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金锁》 第一章 寒夜怪客 天上——没有星星。 也没有月亮。 这是一个夜阑人静的晚上,寒风飒飒,侵人肌骨!大地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狂烈的寒风舞着残叶,发出如鬼泣般害怕恐怖声,使人毛发直竖。 此时! 在山顶上突现一幻影,快如流星一般,直向谷底疾落。 在昏暗中,隐约可辨出来者是一位银发鹤面,神威凛然的雄伟老人。 而在老人立身处,约三丈远的深谷旁,一共排列着七具棺木。 在各巨棺木上,仰面朝天,躺着七名妖艳裸女,僵卧如死。 正当老人口中喃喃地数着一……二……三……的时候,那七具棺上的艳女,似有预感,只见她们身形一幻,飘若游魂,七人一闪而出!只——眼,他们已知来者是谁,居然不发一言,立将微合的双手一推,七道奇寒砭骨的青绿劲风,直朝对方射去。 那老者亦是胸有成竹,见状银须一飘,目中寒电夺眶暴射,居然硬接一掌,面不改色!群邪中立刻——阵骚动,随见四十九人人暴然齐上,数十道掌风起处,人人长发竖立,面如魔鬼,那怒海鲸波,北极寒飚似的隐劲,竟将谷顶浓云逼退三尺。 “来得好!” 老者傲然一哂,双掌齐开,两股炎热劲风,震出“隆,隆!”巨音声,硬生生回敬过去。 “哇!哇!哇!……” 一连串嘶叫,闷吭,渗入阵阵烈雷。 立见粉嫩的断臂残肢,与那桃红血雨,冲空飞进。 十四名邪派元恶,竟死于一掌之下,老者功力,原已超凡脱俗。 但那群赤身男女,竟无一人退后,为了保住七具棺材,仍然狞若厉鬼,再将阵法一变。 雷,更响了!几颗豆大雨点,竟随老者身后,洒人当地。 闪电的眩目白光下,棺上裸女突似死后还魂,身形僵直一弹,如七具幽云,狞然围住来敌。 她们美极了!玉白般的胴体,妙像华陈,但白中带绿的娇面,却无半点生人气,尤其全身上下,黑真真的毛发,根根都在抖动,只见阴柔功力,已运到登峰造极。 老者的脸色也随之一凛!“天魔七女”邪功绝伦,武林中能活着面对她们的人,自己该是第一个!于是他的左掌一立,右手却奇快的伸人怀中。 “天魔七女”面无表情,玉掌当胸,招式未出之前,莹莹绿影已闪映在双峰之际。 “呼——!” 七道绿影,出自“天魔七女”胸前,隐寒劲气结成撼山流淌的河流,吹得老者发眉飘荡。 老者见状奇奥身法一旋,右手出怀,射出九道眩人心目的金影。 “哦!九龙金锁——!” 群邪骇噫刚出唇。 金影交错,杀出数不清的奇幻轨道,锁端“龙爪”乍合乍收,分取“天魔七女”全身穴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胜负未决的开头!又一记震耳烈雷,几股怪蛇般的闪电,以看不清的速度穿云射来,和九条金锁绕成一片,顿见九只“龙爪”锋尖,火星进射,嘶嘶作响。 “砰!砰!砰!”真劲撞声,震耳欲聋。 五魔女血箭冲天,全身乌黑,立化为几段焦炭!群邪睹状,丧胆亡魂,数十条雪白胴体,疾朝四方飘射。 “哪里走!” 洪钟似的劲喝,出自老者唇边,左手掌法如雷,右手龙锁如电,眨眼下,尸横绝谷,血染荒山,除了两魔女功力特高,幸逃一死,余者都骨肉如泥,被“九龙金锁”撕割成一堆残骨。 惨酷打斗,在三招之下完结。 老者仰面朝天,轻叹一口长气,立见大雨倾盆“哗啦啦!”掷进了“七魂谷”!“祖师在上,十七代弟子言问天,今日杀孽未完,敬乞恕罪!”老者仰天祷告中,掌力连挥,便将地面残尸分抛人四面山坡,不留一个全骨。 再说五十六名邪党,被他杀了五十四名,还说杀孽未完,其对象还有谁呢?这时风雨如晦,横卷谷中,巨雷闪电,都集中在七棺之上,可是群邪虽即去,仍然不能伤其毫末,这真未免太奇怪!但这“言问天”却似乎早已料定,凝候到雨过天晴,立刻走近第一具棺木,背上包袱一抖——“叮!叮!叮!”连响。 七枚一尺多长,粗如儿臂的铁钉立现当地!“铮!” 老者不加思索,右手一扬,一枚铁钉透棺直入,打穿了直径两寸的大洞!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刚才封密闭的巨棺中,一股血箭,喷射起两丈多高,洒得一地尽是斑点。 说时慢,那时快。 老者出手如电,连发五招,五棺五尸,全毁钉下。 就当他举起第六枚大钉时。 一声“且慢!”,不亚于天外洪钟,声刚喝音,间发自身旁五丈。 “言问天”顿感一惊,虽然自己专心于七具棺木,但来人竟欺得如此之近,显见功力绝伦,并且“七魂谷”是天生的除邪绝地,武林正派人物从无人愿意闯来!如是对方帮手,那可不易应付。 百忙下,老者身躯电转,面对来人,双方对视一眼,齐发半声敬噫!来者赫然是一老僧,红光满面,且露劲光,手中虽无禅杖,背上却斜挂一个黄色包袱,长约四尺有余,原是一件特殊兵器。 “哦!” “言问天”目芒眨动,不胜惊诧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衡山掌门‘慈悲长老’!” “善哉!善哉!” 长老单掌问讯,也以讶然口吻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长州排帮言大帮主!” “道兄为何来此……?” “施主来得,贫僧难道就来不得?” “‘七魂谷’至邪之地,正派人物来不愿涉足!” “那么,施主你——?” “在下有正经大事!” “破棺毁尸,本是大事,但算得正经大事吗?” 衡山掌门嫉恶如仇,如果对方换了一个人,他早已打之掌下,饶是“排帮”以雷部正法驰名天下,他也忍不住严词责备。 “言问天”一听话里有话,双眉一轩,面色立变,但仍忍住性,道:“道兄说的不错,这破棺毁尸,原是正事!” “理由是——?” “你可知这棺中人物是谁?” “不管是谁,反正人死无罪,不容污厚!” “他们并不曾死……” “棺木密闭,岂有不死先埋的道理?” “那么,道兄可曾听说地‘魔魂教’!” “贫僧见闻不多,仅知一二!” “你知道好多?” “反正是妖言惑众,一群小鬼罢了!” “道兄错了!” “怎么错?” “魔魂教内外兼修,武功邪术,狠毒无俦,他们有‘借尸还魂’之能,‘灵肉分离’之术,淫毒妇女,荼炭生灵,罪恶滔天,不胜枚举……” “慈悲长老”闻言,皱眉一哂道:“施主说得这么严重,未免夸大,贫僧活了七十多年,也没听到这多怪事。” “也许………也许道兄正门清修,只懂武林,不了解他们之隐毒。” “那么贵帮势力密布江湖,何以晓得?!” “事实是这样。” “也许‘魔魂教’与贵帮势力冲突,也是原因之一吧?” 帮主脸色立沉,但吸了一口气忍住怒火,正色回道:“你我之间,不要意气用事,魔魂教正有残灭武林之心,为首七妖,在此祭练‘魔魂秘录’,如果成功,你我门下,死无葬身之地。” “哦,他们这算炼法?” “不错。” “恕老衲无知,实在看他不出。” “道兄不信的话,一看棺木上血迹就明白了。” 话声中,两大绝顶高手身形齐动,当他目芒射向棺木,竟同时脸色大变。 “如何!” 慈悲长老似寒冰,伸手一指道:“棺盖上只有阁下钉的大洞,可没有半点血迹。” 排帮帮主也面泛白,骇然至极道:“糟糕,我还来的不够早,五妖虽已穿心而死,另两妖却大法将成,七日成功,七日成功之后,江湖上必有惨祸,周年半载,各帮派全要毁灭。” “哈哈哈哈!” 长老仰天发出怒笑声,上前半步道:“尊驾越说越神,老衲怎能相信!” “不信?” “当然不信!” “信不信由你,老夫正事不能放弃。” 弃字声中——帮主右手一翻,但还未来得能射出巨钉,对方大袖一拂,封住他的招式道:“长老,在下一再忍耐,是念你正门元老,武林同宗………。” “哼,若不念在武林,老衲早已动手。” “老夫为人如何,你难道不知?” “这个………” 提起这句话,“慈悲长老”不由一顿,因为排帮素行侠义,不但在武林中别成一宗,江湖上更具侠名,因此他也忍气沉思,终于让步道:“好吧,看在贵帮数百年成名,老衲就相信你一回,但是——” “怎么样?” ×      ×      × “这两具棺材不能再毁。” “魔魂教邪法将成,如何了断!” “老衲自有分寸。” “可否说出来听听?” “慈悲长老”二指一翻,指定背上兵刃道:“老衲本门,也有‘金刚飞杵佛咒’,如是邪法,可以除去。” “金刚飞杵佛咒难灵,对‘魔魂教’无用处。” “为什么?” “长老此咒,能够坚持多久?” “三天三夜。” “这不行,对方还要自埋七天,等他们出棺,‘金刚咒’早已失败。” “照你这样说,只有毁尸一法?” “不错!” “帮主是决心不改的了?” “世上若有其他办法,老夫也不这样。” “如果老衲硬拦?” 帮主面容一凛,为难至极道:“长老何必固执………?” “出家人慈悲为怀,武林人道德为重。” “放弃邪教,不是慈悲………。” “老衲也决心已定,无法更改。” “那么………你我之间………” “必要一人让步。” “谁让?” “胜者留下,败者退出。” 双方都出乎正义,决不退让,谈到这里,除了武功上一较高低,别无解决办法。 因此排帮帮主“言问天”面色一阵变动,“慈悲长老”也是心神激动,刹那间,双方沉默了。 隐沉的“七魂谷”,更静得死寂骇人………… 不动手?无法解决问题。 动手吗?两雄相对,必有一伤,而且可能引起帮派之争,给整个武林,带来浩劫。 终于——两人的眼芒四射,又落到七具棺木上面。 一看这争论焦点,立见双方——咬牙,排帮帮主勉强一笑,格外客气道:“在十大门派之中,道兄武功第一,天下无双,这些年来,你那‘擒龙八掌’想必更为精华?” 慈悲长老面皮一抽,报以一笑道:“施主太客气,回想三十年前,阁下驾到敝山,以贵帮‘雷霆神掌’胜了贫僧一招,要说天下无双,还是阁下。” “好说,好说。” 排帮帮主谦逊不迭,道:“今日与道兄过招,实出无奈,彼此之间,点到为是………” “不!” 慈悲长老肃然摇手道:“你我年过七旬,都很固执,如若点到就算,恐怕输了的不服。” “道兄的意思要怎样——” “各尽其能,一决高低。” 长老语气坚决至极,一方面是固持已见,另方面,对于三十年前那招,仍然心怀不忿。 排帮帮主一听无可挽回,也不由傲性勃发,目注对方道:“这样说,道兄那‘金刚宝杵’恐怕也要用上?” “也许。” “你我之间,似乎………” “帮主如果不愿,尽可退出此谷。” “哈哈哈哈哈!” 排帮帮主一阵劲笑道:“光凭在下一双肉掌,原只有退出此谷的份儿,但凑巧得很,我今天也带了兵刃。” “哦!” 慈悲长老惊噫一声,大感奇怪,因为对方数十年不用刀兵,自己这番话,无非是一片好心,叫对方知难而退,但事实出人意料外,对方竟然一反常例了。 惊疑下,不由反问道:“帮主带来了什么?” 排帮帮主手指胸前,正色答道:“我带了‘九龙金锁’。” “哦!” 长老闻言,不由得心神一震,自忖这“九龙金锁”乃是排帮至宝,除非大开山堂,就连掌门帮主,也不敢取出总擅,因此,他寿眉一皱,暗呼不妙。 帮主见这样,也以一片好意劝道:“长老,你如肯退出此地,在下不胜感激………” “哈哈哈哈哈!”长老又一串悲壮笑声道:“贫僧既来,就是剑树刀山,也不退后,只是有一件!” “那一件?” “施主既然请出贵帮之宝,那‘四大护法’,是否也来了?” “他们都不会来,但道兄此言,用意何在?” “你我动手,可算武林奇闻,何必被别人看见!” “那么,道兄以掌门之尊来到此地,难道就无同伴?” “我与十大掌门赴孟兰大会,老衲是心有所感,偶然而来,他们都在后面。” “会不会碰上?” “因此我们要快!” “那么,道兄请!” “好吧,老衲这可无礼了。” “了”字声中,“慈悲长老”招式一出,左手如抱太极,右掌如托泰山,正是那“擒龙八掌”的第一式。 帮主一见,立刻双眉一轩,看来对方三十年来,功力大进,于是他也身形一旋,双掌缓缓上提,呼吸之间,指缝内红光隐现,已运起了“雷霆神掌”的功劲。 场中——严肃得万籁无声。 两位绝顶高手,沉凝得像石人一般,面容是如此冷静,招式是如此的缓慢,似乎臂负千钧,手挽山狱,全场空气都随之凝结。 但电光石火之间。 “慈悲长老”突以看不清的速度暴出身形,立听掌缘带风,嘶嘶劲嘶,掌心真劲更似怒潮狂飚,飞沙走石。 排帮帮主一见衡山绝技,果是惊人,立将身法一旋,只见幻影取生,化出了几十个皓首银须的人影,饶是长老掌法快捷,他却在劲风中穿隙游走。 一眨眼,长老掌法连变到三十二招,劲风匝地,集成了一个气流,饶是帮主奇快,已逼得凝立核心,无可避让。 突地里——帮主掌心红光暴长,奇奥绝伦朝外一翻。 “砰!” 双方劲力一行,尘土暴起,只听足音沉重,两道人影如电一分,分立十丈开外。 从表面看,似是平分秋色,未见输赢,地面两行人地尺余的脚印,也仿佛一般深浅,但“慈悲长老”目闪怒光,胸头起伏一阵,手一探,竟伸向肩头的“金刚宝杵”。 “道兄………” 排帮帮主激动地大吼一声。 但吼声未完——已见金光刺眼,瑞气千条,杵影如天花乱坠,顷刻间将他困住。 帮主触目惊心下,忙不迭丹田一震,用十二成功劲催动脚步,但仅只横移几丈,已觉心神浮荡,不辨方位,仿佛杵影中真劲凝聚,如一道无形钱墙。无可逃脱。 死亡,在帮主眼前晃动,在求生本能驱使下,他想也不想的右手一掏,取出了威力无比的“九龙金锁”。 “铮!铮!铮………” 一片龙吟虎啸的金钱交鸣,金星进射中,六条金锁如灵蛇般的向杵影中一处,锁头金爪,立将宝杵扣住,另外三个龙爪,却抓向长老咽喉两肋。 “慈悲长老”大骇之下手一挣,宝杵如同落地生根,不但纹风不动,而且真办如电,直透人腕臂穴道。 “糟——一” 他心头掠过一丝悔念,忙不迭撒身,双掌左右一刹。 “嚓!”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僧袍飘闪,他已退身三丈以外,但胸前五个大洞,不但血箭狂喷,而且筋残骨碎。 “长老,你………” 帮主一声哑斯,手中“九龙金锁”一收,“金刚宝杵”被震得飞出谷外,同时身形前扑。 “你………你………” “慈悲长老”嘴唇一动,一蓬鲜血,喷满帮主衣襟,话却说不清楚。 “道兄,你有什么遗嘱没有?” “你……快………快………” “快什么?” “…………” 长老受伤太重,真元一散,双目无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但咽气之前,仍鼓起全力,将手向东一指。 这个动作很特别,排帮帮主虽要收拾遗体,也不由扭转头去,朝后一看,谁知不看还罢,这一看,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山头之上,九道闪电似的身形如电涌来。 “少林”、“武当”、“崆峒”、“峨嵋”、“青城”、“昆仑”、“终南”、“雁荡”、“雪峰”等四僧五道,九大掌门,听到锁杵交战的震音,一齐赶到。 排帮帮主惟恐发生误会,急忙一飘数丈,拱手相迎道:“诸位掌门请…………” 但刚说到请字,立闻兵刃连震,掌风逼人,五枝长剑夹以四根禅杖,如同怒海鲸波,齐齐卷到。 好个老帮主,身形一错,穿射于气流之中,但九大掌门一见“慈悲长老”遗体,更是目眦见血,疯狂扑掌。 “蓬!蓬,蓬…………” 又一阵惊人心目的劲风声,老帮主游走身形突地一停,左手微按腰间,口中喷出了一片血渍。 但是,他右手并不闲着,猛一推,发出“雷霆神掌”劲气红光,那如山内力阻得对方一滞,立又叉翻手入怀,按住“九龙金锁”。 这时——九大掌门招法一换,如血星捧月,将他困在核心,九般兵器九双手掌,已将上下四方严密罩住。 “诸位!” 老帮主口角血沫蜿蜓,轻声喝道:“如果再不停招,在下‘九龙金锁’可要无礼了。” 但是,对方狂怒之下,谁肯听他,明知金锁神威,却反仗人多势众,立听不少林“铁山长老”怒吼一声“凶手纳命。” 九般兵刃同时出招,严密风雨不透,至于力道之强,足可流金碎石。 “哈哈哈哈!” 老帮主愤怒的惨笑声,抖唇自语道:“十二个正门高手埋骨荒山,真是天数。” “数”字声中——场心金光暴起,一如夜空电闪,照遍谷心。 立见身影乱晃,惨呼连声,那片浓云似的尘土落地后,当地尸体横陈,横成一付空前惨景。 正中央,僵仆着排帮帮主“言问天”,一只右手,兀自紧握镇山之宝,而九把金锁如蛛网般伸向四方,每把金锁的末端,九大掌门横七竖八的躺着。 亘古未有的惨剧,终于造成了。 武林元老,一网打尽,十大掌门,伏尸当地,他们那断臂残肢,血肉模糊的躯体,和七具桃红巨棺,组成一付离奇场面。 约经过顿饭工夫。 排帮帮主忽然一阵抽搐,挣扎一阵,才勉强撑坐当地。 他脸上一道剑痕,连印堂削到下颚,使其白发银须的面貌,扭曲如鬼,肋下一伤,折断肋骨三根,而膝盖以下,两腿皆断。 “哈哈哈哈!” 老帮主眼珠充满血丝,状如癫疯哑笑两声,像是自嘲,也像是悲哭。 好不容易费尽力气,才将“九龙金锁”拖了回来,然后目光一闪,盯向两具完整的棺木。 “我总要毁了你。” “言问天”坚毅的一咬牙,双手撑地拖着断腿,想朝棺柩爬去。 但是——他目余光一瞥,立使其踌躇不前,因为他感觉得山头有人,是敌是友?无法判为,而且自己真气耗尽,对两具坚固棺柩,已经无力毁坏。 霎那间,帮主改变主意,转向山坡,迟钝而吃力的爬人树影。 就当其没树处时——两道婀娜身形瞬至面前,“天魔七女”的两名漏网鱼,竟又去而复返,回到了当地。 “三姐,这是什么回事?”其中那眉如春柳,眼如丹凤的绝媚少女,以大惑不解的神气,向较为年长的发问。 那皓齿明眸,纤腰如蛇的少妇,立刻媚然一笑道:“五妹,难道这样看不出?” “我真不懂。” 七女中排行第五的“天魔丹凤李月华”,仍然摇头不已。 那年逾花信的“天魔姹女刘若香”,目光一掠全场,满脸高兴,道:“一定是十大掌门碰上了排帮言老贼,彼此动起手来,全都死绝了。” “唏唏唏唏唏!” 天魔丹凤不由喜笑道:“这太好了,可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但是………” 天魔丹凤喜笑中,突然一锁双眉,四下张望。 “三姐,你在找什么?” “怪得很,言老贼的尸体偏不见?” “也许没死。” “不死!也该重伤。” “伤了当然会逃呀。” “但不可能走远。” “天魔姹女”心计甚细,果将帮主情形猜的不错。 但“天魔丹凤”一听此言,仍然不信道:“老小子真要重伤,我们姐妹门人的遗体怎么都会不见?可能是他埋了,或者带着走了?” 这句话——引得“天魔姹女”一个冷噤,立刻花容失色,面如白纸,道:“哎呀,这可惨了。” “惨什么?姐妹们还可以有救呀!” “恐………恐怕………不行了!” “怎么见得?” “老小子深通法术,必然抛尸四方,使我们无法凑齐。” “天魔丹凤”闻言一冷噤,嘶哑说道:“那可完蛋了,我们赶找找看。” 话声中——“天魔姹女”娇躯一动,搜向绝谷四周。 “天魔丹凤”却跨过尸群,直向棺边射去。 这一举动,将排帮帮主骇得心神狂震,冷汗涔涔,他现在功力全失,已成了一个废人,不要说是动手,就连这阵工夫,才爬出十五六丈。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不愿白白牺牲,如果留得命在,还以够练回功力对付“魔魂邪教”,更何况身怀至宝,决不能落在敌人之手。 心念中——一老帮主双掌运力,忍痛挣扎,爬向山顶。 但“天魔姹女”快若游魂,一眨眼,已至五六丈开外。 帮主见状,连忙停住,幸好树密搜索,她已经发现了姐妹等的断臂残肢,一心一意,要将帮主碎尸万忿。 “我命休矣!” 言问天饶是坚毅,心底也发出绝望的声音。 就在生死一发之间。 谷心的“天魔丹凤”,突然恐怖至极地一声狂嘶,遥遥叫道;“三姐,快来,大事不好!” 这一声,叫得“天魔姹女”暴然撤身,排帮帮主暗叫一声“侥幸!”再朝险峻山头,急忙退去。 再说“天魔姹女”被恐怖叫声唤回,奇快的赶到棺前,只见“天魔丹凤”全身战抖,惊诧莫名,原来出言查问。 但——一她看到五口棺木都打穿了一个圆洞,立刻痛泪直流,闭口无语。 “三姐,老小子害死了五位尊者。” “嗯……。” “魔魂七尊身怀‘灵肉分离’大法,应该不会死!”天魔丹凤怨毒至深,已然失去理智,前言不对后语。 本来“天魔七女”与“魔魂七尊”并非正式夫妇,却有淫乱关系,这次七尊修炼,“魔魂秘录”想要夺天地造化之功,炼金刚不坏之体,以致上干天怒,才有“七魂谷”天雷一劫。 可是“魔魂七尊”早有不幸,早“天魔七女”赤身设棺,利用险人积物,使雷电不能上降。 但不幸事机泄漏,教中克星的排帮帮主,竟请出“九龙金锁”,赶到当地,魔魂教四十几名堂主,死得只剩两女,连“魔魂七尊”也毁去五个,两女劫后余生,怎能不恨。 于是——“天魔姹女”默然一阵,终于牙缝中进出话声道:“你不相信他们死了,咱们就开棺看看,也好死心塌地。” 话声中——一两魔女皓腕齐翻,几下“劈啪!”脆响,已将五具棺盖掀去。 “哇——!”  “哇——!” 两魔女发出悚人心魄的惨叫声。 棺中人胸侧洞开,都被巨大钱钉,穿心钉住。 而最令她们恐怖的是——五尊者全不像往日的玉面朱唇,英俊倜俊,而是五具干枯如腊,皱纹重叠的僵尸。 他们本是年老巨魔,全仗采阴补阳,还童不老,如今人死了,立刻露了本来真像。 这付醉恶模样,对两魔女,不亚于一面镜子,因为她们也靠邪术保留青春,一旦死去,也是一样的难看。 因此—— ×      ×      × 她们再没有勇气看第二下,齐齐撤身掩面,身躯一阵寒颤。 约经盏茶工夫后——“天魔丹凤”才以战栗的声音问道:“三姐,姊妹们找到没有?” “东一段,西一段,也不能活了。” “那我们怎么办?” “掩埋五尊者。” “还有两位又如何?” “如今雷劫已过,七天之后,他们秘录练成,自己会出来的,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五尊者,五姊妹,以及四十二名堂主之死,原计划不行了吧?” “原定三个月内,消灭排帮和十六大门派,现在当然要慢一点,但十大掌门已死,顶多一年也够,更何况………” “何况什么?” “我还有一条‘驱虎吞狼’之计。” “内容如何?” “让十大门派和排帮自相残杀。” “那太好了,但不知怎么做法?” “很简单,我们埋好七棺之后,将十掌门尸体,排放当地,我再冒充老贼口气,留下一句狂言,激怒十派。” “妙!” 两魔女鬼计既定,立刻收住泪痕,毒笑盈盈亲着媚艳绝伦的娇面,愈觉得悚人毛发。 于是——两魔女掀土填坑。将七具巨棺掩得毫无痕迹,再将十大掌门尸体一字拥开,整齐地停放当地。 然后,“天魔姹女”玉指一扬,就在右面刻出一行大字。 “天魔丹凤”一看,只见字若龙蛇,笔力苍劲,写的是:“排帮帮主言问天,以‘九龙金锁’诛杀十派掌门于此。” “真好,真好!” 天魔丹凤点头赞美道:“三姐,写的太好了,可是你的笔迹能像吗?” “像不像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这些字是给十大门派看的,他们激怒之下,只顾要消灭排帮,谁还去对笔迹。” “如果被排帮高手看见呢?” “不可能,因为这句话太狂了,十大门派必然将它毁掉。” “三姐,我真佩服你的心细如发,想得周到。” 天魔丹凤五体投地,但明眸一眨,侧首说道:“说真的,那言问天老贼,你可找到踪迹。” “天魔姹女”面容一变,道:“你不提,我几乎忘了,刚才好像发现了一点痕印,偏偏你又鬼叫。” “痕印在那儿?” “西面山坡。” “我们要不要再找一遍?” “当然!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天魔姹女”狠狠的说出这句话,手一拍,引着“天魔丹凤”直奔山坡,重作另一次搜杀。 再说排帮帮主“言问天”手足并用,极力挣扎,好不容易爬到山顶。 但朝山下一望,不禁大失所望,暗叫一声“苦也!” 原来山峰下,谷深千丈,古藤纠缠,只见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底。 而且他身形一露,立被“天魔姹女”看见,只听一声阴恻恻道:“老贼休走。” “言问天”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任人凌辱!一条是坠入崖。 “两害相极取其轻”老帮主毫不迟疑,手一撑,立朝崖下翻落。 “哗——!” 一声刺耳的衣袍破裂。 “天魔姹女”仅慢一分,手中抓住帮主衣角,目光却怨毒至深,呆望着一溜抖动的树枝,樱唇一抽道:“便宜了老小子!” “天魔丹凤”却接口说道:“也许我们能下去。” “四十二名堂主已死,必须去整顿一番,只希望他葬身‘蛇窟’,或者是摔成肉酱………。” “天魔姹女”面对幽谷,充满矛盾心情,以“言问天”的伤势,应该会摔死,就侥幸,敢逃不过‘蛇窟’中亿万蛇口。 可是—— 对方功力绝世,不仅为武林第一高手,也是江湖上唯一懂得对付“魔魂秘录”的人,魔女们掌下余生,不见对方死尸,总是放心不下。 凝望了片刻工夫后。 “天魔姹女”终于叹了口大气,道:“搜是不行了,以后怎么办,等两位‘魔尊’出棺再说吧。” 于是——天魔二女颓然离开当地。 而三天之后——十大门派高手,终于找到“七魂谷”。 一切,都如“天魔姹女”所想像的——他们各将掌六遗体,迎回本派,并在狂怒之中,将石上留言划得一干二净,而对所埋七棺,谁也没有发现。 可是——他们也认为排帮帮主已受重伤。 因为帮主本领虽高,十大掌门也非庸才。 而且除了衡山派的“金刚宝杵”,其余兵刃都在附近找到。 并且那地面留言,虽然写得不错,但从内力上判断,还不如帮主平日浑厚。 根据这些,他们确定“言问天”负伤而去。并且带走了“金刚宝杵”,他们要报掌门血仇,也要把排帮整个消灭,以为天下武林永除大患。 一场血淋淋的正派相残,在这里揭开序幕,后果是空前未见。 当十派高手,离去后。 “七魂谷”除了频添新鬼,又回复到死寂冷森。 时间一天接一天飞逝,七天之期,转眼期薄,“魔魂二尊”的绝世邪功,亦随之功行圆满。 就是第七天的子夜。 月明如水,寒光悚人。 万籁无声的死寂中,突见地面一动,两双雪白人手,如同灵蛇出洞,忽然破土伸出。 “蓬,蓬!” 两声沉闷爆裂声中,顿时见阴风惨惨,鬼气森森,两道诡异的身形,竟自巨棺中冒出。 只见两魔尊,金冠束发,俊美无伦,表面上看来,都像是二十几岁的翩翩公子,唯一令人恐怖的,是他们的一双眼睛,茵茵绿电,冒出两尺有余,映着苍白月光,不亚莹光鬼火。 环视谷后——站在第二具棺前的“撼地魔尊李士棋”眼神一震,面朝另一个道:“大哥,咱们这次很侥幸,差一点死在老贼之手。” “二弟说的是。” 那被认为大哥的七魔首领,“擎天魔尊叶一奇”冷冷微晒,道:“老贼灭杀我们五个兄弟的时候,愚兄身在棺中,虽然听得见,却一点办法没有,要不是‘慈悲秃驴’阻拦,大家都完蛋了。” 原来七魔卧棺练法,心里都很清楚,并且的棺枢是按大小排的,“言问天”毁棺之时,恰从末尾开始,因此五个辈份小的钉死了,却留下老大老二。 因此——两魔对谷内发生之事,全都心里有数,出棺后的第一件,当然是会合俩个魔女,整理全教,再进行消灭武林阴谋。 这些事,他们认为很容易,虽然排帮势大,人多,但与十派面对之中,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需太多气力、而最不放心的,还在“言问天”的身上。 因此——“擎天魔尊”毫不迟延,随以凝重口吻道;“二弟,兄弟们理也埋了,不必去翻尸播骨,还是去搜那老贼要紧。” “遵命,” “撼地魔尊”应声中,双掌一扇,阴风逼人,立将两个土坑掩平,然后奇奥一弹,朝着山顶电射。 瞬眼间——二魔已凝立在帮主坠崖之处,一片翠绿茫茫、加以下有蛇窟,他们也不愿冒然而了。 “老贼就徒这里坠下,殆无疑问。” “不错!” “怎么样,咱们下去吗?” “这个……还是慢点。” “为什么?” 撼地魔尊侧首发问。 擎天魔尊双眸连眨起道:“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象…………” 说到象字——撼地魔尊也将眼皮一低,运起本门邪功,凝神内视道:“不错,我也有此同感。” 擎天魔尊闻言,更将身形一挺,僵立当地,道:“下去不方便,待我用‘魂灵出窍’功夫,将元神飘入谷中搜索,你替我好好护法。” “遵命!” 应声中, “擎天魔尊”双目一闭,暗运阴功,全身绿影蒙蒙,似见一道萤火光芒,从他眉心飞出,瞬已射落谷底。 已经过个多时辰。 “撼地魔尊”紧张至极眼光中,只见大魔面皮抽搐,冷汗涔流,终于一个寒噤,瞠目而醒。 “大哥,怎么样?” “擎天魔尊”惊魂未定,骇然不已的答了一句:“奇怪——” “是否老贼还在?” “要是在,就好办了!” “那么,他死了。” “他没有死。” “这话太矛盾,小弟不懂。” “擎天魔尊”喘息一阵,这才定神说道:“我的灵魂入谷后,在蛇窟深处,发现了一点点生人气,虽然是活人,已经非常微弱………” “老贼本已重伤,你何不取他魂魄?” “我也是这么想,可惜窟中张着一片蜘蛛网似的东西,本人元神,不但穿不过,还差点被点被它扣住。” “哦,蜘蛛网如此害怕吗?” “当时没有看清,推想起来,大概是老贼的‘九龙金锁’。” “锁在人也在!” “有此可能,但也许………刚好掉在那里。” 饶是两魔尊秘录已成,谈到“九龙金锁”仍在犹豫了。 因为此锁正是他俩克星,只要“言问天”一口气在,金锁就有威力,谁也不愿冒这毁灭元神的危险。 当然,另一办法是等对方伤重死亡,然后设法取锁,但若万一不死,后患不堪设想。 踌躇了大半天,擎天魔尊突然眼一亮,道:“有了,我有一个妙计。” “什么妙计?” “本教门下怕他金锁,但可找一个不怕的去。” “不怕的只有佛道两家,难道去找十大门派不成?” “当然不!他们如此锁,必然又与我教为难。” “那找谁?” “找一个姿质奇佳的少年,教成武功然后下谷。” “哈哈哈哈哈!” 撼地魔尊忍不住一阵狂笑道:“此人若学本教功夫,还能够了得去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 擎天魔尊面色一整。道:“我说过要找姿质奇佳的,既能在短期之内学成武术,又能保留一点正气,不怕‘九龙金锁’。”  “这种人很不容易找。”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好个只怕有心人,咱们这就去找吧。” 一声言去,人影立动,狂似两道毒烟,瞬已消失谷外。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 异常热闹的大街,游人如织,一片喧嚣。人群中一位中年道长,长须及腹,满面慈祥,旁边是个二十几岁的书生,人物俊美,风流潇洒。 他们悠闲的望着行人,似乎没有事,又似乎是有所期待,忽然间。 蹄声得得,由远而近,一匹纯白骏马,自人群中缓缓而到。 马上是个十七八岁少年,面如冠玉,儒雅温逸,但文静之中更含着英武高傲。 就当马到道长跟前,突然一声长啸,前蹄悬空,那少年微微一怔,身手轻捷,翩然下地,一双亮晶晶正气盎然的眼眸,直朝道人一扫。 道人立刻扭回头,对身畔书生,露出会心一笑,然后双手一拱,朝这少年道:“贫僧‘闲散山人’,这厢有礼了。” 那少年一揖相还道:“晚生‘高剑平’,多有失敬。” “那里,那里,贫道惊了你的马匹,非常抱歉。” “区区小事,何劳挂齿。” 高剑平有礼地一点头,扭转回身,就要一马。 但那“闲散山人”却上前半步,煞有介事,道:“阁下留步,贫道请你下马原有要事。” “哦!” 高剑平讶然不已道:“道长还有指教?” “阁下印堂发暗,贫道特来报个信!” “我有奇祸?” “正是!” “哈哈哈哈哈!” 高剑平不惟不惊,反而朗爽一笑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晚生从来不做亏心事,也不怕什么奇祸。” 答话中,他丝缰一拉,回身就走。 “闲散山人”却不放松,大袖一拦,面色整然道:“如果此祸应在令尊堂身上,你还能这么轻松吗?” “高剑平”一听,剑眉立坚,凛然反叱道:“本人向来不迷信,只是念你年老,又是三清子弟,才敷衍了这第一句,你怎么妖言惑众,厚及本人父母。” “闲散山人”还来不及答复,身旁俊美儒士,已经面色一变,冷声说道:“道长是一片好心,听不听由你,不必动火。” “尊驾又是谁?” “秀士王若诗。” “既是读书人,就该懂礼。” “当然。” “伤人父母敢算礼吗?” “这个——” “王秀士”俊脸一红,怒冲冲就要发作,但“闲散山人”一使眼色,将他拦在一边,反朝“高剑平”陪笑道:“很抱歉,贫道这是一句老实话,冲撞台端非常对不起,至于令尊令堂如何,回家一看便知,请吧。” “高剑平”心中有气,但对方既讲礼貌,他也忍怒不说,于是一攀雕鞍,拨马而去。 就在蹄声中,似闻那道士高声招呼,别的都没有听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城南“玄妙观”几个字……… 一会工夫,“高剑平”策马扬鞭,已来到自家门前,一座青砖大宅,极为清幽,刚刚一到,立刻心头一震。 因为!宅门大开,不同往日,管家“伍忠”一见少主人,马上气咻咻奔上前来,接过马匹道:“公子,你……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 “什么事?” “主人主母得了怪病。” “哦!” “请来几位名医,都没有办法开药方,恐怕……很危险……”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焦雷。 “高剑平”再也听不进下文,两行热泪一抛,连步狂奔,跑人后宅,当他一进父母卧室,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呆住了。 因为两位老人家,双目圆睁,并排僵卧,满面肌肉扭曲,好像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而且四肢冰冷,除了微弱呼吸卟,等于死了。 “爸,妈!” 他惨呼了一声,哭倒床下,床边仆人跟着一齐掉泪,至于请来的数位名医,都悄悄出房,惭愧的走了。 痛哭中,一双颤战的枯手,轻摇他的肩头,老官家已用悲哽声音,诚恳劝慰道:“公子,你——你要保重,也许吉人大相,会有奇迹。” “奇迹……?!” 提到这两个字,他心头突然一亮,因为刚才碰到的道士,居然预言准确,不就是一个“奇迹”吗?只见高剑平暴然起身,连泪痕也不去擦,疯狂的朝外就跑。 “公子,公子,……你……去那里?” 老管家一头玄雾,喘吁吁的连着发问。 高剑平却头也不回,仅仅回了一句:“玄妙观!” 立闻蹄声大作,闪电般驰往城南方向。 那时快,说时慢。 高剑平心急如火,已来到城郊附近,星目左右一望,早见道旁不远,就是那座“玄妙观”。 可是,此观不如想像中的大,三楹静屋一览无遗,香火也极清淡,看不见要找的“闲散山人”,而那“秀士王若诗”,却悠闲自在当门而立。 “王秀士”一见高剑平,将头一扭,故意的不看他,显然对刚才的事,心中有气。 高剑平为了父母,已将早先之事置之度外,忙不迭抛镫下骑,上前一个长揖道:“王兄请了…………” “请了!” 对方冷冷一点头,语气更冷。 “请问王兄,闲散山人在吗?” “一个‘妖言惑众’的道士,问他则甚?” “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 “家父家母双双染病。” “哦!” 对方骇然应声中,立即露出一丝同情,但随即故意作冷淡,摇头答道:“你来的不凑巧………” “怎么不凑巧。” “道长已经走了。” “哦………” 高剑平如被雨水浇头,一个冷噤,脸色惨白,连眼泪都流不出。 “秀士王若诗”见状,上前半步,伸手遥指道:“发呆没有用,道长由此而去,如果你父母有救的话,可能追得上,只是他日行千里,恐怕………” 怕字未完。 高剑平如梦初醒,如奉伦音,匆匆说了一句:“多谢!” 已又翻上雕鞍,狂奔而去,并且心中自忖道:“对方日行千里,必然本领高强,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追着。” 心念下,又是一阵雨点似的鞭策,那马四蹄如飞,快得像离弦之箭。 足追了大半个时辰。 高剑平引颈遥望,果见一个背影,沿路疾射,当真就是“闲散山人”,他激动之下,连忙放大嗓门,大声叫道:“道——长,道——长。” 可是,他们相隔太远,对方脚程又快,饶是加鞭策马,那距离始终赶不上,高剑平急坏了,顾不得马乏人疲,又是几鞭,立感跨下一沉:“篷——!” 人马齐翻,摔得灰头土脸,滚仆当地。 高剑平根本不知道痛,咕碌一翻身,又朝前面狂奔,但他的脚程,怎能与对方相比,眼看无法赶上时,那身形却意外一停,而且转头回顾。 “道长——!” 他运足全力,撕哑地大叫一声,身形一跄,摇摇欲倒。 那时快,说是慢。 只见黑影一晃,风声发嘶,他那要倒的身形,竟为对方所扶住。 “高相公,原来是你。” “正………正是………。” “追赶贫道,是否为了令………。” “正是……正……是!……” “贫道善观气色,早知道有此一劫,可惜阁下不相信………” “相信,相信。” 高剑平喘息不已,连连点头道:“家父母………得了不治急病,看起来,只有道长救得…………。” “嗯——贫道愿意一试,只是……” “只是什么?” “你要牺牲一点!” “粉身碎骨,在所不迟。” “倒没有那么严重,可是………也不太容易………。” “闲散山人”从容不迫,慢吞吞的,高剑平心急如焚,急咻咻的说道:“什么事我都愿意,请道长快点请吧!” “贫道看你相貌,剑眉带煞,双眼含威,命中杀孽奇重。” “可是我从来没杀过人?” “所以就克了亲生父母。” “哦——” “但要解此劫不难,你必须远离父母,苦修三载。” “这个……” “你舍不得?” 高剑平天怕纯孝,并且人口孤单,原不愿意离家远行,但为了双亲,终于一咬牙道:“我舍得。” “而且贫道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医好令尊令堂,你用什么报答?” “只要医得好,晚生结草御环,赴汤蹈火…………” “用不着那么多。” “那你要什么?” “我有一件功德,自己做不来,你…………” “我替你做。” “我答应了可要算数。” “一言既出,决无反悔。” “好,我们这就走。” 走字声中,“闲散山人”,目光一扫,只见高剑平的马匹,正在地上痛苦颤动,道长立刻右手一弹,绿影闪处,那马一声不吭,安静死去。 “好本领。” 高剑平心中暗赞一声,深知今天遇到高人,双亲有救。 心念中。 立感身体一轻,离地而起,道长提着他,一双手手臂,就如腾云驾雾,电闪星驰,直朝来路。 回射中!刚走完一半路程,又见人影如箭,迎到跟前,“秀士王若诗”飘然到了。 高剑平惊奇地心神一动,暗中忖道:“哦,这秀士也是一位高人,我倒失了眼…………” 还未想完,王若诗已对道长一个长揖道:“师傅,你老人家转来了。” “闲散山人”马上面色一整,带怒叱道:“高相公有急事,你怎么不来,让他一个人跑。” “弟子该死。” 王若诗肃然陪罪,连忙解释道:“门下一时之气,做了糊涂事?可是人命关天,所以来帮忙你老………” “跟我走。” “闲散山人”毫不停留,手一挥,再度疾驰。 这时,高剑平却大为懊悔,悔不该得罪王若诗,因为他也是一个好人,不念前,来替自己出力。 心念下,飘行似箭,又到了“玄妙观”前,“闲散山人”突然一停身,顿足骇呼道:“糟糕,我忘了一件大事。” 高剑平如被冷水浇头,瞠目结舌,惊惶不已道:“你老人家忘了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意思是………” “我们郎是男人,替令尊治病可以,对于令堂可不方便。” “呵!” 高剑平一声惊噫,马上怔住,因为昔时礼教最严,这一点,准也不敢侵犯,失望下,意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秀士王若诗”却将目光一动,轻声说道“师傅别着急,说不定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刚才有一位道姑,来到‘玄妙观’休息,弟子怕男女不便,也不曾去理她,但对方年龄不大,功力倒像不错………” “闲散山人”不等他说完,已然拉着高剑平直朝观中射人。 果然——正殿蒲团之上,垂头盘膝,端坐着一位道姑,道长立刻一个稽首道:“道友请了。” “请了。” 对方声如清风,缓缓抬头,真个艳光照人美媚绝世。 “道友游方在外,可愿意修个功德?” “出家人慈悲为本,当然愿意。” “我有一位女施主得病,麻烦道友一行,可以吗?” “既是妇女,当然可以。”道姑答应声中,慢慢起立,但仍谨慎的问道:“道友是何法号,可否先请?” “贫道‘闲散山人’便是。” “哦。” 那道姑肃然起敬,深福一礼:“原来你就是侠名满天下的‘闲散山人’,小道姑多有失礼。” “不敢当,你说我是好人,但十大门派和排帮,还要找我麻烦。” “哼,他们假仁假义,仗势作恶,都该天诛地灭。” 两人这番话,无形中在高剑平心中留下一个印象,他认为三个都是好,而排帮和十大门派都非善类。 这时。 那美艳至极的道姑,已经收拾好她的简单行囊,闻言说道:“既然前辈看得起,小道姑愿意跟你们去,可是…… ……可是我有一件…………” “闲散山人”见她欲语还休,立刻接问道:“请问是那一件事?” “说出来恐怕有不便。” “没关系,但说无妨。” “小尼姑如果跟去,反对诸位不利。” “理由是——?” “闲散山人”刚说到“是”字。 高剑平惶急之中,不由插言说道:“家母命在垂危,我希望你能去帮忙救她一命,老实说,总有不利,也不比我母亲的病来得厉害那。” 道姑明眸一闪,答道:“相公,我是怕中途出事,反误了令堂求医。” “为……为什么?” “坦白讲,小尼后有追兵,万一碰上的话,必有一场生死决斗。” “真的?” “我不会谎骗相公。” 高剑平不会武技,一听到死生决斗,虽然不怕,但也无计可施,正在为难中,那“闲散山人”已然朗声说道:“道友不必多考虑,贫道虽然发誓不入武林,但为了高相公的父母,愿意破例助你一臂;” “哦!” 那道姑喜出望外,不由秋波——转道:“前辈若肯相助,那是太好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不合理的要求。” “请讲。” “纵然前辈相助,小尼却不能将师门和姓名告诉你。” “哈哈哈哈哈。” “闲散山人”闻言,一阵大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师门出身,等到动手之际,贫道自然看得出来,致于姓名,我不但不问,而且若有争论,我必定代为保守秘密。” “真的吗?” “贫道岂能骗你,但究竟是谁在追你,总可以先讲一下口巴。” “对方就是十大门派中的两派…………。” “那个两派?” “雪峰派‘飞霆居士’,雁荡派‘冷泉道长’。” “哦!” “闲散山人”一听这两个名字,也不由长眉一轩,道:“这两人功力不俗,名誉也不太坏,为了何事,苦苦追你?” “对不起,现在我不愿意讲,如果等会碰上,再请前辈评个道理。” “好,他们会从那个方向来呢?” “那一边。” 道姑答话之中,玉腕一扬,偏指向高剑平来的方向。 于是,“闲散山人”想了一阵,道:“我们正要朝那一边去,干脆迎上对方,早作了断。” 话声中,“闲散山人”立将高剑平手臂一提,四人如慧星经天,鱼贯相术,同时疾射。 这时,高剑平的心情,真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卜八下,好不容易碰上这位道姑,偏偏她又有敌人追逐。 心念下。 他希望双方不要碰上,一免得流血杀人,二免得误了双亲的病症。 但——冤家路窄,事理之常,更何况敌我双方,对面前进。 就在顿饭工夫后。 眼见前方人影幢幢,黑压压将近四五十人,已将去路堵住。 那道姑眼光一震,挺身而前,等到双方煞住身形,当先一道一俗,已经怒目横眉,冷声叱道:“好妖孽,居然迎上来了——” “了”字完,“闲散山人”一闪而出,首先打了一拱,道:“两位想必就是‘冷泉道长’,‘飞霆居士’吧。” “不错。” 那道长身形鹤立,眉目含威,和另一位虬须绕颊,雄猛如狮的居士,同进答应。 “俗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这道友是位女流,两位何不高抬贵手,放她走路?” “你不知道她的狠毒,何必………” “她怎么毒?” “用极下流的手段,伤了两派十几名弟子……” “胡说!” 对方还说完,道姑气得面如白纸,放唇怒叱道:“你们教的好徒弟,见我生得不坏,竟然调戏我。” “放屁!” 飞霆居士也是急忙怒攻心,火冒三丈的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分明是你勾引我们的弟子………” “别吵,别吵。” 闲散山人见状,冷静有礼貌的劝道:“这也许是一场误会,大家好好讲。” 可是,对方似乎怨极深,狂怒得失去理智,竟然伸手一挥道:“你闪开点,否则连你一起治罪。” “贫道何罪之有?” “你……你……你是她的同党。” “不对——” 刚讲出一个“对”字,“飞霆居士”出手如风,立朝道姑抓去,道姑见状娇躯一旋,闪到“闲散山人”身后,“冷泉道长” 百忙之下一掌切来,因为道姑闪得机伶,那势若山崩掌力,正劈向山人胸际。 好个武功超绝的闲散山人右手轻挥,来劲立失,而且冷泉道长一个寒噤,几致跄踉而倒。 本来,“闲散山人”只是出招护身,但这一来,立使对方骇然变色,如见鬼魅,他们又气,又急,更充满了怨毒。 就在“飞霆居士”一声怒吼下,雪峰,雁荡两派高手,立刻一涌而上,朝着他们四人,疯狂扑掌。 “王若诗”见对方不讲情理,已经含怒出招,美艳道姑更是不在话中,高剑平也是着急生气,但连防身之力都没有。 一场生死相拼的混战展开了。 “闲散山人”手挟着高剑平,一掌翻飞,旋射于劲几在狂飚之内,同时口中高叫:“住手,住手!” 可是,谁也不听他的话,在这目眩神摇,惊心动魄的剧斗下,高剑平眼光撩乱,只见血雨横飞,惨嗥刺耳,等到重新平静,满地都是死尸,只剩他们四人,安然无恙。 这时,道姑上前一个大礼,磕头叩谢道:“前辈,你这样公正热心,小尼终身感激,将来………” “别谢了,贫道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现在咱们不能再拖延,该上高相公府上去了。” “是,是!” 道姑和“秀士王若诗”同时应声,高剑平对于“闲散山人”的功力和人品,更是佩服五体投地。 于是,一行人火急赶到高宅,老人家一见,喜极中躬身相迎,同时喃喃自语道:“这可好了,主人主母想必得救了……” 第二章 百般苦难救双亲 高剑平领着“闲散山人”、“秀士王若诗”与另一绝美道姑火急赶回家中,当进入上房后,闲散山人一看两老,立刻双眉一轩道:“无量佛,两老施主果然病情严重。” “哦。” 高剑平心中“砰”然狂震,急咻咻的问道:“道长,是……是否……还能救?” “能是能,不过么?” “怎么样?” “贫道要……要……要减少一年功力。” “这个,”高剑平骇然应一声,大感踌躇,他本不愿减少对方一年功力,可是,父母生死关头,又不能见死不救。 “闲散山人”见状,立刻微微一笑道:“这句话贫道原不愿讲,以免你心里为难,但是,如果你替我完成那件功德,胜过增加十年修持。” “真的?” “贫道向来不说谎。” “晚生一定做到,以报大德。” 于是,一干人同至大厅,在厅中搭起一座法坛,坛下摆好两具长榻…… 一等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擎天魔尊”披发垂肩,登坛作法,更由“撼地魔尊”,“天魔丹凤”双双僵卧坛下,高剑平低头长跪,恭敬之极。 只见擎天老魔喃喃吟咒中,目露阴光,绿如鬼火。 约过盏茶时分!一阵阴风,呼呼然吹进屋内。 高剑平如被一蓬雪水,当头淋下,只见一股冷森的寒意,由顶门穿过脊椎,顿时心念迷湖,如中邪一样。 惘然中。 又听坛上“劈啪”一声、“擎天魔尊”一声喝道:“高剑平听法旨。” 高剑平立刻抬头,向对方瞪目凝视。 “你父母的病,固受你命中杀孽连累,这次医好,你必须马上离家,不可停留片刻,懂吗?” “懂!” 高剑平惘然应声,但孝心未泯,不由结结巴巴的说道:“但……但……晚生………总要向双亲告辞……” “用不着。” “不行。” 高剑平突地一震,“擎天魔尊” 怕他清醒,忙不迭的进步道:“念你一片孝心,准你隔着窗缝,看你双亲一面。” 高剑平不由心念一动,点心道:“只要看到双亲安泰,我立刻就走。” “这才好。” 对方沉声一应,右手一挥,直朝“撼地魔尊”,“天魔丹凤”一指。 说来奇怪、那僵卧的男女二魔,马上四肢一挺,头顶心冒出两团黑影,顿见房中鬼气森森,悚人毛发,连坛上的一对巨烛,也变得烛光如豆,颜色惨森。 “游魂上前听旨。” “擎天魔尊”一拍坛桌,那两团黑气,似乎飘近一步,来近坛下。 “快将高氏阴灵领回,不得有误。” “呼………呼………。” 两阵阴风,卷向后房、高剑平迷悯之中,心结父母,不知道法术灵验与否? 大院。 笼罩在死寂之中,连一只花针落地,都能听见,后室两人远离,也静得阴冷无声。 但——眨眼之下,二老卧室竟传出两记咳声,居然气力充沛,毫无病样。 “好了。” “擎天魔尊”在法坛上喘了一口气,高剑平在法坛下,也长叹了一声。 但还来不及讲话。对方已经飘下法坛,挽住他的手臂道:“大法已成,快去看你父母一下,马上就走。” 高剑平悲喜交集,心念万千,转眼下,已到卧室之外,只见烛光摇摇,将父母身形清晰的照在窗上。 “擎天魔尊”压低嗓音,手指窗缝道:“你就在这里看吧,千万不要喊。” “是!” 高剑平心绪如潮,立将右眼贴窗,朝内一望。 一眼之下,立刻惊喜不已,连话都说不出。 他的父母当真好了。不但毫无病容,且较往日矫健。 凝望中,又感身形一轻,犹如一叶随风,瞬已翻了宅外“走吧。” 那自称“闲散山人”的擎天魔尊,提住他的手臂,急忙催促。 高剑平认为他一片好心,但仍不放心的问道:“就这么走……” “当然,如果二老见了你的脸,病势再发,贫道也束手无策。” “我想交代家人一下…………” “用不着,老人家仅可应付。” “两位恩人还僵卧大厅………” “明日天亮他们就醒。” “那么,我们去哪里?” “茅山。” “想是道长清修之地。” “正是。” “我答应完成那件功德,既要诛杀排帮帮主,想必要习武功。” “贫道当然教你。” “如此师父在上,受我一拜。” “替我修德,两不相欠,用不着拜。” “哪有不拜之理?” 高剑平感激对方,坚持要拜。 但刚一弯腰,陡地一阵阴风,隔墙卷起,灰土中连人影都看不清,这股突乎其来的怪风,竟使两人眼睛一迷连打几个寒噤。 于是,“擎天魔尊”也顾不得这些,手一挽,双双如电疾飘。 就在黑暗之中,飘然远去。 这一刻——武林浩劫主角正式出山,正邪两道,都遭到难于想像的后果。 自从十大门派发现各位掌门尸体,他们认为排帮帮主负伤而逃、并且带走了衡山派的“金刚杵” 同时,他们断定言问天必然觅地养伤,要报师仇,正是机会,于是,十派联手,大杀排帮门下。 而排帮方面也认为帮主还在,本帮“九龙金锁” 要紧,帮主的生命更重要,何况排帮“四大护法”,深知帮主不会无故伤人,但一切问题,必须找到言问天才能解决。 就在他们苦苦找寻中,竟遭到十大门派围攻,饶是帮大人多,也抵不住如此攻势,更何况“魔魂教”暗中挑拨,趁机谋杀双方,因此误会愈深、无法分解。 只不过两月功夫。 —个光明正大的排帮,竟自冰消瓦解的地无影无踪,成为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派,而十大门派死伤亦自奇惨。 “言帮主”,“九龙金锁”,衡山派的“金刚杵”,成人人在找的目标,但找的人越多,越没有下落。 在这场怪剧中,“魔魂教”是得意之极,喜出望外,他们的仇报了,并且获得加倍利息,并且他们知道“言问天”坠崖之地,只要找一个人下崖一探,连最后一点祸根,都可澈底消灭。 因此——“擎天魔尊”费了不少时间,终于发现了“高剑平”,一切毒计圆满进行,竟将其巧妙骗住。 ×      ×      × 于是,老魔头隐身“茅山”一心一意的教他武功,教中之事,全由“撼地魔尊”,“天魔二女”去治理。 但老魔目的,只要“高剑平”入谷探险,一旦成功,立刻取他性命,因此魔魂教的特殊邪术和秘密,他都一概不说。 不过“高剑平”的聪慧天资,却令老魔大感惊奇,他不仅举一反三,闻—知十,而且用功之勤,尤非常人所能。 经“擎天魔尊”代其打通督脉后,几月时间,竟然出一代高手。 高剑平的武功在进步,心性也跟着变,在“魔魂教”,的邪功调教下,他有时狂傲绝伦,这种影响,使他造成了种种杀孽。 光阴荏苒,秋来春去,一片秋风肃杀的气氛,笼罩大地。 “茅山”之巅,假扮“闲散山人”的“擎天魔尊”,正以凛然神色,和“高剑平”低声话别。 这时,老魔头一抚长须,沉凝吩咐道:“剑平,排帮帮主言问天武功不俗,纵然受伤,也要小心,如果活着的话,立刻杀掉‘九龙金锁’马上带回。” “是,但如果死了呢?” “取骨来见。” “是。” “并且你下山的目的,是要完成这件功德,武林中闲言闲语,一概别听,听了徒乱心意。” “是,对这批人我毫无兴趣。” “如果有人阻拦的话………”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对,这才是英雄本色,但要进言老贼的山谷,必须先找到辟蛇之宝才行。” “丐帮帮主金左车现有‘辟蛇珠’,你可向他索取。” “是。” 高剑平应声之中,“擎天魔尊”大袖一挥,意思是叫他就走,但刚刚走出三五步,老贼突已一声:“且慢。”将他叫住。 高剑平连忙转身,随听对方说道:“剑平,还有一件你要记住………” “那一件。” “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连来带去,仅有多余,但半路上不准私自回家去看。” “决………决不会。” 高剑平回答之中,不由一顿道:“三月期满可以去吗?” “当然。”擎天魔尊轻松一笑道:“那时候你就自由了,爱去哪里,尽管前去,我一概不管。” 高剑平一听,不由敢轻松的笑了。 顿见身形起处,快似一道淡烟,眨眼下,顿没入山林深处。 这份轻灵身法,使得“擎天魔尊”再度得意的微笑,一方面他自满于本身修为,但另一方面,却另有阴险含意。 只见呼吸之间,老魔头面肌蠕动,所有的苍老皱纹,立刻变成平滑,恢复了原有俊美的容颜。 这付假面目,他再也不需要了。 他送高剑平去,却不打算他回来,“九龙金锁”如果取到手,另外有人去接。 心念中,全嗔嗔冷哂道:“三个月,三个月是你生命的极限,本教主‘千里追魂’管叫你无声而死,好到阴曹地府,见你父母。”  一片崇山,是重竣岭。 岭后隐现着殿角飞屋。 道旁,歪坐着两个褴褛叫化,除此外,别无人迹。 可是——路中央却摆下九颗石子,状如星斗,正是丐帮帮主的记号,任是武林高手,也不敢擅行跨越。 但眨眼之下,—道劲箭似的淡影,竟自“九星石”上一掠而过。 人,去远了。 身后仅留下一股旋风。 那两叫化,早在对方来时疾足而起,掌式骤起,力重如山,但那四双铁掌,竟没有拦住来者。 这—着,真使丐帮两人尴尬不已,彼此对看了一眼,立刻同发长啸,以示警告,但他等啸声未完,前面数处关卡,啸叱交加。 显见闯关之人,早已奔向大殿。 这座殿,荒凉萧萦,但内外整齐洁静,不染纤尘。 这时,人影如潮,犹胜电掣,一瞬眼,已有下二十几位高手,肃立于广场之前,刚一按序排开,殿外一阵旋风.一位英俊绝伦的少年,已自当门而立。 “高剑平”来到丐帮总坛,他面容肃然,双目如电,未曾说话之前,剑芒似的神眼,如冷夜寒星,先朝人群中—扫———这批人,神情气足,凝重如山,很显然,都是丐帮高手。 “诸位,你们帮主可在?” 高剑平话声低沉,但一字一顿,震人耳鼓。人群中并没有骚动,彼此目光交射,如电发闪,一位形如古铜,形似仙狷的老者,立刻上前三步,道:“阁下,既到敝帮,先通名姓。” “高剑平。” “想是新出武林。” “对。” “师父是淮?” “我此来的目的,是要见帮主一面,别的不必提。” “嘿嘿。” 那老者冷哂两声,声如金石,道:“阁下闯过‘九星石’,已是一行死罪,还敢这般骄傲。” “傲不傲是我的事,你只管叫出帮主。” “如果不?” “我自己进去。” “你成吗?” “试试再说。” “说”字声中,高剑平左足轻提,似要前射,就在这一瞬间,丐帮中一位虬须大汉,双掌横切,夹以呼呼劲风,直取他前胸下肚。 按说,这两掌猛若山崩,如果着实的话,足可以碎石为粉。 但是——高剑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身形奇奥一旋,横移三尺,对方劲掌顿时走空,丐帮高手正待惊呼,又见高剑平左掌一掀,似乎一篷绿影脱掌而出。 “蹬,蹬,蹬,” 虬须大汉一连跄出三大步,忙不迭收势拧步,双目怒火,死盯住对方俊脸。 丐帮高手一看,只以为失了一招,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那虬须大汉兀自嘴唇掀坳,他想说话,却无力说出,一眨眼,他那铜铃巨睛,突然光芒尽失,惨白无神,腰一软,竟自半声未吭,仆地不动。 “哦,哦。” 