脱离自己正在下陷的身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沼泽你越挣扎就会陷得越深。 我这会儿没有任何的动作,平躺在沼泽中,银白惜看见我们之后,飞过来,把我提到空中,我顺手拉住梅兮雅,银白惜把我们两个放置在旁边小树林的空地中。 梅兮雅不断的喘着粗气,而且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我估计她精神本就不稳定,这会儿又受到了惊吓,肯定要疯了吧。 看看这里鸟语花香的环境,竟然没有受到沼泽地的影响,我来不及感叹大自然有多伟大,想起伤势严重的师兄,这会儿结情不知道怎么样了。 “梅兮雅,结情既然是你招来的,那么你肯定有办法对付她,对不对?师兄他伤的很严重,相信你也看见了,如果你不想要他死,你最好乖乖的告诉我。” “哼,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对付她的东西罕见,这一时半会的不可能找得到,而且我又能怎么样,结情难道会受我控制?” “做不到万事俱备就别这么冲动,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师兄他不知道嘛?你这样下去,只会招人厌烦。” 梅兮雅被我训斥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呐呐的张着嘴,眼神空洞,真的是,她除去处处与我这个救命恩人作对之外,她还能干些什么?以前觉得她可怜,但是她的可恨之处绝对大过可怜之处,真是不值得我去同情她。 “算了,指望你干什么。” 我一句算了一面包含的不止我对她的失望,而且还有决绝,这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相信她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路线,从前面直线穿过矮木丛之后,应该就能到大师兄他们所在的位置。 刚刚银白惜交代我好好呆在这边,别轻举妄动,但是这会儿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干等着,我做不到。 “哎,你干什么,你过去干什么,姐姐,这次你不能听一下银姑娘的话吗?你这会儿过去只会拖累他们三人,结情的目标是你,你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又怎样?原来你对师兄的爱也不过如此。” “什么?这怎么能扯到我对素原的爱头上呢,你别过去。” “别解释,解释什么,越解释你就会暴露的更多心虚。” 梅兮雅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我呢?这会儿我是铁定要过去的,就算对付不了结情,到时候两个人死在一起也足矣,我扯开苦涩的嘴角,微微一笑,眼眶却是酸涩的不行,似乎下一秒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吐出一口浊气,我坚定的步伐没有止步,梅兮雅在我身后一直叨叨,她要是想阻止我,大可以动用法术武力,但是都没有,只是一味的啰嗦,说些没用的。 任凭尖锐的树枝把我的衣裳划破,把皮肤刮伤,但我毫无察觉,此刻关心点根本不在这个上面,反倒是梅兮雅一直在喊着“呀,你那里划破了,慢点慢点,前面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素原她们应该很安全。” “要走就快点,再废话,就别跟来了。” “姐姐,你这会儿脾气可是跟我们刚刚遇见的时候不一样了,你对我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呢。” “你也说了,那是初见的时候,现在你无时无刻不想要我的命,你觉得你还配我对你温柔?” 她这才安静下来,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没人逼她,况且我们每个人都很善待她,她不但恩将仇报,现在还把我们陷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我没骂死她,都算是我这会儿没工夫搭理她。 我脸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发丝粘在我的脸上脖子上,难受极了。抬手擦擦滴在我的眼睛里面的汗水,我看见前面就是沼泽地,但是并没有看见师兄他们一行人,竟然连结情也不见了。 “他们怎么不见了?难道被结情抓走了?” “不知道,前面他们带着冰肌夫人到此处,应该是想要利用这里的环境来对付冰肌夫人,现在冰肌夫人遁逃,此法亦可以用来对付结情。” “什么办法?这里的环境?” “你还没看出来么?这里以前是个古战场,冤魂聚集,尸骨遍地,但是后来被黑心商人填埋,想要盖房,或者种地,但是未果,不但靠近这里的人都会遭到诅咒,连同家人都会受到伤害,后来这里又成了乱葬岗,附近的村庄遭遇瘟疫,死去的人就被扔到此处,这里积尸越来越多,慢慢的竟然成了一片沼泽,不但恐怖之极,而且还怨咒漫天,被人们划为禁地,不准人随意进入。” “什么?!” 这里竟然这么恐怖,我一点都没有想到,这里以前一定是个大坑吧,但是经历几千年的人为,渐渐的被填充,但是雨水还有地下水都汇集在此处,渐渐淤积起来,形成了这片荒芜的沼泽地。 “好了,现在还要进去找他们吗?进去之后,你随时可能陷下去,变成这万千白骨冤魂中的一个。” “去,既然来都来了,我相信他们肯定没走远,这会儿去了,肯定能追上他们的。” 梅兮雅摇摇头,肯定是在心里吐槽我的吧,本事没有,还爱多管闲事,逞英雄,这种人一般都活不过一个时辰。 “好吧,既然你要去就去吧,里面随便一个冤魂都能知道你的真身是愿灵果,所以你进入里面,等于变成一块被狼群盯上的肥肉,进去吧,进去吧,你多活一个时辰还要跟我抢素原。” 她没看我,双手环抱,看向别处,真的很像是在期待我进去之后死掉,然后就没人跟她抢师兄了,况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现在真的像是一个香饽饽,妖物都想要吃掉我,我到底是该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看着沼泽中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杂草丛,默默叹气,唉,我太难了。 第 十九章太阳石现2 “传闻女娲炼石补天的时候,剩下了一块石头,名为太阳石,后世想要有所为的野心家,都想要找到这块石头,这块石头不仅可以让人所向披靡,而且还能让人拥有巨大的力量,太阳石一直都是各个民族崇尚的宝物,据说北周时期,有人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太阳石,朝廷得知之后,便在此修葺了一座太阳神殿,供奉该太阳石,但是信仰所在的地方,也是争议所在的地方,没过几年,北周败落,太阳石被毁,神殿也被烧毁,一切都只是传说,至于真假,我未能亲眼见证。” 梅兮雅断断续续说的这一大堆话,我从中得出一个重要点,那就是太阳石这块神奇的石头。太阳神殿?好神奇。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师兄他们,要是再耽搁下去,这天马上就要黑了。” 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走进了这片沼泽地,一路走来,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可怕,这里是挺阴森荒凉,风吹过都能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况且这天也是喜怒无常,一开始还晃出阳光,现在又开始阴雨绵绵,阴云笼罩。 顺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走,起初我很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条石头铺好的伪装的道路,梅兮雅就开始给我讲太阳石的传说,也是很奇怪,她似乎知道一点什么。 “这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不行的,越走下去,我担心我们会遇到危险,这样,我把我一直戴在身上的这个发簪给你簪上,掩盖一下你是生人的气味,到时碰上什么东西,也好混过去。” 她顺手就把头上一直簪着的碧绿色的玉簪子摘下来,想要顺手给我簪上,但是我现在并不相信她,前面一把梳子都能起这么大的变故,现在谁知道这个簪子是个什么鬼东西? “别,还是算了,你的好意我可不会领情,谁知道你把那玩意儿放我头上做什么?拿走拿走,走了这么长的路都没危险,现在你告诉我说又危险,神神叨叨,疑神疑鬼的。” 我白了她一眼,这次说什么都要铁了心不要相信她的鬼话。继续试探着往前走,脚下踩着的石头,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谁知道下一步踩着的石头是不是真的可以踩,沼泽里面的石头,没有沉下去,甚至还能让人踩在上面,怪异至极。 “不要算了,你慢点,等等我。” 身后的梅兮雅真的像是一个累赘,一路走来不是听见她神神叨叨的疑神疑鬼,就是她在喊等她,要我等她?她也配跟师兄相提并论。 我不但不等她,反而走得更加快了。 眼看着这边的天迅速的黑下去,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酸臭味,不知道是不是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我捂住鼻子嘴巴,艰难的前行。 黑雾缭绕,笼罩着这片沼泽,我看不见接下来的石头了,脚抬起来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踩,梅兮雅追上来,就站我身后。 “别动,这里的怨气这么浓,肯定有什么妖物,咋们还是谨慎一些好,你别动,让我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半信半疑,让她超前来,看着她很是认真的样子,也并无别的什么动作,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我干脆把绕开她,靠着感觉,随便踩了一个地方,这期间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梅兮雅还扯着我的袖子,嘴里喊着“别过去,千万别过去,前面真的有东西,素原他们不可能会在前面的,不然前面这东西怎能如此安然无恙,毫无惊扰之色。” “别拉着我,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你死都死了,还这么怕死,真是搞笑。” “不是我怕死,是做人做事得有个度,你这么一门心思的横冲直撞,也没见你找到素原他们了,再说万一他们现在已经回去寻你,但是你这会儿正遭遇危险,他知道了,也是会担心的。”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这会儿都走到这里了,再折回去,万一他们没回去找我呢?我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作出抉择。 “我也不是在为难你,或者一定要叫你回去之类的,你自己想想,跟着心走。”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甚至连她的所在的方向的看不见了,只能靠着她的声音判断她的人就在我的前面不远,而且她说的话让我不想要去急着推翻她,她给了我足够的思考空间还有时间。 黑暗中的那股子气味越发的难闻了,我无时无刻不想要赶紧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但是心里的那个念头一直在支配我。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决定原路返回,既然师兄他们不想要结情发现我,自己引开她,他们这么做,一是想要我安全,二是不想我过去拖累他们,银白细离开时还说了一句话。 “如有变故,我会派人接你。” 她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后果,假如他们不成功,也只能想法子遁逃,到时再将我接走,再找地方回合见面。 “走吧,趁着这会儿还能看见来时的路,就先原路返回吧。” “嗯,走吧,你带路,我殿后。” 原路返回几乎没有什么变故,越走出来,很顺利,看着那些小石头,可是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会儿明明就应该是天黑的时辰,而外边却如此亮,像是有什么在照着这个地方一样。 看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是一片沼泽没错,但是我们的头顶不知为何不再是天空,而是洞顶,我示意梅兮雅停下来。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按照原路返回的吗?这是哪里?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来的时候没见到有什么洞口,我们怎么会走至这里?你看前面,好亮,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有什么光源一直从里面散发出来,照亮了整个洞。” “说不定是什么宝贝,这里以前是古战场,两个种族之间的战斗,肯定设下了很多机关,甚是还守着什么宝贝,走吧,进去瞧瞧。” 渐渐的也不见了沼泽,湿软的泥土,取而代之的是足足有我的腰高的积水,这水倒是清澈,能看见底部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生物在游荡,我跟梅兮雅循着光源小心翼翼的趟过积水。 体力不支的我倒是借着水的浮力,游得很轻松,梅兮雅更是如此了,她直接可以踏着水面行走,呵呵,我内心几万个妈卖批,对啊,她可是一个几千年的鬼混,难道还能是我这具凡人的身体比得了的? 第二十章不灭阴烛 循着光源,我们爬上长满青苔的石阶,高处没有积水,我的整个身体都湿透了,衣服鞋子,发梢一滴滴的水砸到我踩着的石阶上面。甚至我的嘴里,耳朵里都残留着水。 我斜眼看了一眼,啥事也没有的梅兮雅,心里有些不平衡。跺跺脚,抖抖衣裳,顺便把耳朵里的弄出来,这里虽然看着密封,但是空气确实很清新,而且看脚下的这石阶,这么偏僻荒芜的地方,居然有人造的东西,看着一直看不到头,并且直通上面的石阶。 我觉得寒气入骨,可能是我全身都湿透了,然后现在还被阴风吹着,所以我被冷得直哆嗦,抱紧身体,原地踏步,想要借此取暖。 “不对,这里怎么这么冷,刚刚在水里的时候并没有冷意。” “这个洞深处地下深处,温度比地表低得多,而且积水多,这个地段冷也不奇怪,走吧,上去看看。” “哎,先别上去,万一上边有什么东西呢?靠你这么一直不靠谱的鬼,能不能行?” “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你自己,毕竟傻人有傻福。” “说谁傻呢?” “我傻我傻行了?走吧,再不走,我觉得你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梅兮雅的脾气变得莫名其妙,原来初见那会儿都是装的,合着想扮猪吃老虎呢?还好我机智,不然她的阴谋诡计就得逞了。 上去之后,果然不冷了,她一袭红衣走在我的前面,她美名其曰给我带路,我可不那么想,万一她是想要借机第一个拿到宝贝呢? 石梯是接着洞穴的石壁凿出来的,看着这望不到头的石梯,我有些感叹,当时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建成这项庞大的工程,而且想法之奇特,绝不是普通人或者普通人家能够建成的。 看样子应该是官建或者就是朝廷兴建的工程。虽然没有奇珍异宝,但是这处洞穴十分的奇异,能够吸引官僚话费巨大的物资劳力来修建也是不奇怪,特别是前面还有个宝贝,说明这里是个藏宝的山洞。 想着接下来将要看见的东西,我觉得十分的兴奋刺激。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带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小跑着去见某样东西的行为了。 “慢点,这石梯有些老化,你小心一点。” 我超过梅兮雅小跑着走在她的前面,虽然很窄,但是这石梯足足能让两个人并肩通过,当我擦过梅兮雅冰冷的身体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紧绷着。 “你怕什么?要是害怕,你在这里等我好了。” “慢些,我确实害怕,我,我畏高。” “噗,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了,你一个鬼你告诉我你畏高?” “真的,我能拉着你嘛?” 这石梯越来越高,往下看就是一潭清澈的潭水,我们已经爬了很高的石阶了,我看了看下面,我们身处的位置确实很高,看了看她因为紧张害怕,绷紧的嘴唇,还有瑟瑟发抖的身子,真是欠她的。 我走过去让她拉着我的袖子,然后才继续往上爬。 “谢谢你,姐姐。” “没事儿,反正咋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也是在一起经历过好几次生死的人了,你也别客气,快些走吧,等上去就不会害怕了。” 我说这些都是安慰她的话,这个洞进来的时候还看不出大小来,但是现在爬了这许久,而且仍然没能见到上面的地方,我们走的这条洞穴,不宽也不大,看着一直向上的石梯,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当时修建工程的人故意留下的一条通道。 一直走一直走,我觉得口渴得不行,而且肚子也开始抗议了,咕咕咕。我不好意思的伸手捂住肚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超前走去。 “我们休息一下吧,这么往上爬也不是个事,就停下来休息下在走吧。” “不行,停下来就不想起来了,而且你不是畏高嘛?都这么高了,你确定你能不哆嗦?” “我,我没事,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咋们就快点走吧,我看这里像是一条逃生通道,上去了肯定就是地面了。” 感情我们原路返回的那条路原来是一直往下走啊?这会儿要回去地面,难,太难了。 “嗯。” 最后也不知道走了几个时辰,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上面却实就是地面,似乎是个建筑物,我伸手顶了顶那块挡板,推不开,看材质是木板,而且也不厚,但推不开,那么就是被人钉上了。 梅兮雅这会儿倒是不哆嗦了,看着我推不动,她也过来帮忙,两个人的推力确实挺大,但是仍然没能推开这块黑色的木制挡板。 “你站下去一点,我来弄。” 梅兮雅见状,似乎终于是打算施法破开这块木板帮助我了。见了闭上眼睛,手掌翻转,一下睁开眼睛,手掌伸出去,尔后那块木板终于四分五裂,破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出口。 上去之后果然是人住的地方,但是这间屋子早就破败不堪,蜘蛛网到处都是,地上墙上全是厚厚的一层灰尘,空气里面也也是灰扑扑的一片,有些呛人。 “咳咳,咋们出去吧,这里太灰了。” “嗯,门在那边。” 桌子椅子被打翻在地,挡住我们的去路,一大张一大张的蜘蛛网也吓人。梅兮雅见我害怕,轻轻一挥手,这些都让开了了一条路出来,直通房间门。 “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 谁都不知道原来梅兮雅在人间是不能随便乱用她的法术的,人间有规定,阴间自然也有规定,鬼到了人间,不可试图使用自己的法术改变人家的一切东西,要是违反了这些规定,等待她的就是接下来未知的惩罚。 我们走出这件屋子之后,出去是一个院落,院子里面有个池塘,池塘乌黑的水里面都是漂浮着的枯败的荷叶。 周围都是长得比院墙还高的杂草,倒是正中间那里有一座庙殿,里面供有好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神仙,但是看他们威严神武的样子,应该很擅武。 现在是夜晚,这里虽然破败,但是居然到处都有灯笼,看着摇曳的烛火,这应该是不会灭的烛火吧。 “这是不灭烛,看数量,当时修建这里人不只是有钱那么简单了,这么古老的建筑,在当时就算是你有钱也不可能能得到这么多稀有的不灭烛,这里不像是行宫,或者寺庙,更像是私人供奉。” “什么?” 我不是太能理清楚她说的这些,总之应该就是这里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吧。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四处转转,也许能发现一些什么。” “但是我们前面循着的那个光源到底是什么啊?不可能就是这些不灭烛吧?” 第二十一章战神头盔 我们走进供奉着武神的主殿,从侧面的走廊过去之后,里面还有一个院落,这样子的构造我从来没见过,一般的庙殿都是只有一个院落,不是前面就是后面,而这个不但前面有个精致的院子,后面居然也有,这个比前面那个大得多。 封闭的四合院落,周围的房檐角像是飞鸟的翅膀一样飞起,尖端还挂着用红线串着的铜铃铛。风吹过耳边就是一串叮咛声,而且这里面并没有遭到毁坏,只是无人打理,这会儿看起来像是一座鬼屋。 清幽的环境,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清越的铜铃声,四周门窗紧闭,没有丝丝的烟火味道,这里静的太过于怪异了。 “你觉得这里会有你的同类吗?” “没有,这里供奉着武神,不可能会有鬼怪,这里很安全。” “哎?那么你刚刚是怎么从武神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进来的呢?” “我?可能是因为我带着判官的祝福来阳间的吧。” “啊?当时他给你祝福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后知后觉,这会儿才清楚他的用意。” 我哼哼两声,接下来忽然一扇门突然就被风吹开,门轴因为老旧咔咔作响,那声音像极了恶鬼在啃骨头的声音,天呐,吓了我一大跳,这风也是很诡异。 梅兮雅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处地方,凝神看着那扇门,我试探着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屋内,发现这居然是一间祠堂,高堂处供奉着一块没有刻字的牌位。牌位前面的布置也很认真,这会儿的果子居然也很新鲜,香鼎里面的三炷香也是燃着的,看样子才插上去没多久,这里有人来,但是没人打理这个地方? “这里是个祠堂,你看,中间那里有牌位,但是没写姓氏名字身份,就是一块无字碑。” “这里经常被人打扫着,看样子来人很重视这块牌位。” 我们俩进去之后,房内因为常年燃着供香,屋内也不通风,鼻间一股子呛人的供香味。而且这香鼎大得有些离谱,普通人家的供香最多也就是用一个碗大的香鼎,但是放中间的这香鼎足足要有两个成年人环抱起来那么大。 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除了这无字牌位,还有这巨大的香鼎比较奇怪,别的地方也没有诧异。 突然我右手边挂着的暗黄色帘子动了一下,那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轻声喊了梅兮雅,指了指那个地方,帘子后面明显有东西,那块帘子抖动得厉害,而且看面积,那东西的体积似乎很大。 “什么东西?” “不知道,嘘,小声点,别吓跑了,咋们过去看看。”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地掀开帘子一看,本来想吓他一吓,给他个下马威,好乖乖听话,但是那居然是只狗,这会儿正吃着狗盆里面的一块淌血的鲜肉。它的嘴边都是鲜血,尖牙呲起,呼呼的发出别人入侵可能对它造成威胁之后的声音。 有些吓人,像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喜得贵子之后我去摸那些小狗狗时,哮天犬呲起牙齿发出的声音,虽然二郎神告诉我那只是她的本能反应,但是我还是很害怕,只是匆匆一瞥,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这会儿看着眼前这只通身雪白的狼狗,即使它蹲坐着,到那时体积堪比一个成人的体型。 “汪汪汪,嘿,伙计,别这样,我不想要抢食,你乖乖吃,我们出去转转,你乖乖吃吧。” 然后头一偏,我顾不上喊站着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梅兮雅,自己就怂的出去了。 “啊,吓死了,这狗看着漂亮,怎么这么凶,耶?刚刚它为什么只盯着我,看都不看你一眼?” “它看得见我吗?” “哦,也是,狗不能看见鬼,哎,吓死了,太奇怪了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一只大狼狗呢?” 这会儿看着石栏下面平静的湖水,我的心都跳个不停,还好刚刚那只狗没有攻击我,不然不是被毁容就是葬身狗口了。 这湖水也是很神奇,虽然不比前面的那个池塘的水干净多少,底下的青色水草遍布整个湖,但是这可能是个死湖,里面没有鱼儿,也没有别的浮游生物。没有入水口跟出水口,只是一潭死水。 “要不咋们在看看别的房间?这只狗就让它在这里吧。” 我的话闭,没想到里面的雪白狗就冲出来咬住我的裙角,拉着就往我们身后的那个走廊跑过去。 “啊!干什么?梅兮雅救我啊。” 我跟着狗跑的速度跑着,梅兮雅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就飘荡在我的身后不远。这狗太有灵性了,把我拖至意见比较偏僻的房门外,停下来,还伸出一只前爪把房门推开,但是并没有松口,还咬着我的裙子呢。 “这是什么地方啊,黑漆漆的,不透光的吗?” 进去之后,灰尘气味很浓,而且我刚刚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蜘蛛网很准确的敷在了我的脸上,我闭着眼睛,紧闭嘴巴,呜呜直叫唤。 这狗也停下脚步,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我不得已只能睁开眼睛,看看这狗要搞什么鬼。 但是眼前刺眼的光芒,刺得我的眼睛像是被针忽然刺了一下那么痛,这次我慢慢的睁开眼睛,但是缝隙不大,甚至还用手指蒙着我的眼睛,透过窄窄的手指缝隙,我看见了一颗暗黄色的宝石正在散发着它的光芒,像是太阳一样,让人不能直视它的光芒。 “这是太阳石。” “啊?太阳石原来真的像太阳一样?它的光芒就像太阳一样,让人不能直视。” “没错,这就是太阳石,而且是被人安在了一个头盔上面。” “头盔?将军的头盔?士兵的头盔?” “看规格应该是将军的头盔,你看这只狗,它不但可以直视,而且你看它看着这个头盔,好乖,这个头盔应该是它的主人。” “真的呢,哈哈哈,它的表情太搞笑了吧,现在完全没有了攻击力,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呢。” 这只狗应该很喜欢它的主人,它的主人也很宠爱它,不然主人死后不知道多久,狗还继续留守着的很难见到。 我脱下外面的小衣裳走过去盖住那个头盔,把它抱起就走出去了,梅兮雅跟狗也出来了。 刚刚在里面只看见了个大概,而且太阳石的光芒刺眼,这会儿盖住太阳石,我才能仔细打量这个头盔。 黄金打造而成,一颗暗黄色的太阳石镶嵌在中间,威武极了。我在想到底是是什么样子的人才配得上这么好看的头盔。 但是这狗忽然的就呜咽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哭,但是我可是尝到它的凶狠过的,这会儿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呜咽起来呢。四肢趴跪着,整个身体都匍匐在木板铺着的回廊上。 “哎,它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或许是思念主人了吧。” “啊?这么神奇的嘛?” “嗯,我刚刚试探了一下,发现它能看见我,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并没有对我有任何的警惕感,也就是它在假装看不见我。” “嗯?” “这狗咋们先别理,不过你怀里的太阳石要带走。” 梅兮雅知道太阳石的来历,以及功效,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但是我却觉得不尽然,这个头盔显然是个战功显著的将军所配之物,而且还养了这么一条忠心的犬,说实话,我由衷的佩服他,虽然因为生的时代不一样,未能见上一面,但我还是私藏了恻隐之心,并不想要破坏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也不想要带走这个头盔上面的这颗太阳石。 它是连同这个头盔共生共存,要是我把它拿下来去干别的事情,那么这个头盔将不复存在,白犬的守护也会失去意义。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头盔,心中就有股莫名的情感,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情很微妙,也许就是我作为一个女性的细腻心思而生出来的,但是我感觉更多的是,我心里面突然爆发出来的那股涌潮。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你看,英雄陨落了,但是他的东西还能保留下来,真的让人很惊喜。” “别惊喜了,那狗跑掉了,要追吗?” “追啊,快走。” 看着它偏向左边不断摇晃着的尾巴,这说明它现在很高兴。至于高兴什么,我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跑过这个回廊,我们走到了外面,我四处张望,但是也寻不到白犬的身影,这里是片柳树林,来到这里以后我发现这里的水特别多,自然柳树也就特别多。 那边就有一条横着下去的河流,听着河水哗哗的声音,还有敲打石头的声音,我隐约听见了犬吠的声音。 循着过去,果然在那边的假山中看见了白犬的身影,假山背后是一座凉亭,我在远处望着,那里面似乎有人,心中有些欢喜,定睛一看那几人的衣服发饰,果然就是师兄他们三人。 “哎,快过来,我找着狗了,而且我好像看见师兄他们了,快过来。” 梅兮雅跟我兵分两路,寻狗,她顺着河流往下走,我顺着河流往上走,没想到居然就让我找着了。 梅兮雅很快飘过来,我们走过小桥,往凉亭的方向小跑过去,越发靠近,那几人的面目越发的清晰,果然是师兄他们,我跑的速度加快,奔跑过去。 第二十二章深巷花酿 师兄他们看样子也是刚刚到的这里,我才过去,没想到他们就起来动身想要离开,我挥舞着双手,呼喊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就连那只狗都汪汪汪的直叫唤。 我想要冲过去拦住他们,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瞬间,这里的风景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沼泽地,没有了鸟语花香,没有了柳树成荫,就连那个凉亭原来都是假的,我不知道我刚刚看见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或者是什么人故意而为之。 我抱着头盔,蹲在地上,呆愣着看着地上的一株杂草。 梅兮雅见我这个样子,也跟着蹲下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刚刚的那些,在场的全部都看见了,或许连那只狗也能看见,别难过了,或许我们能靠刚刚看见的那些找到你师兄他们。” “刚刚我还以为跑过去就能抱到他了,结果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怎么办?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们就出发去找你师兄他们吧。” 我有点奇怪,梅兮雅为什么没有直呼师兄的名讳,而是说我师兄。既然又回到了沼泽地当中,而且此刻我们站的地方,正是那条石头路,只要沿着这条路就能出去了。 那只狗仍然蹲在隔我三四块石头的距离处,不知道它在望些什么,我的手里还抱着头盔,而且狗也在,说明前面我们去过的那个武神殿是真实存在的,至于后面见着的那些虚像。 沼泽地中的恶臭一如既往,而狗的嗅觉比人类的要灵敏几万倍,我过去拍拍白狗的脑袋,它居然出奇的乖,也没有冲我叫唤,而且它现在就以前我见过的像嫦娥的小兔子受伤时才会表现出来的那种表情。 我有些心疼它。 “你怎么了?也是跟我一样?有一个十分想要见到的人吗?” “汪汪,呜呜。”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反正它说的话,我是一句都听不懂,继续拍拍它的脑袋,见它通身雪白,一尘不染,像极了,我初生时初见他的时候,也是一尘不染,特别是一双眼睛美得不像话,简直像是把那些美好的万里山河,满天的星辰大海都装进了他的眼里。 “咋们快走吧,趁着这会儿黎明,雾气退散,启程赶路。” 梅兮雅在催促我,我站起身来,把放在地上的头盔抱起来,看了一眼蹲着的那只狗,望着梅兮雅说: “我想带这只狗离开这里,它一个人在这里太可怜了。” “嗯,也好,我看它也很喜欢你。” 于是我们一人一鬼还有一只狗就上路了,离开这个沼泽地之后,我们很快回到了那个竹屋,柳树叶只是隔了一个晚上而已,居然就掉得满地都是了,看着一地的柳叶,有的开始泛黄,但大多数都还是青绿色。 抬头看看屋顶昨晚银白惜坐的那个位置,还有离靠在柳树下的场面,一幕幕浮现在我的面前,昨晚我才回来,跟师兄没有团聚多久,没想到今天又被迫分离。 进屋查看了一下,我才发现屋内的一切像是被打劫了一般,翻箱倒柜,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居然这么惨烈。 昨晚师兄拿给我的包袱,现在也不见了,我的行李被人拿走了,梅兮雅不需要行李,自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我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了,这附近居然有强盗! 我把地上的椅子板正之后坐在上面用手扇着风,刚刚转了一大圈,又累又热,而且还很饿。 “怎么办?我师兄给我的包袱不见了,这些人还有没王法?趁着没人就随便进来拿东西,真的是,被我逮到他们就死定了。” “估计里面也没有上面贵重物品,既然他们没回来,那就出发吧。” “嗯,好,我们先去找个人问问那个地方在哪里。” 那只狗很乖,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没有咬人,也没有奇怪的动作,于是它深得我心,我是越来越喜欢它了。 离了竹屋,我们很快到了附近的集镇,好些村庄里面都荒无人烟,村民们像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集镇上还剩着三三两两的摆摊买东西的商贩,但是街上也是一片狼藉,老百姓像是在逃命,丢下手头的东西就跑了,有些地方飘着白烟,我们站在街头的入口处,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抬头看看旁边的石碑,和顺镇,我抬脚跨进去,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看见我们来了就开始跑,连摊上的东西都不要了,我在奇怪,难道是因为我现在特别吓人? 不应该啊,我现在应该是狼狈,不应该是吓人才对,然后我看看我旁边的梅兮雅,难道是她?也不应该啊,普通人基本上看不出来她是一只鬼的。 梅兮雅也盯着我,我耸肩抬抬双手,示意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汪汪汪。” 白狗突然的开始叫唤,然后抬起头来看看我之后,就开始往旁边的小巷子里面跑进去。 我们跟着它进去,这巷子里面很乱,而且本来就很黑的天气下,这里面几乎像是黑夜,黑漆漆的环境,让我有点毛骨悚然,不知道下一秒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狗越跑越远,我们越来越深入这条深巷,走近之后才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藏得这么深,都说好酒不怕巷子深,但是这酒馆藏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面,真的能让人闻香而来吗? 狗最终停在了一道原形拱门前面,门紧闭着,上面挂了一块黑色木板,上面有一小行毛笔字,字迹娟秀,小巧但是笔锋很凌厉。 “歇业勿扰。” 歇业了还有酒香飘出来?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既然缘分想我来到这里,那就铁定不能吃闭门羹。 我抬手拍了拍上面的原形铁圈,啪啪啪响了三声,里面的人应该不是上面凡夫俗子,所以我也得表现出有教养的样子。 “啪啪啪。” “汪汪汪。” 敲了好几次之后,我手都拍红了,但是里面毫无动静,我都要怀疑这里面是否还有人了。 “这里面有人吗?” 我问旁边站着的梅兮雅,她不是能隐身随意出入门墙嘛,那不如让她进去看看,顺便给我们开门,这多好,反正这门我是铁定打算进去了,虽然有些不择手段,还未经主人的同意之下。 “不知道,我进去看一眼。” “哎,你都进去了,那顺便给我们开一下门吧。” 梅兮雅像是才识破我的样子,她看了看我,明显懂了我的意思,她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不管里面有没有人,都要进去看看。 “想进去?” “嗯嗯,对啊,这里面一定有好酒,隔老远我就闻见了。” 没错,其实我也是个爱酒之人,用人间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酒鬼,在天上的时候,因为就是从酒里面初生的,所以在我的生活中,除了酒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在天上的时候,我也是过过几天舒坦日子的仙女来着。 “跟我来吧。” 她拉着我的手,叫我抱上狗,她伸手在墙上一模,然后拉着我就从墙里面穿进去了。狗我是抱不动的,但是我能让它咬着我的裙摆呀,反正它喜欢这么干。 这里面果然别有一番风味,院子里面种有梅花,但是这个季节还没开,桃花倒是在这个三月开得妖艳至极,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越来越好奇这里的主人是个什么人了,这么多的桃花,我在想肯定有桃花酿吧。 “汪汪汪。” 这狗也是,特别容易兴奋,这会儿地上铺着的些许玫红桃花瓣,白狗跑过去一阵风,把花瓣带得飞起,它汪汪汪的一直叫唤,鼻子上身上沾着一些带水的花瓣,搞笑死了。 “这狗的主人以前怕也是一个风雅之人,哈哈。” “嗯,走吧,进去看看。” 这里的屋子房檐压得极低,并不高大,也不宽敞,就是一个小小的风雅院子而已,我闻着酒香循着找,踏上木板搭成的三阶台阶,就是一条长长横着的回廊,拐角处有个房间,靠着我的嗅觉还有敏锐的感觉,我觉得酒肯定藏在那里面。 房门外是一串串白色的花珠缀着的门帘,而且每间房门外都会铺上一小块方方正正的米色毛绒毯子,别的地方都很正规,但是有一房门外居然摆着两双鞋子,一白一黑,白色的云朵绣鞋很明显是女人的鞋子,另外一双黑色的金线勾边筒靴,明显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的。 我跟梅兮雅渐渐靠着那间房子靠近,还闭门歇业,这是跟红颜把酒言欢?还是吐露然人清梦的烦人累心之事啊? 我自认为我已经做到了光明正大,但是又毫无动静了,里面的人不可能会发现我的存在。但是突然的一个青瓷酒杯扔出来,并且里面的人在呵斥。 “谁?” “哎呦,公子何必动怒,待奴家出去看看是那位客人肚子里面的酒虫作乱,在奴家这里偷喝美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跟一道酥软的女声,我吓得动都不敢动,只能下意识的摆好姿势,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不消片刻,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低垂着眸子掀开珠帘,轻佻的笑着定睛看我,并且看了一眼我旁边站的梅兮雅。并没有刻意的打量我的穿着,只是盯着我的脸。 她抿着红唇笑了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我自诩是见过美貌的仙子的人,居然对着她的脸失了神。 第二十三章酒娘九娘 眼前这个女人浑身都充满了风尘气息,但是她整个人的存在却意外的让人觉得舒服,一身及其普通的女装并不能遮掩她的身段。头发用一根红绳绑起来,模样处处都是烟火的味道。 “这位小姐,寻到奴家这里,可是馋了?” “对啊,我老远就闻到酒香了,进来之后,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桃花源,美妙极了,我刚刚还在猜想这里的主人是什么样呢,见到老板娘才知道原来食尽人间烟火的女子才称得上美人。” “哈哈哈,客观谬赞了,想喝酒而已,好说,好说,别瞎说。” “这怎么会是瞎说呢,我觉得您的美名一定早就传开了吧?这是我初来乍到,不识人,与您也是从未谋面,不然我肯定天天赖在你这里。” 口吐芬芳,吐气如兰,不只是用来形容美人香,也可以用来形容我眼前的这个女人,说话大方,没有遮遮掩掩,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害怕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人,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摊贩看见我们就跑了的场景。 这个老板娘不禁让我觉得,她会让人上瘾。 “哎,里面那位是什么人?” “哦,只是客人而已。” “对了,老板娘,咋们可以坐下聊聊嘛?” “可以啊,这边请,这边。” 她把我们带到隔壁的这间屋子里面,这间门不同于他们所在的那个可以推的,这间房门是拉伸的,直接从右边推开到左边,我们拖鞋进去,坐在直接铺在地上的黑花黄绸的软垫上面。 桌子也是及其的矮,门对着的那边开有一扇窗户,可以看见外边的风景,我定睛看了看,恰巧就是那片柳树林,那条河流,那个四角红柱凉亭。 相对于我的吃惊,梅兮雅则十分淡定的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桌上的水瓶里面的插花若有所思,白狗在外边打滚好些时间,这会儿累了趴在我的身边,身上还隐约沾着一丝丝的桃花香。 “你瞧,那不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还是说咋们这次看见的也是假的?” “果真是。等会儿问问老板娘就知晓真假了。” “嗯。” 等了一会儿之后,老板娘手上端着一托盘,盘子里面只有一小瓶棕色圆坛的酒,她像一株久开不败的牡丹花一样,款款走进来,跪坐在软垫上,把我们前面的白色瓷杯斟满酒。 先拢好我的衣袖,抬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瞬间嘴巴里面充满了浓醇的酒香味,顺着喉咙滑入肚里,这酒真不错,入口没有辛辣之感,品后酒香长久的留在我的鼻间,老板娘挑的这酒很适合我。 “好酒。” “这酒是我最新的成品,真的好喝吗?” “嗯,真的好喝,不信,老板娘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我早就尝过了,对了,跟你一起的这位姑娘怎地无话?” “啊,她不喜欢说话,您别介意,老板娘,你那窗户外的柳树林一直在这里?” “对啊,几百年了,这处柳树林也是来我这里的客人们所赞赏的呢。” “真不错,那您一直在这房间里面,有没有注意到那边那个凉亭里面是否停留过三人?” “这个倒是没注意看,你们走散了?” “是啊,我跟师兄他们走散了,现在正四处找他们呢。这酒真不错,哈哈哈,真是相逢恨晚,早知道这处有这么个好地方,我真的能天天搁这儿喝酒找乐。” “小小年纪便如此爱酒,咋们也是同道中人,你唤我九娘吧,九娘我诚心喜欢你这个朋友。” “嗯嗯,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九娘你唤我初余即可,今日得以交到九娘你这个朋友,来,咋们干一杯。” 三杯酒下肚,我已经微醺,脸蛋开始发红,我喝酒上脸,不管醉不醉,脸都会发红,梅兮雅似乎真的有心事,一直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喝酒,九娘是个性格很豪爽的性情中人,喝酒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豪迈,看不出半点女儿家的娇柔。 大约也是差不多了,她想起那边还有个客人没去招呼,于是她跟我说抱歉,要去招待那位客人,所以现行离开。 等到她走了之后,我才想起来一件窘迫的事情,我腰间并无分文,这才刚刚交到一个知心朋友,就跟搁这儿喝霸王酒,那可不行。 身上的这个头盔可不能拿出来抵,这狗估计也不值钱,对了,我头上不是还有一支发簪嘛,可以用这个抵。 打算好了之后,我举起酒杯站起来,走至窗户边。 “你说,师兄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得不到丝毫的回应,梅兮雅是真的有心事,把手中的酒饮尽,坐到她的身旁,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她,顺着她的视线落下的地方,一瓶插花有什么好看的?半晌她都没有反应。直到狗醒了之后,汪汪汪的又开始叫唤。 她才清醒过来,看着盯着她的我。 “怎么了?你喝醉了?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喝好了,咋们走吧,还得赶路。” 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强问,问出什么估计也是敷衍我的,赶路?赶什么路,我们现在属于漫无目的的乱走,根本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到那里去。 “嗯,也好,不好一直打扰九娘,那咋们走吧。” 顺手把头上的发簪抽出来放在桌子上面,狗已经到外面去了,坐久了站起来,我的头居然有点晕。 撑着木制的隔墙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就听见隔壁的争吵声,闹得似乎还挺厉害的,我不仅听见了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而且还有怒吼的声音,似乎是九娘惹怒那个男人了。 但是我也不好插手这事,我思量了许久,念着九娘是我朋友,那既然是朋友了,那我就得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行,这事我管定了。 于是我不顾梅兮雅的劝阻跟拉扯,径直冲到那间房门之前,推开,气势很足的双手叉腰,想要骂那个男的。 但是这个眼前这场活春宫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九娘被这个男人骂的不敢还口,只是给他讲着道理,但是这男人不听,开始怒砸房里的东西。 我感觉捂住眼睛退出来,并且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男人的怒吼声“滚出去。”然后他挥手房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真的是,刚刚看见的那幕场面,让我面红心跳,半天都还觉得惊魂未定。 “刚刚就让你别去了,你非得去,怎么样?讨着好了?” “你也不明说,害我,哼,算了,咋们快走吧,别打扰人了。” 出了这扇门,我知道这次的初次见面也许就是跟九娘的最后一面,容不得我好好说声后会有期,她现在也着实不方便。 巷子里面寂静而且黑暗,走出去我们挨家挨户的问,但是还有人,甚是能把门打开的人都很少,最后终于逮到了一个刚刚从外面想进门的男人。 他身着十分朴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包子铺老板。本来今天不打算出去营业,想躲在家里,但是想着昨天没有卖完的包子,就这么扔掉可惜了,所以还是出去摆摊。结果人影都没见着一个,他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着实害怕。 这不,早早的就收摊回来了。 我抓住他的前襟,恶狠狠的看着他,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然你也看见了,我旁边这位朋友可是会吃人的。” 没错,刚刚梅兮雅使用了一个幻术,这男人看见梅兮雅在啃人的手指头,吓得屁滚尿流,肩上挑着的东西早扔了,这会儿瑟缩在他家院子的围墙下,身体发抖,我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这里为什么这么萧条,家家户户的人都不出来,人烟稀少,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昨天我有事去了隔壁村一趟,结果回来,老婆被吓得话都说清楚,只是躲在床上发抖,嘴里喊着有妖怪。” “妖怪?” “对,没错,妖怪,听说昨天街上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女妖怪,头发足足有两人合起来那么长,而且还能杀人,昨天死了不少人,官府躲着不肯派兵出来镇压,最后等妖怪离开之后,才发兵出来清理死人,真是狗官,平时整日的耍威风欺压百姓,危险面前又跑得贼快,呸,狗官。” 这男的说的那妖怪应该是结情,至于后面越骂越起劲的狗官,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放开他,然后看着梅兮雅,旁边坐着的狗却又在装凶,呲牙咧嘴的冲这男人叫唤。看他腿都吓软了爬不起来,只能趴着推开院子门,进去就关上了门了。我拍拍白狗的狗头,真是越来越乖了,不但会帮我,而且很讨喜。 “真乖,等会儿给你找点吃的,奖励你。” “结情到这里来了,那么师兄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你说他们怎么会从沼泽地到集镇街道上来呢?” “不知道,你师兄他们没有跟结情在一起,也没有回去找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看着她一成不变的面部表情,她盯着我,要说不说的,我心头不慌,这女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昨天你师兄他伤的很重,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银白惜把你师兄强行带走,至于你,就是一个累赘,要不是你师兄,恐怕她早就想抛开你了。” 第二十四章简城锦绣 结情不找上我,我十分的意外,当初她可以让我看见师兄他们,那么她同样可以施法找到我的行踪,梅兮雅解释说,结情可能在找比我还有价值的东西,毕竟我的本身作为愿灵果,她就不可能会放过我。 是的,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把她引走了。 我们出了和顺镇,在和顺镇的时候,顺手牵走了两匹被丢弃的宝马,白狗差不多有半个马大,所以它很轻松的就能跟上我们。 连夜赶路,很快了到了县城,这会儿正值风口浪尖,城门外两排士兵并列站着,对进程出城的百姓一个个的检查。 我勒紧手中的马缰,马儿跑出去几步之后,很快停下来,梅兮雅也跟着喊吁,她座下的马儿也挣扎着停下来,这个时间段才天亮不久,地上的杂草还挂着露珠,马蹄行过的地方,灰尘四起。 “怎么办?我们这个样子,恐怕难以进城。” “我们这个样子不正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样吗?走吧,进不进得去,得去试了才知道。” 梅兮雅骑着马有那么几分样子,平时虽然看着柔弱,但是该拿注意,该行动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是拖人后腿的那一个。相反,我才是个误事的主,这一路,我一个烦人之躯少不了受苦受难,大腿被磨得不是我的了,我怀疑不止掉了一层皮,甚至摩擦着血肉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你没事吧?等进城了,先找一家客栈休整一下吧。” “没事儿,就是骑马也太折磨了,我觉得我的腿被磨得好疼。” “你没骑过,当然是一种煎熬了,熬过这次,以后保准你不会喊疼。” “屁,下次打死我也不骑了,嗷,快走吧,我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梅兮雅笑着摇摇头,她一只鬼怎么可能理解我的难受呢,算了,不跟她计较了,还是进城重要。 看着城门上方的两个大字,简城,名字很普通,也不是什么重要城池,可能就是因为这里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才排查的这么严格。 看着前面一个个排着队进去的百姓,终于轮到我们,我翻身下马,牵扯到了受伤的腿部皮肤,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蚀骨之痛了吧。 明明疼得额头冒起了一层薄汗,痛的呲牙咧嘴,但是我还是强忍着,咧开嘴角,冲着凶神恶煞正在排查的官兵狗腿的笑了笑。 “官爷,上面那位是我妹妹,这是我家的狗,我们这次进城是来寻亲的,乡下发生好多怪事,爹娘已经走了,只剩着城里还有个小舅舅在做生意,我娘临死前让我们姐妹来找他,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呜呜,真是可怜哟。” 说着说着我就掉起眼泪,哭得稀里哗啦,惨不忍睹,那位官兵半信半疑,对我是相信了,但是看着马背上的梅兮雅,看着姐姐哭得这么伤心,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怕他不放我们进去。 于是擦擦眼泪,指着梅兮雅对官兵说: “官爷,您别看了,我家妹妹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不能说话,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是一个聋哑人,还望官爷可怜我们姐妹,趁天色还在,放我们进去寻小舅舅吧。” “行了,行了,进去吧。” 他也是一脸的不耐烦,本来一天在这里站着就累,还要擦亮眼睛盯着这里进进出出的老百姓,不然出了事情,不但他有罪,连同一起尽职尽责的兄弟都要受到牵连,低下头,捂着口鼻,挥挥手,示意我们进去。 我虽然知道我现在很狼狈,但也不至于如此惹人嫌弃吧?我抬手来,闻闻衣袖的味道,果然一股酸臭味,我居然自己把自己恶心的想吐。 进城之后,我再也不想要上马了,于是我在下面走着牵着马,梅兮雅也跳下马,一脸神清气爽的牵手缰绳,跟我并肩走着,白狗摇着尾巴走在我的前面,它看起来很是兴奋,这里闻闻,那里闻闻,还时不时的撒泡尿,沿路打下属于它的标记。 城中很是热闹熙攘,我们牵着马,身上又脏,这里的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嫌恶的捂住口鼻,顺便让道。 声音也很嘈杂,叫唤声,叫卖声,吆五喝六的声音,或者嬉笑声,打骂声,是了,这才是人间该有的特有风采。 络绎不绝的人流量,我们进城不久,便四处问到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不仅能提供我们一顿的吃食,而且还提供狗和马的吃食,我心满意足了,上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一家良心的客栈呢,我们爽快的决定交了定金入住下来。 身上的银钱不是很多,这仅有的还是刚刚用我手上的一只玉手镯换来的,看着一大袋沉甸甸的银两,我心想,师兄对我可真不赖,随便一只手镯都能换这么多钱财,我决定找到他之后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入住之后,我立马收拾了一下自己,衣服是刚刚顺手在客栈旁边的衣品阁买下来的,一件嫩绿色的样式正是当下流行的束腰开襟样式。 弄好之后,我觉得清爽不仅能让自己舒服,也能让别人舒服。睡了一觉之后,刚好就是夜市开始的时辰。 我拉着梅兮雅出去逛,她并不想去的,她一直都是奉行她生前的那一套,说什么良家女子这个时辰是不应该出去的,但是这都什么朝代了,现在的民风比较开朗,这个时辰仍是允许女子出来游玩的。 她拗不过我,跟着我上街了,我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那条街最好玩,那条街的东西最好吃,店小二立马娓娓道来: “要说男子觉得最好玩的一条街还是牡丹街,俗话说得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你们女子就不同了,女子的话,一般觉得其华街好玩,那里不但有各有小游戏,比如猜灯谜,放河灯,糊糖人,当然也有合适各样的小玩意儿卖,那条街最好吃的话,自然是锅上舞那家酒楼里面的酒菜当属第一。” “啊?这里没有美食街嘛?”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城以锦绣为生并且出名,所以这里不兴什么美食。” “啊,原来如此,简城的锦绣,长见识了,谢谢小二哥,那我们就现行告退了。” “两位姑娘记得玩得开心。” 店老板不坑之外,连店小二都这么可爱,我真的爱死这家福来客栈了,希望他家有源源不断的福进来。 我们先溜去了牡丹街,想要一睹这里绣娘的风采,是的,这里的妓子是喊绣娘,真是有意思,是想要把这里的锦绣喊出名吗?连妓子都要称呼这个名讳。 牡丹街正如它的名字这般,高高的红灯笼挂着,不但喜庆得像嫁娶的时刻,就连里面的布置都像新婚夫妇洞房的新房一般,怪不得如此出名呢。 看着楼上大门口的姑娘们嬉笑着招揽客人,我深处其中,此时就像是在万花丛中过一般,我很快晕了脑。梅兮雅似乎很是害羞,她娇羞的拉着我的衣袖,催促我快走。 我被她拉着风一般的就走到了结尾,这里安静了许多。 “哎,你急什么呀,刚刚好多绣娘冲我招手,扔香帕呢。” “你,你想什么,人家那是扔给心仪的公子哥的,你以为人家是扔给你的呀?笑死了。” “哎哎哎,你要是不信,咋们在回去走一遭,我让你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别,我信了,我信了好吧,你不但能迷死你师兄,而且还能迷死这一条街的绣娘,行了吧。” “哈哈哈,那是必须的,走吧,我们去锅上舞吃点东西。” 锅上舞这家酒楼却是很出名,建筑规格也是超级大,后面临江,前面就是人山人海的主街道,而且这周围也没有一家能够与它匹敌的,自然而然的名声就大了起来,再加上本身的菜式就很新颖,味道顶好,这出名也很正常。 穿过一条巷子之后,就来到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主街道,这里卖的东西比较杂,而且街上管理严格,只能允许店铺运行,商贩只能晚上出没,这不,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辰。 锅上舞很显眼,隔得老远,我就看见了,真的是一座很大的酒楼呢,我数了数,大概有三四层楼的样子,在这周围都是两层楼的扁平房屋里,很是惹眼,很是招摇。 “哇塞,果然名不虚传,走吧,刚好饿了。” 我是饿得脑袋发晕了,而且我本身也是被饿醒的,不然,我觉得我能睡到明天早上,足足睡上十二个时辰。 “嗯,这酒楼的规格在全国应该也是响当当的。” 走近了之后,这酒楼还很风雅的贴有对联,两幅长长的对联,并没有横联,我也看不太懂,随便瞄一眼,就挽着梅兮雅的手,欢快的进去了。 我想找个没人的位置来着,但是这里生意也太好了吧,爆满不说,居然还有人站在空地听着说书先生摇头晃脑的样子哈哈大笑。 店小二肩上搭着一块白色的帕子,笑嘻嘻的过来问: “客官?请问需要点什么?” “我需要找一个位置,然后坐下吃饭。” “哦,跟我过来,您也看见了,这里已经爆满了,楼上的包房客人也特别多,待我去查看一下,那个包房无人。” 第二十五章孪生姐妹 居然满员,早就没有包间了,楼上的大多数都是十分有钱的人,跟朋友的酒会,或是临江赋诗几首也是常有的事情。 店小二抬起手,拿袖口擦擦汗,一脸为难的样子,态度很不错,语气里面也是很诚恳的说让我们明天再来,但是我这会儿饿啊,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没有空着肚子回去的道理。 “实在不好意思,两位小姐,您们也看见了,请回去,明早再来吧,欢迎下次光临。” “哦。” 本来我还想着要是真的满员了,那么也就算了,出去随便吃点也无妨,但是我们身后,气势汹汹的来了一帮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华贵,头上戴着许多贵重头饰的贵妇人,本来这与我没有太多关系,但是看见她的那张脸,我顿时开心起来。 这不是我相逢恨晚的九娘么? 上一次的酒还没有喝尽兴,现在真的是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只是这次的见面,她给我的印象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初见时,她平易近人,那么现在站在我眼前的这人,绝对可以用冷艳来形容,眉眼之间全是隆重的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捉奸的。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呆愣着盯着她和她身后的一堆训练有素的家丁还有丫鬟,她整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及其优雅,身份应该不简单,家世也不会差。 “啊,她怎么来了,不行,姑娘,你们先躲开,千万别冲撞了这位夫人,不然她会剥了你们的皮,还有她最讨厌比她长得漂亮的人了,你们快躲远点,我去叫掌柜的。” 店小二的这番话说明了这女的在这里的凶狠是出了名的,那么早上酒馆里的那张脸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她看我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我,她并不认识我,还是说她忘记我了?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算账,手持算盘,眼睛盯着账本,手指唰唰唰的把算珠划上划下。 “掌柜的,不好啦,张夫人又来了,完了,我就说别做张公子的生意,掌柜的,你就是见钱眼开,这下好了,张夫人天天来这里闹,你说张公子又不是天天逗留牡丹街,只是醉心于诗词酒赋而已,她有必要天天来闹么?” “慌什么,急什么?人哪次闹完,不是客客气气的给咋们赔礼道歉?该赔的不该赔的都赔给咋们了,再说了,人夫人管自己丈夫?你有啥资格不准人来?张公子可是咋们的常客,你忍心看公子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流失张公子这样的客源?” 掌柜的撸着下巴上的一把胡须,眯着闪着精光的眼睛,说的头头是道,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只需要管账收钱便好了,但是酒楼里的东西配置他又不需要费力,只需要把东西购置进来,安排好,店小二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购置门窗还有桌椅了。 “掌柜的,那这次还是您不出面?” “再不出面,恐怕不妥,走吧,这次我去会会她。” 这会儿的一楼早就散去不少人了,或许是对于今晚上演的这出戏早就看腻了,已经见怪不怪,有时间耽搁在这里,还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回家抱着媳妇睡觉。 倒是我跟梅兮雅,因为这个女人的这张脸,这会儿找了个位置坐着,叫了几个特色张牌菜,边吃边看。现在给我们端菜这个店小二不如前面那个话唠多事,看着有几分冷淡。 “哎,小二哥,那女的什么来头啊?怎么看着如此凶神恶煞。” 他这才抬起眼眸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不看着我们,只是弯着腰,低下头,小声的说道: “这位是咋们简城首富刘家的少奶奶,她娘家是咋们简城数一数二的绣庄大户,她家世代都干这行,到了她这一辈,因为家族里面出了几个败家子,家底差不多被挥霍完了,后来就开始分家,她家倒是经营得到,现在都是鼎鼎有名的霍家绣庄,她父亲为了攀上刘家这棵大树,保他家的长治不衰,这不,就把自家的宝贝女儿嫁给了刘家那个不成器的大少爷,这位霍小姐那从小就是意味惊艳世人的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也是顶好,本来她打算不嫁人,以后帮忙经营自家绣庄,但是自从嫁给刘少爷之后,她就与家族的事业脱离了干系,只是相夫教子,但是刘少爷,啧啧,一点也不成器,不但成天醉心于喝酒,作诗,也是奇怪,并没有沉迷于女色,也从来不上京考取一个功名,只是一味的泡在咋们酒楼,喏,二楼的有个包房是他的专属,有次我进去一看,里面满墙都是这位公子作的诗词,说话也是疯疯癫癫,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倒是苦了霍小姐了,她这些年来是操碎了心。” 他说了一大堆,我也大概清楚这位刘夫人不可能会是九娘。 我抓起一把花生一颗颗的丢在嘴里,眼珠转了转,继续问道: “哎,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有啊,这叫孪生,或者龙凤胎,不过相比起喜庆的龙凤胎,孪生则是大凶的征兆,孪生从古至今都只能活下一人。” 店小二懂的还挺多,民间确实有这个说法,孪生一直都是他们眼中不详的预兆。不一会儿就看见以为中年的掌柜领着店小二上前去给刘家少奶奶作揖赔礼,那笑脸说明这酒楼的主人会做人,没有仗势欺人。 “哈哈哈,少奶奶大驾光临本店,是刘公子又上咋们这儿来了?” 他给身后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上前去翻看记录簿,然后点点头说: “是的,掌柜的,刘公子已经在上面呆了两天了,只是让小的们送吃的进去,也没见刘公子出来过。” “什么?上次不是交代了,不准刘公子在这里超过一天的吗?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情都干不好?我花钱请你们来干什么?” 他作势教训低头不语的店小二,正教训得厉害,那个女人便打断他。她抬手微扶头上的珠钗,然后双手交叉,一只手转动着手腕上约有一指粗的玉镯子。 “行了,自家相公的脾气,我能不知道么,还请掌柜的先带我去把人领回去吧。” “哦哦,好的,少奶奶这边请,这么多年真是辛苦少奶奶了。” 我并不知道这家酒楼背后的老板是谁,但是手下的人能这么有修养,说明这人自然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的。先不管这些,眼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去,我不停的往嘴里夹菜,嗯嗯,真好吃。 这盘凉拌猪舌,绝对很适合这个炎热的季节,原来他么这个酒楼还分季节的主打菜,真不错,很有想法,怪不得经营的这么成功,看来万事想要成功都还是要一点手段跟方法的。 梅兮雅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我也不敢问,我也不敢说,就随她去吧。 “哎,你说,咋们这一趟值不值啊?美人看过了,美酒尝过了,现在美食也吃过了,人生也亦当如此,有酒有肉有书香,真棒。” 梅兮雅淡淡的瞧上我一眼,专心的用一只筷子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着圈圈,眼睛却是盯着那边那个说书先生。 唔,这边天我也没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说书先生那边去,这大酒楼里面的说书人果然不同凡响,坐在一张书案后面,手里拿着案板,时不时讲到震惊处就要拍上一拍,着实让人入迷。 此时他刚刚开始一个新故事,待他捋捋嘴边的两撇胡须,喝上一口小酒,尔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这从前呐,听闻死后的人都是要进忘川洗去铅华,褪尽凡体,然后被阎王招去审问,算清你的恩怨,你的得与失之后,才在功德薄上画上你的名字,决定你下辈子要投的胎。孟婆汤传闻是一锅从来没有断过火的万年老汤,这味汤的熬制秘方咋也不得而知,但是老人们流传下来必须的一味药引便是孟婆要为每个投胎的鬼混流下一滴泪,但是孟婆本是无泪女死去后逗留在的奈何桥头不肯投胎的鬼魂,她想等的人是永远也等不到呐,久而久之,她便在那处做起了生意,卖起了能令人忘却一切生前事的孟婆汤。” 这种烂大街的故事,居然也没有人在下边叫唤着说换,这些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我再想是他们见识少了还是这说书人的魅力太大了? 就连我旁边的这个女鬼都能听得入迷。相反我印象中的孟婆却是另外一个版本,所以这些分明都是他胡编乱造出来,吸引听客的。 我猛的站起身来,大声道: “这位说书先生,本姑娘听到的版本怎么跟你嘴里说出来的不一样呢?” 我站在木凳上面,居于高位,大家的目光都被我吸引过来,但见我是一个弱女子,这些人明显的不服气我打断他们的兴趣了。 “下去吧你,小丫头片子能听过什么?别逞能了,赶紧回家找个人嫁了吧。” “是啊,是啊,店小二来把这人弄出去,真是扰人雅兴,我们听得正入迷呢。” “对,把她赶出去,说书先生您先稍等。” 一片一片的唏嘘声,还有各种呼声叫嚣着要我下去。梅兮雅也是回过神来看着我惊人的举动,她站起来,试图把我拉下来。 “下来吧,别疯了,人间有人间的传闻,咋们没必要澄清那么多。” “你也知道的对不对,孟婆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无泪女,也根本就不是一个等待情人逗留在奈何桥头的鬼魂。” 第二十六章公子云熵 说书先生倒是没有别的表情,甚至他还多次抬手,试图阻止大家对我的攻击,但是这都无济于事,这些人这会儿像疯狗似的,逮着谁就咬,有些靠的近的试图把我推出去,有些隔得远的,开始朝我扔东西,还有的色佬,摸着下巴奸笑对我出言不逊。 梅兮雅护着我,我不想要这么狼狈的退场,而且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呀,为什么相信一个糟老头子都不相信我呢? 一个不注意被我身后的男人大力推了一把,我立马跌倒在地,疼死我了,梅兮雅蹲下去试图把我扶起来,然后离开这儿的。 但是我面前突然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黑衣公子,他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把我一把拉起来,但是我有些站不稳,他就适当的搂了一把我的腰身,猛地被他一带,我扑在他的怀里,鼻间全是他身上一股说不出来的香草味。 我急忙推开这人。 他看了一眼,在看看周围议论纷纷的人说: “你们在干什么?目无王法了?居然敢在我的楼里明目张胆的欺负两个弱女子。” “云公子,是这个女人她不要脸,女孩子家家的老老实实回家呆着不就好了?大晚上出来发什么疯?” 这男人就是刚刚推我的那个,我很认真的记住了他的脸了,最好别让他落到我的手里,贼眉鼠眼的,看着不像是是个好人,刚刚推的地方还是我的屁股,这会儿我的脸火辣辣的烧得慌。 “闭嘴,行了,看在我云熵的面子上,大家都散了吧,别再为难一个小姑娘了。” 这些人很客气的该离开的离开,该结账的结账,陆陆续续的都散场了,说书先生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 看着眼前这个救我于水火当中的男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目光去打量他,暗自从头到尾的把他看了个遍之后,听刚刚的口气,这是酒楼的老板是吧? 刚毅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身材挺拔,一身黑色的华贵衣裳更是把他衬得雍容华贵,我有些气息不稳,赶紧把他从我的脑海里面轰出去,我的师兄才是时间最好看的男子,谁都比不上,谁都不能比。 “姑娘,为了赔不是,刚刚你在我们店消费的一切都不用结了,由本店承担。” “哦哦,先谢过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跟我妹妹要回去了,就在此拜别公子了,后会有期。” 当时的匆匆一瞥,我并不知道,原来我附身的这个小女孩的身世一点都不简单。就跟这个公子云熵有着莫大的关系。 回到福来客栈,回到房里,听见狗叫的声音我才想起来,今天没有带上白狗一起出去玩,而是一直把它跟两匹马关在一起,我想把它弄到房间里面,跟我们一起睡的,可是店小二说,他们的房间有规定,不准带动物进去。 看着可怜的小白,我也于心不忍,但是也没有办法,安慰它,,让它在这里乖乖带上一晚上,明天我们就离开,它呜呜的几声,趴睡在干草上面,似乎听懂了我的话。 梅兮雅兴致不高,不知道是不是阳间的生活她不适应,还是怎么说,我总觉得她最近有些不对劲。 她一个人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面,她自然是不需要休息的,我自己去床边,刚躺上床就睡着了。这次的梦境还是不能幸免,每次睡着我都担心我会梦见一些人的人生,今晚的梦境尤其的令我不解。 看着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执念支撑了她一个孤魂飘荡那么久。 跟师兄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也浮现在我的眼前,也就是梅兮雅的面前,两个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成就彼此,帮助彼此,做彼此最知心的那一个朋友,梁原跟梅兮雅就这么无忧无虑的长大了。 他一介书生,提笔就能赋诗,七步之内就能作词,奈何天妒英才,上天不公,贪官横行,这么一个身怀无限才华的,无数次的进京赶考,都没能取得一二功名。梅兮雅一直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安慰他,梁原好几次都想不通,走到家乡河道边的时候,想就这么算了,就此为止,但是梅兮雅的脸庞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正如梅兮雅能给他多大的支持和爱意,在他的心里每次考取不上,不但有无颜以对乡村父老,特别是爹娘每次送考的时候,无限期待的脸庞,更多的还有来自梅兮雅的爱情,他觉得他考不上就是辜负了梅兮雅,就是对梅兮雅的不负责。 同时因为他的考不上,本来两家是世家的时候,关系十分好,两家孩子也早早的订了娃娃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梅家看梁家在梁原这一代开始败落,毫无任何的希望可言。 于是开始阻止两人的来往,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梁家的一次变故,梁原把梅兮雅约出来,两人到了一家酒楼,看着两个人言笑晏晏的盯着说书人瞎吹牛,两个人都笑了,我这才想起来,为什么梅兮雅见着锅上舞酒楼里面的说书人发呆了。 这次的见面梅兮雅是真的开心,梁原还信誓旦旦的说让梅兮雅一定要等他,他一定会娶她的。 结果梁原一家就遭遇变故,举家逃亡,被官府封了家,父亲被抓,梁原不知下落,梅兮雅听着自己父母已经安排好了婚礼的一切,她还傻傻的以为新郎是梁原。 这之后便是两人永远阴阳相隔,梅兮雅抱恨而终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也在谴责梁原,既然做不到就别轻易的给人承诺,既然不能娶梅兮雅,就别轻易说出要娶她这种话。 最终她死了,梁原的消失只是休养生息,最终考取状元,当上钦差大臣,替冤死的父亲洗脱冤屈。但是喜欢他的那个姑娘却永远也不能陪他一起看戏,听书,看日出,看日落了。 这些梅兮雅都知道,也就是因为死后飘荡在人间,知道梁原的事情之后,为他开心,为他伤心,当知道他终生未娶的时候,梅兮雅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开心,这样子的人终于把她的终身都困住了,她的执念也越来越深。 这些完了之后,我睁开眼睛,看着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窗下盯着月亮的背影,我想,我因为师兄为了我顶罪被贬下凡,而对师兄抱有执念,梅兮雅也是一样,虽然两者不冲突,但是现在愿是在师兄的体内,而且以后也一直都是这样。 身体虽然不是愿的,但是他的灵魂确实不属于梅兮雅要找的人啊。 一夜未眠,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了,我伸着懒腰,看着窗外这才蒙蒙亮的天,我轻声叫“梅兮雅?想不想看日出?这会儿出去刚好能看。” “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儿?还想着去看日出?你的腿能走了吗?” “我的腿当然能走,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日出了,好想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嘛?嗯~” 她一脸怪异的看着我,我这还撒上娇了,看着她审视我的样子,其实我也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好吧,这会儿出城也方面,那咋们就收拾一下启程吧。” 带上小白,牵着两匹宝马,我们就出城了,这会儿天擦黑,没什么行人,只是三三两两早起的店铺,这会儿正在开门迎客。 我们一路走至出城门,现在的官兵刚刚起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很是懒散的样子,见着我们要出城,很是爽快的就放行了。 这附近也是一马平川,连个山也见不着,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能看见日出,这一下不知道该咋办。 梅兮雅一脸平静的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前面的小白欢快的蹬着它的四条腿,我在马背上苦恼,这下好了,明明是好心,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收场。 正失落着呢,结果梅兮雅就喊我: “快看吧,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日出嘛,喏,这会儿刚刚出来。” 我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这个时候太阳像是一颗红色的鸡蛋,这才破壳而出,那些泛白的云彩就像是蛋壳里面的蛋白,暖色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梅兮雅一脸虔诚,她这会儿应该在想念梁原吧。 小白身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暖阳,看着可爱得很,我们一人一马,日出也就一会儿的时辰,那巨大的暖阳很快升起来,变成一颗红色的红苹果,同时这太阳也开始刺眼起来晒人起来。 于是我们决定换个方向走,就朝着侧边走吧。 把马转个方向,我侧着脸,伸着脖子挥着手隔着老远喊着小白:“嘿,伙计,咋们换个方向,这边,这边。” 小白很快掉过头,跟在我们的身后跑着,同时我没有看见的身后,也有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在出城,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行驶着。 出了城,我们很快到了城外边的沙树林,这片树林就靠在城边,边上还有一条护城河,护城河边上的树林,应该是保固保水的。 马儿在草地上很是欢快,这会儿跑的很快,缰绳我都险些勒不住。 走至深处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哀嚎的声音,以为在马背上这样的高度,我看见树林里面居然很有多的难民,这些人东倒西歪,有的靠着树木坐着,有的直接就躺在泥土上面。 这里面有孩子的哭啼声,这其中有老人小孩儿,妇女。 我翻身下了马,过去蹲在一个年轻的怀里抱着还在襁褓里面的哇哇直哭的婴儿的母亲问“打扰了,请问你们为什么不进城,在这里做什么?” “城里边根本不让我们进城,说我们身上带着疾病,带着不详的征兆,进去会害死全城的百姓。哦哦,乖哦,不哭,不哭。” 她说了前一句话之后,怀里的婴儿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她忙着安慰孩子,顾不上我,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难民,他们污浊的眼里全是死亡的气息,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许久。 第二十七章迷雾之林 而突然到访的一辆马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看着他们都起身来围着那辆马车,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很受难民们的欢迎。我身旁的这位母亲因为抱着孩子不方便,不好站起来,我拉了她一把。 “大嫂,这马车里面的是什么人啊?” “刘家少奶奶,心地十分善良,这几天我们呆在这里,就是靠她的接济。” 果然我印象中的那个女人掀开马车的帘子,慢慢搭着马车下来,她也环顾着看了一眼周围,自是看见了我们了,而且她的眼中也是一闪而过的差异之色。 但是很快消失,她笑着吩咐马夫把车上的馒头还有大米抬下来,不但如此居然一桶粥,马车上面还顺便带了碗筷,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确实一无所有,那么听刚刚这位妇人说,这几天都是靠她的接济过活的。 这就很奇怪了,她为什么那么低调,甚至还把东西放在自己亲自坐的马车里面,这当中有太多的疑点了。 看着她亲自分发馒头大饼,难民们很是乐呵呵的蹲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吃着手里的东西。 “慢点慢点,这次我带得多,不会不够分了。” 要不是她的样子看起来跟九娘一模一样,我不会对她产生什么怀疑,要是对于普通人的这种做法,我见到了也很欣慰。 我环抱着的双手打量着她终于把东西分发完毕,我朝着她走过去,她并不看我,甚至对于我的存在,一点也不好奇。 “霍姑娘,你好。”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个昨天在锅上舞这家酒楼出现过。” 不得不说,她的脾气真的是可软可硬,刚刚还一派亲和的样子,但是现在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嗯,是的,没错,昨晚我们是在那家酒楼吃的饭。” “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不妨说说看,如果我能伸出援手的地方,我定然不会推脱。” “哦?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是有事情?我没事,就是对于一件事情很好奇,那就是——你居然——跟我认识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呢,你说巧不巧。” 