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曲韵香》 第一章 突生变数 深秋时节,曲家青砖白瓦的墙壁半掩映在枯黄了叶子的梧桐树中,而沁梅院里的两株石榴树上挂满了火红的石榴,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的火灯笼,照在这深深的宅院里。

踩着厚厚的梧桐树落叶,一身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曲韵伸手摘了一个石榴放在身后丫鬟青桃的竹篮里,又回身去摘另一个。

“姑娘,您摘这么多石榴要做什么?咱们又吃不完。”跟在她身后也拿着一只竹篮子的青果好奇的问道。

曲韵抿唇不理,只是笑着一个一个的往下摘。

“你说到了咱们姑娘手里的东西能拿来做什么?”倒是站在树下,被火红的石榴映的脸色也有些红彤彤的青桃笑着回了一句。

青果立时来了兴趣,“姑娘,您这是要酿酒?石榴也能酿酒?”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

“怎么不能,”曲韵浅浅的笑着,“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能拿来酿酒。”

听她这么说,青果忙自告奋勇的说道:“姑娘,待会酿酒的时候青梅愿意给您打下手,只求到时候您给奴婢一口尝尝就好。”

曲韵闻言笑了,“自是有你们的,急什么。”

青桃笑呸了一句:“好个馋嘴的小蹄子。”

主仆三个说笑着继续摘树上的石榴,正快要摘完的时候,听见门外传来脚踩落叶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是一个丫鬟清脆的声音:“姑娘,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正在书房呢。”

曲韵一听忙把手里的石榴放到青桃的篮子里,“好青梅,大少爷和二少爷可说什么了没有?”

“只说让姑娘过去一趟,有事要商议。”青梅摇摇头,“不过看着神色倒是不怎么好。”

闻言曲韵无声的叹了口气,难道又没打探出什么结果来,“罢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说完转头看着青桃和青果,“你们两个把石榴摘完了就放在屋里,等着我回来再说。”

两个丫头忙应了,曲韵才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想着心事,她们曲家乃是酿酒世家,祖祖辈辈都靠着酿酒为生,慢慢的传到了她爹这一代,除了那西凤酒的酿酒秘方外,也传下了整个西苑国最大的酿酒作坊,她爹沉迷于酿酒,又因为有秘方在,曲家的西凤酒闻名天下,一直是作为御酒送往宫里,平常人家想要得到一瓶西凤酒,那是压根就不可能的事,她一直为自家的酒坊骄傲,也为爹骄傲。

可是就在上个月,爹他出去喝酒喝的大醉,回来后就开始生病,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刚开始说头昏头疼,后来竟然慢慢的有些不爱说话,没过三五日就重病身亡,她们兄妹觉得这事很是蹊跷,仔细想想爹他也只是在生自己的时候娘没了,他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却是基本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怎么就在三五日之间没了呢,请来的大夫刚开始都说没事,只开了几幅药,过了几日再请了他们来,就都改口说没救了,问是什么病却都摇头不知。

这事越想越蹊跷,越想越奇怪,所以大哥和二哥这几日出去找相熟的大夫打探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

“姑娘,”青梅看她脸色不太好,忙劝慰道:“您也不要太担心了,这几日奴婢听着您晚上翻来覆去的,怕是都没睡几个好觉,身上都瘦了一圈呢,您要自己保重身子才是。”

曲韵点点头,“青梅,多亏有你们几个一直照顾着我。”

“瞧姑娘说的,咱们都是孤儿,若不是姑娘当年把我们带回来给了一份差事,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青梅微红了脸,不习惯听她那样客气的跟自己说话,倒显得生分了。

拍了拍她的手,曲韵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主仆两个穿过曲家偌大的庭院,走到内院的书房,这书房是娘生前教她们读书识字时常来的,娘没了后,兄妹三个也就习惯了在这里碰头商量家里的事。

青梅上前敲了敲门,“大少爷二少爷,我们姑娘来了。”

“韵儿进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曲韵应了一声,推门进去了,青梅很自然的站在门外替他们守着。

“大哥二哥,可有什么线索?”曲韵进了房,书房内布置淡雅,一张大大的书桌,上面摆了一个青瓷窑的花瓶,里面几株素雅的白茶花正静静的开放着,桌两旁各放着几把椅子,沿着墙几大排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两个少年正围着书桌坐着,见她刚进来就问,曲家老大曲轩沉吟着摇了摇头,“衙门那边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曲夜倒是有了新的消息。”

闻言曲韵立刻把目光转向曲夜,“二哥?”

曲夜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拍在桌子上,“前几日我写了信给师父,他回信说江湖上有不少类似的毒,人喝了之后就是爹那样的症状。”

“什么?中毒?”曲韵惊讶着,不过他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就必然有一定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那么下毒的人会是谁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事对爹下毒手?”

兄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看样子师父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只是谁手里有这种毒?谁又会给爹下毒?这些还得再查才行。

“会不会是官府的人?咱们家的运河使用权不是被迫上交了吗?你们还记得吗,那天那个知府拿着爹写的同意书来通知咱们,可是爹他又为什么愿意把运河交出去?没有道理啊?”曲韵分析道,锦城边得那条运河一直是归他们曲家使用的,她们家能有现在也多亏了那条河,整个锦城无论是渡船还是运送货物,只要用得到那条运河的就要向她们家交使用费,若不是这个,依着她们爹那种只知道窝在酒坊里酿酒的性子,他们家早喝西北风去了,就因为如此,爹才更不可能把运河交出去啊。

曲轩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那条运河交就交了吧,反正早晚也会是官府的,可是如果官府因为这个毒杀了他爹,理由却并不是特别的充分,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曲韵把头转向曲夜,“二哥,你说?”

曲夜把信又揣回怀里,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这事儿不好说,按理说官府的人不可能有这个动机,不管那运河上不上交,都跟他们没有太多的利益关系。”

“那你们说到底会是谁?”曲韵撅着嘴趴在桌子上生气,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害了她爹,她一定会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曲轩和曲夜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房里安静了下来,良久,曲轩才叹着气说道:“这事不急于一时,总要慢慢的查访着,只是有一件事咱们不得不去解决。”

“什么事?”

“酒坊的事,”曲轩看着两个弟妹,“爹已经不在了,酒坊要由谁接手?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留下来的产业毁在咱们手里。”

闻言曲夜‘哧’了一声,“这个你放心,毁不了,你以为族长他们会一点动作也没有?昨儿个我就瞧见他往酒坊里去了。”

曲轩皱着眉头,“族长的心思咱们都清楚,他想要那个酒坊,可是咱们说什么也不能给,酒坊是咱们家一辈辈传下来的,爹既然把它就给咱们,咱们就得把它撑起来。”

“怎么撑?”曲夜也皱了眉,“虽然爹以前也教过咱们酿酒,可是现在你和我又真正学会了多少,还记得多少?怕是连爹的一半都不如,如果酒坊教到咱们手上,那岂不是等着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到时候不止是这个百年作坊,连曲家这个牌子都得给砸了。”

闻言曲轩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那可怎么办才好?”

“那个……”曲韵抬了抬自己纤细的胳膊,刚想说不如让我来试试,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外面有说话声,然后是管家赵伯的声音,“大少爷,族长来了。”

曲轩快步走去开了门,曲家的老管家赵伯又回了一遍,“族长带着族里的几个老人来了,正在前院花厅等着呢。”

“恐怕还是为了酒坊的事,”曲夜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大哥,你说这事怎么办?”

曲轩咬着牙跺了跺脚,“先坚持几天,不行我就常到酒坊里走两趟,你们记住,只要不是逼到绝路上,这酒坊咱们就不能交出去。”

曲夜和曲韵自然也是不想把酒坊交出去的,特别是曲韵,她自小就爱酿酒,虽然爹爹不许,拿出女子不得如酒坊的族规来吓她,可是在被送到青莲山学武之前,她还是偷偷学了不少,而且,曲韵暗地里摸了摸现在正被自己揣在怀里的那本《酿酒百科》,这书是她在青莲山时犯错被关在一个山洞里,在里面意外发现的,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酿酒的方子,而她也已经记下了有一半了,只要再给她点时间,让她把这本书都背下来,那么她就自信能酿出好酒来。

不待曲韵想完,曲轩和曲夜就跟着赵伯往前院花厅去了,曲韵站在心神不宁,不行,她也得去看看,想着转头看着青梅,“走,咱们也去瞧瞧。”

“可是姑娘,您不能去前院啊。”青梅忙拦着,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的。

“怕什么,又不是外人。”说着提起裙角一路小跑往前院去了,青梅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第二章 贪婪小人 曲轩和曲夜一前一后的进了花厅,见坐在上座的族长以及族里的几个有头脸的人正横眉竖眼的瞪着他们兄弟两个,心里一惊,忙行了晚辈礼,“不知道族长带着众位叔伯来是有何事?”

曲氏族长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爹也没了有一个多月了,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可是酒坊却不能就那么一直关着,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商量好了没有,想让谁去接管?”

“这个……”曲轩叹了口气,“族长,能不能再宽限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兄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去谈这个。”

“哼!没心情?你们倒是过的舒坦,岂不知我们都快被饿死了,哪里还管你有没有心情,如果你们兄弟不想接手,那么就把酒坊还给族里,族里自然会挑精明能干的人来接管。”坐在族长旁边的一个满脸横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冷哼道,他脸上的肉跟他的八字胡一起随着他的嘴一上一下有规律的动着。

曲夜闻言嗤笑道:“你说什么?把酒坊还给族里?我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长记性了?这酒坊本来就是我们这一房一辈一辈传下来的,又不是族里的财产,你们凭什么说这个‘还’字?”

“你……”那八字胡的胖子生气的拍了下桌子,“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说完依旧理直气壮的看着曲轩,“这酒坊虽是你这房传下来的,可还不是咱们族里各家的劳力在坊里帮你们的忙,如今你们接管不了,自然是由族里来接管了。”

“二伯,您这话说的可不怎么地道,”曲轩嘴角弯了弯,半笑半不笑的看着他,“当初是你们各家觉得酒坊反正要雇人,不如雇了自己族里的人还能给各家添点进项,可不是我们求着你们来帮忙的,每个月的月钱我们可从来没少给过,既然拿了银子,又怎么能算得上是帮忙呢?”

“你……”那二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族长给打断了。

“好了,二房的你也少说两句,”族长浅笑着看曲轩,“这酒坊确实是你们这一房的,可是外面人说起来还不是曲家酒坊,也算是给族里挣了光,如今你们总关着门也不是个法子,那运河也交了上去,各家也都没了进项,要是酒坊再不开工我们可就要喝西北风去了,你看是不是先找人替你们管着,等什么时候你们想要回去了再还给你们。”

“那族长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难道他们还想入股这酒坊不成,曲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当初那运河得的银钱爹眷顾其他几房家境都不怎么好,所以就把一大半都拿出来分给了他们,现在运河没了,他们竟又把主意打到酒坊上来,简直是太过分了,曲轩冷冷的打眼扫了在座的四个人,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族长的脸上,族长家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外地,他家自是没有人能接手的,那么剩下的那几家……

族长跟着他的目光也扫视了众人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八字胡的脸上,“你二伯家两个儿子都生的一身力气,又闲在家里无事,我看不如……”

曲轩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们家这酒坊也只是暂时托人管着,到时候我们还是要收回来的,二伯家的两个表哥年纪都不小了,还是正经找个事做,就不麻烦了。”

二伯家的那两个小子年纪比自己还大,一直不肯正干,到处偷鸡摸狗的,若是把这酒坊交给他们,一是会砸了曲家的金字招牌,二则怕是再要回来就难了,这主意打的可真好,曲轩冷笑了一声,低下头喝茶。

八字胡听了这话忙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到时候先让我那两个儿子给管着,每年给你们三分利,如何?”

“我说你这主意未免打的也太正了吧?”曲夜一巴掌拍在他跟前的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镇的滚落到桌下,摔了个粉碎,“就你那两个儿子?到处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锦城谁不知道?让他们接手我们家的酒坊也得亏你想得出来,你是看着我们兄妹三个好欺负还是怎么着!”

厅里的人都被曲夜那一掌吓愣了神,这时候突然从门外丢进来一把断成两截的长凳,曲韵拍着手紧随其后的跟着进来,随意的嘟囔道:“这长凳也太不结实了,不过是一掌的事,怎么就成两截了?”

厅里的八字胡和族长听到她这话都面色难看了起来,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就是这曲家老二和幺女,都是学武回来的,二房的那两个儿子再蛮横,也不过是力气大些罢了,哪能跟他们习武的人比呢,想到这里,八字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个,族长,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等他们情绪稳定了再来。”

剩下的几人也是这个意思,都忙附和着,他们都是被八字胡拉来的,本不愿意,因听他说是要分了酒坊的股份,都怕自家没有人在分的少了,这才都巴巴的跟了过来,谁知却是这幅局面,也都想着要走,生怕惹恼了这兄妹三个,再把自家在酒坊里做工的儿子给赶出来,断了家里的进项。

见他们都如此说,受了八字胡所托的族长也乐得轻松,立马就带着这几个人撤了。

“大哥,你做什么跟他们这样有商有量的,只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这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要不是咱爹慈悲心肠,同意他们各家的劳力进酒坊做工,这些人只靠各家的两亩地能过成现在这样?怕是连村子里的人都不如,如今见咱爹没了,就闹到家里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曲韵握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骂道。

曲轩静静的看着窗外,一片片的叶子从高大的梧桐树上掉落下来,也心思也顺着妹妹的话往前想了许多,当初这锦城不过是个小山村,可是却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既然有人来,那么店铺便一家接着一家的开起来,官府便买下了村子里的地,各家按人口和田地的多少分了银子,之后官府又转手把那些地给卖了出去,商人们盖起了商铺、宅院,慢慢的才成了现在城镇的模样,而没了田地的曲家人虽然得了不少的银子,却没了进项,只能坐吃山空,其中有一些机灵的用那些银钱在外面做起了生意,比如他们家,还有那些有了银子便不肯干活的,后来花没了只得另谋出路,因此从他祖父那一辈起,酒坊里的雇工就大多是曲家人了……

“大哥,你在想什么?”曲韵见自己说了半日的话,大哥也不搭理,便走到他跟前晃了晃手。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族长他们不会轻易放手的,如果我没听错,这次他们想要的不止是替咱们照管酒坊。”

“大哥的意思是说他们想像运河那样拿分成?”曲夜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握紧拳头气道:“这群小人,真是贪婪的没够,我看咱们索性把酒坊里的那些曲家人都撵了去,看他们再如何嚣张!”

第三章 同意试试 “不能这么鲁莽,不管怎么说都是曲家人,闹成这样岂不是让人看笑话!”曲轩摇头不许,可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大哥、二哥,”曲韵怯懦的看着他们两人,鼓起勇气说道:“我想去酒坊。”

“你去酒坊做什么?”曲夜诧异的问。

曲韵伸出自己嫩白的双手,“我会酿酒,我能撑起酒坊来,只要你们相信我。”

听她说完,曲轩和曲夜都怔楞着看她,好半晌曲轩才故意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那个,韵儿,我们知道你喜欢酿酒,可是酒坊不比你平日里偷着酿酒那么简单,如果一个不慎,咱们曲家的招牌就完了,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和你二哥分担,但是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

“我一定能撑起曲家酒坊来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如果不让我去,那么大哥你去?还是二哥你去?”曲韵攥紧了拳头怒视着他们两个。

曲轩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酿酒既没天赋,也没爱好啊,而且他一心希望能考取功名成为一名为民做主的父母官,酒坊……他怕是不行吧。

曲夜挠了挠头,“我才没那耐心去酿那劳什子,你知道咱们上桃花山之前,我也只不过学了一点皮毛罢了,把酒坊交给我你们放心嘛。”

自然是不放心的,曲轩跟着点头,“那么,你们都不去,都不管,咱们就要眼睁睁的把酒坊拱手让人吗?与其信任外人,为什么你们不能相信你们的亲妹子,我酿的酒你们都喝过的,而且爹爹也曾说过我有天赋,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超过爹爹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相信我,并且支持我,那么曲家酒坊我就一定能撑起来。”曲韵说的豪气万丈。

这下曲家两兄弟没话说了,哪有他们不想去也不让自家妹子去的道理,可是,“可是女子不得入酒坊,这是族规啊,而且西凤酒的秘方也不能传给你。”

曲韵丢给他们两个白眼,“规矩是可以改的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守着那当不了饭吃的族规。”

“那么,大哥”曲夜的眼神跟曲轩的小心的碰撞了一下,“要不,就让她试试?”

曲轩叹气道:“怕是族长那一关过不去啊。”

“管他们做什么,酒坊既然是咱们家的,那么由谁来接手是咱们家内部的事情,就算改了规矩,那改得也是咱们家的规矩,跟他们有何相干!”说起那些人曲夜就火冒三丈,一群贪婪小人!

“那你就试试吧。”曲轩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妹,得到应许的她两眼发亮,嘴角直往上弯,笑意充盈了那张娇俏的脸庞,“谢谢大哥、二哥。”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兄妹虽然说好了,但是我想族长那边应该还是会有所动作的,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曲韵点点头,只要两个哥哥同意了,其他人再说什么,那都是外人,她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回到沁梅院,抬眼瞧着两棵石榴树上的石榴都已经被摘完了,房门口青果正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衫裙站在那里探头往外瞧,青梅见了笑道:“姑娘,您瞧青果那样子,八成是等不及要看您酿灯笼酒了。”

这石榴就像一个个的小灯笼,故而曲韵给它取名灯笼酒,这个灯笼酒的配方是她从《酿酒百科》上看来的,在这之前,她从不知道果子也可以拿来酿酒,估计这灯笼酒是她独创,旁人闻所未闻的。

听见青梅的话,曲韵往前看去,果真见青果正往这边张望,还没等她说什么,青果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那石榴咱们都摘完了,就等您来吩咐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你个没眼色的小蹄子,姑娘刚回来,你也不说扶进去休息,反倒先催着姑娘去酿酒。”青梅闻言笑着打趣道,“可是那灯笼酒一个劲的在朝你招手呢。”

青果在三人中年纪最小,经常被青桃和青梅打趣,刚开始还反驳两句,后来习惯了,也不接口,只由着她们说去,这会子听见青梅又来取笑她,也只是低下头笑了笑,并未多话。

倒是曲韵闻言笑道:“可是呢,我这会子正好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温茶来,我喝了就带你们去酿酒。”

“好。”青果笑着点点头,等到了房里,扶着曲韵在一个青竹躺椅上坐下,立刻就从倒了一杯温茶来,“姑娘喝茶。”

曲韵笑着接了,喝了一口,看见青桃在那里做绣活,问道:“你那是做的什么?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青桃闻言回头笑着拿起那件衣服来给她瞧,“之前姑娘的衣服不是在那石榴树枝子上刮破了,我想着这一会子有空,给姑娘在那里绣上朵花,也就看不出来了。”

曲韵忙伸手接过来,只见早上被自己刮破的衣角处被绣上了一枝洁白的梅花,衬着这浅紫色的衣料子,好看的很,不由得赞道:“好手艺,青桃,你这是跟谁学的?”

“就是姑娘跟着二爷上桃花山的时候,奴婢跟着赵嬷嬷学的,也学了几年了,若是再绣不好,就该惹人笑话了。”青桃谦虚的说了,脸上有些泛红。

赵嬷嬷是管家赵伯的老伴,两个老人没有孩子,只依偎着曲家过活,对他们三个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青梅绕过去接过那衣服上的花枝子也瞧了瞧,笑道:“姑娘只看见她这伙计做得好,却没见她成日里下的那番功夫,真真磨死人。”

想起自己黑天白日的学绣活,也不过是为了有一技傍身,好歹能帮着姑娘做件衣服绣个帕子什么的,如今姑娘果真称赞她了,她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便只低头笑了笑,从青梅手里把衣服拿回来,“等姑娘再歇一会子我也就绣完了,那时咱们就一起去给姑娘打下手酿酒。”

她这话可是说到青果心里去了,青果忙扶着曲韵坐下,殷勤的问道:“姑娘,我再给您倒一杯吧?”

“好。”曲韵笑着把茶杯递给她,让青梅把那椅子搬到屋檐下,看小丫头子们在院子里扫落叶,她这院子种了五六棵梧桐树,遮天蔽日的,叶子落的也多,那天不扫的话这院子里就落满了,可是真要把落叶扫走的话她又觉得可惜,便只让扫出一条小路来,留下那些落叶当景看。

第四章 酿石榴酒 片刻工夫,等她出完神又喝了一口茶,青桃那边已经忙完开始收拾针线了,又把衣服拿去给了负责浆洗的粗使丫鬟,回来后也垂着手站在曲韵身旁。

曲韵笑了笑,起身把茶杯递给青梅,“青桃和青果先把这些石榴拿去洗干净。”

两人互看了一眼,虽然好奇这石榴皮又不能吃不能用来酿酒,为什么还要去洗,但也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好奇的眼神,并没有问出来,应下各端着一箩筐石榴出去了。

等她们洗完回来,这边青梅已经预备了一个半大的酒坛子,主仆四个凑到一块将洗干净的石榴剥壳、去膜,并尽可能使石榴籽粒与隔膜分离,然后将籽粒进行揉碎,将石榴汁连同皮渣一同放入酒坛中。

曲韵一边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一边注意的看着三个丫鬟将石榴籽粒揉碎,叮嘱道:“千万不要把石榴籽的内核压破,否则,内核中的苦味物质进入石榴醪中,会影响酒的风味和品质。”

青果几个一听会影响到酒的风味,便都加了小心,待到所有的石榴都被揉碎放进了酒坛里,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听着自家主子说道:“这酒坛需要静置发酵五天左右,等到没有气泡冒出了就可以了。”

“姑娘,难道酿这石榴酒只要五天就成吗?”青果挠着头好奇的问道,不都说酿酒需要好些日子吗?

闻言曲韵笑了,“傻丫头,这只是前发酵,等五天之后,用纱布把里面的混合物过滤出来,只剩下汁液单独留在这酒坛子里,加了砂糖再进行发酵,等到二十多天左右,再进行过滤,以除去酒中的沉淀和杂质,保证成品酒的质量,之后再低温储存三个月,这灯笼酒才算是酿好了。”

三个丫鬟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曲韵便让她们把酒坛子搬到隔壁偏房去,那里放置着几坛子她从桃花山上带回来的上年酿制的桃花酒,算是她这院子里的小酒窖了,想到桃花酒,曲韵忙亲自去了一趟小酒窖,搬出两坛子来让人给曲轩河曲夜送去,这酒自她回来就一直放在这里,若不是往里面放石榴酒,那桃花酒怕是就被她给忘了。

过了几日,待给曲家老爷子守够孝,老管家赵伯含着眼泪指挥着几个小厮把府里里里外外的白布都给摘了,曲家三兄妹又齐齐的到祠堂去磕了几个头,一是告诉列祖列宗曲韵要接手酒坊,曲轩要把西凤酒的秘方传给她,另一件就是表明他们三人一定会查出真凶来的决心。

曲轩看着她爹的牌位,心里想着若是她爹还在的话,听见她这个女娃要进酒坊,怕是会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嚷嚷着让赵伯把她关进酒窖里去,越想越心酸,曲韵干脆擦了擦眼泪,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房里,关好门,曲韵从怀里掏出那本《酿酒百科》细细的翻起来,这书她刚看了一半,已经学到了许多的东西,如果她把这些全看完,再仔细的钻研一番,说不准就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呢,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曲韵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看起书来,看着看着就着了迷,连外面的敲门声也没听见。

“姑娘。”始终不见门被打开的青梅急了,她家姑娘最近这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把自己藏在屋里,连饭都不好好吃。

这时青果出现在她身后,笑眯眯的指了指窗子,青梅只好无奈的去扒窗子,还好窗子正大开着,从外面就能看见曲韵的小脑袋瓜,青梅敲了敲窗棂,“姑娘,该吃饭了。”

曲韵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里的书,顺手又塞到怀里,抬头看看天色,果真已经午时了,便打开门让青梅和青果端着饭菜进来,“大少爷和二少爷呢?”

“大少爷去学里了,交待过不用等他回来吃饭,至于二少爷,奴婢去问过他那院子里的丫头,只说出去了,并不知道去了哪里。”青梅一边回话一边帮着把饭菜摆好,又给她盛了一碗粥,就退到一边站着伺候。

曲韵只好自己坐下吃饭,吃着吃着想起自己一上午没看见青桃了,便问:“青桃去哪里了?”

“青桃被大少爷院里的香云姐姐叫去了,说是要烦她帮着给大少爷绣个荷包,姑娘可是要使唤她,奴婢这就去叫。”青果面上带笑的问了一句,然后就要往外走,曲韵忙摆手,“不用去了,我只是想起来白问一句,不过说起来大少爷那院子里像是也真没有几个针线好的,青梅,你瞧着这些丫头里有谁是个心灵手巧的,调过去给大少爷使唤。”

青梅想了想,回道:“说起绣活好的人来,咱们家统共也没几个,青桃算一个,再有二少爷院里的璎珞,还有一个叫做三绣的,是个二等丫头,就在咱们院子里,姑娘待会吃完饭可是要见见?”

曲韵点点头,“待会儿把她叫来我瞧瞧。”从小她们兄妹就没了娘,内院只有赵嬷嬷暂时替管着,以前遇到事她还能去问老爷子,现在两个哥哥都年轻,不爱管这些小丫头媳妇的事,自己少不得要学着管起来,如今大哥的竹轩馆、二哥的菊逸阁,都各有两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另有四个粗使丫头,爹上前的院子和待客的院子里都只有三四个粗使丫头负责洒扫,其他的厨房里几人,外面跟差的几人,她都已经知道了,算起来他们家也是大门大户的了,可是如今也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个,养着那么多的丫头小厮也是无用,不如打发一些,也剩下一笔费用,曲韵边吃饭边想着等到两个哥哥回来后一定要记得跟他们商议一下。

片刻,待她用完饭,去了偏厅里坐着喝茶,青果带着一个二等丫头把饭桌收拾了,青梅便带着那个叫做三绣的进来了,“姑娘,这就是三绣了,一直在咱们屋里待着,大概你从没注意过,所以竟是不认得。”

这些二等丫鬟在主子跟前也少,曲韵刚回来没多久,自是不认得,抬眼见她穿着家里发的素青色衫裙,头上只有一个竹簪子,模样并不出众,跟曲韵屋里的大丫头香云根本没法比,但是比起香云来这个三绣更多了份朴实,曲韵看着喜欢,便让她回去取了几份绣活来自己瞧了,见果真一点也不输给青桃,便心里定下了把她调过去的意思,只是还得等曲轩回来说一声才行。

青梅瞧着自家主子那点心思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便给三绣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了下去,自己则紧跟着她走了出来,三绣本是个农家女,因为家里穷才进了曲府当丫鬟的,又不怎么在主子跟前待着,之前听闻曲韵要见她,心里就‘扑腾扑腾’的跳了,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要挨训,这会子却是看不出什么来了,便扯了扯青梅的袖子,“青梅姐,姑娘这是怎么了?”

第五章 代为求情 青梅跟三绣要好,自然不会把这事瞒着她,笑着拉她进了自己屋里,她跟青桃和青果住一间屋子,这会儿她们两个都不在,自然安静的很,“不瞒你说,姑娘怕是有心把你调到大少爷院子里去当差。”

“啊?”三绣一愣,“当什么差?”

“姑娘是看上你拿手针线活了,去了自然是在屋子里给大少爷做针线了,可不就是一等丫头了。”

本来是好事,从姑娘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升为少爷屋里的一等丫头,不止干的活体面,连银子也多了不少,可是三绣苦着脸扯着她的袖口求道:“好姐姐,你我好了一场,你就帮我求求姑娘,就让我留在这院子里吧。”

青梅忙收了笑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会不愿意?”

“好姐姐,大少爷那人是不错,脾气性子也好,可是,”说着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来,“他屋里的头一号香云姐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我去了把她替换下来,她那人肯定会暗地里给我难堪的,要是替换了另一个绣珠姐姐,一则我跟绣珠姐姐也好,哪能去抢她的位置,二则要成日里跟那香云在一块,怕是也少不了吃亏的。”

竟有这事?青梅自从进了曲家就一直待在这沁梅院里,对别院的丫头了解的不多,现在听她说起来才知道竟然有这种事,便多嘴又问了一句:“那大少爷不管吗?”

“大少爷那么忙,无事回到院子里就只是读书,那香云又怎么会当着他的面那么嚣张,还不是私底下,那院里的丫头都没少受了她的欺负的,所以,好姐姐,求求你了,好歹帮我跟姑娘说一声吧。”三绣苦着脸哀求道。

青梅也跟着苦笑,姑娘一直跟她说多留意两位少爷院子里的事,如今闹出这么一出,她可该怎么跟姑娘说才好呢,想着便悠悠的说道:“怕是这个情求不下来,咱们府里统共没几个绣活好的,青桃姐姐不用说,姑娘是离不了的,璎珞姐姐在二少爷屋里,只余下你一个了,姑娘铁定会让你去的,不过你放心,香云的事我会跟姑娘说的。”

三绣见她如此,便也不好强说,只得讪讪的应了声,干活去了。

这边青梅自己叹息了一会,也去了曲韵屋里,曲韵正在睡午觉,青果在一边守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也是睡着了,青梅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想把青果替出来,谁想曲韵听见动静就醒了,转身见是她,揉了揉眼睛说道:“你们不用守在这里了,反正这会子也没事,就都下去睡一会吧。”

青果睡的迷迷糊糊的,闻言便想回房去睡觉,可是见青梅不动身,便也只跟着站着,曲韵诧异的看着她,“青梅有事?”

青梅见问便把刚才三绣说的事又说了一遍,末了跪下请罪,“姑娘,这是奴婢的错,往日里您告诉奴婢要注意着大少爷和二少爷那边的动静,这一次是奴婢失职了,请您责罚。”

曲韵笑了笑,“无妨,这个香云我早有耳闻,她原是我二伯母的远房侄女,虽算不得是曲家人,却自持跟你们不是一样的身份,竟是连我大哥也不怕的,这次二伯这么欺负我们家,这香云我是断断不能留的,你只告诉三绣,等晚上大哥回来我问明白了明日就让她过去的。”

“哎。”青梅闻言一喜,青果见她们都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嗔道:“青梅姐姐你可是扰了我的好梦了,我正做梦偷喝姑娘酿的桃花酒呢,偏你就来了,我竟是连一口也没喝着。”

青梅闻言笑道:“好个馋嘴的小丫头,咱们满院子的都比不过你去,竟然还敢当着姑娘的面说,还不快跟姑娘请罪去。”

“你是什么时候尝到我那桃花酒了?”曲韵也不睡了,索性依靠在床头上跟她们两个说话。

“就在咱们酿石榴酒那日,姑娘让奴婢去给二少爷送桃花酒,二少爷当时接过去就打开了坛子,奴婢顿时就闻见了一股桃花的香气,想来那酒喝起来也是跟桃花一样香甜的吧?”青果说着眼巴巴的望着曲韵,曲韵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快别馋了,你跟青梅去倒些来,我都被你说的想喝那酒了。”

青梅和青果忙应了,两人一起去了隔壁小酒窖里。

待她们离开,曲韵皱着眉头想着刚才青梅说的那事,如果她没记错,那香云现在也该有十八了,也是时候放出去成亲了,到时候如果二伯因为这个来找自己,也是没话说的,不得不承认,因为酒坊一事,她现在简直是烦透了二伯那房人,不止他那两个儿子品行不端,就是那个二伯母,也是个心眼子极多的人,从小到大,自己家可没少被她算计了东西去。

傍晚曲轩从学里回来,曲夜却是下午就回来了,一直就在自己院子里睡觉,到吃晚饭了兄妹三个才聚在一块,看着一边吃饭一边还看书的大哥,再看一眼专心致志吃饭连头也不抬的二哥,曲韵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伸手把书本从曲轩手里抽出来,“大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曲轩这才注意到自家妹子一脸愠怒的瞪着他,忙咳嗽了一声,“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曲韵有些挫败的垂下肩膀,“是我想着咱们家现在的丫头小厮太多了些,想着挑出那些年纪大的放出去,也好省一部分银子。”

“好啊,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曲轩说着又从袖子里摸出另一本书,低头看起来。

曲夜则难得的抬起头来,“我也觉得我那院子里丫头太多了些,多打发几个吧,平时唠唠叨叨的弄得我头疼。”

曲韵不理他,依旧看着曲轩,“大哥,你屋里的香云打发了吧?”

“香云?”曲轩又抬起头来,皱眉道:“她可是二伯母的侄女,咱们这样把她打发了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她今年都十八岁了,也该是放出去嫁人了,如果二伯母来问,你就让她来找我。”曲韵不在乎的说着,给曲轩夹了一块肉,叹气道:“大哥,你的脸也要吃饭吗?”

这边曲轩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曲夜看着曲轩脸上沾着的几个米粒已经捧腹大笑起来,被曲韵一个白眼丢过去,忙忍着笑埋头吃起饭来。

第六章 痴心妄想 吃完饭,曲轩自去看书不提,这边曲夜刚想走,就被曲韵拦住了,“二哥,你今儿个上午去哪儿了?你院子里的丫头可都不知道你的去向,莫不是又出去闯祸了?”

本来曲夜还不想告诉她,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又闯了多大的祸似的,忙辩白道:“我是去酒坊了,哪里有出去闯祸。”

“你去酒坊做什么?酒坊不是都关了吗?”这一下曲韵越发好奇起来,拦着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曲夜转身在椅子上坐了,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大哥说要防备着族里那些老家伙得不到酒坊恼羞成怒,来给咱们使坏,所以我就带着咱们府里的几个小厮到那里转了一圈,你猜怎么着?”曲夜说着说着突然拍了拍桌子,“我看见二伯家的那两个小子正偷偷摸摸的在咱们酒坊后面转悠。”

“啥?他们想干什么?”曲韵也跟着紧张起来,要是酒坊里的蒸锅或者其他设备被捣坏了,那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谁知道打什么坏主意,当时我趁他们没注意就让小厮们把他们围了起来,硬说他们是来偷东西的,要把他们送官,那两个人可是吓坏了,一个劲的求饶,结果,结果趁我一个不注意就溜走了,跟泥鳅似的。”曲夜边说边抱憾,如果当时自己多加点小心,那两个小子哪能跑得了,要是当着二伯的面把他们两个扭送官府,看看二伯还敢不敢在背后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曲韵也没打算跟他们计较这些个,只要酒坊没被破坏就成,本来她是想着过几日等过了爹的白天祭日再说,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能再等了,酒坊那边没人看着,也停不放心的,不如明天她就去酒坊里走一趟,把原来的工人叫回来开工,正这么想着,曲夜突然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真打算把香云给撵出去?”

曲韵点点头,“如果你不舍得,那就调到你院子里去如何?”

“不用,不用,大哥说了内院的事交给你的,你想撵就撵吧,我一点意见也没有。”曲夜慌忙摆着手,话还没说完就大步出了饭厅,走远了。

青桃和青果看见曲夜的样子都捂着嘴笑了,曲韵也笑了,她这个二哥,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姑娘,咱们也回吧。”

曲韵点了点头,主仆三个踏着明亮的月色出了饭厅的门,往沁梅院走去,十月的天着实有些冷了,一阵凉风吹来,曲韵打了个哆嗦,抬头正看见对面从花影里走出来的青梅,青梅见是她们便走上前把带来的披风给她披上,笑道:“姑娘饭前走得急,奴婢想着这会子冷,就给您送了披风过来。”

曲韵披上披风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回头见青梅已经跟青桃、青果两个站到一处去了,便回身笑道:“回去后你们三个帮着我把那放出府的名单拟出来,明儿个就交给赵伯去执行了。”

青桃点点头,问道:“姑娘,大少爷那边的两个大丫鬟可都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了,香云不说,另一个绣珠倒是个不错的,奴婢觉得不如再留她几年,不然她们两个都放出去,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大少爷的生活习惯,难免会出了差池。”

曲韵点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可是绣珠不能留,一旦绣珠留下,那么就会成为二伯他们不肯接香云出去的借口,不过青桃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竟是不能两全了。

见自家姑娘左右为难,青梅提醒道:“不如把那两个二等丫鬟直接升上去,那两个姑娘明日可以叫来瞧瞧,都是老实本分的,一个放在大少爷屋里,另一个替了二少爷屋里的缺岂不好?”

“那咱们现在就去竹轩馆。”曲韵闻言便转身往竹轩馆走去,以前她倒是不曾注意过这个香云,今儿个也正好瞧一瞧到底是个什么嚣张跋扈的样子。

竹轩馆跟沁梅院不过隔着一个花园子,主仆三个不到半刻钟就走到了竹轩馆门前,青果上前叩门,主仆三个自在门旁的柳树旁等着,好半日,院子里才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一个听不出是谁的丫鬟嘟囔着:“这深更半夜的是谁来敲门?”

“是我,青果,大少爷可睡了吗?”青果俏生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小丫鬟露出一个脑袋来,见果真是青果,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青果姐姐,大少爷还没睡呢,正在书房里看书,可是姑娘有什么事交待姐姐来的吗?”原来她并没看见黑影下的曲韵等人,只当只有青果一个。

青果冲她点点头道谢,笑道:“是姑娘晚上吃多了饭,这会子睡不着,来找大少爷说话的。”

那小丫头听是曲韵来了,忙不迭的开大了院门,恭敬的请曲韵进去,另有一个穿绿衣的二等丫鬟听见从屋里出来,引着她们往书房里去。

走到书房门前,那二等丫鬟伸出手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来,“我的大少爷,您瞧这都什么时候了,让奴婢伺候您宽衣休息吧。”

接着又是一句:“大少爷,您怎么都不看奴婢一眼呢,难道奴婢不好看吗?”

那丫鬟的手就僵在那里收不回来了,看着曲韵尴尬的笑了笑,低声回道:“奴婢听声音像是香云姐姐的,想是正要服侍大少爷休息呢,姑娘您看要不奴婢先进去回一声,您再进去?”

这丫鬟倒是个机灵的,曲韵点了点头,如果自己现在闯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反而会让大哥觉得尴尬,不如就先让她进去通报一声吧,想着便点了点头,那丫鬟便又转身敲门,“大少爷,您睡了吗?”

“谁深更半夜里在外面狼嚎,大少爷累了正要休息,有事明儿个再回吧。”

听到这里曲韵实在忍不住了,左右看了青梅和青果一眼,两人点点头,青桃把那丫鬟拉开,只听‘嘭’的一声,那没有插好的门就被青梅和青果给踹开了,曲韵一脚踏进去,见曲轩正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看书,听到这响声惊得忙站了起来,见是曲韵进来才吁了口气,“原来是韵儿,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还在我这屋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曲韵走进来在他原本坐着的那椅子上坐了,冷冷的看着外面披着外衫,里面只着一件红色肚兜、头发披散开来,颇有一番风韵的香云,“我要是再不进来,就要被大哥给呕死了。”

“我?”曲轩端了茶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了,“我怎么呕你了?”

“大哥要晚上读书也就罢了,怎么还学前人那一套附庸风雅,红袖添香啊?”

曲轩闻言皱眉看了一眼香云,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书的时候最不喜人打扰,可是这丫头在这里愣是不肯走,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嘘寒问暖的,既然你来了,就把她带了去吧,省得扰我。”

香云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曲轩:“大少爷您要赶我走?”

“怎么,你一个丫头,我大哥别说赶你走,就是要卖了你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跟我回沁梅院去,明儿一早领了月钱就出府去吧。”曲韵知道她大哥是个温和的性子,一般不会跟人急,就是对屋子里的这些丫鬟们也很少有发脾气瞪眼的时候,所以一旦曲轩真的板起脸来,这些丫头都诧异极了。

“我……”香云咬着嘴唇看着地面,前日她趁着出去采买丝线的时候到她姑妈那里去了一趟,姑妈知道她喜欢曲轩,想做他房里的姨娘,以前都从未过问过,更别说替自己出主意,那天竟给自己出了这么个点子,眼看着这大少爷读书都读晕了,只要他允许自己在他屋里睡下,那么不管这****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女子的闺誉已毁,大少爷就必须要对他负责,可是偏生这个时候曲韵来了,真是该死。

想着,香云抬起头来,冷笑着看向曲韵,“姑娘要赶我走,我自是没话说,不过姑娘可曾到二老爷那里提过一句?毕竟香云是二老爷送进来的,还是二夫人的侄女,要是就被你这么一声不说的就撵出去了,怕是说不过去吧?”

拿二伯来压她?很好,曲韵握了握拳头,看了青梅一眼,青梅会意的点点头,忽然走上前去扇了她一巴掌,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厉声斥责道:“香云,你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直呼姑娘为你,还不自称奴婢,我看是素日里大少爷太担待你们了些。”说着青梅竟是连听到动静站在外面偷看偷听的丫头们也都给捎带上了,“你们也别太猖狂了,大少爷性子好,我们姑娘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要是让姑娘知道了你们谁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那就仔细你们的皮!”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们顿时都没了声音,曲韵丢给青梅一个称赞的眼神,一转头没成想正看见曲轩正微笑的看着她,便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用意,也不去理她,仍旧严厉的看着香云。

香云被青梅那一巴掌打的头发更凌乱了些,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曲韵冷哼一声,“青果,去叫几个丫头一起帮着把香云关到咱们院子那柴房里去。”

岂料香云又开始挣扎起来,“大少爷,您说句话啊,香云跟了您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吧,您就这么把香云打发了吗?大少爷……”

曲轩站起身走到香云跟前站定,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我不保你,往日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就是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几年的份上,如今你越发没了数,竟想着打那不可能的主意,我今儿就告诉你,我曲轩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偏房,你们都死了这心吧。”

“大少爷……”香云怔怔的看着他,怎么会……

曲轩转过身不再看她,只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如今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姑娘放你出去是给你的恩典,你就不要再吵吵闹闹的了。”

香云听了便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安静的任由几个丫鬟把她架了出去,再也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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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来闹事的 看着香云被架出去,曲韵回头看向依旧笑眯眯的曲轩,“大哥,你想说什么?”

曲轩渐渐的收了笑意,“怕是明天上午人被你赶出去,下午二伯他们就要来了,若非必要,我实在是不想跟他们结了仇怨。”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腻腻歪歪的,你不是看出来香云对你另有所图了吗?我看八成是二伯他们指使的,你再心软,咱们家的酒坊可就保不住了。”曲韵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她这个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做事太温吞,不是那狠心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香云找上他而不是曲夜的原因了。

在竹轩馆闹了这么一场,曲韵主仆四个回到沁梅院已经天色已经很晚了,被关在柴房里的香云倒也安静,****无事,第二天一早,曲韵比平时早起了半刻钟,找了赵嬷嬷来,两人商议着把要放出去的丫鬟小厮的名单拟好了,赵嬷嬷就按着名单去办事了,等到半晌午的时候,赵嬷嬷又拿了另一个册子回来,曲韵忙让青果搬了椅子给她坐了,赵嬷嬷也已经是一大把的年纪,是她娘的陪嫁丫鬟,一直在曲家待了这么多年,他们兄妹三个都是她帮着拉扯大的,因此对她很是尊重,本想着不让她干这些活,过两年好日子,可是她和赵伯都是闲不住的人,总觉得要为曲家做点什么才安心。

赵嬷嬷笑着坐了,把册子递给曲韵,“姑娘,人都已经打发出去了,这个册子上是如今各房各院还余下的人数名单,你瞧瞧是不是再重新调一下?”

曲韵接过来看了看,其他几个空着的院落不说,竹轩馆和菊逸阁都缺了不少的人手,想了想说道:“嬷嬷,我想着咱们家也没必要养那么多的丫鬟,倒是把各房里的二等丫鬟减了去的好,既然大哥屋里的香云和绣珠都放出去了,那就把二等丫鬟舞晴和弄墨升成一等的,让弄墨和我这边的三绣调到大哥屋里,另一个舞晴补了二哥屋里一等丫鬟的缺。”

赵嬷嬷点点头,这样也好,还省了不少的银钱,想着便点点头,就要出去,曲韵忙拉着,“嬷嬷,您急什么,刚才才急慌慌的走了来,这会子又走回去,也不怕累着,您的身子可比什么都要紧,您好歹吃口茶再走。”

赵嬷嬷笑着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我们家姑娘会疼人,你那两个哥哥可是从未这么体贴过。”赵嬷嬷笑着果真接过青桃端来的茶喝了一口。

“哥哥们是有些粗心,但是孝敬嬷嬷和赵伯的心都是一样的,要是他们哪里惹您生气了,您也不必跟他们计较,直接来跟韵儿说,韵儿替你收拾他们。”曲韵笑着拉着赵嬷嬷的手,自己那两个哥哥从小就极疼自己,一点也不比爹爹给的疼爱少,所以有些事还是会听她几句,让着她些的。

“好孩子,你哥哥们从未惹嬷嬷生过气,你们都是好孩子。”说着赵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嬷嬷先去把这事办好,你也不用担心,又不必我亲自跑腿,只交待给下面的媳妇们就是了。”

“嗯,”曲韵点点头,转头叫青果,“去把我从桃花山带来的桃花酒搬上两坛子跟嬷嬷一起给赵伯送去,他跟爹一样,就爱喝这一口。”

赵嬷嬷笑着道了谢,跟着青果去搬了酒,一起回外院去了。

这事办完了,曲韵总算得了一点清闲,先是看了一会子那本《酿酒百科》,然后想起那石榴酒也静置发酵了五天了,便想去看看还有没有气泡了,如果没有了就用纱布把里面的沉淀和杂质过滤出来,可是当她刚走到小酒窖门口,就听见青果一路小跑的进来了,看见她便喘着粗气回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听到动静的青桃和青梅都忙从屋里走出来,跟着曲韵一起上前迎了她两步,问道:“怎么不好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二老爷和二夫人来了,带着……带着香云和他们那两个儿子,闹上门来了。”青果踹了口气回道,她可是一路跑着回来的,这曲家说大不大,但从外院走进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哼!我正等着他们呢,青桃看家,青梅和青果跟我瞧瞧去。”曲韵说着大步出了院子,青果和青梅忙跟了上去。

曲韵走到花厅门口,见赵伯正领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守在那里,见她过来,赵伯上前一步说道:“姑娘,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在,你看这……”

“赵伯放心,我定叫他们占不到一点便宜,你们都不用在这里站着了,去忙自己的吧。”曲韵冲他笑了笑,想让他安心。

“不行,我不放心你,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去看看。”赵伯吩咐了小厮们去干活,自己则一步不落的跟了进去。

八字胡的二老爷正和他那穿红着绿一脸精明的夫人马氏说着话,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曲韵出来,便知道曲轩和曲夜都没在家,本来他还怕曲夜在,他这两个儿子不是对手,可是如今只有这么一个还不到他儿子肩膀高地女娃娃,就算她再厉害,怕是也打不过自己这两个儿子,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了底,说话也中气十足起来。

“我说小丫头,你们家做事也太不地道,我侄女在你们府里做了这么几年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撵出去就撵出去了?”

曲韵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有小丫鬟端了茶上来,是之前开花茶屋的夏家二夫人送来的,桂花茶,那清香的桂花味远远的就闻见了。

那马氏也是个鼻子尖的,闻了闻又看了看自己跟前的,随手就把茶水泼在青梅的裙子上,斥道:“你们这些丫鬟是白吃饭的吗?连个茶水都沏不好,再去给我沏一盏茶过来。”

青梅的脸色顿时就又青又白的,青果忙拿了帕子帮她擦着,曲韵见状‘嘭’的拍了桌子,冷笑道:“二伯母这是做什么?就算这丫鬟办事不利,那也是我家的丫鬟,二伯母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不过一个丫鬟而已,我是替你死去的母亲心酸,不说这姑娘少爷的没点家教,就连府里的丫鬟也这样成什么体统!”马氏随手抿了抿自己的头发,努力的想让它们一丝不苟。

听了这话曲韵彻底怒了,“是,我娘没的早,也没顾得上好好的教教我们兄妹,只是两位堂哥都这么大了,怎么比我们还没家教,难道二伯母也是死人不成?”

“臭丫头!你说什么?”八字胡的大儿子猛地站起身来,“你是不是欠揍,竟敢这么说我娘!”

曲韵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裙子,“堂哥这么急做什么,你这样都让我想赶人了,还没问二伯是来做什么的,就这么把你们赶出去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谢谢园园,以后在称呼这方面我会注意的。

第八章 谁的孩子 二房的人闻言顿时想起来他们来的目的了,八字胡狠狠的瞪了马氏一眼,“我在家怎么跟你说的,咱们不是来跟韵儿吵架的,你怎么就收不住你那脾气,”说完陪着笑脸看向曲韵,“韵儿啊,你二伯母她脾气不好,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二伯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香云姐姐的事,你也知道你爹生前可是默许了她给轩儿当姨娘的,如今这么赶出来是不是……”

“默许?我爹什么时候默许过?二伯可有凭证?再说我大哥的房里人我爹怎么会管呢,莫不是二伯你欺负我爹刚没了,故意来唬我们兄妹吧?”曲韵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千次一万次,什么破理由,她爹从来都不管内院的事,更别说会管她大哥娶谁当姨娘了。

“二伯怎么会骗你呢,真的是你爹说的。”

“二伯,别说这话我爹没说过,就是说过他如今也不在了,我大哥不应,谁也不能往他房里硬塞人。”曲韵的态度也很强硬,她就不信自家的事他们兄妹自己说了还不算了。

“你想不认账?”八字胡的二儿子也站了起来,他离得曲韵近,伸手就一巴掌甩了过来,“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曲韵却是早就看出他的意图的,在他的手即将打到自己的脸时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扯了他的胳膊向前一拉,那老二本没以为曲韵躲不过这一巴掌的,便也没防备,被她这么一拉竟收不住势,重重的趴在了地上,疼的直叫。

“你……”八字胡一家没寻思曲韵的手脚这么快,那老大见自己弟弟被人放倒,便也想上前去跟曲韵比划比划,八字胡忙拉住,“曲韵,我们今天是来讲理的,不是来动手的,你不要以为你学了几年武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苍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人,谁先动的手你们没长眼睛看不见吗?曲韵狠狠的翻了白白眼,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青梅和青果见她这样,忙扶着她坐下,“我可不觉得咱们还有什么理可讲。”

这时候马氏一把把香云推了出来,“去跟她说清楚。”

香云被她推了个趔趄,往后看了一眼,却被马氏瞪了回来,“你是死人呢,都被人家欺负成那样了还不言不语的,回头你嫁不出去难道还要我养你一辈子不成?”

曲韵这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马氏这是哪一出啊?她们家可从未亏待过香云,再说她嫁不出去跟自己家有何干系,什么时候嫁丫头成了当主子的责任了?想着便冷眼旁观着。

只见香云慢腾腾的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一片绯红,“我,我怀了大少爷的孩子。”

“什么?!”仿佛一声晴天霹雳打在曲韵身上,她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没话说了吧?”马氏跟上来,冷哼着看着曲韵,“你大哥既然做出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又躲什么?难道你们竟是以为我们二房好欺负,竟不会来讨公道的吗?”

“二夫人犯不着逼着我们姑娘,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知道这些,还请二夫人自重。”

‘啪’的一声脆响,马氏一巴掌甩在青梅的脸上,“好个撺弄主子的小蹄子,你主子我打不得,你我也打不得了吗?我在跟你们姑娘说话,哪里有你一个丫鬟插嘴的份!”

青梅脸上接着就红肿了一片,见马氏伸手还要打,青果忙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二夫人,我们纵然是奴才,可也不是你家的奴才,二夫人既然要发威,还是回自己家去吧。”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马氏说着又要扑上来撕打青果,曲韵见来不及拦着,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拿了桌子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正好砸在马氏的额头上,立刻就流出血来。

见自己家人被欺负,八字胡和他那两个儿子立刻就站起身来虎视眈眈的瞪着曲韵,大声喊道:“你们大房简直是欺人太甚!”

“二伯何出此言?”这边正一触即发,曲轩和曲夜一前一后的进了花厅,曲轩走在前面,皱着眉头说道:“莫不是韵儿淘气惹您生气了?您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跟她生气不成?”这话虽然是客气话,承认是自家的错,但也只说是曲韵淘气,还夹杂着不少他和马氏为老不尊的意思。

八字胡那两个儿子一看见曲夜来了,都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只余下八字胡一人站在前面。

“你……你们回来了正好,你们瞧瞧这小丫头都把你们二伯母给砸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八字胡弯下身子和香云一人一边把马氏扶起来,想赖着曲轩给医药费。

“二伯,这话论理我们做晚辈的不该说,只是你们一家子趁着我们兄弟二人不在家跑到我们家来欺负韵儿一个小姑娘,这话传出去你们也不嫌丢人。”曲轩说着先去看了看曲韵,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他虽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僵,但是现在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妹让人欺负到这份上,他便顾不得那些了,只恨他跟曲夜回来的太晚,没能护住自家妹子。

“好好好,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不过这事就算了,香云的事你要怎么解释?总得给个说法。”八字胡咬了咬牙,决定不能因小失大,等香云成了曲轩的姨娘,他又还没有正牌夫人,曲韵一个小丫头又未出阁,那这府里的事还不是得交给香云管着,到时候让香云再生下了一男半女的,延续了他们大房的香火,这酒坊的事还愁慢慢的哄不到手吗?

曲轩也是诧异,转头看香云,“香云,你有事?”

“大少爷……”面对着自己真心爱慕的人,刚才的话香云却是说不出口来了。

“香云,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是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其实曲轩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二房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不管拐多少个弯,多半还是为了酒坊。

见香云扭扭捏捏的不说话,八字胡急忙上前,“她可是怀了你的骨肉了,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曲轩也傻了眼,“香云,这是怎么回事?”

曲夜拍着桌子指着香云,“你可不许胡说,不然我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二哥,你别插话,听她把事情说清楚。”曲韵忙把他拉到一边去,只有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想法子解决。

第九章 没有证据 香云不敢抬头看曲轩,只是一个劲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道:“大少爷,当时你许我当姨娘我才……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又反悔吗?”

“香云,你把话讲清楚,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你怎么会怀了我的孩子?”曲轩黑了脸看着她,这样的事情是能乱说的吗?他自诩是个斯文人,干不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怎么还偏偏有人来栽赃陷害他。

“曲轩,既然你们家把她赶出去了,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多说无益,今天你就给我们一个交待!”见曲轩如此,八字胡又理直气壮起来,谅他一个读书人也不好意思仔细的问些什么。

“别忙,”曲韵见自己大哥真的生气了,想来有理也被气得说不出理来了,二哥只知道动武,看来这话只有问了,想着笑嘻嘻的看着香云,“香云,这事要有真凭实据才成,就凭你空口白牙的就想诬赖给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证据呢?人证物证?什么时候?在哪儿?有谁看见了?你都给我仔细说说。”

“这……”香云回头看了八字胡一眼,这没影的事你让她咋编,“在……在书房里。”

“哪一天?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香云低下头,双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记得了?那么就是说这事全是你自己在说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赖在我大哥身上?二伯,你看你下次再打这样的主意的时候要不要事先伪造个人证物证的,你这案子就凭我问了这两句就漏洞百出了,还用上官府吗?”

上官府?二房一家顿时都急了,这事一上官府那不是铁定了没好果子吃的嘛,八字胡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说着反手给了香云一巴掌,“你个死蹄子,没凭没据的凭你胡说吗,还有脸央了我跟你姑妈来给你出头,简直丢尽我们家的脸!”说完又在摔倒在地的香云身上踹了一脚,竟是揣在了香云肚子上,香云顿时就抱着肚子叫喊起来,八字胡的大儿子慌张起来,抱了香云就往外跑,“爹,我带香云去看大夫。”说完就跑的没影了。

曲家兄妹三个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个情况?难不成香云真的怀了身孕?

八字胡被气的直跺脚,恶狠狠的看着曲家兄妹,“就凭你们兄弟两个,酒坊开了最后也是要落得个关门,咱们就走着瞧,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可别来求我帮你们,哼!”说罢转身喊了二儿子扶着马氏就要走。

“慢着!”曲韵快步挡在他们跟前。

八字胡的大儿子凶神恶煞的挥了挥拳头,抬眼就看见曲夜也站在他们面前,刚要说出口的恶狠狠的语气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调子,“你……你们想做啥?”

曲韵笑眯眯的看着自家二伯,“二伯,有一件事我要提前通知你,明儿个我们酒坊就会重新开门,倒是欢迎您一定要去凑个热闹啊。”

“开门?就凭你那两个哥哥?”八字胡撇撇嘴,不是他瞧不起他们两个,只是他们在酿酒上确实是不怎么地。

曲韵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是哥哥们,是我。”

“啥?”八字胡的那两撇胡子因为过度吃惊高度的往上翘着,“你一个女娃娃去酒坊?我没听错吧?难道你不知道曲家的规矩?女娃娃是不许进酒坊的,而且就算你进去了,没有西凤酒的秘方,你酿出来的那还是曲家酒吗?”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请吧。”说着伸手指了指大门口。

八字胡怒哼了一声,带着马氏和二儿子一块走了。

看着二房一家走远,曲夜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家妹子,问道:“你干啥把这事告诉他,他知道了一定回去族长那里打小报告,回头族长还不得带着族里的人去拦你啊?”

“我就是要让他告诉族长。”曲韵笑了笑,自己要去酒坊,这事瞒也瞒不住,与其担心族长他们什么时候去找自己麻烦,还不如在酒坊开业之前把这些事都搞定了,不然以后更麻烦。

曲轩还在想着香云的事,听他们两个说话这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韵儿,明天我和你二哥陪你一起去酒坊。”

“好。”曲韵点点头,有两个哥哥在,她什么也不怕,跟他们商量完,曲韵便忙转身走到青梅身边,心疼的看着她那被打红了的脸颊,“走,咱们回院子,让青桃给你擦点药,”说完又侧头看青果,“青果,你没事吧?”

“回姑娘,奴婢没事。”青果摇摇头,接过她的手扶住青梅,曲韵回身跟两个哥哥告了别,带着她们两个回了院子。

沁梅院里,青桃正站在院门口往外张望,远远的看见她们过来,就匆忙迎了上去,“姑娘,那二老爷怎么……呀,青梅,你的脸怎么了?”

青梅轻轻的扯了扯唇角,“没事,不过就是挨了一巴掌。”

“好了青桃,别问了,快去把咱们屋里的药箱取出来,有消肿的就给她擦上。”曲韵心疼的很,虽然她今天也拿茶盏砸了马氏,但是这口气她还是没咽下去,竟然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丫鬟,马氏这是做给自己看呢,想着暗暗的把这事记下了,只希望马氏不要再来招惹她,不然新仇旧恨自己就跟她算个清楚。

看着青梅擦了药回房休息去了,因为只是伤了脸,便也不需要人伺候着,青桃和青果便跟着曲韵去看之前酿的石榴酒,帮着她一起用纱布把每一坛酒里面的杂质给过滤出来,然后又加了白糖进去,然后又重新封了口,等到再过二十几天之后再重新启封。

忙完这一切,曲韵先去看了看青梅,见她睡着了便没再吵醒她,其实她知道青梅脸上的伤没什么,主要是脸面上过不去,她是自己跟前的大丫鬟,在这府里也算是有头脸的了,马氏当着那么多丫鬟给她难堪,怕是她心里不舒服了。

想着曲韵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个起伏,现在只不过是一巴掌,以后说不准让人更难堪委屈的事还有呢,让她学着些吧。

既然青梅没事,又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曲韵照旧去看书,那本《酿酒百科》她已经看了大半了,不知怎么地,越看到后面她越觉得好像书里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吸引住她,有时候看着看着书,她脑子里就随着那书上讲的出现那些酿酒的画面,阖上书后,她依旧能准确无误的把里面的内容牢牢的记住,这样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的记性又见长了,可是后来试过去记别的,却明显不如记这本书上的内容那么清晰,真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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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平竞争 第二天一早,曲轩和曲夜兄弟两个陪着曲韵出了家门骑着马往酒坊去,酒坊离他们家不远,只不过搁着一条街而已,没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酒坊门口。

意料之中八字胡和族长等一些曲家人守在门口,其中八字胡的两个儿子各手持棍棒一人守着酒坊大门的一边,大有点视死如归的意思。

曲夜忙把曲韵护在身后,曲轩上前一步,看着众人沉声说道:“不知族长带着诸位叔伯堵在我们酒坊门口所为何事?”

族长见被点了名,只能站出来说话:“曲轩,虽说这酒坊是你们大房的,你们兄弟两个谁接手都好,但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改,女子不能入酒坊半步,更何况是成为酒坊当家!”

“族长,既然你也说了这酒坊是我们家的,那么这规矩改不改也是我们家的事,跟族里无关,还请族长不要再三阻挠了。”曲轩明显的不耐烦起来,怎么着,都看他们家好欺负吗?三番四次的来挑事,害的他连书也读不成。

“不管你们怎么说,这酒坊还是曲家酒坊一天,祖宗的规矩就不能改!”族长也没了笑模样,自己堂堂的一族之长,如果连这点事都管不了,以后在族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曲轩见状反笑了,“那族长和各位叔伯是宁愿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酒坊就这么荒废了?”

闻言八字胡忙抢前一步,“怎么会荒废了,族里会酿酒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们家不接旁人家还不能接过来吗?”

这一直就是你的痴心妄想,曲韵被曲夜挡在身后,只探出个脑袋来瞧热闹,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怜的二伯,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自己家的产业就算卖了也不会交到你手里啊,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交给你谁能放心,想着便去看她大哥如何应对。

曲轩笑了笑,回头看了曲韵一眼,“自然是有能者居之,虽然这酒坊是我们家的,但是我和曲夜实在是不善此道,不得不让出来了,大家可以凭借各自的本事来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也让曲韵参加,如果她技高一筹,那么这酒坊就得交给她来打理。”这是昨天他们兄妹三个商量好的,族里虽然有几个跟着他们的爹一同学习酿酒的,但是也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曲韵三岁就开始酿酒,自然不惧他们。

“这……我们凭什么答应你?”族长沉吟了一下,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能有效的避免大家的无理争夺,可是曲韵她……

曲夜上前一步,冷哼一声:“凭什么?就凭这酒坊是我们家的,不论这理说到哪里,使用权也是我们的,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就把这酒坊卖了,让你们再也从这酒坊里捞不着一分银子。”说着打眼扫了众人一圈,这里面不乏家里人在酒坊里干活的,一家几口就全指着这份工养家糊口,若是酒坊没了……

果然,跟着来的一些族人从刚开始的交头接耳到现在的担忧害怕,纷纷扯了族长过去说话,曲家兄妹耐心的等着,他们早就摸清楚了这些人的心思,不外乎怎么样才能对自己有最大的利益。

半刻钟后,族长清了清嗓子来告诉他们这事族里同意了,但是至于怎么样的比法还得回去商议一下。

曲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怎么比她都不怕,别忘了她可有一本《酿酒百科》,什么酒是她不会酿的。

回到家里,曲轩和曲夜都没再提这事,自家妹子什么水平他们清楚,一点儿不用担心,曲轩照旧去了书房,曲夜出去找人打架,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姑娘,”青果一直在门口等着,见曲韵回来,忙迎了上去,“族长他们可去找您的麻烦了?”

“嗯。”曲韵随口应着,信步走进了院子,这一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枝丫丫照的树下一片斑驳的树影,几株山茶、几朵雏菊、几支孔雀草都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院里仅有的一棵桂花也香气扑鼻。

看着这样的景象,曲韵觉得自己也是懒洋洋的了,便让青果去搬了青竹躺椅来,让青桃沏了一壶花茶,歪坐在树下看书,看着看着竟慢慢的睡着了,梦里的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山谷,那里有一条小溪正欢快的流淌着,抬头一看满目的花花草草,还有大片的桃花林,在桃花林里有一个小竹楼,青翠的竹子仿佛刚砍下来一般,曲韵小心翼翼的上了竹楼,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桌椅板凳,在竹木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本书,曲韵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顿时惊住了,竟然是自己那本《酿酒百科》?

这里是哪里?怎么自己那本书会在这里?想到这里,曲韵心一动,自己就这么捧着书睡着了,那书会不会被人看见?再一细想,曲韵竟惊出一身汗来,慢慢的醒转过来。

“姑娘,您醒了?”青桃正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上披风,没成想竟把她吵起来了,“是不是我动作太大把您吵醒了?”

刚醒过来曲韵的头脑还有些发懵,先低头看了看那本书还翻着页躺在自己腿上,这才放了心,轻轻的摇了摇头,“青桃,几时了?”

“还差一刻到未时,姑娘可饿了?”从屋里听见她说话的声音,知道是醒了,青梅便端了被热茶把那杯凉茶替换下来。

曲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原来都已经要到未时了,你们可吃过了?”

青梅和青桃都笑着摇摇头,“刚才大少爷屋里的弄墨送了一碟子桂花糕来,说是大少爷的朋友送的,奴婢给您放在屋里了?这会子先拿来垫垫吧,我让小丫头去厨房传饭。”

见她点头,青桃笑着进屋去了,青梅则指使了小丫头去传饭,曲韵则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兄妹三个中午并不在一处吃饭,因此她经常忘了饭点饿肚子,没少被两个哥哥唠叨,这一下自己没吃饭就睡午觉的事怕是会经由弄墨传到大哥耳朵里去了,晚上少不了又是一阵叨唠。

见她那样子,青梅抿唇笑了,“姑娘可是怕大少爷知道您这个时候吃饭唠叨您?”

曲韵沮丧的点了点头,她都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哥哥们还是处处拿她当孩子待。

“您放心吧,之前我已经叮嘱过弄墨了,她不会去告状的。”

“真的?”曲韵高兴起来。

“作为交换条件,”青梅笑了笑,“您得答应奴婢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若是您再不好好吃饭,奴婢就把这事告诉大少爷去。”

“不许!”曲韵忙说道,“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卖了,不要你了。”

这边青桃也端着点心过来,闻言和青梅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她家姑娘也就只会在口头上吓唬吓唬人,这话可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也没见和青果她们三个哪一个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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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梦回山谷 又转过一天,族长派了人来传信,说斗酒比赛过两日就在曲家酒坊前面的空地上举行,参赛的人各自拿着自己酿的酒前去参加评比,胜出的人得到酒坊的使用权。

曲韵当时正在跟曲轩下棋,听闻这个消息愣了愣,只是比出酒,那么这酒是谁酿的如何能确保?想到这里兄妹两个都冷笑了下,看来族长还是偏着二房的。

“韵儿,你看咱们要不要去找族长谈谈?”这么一来,曲轩就有些担心了,这西苑国会酿酒的人不在少数,懂得酿好酒的人更是不少,如果二房花了银子请人来帮手,那么曲韵对付起来就怕是不容易啊,而这场比赛他们必须要赢,因为输了比赛就是输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酒坊。

曲韵自然也知晓这里面的道道,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族长同意让她参加比赛已是不易,而且照目前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帮二房的,就是现在去找他也无济于事,还是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应对才好。

“过两日就是比赛,你可有先前酿好的酒吗?”曲轩担忧的问道,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开始酿可是来不及了。

“桃花酒,就用之前你酿的桃花酒可好?”曲夜帮着出主意,上次曲韵送去的那一坛已经被他喝完了,那酒虽然比不上爹酿制的西凤酒醇香芬芳,但也算得上好酒。

桃花酒?曲韵闻言点了点头,这桃花酒是她根据《酿酒百科》上酿制的,之前从未有过用花瓣酿酒的,只这个名头就足以使他们震惊,可是自己之前酿的那几坛子虽说也算得上好酒,并且用的是桃花山上的山泉水,但是当时自己是第一次酿这酒,未免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使这酒尝起来有些轻浮,但是要她现在再重新酿制的话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想着也愁闷起来,棋也不下了,忙着回去查看自己那几坛子桃花酒。

回到沁梅院,曲韵亲自到小酒窖里启封了一坛子舀出一碗来尝了尝,淡雅清香,夹着浓浓的桃花香,但是距离真正的极品好酒还是差了些,曲韵失望的摇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掏出《酿酒百科》又看起来,希望能从中找到些对自己有用处的知识。

这一看便是连着几个时辰,连中午饭都没顾得吃,青桃几个也知道她为了斗酒的事烦心,也就没去吵她,只是让厨房把饭菜温着,一直到申时,天将黑,青梅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想问一句她饿不饿,可是却惊讶的发现自家姑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摇着头笑了笑,从床上拿了披风轻轻给她披上,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阖上了房门。

岂知曲韵看了几个时辰,一直看到眼睛酸疼才看完那本书,这会子依旧做了之前那个梦,来到了那个开满花花草草的山谷,按着上次的记忆,曲韵又进了那片桃花林,上了竹楼,发现桌子上仍旧躺着那本书,上次她没有来得及细看,这次一定要好好的翻开来看看,也许跟自己那本是不同的。

这么想着,曲韵便在书桌前坐下,伸手去拿那本书,奇怪的是那本书竟然在自己手里慢慢的缩小,一眨眼间就陷入了自己手掌里,变成了一个黑点那么大。

“这是怎么回事?”曲韵诧异的喃喃自语,可是在这里空旷的山谷里并没有人能回答她。

带着惊讶,曲韵出了竹楼,到了那片桃花林,外面已是深秋十月,这里却还是阳春三月般,桃花开的正盛,被风一吹,粉红色的花瓣纷纷掉落下来,倒是跟桃花山上的情景有些相似,看着这些掉落的花瓣,曲韵有些心疼,这样都白白浪费了,不如用来酿酒啊。

想着便四处去寻,看看有没有空的酒坛子,没走几步,就在竹楼后面的一间茅草屋里,满满的一屋子都是盛酒的容器,酒坛、酒瓮、酒海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最好的材质。

曲韵抱了一个酒坛子到溪边洗干净,晾干,然后又把从桃花林里采集的东南方向枝条上花苞初放开放不久的桃花瓣洗干净,就想要酿酒,这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浸泡桃花用的白酒,只能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活,想着如果能有一坛子用红高粱酿成的黍酒就好了,书上说用那个酿桃花酒口感清纯自然脱俗,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个自然脱俗法。

想到这里,曲韵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举目四望,这个山谷算不得大,但也有几百亩之广,如果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山谷就好了,那么她可以用来种各种的果树,还有稻米,可是这山谷再好,也只是梦里的,自己还是现实一点吧,抓紧醒过来去研究桃花酒的方子才好。

想着想着,心念一动,曲韵便醒转过来,看见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想必青桃她们几个已经等得着急了,便忙站起身来,披风随即落在地上,曲韵见了便知道她们几个丫头来过了,弯腰捡拾起披风,自己又披在身上,走到门口开了房门。

青桃正做外屋外廊檐下做绣活,见她醒了,忙把针线筐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姑娘,您这一觉睡的可香,可是两位少爷和奴婢们可等得急了。”

“哥哥们来叫我吃饭了?”早饭和晚饭他们兄妹三个如果在家是一定会聚在一起吃的,她现在才醒,两个哥哥怕是一直在等着她呢,想到这里,曲韵忙忙的让青果打水来洗了脸,就急匆匆的往饭厅去了。

曲轩和曲夜正坐在饭厅里的一旁桌子上喝茶说话,见她来了,曲轩心疼的数落道:“我知道你为了能酿出好酒才成日里抱着书看,可是午饭也不吃晚饭也不吃,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就是,你本来身子就单薄,这会子还为了酿酒成日里不吃饭,生了病可没人管你。”曲夜也嚷嚷道。

曲韵笑着撒娇:“你敢不管我,我要是生了病没人跟你斗嘴,那你还不得闷死。”她知道两个哥哥都是极心疼她才说出这番话的,说完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哥哥尽管让青桃她们几个监督着。”

听她这么说曲轩和曲夜才放了心,转头让丫头们去厨房传饭,兄妹三个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各自今日的所见所闻。

“昨日我让弄墨给你送去的桂花糕吃着可好?”曲轩边夹了菜给她,边问道。

“嗯,好吃。”曲韵笑着点点头。

“你院子里不是也有一棵桂花树,改日我去问了做法来,你闲着无事时也可以自己做来吃。”

曲韵点点头,想了想随即说道:“大哥,你知道吗,那桂花花瓣也是可以酿酒的。”

“桂花酒?”提到酒曲夜就接了口,“哪天你酿了来我尝尝?”

“好,等过了这一阵,你去帮我摘了桂花下来,我就帮你酿酒。”曲韵点点头,边说边回忆书上写的桂花酒的酿发,想到那本书便无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手心,结果惊讶的发现手心里竟真的多了一个书状的黑点,心里有些惶恐,忙摊开手给曲轩看,“大哥你看我的手……”

曲轩以为她的手是伤着了还是怎么了,忙探头去看,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便伸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生吃饭。”

“大哥,你没看见我手心里有东西吗?”曲韵以为他没看清,所以又把手伸出去给他看,曲轩要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曲夜也凑过头来,也赏了她一个爆栗子,“哪有什么东西,还不好生吃饭。”

曲韵诧异的心想,可能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等吃完饭一定要回去看看自己那本书还在不在。

第十二章 夜探二房 曲韵好不容易在两个哥哥的左右夹击下吃完饭,便急急的想回自己院子里去,可是刚刚站起身还没挪动步子,就被曲夜一把抓住。

“二哥?”曲韵可怜兮兮的回头,千万不要再唠叨她或者赏她一个爆栗子了,曲韵伸手揉着额头,到现在都还很疼呢。

曲夜却一点也没在乎她的小动作,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再过上半刻钟,咱们出去走一趟。”

“去哪儿?”

曲夜伸出两个手指头,自然是二房了。

“好。”曲韵忙点点头,这件事二房绝对有问题,还是去探一探的好。

坐在一边吃茶的曲轩见状露出个微笑,“你们两个去是去,但是不许被发现。”

“大哥你说的这什么话,就我和韵儿的功夫,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发现我们。”曲夜漫不经心的回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对曲轩的不信任颇不服气。

“大哥、二哥,我先回院子换身衣服,”曲韵低头瞧了瞧她身上这件粉蓝色的衫裙,这要是穿出去没几个发现不了的,她还是回去换一件暗色的好。

闻言曲夜也忙站起来,“我那儿有,你跟我去。”说着便拉着曲韵的手出了饭厅的门,身后赵伯担心的看向曲轩,“大少爷,二少爷和姑娘这一去会不会有危险?”

曲轩请他坐下,浅笑道:“赵伯放心,韵儿的功夫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曲夜我是放心的,有他在,韵儿不会有危险,况且二房那边也的确该去探一探,探回结果来,咱们才好做打算。”

赵伯坐着叹了一口气,“是啊,酒坊不能丢啊,老爷在天上看着呢。”

半刻钟后,天彻底的黑了下来,只有一轮朦朦胧胧的月亮挂在树梢头,映的月色也是朦朦胧胧的,整个世界都不清晰起来,突然,从曲家的后院里翻身出来两条人影,都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黑色面罩,悄无声息的在房檐上快速行走着。

几个跳跃便停在其中一家宅院的屋顶上,前面那个指了指下面,便轻轻的跳了下去,后面的人影接着跟了上去。

此时八字胡正和他的大儿子在房里说话,“族长和你说请的是谁做品酒?”

曲大站在他爹身边,回道:“是吴家酒坊的当家。”

“是他?”八字胡略一沉吟,吴家酒坊在锦城是除了他们曲家酒坊之外的第二大酒坊,那吴家当家对酿酒也颇有些能耐,只是……“那吴家当家的可是那家的旧时,你有没有问族长为何请了他来?”他话里说的那家自然指的是曲韵一家。

“我问过了,族长说那吴当家的也是个懂酒的人,请他来族里人更容易信服,而且,”曲大说着放低了声音,“而且族长已经跟他说好了,会偏向咱们家。”

“真的?”吴家难道也和大房闹翻了不成?否则怎么会罔顾两家的情分偏向自己?不过算了,这些他都管不着,也不想管,这要吴家能帮他,管他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爹,这是族长亲口给我的保证,并且叮嘱咱们最好是多给他送些好处,那人极为圆滑精明,少了怕是不肯。”

八字胡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只要能得到酒坊,无论送出去多少都不算什么,等酒坊营了业,这些都能再赚回来。

“去跟你娘说,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准备好,咱们明日就去吴家酒坊走一趟。”

“好嘞,”曲大应着便往外走,可是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爹,咱们这次咱家比赛的酒是用您旧时酿的秋露白,还是用吴家的酒?”

这个……八字胡为难的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圈,他能酿出什么样的酒来自己清楚,只能算是好酒,却称不上极品,如果是对付一般人还行,但是曲韵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能力如何,参赛用的酒如果只是她自己酿的还好,如果是她爹酿制的,那自己肯定比不过,可是自己确实又不想用吴家的酒,这可怎么是好?

瞧出他爹的为难,曲大笑道:“爹,这有什?***训模让魅赵勖撬土撕窭瘢忍忠黄课饧业木瞥33绻鹊鸬暮玫幕埃倬龆ㄓ盟业牟怀佟!包br />

八字胡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窗外曲夜轻轻的冷哼了一声,身为曲家人竟然要用吴家的酒来参加比赛,真是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就冲这一点,这酒坊要是落到他手里,那还能有个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曲夜冲曲韵点了点头,两个人影便迅速的略上了屋顶,正要离开时,听到院子里又传出一声叫骂来,“香云,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去洗衣服?你以为你还是在那家里做着金贵的一等丫头呢,咱们家可是养不起那些闲人,你赶紧给我干活去!”

曲韵半趴在屋顶朝下看了看,只见马氏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正凶神恶煞的吆喝着端着大木盆的香云,香云低了头只顾着往前走,她身后的曲二伸手拉了拉马氏的袖子,“娘,香云刚流了孩子,身子还虚着,你咋能让她干这些活呢?”

马氏闻言顿时叫骂到他鼻子上,“你还有脸替她求情,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流,我和你爹不就能抱上孙子了吗?”说着伸手揪了他的耳朵,“你说说你,你的孩子都没了,还嚷嚷着要娶她做什么,别眼光那么短浅,改天娘给你找个好的。”

随着叫骂声渐渐的远了,曲韵心里一颤,原来香云那日竟是真的怀了身孕的,不过不是她大哥的,而是曲二的,如今还流了产,被马氏责骂欺凌,想想心里竟替她难过起来,当时在自己家里那个趾高气扬的香云不见了。

“走啊。”曲夜走到半路发现自家妹子没跟上来,怕她出危险,忙有找回来。

曲韵点点头,两人凭着各自的轻功很快就回到了自家房顶,曲夜一下子坐在自己院子的屋顶上,骂骂咧咧道:“二房还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样的事情也能干出来,明日我非得去吴家把他们给揪出来。”

“没想到吴家当家的当初跟咱爹那么好,现在却对咱们家落井下石,爹要是在地话一定恨死自己识人不清了,”曲韵叹了口气,“不过二哥,你也别急,这事儿咱们明天先跟大哥商议商议再说。”说罢就向后仰躺在屋顶上抬头看月亮,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曲夜本想回去睡觉,可是又不放心她自己在这里,便只得气鼓鼓的坐在那里骂骂咧咧的把八字胡一家上上下下都给骂了一遍。

就在两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一个同样地黑影静静的站在不远处颇带着些玩味的看着他们,尤其是曲韵,那双眼睛闪闪的亮着,甚至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清亮。

第十三章 桃花谷 在屋顶一直稍微歇了歇,曲韵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时已近深夜,其他的小丫头凑睡去了,只有青桃、青梅和青果守在屋子里点亮着一盏灯等着她回来。

“姑娘,”青果眼尖先从窗子里瞅见她的身影,忙掀了帘子迎了出去,“您怎么才回来?奴婢们可吓坏了。”

“有什么可害怕的?”曲韵笑着进了屋,青桃已经把热茶端了上来,“姑娘喝杯茶暖暖身子,外面的天可冷。”

是挺冷的,曲韵搓了搓冻红了的手,捧住了那杯热茶,看着依旧围着自己的三个丫头嗔怒道:“我告诉过你们多少遍了,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你们不必等我,只留一个人等着门就是了,做什么三个人都守在这里?”

青梅刚刚出去兑了温水来准备给她洗脸,听见这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虽是这么说,可是您不会来,奴婢三个哪个能睡得着,还不如一起说着话等着您,时间过的还快一些。”

曲韵红了红眼眶,放下杯子站起身,把她们一个个的往外推,“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你们都快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奴婢们还要伺候姑娘洗漱呢。”三个丫头都摇头不肯走。

“我自己来就行了,明儿个你们又要早起,就不用在这里熬着了,只再给我倒一杯茶就成了。”曲韵笑着把茶杯递给青桃,这会子她心里还惦记着那本《酿酒百科》,也是睡不着,也不必让她们在这里陪着了。

青梅和青果两个只好点了点头,等青桃倒了茶,三个人一同走了出去,曲韵这边一直都是不用人守夜的。

看着她们三个走了,曲韵关了房门,转身去床上找自己藏起来的那本《酿酒百科》,可是找了半日也没个踪影,突然,曲韵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对了,她怎么给忘了,今天下午睡醒了之后她就直接出了房门,压根就没看见那本书啊,难道那书真的是在自己做梦在那个山谷的时候就缩到自己的手掌里去了吗?

想到这里,曲韵又摊开手掌去看那个书形的黑点,心里想着那片山谷,突然眼前一黑,还没等她来不及闭上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梦中的那个山谷了,曲韵顿时惊讶极了,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梦啊,可是现在自己没做梦,怎么也进来了呢?

难道是这本书的缘故,这本书里存在着这样的一个空间不成?曲韵想怀疑自己是在瞎说,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相信罢了。

曲韵沿着小溪往前走,看到溪水边的放着一个酒坛子,还有另一篮子的花瓣,那花瓣依旧鲜艳欲滴,就像下午自己刚摘下来时一样,曲韵心里一动,难道这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吗?那她如果把酿好的酒存在这个空间里,那岂不是永远都酿不好了?

想着曲韵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个实验,因此便想着要出去,眨眼间就又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房门,她轻手轻脚的到隔壁的小酒窖去搬了一坛子红高粱酿成的黍酒,这是她特意让曲夜去酒坊里抱来的,抱着它回到房间里,曲韵低头看了看手心,进入到空间里面,惊喜的发现那坛酒果然也跟着进来了,随即就动手用它开始酿制桃花酒,然后抱着盛酒的坛子在山谷里转了一圈,难道要她自己再挖个酒窖吗?正这么想着,竟发现桃花林的边缘上有一个小酒窖,曲韵大喜,便把酒坛子放到了那个酒窖里。

看着那坛酒,曲韵在脑子里把酿制的过程又回忆了一遍,新鲜的花瓣、还有清澈甘甜的溪水,还有上好的黍酒,而自己在酿制的时候也是严格按照书上写的做的,那么这坛酒等到酿制出来后一定会比自己原先酿的那些要好,如果能拿这个参赛,她赢的把握就又多了几分可惜啊,自己等不了这么久了,曲韵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的摸索着那酒坛子,“如果你现在就能发酵成熟多好。”

说罢曲韵站起身来,告诉自己人不能太贪心,她平白得了这么一个空间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怎么还能要求那么多呢,要知足才能常乐。

出了酒窖,瞧着这满目的桃花,曲韵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能一个人拥有这么美的一个山谷,想着便忍不住的笑了,等她忙完这一段,她要把竹楼前那一大片地上的杂花杂草都拔掉,然后种上一片果树,各样适合酿酒的都种上,就算不能在这里酿酒,她也可以拿到外面去,还有小溪对面那一大片的地方,也种上稻谷,把这里弄成一个小农庄,想着曲韵像一个农场主一样把整个空间都走了一遍,把所有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这才舍得离开。

从空间里出来,曲韵看了看桌上的沙漏,还是之前她进去的那个时间,看来她真的猜对了,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洗刷****睡觉,吹熄灯,曲韵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嘴角微微上弯,想着那片桃花林,又想到《酿酒百科》第一页上的那首诗: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马尘车驰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车马,他的富贵我的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刚开始她还看不明白这首诗,现在却是懂了,那么那片山谷就叫做桃花谷好了,想着想着便慢慢的睡着了,****无梦。

这时就在沁梅院的房顶上,正坐着那个之前躲在暗处的那个黑衣人,月光下他的长发随风飘散,蒙着面巾的脸看不出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是亮晶晶的,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井,让人过目不忘,远远的看去,那人,那眼睛,那飘散的长发,朦胧的不真实起来,渐渐的迷失在月色里。

第十四章 尝桃花酒 比酒那日清晨,曲韵习惯的早起,懒懒的起床推开房门惊喜的发现外面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又给这深秋添了一份萧瑟。

“姑娘醒了?”青梅和青桃一前一后的进来,青桃手里端了水盆,服侍曲韵洗了脸,青梅刚好从一旁衣橱里拿了衣服出来,“姑娘,今天下雨天冷,您也该穿厚一些的衣服了。”说着拿出一件蓝紫色的粉花滚边盘扣锦衫,袖口用浅紫缎锁边,深深浅浅的绣着折枝茶花,再是一条绛紫的堆花百褶柔缎裙。

曲韵看见笑了,“这才什么时候就穿的这么厚了,不穿这个。”

青梅却大着胆子不肯听她的,“这马上就要十一月了,也该是穿这个的时候了。”伸着手坚持不肯退缩。

曲韵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顺从的让她帮自己穿戴好,“等明儿先把你嫁出去,省得跟个管家婆似的。”

青梅顿时脸红了,不依的跺了跺脚,“姑娘快休说这话了,不然奴婢就去告诉大少爷姑娘想嫁了,让大少爷早早的给您挑个好人家。”

“好个没脸的小蹄子,我看是你想嫁了吧?”曲韵啐了她一口,让青桃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单螺髻,又从桌上花瓶里折了一支新鲜的淡粉茶花簪上,青果从外面进来瞧见,快步走进来说道:“姑娘怎么不戴前些日子二少爷送来的那几只绢花,我瞧着那个比这真花也差不离了。”

听她说起曲韵才想起来前几日曲夜是送了几枝绢花来,说是最新流行的新样式,便让青桃取了出来,一共六支,两支嫣红的海棠娟花,一支牡丹,一支芍药,另两支是粉嫩的桃花,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又轻盈又好看,来回把玩了一回,便拿出那两支海棠的和一支芍药的给她们三个一人一支,三个丫鬟忙往后退,青桃笑着推拒,“姑娘,这可是二爷特地给您买的,您留着自己戴吧,我们也用不上。”

其他两人都跟着点头。

曲韵一支一支的给她们各自簪在发间,“什么用不上,你们也跟我一般的年纪,哪有不爱花的,再说你们也都知道不大爱戴这些假花,只是这两支桃花还可爱,我留着,剩下的那支牡丹的青桃待会送过去给嬷嬷,她戴那个倒是正合适。”

听她这么说,三个丫鬟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齐声道了谢,打发她们下去,曲韵一个人去了小酒窖,今天是比酒的日子,她要去挑一坛桃花酒带上。

可是进了酒窖,看见那几坛桃花酒,她突然想起桃花谷里的那一坛酒了,很是好奇过了****那酒怎么样了,便走到门口关了门,看了一眼掌心,心念一动,就进了空间,来不及看别的,便直接走到那片桃花林里的酒窖里,迫不及待的揭了封盖顿时愣住了,一股桃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按理说这桃花酒最起码也要浸泡一个月才会有这种清香的,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便舀了一碗尝了尝,是最最纯正的桃花酒!曲韵大喜,但是也有疑惑,这里面的空间不是静止的吗?怎么外面只过了一碗,这里却像是过了几个月一样呢,可是外面掉落在地上的桃花却依旧新鲜,这个情况却是让人难解了。

来不及细想这些,曲韵便抱了那坛子酒出了桃花谷,她就要带这坛酒去参赛,反正这酒跟她之前酿制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就在她还在酒窖的时候,曲夜屋里的舞晴来了,正在外面和青桃说话,曲韵听见声音便走了出来,舞晴忙走到她跟前行礼,笑道:“姑娘,二爷让我来看看您收拾好了没有,他正在饭厅等着您吃过饭一起出去呢。”

曲韵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二爷说我这就去。”

舞晴应下,又行了礼走了。

等她走了,曲韵又回房整理了一下衣衫,点了青梅跟着,青梅便忙去拿了雨过天晴色油纸伞来,曲韵亲自抱了那坛酒,主仆两个出了沁梅院,去了饭厅。

饭厅里只有曲夜一个人,曲轩早已经出门去了,“二哥。”曲韵进来把酒坛子放在一旁桌上,坐下来吃饭。

曲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见她来了便让厨房又加了热的饭菜来,扫了一眼那酒坛,问道:“桃花酒?”

“嗯。”

“韵儿,你有把握吗?”曲夜还是有些担心,“那吴家酒坊当家的吴世杰可不是泛泛之辈,他家的百泉酒虽不能与咱家的西凤酒比肩,可是也逊色不了多少,主要原因就是他家酒坊的那口百年的水井,如果这次他拿出百泉酒来应赛……”

“二哥你放心,毕竟这次他是在暗地里帮二房,我料他们是不会明目张胆的拿百泉酒来应赛的,我有十足的把握,你不用担心。”如果说之前她自己也忧心,那是因为对自己酿的桃花酒不是十分满意,但是现在这坛酒她却是不怕的,就是比爹爹的西凤酒,自己也敢拿出来比上一比。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曲夜点点头,看着丫头们重新端上饭菜来,曲韵像个挑食的孩子似的只吃了那么一点,便忍不住想唠叨两句,但又怕影响她的心情,便转头去看那坛酒,“不如,二哥帮你尝一尝可好?”

曲韵想了想,点点头,这酒在桃花谷里是好的,出了那空间之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让他尝一尝的保险。

曲夜爱酒如命,天南海北的酒不知道随着他爹尝过多少,让他当评委都够格了,曲韵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他接了丫鬟拿上来的玉勺舀了来尝了一口,曲夜只喝了一口,便两眼发亮,“你这酒怎么跟我之前喝的那坛不太一样?”

“是好喝还是不好喝?”曲韵忙紧张的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追问。

“纤柔爽口、唇齿留香,还有桃子的清香,比我之前喝的那坛好过数十倍,韵儿,你早有这样的极品好酒都没舍得拿出来给我们喝啊。”十六岁的曲夜像个顽皮的少年一样撇着嘴,细细数落对自家妹子的不满。

曲韵当然不能说这是在桃花谷里酿的,只得厚着脸皮陪笑道:“这跟二哥之前喝的是同一批在桃花山上酿的,也不知怎么地这坛子口感就好上许多,怕是存得时间长,不然就是二哥喝的那坛是我刚开始学酿酒的时候酿制的,这手法熟练度不同、时间长短不同,都是会影响酒的口味的,二哥那么聪明,这些自然不用我说就知道了。”

曲夜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了,不跟你计较,可是等比酒完成后,你得送我一坛这样的酒喝。”

“好,没问题。”就是十坛她也酿的出来,曲韵笑呵呵的又重新坐回去吃饭。

曲夜又重新帮他封了坛子,坐在一边吃茶,等她吃完饭两人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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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比酒(一) 曲家酒坊前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都撑着伞等着看热闹,曲家两房比酒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很快整个锦城的人都知道了,自然来看热闹的就不止是曲家人了。

曲夜兄妹因为天下雨,又离得近,所以是走着来的,此时瞧着时间还未到,便站在一棵大树下,并未上前。

酒坊前面搭了一个临时的高台,上面简单摆了几把桌椅,曲氏族长和八字胡还有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在那里坐着,另外还空着一个位子,曲韵想那八成就是留给吴世杰的,想着便抬头望来路瞧了瞧,她大哥还没有来。

又过了一刻钟,雨下的更大了些,为了给曲韵撑伞,青梅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曲韵见了忙催促她回去,可是还没看到比赛,她回去了青桃和青果问起,自己也不好说,而且看不到自家姑娘赢得酒坊,她是不会走的。

见她这么执着,曲韵除了感动就是无奈,只得把酒坛交给曲夜,伸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这时,大路上传来马车轱辘的‘咯吱’声,曲夜和曲韵忙看过去,却不是曲轩,而是吴世杰,按理说这个吴世杰跟自己的父亲交好,他们两个理应上去唤一声‘世伯’,可是他们这个世伯却一心帮着别人来害自己,他们忍不住要为爹爹抱屈了,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还把他当成至交好友的,结果现在,如果不是他们机灵,怕是这次就要吃他的大亏了。

“吴当家的。”八字胡一看见吴家的马车停在台下,忙亲自撑了伞去迎接,然后介绍给族里众人。

曲夜远远瞧见撇了撇嘴,像是骂了两句,雨下的太大,曲韵听不太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吴世杰刚落座喝了两口茶,族长就让人去敲了响锣,曲韵见了便从树后走出来,上了台子。

“原来是曲兄家的韵儿和夜儿,我是你们吴世伯,怎么,不认识了吗?”见他们两个上台来,吴世杰忙站起来打招呼,不管怎么说,这锦城的人都知道自己跟他们的爹交好,所以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吴世杰边说边想着八字胡给他送去的白花花的银子。

“是吴当家的呀,”曲夜并不叫世伯,而是唤了这么一句,“早就听说你会酿酒,在这锦城,也只不过在我爹之下而已,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止会酿酒,还会品酒啊,待会还请吴当家的一定要公平公正啊。”

听到那声‘吴当家的’,吴世杰就有些面上挂不住了,更何况曲夜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在自己父亲之下,他心里在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谁不知道他吴世杰这一辈子争的就是个第一,想虽是这么想,但是却并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于是装作不在乎的笑了笑:“贤侄此话差矣,我们酿酒之人为的并不是第一第二的虚名,为的是自己的兴趣,而且今日台下来了这么多的人,我自然会公平公正,不会因为咱们两家的交情就偏向着你们,所以,小韵儿,你可别怪世伯啊。”

瞧瞧这话,说的多像一个慈眉善目的世伯该说的话,曲韵忍不住为那一句‘小韵儿’恶寒了一把,“瞧您这话说的,好像韵儿有多不堪需要您偏向着似的,我虽说没有得到我爹的真传,可是自小也耳熏目染的听了些,见了些,倒是不怕二伯的,只是忍不住担心您会偏向我二伯多一些呀。”曲韵说着笑眯眯的看着八字胡。

八字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并未搭话,只是转而看向族长,“族长,既然时辰已到,几家要比酒的也都到了,我看咱们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族长抬头看了看天,见雨势小了些,便点点头,另有几个年轻人也各自抱着酒坛子上台来了,曲韵一一瞧过去,都是族里的后辈们,还有些是在曲家酒坊里做活的,也都不足为虑,怕都是怀着侥幸的心思来拼一拼的,曲韵暗自把这些人记下来,等酒坊重新开张的时候,这些妄图来争夺酒坊的人是不能再留下了。

抱着酒坛子的五六个人依次排开,每人都把自己抱着的那坛酒放在自己跟前,二房是曲大在,而曲韵也因为是个姑娘家,不好去跟这些个男子挤在一起,便换了曲夜上前,自己则带着青梅在一边瞧着。

开封之前,族长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这酒可都是参赛的人自己酿的?”

当然所有的人都会点头,曲夜瞥了他一眼,连点头都懒得给他一个,这什么族长,私底下帮着二房搞小动作,面上却装的这样公平公正,依他看,这曲氏族长的人选也该换换了。

族长点了点头,便亲自引着吴世杰从一边开始启封酒坛,一坛一坛的尝过来,曲夜站在最后,他的身边就是曲大,当吴世杰走到曲大身边时,曲大忙弯腰打开了酒坛,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连跟在吴世杰身后的族里各位老人也都忍不住称赞起来。

曲夜也是品酒高手,闻见酒香便细嗅了嗅,窖香浓郁,香纯如幽兰,闻着闻着便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这酒底子分明就是吴家的百泉酒,他爹的酒窖里存着几坛,他偷偷的尝过,这百泉酒是浓香型的酒,口感芳香、绵甜、甘爽、香味谐调,入口绵甜干净,纯正,若真是百泉酒,怕是跟自家妹子的桃花酒有的一拼,但是这酒是以百泉酒为底子,里面不知又放了什么,这么一来,比起纯正的百泉酒倒是逊色了不少,便也就不再那么担心了。

曲大舀了一碗给递给吴世杰,吴世杰尝了之后自然是赞不绝口,曲韵在心里冷哼一声,刚才曲夜丢给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这酒怕是跟吴家脱不了干系,喝自家的酒,无论味道如何,自然是要赞一句的,这个吴世杰演的可真像。

轮到曲夜这边,曲夜利落的起了封,顿时桃子的果香散发出来,连台下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是什么香?闻着像是桃子。”

“我闻着也像,但是八成是咱们的鼻子出了问题,这桃子哪能酿酒。”

“可是这香气……”

……

听见大家的议论,曲韵笑着走到台前,说道:“这酒叫做桃花酒,是采集了三月三的新鲜桃花酿制的,酒熟了自然就有一股桃子的香甜,还有桃花的清香。”

台下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桃花花瓣酿成的,怪道这么香,但是大家仍旧都抱着一股怀疑的态度,这酒能喝吗?

曲韵瞧出他们的疑惑,便又说道:“这酒自然是能喝的,台下各位怕是有的也是尝过的,夏家二夫人的花茶屋里卖的酒多半都是用花瓣泡制的,不过那个味道要浅一些,淡一些,我这个费的功夫比较多,窖藏的时间也长一些,自然香气浓郁一些,味道也有些不同。”

众人这才放心了,因为他们其中还真有不少人都喝过花茶屋的花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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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比酒(二) 吴世杰闻言端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花茶屋的各种花酒他也特地去尝过,的确是跟用粮食酿出来的不同,除了酒的香醇之外,还有花的清香,只是据说关于酿酒的秘方那言瑾儿可是嘴紧的很,这丫头又是怎么得到的呢,而且这个味道的确要比花茶屋的桃花酒味道还要好,这秘方……

“吴当家的,您尝着我们这酒怎么样啊?”曲夜冷笑着看他。

吴世杰又喝了一口,脸上是勉强的表情,“这酒不错,可是比你二伯家的酒,却是又差了一截。”

台下众人闻言都喧哗起来,刚刚曲大的酒启封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香的酒气,怎么反过来说这个酒比不得那一坛子好呢?

就在这时,曲轩的声音响起:“这酒好不好,怕是吴当家的您一个人说了不算呢。”说着闪身让出站在他身后的夏家老爷子夏文浩,夏文浩对酒的痴爱一点也不比自家爹爹少,这锦城无论大小的斗酒比赛他都是在被邀请的评委行列,今天这样重要的比赛却没见到他,众人心里一直都犯着嘀咕,现在看到他出现都鼓起掌来,夏老爷子的为人他们信得。

“呵呵,”夏文浩大笑着上了台,“原来今儿是斗酒比赛,我说我怎么在家里就闻到酒香了呢,曲族长,请别责怪我不请自来啊,实在是这酒太香了。”

“不会、不会,”曲族长也是个聪明人,以夏文浩在锦城的名望,自己拒绝不得,于是便做了个请得姿势,他知道夏文浩是冲着这几坛子酒来的。

夏文浩也不多说,挽了袖子,从头上一坛一坛的尝过来,最后在曲夜跟前站定,指着那坛桃花酒笑道:“这酒可比瑾儿酿的好喝多了,我看这些里面,就这坛酒最是极品。”

“夏老爷子,我倒是觉得还是这坛酒比较好。”吴世杰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曲大面前,脸上的笑容也去了两三分,这事情顺着他们的设想发展的好好的,怎么半路里又杀出了夏文浩来,真是倒霉,但是他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绝不容许他在这儿胡说八道。

“原来是吴当家的,失敬失敬。”夏文浩笑呵呵的冲他拱了拱手,“素问吴家的百泉酒乃是极品好酒,我也喝过几次,实在是称得上极品两个字,没成想今日能见到吴当家的,实在是幸会。”

这话说的吴世杰面上又挂了三分笑意,心里正洋洋自得的时候,夏文浩的语气一转,“不过,今天我怎么觉得这曲二老爷的酒底子正像是您那百泉酒呢?难不成这酒是你酿的?”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都在心里想着难道曲家二房竟然用吴家的酒参加比塞?这可是曲家列祖列宗的大不敬啊,于是都静下来等着听吴世杰和八字胡的回答。

八字胡此时脸色有些不自然,有种被人当面剥光了的感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夏老爷何出此言,我就是再不堪,也不会用别家的酒来参赛啊,更何况争的还是曲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酒坊。”

“嗯,”夏文浩点点头,“希望如此。”

“那这比赛的胜负……”族长看着两边各执一词不肯退让,无奈的看了这边又看那边,这两边他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曲韵闻言笑眯眯的走上前,“我有个法子,能最公正的判定出胜负来,族长和几位世伯要不要听一听呢?”

“哦?你且说来。”夏文浩早就听自家儿媳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曲韵来,此时喝了她酿的桃花酒,便对她充满了赞赏,知道吴世杰要阻拦,便抢先一步说出这话来。

曲韵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遂说道:“既然夏世伯和吴当家的各执一词,以我看不如从台下的众人里选出十个人上台来品酒,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法子,听打击的意见。”

“这法子好。”夏文浩笑着点点头,台下的众人听闻他们也有机会去台上尝尝那极品的好酒,都在台下高高的举着手起哄。

族长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八字胡,八字胡的脸色不是可以用简单的一句不好看来形容,简直可以算是差到了极点,但是如果现在他说不行,那么不说夏文浩铁定是不愿意的,就是族里的众人也会对这比赛的结果产生怀疑,更何况眼下有这么多人都在起哄,一旦他拒绝,怕是明儿个这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锦城,说他胜之不武,罢了,就这么办吧,八字胡叹了口气,冲族长点了点头,族长便随意从台下人群里选了十个人上来品酒。

结果自然是桃花酒略胜一筹,不说这酒,但说曲韵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瞅着,上太台来的这十个男人也少不了要卖这小姑娘一个面子的。

曲韵赢得了比赛,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成为曲家酒坊的当家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族里来找麻烦,曲轩和曲夜自然都是极为高兴的,他们总算保住了爹留下的这点心血。

“谢谢夏世伯,多亏您来了,不然我可就没法子了。”曲韵赢得了比赛后先去向夏文浩道谢。

夏文浩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不用这般客气,我跟你爹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他走的这般早,你们兄妹几个这样小小的年纪就遇到这种事,也真是不易,再者就凭着你跟瑾儿的交情,我哪能束手旁观啊,”说着大笑起来,“这下好了,你们兄妹可以安安心心的守着这酒坊了,以后你夏世伯嘴馋了可是要来讨酒喝的。”

“不用夏世伯来讨,等我酿了好酒,就送去给您尝尝。”曲韵高兴的回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之前她也听言瑾儿提起过她有这么个把她当亲闺女疼得公公,现在见了自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老人,甚至希望自己将来也能遇到这样好的公公。

“好,好。”夏文浩连应两声,“今天我来的时候,瑾儿那丫头让我给你捎个话,让你这两日得了空去花茶屋一趟,她有事要跟你商议。”

曲韵忙应着,亲自送了夏文浩上了马车才又转身回了台上,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八字胡也在跟吴世杰说着什么,吴世杰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走人了。

第十七章 讹诈钱财 送走夏文浩,曲韵笑眯眯的走向一脸无奈的曲氏族长,“族长,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只要我赢得了比赛,这酒坊就交由我来当家,现在你没有反悔吧?”曲韵耍了个小心眼,她要逼着族长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出这话来,免得以后再来个死不认账。

族长的脸色变了变,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他心里自然也是明镜似的,这酒坊还是大房的,那么自己要是因为这点事跟他们闹翻了,将来就别想再从他们家得到一点好处,反正这话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何苦给自己惹麻烦,转念间就挤出一张笑脸来:“这话自然是算数的,从此之后这酒坊还是你们大房的,由你曲韵来当家,族里绝不会再干涉。”

“当真?”曲韵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句。

“当真。”族长忙点头下保证。

曲韵笑着冲青梅点了点头,青梅便从怀里掏出纸笔来,曲韵接了放在族长面前,“族长,口说无凭,还请您立字为证,您不止要写上这酒坊由我来当家,族里一概不管,而且还要写上以后无论传下去多少代,这酒坊始终都是我们大房的,族里任何人不得借任何理由来觊觎曲家酒坊。”这黑字一旦落到白纸上,那就是铁铮铮的证据,曲韵就是要确保自己能够自由行使曲家酒坊当家人的权力。

对于曲韵的要求,族长连想也没想就点了头,这酒坊本来就是她家的,还有什么可想的,可是一边冷冷看着的八字胡却如急火烧心一样,这可不就是意味着自己再也没了机会?不行,就算得不到酒坊,他也要趁机捞点油水,也算没白想一回。

就在他想主意时,这边族长已经白纸黑字立好了凭证,交给了曲韵,曲韵看也没看就给了曲轩,她不太懂这个,还是让曲轩看看比较妥当,曲轩看了笑着点了点头,曲韵这才放下心来,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今日既然族里各家都派了代表来,有些事情我就干脆在这儿说了。”

曲韵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之前跟着上台来凑热闹比酒的几个人一眼,冷着脸说道:“过两日酒坊自会重新开业,少不了还要指望着各位叔伯帮衬着,之前在酒坊里做活的人有想要继续留下来帮我的,三日后的卯时到酒坊来报到,有来晚的我就不收了,到时大家不要抱怨,再者今日到台上来参赛的几个人我曲家酒坊用不再用。”曲韵说完便想下台。

“慢着!”八字胡一个箭步抢在了曲韵之前堵在了下台的地方,曲夜一看忙上前把曲韵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怎么,二伯还有事?”

“没……”八字胡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可是想到再退就会当众掉下高台,便强忍着恐惧挺直了腰板说道:“这酒坊是你们的了我没话可说,可是那运河权已经上交官府了,我们以后再也没了收益,族里的人可怎么过活?”

曲韵闻言冷笑道:“二伯这话问的好,我也正想问问二伯,何时我们家担起供养全族人的责任了?不过是因为我爹心善,见不得大家受穷,所以才白送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们,你们不说感激,难道还要赖上我们家给你们养老了不成?”

她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台上的人都心虚,被戳中了心事脸上都不好看起来,可是就因为知道自己心虚,便没有人好意思站起来反驳什么。

但是八字胡却是无理也能辩三分的人,脸皮厚到让人恶寒,“之前每年的那些银子也不是我们强要来的,那是你爹自愿给的,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还是一个曲家的人,你得了酒坊以后自是饿不着,我们却不同,没了那些银子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过啊?”

台上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瞧出了八字胡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讹几个钱,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阻止,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要啊,就在曲韵失望的以为全族人都是那样贪婪的小人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竟是八字胡的亲弟弟,那是个耿直的老实人。

“我看大哥你就别欺负这三孩子了,你家里也不穷,这三个孩子也不容易,你讹了他们的银子,他们往后可怎么过活呀。”

“什么叫讹了他们的银子?有你这样说自己亲哥哥的吗?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八字胡对自家亲弟弟的胳膊肘往外拐十分的不满,忙喝止道。

“祥叔,”曲轩从后面绕到祥叔跟前,祥叔单名一个祥字,族里的晚辈都敬重他的耿直,都敬称一句‘祥叔’,“谢谢你能站出来为我们兄妹说话。”

“唉,”祥叔叹了口气,握着曲轩的手说道:“孩子,你们兄妹三个不容易啊,祥叔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你们往死里逼。”

曲家兄妹闻言都红了眼眶,虽说大家不过是要一些银子,就是把银子都给他们,自己家还有酒坊可以撑着,不至于过不下去,但是祥叔的话还是让他们感到了温暖,听到这话就还觉得自己跟以前一样是个孩子,而不是要坚强的撑起曲家大房的人。

“你说啥?”八字胡往前迈了一步,恶狠狠的等着祥叔,“哼!整个族里就你心善不成?我们都是那专门讹诈人银子来的,二弟,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跟他们大房套近乎?谁不知道你两个儿子都在这酒坊里干活?”

祥叔气的重重咳嗽了两声,他的两个儿子忙上前来扶住他,帮他拍了拍背,他的大儿子曲远上前一步先给族长行了礼,随即看向八字胡,冷声道:“大伯,你是什么样的人族里人都清楚,我爹不过是说两句公道话,他这一辈子最见不得那些不公道的事,就算我们兄弟两个不在酒坊里做活他也是会这么说的,更何况我们是受了大房伯父的恩才得以赚几个钱糊口,不是我们家,就是族里有多少人是受了这恩惠的?难道你们竟都忘了不成?”

他这么一说,族里便真有人觉得自各这样做不怎么地道,都纷纷的站了出来,你一眼他一语的自责起来,顺道把八字胡也骂了两句。

八字胡也毫不示弱,带着他那两个儿子还有族里支持他的人跟那些人顶撞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闹腾起来,台下来看热闹的人都窃笑不已。

“好了!”曲轩大喝一声,“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就不怕人笑话,丢了咱们曲家的脸面吗?”

第十八章 散尽家财 曲韵这一声吆喝倒是提醒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族长,他重重的把拐杖往地上一敲,“好了!不要再吵了。”

虽然这一声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至少祥叔那边的几个人声音放小了,族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从不知道自己在族里竟是这么没有威信的。

“你们别吵了,银子我们给。”曲轩悠悠的开了口。

“大哥!”不止八字胡他们惊住了,就连曲夜和曲韵也都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

曲轩冲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两个先不要说话,转头看着八字胡:“二伯觉得每户应该给多少银子?我爹生前虽然攒了一些钱,但是这阵子也着实又花了不少,多了怕是出不起。”

八字胡随即笑了,“这才对嘛,以后这酒坊还是你们家的,想要多少银子是挣不来的?”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台上的几人一眼,伸出五个手指,“一家五百两。”

“你这是抢劫啊!你当那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曲夜实在没忍住,推开拉着他的曲韵站了出来,晃了晃自己的拳头,“想要银子,先问问我的拳头!”

“曲夜!”曲轩冲他摇了摇头,“别这样,如果爹还在,看到咱们因为银子闹成这样,会难过的。”

见他搬出自家老爹来,曲夜不甘心的后退了一步,的确,他爹是这样心软的性子,又一向顾着族里,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怕真的会跟大哥一样这么做的。

曲轩走到八字胡和族长跟前,“族里一共有一百多户,每家五百两要六七万两银子,我们家确实没有这么多,最多也就只剩下两、三万两了,每家只能分到一二百两,如果你们愿意,咱们现在就写了证明,我立刻让曲夜回家把银子取来,如果你们不要,那我也没有法子,你们就在这儿吵吧。”说完便转身要走。

八字胡急了忙一把拉住,“二百两就二百两。”

曲轩转身,“好,先写证明,而且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此之后我们家跟二伯家断绝关系,再无往来。”

“啥?”八字胡顿时傻了眼,要跟他断亲,这……

“如果你不同意,那你一分银子也捞不着。”曲轩看着他果断的说道,这三万两银子不能白白的打了水漂,总得有点什么用处。

“这……”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曲轩说着转身唤曲夜回家去拿银票,并且叮嘱他一定要把银票兑换成银子,好现场分了。

曲夜满心不甘愿的去了,族长带着几个人把一直站在台下看热闹的人都给哄走了,台上台下也只留了曲氏族里的人,曲韵见自己拦不住了,便笑着走到曲远跟前,“曲远哥,麻烦你回村子一趟吧,把各家各户都通知到,我瞧着今儿这人可不怎么全。”

曲远认真的瞧了她一眼,“哎”了一声去了。

待曲夜兑了银子回来,各家的人也都到齐了,一一排了队各自领了银子走了,祥叔跟他的两个儿子一直都没有跟着大家去排队,而是一个劲的蹲在一旁抽着旱烟。

“祥叔,”待所有人都领了银子在纸上摁了手印走了,曲韵便拿着最后的二百两银子递到祥叔跟前,“这是你们家的。”

“这个我们不能要,韵妹子,你拿回去吧,怕是你们家也没什么钱了,你拿回去用。”曲远绝然的伸手把银子给推了回去。

“不用,祥叔,家里还有些银子,够我们兄妹三个花一整子的,你们不用担心。”

“哪能不担心啊,你们家大业大的,留那么一点银子够什么用的,听祥叔的,这银子你们拿回去。”祥叔说着站起身来走了,曲韵忙拦着,硬把银子塞给了他的二儿子曲志,扭头就跑了,远远的冲他们笑着喊道:“祥叔,村子里家家都有,哪里能少了你们这一家的,你就快拿回去吧。”

见她坚持如此,祥叔也没了法子,抽着旱烟叹着气领着两个儿子走了。

此时八字胡还在那里盘算自己要不要同意跟他们家断亲,总是觉得断了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理由来捞银子了,可是眼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人领走,他顿时就不淡定了,慌忙走到曲轩跟前抢过那最后二百两,“我写,断亲就断亲,我还怕以后你们会来沾我们家的光哩。”

“那您就真是杞人忧天了。”曲轩笑了笑,拿了纸笔给他,看着他写好,摁了手印,才让他把银子拿走。

忙完这些,再回头看时,雨已经停了,来时的路湿漉漉的,沾湿了兄妹三个的衣摆,曲轩抱歉的冲弟妹笑了笑:“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在责怪我?”

曲夜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就这么把自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都分了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可是曲韵却扬起笑脸来看着自家大哥,“我们没有责怪你,大哥,我知道要是爹在他也是会这么做的,没关系的,咱们还有酒坊,银子会慢慢再赚回来的。”

看着自家小妹那么懂事,曲轩含笑点了点头,他也会努力的,不能指望着小妹来养活他们这两个大男人啊。

回到曲家,曲韵先回了沁梅院梳洗打扮,心里还庆幸着还好今儿早起听了青梅的穿了厚衣服,不然她一定会着凉的,这深秋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凉,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这样也好,酒坊里酿酒,一般都是在冬季,因为冬季酿酒时各种原料不宜腐败,三天之后酒坊开业,就会有得忙了。

青桃和青果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的,当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也着实唏嘘了一番,高兴她们家姑娘终于可以光明长大的进酒坊,但是也觉得大少爷是不该因为二房那么几句话就把家财散尽的。

“姑娘,家里没了银子,以后可怎么办啊?”青桃忧心道,这曲家这么大,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号人,光每个月的月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曲韵一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事,眼下也只好再打发一批人了,这事她还得跟两个哥哥商量商量,毕竟这样的事不能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因此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青桃见她如此,便识趣的不再问了,只说了句:“奴婢的月钱往后就不必给了,反正奴婢也花不着。”

青梅和青果也忙跟着点头,曲韵闻言笑了笑,“家里还不至于如此,你们那几两银子还是不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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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发愁银子 第二日早起,雨还一直下着没有停,沁梅院的梧桐树叶子被雨打落了不少,都零零散散的落在院子里,曲韵也不让丫鬟们去扫,就那么任由院子里到处都是落叶。

曲轩来的时候曲韵正坐在门口的躺椅上喝茶,想着下午去花茶屋一趟,也不知道言瑾儿找她是有什么事。

“大少爷来了。”青梅远远的瞧见便唤了一声好提醒曲韵。

“大哥,”曲韵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你这会子怎么过来了?没去看书啊?”

曲轩摇了摇头,“原先是爹在地时候不高兴我去参加乡试,只想着我能接管酒坊,如今爹不在了,酒坊里也有你,可是这乡试三年一次,去年错过了,再就等明年了,看书也不急在这一时,何况就是今年有试我也是不能参加的。”

曲韵点了点头,要为爹爹守孝一年,正好明年便可以参加乡试了,所以为了大哥,她也得努力的赚银子啊,不然到时候连打点的银子都没有,想着便亲自给曲轩倒了一杯茶,“大哥,我正好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说来听听。”曲轩端了茶喝了一口,看着自家妹子,她这么多年不在家,刚回来没多久爹就没了,就在自己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小丫头时,她已经十六岁了,这般懂事了。

曲韵自然并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大哥,昨儿回来后我就把府里仅剩的一点银子都拿出来数了数,不过几十两,我想着即使咱们有酒坊,可是酿酒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很快的把银子赚回来却是不太现实,不如把府里的下人打发出去一些,我瞧着虽然上次打发了一批,可是现在瞧着仍旧是有些多余的。”

的确是这样,他那房里光丫头就有六七个,哪里用的了那许多,便点了点头,“我跟你二哥那屋里的丫头都多了些,我们又不是姑娘家,哪里需要那些人伺候,还是都打发了去,只余下几个贴身的小厮就好。”

“那怎么行,平日里缝缝补补的活谁来帮你做,你又不肯给我娶个嫂子回来,”曲韵说着白了他一眼,大哥都已经十八了,还不着急呢,这锦城的好姑娘怕是都要被挑光了,“我看三绣和弄墨还是留下,倒是粗使的丫头可以减两个,我这边和二哥那边也都减两个,家里的小厮也打发几个。”

曲轩点头,旋即又皱了眉头,“可是这么下来根本就节省不了多少银子,最重要的银子还没有着落呢。”

“什么银子?”

“自然是酿酒要用的粮食了,这可是一大笔银子,”曲轩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大哥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现在想起来我把银子都分了确实是鲁莽了一些,不如我去借一些回来你先使着。”

对啊,没有粮食怎么酿酒呢?她竟把这个给忘了,简直是太大意了,粮食应该早买上预备着的,按现在一斗米三十文钱来算,一石米就是三百文,这么算下来只粮食这一项最少也要几十两,更何况还要制作酒曲,还有工人的月钱,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要百十两的银子,而酿出来的酒一般都还需要储存个几年才能往外出售,银子并不能及时回收,想着曲韵的头都要大了,怪不得他爹这么些年也没赚了多少银子呢。

“对了,大哥,我记得二哥说过,酒坊的大酒窖里还是有不少上了年份的存酒的,我看咱们不如卖上一些。”

这也是个主意,“那就等酒坊开了你去瞧瞧,倒是如果实在没法子我再去借银子。”

只好这样了,曲韵点点头,想着又问道:“大哥,你可知道咱们家有没有田地?”有了田就可以自己雇然种植庄稼,这样不止种出来的庄稼质量好,还可以省不少银子。

曲轩摇了摇头,“你是知道爹的,他一门心思的只知道钻研新酒,哪里会想到这些,等下个月,你可以先酿冬浸酒,到了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往外卖了。”

冬浸酒成熟快,色泽淡青,但酒气浓郁,芳香可口,是同类黄酒中的上品,多用于过年时招待宾客,到了年底,那酒销量就特别好,但是因为每家酒坊都会酿这种酒,因此也不贵,一坛子十升酒也只能卖两百个钱,除去原料人工费之类的每坛子也就只能赚到五六十个钱,不是她瞧不起这些小钱,而是酒坊刚开张,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还很多,这些钱怕是远远不够的。

曲韵皱了皱眉,但是别无他法,能赚一些是一些吧。

眼看着就到了中午,曲韵便索性留他在自己院子里吃饭,并让青果去跟曲夜说一声,等他来了,便让厨房里把三个人的饭菜都端到她这院子里来,兄妹三个又商量了一番才罢。

送走两个哥哥,曲韵照旧坐在廊檐子底下想赚银子的事,想起冬至酒来,便随口问了坐在她旁边做针线的青桃一句:“今儿个是几了?我可都过混了。”

青桃笑着咬断了手上的线头,“明儿个就进十一月了,姑娘要不要再做两套冬衣?”

“原来马上就要十一月了,怪道我觉得冷了,”说起冬衣,曲韵叹了口气,“按理说你们也该添几件冬衣了,可是眼下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可以去置办这些的。”

“不用使银子,姑娘要是想要,奴婢可以给您做两套,虽然手艺比不上外面的,但也可以穿得。”青桃笑着伸手指了指库房的位置,“奴婢记得姑娘刚回来的时候清点过库房,那里面有不少上好的缎子,不止够您的,两个少爷都各添置两身还使不了呢。”

听她这么一说,曲韵才想起来库房里的确是还有不少的缎子,便喊了青梅来,“去拿了钥匙开了库房门,把里面的缎子都搬来我瞧瞧。”

青梅应着去了外院喊了几个小厮,一起去库房把布料都搬了过来,曲韵瞧着有上好的绸缎,也有棉帛,便仔细给两个哥哥各挑了两匹,让青果分别给三绣和璎珞,又各赏了她们一匹,她自己也挑了一匹雪缎、一匹浅紫的,然后又让三个丫鬟来挑,青桃她们自是不敢挑上好的绸缎,都只各自挑了一匹棉料的,曲韵也没勉强,知道那样的绸缎她们即使拿了也是无法平常穿的,待她们三个挑完了,便把剩下的那些棉帛都分发给了府里的下人,说明今年不发冬衣,让各自做去,自然赵伯和赵嬷嬷那里都是上好的绸缎,一点也没含糊。

第二十章 卖酒换钱 当天下午,曲韵去了一趟花茶屋,正巧言瑾儿在那里,曲韵知道当初夏文浩肯帮她肯定有她的功劳在,便先道了谢,说了会子闲话。

才知道原来言瑾儿找她是想从她那里进各种果酒和花酒,曲韵忙道了谢,这样她就不用愁酒的销路了,言瑾儿也是个实诚人,告诉她这事不止是为了帮她,也因为确实她酿的酒要比花茶屋的酒好喝很多,因此两人一拍即合,花茶屋的生意好的很,不止锦城有两家店,京城那边也有,虽然说定自家的果酒和花酒只能供给她家,但是也不会剩下存货的,这一下子让曲韵的心情变好起来。

回到曲家,曲韵突然想起桃花谷来,自己可是有几天没去了,便告诉青梅几个自己累了要休息,回房间关了门,进了桃花谷。

看着落英缤纷的桃花林,曲韵想起那日的桃花酒来,当时她急着走,也没顾得上仔细的研究那酒怎么一下子就成熟了,想到这里,曲韵决定再试一次,便又酿制了一坛子桃花酒,细细回想当日酿那一坛酒的时候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可是费尽心思也没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只不过是祈祷了两句,便试着又说了一句:“希望这酒立刻就能成熟。”

然后小心翼翼的启封酒坛,令她吃惊的事果然发生了,这桃花酒已经飘散出浓浓的酒香了,曲韵忙拿竹勺舀了一勺尝了尝,就是这个味!曲韵顿时欣喜非常,难道她能控制这酒的酿制速度不成?可是在外面的时候她也抱着以前酿的桃花酒祈祷过,那酒并没有什么改变啊,看来也只是在这空间里了。

本来意外得到桃花谷她就够惊喜的了,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异能,曲韵简直是欣喜若狂,当下就又酿制了十多坛子桃花酒,准备给言瑾儿送去,也好换了银子花。

第二天是酒坊重新开业的日子,曲韵心里惦记着事,所以也不等叫,一大早就起来了,青桃伺候着她洗漱过后,又帮着她梳了个好看的发髻。

青梅和青果跟着她出了沁梅院,走到饭厅时竟看见曲夜懒洋洋的窝在柳木圈椅上打盹,曲韵诧异的走上前问道:“二哥,你怎么一大早的在这儿睡觉啊,要是困就回自己院子里歇着。”

曲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惺忪着双眼看她,“一大早大哥就去把我拖起来让跟着你去酒坊,我要是再回去睡他不得收拾我,我还是不睡了,等吃过饭跟你去酒坊看看。”

曲韵本想说不用,可是又怕那些人见自己一个姑娘家的没了畏惧,便点了点头,让青梅去打水让曲夜洗脸。

待兄妹两人用过早饭,就往酒坊去,曲夜也没有精神骑马,便跟曲韵一起挤在马车里偷着打盹。

等马车在酒坊前停下,离说定的卯时还差一刻钟的时间,祥叔家的曲远和曲志都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她来了忙迎了上去,曲韵便让青果拿钥匙开了门,让她搬了椅子坐在门口,放一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张纸,当工人满络绎进来的时候,就在青果那里记下名字,一到卯时整就把桌子给扯了,来晚的人一个也不要,其中有一个年纪大些的,是一直跟着曲家老爷子的文叔,以往酒坊里的事主人家不在的时候都是他说了算,曲韵也听大哥提起过,这个人虽然有好手艺,但是为人傲慢无礼,她早就想着把这人辞了,他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文叔,现在已经过了卯时,我早就说过只要过了卯时才来的,酒坊一概不收,还请你回去吧。”曲韵站在门口,把他堵在门外。

“啥?”文叔故意掏了掏耳朵,“让我回去?丫头,我想你不知道你文叔我是谁吧?当时你爹在的时候可是把酒坊交给我管的,现在你让我回去?”