人群中发出骇怒意声。 但帮规谨严,无人妄动,只有鹤形老丐迈步而前,弯腰一探虬须丐,居然身软如棉,五脏粉碎。 那老丐双手微颤,挺直腰身,牙缝中迸出恨声道:“难怪你不说师门,原来是‘魔魂教’。” 这三个字,对于高剑平完全陌生,但从名称占据,显然是邪教异端,因此剑眉一挑,立予反叱:“胡说………” “哼,‘魔魂教’阴狠淫残,从来没有自认的,今日伤了本帮‘法堂堂主’,只有以血还血。” “你配……。” “配”字未完,那老丐双手一刹,人影齐分,帮中高手各占八方,将他围在中间,道:“各堂主听了,杀‘魔魂教’不必讲礼,一定要他死命。” 高剑平剑眉耸动,朝上一竖。 对方以多欺少,勾起他一股狂怒,只见眼芒更绿,连印堂中都映出一片阴影。 “杀,杀这些不讲理的恶丐。” 冷森森的杀机突上心头,他奇奥身形疾如鬼魅一旋,竟朝那鹤形老丐笔直欺去。 “砰!砰!砰!” 丐帮高手指掌齐出,一似雷轰电闪,海倒山移,一篷篷嘶嘶劲啸的真劲,齐几他身前劈到。 高剑平初生之犊不怕虎,双掌连刹处,似乎毫无力道,但对方真力近身,全都无形消解。 而且他的招式所到,也看不见有人受伤,但如一股冰风。中掌者先是凝身僵住,然后无声而倒。 就这样换了十多招。 丐帮群中,已有七名高手伏尸当地,一时怒吼如雷,却使出十二成力道,高剑平真是冷傲,在这群高手猛攻下,也感到不易应付。 这时,一丝寒意,掠过心头,他不由冷静忖道:“我是为‘辟蛇珠’而来,跟他们打什么………” 心念中,正待另想奇谋,但一苍老口声,已在殿内喝道:“住手:” 这两个简单字,竟似圣旨纶音一般,丐帮高手一白发老人,面貌壮严,气度宏伟,谅必是帮中元首。 丐帮帮主一现身,所有的人,无不肃立,他们心中极为忿怒,但无人见乎辞色。 只见老帮主脚步沉重,一步步走近当地,他看到了地上伏尸,但灼灼眼神,却钉牢在高剑平身上。 四目交投下,高剑平感觉对方的眼神,既壮严又慈祥,毫无怨毒和敌意,不知不觉中,他印堂上的绿影渐收,眼眸也变得明亮澄澈。 丐帮帮主见状,不由得面皮微动。 他觉得这个少年,转瞬下,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于是轻声问道:“阁下名叫高剑平,对不?” “对。” “你是‘魔魂教’的青年高手,对吗?” “不对。” 高剑平在帮主严正眼神下,恢复了几分本性,因此并不狂怒,却次冷静和平地提出答复。 丐帮帮主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也不像邪教中人。 但是……很可奇怪……?” “有什么奇怪?” “细看你的眼神是不像,但刚才出招,明明是‘魔魂教’特有的手法。” “哦。” 高剑平怔了一怔,坚决答道:“我根本不是,可能帮主看错了。” “魔魂教手下无活口,老朽也没有碰到过,但要说看错,还不可能。” 帮主怀疑的摇头,沉吟片刻,又道:“好吧,是与不是,说出师门便知,请问你这武功,是那一位所教?” “闲散山人。” “闲散……山……人?” “正是。” “这更怪了。” “为什么?” “武林之中,没有这一位高手。” “哦?!” 高剑平又是一怔,随即解释道:“他仍修道之人,应该不在武林之列。” “嗯……”帮主银眉一轩,半信半疑道:“也许可能,那么阁下一定要见老朽,目的何在?” “想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辟蛇珠!” “哦……” 帮主闻言一震,四周肃立的帮中高手,不仅怒目横眉,并且足下轻移,齐向帮主靠去。 这一举动,无异于暗示高剑平,那“辟蛇珠”就在帮主身上,所以大家担心他出手强抢。 其实这时候,高剑平心情平静,根本没有抢的念头,他只希望帮主自动答应。 等待中,帮主上前一步,轻轻问道:“你要此珠作何用处?” “去完成一件功德。” “什么功德?” “去………”讲到去字,高剑平淡然一笑道:“反正是——件好事,内容恕我不能多讲。” “你如不讲,我岂能将传帮之宝给你。” “不能给……。” “那么……”高剑平略一思忖,接道:“我借用一下,三个月内一定带还,这该可以吧?” “这个……” 帮主话音一拉长,双睛眨动,似乎是考虑一件难办的事。 但他这句话,立引起帮中高手的骚动,那鹤形老丐,上前一躬道:“帮下礼堂堂主赵承恩,有事启禀。” “请!” “辟蛇珠传帮之宝,不可交与外人,何况他擅闯总坛,跨过‘九星石’,又无故杀了‘刑堂堂主’等七人,帮主若不治他死罪,难以服礼” 丐帮帮主闻言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那么,立刻擒他问罪。” “不必。” “不必?” 礼堂堂主以为自己听错了,马上反问一句。 丐帮帮主威严目光一扫来人道:“你们的意见是有道理,但是这一次我不打算这么办?” “对付‘魔魂教’怎能姑息?!” “高剑平虽是邪派招法,内心却一腔正气,因此我决心查出真情,好替他解脱孽障。” 此言一了,帮下不敢多言,?呓f饺唇c家凰溃骸鞍镏鳎乙丫鞑皇鞘裁础Щ杲獭死聪嗉ㄒ偕咧椤吮硎拘囊猓彝巳靡徊剑言蚋嫠吣悖庾芸梢浴!?br /> “很好。” 帮主朗声一笑道:“你我同去殿中,免得别人听见。” 就在高剑平还来不及答应前,礼堂堂主一拦,激动说道:“帮主使不得,此子手段阴残,恐怕有意外。” 那知道帮主另有心事,他想把高剑平引到无人之地,趁机制止,以便追查往事,因此不但不听,反而沉声反叱道:“本帮主自有分寸,不必多口!………” 可是,就这一阻拦,高剑平心念一动,立刻摇头道:“我们不必进去,就在这里好了。” “你不怕别人听到吗?” “我有办法。” 高剑平一面回答,一面伸出右掌,道:“我在掌心中写字,别人不会看得见。” “也好。” 帮主无奈点头中,高剑平右手食指一划,准确写出目的地。 可是,当双方目光移到掌心,高剑平一脱离对方眼神,立刻机伶伶一个冷噤。 他,好像听到“擎天魔尊”的声音,附耳低声道:“原因不能告诉别人,‘辟蛇珠’就在他的怀内,赶快拿走吧!” 帮主见他发可呆,惟恐半路生变,不由催促道:“快写吧,还等什么。” “嗯。” 高剑平漫应一声,目棱中异光朦朦,一双掌心都泛出绿光劲气。 “你……?” 帮主大骇之下,才进出一个“你”字,已感寒气刺骨,目眩神昏,忙不迭右手一翻,疾朝怀中掏去。 那知道他虽快,对方更快。 高剑平左掌一翻,切中帮主咽喉,右手一推,按中对方腰部,一颗龙眼大的珠子,已被撕衣取得。 这一着,快得无法形容,帮主还未倒地,他已倒射丈许。 “看剑。” 丐帮猝不及防中,“礼堂堂主赵承恩”倒是不慢,一声吼叫,短剑出怀,疾朝高剑平知影中一划。 立见一线血珠,飞溅在地,高剑平那看不清的身形稍微一歪,左手扶住右臂,飞逝于山林之内。 他一走,丐帮高手如梦初醒,拔步欲追,但“礼堂堂主”短剑一收,悲声喝道:“不用追,先看帮主。” 来人闻言止步,高剑平轻功奇奥,谁也追不上,于是忍怒回身去看帮主。 帮主已经气绝了,头骨尽碎,使得人人痛哭,对高剑平恨之切骨。 终于,“礼堂堂主”收住痛泪,咬牙说道:“诸位,‘魔魂教’从没有露过破绽,这是第一次公然出面,对于高剑平,定要通知十大门派共同擒他,好追出教中一切。” “是!” 众高手暴雷似的答应一声,将帮主成殓之后,分奔江湖通知各派去了。 再说高剑平夺得“辟蛇珠”,一口气射出百余里外,方才止步停身,左手仍然掩住右臂,袖上一道裂痕,伤已见骨。 “糟糕,臂筋已断,势必要成残废。” 他面色苍白,额头泌出冷汗,残废固然可悲,而功德不能完成,岂不有负闲散山人“擎天魔尊”的苦心孤诣。 想到这里,他唇边浮起一丝冷傲笑意:“伤势也许能医,就算医不好,一只手也行,只是三月之期,恐怕要超过。” 心念中四周了望,只见十多里外,一片热闹城中,暗忖城中必有名医,还是疗伤为上,于是身形再旋,疾向城中射去。 工夫不大,他已经进入了“新州城”,高剑平掩住伤口,穿街越巷,只见大街上一座古老药店,金字牌扁已过百年,一位老儒的先生,后跟小僮,正朝店内走入。 这医生风度不凡,决非庸俗,因此,高剑平上前一礼,客气地问道:“尊驾医术超群,对于外科,是不是也看呢?” 那医生眼光锐利,略一打量,点头答道:“在下内外兼治,尊驾请进内室讲话。” 当两人走到里面,只见四壁书橱,雅洁至极,高剑平心念一动,知道找对人了。 但当你解开伤口后,那医者却将眉头一皱,默然不说。 “大夫,这伤难医吗?” “尊驾流血不多,皮肉不卷,显然练有上乘内功。” “略知一二,不敢说上乘。” “可是骨肉好医,筋断难续,这一点你该知道。” “晚生不通医理,才来求诊,大夫的意思是没有办法?” “在下无能。” “那么,多谢指教。” 高剑平淡然一笑,就待起身。 但对方将手一抬,请其坐下,道:“尊驾别忙,现有一人能医,可是………” “怎么样?” “他埋名隐姓,不见外客。” “哦。” 高剑平既有一丝希望,当然追问道:“这位大夫为何隐居呢?” “他……他……他仇人太多,一露面便有生命之忧。” “如果在下保证他的生命?” “尊驾能保一时,却不能保他一辈子。” “这样说岂不落空?” 那医生沉思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道:“我看尊驾一表不凡,那么,我尽力试试看。” “如此说来,我们这就走。” “不必走,我派人去请。” “好久能来?” “三天。” “那么久?” “三天之内,在下尚有妙药,可保伤势不坏。” “好吧,请大夫费神去请。” 那医者立刻恭敬地写了一个纸条,交给贴身小童,附耳叮嘱,那小童领命之后,如同狡兔出窟,一溜轻烟飞奔而去。 三天宝贵时间,就在医馆中渡过,对方伤药,倒真灵验,那断筋虽未续上,伤势却毫未恶化。 可是,因为这停留,“新州城”高手齐集,到处搜他行迹,他们想不到高剑平会在这里,他也不明白外面动静。 第四日,外面步声沉重,小童一身灰土,领着个衣衫褴褛,落魄不堪的大汉进来。 那汉子一见医生,当门长揖,有气无力的问道:“大夫,你叫小人吗?” “进来。” 那医者大模大样,将手一抬,但等小童离开后,他立刻掩上房门,另换了一付恭敬的态度。 高剑平冷眼旁观,早看出两点蹊跷。 第一,那大汉身怀武技,还在丐帮诸人之上。 第二,对方必有难言之隐,所以化装,以避奇祸。 在这种情形下,他当然不问对方姓名,来人略一点头,医生立叫怪汉查看伤势。 “嗯,筋已削断,但还有救。” 怪汉这句话,立使他心情一松,连忙谢道:“阁下如果医好,此恩必报。” “报答不必,但今日之事,绝不能向人提起。” “当然。” 高剑平点头应充后,那怪汉以目示意,医生立刻亲自动手,取来清水,朱砂,香烛,黄纸,以便应用。 高剑平见状,心中微微一震。 看样子,对方是用法术治伤,这是什么法术?但他曾见“闲散山人”作法医病,以为总是差不多,于是手臂一伸,任其调度。 那怪汉点燃了香烛,闭目凝神,口中吟吟有词,立取一张黄纸,尽出龙飞凤舞,不可辨认的符号。 “请你闭上双眼。” 怪汉诵咒已完,对于高剑平灼灼的眼神,似乎感到不安,吩咐声中,他立将双目一闭,只听“噗”的一声,清水喷遍手臂,然后贴上符录,再被洁布裹定。 “好了。” 怪汉低喝一声,郑重交代道:“阁下武功甚高,趁此机会,运功过穴,必然半月之内,可以全好。” “多谢,多谢。” 高剑平感激点头,暗将真元一提,不禁疑云大起。 因为……… 他感觉奇痛澈骨,几至泌出泠汗。 怪汉见状,也是深眉一轩,不由诧异问道:“阁下,你练的是那派功夫?好像有点不对劲?” 高剑平向来运功,都在无人僻地,因此报以笑容道:“功夫本是正宗,可能是运得太急。” “也许是。”那医生在旁边点头道:“此法接筋续骨,无有不灵,阁下好好养神,决不会错。” “如此我要告辞,但不知诊金多少………” “萍水相逢,不取分文。” “那么,两位可否留名。” 医生闻言答道:“在下人称‘医儒李逢春’,至于这位朋友,恕我不能说。” “可是这番恩德,我一定要加倍补偿。” “医儒”见他一再提起,情意恳切,因此想了一想道:“阁下如果方便的话,不妨替这位朋友办一件事。” “请吩咐。” “他想找一个人,可惜自己露不得面,阁下行走武林,不妨……” 讲到“妨”字,怪汉突然一岔,道:“不必麻烦了,我可以等。” “何必,你不是惦念贵帮主………” 怪汉双目一瞪,劲光逼人,医儒自知失言,立刻哑然不语。 但这两个字,立刻勾起高剑平的好奇心,不禁追问道:“原来尊驾在帮,但不知是那一帮派?” 怪汉目光一闪,应声答道:“我原是‘洞庭帮’,因为某个原因脱离,其他不好意思说。” “讲到帮,只听过‘丐’、‘排’、最大,‘洞庭帮’似乎耳生………” “江湖上小帮极多,不足挂齿。” “哦。” 高剑平自知不熟江湖,也不深究,长揖一礼,敬谢二人,然后射出“新州城”,觅地运功疗治。 可是,他一过城厢,立刻感觉到几双神秘眼睛,似在暗中窥探。 但少年心性,艺高胆大,就在二三十里外的幽静山谷,独自觅地盘坐,凝神卸气。 真奇怪!不运气伤口倒不疼,一运功奇痛难忿,好像两个不同的力道,在伤口之上,彼此交战。 “不对呀,医生和那怪汉决非歹人,想是我不够坚忍。” 心念下,高剑平咬牙忍疼,一催真元,直朝断筋之处,全力贯去。 “嗯。” 一声闷哼,发自喉际,他只感到天昏地黑,眼冒金星,身形向前一栽,竟然神志迷惘,扑倒当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武林人特有的那份敏感,仗他一个冷禁,悚然醒来,还不为张开眼睛,已知四面有人,强敌环伺。 “站住。” 高剑平发出冷森森的喝叱声,抬头处,绿茵茵的眼芒一掠,已见三十多个僧道,各持兵刃,环立十数丈外。 “你们来此何干?” “你是高剑平吗?” “正是。” 坦然答应中,二僧二道,立刻上前三步,那两僧一个雄若金刚,一个瘦如老猿,那两道,一是长须入胸,一是剑眉星目,从气度上看,更是高手中的首脑。 高剑平一看对方面色骄傲,不由杀心陡起,冷声叱道:“本人已经通名,你们也一个个报上一吧。” “嘿嘿嘿嘿。” 那老僧发出清劲怒笑声,眼芒一扫道:“‘衡山白猿长老’,就是贫衲,那一位和尚,乃是‘少林伏虎大师’,长须道家是‘崆峒追云道长’,另一位是‘武当玉镜道长’。” “其他的又是谁?” “十大门派代表,用不着个个介绍。” “这倒省事,你们来意何在,还没有答复哩。” “这倒很简单,乖乖的跟我们走,免得生命之危。” “理由是………” “魔魂教出没无常,你是第一个落网。” “嘿嘿嘿嘿嘿。”高剑平一阵愤怒至极的冷笑,俊面一沉道:“趁本人起身之前赶快滚。进一步难免后悔………” “少疯狂。” 白猿长老傲然反叱,面含冷哂道:“你不受伤也逃不掉,何况还少了一双手,还是束手就缚吧。” 这句话,触发他一腔怨毒,道:“原来你们是‘丐’帮邀来的,本人可不饶了。” “了”字出唇,立见其奇奥身形一弹,直朝对方射去。 “白猿长老”没料到他快得如此惊人,百忙中,暴移几丈,双掌‘换斗移星’,猛朝胸前一格。 “篷!” 一声沉闷掌风声,长老力道无形消失,高剑平左掌如魅,已侵到对方肩际。 险,险得了极点。 眼看“白猿长老”命在旦夕,其余三位高手,一齐发招,“伏虎大师”掌似雷霆,猛从斜侧劈到。 “追云道长”,“玉镜道长”的两枝剑,更加十字一交,疾划胸腹。 高剑平必须自救,不能伤人,左手一划,反向三人推过去。 对方凛于他招法怪异,出手无声,大家先退三步,凝招围定。 “白猿长老”喘过这一口气来,一声号令,指挥在场高手道:“活的不成,死的也好。大家一齐上。” 对方喝声未完,“高剑平”抢占先着,单掌一轮,迸向重围中射入。 一场恶剧展开了。 掌风剑影中,一团奇幻身影,如蝶穿花,一眨眼,已至二十招开外。 可是…… 剧中,竟无一人倒地,一则高剑平只用单掌,二则对方得到丐帮通知,存心游转,掌剑所指,都对准他不能转动的右手。 “快走,你的对象是言问天,别跟这些人胡扯。” 高剑平出招之间,心念一动,似乎受到“闲散山人” “擎天魔尊”的心灵感应,立刻暴出八招,打开一条空隙,一弹身,越过山峰,飘然而逝。 “白猿长老”自认拖延战法很成功,对方虽然脱出。 他也不在乎,反正一直穷追,绝对可以得胜。于是,三十多道身形,犹似星丸跳踯,紧紧跟随,像怒潮汹涌一般,紧钉在高剑平的背影。 按轻功来说,高剑平远胜对方,但他怕震及臂伤,不敢太用力,而且疾飘之下,总会留下足痕,因此顿饭工夫后,他四周一望,先扫量一下地势。 道旁,一位俏丽的村妇,手持药锄竹囊,正在低头采药。 当她见到人影,一抬头,立刻柳眉轻扬,那对勾魂落魄的眸子,对着高剑平,连盯几眼。“奇怪。” 高剑平觉得这种眼光很熟悉,不由脚一停,凝眸思忖:“相公,你好像受了伤?” 磁铁般的声音,充满媚力,也充满着关切。 高剑平微一点头,表示不错。 “而且,好像有人在追你?” “对。”高剑平好奇心起,干脆站定,提出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伤,怎么知道有人追我?” “妾身略知医术?” “恐怕武功也不错吧?” “武功谈不上,只是相公行色匆匆,想必如此。” 高剑平淡然一笑,又待发步,但对方面色一变,连忙阻止道:“相公,妾身一个女流,不该管闲事,但从你脸色看来,不但伤在要害,而且……” “怎么样?” “你被歹人医坏了。” “哦。” 高剑平心头一寒,立发半声惊噫。 “相公,你如怀疑的话,运功之际,一定奇痛无比,对吗?” 这一来,他不由不信,但男女授受不亲,他却不便多问。 对方见状,莲足又移前半步道:“相公如不嫌弃,妾身愿意效劳,但请你不要出招使力,先在林中坐一会,让我诱走进来的群贼。” 高剑平眼见对方,似乎有份亲切之感,因此下意识的一点头,顺着对方手势,便向树后闪人。 一眨眼,山道上已现出疾射身形。 那奇美村妇见状,急向树后的高剑平道:“相公,只要你站着不动,就不致于被人发现,请你记住。” “哦。” 一株树那能藏住人,半信半疑中,他以好奇心情漫声一应。 “相公任何事情发生,你都不要动,否则对我不利。” “本人不动就是。” 高剑平答应了,村妇也自一弯腰,拾起药锄竹囊,装做寻药模样。 那时快,说时慢。 几道疾射身形,一到跟前,齐齐刹住。 “白猿长老”,“伏虎大师”,“追云”,“玉镜”两道人,再加上丐帮的“礼堂堂主”,已经鱼贯相连,齐至当地。 一看到丐帮“堂主”,高剑平剑伤未愈,怨毒立生,但心情刚动,立感一股内劲,将他周身护住。 这股力道,如触电般贯遍全身,使他心舒体畅,怒气全消,甚至连转动的心念都没有。 于是,他像一个被催眠的人,抱着悠闲的心情,静观变化。 “白猿长老”等人,灼灼目光一扫四周,立刻注意到采药妇人,但对凝立树后的高剑平,就像不曾看到。 “哼,真是有眼无珠。” 高剑平唇边微哂,心中发笑。 转念中,“白猿长老”已经朗声问道:“请问女施主,你可看到一个少年书生,从此经过?” “什么书生。” 那艳丽村妇缓缓放下药锄,一掠云发,转头反问。 她的绝代风华,使得五位高手一怔,“白猿长老”不禁寿眉连轩,随将高剑平的年貌细说一遍。 “嗯,是有这么一个。” “人呢?” “过去了。” “过去多久了?” “总有……盏茶工夫吧………” “那个方向。” “这里!” 少妇皓腕一扬,沿着大路指去。 “多谢。” “白猿长老”满意的点头,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高剑平冷眼旁观,心中忍不住暗暗笑道:“她倒应付得好,看来这批人都要上当。” 正思忖中。 “白猿长老”忽又踌躇不行,目芒一震,沉声问道:“女施主,那书生走得很快,对不对?” “不错,是很快。” “既然很快,你怎能看清他的衣装面貌?” 这句话问真厉害。 高剑平心神一震,暗替少妇担心。 而少妇也是面色一变,但随即恢复平静道:“我是好意才告诉你,早知道这样麻烦,干脆不讲,反而省事。” “老衲问你是凭什么眼见,请你直接回答。” “就算是我眼力不错吧……” “恐怕不这么简单。” “那又怎样?” “我相信你是武林高手,故意骗人,别有用意!” 那少妇闻言,不但不生气,反而嫣然一笑道:“是又怎么样呢?” “既然是,我要盘你根底。” “凭什么?” “就凭十大门派的………” “格格格格格”少妇一阵娇媚大笑,打断对方道:“既是十大门派,对我一个女流总不能乱来,老实说,我有正事要办,你们也要追敌人,彼此请便好了。” 话声中,她竟慢慢转身,背向来人,再不答理。 这一手,使得“白猿长老”一怔,连说了几个:“你……你……你……”却找不出理由反驳:但是…… 少林“伏虎大师”,却是粗豪心性,早已不耐、见状逼上两步道:“女施主,你再装模作样,我可要不客气……” “不客气?” 少妇头也不回,冷冷说道:“难道十大门派,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吗?” “你是硬装定了?” “随你怎么讲吧……” 话声未完,“伏虎大师”怒哼半声,手一翻,二指骈立,疾点对方玉背。 “糟!” 高剑平看那少妇浑若不知,内心骇呼中,原想出招抢救,可是四肢无法动弹,似被无形劲墙贴身裹住。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记巨雷怒吼,发自数丈之外,“伏虎大师”招式一滞,来人回头中,一个褴楼汉子,已射到少妇身畔。 “哦………” 高剑平一见来者,心中又是一声惊呼。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新州城”中,代为疗伤的隐名客。 “他怎么也来了?” 回忆往事,他的心情更加为难。 本来他认为对方是个正人,但所谓奇方妙法,不仅治不好他的伤势,甚至不能运力。 就凭这一点,美丽少妇断定他是歹徒,以少妇的热心助人,当非有意挑拨。 越思忖,他越觉得不懂,终于暗中决定道:“事久见人心,先看他做些什么?” 这一串心事,全在霎那间掠过心弦。 凝眸处,正见“伏虎大师”怒目横眉道:“尊驾是谁?居然出面挡我?” “天下人管天下事,难道挡不得?” “看来你是她的同党。” “素昧生平,从不相识。” “那你最好走开,免伤我佛好生之德。” “你既知佛门之德,岂能非难妇女。” “伏虎大师”不由羞恼成怒,闷吼一声,“摔碑手”重如泰山,立朝对方劈去。 “砰………” 隐名客形容褴楼,身手却高,单掌翻处,硬生生回敬过去。 只见气流嘶啸中,“伏虎大师”脚下一滑,划出尺多长的足痕,对方却纹风不动,稳如山狱。 俗语说:“真人不露像。” 这一掌,不仅内力深厚,连手法也不似寻常,非但“白猿长老”等触目惊心,那绝美少妇,也以神秘眼光暗地一瞟。 “且慢。”丐帮礼堂堂主,久走江湖,对来人似有印象,却又想他不起,于是么乘机上前道:“这位朋友别生气,我们并非歹人,念在武林一脉,可否将姓名见告。” “我无姓无名,也无门无派,阁下不必盘问。” “朋友不说,在下不敢勉强,只是‘魔魂教’这名字,你大约总晓得?” “嗯,我有点晓得。” “令日我们为追教中凶手而来,尊驾何必拦阻。” “难道她是‘魔魂教’?” “那倒不是。” “然则谁是?” “高剑平。” “哦!” 隐名客双眉一挑,面色连变。 “看样子,朋友明白缘由,不再袒护了。” “正相反。” “高剑平决非‘魔魂教’。” “朋友能担保吗?” “能!” “可是我也有证据。” “什么证据?” “高剑平擅闯丐帮总坛,谋杀了帮主。” “哦”隐名客这次惊噫声更响了,但眼光一闪,冷笑声道:“这是你们帮中的事,我讨它毫无兴趣。” “你的兴趣是………?!” “不让你们伤他毫发。” “呵,我倒明白啦。” “明白何来?” “原来朋友也是‘魔魂教’。” “放屁!” 隐名客狂怒之余,破口叱骂,丐帮堂主“赵承恩”,纵是江湖老手,也忍不住这口气,不禁冷冷笑道:“好吧,连你一起拿下,倒看是不是。” 这关头,双方运功立式,如箭在弦,已成一触即发之势。 但美少妇却又飘然转身,“格格”一笑,玉掌连摇道:“大家别闹,妾身刚才儿句戏言,惹出这多麻烯,真正抱歉。” 她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各派高手,自是惊奇,高剑平亦是一头玄雾。 但这,一群人中,唯有隐名客和少妇本人,态度最冷静,似乎各有一个坚定目的、不受任何影响。 这时候,“白猿大师”怀疑地问道:“女施主,你到底开什么玩笑,现在总该表白一下。” “你们要找的那个高剑平,真的过去了。” 讲到“过去了”,隐名客目芒斜射,正盯住树后的高剑平,似乎他独具双眼,已然看破。 可是“白猿长老”浑若不知,总是追问道:“真是直向大路而去吗?” “不,他越过了这座山。” 少妇答应中,伸手所指,正是高剑平身后山岭。 “那你刚才怎么说谎?” “妾身看他是年少书生,诸位却威猛骇人,所以怕他吃亏。” “现在呢?” “他既然是歹人,我当然不袒护。” “那么,此山通往哪里。” “山岭之后,有两条大路,指路石碑标有地名,至于他走哪一条,我可不知道。” “这话可靠?” “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们过山一看,要有谎言听,听凭诸位发落。” “好!” “白猿长老”沉声一应,回头中,又见其余高手,先后到来,心想人多无妨,便即高声道:“大家分两批,一批跟我和‘伏虎大师’过山,一批跟‘赵堂主’和两位道长留守。” 分派既定,少妇莲足一移,缓步徐行,迈向山顶。 因为她慢,“丐帮赵承恩”和“追云”、“玉镜”两道长,只好耐性等候,“赵承恩”锐利的眼光,自然而然,盯上了隐名客。 “此人面熟得很………他是哪一派?” 凝视中,“赵承恩”思潮起伏,想从记忆中找出对方身份。 直等到“白猿长老”等人翻过山头后,他忽然眼神一震,似乎是朝隐名客道:“你别装假,我已经想起来了。” 隐名客见状一怔,他自知身份已漏,但表情仍极镇静。 “砰!砰!砰!” 一阵清晰至极的掌风声,突如炎夏的惊雷,起自山后,其中更以惊叫惨斯,显然已发生意外。 那时快,说时慢。 “赵承恩”一听口音,立知“白猿长老”中伏,于是一言不发,双掌齐开,直取隐名客生死要穴。 隐名客似已猜到这一招,以更快的速度掌一扬,红光如电,眩人心神,赵承恩闷哼一声,口呛鲜血,倒退八尺。 “真……真是你。” “不错!” 隐名客满面怨毒,牙缝进声,双掌中进出暴雷似的巨声,又向仗剑截来的两道硬劈。 高剑平见他出手辛辣,大有不留活口之心,疑骇中,下意识真元一提,才知道绕身力墙早已消失。 “隐名客来历很怪,可是我有言在先,总得帮一手。” 心念中,其他各派代表人,早自八面围攻,齐以撼山栗狱之势,狠狠攻上。 隐名客饶是要害,在围攻下,也显得力不从心,高剑平奇奥身法一弹,对方身影都看不清,他已招快如风,劈倒了五名强敌。 他这突然一声,不亚于天神下界,鬼魅现身,“玉镜”、“追云”一分心,齐感一个寒噤,均被掌缘扫中。 ? 翱焱恕!?br /> “丐帮堂主赵承恩”强忍伤痛,暴吼一声,来人一挟“玉镜”,“追云”,纷朝来路飘退。 高剑平不想穷追。 隐名客目芒如火,怨毒未平,但也忍怒不赶,迳自转过身宋,回向高剑平瞠目盯视。 “阁下倒底是谁?” 高剑平想起种种可疑,森然发问。 “我就是我。” 隐名客阴恻一笑,暴出冷招,比电还快。 高剑平大感意外,火速后撤,同进左掌疾圈,护身蔽穴。 可惜……… 他慢了一步,喉间发腥,血箭冲天,火一般的劲道,震得他胸头奇痛。 “你人面恶心,原来害我………” “…………” 对方并不答话,怨毒骇人,催功立掌,又待欺上。 高剑平俊面一扭,他自知伤上加伤,功力减半,可是这隐名客,非杀不可。 场中,杀机密布,悚人毛发,对方充满自信地步步移的,他却宁折不弯,决不后退。 “砰!” 怒海鲸波,热波逼人的掌风一卷而来,他拼着十二成力气,单掌硬对,正感压力难忍时,早先护身劲气,忽又再度出现。 “呼!呼!” 对方如山掌劲,使他滑退半步,又噎出一大口鲜血。 但那自生而来劲墙,终于将他撑住,虽然稍慢一点,总算免了大险。 下意识中,他感觉美艳少妇来了。 于是横移三步,目光一扫,当真猜得不错。 这一来,隐名客和少妇,面面相对,四目交投。 少妇面似秋霜,美中带煞,显然芳心痛恨。 隐名客也是脸皮抽搐,杀机怒气愈浓厚,终于咬牙进声道:“嘿嘿,原来你……” 你字未完,少妇阴恻一笑,打断对方道:“阁下,你这漏网之鱼,还敢找死。” 双方这句话。 显然已猜出彼此的身份。 高剑平置身其间,倒是越来越不懂。 武林中却在追寻“魔魂教”,疑神疑鬼,却找不到一个真的,眼前这两人,大约又是这个想法。 可是……… 他们两人谁是邪教?但是想到隐名客暗出冷招,他不禁狂怒攻心,伤痛下,身形一移,再度左掌一圈。 但出人意外的,一股柔和劲气,无声射来,朝他脑后穴上,暴然点落。 “咚………” 高剑平一个跄踉,仆地倒下。 在昏迷的霎那间,他知道这是少妇点的。 惊!骇!怨!怒!一齐闪过心头,可是他已失去知觉。 时间,在黑暗中飞逝。 他感到一股真力渗遍穴道,而更奇怪的是,竟然力透臂伤,毫无痛苦。 高剑平惊奇而醒,双目暴睁。 就在同一时间,对方真力如电,撤出他的体外。 一眼看去,高剑平触目惊心。 因为身畔之人,就是掩护过他,而后又点倒他的少妇。 “你……” “不错,是我。” “刚才为何偷袭?” “我怕你心性高傲,再去和那怪客纠缠。” “这样说你是好意?” “当然。” 交谈中,高剑平一瞥右臂,发现已经重新包扎,伤口处,去腐生新,有了麻痛的感觉。 “这是我替你包的。” “多谢。” 高剑平异常的感动,称谢说道:“想不到你的内力高绝,医术奇绝,我倒看走了眼。” “我早说过,隐名客是故意害你的。” “素不相识,为什么加害?” “不知道。” “他就是‘排帮’余党,‘四大护法’之一。” “姓名是……?” “神手邓斌。” “哦,哦,原来如此。” 高剑平恨声切齿,难怪“闲散山人”要他追杀“排帮帮主言问天”,原来这一帮恶性深重,罪不可赦。 心念中,又见少妇面泛苍白,呼吸不匀,不由慰问道:“大嫂,你是替我医伤,损耗了内力。” “不……不是。” “那么是……?” “是和‘神手邓斌’过招所致。” “他的功力这么高。” “论武功并不怎样,但‘排帮’总有邪功,能够伤人精气。” “对。” 高剑平略一回忆,想到“神手邓斌”出手奇奥,隐夹风雷,不仅十大门派难于抵挡,对自己尤有克制之力。 “你的恩德我永不忘记。” 高剑平一跃起身,谢道:“但我要事在身,必须告辞了。” “且慢。” 少妇突地一拦,满面关切的道:“你不能这样就去。” “为什么?” “你的伤势本不严重,早遇上我,半天工夫即可医好,但被‘神手邓斌’这一害,必须静养半月。” “难道还要麻烦你不成?” “那倒不必,你自运本门内功就行,并且我怕‘排帮’余党寻仇。坦白说,‘四大护法’如果来两个,我可能要败。” “如此大嫂请便。” “请别叫我大嫂,如不嫌弃,叫声大姐。” “你还不曾出嫁?” “订过婚,但是……” “怎么样?” “未婚夫死于‘排帮’之手。” “哦。” 高剑平剑眉,一立,目露绿光,道:“这笔仇我一定替你报。” “很感谢,但你这半月之内,一定要避开外人,否则伤势再发,我的心意和希望都完了。” “是,大……大姐,小弟接受忠告。” 少妇闻言,绽出媚力无比的笑容,如磁吸铁,使得高剑平俊脸飞红,心头怦怦,如受电一般。 “平弟……” “是。” “我有一个意见。” “请说。” “为姐本想就此分开,可是,你要伤势快好的话,最好……” “最好怎么?” “暂到我家调养。” “这个……” 高剑平眼见对方桃腮微赤,娇羞万分,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嘛,孤男寡女很不方便,但,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 “君子不敢当,但小弟心无邪念。” “既然无邪念,可以跟我去。” “是吗……” 对于这位少妇,高剑平见面之际,便有一种微妙的感应。 对方的恩,对方的情,都极令人感动,何况自己心中纯洁,倒不必假装道学,故作姿态。 他心里答应了。 少妇心机灵巧,早已看穿,明媚如春的笑容一现,伸出白嫩豆满的纤手,娇声低唤道:“平弟,咱们走。” 高剑平点头之中,立感温香软玉,又嫩又白的丝手,轻握住他的手腕。 一股微妙的电流,使他微微一噤,这种神秘的感触,是他一生所未遇到的,于是步法一移,双双如彩凤腾空,飘离当地……。 第三章 铁汉娇娃 高剑平被那美少妇挽手同行,不由心生异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当然,他不知道自己学的是“魔魂教”独门内功,此教男女采补,对于色字最随便,他无形中受了影响,自己却不清楚。 可是——他倒底天性纯正,不比常人,因此心念虽杂,并不忘记正事,就在远离山岭后,首先说道:“我承你几番相助,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刘……刘若贞。” “你的医术武功,是那一位的传?” “世代祖传。” “那么,令尊大人必是武林名手了?” “他老人家并不出名。” “就算不出名,功力必是绝顶。” “也不见得。” “贞姐别客气,你的武术比小弟高明得多。” “也许你是经验太少,实力却充足。”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少的不仅是经验……” 高剑平功力不及一个女流,虽然坦白承认,心中却不是味道。 刘若贞见状,忙不迭的说道:“平弟别介意,为姐的决不是故意恭维,你刚才单掌力劈五人,就是最好证据。” 一提起刚才过招,高剑平心念一动,眨眼问道:“对呀,你引‘白猿长老’,他们越过山岭,是否都杀掉了?” “没……没有。” 刘若贞吱唔其词,不愿细说。但他却好奇不已,总是追问道:“如未全体杀掉,怎么无一生还呢?” “为姐的一轮快掌,他们伤的伤,逃的逃,我根本没有注意。” “没有注意……” “坦白告诉你,我动手杀人这算第一回,那有心情看这多。” “是吗?” “平弟,不谈这些讨厌的事,谈点别的多好。” “那么,什么是‘魔魂教’,这总可以谈吧。” “我不和江湖人往来,所知有限,反正是一个教就是了。” “此教跟‘排帮’有何关系?” “你为什么认为他们有关系?” “神手邓斌是排帮,对吧。” “对。” “神手邓斌偏要阻止十派伤我,并且不惜杀人。” “也是事实。” “但结果他又暴出冷招,意图杀我。” “嗯——” “这证明了一件事。” “证明那一件事?”  “魔魂教和排帮都是武林公敌,而这一帮一教,彼此之间,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刘若贞先是一怔,花容顿改,但随即嫣然一笑道:“平弟你真聪明,想的很有道理。” 高剑平凝神推想,继续说道:“要查其中的原因也不难,找些武林老手一问,必有结果。” 这句话,又使刘若贞一皱眉,颇为焦急的说道:“你如今已成武林人的公敌,不怕惹祸上身吗?” “有什么可怕的。” “伤势要紧,你不可妄动。” “伤好了再去不迟。” “难道你没有事做,要管闲事?” “这个——” 高剑平被她一提,如梦初醒,立刻想起自己功德未成,而且闲散山人(擎天魔尊)怕他路见不平,管上闲事,曾经郑重交代过…… 心念及此,他终于朗爽一笑,道:“我只是一时好奇,其实我真有要紧的事,想管不能管。”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治好伤,办好正事,我们可以……” “可以怎么?” “可以……可以再见面。” 这一句话,是她顺口编的,显然心情矛盾,却不好实说。 高剑平目光直望前方,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慢慢问道:“你的未婚夫死于排帮手下,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因为他精通医术,解救了个被害人,却被排帮寻仇,死在‘雷霆神掌’和‘九龙金锁’之下。” “哦——” 高剑平发出激动骇呼,顿时目露杀气。 “平弟,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 “你很激动,一定有心事。” “听说‘九龙锁金’乃排帮至宝,只有帮主言问天能用,那么,杀你未婚地凶手,必是此贼。” “很可能,但是我不太清楚。” “没关系,反正在个月内,我替你报仇雪恨。” “谢谢,可是……我怎么报答。” “小弟是以德报德,你并不欠我。” “可是,我内心太感激……。” 刘若贞激动之中,有意无意的纤手一捏,又一股火烫热流,通入高剑平四肢百骸,他不但心神一荡,而且丹田下真元跳动,似要夺关冲出。 这时,“刘若贞”更将莲步一停,左手搭他的肩头,丰满酥胸,压住他坚实胸膛,媚声断续的说道:“平弟,我……我是真的感动,你信不信……” 高剑平被她贴在胸前,媚眼水光盈盈,鼻翼连连掀动,樱唇像熟透的仙桃,春情洋溢,令人无限怜爱。 尤其——那红唇玉齿之间,吹出丝丝的如兰暖气。 他在春意中沉醉了,刚答出一个“信”字。 嘴唇一热,立被对方吸住。 “唔——平弟——” 对方小小樱口,时松时紧,吞吐着奇妙的吸力,而且右手像一条灵蛇,无意中搅住了他的腰部。 高剑平心旌飘飘,被对方轻轻推移,徐向密林茂草中退去。 但——正在紧要关头。 一阵“桀桀桀桀”的狂笑声,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立即二人暴睁双目,惊骇地扭头一瞥。 来人身高八尺,赫赫然像一尊巨灵,发长及腰,枯瘦得如同无肉骷髅,但那一层皮,却充满无比怪力。 高剑平对来人的功力感到惊奇,出道以来,这是初次看到的高手。 刘若贞更是惊骇,她螓首一低,似怕来人看到真面。 “桀桀桀桀,好一对风流男女………。” “胡说,” 高剑平下意识的手一推,推开了刘若贞,怒声反叱。 这怪人还想讥笑,但四目对视下,竟然没有笑出。 因为——这一霎那间,高剑平目光闪电,但射出的不是绿光,而是明如夜星,充满了凛然正气。 “嗯,嗯——。” 怪人喉间闷吼,沉郁如雷,精瘦脸皮上露了惊异而神秘的表情,然生将那火炬一般的目电,转射到刘若贞身上。 “这小子是个童男,一幕妙剧想是小妞儿的把戏了!” 很奇怪,能言善道的她,居然不愿反驳。 玉腕一抬,意思是叫高剑平快走。 “你怎么不讲话?”怪人朝她喝问。 “我不高兴。”刘若贞淡然回答。 “嗯,口音有点熟。” 怪人双眉轩动,起了疑心。 “我却不认识你。” “桀桀桀桀,我倒好像认识你。” “不可能。” “如果老夫记忆不错的话,你好像刘……刘……” “我是姓刘。” “名字?” “刘若贞。” “刘——若——贞?” “嗯!” “更熟!” 怪人头一侧,略加思忖道:“有个‘刘若香’是你姐妹吗?” “不是。” “名字太像。” “世上同名的都有,何况相像。” 怪人半疑半信,又想一下,但他对高剑平的兴趣,远比对她为大,于是扭回头来,露出像哭的笑容道:“小子,你叫什么?” “…………” “老夫问你叫什么,难道你聋了?” 高剑平星目一瞪,冷傲反问道:“你这种问话态度,本人怎能作答。” “老人一生却是这么问法。” “本人一生就不答复这种问法。” “你知道老夫是谁?” “你是谁?”  “怪力鬼王陈天霸!” 那怪人报出名号,原希望高剑平肃然起敬;没料到对方 一声冷哂,傲然教训道:“姓陈的,在本人动手之前,最好是滚——。” “桀桀,这话倒新鲜。” “怎么新鲜?” “老夫一辈子叫别人滚,别人叫我滚,倒是第一次。” “既不愿滚,本人可要不客气。” “小子,你试试。” “试”字未完。 高剑平闪电似的一旋。 刘若贞骇得额头冷汗直流,一声:“使不得。” 双臂齐划,对他腰上一抱!可惜——她慢了一步,高剑平左掌幻影如潮,划出一篷绿影,迳朝“怪力鬼王”脸颊,无声扇去。 哪知道“怪力鬼王”不怒不慌,直等来掌扇到面前三四寸,这才轻轻一低头,他那杀人无形的劲道,居然掠空消逝。 高剑平心神一震,才知道对方功力奇高,不是徒出大言。 “桀桀桀桀,小子你真狂得可以,并且胆量刀也不小……” “怪力鬼王”狂笑之中,“刘若贞”硬着头皮,一招高剑平道:“平弟,咱们走——。” “嘿,小妞你是做梦,老夫不点头,那个敢走。” 高剑平听他讥刺义姐,立即又上前一步道:“姓陈的,你别想错念头,以为我们怕你。” “老夫现在毫无要你怕我的意思。” “那么,来意是什么?” “本来要取一件东西,现在却看上了一个人。” 听说是一个人,高剑平恐怕对方看上义姐美色,立刻剑眉一竖道:“你看上谁?” “看上你。” “目的是——” “老夫一生无传人,收你做个徒弟。” “你凭什么有此妄想。” “理由有三,第一,你资质好;第二,性情傲;第三,胆量大,教出来不愧‘怪力鬼王’门弟。” “可是本人没有兴趣。” “答应我有三件好处,对你大有帮助。” “哦!”对方这话,好像是知道他的秘密,惊骇中,不由忍怒反问道:“哪三件好处,你讲讲看?” “第一,‘辟蛇珠’不要了,就算送给你!” 对方说得说气坚定,似乎是盗去了“辟蛇珠”,他心念一动,不意识的手一抬,立即朝怀中按去。 可是——那颗龙眼大的宝珠,却仍在怀中揣着。 “怪力鬼王”见状,笑道:“别紧张,宝珠是在你的身上,但老夫要的话,弹指之间立刻到手,现在我不拿它,就等于送。” “原来你最初的目的是它。” “不错!” “此珠在丐帮多年,为什么早不去要?” “早先用不着。” 有了这句话,高剑平已将对方目的猜出一半,因为此珠能辟天下奇蛇,除了要去“蛇窟”,再无其它功用,可是这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为了怕漏掉秘密,因此暗记心中,不再追问。 心念中,“怪力鬼王”继续兴冲冲的说道:“第二件好处,你可以练成盖世的武功,行走武林,再不会现眼丢人。” “哼!第三件又是什么?” “你和小妞儿可以安然无事,否则——” “闭嘴……。” “怎么,你还是不感兴趣?” “任何威力利诱,本人概不接受。” “小子,你倒会装糊涂,难道非要老夫揭穿底细?” “你揭什么?” “刚才你问老夫,为什么早不要这‘辟蛇珠’,现在我照样反问一遍,你夺此珠的目的何在?” “你管得着吗?” “大概是要到有蛇的地方去,对不?” 高剑平顿时恍然,目光一闪,凛然说道:“陈天霸,你如果干涉本人的事,必遭惨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力鬼王”仰面朝天,狂笑不已,道:“还不知道谁惨谁不惨,你别吹牛。” “贞姐,咱们走。” 高剑平强忍狂怒,一个招呼,立即和“刘若贞”身形齐动,暴撤十五六丈。 但——“怪力鬼王”比他们更快。 高大身形一挡去路,身形再旋,对方左臂一划,消去来式,右手却如电一扣,抓住“刘若贞”的玉臂。 “小子,再要倔强,老夫也要不客气。” 高剑平见义姐受制,不便用强,恨声反问道:“你敢怎样?” “老夫先撕了他的衣裳,再不听话,更有好看……。” “卑鄙。” “鄙”字刚出口,“怪力鬼王”出手如电。 “哗啦——!”一声。 “刘若贞”胸前衣襟,立即被撕破一条大缝,不仅粉白酥胸,露出襟外,一对充满弹性的乳头,更是一崩而出。 “你找死。” 高剑平再也忍耐不住,运出十二成劲道,左掌如刀劈向对方“死穴”。 距离,太近了!饶是“怪力鬼王”功力奇高,也受不住这样一招。 百忙下,老怪凹胸吸腹,硬生生一掌反掣。 “砰!” 掌风如惊涛拍岸,震耳欲聋。 高剑平仆倒一丈以外,鼻孔唇间,尽是鲜红血渍。 “小子,再不点头,老夫又要撕。” 高剑平真元散乱,血不归心,一时说不出话来,已经星眸一闭,顿时昏了过去。 他这里失去知觉。 “刘若贞”立刻一挺胸,大大方方,面朝老怪道:“你别拿这个威协他,有什么本领,只管对付我。” “对付你更简单。” “怎么样?” “老夫继续撕。” “嘿嘿,我不在乎?” “真不在乎。” “你要不信,我自己脱了。” “哦!” 这一突然举动,倒使“怪力鬼王”讶然一怔,但随即面露狞笑,目光盯着她白里透红的双乳道:“这倒省事,但是怕你办不到。” “哈哈哈哈。” “刘若贞”说得出做得到,纤手探怀,腰带立解。 只听“哗”的一声。 上衣下裳,就像彩蝶随风,翩翩飞舞。 她那白玉般的胴体,妙像华陈,竟是一丝不挂,全部展露。 “怪力鬼王”面对这温香软玉,春情欲滴的美人,情不白禁地咽了两大口唾液,眼光一斜,道:“嘻嘻,你倒舍得,如果老夫有意思真个销魂,你肯……” 按说“怪力鬼王”这付尊容,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但——“刘若贞”心有计谋,立刻露上一个荡人心魄的媚笑,道:“只要你不为难他,我一定肯。” “你爱他如此之深?” “何必谈这个。” “可是——你肯为他牺牲肉体?” “我……我不愿意他死。” “看不出你倒是有良心……” “怪力鬼王”说到这里,吞吞吐吐,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这时,山林寂寂,四个无人。 “刘若贞”左腿上前半步,挺胸耸腹,故意将妙处半现半露,用鼻音媚语嘤嘤说道:“唔——要来就来,还等什么?” “怪力鬼王”喉结一耸,又吞了一大口唾液,真是犹豫不决。 因为——老怪虽然是乖戾凶狠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但却是童身练功,元阳未泄。 就凭这一点,他才成了武林中顶尖人物,而对女色二字,一向不曾行动。 可是,眼前这绝色娇娘,成熟少妇,真使他心猿意马,把持不定,而多年修持,又下意识的不愿破戒。 “唔,你好坏,又逼人家,自己又装呆了。” “刘若贞”桃腮如火,媚眼水汪汪的荡意万千,酥胸压上对方,一股灵活的手,很不老实的伸了出去。 “慢——慢点。” 对方周身一颤,下意识的反退半步,看样子,颇有悬崖勒马,临阵收兵之势。 “刘若贞”一看这样,知道再若硬来,反使对方变卦,而唯一的妙法,只有使他自己行动。 心念中,故意装作正经,胴体朝后一退,娇声低语道:“原来…… 原来你还很老实,那么,我要穿衣服了……。” “慢……慢点。” “再不穿,多么羞人。” “老夫还没说不!” “你的意思说是不嘛!” “刘若贞”假作娇嗔,双臂一甩,迳自弯腰去捡衣服。 这一躬身。 她正将粉臀高耸,双峰下垂,其诱人春光,更较刚才厉害。 “怪力鬼王”心如鹿撞,晕了五成。 见她退后,立即将双手一伸,自后抱住她的纤腰,连连喘气。 “刘若贞”暗中一笑,得意自忖道:“那怕你铁打金刚,童身修练,我就不信你忍得住……。” 哪知道,事实偏出意外。对方趁着喘息,居然暗运真元,意想以无上内力,压住那腔如火如荼,椎心蚀骨的欲念。 趁这工夫,“刘若贞”已经拾起衣裳,媚眼一横,打量对方脸色,忖道:“老小子还有六七成功力,过招还不能赢,唯有变个办法。” 心念快,动作更快。 她片刻之间,主意已定。 马上口发娇声,细手轻推对方道:“你干脆坐下来吗,为了感谢你没有污辱我,我愿意献你一舞,这总可以赏脸。” “嗯,嗯。” “怪力鬼王”喉头发干,心燥如火,一声含糊的应声,同时一屁股坐在当地,不敢妄动。 “刘若贞”又是躬身一礼,两手持衣,身形一旋,以极为曼妙的姿式,扭股拧腰,开始了挑逗之舞。 她,动作时而极快,时而极慢。 媚眼如丝,樱唇如醉,加上那——臀波,乳浪,腹部颤动。 不仅每一寸玉肌在舞,连每一根毛发,也随着旋律而跳舞。 “怪力鬼王”的运功停止了。 一双冒火的眼睛,把她从上看到下。 对于每一动作,每点妙处,他都舍不得放弃。 “老小子差不多了。” “刘若贞”曼舞之中,估料对方,仅剩四成功力,她要拖下去,拖到他欲心焚身,完全崩渍。 可是——她扭旋中美目一飘,不由得舞式一停。 因为昏迷的高剑平突然一动,四肢伸缩,似将醒来。 “糟,给他看到,大为不便……” 为难中,“怪力鬼王”已经嘶哑喊道:“别停呀!跳!跳!” “唔——” “刘若贞”顾不得双方,鼻音一哼,她想赶快。 立即见肉浪再起,划出无数诱惑绿条。 并且绕行对方三周,就趁其瞠目摆头之际,竟将那修长的右腿,一踢过头,当对方仰面之时,肥嫩细足不偏不歪,抬在他肩头上面。 这一来,高耸的妙处,柔黑的芳草,正朝着对方眼部。 “怪力鬼王”眼珠圆鼓鼓的,似要夺眶跳出,贪馋眼光,死死钉牢,恨不得把它看透。 可是——她倒出奇的刁!双掌一闭,竟将妙处紧紧掩住。 “嘿!嘿!嘿!嘿!” 老怪张口喘气,如风箱般呼呼有声,肩头肌肉耸动,看样子,他想扳开她的手,澈底看够。 场中,紧张得令人窒息。 他在喘息,她在等待。 时间慢得像一只蜗牛,越是显得缓慢。 高剑平虽然未抬起头来,挣扎却越来越明显。 “再不能拖了!” “刘若贞”焦急思寻,脸上仍是充满荡意。 她,手掌慢慢掀动,一点点,一寸寸的暴露…… “怪力鬼王”眼皮不敢眨动,好像一动,就遗漏了什么。 但当她掀开一半时。 老怪面色突变,惊骇莫名。 那神秘的幽缝中,竟渗出一股冲人欲昏的异香。 那一双粉掌中间,绿光蒙蒙,映得雪白小腹,也蒙上一层绿。 “哦!你是‘魔魂教’。” 这时候,他仍然清醒说话,真使“刘若贞”大吃一惊,焦急之下,猛运邪功,希望迷倒他的神志。 但“怪力鬼王”却猛劲一挣扎,虽未起身,眼光却注定她的娇面道:“我认出你了,原来,你……你是‘天魔姹女’刘若贞,你——” “你”字未完,她自知真相败露,不能再等。 立刻闪电似的掌一翻,阴冷无声,疾拍老怪头顶。 好个“怪力鬼王”不愧一代高手,百忙下,巨头一偏,肩头突起,拼着全付真元,硬生生抗了一记。 “蹬!蹬!蹬!” 老怪身形后撤,蹬退三步。唇边负痛一抽,喷出大篷血箭。 可是——他终于逃过了死亡,双掌一立,面盈杀气。 “天魔姹女刘若贞”,只因为时间不够,坐失良机,心知不能善罢甘休,冒险强攻,也许能胜。 那时快,说时慢。 她身如闪电,掌似阴潮,一口气连出十二招,以快得无法形容的速度,直向对方扑去。 “怪力鬼王”也浮起残酷笑容。 “砰!砰!砰!” 就以所余功力,发出撼山栗狱,石破天惊的真劲。 高剑平醒了。 只见气流尘土,一片边迷朦。 敌人的高大身影,和一条雪白人影,如同走马穿花,交织成眼花缭乱,不辨谁何的幻景。 “贞姐。” 他虽然内伤沉重,一声怒喝,挺身而上,左掌连连圈划,射入剧圈内。 俗话说:“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天魔姹女刘若香”得到“擎天魔尊”指示,暗中相助高剑平,相见以来,未露身份。 如今她用的教中招法,高剑平一看,必然生疑,出招则怕泄漏阴谋,不出招必致失败,在这两难之间,她骇得心神狂跳。 可是,除了教中使命,她自己也看上了高剑平,好不容易才得接近,这到手的美男,她实在舍不得放弃。 心念,像电一般掠过心梢。 她居然—咬牙,趁他未曾看清,竟将招式收住。“砰!” 一记闷雷似的掌风。 “天魔姹女”口血狂喷,跄退五六个大步。 “砰!” 又一下刺耳暴震。 高剑平伤上加伤,蹬出两丈开外。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怪力鬼王”发出狞笑,目露凶光道:“你们是找死,怪不得老夫心狠。” “天魔姹女”娇躯一噤,但仍射近高剑平,紧牵住他的左手。 “蹬!蹬!蹬!” “怪力鬼王”催运功劲,周身骨节,发出清脆爆响声,脚步沉凝,不仅是响,而且脚掌所至,地陷数尺。 他俩面色凛然,只有紧紧携手,寸寸挪退。 “你们跑不了。” 对方咬牙发声,狞猛至极,举掌过头,切齿咬牙地喝道:“还不纳命——” 但“命”字刚刚出唇。 一声清啸,朗若银铃。 “嘶,嘶。”的劲气风声下,一道刺目金光,从天而降。 “谁?” 老怪听风辨器,大感吃惊,忙不迭收掌设身,步法一转。 来人竟是个艳若天仙的少女,明眸皓齿,光彩照人,与“天魔姹女”那种成熟透了的美,成为强列对照。 而且,她的衣着打扮,富有原始纯朴意味,充分表现她不是中原人物。 “怪力鬼王”对着这少女,显然大感吃惊。 但——当看到对方金光万道的兵器,越发激动不已,竟然失声叫道:“金……金刚杵,这就是金刚杵。” “不错。” 少女冷冷一点头,横杵当胸,神凝气定。 “哈哈!” “怪力鬼王”面皮一扭,突然肩头耸动,发出连串笑声道:“桀桀桀!桀桀桀!今天真是好日子,可喜,可喜。” “老怪物笑个什么?” 少女一闻此言,面上飞起两朵红云,宝杵一摇,就要发招。 但“怪力鬼王”却将手一摇,道:“别忙动手,老夫有话问你。” “问什么?” “此杵失落在外,你从哪里取得?” “姑娘是无意中发现的。” “发现此物,对你有害无益。” “理由——?” “整个武林都在找它,你小小年纪,必惹奇祸。” “哈哈哈哈。” 少女嫣然一笑,道:“谁有本领夺得了,就让他试试。” “口气蛮大,可惜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 “此杵一露,就属老夫所有,你别胡出主意。” “这样说,你是想夺……” “废话,你拿过来吧。” “怪力鬼王”阴哂连连中,巨掌一翻,隔空抓去。 “糟——” 高剑平忍伤傍立,见状一惊。 他认为老怪的功力奇高,那少女决非对手。 但事实出人意外。 少女明眸一闪,宝杵疾划,幻出无数道眩目金芒,反朝老怪雄猛力墙中,奇奥攻人。 “怪力鬼王”哪里放在心上,真劲一催,力如骇浪,少女的宝杵一触劲波,竟自娇躯一浮,纤足离地。 “如何?” 老怪得意的冷哂一声,双掌齐翻,硬朝宝杵抓去。 可是,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少女不仅没有翻到,且如乳燕冲天,俏生生的娇躯一拔,凌空飞起数丈。 如此一来。 她那婀娜身形,轻如羽毛,飘浮在对方真劲气团之上。 老怪向前,她就飘退。 老怪一退,她就飘近。 隔着丈许空间。 “怪力鬼王”接连三招,竟无法抓住宝杵。 “真妙——” 高剑平心神一动,暗中喝彩。 至于“天魔姹女刘若香”,她更是芳心连震,连转念头,自从这少女一现身,她一直在瞠目凝望,虽然百忙中拾起衣裳,却仅仅掩住粉白娇躯,而没有好好穿着。 因为——“七魂谷”一场血战,她也在场,事后赶回当地,她更亲眼看见衡山掌门“慈悲长老”的遗体。 长老的“金刚宝杵”失踪了。 她和“天魔丹凤”虽曾经找过,但不知宝杵何在?如今无意中,此杵落在这个少女之手?!如以此女服装怪异,招法骇人。 那么——她的出身如何?!她除了拾得“金刚宝杵”之外,对于“九龙金锁”,和排帮帮主“言问天”的下落,又知道多少?!这些事,对“魔魂教”而言,关系极为重大。 因此“刘若香”起了恶念。她想要制服少女,从她身上追问一切…… 再说那“怪力鬼王”。 他三招之内,内力由一半增到十成,还是劲如山倒,却胜不了年轻少娃,不由得骇然收招,惊疑问道:“丫头别忙,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里真力一收,少女莲足轻点,安然落地,道:“姑娘名叫‘鱼琼珠’……” “哦,你姓鱼?” “正是。” “东海龙君是你什么人?” “就是家父。” “哦,哦,哦!” “怪力鬼王”面色一变,顿时两个寒噤。 怵然中。 那少女上前一步,冷声反问道:“老怪物,你问了本姑娘,自己怎么不报名?” “老夫……‘怪力鬼王’。” “看样子,你认识家父?” “不……不错。” “而且你闻言丧胆,非常怕他?” “老夫欠他一笔人情。” “真的?” “武林人恩怨分明,这还会假。” “那么‘金刚宝杵’还要不要?” “暂且不要,但如落在他人之手,又当别论,并且……” “并且什么?” “遇见令尊,说我一笔还一笔,两不相欠。” “这个……”鱼琼珠明眸眨几下,神秘一笑道:“就这么办,我将来替你转告家父。” “怪力鬼王”随将眼神一震,再朝“高剑平”和“天魔姹女”盯望!“鱼琼珠”见状,立刻面色一凛,道:“姑娘就为帮忙他们才来,你也别再妄想。” “嘿嘿嘿嘿。” “怪力鬼王”阴恻一笑,露出两种不同表情。 对于高剑平,他倒没有恨意,但对收徒之事,并不死心。 对于“天魔姹女”,他却痛恨入骨。 对方的“天魔荡舞”,几乎置他死地,这笔帐,迟早总要算。 笑声中,“怪力鬼王”身形一动,如一缕清烟,瞬离当地。 老怪去后,“鱼琼珠”宝杵一收,用一种神秘眼光,凝视高剑平,道:“你的伤似乎不轻嘛……” “不要紧。” 高剑平坚毅的摇头,随即通上姓名。 “如果高兄愿意,我可以替你医……” “一恩未报,不敢再受,而且我的义姐‘刘若贞’也会疗伤。” “是吗……” “鱼琼珠”明眸一闪,射到“天魔姹女”身上,随即娇面一红,道:“刘……刘姑娘,你先穿上衣服好不好?” “哦!哦!” “天魔姹女”心念如麻中,忙不迭的穿上衣服,饶是天性的奇淫,也不由双颊发赤。 本来,她不愿给高剑平看见这付模样,但高剑平已经看到了,立即见其剑眉一挑,急促问道:“贞姐,你刚才……怎……怎么了?!” “没什么。” “天魔姹女”连忙敷衍道:“只是被老怪撕破了衣服……” “他只撕破了上衣……” “这……这……这裙子是过招中松开的。” “嗯!” 高剑平心中激动,但却没有追问。 因为他先被“怪力鬼王”震昏,挣扎起身后,又在一心应敌,没有细看,虽然心里怀疑,却已记不清楚。 “天魔姹女”暗中瞟住个郎,见他不语,不由暗叫了一声:“好险。” 