因为站的近,两个人距离短,这会儿我看见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很震惊,然后她抓住我的手,很是焦急的问道: “你是在哪里认识她的?她现在可还安好?啊?姑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告诉我,她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失散?你确定?” “我确定,当年我们霍家因为家族里面分家闹起内讧,因为我跟妹妹是孪生姐妹,所以我叔叔他们一直以为家族的败落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出生而导致的,但是家族的败落早就是注定好了的,他们只知道坐吃山空,对于诺达的绣庄,何曾用心经营过呢?当年我爹不忍心世代传下来的绣庄就这样被他们败光,于是提出了分家,但是我叔叔他们没什么才能,只知道花销,他们的花销全是靠我爹才能充裕,那次我爹不顾家族长老的反对,非要分家,结果我叔叔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我跟妹妹带来的厄运,几百年了从来没有那次闹得矛盾大,我跟妹妹被他们带走了,那之后我爹只找回了我,我妹妹从此下落不明,这么多年,妹妹一直都是我爹娘心中的执念,他们天天在我的耳边吵闹着说我那个妹妹投错了胎,生下来就要跟受这样子的苦,我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这些年我没少花重金打听,但是都无疾而终。” 她的一字一句从我的耳里敲进我的心里,原来九娘的家人一直都在惦记着她的,还好还好。 “霍姑娘,不好意思,其实对于九娘我也只有一面之缘,她现在在和顺镇的一个小巷子里面当一家酒馆的老板娘,九娘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美丽的女子,就跟霍姑娘你一样,人美心善。” 她身子一下往后踉跄了一下,我几时拉住她,她才没能倒下去,看她脸色也很苍白,不住的颤抖,而且眼泪一家蓄满了眼眶,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和顺镇?就是刚刚有妖物作乱的那个小镇?这些难民都是从和顺镇逃出来的,我妹妹,那我妹妹她,会不会也凶多吉少了?”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九娘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姐姐,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不会的,昨天我们才见面,妖物作乱是在前晚,所以她现在安然无恙。” “谢谢姑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哦,我叫初余,那是我妹妹,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希望你们早日团聚,告辞。” 小树林的再次相遇,我想就是上天安排的一次缘分吧,要是我们没有掉头,要是我们没有遇见她接济的这帮难民,那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原来九娘不是因为爹娘的抛弃跟他们失散的,原因我明了之后,我才觉得好些事情,并不完全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挥别了难民跟霍姑娘,我们踏上了征程,刚刚我也打听清楚了,简城这些附近都有村庄,而且最近都有接二连三的怪事情发生,既然有妖物作乱的地方,那么就有可能是结情,就这么找下去,我相信总会跟师兄他们团聚的。 和意外成正比的就是就是幸运,比起常人的意外发生就会就幸运发生,我则大不相同了,不但没有幸运可言,就连意外都变成了我生活中的家常便饭。 穿过这条护城河,我们来到了一片迷雾笼罩的森林,且称作迷雾之林,这四周不见人家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况且想要过去,就必须穿过这片森林,简城已经是南方边陲地带,森林随处可见,三月的绵绵春雨也下个不停。 我随手捡了一些长长的锯齿草让梅兮雅编了草帽,顶在头上,雨水淋不到我的眼睛,我才觉得视线清晰了不少,梅兮雅坐在马背上,这会儿她的衣衫浸湿,头发湿漉漉的粘在她的脸颊上。头上顶着的草帽与她本人的行为举止及其的不搭。 “这里的雾怎么会浓成这个样子?” “南方本就是这样,蚂蚁蛇虫,森林迷雾,到处可见。” “浓雾弥漫,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说不定会有什么邪祟作乱。” “可是我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味,这片森林可能就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于是梅兮雅的一番话,我成功的相信她,并且进去了,先不说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邪祟,光是这些浓雾我就觉得够呛,进去之后,基本上是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天空,马跟狗行走在地上,我跟梅兮雅手拉着手,害怕走散了。 这里面出奇的静,但是又似乎真的有那么一条道路在等着我们去走,总之根本没有任何的挡路障碍物,很快我们就走至了森林深处。 深处只是分散着薄薄的一层雾气,并没有像外边那样子的白雾笼罩,这会儿我们看清楚,这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森林而已,只是地形有些奇特,没有风,雾气吹不散,于是常年累月的就会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白雾瘴气。 这些树木也无其他异常,只是这里常年不见日月,腐烂的气味十分的浓郁,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腐朽烂叶,还有一些枯木枝,这会儿走在上面,时不时踩断枝桠,能听见咔擦咔擦的声音。但是除去这些声音之外,别的真的上面都不能听见。 只能听见彼此的呼气声。 “这儿怎么这么安静,连个小动物都没有?” 这会儿在森林里面,绵绵细雨淋不到我们,衣服也因为体温稍稍烘干了一些,梅兮雅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我的脸上已稍显红润,喘气也厉害。 “这里阴冷潮湿,好动的东西不会生存在这里面,所以这里面可能会有蛇,你多注意一下自己周围,特别是脚底下。” “嗯嗯,我知道了。” 我最怕的东西就是蛇了,那玩意儿不光滑腻恶心,浑身冰凉,就连它的毒牙里面的毒液都能置人于死地,听见她说的这些,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嘴里心里都在默念:希望别让我碰见它们。 只是没想到,一路过来,没遇见毒蛇,倒是一个不小心踩着虚虚掩着的枯木枝,一下子我们连人带马,小白恰好绕开了这个坑,并没有掉下来。 从身体失重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开始尖叫“啊~”一直到掉落在深坑的湿腻的底部,先是屁股着地,梅兮雅会飞倒是没受伤,我就惨了,不但手掌在掉落的过程中试图抓住什么而奋力挣扎被划伤了,现在尾骨好像也被砸伤了,特别疼。 “啊,要死了,真的是,早知道就绕开了,跟着小白走多好。” “小白?你让开一点。” 梅兮雅的声音刚刚响起来,我来不及看她指着的上面,结果就是小白从天而降,我被它当了一回人肉垫子,本来已经直起身来坐着的我,这会儿又被它结实的砸中,现在我疼的不止手跟屁股,现在全身都在疼。 “啊,下去,下去,你下来做什么,下来就算了,你还往我身上砸?你是担心我死不了?想下来要我的命的?” “呜呜,汪汪汪。” 奈何这狗根本听不懂人话,这会儿看见了我就往我的身上贴,甚至还伸出舌头来舔我,啊,简直了。我一脚把它踹下去,它在一旁趴着受伤的舔着爪子呜咽。 第二十八章食人蚊蚁 没等我们走到里面探个究竟,洞穴拐角处猛地就飞出来一群一群的食人蚊蚁,开始疯狂叮在我的身上,开始吸血,蚊蚁咬过的地方,像是被针扎过一般,开始是那一丁点疼痛,随着周围皮肤开始泛红之后就是一阵痒痛难耐。 我挥手打掉一些,但都无济于事,打掉的只是那么两三只,三四只,还有疯狂的前仆后继的一堆一堆的蚊蚁,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要被它们包裹的透不过气来。 梅兮雅施法替我打散它们,我开始发疯的往深处前面跑去,这个洞穴里面居然有通向更深处的通道,一路跑过去,管不上旁边的狗跟梅兮雅是否跟上来了。 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开始我只是打量了一下这条长长的洞,除去墙壁上凹下去的地方燃着的三三两两的蜡烛,也看不见别的任何东西。 我缓缓走过去,那边似乎有个人影子,站着许久,并无其他动作,起初我隐约看见了模糊的人影,但是越走近之后,我发现原来只是一个雕像而已。 有头有手,而且还有立着的双脚。面容模糊,身体到处都是模糊不清的刻痕,不过可以看出来,只着一条裤衩,头发雕刻的不是很清晰,怕是早已经历了久远的年代,这会儿我也辨认不出来,他是人是鬼,亦或者他的身份如何,地位如何。 这些都不得而知,我呆愣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洞中开始回响着梅兮雅的喊我的声音,当然还有小白汪汪汪叫的声音。 我停住下一秒就要触碰到石像的手,转过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石像的那一头我不知道会有些什么东西,当务之急我还是得等着梅兮雅一起进去比较保险。 梅兮雅很快就到达我的所在之处。 她一身红衣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恍惚之中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一切太过于诡异巧合了。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梅兮雅微笑着开口问我,这会儿我更加的惊悚了,本来她平时一抹鲜红的嘴唇,不笑还可以,这会儿笑起来像是吃了死孩子一般的恐怖。 “我,没什么,我害怕,那些飞蚁着实瘆人,而且只飞向我一人,我不得跑快点?难道等着它们吸干我的血?” “这个洞太过于诡异了,刚刚进来的地方很潮湿,这里面的空气却透着一股干燥,而且刚刚那些食人的飞蚁,都太过于诡异了,这里面不知道还会有些什么东西,你小心一点。” 梅兮雅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好心劝告,但我总觉着这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都是她在操控着一般,这会儿她也不着急找师兄他们了,反而是带着我瞎跑,这会儿掉到这么个山洞里面,她不想办法出去,反而叫我小心。 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本来混乱的场景里面人就不可能会控制好自己,自己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冷静下来。 “什么意思?既然里面很危险,那我们原路返回不就好了?走吧,从这里走出去要不了多远,那些飞蚁,我来想办法对付它们。” “哦?你说的容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掉落的地方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既然这边有出路,那么走这边便是,小小的鬼怪我总是能奈何它们的。” “那么要是碰上你奈何不了的怪物怎么办?” “既然碰上了那便是缘分,就如你我这般,随缘即可。” 我终是信了她的鬼话,我们绕开石像朝着前面走去。 石像总是有些蹊跷不对劲,但我就是发现不了,最后也不了了之,绕过石像是一条分叉路口,开始我们不知道该走那条路,但是石像的手抬起指着的方向就是另外一条路,神奇的很,于是我们朝着那条路走去。 这条分叉洞穴安静得很,安静之中我能听见水滴落下来落地的声音,水滴落的地方也形成了一条条尖硬的钟乳石,因为这些石头,这条路显得越发的窄小,仅仅只能容纳一人屈身独行。 狗在前面带路,它一路闻闻嗅嗅,时不时的做个记号,我在它的身后并没有发现异常现象。身后的梅兮雅从我认识她开始就没有走路声,我这会儿听不见她的脚步声,竟然觉得有些害怕,于是我经常会转回去看看她。 越来越窄的洞穴,走到最后居然要爬行了,要不是看见了不远处就是光亮处,我是不可能会继续前行的了。 我这会儿爬得费劲,并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梅兮雅,我双肘用劲,两腿也不断的蹬着爬,衣服早就已经被刮的不成样子了。 等到我发现梅兮雅不见的时候,是我爬到洞口之处,才发现那里并不能通行,这会儿哗啦啦的流淌着水,形成一道屏障,水流湍急,洞口狭小,看这水流淌的架势,外面铁定是块悬崖峭壁,这要是跳下去的话,对于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我来说,铁定必死无疑。 “哎,梅兮雅,梅兮雅?你去哪儿了?出来啊?神神秘秘的到底想搞什么鬼?出来!” 山洞里面无限的回响着我的喊话,但是就是不见梅兮雅的身影,小白嗷呜了几声,似乎也想要帮着我一起喊。 奈何我也不能站起身来,这会儿匍匐在地,空气也是稀薄的可以,长时间的压迫着我的胸口处,我觉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白身形高大,这会儿也是蹲趴在地上,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我摸摸它的头“小白,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吧,这处实在怪异,咋们这么呆着也不是个办法。” “呜呜,汪汪汪。” 小白叫唤了几声以示答应,我不知道它的本意,但我就是觉着它应该听懂了我的话了。 说走就走,我掉过头来往回爬,怪不得洞里面这么多的水滴低落,原来外面就是水流经过的地方。 返回到了岔路口,石像那里,我伸展了一下手脚,扭扭脖子,刚刚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了。 等我站定,四周打量着的时候,我居然看见石像诡异的朝我微微咧开一边的嘴角。我伸手使劲擦擦眼睛,不对,应该是我产生幻觉了,这会儿的石像明明还是我初见时的那般模样啊。 我眨眨眼睛,不得了,这一睁眼又是看见石像朝我眨眼,然后咧开嘴角,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个石像难道还成精了不成? 小白也开始冲着石像呲牙咧嘴,叫唤着并且作出凶猛的样子。 “梅兮雅是你吗?你出来吧,别搞鬼了!” 梅兮雅虽然不是那种喜欢玩笑吓人的鬼,但是她实在是令我不敢相信了,也许这石像里面就是她附身在内吓我。 “梅兮雅?你给我出来,你能不能光明磊落一点,这样子吓唬我,我对你早就免疫了,我告诉你,你是吓不到我的。” 我作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面对这石像,其实我心里也在打鼓,万一是梅兮雅也还好,好歹是我熟悉的一个鬼,我也好想办法对付。 但是小白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还是闻到什么气味了,这会儿居然抛下我,朝着另外一条黑黢黢的洞里面跑去了。 没了小白,那是石像像是在扭动僵硬的身体一般,周身开始散落灰尘,我被吓得魂不附体,不对,这肯定不是梅兮雅。 我吓得撒腿就跑,也不管身后的石像作何动作,我回头看了一眼,石像没动,但是他的手指向换了一个方向,这会儿居然正正指着我的方向。 害怕涌上我的心头,耐不住思虑更多东西,我越跑越快,像是脚底抹了油。 但是洞穴深处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开始还能听见狗叫的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黑暗之中邪念四起,暗潮涌动。 忽地想起我身上藏着的太阳石,我把身后的包袱解下,把头盔拿出来,一下子整个洞穴都亮堂堂的了。 这里倒是宽敞,而且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四周看不见任何的东西,我抱着头盔开始往里面走进去。 一开始我以为洞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是直到我扭着脖子抬头看向洞顶的时候,妈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洞顶密密麻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黑乎乎的还在蠕动,恶心又恐怖。 我伸伸脖子开始狂奔,慢慢的开始有东西朝我飞扑过来,我定睛一看,那是什么怪物,浑身毫无半点羽毛的鸟?嘴喙极长,周围还密布着一颗颗的锯齿状的锋利棱角,我害怕的瑟缩蹲在地上,抱着头盔低着头不敢起身。 结果是它飞扑过来还没有碰上我,接近太阳石的光源之处就被灼烧,化成灰飘落在地上,我呆愣着看着眼前似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难道就是飞蛾扑火?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烧成灰烬,还是义无反顾的扑向火焰。 我感叹世间万物的奇妙之处,开始超前走去,怀里有太阳石,我也不再害怕,要是有什么东西朝我过来,我怀里的太阳石第一个不答应。 于是我很安全的度过了这个通道,走至了一处宽敞的大洞之中,这洞中的布置怪异至极,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座葬认的墓洞! 墓洞,四周飘着早已破烂的红纱,四处散落着零零散散的陪葬物品,精美的陶瓷,还有一箱箱的不知名物件。 中间那块高地处,正正方方的摆着一个棺木。 第二十九章墓洞新娘 我所站之处在高处,能一眼把下面的这个巨大墓坑收于眼底,我站的这个位置并不能直接到达墓里面,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这石壁上面并无可以支持攀爬之物。 一时之下我也想不到什么可以下去的办法,这墓坑看起来雄伟至极,况且光是看里面的装饰物品还有陪葬物品,我能感觉到墓主人应该是个女的。 红纱随风飘荡着,虽然凋残零落,长长摆尾的拽地而过,我脑中灵感一闪而过,伸手抓过眼前漂浮着的红纱,使劲拽住往下拉扯,抬头看看红纱的固定位置,这红纱牢固得很,我拽住它就能顺着山洞的石壁下去。 小白抬头望了我好几眼,我蹲下去拍拍它的脑袋,说: “小白,等会儿你咬住这个红纱顺着下去,听懂了没?” 它听懂了我的意思,一起身纵身往下一跳,然后就在我的心跳加速当中安全到底了。我还在惊奇这小白也太厉害了,这会儿红纱就已经随风摆到了我的面前,我伸手抓牢,把两片红纱拧在一起成为一条绳状物,顺着石壁慢慢的滑下去。 下去的过程很是顺利,借着重力,滑落的很快,红纱并不磨手,但是被石壁磕着撞着就十分的疼。 现在我的身体上没有几块好的皮肤了,全身酸疼不说,受伤破皮的地方尤其的疼痛。洞里面阴冷无比,我又特别的畏寒,这会儿已经是哆嗦着站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冷得直打颤。 小白已经逛了一圈了,来到我的面前,汪汪汪的一直叫唤,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我在冷风中颤抖着搓着手臂,跟着小白走过去。 这才发现这个墓坑远比我刚刚在上面目测的还要大上许多。 走至东边的一道小木门前面,这个木门比我还要矮上半个头,黑色的油漆跟普通百姓家里面的红色油漆漆上的不同,木门背后也是一片黑洞洞的望不到任何东西。 我觉得没什么,想要离开,可是小白却是一直叫个不停,似乎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一样,我也只好蹲下来,仔细的认真的看着里面,想起太阳石,我把它拿出来往里面照了照,里面就是一条逃生通道罢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小白不依不饶,我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主要是看清楚这里的地形,想办法逃出去才是。 “好了,小白,咋们先看看别的地方,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危险呢?” 洞顶上面盘踞着一根根粗长的树根状的东西,难道这上面是一棵百年古树? 这个洞看起来也不全是天然无雕琢的,回想了一下刚刚摩擦过的石壁,我怀疑这更像是一个人工的成品。 由此可见这个墓主人的地位和所受重视程度是什么样的了。 我顺着石壁伸手触碰着一路走至中间的那块高地,石梯就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突然没有那个勇气上去查看,这会儿的尸体处理很不得当,而且这个墓地看起来也崭新,破旧程度根本就达不到一百年的样子,我觉得甚至这是一个刚刚才葬进来的人。 小白围着我转,甚是还时不时的咬着我的裙子想要把我往那个木门那边带,这个时刻我忽地心烦意乱,就大声吼了它一声“干什么?!别添乱了好不好。” 它这才乖乖的放开咬着的裙边,任由我自己呆着冷静。 它可怜兮兮的拉耸着脑袋在一边蹲坐着看我,我看了它好几眼,它的视线对上我的时候,它很快的别过去脑袋,像是一个受伤的人一样,虽然这才没带上它多长时间,但是它跟我像是上一辈子就是相识一般,我对它的喜爱是每日倍增,这会儿看着它那样,我也于心不忍。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过去看看那个木门后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轻轻的踏着步伐走过去,小白很快跟上来,就在离木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小白忽地叫唤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一般,康康康的叫声很是凄厉,看着它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身躯。 我过去查看它的受伤之处,并大声喊道“谁?出来!梅兮雅是你对不对?没想到你现在如此卑鄙,连露个面都不敢了。” 我肯定是梅兮雅所为,因为我现在的所处之地肯定是她精心设计好了的阴谋,不然她为什么半路失踪了?为什么刚刚开始就不施法把我们带上去?这一切都是她谋划好了的。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梅兮雅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你把我引到这块墓地来干什么?现在让你露个面这么难了?有本事你就出来见我!” 空荡荡的墓洞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除去随风飘荡着的红纱显得很诡异,别的一切都平静如初。 她铁定是不打算露面了,小白还在疼得汪汪叫,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低语安慰着它。 “小白乖,咋们这就出去,这个破地方咋们不乐意呆就走,没什么东西能拦住我们。” 小白的前腿被不知名的暗器打伤,这会儿能站起来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它一瘸一拐的跟着我走,可是还没等我们走至木门里面,黑色的木门一下子迎风关闭。 任由我们怎么拍打都无济于事,关闭的很紧实,看来是梅兮雅在作怪。 接着就是身后阴风四起,伴随着阵阵的凄厉笑声跟哭声,恐怖之极,我忙的捂住耳朵,转过身来看着这会儿飘动的不寻常的红纱,还有被风卷起来的小石头,高地上面的棺木也在蠢蠢欲动,咣当咣当的响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墓洞里面一直在笑声哭声交替,还有这么一句话不停重复的响起来,似乎也不是梅兮雅的声音,但我的第七感告诉我,这个声音就是梅兮雅的。 听得多了,我浑身都是小疙瘩,瘆人的很。 沙尘四起,红纱受不住强烈的阴风开始撕裂开来,随风到处飘荡,飘至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企图伸手抓住随意乱飞的红纱,但是这风力太强,我活生生的被风卷进去。 阴风直接把我卷至高地上面的棺木上空漂浮着,只是借着这么一股风,我没有上面可以直接支撑的地方,让我很是胆战心惊,梅兮雅到底想干什么? 忽地就是棺材盖往被风卷起来,啪的一大声落在地上。 我这才看清楚这精致的黑色楠木棺椁里面躺着的人儿,一身凤冠霞帔,头上顶着黄金头饰,妆容艳丽,脸蛋白皙红润,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死去躺在棺木里面的死人,更像是一个睡着的快要嫁人的新娘子。 忽地她支起上身,坐起身来,头正对着那道木门的方向。 我看不见她的脸,只是看见她乌黑的发顶还有头上的配饰,小白在下面的叫声凄厉,这会儿我又被风卷至放置棺木的高地上边,屁股着地,疼痛不已,顾不上疼,我现在想的是怎么逃跑才好。 可是那个鬼新娘把涂满红寇的双手抬起,缓缓睁开双目,乌黑的眼珠毫无神气,像是被人控制的人偶娃娃般。 我双手往后支撑着跌坐在地上的身体,我摇着头,说“梅兮雅?是你对不对?”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长得一点都不像是梅兮雅,但是她们的气质如出一辙,我猜想,她定是附身于我眼前这个绝美的新娘的身体里面了。 “梅兮雅从今日开始就要重生了,我的好姐姐,你会恭喜我的对不对。今日就先拿姐姐作为我重生的开始吧。” “果然是你这妖物在作乱,怎么?想要借尸还魂?你别做梦了,我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你也别想重生。” 我已经想好了,与其让这妖物吃了我,出来祸乱人间,不如跟她就此同归于尽,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哈哈哈,别急着说这些傻话,姐姐,等一下,我会让你见上你师兄一面,到时候你也能走得安心了。” 她说话的瞬间,挥手把那些红纱拧成一股股细绳,把我捆绑起来,我这会儿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侧着身子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 她出了棺木,站在棺木旁边,一个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滑动,冰凉的触感让我觉得像是蛇在我的脸上爬那般恶心。 “姐姐这副皮囊也是顶好的,只不过姐姐做不到跟素原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里,心里的人,是你这个模样,所以我只好忍痛割爱,重新找了一副皮囊,喏,好看吧,她可是晋城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可惜,红颜薄命,死的好不可惜。” “呸,滚开点,寄生兽,恶心,只知道占用别的身躯,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用上。” “小嘴还是这么不讨喜,这会儿你应该乖乖闭嘴,等着见你心上人最后一面,好乖乖去死。” 她的面容扭曲,鲜红的嘴唇吐出的恶语,让她的面容丑陋万分。我别开脸根本不去看她。 “这才乖嘛,我的好姐姐,妹妹会让你死个痛快的,你且放宽心。” 棺木里面的配饰顶好,晋城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梅兮雅这段时间都在我的身边,她是怎么得知这个女人刚死不久,墓地甚至还就在我们走至的路上的? 第三十章失心未亡 三月份的雪梨花开了,雪梨花神翩翩起舞,祝福这一天的所有新生儿,于是雪梨花瓣坠入云端,飘落凡尘,花瓣飞舞人间,雪梨出生的三月,人间就是这般光景,白雪云朵般的白色花瓣飘洒于她的襁褓中央,这个女孩就带着雪梨花神的祝福出生了。 德宏五年间三月初,晋城城主雪洛的女儿降生,同时也是大战胜利捷报来信,雪梨被城中百姓誉为福将的女儿,神谕的携带者,从小到大,众星捧月,美艳无双,城主雪洛的城门坎几次修葺翻新,众人前仆后继,为的就是一睹雪梨的美艳。 奈何红颜薄命,无端害疾,没能享受冗长豆蔻年华,从此香消玉损,从小到大的护卫占邢为此一夜之间白了头,跪在梨落阁门前的桂花树下三天三夜,终于求得与雪梨举行阴婚的资格。 占邢新婚之夜亲手把雪梨葬于此处,从此之后消失不见,再也无人谋得他的一面。那之后,晋城怪事连篇,众人皆是觉得雪梨的陨落,是上神的神旨,城主雪洛在掌上明珠雪梨去世之后,一病不起,生生的一名猛将从此成为了一名老弱病残,再也拿不起手中叱咤沙场的武器。 民间传闻,雪梨只是上天派来视察人间的一位仙女,命格早已注定,光阴十六年足已看透整个晋城的兴衰荣败,于是上天把雪梨召回,从此人间再无仙女雪梨的庇佑,民间疾苦再无人关心。 雪梨花神的一次起舞,成就了人间美名雪梨的长久不衰,雪梨墓从前深受百姓的朝拜祭祀,但是渐渐晋城衰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雾森林,雪梨墓也深埋地下,日月交替,四季轮回,世人忘却雪梨,从此世间再无美人雪梨的民间传说。 风带走的只是她的事迹,但是谁又能知道曾经世人皆知,众人追棒的美人,此时竟然变成了梅兮雅重生计划中的中那具绝美的身躯呢? 我未曾知晓,当年的雪梨的美名是如何传扬四海,又是如何突然间香消玉损,曾经的美名固然是个令人唏嘘的故事,但是现在她的灵魂不知辗转了几世了,身躯竟然就犹如刚刚下葬不久的新娘子。 梅兮雅丑陋的心还不足以撑得起来雪梨的身体,她根本就不配。 小白忽地的猛然叫唤起来,木门被人打开,通道里面走出三人,分别就是银白惜,离,我师兄。 我呆在棺木之中看不见他们人,但是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一阵刺痛之外的惊喜猛然击中我的心脏,我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但是我的挣扎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我现在是无能为力。 “来了。” 雪梨的嘴里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我能很清楚从她的声音里面得知她的颤抖,看见意中人激动一下也正常,我没有多想。 “不错,这个女人终于要出山了,干的不错,人我也带过来了,怎么样?人你处理好了?” “并没有,素原,她想见你最后一面,毕竟是我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好姐姐,你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她们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进我现在竖起来的耳朵,雪梨的声音轻柔当中带着丝丝的诱惑,这样的一副好嗓子配上她的外貌自然属于锦上添花。 然后我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是师兄,对于师兄我熟悉他的所有,全部,脚步声也是从小听到大的,熟悉的脚步声慢慢朝我靠近。 我的心有一丝丝的慌乱,师兄他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我根本无从得知,在天上亦是如此,只是一味的被他深海般的眼眸吸引,却从未看透过他的一丝一毫心思。 到了凡间,更是如此,师兄他的记忆是否早已止步于下凡的那一刻,我从未得知,照顾我不过是顾念师兄妹之情,娶我不过就是因为师父死前的一句叮嘱,除此之外,我这个人好像从未出现在他的心里或是未来的前程当中。 现如今,我双手双脚皆被捆缚,唯有口能吐字,但是此时此刻,我竟没有想要吐露丝毫的只言片语。 只有眼泪无声的滑落,打湿棺木当中的金丝绣线祥云软枕,泪眼重逢,千山万水的艰难险阻,一身的伤痕,无时无刻的思念,都抵不过此刻师兄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稍稍抬起半边眼眸就能够看见师兄如墨似玉的身形站立在棺木的一边,双手垂在身侧,低垂着眼眸,脸色苍白胜雪,一身白衣裹身,衣衫破烂,但是浑身的狼狈终是挡不住他的一身傲气。 我终是没有开口,只是嘴唇喏喏的张张合合,泪水早已模糊视线,就连眼前的师兄都渐渐模糊不清,我这才开始着急起来,死命的挣扎想要擦干碍眼的泪水。 “好了,一面到此为止,让我取她灵识,毁她肉身,从此之后,世间再无你初余,只有我雪梨跟素原双宿双飞。” 一瞬间的求生欲爆发出来,我从来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 师兄始终冷眼相对,远处的银白惜跟离更是冷漠选择无视,我体内的力量瞬间从我的周身爆发出来,红绳被我挣断,棺木化成碎片四处飞落。 我飞至小白的身边,挥手施法小白的前腿恢复如初,我来不及想我这一身的法力从何而来,因而而来,此刻的小白呲牙咧嘴,朝着退到高坛上面跟雪梨并肩而站的银白惜和,离。 “梅兮雅,你以为你有了她们的帮助就能获得重生了?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 雪梨的脸精美得像是一件上好的瓷器,但是身体里面的梅兮雅坏透了,黑心黑肚。 “呵呵,你一个人能敌我们四人?哈哈哈,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吧,我实话告诉你好了,你的去向,你的所有动向,我每夜都会告知素原,也就是你的好师兄,来到这儿汇合,是我们一早商量好的了,就连你,也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别在挣扎了,乖乖受死不好吗?” 他们竟然一早就串通好了骗我,原来这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像是个傻子一样的寻找着师兄,他早就知道了我在哪里,我跟梅兮雅在一起,最后的结局却是他串通梅兮雅想要杀了我,成全梅兮雅的重生? “你心心念念的师兄根本就不喜欢你,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我,说要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你以为是想要你们旧情复燃?其实是想要你死心而已,怎么样?要不要亲口问问你的好师兄,我的这些是不是对的。” 雪梨确实很美,漂亮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利剑刺穿我的心脏。 “师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如此残忍的对我,但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要不要,跟我走?离开她们,离开这个不堪的世界,去一个不知道我们的角落,安静的生活,好不好?” 语气前所未有的卑微,我不敢问他是否知情,甚至是否还想做一个同谋,我没有勇气,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 我只能问出我心底此时最想要问的话,我可以原谅,可以原谅他的欺骗,他的伤害,甚至还可以当作不知情,只要,他跟我走。 师兄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一成不变,甚至连看我的眼神都很空洞,再也不复往常的神采奕奕,时常装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似乎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 “哈哈哈,别再痴心妄想了。你觉得素原他对你还有一丝丝的情愫吗?” “好了,别跟她废话了,趁早解决掉她,我们得尽早回去了。” 银白惜一脸不耐烦的对雪梨说话,她还是那个坐在屋顶跟我谈天说地的那个吹着忧伤短笛曲子的姑娘嘛?尽早解决掉我? 师兄始终一言不发,我看出端倪,但是不明其中缘由。 “哈哈哈,有本事就来吧,不就是一颗心脏嘛?既然你那么惦记,不如我亲手挖出来递给你好不好,我的好妹妹?” 话闭,我施法在指尖,手掌转动,猛地插入胸口处,取出梅兮雅朝思暮想的愿灵果,没错,其实我们愿灵果仙的心脏就是果子的本体,既已失心,从此无情,小白嗷呜的低声轻唤,似乎是在心疼我。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一颗沾满鲜血的愿灵果捧在我的手心,我随手一抛,火红的愿灵果由内而外的发着红光,我也由此一下子虚脱下来,愿灵果从上而下的掉落,银白惜高呼“快,那是愿灵果,快抓住它。” 雪梨面容狰狞,飞身腾空而起,忙着去抓住四处跳动的愿灵果,我则是捂住胸口看向素原,他还是那个表情,只是他的眼睛开始转动,盯着受伤倒地的我,我亲眼看见他的右眼有血泪滴落,身体似乎也有所抖动,但是他身旁的离猛地往他的后脑勺一击,他闭上眼睛倒地不起。 砰的一声,小白瞬间叼住我的衣服,把我拖走,她们发现了,但是并没有追上来。 “小姐,那条狗把初余带走了。” “没关系,失心的愿灵果已是亡人,不必追,走吧,带上他,雪梨,走!” 雪梨得到愿灵果并没有立马服食,而是规规矩矩的把它交给了银白惜,银白惜勾起嘴角,邪魅至极,离单手提起素原恭敬的站在一旁,并无话语动作,雪梨绝美的脸蛋倒是藏着微微的愠色。 三人离开,墓洞坍塌,雪梨重出世间,雪梨墓尽毁,迷雾开始消散,这片森林很快消失,并且化成灰烬,刚刚在这地底下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假象。 第三十一章朱红灵柩 朱红色的雕花窗户,贴着大大小小的剪纸窗花,华贵的床帘垂在放置鞋子的踏脚板上面。碧绿色的丝绸挡布轻轻随着房间内流动的空气飘动,房内气派中不失温柔软糯,女子闺阁里漂浮的若有似无的百草香,伴着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香料。 华贵的铺盖上面都飘散着点点的香味,常年不散,窗外屋檐当中的燕子正在叽叽喳喳的叫唤,六月院子当中的荷花开得正艳,三月至六月,恍恍惚惚就溜走了。 而我初醒的时辰就是在这么一个香气缭绕,安静又充满着无限柔情的早晨,每次早起,我的心情自然而然都会愉快。 失心未亡,是命中注定好的命数嘛? 我未曾得知那可笑的一切到底是为何,自我睁眼开始,这一刻我便要忘记所有,是以重生。 望着房内的装饰,宽敞无比,装饰品华丽无比,就拿目光所至的那个角落里面毫不起眼的那只透明琉璃花瓶,单单就那只花瓶来说就代表了这里主人身份的不简单。 直起身来扶着挂着外衣的架子,走至华贵桌布铺着的圆木桌前,坐下,精美的粉团花色茶水壶里面竟然没有一滴滴的水。 舔舔干涩的起皮的嘴唇,我不甘心的打开茶壶盖子看看里面空空如也的壶底,叹口气,伸手扶住不受控制晕的想要自个儿往下栽的脑袋,我又打量了一下这间房。 透过窗户刚好就能看见那片开满了荷花的池塘,隐约间,我还听见了房檐上面燕子叽喳的声音。 房门很高,门槛都出奇的高,我推开房门,吱呀的一声,外边回廊亦是空无一人,晨曦间,阳光从荷叶大颗大颗的露珠折射出来的光线柔和又刺眼,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我伸手捂住眼睛,嘴角却勾起来。 活着的感觉真好,院落看得出来,主人在很用心的打理,横贯高处的房梁上面扎着迎风飘扬的红色布条,香火味道十分浓重,像是寺庙,但是这间房的布置又不像是寺庙,更像是私门大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儿家。 我走过去池塘边,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面,把鞋脱下来放在边上,把脚伸进早晨冰凉的水里面,冰冷的触感瞬间渗入肺腑,没有入心,因为我再也没有心了。 足底凉凉的湖水轻轻的涌动,我白色单衣的袖子挽起来,弯腰伸手轻轻划了一下水面,有停驻的水蚊子被这举动吓得飞开。水里面隐约浮现出红色的锦鲤,竟然不怕人,它摆动漂亮的小尾巴朝我靠近,用滑腻的鱼嘴啄食我的脚底,痒得我浑身抖动,轻咳的一声,接着就是咯咯的笑声,这只小鱼儿逗得我一下子更加愉悦了。 “嗨,小鱼,小鱼,你认识我吗?为什么你不会害怕人?” “姐姐,姐姐,我不认识你,不过既然是公子悉心照顾良久的姑娘,我自然是不会害怕的,很早之前得知公子带了一人回到这里,我早就想要看看你长什么样,但是足足三月之久,我还以为你真会如那些庸医说的那般,熬不过今日晌午了,结果我睡一觉醒过来居然就能看见你了,真好看,你长得真好看,公子要是知道你醒过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只小鱼儿说了一大堆,但是我只是得知有位公子救了我,而这只会说话的鱼,估计就是修炼百年,只是尚未修成正果的鱼精吧。 我思虑了半晌未出一语,鱼精是个急性子,见我许久不搭话,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喂,听见我说话了吗?还是听不见我说话?不对呀,公子跟那些随从都能听见我说话,她应该也能听见我说话,喂,说话,说话啊!” 水中冒起一串串的小气泡,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外圈内圈一起荡漾开来,直至消失。 “你口中的公子是谁?”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呢,公子?你不认识?嘘,他来了,你自行瞧着看着吧。” 它的话语刚闭,我的身后脚步声顿时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件男款外衣披放在我的身上,我回头看着这人一笑。纯真至极,失忆之人就该当是如此,纯良纯善,人畜无害,六亲不认,问着一大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傻瓜问题。 “这位公子是谁?为何会出现于此,我又是谁?公子为何能找到这里来?可是知晓我的名字跟来历?如果知晓,烦请公子一一告知。” 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一面之缘也是缘,幸得相逢,谋得萍水一点知,小白见着我,欣喜过度,猛地扑向我,我一个不留神,连人带狗一起跌入池中央,眼耳口鼻灌入池水,压迫感瞬间袭来,我扑腾着把头往水面上伸。 小白竟然能识水性,在水里扑腾的水花溅到我的脸上,难受想哭。 他飞身足尖轻点水面,踏着浪花把我提起来,安全放置在岸边,小白欢腾的跟着爬上岸,露水深重,池水阴寒,我早就是狼狈的抱着双臂打着喷嚏。 “不知姑娘可否记得这只白犬?” 我摇着头,我本就不知道这只狗的任何一点来历,这一点我说的也没错。 他点点头,还是那副温柔的面容,但他似乎不会笑,旁边站着的一个随从,从始至终都是低头不语,恭敬又谦卑,看得出来训练有素。 “走吧,先进去换件衣裳,你的身子还未痊愈,若是再遭风寒,恐怕吃不消,进去吧。” 换上房间里面托盘上的一身碧绿色的衣裳之后,我款款走出来,只是湿透了的头发只能披散在肩头。 出来之后,便看见他站在回廊尽头看着诺高的围墙一动不动。 双手很是老成的背在身后,快步走至他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株杂草,看不出来与旁边没有被清理干净的杂草有什么区别,甚至它太过于普通,我看他盯着似乎不像是在瞧着那株小草,而是在想别的事情吧。 “夹缝中能顽强的生长出来,风吹雨打毅然能够立于高处不倒,真的很让人钦佩呢。” “嗯,说的好,这株草是我特地命人撒上去的种子,早春到初夏,它的一生都在挣扎着活着,世道黑暗,人亦是如此,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可是一个人她没有心了还能活下去吗?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活着要什么理由?没有心又能如何?无心之人自然有她的活法。” “哦,对了,云熵公子是吧?” “失忆之症可是不治而愈了?” “哈哈哈,哪有什么失忆之症,只不过是心里面的事物还有人不见了而已,别的还是记得清楚?” “失心失忆又何尝不是一次重生。” 云熵是个明白人,虽然我不清楚他的来历底细,但为人到了现在,我也能够看得清楚,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承蒙公子救命之恩,初余无以为报,公子有何要求,不妨说说。” “救命之恩谈不上,全是姑娘命大,只可惜我偌大的国土,竟连一个有用的大夫都寻不到,药石皆无作用,既然姑娘今日醒过来,那么就是上天的眷顾。要求倒是有一个,小的很,姑娘肯定很乐意答应。” “哦?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公子将初余带回来,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这三四月的时光,我怕是早就尸骨不剩了。” “姑娘长相相像我小妹,性子也像,今日能够与姑娘说出心中这番话,实属天意,那一次的相遇就着实让我茶不思饭不想的念着你了,长得确实很像我已故的小妹,姑娘若是愿意,我恳请姑娘跟我回家,装扮我妹妹云容,了却我母亲的一桩未了心愿。” 云熵有个妹妹叫云容,从小养在乡下归隐山林的外祖父家里面,母亲张氏随着身居高位的顺平候云响常年征战在外,云熵自小便是长在军中,日常起居全都是最低级最艰苦的等级。 小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将军的儿子,应该是高高在上,娇生惯养的,非但没有那些待遇,在征战过程中就连基本的吃食都不能保证,渐渐长大之后,朝廷一道圣旨,让顺平候回朝廷待命,听线人来报,朝廷原来是求和了。 从此不再兵荒马乱,百姓终于可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了,即使赋税变得更加沉重,日子更加艰苦,但好比家里壮丁全都要被拉去充兵早早战死来得强。 云熵跟着回到京城,从此衣食无忧,修文写诗,修身养性。 安顿下来之后,得知父母要回去接他大小就没见过的妹子回家,他心中包涵了无数的期待与思念,隐约只是记得小时候,母亲抱着妹妹的场景,她把手指含在嘴里,糯糯的吧唧嘴巴,着实可爱。 云熵没想到的是,父亲一身劳苦功高,最后却不得好死,半路上被仇家追杀,为保护母亲身中数刀,跌落山崖,尸骨无存,仇家被朝廷严惩,追加父亲的官爵。 云熵得知消息之后,立马赶到山崖处,找了三天三夜,终是无功而返,随着母亲接到妹妹,没想到妹妹因为在乡下环境恶劣,身患恶疾,没等到回到家中,就连舟车劳顿都没能受得下,最终死在返回的途中。 那之后,云熵性子变得阴沉,母亲也活生生的气白了一头乌黑的发丝。 第三十二章曲过无影 云熵上京面圣议事,南方近段时间常有怪事发生,百姓不得安宁,而且大规模的迁移已经造成了恐慌,暴乱,传染病盛行。大部分的地方官员私隐不报,云熵便是那万千人中的另类,他不但要如实禀告,恳请皇上派人彻查,救助灾民,安顿难民,以此平复民众怨声。 上京途中相隔甚远,快马加鞭半月的路程,往返则需一月有余,云熵刚出简城没多久便碰上了失血过多的我,我猜想当时我可能是被小白带出墓洞之后,我昏迷不醒,小白守着我的身体,被云熵发现,我伤势严重,不宜赶路,他把我安置在这处院落,自行上京。 上述完毕之后,赶回这里,为的就是为我寻医问药。结果不然,每个前来诊治病情的大夫,都无能为力,他们的诊治结果全都一模一样,失心之人,必死无疑。 然而我现在顽强的生命力不但没有消逝,反而奇迹般的活过来了。云熵的要求我自然很爽快的应下来,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云熵有事要办,提前离开,把身边带着的随从留下,吩咐他看好我。 他走后一个时辰,我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的柳树下发呆,我对接下来的这个身份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杨柳依依,不舍之情,不知道师兄被她们带到何处,他的血泪,他的触动。其实仍然残留于我的双眼之中。 小白在那边花圃里追着白色的蝴蝶,小白为何每次都能见到那三人?而且每次都能预感到他们的到来?是天生神力,还是别的原因?白色的一团,在这个六月里像是飞雪,漂亮又凄切。 池中的小锦鲤早已不见了身影,这处地方虽然不见危险,但我知道它们平日静修是需要在隐蔽的地方进行的。 再次试着喊了一声,也没有报太大希望,“鱼,小鱼,你在哪儿?” 被太阳照着,浑浊又平静的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池塘也就这么大,不知道它躲哪儿去了。 随从一直像是一个透明人,就算站在你的眼面前,他也能有办法让你注意不到他,对他的存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抬头看看已经爬上头顶的太阳,我眯着眼睛问“大约什么时辰了?” “巳时。” “啊?还未到午时吗?” “还差半个时辰,小姐可是觉着饿了?” “是有点饿了。” 空落落的肚子不知道是怎么度过这三月的光阴,随从一张脸很是普通,一身装扮无疑就是云熵带着来的普通家丁,反而是声音低沉的不正常,有些嘶哑,似乎以前喉咙受过伤。 “小姐,请稍等,小的命人端点点心过来垫垫肚子,饭点时分主人会回来。” “哦,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抬起头来我瞧瞧。” 明明是大白天,但是我总感觉他像是生活在暗夜中一样,沉默寡言,周身阴冷,一身黑衣,始终低着头,隐者半边脸,叫人看不真切他的面部表情。 “是,小姐。” 院落里冷清无人,虫鸣鸟叫皆能清晰入耳,小白扑腾累了,就躺在花圃当中睡着晒太阳,半张脸尽毁,狰狞的伤疤像是一个猛兽凶猛的从他的脸一直蜿蜒到脖子圆襟衣领里面。 这种时候,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有一瞬是在我的脸上,之后目光下移,没有直视我,他的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惊讶的神色。似是早已看惯了别人对他容貌的震惊。 “额,对了,我想出去转转,你带我出去逛一下吧。” “是,这边请。” 府邸很大,九曲回廊,山水相间,我所处的这个院落很是僻静,绕过假山,走至一处小桥流水处,这才见到婢女侍卫,每个人都忙碌得很,见着人都是匆匆作揖行礼之后,低着头行色匆匆。 他走在我前面六步的距离,一路走来,他在府里的地位应该挺高,婢女们见着他很是害怕,当然也有羞怯含羞的,听她们喊他曲影大人,应该是云熵身边重要的人物。 “哎,曲影?咋们这是要去哪里,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云熵一个人住吗?” “公子并不常住这里,这里自从将军去世之后,这里便空了出来,仆人依旧定期打扫清理,夫人每年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原先也没想到这处地方会荒凉起来,外面基本除了这偌大的云王府,别的人家都搬走了,公子这次本不打算回来,但由于姑娘伤重,这才在此逗留许久。” 他的这些前尘往事,从曲影的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身边有个知道心疼主子,还忠心耿耿的侍卫确实少见。 “既然我醒过来了,你家公子今日便可启程离开。” “是有此打算,小姐,这边请。” “啊?哦。”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凉亭,我也发现了,府里似乎很是喜爱荷花,这里只要有空出来的地方,不是一池荷花荷叶,就是一缸一缸里面的荷花。 风吹动粉红的花瓣,摇晃的荷叶,像是一波一波的绿色波浪,凉亭被一池的荷花包围,当初设计它的人应是很喜欢呆在这个亭子里面乘凉看风景吧。 “那是侯爷亲自修葺的一座凉亭,当初是因为夫人喜欢荷花,怀着公子的时候还喜欢划着小船下去闻荷花香,侯爷心疼夫人,特地命人在池塘中央修葺了这么一座凉亭,让夫人能打消下水的念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奇怪,这么一池好看的荷花,生生的被人塔桥铺路,建上这么一座败坏风景的亭子。 我久久不能说话,生前那么爱护妻子儿女,死的时候却是尸骨无存,老天爷不开眼不长眼,不过我相信善恶终有报。 “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糕点,烦请小姐进去稍等片刻。” 凉亭对着的方向就是一座通风凉快的屋子,属于一座低矮的阁楼,下面的柱子低矮,上去只需几阶木梯便可。 房顶设计十分的新奇,不过我也见过一些累死建筑,但大多以南方为主,北方跟中原并不常见,像是这个府邸根本不像是南方的风格,猛地冒出这么一座阁楼,不但能让人眼前一亮,还能让人体验身处南方阁楼的感觉。 里面的布置十分风雅,不但有棋盘,还有四处悬挂的诗词歌赋,字迹十分风飞凤舞,起笔有劲,落笔轻柔,作者肯定是个难得的风雅大家。 其中一面墙上却是空白,但中间挂着一把佩剑,孤单的挂在墙壁上,孤寂脱俗,满屋子的字画,被四周大开的窗户透进来的风,吹得簌簌作响,有些随意的放置在书桌文案上的被风吹落,一地的白纸铺满了我脚踩之处。 没有丝毫的空隙,可供我踏足。 也是无聊,又是好奇,随手捡起字画,瞄了几眼,说实话我也是只能赏其形观其体,并不能识得其中魂。 真遗憾,好后悔我没有学得一样技艺,以供平日无聊之时玩弄,或是用以会友谈心。 轻轻抚平宣纸上面的褶皱,轻拿轻放,但我眼尖的看见了另外一张不同于别的黑白字画,那张纸角竟然五彩缤纷,色彩绚丽极了。 我把手中的字画放置下来,按住上面,屏息轻轻把那张字画抽取出来。 满目的色彩泼墨,其中藏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清秀的脸庞上面有着女儿家特有的女儿红。 身影嘴巴,鼻子皆能看得清楚,唯独眼睛那块,不知被何人所毁,一滩乌黑的墨渍星星点点的洒在上面,我不能辨认该女子的全貌。 不过从鲜丽的衣着,勾翘的嘴角来看,画中女子应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俏丽佳人,这画中人到底是谁,我不得而知,没有落款,没有作画之人的丝毫信息,但能出现在这间屋内的,画这幅画的人,不外乎就是这云府中人。 认真盯着画中人好几眼,我才转至窗下的贵妃椅上躺下。 曲影很快端着糕点进来,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随手收拾了一下混乱的字画,动作出奇的温柔,像是在对待珍宝一般。 “小姐,这里有荷花糕,桂花糕,绿豆糕,核桃糕,还有花茶,初次相见,不知小姐喜好,小姐待会儿捡着自己喜欢的吃便好。” 许是见我看着这花式众多的糕点惊讶的表情,他开口解释了一下。 “嗯嗯,好,只要是吃的,我都不会不爱,不会不喜欢,你放心好了,嗯,真好吃,这荷花糕怎么做的?这么香?” 说话间我就等不及了开始动手了。 见曲影立在一旁盯着我吃,我是吃得猛了点,但也不至于失礼吧?我擦擦手,随便揩了一下嘴巴周围。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你要吃吗?” “只是许久没见人吃东西这么香。” “哦,对了,我方便问你一个问题吗?” “尽管问。” “那边桌上藏于字画中的那个姑娘是谁?” 曲终人散尽,舞起云过,佳人无影,生平悔得轻许诺,愿为卿卿两相忘,此后天涯不相识,这一别望珍重。 当年的顺平候云候与皇上跟前大红人太傅掌上明珠定下娃娃亲,奈何因为战事耽误,一别多年,重逢又相见,两人变成一对欢喜冤家,打打闹闹倒也欢喜愉悦,奈何天意弄人,云府败落,退居南方边境,太傅悔婚,佳人另许,云熵亲手修书一封,送至太傅女儿面前,从此两人天涯相隔。 第三十三章俏丽佳人 佳人不复寻,郎君失心断肠独自伤。 我理解了曲影告诉我的信中内容,曲影的名字由来亦是根据此信信中的言辞。风过无云,又是满地的宣纸字画,唯独画中佳人俏生生的藏于画中,屹然不动。 “那云熵现如今可另外遇得新中如意女子?” “并不知道。” “不行,既然以后我就是他妹子,那我得尽快帮着他早日觅得一个称心解人意的好姑娘。” 说完这话,我觉着他在憋笑,但我又没有证据,这人只是眼里含着笑意,其余表情皆无笑意。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你家中亲人不着急你的亲事?” “没有,只是我没有家,又何来家人一说,小姐玩笑了。” “不好意思呀,我并不知情你的情况,那看来以后我也得帮着你物色一下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来听听,这以后,我也好帮你留意一下。” “那就劳烦小姐了,只要是温柔听话便可。” “哦。这样子的姑娘满大街都是,放心,只要一切安顿下来,你很快就会有媳妇了。” 我们的谈话被刚刚回来的云熵听见,他哈哈大笑,打趣曲影,曲影见着云熵瞬间又变回初见时的那般模样,毫无刚刚的趣意,对于这个变化我很是不高兴,但是又无可奈何。 云熵一身风尘仆仆,脚上还沾有黄色的泥土混着枯黄的杂草。身上的露水深重,看样子他还没来得及更衣沐浴听见我在这里的消息,便赶过来看我了。 “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没有,我现在能跑能跳,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云熵一开口便是询问我的身体,无微不至的关心能入人肺腑,能深入骨髓,让人沉迷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云熵对我便有这个功效,不提救命之恩,单就说他的暖心之举就能让大片的姑娘为之沉沦,我亦如此。 少了一棵不识人的歪脖子树,这天下之大,何愁遇不见一个钟意之人? 过了饭点,吃过午饭,稍稍休息片刻,我就随着云熵出发了,路程大概三四天就能到,遇上好天气,好路段,快些能提前一天回家。 再次踏上去简城的路途,心中不免有些许感慨,当初听信梅兮雅的鬼话,与师兄分隔千里,现如今若是我不主动去寻,我也知,不可能有再遇的机会了。 云熵的小妹一生凄惨,自小养在外祖父家里,与哥哥父母没有半分相处见面的机会,大些的时候时常害病,常年卧榻,花样的豆蔻年华,自是没能体味半分。总算见着母亲,哥哥,还因恶疾在身,死于回家途中。 云容这个名字代表了很多不幸,自她生下来开始,朝廷征战,派并出征,云响被指认为领军大将,一家人从此分隔,本来朝廷与他国谈和休战,云响带着妻儿班师回朝,修养生息,没想到去接她的途中遇害,尸骨无存,她的存在似乎就连带着厄运连连,不幸丛生。 云熵遇见我,带我回家,是对还是错还未能得见,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坐在雍容华贵的马车里,我躺在铺满毛茸茸的毯子的矮榻上,小白也跟着我躺在上面,它今日的心情很是愉快,玩得有些疯,这会儿太阳当头,温度频升,小白不耐热,这会儿早已闭着眼睛伸着舌头不省人事。 云熵的马车给我,他则是骑马,曲影赶着马车,技术娴熟,动作干练,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飞奔。 入夜之后,小白犹如喝了酒,开始疯狂起来,跳下马车,跟着我们跑,一天一夜都在赶路,我们到达了一个小村落。由于小白的存在,干粮不足,我们准备下车备些干粮继续赶路。 村落里面人烟稀少,随地可见的村民少之又少。 我们一行人走在他们中间很是惹眼,我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来来往往的人,这是他们变卖东西,摆摊叫卖的一条街,看起来虽然热闹,但是物品稀少,东西也是粗糙廉价之物。 最后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想要之物,云熵命曲影买了一袋干烙大饼。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旅途辛劳,我自认为已经好全了的身体,居然开始上吐下泻,一下子虚脱下来,整个人都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我这会儿刚吐完,被云熵扶着上了马车,他替我扒了扒额前汗湿的发丝,现在我胸口闷痛,头很重,神色苍白,全身发软,不知又是害上何病了?真让人糟心。 刚刚吃进去的大饼居然又被我吐出来了。难过的是小白居然嫌弃我,身体难受,心情也跟着低沉下来。他们带我到附近的镇上面去看大夫,郎中说我中毒了,估计是前面吃的大饼有毒。 这家医馆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一个白天的时辰,那个小村庄卖的大饼也无从追究,趁着天色微亮,赶到镇上的时候,夕阳西下,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小镇别有一番景色,可惜我此时早已躺在马车上面,昏迷不醒。 熙攘的人群早已散尽,集镇叫卖声也淡下去,小镇上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天黑下来就闭门不出,街上只有打更的守夜人。 医馆不大,但好在郎中医术精湛,医馆内储备药草齐全,我服下一碗药之后,好了很多。只是浑身仍旧软弱无力,不能动弹。 云熵安慰我说没事,等我养好身子再启程赶路。曲影对我也十分贴心,至少没有冷眼相对无言,他也适时的安慰我。 因为镇上没有客栈,郎中决定收留我们一晚上,我很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没有客栈?即使不是什么重要商业来往之地,但好歹也是重要路途中的一个集镇,有着这样好的位置,居然没有人开客栈,我想不通。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云熵跟曲影没在房里,我休息好了,但是全身酸疼,伸个懒腰,穿好鞋子,我推开房门出去了。 迎面而来就是云熵在给郎中煎药,而曲影拿着小斧头在劈柴,昨天迷迷瞪瞪见了一眼的那个老头子居然没在这里,反而把他俩当苦工。 我有些愤愤不平,“你们在做什么呢?” 手指着他们一个个的,云熵被呛人的烟雾呛得好不搞笑,曲影砍一刀就把柴放在那堆柴火上面,他额头上密布着汗水,看样子已经干了好久的活了。 “没什么,你好点了?” “好多了,咋们赶紧走吧,你们怎么做起这些粗活来了。” 云熵手上的蒲扇还在不紧不慢的扇着,火炉里面的火苗忽闪忽灭,药罐子里面扑腾扑腾的盖子,这个院子不大不小,到处都是堆着的杂物,还有晒着的草药。 “没事做,大夫有事外出了,走前嘱咐我们自己煎药,这不,我们早起没事,我劈柴,公子煎药,小姐,你进去休息会儿,很快就熬好了。” “啊?” 我反正是惊呆了,这两人是从来没有煎过药吧,煎药需要这么多的柴火? “别啊了,听话,进去吧,太阳还未出来,这个时辰露水重,仔细又染上风寒。” 我没能进去,因为郎中如约而至,他背着单肩背着他的包回到医馆,他佝偻着脊背,先是进来查看了一下云熵煎的药。撸撸花白的胡须,点点头。 “嗯,可以了,去拿碗来倒进去冷一下再给她喝。” 脾气有些古怪,语气也很不和善,基本他的为人处世跟他的长相没有半点相搭的地方。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也及其凌厉,根本不像是大夫看着自己病人的那种关切。 “死丫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会儿寒气重,你是想赖在我老头子这里不成?” 这种无理取闹的糟老头子换做是我以前,我肯定就开始跟他吵架了。云熵给了递了个眼神,我懂,这老头子仗着自己是这儿唯一一家医馆,平时恐怕没少乱发脾气。 “我,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口。。。。” 我的气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外边的焦灼的叫声打断。 “大夫,大夫,有人吗?有人吗?” 看样子是谁得了急症,他小跑着出去,边跑边应声“来了,来了,催命啊催催催。” 云熵把药端给我,黑黢黢的一大碗,云熵想要亲自喂我喝,但我拒绝了,我这会儿有力气了不是么。憋着气喝完药,果然脑袋清醒了一大截,曲影把手中的蜜饯递给我。 还未吃完一颗蜜饯,那糟老头子就在外边嚷嚷,吵得我根本睡不着,云熵坐在矮凳上闭目养神,曲影守在门口,站姿挺拔,外边一声尖叫。 云熵睁眼立马出去查看,那个女子本就身患重疾,又因为过度劳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晕倒了,镇上放牛的阿三发现,这才送至医馆。 而她进来时,因为曲影的外貌,被吓晕过去。曲影面对郎中的指责一脸无奈,这根本就是他的错,云熵出去好意相劝,商议半晌,这才用钱财打发了他们。 放牛阿三认识这个女子是镇上一户人家的婢女,去告知她家主人家之后,才自行离开,小丫头很快醒过来,外边就来有人来认领她了。 居然是太傅夫人,带着管家来认人,同时也把云熵认出来,脸上堆着她认为最和善的笑,自从顺平候出事之后,他家老爷很快替女儿解除婚约,想要把女儿许给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宰相之子,但世人皆知,宰相一生精明能干,奈何自家有个傻儿子。 太傅不顾女儿反对,夫人相求,毅然决绝就自作主张的订下了婚约。但又有谁想到,他家不久就被人检举,查出贪污赈灾银两不说,还草菅人命,这一条条的罪状,足以让太傅倒台。太傅被处死,婚事不了了之,她便带着私房钱跟自家女儿逃到这处小镇。 第三十四章鱼精尾随 女儿的年龄渐渐大起来,但是无论是谁,她都瞧不上,作为母亲,她自然知道女儿这是还没有放下心里的那个男人。这不,天意如此,头疼女儿婚事的时刻,女儿心里念念不忘的男人就出现了。 崔卫氏不顾仪态,一把抓住云熵的手,云熵脸色十分难看。 “崔夫人请你自重,放手。” “纵英,飘飘她的心里真的还有你,当年我们不顾她的反对,让她跟你断绝来往,跟宰相公子定亲,但是她不答应,天天在房里哭诉,但是她一个女儿家,婚姻大事除去听从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加之纵英你一封来信,说要跟她断绝关系,她当晚就闹起来,想要上吊自尽,我们想尽办法,终是打消了她的念头,但谁又想到她爹爹出事,我带着她逃到这里,她的年纪渐渐大起来,我终日替她说媒,她就是不肯点头答应,今日碰见你,天意如此,不管你肯不肯,今日你非得去见我女儿一回不可。” 云熵听见这些话,似乎绑紧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的松动,眼神里面也出现另一种情愫,我看不懂,看了他一眼,在看看此刻已经声泪俱下的崔卫氏,她女儿飘飘也太惨了,想到那张画,明媚的色彩似乎就是那个只有黑白灰房里唯一的彩墨。 俏丽的声音,唯独少了眼睛,但其实那双眼睛才是最令人难以忘却的吧? “不好意思,夫人,我家公子还得赶路,恐怕没有这个时间,还请您放手。” 崔卫氏死活不肯放手,颇有一种要跟云熵来个鱼死网破的心态,曲影上前看着她,做出手势,让她放开,不然就对她不客气了,云熵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立在那里,仿佛这一刻他的身体早已不属于他。 “你家主子都没说话,这儿有你什么事,让开,我跟你家公子的事情还没完。” “你!公子?” 想她一个端庄的太傅夫人,礼仪应是顶好的,但此时她仿佛就是见到了自家心仪的女婿抓紧了就要拖回家的架势,颇有一股子骂街大妈的风范。 众人就这么僵持着没有动作,郎中给那位姑娘把过脉之后,开过药,之后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他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要打架滚出去打,医馆内不欢迎狗与惹事者,我说崔寡妇,你来我的医馆闹什么?怎么,最近不忙着替你闺女张罗对象了?” “我说你个死老头,不准再喊我寡妇,我闺女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再说了,我这不是找着了嘛?去,给我把香儿叫起来,咋们回家。” 小白适时的叫唤了几声,小白居然溜进来了。听见狗叫的声音之后,大家都停顿了那么一秒钟,之后便是郎中铁青的脸。 “说了一万遍不准把它放进来,你们怎么回事,出去出去,你们快点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然后我们一行人连人带着包裹,全部被郎中那个糟老头子赶出来了,崔卫氏跟她的侍卫迷迷瞪瞪的婢女香儿面面相觑之后,对着紧紧关闭的医馆大门破口大骂。 “死老头,糟老头,无儿无女,死了都没人收尸的死老头,你坏着等着瞧,还说医者父母心,我看你整个一个坏老头,坏透了。” 我们三个站在他们靠后一点,我也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个郎中,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才只不过见到小白一眼而已,立马把我们赶出来?钱也不要了? “真是个怪人,咋们走吧,懒得理他们。” 云熵点点头,曲影把包袱甩上肩膀背着,但是这个崔寡妇真的是机灵得很,听见我说要走,很快注意力转移到了我们身上,像是专门学过变脸似的,骂骂咧咧很快变成了一张笑脸。 “纵英,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婚配,但是今日就跟我去见飘飘最后一面,假如不能在一起,也好让她死心,我就这么一个心愿,纵英你就看在我作为一个长辈的份上,跟我去见见飘飘,她真的很想你。” 街上这会儿才开始热闹起来,叫卖声,人群熙攘,来来往往,而且还敲锣打鼓,有些人家还在放着鞭炮,热闹得很,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习俗,看着样子怕是有喜事,或是什么节日风俗。 “真的很抱歉,我们赶时间,真的不方便,当年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相信飘飘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自然知道进退,您现在在这里当街纠缠,你觉得飘飘她那么高傲的性子会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候见我?” 她一身麻布粗衣,没了贵妇人的仪态,现在更加像是一个村妇,她的情况都是如此,崔飘飘能好去哪里?云熵跟她打小相知相识,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性子,所以才会每次见面都打打闹闹,不肯吐露自己心中真正的情感。 崔卫氏这才露出了为难之色,面容很是伤感,眼里似有泪水滚出来。 “飘飘她跟着我受苦了,我们两个女儿身,从北到南,中间受了多少苦都不说了,可惜了飘飘她跟着我这么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她的名声也有所毁坏,都是我对不起她,当初还不如跟着她爹爹一起死了一了百了,这会儿吃这个苦,受这个罪干什么?嗐。。” 我觉得她跟她女儿真的太可怜,身世悲惨。云熵不为所动,我有所感触,心里谋划着想要劝劝他还是见上崔飘飘一面。 “这些人是干什么啊?抬着这些东西是要去哪里?” 一群扎着红色腰带的八人抬着一个被红布遮盖着的人像,应该是纸糊的,看起来没有重量,有领头的在念叨着一些东西。 我听不懂,应该是一些民族的语言,或者是方言。叽里咕噜的,众人给他们让开一条道,百姓甚至都神神叨叨的跟着朝拜,看起来神秘极了。 “今天是小镇迎灶神的日子,他们要从小镇东边进来,西边出去,然后再把灶神抬去灶神庙里面去。早上迎进来,晚上送出去,今天要在小镇里面绕着每一家每一户,灶神最终是要送进每一家的灶台里面的。” 每年六月六有些地方是有迎灶神的风俗,但是没想到我居然在这个小镇就见到了真实的请灶神,我觉得刚那个神像一点都不像我见过的那个灶神。这个明显清瘦了不少,穿着也特别的干净不邋遢了。 崔卫氏身边的管家懂的也挺多,但看样子又不像是本地人,崔卫氏当时应该是带了管家跟婢女一起逃到这里的吧。 “这样吗?好玩,可惜这个灶神不像天上那个灶神哟。” “姑娘莫要胡说八道,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灶神,小心镇上的长老家法处置你。” “哦,呸呸呸,都怪我这张嘴,张嘴就来,一本正经的说实话。” 众人也是呆愣的盯着我,没有任何的言语,崔卫氏一开始就不拿正眼瞧我,她可能觉得我就是云熵带来的一个小丫鬟而已。 她继续劝说云熵:“纵英,你就看在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的份上,跟我去看一眼飘飘吧,那糟老头子说飘飘最近精神有些不对劲,她似乎产生幻觉了,每日嘴里念叨的就是纵英,是你的字。” 最终我们并没有去见所谓的崔飘飘,云熵绝情到刷新我的世界观,本身他对之于我温柔宽容,到现在我才发觉,可能对我的这些感情,不过就是我的长相在起关键作用罢了。 坐在马车里的我莫名的一阵失落,可能我从始至终就是被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已,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人真正放在心上。 马车驶过宽敞的栈道,渐渐出了小镇,这回的速度放缓了很多,他们坐在马背上面悠悠的行着。 小镇在我们身后越来越远,渐行渐远,越靠近简城,树木就渐渐多起来,不再是前面的荒原无边,荒草丛生,一天的路程,入眼的皆是一片绿色,青山绿水,初夏的一切都显得郁郁葱葱,青翠欲滴。 郎中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差半天的行程就能到到达简城,一片一片的花丛,这里不但有山,而且有水,岸边上开满了小草花。 我们停下来,打算在这里休息片刻,我慢慢扶着扶手下来马车,忽然觉得眼前的美景胜过我见过的仙境。 “哇,这里好美,简城附近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好美。” 云熵经得起旅途的劳累,还能保持清爽干净,一点都没有疲惫的表现。曲影也异于常人,好几天不眠不休,这会儿眼底虽然乌青,但是他依旧精神饱满,我就不行了,尽管这几天都在躺着坐着,根本不需要我费劲,但我就是觉得全身都酸疼。 小白特别喜欢漂亮又美丽的地方,果然这会儿早就依旧在花里面打滚了,汪汪汪的追着飞舞的蝴蝶乱跑。 忽地水里一阵动静,气泡翻涌,浪花飞起,曲银跟云熵把我推离岸边,并把我护在身后。 动静渐渐变小,一个女孩子忽地就从水里面冒出来。亮晶晶的脸颊,像是洒满了珍珠粉,衣服也神奇的没有被水打湿,看见我们的眼里冒着的是开心。 并且还冲着我们挥手打招呼。 “嗨,嗨,嗨,公子,公子!” 我迟疑了一秒钟,脑袋里面猛地冒出一个人物形象,但这转变来得太快,我有些不敢相信。 第三十五章绾妤飘飘 好几百年的修为,终于修成人形,身后是绿水青山,跟我们挥手之后,她很快潜入水底,朝岸边游过来,我能清晰的看见她在水中幻化成一条小锦鲤,摆着鱼尾朝我们游过来,游至岸边她又幻化成人形冒出头来,踏上岸来。 一身金色玫红的纱裙,浑身都闪着光,像是鱼鳞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样子。 “站住,来着何人?” 曲影六亲不认,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也没有任何的松动,怪不得找不到媳妇,看着靠我们越来越近的人,凶神恶煞的威胁她不准靠近我们。 “曲影?我是池塘里的那尾锦鲤呀。你认不得我了?” 曲银皱起眉头似乎在想她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则立马相信她的话,跑过去拉着她的小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锦鲤成精了原来这么漂亮呀。 “是你呀!我是那个姑娘,咋们还在一起说过话,你还记得嘛?” “嗯嗯,我记得,你是那个漂亮姐姐,公子。” 她说话间眼神时不时的瞄着云熵,这傻子,看她含羞带怯的小模样,莫不是喜欢云熵吧?这是刚刚成人形就千里迢迢的追着我们来了? “他估计不认识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云熵,她是我养伤的那个院子池塘里面的那尾锦鲤。” 这个世界对于精怪这种东西也算熟悉,但那只是对于成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道士来说的,对于普通凡人,他们对精怪的认知处于会吃人吸人精气害人的妖怪。 云熵曲影刚刚也亲眼所见,她从人形幻化成锦鲤模样,这点我相信他们应该是清楚的看见了。 “池塘里的锦鲤为何来到此处?” “公子,你还记得我嘛?我听说你们要回去了,偷吃了师父的百灵丹,修为大曾,这才幻化成人样,我走水路这才赶上你们了。” “公子,恐怕有诈。精怪化形本就稀奇,为何偏偏她要来寻你,不远万里。” “曲影你在哪儿给云熵嘀嘀咕咕些啥呢?走,小鱼儿,咋们过去,对了,你的名字叫什么?你现在是人样了,总不能一直叫你小鱼儿吧。” “绾妤,小名就叫小鱼。” 绾黄纡紫,婕妤美好,女孩子美好如玉一笑千金,好名字。绾妤的笑颜灿烂,整个人活泼可爱,就像是那画中人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从画里跳出来了呢。 我望向云熵,果然他的眼神盯着绾妤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绾妤像极了他手中刻画的飘飘。 “嗯,好,绾妤,你这一路奔波很辛苦吧?咋们去马车里面坐着说话。” “其实也不是很累,我还没有出来这远的地方呢?这次感觉好新奇,原来除了池塘,外边的江河大海那么多。” 她一脸高兴的向我吐露路上的奇遇还有美景。 我跟她并肩走着,缓缓走向马车,曲影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开,绾妤委屈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盯着我,模样委屈极了。 “干什么?曲影?” “我看她就是一只妖怪,姑娘切莫靠她太近,以免她伤你性命。” “哈哈哈,没事儿,曲银,我这样的无心之人都能活下来,你觉得我还会在意生死?再说了,绾妤真的是个好妖怪,她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好了。” 曲影有很高的警戒心,这点我很欣慰,但是也不能好坏不分,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啊。 “小姐,你不信我?反而信她?你们这才初次见面而已,知人知面不知心。” “哎呀,我们其实也没有见过几面啊,她真是个好的,我用人格担保好不好。你看她长得就一脸善良,你觉得她会是那种吃人的妖怪?” 他盯着绾妤,绾妤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水灵灵的小锦鲤怎么可能会吃人呢?真是的。 “不行,她是冲着咋们公子来的,公子的安危可不能儿戏,小姐你还是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呆子,真的是没救了。 绾妤听见这话像是要急哭了一样,双手绞着袖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时不时的还去瞄一眼云熵。气氛开始尴尬,场景又要僵持。我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好了骂死这个呆子的准备了。 小白猛地从花丛里跳出来,奔至我这边,绾妤不知道有小白会突然窜出来,小白叫唤着从她的身后跑过来,她像是人见到鬼一样,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跳到云熵的身上。 这下好了。 曲影抬起刚刚伸出来想要拦住她的手,僵持在空中,看着云熵双手抱着绾妤,低头看着怀中人的样子。 我也惊呆了。 小白在我周边转着圈圈,咬着我的裙摆,似乎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没敢打扰那边那两人,曲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黄黑的脸上带着潮红。 我被小白带着走,曲影也跟着我一起过来,并在我的身旁小声问我: “让公子跟那个妖精在一起真的没事吗?” “放一百个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保证没事。” 小白踩踏着鲜花小草毫无怜惜之情,我跟在它的屁股后面,也在踩踏小花小草,绕着草丛走了一圈,终于在岸边发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看样子不像是溺水,浑身没有伤处。应该只是受惊晕过去了。 她趴伏在地上,脸朝下,背着我们,我蹲下去拍拍她的肩膀,小白绕着她转圈圈。曲影环抱双手站立在我身后。 “姑娘,姑娘。” 随着把她的脸转过来,我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承受这么多的惊吓。 “这不是,这不是。” 看着她的脸,我被惊得说不出口她的名字,人在受惊的时候,不记得一些东西也很正常。 “曲影,你来看看这是谁?” 曲影蹲下扒开遮住她面容的发丝说道: “崔飘飘?她怎么会在这儿。” “对对对,崔飘飘,她怎么会在这儿呢?太奇怪了。你过去弄点水过来把她淋醒,咋们问问。” 一捧冰凉的湖水洒到她的脸上,她的眼珠转动,终于睁开眼睛。看见我们一瞬间是瑟缩着往后躲,还想把脸遮起来。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吧?崔飘飘是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曲影这个女的是谁啊?纵英的新欢吗?” 她的样子很是狼狈,浑身破烂,手脚也没几块好皮,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的。湖水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的涟漪,她脚边的小石头顺着临水的小斜坡被她踩下去了,掉在水中扑通扑通的。 “这位是公子寻回来的小妹,休要无礼!” “原来是小妹呀,真好,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我叫崔飘飘,你长得真好看,跟纵英很相像。” “未婚妻?可我怎么听说你跟哥哥早就已经取消婚约了,不但如此你还跟别的男人定亲,是不是?” 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闪躲,说不出话来。虽然她的遭遇很惨,但也不值得我同情,从她母亲嘴里知道的她,我觉得有诈,她怎么可能真的全部如她母亲说的那样,想要为爱殉情。 “不是,那都是误会,纵英呢?这次我找他就是为了解释的,可是听香儿说,他居然都不想要见我最后一面。从香儿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我就自己骑马一路追赶你们,谁知道刚刚居然看见一个妖怪,我被吓晕过去,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那妖怪,我觉得像是鱼精。” 