曲韵冷冷的瞧着他,“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爹也许是更看重你的手艺,但是我看重的却是人品,一个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的人,我是不会允许他进酒坊的。”当初在桃花山上学武时,师父他老人家就告诉过她,做人首先就是要守时,因为守时说明你把这事放在心上,才会有正视这件事的可能,所以不守时的人是绝对不能在她的酒坊里浑水摸鱼的。

“守时?姑娘说的是几时?并没有人告诉我啊,所以今儿个不算。”文叔说着就要往里闯,却被曲夜一手扯着衣领丢了出去,“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耳朵聋了,谁跟你说今天不算的?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太猖狂了,这酒坊是我妹子说了算,你再跟硬往里闯试试!”

文叔缩了缩脖子,双手互插在衣袖里,往酒坊门口一蹲,嚷嚷道:“酒坊里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就这样把人往死里逼,我说了你们说的什么时辰我不知道,又怎么能来得及时呢。”

“不知道就是理由了吗?”曲韵看看他又转头看看聚在酒坊里正往着看的工人们,“那日在酒坊前斗酒,就是为了争夺酒坊的使用权,我爹当初既然把酒坊交给你管着,那么必定是信任你对曲家酒坊的衷心,怎么,那日你没有来吗?连酒坊可能会易主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来瞧瞧吗?你让我以后怎么能放心的把酒坊再交给你?”说着便看了看青梅,青梅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曲韵从里面拿了十两的银子递给文叔,“这是念在你跟了我爹那么多年的份上赏你的,自己做点小生意也好。”

文叔看了看那十两银子,又看了看曲韵,当知道她是铁了心不会再留自己时,恨恨的骂了两句走了,同时跟着他走的还有几个同样来晚的人,另有几个跟他交好的也同他一起去了。

曲韵转身进了酒坊,走到工人们跟前,“各位,从今天起这酒坊由我接手,我会天天来亲自盯着,要是有偷懒耍滑的我就会毫不客气的给一顿板子,有偷酒的就直接送到官府,一概不会留情面,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想走的现在还可以走,如果确定留下来却不好好干活误了我的事,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这三十几个人里其中还真夹杂着不少想着来浑水摸鱼的,刚才见了文叔的遭遇早就知道这里不再跟以前一样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一听曲韵说的这样严厉,便又走了几个人。

曲韵数了数剩下的人数,正好三十个,想着她也不知道这三十个人能不能忙的过来,如果忙的狠了就再招人也来得及,便点了点头,喊了曲远,“曲远哥,”

曲远便忙走到她跟前来,也不再叫韵妹子,朗声喊了句“东家。”

曲韵笑了,也知道曲远这样喊是对的,便顾不上别扭,说道:“以后酒坊里的事就交给你来管着,若是有偷懒耍滑的都来跟我说。”

这是让他接替文叔的位子,曲远心里高兴,但更多的是责任,既然韵妹子信任他,那么就一定不能让她失望,不然连爹也不会饶过他的,曲远郑重的点了点头,算是给她一个承诺。

曲韵点了点头,转身踱步走到跟酒坊隔开了的曲房门口,这曲房在整个酒坊的东侧,房屋是土木结构的“人”字房,地面以土砖铺地,还用黄土和麦草浇水和泥,在土墙上上了一层泥坯,在“人”字屋的顶棚用芦苇编制的草席盖顶,还留了几扇大大的窗户,据她爹说是为了能让酒曲更好的呼吸,虽然她不太懂,但也知道这个曲房里出的酒曲都是上好的。

“我打算把酒坊和曲房分开,曲志哥,曲房就交给你,你带七八个人在曲房里专门制曲,这曲房可是酿酒里最关键的一步,不能有丝毫差池,若是酒曲出了问题,我可要找你了。”曲志听了也忙点头应下。

分工完毕,曲韵便让曲夜到酒窖里去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存酒,曲夜去看了回来,笑道:“还有不少呢,足有四五十坛子的好酒,韵儿,你是打算卖了这些买进粮食吗?”

曲韵无奈的点点头,这些酒都是爹在的时候酿的,若不是急需用银子,她那里舍得卖,想了想便说道:“二哥,你搬几坛子放到咱们家里的酒窖里去吧,剩下的我都要卖了。”

曲夜正想搬几坛回家尝尝,便应了,领着几个工人搬了大约十坛子酒运回家,又折回来帮着曲韵把剩下的酒都搬到板车上,到酒楼里卖了。

曲家的酒坛子都是十升一坛的,酒也是陈年好酒,一坛竟也卖到了四两银子,那四十坛的酒共卖了两家,得了一百六十两,这银子压根就没往回拿,曲夜就带着曲远跟曲志去粮店买了大批的粮食回来。

有了粮食,曲韵便让曲志带着那几个人开始制曲,既然是要等冬至的时候酿冬浸酒和冬酒,这两样都是黄酒,那么就要用麦曲。

曲韵看着他们把小麦压成每粒3到5片,使小麦表皮破裂,在麦片中加入一些水,拌匀,然后在曲匣内踩成块状,在曲房里排成丁字形,关闭门窗保温培养,曲韵记得书上也是这么写的,等到三五天后,麦曲的温度上升,曲块上就会有大量的霉菌繁殖,然后再降温,开窗通风,等曲的温度降下来后大约要二十天,那个时候麦曲就会坚韧成块,通风干燥后就能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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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过年福利 酒坊里开始忙碌起来,曲远和曲志都是一直跟着曲家老爷子的,如今虽然年轻些,但经验足够,便也把酒坊管理的很好。

看到酒坊一切运行正常,曲韵总算舒了口气,曲轩和曲夜也放了心,曲轩更是把西凤酒的秘方给了她,曲韵接过来瞧了,秘方上写的很全,而且每一个步骤都很精确,心知这秘方是传家的宝贝,而上年她爹酿制的西凤酒还没有出窖,所以要进贡也是在后年,她只要把那些西凤酒看管好,到时候交上去就行了,也还不用自己重新酿制,所以曲韵想了想便藏在了自己的空间里面,这样就不会弄丢,也没有人可以偷走了。

买粮食已经把之前卖酒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曲韵便按着之前的想法打起了桃花谷的注意,从酒坊拿了些粮食回家,在空间里酿成黍酒,然后再酿桃花酒,因为之前跟言瑾儿有言在先,便把酿出来的几十坛子桃花酒都卖到了她店里,每一坛酒卖到了五两银子,而且言瑾儿还叮嘱她要多送些。

只这几十坛子桃花酒曲韵就一二百两银子,除了家里的日常花销外全都投在了酒坊上,曲轩和曲夜见自家妹子的桃花酒竟然能卖到这么高地价格,便都不再急着要出去借钱了。

转眼已过月余,曲韵让青果帮着把之前酿制的石榴酒里的杂质又过滤了一遍,然后密封了放置在酒窖里,要到三个月后才能取出来饮用,其实她很想把这石榴酒抱到桃花谷里去,但是又怕青果几个瞧出什么来,只好耐心的等着了。

还好转眼冬至已到,酒坊里酿制的冬浸酒因为打着曲家的招牌而很快就卖了出去,虽然价格上便宜,但是好在数量多,又因为质量比别家好些,倒是也卖了不少的银子,虽然比不上以前富有,但也勉强够过年的了。

临过年前下了好大一场雪,洋洋洒洒的铺了满地,曲韵穿着厚厚的淡紫色小袄,外面套着缝了雪白兔毛的坎肩,下面一条同色盘锦彩绣棉裙,外面裹着严实的披风,连帽子也戴上,只剩下一双精灵的大眼睛和被冻的通红的脸蛋。

青梅也穿的厚厚的,正看着工人们从酒窖里往外搬酒,这是特意留下的冬浸酒,是发给工人们回家过年的,并包了厚厚的红包,起先曲夜还舍不得,那银子可不是他们一分分挣来的,可是曲韵却坚持要想工人们死心塌地的在酒坊里做工,好的工资待遇是必须的,曲轩自然是站在自家妹子这边,二比一的结果就是工人们个个领到一坛子酒和红包都喜笑颜开。

等所有人都领完东西,曲韵便站在酒坊门口看着曲远锁了酒坊的门,收了钥匙,才带着青梅深一步浅一步的踩着雪往家走,这样大的雪连马车都走不动路了。

她正边在心里埋怨边径自往前走,却突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青梅离她有几步远,但现在想过去已是来不及,着急的伸出手去,却没有扶到,可是就在曲韵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的时候,一个人猛地窜出来转眼间已是把曲韵扶住了,那人一身深蓝色锦缎长衫,银色腰带,黑色长靴……

就在曲韵还想继续看时,却听到那人不耐烦的嘟噜了一句:“做什么穿这么厚,真是要沉死人。”

曲韵抬头,正对上一双明亮似夜晚的繁星似的眼睛,又想清澈的井水望不到尽头,这人的容貌只能算中上,但是因为这双眼睛增加了不少光彩,曲韵边想边看,直到把这人给打量了一个遍,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更是没有听见。

古若尘见她一副花痴的样子,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弯了弯唇角:“姑娘想要做什么?”

曲韵脸一红,声音便有些扭捏起来,“那个,刚才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怕是就要摔倒了。”

“不必这么客气,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只是姑娘穿的这样厚重,以后走路还是小心些吧。”古若尘说着叹了口气,“我可不见得每一次都能帮到你啊。”

我才不会笨到每一次都摔跤,曲韵在心里嘟囔着,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弯腰行了谢礼,转头叫了青梅便抬脚往前走去。

古若尘站在雪地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不是功夫很厉害的嘛,飞檐走壁的潜在旁人家里偷听,怎么这会子连个路都走不好,而且穿的这样厚,是个怕冷的吗?

离了古若尘,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拐进自家门口前得巷子,青梅才往后探了探头,赞叹着跟曲韵说道:“姑娘,刚才那个公子的眼睛真是好看。”

曲韵点了点头,那双眼睛真是能让人过目不忘,不管多久以后再见到他,就凭着对那双眼睛的记忆,自己也能认出他来。

“奴婢可是瞧着刚才姑娘的脸都红了,莫非姑娘您……”青梅笑着打趣道。

“胡说八道什么,”曲韵好笑的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我不过是觉得他长的好多看两眼罢了,被人逮到自然是会不好意思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

青梅笑着不说话,只是心里想着自家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人家同龄的姑娘家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唯独自家姑娘却还是独身一人,大少爷只顾着读书也不给姑娘早早的盘算着,想着便记起一件事来,遂抬头问道:“姑娘,奴婢听说咱们家二少爷原是自小就订了亲的?”

说到这个,曲韵笑了,“可不,是隔壁岩城白家的姑娘,小时候我们常在一处玩的,这大了却有许久未见了。”说着说着她也皱了眉头,二哥今年都十七了,等为爹守过一年的孝都已经十八了,是不是该让大哥去岩城白家提提这事了,而且大哥也不小了,却天天读书丝毫不肯谈感情的事,两个哥哥都不急着成亲,可是她心里替他们急呀。

第二十二章 美味年糕 曲韵带着丫头青梅回到家里,已是过了午时,因为将近年关,所以家里仅剩不多的下人有一多半家在锦城的都回了家,只余下了少许的人正在赵伯的带领下打扫庭院,本来这过年应该从冬至那天算起,但是冬至过后几天正是忙着往外卖酒的时候,便耽搁了两三日,曲轩和曲夜祭灶她都没顾得上回家瞧热闹,只在晚上回来时得了二哥给留得一块灶糖,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五,她早早的给酒坊里的工人们放了假是因为今儿个是正经照田的日子,那些长工家里有田的都要回去照田的,而且晚上还要烧火盆,全家团圆。

这会子曲韵经过他们身边,看见赵伯便甜甜的唤了声。

赵伯含笑点了点头,慈爱的看着她说道:“姑娘回来了,酒窖里可都收拾好了,门窗可都要锁严了,这大过年的,可别让人摸进去。”

“您放心吧,我看着曲远哥锁的门,您不用担心。”曲韵笑着回道,又问了一句:“赵伯,嬷嬷呢?”

“老婆子在厨房里呢,后日就要过年了,她去准备过节的吃食去了,你也去瞧瞧,你嬷嬷手艺好,指不定在做什么好吃的,你先去尝尝。”赵伯看着她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话语里尽是宠溺。

“不知道嬷嬷做了几样的年糕,我要去瞧瞧。”曲韵笑着拐了外往厨房里去了。

赵嬷嬷正亲自动手蒸年糕,看见曲韵进来,知道是来要吃的,便从蒸笼里拿了一块蒸好的桂花年糕塞到她手里,曲韵接过来尝了一口,笑眯了眼睛,她最爱吃这桂花年糕,这是赵嬷嬷的拿手绝活,用糯米粉加白糖、猪油、玫瑰、桂花、薄荷、素蓉等配料做成的,又香又甜,她那两个哥哥也爱吃的很。

见她吃的高兴在,赵嬷嬷笑了,又拿了一块塞到青梅嘴里,笑道:“姑娘先在这儿坐坐,略等一会,这一锅马上就要熟了,等会嬷嬷给你拿热的,端了去跟你大哥、二哥一起吃。”

曲韵点点头,又拿了一块红枣的边吃边听厨娘们说笑,一抬头就看见曲夜踩着雪来了,老远就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青梅也瞧见了,忙走到门口帮着打起厨房的棉布帘子。

曲夜走进来一眼瞧见曲韵正坐在那里吃的满嘴都是,便取笑道:“刚刚我去沁梅院找你,你的丫鬟说你不在,我猜你就是到这里来了,嬷嬷很是偏心,有好吃的都是先给韵儿的。”

赵嬷嬷听他说嘴,笑着也拿了一块桂花年糕塞了他的嘴,“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跟你妹妹一块吃去,都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家妹子争这些个。”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见曲夜只顾着吃也不管身上这满身的雪,曲韵便让青梅拿了帕子给他拍了拍,拉着他围在灶火边说话。

“二哥,大哥呢?出门去了吗?”

曲夜点点头,吃完那一块从曲韵手里抽了她的帕子擦嘴,“早上就出去了,说是跟几个同窗去青湖赏雪作诗,这会子怕是还回不来。”

“去青湖赏雪?”曲韵遗憾的撇了撇嘴,“我也想去,二哥,赶明儿个咱们带上几坛酒,拿上些糕点,咱们也去赏雪,我瞧着这雪一时半会是听不了的。”

“嗯,下午我去郊外林子里打上几只兔子,咱们明儿个拿去烤兔子肉吃。”

曲韵摇摇头,“兔子肉不好吃,你倒是去弄些羊肉鹿肉来我尝尝。”

曲夜忙应着,回头又跟赵嬷嬷要了一块绿豆年糕,赵嬷嬷在一旁守着灶,听见他们兄妹俩如此说忙训斥道:“这俩孩子!这么冷得天又下着雪,去什么青湖,要赏雪就到逸雪阁去,那里不是正经赏雪的地方?”

逸雪阁是曲府右边偏院里的一个小园子,里面倒是小桥流水、亭台回廊的一样不缺,曲家老爷子生前每到冬天都会约上三五好友,在那里的亭子上赏雪吃酒。

这会子听赵嬷嬷提起自家爹爹来,曲韵便低了头沉默的吃着手里的年糕,记得上年过年时她和二哥也回来过,那时爹爹高兴的奔前跑后的让厨娘给她们做吃食,还带着他们兄妹三个贴春联,放爆竹,可是今年他却不在了,只余下她们兄妹三个孤零零的,而且连是谁害的他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曲韵的眼泪就要流出来,赵嬷嬷也感觉到了她不稳定的情绪,心里暗骂自己不该嘴快,倒是曲夜拍了拍自家妹子的肩膀,“那咱们就去逸雪阁,往年都是爹在那里,如今咱们也去坐坐,赏赏爹赏过的雪景。”

曲韵哽咽着点点头,努力的把手里的年糕塞进嘴里,就在大家都不敢多说话的时候,曲轩掀了门帘子进来,看弟妹两个都在,才放了心,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赵嬷嬷接过来替他扫雪,笑着问:“你怎么也来了,莫不是我这年糕太香了?把你们三个小馋猴都给引了来。”

曲轩笑着在青梅端来的温水盆里洗了洗手,“刚才我进门的时候瞧见赵伯正看着下人们在花厅里擦桌椅,他跟我说你们都到这儿来了,算了算这日子,想着怕是嬷嬷又在蒸年糕了,我怕他们馋,都吃光了不肯给我留,于是也来看看。”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曲韵也笑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拉着他在自己身边烤火,又推曲夜去给大哥拿年糕,看着他斯斯文文的吃着糕点,曲韵问道:“大哥,听二哥说你们去了青湖赏雪吃酒?青湖的水结冰了没有?还能不能划船?”

曲轩笑着看她,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怕是听见自己去了青湖心里正眼馋的很,但是这天太冷,自己也不敢轻易带她出门,于是简单的回了句:“那里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玩的,水也结了冰,还不如咱们家的园子好。”

曲韵‘哦’了一声,知道他这是跟嬷嬷一个想法,不愿意让自己去,便也不再多问,只说:“那咱们今晚上到园子里烧火盆吃酒好不好?”

曲轩自然是点头同意,曲夜更是笑着说道:“那我待会儿就去买羊肉和鹿肉,咱们支起架子来烤肉吃,到时候嬷嬷和赵伯也来,咱们一家子乐呵乐呵。”

赵嬷嬷笑着点点头,往年过年的时候她和自家老头子两个也是和老爷子、姑娘少爷一起过节的,现在便也不觉得有什么,能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他们才是最高兴的。

第二十三章 送年礼 到了这日晚上初更之后,曲家兄妹并赵伯、赵嬷嬷两个都围坐在逸雪阁的亭子里烧火盆,今天的雪来得早,园子里早已白茫茫的一片,这会子还都没有停歇。

火盆升在亭子里,因为天子冷,亭子三面都垂了厚实的棉帘子,只余下一面留着看雪景,园子里种的茶花和梅花都依次开了,红色的冷艳,白色的纯洁,虽然是在晚上,但是由于亭子里外面的树上都挂了灯,赏起花来倒也颇有几分意思。

曲夜果真去买了羊肉和鹿肉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边点着火盆边吃着火锅,喝着桃花酒,听着曲夜讲今日郊外村子里的人家照田的热闹,曲韵便想起买田的事来,便私下里跟曲夜说了,让他平时出去时帮忙打听着,哪里有上好的肥田好买上几十亩种着,等明年她家也要去照田了。

腊月二十九的早晨,曲韵出了沁梅院去饭厅吃饭,曲轩和曲夜也都在,还有赵伯,几个人围在茶桌上不知道瞧着什么,曲韵好奇的走过去,“赵伯、大哥、二哥,你们在瞧什么好东西?”

见她来了,曲轩侧身让了让,曲韵往里一瞧,竟是曲轩自己写的春联,统共十几副,从大门到小门上的一个也不缺,青梅在一边瞧见笑道:“昨儿个奴婢闲着无事,便剪了几幅窗花,几位主子给瞧瞧。”说着便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曲韵先接过来铺在桌子上瞧了瞧,有花鸟的图案,还有福字的,另有一些可爱的小动物,都是用大红色的剪纸剪出来,瞧着喜庆极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凑过来瞧了,都说好,曲韵便让青梅带着青果并几个粗使的丫鬟只拣外院几间会客的屋里贴了,今年是她爹没了的头年,按理说一张都不该贴,可是想着他爹生前爱热闹,再者过年怕是有亲友往来,太素了也不好,曲轩瞧着自家妹子想的这么周到,便含笑点了点头。

待吃完早饭,兄妹三个便亲自去贴春联,两个哥哥踩着梯子去贴,曲韵带着贴完窗花回来的青梅和青果在下面帮着往上递,虽然被冻红了脸,可都高兴极了。

贴完春联,前厅有曲轩的同窗前来串门,曲轩自去招呼,曲韵和曲夜无事,一商量索性又去厨房猫着了,除了年糕之外,赵嬷嬷又做了许多精致的点心预备着来客的时候招待客人,两个人一直在里面猫到中午,曲轩送走了同窗却不见了他们两个,便直接追到了厨房里,这时候曲韵和曲夜正坐在灶旁端着盘子吃点心,便被他抓了个正着。

曲轩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人,都这样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但大过年的,自己也不想跟他们计较,反正这过年又无事,就是让他们堆在这里吃一天也无妨,但是现在有件事却不得不叫曲韵去做。

想着曲轩一把揪了曲夜的衣领,把他撵到一边去,自己坐在他的位子上也拿了块点心吃着,边吃边看曲韵,“韵儿,大哥觉得你是不是该到祥叔家里走一趟?”

曲韵笑着点点头,“我原本预备明天再去的。”

赵嬷嬷在那边插嘴道:“这孩子,明日都三十了,哪还能出门子。”

曲轩也附和道:“我看你下午就去一趟,不用拿别的,只把嬷嬷做的糕点拿一些,再搬上几坛子好酒,买上些烟叶就成。”

“好,那我吃完午饭就去。”曲韵应下,想着一会到了街上再去买烟叶。

其实说是吃午饭,曲韵和曲夜两个早就已经吃了半饱,午饭时只喝了两口热汤便都嚷嚷着吃饱了,曲夜要去酒坊转转,曲韵只能自己去祥叔家里。

曲韵带着青梅和青果两个坐了马车出门,先转到中心街上去买了些烟叶,便一路往郊外走去,曲家村早年把村子的地腾了出来卖了钱,没有地方居住,只得另在郊外选了地方盖了村子,有些人家用那笔银子做生意,赚了钱在城里买了宅子,也就不再回村子里,比如她家,比如八字胡家,其他的人家还是居住在曲家村里。

马车在祥叔家的大门外停下,青梅和青果一人一边扶着曲韵下了马车,曲韵抬头细瞧了瞧,这是一座农家似的小院子,不过跟村子里其他人家一样都是青砖青瓦的好院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看起来就比其他村子整齐不少。

正在她正看着院墙出神时,青梅已经上前敲门去了,门很快被打开,露出一个人头来,正是曲志,他看见青梅先是一愣,随即歪了歪头看到外面站着的曲韵,忙打开了门,笑着迎了出来,“原来是东家来了,快请里面进。”

曲韵笑着跟他进了院子,青梅和青果拿着东西跟在后面,进了大门是一个门楼过道,走过门楼就是院子了,曲韵边走边看着这院子,虽说雪一直没有停,但是院子里并未积存多少雪,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只余下上面一薄层的初雪,院子对面是三间正房,左右两排厢房,如今也都贴了春联和大红的福字,显得极有过年的感觉。

她这边正打量着,祥叔的婆子刘婶子从正屋出来,瞧见曲韵来了,忙笑着上前说话:“你就是韵儿吧?这么多年没见了,长的越发水灵了,快进屋去,冷了吧?屋里烧着炭火,暖和的很。”

曲韵先行了个晚辈礼,让青梅和青果把东西拿上来,刘婶子知道这是年礼,可是自家儿子前几日从酒坊回来时已经比旁人多拿了几坛子酒,现在怎么好意思再收这个呢,便忙推了,“这个可不行,我听你祥叔说你爹留下来的那些银子你们都分给族里人了,如今家里不必以前,我们哪能再要你这个,你快拿回去吧。”

刘婶子的话音刚落,就见有一个人掀了门帘子也从正屋出来,却是一个着红袄的姑娘家,正是祥叔家唯一的女儿曲颜,在家排行第二,见了曲韵笑道:“可是韵妹子,咱们好些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颜姐姐。”曲韵笑着甜甜的叫了一句。

曲颜‘哎’了一声,笑着上前拉她的手:“从小你就爱跟着我玩,现在大了,也出息了,我听大哥他们说你一个人顶着酒坊,真是不易。”

曲韵点头只是笑,对曲颜,她从心里喜欢,不止是因为从小自己就跟着她玩,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又温柔又贤淑的姑娘。

刘婶子见她们只是说那些,便拉她进屋,“还不快些进去,这手都这样冷了,颜儿,快去沏壶热茶来。”

曲颜笑着去了,曲韵则跟着刘婶子进了屋,随着她在火炉边坐下,看着青梅和青果把东西放在一旁,笑说:“婶子,我今儿个可没带那些金贵东西,这里面有一些是赵嬷嬷亲手做的各色点心,给您尝尝,还有一些烟叶是给祥叔的,另有几匹布,给颜姐姐做几件衣裳,还有几坛子桃花酒,当初曲远哥说好喝,所以特地送了来给你们过年喝。”

刘婶子拍了拍她的手叹气道:“好孩子,你们兄妹三个也不容易,那么大一个府邸光丫头小厮的月钱要花多少,酒坊里还有用钱,那些钱合该攒着,既然你今儿拿了这些,我就收下,说实话,你婶子我倒真是有好些时日没尝到过你们府上那位赵嬷嬷的手艺了。”说着笑了。

曲韵便让丫鬟们打开了放在刘婶子面前,笑道:“您趁热尝尝,这点心刚出锅我就包了来,等凉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她那马车上烧着炭火,一上马车她就让青梅把点心放在炭火边上烤着,所以一路走来,点心还是温的。

刘婶子又夸赞了她几句,吃了块点心,两个人便聊起两句家常,曲颜端了茶水进来,给她娘和曲韵个倒了一杯,也捻了块点心陪着她们说话,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第二十四章 雪夜接人 正说着,突然又有人在外面拍门,曲远忙去开门,却是外出送年礼的祥叔和曲远父子两个,知道曲韵来了都忙走到正屋来跟她打招呼,见过了两人,曲韵见时间不早了,便想走,但是祥叔和刘婶却一个劲的留她在家里吃晚饭,曲韵拗不过,只得同意了,并且让青梅和青果去帮着刘婶做饭。

祥叔蹲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雪,高兴道:“看来明年会有好收成啊。”

曲韵和曲颜坐在门口火炉旁说话,听见都笑了,曲韵点点头:“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个好年头。”

说到这里,曲韵想起自家想买地的事来,便问道:“祥叔,咱们邻村里有没有想卖田的?或者其他地方也成?只要离城近一些。”

祥叔回头看她,“丫头,你是想买田?”

“嗯,酒坊总是要用大量的米粮,我想着与其从粮商那里买还不如自己种,最起码自己种出来的直到优劣,可以根据需要进行种植,最重要的是比外面买的便宜,祥叔,这事我只跟您一个说了,您可千万别给我往外说。”曲韵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瞧你这丫头,这买田是好事,哪里还要掖着藏着的。”祥叔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在门框上磕了磕烟斗。

曲韵被他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垂在肩上的辫子笑道:“说出来怕您笑话,我是怕族里再来找我的麻烦,之前我爹留下来的那些银子都给分了,现在这些可是我一点点赚回来的,不想再被他们说三道四的。”

祥叔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吐出一个个的烟圈,渐渐的红了眼眶,“若是你爹还在,你们兄妹三个哪至于如此啊。”

“死老头子,你又在胡说什么!这大过年的快说些高兴的吧。”正巧刘婶子进屋来拿东西,正好听见他这句话,忙训斥了一句,又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祥叔往后一瞧,见曲韵低着头真是有些难过了,便站起身来笑了笑,“韵丫头啊,你瞧我这,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要买田的事叔记下了,等过了年就去给你打听,等有了信就让老大告诉你去。”

曲韵知道自己这样难过祥叔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便忙收了那些心思,抬头挤出一个笑脸,冲他点了点头。

外面曲远走进来拍打了下身上的雪,曲颜忙从火炉边让开个空给她大哥暖和暖和,曲远搓了搓手,突然皱眉想起一件事来,遂说道:“韵妹子,我今天跟爹进城去了一趟,碰见了原先酒坊里的一个伙计,就在你接手的时候跟着文叔走了,他告诉我文叔带着他们去了吴家酒坊。”

“吴家酒坊?就是吴世杰的酒坊吗?”曲韵大惊,那文叔跟着她爹那么多年,会不会被自家酒坊里的那点东西告诉吴世杰?那么西凤酒的秘密他知道多少?西凤酒是自家祖传的秘方酿制,若是被别的酒坊知道了,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曲远点了点头,“就是吴世杰的酒坊,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虽然在曲家酒坊待的时间不短,但是跟现在一样,酒坊只是酿制一些普通的酒,顶多就是制曲被他学去了,但那也没什么,就算材料相同,不同的水质和粮食也能酿出不同的酒曲来,我就是怕他对曲家酒坊太过熟悉,知道咱们的进货渠道会暗地里使坏,而且他跟酒坊里的工人们也熟悉,万一买通了那些人在酒里动点手脚,可是防不胜防啊。”

这个也是曲韵担心的,可是那怎么办呢,酒坊里现在剩下的那些人有些是族里的,还有些也都跟了她爹的时间不短了,要是自己无缘无故的把人给开除了,那么曲家酒坊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瞧着无妨,”这时候祥叔从门口走了进来插嘴道,“你酒坊里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咱们族里的人我却是可以担保的,都是可以信得过的,没得为了那么点利益去砸了自己的饭碗帮着外姓人,其他的那些等过了年酒坊开了你们多注意些,若是看着品行不好的都揪了错撵出去。”

既然祥叔做了担保,那么族里那十几个人自己就不担心了,剩下的那十几个就像他说的仔细观察着也无碍,因此这么一想心里也没刚才那么愁闷了,正巧刘婶进来说开饭,曲远和曲志忙摆了桌子,曲韵便到厨房去帮着端了端饭菜,跟他们家人凑在一处吃了饭。

冬日里天黑的早,不过是酉时天就黑了,还好外面的雪还能映出些亮光来,还能看的清楚路,曲韵瞧着外头的天色,便站起身来要走,赶车的忙从车厢里拿出备用的灯笼来点亮了,曲韵刚被祥叔一家送到门口,正想上车,便听见马蹄声响,转眼间见两个人骑着马往这边来了。

青果远远的凑着月光仔细瞧了,拍手笑道:“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

待那两人两马走近了,众人看去,的确是曲轩和曲夜,两人下了马走上前先跟祥叔和刘婶问了好,跟曲远、曲志和曲颜打了招呼,曲轩回头笑着责怪道:“临来时不是叮嘱过让你早去早回吗?怎么这样晚了才要走,就不怕这路滑天黑吗?”

曲韵撒娇摇着他的胳膊陪笑道:“大哥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

曲夜上前来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省心啊,你这个时候都不回去,赵伯和嬷嬷担心的一个劲的催我们来接,阿弥陀佛,还好你没走,不然怕是我们也是白来一趟。”

“咦,二哥,你什么时候信佛了?”曲韵拍了他一下,瞧他说的这个夸张劲。

兄妹两个正斗嘴,祥叔走上前邀他们兄弟两个进屋喝口热茶,曲轩没有练过功夫,身子单薄,因为马车送曲韵来了这里,他又不放心曲夜一个人来接她,只得跟着他一道骑马来了,这会子正冻得全身发冷,听闻有热茶喝,兼之祥叔也不是旁人家,便点点头跟着进去了。

曲韵没有再跟进去,而是看着青梅和青果重新点起了火炉,她刚才摸着大哥的手冰冷,想着是冻着了,先把火盆升起来,等待会回去的时候就很暖和了。

曲颜瞧着那些人都进了屋,便悄悄的扯了扯曲韵的衣服,“韵儿,你来,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啊?”曲韵好奇的跟着她避开两个丫鬟到门楼底下站着。

曲颜却是一个劲的低头看着地面,手指不停的绞在一起,很是不好说的样子,曲韵笑着拉了她的手,取笑道:“颜姐姐,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不好意思说的?你咬咬牙说出来,让妹子帮你分担分担。”

曲颜也不恼,只是略红着脸抬头冲她笑了笑,“那个,韵儿,你……你大哥他……他……”

看到这里,曲韵瞧出些门道来,感情颜姐姐对她大哥有意思,这可是好事,颜姐姐这么好的嫂子到哪去找啊,曲韵也希望他们两个能在一起,便打趣道:“颜姐姐是不是问我大哥他有没有订下亲事?”

曲颜不好意思的又把头低下了,穿着绣花鞋的脚在地上画着圈。

看到她这样,曲韵便不好意思再打趣她了,认真的说道:“颜姐姐,我哥一心读书只希望能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出人头地,所以虽然有不少的人到我们家去说亲,大哥却是一个也没应,颜姐姐若是有这个意思,我可以帮你制造机会。”

“韵儿……”曲颜感激的看着她,伸手握了她的手,“我……你大哥他……”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正屋的门开了,祥叔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送了曲轩和曲夜出来,曲颜看了曲韵一眼,忙往边上站了站,看着他们兄妹三个上了马车,尤其是曲轩那月白色的身影,直直的落进了她的心里。

第二十五章 想要买田 还好曲家的马车够大,曲韵和曲轩再加上两个丫头都坐的开,曲夜则自告奋勇坐在外面给赶车的小厮壮胆。

因着有这两个丫头在,曲韵想问她大哥对颜姐姐的看法却不好说出口,只得想着以后有了机会再问,便先把曲远说的文叔去了吴家酒坊的事说了,曲轩想来谨慎,免不了又叮嘱了好些话。

一路上雪边下边化,泥泞难走,众人回到家里已是深夜,赵伯和赵嬷嬷都还在花厅里坐着等着,见他们兄妹三个回来才放心的回去休息。

第二日便是除夕,开宗祠祭祖、放鞭炮吃团圆饭,曲家跟锦城的所有人家都一样,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新年氛围里,出了新年过了十五,酒坊便要开门,首先就是要大批的买酿酒要用的粮食和药材,而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曲韵让青梅看了看账目,过年来往的礼单也夹在账本里,只这一项便花了不少的银子,这还不算过年那几日来府里请客吃酒的开销,看着那仅剩下的几十两银子,曲韵又开始发愁了,这些银子可该到哪里去弄啊?

临酒坊开业前一天,曲颜突然来了,随着丫鬟们走进沁梅院时把曲韵唬了一跳,忙笑着迎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颜姐姐,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曲颜笑着随她走到主屋的暖阁里坐下,笑着喝了一口青桃端上来的清茶,笑道:“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闲着,再往下却没那么自在了,要开始春耕了,所以趁这时候到你这里来坐会子。”话虽说的自在,但曲颜毕竟出身农家,坐在这样华贵的地方由丫鬟们伺候着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曲韵瞧出来后忙让青桃几个下去了,只留下她们两个人说话。

“说到春耕,我正想去你家问问呢,年前我去你家的时候祥叔答应给我打听买田的事,不知道现在有了信没有?”

曲颜闻言抿唇笑,“我这次来可不就是为了那个。”

“快说来听听。”曲韵急忙问道,再晚段时间可赶不上种粗粮了,种麦子是不成了,她们这里的小麦都是前一年都是寒露时种下,待到第二年芒种时收成,除非她是连人家的庄稼一块也买了,不然今年肯定是捞不到麦子了。

“我爹说就是在咱们邻村,有个财主要搬到京城去,家里的田地有几百亩也没有留下人打点,因此就想着要卖了,他的田地离酒坊也不算远,比我们家还要近些,我爹让我来问问你是打算要几亩地?他可以帮你去问问看。”

几亩地?曲韵在心里很不好意思的鄙视了自己一回,她虽然现在没有银子,可是既然要买地就要多买上几十亩,要够酒坊里用的才成,可是几十亩得花不少银子吧?曲韵想着便问道:“颜姐姐,祥叔有没有说一亩地要多少银子呢?”

“爹说那都是上好的肥田,人家要价五十两一亩。”

“五十两?”曲韵惊讶道,原来这田地这么贵的吗?她一直以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闺阁女子,竟不知道原来这锦城里一亩地要这些银子,原来也许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却不成了,她现在统共才不到一百两啊。

“不沉,这也太贵了,就没有便宜一些的吗?”

曲颜闻言笑了,“平常咱们村子里买卖田地最多也就四十两,那还是上好的肥田,爹也说他这个是贵了一些,可是其他的也没打探着,所以让先来问问你,既然你觉得不好,我回去再让我爹给你打听别家的就是了。”

四十两银子也不便宜啊,曲韵心想,如果她要买一百亩,那就是四千两,如果祥叔真的打探到了,她就去花茶屋借银子吧,瑾儿应该会借给她的,这么想着,曲韵笑着递了一块糕点给曲颜,“颜姐姐,你尝尝,这是赵嬷嬷的手艺,她在这些小点心上再精通不过了,”待曲颜吃着,她才又说道:“颜姐姐,你回去跟祥叔说,让他帮我讲讲价,我想要一百亩。”

“一百亩?”这次轮到曲颜惊讶了,“你要这些田做什么?”

“少了酒坊里哪够用的。”曲韵笑着回道,“这些我还觉得不够呢,只是如今手里也没银子,所以不能多置办。”若是有银子,她还想买些地建一片果林,用来酿制果酒呢。

曲颜点了点头,“成,回头我就跟我爹说去。”

曲韵忙道了谢,让青桃去拿了上次曲夜买给自己的一支桃花绒花送给她,曲颜推辞了,说道:“我来可不是为了跟你要东西的,你把你颜姐姐想成什么人了,我爹帮你们家什么时候要过好处?韵丫头,你真是出息了,竟然跟我来这一套。”

“颜姐姐,”曲韵见她误会自己便撇撇嘴委屈的撅起嘴来,“你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过是跟你亲所以才给你的,这绒花我还有一支一模一样的,这个给你只是咱们感情好,哪里是你说的那样。”

曲颜这才知道是误会了她,忙笑着哄道:“好妹子,我错了,颜姐姐给你赔不是,这绒花我收着了,改日咱们戴一样的。”

曲韵这才笑了,继而想起刚才她的话,便打趣道:“颜姐姐既不是为了好处来的,那做什么巴巴的跑来,可别说是为了我?”

“你这丫头……”曲颜笑着摇摇头,脸上又有些红晕,侧头向外看了看,又有些失望的把目光收了回来,喃喃道:“他不在啊。”

“谁不在?”曲韵嘻嘻笑着明知故问。

曲颜笑瞪了她一眼,“你大哥原来不在,你明知道我的心事却还故意这样取笑我,实在是可恶。”

曲韵抿唇笑了,抬头见已近午时,便留她用饭,而曲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想见曲轩一面,便点头同意了。

难得中午时分曲轩进了沁梅院,一身月白的长衫显得身材越发的硕长,太阳顶在头顶,一个短短的影子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大哥,你可算来了。”曲韵说着偷偷的往后瞧了一眼,笑了起来。

曲轩走上前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刘海,暖暖的笑容在唇边升起,“什么事这么开心?”

“大哥,咱们有客人,你快跟我进屋去。”说着也不管曲轩是否听明白了,只是一个劲的把他扯了进去。

“大少爷。”屋里已经听到曲轩声音的曲颜已经站了起来,见他进来便笑着打了个招呼,那身嫩黄色的衫裙衬的她就像是绽放的迎春花一样娇艳。

第二十六章 心思难测 “是曲颜来了,”曲轩浅笑着看她,又看看曲韵,“怪不得韵儿这么高兴,以后若是农闲时你常来坐坐。”

曲颜笑着点头应下,为能得到这句他亲口说的常来坐坐而窃喜不已。

“颜姐姐,你坐,”曲韵俏笑着走到曲颜身边拉她坐下,弯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曲轩,突然拍了拍说说道:“大哥,你觉得颜姐姐长的好看不?”

闻言曲轩有些尴尬,这不说吧不像话,说吧可又该怎么说呢,只好接着喝茶掩饰着嘟哝了一句:“好看。”把个曲颜给羞的满脸通红。

曲韵却一改刚才的笑容,失落、沮丧的说了一句:“可是再好看以后也看不上了,这么温柔贤惠的颜姐姐眼看着就要成旁人家的人了,大哥你不知道,年前我去颜姐姐家的时候可听刘婶子说了,过完年就要替颜姐姐说亲呢。”

说着看了曲颜一眼,曲颜略有些郁闷的低下了头,这事儿她爹娘也跟她提起过,过了年她就十七了,在村子里就要算是老姑娘了,之前家里需要她帮着干农活所以一直把她留到现在,可是眼下她的年龄却是告诉她不能再拖了,想着便偷偷的瞧了曲轩一眼,谁想曲轩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了一下立刻就错开了,却看的曲韵乐开了怀,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大哥对颜姐姐并不是完全无情的呢。

曲轩慌忙的错开目光,瞧着窗外的早春不自然的说道:“也是该说亲了,颜妹妹也不小了,”说着说着继而把目光重又调回来,搁在自家妹子身上,“韵儿过了年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虽然爹娘不在,但是这事我却不敢给你耽搁,改日我就让嬷嬷去找媒婆问问。”

“大哥!”这下子曲韵急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搀和他们两个的事,急急忙忙的就走过去扯着他的袖子,“我不嫁!”

曲轩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的取笑道:“你不嫁怎么使得,都已经十六岁的人了,再不嫁可就嫁不出去了。”

“那就一辈子不嫁,赖着大哥和二哥。”

“傻丫头,大哥和二哥是会照顾你一辈子,可是那种照顾可和你嫁人一点儿也不冲突,你可不许给我任性,有好人家就要去瞧瞧。”

曲韵被他驳回来,撅着嘴绞着手指,眼角余光却撇到曲颜正捂着嘴取笑她,立刻就又大声说道:“好啊,让我嫁是吧?那你和二哥可得先成亲才成,不然我这个做妹子的怎么好抢先呢。”

曲轩顿时被噎了一下,她这话说的在理,可是自己的情况特殊,不有点成绩他是不会娶妻的,难道也要她一直等着?可是也的确是少有两个兄长都不娶妻,却先把妹子嫁出去的道理,于是语塞,只低头喝茶,不再吭声。

青桃和青果都在跟前伺候着,见这情况都很无良的笑了起来,被曲轩一眼瞪过去,顿时没了声响。

见他们两个这般孩子气,曲颜忍着笑摇了摇头,可是这事自己又不好插嘴的,便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大少爷、韵妹妹,你们好好聊,我就先回去了,我爹那边还等着回信呢。”

曲轩和曲韵都忙站起来送她到沁梅院门口,又叮嘱青果好好儿的送到府门口去,才转了回来,曲韵却并不进屋,只站在院子里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看着她大哥,冬日里难得的晴阳把初春的寒气又消散了几分。

“大哥,颜姐姐不好吗?你明知道人家喜欢你,却不肯表个态,你可别耽误了人家。”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又没跟她有过什么保证,怎么会耽误人家?”说着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再胡说晚上没有梅花糕吃。”

曲韵无奈的垂了肩,讷讷的看着他出了自己的院子,纳闷道:大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看刚才那样子明明对颜姐姐并非无情啊,怎么问他却又不肯承认,真是急死人了。

对于自家姑娘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两个丫头都觉得好笑,见客人走了,青桃和青梅两个看着粗使丫鬟收拾了茶盏,见自家姑娘还坐在那里闷着,青桃便走过去重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跟青梅相视一笑,“姑娘,您这可不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奴婢们都认为这缘分是天定的,并非人力所为,您瞧着颜姑娘好,并非大少爷也会觉得她好,就算是大少爷跟您一个想法,可心里是不是愿意娶她还是另一回事,若是两个人真有缘,不用您操心,他们也是会走到一起去的,若是不行,您再怎么想也白搭。”

青桃说完自己先笑了,青梅也跟着点头,边给她捶背边笑,“姑娘您什么时候成了月老了?”

“月老?”听到这个词曲韵一愣,随即笑了,“对啊,我可以让大哥去月老庙拜一拜,求支签,就算不是颜姐姐也能保佑大哥有门好姻缘。”

“奴婢瞧着您还得再去财神庙拜拜,刚才奴婢听着您跟颜姑娘说想买一百亩良田,按颜姑娘说的四十两一亩,那得需要四百两的银子,咱们府里统共也才剩了百十两,明日酒坊开业怕是还要用的,您去拜拜财神爷,也想想法子。”曲家的丫鬟小厮都是要识字的,青梅、青桃和青果三个自小被曲韵捡回府里,自然耳熏目染的会认几个字,尤其是青梅,打的一手好算盘,又是个细心的,因此曲韵一直把酒坊的账目交由她管着,这会子听到月老庙,她便条件反射的想起财神庙来,想着最好还是去拜一拜的好。

曲韵点头赞同,立刻就说道:“快去跟大哥说一声,下午咱们就坐了马车去庙里祭拜,先去月老庙,再去财神庙。”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有闲坐在廊檐下的小丫鬟应着要去,青桃紧走两步给拦下了,回身看着自家主子笑道:“姑娘性子也太急了些,哪有大少爷前脚刚走,您后脚就让人跟了去的道理,不如等午时吃饭时您再去,奴婢们把您的那份饭菜直接送到大少爷那边,你们也好商量商量。”

曲韵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在理,便也不再想这事,只等着午时去了竹轩馆再说。

第二十七章 庙山拜佛 午时曲韵特地去竹轩馆跟曲轩一同吃午饭,说了自己想去庙里烧香的想法,曲轩自然是同意的,虽然对让他去月老庙有些犹豫,但看在自家妹子这么热心的份上也同意陪她走一趟。

吃过午饭兄妹二人便出了门,曲夜本也想跟着,但是被曲韵打发去了酒坊里同曲远和曲志兄弟两个为明天的开门做准备。

锦城的百姓多信佛,因此寺庙也多,香火繁盛,又因为月老庙与财神庙还有其他几个庙宇相距不远,都在同一座山上,因此时间久了这山便被唤作庙山,庙山地势不高,上面除了几个庙宇之外就是树林,偶尔有些小兔子、黄鼠狼等小动物出没,但是本着佛善之心,从未有人会在这里打猎,所以久而久之那些小动物也不怎么怕人了,时常会被发现到供桌上偷吃的,也都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曲韵和曲轩骑马走在去月老庙的山路上,青梅和曲轩的小厮研墨,也是一人一马的跟在他们兄妹身后,这日天气不错,有渐暖的趋势,又因为刚过了元宵节,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前前后后也都有些或坐轿或骑马的人缓慢而行。

到了月老庙前,兄妹二人下马把缰绳交给研墨拴在一旁的树上,并嘱咐他再次照看着,今日人多,怕是来浑水摸鱼的人也多,之前在这里也听说过不少丢马的事。

研墨自是应了,自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边看马边晒太阳。

曲轩带着曲韵和青梅进了月老庙的正殿,那里有一尊几丈高的月老塑身,塑身前得蒲团上不时有善男信女跪拜磕头,曲韵让青梅去添了香油钱买了香,并示意青梅递给曲轩,“大哥,你就好好的求求月老,让他给我个好嫂子。”

曲轩满心不愿的接了香,瞪她,“你也过来拜一拜,多早晚也好给我找个好妹夫。”

见他如此孩子气,曲韵忍不住笑了,青梅也跟着笑,他们家大少爷平时可都是一板一眼的样子,难得会表现出这么一面来,怕是也只有对着自家姑娘才会如此,想着便觉得更想笑了。

知道她们在取笑自己,曲轩也懒得理会,转身跪下磕头上香,并在曲韵的强烈要求下花了一两银子求了一支姻缘签,只见那竹签上写着一句: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曲轩是个读书人,这话的意思倒看明白了几分,心下想这签倒有几分意思,但面上却不肯表现出来,只把签随手丢给曲韵,曲韵拿着那签瞧了瞧,也琢磨出一点意思来,可还是转手把那签递给那解签的和尚,“麻烦您帮我们瞧一瞧。”

那和尚接过来瞧了一眼笑了,“春风一动,竹叶之摇晃,沙沙作响;啻可听道金佩在响,月日一日日地去耶,花颜见了,心底下疑玉人来,繇此可知君之好事已近。”

“你是说我大哥就要成亲了?”曲韵惊喜道。

“这个和尚我不敢确定,但是解此签却是花颜已近的意思。”

“花颜已近?”曲韵心里一动,莫非大哥的命定姻缘还真是颜姐姐不成?想着转头看了曲轩一眼,笑道:“大哥,你可是花颜已近啊。”

岂知曲轩心里也如她一般起了涟漪,听到她这句话更是怔住了,曲韵见他那副样子觉得还怪好玩的,但见那和尚也在往这边看,生怕自家大哥被人取笑,便忙推了他一把,“大哥,你是高兴坏了吗?那是什么表情。”

曲轩忙收敛心神,微微笑了笑,“既然签已经求了,也解了,咱们就走吧,你让青梅陪你去财神庙,我到那边菩提寺去找主持说两句话,你待会去那里找我就好。”菩提寺是这庙山上最大的寺庙,也是整个锦城最大的,那里供奉的菩萨也多,庙宇也大,常去一些达官显贵,早先曲轩跟同窗好友一起去拜访过那庙里主持,两人颇为投缘,因此既然来了这庙山,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的。

曲韵点了点头,瞧着他往菩提寺的方向去了,才转身往财神庙走去,青梅快步跟上,笑道:“姑娘这下可高兴了吧?咱们大少爷好事就要近了呢。”说着把那支签拿在手里看。

曲韵接过那支签也又细看了看,越看越高兴,如果真是颜姐姐那就太好了,她那么温婉贤淑,将来一定可以把府里打点的很好,也不用嬷嬷再那么操心了。

主仆两个说笑着进了财神庙,磕头上香诚信的拜了拜,希望曲家酒坊能得到财神爷的眷顾,可以在她手里继续往日的辉煌。

从财神庙出来,两人就往菩提寺走去,中间穿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瞧见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过去了,行动迟缓,腿上还有血迹,曲韵忙轻轻的走过去抓住了它,又让青梅去溪边沾湿了帕子给它擦拭血迹,然后用自己的帕子给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爱怜的摸着它雪白细软的毛,满心的疼惜。

青梅见状给她出主意:“姑娘,咱们不如把这兔子带回家去吧。”

“那怎么成,它在这山林里自由自在的,咱们把它带回去要养在笼子里,没了自由你让它怎么活下去?”说着一撒手,让那兔子跑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走吧,咱们去菩提寺,别让大哥等急了。”

青梅只好点头跟上,对自家姑娘没法子,只要是不杀了它吃肉就好了,带回府里养着岂不是比丢它在野外更好些吗?虽然是有好些不理解,但是青梅理智的选择了不问,不然姑娘指不定有多少道理等着她呢,最后铁定再加一记爆栗子。

她们这边正往前走,那只兔子却跑到了树林深处,古若尘此时正翘着腿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刚才的那一幕他却是看个正着,原来只是觉得她有趣,不过刚才的那番话却让自己对她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他当初来锦城不过是为了一坛西凤酒,谁知西凤酒还没出窖却让他遇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小丫头,实在是不枉此行,想着,古若尘又把目光转向专心在树下吃草的兔子,它腿上包着的那块帕子上远远的看见用粉红色丝线绣着个韵字,那就是她的名字吗?姓曲名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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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买了山地 曲韵带着青梅到了菩提寺,便让小和尚去通报找曲轩,谁知等了半晌曲轩没出来那进去送信的小和尚却出来告诉她主持有请。

因为知道曲轩在里面,所以曲韵想也没想就点着头跟他进去了,穿过正殿后堂,又穿过几个偏殿,那小和尚引着她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下,敲了敲门,“主持,曲姑娘到了。”

门随即从里面打开,曲轩打开门笑着点头让她进去,曲韵进了屋才瞧见里面不止有一个光头大和尚的主持,还有另外一名男子,那男子看见曲韵站起身来笑了笑,“你就是曲兄的妹子吧,我叫刘翰,是他的同窗好友。”

曲韵规规矩矩的低下头行礼,“刘公子。”

刘翰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曲轩,“这会子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你大哥却是个不管这事的。”

她大哥不管的那不就是酒坊的事?曲韵想着诧异的问道:“可是曲家酒坊的事?”

刘翰笑道:“也不全是,其实是这样的,在这庙山的东边有一个小山头是我家的,当时是买田地附赠的,因为山上不比田里,一应农作物都不能种植,所以一直闲着,今日听曲兄说起你想要买个荒山种果树,所以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把那山买下来?”

小山头?对了,来时她的确瞧见在这庙山和锦城之间夹着连绵的几个山丘,用来种果树倒是不错,只是大哥既然都告诉他可以种果树了,他为什么不自己种而是要卖给她呢?带着疑惑,曲韵看了看他,礼貌的问道:“刘大哥,为什么你们家不用那山头来钟果树呢?”

闻言刘翰笑了,“妹子有所不知,虽然那山可以种果树,但是如今这果子可是不怎么值钱,就算那整座山种上几百亩果树,也不过千两银子,还要搭上给工人的工钱,算下来统共也落不下几两银子,但是听闻妹子会酿桃花酒和石榴酒,我想你得到它会比它在我们家手里更能创造价值。”

原来是这么回事,人家早就算清楚种果树不划算才会卖给自己的,不过他说的也对,那果子到了自己手里酿成酒,换的钱可比单纯的往外卖果子要多得多,只是这人倒是个不贪心的,张口就说卖,却不说租,看来不是那刁钻难缠之人,曲韵想明白了便有些真心的感激他,谢道:“那真是要谢谢您了,刘公子,不知刘公子打算卖多少银子呢?”

这时候曲轩开了口,“刘兄要价一百两,已经算是很便宜了,还不赶快谢过人家。”

曲韵忙又道谢,那刘翰笑道:“不忙不忙,我听说曲家的西凤酒乃是酒中极品,历年只作为贡酒送进宫里,平常百姓有银子也买不到,不如这样,妹子,回头送我一坛子西凤酒如何?”

“这……”曲韵犹豫了,那西凤酒可金贵,因为是贡酒所以就是银子再多也买不来,自己家里如今也只剩下三坛子留着自家喝,上年酿制的还都放在酒窖里不能取出,这人倒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怎么办?曲韵左思右想的,始终不想答应他,便偷偷的抬眼瞧了瞧曲轩,只见他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了,这瓶西凤酒是非舍出去不可了,便不再犹豫,笑着拍板道:“好,既然刘公子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好犹犹豫豫的,就这么说定了,若是你现在有空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好当面把酒给你。”

刘翰自是同意的,他明年参加科考,正愁找不到送礼的东西,这下子有了这坛西凤酒,那他就不用再愁了,这也是他跟曲轩走得近的原因之一,更何况那酒金贵,他非要自己去抱回家才放心。

曲轩也同意,那刘翰便跟着曲家兄妹回了家,拿了酒,双方写了契约,青梅把府里所有的银子都拿了过来交给刘翰,待刘翰乐颠颠的抱着酒坛子走了,曲韵转头看曲轩,他正在喝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哥,刚开始我还以为这刘公子是个厚道的人呢,没成想他打的却是咱们家西凤酒的注意,以后你可离他远一点,这种人不可交。”

曲轩浅浅笑了笑,抬头看窗外的阳光,“他要那西凤酒怕是为了给考官送礼,你以为你大哥就笨到那个地步,跟他在一起同窗三年,早就看清楚了他的为人,可是这次为了那山头,这坛西凤酒非舍不可,有了那山你就可以种果树酿酒,等家里有了银子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着苦笑了下,“其实到头来这事还是怪我,若是当初我没有坚持把银子给……”

“大哥,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家现在虽说是少银子花,可是也没到吃不饱饭的地步,再说等酒坊开业了之前那批石榴酒也该可以往外卖了,可以换回不少银子来,你就好好读书就是了,家里的事有我和二哥呢,不需要你操心。”

曲韵这话把曲轩说的个热泪盈眶,“好妹子,我才是大哥啊,爹娘没了这家该是我撑着,哪能让你们……”

“大哥说着话是跟我们生分了不成?咱们是亲兄妹,既然酒坊我接手了,那么家里的事就该我撑着,我现在劳累二哥帮我已经不对了,大哥你就不要再愧疚了,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曲韵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曲轩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再说话,却是满心的感慨,将来不知道那个有福气的能娶了他妹子去呢。

晚上休息的时候,曲韵又进了一趟桃花谷,她想酿几坛子西凤酒,可是这酒没法往外卖,想想也就罢了,想酿石榴酒,可是空间里又没有石榴树,于是想着改日要从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挖了小树苗带进空间里来种下,因此也只是拔了拔草,收拾出一片空地来预备着,便闪身出了桃花谷,躺回床上休息。

第二天酒坊开门,曲韵依旧早早的到了那里等着,好在所有人都很早就赶到了,没有来迟的,曲韵便拿出一摞纸来,上面写着曲轩起草的一份契约,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往外泄露酿酒的秘方,之前的桃花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曲家酒坊的桃花酒第一次上市卖到五两银子一坛,可是往后却渐渐的低了下来,因为市面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同样地桃花酒,虽然品质上差了很多,可是曲家的桃花酒再也没不到五两银子的高价,如今也只能勉强卖到三两银子,那还是看在曲家酒坊这个老字号上。

这种情况让曲韵很是生气,想到以后无论她酿出什么酒来都会被人仿制便气的要跳脚,好在曲轩想出签契约这个法子,上面明文写着若是发现酒坊里有人把酿酒的方子透出去,无论他是否已经离开曲家酒坊,酒坊的一切损失都由这个人来赔偿,而且还写了要继续留在酒坊一律要签三十年的契约,这样的契约虽然比不得卖身契,但是也是受官府承认的,不少商家都是跟自家店里的伙计签的这样的,只是曲家老爷子为人宽和,不想让工人们有心里负担,所以就没签这个,之前曲韵也没说这事,大家也就以为还是照以前一样,谁知却出了桃花酒的事件,对于这件事曲韵表现出来的反应,大家也都能理解,除了几个据理力争不愿意签的人,其他人都很快就签了,因为他们信得过曲家。

打发了那几个不签契约的人,曲韵这才让曲远和曲志兄弟招呼大家开工。

第二十九章 种植果树 叮嘱曲远和曲志照看酒坊,曲韵则拉了曲夜一起跟她去了花了一百两银子加一坛子西凤酒买来的那个山坡,到了那里才知道那山被当地人叫做草山,因为上面长满了杂草。

曲韵爬到山坡上瞧了瞧,那草长的倒也肥壮,最起码说明这地还是挺肥沃的,种果树正合适,草山其实不小,足有几百亩那么大,但因为跟庙山还有旁边的几座山比起来是最矮的,所以一直都不怎么起眼。

对于这片草山曲韵很满意,从山上下来回到酒坊就写了要买的果树苗,交给曲夜带人去买,当天傍晚,树苗就买了回来,第二天曲夜找了当地的村民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把山除了草种上了果树,曲韵站在山脚下瞧着,看着满山头的小树苗欣慰的舒了口气,虽然银子是她去花茶屋借来的,但是瞧着这些树苗她就充满了信心,这银子早晚会赚回来的。

因为不知道草山上可以种多少棵树,曲夜特地每种都多买了一些,因此种完之后还有剩余,都拉回了府里,预备种在逸雪阁里,曲韵瞧见了心思一动,想着既然桃花谷可以种桃花树,那么这些其他的果树说不定也可以种的,便留了心思,等到晚上吃完晚饭故意不回沁梅院,而反方向的往逸雪阁走去。

青梅跟在她身后,诧异的问道:“姑娘,这大晚上的咱们去逸雪阁做什么?”

曲韵站定身子回头冲她笑了笑,“我想着这个时节也不知道那些茶花凋谢了没有?想趁着今晚月色好去瞧一瞧,不过这会子倒有些冷了。”

“那咱们还是回去吧,姑娘,您要是着了凉可就糟了。”

“无妨,”曲韵不在乎的摆摆手,“你回去帮我把那件淡蓝色的披风拿来,我先走一步去逸雪阁等你。”

此时一阵微风刮过,园子里的花草随着微风在朦胧的月光下来回摇曳着,青梅瞧着觉得身上气了一层疙瘩,担忧的劝道:“不然奴婢陪您再往前走一段,前面就是二少爷的菊逸阁了,奴婢到时再找个小丫头去咱们院子里那披风吧。”

“那样太麻烦了,我自己走过去无妨,你也不需害怕,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怕什么,再说这会子还早,值夜的小厮们还没休息呢,无妨,你快去吧。”曲韵去逸雪阁是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果树种到桃花谷里去,自然是不能让她跟着,便坚持要她回去拿披风,青梅无法只得快步去了。

见她走了,曲韵也加快了步子,在路过菊逸阁的时候也绕着过去了,若是遇上人再耽搁几分钟怕是青梅那丫头就要回来了。

等到了逸雪阁,小园的门还没关,曲韵直接走了进去,借着月色瞧见那些树苗正整齐的堆放在园子的一角,便走上前去把不同的树苗各拿了三棵,抱在怀里,集中精神盯着自己的手掌,转瞬间就进了桃花谷。

桃花谷里依旧如昔,桃花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上,那掉落花瓣的枝节便有些稀疏了,但是一刻钟后,那花瓣又会重新开满枝头,这是曲韵之前研究出来的这空间里植物的生长规律。

曲韵拿着一株石榴树的小苗穿过桃花林,踩着晶莹剔透的石头过了小溪,走到她自己之前早就收拾出来的那块土地上,铁锨和其他能用到的一些工具都是年前她去给祥叔买烟叶的时候路过一个农具店时买的,当时随手就扔到了空间里,上次除草的时候对亏了它了,曲韵用铁锨挖一个不深不浅的土坑,两只手都扶着树苗,只得用脚把泥土堆在上面,然后踩实了,再去那另一棵,如此往返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曲韵重要把自己从外面带来的果树苗都种上了,然后到竹屋后的茅草屋子里抱了个酒坛子出来,盛满了溪水再一棵一棵的给树苗浇了水,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满身大汗,手脚酸疼,想着自己何时也真正的成为一个农夫了?竟学着今天那些村民的样子把果树种上了,看着这些果树苗,曲韵心里更是得意,这可都是自己亲手种上去的,但是她也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桃花谷的事告诉大哥和二哥呢?但是又纠结如果自己说了但是没法带他们进来,那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疯了呢?想到这里,曲韵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种完果树,曲韵站在果林前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让这些果树快快长大、开花吧,然后当她睁开眼,果真见这些小树苗正以她能看见的速度在飞速生长着,眨眼间就摇晃着身子开了花,那葡萄因为她没有搭架子而耷拉在地上,曲韵忙到茅屋旁的竹林里砍了几竿竹子,简单的搭了个葡萄架,看着这些花朵,曲韵舒了口气,以后她就可以在空间里酿制各种果酒,不用再担心外面季节的更替了。

忙完来不及细细欣赏,曲韵闪身出了桃花谷,她依旧是站在那堆树苗跟前,但是在她怀里抱着的那些却不见了,曲韵拍了拍手,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到花丛间,看那盛开的茶花和嫩黄的迎春花在月光下优美的绽放着,便伸手摘了一朵慢慢的把玩着,想着明日要摘些制成干花做香囊,正想着那边青梅和青果来了,青果手里提着个灯笼,烛光在微风吹过的时候忽明忽暗的,两个人一进园子就四处瞧,等远远瞧见了她都舒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帮她把披风系好,劝道:“姑娘,这会子您逸雪阁也来了,花也赏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曲韵已经达成她的目的,也没什么可久留的了,便应了,由青梅扶着,跟在青果的身后回了沁梅院。

第二日一早,曲韵又去了一趟草山,当地的村民都取笑称这草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果山,曲韵索性直接给它改名叫果山了,这边她交给了曲夜看管着,但是曲夜压根就不懂种植果树,曲韵便从当地村民里找了一个自家也曾养过果树的老果农鲁老头来管理,每月三两银子的收入让鲁老头乐开了怀,这可比种庄稼赚得还要多,因此家里的农活也不管了,一门心思的守着这片果林,偶尔曲夜来视察,看到鲁老头认真的样子便乐得悠闲自在去了。

曲韵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知反正有鲁老头在,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最近她天天换了男装在酒坊里跟着一起酿酒,从制曲到蒸饭、拌入酒曲,再到搅拌、配料,她都亲自去做,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空去管她,好不容易得了空,她还不如自己弄几个香囊来的省心。

但是曲轩却不这么想,看到曲夜成日里在外面瞎混,便把他叫回来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并警告道如果他再不老老实实的帮曲韵管理酒坊的话就把他关在家里不许出门,曲夜虽然好玩,但也知道好歹,这段日子见自家妹子累成那样,多少也有些心疼,于是曲轩稍微一敲打,他便老老实实的到酒坊和果山去了。

第三十章 花开好酿酒 三月春暖花开,花花草草都从冬眠中醒来,依着节气次第开放,三月三那天,曲夜带着曲家的小厮们和从酒坊抽调出来的人手到果山采摘桃花,曲韵在旁边监督着,细心的告诉他们什么样的可以摘什么样的不能摘。

摘完桃花之后便是那些梨花和杏花也都可以摘了,便连着几日都在果山上待着,饭食都是青桃和青梅、青果三个在鲁老头家做好了给送到山上去。

一连忙了十来天,花都摘了回去铺开在晾粮食的空地上晾着,酒坊里的伙计们瞧着都知道今年除了桃花酒,东家大概又要酿杏花酒和梨花酒了,这些他们从未见过,因此也都盼着等酒酿出来后可以尝上一尝。

同样,锦城里的同行们也都在关注着曲家酒坊的动静,当时曲家买下柳家的草山他们都已经猜出来是要种果树,但都以为会是桃树,没想到却连杏花、梨树、苹果树等的种了个全,因此也都议论纷纷的猜测是不是还要酿别的酒,毕竟桃花酒的配方已经被传了出去,曲家酒坊不可能再依赖那个出奇制胜了,因此当曲家召集人手聚集在果山摘花的时候,这边锦城酒业联盟的人已经互相捎了信都赶到轩逸楼商量对策。

这酒业联盟是锦城五六家大大小小的酒坊自动成立的一个组织,会长便是吴家酒坊的当家吴世杰,曲家的事情吴世杰自然也是相当关心的,因为毕竟在锦城除了曲家酒坊便没有其他的酒坊可以再与他抗衡,当时他组织成立这酒业联盟也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能跟曲家酒坊打对台戏,这会子当其他五家酒坊的老板都已经到了轩逸楼的雅间时,吴世杰也急匆匆的到了。

“吴当家,”恒发酒坊的王当家的先一步走过去迎上他,“吴当家,您可听说曲家酒坊的事了?”

吴世杰没有搭话,径自进了雅间的门,在上座坐下,才笑着跟都站起身跟他打招呼的各位酒坊老板说道:“各位先请坐,坐下再说。”

可是大家却都已经沉不住气了,毕竟之前曲家桃花酒的威力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那段时间除了桃花酒卖得好,其他的酒根本就卖不动,而且最让人头疼的是那曲家的桃花酒只在花茶屋有卖,其他的酒馆、酒楼根本就进不到货,直到桃花酒的秘方渐渐的传出来后,慢慢的其他酒楼才有得卖。

“吴当家,您是咱们酒业联盟的会长,这事您说说该怎么办?当初曲家酿出桃花酒来的那段时间,咱们各酒坊里的酒根本就卖不动,现在我听说曲家不止在那草山上种了桃花树,连杏花、梨花什么的都有,而且今儿个上午,我酒坊里的伙计才见着曲家的小厮一趟趟的赶着马车来回于酒坊和草山之间,听说那车里装的可不只是桃花花瓣。”另一个酒坊当家语气酸酸的说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就是啊……”

吴世杰也皱了眉头,心里也怀疑这事,当初曲韵那丫头能以桃花酿酒,那么也必定能用其他的花瓣酿酒,只是不知道那方子跟桃花酒的方子有没有区别,想到桃花酒,吴世杰皱的眉头更紧了,当时他虽然指使文叔去偷了那方子来,可是自己酿的始终跟曲家酒坊酿出来的口感不同,也不知道曲韵那丫头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各位稍安勿躁,虽然曲家那丫头着实有些手段,但是我不信咱们六家酒坊联合起来还抵不过她一个小丫头,这样,各位都且先回去,酿好自家的酒才是正经,我这边会派人再去打探一些,有了消息自会通知各位。”

“也只能如此了,”恒发酒坊的王当家无奈的冲其他人点了点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咱们还是等吴当家的给了消息再说。”

其他人也无法,本来他们各自的也都不过是小酒坊,若是自己跟曲家酒坊硬撞的话那百分百会死的很惨,而且曲家酒坊新任当家的可是个说一不二、颇有些手段的人,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很,因此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等着吴家酒坊出头。

可吴世杰也不是个笨人,其他酒坊指望着吴家酒坊去出这个头,他可不会傻到直接跟曲家酒坊杠上,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看来得想想法子了。

而这边曲家酒坊除了外出摘花的人外,其他的工人都留在酒坊在曲远兄弟两个的带领下开始酿制杏花酒和梨花酒,依旧是用优质的黍酒做底,由于这黍酒是早先已经酿好了的,因此杏花酒和梨花酒很快就被分工酿好,封坛存到酒窖里去了。

而这一次曲韵并没有依吴世杰他们所想酿制之前的桃花酒,而是在酒里又加了几种中药酿制了桃花白芷酒、桃花枸杞酒、桃花蜂蜜酒,不止口感好,而且还有各自的医药功效,这些都是曲韵从空间里那本《酿酒百科》中学来的。

晚上曲韵回到家已是累的不行了,躺在床上就要休息,但刚闭上眼睛就被青果小声的叫了起来,便不满的嘟囔道:“怎么连觉都不让人睡?”

青果忙跪下请罪,“是奴婢的错扰了姑娘的清梦,但是奴婢也实在没法子才来唤姑娘的。”说着回头看了看外间。

曲韵下床把她拉起来,“快起来吧,我也没生气,”说着也看了看外面,“是谁来了?”

青果站起身来拿了衣服帮她穿上,一边给她系扣子一边回道:“是大少爷和二少爷,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来跟姑娘商量。”

很重要的事?现在他们家重要的事倒是不少,两个哥哥到底是为哪一桩来的?曲韵心里直犯嘀咕,忙穿好了衣服又洗了把脸,急急匆匆的出了自己的房间。

曲轩和曲夜正坐在外堂上喝茶,神情都有些严峻,见曲韵来了,曲夜快言快语的拉着她到自己旁边坐下,说道:“今天下午我去果山巡视,听鲁老头说昨晚像是有人在咱们果园子那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等他点了灯起来去瞧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人了,但是果园里还是留下了脚印,证明那些人确实是来过园子的,今儿个忙我也忘了告诉你,这会子拉了大哥来商议,你看咱们俩个是不是这时候去园子里走一趟?”

原来是果园的事,怪不得他们两个这样着急了,曲韵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还没有完全黑透,想着那些人要是再来也不会是这个时候,便静下心来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曲轩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这事我也是刚知道没来得及细想,但是我觉得那些人的动机不单纯,八成是想对咱们的果园不利,而且我猜多半是酒坊的同行指使的,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果园子里转悠。”

“大哥的意思是因为咱们新酿的梨花酒和杏花酒?”曲韵惊讶的问。

曲轩点点头,“很有可能,他们见曲家酒坊又出了新酒,知道各家不是对手,于是便想法子破坏果园子,让咱们摘不到可以用来酿酒的花瓣,韵儿,你刚接手酒坊不久,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我记得以前爹跟我说过,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正直,但也有不少的人为了银子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韵儿,你经验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先不要惊慌,虽然酿酒上的事大哥帮不了你,但是这些事大哥耳熏目染也比你知道的多些,大哥自会帮你的,现在你和你二哥瞧瞧的去果园子看看,到了那里就在暗处守着,先摸清楚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曲轩先安慰了自家妹子一番,虽然他自己也没什么经验,但这些话总能让弟妹安心些,做事也不会慌乱,中了人家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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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捉贼捉赃 曲韵和曲轩认真的听着自家大哥的话,慢慢的镇定下来,各自回房去换了夜行衣,等到天色又稍微黑了一些便依旧施展轻功翻身跃上屋顶,快速的向城郊的果山去了。

这个时候的果山安静的很,站在山脚下往上看只能看到鲁老头住的茅草屋的烟囱正冒着炊烟,曲夜兄妹两个不敢停下来,加快步子穿过果林中的小径往茅草屋去了。

这间茅草屋由于是临时搭建的,故简易的很,半人高地柴门一推就开了,鲁老头在里面听见动静以为是昨晚来的那些人,便拿了棍子就走了出来,扯着大嗓门吼道:“谁在那里?”

曲夜忙出身应道:“鲁老头,你小声些,是我。”

听出了曲夜的声音,鲁老头忙往外迎了两步,看见摘下蒙面巾的曲夜和曲韵两人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着往屋里迎,“二少爷和姑娘这个时候来莫不是为了老头子我说的那事?”

“正是呢,鲁伯,这会子你可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曲韵生怕自己来晚了。

鲁老头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听着呢,这会子倒是没什么动静,我估摸着今晚上就算有,也得等到亥时到子时那个点,姑娘先到我屋里坐坐,打个盹。”

兄妹二人听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顶多也就是戌时,还得等一会,便跟着鲁老头进了屋,偏屋里的灶上烧着饭菜,鲁老头这会子还没有吃饭,曲韵便忙让他去吃了饭,自己搬了椅子在门口略坐了一会就叫上曲夜到果园子里去了。

此时果树上的花开的正盛,站在果园子里,连呼吸都是香甜的,曲韵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果树的长势,前段时间她跟大哥要了很多农书来看,关于果树的也看了不少,所以也懂那么一点点。

曲韵正一棵一棵树的检查有没有虫灾,却突然听见前面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忙回头扯了一下坐在树下喝酒的曲夜,曲夜仔细听了听,把酒囊往怀里一揣,拉着曲韵悄无声息的往前探去。

朦胧的月色下,正有五六个小厮打扮的人都蒙着脸正从山脚下往山上走,脚上都裹了布,因此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是穿过果树林的时候枝杈蹭过衣衫才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最前头为首的那个人左右看了看,然后站定转身回头,指了指他们身处的这片果林,后面跟着的四五个人便跟着停了步子,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曲韵藏身在离他较近的地方,见他掏东西忙凝神看去,练武之人的视力本就比常人要好些,更何况今晚还有月色,这一瞧差点把她吓个半死,天呐,是火折子,还有两坛子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却能想得出来,八成是油或者酒之类可以加速火势的东西,想着心里咯噔一下,这群人想烧了她的果园子?

拿火折子的那小厮站在那里小声的跟带头的人说着什么,其他的人便从果林里抱了些干叶子来堆在一起,曲夜见状也瞧出些端倪来,立刻就要往前去,却被曲韵拉住摇了摇头,抓人抓赃,若是现在去抓人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还是等等再说。

想着便凑在曲夜耳旁说了几句话,曲夜立刻转身往鲁老头的茅草屋方向去了。

那伙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然后看了看天色,又有一个人悄悄的穿过果林往茅草屋的方向去了,曲韵担心那人再发现曲夜,想回身去提醒,却又放不下这边,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那火就被点了起来,便咬了咬牙,想着若是那人发现了曲夜,自己就立刻出去把他们都截下来,虽然没有抓着现行,但是也好过让他们溜了强。

没过一会儿,那个人又悄悄的走了回来,冲为首的那人点了点头,做了个已经睡觉了的手势,为首的那人便冲拿火折子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便把火折子先掖在腰间,然后把坛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枯叶子堆上,曲韵远远的就闻见了,是油。

然后那人便弯下腰开始点火,曲韵着急的往茅屋的方向看了看,二哥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就在她回头的这一会,那人已经点了火,因为有油,火势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曲韵见来不及了,忙施展轻功想过去救火,但却被发现了她的几个人缠住了,这时那个先前去茅屋里探动静的人却忽然从另一端的果林里冲了出来,还推着一辆小推车,一推一翻之间那满车的土就把火给盖在了下面,火势渐息。

“臭小子!你到底是哪伙的?”那为首的人一边跟曲韵缠斗着一边开始对着那个灭火的人骂骂咧咧起来,谁想一个不注意却吃了暗亏,被曲韵一脚踢翻在地,其他的几个人一见他被捉了都没了主意,之前点火的那个人也被那个灭火的人捉了起来,用身子困在那里动弹不得,只是一个劲的骂骂咧咧。

曲韵把那为首的交给那人,笑道:“二哥,你这一招不错。”

那人摘下面巾来,果然是曲夜,笑道:“那兔崽子那么大的动静过去,我怎么会发现不了,被我打晕了在茅屋那里昏着呢。”

这时候山下隐隐有火把的亮光,还有吵杂的人生,没一会儿那些人便来到了近前,在前面领路的正是鲁老头,后面跟着的是锦城衙门的捕头,之前鲁老头去报案的时候已经说了个大概,这会子曲夜又具体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又因为人证物证俱在,那捕头便二话没说就把人给押了回去,见那捕快办事利索,曲夜又赏了几两银子给他,那捕快自是喜不自胜,办起这事来更加的卖力,第二天午后就已经出了判决结果,那些人被判三年监狱。

再说曲轩那晚自弟妹两个走了之后也是****未睡,思前想后的等到了大天亮,等曲夜和曲韵两个从衙门回来把这事说了,曲轩顿时心惊了,“你说那伙人竟是附近山上的土匪?”

“可不,”曲夜窝在圈椅里喝了口热茶,随口说道;“只说是有人雇了他们来放火,可是到底幕后主使是谁却怎么都不肯说,我瞧着那伙人还算有点义气,都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还不开口呢。”

“哦?到底是谁能让他们这么死扛着?”曲轩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站定,琢磨不透。

“大哥,”曲韵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当时知府审讯的时候我就在外面人群里,我听得当知府大人问那个土匪头子为何要烧咱们家果园子的时候,那人说了句是为了利益,我想在这锦城里跟咱们家有利益冲突的怕是也只有同行了吧?”

听到这话曲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锦城统共有七家酒坊,除了咱们家和吴家酒坊外,其他的都是小作坊,没有那个能力跟咱们一较高下。”

“大哥是怀疑吴世杰?”曲韵眯了眼睛,这事倒真有可能,但是……“大哥,若真的是他,他就不怕咱们会知道吗?而且他身为酒业联盟的会长,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会让他这个会长的位子坐的这么稳吗?”

“哼!若是他怕就不会去做了,而且,只要那些土匪不站出来指责他,就算所有人都怀疑,没有证据也拿他无法,那酒业联盟本就是他组织起来的,又善于时不时的给些好处收买人心,就算那些人不服他,也不会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韵儿,这些你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将来你遇到的事情会更多,只有把遇到的所有困难都分析透了,将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才会知道如何做更好。”

曲韵抿着唇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好了好了,管他谁指使的,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就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咱们吃早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曲夜在一边大声吵嚷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昨晚开始他就没吃东西,现在还真的快要饿死了。

他不说话曲轩这一会还真想不起他来,但是他这一吆喝,曲轩立刻绷了脸瞪过去,“你还有脸要饭吃,以后你若是再不勤快些我就把你赶出家门,你这个做二哥的就不能踏踏实实的为自家妹子做点什么!”

闻言曲夜立即耷拉了脑袋,“我知道了。”

曲轩叹着气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是这么个样子,贪玩的很,这么大了还是一点也没改,想着看来曲韵一眼,想起那日她逼自己去拜月老的事了,心里一动,是不是可以先让曲夜成了亲呢?

想归想,但是曲轩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贪恋自由,现在让他成亲还不是逼他离家出走,便又叹了口气,“罢了,吃饭吧,韵儿也该饿了吧?”

曲韵见她二哥那副可怜样,怕大哥再寻他,忙点了点头,“饿了,早就饿了,大哥咱们快去吃饭吧。”说着拉着曲轩就去了饭厅。

青梅忙去厨房里传饭,青果则故意慢了步子,小声取笑起曲轩来,“二爷,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快去饭厅等着,当心待会儿大爷再不高兴。”

曲夜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小丫头,连你也来取笑我,这家里还有王法没有?”

青果平日里仗着曲韵是早就跟他闹惯了的,知道自家三个主子都是再好不过的人了,绝不会动不动就拿下面人撒气,便也不怕,还是盈盈笑着,“奴婢不是取笑您,而是我们家姑娘临出门时可是给我使了个眼色,让喊着您跟上呢。”

曲夜只得忙跟着去了,青果捂着嘴又偷笑了一会,也忙跟了上去。

第三十三章 预谋 过了几日曲家酒坊便开始酿制兰花、茶花和牡丹花酿,很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这些被酒业联盟的诸位酒坊当家的看在眼里,心里的小算盘便打的格外响了,有的甚至到曲家去拉关系套近乎,带去的东西非金即银,出手都够大方,不过是想着能够借着这次的各种花酿想来分一杯羹罢了。

曲家兄妹都随他们的父亲,最是见不得这些,刚开始曲轩还怕得罪了人好言好语的应着,后来干脆躲了出去,府里的一切人际来往全由曲夜接待,有些知道曲夜根底的便都不敢再来,那些不知道的也慢慢的在碰了几次壁之后怏怏的回去了。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吴世杰此刻正坐在轩逸楼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锦城,眼睛微眯着,眉头紧紧的皱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瞧着桌子,看起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老老实实的站着,眼睛都不敢到处乱瞟,生怕一个不留意被自家老爷逮住,挨骂是小,丢了饭碗是大啊。

而就在吴世杰手指敲桌子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时,吴世杰的独生儿子吴应安进了轩逸楼转眼上了二楼直奔这桌而来,走到桌前先坐下喝了口茶,吴世杰忙问道:“怎么样了?”

“爹,那帮土匪说什么也不肯再接咱们的活,还说爹您当初答应过他们老大,若是出了事你一定会帮忙在其中周旋,如今他们老大在劳力坐了有段日子了,却不见您履行承诺,说没来堵咱们家的门就算不错了,”说着又倒了一杯茶喝了,用袖子抹了抹嘴,继续回道:“爹您不知道,当时那些人差点把我扣下,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这会子怕是还被扣在山上呢。”

“这群土匪!”吴世杰气愤的想拍桌子,但是余下的一丝理智却提醒着他这里不是在资自个家里,便又把手收了回去,气急道:“你没告诉他们这一次咱们出双倍的价钱?更何况上一次他们并没有把事情办妥,这帮人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却连放个火也被人逮住,这一次咱们还肯拿银子去请就不错了。”

“爹,说这些没用,那些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再说本来咱们干的就是缺德事,就算拿再多银子去找别人人家也不干呀。”

“嘭!”这一回吴世杰真的再也忍不住的拍了桌子,瞧见旁边的人都朝他们这桌看过来,铁青着脸压低生意骂道:“你这个逆子,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家去!”

吴应安撇了撇嘴没有应声,转头去瞧窗外街上来来回回的漂亮姑娘们,懒得跟个老头子生气。

这边吴世杰已经强迫自己把怒意按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更该冷静,酒业联盟里的那些老家伙背着自己偷偷的去讨好曲家以为他不知道吗?只不过他暂时没空去搭理他们,曲家酒坊?哼!我看你一个小丫头能撑到几时?早晚会被我吴家酒坊给吞并。

正在吴世杰心里盘算如何对付曲家时,趴在窗子上的吴应安突然回头叫道:“爹,你瞧那不是曲家那个小丫头吗?”

曲韵?吴世杰忙凑过去瞧,那翠绿衣衫月白色绣花裙的可不就是曲家那丫头,不过今天早上文大还告诉他据曲家酒坊的伙计所说这曲韵近日天天在酒坊里待着酿酒吗?怎么这会子还有空上街?难道那新酒又酿出来了不成?

不可能,吴世杰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会这么快,那么这丫头这是要去哪?想着便叫了身后站着的小厮来,嘱咐他带着几个人跟上曲韵,看看她到底是去哪儿?

对于轩逸楼上发生的这一切曲韵却是全然不知,这会子她正带着青梅和青果在街上闲逛,明日即是花朝节,瑾儿约她去自家庄子里游玩,她那庄子其实就是个大的花园子,里面除了主要种植的茶花外其他的各种花也都有些,这个时节怕正是百花怒放竟争春的时候,一定美极了,但是自己总不好空手去的,因此便趁着今日有些空闲带着两个丫头来逛逛。

主仆三个逛了这半日了也没买到什么东西,曲韵有些气馁,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算了,不买了,干脆明儿个还是提两坛子好酒去算了。”

青果拍手附和道:“正是呢,夏家****奶像是请了不少的人去,这踏春赏景最需要的就是美酒了,姑娘明儿个拿了咱们自家的花酿去,夏****奶保准欢喜。”

“那就这么办了。”听她这么一说曲韵也觉得有理,之前她还觉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家有酒坊,拿酒去怕人说自己不尽心,可是拐个弯想想,指不定那些人正等着自己的好酒呢,便索性不再逛了,酒坊里忙,明日她不在,一定得把事情都交待好才行,想着便带着两个丫头快步回酒坊去了。

这边吴世杰和吴应安已经回到了吴家,被派去跟踪的小厮回来自是把听到的事都说了,吴世杰大喜,“明日曲韵那丫头不在酒坊,那咱们就好下手了。”

“爹,你忘了曲夜吗?那个人可不是好招惹的。”吴应安在一边凉凉的说道,他可不敢往曲夜旁边蹭,那个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谁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放心,曲夜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明日即是花朝节,城里肯定很热闹,那曲夜最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只要咱们找个人去劝劝,他就不会再在那酒坊里守着的。”

“可是曲远和曲志那边?”这两个人可是最衷心曲韵不过的了,有在两个人在怕是也不好得手。

“无妨,我自有办法,明日你只管跟着文大去曲家酒坊就是了,”说着捻着胡子叮嘱道:“要小心行事,这次千万不能再出什么纰漏。”

吴应安点了点头,他也希望曲家酒坊垮了,但却不是跟他爹一样为了什么利益,他想要的是人,是那个如花似玉又会酿酒的美人。

第三十四章 花朝节 花朝节这日,曲韵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出门,所以选了一件蓝紫色的粉花滚边盘扣短衫,袖口用绿缎锁边,上面绣着朵朵绽放的白玉兰花,下面搭了一条绛紫的堆织锦月华裙,青桃和青梅在一边伺候着梳洗了,青桃又帮着梳了一个大大方方的随云髻,青果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刻花纹的托盘,上面放着十几朵还沾着露水的鲜艳花苞,曲韵在里面捡了一朵淡粉的茶花让青桃给插在发间。

青梅端着温茶进来,见状笑道:“姑娘平日里不肯认真打扮打扮,瞧这么一装扮就像那画里的仙女一样,好看的很。”

曲韵又照了照铜镜,才回转身接过那茶喝了一口,心情大好的笑道:“也想要插那花就直接跟姑娘我说,何苦还来打趣。”说着便让青果把托盘上的花儿都给分了,“今日是花朝节,本就该大家都带上花才好。”

青梅几个忙带着丫头们道了谢,曲韵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她们到园子里挂了彩笺,才带着青梅和青果两个出了沁梅院往饭厅里去,青桃是不爱出门凑热闹的,又因为是个妥帖的,曲韵便留她在家里看家,不过也嘱咐了她带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到园子里去赏花玩耍。

到了饭厅,赵嬷嬷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头上也簪了朵花,见她进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笑道:“姑娘这么打扮还真是好看,倒有些太太之前的样子。”说起自家的旧主子,赵嬷嬷忍不住的掉了两滴眼泪,曲韵忙劝住,“嬷嬷快别这样,您说的韵儿心里也难过起来了。”

“是嬷嬷的错,这大过节的,竟招姑娘伤心了。”赵嬷嬷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叹气道:“唉,这人老了就是爱胡思乱想,姑娘别往心里去。”

曲韵伸手抱住她,亲昵的用头在她脖间蹭了蹭,“嬷嬷。”她娘很早就没了,逝者已逝,所以现在她更珍惜还在她面前的嬷嬷,她就像娘亲一样把自己兄妹三个照顾这么大,结果自己连个孩子也没有,实在是不容易的很。

“好姑娘,咱不说这个了,嬷嬷在这儿等你是想告诉你一声,大爷早早的就出门了,二爷怕是也出去了,大爷让叮嘱姑娘一声,要早些回来,酒坊里的事他已经叮嘱过二爷过去,让你放心的出门去。”

曲韵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嬷嬷还没吃饭吧,坐下来陪我一起吃点吧。”

赵嬷嬷笑着应下,陪着她吃了早饭,又亲自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回去。

“姑娘,咱们还要去花神庙吗?”青梅扶着她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子后问了一句。

“怎么不去,咱们先去花神庙祭拜,然后再去城郊夏家的庄子里。”曲韵挑起窗帘往外瞧,今儿个还真是热闹,不少年轻男女都趁这个日子出来逛逛,街上也有不少的小贩在贩卖新鲜的花枝,上面还帮了各色的绸带,引得不少人围在那儿问价,连各家店面前也都放了盆花,有的更是搭了花架子,摆了五颜六色的花儿吸引客人。

青梅和青果也都是头一回在花朝节的时候跟着出来,也都新奇的探着头往外瞧。

花神庙更是热闹,这个时节花神庙旁的花也都开的正盛,姹紫嫣红的很是热闹,曲韵诚心到庙里上了香,给花神娘娘磕了头,添了香油钱,这才出了庙门上了马车往郊外的茶花庄子赶去。

到了庄子门口,见左右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想来今天定是很热闹的,曲韵由两个丫鬟扶着下了马车,抬头看着这庄子的白墙青瓦,忍不住感叹了一番,她这庄子里面种植了各种品种的茶花,对外开放收门票钱,这些年来怕是早就把建庄子投得本钱收回来了,难为她怎么想来。

她这边正想着,庄子里的管事大荷便迎了出来,笑道:“姑娘可算来了,我们主子可是等了好一会子了,快请进吧。”

这大荷原本是言瑾儿的贴身丫鬟,因为是个有才能的才被调到这庄子里任管事,最是玲珑剔透的人了,曲韵原是见过她的,便也不客套,道了声谢就跟着她进去了。

这时候庄子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都是锦城中的显贵,曲韵因为很小就离了家上桃花山学艺,因此也没有几个认识的,还好言瑾儿早早的迎了过来,一一的给她介绍了,最后引着她往一处亭子里走去,笑道:“还有一个人你却是认识的,我带你去瞧瞧。”

曲韵怔了怔,她认识的人会是谁呢?便有些好奇的跟着她加快了步子。

那处亭子里有三四个年轻的姑娘坐在那里说话,言瑾儿指了指其中一个鹅黄衫子的,笑道:“你可认识她吗?”

曲韵认真看过去,却顿时欣喜起来,笑着走过去唤了一声:“白姐姐。”

白夕若正跟人说的热闹,冷不丁的被叫了一句,抬头见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粉面桃腮的,瞧着眼熟的很,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便没敢接话,只是细瞧着。

曲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怎么,连小时候天天跟你腻在一处的妹妹都不认得了吗?”

见那神态、那眼神,白夕若这才恍然大悟,惊喜的拉着她的手笑起来,“是曲韵,韵妹妹,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好多啊,变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姐姐也变了不少,不过眉眼间还是能瞧的出几分儿时的样子来。”曲韵由她牵着自己的手乐。

“走,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说话去。”白夕若说着便拉着曲韵离了那群人寻了一处水榭坐下说体己话。

“韵妹妹,你是几时回来的?你二哥回来了没有?之前我听我爹说伯父没了,我想去你家里祭拜,我爹却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了会被人笑话,因此也就没去,你别生我的气,你二哥说起我了吗?有没有怪我?”

曲韵拍了拍她的手,浅笑道:“没有,二哥他没有怪你,我跟二哥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本想着让二哥去姐姐家里走一趟的,可是家里一直忙乱着,所以就……”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白夕若想着自己虽然跟曲夜还没有成亲,但亲事是自小就订下了的,这么多年来曲家老爷子一直把她当儿媳妇来对待,可是他走了自己却没能去过一趟,这实在是很说不过去,人家没有跟自己计较,自己哪能再跟人家计较这些呢,只是……

“韵妹妹,你二哥他还好不好?”

“他很好,还是那样子,跟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的。”曲韵在心里又把曲夜给骂了一遍,人家白姐姐一心一意的惦记着他,那家伙怕是早就把这桩亲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想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我记得小时候他最是调皮捣蛋,每次出去都跟人打架,回来就被你爹打,还忍着疼帮咱们上树掏鸟蛋,每次咱们被小孩子欺负了,总是他替咱们出头……”想着这些,白夕若仿佛就又回到了小时候,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屁股都被打肿了,还硬挺着去掏鸟蛋,然后龇着牙把鸟蛋递给自己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难得他那份真诚。

瞧见她想自家二哥想的出了神,曲韵心里忍不住纳闷,自己那个总是闯祸没正行的二哥,却被这么一个人心心念念的想着,实在是太幸运了,那人却还那么不自觉,不说早早的到白家把人娶回来,不知道还抻个什么劲。

“白姐姐……”曲韵忍着笑在她面前摇了摇手,“白姐姐……”

白夕若被叫的回了神,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还好看到她这幅花痴样子的是曲韵,不然要是落在旁人眼里,自己可就丢人丢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荷笑吟吟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些彩笺,笑道:“两位姑娘,其他的姑娘们都去挂彩笺了,两位姑娘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既然来了热闹肯定还是要去凑的,曲韵看了一眼白夕若,见她也想去,便点了点头,“白姐姐,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白夕若忙点头,接过大荷手里的彩笺,拉着曲韵就去了。大荷便招呼她们两个的丫头到一边坐着吃茶。

挂完彩笺,白夕若又拉着她去扑蝶,曲韵忙往后退,借口累了要去休息,白夕若也不勉强她,自去玩了。

第三十五章 花朝节(二) 曲韵已是玩的累了,便选了一处花丛边一处安静的石凳上坐了,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人在讲花朝节的传说,曲韵觉得很有意思,便侧转身子去听。

“在不知道哪朝哪代,有位名叫崔玄微的花迷,因对花的痴爱远近闻名,某年二月之夜,便有一群百花之精幻变的艳丽女子入其花园,对他说本欲迎春怒放,可风神出头阻挠,故请他帮忙解难,崔玄微遵彼指教,置备彩帛,画日月星辰其上,二月二十一日五更时分,他将彩帛悬于园中的花枝上,届时果然狂风大作,但枝上花卉有彩帛护持,一朵也没被吹落,后来喜爱花卉者争相仿效,因以成俗……”

“倒是个蛮有趣的故事。”曲韵听了自言自语的歪着头笑了。

“还有一个蛮有趣的人。”谁料花丛后突然传出一个男声来,唬的曲韵忙站了起来往后看,却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分开花丛走了出来,一身藏蓝色镶银边的长袍显得他身材更加的修长,那双眼睛却是她熟识的,见过一次再难忘的。

“是你?”这不就是年前酒坊关门那日,自己带着青梅往家走时遇到的那个人嘛,想着便弯腰行礼,“上一次见面多亏公子相帮,没想到又能在这儿遇见,真是很巧。”

“依我说,应该叫有缘才对。”古若尘笑嘻嘻的凑到曲韵刚才做的石凳上坐下,伸出手指敲了敲那石凳,示意曲韵也坐下就好。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曲韵自幼在外面学艺,虽是闺中女子却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便笑着点头坐了,想听听这人还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

“曲姑娘,听说你带了好酒来,不知道能不能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尝尝呢?”

闻言曲韵惊讶的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古若尘摇头晃脑的笑道:“我还知道姑娘的闺字是韵字,而且是曲家酒坊的女当家,不知我说的可对?”

曲韵呼啦一下子站起来,皱着眉警惕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在下古若尘,至于到底是干什么的,咱们不过萍水相逢不说也罢,只是姑娘也不用起疑,我之所以知道姑娘的名字是因为这方帕子。”说着把之前从月老庙旁的树林子里那只野兔子腿上解下的帕子递了过去。

曲韵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瞧了瞧,见是自己那日系在小兔子腿上的锦帕,立刻随手捡起半截树枝指着他斥责道:“你把那兔子怎么样了?”

还真是个爱心泛滥的人,古若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不过是给它上了药,见这帕子被血污了,只得另换了一方帕子而已。”

这样啊,曲韵没好意思的尴尬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清洗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的香味,便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走过去道歉道:“刚刚对不住了,古公子,我……”

“无妨。”古若尘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你不必这么在意,不过看在你这么诚恳的跟我道歉的份上,我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曲韵小女孩似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想象不到这个人会送什么礼物给她。

“你闭上眼。”古若尘也难得的孩子气了一会。

曲韵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这个人虽然算是个陌生人,但是曲韵一直相信有那么一双好看的真诚的眼睛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坏人,所以对他,她不设防。

正这么想着,曲韵突然觉得头上沉了一下,像是古若尘给她戴了什么东西,便忙伸手去摸,却惊讶的发现触感柔柔的嫩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汁水来,是花!曲韵忙睁开眼取下来看,正是一个花冠,俏丽的花朵带着嫩绿的枝叶被编在一起,精致又香甜,曲韵笑了,看向那张一直瞧着她的男人,“谢谢,真漂亮,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大男人手怎么那么巧?要不你教教我?”回头她也可以编了给青梅和青果她们玩。

古若尘坏笑着摇摇头,“家族秘传,只传男不传女。”

这是在取笑她?曲韵斜了他一眼,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拿了花冠,曲韵站起身来就要走,古若尘快步拦在她面前,眯着眼笑,“礼物都收了,请我喝酒的事?”

原来还没忘?曲韵笑了,“今儿不行,那酒我已经交到这里主人的手上了,不如这样,改日你到曲家酒坊来,我再请你。”

“一般的酒我是不喝的。”古若尘先提出条件,他这个人对酒虽然算不上痴狂,但是酒兴上来也不惜千里迢迢只为了寻访一坛子极品好酒,就像他如今出现在锦城一样。

“什么话,我的酒坊从来不出一般的酒,就算是再普通的黄酒那也比市面上卖的不知要好多少倍,告诉你,以后买酒,买曲家的总是没错的。”曲韵白了他一眼,顺便替自家酒坊打了打广告。

古若尘咧着嘴笑,心里想这小丫头比那西凤酒还有意思,转头看了看小门外的花田,笑道:“咱们去挑菜?”

“挑菜?好啊,我正想着晚上回去能换换口味。”说着把花冠往头上一带,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小园门,到了外面的花田里,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挖野菜,两人也参加进去,古若尘一边帮她挖野菜,一边讲自己在外地见得奇人异事,逗得曲韵不时哈哈大笑,靠近他们正在挖菜的人听到了也觉得有趣,也都跟着笑,远处的以为这边又有说书的,便都往他们两个身边聚拢过来,到最后野菜也不挖了,一大群人坐在田地里听古若尘说故事。

言瑾儿在园子里招呼客人,听到这边这样热闹,便也过来瞧瞧,见曲韵也在,便笑着叫她,“曲妹妹,我让厨房里蒸了花糕,做了各样的小点心,一起去尝尝吧?”

曲韵转头看了古若尘一眼,这家伙还在口若悬河的说个没完,便也不叫他,径自跟着言瑾儿走了。

等到古若尘讲完一段,回身找人的时候,却不见了曲韵,忙回了园子去寻,也不见,只看见之前跟她在一起的白夕若坐在亭子里跟人说话,便走过去打探,白夕若是头一回见他,不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这样着急的找曲韵,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便拉着他东问西问的,古若尘不耐烦起来,皱了眉头,白夕若才很没有眼色的打住了,说了句:“韵儿她刚刚说要走的,这会子不知道走了没有呢?”

古若尘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心想她刚刚就说要走,这会子我被你拉着这么长时间,怕是那人早已出了园门了吧?想着便加快步子去寻,果真没找到,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笑了,她既然要走,那么大不了自己追了去,对于这个有意思的小丫头,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第三十六章 井水黑了 曲韵回到家里时曲轩和曲夜都还没有回来,赵嬷嬷瞧见她头上戴的花冠笑了,“喲,这么精致的花冠怕不是街面上卖的吧?”

“可不,要不说您老有眼光呢,”青果笑嘻嘻的上前扶着她进了沁梅院的屋子里坐下,又亲自捧了茶奉上,俏笑道:“这个呀,可是一个年轻公子赠的。”

“年轻公子?”赵嬷嬷这下子笑的更欢了,也不喝茶,伸手拉着曲韵的手问:“是哪家的公子?长的如何?多大了?可有妻室没有……”

“嬷嬷……”曲韵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不禁恨恨的瞪了青果一眼,“臭丫头,你想害死你主子是不是?”

青果忍着笑躲到赵嬷嬷身后去了,赵嬷嬷袒护道:“这个有什么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碰到对眼的可不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吗?在嬷嬷面前你还害羞什么,心里怎么想的跟嬷嬷说说。”

曲韵欲哭无泪的拉着嬷嬷的手,撅着嘴说道:“嬷嬷啊,我要是真看上谁了还不真给你们说啊,你知道的,我又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实在是因为今天这个赠花冠的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青梅,你也认识的,就是那天在雪地里扶了我一把,你夸人眼睛好看的那个人,我们统共加起来才见过两次,嬷嬷,你总是想那么多。”

青梅点点头,“原来是那个人吗?不过姑娘,那个人通身的气派可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配您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曲韵这边还在苦苦的跟赵嬷嬷解释,她那边又丢过来这么一句,气得曲韵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正要骂她两句解解恨,就见外面赵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酒坊出事了!”

“什么?酒坊怎么了?”曲韵还没站起身,青梅和青果一径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外,把气喘吁吁的赵伯给扶了进来。

“赵伯,您坐下慢慢说,酒坊怎么了?”曲韵着急的走上前扶着赵伯坐下,可是赵伯却摆摆手,满脸急容,“只说是酒坊里那口老井出了问题,你快去瞧瞧就知道了。”曲志也只告诉他这些,一听酒坊出事他就慌了,那里还来得及细问。

是井水出了问题?那口井可是酒坊里酿酒的根本啊,若是那口井出了问题,又要到哪里去弄水来酿酒呢?想到这里,曲韵有些慌了,忙叫上青梅和青果跟着往外走,临走时又叮嘱青桃和赵嬷嬷她们等曲轩回来务必让他到酒坊去一趟。

曲志正在外面花厅里等着,桌上摆着茶,但是他那里有那个心情坐下来喝茶,一直在花厅里来回踱着步,一见曲韵过来,忙应了上去,“东家,您快去酒坊瞧瞧吧。”

“我知道了,别急,你边走边把事情告诉我。”曲韵提起裙角,迈大步子,快速的跟上曲志的步伐,把青梅和青果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曲志边走边说道:“早上我和大哥到了酒坊的时候那井还是好好的,过了一个时辰,大伯家的老大来寻我们回家去一趟,说是大伯有事情要说,大哥不放心我们两个都去,便打发我自个回去他留下来看着,到了午时,工人们都凑到一处吃饭,下午再干活时,负责打水的工人才发现井里的水都已经发黑发臭了,也不知道掉进去了什么东西。”

曲韵边听边吆喝着让人备马,等两人说完也正好到了门口,两人翻身上马,往酒坊去了。

一进酒坊的门,曲远远远的迎了上来,‘扑哧’一下跪在了曲韵面前,“东家,这是我的失职,请您责罚。”

“曲远哥,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曲韵忙亲自把他扶起来,“这事不怪你,我看像是有人故意往咱们井里放了东西。”之前听完曲志的话,曲韵就只有这一个想法,是有人故意要给她制造麻烦,可是那人是谁她想不出来,说着曲韵已经走到了曲房后院的古井旁,往里瞧了瞧,又让人打了一桶水上来,井水果真已经发黑了,而且还散发着恶臭,看着这个不禁皱了眉头,转头看曲远,“二少爷没在吗?”

曲远一惊,上前回道:“二少爷一直没来过呀。”

没来?曲韵恨的牙根疼,这个家伙八成是又出去鬼混了,今早起大哥才嘱咐了他来守着酒坊,他竟敢当耳旁风,看来这一次是不能再轻易放过他了,想着便咬牙切齿的看着曲远,“曲远哥,带人去找,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曲远应着去了,这时工人们都围在曲韵身边颇为担忧的看着这乌黑的井水,其中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满脸的心疼,这井可是上百年了,连曲家的招牌酒西凤酒都是用这井里的水酿出来的,如今就这么毁了,哪能不心疼啊。

曲韵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这些老人,安慰道:“大家不用着急,我一定会查出是谁人所为的。”这些老人从十几岁就在曲家酒坊里做工,现在已经几十年了,而且就算他们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也会把自己的儿子、孙子带来,一来是这里给的工钱高,二来则是他们对曲家酒坊有着深厚的感情。

曲韵环视了众人一圈,先让那些老人到一边坐了,剩下的则都召集到一起,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之前走了一批又一批剩下来的,我也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你们,可是今天这事分明就是内鬼所为,我曲韵自问从接手酒坊以来从未亏待过大家,也想不明白你们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的出卖我,不过既然你们不念旧情,也别就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不动声色的又把众人的表情扫了一遍,见有不少的人都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表现,但是没有证据自己也不好上前指责谁,想了想便说道:“既然你们大家都不说,那我只好把这件事移交官府了。”说着她便认真的看着每一个的表情。

有的人面无表情,也有的人苦着脸,但是有一个人的表情却落入了曲韵眼里,那个人在笑,虽然那笑意只是一闪即逝,但她还是瞧了个清清楚楚,这个人曲韵有印象,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你交代的活他从来都不说推诿,踏踏实实的把活干完,而且干起活来干净利索,一直都是最让曲韵放心的人,难不成竟是他吗?

第三十七章 一路跟踪 傍晚的时候曲轩来了,后面跟着的是耷拉着脑袋显然是被教训过了的曲夜,两人都走到那水井跟前瞧了,面色都比进门时更加的沉重,要知道这井水比不得河水、溪水什么的,只要脏水流出去就好了,所以这口井怕是以后都不能用了。

曲韵拉着曲轩进了她的书房,把刚才自己问责的事说了一遍,曲轩听了倒是跟她的想法一致,觉得八成就是那个人干的,可是无奈没有证据,而且之前一说要移交官府处理,那人竟然笑了,可想官府那边怕是已经打好招呼了,所以这事还是得他们自己解决。

兄妹两个在书房里一直待到天黑才出来,酒坊里的工人没有一个离开的,都坐在那里等着处理结果,曲夜也在,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把门。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曲轩兄妹两个走了出来,见所有人都在,曲轩扬声说道:“今日之事给酒坊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移交官府又怕会影响到酒坊的声誉,若是因为怀疑大家中有人做了这事而把所有人都开除,这个对酒坊来说也不是好事,而且诸位都是酒坊里的老人了,我们兄妹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就此掩过,以后大家本本分分的做事,我们曲家定不会亏待了诸位,但是若再有下次,就绝不会再轻饶。”

曲轩这话一出口,工人们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听着动静知道大部分人对这么处理是不满意的,还有些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有被怀疑的那个人像是猛地松了一口气,这让曲韵更加的确信自己的想法。

“好了诸位,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两日我会尽量去寻找其他的水源,等找到了咱们接着开工,现在已经到了下工时间,大家快些回家去吧。”曲韵开口撵人。

大家见这事东家已经发话,也就没什么好议论的了,便都各自散了,曲轩和曲韵也回了家,丢下曲夜一个没人理。

曲家书房里,曲韵摆弄着一盆白玉兰花,浇了水之后又放在窗台上,窗外已经升起了明月,闲闲的透过窗棂照在曲韵的脸上,她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脸上却是满脸郁闷,想想之前她想要接手酒坊无非是为了自己喜欢酿酒,又不想自己这房代代传下来的产业落到旁人手里,那时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经营一个酒坊不只是会酿酒这么简单,这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让人想着心累,却又无可奈何的不去招架,如果你没有动作任人宰割,那么根本就赚不到银子,赚不到银子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不把你放在眼里,这么因果轮回下来,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着曲韵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坐在红木圈椅上看书的曲轩,“大哥,你说这事能查出来吗?”

曲轩放下书浅笑着看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你二哥,他现在巴不得能将功赎罪。”

曲韵点点头,转头又去看窗外的月色,而就在这片朦胧的月色下,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在街上穿行,说是匆忙,但又小心翼翼的很,一旦遇到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就躲到阴暗的角落里藏起来。

这人走走藏藏,最后停在一个朱红大门跟前,抬头瞧了瞧大门正中央的那块书写着‘吴府’的匾额,又看了看门两旁挂着的灯笼,又快步走开,绕过院墙到了后门处,轻轻的拍了拍门,那小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却也没让人进去,吴应安从里面出来,左右瞧了瞧,低声问道:“没被发现吧?”

那人压低着帽檐看不清楚长相,只点了点头,“吴少爷放心,办完事我就一直跟大伙在一起,再没离开过,下午曲韵回到酒坊问起这事,却也没发现什么,后来曲轩也来了,两个人在书房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后曲轩就说这事不好捅到官府那边去,但是也不能因为怀疑就把大伙都撵走,只得算了。”

吴应安闻言挑了挑眉,“哦?这么轻易就算了?这不像是曲轩的性子啊。”

“吴少爷说的是,但是您想想看,曲家一方面要处理这件事,一方面还要忙着找水源,想是没有精力顾不过来了。”

吴应安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也有理,拿去,只是只好说好的银子。”说着见那人打开钱袋要去清点,便骂了一句,“不会少你的,以后你老老实实的给我们办事,这银子只会越来越多,比你在曲家干这么些年攒下的还要多,不过这事你心里要清楚,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若是漏出去一点风声,后果你知道。”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又把银子塞进怀里,见吴家后门关上了,才乐颠颠的走开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屋顶上的曲夜把嘴里叼着的柳枝‘呸’的吐了出来,低声骂道:“原来又是吴家搞的鬼,吴应安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陷害我,大爷我早晚跟你讨回来。”说着站起身从屋顶上翻x下来,冲着吴家的后门‘呸’了一声,才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开了。

曲夜直接翻墙进了自家府邸,无声无息的就潜到了书房门口,想凑过去听听这兄妹两个打算怎么处置自己呢,却被曲韵从窗子里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衣领,“还不快进来。”

曲夜无奈,只得摸了摸鼻子推门走了进去,曲轩放下书瞥了他一眼,“怎么样?”

“要不我说你们两个就是聪明呢,那诸葛孔明也比不过你们的神机妙算啊,嘿嘿。”曲夜决定先拍拍马屁再说,谁知两人都不接话,只冷冷的看着他,等着听重点,曲夜只好说道:“从酒坊里出来后我一直跟着那人,他果真去了吴家,是吴应安从后门出来给的他银子,他还答应吴应安那小子以后还会为他们办事,我在对面屋顶上瞧着那袋子银子像是不少,看来吴家是下大本钱了。”

两人听后都是皱眉,吴家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家一较高下了,那么既然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下面怕是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找到新的水源的,想到这里,兄妹两个都叹了口气,这水源虽多,可适合酿酒的却不多,又大都被其他酒坊给占了,剩下的就算能用来酿酒,质量且不说,总是不比在近处的方便,更何况还有吴家明里暗里的给使绊子,这下子麻烦小不了。

见两人都是一脸沉重,曲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有什么好愁的,我去把那个叛徒揪出来就是了,带着他到吴家去对质,让他指证不就成了。”

曲轩本就不喜他那鲁莽的样子,听他这番根本就没经过大脑的话,便生气的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胡说!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你以为那个人会站出来指证吴家?他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你把他送进监牢,这也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不过蹲几年就出来了,但是出卖了吴家会只是蹲几年这么简单吗?那吴家怕是早就打点了官府,就算是咱们有理他们也吃不了什么大亏,而且最重要的是会打草精神,至少现在这个王三咱们已经知道了,没了他再换成旁人,咱们可是防不胜防。”

“大哥说的对,我想还是先静观其变,这个王三以后让曲远哥多注意一下就行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法子看看这水源该去哪里找?那花瓣再过几天枯萎了,这酒可就酿不成了。”曲韵心里急得是这个,只要那个王三不躲在暗处,那么就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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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寻找水源 曲夜还想再说什么,被曲轩一眼瞪过去,再没了话语。

“这水源的事急不得,这两天咱们三个都出门去找,就不信这么大个锦城还找不到一处能用的水源。”曲轩站起身走到曲韵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曲韵点点头,无法,只能如此了。

回到沁梅院,曲韵****无眠,水源啊水源,哪里能再那么容易找到能用的,而且就算这些酒可以将就着用别的水源,那明年酿制的西凤酒再因为换了水源不如原来那么清香醇厚,那么她们一家岂不是欺君之罪?想着这些,她真是翻来覆去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因此第二天便起的迟了,曲轩和曲夜两个一大早就到了沁梅院来等人,青桃几个只得连拉带拽的把她给弄了起来,穿好衣服梳妆好了曲韵还在打哈欠。

兄妹三个匆匆吃了早饭出了家门,沿着清水河往上游走,走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处颇为清澈的水段,曲韵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囊盛了一些尝了尝,摇了摇头,这水不对味,远没有那口古井里的水甘甜,曲夜灰心的坐在河边的草地上,随手捻了一根青草含在嘴里,“这水段的水已经是整条清水河最好的了,若是这里不行,那么咱们还是别打这条河的主意了。”

曲韵也拉着她大哥坐下休息,叹气道:“大哥、二哥,我看这河水确实是不行,二哥,你喝过恒发酒坊的酒吧,他家的酒就是用这河水酿的,而且水还不如咱们现在看到的好,只是在下游寻了一处取水用。”

曲夜闻言往后一躺,双手叠加放在脑后,“他们家的酒就是市井上贩卖的劣等酒,我只尝过一口就再也喝不进去了。”

就是啊,所以这河水还是算了,曲韵坐在那里掰着手指头,“大哥,你知不知道谁家还有古井?大不了咱们给人银子。”

曲轩听了低下头认真的想了半日,突然抬起头来笑道:“你不提我还倒忘了,你还记得酒坊后面那条街上的孤身老人吗?”

“记得记得,”他这么一提曲韵也想了起来,“他家里像是有一口古井的,我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去他家摘石榴,爹每次都派赵伯盯着咱们,生怕一不小心掉到井里去,可是,大哥,那个老人不是去世了吗?”

“但是那口井已经还在,走,咱们回去瞧瞧。”说着便拉着曲韵站起身来,看见曲夜躺在那里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便一脚踢了过去,没想到曲夜却一个侧翻躲开了,笑嘻嘻的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曲轩瞪了他一眼,这手脚还挺利索,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兄妹三个快马加鞭的找到酒坊后面的那个院子,这院子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人居住,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破败不堪,那门也不再牢固,曲夜轻轻的用手一推便开了。

穿过前院的枯草,曲轩带着弟妹绕过那三间歪了墙的正屋,绕到后院里,刚一走进后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兄妹三个顿时都站住了,紧张的往里瞧,这里可是将近十年没有人来了,不会不干净吧?

“二哥,你去看看。”曲韵躲在大哥身后把曲夜往前推了一把,曲夜回头看了看他们,便壮着胆子往前走去,正走过一处人高的花丛,竟瞥见一抹靛青色闪身而过,是人!曲夜一下子想明白过来,忙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却无奈晚了一步,那人跳过院墙没了踪影。

“大哥,韵儿,不是鬼,是人,那人从后院的矮墙处逃走了。”曲夜又回到墙角处指着那矮墙跟他们两个说道。

“是人?”曲韵一下子从曲轩身后走了出来,看了看那矮墙,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拍自己的头,说了句“不好!”便直接奔那口井去了。

却已经是迟了,那口井跟酒坊里的那口古井一样成了黑色,同样还散发着臭味,曲韵沮丧的往后退了一步,“完了,咱们又晚了一步,我怎么就没想到吴家很有可能会派人跟着咱们呢,大哥,这下可怎么办?”

曲轩也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这么糊涂,不知道防着些,明明知道吴家一定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找到水源,可还是没想到吴家竟然会这么卑鄙,竟然派了人跟踪,在得知他们要来这里时提前一步毁了这口井,实在是自己太过粗心了,但是心里再怎么懊悔,也不能在自家妹子面漆那表现出来,只得努力挤出笑脸来安慰道:“没事,咱们再想想别处,没事的,早晚会找到的。”

曲韵也知道他不过是想安慰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也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回到家里,曲韵因为心情不怎么好便先回沁梅院补觉,连晚饭也没吃,只是闷着头躺在床上想法子,突然,她想起桃花谷来,这些日子太忙了,以至于连桃花谷也给忘了,桃花谷里的那条小溪不正是最合适的水源吗?可是要怎么把那水带出空间呢,想着曲韵便闪身进了桃花谷。

这桃花谷永远都是一派江南****,花红柳绿,只是少了鸟的啼叫,少了些生机,顾不得看别的,曲韵走到小溪旁,拿起早前搁在溪旁的竹勺舀了一勺溪水来喝,溪水入口甘甜清爽,比那古井里的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水就算她能一桶一桶的提出去,又盛放在哪里呢?而且酒坊用水量那么大,若是有人怀疑她这水的来历不就麻烦了,想着曲韵便又闪身回到自己房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开窗子,见外面夜色正好,便穿好了衣服,在外面套了件披风,从窗子里悄悄的跳了出去,在丫鬟们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翻身上了屋顶,施展轻功往酒坊奔去。

到了酒坊,曲韵翻出钥匙开了门,直接走到那口井前,里面还是一片乌黑,想了想,曲韵进了桃花谷,用酒坛子盛了一坛溪水出来直接倒进了那口井里,而神奇的事情正向她希望的情况发展,那井里的水正在慢慢的退去黑色,臭味也渐渐的小了很多,曲韵大喜,又进桃花谷连提了几桶水出来倒在井里,半个时辰后,那井便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曲韵忙打了一桶水上来,用竹勺舀出来尝了尝,这水竟然比之前还要清甜,大喜过后,便又紧赶着往里面倒了几桶井水。

觉得差不多了,曲韵才坐在井沿上松了口气,当时在桃花谷里看到那溪水她便有了这个念头,只觉得要试上一试,没成想这个法子果然行,她知道如果没有桃花谷,这下子她一定会被难住的,所以打心底里感激这个意外得来的空间,便忍不住在手心里浮现的那本书里亲了一下。

带着满足的笑容,曲韵出了酒坊,锁好了门,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去,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心急,觉得这月色是难得的好,便抬起头来边走边赏月,想起那首《月夜》来,随口吟道: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抬头看去,却是古若尘侧卧在酒坊的屋顶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曲韵笑了笑,也飞身上了屋顶,在他旁边坐下,送怀里也掏出一个酒囊来,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古公子,敬你一杯。”说罢仰头喝了一口。

第三十九章 月夜谈心 古若尘也灌了自己一口酒,眼睛微眯着看她,“曲姑娘好兴致啊,半夜里出府赏月,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只是古公子怎么总是来来回回一个人?听公子的话音应该是京城人士吗?”曲韵拿着酒囊在手里把玩,只是不肯再喝,若是喝多了身上有了酒气,回去后被青桃几个发现就糟了。

“是从京里来,家中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一个祖母还牵挂些。”古若尘嘻嘻笑着回她的话,月光下的那张脸明明是带着笑意的,但是那笑意却未到达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那眼睛仿佛浸染了这月色,朦朦胧胧起来。

曲韵知道自己是提起了他不想想起的事情,便抱歉的看他,“对不住,我不是要故意提起来惹你心烦的。”

古若尘摇摇头,“无妨,我对父母都已经没怎么有印象了,就算你提起来我也记不住多少了。”

曲韵暗地里笑着摇摇头,如果真是不记得了,为什么还会这样感伤呢,怕是记忆太深,所以怕想起来难过,才告诉自己权当不记得了吧?就像她一样,娘没的时候她还太小,什么也记不得,但是每次爹和哥哥们说起娘的时候她却也能跟他们同样感到温暖,就仿佛自己从未失去过她一样,每次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笑容可以让她温暖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这个给你。”曲韵说着把手里的酒囊递给他,“花朝节的时候答应过要请你喝酒的,这个呢,是我自己酿制的牡丹酿,你尝尝看。”酒坊里的牡丹酿因为水源的事还没有酿制好,这个是她在空间里酿制的,她自己觉得很不错,但是还是想听听更多人的意见,如果这酒不行,那么她就不会再让酒坊去酿这酒了。

古若尘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接过酒囊,这个不是她刚刚喝过了吗?虽然自己不介意跟她同用一个酒囊,可是好歹她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影响到她的声誉呢?