这时,“鱼琼珠”也在追问道:“刘姑娘,你真的会医师术——?” “难道姑娘不相信?” “我相信,可是从你武功上看来,有点怀疑。” “怀疑什么?” “恐怕不是……武林正路。” “理由……。” “刚才我看你招式怪异。” “哦,除了我的招式,你还看到什么?” 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天魔姹女”恐怕对方看到了“天魔荡舞”那一幕。 谁知越怕人看,人家偏已看见。 只见“鱼琼珠”娇面又现红晕,但她是个黄花处女,因此随口敷衍道:“反正看到了就是,用不着再描写……。” “天魔姹女”不由面色突变,暗吃一惊。 而高剑平已经急促问道:“鱼姑娘,你究竟看见什么,只管讲,不必遮掩。” “如果我不高兴讲呢?” “我义姐不是歹人,如果不解释,你得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高剑平袒护义姐,也是人情之常,但“鱼琼珠”却突发小性,马上樱唇一披,明眸圆瞪道:“不收回又怎么样?” “那就描写。” “要要描写?” “当然!” “哼,说出来连你……” “连我怎样” “也不光荣。” “为什么。” “你们两人招法……” “法”字出唇。 “天魔姹女”连忙接道:“好啦,好啦,鱼姑娘相救有恩,咱们感激不尽,希望你别生气,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和平弟要告辞了。” 这番话十分得体。 高剑平不好意思再争。 “鱼琼珠”也不好意思再说。 于是双方各退一大步,就要行礼告别。 但——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 “天魔姹女”目露异光,一扫两个青年人,突然改变主意道:“鱼姑娘,你刚才说要给平弟疗伤,现在还愿意吗?” “嗯……话已出唇,当然愿意。” “贞姐。” 高剑平却大感惊异,想要阻拦。 可是,“天魔姹女”心计深奇,片刻间,她已另有计谋?竟然劝说道:“平弟,你别固执,莫忘了要事在身,伤势必须仅早医好。” “我没忘记。” “那么,听为姐的话,跟她去。” “她能不能医还有问题……” “决不会,你如果相信我,只管去罢。” 高剑平也想早治臂伤,几次劝说下,他虽然不懂义姐的矛盾态度,但终于点头答应。 “你们保重,我先走了。”天魔姹女微微弯腰,一手抬取药锄,竟然身形多姿,飘然引退。 她这举动,看起来难懂,如果“鱼琼珠”多说几句,她那一番好意,岂不被个郎知道?其实,她早已考虑过这些问题——“鱼琼珠”黄花处女之身,决不会在青年男子面前,去描写风流事迹,何况冷眼旁观中,知道“鱼琼珠”对她“平弟”已有爱心。 再从另一方面而言。 她极想夺得“金刚宝杵”,也想追问得杵情形,可是如果硬取却不行。 第一,当面动手,必惹个郎疑心。 第二,“鱼琼珠”武功甚高,又有一个天下闻名的生父,想那“东海龙君”,功力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为了某种原因,数十年不入中原,万一为了爱女而来的话,“魔魂教”增添一个强敌。 因此——她不打算硬来,而改用这间接手段。 再说“天魔姹女”一走。 当地只剩下一双青年男女。 “高剑平”这地才凝神打量,把对方面容看清。 她的确美,像出口青莲般纯洁,但也像一枝玫瑰,含羞热情和艳丽,当他把“金刚宝杵”抱在臂弯,真不亚天女下凡,别是风致。  —===“鱼琼珠”向来大方,但被对方这一看,竟然芳心怦怦,连忙打岔道:“高剑平,你要医伤的话,快些跟我走……” “走?难道要去你家?” “不,我家在‘东海神宫’,太远了。” “那么,去哪里?” “到我藏身之地。” “想必很近。” “对,可是我们得留神一点。” “留神谁?” “刚才的‘怪力鬼王’和你的……”讲到你字,她恐怕高剑平生气,忙将“义姐”二字,咽了回去。 “嗯……” 高剑平心性聪明,当然知道老怪并没死心,于是四目凝神,留意动静,两人同射至一座山谷。 “好幽静。” 当他一看当地风光,立刻暗中称赞。 谷中,一道瀑布,从山腰飞泻下来,下有深潭,水清如镜,那苍松翠柏,异草奇花,真不亚于桃源仙境。 可是,谷里既无屋宇,又无山洞。 真不知藏身之地,究在何所。 “走呀。” 当高剑平思忖之中,“鱼琼珠”飘近潭边,一声低唤。 高剑平一路奔波,内伤又疼,不禁皱眉问道:“还要往哪里走?难道要下水吗?” “鱼琼珠”格格一声娇笑道:“不错,瀑布后面就是我藏身秘洞。” 于是两人一弹身,射过了百丈激流,进人了一座秘洞。 这股瀑布之力,猛烈得出奇,高剑平如不受伤,当然没有问题,如今内外皆伤,自然感到费劲。 立即见脚下一滑,连打寒噤,周身水珠滴流,全已湿透。 但是——“鱼琼珠”却毫不在乎,秀发一拥,甩去水珠,同时双臂一翻,周身衣裳尽落,只剩下贴身衫裤。 就在解衣之间。 她明眸一瞥,看到高剑平颤噤的情形。 于是玉臂一伸,挽住对方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高剑平见她玉体全露,仅穿贴肉罗衫小裤,不由得剑眉一坚,内心颇不满意。 “哦——” “鱼琼珠”从他的眼色,立刻了解到他的意思。 回想“天魔姹女”赤身裸舞,他并无轻视之心,对自己脱去湿衣,却又这样挑剔,忍不住由樱唇一嘟,道:“怎么,你嫌这样不好?” “本来不好。” “我们‘东海神宫’,大家都是这样。” “难道大家都不懂礼义?” “礼义不在乎衣服多少,就看心里是否正当,对吗?” “这……这倒是对。” “东海神宫是一座岛,四季如春,才有这样的风俗,你别想岔了。” 高剑平听到解释,不由歉然一笑。 但笑容未收,他又身形一歪,几乎到下。 “鱼琼珠”见状,忙不迭双臂一抱,急将个郎扶入洞内。 严重的内外伤,使得高剑平心力俱疲。 恍惚中,他感到一双温嫩玉手,掩住他的嘴唇,几颗清凉香冽的丹丸,立刻顺喉而下。 “这是家父的‘龙涎丹’,你服下去后,好好的睡一睡。” “鱼琼珠”银铃似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着。 高剑平周身舒畅,痛楚全消,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安稳休息。 于是,他在对方扶持下,朦胧地倒在干软的草褥上,四周是一片幽香,一片昏黑,洞外的水流声,就像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觉他竟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高剑平半醒之中,感到一团火热贴住胸部,阵阵暖流,甜丝丝的渗入体内,就连丹田下那股元阳,跃跃欲起。 半醒中,高剑平竟识的手一伸,一摸胸膛,竟是一双软丝丝的玉手。 “贞姐?” 他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天魔姹女”化名的“刘若贞”。 但——对方“唔”了一声,口音全然不像。 “奇怪!” 高剑平心神一震,翻身坐起,这才清醒了几分。 可是四周奇黑,什么也看不清,自感全身赤裸,衣袍都卸掉了。 “哦——,原来我在石洞。” 他想起了熟睡前的事情,手一探,更触到身旁那温软而富有弹性的胴体。 “她不是贞姐,她是‘鱼琼珠’……” 心念中,随将对方的几手放下,就想寻衣穿着。 不过,洞里黑了,黑得像一团浓墨。 高剑平立刻一运真元,双目中绿电如萤,异光暴涨。 一转眼工夫,他看清了四周一切。 “鱼琼珠”的诱人娇躯,自亦一觉无遗。 可是,他这种“魔魂教”的邪异功夫,一见异性,立即令其心神飘荡,周身如焚,行动得无法控制。 高剑平的眼神,充满了情欲。 内心深处的理智,在欲潮之下,面临崩溃。 终于,他那有力而颤战的手,缓缓地移向对方。 犹疑了片刻工夫,忽然奇快一伸,按住她双峰尖顶。 “嗯——。” “鱼琼珠”从甜睡中哼了半声。 星眸未张,她已知除了个郎,没有外人会这样。 她几乎全裸的娇躯,不由自主的一阵狂颤。 不意识中,她似乎想反抗。 可是,她更好奇,更兴奋,用手一推,不但没有推开,反而靠得更近。 高剑平目光绿光闪烁,鱼琼珠的胴体显得雪白。 忽然间——那绿光一闪而收。 他已闭上了眼睛,两个大熟的身体一靠,双方都在狂颤。 只听浓黑之中,传出了时高时低的嘶叫,呻吟。 互相应和,交织成了一片又痛苦,又愉快的原始音乐经过一个时辰内。 这阵声音时而沉寂,低以喘息的低语声。 但一阵儿功夫,更又疯狂的响了起来。 几番风雨,露滴花心。 最后终于完全停顿。 黑暗中,传出“鱼琼珠”的低泣声,断断续续,非掌委屈。 “别哭啦……” 这是高剑平的声音。 “平弟,除非我能嫁给你,否则……” “怎么样?” “我没有脸活下去。” “这……” 高剑平邪念火退去,心情暂时平静。 对方的处女贞操已经交给他,按道理,当然要娶。 但他的“这……”字未完,另一冷峭口音,已经喝叱道:“不许动……” 在这种情况下,自不免暴吃一惊。 尤其对方口音奇熟,竟是“天魔姹女”,趁机掩住。 尴尴中,又听到“刘若贞”,冷哂连连道:“我让你们来疗伤,怎么——居然干出这种事情。” “贞姐……” 高剑平心头懊丧,忙叫对方的化名。 “先别叫,还不点上灯火!” 话声中,一阵悉悉轻响,“鱼琼珠”点燃了一个火光。 她那乱篷的云发,羞答答的表情,草褥上的痕迹,将这一洞春光,全部予以暴露。 “哼。” “天魔姹女”樱唇一披,虽然这是她的计划,但事到临头,也忍不住心头狂震,发出强烈的嫉妒。 “好个臭妮子,我好不容易碰上他,偏给你占了头彩,这笔帐,非得加倍算。” “刘若贞”心中嫉恨,暗自沉吟,身形却飘近高剑平,将他拉到数丈以外,细声问道:“平弟,是不是你主动?” “这……”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娶她为妻。” “你倒实心眼,但后果如何,考虑过吗?” “一切后果我负责。” “东海龙君如果不同意?” “这还是我们的事……” “如果她不是真心?” “不会……” “嘿,你不懂少女心情,我是女人,可你知道得清楚。” “事实上,她是清白之身……” “少女心情变得最快,在目前情况下,谁都会说要嫁,但过一阵工夫,她许完全忘了,辜负你一片好意。” “要变由她变,我决不……” “好啦,你别太死心眼,让我去问她,是假是真,立即知分晓。” “好吧,贞姐你去问她的意思。” 有了这句话,“天魔姹女”立刻露出笑容,转身飘近“鱼琼珠”,将她引到一边,以低沉而讥笑的声音道:“鱼姑娘,据平弟讲,你倒是个处女,对不?” 鱼琼珠一听这话,顿时身躯发抖,气得粉脸发青,道:“这……这……这话……是他讲的?” “他不讲,我怎么知道?” “既然知道是,何必故问。” “鱼姑娘,平弟是个纯洁少年,没有经验的人容易上当。” “他上当。” “鱼琼珠”明眸一眨,滚下两行泪,咬牙说道:“你……你把我……当做什么人?竟敢出言污辱……” “我没说你不好,可是,既然做出不可告人之事,可就另当别论。” 这番冷言冷语,更使“鱼琼珠”气恼莫名。 可是——以一个初经人道的少女,她无法和人争辩这种事。 心念如麻中,她终于暗咬银牙,哽声说道:“不错,事情已经是这样,我嫁你平哥好了……” “嘿,嘿,鱼姑娘未免欠考虑。” “怎么欠考虑?” “你父‘东海龙君’能够答应?” “当然。” “恐怕不见得。” “你为什么这样想?” “姑娘擅自离家,私入中原,结果要嫁陌生男人,你父亲也会同意?” “这……这……” 这句话,刺中了“鱼琼珠”的心病,不由得面色一变,讶然问道:“你怎么知……知道我是……擅自离家……” “小妹妹不要嘴硬,你和‘怪力鬼王’谈话中,我早已看破。” “哼,你别利用这一点吓我,只要平哥哥愿意,谁也管不着。” “哦,你认为他愿意?” “当然。” “嘿嘿,你真是自作多情……” “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平弟不愿娶你。” “理由……” “要娶的话,他早该对你海誓山盟,可是他并没有。” “……” “而且,另外还有一件。” “还有一件?” “平弟跟我早就有过关系!” “他……他跟你……” “对!” “我不相信。” “第一,他要不爱我而爱你,就不会把你的私情告诉我。” “嗯——!” “第二,你我都是女人,像他那么风狂雨暴,岂是没有接触过女人的样子。” “嗯——!” “鱼琼珠”俊唇闷吭,心如刀割。 她这是第一次接触男人,对方是否有过经验,她根本不清楚。 可是——高剑平刚才强有力的动作,使她不得不相信。 心灵上的打击,立使她落泪如珠,马上身一弹十丈,射到高剑平的身侧。  本来,她想当面问清,但娇躯一用力,竟然双腿发软,小腹之下,又感到一阵刺痛。 这一来,她满腹怨气,直冲顶门,下意识玉掌一翻,一个耳光,就朝高剑平扇去。 高剑平一头玄雾,本能的左手一划,架住对方手腕,道:“琼珠你怎么啦,有话好好说……” “鱼琼珠”娇面煞白,樱唇抽搐,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我恨你,我一辈子再不理你。” “珠妹——” 高剑平刚叫出她的名字,她已身躯一旋,回头拾起了“金刚宝杵”。 “天魔姹女”毒计成功,心中万分高兴?知道鱼琼珠必然要走,马上故作姿态,上前一拦道:“有话好讲,千万别走———” 走字未完,“鱼琼珠”反手一记耳光,“劈拍!”一声。 打得“天魔姹女”身形一歪,滚倒当地。 高剑平见状,忙将义姐一扶。 “鱼琼珠”趁此机会,已如一道轻烟射出洞外。 “贞姐,伤了没有?” “不要紧。” “天魔姹女”故意掩着面部,虚情假意的顿足道:“糟糕,她这样走了,我感觉良心上过不去。” “你他刚和讲什么?” “我追问过她,她说是你强打逼迫……” “不会吧,她说过要嫁……” “木已成舟,她没有别的办法。” “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感情?” “哦——。” 高剑平摇头一叹,他不愿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 “天魔姹女”见状,继续说:“你别叹气,我赶上去找她回来。” “既然无感情,何必去找。” “不,我们总该试一试,也好有个交代。” “天魔姹女”装得仁至义尽,她要高剑平留洞守候,自己身形一旋,射出了洞前瀑布。 说要追“鱼琼珠”,倒是一片真心,但她的目的是要去夺“金刚宝杵”,并要杀人灭口,以防“东海龙君”报复。再说“鱼琼珠”伤心至极,离开当地,脑海中一片空虚,顺着路径,茫然趟去。 飘行中,只听一声:“站住。” 扭头一看,“天魔姹女”满面杀气,立即使她芳心一凛:“你是叫我?” “正是。” “天魔姹女”冷哂为答:“还有什么好讲的……” “我没有话讲。” “那何必找我。” “我要宰了你这滥货。”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戳进芳心,“鱼琼珠”一阵狂颤,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个阴残魔女,见状不吭不声,一掌暴出。 “砰!” “鱼琼珠”骇怒交作中,娇躯疾旋,被劈得跄出丈外,口喷鲜血。 “好贱人,你敢——” “鱼琼珠”心知来者不善,存心杀她,急忙将“金刚宝杵” 撤下——“呼,呼,呼!” 一连八招,舞出漫天杵影。 在平时来说。 “天魔姹”女怕这佛门宝器,可是现在不同了。 “鱼琼珠”又伤又气,加上双腿还不灵,十成功力只剩三四成,转眼之下,她立刻可取其性命。 果然——十来招一过。 “鱼琼珠”步法浮动,心血狂涌,稍稍一慢,“天魔姹女” 臂似灵蛇,竟已抓住宝杵中部。 “撒手。” 阴冷喝叱中,魔女右手夺杵,左掌伤人,“砰”的一声,“鱼琼珠”滚了一丈开外,只剩一丝游气。 “嘿嘿嘿嘿,你先抢了我的甜头,我要你死得凄惨。” “天魔姹女”低头盯视对方,满脸嫉恨怨毒,狞如鬼怪。 “鱼琼珠”只能轻喘,双目强挣,喃喃自语道:“高……高剑平,我……爱……爱你,更……更…恨……恨你……” “死不要脸。” “天魔姹女”咬牙切齿,宝杵一扬,就要劈下。 但危急之间,一个奇怪声音,传自身后道:“你才是死不要脸。” 对方欺近当地,不露痕迹,这份功力高不可测。 因此——“天魔姹女”懔然一怔,刚问了——声:“谁——” 对方“呼”地一声,一股劲风,破空点到,妙到极点,点中了“金刚宝杵”。 “天魔姹女”刚刚一变招,已感玉腕酸麻,以致兵刃脱手。 回头处,只见树影摇摇,不见来人。 “你是谁?竟敢戏耍姑娘?” “姑娘?滥货两个字还差不多。” “有种的出来。” “我出来你就完了。” “那你要怎样。” “很简单,只有两个条件。” “第一?” “把‘金刚宝杵’放下。” “第二,在你自杀之前,先脱个精光,再跳一次……” 听到此处。 “天魔姹女”脸色惨变,怔得六神无主。 第四章 小侠被迫跳悬崖 “天魔姹女”听到对方两个条件:一个是要“金刚宝杵”,一个叫她脱光,再来一舞,立刻打了一个寒噤,面无人色。 因为她猜到这是“怪力鬼王”,故意改变嗓音,将她戏弄。 而且,老怪要“宝杵”是真,至于赤身裸舞,只是杀人之前的报复而已。 “怎么样?你怎么怕羞了。” 她胆战惊心中,对方冷哂连连,又在催促。 “天魔姹女”一心只想逃命,心念一动,立刻报以冷笑道:“老娘偏不答应,你又怎样?” “不错,你由‘姑娘’变成‘老娘’,比较符合身份,但如果不听老夫之言,管叫你后悔莫及。” “老娘谅你不敢。” “空中之燕,网内之鱼,你还有什么鬼门道不成?” “很简单,你如露面,我立刻毙了这个小妞。” “哦,你用她来要挟老夫?” “正是。” “你以为我要救她?” “当然。” “嘿嘿,老夫关心的是‘金刚宝杵’。” “哈哈哈哈!” 天魔姹女仰天阴笑道:“要是那样,刚才你早该下手,但她父亲‘东海龙君’于你有恩,凭这一点,你不能见死不救。” “桀桀桀桀!”怪力鬼王报以一阵狂笑道:“算你猜的对,可是老夫自有妙法,使你害她不了。” “你有妙法——” “当然,凭老夫刚才隔空发力的功夫,你没有碰到她,我早已解决你。” “哦——。” “天魔姹女”骇噫一声。 她知道对方不是夸大,自己性命,就决定下一动作…… 凛然中,她不但求饶,反将“金刚宝杵”一扬,比着昏绝的“鱼琼珠”道:“我偏不相信,有种的只管来救。” “救”字未完,宝杵金光一闪,疾落如电。 而就在同一时间,斜刺里指风暴起,人影随动。 “怪力鬼”王以看不清的速度,朝她如飞扑到。 但是——“天魔姹女”正要他露面。 立刻玉臂一翻,身形暴撤。 “金刚宝杵”像一道金虹,“呼!呼!”然冲空飞射,射向浓密森林,自己却朝反方向飞驶,势若星丸跳踯。 这一来,饶是“怪力鬼王”功力超绝,也无法顾及两边,百忙中,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凌空一拔,迳去接取“宝杵”。 等到他拾“宝杵”回来。 一个“天魔姹女”早已不知去向。 不追吗?一口冤气忍不住。 追吗?地上还有“鱼琼珠”,她此时呼吸将停,命在旦夕。 因此,“怪力鬼王”又想了一下。 眼前人命关天,只好不去追赶。 决心一定,他立刻收宝杵弯腰,将“鱼琼珠”抱将起来,凝眸一看,忖道:“嗯,这小妞不愧‘东海龙君’之女,资质天性,都是上乘,我何不收她为徒,传以绝招呢。” 心念中,老怪喜上眉梢,决定要将她医好。 于是身形一起,射身远方。 对于“天魔姹女”,他暂时不去追。 再说“天魔姹女刘若贞”。 她利用老怪要得“宝杵”之心,侥幸逃得一条命,一口气射回秘洞,兀自娇喘连连,面无人色。 高剑平焦急等待,早已不耐。 一见义姐回来,马上拉住对方,急促问道:“贞姐,你赶上了鱼琼珠没有?” “赶……赶……赶上了。” “她讲了些什么了?” “恨……恨你……一辈子恨你。” “哦,还是这句话?” “不错。” “唉,你我受她之恩,结果倒给她这多刺激……” 高剑平天性流露,心中十分不安;“天魔姹女”见状,马上故意撒娇,身形一歪,跄踉地扶住个郎,眼中噙着两泡热泪道:“平弟,你对她真是多情,对我这个义姐,却半点良心都没有……” “何以见得?” “为了见她,我先挨了一耳光,这次追上她,不但听了许多咒骂,而且……” “怎么样?” “给她劈了好几掌。” “真了?” “我还能骗你吗。” “那么,伤在哪里?” “全身上下都有。” “真难为你,让我来替你推拿一下。” “好弟弟,我先谢谢你……” 称谢中,高剑平右掌一伸,就朝她的娇躯伸去。 可是——他刚刚要开始推揉,“天魔姹女”却将他的手掌一推道:“慢来,站着怎么行呢?还是扶着我躺下去。” “是……。” 高剑平也觉得自己太粗心,单臂一提,将她那温馨胴体轻轻挽住,扶到洞后床上平稳躺下。 “好啦,平弟你从这里开始吧。” “天魔姹”女哆声哆气,手指肩头,意思是那里有伤痛。 高剑平一本正经,隔着衣服,用掌心一贴。 “哎哟——!” “刘若贞”一声尖叫,骇得他收手不迭,道:“贞姐,你痛得这么凶……?” “刚才在树林中交手,衣襟上黏了一根刺。” “小弟替你解开衣襟就是。” 高剑平心无邪念,立将其衣领松开,露出白嫩粉颈。 “天魔姹女”却进一步道:“我浑身上下都有伤,干脆都解开。” “这个……” 高剑平倒有点犹疑了。“怎么,你不肯解吗?” “不……不太好吧?” “哼,你跟‘鱼琼珠’就解得,替我疗伤,就解不得!”天魔姹女故作骄嗔,一抬身,挣扎就道:“算了,你也别劳神,让我自己医吧。” 高剑平见状,忙予解释道:“我不是不替你医,而是恐怕失礼。” “失礼?心无邪念就不算失礼。” “这……” 高剑平认为有理,已无反对之意。 “天魔姹女”见状,马上双手连动,拉着他的手来帮忙,转眼功夫,脱得寸丝无存,然后仰面朝天,直直的躺下道:“这下好啦,请你快推吧。” 于是——高剑平照着她的指点。 由香肩,到酥胸,由纤腰,到腹部,一寸寸的往下推,推到了丹田部位。 “天魔姹女”在个郎的手掌下,感到阵阵舒畅,难以形容,半闭星眸,尽情的享受。 可是——推丁盏茶工夫。 她虽已情欲高涨,身如蚁走虫行。 而高剑平仍旧一本正经,丝毫没有行动!“怪哉——!” “天魔姹女”讶然不已,真不相信这年青青的少年人,会有这份冷静的工夫,他略一思忖后,才发现了个中原故。 因为高剑平虽然出掌,却没有运出“魔魂教”的阴邪内劲。 其实,对高剑平来说,并不是一件怪事。 他的内心,仍然保留着强烈正义感,当他在替义姐疗伤,自然而然,心地纯正,下意识的不运出本身真力。 猜到这一点,“天魔姹女”竟露出一丝微笑,得意地忖道:“擎天魔尊的眼光真不差,普通人一受‘天魔魂教教’的沾染,马上迷失本性,不能自拔。” 但这个美少年,不但资质高,而且天性厚,因此短短时间,练到这份功力,将来进入“蛇窟”必无问题。 而且,就凭他这份天性,万一言问天活着,也能抵抗那种特有神力…… 可是,她越是这样想,一团春情欲陷,却越来越高。 并且她要这目的,也非难事。 只要高剑平一运真元,理智即将消失。 于是,她将火荡的玉掌一伸,把对方的手,紧捺在丹田之上,道:“平弟,你再用点力,姐姐这儿好难过。” “是。” 高剑平应了一声,左掌心朝下一捺,又加上几分力。 这一来,妙事发生了。 对方雪白的肚皮愈往下收,那鼓崩崩的妙处却耸得高。 芳草凄凄,撩人心意。 同时神秘之地,更惨出阵阵香气。 “平弟,再用力呀。” “天魔姹女”荡语娇声的一催,双手压住对方手背,越压越牢,丹田掌心,同时渗出真力。 高剑平马上全身颤动。 对方那上下齐来的真元,一推一吸,将他的手紧吸在温软而有弹性的小腹上,丝丝麻痒,走遍周身穴道。 “哎,弄了这半天,原来你没有使上内劲。” “天魔姹女”在这微妙开头,一句话,点破了他的内心。 高剑平“哦!”了半声。 不知不觉丹田一震。 他的真元像一股电,射进了她的穴道。 自己腹脐之下,也起了奇秘作用,既像一团火,又像是一团气。 “天魔姹女”知道快要成功。 暗将真阴,疾穿穴道,如同水乳交融,和对方的阳气混合为一。 高剑平像被烈火烧身。 双目一瞪,射了绿茵茵的光芒,“魔魂教”的邪功一出,他的善良本性,立刻消退。 手!动得又快又狠。 “天魔姹女”像一团粉白凝脂。 在他的手掌下,哼!叫!颤!摇!其媚、荡、淫、骚、实非笔墨所能描写。 一切,都像她所计谋的进行。 高剑平终将全身一翻,强有力的四肢互相纠缠,展开了一幕拼斗。 可是,“天魔姹女”在狂风骤雨中。 芳心荡漾,还有一点矛盾。 她很想利用姹女内功,将对方真阳,一吸而尽,如果这样做的话,她可以增加内力,而且保持几年娇美。 但这样一做,“魔魂教”毒计难成,影响整个大局。 心,在矛盾中徘徊。 全身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仍是妙到极点,天衣无缝……。 洞中,春光仙乐,更较上一次动人。 上次“鱼琼珠”和高剑平,都是初尝禁果,所以并不熟悉。 而这一次,“天魔姹女”是女中花魁,个郎也有了经验。 因此他们没有痛苦的叫声,而是尽情疯狂的乐曲。 个多时辰后,一切都进入了高潮。 “天魔姹女”因为不敢采阳补阴,竟在对方一轮翻江捣海的狂暴下,“唉”叹了一声,周身狂颠…… 春潮,像黄河决堤般泛滥了。 她素以此道治人,这一次却四肢全麻,欲仙欲死。 高剑平也随之一停。 立刻感真元反注,倒射体内,不但不觉疲倦,反而增加半成功力。 “平弟……” “天魔姹女”闭目向喘,轻轻唤了一声,暗中回味着刚才的情境。 可是,高剑平却不应声。 独自凝神运功,阴绿目芒,更较以前炽烈。 就这样过了盏茶时分,他目中寒电,再射向瘫卧的对方,他所看到的,不是什么义姐,仅是一个解除欲望的对象。 于是,他健躯一弹,再度扑将过去。 “天魔姹女”仅仅“哦——”了半声,立刻被卷入风暴之下。 一遍,两遍,三遍,高剑平越来越强,她这摧残过无数青年的女魔,居然娇喘吁吁,再也承受不下去。 就在快到虚脱的边缘。 “天魔姹女”趁着对方暂时停住,猛地双臂一挣,滚出丈外,忙以恳求声音,尽力叫道:“平弟,你醒一醒,赶快收住功力。”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焦雷,高剑平立刻将双目一闭,呼气停功,再度睁眼时,已不见一丝绿色。 但是——他却看清了对方蓬头散发,颇为狼狈的样子,在火光之中,她似乎半天工夫,老了两三岁。 “贞姐你——。” “我没有什么……!” “这件事情——” “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好了。” “你不是曾经有过婚约?” “只有婚约,并未结婚,我保留这个名义的目的,是要不忘血仇,好找言问天算帐。” “天魔姹女”又搬出那篇谎言。 高剑平深信不疑,立刻面色一整道:“言老贼我会找到的,你的仇,小弟负责到底。” “这就行了。” 天魔姹女掠发理鬓,把身上收拾一番道:“只要说到做到,也不负我献上真元的情意。” “哦——。” 高剑平骇意声中,才知道功力增进,是对方贯注来的,虽然事实上是她乐极忘形,无心走漏,但他却更加感激。 “平弟,你别想得太多,右臂断筋还要半月才能复原,你得好好静养。” “是,是,我再不会荒唐。” 半个月,在一瞬中度地。 但以所需时间计算,他那三个月的期限,已经没有几天多余。 这时,“天魔姹女刘若贞”,送着个郎,双离秘窟。 “平弟,我不能再送啦,你一路上要小心,要保重,碰上不相干的武林人不要理他,一心去找言老贼。” “贞姐,小弟一定记得,你放心吧。” “那么,我不远送了。” “再见。” “再见。” 互道别离中,高剑平身形一撤,如箭离弦。 当远了数里之后。一扭头,仍见对方玉臂招扬的倩影。 经过了这一番。 他除了“擎天魔尊”之外,对于“天魔姹女”更是情深义厚。 一路上,飘行如电,直奔排帮帮主坠崖之地。 只要遇见可疑人影,他立刻绕路而行,根本不予理会。 就因这个理由,所有十大门派的高手,排帮中埋名隐姓的奇人,都没有追到他的行踪,而他也绕了加倍路程,直到三月将尽,才赶到了“七魂谷”。 这一天,阴云密合,天色昏暗,高剑平凝立“七魂谷”心,正朝四面观看。 “魔魂七尊”中五个魔头的坟墓,深埋地下,表面是一片平坦。 “天魔姹女”等所留的那行大字,早被十大门派,全部划除。 这些痕迹,无一存留。 何况“擎天魔尊”没有告诉过他,因此身临其地,一无所感。 此时,他目光四射,心中回忆着“闲散山人”(擎天魔尊的化名)的交代:“言问天藏身之处,应该在左面那边,苦苦找来,可别弄错……” 心念中,他随将身形一纵,循着言问天当年路线,射上了悬崖边际。 “真深——” 高剑平往下一望,此谷深有百丈,谷底一片墨绿,似乎浓密草树,已经掩盖了一切。 这底下是些什么?怎么一点空隙都没有……? 山尽水穷,无路可通,面对一片神秘景象,他不禁心中怀疑,凝神思忖。 但聚精会神中,他忽然一个冷噤。 “闲散山人”(擎天魔尊)的声音立在耳边响起道:“剑平,‘言问天’就在这下面,你只管往下跳。” “是——”  “快跳,三月之期已满,不能再犹豫。” “是!是!” 高剑平在老魔头心灵控制之下,立刻连声答应,手一翻,从怀中取出大如龙眼的“辟蛇珠”,含在口中,提运内力。 再说那还隔千里的“擎天魔尊”!他此时暝坐“魔魂宫”中,大施邪法。 当高剑平一进“七魂谷”,心灵立生感应,操纵对方精神,当然,老魔头快要成功,内心非常激动,但同时额头见汗,还有几分着急!为什么?因为他险谋虽密,却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困难。 他原先估讦,三个月时间绰绰有余,因此早将“千里拘魂”的邪法布好!从现在起,十二个时辰之后,高剑平就要魂飞魄散,惨死当地!谁知道丐帮夺珠之时,他意外的中了一剑,削断臂筋,竟将老魔的险谋计划,戳了一个漏洞!想到这里,“擎天魔尊”双目一瞪,也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它是一双绿玉小瓶——上写“藏魂拘魂”四字,还有高剑平的生辰年月。 “糟糕!” 擎天魔尊盯视此瓶,焦急忖道:“三个月,拘魂之期,我也无法再更改,如果高小子死在半路上,岂不空费了一番心血!” 焦急下,老魔神眼一震,功劲如潮,那绿莹莹的目芒,射透“藏魂”玉瓶,映得满掌皆绿,紧接着,他冷森森地喝了一声:“跳!” 跳字一出唇——千里外的高剑平,马上身形暴震,凌空一划。 如一叶随风,飘飘然坠向绝谷!那时快,说时慢。 眨眼工夫,他已接近谷底,但目棱所见,立使其一提真元,反拔三丈。 因为谷底堆聚花叶,连青草都没有一根,究竟多深,无法判断。 于是——他拧腰弹腿,踏住一根树枝,仔细一看,更感惊异!落叶,像一片广阔海洋,几株古树,都埋没了大半截!并且这片“叶海”,还在上下起伏,就像海上生波,不用说,下面另有污物。 “蛇!这都是蛇!” 高剑平骇叫一声,周身毛孔,都感到不舒服。 “我要怎样才能通过,言老贼的窠巢,又在那里……” 心念中,他义感树枝连震,怪声如潮。 树杆上飞射出数十条各色各异的蛇,都受了“辟蛇珠” 的克制,纷纷逃窜。 “啪——!” 他脚下树枝,竟被蛇尾劈断,毫未提防中,他身形一坠,踏上了奇厚的树叶!“哗!哗!哗!哗!” 一阵怒海惊涛的翻滚。 夹以嘶嘶异啸,蟋蟀的蛇鳞磨擦声!像海啸,像天崩。 无数大小不一的蛇虺,如火山口喷出的烟尘,一弹十数丈远,齐齐朝外翻滚!奇景!这真是旷古无双,骇目惊心的奇景!高剑平脚踏实地,四周蛇浪如山,高过他的头部足有三丈,但这不仅是名符其实的蛇窟,而是一片蛇海! 面对如此异象,饶是他心雄胆大,也不由毛发竖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糟糕!除了蛇什么都看不见,那里去找仇人线索?” 高剑平这里沉吟。 千里外的“擎天魔尊”随之一懔!老魔运功之中,感觉高剑平已入“蛇窟”,但却不曾前进。 时间既已不多,一分一秒,都要争取。 于是,“擎天魔尊”凝神屏息,猛将真元一运——高剑平顿又心念一动,想也不想,立刻迈步而进。 但这一挪脚,立感奇滑如油,很难着力。 因为谷底岩石,经过多年蛇鳞磨擦,再蒙上一层腥涎,除了轻功卓绝的高手,普通人连站都站不稳。 而且,他这里身形前进,那堆积如山的蛇群,又如浪涛波分,四向飞窜,给他让出了一条小路。 就在这条蛇山蛇海,滑不溜足的狭径上。 高剑平一步步朝前走着。 但从时间上讲,他心中虽急,却必须等待蛇群让开,其速度自然只好减慢。 时间,像劲箭一般飞射! 昼去,夜来,十多个时辰后。 他忽然心神大震,发现了一个奇迹。 月光下,眼前出现了一片干燥石地。 没有蛇迹,也没有腥涎!显然有种神奇力量,使得这些天生毒物,也知道到此止步!“言问天必然在这里!” 高剑平心中激动,身形一弹,上纵十丈有余,踏入了这片干净土地!就在同一时间,千里外的“擎天魔尊”也是一个冷噤。 因为他感觉高剑平已经脱离他控制范围,闯入了另一世界!这一着,使得老魔头冷汗涔涔。 事实证明,“言问天”依然活着,而且在绝险幽谷,布成了天网天罗,力道之强,仍能抵抗他的“魔魂秘录”!“还好!” 擎天魔尊,暗中喘了口长气道:“幸亏当时我们没下去,否则的话。可能要吃老贼的亏!而且训练‘高剑平’的这件事,也做得非常正确。” 可是——“高剑平能否完成大事呢……?!” 想到这里,老魔头眉峰一锁,心里计算时间道:“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如果高剑平得手的话,“言问天”的功力马上消失,我可以再度控制高家小儿,反正留之惹祸,当然立予杀掉!如果“言问天”的功力不减的话,那就证明高剑平失败,甚至会被对方所擒,揭破我的计划,那么——我只有牺牲这个‘藏魂瓶’,也要刹杀掉高剑平,以免泄漏秘密! 心念下,老魔头右掌一动,将写有高剑平生辰八字的绿玉瓶,紧紧握在掌心。 到时候只要一运功,玉瓶立化成粉,高剑平随即惨死。 那时快,说时慢!霎那工夫,高剑平身形如电,已经找到了一处洞口,脚下微移,立刻跨进数丈!“奇怪!” 他连吸了两口长气,突地心中一懔道:“这里非常干净,怎么我反而感到不自在?难道这‘言老贼’真的活着,还有什么邪法吗?” 怵然中,他立刻凝神运气,催动真元,目棱中闪出三四寸长的绿光,面色悚然,朝那浓黑中闯进。 这石洞,越走越深,也越来越高大。 他那种不安感觉,也随而愈为强烈,就连日芒所及,也似有一层难以射透的东西——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使他彷惶迷离,无法细看一切!“一定有什么鬼门道,我可别鲁莽!” 高剑平心念一动,步法减慢,吃力的瞪目凝眸,朝这高大逾恒的石窟,上下四方仔细一看!“哦!” 眼前所见,使他触目惊心。 因为沿壁左右,各写着五道苍老奇古的字迹,似龙章,如风篆,似乎有种神奇力道,使他无法逼视!“这一定是‘言问天’的妖邪符录!”高剑平悚然不已,身形一滞,犹如一块精钢被那磁铁吸住。 这时候,“擎天魔尊”的耳语声,已经无法传到。 但,高剑平心灵之上,却浮起另一个妖艳倩影。 她——就是“天魔姹女刘若贞”。女魔头一篇假话,使他深信不疑,为了替她报仇,自己冒险犯难在所不惜!于是,高剑平深吸了几口长气,全身一挣。 强忍着对方无形真力,再度朝前迈进。 这一次的费力,较之穿越“蛇窟”,更为困难。 但他以无比毅力,一寸寸穿过劲墙。 费了一个半时辰,终于达到石窟深处,可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站住!” 一个苍老口音,当头暴喝:虽然内力不足,却发射出一阵强烈金光,其目眩神摇的程度,使得高剑平双手掩面,几乎睁不开眼!“你是谁!” 对方又是一声喝问。 高剑平不必思索,已知他是排帮帮主‘言问天’,殆无疑义。 于是,  他将手指微张,从指缝中凝眸一望!“难怪这老贼这么厉害——” 眼光所至,立使高剑平心神一动。 九根金链,布成一个奇大珠网,封住洞底。 而阵阵异光之下,一位面带剑伤,白发篷松的老人,如同石像一般,凛立网外!至于其他一切,因为异光太强,使他看不清楚!可是—一就因他眼神一露,对方已然冷冷一哂,牙缝进声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是‘魔魂教’的妖党……” “胡说!” 高剑平怒气攻心,暴声反叱,并且凛然反问道:“你就是武林败类‘言问天’,对不?” “不错!” “本人来索血仇,你还不引颈受死!” “血仇……?” “对?” “你顶多十七八岁,跟老夫有什么仇?” “老匹夫作恶多端,当然想不起!” “老匹夫作恶多端?嘿嘿!你越说越远!” “不必装佯,还是准备后事的好!” “慢来!” 言问天一声断喝,莫名其妙的说道:“要动手不难,先通上姓名再讲!” “本人高剑平!” “你姓高……?” “不错!” “你父亲是——?” “此事与他老人家无关,少来胡扯!” “不对吧!” “怎么不对?” “老夫与你无仇,要有过节,还是上一代的事。” “家父并非武林!” “那么仇从何起?” “你一定要问?” “当然要问!” “也好,让你死得明白,免得怨我。” 高剑平答话之时,无意中双手一垂——两人的强烈眼神,立刻正面相对!“通!” 高剑平一个冷噤,马上退一大步,因受对方目芒所克,以致胸头狂震,双眼连眨了好几下。 可是,就在这顷刻之间。 高剑平绿色眼芒,全部消失,变成了一片明亮!“奇怪?” “言问天”见状一凛,暗自思忖道:“这少年明是‘魔魂教’徒,怎么又会一团正气!……” 但这惊异心情,仅如电光石火,一现而收,以他的经验功力,立刻悟出了个中缘故——“他一定是‘擎天’、‘撼地’等魔骗来的!说不定他的本身,就有一段曲折惨史……。” 心念下,高剑平剑眉一挑,凛然含怒的问道:“武林中有个‘刘若贞’,她的未婚夫深通医理,因为救了你所毒害的无辜,以致惨死在‘九龙金锁’之下,这件事,你该记得!” “根本没有此事。” “还赖!” “武林中也没有什么‘刘若贞’,倒是‘魔魂教’中,有个‘刘若香’,外号‘天魔姹女’……。” “嘿,不要老扯‘魔魂教’……” “这是事实……” “那么,‘闲散山人’你该知道!” “他是武林人吗?” “当然!” “你一定受人骗了,这些都是假名字!” “嘿嘿嘿嘿!” 高剑平狂怒之中,随将掌式一立道:“反正你不会承认,看掌——。” “掌”字声中,“言问天”不由骇然!因为对方心志坚决,说来说去,总有杀他之心。 百忙下,又将手掌一摇,急道:“且慢,老夫还有几句话……” “快讲!” “你这次来,就为了所谓‘闲散山人’和‘刘若贞’吗?” “不错!” “那么,这两人于你有恩?” “嗯!” “可否予以说明?” “不必要!” “他们只要你杀我,或是还有别的?” “还要你的‘九龙金锁’!” “这样说,你敢确定他们不是为金锁而骗你?” “不会!” “未免太武断吧……” “有话快讲,别想拖时间。” 说到时间,“言问天”心神一动,联想到了“擎天魔尊”的邪法,马上寿眉一轩,急促问道:“你离开‘擎天——’,不!‘闲散山人’多久了!” “这与你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就算老夫好奇。” “三个月!” “今天为止,对不?” “对!” “糟糕——” 言问天面色骤变,心头狂震。 因为他猜到了“魔魂教”的险谋——“擎天魔尊”骗来了高剑平,一旦成功,必然不留活口!并且他对“魔魂秘录”也有所知——一切杀人之期,都是半个月,一个月,三个月等数目。 如果所料不差,如今正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天交子时,高剑平必被邪法所害,无形而死!这一来,“言问天”不急自己,反替高剑平着急。 在这位帮主的眼中,他只是个纯洁少年,被人所惑,以其资质之佳,不但可以传以绝学,更可以重振“排帮”声势。 但对方良心如何,他不得不再严重考验。 于是——老帮主故作凄笑,长叹一声道:“高剑平,看情形你是决心要杀我……?” “不错!” “那么,你动手好了,老夫决不反抗!” “哦——?” 这句话,突乎其来,立使高剑平发出惊噫,不敢相信!“快点动手吧,何必考虑!” 对方又一次催促下,高剑平面对这庄严老者,真有点大惑不解,于是沉声叱道:“本人不杀不反抗的人,你快点出招罢!” “要老夫出招?” “当然!” “这一来,你可杀不了我!” “哼,你纵有通天邪法,本人何惧!” “错了,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老夫死里得生,功力早已丧失!” “真的?” “这还能假吗?” “那么,你凭什么阻住蛇群,并且有无形劲力?” “此乃本帮秘传的‘五雷都天大法’!” “哦……!” 高剑平这下明白了。 但对这丧失功力的老人,他感觉杀之不武!这片仁慈之心,都被“言问天”看得清楚。 他经过一番考验,决心要救高剑平,心念一转,计谋已定,但反而冷笑数声,出言讽刺道:“小娃娃,你口口声声要报血仇,事到临头,又下不了手,不如干脆回去,换个有种的罢——。” “哼!” 高剑平怒火一起,欺进三步,双臂齐扬,举掌欲击!可是——他招式刚动,立又双目一闭,全身凝住!似乎有一种绞心蚀骨的痛苦,渗遍了奇经八脉!“言问天”一看,知道所料不差!对方已满限期,正被“魔魂教”邪法侵体…… 这时,千里外的“擎天魔尊”,也是极端紧张。 他掌心紧捏“藏魂瓶”,额头上汗珠暴起。 按时间来讲,他应该捏碎此瓶,否则的话,他自己反受其害。 可是——他也感觉“蛇窟”中排帮的禁制还存在,这证明“言问天”没死,高剑平也没达到目的!这个险谋,对于老魔太重要。 因此他心里为难,手掌已用上七成功力但还舍不得尽力一捏,使那“藏魂玉瓶”化为粉末!再说排帮帮主“言问天”。 他不但猜中一切,而且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以作将来的计划,于是,就趁高剑平全身奇痛,招式未动,口中暗诵真言,收回全部法力!黑!黑!黑得像一团浓墨!“九龙金锁”光亮全收。 高剑平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见。 而紧接着的——是一阵说不出的奇痛。 他的心像是爆炸了!眨眼下,一切事情,都变成虚无缥渺。 原来那“擎天魔尊”,正在冷汗涔流,心念不决。 突感到“蛇窟”之内,抗力全消,不由得心中大喜。 很显然——高剑平大功告成,言问天已经身死!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怕任何人,至于高剑平,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擎天魔尊”就在“言问天”受到禁制之时,右掌心一贯真元,将那碧玉小瓶,捏成细粉。 “砰!” 一股强烈劲风,从瓶内散向四方,象徵着高剑平魄散魂飞的惨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魔头发出狂妄笑声,显见其内心得意,已达极点。 但他的动作虽快,“言问天”早有准备,亦自不慢!他将“五雷都天大法”撤去,仅不过一两秒时间。 当高剑平周身奇痛,昏迷倒下,立又大吼一声,石窟中重见光明,亮如白昼。 立见一团幻影,射出对方顶心。 刚要飞散之时,那“九龙金锁”如同地网天罗般一张,立将对方真元,及时罩住。 “有救了!” “言问天”寿眉一立,微露笑容。 忙不迭出掌弯腰,将对方头顶一拍,推魂入窍。 但帮主这一动作,马上暴露自己的伤痕。 原来膝盖以下,竟是一双木腿,并且举动迟缓,显见胸前肋骨也折断了好几处! ×      ×      × 时间,在昏迷中过得真快。 不知不觉一连三天,等高剑平悠悠醒来,立刻心念一懔,暗自忖道:“奇怪!经过那种奇痛,我居然还没有死!” 思忖中,他猛将虎目一睁,双擘撑地,翻地坐起。 但这一弹动,马上引起一阵“叮!当!”脆响声。 讶然一看时,那宝光璨烂的“九龙金锁”,竟缠在他的身上。 “这是什么回事?言问天难道走了?” 高剑平一头玄雾,越发迷糊。 他知道自己曾被某种邪法所害,原以为是“言问天”下的毒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救命之人,又是谁呢?” 事实上,“蛇窟”中别无外人,必然还是“言问天”。 对力既然加害,又来解救,这岂不太矛盾? 心念下,他以惊疑眼色,四面一望。 才发现洞窟深外。 僵扑着排帮帮主!“怪呀!这里面必有原因……” 高剑平心性恢复正常,冷静一想,发生了许多疑问。 就以“九龙金锁”来讲,不久之前,他看到金光,都要眼花,如今金锁握在手中,但却毫无异感?讶然中,他立刻身形一飘,射到对方身侧,伸手一试。 对方没有死。 仅是心疲力竭,昏了过去。 于是——他双掌一错,贴住“言问天”的穴道,准备催动真元,推宫过穴。 但当手掌贴上时,老帮主突然一震,懔然醒来。 随以嘶哑声音,急促叫道:“住手!住手!” “你不要我医?” “你不能……” “为什么?” “你先练了‘魔魂教’的邪功,老夫又将‘五雷都天大法’的真劲注入,现在……你身兼有正邪两道功力,万一运得不好,不是害了我,连你也完了!” “哦!” 高剑平惊噫一声,不敢不相信。 排帮帮主“言问天”,身躯一挣,就想坐了起来,但已不够气力,高剑平已赶快伸手,将对方轻轻扶起。 这一扶,他更看清了“帮主”那些可怕伤痕。 不由得一个寒噤,恻然不已。 但“言问天”毫不顾及本身,深吸了几大口气,面色一整道:“高剑平,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希望你好好听着。” “请说。” “第一点,你我之间并无血仇,连你令尊,我也不认识。” “这个我早晓得。” “至于所谓‘闲散山人’,必是‘擎天’或‘撼地’两个魔头化装,‘刘若贞’必是‘天魔姹女’!” “为什么?” “除了他们,别人不会。” “这……” 高剑平要待不信,对方却说得如此诚恳。 要信的话,父母那块鬼病,又是“闲散山人”救的。 沉吟中,对方已接着说道:“武林之中,虽有很多恶人,但最险阴,最神秘的就是‘魔魂教’!凡是接近过他们的人,不是惨死,就是终身受迷,像你这样学过邪功,还能保持本性的,可以说更无前例,这因为质资特厚,所以要好好利用。” “那么,‘魔魂教’和‘排帮’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本帮是替天行道,决心消灭妖邪,可惜我功亏一篑,没有做到……” “为什么没做到?” “受了十大门派阻拦!” “他们为何袒护妖邪?” “一个误会?” “误会?” “不错,是一个不幸的误会。” “详细情形如何?” 他这一问,勾起了“言问天”满腹往事。 于是他从头讲起,把“七魂谷”钉棺诛魔,被衡山“慈悲长老”撞来,双方误会,不得已用上“九龙金锁”、“雷霆神掌”。 结果,“魔魂七尊”只杀了五个,“天魔七女”逃走两人。 而十大门派的掌门人却全部死了。 这番话,说明了武林混乱的原因。 高剑平剑眉一挑,点头应道:“这就难怪十大门派粉碎了排帮,而‘帮’、‘教’之间,又在互相残杀……” “什么?” 言问天闻言一震,道:“排帮已经粉碎了吗?!” “不错!” “糟糕!我早已猜到这样,可惜本帮数百年基业,一旦消灭!” 说到这里,“言问天”面以惨变,痛心至极,竟又昏死过去!高剑平听到现在,心中还是半信半疑,如果“闲散山人” 能骗他,“言问天”又何尝不会欺骗!但是——对方的表情太凄惨,而且刚才救他,也像真的,倒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下意识的手一伸,运出三成功力。 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他的内力,竟不发自“丹田”,却从“心房”内射出一股热电!这份真元,显然不是以前练的功夫,而是“言问天”在他昏厥中所注入。 说时慢,那时快!高剑平这股真力一—催,片刻工夫,“言问天”立又清醒,但他竟将手一拨,低声说道:“我……我已经……不行了,你别浪费气力……” “我有一件事要问。” “嗯……。” “你为什么理由帮忙我?” “理由……是……也是自私的……” “难道你想我帮助‘排帮’,去对付十大门派?” “不!不对付十大门派!而是……是,‘擎天魔尊’、‘天魔姹女’……” “也就是‘闲散山人’和‘刘若香’?” “正是!” “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一套?” “不……不必……相信我,但要相信事实。” “你放心,我马上去找他们问。” “他们……他们会另换一付面目,找到也认不出来,何况……何况根本不会找到。” “那么,又有什么事实为证?” “你回……回家看看……” “当然我要回去叩见双亲。” “如……如果他们还在,就算我的话是假的!” “哦!你认为他们会——?” “不但会,而且……已被‘魔魂教’害死!” 高剑平一闻此言,立刻一个冷噤,回想到离家之际,他也有过这样的一个寒颤。 但是——这种残酷事实,他实在不敢想像,于是黯然点头道:“好吧,不管谁假谁真,等我回来,立知真相!” “对……对……”“言问天”真力枯竭,已到灯尽油干的程度。 此时尽力一挣,手指怀中道:“帮……帮我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高剑平扶住对方,伸手一探。 立从帮主怀内,取出了一本古书,和一片玉佩!“这本书……就是‘五雷都天大法’,前……前面是本帮大法,后……后面是……本帮武功……我……送给你!” “送给我?” “对!” 对方如此慷慨,高剑平反倒尴尬起来。 这“五雷都天大法”不仅是邪法克星,也是排帮不传之秘。 假如方动手,他很有理由夺过来,白白相送,真令人难于相信。 “言帮主”又在催促道:“快……快……快点接住,别……别客气……” 对方诚恳感人的眼光,使得高剑平无法硬推,于是伸手接下,道:“帮主,你是否想用这个来收买我……?” “不是。” “想我送回排帮?” “也……也不!” “那么,你希望我去练它?” “对……对……” “这样说来,还是收我为徒的意思!” “老夫……希望你练,练不练在你……,总而言之,你……你可以……全权处理。” “好吧,我暂且收下就是。” “言问天”送了一件,又将玉佩递来,道:“这玉佩,是排帮帮主传位之宝,有……有了它,你……你可以指挥帮中任何人,就是要他们自杀,也……也会……照……照办不误!” “这个——!” 高剑平正在沉吟,对方已将玉佩,塞在他的手掌心内。 于是,他低头一看,只见上刻九龙,珍贵之极,四个苍劲篆文,刻的是——“排帮敕令!” “这个我不便收……。” 高剑平一摇头,表示拒绝。 “为什么?” 老帮主讶然反问。 “收了它的话,我岂不成了帮主?” “嘿……嘿……嘿……嘿!” “言问天”一阵凄笑,咳出一大口鲜血,道:“排帮已经……毁……毁了,除非另有能人重振本帮,否则……这…… 这传帮至宝……也不过是……一件古董……。” “不行,无原无故,我不好接受!” 高剑平再一次推辞,“言问天”不由冷冷一哂道:“别……别拒绝,‘闲散山人’要你杀我,如今老夫将死,九…… 九龙金锁,排帮敕令,五雷……都天大法……你都有了,送给他……岂不很好!” “嗯——。” 高剑平闻言一震。 对于“魔魂教”和所谓“闲散山人”等等,也起了几分怀疑。 于是,他坦然地收下三件宝物,朗声说道:“好吧,宝物我都收下,可是话先说明,这些东西将来怎么用,都由我去决定……” “可以这样。” “因此——,我一不是帮中传人,也不是拜师学艺……” “对!一切由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言问天说这句话,双目一闭,吃力的挥手道:“你去罢,不必……不必留在这……这里……。” “那么你?” “寿元已尽,我快……快要……走了……。” 高剑平心情非常矛盾——对方是他费尽艰苦,誓必杀却的目标。 但事到临头,不但下不了手,而且想要帮助,心念中,立刻掌式再起,注入了一股真元。 可是——对方穴道僵硬,只能够拖延片刻!掌力下,“言问天”几声呛咳,又双微弱声音叫道:“高……高剑平……” “是。” “我……忘了……一件……。” “请说。” “刚才……你……昏倒过……一次……。” “不错!” “那……那是……对方……的邪功……现……现在……他们以为你……已经……死……死了。” “哦——!” “这次……你再……出去,要……要保持……身份秘密……好去……好去追……追查……实在情形……” “嗯。” “同时……你……你要……记住……。” “记住什么?” “我……我因为真力,不够,没有把你的……邪功废掉!要小心运功……否则……不……不利……” “是。” “如果……你万不得已……要用……‘魔魂教’的…… 功夫,千万别……别……别……” “别什么?” “别……别——” 最后一个“别”字。 声音奇小,细若游丝。 只见对方头一偏,一代排帮宗主,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高人,竟在这荒山绝谷,气绝身死。 高剑平,恍惚做了一场大梦。 “唉——” 他一声慨叹中。 弯腰及地,把“言帮主”的遗体整理一番。 只见对方面容平静,不但没有怨毒恨怒的表情,而且唇边含7着一片微笑。 高剑平心里发生一个疑问。 但除了对方之外,谁也不能代为答覆!“言帮主”的遗体,由他妥为收拾,安放在窟中。 当一切停当后。 高剑平身影一旋,射离当地,他心中只剩一下念头,那就是赶回故乡,叩问父母的安好! ×      ×      × 故乡风景,一切如常,高剑平轻车热路,迈步如飞,回到了自己家宅。 可是——他凝立门前,竟然心情紧张,掌心流汗。 家里会不会有变故。 父母亲是不是很平安?这问题使他踌躇,万一真有惨祸,后果真是不敢想像……!要找答案,必须进去,于是他深吸了一口长气,终于举起了微微颤抖的手,一拉铁环。 “咯!咯!咯!” 接连敲了三下!“兹——!” 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白发家人,当面肃立。 他以为这是老仆“高忠”,但定睛一看,却不认识!“哦——。” 高剑平一颗心脏,似乎跳到喉头,他一阵冷战,连话也说不出。 对方举手一拱,恭敬问道:“这位相公,你要找那一位!” “我……我……我……” 高剑平连顿几下,才咽了一口唾液道:“我要……打听一家人。” “那一家?” “半年前住在这里的‘高’家?” “相公跟他家有亲?” “我叫高剑平就是高家少主!” “哦!哦!原来是高公子,真是失敬……” “没关系,告诉我他们的下落就好。” ?鞍肽昵案呃舷壬袅舜苏野嶙吡耍 ?br /> “奇怪——?!” “公子认为有什么不对吗?” 高剑平奇怪他父亲突然迁移,但这种事,用不着告诉对方,于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对,只是高家搬到那里?你可晓得?” “对不起,老奴不晓得。” “那么——他们搬走的情形,你看见过吗?” “这倒看见。” “高老先生和老夫人都好吗?” “很好,我亲眼看到他俩位上的轿子。” “家中仆人?” “似乎没有带仆人……。” “哦——!” 高剑平心头一凛,疑云大起:父母突然搬走,是一大可疑?!搬得不知去向,是二大可疑?!并且又不带家人,是三大可疑?!可是——他的内心,实在不朝坏的方面想,因此略一沉吟,再行问道:“我家有个老管家,难道他也没跟去?” “公子,你说的可是‘高忠’!” “正是——。” “老奴该死,倒底年纪大了,几乎把重要事情忘记了……” “现在讲也来得及。” “我跟‘高忠’谈过话:他当时行色忽忽,曾经交代过一句。” “一句什么?” “他说如果公子回来的话,不要记挂家中的事,也不必去找。” “理由是——。” “他没有说明。” “嗯——。” 高剑平应声之中,越发一头玄雾,莫名其妙。 “高忠”是可靠的人,他既然跟着父母,就应该平安无事。 但是——他最后那句交代,显然是一种暗示!心念中,他把“不必去找”四字,重复的想了好几遍。 也许父母亲知道了发病的原因,怕自己提早回家,又生冲克,所以暂时隐居他处!也许因自己不辞而别,因此离家寻找?也许另有特殊原故,因此忽促搬走?“不懂!我想不懂!” 高剑平瞑思苦想,疑云重重。 如果说平安无事,那不可能!“高公子,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对方恭敬一问,立使他双目一静,如梦方醒。 “谢谢你,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要不要和敝主人见面?” “贵主人是否知道我家情形?” “不比老奴知道得多。” “那么……不必麻烦了。” 