她说的应该就是绾妤,绾妤刚刚幻化的时候她被吓晕了。本来见我们停下想要躲在这里吧? “喏,你瞧,你说的妖怪是不是那边跟哥哥抱在一起的那个?” 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云熵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她站起身来,很是愤怒,气冲冲的就跑过去了。跟刚刚装可怜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让她过去打扰公子做什么?咋们直接赶她走不就好了?” “傻子?你以为咋们的一面之词就能让她死心?她追了这一路了,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追了这么远的路,让她见上一面也好。” 云熵把怀里的人放下来,云熵依旧是一派清冷温和的样子。绾妤亮晶晶的脸颊早就被两朵红霞所遮掩,这个时候,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又害羞说不出口。 抬起头来看着即使身处青山绿水之中,背景如诗如画,他却是其中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绾妤低垂着脑袋说: “刚刚,刚刚,对不起,我害怕狗,所以反应很激烈,没吓到你吧?” “无碍。” 他此时也想起了年少时,他无聊之时脑袋中想起的女子,但是因为调皮,他就牵着小狗去捉弄那个俏丽少女的场景,当时她也是吓得跳上了那颗柳树,当时他笑得趴在地上,不停翻滚。 刚刚的场景恍惚之间就跟那时候重合起来,让他有些迷瞪。看着耳垂红透低头只是用后脑勺以及那截脖颈朝着他的绾妤,他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湖面。 可是身后又响起来了一道尖锐的女声:“纵英,你快走开,那个女子是妖怪,你快躲开。” 崔飘飘奔跑起来,发丝飞扬,衣带裙摆随风飞舞,可是她现在的模样并不好看,甚至很像一条疯狗,让人觉得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美感。 第三十六章云想阁上 新欢旧爱一朝相见,犹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人站在岸边,身处平静的环境之中,崔飘飘的到来打破了两人的意境,三个人面面相觑,暗流涌动,眼波相撞。 绾妤对于崔飘飘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带着恶意对她抱有敌意的女人来说,十分的莫名其妙。她脸上脏兮兮的不说,浑身也破烂不已,这样子就冒冒失失的冲过来见人到哪里都说不过去,都一样很失礼吧。 绾妤皱着眉头,看了看云熵,他也在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你是谁呀?凭什么叫公子走开?” “我是他未婚妻,我才要问你是谁呢?你谁啊?跟纵英搂搂抱抱的想要干什么?我劝你赶紧走,不然我请人作法收了你。” 不但口出狂言威胁绾妤,而且她还走到云熵的身边,试图拉着云熵的手臂离开这里,远离绾妤。 只是她把手放在云熵的手臂上的时候,云熵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伸出另外一只手硬生生的把她抓得很紧的手捏住手腕拿下来了。 崔飘飘很是不服气,被拿下来,她又很快的搭上去。 “纵英,你这是做什么?别这样好吗?以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好不好?求你别这样对我。” 云熵没有刻意的冷眼相对,甚至表现很平常,并别的情绪波动。对于这个女人,他似乎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我跟曲意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绾妤在那边站着看着崔飘飘对云熵动手动脚。 “你跟着来做什么?回去吧,别让你母亲担心。” “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纵英,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从小到大,这里,全部都是你。” 杏眼被渐渐举起来的雾气笼罩,泪眼迷蒙,以前她的眼里藏着星星,可惜现在不见了。 好不可怜,卖惨装可怜,卑微的模样,让我跟她以前刚烈不服输的性子很难联系在一起,所以这人现在是活脱脱的变了一个人了吧。 绾妤咬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云熵看着崔飘飘眼中含泪,把手掌捂在胸口处,真的伤心至极,悲痛欲绝。 “以前就说的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千里迢迢追过来演这出戏。” 云裳的话语刚落,绾妤抓抓脑袋看见小白朝着她过去,吓得躲到云熵身后,抓住他的手臂,把小脑袋露出来看着我。 “啊,狗又来了,我,我刚刚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就是公子要把我放生,你非要跟他作对,把我捉出来弄死的那个狠毒小女孩。” 云熵看着她的头顶,并不搭话,崔飘飘垂泪间看见绾妤的一系列动作,瞬间爆发,像个疯女人似的,冲过去就要把绾妤拉开。 “你干什么,滚开点,别砰纵英,什么小女孩,我不知道你这个疯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两人乱作一团,互相扭打,互不相让。 “够了,别闹了,崔小姐,你该离开了,趁着天色还早,尽快回家。” “我不回,我留了信逃出来了,回去母亲会打死我的,而且我说来找你了,让她勿念,要是我就这么回去的话,我的颜面何存?名声何在?” 崔飘飘是怎么好言相劝都不回回去了,是打算赖着云熵了。 我恰好听见了她的这句话,上前来就开始骂她。绾妤因为小白,无处躲藏,恐慌害怕到立马幻化成一条锦鲤蹦进水中了。 “怎么?还想赖上哥哥了不成?你爹娘就是这么教女儿死缠乱打,不要女儿家颜面的?” 我双手叉腰,高昂下巴,显得气势很足,但她又被绾妤的动作吓得浑身颤抖,跌坐在砂石上边,眼神空洞,手指着绾妤下去的地方,嘴里喊着“妖怪,妖怪,是妖怪,她是妖怪。” 傻了,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任凭我们怎么叫,怎么喊,她都是这么一副样子,让人对她毫无办法,再多的话语都被她打乱了,怎么就被吓傻了呢?胆子好小。 我蹲在她的面前逗着她,真的傻了。 “怎么办?她好像被吓傻了。” 曲影也上前来检查,最后对着云熵禀报: “公子,崔小姐真的被吓傻了。” 于是三个人的矛盾由崔飘飘被吓傻了而告终,因为崔飘飘这样的情况,没办法,云熵最后决定带上她一起回去。 这下好了,我讨厌崔飘飘,奈何她傻了,我也不好做些什么,跟她同坐一个马车才是煎熬,绾妤下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任凭我怎么叫喊,她都没有露面,匆匆一面,来不及告别,她就消失了。 半天的路程,还未入夜,我们就回到简城了,又是夕阳西下,依旧是赶路到达,但是人走茶凉,只剩我一人独赏夕阳孤马车轱辘作响的场景。 我跳下马车,把崔飘飘弄下来,这会儿被人群包围的感觉,莫名就觉得很暖心,伸个懒腰,我才发现,当久处人群之中又觉得烦心,长时间远离人群又觉得孤单。 “终于到了。” “人,人,人,好多。” 崔飘飘傻兮兮的说的胡话,曲影赶着马车,云熵牵着马,这里的人对他很是尊敬,一路走来,人人见着他都会给他打招呼,议论声纷纷扰扰。 “云公子回来了。” “咋们简城的姑娘终于定下心来了。” 简城的云府不复之前的那么雄伟,但是这座府邸在简城也能为人称道,院落里面并无半片荷叶,见不到一朵荷花,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的君子兰,院落清幽。 府中奴仆见着云熵归来,皆是面露喜色,这里的风气跟老云府完全不同,这里的节奏慢了很多,奴仆见人并不是那种匆匆忙忙,而且性子也看起来和善许多。 一片其乐融融,云熵带着我去见云刘氏,听管家说她在佛堂诵经,云刘氏从不信鬼神,但是自从家中遭遇变故之后,开始信佛,吃斋念佛,这些年静心诵经,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从不插手,全部交给云熵。 踏进僻静的佛堂,我的脚步跟着云熵都忍不住的放轻了。我的眼前出现一位身着青布素衣的白发妇人跪在蒲团上面,手中敲着木鱼,嘴里念着佛经。 “母亲。” 恭恭敬敬的一句话称谓之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她并没有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云熵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立在边上,盯着他母亲的背影,我也不敢说话,只是拿眼睛四处乱瞟。 这里布置很简单,小小的空间里面只有供着佛像的供桌,接着就是贡品还有香炉,多的再也看不见。 这处房屋避光,光线很暗,屋内不透气,常年漂浮着一股味道。我受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听见女声,果然她的动作很快停顿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站起身来理理裙摆,看向我们两人,眼里藏不住的震惊之色。 “纵英?这位是?” “母亲,这是容容。” “容容?真的是我的容容吗?” “娘,是我,我是你的容容。” 既然答应了帮忙演戏,我的演技当然在线,很快进入角色,扑在她的怀中,簌簌的掉着泪珠子,一串串不值钱的泪珠子砸下来,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母亲,莫哭了,郎中要您切勿再哭,您的眼睛受不住。” “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的容容居然回来了,菩萨这是感悟到了我的心意,特地把我的容容还回来了。” “娘,别哭了,听哥哥的吧。” 我自怀中拿出一方修帕,替她擦着脸,动作轻柔,她很满意的点着头,自己伸手摸摸嘴角,笑出来。捧着我的脸喃喃道: “这是我的容容,容容长得真漂亮,这些年没有娘,吃了不少苦吧?” “没事,我打小跟着师父,日子过得很好,娘不用担心。容儿没有吃苦。” 她带着我去了云想阁,她告诉我说这是为我修建的闺阁,从小到大没有在我的身边,这座阁楼却是一直存在。 云想阁,云想衣裳花想容,这个名字寓意代表着云家全部人都在想念云容。这处阁楼房间里面的布置完全跟我醒过来见到的那间房一模一样,装饰品,花瓶,床帘颜色都一模一样。 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床上坐着,她的视线从见到我开始从未离开我的脸,攥着我的手也在冒汗,我知道她在害怕,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生怕这是一场梦,醒过来就见不到我。 “容儿,喜欢吗,娘喜欢碧绿色,自你生下来就替你准备许多的碧绿色的小衣裳,听你外祖父在信里说,你也很喜欢,这间房特地按照你喜爱的颜色来布置的。” 我点点头“嗯,娘,我很喜欢,这间房内好香呀?这是什么香?” “这是荷花熏香,以前是百草香,后来我想着万一你跟娘的喜爱一样呢?所以我命人把房内的熏香撤走,换上荷花熏香,怎么样?好闻吗?” “嗯,真好闻,我好喜欢,娘,你对容儿真好。” “傻女儿,你是娘的女儿,娘不对你好,娘对谁好?” 她的关切很真切,怀抱温暖又柔软,我真的体会到何为母爱,母爱就是无微不至,柔情似水。云熵一直跟着我们,这会儿坐在桌上喝着茶水,盯着窗外看着风景。 云张氏叫了云熵过来,吩咐他去她的房间替她把铜镜后面的那个檀香锦盒拿过来。 还未踏出门槛,就有家仆来报,说崔飘飘出事了。 第三十七章云氏祠堂 崔飘飘因为跟一个婢女发生争执,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塘里面,但她从小不识水性,这下掉进水里,被捞出来,已经晕死过去,管家派人去寻了郎中,同时派人来禀告云熵。 云张氏转过头来看着云熵,刚刚家仆来报说他带来的那位姑娘落水了,索性是带云容回来,又带别的姑娘回家。 “什么姑娘?纵英。” “母亲,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结果这一看不知道,看见那床上躺着的人之后,云张氏气得要拿出家法此后云熵,我扶着云张氏,她指着崔飘飘,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 云熵站着不回话,在云张氏看来,他像是铁下心来留下崔飘飘了。 房间内人来人往,郎中,婢女,奴仆,全都候在房内,郎中刚被管家领进来,云张氏就把我刚刚才替她斟的茶,她才吹冷送至嘴边,看见来人,直接把茶杯扔在地上,茶杯着地,四分五裂,声音脆响,众人没见过老妇人发这么大的火气。 直接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跟动作,瑟瑟发抖,面面相觑,管家不明所以,郎中更是莫名其妙,他站在那里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总之头上冒着冷汗,他被人请来看病,怎的这个场面更加像是过来领罚。 “滚出去,不准让郎中给她看病,当年我云府败落,皇上把我们派到南方边境处,美名其曰是驻守边境,但世人谁不知他这是完全舍弃了我偌大的云府,当年这丫头跟我家纵英有婚约在身,但没想到她跟着她爹娘落井下石,抛弃英儿,等她醒来之后,立马把她赶出去,云府永远不欢迎她。” 一席语重心长,管家自是知晓其中道理,当年云候过世,云府独剩妻儿寡母,老弱病残,以前赫赫战功的云候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塌,他跟着夫人带着小公子复命。 南边的气候不同于北方,倒是好过,但南方远离都城,盗贼盛行,暴乱动乱已是家常便饭。 云张氏元气大伤,刚至简城时,常年卧病在床,繁杂的事务就落在了云熵头上,他独挑大梁,到后来夫人渐渐痊愈,开始吃斋念佛,无心他事,云熵早已手段高明,处理事情迎刃有余。 而此时云熵不顾云张氏在气头上,吩咐郎中过去诊脉看病。 “英儿!你难道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对你的了?” “母亲,她对我们不义,但现在她病情严重,我们假如也不仁不义,那我们还与当年害我们的人有何区别?” 云熵大义凛然,不忍做这等残忍之事,云张氏作为一介女流,心中的偏倚轻重拿捏不到位,她完全是私心偏心,根本没有什么大义。 “好,为娘管不得你了是不是?娘亲辛辛苦苦拉扯你成人,没想到现如今当娘的竟然说不过儿子,好,既然你觉得为娘的做法是错的,那为娘就走,反正这个家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人在操持,为娘不管便是。” 云张氏气呼呼的离开,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这下母子两人吵起来,我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我求救似的看向云熵,他给我递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去追云张氏,不用管这里。 我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我讨厌崔飘飘,对于刚刚云张氏的做法简直举双手双脚支持,但是云熵的做法太伤人心。 我追赶上去,她踩着小碎步走得不快,小步小步的小跑着。我很快追上去,奔至她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笑嘻嘻的安慰她。 “娘,咋们不生气了,哥哥有他自己的打算,既然他心中有数,咋们也别管了,做个闲人不操那份心。而且那女的很惨,从北边靠近南方的一个小镇一路追着哥哥他来,后来还被妖怪吓傻了,现在又落水,我觉得她以后可能会落下什么隐疾,咋们还是放她一马,当是积德了。” 一番话,她听得认真,然后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我说的也不无道理,点点头,认同我了。脸上终于阴霾散开,露出笑颜。 她拍拍我的手,一脸心疼我。 “都是娘不好,这些年没在你的身边照顾你。都是为娘的错,看见你如此懂事,娘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走,去娘的房间,娘有东西给你。” 云府极大,房屋建筑又及其相似,我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迷路,全靠云张氏带领我,绕过来绕过去,终于绕到后院,她的房间清新淡雅,僻静不已,这个时候,天色渐暗,家里的奴仆开始点灯。 一个个灯笼开始亮起来。 她推开门,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至梳妆台坐下,铜镜里面浮现出我的模样,她按住我的肩膀,自铜镜之后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是一个手镯,碧绿色的玉手镯,纹路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但是光泽十分好。 “这是娘世代相传的镯子,从你外祖母,到为娘这里,都好几百年了,家族的人说,这个传女不传男,戴上它你就会收到家族的祝福,一生平安喜乐。” 她把手镯戴到我的手上,这些动作都很虔诚,她弯着腰,我坐在凳子上,我莫名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自家女儿要出嫁,母亲把自己的珍宝传给我,然后就要面临别离一般,总之就是我现在的眼睛很是酸涩。 鼻子也在发酸,这一幕让我很感动。 云张氏的鼻头也发红,泪水簌簌的掉落,我伸手擦着眼泪,我也抬起手帮她擦,她却把我抱在怀里。 “娘只是太开心了,娘只是太开心了。” 我恍惚间真的变成了云容,现在被抱着的就是云容。这一夜注定无眠,夜色微浓,皓月升空,虫鸣蛙叫。我躺在床上觉得太过于奇幻了。 这一切没时间给我消化,我盯着帐顶发呆,双手抓着空气,推门声音入耳,云熵突然而至,我把被子捂紧,眼神警惕,男女有别,他不知道啊?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谈谈。” “谈什么?我都睡了,要不明早再谈?” “谈完再睡。” 好吧,我只得服从,他看似柔和没脾气,但实则霸道占有欲强,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我躺在床上,本来想静静的,结果他硬生生的给我弄起来,让我红着耳朵,坐在凳子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半晌不知道开口说话。 “说吧?谈什么?” “今天觉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不错,你母亲对我很好,感觉很好,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全力以赴,我从小没感受过母爱,你母亲给我的感觉很奇妙,我能感觉到她是有多么想念云容,今天我好几次都把我自己当成了云容,但好些时候,我又很失落,为什么我不能是真正的云容呢?要是你母亲以后发现我们在骗她,会不会。。” “别多想,你只需要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一番谈话,我敞开心扉,不再是胆战心惊,良心上过意不去,总觉得我这样子的做法对于云张氏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云熵似乎懂我今夜的心情,他找我谈过之后,我这才觉得如释重负,藏着的包袱这才真正卸下来。 他让我好好休息,明天还会有别的安排,他走后,我很快入睡。 第二天,醒过来就有两个丫鬟站在我的床边,见我睁开眼睛,她们就告诉我说她们是公子派来服侍我的丫鬟。 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 名字还挺有诗意,人也长得不错,清新可爱,看着就很招人喜欢。 “小姐,给。” 我直起身来,坐在床边,既来之则安之,漱过口之后,就拿起她们已经给我拧干的方帕擦着脸,领我去早已准备好的木桶里面沐浴。 之后就是服侍我穿衣,她们端着一件颜色比较艳丽的衣服,还有繁杂的头饰,颜色有些玫红,但是又带着一些暗色的花式。 打扮的十分的庄重,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还有焚香了之后。云张氏亲自过来接我,云熵还有云张氏都穿着庄重,打扮十分的得体。 云张氏一袭暗红色的绸衣,从来没有头饰的发上居然也簪上了一只碧绿色的发簪。云熵一袭金线黑衣,看起来挺拔俊朗。 没见到崔飘飘的日子我的心情十分愉悦,似乎站在我身边的这两个人真的就是我的亲人,他们领着我到了祠堂。 大家族的祠堂是不会轻易的打开的,除非家族中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开祠堂,简城没有云氏长老,开祠堂就由云张氏做。云熵跟我站在身后,看着云张氏站在祠堂门前,伸出双手推开那道房门。 这里面姑且不说有云氏的列祖列宗,而且还有那个他们心中还没有放下的人,正中间的那块牌位立在那里。 云张氏站定正对着那块牌位,没有丝毫动作,云熵走过去贴在她的身旁,扶住她的肩膀,云张氏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走动,眼眶发红。自从办理后事把他的牌位放入祠堂之后,她再也没有踏入这座令人伤心之地。 仿佛见不到他的牌位,就能当做他还像以前那样,只是出去打仗了,只是还没有归家而已。 “母亲。走吧。” 我也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云熵走至牌位下边,拿起焚香上香,接着跪在垫子上面。 我也跟着跪下去,云张氏跪在中间的那个垫子上边,我虔诚的打量那些牌位。 “夫君,这是容儿,我们的蓉儿回来了,昨天晚上就到家了,今早我就带她来见你了。来,容儿,快见过你爹爹。” “爹。”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我整个人都在神游当中,因为我发现,自从我的心不见了之后,我似乎没有那种可以看见别人梦境的能力了。 我现在特别想要看看云张氏跟云响的生平,至少我想要去看看他的尸骨到底在哪里,这样不但能帮助她了却心愿,也能帮助云熵找到当年杀害他父亲的真正仇人。 云熵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牌位,眼神里的藏着好多东西,云张氏安慰他: “英儿?没什么想跟你爹说的吗?” “回母亲,没有。” “容儿呢?” “爹爹,容儿没见过你,不知道爹爹是不是跟我脑袋中想象的那样,不过我觉得爹爹肯定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生锄强扶弱,真想见一面爹爹。” 听见我的这番话,云张氏的眼泪又簌簌的掉落,她伸手环抱住我,觉得是她对不起我,是她害得云家骨肉分离,家破人亡,害得云熵至今未娶。 “娘,您别伤心了。对了,哥哥很快就要有大嫂了,爹爹,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哥哥尽早把嫂子娶进门哦。” “你个死丫头,调皮,纵英?是真的吗? 第三十八章果精梦境 在云家的这段时间,云张氏的心情很不错,每天约我一起上街,不是去衣阁做衣服,就是去定做首饰,除去这些,她每天诵经的时间段不再是整天没日没夜,而是早起的一小段时间抽出来诵经念佛。 很快到了六月底,崔飘飘的病情稳定下来,精神也好了许多,云熵把她养在一个院落里面,吩咐下人看守她,不让她出来,昨天我去看了她一眼,疯病傻病好了,但是人却越加的憔悴,活像是一个深闺怨妇,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看着她不复往日的凶狠,甚至看见我,还对我温柔似水,总是拿出和我心意的东西来收买我的份上,我决定今天帮她求求情。 云熵是打算等她彻底好了之后,把她送回去她母亲身边的,看见她渐渐好起来,但是身体越日渐消瘦下去,等待很痛苦吧?特别是像她这样,自作自受的等待,当初要是好好珍惜,哪有现在这样子的罪遭呢? 我出了云想阁,本打算直接去哥哥书房找他谈一下,但是被云张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截了胡,云张氏刚从佛堂出来,就差人来寻我过去陪她吃早餐,我才起床,身边跟着春花跟秋月两人,春花告诉我说,哥哥现在在书房,待会儿就要离开了,云熵每天早出晚归,连陪云张氏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他在家的消息,但是独杏又不肯放人,说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吃食,这会儿正在等着我。一行人在院落里站着,我想本就跟独杏僵持了一段时间,此刻哥哥怕是早就出门了,我叹口气,算了,还是去陪母亲罢了。 去到她的房间,果然一桌子的饭菜糕点,香气扑鼻而来,但是我却没什么心肠吃,这些日子,出了吃就是玩,我也腻了,云张氏对我宠爱的不得了,但我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她的爱毕竟不是给我的。 “容儿怎么了?不开心?还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来人,把这些都撤走。” “不是,娘,别换了,不是,是我想哥哥了,娘你说哥哥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忙些什么呀?” “哦,呵呵,原来如此,想哥哥了,那今晚我让他明天别忙了,在家陪你好不好?” “嗯,好。” 于是我又开开心心的吃完了一桌子的菜,摸着我日渐圆鼓鼓的小肚子,完了,我这是要走向胖子的道路了。时间很好打发,一混就到了正午,太阳高照,由于这段时间的娇生惯养,我一到这个时辰就昏昏欲睡。 还没等到回云想阁,我就趴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打盹,耳边又是风声,又是蝉鸣鸟叫。 这一睡不要紧,可是我居然又开始了奇怪的梦境了,我似乎是误闯了果精阿归的梦境,看得见别人,别人看不见我,我似乎变成了那个果精阿归。看着她的初入凡尘的经历,我十分感慨。终究是人妖有别,仙人之间没有情爱。 归家心切,他本已经厌恶官场归隐田园,如今却再次功成回乡,他叹口气,这次不管官场如何,只让自己一人承受,妻儿就好好跟着自己享福吧! 是在他妻子生下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受不住现实的冲击,亲戚的劝说下重新踏上为官之路。那时看着妻子苍白的脸颊,纤瘦的怀里是嗷嗷待哺的幼儿,因喝不到母亲的母乳而大哭不停。 耳边还有门外孩儿的打闹声,又低头看看他结发之妻因孩儿哭得通红的脸,皱起她好看的八字眉,手手轻轻的拍着那哭着的幼儿。 想起那年自己风华正茂,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可叹那时少年也正轻狂。岳父本就是因自己当年在科举一举成名而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与自己。 他轻轻摆摆头,让那些思绪先压下去。他不知道在他走神的时候他的妻,已经抬头也随着他的沉思而沉思。她看着夫君身上的已经打了几个补丁的青衫,想起那年他身着状元大红袍的样子。 爹问自己:“你是否中意他?”她抬头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眸子,低下红了的脸,使劲扯了扯爹的袖子,似是埋怨似是答应。 “爹!” “哈哈,爹知晓了。小梅,把阿归带回房里吧!” “是。”旁边的小丫鬟看着一身鹅绿色并且羞红了脸的小姐,走上前拉了拉那绿色的衣裳。 “小姐,走吧。”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那火红的衣角,点点头。 感受的手上传来的温度,她看着眼前补丁青衫的人,忽地为他感到辛酸,明明那么一个有才华的人啊! “夫人?你,”没等他嘴里的话说完,她便说打断他“夫君,我刚刚想起,你把厨房的里那筐萝卜给张大娘送过去,她平时就这么照顾我们,现在还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虽然不能送什么,但也要表示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 是啊,自从到这里,张大娘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妻儿,而自己却没这个觉悟! “嗯,你好好歇息下,我这就去!” 看着那青衫走出房门,阿归低头轻哄着哭闹的小娃,不禁开始发愁此后又该怎么办?夫君不愿踏进官场,在这里无非是可以种田养活一家人,可他又怎会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苦恼呢? 以后就随张大娘多要点女工做吧,她轻轻合上眼,手轻轻拍着。他刚踏入张大娘家院子里,张大娘便热情的招呼他,“大舟啊,你咋啦?是不是阿归和孩子有事啊?” “没事,张大娘,是阿归叫我给你送这筐萝卜过来。” “嗐,就这事啊,阿归怎么一直这么客气,她都不知道她帮了我多少!” 张大娘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轻叹口气,“那你就帮我放在那边房檐下吧。”陶轻舟看了张大娘指的地点,径直走过去把筐放下,转身打算回家。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张大娘又叫住他,“大舟啊,对了,我屋里还有一筐鸡蛋,你给阿归带过去,她坐月子要吃的。” “大娘……”陶轻舟踌躇不前,“大舟啊,我知道你不懂这些,可阿归才刚走鬼门关走一遭她需要这些的。” 是啊,自己真的是不懂这些,生活了这么多,还是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挺直的背脊好像松软了,张大娘看在眼里,他们小两口从四年前到这里,她看他们衣着打扮皆不凡,前两年没少向阿归打听他俩到底是什么来历。 阿归前面是不肯说,现在都熟了,她也渐渐知道,原来陶轻舟是状元郎,而阿归是当朝那个早年丧妻的尚书的女儿。 她为他们的做法感觉吃惊的同时,更心疼阿归,女人家家的,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说她爹已经死了,就是没死,陶轻舟一心想走,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唉! 陶轻舟已经把屋里的那筐鸡蛋抱了出来,他抱着的仿佛不是鸡蛋,而是极其珍贵的物品一般似的。从前他以为自己有才华,谁都瞧不起,什么东西都看不上。现在一筐鸡蛋仿佛比什么都珍贵。他抬头看了看这五月的天,蓝蓝的,他想,如果…… 果真,二叔趁着这次,来探望的同时,又劝他入官场,而他这次没拒绝,而是说“好。”是个不大的官,但好歹有余粮,有权势足够让一家生活得无忧无虑了。 他走的时候说“等我。”她眼里是泪水和着满满的期待说“好。”这一等就是数月,数月的光阴一晃而过,家里没有丈夫的操持,官兵来扰,逼迫村民上交所欠的赋税。蝗虫过境的年代,遍地都在闹饥荒,贫苦百姓哪里来的银钱去缴纳沉重的赋税。 于是大家开始反抗,把官兵赶出村子,之后便是官府出兵镇压,派人捉拿领头犯人,处死以儆效尤。青壮年几乎都参与了这次反抗,逃了一些,但是大部分的都被抓起关进牢房,秋后问斩。 那段时间村里哀嚎一片,部分女人因为丈夫被抓,觉得没了天,就在家里寻死觅活,终日茶不思饭不想。 阿归在家里照顾嗷嗷待哺的幼儿,本以为风波会就此停息,但是谁能想到,官府步步紧逼,因为大家交不出赋税,官府居然派兵前来抓走村里的女性,说是要把她们卖出去抵赋税。 阿归从小读书写字,而且爹爹还是大官,自然知道这肯定是当地官府私自出的注意,本来大家缴纳的赋税已经达到上面的要求,但是当地的各层官兵层层分摊,那些赋税早就被挥霍的一干二净,等到上面追查下来的时候,这才开始逼迫百姓,真是禽兽不如。 她绝望的看着牢房外边的天空,被抓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给张大娘,不知道她是否大发善心,收养三个孩子。 阿归此刻的心情早就是视死如归,她在想着,要是被卖去那种地方,卖笑卖身,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强,官兵不是等闲之辈,分批卖走一些女孩子之后,就是阿归她们这些少妇了。 听说已经找好了卖方,今天就会派人把她们弄出去,牢房里哭唧唧的一片,阿归为了跟陶轻舟过普通人的日子,法力尽失,现在不过一介普通凡人,没有丝毫法力,如今面对困难危险也只能坐着等死。 第三十九章商议造反 阿归去世,陶轻舟接到来信,快马加鞭赶回去接人,然而也只是接到三个孩子跟阿归留下的遗物,他抱着孩子接过张大娘的手中的玉佩,那是阿归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宰相对于这个女儿早已是不在意。当初一别,一刀两断,割去衣袍代表父女关系从此断绝。 阿归的死,整个村庄伤亡惨重,剩下的一些老弱病残,都不能成气候,陶轻舟让村**名上书,举报官府,朝廷派陶轻舟作为钦差大臣前来调查,缉拿腐败官员。 关进牢房的村名很快被释放出来,只是那些女人,被卖到全国各地,陶轻舟没有财力人力去寻找这些被变卖的村妇,那些跟着阿归壮烈死去的女人,去乱葬岗寻了尸首,葬在墓地当中,这次事件才得以平息。 阿归离去之后,我便是飘在他们那个世界的一缕孤魂,我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 事情刚完,陶轻舟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他做官的地方。从前都是随着我寄宿的人的一生完结,我也会跟着醒过来,但是现在有些奇怪。 然后一转眼就是,他跟云熵在一起商议造反,起兵起义的商讨。 两人都是都是一表人才,仪表俊朗,坐在一起下棋的场景,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静,而且理智,一边下棋,一边吐露心声,名错,这间房间是那次在老云府的那件阁楼,曲影在门外边守着。 谈话间,彷如棋盘便是他们所要攻占的地方,一白一黑,一进一攻,两方都不相上下。话语沉重,气氛暗流涌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是他们之间的交流。 两人似乎相处甚久的默契搭档,即使不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所想所感。 我的心却慢慢下沉,云熵为什么想要造反,为什么会跟陶轻舟勾结在一起,联盟商议,我无从得知,突然跳过的这一段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里靠近都城,陶轻舟在都城做官,官不会小,只会大,但是云熵早就被贬至南方边境简城。尚且不去追究这些,但是我在苦苦思虑云熵为什么想要造反。 从早到晚,两个人整整在屋里面呆了一整天,而且只是守着一盘棋,谈话半天才出来一句,外边站着的曲影,外貌依旧如此,只不过不像是我初见他时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然后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我从石桌上面弹跳起来,我觉得可能是我的法力因为失去心脏,所以我的法术受到影响,时而会有,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没有那个能力。 “春花,秋月,我睡了多久了?脖子好疼,春花,你给我捏一下。” “回小姐,睡了大概半个时辰了,奴婢们怎么喊,你都不醒,本来这才想着把你弄进房间里面的,结果小姐你就自己醒过来了。” 春花的手劲一直深得我心,小白这几天有专门的人替我看着它,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而且还有人替它洗澡,带着它出去玩耍,这段日子,我眼睁睁的看着它比初见时胖了一圈。 “嗯,好,春花,你这手劲拿捏的刚刚好,你的技术是谁教授的呀?” “回小姐,因为打小爹娘就喜欢叫我帮他们捏肩膀,时间长了渐渐的就学会了,府里的人都夸我捏得好呢。” “嗯,不错,对了,咋们去看看小白吧,许久没见,有些想念它了。” “小姐,您昨日才见过它呢?怎么这么快就又想起它了?” “它跟我的感情很深,经历过生离死别,以前它都是每时每刻呆在我的身边的,现在不让它呆在我的身边,我当然想念它了。” 小白被关在铁笼里面,没了自由,但它居然能够适应并且并且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造反,我觉得我像是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阴谋里面。 春花秋月两人陪在我身边,对小白的存在还是很新奇。对着小白捂着嘴笑不拢嘴,指指点点,我蹲下来跟小白平视,小白对于我的到来很是开心,这些趴在铁笼上面汪汪汪的叫唤。 露出牙齿,旁人看了有些恐惧,于是不免把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小姐,起来,起来,它似乎要咬人。” “你们害怕的话就站远一点,它不会咬我的,放心。” 我从缝隙里面伸手进去摸了摸它的脑袋,手下毛乎乎的一团,触感很舒服。但是我现在看着它的眼睛在思考一件事情。 对于云熵的计划,我是该假装不知还是应该祝他一臂之力呢?很纠结。 我怎么想就怎么觉得这是一件大事,云张氏应该要有知情权。我决定立马把事情告诉她,然后再一起商量对策。 晚饭时分,云熵依旧不见人影。 我跟云张氏坐在桌上,跟往日相同,她什么菜都往我的碗里夹,装菜盘子里面已经堆满了美味佳肴。 我说着够了够了,但是她恍如不知,脸上挂着笑容,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情真的每日剧增,我这个局外人看得出来,并且很清楚。 丫鬟在旁边侯着,春花秋月,还有独杏,我吩咐她们出去,叫春花门带上。云张氏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说: “娘,您知道哥哥他……” “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神色很着急,语气很着急,坐立不安,是的,云熵的安危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娘,我发现哥哥他在密谋造反。” “容儿,这件事情你哥哥隐约告诉过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当时旁边还有其他人么?还是说你身边的人告诉你的?” 原来她知情,而且她对这事情很谨慎,不允许旁人知道,甚至是家里的人,包括我在内。 “没有,娘亲,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旁人不知情,娘,哥哥为什么要密谋造反?这件事情,一旦败露,皇上定容不下云氏。娘,你当初为何不劝劝哥哥,他不应该去冒这个险。” 云张氏叹口气,眼神空洞,望着一处地方,移不开眼。 喃喃道“是我的错,当年皇上被宰相唆使,视你爹爹为眼中钉,认为他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权利还有兵权。当年你爹爹回朝之后,是没有立马把手中的兵权交出去,因为朝中有奸臣,一直想要篡夺兵权,密谋造反,但皇上他好坏不分,竟然听信小人谗言,寻找江湖高手刺杀我们一家人。当年皇上借口是我们云家仇家追杀,这才造成惨案,但纵英觉得蹊跷,一直在追查此事。后来终于查到,原来是宰相跟皇上早就想要你爹爹的命了,我跟你哥哥说了别再追究了,但是他非但不听,反而在秘密招兵买马,寻找同伴。” “哥哥,哥哥他,那娘您觉得这件事情是否合乎情理?或者是否有那么一分胜算。” 她眼中已经含泪,眼神也不再空洞,而是坚定又笃定。 “皇上荒淫无道,横征赋敛,这些年百姓早就是怨声载道,当朝宰相更加奸诈,你哥哥这是在替天行道,我相信不管成功与否,你哥哥的做法都是正确的,为娘替他感到骄傲。” 话已至此,她的态度很坚决,并没有对云熵的做法有一丝丝的质疑甚至担心。 红光烛火随风摇曳,夜晚的寒风入屋,云张氏身体没有丝毫的动摇。我站起身来,抱住她的肩膀,无言安慰她。 此时此刻我觉得无声胜似有声吧。 “容儿你别害怕,你哥哥的做法没有错,你千万别担心害怕,这件事情做成了咋们云家受尽世人赞道,做不成也是做了万人不敢做的一件壮举,放心,你要相信你哥哥。” 她已经理解并且十分相信云熵,我作为这个世间的一个天外来客,有何理由去阻止他想做的一切呢。 “娘,您放心,只要哥哥的一切,我都无条件的相信并且支持他。” “娘有你这句话就安心了,这些年都是娘一个人在担惊受怕,现在娘有了容儿,娘就不怕了,你哥哥肯定也会为了你成功的。” 这件事情似乎就此翻篇,我没在纠缠着追问,见着云熵也没有刻意的表露出别的怀疑,云张氏果然给云熵说明情况,告诉他说我最近很是想念他,让他在家陪我一天。 他深夜而至,推开我的房门,而我在等他,我坐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的这张脸,手拿着木梳一下一下的刮着头发,他推开房门带起一屋子的风,吹拂着红烛焰火,像极了歌女舞蹈时的摇曳生姿。 他拢了拢披风,像是刚从外边回来,我没有很快的看向他,而是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任由他走进来,站到我的身边。 “听闻母亲说你想念我?可是最近遇着事情了?” “无事,就是最近想跟你说说话,自从我进府的第二天,你在府中就早出晚归的,见不着人影,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就是云氏名下的一些商业之事繁杂,还有我担着一个小小的官职,最近城中事情较多,忙些自然正常。” “哥哥,你今晚能跟我说实话吗?你到底在谋划一件什么事情?做这件事情,我不会管你,你也不用担心我跟娘,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事可以告诉我,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接着便板正我的肩膀,直面我的脸,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有人告诉你什么了?” “没谁,算了,很晚了,我困了,哥哥也奔波一天了,想必很是劳累,哥哥早些回去休息吧。” 送他出了房门,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夜色,渐渐消失不见,我看看天上的星星,可能有些事情,真的早已命中注定,冥冥之中自然会见分晓,他当初为什么要救我性命?为什么要带我回家?恐怕是担心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云张氏一个人孤苦无依,所以他才想把我带到云张氏的身边。 自从发现我又能做梦梦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我又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害怕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我不想看见的一些东西。 第四十章南征北伐 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一次民众暴乱,官府出兵镇压,民心所向,怨声载道,终于引发全国各地的响应号召。云熵自封为南王,一路北上,南征北战,陶轻舟终于露面,原来他在都城任职,等到云熵带领着兵马兵临城下,他顺势打开城门,里应外合,逼宫皇上。 今夜是我跟云张氏的第三个无眠之夜,从一开始的民众暴动,到云熵顺势自封,跟兵北上,跟各方势力汇合,拥兵都城,半个月的时间都没用到。 一切太过于顺利,老百姓看见的只有表象,只顾着高兴,这天下终于要变天。但是他们注意不到的事太多了。比如现在这一刻的我跟云张氏的担忧,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云熵一早遇见我,原来也早有预谋,他是看上了我的战神头盔,太阳石。 带着太阳石征战,这一战本就是民之所向,加上太阳石本身代表的神谕,这一战太过于顺利,太过于顺畅。 傍晚饭前前线线人,来报,说是云熵顺利攻下都城最后一个重要城池,其中并无惨烈的伤亡与损失,相反朝廷不战而降,朝廷的腐败亏空,滥用奸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所以这一战赢得理所应当,云熵的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守城将领翟虎不但受降于云熵,而且还投奔了云熵。 这样的丧权卖国,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面,听说当晚就斩杀了好几个仍在衷心劝谏的老功臣,这下不但激愤民众,而且还失去凝聚的衷心,大家都纷纷倒勾,一时间,皇上孤立无援。坐在皇宫中等死,死守着他的皇位。 不到万不得已,除非死去,不然黄袍不可能脱身,玉玺不可能交与他人之手。 信中云熵告知我们一切平安,叫我们切勿挂念,等到一切安定下来,会派人接我们。 但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一切都只是从信中听说,从别人的口中听闻,那么现实到底如何,云熵现在的处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不得而知。只能整日诚心诚意在心中祈祷,他能一切顺利,平平安安的凯旋归来。 云张氏自从云熵带领民兵征战南北的时刻,就不复笑颜,整日诵经念佛,跪拜菩萨,一天当中,有时连饭都是我亲自送去,亲眼盯着她吃下去,睡觉也要我盯着她,不然这些日子下来,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吃不消,垮下去了。 我盯着她闭上眼睛,直至我觉着她已经睡熟之后,起身轻轻离开。 他的利用,现在已经显而易见,但这几月的相处,外加他的救命之恩,我仍是狠不下心来去揭穿他,夺回我的战神头盔。 可能今夜过后,成败就在此一举。 云熵能不能顺利逼宫皇上退位,或者成功上位,今晚成了一个关键的黑夜。 好长时间没能闭上眼睛睡一觉了,今晚我打算睡一觉,不管梦境里面有些什么,我都打算沉着面对今夜的所有。 躺在云想阁房间里面的床上,鼻尖浮动着荷花熏香,我全身跳动的神经渐渐平静下来。此刻我闭上眼睛,没睡着,尚有一丝意识,但我仍然进入了梦乡。 我的眼前四处血红,血流成河,遍地尸骨,这是刚刚大军过境厮杀过的一片战场。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究竟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这些尚且不去追究。 城中生灵涂炭,剩下的老弱病残,妇女抱着遗孤守着尸体凄惨的哭泣,到处都是一阵阵的哀嚎。 转眼就是云熵坐在马背上面的场景,手中提着长戬,头上带着金黄色的头盔,太阳石闪耀着光芒,让人无法直视。此时他的盔甲上面到处都是未干或者早已干透的血渍,脸上站着鲜血污渍,这其中有他的血迹,还有他人的血迹。 城门大开,云熵领着身后的十万民兵进入都城,城门上面陶轻舟砍断朝中军旗,并把一个捆绑跪在城头的一名守门大将砍下头颅,以示他的决心。 云熵看完一系列的做法,冷冰冰的眼神跟脸庞早就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了。 军旗很快被云熵的军旗所取代,士兵们摇旗呐喊,挥舞军旗,一下一下的敲着大鼓,鼓舞士气,重振军心。 云熵被陶轻舟接至府中,接风洗尘,派人进宫禀告皇上,尽早立下诏书退位,不然等到他的就是明天攻入宫中,取他首级,坐享他的王位。 各个地区赶来汇合的各路民众,都相继佣兵自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很多的投降反叛者。 其中有很多的野蛮之徒,像是一些徒有一身蛮力跟武力的人,比如武杰。还有就是靠着一张嘴蛊惑民众起义造反的书生宋怀生。 两人一起赶到陶轻舟府中相聚,本就是值得庆祝的夜晚,四人齐聚一室,把酒言欢,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如何进行。 武杰哈哈大笑,一碗酒干下肚,兴起时把酒碗扔至桌上,站上凳子高声呼喊: “不如就趁今晚杀进皇宫,拿下狗皇帝的人头,明日昭告天下,也好让百姓真正定下心,好死不死的还派人去通知他,做什么对他如此客气?这狗皇帝平日里不知道怎么荒淫无道,咋们早一刻取他性命,便早一刻替天行道。” 宋怀生抬起宽大的袖口挡住脸,轻抿一口酒,坐在原位置上面,环顾了一下其他两人的反应,再看看此时兴致正高涨的武杰。他轻悠悠的道出心中所想,脑中辗转好几遍的话语: “武兄,此话万万不可当做酒后胡言乱语一通说,咋们现在虽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是凡事都有不测,我看此事咋们还得从长计议,好好认真商讨一下才可。” “去你娘的,整天文绉绉的说话就跟放屁一般,臭得很,我不爱听你说话,优柔寡断,真不知你这头目是怎么混来的?全靠一张嘴就能做到跟我们三人今晚坐在这里商议大事了?哼!” 武杰这样的人十分看不起的就是读书人,他认为读书人尿性得很,屁大点事都能想到一万种后果,只想只说不会真正的去做一做,只知道说点古人留下的大道理蛊惑一下那些没有脑子的民众。 屋内烛火摇曳,门外重兵把守,四人围着四角木桌相视而坐,云熵一身带血的盔甲早已退下,此时换上一身金丝黑衣,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危险跟深沉,脸上还带着一道血迹干透,但经过反复折腾,久久未能愈合的带血刀痕。 他未曾说过一句话,但其他三人说话间皆不能忽视他的存在,都得时不时的看他的脸色,这次的新帝人选,毋庸置疑,必是云熵无疑,他的才干,他的决策,他的用兵之道,大家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对于这样子的领军头目,另外三人尽管心有不甘,但都未曾有明面上的质疑与反对。 “武兄这话说的好像会武之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本领一样,有本事你就像云公子这样有勇有谋,文武双全啊,不然你没有那个资格说我任何一句。” 宋怀生平时没少被挤兑,但他能顾全大局,心中自有思量,一般都不会跟他斤斤计较,但今晚不同,今晚是大家聚在一起商议大事的日子,然而能走到今天,坐到这个位置的人,谁都没有那个资格评论他的功与过。就算是在座的各路英雄好汉也不行。 “嘿?我说弱鸡兄,你别太得寸进尺啊?云公子?那是我能比得上的?人那是天命之人,天选之人,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我沙包大的拳头的滋味啊?” 云熵是他不能得罪之人,就算武杰再怎么不明事理,不懂为人处世之道,但是这样形势下的轻重缓急,他还是能把握清楚的。 “哈哈哈,玩笑,玩笑,玩笑罢了,既然咋们都知晓云公子乃是天选之人,那么这样的时刻,我们还是听从云公子的安排即可,都到此时此刻这般田地了,也不必过于担心,皇宫我们志在必得。” 云熵还是独自喝着闷酒,陶轻舟边笑边说要一起干一碗,庆祝一下,也好打着圆场,缓和气氛。 “公子,咋们一起干一碗,公子不必太过于烦忧,皇宫内现在上上下下都是我们的人,宫内的人插翅难逃,里面的情况咋们也能一清二楚,不愁明日的计划落空,今晚让皇帝考虑一下,不过就是咋们的手段而已。” “大家切勿焦躁,谨记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松懈,越到此刻,越是关键,既然今晚大家也喝得尽兴了,不如喝过这一杯之后,各自回房休整一晚,明早拿下皇宫,到时大家大可尽情把酒言欢,寻欢作乐,只是现在咋们还未能取得胜利,听我的劝,喝完回房休息。” “是,公子说的对,咋们就喝完这杯,回房睡觉,明日精精神神的起来夺取咋们最后的一面旗帜!” “好。” “嗯,听公子的。” 四人喝完回房,云熵率先走出房门,朝西走去,陶轻舟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似乎醉的不轻,摇着头摆着手说自己要回去睡觉了,让剩下两人也尽早回房。 出来之后,他瞬间清醒,刚刚的酒醉不过就是装给那两人瞧得,他招招手,召出两个影卫,吩咐道: “看好屋内两人,有什么情况几时来报。” “是,大人。” 尔后追着云熵的步伐,快步追上去。云熵走得缓慢,把平时的一步分成了三四步走,陶轻舟很快跟他并肩。 云熵今晚心不在焉,心中藏有心事,一直未曾吐露,陶轻舟跟他一路谋划着走到今日,他的所想所思所虑,他大概都能猜到一分半点。 他拿出扇子刷的一下打开,摇晃着扇着阴面风,看着前方带着暗色的路,他的府中从来都不是灯火通明,只有少些地方点有灯笼,高高挂着,也看不清地上的路,就跟他们走至现在的路一样,多是黑暗,少有光亮,但他们都迎困难,摸黑过河般的走过来了。 “走过今晚这段黑暗的路,从明天开始咋们的路就都是一片光明了。” “嗯。” “那你今晚怎么一直看着闷闷不乐的,心中藏有大事的样子?可是想念家中母亲了?” “有些想念,心中想的更多是明天的计划是否顺利。” 第四十一章一路向北 昨晚人人异梦,心思千回百转。各有利弊衡量,我飘荡了一整夜未能见到关键之处,反倒是刚刚要看出一点端倪的时候,我居然被人叫醒了? 天亮时分,太阳还未照进屋内。 回想刚刚见到的一幕,陶轻舟为何要把掺药的酒水端给云熵喝?今天代表的不就是他们即将攻入皇宫,成功取得皇位,即将永垂不洗了吗?昨晚的云熵也处处透出异样,我不经怀疑云熵今日可能会出事。 地方没能牵制住他,但是内鬼的出现没有意外,他可能马上要成为陶轻舟上位的一块垫脚石了。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最大炮灰。 想至此处,我连忙起床,整装待发。当初云熵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三万精兵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我急匆匆的拿了调兵令牌,调集兵马,准备杀进都城,把云熵带回来。 云张氏那边不好交代,我苦恼着待会儿该如何面对她的质问逼问。 除去她的质问,还有众口难调,我一介女流,到时候该如何让众人信服,这些都是一个个难题摆在我的面前。 今天难得的暴雨倾盆,惊雷响彻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留下让人害怕的痕迹。院子里面的君子兰独自立在风雨中飘摇,春花秋月哭着在替我更衣。 今日我决定身着男装,戴上面具,春花哭得不能自已,我骗她们说云熵飞鸽来信道他内外忧患,不但外有敌军威胁,内有内鬼串通,想要利用他夺取皇位之后,立马过河拆桥,他一个人无依无靠,这些年来外戚早就被皇上消灭干净,而氏族中人本就单薄。 他的上代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多了一个小妹。 我让她们帮忙瞒着云张氏,因为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而且会阻止我前去支援,春花替我束胸,力道不敢大但是又不敢轻,看着我一个劲的掉着眼泪,秋月这会儿在替我准备行囊。 房间里充满了一股压抑的氛围,道是离别,却又不像死别,她俩心中不免伤感,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们相处犹如姐妹。 我命她们吩咐出去,昨晚我累着了,今日还在睡着,不许人进屋来打扰,之后便是对外宣称为我卧病在榻,不方便出门,至少能瞒上三四日,到时木已成舟,云张氏即便知情,也毫无办法。 门外大雨呼啸而过,暴风刮过,窗户没有关得牢实,此刻正在砰砰作响,屋内的光线暗下来,半张脸隐在暗处,春花抬起手臂擦擦脸。 “小姐,公子一生奔波,为的就是为天下之大不公做公道,现在他做到了,他就是我们简城百姓心中的大英雄,我们一辈子都记住他,小姐你这次一定要把公子平安带回来。” “傻丫头,我这次只是前去助哥哥一臂之力,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况且今日便是哥哥进宫夺取皇位的日子,你就乖乖等着吧,到时候哥哥就是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的一位好皇帝了。” 我暗自带着令牌召集了府中的大半兵马,留下三千精兵留守云府,到时万一别人想要对云府下手,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候也好保住云张氏。 春花秋月冒雨送我出城门,身上披着蓑衣,头顶斗笠,大雨顺着帽檐花落,一颗颗的砸到地上,她们的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滑到衣领里面,打湿了全身的衣裳。 全军亦是如此打扮,骑着骏马,身披蓑衣,头顶斗笠,脸隐在宽大的帽檐下面,让人捉摸不透他们的想法跟情绪,作为一只敢死士兵,他们从进来这只队伍的那一刻开始,早就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出去,一向严格厉斥的训练,早就把他们打造成了一只精兵。 我挥别春花秋月,纵身上马,脚上用劲,马鞭应声而落,骏马飞驰,水花四溅,这一去可能就是有去无回,但就如我身后的这行人,我的命本来也早就不应该存在。 就如梅兮雅所说,果然再一次上马,腿部不再有疼痛感,大腿肌肤此刻跟着裤腿摩擦,再也没有疼痛感袭来。 雨中穿行,连夜赶路,出发前我早早就叫人备好日行千里的良马,经过一天一夜的疾行。骏马终是受不住,速度渐渐慢下来,马背上的人无情的挥着马鞭,一鞭一鞭的落在马身上。 奈何马背上的人心再急,骏马也早已力不从心,就算把它打死,它也精疲力尽,疲惫不堪了。 一路上的劳累艰辛,大家一声不吭,隔着面具看向因骏马倒下而无奈下马的人,他们蹲在马儿身边,把头靠着马的头部,铁汉并不是心似钢铁,柔情意外表露出来,却是因为陪着自己一路疾行而猝死的骏马。 马儿渐渐闭上双眼,他们取下头上的斗笠,很快站起身来。陪伴自己的骏马倒下,但他们还未倒下,他们的使命还未完成。 “大家原地休息片刻。” 我坐在座下还未倒下的骏马上面大声喊道,在此之前,我服用了变声的药物,现在的声音沙哑低沉,原先的娇俏灵动的声音再也不会存在。 “是!” 这是一片竹林,高大的竹节节节高耸入云。地上铺满了掉落在地泛黄的竹叶,前面马蹄带起的竹叶,这会儿也早已飘落在地。 号令一下,他们伴着倒下的骏马席地而坐,翠绿的竹林里面顿时黑压压的一片,他们随身带着干粮跟竹筒装满的水。 我也取下身上的包裹,里面有好几包油纸包裹起来的糕点,因为赶路,早已散碎的糕饼,此刻我捏着碎渣放在嘴里,满嘴的荷花香味瞬间沾满我的味蕾。 肚子里面许久不进油米,现在对着这些东西,我也没有太大的胃口,合身的劲装是从云张氏那边偷来的,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我发现她以前应该很擅武,压在箱底下面的合身男装也是堆积如山。 云张氏定是一个不爱红妆爱劲装的要强女子吧。 背靠着粗壮的竹节,取下斗笠,很久不见天日,没日没夜的赶路,我仿佛已经忘记这个天空的颜色了。 顺着入云的竹节,我看着依旧蓝的天空,立刻站起身来,喊道: “出发!” 众人迅速起身,许多人没了代步的工具,只能换至足行,但是他们跑得再快,我们的速度还是不得已慢下来。 盛夏的暴雨说不得,这才半刻时光,风雨大作,顿时又是倾盆大雨淋头而下,听闻前方不远百里处有处出名小镇,我决定让大家进镇休息一晚。 趁着天色,我催促着大家把脚下速度放快,趁早赶至小镇之中,寻一住处,吃点东西,买一批骏马,到时也好尽早赶至城中,接应云熵。 小镇低处重要地带,****的商客赶路之人,都会途径此地,鱼龙混杂的场所,各式各样的人群,我们一群人从街上匆匆而过,这些人都懒得抬起眼皮子议论或者看一眼我们。 异域之人牵着骆驼,赶着马车,托着大批大批的货物或者是奴隶,想要进入城中赚上一笔。 驼铃音音,混在嘈杂不息的声音当中,我的耳朵仿佛专为它的响彻而存在,早就想去黄沙漫天的大漠看看,现在这般光景遇见早前心中幻想的事物,感概万千。 说是无情无义,丢心丢情,但那些远大的志向总算还没有丢弃,踏进偌大的客栈,店小二笑着上前来招呼我们一众人。 我把身上的一袋黄金拿出来拍在柜台上面,店小二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脸上的笑意更是藏不住的外露,掌柜的更加笑意盈盈。 “客官请问需要些什么?” “替我把这些人赶出去,今晚这间客栈我包下来了,把他们安顿下来,带去休息,准备上好的酒菜端进去,顺便替我们买一批上好的骏马。” 掌柜的跟店小二立马面露难色,见着他们的表情,我猜想是钱财不够打动他们,本想再出一些银两。 “这,客观,想来你也是知晓咋们这个小镇人来人往,而且能到这里的客人非富皆贵,就算尚且囊中羞涩,但您也能知道,行走江湖的手段必然少不了,深藏不露之人比比皆是,您现在要我赶人,我如何做得到,您这银两我们小店恐怕赚不了,您请带着人另寻他处。” 没想到不是坐地起价,反倒是直接拒绝,店里面住的多少人,我也不清楚,大家都是赶路之人,都是为了休息一晚,要是因为我的到来,得罪已经入住的人,掌柜心中早见分晓,见钱眼开,为了细小的钱财,并不值得。 “既然如此,掌柜的我问你,小镇之中可还有您这规模的客栈?” “有倒是有,不过那家客栈的掌柜性格脾气及其古怪,入住之人多之又多,但是能够入住的却是少之又少。那家客栈的客房空歇很多,您且前去试上一试,到时能不能进去,全看缘分。” 掌柜的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但是能不能成全看我们自己,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再多的也不能给,不能管,也管不了。 从后门出去不远之处,便是那家客栈,地段及其隐蔽,规模倒是宏伟。但是房门只是开了那么一小扇,隐蔽到如果不是刚刚有人介绍,我根本发现不了此处居然是个迎人入住的客栈。 所站之处是一条青街小巷,客栈高耸入云,抬头一眼望不见屋顶,占地极宽,从街的这头直到街的尽头。 第四十二章爬云客栈 客栈坐落的位置过于怪异,背面就是一处悬崖峭壁,客栈紧紧贴着峭壁修建,站在它的面前还以为它不过就是位于一块平地上面,其实不然,它顺着陡坡建筑,整个一座爬云客栈。 雨水驻停,此刻顺着青砖石瓦一滴一滴的接着滑落,汇聚成一小股水柱流下来。门窗敞开一小扇,吩咐他们留在外面,我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 大堂很是宽敞,堂屋里面的桌子椅子都空闲出来,而且椅子长凳尚且搭在桌面上面,放佛从这道门开始就把这间客栈隔离出来了,外面是喧闹凡尘,只要是客栈几乎都会满员,这里对于客人这种东西似乎毫不在意,而客栈的运行轴点无外乎就是客人,少了客人,他们的客栈开张的意义何在? 这会儿我入眼的只有一个人在柜台那点趴着打瞌睡。 我调整斗笠帽檐的角度,慢慢朝他走过去,没等到我靠近他,他便打着哈欠醒过来,伸个懒腰,揉揉惺忪朦胧的眼睛,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我,完全像一个刚刚偷懒睡醒过来的一个闲人而已。 “啊~” 肃静的环境响起他的哈欠声,十分的不合情理,这种环境分人来看,会是危机四伏的埋伏地点,但是或许在旁人眼里,这里反倒就是他们心中理想的桃源之地,与世无争之人想法自然不言而喻了。 “哟,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他半晌才注意到站在原地四处打量这里的我,听见声音,我转过头去看着他,走过去,一袋金子拍在他的柜台上面,双手环抱着,倚靠在雕花柱子上面,拿侧脸对着他,说: “住店,这间客栈有多少空房间,我全都包下来了。” 他面上并无别的颜色,只是听见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从头至尾的打量了我好几眼,最后他绕出来,站在我的面前。 “客官,您这要求小的恐怕没法满足你,这间客栈空房间多是多,只是您有所不知,咋们这儿呀!” 接着他的说话声开始故意压低下来,而且弓着背,靠在我的耳边小声小气的说: “有位老板娘,她立下一个规矩,凡是外来之人不可入住。” “什么破规矩,客栈开张不就是迎接客人,坐着收钱的?她建这么大的客栈,合着是放着当宝物观赏?” “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咋们老板娘也并非那等无聊之人,相反,她所立的规矩在江湖之中可是鼎鼎有名的,咋们这爬云客栈,可并不是凡夫俗子皆能入住的。您想要入住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您能带着她发出的江湖令中的任意一味药草前来,如能带来,非到不收受任何钱财,而且您在这客栈之中的消费全部都由老板娘包下,这些年来到此处之人,皆是江湖之中仇家满天走投无路之人,要不就是朝廷花重金悬赏捉拿的要犯,来此处寻求庇佑,以求改头换面重获新生。” 这间客栈如此的规矩,我从未得知,从店小二的嘴里听闻这些,什么江湖令,什么药材,什么要犯,什么走投无路来此改头换面重获新生的人? 而我来到此处只是单纯的寻求一夜的歇息而已,现在要如何,我根本还未想到。 店小二神乎其神的话语配着他的面部表情,我毫无质疑的相信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周围,店小二累得可以,见我不说话,居然又开始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没意思,没意思,客官既然身无咋们老板娘想要的东西,我看您还是趁早离开,另寻他处去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身形长条娇小,身段窈窕,后面露出的脖颈及其纤细,那么一瞬间,我脑中的想法就脱口而出。 “站住,老板娘?您想要什么就尽管提出来,我的兄弟们还在外边站着淋雨,老板娘我看你也并非什么蛮不讲理之人,且宽限在下这一晚。您想要的药材,只要今晚,到时在下就算寻遍这天下间,散尽家中家产都替你把这些药材寻齐了双手奉上。” 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她只是站在那处,并没有转过头来。听完我的话,她的肩膀开始抖动,头渐渐低下去,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她的异样让我警惕心大起,毕竟这女人古怪多端,看起来并非向善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她笑得全身都在抖动,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已经笑得捂住肚子,眼睛眯起来,我不明所以,看着她一个人笑得尽兴。 “你是要笑死我吗?客观您看我如此粗糙的声线,面上黄蜡不已,说我是个女人?您哪来的底气?莫不是您这声音嘶哑,不然看您这身形,这脸蛋,小的大胆一句,相反不是我像女人,您才更像是一个女人。” “老板娘咋们也别在互相卖关子了,既然您这儿我留不住,在下告辞便是,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老板娘这是在侮辱在下身形太过于矮小?” 说完我便起身离开,伸手把帽檐拉低,不能入住便罢了,今晚连夜赶路,明日便能到达都城,若不是心疼这帮人徒步赶路辛苦,我们其实大可不必逗留在此一晚。 如此古怪之人,奇异的客栈,不住也罢,到时留烛不定又会出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不住。 最后,虽有些许遗憾,但我也毫无念想的走出来了。可是出来之后,我竟然发现我吩咐站在原地的兄弟们全都消失不见。即使雁过无痕,但人过尚且留有足迹,他们突然之间全部都凭空消失。 错愕,震惊,怀疑,猜想,反正各种乱七八槽的想法全部都冒进我的脑袋里面,耳边嗡嗡嗡的作响,这一刻我再也撑不住倒在被雨水淋湿的青石板路上,本就多日未曾进食,长途跋涉,翻山越水,这一路上多少苦,我还是想的太过于简单,这具身体早就吃不消,这些天来全靠我过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 倒在地上之前,自责,惭愧,对不起哥哥一个个想法全都一股脑挤进我的脑中,意识早就涣散,我的眼睛仍然固执的睁着,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最后挣扎的显得多么无能无力,直至闭上眼睛的最后那一刻,我的面前忽行忽近的两双黑色靴子映入眼帘,尽力抬眸想要看清来人的脸,模糊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能看清。 所来之人,一男一女,女的头顶一笼白纱,男的戴着半块面具,只能遮住半只眼睛,见到侧躺在地上的我,因为我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他们只是停驻了半刻。接着便要进入客栈。 乌云密布的天空,轰隆作响,远处的天际一条条闪电,放佛下一刻暴雨就要来袭。水滴顺着瓦片低落至我的身上,打湿了我全部的衣裳。 黑衣男的带领着那位女子进入客栈,店小二在柜台那边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拍打灰尘,小声哼唧着悦耳上口的歌谣,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并未转身欢迎来人。 “临风盼顾啊,阕歌阵阵,而未闻凯歌啊,古来秋可悲,人离八余载啊,书信从未至,音讯杳不知啊,每夜来独泣,鸦鸣而过,令人哀哉呼! 浅相思哟,诉衷肠,暮吟离歌君可晓。山水望啊,青丝盘,君如时光不复返。” 一句句歌谣儿脱口而出,刚刚进来的两人,听见歌声,相视一眼,却是对面无言,他们站定在距离柜台三步之处。 看着欢脱的我说: “可还有空房?” “有倒是有,但是客官这可对不住您们了,来到咋们这儿的人皆知老板年所立的规矩,不知您们可带有老板娘想要之物?” 男人自肩上取下背负的包袱,双手打开粗布包裹,里面赫然就是江湖令之中提到的两味药材,泛着幽幽绿色的药材,新鲜得很。 店小二见着药材,眼睛放光,把包袱收拾起来,放在后面,笑着面对这一男一女。 “客官,请随小的这边走。” “不知老板娘身在何处,阁下也切勿说假,在下二人此次前来,有要事相求老板娘,还恳请阁下告知老板娘一声。” 店小二把白帕子往肩上一搭,脸上一瞬间的没有表情,但是下一秒立马笑意盈盈,含笑说道: “客官,老板娘的规矩想必只要是江湖之人便知,每月前来客栈的人数不胜数,相求之人也来来往往,从不断绝,所求之事,毫无意外,都是十万火急之事,但老板娘只能每月十五出门见客,别的时间概不相见,客官你的要求小的满足不了,既然您们的诚意已经带来,小的一定将您的话带给老板娘,但要老板娘出关这事儿,小的帮不上忙,走吧,小的领两位去休息着,耐心等上三日,便是十五,到时有何要求尽管提,咋们老板娘定能让两位满意而归,您二位看这样安排可还行?” 句句在理,也说的理直气壮,规矩本就立在前头,想要单独破例,既没有过人之处,也毫无交情可言,虽说满足入住要求,但还那点东西还远远不能让老板娘为此专门出关。 男方面带愠色,心疼的抱住那位女子,店小二把这些细节全都看在眼里,也不说破,也没有别的多余话语,女子显然早有心理准备,她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男子这才开口道:“请阁下领路。” 我失去意识昏倒在地,若是碰不上一个肯搭手相助之人,依我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出今晚,寒气入体,我必死无疑。 第四十三章月阿王子 异域月阿族的王子司寇南行,重新带领大军踏足中原,打破他父亲跟中原皇帝立下的百年之约,内战四起,异族入侵,现在的中原早就像是一块被狼群盯上的肥肉,就等着猎物死去,狼群叼肉。 他自倾盆暴雨之中走来,当他走至我的面前,看着倒在雨中奄奄一息的我时,我的面具早已脱落,斗笠歪倒放置在一旁,雨水冲刷着我的脸庞,他弯腰把我抱起走进爬云客栈。 店小二依旧在柜台处哼唱歌谣,拿着鸡毛掸子趴在柜台上面,边扯鸡毛边哼唧歌谣。 “一树绿叶簌簌响呐,一抹晚霞羞红脸哟,一曲离歌飘入耳嗯,一人独留青山坟啊,一池碧水等四季哟,一鱼欢游不知事呐,一忆念起空空应哦,一酒醉得失心人哟。” 也不知这些歌谣自何处传来,为何店小二唱得如此欢快,曲中之词本就表达了悲伤至极的感情,但从店小二的嘴里传出来,那些伤感恍若从未存在,悲伤的曲子被他唱出了另外一种调调。 司寇南行自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隔着老远便扔出去,店小二眼疾手快,从空中接过锦囊,打开一看一闻,便笑意盈盈的把锦囊的袋口收紧,绕出柜台,笑着问这位面色不善的客官。 “客官随我这边走。” 却是猛地面色不变,他看着司寇怀中之人,惊得愣在原地,迈不出去步伐。 “咳咳咳,不好意思,小的刚刚看见公子怀中之人被惊艳了,可否冒昧一问,这位姑娘是公子何人?” “刚刚从外面捡回来的,怎么?她难道不是被你拒之门外的可怜之人?” “不,不是,起先确实有位公子戴着面具,顶着斗笠说要包下咋们爬云客栈。哈哈哈哈,差点没笑死我,身上也并未带有相关药物,我心想这人恐是行业之中,看咋不顺眼的无聊之人派来砸场子的,却不想竟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公子也不认识她,那么可否恳请公子把她交予我处置呢?” 店小二看着司寇,想必他来也是有要事相求,误打误撞,善心大起,捡回来一个漂亮姑娘也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之事。 “敢问阁下是什么意思?交予你处置?可还是像之前那样,把她扔在雨中,淋个半死,甚至死在这家客栈门外,你也无动于衷?” “哦,不不不,公子您误会了,先前我只是不知她的情况,我也只是想给她一点补偿罢了,公子还请放心,交予我,您且宽心,我定会找上好的郎中为她诊治,让她尽快好起来的。” 店小二的态度忽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司寇却是有急事缠身,此刻带着一个累赘也是不明之举,思虑半晌,他把我交至于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把我安置在他的房内,之后便在房中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和水一起喂在我的嘴里。这白玉药丸遇水即化,和水一起到我嘴里的时候,我无意识之间把他喂给我的药咽进去了。 之后他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一身干净衣裳,替我把湿透的劲装换下来,这些做完之后,他替我掖好被子,走出房门,把门窗上锁之后,才放心的拍拍手离开。 夜已深沉,再有两日便是八月十五,每逢月中十五,云爬客栈的老板娘必会出关,到时替这满客栈前来寻求帮助之人一一解惑,之后三日又会入关。 虽说这之前来的人比今日还要凶神恶煞太多,但那都是明面上能看见的脾性,但今日前来之人,皆是店小二看不透之人,人心难测,在他们还未表明自己所提要求之前,所有的一切皆是虚妄。 店小二继续在柜台上面或是趴着睡觉,或是找事情打发无聊的时间。他整宿整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守在柜台,白天亦是如此,云爬客栈从不打烊,从未关上迎客的那扇小门。 深夜的客栈似乎才有人出来活动,陆陆续续人从自己房间内的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有的是出来向店小二打听消息,有的是出去外面不知所向的,但天亮时分,无需店小二招呼,他们自然而然的会规规矩矩的呆在各自的房内。 三楼的靠边的一个房内,是白天刚刚进来的那一男一女。此刻女子将帽帷脱下,此刻露出白天别人看不见的面容。 正是和顺小镇之中深巷酒馆的老板娘,九娘,而她身边的这位男子,就是当日跟她纠缠之人,两人千里迢迢,不远万里,从和顺小镇到北方的云爬客栈,从一开始备药,到一路艰辛到达这里,已经足足有两月之多。 加上九娘身子状况不佳,一路上停停顿顿,磕磕绊绊,耽误了不少时日,葛野心疼她,这一路尽心尽力的寻好走的路途。 绕山转水,终是到了这里。 九娘端坐于床榻之上,此刻她早已毒入肺腑,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毒素,堆积到了现在,前几月突然暴露症状,身体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一开始她自己寻了郎中把脉,镇上郎中皆是无能为力,城中郎中也无可奈何,都是吩咐她开心度过为数不多的时日。 葛野忙于四处奔波,只有得闲之时才会去九娘酒馆呆上一晚,第二天天还未亮之时,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九娘自小无亲无故,收养自己的养父母留下这家酒馆之后也相继去世,遇见葛野全是一场意外。 她本想瞒住所有人,等着死期渐近,到时无人知晓她的死亡,随着朝代的更迭,酒馆会消失,这个小镇都会消失。 但是没想到葛野没有预兆突然到来,刚巧碰见她端着药碗,呕血倒地,瞒不住,她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她这个早已毒素侵入骨髓,而且大夫告诉她的是这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毒,无药可解。 葛野行走江湖二十载,寻遍江湖之中的名医神医,都毫无办法,只能告知他若是真的有心,可以找到爬云客栈老板娘发出的江湖令之中的药材,去那里试上一试,到时若真的药石无医,那就随缘。 蔹野阁阁主葛野发动阁中所有人,放下手头的事情,只是为了早一刻寻到令中药材,九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此刻她已经支撑不住,扶住额头微微摇晃。 “耐不住就躺下休息一会儿,只要再有两日,老板娘出关,九儿你就有救了。” 葛野扶住九娘的肩膀让她躺在床上,把绣花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好掖好。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九娘睁着眼睛注视着这个男人。 自相识相知似乎已经三载有余,刚开始的那一年,他只是喜欢去她的酒馆之中喝闷酒,也从来不讲话,不多问,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之人。 但是接下来的这两年,他无意中有一次喝醉了,大胆表露了自己的心迹,九娘只是认为他酒后乱性,丝毫没有把他的一片真心当回事,第二早起来很懂事的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本来葛野想要上门提亲,届时迎娶她进门,但她居然能把他的所作所为当作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问起之时,她仿若当他只是一时兴起,毫无真心可言,这之后,他心中暗暗赌气,九娘也真的当作一切从未发生。 之后他从未提过说要取她之类的话语,或者有过任何承诺的许下。 但是现今他的做法,让九娘心中暖意升起,询问他是否仍是对她抱有愧疚之情,葛野气极之后,再一次表露心意,这场长达三年之久的爱恋终于得以见光,九娘终是相信葛的一片真情。 现在两人犹如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没有新婚燕尔的娇羞,只有相敬如宾的举案齐眉。 摇曳的烛火把两人的影子印在墙帐之上,九娘缓缓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而葛野趁着夜色潜入黑暗之中,这一去就是一夜。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光景,店小二守着我闭着眼睛点着头,他居然坐在我的床边守着我打瞌睡,自从我见着他的开始,他看起来就十分疲倦,不是睡觉就是打瞌睡打哈欠。 我悄悄的爬起身,谁知道他到底想如何?接着被子滑落,我的衣服居然被换掉了,头发也是披散着的,脸上的面具也消失不见。 一下子慌了神,我尖叫起来。 “啊!?”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明所以,东张西望,就是没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我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声音十分清脆。 “说,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嘶嘶嘶,痛痛痛,你做什么打我呀?” “你说为什么打你?你先是侮辱我,再者就是我出去之后,我的那帮兄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然后就是醒过来看见你。你肯定知情!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看见你的真实长相。对了,我悄悄给你说个事情。你附耳过来。” “有话就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十分嫌恶的看着他这等猥琐样,结果他没说话,直接把脸转过去,然后撕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我又是惊喜又是奇怪,为什么是她,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倒是嬉皮笑脸的捂着被我拍红的那半张脸,又是嗔怒又是半撒娇的看着我,嘴中吐出埋怨我的话,还有道歉的话语。 第四十四章弦上相思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绾妤师父的名字由来便是当初听见一人在江边吟唱这句诗词,当初那人夜游香江,立于船头,独自一人对着夜空中被繁星簇拥着的满月吟诗作赋,似是相思似是想念心中之人。 弦思,弦上相思,一曲琵琶尽了。弦思自大堂中间的天顶手抱琵琶飞落下来,漫天的花瓣随着她的飘落,漫天飞舞。弦音自她的手指弹出来,店小二站在二楼,哼唱着歌谣,看着她师父出场。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中秋佳节,玉竹箪,借落子,香葵扇,谷中风,云间月,茶话昔,小团圆,且呵呵。人间的中秋,吃着月饼,赏月团聚,但是聚在爬云客栈的这些人,他们有的家破人亡,四海为家,流离失所已经成了他们的定性。 现在的客栈房门紧闭,大堂聚着满满的一屋子人,因为我的声音沙哑,变不回来,所以绾妤替我重新易容,这会儿我赫然就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粗犷大汗。 碍于身材不够壮实,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我自己觉得这已经十分相像了,一般人认不出来就是了。 绾妤她师父经营这家客栈在江湖之中已经经过无数个春夏秋冬了,而且她师父作为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十分的神秘,在江湖之中,流传着她的传闻有无数个版本,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关于她的说法。 