可是曲韵却全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在桃花山上她时常跟二哥用同一个杯子喝水,同一个碗吃饭啊,丝毫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此见他犹犹豫豫一副想接又不敢接地样子,便纳闷道:“你到底喝不喝呀?”

见她一脸的无辜,古若尘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自己这是想些什么,人家姑娘可压根就没往那里想,想到这里便伸长了手臂把酒娘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这酒醇和细腻、入口又带了些牡丹花的清香,很纯净的绵甜清雅,确实是好酒!

古若尘又喝了一口,然后掏出自己的酒囊来塞给曲韵,“你这个送我如何?”

曲韵低头瞧了瞧他丢在自己怀里的那个酒囊,见又大又蠢,自己那个比这个小许多,她还嫌带着麻烦,更何况是这个这么大的了,便随手又丢换给他,“我不要你的,我的那个送给你就是了。”

“为什么不要?”被她这么一说,古若尘有些尴尬,刚刚他是太随意了些,没有想过一个姑娘家拿着自己的酒囊算怎么回事,因此这么问完之后又后悔接口接地太快了,便掩盖道:“我是说,我只是想还你一个,而且你的这个已经被我用过了,不好再还给你。”

“你别多心,”听了这话曲韵知道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要是因为你那个太大了些,我虽喜酒,但是并不怎么喜欢随时带着那么大的一个酒囊,我那个我还嫌大了些,更何况是你这个。”曲韵笑着指了指他那个能装半坛子酒的大号酒囊,“你们带着倒还罢了,若是我在腰间带那个,怕是要被人耻笑是酒鬼了。”

古若尘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曲韵皱了皱眉头,“有意思?什么意思?”

古若尘摇摇头,笑眯了眼睛,不答她的话,曲韵心里气恼,这人莫不是拿自己寻开心呢,便站起身来要走,古若尘想要去拉她,结果却一个没注意脚下没站稳,曲韵他没捞着,自己却从屋顶上摔了下去,重重的一声响后好大一会没有动静,曲韵忙趴在屋顶上往下看,“古若尘,你没事吧?”

“古若尘?”

见没有声响,曲韵忙跳下屋顶去查看,只见古若尘依旧面朝下趴在地上,满身都是灰尘,曲韵忙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吧?”

古若尘虚弱的睁开眼睛,揉着自己的额头,瞪了她一眼,“你从上面摔下来试试。”

曲韵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道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不过是一不小心绊了他一下而已,就是一不小心,曲韵心虚的低头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不是故意的?”古若尘斜了她一眼,满脸的痛苦悲伤加难过,自己苦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从来没想到还会从屋顶上摔下来,还会摔的这么惨,看来自己是对她太过不设防了,哪里想到又好看又会酿酒,美得跟朵花似的丫头也会背地里对人使阴招,这次他可真是丢人丢大了,想着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恶狠狠的看着她:“你给我记住,这一跤我不会白摔的。”

“你想怎么样?”曲韵白了他一眼,“没见过这样的,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说翻脸就翻脸,真是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古若尘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一股无力感有心而生,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看来自己还真是没掕清,想到这里古若尘叹了口气,罢了,这威胁也没什么用,自己还是赶紧闪吧,省得待会那烦人精发现自己不见了再追来,被他瞧见自己这一身狼狈还不得被他笑死,想着便恶狠狠的瞪了曲韵一眼,“我走了。”

“走吧,改天再来啊。”曲韵恶作剧的在他身后摆摆手,见他一瘸一拐的走远了,心里突然有些内疚,他不是会功夫吗?怎么还会摔了个结结实实?曲韵想着撇了撇嘴,转身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依旧翻墙进了府,一路抹黑回到沁梅院,本以为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翻了院墙进去却瞧见自己屋里正亮着灯,曲韵心里暗叫一声糟了,肯定是那几个丫头发现自己不见了,便匆忙往屋里走去,却跟刚要出门的青果走了个对面。

原来就在一刻钟前,青果在外屋守夜,半夜里因为口渴醒了,便想进自家姑娘房里帮着掖掖杯子,谁想进了屋里瞧见那床竟是空的,心知大晚上的不好张扬,便悄悄的把曲韵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没找到才着了慌,悄悄的拉了青桃和青梅也跟着一块找,三个人把整个沁梅院都翻了一遍,曲韵回来时,青果正要去找曲轩和曲夜。

曲韵在心里感叹了一回,还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明天那两个哥哥非得唠叨个没完没了才算罢。

“姑娘,您这是去哪儿了?您以后可别再这么吓奴婢们了,这要是让大爷和二爷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青果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边给曲韵倒了杯温茶来。

“我只不过瞧着今晚月色好,睡不着所以起来出去走走,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曲韵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虽然她只喝了一口酒,但是还是怕被她们三个给闻出来,所以多喝点水也好。

“您要是睡不着要出去走走,好歹也带上青果,这大半夜的您不见了,这还不严重啊。”青桃披着外衫,也站在曲韵旁边埋怨道。

“好了好了,姐姐们,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求姐姐们千万别跟大爷和二爷说,不然我就死定了。”曲韵一脸委屈的为自己求情。

青梅见状笑了,“好了好了,还好姑娘回来的及时,我们还谁都没敢惊动,奴婢们都是跟着姑娘的,自然一心是为了姑娘好,只要您以后可别再这么吓我们,那我们就保证不会去打小报告。”

曲韵忙点头答应,青梅几个见她如此也都笑了,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第四十章 邪不胜正 第二天一早,曲韵故意没有早起,等曲轩和曲夜都吃完饭了还不见她的影子,便亲自寻到沁梅院来,青桃几个以为她是昨儿个偷偷溜出去所以这会子才起不来,却也不能跟曲轩两个说,所以当曲轩问的时候便胡说道:“昨儿个姑娘吃的不舒服,半夜里起来说胃疼,好一阵子才又睡下了,所以今儿个就起不早了,大爷还请再等等,奴婢这就进去看看姑娘醒了没?”

曲轩闻言忙喊住她,“还是我自己去吧,正好给她瞧瞧。”

“这……”青梅不敢应下,大爷是懂医理的,这一进去还不得漏了陷,那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为难着,就听青桃从曲韵房里走了出来,浅笑道:“大爷、二爷,姑娘这会子已经醒了,说是两位爷也不用进去瞧了,她已经好了,这就起来了。”说罢便让小丫头们去倒了茶来,亲自捧给他们两个。

趁着没人注意,青桃悄悄扯了扯青梅的衣角,两人走到门外拐廊处,青桃瞪了青梅一眼,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平日里瞧着是个聪慧的,怎么能跟两位爷说姑娘身子不适呢,你不知道咱们姑娘在两位爷心里的地位,你这么一说怕是连赵嬷嬷也要来看的,若是漏了陷,我看你怎么办。”

“好姐姐,我那是一时着急所以胡说的,姑娘可是听见了?”青梅也想到自己这么做不妥了,很是后悔。

青桃笑着看她,“姑娘早就醒了,自是听见你说的话了,不然等两位爷进去一问,你可就惨了,好了,姑娘只是让我提醒你一句,以后这种话万万不能说,就是姑娘真的病了也不能这么急急噪噪的就说了。”

“我记住了。”青梅自是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现在酒坊那边已经够乱的了,是不想再给两位爷添麻烦,便把这事放在了心里,提醒自己时刻注意着。

等她们两个说完掀了帘子进了屋里,曲韵已经穿戴好出来了,曲轩正在给她把脉,曲韵正心虚,瞧见青桃和青梅进来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道:“青梅去厨房把饭端来这里,要快些,我吃完了还要去酒坊。”

青梅忙应着去了,这边曲轩收回手,见她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心,这次虽然没什么事了,可是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记不住就让丫头们记着。”说着抬头看了青桃和正在摆筷子的青果一眼,两人都忙点头应下。

曲夜在这里枯坐半晌,也是很担心自家妹子,可是有大哥在,他根本一句话也插不上,这会子好不容易大哥不说了,可是自己想问的想说的都被他问了说了,又见曲韵好好的,便也不再说了,只笑说:“韵儿今日气色不错,说明已经没什么事了,大哥你也歇歇吧,这调理身子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更何况这丫头在桃花山上待了这么多年,身子早比以前结实了不少,有什么小病估计自己就能扛过去的。”

“对,二哥说的是,大哥不用紧张。”曲韵依旧心虚,她不早起去酒坊是因为想让别人先发现那口古井的水已经清了,如果她急急忙忙的早去了,就怕会招人怀疑,但是这些她都不能说给两个哥哥听,只好想法子瞒着,但是她已经下了决心要挑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事跟他们两个挑明,但不是现在。

“姑娘,吃饭了。”正说着话,青梅提着食盒子进来了,跟青果一起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子上,青果早已摆好了三双碗筷,便走到曲韵跟前笑道:“姑娘快去吃饭吧,待会等凉了就不能吃了,奴婢不知道两位爷是不是已经吃饱了,但是好歹陪着我们姑娘再用些吧。”

曲夜赞赏的笑道:“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青果这丫头也这样懂事了,知道爷刚才没吃饱,大哥,咱们就过去好歹吃点,陪陪韵儿。”

曲轩点点头,扶着曲韵站起身来过去吃饭,等吃完饭,兄妹三个骑了马去酒坊,可是还没等到门口,就大老远的看见曲志牵了马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曲夜忙大声唤道:“曲志,你这是要去哪儿?”

看见是他们,曲志忙翻x下马,笑容满面的迎上前,“两位爷,姑娘,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曲夜纳闷道。

“那口古井里的水又清了,而且水质也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你们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连一向沉稳的曲轩都沉不住气了,忙翻x下马,把缰绳丢给研墨,快速的朝酒坊走去,曲韵则是心知肚明,因此也不急,慢腾腾的下了马,同样把缰绳交给随身跟来的青梅,青梅接过来好奇的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难道姑娘不着急去看看吗?”

“着急,但是既然知道那井好了便成,又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今天能开工倒是一件大喜事。”

青梅也笑着称是,去把马儿系在马圈里,跟在曲韵身后进了酒坊,此刻所有的工人都围在井旁,见她来了都往边上散了散,曲韵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个往井里下毒的人,那人的脸色还真是难看的很,估计这事要是让吴家知道了定绕不了他,以为他根本就没往井里下毒,或者是动了什么手脚,这样不用自己动手,这个人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曲韵往井里看了看,又那竹勺从刚打上来的水桶里舀了一勺尝了尝,不错,虽然还是比不上桃花谷里的溪水水质好,但这样也已经算是不错了,比起原来这口井的水质要好很多,便笑着抬头看曲轩,“大哥,这是爹在天之灵在帮咱们呢。”

曲轩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她这么说虽然不信,却也点点头,“是,所谓邪不胜正,就是这样,既然这水可以用了,大家就散开各自回去干活吧。”等所有人都散开,曲轩才小声的对曲韵和曲夜说道:“这事有古怪,以后这井还是派个人专门守着,小心再被人动了手脚。”

曲韵心里也想着这事,就找曲远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老人专门扶着这口井,但是心里却还是担心的,吴家会这么善罢甘休吗?会不会再来找别的麻烦?

正想着,那边曲志就一脸为难的走了过来,曲韵笑了笑走过去,“曲志,什么事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不好的事,姑娘快去瞧瞧吧,之前存放的那些花都枯萎了,没法酿酒了。”曲志垂头丧气的回道,谁想到不过一天地光景,这花就枯了呢,他之前明明做好了保存措施,最起码也可以保证两天之内那花好好的,现在却是这般光景,让他如何跟曲韵交待啊。

“什么?花枯了?”曲韵急了,“走,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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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秘密共享 那些之前在花田里采摘的新鲜花瓣果然都已经枯萎了,虽然一听说水井的事后她心里就有了谱,但在看到这么多花都蔫了的时候,心里却还是觉得很可惜,不是可惜花了的银子,而是觉得自己把开的正艳的花儿摘下来,就这么硬生生的让它枯萎了,简直是罪过了。

“东家,这事是我的错,我原本以为……”曲志上前一步承认错误,满脸的愧疚。

“没事,这事不怨你,没有摘下来的花能放上几天不枯萎的,这样吧,你带人把这些花都铺开摊到太阳下去晒,晒干了研成粉末。”曲韵想了想说道。

难道是要用花粉浸到酒里进行泡制吗?恐怕味道不会比得上新鲜的花朵吧,曲志想了便问道:“东家,恕我见识短浅,不过这花粉入酒怕是比不上新鲜的花朵啊,姑娘就不担心酒的质量会受影响吗?”

曲韵笑了,也只有真心为自己好的人才会这么直接的提出来,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就算是知道这么做不好也不会对她提一个字,不过她并不是像他所想的用花粉泡酒,而是把花粉混在酒曲里然后拌入粮食里酿酒,这是她从《酿酒百科》里看来的,也不知道比起新鲜的花朵入酒后的味道有多少差别,但总比白白的浪费了的好,想着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说着曲韵凑到他耳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曲志这才笑着点点头,“姑娘这法子我倒是从未想过,不过也说不定会是个好法子。”说着便领着几个人出去忙了。

“韵儿刚才跟曲志说的是什么?也跟二哥说说?”曲夜好奇心作祟,也伸长了耳朵凑过来,曲韵笑着推了他一把,“二哥知道没用,你又不会酿酒,只等着喝酒就是了。”

曲夜悻悻的瞪了她一眼,跟她要了钥匙,到酒窖里拿酒喝了。

“韵儿,你真的有法子?”曲轩是相信自家妹子的,可是还是问出了口,那是因为他担心,怕她什么事都自己硬扛着,想要替她分担一些。

曲韵便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大哥,相信我,这法子应该有效。”

得了她的保证,曲轩才略微的放了放心,但仍是加了一句,“还是先酿一坛子看看,可以的话再大批的酿制。”

曲韵点点头应下。自去帮着干活不提。

再说那个在井里下毒的人,自从那口井又能用了之后,曲韵让曲夜特意把消息给撒了出去,第二日那个人就没再来酒坊上工,他的妻子来替他辞工,只说是生了重病要外地医治,不能再来了,曲韵心里明白多半是因为水井的事被吴家威胁,而吴家也担心他们以后会把这事泄露出去对自己不利,所以要把人撵走,不过这事曲韵是高兴的,少了这个人在酒坊里,她的行事举动就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经过这么几次的过滤,现在曲家酒坊里的人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都是可信的,但最起码没有那些一肚子坏水的,只要她好好的对待这些人,这些人想必也不会故意为难与她。

打发走了那人,转头却看见曲夜神色怪怪的看着自己,曲韵便走过去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二哥,我哪里奇怪了?是衣服破了洞还是脸上沾了东西?你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曲夜被人发现,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没事,不过韵儿啊,二哥还真有事要找你,你跟我过来一趟。”说着便转身进了书房,曲韵诧异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啊,还这么郑重其事的。

曲轩也在小书房里,正在替她核对账目,见他们兄妹两个都进来了,便抬头笑道:“外面忙完了吗?”

“外面那么多事哪里是一时半会就忙的完的,不过,大哥,我有事要问韵儿,你也来吧。”说着曲夜又出了书房门,沿着书房外的走廊往后院的酒窖走去。

曲轩跟着走到书房门外,看着在前面疾走、神色奇怪的曲夜,转头问自家妹子,“你又招惹你二哥了?”

曲韵细细的想了想,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没有,谁知道二哥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大哥,咱们快跟过去,省的他发疯拿我的酒出气。”

曲轩听了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他这个二弟,性子就是毛躁,为了那些珍贵的珍藏酒着想,曲轩也加快了步子,因此在曲夜刚进了酒窖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到了,曲夜瞧着外面没人,便把酒窖的门给关了,然后走到曲韵跟前,指着眼前的一坛子桃花酒问道:“韵儿,你老实跟二哥说,这是你什么时候酿的酒?”

曲韵堵了一下,这是她在空间里酿的,当时酿了五六坛子,因为想着这小酒窖里平时只存放西凤酒和一些珍藏的极品好酒,钥匙只有自己有,所以想也没想就把那几坛子桃花酒都抱了出来存在这里,却疏忽了曲夜偶尔会来的情况。

“二哥,这个……额,这个是上年酿制的那批桃花酒剩下的,想着你爱喝所以就留了几坛子。”

“胡说!若真是那样,前几日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再说上次那批桃花酒是我看着工人们搬出去的,别说你这小酒窖里,连大酒窖里都是一坛子没剩,你还不说实话?”

“二哥……”曲韵撅着嘴嫌他多事。

这时候曲轩也瞧出了些苗头,不过他和曲夜一样,不是想责怪什么,只是好奇,之前虽然酒坊里也酿了桃花酒,但现在并不到启封的时间,根本就不能喝,那么韵儿这些桃花酒又是哪里来的?想着他拿了竹勺启了一坛子舀了一勺尝了尝,却发现这酒不但已经可以喝了,而且比上年酿制的那一批还要好,就跟那次争酒坊比赛时的那坛子一个味道,想到这里便忍不住也问道:“韵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哥,你也不信我?”

“不是哥哥们不信你,只是咱们是一家人,不希望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曲轩放下竹勺,转身摸了摸她的头,“从小到大你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大哥说,这一次决定了要瞒着我们吗?”

曲韵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不想说,只是怕你们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韵儿,你是做了什么错事吗?没事的,二哥不会责怪你的,你说出来哥哥们帮你想办法。”曲夜忙不迭的接话,唯恐曲韵是做错了事不敢说。

没想到曲韵一眼瞥过去,“二哥,我又不是你,哪有那么多错事好害怕的。”

“额……”

“大哥二哥,你们看我的手心。”曲韵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住了,索性一股脑的说出来,反正她早就想过要说的,此刻她把手掌摊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心,那本《酿酒百科》就出现在她的手里,这不是可以通往桃花谷的那本缩形书钥匙,而是她通过意念从桃花谷小木屋里取出来的,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曲轩和曲夜都吓了一跳,这书是她从哪里拿的,怎么只是一眨眼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上?

“这是我在桃花谷的时候因缘际会得到的一本奇书,当时是看着这本书里有许多新奇的酿酒秘方所以才留在身边的,可是没想到这本书里竟然有一个神奇的空间。”说到这里,曲韵打量了一下两个哥哥的神色,见他们虽然惊讶却不至于恐慌害怕,于是继续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来握住我的手,我带你们进去瞧瞧。”

说着握紧两个哥哥的手,心念一转,就带着他们进了桃花谷。

“好了,大哥二哥,你们睁开眼瞧瞧。”曲韵笑着拍了拍两个哥哥,示意他们睁开眼睛。

两人睁眼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么一大片桃花林,心里都是感叹,“韵儿,这里就是你说的那本奇书里的空间了吗?”

“嗯,因为一进来就会看见这片桃花林,所以我给它取名叫桃花谷。”曲韵笑着指着树上的桃花给他们看,“你们可不要小瞧这桃花,它并不是只有这个季节才开放,而是外面是何时何季,这里的桃花都依旧开的绚烂。”

“所以你的桃花酒就是用这里的桃花酿制的吗?”曲轩伸手拍了拍他面前的一棵桃树,那桃树竟像是调皮的孩子一样晃了晃树身,落了他满头满身的桃花。

曲韵见状笑眯了眼睛,“嗯,不过只有这个还是不行的,前面的溪水才神奇呢。”说罢一把扯过还在发呆的曲夜,在前面领路,出了桃花林。

当竹屋、小溪,还有曲韵种的那一大片果林和各色花朵都出现在曲轩面前时,他叹了一句:“要是能在这里读书写字赏景,这一辈子也不算白过了。”

“那大哥什么时候在外面待倦了就进来住几日,那些花草和果木都是我从外面拿进来种的,没想到也跟这桃花林一样常开不败,那些花都是能用来酿酒的,还有那些草药都是可以加在酒曲里的。”曲韵一边领着他们往前走,一边给他们解说。

曲轩和曲夜跟在她身后,正看着赞着,突然见曲韵停了步子,看着果林旁的一大片空地发呆,曲夜推了推她笑问:“怎么,这空间里还有你不知道的地方?一片空地有什么好看的。”

曲韵摇了摇头,“是不怎么好看,却很好奇,昨儿个我来的时候还没有的,怎么今天一下子就多出了这么一大片空间。”

她这么一说曲夜和曲轩的脸色都变了变,但还都勉强的承受住了,毕竟这种事情一辈子也见不到,便也都盯着那片空地瞧,仿佛只要他们认真的看着,那地里就能凭空再长出些什么奇世珍宝来。

“不过也好,这片空地还可以再种点东西,早晚会用得着的。”曲韵却没注意到他们的脸色,拍着手笑道。

曲轩先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妹子的笑脸郑重的说道:“韵儿,你那本奇书可要好好保存着,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这空间的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虽然是个宝贝,可要是其他人有心,这宝贝很可能会变成催命的催命符。

“大哥我知道,我每次进桃花谷都是在自己房间里,还是趁无人的时候,这里也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事不会传出去的,而且这空间就是别人知道了也抢不去的。”曲韵倒是不担心这些,自己这两个哥哥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大哥不用说,一向谨言慎行,二哥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他是宁死都不会做的,知道这空间传出去的后果,相信他也不会乱说。

曲夜却完全没有听见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早已经走到那竹屋前瞧过来瞧过去,见到竹屋后的那片竹林更是笑着大声喊道:“大哥,韵儿,你们快来。”

当两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过去的时候,曲夜正憨笑着指着那片竹林给他们看,“大哥,得了空我再来盖两间竹屋,以后咱们进来也能有个地住。”

曲轩摇着头笑了,“随你吧,反正这里是韵儿的地方,她要不要接收你,你跟她商量吧。”

曲韵闻言立刻接话道:“好啊二哥,来吧,等到时候你还可以帮我翻地种树,还可以帮我摘花摘果子,我能省不少功夫呢,你来吧,随便在这里挑个地盖个楼都成。”

曲韵的俏皮话惹得曲轩大笑起来,曲夜也笑了,却张口应下,“好,那我可就真要盖了。”

兄妹三个在里面笑闹了一阵才出来,兄弟两个自然也就没再追究桃花酒的事,反而是可以帮她掩盖一二,因此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之后,曲韵也宽心了很多,她跟哥哥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没有秘密的。

第四十二章 提及亲事 自从把桃花谷的秘密说给两个哥哥知道之后,曲韵便更加的有恃无恐起来,时不时的就要进去逛逛,偶尔酿几坛子好酒给他们尝尝,那用干花花粉也酿出了酒来,味道比那鲜花泡制的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曲韵亲自尝了觉得不错才让酒坊大批的酿制出来。

转眼过了一两个月,已到初夏,曲家酒坊酿制的一系列花酿也都出售一空,除了抵了之前欠的言瑾儿的花钱,还剩余了足有千两的银子,看到账目,曲轩也实实的松了口气,前段日子府里实在是穷困的很,虽然兄妹三个依旧是像大户人家一样,不愁吃穿,还有丫鬟仆人伺候着,但是府里的具体情况他却是清清楚楚的,也只不过靠着原先爹在地时候留下的东西装点门面,这一年来,兄妹三个吃的不过是粗茶淡饭,穿的也不过是之前的旧衣服而已,这次赚了银子,首要的就是要给自家妹子添置两身新衣裳。

“姑娘,您快出去看看,大爷请了锦城有名的裁缝来,说要给您做衣裳。”青果像个小喇叭似的回来传消息。

曲韵闻言一怔,忙放下手里的书带着青果又去了花厅。

花厅里曲轩正陪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说话,旁边还坐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看样子像是两口子,看到曲韵进来,曲轩笑着站起身来,“韵儿,来,快让李师傅的娘子给你量一量,然后选几块料子做几身新衣裳。”

曲韵冲那对夫妻笑了笑,却并未点头同意,而是扯了扯曲轩的衣角,“大哥,你来一下。”说着转身出了花厅。

曲轩冲那李师傅夫妻谁了句‘抱歉’,然后跟着她走了出来,两人走到离花厅稍远的回廊处站定,曲韵不乐意的转身看他,“大哥,我还有衣服穿,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爹在的时候我每年都要做好几身新衣服,到现在还有衣服还穿过呢,何苦花银子再给我做,倒是你跟二哥,都到了成亲的年纪,该好好的做两身衣裳了。”

“傻丫头,哥哥们是男人,新衣裳不新衣裳的没什么用处,不过你刚说的这两句话正是大哥想说的,韵儿啊,你今年都已经十六了,上年就及笄了,就算你现在不想成亲,但总得先挑户人家把亲事订下来才是啊。”家中已无嫡亲的长辈,他身为大哥就得为自家妹子打算,“本来爹在的时候也说过要给你议亲的话,可一则当初你还没回来,连及笄礼也是在桃花山上办的,二则当时爹也是舍不得,说你没在他身边几年,回来先待上段日子再说,就这么给耽误了,可是眼下却是再也耽误不得了。”

“大哥,”曲韵知道这次他是认真的,便也认真的抬起脸来看他,“我是不会嫁的,酒坊好不容易有了点气色,你也知道我为之付出了多少,我是不会撒手不管的,再者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与其随便嫁个什么人,还不如跟你们在一起自在。”

闻言曲轩不说话了,他明白如果自家妹子真的嫁了那么酒坊就一定得让出来,夫家是不会允许她嫁了人还掌管着娘家的产业,况且这酒坊又不是她的陪嫁,陪嫁?曲轩想到这里突然笑了,“韵儿,回头大哥跟二哥商量一下,这酒坊就作为你的陪嫁如何?还由你掌管,就算是到了夫家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曲韵摇了摇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酒坊乃是咱们曲家的产业,是咱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产业,哪能就给我当了陪嫁,就算你肯,二哥肯,我也不会同意的,反正我是不会嫁的,不过我看着咱们府里还真的该办喜事了,是吧,大哥?”

“额,那个韵儿啊,就算不嫁,你也该做两身新衣服了,我先回花厅了,你一会过来啊。”说着拔腿就走了。

曲韵笑着摇了摇头,就知道一提这事他就要躲着自己,可是颜姐姐那边……

曲家乃是酿酒世家,祖祖辈辈几代传下来的不止有西凤酒一个秘方,还有几种酒也是颇负盛名的,那就是竹叶青、香雪酒和花雕,其中竹叶青传到曲韵这一代只剩下了不全的秘方,又因为这锦城并没有大片的竹林,因此自她祖父掌管酒坊的时候就没再酿制过了,而香雪酒则是因为曲韵从未酿制过,虽有秘方,却仍是有些拿捏不准,因此不曾酿制过。

等到夏日,荷花、茉莉等都开了,酒坊里便开始酿荷花酿和茉莉花酒,至于曲韵想的竹叶青几种祖传下来的秘方酒,因为季节不对,只能暂时搁置。

酒坊这边的事曲轩是不再管了的,因为他要参加八月份的乡试,秋闱在即,因为这一次志在必得,曲韵也不敢再劳烦他,凡事便只找曲夜帮着出主意,好在因为前两次的碰壁,吴家最近也老实了许多,没有再给她找什么麻烦。

只是曲颜最近来的勤了些,曲韵也知道她心里惦记着什么,毕竟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就算家里不说,她自己不急,族里的人也会管不住嘴的说三道四的。

这一次曲颜来的时候曲轩正巧在书房里看书,曲颜从他书房跟前走过,曲轩却浑然不觉,曲颜在那里呆怔了好一会子,从半开着的窗子里瞧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颜,竟是再也挪不动步子。

“颜姐姐。”曲韵听到丫鬟来报说曲颜来了,可是自己在院子里等了好大一会也没见到人,甚是奇怪,只好出门来寻,谁想她竟怔怔的站在这里,因她这一声,不止曲颜回了神,就连认真看书的曲轩也抬起头来,一眼便对上了窗外浅笑吟吟的人儿,正巧被风吹落的叶子落在她的发上,那脸便被趁的越发的清晰起来。

“大爷。”曲韵红着脸微微弯了弯腰,低下头不让自己再去看他,而曲轩回过神来也笑了笑,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来,先是瞧见站在门口笑的不怎么单纯的曲韵,浅笑着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不带你颜姐姐到你院子里坐坐?”

曲韵忙抓住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埋怨道:“还不是因为颜姐姐见了某人就走不动路了,不然我哪舍得让她在这里站着晒太阳。”这会子虽已是午后,日头却还很毒,还好她们两个都不是娇弱的人,不然可真受不了这日头。

经她这么一说,曲轩才想起来这会子不适合在外面久站,忍不住嗔怒道:“你既然知道,还不快些带你颜姐姐进来,回头找中了暑气,又该叫嚷了。”说罢又回头吩咐弄墨和三绣去倒了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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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同族不婚 曲颜低着头跟着他们兄妹两个进了书房,曲轩的书房她是第一次来,忍不住抬头四处看了看,几排高大的书架,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另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那书桌下另有两排椅子,曲韵拉着她在左边椅子上坐了,笑着指了指墙上挂的几幅字画,“颜姐姐,你瞧,那些都是我大哥写的画的,你觉得可好?”

曲颜出身农家,虽然不至于大字不识,但是对字画却并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在她心里只要是曲轩写的画的,那必定就是好的,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大爷的笔墨自是好的。”

曲轩被她这明显的好意弄的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了该有的闲适和自在,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好曲韵在,她也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不自然,便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大哥,你看书看的怎么样了?现在离秋闱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了,你可有把握?”

这个是正事,曲颜也关心的很,见曲韵问了,她看了看曲轩,说道:“我想大爷自是胸有丘壑之人,平时里看书认真,学问也扎实,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曲轩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现在只不过是再过滤一遍,没什么好担忧的,虽然我没考过,但是也听过学里夫子讲过以前的考题,还算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曲颜接过话点点头,“我听韵妹妹说大爷最近很是用功,这是好事,但是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叮嘱起来了,曲韵闻言把头转到一边偷偷的笑起来,曲颜察觉后脸红的更厉害了,连茶也不曾喝一口,就忙站了起来,“大爷,韵妹妹,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活等着我去做呢。”

“哎颜姐姐,你别急着走啊,我那里有上好的花酿,咱们到我那里坐一会子可好?”曲韵知道她面皮薄,不好意思,便正经起来,不敢再打趣她。

“不必了韵妹妹,家里最近忙,我也只是偷了这半日的空才能过来瞧瞧你,这会子再不走怕是要被爹骂了。”曲颜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只觉得自己不好再留下去,她虽喜欢曲轩,可是好歹也是女儿家,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只要让他心里有数就成了。

见她执意要走,曲韵便也不再强求,只得亲自送她出去,又许了改日去瞧她的话,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府,这马车是她前段时间买给曲远和曲志兄弟两个的,因为他们离家远,但有时候酒坊里的事多,也忙,天黑了还不一定能回去,她便买了这辆马车送去了,现在曲颜出门也有了代步的,还能时不时的来曲家走走,这也是曲韵希望看到的。

回到书房,见自己大哥正对着书桌上的那盆茶花发呆,想了想走过去拍了拍桌子,“大哥,你是不是在想颜姐姐?”

曲轩面色不自然的转过头去看窗外,“没有。”

“还说没有,我看你明明是对颜姐姐也有情,为什么不能主动一点说出来呢,你知道颜姐姐是个女儿家,这种事你不说,让她怎么开得了口?而且她今年都已经十七了,你可以不在乎的年龄,但是颜姐姐她……”

“韵儿,我是不会娶她的。”曲轩紧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说出这么一句来。

曲韵愣住了,忙转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强迫他正视自己,“大哥,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颜姐姐吗?我以为你们两个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呀。”

“青梅竹马?”曲轩苦笑了一声,“的确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她的关系?”

“什么关系?不过是同族而已。”

“同族而已?傻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同族不婚的古俗?”曲轩无奈的叹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世上的事不是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了,你自小离家,又没有娘亲的教导,有些事情自然不知道,可是同族不婚这是古训,谁也违抗不得。”

“同族不婚?”曲韵讶然了,她还真的从未想过这个,“可是大哥,你和颜姐姐明明是互相喜欢的,我觉得只要两个人有情,你管他什么古训不古训的?那些还不都是人订的吗?再说咱们家和颜姐姐家早就出五福了,根本不妨碍的。”

曲轩却仍旧摇头,“我自诩是个读书人,就不会做这等违背古训之事,虽然已出五福,可是在外人看来我们依旧是同族,而且还是表兄妹,所以,韵儿,你不用再说了,这事我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多提也无用。”

这件事把曲韵深深的给打击了,她不敢想若是颜姐姐知道这事后会有多伤心,不对啊,曲韵猛地抬起头来,“大哥,既然你知道这古训,那么颜姐姐自然也是知道的,那她为什么还……”

曲轩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那丫头怕也是个痴的,就算知道也不会把它当一回事,或者故意选择了不把它当一回事,可是自己不行,只得辜负了她了。

“大哥……”曲韵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你不能因为颜姐姐就把婚事给耽搁下来,你是咱们家的长子,爹娘在天之灵一定很希望能看到你娶妻生子,你可不能……”

“我知道,”曲轩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心里有数,等到过了秋闱,我就找媒人来,娶个嫂子回来照顾你。”

“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需要你娶个嫂子回来照顾,我只想你能娶个自己真心喜欢的,毕竟那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我知道,你是小瞧你大哥吗?我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好了,韵儿乖,去找你二哥玩,大哥还要看书。”顺便还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闻言曲韵撅着嘴抱怨道:“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说着无奈的出了书房的门,却是一步一回头,走到门口又突然站住了,回身小声问道:“这事要不要我去跟颜姐姐说一声,免得她一直等着你。”

“去吧。”曲轩连想也没想,曲颜是个好姑娘,自己不能娶她自然要告知她,免得她为了自己而耽误了大好的前程,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怎么隐隐的有些疼痛有些不忍,抬起头来看向窗外,那个发上落着几片绿叶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那笑容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四十四章 学干农活 天气越发的热了,可是地里却渐渐的忙起来,收麦子可是一年中最大的事了,曲家酒坊里的工人多半都是家里还种着几亩田地的,因此曲韵便让他们轮班放假,十天里总有四五天是能回家帮忙的,对于她的大度,工人们都很是感激,这要是放在其他酒坊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曲韵也乐得做这样的人情,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时候酒坊里不忙。

曲远和曲志也是轮着班的回家收麦子,这一日曲远在酒坊值班,曲韵得了空便让研墨赶了马车并随身带了青梅和青桃两个去了曲家村,青果还小,又没干过农活,曲韵便不带她,留她在家里看家。

她去的时候正值午时,她们主仆几个是早已吃过饭的,可是想着祥叔一家子可能在地里忙乎着都没空做饭,于是便让赵嬷嬷做好了饭菜一路带了去,这个时候的曲家村正是忙碌的季节,马车经过村子两边的农田里都有人在忙着收割,这收麦子是个累活,又正值天热,可是若不赶着收了,如果天公不作美,在这个时候下雨的话,麦子是要大大减产的,麦子割了之后,还要立刻打,俗话说,夏至不打满天飞,就是说麦子捂时间长了,要生麦蛾子,这样也要大大减产的。

因为曲韵不知道祥叔家的麦地在哪里,只得先去了他家,刚一到门口,就看见曲颜正巧回来,戴着大大的斗笠正在开门,研墨把马车停在她家门口,曲颜自是见过曲家的马车的,知道定是曲韵来了,便利索的开了门把大门推开,然后笑呵呵的迎上前来,看着她下了马车才埋怨道:“怎么这么大热的天来了,要是中了暑可怎么好?”

“无妨,颜姐姐不要小瞧我,我身子骨好着呢,我是来帮你们干活的。”曲韵笑嘻嘻的随着她进了院子。

“哎哟,得了吧,地里的活那么累哪能让你去干,再者你也干不了啊,不过你若非想去可以去地里瞧瞧也就罢了,顺便田里有些青菜也能摘了,咱们摘了给你带回去尝尝鲜。”

“那可不行,我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要东西的。”曲韵笑着看她进了厨房,忙又跟进去,“颜姐姐,你这是不是要做了饭往地里送?”

“嗯,本该早些回来的,可是实在是没空,直到现在才回来,爹娘和曲志都饿了,我得赶紧才成。”说着曲颜利索的要动手洗菜,曲韵忙拦着,“颜姐姐别做了,我知道你们定是忙的没空做饭,因此就让赵嬷嬷做好了饭菜盛在食盒里了,现在还热乎着呢。”

“这样更好,”曲颜笑着在拿帕子擦了擦手,“你这就跟我一起去田里?”

“嗯。”曲韵自然点头,曲颜去拿了碗筷放在竹篮里,跟着曲韵出了门上了马车,有她指路,研墨很快就驾着马车到了祥叔家的田里。

曲志已是忙了一上午,被太阳晒的满头大汗,这会子正直起腰来擦汗,抬头看见曲韵的马车停在地头上,忙喊道:“爹、娘,你们瞧,是不是我们东家来了?”

祥叔和刘婶子忙抬头去看,这时曲韵已经下了马车,今儿她穿了一身半旧的衣裙,若是在街上走着倒也不打眼,但是在这田地里便再说显眼不过了,旁边田里的人看见这马车和这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有知道内情的就说曲家酒坊的东家来帮忙了,不知道的还真被她唬了一跳。

“祥叔、刘婶子,曲志,快来吃饭啊。”曲韵笑吟吟的跟着曲颜走到地头上的一棵柳树下,青桃和青梅帮着把把饭菜从食盒子里拿出来摆在地上,待祥叔一家从地里走出来,先看着曲韵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来了?这大热的天可不好出来逛,中了暑可不是玩的。”

“祥叔,瞧您说的,不过是来帮你们做点活,哪里就能累着了。”曲韵不在意的摆摆手,扶着祥叔坐在柳树下的石墩子上吃饭。

刘婶子瞧着那菜惊道:“颜丫头,这菜莫不是从外面买的?家里哪有这些菜。”

“娘,您只管吃就是了,这不是外面买的,是韵妹妹从府里带来的,是那位赵嬷嬷做的。”

刘婶子闻言忙道谢,“劳烦姑娘记挂着,只是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婶子快别这么说,曲远哥和曲志帮了我不少,你们都是好人,不过是一点子饭菜罢了,要果真跟我计较,那可麻烦了去了,您问问曲志,可是吃了不少我们家的饭了。”曲韵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吃饭。

曲志闻言嘿嘿的笑了两声,刘婶子也笑了,不再说什么,只抓紧时间吃饭,这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呢,不能浪费时间。

等吃完了饭,青梅帮着收拾了放到马车上,下午曲志赶了自家的牛车把割下来的麦子拉到旁边的打麦场里去晾晒,曲颜跟着去帮忙,曲韵既然来了,自然也不好闲着,割麦子她干不好,一不小心就割到自己腿上去,吓得刘婶子忙把她给撵了出来,曲韵无法,只得让青桃和青梅留下帮衬着。

到了打麦场,曲志和研墨把牛车上的麦子叉下来,曲颜就忙着摊开晾晒,曲韵跟着曲颜学,这个活并不难,农家忙不过来的时候,家里的孩子都得来帮衬着干这活,因此曲韵倒也干的不错,只是没一会儿脸上就被晒的脱了一层皮,唬的曲颜忙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给她戴上。

这边麦子不停的翻晒着,那边就用牛车把新割下来的麦子一趟一趟的运过来,曲韵的脸上满是汗珠,曲颜让她去歇着她也不肯,倒不是她故意要坚持什么,只是想着等到明年她必然也是要买田地的,到时候免不了自己也是要干活的,现在学着些也没什么不好,反倒是个锻炼的机会。

这活一直干到傍晚,天色将黑,曲颜才拉着曲韵提前一步回家做饭去了,回到家里,曲韵带着两个丫鬟打了井水洗了洗手和脸,青桃又从马车里抱下一身衣服给她换上,等收拾干净了才到厨房里去帮忙,青梅已经帮着干的差不多了,饭也做好了,曲颜正坐在灶前烧火,这个时候不比冬天,这灶前可是烤的难受,“颜姐姐,这活让我来,你去洗洗吧。”

“这哪行,这里烤着呢,你受不住。”

“姑娘,那就让奴婢来吧。”青桃笑吟吟的站在曲颜身边接过她的活,曲颜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你先委屈会,我去洗把脸就来替你。”说着拉了曲韵出了厨房的门。

水井就在厨房门前的枣树下,曲颜提了水洗脸,曲韵斜倚在枣树上不说话,她今日来其实是想跟她说大哥交待的事的,可是这事让她怎么开得了口啊。

“怎么了?半天也不说话。”曲颜洗净了脸,抽下一边树枝子上搭着的帕子拍打着身上的泥土,顺便笑着看了曲韵一眼。

“颜姐姐,”曲韵为难了好大一会,见她又要进厨房,忙拉着她在枣树下的石桌前坐下,“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大哥?”

曲颜抬头看她,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拿下头上落的枣花。

“颜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大哥有情,可是……可是……”曲韵抓着她的手可就是说不出那些话来。

“可是什么?是不是你大哥跟你说什么了?”看着她的样子,曲颜心里大概明白了些,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跟我说说。”

“我大哥说……说咱们是同族,同族是不能成亲的,所以……所以……”

闻言曲颜笑了,但是趁着朦胧的夜色,曲韵还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闪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这亮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颜姐姐这么好,应该要得到幸福,为什么偏偏天不遂人愿呢。

“颜姐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好大一会儿曲颜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的肩膀都颤动着。

“没事,你大哥说的没错,同族不婚,这是古训,我明白的,”曲颜突然站了起来,“你回去告诉他,这些我懂,我不会再想着他了。”不管什么同族不婚,他这样让曲韵来跟自己说,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来拒绝她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连个拒绝的话都要别人代劳吗?

“颜姐姐,我大哥他是喜欢你的,你相信我,也相信他,他……他有他身为读书人的骄傲,你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对那些什么古训向来是看重的,他……”

“好了,韵儿,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这事你大哥没错,是我……”曲颜话没说完就进了屋,只余曲韵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棵枣树下,任由那枣花落了满头。

“姑娘……”听见这边动静的青桃和青梅都走了出来,看着自家姑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曲韵抹了抹眼角的泪,“饭做好了吗?”

青桃两人点点头,“那咱们走吧,天不早了,回去天就要黑了。”说罢又看了看那屋的窗子,转身走了。

第四十五章 曲轩发怒 “姑娘,颜姑娘她……”青桃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自家姑娘问道,“您不去安慰安慰她吗?”

曲韵摇摇头,这种事要她怎么安慰,总得等到自己想清楚才行,她没有过跟她一样的感情经历,但是想来这事别人是插不进去的。

见她如此,青桃和青梅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说话。

回到府里,曲韵先去花厅跟两个哥哥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连饭也没吃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澡更衣,然后懒懒的躺在外厅窗下的竹榻上发呆,微风徐徐的吹进来,吹散了她微湿的长发,曲韵趴在窗台上看月亮,她也想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就是爱上一个人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她不懂,但是能体会到颜姐姐的那种失落和绝望,也不知将来她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个像大哥这么优秀的人,会不会也会有颜姐姐那样的感觉?

正想着,青果悄声的走进来,“姑娘,大爷和二爷来了。”

曲韵这才坐起身来,曲轩和曲夜一前一后走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是皱眉,曲夜更是直接进了她的卧室拿了外衫出来给她披上,“韵儿,晚上天气凉,你可不许这么任性,要多穿些衣服才行。”

曲轩更是皱着眉头看向青果,“你是怎么照顾姑娘的?”

青果忙跪下磕头,“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记住。”

曲轩还想再说什么,曲韵却忙护着,“大哥,你这是做什么?青果一直要我再穿一件衣服,是我不肯的,她不过是个丫头,你为难她做什么?”说着使了个眼色给青果,让她退下去。

“你呀,总是护短。”曲轩无奈的叹了口气,“瞧瞧这小脸,都被晒红了,疼不疼?你自幼娇生惯养,就算是去了桃花山,二弟说你那师父也从来没有为难过你,这会子你竟去干农活,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要真是要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要怎么跟一直在天上看着咱们的爹娘交待?”

“就是,看你累的这样,还不吃饭,你以为自己是饿不死的不成?”曲夜说罢亲自把食盒打开端了碗清粥给她,“不想吃别的也罢了,这个好歹吃一点,不然半夜起来又该嚷嚷肚子饿了。”

曲韵乖巧的接过来喝了一口,突然抬头看曲轩,“大哥,那事,我跟颜姐姐说了。”

曲轩闻言一怔,好半晌才喉咙发涩的吐出一句来,“知道了。”

“什么事啊?跟我说说?”曲夜死皮赖脸的凑上来问道,曲韵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曲轩,曲夜也不是笨人,有些事情自然也是看的分明,便呐呐的又把头缩了回去,可是曲轩还是没有放过他,“你跟白家姑娘的亲事也该提提了,现在我是没有时间,等我进京赶考回来,这事必定要给你办妥了。”

“大哥?”曲夜扯着嗓子说道,“白夕若那丫头你又不是不认识,最是刁钻古怪的了,你让我娶她?不可能,我不干。”

“我没问你的意思,我是在告诉你这个事实,今年这事是一定要办了,这件亲事也是爹娘在世时定下的,容不得你不同意。”

“大哥?”曲夜悲惨的叫道,试图想打动曲轩的铁石心肠。

“那个,二哥,”曲韵这才记起花朝节那日自己见过白夕若的事情,便看着曲夜小声的说道:“二哥,花朝节那天我已经见过白姐姐了,她还问起你,还说有空要到咱们家来坐坐呢。”

“你见过她?”曲夜一脸无奈的瞪着自家妹子,见过就见过干啥要告诉自己,还是在老大跟前说,这不是把他又往里推了一把吗?

“嗯。”曲韵被他瞪的往后缩了缩脖子,“白姐姐一个劲的问你,我就说你也时不时的想起她,想着这件亲事呢。”

“你说什么!”曲夜一听简直的气急了,伸手指着她道,“亏你还是我亲妹子,我有多讨厌她你不知道啊,做什么还撒这样的慌,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曲韵又往后缩了缩,藏在曲轩身后,抬起委屈的小脸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你瞧二哥他……”

“曲夜!”曲轩顺手把曲韵拦在身后,沉着脸皱着眉头,“我看你是越发没了体统,我再告诉你一遍,这亲事是爹娘在的时候订下的,不可能反悔,若是你执意不肯,我也无法,只好请出爹娘的灵位来了。”说罢果真就要去祠堂,被曲夜慌忙拦下,“我没说不肯,没说。”

“那就好,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里待着,等着成亲吧。”曲轩说完转身走了,曲夜吓的学着曲韵缩了缩脖子,纳闷道:“大哥今天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难道那个曲颜对他的打击就这么大吗?”

曲韵瞥他,“二哥,别管颜姐姐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吧,我看那白姐姐倒还是一心想着你的,这门亲只要白家不退,你就等着成亲给我娶个二嫂吧。”

“好妹子,二哥知道你鬼点子多,你帮帮二哥成不成?”

“不是刚才还要打我呢吗?我才不管你,再说我很喜欢白姐姐,跟喜欢颜姐姐一样喜欢,巴不得多个二嫂,我才不管你。”

“好妹妹……”

“不管。”

“亲妹子,你当真就这么看着你二哥我陷进那污泥里再也拔不出来,白夕若从小就刁钻古怪,我要是娶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你就行行好,看在二哥平日里对你不薄的份上,帮帮我吧。”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曲韵索性卖给他个便宜,“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曲夜巴巴的凑过来听着。

“我听瑾儿姐姐说,自从爹爹没了后,大哥又散尽家财,那白家知道咱们家落魄了,怕是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倒是有些看不中咱们家想悔婚的意思。”这事曲韵当时听了很是生气,气那白家老爷子逢高踩低,对这种人很是不屑,想着结不成亲倒也没什么,只是白姐姐那么好的人成不了自家嫂子,便又觉得有些可惜了。

“那白家怎么这么势利眼,亏得爹娘在世时还想跟他们亲上加亲,却不知道他们竟是这种人,我就说那白夕若也不是个好的,你还……”曲夜就算真心不想结这门亲,但是被白家这么说,心里到底有些愤愤不平。

“这不管白姐姐的事,她可是个好人,只是她那爹爹……算了,退了亲也罢,只是这事可不敢跟大哥说,以后他要是再说起这事来你且答应着就是了,反正这门亲八成是成不了的。”

“嗯。”曲夜点点头,自此后更是不再把那白夕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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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即将进京 这边曲夜安了心,就算曲轩再说什么去白家提亲的话他自是应着也不反抗,倒把个曲轩给纳闷的不得了,可是也高兴他这么听话,便想着等自己考完科举回来就把这事给订下来,因此一心读书,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倒是曲韵是个不放心的,担心着曲颜心情会不好,不过自那之后她倒是没有时间再去曲家村,因为曲轩决定提前一个月上京准备秋闱,曲韵只得留在家里和赵嬷嬷一起帮他准备行囊,曲夜也是要跟去的,曲轩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让他一个人上京都不放心,因此派了曲夜去跟着。

“韵儿,你自己在家怎么能成呢?要不还是让你二哥留下来陪你吧,我这一走可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曲轩坐在一旁看着曲韵带着他房里的三绣和弄墨给他收拾行装,越想越不放心,原先她在桃花山上很少回家,他却从来没担心过,因为有曲夜在,他知道曲夜对他们这个小妹的疼爱一点也不比他少,可是现在他们兄弟两个都走了,若是家里或者酒坊里出了什么事,她一个姑娘家可该如何应对?

“大哥,你总是这么不放心,都跟你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曲韵把他要出门带着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起,交给了三绣,并回头叮嘱她要多给大爷带几件,免得不够换,说完回身走到曲轩身边坐下喝茶,“大哥难道忘了我好歹也在桃花山上待过几年,手脚功夫虽比不上二哥,但好歹自保是没问题的,再说家里还有赵伯和嬷嬷,酒坊里有曲远哥和曲志,怎么就是我一个人在家了,瞧你说的我多孤苦伶仃似的。”

曲轩想了想也是,便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来喝茶,一口茶没喝完,就忙放下杯子又说道:“韵儿,吴家那边你还是要注意些,我想以吴世杰的人品性子来说,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家的,你要警惕些,莫让他们趁着哥哥们不在欺负了你去。”

“我知道,要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会给你写信的,到那时候你再让二哥回来也是一样的,只是这去的路上一定要让二哥跟着才成。”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来,“大哥,这是之前卖了那些花酿赚的银子,一共是一千两,这八百两我兑成了银票,方便携带,其他的兑了散银子,让二哥拿着,这些你收好,留着做京里的花销。”

曲轩接过那银票叹了口气,“大哥若是拿了这些,家里也就再没银子花了,你还是留下些,大哥用不了这么多。”

“就算是用不了也要带着,以防万一,我问过瑾儿姐姐了,她说京里的东西贵,让多预备些银子,还说若是不够了你就去京里花市那家花茶屋找那管事的,那人姓封,是瑾儿姐姐原先的旧识,你只管到那里去借,回头酒坊卖了酒我再把银子还给她就是了。”对于头一次出远门的哥哥,曲韵心里也是百般不舍,可是这科考是大事,一点耽误不得,因此只能忍着离别之情,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一一叮嘱给他,虽说大哥是个稳妥的,可好歹不如她一个姑娘家心细,有的事情怕是想不到。

曲轩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小妹,心里一阵酸楚,自己无能,不能给她优渥的生活,还要她赚钱供自己去参加科考,让他这心里实在是惭愧极了。

曲韵瞧出了自家大哥的那点小心思,“大哥,韵儿自幼就喜欢酿酒,能接手酒坊是我的梦想啊,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是哥哥们逼的,所以你不用内疚,再说你志不在此,等你将来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父母官时,小妹心里才自豪呢。”

“傻丫头……”曲轩眼眶一热,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明儿个哥哥们就走了,你记得我们不在的时候要低调一些,千万不能给自己惹麻烦,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得给大哥写信,知道吗?”

“知道知道。”曲韵笑着站起身,“大哥你休息会,有什么话咱们吃晚饭的时候再说,我先去二哥那边看看,他粗枝大叶的,我得去瞧瞧,可别忘了什么东西。”

“好,去吧。”曲轩也站起身亲自送了她到竹轩馆的门口,曲韵离了竹轩馆,直接去了菊逸阁,曲夜的两个大丫鬟舞晴和璎珞也正忙着给他收拾东西,见她来了都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行礼,“姑娘来了。”

“嗯,二爷呢?”这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丫鬟,却没瞧见曲夜的身影。

“二爷说去酒坊看看,去了好一会子了,这会也该要回来了,姑娘且坐坐,吃杯茶,等等二爷吧。”舞晴殷勤的端了茶来,又端出几盘子小点心来放在曲韵跟前。

是绿豆糕和芙蓉卷,曲韵看着笑了,“二哥他还是这么嘴馋,倒是从未听说过别家有这么馋嘴的爷。”

璎珞闻言笑道:“可不,二爷自小就爱跟姑娘凑在一处,姑娘爱吃点心,他便也爱吃,姑娘爱酿酒,他便爱喝酒,爷跟姑娘的这份情谊真真让奴婢们羡慕。”

是啊,这么多年来在自己眼里最能闯祸的二哥明里暗里的帮了她多少,怕是她这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想着便叹了口气,正巧曲夜进来听见这一声叹息,忙瞪着眼看自己屋里的两个丫头,“是不是你们两个惹姑娘生气了?没规没矩的,还不赶紧给姑娘道歉。”

“不是,二哥,你一回来就火气这么大呀,”曲韵忙拦着,不忍心他委屈了这两个丫鬟,“我在这等你半日了,你去哪儿啦?”

“不过是去酒坊里转了转。”曲夜说着看了舞晴和璎珞一眼,两个丫头知道自家爷这是有话要私下里跟姑娘说,便都行了了下去了。

“什么事啊?”曲韵推推他,“这么神秘兮兮的。”

“大事,”曲夜凑过去小声说道,“我今儿去酒坊见曲志在,便凑过去叮嘱了几句,却见他眉头不展,就多嘴问了两句,你猜怎么着。”说罢故意停住了。

曲韵最是好奇这样只知道一半的事了,便嘟起嘴,“快说怎么了?”

“祥叔家今儿有喜事,刘婶子托城里的张媒婆给曲颜说了一门亲,今儿个是相姑爷的日子。”

“曲颜姐同意了?是哪一家?咱们认识吗?”曲韵心里一揪,颜姐姐这会子心里该多难过呀。

“她能同意吗?你也不想想她若是不死心眼能明知道同族不婚还一直对大哥抱有幻想?再说这儿女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是再不同意又能如何?都已经十七了,再不嫁可就不好嫁了。”曲夜难得的叹息了一声,那个曲颜对他大哥自是好的没话说,没成想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如果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古训规矩的,人这一辈子不就图活个自在,平白给自己加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做什么。

闻言曲韵沉默了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默默的说了句,“这事可千万别跟大哥说,虽然他说自己看开了,可是谁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呢。”

“我知道,这事我只跟你说了,明天启程之前大哥都不会知道的。”曲夜何尝又不担心他那个大哥呢。

兄妹两个搁下这事不提,生怕被曲轩听了去,又说了一会子其他的,曲韵叮嘱了他好半晌,到晚间,兄妹三个并赵伯和赵嬷嬷一起吃了晚饭,只等着第二天送这兄弟两个进京了。

第四十七章 心事重重 第二日一大早送走曲轩和曲夜后,曲韵直接去了酒坊,跟曲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张媒婆给曲颜说的是住在锦城东街的一户人家,家里开着个小小的店铺,有三个儿子,说的这个是个最小的,那人昨天去过曲家村,祥叔一家见了都觉得还行,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但是家里人却都不知道曲颜是怎么想的,从昨天一直到曲远出门,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听到这个消息,曲韵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也没有心情在酒坊待着,酿酒也需要用心,敷衍着酿出来的酒不会是好酒,像她这样去酿出来的八成也会是苦酒吧?

摆脱了青梅和青果,曲韵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想着这些人是不是也有各自的烦心事?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那么她呢,算得上是幸福吗?

“给你。”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酒囊,酒囊是用牛皮做的,比之前她那个要小许多,而且更加的精致,上面还用紫色的丝线绣了个‘韵’字,在这酒囊的后面赫然出现一个熟人的面孔,“是你啊。”

“是我。”古若尘嘻嘻笑着把酒囊塞到她怀里,“我答应过要还你一个的。”

既是他还的,曲韵便接过来系在腰间,见他还看着自己,便说了一句:“酒囊我收了,你还有事吗?”

“怎么这么冷淡,咱们不是朋友吗?”古若尘并不肯就此离开,而是凑近了她低着的脸笑问:“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

“还没有呢,你不是个善于隐藏的人,情绪都挂在脸上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为你分忧解难呢。”古若尘冲她笑笑,心里却在猜测她为什么而难过。

曲韵不理他,依旧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看着两边来来去去的人流,想着自己的心事。

古若尘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不停的劝说着:“有了烦心事就要说出来啊,说出来心情才会好嘛。”

曲韵回头瞪他,“你真的很烦。”

古若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

“真想知道我的心事?”

古若尘确定的点点头。

“那就跟我来。”曲韵说着打眼瞧了瞧路两边的建筑,突然就往一个小胡同里拐过去,古若尘忙跟上去,直到半刻钟后两人并肩坐在一处高高的屋顶上,曲韵迎着风站着,任由风吹过她的脸、她的长发,那淡紫色的衣裙随风飘动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跟着风飞走。

古若尘怔怔的看着她,神思恍惚的伸出手想去抓住那片裙角,却抓了空,低头去看自己的掌心,只有风。

“你有难过悲伤的事吗?”等他回过神来,曲韵却早已在他身边坐下,有些怔楞的看着远处的风景。

“有,”古若尘点点头,叹气,“人生在世谁会没有点难过悲伤的事呢,总是开开高兴,那便不是完整的人生了。”

“那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曲韵侧头看他,“你有自己心爱的人吗?她长什么样子?美不美?”

古若尘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如果是以前有人这么问,他一定很快的反应回说没有,可是现在,他不敢确定,好在曲韵没有等他的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大哥和颜姐姐两个人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却碍于这样那样的规矩、风俗不能在一起,我想不通。”

“傻丫头,有些事情是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与其费心思去想这个,还不如去想点开心的事,人生苦短啊!”古若尘想拍她的肩膀,却被她躲了开去,皱着眉瞪着他,“做什么学我大哥,我哪里傻了,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傻丫头。”

这一次古若尘真的被逗笑了,摇头不语。

“哎,”曲韵用自己的肩膀去碰碰他的,“古若尘,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总是这样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就由着你这么放浪形骸?”

“家人?”古若尘轻轻摇摇头,“自由自在不好吗?人何必非要有那么多的牵挂呢,一个人先去哪就去哪,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放浪形骸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不会孤独吗?”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一个人行走在这天地之间,想想看,那背影不是很孤独吗?

“以前不会,但是现在还真的觉得有些孤独了,你要不要来跟我搭个伴呢?我带你去看高山流水、枫叶满山、奇花异草,还有雪域冰川,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古若尘故意****道,其实这些他也都没去看过,但是现在却觉得如果她愿意跟自己搭帮的话,倒不失为一次很有意思的旅行。

“我?”曲韵不可思议的看他,然后在看到他的认真后笑了,“如果没有哥哥们,没有曲家酒坊,我会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的,只是现在,我却离不开。”

古若尘笑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也许我可以等你。

已近黄昏,夕阳慢慢的往天边滑去,染红了半边天,连曲韵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影影绰绰的在夕阳里留了个影子。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屋顶上,都没有说话,曲韵来回摇晃着****,静下心来感受着夕阳的温度,突然,

“公子!”一个陌生的声音穿过风声刺痛了曲韵的耳膜,她忍不住的低头往下看去,一个年轻的小厮打扮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这会子他正好奇的盯着曲韵看,在接触到曲韵的目光后怔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喊道:“公子,家里来人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古若尘也比避讳,直接问道:“来的人是谁?”

那小厮顿了顿,想了想才说道:“是老夫人,您的祖母派来的人。”

“都说了什么?”

“说老夫人想您了,让您早些回去。”

“你去回他,就说我还有事情要办,等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去了。”古若尘说着索性身子往后一仰躺了下去,一副惬意的样子。

“公子……”那小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跺了跺脚,确定古若尘不再看他之后才愤愤的转身走了。

曲韵低头看他的脸,唇角弯了弯,“你果真要抛家舍业的自由自在去?也不在乎你的家人会不会伤心?”

“哼!我家的事太过复杂,说了你也不懂,不过祖母让人来寻我八成是没什么好事。”还不是想逼他成亲,真当他不知道呢,若不是当时他们逼得太紧,自己也不会跑出来一躲就是这么长时间。

曲韵闻言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亲情或许对别人来说很淡薄,但是对于她来说,那是生命的全部。

第四十八章 不肯回去 古若尘送曲韵回家,两人在夕阳里并肩行走,在曲家的大门口停住,曲韵侧脸看他,最先对上的依旧是那双眼睛,深邃悠远,让人捉摸不透,“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也早点回去吧,说不定你祖母派来的人还没有走呢,有什么事情总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古若尘点点头,看着淡紫色的衣裙消失在自己的目光里,弯唇笑了,转身又走进了夕阳里,最后停在一个小胡同的院落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烦人精?”

他的随身小厮樊青‘吱呀’推开正屋的门走了出来,见是他忙应了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急切,“哎呦我的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钱公公等了好久了。”

古若尘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倒是那个被叫做钱公公的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先上前要给他行礼,却被古若尘挡了一下,“不必了,这是在外面,无需这么多礼节,让外人看到不好。”

“是,爷。”钱公公殷勤的抢在他前面帮他掀了帘子,又伺候他换了便装,见樊青出去倒茶,这才站在他面前谦恭的说道:“爷,太后娘娘可是给奴才下了死命令的,让奴才一定把您找回去,要不您就随奴才回京一趟,有什么事跟太后说明了也好啊。”

古若尘看也不看他,径自的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你回去告诉祖母,让她不必挂心,我在外面很好,等到她大寿的时候我自会回京去瞧她老人家。”

“这……”钱公公为难的又看了他一眼,“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话奴才怎么敢跟太后她老人家提啊,万一她老人家被气出个好歹来,皇上那儿奴才也没法交代啊。”

“嘭!”的一声,刚刚还在古若尘手里的书一下子被砸出老远去,吓的钱公公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偷偷的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他就知道这个主子可不是什么善茬,若不是太后下了死命令,他也不会来触这个眉头。

“没法交代?不敢?”古若尘嘴角满是冷笑,“若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在祖母和皇上面前嚼舌根子,爷我至于躲出来吗?别在我这里假惺惺的,我不是祖母,不吃你这一套,赶紧给我滚出去,照我之前说的回给祖母就是了,等祖母寿辰我回京之时,若是得知你添油加醋的多说了一个字,就别怪爷手里的剑不认人了。”说着猛地抽出了放在桌子上的宝剑,那剑身被抽出一半来,闪亮亮的发着幽冷的寒光。

钱公公被吓的一个哆嗦,这剑他认得,满朝文武也都认得,这是当年先皇御赐给德亲王的宝剑,德亲王每逢上战场的时候都佩戴着,这把剑不知道溅过多少人的鲜血,而且先朝宰相也是死在这把剑上,钱公公看了看这剑,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在心里给自己敲了敲警铃,自己就是在太后面前再得宠,也不敢再得罪眼前这个黑面阎罗,只得赔笑道:“爷教训的是,是奴才仗着太后的信任做事没了分寸,罪该万死,求爷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饶了奴才,奴才回京后自当恪守严禁,绝不多说一个字。”

古若尘这才把剑收回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我这里乃是个穷乡僻壤,养不起你这闲人,立即回京吧。”

钱公公早已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人,闻言忙不迭的磕头谢了恩,急急忙忙的走了。

他前脚刚走,樊青后脚就掀了帘子进来,把茶放在古若尘手边,笑道:“公子可是又教训那老东西了?要不说公子厉害呢,这钱公公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除了爷之外怕是没几个人跟这么不给他脸面,爷您就不怕回头那老东西在太后娘娘跟前再说点什么?”这次赐婚的事不就是这老东西捯饬出来的吗?害的他们主仆有家不能回,在这里受这个罪。

古若尘瞪了他一眼,“不是让你打发他走吗?怎么办事这么不利?是不是爷平日里把你宠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这话听着严厉,可是那樊青却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依旧嘻嘻哈哈的笑着,“奴才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您也不想想,这老东西若是想走的话还用着等到现在,奴才瞧着这太后娘娘的死命令是假,解雇为难公子您,并且想捞点好处那才是真的。”

“那你不会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了?”

“喲,您可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这锦城的物价可比京里便宜不了多少,咱们出门的时候可没带多少银子,您这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这银子就出去了,您让奴才以后拿什么买米买面?”樊青不乐意的抢白了他一顿,这公子爷还真是不知道民间疾苦啊,看来这一趟算是白出来了。

古若尘被他抢白的无话可对,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一则那老东西的脸面不能长,二则自己要是打算在这里久待这没点营生赚不了银子还真不是长久之计,往日他看着曲韵那丫头忙忙碌碌的只为了酒坊能赚那几千两银子,觉得是挺没意思的事,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太眼高手低了些,若是让自己跟那丫头换换位置,怕是自己连那区区的几千两都赚不来的,也是该想个法子赚点银子花花了。

这边曲韵回到家里觉得很是无聊,也孤单了些,往日里得了闲可以去找大哥下下棋谈谈心,要么就跟二哥切磋一下,或者听他说从外面听来的八卦消息,可是现在纵然还有赵伯和赵嬷嬷,另有青桃几个陪着,但这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不得劲,因此晚饭只稍微的吃了点,就回房进了桃花谷。

桃花谷里比原先的空间大了许多,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想好在空出来的地上种些什么,只好任由它空着。

原先不过是一间竹屋,这会子已经变成了三间,其中一间是曲夜的,里面布置的比她的屋子都舒坦,该有的全都弄了来,他常常很是享受的一个人在这里一呆就是大半天。

竹屋前又种了几棵梧桐树,就像她的院子里那几棵一样,已经长的高大挺拔,并且曲夜在两棵树之间给她做个一个简易的秋千,曲韵走过去坐在上面,看着小溪对面她种的那些果树,想到了果山上的果树,都说桃三杏四梨五,那些果树要结果子还早,不过空间里的这些却不会受到季节时间的限制,过些日子等两个哥哥回来,就可以让他们帮忙把果子摘下来运出去,然后酿制果酒了。

在桃花谷里谋划了一番,曲韵坐的累了,便出了桃花谷躺回床上睡觉,辗转反侧直到深夜,第二日自然是起得晚了。

今天看到有读者留言质疑曲轩既然是个守礼的书生又怎么会喜欢上同族同姓的曲颜,这个我只能说感情的事是很奇妙的,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再者就因为曲轩重视礼法所以才会即使心里喜欢这个人也坚决的说出不会娶她这样的话,后面这两个人还会有一番牵扯,到底是怎么回事,成还是不成还请继续往后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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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没有粮食 可是想起两个哥哥不在,曲韵自然不敢再偷懒,不得不穿衣起身,青梅捧着铜盆进来,伺候她梳洗了,随口提醒了一句:“姑娘,昨儿我听大曲管事说,酒坊里的粮食用的差不多了。”

大曲管事指的是曲远,因为他们兄弟两个同为管事,所以酒坊里的工人们为了区分,就分别唤作大曲管事和小曲管事。

“嗯。”曲韵点点头,“虽然咱们手头上没有现银了,可是我估摸着那批槐花酿和牡丹花酿也差不多该出窖了,等卖了酒,就可以买进粮食了。”这个曲韵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心里早已打算好了。

青梅见她心里明镜似的,便也不再多说,伺候她梳洗完毕,又挑了一袭雪白色抹胸长裙伺候她穿上,那长裙上绣着的是时下正盛开的荷花,,大朵大朵的开在裙摆处,又有织锦绣着荷叶的青葱色衫子配着,显得颇为淡雅,就仿佛出水的芙蓉一般娇羞动人。

看着自己这身衣服,曲韵这才想起来是荷花开的季节了,便笑着说道:“多亏了这件衣服,我才记起眼下荷花开的正艳,可不是该酿荷花酒了。”

“姑娘,荷花也能酿酒吗?”青果正好端着托盘进来,闻言好奇的插了一句。

“怎么不能,改天咱们就去城郊的池塘里采集露水,然后用荷露来酿荷花酒,一定是花酿中的极品。”曲韵笑吟吟的坐在那里,由着青桃给她梳头。

“好啊,那姑娘可一定得带上奴婢。”青果笑着把托盘里的一碗清粥和几碟子小菜摆在桌子上,又转身去拿了筷子摆好。

曲韵笑着点点头,坐下吃了早饭,饭后便直接去了酒坊。

曲远正在看着工人们蒸粮食,看见她来,便走过去还是说了粮食的事,并且带着曲韵去了库房,那库房里不过还剩下一两袋子粮食,对于酿酒来说是太少了。

曲韵沉吟了一会,先去大酒窖看了看之前酿的槐花酿和牡丹花酿,并且翻看了记录的酿制时间,又打开来尝了尝,觉得可以了便让工人们把酒都搬了出来,送到言瑾儿的花茶屋去了,这一批送去了足有五百坛,按每坛四两的话算下来能赚差不多二千两,那这些银子就够酒坊一阵子的花用了。

之前因为果山上的土地有限,各种的果树又都要种一些,所以采摘的花朵也不多,所以酿出来的酒也少,但是这一次不同,她的桃花谷里有的是花瓣,又有两个哥哥给她做掩护,所以这五百坛酒里有二百坛都是用桃花谷里的槐花和牡丹花酿出来的,以后她会一次酿出更多的酒来。

曲远带着工人们来回几趟终于把酒都送了去,最后一趟青梅跟着去算账,拿回了曲韵预想中的二千两银子。

曲韵随即转手拿了五百两给曲远,让他去买粮,曲远连歇一下也没顾得上,忙着赶着牛车去了。

午时曲韵带着青梅在酒坊吃的饭,是青果从家里送来的,赵嬷嬷体谅她劳累,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连点心也备了好几种,曲韵便都拿出来跟工人们一起分享。

正吃着,曲远回来了,青梅忙走过去笑道:“还没吃中午饭吧?我们姑娘正给你留着呢,快过来吃点吧,那些粮食等吃过饭再卸也不晚。”

曲远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曲韵身边,“东家,您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您说。”

曲韵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跟了出去,两人在酒坊门口站定,曲远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外面的牛车,曲韵往外一看,顿时傻了,怎么是空的?“曲远哥,粮食呢?”

“我跑了好几家都说卖没了,不止糯稻没有,连咱们需要的高粱和大豆之类的也没有了。”

“整个锦城的粮店你都去过了?”

“去过了,小店都是说没有粮食了,大店都说被人预定了,东家,我猜不透,这个时候虽然各个酒坊大概都会买进一些粮食,但是咱们锦城地多,粮食也算得上高产,应该足够各个酒坊的用量,怎么这一次就都卖没了呢?”曲远疑惑的摇摇头,又嘀咕道:“今年也没听说过有灾民啊?”

曲韵闻言眼里冷光一闪,难不成又是吴家父子干的好事?放火烧果园的是他们,在古井里下毒的是他们,这一次莫不又是这两个人干的?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他们以为哥哥们不在,自己就是好欺负的了吗?看来这一次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还会以为自己是不敢出头呢,曲韵越想越生气,但是想到大哥临走前嘱咐自己的话,凡事要冷静,便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抬头看着曲远说道:“现在正是收粮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粮食,既然粮店没有那咱们就自己去村子里收,高价收,我就不信会收不到。”

经她这么一说,曲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先去我家吧,我家虽然只收了五亩地的,但好歹也有一千四五百斤麦子,酒坊里先用着,不急着付银子,水稻却还早,得等到八九月份。”

“那就先收些小麦和粗粮,然后去岩城买糯米,曲远哥这事就交给你了,就先去你家吧,不过银子现在还不缺,咱们就按着市价每斗米三十文钱来付。”曲韵笑笑,知道他是想帮自己,可是自己也不能让他吃亏不是。

“不用,真不用,我家现在也不缺银子使,这些银子还是留着付给旁人吧,还有买大米也需要不少的银子,可不能乱花。”

曲韵感激的冲他笑了笑,“那这样,如果等付完旁人家的钱还有剩下的话,就再给,不然就等着下一次卖了酒再还,成吗?”

“哎。”曲远这次答应的利落,然后接着就要往外走,却被青梅一把抓住,“这大中午头的,你这是又要去哪?”

“回家,这事不能拖,等到酒坊没有粮食用停了工就来不及了。”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好歹吃口饭再回,这个时候怕是你家里人也都吃完饭下地去了,哪里还会给你留着。”青梅说着就把曲远往里扯,曲远没了主意,抬头去看曲韵,曲韵笑着点点头,“去吧,先吃口饭再忙活。”

看着这两人进了酒坊,曲韵自己一个站在门口想事情,她担心吴家是不是又买通了酒坊的什么人,要让她买不到粮食就要抢在她之前到各个粮店把粮食都买光,可是在这之前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酒坊里没有粮食了呢?曲韵想到这里忍不住烦恼起来,这些工人已经被她过滤了两三遍了,若是还有内奸她可该怎么办好?总不能杯弓蛇影把所有的工人都赶走,要知道这些工人都是酒坊的老人了,技术上也已经很娴熟,辞了他们会是自己最大的损失,而且新来的工人不会干活,总得有人带着,所以这件事处理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草率,反正她手里还有他们签的契约。

第五十章 硬闯吴家(一) 曲远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当天下午就带着工人们去村子里收了几千斤粮食,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临近的岩城,不过回来的时候却很是失落。

“岩城也没有粮食吗?”见他这个样子,曲韵心里有些了然,但还是问了一句。

“不是没有,而是那些粮店都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坚决不肯卖给咱们。”曲远蹲在酒坊门口,连头也不抬了。

曲韵冷哼一声,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吴家,他们竟然连岩城的粮食也能控制住,那是不是说明他跟岩城的某些官员或者富商有着什么联系,想到这里,曲韵忙吩咐道:“曲远哥,还得劳烦你再跑一趟岩城,找到白家的大姑娘白夕若,把这事告诉她,让她帮着打听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白家好像也开着一间粮行。

“好嘞。”曲远立刻站起身来,他不怕麻烦,也不怕来回奔波,只怕这事没了转圜的余地。

“慢着,”看见他抬脚就走,曲韵又忙喊住,“让青梅跟你去,你一个大男人就算去了白家也不一定能见到白家姑娘,你就负责把青梅送到白家门口就行了。”说完转身叮嘱青梅,“青梅,你跟着去一趟吧,若是能看见白家老爷子就仔细的瞧瞧他的态度,办完事尽快回来。”去一趟也好,粮食的事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得通过白家老爷子的态度来确认一下二哥的婚事。

青梅应着跟曲远去了,只留下青果一个,小丫头年纪小也最是沉不住气,见状心里一直在跟着着急,“姑娘,若是岩城也买不到粮食咱们可如何是好,不如您写封信到京里给两位爷,让他们帮着想想法子。”

“不行!”曲韵厉声拒绝,“眼看着大哥就要考试了,这个时候咱们不能分他的心,再说这事还没到解决不了的地步。”说完看了她一眼,“青果,跟我去一趟吴家。”

“姑娘,您……”

曲韵冲她点点头,没再解释什么,转身出了酒坊,上了马车,赶车的是曲家的一个护院,唤作石岩的,在曲家那些护院里面算是手脚最好的了,时常跟着曲夜到果园子那边巡视,这回曲夜出了门,果园子那边便托给了他,白天他要给自己赶车,晚上还得赶回果园子,很是辛苦,曲韵怕他过度劳累,曾试图说服他换个人来赶车,可是他坚持要保护曲韵的安全,让曲韵又是无奈又是感动,无法,只得任由他跟着。

“石大哥,咱们去吴家。”

“可是吴家酒坊的那个吴家?”石岩皱眉,“姑娘可要再想想,大爷临走前可是嘱咐过不让姑娘惹事的。”

“我不是去惹事,只是想去跟吴世杰聊聊,石大哥莫怕,我吃不了亏的,就算说不到一块去有你在,我相信咱们两个也能全身而退。”曲韵笑着把要跟着上车的青果给赶了下去,“你不必去了,在酒坊里等着我回来。”

青果哪里肯听,死活都不肯离开,“姑娘让我跟去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这样去我哪里能放心呢。”

“傻丫头,有石大哥在呢,绝不会让姑娘受一点委屈的,你就听姑娘的在这里等着吧。”因为这段时间常跟着曲韵进进出出,她身边的三个丫鬟石岩也都认识了,并且常爱开个玩笑什么的,时间长了说话也就方便些。

青果泪眼汪汪的看着曲韵,最终还是撅着嘴老老实实的到一边站着去了,跟着自家主子也有段日子了,她的脾气自己怎么会不清楚,那是说一不二的,自己还是不要再让她不高兴了。

见她如此,曲韵叹了口气,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自幼就跟着她,虽然中间几年是分别的,但是感情却依旧没变,她们之间没有旁人家主仆间的那些顾忌,就像姐妹一样亲。

石岩也坐上马车,一甩马鞭,赶着马车往吴家驶去。

吴家此时也很是热闹,锦城酒业联盟的几位当家的,还有曲远断了亲的同族大伯八字胡都在,石岩赶着马车停在吴家门口,曲韵看到吴家大门敞开着,门口还停了这么多马车,便知道吴家有客,不过这样正好,吴家不是相当要面子的吗?她就给他几分面子。

“哎,你不能进。”一个小厮正巧磕着瓜子倚在大门口,看见她往里走忙拦着,“我们府上今日有客,闲杂人等都不许进。”

“若是我非要进呢?”曲韵眼睛一眯,她真心想进就不信这府里谁能拦得住。

“真想进就等着我去通传,若是我家老爷准许你进你再进。”说罢就要关门,石岩却抢先一步抓住他的手,冷哼道:“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快去叫你们家老爷出来迎客,就说曲家酒坊的当家来了。”

曲家酒坊?那小厮虽然被石岩攥的手腕疼,但还是把这事在脑子里过了过,那曲家酒坊跟自家酒坊不是死对头吗?这人莫不是知道今日酒业联盟开会特地来闹场的,想到这里,那小厮牙一龇,露出个笑来,这人不是他惹得起的,还是先去通报老爷再说,于是先求饶道:“原来是曲当家的,那个,您先请客厅里坐着,我去请我们家老爷。”说罢就可怜兮兮的看着石岩。

石岩冷哼一声,这才把手松开,在一旁护着曲韵进了吴家大门,径直走进客厅。

那小厮请了两人去客厅就忙往书房去通报他家老爷,谁知半路上走得急,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吴应安。

吴应安抬脚就把他踢到一边去了,骂道:“赶死呢,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少、少爷,那个曲家酒坊的女当家来了,奴才正要去通报老爷。”

曲韵?吴应安心里顿时乐了,这丫头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去吧,别再这么慌慌张张的了。”说罢也不管那小厮是不是真的去了,带着自己几个随身的小厮就往客厅里去了。

曲韵正坐在那里等着,听见有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吴应安冷笑道:“怎么,你那老爹就忙成这样,连出来见客的工夫都没有?”

“你管他做什么,公子我有的是工夫,不如你跟我到我那院子里,咱们喝杯小酒,再唱支小曲如何?”吴应安满脸堆着笑,坐在曲韵旁边的椅子上,越靠越近。

“吴公子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呀,可惜本姑娘没那个福气能同公子一起快活了。”说着冷哼一声‘啪’的把吴应安伸来的手拍到一边去了。

那吴应安却并没有因此放弃,“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本来就该在闺阁里待着,让你那两个哥哥给你找个夫家嫁了也就算了,做什么出来这么辛辛苦苦的,我知道你们家缺银子,如果你同意嫁给我,我保证给的彩礼一定厚厚的,如何?”

“你要娶我?”曲韵笑着看了他一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如果你愿意,十六抬也没问题。”说着又欺身上前,想握曲韵的手,却被铁青着脸的石岩揪着衣服丢到了一边去,他的那些小厮见他如此,都大喝着要上前替他出气,却被他喝止拦下了,“你们这些狗奴才,没听见曲姑娘正跟本公子谈婚嫁之事吗?这位就是你们未来的少奶奶,还不赶紧上前请安,竟然还喊打喊杀的,是不是都不想活了?”说罢又一脸谄媚的看向曲韵,“姑娘,咱们可说定了,明天我就让人上门提亲去。”

“吴公子还真是急性子,如今哥哥们不在,我也没有个长辈,公子现在去可是不妥,不如再等等。”曲韵故意说道。

第五十一章 硬闯吴家(二) “好,再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吴应安见到美人一笑,竟差点连魂都丢了,心里想到难怪都说这丫头是锦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瞧瞧,就算静静的坐在那里都是赏心悦目的。

“可是……”曲韵只说了这两个字突然就停住了,做为难状,不肯再说,等着他问。

“可是什么?”吴应安果然问了,还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可是你爹他怕是不同意吧?他可一直不喜欢我。”曲韵抽出帕子往眼睛上按了按,一副梨花含泪的娇羞模样。

吴应安看了自是心疼,忙上前哄劝道:“你想多了,我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长的漂亮的美人儿可是人见人爱的。”

这是什么狗屁话!曲韵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但面上却装作无知的问道:“咱们俩从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你既然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可是你爹还不是派了人潜在我们家酒坊里,监视着我,这算什么?等将来我嫁了你,那酒坊就算是我的陪嫁,早晚还不是你们家的产业,你爹这又算什么?”

吴应安闻言一愣,喃喃道:“难不成爹又在你酒坊里买通了人?”

“你不知道是谁?”

“如果真有的话也逃不过那几个人去,只是……”

“只是你不信我对不对?”曲韵这次真的哭了,不是为了他的不信任,而是急的,等吴世杰来了之后自己可就再也套不出话来了,那家伙老奸巨猾着呢。

“不是不是,哪会不信你,你靠过来我告诉你。”吴应安忙摇头,可是眼睛一转,就算说还是决定要占点便宜。

曲韵在心里把他骂了几百遍,但还是忍着反胃的靠了过去,那吴应安先是摸了摸她的手,然后才靠在她耳边说了几个人名,曲韵怕他是糊弄自己,便不信的摇摇头,“我不信,那几个人可都是老实人,哪会轻易的被收买,你骗我?”

“我哪敢,我可告诉你,前两次我爹安排的人都被你揪了出来,这一次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通这几个看着不打眼的,我爹可精着呢,我跟你……”

“住口!”吴世杰听了小厮的话先跟酒业联盟的那些人商量了一下,本来他们这次开会就是商量怎么联手抵抗曲家酒坊,既然曲韵送上门来,他总得问一下大家的意见,谁知道那些人也都是些没注意的,什么都没商量出来,还耽误了他的时间,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儿子跟人家说了什么没有,想着便怒骂道:“你个蠢货,还不给我滚下去,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

“爹,”吴应安走到他跟前赔笑道:“您老人家就别跟曲姑娘一般见识了,她刚才已经答应嫁给我,说等她哥哥们回来就让我去提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您搞这么多事干什么?”

“她答应嫁给你?”吴世杰怀疑的看向曲韵,“我没听错吧?”

曲韵转过头去不说话,她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懒得再跟他们这些人磨叽,因此并不接这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吴当家的,你三番四次的与我们家为难是害怕了我们吧?”

“我会害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笑话!”

“既然不怕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跟我们竞争,非要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放火烧我们家果园子的是你花银子雇的人吧?往井里投毒的也是你的人吧?再有这次粮食事件,你是买通了多少人才不让人家卖给我们粮食的?你以为就靠这些小手段就能把我们曲家酒坊打垮吗?我看你才是个笑话!”

吴世杰闻言猛的拍了桌子,“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这么跟我说话?当年你爹也不会这么……”

“我爹?吴当家的原来还记得我爹?哼!当年我爹待你如何?你们吴家那百泉酒还不是我爹帮着钻研出来的?可是我爹没了之后你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这一些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吴当家的。”他不提自家爹爹还罢,一旦提起来自己连杀了他的心都有,像他这种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小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胡说,那百泉酒可是我吴家秘方,跟你爹一点关系也没有。”吴世杰眼珠转了转,这事可得撇清了,不然要是传出去自家那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百泉酒再跟她曲家有了关联,那铁定会影响到酒坊里的生意。

“哼,随您怎么说,反正事实的真相摆在那里,”曲韵懒的跟他再就这件事争论,“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虽然我爹不在了,可是我们家还是跟不少爹以前的旧识有往来,吴当家的若是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可就别怪我跟你们翻脸无情,不过话又说回来,前几次的事我们还不是都挺过去了,我好奇的是原来在锦城大名鼎鼎的吴当家的也只不过会这些小孩子的手段,你若真是不服气,咱们再来。”

吴世杰被她的牙尖嘴利气的头晕,毫无招架之力,这丫头不是他几句威胁的话,拍一拍桌子就能震住的。

外面突然又有了脚步声,来人斥责道:“我当谁在这里闹腾,原来是你,曲韵,你还真是没了规矩体统,吴当家的好歹也是你世伯,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呢。”

曲韵转头去看,原来说出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正是她那个断了亲的大伯,曲韵笑了,“这事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世伯?哼!你要是想让你儿子认亲就认去,这姓吴的可不配当我的世伯。”

八字胡闻言上来就要甩巴掌,被石岩一把抓住,却仍旧气急的怒骂道:“你这丫头可是丢尽了我们曲家的脸面,越发的没规没矩,回头让你大伯母好好的教教你。”

“大伯母?”曲韵故作惊讶,转头看石岩,“石大哥,你听说过我们兄妹有个大伯母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家独门独户,连个大伯都没有哪里来的大伯母?你莫不是搞错了?”

“你……”八字胡气恼的很,见吴世杰瞪眼看着自己,却依旧无可奈何,如果是以前,他能搬出祖宗规矩来教训她,可是现在……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吴当家的若是还想动什么手脚,曲韵自当奉陪。”这算是直接的宣战了吧?曲韵眯着眼笑笑,转身就走。

“等等。”自从他爹来了就没怎么说话的吴应安突然喊了一句。

曲韵优雅的转身,回头,“吴公子还有事?”

“那个,刚才你说的婚事……”

“安儿!”吴世杰猛地打断他的话,“来人,把少爷给送回他的院子关起来。”这个畜生真是给他丢人现眼。

曲韵冷笑了两声,“吴当家的还请管好您的宝贝儿子,若是他再来招惹我,被石大哥不小心伤了可就不好了,难得的一个纯情少年。”

纯情少年?吴世杰顿时傻了眼,他这儿子也敢被称作纯情少年?

就在他怔楞的空儿,曲韵已经快步出了吴府,上了马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吴府,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也算是龙潭虎穴?青果还巴巴的怕自己出事想跟了来,这丫头还真是高看了他吴世杰。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明天照旧还是两更,各位亲有票票的就赏柚子几张吧。

第五十二章 心情不好 岩城白家的消息是在第二天才传来的,曲远和青梅连夜赶路,一大早就回到了锦城,曲韵刚刚醒来就听青桃回说青梅回来了。

“快让她进来。”曲韵忙坐起身,青桃在她后面垫了厚厚的被子,让她倚在那里。

“姑娘。”青梅进来先给曲韵行了礼,曲韵细眼瞧她,是一脸的疲态,看样子是刚刚回府根本连梳洗都没来得及。

“辛苦你了。”曲韵冲她笑笑,“自己去搬椅子到这儿来坐。”说着指了指床前得位置。

青梅坐下后立刻就进入正题,“姑娘,奴婢和大曲管事去了白家,但是并未见到白老爷子,听下人们说他出远门了,白家大姑娘倒是见到了,她听说了之后立即就去了粮店,想拨粮食给咱们救急,可是关键时刻却被白夫人给挡了下来,说白老爷不在,谁也不能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往外放这么多粮食,非要咱们等到白家老爷子回来不可,奴婢想着这不是耽误事嘛,因此也没敢久留,当即就和大曲管事一起回来了。”

这么说那白夫人对自家也是有意见的了?难不成他们也是跟吴家有什么关系不成,不然那白老爷子怎么会那么巧就出了远门,怕是不想放粮食给自己,但是又怕被旁人说三道四的,所以干脆躲出去图个清静?

曲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这个世道可真是现实,也不管多少年的感情,说断了就断了,真是势利的很。

“姑娘,您怎么了?”

青梅见她神色不对,忙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还能去哪里弄到粮食。”曲韵勉强笑了笑,“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好好睡一觉,今天不用你跟着伺候了。”

青梅也已经是累极了,便也没有推辞,本想伺候曲韵梳妆好了再走,可是却被青桃给赶了出去,只好先回去休息了。

青桃利索的伺候着曲韵梳洗装扮完,青果正好端了饭菜进来,赵嬷嬷也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姑娘,两位少爷来信了,你快瞧瞧。”

曲韵顾不得吃饭,忙接过那信拆开来看,是大哥的字迹,上面写着他们一到了京城就找到了地方安顿,现在正专心的温习等待科考,问曲韵需不需要让曲夜回去,曲韵把信上的内容大体给赵嬷嬷说了一遍,让青桃招呼她,然后自己去书房回信,她自然是不会让二哥回来的,若是想让二哥回来,大哥也势必会知道家里出了事,所以什么也不能说,只简简单单的写了些平常的事,特地写上家里没事,不用让二哥回来,写完封起来,让青果去交给了来送信的小厮,赏了他些银钱,嘱咐他好生的照顾两位爷。

交待完这些,曲韵才回到房里陪着赵嬷嬷一起吃了点,还不敢露出太过烦闷的表情,怕赵嬷嬷看了担心,好不容易吃完饭,曲韵便出了门,但并没有立刻往酒坊赶,而是慢慢悠悠的往那走,连石岩也没让跟着,只有个小丫鬟青果。

“姑娘,奴婢知道您犯愁,可是也要保重身子,奴婢看您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不如咱们去街上吃点别的,让您开开胃。”

曲韵嗔怒的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馋什么了?这么说好像还是为我好似的,其实是又在算计姑娘我的荷包了吧。”

“姑娘可真是委屈死奴婢了,这一次青果绝对不是自己嘴馋,而是想借故让您出去走走,您明知道奴婢没有那个意思。”青果果真委屈的撇了撇嘴。

曲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触感还不错,笑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走,咱们上街逛逛,总这么愁着我非得未老先衰不可。”

“就是就是,这几日姑娘可都一点也不像原来的您了,这什么事啊都不能急,得慢慢来,能解决的自然就能解决,不能解决的就算您愁白了头发也没用,说不定咱们一会上街就能遇到福星呢。”青果边走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曲韵笑了笑,也不管她,由她念叨去。

等到了街上,青果领着她一会去买糕点,一会去吃蜜煎,又去买了杏片和香糖果子,两人跑来跑去的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曲韵只好带她去吃冷淘,青果是第一次吃这个,好奇的问个没完没了,曲韵也没吃自己来过几次,以前都是哥哥们带她来,或者买回家去给她,现在看到青果如此,便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日子,故意取笑完之后便指着她面前的槐叶冷淘细细的跟她解释道:“这是用青槐嫩叶捣汁和入面粉,做成细面条,面条煮熟之后捞起,以熟油浇拌,再放在冰水或井水中浸凉,所食用时再加佐料调味,以吃这种面的时候,有‘经齿冷于雪’之感。”

青果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最后那句‘经齿冷于雪’没怎么听懂,曲韵也不再细说了,催促她赶快尝尝。

两人正闷头吃着,却见一个人在她们旁边坐了下来,曲韵忙抬头去瞧,却是古若尘,便笑:“你也是来吃冷淘的吗?”

“嗯,”古若尘冲她笑着点点头,“我听说这家店里的冷淘最好吃,因此过来尝尝,没想到能碰到你。”

他这话刚说完,旁边等着点单的小二咧着嘴笑道:“这您可真是说对了,咱们家的冷淘那在整个锦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客观,您来碗什么样的?”

这里的冷淘除了槐叶冷淘之外还有用其他作料做出的,总共有几十种,因此这小二要问上一句。

古若尘笑道:“自然要吃最有名的槐叶冷淘。”

那小二忙应着下去了。

“今日可是心情好,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唔,还都是吃食。”看见桌子上哪一堆的大包小包,古若尘笑着打趣道。

“这次您可猜错了,古公子,我家姑娘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出来逛逛的,若是心情好早就去酒坊了。”青果边吃边往里插话。

“心情不好?”古若尘仔细看了曲韵一眼,这才发现她的笑容果真有些牵强,便问了一句,“什么事让你为难啊?”

“还不是粮食的事,吴家把所有的……”

“青果!有冷淘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嘛!”青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曲韵抢白了一顿,见她脸色不太好,想着可能是自家主子是不想让古公子知道,便住了嘴,关心吃冷淘。

第五十三章 必须要帮 古若尘看了一眼这主仆俩得样子,知道曲韵定是有事想瞒着自己,也不勉强,只是换了话题去说些别的,待吃完冷淘后又亲自送她回曲府。

回到自己租住的院子,樊青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动静出来瞧了瞧,见是自家主子,便殷勤的迎了出来,“公子,饭就快做好了,今儿个奴才去集市上买了几条新鲜的鱼,给您炖鱼汤喝。”

古若尘看了厨房一眼,点着头进了屋,坐在桌前看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宝剑发呆,不过半刻钟樊青端了饭菜进来,古若尘到饭桌边坐下,看着殷勤帮他盛饭的樊青说道:“待会儿吃过饭你出去帮我打听一下曲家酒坊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樊青盛饭的动作戛然而止,瞪大眼瞧着他,“公子爷,奴才知道您和曲家酒坊的女东家交好,您交朋友奴才不说什么,可是您可别陷的太深,宫里什么情况您是知道的,您可别犯糊涂。”

古若尘闻言瞪他,“你一个奴才懂什么!快点盛完饭出去打听。”

“爷,奴才,奴才也还没吃饭呢。”樊青愣着不想去。

“知道,我会给你留着的,快去快回。”说着也不等他盛饭了,自己动手,正准备开吃了,见他还杵在那里,便慢慢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还不去?”

樊青自小跟着他,自然是知道他这会子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再多劝,转身去了。

一个时辰后樊青回来,古若尘正坐在窗前看书,见他进来问道:“如何?”

“我说爷,这趟浑水咱是真的不能趟了,咱这就回京吧,这眼看着就要到太后的寿辰了,咱回去也好准备准备。”樊青却拐着外的不肯提正事。

可是古若尘了解他就像他了解自己一般,听他这语气,便琢磨出点什么来,又想起之前在冷淘店里青果说的那半句话,心里便大概清楚了,转而问道:“吴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爷问的是吴家酒坊的那个吴家吧?”

古若尘点点头,把书本合上,认真的听着。

“奴才打听到那吴家酒坊乃是排在曲家酒坊之后的锦城第二大酒坊,已经传了三代了,现今当家的吴世杰更是锦城酒业联盟的会长,可以算是基本上控制了整个锦城的酿酒业,曲韵姑娘的爹曲老爷子跟这个人生前也算是熟识,可是自从那曲老爷子没了之后,这吴家可是不安分了。”

“不安分?”

“可不,前段时间曲家的果园差点被烧,还有最近的有人往曲家酒坊里的水井下毒,再到这次的粮食事件,听说都是吴家干的,奴才还听说曲姑娘前儿个可是硬闯了吴家,把那吴世杰臭骂了一顿。”说到这里樊青也乐了,他原先还觉得花了大把的银子去打听这些消息是个没用的,但是当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是直呼痛快,甚至觉得那曲姑娘应该把个吴家给砸了才好。

古若尘伸手摸了摸下巴,良久才又问道:“吴家这么折腾,难道官府不管吗?”

“那里肯管,听说那吴家每年有大把的银子孝敬给本地的父母官,就连那些放火烧山的土匪都只是坐了牢,没有其他的惩处,不过,公子爷,也正因为这事跟官府有牵连,咱们更不能插手,当初圣上封您巡疆御史您不肯干,为此还把圣上气的病了好几日,这会子您再插手这事,就不怕圣上怪罪?”樊青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圣上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那发起火来不砍头才怪。

“再说这种事哪里没有?咱们从京城一路走来,这种事遇到的还少吗?也没见您这么上过心,要不这样,公子爷把这里的情况回京禀告圣上,让圣上来处理如何?”

这也不失是个好法子,可是等到圣上审核清楚再颁布指令,怕是曲家酒坊早就撑不下去了,那曲韵还不得伤心死,所以这事很急,想到这里,古若尘起身把墙上挂着的宝剑取下来,“樊青,替我跑一趟衙门,见一见那当地的县丞,就说本公子要一个说法,不然这件事定会捅到圣上那里去,让他自行决断。”

樊青不肯接,这说了半天这闲事他还是要管,想着忍不住又抱怨道:“公子爷,您好歹听奴才一句,这事咱真的不能管。”

古若尘眼一瞪,“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了,也罢,明儿你就回京去吧,另换了人来服侍。”

“奴才去,这就去。”一听这话樊青立刻接了宝剑,毕恭毕敬的下去了,走到门外顿住,看了看手里的宝剑,心想公子爷竟然为了曲姑娘要赶他回京,看来这曲姑娘在爷心里的分量可是不轻,他要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呢,如果公子爷为了曲姑娘跟太后对着干,怕是他们主仆两个,连着整个曲家都会有厄运的,该怎么办呢?

“姑娘,姑娘。”青梅急匆匆的跑进沁梅院,大声喊道。

“这是又怎么了?”此时正值午时,曲韵上午从酒坊回来就一直坐在窗前发怔,这会子听到青梅这样大声叫喊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快让她进来。”

青桃和青果闻言不待青梅走到就早早的掀了帘子等着她,青梅进来后却是满脸的笑容,“姑娘,喜事。”

“喜事?喜从何来?”

“姑娘这会子没出门自然不知道,那县丞大人因为粮价上涨的问题召见过了各家粮店的老板,这会子各家粮店都已经又重新开始出售粮食,当然咱们也就能买到大米了,姑娘说这不是好消息吗?”

“当真?”曲韵不敢置信的问道。

“奴婢不敢欺骗姑娘,自然是真的,刚奴婢从酒坊来的时候,大曲管事已经领着人去买米了,等米买回来姑娘自然就知道真假了。”青梅笑着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满头大汗,她跑的急,这会子衣衫都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曲韵瞧见了忙催她去梳洗换衣裳,又叫了青果跟着要去酒坊看看,到了酒坊果然见曲远带着人赶着牛车运了粮食回来,这才敢相信这事的真实性,但是心里也很是诧异,那吴家当真就这么听话肯放粮?而且那县丞不是跟吴家是一伙的吗?怎么会?

曲韵这边诧异,吴家更是诧异,吴世杰正在自家书房里坐立不安,外面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回老爷,奴才又去打探了一遍,这消息却是真的,而且曲家酒坊已经买到了他们需要的粮食。”

‘啪’的一声脆响,一套上好的胭脂红珐琅彩茶具被摔的粉碎,“少爷呢?回来了没有?”这声音里饱含着怒气。

“爹……”吴应安小心翼翼的从门外探出头来,本来他是想躲躲的,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但是死活也不肯往前走,只在门口站着。

第五十四章 有贵人来 这一次吴世杰倒是没有再摔东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了些疼惜,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宝贝的很,更是自小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他学习酿酒,虽然一直没见什么成效,可好歹是吴家酒坊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想到这里面色缓和了不少,放低声音问道:“县丞那边怎么说?”

“那县丞直说曲家找来了他不敢得罪的人来说话,也让我劝爹不要再跟曲家作对了,说那人的来头不小,是京里的。”

吴世杰闻言紧锁眉头,他一直以为那天曲韵来家里叫嚣不过是来撒撒气而已,难不成她曲家还真有这么大的靠山?如果是真的那麻烦可就大了,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跟个曲家斗得死去活来的,能凑上这个靠山干点啥不好,可是这时间并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他要想个法子让曲韵那丫头告不了他的状。

就在这一日,锦城还真来了个大人物,县丞亲自迎到郊外,锦城的所有乡绅富贾都一一出席,并没有敢缺漏的。

曲韵因为是一个姑娘家,两个哥哥又不在,便就没去,因此也不知道这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官。

吴家却是早早的得到了消息,吴应安从门口一溜小跑进了他爹的书房,“爹,我知道曲家的后台是谁了?”

“是谁?”吴世杰扶着气喘吁吁的他坐下,急忙问道。

“现在外面都在传这事呢,丞相大人家的公子要来咱们锦城,锦城所有有头脸的人都去了,为啥那县丞没有通知爹您,可不就是怕得罪曲家,以往这样的事不都是爹您紧跟在县丞后面的吗?”

竟有这事?吴世杰走到上座坐下,还没坐稳却又突然站起来,“来人呢,去问一问县丞大人,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果真像安儿说的如此,那么这个县丞以后就别再想从自己手里抠出一分银子来,自己就是全都拿来分给穷人,也不会他。

“是,老爷。”书房外站着的小厮听到动静忙不迭的去了,书房里父子两个都想着各自的心事,只余窗外的那株木槿开的正好,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当吴家的小厮到了衙门找到那县丞的时候,他正准备着要去迎接京里来的贵人,那小厮把自家老爷交待的话照样说了,那县丞也是个精明的,他不想让吴世杰去自然是想着这京里的人还不都是搭得上交情的,一个为了曲家出头,那么另一个想必也不会去帮衬着吴家,因此怕曲韵见了吴世杰不自在,便故意没给他通知,就在刚刚他才得到消息,说曲韵不会去,又见吴家小厮把话问在明面上,心想这银子谁不想要,便装作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你来的正是时候,本县丞因为有要事在身忙糊涂了,所以竟把吴老爷给忘了,这就要找人去通知呢,偏巧你就来了,既如此你就回去回禀你家老爷吧,午时三刻到城门外集合,这可是贵人,既然想去就不能有一点耽搁。”

那小厮听县丞大人允了,自然高兴的回去报信了,吴家自去做准备不提。

话说那樊青最是好打听事的,这事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去,他也见过几次这郑丞相家的公子,相貌自是没得说,那郑贵妃当年可不就是京城第一大美人,这郑寒有些随他这个姑姑,自然是有潘安之貌,而且行事气度更是没得说,多次得到圣上的夸奖,甚至把自家爷也给比了下去,那郑丞相着实为他这个儿子自豪。

不过这郑寒不好好的在京里待着,到锦城来所为何事?樊青边往自家院子走,边想着这事,直到猛地撞上一个人的背才揉了揉鼻子停下来。

“烦人精,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古若尘正在练剑,被他这么一撞差点失了手,心里有几分恼怒,正待要训斥几句,却见他这幅模样,又取笑起来。

“公子爷,有大事,您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呢。”

“大事?这锦城能有什么大事,你别跟我说是圣驾来了。”古若尘把手里的剑随手丢给他,转身打了水去洗脸。

樊青抱着剑忙跟上,一脸八卦的表情,“您猜的有那么几分对,不过不是圣驾来了,而是有爷您熟识的人要来。”

“京里的?”

“是郑丞相家的公子。”

“郑寒?”古若尘脸也不洗了,直起腰看着他,“他来做什么?”

樊青嘿嘿笑了下,“这个奴才怎么会知道,只是刚才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都在传这事,说郑公子下午就到了,公子爷,您说他不会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来抓您的吧。”

“滚边去!他抓我?犯得着吗?”他不过就是个逃婚,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抓他嘛,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郑寒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那郑丞相可不是什么好人,仗着郑贵妃**得宠那眼睛就长在头顶上,走路都是横着走的,他年逾五十,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舍得让他出远门呢?

“烦人精,再去打探打探,看有什么具体消息没有。”

樊青笑着看他,“我说爷,有现成的人您不去打听,怎么让奴才再去跑腿啊?”

古若尘一愣,现成的?“谁?”

“曲姑娘啊,奴才可是听说了,这锦城所有有头脸的达官富贾可是都要去的,曲家酒坊可是出了贡酒的,您说那县丞能不请曲姑娘去?”樊青自以为精明的帮着出主意,古若尘闻言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就你会些小聪明。”说罢就大步往外走。

樊青忙拦着,“爷,您这就要出去?好歹换身衣裳,您瞧瞧您满身的臭汗味,怕是曲姑娘见了都躲得您远远的。”

古若尘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抬起胳膊闻了闻,还真是有汗臭味,便转身回了房去沐浴更衣,当他穿戴好后已是午时,但心急想知道郑寒的事,怕曲韵不等自己到就提前走了,所以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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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迎接贵客 古若尘到曲家的时候,曲韵正准备吃午饭,听到丫鬟们通报说他来了忙去了花厅见客,往花厅去的路上曲韵心里寻思着这古若尘虽然跟她相熟,但从未等过她家的家门,这次来莫非是有什么事吗?因此等进了花厅见到他的一句话就问:“可是有什么事?”

古若尘闻言一愣,继而笑道:“非得有什么事才能来找你?无事就不得来坐坐?”

曲韵顿时红了脸,解释道:“你从未登过我家门,我以为你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的。”

“倒也真有那么一件事想请教你。”

“哦?什么事?”曲韵走到他旁边的梨木圈椅上坐下,丫鬟端了茶上来。

古若尘侧头看她,“我听闻今儿个锦城有大人物要来,你待会也是要去的吗?”

原来是这事,曲韵笑了,“我不去,虽说我已经没什么闺誉可言,但能避的还是避开的好,哥哥们不在家,我去露那个脸做什么。”

“那你可知道来的是何许人?”

曲韵看了他一眼,笑道:“是郑丞相家的公子,听说是极有作为的,也算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怎么,你认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是身边总有这么一个让人摸不透底细的人实在是一件让人放心不下的事。

“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古若尘矢口否认,如果可以,他才不想认识那个人。

两人正说着,青桃走进来,笑着给古若尘行了礼,转头看曲韵,“姑娘,要不请古公子一起留下吃顿饭吧,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古公子也还没吃饭吧?”说完看了看曲韵手上的。

曲韵瞪她一眼,这丫头对自己的事上心的很,自从大哥吩咐饭前不许自己喝浓茶,这丫头便记在心里了,这会子见有客不好直说,就使了这法子,真是可恨。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曲姑娘不会连一顿饭都不舍得请吧?”古若尘见她实在也不知道别的,索性也不再问,若是惹她怀疑了更不好。

“怎么会,”说着转头吩咐青桃去通知厨房再加几个菜,又问古若尘爱吃什么,古若尘虽然嘴刁,但也知道不好太麻烦人家的道理,只谦让了几句,曲韵也没说什么,只是笑道:“上次古公子还请我们主仆吃冷淘呢,这次你来的仓促,厨房也没准备,下一次你来之前提前通知,我让厨子做些拿手的好菜给你尝尝。”

“当真?”古若尘眼睛一亮,这段日子天天吃那烦人精做的饭菜都快吃吐了,能换换口味真的不错。

“当真。”曲韵说着站起身来引着他往饭厅去,两人自去吃饭不提。

已到午时三刻,那县丞带着一大批人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已经迎在城门外,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隐隐约约的看见有几个人几匹马往这边疾奔而来,转眼又近了一些,众人探头望去,隐隐约约的瞧见领头的是一个蓝衣侍卫,后面又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有一人身穿浅灰色长衫,被围在中间,等离得又近些,才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却是比多少女子更加的好看,眉间勒了一条玉色发带,腰间还别着一把折扇,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又让人觉得亲切。

那县丞忙带着众人上前行礼迎接,郑寒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让众人在前面带路进了锦城,那县丞自是忙着安排住处、准备宴席,这些费用自然是不用从他荷包里往外掏的,锦城的富商们不在少数,自然有愿意抢着往外掏银子好搭上郑寒甚至郑丞相这条线的,只是那郑寒虽然温和有礼,却也冷冷淡淡,并没有对任何人来献殷勤的人有一点的亲近。

那吴世杰一直是提心吊胆的跟着,唯恐这人便是曲家的靠山,是来给曲家撑腰找他麻烦的,但是一直却没看见有什么动静,便动了些心思,如果这人跟吴家没关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借势拉拢一下呢,因此试探性的在吃饭的时候往前凑了凑,给郑寒敬酒。

郑寒看他气度不凡,在众人里也算得上是有头脸的,便客气的点了点头,问着身边的县丞,“不知这位是?”

那县丞忙赔笑道:“这是我们锦城吴家酒坊的吴当家,也是咱们酒业联盟的会长。”

郑寒眉头微皱,想了想道:“我只知道锦城有个曲家酒坊,他家酿制的西凤酒乃是先皇钦点的御酒,每年进贡宫里,我家里也有几坛子圣上赏下来的,今日既然来了锦城,自然是要见一见那曲家酒坊的当家,不知今日来了没有?”

听到这话吴世杰的脸色沉了沉,随即笑着上前答话,“公子,那曲家酒坊早已不比当年了,当家的曲家老爷子没了之后换了个女娃娃当家,也不知道那西凤酒的酿制有没有得到真传,不比从前啊。”

“哦?有这等事?”郑寒诧异道,“女子怎么也可以抛头露面的成为酒坊的当家?莫不是这曲家没有男子可以继承吧?”

“自然不是,那曲韵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是个书呆子,另一个却是个武痴,两个人都是指望不得,不然怎么会轮到她一个女娃娃当家。”

“曲韵?”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郑寒怔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这样耳熟,是在哪里听过不成?

见他若有所思的念叨着曲韵的名字,吴世杰和县丞都没干冒然接话,只是那县丞等他自个念叨完了才又上前回道:“公子,那曲韵因为是个女儿家,这样的场合不方便,所以就没来,若是公子想去曲家酒坊看看,下官可以去通知一声。”

“不用了。”郑寒摆摆手,让他去通知还能看到什么,他想看的是原样的西凤酒的酿制过程,当今皇上好酒,又极为挑剔,旁人认为上好的酒也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偏偏那西凤酒他喝了一次就上了瘾,要求隔三年进贡一批,自己也尝过那酒,确实是好,只是好奇这酿酒过程。

那吴世杰被晾在一边自然不甘心,脸色也很是难看,但是这么一来他也瞧出一点来,那就是这郑寒根本就不认识曲家,因此更谈不上是什么曲家的靠山,所以对于曲家,他便不再有什么顾虑了。

第五十六章 迷魂香 转过几天去的一个傍晚,曲韵从酒坊回家,随行的青梅被留在酒坊里帮着曲远核对粮食的进出用度,曲韵一个人从酒坊出来,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家走,最近不管是酒坊里还是家里都是一阵的忙乱,赵嬷嬷受了热,请了大夫来瞧,都说不宜在来回忙碌,其实就算大夫不说,曲韵也不能看着她再带着病劳累,因此少不得趁着酒坊不忙的时候留在家里理事,还好有个青桃在,原先是跟着赵嬷嬷的,因此也颇有些手段,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总能帮衬着出出主意,今天她是把家里的事交给了她才得了空出来的。

夕阳慢慢的落了下去,只余下一丝光辉,曲韵享受着这难得的下午时光,边欣赏天边的那一抹余晖,边慢腾腾的走着,忽然,曲韵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儿?曲韵走着走着头就有些晕,伸手扶着墙根勉强站住了,抬头看见三四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出现在她面前,其中一个人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趁着她头晕眼晕的时候一下子把她套进了一个黑袋子里面,然后抗在肩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晚曲家乱成一团,彻夜灯火通明,护院和小厮们来回的穿梭于锦城的大街小巷,连古若尘那里也在半夜被人敲了门,樊青满脸不耐的打着哈欠前去开门,却见是一个清秀伶俐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看起来还颇有几分眼熟。

青果一把推开怔楞的樊青,往院子里瞅了瞅,“这不是古若尘古公子家吗?”

“是啊,你是谁?找我们家公子爷有何事?”樊青忙拦着不敢让她往里闯。

青果却是急恼的很,推着他往里走,“快去问问你家公子,看今日见过我家姑娘没有?”

“你家姑娘?”樊青总算听出点端倪来,跟他们家公子爷交好,又被称为姑娘的在这锦城也只有曲家姑娘一个,便忙问道:“你是曲姑娘的丫鬟?”

“是,我们家姑娘来过没有?你见没见过她?”青果抓着他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就在樊青被她晃的头晕的时候,正屋的灯亮了起来,窗子被打开,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烦人精,是谁啊?”

“古公子。”青果听见是古若尘的声音忙不迭的往那窗下跑去,急急的问道:“古公子,您今儿个可看见我们家姑娘了?”

“是青果吧?我今天一直没出门,并未见你们家姑娘,难道你们家姑娘不见了?”

青果咬了咬下唇,知道这事不能乱说,会影响到她家姑娘的声誉,可是现在找人要紧,那里还顾得了这些,想着便说道:“古公子,奴婢知道您跟我们家姑娘交好,所以也就不瞒您了,我们家姑娘傍晚从酒坊出来就一直没回府,如今府里的人把整个锦城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奴婢惊慌的没了主意,公子好歹知道姑娘常去哪里吗?告诉奴婢,奴婢好让人去找找。”这话里夹杂了哭腔,在安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曲韵真的不见了!古若尘一个翻身起来,迅速的穿好衣服,连衣襟也没有系好就打开门奔了出来,“你先回去,我去城外帮着找找,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家姑娘会功夫,寻常人根本拿她没办法,樊青,送青果回去,要保证她的安全,之后你就在曲家守着,等我去找你。”

樊青也听出来这事不一般,忙不迭的应着,然后看着自家公子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黑暗里,才拉着哭泣不止的青果往曲家去了。

天渐渐的亮了,曲家外出搜寻的护院和小厮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大白天的他们不敢妄动,自家姑娘失踪的消息要是传出去,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传呢,赵伯也是严令禁止府里的下人往外说。

当第一丝曙光透过破烂的木窗照进一间破烂的土地庙时,曲韵醒了,眼光照的她睁不开眼,但是却清醒的听到外面有男子的说话声,不知道是几个人,都围在这破庙前打牌,不是传来笑骂声和争执声,曲韵缓缓的睁开眼睛,想要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从后面困住了,强挣扎起来凑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人还真多,大约有五六个,看到其中一个人她突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形,这帮人八成是在自己从酒坊回家的路上点了迷香,不然自己怎么会那么巧的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昏迷。

想到这里,曲韵忍不住的暗怕起来,当时若是他们不是掳了自己而是直接一剑砍过来,自己哪有回手的机会。

她正想着,外面有一个人突然抬起头来看见她,大笑起来,“兄弟们,咱们的猎物醒了。”

那五六个人便都回头往曲韵那边看过去,透过窗子,曲韵小小的脸显得苍白而虚弱,她见自己已经被察觉,便勉强自己露出个笑脸来,轻声问道:“诸位好汉,我想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吧?诸位莫不是认错了人?”

“不会认错的,人家点名要的就是你,曲家酒坊的女当家,曲韵。”其中一人讽刺的看着她,“你还是想想自己得罪了谁吧,你这命倒还真是之前,那人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才请了我们来的。”

曲韵迅速的把自己得到的信息滤了一遍,买凶的人一定是个有钱的,不然哪里拿得出这些银子来,借钱来杀她不太可能,而且那个人对她很熟悉,知道她的姓名和身份,想到这里,曲韵的脑子里习惯性的蹦出一个人来,天杀的吴世杰,别告诉我这又是你干的,若是让我逮住证据,我跟你没完!

“我不过是个小女子,会有谁要花银子来要我的命,诸位说笑了吧,再者我在这锦城可没有什么仇人。”

“谁说没有,这人不就是……”

“住嘴!”那人答话答的倒是顺嘴,却突然被另外一个额上有一个刀疤的人打断,那人冷冷的看着曲韵一眼,“我们是不能透露买家的信息的,你既然得罪了人,就准备受死吧,问这么许多做什么。”

曲韵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就算你打断他又能如何,我还不是听出来了,这人就是锦城的,证据又向吴世杰那家伙靠近了一些。

“那我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弄死我总行吧?”

有刀疤的人看了她一眼,“买家只说让你死,并没有具体说要你如何死,看在你这么合作的份上我就卖你一个人情,你想怎么死?”

“不想死!”曲韵立刻接口道,“他给你们多少银子,我给你们两倍如何?只要你们放了我。”

刀疤脸缓缓的摇了摇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交易。”

第五十七章 非死不可 “什么破规矩,连银子都不赚,简直是大傻瓜。”曲韵试图使用激将法来改变对方的决定,谁知那刀疤脸忽然笑了,“姑娘,这么做无非是想激怒我获得一丝活命的机会,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胡烈想要谁的命谁就只能乖乖的等着送死,多说无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想怎么死?”

“这位胡烈大哥,你们是土匪还是强盗?告诉我,等我死了好去找你聊聊。”曲韵有恃无恐的看着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实在危机的时候她就躲进空间里去,这些人就是再厉害也拿他没法子,既然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曲韵的心便稳了下来,没有刚开始的那么害怕。

胡烈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的废话太多了。”

“多吗?”曲韵微眯着眼睛,看了看东边正往上升起的太阳,“我说我今天死不了,你信吗?”

“哼!我胡烈要人三更死,连阎王都不敢留人到五更。”胡烈很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有些手脚功夫,可是我们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

“那就等着瞧,早晚会有人来救我的,你以为这里安全吗?就算你们在这儿杀了我,你以为你们能安全的逃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说着,突然又有一个蒙面人从远处的山头上跑下来,“大哥,那边有人来了。”

“你瞧,我说得对吧?”曲韵幸灾乐祸道。

那胡烈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去把她给我抓出来,塞到马车上,咱们立刻启程。”

这几个蒙面人的动作很是迅速,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很快就把曲韵打包扔到了马车上,留一个人赶车,其他人随即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周围往远处的林子里奔去。

曲韵被快速赶路的马车晃的晕头转向的,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车壁上,两眼直冒金星,想抬手揉揉,双手却都被紧紧的系着,动弹不得。

忍着疼曲韵偷偷的用头顶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发现这里她竟然有些熟悉,像是什么时候来过似的,又仔细的瞧了瞧,这不是曲家村的外围吗?前几个月她到祥叔家帮忙的时候走过这里,想着便努力的往四处看,还真让她看到了人影,只是那人怎么那么眼熟,是曲颜!她对面的那个人是谁?看着还像是个男人!

顾不得想许多,曲韵忙不迭的探出头去大叫道:“颜姐姐,颜姐姐救我,颜姐姐……”

两边骑着马的人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也没想到这丫头会突然大叫,冷不丁的让她把头探了出来,忙把她按了进去,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那边曲颜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可是等她往四处看时却又没看到人,正纳闷,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突然指了指已经走远了的马车,“在那里。”

曲颜闻言忙推他,“我听着那声音耳熟,你快去看看。”

那人却站着不动,“我去了你就肯听我的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没听到那人在喊救命吗?你不去算了,我这就去报官。”曲颜说着就心急火燎的要走。

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那马车飞奔而去,曲颜站在那里看着她,心里想道,刚才是谁在喊她?那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不知道那马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希望这家伙能把人救回来。

马车一路颠簸的厉害,骑着马的蒙面人再也没有给曲韵探出头来的机会,为了防止她吵闹引起旁人的主意,直接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大哥,后面有人追来。”走在最后面探消息的蒙面人勒马上前报告。

胡烈往后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个人影,“是一个人?”

“是。”

“你带几个弟兄拦一下,前面有个悬崖,等我把这丫头给丢下去就回头来帮忙。”胡烈说着自己下了马跟赶马车的人换了一下位置,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人还来不及埋伏起来,那追赶的人就到了,蓝色的长衫上已经沾满了尘土,眼睛却依旧明亮,看到拦着的人喝道:“你们把劫来的人藏到哪里去了?”

那些人故意拖延时间,其中一人嬉笑道:“看你这么紧张,那丫头莫不是你的相好?瞧着倒是水灵灵的,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了。”

古若尘闻言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动起手来。

而胡烈驾着马车来到悬崖边上,把曲韵从马车里拖出来,此刻的曲韵已经晕头转向的莫不清楚东南西北,硬被拽了下来被风一吹才有了几分清醒,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踩空了,忙站稳了这才看见自己背后是悬崖峭壁,“胡烈,你当真要杀我?”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行规,别磨叽了,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我推你一把?”

曲韵知道今天自己是非跳不可了,便爽快的应道:“我自己跳,但是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如果跳下去也死不了,你就答应我三个条件,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曲韵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后面的悬崖。

“好。”胡烈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在这里被他解决的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了,还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回来,这个赌他赢定了。

“那好,报上你的老窝,我会去找你的。”

“清风山清风寨,我等着你。”胡烈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你还有命回来。”

曲韵笑了笑,转身往那悬崖便又站了站,握了握拳头,手心里都是汗,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跳下去的时候躲进桃花谷里去,万一进不去的话她就粉身碎骨了,想到这里曲韵还是有些害怕,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胡烈一眼。

胡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嗤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气魄,不过如此。”

曲韵懒得再跟他斗嘴,正要一狠心一闭眼的往下跳,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姑娘。”曲韵回头,见一个浅灰色长衫的男子正站在胡烈身后看着她。

“这位公子救命啊!”曲韵很识时务的开口求救。

“你是谁?为什么来管闲事?是不是活腻了?”胡烈说着就拔了身边佩戴的刀砍了过去。

那人利索的接招,两人随即打在了一起,曲韵这才舒了口气,在悬崖边坐了下来,看着两人的你来我往,看这样子,那公子的武功虽然高,但这胡烈也不是吃素的,这两人怕是一时也难分胜负,曲韵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谁知那胡烈怕曲韵偷着跑了,自己食言于人,飞脚提起一个石块正好打在曲韵身上,曲韵一个不防,被石块的惯力给带下了悬崖。

“曲韵……”悬崖上面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曲韵坐在桃花林里掏了掏耳朵,这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听着像是古若尘那家伙,算了不管了,这一天折腾的,还是先洗个澡再说,想着便去溪边提水洗澡。

第五十八章 山洞有机关 曲韵在桃花谷里洗完澡后又美美的睡了一觉,昨天折腾了一天,她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直等到一觉醒来,曲韵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了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早先就放在这里里衣服换上,又采了几个果子用溪水洗净了啃着出了桃花谷。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曲韵发现自己同样身处水边,这不过这水却不是她家的溪水,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湖,从湖岸往上走,那草绿的能掐出水来,而且长势很好,已经到了她的膝盖那么高,再往前走便是山壁,曲韵抬头往上看,这山壁真高,应该是同她掉下来的那山崖差不多的高度,看来自己是身处两边山崖的一个断缝中,又啃了两口果子,曲韵无奈的一路往前走,却惊觉脚下不时的有枯骨出现,小心翼翼的避开之后,曲韵对走出这里充满了绝望。

曲韵随手扔了果核,正要折一截树枝当拐杖,却意外发现那茂密的几棵大树背后好像有个山洞,便扒开树枝往里看了看,真的是山洞,还能听到里面有滴水的声音,曲韵大喜,忙从桃花谷拿来了斧子,砍了一些树枝开了路,直走进那山洞里去。

山洞四面干燥,而且里面还有些干柴,有烧过火的痕迹,再往里走,走了大约百米左右,才发现了头顶有湿透漏水的痕迹,曲韵拿斧子一点点的把那湿透的地方敲碎,眼看着就要凿穿了,却突然听到有动静,忙又躲回了桃花谷,耳朵却一点也没闲着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远,曲韵才呼了口气,悄悄的从桃花谷里出来,正要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顺便再问问路,却惊讶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

是古若尘!