答话中,对方点头一礼,接着“砰!”地一声,两扇大门,已经关上!门!几个月前,他却站在外面,变成一个陌生者!“我一定要找到父母亲,可是人海茫茫,该从那里着手?” 疑问,在高剑平心头雾和劝。 但蓦地间眼神一震,似乎发现了一条线索……? 第五章 复仇者庆得传人 高剑平回到故里,不料父母迁走,下落不明,自己站在门前,倒成了无家可归,形同陌路!沉吟中,他忽地眼神一动,想起了排帮帮主“言问天”的遗言。 照帮主的说法:“闲散山人”这批人都是“魔魂教”。 以目前情况来说,这说法虽不全对,但也不像毫无道理。 万一——万一这是对的!如寻父母行踪,只有从“魔魂教”着手。 而且言帮主说过:几个老魔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此番回到武林,正好出其不备,去揭露教中秘密。 “对!我何不试试看,说不定本城之内,就有教中分堂……” 高剑平决心已定,马上拨步! 但——刚出数步,立又猛然停住,暗叫一声鲁莽!因为自己这身打扮,还和以前一样,就算本身往事,只有几个魔头知道,也未免欠安!怵然中,他四面张望了一下!幸亏地点幽静,没有人来,自己行色忽忽,又没有碰上相识。至于刚才的老仆,也不像一个坏人。 “这次还好!可是从现在起,我要改头换面!” 心念下,高剑平身形一划,以看不清的速度射离当地。 二百里外的“台城”,游人如织,涌上一座大庙。 众口一词,都说是神仙下界!只见香烟缭绕,烛光闪闪的大殿。 神龛上绫帐飘然,掩住了一个衣袍华丽的人物。此人面貌,无法看清,仅能听见银铃似的声音而已。 这时,几位号啕痛哭,衣着高贵的男女,抬着一个老人,不仅骨瘦如柴,而且病入膏盲,决无生望。 当他们挤到神龛之下,马上叩头不已,苦苦哀求道:“神仙娘娘救命,救救小民的老夫……。” 哀求未完,帐中飘出一个银铃似的口音,冷声说道:“凡人别哭,且听娘娘法旨!” 这句话,不亚如山军令。 那人声鼎沸的大殿,立刻鸦雀无声。 “你的父亲想必是姓刘名鹤龄!”“是……是……。” 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书生,闻言爬上两步,叩头不已,双目中充满了惊奇,也露出一丝希望。 “你父跌倒中风,被庸医所误,本来没有希望……” “所以……所以求娘娘大法……” “本仙可以祷告上天,延他寿命,但你们如何报答仙恩?” “千金为报……” “不用!” “那么……求娘娘指示。” “如果他子愿意舍身学法,倒是可以!” “哦!” 跪在地上的少年不由一怔,但旋即面露笑容道:“如果小人可以学习仙法,那……那太好了。” “你愿意?” “绝对愿意!” “好!” 神龛内答应一声,似已满意,旋即然吩咐道:“将你父抬上来罢!” 那少年一听此言,狂喜不已,立与家中人等,将垂死老者,抬放香案上面,随见微风突起——神帐一飘!那僵卧老人,马上哼了一声,张目而醒。 “刘鹤龄!” “是,是……” 老人如梦初醒,神志本清,一时双目连眨,含糊答应。 “坐起来!” “是。” 老人茫然一抬身,竟在神台上笔直坐着。 “哦——。” 大殿中赞许之声,此起彼落,无不歌颂仙法的灵验。 因为,病人能够清醒,已算一个奇迹。 居然立刻起身,更是第二个奇迹。 而仙人的这句话,显然暗示着第三个奇迹。 就在众人的好奇眼光前。 神帐轻颤,忽又伸出一双纤手!这双白嫩无双,美丽至极,使得众人双目大睁,连大气都不敢喘。 肃然中,那美妙声音,轻轻说道:“你看看这里!” “是。” 老者一点头,立朝对方看去。 只见玉掌疾划,似乎捧着一件东西。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一篷绿光,迎面一闪。 第三个奇迹真的出现了!那老人突地一弹身,四肢矫捷,翻立当地,惊奇不已的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来这里……。” 话声未完,立闻俊美书生,狂喜地叫了一声:“爸——” 全家男女,齐齐上前,抱着老者喜极而泣。 经过片刻骚动后,一家人簇拥老者退出大殿,而那俊美少年,却独自留下放,显已决心去学所谓的“仙法”。 人群越来越多了,在第二个求仙者未到之前——一个面色枯黄,身材雄健的男子,突然闪近神坛,朝上叫道:“我也有事,你能答覆吗?” “哦——。” 来人的口气,立使神龛中人一怔。 立见帐缝中间,射出一丝绿莹的寒电。 可是——她不看还罢,看后更是一惊。 这不见经传的枯黄男子,却有一付上好身材,而且目芒有光,其绿电更较自己高出不少。 “来人有什么事?” 仙姑强作镇定,仍以冷冷的声音发问。 那枯黄男子微微一哂道:“事关机密,我不愿在众人面前说。” “嗯,我看你也是有缘人,随我到仙宫中再讲。” “好吧!” 这男子刚一点头,立被人潮一拥,没入人群之内。 但当其他香客,拜求仙姑时。 神龛中却传出冷然话声道:“今日善缘已尽,善男信女,明朝再问!” “仙姑……” “娘娘……” 任凭愚夫愚妇磕头恳求,神龛内身形一动,犹似一缕清烟,竟射过众人头顶,瞬息不见!香客人等,像一阵春潮。 各在赞叹声中退出庙去,他们虽有一点失望,但仍盼望着来日。 明天,仙姑会再度现身,替他们治病,替他们带来幸福。 但是——“这么一天,事实上不再出现了。” 十数里外,一座幽僻茅庵。 看起来无甚出奇,却有百多间房屋。 这时,大厅中长跪着三十几名男女门徒,当中大型交椅,却坐着一双男女!本来这种膜拜,只算是一种迷信,无甚出奇。 但出奇的是它的经过——开始时,众人合掌跪拜,跟着交椅中的男女的口音,念念有词,显然是朗诵着某种咒语!可是。 他(她)们磕头越快,口中的声音也越含糊。 终于由有规律的膜拜,变成全体颤动的狂舞。 念咒声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喉鼻中发出的哼叫声,仿佛神志入魔,丧失了本性。 再一细看。 这批人都是一男一女,配对成双。 男子的动作越来越凶狂!女子的动作越来越淫荡!一片神秘气氛,渐变成满殿春色。 就在这时。 座上男子突将双臂一划,袒臂露胸,上身全裸!然后他向前出掌,白光一闪中,同一椅内的女子,也被剥去上衣,现出雪白光腻的胴体。 这动作,不亚于一个信号!狂颤的男女信徒,几在同一时间,同样的彼此互剥,成了半裸状态!再一声狂嘶!满殿衣裙飞荡,只剩下几十个赤裸裸,白生生的身形。 然后——呻吟,嘶叫,手足交挽,肢体互缠,演出一付,原始的疯狂搏斗!而且——交椅中那对男女,还演出百般恶态,万种风情。 地下那些男女,各就所能找到的地方,依样葫芦,模做他俩的举动。 约经盏茶时间后。 交椅中两道身形暴然一纵,如饿虎扑羊,鹰抓燕雀,分射入人群之中。 那男子抓住一个女徒。 那女徒的男伴,抓住身畔的另一女子。 就这样轮流交换。 最后一个男子,正好被教中魔女所接住!这种无遮大会,无休无止的进行……。 直到人影一动,闪入了另一女子!来者竟年华花信,丰满成熟的美妇人。 当她一进门,在人肉堆中翻腾的男子,竟然喜叫一声,飞扑而上,以赤裸身躯,贴住对方,叫道:“乖乖,你可回来了,带来什么少年男女没有?” 这进门美妇,正是庙中假扮仙姑这人,她此时纤手一挥,柳眉深锁道:“没有——。” “那不要紧,你跟我先乐—乐!” “放屁!” 对方歪缠之下,美妇发力一挣,推开对方道:“少胡闹,教中高手到了,大家快穿衣迎接!” “穿衣?” 众人纷乱中,那无耻男子仍然不信的反问道:“穿衣干吗?教中高手还不是这一套?” “这一位不同!” “那么,他是谁?” “不认识。” “这可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但此人本教内功甚高,决不会假!” “嗯,也许是总坛高手,教尊亲自派来的……。” 交谈中,一干男女已将衣裙随便穿上,但所谓高手,却仍不见迹影。 “怎么,他还没来呀?” 那男教徒被人打断好事,心里颇为不耐,但话句未了,已闻一个低沉嗓音,冷若冰霜地说道:“本人在此,还不下拜!” “是!是!” 数十名教徒悚然答应中,齐齐弯腰屈膝,一齐拜倒。 但那假扮仙姑的美妇,和领导丑剧的一双男女,仍然直立不跪,表情犹豫。 来人赫然就是那枯黄少年:他一见三人不拜,立刻眼神一震,厉声叱道:“你们三个不拜,算是例外吗!” 三人惊疑不已中,凝眸盯视!立见来人目芒似电,绿光如潮,毫无疑问,正是“魔魂教”中一流高手!在这骇人眼神下,她们垂手肃立,神色凛然,但仍不肯下跪。 枯黄少年剑眉一立,冷哂半声:“怎么!你们自以为是特殊份子?” “对!” 那乔装仙姑的美妇,凛然点头道:“根据教规,我们是有一份特权……” “教规?‘魔魂教’给了你们什么特权?” “看样子,尊驾是从总坛来的,难道不晓是这条规矩?” “本人当然晓得,但是——现在是我问你,你只能答覆,不能反问!” “各地堂主有权先问来人根底,任何人都不例外!” “这样说,你想盘问我!” “教规如此,不敢违背!” “你们先报姓名!” “是。” 美妇人点头应声,首先报名道:“教下是台城堂主,玉面仙姑吴秋莲。” 枯黄阔年“嗯”了一声,转问另两个男女道:“你们呢?” “教下是‘玉面狐张大雄’。” “教下是‘玉面狸陈素玉’。” “你们三人身犯大罪,知道吗?” “哦!” 三人骇得一噤,瞠目答道:“教下知罪,但不知罪犯那条?” “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多人干出丑事,简直……荒谬!” 这句话,又令三人面色一变!可是——他们的表情不是怕,而是怀疑。 立见那“玉面狐”上前半步,目光连闪道:“教下可以解释,但是……。” “但是什么?” “可否请教尊号,以便称呼?” “本人是……‘复仇使者’。” “复仇使者?” “对!” “本教高手似乎没有这名字……?” “你敢怀疑我?” “不敢,可是教下要按教规盘一盘!” “答复了本人问题,再盘不迟。” “是,是……” 玉面狐心中怀惑,但对方功力深厚,确属教内真传,无奈中,只好让步道:“那么‘使者’在本教总坛的职务是——?” “复仇使者的职务,当然是复仇!” “地位呢?” “本人出巡,是‘闲’……是‘擎天魔尊’的意思。” “哦!原来是‘大教主’的法旨!” “不错!” “出巡的目的是——。” “密查各地分堂!” “这就难怪,但本分堂并无错误?” “刚才你们的丑态本人全已看见,这不认错?” “这是教中日常修炼,并且……” “怎么样?” “任何教中高手来此,都要先参加这种仪式。” “你的意思是本人不曾参加,反而奇怪吗?” “有点……有点例外。” “本使者并非例外,而是认为这里不够秘密,万一被人撞破的话,岂不泄露秘密!” “是,是……。” 对方答应声中,三个男女彼此互看一眼,一方面是减去几分怀疑,一方面是暗中高兴,没有违犯教中法律。 但在来不及盘问前,那自称“复仇使者”的枯黄少年,已然抢先说道:“关于本地,还有一件大事要问,你们三个都应该晓得。” “那——件?” “有一家姓‘高’的,因为不敬本教,结果把他们拘来此地,这一家下落如何,照实报告!” “哦——!” “玉面仙姑”等立刻惊噫一声,面无人色!那“复仇使者”也跟着一个寒噤,嗓音嘶哑,急咻咻的追问道:“有话老实讲!一字不全,必有惨报。” 他这激动表情,更使对方颤战不已。 结果还是“玉面狐”硬着头皮,低声答道:“禀使者,这……这……这件事不是……不是我们办的,请你……不……不要误会……。” “真不是?” “不是。” “那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我们也……也疏忽了一点。” “哦!那一点?” “教中有令,要本分堂追一人——。” “什么人?叫何姓名?” “姓高,名忠!” “高忠”二字,立使“复仇使者”周身一噤!只见其眼芒暴射,绿光劲气,冒出眶外,那付怨毒之怀念,真令人不寒而栗!“玉面狐”误会了意思,害怕中,急忙解释道:“我们因为事忙,结果没有找到他,希望使者恕罪……。” “哦,‘高忠’没被杀掉。” “没……没有……。” “下落——?” “也没查出……。”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复仇使者”发出一阵神秘怪笑声,又像悲伤,又像高兴。 “玉面狐”等都是一头玄雾,忙不迭的说道:“使者如要追杀此人,我等必尽全力……。” “用不着,本使者一人就行,只是那姓‘高’一家还有一对老夫妇,他们又怎么样了?” “这个我等不知。” “你们只知道追杀‘高忠’?” “对?” “那么,附近近还有那些分堂?” “六十里外的‘桃阳镇’就有一个……。” “除此以外?” “对不起,教下讲了一个,已经违犯教规!” “对我也不能多讲?” “不能!” “理由是——?” “使者从总坛来,想必看过总名册!” “看了又怎样?” “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本人那能记得这多……” “使者不记得?” “嗯。” 那自称“复仇使者”的枯黄少年刚哼半声,“玉面狐”脸上又掠过一阵疑云,暗朝两个淫娃一递眼色,齐齐上前两步,道:“使者话已问完,对不起,我们要依教规盘问你的根底了!” 枯黄少年一闻此言,立刻冷然一笑道:“本人是没有什么要问,你们要盘问,尽管盘问罢!” “玉面狐”立刻又手一躬,恭敬地道了一声? “得罪……。” 下面接着几句话,都是教中秘语,教外人,一句也无法听懂。 但那自称“复仇使者”和少年,不言不语,就像没有听见一般。 “玉面狐”凛然肃立,足等了盏茶工夫,终于沉不住气,问道:“禀使者,教下已经摆出言语,你为什么不回答?” “还要我回答!” “当然。” “本人一句话也没听懂,无从答起!” “哦……。” “玉面狐”等三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于补问一句,道:“你……你岂能听不懂,想必是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这样说,你真不懂。” “不错!” “玉面狐”想了一想,忽然且个冷噤——来人要不是教中高手,绝无这份武功。 但如是教中高手,岂能会不懂暗语?战栗中,他仍半信半疑的问道:“尊驾既然真不懂,那就是冒充的了……。” “哈哈哈哈!” 复仇使者一阵怒笑,杀机骇人的答道:“这句话对了,本人确非‘魔魂教’!” “那你姓甚名谁?” “本人姓高,名剑平!” “高剑平!” “对!我问的那位老人家,就是我的父母!” 这句话,犹如一盆雪水,浇透了“玉面狐”等三人全身。 立见人影四分,数十邪教男女,就打算夺门逃走。 可是——他们迟了!高剑平身形中电,双掌如风。 大厅中一阵绿芒气柱,使人睁不开眼睛。 当掌风收敛后,“玉面狐”,“玉面狸”,“玉面仙姑”等人,早已伏尸当地,不留活口!高剑平轻喘半声,呼出一口闷气,然后醮着鲜红人血,在壁上划出一行径尺大字,写道:“魔魂邪教,淫法伤人,报应循环,杀人无赦!” 写完后,他迈出这座茅庵,心中暗自忖道:“排帮帮主讲的对!‘魔魂教’除了几个元凶,都不知道我高剑平。” “至于父母双亲,谅也遭了邪教毒手。可是详细经过,只有老家人‘高忠’知情,我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然后查访仇人,索还血债!” 决心既定,高剑平身形一撤,射离当地。 虽然“高忠”下落不明,他恁着无比坚毅,终久定会找到。 “桃阳镇”,是一座古老宁静的城池!到处井井有条,并无“魔魂教”妖言惑众,骇人听闻的事情。 因此,“高剑平”找了一整天,不见半点线索,未免有点失望。 这时,更深夜静,街巷无人。 只听更鼓“当当”,已到了三更天色。 蓦地——一道飘然黑影,掠过高檐。 接着是一盏灯笼,几乘小轿,轻快无声,走向一座高楼大厦。 灯光下,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女,悄悄进入室中。 工夫不大,一批接一批,先后到了二十几人,不用说,显然是某种集会。 至于那檐头黑影,正是高剑平,他看到这种情形,立刻心头一动——“这家人,看似富豪之辈,怎么客人来往,如此鬼鬼祟祟?” 心念中,他立刻身形一划,飘落当地。 然后放慢脚步,走到几个回去的轿夫面前,朗然一笑道:“诸位辛苦了!” 众人一抬头,只见昏黄的灯笼光下,是个衣裳普通,面容枯黄的少年,大家点了点头,应道:“你也辛苦了!” “请问诸位,你们不等主人,这么早就回去吗?” “老兄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不晓得这是老规矩!” “不瞒诸位,我也是跟人来的,可是我每次都等到天亮。” “贵主人未免太刻薄一点,我们是明天早晨再来接。” “嘿嘿!这样说,诸位并不太辛苦。” “比你好一点而已……。” “贵主人来此何事,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反正有钱的人花样多,咱们管不着。” “对!咱们实在管不着。” 高剑平淡然一笑,走向大厦门前,那一批人,却低声交谈,各归本宅。 人都走了。 巷中又回复一片寂静。 高剑平内心在冷笑:“这些人‘饱暖思淫’,必然是搅‘魔魂教’那一套……。” 心念中,微将真劲一提,已似一缕轻烟,没入宅内。 果然——这里面假山花圃,楼阁庭台,表现出一派阔气。 右面是一座精致小楼,楼中鬓影衣香,极集着大群男女。 而可怪的是——除了这主客双方,却没有一个仆人,显然都是奉了命令,不准擅入。 但突然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物,却气急改坏,奔到阁下。 他不敢登楼,只好仰颈伸头,高唤了一声:“禀告——!” “谁?” 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传自楼中,随见一中年男子,伸手头来,当他一瞟家人后,立刻怒叱道:“我关照过不准打扰,还敢……。” “禀主人,这是紧急事……。” “放屁,明天再说!” “可是,老爷吩咐过,如有绿色书信,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呈上。” “绿色——?”那中年男子一怔。 “不错,正是绿色。” “在那里发现的?!” “老爷的书桌上……” “混帐王八蛋!怎么不早些禀告!” “小人我……。” “我什么!还不送上来,难道要我下去接!” “是,是,是。” 管家被骂得一头云雾,诺诺连声中,抢步登楼,忙将书信递上。 对方不耐已极,一手抢了过去,然后劈头劈脑大骂了一声:“滚!” 管家忙不迭扭头回身,一溜烟奔下楼梯,惶然窜去。 隐身屋顶的高剑平,眼看宅主大作威福,不由得浮出冷笑。 目棱中,只见对方慌忙拆信,一看之下,面色立刻一怔。 但随又双眉一皱,似乎暗动心计,一会工夫对方回复平静,神态悠闲回身入室。 很显然,这封信必有一件大事,因此高剑平以对其内容,极想知道。 就当其身形一射,高楼上关窗闭户,现出一付神秘气氛。 高剑平飞立窗前,以他过人的听力,凝神倾听。 里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正在问道:“……什么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明天办也来得及!” 这男子声带喘息,似乎欲火高涨,不能忍耐。 随听一片悉率声音,那群男女,都在脱衣解带。 高剑平明白了——这群富豪之辈,真是“魔魂教”徒,虽然武功谈不上,但其毒害人群,摧残良善的罪恶之一。 蓦地里——楼头忽起一阵怪气!室中灯光,全都熄灭。 夜暗中,高剑平目冒绿芒,快如闪电,瞬已射入楼内。 一阵轻微的闷吭后,那群无耻的男女,都得到了死的报应。 当人影再闪时。 高剑平手持那负绿色书信,目芒闪闪,凝神细看——“据报:‘高忠’逃入贵境,立予追杀不误!” 这句话,立使高剑平心神一动,暗自忖道:“老管家还未受害,我应该快些去救!” 心念下,低头再看那信尾署名:却只有简单的一个“地” 字!“地?” 高剑平略一凝神,随即恍然大悟:“地字定然代表‘撼地魔尊’,这家伙既能暗中传书,不但证明此地还有余党,也证明他在不远!” 一想到“撼地魔尊”,他真想要当面一见,倒看是谁。 可是——搭救“高忠”,刻不容缓。 而且本身武功,还是“魔魂教”那身邪术,如跟“撼地魔尊”见面,恐怕不是敌手。 凝思中,他下意识的手按前胸。 立刻触到了“九龙金锁”和“五雷都天大法”。 这些都是正派武功,如果练成的话,何惧“魔魂”一派!可是,高剑平天性仁厚。 他虽然知道了“魔魂教”的内幕,而“闲散山人”,“秀士王若诗”等人,还没证据证明他们是教中首恶。 至于父母双亲,虽然下落不明,也没证据,证明二老已死。 所有关键,都在老家人“高忠”身上。 他必须抢在别人前面,找其询问!而且自己的秘密身份,也不能长久保持,终有一天,“魔魂教”会从分堂被破,猜出是谁的杰作!快!一切都要快!高剑平,决心一定,身形一旋。 要趁这段时间,找到他家忠仆。 “桃阳镇”虽然大,但以他的速度而言,并无困难。 因此一个时辰以后。 他已然绕镇三匝,搜遍了所有的荒凉僻处。 天,快亮了。 而老管家的影踪,却仍似石沉沧海。 高剑平抬头看了看鱼肚色的天空,轻叹半声,收住脚步。 官道一旁。 是一座小小的土寺庙,神坛石桌,方圆寻丈,除了香案.下一个蒲团,再无容身之地。 他四顾茫茫,心中虽急却无法可想。 于是——他剑眉一锁,跌坐小庙蒲团之上,并且低声自语道:“高忠!你在那里?这样地阔天宽,叫我好难找……。” 刚说到“找”字。 立闻一声颤战口音,轻轻呼唤道:“公子——!” 高剑平一闻此言,立如触电一般,一跃而起。 因为,这就是“高忠”的口音。 回眸处,立见神坛下面,伸出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头,憔悴如鬼,完全没有人样。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高剑平这份惊喜,自不待言。 原来“高忠”专躲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始得未遭毒手。 悲喜下,“高忠”吃力挣扎,从那窄小的石坛内爬将出来,一面老泪纵横,一面目光连眨,左右窥探。 高剑平知道他惊弓之鸟,害怕生人。 于是先不说话,手臂一伸,立将对方挟起,然后身形一动,快如劲箭穿空,直射至无人僻地,才行停住。 这一手,使“高忠”大感意外,简单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立刻双目连眨,讶然不已道:“公子,你……你……你学会了武艺。” “不错——。” “跟谁学的?” “闲散山人!” “你跟他学的?!” “高忠”骇应一声,状如疯狂的叫道:“公子,你……你学错了,他是你杀父母的凶手——!” “砰!” 高剑平心如触电,如中闷雷,一阵昏迷,顿时栽倒!“公子!公子!” “高忠”连声嘶喝,忙不迭的敲背搓胸。 约经盏茶工夫。 高剑平身形一噤,悠悠醒转!他悲痛至极,已然没有了眼泪但仇恨像一团烈火,在他内心深处燃烧,怨恨如一群毒蛇,在他心房上啃噬。 “排帮帮主言问天”果然说对了!“闲散山人”这批人真是“魔魂教”的元凶。 他自己受骗之下——不但没想到血海深仇,而且做了魔党工具,反倒“蛇窟”,之中,去杀害仁侠盖世的“言帮主”!他,目芒如电,呆若木鸡。 沉默了大半天,才以冷静得出奇的声音,缓缓问道:“老管家,“闲散山人”如何害了主人,主母,你要仔细的讲!” “是,是。” “高忠”一拭眼泪,回忆往事,凛然说道:“那一天,‘闲散山人’布坛作法,主人主母居然死而复活,但公子你却突失踪了……。” “我跟他走。” “这个老奴知道,但公子走了不打紧,第二天天亮主人主母却变了另外两个人!” “事实上,主人主母并未复活,只是秀士王若诗和那美貌道姑借尸还魂,表面上是两位老人家,口音却是他们自己!” “哦——!” 高剑平骇应一声,如梦初醒!怪不得“闲散山人”不让他和父母见面说话,原来有此一重内幕。 悚然下,又听“高忠”悲痛诉说道:“当他们露出本来的口音后,马上就来威协老奴,要我照计行事,否则的话,他们就杀公子你……。” “杀你?” “对!‘王若诗’说你是被‘闲散山人’抓走,当做人质!” “嗯——他们要你怎么办?” “要老奴找人,出卖祖业,全家迁出。” “后来呢?” “这事办好之后,他们就带着老奴,大模大样的离开了故乡。” “‘王若诗’和那道姑既然借尸还魂,他们自己的躯壳呢?” “藏在大箱之内,运了出来,一等出了城门,到了荒野,马上打开木箱,一阵阴风之下,主人主母的遗体倒下,他们都回到自己的躯壳!” “哦——!” 高剑平虽然学过“魔魂教”的邪功,但“借尸还魂”之术,不但没学过,而且是初次听到,自不免骇然惊心! 现在——一切他都懂了。 “魔魂教”的“魔魂秘录”,胜不过“排帮”的“五雷都天大法”。加以“帮主言问天”决心卫道除魔,双方势成水火。 后来。 “帮主”受伤,被迫跳入“蛇窟”,而“擎天魔尊”等了还不敢去,但却发现他天资奇佳。 为了要诱他上当,这班妖魔竟然装神弄鬼,害死他的父母!而且“擎天魔尊”为要永绝祸根,竟又双本门邪术,几乎把高剑平杀却!这份仇,比海还深!这股恨,比山还重。 狂怒下,老管家“高忠”双手撑地,深深磕了一个响头,道:“公子,老奴一生深受主恩,我永不怕死,我这样含生苟活,是为了你……希望你能谅解……。” “老管家,我懂。” “而且老奴相信你会回来,我要让你知道实情,记得仇恨。” “我记得……。” “现在公子你却学了仇人的武功,这未免——” “嘿嘿!” 高剑平怨毒至极地冷哂两声道:“我学了仇人的武功,正好以毒攻毒,消灭妖党!” “可是,老奴有个……有个希望。” “请讲!” “老主人一生正直,我希望你用正派武功,替两位老人家报仇雪恨。” “这我一定办得到!” 高剑平悲声答应,下意识地手一伸,又摸了摸怀中的“九龙金锁”和“五雷都天大法”,道:“我从武林前辈那里,得了正门大法,将来一定用绝世武功,把这批仇人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很好!很好!” “高忠”那憔悴不堪,风尘密布的老脸上,浮出一片安慰的笑容道:“那个‘王若诗’本想半路杀我,但我趁他们还魂入窍,不大清醒的时候逃了,想不到上天有眼,真正遇见了公子,看来血仇可报,老奴死也某心了。” 说到这里。 高剑平连忙打断对方,出言安慰道:“老管家,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像你这样忠实的人,世上没有几个,将来我一定好好待你……” “是真吗?” “当然,我们虽有主仆之名,其实你是我家的一份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忠”发出一片安慰的大笑声,不住地点头道:“有公子这一句话,老奴这一辈子都很安慰。” “慰”字刚完,“高忠”忽然眼光一震,面露惊惶,道:“不好,有人来了,恐怕是仇人的余党——。” “在那里?” 高剑平懔然回顾,却看不见人踪。 “高忠”激动地伸出一指,道:“就在公子背后的树林里。” “你别动,等我收拾了他们再讲。” 高剑平交代一声,身形电撤,立朝背后树林射去。 可是,当他绕林了几匝,却没找到任何可疑。 很显然,“高忠”经过了这多紧张场面,可能——高剑平周身冷噤,汗毛皆竖,知道又发生了不幸。 立见其身形再射,如闪电般射回原地。 只见“高忠”颓然倒地,鲜血满头。 就连面前的大树,也淋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老管家——!” 他两行痛泪,泄满衣襟,忙不迭弯腰伸手,将对方抱在胸际!原来——“高忠”额头破裂,伤势奇重,已到了难以挽回的程度。 而且他这伤不是别人加害的,而是自己撞树所致。 悲唤中,“高忠”鼻翼掀动,终于强挣双目,气若游丝的说道:“公子,老……老奴,不行了,但还有一句话告……告……告诉你也好……。” “请……请讲!” “夫人主母生病是……是……。” “是怎样?” “我听‘王若诗’……无意中……提……提起,是……是他们……另一个……姐妹……先偷进家中……暗下毒手。” “哦!” 高剑平如受冷水浇背,全身似乎都冻僵了!他记得“言帮主”说道:——“魔魂七尊”还剩两个!一个是“擎天魔尊”,一个是“撼地魔尊”。 事实证明,两魔尊一个化装成“闲散山人”一个化装成“秀士王若诗”,已是毫无疑问!而且帮主又说过:——“天魔七女”也有两女逃生!一个假扮道姑,已经跟自己见过面。 但另外一个呢?!心念中,高剑平脑海中升起:—个美艳倩影,跟着又是一阵颤战。 她,不是别人,而是以义姐相称,而且有过特殊关系的“刘若贞!” 难怪“排帮帮主”说,武林之中只有个“天魔姹女刘若香”,原来她治疗臂伤,出手相救,也只是要他上当!现在——四个仇人都已清楚,下一个问题是怎么去找。 思忆快得像一道闪光。 当他以眨眼工夫,想清一切,又听“高忠”微弱的声音,断续说道:“老奴——保——保护不周——真该死——公子要——多多保重——保——保重——。” 最后一个字,轻若蚊蚋一般。 紧接着是一阵喘息声,只见老管家双眼一翻,终于咽气。 高剑平洒下了无数热泪。 他为这位忠义老仆而悲伤。 他为了双亲而哀痛。 也为了“排帮帮主”而感动!武林正邪之争,竟把他无辜的全家卷入漩涡。 而自己恩仇爱恨,如海如山,怎不令人心烦乱。 高剑平找了一处风景之地,把老管家予以安埋,一身孓立坟前,心里只有两个思想:——第一,“擎天魔尊”等这四个凶手,自己虽然见过,但对方却是化装出面,将来很不容易认得。 当然,对方现在还没发觉他生还人间,正好利用这秘密身份,从“魔魂教”分堂下手,去找对方的老巢。 不过要这么做,他就必须保留原学的邪功,不能毁掉!第二,自己功力不及仇人,为了报仇灭敌,就必须去练排帮秘传——“五雷都天大法”。 可是——一个人能够同时具有正邪两种功力吗?“言帮主”虽然说过:“用邪功时,不可去碰“九龙金锁”,但对方又会将残余功力,注入自己心房。 现在,“魔魂教”的邪功聚在丹田之下,“言问天”的正派真力,注在心房之内,既然能够分别聚积,那么,他进一步去练“五雷都天大法”,也许能够办到!心念下,他决定冒险一试。 于是,他心情肃然,从怀中取出了帮主的“五雷都天大法”,高举过头,遥对“蛇谷”方向,恭敬默祷道:“言帮主,弟子误中奸计,血仇如山,现在我明白了你老人家的意思,从今日起,弟子决心修习大法,行道武林。 将来——定以所赐‘九龙金锁’,卫道除魔,诛邪助正。 至于‘排帮’,我会用一功力量去恢复它的地位,就连‘丐帮’,弟子误杀他们帮主,也必然有所补报!” 他许下了宏誓大愿,随即三跪九叩,大礼参拜。 这一来。 他立成“排帮帮主”传人,可惜该帮已成武林公敌,将来能事中兴,全得看他如何努力!当他拜毕起身后,这才把“五雷都天大法”打开观看。 听见上下两卷,分载着符录、武功。 乃至于易容等术无所不有,但其文字却极古拙深奥。 幸亏高剑平幼读诗书,对它倒毫无困难,于是虎目一览,了然于胸,立在俊脸上露出笑影。 因为其中一章,专对会练别派内功的人而言,对如何脱解原功力已有详细指示。 但是——末尾却有历代帮主的签名和章印。 每一代帮主都写着:“本代弟子无别派投师者!” 但到了“言问天”这一代,却只有一片空白。 当然,这一行必须他将来补写!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章内有一行奇大的红字:“凡别派入门者,倘若原练功力,涉及左道旁门,均能以坚毅修持予以解脱,但若居心不正,必遭五雷灭顶!” 想一想“魔魂教”的邪功。 再看书中惊语。 高剑平一方耐心中安慰,但也怵然不已,额头见汗。 本来,他可以觅地练功,等到功力圆满,再来行道。 但这样做多费时间!那时“擎天魔尊”会从两处分堂被毁之事,猜到他还活着,万一通知全教,更难找到总坛。 而且“排帮”几已全部瓦解,他以“帮主传人”身份,决不能听其毁灭!因此——他只有一面练功,一面追找仇踪,虽然险阻重重,但已无法兼顾! ×      ×      × 一片幽林,人迹罕至。 但月影下,却有一群人凛然围坐!当中,一双妖异多姿的男女,森森凝立,手势一举,叫大家肃静,然后那男子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诸位听了,据报本教分堂,被外人偷入,毁了两座,来人手法干净,一时还不知道是那派所为。 因为诸位要格外小心,发现任何可疑人。 立刻报知分堂,予以查究。 而且以后膜拜,都在这里,请大家牢牢记住。 “是!” 一群男女点头应声,沉寂了片刻工夫,立有一个声音发问道:“禀告分堂主,咱们今夜还行不行大礼?” 所谓大礼,当然是指“魔魂教”男女宣淫的丑事。 但此言一出。 立刻引起人群中的附和,把刚才的凛然的气氛,冲得一千二净!那自称“分堂主”的男子,不但不反对,而且色迷迷的一瞟身旁美妇,然后“嘿!嘿!嘿”笑道:“当然,本教大礼怎能不照常举行呢!” 于是——一场欲海风浪,在这幽林疯狂展开。 对于树梢上一个黑影,谁也无心注意。 但,树梢这位来客,对下面这付荡人心魄的情境,居然袖手旁观,根本无意去干涉。 直等到云收雨散,浪静波平。 这群赤裸男女穿上衣裳,分朝四方,先后散去,最后只留下那个自谓“分堂主”的男子,也准备施展轻功射离当地。 这时,树梢上却劲风一啸,射出一片绿色画函。 那“分堂主”悚然一怔,手如电翻,立将画函接住!从外表看,这是教中高手传信的特徵,他那敢怠慢,立刻“哗!”的一声,拆画细阅。 可是——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这了。 “留此听令!” 对方见字,只得留下,等到其他教众去远,才向树梢行礼报名道:“第四十七堂分堂主在此候驾,请尊者出来相见。” 话声中,立见劲风一旋,人影乍现。 来人赫然是个美少年,风流倜傥,目芒骇人,而且眉心中有一点桃红小痣,使他在俊美中增加几分淫荡。 其实这美男却是高剑平的化装,他为要打听“魔魂教” 总坛,所以扮成这样,而且不杀这批狗男女,以便打听各种秘密。 这时,高剑平上前三步,首将剑眉…轩,大模大样的问道:“你就是四十七分堂的主持吗?” “正是!”“姓名?” “教下姓张名玉材。” “张玉材?” “是。” “依本人看来,你不像是分堂主,可能是假——。” “哦!” “张玉材”一声骇噫,汗毛皆竖,因为冒充教众,就有灭门惨祸,因此他惊慌不已的辩道:“教下绝非假冒,尊驾如从总坛到来,应该晓得!” “我当然晓得,可是有两点可疑!” “那两点?” “第一、近有两处分堂被毁,除了强敌之外,一定有人潜入教中。” “这个教下已奉指示。” “第二,四十七分堂的地址不在这里,这又怎么说法?” “因为教外人潜入,特别换个地方。” “嗯!——话还有理,但本人要按教规,盘你的根底。” 说到盘根底。 “张玉材”喘了一口长气,心情立刻平定。 因为自己身份不假,不怕对方追究,于是他带笑点头,连忙应声道:“这样最好,就请阁下盘吧!” 事实,盘问也有一套秘语,高剑平既不知道,当然也无法盘,可是他成竹在心,竟然朗爽一笑道:“看你这付蛮有把握的样子,我倒不愿浪费时间。” “如此阁下不盘?” “无此必要。” “可是按照教中规矩,对于初见面的人,我却要斗胆盘问!” “你要盘我?” ×      ×      × “好!要盘赶快,我还有件好事要你去办!” 高剑平如此大方,对方也不免一阵犹豫,尤其这“好事” 二字,似乎暗示着风流勾当,如果是真的,他不愿错过机会。 “张玉材”这一想入非非,竟然先不盘根,却另外问道:“阁下有什么‘好事’,可否明示?” 高剑平见这淫棍上钩,故意绕个圈子,道:“刚才你们膜拜的时候,本人冷眼旁观,看到了一半。” “呵!阁下看了一半?” “张玉材”听到这里,以为自己猜中了,不由微微一笑。 高剑平还以一笑,并且神秘地一点头。 “张玉材”走近一步,半信半疑道:“阁下既然碰上膜拜,怎么不来参加呢?” “本人看到这批女娃中间,并没有很美的?” “可惜!有个绝色女徒,偏又家中有事,无法赶来此地。” “她是谁?” “本城首富的千金,外号‘花蕊仙姬’!” “听名字就不错。” “不但人美名字美,采补功力,尤其美。” “武功如何?” “比教下高明一筹!” “哦!那么,我们能去找她吗?” “当然,她家高楼大厦,非常幽静,如果阁下有兴趣的话,教下理当效劳,代为引见。” “很好!很好!你赶快带我前去!” 高剑平满意的点头中,双方身形一旋,立朝城厢射去。 约盏茶时分。 立见灯火烂珊,星光掩映,到了一座广大庭园。 “张玉材”轻车熟路,竟然不费周章,飘上了富丽堂皇的绣阁。 可是——这阁中人影幢幢,几个丫环仆妇,还在伺候着。 这时,“张玉材”不慌不忙,撮唇一啸,声如夜鹰啾鸣。 当连啸几声后,立闻一媚荡口音,从闺房中吩咐婢仆道:“不用你们伺候啦,我要一个人安静安静!” “是!是!” 一连串恭敬的答应声。 随见人影珊珊,莲步细碎,几个丫环使女,都匆匆的下阁而去。 香闺沉寂了——但里面的灯光,却更加明亮。” 约过顿饭工夫,绣阁内异香飘荡,直冲鼻端。 接连着一记清脆掌声,在静夜中听得格外清楚。 很显然,这掌声是个暗号。 那“张玉材”一听之上,马上脸露淫笑,对着高剑平轻声说道:“花蕊仙姬已经准备完毕,我们可以进去了!” “你引路!” 对方闻言,立刻身形一飘,两人如灵燕归巢,瞬已穿廊入室。 当他们一进闺房。 不但灯光明亮,香气袭人。 而且一个盛装美女,已然面灯凝立。 她——确实美得出奇,再加上华贵衣装,更像是一朵娇花,令人心荡。 但可惜的是,此女一身骚骨,狐媚天生,饶是富家千金,却充满一付妖艳。 当这“花蕊仙姬”看到“张玉材”,竟如发现至宝,全身肌肉,都发也一阵抖动,但等看到高剑平,更是双目一眯,秋波欲滴,似乎骨头都软了。 “张玉材”一见淫娃,其急不可待的神气,也是一样,但有高剑平在,只好居中一站,开言介绍道:“这就是‘花蕊姬’,尊驾你看怎么样?” “美!美得很!” 高剑平故作罗佻,带笑作答。 “张玉材”随又回转身来,想替高剑平报名,可是口一张,才发觉匆促之间,还没问出名姓。 高剑平就在他发怔的一瞬间,轻松地手一摇,抢先发话道:“你别噜噜嗦嗦,咱们此来的目的不是聊天,还有‘好事’要干!” “张玉材”色心已动,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迳对“花蕊仙姬”道:“这位是总坛来的,你要好好伺候。” “当然罗!” “花蕊仙姬”又目盯视,上前一步,似乎迷上了高剑平,连那两条玉腿,无形中都在轻轻发颤。 双方引见已完,“张玉材”发现室中两男一女的场面,于是尴尬一笑,作势欲退,道:“你们两位合参秘法,教下到外面去——。” “别去!” 高剑平急把对方叫住。 “张玉材”以为听错了,不由讶然问道:“你叫我别去?” “对!你去了就成不了‘好事’!” “那么!阁下你——” “我刚才忘了交代你,对于这种秘法,我只喜欢看。” “难道不做?” “做不做,要看了再决定。” 这个奇怪的习惯,就连“张玉材”这种淫棍,也感觉有点出奇,反倒不好意思当场出彩。 尴尬中,“花蕊仙姬”也感到意外,想不到这么外表风流的少年,竟然见花不采,却一旁观看。 可是——” 她也另有个心机。 对方只要喜欢看,她自认就有把握引起他的行动,于是媚荡一笑,招呼两人道:“两位请先坐下,如果愿看的话,先由我一人献丑,然后再练下一步骤,这样可以吗?” “可以!” 高剑平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他虽不知道一人献丑是什么,但必然是教中一项邪功,殆无疑义。 应声下,“花蕊仙姬”立将娇躯一震,妙曼至极的全身一旋。 旋转中——全身衣裾飘来,首先现出了粉红内衣,和一双不大不小的莲足。 “哦!原来这是一种舞,”高剑平心中明白了,目棱中只见对方柳腰软摆,摇出各种诱人的线条。 然后,极为自然的手一挥,那件外衣,已然飘落地上。 舞,在时快时慢中进行。 她的衣裙,像蝴蝶般一件件的飞落,减少。 最后,连那薄事蝉翼的贴肉衫裤,也已全部解脱。 美景尽现,妙象毕阵。 那股诱人热浪,使得“张玉材”双目不瞬,呆若偶像。 就连高剑平也觉得有点行动。 但是,他已经懂得正宗内功,知道如何抗拒,内心里,尽量保持平静,把丹田下一团邪功火力,尽力压住。 “花蕊仙姬”舞到高潮之处,忽将身形一停,赤裸娇躯飘近高剑平的面前,一双粉腿,高踢过头,将那隐秘之处故意一露——然后,那玉腿凌空划出一个半弧,莲足如酥,轻轻踏在高剑平的膝盖上,用那鼻间唔音,曼声问道:“你看,这场舞还不错吧?” 对方一面问,同时小腹高耸,将芳草高丘,尽量献出。 高剑平故意拍膝赞美道:“真妙!妙极了!但不知道是那位高明人物传授?” “花蕊仙姬”得意至极的媚笑,道:“那位高明人物,说来你一定知道。” “怎见得?” “你从总坛来,应该认识她!” “哦!哦!”高剑平点头道:“这样说来,不是‘天魔姹女刘若香’,便是‘天魔丹凤’了!” “对!最后这两个姿势就叫‘丹凤朝阳’,你看多妙!” 对方说时,小腹已是一阵微妙颤动,丹红嫩白,微微吐露。 可是——高剑平对此毫不动心,却在暗中思忖道:“难怪她的舞姿诱人,而且每一个动作,都配合内功吞吐之方,看样子武功内力,都有相当火候,而且我正好从她身上,打听出‘天魔丹凤’的下落,只要查出一个,其他的仇人,也不难了!” 心念中,绣阁中出奇的寂静,只有“花蕊仙姬”的呼吸,和“张玉材”咻咻喘息之声而已。 可是,高剑平仍然在沉思,心中继续想道:“五雷都天大法里面,有种运用内力,使对方吐露真情的方法,可惜,我还没练成但我近来发觉,在‘魔魂教’的邪力修练中,倒有一个弱点,为了获得教中暗语和仇人行踪,我必须再利用这两个狗男女。” 这办法,本来有点残忍,但对付“魔魂教”无耻之辈,也不算损德!决心既定,高剑平目棱一闪,那“张玉材”盯了一下。 这淫棍眼如铜铃,如痴如傻,正在盯着“花蕊仙姬”那半隐半现的“花蕊”!“喂!你看好不好!” “哦!好——好——” “张玉材”大吃一惊,如梦初醒,没头没脑连声答应着,在连吞几口唾液后,这才恢复神志,问道:“阁下你也认为不错吧!” “不错!并且还愿意多来一点。” “那么——。” 张玉材以为高剑平想要真个销魂,连忙站了起来道:“阁下多来一点,我到外面等——。” “别忙!”高剑平手如电出,一拦对方,道:“这儿还有你的差事!” “差事?” “对!由你跟‘花蕊仙姬’举行教中膜拜!” “阁下不要?” “我只欣赏。” “那——那我要放肆了!” “张玉材”欲火高涨,早已不耐,听到这句话,真不亚玉旨纶音,立刻一褪衣袍双手直朝“花蕊姬”的胴体扑去——? 第六章 牡丹花下公子惊魂 那妖姬原与“张玉材”同练男女补采之术,但她看到高剑平之后,七魄飘飘,一颗心全放在他的身上,对于“张玉材”已无大多兴趣。 可是——高剑平偏偏不动色心,在聊胜于无的情况下,她只好暂以“张玉材”为发泄对象,并且她自恃为“天魔丹凤”的亲传徒弟,总以为大现色相之后,不怕高剑平铁打金钢,也必然拜倒裙下。 心念中,“花蕊仙姬”故意一声荡笑,娇躯一旋。 立见两个白生生的胴体,颠莺倒凤,肢体互缠,就在明亮的灯光下,展开了一幕活剧……。 高剑平表面上定神观赏,暗中却在小心至极的提运内力!因为他已经开始练习“五雷都天大法”。就用“排帮帮主”输给他的残余真元,作为根基。但这股力藏在心房,上达双臂和顶门,下面只到腹部。 至于“魔魂教”那股邪力,仍然保存在“丹田”穴内,还无法加以消灭。 尤其“言帮主”死前说过:“万不得已运用邪功时,千万注意……。” 可是——这句话没有讲完! 倒底要注意什么,他现在还不清楚!因此,他凭着自己的聪明,一面用正法压制邪功,同时在运用邪功时,尽量不让其传到心脏。 这一来,他若运起“排帮正法”就是一个凛然的正道人物。 如果运起“魔魂秘录”仍然是本来的凌厉骇人!就在“花蕊仙姬”淫荡百出,疯狂放浪中。 高剑平忽地做了一个奇怪动作。 他竟自脱掉了双足的鞋袜,露出一双赤脚?这举动看在淫娃眼中,不但不予怀疑,反倒暗中得意。 她以为对方心动,在脱鞋之后,必然还会继续的脱…… 因此。 “花蕊仙姬”手腿并用,粉股狂摇,把个“张玉材”上抛数尺,如同大海孤舟,飘浮起伏。 而她却趁此机会,娇躯蠕行。 瞬已到了高剑平脚下!“嘿嘿!” 高剑平见状,微哂一声。 同时双足一划,快捷如电!竟然不差厘毫,一足点中了“张玉材”的“肾门”,另一足点中了“花蕊仙姬”的“阴交”穴!这一招妙到颠毫,时间部位,都拿得出奇的准,而且高剑平足尖内力,也同样是“魔魂教”的功夫。 因此对方如受电击,动作立停。 不但毫无痛苦表情,简直连感觉都没有!高剑平见状,这才右臂一举,把“张玉材”提放一边,再用足心踏住“花蕊仙姬”的“玉脐穴”,把“魔魂教”的内劲,如电贯入。 这时, 她的大脑停止了作用,但下意识却很清楚。当受对方内力刺激后,原来那大字般叉开的粉臂玉腿,马上缓缓放下。 同时明眸闪动,表示有了知觉。 高剑平知道自己的方法生效了,话声一低,冷静的问道:“你刚才说过:‘天魔丹凤’是你师傅,对吗?” “对!” “花蕊仙姬”口齿清晰,回答时毫不犹豫。 高剑平更满意了,再道:“你既是她的门徒,教中其他首脑,也应该晓得。” “我晓得。” “那么,他们都是谁?” “教主‘擎天魔尊’,副教主‘撼地魔尊’,还有师姑‘天魔姹女’。” “很好,你都讲对了,但教中总坛有没有去过?” “没有!” 这句话,颇使高剑平失望。 假如对方去过,岂不大省气力。 可是——事实既是这样,他只好退一步问道:“你虽没去过,也该知道地点?” “地点听说是……” “是什么?” “听说是叫做‘魔魂宫’。” “此宫又在那里?” “师父不曾说明,但答应将来带我去?” “那么,你可曾见过‘擎天魔尊’他们?” “不但见过,而且我跟‘教主’、‘副教主’都先后参过妙法” “很好!他们两人,相貌上有何特徵吗?” “特徵?” “正是。” “都很美,但是无法描写。” “哦——!” 高剑平又是一个失望,正沉吟中,对方却明眸一闪,轻噫出声道:“我想起来了,‘教主’胸上有颗朱砂红痣!” “你有没有记错?” “不会错,我和他赤身相对,看得很清楚!” “副教主撼地魔尊又怎样呢?” “他嘛——身上没有记号,可是有个特别动作!” “什么动作?”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问到这里,“花蕊仙姬”先不回答,却发出一阵吃吃淫笑。 高剑平忙将脚尖一沉,又射出一股真力,道:“别笑,快回答本人的话。” 对方在这真力震动下,终于收住笑声道:“他的动作跟别的男子不同,有趣得很哩……。” “怎么有趣法?” “他在采阴补阳中,不用平常方法却喜欢……。” 下面这句话,说明“撼地魔尊”的下流动作,高剑平一听,认为不堪入耳,立刻剑眉一皱。 因为——像“擎天魔尊”胸前红痣,虽不容易看到,但将来也许有机会,而“撼地魔尊”的下流动作,他认为没有必要。 心念中,于是续行问道:“那么‘天魔姹女刘若香’也有什么特别记认没有?” “别的没有,可是她的‘天魔荡舞’比我更精彩!” “更精彩?这意思是——?” “她比我师父‘天魔丹凤’长得丰满,因此同样的舞,却因身材不一,更加撩人春思。” “哦——。” 高剑平骇噫半声,不觉一个冷噤。 他怀疑义姐“刘若贞”。就是“刘若香”的代名。自己在石窟受其疗伤,就发生过不寻常的关系!在他记忆中,对方的胴体确是柔若无骨,滑嫩丰腴,但这样同眠共寝半月余的女子,竟是仇人之一,当然令他周身起栗。 但可惜的是——“天魔姹女”对“怪力鬼王”大献荡舞之时,他偏是昏迷未醒,否则的话,他看了“花蕊仙姬”的动作,就能充份证明是仇是友!现在,四仇人已然问得差不多,下一步,就是要套出“魔魂教” 的暗语,于是他再向“花蕊仙姬”沉声问道:“你既是‘天魔丹凤’之徒,在‘魔魂教’中,算是几代?” “当然是第二代。” “这样说来,教中一切暗语你该晓得。” “不错。” “那么,你背出来听听。” “不行!” “为什么?” “暗语颇多,无从背起。” “假如有人跟你对盘,应该可以!” “当然!” “花蕊仙姬”蛮有把握的答应下来,高剑平立又将左手一划,将“张玉材”穴道解开。 对方在他真力控制下,立刻四肢平伸,双目开启。 可是,他也和“花蕊仙姬”一样,大脑不会思想,只有下意识的功用,因此两人目凝望空中,根本不相睬理。 高剑平见状,立对“张玉材”沉声指叱道:“现在,有教中二代高手在此,你替我好好盘问!” “是!” “张玉材”本能的答应一声,随即开言说道:“教下张玉材,分堂堂主,现接教规,盘查根底,请高手条条答对!” 可是,“花蕊仙姬”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竟不说话。 高剑平知道她只有直觉,不会思想,连忙足尖一点道:“人家盘你来啦,赶快回答!” “是!” 对方机械的应了一声,低声唱道:“阴阳造化,天地相交,来人要问根底,请说何乐为高?” “张玉材”一听,立刻接唱道:“人生最乐,妙道同参,魔尊设教,广补四方。” 就这样一唱一答,此应彼和。 “魔魂教”重要暗语,都被高剑平暗中记住。 当双方唱答已毕,“张玉材”与“花蕊仙姬”又都回复了沉默。 高剑平趁此机会,又把暗语默诵一番,凭他的过人聪明,把每一细节,都牢牢的记住。 默念中,遥听梆声响亮,已到五更时分!差不多就是拂晓。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许多话应该问……。” 他心念一动,想到了很多其他问题:比如说,“魔魂教”二代弟子必然不少,起码不会是“花蕊仙姬”—个…… 但正待追问时:突听人声轻响,清晰可闻。 显然婢女们已经起床,而第一件事,她们必然上楼来伺候小姐! 于是,高剑平一面倾听外边,同时目光一闪,盯了这两个裸身男女一眼。 “这等人可杀不可赦,而且醒来之后,必然泄露我的秘密,可是,我要怎么处置,才不致被人怀疑呢——?” 想到这里,楼梯上步声连起,那些使女丫环,真的上来了。 高剑平不愿意滥杀无辜,又不愿被人看见。 于是——他剑眉一皱,巧计上心。 立刻右手一划,把“张玉材”轻轻提起,面孔朝下,压在仰卧的“花蕊仙姬”身上。 如此一来,这双淫棍荡娃,又回复到原来的风流丑态。 “格!格!格!” 房门上轻扣三声,紧接着一个少女声音,恭敬问道:“小姐,灯光亮着,你是否起床了!” 高剑平谅她不敢闯入绣房,疾将足尖连动,分点中“花蕊仙姬”和“张玉材”的“丹田大穴。” 立见足尖所至,对方全身一噤,那不可告人之处,立刻精关大开,元汤喷射,将地面污湿了一大片。 这对奸夫淫妇,就在无声中虚脱而死,正合了贪淫恶报!然后,  高剑平动作奇快,着袜穿鞋,一手推开后窗,如灵燕穿空,射微见光明的天际!当然, “花蕊仙姬”等的尸体,不久会被家人发觉,可是,谁也认为是走火入魔,兴奋致死,再也猜不到其中微妙。 “魔魂教”的分堂,一个接一个的摧毁,无疑都是高剑平所为。 但饶是他化身千万,又懂得教中密语暗号,其所找的“魔宫”却仍无确实线索,每一个“分堂堂主”,都说没去过总坛,这情形,使他大感不便!其实——  理由很简单。 当年“魔魂七尊”在“七魂谷”修练邪法,曾调各分堂堂主护法。 可是,他们都在“言帮主”九龙金锁之下丧生。 因此现在的分堂主,都是从教徒中从新提拔,“擎天魔尊”为了秘密,还不会叫他们朝见“魔宫”。 高剑平发现这点后,认为只有一条“敲山震虎”之计。 只要加紧消灭各分堂,当情形严重时,几个仇人必然出现,虽然自己的“五雷都天大法”并未练成,还是半正半邪的功力,也只有冒险一试。 这天,高剑平根据教徒口供,又找到一处分堂。 当他赶到后,只见丛山中一座古寺,灯火微明,但所有的门都是半开半掩!“奇怪?!这些人如此粗心,不但无人把风,连门都不关吗?” 心念中,他射人了大厅,目光一瞥,不禁大出意外。 只见赤裸尸体,整齐的匐伏当地,足见这杀人高手,功力非凡,竟在众人不知不觉中,一举歼敌!“这是谁?” 高剑平心里起了一个大疑问。 除了自己以外,谁还痛恨“魔魂教”?十大门派也许可能,但他们不识教中毒计谅不致如此下手。 那么,排帮“四大护法”也有歼灭邪教的理由,但本帮四分五裂,连自保都来不及,应不致这样做法?凝思处,他忽然心头一震,浮起了一位美妙女郎的倩影!“鱼琼珠!琼妹负气出走的时候,我以为她没有感情,但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天魔姹女刘若香’从中挑拨!” 这样的话,“琼妹”当然痛恨“魔魂教”。 但是——她的功力还不到这等地步……。 高剑平想对了一半,但“怪力鬼主”救走“鱼琼珠”的后文,他却不知内情。 而且,除谁杀了邪教分堂外。 究竟有多少分堂被毁!“擎天魔尊”等如何应付?也都值得考虑! 转瞬间,他心中想到无数问题。 可是,停留此地并无好处,于是一转身,立刻退出。 当飘出百余丈时,突感到心神一凛,似乎背后有人钉住!“谁——?” 高剑平冷然转身,目光回射。 就当他“谁”字出唇,一道如箭身影,电射而前,迎面出招,奇奥无比。连对方的面貌都看不清楚!他饶是壮心雄,也不由怵然一惊。 百忙中,双臂一划,两足不动,立以排帮的“雷霆神掌” 回敬过去!“砰!” 红光暴现中,一股雄猛劲道,反击来者。 但那人招法立为,奥妙至极的一侧身,让过他一记硬攻,二招又从侧方抢入。 快!快得眩目摇神。 高剑平更为悚然,左掌急又切出。 “砰!” 当他第二招刚刚发动。 对方如同鬼魅,十指如钩,立抓到他的肩臂。 高剑平大吃一惊,急忙撤掌。 因为他的“五雷都天大法”还没练成,真力聚于心房,只能出掌,却不能移动两腿,如果动腿,必须“丹田”发力,那却仍是“魔魂教”的邪功。倘若同用正邪两功,必有可怕后果!于是——收掌之际,屏气凝神,先将正气纳入胸间,然后“丹田” 暴然运力。 这一来,他那无比轻功展开了!立见身形一闪,捷若轻烟,眨眼之下,一退十丈。 但是——对方的身法更惊人!真气微提,全身离地,竟似云飘雾走,如影随形,落在他身前不远。 双方一停招,高剑平目芒一眨,才将对方看清楚。 来者赫然是个六旬老者,峨冠博带,衣装不类常人,鼻直口方,长鬓飘拂,另具一种不凡气概!“尊驾是谁?” 高剑平一见此人,心念立动,他认为邪教分堂被毁,很可能便是对方,于是沉声一问。 老者闻言,又眉微耸,非常镇静的答道:“老夫‘东海龙君’是也!” “哦——!” 高剑平闻言一震,虎目圆睁道:“你老人家就是‘东海龙君’?!” “不错!看样子,你倒晓得老夫的出处。” “晓辈晓得……。” “小小年纪为什么晓得?” “是听令媛说的……。” “你也认得‘鱼琼珠’?!” “是……。” 是字出唇。 “东海龙君”立刻面容一变,杀气森森的冷哂道:“嘿嘿,这样说来,我女儿当真落入‘魔魂教’的魔掌了!” 高剑平一头玄雾,既惊且骇道:“怎么,‘琼珠’也被邪教害了吗?” “桀桀桀桀!” 对方一阵怒笑,右手暴然一划,高剑平略一分神,已被其扣住手脉大穴!这一来,他想挣也来不及,立听对方牙缝中进出恨声道:“你别装糊涂,刚才使用轻功,明是‘魔魂教’的路数,你们倒底把我女儿怎么样了,快讲!” “前辈,这是误会……。” “误会!老夫连那门功夫都会看错吗!” “东海龙君”狂怒中真力一催,一股电流般的功道,立从高剑平手腕穴道,直攻心脏。 但双方真元一触。 对方却骇然轩眉,收住其特门内力,道:“你说是误会,还不从实快讲!” 高剑平被对方这一震,额上已渗出几颗汗珠,以他的个性,原不畏对方威协,可是,他和“鱼琼珠”关系不同,而且对方心切爱女的表情,更使他这失去双亲的倍加感动。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长气,便将误中邪教毒计,父母被害,以及排帮帮主传位收徒的大要说出。 “东海龙君”一听,立刻收去怒容,改颜一笑道:“原来你先受邪党妖功,后是‘言问天’的徒弟,难怪正邪两功,同时存在,而且据我所知‘言问天’是中原武林,惟一敢作敢为恩怨分明的侠客,你可要好自为之,继承遗志!” “晚辈有此心愿。” “这样才好,可是你正派功力未成,邪派功力未去,对本身讲,是一大难题,而且这两派练法,都是不传之秘,就以老夫来说,别派的功力我都可以帮忙,惟独这两样不敢妄动。” “多谢好意,可是‘心坚石穿’,晚辈自己会解决。” “你错了!” “什么错?” “心坚石也穿,这话很对,可是你能花十年八年去解决吗?” “为了报仇,不能拖这长时间。” “对呀!如今‘言帮主’已然归天,谁能帮你……。” 谈到这里,双方都默然无语,说不下去。 以“东海龙君”功力之高,尚且无法帮忙,可见江湖之上,再也找不到帮手。 