其中最令人信服的莫过于民间流传出来的一个传说,江湖传闻弦思乃是修行千年的一尾将要成仙的鱼精,但是因为感恩当年人间的一位男子的救命之恩,就舍弃位列仙班的最后一步,而是来到了人间,在这个小镇开办了这家客栈,为救人命,帮助更多的人她就广发江湖令,江湖令中的药材不难寻找,但是也不容易得到。 这些药材不仅考验求助之人的诚心,更加考验他们的决心。 况且最惊奇的一点就是来的人不管来多少次,隔多少年来,见到的弦思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年轻貌美,仿佛她已经获得长生,渐渐的江湖之中的爬云客栈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无所不能,只要诚心诚意前来相求,就连无药可救之人,弦思都有办法将人救活。 绾妤上个月偷吃了师父的一粒仙丹,先于自己的几百年修行先幻化成了人形,就是专门为了去寻云熵,但是师父却着急召回她,来客栈帮助她。 自从我跟绾妤相见之后,这几日也有个伴了,我天天哀嚎,她说给我想法子,只要今日一过,她就带着我偷偷溜走,去寻云熵,整日整日的无聊的当中,除了担心就是担心,绾妤说我那些兵,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人带走了。 那到底被谁带走了,倒是给我说清楚啊,结果她法术不够,根本查看不了带走我这些精兵的人长什么样。 看着她一个人趴在二楼凭栏那边,趁乱我拨开人群,上去二楼,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耳语。 “绾妤,你师父这会儿应该注意不到你吧,咋们不如就趁现在离开,早一点去找云熵,早一刻让我安心,好不好?” “哎呀,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声音,这会儿这声音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那我还说,我比较稀罕初见你的那个模样呢,水灵灵的,乖乖巧巧,可爱又听话,眼里心里都是云熵,现在你眼里只有你师父,你就不管我哥哥的死活了是不是?” “我能预感到公子他没有危险,你别担心,今日师父着实忙不过来,待会儿她就会喊我了,这会儿走,留她一个人在这儿,你也要我出去之后不断担心师父?” “怎么会,你师父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 “她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情,所以才急着找我回来帮她的,不留下等她忙完,我总是不忍心留下她一人。” 最后谈判再次失败,绾妤固执成见,这里又太过于嘈杂喧闹,我难过得很,便一个人爬到屋顶,坐在巨高的屋顶上面看月亮。 巨大的圆盘就这么挂在天上,我抱着双腿,我把下巴支在膝盖上面,脚不敢踩在瓦片上面,我整个人都坐在横着的房梁上面。看着远处巨大的皎洁圆盘,里面渐渐浮现出来一个人像,如墨的眼眸,紧抿着的薄唇,他在看别处,他没有看我,哈哈哈,好讽刺,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居然都不认真看我一眼。 风轻轻带起我的发丝,吹起宽大的裤脚,这样的夜晚脑海中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似乎也不错。 凉风习习,屋内一片热闹,但是热闹属于他们,并不属于我。我好几晚想睡却睡不着了,想看见的东西一直没机会看见。这会儿闭上眼睛想要回想一下脑海中残留着的记忆,却也只剩下星星点点。 “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耳边河山轻昵,伞下的长安早不在了,微风喃,小道羡,弦声扬,只余下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念着故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悠扬的羌笛声音响起来,这里还有别人,羌笛的声音清脆婉转,随着丝丝悲凉之感,却又充满虚幻迷离,动人心魄,那声音悠远得像是从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 我站起身来看向身后之人,他就立于房檐尽头那端,背对我吹着羌笛。 声音就从他那边传来,见到人听着声音,跟没见到人听着声音感觉大不相同,这人穿着极具异域风采,中秋之时,天还未转凉,但他身着狐裘,一身名贵的貂皮已经把他的身份暴露无疑,当下的平民百姓只能穿粗布衫,只不过他手中的乐器出卖了他。 他定是异族之人,外来之客吧。 终是一曲终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并不打量我。尔后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口说话: “姑娘,为何装扮成如此模样?” “公子作何知晓我的身份?” “因为当日便是我把你抱进客栈,店小二从我手中把你要过去的。” “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当日的作为。” “你们中原女子不是讲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吗?” “噗!?什么意思?侠士来自何方?来中原有何事?”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笑话,新奇得很,这么一个看起来正经的侠士,居然还会说笑话,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来自何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这个中原都会记住我的名字。” 口气不小,听出来他的志在必得,气吞山河的气势,这会儿他负手而立,背光站着,风带起他的衣带,气势上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 但这个天下是云熵的,他现在来这么一出,那就是说他就要成为云熵的敌对面,以兵刃相见的人了。 “姑娘心上之人之人想必定是不同凡响。” “不管你想如何,但想要天下之人全都记住你,你未免也太过于狂妄了。” “现在中原朝局动荡,四分五裂,各路胸有抱负之人皆拥兵四起,此刻便是我月阿族兴起的最好时机。” 月阿族?我隐约听说过这个部落之人,远在中原的西北方向,生活的地方满天黄沙,天气常年干燥,终年不下一滴雨。 以前就常常在边境滋生事端,想要挑起战争,洪武年间的那个满天飞雪的冬季,他们曾经直逼都城,威胁皇城,最后还是以惨白而告终,败北逃亡。 虽说现如今这个皇帝荒淫无道,但他当年立下的百年之约,让百姓免于战争的迫害,休养生息好几年。 但横征暴敛,自然灾害年年发生,四处的灾害丛生,他不但不加以治理,反而采取不理朝政,天天溺于后宫之中玩乐。 听说当年新皇才登基一年不到,当今皇上就作出弑兄夺位之举,当时传出来的却是皇上跟皇后因为女儿遇害,双双气极吐血,最后又碰巧遇上奸妃下毒,两人死后,被风光葬于皇陵之中,接着当时百里闵,也就是二皇子受到众大臣的拥护继位。 匆匆几年过去,当初的事情无人敢查,也无人理会。 月阿族的人现如今再次入境,想要争夺土地,意味着百姓又要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想什么?姑娘十分有趣,你也是我来中原第一个相识的姑娘,我们的风俗便是讲究缘分。” “不好意思,即使我们中原发生内乱,但也绝对不会容忍你们外族入侵一分一毫。” 之后我便拂袖离开,留下他一人独自在月下轻笑。 当年之事,我暂且不知情,不过当时那种危难时刻,我们都能把直逼城下的敌军击退,就代表着中原并不是他们外族之人想踏足就踏足的地方。 绾妤这会儿果然忙得不可开交,看着她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拿着各种东西跑老跑去,我独自叹息一声,默默走进房中。 这几天都是跟绾妤共同躺在一张床上,走至床边,摸着床沿,坐下,然后缓缓躺下去,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睛。 此刻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见到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我都想看见一点,求个心安也好。逐渐就是进入了梦乡,整着的硬枕头也仿佛变得柔软。 第四十五章前朝旧事 出生在帝王之家的她,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皇宫生存之争,她的父母全家无一幸免。无疑她是幸运的,成功篡夺皇位的皇叔对她是何其的喜欢,恐怕比自己的亲生骨肉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还记得那天,兴高采烈的刚从师父那里练功回来,本想去见见终日忙于政务的父皇。 可人还未到寝宫,先闻其声,急匆匆出宫来寻她的贴身宫女,狼狈不堪,伤势深重,但她却坚持找她之后,留下一方血书,是父皇最后的遗言。 三年来,她跟着师父潜心修行,一心想着学有所成,带着一身的本领前来见父皇母后。她的怀中还藏有上月母后给她的一封修书,字字珠玑,笔墨之中带有身为母亲对女儿的日夜顾盼强烈的思切。 可现在猛然听到了自己从未去猜去想的事情竟然毫无征兆的就发生在了她头上,父亲妄图残害手足,刺杀从小疼她的二叔,然而这并不是最坏的,最坏的却是父亲并未得手却惨遭二叔先下手为强,串通一早安排在后宫之中的淑妃下毒毒害父皇,父皇因为淑妃多年来的枕边悉心陪伴,对她无比信任,最终被毒害。 父皇叫她从此跟着师父浪迹天涯,再也别回皇宫,但这等杀父之仇叫她如何能忍。 她捏紧手中的佩剑,不顾身后伤势严重,早已倒地不起的宫女最后的呼喊,向着皇城大门狂奔而去,这一切肯定是假的,她想当面问清楚,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皇叔,为何会做出这等残害至亲的事。 当时她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只存有去质问皇叔的疑问与愤怒。却从未曾想到,前脚才刚刚踏进皇宫,不顾众人的拉扯与劝诫,朝着里面跑进去,因为惯性太大,她习惯性的拉着门框借力,不让自己倒下去,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于刺眼。 她绝望的看着皇叔手持刺进母后胸膛的匕首,母后胸前一片血红,听见她的呼喊,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儿,朝她温柔的微微一笑,忽而口吐鲜血,身体下坠,倒在了皇叔的脚下。 皇叔背对着她露出嗜血的微笑,轻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后,蹲下去把匕首抽出来,血顺着伤口留在地板上,流散开来形成一滩血迹。 她把手中的佩剑拔出剑鞘,睁着血红的眼睛,踏进门槛,想要报仇,血刃杀母仇人。 可还未进去,身后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尖叫声都捂在了他的掌心里。嘴巴发不出声音,而且还被人强行拖着离开现场。可惜声音是捂住了,心碎却未制止。 直到人停下来,靠在墙头,看着四处打量的男人,她使劲咬了一口那让她嫌恶的手,身后人“嘶”的一声,她无暇顾及,却是一头向那万恶的吃人宫殿去,她现在只想想杀了自己的仇人! 不管她的平时的眼睛多么的晶莹剔透,多么的纯白,现在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嗜血味道,她此时眼里心里只有恨! 可还没跑出去了几步,身后的人又上前把她制服住,接着她觉得后颈一阵疼痛,便觉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此后她梦中每每梦到这里,便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心碎如能能补?人死如何又能复生?她活下来的每一天都如同行尸走肉。 哭得通红的眼眶跟鼻头,一派犹如受伤小鹿模样,哪里又能找到白天坚不可摧的英气男人的模样呢。 半夜是谁的哭声惊扰了黑夜的灵精,惹得灵精纷纷从草丛花朵中飞起来,漫天飞舞,如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眼光似的闪闪动人,令人回味,亦让人怀念。 漆黑的夜,她看到外面有无数的星星点点,那些点点光芒似乎在向她招手,似乎像……母亲…那年的眼神,那个死前的微微一笑,年幼受伤时的她,可以拥有母后无限宠溺怜爱的柔光,父皇毫无原则的偏爱。 可那些美好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吗?伸手拭去脸上湿湿的痕迹,尽管内心怅然疼痛不已,但脸上却已是面露坚毅狠绝之色。 暗自又对自己许下承诺,誓要报仇雪恨,这等手足相残,弑兄夺位之人,手段残忍卑鄙,试问有什么资格治国平天下。既然师父及群臣纷纷倒戈她的阵营直呼万岁,那她便从此无牵无挂。 只身一人深入虎穴,凸现自己实力就是为了以后得民之心,以便讨伐那昏庸无道的狗皇帝! “歌儿,为师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为师知晓你也是懂理之人,望就此隐姓埋名,安生过活,万万不能踏足血肉之争!谨记,谨记!” 南宫暝的话历历在目,忘不掉,抹不掉,师父怎会认为她百里歌是连至亲血恨都置之不理,而独自安好生活的苟且偷生之辈! 如若今生不把狗皇帝不赶尽杀绝,当初他小瞧她,认为她一介女流,不成气候,并没有对她追捕追杀。既然如此,她一定会让他后悔,后悔心慈手软的下场,放虎归山却视而不见,未免太过狂妄。 “呵呵!”她冷笑了一声,起身穿戴好。 起身点亮烛火,铺开地图,盘坐在矮桌旁,仔细端详着那密密麻麻的弯弯曲曲的羊皮纸地图。 “咳…咳…咳……”没关上的窗吹来了阵阵寒风,百里歌单薄的身躯在那烛火的照耀下摇曳生姿。 这次只许成功,不允许任何失误,可以说她苦心积虑的事情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披散着的头发在风的带领下显得狂躁不已,就如同她此刻的内心一样的激动“父皇,母后,女儿就要成功了。你们在天之灵,这次定要佑我胜利而归。” “呼………”风呼呼的吹……而她等来却是无声无边的黑暗,她默默的叹息着,脸上决然却丝毫未减半分。 夜更深了,百里歌打了个哈欠,实在敌不过,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床,和着衣裳又躺在的那冷冰冰的床上,慢慢的合上眼睛,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又迅速把眼睛睁开。 天亮了,今天的天亮得如每个冬季一样缓慢,也拉长了百里歌的等待。 “咚…咚…咚…”百里歌刚刚穿戴梳洗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百里歌不咸不淡的响起严肃的声音,门打开来,外面扑进来一阵冷风,门外的人儿抬眼望向正襟危坐的百里歌,疾步向他走去。 “师父,昨晚睡得可还好?”夜素暖暖的关怀声传至百里歌的耳际。 “还好,将军那里准备得如何?”百里歌并未抬眸,只低头看着她的地图。 “嗯!将军命我前来告知师父,一切照师父所说的已准备就绪。” 将军,阿那乌,一个中原边境异族刚刚兴起来的部落的勇士,大将军,刚刚崛起的部落,野心很大,一心想要吞并中原! 因部落头领近几年来风调雨顺,养精蓄锐已久,随着部落的逐渐强大,他开始日渐不满天朝诸多规矩与贡品。 此次听闻天朝此时国局动荡不已,老皇帝死了,手足相残,篡夺皇位,他听了之后觉得是上天在给他机会!于是立即召动得力勇士阿那乌,命他准备开始攻占中原!兴他月阿族! 阿那乌听了之后,面无表情,领旨接命!在场有人欢呼,有人却在摇头!而百里歌逃脱之后,便在边境遇着正在打仗的阿那乌大军。 那天她穿着一身破烂不堪华服,许久没有进食的她已经开始虚脱。 经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她本就不想多余存在这个世上,临别时,南宫暝给了她足够的盘缠。 而却她一路浑浑噩噩,仿佛没有知觉的活死人,不吃不喝,不睡觉,一直这样像无头苍蝇似的走了七天。 奄奄一息她躺在路中间,这天太阳大得出奇,是俗称的秋老虎,她固执的睁眼看着太阳,仿佛那是她的敌人一般,一丝一毫不露怯弱。 正是这时,出来打探地形的阿那乌二人看到了躺在路中央的百里歌,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意欲迅速避开她继续前行。 但是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百里歌却突然冲向他的马头,竟是一心想要寻死,幸得阿那乌极快的勒住缰绳,马前身跃起老高,他将马制止住,并调开头,百里歌落空跌坐在地上。 “他娘的,中原人疯了!要死死远点!别在这儿触我们的霉头,坏我们的运气。” 跟在阿那乌将军后面的布衣人物冲着百里歌凶狠叫道。“呵呵。”阿那乌看着百里歌呆了一秒钟后不怒反笑,极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透露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气质的人,因为所见中原人少只有少,一时之间不好分辨是男儿还是女子,不过下一秒他就否认,这么倔的眼神恐是男儿吧! “小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竟想如此轻生,堂堂男儿应当战死沙场方不负家国生养之德!” 他威严庄重的建言百里歌听得恍恍惚惚,似有什么在重重的敲击她的心脏! 她又想起她还是儿时,胡闹着缠着她爹爹要一起去军中访问士兵们时,她爹受不住她的纠缠,叹了叹气,道: “就抱你去看看男儿守家卫国是何等的威严庄重!日后也要谨记他们的功劳,守护好生养你的土地!” 那时还未知晓事理,也并没有懂得世事,更加听不懂父亲说些什么。 在军营之中也不晓天高地厚,甚至还大言不惭,她依葫芦画瓢,在军营中那番照搬父亲的话语,也从此与师父结下了不解之缘,她看见军中的南宫暝像将士们操练招式,她则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叫唤,还拍着小手,兴奋的蹦蹦跳跳,盯着南宫冥绕不开眼,非要指着他手中的武器,缠着她父皇想要那柄佩剑。 “呀!我以后也像叔叔那样,成为武林高手,保护国土…!” 南宫暝听着这个小女孩的一番话语,哈哈大笑,一个五六岁小女孩都这么有报国之心,他代表苦守疆土的将士们甚觉欣慰,过来把架上的衣裳穿好,施施然的朝父皇行礼,然后看着百里歌说: “那叔叔教你好不好?”同时南宫暝扯开平时不苟言笑的面庞,笑得好不亲切,其实他多年之前就很想要一个女儿。 “噫……叔叔你笑得好丑!”百里歌并未回答问题,反而对笑得开心南宫暝说道。 “哈哈,太子,可否将小女交给我,让我作她师父?” 时隔多年,现在师徒两人恩断义绝,是谁造的孽?不!她和师父谁都没错,有错是那闪耀着光芒的皇位! 第四十六章似火如歌 她发呆许久,回过神发现那两人已不在。 她抬头看了看那有些刺眼的天空,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微风吹过她的脸颊,这里实乃荒蛮之地,百里之内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在想她是怎么来的。 重新睁开眼睛,里面有了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信念,仿佛一潭死水有了生机,有了跳跃的鱼儿,有美丽的荷花绽放。 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却不想脑袋一阵眩晕,她竟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便看到了自己躺在军营里,白色的帐篷顶让她眼睛恍惚一片。 “这是那里?” “这是我们将军的帐篷,姑娘大可安心。”旁边的一个小兵红着脸答道。 “将军?呵呵,他知道我是谁吗?”百里歌听到将军第一反应便是她那残暴不仁不义的皇叔的走狗! “额额额,姑娘莫要胡言乱语,我们阿那乌将军带领我们初次登入中原,怎么可能认识一个汉人小姑娘,嘿嘿,不过,有人惦记我们将军也是常理,我们将军可是我们部落第一勇士呢………!” 叽叽呱呱,那小兵傻笑着扯了一大堆他嘴里说的将军的优点!百里歌也大致听明白了,这是个准备入侵她的国家,拉开战争的外族侵虐者! “咳咳咳…你在瞎扯些什么啊?赶快下去吧。” 忽闻一阵咳嗽声,百里歌和那个恬噪的小兵都看向来人,是晕倒茜遇见的那两个人! “嘿嘿,将军,军爷!” “下去吧!” 前面昂头挺胸,身材看起来高大却很矫健有力,脸……和初见师父时相似无几,不,是南宫暝,不是师父,他黑黝黝脸庞的一样面无表情,就是不知道笑起来是否一样丑! 后面一个人走着像个狐狸似的脸孔,定是个擅算谋的军师!很快,没待她自己问出声,军师皱着眉头,开始询问百里歌。 “你是中原人?你的此行有何目的?刺入军营所为何事?” 而阿那乌则去坐下喝了口水,开始看着桌上的地图,百里歌微微皱眉,这是唱那一出? “我说我没目的,可能你也是不信的,不过……我倒是清楚你们此行的目的以及打算干什么,我好像是清楚了。” 百里歌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询问她的人。 “你…!你到底有何目的,我们不必知道,反正现在你在我们手里,量你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哼!” 军师见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却是嘴硬聪明的不好对付的中原人,气愤的甩了甩袖子! “好了,夜尤,就这样吧!”那个将军并没有抬头却缓缓的说了一句。 “是。” 嘴上答应着,可眼睛却还是打量着百里歌。百里歌转开眼,不去看他,可一想到有人这样审视自己,就觉得一阵恶寒。 “我饿了,有吃的吗?” 她肚子早在醒来时就开始抗议,只是专顾着这是那里,一时竟忘了,民以食为天的道理,七天七夜啊,想她以前一顿不吃就能饿到发昏! “有啊,你告诉我你是谁?你有目的?我马上叫人给你端吃的来!” 叫夜尤的军师还死缠不放,听到百里歌这样讲,又开始逼问她。 “好啊,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百里歌转了转眼珠,淡淡的说道。 阿那乌饶有兴趣的抬头看了一眼榻上的百里歌,又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我叫百里歌。”她淡淡的说完,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夜尤和又抬头看向百里歌的阿那乌。 “百里歌~皇族?当今皇上和你什么关系?”夜尤很快反应过来,追问着看起来风轻云淡的百里歌。 “我皇叔啊,哦,不对,我仇人,仇人懂不懂?”百里歌听到谈起的人眼里闪过嗜血的恨意! “哦~莫非你就是二虎之争后的那个幸存者?哈哈哈……”夜尤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残忍的调笑着百里歌,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阿那乌注意到了百里歌眼里闪过的嗜血恨意!他摇摇头,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地图,看来只是皇位之争的牺牲品而已。 “呵呵,听说你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呢!皇家实在狠心呐,手足相残仍然面不改色的!不知这样的皇帝有何可以品德让众百姓信服!”夜尤啧啧叹道。 “夜尤,不得胡言乱语!” 阿那乌听到夜尤胡乱评论当今朝政,虽然他们部落是打算推翻中原朝的统治的,但是他也不允许他的部下讨论这种长舌妇才议论的事! “是。”夜尤低下了头。 “我饿了,到底有没有吃的,还是你们打算就这么把我饿死,省得浪费你们的粮草?” “去叫人给她端吃的来。” 阿那乌瞥了一眼在旁边站着如有所思,嘴上挂着笑的军师。剩下百里歌躺在床上看着专心专研地图的阿那乌,这一幕被无限拉长,无限放大,这是两人的第二次相见。 时间匆匆,一晃几月有余了,悲凉的深秋转入寒冷的冬季,百里歌转头看向窗外大雪纷飞的冰天雪地。 一时竟也感概不已,她开始低头默想着,尔后抬头看着夜素,问道“阿素,咋俩认识也快三个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呵呵!”她眼里是满满的回忆,面色柔和,轻声笑着。 “唉,是啊,师父,咋俩认识也有三个月了唉?时间是过得挺快的哈!” 夜素看着她师父此时苍白却很柔和的面庞,不觉心痛起来,她时常嗔怪着百里歌,说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干什么非要上战场,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就行了吗? 可师父却说,自己全家尸骨未寒,她孤身一人不知所向,师父背叛自己效力仇人,而她怎可忘了这灭门之仇,夜素想着每每她师父说到这里时总是悲愤苦痛之色。 她不知那种痛是如何让一个本该有着美好生活的柔顺女子百里歌变成了一个嫉恶如**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上阵安排军事的刚硬男人形象! 她佩服百里歌的勇气,她从见到百里歌的第一眼开始就被百里歌深深的吸引着。到后来为她解决了骚扰着数月有余的将军一个难题之后,她不顾她哥夜尤的反对,毅然决然要拜百里歌为师!可不曾想到其实百里歌一直从未在嘴上答应过夜素说要收她为徒这事儿。 “嘿嘿,师父,将军说了,让你顾好自己的身子哦,不要老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夜素看着沉思的百里歌,她面露悲伤之色很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夜素传着阿那乌让她带给百里歌的话。 “啊?嗯,我知道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么。”百里歌回过神来,认真的回答着傻笑的夜素。 “好了,咋们去将军那里和他汇合吧!” 百里歌说着放下手中的帛书起身就要开走! “师父,可是你还没吃早饭呢,你这样废寝忘食的可不行!” 百里歌昨晚没睡着,今天早饭也没吃,她不是废寝忘食,而是她真的吃不下去,睡不着,她一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甚至连家里那些无辜的人都惨死在那座深宫之中。 她就恨不得死了去陪他们,然而又联想到那个还活得好好的凶手,她恨不得吃他的血,抽他的筋! “没事,早点帮将军攻下皇城才是大事,这也是我的心愿,一天不成功,可能我一天就吃不下去饭!”百里歌看着满脸担忧夜素道。 “师父,这怎么行,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身子都没了,报仇还有何屁用!” 夜素爆发了,厉声教训着这个甚至比她还小师父!看来她真的是高看百里歌了,她只是聪明英气而已,然而却是一点也不懂照顾自己! “好啦,去端吃的来,我饿了!” 夜素的话她仿若未闻,只是改变注意,要吃早饭了!夜素看着百里歌笑着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但是听到百里歌说要吃东西,她开心的答应着并往外跑去。 看着大大咧咧的夜素,百里歌不觉摇摇头,仿佛看到了那天自己回家时也像这么开心的跑回家时的场景。 百里歌在心里默念,希望她一直像这样美好如初! 可祸不单行是对的,她只能承认原来美好的东西只能默默埋在心里,从来老天爷就是这么的看你不顺眼,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是的,夜素早上还高高兴兴的给她端饭,叮嘱她这样那样,结果百里歌傍晚就听到了关于夜素的厄运。 “什么,夜素怎么了?说啊,她到底怎么了?” 百里歌同阿那乌乔装打扮骑着马从皇城下饶了一圈,百里歌和阿那乌笑着讨论了一路,傍晚就回到了驻扎地。 “哈哈,不错,只可惜你到底是个女儿身,晚上就好好呆在军营里,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了。” 阿那乌很高兴,百里歌和他策划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这次保证大胜而归,不负部落众望,他一向不苟言笑,这一回他却朗声大笑着劝着百里歌。 “呵呵,还真的是一样丑呢。”百里歌看着阿那乌俊朗的面庞,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阿那乌听得好笑,对于百里歌调皮的话语,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了,此时除了想笑还是想笑,不过他下一刻就板着脸。 “好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以后多注意休息。”阿那乌看着百里歌苍白的面庞,眼窝的青色,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仍是面无表情的对百里歌道。 “好啊,我就等着你大胜而归咯!”百里歌如释重负似的对眼前的阿那乌道。 阿那乌并不说话,而是认真的看了一眼此时笑得眼睛弯弯的百里歌。 “将军,将军,不好啦?”百里歌被看得老脸微红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手下焦急万分的通报声。 看着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大头兵,百里歌立马端正站姿,面色冰冷的对着来人,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她的表情已经开始对着某些人不一样了。 “什么不好了?”阿那乌坐在垫子上淡淡的抬头看着来人问道。 第四十七章尘埃落定 “禀报将军,一波敌军半刻之前突然来犯,现已击退,但是……但是军师遇刺,夜素给军师挡剑,当场身亡,军师悲伤过度,当场吐血倒地不起,现在在帐中昏迷不醒……” 那人不敢抬头看百里歌和阿那乌,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忘刚刚才发生过的情况。 “什么?敌军来袭?怎么回事?” 阿那乌气得跳起来,大声呵斥着那人,百里歌则疯了似的跑出帐篷,两人都看着百里歌的背影,小兵忘了回话,阿那乌则叹息一声。 “罢了,你先如实给我报来。”阿那乌镇定自若的继续问着来报人。 “是,今天下午时刻,突然来人传报有敌军从北面来袭,本想禀报将军的,可军师说将军不在,军师只好亲自上阵指挥,却不想有人正想刺杀军师时,夜素不知从那里冒出来替军师挡下了,刺杀之人抱着必杀之心来的,夜素心脏被刺穿………夜素………当场毙命……后来敌军虽然被击退了。可我们损失惨重,军师也…” 那人叹着气,表情很沉重。 “怎么会?是那里出了纰漏?”阿那乌自言自语着,皱着眉头思考着。有一瞬间他脑袋里滑过了一个人的面庞,可他立马否决。 百里歌的耳边寒风呼呼的吹着,耳中嗡嗡作响,脑袋中想起她前一次奔跑的场景,想起夜素早上傻笑的样子,还有自己教训她的样子………。 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眼前,不觉好像有东西从她眼角滑出随风散去。 她一路跑到了夜素的帐篷,远远的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她却仿佛没了勇气进去,就这么站定在帐篷外。 她看着白布门帘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却突然发虚得厉害,仿佛在走一步就会倒下去似的。 她只能定定的看着白布门帘,不想突然有双手从后面扶着她,无声的给予她力量与安慰。 她惊吓了一下,转头看向那人,是阿那乌温和的对她笑着。 她眼泪突然就像止不住的似哗啦啦的开始往下掉,她使劲的擦着,不停的擦着,可似乎越擦越掉得厉害,她往下蹲去。 “我们进去看看吧。”阿那乌把她扶起来,往里面走。 百里歌却不停的摇头,脚定定的,一动不动。 阿那乌见她这样,叹息一声,她不过也是一个女子而已,“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最终百里歌还是没有进去,只有阿那乌走了进去,百里歌抬头看着天空,问了一句:“为什么!?” 阿那乌过了一会儿走出来,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百里歌站在雪地里,他拍拍她的肩膀说:“走吧。” “嗯。” 百里歌跟着阿那乌慢慢走了,她始终没有进去看一眼。天渐渐地黑了,鹅毛大雪纷纷飘落,一个时辰前地上残留的血迹也被漫天的大血掩盖。 百里歌一身黑衣站在房里,看着窗外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被风吹进来的雨雪打在她脸上,她丝毫不动,任由风吹雨打,似乎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才能清醒。 这次她已经决定了,不管阿那乌是败是胜,她都要潜入宫里去亲自手刃仇人!不论此次是生是死! 夜更黑了,仿佛将所有的东西都吞灭了似的,她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鲜血的热度以及鼻息间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百里歌呼了一口气快速的从窗子里翻了出去,消失在黑暗夜色中。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皇城下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最终以阿那乌一行人以败退逃脱而告终,百里歌这个人从此不知所踪。 坐在皇位上的百里闵听着来报人的声音哈哈大笑,“哈哈,果然是天佑我朝,天佑我民啊!来人啊,传孤旨意,众大军通通有赏,南宫将军重赏!” “是~”旁边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跪着接下口谕。 五年后的皇城,城中一片繁荣,人声鼎沸,街道上热闹非凡,今日是南王领军进入皇城的日子,顺着城门口的道路两旁站的是拥戴他们的百姓,皇城没有发生战争,百姓安定,大军入境,皇帝藏于深宫之中,压榨他们多年的昏君终于要倒台了。 “南王来了,是南王,他终于来了,这下这狗皇帝必死无疑了。” 百姓四处响起欢呼声以及呼喊声。 是了,五年前的战况已不复存在,边境现在也一片安定,百里闵的政策自颁行以来,边境那块,算是得以和平相处,但是他这五年多来荒淫无道,肆意盘剥压榨百姓,大肆搜刮宝物,修建行宫,以供他四下玩乐,大兴土木,劳民费财。 而此刻的一片枯木树林中,一位纤瘦女子静静的立在一座孤坟前,她定定的看半晌坟前的石碑,重重的闭下眼睛,突然后面传来几声孩子的哭声。 百里歌快步向一个跌倒在地的三四岁孩童身旁,轻声哄着那个头上扎着两个丸子的孩童,“哦哦~乖啊,咋们英儿是小男子汉,咋们不哭不哭啊~” 那个叫英儿的孩童看着受伤的小手,对面前的女子哭诉着“呜呜,娘亲,痛痛,痛痛,吹吹,吹吹。” “好,吹吹,咋们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这一幅场景落在不远处两个男人的眼里,今天是这座坟主人的忌日! “将军,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一个书生气质的男人对旁边的高大男子说着。 那个男人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盯着那对母子,脸上的表情很沧桑,仿佛是重遇故人似的。 这样一幅画面,任谁也不肯打破,可天不遂人愿,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焦急呼喊,似乎在喊着,“歌儿,歌儿。” 听到声音的百里歌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看着那人快速向她俩跑过来。来人是一个样貌俊俏,但看起来正正经经的老实人,声音也很憨厚。 “我都说了,最近城中暴动纷飞,大军已经攻入皇城之中,现在的皇城四处都藏着危险,说了别独自一人偷偷的来,你要是说一声我保证陪你来。” 看着树林中蹲在墓碑前的母子俩,胡平安低声怒斥声中夹杂着抱怨。 “平安,你忙,我就带着英儿自己过来了,不想麻烦你了。” “你怎么还这样讲,咋俩是夫妻,夫妻你懂不?” 胡平安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百里歌却轻声笑起来,胡英看着娘亲笑也跟着笑起来。胡平安看得呆了,百里歌笑着道: “好啦,夫君,我知道的,我们走吧,英儿过会儿该喊饿了。” “嗯,走吧。” 胡平安把百里歌怀中的胡英接过来,半揽着百里歌向树林外走出去,看着渐渐消失的三人,夜尤长叹一声,淡淡道: “原来是百里歌……。” 看着那没有变化的面貌,手中却抱着小孩的百里歌,夜尤也不得不感叹物是人非。阿那乌却久久没有话语,淡淡的走到了那做坟前,也像百里歌似的定定的看着石碑。 半晌后,阿那乌对着土坟吐出了一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悲伤的夜尤,呆愣着他还听不懂阿那乌说什么。 “阿素,你的心愿已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两人也只是乔装打扮,伪装成中原人,绕过皇城,来到此处,祭奠亡人,当初夜素不顾家人反对,悄悄混进军中,跟着夜尤一起行军作战,胜败乃兵家常事,死人也不足为奇,奈何夜素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客死他乡,多年未能魂归故里。 这次他们族人新上任的王子,小大王司寇南行重新带领将士趁着中原此次混战,企图分一杯羹。 夜尤跟阿那乌常年身在营帐之中,一个是月阿族的第一勇士,一个是勇士身边的军师,这两人这次无疑也被点为领军大将一起回到当初他们战败的故土。 阿那乌家中无牵无挂,对于远征再适合不过,夜尤尚有大仇未报,司寇王子野心勃勃,此番战争必不可少,逃也逃不掉。 夜袭之事,一早便意商议决定好,夜尤提出,阿那乌坚决不同意,上一次已经吃过亏,这一次莫要再重蹈覆辙,但夜尤早已不见当年的运筹帷幄,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 司寇南行却是十分同意夜尤的计策,但是碍于阿那乌,最终也只得投下不赞同一票。 阿那乌此番肯前来领军作战,他早已经制定好了一整套的计划,当年败北逃亡回到边境,换来的也只是跟中原人和平相处一百年而已,他的抱负完全没有施展开来,他想要为族人求得更加富饶宽广的生存空间的愿望也并未达成。 此刻皇城极尽热闹,阿那乌在地上站着看着那个坐在马上,带着金色战神头盔,头顶着太阳神石的云熵,他心中已有定数,身外之物不过就是起到凝聚人心,取得顺理成章的造反借口罢了。 最后的成功与否,鹿死谁手,大家都不得而知,只有拼尽全力誓死一战最后方可知晓。 夜尤挤开人山人海,终是找到了阿那乌,他顺着阿那乌的眼神看着那个骑着宝马身着一身带血盔甲的南王。 “公子,天色不早了,咋们还是趁早回去歇息吧。” “夜尤,你觉得马上之人有何长处?是否能与我决一死战?” “将军,咋们万万不可轻敌,虽说这皇朝早就像是一棵被虫蚁吃空的枯死之树,但中原之中,能人异士大有人在,现如今他能让这座当初我们都攻不下的城心甘情愿为他敞开,依靠线人搜集来的情报,我看远远不够,咋们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夜尤又是一番语重心长,能让此刻早已被仇恨蒙心的夜尤都担忧不已之人,阿那乌盯着云熵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动身出城。 第四十八章凡尘种种 司寇南行带着阿那乌夜尤再一次踏上中原,阿那乌带着夜尤早已进入皇城,打探清楚了一切情况,地形地图也早已命人花费足足三月的时间,把整个中原的地形地图画得清清楚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绾妤叫不醒我,只好任由我睡着。这三日她恰好帮助师父把这一客栈的人都打发干净了。 今日剩着最后三人,弦思法术大不如从前,面对他们的请求也无能为力,只好劝退。但那一男一女苦苦哀求,赖着不走,另外一人非得要弦思答应,为他打开客栈的大门,从后门上去之后,便可直通皇城中间,到时大军压境,偷袭一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趁乱拿下皇城,砍断军旗,那这天下他就志在必得了。 弦思还未入关,早晨十分,深秋时节,秋高气爽,后院里面的菊花开得苍白艳丽,一塘小池深不见底,上面铺满长得妖娆的水草,在水波荡漾之中随之舞动。 她坐于四面挂着红纱的亭中调试怀中的琵琶,弦音流转,婉转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急切声响,司寇南行自房顶飞落,负手而立,盯着隔着红纱若隐若现的弦思。 琵琶声声缓下来似欲停止,弦音一转,又是一阵如泣如诉的恍如瀑布之音传来,此时的弦音里面带了丝丝入扣的杀气,平平的一根弦直逼司寇,他弯下腰躲过这一击。接着就是弦思快速的拨动数根弦。扑面而来的就是犹如天罗地网般的弦音。 司寇抽出缠于腰间的长度足有硕长成人一般的身形之长,颜色成黑色,鞭身柔软却韧性十足,周身裹满形如尖牙一般的利刺,攻击之时,随着使用者的发力,万千利刺舒展开来,一击便可要人命。 长鞭挥动,手腕转动,迅速挡开几击致命的弦音,身轻如燕,四处跳起飞落,躲开漫天飞来的弦音,半刻之后,他落地于亭中弦思的面前,手持长鞭,面露苍白,最后一根弦实在没法躲开,只好硬生生的受住,锋利的弦锋划开他左胸膛处的半寸华服,划开血肉,皮肉外露,触目惊心,伤口暴露于空气之中,此时正向外急速的渗出鲜血。 但他镇定自如,像是那块血肉根本不长在他的身体上,所有的触觉神经放佛没有连着心,看着手抱琵琶,仍在自顾自伸出白玉凝脂般的芊芊细手拨动一根又一根的琵琶弦。 跳跃的音符闯入司寇的耳里,此女不识好歹,不见人心,他的诚意早已带到,她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不然即使她功力再如何高深,到时只要他一声令下,爬云客栈便不复存在于这世间,传说也好传奇也罢,她又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他的千军万马。 “弦思姑姑还未考虑清楚?” “司寇乃是异族外姓,南行,独自南行,当初的百年之约未完,今日你便要毁约南行,踏足中原,当初皇城一战,月阿大军败北逃亡,如今不过五年光景,你便要带兵重入中原?何来底气?何来胜算?” “父王越老越不争气,竟然想要把百年之约延长,从此休战,跟中原和平往来,自个安好,互不侵犯。但那只是父王的消极思想而已,这是个什么年代,他竟然能相信中原皇帝的一面之词,但凡是一个有所抱负的皇帝都不会安于现状,扩大疆土,统一异族,使之臣服都是随时能发生的事情,我月阿族族人天生神力,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生养的疆域不但狭小,况且环境艰难,中原人懒散消极,性子里面藏有肮脏特性,无论哪一点都是比不上我们带有坚定信仰的月阿族部落,试想现今这般境地,如若不是我们占尽先机,发动战争,争取利益,难道让他新皇登基之后,占领我西北疆域?” 弦思久久不说话,天地之间,自然有他们各自的生存法则,天地轮回,全靠个人,她并不是人间之中的这类人,况且她来人间,就是因为当初他的存在,前来积满百年之德,报他当年之恩的,现如今要她卷入中原与他族的战争,她的决定很坚决,要靠她爬月客栈进攻皇城绝不可能。 司寇不依不饶,步步紧逼,两人首次兵刃相见,半晌的时间,他的半边身体之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染,暗色的貂皮染上鲜血之后,更加深谙。 “呵呵,这些与我无关,与我爬云客栈亦是无关,公子的宏图霸业想要实现,还请另想他法,在我弦思这里,行不通。” 她的眸色不同于人类的通黑或是呈琥珀泛黄的颜色,她的眸子完全呈现灰色,使之本就厌世的面容,平添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惊叹之感。此时两人相视,弦思表现的十分淡然,司寇泛白的唇色,苍白的脸色藏不住,他失血过多,再不处理,他就会死在客栈之中。 “公子失血过多,既然心中还有宏图,便别弦思这里耽误,这是白玉丸,白治百病,今日赠于公子,也算是我爬云客栈了却公子辛苦前来相求的愿望。你便自行离开吧。” 弦思坐于,怀中抱着琵琶,单手握住通黑的精巧琵琶,把白玉瓷瓶递出去。 司寇伸手接住,尔后离开,步伐紊乱,身形摇晃,弦思摇摇头,再强硬的意志,也不过就是一介凡人之体,血肉之躯而已。 血迹低落一路,尤其司寇刚刚站着跟弦思对峙的地方特为明显,弦思一挥手,那摊血迹便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绾妤接踵而至,拨开红纱,踏入凉亭的那刻,她就跪在地上,弦思也不回头看她,只是弹着一曲悲切的曲子。 曲终绾妤仍然跪着不说一句话,低着头也不敢看向弦思所在的位置,今日的弦思打扮尤其随意,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着,没有束发,亦没有挽起她喜爱的发鬓。一身红衣加身,明明属于一派狂邪的装扮,奈何她的脸太过于违和。 “人仙尚且不能相恋,何况精怪与人,鱼精爱上凡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为师早就劝你隔断心中长出来的情丝,为何你就是不听话?” “师父,徒儿不孝,心中之情拨出不掉,脑中之人也挥之不去,徒儿也不想如此的,徒儿也很痛苦,也很煎熬,师父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看看他,把初余送去他的身边,我就回来,好不好?” 绾妤跪在地上,爬至弦思的脚下,抱着她的腿,抓着她的裙摆。 眼中蓄满泪水,把头枕在弦思的腿上,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弦思把琵琶放下,一下一下的摸着绾妤的头发,无声的安慰,从小到大的教养,师父的话她从来都没有不信,但是绾妤控制不住自己,想哭,但泪水是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来的。 “看一眼就回来吧,人心难测,男人的心永远不可能会心属一个人女人,更何况他们的心中有更多比女人比爱情还要重要的东西,你涉世未深,对一些东西懵懂无知,但师父是过来人,这双眼睛见过的东西太多,为师知道拦不住你,也不想阻止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绾妤的眼睛不随弦思的灰色,她的眸色通黑,弦思把她抱在怀中,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终是到了离别的时刻,三日的时光,我终是醒过来了,起身下床,绾妤不知所踪,打开房门,却是见到司寇南行失血过多,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此刻有两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救他,不救他。救他,把他当作一个从未谋面之人,不曾知晓他的阴谋诡计,救他一命。不救他,救他之后,以后他就是云熵的敌人,看他这样子,属于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到时云熵又得费心尽力对付他。 但转念一想,云熵的能力不需要我现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将他的对手就此扼杀,况且还是因为他,我才能被绾妤发现,我们才能相逢的呢,想到此处,不如就还他一报吧。 把人拖进房内,正愁找不到法子救他呢,我就眼尖的发现他手中捏着的白玉瓷瓶。 呼吸及其微弱,脉象也时断时续,我觉得他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胸口处那么深的一条伤口,血肉之中隐隐可见的森森白骨,我不忍心,终是喂他吃下药丸之后,替他脱下血衣,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许久没做重活的我,做完这些已经是大汗淋漓,关紧的房门被人打开,是绾妤。 “你,你干什么?那是谁?咦?这不是师父已经打发走了的月阿王子吗?” “啊?哦,我不认识他,就是刚刚醒过来,本想出去寻你来着,结果就看见楼梯拐角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 “所以呢?” “所以我就顺手把他拖进房内了呀。” “你干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嘛?他是想要发动战争占领中原的异族王子!此番来到此处,就是希望师父她能配合他,好一举拿下皇城的!到时候公子又该如何?” 绾妤急的不得了,我坐在凳子上面看着她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有趣得很。 “哥哥他不需要我此刻面对他的对手就见死不救,相信我,也相信哥哥。” 绾妤终是信我,没把司寇扔出客栈,相反还让他躺在房中养伤,当晚我跟绾妤就离开爬云客栈,自后门出去,很快到底皇城最高的地段。 一段山脊,两面不同天,爬云客栈这边尚且还能感觉到一丝暖意,皇城这边不同,遍地的冷风簌簌吹起,平坦的大地能一眼望到对面的天际。 我跟绾妤站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只要下去,就能到达皇城之中,这道山脊作为天然屏障,皇城的修建倚靠着山脊修建,山脊就是皇城的一部分,山脊作为天然的城墙,高高筑起,跟四周的城墙连在一起,围着皇城。 第四十九章失踪人口 山坡上的草丛中藏着一丛一丛的萤火虫,我们走过之处,带起流萤漫天,此刻我身着一身合身剪裁的男装,面上被半张面具遮住,绾妤已经变为初见时那般模样,虽说靠近皇城,绝无盗匪猖獗。 月色如银,身边飞舞的萤火虫跟天空中天空中的繁星点点相呼应。绾妤从未见过这满天的流萤,此刻提起裙角,转着圈圈,萤火虫围着她飘飘飞散出去。 走得累了,我仰躺在半坡上,双手枕在头下,看着漫天的繁星,再次想起在天上时,我还是一颗果子的时候,整天整日的挂在枝头,当时只有我醒过来,别的果子都在沉睡。 有意识的果子就我一颗,无聊之时,就张嘴说话,树很高,远在顶端枝头的我说话,下面的小仙童根本听不见我说话。 于是每当我无聊的时候,就抬头看着天空,仙境之中的天空跟人间的不一样,那里的天空没有颜色,白昼就是白色,黑夜就是如墨一般的黑色。 白天飘在空中的云朵小精灵白中透着粉红,跟人间的也大不一样。夜间的星星也是会发光的精灵。他们都是活物,只不过星星比白昼的云朵多了一层意味,每颗星星都承载着凡间凡人的愿望。 它们之所以发光发热,它们中的愿望发挥了最大的效能。当年靠我最近的那颗星星流泪,黑色融入夜色,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但我很清晰的看见了,听见了。星星会流泪,星星会歌唱。夜幕下垂,上面挂满星星,星星朝我眨眼。 “你在桥上看她,桥下有小河,里面印着星光,你背着书箱说要去远方,她微微低下头,碎发随风绕舞,南国有红豆,名相思,你指尖微顿,止于半空,残歌未央,晓雾微笼,烛光映粉颊,泪染胭脂如血,红豆已亡,相思断肠,星星它不说离别,只言殇。” 那条小河,直通天际,每每到了夜晚,河中闪烁着星光,漂亮极了,而每晚子时,司夜星官询过此河之后,那人便从屋内出来,站在河边负手而立,不知是在赏水还是看星星。 背影落寞离愁,每晚能从子时站定到丑时,夜夜如此。 “想什么呢?人间好好玩呀,不过在我们水镜当中,夜晚也是这么美,我们哪里夜晚到处都是发光的鱼儿到处游荡,就像人间的星空一般。” “没什么,真的吗?” “嗯!真的!有机会真想带你一起去瞧瞧。” “玩够了咋们就该赶路了,要不然天亮之前赶不到城中了。” “哦,好吧。” 不早不晚,天微微亮的时辰,靠近城边,炊烟升起,那是人家户开始点柴生活做早饭了。 早晨的露水微重,气温微低。绾妤见着什么都很新鲜,东瞧瞧西摸摸,城边上此刻正是早点铺子开张的时辰,我们每人手中拿着刚买的一袋纸包的肉包子。 城边似乎对城中发生的大事漠不关心,我们四处打听,知情的人也只是知道星星点点不沾边的东西。 皇城街道纵横复杂,街道口数不胜数,岔路口多起来了,就意味着我们渐渐绕到城中繁华地段了。泗水河边,几个孩童聚在一起放炮仗,扔在河中炸河鱼,调皮至极,绾妤见着之后,心中气急。 站在桥上就开始呼喊奔过去。 我缓缓走过去,这些孩童不过四五六岁的光景,小的那个只是刚好牙牙学语,走路东倒西歪。另外两人应是兄长,调皮带着弟弟从家中逃出来,来河边玩耍,想要下水抓鱼。 一帮小屁孩。 绾妤跑过去一把就抢过他们想要扔出去的炮仗,转手扔至别处,砰的一声响起来,炮仗爆炸开来。绾妤扔得的地方恰巧是一人身上,那人被从天而降的爆炸炮仗吓得魂飞魄散,跌倒在地,哆哆嗦嗦。 他的家仆现下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罪魁祸首。 三个小孩子隔远望着被炸之人的狼狈样子,笑嘻嘻的毫不知事情的后果会如何。 “你们还笑,谁教你们乱放炮仗炸河中游鱼的?以后再让我见着,我打你们信不信。” “略略略,要是你敢打我们,我们喊爹爹收拾你。” “谁家的小屁孩这么嚣张?你爹爹难不成是天王老子不成?” “我爹爹是全城全天下的大英雄,哼,我劝姐姐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待会儿我爹爹就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四周吆五喝六的声音四起,深秋孩童身上已经穿着夹袄厚服,脸蛋被河边的冷风吹得红通通的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少爷,好像是那边那三个小孩在放炮仗。” “去,给我抓过来教训一顿。” 皇城之中遍地都是当官作福,富商聚集之地,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背景都绝不会简简单单。单单拿那边那个身边跟着一个奴仆的富家少爷来说,身穿极贵的绸缎丝质华服,平民百姓没有钱去买那些,就算有钱买,没有身在相关的阶层当中都不允许穿着出门。 三个孩童浑然不知,自己即将惹上麻烦。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抬头跟绾妤理论,绾妤初入尘世,居然能与三个小屁孩争长短,论高下,我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三个小孩你们给我过来!” 听见声音,我转过去看着来人,一身粗布衣衫,此刻正叉着腰追着过来,身材壮实,头顶一项跟衣衫相同颜色的粗布帽子,面部表情夸张至极。 三小孩听见有人要抓他们,撒腿就跑。见着来人就跟见到鬼一般,不,甚至还比见到鬼还要恐怖。 “啊!快跑,快跑,有人来抓咋们了。” 三个小短腿哪里又能敌过一个成年人的追赶,稍小年纪的那两个很快被那人抓住。一把拦住腰,一手领着一个。也不管前面那个跑得无影无踪的小屁孩。 我们过去拦住他,道: “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胡作非为?说,是何人指使你干的?” “哟,两位,小的奉劝你别多管闲事,免得到时候引火烧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口气不小,看来你家主子让你很有底气嘛?” “那是,我家公子乃是这皇城之中刘太傅家的姑表侄的亲亲外甥,你要是敢来招惹我,你们就死定了。” 他睁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对我们怒目而视,嘴巴呼出来的气息很重,放佛他家公子是他爹一般。 “哟,我说谁呢?刘太傅?的姑表侄?的亲亲外甥?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 绾妤对这些官职不甚了解,但是她知道云熵已经继位,就是现在皇城之中最尊贵的那位天子。 “若是你家公子没有任何理由抓这两个孩子,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孩子放下,不然后果自负。” “哟,公子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你又是何人?家中有一官半职?还是你觉得你能招惹我家公子的家底?” 我故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似乎没有,家中世代都是平民,并未有任何任官之辈。” “哈哈哈,我说你能有多能耐呢?这样还敢过来拦我?滚开!” 说着就要绕开我们,往他家公子所坐之处去。一众人都在围观,却未有人出来讲句公道话,绾妤伸手就要拦住他的去向,结果他一个推攮就把绾妤推到在地,绾妤答应了我不能乱用法术,此时看起来柔弱不已。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本公子就是王法。” 一人踉跄着过来,捂住半边脸跟眼睛,手指缝隙处有血迹渗出,看来真的被炸伤了。那个奴仆狗腿似的过去偎着他,把两个不停动作的小孩放下来,揪住他们的衣领,抱在腰间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对他又踢又咬的,现在放在地上,因为身高问题,就连那人的身体都碰不到了。 “少爷,抓住了两个,另外一个大的,跑掉了。” “嗯,给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然后寻去他家中,把本少爷今日的伤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各种误工费,一起要回来。” 我见过不要脸的,却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他一个花花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不给家中长辈惹事就很好了,如今还想要讹钱,天子脚下,就敢如此嚣张。 我捏紧拳头,想要过去教训他的时候,被旁边把绾妤扶起来的一位姑娘拉住了,她手腕挎着一些女工绣品,年纪不大,还是垂髫之状,还未许人家。 “公子,切勿冲动,此人平日中便仗势欺人,目无王法惯了,现今官府正在调动,无人拿他有办法,他恶狠的很,公子别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不会把那两个小孩如何的,他还得靠那两个小孩子讹钱呢。” 我拨开她抓住我手腕的手指,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过去抓住那人的衣领,恶狠狠的盯着他,让他把小孩子放了。 他被勒得吃痛,欺软怕硬的孬种,此时他遇着更强硬的人,只好求饶,命令仆人把小孩子放了。 放开小孩子之后,绾妤把两个小孩子揽入怀中,蹲在地上安慰他们,他们哭唧唧的掉着眼泪,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放开他之后,他立马威胁我:“你给本公子,等着,等着,待会儿我带着人,不把你打个半死我就不姓崔!” “哦,好啊,我等着。” “公子着实不该给自己招惹麻烦的,那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只要稍稍一沾惹上,想甩都甩不掉了。” 围观吃瓜的路人纷纷散尽,有拍手叫好的,有为我惋惜的,就跟我面前的这个女子一般。 “放心吧,姑娘,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你先离开吧。” 看着她款款的踩着碎步离开,我转过脸来,却不想,隔着河道的另一边,一个熟悉的侧脸,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模样出现在我的眼中。 想也不想,我就跑上桥,追过去,徒留身后绾妤的呼喊声消失在风中。 第五十章回眸三生 君不见那抹回眸一笑百媚生,三生轮回当中苦苦追寻的仅仅是那一抹笑颜而已。可是君也从来看不见那个一生追寻的姑娘如今身在何方。 西山斜阳迎驼铃音音,青砖石瓦南城墙,枯草不折,红烛不灭。红衣泱泱鼓槌声声,黄沙塞上谁家车马,风中泪痕寻不着,远远苦途青烟相随,离儿生为女娇娥,可为何识你十余载以来,作何从不身着女儿装,一直扮作男儿郎。那一世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初离只是小小爱慕者中的渺小又多余的一个。 一起征战,一同安营扎寨于满天黄沙飞扬的边疆,日日同吸一片土地的空气,同饮一湖水,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不见。 后世之人对于军中女子的评价有高有低,其中就有人说道:一身作战盔甲盎然色,铁骨铮铮无言泪,军装红颜木兰靥。然而最是后世之事追不得。 本想一起化蝶飞,奈何他功高盖主,乃是下凡渡劫仙君,初离自己也浑然不知,其实她便是愿当年在天上青玉案上残存的一缕精魂而已,得知愿即将下凡渡劫,受尽三世轮回之苦,她苦苦追寻一世又一世,尽管求而不得相思苦。 第一世她贵为云南王小公主,而他则是一个修行已久,即将得道的和尚。这一胎乃是他算准了投的,下凡意味着要尝遍世间的酸甜苦辣,七情六欲,丝丝缕缕的情感,纠缠不休,那不如就早早的扼杀于摇篮中便可。 古书中记载着“至求仙一事,无非远离红尘,断绝七情六欲,一意静修,自然可入仙道了”。一胎投入到和尚庙当中,断绝凡人的人性必经点,到时用不上三世,一世的轮回便可重回仙道。 再者就是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些都是逃不脱,避不开的东西,便是历经一番便是。 奔过去的时候,没能追上他,反倒是在脑海中映出一些记忆,隐约记得前世之事,但也不多,就那么一点,就记得我似乎已经追寻了他好几世了。 没寻着人,我失魂落魄的回去,跌跌撞撞,一路上撞到不少路人,遭人白眼好几回。 绾妤牵着孩子在桥上等我,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她在朝我挥手,两小孩也是一脸懵逼,显然对于生人来说,他们没那么熟悉,但也不会抗拒。 “这边,这边。” “爹,爹爹,父亲。” 小孩子眼尖,猛然看见那边兄长带着自家父亲来找他们了,蹦蹦跳跳的就要跑过去,绾妤不敢松手,就被他俩拉着跑过去。 我看见来人的面容,脑海中不知该如何下一步,来人便是陶轻舟,当时的梦境当中,他意欲迷倒云熵来着,现在在街上以这种情况相遇,我不知道该不该以真面目相见。 毕竟云熵带他到家中的时候,并没有见过我的面目,应该听云熵说过我,但没见过,一切都是虚妄。想要确认身份,还得有更加令人信服的信物才可。 我朝他们聚在一起的地方走过去。 三人相聚在一棵杨柳树下,此时正在交谈着,陶轻舟对绾妤拱手作揖,看样子是在感谢她,绾妤不知事,开开心心的应下了,接着两人不知道说了何事,一帮人都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耳后就是陶轻舟招手把身边的奴仆叫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吩咐他。奴仆听后转身跑出去,接着绾妤跟陶轻舟牵着孩子朝我过来。 我觉着十分奇怪,于是站定在原处,并不走动了。 陶轻舟及其有礼貌的放开牵着孩子的手,理理衣袖,整理一下宽大的华服,我脑中猜想,他能如此,莫非是知晓我的身份了? 果然,他弯腰躬身朝我一拜。 “云容小姐。” “陶大人,请起请起,不必如此客气。” 我过去把他扶起来,他一脸书生意气,当年过五关斩六将,一举摘下状元郎这个名头可不是莫须有的事情。 “云小姐此番到来,公子并不知情对吧?” “嗯,我偷偷瞒着母亲,哥哥,偷跑出来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一路上遇见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只有看见了云熵,我才能安心,然后把事情告诉他,让他派人查清楚事情原委,我带来的那些兵到底去向何处了? “哈哈哈,一直听公子说起,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子找回来了,因为事务繁忙,路途遥远,没有机会见到真容,如今在这种地方相见,缘分如此,缘分如此,这里不方便说话,还请小姐跟我回府一叙,我已经派人去叫公子了。” “他这些天一直苦恼烦闷,相信见到小姐,公子的那颗心就能定下去了。” 路途不远,横着过去一条街就是他的府邸,样子还是我脑中的那座府邸,并未变迁,只不过匾额上的字样似乎变了模样,笔式模样都十分像是云熵的字。 进去之后,因为在梦中见过,所以对于他带领着走的路很是熟悉。 最后我被他安置在了大厅位置,接着他吩咐奶娘将三个孩子带走,并罚他们面壁思过三天,抄写诗经十遍,从大到小,依次罚抄十遍九遍八遍。 他们拉耸着脑袋,也不敢出声,皆是战战兢兢的低头等着爹爹训话,终是有外人在场,只消一会儿,奶娘带着三个孩子下去。 剩下陶轻舟,我跟绾妤坐在大厅,他吩咐婢女看茶,对刚刚的行为致歉。 “犬子太过顽劣,今日让小姐见笑了。” “不碍事,大人有如此三个可爱的孩子,当真是享尽天伦之乐了。” “哈哈哈,缪赞了,公子如今荣登大典,过几日便是登基仪式,公子早已吩咐我去把家中母亲跟妹子接过来相聚,却不想今日便遇见小姐了,公子真真乃是天定之人,心想事成啊。” 说得再多,都不如我亲眼见上云熵一面。交谈甚久,他才离去,命人好好招待我一番,并且吩咐婢女带我去换下身上穿着的男装,梳洗打扮一番,等会儿好见云熵,现在他的身份不同,我需要注意的礼节不再只有哥哥跟小妹之间的那些礼仪了,还得遵循君臣之道。 这是陶轻舟临行前说的话语,对着他的背影,我若有所思。 绾妤的情绪我说不上来,似是娇羞期待,似是开心愉悦,总之现在她的感情多种变化。 半晌之后,云熵迟迟未到,我已经换好衣物,现在已是一身娇俏的女儿装,稍稍梳妆打扮,我就变回原来的样子,绾妤拉着我转圈圈,她似是很开心见到我变回来。 “姐姐,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到?” “别急,哥哥现在肯定很忙,咋们耐心等着他便是。” “好吧,我来替你绾发吧,平时师父很喜欢让我给我给她绾发,我的手艺好得很呐。” “嗯,好啊。” 她在我身后替我绾着发鬓,她的小手却是灵活,不小片刻,我的头上郝然就是一款及其好看的垂云鬓。接着她替我簪上一支发簪,我伸手摸摸发鬓,称赞她道:“绾妤你的手好巧,这个发鬓好漂亮!。” “哪有,姐姐你的头发才漂亮,这么一头乌黑顺直的头发怎么长的呀!师父老是说我的头发太稀疏了。” “不会呀,我觉得你的脸少,发量刚刚合适。” “真的吗?” 她摸着自己的脑袋,弯腰在镜子面前左照照右照照,最后终于微笑着,开心起来,绾妤真的很纯真。 我们两人在镜子面前,她捏一下我,我捏一下她的,玩的不亦乐乎。外面的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告我说:“小姐,公子已经来了,大人命我前来喊小姐出去。” 我们急忙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跑出去,绾妤拉着裙摆跑得比我还快,云熵果然就在大厅处。此时正在跟陶轻舟商论什么。 看见我跑进去之后,他站起身来,扶住我我的手腕,抬手拿他的衣袖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此时我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 “怎的跑得如此快?既然来了,我又不会消失,慢慢走着来就是了。” “哥哥,我在家做了梦,梦见你,梦见你……” 是一个不好的噩梦,是一个充满悬疑的梦,所以我不顾危险就来找你了。 “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儿,不过是感染伤寒了而已,过段时间便好了。” 绾妤听见我说这话,看见我们兄妹重逢的场面,她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陶轻舟倒是一直在边上笑着,我觉得他像是一只隐藏的笑面虎。可是云熵却十分信任他,这不,这会儿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场面,他非要把陶轻舟喊过来,道:“今日之事,云某就先在此谢过陶兄了,来,容儿,见过陶大人,他是为兄的盟友亦是挚友,容儿唤陶兄哥哥便是。”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在对我笑,我很不喜欢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对我笑成这个样子,所以我没有叫他,而是把站在旁边默默哭的绾妤拉过来。 “哥哥,你要题我好好谢谢绾妤,这次我能活着见到哥哥,绾妤才是我的大恩人。” 我特地强调了活着这两个字,云熵抓住重点,转移注意力,认真看着绾妤谢过她。 “绾妤,咋们不哭了,现在见到我哥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啊?别哭了,哭了丑了,哥哥不喜欢你的。” 后面的一句是小声凑到她耳边说的,听完之后她也没有再哭了,只是眼眶红红的,伸手擦干泪水,悄悄的看看盯着她瞧的云熵。 错误章节,大家当没看见 众人离开皇宫之后,黄沧把所有的真相全部留在了信中,告知了云张氏跟云熵,其实初余就是云容,原本真正就是当年途中因为昏迷假死,被她们当做死去的云容,因为清河道长途经云容所葬之处,得知云容没有死去,这才把人接回道馆之中,拜师学艺,当年的云容十岁,因为在棺木当中,差点窒息,记忆全无,只是记得自己当年进入道观的经历,以前的种种全都不记得。 黄沧把当年的事情留在信封中,而且还留下了当年的记忆,打开信封,当年封存的记忆便可以变成画面飞出来。同时陶轻舟的事情被曲影暗中调查之后,当场撞见,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陶轻舟拖家带口逃到月阿部落,并撺掇司寇南行发动战争。 春十三娘被困于地牢当中,与司寇南行还有陶轻舟断了联系,司寇南行再也不能依靠春十三娘研制毒药,为害人间。 陶轻舟的宰相位置也腾出空位来,马右相顺势往上提,马慧光一时之间,名声大噪,皇城之中上门说亲之人便是更加多如过江云卿。 而我与车博衍的亲事说黄就黄,当初明明两家长辈都开始的看生辰八字了。 现下我独自一人坐在皇城之中的一埂断垣残壁之上,这里曾经便是云府的地址,现在渐渐被推翻重新建造新城区。 走在这片土地上,脑袋中全是我以前走过这里的场景跟画面,以前这里的荷花池再也不复存在了,绾妤的那片小池塘也消失殆尽。 云张氏下令把我赶出皇宫的时候,我有去求见她最后一面,但是孝然抹着泪告知我,太后不会再见我了。 眼中瑟瑟的东西在打转,我没有哭,也没有去找云熵,当初答应帮他的忙,现在事情败露,去找他也是无益之举,但是我去见了崔飘飘最后一面。 崔飘飘现如今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她在这宫中虽然被冷落,但是闲暇的时候,再也没有勾心斗角,她多出来的时间就是为云熵制作各种配件服饰。 自从那日云熵见到她的那幅画之后,封赏她作为美人,崔美人,虽说位置低下,但是她是这后宫之中的第一位女人。 众人再怎么瞧不上她,现在见着她都得低三下四,低着头请安问好。 瞧着她日渐红润的面颊,我嘱咐她,一定好照顾好云熵,她听闻我的事情,已经准备放下手头的事情,去送我一程了,虽说我跟她平日当中没认真说过几句话,没有好好处一下,但是各自心中还有有所眷顾。 她为我准备了一包袱的糕点,吩咐我路上吃,等到我坐在灰白的砖石上满,打开包袱的时候,里面放了一盒子的金银珠宝,还有好几张银票以及一些碎银两。 最下面压着一封信,我展开红梅信笺,里面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两句话:“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以及当上美人皇上赏赐的东西,你拿着路上方便些。保重!” 眼泪瞬间滑落,没想到我平日当中最信任的人,说赶我走就赶我走,半分情面都不留,反倒是我不喜之人,在我走之前,能我道上一句珍重。 眼泪砸到灰白的石灰粉尘上满,一颗接一颗,我笨手笨脚的拆开油纸包裹的糕点,塞在嘴里,用劲的咀嚼,然后胡乱吞下肚,泪水还在落,我暗自骂我不争气,走的时候都那么潇洒,为何现在只是藏在信中的柔情而已,就让我哭得这么没有骨气。 “哭什么?” 头顶上面的声音响起来,是长图,他挑开衣服的摆尾,跟我并肩坐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来嘲笑我这个只当了两个月的假公主。” “真假自在人心当中,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来嘲笑你啊?” “难不成你是来送我的?” “哈哈哈,我说是呢?” 他盯着我满脸都是粉尘的脸,伸手温柔的替的擦拭脸颊还有嘴角边沾着的糕点碎屑,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也替我别在耳后。 “哭什么?丑死了,小的时候,我因为惹哥哥生气了,父亲就罚我三天不吃饭,我跪在祠堂里面问母亲,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母亲只是一味的抱着我痛哭,说都怪她。诸如此类的事情从我生下来,到长大从来没有断过。” “哦,那你好歹有爹有娘,只是不受宠爱罢了,我自打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在道观之中,无父无母,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呀。”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有更惨的遭遇,那你现在想好以后作何打算了嘛?” “还未知,不过。。。” 我的不过还未说出口,便被来人一把扯着后衣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怀中抱着的糕点,一时间全部滚落。 看向来人,我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我的糕点全部毁了,你赔我,你赔我!” “好啊,我陪你。” 素原一身青衣,没穿朝服,长图现在对他不敢造次,就连心中欢悦的女子,被他抓在手里,他也没有说一声不。 见两人之间的互动,也绝非普通人才有。他开口问道:“国师,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妹,还有我现在不是国师了,回去吧,皇上在四处找你。” 长图半信半疑,消失在半壁残垣当中。 这片废墟只剩下我跟他两两相看,远处的断壁之下,其实还藏有一人,他刚刚才到这处,看着长图就从自己身边就过去,并且还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传达一些情感给他。 车博衍何其聪明,侧身而过的人眼中分明带有一丝不甘,一丝悲哀。 他现在被一块还未推倒的墙壁挡住,我未曾看见他。 素原把我的后衣领带起褶皱,我反手将其抚平,蹲下去捡着那些已经被砸碎的糕点。 手中带有无限的温柔,仿佛那就是我毕生最珍贵的东西。 “别捡了,跟我走。” “凭什么?凭什么跟你走?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你说东就是东的初余?” “不管你是不是,你都得跟我走。” 他语气之中的笃定,还有霸道,我莫名的觉得熟悉,跟以前的师兄很像,但是又不像,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也不能一味的搭理他,于是我只顾着捡掉落的糕点。 出奇意外的他居然蹲下来帮我一起捡那些虽糕点。亲手帮我放在包裹当中,捡完最后一块,我拢紧包裹,自顾自的走出去。 没想到过去之后,居然看见车博衍站在那块墙壁之后,我惊奇又害羞的看着他,毕竟这是跟我谈婚论嫁过的男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我做什么?” “我想对你说,不管你是不是公主,我车博衍今生都认定你作我的妻子,你现在无依无靠,我来带你回家,跟我回去吧。” 他朝我伸出手,其实我不是没有触动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我说出这番话的男人,而我现在已经沉迷凡人的情情爱爱不能自拔,所以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我打算把手伸出去,交于他的手中。 但是突如其来的狗叫,并且德音就从我跟车博衍的中间过来,然后停在中间,把我跟他隔绝开来,蹲坐在地上,吐出舌头,朝我眯着眼睛,像是再笑。 看着它,我忍不住蹲下去摸摸他的脑袋。 接着就是素原唤他:“德音,过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看着德音屁颠屁颠的就朝它跑过去,我顿时醋意横生,恶狠狠的看着那人。 德音跳起来往他伸出来的手够,但是就是够不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车博衍开口继续道:“国师他来找你有何贵干?” “哦,他不过就是无聊了,想再来替我算上一卦,打算直接送我归西。” “国师心肠竟如此恶毒,当日若不是他的救命之恩,父亲叫我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直接上朝同他理论了,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你不是公主你就不是公主?” “四修,我原本就不是公主,你别再犯傻了,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不跟我回去,你要去哪里?” “这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总有能安身立命之所,放心吧,你且宽心回去吧。” 然后我就跟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朝着天涯尽头走去,素原带着德音紧跟其后,路过车博衍的身旁之时,车博衍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素原道: “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你走你的独木桥,她有她的阳关道,不然我不回放过你的。” “哦?是吗?期待你能再次见到我们的时候。” 这时候的素原语气之中带有胜利者的姿态还有小傲娇小邪性,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打不过他,车博衍只好作罢,任由他的背影也消失在尽头处。 我涌入人海之中,散尽手中的钱财,只留下一个样式比较奇特的珠钗作为留恋之物。 一条街逛下来,我的手中抱满了物品,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两瓶烧酒,今晚我打算爬上西山,在上面大醉一场,喝个痛快,喝个不省人事,忘记一切,明早起来,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失心愿灵果初余。 西山之巅,月亮仿佛就在我的手中,我伸手抓住它,乐呵呵的邀请她同我一起喝酒。 素原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知道,但是我没搭理他。 第五十一章道是无常 此次相见就是一生,皇城之中好玩得很,各式各样的公子哥,深闺小姐,年龄段跟我相仿的富贵权势之家,单单最近前来求见的就有二十几人。 自从云熵登基之后,云张氏封为太后,我则被封为云容公主,绾妤作为外来人氏,并未有身份,只是生活在宫中的绾妤姑娘。 宫中生活甚是无聊,自从那日被云熵带回皇宫之中,我就有种回到了天上的感觉,当时规矩甚多,而宫中的规矩有过之而无不及。宫中需要遵守太多的规矩,云熵念我初入宫中,对我也不太严格,但是礼仪却是必须要学的东西。 所以现在我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吃饭,睡觉,学习礼仪,熟读各种书经,学习琴棋书画,除开无聊就是无聊,我不管身在何处,淑女行经就是跟我大相径庭的东西,我跟它想要互相接纳?不可能! 推新革旧,云熵刚刚上任,政务繁多,全国各地亟待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一下这偌大的皇宫只剩我跟绾妤了,云张氏现在贵为太后,但是自从接她入宫之后,她便进入皇城的大雷音寺,带发修行,为云熵祈福,为天下百姓祈福。 今天意外的天高气爽,但这后宫之中总有一种阴冷阴沉的味道,就算是到处分布了宫女太监,但仍然热闹不起来。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奈何这个天下早被白里闵在位的时候败的差不多了,此时百废待兴,国库亏空严重,边疆驻守的将士的饷银已经多年没有给满了。 然而一个国家,最基本的便是国防士兵,他们对于百里闵闷怨已久,但是其中一个叫南宫冥的老将,作为前朝的开国元老,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相比较云熵的领兵起义,登上皇位来说,他一身愚忠皇上。 现在百里闵倒台,被强行押送至五台山上的寺庙当中剃度修行,免除全天下人的谴责,他作为一个主动退位,立下诏书的皇帝,免去了云熵一行人许多麻烦。 云熵自然以宽容待他,不顾众人反对,一道令下,命人押送百里闵前去五台山。 南宫冥作为一介忠诚大将,本想要在家中自尽,免去新皇踏入家中的羞辱与迫害,家中妻儿子女早早的他便送去远方。 陶轻舟差人安插他们的人在南宫府中,一切风吹草动陶轻舟都能立刻得知,当得知南宫冥想要在家中自行了断的时候,立马出兵去到他的府中,将他救下。 押入天牢,等候发落,当云熵一行人已经进入皇城之中的时候,他仍在带兵在宫中坚守,保护百里闵。 云熵见到此人的第一眼,便已经肯定了,此人一生愚忠,除去那一身忠勇,一点头脑都没有。 陶轻舟被任命为新朝宰相,武杰取代南宫冥,手中掌握着半块兵符,作为右虎将军,而宋怀生一身抱负,从小读书立志考取功名,将来作为一方父母官,为家乡改革,作出自己的一番贡献,他年少开始便历经科举之苦,所以云熵任命他作为翰林院大学士,管天下科举。 为朝廷培养人才。 每个人心中所想所愿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实现并且进行着。 百姓也是一片呼声,对于云熵登基变年号为祥武一年,推举新的制度,下面的人一众拍手叫好。 碍于地广人稀,初登大典,毫无可用可信任之人。无可奈何之下,云熵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联合着陶轻舟再苦,两人都觉得这是在为自己从前的远大理想作贡献,都毫无怨言。 绾妤原本只是打算见一面云熵就回去爬云客栈,但是她现在每天跟我一起学习宫中礼仪,规矩,教习嬷嬷脾气不好,凶狠异常,对于我这种人,她采取的严厉教训的态度。 对我又是谆谆教诲,又是适当惩罚,还要加上适当的告状,她明知道我心疼云熵最近忙于政务,消瘦不少,身体大不如从前,天气也在渐渐转凉,我从来没有一刻想要学会女工刺绣。 因为我想要替他做一件衣裳。 