曲韵忙往自己进来的那个洞口奔去,一眼瞧见古若尘的身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是来救自己的,便带着哭声唤了一句,“古若尘。”

古若尘闻声猛地回过头来,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惊喜的走上前一把搂住了她,“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你怎么来了?”

古若尘突然松了口气似的,拉着她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没有找到尸体我是不会信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曲韵不自在的转了转头,“是谁告诉你我不见了的?”

“青果半夜里去找我,说你不见了,你知道嘛,我真的吓坏了,好不容易发现了那些蒙面人的踪迹却又来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下悬崖,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自责的。”

说到悬崖,曲韵忙回头看那山洞,“这山洞有机关吗?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出去的路?”

古若尘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知道她没受什么伤,身上的衣服又湿了,便以为是落在湖里了才侥幸不死,说道:“还好现在湖水没那么凉,不然你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肯定要着凉了,我把自己的外衫脱给你,你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曲韵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果然湿了一大片,这是刚才在山洞里寻找水源的时候被打湿的,哪里是落在湖里了,而且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好穿他的衣服,便推辞道:“不用的,这大热天的怎么会着凉,太阳一晒很快就会干了,”说着又看了看他的神色,“这山洞的事不能说吗?”

古若尘苦笑着看她,“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说着指着不远处的草地,“那里有坟,不知道你看见了没有,那是我爹娘的坟。”

“你爹娘?”

“我娘是锦城人,我爹去世时说要留在娘的家乡,等着以后跟娘相聚,娘没了之后自然也跟他埋在一起,这里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安静祥和,有花草湖水,还有鸟雀与他们作伴,他们应该不会感到孤单。”

曲韵没有插话,静静的听着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看着远处的那片草地,草长得很高,她根本就看不见那个坟,但是眼前仿若看到了那对夫妻的伉俪情深。

“每年爹娘的祭日,我都会到这里来住几天,陪他们说说话。”古若尘说完看她,“你害怕这里吗?我知道这里还死过许多的人,都是像你一样被从山崖上丢下来的,樊青也是,他跟你一样碰巧落在湖里,被我救了起来。”

对于他的那个小跟班,曲韵有些印象,原来跟自己一样也是被从山崖上丢下来的,曲韵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再沉浸在过去的故事里了,现在是晴天,艳阳天,咱们的心情应该像这阳光一样明媚起来。”

古若尘笑着点点头,看着自己父母的坟在心里默念:爹、娘,我曾经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的儿媳妇来这里看你们,眼前这个女孩子是我真心喜欢的,希望你们能保佑她。

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话,等衣服晒干了才又往洞里走,直走到山洞的尽头,古若尘开启了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带着曲韵离开了这片山谷。

从那里穿出来后竟然是曲家村外围的深山老林,这树林子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因为山林里不止容易迷路,还经常有一些野兽出没,古若尘竟像是走熟了一般,散着步就把她带了出来,送回曲家。

这时的曲家依旧是一团乱,家里没有一个主子在,只有赵伯强撑着料理家务,听到曲韵回来了,赵伯也顾不得年老体迈,忙不迭的就往外走,曲韵忙迎上前去扶着,叫了声:“赵伯,您慢着点。”

赵伯用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哎,好孩子,你可回来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我好的很,嬷嬷怎么样了?她八成又担心我了吧?”说着往他们老两口的院子探了探头,正巧有赵嬷嬷身边的丫鬟出来,看见她笑道:“姑娘,嬷嬷在屋里听到您的声音了,非要出来看看,奴婢好不容易才劝住了,要不您进去瞧瞧她老人家?”

曲韵点点头,正要回头跟古若尘说一声,转身却不见了他的踪影,笑着摇了摇头,进去看赵嬷嬷。

第五十九章 曲颜失踪 自从回家后,赵嬷嬷的病就一下子有了起色,渐渐的好起来,曲韵为了掩人耳目也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了几天,连酒坊都没去,酒坊那边还算清闲,大热天的酿酒不易成,容易变质腐坏,因此有曲远两兄弟在那里看着也成。

不过三四天之后,曲韵就再也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她本来就健健康康的一点事也没有,自然不想再继续这么闲下去,倒是古若尘还算是知道她的心思的,每日里在她闲的无聊的时候上门给跟她说话解闷。

这一日太阳正毒,曲韵刚送走古若尘,懒洋洋的侧卧在窗前的竹榻上打盹,窗外正好有一棵梧桐树,枝叶茂密,把个窗户给遮挡了起来,开着窗户躺在那里倒也凉快些,偶尔还有轻风吹过,最是适合午睡的了。

几个丫鬟见她不需要人伺候,便也都去偷了个懒,只留下最细心的青桃值班,这会子青桃正坐在窗外的树下做针线,这天热容易出汗,她赶着多做几件贴身的**衣好准备自家姑娘常换洗用。

屋里屋外都一片静悄悄的,只有树上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声,还有风在高空吹过树冠的‘沙沙’作响声。

这时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沁梅院的大门本就是虚掩着的,那丫鬟手脚也轻,只走到青桃跟前她才瞧见,见是赵嬷嬷身边的青莲,便笑着拉她在身边的小杌子上坐下,“这大晌午的也不去歇歇,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青莲跟青桃关系不错,跟青梅、青果几个同是一批进的曲家,当初曲老爷子见她机灵又知道分寸,年龄也略比其他几个大些,便放在赵嬷嬷身边帮衬着处理家事,眼下已经成了亲,嫁的是赵伯手下的一个小管事,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青莲往屋里瞅了瞅,轻声问道:“姑娘可睡了?”

“睡了,有啥事啊还要瞒着姑娘。”青桃随着她的目光也往里看了一眼。

“正是这事不敢告诉姑娘呢。”青莲凑近青桃耳边小声说道,“今上午我从花厅外面过,正巧看见酒坊的大曲管事来了,说要跟姑娘告个假,家里有要紧事,赵管家怕姑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因此便拦下了没敢让上这院里来,我还听见那大曲管事说想借些人手帮忙,赵管家自然要多问一句的,那大曲管事停顿了好大一会子才说了,说是他家妹子不见了。”

“啥?颜姑娘不见了?”青桃闻言大惊,忍不住喊出声来,青莲见状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姑奶奶,你可小些声,若是让姑娘听见了又得跟着担心。”

偏偏这会子曲韵已经被吵醒了,听见窗外有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便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青桃,你在跟谁说话呢?”

外面青桃两人见避不过了,只得一起到屋里来,青莲先给她行礼问安,“姑娘身子可大好了?嬷嬷让奴婢来看看,顺便问问需不需要再请大夫来瞧瞧?”

“原来是青莲姐姐啊,我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曲韵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眼睛微眯着,仿佛猫儿一样。

那青莲听了忙回道:“最近姑娘您身子不好,嬷嬷又病着,奴婢少不得多忙活些,姑娘日日在这沁梅院里,自然是见不到奴婢的。”

在曲韵心里青莲跟青桃几个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她跟了赵嬷嬷,跟自己相处的不多,也就没有青桃几个那么亲密,但是她为人却还是不错的,跟着赵嬷嬷学了不少东西,她家那口子也是个机灵的,将来赵伯和嬷嬷年纪大了,这管事的职位还是她们夫妻两个的,曲韵笑着拉了拉她的手,“青莲姐姐坐。”

青莲闻言告了罪坐下,青桃在一边站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知道刚才她们说的话被姑娘听去了没有?

“青莲姐姐来只为了来瞧瞧我?”曲韵果然提起了这事,“我刚才怎么听见说起颜姐姐了?”

“这……”青莲顿了顿,转头看青桃,青桃对自家姑娘一向是没有丝毫隐瞒的,况且别人不知道她家姑娘的身体情况她却是知道的,已经差不多好了便也不再怕给她添堵,想了想说道:“你就跟姑娘说吧。”

闻言青莲也只得点了点头,把刚才跟青桃说的那些又跟曲韵说了一遍,曲韵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瞪的圆圆的,“你说什么?颜姐姐不见了?”

“是,奴婢还听家里那口子说起过,说是颜姑娘本来就不愿意家里给订的亲事,哭闹着让家里人给退了,后来又说有个什么大家的公子来说她不是祥叔的亲生女儿,要带她回家去,那颜姑娘怕是为了这事才离家出走的?”

“这事李祥是怎么知道的?”李祥就是青莲的相公。

“是酒坊里的小曲管事说的,他跟我家那口子还算合得来,常在一起喝酒。”青莲恭顺的回道。

曲韵不再问,而是发起呆来,大哥若是知道了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颜姐姐不是祥叔的女儿,那么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阻碍,可是这段时间颜姐姐受了怎样的煎熬啊,自己这段日子竟没去瞧瞧她,她心里的苦又该跟谁说去,也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大哥回来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呢?

“姑娘,您先不要着急,大曲管事已经带着人去找了,颜姑娘是个姑娘家,跑不远的,等把她找回来您再好好的劝劝就是了。”青桃见她如此忙安慰道。

曲韵勉强笑了笑,“去告诉赵伯,让他把府里的人都派出去帮着找,一定要把颜姐姐找回来,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太危险了。”

青桃应着就要去,青莲忙拦着,“还是我去吧,”说着回头看曲韵,“姑娘,正好奴婢也该回去了,这事奴婢去说吧。”

曲韵点点头,看着青莲出了大门。

“姑娘……”青桃还欲再劝,曲韵摆了摆手,“不用再劝我了,你也知道颜姐姐跟大爷的事,如果颜姐姐真的丢了,你让我怎么跟大爷说?”

青桃便也不再说话,沉默的站在一边。

“姑娘,姑娘……”主仆两个正沉默着,外面又有人进了院子,青桃忙走出去看,却见还是青莲,便问道:“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青莲顾不得跟她说话,径直的自己挑了帘子进屋,“姑娘,外面有客人来访。”

客人?曲韵问道:“若是古公子,你就告诉她我正在午睡,让他改日再来。”

“不是古公子,但也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说要找这府里的主人,赵伯劝不住,只能让来回姑娘。”

来找茬的?曲韵心想自己可不认识除了古若尘之外的什么年轻公子,而且他只说要找曲家的主人,看来是跟自己不认识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请他先稍等,我待会就过去。”

青莲应着去了,曲韵站起身来,“青桃,帮我更衣。”

第六十章 原是旧识 曲韵进了花厅,看到一个浅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不由一怔,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就在曲韵拼命回想的时候,郑寒看见了她,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曲家酒坊的女当家曲韵姑娘吧?”

曲韵弯弯腰点了点头,“正是,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来我曲家又有何事?”

“在下郑寒,之前在悬崖边咱们见过一次面的,怎么姑娘已经不记得了?”

郑寒?那不是最近锦城人人都知道的从京里来的郑丞相的公子?在悬崖见过?曲韵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日去救我的人,怪道看着这么眼熟,虽然曲韵并没有得到什么真正的实惠,但还是感谢公子的义举。”虽然你去了,可是并没有真正救了我,我是不会觉得亏欠的,曲韵心里想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希望这个人不是来逼她还人情债的。

郑寒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他今天还就是来要债的,于是拱拱手说道:“早就听闻曲家酒坊的女当家是个女中豪杰,为人最是爽直,有恩必还,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要姑娘还什么恩情,只是想问姑娘可曾见到一个人?”

“什么人?”这人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曲韵心里骂道,但面上却丝毫也没有显露出来,不能让人真觉得她这人不够地道。

“曲颜。”

“颜姐姐?”曲韵大惊,可是随后突然记起来那日他可不就是跟颜姐姐一起站在曲家村外说话的,便问道:“你跟我颜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兄妹。”

“兄妹?你就是那个要把颜姐姐带走的人?”曲韵猛地站起身来,怒斥道:“别说颜姐姐不在我这里,就是在也不能让你把人带走,若不是你,颜姐姐怎么会离家出走?你说,是不是你把颜姐姐给藏起来了,然后假惺惺的跟着到处找人?”

“姑娘未免把在下想的太过不堪了些,曲颜是家妹,我此番来锦城也只是为了能够带她回家跟家人团聚,并没有什么恶意,为何要把她藏起来呢?”郑寒驳斥道。

曲韵却不吃他这一套,依旧怒道:“跟家人团聚?如果颜姐姐真是你妹妹,那为什么当初要把她丢掉?这十多年来又为什么从来不出现?现在颜姐姐过的好好的,你要来把她带走,还美其名曰要让她跟家人团聚,我告诉你,颜姐姐是我们曲家人,跟你们姓郑的没有任何关系,谁知道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颜姐姐跟你回去了,指不定你回头就把人给卖了呢。”

她这话咄咄逼人,把个郑寒抢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确,爹让自己来找这个妹子,目的就是想把她送进宫里还帮着自家姑姑固宠,家里也有两个妹妹,但都是跟自己一母同胞,又是正室所生,爹对她们有更好的打算,而这个妹子不过是个外室生的,但好歹也是他郑家人,宫里险恶,她一旦进了宫就势必要向娘家示好求帮衬,所以倒也不怕她到时候不听话,只是眼下被人说破了,他还真有几分尴尬,索性站起身来就走。

曲韵却不肯让他就这么离开,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说清楚再走,你把颜姐姐藏到哪里去了?”

郑寒又岂是肯受人威胁之人,就要强行挣脱,曲韵暗暗使了力,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有功夫在身,自然力气也不小,两人正争执着,那郑寒猛地一扯把袖子给撕裂了,身上的荷包也紧跟着掉在了地上,那荷包并未系紧,一个椭圆形的褐色石头蹦了出来。

郑寒忙捡拾起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组。

“慢着!”曲韵忙喝止。

郑寒满脸不耐的回头看她,“姑娘还有什么要赐教的?”

曲韵缓缓伸手指着他的荷包,“那块石头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是我的私事,无需跟姑娘解释。”说罢又要走,他还急着去找人,耽误不得。

“那石头明明是我的。”

“你的?”

曲韵点点头,“我小时候在桃花山学艺,又一次偷跑下山碰见了一个小男孩,他也是离家出走,又累又饿,是我买了馒头给他吃,陪他待了半日,后来我二哥来寻我,临走时他问我要东西做纪念,我就把随身带着的一块石头给你他,那石头上刻着一个韵字,是我的名字。”

“你就是那个小姑娘?”郑寒眯了眼细瞧她,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到昔日那小姑娘的影子。

“你是那个小男孩?”曲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石头不是偷来的吧?”

郑寒闻言笑了,“要偷也是偷值钱的东西,那里会去偷一个石头,我就是那个小男孩,十年没见,咱们都长大了,彼此见了面竟然也不识得了,亏得当日我要了这石头,不然就要跟你错过了。”

听到这些,曲韵才对他有了些好感,“既然是旧时,那我再问你一句,颜姐姐可是你藏起来的?”

郑寒摇摇头,目光真诚,“我就算骗尽天下人也不会骗你,我也正在找她,不过既然你跟她如此要好,我就不再寻她了,反正回到京里也不见得会比在这儿过得好,如果你再见到她,就告诉她这些吧。”

曲韵笑了,“你这是卖我一个人情?算是还债?”

“不。”郑寒正色道,“当时若不是你,我怕早就冻死饿死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还好如今有这个身份,还能照拂你一二,以后若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来京里找我,我一定会尽力的。”

曲韵闻言笑了,“我当年救你可不是为了今日要你还恩的,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在悬崖的时候你前去救我,咱们就算两清了。”曲韵觉得他要还的这份恩情太大,自己受不住。

“那怎么行,若是当初我知道你就是儿时那个小姑娘,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的,现在你没事已经是万幸,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郑寒笑吟吟的看着她,“我此番回京跟家父说清楚,一定要重谢你。”

“不用了。”曲韵忙推辞,“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打理这酒坊不容易,若是外人知道了咱们是旧识,怕是又要说三道四的了,这事只要咱们两个知道就好了,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像小时候一样唤你一声寒哥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会去找你的。”

郑寒这才笑了,“来,拉钩。”

曲韵‘扑哧’笑了,记得小时候她劝他回家,跟他保证以后绝不会忘了他的,就是这么跟他拉钩的,想着便伸出小指来,“拉钩。”

第六十一章 三个条件 没过几天,郑寒回了京城,临走时跟当地县丞打了招呼,那县丞知道了曲家跟郑寒的关系对曲家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这也算是暗暗的帮了曲韵一把。

郑寒还没走之前,曲韵特地约了他陪自己去了吴家一趟,特地去杀了杀吴家的威风,这吴家最近一直在巴结郑寒,大礼小礼的也没少送,郑寒却是照单全收,吴世杰一直以为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曲家跟郑寒原是旧识。

曲韵很是得瑟的在吴家走了一圈,一是来告诉他自己还活的好好的,二则是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把个吴世杰给气的差点吐血。

郑寒走了之后,曲韵带着石岩直接去了一趟清风山,那胡烈还欠她三个条件,她这趟去才是明目张胆的去讨债。

石岩赶着马车顺着蜿蜒的山路一直走到清风寨的寨口,其实说这是个土匪的山寨不如说它是个小小的庄落,庄子里有老人和孩子,都是一副悠然自乐的神情,看到他们站在寨子口往里看,都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其中有一个老****隔着山寨的大门走到曲韵跟前,微笑着问道:“姑娘,你找谁?”

“我要找胡烈。”曲韵也回她一个微笑,充分表达自己的善意。

“你要找我们当家的?”那老****大惊。

“是,麻烦你帮忙给通报一声吧,就说锦城的曲韵前来拜访。”曲韵笑着回道,心里却在想若是那胡烈见到自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那老****确认无误后便转身走了,当家的当初收留他们这些老弱妇孺在寨子里就已经开了恩了,自己怎么能那么不知趣的再去打听当家的私事,于是只把话传给了胡烈屋前站岗的人。

很快,几乎不到半刻钟,胡烈就带着人出现在山寨门口,这些人中就有当初绑架曲韵的人,那些人看到她都是大吃一惊,胡烈更是直接走上前来把她上下打量一番,“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曲韵笑笑,“我命好,正好落在悬崖下的湖水里,后来又被人救了,这才侥幸活了下来,胡当家的,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打的赌?”

“这……”胡烈犹豫了,当初若是知道她死不了,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跟她打什么无聊的赌,以至于现在受制于人。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还是堂堂清风寨的当家后悔了?打算出尔反尔?”曲韵故意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我就不再为难你了,只是以后还有谁敢相信你胡大当家的诚信呢?”

胡烈闻言有些恼羞成怒,“谁说我反悔了?不就是三个条件吗?你说。”

曲韵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就在这儿?不请我进去坐坐?”

胡烈也看了一眼周围好奇的人群,打开了寨门,“我那屋子里不适合姑娘家进,咱们去外面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说着回头屏退了左右。

“好。”曲韵点头,嘱咐石岩在这里等着,石岩不放心,曲韵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只有胡烈一个人去,就算动起手来她也是不怕的,更何况遇到紧急的情况她大可以躲回桃花谷里。

两人走到寨子后的一块空地上,胡烈转身看她,“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曲韵伸出一个手指,笑着晃了晃,“这第一个就是,以后不许再伤害好人,那些坏人我是不管的,但是好人无缘无故的被你害了实在有些可惜。”

胡烈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然他这寨子里也不会收留那么多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杀人也属于无奈,因为不接活就没有银子,他拿什么来供养整个山寨的人吃喝,沉吟了一会,胡烈点点头,“好,依你,以后接活之前我会先调查清楚。”

曲韵笑笑,又多伸出一个指头,“这第二个,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下落。”

“谁?”

曲韵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画里的这个女子是我的姐姐,姓曲名颜,前几日失踪了,你帮我找到她。”

胡烈利索的接了,“那第三呢?”

“这第三个要求嘛,就是你带着你的弟兄们弃暗投明,以后跟着我如何?”曲韵含着笑围着他绕了一圈,最后停下脚步去看他的脸色,“如何?”

胡烈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愣愣的问了一句:“你也想当土匪?”

曲韵‘扑哧’笑了,“你看我是当土匪的料吗?我说了,希望你们能弃暗投明,你们目前干的勾当虽然来银子又快又多,但是毕竟是危险的,而且我刚才看见你们山寨里有老有小的,万一被官府抓到把柄带了官兵来围剿山寨,你认为你们寨子里能有几个人逃得了?”

这个也正是胡烈所担心的,他这寨子里不止有收留的那些老老小小,还有不少是寨子里众兄弟的家眷,而且正常的生活谁不想过啊,于是他问道:“我们跟着你能干什么?”

“自然是酿酒。”曲韵笑笑,“你知道我是开酒坊的,酒坊里如今正缺人手,你的兄弟们若是愿意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而且能学到一门手艺总是好的。”

“每个月我们能拿到多少银子?”

曲韵想了想,问道:“你们一共多少人?”若是人多了她出的价过高,岂不是还要赔钱?

“不算寨子里的百姓,一共是三十人,这给的银子若是不够我养活寨子里这些老老少少的,那我可是不干的。”

曲韵闻言笑了,“我可不是什么有钱的人,要是让我来养你们整个山寨上百口子人我是养不起的,我看不如这样,我出面去说服官府的人收留你寨子里的百姓,而你则带着你的兄弟们跟我走,我负责安置你们,并且每人每个月四两银子,这价在整个锦城都算是高的了,足够你的兄弟们养活自己的妻儿老小,怎么样?”

“官府会听你的?而且我们清风寨早已是官府的眼中钉,他们怎么会肯接纳寨子里的百姓?”

“这个有我呢,而且我朝也有相关的规定,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官府是要出面安顿的,这不是没有例子的。”说完曲韵认真的看着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一个答复,如果同意了就要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就像我从不怀疑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所以才敢只带了一个人就来清风寨,我们之间不止需要坦诚,还需要信任。”

“这……”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不轻易相信除了弟兄们之外的其他人。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先把第二件事帮我办了,之后咱们再谈这件事。”曲韵笑着妥协,她心中有数,胡烈一定会答应的,毕竟若是有安稳的生活谁也不想一直过着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但是这样的人必定很难轻易信人,需要给他时间考虑。

见胡烈没有说话,曲韵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清风寨门口,招呼石岩上马车走人。

远远的瞧见那马车越走越远,胡烈心里却万分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信她?

第六十二章 县丞夫人 在回去的路上,石岩很好奇曲韵到底跟那土匪头子谈了什么,可是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下人该问的。

可是没过几日就有几个清风寨的人找上门来点名要见曲韵,赵伯在花厅陪客,青果赶忙去酒坊把自家姑娘请了回来,曲韵一进来,那两个人忙站了起来,冲曲韵说道:“曲姑娘,您拖我们老大办的那第二件事我们已经有了线索。”

是颜姐姐的事?曲韵大喜,忙问:“快说。”

“我们打探到画中的那个女子昨日已经进了京,但是目前住在何处却不得而知。”

进了京?曲韵心里诧异道,曲颜莫非独自进京去找大哥,京城那么大,她又不熟悉地方,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曲韵心里着急,就出口赶人:“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站出来说道:“曲姑娘,至于您那第三件事我们大哥嘱咐说,要让您先拿出诚意来,这事才好商量。”

曲韵点点头,这就说明这事儿有戏,“请回去转告胡当家的,就说让他等着消息就是了。”

那两个人点点头,告了辞起身走了。

赵伯站在花厅门口嘱咐一个小厮送了出去,见人走远了才一脸担忧的看着曲韵,“姑娘招惹这土匪做什么?可千万不要惹上什么麻烦呀。”

曲韵笑了笑,想说是他们先找的我的麻烦,我不过是加以利用而已,但是也知道若是让赵伯知道了这些人就是曾经绑架自己,让自己差点九死一生的人,估计老爷子会豁出去跟他们拼命的,更别说会容许他们以后在自家酒坊做事,因此按下不提,只说,“赵伯您不用担心,这些人是我托了去打探颜姐姐的消息的,刚才那两个人说是知道已经进了京,我得赶紧去给二哥写封信让他留意着些,我害怕拖得久了颜姐姐会遇到危险。”

“原来如此,那你快些去吧。”赵伯听她如此说也知道这事耽误不得,便不再罗嗦,让开了路。

曲韵提起裙角快走了几步进了书房,青果和青梅在一边伺候笔墨纸砚,曲韵略一沉吟,把事情的经过大略提了提,并且嘱咐他不要让曲轩知道,免得他分心,写完交给青梅吹干,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又提笔写了另一张不过是请安问好的信,两张纸分别折了,塞进信封里,这信一定会是二哥先接到,因为大哥是没有时间和工夫去管这些事的,他怕是看书都看迷了,可是若是只有一张纸二哥要是不拿给大哥看,以大哥的聪明必然会猜到是家里出了事,那样反而不好,因此他才写了另一张。

青果瞧见了好奇的问了一句,“姑娘这信难不成是给每位爷一张纸?”

曲韵笑而不答,吩咐她把信装好,交给小厮们立刻送进京去。

得到了曲颜的消息,曲韵自然要把这消息告诉给祥叔一家,她想要亲自去一趟,可是又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得派了青梅去替自己走一趟。

她要去找一找那县丞大人,把清风寨的事提一提,既然胡烈要她拿出诚意来,她也不能失了诚信不是。

“青桃,去赵嬷嬷那儿要了库房里的钥匙来,挑出几样精致的小物件来,我要去拜见一下县丞夫人。”

青桃听了有些意外,又因为曲韵平日里对她们很是和气,因此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要去拜访县丞夫人?您可是一向跟县丞夫人没什么交情的呀,这么冒然去了会不会不好?”

曲韵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你精明做事细心,你这会子反倒粗心起来了,难不成你忘了郑寒了吗?”

青桃顿时笑了,“是奴婢愚钝了,想来有郑公子的叮嘱,那县丞夫人是不敢给姑娘脸色看的,姑娘且等等,我这就去寻嬷嬷。”说着一径去了。

青果伺候她又换了件见客的衣裳,等青桃回来,笑问:“都是拿了些什么?”

“奴婢把这事告诉了嬷嬷,是嬷嬷帮着拿的注意,都是一些以前逢年过节置办下的玩意,嬷嬷说姑娘也用不上,总是放在库房里没得搁坏了,拿出去送个人都是体面的。”

曲韵闻言点点头,笑道:“既然是嬷嬷的注意,那就这样吧,你和青果同我一起去吧。”

青桃俯了俯身子,转身去内间拿了两柄竹伞来,“姑娘拿着这个吧,我看这天像是要下雨,刚刚赵嬷嬷也叮嘱过了,让姑娘带上伞。”

曲韵点点头,让她拿上。

依旧是石岩赶车,马车停在衙门的后门,这县丞大人和他的家人就住在衙门后面的院子里,石岩前去敲门,青桃和青果则扶了曲韵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打着哈欠开了一道门缝,往外看了看,却没看见石岩身后还有人,瞧了一眼石岩身上的穿着,爱答不理的问了一句:“要是有什么冤情到前面衙门口去,这后面住着的是咱们夫人,要是惊扰到了岂是你一个赶车的担得起的?”

石岩也不恼,只是闪了闪身子,“麻烦请通报你们夫人一声,就说我们曲家的大姑娘前来拜访。”

“曲家?”那小厮这才看见曲韵,就算他不知道曲家见了这主仆的穿着也该知道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便忙躬身笑道:“那请几位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曲韵点了点头,那小厮才去了。

这会子正是未时,那县丞夫人睡午觉还没醒,身边伺候的丫鬟听到说是什么曲家姑娘,心想并不是常有来往的人家,也并非是这锦城的大富大贵,因此那区通传的小厮只在门前就被打发了,回到门口脸上的笑容便没怎么有了,但也并没有太过分,只是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家夫人正在午睡,这会子还没醒,要不您改日再来?”

既然来了曲韵自然是不愿意再打退堂鼓的,想着冲他笑了笑,“那我们可否到客厅等一等?”

“这……”

“怎么,你这人怎么回事,难道这大日头底下要我们家姑娘站在这里等着,瞎了你的狗眼了,我告诉你,要是我们家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让你这奴才赔命。”青果掐了腰站在那小厮面前咋呼道,末了还加了一句,“是吧,石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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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山雨欲来 第六十三章山雨欲来

那小厮本来还不屑青果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怎么样,他们府里也不是没有这么刁钻的,他见得多了也就不当什么了,不过是仗着主人的势罢了,不过……那小厮顺着青果指的方向看了看,见那石岩身材魁梧,又是满脸的戾气,忍不住就先怯了,慢腾腾的把门打开了,“那你们就先去客厅等着吧,若是夫人醒了我会再替你们通报一声,但若是夫人执意不肯见,那你们就得立刻离开,不能给我招惹麻烦。”

石岩‘哼’了一声,一把把那小厮推开,给曲韵清路,曲韵倒没说什么,径直跟着那小厮去了客厅。

一直到申时三刻,青果忍不住要摔碗砸盆的时候,那县丞夫人磨磨唧唧的进来了,见了曲韵忙笑着走上前来握着她的手,亲热的说道:“你瞧瞧我,竟然一觉睡到这个时候,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道唤我一声,直到现在才来,真是让妹妹久等了。”

曲韵笑了笑,不经意的打量了她一番,一身大红色印团花纹的的半长衫子,下面穿了一条同色的长裙,再往上看,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头上簪了一支纯金的香蕊缕叶簪花,闪亮亮的直耀人的眼睛,心下想着外面的传言果真不假,这县丞夫人还真是个能花钱的主,面上却露出七分笑容来:“说来还是我的错,这么冒昧的登门造访,实在是仓促,夫人莫怪。”说着便看青桃,青桃上前一步,笑道:“夫人,这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那县丞夫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习惯了收礼这回事,但是也知道这曲家不同别家,乃跟京里的丞相府有着不一般的渊源,自然是不敢拿的,忙站起身来摆手,“这个可不敢收,我还没去看妹子,妹子提前一步来瞧了我已经是我的不对了,怎么好再收东西呢,这个姑娘快收回去。”

“这……”青桃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曲韵,见她点了点头,这才作罢。

“夫人,其实这次我来是有一事相求。”曲韵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想来这县丞夫人也不是笨人,自己又何必绕弯子。

“妹妹请说,有什么事姐姐能帮上忙的自然会帮的。”

对于她这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曲韵有点感冒,尤其是她身上的脂粉味,这大热天的简直熏的人难受,想着便稍微挪了挪身子,离得她远了些,这才开口道:“看来夫人也是个爽快人,那曲韵就不拐弯抹角了。”然后就把想清风山的事说了。

那县丞夫人脸色一变,“姑娘,不是我不应承,那清风山可是个土匪窝,那里的人没一个是好的,姑娘怎么会认识那些人的?”

“之前我被人挟持,是清风山上的百姓救了我,把我藏在自个家中,我自然要报答,再说那山上的人也没夫人想的那么坏,若是他们真是那样十恶不赦的,又怎么会收留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在山上居住,夫人就当卖曲韵一个人情,曲韵自当记在心里。”曲韵怕她瞧出什么来,只得撒了一个谎。

“原来是这样,那这事我只能试着跟我们家老爷说说看,可不敢给姑娘什么保证的话。”

曲韵点头谢了,又说道:“夫人就跟县丞大人说一说看吧,我记得咱们西苑国历来就是有这么个规定的,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都是要由当地衙门出钱负责安置的,相信县丞大人必定也知道的。”

那县丞夫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曲韵一眼,这丫头倒是个精明的,如果老爷不应下的话那岂不就是拿着朝廷颁下来的律法不当一回事,那回头她要是告诉给县丞大人,那自己家岂不是平白无故惹了麻烦,因此又改口道:“妹妹且放心吧,这事包在姐姐身上,就算是有什么困难,就是看在郑公子的面子上也是要尽力克服的。”

曲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夫人了,等事成了,曲韵一定重谢夫人。”

“妹妹客气了,”那县丞夫人谦虚了一句,然后觑眼去看她,“不知道妹妹跟郑公子是什么交情?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呢?”

曲韵心想这是来探底的了,也不瞒着,但也没有尽说了,只回:“我跟寒哥哥乃是幼时的玩伴。”

幼时的玩伴?那这曲家跟郑宰相一家应该也很是亲厚吧,不然怎么会儿时就玩在一起呢,不过这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县丞夫人想再问,但看曲韵的神情是不怎么想多提的,于是按下心里的疑惑,殷勤笑道:“原来是青梅竹马,真好啊。”说完后又觉得这话不怎么合适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前提,于是立刻掩饰道:“妹妹留在这里吃晚饭吧,我让厨娘做些妹妹爱吃的。”

“不用了,我出来时已经留了话会回家去吃饭的,夫人不用忙活,”说着便真起身来,“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只是这是劳累夫人了。”

“不会,不会……”县丞夫人亲热的挽着她的手一直送到门口,那负责看门的小厮一看是自家夫人亲自送了出来,又是一副亲热的模样,便摸了摸冷汗,还好自己刚才还算机灵,没有得罪到贵人。

送走曲韵后,那县丞夫人特意让小厮到前面衙门去找了县丞来,把这事跟他说了,那县丞自然也是知道朝廷律法的,虽然这清风山是麻烦了些,但是既然是曲家来人说的情,安置百姓的银子又不用从他荷包里掏,一应都是公中的,自然也就乐于送了这个顺水人情,当即就应允了,让自家夫人过两日派个人去曲家回一声。

他夫人自然也是愿意的,自己反正已是应下了,又想着曲韵曾说的厚礼,想着自己不贪心,但怎么也是帮她办了事,就算拿一点什么也无妨吧,自然这点小心思她是不敢跟自家老爷说的,她家老爷怕官的性子她最清楚,若是知道了定要骂她不知好歹,那县丞夫人想着心里已是打了好主意,恨不得立刻就让人去曲家送信,又想抻一抻曲韵,便只好再等两日。

曲韵回去的时候天色果然阴沉了下来,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青桃见状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蓑衣递出去给了石岩,让他披上挡雨,就在石岩刚穿好蓑衣之后,雨就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曲韵从窗子里伸出手去,那雨滴落在手心里打的手疼,真的是好大的一场雨。

“姑娘,快把手缩回来吧,这雨太大了,打湿了衣服会着凉的。”青桃忙把车窗关上,把布帘拉了下来。

曲韵接过青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叹道:“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收完了没有,又晒干了没有,可千万别捂坏了粮食,生了虫子就糟了。”

“姑娘且放心,别的不知道,但是听大曲管事说曲家村的粮食是都已经收完了的。”青果抢着回道。

曲韵笑了,“瞧你说的我好像只关心自家人一样。”

青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见她不再说话便也老实下来,转头去看外面的雨。

因为雨天路滑,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曲府,此时天色已晚,再加上是阴雨天,不过酉时天就已经黑透了,曲韵进了府,青桃帮她撑着伞,后面青果也独自撑着一把伞跟在后面,主仆三个先到赵嬷嬷那里露了个面,便回了沁梅院,早先奉命去了曲家村的青梅倒是早回来一步,并未淋着雨。

这会子见她们这么狼狈,忙唤丫鬟拿来干毛巾亲自给曲韵擦干头发,又伺候着她换了干净的衣衫,正巧赵嬷嬷让厨房送了晚饭来,另还送了三碗姜汤,曲韵忙招呼青桃和青果同她一起喝了,才开始吃饭。

因为没有外人,曲韵便让青桃几个陪着一起用饭,青桃几个推辞了半晌见她执意如此,便都别别扭扭的坐下了,但也只敢坐了半边凳子。

曲韵喝了口汤稍微暖了暖,抬头问青梅,“祥叔那边怎么样啊?刘婶子应该很难过吧?”

青梅见她问话便放下筷子认真回道:“祥叔和刘婶子都很担心颜姑娘的下落,听到奴婢说已是进了京城,姑娘又写了信给咱们家的两位爷让照顾着,这才好了些,刘婶子的眼睛瞧着红肿的厉害。”

“那你有没有问颜姐姐的身世?到现在我也只是听大家传来传去的,到底怎么回事却还搞不清楚。”

“刘婶子说颜姑娘确实是早些年的时候祥叔有一次在村子旁边的那个林子里捡回来的,那时候颜姑娘只有一岁多的样子,穿着打扮倒不像是这农家的,祥叔瞧着可怜,又因为原就抱憾自己没有个女儿,所以就抱回家当自己的女儿养着了。”青梅把刘婶子说的话都学了一遍给她听。

曲韵闻言点点头,心想着颜姐姐进了京可千万别碰见丞相府的人,若是碰见郑寒她是不担心的,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第六十四章夜有刺客 第六十四章夜有刺客

主仆四人用过晚饭,青桃几个张罗着收拾了,曲韵洗了澡换了轻软的衣服便趴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听雨,青桃沏了壶热茶放在她手边,劝道:“姑娘白日劳了不少心神,还是早些歇息吧。”

曲韵回头冲她笑笑,“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看雨,让我再看一会,你先去休息吧,待会我自己会乖乖回去睡觉的。”

青桃见她执意如此,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到床边拿了外衫给她披在肩上,然后出了门并反手把门给她关上了。

青桃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青果已经睡下了,青梅却站在门口等她,见她进来便朝曲韵的房间努了努嘴,“姑娘还没休息?”

“没有。”也不说明原因,姑娘爱看雨这不是什么秘密,从小她就如此,每次下雨都要趴在窗边看上好半天,直到累了才肯回去休息,别人都是下雨天被吵的睡不好觉,她却睡得香甜。

青梅自然也是知道的,也不多问了,回身吹熄了灯****休息。

曲韵趴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梧桐树,听着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竟越听越欢喜,索性伸出手去,雨势比之前的时候小了许多,这会子砸在手上倒也感觉不到疼了,只是冰冰凉凉的,把手缩回来,看着手心的雨滴,突然想起曾在古诗书上看到的一句古诗:留得残荷听雨声。

越想越觉得这诗不错,很是应景,逸雪阁里也有一片小小的荷塘,虽然小,但也能听得到雨打荷叶的声音,想着索性转身拿了伞,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溜了出去,这就是她为什么不留丫头守夜的缘故了,想她这样的样子哪里禁得起连夜里睡觉都有一个人管束着。

顺利的出了房门,曲韵汲着鞋子出了回廊,谁想一脚踩在泥水里,绣鞋全湿透了,湿乎乎的穿在脚上不舒服极了,曲韵便把那鞋子踢了下来,光着脚往逸雪阁走,正满心欢喜,却听得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动静,于是快速的逼到了一旁墙角里,抬头望屋顶上看去,却见一个黑衣人正翻x下来,落在沁梅院的正中。

那人往曲韵的屋子里看了看,快速的躲在了梧桐树下,曲韵看了暗叫一声糟糕,刚刚她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把灯吹熄,这会子那人怕是以为自己还没睡呢。

她这边正着急,那人却已经从窗子里往里面探了探头,然后‘咦’了一声,便从打开的窗子里翻身进了她的房间。

曲韵忙丢了伞,也轻手轻脚的走回到那窗子下,见那黑衣人正背对着自己正在拿自己床上的一本书,见状曲韵一怔,这人到底是谁?那书可是她自己写的《酿酒百科》的翻版,当初她把那书留在了桃花谷,青桃几个曾好奇的问过她之前看的那本酿酒的书怎么不见了,为了掩人耳目,她才又随便写了些有关酿酒的书,这人深夜来访,不为钱财却只为了那本书,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这人知道了些什么吗?

这么想着曲韵便更想弄明白这人是谁,以后才好加以防范,因此也翻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那黑衣之人却是被唬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后就想夺门而出,曲韵自然是有防范的,一掌就劈了过去,那人立刻就接住了她的掌势,但另曲韵奇怪的事,这人却招招留情,只是一个劲的防范,按理来说这人能接了自己这么多招,功夫定然不凡,但为什么却不肯对她动手呢?曲韵这么想着随即计上心来。

“哎呀。”曲韵装作不小心撞在了桌脚上,也不跟他打了,捂着肚子蹲在那里直喊疼,那人见状立刻就走到她身边,像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撞到了,曲韵逮住机会一下子掀开了他的黑色面巾,待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随即站起身来对他便是拳打脚踢,“你个混蛋,原来你接近我是为了这本书,亏了我还真心把你当朋友待。”

古若尘立刻大喊冤枉,边往后退边陪着笑脸,“我才不在意那本破书,我只是……只是……”

曲韵一个横扫把他踢翻在地,光着脚踩在他胸口上,气势汹汹的问道:“只是什么?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古若尘的脑门上立刻出了一层细汗,他知道这丫头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如果自己不老实交待定然没什么好下场,但是就这么被她制服,自己却是心有不甘的,于是索性侧躺在地上,一手托了头冲她笑,“我不过是来拜访朋友,不小心看见你那床上有本书,才拿起来看了看,这个理由怎么样?”

见他这幅死样子,曲韵恨不得一脚踩到他脸上去,不过是为着自己这会子没穿鞋,没好意思的,但仍旧在脚上用了力道,“拜访?有谁会大半夜的穿着夜行衣进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里来拜访的?而且我不信你只是想看看这本书?”曲韵伸手从他怀里把那本书掏出来,“你说,到底有何居心?”

“没有啊,我对你如何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能怎么样啊?”

见他只是应付自己,曲韵气道:“我原以为跟你已经是朋友,现在看来竟是我的一厢情愿,你走吧,以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说着把脚收了回来,看也不看他,只是指着窗子让他滚出去。

古若尘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想要扶着她坐下,却被她用力甩开了,只得用力的抱紧了她,然后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干净帕子帮她擦干净脚上的泥水,又取来鞋袜给她穿上,这才站起身来看着一脸别扭的曲韵轻声说道:“我想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就算伤害全西苑国的人也不会伤害你,这次我来,不过是好奇,听人说曲家酒坊的女当家有一本酿酒秘笈,是曲家的传家之宝,里面记载了所有曲家酒坊的秘密,所以……”

“所以你就想来偷这本书?”曲韵刚才因为争不过被他轻薄而微微发红的脸此刻又严肃起来,“怎么,想偷学了秘方去自个酿酒吗?”

“那倒不至于,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今晚这一趟也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曲韵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了你银子让你来偷这本书?”

古若尘叹了口气,打算全部交待,“不止是偷书,更重要的是杀人灭口。”

“要我的命?”曲韵冷哼,“要我命的再没有别人,也就是那吴世杰了,你是他的人?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看人有多不准,算了,看在你曾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押你去见官了,但是还是请你记住这句话,以后我跟你再也不认识,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手软的。”

“韵儿,”古若尘抓住她的手,“我不是他的人,不过是想着若是我来,你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是换了别人就难说了,这个你不明白吗?”

曲韵转身走到一边,冷笑道:“我明白,明白朋友也是可以用来背叛的,你为了银子就来打我的注意,现在你不要我的命但是将来谁知道你会不会用我的命去换取荣华富贵。”

古若尘闻言苦笑了一下,“荣华富贵我还真不稀罕,我所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他现在已经算是穷困潦倒了,身上只剩下几两银子,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当知道了吴家雇杀手要杀她的时候去揽这活,当时首先想的也是若是自己去了她还能安全些,其次想的才是还能再赚一笔不少的银子,以至于落到这个再也不被她相信的下场。

曲韵并不理他这些话,依旧指着窗户,“你走吧。”

“韵儿……”

“走吧。”

“韵儿,我道歉行吗?我错了,我不该为了那些银子就冒然前来,惹你生了气,我应该知道这本书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我错了,真心的道歉,原谅我行吗?”古若尘满脸焦急的看她,真心祈求她的谅解,可是曲韵已经被他伤了心,怎么也是不肯轻易再相信他的,只是冷冷的转了身,不再理会。

古若尘见状苦笑了一下,也不再多留,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停歇,古若尘就那么站了好大一会,直到曲韵伸手要关窗户,他才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我走了以后你要小心吴世杰,他见我没有把事办成,以后肯定还会再派别人来的,你,要小心。”

“放心吧,只要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怎么危险我都不怕。”曲韵冷冷的掰开了他的手,把窗户关上了。

“你,要小心啊。”古若尘怔怔的站在雨里,就这么一直站着,想走,但是又怕吴家会还拍了别的杀手来,担心她会受伤,因此并狠不下心来真的走了。

雨一直下,而且雨势越来越大,古若尘站在她窗前那棵梧桐树下发呆,直到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公子爷,您这是怎么了?这雨这么大,您呆站在这里做什么。”

古若尘摇摇头,却并不说话。

樊青急了,拉着他就要走,无奈却怎么也拖不动,于是跺脚道:“公子爷,您是不是被曲姑娘误会了,没关系的,让奴才去跟她说,她是冤枉了您,您是怕她受到伤害才如此的,您别难过啊,奴才这就去敲她的门。”说着果真要去,却被古若尘一把抓住了手臂,“别去,她应该已经睡了,不要打扰她。”

看他这幅样子,樊青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正好这时候下人房里像是听到了什么,点亮了油灯,樊青一看忙劝道:“公子爷,咱们快走吧,若是让人发现了,不止咱们说不清楚,曲姑娘的闺誉也毁了。”

听到这里,古若尘才反应过来,跟着他跳上了屋顶,消失在瓢泼大雨之中。

这边青桃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撑着伞从房里出来,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只好又回了屋里,青梅和青果都被她吵了起来,都问怎么了,青桃皱皱眉,把油灯依旧放在桌子上,“我刚才好像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怎么出去一看却没有人,真是怪了。”

“我怎么没听到,莫不是你做梦了。”青果嘟囔道。

青桃笑了笑,“也许吧,好了,你们快睡吧。”说着又吹熄了油灯,躺回床上,却一直警惕着,知道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曲韵的眼圈有些青黑,青梅几个见了都忙问是怎么回事,曲韵敷衍道:“不过是昨天睡晚了,没什么事,那个煮熟的鸡蛋敷敷就好了。”

青桃闻言忙去吩咐小丫头拿饭菜来的时候再要一个煮熟的鸡蛋来,回头见自家姑娘正在梳妆,便走过去从青梅手里接过梳子来给她梳头,顺口说道:“姑娘,奴婢昨儿个晚上听着院子里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起来去看却没人,不知姑娘听见了没有?”

曲韵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

青果在一边摆碗筷,接口道:“我就说青桃姐姐是做梦呢。”

“难道奴婢真是做的梦?”青桃也诧异了。

曲韵笑道:“怕是做的梦了,大半夜的又下着雨,怎么会有人说话呢,定是你想混了。”

听她也这么说,青桃便也有大半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了,遂不再提这事,专心给她梳了头,然后伺候着用了早饭。

曲韵却是真的****未睡,想起来昨晚的情形她就生气,还夹杂着失望,原本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银子应下吴家的差事,他若是缺银子跟自己伸手或者要或者借,自己还能不给吗?却偏偏还要找出那个什么若不是他应下,怕是还有旁人来害她的借口,她就不信那吴家见他不成,还会一直派杀手来。

不过想到这里,曲韵更加的烦恼了,她要怎么样才能抓住吴家的把柄呢,有什么证据能让她扳倒吴家,省了以后的麻烦呢?难道要再去找古若尘?曲韵咬了咬下唇,冲着外面喊道:“青梅,备车。”

青梅以为她要去酒坊看看,便进来劝道:“姑娘,这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呢,酒坊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您若是不放心就让奴婢去跑一趟,奴婢瞧着您脸色不怎么好,怕是着凉了,就不要再外出了吧?”

“我不是去酒坊,我要去找古若尘,叫青果跟着,那地方她知道。”曲韵自己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有些发冷,便让青桃又给她加了件披风,搭着青果的手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待走到古若尘居住的那个院子,但是里面似乎没人,石岩上前去拍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声,主仆几个只得又回去了。

第六十五章兄妹团圆 第六十五章兄妹团圆

过了几日,曲韵再去找古若尘的时候,那个院子是真的已经人去楼空,不过房主却交给她一包东西,说是古若尘托他转交的。

回到房里,曲韵打开了瞧,却是一包银子,青梅掂了掂,告诉她足有一千两那么多,还有一包药粉,并附有一封信,曲韵看那是古若尘的字迹不假,看完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银子就是吴世杰给他的订金,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么会再付清剩下的四千两,曲韵无语了,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命只值五千两银子,那包药粉也是吴世杰给的,曲韵打开了闻了闻,觉得八成是毒药,不怎么敢碰,就让青梅把那些东西都放起来去了。

看到那些东西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对古若尘太过绝情,因为这几日每晚都有黑衣人在她家来来回回,她知道一定是吴世杰见古若尘没有完成任务,就派了其他人来,她记得古若尘曾说过这些人都是职业的杀手,所以在两个哥哥都不在的情况下,她没有把握能打的过谁,因此叮嘱了下人们晚上不要出来,而自己则躲进了桃花谷里,这么过了几天之后,那些黑衣人才渐渐的消失了。

这日,县丞夫人那边也已经有了回信,说是她所求之事已经成了,曲韵知道后便让青梅把之前送给她她又不肯要的东西给送了过去,算是感谢,然后又亲自去了一趟清风山,那胡烈得知这事已成,便也讲信用,当即就答应她等安顿了寨子里的百姓就带着弟兄们下山去找她。

要一下子接纳这三十个人,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曲韵却早就认准他们会来,因此早做了准备,酒坊那边确实是缺人手,而且经过她几次的过滤,酒坊里剩下的人虽然算得上忠诚但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三十个人可以直接进酒坊,先跟着酒坊里的老人们学点经验,将来必定可以担起大梁来,再者她安排了这些人住在果山上,那里早已经在山脚下盖了一排二三十间屋子,将这些人安置在那里果山的安全也就相当于有了保障。

又过了两日,胡烈果然领着他的队伍下了山,曲韵按照计划将他们安置好了,然后又跟曲远和曲志说了,升胡烈为管事的,让他负责酒坊的安全。

忙完这一切已经入了八月,曲韵惦记着自家大哥,便又写了信给他们,但是还没来得及捎出去,就收到了曲夜的来信,说找遍了整个京城也并未见到曲颜,曲韵恼怒他这么晚才来信,但是一看日期却发现根本就是十几日之前的了,大概是因为连着几日下雨而给耽搁了,这么一来,她也没了法子,只能在自己刚写完的信里添了几句,叮嘱他继续寻找。

又过了十来天,曲轩的小厮研墨先一步回来了,曲韵忙把他叫来问话,研墨风尘仆仆的进了花厅,见到她先跪下行了大礼,然后嘻嘻笑道:“姑娘,两位爷商议着是明日启程往回走,大概再过两日才能到,所以特意打发了奴才先回来报信。”

“那大哥可说他靠得如何?”

“大爷说让姑娘无须担心,他有把握。”

“这就好。”曲韵舒了口气,然后笑着打赏了研墨,让他下去歇着。

赵伯和赵嬷嬷得知曲轩和曲夜即将回来的消息后,带着府里的下人们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个遍,曲韵也看着丫头们直把竹轩馆和菊逸阁都给打扫干净了才走,全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要回来的这天,曲韵一大早就派了研墨和石岩赶着马车到渡口去接,直到快到晌午了,接人的马车才回来。

曲轩先下的马车,依旧是一身的月白长衫,再加上暖暖的笑容,曲夜紧随着下了马车,两人虽然旅途劳顿,但精神都还算不错。

曲韵快走一步迎了上去,“大哥、二哥,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今天又接不到你们了呢。”

曲夜嘻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在自己胸前比了比,笑道:“不过两个月没见,怎么长高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

曲韵侧头看他,“二哥也白胖了不少,看来京城的伙食也不错呀。”

曲夜笑着摇摇头,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呀,还是调皮捣蛋。”

见他们两个如此,青桃几个都跟着笑了,“姑娘,两位爷,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几个人都笑着点点头,进了府里,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梳洗了换了干爽的衣服,聚在饭厅用过了午饭,然后兄妹三个又聚齐在书房里。

曲轩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看着懒洋洋坐在书桌前得曲韵,笑道:“小妹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来书房吧,我上京之前放在桌上的书都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曲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个哥哥不在,我也就窝在沁梅院,这里还真没怎么来过。”

“酒坊怎么样了?我记得这个时候应该是不怎么忙的。”

“大哥记得没错,这段日子酒坊里没什么事情,所以我就清闲了。”曲韵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曲夜正靠在窗边的竹榻上打盹,被她惊了一下,抬眼瞪她:“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我看你还怎么能嫁的出去。”

曲韵闻言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可是曲轩显然是听见了,坐在椅子上正视他们两个,“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曲韵努力的打马虎眼,“家里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事?”曲轩眯了眼,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摊开放在桌子上,“那么这个是什么?”

曲韵看了他一眼,没动,倒是曲夜一个箭步走过去,大大咧咧的拿起来扫了一眼,“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这还能……”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转头看了自家妹子一眼,曲韵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大哥也不会是那副神情,见躲不过去了,只得也走上前从曲夜手里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天呐,这不是她偷偷写给二哥的信吗?就是告诉他颜姐姐进京那一封,怎么会落在大哥手里的,想着曲韵瞪了自家二哥一眼,曲夜没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敢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信是怎么落在大哥手里的,他只记得当时看完塞在枕头底下,之后就再也没找着,便没在意,谁知道……

“韵儿,亏我以为你是个妥当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曲轩对看他们两个用眼神交流没什么兴趣,索性直接问道。

“我,我还不是怕耽误你考试嘛。”曲韵也颇委屈,她是一片好心呢。

曲轩叹了口气,“难道你们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思的,曲颜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你交给你二哥去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若是曲颜真的找不到了,你说你怎么跟祥叔一家交待啊?”

若是找不到了?曲韵琢磨着这话有别的意思,不由得抬头看他,“大哥,什么叫若是找不到了?你找到颜姐姐了吗?”

曲轩叹着气点了点头,“当时我无意中发现这封信就立刻去找人,好不容易见到了她。”

“颜姐姐怎么样?她在哪里?怎么没跟你们回来?”曲韵的问话一个接一个,连曲夜也随着她点头,“是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曲轩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走到窗前的阳光下,眯了眼往外看,“我是在丞相府见到的她。”

“丞相府?”曲韵惊讶的很,走到他身后,“大哥,你是说颜姐姐她还是进了丞相府吗?”

“大哥,可是那**接到那赵丞相的邀请函,去丞相府的那日?”曲夜也跟了上来,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况。

“就是那天,我是无意中撞见的曲颜,她身后跟着丫鬟,我们不好多说,她打发了丫鬟只简单的跟我说了两句,她说她是进京之后流浪街头的时候无意中被郑公子发现的,那时她发了烧,所以郑公子就把她带回了郑家。”

“是郑寒?”郑丞相应该就只有郑寒那么一个儿子,曲韵心想道,多亏了遇见他,不然颜姐姐可要受苦了,“那她过的如何?那丞相府里有没有人欺负她?”

曲轩回头看了两个弟妹一眼,又回到桌前坐下,伸了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着,“你以为丞相府跟咱们家一样吗?那高门大户规矩多,你颜姐姐她从未从小在农家长大,规矩自然是不懂的,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不过她总归也是郑丞相的亲生女儿,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况且我也已经托了郑公子照看她。”

曲韵点点头,“大哥说的是,那郑寒也是个妥当之人,大哥拜托给他不会错的。”

“韵儿,你认识那郑公子?”曲夜听她这么笃定,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二哥你也是认得的。”曲韵笑了。

“我也认识?”曲夜摇摇头,“莫要哄我,我哪里认得那样文绉绉的大家公子少爷。”

曲韵笑着在梨花木圈椅上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二哥往远了想,咱们在桃花山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次我调皮偷偷的溜下山去玩,到你二天你才找到我。”

说到这里,曲夜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说的莫不是那个小男娃?”

“就是他。”

闻言曲夜笑了,“原来是那小子,我记得他小时候还挨过我一拳呢,原来竟是丞相家的公子。”

第六十六章有线索 第六十六章有线索

曲轩也明了的点点头,这事他也有所耳闻,当年为了这事爹也写了信把自家妹子好一顿训斥,既然韵儿认识那郑公子,那曲颜那里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想到这里曲轩又问道:“韵儿,祥叔那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把你二哥没找到曲颜的事告诉给他们?”

曲韵缩了缩头,“我没敢说。”

“正好,明儿个我亲自去一趟,把情况跟祥叔说清楚,也省的他们惦念着。”

这事告一段落,曲轩才想起其他的来,随口问道:“最近那吴家酒坊可有什么动作?”

听他问这个,曲韵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不说的话,早晚两个哥哥也会知道,等他们知道了再来问自己,那就麻烦了,于是谨慎的把能说的说了说,只这些也让两兄弟大怒,曲夜更是挽了袖子就要去吴家找麻烦。

“二哥,你先别激动,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咱们总要有证据才行,不然只凭你我两张嘴,有谁肯相信咱们。”

“韵儿说的对,”曲轩努力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听到自家妹子差点死在吴家手里时,心里还是恨的牙痒痒,“韵儿,你不是说你已经收服那些清风寨的土匪为咱们所用了吗?难道他们就不能出堂作证吗?”

曲韵摇摇头,“胡烈说过他不是不会说的,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了不勉强他们,不过我还有样东西。”说着走到门边,青梅正在那里候着,见她出来忙问:“姑娘有什么事?”

“青梅,你去把之前古若尘留下来的那包东西取来。”

青梅应着快步去了。

等她回来把那个小包递给曲韵,曲韵把布包放在桌上摊开,“这就是古若尘留下的东西,他说这些都是吴家给他的,让他来害我。”自然具体到她跟古若尘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没有说的。

曲轩上前一步拿起了那包毒药,打开来闻了闻,然后顺手递给了曲夜,“能知道这是什么吗?”

曲夜也凑在鼻尖闻了闻,“这看着不像是毒药,我也猜不出是什么,不如拿到药铺里让人瞧一瞧,兴许有识得的。”

“那就让研墨去吧。”曲轩说着就要去叫人,曲韵忙拦着,“还是让石岩跑一趟吧,研墨也累了,就让他好好歇着吧。”

兄弟两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曲韵就把那包药又包了起来递给青梅,让她拿去给石岩,倒不是她不相信研墨,只是怕有人会故意捣乱,让石岩去放心一点。

兄妹三个又说了些别的便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待到晚间吃饭的时候石岩才回来,看见主子们正在用饭便没说什么,只等到这兄妹三个吃完饭去了书房,他这才跟了过去。

“两位爷,姑娘,我拿着这药去打听过了,那掌柜的说这黄色的粉末是普通药用的雷公藤粉,让我拿回来试试找一只动物试试,因为他瞧着里面像是还掺杂了雷公藤的外皮研成的粉末,这种粉末是有毒的。”

“那就去找一只老鼠来试试。”曲韵当即去叫青梅带人去厨房抓只老鼠来,昨日她还听赵嬷嬷说厨房怕是有了老鼠,偷吃了好些食物,还把厨房弄的乱七八糟,这一次正好让那些贪吃的老鼠将功赎罪。

很快老鼠就捉了来,石岩把药粉夹在糕点里喂给它吃,那老鼠当时却没怎么有事,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就开始犯晕,然后叫得惨烈,石岩见状便回道:“那掌柜的还说,若是这种植物中毒,中毒开始会出现头晕头痛、乏力,恶心呕吐、腹痛、嚎叫挣扎,甚至是四肢麻木或抽搐等表现,一般两个时辰左右会出现症状,若是煎服或同时饮酒的话症状就出现更早,且更严重,一般死亡时间约在24小时左右,最多不会超过4天。”

听了这些曲韵仿佛全身被一下子抽空了力气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曲夜离的她比较近,忙倒了杯茶给她,“是不是吓到了,石岩,快把这老鼠扔出去,吓着姑娘了。”

曲韵伸手把那茶杯推开,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扯她大哥的衣角,眼睛里含着泪,曲轩见状也吓住了,忙扶住她,“这是怎么了?韵儿?韵儿?”

曲韵含着泪抬头看了看两位哥哥,这才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还记得爹爹去世时的样子吗?是不是跟这有些相似呢?”

听她说起这个,曲轩和曲夜都明显的一愣,随即眼角也都泛了泪,“你是说爹也是被下了这雷公藤的毒?”

曲韵点点头,却不怎么敢确认,想了想说道:“爹一直有风湿的毛病,我记得大夫给开的药方上就有这一味药,若是有人想用这药给爹下毒,那也不是不可能。”

曲夜闻言先攥紧了拳头,“恐怕又是那吴世杰干的,我非要去杀了他为爹报仇”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石岩在外面拼命的扯住了,“二爷,不能冲动啊”

曲夜正气怒,抬起手来就想打人,却被曲韵一把抓住,“二哥,这个也只是猜测,咱们没有证据啊,若是你一气之下杀了人,吴家又岂是好惹的,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大哥可怎么办”

曲夜呆呆的愣在那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伸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那你们说怎么办?”

曲韵也怔怔的,她没想到会因为这一包毒粉找出爹被害的线索来,不过这也是好事不是嘛,之前他们兄妹一直想找到线索为爹报仇,现在有线索了,那么就不怕那下毒之人能跑得掉。

“二弟,韵儿说的是,咱们不能激动,能找到线索是好事啊,咱们要慢慢的查,不急在这一时,若是你鲁莽行事,反而会打草惊蛇。”曲轩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但强制着并没有流出泪来,这一年来,爹的事是他们兄妹心知的痛,是最不能触及的地方,那伤痛已经结了痂,现在被掀开来,满心都是伤痛。

“韵儿,你再去找那位古公子了解了解信息,二弟,你去打听打听那粉末是从哪里买来的?看看有没有明显的证据能指证吴家。”

“大哥,古若尘已经走了,我并不知道他家在哪,而且那药粉的来历也没法查,石岩刚才不是说了嘛,这药粉普通的很,怕是随便一家药铺里都会有,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是密切的观察吴家的动静。”曲韵拦住他道。

曲轩想了想点点头,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两个月你长大了不少。”

曲韵眼圈一红,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出了这件事之后,日子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顾忌曲轩和曲夜回来了,吴家那边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

转眼到了十月底,已是深秋时节,算算也要到了放榜的日子,曲轩择了日子进京去看榜,这次没再用曲夜陪同,而是跟着往日的同窗一起去了。

他走后曲夜、曲韵兄妹两个自然是寝食难安,待又过了五六日,研墨先回来报喜,说已是中了头名解元,故此要留在京中和几位考中举人的同窗拜访先贤,要多留几日才回来。

曲韵和曲夜自然都是极高兴的,得了消息之后也不敢留他,曲轩身边只带了两个小厮,一个是这研墨,另一个是临帖,研墨是他有一个能用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打发了他来,剩下一个临帖曲韵却是不放心,忙忙的又打发了他回去。

县丞那边自然也是早早就知道了当地中了举人的学子的名字,于是在衙门旁竖了一个好大的牌子,把中举之人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这么一来,几位举人的家里可就热闹了起来,尤其是曲轩这个头名解元,来送礼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还有不少是打着结亲的目的来的,都被曲韵好笑的一一打发了。

这么一来,连带着曲夜都成了抢手的,那些人猜着曲轩若已经高中,必然是被京里的大官看上留下做女婿的,只得打起了曲夜的主意。

这日曲韵正带着丫头们在院子里摘桂花,这个时节桂花开的最好,采摘下来好酿制桂花酿,曲家前前后后的几个院子里都种了桂花树,家里的下人们闲来无事,也都跟着去采摘桂花,很快就摘了不少了,曲韵正高兴的要夸她们点什么,就听有外面看内门的婆子来报,“姑娘先停停手吧,外面有客来了。”

“有客?”听见这两字曲韵先是皱眉,这几日这两个字出现的太过频繁了,听到这两个字她都有点害怕了,“让赵伯打发了就是了,告诉赵伯按老规矩来,礼是绝对不能收的,也不能许给人家什么。”曲韵正在树上坐着,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那婆子闻言先笑了,“姑娘说的是,不过若是普通的客人老婆子我哪里敢来打扰姑娘,却是岩城白家来人了。”

“白家?哪个白家?”曲韵一时没有想起来。

青果正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捡拾地上掉落的花瓣,见她还没想过来便笑道:“姑娘糊涂了不成?还有哪个白家,却是二爷订亲的那个白家吧?”

那婆子忙应道:“正是那家。”

第六十七章白家来访 第六十七章白家来访

曲韵闻言轻轻的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又加上没人再提起过二哥的婚事,她竟给浑忘了,想着说道:“青梅,去请二爷去,就说岩城白家来人了,我叫他去一趟。”然后右手一撑树枝,从树上跳下来,看着那婆子,“嬷嬷回去说一声,就说我待会就到。”

那婆子应着去了。

这边青桃忙把手里的竹篮子递到旁边一个小丫鬟手里,“姑娘先歇歇,待奴婢去打了水来给姑娘洗洗。”

曲韵点点头,走到树下的藤椅上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来喝,心里想着该问问到底是白家的什么人来的,若是白老爷子,那自己就不必出去了,但是既然那婆子来沁梅院找自己,估计不是白夫人也跟着来了,就是白夕若亲自来了,这样大的阵仗莫不是来退婚的?不过退了也好,现在他二哥可抢手,不愁给她娶不来个二嫂。

待青桃打来清水,她洗了手,又用帕子沾湿了擦了擦脸,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正想往外走的时候,曲夜进来了,一看见她就扯着她的手求道:“好妹子,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说着就要走,曲韵笑着看了青果一眼,青果忙伸手把他拦在门内,“二爷别忙着走,人家白家也不是冲着二爷的面子来的,您要是走了,让我们姑娘可说什么。”

“就是这话,二哥,你就跟我去瞧瞧,哪怕你不说话,也去露露面,省的人家多心,再者你也好多年没见过白姐姐了,兴许这一次见了觉得跟以前不一样呢。”

“韵儿,我,我去了也没什么用,我就……”曲夜一个劲的往后退,想要打退堂鼓。

曲韵无奈的笑着摇头,“二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件事无论是要订下来还是要退了,不都得看你怎么想,你不出面说清楚,怎么反倒放我一个没出阁的妹子去替你说,你再如此,当心等大哥回来我告诉他去。”

听他搬出自家大哥来,曲夜还真是有些怕他,于是忙告饶,“我去,去还不行嘛,今日这事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不许跟大哥打小报告,成不成?”

“二哥这是求我呢?”曲韵忍不住笑出声来,忍不住再逗逗他。

“二哥求你。”曲夜忙弯腰作揖,这一下子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又怕曲夜着恼,又有几个忙捂了嘴的。

青桃那边看出了自家姑娘的心思,笑着走过去劝道:“姑娘,您快饶了二爷吧,外面白家人还等着呢。”

曲韵想想也是,这事就留着以后打趣他好了,于是笑道:“偏就你这个丫头心疼二爷,好了,不闹了,二哥,咱们快些去吧。”

曲夜感激的又冲青桃拱了拱手,这才跟着曲韵走了。

白家老爷子白富和他的夫人韩氏正等的不耐烦,夫妻两个头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见有小厮在外面的说话声,“二爷和姑娘来了。”才忙坐好,露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曲韵和曲夜一前一后进了花厅,花厅里摆着几盆万寿菊,另有几盆孔雀草和三色堇,都是夏家让下人送来的,曲韵瞧着好看,便让人摆在了这花厅里,此时花厅里窗子开着,阳光照进来,竟有几只蝴蝶在那几盆花上盘旋。

“白老爷、白夫人,不知两位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曲夜作为兄长,又是男子,自然要先开口,就算再不乐意跟这两人说话,也不能在他们跟前丢了面子。

“瞧这孩子,怎么这么称呼我们,难道我们就配不上一句伯父伯母?”那韩氏脸上带着笑,但是明显的对他的这个称呼表示不满。

曲夜脸上有些恼色,心想是你们想跟我们家断了来往,甚至连这亲事也想退了,还想让我见了你们亲亲热热的吗?

“伯父、伯母,”曲韵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忙插话道,“不知两位可还记得我?”

白富的脸色稍缓了些,冲她点了点头,“你就是韵儿吧?”

“是。”曲韵行了礼,“伯父还记得韵儿呢,”然后笑着走到韩氏身边坐下,笑道,“伯母,我上次见到白家姐姐有半年多了,那时夏家****奶邀请了韵儿去她家郊外的庄子里过花朝节,正巧白姐姐也在,我们姐妹可是有好些年没碰见了,难得凑在一处说了好些话,也不知道白姐姐回家可提过韵儿没有?”

韩氏握了她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韵儿长成大姑娘了,颇有些当年你母亲的影子。”说罢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作悲戚状,“可怜你那母亲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若是还在,看到你出落的这么好,该有多高兴啊。”

曲韵冷眼瞧着她的眼角虽然没有泪水,那悲戚之色倒是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还是记着一些当年的交情的,便略放了放心,劝慰道:“伯母快别伤心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娘她在天有灵,见到伯母还记挂着她,定也会安心的。”

韩氏这才收了帕子,脸上露出些笑容,“好孩子,按理我跟你伯父是该早些来看你们兄妹的,可是家里生意忙,一直没得空,你说的那次你姐姐回家跟我提过,说是要来这里玩两天,我想着你们家忙乱,她又是个顽劣的,若是来了定会给你们添麻烦,因此没允。”

曲韵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怪不得当时她说要来的,却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被家里人管束住了。

那韩氏说到这里抬头看了曲夜一眼,见他颇有些不在意的模样,径自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便有几分不悦,可是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只得忍了,依旧看着曲韵说道:“其实我跟你伯父今日来还真是有些事要跟你们兄妹商议,有道是长兄为父,可惜曲轩那孩子进了京也不在,你二哥又是当事人不好说,这些事我还是跟你说说,让他在一边听听就是。”

听了这话,曲夜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家妹子,曲韵丢了个安慰的眼色过去,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笑着回话:“伯母请说。”

韩氏转头看了白富一眼,对着曲韵笑了笑,开始说道:“我估摸着若儿跟你二哥的事你也知道?”

曲韵点点头,“是知道些。”却打住不再往下说。

韩氏这么问本就是想让她把这事说出来,可是她不肯说自己也不能勉强,只得笑了笑接口道:“他们两个的事是你爹娘在世时订下的,也有十几年了,我和你伯父一直也没提这事一是因为他们两个之前还都太小,二则我们也就若儿这么一个女儿,不舍得太早把她嫁出去。”

太小?曲韵趁她没注意撇了撇嘴,她二哥今年已经十八了,白夕若跟自己同岁也已经十六岁了,当然二哥到现在没娶妻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想,但是你们说年纪还太小这话是不是有点糊弄人的意思?

“但是现在我瞧着夜儿也出息了不少,若儿也已经长大了,我跟你伯父来就是想说说这事的。”

曲夜在一边冷哼了一声,声音虽然小,但在场的其他三人却还都是听到了,脸色都变了变,曲夜却恍若无闻的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白夫人,我想您大概想错了,现在我们家出息的不是我,是我大哥,要不您找我大哥谈谈,把白夕若嫁给他好了,我没意见。”

白富和韩氏闻言气的脸都有些扭曲了,白富拍了桌子气道:“你这小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有道是一女不嫁二夫,你这么说是瞧不起我们家若儿?”

“不敢,”曲夜懒洋洋的拱了拱手,“我怎么会看不起白家大姑娘呢,我们曲家现在落魄了,连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哪里像白家,依旧是岩城首富,家大业大,姑娘自然也是好的,只是这一女不嫁二夫的话却是您说的,不知道前些日子那因为我们家穷所以想退婚的传言难道是空穴来风?”

“你……”白富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来的,从哪里传出来的,虽然被一个毛小子指到鼻子上质问这事是有些不悦,但是他自己确实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还跟自家女儿说过了,决不让她嫁进曲家这样的话,因此有些心虚,但是为了强撑着面子只得说道,“这话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是有人无中生有罢了,若儿跟你的亲事是自幼就订下的,自然不会无辜不算数。”

曲夜被他噎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原意是想让他说出退婚的话呀,想到这里,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真的不退婚?”

“不退。”白富答的倒也爽快,如今曲轩有出息了,竟然一举种了个解元回来,等明年过了会试、殿试,将来可不就是当官的,况且他还这么年轻,肯定大有作为,想来他兄弟跟着他也不会混得太差的。

听他这么坚决,曲韵也愣了,难道不是来退婚的?难道自己以前误会他们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还没感动完的时候,韩氏像是就怕他们这般误解似的,立刻在后面加了一句,“不过这婚事得等到明年秋后再办。”

原来如此,明年她大哥能不能过了会试、殿试,能得到什么样的官职可不就一清二楚了,这白家真是打的好主意,曲韵心里冷笑一声,自己刚才还以为他们是真心没有忘记以前两家的交情,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曲韵也有些恼了,冷声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二哥如今也不小了,怕是等不到明年秋后了。”说着看了曲夜一眼,曲夜自然是知道她想些什么,也不说破,由着她胡说。

“怎么?夜儿想成亲了?”

曲夜配合的点点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也不小了,也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可是你们大哥都还没有成亲啊?”韩氏急忙问道,心想绝对不能让曲家推掉这门亲事。

“伯母别急,”曲韵笑着接过话头来,“我大哥至今未婚这原因很清楚呀,他要参加科考,要读书,自然是没有时间的,但是也是已经说定了人家的,转过年去就可能成亲的,就算大哥不成亲,跟二哥的事也没有什么关联,难不成我大哥一辈子不成亲二哥也随着他?那我们曲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吗?”

“你大哥定下人家了?谁家的姑娘?”最近这曲轩可是锦城最出风头的青年才俊,有多少人家的姑娘眼巴巴的瞧着呢,却原来已经订了亲了吗?

“这个……”曲韵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要是说了她出了这门子就得到处嚼舌根去,“不好说,伯母就别问了,这事只是口头上说定了,还没下聘呢。”

“你这孩子,说说又何妨,跟伯母还掖着藏着的。”韩氏嗔道,但见她面上坚决,便不好再问,只是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既然夜儿急着成亲,那不如年前先下了聘礼,这马上就过年了,要是赶着办婚事怕是来不及了,先下了聘礼,等着过了年再说成亲的事如何?”

白富闻言刚要反驳,却被韩氏警告似的瞪了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不好吧?”曲韵面上带笑,心里也笑,看来这下子二哥想要摆脱白家是不可能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没事,咱们就先这么说定了啊。”生怕他们不应,韩氏忙拍了板。

“自然是不好。”曲夜这下子真急了,听着她们有来有往的就要把他的终身大事给订下来,急的恨不得立刻就蹦起来,握着拳冷声道,“我家没有银钱置办聘礼,而且这事我不应,你若是硬逼着我,拿什么早年的约定来说,我就算是娶了你们家姑娘,还不能找了借口休了她吗?”

“你……”白富这下子恼的很了,“我白家自然不是那只看着银子的人家,实在没有银子少送些聘礼也是可以的,只是你说出这番将来要休妻的话可见是心里真是不愿,可是这事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这婚事是两家长辈订下的,做子女的只有服从,就算是不愿意也给我忍着。”

第六十八章桂花稠酒 第六十八章桂花稠酒

“白老爷子,这里不是你们白家,我们曲家的人胆子都小,您这么暴怒,可别吓着人。”曲夜冷眼瞧着白富那气恼的样子,脸上满是戏谑。

“二哥。”曲韵忙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曲夜这才把那戏谑的神情给收了,不屑的扭过头去看向窗外,“这婚我是退定了。”

“好好,我不跟你说,等曲轩来了我去跟他说。”白富气的脸上的肉都跟着哆嗦起来,跺了跺脚,“走,咱们走。”

韩氏也忙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曲韵,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白富往外走。

“伯父、伯母慢走。”曲韵跟着走到花厅门口,见他们走远了,才转回身来,笑嘻嘻的看着曲夜,“这下好了,二哥,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迎娶白姐姐吧。”

曲夜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休想”

几日之后,曲轩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白家曾经来访的事被曲夜压了下去,任谁也不敢在曲轩面前提起,曲韵有贼心没贼胆,她想说其实白夕若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不像她父母那样贪钱,但是在曲夜恨恨的目光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深秋时节,天渐渐的凉了,锦城的几家酒坊都又开始忙碌起来,曲韵自然是不甘落人后的,她想了这桂花酿好一阵子,总要酿出来尝尝看,顺便换成银子,但是家里的桂花树却不够用的,言瑾儿那里种齐了上百种花,却唯独没有桂花,无奈,曲韵便拉了曲夜进桃花谷帮她摘花,虽然桃花谷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但是劳动久了总是会累的,因此反反复复的进出桃花谷,摘了足够的桂花也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因为怕被人看见落人口实,曲韵和曲夜去客栈要了个房间,方便进出桃花谷,等摘了足够的桂花便雇了车马直接拉回酒坊,只说是从外城采购的。

有了上好的桂花花瓣,酒坊里的井水又是从桃花谷弄出来的溪水,一切具备了,曲韵便指挥众人开始酿桂花稠酒,方子是她从《酿酒百科》里看来的,先是泡米,把上好的江米放在缸里用清水泡,用木瓢搅拌使脏物上浮出来然后弃之,大约需要浸泡四个时辰;然后蒸米,烧大火,熟烂至八成,熄了火,然后先米中间后笼周围浇水,等到温度降至三度以下即可;再就是拌曲,把蒸熟的江米平散摊开,撒上曲面,搅拌均匀;然后用一根木棒从缸中心开始,将米从四周装入轻轻拍压,成喇叭状,用白布盖上,再加上软圆草垫,保持适宜的温度,三天后酒醅就算是成熟了;最后一步是过酒,将缸口横置两个木棍,架上铜丝萝,萝中倒多少酒醅,就用多少生水分几次淋下,手入酒醅中转、搅、搓、压,反复几次,待酒尽醅干,再在这酒里放上糖,再加上桂花,加热烧开,这桂花稠酒才算是成了。

书上说一般酒澄清,但这酒粘稠,一般酒辣辛,这酒却绵甜,而且有健胃、活血、止渴、润肺的功效,曲韵看到这里便嘴馋了,偷着又回到桃花谷酿了这么一坛子桂花稠酒出来,哥哥们虽然知道这桃花谷,但是却不知道这桃花谷里神奇的酿酒功效,这个曲韵没说,也不打算说,就当是她自己的小秘密好了,这《酿酒百科》虽然是她从桃花山上带下来的,但是里面的酿酒常识和秘方对自家酒坊来说实在是大有裨益,因此这书她是打算当做家传的宝贝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只是这书的有缘人,就得她自己来挑了。

抱了一坛子桂花陈酿,曲韵优哉游哉的去找曲夜品酒,自从白富和韩氏来过那一次之后,曲夜是日夜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们会趁着曲轩在地时候再来说这事,他知道依着自家大哥的性子,多半是会同意的。到时除非自己离开这个家,不然还真拗不过他那个大哥。

曲韵笑嘻嘻的走进菊逸阁,璎珞坐在房门口做针线,见她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行礼,“姑娘来了。”

“嗯,你家二爷呢?”曲韵往屋里探了探头,却没看见曲夜的影子,“不会出门了吧?”

璎珞见她面上露出了失望的样子,怀里又抱着一坛子酒,知道定又是酿了什么好酒来让二爷试酒的,忙笑着回道:“没有,二爷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每日都去逸雪阁坐坐,刚才奴婢瞧着出了院门往东去了,怕也是去了逸雪阁了,姑娘不妨去瞧瞧。”

曲韵点了点头,冲她笑了笑,“璎珞,你绣活好,赶明儿去我那里找青桃去,我让她在我新作的衣服上绣上桂花,她只说不会,要来找你,这几日我们那里忙,她没得闲过来,你得了空去帮她瞧瞧。”

璎珞忙谦虚的说不敢,她知道这是姑娘看着她不爱出门,成日里闷在院子里,所以使着法子想让自己出去走走,青桃的绣活那是赵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比自己的手艺好多了,哪里有她不会绣要来找自己请教的道理,想着于是心里感激的很,给曲韵行了个大礼。

见她如此,曲韵点头笑了笑,转身出了这菊逸阁,往逸雪阁去了。

逸雪阁里因为有曲韵又从言瑾儿那里讨来的许多花种子,因此倒比从前更花枝紧蹙了些,如今天气渐凉,大部分花是不开了的,但是像木芙蓉、三色堇、万寿菊、鸡冠花等几种却正是开的好的时候,曲韵一边走一边赏花,走着走着听到前面有叹气声,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曲夜正抱着个酒坛子在那里喝酒,曲韵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她上年酿的石榴酒吗?本来是好酒,被他这么喝,倒是个糟蹋了,于是转身吩咐跟着来的青梅和青果去取两个酒杯来,自己则直直的走过去,伸手从曲夜手里抢过石榴酒的酒坛子放在一旁石桌上,取笑道:“二哥,这事有那么犯愁吗?”

曲夜瞪她一眼,低头打了个酒嗝,“你是不了解你二哥的?在桃花山时我就曾发誓这一声不娶妻室不成家,要把西苑国的大好河山游览个遍才算,如今却偏偏被人硬塞个妻室来,我是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好不自在的,白姐姐也不是一般的闺阁中人,她那跳脱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跟你简直是天生绝配,要不然爹和娘怎么会把她订给你而不是大哥呢。”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曲夜一把拍开她的手,“我瞧着你是幸灾乐祸比较多些,巴不得看你二哥出丑是不是?还天生一对,我跟她?得了吧。”说着转身要去抱酒坛子,却被曲韵拦住,指了指自己怀里这一坛,顺手揭了盖,曲夜眼睛一亮,也像她那样吸了吸鼻子,不过却没有她那么厉害,只是闻出了浓浓的桂花香,“这就是你酿的桂花酒?”

“嗯,往年酿的,只这一坛,如今先拿出来让你品品,看好不好?”

正巧青梅拿了两个酒杯来,曲韵倒了一杯递给他,笑道:“相传太白饮此酒,成诗百篇,二哥饮了我这酒,要不要也念首诗来听听?”

曲夜忙摇了摇头,“免了,我只喝酒就好。”说罢抬头饮酒,待放下酒杯时笑道,“这酒色泽美而透明,酒味香而甜醇,喝了却又不宜醉人,适合你们姑娘家喝。”

“那你说这酒可算是好的?”曲韵笑着追问,这酒可是五年份的,是最好喝的时候,一般密封窖藏,一年后桂花酒即成,酒坊里酿成的也只窖藏一年便要出窖售出,但是窖藏五年才能算得上佳酿了。

“我妹子酿的酒自然是好的。”曲夜笑着又喝了一杯。

两人正笑着,就听见旁边伺候的青梅和青果说道:“大爷来了。”

两人忙起身,果然看见曲轩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往这边走过来,曲韵站起身迎上前去,笑道:“能在这里见到大哥真是难得,大哥是读书读累了吗?小妹正好有好酒,大哥要不要尝尝解解乏。”

曲家人都是爱喝酒、会喝酒的,但是酒量却不同,像曲轩这样的,平日里只能偶尔浅酌两杯,却不敢像曲夜那样抱起坛子来一饮而尽,但此时听她说有好酒,便笑道:“好,且端来我尝尝。”

曲韵亲自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曲夜跟过来凑热闹,“大哥,刚才韵儿说相传太白饮此酒,成诗百篇,大哥何不效仿一下,念首诗来听听?”

曲轩‘咦’了一声,诧异的看他,“平日里你不是最讨厌听诗读诗的吗?今儿这是怎么了?”

“别理他。”曲韵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哥,“大哥你快尝尝。”

曲轩笑着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略品了品,笑道:“这就是你那桂花酿?真是不错,有爹的七分手艺了。”

“谢大哥夸奖。”曲韵乐的很,拉着他到亭子里坐下,吩咐青梅道:“去厨房要几碟子小点心来,再要一壶清茶。”

“不许拿茶来”她的话音刚落,曲夜就插嘴道,“今儿个大哥也不许喝茶,这酒甜甜的,喝了也不易醉,咱们都喝酒好了。”

青梅便抬眼去看曲轩,见他点头,才应着去了。

第六十九章要去退婚 第六十九章要去退婚

曲轩脸上的笑容就像温暖的阳光似的,曲韵自小就跟他亲,现在见他有这样的笑容,心里便觉得暖暖的,笑道:“大哥觉得我这酒要卖个什么价才好呢?”

闻言曲夜先白了她一眼,“你这酒至少要窖藏上一年才能卖,这么早想那个做什么。”

“好,不想,那咱们就来想想二哥的事,”曲韵在他身边坐下,右手托着下巴,咂嘴道:“二哥的事可怎么办好呢?”

“你二哥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犯愁的?”曲轩把手里的书放下,含笑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子。

“自然是跟白家的亲事了,”曲韵抢着回道,说完还看了曲夜一眼,嘴里却说着:“大哥,你确定这亲事咱们家是不能退的吗?当时爹娘是怎么说的?”

其实曲轩心里有谱她想说的一定是这事了,于是笑了笑,温和的看着曲夜,“二弟,你果真不愿意?”

“自然是不愿的。”曲夜苦着脸点点头,“我自小就跟那白夕若犯冲,也不知道爹娘怎么会把我们俩凑在一起,大哥,你帮帮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娶妻。”

“胡说”曲轩怒斥道,“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爹生前的心思你不懂?”

“可是那白夕若实在不是良配。”曲夜嘟囔着,结果青梅拿来的酒杯径自到了一杯闷头喝了一大口。

曲轩挑了挑眉毛,“你见过白家姑娘?”

曲夜不语,依旧低头喝酒,看了曲韵一眼,示意她来说,曲韵冲自家大哥笑了笑,给他倒了杯酒,“大哥,有件事我想该告诉你了,就在你进京赶考的前夕,夏家****奶跟我说白夕若曾在她面前透露过白富想悔婚的意思,就是嫌咱们家落魄了,连彩礼钱也拿不出来,后来你高中解元回京看榜的时候,那白富和韩氏亲自来了一趟,我和二哥本都以为他们是来退婚的,谁想那韩氏却说这婚是绝不会退的,但要等到明年秋后才要成亲。”

“真有此事?”曲轩也不是笨人,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白家的心思了,九成九是冲着这个解元的头衔来的,一手拿着杯子举在半空好一会,才又说道:“也罢,白家既然瞧不起咱们家,那这门亲不结也罢。”

“大哥,你说真的?”曲夜闻言大喜,忙把手里的酒杯一丢,凑到曲轩跟前问道。

曲轩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事你要亲自去祠堂跟爹娘说清楚,明日我再陪你去岩城一趟,去白家把婚给退了。”

曲夜哈哈笑着把曲轩给抱了个满怀,曲轩被他搂的喘不过起来,不一会儿就脸红脖子粗了,曲韵瞧见了忙把自家二哥拉开,抹了把冷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走到曲轩身边给他拍背,过了一会儿,待曲轩反应过来的头一句话就是恶狠狠的冲着自己那个弟弟说的:“去祠堂跪着去”

曲夜利落的应了一声,满脸喜色的去了,曲韵看的直想笑,平时自己这个二哥犯了错就害怕的就是大哥罚他跪祠堂,现在居然这么高兴,可见没了白家的事,他心里真的是轻松了不少。

可是还没等这兄弟两个去白家退婚,曲夜跪完祠堂出门就领了一个人回来,正巧曲韵闲来无事坐在书房门前的石桌前看书,就看见一个身着靛青色暗纹长袍的瘦弱男子跟在她二哥身后一前一后的往书房这边来,那陌生男子容貌甚为俊秀,甚至比她大哥还要好看,曲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竟越觉得这人眼熟,就在她正冥思苦想的时候,曲夜大咧咧的在她跟前坐下,“韵儿,后面这人交给你了,你找人把她送回去。”

“这位是?”曲韵歪着头又看了那人一眼,不小心瞄到了她那小小的耳垂上竟然有两个珍珠耳钉,于是恍然大悟,忙哭笑不得的站起来拉着那男子坐下,问道:“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白夕若耸了耸肩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而后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放在曲夜面前,曲夜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白夕若竟没看见似的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拉着曲韵的手说道:“你不知道你二哥刚才有多帅,就那么几下就把那些地痞给打走了,我让他教我功夫,他又不肯,真是的,那么好的伸手你不收徒留着孵蛋吗?”

曲韵闻言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却在接收到她二哥怨怒的眼光时略收敛了一下,用帕子捂着嘴忍着笑道:“白姐姐怎么来锦城了?还是穿着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俊秀公子哥呢。”

“是吧?好看吧?”白夕若忙站起身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这衣服是我哥的,我偷了然后让我的丫鬟给改的,我觉得很好看呢。”

“是不错,改明儿我也让青桃给我改一件这样的,以后出门也方便些。”曲韵拉着她上下打量,“真是不错的注意……”

这女人就是麻烦,曲夜在一旁听着她们之间的话题越扯越远,无奈的瞧了瞧桌子,“韵儿,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

“啊?你说什么二哥?”

曲夜无奈的垂下了肩膀,有气无力的趴在石桌上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找人把这个女人送回去。”

“我不回去”白夕若扯着脖子吆喝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溜出来,哪有这么容易就回去的道理,我要在你们家住下,一直住到你要跟我成亲那天。”

“你胡说什么,谁要娶你啊”曲夜也扯着脖子跟她杠了起来,这女人真是无聊,说什么不好,偏又把他最不爱听的婚事挂在嘴边上。

“你不娶谁娶,咱们可是有婚约的。”

“你不说这个我还想不起来,我大哥说了,今天就要去你们家退婚的,我这就去,顺便把你这个烦人精给送回去,走”说着便去拉白夕若的手。

白夕若哪里肯那么容易就范,甩了胳膊躲在曲韵身后,“你想悔婚门都没有,我爹和我娘不会同意的。”

曲夜也不去扯她了,只是好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问道:“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白夕若转了头不好意思去看他,脸却一片红晕,强撑着继续说道,“自来姑娘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是自小就定下了的,要是你悔婚,那我以后哪还有什么脸见人,所以悔婚这事你想都别想。”

“原来是怕丢人?”曲夜笑着摇了摇头,抬起脸来又是满脸的戏谑,“那么前段日子你们家说要退婚的时候,就不怕我们曲家会丢人吗?难道现在你们又不想退了我们家就得认了?那好处岂不是全被你们白家占尽了?”

白夕若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但是怎么也不肯松口应下退婚的事,虽然不再跟他犟了,但挺直了背不说话,也不肯离开。

曲韵在一边瞧着他们俩你来我往的,发现这两个人每一个是省油的灯,而且看样子白夕若还是很喜欢自家二哥的,不然依着她那蛮横的性子,哪里肯由着自家二哥说她,于是出口维护她道:“二哥,你就那么点度量,跟白姐姐一个姑娘家没完没了,这事你别管了,我去找大哥商议,看是否把白姐姐送回去。”

“韵儿,我不回去。”一听说还有可能把她送回去,白夕若忙扯着曲韵的袖子摇头,眼睛里已经是闪着泪花了。

“好好,就是要回去也不是今日,你瞧瞧你这风尘仆仆的,身上的衣服也都脏兮兮的了,先跟我回我院子里去,梳洗一下,换上我的衣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其他的事咱们稍后再说。”说罢便握了她的手要往沁梅院走。

曲夜忙拦住,“韵儿,她不能留下,不然这事可就真说不清了。”

“没事的二哥,就说白姐姐是来看我的,又是在我那里,旁人不会多心的。”曲韵说着偷偷的在背后伸出手指指了指她大哥的院子,示意曲夜去搬曲轩来,看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曲夜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夕若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往竹轩馆去了。

沁梅院里,白夕若刚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的是曲韵的衣服,她们两个年岁相当,身形也差不多,因此这衣服倒也算合身。

曲韵此时正站在隔壁小酒窖的门口看着几个粗使的丫鬟打扫,青桃从正屋走出来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曲韵忙喊了青果来帮自己看着,叮嘱道:“这些酒可都珍贵,千万不要粗手粗脚的给砸了。”

青果和那几个粗使丫鬟忙应着,曲韵才抬脚进了正屋。

“韵儿。”见她进来白夕若甜甜的喊了一句,也顾不得青梅正在帮她擦头发,快走了几步走到曲韵跟前,拉了她的手祈求道:“好韵儿,你就让我在这里住两天吧,我不想回家去。”

曲韵笑着拉她坐下,从青梅手里接过干帕子给她擦头发,边说道:“姐姐想住几日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姐姐能告诉我原因吗?”

第七十章白家姑娘 第七十章白家姑娘

白夕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就是在家里待烦了,所以想出来玩两天。”

“哦,这样啊?”曲韵轻轻笑了几声,“我还以为白姐姐实在是因为喜欢我二哥,不想让他去退婚才来的呢,看来是我想错了,也罢,我这就让青梅去跟我二哥说清楚,省得他还在那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说着看了青梅一眼,青梅便果真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白夕若一见急了,也不知道青梅的名字,只急忙喊她回来,青梅回身一笑,“白姑娘还有什么话是要奴婢带给二爷的吗?”

“我……”白夕若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曲韵冲青梅摇了摇头,青梅才笑着行礼,“奴婢去给两位姑娘沏茶。”这才下去了。

白夕若红着脸转身看正认真给她擦头的曲韵,轻声询问:“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心事了吧?”

总算要跟自己说实话了吗?曲韵停下手里的活在她身边坐下,“我知道姐姐你的心思,也知道我二哥的心思,我只是觉得,也许你不应该把太多感情放在我二哥身上的。”

“这话怎么说?”白夕若忙问。

曲韵看了看她,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跟她说清楚的,免得她为了二哥再跟家里闹翻,或者受到什么伤害,但是这话本应该是由她二哥来说,自己开口确实有些不妥,但她也知道二哥那性子是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跟人家谈谈的。

“白姐姐,你觉得你了解我二哥吗?”

白夕若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浅浅的笑了,“不敢说很了解他,毕竟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了,但是一个人的本性无论经过多久都是不会变的。”

“那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吗?”

这次白夕若想了好久才犹豫的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她看,曲韵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二哥曾经跟我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游遍西苑国的山山水水,他是个不喜欢有负担的人,现在被迫留在家里帮我已经是无奈之举了,他说这一辈子都不想成家立室,有了家室他会觉得像是牢笼一样得不到自由,让他不能展翅翱翔。”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他是不会娶我的吗?”

曲韵摇摇头,“他最终会不会娶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他的心里是没有想成亲这个想法的,也许他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成亲这件事,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嫁给他,怕是不易。”

“我知道了,”白夕若点点头,脸上有着失落,但还是笑着看她,“韵儿,你说一个人能喜欢上另一个人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那种感情也许你现在时不能了解的,不过如果是因为知道在一起不易就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他又没有明确的告诉过我他不喜欢我,而且成了亲以后我也可以陪他到处去走走啊,也许他会同意的。”

“拖儿带女的到处去走?”

“对啊,一家人在一起不幸福吗?”

她这句话戳中了曲韵的死穴,一家人在一起的确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曲韵怔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古若尘来,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亏他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自己,却是连家住哪里都没有告诉一声,于是又立刻把他的影子抛了开来,笑道:“白姐姐,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白夕若豪迈的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你将来的二嫂人选一定非我莫属。”

曲韵被她逗笑了,摇了摇头,依旧站起身来帮她擦头发,白夕若的头发又黑又顺,不像她自己的,虽然也很黑但是太多了,厚厚的沉沉的,还容易打结,每次青桃帮她梳头都好麻烦。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曲轩也已经得知了此事,其实若不是白富两口子嫌贫爱富,他倒觉得自家二弟跟白家姑娘是很配得一对,从小两人就打打闹闹的,现在反而越发疏离了,这世界真是变得很快。

“大哥,找个人把那丫头送回去吧,咱们家哪里放得下她那样刁钻古怪的人,我怎么也没想到救的人会是她,要是早认出她来,我说什么也不会那档子闲事。”曲夜斜依在梨木圈椅里,修长的腿高高的翘着,满脸的不满、不甘心。

曲轩见状笑着摇摇头,放下手里的书,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们很是有缘分。”

曲夜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哥,你可别吓我,你不会是反悔了吧?不如咱们明日就去岩城一趟,顺便把这丫头送回去,也好跟白家人说说清楚。”

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的脾气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他在想什么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婚事就算要退,也要接着再给他找一门才是,不然他那么野的性子没人管束着,怕真是出门就不记得回来了,现在是家里需要他,他才这么老老实实的,等哪一日韵儿嫁了出去,这个家还有谁能够留得住他?所以这亲事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前还是要再考虑考虑的,曲轩这么想着便摇摇头,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便又拿起书来。

曲夜一看急了,心想难不成大哥又反悔了?那他那半天的祠堂岂不是白跪了?于是急急忙忙又喊了一句,“大哥?”

头也没抬,曲轩神色依旧的抛出一句话来,“白家最晚明天就会有人来了。”

也是,白夕若作为白家的嫡长女,平日里又因为是唯一的嫡女而备受宠爱,她从家里偷跑出来这么大的事白家又怎么会没人发现呢?左不过是正在到处查探还没有追过来,等他们来了直接把那丫头交出去,再把事情说清楚不就成了,曲夜一拍脑袋,似是也想通了,嘿嘿笑了笑,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大哥看书了,我回菊逸阁了。”

曲轩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出了书房门,嘴角微微的弯起了浅浅的笑容,这两个人说不定真是有缘的。

再说那被曲韵偶尔记起来又被抛到一边去了的古若尘,此刻正老老实实的跪在太后娘娘面前,心里苦哈哈的哀求道:“祖母,您就真舍得孙儿远嫁到蛮夷之邦去?那可是隔着千山万水呢,什么时候您想见孙儿了都不一定能见得着。”

太后被他逗乐了,笑道:“你这孩子说的那是什么,什么嫁不嫁的,那银月公主是边塞国国王唯一的女儿,人家虽说要借联姻跟咱们西苑国搞好关系,可是总归还是舍不得女儿的,只是说让你们每年去住上一阵子,哪里就像你的说的那么吓人了,还不快点给哀家起来,跪在那地上硬邦邦的就不嫌疼?”

这话还没落地,就有太后身边的宫女去搀扶古若尘,那古若尘站起来顺手揉了揉膝盖,当时他离开锦城回来,是因为太后的寿诞在即,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太后抚养长大,这份恩情他偿还不了,但是时不时的尽尽孝总还是可以的,太后大寿他不能不出现,可谁知道银月公主那朵大红花还是落到了他头上,早知道如此他当初还躲什么?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不堪。

“好孩子,到祖母这里来坐。”

古若尘摸了摸鼻子到太后身边坐了,太后摸了摸他的脸,心疼的抱怨道:“前段日子你一直在外面,回来后又忙着哀家寿辰的事,这些日子你可是辛苦了,瞧这身子板,可是瘦了不少。”

“那祖母就赏我些好吃的,我回去吃胖了再来让您瞧。”

“好吃的肯定有,不过你要听话,你的婚事是皇上的意思,咱们皇家虽然皇子世子的一大堆,可是也只有你是皇上和哀家心里最合适的人选,你可不能让皇上和哀家失望。”太后拍着他的手嘱咐道。

“祖母,”古若尘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因此开始岔开话题,“我想回府里住几日,给爹娘磕几个头,这段日子就不能常常陪着您了,不过我还是会时不时的进宫来给您请安的。”

太后和蔼的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哪里有闲得住的,哀家知道你有你的事要做,前几日几个世子来请安的时候还问起你,你就出去跟他们走动走动,但是千万不能跟着他们学坏了。”

古若尘听到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也就这老人家满心还以为他是个老实听话的好孩子,其实他****不羁的名声早就在京城传遍了,也就是这宫里跟个铜墙铁壁似的半点儿消息也传不进来。

出了太后的延禧宫,古若尘,也就是南宫若尘懒洋洋的在御花园里闲逛,他的寝宫就在延禧宫的对面,途径御花园。

这会子天高气爽,正是出外郊游的好天气,宫外的人自然是有好山好水可以欣赏,但是宫里的嫔妃们只得御花园这么一个好去处,因此三三两两的都到御花园来闲逛。

樊青身穿侍卫的制服跟在他的后面,见他如此悠闲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世子爷,可是太后答应您不娶银月公主的事了?”

南宫若尘摇了摇头,“这事不急。”

“还不急呢,奴才刚刚听延禧宫的公公们说,大婚之期大约就定在下个月中旬,到时候您可就推不掉了,您要娶了那银月公主,那锦城咱们还回不回了?曲姑娘那边看您怎么交代?”

说到曲韵,南宫若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一向自诩为最是洒脱不羁的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哪个姑娘这么伤心,偏生就遇到了她,让自己陷下去再也不能自拔,可是她……算了,不想了,“樊青,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就回王府去。”

第七十一章赐婚 第七十一章赐婚

“好嘞,您在这儿稍微歇歇,奴才很快就回来。”樊青自然是愿意离开这皇宫的,这里的规矩太大,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在这宫里是成日里提心吊胆,随时担心脑袋会搬家,但是回王府就不一样了,他们家世子爷是老大,那他就是老2,过的不知有多舒坦。

南宫若尘自然是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的,而他又何尝不是图外面自在呢,想着便等了他一会,樊青很快就来了,手里只拿着一个小包袱,那是南宫若尘从锦城带回来的东西,从锦城回来他还没有回过王府,衣物是不用拿的,能拿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德亲王府在这京城里算不上是大的,但是贵在精巧,是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府里的下人也不多,因为这府里唯一的主子南宫若尘常常在宫里住着,用不了那么多人守着个空宅子,因此当南宫若尘回到德亲王府的时候,也就只有老管家张义领着为数不多的十几个下人在门口迎着。

张义是当年跟着德亲王出生入死的副将,家眷都被仇人所杀,年纪大了一人独居,南宫若尘便将他接了进来,谁知他执意要为府里做点什么,南宫若尘知道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便随了他,这些年他常常不在,但是王府里依然被打理的很好。

“义叔。”南宫若尘唤了一声,当年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张义的时候,他爹德亲王曾亲口吩咐过要尊称一句义叔的,这么多年他都未敢怠慢过。

张义忙应了,含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些日子世子虽吃了不少苦头,但确实是比以前懂事了不少,若是老王爷在天有灵,也该安心啦。”

“义叔,南宫若尘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府里的事又让你操了不少的心吧,这次我去锦城去拜祭了一下爹娘,顺便淘到了好东西回来,保准义叔会喜欢。”

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张义笑道:“对你义叔来说,最欢喜的就是你能早早的成亲生几个孩子。”

“我就不信除了这个之外就没再有您在意喜欢的。”说着看了一眼樊青,示意他把手里的包袱打开。

樊青笑着把那包袱找了个地方放下,然后解开来,竟是几个酒囊,南宫若尘走过去取了其中一个打开来在张义面前晃了晃,“窖藏了五年的西凤酒,义叔不想尝尝?”

张义欣喜的接过来喝了一口,赞道:“果真是好酒,这酒莫不是宫里的?”

“我说义爷,您就放心喝就是了,这酒可不是从宫里拿出来的,而是从那进贡西凤酒的曲家酒坊里要来的,除了那西凤酒外,这里还有桃花酒、石榴酒、杏花酒等等,报官您老喝个尽兴。”

“啥?桃花酒?杏花酒?你们没蒙我吧?这花也能酿酒?”张义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酒囊打开盖子闻了闻,还真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自然是不敢骗您的,把曲姑娘甚是厉害,不止会用花儿酿酒,还说那果子也是可以酿酒的,等奴才什么时候再跟着世子爷去锦城,再去帮您讨些好酒来。”樊青笑嘻嘻的拍着马屁,张义好奇的又闻了闻其他的酒囊,发现每个酒囊里的酒都是不同的,心里欢喜的很,但也顾不得喝上一口,见南宫若尘抬脚就往自己院子里走,忙吩咐丫头们好生跟着去伺候着,又让厨房去准备他爱吃的饭菜。

“义叔,不用了,等会我就要出去,中午就不回来了。”

“也好,那就等晚上你再陪义叔喝两口。”张义知道这个世子向来是极有注意的,也不勉强,只是叮嘱晚上早些回来。

南宫若尘自是应着,义叔待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自己也真心的把他当父亲对待,所以只要他说的话,自己从来不会反驳。

醉花楼是京城最大的**楼之一,里面的花魁是从各地精心挑选培养的美人胚子,而且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多少的文人墨客、多情公子都想着要娶回家去好生疼着,偏这醉花楼里的规矩严格的很,不看银子多少,也不看相貌如何,只看人的人品,所以能抱得美人归的人是少之又少,可是人心不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好的,因此更多的人到这里来凑热闹。

南宫若尘换了身黑色的衣袍带着小跟屁虫似的樊青进了这醉花楼,立刻就有****迎了上来,“世子爷来了,楼上请。”

南宫若尘摆了摆手,“我这次不是来查账的,只是想来喝酒。”不错,这家**楼的幕后老板正是他德亲王世子南宫若尘,当初德亲王府不过是个空壳子,连百两银子都没有,他连吃穿用度都要依赖于宫里的供给,所以他私下里开了这家**楼,做到如今,本钱早就翻了几百倍。

那****闻言忙笑道:“既然世子爷想要喝酒,那不如就让牡丹姑娘来作陪,您上次不是还说她弹的曲子最是好听吗?”

南宫若尘笑着点点头,这牡丹是他让人花了大价钱从江南一带买回来的,生的秀丽婉约,一口吴侬软语更是说的人骨头都要酥了,是最近醉花楼的头牌姑娘。

见她点头,那****便忙着去安排,牡丹亲自下楼请南宫若尘去她房里坐坐,两人正要上楼,门口来了几个人,看见他的身影都忙叫道:“我道是谁,却原来是德亲王世子。”

南宫若尘闻言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相熟的皇家子弟,忙拱拱手笑道:“正想找人喝酒呢,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走,咱们去楼上坐坐。”

几人前前后后上了楼,正是去了那牡丹姑娘的屋子,他们几个男人喝酒,牡丹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不知道什么曲调的曲子。

“若尘,我听说皇上和太后都看中了你,要让你去娶那边塞国的银月公主,可有此事?”其中一个银白长袍,长相跟南宫若尘有几分相似的公子是信王府的世子南宫越,跟南宫若尘最是交好,喝着酒问道。

南宫若尘点了点头,“怎么,莫非你看中了那银月公主,想来跟我打个商量?”

南宫越捶了他一记道:“胡说什么,仔细这话让你嫂嫂听了去。”他娶的是都察院王御史家的姑娘,两人恩爱的很,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不怕,嫂嫂可以和那银月公主共侍一夫嘛,做平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南宫若尘戏谑道。

见他说的越发过分,南宫越不气反笑了,对自己这个兄弟他是有数的很,“看来是真急了,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南宫若尘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牡丹,然后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南宫越闻言大笑,“果然是已经有了法子,这忙我帮定了,不过可有什么好处?”

就知道他是不会这么大方的,谢礼他已经准备好了,瞪了他一眼,南宫若尘解下腰间的酒囊递给他,“桃花酒,对治嫂嫂的病有些用处,每日早晚或晚上饮酒1-2盅即可,你且拿去让她试试。”

南宫越闻言忙接了过来,他妻子生小儿子的时候落下了经血不足之症,调养了好些时日也没见好转,这酒闻着还真隐隐有些桃花的清香,又尝了一口,果真纤柔爽口、唇齿留香,可是真的能治那病症吗?越想越发的半信半疑起来。

“只是试试无妨,还怕我害她不成。”南宫若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复有低头喝酒,直到喝的脸也红了,说话也舌头也打结了,才磕磕绊绊的往牡丹那儿走,“来,美人儿,陪大爷喝杯酒。”

“世子爷,您喝醉了。”牡丹急忙闪躲,一个没注意被绊倒,落到了他的怀里,于是一个想要存心占便宜,一个半推半就的不肯,场面甚是热闹。

“南宫若尘,这牡丹姑娘是我先看中了的,你的手脚老实些,不然你就不要怪本世子不客气了。”南宫越也是喝的满脸通红,眼见美人被躲,忍不住吵嚷起来,于是好好的一个醉花楼被搅合的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第二日直睡到晌午头才醒的南宫若尘揉着隐隐还有些疼痛的额头打开了房间门,樊青无比放大的脸顿时映入眼帘,被他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忍不住埋怨道:“烦人精,边待着去,别在我眼前打晃。”

樊青却并未离开,看着他嘿嘿笑道:“世子爷,您知道现在外头都在传什么吗?”

南宫若尘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见他说那半根子的话也不知何意,便不搭话,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樊青果然没有憋住,想竹筒子里倒豆子似的说道:“我说世子爷啊,您还有功夫在这里梳洗,您知道外面都传什么吗?咱们那天在醉花楼的事被传得到处都是,堂堂德亲王世子和信王府世子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当街打了起来,还砸了京城第一**楼,这事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边去,您可就惨了。”

南宫若尘听着咕哝道:“你当我就不心疼吗?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醉花楼是他名下的产业啊,旁人只是看笑话,哪里知道他心里才是真疼啊。

“那您还跟越世子在那里打架,就是换个别的地方也好啊。”

搞了半天他也是心疼银子,南宫若尘顿时无语了,摇了摇头,无奈的又问道:“这事义叔知道了吗?”

“估计是知道了,不然您这会子起来了他还不得赶着让下人送饭菜来,八成是生气了,索性连奴才也给饿起来了,天知道,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我这可真是糟了池鱼之灾。”樊青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双手合十的要去给菩萨磕头,结果门还没出去,就被一脸包公面的张义给吓了回来。

第七十二章当众闹事 第七十二章当众闹事

樊青结结巴巴的唤了句:“张管事。”

张义也不理他,只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很,径直走到屋里说道:“世子,宫里太后娘娘跟前的钱公公来了,说是太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南宫若尘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给了张义一个笑脸,“义叔,别紧张,没事的。”

见他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张义想劝两句,可是嘴张了张又闭上了,虽然德亲王临死之前也曾托付自己替他好好管教这孩子,可是毕竟身份不同,主仆有别,他说多了未免有不敬之嫌,因此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又回到了前厅。

钱公公就是之前大老远跑到锦城去找人,却被南宫若尘吓回来的那个太监,在太后面前算得上是红人了,就算是一些皇亲国戚见了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但是这钱公公见了南宫若尘态度非常恭敬,赶忙站起来行礼。

“免了。“南宫若尘也不是爱摆谱之人,凑到他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事情可办妥了?”

“妥了,太后娘娘今儿个召见世子爷就是为了赐婚一事,十有八九是银月公主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了。”钱公公弯着腰扶着他往外走。

“很好,若是这事成了我定重重的赏你。”南宫若尘点点头,对他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钱公公顿时喜笑颜开,“那奴才先谢过世子爷了,世子爷您慢着些,小心台阶。”

樊青跟在后面看的直乐,这钱公公上次从锦城回来不知道在太后跟前说了什么,还得他家世子爷被太后好一顿训斥,还被罚了五天的禁足,因此世子爷对钱公公实行了严厉的打击报复,这不,老老实实的了,不止马屁拍得好,也还能帮世子爷办许多事,真是教训的对了。

进了延禧宫,太后正坐在软椅上喝茶,见他来了直直的瞪了过来,气道:“你给我跪下”

南宫若尘自然不敢强辩,老老实实的跪下给她老佛爷请安,“祖母,孙儿是不是哪里又惹您生气了,您要打要骂都好,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你还知道在乎哀家的身子好不好?怕是哀家气病了顾不得管你才正合了你的意。”太后眼也不抬,依旧认认真真的喝茶。

“祖母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孙儿了,孙儿心疼祖母还来不及,哪里会有那样该死的念头。”南宫若尘忙不迭的磕头。

太后终于看了他一眼,“南宫若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出这荒唐事来,出入**楼ji院不说,竟然还为了一个**楼女子跟南宫越大打出手,你倒跟哀家说说,你这是哪里学的规矩体统?你自幼养在哀家身边,哀家怎么不记得教过你这些?”

还真是这事?南宫若尘不急不忙的磕了一个头,“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自知罪孽深重,不该为了区区一个**楼女子就跟越世子动手,失了皇家体面,但是祖母,当时实在是气不过,所以才……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再跟孙儿一般计较了吧?”他这话说得有几分赖皮在里面,对于太后这冲天的怒气也没觉得什么,从小到大,哪一次他犯了错,太后她老人家都是如此,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气过去也就算了,从不会认真的跟他计较。

“哀家倒是能放过你,但是银月公主不知怎么的也知道了这件事,今日边塞过时辰上奏皇帝,说银月公主要取消跟你的婚约,还负气说绝不肯再嫁咱们西苑国的男子,这事可把皇帝给愁坏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嘛,既然那银月公主不肯嫁,咱们也没法子,大不了挑选个宗室女子嫁过去就是了,我听说他们边塞国的太子妃不是病逝了吗?正好咱们趁这个机会再送一个容貌性情都好的人过去,在那太子身边说不定还能为咱们两国的和平做些贡献。”南宫逸不慌不忙的把从醉花楼得来的消息说出来,那个边塞国的使臣也是个好女色之徒,前前后后为了牡丹去了醉花楼有五六次,这些消息都是牡丹套出来的。

太后听了缓缓的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才说道:“这还倒罢了,哀家可以替你去跟皇帝说说,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就要自己去面对了。”

“什么事?”

“就是越儿的妻子,不知打哪听了这事,都闹到哀家跟前来了,哭着让哀家给她做主,你瞧瞧,好好的一个花似的水灵姑娘放在家里他不要,偏偏去找那个什么楼的牡丹还是海棠的,简直是拿皇家规矩当儿戏你快去把他给我找来,哀家倒要亲自问问他。”

“祖母莫生气,这个可能是嫂嫂她误会了,南宫越可能跟孙儿一样只是一时气愤,您也知道他们夫妻俩得感情一向很好的,府里甚至连个妾室都没有,更何况这事您怎么好插手,不如让孙儿去信王府一趟,亲自去跟嫂嫂说清楚。”

太后年纪大了,本就没精力再去管这些事,听他说愿意出面解决,便应了,“那你且去吧,把这事给哀家处理好,那三娘是个极好的孩子,哀家瞧着就喜欢,你可给我哄好了。”

“好。”南宫若尘笑着应下,钱公公走上前去把他扶起来,南宫若尘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了回来,“祖母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太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你这孩子随谁,罢了,你去吧,只记得以后且不许再踏进**楼一步。”

“知道了。”这才得以出了延禧宫的门。

那钱公公一路引着他出了延禧宫,见他舒了口气,忙奉承道:“世子爷果真是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您瞧今日太后生了那么大的气,还不是让您三言两语给哄好了,奴才瞧着也就是您,换了其他人还真未必有世子爷您的本事,以后奴才还需要世子爷的提拔……”

南宫若尘被他唠叨的头疼,募得停下了步子,“我知道这件事你是立了功的,樊青,赏。”说罢转身大步走了。

樊青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丢到他怀里,“我说钱公公,您可眼里可真只剩下钱了,小心着些,世子爷看重你是你的福分,可别太张狂把事情给搞砸了。”

“您放心,放心,奴才往后一定更加尽心。”掂了掂那荷包的重量,钱公公眉开眼笑的答道。

信王府规模比德亲王府要大,信王爷年过半百,如今依旧活跃在朝堂上,连皇上对他都甚为佩服,时常要听取他的意见,得了重用,巴结的人就多,府里来往的人也多,因此当南宫若尘下了马走到信王府门口时,那些下人都像是已经训练有素般把他引进了书房,因为和南宫越关系好,这府里的规矩他也是懂一点的,听说是看人下菜,若是来巴结奉承送礼的,礼一概不收,交情浅的请回,还算有些交情的就请到客厅,像他这般能进到书房里来的,不是至交好友就是皇亲国戚,而他则是两面都占全了,因此下面伺候的人也都更加的小心翼翼。

前去通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陪着笑道:“世子爷,我们世子请您到他院子里去坐坐。”

南宫若尘挑了挑眉,自从他婚后那院子自己是去过一两回,那不过是他喝醉了送他回去之故,平日里谁到他院子里去,有女眷在不方便,今日却不知道是所谓何事,这么想着,已经起了身跟着那人往那院子里去了。

南宫越早早的在院子门口迎着了,见他来了笑着上千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这事算是结了。”

南宫若尘笑着冲他回了一礼,“多谢了,你这情我是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

“这事你也别谢我,只谢你嫂子就是了。”南宫越笑嘻嘻的指了指屋里的人影,“还是你嫂子进宫去了一趟,太后才知道的,不然你这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

“我说怎么太后这么快就知道了,原来还是嫂子的功劳,怪不得你让我进院子里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她。”南宫若尘这才知道原来到太后跟前告状是假,借故让太后知道这事才是真,看来这出戏是这两口子商量好的,自己也就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去解释劝和了。

南宫越拉着他进了院子里的小书房,里面早已经摆好了酒菜,南宫越的妻子王家三娘笑吟吟的执杯倒酒,南宫若尘谦让了几句,喝了几杯,待王三娘退下去之后,南宫越才笑道:“你上次给的那桃花酒确实好,你嫂嫂喝了那些竟觉得身子好了许多,而且那酒香甜,正适合她们女子平日里小酌,我且问你,那酒你可还能给弄一些来?”

南宫若尘闻言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为了这事。

怕他多心,南宫越又笑道:“我知道帮你那么点子小忙自是应该的,不该谈什么还人情的,可是之前我让府里的下人跑遍了整个京城也没能买到,你只告诉我哪里有得卖就好。”

第七十三章圣旨到 第七十三章圣旨到

“这酒是进贡西凤酒的曲家酒坊出的,要想买到这酒只有去锦城。”南宫若尘低头喝了口酒,想着是不是该跟曲韵提议一下,让她把在这京城也开间酒楼,把她酿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各种酒都拿到京城里来卖一卖。

这边南宫越却诧异了,“怎么,我还以为是谁家自己酿了留着喝的,原来是曲家酒坊出的,那这京城怎么都没有卖的?”

“怎么会没有,我想花茶屋定然就有卖的,只是眼下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怕是买不到。”

“那我就让人去那花茶屋寻一寻,说不定还有剩余的。”南宫越说着忙叫了下人去京城的三间花茶屋去瞧一瞧。

南宫若尘笑着摇了摇头,他估计八成是没有的,曲家酒坊上年出窖的桃花酒数量并不多,只在锦城就买了个差不多了,那花茶屋就算有,估计也不可能留到现在,若是真有,怕也不是曲家酒坊出产的,不过这话他没说,不想打击他。

“哎,你说那曲家,我今日可是听说了一件事。”

关于曲家的事?南宫若尘装似随意的问道:“什么事?”

“今年不就是西凤酒出窖的日子嘛,我听人说今年皇上可是想见见那曲家酒坊的当家的,据说皇上已经有五年没有接见过来送酒的人了,这次怕是也听说了曲家酒坊换了女当家的才起了这心思。”

南宫若尘心里‘咯噔’了一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只想见见曲家酒坊当家的?还是另有什么心思?想到曲韵那张俏丽的脸,南宫若尘在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不行,他不能让皇上见到那丫头,他得再去一趟锦城,赶在他们进京之前交待给她。

“若尘,若尘……”

“啊?”南宫若尘被他这么一唤才从沉思里清醒过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不是那女当家长的实在是好看,让你想迷了眼睛,我可告诉你,千万别迷了心窍啊,我看那女人不是好招惹的。”南宫越取笑道。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当真说中了他的心思,南宫若尘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唇角,那丫头的确不好惹,不过他还真就看上了。

见他笑的莫名其妙,南宫越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看上那丫头了?”

“你说对了。”南宫若尘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那丫头就像一杯好酒一样,越品越香浓,越品,你就越舍不得放下。”

“你说真的?”南宫越大惊,连跟前的酒杯倒了都顾不得去扶,“你可别吓我,你是德亲王世子,能做你的正室的是银月公主那样高贵的人,不是一个商贾之女”

“那又如何?你觉得我是个在乎身份地位的人吗?”

南宫越砸了咂嘴,还真不是,所以他才担心,就怕他认了真,却又娶不到自己心爱的人,那岂不是有苦可吃了?想着还是忍不住又劝道:“若尘,别傻了,你的婚事要由太后做主,而太后娘娘是不会让你娶一个商贾之女为正室的,若是让她做妾你舍得?”

“此生非她不娶,而且只娶她一个。”南宫若尘放下手里的酒杯郑重其事的说道,这话像是在跟南宫越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完了完了,”见他这么执着,南宫越泄了气,“看来你的亲事是不好办了,八成等我白发苍苍了也等不到你成亲。”

南宫若尘斥了一句:“胡说八道”然后转身离开。

南宫越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摇头叹气,他的妻子王氏从门外进来,轻轻笑道:“尘世子是个性情中人。”

“他这性子……算了,懒得理他。”南宫越摆了摆手,拿起酒杯来又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是担心他,怕他将来伤心难过,可是这种事凭外人怎么说都不济事,他若真的爱了,不止你我,就是太后娘娘和皇上怕是也拦不住,由他去吧。”

闻言南宫越低头看了看****,把她拦在怀里,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那边南宫若尘出了信王府的门就直接上马疾驰回了德亲王府,樊青在后面紧赶慢赶,叫嚷道:“我的世子爷,您这又是怎么了?”