但是——高剑平天生傲骨,不事依赖,片刻后,终于展颜一笑道:“前辈!并不是晚生狂傲,不接受别人意见。可是,我认为‘天下无难事,功到自然成’,本门心法虽高,必有成功之日。” “好吧——。” “东海龙君”一半不信,一半赞美的答道:“老夫祝你成功,可是我的女儿又怎样和你认识呢?” “这个……。” 提起和“鱼琼珠”的一段绮情,高剑平脸一红,不便直说。 尤其是——他现在虽然已经改变面容,那红晕掩盖在易容药之下,但却被“东海龙君”一眼看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老夫面前,尽管直讲,而且请你以真面目相见!” “好!” 高剑平应声之中,袍袖掩,立将易容之药拭去。 对方一见他的真容,端正儒雅,英气毕露,更是眼神一闪,暗中夸赞。 于是——高剑平坦诚相告,把他和“鱼琼珠”的一段深情,照实承认。 “东海龙君”马上骇噫一声,低头不语。 高剑平以为此老生气。 但目棱瞥处。 对方并无愤怒之情,而是为难不已!“前辈,难道你认为晚生居心叵测?” “嗯——不!” “那么,前辈何以沉吟?” “东海龙君”一抬头,目芒闪烁,又把他全身上下扫掠一周,然后表情复杂的挥手说道:“前辈,前辈!现在你还叫我前辈!” “该怎么叫?” “你与‘琼儿’如此交情,还不该叫我‘岳父’吗?” “这……。” “怎么,没这个勇气?” 高剑平心性纯厚,不是滥用感情之徒,于是恭然点头,叫了一声: “岳父!”  。 “哈哈哈哈!哈哈!……” “东海龙君”发出一阵大笑声,但笑到后来,却是尴尬至极,似乎是自我嘲弄一样。 高剑平不知他想些什么,站在一旁,不便发问。 终于,“东海龙君”笑完了,另外复杂表情,拈须说道:“这一声‘岳父’不打紧,老夫可麻烦透顶。”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意思很简单,我已经有了一个女婿!” “哦——!” 高剑平骇噫半声,立刻面容一整道:“既然如此,我可不——!” “不答应,对吗?” “……” “年轻人好耍个性,其实这里面误会多着哩。” “……” 高剑平心中着恼,饶他两度相问,终是不答。 “东海龙君”见状,转个圈子问道:“瞧你这付样子,难道是嫌我那丫头不规矩?” “不,她很规矩。” “既规矩,还生什么闲气?” 高剑平被他这句话说得无词可对,只好退一步道:“可是,晚生不愿牵涉到爱情纠纷!” “瞎说,这是老夫的错误,并不是你们中间的纠纷……” “你老人家怎么错法?” “说来话长。” 东海龙君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三年前丧妻,想替这独生女儿找个夫婿,可惜高不成,低不就,结果‘西狱一尊’之子,来到‘东海神宫’求婚,老夫看这少年倒也不俗,因此予以答应,可是‘鱼琼珠’这丫头,竟然一气跑了。” “哦!‘琼珠’是为这件事出来的。” “不错。” “此人品如何:” “相貌不凡,功力不俗,而且是武林绝顶高手的后代。” “西狱一尊也是武林前辈?” “你没听说过?” “事实上没有。” “武林中有句话:‘东宫西狱,洞庭一天’东宫是老夫,西狱就是他,洞庭一天就是令恩师言问天,难道他没告诉你?” 高剑平面容一变道:“恩师来不及多加教训,即便归天,所以不曾提起。” “那么我告诉你,这‘西狱一尊’,名叫‘李唯尊’,他子‘李超凡’,外号‘华山公子’,父子两人名满武林,唯一的缺点就是……。” “是什么?” “稍嫌骄傲,出手过辣!” “这就是了,‘琼妹’生性纯真,当然不喜欢妄自大的人。” “可是‘西狱’之子,‘东宫’之女,也不能算配得太错,何况老夫当日没有找到那丫喜爱的对象!” “东海龙君”解释前因之后,随又叹了口气道:“现在丫头中意了你,老夫也悔当日孟浪。惟一的补救,就是先找到她,可是她失踪内幕如何,你可明白?” “琼珠负气一走,下落不详,是否被‘魔魂教’劫持,也是疑问。” “这样说来,我们只有分头再找。” “当然!……” 讲到此处,“东海龙君”忽然犹疑一下,但终于坦白地说道:“高剑平,老实告诉你,老夫并不是一人来的,还……还……。” “还有‘华山公子李超凡’,对吗?” “对……。” “你老人家不必为难,我如遇上此人,决不和他纠缠。” “但是他……他的心性甚傲,恐怕……。” “恐怕会主动找我不成?” “很可能。” “看在‘琼妹’和你老人家份上,让他一步,也就是了。” “可是以此时功力来讲,他比你高,万一……。” “请放心,只要他不做得过份。” 高剑平说到这里,心念一动,转过话题问道:“晚辈刚才入厅,发现一群‘魔魂教徒’全都被杀,这是你老人家下的手吗?” “哦——!” 东海龙君闻言一震,道:“老夫发觉此地可疑,刚要进去,却看见你出来。” “哦!” 高剑平也跟着骇噫一声道:“原来不是你老!但何以一见晚辈立刻出招呢?” “我要试试你是否也是教徒!” “那么,这又是谁……!” “恐怕是‘华山公子李超凡’!” “他有这份功力!” 讲到“华山公子”的功力,“东海龙君”立刻双眉一挑,目光一扫高剑平,慎重交代道:“是与不是,老夫一看便知,你在这里等一下,千万不要先走。” “是,是。” 高剑平知道对方是一片好心,怕他遇上来人,发生意外。于是点头应了两声,“东海龙君”见其答应,才将奇奥身法一旋,射人大厅之内。 这一来,他独自一人,凝立寂静之中。 但霎那之间,又听身后衣襟悉率,显有外人到了。 “这又是谁……?” 他故作不知,心中却涌起一个疑问。 而对方竟然晓得他已经警觉,竟以极协轻声音,低沉唤道:“高兄,小弟冒昧,有件事想跟你讲。” 高剑平闻言扭头,立见对方剑眉星目,面白唇红,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翩翩公子。 “尊驾难道是‘华山……’?” “山”字未完,对方展颜一笑,一指自按嘴唇,示意他不可高声,然后点头道:“小弟不才,正是‘李超凡’……。” 俗语说:“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刚才他和“东海龙君”谈及此人,想不到就在附近。 可是——这“华山公子”非常谦和,不如想像中的目中无人,狠毒狂傲。 心念下,又听对方低声说道:“剑平兄,小弟有几句心腹话跟你商量,你能赏脸吗?” “尊驾请讲。” “但是我不希望在这里谈……。” “为什么?” “东海龙君听到了不方便。” “那么,你所谈的内容是……。” “这件事,你知我知!……” “想必与‘鱼琼珠’有关?” “不错。” “在下……认为……。” “剑平兄,小弟心胸坦白,没有什么歪念,难道你不愿面对现实,由我们自己来解决吗?” 高剑平当然愿意地现实,于是应了一声:“好!” 两人身形一旋,瞬已射离当地。 但——双方飘出十里有余,“华山公子”身形不停,仍然一个劲的进腾飞射,高剑平不禁疑心一动,唤住对方道:“尊驾且慢,‘东海龙君’已经听不到了,有话请讲。” “华山公子”一拧身,目光四掠周围,仍以不放心的口吻道:“小弟认为还不行,必须再走……。” “我认为不必!” 高剑平语意坚决,毫无动摇,对方略一思忖后,飘身近前,露出一片神秘笑容道:“好吧!你既然看中这里风水不错,本公子就成全你——。” “你”字未完,“华山公子”一指急出,快捷无伦,直点他的“华盖大穴”!“嘿嘿!” 高剑平冷哂两声,右掌一划,“雷霆神掌”奇奥削出,逼得对方收指撤招,然后冷叱道:“本人早就防备了这一招,你这是白费心计!” “华山公子”闻言,不怒反笑。 但笑容是如此怨毒,而且狂傲逼人,毫无愧意的说道:“看不出你还聪明!本公子就爱杀能够抵抗的人,比较过瘾……” 高剑平何尝不怒,但他已对“东海龙君”提出诺言,于是忍怒叱道:“本人饶你无知,闲话少说,快滚!” “饶我无知!哈哈哈哈!” 对方表情复杂的笑容,使得脸孔扭曲,那颇为端正相貌上,立现出几道阴恻恻的线条,这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但狞笑仅像夜空闪电,一现即收,接着面泛暗青,咬牙说道:“你饶我,我可不饶你,好好一个‘鱼琼珠’被你所诱,这份横刀夺爱之仇,本公子可忍不住了!” “了”字声中,“华山公子”双臂一番,两道淡青真劲,如彩虹经天,灵蛇出洞,分拍他上下穴道:高剑平看透此人心性阴恻,也急将双掌一分,指尖微现红光,以摧狱移山之势,硬行反击!“砰!砰!” 两股真劲一激,爆出闷雷似的震响声。 因为都使出十成力道,两人身形同时一幌,足跟下沉,深陷入土。 但是——“华山公子”仅陷入三寸多点。 高剑平却陷入了八九寸!“哦!” 他一招接过,内心凛然,看来这阴险少年,不但心计诡异,身上功夫,比他也高出不少。 说时慢,那时快!对方一招得理,更不迟延。 转瞬下,十几记快捷无比的招式一似长江大河,连番拍住。 高剑平额头上进出热汗,蒸气如潮,呼吸加快。 一来,他的功力不及对方。 二来,他使用“雷霆神掌”,就不能用“魔魂内功”施展步法。 像这样凝立不动的打法,更使他的功力打了折扣。 可是——“华山公子李超凡”就看破了他的弱点。 只见其掌如疾雨,步似飘风,身形幻出目眩神摇的曲弧,四周绕旋,口中得意地嘲笑道:“小子,别着急,本公子要把你挫骨扬灰,尝尽天下奇苦,你得好好的再撑一阵!” 高剑平身兼邪正两功,但却缚手缚脚,大有顾忌。 而且——他知道对方的话,不是恫吓虚言。 眼见“华山公子”身形越旋越快,只剩下朦朦青痕,生死两途,将在眨眼之下决定!这时候,对方指影一震,幻出数十道青痕,劲气嘶嘶,以裂石开山之力,点入他的胸际。 高剑平凝神吐气,双臂一拦,但因真元不调,虽然勉力挡住,但对方指尖,仍触及肌肉!“华山公子”笑了! 高剑平却暴然一惊!但指尖所及,发出一阵金链脆响声,竟不曾伤及要穴。 这动作,如一道闪电,闪过高剑平的招势!原来怀中的“九龙金锁”救了危机,这件奇珍,他一直不敢随便用,如今生死关头不能顾忌。 高剑平左掌发出十成劲,将对方迫退一大步。 同时右手一翻,探入怀内——。 再说“华山公子李超凡”,他以为刚才那招,是因对方有软甲护身,暂脱一难,对于高剑平伸手入怀之举,毫不在意。 得意下, 招法又变,十指齐轮,幻影如溅浪飞珠,改攻对方腰背。 但是——眼见招式逼近,立可成功的关头。 高剑平的胸前,突如星丸进射,飞出一双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小小金爪!“华山公子”骇然地一眨眼睛。 “呼!呼!呼!呼!……。” 一连串劲风激啸,入耳惊心。 龙爪如流星逐月,灵燕飞空,接续不断飞出九爪。 而且它就像长了眼睛!一、二、三爪,分取上盘,四、五、六爪直奔腰腹,其速度之快,简直看不清楚。 “华山公子”骇得一惊!忙不迭撤指拧腰,身形暴退。 只见他步法疾展,一退三丈,刚刚脱离前六只金爪的范围,那后三只金爪忽又凌空一震,分以奇幻绝伦的曲弧,抓向头、脸,双足!“华山公子”大出意外,百忙下,再度撤身,饶是轻功奇佳,已听“哗!”的一声,半幅袍袖,已被撕落!这“九龙金爪”一出,却无法突入金爪交织的罗网。 高剑平喘了一口气——原来这件兵刃,威力惊人,怪不得恩师“言问天”就凭此宝,击败十大掌门,并且把那“魔魂邪教”几乎一齐歼灭!心念下,他将右腕一旋,金锁如九龙飞天,霞光进射,有如璎珞护身,把个“华山公子”封住网外。 可是。 “李超凡”阴残成性,心计极多。 他见高剑平凝立不动,招式神奇,一时无法攻下。 于是,招式一停,凛立十丈开外,阴恻哂笑道:“嘿嘿嘿嘿!有种的别站着,你敢过来吗!” 高剑平剑眉一轩,冷声叱道:“念在‘东海龙君’份上,你还是滚的好!” “你根本是不敢走动何必说此大话!” “……” 高剑平鄙视至极,再不答话,对方却面皮一阵扭曲,切齿说道:“好得很,本公子暂时治不了你,还有别人可以出气。” “谁?” “东海龙君这老朽,一女两配,使我李家父子,威信扫地,本公子不去找他,还找谁呢!” “哦!” 高剑平凛然一震,道:“原来我们的谈话,你都偷听了?” “不错,听得一字不漏!” “鱼前辈功力超群,谅你不能!” “嘿嘿嘿嘿!” “华山公子李超凡”一阵冷哂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的功力虽高,也难逃本公子的妙算。” “算”字刚出,对方立刻一旋身,诡异身形,一射十丈。 高剑平不由不信,不由不骇。 忙不迭双足一弹,一连射出三步。 但是——这第三步还未着地, 突然一声闷吭,头昏眼黑,推金山倒玉柱。 “篷!”地一声,沉重的栽仆当地!原来他这一运轻功,无意中使出“魔魂教”的邪力,那股功劲一到腹部,立与胸际的正法内功,剧烈冲突。 他,四肢抽筋,奇痛无比,不但全身不能转动,一条脊椎骨冷热交征,彷要从中碎裂! 第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华山公子”马上一拧身,仰天狂笑,得意至极的哂道:“桀桀桀桀!桀桀桀桀!你居然中了本公子的妙计。” 笑声中,犹如鬼魅,反射近身,还隔着十几丈远,已然伸手作势,要夺他的“九龙金锁”!可是——高剑平痛澈心肺,眼冒金星,既看不清对方,又听不到音响……。 就在这死生一发之下,原野中劲风突起,又闪出另一条身影。 此人不仅身快手快,而且招出无形。 那“华山公子李超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毫无防备中,竟被对方斜侧一掌,劈得跄退寻丈!“谁——?!” “李超凡”口涌鲜血,周身颤噤,目光昏迷中,只挣扎出一个字。 可是,对方来意不在伤人,右手一伸,先捡“九龙金锁”。 “哇——!” 对方手指触处,如中电流,骇叫中缩手不迭,奇快的撕下一幅袍袖,然后忽忙的包住金锁,再将左臂一抄,挟住不省人事的高剑平,电射而去。 足过了盏茶时分。 “华山公子”运功护伤,神志清醒。 但——一切都不见了。 不但高剑平杳无黄鹤,连地上的“九龙金锁”也被来人拾去!他这份恼恨,自不待言。 连喘几口大气后,终又露出一丝险笑!他又编出了一个毒计,高剑平不再现身便罢,只要一现身,立刻成为武林中众矢之! ×      ×      × 足过了个多时辰,高剑平那身奇痛;渐渐减轻。 当他睁眼醒来,才发觉是个黑暗幽深的山洞。 于是——他用力一挣,将上身撑了起来,虎目一望,四面静悄悄的,并未发现人影。 “怪哉?是谁救了我?” 讶然中,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下意识地伸手探怀,“九龙金锁”竟然不见!“糟!” 高剑平骇得额头见汗,身形一弹,猛然站起!但——一阵奇痛使他闷吭一声,脚步一跄,几又仆倒。 “叮!叮!叮!” 移步中,他踢到了一包东西,响声清脆,又令其心神一震。 于是,他顾不得周身酸痛,瞬地一弯腰,重又跌坐当地,将布包拾在手中,一摸之后,立刻喘了一口大气:“还好!‘九龙金锁’没丢,这一定是那救我的人代为包妥。” 对于相救之人是谁,他目前还不清楚。 可是,对方必属好人,殆无疑义。 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再将怀中所有物件都掏出来,慎重的检视一遍。 “辟蛇珠!” “五雷都天大法!” 排帮帮主的敕令玉佩!“不错!宝物全未遗失,足见对方不是邪党!” 高剑平这才大放宽心,收妥诸物后,闭目凝神,调运内力,当然,他现在不再运用“魔魂教”的邪功,却练“五雷都天大法”。 片刻后,心窍一丝热力,逐渐增大,上身已感温和舒畅,至于下身的阴邪内降人“丹田”之内。不再行动。 “我要趁此机会,好好练一下,把那原有邪功逐步除掉。” 心念下,高剑平摒除一切杂念,不听任何干扰,功夫不大,立进入人我两忘的境地,用排帮的正派真元,缓缓推向腹部……。 但,万籁俱寂,心如止水中。 突有一缕幽幽笛声,如缕如丝,飘入耳际!这笛声,含有一种特殊磁力,使人一听之下,周身毛孔,舒畅莫名,高剑平运功之间,立受其无形吸引。 笛声,像魔法似的变化万千!像一个深解人意的美人,一颦一笑,都配合着听者的心理,令人如坐春风,不想拒绝!不知不觉的,高剑平已经停止运功。 二颗心灵,随着魔笛仙音,飘飘欲起。 一会儿,它的音符又变了。 先像春日的温和,后像夏阳的火热,又像是青春少女,轻解罗衣,正以万种风情,惹人怜爱!逐渐——笛声一荡,渗入了几分春情。 高剑平下意识的一噤,眼睑上竟然浮起了两个倩影。 第一个是“鱼琼珠”,她的处女娇羞,风情初解,令他心房怦动,仿佛每一个小动作,每一处神秘之地,都在瞑想中重现。 第二个,就是“刘若贞”!本来他知道“刘若贞”就是“天魔姹女刘若香”的化名。 但到现在——他只知道是刘若贞,而且只是一个成熟至极,荡人心魄的少妇,更何况她那疯狂熟练的动作,较之“琼妹”,愈为蚀骨销魂呢!此时,笛声像妖姬荡女,大肆风骚,高时则响遏行云,低时则沁人心腑,高剑平的十万八千毛孔,一似虫行蚁走,蠕蠕欲动,俊脸上笼罩着一片红晕,丹田那股邪火,竟亦暴然跃起!突然中,一串精灵跳动似的音符,夹着女子的轻柔步履,竟自他的身后,清晰移近!高剑平入魔了!下意识中却感到对方是一双赤足,未穿绣鞋!虽然——他周身火热,但眼皮也不想睁。 但,眼睑之上,已幻以白嫩光滑,诱人情欲的玉足!近了!越来越近了!本来的一片幻境,竟变成真的事实。 因为一个同样火热,但却光滑软的胴体己贴在他的背上,就凭那一双丰富而富弹性的双峰,已足令人沉醉!可是,高剑平虽然着魔。 心房一股正气,仍不失其力量。 因此他只是被动,而不会主动的去求满足。 紧接着, 一双雪藕似的粉臂,从背后抄了过来,双方如此接近,对方那又热又香的呼吸,吹得他周身麻痒。 突然—— 那双嫩手穿过他的腰际,如电一伸,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十指纤纤,疾朝“丹田”,“下阴”等穴一扣!一股麻电,贯透四肢。 高剑平全身瘫软,口不能言,中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但“下阴”一处,却硬若精刚,危然独立!就在他半昏半睡的儿,对方那双手,旋风似一阵翻舞,他的全身衣服,应手而飞,立又回复到原始的赤裸原状。 这时,高剑平邪火焚身,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饥渴!而且这份饥渴,不是普通东西所能遏止。 只有女性的阴柔,温暖,才可以予以满足。 身旁这个人,温香如棉,灼热如火,正是他所需要的,而且对方动作机灵,手一扳——他已被纠缠一处,如碰吸铁!妙!妙得无法形容!对方的胴体,对方的动作,无不妙到颠毫,无以复加!她一方面是主动,一方面又不失女性被动的天性,更能满足男性天生的本能,令人如登天堂,欲仙欲死!时间,在痛快淋漓的状态下飞驰!动作时而轻柔,轻得像一羽凌霄!时而激烈,狂得像翻江倒海。 两人的呼吸,由平静,转为放纵的喘息咻咻。 快感——终于达到了顶点,仿佛全身都要进散!“哦!” 高剑平喉间发出嘶声!像骇极而呼!像乐极而叹!“丹田”下那股凝积真元,一似大河决堤,狂射而出,射向那妙不可言的神秘之地!一切的动作都停了!他——先是全身一颤,彷佛坠入无边海洋,全身轻飘虚渺,没有一丝气力,进入了昏迷状态!很显然,高剑平元阴离体,必然虚脱而亡,因此一时之间,失掉知觉!可是——这种虚脱,仅只霎那时间。 他心房中所藏蓄的排帮正功,犹似仙泉流滴,顿时渗向下肢,经过“心路”,“阴都”,“中注”,“属肾”,直贯入“丹田”,“督脉”。 高剑平邪功射去,却不会死!虽然真元不强,可是恢复了神志。 半醒中,他发觉“下阴”部位,仍在对方痉筋似的吸力下,乍紧乍松,蠕然而动,还在贪恋最后的一滴。 “哦——!” 高剑平徒地一惊,如梦方醒,不由大骇忖道:“这是采阳补阴的邪法!她……她是那个?!” 懔然中,立眼睛迷成细缝,极余光一掠,不禁狂恨交作!原来——对方不是别人。 就是“天魔姹女刘若香”,现身当地!她这时全身赤裸,横跨在他的胯际。 一身白腻迷人的胴体,脸上桃靥火红,艳光欲滴,而且。 她那一双明眸,绿光跃闪!显然,高剑平所不需要的阴邪真元,对她却大有好处。 这时,她一心一意的收缩小腹玉肌,双目眼神,也是一瞬不的盯视下部,对于高剑平,她认为已然死了,用不着注意。 高剑平一见这付恶形恶相,不由狂怒如焚。 对方是“擎天魔尊”的帮凶!虽不曾亲到家中,但也是仇人之一。 更何况——她挑拨了“鱼琼珠”的感情,以致不明下落。 而且,  她曾经虚情假意,骗过自己的同情心!这几个理由,使他切齿痛恨,恨不得一掌暴出,立毙掌下。 当然,这淫妇毫无防备,不虞意外。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高剑平却不敢骤运真元,因为稍一提劲,自然而然,必会传及全身,而对方与他肌肤相接,立刻便有感觉!心念——像闪电掠过心梢!高剑平怨毒既深,而且再等一下,对方吸阴已毕,必然抽身而起,那时候,可能更无机会。 蓦地里——一声:“看掌”!如绽春雷。 他竟然不运真元,不动下体,就以本身气力,蜂腰一弹,右手骈立如刀,直趄“天魔姹女”的双峰间劈去!“砰!” 一声清脆人耳的响声!“天魔姹女”的随发一声骇叫,百忙下,玉腿一纵,暴退丈余,娇靥上布满惊极表情,一对高耸鸡头发出一阵战颤。 “哦!你……” 她无意中吐气开声,“你”字尚未说完。 小腹玉肌,又一阵无法控制的抽搐。 立其双腿一震,“嘶”然有声。 一篷玉液珍浆,飞泻而下,洒得玉腿淋漓,白珠遍地,她费尽心机吸来的元阳,在一瞬下全化乌有!就在这一瞬,高剑平弹直身形,双掌一错,疾运本门功劲。 但是——他也是死里逃生,根基不固,拿他此时的全部功力来说比之“天魔姹女”,还差一步。 不过,“天魔姹女”却惊骇过度,不知道趁机下手。 第一,高剑平该死不死,大出她的意料。 第二,这采补邪功,最怕受人惊动,特别是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下,饶她经验甚多,也感到极端尴尬。 第三,她所吸元明,受惊喷走,那至妙之地,感觉无比空虚。 因此,她一时之间,竟然呆若木鸡不知应付,幸亏高剑平刚才那掌,并未运上内劲,否则,她已经血流五步!那时快,说时慢。 这一切情形,仅仅发生于一瞬。 但双方形势,却是变化无穷!起先,是“天魔姹女”稳占上风,掌握优势。 接着,是高剑平凛然惊醒,掌击淫娃。 现在,一个在运功,一个却在后悔。 “天魔姹女”悔的是贪心过份——假如她把高剑平干脆杀掉,取了各种宝物,回报“擎天魔尊”,不仅可算一大功劳,整个“魔魂教”也可安枕。 可是,她贪恋个郎的俊美雄健,忘不了以往缱绻,更何况他也练的是本教功夫,吸其元阴,立增内力!因为这一理由。 她不但未趁个郎昏去,暗下毒招,而且把他带入黑洞,妥为安置,好等醒来之后,能够双方合作,司享风流。 为了不使对方生疑,她也不敢把“九龙金锁”等武林奇珍藏起。结果,一切都按她的计划做到了。 而惟一她所想不到的是,高剑平居然虚脱之余,竟得不死。 当然——她不知道个郎体内,还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真元,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这样去做!再说高剑平这一方面。 他在运功三匝之后,发觉功力还浅,如果真的动手,尚不知谁败谁赢,因此他突又错步拧身,手一翻,直朝包着“九龙金锁”伸去。 这一来,“天魔姹女”更怕了!她对此锁,有了两次骇人经验:一次是“七魂谷”中,几遭惨死。 二次是刚才伸手去捡,竟感到玉指如焚。 死亡的恐怖,在她心头上如塌一触,立见其胴体一震,如梦醒来,接着一旋身,连衣服也来不及穿,竟如一道白烟,飘出洞去!可是——高剑平也在着忙。 因为“九龙金锁”已被包住,他还来不及撕开,对方已逃得无踪无影!“便宜了这个淫妇!” 他忿恨不已的一顿脚,才发现自己衣履不全,他不像“天魔姹女”可以赤身见人,只好恢然止步。 并且——他想到刚才的一幕,顿时觉得身上不洁,生怕污脏了“九龙金锁”,和几件帮中的无价宝物。 于是,他首先穿好衣服,再将“金锁”,“敕令”和“五雷都天大法”小心地兜在衣袍之内,然后射出洞外,四面一望。 淫娃的影子,早已不见了。 但一打量山谷形势,料定不远之处,必有山泉,因此决定先以山泉洗身,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工夫不大,他沿着山坡斜处,找到一条浅溪。 而且耳听水声潺潺,那水深之地,想已不远。 果然——就在绕过一山之后。 一片清流,极为宽广,而且两岸茂林悠竹,异常幽静,于是他找了一个地方,把那本“五雷都天大法”妥为藏好。 再把“帮主敕令”和“辟蛇珠”含在口中,至于“九龙金锁”却不怕打湿,便将它提在手中,一同下水!一溪清水,涤尽污秽,但高剑平想起“天魔姹女”,便感到万分厌恶,因此他浸在激流,一洗再洗,生怕有余秽未尽。 可是——洗擦之中,忽然发现一件怪事。 原来水面上漂浮着许多芦苇,刀痕齐整,显然是被人砍下来的,但在乡野中间,这并没有有可疑之处。 而可怪的是。 那些芦苇,竟然慢慢地朝他漂来,经过这阵时间,已集成了很大一片,高剑平起先还不在意,本能地手臂一挥,想把它们搅开。 但芦苇却像长了眼!当水波稍一平静,居然又朝他浮近,始终也无法搅散!“怪哉!” 高剑平不由心念一动,不晓得这是什么原故。 正惊诧中,上流头水声“哗!哗!”,飘来一片竹筏。 筏上是个农夫打扮的男子,手持长篙,连连撑筏而至。 可是——来人并不注意他,悠闲自在,口中唱道:“湘江之水,远流洞庭,江洋浩荡,昼夜不停。” 那歌声连着接唱,充满民谣咏味,高剑平听得颇有意味,但片刻之下,那竹筏顺流一转,已同入河湾之内。 “奇怪!湘江之水,远流洞庭……这些话好像在那里听过?” 高剑平凝神回想,追忆前尘。 忽然间, 他“哦!”地一声,恍然大悟!以前他在“新州”城觅医疗,由“医儒李逢春”引见了排帮四护法之——“神手邓斌。” 当时他不知对方身份,只听“医儒”提起对方在“帮”。 等自己予以追问,“神手邓斌”故意敷衍,竟然自称是“洞庭帮”的门下,而事实上,江湖上并无此一帮派。 但与在想起来,对方并不真是说谎,而是因为“帮主”失踪,并且受十大门派围攻,几致全帮覆灭,所以改以“洞庭”为暗号。 再想到“排帮”总坛立在“长州”,长州之水,顺流而下正好流到“洞庭湖”更证明所猜不假。 “那么,这唱歌之人,也该是本帮的门下……?” 高剑平接了“帮主敕令”,已是一帮之尊。只是平日不习惯这个名号,如今心念所及,倒想找到对方一问。 但可惜的是,对方已经走远了。 刚想到这里,高剑平又是悚然一震,内心感到不对劲。 因为对方的出现,看来偶然,实际却是有计划的行动在那“五雷都天大法”的里面,就有利用水面浮,找寻失物的秘法。 普通物件,只要是失落水边,就可以由浮萍一类的东西做指针去找,如果是帮中宝物,当然更加灵验。 很显然——对方刚才是用芦苇寻找失物,遇到“九龙金锁”和“排帮敕令”当然如磁就铁的飘来。 可是,本帮门下,怎么知道宝物出世呢?当然,“华山公子”可能宣扬,但一天工夫,不能这样快法。 如果说思“言问天”的去世,已被帮众知道的话,那事实上又不可能,倘若可能他们,早该寻到“蛇窟。” “奇怪!奇怪——!” 高剑平连加推想,却想不出原因,但对藏在竹林的“五雷都天大法”,却怕万一被人取去,其后果不堪想像!悚然中,他身形一跃,射上岸边,忙了迭的穿上衣袍,收妥几件至宝,然后快如劲箭一般地赶到藏书之处。 本来,他把“五雷都天大法”,掩在毫不引人注目的草从中,当他紧张地拨草一观,立骇得面无人色!它,果然失踪了!当向四周的草丛一搜,也没有半点痕迹!高剑平失落恩师遗物,本帮秘经,立刻额泼冷汗,心如鹿撞!“是刚才那人偷了吗?” 那人的歌声是以暗语问我吗? “……?” 连串疑问,春潮般掠过脑海,倘是本帮高手,还不太要紧,如果落在任何其他门派手中,他身为一帮之主,只有以死赎罪!水声,仍在潺潺而鸣!但水声之中,却又夹有极轻的脚步。 有人来了!而且来人不是一个!高剑平一听人声,顿时剑眉一轩,他希望来的越多越好,好让他在失经之后,找到一丝线索……? 第八章 失宝物巧遇有缘人 高剑平沐浴清溪,涤污去垢,不料发现本帮门下,如神龙般神秘地一现身形,惊疑中,急忙一跃上岸。 但结果一找竹丛,他那本“五雷天都大法”竟然不见!而且,四周又响起了极轻微的脚步声,显有不少高手,暗中环伺!“来吧!来得越多越好!” 高剑平暗地手一伸,扣住了“九龙金锁”的护手环孔!果然——四面竹叶一动,身形毕现。 赫赫然四名高手,分挡三面!对方这一现身,他立刻剑眉一竖,星目生光,面色沉凝,森然一扫。 只一个是白发老叟,面如古铜,虬实的肌肉劲力充沛,显见武功不俗,另一个微鬓白脸,面似银盘,气定神娴,眼神如电,至于第三人,却是短小精悍,快捷轻灵,轻气内藏,别具一格。 这三个,一望而知,都是武林高手,比高剑平刚具根底的内功,都要来得老辣,但当看到第四个的时候。 高剑平剑眉轩动,忽然露出喜容。 因为此人非别,竟是“新州城”曾有一掌之恨的“神手邓斌”到了。 “哦!原来是本帮的‘四大护法’……” 他心念一转,大是恍然。 但“神手邓斌”却满面杀机,怨毒至极!就在他来不及说话之前,对方冷哼一声,身形齐动,蓦地里,掌风嘶啸,指影划空——“砰!”然一记闷雷似的响声。 对方的雄沉劲道,直取他的胸际。 高剑平身为“帮主”,但除了自己,并不为本帮门徒所承认,一见这记闷招,立刻下意识的错步还掌!说起来奇怪,他排除邪教真元,原来不过个多时辰,但百忙中招式一动,竟无半点原有气习,立见掌带虹光,步生幻影,虽然“五雷都天大法”的招法不太熟,但气势盎然,自是正宗门路!“砰!砰!” 双方真劲一撞,气涡嘶旋。 高剑平内劲尚差,不敌对方浑厚。 但经奇奥步法的补救,因此横移一步,未露败象。 “神手邓斌”知道他是“魔魂教”的年青高手,疑恨丛生,这一招未将对方击败,立刻身形一旋,二招又起。 但——他刚一运力,那面如古铜的老叟,竟然目芒溢,身形一划,出掌拦住“邓斌”,沉声喝道:“三弟且慢——。” “为什么?” “高剑平用的是本帮的招式!” “他杀害帮主,盗得‘五雷都天大法’,当然会偷练……” “别鲁莽,我们先问清楚,再打也来得及!” 老者说此话时,面露威光,话声坚决!饶是“神手邓斌”怒怨交集,也只好退后两步,愤愤不已道:“大哥要问就问,小弟不愿多讲。” 这老者凛然转头,便向高剑平问道:“尊驾既得了‘五雷都天大法’,请将‘老帮主’仙逝的情形,告知其详,好让我们明白真像!” 对方这篇话,不亢不卑,颇有礼貌,高剑平面对本帮高手,当然不必保留,仍将如何进入“蛇窟”,如何得见恩师,如何传授诸宝,都由头至尾,讲得一字不漏。 他这番离奇情节,足讲了一刻多钟,对方聆听这下,都不由面色连变,大感惊异。 按道理说,高剑平所讲的话等于宣布了他是“帮主”,“四大护法” 理当大礼相参。 可是——对方世故极深,并不能因他一人之词而屈膝。 并且,四人之中,尤以“神手邓斌”面带冷笑,很显然,他根本还不相信。 就在高剑平说完之后,那为首的老者目芒环射,意思是问其他三位护法的看法如何。 立见“神手邓斌”—亡前一步道:“大哥,老帮主大驾归天,我们早已晓得,高剑平这番话,听来真实,其实尽可瞎扯,以他往日和‘魔魂教’的关系看来,我不相信……。” 说到“信”字。 高剑平已然打断对方道:“你当日对我有一掌之恨,我念你忠于本帮,不加计较,你还有什么不忿!” “老帮主曾对我们说过:‘魔魂教’的邪功不练则罢,一练终身难改,永不超生。既然老帮主身带重伤真元不足,不能替你解脱,恁你一人之力,怎么能将邪劲排出体外?” “这个……。” 高剑平闻言一顿,他被“天魔姹女”吸出邪功的那一段,当然不便公开,沉吟中,又听那白发老者代为辩解道:“三弟,高剑平刚才出手,全无邪味,这一点你别忽略!” “嗯!就算他排去邪功,也不能就证明他是好人!” “依你之见!” “先追帮中宝物下落!” 高剑平听他俩人交谈,立刻话声一沉道:“本帮至宝全在这里,只是……” “只是什么!” “五雷都天大法被人盗走!” “哈哈哈哈!” 神手邓斌仰天一笑道:“大法已被我们找到,你大可不必着急……。” “哦!真是你们所为!” “对。” “你们刚才是用‘浮萍寻物’之法,找到本人这里?” “不错!这样说来,你对本帮‘大法’,到是看得不少。” “闲话少讲,此法应由‘帮主’保存,你们还不缴出……!” “哦!你是‘帮主’?” “本帮主是恩师遗命所传,刚才已经宣布!” “有证人吗?” “蛇窟之内,那有外人?” “有证物吗?” “这个……。” 高剑平说到此处,忽然一停!全场气氛,随他的停顿,立趋严重。 但他略一沉吟后,立刻坚决地应了一声:“有!” “有”字声中,左手一扬,高高的举在额际。 原来他的手中,赫然捧着“帮主敕令”!“四大护法”先是一怔。 拉紧接着,身形齐动,同时长跪当地,大礼参拜。 叩拜中,那位白发老者,首先报名道:“第一护法‘神耳孙全’,叩见帮主。” 接着是那面似银盆眼利如鹰的高手报道:“第二护法‘神眼周南’,叩见帮主。” 下面是第三护法“神手邓斌”,再下去那短小精悍,快捷轻灵的高手,自报为第四护法“神行王吉”。 高剑平高举敕令,肃立当地。 第四护法拜毕之后,立刻和气说了一声:“请起!” “谢帮主。” 四人随声立起后,垂手侍立,状至恭敬。 那“神手邓斌”更是探手人怀,取出“五雷都天大法”,严肃至极的禀告道:“门下不知帮主身份,误取此书,尚乞恕罪,并且我们四人都不曾打开看过,请帮主明鉴!” 高剑平不由朗然一笑,伸手接过道:“我相信你们不会看,四位护法不必拘礼,大家随便一点,也好讲话!” “谢帮主!” 四人齐声答应,各露笑容,都按他的意思,不再拘束。 高剑平将“敕令”,“大法”收在怀中,心喜本帮高手尚在,对于重振帮威大有希望。 可是,他对刚才经过,也有几个疑问。 比如说:“神手邓斌”态度变得如此之快,未尝不有点出人意外。 于是,他首向“四大护法”问道:“老帮主大驾归天,你们怎么知道?而且既知他老人家的情形,怎不早去营救呢?” 此言一出,“四大护法”无不神色惨然,沉默片刻后,“神眼孙全”沉声答道:“本帮总坛之内,供有五雷正神,神前一盏长明灯经年不熄,这灯,就代表‘帮主’的生命,从前言老帮主不知下落,但此盏灯依然明亮,因此我们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人世。” “这样说,恩师归天之日,此盏灯就熄掉了!” “不错!此灯无风自灭!” “哦——!” 高剑平应声之下,不由一个冷噤,才知恩师当年功力绝顶,已到如此神妙的地步。 当沉吟片刻后,这才继续问道:“刚才四位不认本人,但一取出帮中敕令,大家立刻承认,假如此宝真是被人所盗,大家也会这样做吗?” “哈哈哈——!” “神手邓斌”生性爽直,闻言不禁一阵大笑。 但是——当想到高剑平已是帮主,如此大笑,未免无礼,立又忍住笑声,忙予我解释道:“帮主有所不知:别的宝物,外人可能偷得,惟有这一‘敕令’,任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盗取,因此我们一见此物,马上相信。” “那为什么?” “因为帮中有一条规矩,只有‘敕令’,一到,不问来人是谁,帮中任何高手都要绝对服从他,为了怕被外人所得,所以历代帮主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 “嗯——。” “这就是说,‘敕令’除由帮主亲带身边之外,如遇特殊情形,他立将此令吞下,外人决难到手!” “万一对方阴残至极,不讲人道,发现‘敕令’已被吞下,竟然剖腹取出,那岂不全帮都被他所指挥了?” “不可能,‘敕令’乃天生宝玉,一入人胃,立刻变成血色,假如有人拿血色敕令来到本帮,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一条路?” “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 高剑平也不由放声大笑了。 可是——他的笑声并不高兴,而是回忆到恩师一面之缘,竟将这指挥全帮的“敕令”相托,足见他老人家的眼光和智慧,都非常人之所及。 终于,他收住悲愤笑声,目棱生光,一扫四人道:“据我所知,本帮已然冰消瓦解,历代所传基业,毁于一旦,现在我要重振帮威,应该从你们着手?” “禀帮主。” 神眼周南肃然答道:“本帮总坛已经移到‘雪峰山’,各地分坛,也已全部撤掉,可是帮中弟子,大部份都在,不过是隐姓埋名,以防意外,因此在人的方面讲,还不算完全瓦解。” 高剑平闻言点头道:“这样说来,主要的是使武林了解本帮真像,使他们恢复尊敬。” “正是!” “那么,诸位对这一方面,又有什么意见?” “这个……。” “神眼周南”刚起了一个话头,却又忍住下文,不再多讲。 很显然, 他有一个重大意见,便阻于情面,却不好照实表白!高剑平何等聪明,立刻坦然一笑道:“我相信这句话关系本人,但是,我唯一的志愿,就是消灭‘魔魂邪教’,以报父母恩师,然后振兴帮业,扶弱济困,因此不管你要讲什么,我都能尽量采纳。” 他的话,出自肺腑,发乎至诚。 因此——“四大护法”彼此眼神交射了几遍,然后“神眼周南”才肃然说道:“帮主大志可钦,门下等甘愿粉身碎骨,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帮主的武功内力,还不够担此重任!” 高剑平不由俊面一红。 但是,对方坦诚相告,本属一片好心。 于是——他表情严肃的一点头,坦然答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我刚脱掉魔教功力,对于本门大法,修练不深,但我定以无比毅力,练成这种绝艺。” “四大护法”极为感动,但“神耳孙全”又上前拱手道:“帮主言出必行,在下当然相信,但谈到苦练到苦练本帮大法这一点,不知‘言老帮主’当年练功情形,帮主可否听他讲过?” “这倒没有。” “在下略知一二。” “那么请讲。” “他老人家自幼苦练,先后十年,才有成就。” “十年?” “不错。” “我倒不怕时间长,可是血仇未报,本帮未复,等十年未免太慢了!” “十年太长,因此我们有一个办法,不知帮主能否采纳?” “什么办法?” “第一,‘雪峰山’绝顶之处,有一只‘万年火蛛’,此蛛大如车轮,深通灵性,已经练成‘蛛丹’,如果能设法取来,对真元的帮助不可限量。” “既有此蛛,难道无人去取吗?” “老帮主为要消灭魔魂教曾经亲自试过,但未成功,其他的所谓高手更不用提了。” “那么,‘雪峰山’如此广阔,‘万年火蛛’又在何时何地出现呢?” “地点我听‘言老帮主’讲过,至于时间,也有固定之期。” “什么固定之期?” “每个月圆之时,此蛛必然现身,与山谷中的怪物相关。” “那怪物又是什么?” “火蛛出现山顶,人们可以看得见,至于谷底怪物如何,那却没有人晓得了。” “嗯——。” 高剑平停顿一下,面露笑容道:“假如我得到‘蛛丹’,吞服下去,练功一途,应该没有困难了……” “不——!” “为什么不?” “此丹不能生服,必须配合其他灵药,练去火性,才可以服用。” “哦!” 高剑平惊噫一声,讶然不已道:“既要觅药,又要练丹,这两件事我都不熟习。” “没关系,‘言老帮主’早就安排好了。” “是吗?!” “他老人家已经采好了药,并且铸成一只金鼎,专为练丹之用。” “药鼎何在?” “就藏在‘雪峰山’中。” “这样讲来,如果‘老帮主’练丹成功,那么,他去对付‘魔魂教’就不致于功亏一篑了!” “不错,假如成功,就算十大掌门围攻,他也不致于受伤。” “既然这样,我们不宜耽误,应该马上走!” “当然,可是还有一件事,要请帮主决定。” “那一件。” “帮主如果得丹,内功修为方面,最好是有人帮助……” “那还用讲,而且除了内力,本门的‘雷霆神掌’等独门武功,也最好有人帮助,可是,谁能够呢?” “四大护法”闻言,一齐上前,拱手齐声道:“帮主如不嫌弃,我们四人愿意效力!” “哦!你们愿意!” “我等所学,也是‘大法’的一部分,四人联手起来,可以小有贡献。” “那很好,不过……未免有劳几位。” “帮中护法,原有陪同二代传人练功的责任,我们只是尽其本份。” “好!好!好!” 高剑平连说三个好字,接着手势一挥,轻喝了一声:“走!” 于是五条身影,如电穿空,直向“雪峰山”射去。 再说高剑平,与“四大护法”同奔“雪峰”,虽是赶路,也有一个特殊陈式。 最前面是——“神眼周南”当先开路,利用他那天生奇禀的眼力,查看一切,只要遇上可疑人物,立予警告。 其次是“神耳孙全”,万一有人潜伏,也可用特殊听力,搜出敌踪。 至于“神手邓斌”和“神行王吉”,却分随高剑平的左右,前者保驾,后者传递消息。 因有如此严整陈式,因此一路飘射,毫不耽延。 但是——高剑平扫平“魔魂教”各地分堂的打算,却只好暂时放弃。 因为那样做的话,一路上被毁邪教之处,必成一条直线指向“雪峰山”,那无疑供给敌人消息。 但一路之上。 “神眼周南”都留下帮中密语,其内容,竟使高剑平惊疑不已!原来“排帮”与“魔魂教”久有宿仇,双方对敌人的“分堂”都是一清二楚,而据“眼线”报告,一路上的邪教分堂,都已被人催毁。 这一来,高剑平解决了一个问题,也发生了新的疑问。 “第一,这人决不是排帮门下,也不是‘东海龙君’,更不是‘华山公子’,而是另外一个!” “第二,此人功力不俗,且与‘魔魂教’结有深仇!第三,此人步步赶在前面,也证明轻功卓绝,并且,他倒底是无意中走上这条路,或者也是向‘雪峰山’去………?!” 这些疑问。 决非凭空想像,所能解答。 于是—— 高剑平念头一转,立刻下了一个决心,吩咐“神行王吉” 道:“你去告诉‘周护法’要他加快脚程,打听‘魔魂教’的消息,一定要找到一座未曾被毁的分堂,再来回报。” “是!”神行王吉长诺一声,但刚要挪步,立又反问道:“禀帮主,这一来岂不会耽误………” “我知道,你只管去!” “是!是!” “神行王吉”不敷再问,奇奥轻功一催,如飞自去。 可是,“神耳孙全”已经听清一切。 马上赶行两步,恭敬地问道:“帮主,看样子,你是想要找出那位神秘客的真像?” “对!” “这样的话,恐怕……恐怕耽误时间吧?” 高剑平正色答道:“时间固然重要,但此人刚好赶在前面,如果只是巧合,那还不重要,如果他也赶往‘雪峰山’,岂不可怪?!” “是,帮主言之有理,但此人不入‘雪峰’便罢,一入‘雪峰’,必中埋伏!” “你是说本帮已有埋伏!” “不错!” “这些埋伏一定可靠吗?” “雪峰绝领,只有一条羊肠小路,人迹罕到,应该靠得住!” “孙护法也有道理,但你忘了一件事。” “那一件?” “如果是武林高手的话,他尽可飘越山林,对这样唯一的道路,不会自投罗网!” “哦,哦!” “神耳孙全”应声之中,大有所悟,接道:“帮主远见过人,在下佩服之至,这样说我们真该先将此人解决!” 这番话,“神手邓斌”立刻赞成。 大家轻功一加,齐以十成功力,朝前电射。 经过了一天功夫。 “神行王吉”身形如慧星经天,急促地回报道:“禀帮主,‘神眼周南’已然探出一座‘魔魂教’的分堂尚未被毁,特来请示帮主,候令定夺。” “很好,要他先行探路,大家在该地相见。” “王吉”领命之后。 身形一旋,自去交侍“神眼周南”。 高剑平一行三人,就按所留暗号,循路赶去。 ×      ×      ×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 虫声啾唧,微风萧萧。 陆陆续续的男女身形,悄如鬼魅,飘向一处山谷。 但是——这些人虽然鬼崇机伶。 谁也没发现远处山坡,凝立着五个身影。 当然,这五人就是排帮“四大护法”和高剑平。 他们正以如电眼神,监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过了半个时辰。 所有“魔魂教”众,都已没入浓密的树影中,四周山林,重归于一片寂静。 这时,不要说是别人,就连“神眼周南”也无法看穿树阴下面,究是什么情形。但“神耳孙全”却耳轮微动面色连变。 因为,他听得到林中的浪语淫声,不由怒火中烧,杀机显现。 “帮主,我们下去罢。” 神手邓斌,嫉恶如仇,竟已沉不住气。 但——高剑平摇手答道:“下去就坏了!我们要等那位神秘人物现身。” “是——。” “神手邓斌”答应一声,捺住火性,凝望四面……。 可是,两个时辰,无声度过。 神秘客仍无影踪,而“神耳孙全”倒面带讶然之色,说道:“这群魔快要散场,恐怕我们今晚白费力气了。” “了”字未完,“神手邓斌”已然掀臂上前道:“帮主!别人不来,咱们再不下去的话,未免便宜这群邪党。” “且慢!” 高剑平也有几分失望,但身为帮主,总不能意气用事。 就在“慢”字声中。 一道奇快身形,如狡兔灵狐,一面山坡射出,眨眼下,竟已没入“魔魂教”聚会山谷!对方这一现身,他们五人齐齐松了一口大气!看情形,对方也已守候多时,直挨到最后这一瞬间,方才下手。 因此,高剑平回顾“四大护法”,道:“我认为对方已有防备,在杀完邪党之后,一定走得极快,所以你们要分守四方,定要设法拦住,看清真面。” “是,是……。” “四大护法”齐声一诺,各展奇奥轻功,将山谷前后左右,严密守住。 果然,仅只盏茶功夫后,那道神秘身影,竟从密林中一射而出,其所去的方向,正是“神耳孙全”把守之地。 想这“神耳孙全”,在排帮身为第一护法,功力自是不俗。 当对方刚出林边。 他已低喝一声:“请留步!” 身形更是如箭穿空,疾朝对方去向,横侧拦截。 可是——神秘客亦极机伶!身形左右一旋,划出美妙无比道曲弧。 等那“神耳孙全”随之变步,他竟以丈许距离,擦过“孙全”身侧。 对方这份身法,立使这排帮第一护法凛然一怔,加以神秘客一身宽大黑衣,再用黑布蒙面,他一瞥之下,仅看到寒如秋水的一双眼瞳。 凭这一点,“神耳孙全”无法向“帮主”交差。 百忙下,他只好右掌电翻,遥击出怒海鲸浪似的一掌,同时口中低沉喝道:“尊驾且慢,在下要请教……” “教”字声中。 对方目芒一震,亮若晨星。 眼神中似乎尚无怒意,但其还招之快,却足惊人。 “篷!”地一声。 “神耳孙全”身形随之一顿,而对方借着真劲互撞力道,居然步法一旋,就势飘出数丈。 双方的距离更远,“神耳孙全”既惊且骇,一着急,拚着十成功劲,向前一飘,双臂连圈带划。 “篷!篷!篷!” 一式三招,连发数掌!可是——这次对方距离既然够远,也不和他换招。 身形一拔,离地丈余,趁着撼山栗狱的的无形劲力,飘然退走,并以刺耳嗓音,冷冰冰的说道:“你是‘排帮’来的,你我可算武林之友,不必追赶!” “赶”字刚完,双方已隔十几丈,饶是“神耳孙全”心中着急,神秘客终于走脱。 但,对方并没飘出多远。 “神眼周南”,“神行王吉”,“神手邓斌”,已趁着这段时间,快似风驰电掣,分头赶到。 三人之中,自然以“王吉”的轻功最高。 他一见对方身法,马上步法一紧,横截去路,并且先开言,一轮奇快无伦的指掌抢攻,竟能对方缠住。 神秘客招式轻巧,真力却重。 “砰!砰!砰——!” 一连拍出七八团如山劲气,硬抵住“神行王吉”的闪电攻势!这一来,排帮的“第四护法”也惊住了!因为自己用上全付功力,对方还是从容应付,不曾认真,由此推想,神秘客可算武林中一流以上!幸亏得其他护法,先后赶来。 那“神手邓斌”怒哼半声,双手齐出,立见指现红晕。劲气嘶嘶,真不愧“神手”之名。 再加上“神眼周南”三人,的前后夹击,更是如虎添翼!可是——神秘客仍然还不吃惊,强硬掌力,不让半分,并用冷漠无比的口气叱道:“本人只杀‘魔魂教’,你们何必固执……” 但,话声未完,排帮“四大护法”已然阵式骤变!他四人各怀绝技,早练成环手合击的功夫,彼此截长补短,互相呼应,不但劲力加倍,招法之严,已到了倒海排山,风雨不透的程度。 因此——神秘客锋芒顿挫,有守无攻。 “四大护法”却愈战愈强,稳居优势。 那“神耳孙全”一见对方难逃,一面以阵法困他,一面低声喝道:“朋友别怕,我们同与‘魔魂教’为仇,但因一事不明,要向尊驾讨教……!” “你有何事不明?” “魔魂教的分堂,朋友毁了多少?” “十五六处!” “哦!” 神眼周南不觉惊噫一声,才知除了“帮主高剑平”之外,对方也将邪教门下消灭不少,那就难怪江湖上暗潮汹涌了……。 可是,他这一惊的表情,已经看在对方眼内,立闻其粗哑嗓音,反唇问道:“怎么,你们也在暗中攻击邪教吗?” “嗯!……不错!” “嗯嗯!” 神秘客发出两声冷笑道:“我说是谁毁了这么多分堂,原来你们也有份。” 这句话,证明神秘客也有同样的疑问,如今“四大护法”,强行阻拦,倒替他提出了答案。 双方对答中,彼此招式并不稍慢,眼看“四大护法”的包围,已缩到五丈方圆,显有生擒对方之意!神秘客一看这种情形,饶是忍耐,也生了几分怒意,于是冷声叱道:“你们话已问完,怎么还不……!” “神耳孙全”立刻答道:“对不起,我们还有几句话想问……” “讲讲看!” “尊驾是谁?” “这你管不着!” “属于那一门派?” “你更管不着。” “那么,尊驾一路前进,目的地是那里?” “你越发的管不着!” “哈哈!” 神耳孙全不由一哂道:“我们料到尊驾不肯讲,因此只好得罪!” 神秘客以牙还牙,报以一哂道:“本人的姓氏师门,大约是次要问题,你们所想知道的,主要是我的去向,对不对?” “嗯——。” “神耳孙全”不由得略一沉吟!可是,对方显已猜中他们的心事,因此立刻坦然道:“不错,我们最关心阁下的去向!” “我去那里都行,你们凭什么要问?” “这是另外一问题………。”  “你都不讲,我还会讲吗?” “等一会你必然会讲!” “你们以多为胜,以为可以赢得本人?” “不错!” “嘿嘿嘿嘿!” 对方发出傲然冷笑,目芒如电一进,道:“本人讲过,凡是‘魔魂教’的敌人,我都让他三分,但你们四个人未免太狂,我可无意再谈了。” “不见得——。” “得”字刚到嘴唇,神秘客突然身形直拔,高射十丈,当“四大护法”出掌遥击中,他竟然御风飘行。 只听得:“呼!”地一声。 就浮在强烈的掌风气团,飞旋而出。 “追!” “神耳孙全”眼看对方突围而出,马上大吼一声,抽身急赶。 但是——对方的轻功出人意表,他们三个实在无法赶上,“神行王吉”虽然差不多,可是一人落单,功力又敌不过。 片刻下,对方几个旋绕,已然没人林中。 “四大护法”颓然止步,真奇怪紧要关头,高剑平怎不出现?!再说高剑平发现神秘客后,他凝立高处,盯视着“四大护法”的一举一动。原也以为必然得手。 但当神秘客脱出圈外,其特殊身法,立使其心神一震,暗叫了一声:“琼妹——!” 因为—— “鱼琼珠”属于“东海”一派,轻功如凌波踏浪,别具一功,他虽未看到她和“怪力鬼王”过招的那一场,可是看过“东海龙君”的身法,由此可以猜到。 他现在明白了。 “鱼琼珠”曾被“天魔姹女”气走,那淫妇必然会下毒手,种下深仇,因此她把“魔魂教”恨之切骨,见堂必毁。 但是这一来,他俩人竟然同用了一种办法,而且同走了一条路,若非自己留心,险些又将错过。…… 心念下,又见她大袍飘荡,射入深山。 于是身形疾弹,对准她的方向拦截。 果然, 当他射人深林,不到片刻。 “鱼琼珠”身形如魅,已经一飘近前。 高剑平连忙一拦,低唤一声:“琼妹!” 但以现在的轻功和内力来讲,高剑平那邪功已脱,正功未成,真比他的“琼妹”差了一等。 因此,他这里双臂一伸,对方妙曼迦旋,已经绕过身畔。 但是那声“琼妹”,却不亚晴空霹雳,雪水浇头。 “鱼琼珠”娇躯一噤,立刻猛收莲步,颤声骇然道:“你……?” “不错,是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鱼琼珠”仰天一笑,凄厉绝伦。 笑声中充满了怨恨,充满了伤心,也充满了鄙视。 这种复杂至极的表情,立使高剑平打了一个寒噤,忙不迭上前一步,出言安慰道:“琼妹,我相信你受了苦,其实我在找你……。” “找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鱼琼珠笑得像杜鹃泣血,枭鸟夜鸣,而且玉臂一挥,撕去遮面黑巾,道:“你破坏了我的贞操,还要找我开心吗!” “不……” “我发过誓!我要找到你开心剖腹,挫骨扬灰,而且我要把你们‘魔魂教’暂尽杀绝……” “你错了,我那里是‘魔魂教’。” “那你是什么?” “排帮帮主。” “排帮帮主?” “对。” “胡说八道,你简单是梦话。” “琼妹,你冷静一下……。” 高剑平听了对方言语,看到对方表情知道她的怨毒都起在“天魔姹女”身上,因此平心静气,再三相关劝。 可是,他的好意,无法被伤心至极的“鱼琼珠”接受,在她心目中,高剑平是负心薄幸,破坏了她的贞操,玩弄了她的情感。 “因此——冷静一下”的话只到一半,她又将“哗!”地一声,将一袭奇大黑袍撕得粉碎,露出了异光闪闪的“金刚宝杵”!“琼珠!” 高剑平见状大惊,再一次的喝阻,仍然无用,顿见杵影如山,当胸点到。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鱼琼珠”的功力本来甚佳,想不到士别三日,又增加到一倍以上,于是百忙之下,错步横飘,险到万分,还未能完全闪过。 于是——高剑平双掌一错,运出十二成力道,“呼!”地拍出两道劲风,借着反震之力,再又暴移寻丈。 其实,她的功力较高,又有这件佛家兵器,高剑平空拳赤手,极难防备。 但——鱼琼珠一看他的出手,竟将宝杵一抱,柳眉竖立道:“你别冒别派招式!姑娘就要你用‘魔魂教’的邪术!” 高剑平趁机急说道:“我的邪功已经解脱,这是——” “鱼琼珠”气在头上,马上打断道:“你用更好,不用也罢,我反正要你死!” “死”字声中。 “金刚宝杵”再度划出,这一次,招法凌厉,杀机如潮,比刚才的出手,更为狠辣!因为——“鱼琼珠”原是处女之身,高剑平又是他初恋对象,如今她把身体、心灵都献给了那个郎,但经“天魔姹女”一挑拨,个郎就成了破坏贞操,始乱终弃的恶棍。 这份失望,是任何少女所受不了的。 何况“鱼琼珠”国色天香,武功超绝。 所以她由极爱变成极恨,只有杀了对方,才能使破碎芳心,稍为平静。 高剑平当然了解她的心理。 因此一任她百般误会,自己却沉得住气,以免同室操戈,千古遗恨。 但,“鱼琼珠”已用全付功力,杵影惊人,他要自卫的话,凭空手决难做到,无奈下,高剑平连退三丈,右手探人怀中。 “哗喇喇!” 一阵鸣金戛醉,虎啸龙吟。 轻易不用的“九龙金锁”,已然凌空飞出!“来得好!” “鱼琼珠”见他用上兵刃,立刻娇叱一声,“金刚宝杵”幻影千条,像一片瑞霭详云,凌空罩下。 “叮!叮!叮!叮!” 宝杵和龙爪,交奏出清脆悦耳,惊心动魄的乐章。 高剑平虽然用上兵刃,仍是步步退后,处于劣势!第一,他虽没有了邪功的阻碍,本门功力倒底不纯!第二,当年恩师“言问天”,也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用此锁封抵十大掌门,结果造成武林惨剧。 因此,他的心理上又增加了一层顾虑,下意识中,不敢发挥“金锁”的长处。 一转瞬。 已交换到十招开外。 高剑平越是让步,“鱼琼珠”越是生气。 其实她除了怨恨,芳心深处,仍藏着热爱的苗根。 如果高剑平强,她倒不怕一死!如果高剑平狠,她正好舍命一拚!现在高剑平功力不像她那么进步,行动又如此退让,简单更使人生气。 少女复杂矛盾心情下。 “鱼琼珠”一声嘶叫,如泣如号,竟将“宝杵”倒海翻江似的一旋,绞入“九龙金锁”织成的罗网中!“叮!叮!叮……” 一连串高亢人云,震人耳鼓的剧响声中。 高剑平的九只金爪,都被缠在杵上!现在——他手中只剩下九根软链,再也抵不住“宝杵”招法。 退!他只有连连后退!双手把金锁捏得紧紧的,才能牵制对方攻势!可是,“鱼琼珠”比他的内力强,双方使力一拉,高剑平步法虚浮,难于控制,而她却借一拉之力,娇躯一弹,凌空而至。 蓦地间。 只见“宝杵”当头,“嘶!”然点到。 高剑平百忙之下,再想变招,但已近在丈内,措手不及!险!险到一发千钧,危机在前。 但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劲气,突起自“鱼琼珠”的身后,她那凌空身形,立刻朝上一浮,加以高剑平趁机一闪,暴移五尺那柄几已沾身的“金刚宝杵”,居然当头错过!“哗!哗!哗!” 这一对恩怨少年,各将手腕一转,铿然不绝的响声中,高剑平又将九只龙爪予以松开。 然后——他右腕一弹,将“九龙金锁”收回掌内!“鱼琼珠”大骇之中,滴溜溜回过娇躯。 但回眸一看,高剑平,他已由一个人变成了五个!原来排帮“神耳孙全”,听到他俩的争闹声。 于是“四大护法”二度追踪,竟然及时赶来,护住了他们的“帮主”。 “鱼琼珠”一见排帮高手,顿将柳眉一立。 她知道这四人功力不凡,联起手来,不易取胜。再加上高剑平的“九龙金锁”,她纵有“金刚宝杵”,也必然无法讨好。 可是——她这一口怨气,又岂肯就此作罢。 