绾妤对这些礼仪规矩很新奇,她天生也就是当淑女的那一块料,每次学的时候,她认真异常,现在已经学有小成,像模像样的。 她端着茶水,拱手作揖的时候,我憋住笑,但是可惜没忍住,把头低下去也没能藏住,还是被教习嬷嬷看见了。 她手持戒尺,开始尖细着声音喊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喂,你怎么还是学不会哟,我说过了,女子笑不露齿,笑露出牙齿,也不得超过八颗,行为举止也不得怪异猥琐,现在您贵为宫中娇贵的公主,不久的将来参加各种宴会,活动,到时大家都看着您呢!到时候你的脸就代表了整个皇家的脸面。” 巴拉巴拉一大堆,每次都是这样,我的耳朵都听起老茧了,但是我现在也渐渐习惯了,她要说就说吧,假装听见着的时候,其实我是左耳朵进去立马就从右耳朵出来了。 绾妤把茶杯放置好,她款款走过来,每次联系的时候,非得在我们的脚腕处绑上一条红绳,把两脚拴在一起,只能跨出她给我们的步伐,再多的步子,或是走得急了,很容易就要被红绳绊倒。 对于这玩意儿我已经被绊倒过不下三次,最终我学不了,跌得膝盖,手掌处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一片,教习嬷嬷不是心疼我,而是害怕云熵见着之后,她要被辞退,所以她对我的宽容渐渐大起来。 绾妤俨然就成了她手中的一个完美教习品,绾妤乖巧听话,学东西也十分的快。 教习嬷嬷每每见着绾妤都是不同于见着我的面露叹息之色,对她都是轻声西语,笑颜绽放。 每天早晨吃了早膳两个时辰的教习终于过去了。 接下来是一个时辰的歌舞,对于这个我倒是不反感,甚至于超常发挥,歌舞嬷嬷对于我的舞姿,笑得嘴都合不拢,宫中都在传,我十分顽劣,学什么都学不好,但是她这里恰恰例外,所以她骄傲得很。 同时她也认为这是对她的能力的一种认可跟展示,大家都教不好的学生,她教得十分出色,成就感满满的。 她是皇城中紫裳阁中的有名歌舞嬷嬷,此番请她前来教习宫中的公主,民间乃至宫中都有一番争议,大家都认为她手中出来的都是风尘女子,或是卖艺为生的戏子,这档子人请到宫中作为公主的教习嬷嬷,大家认为不合适。 但云熵初出上任,他看重的一向是才华,而不是旁门左道的一些人云亦云的东西。 此番他的目的无疑有二,一是想要告诉整个天下的人,凡是身怀才能的人,他都会重用,二是他抛出了橄榄枝,就等着身怀才华的人能积极踊跃前来报效朝廷。 这招很是奏效,这番新立多处朝廷为名新办的公立学校,得到了全国各地的青年有志之士的认同,大家都积极入学。 云熵今日微服私访,视察他最新颁布的法令对于百姓的效果去了。 我跟绾妤手挽着手,蹦蹦跳跳的去了练习歌舞的宫中宫中。 绾妤喜欢轻柔的舞蹈动作,我则相反,虽然我也能跳轻柔曼妙的舞蹈,但是我更加喜欢舞剑,加上一些大幅度的动作。 白纱四处飘荡,紫韵姑姑早已坐在白纱背后弹着一首舞曲,琴弦声空灵优雅。 我脱下软底金丝绣鞋,拨开白纱翩然起舞,绾妤追着我的步子,紧跟其后,顿时偏偏舞姿,犹如两只花蝴蝶在花丛中嫣然起舞。 弄花倒影,此刻舞曲到达**部分,我俩越跳越起劲,我足尖用力轻点光滑的地板,扯住块白纱就飞在空中,迎着每块白纱飞舞。 紫韵姑姑的双手一转,完全不同于刚刚的舞曲响彻宫中,我的身体跟着舞曲动作,这些舞姿,其实我根本没有学过,但是只要舞曲响起来,我的身体就能跟着动作。 所以紫韵姑姑每每都夸奖我有天赋,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如果想要后天下功夫,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的,至少得花上比常人苦上一百倍的努力跟汗水。 终是曲中,紫韵嬷嬷站起身来轻轻拍手叫好。 绾妤也看呆了,只是看着我潮红的脸蛋,微喘起伏不定的胸膛。 今日我一袭白衣宫裙,样式繁琐,脱下外衣之后,穿着内里的舞衣跳舞,就显得有些单薄。 脚下光脚立于地板上,紫韵姑姑见我这样,帮我把鞋子拧过来,吩咐我穿上,天气微凉,以免感染风寒,到时误工费时,自己也不好受。 “嬷嬷说的是,姐姐你先把鞋子穿上。” 绾妤替我把额前汗湿的发丝拨开,绕至耳后,她今天一身藕粉色的纱裙,不但俏皮可爱,而且还不失端庄,这段时间,我渐渐看见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她。 想到哥哥现如今仍然空缺的后宫跟皇后之位,我越发觉得绾妤就是那个当之无愧的人员,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合适人选。 “绾妤,咋们待会儿去求见母后吧,我有一事想要与她商议。” “何事?” “现在还不能告知于你,到时候你便会知晓的,别着急。” 哄好她之后,我命人备好车马,把膳食取消,只带了两个贴身宫娥便出宫去寻云太后,亦是云张氏了。 在车上解决了午饭,吃得磕磕绊绊,哽噎不已。先前都是人前人后的有人伺候膳食。 十天不到的时光,我竟是连饭都不会吃了。 旁边的小宫娥焦急的把备好的茶水递过来,还轻柔的替我拍着背脊。 绾妤捂着嘴巴无情的嘲笑我,我咳嗽两声,把卡在喉咙中的异物咳出之后,开始斥责她的无情,伸手挠她的腰窝,她最是怕痒。 “哈哈哈哈,别,别,别,别弄了。” “以后还敢不敢笑话你小姑子了?你再敢笑我,小心我把你藏在箱子之中的相思情诗翻出去给哥哥看,还有你偷偷绣得锦帕,香囊,上面都有哥哥的字是不是?小样?还敢不敢打趣我了?” 她投降认输,脸红透的像是一盒名贵的胭脂血色。 皇宫与大雷音寺,相隔不远,绕道小路,至多十里的路程便到了。 本身当年就是一座行宫,因为太后一贯喜爱清净,不愿沾染后宫勾心斗角,所以把那一处行宫改修成寺庙,以供太后妃子进去清修,也好为皇族祈福,为天下平安昌顺祈福。 朝代更迭,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座雷音寺,总是以它傲然的身姿挺立在皇城之中。 第五十二章 红豆已亡 寺庙之中,幽静清新,连带着空气都是一股子空山新雨后的味道。我总是喜爱这个地方,有些时候,我觉得上一辈子或是上上辈子,我定是一位庙中人,不然也是意中人在这其中。 最近一些怪异的想法总是不合时宜的在一些特定场合冒出来。 位置全貌,不予置评,因为最近无梦,所以这些想法暗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任意它自我发挥,什么时候想要我知道了,它肯定能出现在我的梦中。 此时正在午休斋戒时分,绕过供奉着全身纯金打造的观世音菩萨的佛堂,我一路朝着后院跑去。 宫娥小心的看着我的脚下,时不时的喊上几句,小心,慢点,公主等等我们。 绾妤提着裙摆跟在身后,她的气质经过一段的时间的教习之下,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已亭亭玉立之感。 相比较她的娴熟气质,我还是一个样子,大大咧咧的不懂礼貌。 食堂里面坐满了吃斋菜的尼姑们,此时因为我的到来,她们都用袖子把自己端着的碗蒙住,我特想告诉她们,我来不是为了跟她们抢饭吃的。 环顾一周之后,我发现云太后并不在此处,那便是在自己的居室里面了。 又急匆匆的像阵风似的奔至那处僻静的独居室。 头上的珠钗随着跑动,叮叮作响,我也不管,衣袖宽大,捡起来抱在怀中便是。 独居室这边有一池荷塘,荷塘里面种满了一池子并蒂莲,到了盛夏这里便具有当初云府的那般风光了。 她头上带着帽子,身着朴素的衣裳,面前摆放着一本经书,手中敲着木鱼,跪坐在软垫上,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母后!” “你怎么来了?纵英呢?” “容儿想母后便来了呗,皇兄他微服私访去了,说是要看看新法令的效果如何,哎呀,哥哥,现如今比在家中还要忙了,整天整日的见不着人影。” “你哥哥现今贵为天子,初登大典,忙于舒展心中红宏伟抱负也是情理之中之事,你没事儿少去烦你哥哥便是,无聊便在宫中找些乐子,或是把世家小姐约到宫中一起玩耍。” 我趴在她的怀中,她摸着我的头发,顺着头顶一下一下往下摸。最近这段时日我着实是心中有些郁闷,同时也真是有事与她商议。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在发光:“母后,容儿有一事欲与母后相议,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何事?难不成容儿长大了,心中有了所属男子,想要母后为之做主?嗯,容儿年纪却是也快到婚配年段了。” 她掐指算着我的年岁,我翻过今年冬月间的生辰就满十七岁了,现在的女子婚配的早,十五六岁,就看好人家,匹配好八字,便要接亲,之后到了年岁就可直接嫁过去。 但是我身世不同于普通女子,我这般年岁突然成为公主,家中之事全凭父母,兄长,但现下看来,母亲意早不在家中,而是一心诚意吃斋念佛,云熵自然心系天下,没时间过问我的有关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还未曾得知,我最终的归宿到底会是何方,无心之人,有凭何要赖在这人世当中,浪费食粮。 想到此处,呆愣中,绾妤跟两个小宫娥已经踏进屋内,她们趴伏在地上朝母后行李,喊太后千岁。 绾妤也是弯腰作揖,低头不看我们这处。 “好了,免礼,都起来吧。” 宫娥退至门外,站在两侧,绾妤则起身站在那里,动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喊她过来。 看着母后说:“母后,容儿想要相议一事与哥哥有关,与绾妤有关。” “哦?说来听听。” “母后,哥哥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辛苦无一人照应,在他身边照顾他,我便想着替哥哥物色一位皇嫂,喏,这不,我们眼前这位,便是不二人选。” 我说的兴高采烈,兴奋不已,可是母后听后仿若未闻,她打量了一眼绾妤,尔后笑着说道:“容儿的一片心意,你皇兄要是知道了,定会好好嘉赏你。但是纵英打小便是一个有自己注意之人,他的婚姻大事,还得他自己做主。” 商议未成,我自是知晓云熵的秉性如何,但大多时候,他就是一个闷葫芦,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 当初的崔飘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如今他看绾妤的眼神确实不同,我能感觉到。 回去的路上,绾妤的情绪变得很低沉,早知道我不应该带着她一起来的,独自问问云张氏的意见,到时也好拿定注意才好,现今闹成这样,云张氏的意思便是,只要是云熵点头的婚事,她绝不会多说一句,但她做不得这个主。 “哎,绾妤,你看,那边有人在弄糖人,你要不要吃,很甜的,而且你可以让他给你做成你想要的所有东西,走,咋们去瞧瞧。” 马车缓缓停在十尺宽的道路旁边,我牵着绾妤下来马车,做糖人的商贩隔我们不远,走上几步便到摆摊的前面,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糖人,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绾妤见到新奇的事物,才慢慢转移开来注意力。 青砖石瓦的城墙下面,一群一群的小孩子拿着手中刚刚用铜币换来的糖人,舔一口,跳一步,手拉着手,转着圈圈,唱着儿歌。 瞬间我就想起来了,绾妤很爱哼唱歌谣,但是那些歌谣我都没有听过,各大名家的曲子自然不是,那么就是她们家乡的民谣。 “哎,绾妤,你不是很爱唱歌嘛?你唱几句来听听呗,在客栈的时候,你很喜欢唱歌的呀!”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着她。我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低沉,只是因为我讲话小声,所以旁人听不出来我的声音跟别人有何不同之处,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差别。 “啊?那些都是师父作的词曲,她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哼唱,我打小跟在她的身边,每日每夜的听她唱,耳濡目染,我也能哼唱,但师父总是怪我把她的词曲意境唱得变味了。” “哈哈哈,我就说嘛,明明很悲凉的词,在你的嘴巴里面出来就总觉着怪怪的,你这是对你师父不尊重啊,该罚!” 说着说着她望着地上被别人倒上的还未干透的一滩水渍发呆。我怎么喊都没用,直到我蹲在那滩水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她才定睛看着我道:“姐姐,我想念师父了。” “嗯,那既然想念了,不如我把你送回去吧,正好我也想要求你师父一味药,我这嗓子御医都无法根治,我很沮丧,既然都跟哥哥团圆了,我想要恢复我的嗓子。” 半晌,她才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我道:“嗯,好,到时我定会求师父帮姐姐的。” 又是一天过去,深秋的夜,露水深重,霜浓似银,月光洒在窗台上面,隔着纱布,摇晃的影子印在我的脸上。 晚上的时候,云熵归来,我去思贤殿求见他,道明来意,说是绾妤想念她师父了,明早起来,我就送她回去爬云客栈。 他眼底微青,坐于案伏后面,白日奔波劳累,夜晚他仍在挑灯夜读奏折。他身边的太监,刘德海总管带领我进去,他见来人是我,捏捏鼻梁处,提提神,展开一丝笑颜。 “这么晚来我这儿做什么?” “皇兄,绾妤,她来到皇宫许多时日,有些想念她师父了,明日我想送她回去,顺便相求她师父给我一味药,医治我的嗓子。” 本是就寝十分,他已经洗漱完毕,身着寝衣,但是此时他身披一身黄色衣袍,灯笼下面的影子若隐若现,风自窗外吹入宫中,他伸手拉拢衣袍,用帕子捂住嘴角轻咳。 看着他的身体颤动,我实在不忍心他为了这天下就把身体累垮,出声劝道:“皇兄,万万不可因为政务繁重,累坏了自己身子。” “无碍,最近气温有些低,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而已,你不必担心,明日何时启程?我命长图护送你们。” 长图是皇宫之中的御林军总统,年少有为,武功高强,是南边郡王的三子,因为云熵继位,把三子送来皇宫任职,御前侍卫总统,官衔不大,但是责任却是重中之重,他作为皇上安危的保护者,时刻都不能离开云熵一步。 “万万不可,长图乃是护卫皇兄的得力干将,要是皇兄明日派他随我们前去,到时皇兄的安危谁来保证?” 他轻笑一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我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此刻他背着烛光,我看见只有他隐在暗处的轮廓。 “听我的就是了,明日我不出去,太医嘱咐刘公公看好我,让我咋宫中歇息几日,把身体养好之后再去搭理那些繁琐之事,明日你独自出去,独自回来,我不放心,长图跟着你去,护你周全,也好让我安心养病。” 刘总管一直尽心侍奉云熵,平日注意也多,甚得他的心,有他在云熵身边,我也放心。 “对了,皇兄,我还想把小白一起带出去溜一圈,它在宫中早就闷坏了,而且自从上次,我抛下它独自北上以来,它跟我像是陌生人一般,见着我不痛不痒,甚至装作不认识我,此番出去,正好出去跟它联络一下感情,皇兄你可一定得答应。” “好,就依你。” 事后我出来思贤宫,宫娥打着宫灯照着回去的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仍在思考,云熵的身体为何会变得如此查,从小就跟着他爹爹一同行军打仗,底子不差,况且征战的时刻,还凶猛异常,现今一下子垮下来,我有些不敢置信。 此时我的脑海中想着的一直是陶轻舟掺在酒水当中的白色药沫到底是何物? 第五十三章再见倾心 出宫之后,便是康庄大道。再绕出皇城,马车有条不紊的行着,周围从人声鼎沸到荒无人烟。大片枯黄的草原,今年霜降早至,一批一批的牧民赶着一群牛羊,唱着牧歌,从草原的这头跑到草原的那头。 长图骑马独行,宽敞柔软的马车内只有我跟绾妤,还有趴在上面头偏朝别处不理睬我的小白。 绾妤一路上心情不佳,不是闭上眼睛养神就是独自看向窗外欣赏风景。 无人陪我说话,我着实无聊得很,掀开车帘,与车夫同坐,看着他熟稔的拉着缰绳,挥着马鞭,此时见我坐与他边上。 连忙喊道:“公主!” “嗯,你继续吧,我就是有些闷,想出来吹吹风。” 长图立于马背上闻见这边的情况,也转头看向这边,并驾着骏马慢慢靠近。 双手抬起,紧握佩剑,相劝我道:“公主快些进去,外面风大,公主真容亦不能随意裸露,叫旁人看见。” “没人知道这是公主的马车,长护卫不必过于担心,尽管赶路便是。” 长图也未敢多说,只是一句好的,之后便不再理睬我。 只是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放在我的身上,注意着我这边的所有细微的风吹草动。 马车道上也不只是我们这一辆马车,这一行人,同驱并乘的就有三四辆,来时我特地吩咐马车一定要低调,但现在跟旁边的对比起来,我们这辆精致华美,其它的华贵繁琐,但是身份象征通过对比一下子就能凸显出来。 透过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纱帘飘起,我竟然隐约看见了陶轻舟,他正襟危坐,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匆匆一瞥,我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马车里面什么情形根本看不见。 长图骑坐在马背上面,挺直脊背,目视前方,我小声喊他:“长护卫!长护卫!” “公主,何事?” “你瞧,我们右前方急匆匆赶路的那辆马车,你觉得眼熟吗?” 他定睛看了一眼,车夫赶马的速度太快,刚刚那一瞥,刚好是跟我们同时并乘的时候,现在只能看见他们马车尾了。 “禀告公主,属下没见过。” 既然不是他平时常用的马车,那么此次出城,他定是有所隐瞒,或是有何私事,急匆匆的样子,估计是件急事。 “我问你,你觉得陶轻舟,陶大人此人如何?” 他看了一眼我的面容,立刻把视线偏开,看向我的耳侧,说:“属下对陶大人不慎熟识,不过属下见过他几面,私下从未相交,属下觉得他这个人笑起来有些假,论才干,论计谋,当属顶尖之人。” “哦,这样啊,对了,我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啊?跟着云熵一起入宫,参与受封大典的一位面容毁去之人,现在身在何处?” “殿下可是在说副将曲影?” 曲影战绩显著,进入皇城之后,云熵登基,他被册封成为副将,只是伤势严重,当日受封都是强撑着站在宫殿之中,听说站得时间长久之后,因为他的走动,撕扯到伤口,血迹瞬间把官服染红,云熵见状,特此批准他回到府中养伤三月之后,再行归朝。 那之后,我没去见过他,每次问云熵,云熵总是能以各种借口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开来,最终我也只能打消想见上他一面的念头。 本是一个不相干之人,奈何天赐缘分,至少我还欠着他一个承诺呢。 “正是。” “曲副将卑职未曾听闻他的情况,只是官职当中有些交集,需要跟他交接,但是卑职每次去他的府上,他管家都称他卧病在床,不便见客,有时有要事相商,但管家手中拿有皇上御赐的圣旨,卑职无可奈何,只能作罢,所以卑职从上任以来,还从未见过传说中的曲副将。” 曲影的失踪,云熵身体的日渐败坏,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将矛头指向了陶轻舟这个人,但这都是我心中的一番猜测,具体到底如何,还得等我此次回宫之后,再细细的派人一五一十的查清楚。 “如此啊?怪不得连皇兄都不准我去看望他呢。” 一路朝南行驶,半日的路程,终是到了集云镇上,这里从来都是外商云集,****的人聚集之地。今日也一样,驼铃音音,响彻我的耳底。 人潮如海的街上并不好穿行,车夫下马去牵着马头,我进入车内,绾妤因为到了自己的熟悉之地,一颗沉闷的心像是忽然豁然开朗了。 她掀起窗帘,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又恢复了神采,此时亮晶晶的像一颗紫黑葡萄,绚烂夺目。 吆五喝六的声音过后,很快便绕过人群堆积的街道,进入那条青石小巷,因为常年背着阳光,这里潮湿阴暗,道路两旁,石墙上面的青苔随地可见,但是中间因为经常有人走动,所以中间并未布满青苔。 绾妤看见爬云客栈之后,就跳下马车,小白也跟着跳下去,车夫的速度减慢,最后慢慢把车停在客栈面前。 我也跟着下车,长图早已下马,抬头打量此处客栈,眼里藏不住的惊艳之色。 嘴里喃喃道:“真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宫啊。” “嗯,里面还有更加神奇的人跟事物,待会儿见着了可别如此如此呆愣,恍若木鸡之样了。” 长图听见我的吩咐,不好意思的低头抓抓头发,转身吩咐车夫在此候着,然后跟在我的身后进去。 客栈之中,一如既往,大堂之内,不见活人,连苍蝇都见不到一只,绾妤走了之后,这家的店小二便不再存在。 小白跟着绾妤爬上二楼,绾妤是要进去她的房间。 我跟上之后,见她果然推开房门进去,房中早不见那异族王子,看来伤势好了之后,便离开了。 绾妤不知道去衣柜里面翻些什么东西,我则环顾这房间,发现枕头处有一信封正静静的摆放在那处。 我踏步进去,拿起来,信封居然有股淡淡的清新,长图一直站在门外看守。 绾妤终于站起身来,我把信封递到她的手中,她也把一个药瓶递给我,通身黑色,里面装的是液体。 “这是什么?” “这是能医治姐姐嗓子的药物,姐姐快服下吧。” 我过去圆桌那边,把瓶塞拨出,把小瓶放置鼻间,无色无味,刚要把液体倒入嘴中,长图长剑一挑,我的药瓶瞬间到了他的剑端。 他把剑远离我,然后把瓷瓶拿到手中,也放在鼻下闻闻,完了之后并没有还给我。 我不禁放开嗓子喊道:“你这是干什么?把药瓶还给我。” “殿下,皇上吩咐我保护殿下的安危,殿下不急于现在就服用此药,等到回宫之后,臣找来太医检查一下,那时公主殿下再行服用也不急。” 他倒是尽忠职守,忠心耿耿,但我发现进入宫中之后,我竟然连点自有都被剥夺了,绾妤给我的还能有毒不成?好,既然他要如此,那便由着他便是。 我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接下来的这一路,不管他说些什么,我都不会理会他,也不跟他讲话。 绾妤打开信封,摊开信纸看了足足半晌,没有反应。看她站在窗下,风把她已经松开的手中的信封吹落,我捡起来,定睛一看。 果然大事不妙。 “绾妤?绾妤?” “嗯?怎么办?姐姐,司寇太卑鄙了,竟然把师父绑走了,他早不到打开后门的办法,居然就把师父绑走了。” “怎么会,你师父不是千年的鱼精嘛?一介凡人能奈何得了她吗?” “姐姐,你不知道,师父近些年来法力早就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这段时日以来,她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内丹逼出,我就不应该离开师父的,现在她出事了我该怎么救她呀?姐姐。” 居然逼出内丹?可是为了救谁? 现今,信上只留下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会让这天下的人都记住我。” 绾妤急的快哭出来,但是她的眼泪却掉不出来,我安慰她。把她揽入怀中,房内静悄悄的,我把手中的信纸捏紧,一个巨大的阴谋似乎在朝我袭来。 “咋们先去别处找找线索,先别着急,他们一时之间肯定不会把你师父如何的。” 弦思闭关的房门大开,院中房中放置的东西都被破坏开来,东倒西歪,像是遭遇过抢劫一般。 就连弦思平日之中,从不离手的琵琶都被损坏横倒在地上,绾妤看见之后,跑过去蹲在琵琶旁边,伸出手,把已经断为两截的黑色琵琶捡起来,抱着。 “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他们想要问你师父要什么东西?” “他们,临行之前,我来找师父,听那贼子说要师父把这爬云客栈的后门打开,以便他好带着他的大军进入皇城之中,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皇城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这帮贼子,真是可恶。绾妤,咋们这就回宫,请求皇兄出站,到时踏平他月阿族的边土,看他还敢嚣张。” 爬云客栈此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存在,看着这里一片狼藉,绾妤的师父藏着什么秘密?一切都仿佛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 小白东转西转,此时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长图现下正在四处找它。 我们分头查看了一下一楼二楼空无一人,三楼四楼亦是如此,我一间一间的把房门推开,风扑进房内,带起四处飘荡的窗帘窗纱。 空荡静谧之中隐约藏有一股血腥味,我顺着味道寻到了三楼尽头的那间屋子。紧闭的房门,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极重。 第五十四章浮出水面 房门紧闭,我伸出手,紧闭呼吸,手脚并用,房门被我打开,里面有两个人,听见我的脚步声,男的手中持剑,把红衣女子抱在怀中。 不断从那个女子伤口处流出汨汨的鲜血,触目惊心,况且那位女子面容实在太过于熟悉,男子用内力震脱剑鞘,闪着剑锋的宝剑直指我的方向。 他面上似乎挂泪,眼眶通红,看得出来,对于怀中女子的喜爱程度。 “出去。” 声音低沉嘶吼,他现在不想要别人闯入他们两人的世界,但因为那个女子的面目,我停住了想要往后撤的脚步。 她是当初和顺小镇深巷酒馆中的那位相见恨晚的充满个性的女子啊。 酒娘九娘,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酒而生,为酒而死。黑衣男子,应该就是当初未见面的屋内男子。 “九娘?她怎么了?” “你是谁?为何识得九儿?” 藏在暗处的那只眼睛果然在流泪,情到伤心之处,男儿有泪不轻弹,两人应是恋人关系吧。 “你还记得当初有一次酒馆内有人闯入嘛?当初酒馆院门紧闭,但是我们悄悄进去之后,九娘非但没有责怪于我们,反而还抬出新酿的酒出来给我们喝,当初她说有客人在我们旁边的那间房内,应该就是你吧,我听见响动,还以为你是想要对九娘不轨。但。她到底怎么了?” 他定睛在九娘紧闭的双眸之处,认真回想,半刻之后,他才喏喏道:“她死了。” “不,不可能,这么美好的一位女子,她怎么可能会死呢?我不信?这里有很多灵丹妙药,我带你去找,走,绾妤!绾妤!你在哪里?快出来!” 我转过身,走出房门,在楼道中大声呼喊绾妤的名字,这个时候,恐慌占据我的脑袋,九娘那么好,她不能死,不能! 绾妤听力异于常人,很快听见我的叫喊,就连长图跟小白都闻声而来,三楼尽头处很快聚集了我们一堆人。 看见来人,我拉起她的手就往房内走去,蹲在九娘身边,绾妤站着不动,显然对于见到死人的场面也很震惊跟感慨。 “愣着做什么?快来呀?你看看,有什么药能救九娘呀?她不能死,她不能死的,绾妤!你听见没有?她那么好,她说她还想随着喜欢的人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呢?快过来呀!” 房内只有我的哭喊,我的情绪似乎被调动起来,葛野把人拦腰抱起来,此时的九娘早已没有了生气,全身软趴趴的垂着。 绾妤大声说:“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师父都救不了她,姐姐你别这样了,她已经死了!” 葛野起身之后,面上带着悲呛,我不是不懂,但我不愿意去相信,明明在我的记忆之中那么美好的一个人,现在说没了就没了。 听过生死无常,命中自有定数,但都抵不过现在的亲眼所见。 九娘的鲜血把地上,我的手心,葛野的前半身全都染红,夺目刺眼,生如烟花之绚烂,似如静秋落叶的壮丽。 葛野道别:“我带她走了,告辞!” 长图环抱着双手把佩剑至于胸前,我把怀中的一块帕子拿出来,盖在九娘的脸上,遮盖住她的遗容,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葛野则低头隔着纱帕亲吻九娘。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生前不能拥有,死后的爱意也表现得那么卑微。 “后会有期,九娘!” 小白一改跳脱的性格,此时也安静的站在房中,抬头看着我的方向,没有动作。 长图目送葛野抱着九娘出去,绾妤眼中蓄满泪水,没有流出来,我脸上满是泪水,送走九娘之后,我看向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似乎有雨水要掉落。 爬云客栈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本以为在客栈之中的境遇便是我此生难以忘怀的遗憾了。 嘶哑的嗓音,低落的情绪,走出客栈之后,果然大颗大颗的雨滴砸落下来,车夫候在门口。 绾妤一脸伤情,长图安慰我道:“殿下别伤心了,万事回去找皇上商议。” “汪汪汪!” 小白突如其来的叫唤,我的泪水莫名就掉下来,抱住小白的狗头,哭得不能自已,小白多久没有对我叫唤,甚至理都不理我。 此刻它像是通了灵性,乖巧的任由的抱住。 一晌过后,马车已经驶出青石小巷了,爬云客栈离我们越来越远。 雨中赶路行的速度很慢,街上零零星星的散落着几个行人,拖着货物在街上艰难的行走。 忽然绾妤大声喊道:“姐姐,你瞧,月阿族司寇南行!他旁边站得那人,好眼熟,似乎是陶大人!他们为何会在一起?” 我放开小白,把头伸出窗外,果然,陶轻舟背对我站着,司寇南行在狂笑,此刻仿佛听见什么开心之事。 他的眼睛一转,似乎就要看见我伸出去的头,我不顾风把秋雨吹到我的脸上。 赶紧把窗帘挡住,然后大喊:“停车!停车!” 长图下马,冒着雨,掀开车帘一脸焦急的问道:“发生何事了?殿下!” “刚刚我看见陶轻舟跟异域中人站在一起,不知在商议何事,就在旁边不远的茶馆!我们下去查看一番,到时抓住他的把柄,让皇兄把他打入天牢。” 长图下车之后,秋雨虽然不大,但是长时间的站在雨中,此时他的衣服早已没有了一处是干的。 我眯着眼睛跳下车,指着那边的景氏茶记,一行人冒雨跑过去,茶馆里面的店小二过来招呼我们一行人。 车夫留在车上待命,我们三人全身湿透,此时头发遮住脸庞,别人看不出来真实面容。 我环顾一周,发现司寇南行在靠窗的位置似乎已经跟陶轻舟谈妥了,整理东西似乎就要离开。 店小二一直在纠缠我们,问我们要喝些什么,长图把他打发之后,我跟绾妤追过去,司寇南行已经消失不见,他居然从后门逃出去了。 转眼过来看陶轻舟,发现他披着宽大的袍子,带上黑色的帽子遮住面庞就想要离开。 我给长图一个眼神,长图很快领悟,然后越过人群,飞起过去,提起他的衣袍带至茶记外边。 我们追出去之后,长图一把把他的衣帽掀开,他弓着腰,低着头,我看不亲切。 “陶轻舟!” 结果他哆哆嗦嗦的转过头,人早就被掉包了,陶轻舟早就逃出升天了,此人一直喊着饶命,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命你假扮的人往何处去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那位大人说我只要穿上他的衣服站在那边一会儿,他就能给我一块黄金,我拿到黄金衣服之后,便站在那边,谁知道你们就把我抓住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的样子,估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临时被抓来当替罪羔羊的无辜之人而已。 “长图放了他吧。” 长图将信将疑的听我命令放了他,那人踉跄着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我们本来已经转身离去了,但是长图越想越不对劲。 他留下一句不好之后便追出去了,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小白带着我们沿着刚刚的路途跑出去,跑到巷口拐角处的时候长图在原地抓起地上的黑色衣袍,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公主,刚刚那人易容了。” “什么?” “公主请看,这是人皮面具。” 他摊开一看,果然就是刚刚那人的面容,此时的陶轻舟早已逃之夭夭,司寇南行也行踪不定。 今日一事只得作罢,我摆摆手,道:“罢了,此人狡猾至极,恐怕你我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回到马车上之后,马夫的尸体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细细的伤口,已到见血,出鞘便要见血,剑法如此精妙之人,长图蹲下查看车夫的尸体,摇着头。 “长图,能通过伤口猜到凶手是何人作为吗?” “并不能,江湖之中的高手如云,更何况还有外族之人我们不曾得知,集云镇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今日这件事情,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并未劫财,也没有拿走别的东西,这是想要给我们一个警告。” “好啊,他陶轻舟竟然如此狂妄,本公主既然决心揪住他,就断没有因为一点威胁就放弃之理,他那么不想要世人知晓他的丑事是吧,那么我就查出他的丑事之后昭告天下,让世人皆知,他陶轻舟就是一个不仁不义的伪君子。” 没了车夫,长图便充当起了赶马的任务,本想再去寻一个,但这种地方,长图不相信任何人。 想他堂堂一介云南郡王的三子,生活再艰苦,恐怕都没有干过这些下人才做的事情吧。 “辛苦你了长护卫。” “不辛苦,皇上吩咐卑职护公主安危,卑职让公主受惊了,回去还得主动向皇上领罚。” “长护卫不必如此,今日之事本就是意外之事,再怎么怪也怪不到长护卫的头上,何来领罚之说。” “夜深了,公主累了就睡会儿吧,别再费心说话了。” “无碍,一个无心之人又何来费心之说,哈哈哈!” 绾妤的作息很有规律,这会儿早已经靠在侧壁上面睡着了。 我说话声音不好听,害怕吵醒绾妤,我干脆就坐到长图的身边,随他一起驾车。 一场秋雨一场寒,此时的风扑面吹来,寒意四起,我忍不住抱紧双腿,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公主冷就进去吧,卑职一人能行。” “我就是睡不着,你也别卑职卑职的了,你也别叫我公主殿下了,其实自我当上公主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就害怕其实这些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到时梦醒人散,所有皆是虚妄,岂不可笑?” “公主不必忧心忡忡,皇上吉人天相,才能天下皆知,天定之人并非想换就换。” 长图目视前方,我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说到此处他似乎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脸上微微挂着忧伤。漫漫长夜,黑黢黢的道路,听着蛙鸣虫叫的声音,我抱紧膝盖。 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五十五章登堂入室 连夜赶路,靠近皇城边际,少去强盗劫匪等的威胁,月黑风高的夜晚,我随长图坐在马车外,寒意渗骨,晨曦时分,露水重,我的通身都是凉意,四肢僵硬,长图半夜之时把外衫外袍脱下披在我的身上。 其实接触下来,我们都来自南方,秉性习惯大多都十分相似,南方的人普遍肤白性子温顺,长图年纪不大,差不了我几岁,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一位少年。 空有一身本领抱负,心中藏有一腔热血,可惜不得郡父重视,如今需要表忠心,竟就这么草率的把他送入宫中任职,虽说御林军统卫这个头衔在外说出去也很有面子,但官职再怎么说得出口,但也毫无意义可言,本想作为一方统领,征战一方,平定战乱,成为一个为人称道的英雄。 但现在委身于这座深宫之内,领着宫中这些所谓的御林军,保护宫中之人的安危,虽说责任不在于大,而在于承担人的担当。 昨晚的彻夜畅谈,我对长图此人的改观很大,甚至于我听着他说话的时候,我能想象到她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能联想到他未来身披战甲,征战一方的场面。 天微晓,今日份的朝阳躲在乌云之后,北方的秋雨会连续下上一月有余,最近恰巧是秋收季节,这样子的天气,农民赖以维持的粮食估计很难丰收。 云熵才登基,又是天灾又是人祸,而且不久可能就要爆发战争,看着这个天气,我叹叹气道:“这才不过第一阶而已,今年皇兄的路不好走啊。” “公主殿下别担心,皇上乃是天定之人,今年的坎坷走过之后,前方便是一片恢弘。” “我相信皇兄,不过今年的百姓到处遭遇自然灾害,估计粮仓都收不满,皇兄他还减负减税,本来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就等于是一个空壳了,现如今,边境地区的异族蠢蠢欲动,到时我怕皇兄招架不住。”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吧,进城了。” 城中现在一派其乐融融,街上看见的都是人们欢乐的笑颜,没有一个乞讨之人,皇城之中的景象容易让人觉得这就是盛世安昌了。 长图对着守着城门的士兵亮出腰间挂着的令牌,士兵把交叉在门口的长矛分开,放行,马车行驶在专门的车道上面,避开了熙攘的人群。 驶入城中的时候,并肩驶来的一辆马车,正是一位朝中大臣,每日上朝的太傅。他的眼尖,看见长图之后,便停车下来,恭敬的询问长图车内之人是谁。 能让长图亲自赶马之人,定非凡人,而且这位太傅乃是刚刚被云熵提拨上来的一位中年横眉冷对的直肠子,心中藏不得半点事情,有什么说什么。 他的才干综合能力很强,奈何嘴巴不积德,得罪的人多如牛毛,以前又是昏君当道,小人得逞的朝廷,他能屹立不倒,还是全靠家中有位手段家境皆不凡的夫人镇得住,不然他早就不会存在于这个吃人的皇城之中了。别说一介小小的礼部侍郎了,就连命都保不住。 “长统领,这是刚从何处回来?车中之人可是皇上?” “车太傅严重了,属下这是才奉命接一人回来,车中并不是皇上,车太傅这是忙着上早朝吧?快些吧,不然等会儿得迟到了。” “车内之人是何人?能让长统领亲自接之人?今日可得让老夫见上一见。” 车前朝不依不饶,追问长图不说,还要车中之人下车一见,长图脸上微带愠色,正要爆发,绾妤自里面掀开车帘。露出面来,瞧见车前朝微微一笑,扶着扶手就轻飘飘的跳下车来。 蹲下去行礼作揖,道“车太傅安好,不知今日邀见奴家有何要事?” 他吹胡子瞪眼,见是绾妤在车中,似乎一切都能解释清楚,绾妤乃是跟着公主一起入宫之人,此前在宫中受到的待遇跟公主无异。 跟公主的关系也是以姐妹相称,当初朝中有人议论绾妤乃是云熵以前家中内定之女,以后可能要当皇后的人,但是这段时间过去了。 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谣言不攻自破,政务繁忙之中朝臣对于此事都不了了之。 “既然见到了姑娘,那我这便就要去上早朝了,姑娘这就也快随着长护卫回宫就是,告辞。” “车太傅慢走。” 送走这尊大佛之后,我才从里面露出头来,这人也是真的难缠,要是让他知晓我在车中,又得缠着我问上半晌,要是一个不对劲,他能立马拉着我闹到皇兄那边去。 这事之后,这一路都是安全不已的安静到达宫中了。云熵忙于政务,我跟绾妤到达寝宫,宫娥侍奉我更衣沐浴之后,绾妤从爬云客栈出来之后就心神不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比当日听说云张氏不支持她跟云熵的情绪还要低落。 我掀开纱帘出来之后,绾妤一个人坐在院中吹着冷风,旁边候着一个宫娥,不敢上前相劝也不敢退入宫中寻点温暖。 “绾妤,这里冷,咋们进宫商议吧。” “姐姐,你说师父她现在身在何方呀?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你放心,等待会儿皇兄午膳的时辰,我就去找他,求他派兵寻找弦思好不好?” “公子现在这么忙,他会答应帮忙吗?” “你不相信哥哥了?以前你可是对他满满的信任的。” “以前,姐姐你也说是以前。” “好啦,要是哥哥不答应,我就带你自己去找行不行?总之别担心了,咋们进去吧,你看你的手凉成什么样子啊?” 我刚刚沐浴出来,手中残留着温水的温度,而绾妤的手却是冰凉一片,在我的手中像是一块冰。 “好,姐姐,公子要是不答应,你不必跟我一起去寻,我自己去寻便可。” 她一意孤行,固执成见,我说再多都没用,一个早上很快过去,我们随便吃点东西之后,就急匆匆的问道宫娥,云熵的行程。 仍是在思贤宫中处理政务,因为相隔不远,没用乘坐銮驾自行走路过去。 他的午膳被端在思贤宫中,此刻云熵坐在饭桌前都得拿着一本奏折看,旁边的刘德海,左边劝一下,云熵转过去,他又去右边劝,抬着饭菜,手中夹着菜,脸上一派焦灼。 “皇兄!” 他放下奏折,看向我,笑着起身。 “回来了?前面长图就来复命了,说是这一路让你受受惊了,说要领罚,皇兄吓得不得了,现在一看,长图这是说谎,犯了欺君之罪,该罚。” “皇兄,罚不得,长统领这一路对我多有照顾,从未有失职一说,皇兄切不可罚他。” “哈哈哈,那便好,长统领能力超常,皇兄也不忍罚他。容儿可吃过午膳了,坐下陪皇兄吃点。” “皇兄,你快些坐着吃吧,容儿此刻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绾妤从宫门外走进来,云熵笑意盈盈的脸上僵住。手指着绾妤,看着我,说:“容儿此行可是遇着什么了?” “皇兄,绾妤的师父被月阿族的人抓走了,她师父弦思乃是坚守皇城之外的爬云客栈不愿意让敌军通过她的客栈进入皇城才会被人抓走的,皇兄你派人去帮绾妤救回她师父好不好?” 云熵大概听懂了我的话语,他坐下,刘德海把饭食端在他的面前:“皇上,饭菜凉了。” “撤走吧,朕吃不下,你也出去,朕有事跟容儿相议。” “喳!” 尖细长长的一声,刘德海出去,撤走宫中侍候的宫娥。 云熵坐在龙椅上面,面容虽是恢复如初,但我觉得还是跟从前相差许多。 龙袍下面的身形也不复当初。 “绾妤师父被月阿族谁人抓去?” “回皇兄,贼人乃是月阿族王子司寇南行,不但抓走绾妤师父,而且此行,我还发现陶轻舟似乎暗自跟那贼人有勾结,相议事情。还望皇兄明察。” “此事当真?容儿可是亲眼所见?” “当真,不但我见到了,而且长图也看见了,绾妤也看见了,他跟我们的马车一同出城,但是他行得极快,我们追赶不上,后来失散了,但是没想在集云小镇的景氏茶记中看见他跟贼人司寇南行在一起商议事情,我们上前去追,但是被他逃脱了。” 云熵对于我的话半信半疑,他说他会查明,一脸全是凝重之色,绾妤之事似乎被他遗忘,他摆手示意我们出去,我喏喏开口,云熵没给这个机会,直接吩咐刘德海把我们送出去。 绾妤刚刚在宫中一言未发,我也知道这两人现在心中都不好受,一个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另一个则是自己登上高位的盟友,一路走来,两人彼此扶持,少了谁都不可能会有今日的成就。 走出思贤宫之后,绾妤进入寝宫之中,就关上自己房间的那扇门,不知道做些什么,我怎么敲门,她都没反应,宫娥皆围在门外,都在劝我让绾妤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绾妤一个人呆在一处。 万一她私自施法出宫,还有万一她一个恨不过对云熵对出什么都是不可思量的后果。 “绾妤,你出来,哥哥他不帮我们,我们自己去找,你出来啊。” 但是没喊道绾妤出来,就是传话的宫娥紧急的跑过来告诉我说,崔飘飘出事了。 她又整什么幺蛾子?当初进入皇城之时,就说要把她送回去,没想到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就是不肯离开,没办法只得带她一同北上,作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她被安排在辛者库,做一个浣衣女,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这厮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五十六章意外丛生 崔飘飘因为觊觎云熵,自行画了一张画像,画像便就是算了,但她居然把她也一同画上去,两人红衣对视牵手的画面,宛然就是一副新婚燕尔的光景。 辛者库的管事姑姑进屋搜查之后,发现这幅画像,一下子不知所措,对于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按例来说该当削去宫籍,贬为低等奴籍,逐出宫中,发配边疆地区充当军妓,但崔飘飘身份特殊,乃是接公主入宫时,一起进宫的女子,虽说送到辛者库,暂时归她辛者库掌管,但这等大事,还得告知公主,亲自前来处置才是。 把人捆住,抽打二十鞭子之后,人现在已经睡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掌事姑姑让人泼水在她的身上,深秋的冷意四起,崔飘飘睁开眼睛,看着围着院中围着自己的一堆宫女,虽说她们平时跟自己毫无瓜葛怨恨,甚至有时能在一起谈笑风生,说说话,一起吃饭,谈论宫中的八卦之事。 但是现在她们的冷眼还有嘲讽,崔飘飘觉得自己恐怕才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人吧。冰冷的地上上,半张脸贴靠在地,崔飘飘没有立马求饶,而是勾起嘴角,轻藐一笑,她真心瞧不起这些趋炎附势之人。 墙头草不过就是两边倒就是了。 掌事姑姑看她一脸嘲讽的样子,吩咐人把她抬坐起身来,旁边的宫女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就把她提起来了。 辛者库的宫女平时都是一些壮实能干的宫女,不然就是在别的宫中犯事之后被贬到此处之人,人人心中藏着的心思深不可测。 人人都想要再次出去,再次得宠,但在这鸟不拉屎,贵人走路都绕不到的地方,又有什么办法能在出去呢? 唯一的就是绑上掌事姑姑,到时有什么好处,还不是全靠掌事姑姑一张嘴的事情。 “姑姑,她居然还在笑,看样子是看不起您对她的罚。” “给我掌嘴。” 一根偌大的木棍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脸上,很快她的两颊边开始红肿起来,嘴边溢出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围观的宫女有的胆子小,作势把袖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实则心中在偷笑。 嘴角也勾起幅度,看起来十分的刺眼。 “平日之中就觉得她会装得很,没想到她一介奴身,竟敢觊觎皇上,真是罪不可赦,这等不知廉耻的坏女人,真应该把她当场打死才是。” 旁边的宫女,长舌妇一般的议论纷纷,崔飘飘早已没了意识,眼前一片昏暗,脑中全是那人狠心绝情的一面。 掌嘴三十下之后,抓住她的两个宫女松开她的手膀子,她没了可以支撑的地方,一下子倒在地上,嘴边不断有鲜血冒出来。眼睛泛白,似乎已经快不行了。 掌事姑姑站不住了,命人进去屋子里面抬出一条椅子,端坐在正中央看着奄奄一息的崔飘飘,等着公主的到来。 我离开寝宫之后,命人看守好绾妤所在的偏宫,实在有种祸不单行,屋漏偏房连夜雨之感。 心中堵塞之感越加强烈,坐在銮椅上面,止不住的再思考待会儿该如何处置崔飘飘。 一路滑腻湿滑的道路并不好走,宫娥伴着我的身侧。 大红色的宫墙晃过我的眼眸,青色的石瓦,长如一条条的青龙,雄伟壮阔极了。 拐过一个个宫殿,我命他们速度加快,銮座上下颠簸起伏,本就繁杂的脑中,更加烦躁。 忽地銮座猛地停下来,宫女喊道:“长统领求见公主何事?” “长护卫有事?” 长图单膝跪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睁开眼睛便是他抬起头,把眼神撞入我的眼眸当中。 我以为他恐是有要事相求,没想到他嘴中说出的那句话便是:“烦请公主早日送还卑职的那件外衣,那件外衣对于卑职来讲意义非凡,望公主殿下体谅在下思念母亲之苦,早日还卑职外衣。” 这话一出口,我就觉着怪异,旁边的宫娥也在捂住嘴巴偷笑,我不明所以,却是猛地幡然醒悟,他这话说的,不就是他跟我有些别的什么关系了吗? 我喊道:“不准笑,本宫马上命人把那件外衣送至长护卫的住处,本宫还有急事,长护卫自行离去吧。” 他的那件外衣却是有处刺绣别样的别致,特别引人注意,当日我看见了,不过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别处,但没想到竟是他母亲的手笔,爹爹不疼,对于娘亲的留恋却是该珍惜。 长图行礼告辞之后,我身侧的宫娥憋着话,不敢说出口,我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烦躁,自从入宫之后,宫娥皆是一些不相识之人,而且模样也不讨喜。 而且教习嬷嬷不准我平日对这些宫娥太过于贴近,所以我平日之中都是高高挂起的姿态,没有多余的事情,是不会同她们多说一句话的。 底下的宫娥提醒到,道:“公主,拐过前面的冷宫,便是辛者库了。” “嗯,本宫知晓了,孝然,你可是有话要说?要说就说不必藏着掖着。” 她一脸的尖细模样,宫中养出来的宫娥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户才能够把女儿送入宫中或是当宫女,或是参加选秀,或是当上女官。 她们中不缺乏有才有貌之人,模样也个个俏生生的水灵,但是皇宫中只有一个男人能让她们一夜之间或许就能获得万千宠爱跟荣幸。 但机会渺小,大多数宫女只能寂寥独自一生就消逝陨灭在深宫之中。 “公主,长护卫乃是云南郡王的三子,虽说一身的本领高强,人也长得有模有样,但是并不得宠,公主若是想要择婿,这种人不会合适公主的,况且长护卫因为长相多得女子的青睐,他虽然一副高冷不可靠近的样子,但是这般引花招蝶之人,万万不可作为心中佳婿的人选。” “哈哈哈,孝然,今日之话只能今日说一遍,说过之后也只能烂在肚中,万不可随别人讲出去,不然后果自负,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议论,更何况长护卫一表人才,你一介宫娥又有何资格对他作此议论!” 孝然一下子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求饶,我出声确实严厉了些,不过她仗着呆在我的宫中侍奉就可以如何随便议论长图,日后还不知道又去议论何人呢。若是我今日不加以处置,她恐怕目中无人了。 “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好心劝告公主,说出心中的一番诚心诚意而已,公主不爱听,以后奴婢定会住嘴。” 她话中带有怨气,似是怪我反复无常,说要她说话,但是她说出来之后,我的阴晴不定她不开心了。我便就是如此,本就烦躁,她还在此处议论纷纷。秉性坏透,平日之中也少不得对谁谁的做法一番说辞,这等管不住嘴之人,放在宫中,贴身伺候,若是不处置,日后还不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知错了便就要罚,此行之后,你自己去宫中嬷嬷那里说明情况,离去我寝宫,去御花园种花。” 御花园的一堆花儿,到时她看不惯哪朵耀眼,哪朵娇艳,哪朵美丽,随她说去。 不多时很快到了辛者库,宫女一路便大声呼喊跪爬在地上,恭迎我的到来,銮椅缓缓停放在地上。 一众围观的人也让出一条道来。 崔飘飘躺在地上,满地的鲜血沾染上了地上残留的水迹,此时的情况已经惨不忍睹。 掌事姑姑忙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上,跟着众人行礼,听见我说免礼之后,便过来招呼我过去坐在椅子上面。 她一脸谄媚,脸上的褶子堆起来叫人看见了觉得心烦,她卑躬屈膝的奴颜。 周围的宫女皆是不敢抬起头来看我,我环顾一周,她们的头低得更低了。 “怎么回事?姑姑你的胆子不小啊,居然敢私自动用私刑?” “老奴知错,公主有所不知,宫中之事本就盘根交错,我本想提前盘问清楚这贱婢所犯之事的,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敢顶撞老奴,宫中本就有规定,只要是各自宫中的事务,只要不出人命,都可以自行处理,但老奴心想这贱婢乃是当日公主进宫之时一同进来的人,老奴自行处置恐怕不妥,这才劳烦公主亲自前来一趟,若是公主没有异议,老奴这就把贱婢处置了,不用烦劳公主费心。” 她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来,我的年纪确实不大,初入宫中,对于宫中之事却是不懂如何处置,但是今日一事,还未查清楚来龙去脉,仅只是让我过来一趟,她就要自行处置,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呵呵,姑姑所言差已,既然本宫已然到来,那便等着本宫问清查明之后,再行定夺也不迟,姑姑你说呢?”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低下头去回答道:“回公主,公主的做法确实明智,但是奴婢早已问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了,再查下去也不过就是多此一举而已,公主大可不必如此作为,如此一个贱婢,让老奴打发了便是。” 她一再推三阻四,就是想要制止我查明真相。 孝然大声喝止她道:“大胆,姑姑一再阻挠公主的言语,谁给你胆子作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老奴知错,老奴不敢,老奴不过一片忠心,既然公主想要亲自查明,公主请便就是。” 她躬身退到后面,孝然平日之中没少跟着宫中嬷嬷做事,此番情况若不是加以喝止,公主的威严何在。 第五十七章情丝万千 万千情丝深重,谁人又是一片冰心捧出,却惨遭狠心毁灭。物是人非事事休,只道当时是寻常,谁对谁错已不可追。 那副画作随着孝染的缓缓展开,两个身穿新服的新人撞入我的眼中。入木三分,艳红的红色掺杂着一丝丝的不寻常。云熵的侧脸很是稚嫩,跟现在的坚硬丝毫不沾边,微微勾起的嘴角,眼中的那片温柔,全都给了画中的那位女子,也就是崔飘飘。 她微微阖首,低垂着戴着凤冠的头,面带娇羞,眸中恍若蓄满一潭泉水,温柔至极。 我被震惊到了,崔飘飘见她的画作再一次被展开,发了疯似的爬起身来,扑向我这边,掌事姑姑却是眼尖手快的一脚踹在崔飘飘的胸口之处,崔飘飘口吐鲜血,退出去一丈之远。 我厉声喝止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她被绑成那样,能对我如何?”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贱婢虽然手脚身体全都被捆缚住,但是她还有一口伶俐的尖牙,不久之前,老奴就遭了她的道,若是公主不信,公主请看。” 她把自己的裤腿掀起来一角,果然腿弯之处,一个血淋淋的牙齿印,看得出来咬力很大,姑姑的被咬之处早已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我不忍看,偏开头看向崔飘飘。 “姑姑伤势如此重,便早些请太医诊治吧,崔飘飘本宫便带走了,姑姑遣散宫女,各做各事去吧。姑姑今日辛苦了,本宫先行离开。” 一行人又跪在地上,行礼,那位姑姑受如此的伤,自是不能姑息崔飘飘了,若是把崔飘飘留在此处,只消我离去,她的性命不保。 “公主,您带此贱婢回宫做什么?让姑姑处置了她便是,此人疯狗一般,到时放在宫中恐会出事。” “无碍,你不必担心,你先命人请太医进宫候着,回去之后,立马让太医为崔飘飘诊治。” 带她回宫,乃是下下策,不过我觉得既是云熵跟她以前的罪孽,这便不消我如此残忍,既然她如此喜爱皇兄,那便让她接近皇兄,以后两人的祸福,我再也不管。 午时的温度渐高,宫服繁杂多件多穿,尽管我没有下地行走,但是我觉得我还是被捂出了一身的汗水。 终于到了宫中,我先是去了绾妤的住处,吩咐宫娥下去,我推开门,绾妤独自一人坐在铜镜面前,不停的试着法术,但是每次要成功的时候,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铜镜早被她的法术穿透,此时碎成一地的渣渣,我小心的跨过去。出声道: “绾妤,别试了,今晚我再去求皇兄一次,若是不成,明早我便随你一起出宫,找你师父,把她救回来。” 绾妤通黑的眼眸当中蓄满泪水,泪汪汪的一片,我知道她的眼泪一直不会淌出来,我不知道为何,问过绾妤,她竟也不知。 “姐姐,都怪我修为浅薄,还未到时间,便偷吃师父仙丹,幻化成人形,现在居然连个小小的追查法术都使不出来,姐姐,我真的好没用。” “不是这样的,我听人说要是对方设有屏障,法术高强,以你的法术或许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异域之人本就是诡计多端之人,他们手段多样,其中怪异人士多,先别急,邪不胜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丧尽天良,会遭到天谴的。” “姐姐,师父临近大限,她历经渡劫三次了,前几次皆是她故意不过,这次她告诉我,她在凡间的事情终于要做完了,这次她会认真渡劫升仙。” “别急,别急,你师父聪明伶俐,法术高强,不会有事的,乖乖等着,到时咋们见机行事。” 崔飘飘伤势严重,肋骨断裂一根,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总算能乖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我去看过她一眼。 她满眼恨意,咬牙切齿道:“怎么?有本事就杀了我,让我死了,不是正好了却你的心愿?我的画呢?” “你的画在云熵那里,你的此番心意应当被他知晓,不然不就白费心机了?” “你做什么?我的画,跟他没关系,你快点还给我,别用此卑鄙的手段,有本事就光明正大来啊。” “我怎么卑鄙了?我这是在帮你,别不识好歹,当初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既然决定救你一命,也想给你跟皇兄一个机会,那么你就抓紧,以后也别想着整出幺蛾子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一番话,警告她之余,也是明示她,她所想所愿不就是如此嘛? 既然执念深重,不肯放手,那我便成全她就是了。 宫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崔飘飘时不时的要出来整点幺蛾子,绾妤时时刻刻准备着出宫,要不是我放心不下她,一直劝阻着她,她恐怕早就出宫去了。 皇兄对于陶轻舟之事闭口不提,夜晚时分,我求见他,他居然直接拒绝见我,让刘德海转告我,他已经睡下了,我看着屋内仍然亮起来的一方烛光,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让刘德海多多照顾云熵,别让他多度劳累。再怎么看奏折也不该看到三更半夜。 刘德海爽声应下,说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对于这些事情,他本就应该做好,叫我别过于但心,顾好自己便是。 夜深了,宫中的灯笼每走十步便是一笼,根本不用担心脚下之路坑坑洼洼,不好走。 今晚出来,没让任何宫娥跟着,我独自一人就出来了。 此刻走在寂静的御花园中,各式各样的进贡菊花摆放的到处都是,此时鼻间噙满菊花香味。 我再次想起来了当时我失去心脏再次醒过来鼻间的味道,供香味混杂着百草香,还有那满院的池荷。 云熵自登基以来,竟然把那一处云府划出来作为皇城扩建的主要目的地,云张氏乃是思想封固之人,起初之时一直不肯改口答应云熵的做法。 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她一觉醒来之后,便改口答应云熵,把那处划出来作为皇城扩建的主攻点。 但是她也随之进入雷音寺,带发修行。 我问过,她不肯说,云熵的心思我琢磨不透,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再加上他对陶轻舟一事的视而不见,我再次肯定了他肯定是出事了。 绾妤一再叹息,我坐在御花园中看着黑黢黢的菊花盆发呆。 结果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前头忽然响起来御林军齐刷刷的声音,我隐约听见,居然是抓刺客。 一阵慌神,不知所措,看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思贤宫,不久之前,我才出来的地方。 闻声追去,提起裙摆,我赶紧奔至思贤宫。 果然思贤宫前聚满宫娥,一群太医急促的赶来,被宫门前记得左右转圈圈的太监赶紧请进去。 刘德海不见身影,不知所向。 长图此时守在思贤宫的门口处,听着侍卫来报,听后再次命人搜查,并加派人手联系城中右将武杰,派出士兵严加搜查,势必把此刻抓出来。 我奔至宫中,宫门坎太高,我一个不留神险些被绊倒,众人皆是跪伏在地,没人注意我的动向,长图隔得最近,行过礼之后,他直起身来站在一旁。 见我快要跌倒,急忙赶赶过来拦腰搂着我,避免我被摔成一个狗吃屎。 “公主小心,别急。” “谢过长护卫了,刺客抓住了嘛?皇兄伤势如何?” “公主不必担忧,卑职已加派人手,并通知武将军,全城搜查,定会抓住贼人,皇上伤势暂且不得知,公主静心等候,等太医诊治出结果。” 我进宫等候,问及刘德海干儿子,小太监小算子。 “小算子,刘公公人呢?不久之前我才见过他,这会儿人去向何处了?” “回公主殿下,刘总管他被贼人陷害,今晚一直被捆绑打晕藏在衣柜之中,若不是小的去衣柜之中寻一顶帽子,恐怕刘总管早就被闷死在柜中,但是没想到皇上这里还有一位刘总管,刘总管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快去救皇上。” “然后我奔至宫中,发现贼人正顶着刘总管刘公公的样貌对皇上行凶,之后长统领赶到,此刻逃脱。” 小算子声泪俱下,绘声绘色,听说刘总管此时还处于昏迷之中。 我开始回想我半晌之前见过的那位刘德海,声音样貌,说话语气,通通都毫无破绽,但是唯一不同之处便是皇兄居然拒见我,到那里的时候,我开始自责,明明清楚皇兄的为人,不可能会不见我。 当时要是我能信任皇兄,也不会导致皇兄这样了。 想着想着我的泪水就落下来了,小算子跟我两个人哭成一团,太医闻声过来训斥我俩:“皇兄还在昏迷当中,公主切勿伤心,也不要大声喧闹,皇上现在需要寂静的环境。” “哦,好吧,小算子,你别哭了,本宫命令你不准哭了,别吵着皇兄。” “是,公主殿下您也别哭了。”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我仍然哭得不能自已,宫中一群太医不敢大声喘息,偌大的宫中,只有我的哭声,还有隐隐的回响。 太医不敢拿我如何,他们只好求助于长图,长图长腿挥动几步迈进来,轻声劝我,并未带出宫去。 “公主不必伤心,属下已派人禀告太后,派人接太后回宫,此刻太后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第五十八章易容之术 云张氏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抵达皇宫之中,此时的夜已经深重,快要接近子时。云熵仍未醒过来,太医诊治过后,说云熵并未受外伤,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毒,还有体内因过多吸食能反噬身体的亢奋药物,此药多是地下竞技之人所禁止的药物。 在西北疆域尤其盛行,不但如此,此药便是产于外域,因为商人的流通渐渐私自流通到中原各地。 勇武之人服用此药之后,不但能功力大增,但能使人长久的一段时间之内不会觉得疲惫,但是一旦停止服用此药,此药中的成分残留在人体之内,便会长期反噬人体,直到将人反噬而亡。 此药名叫春十三娘。 春十三娘乃是当年晋城当中跟晋城中的美人雪梨起驾并驱之人,但她乃是至毒世家第十三代传人,所以美则美矣,所到之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花瓣飘落,便是人头落地之时。 春十三娘因为一个情郎,不顾家中氏族长老的反对,跟着情郎私奔到外域境地,从此失去下落,但是春十三娘这味药的兴起,足以说明春十三娘当年在江湖之中的地位跟手段到底如何。 云张氏手中捏着佛珠,不停的转动,太医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同时我的身体也在下坠。 这段时间,云熵的身体情况每日况下,情况越加糟糕,再厚实的衣物都渐渐宽松起来,宽大的衣物下是他日渐消瘦的身躯。 云熵到底是主动服食此药,还是在不知情被人利用的情况下服食此药,现在我们还一无所知。 太医说完来龙去脉,云张氏开口问道:“此药可有解药?” “回,回太后,江湖之中素闻,春十三娘只练毒,从不制出相关解药,所以这味以春十三娘为名的毒药也未曾,未曾听闻有过解药。” 说至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颤巍巍的拱着手,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云张氏直接虚脱倒地昏迷,一众太医院的太医通通跪在地上,为首的太医首医,赶紧爬到云张氏身边为其把脉诊断。 我蹲下去扶住云张氏的头,掐她的人中,但是都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太医!我母后要是出点岔子,本宫今日拿你们太医院是问。” “回公主,太后只是气急攻心,肝火旺盛,此刻血脉逆流,只消静养休息一日便可完全恢复。” “那本宫皇兄呢?天下之大,不过就是古人传下来的毒药而已,偌大的太医院连点解药都不会制了?本宫命你们三日之内找到解药之法,并加紧制作解药,不然到时拿不出解药来,本宫要你们为皇兄陪葬!” “是,是,是,公主,微臣领命。” “赶紧下去找出解药,快点滚!” 众人把云张氏抬回寝宫之中,这座未央宫,她还从未真正进去睡过一晚,今晚昏迷之中才是第一次躺在这张偌大的床上面。 云熵的情况没有解药,只能找出相关抵抗体内的药物进行煎熬服食,中的**,早早便服药解除,但是随着体内毒药的发作,如今不过一晚而已,他的唇色已经渐渐从黑到紫转换。 我刚从未央宫中出去,云张氏的情况才稳定下去,我带着孝然就要去凌霄殿守着云熵。 结果小算子急急忙忙的来报,说崔飘飘不顾肋骨断裂,身上带伤,听宫娥说起皇上中毒一事之后,从床上爬起跑到了凌霄殿。 宫娥们拉不住,因为崔飘飘乃一介女流,又伤势严重,亲自把守在凌霄宫门前的长图因为侍卫来报说是刺客被武杰抓住了,刺客被压入了天牢,他忙着过去查看审问,所以被崔飘飘抓了那一瞬间的空子。 她趁机溜进宫中,看着躺在龙床上面的云熵哭哭唧唧。小算子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前来寻我。 今夜的皇宫注定是一个不夜宫,四处的灯火通明,没有一个宫娥敢私自睡下,守夜的人轮流着一批换走一批。 我随着小算子到达凌霄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崔飘飘侧脸沾满鲜血,应是内伤发作,腹中积血,从口中流出。 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反而跑到云熵的床前苦苦相求上天,宁愿她折寿三十年,也要换云熵醒过来。 她朝着窗户那边,对着月亮又是跪拜又是祈求的话语不断冒出来。 额头磕破之后,流出鲜血。 现在她的模样真的是悲惨不足以说明。 我命小算子将她扶起,劝道:“崔飘飘,你现在自身都难保,竟然不顾太医叮嘱,乖乖躺在床上养伤,现在四下乱跑,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皇兄醒过来见你这幅狼狈样子,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我的语气稍微重了一些,听见我说的这些话之后,她恍惚的伸出自己长满老茧皱纹的粗糙双手慢慢的从自己的下巴摸到额头上面,眼泪唰唰唰的就流下来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惹她哭泣,但是她现在说好话是坚决行不通的,要是说点重话刺激她一下,兴许还能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 “我,我现在已经不奢求他能再次欢喜我了。我自己的模样,我也清楚,现在他贵为天之骄子,从前的恩怨尚未了解,现如今我一介贫民戴罪之身,如何又能奢求他的一分欢喜呢?” “崔飘飘,本宫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丧气话,既然我决定给你和皇兄一个机会,你便自己紧紧抓牢,皇兄是个什么人,本宫相信你会比本宫还要清楚,至于别的事情,本宫不想多说,你且回去养伤,本宫特许你能一日看望一次皇兄,别的等到皇兄醒过来再论。” 她穿着的白色寝衣,此时单薄的被风吹开,消瘦的身躯仿佛没有,空荡荡地一片,小算子命宫娥把她带回宫中静心修养,崔飘飘对皇兄偏执的喜爱,我今日终于看到了真实的模样,我也渐渐相信当初她母亲的那番话语,并非是疯言疯语,这其中的可信度渐渐加大。 我且相信当初的崔飘飘恐怕也是被家中逼迫,无奈之下,没有办法,只能已死相逼,但是奈何家中突遭变故,父亲被杀头,自己被母亲带着四处逃亡。 日子不好过之外,还每日思念云熵,心中解有闷解症状也能解释得通了。 我摇摇头,让宫娥抬了贵妃椅摆放在宫中的一处位置,累了我就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儿,期间都在床边守着云熵,祈求他能早日醒过来。 晨曦时分,长图终于来报,宣称贼人以供认不讳,他乃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加上会用毒,所以被司寇南行找到,一开始他不愿意,进宫当刺客如此危险之事,怎么算都是失败之事。 无论成功与否,最后都是一死。 但是司寇南行抓住他的妻儿老小,不断逼迫,还开出诱人的条件,最终他答应进宫行刺。 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缝,司寇南行手下的人独特的手法制作出来的人皮面具,易容之术后如果不是行业中人,旁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骗过公主,成功混入思贤殿中,就要成功的那一刻,他已经把匕首拿起,准备刺入云熵胸膛的时候,偏偏事情败露,遭到追铺。 不出半个夜晚的时间,他很快被武杰带领士兵抓捕归案。 压入天牢之后,他本就不欲多说,要杀要剐总之就是一条命的事情,但是武杰手段多样并且残忍至极,不但如此,长图赶到的时候,两人变本加厉的对他严刑拷打。 最后他耐不住,终是吐出真相。 长图回到宫中向我禀告审问情况之时,听见司寇南行这个名字,还有人皮面具,易容之术的时候,我想到就是陶轻舟这次赶去集云小镇莫非就是跟司寇南行商议刺杀云熵一事? “公主?您认为该如何定夺?” “长护卫认为此刺客的价值何在?皇兄明明就已经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只要贼人耐心等上几日便可在无形之中让皇兄暴毙。但是此次行刺不但暴露无疑,而且还打草惊蛇,长护卫以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卑职以为这乃是异域之人想要挑起战争的一种手段,此行行刺不论成败,都对他们有益无害。” “那么长护卫认为该刺客是否能成为咋们手中的一枚有利旗子?” “卑职以为不然,此人从入宫那一刻开始就是一枚弃子,任由咋们对他如何,敌人都不会眨眼,更别说前来相救,露出马脚了。” 长图精通用兵之道,熟读孙子兵法,对于敌人的这种做法,再清楚不过,他以为刺客早已失去价值。 刚开始的那一瞬间的据我所知,的确像是长图所说的那样。 但是我换了一个角度想了一遍,要是我们故意调整计谋,放虎归山,派一个卧底前去相救刺客,打斗中故意中箭阵亡,反而让刺客以为自己逃脱了。 然后我们再派人跟踪,顺藤摸瓜,到时不但能找到司寇南行,说不定也能找到弦思的所在之处,这个计谋一石二鸟。 我告诉绾妤的时候,绾妤拍手叫好,一夜未眠,不过一个时辰,我就想出了这一计谋,我们拍手叫好,两两点头之后,我带着绾妤就要亲自前去天牢找武杰跟长图相议此事。 小白今日似乎格外的听话,我出宫习惯带上它一起,这次去往天牢也不例外,而且它对我的态度渐渐好转,似乎就要回到 第五十九章顺藤摸瓜 天牢之中关押着十恶不赦的犯人,平日里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坏事做绝,因为新皇登基,本来关押入牢中便要立即处决,皇上却大赦天下,所以这一众犯人都得等到秋后问斩。 我还未踏进天牢之中,就偶遇迎面而来的武杰。 他一身银装素裹,军装之下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虽然络腮胡长满整张脸,眉毛粗狂,整个人就是一个大老粗的形象代表。 他碰见我便行礼:“公主殿下来这穷凶极恶的天牢作甚?” “本宫有要事想与将军相议,不知将军可有时间。” “自是有的,自是有的,公主想与卑职相议何事?” “隔墙有耳,何况此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耳目更是众多,不知将军可否随本宫借一步讲话。” “当然,公主之命,末将不敢不从。” 接着便是到达天牢之中,专门商议事情的耳室,遣散众人,绾妤留下,长图随后变到,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知会长图,说是一个时辰之后,天牢之中,有要事相商。 关上石门,这里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我们四人分别坐于四角石桌的四周,绾妤坐于我的对面。 剩下两人分别坐在我的左右。 他们面面相觑,都在追问我到底有何要事。 一束光亮自我们头顶上面垂直高耸的墙壁中透露进来,刚好能笼罩整个石桌,白天不需要点蜡烛,这间耳室的天窗位置开得及其巧妙,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不管太阳处于哪个位置,都能采集到一米阳光。 半晌之后,气氛终于沉淀下来。 我缓缓开口说出心中的计谋,两人也不点头,也没有摇头,显然是对于我这个计划处于待定状态,这就说明我的计谋既没有那个地方能强烈打动他们,也没有那一处能让他们立刻摇头否决。 既然结果如此,那便是好兆头,我接着娓娓道来:“跟踪之人,本宫心中有一人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何人?” “喏,此人便是本宫对面坐着的姑娘。” 两人纷纷转过头去打量绾妤,但是半晌,都未看出绾妤身上到底有何长处,有何有点。 “你俩千万别小看绾妤姑娘,绾妤乃是当初云府之中的一尾锦鲤,当初幸得皇兄相助,才得以一直在云府池中修炼,如今绾妤初出化为人形,便是来报恩来了。绾妤不但能随意化为他样,还能随意识破别人的伪装,法术更是常人所不能及,所以这个人选非绾妤不能莫属。” “公主切莫胡言乱语,人间之中对于精怪的描述本就是传说传闻而已,公主难不成真的听信这位姑娘的一面之词。” “早知道你们会有此说法,绾妤把你带来的水瓶放上桌来,今日你便让他俩开开眼,看看本宫所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绾妤把带来的一个透明琉璃广口瓶放在石桌上面,宽大的瓶口,宛若一个小型的水缸,武杰跟长图盯着那透明的水瓶里面,装有浸满瓶身的水。 “你们看好了,绾妤。” 绾妤听见我点头示意她之后,很快站起身来,原地转个圈圈,一尾正红色的小锦鲤就跃入自瓶口跃入瓶中。在水中围着瓶身绕圈。 武杰睁大眼睛,然后使劲揉擦自己的双眸,生怕自己错过一丝一毫的关键之处,但事实就是如此,任由他再怎么细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妙,妙啊!公主,这精怪作何不会吃人害人?今日她原形毕露,要不咋们趁此机会,将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朝着我作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想要我把化为原形的绾妤当做吃人妖怪加以处置。 “将军,万万不可,绾妤姑娘既然如此信任我们人类,听由公主指挥,我们更加要拿出一百分的信任对待她,不然到时恐会惊起别的精怪的不满,现在人间本就处于弱势地位,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既然她愿意帮助我们,我看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以往谣传精怪都是吃人的妖怪,现如今我们亲眼见着如此美妙的锦鲤精,也是三生才修来的福分,我看今日这事,我们就全听公主指示便可。” 长图一脸凝重,一番语重心长,他双手交叉,佩剑摆放在他正对面前的石桌上面,架势十足。对面的武杰更加如此,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看得出来两人之间那种彼此敬畏的情感,依武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能如此礼遇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我猜想两人私下应是交过手了。 “既然长兄都如此说法了,那我武某自当听从公主调遣,不过不论成功与否,里面那人必死。刺杀皇上本就论罪当诛,情节严重者会牵连九族,公主万万不可真的放虎归山。” “将军所言甚是,本宫心中也是作这打算,到时不论成功与否,此人必死无疑。” 一番谈话商议下来,终是谈妥,我抱着透明的琉璃水瓶,带着绾妤离开,走出昏暗的天牢,外面皆是一片开阔,因为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我就无比激动,到时不但能够找出他们的贼窝,还能找到弦思的所困之处。 天牢的大门随着我的出来,吱呀一声,又缓慢而沉重的关上。 接下来的劫狱只需要他们配合出演即可。 半刻的时辰便回到皇宫之中,我把绾妤安置妥当之后,因为她的法术不稳定,变回原形之后,得过了三个时辰之后才能自动变回人身,这次她的牺牲很大,愿意配合我,我知道一部分是因为她师父,但另外的那一部分则是因为皇兄。 加之绾妤现在不害怕小白,所以我拍着小白的狗头,命令它在此处看守好绾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把它炖了喝汤啃骨,它嗷呜几声,似乎不愿,似乎哀求,只是恐吓一下它而已。 崔飘飘现如今已经到了凌霄殿当中,守着皇兄茶不思饭想,身形踉跄。她半边身子靠在云熵的上方,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沿着云熵的轮廓慢慢抚摸。 可能是情之所至,也可能是日夜思念的人就这么躺在自己的面前,情愫顿生,不能自已,一切都能解释她的动作。 我到的时候,小算子来报,说是太后已经醒过来了,我只得转个方向,朝着太后寝宫未央宫奔去。孝然因为表现不错,我撤销了对她的惩罚,现如今跟在我身边不但乖巧听话,还是一个得力助手,我十分满意她的表现,真是孺子可教也。 “公主,此行前去未央宫,太后的情绪恐怕还是不稳定。” “嗯,母后她的情况时好时坏,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这样,你去宫外找一个精通算卦之人,入宫替皇兄算上一卦,到时把母后哄骗会雷音寺念佛吃斋,到时她的心定下来,身体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 孝染点头说好,她立马去办。 未央宫一众宫娥进进出出,小算子在前头大喊公主驾到,她们纷纷放下手中端着的盆盆罐罐。跪倒在地,喊公主万安。 我出声说免礼平身之后,她们又急匆匆的端着盆盆罐罐的离开。 未央宫中伺候的宫娥众多,但是因为太后一直在雷音寺修行,并未真正在这寝宫之中住过,今日头一次伺候太后,大家都手忙脚乱的,生怕太后心情一个不好,就把谁拉出去斩首示众。 踏入宫中之后,云张氏正被一个宫娥搀扶着想要下地。 云张氏的面色苍白,浑身软弱无力,年岁渐渐大起来之后,她的身体本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如今遭受这么大的惊吓,我能看出来她仿佛一夜之间生生老去十岁。 我连忙奔至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轻轻的请安:“母后千岁,万安金福。” “容儿,你皇兄情况如何?” 她抬起头来望着我,一脸急切与期盼,我不忍告诉她实情,只能把先前谋划好的计谋道与她听。 “母后,孩儿不孝,皇兄一事让母后费心了,昨夜儿臣便让太医院回去连夜研制解药,因为皇兄中毒一事可大可小,我立下诏书,广招天下知名药医,点名宫中有人中春十三娘之毒。凡是能揭榜入宫者,人人有赏,还有便是儿臣已经让宫娥出宫寻找名士进宫替皇兄算卦,到时只要卦象一出,咋们便可安心等待即可。” 现如今昭告天下这件事情还未落实,因为此事可大可小,到时候再让不法分子钻了空子也说不一定,所以这只是我说出来宽慰云张氏的话语而已。 “所以母后你且放宽心,这偌大的天下,皆是皇兄的土地,儿臣相信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醒过来。” “容儿,你找的算卦之人何时能到宫中?” “母后你且耐心等候,孝然办事能力高超,此事急不得,到时间自会有人进宫。母后,你先把药喝了,咋们再去看皇兄罢。” 喝下一碗宫娥早已熬制出来,用温水温着的一碗汤药,云张氏苦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她吃斋念佛,清心寡欲,虽说年岁渐大,身体不好,但是也绝不会生病吃药,现如今不但吃药,而且这药还极苦,她自是受不住。 我把盘中的蜜饯拿出一颗,递给她之后,她放入口中,埋怨道: “这药真苦,还好有容儿的蜜饯。” 第六十章草拟告示 凌霄殿中只余下崔飘飘守在云熵的身侧,我随母后赶至的时刻,她正趴在云熵的胸口处。 母后见着外人如此亵渎云熵,心中烦闷,我扶着她快步走过去,并且在身边一直安慰她,息怒,现在她真的不宜动怒。 凌霄殿偌大的宫殿,宫娥众多,太监数不胜数,门外又是重兵把守。 云张氏一把将她扯起来,怒问道:“谁放你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纵英要是知道你这么个东西每天趴在他的身上,他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太后,公主。” 她求救般的看向我,我偏头不看她,看着云张氏轻声安慰道:“母后,崔飘飘对皇兄一片痴情,既然她都能不顾自己的死活,要来看望皇兄,那便由着她罢,恩恩怨怨,咋们说不清也道不明,更加剪不断,既然如此,还不如任由她去罢了。” “容儿你糊涂了,崔飘飘是个什么人?当年能趋炎附势,抛弃英儿,现如今家中败落,见英儿一表人才,想要傍上英儿,便上演苦肉计,容儿你看不出来不要紧,母后今日便让她此后别想再如此装痴心,伴痴情,真是丑得很。” 云张氏只是听从云熵的做法,但是对于我的看法做法,她一向都觉着我只是小孩子的思想而已,从来没有把我的做法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如今崔飘飘失去看望云熵的资格,被侍卫拖回寝宫养伤,我也无可奈何,她被拖走之前,一直喊我,苦苦哀求我,但是面对云张氏坚决的态度,我无能无力。 “容儿你以后切记不可意气用事,感情用事,当年你爹爹便是感情用事,当初留了下月阿族一点血脉,没想到现如今他月阿族竟然发展壮大至此,竟敢无视我朝的威严,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宫行刺,下毒,容儿你说,这难道就是因果有道,轮回之理?” “母后,这些大道理,儿臣也略微懂得一些,但是母后儿臣作为一介女流,对于崔飘飘痴情一事,看得着实清楚,还望母后以后别再对崔飘飘有其他的成见,当初的误会,恐怕也怨皇兄,不可单方面只埋怨崔飘飘一介弱女子,生在这吃人的封建大家庭,朝廷重臣的家中,她也身不由己。” 半晌过后,她云张氏坐在床头,亲自拧干帕子替云熵擦干净面容,她才对我说: “好,既然容儿心中能有此思量,能有如此宽大的胸襟,母后也不好再三阻拦,那母后就收回刚刚对崔飘飘的懿旨,她还是能照常能来看望你皇兄,你便吩咐下去吧。” 这边是母后能作出的最大退让了,当初绾妤一事,她直接把话撂下,摆在桌上实话实说,说是一切全凭云熵自己的看法。 但是谁都知晓,云熵乃是天下之孝子,对于云张氏的话语,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认真执行。 此事告一段落之后,我在凌霄殿中陪着云张氏守在云熵的身侧,足足一早上的时辰。 云熵一日不上早朝之后,面对的便是朝中众臣的追问,消息灵通者,已经知晓昨晚全城封锁,武杰亲自带兵追拿刺客。 