“回府收拾行囊,咱们待会就回锦城。”

“啊?”樊青彻底傻了,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从信王府出来就有了这想法,还是立刻就要走,“世子爷?世子爷?”但眼前哪里还有南宫若尘的影子,只有马蹄踏起的一阵尘土。

当他好不容易到了王府一溜小跑进了南宫若尘住的院子时,先看到的是张义包公似的黑脸,知道定又是自家主子惹了什么事了,只得陪着小心的问了一句:“张管家,世子爷他……”

张义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平日里也是个机灵的,这节骨眼上世子说要出京,你竟然还纵着他,我看跟着世子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樊青委屈的撇撇嘴,“张管家,您这话可真是冤枉小的了,小的不过是世子爷跟前的一个跑腿的,因为差事办得好才得了世子爷的赏识,得以跟着进出,哪里敢管世子爷的事?他说这是一,奴才哪里敢反驳说是二,张管家您消消气,若是世子爷哪里又做的不好了,奴才试着劝两句?”

他这话说的有情有理,张义也知道他一个奴才哪里管得了主子的事,不过是生气白说他一顿罢了,“算了,你只看好世子爷,若是他还说要出京的话,你立刻来告诉我。”说罢转身走了。

樊青缩了缩脖子,想着我要是跟您说我那世子爷还不得从此之后嫌了我?就算是豁出去被您修理,也万万不敢背叛自家主子呀,这么想着,他转身进了正屋伺候,见南宫若尘正坐在窗前发呆叹气,便知道一定是为了刚才张管家说不许他离京的事了,劝道:“世子爷,您也别太着急,您想要出京有的是机会,张管家还敢把您关在府里不成?您别急,让奴才想想法子。”

南宫若尘转头看他,“你有法子?”

“奴才想想,想想。”

重重叹了口气,南宫若尘转头继续想心事,刚才义叔来跟他说银月公主一事还没有翻过去,太后那里虽说同意跟皇上提一提,可是也没给保证这事一定能作废,若是真要出京还是等到得到确切的消息万无一失再走才好,自己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皇上要召见曲韵的事卡在他心里,他是吃不下睡不着,唯恐皇上见到那丫头会起什么不好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啊?

锦城,曲家酒坊。

如今天越来越冷,正是酿酒的好时候,曲韵正带着几个酒坊里的老人在研究香雪酒的配方,当初她从自家大哥手里接过来的家传酿酒秘方不止有西凤酒一个,还有香雪酒和竹叶青,只是这两种酒的秘方传到现在已经不齐全了,所以她要找有经验的老人来商量商量定出个主意来,才能开工酿酒。

这时,研墨急急匆匆的进来了,给她行完礼接着回道:“姑娘,大爷让您赶紧回家去。”

“什么事啊这么急?”曲韵把手里的书随手递给青梅,这书就是她之前抄录了一部分《酿酒百科》的那本手写书,也就是之前古若尘来偷的那一本,这书虽然不如《酿酒百科》那么全,但是也有一些法子是可以用得着的,青梅也知道这本书的重要性,忙收了起来。

“有圣旨。”

圣旨?曲韵怔住了,圣旨?怎么会到他家里来,莫不是因为他大哥?“是因为大爷的事吗?可说是怎么回事?”

研墨摇摇头,“奴才不知,那人只说等姑娘也去了才能宣旨。”

“哦。”曲韵闻言忙忙的往外走,研墨在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给石岩套好马车,这会子马车已经套好,石岩正在外面候着,曲韵带着青梅上了马车,石岩快马加鞭的往家里赶。

待她到了,那人宣了旨,然后客客气气的告辞了,曲轩亲自送了出去,回来后看到曲夜和曲韵都怔在那里发呆,说了句:“到书房来。”

曲韵和曲夜这才反应过来,忙跟着自家大哥进了书房,关上门议事。

“大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要让韵儿亲自去送酒?”曲夜最是沉不住气,一进书房就忍不住嚷嚷起来。

“你小些声吧。”曲轩往窗外看了看,把窗子也关上了,“皇上哪里是能够随便议论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这是在家里怕什么。”曲夜却没他这么谨慎,依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口,“莫不是皇上也知道了咱们家酒坊换了当家的?所以要见上一见?”

曲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妹子一眼,“韵儿,你可害怕?”

曲韵摇摇头,露出往日一样安静可爱的笑容来,两个小虎牙若隐若现,“不过也是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普通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在想皇上这旨下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四章出酒 第七十四章出酒

闻言曲轩欣慰的点了点头,对她的冷静很是满意,脸上便也带了几分笑容,“没关系,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到时大哥陪你一起去,皇上若是要刁难自有大哥应对,你不必担心,而且皇上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听说极是仁慈的,想来是跟二弟说的一样,只是听说咱们家酒坊换了当家的,因此想见上一见。”

“大哥说的是,韵儿不担心。”曲韵笑着回道,她岂是不知道她大哥和二哥的担心,不过就是怕两点,一是皇上不管为了什么要故意找茬,另一个就是怕皇上看到她的容貌会起什么不好的心思,以前她一直为自己的容貌感到骄傲,因为爹曾说她长的像极了娘亲,但是现在如果因为这容貌给曲家酒坊和哥哥们带来祸端,那她宁愿亲手毁了这张脸,不过现在皇上没有明说,她也不好胡乱猜测,只是告诫自己一个月后进宫时分外小心就是了。

这件事转眼就被她丢在身后,因为酒坊里实在是忙的很,因为整个锦城都没有大片的竹林,而且季节也不对,竹叶青是酿不了的,她就专心的研究那香雪酒的方子,这是一个古方,听酒坊里的老人们说这种酒以前是不做出售的,仅用来盖在灌坛后的元红酒的酒面上,以增加香气和风味。

可是曲韵却从那《酿酒百科》上看到了完整的香雪酒的方子,这香雪酒是用米饭加酒药和麦曲一次酿成的酒,也称为淋饭酒,是用淋饭法酿成甜酒酿后,拌入少量麦曲,再用由黄酒糟蒸馏所得的40度到50度的糟烧酒代替水,一同入缸进行发酵,经过陈酿以后,白酒的强烈刺激酒味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绍兴酒的特殊风味,酒液淡黄清亮,芳香幽雅,味醇浓甜。

而且曲韵发现这方子里强调了两点,一是要用黄酒糟蒸馏所得的糟烧酒代替水,第二就是要用白酒药,其他的倒都没什么了,跟一般黄酒的酿制过程差不多,浸米→蒸饭→加曲发酵→加水→配焦糖添色→澄清→煎酒最后装坛密封,只不过以烧酒代水罢了。

趁着晚上睡觉的空,曲韵进到桃花谷先实验了一番,最后酿出来的酒确实如书上所说她才放了心,出了空间之后就叫了青果研墨铺纸,把那方子写了下来,第二天交给了曲远,让工人们根据这个方子酿酒。

很快就到了西凤酒出窖的日子,这西凤酒是以大麦、豌豆制成,优质高粱为原料,配以天赋甘美的井水,采用高温培曲,土暗窖发酵,续渣混蒸混烧而得的新酒,需贮存三年,再经精心勾兑而成。

出酒是大日子,不止曲家酒坊,就是整个曲氏一族都重视的很,因为毕竟是贡酒,若是稍有差池,整个曲氏家族都会受到牵连,因此这一日一大早,族长带着族里有头脸的老人们就到了曲家酒坊的门口,曲家兄妹早已经在那里候着了,胡烈带着众兄弟站在他们身后,酒坊外的空地上研墨高高的举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一挂长长的鞭炮,曲轩带着弟妹跟族长一行彼此见过礼后,就静等着吉时的到来,半刻钟后,石岩点燃了那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的热闹,吸引了许多过路的人纷纷停下步子来凑热闹。

酒坊里已经摆好了香案,曲韵上前一步,祭拜了曲家酒坊历代当家人,又去酒窖随便挑了一坛子西凤酒系上了红绸带,并亲自起了封,这每坛子酒都是用三钱蜡,加五片竹叶,用水煮开,乘热灌封坛口,这样也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

众人都已经在等着了,见她起了封,都纷纷笑了起来,曲韵也笑了,这酒醇香芬芳,一闻就知道是极品好酒,这酒是三年前她爹带着工人们酿制的,不用启封就知道定是不错的。

曲韵笑着转身先给族长倒了一杯,接着依次倒下去,最后一杯才是她自己的,等她先举起酒杯来,众人也都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曲轩笑着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妹子的肩膀,“开始装车吧。”

“好。”曲韵点点头,吆喝道:“大家开始装车吧,要小心些,千万不要毛手毛脚的给砸了,等搬完了,晚上我请大家吃宴席。”

工人们听后都笑了,加快手脚去干活。

曲轩带着曲夜去送族长等人,曲韵则带着青梅站在酒坊门口看着大家干活,“青梅,这一批大概是有五百坛吧?”

“姑娘记得不错,算上府里酒窖里留下的十坛子,总共是五百一十坛子酒。”青梅看着自己手里的账本算道,“上年也是总共五百坛酒,统共得了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那么也就是每坛酒只卖了二十两银子,这个价格算不得高,但是自己总不好再跟皇帝伸手要银子去,不过好在每次皇上都会有御赐的各色东西下来,曲韵想到这里心里又舒坦了些,不知道今年会得些什么赏赐,倒不是她没出息,而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都甚为精巧,又好看又好玩,有时候皇上心情好了还会赏下笔墨纸砚来,若是今年得了这些就可以给大哥用了。

见她笑的开怀,曲夜上前拍了拍她的头,“丫头,在想什么这么乐?”

曲韵回头见是他,忙道:“我在想今年皇上会赏什么下来。”

曲夜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有那个闲心思,就不怕那皇帝老儿把你留在他后宫当妃子。”

“浑说什么”曲夜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却还不敢再踢回去,只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自家大哥了,忙赔笑道,“大哥,我这不是跟她开玩笑呢。”

曲轩冷眼瞪过去,直瞪的曲夜往后缩了缩脖子,曲韵见状笑着走上前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好了大哥,不要生二哥的气,他不过是没经大脑的随口一说,我都不在意你就别再跟他计较了。”

“那就罚你在这儿守着,”曲轩的脸色稍微缓了缓,“我跟韵儿回家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还有,晚上加派人手看守着,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曲夜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会亲自带人看着,府里的护院调一半过来,另外还有胡烈和他的弟兄们,应该无事的。”

“嗯。”曲轩也知道像这么大的事他是万不敢疏忽的,便放了心带着曲韵回府了。

沁梅院里,青桃几个正帮曲韵收拾行囊,“姑娘,奴婢多给您带了几件厚棉衣,还带了那件藏青色梅花暗纹披风,这天越来越冷了,早晨晚上您可记得披上,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还有赵嬷嬷也做了些点心送了来,有山药糕、松黄糕、 脂油糕、桂花糕、红豆糕等,奴婢给您放在一个食盒里,您带着路上解解馋,另外昨天二爷送来了不少的丹药,奴婢也都给您放在一个荷包里了,交给青梅随身带着,再就是……”

“青桃,求你了,饶了我好不好?”曲韵被她念叨的头大,眼眶还有些微微泛红,只能赶忙打断她,不然自己这就要哭出来了。

“好,好,奴婢不唠叨了,奴婢去跟青梅说,她记得也成。”青桃笑着转身出了正屋,去了下人房去找青梅交待事情。

曲韵颇伤感的注视着走出去,又转头看这院子,院子里的石榴又红了,又该是酿石榴酒的时候,可是她却要离开一阵子,怕是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了。

“姑娘,这个,您可不能忘了拿。”青果接替青桃开始忙活,见她出神,便拿了桌上放着的酒囊递给她,曲韵接过来用手摸了摸,这正是当时古若尘送给她的那个,好久她都没有用过了,这趟出去怕是真的要带上。

曲轩那边也是一阵忙乱,不过因为他是常出门的,几个丫鬟都是已经习惯了的,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都是知道的,因此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奉了曲轩的命令来帮衬着青桃几个给曲韵收拾。

到了晚间,赵嬷嬷带着厨娘们都忙不不可开交,曲韵则裹了厚厚的披风跟着大哥去了酒坊,酒坊外间有间屋子是平日里工人们吃饭的地方,还有个小厨房,但是今日饭菜却是从府里做好了放在食盒里送过来的,曲家兄妹三个都陪着,因为吃完饭大部分人要留下看护装酒的马车,因此都没敢喝酒,不过是说说笑笑的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曲韵跟着曲轩回府,曲夜带人守在酒坊里,胡烈是要回去休息的,因为明日他也是要带着十数个兄弟护卫马队一道进京。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晚上的月亮也是格外的明亮,星星也不少,看样子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曲韵躺在屋顶上看夜空,看着深邃的天空,她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今日真是忙乱的很,刚刚从屋里出来前,她已经进了一趟桃花谷,放了好些东西进去,那里曲夜盖了一间小小的厨房,面粉、大米、蔬菜各样都备齐了,银子也都放在那里,她跟大哥随身只带了成两的碎银子,总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当初知道她也要跟着进京的时候还有些兴奋,从桃花山回来后她就没出过门,能出去走走固然是好的,可是现在即将走了,她却突然有些后悔了,有着深深的舍不得。

第七十五章贡酒 第七十五章贡酒

七天之后,曲韵已经身在京城,住在官府安排的客栈里,明日一早就要进宫面圣,曲轩心里不踏实,去见了之前前来拜访的老师探听消息,曲韵想出去逛逛,却又不敢跟他说,索性趁着天色尚早,带着青梅换了男装出去了。

主仆两个都是头一回进京,自然是要到那繁华之地逛逛的,岂料刚到那里,就遇到太后娘娘从外面回宫,被官差都赶到了一边,那小摊小贩自然也都被赶了个干净,曲韵主仆挤在路边的人群里,也跟着看热闹。

听旁边的人说这太后是出宫祭拜为皇上祈福的,排场大的很,两边骑马护卫的都是大内侍卫,更有几位皇子和世子随行,曲韵踮起脚尖想见识一下皇家威仪,但是一眼瞄过去却怔住了,那个骑在马上的男子怎么这么像古若尘?想着往前挤了挤,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是根本就挤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骑着马走远了。

待他们一队人马过去,众人才又散开,街面上才又热闹起来,曲韵因使了力气跟人挤,这会子早已累的不行了,青梅比她更惨,主仆两个就是想逛逛走走也逛不动了,只想得回客栈去了。

一路上曲韵还都想着古若尘的事,她不相信那会是古若尘,虽然他看着像是世家公子哥的样子,可是哪个世子爷会只带着一个随从大老远的跑到锦城去?还租了那么一个破院子住着,最重要的是她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王爷王妃死了之后是埋在锦城的,因此白天肯定是自己眼花了,曲韵这么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要尽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晚上的时候她就真的看见了古若尘,当她习惯性的爬上屋顶赏月的时候,发现她的屋顶已经被人给占了,古若尘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发用玉簪高高的竖起,那双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明亮,他正静静的坐在那里吹笛子,手中的玉笛是她从未见过的,莹润光滑,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见她来了,古若尘放下手中的笛子,“我听说你运送贡酒进了京,便来看看你。”

曲韵还记着他的气,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但在这里能遇上个旧识是很不容易的事,所以也没有撵他,只是离他远远的坐下,“不劳烦古公子挂念。”

古若尘露出一个苦笑,怎么能补挂念,如果不是义叔拦着,他早就飞奔去锦城找她了,可是这话就算说了怕她多半也是不会信的,便拣了其他的说:“明**就要入宫了吧?”

“嗯。”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一句劝,别进宫。”古若尘突然正色说道。

“为什么?”曲韵一怔,莫不是还真有什么事?

“你别问,也不需要知道,只答应我不去就是了。”这个让他怎么跟她说,就说他发现那吴世杰像是跟宰相府有勾结?就说他得到消息那郑宰相是故意告诉皇上曲家有女乃是绝色,更有一手酿酒绝技?如果他说了,她会信他吗?而且还有可能会****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这个,古若尘的苦笑更加深了,早先并不知道自己会爱上她所以可以隐瞒了身份,如今想说,却又怕她再恨自己一次,上一次直到现在她都不肯原谅自己,如果再让她知道自己又一次骗了她,她会不会连见也不愿意见他了?

曲韵摇摇头,“我才是酒坊的当家人,我若不去,皇上问起来那可是欺君之罪,我大哥可顶不住,我也不能让他为我犯险。”

“你真傻啊,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了?”古若尘急道。

曲韵侧了侧头看他,“什么叫出不来了?是死在里面还是入了皇上的后宫?”

“不许胡说八道。”见她自己说出来,古若尘只觉得心里别扭,忙斥责道。

“这不得了?你都说这是胡说八道了,怕什么。”曲韵浅浅的笑了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韵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古若尘,我没得选,如果我不去,就会连累到我哥,甚至整个曲氏家族,那些可能我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已经有了计策,所以不用替我担心。”

“什么计策?”古若尘怎么会不担心,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那么的不真实,不快乐,他知道其实她心里是怕的,想到这个,他的心就隐隐的疼,只恨自己护不住她。

曲韵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簪子,“我就不信皇上会要一个脸上有疤,毁了容的女人。”

“你别乱来”古若尘冲上前想去抢她的簪子,却被她躲开了,恨恨的说道:“这种簪子我还有十几个、几十个,你抢得完吗?古若尘,我跟你顶多不过萍水相逢,你不必这般为我,你也管不了。”

“韵儿……”

“你走吧,这客栈有官府的人在,若是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曲韵舒了口气,脸上又换上了淡而疏离的表情,转身跳下屋顶回房了,余下古若尘自己,怔楞的站在空旷的屋顶上,冷风吹过,屋旁高大的树上的树叶纷纷往下落,把枯黄的颜色渐渐的铺满整个屋顶。

第二日一大早宫里就来人了,来的是个太监,据说是皇上跟前伺候的红人,曲轩在那陪着,那太监见只有他一个人,便问:“你就是那曲家酒坊的当家人?”

曲轩不敢说谎,却也不想说实话,正犹豫着要不要冒名顶替一下,那太监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劝你啊,还是实话实说,皇上可是已经知道了这曲家酒坊如今是个女当家,你若是敢撒谎,那就是欺君,后果你可知道?我听说你还是个解元,莫要因为这点事耽误了前途啊。”

曲轩正为难,昨日他连着跑了几个相熟的老师家里,可是什么都美打探出来,也不知道这皇上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因此这会子也就不敢贸然搭话。

这时楼上传来女子的说笑声,那太监抬头,就看见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正领着个丫鬟下楼,下了楼后走到曲轩身后,“大哥,这位是……?”

那太监这才明白原来跟曲轩是一起的,心里一动,问道:“这位姑娘才是曲家酒坊的当家人吧?”

曲韵弯了弯腰行礼,“是。”

“好,既然正主已经来了,那咱们就进宫吧。”说完那太监又看了曲韵一眼,嘴边带了笑意,先一步出去了。

“谁让你出来了?”见他走了,曲轩才转身看自家妹子,“我还没派人去叫你就出来了,你……”

曲韵委屈的撇撇嘴,“我也不想见那太监,可是我在后面听见那死东西为难你,我再不出来难道要你撒谎?再说既然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就进宫走一趟。”

曲轩摇摇头,却也知道如今没有别的法子,外头那个太监还在等着,便瞪了她一眼,“还不快点出去”说罢自己先出去了。

大哥,对不住,我不想惹你生气的,可是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曲韵轻声的叹了口气,带了青梅也出去了。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是宫里的马车,可是看上去很是朴素,简单倒也算得上大方,曲韵上了马车,曲轩依旧骑马跟在一旁,后面是胡烈他们押送着几车酒,而前面则是那个太监和三四个侍卫,一行人出了客栈,浩浩荡荡的向宫里去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胡烈带着人押着几车酒跟着宫里前来带路的太监往另一边的一个小门走了,曲轩兄妹想要跟过去,却被那太监拦住了,“你们就不用跟着去了,那边自然有人负责清点,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咱们还是快去吧。”

“这位公公,我是曲家酒坊的当家人,来京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一批御酒,所以我要看着这酒进了宫里的酒窖才算完成了任务,在这之前我哪儿也不去。”曲韵却倔了起来,转身就带着青梅往胡烈那边去了。

“你……”

曲轩忙赔礼道:“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没进过宫,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不过她说的倒是不差,我们此来就是送酒,酒不送到确实是不敢擅自离开,请公公不要责怪。”面上虽是赔罪,心里却夸赞曲韵做得好,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若是有人想在这批酒里动什么歪心思,那自己兄妹两个防不胜防,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就是到了皇上那里,自己这么说,皇上难道还能责怪他们太过尽职?

那太监哼了一声,心想本来皇上就是说让他们先把酒送过去再去觐见的,是自己擅自做主让他们早去的,原本以为还能在皇上面前中伤两句,现在他们这么谨慎,自己倒不好说什么了,便也不搭话,转身走了。

曲轩松了一口气,也转身往那小门去了。

亲眼看着那五百坛子西凤酒一坛子不少的被搬进了宫里的酒窖,并结算清了账目,这次依旧是一万两银子,曲韵都忍不住想去找谁理论理论了,每次都是这些银子,难道就不能给涨涨价?外面的物价可都在涨呢,这些酒若是放在酒楼里卖可不止是这一万两银子,天知道他们曲家三年才赚这一万两,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家进京送一趟酒就能抱个金窝银窝回去呢。

瞧见自家妹子撅着嘴,曲轩大概就能猜出来她在别扭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许闹小性子。”

曲韵冲他做了个鬼脸,随手把那银票塞进了袖子里,掩饰着丢进了桃花谷里,这可是一大笔钱,还是放妥当一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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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进京面圣 第七十六章进京面圣

这边的事情刚完成,就有另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来说道:“既然这里的活已经完成了,就请两位随着我往御书房去吧。”

这次他们却是再怎么也推脱不了的,只得吩咐胡烈带着众人先回客栈休息,便跟着那小太监去了。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有一个宫女出现在他们面前,拦着那小太监说道:“你身后跟着的可是锦城曲家的人?”

那小太监点点头,“姐姐问这个,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那宫女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让我把那个曲家酒坊的女当家带去瞧瞧,说是从未见过哪家的姑娘会酿酒的,好奇,想见上一见。”

“太后娘娘的吩咐奴才自然是不敢不从的,只不过这两人是皇上要召见的,若是跟了姐姐去,奴才可不好交代。”

那宫女笑了笑,“你莫怕,太后已经打发人去跟皇上说了,你只管把那位姑娘交给我带走就是了。”

听到这里,曲轩兄妹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庆幸,见太后总比见皇上的好。

那小太监没辙,只能让曲韵跟着她去了。

那宫女冲曲韵笑了笑,“曲姑娘,请跟我走吧。”

曲韵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她大哥一眼,便跟着那宫女一路去了延禧宫,这延禧宫里很是安静,几乎听不到说话声,就连丫鬟太监们的脚步都是轻轻的,几乎听不到。

“回太后,曲姑娘带来了。”那宫女站在屋外的帘子外略抬高了声音回话。

接着就有另一个宫女走过来打起了帘子,“太后吩咐请曲姑娘进去。”

曲韵便低了头跟着进去了,其实她心里的惶恐的,这太后怕是很重规矩礼仪的吧,她可是粗人一个,哪里懂得这些,若是一个做不好惹恼了太后,怕是这小命也难保,心里惴惴不安的跟着进了内室,头也不敢乱抬,当听到前面领路的宫女说了一句:“太后娘娘,人带到了。”她便跪下磕头,“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

她这话说完,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她头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起来吧。”

曲韵依言站起身,低着头站在那里,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曲韵这才敢抬头,同时把坐在她对面的太后打量了一遍,这太后娘娘八成有七八十岁了,头上白发苍苍,不过看着精神头倒好,身子应该不错,此刻她也正看着自己,面上带着几分审视。

“模样倒是不错,锦城倒也算是人杰地灵,”说罢侧头对自己身边的钱公公笑说,“我记得德亲王妃的娘家可不就是锦城的?”

钱公公忙笑回:“太后记得没错,可不就是嘛。”说罢也打量了曲韵一番。

曲韵今日特意穿的很朴素,却不寒酸,身上绣着折枝梅花的淡紫色织锦棉衫比京里的闺阁姑娘们也不差,那条月白色同样绣着点点白梅暗纹的也是同样地料子,这一身搭配下来,虽然不起眼,却也算得上是简单大方。

她手腕上只戴了一个翡翠玉镯,绿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这是她娘的遗物,从小就戴在手腕上从未摘过。

头上梳得是简单的流云髻,鬓角处只攒了朵粉紫色茶花,却显得颇为****别致,这宫里人人头上都戴绢花,这鲜花倒是少见。

钱公公打量完了,心想这尘世子真是好眼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交待自己一定要说服太后召见这曲家姑娘,但是八成也有欣赏美人的心思在,这姑娘虽然不可能成为世子妃,但是进王府做个妾还是成的。

“别害怕,哀家就是听钱公公说你生的一副好模样,又擅酿酒,这才召你来见上一见。”太后倒是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听口气像是对她还颇有几分喜欢。

曲韵送了一口气,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要是这第一印象好了,就算是自己哪里做的稍有了差错,估计太后也不会故意挑出来的,“太后教训的是,太后是个仁慈的人,曲韵不害怕。”

“这小丫头嘴倒是挺甜。”太后笑了笑,“你跟哀家说说那西凤酒是如何酿制出来的?皇上喜欢的不得了,可惜哀家喝不了那个辣味。”

这西凤酒的酿制方法那可是祖传的秘方,这个怎么好说,还是接后一句得了,“曲韵斗胆问一句,您也喜酒吗?”曲韵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可以进贡几坛子果酒和花酿给这位太后娘娘尝一尝。

“哀家年轻的时候也好喝几杯,如今年纪大了不行了。”太后笑了笑。

“那果酒太后您大概可以喝,还有花酿,度数都不高,而且还有果子和花朵的香甜。”

“哦?”太后诧异道,“这果子能酿酒哀家听说过,也唱过,这花也能酿酒吗?”

“是的,”曲韵笑回,“正巧曲韵这次进京也带了几坛子花酿来,若是太后想尝尝看,可以让人去客栈里取来。”

“也好,哀家正好缺个乐呵,你就在这里陪哀家说说话,”说着转头看钱公公,“你带人去取来。”

那钱公公应了,又问曲韵,“不知曲姑娘可带了跟着的人来?好让她带我们走一趟。”

“我带了一个丫鬟如今侯在宫门口,麻烦公公去找一找她。”曲韵略低了低头,笑着回道。

那钱公公自是带着人急急忙忙的去了,太后见曲韵举止大方有礼,不像其他宫外的人见了自己就吓得哆嗦,心里便更多了几分喜欢,便让宫女搬了椅子来让她坐下,曲韵原不敢,可是太后连续说了两次,她便不敢不坐了。

“哀家瞧着你倒是伶俐,你就跟哀家说说你们酿酒时候的趣事,再者哀家也没出过宫门,难得能见到宫外的人,你就说一些有趣的事来解解闷。”

曲韵笑了,原来这太后不止人慈祥,还好打发,于是便拣了许多有意思的事讲了,还不忘了要跟她互动一下,这么一来二去的,等钱公公领着人搬了四五坛子酒回来的时候,她跟太后的关系已经很是融洽了。

“太后,您瞧,这一坛子是桃花酿,是在三月三那日采摘了新鲜的桃花酿制的,酒色呈亮丽琥珀色,纤柔爽口、唇齿留香,还有桃子的清香,更重要的是活血润肤、有美容的功效;这是石榴酒,如今正是石榴红了的季节,酒坊里正在酿制这种酒,酒呈桃红色,有浓郁的石榴果香和发酵酒香,口味柔和协调,酸甜适口;再有这是桂花稠酒,是今年酒坊里刚研制出来的新酒,粘稠绵甜,能健胃、活血、止渴、润肺;再有兰花酒,加了枸杞、冰糖、蜜枣等,密封三至五月,才能出这样碧玉的酒色;另有一坛是荷花酿,是曲韵亲自采摘的荷花,并收集了清晨的荷露酿的酒,这个只有几坛,是曲韵的私藏,如今拿出来孝敬太后。”曲韵快速的把各种酒的颜色、味道及作用报了一遍,最后还嘴甜的又拍了一句马屁。

这好话自古以来人人都爱听,太后闻言笑道:“快取些来哀家尝尝。”

她身边的宫女忙从各个酒坛子里取了一些分别盛了五杯放在太后跟前的桌子上,就有另一个宫女上前那银针各试了试,才敢给太后饮用。

曲韵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如果这些酒也能跟西凤酒一样成为贡酒,那她回头立刻就加价,狠狠的赚一笔。

太后每杯尝了一口,最后指着其中那杯桃花酒道:“这桃花酒的滋味好,还有那个荷花酿别致些,再就是那桂花稠酒也不错,这三样就留下吧。”

就有宫女上前来抱了这三坛子酒出去,曲韵见状忙说道:“若是太后喜欢,以后每次送西凤酒的时候曲韵也给您送这三种酒来可好?”

太后点头笑道:“难为你有这心思。”

曲韵又加了一句:“谢太后夸赞,只是这酒不比西凤酒,像那桃花酒存放的时间过长反而不好了,不如一年一送的好。”

“那好,就一年一送,每次送三百坛来,哀家也赏给妃嫔、诰命们尝尝。”

“是。”曲韵乐了,她就按西凤酒的每坛子二十两往宫里送,三百坛就是六千两,可是比往外卖赚得多了,而且这三种成为贡酒,那么其他的花酿岂不是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转眼到了午时,太后要用午膳,曲韵趁机退了出来,那两坛子酒她是不好再抱进去了,索性都给钱公公,那钱公公看着就是太后跟前的红人,送点礼也能让人在太后跟前帮她说点好话不是。

曲韵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往宫外走,等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曲轩站在那里等着,忙谢了那小太监,笑着一溜跑到曲轩跟前,“大哥,你看。”

她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另外还有一个木匣子,曲轩诧异的问:“这都是太后赏的?”

“可不,太后喜欢上了咱们家的桃花酒、桂花稠酒和荷花酿,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另外还给了好些绢花,说是宫里兴的新花样,喜欢我就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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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赚了银子 第七十七章赚了银子

瞧着她洋洋自得的样子,曲轩也笑了,从怀里也掏出一个荷包来递给她,“皇上赏的三百两银子,另有笔砚纸墨,樊青抱到马车上去了。”

曲韵把那荷包接过来,咧着嘴笑:“那咱们这一趟岂不是赚了?”

揉了揉她的头,见她无恙曲轩才放了心,皇上听说曲韵被太后叫走了,倒也没特别说什么,看来并不是非见韵儿不可,听闻自己今年中了解元,便找了人调出他的文章来看了,赞赏了一番,并许下若是他过了殿试,一定会重要之类的话,但是所有的这些都比不上自家妹子平安更为重要,他奇怪的是太后是怎么知道韵儿进宫面圣的事?难道是有人在暗处相助,也是不愿意让皇上见到韵儿的?

他想不到谁会这样帮他们,便干脆不想了,只要韵儿没事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回到客栈,曲韵又要去逛街,曲轩心情不错,便由着她去了。

依旧是上次逛的那条街,不过这次幸好没遇上太后、皇后的回宫,街上热闹的很,小摊小贩一个挨着一个,曲韵带着青梅从街的这头逛到那头,买了许多的东西,乱七八糟一大堆,还好石岩也跟着,就沦为了她们的苦力,中午头的时候,主仆三个找个一家看上去颇上档次的酒楼去吃饭,曲韵对于钱财虽然看重,但从来没有不舍得花的时候,知道这东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主仆三个一进门,小二便上来招呼,曲韵抬头看了看楼上,“小二,楼上有靠窗的位子吗?”

小二忙点头,“几位来的正巧,若是早来一步也是没有的,这会子正好碰巧了有一桌客人吃完饭走了,几位楼上请吧。”

曲韵主仆三个说笑着跟他上楼,刚坐下想点菜,就听隔壁有个声音很是熟悉,回头一看竟是古若尘,他正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喝酒,青梅也瞧见了,小声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那不是古公子吗?”

曲韵瞪她一眼,“什么古公子,我不认识,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姑娘……”青梅委屈的撇撇嘴,不敢再说什么。

“这位姑娘,您想吃点什么?我瞧着几位不是外地来的吧?我给您推荐几道本店的特色菜如何?”那小二肩上搭着个粗布巾子,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

“那你跟我们报报,看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有什么可吃的?”

小二眼睛转了转,瞥到了古若尘那个桌子上,笑道:“姑娘请回头往后看,那几位爷点的大都是本店的特色菜了,保管是色香味俱全,您尝尝?”

曲韵咕哝了一句又转头看了一眼,却被对面其中一个年轻公子瞧见了,大声跟他的同伴笑说道:“真真是秀色可餐。”

他旁边的同伴都顺着他的目光往这看,虽然曲韵忙转头,但还是被看了个正着,那人也笑了,“此言不差。”

古若尘也好奇的转身往后看了一眼,没看见曲韵,但是看见青梅了,青梅无奈的冲他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没说话。

“韵儿。”古若尘立刻站起身来凑到他们桌子上来了,“你出宫了?怎么样?看见皇上了吗?”

曲韵瞪了他一眼,没接话,只问了一句:“你谁啊?别在这儿碍眼。”

此言一出,南宫越几个都大笑了起来,取笑他道:“我还以为你真认识那样的美人,原来是装样子,还不赶紧回来,省得待会让人给打回来,丢了颜面。”

古若尘回头瞪了众人一眼,却也没走,抬头看那小二,“就把这里的特色菜都端上来,那桌上刚才说话的那位爷付账。”

南宫越笑的越发****了,“我付账倒是没什么,不过一桌酒席而已,难得能讨佳人欢心,不过,你别告诉我你们真认识。”

听到这里,曲韵回头冲他笑了笑,“这位公子,多谢您请客,不过我跟这位公子确实是不认识,看样子他是您的朋友,麻烦您把他弄回去吧,我不习惯跟陌生的人一起吃饭。”

南宫越闻言笑着看向古若尘,“若尘,你就算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也不急于这一时,莫要吓着人家,快些回来吧。”

古若尘只好呐呐的依旧回去坐了,但是目光一直往曲韵那边瞥,看着她跟旁边的青梅和石岩有说有笑,便恨不得再走过去凑个热闹,那样的笑脸他有好久没有瞧见了。

片刻,南宫越等人吃饱喝足了便要离开,当古若尘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众人往外走的时候,曲韵抬了抬眼,看着他,“回来。”

古若尘笑了,看来她还是做不到完全不理会自己,便跟着南宫越几个走到楼下说明了情况,自己复转身上楼,在她身边坐下。

“你……”曲韵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找我有事?”

“嗯,”曲韵低了头吃菜,“我想问你当时在锦城你跟吴家的事,就是……就是那包毒药。”说完左右看了看,见有不少人听见了往她这边看过来,忙又低了头,看来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古若尘笑了笑,“吃饱了吗?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曲韵放下筷子,嘱咐青梅两人,“你们吃完饭就先回客栈吧,就跟大哥说我遇到了古公子,晚些回去。”说完便跟着古若尘出了客栈。

两人坐在不知谁家的屋顶上,中午的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浑身的冷气都被驱散走了,古若尘先开口问道:“是不是那包药有问题?”

“嗯,我二哥去查过了,那药虽是普通药用的雷公藤粉,但是里面像是还掺杂了雷公藤的外皮研成的粉末,这种粉末是有毒的,而且我们怀疑我爹当时怕也是中了这种毒才身亡的,所以想找你问问看,这药粉是吴家给的没错吧?”

“是,”古若尘也惊住了,他没想到原来曲家老爷子是被毒杀的,因为宫里得到的消息是病逝,所以曲家酒坊才换了当家人,却原来是被吴家的下了毒吗?

“那你知不知道吴家的这药粉是从哪里得的?”

“这个我确实不知,不过你确定是同一种毒吗?”

曲韵点点头,“你肯帮我吗?”

古若尘自然是肯的,“怎么帮?”

曲韵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古若尘点点头,“好,你们什么时候回锦城?我同你们一起走。”

“明天我想去看看颜姐姐,后天一早启程,你去客栈大堂等我就好了。”

“没问题,那我先送你回客栈吧,之后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古若尘说着便站了起来,他总得回家去跟义叔说一声,还得进宫一趟,省得去锦城的这几天祖母再有事找他。

“古若尘。”曲韵突然叫住了他,“谢谢你。”

“谢什么,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古若尘笑了笑,又顿住了,“韵儿,上次的事我……”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那是为我好,虽然还掺杂了那么点贪财的小心思,算了,都过去了。”曲韵大房的摆摆手,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其实早在他走了没多久自己就后悔了,但是谁让他跑的那么快,还没等她原谅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呢。

“韵儿,”古若尘正色看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会。”曲韵嘻嘻笑道,“所以你最好别骗我,不然……”说着举了举拳头。

古若尘怔了怔,没有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无比凄惨的苦笑,他知道自己是彻底栽在这丫头手里了。

送她回到客栈,曲轩正坐在大堂等着,见到古若尘点了点头,说了句感谢,古若尘也笑着点了点头,跟曲韵说了一声便告辞了。

“韵儿,你怎么遇到古公子的?难道他住在京城?”

“就是刚刚吃饭的时候碰上的,我想着要问他吴家的事,就跟他出去聊了一会,大哥,他已经答应要帮忙,还说跟咱们一起回锦城。”曲韵自然是不敢说古若尘那家伙好动不动的就出现在她的屋顶上,若是大哥知道了怕是会追杀他的。

“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曲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妹子,“原来我家韵儿的魅力这么大。”

“大哥,”曲韵微微红了脸,“瞎说什么,你是巴不得人家不愿意帮忙是不。”

曲轩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蓝色长袍上的尘土,转身上楼,曲韵知道这连日他担心进宫面圣的事,都没有休息好,便也不去打扰他,也回了房间,关上门闪身进了桃花谷,做了些吃的,之前在酒楼还没吃饱就跟着古若尘走了,现在肚子正饿着,吃饱之后,曲韵便躺在竹屋门口的草地上开始数钱,看着那一大堆的银票,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她承认自己贪财,尤其是这皇家的银票拿在手里格外的舒坦,这些都是官票,到哪里都里都能兑换出银子来,等回了锦城,她要用这些银子买上一个田庄,省得再因为粮食的问题而为难,这下她看吴世杰还有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第七十八章登门拜访(一) 第七十八章登门拜访(一)

第二日一早,曲韵在客栈大堂截住了曲轩,“大哥,你要去哪?”

曲轩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她问又往回走了几步,“去宰相府。”

“我也去。”曲韵从楼梯上走下来,一直走到他跟前,“我知道你是想去看颜姐姐,我也很想她,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想了一会,曲轩点头答应,曲韵忙回头唤青梅,“青梅,快点把我给颜姐姐准备的礼物拿下来,咱们这就走啦。”

不过片刻,青梅就急急忙忙的从楼上下来,一手拿着一个纸包,一手掕着那件藏青色梅花暗纹披风,下楼来给曲韵披在肩上,“姑娘穿上吧,外面冷。”

曲韵往外看了看,十一月的天阴沉的厉害,她怕冷,穿着棉衫还手脚冰凉,青梅又把手炉塞到她手里,“姑娘只顾着往外跑,这些东西哪一样是能拉下的?”

曲韵闻言嘻嘻笑道:“所以啊,我还真是发愁,论理说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是我还真不舍得放你们几个出去,换了别的丫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细心的。”

青梅顿时红了脸,曲轩却难得的也跟着起哄:“那就配给府里的小厮好了,青梅,你觉得研墨如何?我正想给他寻个姑娘成家。”

“我觉得不错啊,大哥,要不你跟研墨说说。”曲韵搀和道。

“你们……你们……”青梅被他们兄妹说的害臊起来,转身上了外面的马车,也不管曲韵了。

曲韵便站在外面笑骂了两句,还是自己上了马车,见青梅还是不搭理她,便凑到她跟前碰了碰她的胳膊,“傻丫头,你别害臊,你跟我说实话,咱们家的这些人你可有看上的?若是有我就给你做主了。”

“姑娘,青梅不敢想这些,只想好好的伺候姑娘。”青梅低头说道。

“那就是你想要放出去?也行,你也十七了吧,跟青桃一样,比我大一岁,今年过完年我就跟大哥说,把你放出去,回头再问问青桃,若是她想出去就跟你一起,青果才十五,我想再留两年。”曲韵叹了口气,说实话,她是真的舍不得这三个丫头,就跟自家姐妹一样从小在一起的。

听了这话青梅‘扑腾’就跪下了,“姑娘说这话是要撵青梅走吗?青梅无父无母,一个亲人也没有,这辈子都是跟定了姑娘的,姑娘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伤奴婢了。”

曲韵笑着扶她起来,“那问你什么你都不说是个什么意思?你不信我能给你做主?”

“不,青梅相信姑娘说到做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有这想法,那人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青梅说着把头垂的低低的,不肯抬起来。

“那人?是谁?”原来这丫头果真有心仪的人了,不知道是谁能这么好福气娶了她去。

“是……是大曲管事。”青梅说完忙拿帕子捂了脸,不肯让曲韵看见她窘迫的样子。

“哦,原来是曲远哥,青梅,好眼光啊,我曲远哥可是个难得的,人敦厚善良,却又不迂腐,脑子也很灵活,是个诚实可信之人,祥叔和刘婶子也都是和蔼的老人,将来你嫁到他们家一定不会受委屈的,等回到家我就让赵嬷嬷去帮你提亲,等你们成了亲以后酒坊就交给你们两个打理,我也放心。”

“瞧姑娘说的这一大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么没有,你看上了他,这一撇就算有了,剩下的那一撇我帮你划上。”曲韵拍着胸脯保证,心里想着这两个人成日里在一起处理酒坊的事,难说曲远对自家青梅是没那心思的。

当马车停下,曲轩掀了帘子告诉她们已经到了宰相府的时候,外面竟飘起了雪花,落在人脸上凉沁沁的,青梅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姑娘下了马车,生怕不小心滑倒出了丑。

石岩上前敲门,好半天门才开了,曲轩走上前去,“麻烦问一下,你家公子可在家?”

那开门人先打量了一眼他们的衣着,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家公子倒是在家,不过你们得等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劳烦了,就跟贵公子说我们是锦城曲家的人即可。”曲轩点点头道了谢,那人却还不肯去,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荷包,青梅见状忙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那人掂了掂,这才关上门去了。

曲轩苦笑的一下,他总是学不会这些所谓的规矩,以前进京赶考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个遭罪,其实他并不是不舍得这些银子,只是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冒,所以想不起来。

外面的风雪更紧了些,曲韵忍不住又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见青梅也有点瑟缩,便往她那里凑了凑,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披风里面。

宰相府的大门再次开了的时候,郑寒走了出来,刚开始并未看到跟青梅挤在角落里的曲韵,只是看见曲轩一人站在那里,点了点头笑道:“曲大哥,怎么这大雪天的来了?什么时候进的京?怎么也没打一声招呼,我好去拜访。”

曲轩道了谢,说了句“不敢劳烦。”

看他们两个在那里唧唧歪歪,曲韵急了,走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寒哥哥,我是不是被风雪遮住了?怎么你都看不见我的?连个招呼也不打。”

郑寒这才看到她也来了,大喜道:“韵妹妹,你也来了,太好了,快进去,外面冷,不要冻坏了你。”

曲韵正冻的慌,听他这么说忙点了点头,“大哥,咱们进去吧。”

曲轩便跟着郑寒走在前面,曲韵带着青梅跟在后面,嘱咐了石岩到马车里去躲躲,还把手炉硬塞给了他。

郑寒引着他们穿过厅堂小径,走到一处书房里,推开门请他们进去,里面点着火炉,暖和的很,曲韵一进去便乐了,见这里也没有旁人在,便把披风脱下来放在一边,拉了青梅凑到火炉前取暖。

看她那样子,郑寒知道必定是冻坏了,请曲轩坐下后便走到门边让丫鬟们端热茶来,喝了几杯热茶,曲韵的手脚已经暖和过来了,在这屋里来回走了一圈,笑道:“寒哥哥,你这书房倒是简单,全都是书。”

郑寒笑回道:“要不韵妹妹觉得这书房里该放些什么?”

曲韵对着他大哥嘿嘿笑了笑,曲轩知道他们是旧时,便也不管她,由着她闹去,“依我说,怎么着也该摆几盆花呀,这个时候茶花开的正好,不如在这窗边摆上两盆,既雅致又灵动,你这书房也太古板了一些。”

郑寒往四周看了看,笑道:“你说的是,回头我就让他们买两盆茶花摆上。”

“对了寒哥哥,我想见一见我颜姐姐,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你想见二妹妹?”曲颜在郑家排行老2,排在郑寒之后,她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怎么,不行吗?”曲韵失望的垂了肩膀,低了头,“我还买了礼物给她呢。”

见她这样子,郑寒忙哄道,“谁说不行了,只是二妹妹在内院,我得让人先去跟她说一声,若是可以的话你才能去找她,”说完看了看她又挂上笑容的脸,“有我的礼物没有?”

曲韵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丢过去,“我上次看见你总是拿着一把折扇,昨儿个上街便给你买了一把,虽然现在用不到,你就先留着,等到天暖了再用。”

郑寒哭笑不得的接过这份礼物,打开来一瞧,愣住了,“这画得是什么?”

曲韵凑过去也看了一眼,“是梅花,不像吗?”

“你画的?”

“嗯,好看吗?”曲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知道自己对于画画没什么天分,昨天买了扇子回来见一面是空白的,便想着画点什么上去,正巧那客栈里种了几株梅树,她便依葫芦画瓢的画了几笔。

曲轩老远就瞧见那扇子上黑乎乎的一片,也瞧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便也想笑,但是又想着这并不是在自己家里,在外人面前总要给她几分面子,便忍了笑往别处看。

郑寒苦着脸去看曲轩,见人家根本就不敢往这扇面上瞧,便知道这丫头平时定也是画得这样,并不是故意针对他的,心里才好受了些,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跟她道了谢,说很好看,自己很喜欢。

旁边站着的青梅听见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昨天姑娘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瞧着,还再三劝了几遍,让她不要那这个出去送人,谁想她还是拿出来了,那画功连她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一会儿,郑寒派出去的小厮便回来了,回道:“公子爷,奴才找人去二姑娘的院子里打听过了,二姑娘现在不在院子里,正在夫人那边,要不要奴才再找人到夫人那边去说一声?”

他这边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郑寒皱了皱眉,他的贴身小厮便走出去喝道:“在外面叽咕什么,不知道公子爷在招待客人吗?”

便有一个小丫头上前说道:“奴婢是夫人院子里的,夫人听说有客人来瞧二姑娘,便说要请了去见见,让奴婢来跟公子爷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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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登门拜访(二) 第七十九章登门拜访(二)

郑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母亲到底要干什么?平时三妹妹、四妹妹的客人来了她也没说要见的,怎么偏二妹妹的客人来了她就要瞧上一瞧?心里到底又在盘算什么?若是让曲韵知道了二妹妹如今的处境,那她会怎么看自己?明明自己是答应了她要照顾好二妹妹的,可是内院的许多事他也插不上手,只能尽量在母亲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可是收效都不是很大,万一她再告诉了韵儿,这……

“寒哥哥,那我就去拜见一下你母亲吧。”曲韵笑着站起身来,青梅便又给她披上披风,正好她也想去瞧一瞧这宰相夫人是不是三头六臂,也看一看颜姐姐的处境到底如何?“大哥,我去了。”

曲轩点点头,他想的也跟自家妹子想的一样,想知道曲颜到底过的怎么样。

倒是郑寒拦道:“韵妹妹,我觉得你没必要去见我母亲的,她这个人不怎么好相处,又是惯了人家给她陪笑脸的,有些强势,你……”

“没事的寒哥哥,她是你的母亲,是长辈,就算她再问难我我也不会跟她吵的。”曲韵笑着看他,“我是一定要见见颜姐姐的,你应该知道我跟颜姐姐的感情,所以别拦着我。”

郑寒再没了话说,只是匆忙给他的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陪着去了。

进了内院,走过一道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走过穿堂,后面便是正房大院,那小厮领着曲韵主仆两个走到房门前,跟其中的一个丫鬟说了句悄悄话,然后转身对曲韵笑道:“曲姑娘,这里就是我们夫人住的屋子了,您跟她进去就是了。”

那丫鬟也走过来,对她说道:“姑娘请跟我来。”说着便带着曲韵走到门口,高声回道:“夫人,曲姑娘来了。”

听到外面传出“进来”两字,那丫鬟便打起帘子来让曲韵主仆进去,曲韵冲她笑了笑,便抬脚往里走,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暖香,也不知道是什么熏香,淡淡的倒也好闻。

只见正上方坐着一个满头珠翠的华贵****,那容貌跟郑寒却有四五分相似,曲韵快走两步行了礼,“曲韵见过夫人。”

“嬷嬷,快请曲姑娘坐下。”宰相夫人朱氏冲她点点头,便跟她旁边的婆子说道,那婆子便笑道:“姑娘快请坐,咱们夫人啊是听说姑娘是从锦城来的,跟我们家二姑娘之前的养父母乃是同族,好奇,就请你来坐坐。”

曲韵往那夫人身边看了看,果真看见曲颜她下首的椅子上,离自己坐的地方不过几步远,正目光灼灼的往自己这边看过来,脸上很明显的露出欣喜的表情。

曲韵冲她笑了笑,转头看向朱氏,“夫人说的对,我跟府里二姑娘的养父母乃是同族,从小就跟她一起长大,此番来京,自然是要来看看她的,我回去后才好交待。”

“听说曲姑娘乃是出身于酿酒世家?祖上就经营酒坊?想必很是辛苦吧?”朱氏看着她问着,心里却有几分轻视,不过是个商贾罢了。

曲韵虽然不知道这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但是对这朱氏明显的不屑口气很是不满,恨不得上去赏她两巴掌,商贾又如何?是吃的比你们差,还是穿的比你们差?素质还不是比你们这些成天斤斤计较的女人强多了,但是她不能冲动,她知道自己若是做的不好会连累到颜姐姐,想了想,笑着回道:“不辛苦,能为皇上和太后酿酒是我们家的荣幸,怎么敢说辛苦。”

朱氏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心想就算是跟皇家扯上了关系,也还不过是个商贾罢了,能有多尊贵,“也是,为皇上和太后办事是不敢说辛苦的,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就要撑起那么大个酒坊,实在是不容易啊,不止要操心酒坊的事,怕是也不少要往外跑吧?跟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一样的,像我们家的几个姑娘可是连大门都没出过,你常年在外面见识也多,比她们几个都要强一些。”

谁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不过是说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就抛头露面罢了,曲韵在心里嗤笑了一番,看来这个朱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颜姐姐在这里怕是没少听她这些夹心层的话吧,想着便看了曲颜一眼,见她正担心的看着自己,便对她笑了笑,然后说道:“夫人说的是,在外面走走总比在窝在家里强一些,昨儿个我进宫觐见太后,她老人家还夸我是巾帼不让须眉呢,说她也想出去走一走,可是没有机会,让我给她讲了许多外面的趣事,不过夫人的这两位姑娘瞧着都是花容月貌的,倒是随您,想来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里的美人吧?现在瞧着比这两位姑娘也不差。”

还是那句话,好话人人都爱听,那朱氏听了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哎哟,年纪大了,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不过,你看你这姐姐,平日里我不知道给她做了多少衣裙,偏就爱穿这些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亏待了她。”

曲颜忙站起身来回道:“颜儿不敢,母亲若是不喜欢颜儿的穿着,颜儿回去换了就是了。”

这话听得曲韵心惊,这小心翼翼,一句话也不敢说错的女子是她的颜姐姐吗?她的颜姐姐不是那个站在太阳底下笑的欢畅的女子吗?

见曲韵脸色不好看,朱氏心里着恼,怕她误会,忙拉了曲颜在她身边坐下,“瞧你这孩子,我做母亲的不过随口说两句,这穿什么有什么打紧的,不过是白提醒你一句。”

“对啊,颜姐姐,你瞧我穿的也是很素雅,不过昨儿个进宫太后娘娘还夸我了呢,说别有一番韵味,倒是那些浓妆淡抹的她瞧着没趣,这穿着嘛,自然是凭个人爱好,夫人不过说一句,也没什么打紧的。”曲韵眯着眼睛笑道。

“对,对。”这话是太后说的,朱氏纵然心存不满也是不敢反驳的,瞧着她吃瘪的样子,曲韵心里就高兴。

旁边朱氏的两个女儿见她吃了亏,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她们的父亲是宰相,姑母是宫里的贵妃,从来都只有旁人看她们的脸色,哪里有人敢轻易甩脸子给她们,尤其还只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那三姑娘走上前把曲韵上下打量了一番,取笑道:“我还以为你穿的多么有韵味呢,不过是平民的打扮而已,一副穷酸相。”

曲韵好笑的看着她,“这位想必就是三姑娘吧,三姑娘,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太后娘娘说的。”意思就是你竟然敢驳斥太后娘娘的话,太后认为别有一番韵味的装扮你认为是穷酸相?

“你……”三姑娘脸色一变,私下对太后不敬,这可是大罪,她可担待不起,“我可没说什么,不过是觉得这位曲姑娘有点太自夸自大了点。”

“三姑娘说的是,曲韵自是身微言轻,不敢跟姑娘较真,那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曲韵面上带着笑,心里也想着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若是真犟起来,自己未必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多说多错,她要为颜姐姐着想,只要这些人不故意为难她,她是不会伸出拳头来打人的。

“你这是不愿意搭理我?”三姑娘郑媛怒瞪着她,“好个清高的姑娘啊,可惜不过是商贾之后。”

“多谢三姑娘夸赞,曲韵可不敢当‘清高’二字,姑娘出身这么高,还是留给姑娘吧。”曲韵此刻就像一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面上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很明显的写着不要再来招惹她。

可是郑媛自小就没学会看人的脸色,对于牙比她尖嘴比她利的人向来是要较量一番的,那朱氏自顾自的喝茶,一直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存了心思要让女儿给曲韵点颜色瞧瞧。

郑媛深吸了口气,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见她端起茶杯喝茶,便道:“这茶如何?这可是花茶屋的牡丹花茶,珍贵得很,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

曲韵又喝了一口把茶杯拿在手里把玩,“原来这个在京里是很珍贵的吗?想必三姑娘很是喜欢吧,早知道从锦城来的时候我就带一些来给姑娘了,夏家****奶,哦,对了,就是这花茶屋的掌柜的,跟我关系还不错,之前送了我一大包,我只不过是个商贾家的女儿,哪里能喝得起这么名贵的茶,早知道拿来送给三姑娘了。”

郑媛听完一甩手走了,气的俏脸通红,要知道这牡丹花茶可是比别的花茶珍贵许多,价格也高很多,数量也有限,不是熟客或者是贵人们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谁想这丫头竟然跟那言瑾儿有交情,要知道这言瑾儿的后台可是很硬,她母亲的娘家苏家也是官宦世家,府里的老2更是榜眼出身,娶了润王爷的宝贝女儿傲菡郡主,现在颇受皇上重用,更重要的是这言瑾儿跟豫王爷家逸世子的交情,那可不是一般的交情,这言瑾儿可是差点就从夏家****奶变成了世子妃,这一切都让宰相府的夫人、姑娘们不敢轻举妄动,她们没想到曲韵会跟这样的人有牵扯,而且听她说那言瑾儿送了她一大包的牡丹花茶,怕是两人的关系不会仅仅是她口中的不错而已吧。

第八十章登门拜访(三) 第八十章登门拜访(三)

朱氏闻言也是又重新把曲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曲韵苦笑了下,没想到搬出太后来不管用,倒是瑾儿还让她们忌惮了几分,她也知道言瑾儿颇有些底细,只是不知道这样好用,回去以后她一定好好夸夸她,送她几坛子好酒道谢。

正在朱氏诧异的时候,便有她身边的丫鬟凑上去说了几句话,朱氏听了更是诧异,“曲姑娘是我们家寒儿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郑寒的事,怕假货肯定是怕她吃亏,因此巴巴的打发人来透底,“算不上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是小时候请他吃过一顿饭而已。”

朱氏点了点头,转身交待身边的嬷嬷,“去把我梳妆匣子里那支蓝宝石簪子拿来,还有那个暖玉镯子。”

待那婆子拿来后朱氏接过来,然后站起身走到曲韵身边,亲自放到她手上,“这个是谢礼,你救了寒儿一命,那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是我的依靠,这两样东西相对来说还是少了些,但是是我的一番心意。”

曲韵拿起来看了看,果真是好东西,怕是值好些银子吧,但是她咬了咬牙推了回去,“夫人,这礼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朱氏却硬是塞到了她怀里,曲韵心想出手这么阔绰,怕是拿这个就想还了她的情,不想让她再跟郑寒有什么牵扯吧,但是这事她做不到,如果没了跟郑寒的这份牵扯,她怎么能保证颜姐姐的安全,但是这礼不是自己要的,是她硬塞的,就怪不得她了,曲韵笑着道了谢,收下了。

“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姐妹俩好好的说点体己话去吧。”朱氏笑着拍了拍曲颜的手,让她带曲韵去她的院子里坐坐,曲颜自然是高兴的,忙拉着曲韵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朱氏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她旁边的郑媛也站了起来,埋怨道:“那两样东西都是外祖母给您的陪嫁,您怎么就给那个臭丫头了?”那暖玉镯子她眼馋了好久,母亲也一直没舍得给她。

朱氏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个曲韵不是好惹的,我听说还会拳脚功夫,而且不知怎么的入了太后的眼,又跟那个言瑾儿交好,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她。”

郑媛低下头不敢跟她顶撞,但是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她是堂堂的宰相府的嫡出姑娘,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商贾家的女儿?

“三姐姐,咱们也回去吧,好让母亲休息。”四姑娘郑馨走到她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虽然也是朱氏生的,但是性子比较沉闷,不怎么爱说话,倒是不如三姑娘郑媛受宠。

“嗯,媛儿,带你妹妹回去吧,她最近身子不适,你做姐姐该多关心关心她,别把心思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朱氏也发了话,姐妹两个只得行礼离开。

不过郑媛却把朱氏的话听在了心里,既然那个妾生的所谓的姐姐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她拿来撒撒气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这边曲韵跟着昔日的曲颜,如今的郑颜郑家二姑娘出了正屋的门便朝她住的院子走去,外面依旧下着雪,但是风小了很多,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空中缓慢的飘落下来,曲韵伸手接了窝在手里,转眼就化成了雪水,郑颜见状忙拿帕子帮她擦手,嗔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只知道调皮,我看你着了凉可怎么跟大爷交待?”

曲韵嘻嘻的笑了,转而握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凉,颜姐姐,你还说我,你都不知道添件厚衣服的吗?”说着就转手解披风要给她披上。

郑颜忙拦着,“你别脱,快穿好了,我有厚衣服,只是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下雪就没穿。”她话音刚落,就有院子里的丫鬟巴巴的送了披风来,曲韵见状知道是真的,才又把披风系好了。

“颜姐姐,你在这过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郑颜说着对她眨了眨眼,曲韵笑了,便拣了些有的没的跟她说起来。

郑颜住的院子里主院大约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倒也感觉不到远,进了院子,曲韵打量了一番,这院子倒是很大,但是屋子瞧着都已经有些破旧了,屋檐下有的角落还有脱落的迹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宰相府家的姑娘会住的地方。

察觉到她的诧异,郑颜也停下步子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来住的屋子,笑道:“她们说这是我亲生母亲以前住的地方,我觉得以前这里肯定是漂亮,只是时间久了,毕竟十几年都过去了。”

曲韵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端上茶后,把丫鬟们都指使了出去,郑颜才舒了口气,“韵儿,我爹娘现在好不好?我离家出走他们应该很担心吧?我本来就是想逃离郑家的,可是不知怎地还是进来了,可能直到成亲我都出不了这个门了,你回去替我照顾他们,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真的过的很好吗?颜姐姐,你都不怎么笑了。”曲韵担忧的看着她,刚才在路上她冲自己使眼色,是怕两人说的话传到朱氏那里去吧,这样的小心翼翼让人看了就心疼。

郑颜摇了摇头,却又笑了,“这里虽然比不上咱们家里自在,但是你放心,我能适应。”

这话就是说过的不怎么好了,曲韵皱了皱眉头,“颜姐姐,郑寒对你怎么样?他答应我会照顾你的。”

“他对我很好,总是帮我说话,偶尔来我这里坐坐也会带很多吃的,每次我犯了错也都是他在夫人跟前帮我求情。”郑颜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尝尝看,这茶是宫里赏下来的,就是他让人送来的。”

“这就好,我还以为那家伙根本就是敷衍我呢,对了颜姐姐,我有带礼物给你哦。”曲韵笑着去看青梅,青梅便把抱着的包袱一股脑的放到她跟前的桌子上,“颜姐姐你瞧,这些都是我昨儿个逛街买的小玩意,还有些外面的糕点,你留着吃,还有这个,是大哥嘱咐一定要给你的。”

是一包碎银子,郑颜忙推还给她,笑道:“这些小玩意我就收下了,可是这些银子我不能收。”

曲韵一把塞到她怀里,“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真心拿你当姐姐,不对,当未来的大嫂待,我们家现在不缺银子使,这五百两你贴身收着,应个急什么的,这府里这么多下人,你总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给些小恩小惠的比较能收买人心,再说这银子可是大哥让我给你的,你若不要,回头大哥就该骂我办事不力了。”

郑颜闻言顿时红了眼眶,“韵儿……”

“好了,不要在我跟前掉眼泪,除非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哭。”

郑颜不好意思的拿帕子拭了拭已经滑落下来的泪水,“好妹妹。”

曲韵笑了,又突然抓着她的手问道:“刚才我在那夫人面前是不是有些过了?等我走了她们会不会找你麻烦?当时我也想过怕会连累你,但是也觉得不能太受气,不然她们还会以为咱们家没人呢。”

“没事,虽然我不怎么受她待见,但总还是这府里的二姑娘,又有郑寒在,她不会公然的为难我的。”

“但是那个三姑娘就不好说了,颜姐姐,你心里可多留个心眼,那个三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她欺负你,你就去找郑寒,我会嘱咐他帮你的。”曲韵不放心的叮嘱道,她这个颜姐姐最是善良不过了,没什么心眼,总是一心对人好,也不看对方值不值得。

“不好吧,韵儿,你跟他……”

“你放心,他欠我人情,别的我不求他,只是你的事必须要让他帮忙了,我想他不会拒绝的。”曲韵笑笑,让她放心,说着一眼瞥见在一旁站着的青梅,便凑到她耳边把来时在马车上青梅跟她说的话说了,末了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颜姐姐,你说青梅能成为你大嫂吗?”

这是好事,郑颜真心的笑了,也压低声音回应她,“我大哥的心思我也不知道,不过多半是会同意的,青梅命真好,能嫁给我大哥那么一个好人。”

曲韵‘扑哧’笑了,“瞧你说的,好像他们已经成亲了似的,不过等我回去就要让赵嬷嬷去你家说说看,若是成,过了年就好给他们把事办了的。”

听了这话,郑颜便装作无意的扫了青梅一眼,青梅却毫无察觉,她这会子满心想的都是这雪下的这样大,待会儿扶着姑娘回去的时候一定得小心着些。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青梅提醒了一句:“姑娘,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的迹象,再不走路上就难走了。”

曲韵自是舍不得的,郑颜好不容易见到个熟人,自然更加的舍不得,但是两人也都知道青梅说的不差,而且她们聊的太久了,朱氏也会有所不满,曲韵想着便站了起来,拉着郑颜的手小声说道:“颜姐姐,你且再忍忍,等大哥明年过了殿试得了官,就会来求娶你。”

郑颜的心一颤,“这话是你说的还是……?”

“是我大哥托我告诉你的,嘻嘻,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郑颜红着脸点点头,本来她以为这辈子跟他都没有可能了,谁能料到如今却又发生这样的转变,可见这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第八十一章雪天路滑 第八十一章雪天路滑

宰相府里种了很多的树,如今落上了雪花放眼望去便是一片银装素裹,青梅扶着曲韵小心翼翼的从小径上走过,这雪下的太大,路面还没来得及清扫,主仆两个跟着前面领路的丫鬟往郑寒的书房走。

刚走到书房门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露出郑寒的笑脸来,“韵妹妹,快进来,这雪下的真是太大了。”

青梅帮她把披风脱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雪,曲韵则捧了郑寒递过来的暖茶喝了一口,笑道:“嗯,这雪真的太大了,大哥,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曲轩也是这个意思,听她问便站起身来,笑道:“是该回去了。”

郑寒忙留道:“在这里用过午饭再走吧,你们兄妹难得来一趟。”

“不了,谢谢郑公子的招待,我跟韵儿回去后还要收拾行李,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曲轩拱了拱手,对他的招待便是感谢。

“大哥,你先走一步吧,我有些事要跟寒哥哥说。”曲韵冲自家大哥眨了眨眼,示意他给自己留一点时间。

曲轩冲郑寒笑着点了点头,就往门口走,就有郑家的小厮撑着伞在门口等着,负责把他送到府门处。

青梅也弯了弯腰行了礼,走到门外去候着,见他们都走了,郑寒含笑看她,“是不是想再跟我说一遍照顾二妹妹的事?”

“寒哥哥果然聪明,跟小时候一样聪明,”曲韵嘻嘻笑着拍着马屁,“我觉得颜姐姐过的不是很开心,所以想求你,若是有空的话去陪她说说话,她一个人大概会很孤单吧。”

“好。”郑寒含笑点头。

“还有,”曲韵伸手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之前朱氏给的那两样东西,“这个还给你。”在刚才往这走的路上她想过了,这两个东西自己真不好收着,但是朱氏那边肯定是还不回去了,不如直接给郑寒的好。

“这是……”郑寒拿起来细看了看,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这是夫人给的,说是要感谢我当年对你的恩情。”曲韵说着抬眼去看他的脸色,郑寒的脸色果真变了变,抬手把那两件东西塞到自己袖子里,“交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韵儿,你对我的恩情不是这两个东西就能抵消了的,当年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你放心,我对你的感激是一辈子的。”

曲韵叹着气摇了摇头,“寒哥哥,你知道我当年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而且这么多年咱们都没见过面,如今见着了,也算是有缘,我只是想珍惜这缘分,觉得咱们最起码可以成为知心的朋友,别的我没想过,也不敢想。”

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郑寒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知道。”

“好了,那我走了,什么时候你有事再去锦城,记得去找我。”曲韵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转身喊青梅,青梅进来帮她系好披风,郑寒亲自拿了一把伞递给她,“这个你拿着。”

“送我了,”曲韵笑着接过来,“就当作是我那把折扇的回礼。”

郑寒失笑的摇了摇头,“好,拿去。”

主仆两个出了屋门,一阵寒风迎面扑来,曲韵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站在青色绘着折枝牡丹的油纸伞下,回头冲郑寒笑了笑,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月白的身影静立在雪地里看的入了神。

曲轩正在门口处等着,见她来了,温和的说道:“快上马车吧。”他是骑马来的,但是这个天实在不好再骑马回去,便把那匹马栓在了马车后面,自己也随着曲韵上了马车。

这马车里面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的多,纵使曲轩坐了上去也丝毫不会觉得挤,曲韵怕冷,手炉又已经凉了,便凑到他身边去取暖,顺口说道:“大哥,你看外面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我看咱们明天不如改坐船回去。”

曲轩刚才也一直在想这件事,雪这样大若是依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怕是要耽搁好一阵子,如今快到年底了,酒坊里也忙,曲夜又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他也正担心家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听她说要坐船,想了想点头道:“坐船也好,现在河里也还没有结冰,想是会快一些,车队就交给胡烈他们赶回去好了。”

“不妥,大哥,酒坊里正缺人手,胡烈他们十几个人实在是比咱们还耽搁不得,不如把车队托给镖局护送回去吧,反正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等雪停了再走也没什么。”曲韵想了想觉得他的法子不妥,便想出这个主意来。

“好,依你。”曲轩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又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一样。

曲韵笑了,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仿佛乖顺的小猫,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来,抬起头问道:“大哥,你怎么都不问我颜姐姐的事?”

“没什?***实摹!彼拇诚胍材苤溃朔炊岣猩耍共蝗绮晃省2惶衷谒茏龅木褪钦∶髂昴懿渭拥钍裕酶鲆还侔胫埃缓罄辞笕7蓿院蠛煤玫暮腔に僖膊蝗盟艿秸庋纳撕ΑⅫbr />

“可是我跟颜姐姐说你让我转告她,等明年你做了官就去求娶她,让她安心在家里等着。”曲韵眨着眼睛看他的脸色,唯恐他责怪自己胡乱说话。

“好。”曲轩脸上带着些微的笑容,轻声的应了一句。

这下曲韵乐了,忙扯着他的袖口问道:“这么说大哥是打算要娶颜姐姐的了?真的吗大哥?我就说你们两个是最般配的一对了,从小的时候你们就是最有默契的,虽然彼此话不多,但都像是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似的,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让颜姐姐成为我的大嫂,我想她一定会很疼我的,现在就要梦想成真了,我太高兴了。”

曲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乐观,虽然现在曲颜不再是曲氏一族的人,也为他们两个在一起扫清了障碍,可是郑家的门槛看样子是很高的,曲颜即使在府里再不受宠,怕也是要门户相当才能嫁,而且多半是会成为郑家往上爬的棋子,就凭他目前的状况,怕是还入不了郑家的眼,但是如果他一举夺得殿试魁首,得到皇上的重要,情况会不会对自己有利一些?

回到客栈,吃过午饭,收拾好了行礼,曲轩便带着胡烈等人去了镖局,曲韵没事做,这种天气又不能出去逛,便索性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

第二天一早,曲韵是被冻醒的,翻身披了衣服坐起来,这才发现窗户被风吹开了,便气恼的喊青梅,为了进出桃花谷方便,她没让青梅跟她住一个房间,导致就算是青梅现在要进来,还得她下床去开门。

披上披风,曲韵迅速的下了床打开门,又迅速的窝回床上,青梅端着热水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开着的窗户,忙放下铜盆就去关,“姑娘,不是奴婢说您,您说您这么大的人了,夜里睡觉也不知道要关窗吗?这样会着凉的。”

曲韵撇撇嘴,昨晚吃过晚饭,她因为下午睡得太饱了所以睡不着,就打开窗户看雪,谁承想睡觉的时候没把窗子关严,夜里风大就给吹开了。

“青梅啊,你先去拿火盆来,我暖暖再起。”

“要不奴婢去跟大爷说一声,让请个大夫来瞧瞧,咱们这就要出发了,可千万不要再病了。”青梅担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闻言曲韵往床上一缩,“不看大夫,你知道的,那大夫最好开药了,那苦凄凄的药我才不吃。”

青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好,那奴婢先去给您端火盆。”

好不容易等屋子里暖了些,青梅把衣服烤热了伺候着她穿上,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韵儿,收拾好了就下去吃饭。”

“好了好了。”曲韵催着青梅快速的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平时这梳头都是青桃的活,如今她没跟来,青梅也就只会一些简单的发式了。

主仆两个收拾好了下楼,刚出房门就瞧见了古若尘的身影,他坐在一张空桌子前喝着茶,身边还跟着在锦城见过的那个小厮,见曲韵下来便冲她笑了笑,曲韵也回他一个微笑,“来的够早的,吃过饭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吃点。”

古若尘摇摇头,“吃过了。”

曲韵便在他大哥身边坐下吃饭,边吃边听旁边桌上胡烈几个说着这几日在京里的见闻取笑,待吃过饭,就坐了租来的马车去渡口坐船,雪已经停了,正街一大早就被清扫了出来,因此马车的速度也快,不到半刻钟就到了渡口,这里的客船很大,上面有许多的房间,因为将到年关,来往的人也多,房间便没剩下多少,这次曲韵没有特殊待遇,只得跟青梅挤同一间,她苦咧咧的想着这下子连桃花谷也进不去了,就盼着这船上的伙食好一点,不然她可怎么过。

到了时辰船就开了,外面风浪大,曲韵也不敢出去,只得待在房间里跟青梅说些有的没的逗乐子,有人在外面敲门,青梅打开门见了来人笑道:“古公子来的正好,我们姑娘正无聊呢,您进来坐坐。”

曲韵在房里听见笑道:“古若尘,我听说你带了好酒上船,是不是来请我喝酒的?”

古若尘笑着进了门,晃了晃手里的两个酒囊,“关中的桑落酒、兰溪的千里醉,要不要尝尝?”

曲韵点点头,站起身想去拿杯子,却不料一阵头晕,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脑子却还清醒,忙不迭伸手想去扶桌子,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被人拦腰抱起,耳边响起惊呼声:“韵儿”

第八十二章着凉了 第八十二章着凉了

等曲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她冷的瑟缩在被子里,就有人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很烫,大夫,她怎么还是不醒呢?”

这声音是大哥的,曲韵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喊了一句:“大哥。”

“韵儿,你终于醒了。”曲轩惊喜的走到床边看她,又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好些了吗?饿不饿?让青梅去给你做点吃的?”

“大哥。”曲韵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迷茫,“大哥,我见到爹和酿了,他们都冲我笑,说想我了。”

曲轩闻言一把搂住了她,“傻丫头,你是在做梦,大哥在这儿呢,没事的。”

“大哥。”曲韵抬头看看他,眼里带着疑问和哀伤。

曲轩紧紧的搂着她,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他不该让她来扛起这么多事的,她只不过是个姑娘家,这一年多以来,她出乎意料的坚强让他疏忽了,她原本就是爹手心里的宝贝,哪里经过这些事,其实她心里也是害怕的吧?

见他们兄妹如此,古若尘转身请大夫出去开方子抓药,好在这船上有个小小的药房,里面抓药的还是个老大夫,不然这在水上漂着,要到哪里去请大夫来看诊,这个发现让古若尘觉得很是庆幸。

青梅端着饭菜进来,见曲韵斜靠在床头上,曲轩坐在她旁边小声的陪着她说话,便走过去笑道:“大爷,让姑娘先吃饭吧。”

那托盘上端着一碗粳米粥,另有几样清淡的小菜,曲韵见了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曲轩正想劝两句,就见古若尘从外面进来笑道:“不想吃就先不要吃了,大夫交待了要先喝完药才能吃饭。”

曲韵忙摇头,药她更不想喝了,只想想嘴里就发苦。

“韵儿,”曲轩难得的板起脸来,“药怎么能不喝呢,你可不许再那么任性,要不是你不听话,也不会发热要躺在这里了,赶紧把药喝了才能好起来。”

曲韵还是摇头,干脆捂了嘴,缩到被子里蒙着头,“我才不要喝。”

“韵儿”

曲韵还是缩在被子里,只肯露出两个眼睛来,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大哥,我生病了。”意思就是你怎么还能板起脸来训斥我?

无奈的摇了摇头,曲轩颇有些哭笑不得,从小这丫头就是这般,只要一生病就犟得很,绝对不肯吃药,自己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那大夫说了,什么不吃是不行的,除非你想一直窝在这船舱里,外面可是大好的景色呀,就不想出去看看?”古若尘端着药碗走到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指窗外,“外面的雪下的很大,河两岸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这种时候最适合开着窗子坐在暖炉前喝酒聊天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曲韵听了顿时心动了,挣扎着坐起来,“你那关中的桑落酒、兰溪的千里醉可还留着?”

“留着呢。”古若尘把药碗往她跟前送了送,另一个手里从荷包里掏出两块桂花糖来,冲她晃了晃。

曲韵笑了,接过碗没敢犹豫也没敢看一股劲就喝完了,古若尘很识相的忙把糖递了过去,笑着看她皱眉的样子,“我的糖是不是很甜?”

曲轩在旁边看着,对于古若尘的防备和警惕便少了几分,这世上能哄自家妹子喝药的他是第一个,恐怕也会是唯一一个,心里便对他充满了感激,也有些许的期待,也许这人会成为自己的妹夫?“青梅,把粥端过去给姑娘。”

青梅笑着走过去,古若尘起身让地方,看着曲韵乖巧的小口小口的喝着粥,他才放心了,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身要走,却被曲轩喊住,“出去走走?”

“好。”

两个大男人走出船舱,在船板上站定,曲轩转过身来看他:“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古若尘身子一震,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于是打着哈哈说道:“我以为我的名字你早就知道了。”

“除了名字,你的家世、家里有什么人,经济状况如何,家中又是做什么营生的我都不知道,这样你让我如何放得下心让你在韵儿身边?”曲轩正色道。

古若尘转头去看不远处的河岸,嘴角微扯,“你觉得我会是个危险人物,会伤害到她?”

“不,”曲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双手习惯性的负在身后,“我只是担心你会伤了她的心,你知道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通常会对那个对自己好的人产生一些莫名的情愫,而且我想你对韵儿,怕也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我喜欢她。”古若尘一点也不避讳,“我已经告诉过她了,我喜欢她。”

“哪种喜欢?”

古若尘淡淡的却坚定的回道:“想娶她为妻,一辈子只守着她的那种喜欢。”

“如果你不交底,让我怎么能放心的把妹子嫁给你?”曲轩笑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原来他对韵儿有着这么深得感情,那么就一定不舍得伤害她了。

古若尘为难的皱了皱眉,想了想叹气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你要答应我帮我瞒着韵儿。”

“为什么?”

“因为我怕她因为我的欺骗生气不理我,她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倔得很。”古若尘笑笑,“我本名南宫若尘。”

“你姓南宫?那么是皇族子弟?”整个西苑国也只有皇室一族能够姓这个姓。

笑着点了点头,古若尘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早年战死沙场,母亲也在父亲逝去后病逝,太后娘娘觉得我可怜,便自幼抚养在身边照顾。”言尽于此,古若尘不想把自己的所有都****在别人的眼光下,只这些就够了。

“你德亲王府的世子?”曲轩大惊,德亲王和王妃的事整个西苑国没有不知道的,所有人都说他们夫妻伉俪情深,自然也就有人打探他们的儿子的去向,所以一听他说这些,他就知道这个南宫若尘还不是一般的闲散皇室贵族,而是德亲王唯一的后代。

“是啊,我父亲总是比我更容易让人记起。”古若尘嘻嘻笑笑,“所以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吗?而且第一次遇到韵儿的时候我没以为自己会喜欢上她,也怕她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故意疏远我,所以便骗她说我姓古,不过这个也不完全算是假话,因为我的母亲就姓古。”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直隐瞒着,照韵儿那性子,的确是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上一个皇室世子的,她最想要的就是平平凡凡的生活,可是现在想抽身怕是不可能了,那丫头八成是已经喜欢上这南宫若尘了,想着,曲轩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你对韵儿的喜欢是想娶她为妻,一辈子只守着她的那种喜欢,那我问你,身为世子,你要如何才能娶一个商贾之女?而且还要娶她为正妻,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

这个古若尘也发愁,现在他没有办法给他任何的保证,他说得对,自己的婚姻不是可以由自己来做主的,上面还有太后和皇上,而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不是他国公主,也要是出身高贵的士族女子,而韵儿的身份,的确是……

见他如此,曲轩也不强迫要个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如何便得如何的,若是真的给不了她幸福就趁早抽身吧。”

古若尘顿时惊讶的看着他,摇头,“我不会放弃。”

曲轩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船舱。

雪慢慢的小了,但是密集了不少,古若尘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想心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坐在自己租的那个小院子的屋顶赏月,就看到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从不远处的屋顶上跳跃着过去了,他一时好奇便跟了过去,待离得近了便知道后面那个是个女子,他好奇的一直跟着她,直到见到她也习惯性的好坐在屋顶,当时就觉得她很有意思,慢慢的相处下来才发现她越来越多的好,自己也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陷了下去,他告诉自己,一个人能喜欢上另一个人,是一件很奇妙很难得的事情,而且他下定了决心,如果她也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就一辈子对她好,就像爹和娘那样,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可是曲轩说的对,这事不能他想什么便是什么,得慢慢的想法子才是。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青梅从船舱里探出头来,隔着好远喊道:“古公子,我们姑娘吃完饭了,问您能饮一杯无?”

古若尘顿时被逗笑了,转身大步往她那走去,“怎地不能,你去叫烦人精拿酒来。”

青梅忙应着去了,古若尘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曲轩不在,只有曲韵一个人徐徐弱弱的斜靠在床头上,见她来了,虚弱的脸上堆起笑容,“酒呢?”

“你这个小酒鬼,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喝酒呢。”古若尘上前勾了勾她的鼻子,曲韵伸手拍了他一下,“你都答应了的,想反悔?”

“答应别人的事我是向来做不到,但是答应你的,我却从不会反悔,青梅去取了,你再躺一会。”古若尘说着替她掖了掖被角。

曲韵笑着看他,看了好大一会,直到古若尘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发现我其实长的很不错,貌比潘安?”

“去你的”曲韵伸脚想踢他,却被他摁住,“别动,刚出了点汗,千万不要再着凉了。”

曲韵笑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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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下船到家 第八十三章下船到家

船停在锦城码头的时候,雪渐渐的停了,风也逐渐小了很多,曲韵很高兴的由着青梅把她的披风系好,终于到家了,在船上的这两天这几个人都不让她出门,简直把她给闷坏了。

“姑娘,大爷让研墨来叫了,咱们也快些到外面等着吧。”青梅一手掕着包袱,一手扶着曲韵。

曲韵点了点头,不知道二哥有没有来接她?

就在她们主仆两个磨叽的时候,船已经靠了岸,等人都下的差不多了,青梅才扶着曲韵下了船,曲夜正往这边瞅着,老远看见就笑着摆手,“大哥,韵儿,你们可算回来了。”

曲韵笑着看他,“是不是觉得没有我跟你吵架特别空虚啊?”

“是有那么点。”曲夜笑闹着去敲她的额头,却被曲轩给挡了回来,“二弟,韵儿病着呢,头刚不晕了,你别惹她。”

“病了?怎么回事?韵儿?”曲夜着急起来,把曲韵上下打量了一个遍,又摸摸她的额头,“没事吧你,没见过世面吧你,去京城一趟就这么回来了?”

曲韵没搭理他,转身把古若尘扯了出来,“二哥,这是古若尘,你见过的,我们正好在京里碰到,就一起回来了,他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日子,你负责招待客人。”

曲夜看了看古若尘,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扶着曲韵上马车,逗她说笑,把古若尘给晾在了一边,曲轩看了抱歉的笑笑,“你别介意,我这个二弟就是如此,韵儿在的时候他都是这么黏着她的。”

“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古若尘无所谓的笑了笑,跟着他一起上了马,勒紧缰绳走在他身边说话。

“我想韵儿应该告诉过你,她和我二弟很小的时候就一起去了桃花山学艺,直到上年才回来,在桃花山上没有别的家人,总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日子长了,我那二弟就把韵儿看的特别重,若是有人敢欺负韵儿,他就要跟人拼了命去。”曲轩说着也觉得好笑,笑着摇了摇头。

怪不得呢,古若尘点了点头,心想自己一定要跟他搞好关系才行,不然若是他不高兴了,不让韵儿见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马车在曲府门口停下,赵伯和赵嬷嬷在那儿站着,见曲韵下了马车,赵嬷嬷忙不迭的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哎呀,可算是回来了,可把嬷嬷给想坏了。”

曲韵嘿嘿笑了笑,拉着赵嬷嬷的手给他们介绍了古若尘,以前古若尘曾来过几次,这府里多半都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是自家姑娘的客人,也都还算客气,因为他要在这里住几天,赵伯给他安排了客房,他便带着樊青去休息了。

本来赵嬷嬷非要拉着曲韵说话,曲轩笑着把她还未病愈的事说了,于是一家人又忙着请大夫,抓药、熬药,又着实忙活了一回,曲韵见状很不好意思,虽然是自己家里,可是她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哪里还用再这么折腾一回。

曲轩和曲夜都凑在她跟前守着,又是嘘寒问暖的,青桃和青果两个也是忙着端茶倒水的,曲韵索性都撵了她们两个出去,问曲夜道:“二哥,你跟我和大哥交交底,这段日子家里可有什么事?酒坊里又如何了?”

“没什么事啊,有我在你们放心。”曲夜翻着她带回来的点心果子,手也没洗就拈了往嘴里放。

听他这么说,兄妹两个都是半信半疑,有你在才不放心呢。

“吴家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曲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着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弟弟。

“没什么动静,隔三差五的我就会趁着晚上到他家溜达一圈,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大概他家酒坊最近也忙,顾不上吧。”

这个倒是真有可能,曲韵点了点头,还想再问点别的,就听青桃在外面回道:“姑娘,大曲管事来了。”

听见他来了,曲韵一下子乐了,这一路又是生病又是折腾的,她倒还真把青梅的事给忘了,这下子听见‘大曲管事’这四个字才想起来,忙乐道:“快请进来。”

门帘掀动,曲远走了进来,看到曲轩两个也在,先行了礼,曲轩笑着让他不必客气,坐下说话,青桃端了茶来,曲远接了,这才说道:“我知道大爷和姑娘刚回来,难免有些劳累,可是我也怕姑娘惦记着酒坊里的事,因此赶着来回一声,好让姑娘放心。”

曲韵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火炉旁,闻言笑道:“我看你不是来回事的,而是惦记着颜姐姐吧?说,是不是来打探消息来了。”

曲远腼腆的笑了笑,没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曲远哥,你回去告诉祥叔和刘婶子放心,我去那府里见过颜姐姐了,过的还不错,而且我跟那个郑公子也算是熟识的,已经拜托了他照顾。”

曲远忙站起身来道谢,“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姑娘和两位爷。”

“这么客气做什么,”曲夜扯着他复又坐下,“咱们两家什么关系,韵儿恨不得曲颜是她亲姐姐,就算你不用嘱咐,既然到了京城她也没有不去看的理。”

别看曲夜成日里咋咋呼呼的,这两句话说得倒是不错,曲韵丢了一个夸赞的眼神过去,曲夜越发的得意了,“我说那曲颜在那里受不了委屈,怎么说也是堂堂宰相府,那吃穿用度哪里是咱们普通的人家比得上的,再说又有亲爹在,我跟你说……”

“二哥”曲韵甩手丢了手边的茶盏过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这人还真不经夸。

曲夜利落的伸手稳稳的接住,连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见自家妹子瞪着他,嘿嘿笑了笑,“喝茶,喝茶。”便不敢再多话。

默默的喝了口茶,曲远也没说什么,又坐了一会,拿了曲韵硬塞给他的从京里带来的礼物就要离开,曲韵忙跟上去,在房门口的廊檐下把他截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曲远哥,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老实跟我说,不许打哈哈。”

曲远以为她要问酒坊的事,便点头道:“不敢欺瞒姑娘。”

那就好,曲韵抬头看了左边的厢房一眼,那是青梅几个的房间,她一路上伺候她很是辛苦,于是一回来就打发她下去休息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觉得我家青梅如何?”

“姑娘,怎,怎么问这个?”就是再笨,曲远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顿时红了脸,哪有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直截了当的问这个问题的。

“哪有什么,那天刘婶子还跟我念叨说你老大不小了,家里也有意给你盖几间屋,让你娶媳妇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跟我说喜不喜欢青梅?若是喜欢,我就把她许给你。”

曲远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偏了头去看院子里的积雪,青果调皮,带着几个粗使丫鬟堆了个雪人,白白胖胖的,还有一小截胡萝卜做成的鼻子,很是喜人。

但是曲韵没那个心思陪着他欣赏雪人,轻轻推了推他,“曲远哥,你倒是说话啊,亏得当时我跟颜姐姐说的时候,他还说你八成会同意的,看来连她也想错了你,你不应也好,反正青梅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回头我就随便挑个人把她给嫁了。”

“不,不是。”曲远一向口齿清晰,回话什么的都是有条理的很,这回难得的结巴一回,“我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有门?曲韵乐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事还是青梅自己跟我说的,不然我怎么会想到你,青梅再怎么说也是个丫鬟,攀不上你,原本也只该配个小厮就算了,可是我跟她姐妹一场,难得她开口跟我说看上你了,我总要替她来问一句的。”说着抬眼瞧着他的脸色。

“不,是我配不上青梅才是。”

“你不嫌弃她是个丫鬟?”

曲远苦笑道:“我还怕她嫌我家里穷,将来跟了我是要吃苦的。”

有他这句话曲韵就放心了,原本就是怕他嫌弃青梅是个丫鬟出身,现在他这么说曲韵心里就有数了,直称赞青梅的眼光好,这曲远可不就是百里挑一的良人。

“她若是嫌弃这个,又怕吃苦,就不会看上你了,今天有了你这句话我就好跟她交代了,回头你就找媒人来提亲吧,我把青梅当妹妹待,这里就是她的娘家。”

曲远红着脸点头走了,看着他走出沁梅院的大门,曲韵才乐着掀了帘子进屋,曲轩兄弟两个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曲轩是个不爱管闲事的,见她进来也只是笑了笑,曲夜则乐了,“妹子,你要把青梅许给曲大哥?”

“你有意见?还是你屋里也有丫头看上他了?”曲韵依旧在火炉边坐下,外面正在化雪,冷的厉害,只出去了这么一会,她的手脚就冰凉了。

“那倒不是,就是惊讶,将来等青梅嫁了,你是放人还是不放?”

“那就看她自己的意思了,如果她要回曲家村住,我就算再不舍得也得放人,更何况还有青桃、青果两个呢,不怕,若是她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寻思着让她替我打理酒坊的账务,在府里拨出个院子给他们两个住,你说呢,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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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家里琐事 第八十四章家里琐事

曲轩笑了笑,“这些事你说了算,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曲韵笑着伸长了脖子往外瞧,“青桃,青桃。”

青桃就在隔壁做针线,听见她喊忙走了过来,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姑娘。”

“我饿了,你去问问看什么时候能吃饭?哦,对了,若是得了信就去客房去通知古公子一声,请他去饭厅用饭。”

“知道了。”青桃笑着去了。

“青桃年纪也不小了吧?”曲夜闲话道。

“嗯,跟青梅同一年。”

“那你就不考虑考虑青桃的事?”

“自然要考虑的,要你管。”曲韵呲他,“别跟我说舞晴和璎珞你是要留下不肯许人的?她们可和青梅两个差不多大的,还有大哥屋里的三绣和弄墨,也都要许人了,大哥,你们看这几个人是要放出去还是怎么着?”

“你去帮着问问吧,尊重她们自己的意见,好歹也在府里伺候了这么多年,不能亏了她们。”

“成,这事我来办。”曲韵思索着应下。

吃过晚饭,几人都是风尘仆仆的累了好几日,便都歇下休息了,只有曲韵一个睡不着,她已经在船上睡的够多的了,于是裹着厚实的披风坐在火炉前出神,青桃和青果两个都不敢去打扰。

其实她在想吴家的事,这一次她请了古若尘回来帮忙,希望能揭穿吴家的真面目,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吴家下毒害了她爹,她该怎么办?若是把他交给官府,谁知道又能判个什么,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吴家历次的行径来看,他跟县丞,甚至是更高地官员,难免没有什么勾结,不然他也不敢这么草菅人命,还屡次的派了杀手来杀她,那么她就自己出手替爹报仇?可是爹会希望自己为了他沾上满手血腥吗?

摇了摇头,曲韵叹了口气,又笑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自己还是想想眼前吧,如今自己久病未愈,怕是两个哥哥是不会允许自己自由出门的,更不会让自己这幅样子去找吴家的麻烦,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好起来,而且趁着这段时间她还可以处理处理几个丫鬟的事。

想到这里,曲韵喊青桃来帮她把火盆移到自己屋里去,青桃答应着移了火盆,又往里面添了些木炭,仔细的检查好门窗,直到看着她睡了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曲韵起得晚了,两个哥哥已经去了酒坊,古若尘带着樊青上街了,青桃端了温水来给她洗脸,青梅捧着干帕子在一旁等着,梳头发的时候曲韵从铜镜里看着身后同青果一起摆碗筷的青梅,乐道:“青梅,昨儿个你回房后曲远可是来了。”

青梅脸一红,见青桃和青果都在,便只笑了笑没敢接话,她不想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知道,尤其是这两个人,没事还要调侃两句,这一旦被她们知道了,还不得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笑资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今儿个呢,就让赵嬷嬷去曲家村一趟,那绣活什么的你也不用带了,反正就你那手艺也拿不出门去,祥叔和刘婶子都是见过你的,既然曲远哥同意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什么?姑娘你说大曲管事他?”这下子青梅可顾不得旁边是不是还有两个难缠的家伙,急不可耐的问道。

“他同意了呗,还扭扭捏捏的跟我说,‘也不知道青梅她愿不愿意嫁给我呢’,我就替你回了,说你一百个愿意,好姐姐,我做的不错吧?”曲韵颇有些得意,看来她也有当红娘的潜质啊。

青梅真心的笑了,弯腰行礼,“谢姑娘,青梅一辈子不忘姑娘的大恩大德。”

“你跟我还用得着这样嘛,不过,青梅,我还真有件事要问你,青桃你也来坐下。”梳好头曲韵右手抿了抿鬓角的头发,回头拉着青桃在她身边坐下,青果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环视了一圈,曲韵说道:“这第一呢,先说青梅,这件事我要征求你的意见,成了亲如果你要回曲家村住,我没意见,若是你还想留在这家里,我想让你接管酒坊的账目,这个你跟着我也没少学了,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关键是我信任你,而且你和曲远也可以每天都在一起,我会在府里给你们腾出一个小院子来,供你们居住,这个你想好了告诉我;第二就是青桃,你跟青梅是一般大,如今她马上就要订亲了,你若是有中意的也跟我说,我也会替你张罗,不用不好意思,就跟我刚才说青梅一样,婚后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说完就静静的坐着看她们。

青果见说的是这些,她年龄还小,也没她什么事,便出去忙活了,青梅先是红了眼眶,“姑娘,奴婢不用花时间去想,这一辈子奴婢都是您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奴婢都愿意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曲韵被她说的颇为感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也是一辈子的,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青桃?”见青桃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曲韵试探的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青桃摇了摇头,“姑娘知道的,奴婢很少出门,连外面的小厮也都很少接触过,自然没什么心上人,若是姑娘眷顾,就看着给青桃找一个吧。”

这话倒像是青桃的性子,曲韵笑了,“我告诉你们吧,不止是你们两个,大哥屋里的弄墨和三绣,二哥屋里的舞晴和璎珞,还有到了年纪的粗使丫鬟,都是要一并放出去的,若是有想留下的自然也是要配合适的小厮的,所以你呀既然是没有意中人,我就得好好想想谁跟你合适,咱得早说和这事,不然怕是要被旁人给抢了。”

青桃红了脸起身去帮着青果摆饭,不肯再理她,曲韵也不生气,嘿嘿的笑了。

吃过早饭曲韵就去找赵嬷嬷,央着她去曲家村一趟,并让青莲帮着准备些礼物,这青莲如今也是管家的一把手,赵嬷嬷生病的时候,她把府里的事理的顺顺的,因此赵嬷嬷在征求了她的同意后也是慢慢的开始放权。

送赵嬷嬷出了门,曲韵回头对跟在她后面的青莲说到:“好姐姐,你去查一查咱们府里到了年纪的丫鬟统共有几个。”

青莲笑回:“这个不用查,昨儿个嬷嬷也问了奴婢这事,说是不是又该放一批丫鬟出去,另外再采买些进来,所以奴婢翻了本子,一共是十一个,您屋里的青桃和青梅,大爷和二爷屋里的大丫鬟,还有闲置院子里的几个粗使丫鬟,姑娘可是准备要放人了?”

曲韵笑了笑,“这事没什么好拖的,早打发出去也好按着缺了的人手再买几个丫鬟进来,早****好了也省心,这事交给你去办吧,去问问有谁是想留下谁又想离开,我屋里的那两个就不用问了,有我呢,再去把同样到了年纪的小厮查清楚,若是有想留下的丫鬟好配了小厮过日子。”

“是,奴婢这就去。”她的话青莲不敢耽误,见她点头,立刻就转身去了。

青果跟在她身后,见青莲走了笑着问道:“姑娘,奴婢瞧着青莲姐姐办事可是越来越利落了,您是不是想让她接赵嬷嬷的班啊?”

曲韵也不瞒她,“是有这个意思,她是赵嬷嬷一手****出来的,也是嬷嬷身边最得力的一个,眼看着嬷嬷年纪越来越大了,大哥也还没有娶妻,我又忙的没空,府里的事自然是要找个人帮衬着,你跟青莲也是一起进的府,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果想了想回道:“若说办事周到细心,我们四人里就数她最仔细,连您平日里夸的青桃姐姐有时候都比不上,而且她是个善良的,没什么心眼,就是容易心软,若是有人犯了错,你好好的求她一求,这事就成了。”

原来是这么个人,平时看着雷厉风行的,原来也是个容易心软的,这倒是像她,不过这对于一个管家理事的人来说并非什么好事,得了空自己得找她好好聊聊。

主仆两个说着话就回了沁梅院,这天天气好,难得的清空暖阳,雪溶化后院子里露出一片一片枯黄的颜色,那几棵梧桐树也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树杈,在阳光下傲立着身姿。

曲韵让两个粗使丫鬟搬了竹制躺椅来放在廊檐下,那儿满满的阳光,青梅又沏了一杯梅花茶来,白色的花瓣漂在清澈的茶水里,不喝看着也是件赏心悦目的美事,青桃又拣了几样从京里带回来的糕点拿琉璃五彩的盘子盛了,放在她跟前,曲韵拈了块点心,满足的叹了口气,在家里就是舒坦,虽然能出去走走能长不少见识,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哪里都没有在自个家里舒坦。

青桃也搬了绣墩坐在她旁边,一边陪她说着话,一边赶着手里的绣活,曲韵凑上去看了看,是一件披风,已经做好了,她正在往上绣花样,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茶花,落在浅紫的底面上格外的淡雅,曲韵喜欢的不得了,忙问:“这是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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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这花有毒 第八十五章这花有毒

青桃笑着点点头,“不过这披风不是奴婢做的,是昨儿个古公子身边的樊青送过来的,说是古公子在京城特意给姑娘捎带来的,姑娘您瞧,这料子可是上好的缎子,领口和袖口的也是白狐毛,又柔软又暖和,这披风也厚实,比您原有的那几件都好,而且还是您最喜欢的颜色,奴婢瞧着那古公子对姑娘您可是百般的用心啊。”

“用得着他假好心。”曲韵心里一暖,嘴上却轻易不肯饶人,青桃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搭话。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青莲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了,“姑娘。”

“青莲姐姐快请坐,青果,去搬个绣墩来。”曲韵笑道,知道她是来回事的,但是既然打算让她接手家里的事,总得在下人面前给她些体面,这样她以后做事也便宜些。

“谢姑娘。”青莲是个通透的,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推辞,笑着道了谢,“姑娘,这三绣您是认得的,原先就是您屋里的,她说家里没人了,不想出去,这一个是禾苗,家里困难,就算是出去了怕也是转手就又再把她买了的,于是也不肯走,只这两个,其他的人都是说好要出府的。”

“这么说大爷和二爷那屋里是没有一等丫鬟的了?”

“正想问姑娘呢,您看是不是从二等丫鬟里提几个上去?”青莲闻言忙笑着问道。

“那倒不必了,用不了几年他们都要成家立业了,身边又都有贴身的小厮,也用不着特意再安排一等丫鬟,只原来那几个粗使的就够了,三绣就先去菊逸阁伺候二爷吧,他性子跳脱,常常丢三落四的,你就过去帮我照顾他。”说着侧头看那个叫禾苗的丫鬟,“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是原先就在家里就这么叫,还是进府以后改的?”

禾苗忙跪下磕头,“回姑娘,是原先在家里就这么叫的,家里都是庄稼人,奴婢出生的时候正巧麦苗长了一尺来高,爹娘就给取了这么个名字,奴婢求姑娘给换个名字。”禾苗以为她这么问出来,定然是看不上这个名字要改的,于是抢先一步自己提了出来。

曲韵摆摆手,“挺好的名字,用不着改,田里的活你可懂?”

“奴婢自小跟着爹娘在地里干活,虽说不上很是精通,但也略懂些。”

曲韵这会心里还想着要买庄子的事,自然希望能有个懂得庄稼活的丫头,偶尔也可以跟自己讲讲,青桃几个虽然也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可是自幼就进了府里,那些活自然没干过,也不懂,“那你就先留在我身边吧。”

禾苗一听大喜,整个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姑娘最是和善的,还常常领着一起玩闹,是最和气的主子,她这次是走了运了,因此忙磕头谢恩。

“青桃,这丫头交给你,你把咱们沁梅院的规矩给她讲讲。”曲韵说完笑着看青莲,“三绣就送到菊逸阁去吧,二哥那里也的确需要个人帮着缝缝补补的。”

青莲闻言便站起身来,领着三绣去了。

“姑娘,为什么不把三绣留下呀,她原本就是咱们院子里出去的,怎么反倒是禾苗留下了?”看着青桃领着禾苗去看睡觉的屋子,青果边给自家主子换了一壶热茶,边问道。

曲韵结果她递过来的热茶窝在手里暖着,笑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说完站起身来,总是坐着也累的慌,“大爷和二爷还没回来吗?”

青果摇了摇头,“听外面的婆子说晌午也不回来了,留在酒坊帮忙。”

“那古公子呢?”

“这个奴婢不知,要不奴婢去那院子里瞧瞧?”

“不必了,”曲韵摆着手进了屋,她只是有点闷,酒坊不让去,街上也不许去,只许她在这个沁梅院里走动,一天两天还好,日子久了她自己就要疯了,想着往自己房里走去,想找本书看看打发一下时间,正翻书的时候,突然看见桌上摆了一盆花,枝叶繁茂,开着红色的花朵,这个她以前怎么没见过,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心里诧异便喊道:“青梅、青果,你俩过来。”

两人听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进去,“姑娘。”

“这个,”曲韵指着那盆花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我怎么从没注意过?”

青梅也是一副诧异的神色,显然也是不知道的,倒是青果笑道:“姑娘可能没注意,这花是您还在京城没有回来的时候就搬进来了的,前些日子二爷嫌府里太过沉闷,原先的花草都枯黄了,因此就买了好些不怕寒的绿色花草回来,这盆叫做夹竹桃,原先奴婢放在走廊下的,后来有人跟奴婢说这个要养在温室里才能开花,不然不几天这花就落了,又建议奴婢放到您屋里来,奴婢瞧着也好看,就让她搬到这里来了。”

夹竹桃?曲韵心里一震,在桃花山的时候师父曾跟她和二哥讲过一些毒药的毒性并解救方法,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夹竹桃便是师父讲的毒药里的一种,这花似桃,叶像竹,一年三季,常青不败,花的形状像漏斗,花瓣相互重叠,非常好看,可是它的叶、皮、根都有毒,而且是剧毒,看着桌子上自己常用的那个茶杯就放在那儿,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果然见里面已经落进了几片夹竹桃的叶子去,平常晚上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想要河水都是随手端起这茶杯去倒茶,若是这叶子真的被自己喝了,那现在自己怕是真的躺在床上动不了了,想到这里曲韵一阵后怕,还好自从回来她就是个药罐子,平时光喝药就已经够多了,所以半夜里倒是不曾起来喝过水,这是不是该算她命大呢。

“这夹竹桃是谁让你搬进来的?”曲韵面色严肃的专头看青果,“把她给我叫来。”

“姑娘,您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梅拉了出去,到了门外,青梅认真的看着她,“那花八成是有问题,你没看见姑娘脸色都变了,到底是谁让你搬进去的?还不快说。”

青果顿时慌了,“是小雀说的,当时她帮着我把这些花运回来的。”

小雀?青梅想了想,“可是厨房干杂活的那个丫头?”

青果忙点头,“就是她。”

“走,你跟我去把她叫来。”青梅看了一眼开着房门往这边看的姑娘,冲她点了点头,带着青果走了。

正巧青桃领着禾苗收拾好东西从房里出来,见她们两个急匆匆的出了院子,便随口问了句:“姑娘,她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去?”

曲韵转头看她,“你去告诉前院的小厮们一声,就说若是大爷和二爷回来,就让他们先到沁梅院来一趟。”

这下连青桃也察觉出哪里不对了,自家姑娘每次都笑眯眯的,这次这么严肃,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便也顾不得问了,也忙去了。

禾苗走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曲韵,“姑娘先喝杯茶等等。”

曲韵点了点头,拿起来却又放下了,若是那丫头不是有心的也就罢了,若是有预谋的想置自己于死地,那就太可怕了,其实就算不管他们使什么诡计她都不惧,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这是在她的家里,竟然有人在她的家里动手脚,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她在饭食或者水里下了毒,那么死的就不止是自己,还有哥哥们也会有危险,她不能不认真起来,不管那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人都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可能赶的有些巧,青桃去前院传话的时候曲轩兄弟两个还有古若尘都回来了,正坐在花厅里说话,见青桃来了,古若尘忙笑道:“来的正好,我买了新出炉的酥饼,快趁热拿回去给你们姑娘解馋吧。”

青桃接过来道了谢,却不走,看着曲轩道:“大爷,姑娘吩咐奴婢若是看到两位爷回来就请到沁梅院去一趟。”

见她满头的汗,知道定是跑着来的,便忙问:“是不是姑娘的病又重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个男人也都立刻就紧张的盯着她,还好她摇了摇头,“不是,姑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只是也不知怎么了,姑娘的脸色难看的很,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的话一说完,便没有人再问了,因为三个男人同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青桃紧赶慢赶也没赶上,只得依旧一路小跑着回去。

他们到了的时候青梅和青果还没回来,只有曲韵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古若尘走的最快,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曲韵这才回过神来,拉着他坐下,然后看着自家二哥,指了指自己房里的那盆花,“二哥你瞧瞧那是什么?”

曲夜虽然诧异,但还是依言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大惊道:“这是夹竹桃?”

“可不,你还记不记得师父曾说过这夹竹桃乃是剧毒?”曲韵斜眼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这个我自然记得,我……”

“那你还敢买回家来?”曲韵的腔调突然高了上去,刺的人耳膜疼,曲夜忙捂了耳朵,委屈道:“我买了有几十盆花,那里来得及一盆一盆仔细的看都有什么,不过这花怎么会在你房里?你屋里能摆的花可都是有数的。”他是指曲韵挑剔,不是所有的花都愿意往自己屋里放,而她喜欢的左不过就那几种。

……

明天柚子有事,只有上午一更,各位亲下午就不用再来看了。

第八十六章出人意料 第八十六章出人意料

“我也奇怪呢,我回来这花就在我屋里放着了,刚开始我还没注意,刚才翻书的时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盆夹竹桃。”曲韵说着把自己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你瞧,那叶子还偏巧就落在我杯子里了,幸好我没喝,不然这会有你后悔的。”

得知这花有毒,曲轩和古若尘也板起脸来,尤其是曲轩,这种事很可能是有人预谋的,偏偏就发生在他家里,当即沉着脸问道:“问过是谁放的没有?”

“是青果那丫头搬进来的,不过这事不怪她,是有人故意传给她的话,还说这叶子是能沏茶喝的,她一个丫鬟懂什么,现在她和青梅已经去找那个传话的人,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曲韵忙维护自己的丫鬟,青果跟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很了解她的,成天晕晕乎乎的,心里没一点城府。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青桃才回来,后面跟着青梅几个,曲韵朝外怒了努嘴,指着被青梅和青果夹在中间的那个丫鬟,“应该就是她了。”

等青梅几个进来,青果跪在曲韵面前,“姑娘,就是她跟奴婢说的。”

那个唤作小雀的丫鬟忙摆手,“姑娘饶命啊,奴婢哪里知道这些,也是胡乱说的,谁承想这花有毒,姑娘饶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她在那里忙着磕头认错,没料到青梅突然蹲下身子去看她,“小雀,我不记得我或者是青果跟你说过那花有毒的事,只是说院子里有几盆花出了问题,姑娘找你来问话,你怎么就像是未卜先知呢?”

曲夜‘扑哧’笑了,曲韵也听明白了,敢情这丫头是做贼心虚,便故意板起脸来问话:“你个刁奴,竟敢把小动作做到本姑娘头上来了,说,为什么要害我?”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还敢嘴硬,看来你是以为本姑娘性子软,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说罢气道,“青梅,让小厮们拉出去打上五十板子。”

青梅自然是应着就去,没一会儿研墨就带着几个小厮来了,把那小雀给按在地上,谁想还没来得及打,那丫头突然挣扎起来,力气大的吓人,很快就挣脱了,曲夜一眼忙上前想要抓住她,岂料那丫头竟然还有些功夫,曲夜一个大意差点被她逃了,还是古若尘帮忙才把她制服了。

对于这丫头会武功一事,曲轩和曲韵都很是惊讶,若不是古若尘出手,怕是就让她给逃了,这人到底还是有些来历的,曲韵走上前去掰开她的嘴往里面塞了一颗药丸,强迫她吞了下去,不到一刻钟,她便浑身无力的趴在了地上,怒视着曲韵,“你给我吃了什么?”

曲夜拍了拍手上的土,看了自家妹子一眼,“是软筋散?”

曲韵点点头,看着小雀笑道:“你最好老实配合,这软筋散的药效很厉害,如果我不给你解药,这一辈子你都会是这个样子,武功没了不说,连最起码的自由也没有了,你好好想想,用你知道的秘密换一颗解药值不值?”

小雀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吩咐研墨把她押到柴房里去关起来,曲夜才凑到曲韵跟前赔笑问道:“韵儿啊,你手里那个软筋散真那么厉害?为什么师父只跟我说他配的这药效只有七天呢?”

曲韵伸手把他推开,自己转身回了房里,曲夜巴巴的跟了上去,“快说啊。”

“你笨啊,若是让那小雀知道药效只有七天,你觉得她会老实配合吗?做人不能太实诚。”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后面跟着进来的古若尘笑了,这丫头的道理还真多。

曲轩重新坐下,看了看古若尘,“古公子,让你见笑了,府里出了这种事实在是我太过大意了。”

“没什么。”古若尘笑笑,“很高兴我能帮上忙,不过我建议就这么等着那个小雀说出实情未免有些被动,不如让人去查一查这丫头的背景来历?”

“也好,研墨,你现在就去。”曲轩吩咐道,见他应着去了,才皱眉看曲夜,“跟我出来。”

曲夜立刻就求救似的去看自家妹子,却被曲韵不客气的瞪了回来,他见没什么希望,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曲轩去了。

看着自家二哥害怕的样子,曲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和大哥不过离家半个月,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连进来这么一个会功夫的丫头他都不知道,实在是不骂他不足以平民愤。

“曲夜好像跟害怕你大哥的样子?”古若尘陪着她看热闹,想也知道曲夜这次怕是少不了一顿骂了。

“嗯,我大哥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可是一旦生起气来连我爹也要退让三分吧,关键是大哥生气生的也很有理,不想二哥成日里惹是生非。”远远的似乎听见了曲夜的哀嚎声,曲韵捂着嘴偷笑。

“我以为你会为他说几句好话?”

“我恨不得现在站在那里教训他的那个人是我,古若尘,如果你有这么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哥哥你不会生气吗?”曲韵回头看他,觉得他应该同意自己的观点才对。

谁想古若尘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如果能有一个哥哥,哪怕他成日里吃喝嫖赌,我也是愿意的。”如果能有一个哥哥,或者是姐妹都好,只要不是家里每天每天的都只有他一个人就好,小时候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能有兄弟姐妹该多好,所以现在看到她跟两个哥哥相处的这么好,打心底里羡慕。

感觉到他的那种伤感,曲韵没敢再多问,但是却不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寂寞感,便拉着他走了出去,沁梅院外,曲夜正苦哈哈的站在那里挨训,曲轩正在气头上,自然免不了多数落他两句,可是看到古若尘出来,心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只又说了一句:“上祠堂跟爹娘请罪去”曲夜立刻抬头跟曲韵求救。

“大哥,你也别再责骂二哥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过他以后一定会长记性的,而且这事还需要他帮忙呢,要不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曲韵还是心软了,想起以前自己调皮做错事每次都是二哥替她站出来被爹爹骂,而他每一次犯错也都会习惯性的向自己求救,这一次自己虽然真的很生气,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跪祠堂啊。

可是曲轩却丝毫不肯心软,“你也不用替他求情,他这一次犯的错太大,还好你没事,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爹娘交待?”说罢转头瞪曲夜,“你是不是忘了爹临走之前交待过什么了?让咱们照顾好小妹,你是怎么做的?你让她差一点被人害死,这就是你当初对爹的承诺吗?”

曲夜低着头没敢接话。

“曲兄,容我说句话成吗?”见他实在可怜,又存了几分想讨好他依次达到讨好曲韵目的的古若尘很聪明的抓住了机会。

曲轩本想说这事不想让外人插手,可是刚才人家才帮了忙,而且身份也摆在那里,实在不好拒绝,便板着脸点了点头。“古公子请说。”

“我觉得曲夜虽然是有些失职,但是那个小雀能进到府里的厨房里并不被人察觉,而且还能有机会做手脚,就说明她是有预谋的,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而她又为什么要对韵儿不利?背后的人又是谁?这些咱们都不得而知,我觉得还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我相信为了韵儿的安全,他以后再也不敢犯糊涂了。”

曲夜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大哥,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就让我去查这件事,我保证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这边正说着,那边赵伯就过来了,见到这个情况知道定是曲夜又惹事了,便呵呵笑着走上前来,“几位少爷啊,这天都这样晚了还不饿吗?就算你们实在不饿也不好饿着客人,还有我的韵儿,走吧,吃饭去吧,有事等饭后再说。”

赵伯对于曲家兄妹三个来说是相当于父亲的存在,曲轩再拗,也不会对他的话置之不理,这个是曲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这府里能制服曲夜的人只有曲轩,而能制服曲轩的便是赵伯了。

见自家大哥没再说什么,曲夜咧着嘴上前搀了赵伯的胳膊,讨好的说了一句:“谢谢赵伯。”

赵伯收了笑容瞪他,“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惹事了?看把你大哥气成那样,要是再有下回,我可不再帮你说好话了。”

曲夜挠挠头嘿嘿的笑了,心里知道他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每一次他都这么说,可是依旧在下一次出现来帮他说好话,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人。

曲韵跟古若尘走在最后,听说她们要去饭厅,青桃忙忙的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她披上,曲韵看见那披风笑了,这不就是今上午那件嘛,摸着上面白色茶花的绣纹,曲韵轻声的跟古若尘道了声谢,倒把听惯了她大呼大叫的古若尘给吓到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樊青跟在他家世子爷后面,见他那呆愣的样子,捂了眼没好意思看,这也太丢人了,人家不过一句谢他就站那儿美半天,让他这个随从都不好意思抬头见人了,于是想着该好心的提醒他一句:“公子爷,曲姑娘已经走远了。”

谁想古若尘连看也没看他,径直的就大步追上去了,樊青叹了口气摇摇头,这男人啊,千万不要喜欢上一个女人,不然连魂都不是自己的了。

刚刚去书页看了看,推荐一下子多了好多,谢谢亲们,爱死你们了。

第八十七章小雀的条件 第八十七章小雀的条件

用过午饭,几个人都移到花厅里坐着,研墨进来回话,“奴才去找赵嬷嬷查了厨房众人的资料,那个叫小雀的是方厨娘引荐进来的,在进府的时间正好就是在大爷和姑娘进京的时候,但是具体的信息没有。”

“那就去叫方厨娘来问话。”曲轩吩咐道,研墨又忙着去了,这次很快那方厨娘就被带了过来,进门看见这么多人,忙着先跪下磕头。

“方厨娘,”曲韵柔声说道,“听说小雀是你推荐进来的?她跟你可是什么亲戚不成?”

见她问的是小雀的事,方厨娘顿时慌了,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小雀一直是跟着她在厨房里干活,可是今上午被姑娘院子里的青梅和青果叫走后就再也没回来,她想若是自己应了跟她有关系,那是不是连自己也要赶出府去呢?

“你别害怕,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我见小雀伶俐,干活又利落,所以想把她放到大爷院子里伺候,不然大爷也不会在这里坐着了。”曲韵笑了笑,果断的选择了不能说实话。

原来是这样,方厨娘先舒了口气,这才有了点笑容,“姑娘眼光真好,小雀那孩子自从进了府就跟着我,真是手脚利落的很,办事又稳当牢靠,最是让人放心不过的了,那……”

曲韵无语的抿了抿唇,打断她的话,“我是问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弄清楚了底细咱们才好放心的用不是?”

“这丫头啊,是原来我家的一个老邻居家的姑娘,从小就被卖到不知道哪家大户人家当丫鬟,前些日子突然回来了,说她到了年龄被放了出来,可是她家里穷,实在养不起她,便央我帮她找个活干,所以我才把她带回来的。”

“原来如此,没事了,你先回去忙吧。”曲韵笑着吩咐道,那方厨娘本来还想再多为小雀说两句好话,可是看见曲轩阴沉着的脸色,便闭了嘴出去了。

目送她出去,曲韵才沉思道:“看来这个小雀背后的人很可能就是她之前进的那户人家,二哥,这事交给你了,你去把小雀到底在哪户人家做过工查出来。”

“好,我这就去。”曲夜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就消失在他大哥的眼前,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想起刚才的事来跟自己没完没了。

曲夜走后几人便各自散了,回到沁梅院后,古若尘陪着她把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见实在没有什么可疑的了才算完。

吃晚饭的时候曲夜回来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小雀原来竟是在当地知州的府上做事,从五六岁就卖身进去,听说因为身体骨架好,那知州还特意请了师父来教导她们几个丫头习武,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女儿将来不守欺负,可是这知州跟她曲家并没有什么过结,为什么要拍个丫头到他们家来捣乱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曲韵在古若尘的陪同下去了柴房。

小雀正歪在柴堆上闭着眼睛休息,听到门开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冷笑了下,“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曲韵笑了笑,“你可以不说,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之前一直在本地知州府上干活,更是跟着习武,学了一身的好本事,小雀啊小雀,那知州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我曲家几代为皇上办事,你以为我们在朝中就一个人也不认识吗?莫说是个小小的从五品,就是当朝一品犯下了这等大罪律法也不会轻易饶恕的。”

“你想怎么样?”小雀瞪圆了眼睛看她,“这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已经离开知州府,我做的事自然跟知州大人没关系,你可不要胡乱冤枉好人。”

听到这里,曲韵心想这丫头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那知州手上,就是得了人家的恩情,不得不报,也算得上是个可怜人,“我并不想冤枉好人,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害我?若是你不说,你家人的安危我不敢保证,但是如果你说了,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妥善的安置好他们,如何?”

“你威胁我?”小雀冷笑道,“堂堂曲家酒坊的女当家也会这样威胁人吗?我还以为你是个巾帼英雄,是正人君子。”

曲韵笑着摇摇头,“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我不是正人君子,只不过是个小女子,巾帼英雄就更不敢当,我的正直是分对什么人的,对于想要我命的人,本姑娘没有那么好的心,我再问一遍,你是说还是不说?”

小雀咬了咬下唇,狠了狠心说道:“我是奉了知州大人的命令没错,但想要你命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吴家酒坊的吴世杰。”

“果然是他,原来他跟知州还有勾结。”曲韵冷哼一声,吴世杰,这次你没要了我的命,那么就把你的命送上来吧。

“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你绝对会感兴趣的,但是是有代价的,不知道你付不付得起?”

“说来听听。”曲韵斜倚在门口,心里也有些好奇。

小雀笑了笑,“是你爹的死因,这个是我无意中偷听到的,既然今**让我说,那我索性就都说出来,不过你要把我爹娘接到你们府里来,还要负责保护他们安全,这个,你能做到吗?”

曲韵闻言募得站直了,“你说什么?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你快说”

小雀冷静的看着她,“你爹是被下了雷公藤的毒药,这药是吴世杰下的,他想夺取你们曲家的那条运河,所以花了大价钱买通了知州,后来更是伙同他一起给你爹下了药,你的两个哥哥后来对你爹的死因有所怀疑,连县丞都气了疑心,还是知州大人出面摆平的,吴家才得以脱身,再后来那条运河的事被上面知道了,知州大人便私下里把那运河的使用权上交了,上面很是高兴,过几日知州大人就要升官回京了,所以你别想再打什么歪主意,但是那吴家你可以拿来出出气。”

竟然真的是吴家曲韵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却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古若尘上前一步从后面把她抱住,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原来是那知州搞的鬼,看来回京后这事他得好好调查调查了,那知州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胡来,怕是他后面还有人在给他撑腰。

“韵儿你没事吧?”

曲韵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把眼泪忍了回去,转头看小雀,“你的父母我会让人去接进府里来的,我也会让人把你带到客房去住着,但是你身上的软筋散我不能给你解,因为我还不信任你。”

“这个我明白。”小雀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曲韵这才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身子挺的僵直,古若尘在后面看了都忍不住想冲上前给她一个怀抱。

可是没等他去安慰什么,曲韵先跟他说了话,“让你笑话了。”

古若尘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笑话她,如果可以,他想替她把所有的苦难都受了。

“古若尘,你帮我吧。”曲韵带着祈求的眼光看着他,“帮我扳倒吴家。”

“好。”古若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几日他一直在外面跑,就是去办这件事,吴家害了她的父亲,害得她年纪轻轻就要承担起那么多的责任和痛苦,这个吴家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包括那个知州,他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见他同意,曲韵点了点头,眼泪就随着出来了,“以前我也怀疑过爹的这件事吴家也有份,可是当亲耳听到这样的话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明白。”古若尘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抱抱她,但是快要碰到她肩膀的时候顿了顿,又缩了回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再分心想自己的事情。

曲韵却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嘴角微弯的苦笑了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日曲轩和曲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并让石岩带人去接小雀的父母,岂料石岩并没把人带回来,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去晚了,人都死了。”

当时曲韵就被惊住了,莫非是那知州杀人灭口?让青果去告诉小雀,却被小雀骂是不守信用的人,以为是曲韵出尔反尔杀了她的父母,曲韵真是百口莫辩,谁让她当时为了从她嘴里套出信息来用了那样卑劣的法子,看来人还真是不能干坏事,老天爷看着呢,会有报应的,就像她,只不过说了两句威胁人的话,就被人怀疑上了。

面对陷入疯狂的小雀,曲韵只得给她用了安眠药,让她能够好好的休息,古若尘站在她身后,听着她的叹气声,只说了一句:“明天晚上我就去吴家走一趟。”

“古若尘,”曲韵转身叫住他,“别去找吴世杰,他比你想象中要狡猾,去找吴应安。”

这个他也想到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青桃几个照顾好她,然后出了曲家大门。

曲轩和曲夜兄弟把他们两个的互动看在心里,看到古若尘能把这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去办,又把曲韵照顾的这么好,兄弟两个都颇有些感慨,虽然他们也能够照顾自家妹子一辈子,可是她总是要嫁人的,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真的不容易,如今遇到了,他们都忍不住要为她高兴。

第八十八章套出话来 第八十八章套出话来

冬天的天渐渐的短了,不过才酉时一刻,就已经漆黑一片了,古若尘一身白衣站在漆黑的胡同里等人,寒风吹过,冻得人瑟瑟发抖,但是他却依旧站得笔直,没一会儿,胡同里的一扇后门被打开,“哎呀’一声走出一个人来,吴应安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走到古若尘跟前照了照,见是他才说道:“大晚上的到底什么事儿?”