于是横杵立招,冷叱“四大护法”道:“我念在‘排帮’份上,不和你们纠缠,那知道你们跟邪教暗通,本姑娘可不能再忍了!” “神耳孙全”一听,马上拱手回答道:“姑娘,我们排帮与‘魔魂教’血仇如海,岂能暗通,但‘高帮主’大驾临危,我们纵然不行,也只好拚力保护!” “鱼琼珠”不由得讶然一怔。 对方四个,是“排帮”中一流高手,不必提帮教仇深,就算暗通,也不可能四人一起。 因此,她那秋水似的眼神,一连眨了几下。 随以半信半疑的口吻,讶然问道:“他……他……他是你们的帮主?” “这可能吗?” “这中间是有一段曲折。” “神耳孙全”含笑回言,随将高剑平亲受前代帮主“言问天”遗嘱等情,仔细予以说出。 当然,他以帮中首席护法的身份,对有些话,当然要留些分寸,不敢全替高剑平讲,可是对方“帮主”的地位,已经表明得很清楚。 这番话,不异天外奇闻。 “鱼琼珠”顿时默然,凝神无语。 “神耳孙全”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一看这种局面,马上一递眼色,领着其他三位护法,悄然引退。 这一来,林中只剩下他们俩人高剑平立刻走近两步,将误中“擎天魔尊”毒计,父母双亡,以及得遇恩师等情,全部据实相告。 “鱼琼珠”表面上冷漠无情。 但香肩一阵耸动,眼眸中热泪如潮,扑擞泻下。 她,终如明白了个郎真像,芳心也软了。 可是,当高剑平再加上两步,刚叫了一声:“琼珠——。” 她忽又莲足一顿,转身欲去,并且咬牙说道:“别叫我,我反正不再理你!” 高剑平见她又要转身马上右掌一伸,一把拉住。 那晓得用力不大,对方却一个跄踉,娇躯一歪,朝他怀中就倒!高剑平只好伸臂抱住,对方那一腔委屈,全化做滚滚珠泪,足过了盏茶工夫,方行停止。 “琼珠,那个所谓义姐的‘刘若贞’,其实是‘魔魂教’的‘天魔姹女刘若香’!当时她说代替我劝你,结果倒被她挑拨离间……。” “岂只挑拨离间,她还追了出来,把我打成重伤,还要夺‘金刚宝杵’!” “哦!” 高剑平骇声一噫,急忙追问道:“那么是谁救了你呢?” “怪力鬼王。” “他——?!” “不错是他,他本想收你为徒,结果却救了我,传了毕生绝技。” “这就难怪你功力猛进了。” 高剑平赞美一声,接着问道:“那么,你是武功进步以后,就到江湖中追杀‘魔魂教’来了?” “对,‘怪力鬼王’也恨透了‘刘若香’,因此他暗中去访邪教元凶,我就专破分堂余党,这一手,也算一条计哩!” “什么计?” “这叫‘敲山振虎’之计。” “其目的是——引诱老魔们出面!” “一点不错!” “好吧,我找了许久,就是寻不到‘魔魂教’的总堂,看样子,只好诱他们出来了。” “可是,你的功……。” 讲到“功”字,“鱼琼珠”随即停住,她知道个郎正功未成,不愿使他敏感。 但高剑平却是坦白心性,不掩饰自己的毛病,于是接住下文,道:“很惭愧,我虽得武林秘录,还没有时间练他,因此想隐人‘雪峰’,过一段时间,你再看罢。” “哦1你要去‘雪峰山’?” “正是,难道你也要去!” “不错!” “那么,你去干什么?” “找一件人间至宝。” “是否‘万年火蛛’?” “对呀,难道你也一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剑平笑了,“鱼琼珠”随之大笑。 想不到两人真是同一目的,并非偶然巧合。 但一阵喜笑后。 “鱼琼珠”面容一整,关怀的说道:“平哥,我找‘万年火蛛’,‘怪力鬼王’就劝我别去,因为他认为我功力尚差,不可以冒险……。” “你的意思,好像是劝我也别冒险。” “不敢说劝,可是我担心。” 高剑平极为感动,一握对方纤手道:“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此事决心已定,不能改变。” “我就知道你不改变,可是,我要跟你同去‘雪峰’,好帮忙你!” “这个……。” “又什么这个,难道又想气走我。” “哈哈!” 高剑平大笑一声,道:“老实说,令尊‘东海龙君’已经把你许给我,你想走,还得看我同意不同意哩!” “鱼琼珠”一听,顿时娇靥飞红,羞不自胜的说道:“瞎扯,我爸那里见过你。” “他老人家听说你被‘魔魂教’陷害,已经亲入中原来了!” “真……真的?” “谁还骗你不成!” “他老人家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 “谁?” “你何必明知故问!” 高剑乎这句话,又使得“鱼琼珠”再一次的脸红,立刻樱唇一披,嘟嘴说道:“我怎么猜得着,还是你讲。” “好吧,他就是‘华山公子’!” “哦!” “鱼琼珠”一听这个名字,她居然不会害羞,却现出鄙视之色,终于咬了咬嘴唇,继续问道:“李超凡你也见过了。” “不但见过,而且动过手。” “他一定是笑脸蛇心,暗出冷招的了!” “不错,正是这样。” “那么,你还不恨他?” “为了令尊,我暂不计较。” “哼,你饶我可不饶哩!” 高剑平知道她是一片关心,但叹了口气,婉转劝道:“琼妹,李超凡的父亲是谁,你是知道的……。” “西狱一尊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你父亲不愿意就此决裂,我们暂时要忍。” “忍到几时。” “这样好啦,只要‘李超凡’不再生事,我们大量待人饶他一次。” “如果生事呢?” “一报一还,决不宽恕。” “好吧,我就依你,而且我们要走趁早。” “走是要走,但你为何着急!” “我怕碰上父亲。” “理由是——。” “不好意思。” “我看还是找到他老人家的好。” “你想错了,‘李超凡’既和父亲一路,三人见面,那多尴尬。” “那么,也该通知他才行。” “这等将来再说,目前我们先去‘雪峰山’,等你练成绝顶功夫,再来了结这笔账。” 这番话,颇有理由。 于是高剑平一声低唤,“四大护法”立刻闻声而至。 这一来,他们五人变成六人,各展轻功,飘向共同的目地!当然,高剑平“鱼琼珠”,还有许多不会谈到的事情,在这同行之中,大家坦诚相向,都一件件说个明白,这些往事,读者们已然知道,笔者也不用重描一遍。 ×      ×      × “雪峰山。” 巍峨深广,气象万千。 当中一座大山,耸立群峰之内,在明亮的阳光下,积雪反射出眩目光芒,更增加神圣之感。 高剑平已到了排帮总坛。 当他迈入广大的石厅,只见历代帮主神位,高高在上。 大桌上排列着敕符令箭,其气氛庄严至极。 于是,他领着“四大护法”和“鱼琼珠”大礼朝参,然后分位落座,共商大计。 这时,“神耳孙全”以严肃至极的神情,恭然说道:“禀帮主!在朝过历代祖师之后,本应该召齐各地坛主,大开法堂,但现在的情形不同,我看……” “自然要等将来再办!” “是!但‘帮主’接任之事,总应该秘密传令,以正名位。” “那由‘神行王吉’负责。” “遵命!” 王吉懔然答应,立刻迈步。 但刚只跨出丈余。 “神耳孙全”马上交代道:“三护法早回,将来觅宝炼丹,还要你出一份力。” “是!” “神行王吉”转身垂手道:“小弟只要半天工夫,就可以通知隐居山下的门人,再由他们分头传信,因此决无耽误。” 就在“神行护法”领命去后。 “神耳孙全”又领着“神手邓斌”转入厅后,片时后,抬出一个三尺见方,高可四尺的大木箱,谨慎小心,轻放当地。 高剑平一看,立刻好奇地问道:“老帮主准备的‘丹鼎’,就在这里面吗?” “对,连几样灵药,也在箱中。” “可否打开一看?” “当然。” “神耳孙全”应声中,开封启锁,立露出一个重逾千斤,色作暗红的紫铜大鼎。 此鼎双耳三足,形状和前古的款式相同。 鼎心中四个丝绢小囊,包着幽香制的药料。 高剑平仔细查看,希望能找到恩师留下的炼丹方法,但很令他失望,竟然无所发现!当然,“言问天”并没想到这么远,所以未将详细方法,预先留下。 惘然中,高剑平无意的提出四个丝囊,目芒所及,立发出半声惊噫。 因为——鼎心正中,钻得有奇细圆洞,一直穿到鼎下。 这个奇怪现象,也被一旁的“鱼琼珠”看清,马上星眸一凝,讶然不已的问道:“平哥,有了这个洞,鼎中药物,岂不大多都要漏出去吗?” “嗯……也许不会吧,要不然恩师不至于这样……” “我不相信。” “鱼琼珠”螓首一摇,接道:“可能那里有塞子也说不定,我来找找看!” “看”字声中,她立将玉掌一伸,就朝着“丹鼎”摸去。 “摸不得!” 一声大叫,出自“神耳孙全”的口中。 “鱼琼珠”急忙住手,惊奇反问道:“孙护法,为什么摸不得?” 神耳孙全拱手带笑道:“我听老帮主提起,因为‘蛛丹’纯阳之物,所以这些‘丹鼎’和灵药,不便由女性接触。” “哦——。” “鱼琼珠”为怕破坏个郎的计划,闻言立退三步,远远观看。 但“孙全”的话,立又引起高剑平的思潮,他随即发问道:“关于练丹的事,你还听老帮主讲过什么没有?” “神耳孙全”闻言回答道:“老帮主当年造鼎,帮下也曾经参加,关于鼎心小洞,另有一番道理。” “哦,那你何不早讲!” “我在注意鱼姑娘……。” “好吧,现在说说看。” “根据老帮主解释,‘珠丹’和灵药下鼎之后,虽然融化,不致变成清水,而会化成胶状……。” “因此它不会漏出,对吗?” “对,并且它稍微一冷,就会凝固,必须趁势吞下,因此不可以取出来,却用内家真力,从鼎下吸进口内。” “哦!” 高剑平,“鱼琼珠”,一齐发出噫声。 原来这个小洞,竟有如此妙用。 当他们看完“丹鼎”后,重又将它装回箱中,准备等候月圆,去找“万年火蛛”的下落。 月到十五,清光照人。 在高峰上看来,似乎特别圆,特别亮!高剑平一行六人,隐在皑皑白雪堆中,等候“火蛛”出现。 到了二更时分!山巅冰雪,映着银盘似的月轮。 一片纯白,一片清明。 但一眨眼,那红光渐渐扩大,遥远看去,也分得出双眼八足,和车轮大的身形。其色彩之美,简直像红宝石雕成的一样。 “来了!来了!” 他们心中,都发出紧张而惊喜的声音。 目棱中,又见“火蛛”游近悬崖,美妙的临空飘翻,一会工夫,又织成了一片淡红蛛网。 这一切,“神眼周南”看得最分明,立以激动口音,低声说道:“禀帮主,这蛛网看来很细,事实上,每一根丝都有手指头粗,一定坚强无比,可受万钧重力。” 高剑平点了点头,回道:“我也这样想法,而且‘火蛛’结网,必然是想扑谷底怪物,不知你的眼力能否看见?” “谷下奇黑奇深,帮下看不见。” “那么‘孙护法’去听听看。” “尊命!” “神耳孙全”一声允诺,立刻展出轻功,悄悄然沿山而去。 于是——他们五人续行凝目遥观。 只见“万年火蛛”一跃入网,然后仰首朝天,对着一轮皓月张口一喷,一线美妙红光,立刻冲霄而上。 “蛛丹!蛛丹!” 他们都情不自禁的发出低叫声。 那“火蛛”对月玩丹,凌空旋舞,那股红电,竟似星刃跳踯,流星翻腾,简单是亘古罕见的奇景。 高剑平除了观看,心中却暗自思忖:“火蛛并不是拜月玩丹,而是在引诱谷底的怪物,希望它自投罗网,如果我现在上山‘火蛛’吃惊,必然隐入秘洞,那可不是办法……。” 心念中,果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自谷底暴射空中,当身体一触“蛛网”,竟被其黏力吸住!在这明亮的月色下,他们都清楚了。 原来所谓怪物,是一条蓝色大蛇,甲放鳞光,狞猛至极,它竟然不顾“火蛛”,口中长舌一伸,就朝‘珠丹’卷去。 可是,“万年火蛛”比这“蓝鳞异蛇”更机灵!它将口内“蛛丹”一喷数十丈高,红宝石般的身形一旋,灵巧如风,直向网心爬去。 那异蛇天生毒物,并无畏惧,居然铁尾一弹,横朝“火蛛”就扫。 但——它们中间还隔着一层强韧绝伦的蛛网,饶是异蛇尾似精钢,也仅将珠蛛网震得一阵摇摆。 而那“万年火蛛”却趁这一刹那时间,口中巨螫一开,从网缝中间,钳向“异蛇”的头盖。 就在仅差厘毫间,“蓝鳞异蛇”已知不妙,急将头尾发力一弹,居然扎脱罗网,反射回黑暗幽深的山谷!“糟糕!” “鱼琼珠”娇噫一声,认为这一次错过了机会。 可是高剑平却不灰心,旋---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你别泄气,这蛛蛇之斗,必然不止一次,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一直闹到天亮,我的机会还多着呢!” 话声刚完,他立刻身形一动,意欲射上山顶,设法去杀死“火蛛”,取丹炼制。 可是,他刚刚一挪步。 “鱼琼珠”如影随形,已然跟上,就连“神行王吉”,“神眼周南”和“神手邓斌”,也一齐跟着来了。 高剑平见状,急忙止步,面色一整道:“人越多越碍事,你们要是好意,通通给我留下。” “不!我放心不下!” 第一个反对的是“鱼琼珠”,她知道“火蛛”不仅机伶,而且内丹已成,很不容易对付。 高剑平也晓得她是关心,但在这紧要关头纠缠,必然误了大事,因此剑眉一挑,忍不住就要发作。 但还来不及说话,白雪中人影轻动,“神耳孙全”已然急急赶回,道:“禀帮主,谷底怪物是一条异蛇……” “我已经看见了。” “那么,帮主神色忽忽,意欲何往?” “当然是上山取丹。” “火蛛已通灵性,决难暗取!” “我有‘九龙金锁’,还怕杀它不得吗?” “不!不!不可以!” “为什么?” “老帮主讲过,‘天生灵物,不可杀害’,而且此蛛能随时吸回内丹,蛛死丹消,永远也得不到手!” “哦!还有这么一说?” “不错!”高剑平怔住了,原来取丹一事颇不简单,难怪恩师当年,虽经过仔细准备,终于没有到手……。 他的沉吟,和脸上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神耳孙全”眼中,虽则自己没有好主意,仍然出言安慰道:“帮主不必灰心,老帮主并且讲过:要得天生奇宝,必须要二个条件,第一是缘份,第二是机智,第三才是准备,如果正道当兴,魔教将灭,我们一定有办法。” “办法?办法……?” 高剑平双手一背,心念疾动,忽然间眼神一亮,竟然想出妙计,于是俊面浮起笑容,交代大家道:“办法有了!但你们不许跟来,一看到我回到总坛,就到那里去见面!” “鱼琼珠”等一听,也跟着心中高兴,但仍忍不住地问道:“有办法也可以说出来听听,何况‘火蛛’深通灵性……” “我根本不去找‘火蛛’。” “哦!那你找什么?” “我去杀那条‘蓝鳞异蛇’!” “杀它何用?” “送给‘火蛛’做交换物品!” “它肯吗?” “当然。” “理由是——?” “你们刚才看到,‘火蛛’是想诱杀异蛇,对不?” “对。” “而且‘火蛛’专啄蛇脑,这就证明蛇脑里面,必有它喜欢的宝物。” “也对。” “我若杀了此蛇送给‘火蛛’,它顾了那一件,就会暂时疏忽‘蛛丹’,我岂不成功了。” “你有把握诛此蛇吗?” “我有,‘辟蛇珠’在身,决无困难。” “但是,‘火蛛’如果怀疑生人,它不下来,你岂不又要上.去?” “不必,我还有一个办法,担保它一定下来。” “那也讲讲看?” “再讲可要耽误时间,总而言之,你们不准跟着我!” 高剑平交代已完,马上身形一纵,踏云飘行,头也不回的直向山谷深处如飞射去。 “鱼琼珠”和“四大护法”目送着他的背影,大家都希望他成功,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一定能使“万年火蛛”乖乖就范呢……?! 第九章 荒山绝谷宰灵蛇 高剑平疾行如电,片刻之间,已射入深谷,但刚到谷口,已闻到一股浓厚的蛇腥,和潮水似的蛇摩擦声,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里竟是一处万蛇聚集的险窟。 而且月光之下,照见许多人骨,倒卧草中,看样子都是早年的武林高手,被蛇毒薰迷,阵尸当地。 于是,他把“辟蛇珠”含在口中,同时将“九龙金锁”抓牢,大步而行,直朝前方走去。 但他愈朝内走,四面的蛇类愈多,惟因“辟蛇珠”天生相克,都只顾纷纷逃窜,不敢相抵。 可是,一股腥风射处,那条“蓝鳞异蛇”却似劲箭一般飞出,并且拦路一盘,昂头吐舌,怒目相视!高剑平一看此蛇,长约三丈,尖头细颈,额上有角,而且躯体奇粗,尾如铁帚,确实是亘古罕见的异物。 并且它肌内虬实,充满一股怪力,从年龄上推测,至少也在千年以上,已经快由蛇虺,化成蛟类!“哦!” 高剑平心念一动,如有所悟,忖道:“从这条快要化‘蛟’的异蛇看来,那‘万年火蛛’不仅是要取蛇宝,可能还有为天地除害的意思,难怪恩师遗命,不可杀害!” 心思中,“蓝鳞异蛇”巨躯一摆,非但鳞甲作响,沙沙有声。 而且鳞片怒张,显然要凶性发作。 这骇人心魄的恶状,饶是高剑平胆气如虹,也不由微微寒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他左腕轻震,将九龙金锁抖了出来。 对方一见此锁,惧意立生,随将铁尾一竖。 “孽畜还不纳命!” 高剑平冷声低叱,暴然出招,三只锋利龙爪,立朝蛇头锁去!好一条“蓝鳞异蛇”——它一见金光刺眼,长链生风,马上巨头一低,让开招式,同时铁尾如电,反向高剑平身形一扫!“呼——” 铁尾嘶风,身形暴起。 高剑平一拔数丈,闪过来招,自己的三只龙爪,也为对方让过。 可是,他的金链九爪,这只是一记诱敌招。 只见手腕一番,六爪齐起。三爪缠向蛇尾另三爪凌空交错,划出几道金弧,不偏不倚,点向巨蛇头盖。 异蛇一扫不中,露出破绽,眼见龙爪飞来,也知不妙!百忙下,铁尾一阵狂扫,搅出遍地劲风。 “呼!呼!呼!” 一片嘶啸之声,三角形巨头一低,直朝腹下藏去!一片人蛇剧斗的场面展开了!只见尘土飞溅,草树翻腾。 人如电闪云飘,蛇似龙腾虎跃!但饶是“异蛇”狞狠,那敌“九龙金锁”的奇招。 就在它剧烈的翻搅中。 高剑平暗扣掌中的另三只金爪,已又朝它巨头,闪电般的射到。 “吱——!” “蓝鳞异蛇”发出一声悚人毛发的尖叫声,头顶上坠落两片巴掌大的蓝鳞,右眼已被刺瞎!这股奇痛,触发了毒物凶锋。 只见巨躯一缩,扭成一个弓形。 然后电光似的一伸,口似血盆,舌如毒剑,两对八九寸长的利齿,对准备高剑平,当头就咬!高剑平这时隔它不过两丈,蛇头未到,腥风先侵,而且它喉中吸气,产生出一股无形吸力。 那“异蛇”一身怪力,动劲又猛,当然不能硬攻。 于是他身形一移暴撤数丈。 手中“九龙金锁”漫天一撤,九爪临空,准备致命的一击!可是,“蓝鳞异蛇”亦极刁顽,它这一招竟也是一个试探!当高剑平暴退数丈时,它一双绿眼,斜睨空中的“金锁”罗网,随即旋尾回头,身如劲箭,反朝谷中“呼!呼!”射去。 “好孽畜!” 高剑平又惊又气,硬生生身形一弹,九只龙爪,划出奇奥半弧,一如逐月流星,疾朝异蛇绕去。 “咯!咯!咯……。” 一连串蛇鳞震响声。 已有六枚金爪,深钩入异蛇尾部。 那“蓝鳞异蛇”感到奇痛难忍,劣性勃发,其飞射之势,更快一倍,高剑平忙急之下。双手使劲一勒,想把对方拉住。 可是——谷底蜿蜒奇滑,加上对方躯体,比他大了十倍,凶性大作下,不但拉它不住,而且被它拖向前去。 这一来,前者是千年巨怪,中间是五根金链,最后是双足奇快点地的高剑平,人蛇相斗,如电闪射,蔚成了一幅奇绝景像。 百忙中,  高剑平心念疾动,知道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它拖到异蛇巢穴。 拉吗?拉它不住!打吗?蛇身不能致命,头部又怕伤了蛇宝。 正在茫然无计,耳边又听“叮!叮!”不绝,起身身后,下意识的目光一飘,原来还有四只龙爪拖在身后。 “办法是有,我怎么早没想到!” 起念中,高剑平身形一纵,拔起空中,右腕猛力一旋,那四个空着的龙爪离地而飞,以雷霆万钧之势,不扣蛇身,却扣向坚硬石地!“砰!砰!砰!砰!” 四记震人耳鼓的巨声,石屑进飞,火星激射。 锋利无比的龙爪,已深扣人石地之内。 那“异蛇”不顾凶险,去势之汹,丝毫未灭。 因此一声怪叫,腥血冲天,恶畜沉重身,立刻一顿。 它那铁杵般的巨尾已被拉断,仅余半边皮肉,勉强连住。 “异蛇”又一阵骇人心魄的翻腾。 高剑平趁机会,将五只金爪,抖将下来,奇奥一旋,疾缠蛇头。 “异蛇”知道危险。 百忙下,扭转巨头,锋锐獠牙,不咬高剑平,却朝自己断尾,狠狠的一口咬下!它又自由了!二次里连滚带弹,亡命逃去。 可是——高剑平的招法,比这负伤的“异蛇”快了一步。 “咯!咯!”连声如敲木钟。 三只金爪缠住对方细颈,另两枚左右一交,扣入“异蛇” 眼窝深处。 这一来,千年恶物,负伤惨重。 两双眼珠已然全瞎,尾部鲜血狂喷,已无逃生之望。 当然,它在临死之前,还有一顿疯狂的强挣,一阵飞砂走石,腥血弥空,不断的狂嘶锐叫!高剑平已经放了心,腕扣金锁,冷眼旁观,等它气力衰弱。 约经顿饭工夫后。 “异蛇”挣开了所有龙爪,但伤口撕得更大,终在一阵蠕动后,只剩下一点轻微收缩。 高剑平面露微笑,缓步接近。 他知道蛇脑中必有宝物,而且也许应在它僵死之前取出。 当他走近对方头部,正待弯腰的时候。 那“异蛇”死而不僵,突将长颈一摆,朝他猛然横扫,这一下,大出高剑平意料之外,忙不迭凌空一拔,让过来势。 眨眼下,立闻“劈拍”之声,蛇头砸向坚硬石地,顿时头骨如粉,腥血横流,那千年怪物,居然硬生生的自碎天灵而死。 高剑平一见此情,顿时骇得惊噫一声。 因此异蛇这一举动,显然是临死之前自毁宝物,以免被他得去。  就在他身形疾坠中。 果见异蛇脑浆里面,一颗青绿生光,半软半硬的圆珠,从骨缝之中,一进而去!可是——当他还差三数丈的距离时,那圆珠一弹坠地,沿地就滚。 而更人吃惊的是,它竟然越滚越小,如同水银泻地,都渗入岩石之内,还没滚出三四丈,已经杳然无踪,全部不见了!“糟糕!” 高剑平双眼瞪得圆鼓鼓的,眼看着蛇珠进散,竟没有一点办法。 这一来,整个希望都破碎了,一场心血,全化空虚,饶是他坚毅过人,也不由低首无言,暗中懊丧!默然中,忽感到腰间一紧,两足悬空,竟又被一条强韧绳锁拦腰缠住。 这一突乎其来的动作,真使他暴然一惊,当其抬头看时,竟然是“万年火蛛”,口吐长丝,将他提起!但当他眼芒盯向对方时。 那“火蛛”似通人性,居然不硬收金锁,反倒将丝轻轻摇摆,好像是问他愿不愿意上去!高剑平这下明白了。 原来他谷底斗蛇的经过,全被山顶的“火蛛”看清,对方现在的意思,也许以为他得了蛇宝,想向他取讨一样。 但是,蛇宝已经消散了。 他虽早有换取“蛛丹”的想法,现在却无可交换!“我上不上去呢!” 高剑平奇快一忖,暗自寻思,终于下定决心道:“不管怎么样,上去—趟,总无妨碍,也许‘火蛛’的目的是要杀这条异蛇,我何不把死蛇一起带上去。” 决心既定,他立将“九龙金锁”凌空一划,就用九只金爪,钩牢“异蛇”的全身,然后抬头向上,朝“火蛛”比了一个手势!那“火蛛”果然懂得人性,立刻八脚齐动,将那根手臂粗的巨丝,缓缓的朝上收去。 高剑平双臂提着千斤异蛇,自然不敢怠慢,但工夫不大,已然缒上绝峰,距离奇大蛛网,仅只数丈。 但一到这个距离。 “万年火蛛”不再收丝,却将其搭上网上,一任高剑平和死去“异蛇”,就那样凌空吊着。 可是,  “异蛇”的沉重尸体,仍由高剑平用“九龙金锁”拉住,全身既然全用,当然不敢妄动。 “奇怪!它怎么拉到半路,就停住了?!” 惊疑中,眼见亮光一闪,又一股闪烁蛛网,盘旋而下。 在空中抖出数道圆圈,如磁如铁,将“异蛇”尸体提住。 这一来,高剑平立释重负,大感轻松,立刻一抖金锁,松下九只龙爪,并且一抬头,朝上看去。 仰视中,他才算把“万年火蛛”看清了!对方直径寻丈,遍体放射着红宝石似的光芒,光洁无毛,如同玉琢,不但毫无狞恶之状,而且像一个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但是——对方的光芒太强了,映着蓝天白雪,真有点令他睁不开眼。 心念下,“万年火蛛”已将“蓝鳞异蛇”提到网下,饶是蛇尸沉重,网上的奇强黏力,竟一下将它吸住。 高剑平见状,心中恍然道:“原来‘火蛛’是不愿意把我也黏住,所以这样吊着,但我何不自找立足之地呢!” 于是——他目光一扫,眼见十多丈外,就是一片峻峭石壁,虽然光秃秃的无草无树,他却自有办法。 就在高剑平暗自思忖中,“万年火蛛”已将死蛇尸体仔细的看了一遍,当发觉蛇脑破裂后,八爪微动,似是表示失望。 立见蛛丝一闪,全网振摇。 那沉重的死蛇,立如一叶凌风,飞坠谷底。 可是——高剑平一借着蛛网震荡之力,身形一拔,又上升了十数丈,和那“火蛛”结网的山头,成了水平状态。 “叮!叮!叮!” 顿闻金石相击,火星四飞。 他已将“九龙金锁”像大网似的撒开,九只利爪,齐深没石棱之内,然后身形一荡,手扣金环。 也学“火蛛”一般,凝立金网中部。 “万年火蛛”看他这样,似乎非常欣赏,口部一吸,立将其腰缠蛛丝,予以解脱。 这时,“雪峰”绝岭,出现了大小二网。 一金一白,相映成趣。 白网中盘踞着“万年火蛛”。 金网中却是高剑平在凝立着。 当双方对视下。 “火蛛”朝着高剑平爬近几步,巨头连点,口发嘶声,似乎是感激他杀死异蛇,除却一害之德。 高剑平看得有趣也点了一点头。 心想异蛇已死,蛇宝已消,对方必然要走。 可是——事实偏偏出人意外。 “火蛛”非但不走开,反而伸出一只红爪,遥向谷中一指。 高剑平心念一动,但不懂它倒底是什么意义。 “万年火蛛”见他没有反应。 立又将脚一动,在空中划出几条蜿蜒的弧形,一似蛇类爬行的扭曲状!“哦——!” 高剑平讶然一噫,已将左手同时一划,意思是在反问:“你是说谷中还有许多毒蛇吗?” “万年火蛛”如响斯应,马上将头连点。 然后,再将双爪一合,指着自己的身体。 高剑平猜出的一个手式,下面的当然更容易,也将手指对方,比出杀蛇的动作:“你是说山中毒蛇,你还要去杀?” “火蛛”,见状,又一次的点头。 但高剑平却木然不语,颇为懊丧!对方要取蛇宝,目的是好去深谷杀尽恶类,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可是,“火蛛”却不管这些。 头一伸,口腔微启,红光璨然。 劲气逼人中,竟将那无价“蛛丹”含在唇际。 高剑平看着对方比划,心里只有难过。 但对方真力一运,光彩逼人,只听。 “呼!”地一声。 那“蛛丹”迎面射来,绕他身畔三圈,然后吸将回去。 这一个动作,像突来灵感,启发他的思潮。 高剑平依样葫芦,舌尖一顶,将口中的“辟蛇珠”噙在唇边,然后运气一吹,射向“火蛛”身侧。 说时慢,那是快,“火蛛”一见此宝,顿时身形疾走,八脚齐动。 “呼!”的吐出“蛛丹”,上射天际。 再将双爪一合,凌空捧住“辟蛇珠”,就朝口内一塞。 如此,“蛛丹”上冲之势已竭,曲弧一划,落向高剑平这边。 他也忙不迭的一拧身,强口吸气,将“蛛丹”轻轻噙住。 这一来,他们完成了交换。 “万年火蛛”身形一翻,如同一团火球,射向谷底。 高剑平也疾收金锁,跃上山颠。 他感到“蛛丹”热力如潮,令人难于忍耐,于是头也不回,一个劲旋展轻功,急向总坛石窟,如飞而去。 再说“鱼琼珠”和“四大护法”等人,遥远观望,把高剑平上山一切以后,全部看清。 当高剑平快如劲电回转石窟,他五人身形一旋,也是忽忽赶去。 而且他们中间,以“神行王吉”速度最高,自是一马当前,抢在前面,并且按照他的计算,高剑平距离较远,应该比较慢。 但当他射到总坛,却见窟口有一身形,倒扑当地!“神行王吉”一眼看去,立刻骇然大叫一声。 “帮主!”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高剑平昏迷不醒!“奇怪?!” “神行王吉”大惊之下,立将“帮主”扶坐当地。 同时扭过头去,高呼其他四人,快来救治。 当然,他们猜不出高剑平为何先到?而且何以昏迷。 幸亏“神耳孙全”经验丰富,他低头一看高剑平的面容,竟是双颊如火,脸泛朱红。 立刻露出笑容,喘了一口大气道:“好了!好了!‘高帮主’已得‘蛛丹’,大事可成了!” “鱼琼珠”心切个郎,仍然带疑问道:“既得‘蛛丹’,怎么反而昏迷过去呢?” “很简单,‘蛛丹’含在‘帮主’口内,因为它的作用,所以‘帮主’功力陡增,反比我们先来,但也因为它的火性太强,所以‘帮主’昏迷不醒,现在我们快些抬进去,准备‘丹鼎’罢!” 于是,五人分头办事。 “鱼琼珠”急着个郎,将它安睡石床。 “神耳孙全”领着三位护法,自去取药找鼎。 工夫不大,一切事物均已准备停当。 “孙全”再又来到高剑平的身边,请“鱼琼珠”暂时退后。 “鱼琼珠”早已知道“蛛丹”纯属火性,不能由女人接近,于是娇躯一撤,避过一箭之地。 却说“神耳孙全”弯腰蹲立后,先自行功运气,凝神一会,然后却将二指骈出,点中高剑平的腮下,立见其嘴唇一动,红光显露,一颗亮晶晶的“蛛丹”,立落在“孙全”掌内。 老护法丝毫不敢怠慢,掌心一显,发觉此珠仅存温热,而且硬逾铁石,知道如不炼制,必然更费周折。 于是,他回身发步,将“蛛丹”安放“丹鼎”之内,招呼其他三位护法,各将双腿一盘,分就四方,环绕而坐。 这时,“鱼琼珠”已回到个郎身旁,一见“四大护法”落坐,不由得明眸一亮,讶然问道:“孙护法,你还忘了生火烧,这么冷冰冰的,怎么化得开呢?” “神耳孙全”闻言转头道:“若用火就销化了,所以烧不得。” “那么,你用什么?” “就用我四人内家真力。” “哦!” “鱼琼珠”闻所未闻,不由得骇噫一声。 “神耳孙全”接着交代道:“鱼姑娘,我四人运功之后,护法一事,全靠姑娘。而且‘高帮主’醒来之后,当然也要参加,一切都要拜托了。” “请放心!” “四大护法”手掌齐抬,各运全付真元,向那紫铜丹鼎,轻轻按下。 约经顿饭时间,高剑平火性消退,悠悠醒来。 一见“四大护法”闭目低眉,按鼎环坐,倒不知是什么回事。 于是,“鱼琼珠”便将一切经过,详细说明。 高剑平也忙穿入“四大护法”丛中,因为四面已被他们手掌按住,乃将自己手心朝天,贴在“丹鼎”底下。 这一来,他们五人先后进入人我两忘,一座广大石厅,鸦雀无声,静得连花针坠地,也能听见。 “鱼琼珠”自知干系大,忙将“金刚宝杵”当胸一抱,独自凝立窟门,以防人闯进!时间,在悄然飞逝。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整天。 高剑平和“四大护法”将那真元热力,不断注人丹鼎之上,中间曾经几次张眼查看“蛛丹”,它依然坚硬如故,一点也没融化。 这一来,他们五人都有几分着急,全身衣袍,全是热汗淋漓,但为要兴帮报仇,只有咬紧牙关,苦挣下去。 至于身充护卫的“鱼琼珠”,她也出出进进,察看了无数次。 可是,她不敢过份接近,恐怕有所冲犯,误了大事。 因此不要说运功相助,就连个郎的满头汗珠,也不敢代为抹拭。 紧张下,又度过了第二天!“丹鼎”热力已是炙手如焚,而高剑平和“四大护法”,也到了气竭神虚,摇摇欲倒的程度。 他知道不能支持多久。 心念一动,吐气开声,轻轻地呼唤四人道:“大家停一下,看看‘蛛丹’可有动静。” 于是——十双眼睛,一同打开。 当目芒触及鼎内,都不由面有喜色。 因为——四味灵药,都炼得化为乌有,那朱红的“蛛丹”像一颗奇大樱桃,沉在鼎心之上,蠕蠕欲裂!“炼成了!炼成了!” “四大护法”发出一片欢呼,就连凝立窟门的“鱼琼珠”,也马上手提“金刚宝杵”,闻声飘至……。 “蛛丹”即已炼成,“四大护法”都喘了一口长气,各拉袍袖,揩拭汗珠。“鱼琼珠”更是喜笑不已。 于是,高剑平身形一转,将头伸在鼎下,用嘴唇对准鼎心小孔,用力就是一吸。 但仅一吸不动,连吸几口,仍无动静!他这番动作,自被“鱼琼珠”等看得明白。 因此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蛛丹”上面。 只见高剑平每一运力,那“蛛丹”立刻随而一震,但它的表面,似有一层坚韧薄膜;怎么样也难打破。 高剑平几次运气后,终于棱目一闪,掠视众人。 大家的表情,都是同样骇异!再运内功吗?除了“鱼琼珠”,都已精疲力竭。 休息片刻吗?不要多久,“丹鼎”温度必然降低,二度再炼,更加费事。 就在这骇然相视的当中,“鱼琼珠”柳眉一轩,说道:“平哥,现在是紧要关头,我有一个办法,你可接受?” 高剑平点头应道:“请讲!” “蛛丹仅有一层薄膜未破,我替你用‘金刚宝杵产’打开,行吗?” “这……” 高剑平略一沉吟,心想事到如今,只有一试。 于是——断然决然,下定决心道:“好吧,等我用力吸气,你就动手。” 说话中,他又以口就鼎,暗运真元。 那“四大护法”,暗中紧张,可是他们知道,除了冒险,再无良策,而且说不定温度降低,又发生其他变化。 凝视下,又见那红色“蛛丹”朝着鼎心一缩,“鱼琼珠”立将宝杵一划,一道金光,疾向丹上一点——它,不见了。 竟被高剑平一吸入喉,全部吞下。 大家一方面是喜欢,但另一方面不知服下此丹有何变化,因此都凝神屏息,关心的注视着。 只见高剑平先是一阵颤动,接着头部一垂,不言不动,大约过了盏茶功夫,他忽然右手一翻,暴然跃起。 一双手托着千斤铜鼎,身形满窟飘飞。 一阵旋风的涡流,括得山鸣谷应。 “神手孙全”略为一怔后,立刻大吼一声,身形暴起,手中双掌骈出,照定高剑平的身形,硬生生就是两掌!双方真劲一触,暴响惊人。 高剑平旋舞之势毫未停顿,“神耳孙全”却翻出丈外,气喘咻咻,急朝众人道:“大家别看着,通通来吧……” “吧”字未完,他二度拧身,又待扑出。 但其他三位护法已然合力一抱,拉住“孙全”,满头玄雾地叫道:“大哥!你难道疯了,怎么敢对‘帮主’动手!” “鱼琼珠”也将“金刚宝杵”居中一格,道:“孙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说出来所听。” “神耳孙全”自知出手太快,连忙解释道:“帮主服下‘蛛丹’,药力发作,必须剧烈动作,方能够深入四肢百骸,因此我们要去帮他……” “鱼琼珠”恍然澈悟道:“这样说,出招要越重越好!” “对!对!” “神耳孙全”连连应声,三位护法这才明白。 “砰!砰!砰!……” 石窟中山摇地动,尘土迷空。 六条身形如魅飞旋,都用出十二成的力道,遥以真劲扑击。 约经顿饭工夫后。 高剑平,身形一顿,瞬地收招。 “鱼琼珠”和“四大护法”也随而住手。 凝视下,只见高剑平神娴气定,凝重如山,灼灼的眼瞳中,都闪烁着一颗红宝石般的特殊光彩。 他,比以前更美,也充分露出真元充沛的风度。 “鱼琼珠”喜极之下,不由娇呼了一声:“平哥——” 娇躯一弹,便朝个郎靠去。 高剑平一把拉住她的纤手,朗然一笑,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朝“四大护法”说道:“诸位帮助极多,我也同样的感激。” “帮主太过奖了!” “四大护法”马上齐声恭应,那“神耳孙全”更是迈上一步,说道:“可是‘帮主’最好再将本帮各种绝技,趁此一一领会……。” “那是当然。” “并且江湖险诈多端,像‘帮主’现在的风度,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武林高手,反而……不太方便。” “这我知道,并且‘五雷都天大法’里面,曾有化实为虚,自隐功力的一节,我一定要练到那一步,才能随机应变,好对付诡异百出的‘魔魂教’!” “对!对!对!” “神耳孙全”白发飘动,极为高兴的答道:“帮主有此远见,那太好了,相信只要几个月时间,定能将‘大法’练习一遍,那就差不多了。” 他们就在这“雪峰”总坛,闭户练功,不知不觉,三个月的光阴,瞬眼间,已然渡过了。 同时在这三个月中,武林中自然已起了许多变化。 这一天,雪峰石窟走出一行六人。 “四大护”奉令分往各地,召集门人,再兴帮业,于是就在窟口对高剑平长揖为礼,然后身形四射,各奔前程。 “鱼琼珠”也有她的目的,准备找乃父“东海龙君”,劝其返回故居,静候消息。 因此,他们对这一番分别,各怀关切之情。 联袂下山中,“鱼琼珠”依依不舍,叮咛个郎小心,高剑平也嘱咐她一路小心,尤其遇上“华山公子”不必争斗。 眼看得山势已尽,步入平原。 俩人牵手话别,再一次的互道珍重。 但话声未完,官道上人影齐动,快如劲箭,当先一人已然现身十余丈外,发出一串怨毒无比的怪笑,冷冷喝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公然同行,真无羞耻!” 这声音,对他们俩人都极熟识。 高剑平还来不及说话,“鱼琼珠”早将娇靥一整,反唇相叱,道:“你才不要脸,居然找到这儿来了!”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她所鄙视的“华山公子李超凡”,当一句话刚完,对方身后,已又森森肃立,来了八名高手!但——“李超凡”一见心上人出面,马上堆起笑容道:“琼妹……!”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琼妹’!” “那么,琼姑娘!……” “嗯!” “我刚才不是骂你,你别误会……” “那你骂谁?” “我骂的是‘魔魂教’的淫棍‘高剑平’!” “放屁!” “鱼琼珠”娇靥一红,皓腕如电,直朝“华山公子”脸上一耳光掴去!  但“李超凡”存心逗她,见状疾退一步,让过一掌道:“琼姑娘,什么人你不好交朋友,为什么要交这种功力可怜的人物……” 话声未完,“鱼琼珠”玉掌再扬。 高剑平恐她发生意外,立刻身形一弹,隔在中间,道:“李超凡!你不必无理取闹,本人还是那句话,看在‘东海龙君’份上,你最好识相一走……。” “我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山公子”发出一阵狂妄至极的笑声,随以轻视的眼光,死盯住他的情敌。 因为高剑平的劲气内敛,隐住了如电眼芒。 在“华山公子”心目中,对方仍是上次那个功力不高的人物,凭他这样竟敢挺身护花,真无异螳臂挡车,蜉蝣撼树。 高剑平由他发狂,一声不响,冷眼观看。 当“华山公子”笑完后,随又上前两步,讽刺地说道:“姓高的!本公子也有好生之德,你干脆留下琼姑娘,自己夹着尾巴一走,也许还可以多活几日。” “嘿!本人叫你走,难道你没有听见?” “你也配?” “配不配以后会知道,反正只准你退后,不准你再进一步!” “那是你自讨无趣!” “嘿嘿嘿嘿!” “华山公子”盈盈冷哂中,二指无声疾出,就朝高剑平“气海穴”上,一招点落。 高剑平眼也不眨,犹似不知。 “华山公子”暗中得意,更将真元一吐!但——当指尖点中高剑平,竟是虚如无物,不着力道,二指朝左一滑,完全没有着实!“哦!” “李超凡”骇然收式,不自主的发出惊噫声!他虽然狂傲阴沉,对于武功一途,倒是颇有实学。 从刚才这招,可知高剑平功力猛进,大异从前,最低限度,已非自己一人所能取胜!可是…… 他这次带了“西狱八雄”,就算“鱼琼珠”帮助对方,他还有把握,因此故作轻松,但口气已经庄重多了。 “哈哈,士别三日,括目相看,原来尊驾又练了两招,比上次的招架不住,可强多了……” “了”字未完,高剑平声如冰,冷冷说道:“少废话,见机早走,还来得及!” “华山公子”知道偷袭无用,心中一面盘算,一口敷衍道:“何必老叫人走,这条路难道我就来不得……” 俗话说:“一言丧邦。” “李超凡”一言无用,却引得高剑平心念一动,反问道:“这条路人人能走,可是你为什么单要走这一条呢?” “李超凡”正希望对方讲话,好利用这个机会,另设鬼计,于是展颜一笑道:“我走这条路的目的,就是找你!” “原来你是追踪而来?!” “不错,追踪了几个月!” “一点不假吗?” “当然!” 这句“当然”,使得高剑平剑眉一轩。 因为“雪峰山”作为临时总坛,是排帮一大秘密,外人闯入尚且不行,更何况“华山公子”阴险百出!杀他吗?自己有言在先!不杀吗?全帮机密,全在此山之内。 两个矛盾思想,使得高剑平低首沉吟,并且手掌一挥,冷叱对方道:“本人最后一次劝你走,可别自讨……。” “讨”字还未说完。 “华山公子”趁他微一分神,暗朝“西狱八雄”递出暗号,立见八条身影,疾扑高剑平。 “李超凡”自己却双掌齐出,点向怒气满脸的“鱼琼珠”。 这一记不顾规矩的冷招,果然生效。 “鱼琼珠”娇躯一侧身形跄踉。 “西狱八雄”的十六股掌劲,先罩住了高剑平的去路。 “找死!” 高剑平狂怒勃发,劲叱如雷。 脚下步法奇奥一旋,竟以看不清的招式闪过“八雄”。 右掌一骈,如同长剑出鞘,先向“华山公子”隔空削去!“得好!” “李超凡”早有准备,一见掌来,反将双手同时一抄。 “哗!哗!”两声。 左手是一柄“洒金刚扇”,右手却是一枝“穿心铁笔”!但——高剑平却是一记虚招,身形掠过对方,射到“鱼琼珠”的身侧,单臂一提,扶住她的娇躯,疾如两颗星丸,横向田野射去。 “平哥!平哥!” 飞射中,“鱼琼珠”发急的叫道:“咱们何必走,宰了那小子岂不干脆!” 高剑平去势如飞,轻声答道:“我先替你揉开穴道,同时要杀此人,也不能在那里!” 话声中。 掌心射出一股无形劲力,渗入她的穴道。 “鱼琼珠”微微一震,伤痛全失,但仍不解地问道:“杀他还要拣地方,理由安在?” “那条路指向‘雪峰’总坛,我不愿留下痕迹!” “哦——!” “鱼琼珠”明白了,目光一闪,遥见九条身影,鱼贯赶来,不由得玉臂一挣,道:“这小子追来啦,咱们就下毒手,也不为过!” 高剑平还是不愿失言,还未答话时。 又听“华山公子”大声叫道:“你们别跑!如果想‘东海龙君’不死,马上停下!” “哦!!” 他俩人一闻此言,都不由骇然收步。 因为“东海龙君”功力虽达绝顶,但不一定不受暗害!这一停,对方衣袂带风,嘶嘶而至。 “西狱八雄”各持奇形兵刃,就将他们两个围在当地。 高剑平等那“华山公子”一近身,立刻正色喝问道:“你刚才说‘东海龙君’怎么样了?” “他已被我父亲带去‘华山’。” “鱼琼珠”闻言大怒,冷声叱骂道:“你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也敢到‘东海’鱼家如此无礼!” “嗯嗯,谁叫你父亲说话不算数!” “放屁!你们把他老人家怎么样啦?” “目前在‘华山’为客,但是失去了自由,除非你乖乖的跟我走,否则,嘿!他活不长久!” 高剑平一听这话,不由冷笑道:“如果我们用别的东西交换又怎么样呢?” “没有别的东西能够代替!” “我讲的东西本不值钱,但‘西狱一尊’,绝对接受!” “哦!那是什么?” “就是你!” “我?” “不错!你父亲总不能不要你吧?” “胡说八道!” “华山公子李超凡”一向口头轻薄,却不料吃了大亏,破口大骂中,就要出招动手!但是——他虽然快,对方更是不慢!立见金光闪处,鱼琼珠“金刚宝杵”一翻,就朝“西狱八雄”划到,高剑平也将双掌一错,劈向了“李超凡!” “华山公子”冷哼半下,左手“洒金刚扇”迎面一封,右手“穿心铁笔”快似灵蛇出洞,反向胸前疾点。 这一来!一场剧斗展开了!高剑平存心生擒“李超凡”,处处留心,不敢取其性命。 而“鱼琼珠”对付“西狱八雄”却是毫不留情,“金刚宝杵”划出满天光霞,逼得对方险招迭见。 可是——“西狱八雄”亦非易与之辈。 一声劲喝,兵刃齐出,竟是四枝长剑,四柄银鞭,其沉重力道,正好对付“金刚宝杵”。 三十招过去了。 “华山公子”钢扇嘶风;划出骇人心魄的怪啸,招法之奥,尤是惊人,那枝“穿心铁笔”辛辣无比,点、刺、敲、撅,招招不离大穴。 可是。 高剑平一双肉掌,十指齐抡。 面露镇定之容,招招予以化解。对其狠毒狂疯的打法,抱着冷眼旁观的心情,只等他露出破绽。 “李超凡”这才知道厉害了!自己用上十二成功力,对方依然游刃有余,额头见汗中,目光余光一闪,偷看“八雄”的状况。 还好!“西狱八雄”联手合击下,阵法整严,力道雄沉,“鱼琼珠”仗着奇奥轻功,飘空旋绕,彼此是个平手。 “李超凡”见状,脸上肌肉一阵牵动,双手连出十多记快招,然后暴然拧身,一撤十丈。 “那里走!” 高剑平一声低叱,如影随形…… 但“华山公子”猜定他不致伤人,居然充耳不闻。 只身形轻撤,眨眼下,又是三四十丈。 高剑平见状,本门步法突然一紧,不但赶上,而且拦住对方去路。 这时,他们距离“西狱八雄”那一群,相隔已远。 “李超凡”立刻刹住身形,“洒金钢扇”一摇,道:“高剑平,你以为本公子怕了你吗?” “怕不怕我不在乎,乖乖留下,叫那‘西狱八雄’回去报信,双方约期交换人质……” “质”字未完,“华山公子”双手微动。 “铮!”地一声,“洒金钢扇”那面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扇面,竟自暴然飞出!高剑平知道这种兵器,能破无形力墙,马上手指一抡,疾向扇面就点。 但当他一扬手,又见对方的“穿心铁笔,笔尖进射,快似星丸,于是另手再翻,逼出一线红色劲风,当头迎截!现在——他双手都在发招。 但目棱瞥视,对方那径可一寸的笔杆内,又出人意外,射出一篷浓如黑墨的烟雾。 “篷!” 一声低沉爆响中。 方圆十丈,一片漆黑!高剑平手法奇奥,弹落了两件暗器,但全身被罩在毒雾中。 百忙下,闭气撤身,一退就是十几丈!可是,双目已被毒雾沾上,立刻热泪激流,不能见物!“华山公子”一见救命三扫,果然生效,扭曲的脸孔上,竟浮起阴侧笑容,立刻趁机飘进,抛去兵刃——双掌以裂石劈碑之势,猛朝对方硬去!高剑平看不见东西,听风辨招,知道危险。 百忙中,两掌当胸,朝外一扬。 “篷!” 一片骇人心目的红光下,声如裂帛,烈如雷霆!只听“华山公子”一声惨叫,接着是人体坠地的声音,再就是一片沉寂。 高剑平森立当地:——双目连眨,暗运内功。 “蛛丹”的祛毒效用一发挥,顷刻之间,恢复明亮。 凝眸下,只见“华山公子”阵尸当地,目瞪口张,热血四溅,已被他“雷霆神掌”的功劲震死!“糟——!” 高剑平一声暗叹,自悔出手太重。 扭头再看“鱼琼珠”那边,“西狱八雄”一见“李超凡”惨死,已将阵法撤除,疾朝来路窜去。 “鱼琼珠”恨的是“华山公子”,对于八雄,无意穷追,立将娇躯一旋,来看“李超凡”的尸体。 但是——高剑平却另有心机。 忽忙下,来不及打招呼,身如意星经天,指向“八雄”背影。 但“西狱八雄”知道性命临危,齐用上十二成功力,快如电掣,加以他们先起步,饶是高剑平轻功奇奥,也无法立时赶上。 飞纵中,前方出现了一片密林。 如让“八雄”窜入,必然很不好找。 高剑平一面追赶,一面取出“九龙金锁”,“叮!叮!”一震,九爪腾空,抓向对方背影。 这时。 “西狱八雄”已似灵狐投穴,射入树丛,但其中一人略慢半步,立刻身形一顿,被龙爪扣住肩骨。 “哇——!” 那人一声惨吼,跌倒当地。 高剑平一指点了他的穴道,挟起对方,射回“鱼琼珠”身侧。  “鱼琼珠”一见个郎回转,立刻问道:“这些人有什么用,早晓得你要的话,我就追上去了。” “也许从他们身上,可以问出令尊下落。” “哦!” “鱼琼珠”恍然之下深悔粗心,要不是个郎想到,几乎误了大事。 于是——高剑平右臂一抖,拍开对方穴道,放他下地。 但出人意料的。 对方身软如绵,双腿无力,竟然颓斜仆倒!“平哥,你下手太重了吧?” “没有,他只是一点外伤而已!” “那怎么会这样……?!” 高剑平惊疑不已,弯下腰来,一看对方只剩一丝游气。 “你说‘东海龙君’现在那里?” 对方勉强地睁开眼皮,嘴唇掀动,却无声音。 但从其张口的动作推测,对方是重复地说着:“他……他……他……” 高剑平见状,知道对方真元散乱,连忙右掌一伸,贴住对方的“华盖穴”,注入一股无形真力。 那知不运力还好,这一运,对方脸上更露出极大的痛苦表情,几个冷噤,顿时惨死!“真怪!” 高剑平,“鱼琼珠”,都发出莫名其妙的噫声,猜不懂这反常现象,理由安在?!但是——他们要找的线索已经断了。 鱼琼珠不由芳容失色,皱眉说道:“平哥,怎么办,我父亲下落不明,救也困难,只要‘李超凡’的死讯报到‘华山’,他老人家更危险了!” 高剑平想了一下,缓缓摇头道:“这件事大有可疑,说不定‘华山公子李超凡’根本就是说谎!” “说谎?难道他想用这个来要挟我们?” “很可能。” “所以你想把他制住,逼问真像?” “对,如果是真,就用他交换令尊,如果是假,我们更用不着担心了。” “但是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假?!” “有好几个理由,第一,如果令尊已被困住,‘李超凡’根本不必出手,只要一句话,我们就不能无所顾忌!” “第二呢?” “如有这种大事,他一见面就会提起,但事实上是我们飘退的时候,他才讲的,显见他的用意,只是要我们停下。” “嗯,道理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 “李超凡天性狂傲,认为凭他九人,足可制服我们两个,所以他先不提起,以后才来要挟。” “你想的也对,不过你忘了她的习惯。” “什么习惯?” “第一次他碰到我的时候,我为了减少令尊的麻烦,因此不和他计较,结果他也说要暗算令尊,才引起一场打斗……” “哎呀!那不更证明他蓄意已久吗!” “不!他的个性是欺软怕硬,令尊不但功力奇高,经验也很丰富,他没有这份胆力。” “那么,我爸爸呢……?” “必然已经跟他分手,至于确实下落那很难讲。” “这样说我应该继续找!” “不但要找,而且要陪他老人家同返‘东海神宫’,以免卷入门派争斗。” “但是我不放心……” “用不着担心我,你还得考虑自己!” “难道嫌我功力不行?” “这……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 “你的‘金刚宝杵’原是‘衡山派’世传宝物,一定会引起误会。” “你怕了十大门派?” “并不怕,但不必引起无谓纠纷。” “那么……” “鱼琼珠”沉吟一番,断然说道:“如果我愿意送给他们,你可以让我留下吗?” “你真舍得?”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我舍不得也要舍!” “可是有个条件。” “鱼琼珠”一听“条件”二字,立刻面露笑容道:“你讲讲看?” “先送令尊回去,然后徵求他的同意再来。” “这多麻烦!” “虽然麻烦,不得不已!” “好罢!” “鱼琼珠”叹了一口气,接道:“反正我要去找他老人家,跟你再走一程,总可以吧?” “嗯——可以。” 高剑平不便峻拒,应声中,两人即要动身。 但是——目棱一瞥中,地上的两具尸体,竟然少了一个?!“华山公子”还在当地。 另外那“西狱八雄”之一,却只剩下全身衣服!这种惊人怪事,竟使胆气很大的“鱼琼珠”惊叫出声。 高剑平也忙弯腰出掌,将所遗衣物提起!空的!除了衣鞋和随身杂物之外,一切都是空的!没有一根头发,也没有一片残骨!“鱼琼珠”惊骇之,一头玄雾的说道:“难道他跑了?跑了而且赤身露体……?!” “不可能!” “那为什么!” 高剑平将衣服抛去,稍一凝神。突然走近“华山公子” 的尸体旁边,双掌齐伸,朝对方露出衣外的部份,运起真力,连摸几遍!鱼琼珠”越发不懂了,上前两步道:“平哥,这是什么名堂呢……?” 对方刚一上步,高剑平身形暴退,一飘寻丈,大声喝道:“站远点,不要碰我!” “你怎么啦?” “现在我还不太确定,先看住尸体再说!” “嗯!” “鱼琼珠”被他无原无故一喝,不由暗中生气,默默然注定“华山公子”尸身,一言不发!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死尸被摸之处,先变成漆黑的颜色,然后渐渐腐烂,并且化成极淡的清烟,冉冉飘散!顿饭时间后,他的骨肉全消,连最极难腐蚀的牙齿和头发,也都不见!“好毒!!” “鱼琼珠”和高剑平都发出骇噫声。 才知道“华山公子”铁笔中的黑雾,竟是亘古未闻,无比罕见的绝毒!“平哥好危险我差一点碰到你!” “我也侥幸,如果不是‘蛛丹’护体,早被这小子害了!” “你最好赶快洗掉。” “当然,但一定要找个妥当地方,否则害了别人,于心何忍。” 两人一番谈论后,旋见身影齐动,就由“鱼琼珠”领先,高剑平随后,离开官塘大道,专挑别人不走的路线射去。 可是, 他们已离“雪峰”山境,进入人烟渐密的地区。 又不愿在池沼中洗净,更不到河流中去,以致到处寻觅,仍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眼看日落西山,又到黑夜。 他俩人功力虽高,倒底还是血肉躯体,还没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因此“鱼琼珠”秋波四顾,想要觅地安顿,略进饮食。 可是,高剑平身有奇毒,惧恐伤人,不想到人家打扰。 直走到二更时分,人迹已绝。 才发现山坡之下——灯火阑珊。 罄声清越。 原来是座庄严古刹。 “鱼琼珠”不由步法一慢,扭头问道:“平哥,我们到这座庙里可好?” “这里也有人……。” “没有人的地方那有饮食,难道我们要茹毛饮血不成……” “恐怕毒到无辜……。” “得啦!我有好办法,自然不会害到别人。” “讲讲看!” “讲起来太麻烦,反正你在外面站着,等到安排好了再进来,包你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就是。” “也好——”高剑平点头应允,当到庙门时,就由“鱼琼珠”一人入内,自己倾耳遥听,倒听她如何讲法。 这时,沉重山门已经关上,“鱼琼珠”连叩数声后,旋闻步履轻响,门后一个少年口音大声问道:“那一位叫门?” “是我!” “鱼琼珠”银铃似的答应一声,对方却顿了一顿,回道:“外面想是一位女施主?” “不错!” “女施请了,天色已晚,如要朝香拜佛,明天再来。” “我不是烧香的。” “哦,不烧香来寺做甚?” “借宿。” “对不起,本寺清规极严,不能招待。” “出家人方便为本,难道闭门不纳?” “男施主没问题,女施主不方便。” 对方说得颇有理由,但“鱼琼珠”一计上心,立刻应道:“我虽是女流,还有一位男伴。” “那他为什么不来呢?” “他……他……他……。” “他怎么样?”  “身上有病,不能见人。” “你们是一男一女?” “对?” “是夫妻?” “嗯——也对。” “越发的不方便!” “鱼琼珠”两次碰壁,一生气,反而出了个俏皮主意道:“我们虽是夫妇,尚未成婚,并且!——” “怎么?” “我也是佛家信士,你们不能拒绝。” “这个……。” 对方一听是佛家信士,不由得沉吟起来。 “鱼琼珠”趁此机会,再补一句道:“小师傅如果不能作主,干脆禀告方丈,由他决定好了。” “这倒可以,但是方丈出来之后,女施主如果拿不出佛门信土的凭证,小僧可要受罚!” “你放心,我有凭证。” “那么,请你等一等。” 对方一言既毕,立听“飕!”地一声,衣襟带风,直射大殿。 高剑平听到对方身法,立刻心念一动,看来寺内僧徒武功不俗,有点不想进去。 可是——“琼妹”大费周折,说了半天。 因此也不愿硬去干涉。 工夫不大,另一个矫健沉凝的脚步声,轻轻两点,已到门后,接着是几点灯光,随后赶到。 很显然,这人是寺中方丈,听他落足之声,已是一流好手!“女施主请了!” 对方内力充沛,声似洪钟,震人耳鼓。 “鱼琼珠”也连忙招呼道:“老方丈请了。” “老纳只问一个问题,只要女施主照实答覆,马上开门迎接。” “迎接不敢,有事请问。” “你的男伴是什么病?” “这有关系吗?” “本寺任何病人都可进来,除了一样。” “那一样?” “凡有风流病的,本寺不纳。” 所谓“风流病症”,当然是指因女色引起的疾病而言,“鱼琼珠”一听之下,不由娇靥一红,道:“他不是那种人。” “那何以说不能见人呢?” “鱼琼珠”想也不想,立刻答覆道:“他是一种怪异的皮肤病,任何人碰上,立生奇痒,所以怕人沾上。” “哈哈哈哈” 那苍劲声音朗然一笑道:“这倒没有关系,不要说是皮肤病,就是‘麻疯’,老衲也不在意。” 话声中,侧门开启,灯光外露,立见一满脸慈祥,神清气足的老僧人当门而立,带笑请道:“女施主请进,贵男伴也来罢。” “鱼琼珠”扭头回顾,目注个郎,意思是邀他一路同行。 但是——高剑平心思细密,反而摇了摇手。 因此,“鱼琼珠”再向老方丈解释道:“他恐怕害了诸位师傅,因此不敢接近,还是我先进去安排一下,再带他一人入寺。” “也好,也好。” 老方丈十分和善,马上依允。 一行人也不关门,鱼贯人寺,经过盏茶工夫,“鱼琼珠” 一人出庙,引着高剑平绕阶而行,到了一处清幽客室。 这一路,众僧回避,竟未遇上任何人。 而且客房中各物俱备,连一份饭也摆好了。 高剑平见状,不由感动的说道:“老方丈真是不错,你可曾问了他的法号,以图后报?” “他叫‘悟尘禅师’。” “而且这位禅师武功不俗,不知是那一门派?” “这倒没有问。” “那么将来再问也行。” 高剑平说话之中,既不敢坐下,连墙壁也不敢去碰,这样拘束的举动立刻提醒了“鱼琼珠”,她马上嫣然一笑道:“对啦!‘悟尘禅师’听到我讲你身有怪病,不能洗浴,他倒有一个好办法。” “哦!他有什么办法?” “就在此地不远,有一口泉水井,水由地底流来,也从地底流去,不管你怎么洗法,决不至于留下余毒。” “那太好了,你马上带我去。” 于是“鱼琼珠”领着个郎,到了屋后井边,高剑平身上的“五雷都天大法”已经留在总坛,因此准备和衣入井,好澈底的洗净。 但他还没跳下之前。 遥听老方丈洪亮口声,朝他们这边说道:“鱼姑娘,你说有件佛门至宝,可以现在给老纳看看吗?” “可以!” 鱼琼珠很感激“悟尘禅师”,立刻娇躯一旋,应声而去。 但是,高剑平却心念一震,颇为作急。 因为她讲的佛门至宝,一定是“金刚宝杵”,假如对方与“衡山”有关,可能会引起误会。 自己也去吗?身上有毒!不去吗?又不放心,于是他先不步入井中,却以过人听力,遥听二人动静……? 第十章 老禅师断臂走天涯 高剑平一听“悟尘禅师”请去“鱼琼珠”心念一动,暗中着急,因此他先不下井洗浴,仍穿着那身沾有剧毒的衣袍,倾听双方谈话。 