外面一票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那都是谣传,做不得数,于是这不,早朝一直无人管理,也没个人去传信,说是这早朝不上了,叫大家都散去。 宋怀生跟车前朝为首,带领一众大臣,纷纷在御书房求见陛下,刘德海伤势严重,昨夜的修养,今日仍是卧病在榻,爬不起身来。 宫中就靠着小算子在顶替刘德海的位置,上跑下跳,忙得不亦乐乎。 “太后千岁,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奴才有事要禀。” “去外间再说。” 掀开帘子,走至外间,云张氏一步一回头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云熵。 小算子抹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启禀道:“御书房一众大臣纷纷求见陛下,询问陛下现在身在何处,因为昨夜风吹草动,难免传入众臣的耳里,现如今他们纷纷跪在御书房门外,那架势就是见不到皇上不肯告退了。” 新皇登基,本就根基不稳,众臣议论纷纷,要是知晓云熵先今昏迷不醒,中毒深重,云熵又未曾招揽后宫之事,并无子嗣,旁系家族更是没有。 云熵此姓云乃是天下独姓。 太后一头雾水,坐在床上,不晓何为,她的身子还为好完全,此行前去,恐怕又会旁生横枝。我劝阻她留在此处留守云熵,并骗她说,云熵身边离不开人,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会醒过来,但是也有可能一直都醒不过来,这是昨晚太医当着她的面说的。 最终她点点头,留在宫中,叮嘱我小心应付那些朝臣。 我随着小算子一起前去,路上问他,里面都有些什么人。他说,宋怀生为首,车前朝为辅的若干朝臣。 我很好奇,宋怀生居然会不知情?而且陶轻舟如此重要的人物?会不在现场?奇怪至极。 带着怀疑,我到达御书房,门外果然聚集了一众朝臣,纷纷跪在门口,听见小算子大声呼喊,公主驾到,他们这才纷纷朝我跪拜,呼喊公主万安金福。 我说:“诸位大臣免礼,都自行回去吧,皇兄昨日偶感风寒,今日发现之时,已然不能下床,太医叮嘱皇上这几日不可劳累,所以朝中政务大家有事便上报奏折,无事便自行退朝,奏折到时皇上会派人亲自前去收缴,大家暂且放心,皇兄这段时日太过于劳累,还望诸位多多担待。” “公主,微臣听闻昨夜宫中遭遇刺客,长统领跟武杰将军连夜封锁皇城追拿刺客,今早武杰将军并未上早朝,微臣心中疑虑不知该向何人倾诉,既然公主出面,那边同我们诸位大臣一个解释,昨夜不但出动武杰将军调动军马,甚至连雷音寺中的太后都请回来了,一众太医院的太医昨夜未得好眠,今日微臣夫人身体不适,微臣派人前去太医院请太医到府上诊治,奈何一众太医院的太医竟然每一个太医得空,最后争执不下,太医院竟然关门谢客,这又是何理?公主殿下! 车前朝的嘴巴从来不会藏住半点事情,本来这众位朝臣当中,大家都只是猜测皇上今日是否真是害病不能上朝,但是不是人人都得知了昨夜宫中潜入刺客,而且他泡浴连珠般的抖出这一众的事情。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下子场面变得不可控制。 “安静,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听听公主有何解释?” “好,既然车太傅那么想要知道真相,那么本宫便告诉你,皇上遭遇奸人陷害,昨夜刺客潜入宫中,欲刺杀皇上,但是并未得逞,只不过皇上因为中了西域的一种**,现今都仍在昏迷当中,太医院是本宫吩咐封锁消息,暗自研制解药,早日替皇上解开**,早日还大家一个健康的皇上,大家如果闲得无聊的话,就各自做好,皇兄吩咐的事情,办好之后,静心等待皇上醒来便可。” 众位朝臣再一次交头接耳,没人肯当那个出头鸟,车前朝却是乐意之至。许多朝臣不过就是来打一场哈哈,见我言之有理,句句确凿,就连车前朝,跟宋怀生都没有出话。 议论半晌,大家都渐渐静下来。 我环顾大家,见他们渐渐没有异议。我看了一眼车前朝,说道:“车太傅家中夫人身子不适,那便早些回去罢了。”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让我们静等皇上好消息。” “好的好的,公主殿下微臣告退。” 齐刷刷的再次告退,我出声喊道:“宋院士请留步,本宫有要事要与宋院士相商。” 宋怀生这才缓缓留下来,他的双手藏于宽大的袖口之中,年纪不大,约是三十出头的年岁,但是家中并无一儿半女,甚是这把年纪都还未娶亲,原因我尚且不明。 他一腔文学热血,自从上任以来,为朝中招揽许多人才,修改以前考取功名的腐朽之处,现在的考试越加的公平,更加能够为皇上招揽各式各样的人才。 待到众人纷纷扰扰的散个干净,宋怀生才弓着腰身,朝我行礼问道:“公主金福万安,不知公主有何事要与微臣相议?” 他的面容很干净,白面书生,文文弱弱的一介书生而已,但是他心中藏着的城府却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达到的。 我开口道:“宋院士乃是跟皇兄一起到达皇城之中,一同助皇兄登上这皇位之人,乃是朝中的一位大功臣,本宫不想瞒着宋院士有关皇兄的事情,武杰将军跟长图将军也只是知晓昨夜皇上被贼人行刺而已,并不知道皇兄中毒一事,今日本宫找宋院士乃是有一事相求。” 他负手而立,站在我的右侧,看着我的眼睛,眼神之中似乎在向我传递一丝道不明的东西。他道:“既然公主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定当对公主所求竭心尽力,万死不辞。” “宋院士严重了,本宫不过就是想求宋院士草拟一封诏书,广发天下,就说宫中有人中毒,乃是春十三娘,若是有人会解,并揭榜入宫,必定重金悬赏。” “公主所说的宫中之人乃是何人?” 他所问的事情开口之后,便一直盯着我瞧,我有心说谎,但是他的眼神太过于凌厉,我有些打鼓,毕竟接下来所问的事情,还在思量。 小算子替我打破僵局,他大声喊道:“大胆,谁允许你久视公主,不知闪躲的?” “小算子不必如此,宋院士不必知晓清楚,心中有数便可,再有一事相问。” “何事?” “宋院士对于陶轻舟,陶宰相的看法该当如何?”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我觉得压着我的那块大石头突然掉下去,我轻松了许多,我一直紧盯他的反应,我明显的看见了他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心中必定有鬼,对于武杰的反应,我能有九成把握,他跟陶轻舟没有多余关系,但是现在的这一问,宋怀生跟陶轻舟之间,定然有些什么。 第六十一章药师黄沧 农历八月二十三,丰收节,农民丰收季节。奈何今年秋季风向不对,雨水下个不停,百姓好好的庄稼因为来不及收割入仓,就烂在地里。现下各地的知县来报,百姓遭遇涝灾,南方大部分颗粒无收,北方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宋怀生虽然心中自有一番分解,但是他告知与我的东西,不过是大家显而易见,陶轻舟表现出来的一个样子而已。 现下我派人把宋怀生送走之后,小算子开始在我的耳朵边唠叨不停,说是宋怀生城府太深,平日之中就少言寡语,见着皇上,除非皇上亲口询问,不然他必定对好些事情,都装作漠不关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朝中有人很烦他的这一派作风,其中就以武杰为代表的行动派,他们反对宋怀生这类瞻前顾后的性格,认为他们不过就是害怕猥琐而已。 说再多都还不是要他们这些行动能力高强之人去执行? 再次回到云想宫时,绾妤已然变会妙龄少女的模样。仍是初见的那番光景,我坐在桌上,拉着她的手问她,可会埋怨我,私自做主,让她卷入这场无谓的宫廷之争。 她笑意盈盈的回答我道: “姐姐,别说这是为了救师父了,就算不是,既然姐姐有求,那绾妤也是会答应的,当年公子的那一做法,绾妤还从未报答他呢,今日有机会了,那便尽早报答,以免心中时常挂念,烦忧。” 她能如此想法,那便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既然如此,刚刚长图就派人来报说,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我这边一声令下,我让绾妤准备一下,旁晚时分,他们就会安排人进入天牢劫狱,到时绾妤就化作一缕精魂随着刺客逃命而去。 顺藤摸瓜,到时发现他们的躲藏之处,就立刻发出信号禀告,或者沿途留下记号,武杰跟长图会一路带兵跟踪,到时,绾妤如有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我乘着马车带着小白跟绾妤一起出宫,前去天牢位置,一路之上,绾妤多有担忧很烦闷,我自然也是发现了,但此行非同小可,我不敢调笑,只能交代她一些细节,让她多加注意安全。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建立在她的安全为主之上,别的都是次要。 马车很快迎着西山的斜阳,驶出皇宫,沿着高大的城墙很快到达天牢门外,此时里面飘出一片浓雾,迷人眼睛,让人看不清楚里面是和情况。 突然有人大喊,有人劫狱之后,里面响起一阵兵器打杀的声音,绾妤镇定的坐在我的侧边,我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边,轻声安慰她。 “别怕,到时候,有事你就立马逃脱,千万别被贼人设法抓去,不然咋们就得不偿失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姐姐,你且放心,我此行定会将贼人的窝点摸清楚,然后把师父救出来的。” 她说的信誓旦旦,但我总是担忧,她此行凶多吉少,司寇南行的手段我见过,不但残忍,而且诡计多端,他在朝中还有陶轻舟这样子的重臣当内应。 小白在一旁呜咽,嗷呜几声,似乎每到这个时候,它就能通灵性,特别是在我的心情及其低下或者烦闷不已的时候,它能懂我的心情。 我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乖一些。 看见天牢天空之中燃起的烟火之后,咻的一声,我告诉绾妤。 “绾妤,保重!” 接着她便化为一缕青烟朝天空飞去,追着那个刺客逃脱的方向赶去。 车内只剩下我跟小白,马车外边的小算子禀告:“公主,武杰跟长护卫出来了。” 他俩浑身沾满鲜血,我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看见他俩并肩朝我走来。 特别是长图的嘴上勾起一抹幅度,样子看起来及其邪魅。 我一时之间,竟也失神恍惚片刻,但也不过片刻而已,武杰一脸凝重,似乎心中仍是有所顾虑。 “公主,我们的人,成功把刺客救出天牢了,您的人不知道可紧随其后?” “放心,绾妤在看见烟火飞天之后,立马朝着将军跟长护卫向我透露的那个方向追去,接下来两位就耐心等着绾妤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吧。” “卑职自是相信公主无疑,将军刚刚家中不是有人来禀说是家中老母有急事找您嘛?将军还不赶紧回去?” 长图的一番话,让武杰恍然大悟,他猛地一下拍打自己的脑袋,憨憨的模样有几分可爱的颜色。 我顺势笑起来,也跟着说道:“既然将军家中母上催促,那便早些归家便是。” 武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夕阳下徒留我跟长图两人,身影被斜阳拉长,径直从脚底延生到城墙那头。 他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提议道:“公主,此番夕阳许久不见,不如随卑职一同前去城墙上头走上一遭?” 我看看他的目之所向之处,高高的城墙把天牢护得严实,密不透风,上面的旗子被风挂起,簌簌作响,左右摇摆。 我点点头,只带了小白跟随我一起上去,小算子留在车马这里看守。 高耸入云的城墙头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远处的西山斜阳像是一颗鸡蛋黄,此刻半边被山遮住,半边露出来,多像是娇羞女子半遮面的感觉。 长图负手而立,站在城墙上头迎着夕阳,迎面便是一片金黄色的斜阳打在脸上,他微微合眼。 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此刻的静谧,总是有些别样的风情。 风吹乱我的头发,我伸手把迷乱的发丝拢好。 他猛地睁眼,看向我。某个瞬间,我明明没有心跳,但是他看向我的那一刻,我似乎有种久违的心悸的感觉。 很奇怪,此时他的眸色呈现的一种琥珀的颜色,看起来晶莹剔透,十分的引人注目,他是南方中人少见的单眼皮,看起来阳光,没有心机城府,特别是笑起来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他从内心散发出来的那种生机勃勃。 “公主,站在高处的感觉如何?” “高处不胜寒,被夕阳笼罩,但本宫仍是觉得寒意四起。当然了,站得如此之高,本宫竟然意外的平静。” “嗯,对于高处的渴望,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在渴望,卑职也不例外。本来今日的心情就很烦闷,但是家中母亲的一封修书,让卑职心生喜悦,恍若千帆过尽,历经劫难重获新生。” “何事能让长护卫如此喜悦?” “卑职的郡父突感急症,此时卧病在床,不出三日,再无办法的话,他必死无疑!” 从一个人的嘴里说出,自己父亲将死的情况,我大致能猜想出来一些正常人的情绪,或是悲伤,或是伤痛,但就是不能够想象出来,他语气中的那种平静中带着的一点点喜悦之情,当然,喜悦是出自他的口中。 “长护卫为何如此绝情?自己亲生郡父将死,居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能高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单单从他的外表来看,果断看不出他语气中的那些阴暗面。 而且他为何要同我说起这件事情? “公主只消听听便可,卑职见着公主,就想要把心中的这些想法告知公主,公主听过之后,也不必觉得害怕,各种原因,现在卑职也不方便直说,公主殿下请回吧。”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子对待我,自从我进攻以来,万千宠爱,娇生惯养,手中掌握着一大片人的生杀大权,人人都敬畏我,可是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很明确的是在得罪我,而且得罪我之后,他还轻飘飘的一句,让我不必放在心上? 万山之中的一点红也终是落下去了,他站着不说话,只是固执的盯着那抹斜阳落下去。 我觉得无趣,既然他不肯多说,我多问也无益,召回城墙那头的小白,我们一前一后的就就着垂直高耸的城墙石梯下去。 小算子在对我招手,仿佛我是个凯旋归来的大英雄一般,我勾起嘴角轻轻嘲笑一番。 我大概是忘记了,我的身份并不是云容,现下的这个身份不过一缕云烟,梦中花朵而已。 回到宫中,便是一个犹如棒槌一般的好消息,把我从刚刚的低落情绪当中敲醒。 药师黄沧揭榜入宫,此刻正带着皇榜,被宫娥迎接着朝凌霄殿走来。 我不要命一般的朝着凌霄殿奔过去,太医院那些废物,若是今日的三日之限仍是毫无头绪,那我便杀鸡儆猴,把首医打入天牢,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结果不消我出马,逼迫太医院的人,皇榜就被人揭下,现如今正往宫内赶来,云熵有救了。 黄沧乃是江湖之中有名的药师,能解百毒,能制百药,但行踪不定,云游四海,为人十分的有趣,所以大家都喊他沧老头。 云张氏听闻消息,早早的便乘坐銮座闻讯赶来,就连崔飘飘在道听途说之后,在刚刚服药准备躺下养伤的时候,又挣扎着爬起来,朝着凌霄殿奔来。 我到的时候,一众人都围在宫门外,宫门紧闭,云张氏被宫娥扶着又来走去,焦急不已。崔飘飘像是一个失魂之人,脸上挂着泪珠。 云张氏怒吼她道:“要哭滚回去哭,成天哭哭啼啼的想想什么样子,英的运辰便是被你这等狠毒之妇败坏的。” 这一说不要紧,崔飘飘咬着嘴唇,竭力不让眼泪滑落,我跑过去大口喘着气问道: “母后,听闻有人揭皇榜入宫了?现在是在里面吗?为何要紧闭宫门?母后,万一他是个歹人,企图对皇兄不轨呢?” “放心,容儿,哀家年轻之时,便早已听说过黄沧,沧老头,乃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药师。能解百毒,能制百药,见着他等同于见着华佗在世,容儿且耐心等候。” 第六十二章无心无情 夜色渐渐深重,夜幕下垂,这扇紧闭的宫门愣是一直紧闭,约是两个时辰之后,已经入夜,宫娥打着灯笼候在身侧。 凌霄殿此时不但召集了长图带着御林军前来把守,就连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被召集前来候在宫门外面。 我此刻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母后对于那个所谓的药师黄沧深信不疑,我则是半信半疑。 因为害怕贼人再一次使坏,我特地召集所有人守在宫门外,到时只要他一出来,先行拿下,不管死活,对于云熵到底有何用处,稍稍加以审问便能知晓。 脑中思量计策,禁闭的宫门顺势打吱呀一声,有很大的沉重感。 我刚想上前质问那人,没想到他把扶在宫门上的手,一把扯住我的手腕,长图眼尖,佩剑立刻脱鞘。 沧老头却说“皇上已经醒过来了,奇怪,毫无脉动之人,就等于没有心,没有的人怎么会活下来?” 他握住我的手腕,原来就是想要查看我的情况,本来听见皇兄已醒之后,打算放他一马,但是他现在居然敢对我冒犯。 我大喊“来人,将此疯癫人士给我押下去。” 云张氏跟催飘飘听见云熵已然醒过来之后,立马就朝里面奔进去了,只有我被沧老头抓住,挣脱不得。 长图手持亮闪闪的佩剑上前,威胁他道“放开公主,饶你不死。” “嘿?我说你们这些小娃娃,我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你们非但不知道感谢我,现在居然狗咬吕洞宾,想要过河拆桥是不是?” “你既然有功,本宫自然会赏罚分明,你且放开本宫,本宫要进去看望皇兄。” “你们慌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皇兄醒是醒过来了,不过那春十三娘那个毒,我可没法解。” 沧老头的语气中,并无虚假,最终我也相信他只能让皇兄醒过来,暂时不能完全把毒解掉。 “不过,要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能失心不亡的原因,在下倒是能想尽办法试着解一下你皇兄体内的剧毒。” 这桩买卖很快敲定下来,他对我的存在如此好奇,黄沧的名头,江湖之中也是全然知晓,此人遇上不能解毒的时候,大多是心情没有跟上,并非全然是他不能解毒。 云熵果然已经醒过来,此时云张氏手拿着绣帕,轻轻的替云熵擦拭额头。 崔飘飘躲在身后暗自垂泪,无人搭理她,她也不敢擅自上前去跟云熵说话。 我带着黄沧进去,长图仍在守在宫门外面。 “哎哎哎,你们且离他远些,此时他急切需要空气,你们靠他如此的近,会抢夺他的空气。到时再次昏迷过去,我可没法了。” 黄沧一身青布衣衫,语气之中藏着狂妄,还有轻浮,总之怎么看,此人都不像是可靠之人,进入深宫之中,竟然丝毫不懂礼节是何物。 若非不是现实摆在我的面前,我是铁定不会相信此人是个行医救命之人。 “母后,您且听从该人的话语,刚刚便是他把儿臣再一次救醒。” 云张氏听从云熵的话语,从床上起身,退到我的身边,顺便瞪了好几眼,不为所动的崔飘飘。 崔飘飘眼里带着抹不开的情愫,直直的朝向云熵的方向。 沧老头有趣得很,他竟然没有出声呵斥崔飘飘的不听话,反而把人带到云熵的跟前。 对着云熵说道:“喏,要是你跟前多几个如此深爱你的人,你也万不可能染上那等剧毒。” 崔飘飘的脸皮比较薄,被沧老头抓住,挣脱不开手,只好低着头任由云熵打量,沧老头调笑。 “药师说笑了,快些放开她吧。” “放开她?这如何能行?接下来你的每一天都得依靠此女子,药方中的那味药引心头血,便就是要像这样如此深爱你的人的心头血,与药一起煎服,才能奏效。” 崔飘飘听见此话之后,泛红的脸蛋顿时煞白煞白的,像是变脸一般,好看得紧。 “刚刚药师不是告知朕,任何动物的心头血便可吗?怎地现在又是一番说法。” 云张氏也急匆匆的过来同沧老头争论。 “药师,万万不可,取人心头之血,本就及其危险,再说此女根本不是爱英儿,她爱的从始至终,不过是那个名头而已。虚荣虚伪的女人。” “不,太后,不是您说的那样,我对纵影是真心的,刚刚听见药师的话语,偏僻心中的确心生惶恐,但若非真的非飘飘的心头血不可,那飘飘也是心甘情愿的。” 偌大的宫中,响彻着女人的声音,沧老头顿时哈哈大笑,朝着云熵摇摇头道: “皇上,草民斗胆胡言乱语,还望皇上不要计较,刚刚的确胡说,任何动物的心头血便可,但草民所拟的药方,也只是能克制住你体内的毒素扩散而已,想要根治,恐怕还得另寻他法。” 我静静的过去拉住云熵的手,看着他不说话。 云熵也只是温柔的朝我安慰一笑,沧老头顺势就过来扯住我的手,把我拉开。 “你这种无心无情之人,万不可靠近皇上的龙体,不然他的龙气会被你身上的气息所遮盖住的。” 又是一通胡言乱语,众人皆是一片浩然,不懂他的话中到底藏有何意。 我却是秒懂无疑,我从前却是听过这些说法,我这种无心之人,本就身带不详,对于皇上这种金贵的圣体,万万靠近不得。 真正把云熵安顿下来之后,我自己返回宫中,并交代崔飘飘日后多多前去看望云熵,云张氏见我情绪低落,拉着我的手安慰我几句之后,便也作罢。 是了,其实云容这个名字从一出生开始便带着不详的征兆,当时便有算命的人,说云家日后成也靠容,败也因容。 当时因为溺爱,云响还斩杀了那个算命的道士。 现如今连云张氏都开始发觉,并在语气之中,隐晦的告知我,让我以后还是少去见云熵为妙。 一宿未眠,第二早,孝然也带着好消息急匆匆的入宫,说是她找着了一位算得及其准确的算命道士了。 她带着道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云想宫,我正死气沉沉的让宫娥替我梳头打扮。 本来每日早晨,我都等不及梳洗打扮浪费的大半时光,就要赶去看望皇兄的,可是现在我的存在一下子成了那个尴尬的视点。 “公主,怎的今日兴趣不高?皇上不都醒过来了吗?公主大可不必操心,您看你这面容,这几天都憔悴了不少。” “是吗?”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我伸手抚向自己的这张脸。 “对啊,公主,您还小,大多数的事情,您大可不必亲力亲为,您只需要担忧自己的事情便可。” “那样子的话,那我岂不是一个薄凉,无心无情之人了。” “奴婢知错,公主不必当真,公主心存善念,绝非那等无心无情之人。” 话只到此处,外面就一阵骚动,听来报的宫娥说,原是孝然找到算卦之人回宫了。 听见这样的消息,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如何,现如今云熵也已经醒过来,云张氏那边情况十分稳定,自然不需要我再替她担忧操心。 我吩咐下去:“叫孝然打发了便是。” “啊?公主?您这是干什么?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人,您现在看都不看一眼,竟然就要打发了?” “是啊,皇兄都醒过来了,还留着他干什么?叫孝然把人打发了,然后进宫领赏。” 吩咐下去,宫娥们垂头丧气,十分不情愿的出去吩咐对着那个算命道士顾盼生辉的孝然说,公主让你把他打发了,然后进入领赏。 孝然这几日不眠不休,日夜尽心尽力,为的就是帮公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算卦道士回来。 可惜现在世风日下,纯粹的道士都见不到一个,更何况是那种能让公主满意的道士了。 她费尽心机,散尽钱财,终于找着一个,带回宫中了。但是公主居然连面都不出来见一下,居然就要把人打发了? 孝然觉着自己似乎被捉弄了,然而对方乃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又能如何呢?念及此处,想着把人打发了便是,毕竟有赏就好。 她不情愿的抬头对着眼前这个青衣道士,他一脸刚毅之色,法术高强,深得百姓追捧喜爱。寻着他之后,孝然觉着他这等傲骨清风,是不屑于跟她进宫复命的。但是意外的是,他居然一口答应自己,要跟自己回宫。 孝然好不容易办成这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还没等到自家主子开心的满意的赏赐她。 “着实不好意思,今日公主不便见客,而且所需所求之事,也已经解决了,望道长海涵,我这就命人带你出宫去。” 整个云想宫中大多数的宫娥无一不回头侧望这个素手而立的青衣道士。长相太过于惹眼,气质出尘,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此人并非凡人。 “哦?公主不愿出宫见在下一面?” “不,不是,公主没有那个意思,公主只是今日身子不方便,不能见风,所以不能出来迎接道长了。” “原来如此,那在下走便是了。” 他这才刚刚转身,没想到小白就自宫中冲出来,速度之快,吓坏了一众宫娥,一时间尖叫声四起,场面有些诡异。 众人皆是暗自感叹,这只白狗见到这个道士,为何就像是见到了家,见到了自家主人那般模样? 第六十三章犹如初识 小白绕着他的周身转圈,时不时的叫唤几声,同时还在蹦跳,青衣道士站定不动,任由白狗对他的欢喜动作。 我自宫中听见宫外一众宫娥的尖叫声,也每个人进来通报,替我绾发的宫娥也在够着头往窗外瞧去,手中也没个轻重,似是见着什么丢了魂魄般,面容呆愣。 我绕开她还在空中动作的手,自顾自的出去,也没有提醒她,她居然也没有发现。 我倒是想出去看看,何人在我宫中胡作非为,惹得我宫中的一众宫娥没了规矩。 结果就是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不但是宫中一众的宫娥呆愣,连我也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行事,还是孝然眼尖,见我从宫中出来,便朝我行礼。 一众宫娥也纷纷朝我行礼,宫娥跪在地上,偌大的院中仿佛只余下我跟他两眼对视,他身边跪着的孝然在拉扯他的衣裙摆尾处,提醒他见着我该行跪拜之礼。 他非但没有行礼,反而毫无礼节的直视我,盯着我的脸,像是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他率先开口:“不知公主所求何事?” “免礼,你们起来吧。” 没有理睬他,反而转身招呼别人,余光所至,他没有气急败坏,相反,很是镇定,似是对于我的做法他满不在意。 “你们都退下。” “是。” 一众宫娥告退之后,我才闭上眼睛,缓一缓起伏不定的情绪。此刻我的思绪便像是波涛起伏的海浪一般,奔涌不停,暗潮流动。 我厉声把呼斥小白,想要把它叫过来。 “小白,你给本宫过来,不许靠近那人半步。” 小白呆愣愣的不为所动,听见我的声音,看了我一眼之后,仍是用他的狗头蹭着此人的腿弯之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见到主人那般撒娇模样。 “你给我过来,听见没有?我数三声,你还不过来,今晚我云想宫就炖狗骨头汤喝!” 我以为结果会有所不同,但是它仍愣在原地,就是不过来我的身边。 那人居然憋笑,嘴角勾起的那抹幅度轻而易举的就跟脑海深处藏着的那个影子重合,对了,此人便是我追寻了好几世而不得的那人罢了。 念及此处,我终是把我以前的那些断断续续冒出来的念头理清楚了,当年我也是存在于天上仙境之中的一缕精魂,奈何修为不够,久久不能幻化成人形,只能一直以风的形式常伴在愿的左右。 当年的岁月静好,我便以为就是一辈子了,但何曾想到,愿将要下凡渡劫历练。 得知这等消息之后,我不顾被天雷击中之后,就是灰飞烟灭,从此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毅然决绝跟着他调下断仙台。 我仍在记得当时直通凡尘的漩涡云雾当中的天雷咔擦咔擦的响个不停,我跳下去的时候,虽说做足准备,但是没有避雷珠,我还是被天雷击中,痛彻心扉的那种痛,恐怕我今生都不愿意尝试第二遍。 但是关键就在于此处,因为下凡的途中,他发现我的存在之后,在途中施法保护我,才能让我顺利得以到达凡尘,他当时心中所想的不过就是我只是一个不相干之人,恐怕是顽劣的一个小仙,想要趁着此次通道打开,随他一起进入凡间。 受他的庇佑,我顺利降生于凡尘世间,奈何在天上的全部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下凡投胎做了人,便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忘记前尘旧事的人间女子。 但冥冥之中自有牵连,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脱藏于天帝手中的那张网,只消他稍稍一收紧,所有的人和事便都在他的控制于掌握之中,天帝形如织网的那个蜘蛛,天地万物都被他牢牢的沾附在网中,逃不脱,挣不开。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不大清楚,许多的事情我都来不及想起,他今日便就这么冒然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见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怒反笑。接着他喊道:“德音,既然公主殿下喊你,你便过去就是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发生了什么?难道前些日子那些经历只是我的一场梦? 小白叫德音?是这个人的爱狗? 听见他的话,果不其然,小白甩着尾巴朝我跑过来,跑出来之后,立马蹲在我的身侧,伸出舌头看着素原,邀功讨好似的看着他。 那人也不解释,居然就这么从怀中拿出一块东西投掷过来,小白,不德音跳起来衔住,很快把那东西吞入肚中。 “你想做什么?为何突然而至?” “在下不过就是听闻宫中愿意出大价钱请人算上一卦,在下这边来到公主宫中了?可有何处不对?” “你为何识得小白?” “它有名字叫德音,不是什么小白,你公主且记住了,再者我便是它的主人,你说我识得它,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德音一事,我仍然觉得漏洞百出,但奈何小白的表现实在过于异常,或许我也能想通,为何以前,每次遇见他的时候,为何小白的反应都十分激烈的原因了。 红花配绿叶,这么个不识好歹的狗子配他这个负心薄情汉,确实天经地义。 既然他装作不认识我,那我也就顺其自然,不过就是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而已,这也太简单不过了。我相信我能做到。 没人命人把他逐出宫去,反而任由他在宫中作为,一段时间下来,他不但深得太后宠爱,甚至还得到皇上的青睐,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云熵继位以来的第一个国师,他的每次卜卦算法都能给皇上的决策带来关键的作用。 独自让他一人站在院中,我召唤孝然前来搀扶我前往太后的宫中。 云熵的宫中情况以后只消询问小算子便是。 云张氏已然从凌霄殿中出来,这会儿才刚刚回到未央宫中。我前来请安也提前算准了时候。 孝然一路上都在问我,对于那个道士该作何处置,我答不上来,想留下他,见见他也好,但是他现在于我不过一介陌生人,我也犯难。 反问孝然,它到时立马笑嘻嘻的求我留下素原,一通话说下来,简直把他吹上天了。不过也是,人本就是仙人啊。 我没个准确的答话,没想到孝然这死丫头太过于想表现自己,邀功请赏,居然活生生的把我暴露在太后的眼中。 本来这次请安,不过就是想逃离云想宫,逃离那人便是。 没想到太后苦恼之时,问我寻的算命之人,可有寻到。 孝然脱口而出“回太后,公主早已准备妥当,算命之人早已寻到,就等着太后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公主便能把人请过来。” 云张氏一脸笑容,自从她回宫之后,整日端着太后的架子,我越发觉得我越来越不认识我眼前的这个人了。 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但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能是太后这层荣誉的加持吧,能让一个女人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这就好,容儿辛苦了,孝然你先带公主回宫,顺便把人带来哀家瞧上一瞧,若是可行,到时就让他前去给皇上还有这宫中之人算上一卦。” “是,太后。” 孝然顺利踏着我这块垫脚石搭上太后这根通天绳。 我拿她毫无办法,因为她现在已然变成了太后的人,每日话中少不得摆出太后太后这个词语,不,这不是一个词语,这根本就是权利的象征。 绾妤迟迟没有消息,长图根武杰商议之后,让武杰亲自带人追踪此刻行踪,长图留守宫中,生怕到时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如此也好,免得我担忧受怕。自从那日的城墙谈话过后,长图就想变了一个性子,见着我也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彷如不认识我这个人一样。 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他的所想所为,因为现在宫中已经被素原这个人搞得乌烟瘴气,每日我的宫中只要他出现必回鸡犬不宁。 他现在身负重任,说什么宫中藏有邪祟不详之物,虽然没有明确表明意思,但是他每次往我的宫中做法祛除邪祟,摆明了就是在昭告大家,说我的存在就是一个不详的邪祟之物呗。 云想宫完全变了样,连个摆放的东西都得经过他的施法作法开天眼看过之后,摆放在他规定好的位置,我被他弄得简直有了想离宫的冲动。 之后的这段时间黄沧在宫中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因为皇上的余毒难清,所以他被留在太医院研制解药,太医院现在整个成了他的附属品,每日干些什么,做些什么,全凭他的吩咐。 一下**中来了这两个人,我觉得宫中的事务,大大小小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牢记在心。 既然我手上没了实权,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卸任后,我便有了多余的时间,我开始每日追查陶轻舟的所有动向。 他每日的作息规律,吃什么去了哪里,全都有人跟我报备,云熵逐渐好起来了,但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陶轻舟这个人的存在便是代表了危险,就像是一颗**放在自己身上,何时爆炸全然不知。 也不知道采取措施,加以制止。 而且闲下来之后,我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参与这皇城之中各个宴会活动的邀请。 这不,我翻看一摞整齐摆放在案扶上面的请帖,明日便有一场爬山游湖的活动,算算日子,原来明日便是重阳节了。 第六十四章夕阳湖畔 重阳佳节,红艳茱萸钗头,宫裙繁琐华贵,套上里头的三层丝质绣着繁琐花式的里衣,系上五指宽的腰带,穿上最后一件外衣,材质是江南名贵的云绸,刺绣来自于简城有名的刺绣女工。颜色呈现白里透红,隐隐透明,映出里衣上面花式还有颜色。 一步一生姿,腰间挂上玉佩,香囊,脚踩皇城定制的粉色绣鞋,头发样式简单大方,额头边上细细的绒发调皮的飞起。 孝然今天的嘴从见到我的那一刻起就笑得合不拢,朱红的茱萸发钗叮铃作响,插在我的发间,有种锦上添花的韵味。 她趁着我抹唇膏的时候,开始娓娓道来她的那堆大道理,哦,不,兴许是太后吩咐她交代给我的也说不一定。 “公主,今日的宴会当中,有李兵部侍郎家嫡长女,孙尚书家三位小姐,茶庄氏族何家嫡系兄妹,此次前去的公子小姐,身份全都是皇城当中数一数二的高贵人物,其中公子何家的那位小公子年纪太小,不过十二,不过其中马家公子到了适婚的年岁,只比公主大出三岁,模样俊俏,才华横溢,乃是皇城之中书墨四子当中的老三,因为四子年岁相差甚大,这前两子早已结婚生子,剩下的老三跟老四,因为纵情山水,整日当中约着一起喝酒赋诗作画,性情风流,老四乃是车太傅家中的爱子,年岁与公主相当,听说是桃花开遍西山坡的时候出生,只比公主大了七个月,家中背景想必公主也早有耳闻,母亲那边不但是百年的氏族大家,父亲也是朝中重臣,太后她老人家让公主您多多留意车家公子。” 果然我就知道这些话不可能是出自孝然的嘴中,最后的一句话,果然,太后她老人家想要给我找人家户了。 想要招纳贤胥,为我招纳驸马爷了。 我偏头看了她一眼,她激动的脸蛋比见到自己心意的对象还要红,绘声绘色的讲的那些公子哥,似乎真的很能吸引女人的注意。 “公主,您听进去了嘛?” “本宫听见了,走吧,待会儿时辰赶不上了。” “啊?哦,对哦,待会儿没时间了,还得出宫,皇宫到夕阳湖还有半个时辰的路途,咋们得启程出发了,不然待会儿该落人口实了。” 夕阳湖,美名其曰,重阳佳节,不但应景,而且还能去爬靠在湖边的西山,这等惬意之事,的确是那帮整日闲的无事的公子小姐才想得出来的主意。 因为要爬山乘船,我的发饰简单,服饰也比往日之中的常服简单不少,至少少穿了两层衣裳。 平日当中站在皇城墙头便能欣赏夕阳下的西山,但是都是隔城相望,唯一一次爬上山顶还是因为从爬云客栈出来,夜晚从西山翻下来,仓促赶往城中,夜半欣赏到的西山别有一番风味,不但有流萤漫天,还有如墨的星空。 车轱辘咕噜咕噜的滚动,我一个人坐在软榻之上,脑海中想的全然是绾妤,思量着,厚着脸皮去长图那里,打探一下情况如何吧。 孝然的心很大,不但能装得下这皇城之中的所有世家小姐公子,而且还能兼顾我的饮食起居,同时还能够在太后那边周旋,这点我着实很佩服她。 她在路上慢跑着,低着头小步小步的跑着,宫中规定女子走路不能超过五寸,宫娥在宫中走路需要低着头,没想到她居然把在宫中的那一套带到了宫外。 我出声问她:“孝然,你给本宫讲一下,车太傅儿子的事情。” 她这才抬起头,从车窗外看向我,没有注意到脚下,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回公主,车太傅之子,不光文采极好,而且能武,模样更是集成车太傅的俊美,车夫人的端庄大方,生的一个那叫好啊,就如同,如同宫中素原道长那般,气质如出一撤,但是因为年岁过小,并没有沉淀出素原道长那般宠辱不惊。” “哦,那他的事迹呢?” 她根本就是答非所问,一个劲的说车太傅之子的好处,但是他的缺点呢?难道竟然一个人生出来就没有一个缺点? 她似乎犯难,左右抓挠竟也没有答话。 “这,公主,殿下您是想听好的事迹还是不好的事迹?” “都随便说一个,本宫听听,也好更加准确的对他有所定位。” “哦,那好吧,公主,您可曾听闻三年之前的惊弓上书?还有曾经一经出世就名动天下的生俘赋?” “未曾。” 三年之前的一位进入殿试的老头,曾经因为常年参加各种举试,三年一试,因为常年耽误在下级的考试中,到了四十岁都才参加童试,因为拿到前三名,最后进入殿试的时候已经六十岁了,当时他的身体十分的差劲,百里闵看都不看一眼,听说他的年岁高达六十岁的时候,直接把他刷下去,而作为第一名的车家独子,车博衍,字同修,他的诗友都唤一句四修,佛中宗师曰:四修,一、恭敬修,又名尊重修,即至心恭敬礼念彼佛和圣像,无有懈退;二、无余修,即福德和智慧二种资粮,具修而无缺少;三、无间修,即勇猛精进,无有间断;四、长时修,即数十年如一日,到死方休。 同时,亦是因他在书墨四子当中排行老四。 当初他一举夺冠,却因为皇帝的不公平,没有亲自面试那个人物,导致他一头撞死在宫门前的那个狮子石像上面。 当时在全国各地引起抗议,大家全都修书一封,纷纷指责朝廷关于科举制度的不公不平,言语之中,还有指责皇上的荒淫无道,大多数的信件还未到达皇上手中,就被当地的官府收缴烧毁,并派兵追拿当时掀起上书的学堂中人。 车博衍听闻当时在宫中,未曾得知,当时自己金榜题名的同时,还有别人的尸骨未寒,他一怒之下,撕毁状书,道明自己不当那个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并四处收集学生的信件,最后归总全部上书给皇帝。 惊弓上书一事之后,他被皇上终身禁止参加科考,通过科考取得功名的路途算是断绝了,科举制度有所改变,但仍然在原地踏步。虽说他可以承袭家中父亲的官位,但是那之后,他便寄情于山水之间,丝毫不过问官场上的一干事务。 生俘赋是五年之前,月阿族兵临城下,他当时仅仅九岁的年纪,面临敌军压境,竟然丝毫没有面露危急之色,反而提笔作下生俘赋这一千古绝唱。 当时一经出世,便得到天下文人才子的一众认可,其中采用的手法推陈出新,意义非凡,被人印制在册,成为经典,书塾学堂之中也多引用此篇辞赋用作教材。 当年神通的光辉之下,便是一举成名天下,接着便是跃进龙门,金榜题名,奈何当年的惊弓上书一事,不然现在的车博衍恐怕早在官场之中作为一番。 现如今年岁渐大,常年纵情山水,性子相比起从前的轻狂不知事,现如今倒是沉稳内敛许多。 孝然对于车博衍的看法,我觉得更多的是无谓的崇拜跟迷恋,这样子一个年少成名之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还能作出惊动天下牺牲小我,成全天下苦读寒读之子,受尽大家的吹捧与追随也是理所应当。 但不幸的是,我这个人恰恰相反,听闻这些事情之后,对他的评价不外乎两个字:傻蛋。 但凡是个聪明人,当年选择先进入仕途,然后再凭借自己的力量对当时的考试作出改革都要比他撕毁状书,毅然拒绝皇上的钦点来得更好更佳更妙。 年少成名少不了的就是轻狂,意气风发之时,冲动作出傻事,我也就另当别论了,但是就拿他现在的做法来说,我就已经觉得他是一个废物了。文学这条路断了,不是还能武吗? 为何要玩物丧志,游散于山水之中?再者以他母亲的强势?他爹爹的长篇大论,啰嗦至极,他的性格也不应如此懒散自有才是。 当然这些都是我未见其人的前话。 很快就到达了夕阳湖碰面的凉亭前头,因为全是达官显贵的子女聚会,今日这里把守严格,外边侍卫看守的同时,还有专门认领请帖的管事。 在这个马车一张挨着一张的地方,我们选择了一个空出来的角落停靠车辆。 接着孝然扶住我下车,远处的前头热闹至极,看来他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我踩着碎步,款款走过去。 凉亭之中早已聚集满了官家世家小姐,而公子哥则在湖边的草丛上面聚集起来,这也只是大概的聚集点,还有星星点点分散开来的个别小姐公子就得另当别论。 人人的头上或是胸前都插着红色的茱萸,节日氛围十分隆重。 孝然贴近我的耳边,低声告诉我,那边的每个人都是是谁,家中的情况,亭中的人算是介绍全了,但是隔得甚远的公子哥来不及介绍,一众官家小姐就起身朝我行礼问好。 她们站在一起,让我有种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感觉,但是娇艳中气质各不相同,其中尤其有一两位小姐的气质面容特别出众,夺人眼球。 她们分别就是李兵部侍郎家嫡长女,茶庄氏族何家嫡女。 第六十五章相看两厌 “先前便听闻公主美若天仙,今日得见,果然美得不可方物。” 出声的乃是出自亭外之人,书墨四子中的老三,马右相之子,马慧光。他长得风流倜傥,白玉一般的手中掌着一把扇子,家世不凡,听闻三年一试的科考之中,大放异彩,若不出意外,今年的新科状元人选必定是他无疑。 众位姑娘见他昂首扩胸踩着青草靠近凉亭,大票的姑娘都因为娇羞低下头,但是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这位公子哥,所以对他频频注目。 今日的宴会虽说没有长辈,只是一众小辈的玩闹聚会,但皇城之中的规矩便是如此,凡是聚会宴会只要不是单独的女子或是男子聚会,有男有女的时候,便都带有一种风俗习惯,只要看上眼,回家告知父母一声,立刻便会有人上门提亲或是说媒。 我看向来人,丹凤眼的眼尾上挑,嘴角含笑,好一个风流才子,诗意江湖。 “马公子谬赞了,本宫自己长什么样自己有数得很,不消公子对本宫的吹捧。” “哈哈哈,公主有趣得很,在下以为但凡是出自宫中之人,必定无趣死沉得很,今日得见公主天貌,果断摒弃心中的那些成见。” “公子真是爱说笑,我看既然大家都来齐了,不如快点开始吧。” 孝然本想上前喝止他对我的一番无礼之话的,但是我伸手挡在她的前面,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公主,请稍等,在下有位朋友还未曾到达,公主不介意再稍等片刻吧?” “哦?是何许人也,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让众位都心甘情愿的等待?” “不知车太傅之子,车博衍可有让公主一等的面子呀?” “没有人在本宫这里可以打破规矩,既然是他不守时在先,那么本宫觉得众位不必浪费时间等他。”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唏嘘,似是都在反对我的意思,像是只要是他车博衍就该让我浪费时间等上一等似的。 但是又耐不过我尊贵公主的身份,大家都不敢反驳,甚至于好些人倒戈向我这方,纷纷回答说也好。 马慧光此刻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我们走时,他顿在原地不动,任由旁边的书童好说歹劝,也丝毫不肯松动,他刚刚放话说要等着车博衍一同前去泛舟游湖才有乐趣。 既然他有此想法,我也说好,那就不打扰两位雅兴了,接着我们一众人便各自上船,分别有两艘画舫琅船,样式好看不说,规模极大,一艘便能容纳三十多人。 现在好了,两艘画舫都被我们一干人等开走,剩下那两人便无船可乘。 车博衍需要的击打,而不是一味的吹捧,过多的吹捧只能让他渐渐迷失自我,失去初心。 除去孝然,我可以带上画舫之外,其余的丫鬟侍卫,皆是留守在湖边,等着我们游湖归去。 所以这船上,现在一片娇啼,全是诗人才子佳人,有人立于船头开始吟诗作赋,有的佳人已经开始跟着和声,一派祥和之中的光景,一时之间美妙不已。 我独自凭栏远眺,湖中的涟漪被船头划开,一圈一圈的荡漾,湖水碧波荡漾,西山的一面临湖,沉入湖中地底。一眼望不到尽头。 靠近外围的地区有水草挥舞,鱼儿在其中嬉戏,我见着便想起绾妤来了。 嘴中不自觉的喊着:“小鱼儿,你在哪里?现在如何了?” “公主这是怎的?” 李家长女靠近我站在我的身侧,出声问道,我可是心中有思念之人。 “无事,你且随她们玩乐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下,赏一赏这满湖的鱼儿。” 她离去之后,我便是盯着湖中的那尾鱼儿,奇妙得很,明明就是一尾不知事的鱼儿而已,但它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竟然潜入深处,让我瞧不见。 顿时画舫上的姑娘被惹得笑声四起,娇吟阵阵,我望向她们的目光所至之处,俨然我们的下边就是一艘小船儿轻轻划开波浪,跟我们并肩行驶。 而船中立着的两人,一个立于船头,手中一把翠绿色的流苏长笛放平于嘴边,悠扬的笛声四起,马慧光在身后坐于船中,手拿玉竹,互相敲击,嘴中唱起歌赋,一众画面顿时印在我的脑海中。 那人白衣珏珏,衣带发带随风飘扬在空中,如墨的发色跟白玉一般的面容相交辉映,陌上人如玉,公子士无双,宛如璧人一般的存在。 他的存在顿时让这片美景黯然失色,仿佛天地万物皆是为了衬托他的存在而生一般。 我对于他的模样亦是持惊艳之色,马慧光看向我,朝我呆愣的样子轻藐一笑,像是嘲笑我的不懂事,现在啪啪啪的打脸了吧? 我自然不甘如此被他嘲笑,瞥开脸不看向他们 孝然在我的耳边悄悄咪咪的说道:“公主,车公子果然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您看,他闭上眼睛吹着笛子出现,简直太帅了。”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说:“你别犯花痴了,行吗?谁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徒有续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呢?” “公主,您别傲娇了行吗?这天下多得是想嫁与咋们底下的那两人的姑娘,您不信,您看这两船的姑娘少爷,谁不是对他二人抱有敬仰之情?” 一众的人都纷纷趴在凭栏上面追着看飘荡在小窗上面的那两人。 虽然内里藏有丝丝的惊奇之色,但我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区区一个凡人而已,当然还不能入得我的法眼。 孝然一边可惜,一边嘟囔:“那好吧,既然公主不喜,奴婢也只好如实禀告太后了。” “随你。” 本就是一派欢悦的场景,没想到画舫突然晃动起来,船身再高,经不住这幅度极大的颠簸,但是湖面偏偏没有多大的动静,看来是有东西在船底作怪。 众人惊吓的花颜失色,纷纷躲进船舱当中,现在的船板上面,只剩下孝然拉着我,我拉着围栏,不肯进去,此时的天色已经不同于刚才,忽然的狂风大作,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湖面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湖水,水里的鱼儿蹦跳着想要脱离漩涡,奈何漩涡引力太大,它们被吞噬进去。 我已经被风刮出船,此刻悬挂在外面,孝然一边抓着我的衣袖,一边失声痛哭,喊着救驾,但是此时这些金丝笼的鸟儿,自身都难保,哪有又会有一人挺身而出,前来相救呢? “放手,孝然你快去通知国师,叫他前来救我,快去,快去啊。” 围栏承受不住,狂风的撕拉,还有我的重量,一下子就被我扯翻,随着我一起掉落在狂风之中,狂风带起的漩涡眼看就要把我吞噬。 不知何人拦腰抱住我,想要把我拉出旋风,风雨迷乱我的眼睛,眯着眼睛看不亲切,那人不但用劲扯住我,而且还朝马慧光喊: “三哥,三哥,你放手,你拉不住我与公主的重量,你放手,去找人救我们!” 长发被风吹乱,在空中乱舞,跟我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一身白衣,没想到是他车博衍朝我伸出援助之手。 “你放开本宫,本宫不需要你为救本宫搭上一条命,放开,放开!” 可是所有的灾难都不允许人们作出思考与选择,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情,他没了拉扯的力量,瞬间的失重,我们一起被湖中巨大的漩涡吞噬进去。 待到两人被漩涡吞噬进去,两人竟然随着漩涡消失在平静的湖面之中,摇摇欲坠的小船差点被撕扯成两半,马慧光跌坐在船上,此时他的脸上一片水光,不知是眼泪还是刚刚的被狂风带起的水珠。 躲在船舱中瑟瑟发抖的众人,现在风平浪静之后,纷纷从狭小的仓中出来,拥挤的赶紧靠岸下船,孝然急忙命人前去宫中告知,派人前来营救公主,众人的宴会这才刚刚开头,便被这场无妄之灾贸然的结束。 众人还未撤离,很快就是一众官兵到达夕阳湖,重兵把守在凉亭之中,任何一人都不能脱身,直到公主被找到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马慧光作为唯一一个事故全程的目击者,众人排除嫌疑之后,他却被留下问话。皇宫之中,车前朝,乃至他夫人,还有太后,一干人等,纷纷候在思贤宫中,官兵禀告过后,众人进去听后皇上发话。 云熵安慰太后道:“母后,儿臣已经派出长统领,曲影,翟虎一同前去夕阳湖搜查,找不出容儿,便是把夕阳湖的湖水抽干,儿臣也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 太后坐在椅子上面垂泪,车夫人也好不到那里去,自己的独子因为参加一个宴会现在闹得生死未卜,换个人来也做不到镇定自如。 车太傅急忙询问皇上:“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有诈,同修与公主素不相识,从未谋面,为何今日会一同消失?而且为何只是公主与同修二人消失,当时船上可不止同修与公主二人,那满船的都是人啊。” “爱卿不必操之过急,朕听闻当时乃是容儿顽劣,狂风大作之时,不知躲避,乃是令郎不顾自身安危,前去相救容儿,爱卿放心,朕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势必救出令郎跟容儿。” 第六十六章忘情泉水 皇城之中,长安街上,一处名叫国师府的府邸赫然而立,这是云熵赏赐给国师素原的一座府邸。不但连同黄沧解除云熵身中的春十三娘之毒,而且最近的卦象当中,他频频准确无误,这次的公主遇险一事,素原昨晚夜观天象之后,也前去给云熵禀告过相关实情。 告知他宫中恐怕有人要出事,要云熵多加注意,结果没有等到云熵早朝之后,派人前去提醒公主与太后,就有孝然急匆匆的来报。 告知刘德海,公主出事,在夕阳湖中被漩涡吞噬了。 她哭哭啼啼的说不清楚,等到云熵派兵前去查看的时候,众人已经被当地临近的官兵遣散,只剩下马慧光一个人。 于是马慧光便被带入宫中加以审问,他的言辞加上孝然断断续续的说辞,竟也不谋而同,事情的真相就此出现。 消失已久的曲影因为公主消失这件事情,也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长图,翟虎,戴着半块面具的曲影一起赶到封锁起来的夕阳湖调查公主消失之处。 国师府中,一切布置都是搬进来的模样,连一株花花草草都不曾改动位置,这换作公主那些无关紧要却因为素原的一派说辞,便要改动位置的云容宫来说,国师对自己真不负责。 国师书房当中,两人小酌,桌上摆满黑黑白白的棋子,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的棋艺,素原平静如初,轻轻饮下一口酒。 黄沧却再也耐不住询问道:“你对于此次公主消失一事作何看法?” “恐是邪祟作怪。” “不单单是邪祟作怪如此简单,恐怕这其中必有大量的弯弯绕绕。” “恩恩怨怨自然会有,但是公主平日之中,如何能与那邪祟扯下恩怨情仇?” “不相干的就不必多管,我最想问就是,仙君,天帝委派一事,你到底打算何时开始?” “任何时间都是起点,她的前尘旧事若是解决不干净,以后也必会浪费时日在这深宫当中,不如就在那之前解决干净,了却前尘往事,断尽所有的念头,那时心无旁骛,更能事半功倍。” “仙君所言极是,现下邪祟作怪,也该你这道士的身份出场了。” 一干人等,三四个时辰过去了,纷纷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皇上急匆匆的派人前来请国师。黑棋落下,一盘棋终结,黑子获胜,刚刚的弯弯绕绕不过就是他在拖延时间而已,打发无趣的闲谈而已。 饮尽杯中残酒,他抬起眼眸,直视黄沧道:“宫中也该来人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来侍卫通报的声音:“报,国师,宫中来人说皇上有请。” 药师是天庭派来的一位仙君,催促初余别留恋凡尘往事,踏上集愿的途中才是正道,但是奈何凡尘之中发生的一些恩怨,一时之间竟也不好解决,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由素原引起的恩怨,那便由他自己亲自前来宫中解决就是。 素原被仙君救出银白惜的毒手,然后服下忘情泉水,忘却情感,重新随仙君进宫,找初余一起踏上集愿之路。素原忘记了初余,忘却前世,初余对他三生三世的追逐,忘记的只有情丝,却是记得自己所有的记忆。 现在他已恢复神识。 而初余只不过就是他以后的道途当中的一位天帝钦定的伙伴而已,除去这些,初余这个人在他的记忆当中,并无其他。 可怜初余情根深重,相思情长,即使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刨出心脏也无动于衷。 他随着小算子一同进入宫中,路上小算子问起他能不能顺利解救公主,他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轻启薄唇,厚重的声音飘入小算子的耳里。 “自是能救。” “既然如此,杂家在此先谢过国师了,国师法力无边,定能成为我朝的一位福降之人。” 云熵身体还在调养之中,今日气急攻心,现下正咳嗽的厉害。他跟着守在宫门外的刘德海急匆匆的脚步,踏入殿中。 刘德海听见咳嗽的声音,连忙把药碗端过去,顺便轻轻替云熵拍着背脊,云熵手中仍在拿着一本奏折细看。 “皇上,国师已到。” “国师,朕要你施法查看公主现下所在之处。” 云熵放下奏折之后便,便龙椅上站起来,走至素原的面前,双手按住素的原的肩膀,眼中是藏不住的急切与焦灼,应是用眼过度,还有咳嗽伤肺,此时他的眼球上面布满血丝。 素原出声:“陛下不必恐慌,让微臣先算上一卦,看看公主所在之地,陛下放宽心休息片刻。” 素原坐在那边的一方木桌前,自袖口中倒出一些铜币,放入手中,翻转几下,轻轻把铜币散在桌面熵。 分开手指挑拣铜币的所处方位,一柱香的功夫之后,他起身禀告云熵。 “回陛下,公主仍在那片湖底,未曾去过别处。” “什么?那公主现在可有危险?” “回陛下,微臣尚且不能得知公主的安危情况,不过陛下应尽快派人营救公主回宫。” “朕已经派了大量的人手前去搜救公主,但是他们无人可以查到湖中有何异样?国师,你且说说,要如何从湖面到达湖底之中,救出公主。” “到时微臣施法把众人送下去便可。” “好,既然国师既出此言,朕也不用担心了,还望国师多多费心尽力才是。” “自然该当如此,陛下不必担忧。” 现下云熵得了准信,立马派人把国师送到了夕阳湖畔处,那里果然聚集了大量的兵马。 为首的三人此刻正撩起裤脚,脱下筒靴,想要亲自下水查看。国师的马车到达,看守的士兵便上前去通报那三人。 “长统领,曲副将,翟副将,皇上派国师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话音刚落,国师就如谪仙一般的空降于三人身后,湖上岸边,素原看着平静的绿色湖泊。 紧紧盯着湖面的每一处,似是在查看些什么,三人也不在逗留水中,早就听闻国师法力高强,如今来到此处,定然能有办法救出公主。 “国师?可有何异样。” 翟虎率先开口询问眼前的国师,看起来气质出尘,犹如一株君子兰,但是他的来历不明,几天前才进入宫中,突然就得到皇上太后的宠幸,被封为国师。 大家心中都有怀疑跟猜测,但是碍于不清楚素原的实力究竟如何,大家都还尚未轻举妄动。 翟虎是以前守城将士,迫于云熵实力的强大,弃暗投明,放弃朝廷,投降于云熵这股攻入皇城的势力。 现下云熵大获全胜,他作为一个不战投降者,现如今仍然得到朝廷的重用,虽然不是什么手握兵权的重要将士,但一个副将已然能满足他的野心。 剩下的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并未轻举妄动,打扰这位正在查看湖水的国师。 翟虎问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脸上火辣辣的,尴尬至极,瞬间他觉得这位国师看不起他,自恃清高,目中无人,眼中蓄满恨意跟怒火。 他开始远离湖边,到达那边的凉亭之中,乘凉避雨,这会儿毛毛雨下个不停,众人皆是冒雨搜查,他心想,既然皇上派这位神通广大的国师前来。 那么他就静观其变,好好看看他有何能耐,到时候他说什么也不会去配合那人的了。 因为刚刚的细微事情,素原甚至都不知道前因后果,翟虎心中就已经开始记恨他了。 稍后就是素原推开十步之处,环顾站在岸边的两人,看着那边的山峰开口道:“二位退至我的身后。” 长图跟曲影对视一眼之后,缓慢的退到素原的身后,对于此人的实力,他们不得而知,不过既然能得到皇上如此的宠幸,那么定然不会只是一个凡人那么简单。 他的背影挺拔,调整位置,正对着湖对面的西山,他黑色绣金线的宽大袖口轻轻一挥,山那边便出现一个约一丈宽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那是什么?” 长图出声询问道。曲影也定睛细细打量西山上,湖面之上的那个洞口。 “顺着洞口进去,便能到达湖底。” “那洞口看起来并不像是自然存在,到底是何人何时在此悄悄挖了个洞穴。” 素原抬头看向出声询问之人,解释道,长图刚入皇城不久,自然不清楚皇城之中的历史到底如何,道听途说来的那些野史,不过尔尔。 曲影也不得而知,翟虎此时悠闲的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两手背在身后,看见那个洞口,他心中也是迷雾重重,从前皇上喜欢到处耗费人力物力修建行宫,假山假石假水。 如果不是长时间生活在皇城中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个夕阳湖乃是当年百里闵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人工挖凿出来的一个人工湖而已。 “这座湖乃是当年百里闵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出来的人工湖,众人皆知,地处北边的皇城之中,断然是不可能会有如此之大的湖泊,当年他刚从江南回来,因为宫中妃子怀念泛舟游湖的感觉,于是他便花大手笔建筑此湖,那个洞穴当年西山之上,并没有,我猜想可能是当年修筑湖泊的能人巧匠一同挖凿出来的。” 第六十七章被逐出宫 乘舟翻过这片湖泊,众人通过洞口,沿途进入湖底。湖底当中确实修建有一所密室,石门紧闭,下去打探的士兵不能进去,只能原路返回,禀告国师下面的情况。 一众人立于船头,紧盯洞口里面的情况,不出半个时辰,进去打探的士兵原路返回,跳出洞口,站在船板上面。 “洞里面的情况如何?” “回统领,洞口确实一直通往深处,而且一直往下,但是我们到达下面的时候,一道紧闭的石门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找不到其他的通道之后,我们便原路返回了。” 众人看向负手而立的国师,他一脸镇定,心中早有定数。环顾一周众人注视的目光,他吩咐下去:“准备火把。我在前面探路,你们四人跟来即可,洞穴狭小,恐怕空气不足,容纳不下这满船的士兵。” 长图说也好,曲影点头答应,翟虎转一转他的眼珠,出声拒绝,他开始搞幺蛾子了。 “国师,在下以为不妥,外边得留守一人,万一到时大家没个照应,里面的全部完蛋,被贼人一网打尽,那外边的也好另寻他法。” 满船的小兵听后,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这翟虎竟贪生怕死到了如此境地。 曲影侧身站着,手中抱着他的佩剑,听见这话之后,侧眼看了翟虎一眼,然后看向国师的方向,国师毫无反应。 倒是长图立马出声,此人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看向镇定的国师,他开口道:“国师,不必与此人一般见识,他要留守那便留守,在下跟曲影随您下去便是。” 人国师都不怕,都不知道他堂堂一位副将在怕些什么。 斜眼鄙视了他一眼,把小兵手中递过来的火把拿上之后,紧随国师的脚步,三人弯腰进入洞穴当中。 湖底不深,大约十来丈,三人跨步极大,不出片刻,便到达探路的小兵所说的禁闭石门之地。 长图拿着火把上前递给素原,仔细观察打量这道石门,曲影独自一人,用手一寸一寸的摸过靠近石门的两面石壁。 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到处都是凿刻的痕迹,深深浅浅,半晌也没有发现。 曲影看了一眼前面两人的动作,放弃查看石壁,上前三步,跟他们一同查看石壁。 长图见他过来,偏过头询问曲影,洞穴狭窄,三人并肩站在一起,都要紧紧挨在一起,国师站在中间,长图看着国师的鼻翼问曲影: “曲兄?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我们这里也没有,国师,这石门在下刚刚探了探,竟然以在下八成的力气敲打都未曾传出任何声响,这石门恐怕厚重得紧。” “石壁之上也毫无任何机关,看来这是一道死门。” “可不就是死门嘛?湖水平日之中涨涨停停,湖面深浅不一,雨季之时就高涨许多,旱季之时便消下去,这洞口又每个阻挡湖水进入之物,这道石门便起了关键作用,湖水漫入洞穴,也淹没不到里面去。” 长图叹息之后,响起他的解释,正当众人觉得此道行不通的时候,国师伸手在石壁的中央敲了三下,空手画出一道连贯的样式。 长图看不懂,曲影皱眉看着他画的痕迹,似乎像是一道符咒。 “你们退到我的身后。” 金光一闪,金色纹路的符咒便紧贴在石门上面,接着轰隆声响起,石门四分五裂,里面的光景映入三人的眼中。 随处可见的白骨嶙峋,阴暗腐败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尸臭腐朽的味道。 刺鼻至极。 国师踏过一块碎裂的石头,先行进入石室,长图伸出手臂挡在自己的鼻前,曲影皱眉屏息跟着一起进去。 “你们注意别碰这里的东西,还有尽量屏住呼吸。” 这里毒草恒生,土壤成紫黑色,腐败的尸臭,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无色的雾霭。 前方有个拐角处,通向别处。国师率先踩着铺满地面的白骨走过去。 长图年岁最小,虽说经历不凡,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惨淡的场面,国师踩着白骨发出的咔擦咔擦的声音,长图觉得脑中十分烦忧。此刻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来的是小时候被两位兄长欺辱,父亲依然责备自己的场面。 还有就是前些天,母亲来信,告知自己郡父病重,他心中竟然毫无恻隐之心。 曲影的脑中也开始蹦出一些不正常的画面。两人面露迷离之色,时而皱眉悲痛,时而却是放声大笑。 素原转过身来一看两人的症状,迅速伸手往他们的头上一敲,两人晃着脑袋问他发生什么了。 “听见声音便捂住耳朵,闻到什么就捂住口鼻,切记不可触碰洞中所有物件。” 接着就是里面长长的一条通道,但是两边居然都是牢笼,结实的铁笼中瑟缩着什么像人一样的怪物,他们的身形是人的模样无疑,但是浑身的毛发跟头上长出的犄角却跟人类恰好相反。 三人心中各有所思各有所虑,单单看国师的背影,长图就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样一个自带背景颜色的男人,他发誓,他这辈子真的除了这么一个男人之外,再也没见过别的男人这样。 “国师,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是人。” “等等,他们身上的服饰好眼熟。” 如同哑巴一般隐在暗中的曲影突然蹲下来,指着牢笼中的一块面料,所有所思。 “当然眼熟了,他们穿的不就是你平日之中穿的衣服面料?” “不,我说的眼熟,不是面料眼熟,而是面料上的刺绣眼熟。” 长图也跟着蹲下来,细细查看曲银手指的那块面料,果然被撕毁成渣的面料上下面赫然就是一个清晰又细小的一个云字。 “没错,上面乃是一个云字。云?云氏?” “没错,这些人都是当年我云府暗自训练的精兵,若要出府,每人身上必会带有云字相关的东西,为何他们会被弄到此处,而且被弄成这番模样。” 这宽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两边牢笼之中,关押的竟然全是以前的那些精兵。不只是心酸,还有可惜,如此多的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居然就这么被人困在此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眼神空洞,毫无意识,竟连人都识不得。 长图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安慰他道:“贼人手段如此卑劣残忍,咋们还是赶紧找到公主才好。” “长兄说得对,到时也好为我云府中这几万精兵活生生的性命报仇雪恨。” “不但如此,咋们要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下十八层地狱。” 两人说得起劲,素原一个人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忽然他的耳朵尖跳动了一下。他屏息,作出手势,示意两人闭嘴。 “怎么了?可是有人来了?” 长图小声询问素原,奈何他只是盯着黑漆漆的远方不说话,两人汗毛竖起,打起精神,手紧握自己身上的佩剑,随时准备着。 片刻之后,素原才转身过来告知他俩:“没事了,继续往前走吧。” “呼,还好还好,这里如此怪异,会不会有什么怪物啊?” “别说话了,赶紧跟着国师走罢。” 终于走到尽头,尽头之处,里头比较宽敞,到处堆积着稀奇古怪的植物,大多数都是不为人所见所闻的剧毒植物。 那边一处石桌上面摆放着齐齐摞起来的一堆瓶瓶罐罐,或大或小,三人小心谨慎进去的时候。 忽然朝那边传出来一阵响动,长图听得真切,只是小小的一声耳语,他便能肯定是公主的声音,他面露喜色,招呼两人跟着他过去。掀开红色的挡布,那边响起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毒针。 三人开始闪躲,我看见素原面露喜色,他终于来救我了,车博衍从我们被抓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昏迷不醒,春十三娘对着他冷嘲热讽,还不停讽刺我。 从她的语气当中,我得知她对男人到底有多厌恶。 “小心,那边有毒针。” 我紧盯着来救我的那三个人,出声提醒道,春十三娘见来人武功高强,朝我扔出一条红纱,大声呵斥道:“你给老娘闭嘴。” 接着毒针散尽,便是曲影跟长图双剑合璧,朝她刺过来,两人的身后,我一眼望穿就能看见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春十三娘只是用毒厉害,而且她现在不能见天日,对于长图跟曲影的咄咄逼人,她根本招架不住,最后想要逃窜,被素原一个定身法便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他们过来给我松绑,跪下道是他们来得迟了,让我受惊吓,回道“没有的事,你俩赶紧起来,本宫觉着这里臭的慌,咋们赶紧出去吧。” 逃出去之后,我觉得车博衍此人甚是不错,委婉答应了云张氏想要把他招为驸马的想法,并且去云熵哪里求情,免去他终身被禁考一事。 春十三娘被严加逼问,酷刑伺候,抖出陶轻舟是同盟一事,但是对于司寇南行,竟然只字不提。 正当我觉得我就要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抓住陶轻舟,将他绳之以法,并且能嫁个如意郎君的时候。 黄沧跟素原苦心设计,我一介公主被认为是不详征兆,而且云熵找我假扮云容的事情也被黄沧告知云张氏,云张氏现在作为太后,脾气性子渐渐变得火爆异常,因为云熵的原因,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得知我是假冒的之后,就把我的名头废去,逐出皇宫,同时黄沧素原自然也想方设法离开了皇宫。 第六十八章水落石出 众人离开皇宫之后,黄沧把所有的真相全部留在了信中,告知了云张氏跟云熵,其实初余就是云容,原本真正就是当年途中因为昏迷假死,被她们当做死去的云容,因为清河道长途经云容所葬之处,得知云容没有死去,这才把人接回道馆之中,拜师学艺,当年的云容十岁,因为在棺木当中,差点窒息,记忆全无,只是记得自己当年进入道观的经历,以前的种种全都不记得。 黄沧把当年的事情留在信封中,而且还留下了当年的记忆,打开信封,当年封存的记忆便可以变成画面飞出来。同时陶轻舟的事情被曲影暗中调查之后,当场撞见,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陶轻舟拖家带口逃到月阿部落,并撺掇司寇南行发动战争。 春十三娘被困于地牢当中,与司寇南行还有陶轻舟断了联系,司寇南行再也不能依靠春十三娘研制毒药,为害人间。 陶轻舟的宰相位置也腾出空位来,马右相顺势往上提,马慧光一时之间,名声大噪,皇城之中上门说亲之人便是更加多如过江云卿。 而我与车博衍的亲事说黄就黄,当初明明两家长辈都开始的看生辰八字了。 现下我独自一人坐在皇城之中的一埂断垣残壁之上,这里曾经便是云府的地址,现在渐渐被推翻重新建造新城区。 走在这片土地上,脑袋中全是我以前走过这里的场景跟画面,以前这里的荷花池再也不复存在了,绾妤的那片小池塘也消失殆尽。 云张氏下令把我赶出皇宫的时候,我有去求见她最后一面,但是孝然抹着泪告知我,太后不会再见我了。 眼中瑟瑟的东西在打转,我没有哭,也没有去找云熵,当初答应帮他的忙,现在事情败露,去找他也是无益之举,但是我去见了崔飘飘最后一面。 崔飘飘现如今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她在这宫中虽然被冷落,但是闲暇的时候,再也没有勾心斗角,她多出来的时间就是为云熵制作各种配件服饰。 自从那日云熵见到她的那幅画之后,封赏她作为美人,崔美人,虽说位置低下,但是她是这后宫之中的第一位女人。 众人再怎么瞧不上她,现在见着她都得低三下四,低着头请安问好。 瞧着她日渐红润的面颊,我嘱咐她,一定好照顾好云熵,她听闻我的事情,已经准备放下手头的事情,去送我一程了,虽说我跟她平日当中没认真说过几句话,没有好好处一下,但是各自心中还有有所眷顾。 她为我准备了一包袱的糕点,吩咐我路上吃,等到我坐在灰白的砖石上满,打开包袱的时候,里面放了一盒子的金银珠宝,还有好几张银票以及一些碎银两。 最下面压着一封信,我展开红梅信笺,里面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两句话:“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以及当上美人皇上赏赐的东西,你拿着路上方便些。保重!” 眼泪瞬间滑落,没想到我平日当中最信任的人,说赶我走就赶我走,半分情面都不留,反倒是我不喜之人,在我走之前,能我道上一句珍重。 眼泪砸到灰白的石灰粉尘上满,一颗接一颗,我笨手笨脚的拆开油纸包裹的糕点,塞在嘴里,用劲的咀嚼,然后胡乱吞下肚,泪水还在落,我暗自骂我不争气,走的时候都那么潇洒,为何现在只是藏在信中的柔情而已,就让我哭得这么没有骨气。 “哭什么?” 头顶上面的声音响起来,是长图,他挑开衣服的摆尾,跟我并肩坐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来嘲笑我这个只当了两个月的假公主。” “真假自在人心当中,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来嘲笑你啊?” “难不成你是来送我的?” “哈哈哈,我说是呢?” 他盯着我满脸都是粉尘的脸,伸手温柔的替的擦拭脸颊还有嘴角边沾着的糕点碎屑,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也替我别在耳后。 “哭什么?丑死了,小的时候,我因为惹哥哥生气了,父亲就罚我三天不吃饭,我跪在祠堂里面问母亲,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母亲只是一味的抱着我痛哭,说都怪她。诸如此类的事情从我生下来,到长大从来没有断过。” “哦,那你好歹有爹有娘,只是不受宠爱罢了,我自打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在道观之中,无父无母,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抱怨过什么呀。”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有更惨的遭遇,那你现在想好以后作何打算了嘛?” “还未知,不过。。。” 我的不过还未说出口,便被来人一把扯着后衣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怀中抱着的糕点,一时间全部滚落。 看向来人,我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我的糕点全部毁了,你赔我,你赔我!” “好啊,我陪你。” 素原一身青衣,没穿朝服,长图现在对他不敢造次,就连心中欢悦的女子,被他抓在手里,他也没有说一声不。 见两人之间的互动,也绝非普通人才有。他开口问道:“国师,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妹,还有我现在不是国师了,回去吧,皇上在四处找你。” 长图半信半疑,消失在半壁残垣当中。 这片废墟只剩下我跟他两两相看,远处的断壁之下,其实还藏有一人,他刚刚才到这处,看着长图就从自己身边就过去,并且还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传达一些情感给他。 车博衍何其聪明,侧身而过的人眼中分明带有一丝不甘,一丝悲哀。 他现在被一块还未推倒的墙壁挡住,我未曾看见他。 素原把我的后衣领带起褶皱,我反手将其抚平,蹲下去捡着那些已经被砸碎的糕点。 手中带有无限的温柔,仿佛那就是我毕生最珍贵的东西。 “别捡了,跟我走。” “凭什么?凭什么跟你走?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你说东就是东的初余?” “不管你是不是,你都得跟我走。” 他语气之中的笃定,还有霸道,我莫名的觉得熟悉,跟以前的师兄很像,但是又不像,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也不能一味的搭理他,于是我只顾着捡掉落的糕点。 出奇意外的他居然蹲下来帮我一起捡那些虽糕点。亲手帮我放在包裹当中,捡完最后一块,我拢紧包裹,自顾自的走出去。 没想到过去之后,居然看见车博衍站在那块墙壁之后,我惊奇又害羞的看着他,毕竟这是跟我谈婚论嫁过的男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我做什么?” “我想对你说,不管你是不是公主,我车博衍今生都认定你作我的妻子,你现在无依无靠,我来带你回家,跟我回去吧。” 他朝我伸出手,其实我不是没有触动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我说出这番话的男人,而我现在已经沉迷凡人的情情爱爱不能自拔,所以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我打算把手伸出去,交于他的手中。 但是突如其来的狗叫,并且德音就从我跟车博衍的中间过来,然后停在中间,把我跟他隔绝开来,蹲坐在地上,吐出舌头,朝我眯着眼睛,像是再笑。 看着它,我忍不住蹲下去摸摸他的脑袋。 接着就是素原唤他:“德音,过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看着德音屁颠屁颠的就朝它跑过去,我顿时醋意横生,恶狠狠的看着那人。 德音跳起来往他伸出来的手够,但是就是够不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车博衍开口继续道:“国师他来找你有何贵干?” “哦,他不过就是无聊了,想再来替我算上一卦,打算直接送我归西。” “国师心肠竟如此恶毒,当日若不是他的救命之恩,父亲叫我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直接上朝同他理论了,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你不是公主你就不是公主?” “四修,我原本就不是公主,你别再犯傻了,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不跟我回去,你要去哪里?” “这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总有能安身立命之所,放心吧,你且宽心回去吧。” 然后我就跟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朝着天涯尽头走去,素原带着德音紧跟其后,路过车博衍的身旁之时,车博衍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素原道: “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你走你的独木桥,她有她的阳关道,不然我不回放过你的。” “哦?是吗?期待你能再次见到我们的时候。” 这时候的素原语气之中带有胜利者的姿态还有小傲娇小邪性,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打不过他,车博衍只好作罢,任由他的背影也消失在尽头处。 我涌入人海之中,散尽手中的钱财,只留下一个样式比较奇特的珠钗作为留恋之物。 一条街逛下来,我的手中抱满了物品,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两瓶烧酒,今晚我打算爬上西山,在上面大醉一场,喝个痛快,喝个不省人事,忘记一切,明早起来,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失心愿灵果初余。 西山之巅,月亮仿佛就在我的手中,我伸手抓住它,乐呵呵的邀请她同我一起喝酒。 素原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知道,但是我没搭理他。 第六十九章春十三娘 我当初带着来的那一万精兵便是被春十三娘用来做实验的做实验,试毒的试毒,再者便是吸**气之后炼制尸王,再现春十三娘,她勾结妖怪,修炼诡秘之法,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弦思便是被她控制住在牢笼当中,春十三娘投奔司寇南行,想要南下征战,两个人互相利用,司寇南行从春十三娘哪里获得他想知道的一切,还有毒药,同时司寇南行向春十三娘提供人类,以供她修炼诡秘之法,而他的部落族人本身就很少,所以他提供的人来处便是陶轻舟来提供,陶轻舟从司寇南行那里获得他想要的毒药,还有两个人结盟,同时互相利用,相互强制,原本想要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才发动战争。 但是春十三娘瞒着另外两人擅自动用邪术抓我进入湖底密室当中,想要拿我当试验品,试试她最新的药剂,能够把皮肤变得更好,让人年轻的东西,但是她没想到她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她现在被抓捕归案,并且抖出陶轻舟,她的败露成为了一切事情的***。 虽然我被逐出宫了,昨夜喝个酩酊大醉,躺在半山腰就不省人事,梦中的绾妤就入梦来了,原来弦思就在皇城之中的西山脚下的夕阳湖底下,而刺客逃脱的方向乃是司寇南行经常约见刺客的地方。 这一路追踪,人因为刺客逃出来的时候就发出信号,要约见司寇南行,绾妤因为没有见着弦思,一直不肯现身。 武杰带着将士们上前截杀司寇南行跟刺客,刺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司寇南行给他解药,放他一马,奈何司寇南行根本就没有反应,还一脚把他踢开,武杰拥兵而上,将没有毒发没有反抗能力的刺客当场击杀。 司寇南行武功高强,以一敌十,同武杰打斗起来,但是因为势单力薄,很快因为武杰人多势众,他的身上很快见红,眼看着就要把他捉拿归案,贼人的同伙前来相救,一众贼人再次逃脱。 武杰无功而返,但是他却因此得见司寇南行的真面目。 一觉醒来,已是日头高照,满目都是刺眼的阳光直直的从头顶照射下来,我爬起身来,全身酸痛,没有一处不疼,扶着额头,摇一下闷疼的脑袋,想起刚刚在梦中见到的一切,绾妤不知所踪,弦思被困于湖底之下。 连忙直起身来,想要下山从洞口进入湖底,因为弦思,我要帮助绾妤,不得不再次插足此次事件。 旁边的一道声音响起来:“去哪儿?” “你管得着嘛?” 素原居然躺在那边的石头上面,一夜没有离开,德音趴在他的身边,两人的样子活脱脱就是逍遥世间的两个好伙伴。 我气闷得紧,不再理他们,踢开脚下这一堆垃圾,翻身就往山下走去。 素原大概知晓了我的目的,也不多问,自己一个人就跟在我的身后,见我到达那个洞口探望的时候,他才出声制止我。 “里面的怪物横生,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不要进去?那弦思谁去救?绾妤现在不知所踪,你要我知晓弦思的位置不去相救,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他拦不住我,也只得跟着我再次进洞探寻一遭。 洞中的石门被他毁损,此刻已经畅通无阻,但是洞穴里面的森森白骨,仍然满地都是人形白骨,我踏着白骨之中的空隙紫黑色的泥土朝着前方走去。 因为失心,所以我连心中最后的那点眷念都不再有,仍有脚踩白骨的声音响起,我没有丝毫的反应,德音跟在素原的身旁,竟然多次想要叼起地上的白骨,素原呵斥几次之后,它也老实了。 沿着洞口一直进去,回想记忆中的路线,我很快找到了关押弦思的那一处密室。 石门紧闭,记忆中的那个开门机关就是石壁上边的那个红烛,稍微向左扭动就能打开石门,但是梦中的那人扭动的痕迹我没注意看,只是记得那个东西能把石门打开。 从右手边的石壁上,正数过去第三个放置红烛的石坑当中藏有机关,我踮起脚尖,够上那根蜡烛,稍稍一转动,果然有轰隆的声音响起。 我看向石门,石门紧闭仍然纹丝不动,倒是四面八方的箭矢朝我们飞过来,箭矢上面带毒,素原迅速的把我带起飞到上空,挡开这些因为触动机关而飞过来的箭矢。 德音竟然丝毫不怕这些箭矢,只见它原地打滚几圈之后,刺向它的箭矢全都掉落在地,它完好无损。 