“要银子。”古若尘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

吴应安斜眼瞧着他,讥笑道:“你不是穷疯了吧?上次的事你可没半利索,我们没追究你拿了订金没办成事就跑了,你还敢来要银子?”

“听说在我之后的那几个人也并没有杀了曲家酒坊的当家的,怎么他们就拿到了五千两?”古若尘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

吴应安嘴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心想人家可是有名的杀手组织,当初光订金就是给了五千两,虽然事没办成,他家老爷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送了人也心疼,可是谁让那些人是他们吴家招惹不起的呢,想着就有些恼怒,“银子没有,你赶快走吧,不然我就喊人把他送到官府去。”

用官府来吓他?古若尘笑了笑,“官府来了正好,我正要举报吴家买凶杀人呢。”

“你你有什么证据?”

“自然是有的,不然我也不敢冒然登门要银子,吴公子,你想要看证据吗?那就去找官差来了,可是你要提前想好了,这证据一旦拿出来,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说曲家的人绕不了你,就是官府也要严惩的?”

吴应安无所谓的接口道:“那你就只管去说好了,那县丞可是拿了我们家银子的,你以为单凭你就能扳倒我们家?实在是可笑”

古若尘看着他一点一点的上钩,心里直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装出一副阴险的样子,“我是没什么法子,也不能拿你们吴家怎么样?可是曲家却能,你回去问问你爹还记不记得宰相大人的公子?听说他跟曲家关系可不是一般,还曾嘱咐过县丞要特别照顾曲家的生意,这个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再者,当初跟我接头的人是你,给我银子和毒药的人也是你,到了公堂之上,我就一口咬定是你,你说在你爹的心里,是吴家酒坊重要还是你重要?”

自然是吴家酒坊重要,那个老鬼把酒坊看成命根子似的,更何况现在他又新娶了一个姨太太,有了身孕,若是能生个儿子的话,自己可真是没什么地位了,不如……

“好,银子我给你,不过是四千两银子,也值得你在这里跟我磨叽半天,不过你可听清楚了,这些事可都是我爹指使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去官府告的时候就只说我爹就成,怎么样?若是你肯依我,我给你一万两,如何?”

古若尘又把手伸出来,“先把银子拿来。”

吴应安在身上摸了摸,“这会子我没带在身上,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慢着”古若尘又把人叫住了,“吴公子实在是个大方的人,不过我想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风险?我听说你爹可是跟本地的知州大人关系匪浅啊?别到时候咱们再被你爹倒打一耙。”

“这个你放心,那知州这几日对我爹心里颇有些埋怨,怕是不肯轻易再帮他的?”

“哦?有这回事?”古若尘露出不信的表情。

吴应安也怕他以为自己是故意坑他,便凑近了跟他说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爹去找那知州,让他把曲韵解决了,谁知这些日子那知州派去的人都没有什么动静,派去的那个丫鬟还被曲家查了出来,为了防止她把事情说出来,知州大人又派人去灭口,我爹知道了对这事很是埋怨了一番,那知州也生了气,不会再管这事了,你就放心去吧,等我接手了吴家酒坊,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此话当真?我可是听说你们家都是心狠手辣的,连曲家老爷子也是你爹杀的?”

吴应安闻言忙捂住了他的嘴,“你胡说什么没谱的事岂能乱传”

古若尘推开他的手,拿帕子擦了擦脸上被他碰到的地方,冷笑道:“我说吴公子啊,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帮你对付你爹,总得多知道一些你爹的事,要不然怎么能有十成十的把握帮你得到吴家酒坊?我听说你爹最近新娶的姨太太已经怀了身孕,啧啧,这万一是个男胎你可得不了什么好啊,这酒坊将来是谁的可就真难说了。”

这话恰巧砸在吴应安的心口上,自从上次来给新姨太太诊脉的大夫跟他爹说这胎很有可能会是个男孩以来,他爹对他的态度就明不如从前,以前他是他唯一的命根子,可是以后不是了……

想到这些,吴应安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老头子,你可别怪我对你不义,这可是你不顾父子情分在前,“老实跟你说了吧,曲家老爷子是我爹害死的,若是买凶杀人那事扳不倒他,你就把这事说出来,我就不信他还能没事,哪怕他不死,只是进去蹲几年,我也有时间接手酒坊了,你等着,我这就进去给你拿银子,五千两,这是订金,剩下的待事成了我会一并付给你。”

“好,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若是这两天有衙门传你去问话,你就把这事说出来就成。”古若尘答应的也痛快,心想这一万两银子可是唾手可得了。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吴应安进去拿了银子出来交给他,古若尘再三的跟他保证了一定会成事,才得以脱身。

那吴应安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搓着手跺了跺脚,回去了,古若尘才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向某一个地方招了招手,就有好些官差走了出来,为首的可不就是刚才吴应安口中已经送了银子打点过了的县丞大人,也不知古若尘跟他们说了什么,县丞便带着手下走了。

古若尘这才出了胡同,尽头处停了一辆马车,曲韵和曲夜两个也是一身的夜行衣,两人身后跟着一个人,借着月光看过去,却是小雀,曲韵叹着气回头看她,“这下你总算知道是谁杀害了你的家人吧?”

小雀咬了咬下唇,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她上了马车,曲韵才顾得上跟古若尘搭话,“你什么时候叫了官府的人?”

古若尘伸手从马车上拿下披风替她裹上,“我怕那县丞拿了吴家的银子会故意错判,想着若是他也在现场的话,就算以后他想抵赖,毕竟他手下还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这事多半就算是成了,等着吧,明儿个他们就会传唤吴世杰过堂,然后这事就能结了,你爹也能瞑目,你们兄妹也就能过个好年了。”

“古若尘……”曲韵被她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其实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吧?

“嗯?”古若尘笑了笑,一身月白衫在月光下越发的亮眼,连笑容也多了几分****,曲韵被他笑的弯弯的眼睛吸引住,一时间把要说的话都给忘到一边去了。

“咳咳……”有个人很不会看眼色的从旁边冒了出来,说着风凉话,“这大好的月色真是会****的好时候啊,可惜你二哥我光棍一条,两位能不能节制一点?不要给我再添忧愁?”

看曲夜说的跟真的似的,曲韵反唇相讥,“呀,原来二哥也觉得寂寞了,不如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岩城把白姐姐请来,她可是会很乐意帮你排解寂寞的?人生难得一红颜知己啊?白姐姐又长的貌美如花,可是最好的人选了。”

“得,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上车,回家。”曲夜没劲的垂着头坐在前面赶马车,真是的,这大好的月色他高兴怎么就不能说两句风凉话,还非得那白夕若来取笑他,真是的,这妹子越来越不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了,还是赶快收拾收拾嫁妆嫁出去得了,他也能清静清静。

回到曲府,没跟去的曲轩正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坐立难安,听得外面他们几个的说话声忙开门迎了出去,急道:“怎么样?”

古若尘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大哥放心,有我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曲韵跟在他后面进来,闻言笑了,“古若尘,我怎么觉得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几天,怎么就越来越像我二哥了呢?我看你们更像是亲兄弟呢。”

曲夜跟在后面接口道:“像我有什么不好的,不过他还真跟我有些不同。”说罢故作神秘的看着自家妹子,“你道是哪里不同?”

曲韵很给面子的问道:“哪里?”

“我这是一心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他呢,却是闷着头的要往束缚里钻,这不是不同吗?”

屋里的这几个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是取笑古若尘满心里都是曲韵,不过古若尘没什么感觉,他本就是如此,别说是自由,就是拿命来跟他换他也不会换的,曲韵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曲轩知道事情很快就会有个了结,也很高兴,本想跟他们喝几杯高兴高兴,可是见他们一个个的疲态就打消了这个心思,说道:“好了,事情很快就会有个了结,我看你们也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等吴世杰得到他应有的报应的那一天,咱们再开怀畅饮一番。”

几人自然都是点头同意的,在外面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也实在是都累了,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八十九章承诺 第八十九章承诺

第二天那县丞果然令人去押了吴世杰来过堂,又有他的儿子吴应安的口供,而且曲家一应人也都到了现场,那县丞看着古若尘就害怕,哪里还敢包庇,因此重重的判了,过几日处斩。

吴应安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吴家酒坊,并且真的给了古若尘剩下的五千两,那夜,曲家兄妹并古若尘喝的酩酊大醉,直到月上中天才散了。

曲韵的酒量可是从小就灌出来的,因此虽然喝的多,但也只有些微醉,倒是古若尘是真的醉了,因为已经是午夜,下人们也都已经睡了,连青桃几个也被曲韵打发回去休息,现在古若尘醉成这样,曲夜要有去送自家大哥,曲韵不得不亲自送古若尘回客房。

两个人脚步踉跄的走到客房院外,古若尘突然停下不肯走了,转身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曲韵并不闪躲,就那样看着他。

“韵儿,明日我就要回京了。”

原来他没醉,曲韵心里气他故意让自己扶他回来,可是听到这一句怔住了,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一定要这么快就走吗?”

古若尘微笑着把她拥在怀里,“我家人来了信,催着回去过年,不过你放心,等过完年我还回来的。”

把头倚在他肩上,曲韵点点头,撅了撅嘴,“我等你,你记得要带好酒给我喝。”

月光下,她的唇便显得格外的诱人,古若尘顿时心神荡漾起来,想要有所动作,岂料他还没没得及采取主动,曲韵就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唇下印下一吻,“谢谢你帮我。”

“傻丫头,”古若尘笑了,帮她理了理耳鬓两边的碎发,“我的心思你会不知道,为了你我可以去做任何事,只要你不把我推开,允许我永远在你身边。”

曲韵红了脸,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是轻声笑着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在这寒冷的夜晚竟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韵儿,你等我,我一定会娶你的。”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

“好,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给你,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有多幸福。”曲韵撒娇道。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

曲韵咯咯的笑了起来,古若尘也笑了,早晚他会实现这个梦想的,把怀里的这个人儿娶回家好好的疼爱呵护,他们会像爹和娘一样幸福的。

两人磨叽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古若尘又把曲韵送回了沁梅院,曲韵伸手敲门,来开门的是青梅,快手快脚的把自家姑娘从古若尘手里接了过来,并且笑着问道:“古公子进来喝杯茶?”

“不了,”古若尘摇摇头,“快伺候你家姑娘回去歇着吧。”

青梅点头回道,“那奴婢就不多留您了。”说罢就要关门,就在还剩下一丝门缝的时候,古若尘突然出声阻止道:“慢着”

曲韵转过头来看他,古若尘的嘴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来,反而笑着摇了摇头,“明日我直接走了,就不来跟你告别了,只求你不要忘了刚才咱们说的话。”

“不会的。”曲韵微微笑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古若尘也笑了,“我走了。”

“嗯。”

看着沁梅院的门又关上,古若尘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客房。

第二天曲韵早早的就被曲夜喊了起来,兄妹三人去祠堂上香磕头,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这个时候古若尘就已经离开了,曲韵也没有试图去找他跟他告别,昨天晚上的事她都还记得,丝毫一点也不敢忘。

吃过早饭她就跟着两个哥哥去了酒坊,好些日子没去,酒坊里的工人们看到她都热情的打着招呼,问她的身子好了没有,曲韵笑着跟所有人打过招呼,去找曲远,问起酒坊的事来,曲远很是自豪的告诉她:“这一批香雪酒足有五百坛,都已经密封存放在酒窖里,现在冬浸酒的酿制也快要结束了。”

曲韵乐了,笑道:“我原来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干,以后把酒坊交给你我可就放心了。”看来她以后专心研究新酒的计划可以实施了,这酒坊里有曲远和曲志她就不用来的那么勤了,“个人问题是不是也该解决了?那天跟你说了青梅的事后我就让赵嬷嬷去你们走了一趟,你应该知道吧?祥叔和刘婶子是满口的应允,你看你们是不是挑个日子成了亲啊?”

“这个……这个由姑娘您和我父母做主,我没什么意见。”说起这件事来,曲韵略有些腼腆,远没有刚才说酒坊里的事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

知道他含蓄内敛,对这些事还是不习惯拿出来在面上说,便也不取笑他了,如今已经进了腊月,若是要办喜事可得赶紧准备了。

回到家里,曲韵就直接去了赵嬷嬷的院子去跟她商量这事,想让她再去帮着问问祥叔一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候,媒婆上门了,是祥叔家请的媒婆,原来他们家也是想着能在年前把这事给办了,过年的时候也好热闹热闹,曲韵自然高兴,又打发青果赶着回去问了青梅,两家商定了,便要忙着置办嫁妆了。

回到沁梅院,曲韵拉了青梅去她房间里挑首饰,青桃走进来把一个小木匣子放在书桌上,笑道:“姑娘,这是今儿个早起古公子身边的樊青送来的,说是古公子留给您的。”

曲韵忙打开来看,却是吴家给的那一万两的银票,古若尘分文未取的留给了她,“收着吧。”没有多说什么,曲韵笑的很窝心,这个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

又过了几日,刘婶子托媒婆来下了定贴,这媒婆跟前几日的穿着一样,着冠子,黄包髻,系把青凉伞儿,曲韵觉得很是诧异,待问过赵嬷嬷后才知道,这城里的媒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专门负责给大户人家说媒的媒婆都拖裙到颈,着红背子,戴紫幕首,衣饰华丽,和贵****没什么区别,而中等门户所需的媒婆就是眼前这个媒婆的样子,再下一等的则头挽一窝丝,身穿粗布衣,混迹在市井城镇上,这些人做媒为生,练就巧舌如簧,见人三分笑脸。

看过刘婶子请来的媒人,曲韵颇有些高兴,刘婶子家里条件也还凑合,勉强只能算得上不缺吃少穿,每年就算能攒些银子怕也是不多,再说除了曲远之外还有个曲志也要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可是她能请个这样的媒婆来说明她是尊重青梅的,并没有把她当丫鬟来看待。

这些话曲韵自然是跟青梅说了的,青梅心里自然也很欣喜,象征性的下了定贴之后,便是下彩礼,曲远家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些金银布料在里面,一看就知道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曲韵询问了家里两个哥哥之后,便给青梅备下了厚厚的嫁妆,青梅自下了定贴之后也很少出来走动了,多半时间都窝在自己房里做嫁衣,青桃也帮着她一起,因为时间太赶了,不得不抓紧些。

曲韵这边一下子少了两个大丫鬟,难免就有些忙不过来,还好禾苗渐渐的能帮上手,还有小雀,虽然对曲韵还是有几分警惕,但对青果几个倒还不错,偶尔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帮上一帮。

腊月初八那日,赵嬷嬷煮了一大锅腊八粥,曲韵并两个哥哥都在饭厅用饭,赵嬷嬷做的腊八粥是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去皮枣泥等,和水煮熟,又用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等做辅料,虽然说是腊八粥,但实际加在里面的却不止八种,曲夜很爱吃,连喝了好几碗,被曲韵取笑了好几日。

又忙了几日,终于在腊月二十三之前,曲远骑着高头大马把青梅娶回了家,曲韵一直把她送出门去,看着她上了花轿,心里顿时充满了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她们几个困在身边一辈子,她们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更何况她并没有走远,等过完年还是要回到自己身边工作的,这么想着,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小年那天,酒坊里卖出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批酒,也暂时关了门,工人们也都得以早早的回家过小年,除了工钱外,曲韵照例给了每人一坛子酒,还每人给发了几斤的肉,好让他们能够过个好年。

胡烈他们一直在果山住着,那里也已经建起了很多的小宅子,都是他们用自己的工钱盖起来的家,酒坊停工后,曲韵到那里转了转,给他们带了很多的蔬菜和米面,这些人里有家眷的因为平时无事,竟也能帮着照看果园子,除除草施施肥什么的,曲韵看见后大喜,便跟这些家眷们也签了契约,委托她们料理果园,每个月一定数目的工钱,这样她就可以省下那一大笔从附近村子里雇人的银子,而且这些女人干的并不比村子里的那些人差,这对曲韵来说是意外的惊喜。

第九十章除夕 第九十章除夕

小年这日,依旧跳灶王、吃灶糖,人们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草,祭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用火融化,涂在在灶王爷的嘴上,依赵嬷嬷所说,这样灶王爷就不能在玉帝那里讲坏话了,对于这一习俗,曲韵一直很好奇,可是这西苑国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因此便只有两个哥哥能去。

到了晚间家家户户烧轿马,洒酒三杯,送走灶神以后,便轮到祭拜祖宗,曲轩带着两个弟妹去了祠堂,给祖宗及父母磕头上香,曲韵抿着唇磕头,想着上年过年的时候,爹的大仇未报,可是今年吴世杰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觉得能对得起爹娘了。

转眼到了除夕前日,赵伯指挥着留在府里过年的下人们打扫庭院,沁梅院里,青桃也带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丫鬟收拾屋子,曲韵坐在火炉边跟她说话,“今年少了个青梅,明年怕是青桃也不在了,只余下我和青果、禾苗在一起过年。”

青桃微微红了脸,把脏了的抹布放在温水里洗干净,递给粗使的小丫鬟去擦另一边的桌椅,“瞧您这话说得那么伤感,姑娘常读书,应该知道悲欢离合的话儿,奴婢就算将来跟青梅一样嫁了出去,就算过年过节的不能再陪着姑娘,可是平日里也还都是能在一起的,再说青梅那丫头过了年还不就回来了,不过是搬了间屋子住,总是没出的去这府里,大过年的,姑娘可别再说这样的话。”

听她这么劝慰了两句,曲韵的心里好受了些,笑道:“那就说点好事,青桃,我要是告诉你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夫家,你会不会愿意?”

青果和禾苗听见都凑了过来,“姑娘先跟我们说说?”

曲韵嗔怒道:“你们两个还早着呢,等轮到你们找婆家的时候,这话我自然会跟你们说。”

两个丫头被她说的红了脸,磨磨唧唧的到一边干活去了。

见青桃不肯过来,也不接她的话,曲韵索性走过去拉着她也在火炉边坐下,“这活就让小丫头们干去,你且跟我说说心里大概想找个什么样的?”

青桃‘扑哧’笑了,总觉得自从青梅的事成了之后,自家姑娘对做媒婆拉红线这件事多了几分兴趣,不过这对她们做奴婢的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姑娘愿意给张罗着找个好的,那是各自的福气,便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是找个老实肯干,又踏实能过日子的罢了。”

曲韵闻言笑了,“你这还叫罢了?有多少人想找这样的呀,不过我心里真的有了个人选,是青梅那丫头跟我提了一提,我觉得不错,跟你说说?”

青桃笑着不肯回话。

知道她不跟青梅一样,脸皮薄,便也不多做打趣,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青桃顿时连脖子都红了,收回拨弄炭火的手,趴在自己膝盖上再也不肯抬头。

“你倒是说句话啊?成还是不成?”曲韵却急了,这可是个最好不过的人选,人品性格她也都是了解的,怎么就能没一点想法,行还是不行,她总得知道呀。

青桃还是不肯说话。

曲韵急了,抬头喊青果,“青果,去把石岩叫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青果没听见她们的对话,自然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着就要去,青桃忙站起身来把她扯回来,回头瞪着自家姑娘跺了跺脚,“姑娘若是叫他来,还让不让奴婢在这屋里待着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句实话。”见她如此,曲韵促狭的笑了,这下连青果也明白个差不多了,忙推着她重到火炉边坐下,“青桃姐姐,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许犯糊涂,你看青梅不好?能够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你若对石大哥也有意,可千万不要轻易撒手。”

见青果说着话还一套一套的,曲韵决定以后再说媒的时候可得拉上她一起,这丫头的鬼心眼多得很,“青桃,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前些日子我把想要给你说亲的事在府里放了个话,私底下看中你的可不在少数,不止是他石岩一个,咱们长的又好,又有一手好绣活,自然是要挑拣个好的,可是这石岩偏找了青梅来跟我提这事,咱们不看他的面子还能不看青梅的面子?你们两个也是自小长起来的,青梅绝对不会为了抹不开面子就应下这事,肯定是觉得石岩这人不错啊,你也好好想想,反正你家姑娘我觉得他人好,你要是嫁过去也还是在这府里,我就跟青梅那样也给你收拾出一套小院子来,石岩没有家人,就算过年过节的你们也逃不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青桃咬了咬唇,虽然知道姑娘说的有理,可是她总觉得这话里还存了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她也见过那石岩几次,对他也颇有好感,而且姑娘和青梅都说这人好,那么这人肯定是差不了的,关键是她现在就是想点头应下,听见她压抑着的笑意也不好意思承认,便猛地抬头去看她,果然被她逮到自家姑娘嘴角边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顿时有些气恼了,“姑娘可是在笑话奴婢?”

“不是不是,”曲韵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把那丝偷笑收了回去,“怎么会呢?我这是高兴,若是你同意了,那我就算是把你们两个的事都给办成了,我高兴,高兴。”

见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曲韵叹气道:“我说青桃啊,你家姑娘给你操了这些心,累死累活的,就看看热闹也不行了?”

青桃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心里存着这意思呢。

“合着我要是取笑你你就不嫁了?那好,禾苗可只比你小一岁,论理现在成亲也不早了,你要是不肯,那我只好把禾苗许给他了,你可别后悔。”曲韵一副吃定了她的意思,其实这事她也有些惊讶,石岩跟青桃满打满算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够一把手指头的,石岩怎么就这么有眼光瞧上她这院子里最稳妥、细心的一个丫头了?

“奴婢……奴婢听姑娘的。”青桃说完就捂着脸起身走了,曲韵也不叫她,对青桃那沉闷的性子来说,能经得住自己这么多句调笑实在是不容易了,自己在桃花山待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她跟师兄师弟们成日里在一起,要是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她自小就是个跳脱的性子,一直也没觉得什么,回来之后在大哥的唠叨下才略微收敛了一些,但是思想还是比她们这些丫头是要开放的多,甚至可能整个西苑国的大多数姑娘都会比她在这方面的觉悟强。

到了除夕白日,曲夜来叫她一起去厨房找吃的,曲韵正好闲的无聊,便跟着他一起去了,这会儿厨房正忙着,赵嬷嬷并几个厨娘看到他们兄妹两个又是一阵玩笑,可是也没有像上年那样耽误太多的工夫,上年因为兄妹三个要为曲家老爷子守孝,因此并不能热热闹闹的操办,甚至家里连大红的福字也没贴几张,今年却不同了,总是要热闹一些。

曲韵往灶上看了看,热腾腾刚出锅的各种小点心摆在那里,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梅花香饼、玫瑰酥、七巧点心……每一样都香喷喷的,馋人的很。

在他们两个的强烈要求下,赵嬷嬷每样都撑了盘子,又在灶前放了个小木桌子,由着他们兄妹在那里坐着,曲韵在灶前暖了暖手,拈了一个梅花香饼,吃了一口,却又想起街上卖的零食来,笑着跟曲夜说道:“二哥,我想吃香糖果子和杏片儿。”

正说着,厨房的厚重棉帘子就被人掀开了,是研墨,他进来稍微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上来给曲夜两个行礼,并笑道:“二爷、姑娘,外面来了许多本家的亲戚,大爷让到花厅见客。”

曲夜正拿了一块玫瑰酥还没来得及往嘴里放,听了这话随手往研墨手里一塞,叹着气就出了厨房门,曲韵跟在也站起身来,笑着指了指那些点心,“研墨,赏你了。”

研墨自然高兴,忙让一个厨娘拿了油纸抱起来,揣在怀里找人喝酒去了。

再说曲轩正在花厅接待族平日里有来往没来往的亲戚,连带着还有许多平日里相熟的同窗好友,正是忙得不可开交,见曲夜两个来了,忙让曲韵去偏厅招待女眷们,曲韵就算有百般不愿,可是看到大哥忙成这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她一走进偏厅,还没来得及看清都来了些什么人,就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抬头看去,却是白夕若,便真心笑道:“白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是自己来的吗?怎么不去沁梅院找我?”

白夕若嘻嘻笑了笑,“我是自己来的,我爹和我娘也抽不开身,家里也有客,便让我跑这一趟,捎带了些东西来,都交给赵伯了。”

曲韵忙笑道:“论理应该是我二哥去你们家才是,怎么好让白姐姐再来跑这一趟,真是……”其实前两日大哥就发过火了,让二哥备了礼去一趟岩城,可是二哥宁肯去跪祠堂也不肯去,又是大过年的,大哥无奈便没使劲管他,看来是白家等不到二哥去,只好让白夕若来探探情况了。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本家的长辈打断了,都是族里的长辈们,曲韵也不好怠慢,只得拉着白夕若在一边坐了陪着她们说说家长里短,可是一转眼看见马氏也来了,连香云也在,顿时便有些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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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前来说亲 第九十一章前来说亲

且说曲韵看见马氏和香云也来了,顿时心里便有些气恼,可是这大过年的,又有许多长辈在,也就装作没看见的不想跟她们计较什么。

可偏偏她想躲却没躲的开,马氏主动上前跟她搭话,“韵儿啊,才几日不见,伯母看你可是越来越水灵了,听说你上年及笄了,有没有媒婆来说亲啊?伯母可是替你瞧着呢,如今咱们锦城多少的人家的公子少爷可都盯着你呢。”

听这话曲韵更恼了,面色一沉,说道:“这位夫人,我却是不知道你是谁家的伯母?我的亲事有我哥哥们呢,用不着一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你……”马氏立马就想恼,却被曲韵截了话去,“怎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咱们已经断亲的事了吗?要不要我找族长再当面郑重的提一次?也好再给你提个醒。”

马氏的脸色变了几变,见没几个人听到这话便也豁出去老脸不要了,依旧陪着笑脸说道:“这个事我怎么会不记得,就不麻烦姑娘再去找族长了,不过咱们以前两家感情也不错,虽然最后不怎么走动了,但是有好事我还是得记着你不是?谁让你也是这曲氏一族的人。”

好事?曲韵在心里冷笑了笑,她的好事指的是什么?是要再当众给她的丫鬟一巴掌还是什么别的?有什么好事她会撇开自家想到自己?若真是有,那么这太阳也算是打西边出来了。

见曲韵不接话,马氏也不恼,恬着脸继续说道:“这不,我呢想着你都及笄一年了也还没嫁,就寻思着准是曲轩两个男人想不到这些,便替你寻罗着,这不,还真就让我找到了一户好人家,配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哦?”曲韵冷笑了笑,“你不要跟我说是你家的曲大或者曲二?我可没那个福气能够当你的儿媳妇。”

“不是不是,”马氏忙摆手,“我家那两个小子怎么能配得上姑娘你,如今你可是金贵着呢。”

不是她的俩儿子?曲韵还真有了些兴致,“你且说说看。”

听见这话,马氏便寻思着这事差不多成了一半了,于是喜滋滋的说道:“我说的这户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就是吴家酒坊的新任掌柜的,如今他爹把酒坊传给了他,家产银子还不都是他的了,又跟你们家是同行,这将来你嫁过去后两家还能互相帮衬一把,你说说这事岂不是好?”

曲韵听了这话连想拿块豆腐撞上去的心思都有了,本来吴应安那条件、家世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三分吸引力,可是她作为当事人又不是不知道吴应安的家产是怎么得来的,而且最重要的事整个锦城如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是吴世杰害死了她爹,如今这马氏来撮合这段亲事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没过过脑子?

“你不用再说了,想让我嫁进吴家,这事是不可能的。”曲韵铁青着脸一口回绝了。

“什么?”马氏的声音立马提了上去,屋里正好难道的安静了那么一会,都被她给震住了,马氏也没想到自己的影响力这么大,忙点头冲众人笑了笑,拉着曲韵就往外走,曲韵一个没注意,还真被她往外扯了两步。

“我说你这个丫头可别不识好歹,那吴家可是真有钱,再说那吴应安就点名非你不娶,你可别犯糊涂,这是再难得不过的好事,虽然他爹是害了你爹不错,可这事也不是他做的,怎么你就不能嫁过去?我告诉你,我可是已经答应了的。”

“答应?”曲韵真的要被她气疯了,“你答应的什么?你凭什么答应人家?你马氏跟我曲韵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这……”马氏被她逼退了两步,可是随即又挺直了腰杆,“再怎么说以前我也是你伯母,都是一个族里的,就算断了亲也还算是你的长辈吧,以前我跟你母亲也是好姐妹,如今她不在,你年纪也大了,这亲事我怎么就提不得的?”

这话可真好笑,现在她又成了自己娘亲的好姐妹了?早在给他们家落井下石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要是以前他们两口子没干出那过河拆桥的事来,也许现在自己还能听她唠叨两句,可是现在她是一句也不想听,索性被转过身去不愿意看见她,冷冷的说道:“这事你管不了,也不劳你费心,若是你在我们家待的不惯,还是尽快离开吧,我就不送了。”

见她摆明了要送客,马氏忙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你真不愿意?”

“我没必要骗你,若是实在可惜这门亲事,你就自己去嫁了吧”说罢曲韵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身后传来马氏跳着脚的吆喝声:“曲韵,小丫头片子,你可不要后悔……”

重又回到内堂,曲韵走到香云跟前轻声说了句:“跟我来。”香云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出去了。

走到距门口五六步远的地方,曲韵停下转过身子,“香云,你婆婆要给我说亲的事你可知道?”

香云点点头,“知道,是吴应安来家里找的她,她拍着胸脯跟人家说包在她身上了,吴应安还给了她好些银子,让她帮着办这事。”

曲韵点了点头,又看她,眼前的这个香云已经不是以前的香云了,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当初的一双细嫩白皙的手,如今也粗糙了不少,“听说,她至今不肯让你进曲家家门?”刚从府里出去时,香云就怀了曲二的孩子,那曲二看样子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是马氏一直拦着,认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娶这样没身份地位的媳妇实在有些掉价,又因为香云只是生了个女儿,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不肯给他们两个办喜事。

香云的脸上很是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满来,甚至还笑了笑,“姑娘,您是个好心人,当初香云那般……现在你却还记得问上香云一句,香云已经很感激了,虽然她不肯让我进家门,但是曲二却是对我们母女不错,进不进的也就没什么打紧了。”

这话也没错,只是委屈了她些,曲韵想着抿了唇冲她笑了笑:“以后遇到什么难处我能帮的,就来说一声。”

香云弯腰行了礼,“不敢麻烦姑娘,您也知道家里那两个最是难缠不过了,香云不想给姑娘惹麻烦,香云给您拜个年,希望您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说罢转身要走,曲韵在她身后喊了一句:“你也要幸幸福福的。”

香云的身子一顿,随即转头冲她笑了笑,径直走了。

白夕若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朝她走过来好奇道:“韵妹妹,这人是谁啊?”

“不过是以前府里的一个丫鬟。”曲韵不想跟她说太多,一句话带了过去,又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得很。”

白夕若努了努嘴,“里面那些人尽说些没意思的事,我不爱听,韵妹妹,不如咱们去走走?”

曲韵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比我还大几个月偏还是这么个不安分的性子,我今儿个是主,哪有不陪着客人自己出去逛的理,你也陪我进去再坐一会,听着那些夫人姑娘们唠叨唠叨,也能学些家长里短的事,将来等你嫁过来还能帮衬着理家呢。”

听说要让她帮衬着理家,白夕若便笑了,也不想出去逛了,反手拉着曲韵快步往屋里走去,直听了大半晌的闲话也没抱怨一句,看的曲韵怪心酸的。

到了午时,曲家自然留了午饭,还好这几天厨房一直忙乎着,一应吃食也都是齐备的,倒也没怎么**烦,很快就摆了几桌酒席出来,曲韵自然要陪着女眷那一桌,白夕若兴致也还不错的坐在她旁边,两人时不时的说几句题外话解解闷。

到了申时初的时候那些人才都走了,白夕若走在最后,曲韵陪着她说着话,等到曲夜跟着曲轩也出来送客的时候,白夕若突然转头去看他,轻声说了句:“我走了。”

曲夜“哎”了一声,白夕若冲他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我说二哥,仔细瞅瞅,其实白姐姐还不错,人长的好自然不用说,可是难得的是跟她父母不一样,性子直爽,做事大方,一点也不扭捏,今儿个我只不过说了句若是嫁到咱们家来还要她帮衬着处理家务,她那么好动的一人,就真的一直陪着那些人坐了一上午,连我看了都要感动了。”

曲夜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感动?那你娶她好了。”说着转身就进府去了,曲韵站在原地撅着嘴抱怨了几句,便跟上去了。

花厅里,曲轩早一步回去了,正在等他们两个,看见他们进来了才问道:“韵儿,我听研墨说上午的时候看见你跟马氏站在院子里说话?有什么事你跟大哥说,大哥绝不叫她欺负了你去。”

这话说的曲韵心里一暖,随即嬉笑着上千挽了他的胳膊,“大哥,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些琐事,你自己的妹子什么性子你不清楚?我是肯吃亏的人吗?”

第九十二章曲轩的心事 第九十二章曲轩的心事

看着故意装出的嚣张跋扈的样子,曲轩温和的笑了,但还是不肯轻易就这么放过她,她跟马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那马氏伙同香云来家里捣乱那次打了她的丫鬟,恐怕这丫头一直到现在还记着呢,又怎么会跟马氏独自在外面聊些家长里短,因此执意问道:“难道是什么不能告诉大哥的事吗?”

曲韵嘿嘿笑了笑:“倒不是不能告诉你,是怕你听了生气。”于是把马氏给她说亲的事略微提了一提,最后又加上一句:“我已经回绝她了,你们不用为**心。”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曲轩又要感叹了,“韵儿,是大哥不好,你已经及笄一年多了,大哥也没能给你说一门好的亲事,你放心,等古公子再来了,我一定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

“打算什么?大哥你真的越来越无聊,大过年的说那些做什么,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厨房给赵嬷嬷帮忙了。”曲韵说着转身就走,曲轩跟曲夜两个无奈的对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这是兄弟两个唯一能达成的共识,他们再怎么折腾,就算这辈子都不成亲也没什么,可是自家小妹不行,她不能被耽误成老姑娘,那时候可就真的找不到好人家了。

曲轩叹了口气看曲夜,“要不先把你跟白姑娘的婚事给办了?”

“大哥,你没成亲我怎么好比你早一步呢,我看那古若尘对咱们家韵儿颇有意思,八成早晚会来提亲的,我的事不急,关键是你跟曲颜的事,等明年殿试过后你就去提亲吧,如今咱们家的情况比上年好了许多,彩礼多准备些,那郑宰相说不准就会同意的。”

“也好。”见他吓的那个样子,曲轩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是不会允许他一个人独身的到处游荡的,总要成个家才像个样子,那时候他就是山高水远的逛去自己也不拦着了,可是他总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法子,那白夕若跟韵儿一般大,今年已经要过去了,明年若是他还不肯迎娶,怕是白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吧。

见自家大哥同意了,曲夜舒了口气,笑道:“我也去厨房瞧瞧。”说罢逃命似的走了。

曲轩一个人在花厅里坐了一会,起身到祠堂去了,他心里堵得慌,家里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想要找个人说一说。

到了祠堂,曲轩先给爹娘上了一炷香,继而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喃喃道:“爹、娘,又到了年根了,这一年家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轩儿很惭愧,身为家里的大哥,并没有做好你们交托的事,没有把这个家撑起来,对不住你们,二弟和小妹如今也都懂事了很多,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做好,才让他们受了许多的委屈,爹,酒坊被小妹管理的很好,今年的贡酒也送进京了,皇上赏了好些东西,还问起了您。”

叹了口气,曲轩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娘,韵儿今年十六了,上年就已经及笄了,可是轩儿没用,一直没能给她找户好人家,若是可能的话明年我想先把二弟的婚事给订下来,白家那边已经上门问了好几趟了,娘,您也知道二弟的个性,总是那么毛毛躁躁,他不想成亲,我也不忍心逼他,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直这么混下去,至于我,如果能娶到心里面的那个人就成亲,若是不能,这一辈子就一个人过,爹娘不要生气,我一个人也能把弟妹照顾的很好,把家里照顾的很好,求爹娘在天之灵保佑轩儿。”说罢又磕了个头,一个人依旧静静的跪在那里往火盆里烧纸。

青桃正好从厨房那边过来,手里的托盘上放这些精致的点心,曲韵吩咐她放在供桌上给爹娘尝尝,可是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面低声的呢喃声,好奇之下偷听了几句,听着听着也落了眼泪,大爷不容易啊,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哪里管过酒坊和府里的事,都是闷着头的学习酿酒和偷着空儿的看书,如今虽说二爷和姑娘也能帮衬着些,可是他是老大,总是背负着很重的责任的。

想着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进去返身回厨房了,曲韵正跟赵嬷嬷学做梅花香饼,满手的白面,看见她又托着东西回来了,诧异道:“怎么又拿回来了?不是让你放到供桌上去的吗?”

青桃眼眶红了红,“姑娘,奴婢……”

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曲韵匆忙的洗了手把她扯到一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哭过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收拾他。”

青桃红着眼圈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末了又劝道:“姑娘,奴婢看着大爷的背影,听着那些话就忍不住哭了,大爷实在是很不容易。”

曲韵听了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待青桃一走,她的眼泪也出来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大哥是自己最坚强的依靠,可是却从未想过他也会有孤独无助的时候,是自己太不懂事了,这边正那帕子擦泪,曲夜就凑了过来,见她哭了忙手忙脚乱的帮她拭泪,“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青桃说了什么?大过年的怎么哭了?”

任由他帮自己擦干泪,曲韵才一字一句的把青桃的话跟他说了,曲夜听后也沉默了,曲韵吸了吸鼻子,扯着他的袖子,“二哥,你就听大哥的吧,白姐姐并不是个坏女人,你试着敞开心扉去试着跟她接触,你会发现她的好的,”说着眼泪又出来了,“咱们两个实在是太不懂事,你和我只有成了家,稳定下来大哥才能放心去实现他的梦想,现在虽说他照旧看书考试,可是心里的负担可想而知,说不定在看书的空余给要来担心咱们。”

“好了,别哭了。”曲夜忙心疼的又拿了她的帕子给她擦泪,“二哥知道了,你都这么懂事了,二哥怎么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以后二哥也会慢慢的坚强起来,让你和大哥依靠。”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大哥考完试我就去白家提亲,把成亲的日子给订下来,这样不管大哥要到哪里任职,都能放心的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曲轩便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他们诧异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抢点心馋吃馋哭了?”

闻言两个人都破涕而笑了,曲韵揉了揉眼睛走过去说道:“没事,我跟二哥只不过想念爹娘了。”说着依旧喊青桃,“去拣些好吃的点心摆到祠堂里去。”

青桃过来看见曲轩来了,便笑着点了点头,重新又拣了几样新出炉的糕点去了。

赵嬷嬷笑着走过来端了一碟子热腾腾的糕点放在他们跟前的小桌上,“来,尝尝这个梅花香饼,这可是姑娘亲手做的。”

曲轩扬了扬眉,看向曲韵,“你做的?”

“是啊,我跟嬷嬷学的,大哥尝尝看。”说着拈了一块递到他手里,曲轩笑着吃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嬷嬷教得好,韵儿学的也快。”

赵嬷嬷见连自己也夸上了,便哈哈笑起来,“好好,你们爱吃就好,这里还有几样,你们兄妹三个坐下来尝尝吧,厨房里人多炉火也旺,就在这里暖和暖和。”

曲轩几个依言坐下来,看着桌上的小点心都笑了,从小到大,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兄妹三个总要到厨房里来蹭吃的,有时候爹也会找了来,就陪着他们在这里吃点心说话,所以厨房里的老人们都成了习惯了,一到年底,就要提前把小木桌搬进来,给他们预备着。

他们兄妹也都和善,从来不轻易摆出主子的架势来,厨房里的下人也都爱跟他们亲近,见他们在这里坐着说话,时不时的也要插上两句,一屋子的人说着笑着,乐呵的很。

外面又下起雪来,小小的一朵一朵的落在干枯的树上,开出洁白的冰花来,直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也没有停,年夜饭依旧摆在逸雪阁的逸雪亭里,这亭子坐落在花丛中间,三面皆是雕镂櫊子镶着琉璃窗子,剩下那一面是背风处,又垂了厚厚的棉布帘子,曲家兄妹三个和赵伯、赵嬷嬷几个坐在里面还宽敞的很,索性把青桃、青果、青莲几个得脸的大丫鬟也叫了来,在旁边另摆了一小桌,也方便照看炭火。

晚上的北风小了很多,曲韵嫌闷,便让人把棉帘子卷了半帘子,人坐在亭子里正好能看到外面的雪景,看着外面的雪地,赵伯捋了捋胡子笑道:“瑞雪兆丰年啊。”

这话让曲韵想起来要置办庄子的事,于是说出来想跟大家商议一下,这是好事,自然没有人反对,没一会儿,赵嬷嬷也来了,后面跟着五六个人各自提着个食盒子,把饭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放到桌面上,赵嬷嬷吩咐她们且回家去吃酒,可是也要照看着各处的灯火,因为是过年,所以府里里里外外摆了很多的灯笼用来照明,那些丫鬟婆子自是满口应着去了。

第九十三章买庄子 第九十三章买庄子

曲韵低头去看满桌子的菜,火腿炖肘子、酸笋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香辣排骨、酿豆腐等十几道热菜,荤素搭配,再加上桂花糖蒸栗粉糕、梅花香饼、菊花卷、南瓜红米糕等几种小点心,只水饺就有五六种,看的曲韵忍不住就要流口水了,笑着夸赞道:“嬷嬷的手艺真是没得说,看着赏心悦目,吃起来肯定也是美味。”说着便夹了一块排骨尝了尝,笑着又赞了两句。

看着她吃的开心,赵嬷嬷也高兴的笑了,招呼大家动筷子。

曲韵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坐在她身后那桌上的青果,“去到咱们院子里小酒窖里搬一坛子西凤酒来,另外再搬一坛梅花酒你们喝,还有那个小雀怕是也没什么吃的,你跟禾苗一起去厨房再弄些饭菜给她送去。”

闻言两个丫头就要走,赵嬷嬷忙喊住:“大厨房的锅里还留了些饭菜,本来是怕咱们不够吃的,所以多做了些预备着,你们就端几碗好的去给她,另外再端两碟子点心。”待两人应着走了,才回头跟众人说:“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大过年的也没个亲人在身边。”

曲家兄妹三个都点点头,心里自然是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曲韵则笑道:“回头我让青果她们多去安慰安慰她,那丫头脾气倔,轻易不肯听旁人的,也只有青果跟她关系好些。”

曲轩则抬头看她,“那个丫头你是要留在身边的?若是不想还是早些放出去,给她些银子就算了,她武功那么好,若是要存心对你不利的话怕是防不胜防。”

“我想留下她,她那么一身好功夫撵出去实在是可惜了,你们不知道,她最近好了许多了,青梅成亲的时候还帮了不少忙,就只是不太爱跟人说话,我想咱们对她好她心里是知道的,肯定不会再来害我了,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曲轩点点头,不再多劝。

没一会儿,青果和禾苗各抱了一坛子酒来,大家便推杯换盏的喝起来,到一坛子酒喝光,青果只得又回去取了一坛,赵伯和赵嬷嬷年纪大了,又喝了太多的酒,便都提前回去休息了,只余下曲家兄妹三个带着一众小丫头守岁。

到后半夜的时候,菜都差不多凉透了,青桃三绣就端起来放在火炉上温着,另取了一个火炉来温酒,曲韵倒了一杯梅花酿,浅尝了一口,这酒是乃是采用根霉白药与红曲酿制,用的水更是讲究,乃是梅花瓣上收集来的雪水,是她自己闲来无事酿制的,统共只有三四坛子,由于酒中融入梅花香味,酒未近唇梅香来,令这酒品起来更加爽净、悠长,而且在饮用温度上也颇为讲究,要隔冰雪沁凉控制在16度左右或隔水温热控制在35度左右,这样才能品出真正的梅花香味来。

晃了晃手中的梅花酿,曲韵随手拿了个绣缎放在逸雪亭半卷着棉帘子的台阶上坐下,抬头看着天空中朦朦胧胧的月光,心里想着常常陪她在屋顶赏月的那个人,不知道他在家里有没有守岁?会不会在这个时辰抬头看看月亮,想到能跟他在同一片月光下,就仿佛想起了在他怀里的温暖,就算仍旧飘着雪花,也感觉不到那么冷了。

但还是有人从身后给她加了件披风,曲韵回头,见是自家大哥,便冲他笑了笑,“大哥,坐啊。”

就有三绣立刻又搬了一个绣墩过来,曲轩在她身边坐下,浅笑着看她,“困不困?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曲韵摇摇头,“不困,今年无论如何也要陪大哥一起守岁。”

曲轩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她一起看月亮。

直到第二天清晨,曲韵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沁梅院,想着这几个丫鬟也都是****未眠的,便也不要她们伺候,自己拾掇了去睡了。

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酒坊就又开始忙乎了,青梅跟曲远也以年前的约定搬进了曲府居住,他们两个的小院子紧挨着赵伯住的院子,每日小两口早晨一起去酒坊,晚上一起回来,恩爱的让人羡慕。

曲韵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由他们又想到了青桃,便想趁着大哥未上京之前把事儿给他们办了,让府里也热闹热闹,石岩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青桃想了想也同意了,反正这是早晚的事,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比青梅晚太多。

三月初的时候,青桃风风光光的上了花轿,围着锦城绕了一圈才又回到了曲府,早先石岩住的院子已经被收拾一新,挂上了红绸布,贴上了喜字,青桃被直接抬进了新院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来凑热闹,本着不偏不倚的态度,早先给青梅的嫁妆青桃也同样有一份,而且曲轩和曲夜也各自包了大大的红包给他们。

接着就是曲轩进京,曲夜依旧跟了去,酒坊那边的事已经不怎么用曲韵操心了,每个月她只要拟出计划来交给曲远,他就负责去实施,青梅每隔十天报一次帐,一切都井然有序。

两个哥哥走了之后,曲韵就又想起了要买庄子的事,便托了祥叔给四处打听着,结果没两日曲志就来回话。

“姑娘,那庄子算是中等偏大的,有二十几亩田地并一个庄子,卖家要价一千五百两银子,您要不要去看一看?”曲志大体的说了说,就问曲韵的意见。

曲韵沉吟了一下,一千二百两也还好,她现在手里还攥着足有两万两的银子,也就不在乎价格了,就是贵点也没什么,关键是这庄子的位置要好,田地也要好才成,想着便问道:“这庄子的位置在哪?”

说起这个曲志笑了,“说来也巧,就在夏家二夫人的茶花园旁边。”

“那可真是巧,跟她做邻居我也放心,那这样好了,你先跟那个卖家约个时间,我去瞧一瞧,看看那庄子才好决定买不买。”

曲志站起身来笑道:“这是自然的,那我这就回去找那人说这事。”

过了几日,曲韵坐了马车去郊区,亲自去看那庄子,卖家是个瘦小的老头,只说他是这庄子里的管家,庄子的主人原先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如今生意赔了,急需卖了庄子换做资金周转,价格是一点也不能再让了的,但是还是很大方的领着曲韵前前后后的参观了一番。

这庄子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面布置的也很好,一应家具都是黄梨花木的,宅子后面还有个花园,栽种了一些花和十几棵树,至于这花园后面是什么,曲韵好奇的问了一句,那管家回道:“这后面是一片荒山,也是属于这庄子里面的,挨着这片荒山的原先也是很荒凉的一片,可是前年不知道被谁家买下了,种了果树,原先看果树的是个老人,性子脾气都好,还常常到这庄子里来串门,可是后来又来了一些凶神恶煞的人,这一带的村民没有敢招惹的,若是姑娘能买下这处庄子,可不敢去招惹那些人。”

听着这老管家介绍的,曲韵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种果树的山是不是被附近的村面唤作果山?”

老管家一听,诧异道:“莫不是姑娘知道那山?”

“嗯,”曲韵心里乐开了花,可是怕说出来这人又要加价,便含糊的回道:“听人说起过。”

在庄子里转完,老管家又领着曲韵一行去看田地,那二十多亩田地都在这庄子周围,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边,曲韵不懂怎么看田地的好坏,便让曲志帮着看看,曲志看了笑道:“是好田。”

如此曲韵便满意了,当即跟那管家签了契约,付足了银子,那老管家便领着仅剩的几个下人掕着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坐马车走了。

因为那老管家走了,庄子里也无人看管,曲韵便留下了青桃和石岩暂时留下来住几日,回头找好了人才能来替换他们夫妻两个。

从庄子里回来,曲韵直接去了酒坊,先去了粮仓,随手把各种粮食各拣了几粒,然后一直在酒坊待到傍晚才回去。

吃过晚饭,曲韵早早的回了自己房间,并且把门关好,就进了桃花谷,说起来她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是桃花谷还是跟上一次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踩着小溪里的石头,曲韵先去了那块空地,以前她不知道要种什么,所以一直荒废着,可是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

曲韵拿起旁边的铁锨挖了几行小坑,然后把荷包里的粮食种子一粒一粒的放进去埋上土,又用溪水浇了一遍,才坐在溪边歇口气。

农活她只是看人干活,自己却没干过,好在有了这片空间之后她需要时不时的挖个坑埋个土什么的,要是放在以前她哪里会干这些。

站在田边,曲韵双手合十的在心里默念:希望这些种子都发芽长出苗。

果然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刚才种上的粮食种子已经长出了小小的青苗,曲韵大喜,她要把这些禾苗再移到田里去,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得出一个结论,从桃花谷再移植出去的植物总是长的又快又好。

第九十四章种田忙 第九十四章种田忙

且说曲轩进京参加会试,会试历来是由礼部在贡院举行,考试的时间是三月初九,三月十二和三月十五共考三场,每场三天,放榜的时间规定在四月十五,因为当时正值杏花开放,所以称为杏榜。

所以曲轩考完了试便直接坐船回家了,与其要在京城里耗上一个月的时间他还不如回家等消息,关键是他不放心自家妹子一个人在家。

等他们两个一回来,曲韵先把买了庄子的事说了,曲轩坐在紫檀木雕花圈椅上,伸手端了茶来喝,闻言轻笑道:“买了就买了吧,你打算派谁去庄子里?”

曲韵挠挠头,在曲夜身边坐下,抢了他的茶来喝,“就是不知道谁合适,所以才一直拖到哥哥们回来。”

曲夜闻言笑着站起来,看着兄妹两个说道:“我这里有个好人选,你们要不要考虑?”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曲韵头也不抬的说道:“说来听听。”

“祥叔。”

这下连曲轩也认真的看着他,想了一会笑了:“祥叔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他家里还有田地,又怎么舍得下?”

“这个你就甭担心了,我听曲志说他家的那几亩地也不是好田,上年的没收多少粮食,我看大哥你去走一趟去说说,八成能成。”曲夜信心满满的嬉笑着,自家大哥现在在祥叔和刘婶子眼里那就是准女婿,只要他出面,别说是请他家去庄子里当主管,就是不给月钱白让他去看庄子,估计都同意。

“要不,大哥你去试试?”曲韵明白了二哥的意思,也试探这问了一句,“祥叔家两个儿子都在咱们酒坊里干活,家里只剩下他们老两口,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地怕是慢慢的也种不了了,不如去咱们田庄子里干管事,若是他们老两口肯去的话,就让赵嬷嬷从府里拨几个下人过去,另外那些地也要雇人来干,也不用他亲自下地,只给看管着就是了,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足够他们老两口吃住的,还能给曲志攒下不少银子娶媳妇呢。”

听她说的在理,曲轩自动摒除他们两个潜在的意思,点头同意出面去给说说,自然这事是要提前跟曲远两口子说一声的,曲韵亲自把这事说了,他们两个自然是满口答应了的。

而祥叔那边也很快有了回话,答应这几天就把田地卖了去给她看庄子,但是月钱不肯要那么多,只要五两银子,还要两亩地,种蔬菜瓜果的老两口吃用,这些条件曲韵自然是同意的。

过了没两日,祥叔和刘婶子走马上任,青桃和石岩才得以回来,刘婶子年纪大了腰腿不好,曲韵便拨了几个粗使丫头过去帮着感谢杂活,又派了禾苗去照看着,原先她留下禾苗也是为了她懂种田,现在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季节也是忙农活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己的庄稼地,有俗语说:惊蛰天暖地气开,冬眠蛰虫苏醒来,冬麦镇压来保墒,耕地耙耘种春麦,因为之前田地里是光秃秃的,所以曲韵也打算种春麦,然后点谷种豆,种些粗粮,可是这二十多亩的地要是要是都种上许多大量的人手,可是如今家家户户都忙着,祥叔便去找了曲家村里几家外来户,这几户人家自己没有田,都是平时干些零活赚点银子,因此也都同意了去庄子里帮忙,也有几家是家里田地少,或者产量不好,家里只留几个人忙活就够了的,曲韵给出的工钱又高,倒也不愁找不到雇农。

选种、筛种、浸种,一连串的忙活,本来曲韵想直接从空间里往外移植麦苗的,可是她发现这办法不适用,因为没有谁家种麦子是跟水稻一样插秧的,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法子,只是拉着曲夜从桃花谷里往外担了几桶水用来浸种子,希望这个法子也能有效。

祥叔则每日看着雇来的人耕地、除草,耕地用的牛是现买的,反正以后每年也都要用,要是雇别人家的牛来,这会儿八成谁家的牛是闲着的。

然后就是播种,等种子都下了地,便不再那么忙了,祥叔也就有了偶尔的空闲去摆弄他那两亩的菜地,他种菜的时候曲韵跟着,带着禾苗和青桃去给他帮忙,荠菜、油菜、菠菜、香椿……种了几种曲韵也没数过来,但是每次来她都要到这菜地里来转一圈,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吃到这里长出来的新鲜蔬菜。

在这二十几亩田里有十亩的水田,忙完了这些,便要开始翻地育秧苗,种水稻的土壤必须先翻过,使其松软,主要是水牛来整地犁田,然后把挑好的稻种种下去,又在上面撒了一层稻壳灰,然后随着除草施肥的,一连串的事让曲韵忙的连回家的空也没有,连着几日都住在庄子里,酒坊那边也顾不上了,还好有曲远兄弟两个和青梅顶着,不过这个时候杏花、桃花的又要开了,这几种酒的酿制她却不放心,只得酒坊、田庄两头跑。

没多长时间,曲韵的下巴就明显的尖了不少,而会试也到了要发榜的时候,曲轩自然进京去看榜,临走前把曲夜留下帮衬着家里,曲韵不放心,想着他这一去少不了要多待些日子才能回来,而且出了榜之后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是殿试,依大哥的水准这会试是肯定能过的,关键是殿试,虽然殿试只用来定出名次,能参加的贡士通常都能成为进士,不会再有落第的情况,可是却直接影响到将来的前途问题,因此曲韵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强烈要求让二哥也跟了去,曲夜也是这心思,留在家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显得很没有,还不如跟着上京城走一趟。

曲轩犟不过他们两个,只得应允了,临走前自是对曲韵百般叮咛万般嘱咐,好在吴世杰过不了几日就要处斩了,也不可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是曲轩兄弟两个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出吴世杰在狱中自杀的消息,曲韵立刻就去了衙门找县丞了解情况,那县丞一口咬定吴世杰是受不了牢里的辛苦,自杀而死,曲韵自然不信,便私底下又让石岩去找狱卒们打探,结果却意外得知吴世杰临死前一天,半夜里有黑衣人混进了牢里,狱卒们都以为是来劫狱的,可是那黑衣人却只顾着自己脱身并没有要救吴世杰的意思,吴世杰还在,这些狱卒也就没玩命的去追,就让那人给逃了,可是第二天就发现吴世杰死了。

查不出原因来,又怕上面怪罪,县丞便很聪明的上报是罪人自杀而死,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贩,而且还是马上就要被处斩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过度追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没能亲眼看到吴世杰被砍头,曲韵多少都有些遗憾。

后来这事被小雀知道了,这些日子她出现在曲韵面前的次数也多了起来,青梅不在,禾苗也去了庄子里,房里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会帮衬着,这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在晚上伺候曲韵梳洗的时候,见青果几个都不在,才冷着脸跟曲韵说了句:“那吴世杰死的蹊跷。”

曲韵点点头,丝毫也不防着她,这些日子她是看出来了,小雀并不是个残暴的人,她之所以受制于知州,不过是他对她有恩,而且又把她的家人握在手里,所以她不得不从,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自己虽说不上格外的用心,但也从没有过要陷害自己的意思,“我让石大哥去打听了一下,吴世杰临死前一天晚上有黑衣人去过牢里,我猜可能是给吴世杰下了什么毒。”

“是知州。”小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吴世杰是个怕死的人,难保他死前不会把知州给供出来,所以依我对知州大人的了解,多半是他派人干的,吴世杰一死,那么他也参与了毒杀你父亲的事便没有人知道了。”

曲韵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在理,看了看她又说了一句:“我听说徐知州后日就要回京任职?”

“是,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我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背后的靠山来头不小。”

“你这是关心我?”曲韵闻言笑了,相处的久了,这丫头什么脾性她也摸了个差不多,绝对是个对主子死忠的人,你给她一份恩情,她就会十倍来偿还,可惜那徐知州不懂得珍惜人才,让她彻底的死了心。

小雀有些尴尬,硬邦邦的回了句:“不是。”然后把手里的水盆往木架子上一放,转身走了。

曲韵倒也没生气,还笑了笑,这丫头的性子够烈的。

青果推开房门进来,边走边往回看了两眼,“姑娘,小雀那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看我不顺眼不想服侍了。”曲韵笑着说道。

“这丫头的脾气还真是够大的,要不您把她赶出府得了,留在府里还不知道将来会惹出什么事来呢。”青果撇撇嘴建议道。

曲韵看了她一眼,心想青果这丫头也够心狠的呀,满院子的丫鬟里面,小雀可就跟她还能说上几句话,她怎么一点也不维护着,反而处处挤兑人家呢。

青果也察觉到了她投过来的诧异的目光,嘿嘿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姑娘受到什么伤害嘛。”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会考虑看看,可是眼下我身边就剩了青桃和你,先留她帮一段时间的忙吧,等回头再添了丫鬟再说这事。”

青果笑了笑没敢再说什么。

第九十五章京城偶遇 第九十五章京城偶遇

那徐知州的事曲韵一直惦记着,她有时会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一张网把她罩在里面,怎么也脱不了身,但是清醒的时候她还是会提醒自己,虽然那徐知州对害她爹也有份,可是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曲家酒坊发扬光大,而且一直以来暗害她的人都是吴世杰,现在吴世杰死了,她也就不想再追究了,而且大哥说过,民不与官斗,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他们连曲家酒坊也保不住,而她不敢拿酒坊来冒险,所以眼下她就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四月十六那天,京里有消息传来,曲轩会试过了,而且位居榜首,得了会元,曲韵听到消息忍不住替他高兴起来,现在对于自家大哥来讲,能以会元的资格参加殿试,那么那郑宰相就会对他另眼相看,等在殿试的时候再有好的表现,得到皇上的赏识,郑宰相愿意把曲颜嫁给他也说不定。

殿试就在会试后十天,由皇上亲自主持和出题,亦由皇帝钦定前十名的次序,殿试只考一题,为期一天,所以这一天对曲轩来说十分重要,连曲夜这个不怎么容易紧张的人都站在宫门外不停的往里张望,直到傍晚时分,曲轩才负着手从宫里出来,看见曲夜走上前笑了笑,“走吧,回去吧。”

曲夜着急的问道:“怎么样?考的怎么样?”

曲轩径自沿着路往前走,曲夜忙跟上,又问了一遍,曲轩才笑了:“该努力的都努力了,就看天意了。”

这下子曲夜也不知道该再怎么问了,只得跟在他后面往回走,这里离他们住的客栈有些远,途径夜市,兄弟两个随意找了一个小吃摊吃了饭,正吃着就看见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跟前走过,这身影竟有些熟悉,曲夜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古若尘。”

古若尘闻言回头,看到是他们两个便笑了,翻x下马,牵着马缰绳走了回来,在他们跟前站定,“我知道曲大哥是一定会进京参加考试的,可是找了许多客栈都没找到你们,今日是殿试吧?曲大哥考的如何?”

曲夜挠挠头,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不问我大哥过没过会试?”

古若尘笑了,“我相信曲大哥一定能过的,这有什?***实模俊逼涫邓缫丫诜虐裰熬涂吹搅税竦ィ胩崆案嫠咚切值芰礁鲆簧疵徽业饺恕Ⅻbr />

曲轩自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这些事情他想知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便笑着打断了曲夜还想再问的话,“真是难得能在这里遇上,古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望一个朋友,约了他有事。”古若尘笑笑,没敢细说自己的去处。

“那就不打扰了,我和我二弟也该回去了。”曲轩冲他点点头,拉着曲夜就要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在京里再见到古若尘,竟让人感觉到陌生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曾跟自己谈过心喝过酒的朋友不该是这么生疏客气的。

“请留步。”见他们真的转身要走,古若尘上前一步拦在他们面前,“我想问韵儿最近如何?”

曲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正犹豫着,那边搞不清楚状况的曲夜说了话:“那丫头能吃能睡的,能如何,自然是很好了,你若是想她怎么不回锦城看看她?”

这话问的古若尘有些尴尬,于是苦笑了下,“我也想去,可是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暂时还走不了。”

“什么事能比得上韵儿重要,我说你……”曲夜的话脱口而出,对于他推脱的话有些生气,便忍不住大嗓门吆喝了出来,话说到一半,就被曲轩拿馒头给堵住了,曲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冲古若尘抱了抱拳,“我二弟唐突了,古公子莫怪,古公子不是还有事嘛,我们兄弟也不多做耽搁了,告辞。”

“大哥,这……”曲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家大哥扯了一把,险些跌倒。

曲轩拉了他就走,等走出一段距离去才放慢了步子,“二弟,以后见到古公子不许再这么鲁莽。”

“大哥,至于的吗?在锦城的时候咱们不是照样跟他勾肩搭背的喝酒聊天,怎么到了京城他就赌了一层金,不让人接触了吗?”曲夜不满的嘟囔着。

叹了口气,曲轩停下步子看着他,“你知道这古若尘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不过是个富家公子罢了。”

曲轩闻言摇摇头,“不,他不止是个富家公子,他是皇族子弟,是德亲王唯一留下的血脉,是世子爷。”

“什、什么?他……是世子爷?”曲夜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是,他是世子爷,他不叫古若尘,而是南宫若尘,二弟,刚才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以后不许再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以前他愿意放下身段跟咱们相处那是他的事,但是现在他端起架子来了,你就不许再这么不懂事了,知道吗?”

“世子爷又如何,大哥,你的意思是他端着世子爷的架子,是瞧不上咱们小妹了呗?”

曲轩摇摇头,神情复杂,“那倒未必,我能看得出来他对韵儿是真心的,可是这些位高权重的皇族世子爷,你能指望他什么?难道你以为他能明媒正娶的把韵儿娶回家吗?”

“那……韵儿她……”曲夜也纠结了,韵儿不知道古若尘的身份,但是明明已经芳心暗许,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嫁给古若尘为妻,不知道她的心里会有多难受,想到她会难过的样子,曲夜都觉得心疼了。

“所以,二弟,这事先不要告诉韵儿,不管南宫若尘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不能去锦城,这对韵儿来说都是好事,时间长了,也许她就会慢慢的忘了。”曲轩叮嘱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说漏了嘴。”

曲夜无奈的点点头,可是心里却又有些不平,他曲夜的妹子是全西苑国最好的姑娘,莫说是一个世子爷,就是当今皇上也能配得上,原先他看着这个南宫若尘对韵儿还好,难道他并非韵儿的良配吗?

两人边说话边回了客栈,一切只等殿试结果出来再说。

且说古若尘眼看着这两人越走越远,苦笑着摇摇头,若是以前看到他们,自己一定会热情的迎上去邀他们去喝两杯,可是现在……在他还没处理好眼前的这些事之前,他见到他们说什么?难道还能说让韵儿安心的等着他的话吗?

丧气的摇摇头,依旧翻身上马,去了信王府,这时候南宫越正在房里跟夫人王氏说话,听下人来报说尘世子来了,便笑道:“三娘,你今儿进宫了听见什么了?”

王家三娘笑了笑,伸手把他拉起来,“快别赖在我这儿了,尘世子怕是这会心里不舒坦呢,我今儿听了那消息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你快去劝解劝解。”

南宫越本来还想和亲亲老婆再说几句体己话,可是见她如此只得作罢,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好,我这就去,你早些歇着吧,若是晚了我就不会来在书房睡下了。”

王家三娘点了点头,笑看着他出去,自个却坐下叹气,要说南宫若尘也是个命苦的,那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虽然有太后疼着长大,可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太后对他的婚事也就有颇多要求,甚至一次次的请求皇上指婚,这对于一个心里有了人的南宫若尘来说,打击怕是不小。

书房里,南宫若尘一如以往的坐在那里喝茶等着南宫越,南宫越推门进来,南宫若尘皱了皱眉头,“还是不是兄弟?这么晚才来?”

南宫越嘿嘿的笑了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也知道晚啊,我差点都要梦见周公了,偏这时候你来了,是不是找我喝酒的?”说着便转头吩咐手下的小厮去拿酒。

一杯接着一杯,南宫越看着眼前这个双眼迷离,一股脑的想把自己灌醉的人,越看越不忍,便伸手抢下了他手里的酒,“南宫若尘,有话你就说出来,闷在心里做什么?哥哥若能帮就一定会帮的。”

南宫若尘伸长了胳膊把酒杯抢回来,喃喃道:“这次你帮不了我了,没有办法了。”

本来还等着他自己把事情说出来的南宫越急了,“不就是赐婚吗?什么了不起的?你南宫若尘又不是第一次被赐婚,上一次银月公主的事情不也被你解决了吗?怎么,你这次要认输?”

“原来你也知道了。”南宫若尘苦笑了下,看来全世界都要知道了,若是韵儿也知道了……

“我……我是听说了,不过你也别急,要不我让我爹去皇上跟前替你求求情?”

南宫若尘摇了摇头,“没用的,这一次赐婚是太后逼皇上下的旨,我已经去求过皇上收回成命了,可是他也不敢违抗太后,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再动摇了。”

“你别这样,太后如此也是心疼你,如今皇家像你这般大却还没有娶妻的不多了,更何况你连个侍妾也没有,太后急着抱重孙子,自然要早早的替你打点一番,你别急,在这么多孙子里太后最疼的就是你,连几位皇子也比不过,你再好好的跟太后说说,明儿个我让三娘再进宫一趟,去太后那边探探消息,顺便去求求皇后娘娘,也许还有法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南宫越也不忍心了,这是他最好的哥们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

……

抱歉,这章晚了半个小时,原本我一直以为昨天已经把这章传上去了,结果今天一上网才知道给忘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阿弥陀佛……

第九十六章世子妃的人选 第九十六章世子妃的人选

“真的还有希望?”南宫若尘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南宫越,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好,我帮你。”南宫越叹着气,把丫鬟们端来的醒酒汤递过去,看着他喝了,又把他扶到这书房里面的竹榻上去休息,一边想着明儿个要再去探探消息才成,也不知太后心里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了。

第二天一清早,王三娘就被南宫越催着进了宫,直接去了延禧宫,没成想还有来的比她更早的,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她本想先去别的地方转转,等里面的人走了再来,可是那守门的宫女眼尖,老远就看见了她,扯着嗓子回话:“信王府世子妃到。”

王三娘只得尴尬的停住了刚想改方向的步子,依旧进了延禧宫。

宫女替她打起帘子,这时候虽然已是春暖花开,可是早晚还是有些寒冷,太后年纪大了受不得一点凉气,因此这屋里仍旧点着火炉子。

王三娘一进去就出了薄薄一层汗,先给太后请了安,太后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她这才看见屋里的人原来是郑贵妃,另外还有几个看着面生的姑娘,王三娘笑了笑,对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最近身子可好?我听母亲说最近宫里几位娘娘都因为天气变换的勤而感染了风寒,这天也就是白天暖和些,早晚还是冷的,还是要穿得暖和些。”

郑贵妃笑着点点头,“可不是,要是咱们都跟太后娘娘这么注意,那可就不怕冷喽。”

太后闻言也笑了,“哀家是怕冷,所以至今还要点着火炉,你们这些年轻的不在乎,早早的就换了薄衫,依哀家看三娘说的对,还是穿的暖和些好。”

郑贵妃笑了笑,点点头。

“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看着这几个妹妹面生,太后不给孙媳介绍介绍?”王三娘面上带笑的打眼扫过去,这三个姑娘长的模样都不错,尤其是最后那后那个,竟跟这郑贵妃有七分的相似,看来是郑贵妃娘家的侄女了。

太后性子和软,又喜欢热闹,见到今儿来了这么多人也高兴,便笑呵呵的说道:“这都是她家的三个侄女,你瞧着如何?”说着一指郑贵妃,眯着眼睛等着王三娘的回答。

王三娘心里却咯噔一下,难道南宫若尘的新****选要从郑家的姑娘里挑?面上却不敢显出来,只是笑道:“太后和贵妃娘娘都在这里坐着,哪有我一个晚辈说话的份。”

“你只管说,我想想听听你怎么看。”

王三娘无法,抬头去看那三个,前面两个穿的很是热闹,红红绿绿的,就像暖春时候的蝴蝶,模样也好,但是看向自己的时候却都饱含着期待,让王三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便转开目光去看第三个,却见她一个劲的低着头,身上的衣衫也素的很,碧绿翠烟衫,下面搭了一条月白长裙,头上只簪了一支梅花白玉簪,再看全身上下并无其他点缀,心里便生出几分好感来,看来这姑娘在府里也是不怎么受待见,不然怎么行事全然不像郑家的作风?

想着便走到郑颜跟前,笑着拉着她的手,“我看着这个妹妹长的最像郑贵妃,应该是嫡亲的侄女吧?”

闻言郑贵妃脸上的笑容猛地凝固了,其他两个姑娘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太后却只管端着杯子喝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难道不是吗?”王家三娘故作惊讶状,“难道我看错了?”

“世子妃,”郑颜微微弯了弯腰行了礼,“郑颜乃是庶出,两位妹妹才是嫡出。”

王三娘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原来竟真的是我错了。”说着拉着她走到太后跟前,“太后,我瞧着这个妹妹好,最合我的心思。”

太后点了点头,“我也是看着这丫头好,只可惜是个庶出,不然配尘儿倒是合适。”

竟真的是给南宫若尘选媳妇,王三娘偷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示压力很大,早知道她就不这会来了,若是南宫若尘知道了他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她也有参与挑选,估计得拿把活把信王府给一把火给烧喽。

太后的话音一落,其他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可就丰富极了,郑颜是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是个庶出的,而郑贵妃和她那两个嫡亲的侄女可就郁闷了。

这边刚刚说完,外面就有宫女又回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太后笑了,“今儿个我这里倒是热闹。”说罢点了点头,“进来吧。”

皇后娘家姓陈,陈家乃是西苑国士族之首,家族里曾出过五位皇后、六位宰相,另有三名大将军,算得上是西苑国的功臣,而当今太后也是出自陈家,是现任陈皇后的姑母,陈家门里的男人大都身居要职,陈皇后的父亲现任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她的哥哥也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说起来整个西苑国再没有这样荣宠了,可惜的是,陈家四代单传,男丁单薄,让皇后伤透了脑筋,但是太后私下却觉得也许这也是陈家能一直饱受圣恩的原因之一吧。

陈皇后走了进来,除了太后之外满屋子的人都跪下行礼,陈皇后笑着让众人平身,然后在太后身边坐下,笑道:“姑母,今儿正巧家里的两位侄女来给凤儿请安,凤儿想着您爱热闹,便带到延禧宫来陪您说说话,谁想您这里今儿个也不缺人。”说罢笑着看了郑贵妃一眼。

郑贵妃忙低下了头,她如今正得圣宠,若是在平时定然不会怕她,可是眼下是在延禧宫,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太后笑着赐了坐,“难得你们有这份心,哀家看着高兴。”

王三娘的娘家跟陈家算得上是世交,因此跟这位陈皇后也说得上几句话,先笑着给她行了礼,然后说道:“早知道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今儿个都要来,三娘就明儿再来了,咱们这样岔开,也能让太后娘娘多热闹一日。”

皇后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看向太后,“这丫头没出阁时嘴皮子可没这么溜,如今怕是跟越儿学坏了。”

王三娘被她说得一羞,低下头不看再说话。

太后呵呵笑了,“可不是,这小两口的感情好着呢,哀家想着也要给尘儿娶个这样好的媳妇,却是可遇不可求啊。”

“是啊,三娘就是个好的了,要再找个这么好的却是难得了,可是尘儿今年也要二十岁了,再不娶妻可就真是不像话了,姑母不妨降低一下您的要求,这皇家及满朝文武家适龄的姑娘可不少,您看人一向准,您挑出来的必然会是好的,就算不及三娘,也差不到哪里去。”

“哀家倒是看中一个,可惜……”太后看了郑颜一眼,摇了摇头。

皇后也顺着往郑颜那边看了看,笑道:“可惜什么?姑母有中意的说出来让凤儿帮您瞧瞧。”

太后拉了郑颜上前,“哀家是看中了这丫头的,可惜偏偏是个庶出。”

皇后闻言笑了,“庶出又有何妨,既然姑母看中了,不如就给尘儿为侧妃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丫头若是嫁到别家去,我还真是舍不得。”说着就看郑贵妃,“你家这丫头就说定了啊,给尘儿当侧妃,可是一点也不委屈她。”

郑颜一听顿时吓傻了,想要拒绝可是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在这些人面前说话,于是忙去看郑贵妃,郑贵妃心里也是恨,这丫头是她给皇上预备的,进了宫也可以帮她固宠,因此不负她所望的替她出了头,“太后娘娘说的是,她不过是个庶出的,能当侧妃也是高抬了她,可是这事臣妾还真是不能应下。”

“哦?”太后和皇后的脸色都是一变,这个郑贵妃也太不识抬举了。

郑贵妃沉着的笑道:“这丫头的娘不过是个奴婢,当年不知怎地带着还不到一岁的她离家出走,我兄长派人四处打探也没找到,上年才意外得到消息,得知这丫头被寄养在一个农户家里,这么多年了,她是一点礼仪规矩也不懂,别说嫁进世子府,就是嫁到一户普通的人家我哥嫂还要担心她不懂事丢了郑家的脸面,臣妾觉得丢脸面是小,若是因为她的不懂事惹得世子爷不高兴,太后生气就不好了,所以还请太后和皇后娘娘另挑好的人选吧。”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太后也没再说什么,世子妃的人选绝对不能是一个在农家长大的女子,连侧妃也不行。

皇后也舒了口气,知道除了这个丫头,另外的那两个是入不了太后的眼的。

这话却唬了王三娘一跳,她细眼去瞧郑颜,心想原来这丫头就是郑府那个生养在外的姑娘,也就是被曲家收养的那个,那么她跟曲家酒坊的曲韵是不是同族呢?若真是的话自己倒要帮她一帮,毕竟自己一直在服用的桃花酒就是曲韵托南宫若尘送给她的,这个人情她是不能不还。

……

附赠一小段各种花的小故事。

1:玫瑰

花语:热情、真爱。

传说一个男孩经常梦到一个穿红衣的女孩在湖边静立,并慢慢的爱上了她,仙女告诉他只要在湖边种出一种红色的玫瑰,他就能够见到那个女孩,可是男孩怎么都种不出红色的玫瑰,于是他将自己的血液一滴滴的渗进玫瑰下面的土壤里,最终玫瑰变红了,男孩见到了女孩,幸福安宁的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七章不是良配 第九十七章不是良配

王三娘此刻不止是要帮南宫若尘了,而是她自己想还欠下的人情债,因此趁着太后和皇后娘娘说话的空儿,拉着郑颜的手问道:“你可认识锦城曲家酒坊的曲韵?”

郑颜闻言一怔,不敢确定的问了一句:“世子妃有事?”

见她如此谨慎,王三娘笑了,“也没什么事,只是跟曲韵也算是熟识,上次她进京运送御酒的时候还见过一次,就是好奇你跟她是否是同族?”

原来是这样,郑颜了解的点点头,“是同族,她是我妹妹。”

王三娘笑了,“既然不是外人,那我就直接问你了,你可想嫁给尘世子?若是你想,我就帮你在太后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郑颜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并不想嫁给世子爷。”

“你不用怕,郑家不敢拿你怎么样的,你只说实话。”王三娘以为她是畏惧于郑贵妃的权势,不敢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郑颜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郑颜谢过世子妃,可是郑颜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此生除了他之外,我是绝不会再嫁给别人的。”

原来如此,王三娘刚刚还诧异像她这样身份地位的女子在家里不知道有多尴尬,能得到太后的赏识嫁给世子爷为侧妃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原来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挂不得呢,王三娘便也不再勉强,反而对她这种不贪恋权贵的性子起了几分真心的敬佩。

正在陪着太后说话的皇后娘娘一转头看见她们两个聊的如此投机,便取笑道:“太后您瞧瞧,三娘那丫头怕是跟您一样也都看上了郑家那丫头了。”

王三娘闻言拉着郑颜上前,站在太后跟前,笑着回道:“太后,您仔细的打量打量着丫头可有一些印象?”

印象?太后忙放下茶杯拉着郑颜的手细看,问道:“哀家可是以前见过这丫头?”

“那倒没有,可是您不觉得她像您见过的一个人吗?”

太后觑眼看她,王三娘这才说道:“您还记得年前进京来送贡酒的曲家酒坊的曲韵吗?之前收养这丫头的那家跟曲韵可是同族,而且她们两个自小在一起长大的。”

“你说起曲韵那丫头我倒是想起来了,模样虽然不像,可是行事作风却真是有些相似,不过那丫头嘴皮子利落,这孩子不爱说话。”说完又叹了口气,“说起来哀家还真喜欢那个小丫头,若是她能生在大门大户里,能配得上尘儿,哀家也就不用再操这些心了。”

陈皇后一直在打量郑颜,闻言浅笑了笑,“可不是嘛,这世上的事可不就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姑母也不用叹气了,她再好,也不一定能入得了尘儿的眼,咱们再另寻好的就是了。”

看着她那用凤仙花汁染的鲜红的指甲,王三娘心想,怪不得皇后娘娘不得圣宠,原来是揣测不到真正的圣意,要是让她知道南宫若尘那小子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再好也入不了眼的女子的话,八成要吐血了,不过有些话她还是听出来了,看来南宫若尘想要娶曲韵为妻,除非她的身份换一换,商贾家的女儿怕是连侧妃也排不上。

叹了口气,王三娘无奈的拿起旁边雕花小几上的岁寒三友的茶杯喝了口茶,想到南宫若尘现在的样子她就难过,她嫁到信王府已经三年多,自然也知道自家相公跟他情如亲兄弟,他这般,自家相公也难受的很,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有劲没处使。

在延禧宫又陪着众人坐了一会,郑贵妃眼看有皇后在,自家这两个侄女是入不了太后的眼了,便自觉的起身要走,郑颜自然也得跟着,王三娘也站了起来,跟着行礼告退,走到延禧宫外,王三娘拉着郑颜的手说道:“得了空到我那里坐坐,我家几个妹子都出嫁了,也没个人能陪我说说话,过几日我下了帖子去请你,去我府上住几日。”

郑颜忙弯腰行礼,“谢世子妃抬爱。”

“不必,你是曲韵的姐姐,那么也就是我欢迎的客人,到时你接了帖子只管去就是了,我想你母亲牛夫人也会给我这个面子的。”王三娘拍拍她的手,笑容满脸的跟她告别。

郑颜笑着点点头,她知道王三娘是故意在郑贵妃和两个妹妹面前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大概她也看出来自己在家里不受宠吧?郑颜苦笑了下,谢过了王三娘,跟着宫女往郑贵妃的寝宫去了,她那两个姐姐刚刚就已经走了,她得赶快跟上去,不然待会儿她们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王三娘回到信王府,先去给婆婆请了安,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才回自己的院子,她一回去就看见樊青站在院子门口,看见她来了忙笑着上前请安,“世子妃,世子爷和我们爷都在书房呢,让您回来立刻过去一趟。”

王三娘点点头,随即跟着他往书房走去,她刚一走进去,两个大男人的目光唰的就射了过来,接着南宫若尘就迎上前来,“怎么样?”

南宫越扶着自家娘子坐下,然后倒了杯茶递过去,王三娘喝过茶看着南宫若尘摇了摇头,说道:“我估计这次你的世子妃人选要从陈家选了。”

“怎么说?”南宫越替他问道。

“我今儿早上一进延禧宫的门,就看见郑贵妃带着她家几个侄女在那里坐着陪太后说话呢,太后还问我那几个姑娘哪一个比较好,后来皇后也来了,身后也跟着几个年轻姑娘,说话间还处处排挤郑家,你们想,太后是皇后娘娘的亲姑母,也是出身陈家,若真要给南宫若尘选妃,会舍近求远?”王三娘边说还边给他们分析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还看见郑家才寻回来的那个女儿了,长的像极了郑贵妃,不过性子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听说是曲颜,南宫若尘急了,忙问:“你告诉她我跟韵儿的事了?”

王三娘白了他一眼,“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不过南宫若尘,这事迟早会传出去的,不说别的,就说曲韵的两个哥哥如今可都在京里呢,你可以躲着不见他们,可是等那曲轩入朝得了官,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

南宫越也附和的说了一句:“我听吏部的人说,曲轩年前来进贡御酒的时候见过皇上,当时皇上对他的文采就赞赏有加,这一次更是让人把曲轩的卷子挑了出来亲自阅读,估计很有可能连中三元。”

连中三元?南宫若尘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说如果曲轩得以入朝为官,那么曲韵的身份是不是也就要改变了?不再只是商贾之女,而是官家小姐。”

南宫越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是没错,可是那曲轩就算是连中三元,得到圣上赏识,刚入朝也不可能做什么大官,远水救不了近火,曲韵就算是官家小姐,也还是配不上你这个当朝太后最疼爱的世子爷。”

叹了口气,南宫若尘摇了摇头,“是我配不上她。”转头去看窗外,这大好****,韵儿有没有空欣赏,各种花都开了,她的果山上应该很美吧?

已是芳菲四月天,杨柳轻拂,桃花杏花都依次盛开,曲韵站在果山上看着请来的工匠们拆除田庄的墙壁,既然这堵墙连着果山,那还隔开做什么,万一庄子里有什么事胡烈他们还能帮衬着。

“姑娘,坐一会吧。”青桃从马车上拿下一个绣墩来放在草地上,这个时候的草正猛着劲儿的往上长,绿油油的一片很是招人喜。

曲韵在绣墩上坐下,看着眼前的繁花似锦,转头问青桃:“回去后咱们到酒坊去一趟,也不知道槐花酒的进程如何了?这些花酿的花期有限,咱们要在花朵开的最盛的时候采摘下来酿酒,耽误了可就出不了那个酒香了。”

青桃浅浅笑着点点头,“姑娘,我听禾苗说田里如今也还好,咱们种的是春小麦,比种冬小麦省了好些工夫,不过是点上些玉米、豆子的,等到下个月也不用忙着割麦子,只插秧的话这些人手还是够的,我劝您还是歇两天吧,就是去酒坊那边转转也比在这庄子里好些。”

曲韵摇了摇头,“等到八月的时候还是要改种上冬小麦,这春天种的麦子的产量总是差点。”就这,还是她费劲力气偷着从桃花谷里弄来了溪水浇了几遍的,若是过冬的冬小麦,产量要高上许多,这些话是祥叔告诉她的,禾苗也曾提过几句,这些事她不懂,便听他们那些懂得的。

但是任凭曲韵再坚持,她还是被赵嬷嬷给勒令严禁去庄子里,因为这些日子吃在那里睡在那里,她的小脸已经比买庄子之前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用赵嬷嬷的话说就是:哪里还有个正经人家姑娘的模样,强烈要求她在家歇两天。

曲韵也真的是感觉有些累了,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这么折腾过,是有些适应不了,关键是她怕哥哥们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心疼,因此着实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闷了几天。

……

这次是黄玫瑰的故事。

2:黄玫瑰

花语:祝福与失恋

传说从前有一对恋人,由于父母的反对离家出走,在路途中女孩突然昏迷不醒,这时有一位老婆婆走到男孩身边说:“孩子,只要把这颗种子种在你心上人的旁边她就会好起来。”于是男孩把种子种在了女孩的床边,每天细心照顾,突然有一天种子开出了一种花色的花朵,女孩也渐渐的恢复了。

第九十八章有内鬼 第九十八章有内鬼

这几日酒坊忙田庄里也忙,原是该曲韵两头跑,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可是曲韵却因为赵嬷嬷一句话被迫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纵然心急也没法子,嬷嬷的话就是圣旨。

这一日曲韵醒的晚了,一睁开眼见外面阳光灿烂,一点也不像是清晨的样子,便高声叫了句:“青桃,几时了?”

推门进来的却是青果,她笑道:“已经巳时了,姑娘这一觉睡的踏实。”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曲韵揉了揉头上的乱发,还好两个哥哥不在,不然又要取笑自己赖床了,“青果,去端水吧,我也该起了。”说着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了床。

青桃在外面听见动静也跟了进来,见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忙去床上拿了外衣给她披上,嗔道:“姑娘是不是忘了生病的时候了?可是要吃苦药的,您不怕最怕吃药吗?还是凡事稳妥些好。”

“是,是,青桃如今也是为人妇了,这唠叨的功力可真是见长啊。”曲韵说罢兀自捂着嘴笑起来,青桃无奈的看着她,对自家这个主子她一向是毫无办法。

“青桃姐姐,你去厨房催催饭吧,我来伺候姑娘梳洗就好了。”青果勤快的端了水盆进来,放在乌木的架子上等着曲韵梳洗。

青桃点点头去了,曲韵也利落的洗漱了,然后挑了套鹅黄色衫裙,这个季节总是要穿的鲜艳一些,才不辜负了这大好的****。

“姑娘,”青果轻轻的帮她梳理头发,问道:“奴婢记得姑娘早先一直在看一本酿酒的书的,怎么好长时间没见着了?姑娘这几日在家也无聊,不如拿出来瞧瞧,也能打发一些时间。”

说到那本《酿酒百科》,曲韵心里一动,自从上次吴家屡次派人来偷,她就把那本书丢到空间里去了,虽然那本是假的,可是好歹也真真实实的记载了不少的酿酒秘方,还是不能轻易让别人给偷了去,“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所以放起来了。”

青果“哦”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她不会梳头,只能先帮着把头发给理顺了,主仆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青桃回来,简简单单的给她梳了个飞云髻,还取笑青果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

早饭很简单,一碗疙瘩汤,一看就知道是赵嬷嬷的手艺,放了绿色的菠菜和煮红了的虾米,再搭上白色的面疙瘩,又好看又好吃,再就是一碗大碗芋头八宝粥,除了芋头之外,另有红豆、红枣、花生等八种配料,还有几份青菜,都是用小小的碟子盛着,还有一盆素馅的饺子,另有一个盘子里盛着几张圆圆的盘丝饼,显然是对曲韵的饭量是有数的。

曲韵正要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小雀进来了,见她正要吃饭,便自动的退到一边站着去了,喝了那碗疙瘩汤,又吃了几口盘丝饼,曲韵就擦了嘴,几个丫鬟跟着她一直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曲韵起身后便招呼她们先垫垫肚子,趁着她们吃饭的空儿,走到门外梧桐树下的秋千上坐了,小雀跟了上去,凑在她跟前说了几句话,曲韵的面色一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小雀却没再多说什么,退下去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约莫着几个丫鬟吃完了,曲韵才进了屋,叫了青果一声:“趁着这几日有空,跟我到赵嬷嬷那里去坐坐。”

青果边看着粗使丫鬟收拾桌子,便笑着问道:“姑娘可是去问做新的春衫的事?”

闻言曲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你不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是该做春衫的时候了,上年因为家里银钱紧张,也没有好好的给你们做几件衣服,今年是一定要补上的。”

屋子里里外的丫鬟听见了都高兴的笑起来,青果也忙回道:“那姑娘不如带青桃姐姐去吧,针线上的事她可比我懂多了。”

“也好,就带青桃去,青果你留下看家,可不许少了我什么东西。”曲韵说完笑吟吟的出了门子,青桃忙跟了上去,这一向出门的事她是不跟着的,之前有青梅,青梅嫁出去后就换成了青果,什么时候又轮到自己了?纳闷归纳闷,青桃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

赵嬷嬷正坐在院子里黄梨花木的躺椅上晒太阳,这躺椅是年前曲轩送给她的,上面铺了厚厚一层兔子皮毛,又柔软又保暖,青莲坐在她身边把最近府里的人事调动之类的一一说给她听。

见曲韵进来,青莲忙站了起来,小腹微微鼓起,已经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曲韵忙让她坐下,就有小丫头搬了绣墩来给她,赵嬷嬷拉着她的手,笑着问:“早起我给你做的饭菜可吃了?嬷嬷知道你自小爱喝那疙瘩汤,因此多多的放了香油,好不好吃?”

曲韵笑着点点头,“吃了,嬷嬷的手艺还跟以前一样好,不过您年纪大了,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厨房里的事就交给厨娘们去忙就是了,您又何苦劳心费神的。”

“我呀只管伺候你们兄妹三个,其他的我却是不管的,不过是一顿三餐,也累不着,嬷嬷身子骨还硬朗,哪里就到了要养着的时候?”赵嬷嬷说着已经吩咐了小丫头把厨房孝敬她的莲子羹再盛出一碗来给她,曲韵接过来喝了,笑道:“托嬷嬷的福,韵儿成日里不在家,刘婶子可做不出这么好喝的莲子羹来。”说完又问,“前些日子我见祥叔侍弄的那几亩小菜地绿油油的很是喜人,便多拨给他几亩菜地,以后咱们府里也用不着外出买菜了,让庄子上直接派人送来就成了。”

赵嬷嬷闻言喜道:“可不是,这还是自己种出来的菜好吃。”又说,“正好青莲在这里跟我说这事,我也跟你念叨念叨,韵儿,府里不少小厮都被你派到庄子里去了,我寻思着是不是把那些家生子调回来,毕竟是在这府里待惯了的,要是庄子上实在缺人手,那就再采买一些吧?”

曲韵想了想点头称是,“这事就交给秦文去张罗,把人带来我瞧。”这秦文就是青莲家的,跟在赵伯手底下好些年了,也算得上府里颇为能干的人物,在赵伯的****下,慢慢的也能独当一面了,因此曲家兄妹若是有什么事怕赵伯累着的,都是使唤他去办。

青莲忙替自家当家的应下,“姑娘说的这事好办,只去找人牙子来一趟就,明儿就能成的。”

曲韵点点头,对他们小两口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当即说些京中有意思的事给赵嬷嬷听,正说着,门外有一个小丫头在那里探了探头,青桃眼尖,一眼认出是沁梅院的丫鬟,便走过去问明了情况,然后走到曲韵跟前,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赵嬷嬷便问:“什么事儿啊?”

曲韵笑着回道:“没什么,是青梅来问酒坊的事。”

“那你快些回去吧,这是正事,可耽误不得。”

“哎,等我有了空再来陪您说话。”说罢曲韵转了身子往外走,走到院外才看着那来报信的小丫头,“是小雀让你来的?”

“回姑娘,小雀姐姐说院子里出了事,让您赶快回去一趟。”

曲韵点点头,这是她跟小雀约好的,说着便想起早上的事来,当时她在吃饭,小雀进来了,像是有事的样子,她便快速的吃了一点就到门外去等她,果然她来了之后告诉自己说沁梅院有内鬼,自己自然是不肯信的,别说是沁梅院,就是整个曲府里的人都是在她们家待了多年的老人,怎么会有内鬼,可是小雀说她在知州府的时候就知道曲家有一个内鬼,是吴家早年派来的,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本来这也跟她没关系,可是曲韵替她报了杀父母之仇,她就得报答,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府里所有的人,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直到最近,她才发现沁梅院的众人里有一个有些可疑,所以才来跟她说的,见她坚持不信,才想了个法子,想把那人引出来。

当初古若尘告诉她,吴家想要那本《酿酒百科》,所以她在出门之前便把那本书放在床上最显眼的地方了,以她对吴应安的了解,他不会像他爹一样想要她的命,若是真有什么的话,也是打那本书的主意。

匆忙走回沁梅院,曲韵已经出了一身细汗,还好自家不算太大,不然她这****可就真要断了,小雀正站在院门口往这边看,见她回来了,便走来冲她点了点头,曲韵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是哪个人?

想到进去之后要面对的,曲韵站住了,****怎么也迈不动,她相信小雀是真心要报恩,所以绝对不会骗她,可是那人……

“姑娘,怎么不走了?”青桃从她身后走上前来,诧异的看着她,见她不说话便去看小雀,“小雀,是不是院里出什么事了?”

青桃是个最宽厚大度的,这些日子没少劝解安慰小雀,因此小雀跟她亲厚,见她问难得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没什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避也避不开,有人不在乎主子的恩情,那么主子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奴婢呢?”

……

今天该是白玫瑰的故事了。

3:白玫瑰

花语:天真

传说在玫瑰伊甸园里,爱神对白玫瑰说你要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含义,白玫瑰释放着她那美丽的花瓣,在天空中翩翩起舞,舞着最后的美丽,把一阵阵的玫瑰花香释放在了风的怀抱中,让风把最后的美丽带到人间,送给彼此纯洁永远相爱的人们,这时白玫瑰的花瓣在天空中向下掉落,变成一片片雪花,爱神看到了一切的事情,他被白玫瑰所感动,封她为雪天使。

第九十九章有内鬼(二) 第九十九章有内鬼(二)

曲韵见她意有所指,叹了口气苦笑了下,“你说的对,该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

青桃诧异的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的打哑谜,知道她就是问了,这两人也不会告诉自己,因此也不问,只跟着曲韵前前后后的进了院子。

此时的沁梅院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人少了点,院子里几个洒扫的粗使丫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个也没见着,青桃诧异道:“那些小丫头八成都偷懒去了。”说罢喊了一句:“青果?青果?”

青果急急慌慌的从自己屋里推门出来,看见她们都回来了,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奴婢早晨起得早,有些乏了,便偷了会懒。”

“其他的丫头呢?”曲韵不动声色的问道:“不会我前脚刚走,你就自己做主给她们放假了吧?”

青果忙摆手,“没有,没有,奴婢不敢,是赵伯来说前院要打扫,所以抽调了各院子里的丫鬟去帮忙,奴婢本也想跟着去的,可是想着总得留下个看院子的,就没去。”

曲韵没再说什么,是她让赵伯把小丫头都叫走了的,抬脚进了自己的房间,扫了一眼床上,那本书果真不见了,曲韵心里一寒,难道真的是她?却并没有立刻就问起来,而是在书桌前坐下,喊青果端茶,又亲自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大好****笑道:“还是春天好,春暖花开,气温也合适,最适合搬把躺椅,在这梧桐树下看看书,品品茶。”

青果闻言一慌,手一颤,竟把水洒在了茶杯外面,浸湿了书桌上的几本书,见曲韵皱眉,忙不迭的跪下磕头,“奴婢错了,请姑娘责罚。”

青桃忙拿干帕子去擦那几本沾了水的书本,埋怨道:“青果,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怕姑娘发现?平日里的机灵劲哪儿去了?”

这本不过只是无心之说,谁想青果的面色一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能做什么错事呀,不过是刚才听姑娘说外面的梧桐树,我多看了两眼,就把水倒洒了。”

“罢了,”曲韵笑了笑,“反正我今儿也不想看这些书,青果,去把那本酿酒的书给我拿来。”

“姑……姑娘,您不是自己收起来了吗?怎么这会子问奴婢要啊?”青果结结巴巴的回道。

曲韵一拍脑门,“是了,你瞧我这记性,可不就是我自己收起来了,青桃,你去看看这书架上有没有?”她的房里有一个楠木的书架,是她爹生前特意让人给她订做的,比起一般书房里的书架要小巧精致很多,难得的还是少见的香楠,木微紫而带清香,纹理也很美观,是天然形成的山水人物花纹,她爹当时还说姑娘家就该摆放些小巧精致的家具,而且香香的也更适合女儿家的闺房。

青桃走过去仔细瞧了,回转身来摇摇头:“姑娘是不是想错了?这儿并没有。”

“那就怪了,除了这书架上,我还能放到哪里去呢?”曲韵故作诧异的把目光扫到自己床上,指着说道:“会不会在床上呢?我依稀记得昨晚像是看着那本书睡着的,你去找找看。”说着便斜着眼去看青果的神色,心里急道:青果啊青果,我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肯承认吗?如果你现在把那本书拿出来我是绝对不会再怀疑你的。

可是青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神色紧张的盯着青桃翻床的动作。

小雀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姑娘是不忍心了,还是我来做这个恶人吧,想着扬声说道:“姑娘,会不会被小丫头们偷了去了?要不要到下人房里搜一搜?”

青果的脸顿时便的雪白,抢先驳斥道:“小雀,你在这里添什么乱,不过是一本书,小丫头们哪里有几个识字的,怎么会偷姑娘的书呢?”

“小丫头们不识字,可是咱们这院子里也不是没有识字的丫鬟呀,那书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书,而是记载了曲家酿酒的许多秘密,若是一旦传了出去,曲家酒坊又再凭什么在锦城立足?”

“这……”青果张了张嘴,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曲韵摆了摆手,“你们不要争了,还是去查一查吧,也好洗清大家的嫌疑,青桃,你去。”

青桃的脸色也有些古怪了,她不是笨人,跟青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将近十年,青果今天的别扭和异样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莫非这丫头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想着临出门时拉了一下青果的袖子,青果只得低着头随她出了门。

长廊下,青桃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青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我没有。”青果摇摇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你、我、青梅,还有青莲,咱们四个进府将近有十年了吧?这十年来我跟你日日相处,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会不知道?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可却是咱们四个里最机灵的一个,今天你的表现不对,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咱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若是老实交待了认个错,我再替你求求情,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是你再不说出来,姑娘万一恼了,那就……”

“青桃姐,你别再说了,我是犯了错,可是也是被逼无奈,谁都救不了我,姑娘也一定不会饶过我的,你去忙吧,不用再管我了。”青果随手扯了帕子擦泪,擦完了把帕子又收了起来,“你快去吧。”

青桃无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巧小雀就出来了,站在门口往她们这边看,“青桃姐,姑娘等着呢,你快去啊。”

青桃只得“哎”了一声,招呼了几个小丫头一起去了。

屋内,曲韵沮丧的坐在书桌前的梨花木圈椅上,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刚才青桃拉着青果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跟青果说些什么,她也一直在等着青果主动来跟她承认错误,可是,她没来。

“你说,我这个主子是不是当得很失败?青果进府有将近十年了,一直在沁梅院里,我在桃花山的时候她和青桃、青梅三个看管屋子,我回来了她们便跟着伺候我,我拿她们当亲姐妹一样,可是……,小雀,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说着,眼里竟闪出了点点泪光,十年的姐妹之情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更让人伤心的是她还被判了自己。

小雀一向是冷心冷面的,可是看到她这样也心软了,拿了自己绣着雪白梅花的帕子帮她拭泪,心里也感叹这么好的一个主子青果竟然不懂得珍惜,若是自己一早便遇到姑娘,就是死了也值了,“姑娘无须如此,人和人之间都讲究个缘分,主仆之间也是一样,您就当您和她的主仆缘分尽了吧。”不能再多说,说了只能招她更难过。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青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姑娘,奴婢又重新沏了一壶茶来,是之前白姑娘来时捎来的顶尖云雾茶,您尝尝看。”

曲韵抑制住想跳起来抓着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冲动,勉强扯了扯嘴角,“放着吧。”

青果笑了笑,把新倒的那杯茶放在她跟前,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小雀,问道:“以后小雀是不是也要进屋里伺候了呢?”

小雀正想摇头,却被曲韵一把抓了手,“是啊,青梅如今成天忙的见不着人,禾苗又去了庄子里,我想还是把小雀留在身边。”

小雀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青果笑着想跟小雀说些什么,偏偏这时候青桃挑了帘子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回姑娘,下人房全都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那本书。”

曲韵心里一松,不着痕迹的看了小雀一眼,小雀站出来一步,“麻烦青桃姐跟我再去查一遍,这书重要的很,要是真丢了可是大事,就算姑娘仁慈可以不追究,但是两位爷回来也不能轻饶的。”

“这……”青桃不想去,都已经搜了一遍了,明明没有,再搜一遍是不相信自己吗?想着就抬头看曲韵,曲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青桃只得又跟着她出去了,半刻钟后,小雀率先进来,青桃脸色铁青的跟在她身后,青果察觉情况不对,正想出声询问,却看见小雀从袖子里‘唰’的一下子抽出一本书来,仔细看去,却是自己仓的严严实实的那本《酿酒百科》,顿时心下大骇,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书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曲韵接过来翻了翻,不错,是自己的笔迹。

小雀侧头看了看青桃,示意她来回答,青桃抿了抿唇,“在青果的床下。”

闻言青果忙辩白道:“不可能,我没有拿这本书,这书又怎么会在我床底下呢?青桃姐姐,你可不要诬赖我啊”

……

4:蓝玫瑰

花语:善良

盛产玫瑰的塔里奥庄园富家小姐爱上了花匠,她父亲知道后恼怒的解雇了花匠,小姐的奶奶托梦告诉她,只要把自己的血滴在戒指上你就有魔力了,但必须每晚九点回到玫瑰园,不然也就会变成一枚戒指,于是小姐每晚九点前都从花匠那儿离开,又一次不小心拖延了时间,小姐突然变成了一枚蓝色的戒指,过了很久在花匠婚礼开始的那一刻,塔里奥庄园里开满了蓝色的玫瑰。

第一百章有内鬼(三) 第一百章有内鬼(三)

青桃愤恨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怒气,拳头攥的紧紧的,一步步朝她走去,“青果,刚才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说你要是真的做错了事就在姑娘问之前说出来,说不定姑娘念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能饶你一次,可是你呢?你竟然做出对不起姑娘,对不起曲家的事来,还不肯承认,难道你忘了在咱们孤苦无依的时候是谁赏了咱们一口饭吃?咱们在曲家十年,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曲家的主子可曾亏待过咱们?甚至因为跟着姑娘的关系,别的丫头见识不到的咱们见识过了,别的丫头得不到的咱们也没缺过,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能对不起姑娘啊?青果,你睁开眼看看,这是跟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啊”

青果被她逼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扑哧’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姑娘,这书是青果偷的,姑娘要打要罚青果受着,不过青果从未忘记过姑娘的大恩大德,只是……”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涌了出来,就那么任由它流着。

“你还哭,你怎么有脸哭?”青桃冲上前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小雀忙上前把红了眼的青桃拉住了,示意她安静些,听姑娘发落。

手指依旧在书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曲韵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说到伤心,青桃几个比她更伤心,毕竟她跟她们满打满算待在一起不过两年,可是她们几个却是每日相伴已经十年之久,看到青桃那样,她也觉得可惜,可是小雀说的对,既然问题已经出了,那么就该理智的去面对。

“为什么要偷那本书?你是吴家的人还是知州府的人?”

青果苦笑了下,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回道:“当年家乡水灾,奴婢跟家人一起逃了出来,半路上父母都饿死了,他们把讨来的食物都给了奴婢和妹妹,奴婢的妹妹当时才四岁,奴婢背着她好不容易逃难到了锦城,可是她也病了,奴婢心里害怕,害怕她也要走,要丢下奴婢一个人,就是这时候,吴世杰出现在奴婢面前,他给了奴婢几两银子,又请了大夫给奴婢的妹妹看病,还答应收留奴婢的妹妹,可是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奴婢到曲家来做卧底,目的就是要偷曲家酒坊西凤酒的酿酒秘方,奴婢没有办法……”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轻声的抽泣声,过了好大一会,曲韵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

“姑娘和主子们对奴婢的好奴婢记在心里,这种事不敢做也不能做,吴家那边刚开始也没有紧逼着,后来我求过几次,他大概也知道西凤酒的秘方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便让奴婢去偷其他的酿酒方子,那桃花酒的酿制法子,就是奴婢告诉给他的。”

“后来吴世杰死了,奴婢的妹妹被吴应安赶出了吴府,原本奴婢暗自庆幸,等把奴婢的妹妹接来,我们姐妹团圆后,就不必再受制于人,就能一心一意的伺候姑娘,可是老天偏偏不从人愿,就在奴婢去吴府接妹妹的时候,却被告知知府大人把她买走了,后来那个徐知府竟拿奴婢妹妹的性命作为要挟,要的就是那本《酿酒百科》,奴婢一时糊涂,才偷了姑娘的书,姑娘,奴婢对不起您,奴婢该死。”青果边哭边一个劲的磕头。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若是青果果真是大奸大恶之徒也就罢了,偏生身世比小雀还要凄惨,让曲韵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好半天,曲韵才叹了口气,“罢了,青果你起来吧,这书我是不能给你的,但是我会想法子去救你妹妹,你先下去吧。”

青果愣住了,她没以为姑娘会原谅自己,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桃,扶她下去休息吧,这事儿只有咱们几个知道,谁也不许传出去知道吗?”曲韵发了话,青桃点点头,扶着青果回房去了。

“姑娘真是个好主子。”小雀由衷的赞道,“奴婢现在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青果的遭遇,奴婢说什么也不会揭穿她的。”

曲韵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小雀,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要怎么才能把青果的妹妹救出来?”

“不如让奴婢夜探知州府。”小雀大胆的提议,那里的地形她熟,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及时的撤出来。

“不行,”曲韵坚决的摇头,“知州府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绝对不可以再出现在她们面前,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相处什么法子来对付你。”她和青果都是她的人,她不能允许她们擅自去犯险。

小雀没再多说,只是沉默,曲韵猛地站起身来,骂了一句跟她二哥学来的脏话,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桌子颤了几颤,青花瓷的茶杯盖掉落下来,摔得粉碎,“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知州府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漆黑的深夜锦城一片沉寂,月亮照在每家每户的屋顶上,朦朦胧胧却又照的地面明亮起来,连灯笼也不用打照样也能走夜路。

突然,从曲家的院子里蹿出一个人来,纤细的身材裹在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里,动作轻缓却又矫健,在屋顶上踩着片片瓦片飞快的往前行进,仿佛黑夜的精灵,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转身往后看去,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黑衣黑面,能看清楚的只有她的眼睛,那眼睛她认得,冷清却聪慧,“小雀。”

小雀站在她对面点点头,“姑娘,我来带路。”

没有做无谓的推让,曲韵点头同意,小雀加快步子走到她前面,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知州府此刻却正热闹,因为京里来的调令已下,徐知州徐大人升任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合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因为家大业大,就算还有几日才要上任,却是一点空也不敢耽搁,要早早的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能放心。

又破又旧的下人房前,几个年纪大些的丫鬟把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小丫头从屋里推了出来,还有一个索性站在门口指着她的头骂道:“真不知道老爷买你回来做什么?什么也不会做,你是个吃货吗?快去打洗脚水来,要温的,要是热一点或者凉一点我都饶不了你,我今日在夫人院子里干了一天的活,腰酸背疼的,哪像你这么好命,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你那个有本事的姐姐替老爷办了事好接你出去”

小丫头瘪了瘪嘴,想哭但是没敢哭出来,只是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那泪光闪闪发亮,在明亮的月光下看的清清楚楚,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小丫头转身去厨房烧水,却又被厨房的人推推搡搡的给赶了出来,陪着笑脸说了好些好话,才勉强进了厨房,曲韵和小雀趴在屋顶上远远的瞧着,那小丫头的腿脚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曲韵不忍心,就要下去救人,却被小雀一把拉住,扯着她离开了。

出了知州府,曲韵气恼道:“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把那小丫头救出来?”

小雀摇摇头,严肃的回道:“姑娘不要冲动,这知州府看起来平平常常,可是很多地方都布了暗卫,那徐知州做的亏心事多了,怕人来寻仇,因此网罗了一群武艺高强的人为他卖命,姑娘若是真想救那小丫头,只能再另想法子,今晚只当来探探路吧。”

曲韵握了握拳头,泄气的捶了肩膀,青果,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你妹妹救出来的。

可是徐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转过一天的上午,青果又收到了徐家的指令,她当着曲韵的面把那封信给拆了,结果一看就傻眼了,上面写着如果明天再不把那本书偷出去,就让她去认领她妹妹的尸首。

曲韵看了心里也是一寒,这事姓徐的还真的很有可能干的出来,青果的妹妹只是一个丫鬟,是他花银子买来的家奴,律法虽有对奴婢刻意进行保护,可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丫鬟仆人众多,就算真的死了一个两个的也是查不出来的,更何况这姓徐的还是个当官的,自古官官相护,不然徐家也不敢这么猖獗。

所以这书,她到底给还是不给?

曲韵也很纠结,论理这不过是一本书,怎么都大不过一条人命去,可是这书里记载了曲家酒坊的不少酿酒秘方,若是传了出去将会直接影响到酒坊的生意,如果这酒坊是她的,那么她就是把酒坊关了也没什么,可是不是,这酒坊是她的长辈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心血,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做出决定来,更重要的是,徐家拿到书之后真的会放人吗?就像小雀的经历一样,她的父母不也被害了吗?青果的妹妹真的能安然无恙的脱身吗?

……

5:百日草

花语:持续的爱

传说一个渔村姑娘无意中救了当朝的王子,并且留他在家中养伤,后来王子为了拯救苍生去杀海中兴风作浪的巨龙,姑娘许愿,如果王子百日不归,她就化作一棵草永远在海边守望意中人,第一百天到了,王子没有归来,姑娘的泪水变成了血红色,她真的化作了一棵草,迎着朝阳开着火红色的花朵,第二天,王子归来却永远也见不到他心爱的姑娘了,他只在海边看到一棵火红如血的花儿,迎风开放着。

第一百零一章青果没了 第一百零一章青果没了

就在曲韵让小雀把那本书备好准备拿去换回青果的妹妹的时候,青桃风一样闯进了房里,“姑娘,你快去,快去……”

“快去什么?青桃你怎么了?”曲韵一把扶住她,却在她抬头时看到了满脸的泪痕,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放开她就往青果的屋子里跑去。

屋门是开着的,床边围着几个粗使的小丫头,都面露悲色,见曲韵来了都自觉的让开了,青果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颈上鲜红的一道血痕,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青果,你怎么了?”

青果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睛里却已经没有了光亮,“求姑娘,照顾奴婢的妹妹……”

“好,好,我一定把她救出来,一定把她救出来,我答应你,青果,你别怕,小雀去请大夫了,很快等大夫来了你就会好起来的。”曲韵握着她的手疯狂地落泪,如果知道会这样,她怎么也不会揭发她,一本书怎么能换回她的青果。

“谢……谢姑娘。”

青桃和急匆匆从酒坊赶来的青梅一起站在门口,眼泪忍不住的往下落,青果是她们的妹妹啊,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在她们还没有舍得离开她的时候走了。

咬着下唇,曲韵紧紧的搂着青果,眼泪打湿了青果的后背,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难道真的是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吗?想着以前她爱笑爱闹的样子,这次又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曲韵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刻,徐家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已经卸任的知州徐大人正由几个姨娘陪着喝酒、听曲,就有贴身的小厮进来,小声回道:“大人,青果那丫头自杀了。”

“你说什么?”徐知州正入迷的听着小曲,那小厮的声音又小,自然是没有听见。

“曲家的丫鬟青果,自杀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是一个别家的丫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着依旧喝酒听曲。

“大人,”那小厮忙又加了一句,“她可是小鱼那丫头的姐姐。”

听到这句,徐知州才略略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丫头骨头倒挺硬,宁肯死不肯背叛曲家那个臭丫头,算了,反正大爷我也要回京任职,等抽出空来再来收拾曲家。”说罢摆了摆手,但那小厮却没有立刻下去,又斗胆问了一句:“大人,那小鱼?”

“赶出府去吧,本大人辛辛苦苦挣几个官饷不容易,岂能白白养活那没用处的小丫头。”

那小厮得了吩咐,立刻就回了内院,让几个嬷嬷把小鱼从后门给丢了出去,小鱼一脸的懵懂,以为自己是又做错什么事了,忙不迭的给那几个嬷嬷磕头,求不要把她丢出去,可是那些嬷嬷都是听了吩咐办事,哪里愿意听她哭喊的,其中一个身高力大的抬脚就踢了过去,小鱼撞在树干上,当即就昏了过去。

轻柔的窗幔,暖和的被子,小鱼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收拾的极干净清爽的屋子里,窗子只开了一条缝,窗台上还摆着一盆丁香花,分明不是自己在知州府的房间,小鱼大惊,忙不迭的要下床,却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额头碰在了床沿上,剧烈的疼痛立刻袭来,小鱼忙用手去揉,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包了一层层的纱布。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身着半旧白色衫裙的年轻****,小鱼忙往后缩了缩,青桃惊讶的叫了一声忙把手里的乌木镶牡丹花边的托盘放在桌上,就要去扶她,小鱼又往后缩了缩,青桃见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小鱼,不要怕,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姐姐在哪?”小鱼听说是自己姐姐的朋友,身体的颤抖总算幅度小了些,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小小的,略带着颤音的。

“你姐姐她……算了,你饿了吧?先来吃点饭,你额头上有伤,要多吃点才能好的快些。”青桃笑着走到桌边,把托盘上的饭菜端出来放到桌上。

小鱼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咽了咽口水,但始终不敢上前,青桃见状,柔声说道:“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叫青桃,跟你姐姐是好姐妹,我们一起在这府里做工已经有十年了。”

“你是青桃姐姐?”小鱼儿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些亮光,“我姐姐说起过你,还说起过一个叫青梅的姐姐,还有你们的主子,你们都是好人。”

青桃浅浅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小鱼儿,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是躲在你姐姐背后,青桃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卖进府里做工了,来,你先吃点东西,待会姐姐带你去洗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带你去见姑娘。”

“我姐姐她……”

“你姐姐她现在忙着,不能过来,小鱼乖,先吃饭好不好?”听她固执的要见青果,青桃的眼圈红了又红,却很快的遮掩出了,哄着小鱼儿吃饭,又带她去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衫。

青果已经安葬了,为了实现答应她的话,曲韵本想先去知州府看看动静,青果已经死了,他们再留下小鱼儿也白搭,多半会被赶出府,曲韵忙忙的赶过去,可还是去晚了,她到的时候小鱼儿已经昏倒在知州府的后门了。

青桃带着小鱼儿进了正屋来给曲韵请安,曲韵也是一身的素服,她旁边的小雀也是同样的装扮,连院子里的粗使丫鬟也是如此,小鱼儿再笨,也猜出了几分,在给曲韵磕过头后,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她,“姑娘,我姐姐她……”

“没了。”曲韵慢慢的接口道,“她生了重病,没了,你姐姐临死前还挂念着你,所以我才把你接了来,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姐姐没了,可是你在我这里也绝对不会被人欺负。”

小鱼儿眨巴了两下大大的眼睛,哭了起来。

曲韵叹了口气,“小鱼儿,你姐姐告诉我说你今年也已经十四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你就跟着青桃姐姐,这府里的规矩她会教给你的,你姐姐已经没了,你也不要那么难过了,好好的把自己照顾好你姐姐也才能放得下心。”

小鱼儿哭着跪下磕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青桃也跟着落泪,一向冷情的小雀也红了眼眶。

赵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情景,青果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就这么没了,她也是心疼,可是还是忍不住说道:“姑娘,青果再跟您亲,那也是一个丫鬟,您怎么也穿了素服?这可万万使不得。”

曲韵摇摇头,“嬷嬷,您别怪我了,我也是心里难受,再说不过是素色的,也不是白的,没大碍。”

赵嬷嬷无奈的点点头,走到跪在堂前的小鱼儿身边,“你就是青果那丫头的妹子吧?跟你姐姐长的真是像,好孩子,以后就留在府里,嬷嬷护着你,绝不叫外人再欺负你们姐妹俩。”说着,眼圈也红了,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拍了拍小鱼儿的背。

这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青莲拨开叮叮当当的水晶帘子走了进来,“姑娘,大喜,京里有消息了,咱们家大爷连中三元,如今已是皇上亲自封的状元郎了。”

“当真?”曲韵大喜,忙擦了眼泪站了起来,赵嬷嬷也匆忙走过去看着她。

“千真万确,是研墨回来报的信,这会子他正在赵伯院子里呢。”

曲韵忙搀了赵嬷嬷往外走,刚走出去两步,又转身看青桃,“青桃,小鱼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安慰安慰她,她姐姐已经没了,她可不能再有什么事,不然咱们对不住青果。”

“哎。”青桃应下,待她们出了院门,才拉了小鱼儿的手出了正屋,往下人房走去。

小鱼儿依旧呜呜咽咽的哭着,进了屋,青桃弯腰拿帕子帮她擦泪,“小鱼儿,来坐下。”

待两人都在桌前坐下,青桃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小鱼儿,你姐姐说你是个极聪明能干的孩子,从小受了许多的苦,她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反反复复的跟姑娘说要把你接来,也跟我们说要照顾好你,这屋子就是你姐姐生前住的屋子,她的衣服、首饰我们一样都没动,留给你,本来你姐姐的事不该跟你说的,可是你也是大孩子了,这事瞒也瞒不住,姑娘便让告诉了你,你难过是应该的,可是切不可太过伤了身子,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要是再生出别的病来就不好了。”

见小鱼儿点头,又继续说道:“咱们姑娘是个极好的,待奴婢也好,从来不会大声责骂,以后见了你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的,也不要再主动提起你姐姐,省得惹着姑娘伤心,再有,你这一来就在姑娘跟前伺候,有了差错也不用害怕,看着你姐姐的面子,姑娘不会跟你计较,但是总这么着可不成,有些事情你得学会自己去面对。”

“我已经成了亲,平时也不住在这院里,若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事的话,一是直接去求姑娘,再不然就去找今日姑娘旁边的小雀姐姐,她虽然面冷但是心善,会帮你的,再有府里的下人都还算和善,只要你不惹事大家多半都不会故意跟你为难的,你姐姐在这府里的人缘也极好,我想大家都会帮你的。”

……

6:黄百日草

花语:每日的问候

从前有个勤学好问的孩子,有什么疑问就一定要弄懂,又一次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谁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他逢人就问,有人告诉他手持大剑的骑士最强,有人告诉他身藏匕首的刺客最强,有人告诉他深谙巫术的法师最强,但他始终不能确定,有一天他路过马厩,询问正在工作的泥瓦匠,泥瓦匠头也不抬的指了指墙角,只见一棵瘦弱的小草挤在石缝里,盛开着一朵鲜亮的黄花。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世界上最强的不是拥有各种本领的人,而是在困境中依旧保持乐观的人。

第一百零二章破例升官 第一百零二章破例升官

小鱼儿擦了眼泪,抬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她,“青桃姐姐,多谢你以前照顾我姐姐,现在还要来照顾我,小鱼儿给你磕个头。”说罢就要跪下,青桃忙拉住,“使不得,我跟你姐姐情同姐妹,还有你说的那个青梅姐姐,刚才来回话的青莲姐姐,我们是最要好的了,你姐姐没了,自然要由我们来照看你,这是应该的,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

小鱼儿点点头,不再说话。

青桃知道一定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慢慢的想通,别说她是青果的亲妹子,就是自己,也是哭了好几天的,想着便站起身来,“你先休息,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来找我,白日里我大多就在姑娘屋里做针线。”说罢便出去了。

小鱼儿一个人在屋里,先把这屋子打量了一遍,想到这是姐姐曾经住过的屋子,想到悲伤之处,忍不住又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再说曲韵等人急忙去见了研墨,才知道发榜已是前天的事了,曲轩早已经进宫谢过恩,此刻已是授了边境一直隶州的州同,曲韵大惊,按理来说状元及第的不都是授翰林院编修的吗?怎么她大哥却是州同的官职?

细问研墨才知道,原来皇上对自家大哥颇为赏识,觉得他有才干有抱负,认为若是让他在翰林院安稳的做编修未免是埋没了人才,可是想要重要他却忧虑他太过年轻气盛,没有为官的经验,于是就破例提拔了一级,让他去做州同。

这本是皇恩浩荡,可是曲韵却担忧起来,边境的那个州虽然富庶,可是离家千里之遥,大哥这一走她岂不是难再见到他了?