凝神下,先是“鱼琼珠”的轻盈莲步,直走进“大雄宝殿”。 然后老方丈几句寒喧,双方落坐。 这时,大殿中还有其他僧众的衣襟悉率,显然有七八人之多,接着老方丈话归正题,客气的说道:“鱼姑娘,你说过有件佛门至宝,现在本寺几位大弟子都在,可否取出来,给我们大家瞻仰。” “鱼琼珠”马上大方地答道:“瞻仰不敢当,事实上这件宝物是这件兵刃!” “哦,兵刃,那想必是‘九环大杖’,和‘戒刀’之类?” “差不多,不过它叫‘金刚宝杵’。” “金刚宝杵?!” “对。” “那……那……那么,听其名称,更加宝贵……。” “宝在是世上少有,禅师一看,便知分晓。” “鱼琼珠”答话之中,立将大袍一掀,取出宝杵。 在那满殿灯烛下。 只见霞光眩目,异采照人,“悟尘禅师”立伸出微微颤战的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去。 一瞥下,更见宝杵上面,刻有梵文,竟是一篇完整的“金刚经”,而且整个杵身,却是寒铁与精金铸成,确属不凡之品。 同时,“悟尘禅师”的脸色,也随着她眼光的移动而变化多端。 终于,老方丈将这“金刚宝杵”,递与身边六位高足传观,每个人都赞美不绝,连念“阿弥陀佛”。 但“悟尘禅师”的眼眶中,也跳跃着神秘光芒,沉吟片时,突将如电目芒转向,“鱼琼珠”道:“鱼姑娘!老纳有个疑问,要请你据实相告。” “好!” 鱼琼珠很奇怪对方的表情,但仍点头应允。 “请问姑娘,此杵从何得来?” “我是无意中捡来的。” “这样容易?” “不错。” “在什么地方拾得?” “某一个山谷,但地名不太清楚。” “是否叫做‘七魂谷’?” “也许是,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到中原,所以不熟悉。” “那么,姑娘是那一门派?” “家父‘东海龙君’,不属中原武林。” “哦!哦!” “悟尘禅师”惊讶不已道:“怪不得姑娘武功甚高,原来是名门后代!” “不敢当,老方丈深藏不露,武功也是一等。” “那么,贵同伴又是谁呢?” “他……他是……” “谁!” “这一点老方丈不必过问。” “哈哈哈哈!” 对方神秘一笑道:“反正迟早总会晓得,不问也罢……” “罢”字声中。 “鱼琼珠”若无其事,淡然起身。 其实她冰雪聪明,早看出事有蹊跷,但反而轻盈一笑道:“也好,敝同伴洗完之后,也要跟老方丈见上一面,我可暂时告退了。” “退”字刚完,她皓腕一伸,就朝一个三十多岁的僧人伸去。 他僧人正捧着“金刚宝杵”仔细观摩,一则不曾防备,二则“鱼琼珠”出手奇快,只见眨眼之下,“宝杵”已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下,大出“悟尘禅师”意外,立见其寿眉一竖,身影随动,四名僧人守住殿门,另两人“呛啷”一声,将一根“九环大杖”递给了方丈。 “鱼琼珠”一见来意不善,立刻微微一哂道:“老方丈,我们认为你是好人,何以也见宝起心,动起恶念来了!” “悟尘禅师”随即面色一整,道:“老纳岂是那种人,只怪你们来路不正!” “怎见得?” “金刚宝杵乃‘衡山派’镇山之宝,你焉能随便拾到。” “我也知道它属于‘衡山’,只要他们讲理,我可以白送!” “你会送?” “当然。” “哈哈哈哈!” “悟尘禅师”一阵狂笑道:“你们花了多少心血才得到它,如说送还,岂不荒谬!” “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杵当年失落‘七魂谷’,只有‘排帮’邪派才会得到它!” “胡说!‘排帮’不邪……” “如果不是‘排帮’那就是‘魔魂教’!” “本姑娘不是!” “是与不是,放下此杵。” “不放呢?” “老纳可要硬取!” “你行吗?” “行与不行,一动手立知分晓!” “鱼琼珠”怒气勃发,冷森森上前一步,道:“老方丈,我再说一遍,因为你不是歹人,姑娘我无意和你过招,希望认清是非,不要自误!” “悟尘禅师”也是满脸怒气,闻言一声暴叱道:“好个利口小妞,再三不听本禅师的善言!我可不能再忍了!” 话声中,“九环大杖”迎面一抖,发出一片龙吟虎啸之声,顿时杖影千条,劲风拂面,直朝她的顶心划到! “鱼琼珠”盛怒之下,也不相让。 玉腕轻巧一翻,暗运全付真劲,硬生生反击过去! “呛——!” 一篷火星暴射中,“悟尘禅师”蹬退半步,只震得虎口发荡,步履浮动。 而“鱼琼珠”趁他这一退让,“呼!”地一声,娇躯暴起,就如彩风出笼,从殿门上方飞射而出。 那四个把门僧徒,一见她身形暴至,齐将兵刃一划,四柄“月牙钢铲”如剑树刀山,截她去路! “当! 当! 当! 当!” 四声暴响,一片劲风! 她凭着一枝“金刚宝杵”,拨开对方猛招。 眼见其灵捷娇躯,已到门楣下面。 “可是——“悟尘禅师”已经赶上了。 他刚才一时大意,以为一个少女的力道有限,以致头招出杖,竟被对方一杵震退。 因此他这第二杖,便用上了十成力道! “呼——!” 大杖在空中划出骇人劲啸声。 “鱼琼珠”不用回头,也知道不可硬接。 百忙下,纤腰一扭,双足一缠,乘着身后的如潮劲风,娇躯划出一道曲弧,背贴门楣,飘翔而出。 但是——门楣内暗隐闸门,当她刚飘出一半的时候,千斤铁闸竟按住他的纤腰,朝下疾落! “糟!” “鱼琼珠”心中骇意,冷汗涔涔。 不到眨眼工夫,她的身形距地仅有数尺!险! 险到极点! 如被铁闸压住,不必对方出招,她定会齐腰而断,伏尸当地。 但在此千钧一发下,突见一道身形,疾闪而到。 随听得开声吐气,大吼一声,一双手硬托闸门,刹住了下坠之势,而“鱼琼珠”篷足一点地面,立刻滑出殿外。 这一下,真把“悟尘禅师”骇得一噤! 来人手托千斤原不为奇,但在其飞快下坠中及时托住,若非绝顶高手,决难办到。 说时慢,那时快。 老方丈一眼盯去,立知是“鱼琼珠”的同伴,恼怒中一抖“九环禅杖”,不问皂白,一杖点出。 高剑平双手托闸,不便出招。 而且目棱瞥处,四柄寒光逼人的“月牙铲”也已划到腰下! 好个高剑平,双臂以看不清的速度朝上一送。 “沙!”地一声。 千斤铁应手缩回,同时蜂腰一挺,双足前蹬——“砰!砰!”两圈劲风一挡来招,自己却一个倒翻,妙到颠毫,美妙至极,也已翻出殿外! “琼妹,走——!” 但“走”字刚出,他已看清当地情形。 原来禅院内火炬通明,不亚白昼,百余名大小僧众,竟似海潮汹涌一般,围住“鱼琼珠”拚力狂斗。 可是,“鱼琼珠”只是招架,无意伤人。 当听到个郎呼声,立刻眼色一递,示意同时快走。 但僧众们阵法严整,各守门户,他俩还来不及拔起身形,老方丈领着六名高手,又从身后扑到! 高剑平一看这般光景,剑眉轩动,双臂一扬,同时气贯丹田,大吼了一声:“且慢!” 这一声,不亚晴天霹雳,平地焦雷。 对方骇然一怔,顿时收住招式。 于是,他俊面一整,朝着“悟尘禅师”正色喝道:“老方丈,有话好讲!否则是非难明,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是谁?” “本人高剑平。” “哦!你就是高剑平!” “不错!” “嘿嘿,你不是想好好讲话,只是想拖时间。” “正相反,要打的话,本人决不吃亏,但为免伤及无辜,我愿答覆你任何疑问!” “话是漂亮,可惜我知道你的底细……”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暗杀过‘丐帮帮主金左车’,知道你和‘天魔姹女刘若香’是一路,知道你曾和十大门派动手,并且几乎死在‘华山公子’之手!” “这些事情都对,可是——。” 对了就行,还有什么可是!” “理由不必细讲,反正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 “这样说,你不承认是‘魔魂教’?” “从来不是。” “和‘天魔姹女’同行,这怎么解释?” “我本不认识她,所以一时不察!” “现在呢?” “我与‘魔魂教’势不两立!” “那么你现在称那一派?” “本人现为‘排帮帮主’!” “排帮也是武林公敌!” “你是指恩师‘言问天’与十大掌门误会的那件事吗?” “不错。” “那是武林一大不幸,如今恩师和十派掌门都已归天,我们后一辈人,不应该再生枝节。” “你这话是真?” “出乎内心。” “那么,你敢跟十大门派的掌门约期相见吗?” “我没有什么不敢!只怕你办不到。” “本方丈与各派掌门交情深厚,一定办得到。” “请你约定时间地点,本人奉陪。” “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留在本寺!” “本人要找‘魔魂教’的元凶首恶,这可办不到。” “恐怕由不得你吧?” “方丈,你刚才还讲理,怎么又强人所难,还想蛮干?” “你们可以一走了之,但将来避不出面,我如何交代十大门派!” “我身为排帮帮主,岂能失约。” “不可靠……” “难道你怀疑我的身分。” “那倒不!因为‘华山公子’传言扛湖,说你身怀‘九龙金锁’,凭这一点,我倒相信。” “那还有什么不放心?” “悟尘禅师”闻言一顿,想了一想道:“也罢,你们留下‘金刚宝杵’,以为信物。” “这……。” 高剑平应声之下,目芒一闪,直朝他的“琼妹”看去。 “鱼琼珠”立刻手一摇,冷冷回答道:“我刚才说过,要是高兴,我可送给‘衡山’,如果说是做押底,本姑娘可不答应!” “悟尘禅师”眼芒一震,逼近身前道:“你真不答应?” “决不——。” “不”字刚出樱唇。 老方丈双掌暴出,速度惊人,右手再扣“鱼琼珠”的手腕,左掌却劈向高剑平“心络”! 这一招,快猛阴辣,兼而有之。 “鱼琼珠”骇然变色,玉臂一抽,但杵尾已被对方扣住。 至于高剑平,他因为奇毒未除,生怕出手。 因此对方快招突至,骤不及防下,仍然下意识的朝后一让,立刻运功护身,硬受一掌! “砰!” 高剑平身形一幌,面不改容。 对方却手心一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方丈结果还是中了毒,自己不知,倒不害怕,高剑平却大为着急。 尤其“鱼琼珠”和对方都扣住“宝杵”的一端,双方发力,各不相让! 百忙下,高剑平身形一旋——右手劈向“金刚宝杵”中央,老方丈中毒之余,心神不属,立震得虎口一痛,自然松落。 而高剑平左手一划,“九龙金锁”随即抖开。 只两只锋利龙爪一合,对方手臂,齐肘而断,而另两枚龙爪左右射到,又点中了方太的“麻”“软”二穴。 “砰!” 对方颓然倒下,整个身形,全被金锁罩住! 这几招说来杂,事实上只是一瞬间。 当对方僧众想予抢救时,高剑平已然如雷大喝道:“不许动!动一动他只有死!” 众僧一见方丈被制,不敢不从。 只好凝立原地,怒目而视。 高剑平这才一低头,用金锁缠住对方断臂之后,再以严肃声音,一字一顿道:“老方丈,我念你是个好人,不忍你糊涂死掉,现在你可不要乱动……” “哼!” “悟尘禅师”忍痛咬牙,闷吭半晌道:“很好,这笔帐我只要不死,一定记住。” “鱼琼珠”见他依然未懂,立刻冷冷说道:“你别胡猜,我‘平哥’身上染有‘华山公子’的毒粉,你刚才那一掌是害人反害自己——” “哦!” 对方一听“华山公子”的毒粉,立刻面无人色,半信半疑道:“他身上真有‘西狱一尊’的‘化骨粉’……?!” “谁还骗你不成,你看住自己的断手,不会工夫,立知分晓!” “嗯——。” “悟尘禅师”不由不信,倒卧中眼珠一转,盯着那双鲜血淋漓的断臂,其他僧众闻言,也照样的瞠目凝视着:果然——断臂由乌变黑,由黑化烟,工夫不大,竟消失在空气之内。 傍立僧众,却不由惊噫连声。 “悟尘禅师”目眶中珠泪生光,惶然不已,道:“高帮主,老纳山人之心,错怪你了……” 这一声“帮主”。 无异于承认了高剑平的一切。 他一笑点头,随叫“鱼琼珠”拍活了对方穴道。 于是——六位随身佛子,挽起“悟尘禅师”,大家重新谦让,再回大殿。 一场暴风雨,就此平息。 “悟尘禅师”裹住伤口服下丹丸后,感激地感谢过两人,慨然说道:“高帮主,从你刚才的机智,宽厚。我相信‘排帮’与十大门派之间,定是一场误会,因此老纳愿意代为说和,大家约期一见。” 高剑平朗笑作答道:“恩师当年侠名远播,只是十大门派掌门一死,门下人难免冲动,再加上先有‘魔魂教’的煽动,后有‘华山公子’的挑拨,误会就愈来愈大,可是老方丈伤痕未愈,恐怕……” “没关系,一点皮肉之伤,老纳还受得住,我准备明天一早先往‘衡山’,‘帮主’是否同意?” “我代表全帮致谢,但方丈见了他们别提我功力高低。” “为什么不能提?” “我不愿‘魔魂教’得到消息。” “老纳记下就是,现在请‘帮主’回房休息,老纳好打点一下。” 双方谈判圆满结束。 高剑平和“鱼琼珠”起身作辞,临行之前,还交代对方把他所坐的大椅,用火焚化,免得再留余毒。 于是,他俩再回到原来的清舍中,“鱼琼珠”独处一室,自行打点。 高剑平却悄然一人走向井边,准备好好冲洗。 但, 当他踏入幽静无比,古竹深篁的后院时。 却见井栏之上,坐着个鬼魅似的人影。 “尊驾是谁?” 高剑平低声一问,心想或者寺中僧徒,尚未安歇。 但那人身形一幌,仅发出半声哂笑。 这笑声,在高剑平的记忆中毫无印象,饶是他机智过人,也猜不出对方来意。 心念下,他又走近了好几步,目棱凝神一望。对方竟是个相貌陌生的中年文士?! “尊驾是找我吗?” “不错。” “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鼎鼎大名的高剑平,你的相貌我听‘华山公子’手下讲过。” “那么,阁下的来意为何?” “给你一个消息。” “那一方面?” “听说你要找‘魔魂教’的下落……” “尊驾何以晓得?” “武林中传言最多,在下也是听说。” “魔魂教势力浩大,阁下何以冒此大险?” “我与此教也有深仇!” “什么仇?” “舍弟年幼无知,误入此教,等到觉悟的时候,竟然遭了毒手。” “嗯!既是如此,何以不报名。” “老实说,在下还有些害怕,并且我是无名之辈,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也有道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这是偶然机会。” “那么,你在寺中还看到什么?” “这寺在武林中颇有威名,‘悟尘禅师’不理外事,而且不与闲杂人等来往,在下原想找一无人之地过夜,不料巧遇阁下!” “嗯!——尊驾要说的消息是什么?” “舍弟死前说过,离此不远,就有‘魔魂教’一座机关……” “是分堂?” “此分堂大。” “谁在主持?” “听说该教副教主常到此地。” “哦——!” 高剑平心头一震,虎目圆睁,无意之中,几将劲芒夺眶射出。 但他一向留意不在生人前显露真功,于是眼皮连眨,遮掩过去,心中却激动的忖道:“副教主定是‘撼地魔尊’无疑,此人若在,岂容放过。” 心念下,立又追问对方道:“副教主的姓名,你可晓得?” “很抱歉……。” “那么,他的相貌?” “在下也没见过。 “是不是一个秀才打扮的俊俏人物呢?” “对!对!” 那人惊呼两声,不住点头道:“尊驾说得不错,舍弟生前曾经这样说过。” “那就行了?” 高剑平认为满意,拱手为礼道:“多谢阁下报信,现在请便吧!” “吧”字声中,他忽然双掌一抡,一手斜劈对方“印堂”,一手点住“丹田”、“气海”。 这一招,不仅出手无声,快如电闪,而且是“魔魂教”中的阴毒手法。 那隐名客暴吃一惊,身形骤幌,竟以出人意外的诡异身法,从他双掌之间,斜穿而出。 高剑平见状,立刻脚步一紧,拦住此人。 然后冷森一哂道:“好家伙,你就是‘魔魂教’的爪牙,敢来戏我。” “不!不——” “还赖,你既是教中人,难道看不懂招法?” “误会,你误会!……” “我刚才用的是‘攻阳击阴’,你用的是‘游魂出窟’,这还不够明白吗!” “这……” 对方无词以对,只有吱唔。 高剑平逼上两步,面露杀机道:“你讲了实话便罢!一字含糊,必遭惨报,赶快打好主意罢!” 对方一个冷噤,自知不妙,只得勉强点头应了一声。 “好!……” 你到底是?” “二十七分堂堂主‘张玄’!” “堂址何在?” “离此四十里的‘铁翎山’!” “撼地魔尊可在堂内?” “在!” “是他派你来的?” “对!” “目的何在?” “因为各地分堂被毁,震惊教主,经过仔细查看后,发现两处分坛,是用本教招法所杀,因此来想来想去,想到你的身上,再加上‘华山公子’在外扬言,说你得了‘九龙金锁’,所以更确定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 “总坛知道你必然寻仇,而且会跟武林正派连络,因此各地分堂,都奉命监视地盘内别派动静。” 高剑平这下全明白了。 苦心要找的四个魔头,已有一个下落确实。 再下面一个问题,就是“魔魂教”总坛何在,虽然对方是分堂堂主,但也许知道底细。 心念之下,准备再盘问。 但对方认为供出一切,难免一死,在狗急跳墙的情形下,居然面色一阴,“呼!呼!”两声,双掌暴出。 高剑平要留活口,不愿还招。 睹状步法一旋,反而横移八尺。 可是,对方功力,亦自不差,虽然不曾劈中他,但两双掌缘,都扫过高剑平大袍边际。 “糟——!” 高剑平心中骇噫,救之不及。 而且对方一旋身,又朝绿竹丛中惶然射入! 高剑平若用手抓,对方死得更快些。 若用“九龙金锁”又有丛竹遮阻,百忙下,惟有跟踪而上,双方在竹林中间,展开一场追逐! 但是——这竹林越深越密,狭不容人。 饶是他功力过人,但因为不敢碰及对方,反倒碍手碍脚,久追不得。 约经盏茶时间后。 高剑平目芒如电,只见对方一停,整个身形直朝大竹抱去。 “别走!” 他一声轻叱,瞬已近身。 那巨竹连连摇幌下,对方身形翻转,与他对面相视。 但一眼看去。 就连高剑平也一个冷噤,毛发悚然。 因为对方那张脸黑如浓默仅有一对死鱼似的眼珠,露出苍白色,而一眨眼下,已变成一具骷髅。 然后,身形消失,仅剩下一袭衣袍,软飘飘的落在当地! “可惜!” 高剑平暗忖之中,颇感婉,但既有了“撼地魔尊”的下落,再追查“魔魂教总坛”应不为难。 可是,对方的计划,显然是想诱他前去自投罗网。 那么,证明几个魔头都不知他功力高低,因此“撼地魔尊”,才会用诱捕之计。 “我该用什么方式去呢?” 高剑平凝立竹丛,暗自寻思,道:“仇人布下罗网等我去投,我何不给他们一个意外!虽然邪教的内功已经解脱,但招式暗语,我都熟悉……” 决心既定。 他将对方衣袍一拾,埋在竹丛里面。 然后跃入井中,浸入清冽山泉,尽情冲洗。 但工夫不大,“鱼琼珠”一飘而至,听到井中水声潺潺,不由奇怪的问道:“平哥,你怎么洗了这么久……” “越久越好,免留除毒。” “可是,我刚才运功打坐,好像听到你跟谁在谈话?” “啊!那是‘悟尘禅师’的徒弟。” “讲什么?” “讲他们明天就走!” “那我们呢?” “我们明天要分手了。” “可不可以再同走一段?” “琼妹,你找到令尊以后,我们还可以再在一起,去得早,回来得越早。” “嗯!好吧……” 对方不大情愿地答应了,高剑平不由心情一轻,明天去找“撼地魔尊”,就不致有所惦念。 ×      ×      × 翌日,高剑平、“鱼琼珠”,“悟尘禅师”和六位高足,再一次的相聚于大雄宝殿。 老方丈缠住臂伤,神色健旺,已是行装结束,准备出发,高剑平恐怕泄漏去向,于是以客作主,送他们出了山门。 随后“鱼琼珠”一人上路,自去打探“东海龙君”的消息。 当众人走后。 高剑平对寺僧谢了招待,一旋身,迳奔四十里外的“铁翎山”区。 一会工夫后,他走人了一片险恶山林,目棱中已见一处酒店,沿路而设。 高剑平不动声色,缓步而前,店内别无客人,仅有一中年壮汉当炉而坐。 只一眼,他已瞧出对方来路,正系教中爪牙。 于是装作打量山景,口中低吟道:“阴阳造化,天地相交,这片山景倒真不错!” 这两句暗号,立引得对方目光一震,随即朝他一笑道:“哦!原来老兄是个读书公子,两名诗词,真正奥妙。” 高剑平这时已经改装,掩住俊美容颜,扮成个面貌平常的秀士,当一听对方答腔后,心知所猜不假,立刻拱手道:“老哥既懂是诗,想必也好此道?” “稍稍几句而已。” “可否念出来欣赏?” “也好,‘孔夫子门前卖文章’,我可要献丑了!” “请!请!” 那壮汉连划带比,悠悠唱道:“人生最乐,妙道同矣……”一段话真是教中隐语。 于是,他们一唱一答,互相盘问。 高剑平自称是别地分堂堂主,特来拜谒“副教主”! 对方一听更是恭敬有加,让他通过了第一关,送他上路。 当连过三道关口后。 险路已尽,进入了花木扶疏葱笼,地形奇奥的所在。 高剑平暗中打量,知道这些花木布置,都暗藏八卦九宫,而且倒转阴阳,乾坤反置,别具一番心机。 但是,树丛后仅见飞檐高耸,却看不到一个人,而送他进来的教徒,也已到此止步,留下他一人凝立! 这就是一个考验! 如果他是“魔魂教”的分堂堂主,自不致走错一步,如果是外人冒充,一定会陷入阵内。 于是,他仔细一看,缓缓移步,便从“坤”卦方位,走人阵去。 约经顿饭工夫,他左弯右折,居然绕出此阵,立见迎面一排美女,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如肉屏风一般,婀娜而立。 高剑平见状心念一转,知道这般情形,更证明“撼地魔尊”必在此处。 心念中,众美女身影一分,一条身影迈出大殿,气定神娴,目芒纯绿,显然是这分堂之中一流高手。 可是,来者是个三十左右的壮年,面色无须,五官俊美,全不像他印象中的“秀士王若诗”的模样! 当然,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可以改装,何认出正身,倒是一个疑问。 霎那间,高剑平心念如电,回想到“花蕊仙”的几句话。 她说:“擎天魔尊胸有朱砂红点,撼地魔尊身无特徵,但在采阴补阳时,却有个下流动作……?” 现在,他没有机会看到那动作,一切只有随机应变。 心念中,对方目芒如电,森森盯来。 他连忙紧行几步,口一张,就打算说出暗语表明身份。 但——对方却神秘一笑,摇手说道:“免了!不用那一套噜嗦,你请进罢!” “奇怪?!” 高剑平暗中一怔,心中想道:“看气派,此人地位必在分堂堂主之上,我以分堂主身份前来,他为什么这样客气,难道……” “道”字未完。 对方语声清朗,再说了一声:“请!” 于是高剑平坦然上前,跟对方走入了大厅。 “哦!” 厅中所见,又使他暗噫一声。 因为除了几张座椅之外,红毡铺地,不染纤尘,许多的奇形家具,似椅非椅,似床非床,每一个都形状不同,装有机械。 很显然,这些都不是普通用具,而是为了男女苟合,而精心设计的淫具! 至于厅壁四周,既无字画,也无兵刃。 而是琳琅满壁,画满了春意图形,其笔法之工,姿态之巧,可以说眩目摇神,叹为观止。 “请坐!” 对方大袖一拂,先已泰然落座。 高剑平就在客位坐下,正待开言发问,对方已然哈哈一笑道:“高剑平,你倒来的真快,出我意外……!” 他一见身份泄露,不禁剑眉一轩道:“阁下化装虽高,瞒不过我!” “看样子,你很自信!” “其实理由很简单,第一,你所冒充的那位分堂主,年貌不同,第二,你进来的时候,走了破阵之门,而不是普通人应走的路线,第三,只有你有这份胆……” “哈哈哈哈!” 高剑平随发机声冷哂,道:“倒猜得准确,那么,你是谁呢?” “我是谁全都一样。” “嗯嗯!你曾经化名‘秀士王若诗’,以为我不认识!”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对方立刻一阵狂而又阴的怪笑,双肩耸动地说道:“高剑平,你这种诈语可唬不了我,老实说,副教主‘撼地魔尊’是假装秀才模样,但他是谁?我又是谁?你是一点也不清楚,何必来这一套哩!” 高剑平被他说中了心病,不由剑眉一挑道:“也好,这笔帐等会再说,可是你既诱我前来,为什么还不动手?” 对方又是一哂,道:“你抱着血洗本堂的心念而来,为什么也不动手?” “嘿嘿!本人爱什么时候挑,就什么时候挑!” “不见得吧?你的目的是想找出‘副教主’的真像,对不!” “对,那么你?” “除了奉命杀你,还要‘九龙金锁’,‘辟蛇珠’,和排帮祖传大法!希望你乖乖献上,可以减轻痛苦。” “你的耳目倒很灵,这些宝物就在本人身上,但是,可惜——” “可惜什么?” “你没有那份身手!” “嘿!嘿!” 对方阴恻恻地面皮一紧,道:“我一看到尊驾,就知道要费事,因为你比滥杀本教分堂的时候,功力显有不同,必然不听劝告……” “那么,你怯了?” “一点也不!” “纵然不怯,总有几分担心。” “哼!你别自己朝脸上贴金……” “不管怎么样,本人倒愿给你一个便宜。” “什么便宜?” “你把‘撼地魔尊’叫出来,他一出面,你就有活的希望。” “不叫呢?” “何必代他受死!” “死”字声中。 对方脸色一变,暴然立起…… 高剑平恐他另有埋伏,逃离当地,立刻随之而起,逼近对方五尺之内,道:“你别想跑……” “对付你焉用帮手,咱们就在这大厅之中,见个高下!” “下”字刚出唇。 对方掌出无形,疾如鬼魅,在此相隔奇近的距离之下,几乎连招式都未看清,立感阴气如冰,砭人肌骨! 但是——高剑平早有防备。 竟然看也不看,立将右臂一划,横扫而出! 就在这一刹那间,对方的脸上是一付狂傲自得,阴沉狠辣的表情。 高剑平却是冷静异常,但眼眸之中,已进出一点红电。 说时迟,那时快。 当双方真劲一触,巨震如雷中,对方满脸骇然,喉中低噫,已然蹬退两大步! 高剑平却是得理不让人,如影随形,贴身飘近,同时右掌又起,指缝中红光逼人,劈向对方胸际。 这一掌,雄沉无比,势如怒海鲸波,山崩地坼。 对方见状,立刻暴撤寻丈,身形绕殿旋去,同时口中骇噫半声道:“你这是‘雷霆神掌’……!” “对。” “你跟谁学的?” “恩师‘言问天’!” “是他?” “当然!” “他死了还能传你武艺?!” “反正我是他老人家惟一门徒。” “那么,帮主之位?” “本人就是帮主!” “哦!也是你,那你得替他抵罪,偿还几十位高手的生命!……” “命”字刚到唇边。 对方疾旋之势已被高剑平赶上,这时,那人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百忙中突然转面回头,两道绿电似的目芒,如电穿空,就朝高剑平眼眸上一盯! 这一眼,就是“魔魂教”的一种绝招。 高剑平立感一个寒噤,心头狂震。 彷佛整个神志,都被对方吸住。 但是——这份邪功,他已饱有经验,正如俗话所说:“会者不忙。” 马上忍气凝神,抱元守一。 眨眼下,他的心志立归宁静,但见目棱深处,映出两点红宝石似的异光,在对方绿芒劲气之中,闪烁发亮。 两人像石像一般森立当地。 表面上谁也没有出招,事实上却是以无上内功,互较长短! 约经盏茶时分,高剑平的眼神愈来愈强,对方却相形见拙。 只见两张严肃的脸,一张正气凛然,一张怨毒阴沉,前者目射红光,后者眼生怪绿。 红绿光晕,隔在两人之中,构成一幅惊人动魄的奇景。 蓦地间,那人眼皮一动,似乎不敌高剑平的奇奥内功,而高剑平竟如铁汉铜人,连毫发都不抖动。 事实很显然,对方邪功虽然厉害,却非“五雷都天大法” 的对手,他想眨眨眼皮,可是暗一咬牙,重又强行撑住。 因为——这种内功相斗,极耗真元,不要说眨动眼睛,那怕是轻轻地吸一口气,立可召来杀身大祸。 但对方这个小动作,那能逃过高剑平的眼神。 他立刻催运真元,暗贯双掌,只等对方一眨眼皮,马上出招痛击。 果然,还不到片刻时分。 对方眼皮一掣,无法睁住,果然的闭上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高剑平左掌一翻,平胸推出,其雄沉掌力,随引起“呼! 呼!”狂啸。 可是——对方也提防了这一招,当眼皮刚阖,双手亦已暴然翻起。 立刻掌风之内,夹以“嘶!嘶!”利刃破风声,对方手中已多出一对“乾坤双环”,近门一格。 这对环,形作正圆,直径寻尺,除了握手之处,里外都是锋利无比的薄刃,并且对方招式刁钻,双环一锁,正锁向他的手腕! 高剑平见招变式,五指一抡——“叮!叮!叮!叮!” 指尖在环上弹出一串脆响声! 就在变招之中,对方脚下一旋,身形飘起,立朝后侧飘退。 高剑平百忙之下,右掌再出。 “篷!”地一声。 “雷霆神掌”异光骇人,直向地对方幻影中推去。 “哇——!” 掌风下,一篷血箭,喷射空中。 “蹬!蹬!”两步,对方急拧身形,抢出三丈,脸上是一片苍袍襟是一片血红,但脚尖一点,却朝地上机钮踏去! 高剑平睹状一惊,身形上拔,离地寻丈,就看他踏动机关有何变化! 目芒下,立见大厅四壁,一方旋开。 数十名身躯半裸的男女教徒,同如闪电掌空,扑入厅内! “来得好!” 高剑平一声怒吼,探手入怀,一阵“铮!铮!”的金铁交鸣,“九龙金锁”已然取在右手! 可是,他在同一时间,也看清了这群妖孽的形状。 男教徒,全部手持长可四尺的精钢喷筒,粗如儿臂,份量奇重,非但不怕“金锁”的锁拿,而且内盛毒物。 女教徒,都是一双空手!赤露胴体上,在粉腿之间勒着一条轻纱白带,隐现桃红点点! “脏血!这是脏血!” 高剑平触目惊心,骇然一震。 他不愿“九龙金锁”被妇女脏血所污,可是不在对方动手之前出招,更加失去唯一的机会。 心念,像一道电光! 招式,更比电光快捷! 只见金光闪耀,眩目摇神。 三枚龙爪,飞取为首之人,六枚金爪,扫向对方帮手。 再说这“金锁”一现,立引起对方骇然惊噫声,但众人手臂齐到,兵器如铁树钢林,漫空而起,女教徒更将玉腕一震,无数道沾有脏血的白巾,真朝“九龙金锁”疯狂卷到! 可是——高剑平主要目的,还是那为首之人。 当三枚金爪被其“双轮”格住,马上手腕一弹,金锁绕空划出无数道奇幻弧形,另六只金爪齐向对方抓去。 对方不料有此一着。 大骇中一旋步,只见上下四方,异光刺目,尽是锋锐龙爪,集中而来,忙不迭双环暴起,撤身欲躲! “当! 当! 当! ……” 一阵脆响。 数篷火花! 他虽以十二成功力格住四枚金爪,但另两枚无可避让,立见十根龙爪,左右一合,扣住了他的头部! 快! 快得不可思议。 只见龙爪合处,血肉横飘。 对方身形尚在旋动,而整个人头已然不见! “篷——!” 他的尸体倒下! 而众教徒脏血如雨,也射近高剑平身前数寸! 高剑平恐怕脏血沾身,污了宝物,忙不迭左掌一圈,激起一圈劲气墙,“雷霆神掌”热浪如焚,立闻腥血脏雾,发出嘶嘶之声顿化蒸气。 但是,他那惊人威力,竟亦减去三成。 心中暗叫一声:“来得好!” 手掌顺着招式,不避来人,却向坚硬的地面拍去! “砰——!” 爆声不亚晴天霹雳,卷起一片气涡。 当对方招式稍滞,他已然凌空一拔,直朝殿顶射去。 这座大厅的梁木,距离地面,六丈有奇。 对方的腥血脏巾够不到他,他却居高临下,占有随时出手的优势,因此,高剑平挽住“九龙金锁”,专以无形真力,拍向人群密聚之处。  当然,对方为要阻止他乘机出击,只有一个劲喷射脏雾,十几个男性教徒,却手攀大柱,想要爬上去。 “砰!砰!砰!砰!” 对方双手不空,也射不出腥血。 高剑平掌式连出,指东击西,对方一似殒星坠石,无不被他劈落尘埃,粉身惨死。 如此双方对峙,僵持了盏茶工夫。 “魔魂教”徒腥血将尽,连那群淫娃荡女,也逐渐真力虚竭,不禁酥胸起伏,娇喘吁吁! 就在这紧要关头。 高剑平身形暴起,凌空飞射,绕殿一周,九只金爪如龙现九天,一阵刺目霞光划处,立传出惨号闷哼,血箭狂射。 一眨眼,对方十几具赤裸尸体,横阵在地。 当他准备二度出招时,却闻一记钟声,响澈全殿,那群妖男荡女,竟似海潮涌退,飘出大殿! “奇怪——?!” 高剑平刚一动念。 第二批生龙活虎似的邪党,已将头批人马替下,重又布好阵式。 而且他们的方法又自不同——四十名成熟至极的少妇,全身光裸,不着一丝,而且妙手空空,也没有携带着兵刃。 但她们分布方位,朝天躺下,粉腿如大字般地一分,妙处高耸,将那神秘桃源,全部献出。 这种丑态,高剑平不屑一观。 可是——另一种妖异淡香,却使他剑眉一竖。 “这必然是‘魔魂教’一种下流邪功,殆无疑议。” 心念中,四面机簧连响,格格有声。 早先打开的壁墙,一齐关上,端的风雨不漏,天衣无缝。 阳光,顿时阴暗。 朦胧之际,才看出裸女们鲜红妙处,喷出淡淡黄雾,异香之浓厚,亦使他周身一噤,微感晕眩。 于是,他马上自封七窍,屏息凝神。 更见四十名男徒手中,一手仗剑,一手举起直和径寸余,形如弩匣的奇形兵器! “蓬!蓬!蓬——!” 他刚惊异地一眨双睛。 数十道劲气硝烟,冲空直起,夹着磷光闪闪,细若牛毛的钢针,一似毒蜂飞游,射向立足之处。 “砰!砰!砰!砰!” 高剑平一眼之下,看出钢针不但奇毒,亦且奇脏,百忙下,拍了连串怒海鲸波的力道,反朝对方推进。 劲风,像狂飕暴起,震响如雷。 眼看无数细针,飞射那群身无寸缕的男女! “你们是自作自受!……” 高剑平心中浮起不屑而又怜悯的冷哂声。 但还未想完,对方四十柄长剑一齐飞舞,像一片寒光逼人的大铁伞,竟将整个地面,全部周密封住!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 那篷无数毒针,一遇长剑涡,立刻成群凝聚。 就像毒蜂归巢,灵蛇入穴,全被剑身吸住,一根也不曾漏过。 “哦!这是磁铁制成的剑!” 高剑平骇然不已,俊面一沉,目棱像闪电般一掠全场,马上手掌一翻,“砰!”然一股真力,拍向距离丈许的殿顶。 按说——他这一掌之力,何止千斤,理该真力所至,应手粉碎。 但事实偏出意外! 只听“隆隆”巨响中,尘埃四溅,双目难睁,那片殿顶竟是丝毫无损! “桀桀桀桀!” 人群中立发出阴恻笑声,一名邪教男子已然冷哂道:“高剑平,殿顶是铁瓦钢梁,你休想逃跑……。” 高剑平原想离开这妖氛逼人之处,再行痛歼妖徒,如今这一来,立将“九龙金锁”一盘,揣入怀内,准备凭着双掌一决高下。 “喂!你干脆乖乖受缚,献给‘教主’,咱们有功,你也免得受‘三阴毒箭’蚀骨销魂之苦!” 对方又一阵冷语讥讽。 高剑平目芒一震,立朝对方盯去,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教下一位小卒!” “小卒?” “不折不扣,无名之辈!” 饶是对方这样说,高剑平心中已起疑念:——至今为止,还以那被杀邪党功力最高,可是,他倒底是? 而目前这说话之人,表面上毫无特出,但无形中是在指挥一切,那么他又是谁呢? 心念下,对方一声暗号,啸声如潮。 众妇阴雾大作,已在殿中凝成一片黄云,冉冉飘浮,距离高剑平立足之地,仅差数尺! 而众男徒的“三阴毒箭”,更自阴雾之内,嘶嘶射来,罩遍全场,已无闪避余地。 高剑平又是一阵狂飕骇浪的掌风。 但因为阴雾逼人,不敢呼吸,动作稍一疏忽,衣袖上立现出几个奇细小孔,被毒箭险些射中。 “下来吧,时间一长,你也会掉下来,干脆识相……。” “相”字未落,殿顶上传出一声低沉的:“不见得!” 这声音,并不出自高剑平口中,大家骇然一怔,不由得一齐仰头,怔然望去! “哗啦啦!” 一阵巨响,殿顶幌摇。 迷漫纷飘的尘土中,一道光明,穿空射下。 那钢梁铁瓦的殿顶,竟被来人硬生生掀开一个大洞。 高剑平知道来人是站在瓦面上用力,因此易于掀开,但这份实力,若非一流高手,决难做到。 “大帮主还等什么?你难道闷的不够吗?” 对方口音奇熟,令他心念一动。 立见身形一划,捷若游龙。 在“魔魂教”徒刚发骇噫中,他已然射出当地! “走吧!” 来人豪爽一喝,巨灵般大掌一引,立刻连连飞纵,跃入殿前的八卦奇阵,可是他似乎不精此道,头一步就走错了! 高剑平见状一骇,右臂电伸。 硬生生拉回那人,自己当先引路,穿阵而过! 眨眼下,那群“魔魂教”众,早已远抛身后,两人脚下一慢,高剑平首先称谢道:“多谢阁下帮忙,是‘怪力……’。” 讲到“怪力”二字,他觉得此名不雅,不便再说。 但“怪力鬼王”却粗豪一笑道:“不错是我,你有点出乎意外吧!” “确实没猜到你会这样。” “好家伙,你跟‘天魔姹女刘若香’搅在一路,她居然用出不要脸的手段,几使老夫上当,当然,我应该恨你……” “我也认为你会误会!” “但是我碰上了‘鱼琼珠’,经她一解释,我才明白你也是上当。” “那么,“琼妹”呢?” “找她老子去了!” “阁下既在江湖走动,可曾听到‘东海龙君’被困的消息。” “没有!” “这样说来,都是‘华山公子’造谣。” “他父‘西狱一尊’早年就是这个德行,老子这样,儿子还好得了吗?” 高剑平一闻此言,深喘了一口气,胸中一块大石,总算放下。 这时,“怪力鬼王”一扭头,另外问道:“大帮主,你早先那颗‘辟蛇珠’还在身上没有?” “这个……” 高剑平早将“辟蛇珠”换了“千年火蛛”的内丹。 如今这一问,自然有点犹豫。 对方见状,巨眼一眨道:“怎么?不见了?!” “嗯,可以怎么说……” “糟糕!” “阁下前次也要此珠,这次又来问起,难道有什么特殊用途不成?!” “早先的用途与现在不?谎 ?br /> “以前是—一?” “老实说,令师‘言问天’和十大掌门在‘七魂谷’一场血斗,老夫事后闻知,就起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衡山派失去‘金刚宝杵’,令师也与‘九龙金锁’一齐不见,坦白讲,这两件兵器,我都喜欢,无原无故去动歪念,不是老夫所为,但是捡取无主之物,不为罪过。” “哦!阁下也知道‘七魂谷’边有个‘蛇窟’了!” “不错!这就是我要‘辟蛇珠’的理由,此珠原在‘丐帮帮主金左车’手中,我也不便去抢,结果被你得到,又是另外一说。” “因此阁下找我索珠!” “对!不过这都是已往之事,如今‘金刚宝杵’被‘鱼琼珠’所得,‘九龙金锁’也到了你手,我真算白费一番心计。” 高剑平闻言恍然,才把“怪力鬼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并且“琼妹”已曾随其习艺,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彼此之间,反倒化敌为友。 但是——“怪力鬼王”的脸上,仍笼罩着一层阴影,由此好奇地问道:“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尊驾还有什么心事?” “我替你们着急?” “此宝到了我们手中,是祸不是福!” “你是说‘衡山派’。” “当然” “琼妹讲过,她可以奉送‘衡山’。” “真的?” “一丝不假。” “好妞儿……” “怪力鬼王”双眉一耸,颇为生气。 高剑平心念一动,好奇问道:“尊驾难道不同意?” “完全同意。” “那为什么不高兴?” “老弟,你不知道个中曲折。” “请讲出来听听。” “老夫救了她,还传了她几手三脚猫的掌法,她并没把‘金刚宝杵’奉送,对一个毫无关系的‘衡山派’反倒甘心送了,岂不叫我生气。” “如果她送给你呢?” “送也不要!” “理由——?” “早要被我得到,‘衡山派’只能好说,不敢硬来,但现在武林中都知道她得了‘金刚宝杵’,就算给我,也脱不了关系。” 高剑平不由一笑道:“说来说去,尊驾只是一句牢骚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力鬼王”一阵狂笑,然后双眉一耸,道:“我虽然是开玩笑,但你们的麻烦难免,尤其那颗‘辟蛇珠’,有了便罢,否则就天下大乱了。” “我知道!” 高剑平严肃点头道:“当年误杀‘丐帮帮主’,我很抱歉。” “抱歉是另一回事,‘丐帮’门下誓死也要找你,不但引起‘丐’、‘排’之争,并且他们功力不如你,你要多造杀孽!” “我决不再下狠手,而且……” “怎么样?” “我愿尽一已之力帮助他们。” “你没有什么可帮的!” “怎见得?” “丐帮与十大门派本来非常接近,尤其‘金左车’死后,‘魔魂教’似乎也尽量拉拢,他们既无仇敌,你帮什么!” “哦!” 高剑平轻噫半声道:“原来‘魔魂教’利用机会,又在挑拨了……” “了”字声中。 他两人身形齐闪,眼看险山将尽,再有数十丈,便出口。 但是——眼前身影闪动,人影如潮。 殿内那八十名男女教众,居然列阵排开,拦住去路。 “怪力鬼王”见状,仰天一笑道:“不怕死的又来了,老弟,这一次你可好好的露一手!” 高剑平目芒一震道:“来自不善,必有鬼计……” 两句话的时间,他们已面对这批人妖。 双方尚距十来丈,对方暗器齐出,毒箭横飞,先将两人挡住。 高剑平目芒一掠,想找出是谁领头。 但对方赤身露体,一般打扮,根本分辨不出! 正思忖间, 早先在大殿出言哂笑之人,突然发话道:“你两个脚程倒不慢,可是本堂另有暗通,那能逃脱……” 话声未完,“怪力鬼王”怒吼一声,举掌作势道:“你才该逃!看掌!” 但掌字刚出。 高剑平左手电翻,搭住对方腕部,却面朝那“魔魂教”徒道:“你率众赶来,目的何在?” “要替分堂主报仇!” “这样说,死的那个就是分堂主?” “不错。” “那么副教主‘撼地魔尊’那里去?” “我不知道!” “真的还是假的?” “有他老人家在,焉能由你猖獗!” “哈哈!” 高剑平冷然一笑,趁那邪棍不备中,“九龙金锁”剧然撤出,就像一张大网,从头一裹。 但那人身手亦自不差,他知道横飘后退,都会自取灭亡,百忙下身形一飘,顺着“金爪”之势,朝前一纵。 这一来,他不由自主,射近高剑平身前丈除,高剑平正待出招,他已然双手一松,抛下两般兵刃。“嘿!你到识相!” 怪力鬼王见状一哂。 “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人口齿锋利,傲然回答。 高剑平右手一抖,收回金锁,冷声问道:“你老实招认,‘撼地魔尊’现在在那里?” 那人右手一扬,斜指山坡道:“副教主就在那边。” “哦!” 怪力鬼王和高剑平一齐应声,目棱斜掠,顺着对方手势看去。 就在这一眨眼间,阴风陡起,砭骨侵肌,对方双掌一分,劈向两人胸际! 这一手,出人意外,“怪力鬼王”一声闷吼,蹬退一丈以外,高剑平无可避让,吐气凹胸,硬受一掌! “砰!砰!砰!” 双方快招如电,劲气骇人,高剑平奇迹似的未曾负伤,五招“雷霆神掌”击退对方攻势。 “妖孽大胆——!”怒吼,出自高剑平唇边,对方这身功力,证明了他的身份尚在分堂堂主之上。 但对方怯于“神掌”、“金锁”之威,一击不成,抽身便退,高剑平忙得连取出兵刃都来不及,顺势拾起地上长剑,“嚓!”地一声,血光飞射……。 第十一章 降龙大师遭毒手 高剑平百忙之下,拾起对方长剑,快如电闪地一挑,立见血花飞溅,那人右手一按,抱住齐肩而断的左手落荒射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数十名“魔魂”余孽一阵骇呼,亦如狡兔灵狐,瞬而逃脱。 他不在乎这些无名妖徒,但刚才那人功力极高,七成就是“撼地魔尊”故弄狡猾,心念中,又听“怪力鬼王”一声闷吼,狂怒不已的叫道:“好家伙!居然暗算老夫,待我给你点颜色!” 高剑平闻言转头,立刻剑眉一锁。 本来他想穷追那人,这座邪教分堂,正好交给“怪力鬼王”处置。 但是——“怪力鬼王”面泛淡绿,血溅衣襟,不仅掌伤颇重,而且中了“魔魂教”纯阴至邪的暗算。 于是,于是,他忙将对方一扶,低声说道:“尊驾别急,追人的事交给我,你先歇歇。” “用不着!” 怪力鬼王怒目横眉道:“这点伤老夫忍得住,还是由我去——!” “去”字声中。 他更将手臂一绷,非但不曾摔开,反倒眼前一晕,几乎栽倒。 “怪力鬼王”这才发觉不对劲,骇然之中,高剑平已然双掌齐伸,贴住他的“华盖”“气海”穴道。 “别忙!你先坐下,我给你稍微运力,然后自行运功,一会儿工夫就可以治好!” “怪力鬼王”纵然急燥,事实却不由他妄动,连忙依言坐地,立感两股奇热射入百骸! “嗯!嗯!” “怪力鬼王”发出几声闷哼,感慨不已道:“我也不那么结实,只是对方一掌劈在胸前,里面有‘九龙金锁’护住,才不曾伤及内腑罢了!” 工夫不大,高剑平已将对方阴邪逼出,连忙收回双掌,再一次的交代道:“我要走了,尊驾好生调养一会,这小小分堂,暂时放过也罢!” “怪力鬼王”还想说话,高剑平微微拱手,一旋身,早巳射离当地。 一路上,他发现一行血印,斑斑点点,洒落地面。 显见对方急于逃命,无暇注意痕迹。 可是,经过五六里路之后,血印一弯,射入山境,已然不易寻找,等再深人十几丈远,一株大树,血痕犹新,但树上长藤折断,枝叶也极凌乱。 不用说,对说是在此处折藤绑伤,自行料理。 可是高剑平细看当地,别无线索可寻,不但断臂没有留下,连足印也找不到半个! “奇怪!一只断手他何以还不丢下,或是埋掉?” 心念下,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情。 因为“魔魂教”中,有种“残尸复合”的邪功。 除非是掌力震碎,或者是用“九龙金锁”一类的兵刃将对方肢体抓为齐粉,像刀剑之类的整齐伤痕,都可以再行接好。 由此一点。 可见逃命邪党,必然会觅地行功,只要追得紧,一定会找到对方,倒看是否“撼地魔尊”所扮。 可是——对方极为狡猾,痕迹全无。 高剑平不由一皱剑眉,暗中思忖道:“这人必然逃往另一分堂,但我的真像已露,再用邪教密语,无异于给他送信,那么我该用什么妙计……?” 沉吟下,目棱四射,掠到树下沾有血黑的落叶,立又虎目一睁,暗叫一声:“有了!” 因为“排主”法术里面;也有“浮萍寻物”的奇方。 利用它,可以找到本帮门人。 再由本帮门人,或以查出对方堂址i决心既定,他立刻拾起几片树叶,凝禅默祷,按照“五雷都天大法” 符咒,念念有词,然后手一扬,树叶如彩蝶飞空,直向东方飘坠。 他就朝这个方向如电飘行,…—路依法行事,终于发现一座大镇。  可是——这座镇依山畔水,范围很宽,如果进人寻问,定被对方发现。 但心念之下,一又见路边坐着一个四旬左右渔夫打扮的壮汉,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只木桶。 他一见有人,立刻脚步一慢,缓缓行近。 但.那人一看到他,竟将木桶一下盖住,两目眼光,暗中盯视。 “奇怪?” 对力举止,立使高剑平心神一动。 还未发问,那人面色一变,故作悠闲,口口低吟道:“湘江之水,远流洞庭!” 这两名歌词,正是帮中暗语。 于是,高剑平双手一背,目芒四顾,却将下文接住道:“汪洋浩荡,昼夜不停!” 对方一听之下,立刻垂手肃立,恭敬至极的问道:“请问阁下,敢是姓高吗?” “是!” “大名可是上高下平?” “这个……” 高剑平本待承认,但对方似乎是有专程等候,如说是本帮中人,那就未免太凑巧! 但是——他这一顿,对方已经猜中身份。 随即上前一拜,肃然禀然道:“帮下‘浪里渔人白友能’参见帮主!” “请起!” 高剑平大袖一拂,“浪里渔人”谢过之后,垂手待立道:“闻听新帮主接掌大位,帮下接驾不周,多请恕罪!” “不必多礼,我要找‘魔魂教’的分堂,你可晓得?” “晓得!” “那么,带我去!” “这……这……” “这什么?” “去不得!” “理由是——?” “帮主现身武林,不仅‘魔魂教’这一批,就连十大门派,‘丐帮’上下,都想截拦帮主,最近又加上一个‘华山派’? ……” “难道镇里有他们的人?” “不仅有,而且不少。” “那么,你等在那里就为拦我?” “拦阻不敢,一来参见,二来禀告消息。” “你怎么算得准,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帮下自得‘四大护法’传令,候驾已久。” “这镇四通八达,你又怎么知道我从此道而来?” “帮下用‘浮萍寻人’之法,找出帮主方向!” “真的?” “字字实言,不敢慌骗!” 高剑平恐中奸计,句句逼问。 “浪里渔人”从容应答,竟无漏洞。 可是——“魔魂教”的暗语能得来,本帮暗语,也难保险不会泡漏,心念下,高剑平一招疾出,连出三成内功。 一股劲气,射向对方胸腹。 “浪里渔人”骇异莫名,忙不迭一拧身形,暴撤寻丈。 但——高剑平只是试探性质。 对方身法,果是帮中传授,并且趁其退后,大袖“霍!”地一挥,对方木桶立被揭起。 那里面,并没有鱼! 但一片浮萍飘荡,却指着自己的方向。 “你不是假冒。” 高剑平朗然一笑,对方立刻大悟,二度上前禀道:“帮下那敢欺瞒,帮主如有要事,最好等到天黑以后,才好进去。” “这样说,邪教分堂就在镇内?” “那倒不,此堂设在一座别墅,需要穿镇而进,才能接近。” “嗯!……” 高剑平想了一想,道:“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呢?” “有倒有,只是……” “只是怎么?” “各派高手甚多,恐有意外。” “哦!” 高剑平急于去追那神秘人物,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刻赶上,但若与各派高手纠缠,那无异捣碎蜂巢,惊走仇敌。 “浪里渔人”见他一再沉吟,马上禀告道:“帮主不必着急,‘魔魂教’祭练邪法,必在晚上,去早了反而不美,不如耐性等着。” 这篇话,如同一线曙光,触起了他的记忆,于是应允道:“也好,我们先找个清静地方歇歇罢。” “浪里渔人”闻言,立朝水畔的茅棚一指道:“那就是帮下隐身之所,倒也清净。” 高剑平点了点头,对方捧起木桶,立刻当先引路。 可是——他们在这光天化日强敌四伏之下,却不便运起轻功,只是故作悠闲,慢慢地走将过去。 当走到一半路程。 高剑平目光如电,已见茅棚之前,人影一闪,不意心起疑念,立向“浪里渔人”低声问道:“你是一个人?还是有同伴?” “我一个人……” “那么棚后之人是谁?” “哦!” 对方一声惊噫,立欲停步。 但高剑平轻轻一推,急忙吩咐道:“别停!一直往前走!” “浪里渔人”遵命行事,但仍懔然问道:“禀帮主,如果是敌人,怎么办…” “我一递暗号你就避开!” “那你?……” “别管我!” 几句交谈中,他两距离茅棚不过十多丈,立见身形暴射,啸声如潮,十几个僧道高手已然杀气森森一拥而上。 “快走!” 高剑平身形箭射,却向“浪里渔人”低叱一声,对方如响斯应,身形疾射,就朝横侧飘去。 但来人亦自不慢,立见四道剑光,如电一闪,齐以凌厉无比的招式,直向“浪里渔人”划去。 高剑平怔住了! 救吗?出招不及。 不救吗?于心何忍。 懔然下,只见“浪里渔人”身形一耸,就朝棚畔水中,一头栽下! “砰——!” 一声轻响,白浪立分,连水花都没有起多高,“浪里渔人”已然不见。 高剑平这才松了一口气,目棱一震,直向来人扫去,道:“你们消息到灵,想是受了‘魔魂教’的指使!” “嘿嘿嘿嘿!” 笑声出自一位长鬓道士口中,他将手中长剑一横,冷声答道:“你是武林中头号公敌,所到之处,岂能无人知道!” “你是谁?” “武当山‘金玑道长’!” “玉镜是你什么人?” “同门师弟,他在‘新州’城外,曾受你一掌……” “那么,这些人?” “都是你的债主,何必多问!” “本人身为‘排帮’掌门自然能问!” “那样更好,两代血仇一次可算!……” “是恩是仇暂且不谈,武林规矩必报姓名,你连这也不尊守吗?” “金玑道长”出言双眉一挑,手指另三位道家装束者,道:“这一位是青城‘天宏道长’!” “这一位终南‘清志道长’!” “那是崆峒‘逐月道长’!” 高剑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几位佛家武林,道:“诸位又是那里来的?” 话声中,一位身高七丈,年近六旬的僧人,立刻上前半步道:“我乃少林‘降龙大师’,奉命……” “伏虎大师想必是你师弟?” “对!” “他怎么样了?” “何必明知故问!” “本人确实不知。” “新州城外中了阴邪掌法而死。” “哦!” 高剑平一声骇噫,想起往事。 那次他和“天魔姹女”同路,“伏虎大师”和衡山“白猿长老”,都被她诱往后山,据她称,这些人是不敌而逃,那料却被她暗下毒手。 心念下,立朝对方问道:“衡山派有人在此没有?” “降龙大师”立刻应道:“衡山高手已被召回本寺,你问他们则甚?” “不知‘白猿长老’下落如何?” “他早和‘伏虎’师弟一同遭害!” 这答覆,更使高剑平剑眉一皱,心念如潮,看来许多血仇,都被别人嫁祝东吴,搁在他的身上。 悚然中,另一形如瘦鹤,气足神清的僧人,已然自行报上名号,竟是“昆仑派”中“伽南使者”。 并且他冷冷一笑,手指另一蓝衫百结,身挂九袋的老者,道:“高剑平!这是‘丐帮帮主’的师兄‘中州丐王’,另外几位都是他的侍者,你暗杀了‘金左车’前辈,这笔帐可逃不了!” “哦!” 高剑平对于误杀“金左车”本已歉然,而且这“中州丐王”,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神光内敛,因此不免一震! 于是,他拱了拱手,冷静问道:“阁下此来,可是代表贵帮?” “中州丐王”也稳若泰山,沉凝答道:“不错!师弟既死,老叫化只好勉强挑起重担。” “令师弟之死是一件误会……。” “误会!难道不是你去找他?” “这倒是——!” “难道是他先动的手?” “没有,难道你没夺走‘辟蛇珠’?” “尊驾所言都是事实,但那时我中了‘魔魂教’的慌言,如今真相已明,我准备扫平邪教,以慰令师弟于地下,至于那颗‘辟蛇珠’……” “宝珠事小,老夫并不看重!” “尊驾见解极是……。” “可是,敝师弟那条性命,只有你能填补!” “这样说,尊驾不愿听我解释!” “你叫我如何听法?” “先父,先母,都是被‘魔魂教’所害,先师为替武林除害,不惜身冒大险,我如今报仇之心,比任何人都要迫切,尊驾难道不逮真凶,却要蛮干?!” “谁担保你是实话?” “那么,先师‘言问天’,你可认识?” “当然!” “交情如何?” “这个……。” “中州丐王”面色连变,终于承认道:“我们交情是不错!” “依你看来,先师为人如何?” “侠义双全。” “既然这样,你也该相信我。” “老夫怎么断定你是他的亲传弟子?” “现在‘排帮敕令’为证!” “真的?” “岂能有假……” 说到这里,“中州丐王”已不似先前的冷酷逼人,但少林“降龙大师”竟自从中插入,道:“高剑平,就算‘言问天’与‘丐王’前辈有旧,但他连害了十大掌门,我们可不能善罢!” 高剑平目芒一震,盯定僧道各派,道:“关于十派的事,‘悟尘方丈’已经专赴衡山,打算邀集十派首领,和本人见面,你们就算心急但可以多等几日。” “哈哈!” “降龙大师”闻言冷笑,道:“你想用这一句话,好让我们放你过去吗?” “嘿嘿!本人是一片好心。” “这算好心?” “真要动起手来,你们几个还不在本人话下!” “好狂!” “降龙大师”狂怒勃发,反叱中,就是一招攻出。 “篷——!” 一股劲气,如平地焦雷,射向高剑平身前。 高剑平真元一鼓,不退不让,但见周身红晕一闪,那奇强劲力,竟然绕身而旋,随化乌有。 但是——这一招不仅使“降龙大师”羞恼并作,其他各派高手,也是骇然交加,齐将招式一划,就想合击。 但高剑平早已料到,双手一扬,话声一凛,道:“且慢! 再听本人一言,也不为晚!” 众人一面运功,齐声回道:“你讲!” “俗语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们先看本人功力如何,然后决定是否动手。” “这……” “降龙大师”刚才一招失利,面上不服,心里倒有数。 于是皱眉沉吟,然后答道:“好吧!你我交换一掌,便知高下。” “不,换掌易于伤人,不如找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降龙大师”目棱闪动中,一弯腰,拾起一块拳大硬石道:“那么,你就用它试试。” 高剑平立刻点头,随见对方五指一弹,硬石夹着“呼! 呼!” 劲啸声,立朝胸前射到! 这一弹指,乃是少林“手挥五弦”的上乘手法,看似轻巧,实际上能穿重甲,劲道骇人。 但是——高剑平右掌一翻,若无其事,轻轻接住。 然后以看不清的手法,顺势在掌心一掂,马上原物奉还,递交对方手内。 “这就好了?” 他的动作快得出入意外,因此“降龙大师”有此一问。 “你给他们看看就行了。” 高剑平点头示意,对方二指一夹,顺势接了过去! “哦!哦!” 对方手指一动,惊噫连闻。 但他也顺手一递,交给了昆仑派“伽南使者”。 “伽南使者”接过之后,只感奇热灼人,不亚一团烈火,可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异状。 于是——他双目一眨,怀疑地反问道:“降龙兄,这证明他内力颇高,但你我也能做到……” “降龙大师”皱眉摇着,道:“不见得,这块石石已经缩小了一半!” “哦!” “伽南使者”闻言一怔,立刻五指发力,运功一捏。 按他功力来说,这顽石理当应手而碎,立化齐粉,但现在却比锋铁还硬,竟然毫无伤损。 这一来,武当“金玑道长”,青城“天宏道长”,终南“志清道长”,崆峒“逐月道长”,不必细看,也已骇然。 因为眨眼之下,要以内家真力熔化硬石已是不易,熔化后压缩体积,再要它凝成固体,那是更加困难! 他们不能不认输了,硬拚下去,自己吃亏,不如等各派首领出面,再作决定。 可是——“中州丐王”却将右手一翻。 就从“伽南使者”手中接去硬石,轻轻掂了一下,再朝高剑平说道:“你这一手很不错,别说在场诸位赶不上,各派掌门也不见得能行,但老夫还不太服贴……” “那么,尊驾要怎样呢?” “老夫自有打算。” “中州丐王”回答完毕,目棱一掠两僧四道,说:“‘悟尘禅师’本是清修之土,向来不入武林,如今他能出面,诸位尽可暂时忍耐,听候各派首领作主。” “降龙大师”心虽不甘,但仍隐忍地答道:“不错,我们也是这样想。” “那就好,敢情诸位先行一步,老叫化随后就到。” 