我惊魂未定,素原搂着我的腰,把我缓缓放置在地上,只听咔擦一声,脚踩的地板忽然裂开,我当时在想,这本就是一个深入地底好几十丈的深处了,要是再次掉落进去,那里面会不会就是尽头了? 素原闭上眼睛,伸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朝着下面打下去,瞬间一张网结成,把我兜住,我被他搂住,十分不自在,我把他的手拍开,抬头看着远离我们的地面,还有够出头来看着我俩的德音。 我问道:“怎么办?现在我们怎么出去?我明明记得就是转动那根蜡烛就会打开石门的啊?为什么?哪里出了纰漏了?不应该啊?” “你转动的方向错了,该朝右转,你转成左边。” “啊?似乎好像是那样,你快带我出去啊。” “带,你?出去?我记得,某人对于我的所作所为可是丝毫不领情。” “领情,领情了好吧?你把我害得这么惨,难道我不应该生气?任由你捉弄我?” “我捉弄你?抱歉,我没那个心情,再说了,天帝当初派你下凡之时,是要你在人间逗留,迟迟不肯行动的?” “怪我吗?明明一开始挺顺利的,但是你的什么未婚妻突然冒出来,要不是她,我至于没了心,你至于忘记我?” “我何时忘记你?” “是,你是没忘记我,但是你记得只是我这个人,还有我的任务,别的你还记得?” “别的什么?” “没什么,算了,只要这次救弦思出去,绾妤安心回来,我便随你一同上路。” “只是这样?” “不然呢?还想要我怎么样?” “你的心,黄沧已经替你拿回来了,只要这次你同我们一起上路,就会把它归还给你。” “哦,先上去吧。” 听见我的心即将要回到我的身体了,我仍是开心不起来,不知为何,不解其因,想不通也就作罢。 最后我归结成,既然他都忘记了,我还要那颗不属于我的心干嘛? 他把佩剑拔出剑鞘,御剑飞出这个天大的坑,出去之后,我正确转动红烛,紧闭的石门往上升起,一阵灰尘掉落,我挥着手,咳嗽好几声。 里面果然就是一潭死水,而潭中果然就是一尾极大的蓝色鲛鱼,她看起来及其痛苦,尾巴藏于水中左右煽动,身体是人的模样,但是此时靠在岸边,早已没了生气。双眸空洞盯着远处的石洞口。 “弦思?弦思。” “别喊了,她身上的所有穴位皆插有毒针,注意看,她额前的那颗毒针,你去把它拨出来,她自然便会有意识了。” 我绕过潭水,到达她的头部靠着的岸边,伸手拔出她湿漉漉的额前的那颗毒针,针孔极小,她的血珠迅速凝结成血色的珠子,掉落在地,沿着岸边的石头滚落叮铃铃的响起。 “这是什么?” “这是鲛人血珠,她们的眼泪可以凝成鲛珠,鲜血可以凝成血珠,极少人知晓她的鲛珠跟血珠成效相反,鲛珠奇效可以救人,血珠剧毒会杀人。” “真的吗?” “嗯。她已经醒过来了。” 弦思的灰色眼眸果然在微微转动,发丝在水中荡漾开来,像极了水草在水中绕舞,最后她环顾一周石室中的情况,最后定睛在我的身上。 “你是何人?” “我是绾妤的朋友,受她之托,前来相救弦思师父,你怎会被一介凡人控制在这里?” 她的瞳孔瑟缩,面露害怕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恢复正常,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她拥有上千年道行的鲛人害怕至此。 “她现在早已不是凡人,晋城历史到现如今早已经过去一千年了,她已经存在了一千年了,因为私自修炼诡秘之法,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对于精怪的研究更是精细,不但拿人当实验,很多精怪都被她抓来毒死,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的血对于她的研制还有利用价值。” “不对啊,她现在已经被皇上派人抓住,关入地牢了。” “不,你们赶紧去把她杀掉,她去地牢之中目的很多,不可能那么简单被你们抓住了。” 的确,春十三娘只是假装被抓住,然后把陶轻舟供出来,以便陶轻舟作为挑起战争的媒介,然后最大的目的就是在天牢之中,把她最新研制的尸王毒药,全部投入天牢之中,到时候只要发动战争之后,天牢之中的人全部变为尸王,到时的皇城皇宫都会遭遇天大的暴乱,到时城中被尸王吃干净。 喧闹的皇城就是一座空城,到时候一举拿下皇城,这天下便都是她春十三娘的了,她现如今已经能千岁,到时候把天下男人全都杀干净,所有女人都能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到时就不需要传宗接代,只需要一直活着。 第七十章逐鹿之战 从弦思哪里得知春十三娘的目的之后,我跟素原很快回到皇城之中,素原施法我们潜入天牢,果然地牢之中的春十三娘并没有被控制住,相反她在天牢之中来去自如,到处唆使关在牢中的犯人,反正他们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现在春十三娘给他们另外一条路,而且听上去感觉还不错,所以大部分犯人都欣然答应她的要求。 我跟素原到达天牢的时候,看押犯人巡逻的士兵早就被她毒晕,倒在地上没有知觉。 她偏头看向我们的方向,素原赶紧把我带到墙壁之后,春十三娘再一次进入地牢之中,众位晕倒的士兵也揉着脑袋悠然转醒,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每天到这个时候,他们都会睡过去。 但是时间不长,他们很快就能醒过来,所以他们都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我跟素原原地一转,就变成了身着天牢士兵的服饰的侍卫了。 低着头,朝着地牢走去。 顺手把地牢的钥匙偷到手中,那个跟我们擦肩而过的士兵毫无知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钥匙已经不见了。 地牢之中的春十三娘,手腕上带着镣铐,粗大的铁链子绑在她的脖子上面,她闭目养神,恍若刚刚来去自由的人不是她。 我把地牢的牢门关上,素原已经空手画出符咒,并且金光闪闪,就要贴到她的身上。 忽然就是她的眼睛睁开,偏开头不看金光闪闪的符咒,她现在十分害怕见到天日。 就算是一点点的光亮都不行,这便是修行邪术之人的表现。 “你们做什么?” “来要你的命。” “呵呵,口气到不小,凭这个小道士就想要我的命?” “能不能要你的命,你且看着就是,不需要反问我。” 素原的手往前一伸,符咒被她躲开,她竟然能伸缩自己的骨头,看来真的不再是个人了。 黑袍凭空掉落在她的手中,她披上黑袍,迅速就隐身在这个地牢之中,我看不见她了。只留下她的笑声,到处环绕,响彻不停。 “怎么办,她不见了。” “你退开一点。” 我退到牢门那处,素原站在地牢的中央,迅速转着,抬头查看这个地牢,然后盯准一处位置,径直把自己身上的佩剑脱鞘之后,飞身刺向那处。 汨汨的鲜血迅速从空中流淌出来,笑声断掉,接下来就是痛苦的**声,还有疑问声: “你是仙人?” “是与不是,与你何关。”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春十三娘竟然能死在仙人的剑下,人这一生,犯过的错误太多,就找不回从前那个自己了,仙人既然发觉我的存在了,那便就是天定的事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当年我不过也是相中一位仙人,奈何他只是利用我而已,用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我不甘心啊,他说我们人类只有短短数百年的岁月可以存活,人仙相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我做到了,我整整活了一千岁了,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她的话音渐渐弱下去,她的身体也显露出来,被素原的剑钉在地牢的墙壁之上,素原把剑拔出来,她的身体滚落在地,鲜血四溅。 我捂住脸,素原过来把我挡在怀中,他的背上现在已经被春十三娘的血液腐蚀成一个个的血坑。露出血肉,但是他没有丝毫的皱眉,反而低头先询问我是否有事。 我摇摇头,看向地上已经血肉模糊,正在自己慢慢消融的春十三娘,皱起眉头。 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样子看守的士兵闻声而来了,其中有人说:“快,地牢之中有人劫狱了。” 我听见声音,焦急的看着他,素原抱着我一个转身,我们便从地牢之中出去,到达西山之巅。 深秋雾蒙蒙的天空见不到星星,偶尔能看见半露的月亮都很稀奇了。 西山之巅现在的谷风倒吹,从脚底往上吹,我簌簌发抖,但是顾不上浑身的冷意,我扶住素原,查看他的后背,询问他现在感觉如何。 他摇摇头道:“我没事,走吧,先去爬云客栈。” 是的,弦思被救出之后,绾妤迅速出现,带着弦思回到爬云客栈,我跟素原跟她约定好了,今晚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到爬云客栈跟她一叙。 事后,我才得知,原来弦思这段时日以来的法力下降如此之快,并不是准备撒手不管世事,万事全是因为一个情字而已。 弦思的内丹刨出给那个一直躺在冰玉床上的活死男人续命。 那个男人便是当年救她命,帮她顺利度过八百年大劫的男人,当年他因为救她,沾染她的鲜血,立刻中毒,弦思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解毒救他。 之后便是长达数百年的抛去一身修为,逗留人间,只是为了这个活死人一般的男人。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成了永远,那一次之后,弦思每日见着便是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男人。 众人纷纷道爬云客栈老板娘神秘至极,救人无数,但是得到的那些草药虽然独特,散布于天下各处,但是也不难找到。 当年弦思把人带到西山神这里,求助于山神,山神无能无力,不能擅自帮助人类,三界之中,人类命数各自有自己的命格,但是弦思一直苦苦哀求。 山神没办法,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虚假的药方,只能续命,不可救命,为了一直保持药材的不断,她在西山脚下修筑了爬云客栈。 弦思的心事了却,那人终于死去,投入轮回之道,开始自己的下一世。 弦思因为法力散尽,内丹消逝,变成一尾鲛鱼,没了上千年的修为,她只能重头再来,而绾妤深感,师父的深情。 于是她决定留在爬云客栈,守着修为散尽的师父,重新经营爬云客栈,将师父救人性命的规矩沿传下去。 这些事情全部结束之后,黄沧果然现身见我一面,同时把心归还给我,一切串联起来,我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他便扯着我说:“失心之人为何不亡?” 现在他把心交予我的身体之中,才笑呵呵的道:“心在人才在,倘若一个人没有心,那么这万千的世界再大,又有何存在的意义呢?” 此时他已经变为白头发白胡子的仙君模样。 把春十三娘搞定之后,我们一等人离开,并没有插足两军交战。连个种族之间的战争理由由来已久,不打不行,无论如何这一仗都少不了。 没有外界的插足之后,月阿部落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敌过中原的地广物资丰盛,人口众多,他们再一次被打败,但是同时也立下了约定,从此两族的人不再发生战争,各自和平安好休养生息,云熵的年号成为了最鼎盛的纵英之治。 司寇南行的才干军事战斗能力再怎么高强超群,他也奈何不了天定之数,想要逆天改命,光靠他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云熵知晓我的身世,一直想要把我接回去,不但派出曲影长图挽留,甚至好几次不顾战火攻城,亲自前来相邀。 我知道即使我回去,我也不能安心呆在皇宫之中,于是拒绝他,让他好好跟母后生活,我有自己的使命。况且我就算想要回去,素原都不可能答应。 我的前尘往事终于尘埃落定,开篇结束。从此我跟素原踏上了集愿的路途。 黄沧不知道往我的心脏当中加入什么东西,反正我现在不但能做梦梦见别人的毕生经历,而且平日当中,我竟然有了探知别人愿望的能力,不但如此,我还能自有控制这股探知愿望的能力。 对此我很是高兴,远离皇城之后,我们朝南走去,南方的地域当中,时常发生怪异之事,其中定有蹊跷。 放眼整个中原,散落的愿灵果竟然只有几颗而已,而且很好定位,感知到确定的位置之后,我们一行人踏上了路途。 路途遥遥,只有我跟素原,渐渐我发现他竟然身藏两种人格,一重温柔如水,淡若空气,另一重强势霸道,不但傲娇,而且邪性,有些时候我都怀疑是我的问题,因为他每次两种人格变幻,根本就没有察觉。 好几次,我试探着问他,他竟然反过来冤枉我,说我脑子出现问题了。想要召唤黄沧下凡来,给我诊治一下脑子。 几次下来,我果断放弃,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绝情薄凉不说,现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变化不断,每天跟在他的身边,像是一个定时**般。 进入南方区域的时候,天气彻底转凉,南方的冬天虽然比起北方暖和许多,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随便一点冷,我都受不得。 坐于马车之中,抱着暖炉放开手。素原从踏上路途的那一刻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 这段时日,虽说受了不少出来作乱的妖怪,但是竟然都没有愿灵果的下落,我不免慌神,难道我的判断能力出了问题了? 北方打仗,南方并无战乱的影响,日渐发展的经济,渐渐超过北方皇城。 四下之中随处可见,人人穿金戴银,穿着华贵,农民有余粮,农业带动商人的发展,社会稳定提供了很大的条件。 我们马车途经的位置皆是一片繁荣。 第七十一章神庙遗迹 繁荣过后,便是山水不相逢,满目苍凉,风雪交加的夜晚,行路之人也好,赶路之人也罢,众人行色匆匆,都想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家中,或是找到一个落脚点。 满天的鹅毛大雪,我的心中所想便是,瑞雪兆丰年,明年的天下定会在云熵的统治之下,入目的全是繁华大道,天下安定,举国昌荣。 百姓安居乐业,大雪封山,我们的马车走不过去,只好认命待在原地,等待明日暖阳出来之时,雪能化一化,道路能通,我们也好继续赶路。 这段时间下来,我们早已身穿棉袄,里头也是一层夹袄。我一身**色的带绒棉袍加在一起,这才觉得寒风不刺骨,飘雪落不到我的发顶。 而素原一身劲装,外面一件黑色的狐裘带毛黑袍披在身上。 山上的风雪特别的,风带过来的凉气吹开厚重的车帘,透入马车之内。 我双手捂住脸,感叹道“这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越往前面走,风雪越大了呢?” “海拔高的山峰就是如此,行的越高,风雪越大,这会儿只是风雪崩塌阻了前方的道路,到达山顶的时候还会有更多的危险,这个时候遇见的这些都只是一个小问题,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出去探探路。” 素原撩开车帘,下去马车,足足浸满到人腿弯的深雪,一下子把素原的腿埋没在雪地当中,阻力太大,行走不得。他只好全身运力,飞起身来向前方飞去。 高耸的高山,一眼望不到冰雪世界当中,除了白雪就是白雪,旁人想要见到一点其他的东西根本毫无可能。 突兀的石头也全部被白雪遮盖住,他飞过被山体垮下来的石头挡住的道路,绕开庞大的道路阻体之后,发现过去的那处居然还有一条宽好几丈深好几丈的裂缝,断开这条道路。凡人想要翻过这个地方,除非清除掉落的石头跟铺盖的积雪,搭桥修路才能到达对面,而且这条路本身就是盘着巨大的山峰修筑起来的。 陡峭的同时一个不小心就会滑落掉下万丈深渊。 素原出去半晌的时刻,我也呆不住,带着德音就跳下马车,从下往上吹的雪风灌入我的衣袍,带起衣带腰带,把我的帽子挂下来,带起我披散着的一头黑发,在这漫天的雪地中显得十分醒目。 素原突然就站到了我的身后,很是贴心的帮我把帽子带上,衣袍拢紧。很是顺手的动作,就连他才刚刚做完,他就情不自禁的举起自己的双手,开始思考,刚刚那一系列的动作从何而来。 雪地中翻滚的德音,跟这雪白的天地混为一团,他藏入积雪当中,通身雪白并且浓厚的皮毛不过片刻,就铺满了一身的飘雪。 我跟素原只不过原地低头尴尬片刻,我把自己缩在宽厚的衣袍当中,抬头看向他,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前方的道路已毁,我们得从另一条路上山了。” “其实,我们没必要走这么艰难的路途,绕开这座山,从人们常走的路途也一样。” “既然这座山有什么东西,那就不能绕开。” 为何天帝一定要让愿同我一同上路,此刻似乎早已见分晓,我不过就是一个活体导航而已,一个行走不用自己仔细研究的地图而已。 “那边那条路,可是那边那条路森林丛立,冰天雪地之中,树林之中有些什么,我根本不可能遇见得到。” “既然不能遇见,就亲自前去看看便可。” “哦,那好吧。” 于是我们的车马改道,从原地掉个头,朝着茂密的森林之中走过去。小白浑身的飘雪在车内慢慢融化成一滩雪水,车内的毛毯子被它打湿,然后又捂干,它的体温异常的高,我靠在它的身边,觉得它就是一个巨大的暖炉,皮毛抱着手感极好,抱着也很暖和,每次我都想抱着它睡觉,奈何人主人是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之人。 每次德音靠近我,素原都会把它赶走,德音势单力薄,根本不是他的敌手,每次都只能乖乖的靠在角落,不敢靠近我。 森林之中的光线太暗,外面的冰雪之中,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人眼都睁不开,现在的森林之中,一下子暗下来,倒也很合适,我想要感知到这片森林有些什么,于是够着头出去张望,素原一个人抱着手靠在侧壁上面闭目养神。 突然一只小兔子出现在我的眼中,用手直指那个方向,现在它正蹲在雪地当中啃着露出头来的仙草,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毫无反应的素原,我喏喏的讲不出话来,直接采取行动,掀开车帘一下子就跳下马车了。 德音睁开眼睛,发觉我出去,也紧随其后,很快跳下车去,跟着我一同蹑手蹑脚的想要去抓那只小白兔。 我朝着身旁蠢蠢欲动的德音,举起手指禁声,然后蹲在靠近小白兔的一棵大树背后。背靠着树,心脏蹦蹦蹦的跳动,缓缓侧过头去,想要看看那只小白兔,并且把它抓住。 却不曾想到,乖巧蹲在原地啃食仙草的小白兔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兔妖,朝我张着的血盆大口,坚硬且长的獠牙鲜血淋淋,血红的鲜血滴落在雪地当中触目惊心,我捂着胸口跌坐在雪地之中,惊魂未定,通身乌黑的兔妖便张着血口慢慢靠近。 我被吓傻了,只能双手撑着冰凉的雪地朝后移动。 德音却一直在旁边呲牙咧嘴的露出獠牙威胁它,一大一小,德音身形没有兔妖的大,一下子便占了下风。 兔妖不把它放在眼中,只是盯着我,我才是它的猎物。 “素,素原!师兄!来人啊,救命。” 马车明明隔得不远,他一个人在马车上面,早就感知到了兔妖的存在才对,为何迟迟不肯下车现身。 眼看着它就要咬上我的腿部,我尖叫着捂住眼睛,嘴中喊着救命,德音扑到兔妖的身上,咬住它的后腿,冲力极大,把它扑倒在地,德音的嘴上沾满鲜血,兔妖的后腿被德音活生生的咬下一块肉。 它的眼睛瞬间通红,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速度极快的朝着德音攻击,最后兔妖纵身一跳,德音扑空,撞向一棵大树,树上堆积的皑皑白雪瞬间垮落下来盖住德音,兔妖朝我袭来,刚刚不过是它的一招声东击西。 兔妖的面目狰狞,口水混着血液成为血水,黏腻迟迟不肯滴落,但是它的速度再快,也没有突然从马车中飞出来的长青剑快。 长青剑飞出时划破空气带着声音,一招毙命,兔妖被剑直直的穿过心脏位置钉在树桩上面,鲜血顺着剑刺穿的位置沿着树桩流到雪地之中,温热的鲜血把积雪溶出一个个的大洞,里面装满血水。 素原随之从车帘当中飞身而出,径直飞到我的面前,蹲下身体,朝我伸出手,如墨星空一般的眼睛盯着我。 此刻他的眼中说不出来的邪魅,像是另外一重人格出现的征兆,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眸,泛着淡蓝色的幽光。 恰恰他的这重性格,反复无常,我着实害怕,只是瑟缩着身子往后撤,并不敢朝他伸出手。 他勾起嘴角,朝我邪魅一笑,本身他就刻板铁面,平日之中若不是性子稍稍好些,像极了春日的旭风,也就弥补了他生了一张让人看见就不敢直视的面容。 站起身来,直接弯身把我抱起,单手抱住我的腿弯,单手抱住我的腰侧,我的双手紧紧抓牢自己的衣袍,显然这人现在已经不正常了,至于为何变得如此,我不得而知。 战斗过的德音,现在已经从雪地当中挣扎爬出来,现在已经干干净净的跟在我们身后。一切都风平浪静,长青剑因为素原的离开,自己拔出,飞向素原腰间所挂的剑鞘之中。 刚刚的危险境地除去我一人仍然害怕有余,剩下的这两人似乎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我被他放置在马车内部,呆愣着不敢动作,他也只是把我放好之后,就亲自出去赶马车了。 德音也陪在他的身边,稳稳的蹲坐在他的身侧,看着马蹄从雪地之中,一深一浅的向前走去。 雨雪交加的夜晚,终是到达山顶,山顶之上,平旷的土地之上,存在着一个破损的庙宇,因为天色暗下来,这里也就是终点,再次连夜赶路下山是绝不可能的了。所以我们就打算再次停留一晚。 却不曾想到我们竟然途经神庙遗迹。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蜘蛛网结网之处也及其怪异,像极了玄门之中的一方古阵,我没有丝毫的见解,素原倒是看着及其相似,但是奈何年代太过于久远,见过此阵之人,这三界之中,也是寥寥几人。 我开始感叹,只因偶遇风雪交加就停留在一座小庙里面躲一下,但是没想到这是一个神庙遗迹,这里面不但游魂聚集,我跟素原达到之后不过半晌,刚刚查看网这里面的构造跟环境。 游魂就因为看见素原身上的法器长青剑,以为素原跟我是山下的人请来的道士前来捉拿她们,于是他们暗自较量,对我们大打出手,一场防抗与自保的战争就开始。 我居然变成了那个累赘,成为德音跟素原保护的对象,他们不但要花费心思对付游魂,还有分散注意力保护我。 第七十二章上古神器 一众游魂四分五裂,分开攻击素原,德音能看见鬼魂,但是它不能攻击到鬼魂,但是鬼魂能够看见并且攻击德音,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一下子就处在了劣势,破庙里面到处破烂不堪,灰尘堆满地面还有横亘其中的断木房梁。 上面供奉的神像,模糊不清的相容,还有身相也已经破损不堪,我猜想这个神肯定早就不复存在了。任何一个神但凡存在,断然在人间的神像都不可能会破损至此,让人分辨不出来。 到处的蜘蛛网网在神像上面,灰尘堆满了神像的周身,就连素原一时之间都难以分辨出来这个供奉的神是谁。 现在聚集的游魂已经被打散,四处逃窜,,逃匿到了各处,我们站在原地,这间破庙太过于诡异,处处透露出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神秘气息,经过游魂这件事情,我更加能肯定这间神庙里面定然藏着什么东西。 我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丝丝月光,打量那个神座,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神到底是谁,我拢紧衣袍,阴风伴着寒风从门外窗外灌进来,扑面的刺骨寒风,像是一根根冰锥子刺在我的脸上。 “你觉得他到底是谁?” “看不出来,不过看这个庙宇的破损程度,还有材质,我能估计这是上古年代的东西了,神像的浇筑材质看样子是青铜,经过千年来的风蚀,没人前来打理,面容不清,而且这个神不闻不问,说明可能这个神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复存在?” “有可能是触犯天条,跳下往生井贬下凡,也有可能是被天雷剃去根骨,灰飞烟灭。”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出去继续赶路,还是呆在这里?” “刚刚的那些游魂被我们击退,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毫无发现,那我们便是寻路下山去吧。” 神庙里面呼呼的风在作响,暗处隐匿着些许东西,灰尘腐败的飘入我的鼻间,不知道为何我的心在砰砰砰的跳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涌而出,但是这四周的环境太过于安静,甚至死寂一般,游魂刚刚从神像后面飘出来。 素原跟德音站在原地,我则缓缓朝着巨大的神像靠近,伸手抚摸在堆满灰尘的神龛上面,闭着眼睛,有什么东西正在引着我,跟我的心串联在一起。 越靠近神龛我的心跳动越快,于是我不由自主的绕着神像打转。 突然之间的天旋地转,摇摇欲坠早已腐朽的房梁木一根根的掉落下来,落在地上碰碰作响,素原抬手挡住额头,朝我跑过来,把我护在怀中,但是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房柱倒塌之后,瓦片垮落下来,整座神庙夸成一片废墟,素原抱着我飞升上到空中,看着转瞬间就从一座矗立起来的神庙夸成一片废墟。 心有余悸,但是心跳的速度并没有减缓,甚至于还有加速的征兆,那东西已经越靠越近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们,它的力量很强,呼。” 气短胸闷的感觉向我袭来,伸手捂住胸口处,努力不让心脏超速跳动。 素原想要快速抱我下去着地,但是猛然间,堆积如山的废片,四处飞散,冲击到我们的身上,划破衣裳,刺入血肉,噗嗤的一声,一片飞瓦没入我的手臂,我吃痛。 素原为了替我挡住这些冲力极大的废片,把身上的衣袍,推下,单手拧住衣领那处,暗下用力把衣袍挥开,打落一些袭来的废片。接着把衣袍施力裹住我的身体。 脚底施力,很快落在地上,闪开那个从废墟当中破涌而出而出的法器。 旋转之中,停驻在空中,看样子一把伞状的法器,周身散发着阴气,我捂住手臂,裹住素原黑色的衣袍,抬头盯着半空中那把本想要攻击我们的伞。 外面的光亮因为大雪覆盖的原因,亮起来许多。 拿把伞的颜色也渐渐映入我的眼帘,但是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它在不断的放大。 “不好,它在朝我们飞过来。” “走。” 素原抱住我飞到别处,果然伞朝着我们刚刚站着的地方攻击,伞骨碰在地上堆积的积雪,很快离开,不过这次它改变攻击的方式,改成了闭合在一起,像是一把利剑朝着我们就袭来。 素原的佩剑脱身出鞘,把我放置在马车旁边,飞身便是朝着那把飞伞刺去。 那把伞像是隐约中有人在把控操作,一招一式对付素原的剑式完全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出其不意的改变招式,张开伞身就是伞骨飞出,行成一个包围圈,刺向素原。 像是一招万剑归宗,一招制敌,势必要置人于死地。 我在底下看着,十分的担心,素原一开始就在试探,从一招一式的试探,再到假装不敌,逼出伞的绝招,这一系列的做法,我很是不解其意。 德音一直在地上转圈,半空之中的战斗它想参与也参与不了,我把它招到我的身边,抱着它的脖子,这才感觉冰凉的手臂血液才流通起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此刻我只能靠在德音的身上。 眼神也在慢慢模糊起来,看着半空之中的素原,竟然出现了模糊的重影。 恍惚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游魂,我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德音一味的叫唤,我勉强支撑着德音的身体,站起身来。 素原似是见着那把伞打不散,砍不断,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它,于是干脆下地,画出符咒,想要一把火烧尽它。 他刚刚画出引火符咒,我这边便被一个游魂锁住,德音冲着他叫唤,他用一根绳索捆住我,我挣脱不开,不但如此,他还变幻出一把利刃放置于我的脖颈之间。 幽幽的阴气从我身后一直扑到脸上,素原察觉到我的这方,身后的是位年长的游魂,虽然没有脚,漂浮在空中,但是能大概看见他的面容与身形。 素原想要速战速决,一个符咒便驶出贴在伞身上面,大火燃起照亮整个山顶,火光之中,素原飞身过来,双手翻转,便是朝着我身后的游魂一击,游魂躲开,并在嘴中念叨着叽叽咕咕的咒语,我听不大真切,素原刚刚撤回将要击向我的法术攻击。 我身后的游魂咒语年代之间,哈哈大笑,威胁素原住手,不然他手中的利器便不会长眼睛,到时便是我人头落地之时。 一众游魂集约而至,纷纷从神龛地下漂浮出来,聚集在我的身后,然后都纷纷使出法力,过渡到押着我的年长游魂身上,星星点点的像是萤火虫一般的法力漂浮出来,全部通过年长游魂的手掌,聚集成了一团巨大的闪着微弱光芒的银光团。 素原趁着他们聚力之时,同时御剑飞过来击中他们的脚底,顿时迷雾四起,他趁乱把我带到旁边,游魂聚力完成,本以为他们的那团东西是为了攻击我们,结果就是那团火熄灭之后,伞居然完好无损,只是掉落在地上面,一动不动,看样子刚刚的神火烧得它已经失去自动的能力。 游魂的那团东西便是再一次注入怪伞当中,然后混着年长游魂的咒语,那把伞随着注入法力,渐渐飞升到半空当中,似乎又要觉醒。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年长游魂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漂浮在空中。像极了精灵闪着光飘在空中的感觉,但是随着透明而来的便是,他的身体忽闪忽现,一明一暗的出现。 素原跟我站在原地,他把我护在身后,拿着回转来的佩剑挡在胸前。 “他们那是?” “他们在用自己最后的魂魄注入神器,以求随着神器永生。” “什么?神器?永生?” “没错,他们应该就是世代守护神器的部落,但是应该是跟着守护神的消失也跟着一起消失,但是他们死去的魂魄却一直守护在这里。” 这番话语结束之后,就是年长游魂的消散,幻化成光点一直随风散去,身后的众位游魂皆是一片唏嘘,呜咽之声四下响起。 我心底下也是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不能言说,伴着呜咽之声就是呼呼的风声跟伞再次追着我们攻打过来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个伞怎么一直阴魂不散。” “他现在被注入阴识,本就是属于阴魂,阴魂不散也是常事,既然毁坏不掉,那么我们离开此处便是。” 阴识,阴魂的阴识,只要被注入阴识的东西,便会一直怨念深存,固执成见,追着不放,所以这些游魂一直停驻在此处,不愿轮回,不愿投生,世代守护神器的生前信念,变成了死后的怨念。 上古神器灵伞,寄魂折元宝。 他们一众游魂聚集起来不过素原,于是一众游魂开始让最年迈的那位游魂请出上古神器,但是一场乌龙也由此闹开,他们竟然不能使用神器,而且神器也不听使唤,原来神器因为放置的年代太过久远,早已没了灵识,此刻被一个婴童的魂魄寄存在里面,所以只能靠源源不断的注入他们自己的阴识进去,方可催动神伞。 以此击退他们认为的神庙入侵者,素原跟我本就是途经此处,心中并无别的任何东西,或是想要一举摧毁神庙,或是抢夺神器,他们的生生世世,为神器死,为神器灰飞烟灭,一场由信仰拉开的拉锯战由此展开。 第七十三章寄魂灵伞 上古神器灵伞,寄魂折元宝。 伞身再次覆着阴识,朝我们袭来,伞骨旋转,抽出,上面的悬挂的红绳铃铛开始响动,一阵一阵的铃声环绕在半空之中,随着伞身的移动,朝着我们的方向袭来,素原捂住我的耳朵。 但是丝丝的铃声入耳,本来就受伤失血的我,此刻更加的眩晕,脑海中是不断厮杀的场景,似是两族交战,又似是遭遇天劫的场面,动人心魄的同时,是一场悲剧的发生,遭遇天劫,无疑是必死无疑,无谓的反抗与斗争不过就是他们种族的最后一丝丝尊严和信念在战斗。 毫无疑问,全军覆没。 这个名叫伞灵族的部落,村庄,上到长老元老级别的人物,小到儿童妇孺老弱此等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全部灭亡,从此伞灵族在这个世界上消亡,灭绝。 上古之神聚灵伞神的意旨传达到伞灵族当中,命他们誓死守护神器,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奈何他的陨落,连带着一众伞灵族的人的消亡灭绝。 当初上古之神,存余天外天尚有三人,一位便是当今天帝,另一位便是聚灵伞神,还有一位现仍存余天外天境中,历经千万年而不陨不灭,其中缘由,我不得而出。 但是今日的一番场面,似是打开了我心中的封锁的一道封印,源源不断的记忆涌入心中,直至脑海,深深的刻画在眼前的场景,我似乎经历过。 但是当初的一众记忆,除去这些,恍若断层短片之物,只余下那么一小丁点断片残片。更可悲的是,我竟然陷入他们的记忆当中,无法自拔,甚至于也挣脱不出,这个记忆的漩涡。 素原只能把昏迷陷入游魂记忆的我,放在马车上面,吩咐德音,带着我逃脱开来,他独自一人留下对付这一众游魂跟神伞。 记忆开始之处,便是无数人的鲜血流淌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开始的,站在记忆深处的我,只能跟随着他们想要带我去的方向,亦步亦趋。 这是一处村落,高山之上,断崖旁边,易守难攻,及其有优势地段的一处地方,但是他们死后,天火骤然,三天三夜,才把他们乃以生存的村落烧得一干二净。 尸骨堆积之处,燃烧过后,剩下的是一堆一堆的白色粉末,无人收尸,死后化为灰烬,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让我怀疑到底是犯何事,因何错。天帝才忍心下如此狠手,连无力防抗天劫的一众凡人都下得去手。 接着画面一转,就是他们生前的场面,安居乐业,与世隔绝的村落,在这座山顶显得生机盎然,意味无穷。 家家户户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家庭,好不欢乐,我走过村落的每一家每一户的门前,他们欢乐不知后事,紧接着朝他们降临的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天灾人祸了。 一户人家的一位村妇,十分的好客,见到我路过她家门前,停驻不前,便挺着大肚子,自院中走出,笑呵呵的把我请进去,沏茶倒水,很是欢迎。 往日当中的陷入记忆并非像现在这样,以往的他们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更别说请我进屋喝茶了,今日的记忆怪异至此,我尚未明白。 坐在我对头椅子上的村妇便自顾自的开口询问我的来历跟出处。 “姑娘面生得很,不知是否是从外地来到咋们村落的?” “的确,一觉醒来,便置身在此村落,人生地不熟的,小女子找不到出路,只好停驻于嫂嫂门前,嫂嫂好客,小女子不知该当何说。” “姑娘不必客气,咋们这个村落啊,与世隔绝,旁人想进也甭想进来,既然姑娘今日降临本村,便是大有渊源,找不到出路不怕,姑娘且告知一二,到时我带你出去便是,姓甚名谁?” “初余,嫂嫂你也不必太过客气,不消您带,到时我自会出去,您身体多有不便,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初余有所不知,咋们这个村落自然有自己的规定,但凡是外面世界的来客,皆是要我们本村的人亲自请出去,且确保咋们这个村落的出口安全才是。” “原来如此,那劳烦嫂嫂了,嫂嫂这身子看起来应是快降生了吧?” “嗯,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了,十月怀胎,多有不易,此番我肚中的孩子必定是带着一整个村落的祝福降生的。” 原是伞灵族的人多年才会降生一个婴幼儿,这个村妇肚中所怀的降生儿就是百年中,初次降生的一位幼儿,不但带着父母的期翼,而且还要受到全村人的祝福,降生的那一天,长老元老会亲自到场,进行祝福礼。 到时是全村的喜日子,全村都会欢庆三天三夜,好比秋收丰收之时的那种喜悦。 结局我却早有预见,心中有所顾及,但是我又不知该如何去劝阻他们尽快搬离此处,看着村妇笑意盈盈的面容,他们心地善良,淳朴纯真。 她越过桌面,拉起我的手,就要我伸手摸摸她肚中的还未出世的孩子,让我一同祝福她肚中的孩子。 伸手摸着她显怀巨大的肚子,我猜想这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她的温度还有肚子里面的胎动一下子就通过隔着衣物跟肚皮传到我的手心,十指连心,手指的触感传到我的心中,她微笑着看着我,眼中的希翼印在她的眸中,我闭上眼睛,凝神聚力,传到手心当中,闭上眼睛,祝福她肚中的孩子一定要安全降生,往后平安喜乐,一生无所烦忧。 祝福过后,我撤下手掌,低着头。 “姑娘?你怎么了?刚刚我感觉到元宝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半晌,我低着头,然后抬头,凝重的望着她,想要告知她,我所见到的一切,劝她趁现在赶紧离开。 “姑娘,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心中有事要与我讲?大可不必顾及,只管讲出来就是。” “嫂嫂,要是我告诉你,三日之后,这处村落会遭遇天谴天劫,到时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幸免,您能有把握把全村的人相劝离开此处吗?” “姑娘何出此言?实不相瞒,姑娘,咋们这个村,地段极高,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其它三周皆是森林毒雾弥漫,外人想要进来,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今日你从天而降,毫发无损,这便就是天意,姑娘今日所说,我有半分信你,不过我们的村落是坚决不会离开此处的。” 我自然知晓他们世世代代守在这处,是神器的守护神,是神迹意旨的守护者。但是上神已经陨落,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他们的遭殃。 村民的固执,我也从这个村妇这里了解大半,就连如此身怀六甲的妇孺,心中都不曾丢失一点点的信念,我不忍看她连同肚中的孩子一同死去,最后还要被烧毁。继续劝阻道: “嫂嫂,您就算只有一分信,您也得为了您肚中还未出世的孩子考虑二三吧?他是无辜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一眼啊,您难道想要他胎死腹中。想要他怨恨你不给他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闭嘴,既然他投生到了我们伞灵族,那么他从在我肚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我们伞灵族的一份子,就不能推脱他身上的责任,不能出世,不能看一眼这个世界,也是天意,上神的意旨我们已经守护了千百年,如今就因为姑娘的一面之词,便要苟且偷生,那我们伞灵族的颜面何存?又如何能存活于这个世上,宁可光荣的死去,绝不会临阵逃脱,姑娘你走吧,我送不了你,我乏了,想午休,你走吧,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既然劝阻不了,要我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无辜死去,我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既然劝阻不了她们,那么还有一座神庙不是吗?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的神迹发话,她们自然会听的吧? 出了她家的院门,我凭着记忆,朝着那座神庙前去。 拐过密集的村户,后山便是神庙的坐落之处,绕过直走的大路,我从小路直接爬上去,神庙位于整个村落的制高点,高处不胜寒,她们的记忆当中竟然也是冬天,我身着的衣袍起到它的作用。 手上使劲之后,我才发觉,受伤之处流出的鲜血早就把半袖浸湿,宽大的衣袍遮挡起来,所以我没有注意到,看着近在眼前的神庙,我没有理会手上的疼痛,爬上半坡,到达神庙的前面,站着看着这座仍然还崭新的神庙,里面赫然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像坐落在正中央,周围的神帆随风摇摆。 中间被村民跪得凹下去的的垫子,我的心中,不知为何又在跳动,又出现了那种慌神心闷的感觉。 而且我没朝前走一步,心闷痛感就越发强烈,甚至越靠近神庙的门槛之处,窒息感突然而至,头重脚轻,我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跪爬在地上的我根本看不清神像的面容,手伸出去搭在高高的门槛上面。 想要爬进去。 但是突然身后的呼喊声就响起来,突然而至的天劫悄然而至,漫天的呼救声,我在心中埋怨这座神像毫无用处,亏得这些人苦苦守护他,但是他们遭遇天劫之时,这个神却毫无用处。 想着那个大着肚子的嫂嫂,我连滚带爬,踩着早已遍地的鲜血跟尸骨,跑到她的家中,果然她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捂着肚子痛苦的**。看见我的到来,她说:“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结果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渐渐无力垂下去的双手,闭上不甘心的眼眸。 我把她跟她肚中的孩子背到了神庙面前,因为精疲力尽我跪在地上,怨恨的看着神庙当中的那个神像,再看看地上躺着毫无生气的嫂嫂,她的腿间大滩的鲜血还在流出,那是婴儿失去的征兆。 我挣脱身体的不适,极力进入神庙当中,抬起头来手指着神像,看向她的面容,这次我终于得以看见她的面容,不是很清晰,但我能辨认出来,她的面容竟然就是我的面容。 第七十四章 婴折元宝 太过于诡异的神像,只有一瞬间的存在,之后就是天旋地转,神庙就是一片废墟,我站在云端,看着下边的天火燃起,火光冲天,浓烟直冒,一直到达我的脚底。 神庙的顶端此刻已经倒塌,又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猛然醒过来,接着便是我躺在马车里面,德音一直陪我躺在马车里面,睁着眼睛一直看着我。 看着有些渗人,没看见素原,我直接站起身来,跳下马车,一直奔着神庙的位置去,雪地之中,马跑得不快,这半天也才过去一程路途而已,而且是下山,上山的途中,我跑得吃力,德音一直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跑。 素原此刻正在抓住伞柄,停在半空之中,想要制服灵伞,一众游魂因为实行车轮战,现如今也没剩下几个。 我急切的想要从他们中间找到那个嫂嫂,站着的几人当中,早已不见了那位嫂嫂的身影,我暗下有些自责。 “素原,你放开它,咋们走吧,别在同他们斗下了。” 再斗下去,他们全部的游魂都会消失,今晚便会连同魂魄消散,伞灵族到时便真的不复存在了。 “你怎么回来了?你回去等我待会儿下来跟你汇合,德音!” 他唤了德音一声,因为他看见我不但没有往后撤退,听从他的话语,而且还慢慢朝着那帮游魂在靠近。 这个时候,我只是想要靠近他们,寻找游魂当中的那位嫂嫂,但是所剩不多的游魂当中,并没有她的身影,或许她早已经投生,也或许她跟着一起毁灭自己,成全神伞。 心中的自责跟遗憾不是没有,刚刚记忆之中的那一抹惊鸿一瞥,不但打乱了我的思绪,而且还让我深深的怀疑,刚刚是不是我硬闯他们的记忆,所以才会造成那种失误。 德音听从素原的话语,一口咬住我的裙摆,用劲拽着我,不让我继续往前走。 那边的素原已经把失去阴识的神伞制服住,握住它的伞柄,飞身下地,那帮游魂仍然想要继续聚力,牺牲自己,一直对抗素原,但他们其实都是在做无用功不是吗? 前面的牺牲已经很能证实他们的牺牲不过就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我大声喊着“你们住手,放弃吧,别在牺牲自己了,神伞会不断吞噬你们,而不会返回原来的面目的。” 他们对我匆匆一瞥,也许是我的话语引起他们的共鸣,所以他们都一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慢慢放下聚力的双手,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素原很快飞到我的身边,拦住我的去路,我没法再次靠近他们。 双脚因为长时间的泡在过膝的大雪当中,现下早已被冻僵,无法再次提起脚步,这个时候素原刚好站在我的面前,我一下子失去力气,软跪下去,双手扶住他的手腕。 双目通红,看着他问道:“你回忆一下,你在天上的时候,是否记得面容跟我相像的神?” “不曾,你的面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人长你这样。” “不,不会的,你知道吗?刚刚的睡过去的时候,看见的神庙当中的那个神居然有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接着神庙尽毁,神像消失,我就醒过来了。” “可能是你的梦出现问题了,在我的记忆当中,没有长你这个样子的神。” 他说的真切,并且叫我别说话,把手中的神伞扔到德音的那边,德音叼着神伞,跟着素原抱着我重量十足的脚步,在大雪当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白茫茫的一片,我跟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拐角处。 循着马蹄印,素原抱着我,一直追着马车行走的方向追赶而去,这是下山的路,而且雪很大积雪也深,不出片刻,我们身后的脚印就被大雪覆盖。 但是追着马蹄印前去消失的地方,竟然是悬崖边上,看来马已经失足跌进万丈悬崖下面了。 德音身上早已覆盖满满的鹅毛大雪,此刻真的可以叫个雪狗了。 我的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袍子,现下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没了马车,素原只有背着我走下山,夜晚天黑路滑,我的脚已经冻伤,不能行走。 当时我硬闯游魂记忆,身体透支严重,现如今脚又被冻伤,毫无知觉,素原背着我一直到天亮,下山寻到了山脚下最近的小镇。 一晚上的行走,素原依然毫发无损,带我到达小镇上面寻找了一家医馆,让郎中为我救治。 小镇之上,人烟稀少,不知为何,这处小镇之上的人少得可怜,人家户也很少。郎中医术不高,只能开点药材出来,调理我的冻伤的身体,但是内伤,他毫无办法。 素原把我安顿下来之后,整个人也昏睡过去,现如今的医馆里面只招待了我跟素原两人。 德音被郎中放在医馆当中,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们。 这家医馆位于山脚下,神伞放置在我的身边,郎中让小学徒喂我喝药,把我的手臂包扎起来。 躺在床上,闯入别人的梦境当中,不知为何,似乎是一个小孩子的梦境,这个梦境当中除去迷雾就是迷雾,黑黢黢的一片,没有这个世界的颜色以及任何东西。 但是我能见到一个婴儿在他的梦境当中四处攀爬,四处玩耍,但是都是他一个人,没有别的什么陪着它。 除去那些东西,我能肯定这里十分的安全,像是一个未出生的婴儿般,不知世事,不懂人欲,也不知何为世界,只是存在于这个梦境当中。 它似乎不会讲话,不知性别为男还是为女,我能知晓的就是它的年纪,只是一个婴儿。 无趣当中,我便坐下来,盯着它瞧,不知过了多久,就是外面的高温骤起。还有似乎外面的世界崩塌,梦境当中开始破裂,它似乎在消亡。顺着暗处当中的鲜血汨汨流出。 看到这里,我似乎知晓了它是谁了。 我不能让它就这么流失,于是我奋力朝它奔过去,想要抱住它,但是抱住它的那一瞬间,就是它咧着嘴血淋淋的嘴巴裂开,及其恐怖。 我吓得把它丢开,接着就是我一阵痛感传来,离开梦境之中,我一下子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个咬在我的手臂上面的一个孩童,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 身体状如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般大小,它刚好咬开我手臂的血肉,现在嘴巴里面鲜血汨汨流出。 刚刚看见的这个婴儿居然随着我出来梦境了,而且他真的是在咬我。 “嘶嘶嘶,痛痛痛,放开,别咬我了。” 他能听懂我的话语,听见我喊别咬了之后,松开嘴,眨着偌大的双眼,盯着我瞧,尔后就是咧嘴一笑,这个笑容太过于纯真无邪,以至于我竟然伸手替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感觉到我的柔情,他竟然一下就跳到我的怀中,我怕痒得很,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他以为我跟他打趣,也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之后就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何物在此猖狂?” 素原进来之后,就比着架势想要把这个婴儿就地正法,我抱起他藏于身后。 “素原,他只是个孩子,很无辜,而且他可能是伞灵族最后的一个人了,你别伤害他好不好。” “他早已死去,只是碰巧受到祝福,能够自母胎当中脱离而出,附身于神伞当中,被我们带离神伞的封印之地,他才能够从神伞当中出来而已,你的手被他咬伤,恐怕有余毒,我先去请郎中进来替你把脉。” 最后也是他的妥协告终,因为我抱着元宝小小的身子,不肯放手,元宝也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他本想突然袭击元宝,将元宝带离我的身边,奈何元宝等到他的靠近的时候。 自然而然的就进入神伞当中,素原毫无办法,只得出去请郎中。 刚刚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于很苍白,那晚的伤亡打斗仍然历历在目,他背着脚足冻伤的我下山,那晚的雪大的出奇,我恍惚间记得他一直在跟我说话,不准我昏睡过去。 至于说了一些什么,我竟然全部记不得了,看来是他从中使诈,给我讲过一些东西,不想要我记得,竟然对我实施法术,让我忘记一切。 元宝等他出去之后,听见我呼喊他之后,又从伞中飞出来,跳到我的怀中,用他的小脑袋一直蹭着我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想娘亲了。 想到那位拉着我的手的嫂嫂,在看看在我怀中的元宝,似乎他们的面容重合在一起,我朝着他笑笑。他也咧嘴朝我笑。 只是很快而来的推门而入的声音再一次把他吓得躲进伞中。 折元宝,一个死婴的灵魂,还未生下来就胎死腹中,实际上却是个神器,一把灵伞,上古神伞,只要和有缘人缔结契约,便会发挥它的作用,会抵挡一切毁天灭地的力量,架起一座坚不可摧的结界。 但是它里面有个冤魂,便是元宝,它因怨存活,要帮它解开结才会和那个有缘人缔结契约。它有愿望,便是寻找妈妈,但它是上古神器,没有妈妈,只有随着世人轮回,但它这一世的妈妈已经死了,随着天劫的时候一起死在它妈妈的肚子里,所以它必须去地狱找,希望它妈妈还没有投胎。 第七十五章滴血认主 我意外受伤被划破的手中鲜血低落于灵伞之上,灵伞有了灵识,童婴元宝的灵魂也得以永存于灵伞当中。我出现在它的梦境当中,他趁机吸食我的血液,我从此变成了灵伞跟元宝的主人,意识能互通,只要是出现在我思想当中的东西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元宝知晓。 郎中跟素原进来,郎中坐在凳子上面为我把脉,此时此刻,我只有手上被咬伤的地方有异样,除去这处伤口之外,别处都不再有异样的感觉了。 郎中为我把脉之后,掀开我的眼皮看了看,让我张开嘴巴瞧一瞧,摇摇头,然后吩咐旁边站着的小徒弟给我包扎一下手上受伤的地方。 “大夫,她怎么样?” “痊愈是痊愈了,不过她的脉象一直异于常人,你也说看她是从小天生这样,但老夫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医术也至此了,无能为力,手上那处伤口不大,就是流血有点多,包扎起来,养上几日,别沾水,自己会痊愈。” 小徒弟精通这些打杂的计量,拧着工具过来,蹲在床边,拿起我的手臂,查看了一下,拿出棉花沾着酒水给我消毒之后,转过身去拿包扎的白布条跟药草。 小镇远离世尘,远离外界,靠近高山,平时跟外面联通很少,这里的农户都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除去养活自己需要的农作物之外,山上的药草很多,但是都很原生态,并没有用作他途,制作药丸药剂什么的。 接着他拿起我的手臂,突然眼睛就睁大,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并且大喊他师父。 “师父,师父,您快过来看,她的伤口开始黑化腐烂了,似乎是中了尸毒。” “什么?” 我的伤口真的开始黑化,伤口周围的血肉开始腐烂,化成一个肉坑,凡人的眼中,看起来及其恐怖,甚至于那个黑化的面积在蔓延,速度及其快速。 这个时候的郎中跟他的小徒弟根本不敢靠近我,哆嗦着退到素原的身后。 手上仿佛是沾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开始捂住口鼻,擦拭双手。 素原过来,把我一整条袖子掀开,在我的肩膀处点了几下,那个黑化的面积才停下来,只是我的整只手,黑色的纹路顺着我的血脉蔓延,甚至在蠢蠢欲动,黑色的血脉在跳动。 我的整只手像是不属于我,原本的白皙肌肤不复存在。 我问素原:“这是什么?” “这是刚刚那个孩童咬过你之后,通过牙齿互相换血,你的血被他换走,他的血换到了你的血脉当中。” “那怎么办?我的这只手会不会废掉了?” “不错,这是尸毒,你们赶紧走,这东西一旦被活人沾上,活人立马就会变成僵尸,这位姑娘命大是个有福之人,还请赶紧离开我们小镇,小镇长期以来一直和平,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你们赶紧离开小镇吧。” 郎中急忙站出来,把我跟素原赶出医馆,并且要我们离开小镇,既然此处留不住我们,素原还请郎中为我们准备了一辆马车,不出片刻的时间,小徒弟便把自家的马车拉出来给我们用。 然后素原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小镇,踏上了别处。 德音不知为何,从山顶下来之后,情绪很是低潮,一直趴睡着,也不叫唤,也不起来跳动,我猜想动物不都会冬眠的嘛? 那么狗也一样吧,现在外面冰天雪地,大雪纷飞,他犯困也是正常。 神伞一直放在我的身边,我知晓素原是个什么心思,他就是想要拿到神伞,将里面的元宝逼出来,然后把他弄死。 我自是不会答应,所以一直把神伞随身携带,不离手。 这辆马车行的慢,但是马儿高大,马腿再也不用担心路途之上的积雪深厚了。 素原替我克制住血液流通到我身体别处的可能。但是他想尽办法,用尽各种法术,都无法替我清除那些余毒,他现在披着衣袍坐在外边,赶马。 我一人坐于车内,拿出藏在身后的神伞,轻声把元宝喊出来。 元宝不一会儿便打着哈欠,探头探脑的从伞中出来。见车内只有我一人,又跳到我的怀中,拿脸蹭着我厚厚的衣袍。 然后见我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半晌,他这才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我,他的一双眼睛会说话,会传递他内心的所有情感,包括他的疑问。 我把衣袖掀开,露出那条手臂给他瞧。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主人,这是元宝的血液。” “你的血液怎么会到我的身上?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这是主人想要跟我以及灵伞缔结契约的第一步,只有主人的血液与元宝的血液交换,并且相融,主人您才会成为灵伞的真正主人。” 灵伞契约,本来只要血液滴到伞骨上面,被伞自己吸收,这人便会成为灵伞的主人,神伞的有缘之人。 奈何千百年来元宝寄魂神伞当中,血肉骨髓早就与灵伞相融,现在他就是伞,伞就是他,想要成为神伞的主人,换血相融只是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的接触当中,还会出现更多类似,猝不及防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有些不敢相信前方到底会有什么等待着我,未知的旅途,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元宝告知我这些原由之后,他便自行回到伞中藏着。素原也恰巧掀开车帘栖身进来马车之中。 这辆马车太过于狭窄,他本身就是怕挤着我,所以才一直待在外面,现在他忽然进来,同我一起挤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 呼吸喷薄而出,呼出的一团热气,在如此低温之下,很快行成一团雾气,弥漫在他的眼前,挡住他的视线。 他的话语随之而出,盯着我,薄唇轻启,这人从来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主,靠我这么近,我的眼神所及之处便是他的唇,他的脖颈,一直蔓延到黑色衣领当中,长长的一节,连同着他的下颚线以及耳垂下面的脸部轮廓,此时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刚刚他说的,我都听见了,既然是换血认主,那你便受着,这手过些时日与你的血液相融,自然会好,不必再担忧了。” “啊?你都听见了?外面风挺大的吧?你怎么听见的?你的耳力真好。不用担心,那你是不是也不用盯着元宝了?” “我不用管他,不代表他就真的认你为主了,能不能成还得看造化,神伞已过万年,此童魂现如今又跟神伞相融,你跟他的血液交换,就代表了以后他的身体里面流淌的是你的血液,而且你们的思想能够相通。” “思想相通?就是他能知道我的想法,我也能知道他的想法?” “没错,但是现在还是开始,所以你耐心等着看吧。” 然后就又出去了,这人也是神神秘秘,毁人不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渐渐发现这人,既不是他,但是又是他,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说他不记得我了,但是一路上,对我,那是没得说。 看看刚刚那温柔又迷人的关怀,真当他是以前那个说要娶我的师兄了。刚刚莫名的情愫来得太快,我有些转换不过来,周身一下子热起来。 热气上头,我的脸竟然也开始红彤彤的闹腾,掀开窗帘,换个空气,脑子里面的东西太神奇。 冷风都没能把它吹走。 双手藏于衣袍内,只留着脑袋吹着冷风,外面的银装素裹,树上地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中,除去白色,仿佛再也容不下别的颜色。 突然他的声音就传进来。 “把车帘放下去。” 啊?奇了个怪了,说能听见谈话声吧,那肯定是真的是他天赋异禀,但是他身在外面,眼睛又不可能长在后脑勺上面,现在又是如何能看见我把车帘掀开透风的? 我迟迟不肯动作,他继续传来声音“听话,你现在的身体受不得风吹,把车帘放下来。” 我只能把车帘放下来,躺在一旁的德音这才把眼帘合上,似是刚刚被他的声音吵醒,现在没事了又继续睡一般,但我又何曾知晓,其实德音与他,也是同我与神伞这伴,换学相融,意识相通,德音看见的他都能知道,德音听见的,他亦能知晓。 但是我未能知晓这一点。 德音继续合上眼睛,趴在车内睡着,通红的灵伞放置在我的身边不远之处,手臂上面的黑色纹路,我时不时会掀开衣袖,摸一摸看一看。 两只手放在一起比较,都能感觉到神奇。 肚中饥肠辘辘,需要充饥,这一路之上,还未好好歇息一晚,吃点什么,似乎都在不停的赶路。 到了夜晚十分,终于途径一个小镇,小镇之上便有客栈。客栈不大不小,我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两间掌柜的亲自带领我们前去客房里面。 并吩咐他媳妇炒菜热水,给我们送上来。客栈规模小,不需要请旁人做工,当店小二打杂炒菜之类的,这里只有掌柜的跟他媳妇两人一起经营这家客栈。做点小本买卖,赚钱养家糊口。赚不了大钱,但是也能维持稳定生活。 坐在客栈的床上,我又开始想起绾妤来了。 现如今我离开之后,她就一个人经营偌大的爬云客栈,一个人照顾她的师父,不知现在她过得如何,我都不得而知,而不得而知的东西恰恰最能勾起心中的那些情丝。 第七十六章带我回家 第二天,天微微亮,客人陆陆续续的结账出门,启程继续赶路。昨晚我一夜未眠,梦中全是元宝,似乎只要他在我的身边,我的梦境就会被他占满,再也无他。 其实天还未亮,我就醒过来了,只不过我推开窗户看向外面,客栈还未醒过来,掌柜的跟他媳妇似乎也还捂住暖和的被窝里面。 继续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发呆。一直等到外面有了动静,有了脚步声跟霹雳吧啦的起床推门声,我才下床穿鞋,拿着伞出去。 素原也已经起床,推开门,立在走廊里面,旁边站着德音,怀中抱着红伞,一黑一白,我跟他两人隔着两间房门的距离,遥遥相望。 寒风吹过,带起他的发丝,回廊风把我披在身后的头发带到前面,我缓缓朝他走过去。 此刻的他,天地间,只此一人,至此终年,便是一生。 二楼回廊的一面就是客房,一面凭栏外面现在大学纷飞,随着风吹落进来些许进来回廊上面。现在已经融化成雪水。 走至他的身边,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穿着,我想要伸出的双手顿在侧边,迟迟没有伸出去。 “走吧,先下去吃点东西。” 客栈之中,老板娘炒的菜确实是天下一绝,不但好吃好评如潮,而且便宜很口口。 昨晚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全身无力,没什么胃口,只是小小的夹了几筷子秋葵,入口的味道一直存留到现在都没有消散。 楼下的客栈在白天似乎变成了饭馆,熙熙攘攘的客人,掌柜的独自一人端着菜盘四下吆喝,菜来咯,是谁桌的? 我跟素原找个空下来的位置坐着,素原向老板点了几个招牌拿手菜,掌柜的笑呵呵的问我们昨晚睡得可还行,我把伞放在桌面上,看着他很真诚的说: “掌柜的,您家媳妇做菜真好吃,今天也照常来一盘炒秋葵,很好吃呢。” “好嘞,内人手艺确实不错,您们等着嘞。” 素原在桌子地下逗着德音,今日的德音似乎情绪有些高涨,但还是那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 只是片刻的时光,就有琵琶弹奏响起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看去,客栈之中的大票人开始安静下来,静心聆听这幽幽荡荡的声音。 靠近楼梯处搭起来的高台上面,赫然坐着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此时抱着琵琶弹奏一曲十分忧伤的曲子,因为隔着白色的面纱,我看不亲切她的面容,半晌过去,她的曲终,客人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不知为何,我刚刚竟也在此环境当中,被她吸引过去,眼神从没离开她。 掌声响起,她起身行礼,之后环视四周,我一直看着她的面容,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转向我这边的时候,眼神与我对视,很是玩味,竟然不怕与客人对视,而且眼神表达出来的情绪还那么大胆。 我不禁有些好奇,看向背着那位女子而坐的素原,刚刚他只顾着听曲品茶,根本没有看向那位女子一眼。 “刚刚的曲子怎么样?如此鄙陋的地方竟然有如此雅致的曲子,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可是我觉得那个人会比她的曲子还要有趣,刚刚她看向我的那一眼,我分明感觉到了她眼中的玩味。” “可能是常年在此卖艺,对于你这个面生的客人好奇而已。” “不,我能肯定这个女子肯定不简单,要不杂俩去会会她。” “没那个闲心思,你好奇便自己去罢。” 说走就走,我没有继续坐着,而是拿起我的灵伞,视线一直盯着那个女子的去向,脚下追着她的步伐而去。 绕开人群,她竟然走向楼梯下面的内里去了,里面似乎藏有房间,我走到高台位置打量了一下昨日并没有注意到的这个高台。 竟然不是跟客栈同时建起来的,看样子也不过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而已。 掌柜的刚好从后厨里面掀开帘子,端着菜盘出来,见我站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问道,是不是我等得急了,想要过来催他。 我回笑答他:“不是,掌柜的,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刚刚那位弹奏琵琶的姑娘去哪里了?” “哦?你说他啊,他怪得很,来小的这里并不是为了卖艺赚钱养家糊口,反而他还给我钱,说让他每天都可以来这里弹奏琵琶。” “什么?那老板您可知晓她的来历?” “不知,他神秘得很,每次匆匆而来,事后也会匆匆离去,我还不曾与他交谈过呢,我看您现在还是回去坐着吃点东西吧,他现在肯定早已离开了。” 掌柜的口中的他并不是她,我心中的好奇心越发重了,但是又得不到满足,被吊着的感觉,着实让人头疼。 回到位置坐着,掌柜的给我们上菜,色香味俱全,我提起筷子,看向素原,他并不是吃素的道士,反而他像是常人一般,荤素不戒,我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个真道士。 “哎,刚刚那个女子,我越想越奇怪,你知道吗?她来这里并不是赚钱的,反而是给掌柜的钱,她来这里免费弹奏不说,反而还自己出钱!你说怪不怪。” “人家反而会奇怪你罢,这力是相互的,你觉得她好玩奇怪,人家恐怕对你也是同样的看法。” 吃客渐渐一波一波的散去,客栈之中一天的高峰期渐渐退去,现在的客栈之中,客人三三两两,大多数是住在客栈当中,如同我们这般的人。 素原同我说,今日便退房启程,我倒是完全同意,这人对于什么都是安排妥当了,我听从他的便是。 退房之前,我要求上街购置一点干粮,他倒是可以长期不吃东西,但是我不行啊,这个时候,又是冬季,还不得多多存储一点脂肪呀。 他虽然嘴上不答应我,但是不放心我一个人上街,最后只能跟着我出门了。 石板街上铺满了积雪,消融了又很快被铺满,结冰的路面有些滑脚,我怀抱着灵伞,一只手够出来,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本就臃肿的体积,现在走姿怪异,更加好笑了。 素原似乎心情不错,看着我勾起嘴角,缓缓出口:“拉着。” 他把佩剑拿出来,手中握着一头,另一头伸向我,虽然这行为太过于怪异,但是好歹人也朝我伸出援助之手了,我紧握着那头剑鞘,身体稳下来,脚底下也慢慢稳下来。 街道上面商贩少得很,德音倒是跑得飞快,在我们的前面很远的地方,没有商贩摆摊,我们进入店铺之中,这条街仍然开门的店铺少之又少,不知为何,小镇上面的人,大多数的村民都不在意赚钱这件事情。 联想到这些,早上看见的那个怪异女子不禁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素原站在一旁,收去佩剑,我拂去身上的飘雪,跨进去门槛,这里面大多数是干果类型,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所以四处看着,老板见有客人进店,也忙着从柜台后面出来,一路跟着我,四下给我介绍。 最后我满载而归,笑意盈盈的拿着剑鞘另一头,看着素原一手拉着我,一手拧着东西,我这是打心眼里面笑得开心。 “再笑可是让你自己拧了。” “哈哈哈哈,是是是,不笑了便是,气什么啊?这有啥,虽然旁人见了杂俩这个组合都得捂着嘴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素原也不再搭理我,一下子慢着的步伐,开始大步走起来,从我的边上,直接走到我的前面去了。 我感觉我简直是被他拉着走了,踉跄了一步,我赶紧追上他,看着他的背影朝他做鬼脸,德音恰巧从我的身边跑过去,他甚至还偏头看了我一眼。 气氛就这么不愉快的走到了客栈之中,拿起东西,便赶着马车启程了。 小镇渐渐远离我的视线,那个女子似乎被我抛之脑后,随着小镇渐渐远离我的脑后。 大雪纷飞的天地之中,就剩我们这辆马车渐行渐远。 不知归途,不知所向。 下一站不知在何方,素原赶着马车,我一个人呆在马车内里,红伞里面的元宝再也叫不出来,仿佛真的进入了冬眠了。 我一个人无聊当中,只能靠着侧壁假寐。没想到这次很快就到达了另一个很大的都城当中,趁着天色还早,我们早早的进城。 城中不复之前小镇的人烟稀少,这处恰恰是大雪之时,人心更加欢畅,家家户户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处处透露出来的是勃勃生机。 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接近年关的这几月,家家户户都已经在开始准备年货了,我坐于马车之中,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人群,打闹堆雪人放鞭炮的孩童,素原掀开车帘,示意我下车。 原是又到了今晚外面歇脚的地方了。 掀开车帘,跳下车去,一帮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过来围着我转,素原的脸色铁青,小孩子愣是被他吓走,我朝他们挥着手,小孩子回我一笑。 然后我转头过来笑嘻嘻的问素原:“这里的小孩子真可爱。” 全身都红彤彤的,脸蛋也是红彤彤,手掌心因为玩雪也是红彤彤的一片,毛茸茸的帽檐下面,鼻头也是红彤彤的一片。 看着着实讨喜,让人心生欢喜,对于他们的调皮行为也讨厌不起来。 第七十七章寻亲之路 眼前的这个客栈,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规模十分小的规格,城中的客栈,热闹非凡,安顿下来之后,元宝突然就醒过来。 迷迷糊糊说些胡话,让我带他回家,带他找妈妈,我现在朝那里去找他妈妈哦,现如今早离开拿出山顶几十万里了,而且茫茫人海当中,也无法得知,他妈妈是否早已投胎他处。 我也无能为力,问素原他也没有办法,反正他也只是幽幽转醒过来,之后又藏于伞中,不见人影。 本以为安然无恙的安详生活,竟然在城中偶遇恶霸抢亲一事,本来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会有,不足为奇,但是那人的面容却是让我心头一跳。 竟然就是前面小镇之中的那个女子,现如今他赫然变成了一位美男子模样,一点没有恶霸那种感觉,但是事实就是他在抢亲。 而且花轿里面的新娘一点都不愿意,看来并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虽然弹奏琵琶的时候,一直蒙着面,但是那双眼睛我不可能会认错,特别是他左眼处的那颗泪痣,我更加不可能认错。 眼神一飘,再一次与我撞上,还是熟悉的感觉,我自饭桌上起身出去客栈,德音紧跟我的脚步。 大街之上,抢亲一事,围观的人甚多,但是居然没有上前阻止,就连送亲之人都是好言相劝,这位男子赶紧离去,不要妄图滋生事端。 我走近之后才发觉,此人身段也极像前面客栈之中卖艺之人,心中越发肯定此人定是那位男扮女装的怪异女子。 于是我心生一计,越过人群,扑到他拦住花轿的身形之上,靠在他的怀中,喏喏的张嘴。 “你个薄情负心汉,一晚上的海誓山盟,信誓旦旦全都是骗人的是不是,这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光阴,你就准备抢别人的亲,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了?” 这出戏码很是成功,众人果然转移注意力到我的这边,四下响起的议论声,唏嘘声也是不断歇。 “跟我走,别在这里影响旁人的亲事,你辜负我就算了,但是你不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啊,人都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现在这样子,以后的颜面何存?” 一番话说下来,他都没有答话,我觉得时机到了,于是拉着他的手腕,朝着人群之外走出去。 接亲的喇叭又吹起来,喜庆不已,人已经被我带到了外面,现在我放开他的手,拍拍手就要离开他的面前,继续进去坐着吃饭。 结果他反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手劲大的出奇,我挣脱不开,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玩味,泪痣点在他的鼻梁处,靠近眼沟位置。 让他看上去有一丝丝的灵动,但是一双丹凤眼,上挑的眉眼,不用笑,都让他看上去很有桃花相。 “干嘛?放手。” “放手?你刚刚不是说我昨夜为你许下海誓山盟?信誓旦旦。” “那只是玩笑话而已,而且刚刚我说的后面一句你没听见啊?就是让你别去拆散人家好姻缘。不然你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 “你又如何知晓那是一桩好姻缘?” “不用你说,只要是这等婚事,就是上天注定好的,你都不能去拆散他们。” “倘若我就是要违背天意呢?” “呵呵呵。” 看着人没什么本事,口气倒是不小,特别是他现在还拉着我的手腕,我觉得怪不舒服,一直挣扎,想要他放开我,结果换来的是他更加用劲的拉着我。 “怎么?想走?既然你阻止了我抢亲,那你活该承受,走吧,我的心上人,我这次定不会辜负你了,跟我回家,这跟我一路了,回家吧。” “谁跟你一路了?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此地,看天色不早了,在此歇息而已,臭美什么啊?还跟了你一路?哦?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那个小镇之中的那个卖艺女子了。” “谁卖艺了?你见着他们给我打赏钱财了?我那是正经表演,你懂不懂?” “抱歉,我还真的不太懂。” 我翻个白眼,看着面前高出我许多来的男人,今日的穿着也是怪异至极,颜色绿茵茵的让人心中发毛,而且头发也不像男儿那般竖起,反倒是披散开来,更似是风情万种的半老徐娘。 想到这里,我打量他的眼神中,多出一丝丝的笑意。 “怎么?想到要跟我回家?心中欢喜了?” “狗屁,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小妞,今日你坏了小爷的好事,那你便随小爷回去。” “来人啊,师兄,师兄,你快出来。” 素原闻声而至,站在我的面前,看着他拉着我的手腕的双手,眼神如炯,似是有火再烧,果然不出片刻,他的手臂衣袖处着火,他受烫放开我的手,不停的甩手,喊着灭火。 但是素原的火却是一直灭不掉,眼看着那处燃烧起来,冒着浓烟,鼻间一股浓重的糊味。我哈哈大笑。问道:“怎么说?还敢对本姑娘无礼吗?” “哎呦,我去,不敢了不敢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叫你师兄给我把火灭了。” “师兄?” 我看他也着实可怜,看着素原,轻声喊他,结果他就是不为所动,站着片刻就进入客栈当中了。 “师兄,别走啊,他的手再烧下去会烧废了的。” 这火浇不灭,旁人看不下去,一桶冰水倒在他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师兄开恩,他手上燃着的火总算是灭掉了。 然后捂着被烧焦的手腕之处,他居然还要过来拉我,要我跟他回家。 我作势又要喊师兄,放火烧他,他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的往人堆里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处,突然元宝就从伞中冒出头来,在我的怀中,一直喊着娘亲。 “娘亲?娘亲?” “你娘亲没在此处,乖乖进去睡觉,进去呆着啊。” 一众人被他吓得四下逃窜,围观之人亲眼看着我的怀中抱着的红伞出来一个穿着肚兜也不冷的孩童,挂在我的身上,着实吓得不轻。 “不对,刚刚我明明感觉到了娘亲的气息了,主人,就是刚刚,我明明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了。” “这儿那么多的人,刚刚并没有一位女子啊。” “可是元宝就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了,不会错的,就是她的气息。” “好吧好吧,你先进去,我怕你冷着,这事得从长计议,你先进去,我想办法给你找娘亲好吧?” “嗯,那好,主人,元宝进去了。” 素原早就不见身影,我们那桌子的菜早就被撤走,现在是其他人坐在上面喝酒谈笑,现在都是酒养人,看着这些人温着酒,喝得尽兴,我这才发觉,我竟然许久没有喝酒了,肚中的酒虫像是被勾起。 一下子馋得很,也不管素原他现在人在何处,只管找个位置坐着,叫小二来一壶上等的好酒,替我温着。 我把伞放于桌上,一个人独自喝起酒来,一个人喝酒容易喝醉,这说法也没错,不消片刻,我竟然就喝醉了。 不管周围人声如何鼎沸,只管自己倒在桌子,再次举杯喝酒,许是没见过如此一个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鱼龙混杂的场所喝闷酒。 好些人竟然敢上前来搭讪我。我拿着红伞指着他们,威胁他们,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然师兄放火烧他们。 于是他们猥琐着散开,突然我的眼前恍惚着一个人的影子在我的面前,虽说有重影,我看不真切,但是我分明问道他身上的味道了。 于是我踉跄着站起身来,扑到他的身上。拿脸蹭着他的胸怀。 “师兄,你不是答应了师父他老人家说要娶我的吗?怎么现在装作不知情?一句都不问起我。以前你不是给我时间,让我考虑吗?我思前想后,考虑了前因跟后果,还尝试过忘记你,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做不到忘记你,怎么办?那只能答应你了,可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你真不是个东西。” 后面我似乎也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每逢喝酒不会醉,若是醉倒的话,那定然是装醉。现在木已成舟,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 但是任由我说出这一堆不知真假的话语,他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在我的指责下,在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况下,把我懒腰抱起,把伞放在我的怀中,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就上楼回房了。 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的人响起的起哄声有多大。 任由我的脸皮再厚,我也不能像他这样,雷打不动,脸不红心不跳的顾不上楼下一众人拍手叫好的起哄声。 “哦!哦!哦!” 让众人看了个笑话,看了一场热闹,一出好戏,他双手抱着我,不好施展,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径直绕过桌木板凳木桶等,就把我放在床上,我牢记现在我是个醉酒之人,我紧闭双眼,感觉他如火一般的视线落到我的脸上,我的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心想:完了,完了,我的脸红成这个样子,睫毛颤抖成这样,他肯定看出来我装醉了。 但是他只是给我掖好被子,把鞋子脱去,然后安置好我的身体,轻轻拍拍我的脸颊,然后就是脚步声渐行渐远,接着就是轻轻的一声关门声响起,这男人真的是,叫我欲罢不能啊。 第七十八章德音与尔 他走后,我就躺在床上一个人胡思乱想。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现在不想要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只想要搞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那么一丝丝不一样的看法。 冰冷的塌上,仿佛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暖起来。但是无奈,脑中一团乱麻,躺在床上,我也不能睡着,况且昨夜睡得过早,今早起得过迟,赖床,结果现在我想要闭上眼睛睡一下都不可能。 翻来覆去,像是烙饼一般,偏过头来刚好看见放在桌上的红伞,我的心中灵光乍现。 翻身把被子弄到一边,下床穿上鞋子,拿着伞就打开门出去了。 回廊中刚好碰见掌柜的端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要去别的房间,恰好看见我出来,也笑着同我问好。我点头笑笑,自顾自的朝着偏僻的地方下楼去了。 出来客栈之后,我就一路打听早上那个抢亲的男人到底是谁,元宝多次对他的出现表现得很怪异,我怀疑他身上有秘密。 念及此处,我拢紧身上披着的狐裘衣袍,朝着我伸出来已经冻红的双手哈欠,揉搓。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 靠近客栈的地方就有一些商贩摆着摊位卖糖葫芦,看着他一个老头子面善,我便走过去。自怀中的荷包内拿出几个铜板,递过去,说要一个糖人。 老爷爷笑意盈盈的接过去,很快手中翻转,一个精巧的小糖人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的手中了。 我道:“爷爷您手真巧,这糖人真好看,我看着都舍不得吃了。” “哈哈哈,糖人做得精巧看着才能入口,小姑娘这话说的倒是奇妙了。” “爷爷,您做的是真的很好看,对了,爷爷,您经常在这处位置摆摊吗?” “已经在这里三十年了。怎么了?可是想打听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早我瞧见有人抢亲,觉得新奇得很,想问问抢亲之人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猖狂?” 他看看四周,再重新审视打量了我一眼,许是见我穿着也华贵不已,大概是个富贵人家的丫头小姐,偷偷溜出来偷买这些小玩意儿。 “他啊?可是咋们城中出了名的怪人,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有模有样的一个俊俏模样。你说,你说他不爱男装,却爱女装。真真是他孟家的一个败笔啊。” “啊?还有呢?” “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男子罢了,姑娘模样俊俏,衣着不凡,势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万万不可只是瞧见那人的模样,不然这以后有得你哭得了。” 他摇摇头,摆弄着摊位上面的糖人,时间也不早了,城中晚上不许他摆摊,到了太阳落山十分,他就得背着东西回家了。 但是半天也没有说出重点,我是知道是孟家的公子了,但是这偌大的一个城池,到底是哪个孟家,住在哪里,他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见他朝我摆摆手,让我赶紧离开,不愿与我多说的样子,我也不好勉强,只得拿着糖人,转身离开。 离开之后,我踩着嘎吱嘎吱响的大雪,向着巷子外走出去。 出来就看见了德音朝着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看着我伸出舌头,蹲在地上摇着尾巴,我伸手默默他的脑袋,然后把手中还未动口的糖人递给他。 对于这些,他总是喜欢得很。叼着糖人,几下囫囵吞下去,刚好碰见一人,我有些面熟,正是当是抢亲之时,站在我旁边的那人,我拦住他的去路,问道:“这位小哥,打听一下,前面抢亲之人家住何处啊?我有样东西在他那里,想要寻回来,奈何不知该朝何处去。” “那个神经病家啊?喏,看清楚前面那方桥没有,过了桥,他家便就在那条河边,过去就能瞧见了,早去早回,那家人恐怖得很,我劝姑娘还是千万别跟他家人扯上牵连。”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扬长而去。