见她不喜反悲,研墨挠了挠头,回道:“姑娘切莫伤心,大爷跟奴才说过,这几日就会回来的,您有什么话可以等大爷回来直接问他。”

曲韵勉强止住了悲伤,让他自去休息。

可是过了几天曲轩和曲夜两个依旧没有回来,曲韵便坐不住了,想要派研墨去送信问问看,可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自己去一趟,记得她大哥走之前说过,若是得了官职,就会去郑家求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若是去的话还可以去找郑寒商量商量,想好之后,就开始着手收拾行李,酒坊自是托给了曲远和青梅两个,庄子那边有祥叔守着她也不担心。

至于要带谁去她却有些发了愁,青梅是离不开了的,只得带着青桃夫妇两个,再加上小雀,小鱼儿就托赵嬷嬷照顾着,还好这些日子她已经跟府里的人混熟了,有赵嬷嬷在,相信也没人敢欺负她。

四月底的时候,曲韵主仆四人并一个引路的研墨进了京,依旧是走水路,因为是春天,两岸的风景比上一次冬日坐船经过的时候要美上许多,可是曲韵哪里有心思去欣赏,她担心自家大哥,也担心……古若尘,年前他走的时候答应过自己,一过完年就会回来的,可是现今都已经要到五月了,他还没有来……

一路顺风顺水,两日不到就到了京城,研墨引着她们去曲轩兄弟两个住的客栈,可是却没有见到人,问了客栈掌柜的,才知道两人已经退了房不知道何处去了。

研墨急了,他走的时候可没听两位主子提起过要搬离这里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曲韵也心急,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在这几个人里,她虽然不是年纪最大的,可却是唯一的主子,是众人的主心骨,她若是慌了,那么众人又该怎么办?

想了半日,曲韵去问那掌柜的:“麻烦请问一下,你们这附近可有院子要出租的吗?”

那掌柜的反问道:“姑娘要租院子住?那是要住多久?”

曲韵苦笑了下,“总要段时间的,我哥哥们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要在这里寻找他们。”

“这院子有倒是有,就在我们这客栈的后面就有一个院子要租的,我让小二领你去瞧瞧吧。”说罢喊了个小二出来,又对曲韵说道:“这院子也是我家的,是早些年住的,如今空着,不过却是不大,但是住你们这几个人也足够了。”

曲韵忙道了谢,就带着青桃几个跟着那小厮去了。

这院子就在客栈旁边的胡同深处,据领路的小二说,这原是他们掌柜的一家早先住的,后来赚了些银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又买了一处大院子,于是这个院子就空下了。

院门是两扇红漆木门,小二拿着钥匙把门打开让众人去看,这院子简单的很,不过是一排正房,另加上左右两边耳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槐树,此刻叶子茂盛,绿油油的很是生机勃勃的样子,院子里的地是用转铺了的,不过却有一小块地用篱笆围了起来,像是一小块菜园子,曲韵看着点了点头,还不错,虽然比不上自己家里,但是能在京城有这么一个小院子住着也还算可以的,关键是这几棵树她喜欢,看自己家里的那几棵梧桐树看习惯了,偶尔换换口味瞧瞧这槐树也不错。

见她还算满意,那小二就笑道:“我来之前我们掌柜的说了,若是姑娘看中了,那么每个月就给五百钱的房租,姑娘住到什么时候就交到什么时候。”

五百钱?曲韵对在京城租一个院子需要的银钱还真没数,不过研墨却私下里冲她点了点头,曲韵这才笑着问他要租赁合同,那小二募得想起自己没拿,只得又回客栈去要。

待他走了,研墨走上前道:“姑娘,这个价也算是可以的了,您不知道这京里的物价可贵了,比咱们锦城不同。”

曲韵点点头,“这我也想到了,毕竟是天子脚下,哪能跟咱们那儿相比。”说着又看了看这院子,“咱们先安顿下来,从明儿起石大哥和研墨就到街上去打听两位爷的下落,我也要到宰相府走一趟。”

说话的空儿,那小二已经跑了个来回,气喘吁吁的把租赁合同取来了,曲韵看了看,便签了字,把房租付了。

青桃和小雀已经开始着手收拾院子,曲韵想要帮忙,却被她们赶了出来,只得搬了椅子坐在那几棵槐树下发呆,两个哥哥怎么会从客栈搬出去了呢?他们身上明明带了足够的银两,难不成是回家去了?可是就算是跟自己错过了,待他们回了家也应该立刻派人送信来的,那就明日一边打探一边等消息,如果两个哥哥已经安全的回了家,这五百钱的房租就是舍了她也是高兴的。

收拾完屋子,青桃又拉着石岩跟她出去买菜,刚才他们收拾屋子的时候,那掌柜的又让小二送了些锅碗瓢盆过来,都是新的,让他们且用着,曲韵也没客气,反正他们开的是客栈,厨房里这些碗盆的怕是也不缺。

做了些简单的饭菜吃了,曲韵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实在是心绪不宁,就进了桃花谷,前些日子她种下的稻谷已经熟了,黄灿灿的很是喜人,另有几株向日葵在田埂上种着,成日里昂着头,这空间里又没有太阳,也不知道它抬着头望什么,想起赵嬷嬷曾给她讲的一个故事,说着向日葵原本是一个漂亮的仙女,可是后来却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那个人是掌管天上日出日落的神仙,每日驾着马车在天空滑过,那仙女便每日里抬着头等着他驾着马车经过,时间久了,就变作了一株向日葵。

曲韵叹了口气在田埂上坐下,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又担心两个哥哥的安危,又想着古若尘,之前她曾经很确定的认为古若尘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是现在她却想如果他是真心喜欢自己,为什么连家的住址都不肯告诉他?虽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竟然连他家里的情况一概不知,如果他骗了自己……

使劲的甩了甩头,曲韵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明日她要去找郑寒,他是宰相大人的公子,在这京里认识的人也多,大哥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想必他的去向京中的官员已经有知道的吧?

就这么想着,曲韵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了古若尘,他跟自己说对不起,说再见,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曲韵慌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一着急就醒了过来,满身的虚汗,只得舀了溪水到竹楼里去洗澡,洗完澡后便出了桃花谷,这桃花谷虽是世外桃源,可是她也不能一辈子待在里面逃避所有,大哥即将赴任,二哥自然也要随着他去的,那么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能让他们担心。

昏黄的灯光下,曲韵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青桃走了进来,“姑娘,您别太担心了,两位爷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事的。”

曲韵笑了笑,自从青果没了之后,她更加的珍惜身边的人了,青桃、青梅、小雀、小鱼儿……都是她要守护的人,所以她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

6:黄百日草

花语:每日的问候

从前有个勤学好问的孩子,有什么疑问就一定要弄懂,又一次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谁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他逢人就问,有人告诉他手持大剑的骑士最强,有人告诉他身藏匕首的刺客最强,有人告诉他深谙巫术的法师最强,但他始终不能确定,有一天他路过马厩,询问正在工作的泥瓦匠,泥瓦匠头也不抬的指了指墙角,只见一棵瘦弱的小草挤在石缝里,盛开着一朵鲜亮的黄花。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世界上最强的不是拥有各种本领的人,而是在困境中依旧保持乐观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郑家 第一百零三章郑家

第二天一早,曲韵用过早饭后就去了宰相府,郑寒正在陪朱氏吃早饭,同桌的还有她的两个妹妹,他的贴身小厮进来回话,“公子,有客来访。”

郑寒手里正端着碗喝粥,闻言随口问了一句:“是谁来的这么早?”

那小厮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回了话:“回公子,是锦城的那位曲姑娘。”

“是曲韵?”

“是。”

郑寒立刻就蹦了起来,扔下筷子就要往外走,脸上满是欣喜,朱氏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寒儿,以后那个女人你就不要再见了。”

郑寒不悦的回头看她,“娘,我去去就回。”

朱氏依旧不肯撒手,冷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爹跟你说的话?他已经跟贵妃娘娘提过了,希望她能在皇上面前说说话,让你可以娶个公主成为驸马爷,你若是再跟那个曲家的丫头不清不楚的,要是传了出去,这驸马爷的位子你还要不要了?”

“娘,”郑寒满脸的无奈,但是声音却缓了许多,“瞧您说的,好像我已经成了驸马爷了似的,这事贵妃娘娘就算应下了我也不会应的,我不会娶公主的。”

“你敢?”朱氏伸手指着他,“你连爹娘的话也不肯听了?”

“自然是要听的,可是也要看是什么事,成亲是我一辈子的大事,我不会妥协的。”郑寒认真的说完,转身出了屋门。

‘啪’一双镶金嵌银的乌木筷子被朱氏一挥手摔的断成了两截,“这个逆子”

郑馨忙起身倒了杯茶给她,“娘,您莫气坏了身子,就不要跟哥哥生气了。”

朱氏接过茶杯来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怎么能不生气,这事若是让你们的爹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发脾气呢,原想着咱们家能出个驸马爷的……”

“那有什么,这事好办的很,只要皇上下旨赐婚,大哥敢不从吗?”一直抬头只顾着看自己碗里饭菜的郑媛冷笑了一声,替她出主意。

“可是……”朱氏叹了口气,拉着小女儿郑馨在她旁边坐下,爱恋的摸了摸她的头,“你们兄妹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娘是想给你们都找个好归处,若是你哥不愿意,咱们强逼着他,难保他会心存怨恨,将来也过的不幸福。”

郑媛‘啪’的放下筷子,埋怨道:“娘,您怎么也糊涂了,这事岂能看他愿不愿意,若是能娶了公主成为驸马,那是多大的荣耀,虽然那几个公主都不怎么样,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大哥一旦成为驸马,我和妹妹才能水涨船高的找个好归宿。”

“是了,是了,娘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娘明儿个进宫的时候再跟贵妃娘娘说说,好催着她赶紧着,不过媛儿,那个南宫若尘的婚事可订下来了?你和你妹妹要不要再多进宫去两趟?”

郑媛摇摇头,“那事八成太后是看中了她陈家的人了,再者不过是个世子爷,也没什么稀罕的。”

“咦。”听了她这语气,朱氏有些诧异了,前些日子她从宫里回来,还因为这事发了好一顿脾气,更是把郑颜那丫头给狠狠骂了一顿,如今却又说的云淡风轻了,这倒真是一件怪事。

旁边的郑馨见状轻声笑了,“娘,二姐心里已是有了心上人了,那个南宫若尘她才不稀罕呢。”

“哦?”朱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她能够允许她在家里横行嚣张,也能允许她在自己面前随意说话做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若是她当真干出什么伤风败德的事情来丢了宰相府的颜面,那么她就一定不会轻饶。

见朱氏的脸色变了,郑媛厉声斥责郑馨道:“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把你的嘴给我闭”

郑馨委屈的往朱氏背后靠了靠,没敢再说什么。

但朱氏却不会因为她一句斥责就放弃,轻描淡写的拿起了茶杯,“媛儿,不许这么说你妹妹。”

郑媛忙露出些笑容来,“娘,馨儿胡说呢,女儿可没有什么心上人。”

“你有没有娘不管,毕竟女大不由娘,可是你给我记住,曲轩你连想都不要想。”

原来她知道郑媛没了之前的淡定,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娘……”

朱氏重重的把茶杯摔在桌子上,“我告诉你,你若是打那个曲轩的主意那你是打错了,他现在已经入了天牢,什么皇上面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都是空谈,你是郑家的嫡亲姑娘,将来要嫁的定然是人中龙凤,就算不能嫁给南宫若尘,也还有其他的几位世子,甚至是皇子,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但可千万别看走了眼,毁了自己的一生。”

“可是……”郑媛不服气的就想回嘴,可是一看到她娘的神色又打住了,不敢再说什么。

“可是什么?”朱氏厉声言辞的问道。

“可是郑颜那个死丫头,她……”

“她的事不用你操心,当初我同意把她找回来也是为了咱们郑家的荣华富贵,是为了把她送进宫去的,虽然如今她背后有信王府撑腰,可是就算进不了宫,也还是能挑个合适的人家把她送出去的。”

“送出去?”郑馨吃惊的捂了嘴,“娘,你是要把她送给人当妾室?”

朱氏瞪了她一眼,“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吗?她一个在外面生养的,能送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当姨娘已经是不错的亲事了,难不成她还想着能为正室?也不看看有没有人会要她?”

这边说的热闹,前面曲韵已经在那个书房看见了郑寒,笑着弯了弯膝盖,算作行礼,“寒哥哥。”

郑寒忙让她坐下,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昨日还写了一封信,正准备今日让下人们送去锦城给你呢,现在既然你来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

“什么事?”曲韵隐约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莫不是跟她大哥有关?

郑寒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你大哥他被打进天牢了。”

“什么?”曲韵骇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茶杯被她无意识的用手划了下来,碎了一地,郑寒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细看,“可伤着了?”

“没事。”曲韵忙收回来,急问道:“寒哥哥,你快说呀,我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寒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继续说道:“你大哥是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皇上对他是赞赏有加,还破例的升了他一级官职,让他去边疆一个直隶州去任州同,这本来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可是你大哥立刻就回绝了,说自己不能离家,皇上被当场拒绝,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再加上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在那里添油加醋,说你大哥是忤逆,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打进了天牢,不过你别急,皇上也不过是一时生气,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我也一直在想办法,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大哥救出来的。”

曲韵垂下头,无意识的绞着手指,她知道大哥这是为了她才抗的旨,他定是不放心自己才……真是个傻大哥,怎么就光顾着她而不想想自己呢,难道他进了天牢自己就不会担心难过了吗?对了,“我二哥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郑寒无奈的摇摇头,当得知曲轩的事后,他就立刻去找曲夜了,可是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离开那家客栈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曲韵突然呢喃道,二哥搬离那家客栈定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踪迹,他这么小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要劫牢想到这一点曲韵再也坐不住了,“寒哥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韵儿……”郑寒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曲韵转身回头看他,“寒哥哥,帮我救我大哥。”

“我知道。”郑寒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吧,我会想办法的。”

曲韵也点了点头,冲他弯腰行了一礼,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到了郑府的门外,就直接上了马,这马是她问客栈老板借来使的,算是代步工具。

小雀也忙上马跟上,“姑娘……”

曲韵充耳不闻,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要立刻找到二哥,千万不能让他干出什么傻事来。

在天牢外面蹲守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曲韵终于等到了她想找的那个人,曲夜一身的夜行服,可是曲韵还是认出他来了,提起轻功跟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曲夜不知道是敌是友,正想一掌劈过去,却听到轻轻的一声:“二哥。”

曲夜怔楞的功夫,就被曲韵拉出去了好远,兄妹两个停在远远的一处胡同的尽头,曲夜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妹子,“你怎么来了?”

“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来,我要是不来,你指不定干出什么傻事来。”曲韵一边哭一边埋怨道。

曲夜嘿嘿笑了笑,脸上明显的消瘦了不少,“这段日子以来,我已经把天牢附近的地形都摸熟了,如果皇上要砍大哥的头,我就直接冲进去把他救出来,然后咱们兄妹三个就远走天涯,那皇帝老儿又能奈我们何。”

“咱们是走了,赵伯和嬷嬷怎么办?酒坊怎么办?你要把爹留下来的酒坊给丢了?”曲韵瞪着他问出这几句话来。

曲夜挠了挠头,声音渐渐的低了,“我也知道……,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他……”

“二哥,总还有别的法子的,现在你先跟我回去,我在京里租了个小院子,咱们回去再说。”

曲夜去自己暂时安身的地方取了行李,然后跟着曲韵回了她租的那个小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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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打探消息 第一百零四章打探消息

青桃、石岩几个见自家姑娘果真把二爷给找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下午小雀回来的时候说了,大爷因为得罪了皇上被关进了天牢里,还在二爷没事,不然这让姑娘可怎么过。

“青桃,你去帮他烧些热水来,让他好好的洗个澡,小雀,去做些吃的吧,我也饿了。”曲韵一进屋就吩咐众人去忙活,石岩和研墨也跟了去帮忙。

“二哥,大哥到底是怎么惹得龙颜不悦的?就算是要拒绝,好歹也拐个弯啊。”接过他手里的包袱放在一边,“你在大哥身边是做什么的?他做这样的决定你就不会劝着些,就是去了那个边疆州府又如何?总比丢了性命的强。”

曲夜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良久,才抬起头来,“韵儿,记得过年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你说大哥在祠堂哭了,这一次皇上一下那样的旨意,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不会同意的,他本来就已经觉得对你、对这个家很是愧疚了,又怎么会舍了这个家去那个什么边疆州府呢?当时我确实劝了两句,可是大哥没听,不过我可以体谅,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有跟他一样的选择。”

“你们……”曲韵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你们要气死我啊”

微微露出个笑容来,曲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发呆,曲韵慌了,她家二哥从来都是咋咋呼呼的,从来没有过这个样子,走过去抓着他的袖子,“二哥,别急,我已经去找过郑寒了,他答应我会想法子的,他说明儿一早就进宫面圣,你别急,别难过。”

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曲韵冲她笑了笑,“你二哥再没本事,这种时候也该是安慰你,而不是再让你为**心,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青桃从门外进来,回道:“二爷,水已经烧好了,是现在要用还是……”

“现在就用,让石岩把水给提到隔壁屋子里去吧。”曲韵吩咐道,这正屋有三间,她住着右边那间,中间是个厅堂,左边那间自然就给曲夜住了。

青桃应着去了,曲夜也提了自己的包袱回房间去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曲夜梳洗过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宝蓝色长衫,曲韵便拉着他坐下吃饭,不过是些粗茶淡饭,曲夜却吃得格外的香,这些日子他都没有顾得上好好的吃顿饭了。

吃过饭曲夜自去休息,曲韵坐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发呆,这个时候她很想找个人依靠,可是古若尘又在哪?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小雀,她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姑娘,奴婢瞧您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煮了一碗莲子羹来,您好歹吃点。”

曲韵浅浅的笑了笑,把碗接过来,又伸手拉了她在身边坐下,却不说话,只低头喝粥,小雀也不说话,青桃正沏了茶想端去正屋给她,却意外发现她们在这里,就直接把茶端了过来,搬了一个已经有些破旧了的桌子放在上面,曲韵点点头让她也坐下,主仆三个就那样坐在一处小声的说了些闲话,直到夜深了,青桃催她回去休息,她才站起身来进了屋,原本沉闷的心情现在却是好了不少。

第二天曲韵依旧起的很早,但却没有出门,郑寒说今儿个早起进宫,那么半晌午的时候才能回来,她早去了也见不到他。

曲夜也难得的早起了一回,跟曲韵一起吃早饭,问她今天的行程,曲韵便照实说了,曲夜点点头,“那就去问问看吧,看那皇帝老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哥,不许胡说,”曲韵忙用筷子去打他的手,“这不是在咱们自个家里,处处都要谨言慎行,尤其是这种话更不能说,让人听了去你这小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曲夜胡乱的点头应了,匆忙吃了早饭就出去了,他还要再去探探京城的地形,为最后准备实施的那个计划做准备,他不能坐以待毙,虽说除了这条路还可能有更好的法子,但是天意难测,他总要准备好后路。

曲韵自然是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的,可是她没有阻止,因为能不能把大哥救出来她心里也没数,能让皇上放人固然是上上之选,但若是不成,那她也豁出去了,劫狱就劫狱,她、二哥、小雀再上石岩,实在不行再重金去**职业杀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大哥有事的,别说曲家酒坊,就是丢了她的命她都心甘情愿,只是以后大哥的抱负可就真的难以实现了。

叹了口气,曲韵也放下了筷子,又回房收拾了一下,带着小雀就出了门,这个时候的京城很是热闹,商铺店面一家接一家,货郎、摊贩也都已经出了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站在那里大声的吆喝着。

曲韵主仆两个慢步走着,这里人多,自然消息也多,她来此就是想听听京城又发生什么事情没有,说不定会听到有关她大哥的消息。

正走着,突然迎面奔来一匹快马,小雀忙拉着她闪躲,刚刚的躲闪开,那马却停在她们面前,从马上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问了句:“没有受伤吧?”

听着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曲韵抬头,见到果真是个熟人,便摇了摇头,“公子的马骑的太快了,这条路上人多,很容易会撞到人的。”

南宫越又忙致歉,见她果真没事,才笑着随口问了句:“曲姑娘何时进的京?这又是要去哪?”

曲韵笑笑,“不过是到这里逛逛。”

南宫越挑了挑眉,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她大哥如今还在天牢里蹲着,她会有心思在这里闲逛?不过人家不说她也不好问,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慢着”曲韵又转身唤道,见他带着疑问的目光看过来,才有些结巴的问道:“你可知道古若尘的消息?”

古若尘?南宫越一愣,可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说他啊,他有些事所以出京了,大概过些日子才能回来。”那家伙因为太后要赐婚一事成日里进宫去求太后收回旨意,太后被他磨的没了办法,就只好让皇上随便指了个差事把他打发出京了,不过还好那家伙不在,不然若是他们两个见了面,难保他不会把赐婚的事老实交待了。

“出京了?”曲韵顿时一阵失望,但看到南宫越注视的目光,忙掩饰的笑了笑,“没事了,您有事就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南宫越点点头,上马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曲韵的情绪有些低落,每一次她遇到什么难事,古若尘总会出现在她身边,帮她出谋划策,如今他却出京了,曲韵便有些失落,但想了想又重新振作起来,人总是要靠自己的,怎么能总是依赖别人呢。

主仆两个继续在这条路上逛,却还真的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都是京中的八卦,大多数都在说德亲王府的事,说德亲王留下的唯一血脉尘世子马上就要大婚了,对于这些事,曲韵便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因为这跟她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两个人信步走到了郑宰相府,守门的小厮都已经识得她们了,见她们来就笑道:“这位姑娘,您又是来找我们公子爷的吧?”

曲韵笑着点点头,“还麻烦你再去给通报一声。”

那小厮却只笑着不动,“真是不巧,我们公子爷一大早就进京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姑娘要不先进去喝杯茶等等?”

“不了,”听说郑寒此刻还没回来,曲韵便摇了摇头,她还是在外面等等吧,那个朱氏可不是好惹的,“那我等会儿再来吧。”

那小厮也没说什么,曲韵便带着小雀往外走了走,走到一家小茶楼跟前,上去要了个雅间,在那儿吃茶等着。

正忧心着,却听站在窗边的小雀惊呼了一声,“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小雀笑着指了指下面,“这位也是郑家的姑娘吗?奴婢瞧着怎地一点也不想丞相府的人。”

听她说着曲韵已是到了窗前,看到那宰相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很是朴素,一点装饰也没有,而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女子也是一身简简单单的衣饰,曲韵忙叫小雀,“快去把那位姑娘请来一叙,说我的名字就是了。”

小雀是不认得郑颜的,可是见自家姑娘这么心急,便忙不迭的下楼去了,待她走到郑府门前,郑颜已经进了门,小雀无奈,只得在门外大喊了一声:“这位姑娘请留步。”

郑颜回头,见是一个打扮的干净利落的丫头,便笑了笑,问道:“你叫我吗?”

“是,”小雀点点头,“我家姑娘是从锦城来的,姓曲单名一个韵字,想请姑娘到对面茶楼一叙。”

“是韵儿?”郑颜忙不迭的就要往外走,随行的小丫鬟虽然有些不满,可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表现出来。

少顷,小雀就引着她进了雅间,郑颜见果真是曲韵,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出来,“韵妹妹。”

……

7:水仙花

花语:期盼爱情

希腊神话传说,水仙原是个美男子,他不爱任何一个少女,而有一次,他在山泉饮水,见到水中自己的影子时,便对自己产生了爱情,当他扑向水中拥抱自己的影子时,灵魂便与肉体分离,化为一株漂亮的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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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峰回路转 第一百零五章峰回路转

“颜姐姐,先坐下再说。”曲韵扶她在桌旁坐下,也是有些感伤,“颜姐姐最近过的可好?”

“还好。”郑颜点了点头,就急着问道:“韵儿,你来京所谓何事?”

“为了大哥的事。”曲韵坦白的说了,郑颜闻言叹了口气,“这事我以为你是不知道的,本不想告诉你,让你跟着着急,可是既然你知道,就一起帮着想想法子吧。”

曲韵点点头,“昨日我来过一趟,已是求了郑寒的,可是他一早进宫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只好在这里等消息。”

“大哥他虽是真心相帮,可是未必能说上话,他现在虽然进了督察院,但是没有宰相帮衬着,人微言轻,皇上未必肯听,而宰相大人怕是不会为大爷出头的,因为这事本就是他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大爷才入了狱的。”郑颜说着粉拳紧握,她从不叫他爹,一直都是以宰相大人相称,而郑宰相也从不在意,反正这个女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曲韵沉默了,这可怎么办呢?郑寒说不上话,那谁才能说得上话呢?

“你先别急,我已经求了越世子妃,她答应会让越世子帮忙,还说会进宫去求求太后和皇后娘娘。”

“越世子妃?”曲韵惊喜大看着她,“颜姐姐,你认识世子妃?”

“这个……”这下郑颜反应不过来了,“不是你认识她在先的吗?”

“我认识她?”曲韵摇摇头,“不可能,我哪里认识身份那么高贵的人,不可能。”

郑颜也有些怀疑了,可是一想不对,那越世子妃口口声声就说是认识韵儿的,她若是撒谎,也总得需要个理由啊,想了想拍了下桌子说道:“我记起来了,我初见到越世子妃的时候,她说是受了你的恩惠,现在喝的桃花酒就是你赠的。”

桃花酒?曲韵仔细的回想了下,突然想起来之前古若尘是曾说过有个故人想要几坛子桃花酒,她便大方的赠了几坛子,难不成他口中的这个贵人竟是越世子妃?

顾不得多想,曲韵叹气道:“只是不知道大哥如今怎样了?”

“那天牢不是咱们想去探就能探的,我求过郑宰相了,他不肯帮我。”郑颜无奈至极,进京以来的这段日子,就是府里的人再欺压自己,自己也从来没有感到绝望过,可是曲轩的事她害怕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边正说着,负责在窗口探查消息的小雀回身说道:“姑娘,郑公子回来了。”

“颜姐姐,咱们先去找郑寒打听一下情况再说。”曲韵冲她点点头,待她回应,便一起出了这茶楼,快步往宰相府赶去,这时郑寒已是进去了,郑颜便带着曲韵去书房找他。

郑寒前脚刚进门,转身就看到了她们两个急急忙忙的赶来,想笑却是笑不出来,不待她们问起,就主动坦白道:“韵儿,我今儿个根本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听说皇上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谁也不见,我在那里等了这大半日,也没等到皇上接见。”

皇上谁也不见?曲韵有些急了,那谁才能让皇上接见呢?着急间,她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太后娘娘,她若是要见皇上,恐怕没有人敢拦着吧?想到这里,曲韵也顾不得说别的了,忙跟他们告了辞就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曲韵坐着雇来的马车进宫,在半路上偷偷的进了一趟桃花谷,现去酿了一坛子红枣糯米酒来,这酒是她从《酿酒百科》中新学来的,酒里会有淡淡的枣花香,还有糯米的香气;另外还有一坛子荷花酒,现在她常常不去酒坊,要研制新酒就要在桃花谷里,所以全部酿酒需要用到的东西桃花谷里都有,每次酿酒的时候都很方便,而且谷里还种了各种水果、稻谷,甚至比外面的物种还要丰富。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曲韵正愁要怎么才能让小太监给自己传话,就远远的看见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驶来,那马车也在皇宫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柳腰细眉,却是王家三娘。

王三娘冲曲韵笑了笑,“曲姑娘是不是也是要进宫求见太后的?”

曲韵自是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份,忙弯腰行礼,又皱眉道:“我想的不够周到,竟忘了像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是不得随意进出皇宫的,世子妃这是要进宫去吗?”

王三娘看着她笑了笑,“是,上车吧,我带你进去。”

曲韵大喜,也顾不得是不是合适,就上了马车,马车进了宫门,一路往前走着,王三娘抓了曲韵的手说道:“曲姑娘,谢谢你的桃花酒。”

“不用客气,能帮到太子妃是曲韵的福气。”曲韵很高兴自己以前能帮过她,不然今天怕是她在这里站上整整一天也不会有人带她进宫的。

“我猜你是为了你大哥的事来的吧?”王三娘见她如此谦逊,便把话题一转,说到正事上来。

“正是,我想求求太后娘娘能帮忙说几句好话,饶了我大哥。”

王三娘点点头,“我也是为此事进宫的,昨儿个郑家大姑娘求到我这里来了,你大哥我也是听说过的,是个有真实才学的人,皇上定然只是一时生气所以才把他关起来的,咱们一起去求求太后,说不定能有用。”

就在她们去延禧宫试图说服太后帮忙的时候,南宫若尘那边却是一封接着一封的书信送到了皇上跟前,这些书信都是为曲轩求情的,皇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好奇什么时候这曲轩跟南宫若尘结识的。

弯着腰站在一旁的南宫越见状忙解释道:“皇上,您还记得年前有一阵南宫若尘为了躲避银月公主的婚事而离京了吗?他正是去了锦城,偶然的机缘结识了曲轩,之前他也跟微臣提过,认为曲轩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且为人正直,皇上您想,他之所以拒绝了皇上的好意,不过是放不下家中之事,据臣所知,他的父亲,就是曲家酒坊上一任当家人,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人下了毒,他之所以到现在才参加科举也是因为要为父守孝,并且想查出真凶。”

“可是朕听说他不是已经为他爹平反了吗?”

“是已经查到下毒之人,但那只是其中一个,另有一人逍遥法外,甚至还频频派杀手去曲家,意欲杀人灭口,所以臣想,那曲轩不肯离开锦城怕也也是因为这个,他身为长兄,下有一弟一妹,若是他就这样走了,他的弟妹就会身处危险之中,臣恳请皇上大发慈悲,看在他是迫不得已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哦?还有一人?是谁?可有证据?”

南宫越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也不知道南宫若尘那小子是怎么知道曲家的事的?千里迢迢派了人送书信给他,让他一定帮忙,他推不掉,只得试试了。

“回皇上,听曲轩说,他家有一名丫头名唤小雀的,原是……是徐少卿的人,后来被他派去刺杀曲家姑娘的。”说到这里南宫越听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的脸色。

“是徐少卿?”皇上也很是惊讶,“你把实情原原本本的说来给朕听。”

南宫越跪下磕头,“皇上,这事臣也是一知半解,不如宣曲韵进宫面圣吧。”

“哦?她在京城?”

话刚问完,就听见外面小太监扬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忙站起来去迎,却见太后身边还有两人,一个是他认识的,跪在跟前的南宫越的妻子王氏,另一个他却是不知道。

曲韵忙跪下行礼,“草民曲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就是曲韵?”

“她就是曲韵。”太后笑着替她回道,“这孩子是为了她大哥的事进京的,正巧三娘这孩子在宫外碰见她,知道哀家喜欢听她说话,就把她带进宫来了,曲韵,你就把你家的事跟皇帝说说。”

“是,谢皇上,谢太后。”曲韵站起身来,把所有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皇上又派人去宣了小雀来,小雀算是个人证,待小雀说完,皇上心里大概就有数了,看来这事还真是那徐少卿干的,当即下旨释放了曲轩,并且把那姓徐的摘了官帽,关进了大牢。

出现这样的转折是曲韵和曲轩都没想到的额,除了磕头谢恩他们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竟然委派了曲轩直接去锦城任通判一职,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职,曲轩闻言大喜,忙又磕头谢恩。

出了皇宫,曲轩拉着自家妹子就要给南宫越夫妇磕头,南宫越却拦着不肯受,只说自己是受人之托,不过趁机又给曲韵要下了许多桃花酒做谢礼。

曲韵自然是愿意的,别说几坛子桃花酒,就是把她家酒坊所有的酒都搬到信王府她也没意见,这些酒比起她爹的沉冤昭雪,比起他大哥的性命和前途来说,可是一点都不重要的。

第一百零六章姑嫂叙话 第一百零六章姑嫂叙话

转眼已是盛夏,虽然算不上酷热,可也让人觉得闷闷的,在这个时候,酒坊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活要做的,但是田里却正值忙碌的时候,割麦子、种水稻,哪一样农活都离不了人,酒坊里的工人们家里有田产的都放了假回家去帮忙,而胡烈等二三十个人则都去了曲韵的庄子里。

庄子里忙,曲韵自然也是闲不住的,日日往庄子里跑,后来干脆住在那里不肯回来,曲轩公务忙,也顾不上她,但也隔三差五的让曲夜去把她接回来在家里休息几天。

青桃几个都劝,说这样大的天怕是要热着了,曲韵不听,结果真的是中暑了,只得在家里调养着。

这日午后,曲韵懒洋洋的躺在雕花窗边得竹榻上休息,这做竹榻用的竹子是从桃花谷砍来的,用谷里的溪水浸过的,躺在上面睡觉没有那么炎热,不过她屋子的四角还是各放了一个铜盆,里面盛着大块大块的冰,整个屋子都凉沁沁的。

青桃、小雀、小鱼儿三个把该做的事都忙完了,便也都坐在这屋里小声说话纳凉,谁想曲韵并没睡着,被窗外的知了吵了半天,又被她们几个吵醒了,便叹了口气坐了起来,眼睛却还是睁不开,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枕头倚靠在后墙上迷糊。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打盹的小丫鬟被吵醒了,看见来人忙回道:“姑娘,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就是郑颜,几个月前,曲轩从被大牢里放出来的时候,皇上意欲给他指婚,本来内定了人选是郑宰相府里的郑媛的,这是郑媛偷偷的求了郑贵妃给她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可是却被曲轩拒绝了,并且把自己跟郑颜的事说了,王三娘也在旁边帮着说了许多好话,皇上便应允了,而且当即下旨赐婚,于是她大哥就华丽丽的给她娶了个大嫂回来,祥叔一家看到这样的结果,也很是高兴。

还没等曲韵下了榻去接,郑颜已经领着丫鬟进来了,见到曲韵迷迷糊糊的样子笑了,走到她身边坐下,曲韵喊了声:“大嫂。”

“嗯,你这是正要午睡还是要起来了?瞧这眼睛还没睁开呢。”小鱼儿搬了椅子来,郑颜坐下笑着看她。

曲韵揉了揉眼睛,委屈的指着青桃几个,“她们几个太吵了,我压根没睡着,这会子正犯困呢。”

青桃几个闻言都吐了吐舌头,看曲韵一眼瞪过来,都讨好的笑了。

郑颜是个好性子,倒也没说什么,那个小雀和小鱼儿她虽然不了解,但是青桃她是知道的,一向做事是极有分寸的,估计是这丫头自己睡不着,偏赖到了旁人身上,于是说道:“既然这几个丫头不好,那我就再给你换几个称心的如何?”

“不用了不用了。”曲韵忙摆手,“她们几个就很好了,不用再换了,”表明完态度忙转开话题,“大嫂怎么这会子过来?怎么没午睡呢。”

郑颜也不跟她较真,笑笑说道:“家里事多,我这刚接手没多长时间,账务什么的还没看完呢。”

自从大嫂进了门,赵嬷嬷就把家里的事都转交给她了,并且把青莲给了她,好帮衬着给她打打下手,可是既然她这么忙,来自己这院子怕是不是来找她说话聊天的吧?“大嫂找我有事?”

“有事。”郑颜说完叹了口气,“昨天白家来人这事你知道了吧?”

曲韵点点头,“昨儿个青梅过来说酒坊的事,顺口提了一句,可是又是为了二哥的亲事?”

“可不,但也没强迫说什么时候要成亲,如今你大哥当了官,他们倒也没那么嚣张了,只是来问可不可以把白家姑娘送到咱们府里住几日,这事你大哥已经答应了,想着今天下去那白姑娘就该到了。”

“大嫂,”曲韵忙坐直了身子问:“这事二哥知道?”

郑颜摇摇头,“哪里敢让他知道,你大哥说等白姑娘来了才能让他知道。”

这……大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没听说谁家的姑娘还没成亲就到人家家里住着的,那白家是认定了要二哥做女婿的,所以才会这样,难道大哥也是铁了心想让二哥娶白夕若了吗?“大嫂,你跟我说实话,大哥是不是认定了这门亲了?二哥是不是非娶不可了?”

“这倒不是。”郑颜端起杯茶来润润喉,又轻轻的放下,那帕子擦了擦嘴,才笑道,“你大哥你不清楚?他哪里舍得逼你们兄妹做什么,不过是白家非要把姑娘送来,你大哥推了一回没推掉,就想着那白姑娘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姑娘,想让她和二弟先相处一段时间试试,若是两人真看对眼了那不是皆大欢喜?就是不成,就说是到亲戚家住几日,那也没什么。”

曲韵这才点了点头,又提议道:“那就让她住到我院子里来吧,这样就算外面人想说三道四的也好些。”西苑国虽说民风开放,可是像未出阁的姑娘住到未婚夫家,这事还真没听说过。

“我和你大哥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来问问你,对了,还有一事要跟你商量商量。”郑颜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提了一句。

“什么事啊?大嫂你做主不就成了?”曲韵又抱着枕头倚回到后墙上,青桃看见忙又拿了个大枕头放在她背后垫着。

郑颜摇摇头,“这事非要跟你商量不可,就是你大哥说以后庄子里就不让你再去了。”

“为什么?”曲韵不解道,这段日子以来她天天在庄子里也没什么呀,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韵儿啊,”郑颜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咱们虽说是姑嫂,可是却比姐妹还亲,这事你大哥一个大男人不好说,所以只能我来说了。”

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事啊?曲韵疑惑的看过去,郑颜敛了笑,正色道:“韵儿,你今年有17了吧?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大嫂知道你喜欢古若尘,可是他……”说到这里,郑颜突然顿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他如何?”见她突然停下不说了,曲韵有些诧异,追问道。

过了一会,郑颜想了想,这事在没征得曲轩同意之前怎么也不能让她知道,于是笑道:“不如何,大嫂是说他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家又不是咱们锦城的,而且他家里情况如何咱们也不晓得,所以我和你大哥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别家?”

原来是这样,曲韵低着头不肯说话,她若是要嫁,就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她可不想像别家的姑娘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二哥他还没……”依旧是同样地借口,曲韵反复的用了很多次都无比奏效,可是这次……

“你二哥今年是一定会成亲的,不管是白家姑娘还是别家的姑娘都成,你现在可以拿这个来推搪,可是我看等你二哥成了亲你又要怎么说”郑颜气恼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却没舍得使劲,“话说回来,我今儿可不是来逼亲的,而是来跟你商量庄子那边的事。”

被她这样一转折转的没想过来的曲韵蒙着问道:“庄子又怎么了?”

“你看看要不要交给我来打理?”郑颜笑吟吟的看看她,“田里的事我比你要懂得多,再说我爹娘也都住在庄子里,我想接过这个差事来,就来跟你商量商量。”

曲韵闻言惊喜的拍手道:“大嫂,你真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原本也想着田庄要交给你打理的,因为我实在是不怎么精通,况且酒坊那边有时候忙起来我会顾不上那边,不过是因为如今庄子里又累又忙,我才没好意思说出口,既然大嫂也愿意去,那就等一个月后你把府里的事都熟悉了再接手,府里的事虽然多,但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青莲姐姐也能处理,若是有她处理不了的大事大嫂再管也是使得的。”

青桃正好走上来给她们换凉茶,便插了一句嘴,“大夫人,不是青桃要夸自己的姐妹,实在是因为青莲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个我们姑娘也常这么说。”

郑颜笑了,“我也这么觉得,青莲跟了我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韵儿说的有理,回头等我忙完了府里的事再来说这事。”

她们姑嫂正说着,就见门外青莲进了院子,大概是从外院过来的,额头上都是汗,一只手甩着帕子扇风,进了屋顿时打了个哆嗦,先行了礼就笑着说道:“姑娘这屋里倒是真凉快。”

“青莲姐姐快坐,这是有事来找我?还是来找大夫人的?”曲韵说着却没动弹,只让小鱼儿搬椅子。

青莲摇摇头,“姑娘,奴婢可坐不得,奴婢是来回事的,刚才白家的下人上门来说,她家姑娘已经进了锦城了。”

“那可不就快要到了?”郑颜说着忙站起身来,“走,韵儿,陪我去瞧瞧。”

“哎。”曲韵脆声应下,利落的起身穿好了衣服,又简单的梳洗了,就跟着往花厅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小住几日 第一百零七章小住几日

白夕若一身鹅黄色的薄衫,下面是月白色的八幅及地长裙,头上绾起一个随云髻,戴上绘银挽带,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云鬓花颜,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

小步迈着步子走到曲家大门口,看见曲韵身边站着一个****装扮的女子,便想肯定是曲轩新娶的夫人了,因是同辈,故此也不用施礼,只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就是曲大哥新娶的夫人吧,真是好相貌。”

曲韵走上前挽着她的手介绍道:“这就是我大嫂了,白姐姐,看你出了一身的汗,不如先跟我回院子里梳洗一下再去找大嫂叙话吧?”说着看向郑颜。

郑颜点点头,“这样热的天难为你过来,就跟着韵儿去她院子里休息休息吧,她的两个哥哥也都不在,等到凉快些了再来说话。”

见她如此可亲,白夕若笑了笑,提起裙子跟着曲韵就大步往里走,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忙不迭的拿着行李跟上,郑颜让秦文打发了赶车的人回去,这才回了竹轩馆。

沁梅院里,白夕若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裙,舒服的躺在曲韵的竹榻上喝冰镇酸梅汤,曲韵在一边瞧着,笑道:“明明怕热,却还穿那一身来,脸上竟然还扑了粉,何苦来?”

白夕若撅了撅嘴,“还不是我娘,非要我打扮成那样,还是你体贴,知道我必须要先换了衣服才会走路。”说完又加了一句,“曲夜那家伙不在家吗?”

“他?”曲韵放下手里的酸梅汤,“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在家的?真不知道他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怎么能折腾的动”

她这话一说出口,白夕若并青桃、小鱼儿几个都笑了,就连小雀也弯了弯唇。

“哎,你大嫂看起来不错啊,看着就不像是难相处的人。”白夕若想到以后等自己嫁到曲家,能跟妯娌和小姑子和和气气的才好。

曲韵瞧着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她在想什么,却也没揭穿她,转身把碗递给青桃,“拍个粗使丫鬟去厨房多弄些来,你们也喝些,让院子里的丫鬟们也都喝点,这大热天的,可千万不要热着了。”

青桃带着小鱼儿并两个粗使丫鬟去了,白夕若身边的丫鬟笑道:“曲姑娘待身边的人真好。”

白夕若瞪她一眼,“我待你就不好了?”

那丫头笑着缩了缩头,没敢再言语,倒是曲韵看不下去了,替那丫头解了围,“你呀,脾气就是急,她不过随口一句你就较真起来,要是以后成了家,满府里的丫鬟你都得管着,再这么较真可不累死了。”

“咦,你们家不是有你大嫂了吗?怎么还要我管着?”白夕若好奇道。

曲韵忙捂了嘴,她只是说她以后成了家,可没说她一定能嫁到自己家来,虽然自己是很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二嫂了,可是这还要看他二哥准不准啊。

见她不说话,白夕若摸了摸鼻子,双手交叠在头后,躺平在竹榻上,眼睛看着外面哗哗作响的梧桐树,没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曲韵看见忍不住含笑摇摇头,这性子跟她二哥活脱脱的一对,都是没心没肺没心事的,自己便也接着去补午觉。

这一觉就到了黄昏时分,曲韵的房里开着窗子,这会儿起了风,那几棵梧桐树的叶子便沙沙作响,曲韵睡眠很浅,就被这沙沙声吵醒,伸了个懒腰起了床,推开门走到屋外,却不见了白夕若。

“小鱼儿,看见白姑娘了吗?”

正屋里只有小鱼儿在门口坐着看花,见她问就笑着:“姑娘,刚刚二爷来过了,白姑娘被他吵醒了,就跟他一起出院子了,想是去菊逸阁了吧?”

完了,还是被二哥看见了,曲韵有些担忧,连头也顾不得重新梳一下就忙着往外走,小鱼儿忙跟上去,“姑娘您去哪?”

“去菊逸阁。”

菊逸阁里,曲夜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看着屋里翻翻这看看那的那个女子,他自小便被订下的妻子,想起刚才她叽叽喳喳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非娶不可了。

“二哥。”曲韵脚步匆忙的出现在他面前,“白姐姐在这儿吧?”

曲夜朝正屋的方向努了努下吧,曲韵顺着方向看过去,见白夕若正拿着一把剑在那里看过来看过去的,见他们两人没吵架,曲韵才松了口气,嬉皮笑脸的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哎呀,二哥,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怎么想的?还是要把这个送到家门口的二嫂再赶回去?”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曲夜把她的手拍掉,“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管好自己?她要怎么才能管好自己?十七年来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并且答应要等他回来娶自己,可是离他上次离开已经过了半年时间了,他还没有来?她要怎么管好自己?是随便找个人把自己给嫁了吗?

见她沉默下来,还带着些许失望和难过,曲夜忙道歉,“那个,韵儿,小妹?我不是故意提起来的,你别不高兴,要不二哥带你去逛街去?你想要什么二哥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曲韵没好气的看着他,“这么晚了到哪里去逛?算了吧,我不跟你生气就是了。”

但是屋里的白夕若听见却飞快的跑了出来,“去哪儿逛?现在就走还是等吃完饭?”

“你怎么就知道玩,我说你不能长长脑子啊?这么晚了能到哪里去逛?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还上了心了。”曲夜没好气的挤兑她。

白夕若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住在锦城就不知道吗?这里晚上可是有夜市的,”说罢转头用热烈的目光注视着曲韵,“听说这里的夜市是很热闹的,韵儿,咱们去瞧瞧吧?”

“这……”曲韵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客人来了,主人家自然是应该尽一下地主之宜的,可是她一想到要跟这两人同时一起去逛街,就打心眼里的不想去了,“要不,等晚饭的时候问过大哥大嫂再说?”

“那好。”白夕若倒也没有死缠烂打,很痛快的就答应了,长兄长嫂就如父母一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在家里时若想出去也是得娘亲同意才行的。

几人正说着,曲夜的丫鬟三绣走过来福了福身子,“二爷,姑娘,厨房那边要传饭了。”

“知道了。”曲韵点点头,看向他们两个,“好了,走,咱们先去吃饭吧。”说完就上前挽了白夕若的臂弯,“大嫂说今儿个白姐姐刚来,是接风宴,会有很多你爱吃的饭菜。”

白夕若自然是高兴的,得意洋洋的回头瞪了曲夜一眼就跟着曲韵先一步走了。

曲夜走在后面,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屑于搭理她。

三人前后脚到了饭厅时,曲轩和郑颜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们来了,郑颜便叫青莲去传饭,自己则拉了白夕若在饭桌边坐下,“白姑娘,在沁梅院里住着还习惯吗?按理说应该专门给你收拾出一间客房来的,可是韵儿说你上一次来就是在她那里住的,因此也就没准备,若是你觉得不合意,我再让人另去给你准备房间。”

“不用不用,”白夕若摆摆手,“大夫人,我住韵儿那儿很好,自己一个人住还怪无聊的,这样还有个人说说话,不用另外再收拾房间了。”

郑颜闻言笑着点点头,又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问了几句家常,而白夕若也因为想要事先跟郑颜搞好关系,便也表示出很配合的样子,两人倒显得亲密的很。

曲韵见没自己什么事,就走到曲轩身边坐了,笑着看他,“大哥,我早先说什么来着,还是早早的有个大嫂好,你看大嫂进了门后,府里的事也管理的井井有条,赵嬷嬷也可以放心的养着了,我呢,也闲了很多,而且家里来个人什么的总算是有女主人去接着,省得总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纠缠,想想就烦。”

曲轩闻言也笑了,嗔怒的看她,“你个丫头,就是偏理多。”

曲韵嘿嘿笑了两声,就又说道:“大哥,我已经跟大嫂商量好了,等她把府里的事情都熟悉过来,庄子里的事依旧还交给她打理,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管管账目,累不着的。”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大嫂的主意?”曲轩呵呵笑着问道。

“我要说这是不谋而合呢?”曲韵俏皮的吐吐舌头,“我呢,想多用些精力在酒坊里,而大嫂呢,是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陪祥叔和刘婶,各取所需嘛。”

“这个你们两个商量定了就好。”曲轩没意见的点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韵儿,之前浇灌田地还是用的桃花谷里的溪水吗?”

“嗯。”曲韵点点头,“以后浇地这一块还是我来负责。”桃花谷里的溪水取之不竭,能这水来浇地庄稼长的好,而且产量也高,比外面买来的粮食要好上许多,用来酿酒再合适不过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要小心些,不要让人瞧见了。”曲轩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曲韵笑了,“这个我知道,而且我想你和二哥以后也不要再进桃花谷了,让大嫂知道就完了。”

这个自然,曲轩应下,这是曲家的秘密,就算是自己的妻子儿女,这个秘密他们也不能透出去,否则就有可能为曲家招来灭顶的灾难。

第一百零八章逛夜市 第一百零八章逛夜市

吃饭的时候曲韵把要去逛夜市的想法提了提,本以为大哥是会生气的,谁料曲轩跟郑颜都笑了,郑颜亲自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本来我跟你大哥打算趁着晚上他有空陪我去外头转转,既然你们也想去,那就一起吧。”

白夕若大喜,心里越发的喜欢起这个大嫂来,心想大夫人看起来温柔贤惠,却也不是个古板的,若是自己娘亲,怕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既然商量好了,五个人便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连平常爱说话的曲夜都在没人搭理下只得埋头吃饭。

用过晚饭,又各自散了回房去准备,待到半刻钟后,大家再在门口集合。

曲韵和白夕若说说笑笑的回了沁梅院,听说她们要去逛夜市,小丫头们自然都羡慕的很,眼巴巴的看着,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跟着出去转转,曲韵是个心软的,也想带她们出去走走,可是大哥有言在先,这次他们都出门去,本来人就已经够多了,不许再带那么多丫鬟,白夕若倒没什么,她统共只带了一个叫紫燕的丫鬟来曲家,自然是要带了她去的,曲韵却纠结了,好在青桃主动提出要留在家里看家,小雀也不愿意出门去凑热闹,两人都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小鱼儿,小鱼儿自然知道她们是有意相让,便甜甜的叫了几声姐姐,还承诺给她们捎好吃的回来。

如此,曲韵便带着小鱼儿,跟白夕若一同出了沁梅院,两人说笑着往门口走,在二门处又碰到了刚从酒坊里回来的青梅和曲远,便邀请他们一起去,青梅原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如今日日盯在酒坊里,自然高兴跟去凑凑热闹,曲远本不想去,却被她吵的没办法,便也跟着了。

郑颜和曲轩并曲夜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曲远夫妇两人也要去,最高兴的莫过于郑颜了,她虽然身为曲家的大夫人,青梅虽然已脱了奴籍,但还算是在曲家打工的人,郑颜却一点也不避讳,一口一个大嫂叫的很是顺口,弄得青梅都不好意思起来,直说让她还是叫名字就好,曲韵也忙举手赞同,不然她也要跟着改口管青梅叫大大嫂子了,那多别扭。

女眷们说笑着上了马车,因为人多分了前后两辆,郑颜跟青梅、青莲一辆,曲韵和白夕若并她们的两个丫头一辆,三个男人都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马车悠闲的摇晃着身子往南市的夜市上去了。

因为是夏天,傍晚有风又凉快,所以来逛夜市的人很多,而来夜市上做小生意的人更多,卖各种吃食、玩意的都有,路两边还有许多酒家,吊窗花竹,各垂帘幕,还时不时的传出女子唱曲的声音和赞扬吆喝声。

曲韵也很少来这种地方逛,她若来一般都是白天,夜里不过是有什么事的时候坐着马车经过,难得这样走一走,逛一逛。

白夕若拉着她沿着路两边的小摊一路看下去,真是看到什么都觉得有意思,曲韵也体谅她,白家也不跟自己家一样,她这个白家大小姐轻易可是捞不着出门的,更何况这连她都要好奇的夜市了。

两人在前面走,其他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白夕若买了香粽正往曲韵手里塞,就听到旁边‘嘭’的一声,“小心。”曲韵眼疾手快,一把扯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待她们站稳了,再去看刚才的地方已经多出一个少了一条腿的椅子来。

白夕若见状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乱往楼下扔东西?”

接着就有一人从旁边的酒楼里跑出来,四五十岁的年纪,看样子像是个掌柜的,见到她们受惊忙作揖赔不是,“两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没有伤到你们吧?”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那椅子扔下来就不怕砸中了人?还好我们动作快,不然这会子非死即伤了。”白夕若怒目相向,曲韵虽然没帮腔,但是对于这事也心怀不满,打定了主意要让白夕若给这掌柜的一点教训。

那掌柜的又忙着作揖,“实在不是故意的,楼上有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酒楼门口又出现了几个人,却不是小二,而是身高体壮的几个汉子,都打着赤膊,冲这掌柜的叫嚷道:“老头,你往哪里跑?先把银子拿来再说。”

“莫非你是欠了人家的银子不还?”白夕若咂舌道,“我看你这么大的酒楼恐怕赚了不少银子吧,既然是欠了人家的银子赶紧还上不就是了,让人家砸了场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两位姑娘不知,我实在不欠他们的银子,这帮人是这条街上收保护费的,无论是摊贩还是铺子,一律都要交银子才能开张做生意,尤其是我们这样的铺子,交得更多,若是认识人还罢了,不认识人的可就惨了,这几日生意不怎么好,他们要的又多,我欠着两天没给,他们今儿个就跑来砸场子了,唉这生意实在是没法做了呀。”说着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口处冲那几个人作揖,“几位爷,好歹容我先开了张,才有银子孝敬啊。”

“开张?”其中一个大汉推了他一把,那掌柜的竟直撞在了后面的桌子上才停下来,“你哪一天不是这么说,可是到现在欠的银子也还没还上,竟然还敢找这样的借口我问你,欠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

见他们凶神恶煞的又要开砸,掌柜的也顾不得疼痛,忙又生前去求情,“几位爷,好歹再宽恕两日,明天我就把银子交上,您要是砸了我这酒楼,我可要靠什么才能换得上那些银子啊?”

见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几个大汉便没再为难,只是抓了他的衣襟恶狠狠的提醒道:“明日这个时候我们会再来,若是你拿不出银子来,我们就不止砸了这酒楼,连你也一起打了,掕了去喂狗,你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那些人得到了保证,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这时候曲夜也已经到了这酒楼跟前,忍不住就要往上冲。

“不许胡来”曲轩在他们后面大声喝止,曲夜这才松了拳头,但还是满脸的气愤。

“大哥,”曲韵走上前去告状,“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你们官府就不能管管吗?你看这些老百姓,可真是受了罪也没地方说去。”

曲轩看了那几个已经走远了的大汉一眼,“这事我自有主张,明儿个就会去跟几位大人商议,看看能不能拿出什么有效的措施来。”说着去瞪曲夜,“拳头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这些人都是地痞****,你若是出手多管闲事,心里倒是痛快了,就不怕他们明日更变本加厉的在这掌柜的身上讨回来嘛”

那掌柜的忙着跟小二一起收拾大堂里歪倒了的桌子,走到门口见他们还没走,就迎上来笑道:“几位里面坐坐吧?”

曲轩正想具体的了解一下情况,就带头走了进去,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进去了,小二端上茶点来,曲轩便像掌柜的具体打听起事情的缘由来,那掌柜的叹着气把事情说了一遍,无非是那些地痞仗着官府的势欺人,收取保护费,至于他们背后的人,听说是什么县丞大人的小舅子,这个县丞大人的夫人曲韵是见过的,的确是一副精明势利的样子,看来她这个弟弟跟她是一丘之貉。

“那你们就不曾想过去状告那县丞知法犯法,纵容他的小舅子欺压良民吗?”曲韵问道。

“姑娘,这可不敢乱说,这县丞大人是咱们这儿的父母官,有道是官官相护,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您这话也就在这儿说说,可千万别到外面说去,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了,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明天真的给他们银子吗?”白夕若皱着眉撅着嘴,显然是对这样轻易屈服很是不愿。

那掌柜的往外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那些人要的银钱实在是太多,每天要交五两银子,我连着几日没交,到了今天却已经翻了两倍,再加上今晚的怕是三四十两银子打发不了,我这酒楼不大,也就是勉强混碗饭吃,哪里有那么些银子白白的交给他们,我打算明日就张贴通告出去,把这酒楼给卖了,我年纪也大了,也是该带着妻小回乡下过清净日子去了。”

听说他这酒楼要卖,曲韵心里动了动,自家可不正缺个酒楼吗?于是站起身来在他这酒楼里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想卖多少银子?”

那掌柜的干这迎来送往的生意这么多年,也是个极精明的,听她如此问,就知道她是动了这心思,便笑道:“若是姑娘有这个心思,价格自然会便宜些,三百两,在这条街上可算不得贵了。”

三百两?倒真是不算贵,可是如今这银子多值钱啊,三十两就能买一亩田,让她用这能买十亩田的银子来买一间破酒楼,她总是觉得亏点,更何况这酒楼里可是被砸得只剩下些破桌子烂椅子了,连着一段日子生意也不好,想了想说道:“这我还得回去考虑考虑,毕竟你这酒楼可比不得别家的,要是买下来这桌椅都要重新购置,而且你这酒楼也太旧了,要重新粉刷一遍,还有顾客也不多,基本上没几个回头客,我看这三百两实在是不值,要不你明儿个还是出售的通知贴出去吧,兴许会有人花三百两来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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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夜归 第一百零九章夜归

“这……”那掌柜的又犹豫了,按理说他出得价确实不高,若是再降可就……

曲韵坐下只管吃茶,也不再说这事,一桌人说起别的,曲轩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那掌柜的还能再撑的下去?明天这酒楼卖不出去他岂不是要关门在这里守着,不过他也有些奇怪,这丫头要买什么总是会提前知会一声的,就像买那庄子一样,他是事先知道的,这会子却突然冒出个话头来说要买酒楼,他虽然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心里还是难免诧异了一下。

曲远和青梅是没有吃晚饭就跟着他们出来了,此时既然已经到了酒楼,曲轩自然要把他们两个喂饱,便问了问大家想吃些什么,最后还是意见统一,每人一碗馄饨,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连曲韵这几个原本吃饱了的人也都又觉得饿了,也都要了一碗,曲韵边吃边想,其实这家酒楼的饭菜也不是那么难吃嘛。

休息够了,一行人便要起身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那掌柜的就追了来,“这位姑娘想出多少银子?”

曲韵想了想,说道:“如今在城里盖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我给你二百两,你这酒楼比起旁边的酒楼确实是小了些,若是用这二百两重新盖一间的话也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若是你同意,我明天就拿银子来付清,你就可以躲过那些人的逼债了,你确定你的这酒楼明天一天就能卖的出去吗?”

那掌柜的跺了跺脚,“成,我卖了,今晚我就把房契准备好,明儿就等着姑娘来。”其实他心里清楚,若是明天走不了,被那些人待到,可就不止是少得一百两了,只打发那些人这一百两都不知道够不够。

见他够爽快,曲韵笑了,“我明儿一大早就来的,还有你酒楼里这些破烂的桌椅,你也拿去卖了吧,我会另外再买新的,不过厨房的一应厨具我却是要的,还有工人们有愿意留下的也等着明天我瞧过之后再定去留。”说着伸了手去跟曲夜要银子,她出来时一共带了二十两银子,刚刚还买了些东西,剩下的不多了,而曲夜却是有钱的,她听青莲说,他才从账房支了百十两银子,要在他院子里盖一间练功房,家里还没有动工的迹象,八成这银子还没花出去。

曲夜哼哼唧唧的不想给,却在曲轩一记目光丢过来后,撇着嘴从怀里的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来放到曲韵手上,曲韵笑着道了谢,转身给了那掌柜的,“这是订金,明儿一早我来时就会把剩下的银子都付齐了。”

那掌柜的满口应着,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外。

走出那酒楼不远,白夕若就笑着扯了扯曲韵宽大的袖子,“韵儿,我真实越来越佩服你了,不过是出来逛个夜市,你就能买下一间酒楼,还是以这么便宜的价格,怪不得你们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原来是有你这个小当家的在。”

曲韵嘿嘿笑了笑,其实她原本也没想到出来一趟手底下就又多了个产业,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她又有事要忙了,而最重要的人选问题还得再好好考虑考虑,这酒楼她也不能亲自打理,早晚还是要交给别人的,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曲家酒坊。

等他们回到家时,曲家朱红色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只是右边的小角门处还隐约闪出一点灯光来,研墨上前拍门,很快就有一个小厮把门打开了。

“快点把大门打开,两位爷和姑娘回来了。”

那小厮往他身后看了看,见曲夜正不耐烦的正在那里瞪着他,忙不迭的跑去开门,等两辆马都驶进了府里才关门。

曲韵和白夕若回沁梅院,小鱼儿和白夕若的丫鬟荔枝从门房处要了灯笼在前面照路,等四人回到沁梅院时,在大门口就看见屋里有昏黄的灯光,曲韵心里暖暖的,快步进了屋子。

青桃正坐在灯下做针线,小雀在一边瞧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听到粗使的小丫头们喊“姑娘来了。”这才忙迎了出来,青桃笑着接过小鱼儿手上的灯笼,说道:“刚才我还和小雀说怎么这会子了姑娘们还没回来,这话音还没落下可不是就回来了。”

白夕若显得很是兴奋,拉着青桃说道:“今儿晚上可没白出去,你们家姑娘可捡了个大便宜。”

“咦?”青桃和小雀诧异的看过来,曲韵笑了笑,“不过是买了个酒楼,明儿你们跟我过去瞧瞧。”

两个丫头都笑着应下,对于自家姑娘的经营手段她们向来都很有信心,说笑间,青桃端了温茶来,白夕若嚷嚷着要喝凉茶,青桃笑着劝道:“早先我们姑娘也是睡觉之前总是要喝凉茶,后来一连肚子疼了几天,这才不喝了,这天虽热,可大晚上的还是喝杯温茶暖暖脾胃的好。”

见白夕若还是有些不情愿,曲韵笑了笑,说道:“你们别管她,她还以为你们是在哄她呢,就等她半夜里肚子疼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我还是喝温茶吧。”白夕若嘿嘿笑了笑,表示自己愿意听劝。

因为天色已晚,主仆几个说笑了一会子就各自去睡了,白夕若本想跟曲韵住一间屋子,可是曲韵不定什么时候要进桃花谷,哪里敢让她跟着一起睡,便推脱天热,两个人一起睡挤得很,白夕若也不强求,老老实实的去了偏房休息。

进了自己的房间,曲韵转身又进了桃花谷,她把手里的银票都存在这里了,明日要去付清剩下的银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除了这买酒楼的银子,还要买桌子板凳,那酒楼重新装修的费用,再多少往里面添置些东西,多少也得千两银子的预备,不过这酒楼可是省了一笔很大的开支,一是酒可以从酒坊送过去,粮食、青菜也都可以从田庄里拿,这可是省了不少银子。

从桃花谷取了一千两银子出来放在枕头下,曲韵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所以她不知道后半夜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轻轻推开窗子跳了进来,那人放轻步子走到床边,怔怔的看了她好大一会,呢喃道:“韵儿,我很想你,你有没有一点想我呢?对不起,我没能遵从约定,没有及时回来,可是你相信我,回京后我一定说服太后,让她同意我娶你为妻。”

这时床上的人儿突然翻了身子,那人吓了一跳,却在发现她依旧没有醒来后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这就回京去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完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在那里坐了好大一会,直到外面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曲家的屋顶上,同样也站了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那里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待看到自己的同伴后才松了口气,不满的嘟囔道:“我说世子爷,您可快着点啊,咱们回京可不需要经过锦城,您还特意绕过来一趟,真是……”

“闭嘴”

顿时没了声响,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屋顶掠过,没了踪迹。

夏天的清晨还不算太热,曲韵早早的梳洗了在院子里散步,碰见荔枝刚端着水往偏房里走,便笑着问了一句:“你家姑娘还没起吗?”

荔枝站定身子笑着回话:“还没起呢,昨夜我们姑娘兴奋的大半夜才睡着,还叮嘱奴婢一定要早早的把她叫起来,好跟着姑娘您去酒楼看看呢。”

阳光照在曲韵的脸上,那笑容便显得分外好看,“那你现在就去把她叫醒吧,等吃过饭就要走了。”

荔枝闻言忙挪开自己放在她脸上的目光,心想她一直觉得她们家姑娘长的好看,殊不知这曲家姑娘长的才叫好,还有那个大夫人,听说出身宰相府,容貌跟宫里的贵妃娘娘极为相似,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当青莲领着小丫头们从厨房掕着几个食盒子进了饭厅,开始摆饭的时候,白夕若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曲夜见状取笑道:“要是没睡醒就再回去睡一会,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在男人面前打着哈欠的姑娘。”

“没见过?”白夕若斜他一眼,“这不就让你见识见识嘛,这有什么好笑的,小女子也可以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像你这种井底之蛙除了自高自大之外还懂些什么。”

“我井底之蛙?”曲夜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她,好半天才能把嘴巴合上,喃喃道:“还真是个粗鲁的女人。”

白夕若一扬眉,“你说什么?”

见着两人吵起来要没完没了了,曲轩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在看到两个人都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时,却撇过头去,“颜妹、韵儿,我们吃饭了。”

曲夜狠狠的瞪了白夕若一眼,也走到饭桌边坐下开始吃饭,白夕若不敢示弱的冷哼了一声,在曲韵左边坐下,这两个人把曲韵夹在中间,还你来我往的飞着眼刀子,曲韵顿时后悔了,是不是把这两个人硬往一起凑是做错了?

第一百一十章郑寒来访 第一百一十章郑寒来访

吃过早饭,曲韵带着青桃和小雀,并白夕若一起去了南市的酒楼那里,等她们到了的时候那酒楼半掩着门,有一个小二在门口坐着往外张望,在看到曲韵和白夕若从马车上下来后飞快的起去通知自家掌柜的。

那掌柜的便打开大门迎了出来,待曲韵进去,就把房契拿了出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姑娘,这就是酒楼的房契了。”

曲韵拿过来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就让青桃把剩下的银子付清了,那掌柜的便独自提了一个小包袱离开了,想来他的家眷早已经不在这儿了。

那掌柜的走了之后,就有几个工人站在大堂里等待发落,曲韵一一问清楚了,当得知都是这酒楼里的老人了,便都留了下来,又让青桃拿了银子跟石岩一起去购置桌椅等需要的物什,又让小二去请了人画了图纸重新进行装修,这一番折腾下来,小半个月的功夫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酒楼自然是不开门的,那些地痞也在曲轩有意的清理之下少了许多,并且在夜市上加强了巡逻,那些地痞便轻易不敢再惹事。

等到曲家酒楼开张时已经是八月底,热气消退了不少,这条街上白天出来逛的人也多了起来,为了庆祝酒楼开张,也是为了吸引客人,曲韵决定前三日所有酒菜半价,这是所有酒家都从未有过的优惠力度,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光临。

留在酒楼继续工作的人都被曲韵魔鬼训练了十来天,服务上自然是不会马虎的,本来那几个厨子厨艺都不错,前一段时间之所以生意不好多是因为有那些地痞****的骚扰,试想谁会高兴吃着饭就无缘无故的被人掀了桌子呢?更何况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谁看见不怕。

三天之后,客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但也说得过去,偶尔遇上饭点甚至还会出现提前预定位子的事发生,这边的酒自然也是纯正的曲家酒,这锦城除了夏家的花茶屋也就是这里有卖的了,而且花茶屋只不过是出售一些果酒和花酿,而这边却是只要曲家酒一样都不缺,从花酿、果酒,再到黄酒、白烧,样样俱全,还都是足够年份的佳酿,不少人就为了图一口正宗的曲家酒喝才来光顾的。

这一日曲韵正在酒楼里看账本,秦文在门口帮着招呼客人,这秦文是她从家里调过来的,为人精明又常跟人打交道,让他来当掌柜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姑娘,楼上雅间里有客人要见你。”秦文接到小二的汇报,转头就把这个消息说给曲韵。

“什么事?”曲韵心里一惊,莫不是饭菜出了问题?这酒楼刚开张,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这个属下不知,要不属下替您上去瞧瞧?”秦文也有些担心,于是提出自己前去了解一下情况。

曲韵摇摇头,把账本收起来锁进抽屉里,“还是我去看看吧。”既然那人点名要自己去,若是她推辞让秦文去了岂不是闲得她很没诚意?从柜台转出来上了二楼,楼上的小二很有眼色的引领她去了那间雅间,敲了敲门,“几位客人,我们当家的来了。”

门接着就被打开了,曲韵往里一看,这人可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她的老熟人郑寒,此时的他一身蓝色镶银边的长衫,含笑立在她跟前,温润如玉,曲韵笑了,转头吩咐小二:“让秦管事再上几盘好菜,几坛子好酒,这位客人是我的朋友,不可怠慢了。”

那小二抬头看了郑寒一眼,忙答应着去了。

“寒哥哥,怎么来锦城也不通知我一声?害得我在下面一阵紧张,还以为是砸场子的来了。”曲韵笑着走到他跟前,郑寒亲自帮她拉开椅子,闻言诧异道:“有来砸场子的?”

“有倒是有,不过是前一段时间的事了,现在官府对这里加强了警戒,已经好多了。”曲韵笑着冲郑寒的小厮和侍卫们点点头,这三四个人里她只认识他的贴身小厮,那小厮见她冲自己笑,便知道还是认得自己的,于是亲自上来倒酒,“曲姑娘,您不知道,我们家公子爷可是一进锦城就去了曲家找您的,可是只看见了我们家大姑娘,说您在这南市新开了家酒楼,我们才找过来了。”

“哦?”曲韵眉毛微挑,“还忘了问寒哥哥此次来锦城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郑寒顿了顿,说道:“不过是些公事,但没什么要紧的,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以后就要常常来打扰你了。”

还要住上一段日子?曲韵心里猜测着莫非是宰相府里的事?可是想来想去也没猜透,只好笑道:“那就去我家住吧,如今我们不止是朋友,还是亲戚,你来锦城住在我家里就成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去忙。”

郑寒微笑点点头,此行虽然是有要事,但更重要的是他想拉近和曲韵的关系,能够住在她家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两人正说着,秦文亲自带着小二来上菜,曲韵看见他吩咐了句:“差个人回家一趟,就跟大夫人说郑公子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日子,让她催促下人提早把客房收拾出来。”

秦文应着自去安排,曲韵则陪着郑寒吃完饭,直到他说先要去办些要紧的事,傍晚自会回曲府才送他离开。

她站在门口看着郑寒远去的背影发呆,总觉得郑寒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的,上一次他来锦城是为了大嫂的事,那么这一次呢?那郑宰相舍得轻易让他这宝贝儿子出京城办公差?若是真有这样的任务,怕是也轮不到郑寒身上的。

她正想着,就看见不远处写着曲家酒坊四个大字的一趟五六辆牛车过来了,青梅和曲远坐在最前面,见曲韵站在门口,还未到门前青梅就跳下牛车来,伸手把账本递上来,“姑娘,这次送来了三百坛酒,银子是现在支取,还是等月末一起算。”

曲家的三项产业酒坊、田庄和酒楼,互相间送货都是需要支付银子的,这样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算账,而且这样酒楼每个月的用酒量也就很清楚了,曲韵接过那账本看了一眼,“去找秦文支银子吧,最近酒楼生意不错,上个月共卖了有五六百坛子酒,看来这个月可能会更多,酒窖各种酒的存量还有多少?”

现在天气太热,酒坊并不能大量的酿酒,只能靠以前的存货支撑,青梅报了个数目,酒坊里的酒真的剩下的不多了,所有的酒坊夏季都会减少酿酒的数量,可是来酒楼喝酒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少,尤其是她们曲家的酒,想来是供不应求的。

“那就把剩下的先送些给花茶屋。”曲韵凝眉道,“另外家里大酒窖里还有不少,你让曲远哥带人去把酒窖里的酒都搬回酒坊吧。”那酒窖里的酒都是她从桃花谷酿的,不但质量好而且速度快,节省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其实若不是怕别人觊觎桃花谷的存在,也怕自家老爷子死不瞑目,她真想把酒坊卖了,每年能给家里省多少开支,可想归想,这个她是真不敢的。

傍晚她回到家的时候,郑寒已经回来了,郑颜在沁梅院坐着等她,曲韵诧异道:“大嫂,什么事啊?要是着急为什么不让人到酒楼去喊我?”

“其实也没什么。”郑颜说着已经利落的接过小鱼儿手里的水盆,放到架子上,又亲自去帮她挽了袖子,等她洗完脸才说道,“我只是觉得我大哥这次来像是有什么事,他总是问起你有没有说亲定人家,韵儿,你跟大嫂说实话,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大哥啊?”其实对于这个大哥,郑颜的承认的,因为整个郑家只有他对自己好,若是他能娶了韵儿,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依着郑宰相和家里那个朱氏的性子,只怕会困难重重。

愣了好一会儿,曲韵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失笑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莫说这事郑寒没有跟我提起过,就是他提出来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郑颜略微有些失望,他大哥可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比那个什么古若尘可不差什么,若是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曲韵转身在雕着各种花草鸟虫的梨花木圈椅上坐下,喝了一口温茶,掰着手指头说给她听,“第一,我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我自己清楚,对于宰相府那样高门大户的实在是高攀不上;第二,就朱氏那样的婆婆,我没法跟她相处,光想想要成天过阴谋算计的日子我就害怕;第三,那朱氏明摆着是要给他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看样子女方就算不是皇室公主,也要是士族闺女,相信就算大哥把整个曲家的产业给我当嫁妆,她也不会看在眼里的;第四,我只想在锦城找户人家嫁了,酒坊在这里,我要照顾酒坊,就只能还是嫁到这里。”说完曲韵静静的看着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醉酒 第一百一十一章醉酒

郑颜叹了口气,“我大哥可是难得的好人,跟你也配,只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好了,你歇着吧,这话大嫂不会再提了。”

“谢大嫂。”曲韵嘿嘿的笑了笑,转而跟她说起田庄的事来,前几日她要忙酒楼的事,就把田庄的事都交给她了,还特意把禾苗给了她,禾苗在她身边待了一段日子,对家里的情况和庄子里的情况都了解,跟着她再合适不过了。

郑颜在田庄里也是见过禾苗的,对她的机灵聪慧也很是满意,就提拔了她为自己身边的一等丫鬟,升了月钱,禾苗自然是高兴的,又特意跑到曲韵跟前磕了头才跟着郑颜搬到竹轩馆去了。

晚上因为郑寒的到来,郑颜让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曲家人并白夕若都陪在侧,曲轩显得很高兴,在他还没成亲之前,郑寒曾多次帮他和郑颜传过消息,这个恩情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便陪着郑寒喝酒喝到很晚,其他人都没他那么大的心思,都早早的退了席去休息了。

回沁梅院的路上,白夕若跟曲韵肩并肩的往回走,小丫鬟们都被落在后面,两人边走边抬头看月亮,今儿个不是十五,月亮并不圆,但是朦朦胧胧的也很有感觉。

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曲韵轻声跟白夕若说着话:“白姐姐,你是真的看上我二哥了,还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顺手摘了朵月季花拿在手里把玩着,白夕若爽朗的笑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却还要装作非他不嫁的人吗?自然是真心喜欢的,我喜欢他的笑,喜欢他没正行的样子,连他跟我斗嘴的样子都喜欢。”

曲韵顿时愕然了,“可是你们有时候吵起来的样子好凶,那个时候你也喜欢他?”

这个?白夕若嘿嘿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那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事后想想才会觉得其实那个时候的他也挺可爱的。”

曲韵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眼里出西施了。”

没理会她的嘲讽,白夕若用肩膀撞了撞她的,“哎,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你说。”说完话曲韵顿了顿,加了一句,“千万别问我我二哥到底对你什么感觉,这个我真不知道,还有,也别问我曲家现在到底有多少家财,够不够娶你的,这些我是不会说的。”

真是的,谁稀罕问那些,真是个财迷,白夕若忍不住在心里把她腹诽了几句,才正经问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想问问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曲韵闻言笑了笑,“有。”

白夕若的眼睛开始发亮,“谁?”

“一个一直以来都放在我心里的人,每一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在我身边,而有了他,我总是能化解危难,所以他说他是我的守护神。”说这些话的时候,曲韵嘴角含笑,虽然是淡淡的,可是映着这朦朦胧胧的月光却是格外的美。

可是白夕若没心思欣赏这个,她心急口快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嫁给他?曲韵的笑容隐了起来,她也想嫁给他,可是她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南宫越告诉自己他出了京,现在有没有回去谁知道呢?曲韵梦呓的说着话:“他说有一天会用八抬大轿娶我过门,我等着呢。”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白夕若听的?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现在她很想见他一面,看看他好不好,这就够了,以前她总笑话大嫂,笑她怎么对自家大哥那么痴情,可是现在她明白了,感情这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可是人一旦陷进去,可就身不由己了。

白夕若把那朵粉色的月季轻轻放在她手里,轻声笑道:“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娶你的。”

“谢谢。”

两个人相视笑了笑,曲韵便低下头边走路边把玩那朵月季花,突然,白夕若‘咯咯’的笑了起来,“可是,我看那郑公子对你……”

“胡说什么”不等她说完,曲韵就驳斥道,“他只是为了大嫂才来咱们家暂住的,对我也只是鉴于儿时的友情,你可别胡说八道。”

“喲,我说什么了吗?我好像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白夕若转身停在她面前的一棵树前,倚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曲韵。

见她那得意的样子,曲韵突然觉得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糟了,笑道:“瞧你得意的,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今儿个下午大嫂就已经说过这件事情了,白夕若,你可别跟着瞎掺合,小心我让我哥休了你。”

“什么休不休的,我们又还没有成亲。”白夕若噌的站直了走到她身边,左右看了看懊恼的说道,“你二哥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可不能再去跟他说我欺负你,那我可就真当不成你二嫂了,你可不许坏我大好姻缘。”

曲韵乐了,“那好,彼此彼此,贵在自觉。”

白夕若‘扑哧’笑了,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回了沁梅院。

就在她们离开后,曲夜从花丛中侧身走了出来,这里是菊逸阁和沁梅院的分岔路口,他刚刚因为喝的太多了有些不舒服,就坐在花丛边歇了歇,谁知她们两人走了过来,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偏曲韵开口就问白夕若和他的事,他不好出来,这才一直等到她们离开,看着自家妹子身边那个窈窕的背影,曲夜自己也有些动摇了,之前他是有同意娶白夕若的想法,不过那是为了大哥,为了小妹,绝不是为了自己,他坚信没有家庭的束缚会过的更好,自由自在的多好,可是自从大哥成亲后他慢慢的感觉到大哥的变化,像是比以前快乐了很多,给自己施加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难道成亲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吗?

想到这里,曲夜弯了弯唇角,那个傻女人……

曲韵回到沁梅院,刚洗了澡换了干净轻柔的衣服坐在屋里让小雀帮她擦头发,本来这活一直都是由最细心的青桃来做的,可是她晚上要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只得由小雀接手了。

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小鱼儿掀帘子进来,回道:“姑娘,看门的丫头回说郑公子在门外拍门,说要见见姑娘。”

曲韵闻言皱了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对于要麻烦的换见客的衣服有些不情愿,便回头看小雀,“小雀,你去告诉一声,就说我已经睡下了,让他有事明天再来。”

“是。”小雀点着头去了,曲韵自己胡乱的擦了几把头发,摸着差不多干了,就起身要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她刚迈出步子去,就见小雀去而复返,“姑娘,郑公子像是喝多了,待在门前不肯走,非要见您一面。”

曲韵叹了口气,大哥是怎么回事,郑寒可不是个真正能喝的主,还灌他这么多酒,可是要是郑寒果真赖在她门前不肯走,那明天八成她就又有新闻了,若是再被丫头、小厮们传了出去,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认命的抓了一件披风披上,曲韵纠结的出了正屋门,沿着一路洒下来的清辉往院门处走,院门大开着,郑寒被他的贴身小厮扶着倚在门框上,曲韵走到他跟前他才看见,笑嘻嘻的喊了句:“韵妹妹。”

他的脸红的很,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曲韵又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喝醉了,便侧头看那小厮,“你们家公子爷喝醉了,你还不赶紧扶着他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郑寒猛的挥了挥手,把那扶着他的小厮一把甩开,踉跄这会儿走到曲韵跟前,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洗头发了,真香。”

曲韵点点头,叹气道:“本来是要休息了,听说你来找我,寒哥哥,有什么事吗?若是不急,不如等明儿个再说,你喝醉了。”

郑寒不肯听她的,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韵妹妹,你真好看。”

曲韵愣了一下,想起以前同样地月光下,也有人对她在喝醉后说过类似的话,那个人有双明亮的眼睛,可惜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却不是同一个人,伤感的抿了抿唇,笑道:“是啊,我本来就很好看,寒哥哥今儿个才瞧出来嘛,好了,夜深了,寒哥哥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好陪我去酒坊瞧瞧。”

听她说明儿个有事要自己陪着去办,郑寒这才点了点头,旁边的小厮立刻就又走上来把他扶住,跟曲韵行了礼,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主子回客房去了。

曲韵独自站在院门口,忍不住又想起古若尘的话来,他说让自己等着他,他一定会明媒正娶的娶自己过门……

“姑娘,夜深了,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身后传来小雀的声音,曲韵募得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回屋去了,独留一地的清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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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郑家的来信 第一百一十二章郑家的来信

自那之后,郑寒再也没提起过醉酒那晚上的事,不知道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要忘记的,可是自那之后,他对曲韵的态度却是比之前更加的亲密了,每日只要在家里就会陪在曲韵身边,无论是去酒坊还是田庄、酒楼,连曲韵都笑说自己多了个贴身保镖。

转眼已经过了夏日,十月初的天气渐渐的秋高气爽起来,酒坊也开始忙起来了,盛夏的这几个月里,别的酒坊基本上是不会再酿酒了,曲家酒坊虽然也没什么大动作,可是酒却一车一车的往外运,一点也没耽误生意,可还是要感谢桃花谷的,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银子,曲韵乐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瞧不见了。

院子里的石榴又熟透了裂开了嘴巴,露出里面隐隐约约的红来,菊花酒刚刚封上坛子没几天,就又该酿石榴酒了,真是忙忙碌碌一年又一年。

曲韵感叹着从沁梅院出来往外走,手里捏着一张酒方,是她新研制的柿子酒,《酿酒百科》上对于用柿子酿酒不过是提了提,并没有详细的方子,她觉得有意思,就自己在桃花谷里做起了实验,还好桃花谷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了两棵柿子树,足够她用来浪费的,寻思这个方子花了她好几天的时间,今天总算是觉得差不多了。

“姑娘,今儿个怎么没见郑公子?”小鱼儿眨巴着跟她姐姐像极了的大眼睛笑嘻嘻的问道。

曲韵笑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小雀面无表情的回道:“这几日郑公子忙的很,一直有京里的书信送来。”

直到她这么说是起了警惕之心,但是郑寒她还是了解的,应该是公务上的事,于是说道:“估计应该是郑家的书信,来催他回去或者是有正事也说不准。”

小雀轻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刚走到花厅处,就看见郑寒带着他的几个侍卫迎面走来,曲韵侧着身子往边上让了让,这条小径太窄,两个人同时走过去就有些挤了。

“韵儿,你这是要出府去?”郑寒本来严肃的表情在看到曲韵后霎时绽放出笑容来,就像寒冬里堆积的寒冰遇到了太阳一般。

曲韵抬手扬了扬手中的纸张,“那柿子酒的酿制方法我琢磨出来了,正要去酒坊一趟呢。”

听到这里,郑寒面色又有些难看了,拉着曲韵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确定丫鬟小厮都没有跟上来,才压低声音问道:“韵儿,我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瞒我。”

“什么事呀?”曲韵诧异道,他能有什么事要问到自己的,还是这样严肃的表情。

郑寒把手里的书信展开给她看,“我爹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这里有一本酿酒的秘笈,说世上十有八九的酿酒方子那里面都有记载,你……真的有那东西吗?”

曲韵闻言心里一窒,是谁把这事传出去的?若是这事传到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那她这书岂不是真要保不住了?也不知道桃花谷的秘密他们知不知晓?

“酿酒的秘笈?”曲韵故意装作好奇的反问了一句,“这种书到处都有卖的呀,你爹若是要,我可以看在跟你的交情上去帮他买一本。”

郑寒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有的,如果真的有又怎么会轻易的让旁人知道了去,你应该知道当今圣上可是个极为爱酒,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曲家每年进贡那么多西凤酒进宫,若是真有这样的方子,八成也早到了皇上手里了,又怎么会流落在民间?”

口口声声只说酿酒,难道他们还都不知道桃花谷的存在?想到这里,曲韵暗暗的松了口气,既然他们不知道,那么若是那些人非要来抢书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写的那本拿出来交差就是了,但是事关重大,那书里也有不少曲家酒坊正在酿制的几种酒的秘方,若是传了出去,这几种酒的银子可就赚不到了,而且还有可能会给酒坊带来未可知的影响,所以,不到紧要关头,连那本假的也不能轻易露出来。

辞别了郑寒,曲韵依旧故作镇定的往外走,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想要找个人商量商量,二哥在大哥的强制下陪着白夕若去了岩城白家,大嫂有了身孕不能操心,而且这书的事她也是不清楚的,只能去找大哥了。

出了府门上了马车,曲韵吩咐道:“去衙门找大爷。”

曲轩所担任的通判一职乃是州郡官的副职,但是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州郡内的包括州郡官、县官在内的一切官员的情况,所以这个官职在衙门里还是很吃香的,通常很少有人跟轻易得罪,所以曲家的马车一停在衙门口,就有当值的官差迎了上来,引着去找曲轩了。

曲轩看到自家妹子来找心里一慌,忙问:“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你别急,我是有事要和你商量所以才跑来了。”曲韵忙解释,省得他误会。

亲自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曲轩一脸的严肃,他知道能让她等不到自己下班回家就找了来要商量的事一定也是很重要的急事,于是静下来等着她说话。

曲韵把从郑寒那儿听来的事说了,曲轩面上也露出了些担忧来,“难道是吴家跟宰相府有勾结?”

“大哥的意思是吴家之所以当初派人来偷书没成就再也没了动作,是把这事上报给了郑宰相?那么是不是说他们一早就是有来往的?”曲韵心里大概也有数了,这件事出了吴家当初使尽手段来偷书,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书的事,现在郑宰相知道了,那么八成就是吴家说出去的了。

“也不一定。”曲轩摇摇头,站起身来慢慢的推算着,“你别忘了吴家之前跟谁有勾结?”

“徐知州?”曲韵大惊,难道是这个人在中间牵的线吗?

曲轩点点头,“据我所知,这个徐知州乃是郑宰相的门生,他之所以能升任光禄寺少卿一职,也是郑宰相在皇上面前极力推荐的,而且当初咱们告御状,皇上要杀那徐知州时,郑宰相也曾三番四次的到皇上面前求过情,所以,若说这事是徐知州透给宰相府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他不是早死了吗?那郑宰相也应该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提起这事呢?”曲韵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曲轩被他这么一点,突然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曲韵急忙走过去,她心里着急的很,如果是吴家或者知州府来抢东西,她都可以试图挡一挡,可若是财大势大的宰相府她还真的没有把握。

曲轩眼睛微眯,露出严肃的表情来,看着她说出两个字,“郑寒。”

郑寒?曲韵也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是说郑寒是郑宰相派来在他们家卧底的,可能就是想查出来那本书到底在不在自己手里,怪不得他在自己家里住了将近两个月却还不说要离开的事,怪不得他每日都跟自己形影不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对自己有好感,但事实却原来不是这样的。

曲韵渐渐的有些失落,虽然她不喜欢郑寒,但也却是一直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的,若他真的是别有用心,自己又该如何?

见她如此,曲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韵儿别急,这事也还只是你我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还不清楚,我看郑寒也不像是阴险恶毒之人,不如回去后你试探的问一问。”

曲韵点点头,勉强笑了笑,站起身来,“我知道了,那你忙吧,我还要去酒坊一趟。”

曲轩目送她出去,心里也是若有所思,按理说郑寒对韵儿的情意不像是假的,难道他也被他父亲利用了?

从衙门直接去了酒坊,一路上曲韵都是恍恍惚惚的,几次小雀喊她都没有听见,小雀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是她是主子,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了马车进了酒坊,曲韵才重新清醒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酿酒的时候她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那样是糟蹋了这样好的酒。

把方子拿出来,曲韵找来曲远和几个酒坊里的老人又仔细的推敲了一下,最终大家决议通过,这方子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其实柿子有肺生津,清热止血,涩肠健脾等很多作用,酿出来的酒也是对身体有好处的,这酿酒也不难,不过是先把柿子洗净、脱涩、除去柿蒂,用碾子碾成糊状,再倒入发酵缸内,约至三分之二处即可,若是太满,发酵的时候就会膨胀外溢出来。

而且这柿子酒要加的酒曲跟那些花酿不同,是用黑曲霉和酒母均匀混合、压实,然后加盖密闭,静置发酵就可以了,重要的是在发酵过程中,每天要用木耙打耙三次,这是《酿酒百科》上记载的,这样做是要使酒发酵均匀,如此下来,不过七天,里面就会清水,当闻见浓浓的酒味时,用纱布过滤,过滤出来的就是发酵酒了。

这些她在方子上都写清楚了,但是还是叮嘱了曲远一句,这柿子的发酵酒比较浑浊,一定要进行再次处理,不过这还只是黄酒的制作方法,若是要用柿子制作蒸馏酒就比较麻烦了,就是为了研究这个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庄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庄子

曲远接过方子来瞧,只见上面也详细的写了蒸馏酒的方子:将柿子碾碎,是按重量加入谷糠,拌和均匀后装入酒坛内放在锅上蒸一刻钟左右,然后取出散冷,等温度将到一定度数的时候,再加入部分酒曲,均匀搅拌,放入发酵池里进行密封发酵,大约十天后,发酵完成,就可以进行蒸馏,但是蒸馏前要再拌入少量谷糠和高粱皮,使酒保持不干不湿的状态,因为太湿了蒸不上,会影响出酒的时间和数量,拌匀,再装坛蒸馏。

纸上还详细的记下了每种粮食需要的斤数、酒曲需要的量和每斤柿子的出酒数,曲远看了大喜,立刻就下保证道:“这个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带头把活干好,酿出上好的柿子酒来。”

曲韵笑着点点头,“我信你,不过还是要小心,若是这柿子酒能酿出来,咱们又比别家酒坊多了一项制胜的武器。”

青梅在一边听着取笑她是个财迷,曲韵无所谓的点头承认,若是她不财迷,曲家哪能有现在这般境况,怕是还挣扎在仅仅是只能吃饱穿暖的日子上呢。

在酒坊帮衬着忙了大半天,直到黄昏日落,曲韵才跟青梅夫妻一起回了曲府,刚走过穿堂,就看见花厅里坐着两个人,走近一看是自家大哥和郑寒,却是依旧谈笑风生的,曲轩正好坐在对着窗子的地方,看见她惦着脚尖往里面探头,就冲她微微的摇了摇头,曲韵看见回过身来就笑了,看来郑寒是真的不知情的。

“姑娘,刚刚奴婢在门口等您的时候,碰到了禾苗姐姐,她陪着大夫人刚从田庄子里回来,说庄子里正在忙着摘晚种的苞谷呢。”在回沁梅院的路上,小鱼儿见自家姑娘心情好,便一路说着闲话。

“大夫人怎么又去庄子里了?”曲韵跺脚生气道,都怀有身孕的人了还往庄子里跑,万一磕了碰了的可怎么整。

小鱼儿见状笑道:“姑娘不用担心,禾苗姐说大夫人祥管事什么活也没让她干,不过是在府里待闷了出去散散心,再说庄子里的空气也好,孕妇合该多去走走吧。”

见她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曲韵笑着伸手揪了揪她的两个小辫子,“就你理由多,”说完又看小雀,“不如明儿个咱们也陪着大夫人去庄子里走走,这人啊,总是在一个地方待会够的,索性咱们去住几天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后面有笑声,回头一看竟是赵嬷嬷和青莲,“嬷嬷。”曲韵乐颠颠的走上前扶着赵嬷嬷的胳膊,“你们这是从哪儿来?”

“姑娘。”青莲忙弯身行礼,起来后接着回话,“我和嬷嬷就是从姑娘的院子里来,本以为姑娘早回来了的,谁知竟没见到人,就跟青桃说了会子闲话。”

赵嬷嬷也笑道:“姑娘刚才的话我可是听见了,明儿个去了记得让人捎些嫩苞谷来我们也尝尝鲜,不过这晚苞谷可不如前些日子的好吃了,前几个月从庄子里送来的苞谷才好呢。”

曲韵陪着说了几句,心情很是不错,不时的哈哈笑着,小雀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自家姑娘之前烦恼成那样,可是又没见她做什么,这会子就像是没事人似的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小雀也放下不再想了。

第二天曲韵果真带着青桃和小鱼儿去了庄子里,小雀自幼也是生长在农家,怕去了见到似曾相识的情景会触景生情,便主动提出要留在家里看门,郑颜也跟了去,一路往郊外走,路渐渐的窄了起来,又凹凸不平,吓得曲韵忙用手护着她的肚子,紧张的不得了,郑颜倒是一派轻松,掀了马车的布帘子往外看,只见万里晴空,天高云淡,果真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又往前行了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了,石岩在外面喊道:“大夫人、姑娘,已经到庄子了。”

曲韵率先跳下马车,然后举目四望,这里跟春耕的时候已经不同了,那时候田地里也很忙,不过却不是忙着收割,而是播种。

看见郑颜被几个丫鬟扶下马车,曲韵陪在她身边进了庄子,刘婶子早得到消息接到门口,看到她们两人笑了,“来的正好,今儿个早起我刚去菜园子里摘了不少新鲜的菜,中午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曲韵闻言笑道:“刘婶子可是早就算准了今日我跟大嫂要来的?”

“哪里知道你们要来,”刘婶子笑道,“昨儿个你大嫂刚来了一趟,没寻思你们今日还会来,早起摘了好些菜是预备要送往酒楼去的,这会子应该已经送到了。”

郑颜笑眯眯的走上前说话:“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自家种的菜就是好吃,好在咱们家府里也是吃的这里送去的青菜,要是换了从外面买来的,还真觉得不太习惯。”

听到这话,曲韵眯着眼笑了,不但这庄子里的青菜好吃,连粮食也比外面买来的口感好上很多,那是因为她跟二哥让人围着这片田地挖了一条渠,渠里的水当然是掺了桃花谷的溪水,虽然不怎么纯正,可是效果也还不错,特别是这地里收的粮食,竟然本身就带着淡淡的酒香,刚开始曲远还诧异,甚至问自己是不是浇地的水里掺了酒了。

那边郑颜陪着刘婶子说着闲话就进了屋,曲韵却不忙进去,只是先让青桃把带来的几件衣物送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这里一直有给他们兄妹准备好的房间,而且每天都有人打扫,随时都可以来住。

小鱼儿跟在她身后从庄子的侧门走出去,一推开门就是田埂,靠近庄子的这几块地都是菜地,青色的辣椒、红色的胡萝卜、还有挂满架的丝瓜和豌豆等,曲韵觉得眼睛都有点不够使了,吩咐小鱼儿回去拿了篮子来,小鱼儿脆生生的应着去了,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两个人,正是一路寻来的青桃和禾苗,禾苗笑道:“姑娘,大夫人正陪着亲家太太说话呢,这会子没看见姑娘进去,便知道是来这菜园子了,就吩咐奴婢来跟着照看。”

小鱼儿接话道:“禾苗姐姐,姑娘刚吩咐我拿了篮子来要摘些青菜回去,可是我瞧着却是有好些不认识的,不如你给我讲讲?”

见曲韵也眼巴巴的瞅着,像是想听的样子,禾苗便拣着平日里不怎么常见的青菜说了说,又笑道:“姑娘快别摘这个了,厨房里的青菜也都是早起才摘的,够吃这一天的了,不如奴婢带您去摘些苞谷来煮了吃?”

“姑娘可不就馋那个了,昨儿个一听庄子里摘苞谷这才急急的赶来的。”青桃从小鱼儿手里接过那菜篮子递给身后其他的丫鬟,又要了一个空的篮子来,准备装苞谷。

庄子里有好几块苞米地,都早已经在上个月就收完了,可是还有一块地是个意外,本来没打算种苞谷,后来又临时补的苗子,所以晚了一个月,现在虽然有些已经老了,但大部分还是能吃的。

曲韵点点头,禾苗便领着路去了那片苞谷地,这片地的苞谷显得很稀,但是结的苞谷却不少,而且个头也大,剥开外面的皮看了看,颗粒大而饱满,看来那溪水的作用还真不小。

祥叔正在指挥几个农夫摘苞谷,看见她们便走了过来,摘下头上的斗笠放在手里拿着,笑着看曲韵,“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可是有好一阵子没来陪祥叔喝酒了?”

曲韵嘻嘻笑了笑,“这一次我可是带了好酒来的,晚上我陪您多喝几杯。”

“好,咱们说定了。”祥叔哈哈的笑起来,又看到她们手里的篮子,问道:“姑娘是来摘苞谷的?”

曲韵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是有些馋了。

祥叔哈哈笑着把刚才自己随手掰下来的几个抱过来放在田埂上,“这些是我刚才掰的,都是嫩苞谷。”然后又指着地里的苞谷给曲韵讲怎么样辨别苞谷的老嫩,甚至还告诉她苞谷剥下来的皮能够做些之类的趣事,曲韵听得兴高采烈,直到刘婶子派了人到田里来送饭,并请她回庄子里时才恋恋不舍的提着篮子回去了。

庄子门口挺着一辆马车,曲韵扫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家的,可是并不是之前自己来时坐的那一辆,莫非大哥或者二哥来了?

想着曲韵加快了步子进去,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挎着篮子跨过门槛往院子里走,“刘婶,是不是我大哥或者二哥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郑寒笑眯眯的从正屋出来了,看到她的样子一怔,随即走下台阶到她跟前,伸手从她头上摘下一片枯黄的叶子来,拿在手里含笑说道:“怎么走的这样着急?要看着脚下,可不要摔着了。”

众目睽睽之下,曲韵被他这种过于亲密的举止和话语弄了个不好意思,不知所措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郑家来人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郑家来人了

还好郑颜及时的从屋里走出来解围,“韵儿,还提着那么重的篮子做什么,交给丫鬟们去煮了吧。”

曲韵忙笑了笑,转身亲自把篮子拿到厨房里去了,在里面待了好半天也没出来,郑颜知道她是故意要躲开的,便在郑寒要进去寻她的时候把他拦下了,“大哥,快进来坐啊,这庄子你是头一次来吧,后山还有个果园,结了不少的果子呢,等吃过饭让韵儿带你去摘些回来。”

“我是听说过韵儿买了个果园,却不知道是跟着庄子临着的,这样可方便了不少。”郑寒的注意力被那果园吸引了去,跟着她进了屋,不过还是临进门的时候还是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直觉告诉他,曲韵在躲着他,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已经表露的这么明显了,难道她看不出来吗?还是她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要躲呢?难道她对自己并没有那个心思?

半个时辰后,曲韵端着两盘子点心从厨房出来,跟着她身后的青桃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十几个煮好了的苞谷,黄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寒哥哥,这是我做的点心,你尝尝看。”为了怕他因为自己躲进厨房这么时间不肯出来而疑心,曲韵索性利用这段时间做了些点心给大家尝尝。

“你做的?”郑寒心里一喜,心想原来她进厨房是为了给自己做点心,并不是有意要躲开,想着伸手拈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很好吃。”

曲韵笑了笑,也拿了一块梅花糕吃着,不再说话。

吃过午饭,曲韵要去果园子里看看,“刘婶,大嫂,我去果园瞧瞧。”

“韵儿。”一眼看见郑寒站在院子里,郑颜想起自己饭前说过的话,忙喊住她嘱咐道:“让我大哥跟你一起去吧,他是头一次来这儿,你带他去逛逛。”

曲韵撅了撅嘴,显然是对这个安排不满意。

见她不乐意,郑颜笑了,“我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过那也只是咱们的猜测,他不是没正面跟你提过这件事嘛,说不准他也是同样把你当妹妹看呢,你若是显得太别扭了反倒不好。”

这倒也是,曲韵抿着唇点点头,承认其实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甩手掕起一个竹篮子就往外走,青桃和小雀也跟了上去,主仆三个经过郑寒身旁时都停了下来,曲韵挤出一个笑脸来:“寒哥哥,我要到果园子里去,你要不要一起?”

“好。”郑寒本来就是在这里等她的,见她主动过来邀请自然是忙不迭的要答应的。

从庄子里去果园要出了侧门沿着院墙一路往后山走,经过一个栅栏就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果树了,这个时候不少果树都结果了,香甜的果子沉甸甸的挂在枝头,又好看又好吃,曲韵领着其他几人从果园子里的小径往山下走,那里有长长的一排院落,就是胡烈他们兄弟住的地方,要去跟她们说一声才好去摘果子。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在忙着,男人们都去了酒坊,女人和孩子就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摘果子,见曲韵来了都放下各自手里的活凑上来打招呼,见她们如此,自己却闲的优哉游哉的,顿时心虚起来,非要跟她们一起干活,那些人推脱不过,只得由着她,不过一下子来了这么四五个人,倒真是能帮上不少的忙。

见曲韵干的有模有样的,郑寒索性也挽了袖子要帮忙,曲韵忙拦着,“寒哥哥,你可不能干这个,你哪里干过这样的活,还是放下让我来,你去那些坐坐吧。”说着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地,让他去歇着。

郑寒摇摇头,“怎么干不得,你一个姑娘家岂不比我更娇弱,你干得我就干得。”

曲韵依旧不肯让,“那怎么行,我从小在桃花山上已经干惯了活的,但是你堂堂宰相府的公子爷在我这儿还要干活,要是让人传了出去,那我岂不是得被宰相夫人用眼刀子给砍喽。”边说着边学起朱氏瞪人的时候的样子。

郑寒被她逗笑了,摇摇头说道:“你只管这么调皮,若是让我娘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了。”

伸手接过青桃递过来的果篮子,把那果子一个个整齐的摆放好,曲韵低头笑了笑,心想若是你母亲在我还真不一定敢这么学她。

两人边说笑边干活,大约一个时辰后跟着大家一起休息,曲韵寻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下,顺手从头顶摘了个苹果就啃,郑寒见状微微有些吃惊,伸手把那苹果从她手上接过来拿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又递还给她,曲韵嘿嘿的笑着接过来,问他:“寒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恨粗鲁啊?”其实她是故意的,若是他看不惯自己这般粗鲁的行径,慢慢的对自己熄了那份心思就好了。

但是郑寒眉眼含笑的摇了摇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俩第一次见面,你把自己的馒头给我吃,可是我一个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便嫌脏再不肯吃,你当时可是把我好一顿骂,又非逼我把那馒头吃下去不可,说粮食是不可以随便浪费的,我想小时候的你就是如此,现在的你就更不用说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吃坏肚子,这上面还是有些尘土的,至少该拿帕子擦擦再吃。”

曲韵点点头笑了,小时候的事她也记得呢,可是谁又知道当时那个瘦弱的小男孩竟然是当朝宰相家的公子呢,若是早知道的话恐怕她是不敢对他那么威逼利诱的。

“韵儿。”郑寒侧头看她,但是表情有些纠结,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你……我听二妹说,你……你坚持不肯订亲,为什么?”

听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曲韵的心嘭的跳了一下,心想完了完了,大嫂还真是个乌鸦嘴,刚才还说他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不作数,现在他就问这方面的问题了,难道兄妹还真的会心有灵犀?那她跟自家两个哥哥怎么一点感应都没有?

“这个……呃,不是,我不是不肯订亲,而是我现在忙,你也知道我大哥一心做他的官,二哥呢,又是个莽撞性子,酒坊、庄园、酒楼,还有果园,哪一个不都得我盯着,虽然现在有了大嫂可以帮衬我,可是又有了身孕,哪里能让她再劳神,所以我想一年半载的我是不会成亲的,而且就是要嫁人,也还要是在锦城,我离不开这里。”曲韵说着叹了口气,这话虽然是敷衍他的,但也有几分真实,她确实是离不开的,除非把这些产业都卖掉,可是她怎么舍得啊除了酒坊外,这些产业都是她一点一点挣出来的。

“如果我说要是你愿意嫁给我,我也可以一直留在锦城陪你呢。”郑寒突然握了她的手。

曲韵一惊,慌忙把手抽出来,慌乱道:“寒哥哥,你别这样。”

“韵儿,难道你就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郑寒有些急了,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该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在一起的,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韵儿在逃避他呢?

“我说了我现在还不能成亲的。”曲韵忙低了头,她的心里藏着一个人,无论那个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来都无所谓,只要她知道他也在想着自己就好了,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也就只能给一个人。

“我……”

“姑娘、姑娘。”远处传来禾苗的呼喊声,曲韵借这个机会忙站起身离开郑寒身边,冲禾苗招招手,“禾苗,我在这里。”

禾苗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姑娘,家里来人了,说让郑公子赶紧回家去,说是郑家来了人,正在府里等着呢。”

郑家来人了?曲韵闻言回头去看郑寒,是谁来了?有什么事?郑寒迎着她质询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家会来人,更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好。”这个时候她哪还有什么心思留在这里散心,家里这会子也没主事的人,她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迅速的回到庄子里,郑颜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见她回来先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又让青桃把带来的衣物都收拾好,八成有一阵子她们是来不了的了。

刘婶子则忙着给她们捎带了些生的苞谷放在马车上,又把新摘的青菜给了些,郑颜跟她说了几句,让她不要跟着着急,应该没什么大事,便跟曲韵她们一起回了曲府。

一路上曲韵总觉得心神不安,便拉了拉郑颜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大嫂,你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郑颜摇摇头,“来报信的小厮只说是郑家来的人,又说那人见没有主事的来接,在马车里不肯下来,只让赶快去请主事的人回来。”

这么大的架子?难道是郑家有头脸的人物?不会是朱氏吧?曲韵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千万不要是啊,若是她的话自己家岂不是要被她折腾成另外一个郑府了?好在问过了郑颜才知道,依着朱氏的脾气,她是不可能委屈自己到这个小地方来的,曲韵这才略有些放了心,一直掀了帘子偷偷的看外面骑马在侧的郑寒的表情,见他一直也是皱着眉头,一副好奇不解的样子,看来他确实是不知道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选妃 第一百一十五章选妃

此时京城里倒出了一件大事,说是大事那是因为是皇家的事,平头老百姓们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过路的客商见大家都在谈论这事,少不得好奇的打听一下,原来是德亲王府的世子爷因为抗婚被关了禁闭,这事说起来也稀奇,听说皇上同意等他成了亲就让他袭了爵位,可是这位世子爷却宁死不从,那客商听了也是一阵唏嘘,这么好的事哪儿找去,也不知道这个世子爷是哪根神经不对头了。

就在大家都谈论的热闹的时候,德亲王府却是一片安静,甚至是若你不竖起耳朵来仔细听,连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的,丫鬟小厮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事,惹到正急了眼的张管家和看谁都不顺眼、已经砸了一摞的碗碟,打了七八个人板子的世子爷。

“世子爷,您怄气打人都没关系,可是这让您进宫选妃的圣旨已经下了,您拒不进宫谢恩可不成啊,这是杀头的大事,到时候您脑袋也没了,看您还怎么去见曲姑娘。”敢在这个时候在南宫若尘眼前这样说话的也就是樊青了,他也是满脸的着急,这可是吵架灭族的大事啊

南宫若尘摇摇头,“不去,他想杀就让他杀吧,反正让我娶了那些女人,我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樊青摇摇头,急道:“您好歹先进宫去瞧瞧,若是那些待选的姑娘都不合您的意,您再推了,这也算是情有可原不是,哪有人都还没见,就说不合适的。”

“对啊”南宫若尘‘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的拍了一下樊青的肩膀,“你说的对,我这就进宫去。”他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摇头说不成,看皇上和太后还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至于会逼他非要选个自己不喜欢的。

“哎。”樊青忙高兴的答应着,这下好了,他们世子爷总算是开窍了,那么自己的脑袋也就算是暂时保住了。

伺候南宫若尘换了朝服,主仆两个都是步子匆匆的往外走,却在门口突然撞上一个人,只见张义铁青着脸站在那儿,“去哪儿?太后娘娘吩咐了,不准你再出门惹事。”

“义叔,我这可不是去惹事,我要进宫去,若是耽误了我选妃的时辰,人家姑娘都等不及走了,到时您可别再跑到我爹的灵位前去哭。”南宫若尘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没敢动,义叔那下手可真是够狠的,从来不会给他留一点情面的,因此他只敢嘴上耍耍威风,并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闻言张义一愣,不确定的问道:“你这真是要进宫?”

“可不,皇上都下旨了,我难道还能不从?您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去,到宫门口您再回来。”

张义诧异了一会后点点头,让下人去备马,他实在是不放心,这小心刚才还宁死不从,这一会子就突然想通了?可别是跟他耍什么心眼吧?

小厮利落的去牵马在门外候着,等三人来了翻身上马,南宫若尘走在最前面,樊青和张义并排走在他身后,张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让他给跑了,那他可真是对不住德亲王和王妃在天之灵啊

一路平安到了宫门处,守门的侍卫认得南宫若尘,给他请了安之后恭敬的看着他骑马进去,樊青牵着马跟在他身后,张义停在宫门外,直到看着自家世子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侧转马头回府。

今日宫里很是热闹,御花园里到处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你穿了上好的锦缎时兴的花色,我头上簪了支明晃晃的宝石簪子,虽然都没有吵嚷出来,但是彼此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是在暗地里较真呢。

要知道今儿个太后邀请她们这些皇族和世家女子进宫可不止是为了赏花游玩的,而是为了给尘世子选妃,这尘世子可是自幼养在太后娘娘跟前的,比其他世子甚至是皇子都是要体面一些的,而且听说今儿个还有其他年岁相仿的皇子、世子和有前途的世家公子们会出席,就算选不上尘世子妃,就是随便捞一个,那都是其他女子梦寐以求的好姻缘啊。

太后眼角含笑的坐在其中一处最大的亭子里,周围是开的正盛的菊花,皇后娘娘就坐在那片菊花前面,陪在太后身侧,太后的另一边是郑贵妃,两人脸上都是带着笑,这次陈家和郑家都有人来,无论是谁家的姑娘被选中,都会在太后跟前多了几分面子。

郑馨站在郑贵妃身边有些露怯,向来跟她一处的三姐郑媛没有来,这让她心里没了底气,想起来之前三姐也不知道跟母亲说了什么,她兀自出了远门,因此也就只有自己来参选,不过郑家来了不止她一个,还有另外两个姑娘是她叔伯家的女儿,年纪也都跟她相仿,郑贵妃为了增加被选中的砝码,便把她们也叫了来。

至于陈家这边来的两个姑娘则都是之前被皇后娘娘领着去拜见过太后的那两个,一直都是静悄悄的立在皇后身后,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举止优雅大方,比大部分的士族女子都要文静一些。

南宫若尘先去给皇上磕了头,被念叨了几句,出来后直接去了御花园,这时御花园里早已经来了几位年轻皇子和世子,各自与相熟的人凑在一起喝酒聊天赏美女,南宫越也在其中,见到他来了,南宫越忙凑过去取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是谁这么大的能耐能说服你的?”

南宫若尘横他一眼,单手一甩袍子在石凳上坐下,取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宫越就又凑了上来,“曲家的西凤酒,如何?”

旁边的三皇子的生母早就殁了,也是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与他们两个也都交好,闻言笑道:“西凤酒自然是好的,还用得着问他吗?”

南宫越嘿嘿笑了笑,“你不懂,这曲家的西凤酒重要的不是后面的酒,而是正宗的锦城曲家出品。”

“曲家?”三皇子有些不解,完全不知道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南宫越笑着指了指南宫若尘,“三皇子,你眼前这个人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要喝曲家的西凤酒,可意不在酒,而是……”

“而是曲家酒坊的女当家?”三皇子顿时恍然大悟,笑着看向南宫越,“当真?”

见南宫越笑着点点头,三皇子转头看向当事人,“怪不得你要抗婚,原来早已经心有所属,我看别说是这些女子了,就是满西苑国的女子都站在你面前让你挑,除了那个姑娘,也未必有如得了你的意的了。”

见他们越说越起劲,南宫若尘‘啪’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石桌上,闷闷的气道:“你们只管笑,笑完给我拿个主意。”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抿着唇喝起酒来,两人心里都是有数的,他若是没拿定主意,怎么会进宫?因此也都不理会他的话,只等着看他如何推了这事。

见他们不接话,明显都是不想搀和这事的,南宫若尘咕哝了两句,在心里大骂他们不够意思,可是也不惊慌,他已经想好了的,到时见机行事就是了,虽然不一定能让太后打消了这个念头,最起码能混的过眼前去。

没一会儿,就有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太后召见,三三两两的年轻公子、皇子们都站起来往太后那边走去,那里早已经设下了酒席,众人到了之后就有宫女们引领着在各自的位置坐下。

南宫若尘靠着三皇子坐在皇子们的下边,他的另一旁就是南宫越,当他和三皇子一坐下的时候,不少女子都纷纷的往他们这边看,倒是南宫越因为家教甚严,大家都知道他跟妻子王氏的感情极好,想也是插不进去的,便也都没往他那儿想。

见大家都坐好了,就有鱼贯而入的宫女们捧了酒菜点心进来,太后看着这些年轻的后辈笑道:“今儿个是普通的家宴,你们都别拘束,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这光喝酒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哀家听说在座的姑娘们都是多才多艺的,谁能表演个节目来助助兴?”这就是想让众位姑娘表现自己的机会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自然是都抢着上的,因此一个接着一个,倒是一点也不冷清。

南宫若尘只管喝酒,连头都不抬,只在太后的目光看过来时瞥一眼表演的人,他心里想的是曲韵,想着她轻轻的一个笑容比这些女子费尽心机各种各样的表演都要好看的多,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还会不会等着自己,想着又埋头猛喝了几大杯,旁边的三皇子和南宫越都怕他醉了,可是只有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他反而越清醒,他怎么能醉,待会儿太后肯定还要找他问话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选妃(二) 第一百一十六章选妃(二)

当南宫若尘的酒喝得差不多了,表演也结束了,太后点头允许大家自由活动,也就是给那些互相看上眼的青年男女制造一个独处、互相了解的机会。

南宫若尘站起来出了亭子,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深吸了一口气,闻着淡淡的花香,心情好了许多。

“尘世子。”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像是怕大声说话吓跑了他似的。

南宫若尘不耐烦的回头,皱眉紧锁,“郑四姑娘,有什么事吗?”

郑馨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袖子,故作镇定的笑道:“没什么,只是见世子爷一个人站在这里,莫不是喝多了难受?要不要我去给你要碗醒酒汤来?”

“不用了。”南宫若尘摆摆手,对于郑家的姑娘,他还是要保持几分客气的,毕竟郑家是曲韵大嫂的娘家,若是闹的太僵到时候会让郑颜的面子上过不去,“多谢四姑娘,我没事,只是出来透透气。”

“这样就好。”见他带着些许笑容跟自己说话,郑馨有些受宠若惊,心里的忐忑倒是少了许多,“不如我陪世子爷说说话吧,自己一个人也很无聊的。”

“也好。”南宫若尘点点头,看这郑馨也不像是那些嚣张跋扈的女子,倒是还有些温婉可亲,便点了点头,问道:“你二姐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吗?”

见她劈头就问郑颜的事,郑馨有些不乐意,可也不敢说不让他问,怕他就此恼了自己不再肯跟自己说话,便实话实说道:“她最近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你也知道她的身世的,虽然在我们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但还是不怎么肯跟我们亲近的,自然是不会常来走动的,但是我大哥去了锦城了……”

“你大哥?”南宫若尘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他就瞧出来了,郑寒对韵儿也是跟自己有着同样地心思,“他去锦城做什么?”

“是有公差要办,顺便也去看看郑颜,算起来他在曲家也住了有一个多月了,应该就要回来了。”郑馨笑着回道,见他对自己家里的事感兴趣非但没有怀疑什么,还觉得高兴,认为他是因为自己才会问起他们的。

“他一直住在曲家?”南宫若尘的面色寒了起来,这怎么成?那他岂不是和韵儿朝夕相处了?

郑馨笑的一脸不在乎,“那有什么,那曲家毕竟也是郑颜的家,我大哥去了自然是要住那里的,难不成反而要去住客栈吗?”

见她如此说,南宫若尘一下子就推翻了之前对她的良好看法,她生在郑家,就算是表面上温顺,但其实骨子里能比那郑贵妃和朱氏差多少,那样的人教出来的姑娘还能好到哪儿去,想到这里,南宫若尘收起自己那点好感,皱眉道:“对不住,我要回去了。”说罢转身就走了。

郑馨嘟着嘴在原地跺了跺脚,自己一定那句话说错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明显的表现出对自己的不喜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郑馨失望极了,原本以为他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好感,跟对其他人不一样的。

回到亭中,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太后和皇后以及郑贵妃并众宫女、太监们,见他回来,郑贵妃先笑问道:“今儿来了这么多的姑娘,世子爷可有看中的?”她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他刚刚是同郑馨在一处说话,心里很得意,自从宴席开始,她就一直注意着他,本来见他略显不耐的只顾低头喝酒,竟是哪个姑娘都没有入得了他的眼,却原来是看中了自家馨儿,抽了空去跟她说话,看来这世子妃的人选非馨儿莫属了。

对这个问题同样很关注的还有太后和皇后,听见郑贵妃的问话,两人也都侧头看了过来,虽然都是笑眯眯的,但太后是关心,郑贵妃是胸有成竹,而皇后却是有些期待,南宫若尘苦笑着把她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三个人看来都是希望自己能看上谁,偏偏他自己是不可能对除了韵儿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感兴趣的。

“祖母,这个孙儿实在是还没想好,能不能等宴席结束之后再提这件事。”现在郑贵妃和皇后都在这儿,若是他说其中谁不好,都会拂了她们的脸面,虽然他是不害怕会得罪谁的,但是为了防止被这三个女人围攻,他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太后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便慈爱的笑着点点头,花白头发上簪着的珠玉簪子随之前后摇摆,幽幽的泛着光,“也好,过后你就到延禧宫来吧。”

南宫若尘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还有时间可以再想想办法。

这时候郑馨回来了,郑贵妃见到她喜笑颜开,忙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去哪儿了?见过尘世子了吗?”

郑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走到南宫若尘跟前,“尘世子。”

南宫若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若不是看在郑颜的面上,他压根就不会搭理她,原以为有那样温柔和善的一个姐姐,能出个可爱的妹妹也说不准,可惜他看错了。

见着这两人略显尴尬沉闷的互动,郑贵妃诧异了,难道是下人们看错了?这两人哪里像是互相爱慕的样子,分明是互看不对眼才是,不对,是馨儿喜欢尘世子,而尘世子对她却没有那么热衷,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郑贵妃诧异的看着南宫若尘转身出了亭子去寻三皇子和南宫越喝酒,心里真是越来越疑惑,想要好好的盘问一下郑馨,却无奈太后和皇后都在,压根就找不到机会。

半晌后,宴会结束,大家都散了,太后更是早早的就回了延禧宫,她年纪大了,虽然喜欢热闹,可也被吵的有些头晕,要回去歇着,皇后自然是要跟着去服侍的,郑贵妃这才逮到了机会,立刻转头看向安静站在她身后的郑馨,“馨儿,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可遇到了尘世子?”

郑馨闻言一怔,随即便知道了定是有人瞧见告诉自己这位姑母了,自己就是想瞒也是瞒不过的,索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郑贵妃听后仔细的把他们两人的对话推敲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南宫若尘竟然看上了郑颜?”

“不是吧姑母,他根本就没见过郑颜啊。”郑馨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郑贵妃冷笑了下,狠狠的把手里的菊花扯碎了,一片片的花瓣落在地上,“我就说那丫头心眼极多,肯定是不想进宫,所以暗地里勾搭了尘世子和那曲轩,这两人的确都是风度翩翩、不可多得的人才。”说完又生气的怒瞪着郑馨,“你和你姐姐都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们要提防她吗?怎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这……”郑馨委屈的撇撇嘴,这话之前哪里有人跟她说过,而且郑颜当时在府里时时那样的境况,谁会想到她能顺利的帮自己找了户好人家嫁出去了?早知道如此,她真不应该一时心软,三姐欺负她的时候自己还拦着,竟是自己看错了,她比自己可要强悍的多了。

姑侄两个越说越气,越想越要忍不住后悔,好在郑颜已经嫁为人妇,就是这尘世子再得宠,也不可能去跟人抢妻,更何况是皇上赐婚,那么,她们也就是还有希望吗?

在想到这一点后,郑贵妃立刻去了延禧宫,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太后,太后闻言也是吃惊,可是一想到郑颜那样的温柔和顺,便又觉得南宫若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因此待南宫若尘一进延禧宫的门,她便把皇后和郑贵妃都打发了,她要好好的跟自己自幼养在身边的宝贝孙子好好的聊一聊。

“祖母万福。”南宫若尘跪下磕头。

太后忙让人扶起来,招招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温和的笑道:“刚刚的那些女子可有一个是你中意的?”