看着背影,我跟德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然后才转过身去看着他前面指着的那座桥,就在这条街过去不远的地方,那条河很宽很大,现在是汛期,河面冰冻起来,水面又高,有的小船没有放在岸上,现在在河中早就随着河水一起冰冻起来了。 唤了一声德音,我怀抱着红伞,往前走去,踏上滑溜溜,脚下不稳,我只得扶着桥边慢慢跨国这条河。 桥面不宽不长,刚好五十步,不多不少,这个桥似乎有个寓意,叫什么步桥(不巧),假如两个新人一起牵手走过这座桥,不巧就会变成巧,两人在一起本就是无巧不成书,姻缘十足,现如今再次跨国这座桥就会把所有的不巧变成巧,而且还得数着步子走。男的要走单数,女的要走双数,这是这座城中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 任何的新人都逃不过一起牵手走过这条河的命运。 我一个人走过这座桥之后果然这边的街道没有那边的繁华,而且林木丛生,环境静谧幽美,这边看起来全都是供人居住的街道,一个府宅接着一个并在一起修建,也有的单独分立出来,独自一栋院宅立在那处。 在靠近岸边的一处坝子上面,平地之处,赫然就是一栋府宅立在那处,上面的名字果然就是孟宅。 我唤着德音随我一同过去,脚下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经常有人清理路面,竟然没有积雪成冰。十分的好走,不一会儿,我就到了孟府之前。 看着镀金的匾额,这家人果然是个大户人家,至于是当官的还是经商的,从匾额上面,我暂时看不出来。 拿出红伞,把元宝召出来,此刻靠得那么近,它应该会有所感应的吧。 “元宝,元宝,你出来瞧瞧,你娘亲是不是在里面啊?” 听见我说了娘亲之后,他才冒出头来,挂在我的肩上,他的体积其实还没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那般大小,只有成人男子的手掌的大小多出来一寸长度而已,这样的大小,他很是灵活,像是一只小猴子一般,跳上跳下,德音跟他没见过几面,现在才见过他,冲着他叫唤了好几声。 “德音,别闹。”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才停止叫唤,还好这里的行人很少,不然我们的行踪定然会被发现。 “娘亲,娘亲,嗯,我能感觉到娘亲就在这里面。” “既然在里面,那么我就能确定你娘亲是谁了,走吧,咋们进去看看你娘亲现在如何了。” 把元宝弄进去神伞里面,我带着德音上去石梯,然后拍打紧闭的大门,完了之后,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开门,果然不出片刻,里面就来了一个人探头探脑的打开一扇门,打量并且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位小哥,我是来找你家公子的,我的有样东西落在他身上了,我想要来拿回去。” “公子?你等着,我去找管家过来问你话。” 他似乎不敢确定,单独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再说真话,所以他关上门,朝着里面喊着管家便跑掉了。 又是片刻,前面那个小厮带着一位胖乎乎的管家出来,他俩轮流上下打量我。管家倒是很有礼貌,见我穿着不凡,谈吐礼貌也是一等一的。 他没有问话,反而客客气气的将我请进去了。 “小姐,您家住在何处?姓甚名谁?家父的名讳可否告知一二,还有您祖上都是做什么的?” “额,不好意思,我只是来找你家公子拿点东西,很快就会回去,管家您不用问这么多,没用也浪费口舌。” “是的,小姐,请您跟我这边走。” 说是直接带我去见孟夏,走的小路却是十分的偏僻,众人都说孟夏的脑子不灵光,少根筋,那么有人见他,还是个美丽的小姐见他,那么管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带我直接去见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会先带我去给他家做主的人过目再说。 他家四处都有温泉引流的池塘,里面的水不但没有冰冻,反而有鱼儿嬉戏,池花开遍,方法聪明至极,而且这家人户定然也是充满雅趣之人。 “管家,您家公子早上为何要去抢亲?” “抢亲?公子他出门从来不要家仆跟着,就连一个贴身的小厮都不会带,他做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您可能怕是认错人了。” “哦,认错人了啊,好的,不过我在旁人的嘴中,听闻您家公子不爱男装爱女装?这个是否属实?” 他在前头带路的身形顿下来,然后回过头来重新审视我,那眼神明显跟前面的不一样,如果前面他见着我就像是见着自家少奶奶一般的谄媚,那么现在就像是见着一个仇家一般,鹰眼眯起来,露出金光,甚是吓人,但我是何许人也,我根本不害怕他,与他对视片刻,他率先笑起来。 “小姐,您这可就是道听途说的冤枉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平时文武双全,虽说是有个乐趣,爱唱戏,有时也要身着女戏服,但也没有旁人说的那么夸张,小姐莫不要从别人的嘴中去认识公子,公子的为人如何,小姐您这前来找他,不就说明了全部了?” 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真当我是那等看上他家公子的小女孩了,一脸他什么都懂的笑容,我也跟着笑笑,并没有拆穿,但是德音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叫唤起来,管家受惊,唤来别的小厮把德音弄走,闹出动静。 孟夏就从我的左手边的回廊拐角处走出来,看着他,管家的面部表情太过于变化太快,我没来的接瞧真切,孟夏看见我,就上前来扯住我的手腕。低头在我的耳边耳语,在别人的眼中我俩极其的暧昧。 “你怎么来了?说带你回家你不回,现在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七十九章雪梨花神 风带起院落当中飘落的落叶,旋转飘起在半空中,之后慢慢掉落在我跟他相隔的中间走廊处,房檐上面选挂着透明的冰锥结冰。 我抬起头来不怒反笑,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抹不开的一片笑意,他垂眸看向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的确肤白貌美,嗯,腿也挺长。 管家拉住他的袖子退开我三步的距离,赔笑道:“不好意思,姑娘,公子他无意冒犯,您别见怪,我家公子一向热心。” “那是自然,管家您方便让我跟孟公子单独谈谈吗?” “自然可以,不过姑娘既然想要小的回避,那么能否告知小的,您找公子有何要事吗?” “就是一些琐碎之事罢了,管家您既然不放心可以在场候着。” 话语刚落,他低着的头就猛然抬起来一瞬间,然后再次低下去,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小的没别的意思,这就告退,就是这只狗,恐怕小的得先行带走。” “德音留下,你自己离开便是。” “退下吧,吩咐他们把狗放开。” 孟夏看了半天的笑话,终于开口,他自始至终都是看着我说话,这瞬间突然把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吩咐管家事宜,我不知他是不是猜到一些什么了。 “是,少爷。” 管家没有质疑孟夏的意思,一直低着头答话,听见孟夏的命令之后,很快吩咐抓住德音的仆人把狗放开。 此时的他们简直还以为德音只是一只不会咬人的宠物狗而已,德音也很乖的一直匍匐在地,并没有面露凶容。 见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走远,这里只剩下我跟孟夏两个人,当然还有德音跟我怀中抱着的神伞。 他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现在可否能告知来意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孟公子是吧?” “在下正是,这已经是三面之缘了,姑娘的芳名在下还未曾得知一二呢。” “芳名谈不上,我叫初余,初见的初,余,余生的余。” “哦?初余?好名字。” “孟公子也别打趣我了,其实我今日前来找孟公子是有一事相求,等会儿无论你见到什么,听见什么,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何事?但说无妨。” “我素闻公子不爱男装,爱女装,不知公子可否思虑一下,这是为何,原因作何解释?” “不为何,喜欢能有什么原因,难不成你现在带着这个狗进进出出,我还得问问你,为什么?” “哈哈哈,公子果然是个有趣之人,元宝,出来吧。” 我的话音刚落,元宝就从伞中探出头来,睁着眼睛,转溜几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孟夏的身上,孟夏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溢于言表,面容太过于狰狞,之后就是震惊的看着挂在我身上的元宝。 元宝眼珠子不停转悠,虽然没能一瞬间就确认孟夏的身份,但是他的表现还是跟平常不一样,比起之前见到我的那种睡眼惺忪,现在已经是精神抖擞了。 元宝身上只是挂着一件薄薄小小的肚兜,孟夏是个沉不住气的主,此时的环境太过于平静,他也是率先开口道:“这小孩子不觉得冻得慌吗?” “这就要你自己问他了。” 元宝伸出双手,作势要抱抱的样子,孟夏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盯着元宝,朝他敞开怀抱,元宝一下子就跳到他的身上,挂在他的脖子上面。 只是闻着味道,也不喊娘亲,我猜想可能是元宝见着孟夏的模样是个男人,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胡乱喊娘亲。 “这小孩子怎么浑身都没有温度?你不冷的吗?” 元宝也只是摇摇头,此时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个什么情绪,我也猜不透,元宝一向是无话不说,况且我突然之间想到素原告知我的话语,我此时竟然还不能与元宝通识,丝毫不能察觉到他现在的想法跟思想到底如何。 “他为何不说话?是不是还不会开口说话?” “嗯,可能是吧,他还小,还不能说话吧,本来我来找你就是只需要你只要抱抱他就好了,好了,现在抱也抱了,元宝,过来,我们回去吧。” 元宝很是听话的从孟夏的怀中出来,钻进我的衣袍之中,小模样有些委屈,孟夏似乎整个人都还处于震惊当中,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他不会,不会是,是我的血肉吧?” “不是。” “不是?不是的话为何我抢亲之时,你对我说了那番话,而且还一路跟踪到我家里面,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只是让我抱抱他就好,然后你就要离开?” “是啊,很单纯的想要你抱抱他而已,自从见到你之后,他就对你念念不忘,说是见着你,就像是看见了他以前的娘亲,所以我这才冒险带着他来见你一面,你注意听,是娘亲,不是爹爹,所以你别多想。” 孟夏像是听说了一件喜事之后的那种惊喜之情还没有消散,猛然就被告知这只是一件意外,玩笑之话而已。 我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并不搭理他,径自回忆进府的路线绕着出去,结果饶是绕出去了,结果还是发现迷路了,像是深宫之中的弯弯绕绕,阡陌小路,我一下子就不记得是哪一条出去了。 原地转上几圈之后,我蹲下来看着蹲坐着的德音,都说狗狗都是识路的引路者,现在就靠他了。 “德音,你听着,你还记得前面的路吗?记得的话就带我出去好不好,现在我迷路了,就靠你了。” 德音听见我的话语之后,很快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也起身抱着伞跟着他跑去。他的记忆真的不是盖,果然不出一会儿,很快就把我带到了孟府的大门之前,这里周围见不到一个人影,不知是孟府本就人烟稀少,还是这儿根本就没有安置仆人留守。 我上前去打算自己打开门栓,结果我刚好碰到门栓的时候,打开门栓的时候,居然就看见素原站在门外等着我,德音并没有上前去,我一时之间也没有关注这些东西。 看见素原的激动之情,还有被当场抓包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心头,叫我不知所措,只能连忙出去,费劲的带上大门,然后拉着素原的手腕,走出去,远离孟府。 因为走得比较急了,居然一小段路就开始气喘嘘嘘的穿着气说不出话来了。 素原也是很反常,竟然被我拉着走了一路,也没有别的话语,只是一味的静默。 我现在得空了,转过头看着他,其实也不全是敢直视他,只是低着头,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没有告知你就自己出来了,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 但是他居然一直没有讲话,反而拉着我的走,走得急促,似是一直拉扯我跑着,我被他扯着不好走路,跌跌撞撞,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捏着我的手腕也是极其疼痛,让我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只要乖巧听话就好了,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劲,德音一直在我的身后咬住我的裙摆,似是不准我再次往前跟着他去了。 我这两边都不是人了,前有素原一直大力扯着我,后面有德音一直咬着我的裙摆不让我继续往前,一下子我也犯难了,直接挣脱开素原的手。 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就说,没必要这么拉拉扯扯,再说了,我也不是你的谁,我有人身自由,去哪儿没必要告诉你吧。” 听见我说的话,德音也放开咬住嘴巴,不再咬着我的裙摆了,本来刚我挣脱开素原的那一瞬间,他想要继续扯着我,往后退的,但是现在他居然轻易的就放开我了。 “你说话啊,静默着做什么?” 我不停的质问他,但是奈何他就是不说话,空洞的眼神,还有渐渐勾起的嘴角,让我心生警惕,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不像是素原,莫非他又变成另外一个人格了?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我,我往后退着,他的眼中露出来的意味,让我觉得很是害怕,但是身后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就要往后倒去。 双手扑腾着把伞扔出去,素原伸手拉住我,然后说道: “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姐姐。” “谁?你是谁?我没有妹妹,你到底是谁?” 他使劲拽住我的手腕,我吃痛皱起眉头,我本来就没有妹妹。 “哈哈哈,姐姐,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她一下子就变回她的真实面目,果然摇身一变,我的眼前就站着寄身在雪梨身体中的梅兮雅。她笑得猖狂,我的眼睛被她晃得有点模糊。 真的是好久不见。 本来以为她们那次之后,就彻底远离我的生活了,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卷土重来了,真是让人感慨又气极。 “是你?你回来找我干什么?怎么?得到我的心还不满足?回来做什么?” 听见我的问话,她这才整理一下表情,绝美的脸庞,根本不适合她内里的那颗恶毒的心,这个时候,我竟然觉得她很可怜。 “回来做什么?得到你的心?你再说笑吧?” 她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有些晃神,但是也只有一瞬间的事情,我没有及时回答她,接着就是漫天的雪梨花瓣如同雪花一般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肩头,我的衣袍之上,绝美中透着一股凄凉,我看得痴呆了,紧接着便是一个跟我眼前这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容的神女从天而降。 站立在不远之处,雪梨看向来人,两个相同的面容,气质也差不多如出一辙的女人,只是穿着饰品不一样,对面站着对视,我也看得痴了。 第八十章恶有恶报 雪梨花神降临人间,带起了满天飞雪的雪梨花瓣。在这本就银白的世界当中,偌大的花瓣,远处立在青石板的巷口处,她身着玄衣。一身黑色梨花瓣从肩头自然垂落下来,光着双脚,站在冰冷的石板上面。 面容冰冷,棱唇呈现出的血红色在黑色与苍白的天地当中,很是惹眼,她的那抹红唇也是唯一跟雪梨区分的标志。 梅兮雅并不知道,她现在寄宿的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见着眼前这位跟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人,显然对方的气质太过于清冷,美得很像是一位仙子,而靠近我的雪梨,更像是一个赝品,只是单单得到了别人的外貌,而没有正品的内在。 开始之时,见着雪梨花神,她的反应便是狂妄自大,以为身着玄衣的那位女子,乃是妖孽所变换的妖物,她大声冲着雪梨花神喊道: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为何化作我的模样,顶着我的样貌出来招摇撞骗。” 开始之时,雪梨花神只是不语,一味的盯着雪梨看,梅兮雅渐渐慌了神。 大声喊出来,并朝着她的方向攻击过去,想要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结果她的招数在真正雪梨花神的面前,不值一提,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雪梨花神根本不把她看在眼中,轻松躲过她的法术,我在旁边看得真切。 雪梨花神现在站在巷口城墙之上的青石瓦片上面。 雪水顺着瓦片的沟壑低落在地,雪梨花神站在上面,仿佛浑身没有重量,而且光着的双脚也粘不到一点一滴的肮脏之物。 梅兮雅开始慌神,表露出来的情绪,一开始气势汹汹,渐渐变成了怯弱无助。 雪梨花神实在深不可测,梅兮雅看不出来也十分正常,但是也绝不可能丝毫看不出来一点点的端倪。 像我这种半吊子,成仙的时候都没能把天上的神仙认个全,结果就被贬入凡尘,现如今见着这么一位仙气飘飘的神女,自然也能猜测出一二。 梅兮雅见着雪梨花神站得位置距离跟我们所在的位置隔得较远,眼珠盯着我一直在转,我知道她在想一些幺蛾子,我一直盯着雪梨花神站得位置。 “既然打不过,那就走吧,走。” 接着她拧着我就想要逃跑,结果就是她还没有拉到我,素原就到达巷子里面,一掌将梅兮雅打开,她捂住胸口,口吐鲜血。 看着挡在我面前的素原,一脸神伤的模样,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一场情伤之争,你争我夺的戏码,都是老掉牙的了。 三个女人,一个男人,两黑一白一红,在这白雪漫漫的世界当中,十分的惹眼。 素原站在我的旁边,就拿他的眼神一直瞟着远处的两人,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一个正眼都没有拿给我。站在他的身后,被他挡住了的视线,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那边那两个女人的表情眼神如何。 梅兮雅的心思,我早就明了,一心就是为了素原而来,果然得不到才更加爱,太容易得到的都不理睬。我怀疑梅兮雅心中不只是素原这个人这么简单而已,通过一系列的举动,先是到我的身边装模作样,又是召出结情,再着就是勾结银白惜,夺取雪梨的身体。 “梁原,为何,你总是要如此绝情对我?” “为何?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一直纠缠不休?” “素不相识?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素不相识,好既然你我素不相识,那今日你我就真的做个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之人,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话间,她的神情很是失落失望,我走到素原的旁边,跟他并肩而立,他真的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况且这具身体也并非是他本人。 梅兮雅自作自受,一切下场皆是她活该。 “只要你不再咄咄逼人,加害初余,我自是不会管你任何事情,既然话已至此,我们就先走了。” 素原拉着我的手腕,就想要离开,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当然,他也从来没有看过瓦片之上的雪梨花神一眼。 我不知是他没有察觉,还是觉得他俩没有打个招呼的必要,对于这里的一切我都是未知。 走的时候,梅兮雅一脸神伤,断肠伤心的模样,我抬头望向雪梨花神的模样,她看着别处,仿佛在等着我们把事情解决完,也是一脸仿佛没有见到素原的模样。 等到我们走过她所站位置的底下,一下子展开双臂,飞身下来,站到梅兮雅的面前,一黑一红,在我的脑后,我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接着就是素原大力把我拖着向前走去。 “干嘛啊?疼死了。” 他半晌不说话,我也猜到了,估计是生气了,气我独自一人乱跑出来呢,我开始在后面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但是他仿若未闻,一直拖着我向前走着,很快走到步桥的附近,他将我放下,然后站在我的面前。 河面上的风吹着结冰的河水迎面扑来,我赶紧把我的双手脖颈还有脸缩进衣袍之中。 “嘶嘶嘶,好冷,你做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就算我怎么样了?你也没有那个担心的必要,我们两个不过就是因为执行任务的关系而已。” “呵?你是这么想我们的关系?瞥开那层关系不讲,往坏了说,你现在的身份也还是我的师妹,这点是毋庸置疑,毫无疑问。” “哈哈哈哈,师父都不在了,你跟我念及同门之情?有意思吗?” “没意思,不过我提醒你,你现在这样,让我很苦恼,你最好还是乖乖呆在客栈之中,哪里也别去,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好交代。” “哈哈哈?你不好交代?好,我回去呆着不就好了。” 听我说完这句话,他在盯着我瞧,而且还是盯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在审视我,还是在怀疑我的话的真假,这些我现在都不想去管,我独自抛下他,就走向了桥上。 脚下也没注意走的步伐,一个打滑,竟然就要向后翻过去,跌落在地。 在我以为要摔个狗吃屎,惨不忍睹了之后,他竟然很好心的上前及时扶住我的身体了。 他抓住我的腰,力气有些大,隔着厚厚的几层衣袍我都感觉到了他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气力。 我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抓住桥边的石柱,妄图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他站在我所站石阶的五阶之下,很不幸,我的头就靠在他的肩头,稍稍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的下颚,还有他的垂眸。 片刻的温柔就立马把刚刚的不愉快冲淡,冲走。 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柔情,刚想说,算了,以后就乖乖听他的,不惹他生气了吧,但是事与愿违,没想到这人。 先是把我扶住站稳,然后缩回他的手,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这天地之间的冰雪都被他的冰山脸比下去了。 “自己当心点,不然摔死了,我可不负责。” “你什么意思啊?我摔死了?你这是在诅咒我?还是在帮我啊?” “没什么意思,别看我,看路。” “谁看你啊?你别臭美了,真的是,以前都不知道我这双眼睛长来是干什么的?真的还不如瞎了好些。” 嘴上不饶人,但是我现在整个人都很猥琐,脚下根本不敢大步,只能靠着边上呢,扶着石柱,一步一步的慢慢踱着过桥。 他竟然也能一直安静的跟在我的身后,不徐不慢,脚步轻轻,因为注意力在脚下,心中也在气他,所以一时之间没能注意到他的这些举动。 “哎呀。”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老天爷在给我作对,竟然没有一步让我省心,前面我明明都能走得很好,但是现在居然像个刚刚学走路的小孩子一样,竟然走个路都不省心。 脚下一滑,我竟然又要往后倒去。 他在我的身后,立马就把我扶住,尴尬的意味,我的脸蛋再一次通红起来,现在我估计像一个红苹果一般,呼出的热气喷薄而出,现在的桥中央,站着我跟他,我在他的怀中。 脚底下站得不稳,一下子叫他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风还在吹,世界跟着停止了三秒钟,在那三秒钟的时间里,我听见了心跳的声音,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走个路都不让人省心。” 直接省去麻烦,他直接抱着我飞过桥面,然后直接到达桥的对面,这下就很好了,满足了我的心愿,不会再次尴尬了,但是也没有满足,刚刚我明明是想要跟他一起走过完整的桥面的。 所以脚下才会走得格外小心翼翼,一直数着脚底下的阶数,每个奇数石阶,我都踩过一脚了,尽管他没有按照传统走,但是只要我一个人走完了不就好了。 “算了,天意一直如此,原本就是好事多磨,佛都还有七难呢,不怕不怕,走吧,咋们回客栈睡觉去。” 我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晌,然后蹦跳着朝着前方走去了,素原一脸不明所以,德音跟在他的身边,一人一狗,面面相觑,没有言语。反倒是我一人,抱着怀中的伞,一人一伞也落得清闲。 第八十一章岔路失散 岔路口之间,雪梨花神站在我的面前,一直盯着我的方向,似是在透过我看向另一个人,她的目光太有穿透力,我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安,并不想要继续站着被她审视,于是我自顾自的想要绕过她,走过去。 结果猛地一不留神,走至她的旁边的时候,她拉住我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我便随着她消失在岔路口,去到另一处地点,像是一座破庙,里面的杂草堆上面,躺着梅兮雅,闭着眼睛,浑身被一根散发着金光的绳子捆绑起来。 挣脱不开,她躺在地上,干脆装睡。 雪梨花神把我一自袖口当中,飞出一根仙绳,捆绑着我,把我推到杂草上面,坐着,跟梅兮雅两人背靠背的坐着。 梅兮雅很是嫌弃我,我当然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些先不去追究,但是我竟然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另外一种情愫,不都说神仙都是断情绝欲的存在嘛? 她看着我的眼中,带有一股不知名的嫉妒。 “不知仙子,把我抓来做什么?” “怎么?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名鼎鼎的雪梨花神,我自然还是知晓一些的。” “哦?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是否也知道一些别的事情呢?” “什么事?我不知道别的什么事情,抱歉,我只是得知你的身份而已。” “哈哈哈,不知道?”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也是,当初你被粉身碎骨,记忆早该不复存在才是,今日带你过来,不过是想要叙叙旧罢了,你也不必恐慌,只要他来了,说要带你走,到时你跟他走就是了。” “呵呵?你奇奇怪怪的说些什么东西呢?有话就说,我经历的事情还不差你这一件,死我是最不害怕的一样东西了。” “哈哈哈,也是,死过那么多次的人了,自然不会害怕,不过你不会觉得不甘吗?遭遇天咒的命运,即使能转世投胎,每一世都不能活过二十岁,当然还有你自身携带的厄运,不但会牵连家人,就连靠近你的人都会厄运连连,怎么?这样悲惨的人生,你都还能一如既往的想要再次转世投胎?”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真的听不懂,想你也是一个天神,能否说话说得清楚一些。” 后来她就再也不说话,似乎她前面的话语只是勾起我心中的好奇心而已,但是她又不负责为我解忧解答。 这让我很是苦恼,她现在不但不说话了,竟然就盘坐在我们的不远处,一处比较干净的杂草堆上面,光着脚的她,从来没有冷这一概念。 环顾这破庙当中,供奉的神像早就不见所踪,只要是我见过的一座神殿,除去那次跟梅兮雅一同见过的那座神像,别的皆是破败不堪,毁坏的程度大同小异,都不会完好。 “真是个神经病,说些什么鬼?” “哈哈哈,竟然是个遭受天咒的人,真是悲惨,每一次轮回都活不过二十岁,那么首先你想要跟相爱之人白头偕老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再者,只要靠近你的人都会遭到诅咒,你说,你还能有人爱吗?”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那样子的人,不可能,从小到大,我就是在道观中长大的,无亲无故,也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你别想哄骗我了,哦,我知道了,你跟她是一伙的对不对。” “是,我跟她一伙,她把我绑在这里,跟你谈心,你觉得可信吗?” 见她被绑的像一个粽子一般,确实不像是跟雪梨花神是一伙的人,况且,她看着雪梨花神的眼中藏有恨意,动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是一伙人。 我现在被仙绳绑住,动弹不得,坐在此处,伞就放在我的旁边,见雪梨花神坐在那处,闭目养神,我灵光一闪,想要把元宝叫出来。 “元宝,元宝,你出来。” 结果元宝没有出来,却是猛地一阵记忆闯入我的脑中,竟然是从神伞的角度,神伞的记忆。 千万年之前,本来的三个上神乃是天上最尊贵,最崇高的三位神仙,两男一女,女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另外两人,我能很清楚的辨认出来,竟然是素原跟天帝。 两人称兄道弟,一人控愿掌怨,便就是素原,另一人擅长引水用火,两人一同征战四方,统一三界,天帝贵为太子,自然当之无愧的继位天帝,素原则不知为何,退居天外天境内。 从此不问世事,不问时间纷扰,那位唯一的女子,不知为何,我看不见任何关于她的记忆,连面容都看不清,甚至只能看见他们三人结伴的一面,后来,那位女天神便不知所踪,像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了。 这都不是最令我苦恼的,苦恼的是,神伞似乎只是被那位女天神抱过一次,接着就是落入素原的手中。 变成了他的所有物一般,进进出出,去到何处都会带上一把红伞,还有,我竟然见不到德音。 奇怪的同时,我更加好奇,后来的素原,居然跟天帝以君臣相称,他竟是似乎忘记了全部的事情。忘记了他的功高盖主,跟天帝兄弟相称的时候。 渐渐,雪梨花神就出现在神伞的记忆当中,她年轻之时,便是刚刚成神那会儿,因为冰肌玉骨,傲然立于天地之间,素来就是一众天神心中的女神级别的存在,很受追捧。但是她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眼,偏偏看上了素原这么一个小小的看守愿灵树的守护神。 整天整日的往素原那里跑,不但如此,还想着办法的讨素原的欢心,一心想要得到素原的青睐与另眼相看,奈何素原,心如铁石,从来不会因为她的丝毫动作就动心动情,甚至连一眼都不曾给过雪梨花神。 渐渐这件事情被众位天神得知,闹成一个笑话,雪梨花神从神坛跌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闲谈笑柄。 但是这都没能阻止雪梨花神继续对素原的攻势。 大家的笑话,大家的嘲讽,她竟然都不在乎,只坚持做自己,一直想要争取素原的喜爱。 本来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闹不成大事,但是怪就怪在雪梨花神太过于急功近利,竟然求到了天帝陛下的神座下面,请出天帝的一道旨意,将雪梨花神赐婚与素原上神。 一向唯命是从的素原,那一次忤逆的十分凶险,甚至不顾天帝的责罚,雪梨花神的怨恨,他得知此事之后,毅然决然就去天帝那里提出旨意无效,他是不会迎娶雪梨花神。 天帝不知为何,竟也站在雪梨花神的那头,想要强人所难,逼婚素原。 素原长跪不起,人来人往的凌霄殿殿外,三天三夜,天帝终是不忍,恰巧雪梨花神也着实不忍心,一时之间,对于大家的笑话,素原的一意孤行,没了办法,灰心丧气,一气之下,告到天帝陛下那里,再次把旨意烧毁,一人悔婚。 素原被仙童扶着回去愿苑,那之后,天帝对于素原更加不闻不问,雪梨花神则是直接把素原当成了仇人,开始对她的追求者暧昧不清,乱搞关系,最后的目标都会是让人去找素原的茬,这样子的生活,直到现如今,我回想起来,雪梨花神看我的眼神,我知道,这段故事,仍未完结。 记忆到此处,便不再有,似乎只是给我打一剂预防针似的,快速而短暂,我怀疑只是画面从我的脑海中一晃而过而已。 梅兮雅不停的用手拐处戳我的手臂处,我这才恍然醒过来,是了,雪梨花神就站在我的面前,长长的黑色裙摆拖曳在地,光着的脚趾头露出几根来。 “喊什么?这把破伞早就被封印了,你觉得你只要喊几声,就能像当初那般?哈哈哈,你别做梦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想弄什么幺蛾子,不然,我让你知道我雪梨花神的手段。” “呵呵,你倒是放马过来啊?你喜欢了他几千年,几万年又如何?他对你可是另眼相看过一眼?” “闭嘴。” 她怒气冲天,手掌翻转,闭嘴的一声,法术便使在我的身上,我的嘴巴竟然张不开了。 “唔唔唔,唔唔唔。” 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瞪着眼睛,向她示威,这女人真的同我身后的这位女鬼一样的不知廉耻。 一个女鬼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下三滥的招数用尽了便也算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天神,不要脸皮的死缠烂打,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情愫充斥在心中,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为天神中脱颖而出的那位女神的。 我用鄙视她的眼神盯着她瞧,她见我说不出话来,挥挥袖口,把一只手放到身后,抬高下巴,傲然的斜眼看着我。 嘴中吐出来的就是一些污秽不堪的恶语。 “你以为你是谁?你跟他就会有结果了?你做梦?啊,对了,我忘记了,你不就是擅长做梦嘛,既然是天性,那你便继续做好了,哼,只是我劝你好自为之。” “唔唔唔。” 我心中郁闷不堪,只能任由她独自一人说话,我却不能说话,梅兮雅不知道背着我做些什么,这时反倒是一句话都不说了,前面说的倒是挺多。 第八十二章灰飞烟灭 梅兮雅寄宿魂魄的雪梨被雪梨花神收回,身体灰飞烟灭。 破庙当中的暗涌早已堆积成山,像是一座火山,就等着火山积累到一定程度,然后就一下子爆发出来,伤及在场的全部。 雪梨渐渐等得不耐烦,直接幻化出一只白色雪蝶,飞出去,上面带着金色的闪光点,是雪梨花神在上面施的法术,随着雪蝶飞出去,她也自草堆上面站起身来,站到梅兮雅的面前,这个时候,梅兮雅也预料到了事情的严重态势。 很明显,眼前的这位所谓的神女恐怕早就走火入魔了,现在她的额头上方若隐若现出一朵三片暗黑色的雪梨花瓣,神色充满戾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是想要拿梅兮雅开刀了。 破庙外边,风雪交加,雨雪渐大,吹动地上的杂草,呼哧呼哧的作响,耳边不但有风声,而且还有杂草飘动的声音,混合起来的声音像极了刀子插入血肉的声音。 幽静中带有一段肃杀的气氛。 “你该消失了。” “你的杰作,你都舍得销毁?” “不过是一道败笔而已。” “败笔?你把自己一半的神力寄予这具身体之上,为的就是你的那片雪梨花瓣能够顺利挤开那个真正的雪梨魂魄投胎,自己投入雪家家母的肚子当中,想要历经凡世间的情情爱爱,你的那颗心永远都不甘于寂寞,现在我不过也只是废物利用而已,这具身体不就是被你早就抛弃了的吗?现如今突然得知消息,赶着下凡来?你的目的真的在于这具身体?” “在与不在,你都不配知道,一介阴间鬼魂也敢出来造次,我制造的物品,就算是废品,也不得让你这等阴魂利用。” “呵呵,既然已经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废话了,你等待这么久,心里在想什么,上神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需要我去提醒。” “那是自然,念在你与这具身体有些缘分,我才留你到现在,没想到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本神也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她说着的同时,就把藏于袖口中的纤纤细手伸出来,手掌心朝上,并且从中孕育出一团白色的法术团。我背对着她站着,根本看不见她们的表情,现在只能听见破庙当中的动静,然后在心中默默祈祷,素原赶紧到,还有就是期望红伞现在能发挥它的作用。 “去死吧,哈哈哈哈。” 我在心中一直默念着,元宝出来,元宝出来,现在的雪梨花神开始发飙,语气都跟前面再怎么生气的温柔不一样,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她的语气当中藏有的杀气。 “元宝!” 她的声音响起来的那瞬间,我也大声喊出来,闭着眼睛,祈求元宝能出来,不是契约神器吗?现在不能使用,要更待何时? “别挣扎了,你救不了她,唤出神伞的灵识又如何?你觉得你现在的这种法术阶段能够与我匹敌?” “元宝,上。” 没想到,她的话语刚落的瞬间。红伞飞到半空中,慢慢展开,元宝没有出现,不过伞开始发动招式,向着雪梨花神开始攻击。 一个攻击一个防御,顿时破庙当中,竟然争斗不休,梅兮雅已经被雪梨花神击中头盖骨,现在倒在地上,毫无生命征兆。 捆绑我的仙绳被红伞割开,我挣脱开来,看着远处雪梨花神,还有就躺在我身后的梅兮雅,不,应是雪梨。 一生悲苦,不但从出生的那一刻不能决定自己的今后的命运,就连死去几千年,尸体都快要灰飞烟灭了。 可悲又可怜。 “她不过就是你早已废弃的一颗棋子而已,为何苦苦不能放她一马?” “没想到几万年没见过这把伞,今日初见,便要与我开战,当真是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啊。” 当初那位男子一身玄衣,手拿红伞的形象仿佛还存在于她的记忆深处。 当然,雪梨花树下,寂然漠落的身影也一直存在着。 她从未忘却他,但是他却从未把她放在心上。这些都是前尘旧梦,不可追求,但是每当她走过那片雪梨花树林的时候,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每每落于肩头,她都在想,当日那天他的一身玄衣之上,也是片片花瓣沾身。发丝上面毅然如此。 每次走这段路的时候,她不允许小仙娥跟在身后身边,只是独身一人,淡淡的轻飘飘的走过此处,走过他来时的路,走过他踩过的每一处,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恍然间觉得自己跟他一路走到头,白头到老了。 奈何神女有心,斯人无梦亦无心。 素原从始至终对她的态度都很明确,就连普通朋友的那个位置都不肯给出来,独自一个人,独来独往,依旧还是神界当中,最孤独的那位神仙。 雪梨花神却是被伤透了心,不但想要堕落中引起他的关注,更多的是心灰意冷,性情大变,从一个高岭之花,变成了从暗处的那朵暗黑色的雪梨花。 “你觉得的物是人非,只是你自己觉得的,别人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变了而已,旁人怎么样,你都没有立场去说。” “我没有立场?” “难道你就有立场?当年是你自己想要下凡,触犯天条,他们两位上神都替你求情,你却执迷不悟,毅然决然的领罚,受罚,还说什么甘愿为了真爱放弃一切,然后,好了,真爱也不见了,你的所有修为也付之东流,整个人都灰飞烟灭,现在就寄身在一个果子当中,就想要卷土重来?你做梦,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我根本听不懂她一个人说些什么,不过看她那个癫狂的样子,我估计她不过就是发疯了而已。 元宝不知去向,但是神伞能够感知到我的意旨,能够按照我的想法来做事情,这是我感觉很欣慰的。 掀开袖子一看,果然那一条手臂上面的黑色纹路早就消失不见,现在的那条手臂早就恢复了昔日的模样,白皙细腻,跟另一条手臂毫无异样。 看来我能跟神伞共通意识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雪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挥散,从脚的那处开始,慢慢消散成点点滴滴飞跃起来的星星点点,飘向空中,直至消失不见。 趁着雪梨花神现在的意识分散,一直在那边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像是根本注意不到我一般。 我趁机过去抱住雪梨,然后召唤神伞带我们一起离开。 这次的离开,不知道去向何处,因为我的脑海当中根本没有确定的位置,到达的地点,我明显不认识,像是一座山丘,但是地平低矮,根本不像是山。 而且我能看见山的另外一头竟然是春意盎然的模样,根本没有我现在的所站之处的那种大雪纷飞,恍惚这就是十里不同天,只是一山之隔,就是不同的天气。 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也只能好奇一下。 然后就蹲下来呼喊梅兮雅,看见她已经消失不见的双腿,我的心中有种失落空荡荡的感觉。 梅兮雅虽然死不足惜,但是相对于雪梨花神的那种走火入魔的上神,我忽然间觉得她太可怜了。 只要雪梨的身体毁灭便可以了,她的魂魄应是可以出来的啊? “梅兮雅?你倒是从她的身体里面出来啊。再不出来,你可能就要跟着身体消失了。” “梅兮雅,梅兮雅,你听见了吗?” 大雪降落下来,停在我的肩头,我的发丝之上,还有梅兮雅紧闭的双眸之上,她的身体早就没有了温度,现在满脸都是飘雪。 我伸出手,颤抖着替她拭去那些嘴唇上,睫毛上的飘雪。 梅兮雅没有回答我的话语,我只能看着雪梨的身体在慢慢消失,随着大雪消失。 然后我的怀中,手中只剩下点点滴滴闪着光亮的星星点点的东西。但是也都慢慢的消失,最后一点一滴全都不剩下。 “元宝,元宝,你在哪儿?这是哪儿?” 看着她消失之后,我开始拿着闭合的红伞呼喊元宝,我孤身一人,处于这个环境当中,我十分的不安,特别是这处我人生地不熟,看着到处白茫茫的积雪。 远处的那处春色盎然的地方,只能翻过山丘才能抵达,虽说不远,但是我觉得恐怕有诈,其中不可知晓的情况,多之又多。 我一个人不敢贸然过去,我居然成功打败了我的好奇心了。 抱着红伞,元宝终是出来,在我的衣袍当中,挂在我的身上,只是探出一个小小的头颅出来,睁着他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竟然提前得知了他想要问我的问题,真的意识相通了。 “元宝,你怎的现在才出来,这是哪里?你带我到哪儿来了?” 他的脑海当中出现的东西全部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全部,一点不剩。 这是一处结界,山丘的那边就是大名鼎鼎的银川城,中年藏于结界之中,普通凡人一般都见不到,除非在特定的时日中,银川城打开城门,相当于结界也被打开,人们可以通过结界,翻过山丘就能到达银川城脚下,但是能否进去,全凭城主的一句话。 特定的时日便是每月的三十一日,一年当中,一月之中,有三十一天的月份本来就少,想要进去,不但要凭实力,还得靠缘分。 我扳着指头,算算时日,正好明日便是十二月的三十一号。 不知道是天已至此,银白惜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梅兮雅明明已经到了银川城的脚下,现在却已经灰飞烟灭。 第八十三章再次相救 因为雪梨花神下凡来解决当年留下的一片花瓣寄予灵魂降生了晋城城主的女儿雪梨,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却被梅兮雅利用,所以她下凡来收回那片花瓣,当雪梨的身体变为花瓣的那一刻,立马从饱满鲜活枯萎凋谢变成一片枯去的雪梨花瓣。 当时她的消散,我的心里并不好过,梅兮雅是否也跟着消失,我不得而知,因为她阴谋诡计太多,诡计多端,现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抱着元宝跟神伞,游荡在大雪茫茫的这处结界地段。 果然翻过山丘,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的一丝丝景色,大多数的全都看不见,甚至连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从结界那处也决然看不见。 只能得知里面的那种春意盎然。 外边的我大雪纷飞,里面的银川城艳阳高照。这确实是个致命的对比,这些就算了,我刚刚竟然感知到了空气当中的一丝丝暗涌浮动,结界处恍然就是破开一个洞口,像是一人进去了,但是我看不见那个人。 梅兮雅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此时的她,奄奄一息,虚弱至极,嘴里喊着,她进去了,快跟着进去。 没错,她的手指的那处便是刚刚结界破开一个洞口的地方,但是只是瞬间的事情,只能允许那人进去,旁人根本就没有那个可能跟着一起进去。 只是瞬间的事情,她的手垂下,嘴角是一口闷血吐出,这个时候,她应是受了重伤。我警惕的缓缓朝着她靠近。见她是真的没有攻击了,我才蹲下去,查看她的伤势。 原来梅兮雅的盟友殷白惜窜逃而去,留下她独自一人等死,我出手再次相救她一命,至此她便真正消失,只是留下一句话,要我保重,之后便不知所踪。 我估计她也不好意思再次见我,或者跟在我的身边,出手相救她的一命都算是极大的恩赐了,之后我也不想要再次管她的死活,也就任由她消失在我的眼前了。 我跟素原失散了,我的身上带着灵伞,也在试着四处寻他,但是没想到意外闯入银川城的结界,到达银川城下。 明日就是城门大开,结界破除的时日,我想要先找到素原,或者接到他的一丝丝消息也得。但可惜毫无进展,一直从这个白茫茫的天地当中,走不出去,寻不到别的出路。 梅兮雅的奇怪举动,我一点都不再好奇,她没脸见我,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况且此人狡诈,她留在身边就是一个祸害,连银白惜都抛弃她遁逃而去,不敢出面见我,那么我便不再追究就是了。 我绕着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像是鬼打墙一般,令我手足无措,黑夜很快降临,原地休息,太过于寒冷,寒气杀人,我只能连夜翻过山丘,到达结界处。 还未等到天亮,其实子时一过,便是第二天了,所以结界处,畅通无阻,我伸手抚过去,果然结界早已消失,想必此时子时早已过去了。 顺着前人留下的小路,我渐渐走过结界处,靠近春色盎然的这边,尽管毗邻寒风刺骨的山丘,但是这边居然丝毫不会受到影响,就连现在结界打开,寒风都无法越过来。 这边的春露深重,万物复苏,夜晚的黄鹂鸟也仍然叫个不停,叽叽喳喳,城春草木深,露水打湿了我的裙摆,黎明渐至,太阳从城中升起来,温度渐高,水珠被蒸发干净,我很快到了城墙底下。 随着天色的光亮,因为城门紧闭,我一时之间,不能进去,只能四处游荡,像是一个傻瓜一般,一个人在空荡的城墙底下飘荡自如。 但是随着我拐过去那边的一个城墙角,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不但恐怖,而且细思极恐,现如今的银川城,天地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银川城主以仁义闻名于天下,但是现如今的此番光景,谁又能亲眼求证,并且放话与天地之下,让天下之人,看清银川城主的真面目呢? 银川城下聚集了大波大波的难民,奈何城门紧闭,城中迟迟不放人进去,我意外看见她以前从素原一开始带我前往银川城为我准备的那个包袱,里面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拿干净,剩下一个空包袱扔至河中,再次飘到了我的面前。 我抓起来之后,发现里面藏有一封书信,竟然是愿的一个惊天大秘密,我把信封拿出藏于身上,前去相救难民,大约几日过后,我便成了银川城下难民们口中的观世音下凡。 被前来查看情况的城主银光看见,两人开始谈判,只要我答应回到城中,做他的夫人,他就打开城门,招纳安置难民。 其实信封之中的内容,我早已不想要去关心太多,但是我的包裹,既然能让我再次捡回来,那么信中的内容,就是属于我一定要知道的天意。 看着难民们四处躺在地上哀嚎,就连基本的吃食都不曾有,有些难民竟然饿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开始啃食地上的泥土,这些我只能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对于银川城主的悄然而至,他出城来的那一瞬间,就能刚好和我相遇,并且一见倾心,想要夺取我的人身自由,以换取难民们的安定稳定。 他的此番动作,我也能知晓一二,能亲自前来难民聚集的地点查看,那必然是这些难民的存在已经惊动城主,他的此番前来,必然定是要安置这些难民。 但是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好些难民早已饥肠辘辘,仿佛要是今天不安置他们,或许明天一早,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对于这些,银川城主,选择拖着,不加处理,拖延时间,是他最好的手段,我明知道这都是他的手段方法计策而已。 但是忍不住,我最终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三日过后,再次打开的城门,难民被城中士兵拥着安排按照顺序,挨个进城,眼看着难民终于全部进去。 我站在城门口,怀中抱着红伞,我外面的那件衣袍早已脱下来,送给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了,她的身上衣不蔽体,婴儿也是光溜溜的一小个,看起来消瘦无比,煞是可怜。 我便把厚衣袍脱下来,赠与她。 她眼含泪珠,连连道谢,进城时,难民们纷纷道谢,纷纷说我是仙女菩萨下凡。 我哪儿当得起那等善心的仙女菩萨,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弱女子罢了。 银川城主今日一天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倒是他的亲卫,一直传话。 先是我让人进城带话给他,然后他也派了亲卫前来带话。 见到亲卫便如同见到他的人,亲卫传来的话语,第一句便是立马开城门,放人进去,第二句便是,让我稍等,城主的马车很快出来接我。 他的马车相接,其实我并不是很想要坐着他的马车进城,城中人民大多都见识过他的马车。 听闻银川城主一直缺少城主夫人,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坐与过城主的马车当中。 现如今要是她的到来,打破了城中的规矩,那么城中势必会炸开锅,闹翻天。 看着一直陪着我等的男人,我斜眼看了他一眼,此人也是一根只是武功高强的榆木脑袋而已,平日当中,世故不懂,人情不沾。同他说话,费劲得很,一般我都选择只是听他的传话,而不是同他搭话。 一身黑色的玄衣,疏离的面容,冷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银白惜身边的离,离为死离,疏离冷漠一点,我能想得通。 仿佛这处的造人水准便就是此番模样了。 我强忍着不适,看着他,问道:“这马车何时才能到?” “姑娘稍等片刻,城主的马车从宫殿出城所需时间较长,但是此时已经马不停蹄的赶来,姑娘莫急,安心等着便是。” “既然还要片刻,不如我们先进城吧,反正呆在这外面也无聊的紧,走吧,还不如进城去看看,四处瞧上一瞧,我还从未来过此地呢,很不熟悉路线,你就帮我带路吧,走吧,请吧。” “这,恐怕不为妥当,既然城主吩咐下来,让姑娘在此等候,那么姑娘便安心等着便是,进城去,城中复杂,一时半会儿也逛不完,姑娘耐心等候,马车很快就会到达。” 我见他丝毫不留情面的就拒绝了我,我十分的愤怒,但是碍于寄人篱下,现如今就连人身自由也出卖给他人,一下子,我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给是认识离?”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终于给我一个正眼了,不然要是换做平时,不是看着地上,就是看着作礼供起来的手势。 想必他很好奇,我是怎么认识银白惜身边的亲卫的吧?但是他居然能忍住好奇,没有追问我是如何认识离,只是轻轻简单的回我一句,嗯,知道。 接着便没了接着,本想着套问他一点消息,但是他紧闭嘴巴,口风着实很紧,只要不是关于马车,城主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他一概轻飘飘的一句简单回答便足以,而这其中并无多余的可用信息,全是我自己追问的话语。 看着城门口的士兵都是低头不敢看向我们这边的情景,此番模样,我又想起云熵了。 其实雪梨花神说的话语,我也不是全然不能知晓,就拿云熵一家来说,分明就是天有意谴责,不然不可能接二连三的祸事全部发生在云家。 而那个祸事的起源,便就是我,这个所谓的带着天咒的少女的转世为人。 此番进城,势必少不得与银白惜的再次相见。 那晚的那个清冷少女,还有那个联合梅兮雅一同夺取我的心脏的那个墓地当中的她,也仍然深深留在我的心底。 第八十四章银川城中 趁着他一个不注意,我偷偷朝城中飞奔进去,士兵一下子也不敢拦着我,不敢对付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跑入人群当中,渐渐消失。 身后的那位,我一直不敢回头看他,其实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放我一马,待在原地不动。 要是他追上来,我绝对没有那个能力跑出第十步。 混入人群当中,我很快像一只老鼠一般,东逃西窜,城中的人穿着与我大不相同。我看看自己身着的夹袄,一下子觉得这样子暴露在人群当中不是件好事。 向着人少的黑黢黢的小巷子就钻进去了。人少是好事,但同时这条巷子充满了更多的未知数,我这才进来一小段巷口不远处,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前方似是有人受伤,或是这里刚刚经历打斗,有人死在现场了。 外面一片祥和,我鼓足勇气缓缓靠近前方,眼前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脚下只能凭着感觉行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巷子很幽深,此刻外面的声音鼎沸,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耳后。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这一切,我都不曾得知,到底是什么东西,黑暗当中,情况不得已知晓。 幸好,半晌的路程,终是走完这条巷子,拐角处,出去便是另外一条巷子,巷子当中,人烟稀少,看起来荒废已久。 刚刚的暗处,我惊魂未定,没想到还没有喘口气,就忽然有一只猫,惊叫着从我的眼前飞跳过去。 身上血淋淋的,从巷子的墙上飞过,然后落入一户人家的后院当中,接着便没了声音。它身上的毛发皆被鲜血染红浸湿,它的体型庞大,动作灵敏,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伤的模样,相反,我觉得它可能就是那个肇事者,胜利者。 跟别的什么动物在黑暗的巷子当中厮杀过后,胜利而归,想到此处,我不禁又开始思念德音起来了。狗为忠,猫为奸。 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猫这种动物,相反,我比较喜欢狗,就像德音。 摸摸红伞身,我低头想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跟素原相见,我找不到他,他总归是能找到我的吧。 结果就是出去这条巷子之后,转身我就被一个大的麻布口袋,往头上一套,然后脚下失重,歹人把我捆走了。 这下可好,我死命挣扎,早就听闻银川城中,一派的安乐祥和,绝无盗匪猖獗,坏人横行,刚刚的猫的厮杀,已是怪异至极,现如今,我猛地就被这些歹人给绑架了。 心中气极的同时,我赶紧呼唤元宝。 元宝自从上一次出来之后,它不但能与我通识,而且明显法力也大增,但是它出现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我觉得这其中不可能那么简单,似乎它像是遭到了什么反噬一般,法力越强,但是它的休眠时间也就越长。 这不,我喊了半天都没反应。 抬着我的歹人,直接叫我闭嘴,再喊,把我的腿打断,声音粗犷,像极了北方的人民。而且他们的手段及其残忍,我一下子也只能噤声。 顺着麻布口袋的点点透光处,我从缝隙当中,眯着眼睛往外看,发觉这条路上面的人烟稀少,不,而且还很是昏暗,似是一条暗道。 听他们的口音,我一下子只能觉得熟悉,并不能得知他们的来历到底如何,但是似乎他的官话,有那么一丝丝跟前面那人很是相像。 停停顿顿,他们的脚步很急很快,而且也很稳,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们想要去交差。 半晌的时光,终是停顿下来,他们把我扔到地上,我的屁股着地,很是疼痛,接着他们把麻袋弄下来,露出我的头。 我大口的呼吸,刚刚那里面的空气少之又少,而且这个麻袋憋得紧。 重见天日,我才得以看见这两个歹人的真面目,原来只是声音显得粗狂罢了,身形如条,脸上尽管蒙面以示,但我依然能分辨出来,他们的年纪应该跟离差不多大,跟银川城主的那个亲卫一般大小。 而且我注意到他们的左手虎口处,皆是有一个刺青,上面一个小小的图案,我看不清是字还是图案。 但是我能分辨得出来,他们绝对是出自一个团伙,不然都是同一个组织。 “你们到底是何人?抓我到底有何用意?” “不为何,待会儿你便能够知晓了。等会儿家主就会到来,家主待会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敢忤逆一个字,信不信我们哥俩把你的舌头拔下来扔给那边那只猫吃掉?” 我朝着他们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那边赫然就是一只看起来十分凶残的大猫,蹲在地上,嘴上鲜血淋淋的,不知道在啃食什么东西。 我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寒颤,咽下口水,猫的磨牙声顿时响起来,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看我这样,很是满意,用手拍拍我的脸蛋,然后警告我老实一点。 这处密室看起来是专门供养这只食人骨肉的猫的地方,他们把我带到此处,意欲为何,我没那个心思再去猜想。 我瞪着眼睛,一直盯着那边那只猫,挪不开眼睛,我的手下,悄悄把伞拿起来,咬着嘴唇在心中祈祷,元宝,元宝,你赶紧出来救我,再不出来,我就要被当做猫粮吃干净了。 密室当中,那两人规矩的坐着,也不吭声,我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口中的家主,到底是谁,我也不敢去猜去想。 密室门一直没有动静,仿佛他们口中的家主忘记时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看着那两人也在面面相觑的不明所以,我抬头问道: “喂,你们到底耍什么花样?你们口中的家主到底何时才来?而且我才刚刚到这城中,与你们的家主不可能会结仇结怨,你们恐是抓错人了,把我放了。” “哈哈哈哈,我们抓得就是你,没有那个可能会抓错,你就乖乖等着吧,等会儿家主便会到达。”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银川城中,专门抓捕愿灵果的小分队,他们的身上带有法器,每每遇到愿灵果便会发出光亮,我误打误撞的进城,被他们撞见,于是便被抓了回来。 而他们口中的家主,也就是银川城主银光,银白惜的父亲,战神遗体的守护一族族长,但是随着后世的发展,他们渐渐扩展成为一座城池,远离三界,远离人界的统治,但是又能够与人界挂钩。 这一切,全都是得益于当今这位城主,银光。 银光姗姗来迟,推开密室的门,快步走进来,看见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这位城主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看起来正值壮年,一丝丝的老气都不曾外露,要是我不曾得知他有个那么大的女儿,我会怀疑他现如今也不过才三十有余而已。 他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也很是惊奇,但是更多的是惊喜,似乎与我在此处重逢,就跟洞房花烛夜那般喜悦一模一样。 “初余姑娘,能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上天果然喜欢跟我开玩笑,刚刚鹤才跟我负荆请罪,说你走丢了,他没有看好你,说要领罚,没想到他俩就把你带回来了。天意,天意啊。你们退下吧,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这便是,告知你们的未婚妻,初余小姐,你们给她配个不是,我带她出去便可。” 他的话语说的很是温柔,但是眼中藏有的那种凌厉,却是旁边站着的那两个人为之害怕的东西,那两人也不再对我凶神恶煞,相反很是恭敬的朝我行礼,认错赔不是,求原谅。 我被银光半抱着从麻袋当中走出来,然后被他揽着站在他的身边,这感觉很是别扭,但是为了我的面子,我只能忍了,大方的接受了认错道歉赔不是。 银光这才把我带离这座密室。 我没敢追问缘由,只能任由他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吩咐婢女为我洗浴宽衣。 之后,便是一众的婢女拥着我回房,陪着我呆在房间里面,银光再也没有出现。 有婢女告知我,只要我等着同城主拜堂成亲便可,别的事情,统统不需要我来操心。 她们的笑意盈盈,似乎在她们看来,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莫大的荣幸一般。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变相的把我软禁起来了,说到底当初的那番话语,说的不是我自己走丢了,而是我逃跑了而已。 没想到误打误撞,逃跑了反而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一下子也心灰意冷下来,好几天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几圈,这里的天气很好,四季如春,其实现如今也是冬季,但是这里却表现出来的就是春季罢了。 罢了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因为失散意外被城主银光相救,准备带回去娶回家给银白惜当后妈,给素原当丈母娘。回到城中准备婚礼,银白惜跟素原也随后到达城中,得知父亲即将再娶,银白惜急匆匆的带着素原前去见面,没想到再娶之人会是我,两人心中各有心思,但是异曲同工,都不想要这桩婚事能成。 由于我被软禁下来这几天,整个人像是一只活跃的鸟儿被关进笼中,很快就要失去生命一般。 银光竟然下令,我可以随意出入了。 这几天我都未曾得知,这银白惜到底身在何处,她像是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第八十五章所谓家宴 思华是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女侍卫,平日当中玄衣加身,此人比起苍黄来讲,更加的不近人情,我见过她唯一的一次也只是,她带着银光的口谕前来告知我而已。 她的眼神里面藏有一种我就是一个害人精,一个祸害,一个脏东西的感觉。 薄唇轻启,声音沙哑至极,我恍若想起了那日与曲影相见的第一次,他的脸隐藏在暗处当中,声音也是这样一般的沙哑,两人这点相似的地方居然就让我很快的联想到了他,思华整个人看上去对很是不屑。 本身我就是没有正式跟她认识一下,而且银光也没有把我的身份正式介绍出去,这个偌大的城主宫中,我不过就是城主带来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已。 大家对我议论纷纷,但是碍于城主,这宫中无人有多余的胆子敢对我多加妄议。宫中多是无聊是非多端横生之地,这凭空多出来一个姑娘,本身就具有很大的热议。 大家能够不传开绯闻,甚至没有拿上明面上来讲,至少我在房中的几多天,我从来没有听见那些议论纷纷。 看似这房中伺候的人,口风紧密,教养高尚,但实则,我越发的觉着这个宫中十分的诡异。 直到思华对我**裸的嫌弃嫌恶之感,没有稍加掩饰就**裸的表现出来之后,我才觉着这原来也是一个人呆着的地方。 银川城主奉行节俭,宫中并无华贵之物,甚至我觉着这个宫殿还不如当初云熵赏赐给素原的那座国师府。 这许久以来,没有出门透气,今日我猛然能够出去转悠,才发现,这里的天气确实与众不同。 现在的鸟语花香跟外面的冬天雪地比起来,这里仿若一座隔世的桃花源地,也怪不得百姓们都趋之若鹜了。 晚饭时分,城主要请我过去,我这才没走几步,服侍的丫鬟便就要请我回去梳洗打扮,准备晚宴了。 我心里妈卖批,脸上仍然笑嘻嘻,好呗,既然这是你的地盘,那我就悉听尊便就是了。 任由丫鬟扶着我,我现如今不知道每日吃食里面被银光掺杂了何种药物,身子竟然每日都越发的发软发虚,到如今竟然连走路都需要两个壮实的丫鬟搀扶才能行走了。 久久不能见到银光一面,丫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似乎只能哑巴吃黄连,牙齿打落还得跟着血一起吞进去了。 我斜眼瞟了一眼我右侧的这个丫鬟,看这个的丫鬟的身形,似乎都并不孱弱,甚至于都很壮实,看起来又高又壮,平日当中,我抬头看她们,虽然她们尽可能的表现得低我一等,但实则我看着她们的面容还有气势,心里都在发虚。 “你们这里的姑娘都是你们这个样子嘛?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 “回姑娘,咋们城中尚武,供奉的神灵也是武神,从古至今,咋们这里的习俗便是,不论男女,都得习武,假如不能习武,身体不好之人,那就是低等人,是要被关在家中,不能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人。” “武神?” 我的脑海当中也是惊奇想法顿时起来,这个神仙我似乎并没有见过,当时天庭大大小小的神仙,我自认为都过目了,而且也没有忘记,但是今日她们忽然提起这个武神,我有些茫然。 仿佛这个神仙并不是天庭中的神仙。 “是的呀,姑娘,当年的武神还是凡人的时候,可是咋们城中的大恩人呢,当年他以一己之力,救下城主乃至我们整个城中前去打仗的士兵,最后他却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城主想尽办法,但是都没能留住武神的魂魄,只能留住他的肉身,现如今就在供奉着的金武殿中,躺在水晶棺里面呢,听闻肉身长年以来都没有腐烂,现如今都还活生生的。” “嘴碎,武神肉身乃是城中大忌,你小心今晚城主就命人把你的舌头拔掉,扔你进去那万蛇窟。” “啊?我,我这不是,姑娘早晚都是咋们城中的人,怕什么,城主,城主心存善念,也不会如此对我的。” “还说?闭嘴吧你,待会儿小心城中真的前来拔去你的舌头。”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尽是在猜想那位武神到底是和许人也? 在金武殿中?尸身不腐?到底是和人? 两个小丫鬟在我的身边吵吵闹闹,不可开交,我的头脑一下子蹦出一个人影前来,竟是素原。 我不在理会这两人,独自一人朝着前方走去,来时我的伞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权当是我的随身物品,到达此处的时候,我把它放在了压箱底的柜子当中。 元宝除去那次在结境之外出现过,其余时候再也没能出现,我怀疑这城中定然有诈。 但是我又丝毫没能看出分毫。 何况现在我这身子还被他们下药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权且就当是当作苦难磨砺。 身后渐渐响起来她们的叫喊声。 “姑娘,姑娘,你慢点,你看看你,都让你小心别再吵了,现下姑娘独自一人离去,万一到时跟城主说点什么,小心你的人头落地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还不是姑娘问起,我也就随口一说,再说了,武神在咋们城中,谁不是津津乐道的主,我赞美他几句怎么了?” “唉,你个二愣子,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自己好自为之,姑娘,等等奴婢,你的身子不好,别走得急了,小心跌着。” 两人脚步放快,我根本不能走过她们,很快被她们追上来,一人扶住我的一边手臂,我像是太后一般的待遇也不为过。 “姑娘,都让您小心慢点走,您瞧这满头大汗的。来,奴婢给您擦擦。” 说着就自怀中拿出一方绣帕替我擦拭额头上面布满的汗珠,另一位则在道歉并且求饶,让我别跟城主打小报告,不然到时她肯定要遭殃。 我笑笑不说话,她也惶恐的似是觉着我放过她了。 两人其中眼色不断,一人看一人,我也当作没看见。 这才出来不多时,如此快速就往房中赶回来,我重新坐在往日当中坐着的贵妃榻,任由她们看茶倒水,给我宽衣沐浴。梳妆打扮,准备今晚的家宴。 随着太阳的东起西落,夕阳渐渐落下去,暖黄的天际,斜阳透过门窗照进来。 此刻我正坐在铜镜面前,任由两位丫鬟给我梳头。 身上着着白色的单衣还有一件暗红色的刺绣华衣,那边衣架上面还挂着一件与之相匹配的暗红色外套。 相比较我平日当中比较清新脱俗的衣裳,这件衣服看起来很显老,并且还显气势。 放佛我穿上这件衣裳之后就代表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头发倒是一如既往的顺滑长润,这些天也有被她们精心打理。 我感觉我甚至到达了颜值巅峰,皮肤开始白皙如雪,身子仿若无骨。腰肢也渐渐瘦弱下来。 真的是像是柳腰。 “姑娘真的太美了,只是这年纪有些小,咋们城主有个女儿跟姑娘的年龄相仿,恐怕还要比姑娘大上几岁,虽然城主形貌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听说城主一家人都很长寿,能活到千岁呢,所以以咋们现如今正常的人类的认知来看,城主尚且很年轻。姑娘跟咋们城中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自从咋们有意识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城中有过别的女人,除去早已逝去的原配夫人,而且只是留下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别的什么关于她的事迹一点都不能打听到。” 我也十分好奇这原配夫人到底是和人,现如今我就要成为银白惜她小妈了,要是对她家的底细一点都不清楚,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没有容我多想,她们手中的首饰插入我的发鬓当中,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看着来人,原来是思华前来请人了。 “姑娘,跟我走吧。城主有请。” “现在时辰尚且还早,是去赴宴嘛?” “不知,城主只是命在下前来请姑娘前去跟城主现行一叙。” 她们服侍我穿上外套,并没有继续跟随我一同前去寻找城主银光。 我在身后跟着思华的脚步,渐渐行至一座房门口前面,思华立在门槛外边,把房门推开,弯着腰,抱着手对里面的人禀告道:“城主,人已带到。” 里面的人不知道说没说话,我站在思华的身后,探头看着黑黢黢的门里面的情景。 声音也没有,动静也没有。 他从暗处走出来,思华仍然弯着腰立在一旁,银光还是初见的模样,我真的有些怀疑他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已经当爹了。 “来了,跟我进去吧。” “城主找我有什么事情,不是要去吃晚饭嘛?” “今晚确实有家宴,想要带你认识一下小女还有另外一位贵人。现在时辰尚且还早,我找你有事商议。” 思华留在外面,我看了她一眼,她给了我一个眼神,并没有过多的情绪,看着城主银光进去,我也紧随其后,思华看着我们进去,直起身来。立在一旁,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东西是狠厉,恶毒。 手指渐渐收紧,佩剑被她握紧,剑柄上面的花纹被她长年握住,渐渐变得光滑,纹路也渐渐变得消失。 进去之后,这个宫殿的东西放置,装扮其实很像是书房的形式,但又有些不一样。 第八十六章亡妻房间 房间里面黑黢黢的,好似光线不会到达这间房内,而且这个时辰居然也没有掌灯,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太过于节俭。 我提着裙摆跨进门槛里面,张望里面的格局。 他正对着我站着,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疑虑,到时就看情况趁机告诉他实情。 “进来吧。” “这里也太黑了吧,这么黑的屋子里面,你是想要跟我说什么?” “你过来点看看就知道了。” “哦,什么东西啊,还神神秘秘的。” 我捂住胸口走过去,这半天我气喘吁吁的感觉身体虚弱。 渐渐走至他的身旁,他伸手扶住我的肩膀,黑暗之中,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别的感官就一下子顶替了眼睛的作用,开始变得十分敏感。 感受到了他的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故作大胆不害怕的大声问道“这,你这是想要做什么?这边黑黢黢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黑暗之中,半晌他都没有答话,反而他双手的温度倒是很清晰的传到了我的心中,手掌的温度如此炙热,心中也定然不会是一个冷血之人吧。 我刚想规划一下心中的想法,告知他,我此行的目的。 但是忽然这间屋子里面的灯笼跟白烛一下子就燃起来,恍然之间,整间屋子里面都亮堂堂的。 而在我的面前摆放着的竟然是银白惜的母亲,银光的亡妻的牌位。 看见这块黑色的牌位,我不知道心中第一个想法是什么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个什么意思?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好奇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 “是,是啊,不是说有事情告诉我,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这里告诉你,你不觉得可信度十分的高?” “哈哈哈,不可能有的事情,只要是城主你的话,我都觉得十分可信,百分百的新人你。” “那也只是你个人的想法,我想要在这里告诉你,原因是我已经认定你了,知道吗?” “这个不好吧,当着您,您爱妻的牌位告诉我这些东西,万一到时她找上,找上我怎么办?” “有我你怕什么?” “呵呵呵,是啊,有城主,我当然不会怕,只是这里太过于阴森了,我觉得有什么喜事在这种场合说,第一是对亡人的不尊重,第二是对我们自己的不尊重。” “哦?那依你之见,我们应当在哪儿说话会比较好?” “今晚不是有晚宴嘛?这种场合就十分的好啊,不如到时您在告诉我好了,现在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嗯,也好,那既然如此,我们出去吧,别让孩子们久等。” 孩子们?我的天,是啊,他虽然看起来不显老,但好歹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吧! 跟他比起来我就是个渣渣。 一路上,我也只能任由他扶住我,朝着正厅那边走过去。 他的亡妻的房间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恐怖,现在我都还没有缓过来,还有就是那间房间太过于诡异,银光的行为也着实过于怪异,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亡妻是不是给他戴绿帽了,死后这么多年都让银光这么怀恨在心的,不容易啊。 晚宴开始的时辰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早在思华前来喊我找银光的时候,时辰就差不多的了。现在的这个时辰早就过去了。 说什么久等不久等,这个不在是问题,倒是待会儿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银白惜。 一路上,银光对我的态度十分的符合恩爱夫妻的角色。鸟语花香的院落之中,摆放的东西倒是十分的少,比起当初云熵家里面的装扮,这些其实都是十分的朴素了。 这里最好的优点就是这个天气,好在了这个天气,百姓没有自然灾害的祸害,农作物的收成十分好吧。 不过这里的百姓似乎没有务农,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的人务农什么的。 尚武的话,那么应该是开武馆,开斗场什么的吧。 走过回廊的时候,很快就到达了正厅,晚宴就是在这里摆设的。 门外的一众丫鬟倒是很少,一边站了两个,家丁竟然一个都没有。 也是,这里的男丁似乎都是从小要进入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训练,筛选才能进入这里,不然别的人就要被派到别处地方去。 这才刚刚靠近这里,丫鬟们就响起大声的问候声。 “城主好,姑娘好。” 我舔着脸,微笑着不知道说哈,我的身边还站着银光,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似乎都不能改变她们一个个高高壮壮的丫鬟正在抿嘴偷笑的事实。 银光笑笑,朝她们微微颔首,本来已经打算进去的脚步突然顿下来,转过头来,说道“以后别喊姑娘了,喊夫人。” “是,城主!” “别,别这么喊,这还一样不是一样的,都不许这么喊。” “好了,别闹了,总要习惯的。” “嘻嘻嘻。” 我真的不是亲眼见过的话,根本无法想象银光这种人出去万年不变的那套表情之外还能有别的表情,比如现在这个宠溺的样子,直接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或者是还在做梦。 但是这一切过于真实,让我不得不相信,这都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而且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真是活久见呢,要不是夫人,我都不知道这有生之年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城主这副样子呢。” “行了行了,城主,这多年都单身一人,如今有个归宿也是天下同喜,普天同庆的事情,你们莫要多嘴了。” “是是是,我肯定好好管住我的嘴巴。” 外边的小声议论才刚刚从耳边消散,抛在脑后,这前面又是一个鸿门宴。 谁能告诉我,这个男人现在怎么跟银白惜一起坐到了银光的家宴的饭桌上面了? 还以为他找不到这里,现在这个光景,是找到了我?还是恰巧碰见了我? 仔细一想,他似乎不可能是来寻我,要是来寻我,我怎么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还有为何他现在见到我,也竟然没有一点惊讶之色呢? 想来也是奇怪,银光似乎不知道我跟他的乘龙快婿认识,拥着我先去饭桌前面介绍了一通,还让银白惜喊人。 银白惜一开始倒是震惊之余,全是懵逼,看看素原,再看看她爹,没一个人给她正眼。 最后她只有转过头来看着我,盯着我,似要从我的脸上或者身上看出一些真相,奈何我也是也耸肩摊手,一脸无辜的回望她。 “不得无礼,小惜,别再用那种眼神盯着余儿。” 银光看见这等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很快发话,看来真的我在他的心中地位不低。 “爹,素原不远万里前来拜访您,您这几天也不知道露面,今日忽然带了一位女子说要让她当我娘,难不成爹您是想要把婚事跟女儿跟素原的一起举办?” 我落座之后,看着父女两人之间的暗涌流动,银白惜似乎对银光没那么尊重,还有她对银光的冷嘲热讽。 银光没回答她而是吩咐下人开始布菜。 “爹!” “行了,平日之中,收起你那么多不该有的小心思,为父的决定,你不用过问了。还有为父告诉你了,既然他不愿意来,不愿意跟你回来,这门婚事就作废了,现在他还来干什么?” “来的途中遇到事情,自然来不了,现在不是赶来了嘛?” 素原不愿意来?也是当初银白惜说的是家父病重,望素原前来看望他一眼,可是现在的光景,银光哪有一点要死的样子。 分明就是银白惜一开始就在撒谎。 素原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当初我是毫不知情,丝毫头绪都没有。 现在幡然醒悟,我看向素原,他也恰好朝我看过来,我看向他的脸,看向他的双眸,他的眸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看着我,面对银白惜为他争个高低,似乎装作看不见,是了,人现在是喝过绝情水的人。 哪里还有什么情情爱爱的可谈可论? “闭嘴,你要是想去陪你弟弟,那就去吧,别再给我说什么别的废话。” “好,爹,我错了还不行嘛?今晚就是专程陪您吃饭的,别说别的了,爹您吃菜。” 一下子就风平浪静下来,银光对于这个女儿我还不能拿捏好态度,说不好吧,但是又跟他是亲生父女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 可是说好的话,为何对她的生母如此憎恨? 太多东西堆在我的脑子里面,银光扶住我的腰稍稍使劲,我竟然就要往他的身上倒,眼看着我就要失去颜面。 素原原地坐着不动,任由银白惜替他夹菜。 银白惜听见我的惊呼,看着我没脸的样子,勾起嘴角也不说些嘲讽的话语,倒是银光把我扶正,让我坐好,然后给我加菜,我的脸通红,不想说话,只能垂眸扶正垂鬓。 素原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在我的心里被我骂了三千遍。不说别的,难道我们俩之间还没点交情,值得他搭救我一把嘛? 亏我刚刚使劲给我递颜色,桌下的脚一直在努力够过去,踢他,想要他想想办法。 结果换来的就是他漠不关心,丝毫不把我的求救放在眼中。 真的是气死个人。 等着,看他到时候落入我的手中,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得把今日所受的委屈狠狠的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