南宫若尘轻轻摇摇头,“祖母,那些女子不是大臣家中娇养的嫡女,就是士族女子,不用细细的了解,只远远的看一眼,就能看出她们身上的那种傲气,若是让我跟她们继续相处下去,我可受不了。”说着,他偷偷的抬眼看了看太后的脸色,他虽然不喜欢她做事的方式,可是她始终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希望能看到自己成家立业,这些他都能理解,所以不想惹她太过生气,如果能好好的说通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太后倒没生气,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哀家也觉得郑家的那个二姑娘是个乖巧懂事的,但是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了,你也不必再执著于此,该放开的还是要放开的,我看郑家的三姑娘也不错,虽然比起陈家的那两个孩子是差了一些,但是若你还念着那郑颜,她妹子郑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啥?南宫若尘顿时石化了,他喜欢郑颜?有没有搞错,她是韵儿的大嫂好不好?这又是谁在太后跟前嚼了舌根子,把没谱的事编的跟真的似的,南宫若尘哭笑不得的回道:“祖母,我怎么会喜欢郑颜呢。”这要是让曲韵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第一百一十七章抗旨离京 第一百一十七章抗旨离京

“哦,难道是哀家想错了?”见他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太后想着可能真是郑贵妃会错意了,自己也被她误导了,便笑了,“不是正好,不是正好。”

自然不会是,南宫若尘苦笑了下,“祖母,我真是没有看上谁,不是孙儿要故意跟您作对,而是……您知道的,感情这回事,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可是我对那些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想要的是娘亲那样的女子,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做的了我的妻子的。”对于搬出自家娘亲,南宫若尘也是真心所想,他真的想要找一个娘亲那样的女子,而曲韵就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

“你母亲是好,可你哪还有时间一点点的挑了,还是赶紧成了家也好给你爹娘留个后,也让哀家抱上重孙子,这才是最最要紧的。”太后摇头叹气,对他的固执表示不赞同。

这怎么成呢?他是要娶妻,娶一个跟自己一生相爱的女人,而不是一个给他生孩子的工具,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南宫若尘抿着唇不说话,太后再问,他还是说没有满意的,太后无法,只得恨恨道:“这么多女子你都没有满意的,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郑颜?既然如此,那哀家就让皇上下旨,让你和郑馨完婚。”

“祖母,您别生气,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把她带到您面前的。”南宫若尘心想,他要去锦城,把韵儿接来住两日,也好常在太后跟前露露脸,等太后对她有了好感,自己再提出与她成亲之事,若是现在他就把曲韵透出来,估计八成是会遭到强烈反对的。

“不成。”太后面色一寒,“哀家已经给了你许多的时间了,你不能再耽搁了,你看看跟你同龄的皇子、世子们,有哪一个是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立室的?你自小父母就没了,是哀家一手把你带大的,这事哀家说了算,你什么都别说了,就等着皇上赐婚吧。”

南宫若尘手里的青瓷茶碗一个没拿稳摔在了地下,在安静的延禧宫显得格外的突兀,他往地上看了看,立刻就有宫女上前把碎片捡了去,又端上一杯新茶来,南宫若尘把茶杯一推,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跟前跪下,“祖母,我自幼就跟在您身边,您对我疼宠有加,这个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可是,成亲是我一辈子的事,我想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为妻,就像爹和娘一样,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求您不要再逼我了,若是要我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会是一辈子的痛苦。”

见他如此,太后心疼的叹了口气,“不是祖母逼你,实在是祖母放心不下你的事,你一日不成亲,在祖母眼里便就是一日的孩子,祖母年纪大了,万一哪一天撒手归天了,你可怎么好啊?”

太后说的悲切,完全是一个长辈对疼爱的小辈的关切之情,南宫若尘被她感染,不顾一切的给她磕了个头,说道:“祖母,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所以无论无论如何也再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的。”

“哦,你快说,那人是谁?”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心想就知道肯定是有这么一个人,看来还真的不是郑颜,那会是谁呢?

踌躇了一会,南宫若尘犹豫道:“那人……出身不高,是一介商贾之女,算不得上祖母眼中标准的世子妃人选。”他怕直接说出来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只得出言试探看看自家祖母的态度如何。

“商贾之后?”太后眯了眼想了好一会,随即惊讶的问道:“你说的可是曲家的女儿?”

对于太后能猜中,南宫若尘也是相当吃惊,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又猛地磕头,“求祖母成全,孙儿这一生非她不娶。”

“不成”太后当即回绝道,“当初你为了躲避银月公主离了京,就是去了锦城吧?所以才认识了曲家的姑娘,年前曲家来进献贡酒也是你求哀家接见的她,想来是怕她生的那副好相貌被收入后宫为妃,可恨当时哀家竟然没有看出来,让你们给蒙骗了过去,那丫头虽然讨人喜,但出身太低,若你坚持可为妾,正室世子妃的位置是无论如何也不成的。”

“祖母……”

“你先回去吧,关于你的婚事我会再和皇上商议的,你只安心等圣旨就是了。”太后揉了揉额头、挥挥手让他退下去。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南宫若尘走出延禧宫,恨恨的一拳捶在了回廊的朱红色柱子上,后悔极了,他不该头脑一热就说出去的,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若是等着赐婚,到时他是接旨还是不接?不行,他得马上就走。

想到这里,南宫若尘一刻也不敢停,立刻就出了宫,樊青正在宫门外等得着急,见他出来才舒了口气,忙问道:“世子爷,如何了?”

南宫若尘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出的主意,说什么他若是坚持不肯,太后也不舍得为难他之类的,不然他今天绝不会踏进皇宫半步的。

樊青被他盯得心里发寒,缩了缩脖子讷讷道:“世子爷,您这是……”

叹了口气,南宫若尘决定不再跟他一般见识,吩咐道:“你现在赶去醉花楼多取些银子来,我在京郊等着你。”

“世子爷,咱们这是……”

“逃婚。”

“啊?”又逃婚?樊青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自家主子贵为世子爷,可是这种抗旨的事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啊,到时太后和皇上真的生了气,那先砍的就是自己的脑袋啊“世子爷,奴才劝您再好好想想,这抗旨可不是好玩的,万一……”

“不会连累你的。”南宫若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只管去,到时出了事自有我一个人负责,不会害的你丢脑袋的。”

被人戳中心事,樊青尴尬的嘿嘿笑了笑,立刻表白衷心,“瞧主子您说的,就是真出了什么事,奴才也不会离开您的。”

南宫若尘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樊青摸了摸鼻子,自顾自的牵着马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南宫若尘的嘴角微微的浮上了些笑意,别的他不敢说,樊青对他是绝对的衷心,毕竟自己曾救过他的命,主仆两个又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自己把他当弟弟看,他也不会因为怕死而抛弃自己的。

当樊青从醉花楼取了银子,又买了些食物和路上的必需品之后,主仆两个骑着马一路风尘仆仆的直往锦城而去。

而正在此时,曲韵正懒懒的坐在黄梨木雕花圈椅上喝着茶,看着郑家的三姑娘郑媛从自己面前走过去,郑媛冷哼了一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郑颜嫁了多好的人家,原来也不过如此,瞧瞧家里的这些摆设,比起我家来可差得远了。”

“是啊。”曲韵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下午了,她哪里也没去,就在沁梅院陪着这位京里来的贵客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真的没有功夫陪她闲聊,可是自己是主,她是客,按理说还是自家大嫂的妹子,她不说要走,自己怎么好离开?这会子她早就不耐烦了,敷衍道:“郑三姑娘说的是,我们家哪里能比得上你们宰相府财大气粗,我们不过是平头小老百姓,若是郑三姑娘住不惯,那就请回吧。”

郑媛闻言撇撇嘴,她是来看曲轩并顺道找他二哥的,来了这几日了,曲轩没见到几次,她哪里能走?于是摆摆手说:“你不必赶我,我二哥不走我是不会走的,算了,我就勉勉强强的在这里住几日好了,真不知道你大哥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当了官了吗?还那么得皇上器重,手里难道就没有些银子?怎么不出去新建个府邸呢,你瞧你们家,一看就知道是破落了的。”

这人还真是不肯嘴上积点德,曲韵心里着恼,可是又怕招惹了她她再去找自家大嫂的麻烦,大嫂如今怀有身孕,可不敢让她随意打扰,不然她也不会耐着性子在这里跟她蘑菇这半日了。

正心生不满,就见青桃笑吟吟的走进来回道:“姑娘,二爷和白姑娘回来了。”

“在哪儿?”曲韵大喜,这两人去了有几日了,今儿个总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二哥如何了?要知道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这门亲事大哥是不会允许他退了的。

“韵儿,我回来了。”她的话音刚落,白夕若就大大咧咧的迈着步子进来了,见到郑媛一愣,“这位是?”

曲韵满脸的笑容,“这是京城郑家的三姑娘郑媛,是大嫂的妹子,她是来找她大哥郑寒的。”

来找郑寒的?白夕若打量了她一下,见她形态举止甚是高傲,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因此心中甚是不屑,便也不理会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斗嘴 第一百一十八章斗嘴

这郑家除了郑寒之外可没有什么好人,都是惯了欺负郑颜的,如今她也算是曲家的半个媳妇,自然要处处维护着郑颜这个大嫂了,想着便绕着郑媛走了一圈,嘻嘻笑着看曲韵,“韵儿,上次你说要进京去,我还羡慕的很,总以为京里好歹是皇都,好歹是比咱们这里强些的。”说到这儿,她停了停,见郑媛本来已经很直的背又更直了直,面上也有了几分得意,才又继续说道:“但是今天我瞧这位郑姑娘也不过如此,啧啧,看这相貌,不用说韵儿你了,连我都是比不上的,再看这衣着,样式虽然实行,可是瞧着却……”

听她一句一句的编排郑媛,曲韵心里早已经乐开了怀,但是面上却尽量保持住没有露出笑意来,只加了一句,“不是郑三姑娘的衣衫样式不好,实在是咱们眼光跟不上,白姐姐,你可别再瞎说了,当心让大嫂听见不高兴。”

她这话本来是好意替郑媛解围,可是听在郑媛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以为她也是跟白夕若一起讽刺自己,脸顿时就被气红了,指着她们两人厉声问道:“你们……你们竟敢编排我,看我……”说着伸手就挥巴掌过来了。

曲韵轻松的伸手接住,沉声道:“郑三姑娘误会了,我白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说话犀利了一些,但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你想太多了。”

“嘿嘿。”白夕若又笑了笑,“韵儿你瞧,我刚刚还漏了一点,这京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家气度也不怎么样啊,没说两句就恼了,真是不敢招惹啊”

“你……”

“三妹”门外传来厉声的叱喝声,“不许无礼”郑寒面沉如水的踏进沁梅院,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曲家老2曲夜。

“大哥,是她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什么都不问就认为是我的不是?我不管,今儿个你非得替我出口气不可。”郑馨不依不饶的拉着郑寒不撒手。

郑寒无奈的说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现在咱们是在曲家做客,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你就不能收敛一些吗?再说韵儿和白姑娘我也是熟了的,都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哪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好了,不要再闹了。”

闻言郑媛冷哼了一声,唇角微弯,轻轻的倚在门框上,“大哥,你也不要一味的把心思都放在人家身上,还爱屋及乌的认为曲家所有人都是好的,包括这个还没进门的白姑娘,你也不问问人家心里有你没有。”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郑寒再次厉声吼道:“还不给我出去”

“走就走”郑媛一甩手就要往外出,但走到门口就又停下了,缓缓的回转身子去看曲韵,“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记住,我们郑家人不是那么好惹的。”说罢转身离开了。

曲韵听后‘扑哧’笑了出来,郑家人不好惹这的确是句实话,就只看朱氏就知道了,那样多的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惹。

郑寒被她弄的很没面子,也不想再提此事,只问道:“韵儿,你找我?”

“我?”曲韵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刚想说没有,就看到曲夜在他身后冲自己使眼色,便知道是他故意误传消息把郑寒引来的,只得想了想,说道:“哦,是我找你,我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我想让我陪我去酒坊走一趟。”

“去酒坊?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以前都是自己赖着她要去,从没有她主动邀请过自己,除非是酒坊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曲韵嘿嘿的笑了笑,“就是,呃,曲远哥说出了新酒,我想让你去尝尝。”

听她说完郑寒才放了心,“好,我一定去的,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曲夜刚回来,你们聊吧。”见曲韵点头,他才转身离开,直接去了郑媛那儿,她初来时说父亲带了话给自己,可是直到现在自己看见她才又想起来还没仔细问过,这次过去除了要好好的跟她谈谈,不能让她跟在家里那般嚣张以外,还要问清楚父亲让带来的消息。

靠在门口看着郑寒的身影消失在沁梅院的院门口,曲韵才离开那个门框,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继续喝她没喝完的那杯茶水,顺带着瞥了她二哥一眼,“说吧,刚来就利用我,什么意思?”

曲夜嘿嘿的笑着摸了摸鼻子,指了指白夕若,“我刚回菊逸阁,就听三绣说郑家三姑娘来家里做客,这会子正在你这里,就想这丫头脾气又大又急,若是跟那郑媛撞上了铁定得吵起来,就随便扯了个谎把郑寒给骗来了,韵儿,我是好意,怕你不好收拾,惊动了大嫂回头大哥回来知道了你可捞不着好。”

听这话的意思,她家二哥也开始渐渐的关心起白夕若来了,曲韵心里高兴,总盼着他们两个能渐渐的好起来,但是面上却不能露出什么来,省得自己这个二哥瞧见了以后总是拿她做筏子,于是板起脸来,有意无意的问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不用,自家兄妹这么客气干什么。”曲夜毫不客气的居功自傲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二哥,这几**不用去酒坊了。”见他如此,曲韵有意无意的拍了拍裙摆处沾染上的一点灰尘。

曲夜挠挠头,“不去酒坊我去哪儿?大哥不是说这段日子让你在家帮着大嫂招待客人,酒坊那边交给我的吗?怎么又不要我去了?”

“酒坊出了新酒,自然不能让你去。”让你欺负我,曲韵心里恨恨的,面上也故意流露出跟他一样得意的神色,酒坊出了新酒,我就是不让你喝,馋死你

这意思曲夜听出来后顿时哀嚎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蹲到她跟前,“好妹子,你可千万别这么绝情,好歹看在我刚回来又一向这么糊涂,不识时务的份上别跟我计较了吧?”

“考虑考虑。”曲韵摆起谱来,却是撑不住的笑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曲夜忙摇头称自己是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之类的话,正巧白夕若回房间收拾东西出来,撞见了这一幕,好笑的看着他们兄妹互动,看到曲夜求饶,乐得抓着曲韵的袖子笑道:“别饶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曲夜顿时苦了脸,他是为了她才得罪了自家宝贝妹子好不好?她不说替自己说几句好话,竟然还落井下石,这个女人还真是帮不得,恨恨的咬着牙根,把牙磨了又磨,怒视着白夕若。

见此,曲韵忙打发了他回自己院子,她可不想再因为这点小事害得他们两个吵架。

晚饭的时候郑媛又是一番挑剔,嫌菜不够鲜、鱼有腥味、肉不够烂之类的,郑颜好脾气的不跟她计较,听她说完就笑着称下次一定会仔细交待给厨房不会再如此,曲轩见自己妻子忍气吞声,不禁有些生气,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却还是要时不时的受郑家那些人的气,便觉得心疼起来,饭也不吃了,拉着她就回了竹轩馆。

郑媛如此本是想引起曲轩的主意,可没成想起了反效果,也有些闷闷的,想拦着不让他走,可惜自己没什么立场,便频频的去看曲韵,希望她能把曲轩留下继续吃饭,谁想曲韵不但没入她所愿,反而交待给下人们把饭菜给两人送到房间去。

看到曲轩夫妻两个如此相爱,郑媛就恨的慌,她以为当时只要她抢在郑颜前面对曲轩示好,或者是在他入狱的时候帮他一把,那么现在被曲轩呵护着的曲家大夫人的位置就是自己的,可是,这些机会她都没有把握住,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挑拨这夫妻两个的关系,好趁机把曲轩抢走了。

“曲大哥,这里有你爱吃的菜,你还是坐回来吃饭吧,我不说话就是了。”她决定先示弱,不能让曲轩总是觉得她凶巴巴的。

曲轩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这一会的变化可够大的,刚才是一副恨不得掀了桌子的架势呢,固然心里疑惑,但面上还是回了句话:“不必了,你二姐身子不适,我先扶她回房去了。”

身子不适?郑媛笑了笑,眼睛微眯,低下头吃饭,可不是嘛,这个时候郑颜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里有精力去照顾曲轩,若是她殷勤些的话……

吃过饭的郑媛因为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便早早的回了自己住的客房,冲洗梳洗了换了簇新的衣衫就要往外走,却在带开门的时候一眼看见了郑寒,“大哥。”

郑寒站在门外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道:“大晚上的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我……我出去散散步,刚才吃的太饱了。”郑媛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他。

无声的叹了口气,郑寒随手把她扯进了她的房间,又关上了门,“别去了,曲轩现在正在陪着二妹呢,你就是去了他也不会见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发现被骗 第一百一十九章发现被骗

“二哥……”郑媛鼻头一酸,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过那个妾在外面生养的二姐,她真的是很不服气。

“好了。”郑寒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不许再这样了,三妹,曲轩已经是二妹的夫婿了,你就是再喜欢,再放不下也不能公然的去抢,知道吗?”

她不知道,凭什么更该得到幸福的自己要把要得手的幸福让出去?她一定要把曲轩抢过来不可,而且她已经跟母亲做过保证,她一定会说服曲轩帮郑家做事的,若是她无功而返,以后他们会怎么看自己?想着她冷哼一声,把刚才的感动都收了回去,“我只知道从小娘就教我们,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下了工夫就能抢得过来,大哥,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就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

闻言郑寒正色道:“爹让你捎了什么信来?”

郑媛冷笑道:“爹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你对曲韵的感情了他说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你把那个女人娶进门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爹要的那个东西还有曲家酒坊能作为嫁妆陪嫁。”

郑寒顿时大惊,这怎么可能呢?那本书根本就不在韵儿的手里啊,他现在还都没有查到那本书的下落,再者曲家酒坊怎么可能改为郑家酒坊呢?莫说曲韵了,就是曲轩和曲夜兄弟两个也是绝不会答应的呀,最重要的一点是,曲韵现在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明确,若即若离的让他抓不住,这件事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吗?爹还想以嫁进郑家为借口来要挟人家,真是可笑。

见他苦笑,郑媛诧异道:“大哥,爹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郑寒摇摇头,“我心里有数了,我会给爹回信的。”

可是她看得出来那个曲韵根本就对大哥无意啊爹也真是的,总是以为大哥是全西苑国最好的,只要是姑娘家就应该喜欢上他,也不想想这怎么可能,那个曲韵就不是,作为旁观的第三者,她看得清楚的很,曲韵喜欢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家大哥,也不知道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大哥,曲韵她……她是真心喜欢你吗?如果她不同意,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他没有办法,真的,一点都没有。

第二天曲韵果真去了酒坊,郑寒当真在花厅等着她一同前往,到了中午头,打发了郑寒先回家去,曲韵一个人带着小雀在外面无聊的逛着街,她不想回府去,实在是对那个郑媛没有什么好感。

“姑娘,可不可以问一下哪里有冷淘卖?”一个浑厚的男声自她身后响起,曲韵闻言身子一震,缓慢的回过头去,看着对方回道:“你是要吃槐叶冷淘吗?现在已经没得卖了。”

南宫若尘风尘仆仆的从马上翻x下来走到她跟前,脸上尽是疲色,伸手覆上她的脸,“韵儿,你瘦了。”

曲韵浅浅笑着,“你也瘦了。”说完又低下头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年许多天了,马上又要新的一年了。”

她这是在抱怨自己回来的晚了吗?南宫若尘会心的笑了,“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来晚的,可是相信我,我不是存心的。”

曲韵轻轻摇了摇头,她不在意,真的,本来之前还会有这样那样的怨言,可是在看到他之后真的都没有了,只要他能来,没有骗她白等了这一年,那就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咕噜’声打破了这份你侬我侬额感觉,两人连同小雀一起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樊青忙用手捂着肚子,可还是不可抑制的又发出一声‘咕噜’声,他索性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曲韵笑了,转头看南宫若尘,“你也饿了吧?跟我回家去吃饭吧。”

“不了。”南宫若尘忙不迭的拒绝,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想碰到住在她家里的郑寒和郑媛兄妹,不想自己的身份别揭穿,让曲韵生气,“我是说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吧,已经那么饿了,回家也还要再等着,还麻烦,不如就在外面吃吧。”

也好,曲韵左右看了看,索性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家的酒楼曲家酒楼,秦文亲自上前招呼,因为有曲韵的特别嘱咐,上菜的速度很快,有比他们早来的都还在等着,看样子这特例还真好用。

吃饭的时候,曲韵随意打听了一下他来此的目的,当知道是特意来看自己的,心里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回,但是她不知道他之前说过的要娶自己的话还算不算数,可是就算是有疑问,她也不会直接去问他的,如果他真的有那个心,不用自己催促,他自然就会主动跟自己提起这事的。

可是一直到吃完饭他也没说,曲韵也没问,只是全程笑眯眯的给他夹菜。

饭后曲韵又提了一句让他到自己家里去住,南宫若尘依旧是拒绝了,而且连之前租住的那个小院子都没再去,为了安全起见,主仆两个另租了个更小的院子,好在离曲家不远。

回到家里,曲韵也没再跟提这事,就是怕两个哥哥再依此为借口非要问出点什么来,她还真不好说。

菊花酒和桂花酒上市的时候,最先得益的就是曲家酒坊和花茶屋,要想买到正宗的曲家酒,那么就必须去这两个地方,其他的酒楼是没得卖的。

曲家酒楼便更加的忙起来,生意比盛夏的时候好了许多,偶尔有几个来惹事的地痞。也都被曲夜三两下就给解决了,因为有了这么厉害的人坐镇,酒楼倒也算安安生生、顺顺利利的。

南宫若尘被曲韵拉去酒楼帮忙,不过是让他帮着点点菜单,端盘子刷碗的活是不敢让他干的,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跑不了是出身大家的了,看那通身的气度,也不像是小门小户能养的出来的。

能帮到她南宫若尘很高兴,却又不得不提心吊胆的,生怕郑家兄妹来铺子瞧见他,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南宫若尘被郑媛抓个正着,“大哥,你看,这不是尘世子吗?他怎么在曲家酒楼里帮忙?”郑馨使劲揉了揉眼睛,站在就楼外往里看。

今儿个是她太过无聊,又不敢轻易跟郑颜吵架,怕惹恼了曲轩赶她走,白夕若那丫头又常常窝在菊逸阁里,害得她两个能吵架伴两句嘴的对象都没有了,因此赖着自家大哥来着酒楼看看。郑寒也是满脸的诧异,仔细的又往酒楼里看了一眼,还真的是尘世子,爹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尘世子逃婚离了京,而被指婚的正是自家四妹妹,若是他没看见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看见了,少不得要说两句话,劝他回京去接旨完婚。

“走,进去看看。”

郑媛戴着帏帽跟着他下了马进了酒楼,两人特意挑了离南宫若尘近的那一桌,见有客人进来,南宫若尘去让他们点菜,可是却在看到这两个人时愣了愣,“你们……”

“尘世子,别来无恙?”郑寒恭敬的抱了抱拳,“真是够巧的,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世子爷您。”

樊青也是做小二打扮在门口迎客,看到他们两个之后忙过来为自家世子爷打圆场,“奴才给郑公子和郑三姑娘行礼了,真是很巧,我们世子爷出来散散心,顺便提查一下民情竟也能遇到熟人,真是有缘分啊”

郑寒的眉毛微微上扬,怀疑的把南宫若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体察民情?”

南宫若尘瞪了樊青一记,敷衍的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就想走,一转身就跟曲韵撞了个满怀,曲韵连着倒退了好几步,他忙伸手扣住她的腰,“没事吧?”

曲韵红着脸摇摇头,使劲推开他的钳制,“没事。”说罢侧了侧头,正巧看见郑寒兄妹,便随手往耳后塞了塞碎头发,张口就要介绍,却被郑馨抢了先,“曲韵,我没想到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子大,竟然连大名鼎鼎的尘世子爷也到你这破酒楼来给你卖命来了,怪不得你成日里那般张狂。”

“尘世子爷?”曲韵诧异的看了看南宫若尘,连樊青也没落下,把他们主仆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笑道:“郑三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说谁是世子爷啊?”

“他啊。”郑媛伸手就指向南宫若尘,却立刻就察觉到自己这样做有失体统,马上又缩了回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南宫若尘现在真的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给掐死,郑家的女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在京里他被个郑馨缠住,现在又遇到了郑媛,看来他是注定要栽在郑家的女人手里了。

见曲韵瞧他的眼神不对,南宫若尘一阵心慌,忙不迭的抓着她的手说道:“韵儿,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曲韵深吸了一口气,讽刺的看着他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世子爷,我们这里庙小,盛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走吧。”

第一百二十章要成亲 第一百二十章要成亲

南宫若尘摇摇头,伸手想去抓她的胳膊,“韵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实在是有我的苦衷的,我……”

“不要再说了,你们主仆自己离开吧,否则等我二哥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曲韵用力的甩开他的牵制,冷冷的看着他,其实心如刀绞,他竟然骗自己,明明是堂堂的世子爷,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把她当成一个傻蛋在耍,口口声声的说心里满满的装得都是她,却连最基本的自己的身份都不肯说,他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还想不依不饶的去牵她的手,南宫若尘满脸的着急,却被郑寒挡在了面前,他伸手把曲韵揽进自己怀里,“世子爷,请放尊重些。”

见他搂的那样紧,南宫若尘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死死的盯着他放在曲韵腰间的手,“放开”

“世子爷,这里可不是你德亲王府的地盘,你就是再横也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韵儿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负的。”郑寒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被他吓到,反而很冷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欺负曲韵?笑话他怎么会舍得欺负她?他疼她、爱她还来不及呢,如果她肯给他这个机会,他会向她负荆请罪,心甘情愿的承受她所有的怒火,可是她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吗?曲轩说过,她最恨人骗他,那么他在她得心里会不会十足的成了一个欺骗她感情的骗子?

“韵儿……”

“你走吧。”曲韵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哀伤,心里都是留恋和不舍,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这个人却是来欺骗她的,忍着心里的伤痛和眼里忍不住就要落下来的泪花,曲韵转过头去,把头轻轻的放在郑寒的肩膀上,“古若尘,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你的真名字,也许连这个也是假的,”说着她冷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以前也真的是太傻了,以为你……,以后我不会再信你了,也不要再跟我说那些骗人的鬼话了,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世子爷。”

南宫若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也许他应该去找曲轩聊聊了。

看着自家世子爷出了酒楼的门,樊青忙不迭的要跟上去,却被郑媛一把扯住,郑媛讥笑的看着他,“怪不得尘世子宁肯抗旨也不肯听从太后的话成婚,原来是痴恋着曲韵,呵呵,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京里去,你觉得太后会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奸馋的女人,樊青不屑的挥开她的手,并且用力的在她抓的地方擦了又擦,头也不抬的说道:“郑三姑娘,我们世子爷会怎么样不劳您操心,这些事太后娘娘早就已经知道了,您若是不怕太后怪罪的话只管去告状吧。”说罢转身离开。

一向高傲的郑三姑娘却被一个下人给拂了脸面,脸色登时不好看起来,正无处发作时,一转头看到曲韵还趴在自家大哥的肩膀上,生气的伸手推了她一把,“你还不闪开,被男人抛弃了也不用转头就赖在我大哥的怀里啊,你以为你……”

‘啪’脆脆的一声打在郑媛的脸上,郑媛登时就傻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二次挨打,两次都是这个她敬爱的大哥,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伸手指着曲韵,气愤道:“大哥,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你是不是忘了爹说过……”

“住嘴”郑寒大喝一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吗?还不给我回去”

酒楼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看见这一幕也有不少的人停下脚步来看热闹,郑媛就算脸皮再厚好歹也还是个姑娘家,又是没怎么出过家门的,被养在深闺里这么多年,那里见过这阵仗,经不住众人的指指点点,郑媛咬着牙跺了跺脚,转身上了停在酒楼门口的马车,催促着车夫离开了。

这边目送着自家妹子离去,郑寒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怪不得曲韵一直在躲着他,原来她心里早已经有了人,而那人就是南宫若尘,看到依旧埋头在他怀里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曲韵,郑寒忍不住想紧紧的搂住她,可是看着眼前这许多人,还是轻轻的把她推开了,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好了,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曲韵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一扭头上了楼上她自己的屋子,那里是她特意留出来的一个房间,是二楼最好的一个位置,站在那间房的窗前就能看到这条街的人来人往,这里被收拾的整洁干净,却也简单的很,只有一张大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最显眼的是一个大大的青竹矮榻,就被摆放在窗前。

曲韵进来关了门,走到竹榻前坐下,静静的坐在那里,满脸的泪痕,那个该死的男人敢骗她?竟敢骗她?她那么一心一意的等着他,以为他真的会用八抬大轿来娶她过门,可是他是世子啊怎么能够娶一个商贾之女为正室?以她的身份撑死了也就是个妾室,妾室?曲韵摇摇头,她怎么能够去做人家的妾室?就算她肯,大哥、二哥肯吗?估计依着二哥那性子,若是他知了情,八成会冲到京里去跟古若尘拼命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郑寒轻轻的走进来,看到曲韵静静的雕塑一样的坐在那里,瘦弱的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心里就忍不住的痛起来,“韵儿……”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你……”

“寒哥哥。”曲韵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回头看他,“对不住,我刚刚不是故意把你的衣服弄脏的。”

她现在还惦记着这件衣服脏了?郑寒霎时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就止住了,认真的看着她,“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我那样明显的表示出自己的好感,可是你却一直的在躲避,原来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韵儿,我知道感情的事不是能勉强得来的,我不奢求什么,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如果他实在不适合你,为什么不选择放手呢,这样你就不会再那么伤心了。”

“寒哥哥……”曲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子,才低声说道:“我……对不住……我一早就应该跟你说明白的,我……”

“好了。”郑寒温柔的在她身边坐下,“以前的事你我都不要再提了,刚才我三妹的话你也听见了,”郑寒轻声叹了口气,不是他想要落井下石,而是他不想她再被骗一次,“他不叫古若尘,他是德亲王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他是正宗的皇室子孙,他姓南宫,南宫若尘,自幼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而就在不久前,太后请皇上下了旨赐婚,指的就是我家四妹,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离京来到这儿的,可是一旦他回京,就会立刻奉旨完婚了。”

南宫若尘?他叫南宫若尘?曲韵讽刺的弯了弯唇角,果然是连名字也是骗她的,她这样把他放在心里,可是连他的名字都是旁人来告诉她的,曲韵咬了咬下唇,“好,我放下。”

“韵儿?”郑寒大喜,“你真的愿意放下他跟我在一起吗?”

曲韵眼里含着泪,“曾经他说过会用八抬大轿来迎我进门,可是他是堂堂世子爷啊,怎么可能会用八抬大轿来娶我,寒哥哥,我跟你自幼相识,虽然中间许多年没见,可是小时候的情分依旧还在,不过,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郑寒闻言心里一惊,难道没有了那个人她也不能把自己放在心里吗?为什么?

曲韵苦笑的摇摇头,“你是郑宰相唯一的儿子,也是如今皇上跟前的红人,要娶的不是当朝公主也该是门当户对人家的姑娘,绝不会是我,寒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不要再勉强了。”

“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我是心甘情愿的。”郑寒慌忙表明心迹,想要去握她的手,曲韵不着痕迹的躲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郑寒怔怔的看着她走,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是自己心里一直不想面对罢了,在家里和她之间他要选谁?要是留在锦城,那么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官职,没有权势,可是若让他这么离开她,他哪里又舍得?

一个人默默的走路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下起雨来,曲韵全身都湿透了,嘴唇冻的青紫,看门的小厮见了唬了一跳,忙走上来说道:“姑娘,您浑身都湿透了,要不要奴才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可千万不要着凉啊。”

曲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大爷回来了吗?”

小厮点点头,“回来了,在书房里呢。”

曲韵冲他笑了笑,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去了书房,伸手推开书房的门,就那样湿淋淋的出现在曲轩眼前,“大哥……”

“韵儿?”曲轩见状慌忙走到她跟前,“淋了雨还不赶紧回去换衣服,来这儿做什么?”说着就让守在一边的研磨赶紧去沁梅苑给她拿衣服。

“大哥,”曲韵却不在乎这些,“我想成亲了。”

“成亲?”曲轩微微的皱了眉,“你不是一直不肯的吗?怎么现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官媒上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官媒上门

“我想要成亲。”这一次曲韵说的很坚定,说罢转身出了书房的门,往竹韵阁走去,郑颜正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坐在内室里做针线,手底下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件小孩的衣物,曲韵轻手轻脚的打起帘子走进去,她却浑然没有发觉,直到曲韵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件衣服来看,她才被惊了一跳,伸手轻轻的给了她一下,“怎么进来也没个声息?外面的丫头难不成都溜出去了?你进来也没个报信的。”

“大嫂别气。”曲韵嘻嘻笑了笑,“是我不让她们通传的。”说罢又摸了摸手里的衣服,“大嫂,你的绣活真好,得了空是不是可以教教我?”

郑颜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拉她的手,又皱着眉头去摸她的衣衫,“刚才我还以为是眼花开错了,怎地衣服这样湿?脸色也不好看,你这是从哪里来?还不赶快去换上干爽的衣服再来。”说着又摇摇头,“还是在我这里换吧,免得出去再着了凉。”说罢就要喊禾苗,正在这个时候,听见外面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便探着头往窗外看了看,又扬声问道:“禾苗,是谁来了?”

禾苗掀了帘子进来,后面跟着青桃,“大夫人,青桃是来寻姑娘来了。”

青桃先上前行了礼,又看着自家姑娘笑道:“刚才大爷身边的研墨去沁梅院,说是让给姑娘拿一件干爽的衣服,奴婢心想定是淋了雨了,便忙不迭的拿了衣服跟着去了书房,谁想却不在那里,大爷就让上这儿来寻了,没成想果然是在大夫人这儿,姑娘,快换下来吧。”

曲韵点点头,也不再坚持,这十月的雨可真的是有些凉了,她穿着冷衣服走了这么大会子,早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了,于是在青桃和禾苗的服侍下换好了衣物,打发了青桃先回院子,她依旧在榻上坐着,手里无意识的摆弄着一个荷包,那荷包上绣的偏偏是鸳鸯戏水,看着这样的花色,刺的她眼睛生疼。

从刚刚青桃的话里,郑颜听出了她是从曲轩那儿来的,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兄妹两个拌了嘴才从书房赌气淋着雨过来的,心下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便试探性的接着她刚才的话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跟我学针线了?你哪里有那个时间啊。”

“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学,不然嫁妆难不成也要劳烦旁人动手不成?”曲韵面沉如水,不紧不慢的答道。

“嫁妆?”郑颜大惊,忙握着她的手问道,“是不是你大哥又逼你成亲了?我去帮你说他。”

“不用,”曲韵摇摇头,“是我自己想要成亲了,大嫂,明儿个你就请个媒婆来家里坐坐吧,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是家在锦城,能让我帮衬着打理咱们家的酒坊就成,至于田庄和酒楼,我都交给你们了,那酒坊我也不要,只是想帮你们打理着。”

郑颜闻言更加的吃惊了,看她这面色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难道是那个叫古若尘的出了什么问题?背弃了他们之间的誓言不成?她知道若真是这样她是不能再去细问的,略一沉吟,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明儿个就请个媒婆来一趟,亲事你自己挑,嫁妆我跟你大哥绝对不会小气的,我看依着你大哥的性子,就是那酒坊给了你怕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成,酒坊是曲家的,是祖辈上传下来的,哪里能给了我做嫁妆,大嫂,这事就交给你了,明儿个我不出门,要是有了什么信你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郑颜点点头,看着她站起来离开,待她一走,立刻就喊了禾苗,“去把大爷叫回来。”她得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会子曲轩却是来不了的,书房里有客人,南宫若尘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脸上满是焦急,“她真的要成亲?”

曲轩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我的妹子我知道,那脾气倔得很,若是旁人骗了她也就罢了,偏偏是她最在乎的人,你应该能想象的到她现在的感受。”

“我能,可是并不代表我就要这样硬生生的让别人把她从我手里抢走,曲轩,你得帮我”

“帮?如何帮?世子爷,您能不能先告诉我京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曲轩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他不在京城就不知道,皇上和太后正被他气得不轻,而且看样子他的亲事太后是插手管定了的,这件事不解决,纵使自家妹子原谅了他,难不成真的要去给她做妾室?想都不要想

“这……”南宫若尘一脸的为难,这件事他的确做的不够好,大不了他回京去以死相逼,可是若是他走了,郑寒那家伙趁虚而入怎么办?或者曲韵不肯等他成了亲怎么办?

这时门外响起研墨的声音,“大爷,大夫人派了身边的禾苗姑娘来请您回竹韵阁一趟。”

“可知道是什么事吗?”曲轩隔着窗子问道。

禾苗利落的回道:“奴婢只知道刚刚姑娘去了竹韵阁,像是跟大夫人说明儿个要请媒婆过府一趟。”

南宫若尘一听立刻急的跳了脚,“曲轩,不成你可千万不能纵着她”

曲轩轻声的笑了,“年前,年前要是你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韵儿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

“你……”

曲轩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书房的门,“研墨,送客。”

南宫若尘顿时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神,但是看见曲轩投过来的讽刺的笑容,又仰起头坚定的回道:“好,曲轩,你等着,韵儿一定会是我的新娘子,可是你也要信守诺言,一定要等到过年。”

曲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他气鼓鼓的跟着研墨走了,脸上的笑容才收了收,若是他不是世子爷,跟韵儿倒是很配,可惜……

郑寒****未归,连他手下的几个护卫也没有出现,郑媛虽然回来了,但脸色难看的很,连晚饭也不吃,无论谁使了丫鬟去叫,都是白挨一顿骂给撵出来,无奈,郑颜只得让人把饭菜给她送到了房里,听说是连食盒子都给丢了出来,郑颜也没心思搭理她,她自己想饿着,谁还能硬逼着往她嘴里塞不成。

第二天郑颜果然依言请了个媒婆来,这媒婆穿着紫色衣衫,头上还簪着几支金簪玉簪,衣饰甚为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官媒,这官媒姓王,郑颜大腹便便的坐在竹韵阁的正屋里,见禾苗引着她进来也不起身,只笑道:“劳烦您跑这一趟。”

那王媒婆是常在官家内院出没的,自然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自然也知道这曲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这位大夫人的相公正做着个正六品的通判,而且听说甚得皇上的器重,大有往上升的意思,于是更加的恭维起来,先笑着弯腰行了礼,坐下后笑着回道:“夫人使人来唤我王媒婆,那是给我的面子,我哪里还敢说劳累,高兴还来不及呢,今日夫人可是想为府里的姑娘说亲事?”

见她开门见山,郑颜也不愿意说那些无聊的客套话,顺着她的话笑道:“正是我那小姑子,她如今也十七了,早就已经及笄,可是他两个兄长都宠着,不舍得让她往外嫁,可是总这么拖着岂不是耽误了她的终身?所以请您来问问可有什么良缘吗?”

“府里的姑娘我远远的也瞧见过几面的,容貌自是不用说,在咱们锦城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能力也是人所目睹的,这样的姑娘谁家不想娶回去?”王媒婆先把曲韵夸了一番,后面才开始说正题,“这会子我手上正有两个人选,不知道夫人要不要听一听?”

“你且说来听听。”

见她感兴趣,王媒婆忙从怀里掏出个册子来,翻开来给她看,“您瞧,这位是咱们锦城王家的公子,他家想来您也是知道的,就是恒发酒坊的那个王当家,说起来跟您府上也算是同行了,他家只这么一个公子,今年十八了,因为之前一直忙着进学,所以这婚事就落下了;还有一个是州同大人家的小公子,今年也十七了,长的一表人才,跟府上姑娘堪称绝配。”

郑颜沉思了一会,这两家她倒是都听说过,那个王当家的听说还是酒业联盟的会员,曾经是跟吴世杰一伙的,这自然是不行的,这个州同家的公子她倒是见过两次,为人还算谦和,他爹又是自家相公的下属,想来就算韵儿嫁进他们家也不会受委屈的,不过这事自己说了不算,还是跟韵儿商量商量再说,心下打定主意,就说道:“这个州同家的小公子我瞧着还好,只是还得再去打探打探,您回去也替我留着新,若是另有合适的也来说一声,若是事成了,我必有重谢的。”说着便让禾苗拿出一个荷包给她,王媒婆掂了掂,份量还真的不轻,满意的笑了,满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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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闹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闹事

可是那王媒婆走了还没有一会,就见禾苗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大夫人,不好了,舅爷回来了。”

是郑寒回来了?郑颜闻言诧异道:“他回来就回来吧,怎么了?”

“可是,他把王媒婆堵在门口了,扬言要是王媒婆敢再来说媒,就要把她押送官府治罪。”禾苗满脸急容,“大夫人,您快去瞧瞧吧。”

“什么”郑颜也急了,由着他这么闹下去,韵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忙不迭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喊了小丫鬟去找曲韵来,怕是只有曲韵才能压得住他。

谁知到了那儿,不但郑寒在,连郑媛也在,倚在一旁的小树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郑颜不禁气怒道:“郑媛,你在这儿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郑媛冷笑一声,懒洋洋的回道:“我来看大哥在闹什么,真是好笑的很,人家明明说白了是不喜欢他的,还在这里丢人现眼,要是娘看见了,真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他是如此,那你呢?”曲韵冷着一张脸从她身后走出来,后面还跟着白夕若和曲夜,“你不也是一直觊觎我大哥吗?郑媛,没人去找你的麻烦你就安分些吧,实在住够了就赶紧离开,我们曲家不是你们宰相府。”说罢瞪了她一眼就上前去拉郑寒。

白夕若笑嘻嘻的在郑媛面前站住,故意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有声道:“瞧吧,这京里来的人都是什么素质,大哥跟一个媒婆没完没了,妹子呢,又在这里等着看热闹,我就奇了怪了,难道你们宰相府出来的人都是如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郑媛俏脸一板,“你还没嫁进曲家呢,就说话这么倒三不着两的,难道曲家大夫人就不是郑家人吗?”

郑颜正恼着呢,听她跟白夕若斗嘴却把自己给牵扯了进去,看了她一眼,恨道:“我不是,我是曲家的人。”

“哼”郑媛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她,“你再怎么否认,也是郑家人,我和大哥被人看扁了,你也没什么面子。”

郑颜不再理会她,给曲夜使了个眼色,曲夜会意,瞪着眼去看郑媛,晃了晃拳头,把个郑媛给唬的忙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白夕若也跟着晃了晃自己的拳头,“郑家三姑娘,我再奉劝你一句,没事儿就早些回客房歇着吧,不然有你哭的时候”

郑媛悻悻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那边郑寒正怒气冲冲的找那王媒婆的麻烦,曲韵见状叹了口气,出声唤他,“寒哥哥。”

郑寒一个激灵转过头来,见她正失望的看着自己,不禁呐呐道:“韵儿,我……”

曲韵却没空理会他,转过他去冲那王媒婆笑了笑,“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他喝醉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个荷包递了过去,那王媒婆见有抚恤费,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了句不碍事,可是也不敢久留,忙不迭的就快步出了曲家的大门。

“寒哥哥,你到我院子里来坐坐吧。”知道郑寒心里肯定是有意见,曲韵也不愿站在门口让来来往往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看也不看郑寒,就丢了这么一句话,先一步回房去了。

郑寒苦笑了下,见郑颜几个都看着他,抬起步子就往沁梅院去,途径郑颜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想到会惊动你,你身子沉,快回去歇着吧。”

“大哥,你……”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怎么会不惊动到她,她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何时见过一向温文有礼的大哥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看来他是真的爱上了韵儿,可是韵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沁梅院里,曲韵正端坐在堂前,手里虽然握着茶杯,但是杯里的水满满的显然她并未喝上一口。

郑寒迈着沉甸甸的步子进来,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韵儿,你不许如此作践自己,你是准备随便找一个人就把自己给打发了吗?”

这次曲韵避开了目光,“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韵儿,我知道南宫若尘深深的伤了你,可是我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连次机会也不肯给我?你还记不记得儿时我曾说过要报答你的话,就让我给你幸福不好吗?”

曲韵摇摇头,“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幸福?你能明媒正娶的迎我做正妻?还是你能为我放弃功名利禄?寒哥哥,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哥哥来看待的,我要的幸福,你真的给不了。”

“难道那些王公子李公子的就能给得了吗?你宁愿跟他们过一辈子也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郑寒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原以为,南宫若尘走了她就会是他的,所以他写信给郑贵妃,让她时时的提醒着太后给南宫若尘和四妹完婚,而南宫若尘也如他所愿的跑来了锦城,他再故意造成偶遇,揭穿他的真面目,让韵儿对他失望,难道这一切自己都想错了?

曲韵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悲伤从心底涌上来,她想起了小时候他的模样,心里慢慢的柔软起来,她抿了唇,小声说道:“若是你能娶我为正室,我就同意嫁给你。”

“真的?”郑寒大喜,“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曲韵点点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愿意嫁是因为觉得他说得对,与其嫁给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还不如嫁给一个心心念念想着自己对自己好的人,反正没有了南宫若尘,她怎么样都是一辈子,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好,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为正室。”郑寒握了握拳,转身出了沁梅院,回到了客房。

郑馨住的院子就跟他住的客院紧挨着,听到他那边院门响,郑馨便让丫鬟去请他过来,郑寒这会子心神俱疲,倒头便睡,自然不肯过去,郑馨只好自己过去,看着他颓废的样子问道:“听说那曲韵叫你去说话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有动静。

郑馨又问:“那她有没有说要撵咱们走?”

还是没有动静。

郑馨急了,说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娶定了她的?你知道爹娘是不会同意的,当然,如果她愿意为妾,那倒还可以考虑一下。”

“滚出去”听到妾室那两个字,郑寒的心猛地一颤,又想起自己答应曲韵的事,心里烦恼极了。

“大哥,你发脾气也没什么用,爹要的东西你可拿到手了?爹说过,要想娶曲韵进门,那么就要把那东西拿到手,有在冲我发脾气的空,你还不如到曲家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那本书的消息。”

那本书?对了,是那本《酿酒百科》,最近为了曲韵的事他早就把这本书的事情抛之脑后了,郑馨说的对,只要自己找到那本书,爹就一定会答应自己娶韵儿进门的,想到这里,他连觉也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就出了门。

曲轩是从妻子嘴里得知这场闹剧的,也听小鱼儿说了自家妹子跟郑寒说的话,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心想若是这两个人都做到了各自答应的事情,那他家妹子岂不是要被分成两半?

晚上吃过饭,曲轩坐在书房里看书,研墨站在一旁为他点灯、倒茶,虽然他已经有功名在身,可是这读书的习惯却还是改不了,若是一天摸不到书本,他这心里就难受的很,郑颜有了身孕,再加上白天被郑寒惊着了,越发的没了精神,吃过饭就早早的睡下了。

看了大约一个时辰的书,抬头看见研墨趴在椅子上打盹,曲轩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回去休息,研墨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好性子的,不会故意来试探你然后在你偷懒的时候再加以惩罚,便留了壶热茶就下去休息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曲轩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打算回竹轩馆,可是就在这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郑馨穿着单薄的纱衣,外面披了一件披风,端着一碗参茶进来,然后又关了门,走到他跟前笑道:“我刚才路过书房,看到这么晚了这里还亮着灯,便知道是曲大哥还在用功读书,所以特意去厨房煮了碗参汤来,曲大哥,趁热尝尝看。”说着把那乌木雕花托盘放下,露出娇羞的笑容来。

曲轩哪里敢喝她煮的东西,忙不迭的推让道:“晚上吃的有点多,现在实在是喝不下,不如等一会儿渴了再喝吧。”

郑媛也不勉强,只是往他跟前凑了凑,“曲大哥,你在看什么书?”说这话时,身子已经差不多凑到了曲轩的怀里,曲轩吸了吸鼻子,她身上香喷喷的,也不知道摸了些什么,“阿嚏”

“怎么了?曲大哥你是不是着凉了,不如我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你披上。”说着就要解身上披风的系带,露出了粉嫩光滑的脖子来。

曲轩忙闪身走到书桌前,皱着眉头说道:“不用了,我并没有着凉,你一个弱女子更需要保暖,参汤我心领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曲夜成亲 第一百二十三章曲夜成亲

郑媛闻言笑了笑,在那椅子上坐下,把那书翻了一页,看了几眼,“曲大哥这书我也看过的,可已经是很早之前了,现在再翻开来,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但是并不深刻,曲大哥介不介意给我讲讲?”

曲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独自走了出去,“郑三姑娘,若是你喜欢那书,你就拿去看吧,什么时候归还都可以,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曲大哥”郑馨忙不迭的跟着跑出来,“你要走?”

“是。”

郑馨的眼里顿时溢出了泪水,“我哪里比不过郑颜?是出身还是容貌?为什么你对我如此不屑一顾?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如果不是皇上赐婚,现在你就会是我的夫婿,而不是她郑颜的”

这个女人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了,曲轩顿时头疼起来,好歹她是郑颜的妹妹,可是却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让郑颜知道了……

“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正巧此时曲韵带着丫鬟经过此地,看到曲轩站在外面就迎了上来,往前一走,竟然看到了书房里衣衫不整的郑媛,一下子被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丫头开始采取措施了?怕是被自己吓得吧,怕自己真的要赶她走,她便再也没了机会?不会这一幕怎么那么眼熟呢?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对自己得不到的男人都要使这招?

曲韵捂着嘴笑了,看着焦头烂额的大哥,冲小雀使了使眼色,小雀会意,快步的走进屋里对郑媛说道:“郑三姑娘,这天晚了,也冷,您穿得这么单薄,是奴婢去给您拿件衣服,还是您这就要回去了?”

郑媛咬着下唇不说话,心里恨恨的,面上也没好气,正想发作,就见曲韵嘻嘻笑着进来了,“这大晚上的,我大哥倒也懂得红袖添香那一套,不过,郑三姑娘,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尤其是传到京里去,啧啧,你说你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可怎么嫁人啊?”

要是传到京里去,让她爹娘知道了,那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郑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爹那样狠心的性子,恐怕真的不会轻饶了她,想到这儿,郑馨用乞求的眼神看她,“你不会传出去的,对吧?”

“这个可难说了,还得看我的心情不是?要是我大哥和我大嫂因为什么外界因素吵了架绊了嘴,那我心情肯定不好,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我可就不负责了。”曲韵蓄意恐吓道,看着郑媛的脸都变了颜色,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让你再张狂,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好一会儿,郑媛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我明日就回京去。”

“好,永远不见了啊”曲韵嘿嘿笑着目送她离开,这才转头看自家大哥,“怎么样,是不是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这几日难得见到她的笑容,既然能搏她一笑,曲轩也认了,叹着气说道:“多亏你来了,不然她肯定跟我没完,对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旁边的小鱼儿接口道:“大爷,是奴婢去厨房给姑娘拿宵夜,远远的看见郑三姑娘往书房这边来了,才回去告诉给姑娘的,姑娘当时都已经休息了的。”

“韵儿,谢你了。”曲轩窝心的揉了揉她的头。

曲韵笑着摇摇头,“天晚了,大哥也别再看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见他点头,曲韵才离开。

第二天郑颜果真听说了这事,对郑媛也是没有法子,她虽然是自己的妹妹,可到底是正室嫡出的,哪里轮得到自己来管,又见她要走,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象征性的送了送,而郑寒是不走的,那本书他没拿到,又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去呢。

又过了一个月,却是曲家的大喜事,因为曲夜和白夕若终于要成亲了,这件事两家都很重视,尤其是白家,一向把白夕若当宝贝一样疼着,虽然仍旧是看不太惯曲夜的行事作风,但是想来有曲轩这个官老爷在,定然是不会让他们小两口吃什么亏的。

白夕若在成亲前一段时间就被接回了家,曲夜的亲事原本该郑颜操持的,可是她有了身孕,实在不怎么方便,只得交给了赵嬷嬷,并且让曲韵在一边帮持着,曲韵自然高兴,她终于又多了一个嫂子,看以后白夕若还敢不敢再欺负她,成了她嫂子,可就要让着她了。

把二哥的事办完后,爹应该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曲韵跪在祠堂里对着父母的灵位磕了头,希望他们在天有灵能够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曲夜成亲那日来了很多的人,亲戚族人来的不多,因为他们家早就搬出了曲家村,跟族里人的来往并不怎么密切,再加上因为酒坊的事得罪了族长,所以也就只有祥叔一家来凑热闹,另外就是曲轩的下属及其原来的同窗好友及其曲家生意上的伙伴,曲家院子里摆得满满的桌子,酒更是不计其数的往酒席上送,人人都知道曲家酒坊,多半人就是冲着这酒来的,都是希望能尝一尝在外面千金也买不到的曲家珍藏酒,曲韵也不掖着藏着,就带着人把前几日自己从空间里酿的好酒都搬了出来预备着。

第二日早起,曲轩兄妹并两个儿媳妇一并去了祠堂,先按着顺序给祖宗牌位磕了头,白夕若跟在曲夜身后磕了头,象征着她正式成为曲家的人。

从祠堂出来,几人又去了花厅,赵伯和赵嬷嬷已经在座了,曲轩带着郑颜和曲韵也在他们身边坐下,等着曲夜夫妇两个敬茶,白夕若红着脸一一敬了茶,赵伯和赵嬷嬷两个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能够看着两个少爷一个接一个的成了亲,等他们日后到了地下,也有面目去见老爷、夫人了。

“赵伯、嬷嬷,我们两个以后一定会孝顺你们,把你们当长辈一样供养着。”白夕若乖巧的说道,她在曲家住了这些日子,自然也知道在曲家兄妹眼里这两位老人的份量。

果然,她说完之后曲轩先点了点头,一副满意的态度,曲夜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表示,但也微微笑了笑,曲韵更是高兴的挽了赵嬷嬷的手说道:“您看吧,我就说白姐姐,哦,不,是二嫂,是个有心人,将来会和我们一起孝敬你们的,你们呀,以后就不要再那么操心了,好好的养着吧。”

赵嬷嬷却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本来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二少爷,可是如今他也已经成了家了,现在就剩姑娘你了,看不到你成家嬷嬷怎么也是放心不下的。”

曲韵并不想在这样好的日子里想起自己那些事,于是嘿嘿笑了笑,晃了晃她的手说道撒娇道:“嬷嬷,今儿个是二哥的好日子,您就别再愁这些了,咱们得高高兴兴的,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也不好这时候说的呀。”

郑颜看了她一眼,也笑道:“可不,你们两位就放心吧,我和她大哥是舍不得她一辈子不嫁的,但总要挑挑拣拣才是,咱们曲家的姑娘,难能随随便便就嫁了的。”

闻言赵嬷嬷笑了,这些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还白操心罢了。

敬完茶后个人去忙个人的,曲韵回了沁梅院,一连几日郑寒都没有回来,可能是见不得府里这样的热闹,所以躲了出去吧?

“姑娘,您回来了?”小鱼儿笑着迎上来,“青桃姐姐说姑娘回来心情一定会很好的,说不准还会赏我们些点心吃。”现在的小鱼儿已经完全习惯了曲府的生活,在曲韵和几个丫鬟特意的照料之下,已经颇有了些当年青果的影子。

曲韵被她逗笑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取笑道:“你自个儿嘴馋就直接来跟我说,难道我还能不让你吃不成。”

小鱼儿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调头跑开了,小雀从外面进来,见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便凑上前小声说道:“姑娘,我打探到郑公子最近几日一直在调查一本书的事,找了好些人,最近已经查到了咱们家酒坊里的人头上,还好胡管事的够机警,什么也没说出去。”

曲韵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还真的是不肯放弃啊,那本书对他而言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连答应了自己的事情都抛在一边不管?“小雀,让胡烈把话放出去,就说书在我这儿呢。”

“姑娘?”小雀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您这是?”

“我想知道他会怎么跟我开这个口。”他会来跟自己要的吧?即使明知道自己是不会轻易就给他的,或许他还会使出什么别的手段来?

小雀应着去找胡烈传信了,曲韵使劲的摇了摇头进了正房,青桃正边做着针线边和小鱼儿说笑,见她进来都止了笑,曲韵问道:“莫不是让点心给馋的?你们两人凑在一起说什么呢?对了,刚才我走到院门口时,像是看见禾苗出去了,是大夫人有什么事吗?”

听她问话,青桃正经回道:“姑娘没看错,就是禾苗来传话的,说是二夫人从娘家带来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她自己那边觉得人手不够用的,想把三绣调过去伺候,已是跟二夫人说好了的,想着三绣原本是姑娘的人,所以特意来问姑娘一句。”

第一百二十四章威胁 第一百二十四章威胁

“你是如何回的?”曲韵问道。

“奴婢想着三绣本就是姑娘送到竹轩馆伺候大爷的,不过是临时去了菊逸阁帮忙,既然大夫人要使唤,姑娘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奴婢没应下什么,只说等姑娘来了再差人给送信去。”青桃向来是最守本分的,从不会因为受到主子的信赖而擅自决定些什么。

曲韵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既然你都已经想透了,只管答应了她就是,以后这样的事我要是不在时你只管看着办就是了,府里又多了一位二夫人,虽说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可是咱们也不能故意去犯什么错出什么岔子。”

青桃几个忙点头称是。

不过一两天,小雀那边就带回了胡烈递来的消息,郑寒已经知道了那本书的消息,那么,他会怎么做呢?曲韵隐隐的有些不安,如果他真的来要那本书,或者使用其他的手段来得到,那么自己以后要用何种心情去面对他呢?

三天后,京城宰相府连发了三封信来催郑寒回府,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德亲王府的尘世子爷自请上了边关战场,西苑国边境被邻国侵犯,而且这一次敌国算得上是来势汹汹,南宫若尘有心立下战功来换取自己成亲的自由,便不顾危险的上了战场,自然这些曲韵是不知道的,但是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他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永远不能被忘记的人。

郑寒接到信后没有在锦城多做逗留,收拾行囊就要回京,临行前他去了沁梅院,神色凝重,曲韵知道他定是有什么事要说,便打发了几个丫鬟,含笑看他:“寒哥哥,有事?”

眸光一闪,郑寒决定放弃纠结,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一本书吗?”

果然是为了这个,曲韵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那本书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微微笑了笑,却只是伸手摩挲着,并未说什么。

“竟然真的在你手里?”郑寒苦笑了下,“为什么骗我?”

骗?曲韵摇摇头,“这书关系到曲家酒坊的命运,若是能轻易的流传出去,我也用不着苦苦的隐瞒,寒哥哥,我不知道你想要得到这本书的目的,可是也请你体谅我的苦衷。”

“我……”郑寒张了张嘴,显得有些为难,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说道:“不瞒你,这本书是我爹吩咐我要拿回去的,他说……他说若是我能拿回这本书,便不会再过多的过问我的亲事,韵儿,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只不过是想……”

是想她用这本书和曲家酒坊来当嫁妆吧?曲韵觉得好笑,郑宰相打的好主意啊,可惜她曲韵也不是傻子,别说她对郑寒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真有的话,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损害曲家的利益,所以她只能说,“对不住,寒哥哥,这书,我真的不能交给你。”

郑寒了解的苦笑了下,“我知道曲家酒坊在你心里的位置,是我远远不能及的,好,那我什么也不问、不求了,我走了。”说罢依旧看着她,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不舍或者期待来,可是他失望了,在自己面前,那些东西她从来都不会有。

“寒哥哥慢走,一路顺风。”曲韵弯了弯唇角,算是跟他告别,郑寒见状,只得无奈的走了。

边疆的战事很是激烈,听说敌国准备的很充分,兵强马壮,而且还出了几位颇具才能的将军,而西苑国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战事,未免过的有些安逸,所以这一仗,真的很吃紧,就连锦城也受到了间接的影响,断断续续的涌进来很多难民,白日里就在大街上乞讨,晚上在破庙里休息,更有甚者为了填饱肚子不惜烧杀抢掠,官府抓了许多的闹事的难民,可是他们九死一生从边关来到这儿,不过是为了一席温饱,既然没有饭吃,命都要丢了,还会在乎什么监禁之类的惩戒。

见到如此情况,曲韵便把庄子里的存粮中的一半都运送到曲家酒楼里,开仓放粮,再加上官府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总算是能把灾民暂时安抚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颜临产,生下了一个儿子,曲轩大喜过望,给他取名字为曲哲,是件难得的喜事,可是这种时候却不宜大肆操办,只是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顿饭,曲韵从酒坊回来,看到沿街的难民,心里忍不住的叹气,战争中最受伤的还是百姓,什么时候才能没有战争呢?

她刚回到家里,就见赵伯拿着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今天刚从京城送来的,是给姑娘你的,快瞧瞧吧,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啦?”

京城来的信?曲韵接过来看,却不是郑寒的笔迹,便拆开来看了看,看完之后却是连着几个踉跄,青桃见状诧异的捡起来看了一眼,这信是郑宰相派人送来的,说边关粮草不足,将士们危在旦夕,要曲韵帮着出出法子。

“姑娘,这个郑宰相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国家大事您帮帮着拿什么主意?”看完后青桃抱怨道。

曲韵摇摇头,让她下去,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好大一阵子,心乱如麻,心里反复的想着四个字:南宫若尘,什么帮着想想法子,这郑宰相摆明了就是要用他来威胁自己?怕是目的还是那本《酿酒百科》,可是自己到底该不该那这本书去救他?那个人又是否值得他再信一次?

大半晌就这么静静的流逝了,可是她始终没理出什么头绪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晚,咬着牙跺了跺脚,伸出头去唤小鱼儿,声音略微的有些嘶哑,“去请大爷和二爷来沁梅院坐坐。”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小鱼儿还是去了,她家姑娘的话向来是准的,她只要照办就好了。

“韵儿。”曲夜嘻嘻笑着进了沁梅院的院门说道:“什么事儿这样急?”他的身后跟着沉稳的迈着步子的曲轩,也是一脸的担忧。

“瞧你,从哪儿弄了这一身的土?莫不是又跟二嫂打起来了?”曲韵半开着玩笑,指着他衣角的一片尘土说道,这事虽然重要,可是她也并不想一开始就把气氛搞的这么严肃,再说这两个人也是天天的吵嘴,有时候还会动手,自然都是白夕若追着他满院子的跑,曲夜向来是不肯跟女人动手的。

曲夜嘿嘿笑了笑,不置可否,随手拍打了几下,并不在乎后面的曲轩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赞许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在生意场上历练了这么几年,她观察事情越发的细致入微了。

请两人进去坐了,曲韵把那封信和那本书都拿乐出来,并且把郑寒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也说了一遍,最后把东西摆在他们面前,郑重的说道:“大哥、二哥,那本书可以说是关系到酒坊的命运,里面记载了许多酒坊正在生产销售的酿酒秘方,若是你们不同意,这书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交出去的。”

曲轩拿起那信来认真的看了一遍,皱眉道:“这次皇上的确是派了郑宰相和户部一位大人来负责边关战士的粮草供给,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拿这事来威胁你交出这本书,韵儿,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毕竟这事关系到南宫若尘,他们两个即使身为哥哥,也要听听她心里的想法。

“大哥、二哥,”曲韵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我想了大半天,觉得还是想把这本书交出去,但是我绝不是全都为了南宫若尘,而是为了咱们西苑国的百姓和将士,若是边关粮草供不上,那么这一战势必会落败,一旦敌国入侵,战火绵延,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啊,而且这一仗还不知道会死多少的将士,我,不忍心。”

闻言曲夜抢先道:“我觉得韵儿的话有道理,本来咱们是有把握打赢的,若是没了粮草,那可就真是有**烦了。”

‘嘭’的一声,曲轩一拳捶在了桌几上,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倒了滚落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泼洒在地上冒着热气,“这郑宰相也太无法无天了,岂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却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实在是糊涂我要上奏朝廷,把他的劣行禀报给皇上知道。”说着竟是抬脚就走,要回去写奏折。

曲韵慌忙拦下,“大哥不能这么做”

曲轩诧异的回头,“你是怕会连累到郑寒吗?”

怎么会?这种时候他怎么还想到郑寒,曲韵摇摇头,“我是怕皇上根本就不会信你,你想啊,那郑宰相在朝中可是根深蒂固,不要说皇上不会轻信于你,就算他信了,也不能冒然的就扳倒郑宰相,现在边疆危机,若是连朝中也乱成一团的话可怎么是好?大哥,咱们现在不如先把那本书交出去,反正那郑宰相也是要进献给皇上讨他欢心的,皇上得到这书,定然不会让它流传出去的,咱们酒坊也就还能立足,所以大哥你别急,静下心来再说。”

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曲轩有些惭愧,但是心里却很是安慰,“韵儿,你长大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贵客 第一百二十五章贵客

曲韵苦笑了下,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却不是她想要的,有时候会想,若是她依旧还是当初那个什么事都不懂,不用管的小女孩该多好?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曲韵便把自己的意思写在信里,托来送信的人再捎带回去,果然没两日,就在自家大门前又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郑寒。

见了她,郑寒笑了笑,身形有些消瘦,但是精神还算不错,“你以为那本书你是真的不会交出来的。”

一听这话曲韵恼了,也顾不得是不是在大门口了,“你还真有脸问这样的话?我是不想交出去,可是有办法吗?你们父子做事情也未免太绝了些,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罔顾国家法度?”

“你是为了他,你心里其实还是爱着他的吧?”听着她字字句句都是气愤,郑寒却没有跟她分辨什么,而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是为了西苑国的百姓,”曲韵斩钉截铁,“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性子也倔,但还是有原则的,如果今天你们只是拿南宫若尘来威胁我,这本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的,可是你们要动的不止是他,而是整个西苑国,郑寒,寒哥哥,我问你,难道你爹他是非不分你也跟他一样吗?是我真的看错了吗?”

听她说出这番话来,郑寒先是微微的有些吃惊,继而回道:“那都是我爹的主意,我拦了,可是没拦住,这一次我自动请求来锦城取那本书,是为了想再见你一面。”

见我?有什么可见的?曲韵心里冷哼,“这书我是不会现在交给你的,我对你那个爹还真的是不够信任,除非我得到粮草已经送到边关的消息,郑公子,你请回吧,我想你也不方便再住到我们家了,对了,我大嫂要我替她跟你们郑家人说一声,从此往后她跟你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我知道你们是不稀罕的,可是这总归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韵儿?”郑寒并没想要跟她闹的这么僵,他真的是只想得到她,所以在他爹想出这个法子的时候才没有强行阻止,那是因为在心里对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曲韵却连理都不理,转身往回走进了大门,郑寒怔怔的站在那儿,突然喊出一句话来:“我就要成亲了。”

曲韵闻言也怔了怔,毕竟这个人在他心里始终是幼时的那个玩伴,前些日子自己遇到麻烦时,也曾真心的出手相帮过,可是他能成亲,对自己而言真的算是一件不错的好事,便转身回头,“恭喜你。”

恭喜?郑寒苦笑着摇摇头,他有什么可恭喜的?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还是被父母逼婚?“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寒哥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会是以前的那个寒哥哥,只要你不站在你爹那边做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来。”曲韵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郑寒闻言也笑了笑,她总归是对自己还不是那么绝情的不是吗?想着点了点头,“好,这本书的事情我劝不住,可是我保证不会跟他一样糊涂的。”说罢转身上马,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策马离去。

曲韵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身后却传出笑声来,里面还夹杂着揶揄,“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你跟我二哥和离去嫁他好了。”曲韵瞪了白夕若一眼,转身就走,白夕若慌忙跟上她的步子,昔日的那个精灵似的姑娘已经换成了**装扮,但眼睛还是那么顾盼神飞的,一点也没有为**、为人嫂的自觉。

“韵儿你别急啊,我问你,你真的要放弃这个男人了?你想啊,若是能嫁给他,你就能成为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宰相府里的女主人啊,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什么少夫人、女主人的,我说二嫂,你是不是特想这些?要不要我去跟我大哥说一声,让大嫂把管家的事交给你?”曲韵斜了他一眼,心想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八卦,早知道就不劝着二哥娶了她了。

白夕若一听要让她管家,立马摇头摆手的,她可管不了家务事,想到成天想这个管那个的她就头疼,“不用,不用,我才不想管那个,大嫂做的很好,就让她继续管着就是了。”

曲韵双臂环胸的倚在小径旁的一棵树上看着她,“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成天闲着吃饱了没事干啊?我们曲家可是不养闲人的。”连他那个吊儿郎当的二哥都被迫成天在酒坊里监工呢。

闻言白夕若顿时垮下了一张笑脸,可是没等她说什么,曲韵就又加了一句,“酒楼往后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想给我偷懒,要是哪个月收入降低了,我就让大哥来找你谈谈。”

曲轩?那可是她最怕的人了,成天板着一张脸,一点情趣也没有,真不知道大嫂是怎么看上他的白夕若嘿嘿笑了笑,虽然不满但还是勉强接下了这个活,她在娘家也常帮着管理铺子、算账的,所以对一间酒楼倒是也不发怵,只是性子懒不愿意管罢了,看来以后她可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得了,谁让自己今儿个闲的没事来招惹曲家大姑娘呢。

不过几日光景,曲轩那边就得了信,说是粮草已经安全的运达边关,曲韵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能为南宫若尘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郑寒却并没有上门来取书,但是她还是依着原先的约定让石岩给他送了去,人家说到做到,自己也不能食言。

天越发的冷了,还有不足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曲轩心里还真的没底了,一直到现在战事都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他当初跟南宫若尘约定年前的期限是不是短了点?如果年前他回不来,那么自己该不该算他失信呢?

可是他的这些纠结曲韵是不知道的,她依旧每天往返于酒坊和曲府之间,研究方子、酿酒、出酒等等一系列琐碎的事尽量都亲力亲为,而庄子和酒楼在郑颜和白夕若的打理下生意也还都不错。

曲轩接到圣旨,升任从五品的盐运司副使一职,这来源于前些日子他因公务接触到盐运这一块,看到很多弊端,上呈了一份奏折,本来他的本职工作干的就好,皇上一直想给他升官,正巧盐运有了个缺,就把他提了上去,并且赋予他随时可以直接上呈折子、面圣的特殊待遇,曲轩自是感恩不尽,谢了恩就立马上任,所以也就比之前还要忙碌的多,跟南宫若尘的约定也就慢慢的淡忘了,一心想着等年后给曲韵找桩良缘。

转眼离过年不过几日的时间,锦城里的灾民也渐渐的少了很多,听说边关战事已结,西苑国大胜,并且逼对方主上签下了百年之内不许犯境的约定,所以灾民们大都回了家乡过年,也有部分是没了亲人没了家的,官府也出了银子进行了安置,总之这几日的街上可是安静了不少。

曲韵慢步从酒楼出来,在街上走着,青桃和小雀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沉默便也都没敢出言打扰,就这么一直静静的陪着她上了马车回府。

到的曲府门口,曲韵一下车便看到自家门口停了两匹马,诧异的问着守门的小厮,“家里来人了吗?”

那小厮笑着点头,“是大爷的客人,正在书房和大爷议事呢,对了,姑娘,大爷吩咐若是您回来让您去书房一趟。”

去书房?难道是去见他的客人?曲韵心里诧异,他的同窗好友自己可都是见过的,也没必要巴巴的让她再去见一见?难道是旧日的亲戚?想着摇了摇头,猜不到,还是直接去看看的好。

听见说要自家姑娘去见客,青桃劝道:“姑娘不如先回院子去换身见客的衣裳吧?”曲韵身上穿的是件半旧的淡青色棉长袍,黑黑的长发被高高的竖起,一看就是个清秀的少年郎,这衣服是白夕若拿了曲夜的旧棉袍给改的,两人一人一件,连她们两个丫头也都各得了一件小厮的衣衫。

“不了,怪麻烦的。”曲韵皱皱眉,这样就挺好,再要回沁梅院还有一大段路要走,也不知道大哥等不等得及她再去换回衣服来。

青桃两个虽然不赞同,但也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再劝什么,自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她打定了主意,任凭她们再怎么劝也都是不会改变的。

主仆三个走到书房门口,却被研墨给拦了下来,“这位公子,我们家大爷正在书房里待客,您若是有事还请去花厅稍候。”

这研墨还真是好眼神,竟然连她都不认识了,曲韵随手赏了他一个爆栗子,“死研墨,连你家姑娘都不认得了不成?我要见我大哥还要稍候?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研墨闻言仔细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果真是自家姑娘,哀嚎着抱怨道:“姑娘您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穿了男装?咦,还是二爷的衣裳?这要是让我们大爷瞧见了,又该……”

“韵儿进来。”研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里面传出来的曲轩的声音给打断了,研墨一听,忙小声给曲韵提醒道:“姑娘,房里有客人,是从京里……”

“还不进来”

研墨只得住了口,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曲韵好奇的看了一眼房门,回头告诉两个丫鬟先回沁梅院去,自己推门进了屋。

第一百二十六章嫁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嫁人

书房里静悄悄的,曲韵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自家大哥正和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坐在那儿品茶聊天,这个男子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到模样,但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感觉却是熟悉的,曲韵见状不禁蹙眉道:“大哥,这位是……?”

曲轩却只是笑了笑,“一位旧识,韵儿,这位公子想求娶你为妻,大哥正在为难,既然你来了,就由你自己做决定吧?”

哦?这人竟是来求娶她为妻的,难道真的是旧相识?曲韵侧过头去看他,只见他大半边脸都被银色的面具给遮挡了起来,但是唇角却微微上弯,见状便有些恼怒,抛出几个问题道:“公子要求娶我为妻,那么本姑娘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那人笑着点点头。

“请问公子是何方人士?我可是非锦城人不嫁的,再问公子可否取下面具来以真实面目想见?我是不会嫁给一个连对方模样都不知道的人,三问公子是如何看中曲韵的?只要公子答出这三个问题且让我满意来才成。”

闻言那人又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出声回道:“第一,我乃是京城人士,不过愿意为了姑娘定居锦城;二,面具我可以拿下来,只要你不害怕;三,我想要娶你,是因为曾经对你有过诺言,我许诺过一定要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既然你没有回绝,那么我就应该要做到。”

是他?曲韵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还记得,还记得当时对自己的承诺,可是他不是早就娶了郑家的四姑娘郑馨为妻吗?怎么还来跟她说这种用八抬大轿娶她进门的话?想到这里,曲韵心里一恼,“我是不会去给人做妾的。”

南宫若尘‘扑哧’笑了,柔声道:“不是妾。”

“更不会去做外室”曲韵又强调道。

“也不是外室,是妻,用八抬大轿迎娶回府的堂堂正正的世子妃。”

“你……”曲韵红了眼眶,不安的绞着手指,“不是已经成亲了吗?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认定我好欺负吗?由着你欺负了一次还不够,现在又有来欺负第二次?”她心里真的是很憋闷,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已有了妻室却还这样诓骗她,难道就是吃定了自己心里一定还是记挂着他的吗?

“傻丫头。”南宫若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把把她拥在怀里,而曲轩早已经离开,把这个私密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人,“我没有成亲,虽然皇上和太后下了圣旨赐婚,可是我没答应,也没有接旨,而是请旨去了边关,这个你知道的。”

她是知道,可是她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认为太后会善罢甘休,就是去之前他没有奉旨成亲,但是回去之后呢?尤其是在他立了大功之后,要嫁他的人岂不是更多了?那郑宰相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要知道一旦郑馨成为世子妃,那么对郑家而言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见她满脸的不相信,南宫若尘叹着气伸手把面具拿了下来,曲韵抬头去看,只见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斜长的刀疤,横亘在他的右脸上,那疤痕真的很长,从他的右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的位置,曲韵惊呼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去摸,却又怕他会疼而很快的缩了回来,但是眼睛却黏在上面不肯离开。

“很疼吧?”她张嘴就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南宫若尘闷笑了一声,对于她的话很是满意,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胡说”曲韵斥道,“这么长的一道疤痕怎么会不疼呢?当时一定很疼很疼吧?南宫若尘,你是真的傻了吗?你哪里有什么指挥战斗的经验,就冒冒失失的要领兵上战场,你有几条命可以这么奢侈的去浪费的”越想越气,他怎么就那么忍心的丢下她去上战场,若是他真的有个万一,自己可该怎么活下去呢?

“就是因为这个,”南宫若尘笑了笑,“太后才答应不再逼迫我娶不喜欢的人为妻,皇上也才肯改了圣旨,若是没有它,我怕是这辈子都难见到你了。”

“改了圣旨?”曲韵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南宫若尘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的说道:“自然是改为我和你赐婚,你看我脸上这道疤,京城里没有哪个姑娘家肯再嫁我为妻了,我只好来找你了,韵儿,嫁给我好不好?我答应不会再欺骗你,一辈子都不会。”

“这……”曲韵又低头继续绞手指,自从郑寒把那媒婆赶走只好,自己可就没再想过要成亲的事啊,现在他突然又来说这个,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而且若是嫁了他,怕是要进京吧?

见她如此犹豫,南宫若尘心里一紧,“你不肯?是不是因为我脸上的这道疤痕?你也害怕了吧?”

“胡说什么”曲韵被他气得连连皱眉,“我曲韵什么没见过,哪里会害怕这个,只是,我,我还不想成亲。”

“不想成亲?”南宫若尘闻言坏笑了一下,摊开双手说道:“怎么办?可是我已经跟你大哥谈好了成亲的事宜,自来婚事可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无父母在跟前,自然是长嫂如母、长兄如父,这说定了的事可不兴随意更改的,更何况你我之间可不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简单,而是皇上赐婚,韵儿,怎么办?你是真的跑不掉了。”南宫若尘嘿嘿笑着,满脸的阴险狡诈,若不是怕他身上还会有其他的伤处,曲韵真想一脚踢过去,让他再这么得意洋洋的来气她。

很快,曲韵即将嫁给当朝世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了整个锦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锦城可真是了不得,先后出了两位德亲王府的王妃,还都是出身不高却成为正室的例子,这也让许多锦城的姑娘都牟足了劲的梳妆打扮,盼着有一天京里有哪位皇子、世子的经过也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虽然曲韵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可是一过了年,曲府却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大红的灯笼早早的就挂了出去,离成亲的日子还有月余,可是在他们心里这份喜悦却是自打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再也掩饰不住了,曲轩和曲夜也都是笑的合不拢嘴,自家妹子就要成亲了?这个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郑颜做完月子就又重新接管了府里的事情,白夕若也帮衬着,两个人都在自家相公的支持下接手准备曲韵的婚事,虽说是皇上赐婚,可是该有的程序可是一项都不能缺,得慢慢的来。

帖子是已经换过了的,相媳妇的步骤也可以省略,议亲时送来的都是些小礼,不过是些象征性的小物件,但是聘礼就不一样了,既然是皇上赐婚,那么送来的东西就相对丰厚了些,都是以金为主的财物聘礼,显示出好一派富贵气象,此外还有诸如红素罗大袖缎、黄罗销金裙、上细杂色彩缎匹帛、花茶果物、团圆饼等,一应事务都是郑颜在打理,但是她和白夕若两人也并没有多少经验,只得去请教赵嬷嬷,却也在同时把曲韵给取笑了几回,曲韵着了恼,再不肯轻易去前院,只老老实实的待在沁梅院里看着青桃和三绣帮她做绣活,她的绣功比起她们两人来可是差的太远了,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到迎亲的前三天,南宫若尘派人送来了催妆花髻、销金盖头、花扇、花粉盘、画彩线果等物品,按照习俗,曲家回送了罗花幞头、绿袍、靴笏等,由于即将临近成亲的日子,曲轩索性也请了假在家里帮忙,这几日来来往往的客人还真不少,曲夜是不愿意去搭理这些人的,只得由他去接待。

成亲前两天,曲家两兄弟亲自送曲韵进京,只嫁妆就装了半艘船那么多,兄妹三人在德亲王府事先安排好的客栈里住下,成亲当日便由那里迎娶曲韵回府。

成亲一大早,曲韵迷迷糊糊的被青桃、青梅几个摇晃起来梳妆打扮,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她还是止不住的打呵欠,心里还在想着若是能再多睡一会该多好。

青梅是特意跟来帮忙的,不然依她目前的身份是不用再来伺候人的,可是她却放心不下自家姑娘,一心想要来送她出阁,此时见了她这般笑道:“姑娘,睁睁眼,这时辰可是不早了,您赶紧梳洗好了等着吉时,不然等迎娶的花轿到了门前时可就麻烦了。”

曲韵点点头,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迷迷糊糊的由着她们收拾,待曲轩和曲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样子,不禁都‘扑哧’笑了,曲夜乐呵呵的走到她跟前扯了扯她的发梢,“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快醒醒吧,我估计花轿马上就要到了。”

正在这个时候,小鱼儿从外面跑进来:“两位爷、姑娘,花轿已经到了前面胡同口,马上就要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尘世子妃 第一百二十七章尘世子妃

闻言,曲韵清醒了不少,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在哪儿?”

房里的人见状都跟着大笑起来,尤其是曲夜,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妹子竟这么有意思,现在叹息不曾好好的捉弄捉弄她也已经晚了,看着大大红的嫁衣,他心里沉甸甸的,舍不得,自己从小到大守护的人今日就要离开家里远嫁到别人家里去,这个滋味真是难受的很。

曲夜低沉着头叹了口气,连笑容也勉强起来,这时房里一片慌乱,那盖头的,找胭脂的,倒也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可是曲轩却看到了,因为此时他的心情跟曲夜没有什么两样。

忙乱的送了自家妹子上花轿,兄弟两个站在客栈门口目送花轿离开,曲夜轻轻的叹了口气,笑容里夹杂着几分苦涩,曲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韵儿始终都是韵儿,是你我的宝贝妹子,这个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不管她为**还是为人母。”

“大哥……”

“好了,今天是韵儿大喜的日子,做什么苦着一张脸,她嫁不出去的时候你着急,现在她出嫁了,你又舍不得,难不成你还是想让她一辈子窝在家里陪着咱们两个不成?”曲轩笑闹的说道。

自然不是这样,曲夜笑着摇摇头,“大哥说的对,走吧,咱们也跟去德亲王府。”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曲韵正在拜堂,这拜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太后和皇上,南宫若尘大婚,是这两个人尤其是太后盼了许久的事情,虽然这个孙媳妇并不是特别如她的心意,可南宫若尘无论怎么说也都还是德亲王府的世子爷,是她嫡亲的孙子,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更改不了的,太后既然要来,那么皇上又怎么能脱离的了呢。

曲轩一进王府的大门,就被皇上身边的太监瞧见,宣了他去陪驾,曲轩如今已是从五品的官职,而且年纪这么轻,并不是没有了往上升的可能,这些太后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皇上召见他,便也凑热闹跟着瞧了瞧,结果对他的才华和为人气度很是赞赏,笑着说道:“哀家听皇帝说曲爱卿很是有才华,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怪不得若尘那孩子对你甚是推崇,以后你也算是皇亲国戚,要多多的辅助皇帝治理好西苑国。”

“这个自然,这是微臣的本分。”曲轩不骄不躁,慢条斯理的回话。

太后见状点了点头,细眼看了看他,又问道:“我记得皇上曾下旨给你赐了一门婚事?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贱内正是郑府的大姑娘郑颜。”

闻言太后微微的侧了侧头,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她旁边的宫女忙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太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她,倒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只是出身低了些,你原本是状元及第,就是娶个公主也是合情合理的。”说完打眼去看他的脸色。

只见曲轩面不改色的回道:“承蒙太后厚爱,可是微臣与贱内也许是有缘,在她还未回到郑家时我们就已经相识,又承蒙皇上赐了婚,所以微臣这辈子只要能守着她们母子过日子就已经知足了,其他的并不敢多想。”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笑道:“看来哀家就是想另给你赐婚也不成了,也罢,如此也好,只是如今你家妹子已经成了世子妃,你的官职就未免太小了些,将来要如何辅助世子?我看不如由哀家去跟皇帝说说情,提提你的官职。”

恐怕她是嫌自己官职低,韵儿出身便也不高,如此辱没了德亲王府的门楣吧?曲韵心里如此想着,嘴里却已经跪下谢恩,“微臣谢太后娘娘恩典,可是这个微臣却不能接受,微臣出身低,能得到皇上重要已经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妄想,而且微臣刚接任盐运司副使一职时间尚短,还需要时间来打磨学习,只能辜负太后的好意了。”

虽然他如此说,可是太后还是派人去请了皇上过来,在太后的建议下,曲轩连升两级,得了个从四品的盐运使司运同的职位,曲轩极力推脱,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得了,只得等着回去就走马上任。

曲家自出了个王妃之后就风光起来,不止是锦城,就连整个西苑国也都知道了德亲王府的世子妃是出自锦城曲家,有不少羡慕的,自然也有不少心怀嫉妒的,郑家就在其中,郑寒娶的是太常寺卿林家的姑娘,虽然林家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但怎么也比不过德亲王府去,当曲韵成为世子妃的消息传来,郑家的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先是一向温婉的郑馨砸了茶壶,哭的凄凄惨惨,后是郑媛的添油加醋,“我说什么来着,那个曲韵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把尘世子给****了去了,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初若不是大哥警惕性高,指不定也就被她给骗了去了。”

再是朱氏的愤怒,“曲家那黄毛丫头也跟跟咱们家馨儿抢世子妃的位置?我看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别说其他人,就是太后娘娘那边怕是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那样的出身凭什么来抢世子妃的位置?我看这尘世子也是个糊涂的。”

紧接着便是郑寒的新婚妻子林氏,她冷笑着端起茶杯喝着茶,看着这一家子人各自的反应,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值得你们如此?”

见她摆出那么一副高姿态来,郑媛气急反笑道:“嫂嫂真是气度宽大之人,可是我就忍不下去,啧啧,大哥的心上人啊,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嫁给了旁人,大哥此时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你说什么”林氏终于急了,“你说什么?你大哥的心上人?你说的是曲家那丫头?”

郑媛笑着伸出食指来晃了晃,“嫂嫂这话可是说错了,那不是曲家的丫头,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德亲王府的世子妃了,而且还是皇上赐婚,嫂嫂也就是在我面前这么说说也就罢了,可不敢到处乱说去。”

林氏斥了一声,“娘说的是,那丫头不过是商贾之女,实在是当不起那世子妃的头衔,可是事实已经如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那曲韵既然已经成了尘世子妃,就不怕她再来跟自己抢相公,这一点她还是瞧得出来的,不管他们以前是怎么样的关系,从此之后,郑寒只会是她一个人的。

听到这里,一直低声啜泣的郑馨懊恼的说道:“那曲韵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逼得尘世子为了她上战场,以军功来换取成亲的自由,若是没有这件事,我……我……。”

“你什么?你难道就能成了真正的世子妃了?”郑媛斜斜的弯了弯唇,“白日梦也该醒醒了,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当初对众人皆没什么好脸色的尘世子为何会独独对你软言轻语吗?那是因为郑颜,同样也是看在曲韵的面子上,要不然只凭你?哼”

郑馨撅着嘴不再理会她,转了头还是只管哭。

朱氏看了很是心疼,可是实在也没了什么好法子,只得劝慰了几句,就让丫头扶她回房,自己却是换了诰命的衣服进宫去求见贵妃娘娘。

郑媛自然是知道她的去向的,也不点破,只提醒道:“娘,这件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过您去了贵妃娘娘那里,好歹问问咱们家的事儿该怎么办?”

她口中所指的家里事自然是说她和郑馨的婚事,本来她是指望着曲轩的,郑媛也是世子妃人选,如今两面落空,自然要去贵妃娘娘那儿打探个说法,看看能不能再另外找门好亲事,她心里也是恨恨的,她当面问过一次,被他拒绝了,又借太后的口问了一遍,也被他给拒绝了,这个男人当真如此绝情?

这事不用她说朱氏也是要问清楚的,她进宫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听自家女儿也惦记着,便顾不得什么就匆匆忙忙的进宫去了。

这事儿郑贵妃心里也正犯嘀咕,本来她铁了心的认为这个世子妃的人选跑不出她郑家去了,谁想半路又杀出个曲韵来,而且还听说是尘世子的心头肉,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很,不过若是这曲韵能为她所用的话倒也是一大助力。

第二天一大早曲韵去延禧宫敬茶的时候,就看到了太后身边端坐的皇后和郑贵妃,因为是第一次见到两位权倾后宫的女人,曲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一个不小心就跟陈氏皇后对上了眼,瞬间就被瞪了回来。

敬茶的时候这两人还故意为难她,这些曲韵心里也都有数,不过是为着之前南宫若尘的叮嘱才懒的跟她们一般见识。

敬完茶,太后看着她说道:“虽然行事也还算得体,但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规矩礼仪想来也懂得不多,就跟在哀家身边几天,哀家也好教教你规矩。”

曲韵闻言心里直叫苦,可是面上却还得保持微笑,“太后教训的是,曲韵谨遵太后教诲。”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要纳妾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要纳妾

新婚后连着几天,曲韵都跟在太后身边学规矩,别说是曲轩递了名帖要见,就是南宫若尘也只能在外面候着,什么时候规矩学完了才能接她回家去。

这几日里曲韵觉得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过的最苦的日子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她自幼在桃花山上长大,哪里哪里都不合规矩,桃花山是个什么地方,那是男女混在一起可以自由自在谈笑、习武的地方,跟宫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因此曲韵学的相当吃力,教习嬷嬷教的也吃力,好在她现在身份已经是世子妃,再加上太后身边钱公公的再三关照,那教习嬷嬷对她倒还算不错。

大半个月后,曲韵终于出师了,虽然只把教习嬷嬷教的规矩学了八成,但好歹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南宫若尘来接她回府,张义等见了她按规矩叩拜,虽然对这个世子妃很是不喜,但她既然已经进了德亲王府的门,他就不会怠慢。

曲轩和曲夜兄弟两个自她婚后在京城住了几日,没听到她被*待受委屈的传言,就交待了南宫若尘几句,回了锦城,曲轩实在是耽误不得,那边还等着他走马上任,对于升官这事,他心里还是有些疙瘩,但是想到一旦自己升了官,对自家妹子来说也算是有个依靠,便安下心来接受了。

德亲王府算不得是京城里最大的府邸,但胜在精巧,府里的下人也不多,不过勉强够用的,曲韵进门的时候,嫁妆还是很丰厚的,曲轩在京城买了两间铺子、两处庄子给她,另有金银等物,原本是想把曲家酒坊一并作为陪嫁,但是曲韵怎么都不肯,认定了那酒坊只能姓曲,可是她出嫁后并没有人来打理,最后还是决定让曲韵以个人的名义入了四成的股份,其他的依旧还归曲家兄弟两个。

与曲韵一同进京的丫鬟仆人倒是不多,也就是青桃夫妇、小雀和小鱼儿,另有两个年纪稍长些的嬷嬷,不是郑颜不舍得给人,而是府里的下人本就不多,若是新买的还不放心让她贴身收着,还不如给了银子让她在京里另买,不过曲韵并没有这个想法,有她身边的这些人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还算是新婚,南宫若尘也没有差事,每日陪着曲韵在府里逛逛,或者去郊外散散心,如胶似漆的令人羡慕,可是他们的好日子并没过多久,先是张义把内院的事撒手交给曲韵来管理,她自然忙的没了时间成日里出门游玩,还没等她适应过来,太后那边就又有了动静。

这日一大早,钱公公就来宣太后娘娘的口谕,让曲韵进宫觐见,曲韵心里忐忑,问了问钱公公到底是何事,可是钱公公也并不知道太后的真实意思,只是透露了前一日皇后和郑贵妃先后到了太后那儿坐了坐,听到这里,曲韵便知道这事一定和这两个人有关了,可是具体是什么,还得等到太后亲自说出了口才能知晓。

延禧宫里,太后正半倚在座位上的大红福字抱枕上喝茶,她的下手各坐着皇后和郑贵妃,她们都是刚刚听说太后召见尘世子妃,所以急急的从各自的宫里赶过来的,此刻都正陪着太后说笑着等曲韵的到来。

所以当曲韵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人,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心想这两个人又巴巴的到这里来,恐怕不是凑巧,而是专门来等她的,且看看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着转身给太后请安。

太后让宫女把她扶起来到旁边坐下,曲韵告了罪,老老实实的在郑贵妃旁边坐下,她们不说话她也不吭声,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看着鞋上的绣花。

见状,太后出声道:“哀家看着今日的规矩倒还不错,可见那几日没有白学。”言语里有夸赞的意思。

曲韵忙站起身来,“些太后夸赞,以后曲韵哪里做的不好,还要请太后给指出来,好改进。”

太后点点头,是个谦虚的孩子,想着这次见她倒真是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规矩了不少,“在德亲王府住着可还习惯?若尘那孩子自幼在哀家跟前长大,他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最是个乖巧的,你嫁给他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这是故意当着自己的面给她孙子戴高帽子呢,曲韵却没有明说,不说太后如何,南宫若尘对她还真是很不错的,便点了点头,“太后说的是,世子爷确实是个好人。”

“这个自然不用你说,我问你,你可有和世子爷同房吗?”皇后闲闲的在一边开了口。

怎么突然问起这话来,曲韵为难了一下,她可不习惯把生活隐私表露出来给旁人看,但看见太后和郑贵妃都眼瞅着自己,知道定是不说不行了,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不乐意,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没变,“同房就同房吧,不过咱们世子爷可是个娇贵的,跟在太后身边自然是跟其他的世子是不同的,身边怎么可以只有一个世子妃呢?太后,您说是吧?”

太后闻言点点头,“他只有你自己在身边也的确是不妥,以哀家看不如再另外选两个人放在他身边,你不方便的时候也能有人伺候他。”

什么?曲韵怔住了,这话是要给南宫若尘纳妾?他们新婚可才不过一月,她们就忙着往府里塞人,这是什么道理?曲韵有些生气了,但是她还知道自己此刻就是再说什么也白搭,心思转了几转,只是笑了笑,“这些事情本来我也做不了主,太后不如直接去跟世子说吧,他若是愿意,我没意见。”

“此话当真?”就连郑贵妃也插了句话,满脸的不相信,“若是尘世子没有意见,你当真也会愿意?”

“愿意。”曲韵诚恳的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若是他敢点一下头,自己就休了他,当然这话她谁也不敢告诉,只能在心里想想。

太后闻言点点头,“倒还是个贤惠的,那你就先回去吧,等回头我再找若尘那孩子谈谈。”

“是。”曲韵恭敬的点点头,依次行了礼,退了出去,走出延禧宫的门口,钱公公笑嘻嘻的跟了上来,世子爷曾交代过要帮他照顾世子妃,他自然要多关心一些,“世子妃,太后找您怕是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吧?不过您放心,奴才会在太后跟前替您说两句好话的。”

这是在向她邀功吗?还是提前邀功,曲韵笑了,“那就多谢钱公公了,我听世子爷说,你也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想来你说的太后也多少会听些的,不像我们这些晚辈,哪里敢说什么。”

“世子妃夸赞了,老奴定会尽力的。”钱公公被她这一番恭维的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答应会多帮衬着在太后跟前说说,曲韵自然不会把一切都压在他身上,也就随口说了两句,笑了笑就走了。

回到德亲王府,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装饰颇为豪华,一看就不是府里的,心下就有几分好奇,进了大门,便让小鱼儿去找青桃打听,青桃如今是内院的管家娘子,在帮曲韵管着内院。

小鱼儿应着去了,还没等曲韵和小雀进了内院,她就回来了,“姑娘,是越世子妃来了,正在正厅等着呢。”

“越世子妃?”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但人家既然来找她,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有事来了,便加快了步子,随口又问道:“既然是越世子妃,青桃为什么不早来告诉?”

“回姑娘,青桃姐姐说她一直在门口等着的,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咱们回来,正巧越世子妃差了人来喊她进去回话,就去了正厅了,没寻思姑娘这会子回来。”

曲韵点点头,快步进了正厅,一看到坐在上座的那个女子,曲韵笑了,原来是她,自己还真是记性不好,竟然没想起来,想着笑着走上前去,“原来是姐姐你,听下人们说越世子妃来了,还真唬了我一跳。”

王三娘也笑着站了起来,“我不请自来还请你不要见怪才是。”

“不会,”曲韵摇摇头,拉着她的手重新又坐下,“姐姐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总共京里我也没几个认识的,姐姐能来跟我说说话我自是再高兴不过了。”曲韵说的可是真心话,她对王三娘的第一印象很好,再加上她又跟自家大嫂是旧识,曾经也帮衬着在太后面前为大哥说过话,现在看到她就感到亲切。

王三娘含笑看她,“原本该早些来看你的,只是前些日子你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学规矩,后来又跟若尘如胶似漆的,我不好打扰,所以现在才来,妹妹不会怪我吧?”

“自然是不会的,妹妹没去看姐姐姐姐不要怪罪才是,我初来京城什么都不懂,虽然跟着太后身边的教习嬷嬷学了规矩,但也只是死记硬背,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还得姐姐多提点着些。”

王三娘点点头,“那是自然。”说着又试探的问了句,“妹妹是刚从宫里回来?太后宣召可是有什么急事?”

今天去练车,让别人帮着把文传上去,结果她只点了上传,没发布,我现在才看到,不好意思各位亲

第一百二十九章袭爵 第一百二十九章袭爵

王三娘试探性的问曲韵太后召见是有何事,曲韵虽然不是心直口快之人,但遇到这件事也没什么经验,又心里觉得跟她亲近,就轻声说道:“太后想要给南宫若尘纳妾。”

“纳妾?”王三娘也是有些吃惊,“太后逼你同意南宫若尘纳妾?”

曲韵点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怕还不止是妾这么简单。”

王三娘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回的?”

曲韵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让她们去找南宫若尘去说这件事,他若同意,我就同意。”

这下子王三娘‘扑哧’笑了,这还用问吗?当初南宫若尘拼了命的就想娶她为妻,这新婚还不到一个月,他又怎么舍得纳妾来委屈了她,这么浅显的道理偏那些人不明白,还一个劲的以为南宫若尘是被曲韵管的死死的,谁能相信这个家竟是曲韵在做主呢?

两人说了会子话,王三娘走了之后,南宫若尘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曲韵正在看着丫头们打扫屋子,一个不防被他从后面搂了起来,“想我了没?”

曲韵笑着撇撇嘴,这才出去多大会啊,就想不想的,本来是要给他个好脸色的,可是想起今天进宫听到的事心里就烦起来,转身把他推到一边去,“你还好意思问这个,怕是你想别人了吧,还来跟我说这种话。”

“什么别的人?”南宫若尘顿时摸不着头脑了,“除了你我还能想谁?”

“多了去了,皇后娘娘娘家的姑娘们、郑家的三姑娘。四姑娘,一个个的都摆在那里你都瞧不见吗?”曲韵撅着嘴掰着手指头跟他算。

南宫若尘闻言笑着摇摇头,伸手指着她的小脑袋瓜,“你都在想些什么?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曲韵冷哼一声,“那些人马上就会成为你的妾室,甚至是平妻。”

“胡说”南宫若尘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我只要你就够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平妻啊,妾的,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如果真是胡说八道还真就好了,曲韵也急了,就把今天一早太后找她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连皇后和郑贵妃一惊一乍的感叹词都没放过,南宫若尘听了好久没说话,良久,才紧紧的搂了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也只会爱你一个。”

这算是誓言吗?曲韵忍不住弯了唇角,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传,只要他是真心对自己就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很久没有进宫的南宫若尘头一次早起上了早朝,那时候曲韵还睡的一塌糊涂,直到醒了摸着身边冰凉的床铺,才发现他怕是早就已经起床了。

青桃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笑着看她,“姑娘可是在找世子爷?”

曲韵被她说红了脸,别过头去嘴硬,“我哪里是找他,没有的事。”

青桃笑着也不说破,只说道:“世子爷一早就上朝去了,吩咐我们转告姑娘若是醒了就早些吃饭,不用等他回来。”

“上朝?”曲韵惊讶的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他又开始上早朝的?莫不是皇上又有什么差事要交给他不成?想着心下沉重起来,若是这一次再让他上战场自己可怎么办?

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直等到下朝时间他还没有回来,一直到下午才看到他的人影,见他满脸的倦色却面带笑容,曲韵忙扯着他问道:“你怎么又去上早朝了?是有什么事吗?”

南宫若尘嘿嘿笑了笑,一把抱住她,“有事,喜事。”

“喜事?你真要纳妾了?”

南宫若尘的笑脸登时垮了,“想哪儿去了,你不用问,等着瞧就是了。”

曲韵心里好奇,但也知道他不想说的话不是不能说就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便按下好奇心也不问了,只像他说的安心等着。

没几日,宫里传出消息来,几个年轻的世子都袭了封号,南宫若尘被封为尘亲王,还赐了封地,曲韵听了心里大喜,有了封地,就可以离开京城,那么也就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也不用常常进宫,不用担心皇后等人随便滥用职权往府里塞人,更重要的是封地就在岩城,离锦城那么近,她就可以常常回去看看。

想起这些来她就觉得高兴,梦里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人也有精神了许多,南宫若尘看在心里满是愧疚,自己只不过做了一点小事,她就高兴成这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心酸起来,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对她,决不能辜负她一点。

因为岩城的府邸还没有盖好,他们二人还要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但是曲韵还是忙忙的指挥着下人们把行囊都收拾好了准备着,又让石岩去锦城给曲轩送了信,只等着那边的府邸一盖好就可以启程。

不过月余,曲韵就已经神清气爽的待在了锦城曲家,她依旧还是住在她的沁梅院,南宫若尘自然也随着她住了进去,他们提前出了京,就是为了能在家里住几日,顺便把酒坊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她不在,青梅和曲远两个人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最起码出了事情不知道该找谁处理,所以账目等一系列事情都堆了起来,她这一回来,不但没捞得着休息,反而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看着****如此忙碌却有精神,南宫若尘欣慰的笑了,他的小妻子还是离不开曲家酒坊,以前德亲王府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愿意接手,可是一说到酒坊她的眼睛里都散发出一种光彩来,这种光彩让她整个人都越来越有精神。

黄昏,出了曲家大门右拐,南宫若尘慢慢的散着步徜徉在夕阳里,看着不远处的酒坊目光越发的柔和,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一身溶于夜色的黑衣还是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正想着,前面出现了一个人,金黄色的夕阳把她整个的笼罩在里面,柔和而美好,南宫若尘站定,曲韵扯着嘴角冲他微微一笑,轻快的朝他跑过去,他张开双臂,等着她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这一刻,他愿意用一辈子去等候。

本书已完结,这个结局也许有些仓促不够完美,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柚子,我会慢慢的改进,积累的多了总会进步的,新书已在筹备中,大家不要忘了等着看柚子的新书啊。

番外之情有独钟(郑颜篇) 番外之情有独钟(郑颜篇)

又是一年的春天,花草生长,万物复苏,我光着脚坐在家门前的小河边戏水,哥哥们一早就跟着爹娘去了地里除草,而我却因为年纪小干不动力气活被留下看家,可是这样的春天只能瞧着却不能出去玩真是急的人心痒痒。

“颜妹妹。”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从清晨的薄雾中一步步的走到我面前,“这个给你。”

是轩哥哥,我冲他甜甜的笑了笑,伸手拿起他手心里的那支柳梢,开心的吹了起来,他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嘻嘻的笑着。

“轩哥哥,你怎么来了?”我把柳梢放在手里把玩,侧头看他,他长的很好看,秀气的很,身上有股书卷气,这是曲家村所有的男孩子里都没有的,我喜欢这种书卷气,也喜欢眼前的轩哥哥。

他拿出一直放在身后的书,冲我笑了笑,“爹去了酒坊,我一个人无聊,便出来逛逛。”

闻言我偷偷的笑了,谁不知道他爹是不许他读书的,只一心让他跟着学习酿酒,可是他却偏爱看书,一日不看书就像丢了魂似的,今儿个八成又是趁他爹去酒坊顾得上他,就偷溜出来看书了,不过她也不说破,就那么陪着他,他专心读书自己就安安静静的玩水,不愿吵到他。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他放下手里的书,轻轻的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我,唬了一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一直在这儿吗?”

“嗯。”我轻轻点点头,“轩哥哥,总是看书会累的,不如休息一会吧?”

“好,”他笑着把书放在身旁,看着溪水突然说道:“不如我带你捉鱼吧,捉了鱼给你养着玩。”

我自然是高兴的,忙不迭的拍着手掌,“好,咱们去捉鱼。”

暖暖的****里,一个男孩子带着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女孩子都卷了裤腿站在清澈的河水里捉鱼,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和脸庞,那样的稚气未脱,却又那样的认真执着。

渐渐的那戏水捉鱼的场景被藏在了记忆的角落里,因为我们都在慢慢的长大,所以距离也越来越远,每次我坐在家门前那条河边的时候,都会想起儿时的事情,可是那时候的轩哥哥已经变成了大少爷,有几次我跟着爹去他家,远远的看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会冲我笑笑,温和的唤一句:“颜妹妹。”

我多想再甜甜的叫一声轩哥哥,可是我不能,爹说过,见了他只能唤大少爷,于是我略微弯了弯腰,低头敛眉,轻轻喊一句:“大少爷。”

他也每次都会皱皱眉头,深深的看我一眼,然后负着手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总是会想,什么时候我能再唤他一声轩哥哥,我不知道,可是我希望能每天和他在一起,就像儿时那样。

十五岁那年,他自幼在外学武的弟妹归家,趁着过年前到我家送了年礼,那个儿时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看着她我惊喜的说道:“可是韵妹子,咱们好些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颜姐姐。”她笑着甜甜的叫了这么一句,我顿时又想起了儿时的事情,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他们兄妹的长相是有几分相似的,从她的眉眼间也依稀能看出她大哥的影子来,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大约有一年没有见到他了。

曲韵留在家里吃了饭,因为多年没见,爹娘他们拉着她一个劲的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冬日里天黑的早,不过是酉时天就黑了,曲韵忙着要走,刚要上马车,就听见有马蹄声朝这边走过来,待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来的两个人是她的两个哥哥。

他骑着一匹白马走在前面,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映在雪地的亮光里,显得身子格外的单薄,他下马后先给爹娘哥哥们打了个招呼,依旧冲我浅浅的笑了笑,转头笑着责怪韵儿:“临来时不是叮嘱过让你早去早回吗?怎么这样晚了才要走,就不怕这路滑天黑吗?”

曲韵则撒着娇认错,他也不恼,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看到这里,我真的羡慕起韵儿来,能得到他这样的疼宠和关爱,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也知道他爹没了,所以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还这么年轻就要撑起曲家那么大的家业来,实在是不易,看着他露出的笑容,我竟然眼眶酸酸的,他心里就算是有苦楚也说不出来吧?

趁着他们兄妹说话,我走到爹跟前悄声告诉他要请这兄弟两个进屋喝杯热茶,爹点点头去说,两人也答应了,跟着进了屋,我却没有进去,我想知道他的情况,想知道他这一年来过的好不好。

我扯了扯韵儿的衣服,“你来,我问你件事。”

曲韵闻言便跟着我避开两个丫鬟走到门楼底下站着,“颜姐姐,什么事啊?”

到这会儿,我却不好意思说了,也不敢说,总怕他会听见,会知道,那以后再见到他我该要怎么面对呢?但是想了想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半句话:“你大哥他……”

曲韵是个聪明的,我虽然没有说清楚想问的是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已经猜出来了,她说现在有人去她们家说亲,可是曲轩为了明年的考试一律都没应,我心里便多了几分期待,可是也有些失望,毕竟他没应不是因为想着我,而是因为考试。

他离开的时候我想鼓起勇气来跟他说几句话,可是我始终没敢走到他跟前去,他的眼神很锐利,每次站在他跟前总会让我觉得要被他看穿一样。

这之后我又借着去找曲韵的名义去过他家几次,有时候能碰到,有时候却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离明年的春闱慢慢的近了,他也没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在外面,听韵儿说,他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里不肯出来,我听话窝心的笑了,最起码他还是原先那个愭书如命的轩哥哥。

很快他为了准备考试提前进了京,就在他进京的时候,我也遇到了从未想到过的挫折,是关于我的身世的,我竟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我用了好长时间也没能接手得了,爹说我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是不知道谁家扔了不要的孩子,听着这些,我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但是我也知道爹是不会骗我的。

郑家人找到家里的那一天,我躲在自己屋里一直没敢出门,外面传来的那个陌生的声音,那是郑家的公子,那才是我亲生的哥哥,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到那么陌生?就像大街上随便一个行人一样的陌生感,他说想见一见我,我拒绝了,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为了不被他带回那个陌生的家庭里,我决定偷偷的离开,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西苑国那么大,可是除了锦城之外别的城镇根本就没有我认识的人,想了几天后,我决定进京,京里人多,人海茫茫郑家想要找到我也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我可以寻个地方躲藏起来暗地里查找曲轩的落脚地。

计划是完美的,可是真的要进京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跟在一个商队后面不停的赶路,在进了京后更是一头雾水,京城远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而且物价也贵的离谱,在寻找曲轩的几天里,我吃尽了苦头。

有一天我从一条街上走过,迎面碰上了郑寒,他身边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满头珠翠,衣料也都是上好的丝绸,这****应该就是郑家的正室夫人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心想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郑家又能穿上什么样的衣裳?

看到他们走过来,我立刻转身想逃,可是却被对面书店里的一个背影吸引住了,“是大少爷。”我呢喃道,想着便要往那边走,这个时候,郑寒已经发现了我,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满脸惊喜的看向我:“你就是曲颜吧?”

我想摇头否认,可是在看到书店里的他时我突然间改变了想法,他是曲家大少爷,将来通过春闱之后定是要当官为将的,而我不过一介布衣,若是继续留在曲家,同族是不能通婚的,我要想嫁给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必须要改变自己的身份,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郑家,有个做宰相的爹也能配得上他不是吗?

想通了后我冲郑寒点点头,他在得知我的处境后认真的询问我的想法,问我愿不愿意回到宰相府,我郑重的告诉了他我的想法,自然是不敢说是为了曲轩的,郑寒便带我去见他的母亲,郑家的夫人。

当我站在她面前时,看到了她眼里深深的鄙夷,或者是轻视,她给我的笑容只有冷笑,声音轻轻巧巧的却带着威压,虽然点头同意带我回府,却只是把我随便扔在了一个角落里不管不问,我那个名义上的爹只在我刚去的时候见过我一次,便也再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破败的院子,下人们不耐的脸色,以及满桌子的剩菜剩饭,我开始怀疑我当时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我是不是把自己逼入绝境了?可是每当想到他,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咬牙坚持,总有一天自己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或者我真的有一天能够嫁他为妻,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享受着他的关心和疼宠,有了这个念头,那么再多的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

未完待续……

番外之情有独钟(郑颜篇续) 番外之情有独钟(郑颜篇续)

所有的苦楚在那一天见到他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那也是一个春日,院子里许多没有清理的野花都开了,整间屋子里都是花香,我从园子里走出来去正院给夫人请安,却在途径小花园时见到了郑寒,他正坐在水池边的亭子上和一个月白长衫的年轻的男子下棋,听见我的脚步声,两人都看过来,见到是我,那个年轻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冲我笑着点点头,“颜妹妹。”

是他我特别的吃惊,但同时也夹杂着欣喜,忙快步走到他跟前,抬起头看着他,“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笑,告诉我是应郑寒的邀请来做客,可是他的目光里却有着躲闪,所以我知道这定然是个借口了,他是来看我的?

郑寒笑着走到亭子里坐下,给了我们一些空间,他焦急的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受苦了吧?”

“怎么会。”我摇摇头,“我没事,好得很,大少爷,你马上就要考试了吧?不要再担心我了,我很好。”

他不信,微微的摇了摇头,“你想回锦城吗?若是你想,我就去跟郑公子说说看,他跟韵儿是朋友,想来是会帮我们的。”

我自然是不肯的,若是要回去,当时也不会上赶着把自己送到郑家人跟前,于是摇摇头,细声的告诉他:“我若是回去,跟大少爷便是同族了。”这话我相信他能听得懂的,因为韵儿说过她已经旁敲侧击的把我的心思告诉给他知道,我担心的是他的态度,若是他不喜欢我,那么我做出的这一切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我咬着唇暗自纠结的时候,他递过来一个坚定的眼神,“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离开这个关人的牢笼的。”

“怎么离开?”我睁大了眼睛去瞅他,他脸色微微的红了红,突然又咧开嘴笑了,“你只等着我来接你就是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他脸红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孩子,我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许下这个诺言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他高中解元的消息,我暗暗的替他开心了许久,知道他定然也是高兴的,从小那么多的书总算是没有白念的,将来能得个一官半职的也能够实现他为官的梦想了,可是同时我又不得不发愁,既然大家都能看得到他光明的前途,那么前去曲家提亲的人想必少不了,他会不会把应允自己的事给忘了呢?

好在第二年会试之后我又见到了他,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爱穿月白长袍,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书卷气十足,他说:“你等着,很快,我就能把你接回家了。”

所以他是没有忘记的,我依旧点点头,耐心的等着,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他入狱的消息,忙去找了郑寒来问,才知道是因为皇上看中他的才华,授了他边境一直隶州的州同职位,可是他却不放心锦城的弟妹,没有接旨谢恩,这可是大罪啊我听的心惊胆战,忙让他帮着出出主意,可是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便急着去找越世子妃去商议,从她那里我才得知,这事竟跟我的亲生父亲郑宰相还有莫大的关系,原是他在中挑拨添油加醋所致,我已是恨透了他,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总还是得想法子的。

后来我在郑家门口遇到了从锦城特意赶过来的曲韵,并求了越世子妃一起进宫去求见太后,由太后出面说情,再加上皇上确实惜才,这会子已有几分悔意,才救了他一命,看到他从牢里放出来的憔悴的样子,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已经够不幸的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这么折磨他?

从皇宫出来,我已是他赐了婚的正室妻子,是他跟皇上求来的恩典,回到宰相府,夫人和两个嫡出的妹妹见了我都是一顿冷嘲热讽,说我攀上了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就跟公主抢驸马,是的,皇上原是想把公主指给他的,可是他拒绝了,指了名字这一辈子只肯娶我一个人。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是命中注定要跟他在一起的,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把我们拆散。

回到院子里我就开始自己动手收拾东西,好在我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一个包袱而已,还有一些钗环首饰及每个月赞起来的月银,也不过十几两,这些就是我全部的财产,也是我仅有的嫁妆了。

出嫁前一日夫人还是来了我的院子一趟,送了一些首饰,还有两处庄子的房契,说是看在我死去的娘亲的面子上,可是我知道她哪里肯看顾这些,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也不会流落在外,多半是因为是皇上赐婚吧,那些东西我一样也没要,我知道他是不用嫌弃我没有嫁妆的,只留下了那大红的嫁妆,是上好的绸缎和苏绣,那****我是抱着它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当花轿停在郑府门前时,我被喜娘搀了出来,喜娘把我的手交在另一双手里,那双手暖暖的,带着我熟悉的气息,我弯了弯唇角,真心的笑了,轩哥哥,你还是我的轩哥哥,我终于能够一辈子伴在你身边了……

番外之青梅竹马(郑寒篇) 番外之青梅竹马(郑寒篇)

最近我常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穿着嫩黄衣裙的小女孩,她冲我嘻嘻笑着,冲我伸出手来,手里有一个莹润光滑的石头,那上面写着一个‘韵’字……

每次我醒来后都会在脑海中再想她一遍,六七岁的时候我因为受了委屈离家出走迷了路,一个人又累又饿,幸好碰到了她,是她用自己仅有的几个铜板买了馒头给我吃,还告诉我男孩子就应该有担当,不能让家人为了自己而着急。

这么多年来,我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在脑海里想起那个女孩嘻嘻笑着的样子,在阳光下闪耀着,那样的美好。

慢慢的,爹他当上了宰相,而我也因为是宰相府唯一的公子而备受关注,十八岁那年,就有人上门说亲,被我爹拒绝了,原因是因为那家人是他的下属,他告诉我,将来可以入得郑家门的姑娘一定要有显赫的家世,不是随便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就可以的。

当时我就在想,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出身?如果果真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那我即使找到了她,也是注定无缘吗?不行,不可以,无论她是什么出身,只要能找到她,我就要娶她做我的新娘子,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我就在心里这么想着,所以每次出京不管去什么地方,我都会仔细的寻找一番,更是特意跑到当时遇见她的桃花山脚下的小镇上找了两天,可是一直都没有她的踪迹。

大概老天爷是仁慈的,也许是看到了我的努力,就在锦城,我终于见到了她,为了寻人,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在拉扯间我一向随身收着的石头从荷包里蹦了出来,落在了她的眼底,她惊讶的指着这块石头说道:“那是我的石头。”

我自然不信,把石头捡起来转身就走,就在这个时候,她说出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真的是她?我压抑着心底的狂喜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果然见她的眉眼间还能透露出些许的熟悉感,是韵儿,那个嫩黄衣裙的小女孩这么多年没见已经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家,“是你、韵儿?”

“嗯,你就是那个小男孩吧?”

“我姓郑名寒。”我微笑着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当初我们分别时一样。

她并没有拒绝,笑眯眯的叫了一句‘寒哥哥’,我笑了,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就消失了,等这一句寒哥哥我等了好多好多年了。

离开锦城回京后,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再见到她,可是这种思念却被爹看在了眼里,他把我叫到书房,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长大了,心事也多了,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若是有,我就让你母亲去差人说亲去。”

这么好说话?我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这不可能是他的本意,若是他知道了我跟韵儿的事,肯定不会放手不管甚至去帮我提亲的,虽然平常他忙的也没怎么有空会跟我说上几句话,可是毕竟是父子,他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得出来的,无非是要套我的话罢了。

我摇摇头,故意带了些笑容,“爹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孩儿真的有这心思还不得提前跟您说嘛。”

“真的没有?”看来他更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和感觉,而不是我的话。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咬定了话,生怕会给韵儿带去麻烦。

他终于点了点头,“没有就好,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咱们宰相府的公子,也是皇上器重的臣子,你的婚事就算不是有皇上做主,贵妃娘娘那边也不会撒手不管的,你且等着,爹会为你求一门好亲事回来的。”

我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好亲事指的多半是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人家,我点点头没敢再问别的,但是我是不会愿意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先让韵儿知道我的心意才成,如果她对我也会一丝情意,那么我就绝对不会抛开她去娶别人。

郑颜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知道自己是该跟娘和两个妹妹一伙的,可是因为有了韵儿的拜托,我便不顾娘和妹妹们的意思事事袒护着她,帮衬着她,甚至在娘生气大怒的时候承担了那份怒火,因为我不想在再见到她的时候无颜面对。

当她来看郑颜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在京城见到她,听闻她在内院跟娘起了争执,我忙不迭的让身边的小厮去打探情况,娘说话是有些刻薄,但韵儿就像是个小刺猬一般,谁来招惹她必定会被她扎的满身是伤,我不愿意她们真的闹僵了,因为对于我来说,她们同样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多想看到她能和我的家人高高兴兴的坐在一处说话,可小厮传回来的话却是她们几乎要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我想去救援,却被曲轩扯住了,他笑着冲我摇摇头,“不必去,韵儿会有分寸的。”

我点点头,笑了,是我太紧张了。

后来爹吩咐我去找一本叫做《酿酒百科》的书,是要拿来送给皇上的寿礼,整个西苑国的百姓皆知皇上耆酒,简直是无酒不欢的。

去到锦城以后我因为郑颜成为曲家大夫人的关系而住进了曲府,爹派人送来的消息说那本书就在韵儿的手里,我不想对她使什么阴谋手段,于是当面问她,她说没有我便信了,她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我们每天一同出门,常常会一起在酒坊里待上很长时间,她会跟我讲如何酿酒、各种酒的区别和口感,偶尔来了兴致也会拉着我一起动手帮忙,酒坊不忙的时候我们也会去郊外走走,她总是很开心的样子,蹦跳间发辫在身后甩来甩去,仿佛也充满了生命里随时要飞扬起来一样。

我采了野花插在她的鬓角,她就会很得意的笑着问我她好不好看?我笑着点点头,她就笑的更开心了,声音一串串的落下来,洒在田地之间。

那段时间是我过的最幸福的日子,可是京里一封接着一封的书信催来,信上说书的确就在曲家,我不敢去问韵儿,我知道她脾气急,若是以为我是在怀疑她,那么我们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感情基础就会毁于一旦,可是这书我是不能不找的,那么就只能私底下悄悄的搜寻打听。

书还没有什么头绪,韵儿那边就出了问题,我从丫鬟们的口里得知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在自作多情,我爱着的那个韵儿早已经心有所属,而那个人却不是我,是德亲王府的尘世子,我失落、不甘,于是在得知韵儿并不知道南宫若尘真实身份的时候故意安排了他们见面,并让郑媛去告诉她事实,结果就如我所料,韵儿生气的把南宫若尘赶走了,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韵儿哭了,她心里一定很痛吧?

我有些后悔了,可是并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能是尽量的去安慰她,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她需要的不是我的安慰,而是那个人,所以当在曲家看到那个媒婆的时候,我彻底的疯了,她是宁愿嫁给一个陌生人也不肯嫁给我吗?谁又知道这一刻我心里会有多难过?有谁在乎过?

自那之后我再没回曲家,我害怕看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所以我宁可选择逃避。

几天后,京里又连续发了几封信来催,我不得已再去找她,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她便含笑问我:“寒哥哥,有事?”

我顿时纠结了,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一本书吗?”

我的话音刚落,她就走到内室把那本书拿出来放在了我面前的桌上,我呐呐道:“这书,竟然真的在你这里?”她欺骗了我。

可是她却义正词严的说道:“这书关系到曲家酒坊的命运,若是能轻易的流传出去,我也用不着苦苦的隐瞒,寒哥哥,我不知道你想要得到这本书的目的,可是也请你体谅我的苦衷。”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试着解释道:“我爹说若是我能拿回这本书,便不会再过多的过问我的亲事……”我想我的话她是能听明白的,只要她现在肯点头,我会立刻迎她回京成亲。

可是她摇了摇头,“对不住,寒哥哥,这书,我真的不能交给你。”

是了,曲家酒坊在她心里的位置远远是我所不能及的,我又怎么能奢望让她用曲家酒坊来换取跟我在一起的日子,更何况这些原本就不是她所稀罕的,我苦笑着点点头,离开。

后来爹知道了这一切,告诉我那本书他是势在必得,于是那南宫若尘为饵,逼迫曲家交出那本书来,韵儿自然是不会让南宫若尘受苦的,很快就回信答应交出那本书,在我去拿书的时候,我告诉她,“我要成亲了。”家里已经选好了日子,只等着我回去就可以成亲。

她怔了一会,微微笑了笑,“恭喜你,寒哥哥。”

恭喜?我冷笑了下,却又听她说道:“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那个寒哥哥。”

够了,真的,有她这句话,这一辈子我没白白的遇见她,韵儿,你会幸福的,比我幸福,我深深的看了她最后一眼,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