于是,四道两僧彼此目芒进射,连看几眼,终于忿然转身,一言不发地射离当地。 这一来,场中只剩“只州丐王”和六位侍者,虽然他们还不甘心离开,但对高剑平而言,心事也轻了一半。 果然——就在“降龙大师”等人去后,“中州丐王”上前一个大步道:“现在只剩我们‘丐’‘排’?桨铮戏蚬αΣ桓易愿海绮蛔呒刚校叶匀镂薹n淮!?br /> “尊驾仍然坚持?” “当然。” “我们约期比试,何必今日。” “约期太远……!” “明天总可以吧?” “难道你有什么鬼计不成?” “坦白告诉你,今夜我和‘魔魂教’有个生死之约。” “那是你的事!” 高剑平轻吁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十大门派不懂‘魔魂教’的邪恶,倒还情有可原,‘丐帮’遍布江湖,竟然也听他们谎言,未免讲不过去。” “哈哈!” “中州丐王”冷声一笑道:“谁人背后无人说,那个人前不说人!你讲他们不好,别人也说你们不好,老夫不是亲见,不敢妄断!” “你要亲眼看见?” “不错。” “那么,我们约期今晚,本人先带你一看,再行决定可好!” “这……” “中州丐王”略一沉吟,道:“你这样一再拖延,不肯动手,又是什么道理?……” “老实说,本人曾经讲过,对你‘丐帮’人,一律让。” “让到什么时候?” “直到真像大白为止。” “哦——” 对方见他词意恳切,不由得面色一变,道:“好吧!咱们先去看看‘魔魂教’的行动,但话先讲明,就算他们罪大恶极,你我之间,并未了事。” “行!我让你一步二步,认清他们的真像。” “那么,咱们晚上见。” “到时候,请你一人出面。以免打草惊蛇。” “好!” “中州丐王”与他约了时间地点,然后手一挥,领着六名侍者,竟朝荒野之中疾驰而去。 高剑平松了一口大气,转头间,只听水中“哗!哗!”连声,一排人头,忽地冒出水面。 但是——这批人并非来敌,而以“浪里渔人”为首,领来隐居附近的门人。 高剑平为恐惊世骇俗,主刻吩咐道:“大家不必上来,将来复帮复坛,再请诸位见面罢。” “浪里渔人”一点头,立见水浪轻翻,人迹顿杏,一千人遵命离去,就剩“浪里渔人”悄然上岸。 “禀帮主,这批人既然找到这里,恐怕‘魔魂教’,已经识破了我的底细,而且他们走后,恐怕泄漏‘帮主’行踪。” “那倒不致于。” “怎见得?” “各大门派的代表,可能去邀帮手,也可能前往‘衡山’,反正没有时间说短道长,何况他们跟‘魔魂教’也无直接关系。” “那么‘丐帮’——?” “我约好‘中州丐王’一路前去,他更加不会讲,但你自己却要格外小心。” “是……。” “因为‘魔魂教’发觉你的身份,但不下手,其目的是想从你的身上取得消息,我走之后,恐怕就不一样了。” “是!是!” “浪里渔人”面容一凛,悚然答道:“等帮主法驾离开,我一定另找地点。” 双方一面说,一面走进茅棚。 这时天色已黄昏。 高剑平打坐一番,行动九转。 等到运功完毕,已然是初更时分。 睁眼处,只“浪里渔人”,当窗而立,于是对他说道:“天色不早,你当先引路去罢。” 于是,两道身形,穿透过夜暗中。 工夫不大,已到了“中州丐王”守候之处。 却说“丐王”遵守约定,不带旁人,他和高剑平一打手势,即便紧随身后,同飘向那座别墅。 片刻后,“浪里渔人”步法一顿,遥指前面一片灯火阑珊的园亭,道:“这就到了……” 高剑平马上回答道:“好啦,你现在回去罢,如果有事,我会来找你,否则,你自己应付一切,不必找我。” “是!” “浪里渔人”恭应一声,行礼之后,转身隐去。 于是——高剑平扭回头来,交代“中州丐王”道:“我们进去,一切都见机行事,希望你别出手,免得留下痕迹。” “中州丐王”目棱一闪,道:“放心吧!我是去看的,决不会动手。” “那就好!咱们走——!” “走”字声中,他俩如两颗星丸,划破长空,直射园内。 但,当他们刚到墙边,一声犬吠,突然打破了岑寂,于是——“一犬吠影,百犬吠声。” 一片獒犬怒吼,响澈全园,立使他和“中州丐王”懔然止步。 因为这种进出,园中邪党,必然有所准备,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一旋身,立刻限回十多丈。 聒耳吠声,随他们的退后而沉寂。 高剑平却因此事,颇为焦灼,恶犬并无可畏,但打草惊蛇的事,他不愿做。 默然中,“中州丐王”低声说道:“对付恶狗是我的本行,你倒不必伤脑筋。” 高剑平暗中一笑道:“那么,请你露一手。” “中州丐王”立将九只口袋一按,鹤行鹭伏,潜射墙边。 果然——他竟没有引起一点骚动! 片刻之后,一颗小石,夹以“咝!咝!”劲啸,射到高剑平身边,他马上身形一掣,循对方去路,划人园内。 目棱下,只见当面十几条小牛似的猛犬,轻摇巨尾,蹲伏当地。 “中州丐王”却在悠闲无事的站着。 两人见面,各不开言。 “高剑平”手势一比,要对方跟在身后,自己打量地形,就朝一座灯火明亮的小阁射去。 这时, 他身入虎穴,格外小心,立见阴影中身形潜伏,显系“魔魂教”徒,在紧张的守候着。 于是,他先不逼近,却展出奇妙身法,绕行一周,发现对方功力不高,且只有二三十人之多。 那“中州丐王”隔他不过数丈,见其绕阁而行,不由得步法一紧,轻点肩头附耳,说道:“这批人没什么了不起,何必……” “本人不是怕他们,是怕惊走仇人,又费周折。” “这也交给我办吧。” “尊驾怎么办?” “老夫带有的是‘薰香’,对付这批人正好。” “请。” “中州丐王”立朝口袋中一掏,取出一具“薰香喷盒”,紧接着身形暴起,绕阁飞旋,虽在星月之下,也可见一篷轻雾,吹向敌党隐身之处。 想这“中州丐王”功力是“丐帮”中独一无二,他这久年不用的药物,又是特别配制。 因此——饶是“魔魂教”鬼计多端,都是毫无知觉中,被其异门异香薰倒,没人发出一声警告。 这层埋伏一破,他两人同时发步,闪入阁边。 只见寂然无人,灯光如昼,倒显得出奇的幽静。 “中州丐王”见状,怀疑中,又以“密语传音”,朝他问道:“恐怕你搅错了,如有教中高手,不致于这么轻松。” 高剑平闻言,立刻回答道:“这是一座小分堂,武功上来说,并无高手。” “那何必如此费神?” “可是有一高手负伤到此。” “谁?” “可能是‘撼地魔尊’。” “哦!” “中州丐王”当然知道这个名号,骇然中,距离小阁窗边,已只有三五步距离,高剑平马上手势一场,叫他止步。 阁中,没有任何行动的声音。 但侧耳听去,倒有一种“啧!啧!”异响,一似咂嘴咋舌。 “中州丐王”一听,面上浮起疑云。 高剑平早听“花蕊仙姬”讲过这是什么,立刻剑眉竖立,露出凛若冰霜,杀机如潮的神气。 眨眼下,快如电闪的动作发生了! 高剑平左掌一拍,窗户立开,身形疾若飘风,已朝房中射入,而且右手奇奥的一点——两个蠕动的赤裸身形,齐如石像般凝住! 这一切,都仅费眨眼工夫。 当“中州丐王”随后飘人,不竟发出一声惊噫! 因为房中并不只两人,一群全身赤裸的娇娃,都粉腿大分,朝天仰卧,但早已气绝身死。 她们——胴体没有半点伤痕,并且脸上肌肉扭曲,含有一种淫荡的笑影。 但稍一注意,就可发现其姿势特别,令人悚然! 因为她们小腹凸出,妙处毕露,显然是真阴泄尽虚脱而死。  但最后两个,却是一女一男。 女的双手撑地,玉股高耸,双颊桃红如火,春意毕露。 男的张口突唇,承受着点点玉液。 并且,他的左臂上部,紧缠着一圈白布。 “中州神丐”一看这付丑态,不由双眉一挑,惊讶不已道:“哦!原来‘魔魂教’如此淫贱。” 高剑平在他凝视中,早已回身发步,掩上纱窗,这时轻轻答道:“不错!这就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那么,这男的是谁?” “撼地魔尊。” “真的?” “此人面目千万极善改扮,可是我听教中淫娃说过,他有这么一手下流动作!” “奇怪?他既知你已追来为什么这样急色?” “他有原因。” “原因是——?” “此人左手被我削断,因此他用教中邪法去接继断手,而行法之后,必须采阴补阳,填补真元。” “嗯,这种说法未免太玄了……” “阁下你来看。” 高剑平出手弯腰,立将“撼地魔尊”左臂上白布一解,顿见肩部以上,有一圈淡淡剑痕,虽然接上不久,伤口已然合好。 “中州丐王”看到凭证,不由得不信,于是摇头叹道:“好一个阴残的‘魔魂教’,我们武林各派,都被他蒙住了。” “这也就是先师‘言问天’,被人误解的原因。” “嗯……。” “中州丐王”眼芒一闪道:“高剑平,承你指出带我前来,识破邪教,这一点我很感激,从今之后,‘丐帮’不与‘排帮’相争,并且要对付‘魔魂教’。” 高剑平闻言回答道:“尊驾深明道义,在下很佩服……” “可是,你我之间话先说明……” “我知道,关于‘金帮主’那一件不幸,你要另算。” “不算。” “金帮主是我被邪法所惑,无意误伤,但本人决不推卸责任。” “那就好,趁此没有外人,你我外厢一试……” “尊驾决心已定,我也不辞,可是……” “怎么样?” “可否另约日期?” “约到何时?” “撼地魔尊只是一个‘副教主’,教中一切,全由‘撼地魔尊’,一手操纵,等你见过此人再说如何?” “这个……” 对方沉吟之中,高剑平立予补充道:“尊驾既愿两帮门下息争,足见眼光远大,但如今日后比试,不问后果怎么样,两帮门众必起争端,那岂不前功尽弃!” “好吧!” “中州丐王”经过考虑,终于应允,于是目棱一扫室中,皱眉说道:“反正这些人死了,咱们不必再等……。” “还没有死,我还有事要问哩!” “没死?” “中州丐王”再看一遍,果见“撼地魔尊”面色如生,虽然呼吸已停,但显是上乘手法所制,实际并不会死。 高剑平也不耽搁,轻轻一掌,拍开对方穴道。 仅约片刻进分。 那魔头眼珠一动,果然醒转。 可是——他周身一个颤战,不敢妄动,因为眼前站的竟是高剑平,这一着,他连作梦也不曾想到! 高剑平见状,却目棱一震,露出两点红光,并以冷若冰霜的口音,低沉说道:“不错,就是我,当年你到我家装神弄鬼,害死本人双亲,可没想到今天再跟我见面罢!” “撼地魔尊”何等狡猾,一听话不投机,马上暗提真劲。 谁知不提还罢——一提劲,立发一声骇呼,一道红白相间的精血,立从他蹂躏女性的工具内,喷满胯下。 “别乱动!” 高剑平见状一哂道:“你的‘督脉二穴’,已被点开,再运劲可就死得快!” “哼!” “撼地魔尊”惨然一笑道:“我岂是怕死之辈,别拿这个吓我!” “既不怕,何不自了残生呢?” 这句话具是一针见血,刺中对方心病。 他一生淫乱,自然贪生,既然唬不住高剑平,马上阴阴说道:“你既留我活着。一定有话要问。” “对!你很识相。” “要问什么?” “很简单,只要说出‘魔宫’何在?” “抱歉,就这一件不能说。” “理由是——?” “我不答覆你,顶多一死,告诉你就犯教规,也是一死,既然两样都是死,我何必多……” “你敢莫要谈条件?” “当然!放开一条生路,我才可以考虑!” “不放呢?” “你自己去找好了。” “嘿嘿嘿嘿!” 高剑平发出一阵无声冷哂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本人焉能饶你!” “不饶不说!” “也罢!饶你一个全尸!” “人死了尸全不全算什么?” “好利的嘴,你不相信,我可要不客气了。” 话声中,高剑平二指一划,夹住对方断臂之处,还没用上真力,“撼地魔尊”已然面色惨变! 因为“魔魂教”中,除了“残尸复合”外,还有其他的邪术,只要高剑平一不注意,他就有逃生机会。 再退一步讲,如能留下全尸和七成真元,也还有几分生机,因此他情急之下,立刻叫了一声:“我讲——” “快点!” 高剑平目光如电,注视着他每一个小动作。 于是“感地魔尊”了一口气道:“魔宫就在‘孽蛟山’内,一问就能找到。” “真的?” “生死关头,我能假吗?” “好!念你直言招认,赏你一个全尸罢!” “罢”字声中,高剑平右掌一动,就朝对方按去! 可是——他的招式,竟然半路停住。 原来“中州丐王”早有准备,五指如钩,扣了他的腕脉! 这一下,确出高剑平意外,忙不迭猛贯真元,朝后一退,竟然硬生生的弹开了对方力道奇强的掌握。 “尊驾这是何意?!” 高剑平疑云陡起,冷声逼问。 “中州丐王”却淡然一笑道:“你别急,我要补问他一句。” 高剑平戒心不减,点了点头道:“你就问……” “中州丐王”目注“撼地觉尊”,低头问道:“你刚说‘魔宫’是在‘孽蛟山’对吗?” “对!” “此山内外九峰,‘魔宫’究竟在那一座?” “这……” “撼地魔尊”闻言,眼珠一转,道:“在第五座。” “不假?” “决不假!” “老夫足迹所至,踏遍九峰,怎么没碰到?” “你……你去过了?” “如没去过,怎么知道这么多。” “嗯……” “撼地魔尊”吱唔其词,面色速变。 这一付心虚模样,全都一丝不潜心,看在高剑平眼内。 他这才心思一震,明白“中州丐王”不但心细如发,而且博闻广见,经验极多,要不然,可能就上了当。 但心念之下,又见“撼地魔尊”嘴唇掀动,却听不见声响。 按其穴道被制的情况来说,他已经用不上“密语传音”,显见是用江湖上的唇语,对“中州丐王”暗通消息。 “他在讲什么?” 高剑平情不自禁起了一个疑问。 但他认为“丐王”不是歹人,从中打岔,可能没有好处。 于是——他神色不变,故作不知,两道如电眼芒,反移到“丐王” 身上。 “撼地魔尊”以为得计,真以江湖唇语,无声音的反问“丐王”道:“你是谁?看样子是‘丐帮’来的?” “谁!” “中州丐王”也用唇语,奇快的答了一个字。 高剑平不是江湖出身,心中有数,但是看不懂。 但他心思聪慧,晓得仇人说话,必有文章,自己在旁边监视,反而套不出实话,于是脚步轻移,先朝“中州丐王”道:“你先问他,我到外面看一看。” 立见高剑平身形一幌,立刻推门出去。 但实际上他并不真的离开,只是隐身暗处,细观变化罢了。 至于“撼地魔尊”更是喜上心间,高剑平刚一离开,马上续用唇语,追问“中州丐王”道:“那你是谁?” “我——” 丐王经验极多,也知道好戏都在后面,如果报出真名号,可能引起问题,于是先报了一个假名,在看动静。 果然,——“撼地魔尊”双眸一眨,对这位功力奇高,名头不响的人物,起了一点疑意,可是“中州丐王”何等机警,马上补了一句道:“你放心,我是‘金故帮主’的心腹,帮中除我之外,没人比我更可靠。” “那么,你认识‘中州丐王’。” “当然。” “丐王”一面答话,暗中却笑这魔头有眼无珠,对面不识。 心念下,对方又在问道:“听说‘中州丐王’接掌贵帮,你跟他怎么样?” “感情恶劣!” “理由是——?” “他不出面的话,我可能当了帮主。” “那可好了!” “撼地魔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是金左车的心腹,‘丐王’的对头,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中州丐王”骇然不已,一个冷颤。 因为对方的话,暗示‘丐帮’出了叛徒,此人不仅暗通邪教,并且与师弟“金左车”大有关系。 “你难道不愿意吗?” “丐王”一怔之下,对方又在追问。 于是神秘一笑,赶忙答道:“我早就赞成合作,只是不会公开出面而已。” “那么!你设法制住高剑平……” “条件呢?” “跟‘金左车’一样!” 这句话,真不亚一个闷雷! “中州丐王”心头狂震,几乎露出颜色。 想不到自己师弟,身为“丐帮帮主”,居然就是叛徒,那么,高剑平出手杀他,可算是天理报应。 但是——那时高剑平也中了邪教毒计,本性已迷。 既是邪教而来,怎么又会出手。 疑问! 这是最大的一个疑问! “中州丐王”奇快的一想,马上回答道:“如果跟他的条件一样,我不答应!” “为什么,‘魔魂教’独占武林,你分一半还不好?” “他结果死在高剑平之手,有什么好!” “那怪他贪心太大,‘教主’万不得已,方骗高剑平去取。” “他有什么贪心呢?” “要用‘魔魂秘录’交换‘辟蛇珠’……” “我听他说,只要想借看一下而已。” 这一句,是“中州丐王”临机灵变的话,但“撼地魔尊”却眼神一动,道:“这不是借不借的问题,而且早已……” 说到“早已”二字。 对方自知失言,忙不迭的咽住了……? “中州丐王”那里由他含糊,马上接住下文,逼问过去,道:“早已怎么样啦?” “这不关你的事!” “你爱讲不讲,反正我不急。” “丐王”是不急,“撼地魔尊”却惶急不已。 因为高剑平出去好一阵工夫,随时可能回来。 假如在这段时间内说不动对方,他想脱身,势必无望。 在迫不得已下,淫魔只好承认道:“魂秘录已不在教主身上,所以‘金左车’纵然要协,我们也没办法,借给他看。” “这样说,‘秘录’给了谁?” “另一个人……。” “谁?” “说出无用,反正这一点办不到!” “撼地魔尊”并非虚假,“中丐王”当然看得出来,于是不再问,改口说道:“好吧!这件不提它,但贵教总坛,总该告诉我。” “难道‘金左车’没有提过吗?” “阁下,我是他的心腹,他并不是我的心腹!” “本教‘魔宫’,就在‘西狱华山’。” “华山?” “是。” “西狱一尊也在该处,难道……。” “华山很大,‘魔宫’是在山的另一面。” “好,有地方我就找得到。” “那么,你答应制住高剑平?” “不!” “还不?” “中州丐王”还以森然一笑。 然后发出声音,清晰的说道:“阁下你找错对象了,我本和高剑平有血海之仇,现在变了。” “变了?” 对方骇异莫名,说不出话。 但其双眼圆睁,表示出心中疑问。 “老夫就是‘中州丐王’,可笑你对面不识而已。” 这句话,不异于一记丧钟! “撼地魔尊”才知道死在眼前,白费心计。 说时慢。 那时快! 淫魔一下凑笑,暗地运功。 立听“滋!”地一声,一道精血,喷出秘处。 这一手,出乎“中州丐王”意外,以致骤不及防。 并且高剑平隐身门外,距离颇远。 当发觉对方有变,百忙下一个箭步,抢入室内,连腰都来不及弯,竟以脚尖一划,点向淫魔“精促穴”!但是——他倒底慢了一点! 只见秽物狂射,撤遍当地,淫魔两眼一翻,一丝游气也已断绝! “便宜了你!” 高剑平发出忿恨声,“中州丐王”立刻应声说道:“死了无法再活,咱们目的已达还是去罢。”“走是走,但此人尸体不能留下。” “为什么?” “说不定他还有别的邪招!” “那怎么办?难道你真要粉碎尸体?” “可以用火焚化。” “那……这些荡妇淫娃的死尸呢?” “一道烧却!” “这未免过份了点吧?” “不但不过份,而且是为她们好。” “怎见得?” “这些女子,都是附近的人,虽则本身淫贱,但其父母家人,可能是清白良善,不知道她们的秘密。” “嗯——。” “留下尸体,必然暴露真情,死者是罪有应该,活着的人可要无辜受累,因我主张这样处置。” “有理!” “中州丐王”恍然点头。 原来高剑平不是残忍,而是考虑周到,替那些无辜家人,保留名誉。 决心已定。 “丐王”又从口袋中一掏,特制硝磺,已是现成备用。只见他取出一把黄色小丸,洒遍当地。 然后两人一弹身,早巳飘出小阁,回到园林以外。 “轰——!” 一记烈焰飞腾,空气震动的响声下,整座楼阁,已全在火舌的卷绕下,于是他们再一弹纵,回到原来约见之地。 当身形停止后。 高剑平尚未发问,“丐王”已经一个长揖,深深致谢道:“高帮主!敝师弟多承教训,老叫化特此谢罪。” “谢罪?” “不错。” “金帮主之死也不计较?” “一点也不!” “那可奇怪……” 高剑平听不见对方和淫魔的唇语交谈,因此一头玄雾,大为诧异,于是“中州丐王”坦诚直说,把“金左车”叛帮通敌之事,详予说出。按一般情形讲,高剑平应该高兴,可是,他一面倾听却同时皱眉不语。 “中州丐王”见他表情特殊,不由讶然道:“怎么,你好像不……不……”“不太相信!” “不相信?我是他师兄尚且相信,你为什么……?” “因为我对‘魔魂教’知道得多,你却是头次碰上。” “这倒不假。” “他们说谎的本领天下无双,不但临机应变,鬼诈多端,进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要不然怎么许多上当!”“哦——!” “中州丐王”一声骇噫,面色连起变化! 在他看来——“撼地魔尊”说的毫无漏洞,不由人不信。 但另一方面。 高剑平这番怀疑,未尝无理。 于是,他沉吟片刻后,问道:“高帮主,老夫想去想来,还有一点费解。”“那一点?” “如果你不怀疑,老夫已经相信了,那样的话,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可是,你倒提出反对……” 高剑平闻言,朗然答道:“我很想‘丐’、‘排’两帮言归于好,也愿和你合作,可是这种说法,有损于‘金左车’的名誉,我不能为了自己,牺牲好人……” “好人?你认为敝师弟不错?” “当年我到贵帮总坛,一眼之下,就认为他是正直君子,但我受了‘魔魂教’邪术控制,才发生了意外。” “嗯,嗯……。” “中州丐王”思忖半晌,这两个相反的看法,令其难于判断。 默然中,高剑平上前一步,安慰对方道:“丐王不必多想,反正淫魔已死,无法再问,要查出这事的真象,只有找到‘擎天魔尊’,才可以决定。” 于是,“丐王”怀着沉重心情,感慨不已道:“看样子,只好这样了,可是我对尊驾的人格,另有一番看法,不管敝师弟死因如何,你……你决非滥杀良善之辈。” “谢谢。” “那么,这笔血仇,也就勾销罢……。” “阁下胸怀开阔,令我佩服,但是还有一点。” “那一点?” “贵帮刑堂堂主,也曾丧生我的掌下。” “老夫已听‘礼堂赵承恩’禀告,武林人动手过招,死伤难免。” “可是‘赵承恩’亲自在场,你能相信我,他却不一定。” “这个……我自有打算……。” “那就好,只有贵帮‘礼堂’,身居各堂之首,地位颇高,万一他不服的话,小心意外!” “不可能!” “中州丐王”满有把握地摇头道:“以老夫功力辈份,他们纵有异议,也不致于不服。” 两人交谈下。 遥见邪教分堂,火光渐小,已由熊熊烈焰,烧成一片暗红,那万恶的“撼地魔尊”,就此结束其生命。 可是——他死前那一番话,却给“丐”,“排”两帮,带来新的疑问,这时,天气快到黎明! “中州丐王”心中记挂本帮,高剑平急于赶到“华山”,于是双方互道“尊重”,身形分射,各向一方而去。 可是——“丐王”心乱如麻中,倒忘了一件事。 因为“撼地魔尊”提及“魔魂秘录”早已不在教内,究竟在什么地方,淫魔至死,不曾供出。 但对高剑平而言——这是很好一个线索,可惜“丐王”没提,他当然无从晓得……。 ×      ×      × 再说高剑平身形如电,射向“华山”,心念之中,也是思潮大起。 这一次杀了“撼地魔尊”,主要原因是——对方对他的功力还不明了,虽然“华山公子李超凡”曾经宣扬他得到“九龙金锁”。 但是—— 他和“李超凡”一次交手,未占上风。 就因这一理由,“撼地魔尊”低估敌人,自取其死。 到这里,高剑平倒微微发笑了,因为直到现在,“魔魂教”对他的实力并不明了,凭这一点,可使“擎天魔尊”等人少弄鬼计。 同时,他也想起了十大门派和“悟尘禅师”。 如果“禅师”邀约成功,也许能替恩师,洗清误会。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更快了,虽则华山的“西狱一尊”会索杀子之仇,但如一路顺利,也许能先人“魔宫”,报仇雪耻。 三日后,他已赶完了一半路程。 这天,他正在如电飘射中,突见官道旁边,身形一闪,一个魁悟壮汉当路一立,低喝了一声:“留步!” 高剑平目棱一瞥,不识此人。 但对方既然叫他,必然有事,于是一收步法,道:“你有什么贵干?” “尊驾这份身法,必属武林。” “嗯,不错。” “请问你是那一门派。” “你可否先通姓名出身?” “在下无名小卒,只是替武林中传递消息。” “要传给十大门派不成?” “还有排帮在内。” “我就是排帮……” “那很好,请转告贵帮帮主,十大门派由‘悟尘禅师’如集,约会‘齐天峰’,请按时赶到。”“哦!” 高剑平微一惊噫,想不到“悟尘禅师”言而有信,古道热肠,真能说服十大门派!于是——他向对方问明日期,身形一折,改向“齐天峰”而去。 但在另一方面来讲,他对这个邀请方式有点担心,因为这一来,武林之中无人不晓,当然更逃不了“魔魂教”的耳目!万一大会前后,发生意外,岂不大煞所风景,替仇人制造机会。 因此,他怀着谨慎与坚决的心情,穿插于万水千山,直向“齐天峰”不停赶去! 第十二章 女魔绝招一箭双雕 “齐天峰”是千山万峦中的一座,高剑平数日疾驰,已入山境,目棱遥望,已见高峰映日,气象万千,但他知道,虽然看来很近,实际还相当远! 心念下,山径愈走愈幽静,恍如世外桃源充人忘俗。 可是——万绿丛中,突然出现一点桃红,一位荆钗布裙,美艳无比的少妇,突然出现树林深处。 高剑平早有戒心,当双方身形渐近,他那锐利眼神,已然如电瞥去,而那少妇的剪水秋波,也有意无意,朝他上下一扫。 “嘿!嘿!” 高剑平目棱瞥处,心中冷笑了两声。 因为对方的明眸深处,隐带绿芒,从这一点看来,她不但是“魔魂教”,而且是位高手! 这时,他心念如电,奇快的想了一下:“十大门派约会是明天,还有一整天时间,可以自己支配,那么,对这突然出现的女魔,尽可以仔细追问……” 思忖中,高剑平尚未发问,对方已媚然一笑,以娇滴滴的口音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游山的吗?” “正是!” “公子一人不嫌寂寞?” 这句话,明明是个试探,高剑平不由暗中冷笑:“好得很!你居然当面搅起鬼来了!” 可是,表面上他却微微笑,从容不迫道:“姑娘说的对,一个人游此清静深山,确实有点寂寞!” 那淫娃见他口风随和,不由得秋波一转,又在他俊美绝伦的玉面上连盯了几眼。 立见水汪汪的眼眸中,流露一片春情,仿佛是深深着迷,颇有意马心猿,无法忍耐的模样。 高剑平干脆大笑几声,故意说道:“姑娘,看你这付样子,好像也很寂寞吗?” “不错!山中日月,本来平淡。” “既然这样,可以一路同游吗?” “这个……。” 对方想了一想,咬指摇头道:“我还有个姐姐?” “对!” “她也和你一样漂亮?” “那里漂亮,跟我一样丑陋!” “哈哈哈哈!” 高剑平上前两步,逼近对方道:“如果你丑,世间就没有一个美人了!” “公子这话是真?” “当然。” “那么……那么……!” “那么怎么?” “如果公子不嫌,到我家谈谈可好?” “你不怕你姐姐?” “她出去了!” “几时才回来?” “可能要明天。” “明天?!” 高剑平心神一震,暗自寻思道:“这淫娃打的什么主意?” “她说的姐姐又是那一个……?” 本来,在这无人山道中,要擒此女,并不困难,可是她的出现,显与十大门派约会有关,如果骤然下手,可能把其余魔党惊走。 因此他决心将计就计,追出根由,反正明天约会,还来得及。 决心一定,高剑平立刻点头道:“我也很累了,如果你真愿意的话,我倒想去打扰一下!” “那太好了。” 对方媚笑格格,娇躯微颤,那布衣下的玲珑曲线,似乎跃然欲出。 于是,她引着路,俩人穿林过树,走进了人迹不到的山涧。 工夫不大,树丛中出现一片藤萝掩映,别出心裁的幽居! 它没有屋顶,而是亩许方圆的株大榕树,上面枝叶交错,满布长藤,非但风雨不漏,而且风凉适体。 而且,它也没有门窗,全由天生矮树,环绕四周,任何人从外面看来,决想不到里面的奥妙。 “公子请坐!” 那淫娃一进此屋,越发的放荡风骚,竟然绅出纤手拍他的手臂。 高剑平一看当地,无椅无床。 但满地都是奇厚的香草细垫,不仅清洁而且柔软。 于是,他挑了一片厚垫,盘膝落座。 但却连起真元,用过人的耳力,四周倾听。 外面,是轻风吹拂,草树有声。 但除了天然声音,并没有人声脚步。 “哎或!好热的天气。” 那淫娃见他坐好,立刻故做姿态,扇动衣襟,只见鼻尖上香汗涔涔,娇靥更涌起一片桃红颜色。 “好家伙!你无非想借此脱衣卖弄春意。” 高剑平心中在冷哂。 但口里却带笑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宽宽衣服?” “那多不好意思呀!” “哦!你害臊。” “不!不!” 对方娇一扭,娇俏否认道:“公子在这里,我怎么可以那样的不礼貌。” “那里的话,俗语说:‘客随主便’,姑娘既在自己家中,那会失礼!” “真不失礼?” “一点也不!” “那么,我可要脱了!” “请便!” 高剑平刚一点头,那淫女故意转身,假装正派,竟然背他自解衣襟,只剩下一件粉红兜胸,一袭纱裤。 当她再度回身。 高剑平眼神一注,倒是仔仔细细,把对方的胴体,打量了一阵。 她这身奇薄内服,根本遮不住一片春光,所以妙相毕露,丝毫可见。 “她不是‘天魔姹女’!” 高剑平一个念头,就断定这是一个曾未见过的女人。 因为“天魔姹女”的一切,他都熟悉,饶是女魔头善于改扮,也不能全身各处,一一改变原样。 但她第二个念头,就怀疑对方是否“天魔丹凤”? 但再度一掠,又断定她不是。 因为“天魔丹凤”虽较“姹女”年轻,但也到了花信年华,当然是成熟异常,丰腴饱满。 可是——眼前此女,却仍是含苞初放,流露青春,照她身段发育的情形而言,应该是“花蕊仙姬”那一辈。 心念下,高剑平故作风流,啧啧赞道:“姑娘你真正不错,不但脸上美,身上更美。” “那里!那里!粗头乱服,真叫公子见笑了。” 那女娃一面媚笑,一面轻移莲足迈近他的身边,居然毫不客气的一弯腰,贴着他的身边坐下道:“我感觉得身上热的难受,你难道一点也不?” “现在还受得了!” “等一会呢?” “那要看情形……” “什么情形?” “比方说:如果看到使人发热的事情。” “那才不致如,你要老看着我这丑丫头,包你愈看愈冷。” “那里!就你这样,我已经很温暖!” “格格格格!格格格格!” 那淫娃一阵荡笑,妖躯朝前一仆,伏在高剑平的肩际,酥胸前那件半掩半露的兜胸一张,一张富有弹性的鸡头,几乎跃跃欲出。 至于下面那件轻纱长裤,也随粉腿的移动,更为暴动,只见芳草如茵,也露出了一小半。 高剑平早猜到她的下一步棋! 于是带笑先说道:“从你的姿态看来,一定能歌善舞,对吗?” “会一点。” “肯赏光一露吗?” “只要你不见笑!” “那么,请——!” “请”字声中。 对方轻舒玉腿,仪态万千的站了起来,随后玉臂轻扬,莲脚一动,展开了一场轻歌妙舞。 这一来,高剑平更加断定她不是“天魔丹凤”!因为“花蕊仙姬”讲过,“丹凤”之舞,与“姹女”不相上下,但因年龄较轻,更又另具风致。 可是,眼前此女的舞次,比“天魔姹女”差了一筹,从火候上看,倒与“花蕊仙姬”可称一对。 从这一点,他断定对方是“魔魂教”二代高徒,根本不是自己之敌。 莫约顿饭时间后,对方衣裤既去,展露了一切秘密,然后胴体轻纵,如燕归巢,竟将娇躯凌空一弹,扑人高剑平怀内。 温香,软玉,加上咻咻香喘,热浪侵入,她真希望高剑平无法自持,好满足她的肉欲。 可惜——高剑平心如铁石,不但不为所动,而且增加了几分杀机。 于是她在一阵蠕动后,以幽幽不满的口音,咬耳说道:“怎么说?我知道你愈来愈冷……” “不!你错了!” “错了?那你难道是个鲁男子?”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到另一个人?” “谁——?” “你那位姐姐!” “原来你怕她撞来。” “嗯……!” “她不会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那样说,她的舞姿一定也不错。” “你怎么晓得?” “我只是这样猜想而已。” “哦!原来你并不是怕,而是想……想……。” “想什么?” “想来个一箭双雕,对不对?” “哈哈哈哈!” 高剑平一阵仰天大笑,接道:“难道你会不高兴吗?” “只要你是真的……。” “那么!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她。” “她在附近?!” “嗯……!” 对方顿了一顿,双眸连眨,道:“她就在山后游赏风景。” “既然不远,怎不早点叫来,还要我请!” “我马上去!” 对方闻言,立刻娇一纵,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穿上外袍,一旋身,竟自婀娜而去。 高剑平听着她的脚步声,脑中却暗自寻思,希望这次来的,是“魔魂教”仅剩的三个仇人之一。 约经盏茶时分。 树丛外又响起轻灵脚步声,略一注意,便知是两个女子。 但步声刚进,异香先侵入鼻观。 等他抬头看进。 立见原来少女之旁,一个艳光照人,长得蚀骨销魂,令人目眩神摇的少妇! 美! 真是美到了极点! 她不但身材匀称,无瑕可寻,而那份微带冷意的面庞,更衬托出内在的如火热情,足以融化铁石。 “公子!我姐姐来了。” “哦!哦!” 高剑平双目一瞪,故作见猎心喜,色迷本性的模样,马上一弹起身,啧啧的赞美道:“对吧!我猜得一点不错,果然是个国色天香,同样美丽。” “见笑得很!” 那新来少妇,很自然的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娇靥上那点寒意,竟似阳春白雪,被一阵和暖春风,吹得毫无踪影,其媚态柔情,就连高剑平,也不竟怦然心动。 “听我妹妹讲,你很夸奖她的舞姿。” “当然,我相信你一定更好。” “年龄大一点,经验上自然也老到一点。” 对方一开口,竟是话中有意,一搭就上来了。 “那么,你们町否同时一舞呢?” “可是可以,但还不够理想。” “不够理想?” “对。” “怎样才够理想。” “山前山后,我们姊妹很多,公子如果真是行家,应该等我把她们一齐找来,再看那……那……” “那什么?” “那一幕无遮大会!” “好一个会名,听起来,已够我销魂!” “那你就忍耐一时,暂时等等。” “等好久?” 对方闻言,扭过头去,就朝树丛外面,看了看阳光日影,这时,天近未时,再有个多时辰,便到日落。 那少妇沉吟一下,带笑说道:“等到天黑就好了。” “天黑——?” 高剑平应声之下,再一次计算时间。 此地距离“望天峰”,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自己在天亮出发,足有时间,如约赶到。 于是,他决定等下去,一则可以发现更多的“魔魂教”徒,二则这新来少妇,显然老练非凡,可能就是见过一面的无名道姑——“天魔丹凤”。 心念下,两女一阵张罗,已然捧出野味清肴,山中果酒,在他面前,摆了一地。 高剑平打量这些食物,不仅别致,而且精美绝伦,不是尘俗之品,马上大主地举起杯来,带笑说道:“美人美酒,良辰良宵,我谢谢你们了。” “别客气!” 双方对答中,各自举杯仰头,饮尽了一大杯。 “太好了!” 高剑平酒入喉头,立刻运起无上真元,暗试酒性,假如酒中含毒,他已服“蛛丹”,自然不怕。 可是,这酒内并无异味,确是清冽妙晶,从这一点,他知道“魔魂教”另有准备,不会在食物中弄鬼,以致引起疑问。 “请教公子贵姓大名,我妹妹山中长大,一点礼貌不懂,居然没有向你请教。” 那少妇含情带笑,停杯相问。 高剑平知道对方早已明白,但这明知故问,倒可以使他多费心事,除了佩服对方装得真像,一面也发觉了自己不对。 因为——他晓得对方是“魔魂教”徒,为怕打草惊蛇,反不敢多发疑问,结果却会暴露出自己心念。 于是,他自称姓“陆”,然后转问对方名姓。 那少妇明眸一亮,轻轻笑道:“原来是陆公子,真是多有失敬,至于我——我叫‘陈素’我妹妹叫‘陈玉’还有几个山中姊妹,都是差不多的年龄。” “名如其人,确实很美,可是有一件事奇怪?” “那一件?” “你们家中难道没有男子?” “当然有,父叔兄弟,都在此山。” “他们怎么不管,就由你们这么自由玩耍。” “格格格格!格格格格!” 那自称“陈素”的淫娃,发出一阵荡笑道:“公子真是外行,对我们山中生活一点不懂!” “山中生活,难道一家人男女分开不成。” “当然不!” “那么——” “现在是山猎之期,男子全部进了深山,我们才可以放心作乐。” “嗯!有理!有理!” 高剑平心中暗哂,口中却一个劲的敷衍。 于是筹觥交错,畅饮开怀,等到天色暗淡,二女又点起几盏明灯,续作尽情之饮! 高剑平却希望她所说的几个女伴,早一点到来,因此上灯不久,立朝对方说道:“素姑娘,我讲天黑就有‘无遮大会’,这时候还不去叫她们来,岂不辜了良宵美景!” “你呀——” “我怎么样?” “未免太急一点。” “这种事情,越早越好。” “老实说,根本用不着去叫!” “那么,她们会自动的来?” “对啦!我们每天晚上,都在一处消遣。” “用什么方法?” “除了歌舞,我们还另有妙法?” “恕我外行二字指的什么?” “我们一半做男人,一半做女人,可妙得不可想像。” “哦——!” 高剑平内心一震,大为不屑,但在这种场合下,就算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却不能不装糊涂。 于是,他故意地道:“这法子一定绝妙,不知到了时候,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那还用说吗?有了你,我们更加高兴……。” “兴”字未落,树丛外莲步纷起,火炬生光。 一阵荡笑娇呼中,先后进来了七个女子。 这群人,倒是大方得很。 除了用色迷迷的眼光连扫高剑平,已然不待邀请,纷纷入座,同时解带宽衣,脱得一丝不挂。 “陈素”一看这样,反而一本正经道:“臭妮子疯啦,现在贵客前来,还是这么没规矩!” “呸!” 七名女子中,一个明眸大眼,刚健婀娜的少妇,立刻啐了一声,道:“你今天晚上居然假正经,等会我当男人,可要你大出洋相!” “你敢!” “怎么不敢!” 那女子一声娇喝,扭头对其他六个女伴道:“你们看,她一个穿得这么多,咱们给她硬剥!” “对!咱们剥!” 六个声音一齐响应。 立见七条白生生的胴体,朝着“陈素”猛扑过去。 高剑平冷眼旁观,看着她们发疯。 其余这七女都是美艳惊人,并且肥瘦不一,个性不同,有的一片娇羞,有的完全主动,真是各种典型的代表。 凝视下,只见地上起了一层肉阵波涛。 九个美女的胴体,缠绞翻腾,动作中,把她们每一处平常看不到的地方,都特别的暴露殆尽。 一阵腾扑后,肉阵豁然而分,“阵素”也是精赤条条,不留寸缕。 她的胴体,可以说是上帝特作,无疵可寻,比之迷尽苍生的“天魔姹女”,还要美妙! 但是——高剑平触景生情,立刻起了一个主意。 他希望“陈素”也来一舞,倒看与“天魔姹女”是否一般的路数,如果是的话,他可要亲手讨还血债。 心念下,高剑平立刻提议道:“陈姑娘真是小气,这付身材,不让人看,现在我要罚你一样。” 那自称“陈素”的淫娃应声笑道:“要罚就罚,但你要罚我什么?” “我要罚你一舞!” “不行!不行!” “怎的又不行?” “我的舞并不好!” “陈素”刚一推辞,其他七女早已齐声嚷道:“瞎说,你的舞最妙了,我们都比不上你。” “如何!” 高剑平接着说道:“大家都这样说,你不能推。” “不!我做任何事都行,就是不舞!” “真的不赏脸?” “抱歉……” “好吧!你不赏脸,我可告辞了!” 高剑平剑眉一争马上起身离席,作势要走。 这一来,对方脸上,立刻掠过一丝阴影,表情连连变动,但随又露出笑容,不住摇头道:“你别走,我破例献一次丑。” “这样才有趣。” 高剑平含笑止步,二度入座。 于是“陈素”粉腿轻弹,玉臂齐分,由“陈玉”领着七女漫声而歌,她依节拍,缓缓起舞。 果然——她的姿态,比“天魔姹女”更加诱惑小心,那种时而遮掩含羞,时而大胆暴露的动作,可以说生平难见。 但,她连舞了大半个时辰,各种姿势表尽,竟无一个式样,跟“天魔姹女”那种“荡舞”相似。 “奇怪?怎么会完全不对呢?” 高剑乎暗中叫怪,颇为失望。 而且“陈素”身形一停,竟已当场舞毕! 就在众女清脆掌声下,对方纤足一盘,走到高剑平身畔发言道:“我说过不好吧,看这样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不犹未尽!” “意思是——?” “你一定留了一手,那些拿手杰作,不愿意给我看!” “胡说。” 对方撒娇不依,端起一个大斗,道:“你还是多喝三杯,否则不依你。” 高剑平不听这些,摇手答道:“要么你露出真工夫来,要么我走!这两样随你选!” “怎么,真要狠心逼我。” “不敢说逼,只是希望大饱眼福!” “好!” 对方干脆地答应道:“率性我领大家一齐跳,跳完之后,接着是‘无遮大会’,到时候,你也不能穿这么齐整!” “行!” 高剑平答应中,只见九个燕瘦环肥,各具特长的娇躯一旋,真像是粉腿肉林,同时起舞。 时间,在乳浪臀浪中飞逝。 对方舞姿也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使他眼熟起来。 等到后来。 所谓“陈素”的花式,不仅与“天魔姹女”相象,更和那“花蕊仙姬”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哈哈哈哈!” 高剑平发出狂笑之声,心中自忖道:“这就是当年假扮道姑,和‘擎天’‘撼地’二魔,回来骗我的‘天魔丹凤’了!她明明的认得我,居然还当面捣鬼。” 心念中,“天魔丹凤”立刻玉臂一挥,九女之舞,同时停住。 “陆公子,你笑得很奇怪……” “何以见得?” “你笑得太冷。” “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几个人?” “那些人?” “第一个是你的徒弟?” “花蕊姬难道忘了?” 这个名字一出。 其他八女一齐表情突变,一现而收,但“天魔丹凤”依然故作清白,不住的摇头道:“你一定弄错了,我才不认识什么花呀,草呀……。” “那么‘天魔姹女’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 “擎天魔尊,撼地魔尊更不必说了?” “嗯……。” “那么,你认识我吗?” “你是‘陆公子’。” “不!我姓高!” 高字一出,众女眼神随之一动! 而“天魔丹凤”更是毫不隐瞒,“桀桀桀桀!” 发出一阵冷笑道:“高剑平!你我一见面,大家都心里有数,只是存心要看对方的洋相,对吧?” “对!” “你硬逼着我表演‘天魔荡舞’,也是这个意思?” “对!” “可是,你看了必有惨报!” “不见得!” 高剑平暗中运劲,口中冷叱道:“你上次装神弄鬼,害我双亲,今天是你纳命之日!” “哼!你杀我爱徒‘花蕊仙姬’,也不能饶!” “饶”字出唇。 高剑平右手如电,探向“九龙金锁”。 而“天魔丹凤”早有经验,百忙下一声劲啸警号,立见九条雪白胴体,都向树丛中一滚! 但是——她们快,高剑平更快! 立见金光眩目,索链飞空。 九只利爪各划出奇幻轨道,分取对方背影! “哇! 哇!” 树丛中一阵震响,几下颤动,只见“九龙金锁”,像钓丝发闪,已然抓住了五个妖女。 但其他四个,却已乘机逃脱,都朝不同方向,亡命飘射! 高剑平从锁上传来的力道,知道这五个妖女,都是功力较差的一群,马上右腕一抖,收回兵刃。 但几乎就同一时刻。 四周层层环绕的树林,忽发“嘶!嘶!”怪响,轻烟随而喷出。 高剑平微微一嗅,面色立凛,暗一骇叫了一声:“炸药!” 说时慢,那时快! 愈来愈强的硝烟中。 高剑平身形暴起,如箭穿空,一下子拔起十五六丈——“轰!” 火花,照得如同白昼! 黑雾,浓得如同彤云! 高剑平手拖金锁,一似半空中闪亮慧星,但其去势虽疾,已被冲上来的硝烟突然吞没! “嗡!嗡!嗡!嗡!嗡!” 他感到双眼发黑,耳鼓雷鸣! 下意识地一弹身,如一片落叶随风,顺着爆炸气流,横侧射去。 等到他回复清醒,才发现身体悬空,被古树长藤,凌空吊住! “险!” 高剑平暗噫一声,一弹身,翩然落地! 第十三章 玉女慧眼识英雄 “糟糕!血海仇人竟被她逃走了……” 高剑平双眼圆睁,怨毒绝伦,愤然收起了“九龙金锁”,一旋身,马上觅路飘行,再寻“望天峰”的旧路。 可是——他刚飘出三四里路之远。 突闻一声清啸,划破长空。 在这山深夜静的当中,其不亚鬼哭神号,悚然毛发! 而且这一声劲啸刚落,遥远之处,又是一声接应的回声,传人耳鼓。 这音太熟了。 高剑平剑眉一立,如见明灯。 因为她就是刚才逃脱的“天魔丹凤”,隐在山林中长啸求救! 当然——他心里也有一个疑问! 后来那一声,来自“望天峰”那边,那么此人是谁,在那里干什么? 可是仇恨的火焰,使他顾不得许多,马上身形一塌,沿地飘浮,就在山谷回声荡漾中,潜入“天魔丹凤”隐身之所! 眨眼之下,他已穿入密茂森林。 只见林空中一条白生生的娇躯,正是亡命而逃,险丧锁下的妖妇。 这时,高剑平小心至极,缓缓前移。 惟恐怕擦着树枝发出响声,再让对方见机逃躲。 时间,在紧张心情下,过得特别慢。 当他潜至十丈距离,竟仿佛是过了大半日。 眼棱下,只见“天魔丹凤”翘望前方,看样子,似乎是等待信号。 “嘿!你这次可走不了——。” 高剑平蓄势立掌,心中冷叱着。 但——事情出人意料之外! “天魔丹凤”明明不知他来,偏又无缘无故的一旋身,倒退数丈,隐身在另一丛树后。 高剑平明白了,立刻暗地哂道:“你原来是疑神疑鬼,心虚害怕。” 心念处,他目棱四射,端详地形。 然后轻轻一转,从淫娃身后,掩伏过去。 距离,一寸寸的接近了。 眼看双方所隔,仅只三丈。 于是高剑平身形一弹,掌式先出,一股红光劲气,射向对方死穴! “砰!” 一记闷雷似的巨响中,另一道阴柔劲气,由下拍落。 但它并不出自“天魔丹凤”的掌中,因为那女魔如有预感,早将修长粉腿一蹬,暴移丈外! 因此——高剑平雄沉内劲,竟然走空。 而自己头前脚后,如箭离弦的去势,反被树梢一只玉掌,悄然无声,拍到了腰际。 这时,饶是他功力超绝,也难避让,百忙下一屏真元,急将几处穴道疾速封闭! “咚!” 高剑平的身形一挫,霍然坠地! 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另一只纤手,已按住他的“气海穴!” 但事实上说,高剑平只是真气震荡,半受内伤他所服的“万年蛛丹” 足以消去阴寒,他也练成了“移宫错穴”,不怕点戳! 可是——他不知道是哪个潜伏树上? 而且以“天魔丹凤”为饵,做好这个圈套。 为了不惊走仇敌起见,他干脆不动,只要一个机会,就可以双掌并出,立取两人性命。 心念下,一阵奇熟的冷笑声,“咯!咯!” 不已道:“高剑平,你也上当了!” 高剑平故意呻吟一声,以微弱至极的口音道:“你…… …你………就是……是‘天魔姹女’………?” “对!” “还有……还有……谁?” “别人是有,但对付你已经用不着!” 对方得意至极,娇声如奏竹簧一般,当这句放话说完,马上抬头一望“天魔丹凤”,遥遥招呼道:“妹妹过来,咱们商议商议。” “议”字声中。 立闻足声轻响,移近身边,高剑平不用抬头,从肉体上判断,两个魔女已经到了一处。 “姐姐叫我则甚!” “怎么处置高剑平?” “教主早已说过,如果制住,马上杀掉。” “那不好……” “难道你敢违令?” “违令是不敢。” “那就一掌按落,以除大患。” “可是我另有一个想法。” “内容是——?” “杀他之前,可以利用利用。” “你是想采阳补阴?” “当然。” “天下男子甚多,何必一定要利用他?” “他比别人不同。” “他是美。但给‘教主’晓得,恐怕不高兴!” “妹妹,高剑平先练的本教秘方,还不足奇,但他现在练了‘五雷都天大法’,这点元阳可就不同了。” “嗯……。” “天魔丹凤”媚眼一瞟,仍然犹豫道:“算了吧!夜长梦多,不必多此一举。” “哼,我才不甘心,因为他……他……。” “他怎么啦?” “他第二次跟我见面,好事刚成,竟然劈了为姐一掌。” “可是你并没受伤。” “虽然不伤,但是吸来的真元,竟给他那么一吓,全部都糟塌了!” 对方这句话,正指高剑平身兼正邪二功,无法排除邪劲。 但偏被“天魔姹女”笛声迷住,两人一度缠绵,“天魔姹女”施展吸阳邪功,把他邪根拔去。 可是——高剑平正功护心,并未虚脱。 关且在紧要关头,一记冷招,暴然翻出。 当然——那不含内劲的肉掌,并未劈伤女魔头。 可是欲仙俗死之间,被他抽冷了一惊,已然周身寒颤,把苦心吸得的内丹,全部喷出。 这一情况,在两个奇淫入骨的妖女想像中,简直是天大滑稽。 立听两种荡笑,此应彼和,全都笑得胴体直扭,上气不接下气。 约经片刻时间后,“天魔丹凤”终于忍住笑声,全身颤动的说道:“格格格格!你………你想今天翻本………格格格格………。” “当然罗!” “那么,你来好了。” “你呢?” “我看着!” “你不动火。” “啐!我又不是初出茅庐,没有见过……。” “别吹啦!为姐让你头筹,你先,我后!” “不希罕……。” “天魔丹凤”嘴里虽硬,口却微微发抖,发出荡人心意的晤声,很显然,她内心已动,不能自制,只是假作正经而已! “天魔姹女”见状,便将按住个郎穴道的纤手一松! 第一,她以为决无意外。 第二,她怕造成内伤,等自己的损失! 高剑平等她放手,马上真元一贯,屏气凝神,耳边却听衣襟轻响,“姹女”一面解衣,一面说道:“你反正没穿衣服,你先上,我马上帮你!” 说时,高剑平面部朝下,忙以目棱微瞥。 只见“天魔丹凤”那双六寸肤圆,勾人心魄的莲足,已移近他的面前,而“天魔姹女”粉腿已露,一件件的罗衫,如同彩蝶飞翔,直向地面掉下。 “时候差不多了……” 高剑平心中冷哂,杀机如潮。 心急中,“丹凤”一个弯腰,双峰荡动,已用手来扳他的肩部。 而“姹女”一个箭步,妙象毕阵,随后又到…… 一眨眼, 四只莲足,都在身畔。 就在快得不可思议的一瞬间。 高剑平一个翻身,双掌齐发,立闻连声惨叫,悚人心弦,两个白生生的胴体,一齐“扑通”!栽倒。 原来高剑平算准时刻,十指如钩,在对方骇然不已,来不及闪避之间,已将两女足下“涌穴”,牢牢扣住! 眨眼下,高剑平森然凛白,目注当地。 两女魔赤身仰卧,不能转翻,但一身肌肉,都在痛楚之下,自行抽搐。 “擎天魔尊在那里?讲!” “嗯!嗯——!” “姹女”,“丹凤”紧咬银牙,齿缝中进出闷嘶声,却说不出一个完全整的字,高剑平知道对方太痛了。 脚尖一划,分踢向二魔穴道。 立闻“哎哟!”两声。 对方抽搐颤动,随声停住。 “讲吧!你们已经搅不出鬼计了!” “天魔姹女”奇痛一减,随即应声说道:“高剑平,高帮主,你应该同情我……” “同情?你懂这两个字怎样讲?” “我们关系不同!” “桀桀桀桀!” 高剑平一阵怨毒冷笑,上前一步道:“对!你曾经暗算‘鱼琼珠’,杀过少林‘伏虎大师’,衡山‘白猿长老’这笔帐可不算小。” “可是,我也帮过你,否则他们早就把你害了。” “你不是帮我——。” “我替你接上断臂,这一件事,总是好处吧?” “不接上,‘擎天魔尊’岂会饶你!” “而且我没到过府上,我不算是仇人……” “嘿嘿嘿嘿!” 高剑平几声冷哂,道:“你只是不曾露面而已,别用这个讨价还价!” “那么,你打算把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 “嗯——!” “天魔丹凤曾经害我全家,她是立刻处置!” “我呢?” “留你多活一天!” “哦!” “天魔姹女”一听可以多活,马上明眸一震,心里浮起——丝希望。 但是——高剑平却冷哂一声,沉声说道:“你先别高兴,明天十大门派集会‘望天峰’,我把你交给‘衡山’、‘少林’,让他们处置!” “给他们处置?恐怕你办不到吧?” “到时候再看!” “看”字刚出唇! “天魔姹女”和“天魔丹凤”,一齐纵声狂笑,声音虽然凄恻,但也充满了阴残和得意。 “哈哈哈哈!” “格格格格!” “哈哈哈哈!” “格格格格!” 此起彼落,娇笑不停,真把个高剑平笑得一头玄雾,不着边际! 那“天魔姹女”好不容易忍住笑声,然后阴恻说道:“高剑平,你干脆现在出手,不要等待明天了!” “为什么?” “不必问为什么!” “你不怕死!” “我呀!死不了!” 对方这样的满有把握,立使高剑平心神一震。 “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她凭什么改变态度,忽然变得无所谓? 心念下,忽地周身一凛,一个寒噤。 预感使他毛发竖立,似觉身后不远,尚有功力极高的强敌。 说时慢,那时快! 就在念头未曾想完,身后阴气沉沉,空气微响! 扭头处,立见一怪鸟似的身影,无息无声,凌空射下,双掌中绿光如电,凛若朔风,已侵上他的后背。 好个高剑平——双脚下一错,递掌开招,立向来人双掌击出。 “砰!砰!砰!砰!” 对方挟雷霆万钧,凌空扑来,掌中一划,又多出一柄异光朦朦,寒风砭骨的“量天尺”。 高剑平双足踏地,稳如泰山,彼此奇快的掌换八招,同时右手一翻,撒出了“九龙金锁”! 来人端的好身法! 招招凌厉,脚不点地,只在枝叶中,轻轻踏动,整个身躯像一颗慧星,奇幻绕旋,怪招迭出。 可是——“九龙金锁”却进出阵阵金光。 在对方纵身绿芒之中、交叉穿走,相机拿夺。 不过来人的“量天尺”也是江湖瑰宝,武林奇珍,一轮左点右拦,竟将近身龙爪,一一架住! 高剑平使到二十招。 心念一凛,顿时恍悟! 除了“擎天魔尊”之外,“魔魂教”中再没有这等高手! 仇!恨!怨!毒!  像一把无名烈火,灼炙着他的心。 高剑平右手猛运真元,只见红芒劲气,像一般电光闪耀,贯过九把金锁,九爪集中一端,直向对方胸前抢入。 那人见状,顿感骇然! 忙将“量天尺”调转头来,朝爪端发力一接! “叮——!” 脆响声如清罄,响遏行云。 对方趁此机会,借力使力,就朝空中一纵。 可是——险招难过,却仍慢了一分! 紧接着“哗!”地一声。 他不但胸衣划破,而且皮肤也括出数条血印! 这一下,双方都用上全付力道,来人身形一耸,没人浓密树叶之中。 高剑平也脚下一跄,“蹬!蹬!蹬!”连退三步。 可是——就在对方衣袍破裂的一转瞬,他那目中寒电,已看清胸膛中部,露出一点腥红。 高剑平心中如触电一般,暗叫了一声:“朱砂痣!” 这个痣,就是“擎天魔尊”的特有记号,想不到苦心追索的仇人,竟在无意之中,窄路撞见! 但,他心中一震,未免分神。 “擎天魔尊”突从树叶中一弹身,招式击出,寒气侵入,“量天尺”幻影重重直点他的头顶。 高剑平骇然一震,不及还招。 “呼!”地一声,硬生生的斜出两丈! 其实,“擎天魔尊”也是一记虚招而已,高剑平刚刚一撤,他已然身形一划,落向两个魔女身畔。 高剑平勃然狂怒,“九龙金锁”暴然射出,就朝三个身形,疾捷扫去! “擎天魔尊”和另一道白生生的身影一旋,已然闪出金爪圈外,再一弹身,没入树丛深处! “该死!” 高剑平余怒不息,狠狠的一顿足,立刻地陷半尺。 但目棱射处,  地上红白相间,断臂残肢,当年假扮道姑,害他父母的“天魔丹凤”,已经陈尸当地! 这一来,四个仇人,已去其二。 高剑平头一低,默祷父母恩师,告慰泉下。 可是等他一抬头, 树叶中透出曙光,又是另外一日! “约期到了!” 付心中一动,收起金锁,射出林外。 再遥视巍峨的“登天峰”,在朝霞掩映中,更为雄伟。 “走!” 高剑平心念既决,步法随动,快如星丸跳蹿,劲箭穿空,瞬然间,已没人羊肠山道。 当天近辰时,日光遍地。 高剑平已到“望天峰”下。 只见一座大寺,飞檐画栋,屹立于山峰南面,下面是一千多层广大石阶,其气象之伟大,堪称天下奇景。 可是,他的身形刚刚一刹,道旁山隙,劲气如潮,几十道森森剑芒,竟然不问情由,齐齐猛扑! “砰!砰!砰!” 他剑眉一立,掌式随动,战圈撼山栗狱的气涡,立将三十多位高手,一起挡退! “停手!” 暴喝声,舌绽春雷,山鸣谷应! 高剑平喝制未止,虎目一扫。 从对方的打扮上,都是十大门派的弟子。 “奇怪!他们怎么轻举妄动?” 疑云,瞬地掠过心头,立即沉声追问道:“你们约期相见,怎敢无礼!” “哼!” 对方无一答覆,却报以一阵冷哼! 就在众人凛然环立中。 石级上咳嗽一声,又闪出一位白发方丈。 这老僧一露面,立使高剑平大为惊奇。 因为对方老态龙钟,鸡皮鹤发,根本不会半点武艺。 但在另一方面说, 十大门派弟子,却面容一肃,显然对这老和尚极端尊重。 “他又是谁?” 高剑平暗里思忖,不明所以。 眼看对方忽忽疾步,步入长阶,但饶是他拚力而行,也足耗了顿饭工夫,才到当地。 不错!老和尚绝非武林人。 但面貌慈祥,神情清淡,另具一种令人心折的气派! 高剑平一打照面,马上拱手长揖道:“方丈请了。” “阿弥陀佛!” 那老僧高宣佛号,合什相还,但眼光一掠高剑平,马上全身一震,便对各派门人,心忙说道:“你们……快退……快退!” 他的话,倒还真有力量。 众门弟子纳剑收招,一齐飘闪,撤到原来埋伏之地。 高剑平一看此情,立即带笑说道:“在下高剑平,特来宝山赴约,打搅清静……” 但“静”字刚完,那老僧面色一惨,点头说了两个:“善哉!善哉!” 然后接道:“高拖主,‘饶人是福,行善为先’,你何必这样呢?” “我有什么不对吗?” 高剑平见他表情奇特,禁不住好奇反问。 对方颤战地上前一步,低头说道:“施主要杀,请杀我无用老僧,别的请你饶了吧。” “这是什么话?” 高剑平越发迷糊,不知所以,但内心朦上了一层阴影。 “高施主,你昨天来过了,何必还装呢?” “哦——!” 他一个寒噤,心中恍然,懂了一大半! 心念中,又听老僧话声低沉的诉道:“尊驾传来消息,说武林约会,提早一天。十大门派和‘悟尘禅师’,答应了你……” “结果?” “你暗下毒药,搅乱此山,十大门派死了许多人,你怎么还不足,竟然又来杀人呢?” “不对。” 高剑平连连否认道:“明天我还在半路,一定是‘魔魂教’的毒计。” “魔魂教也好,什么教也好,老僧是清修之人,不懂这些名目。” “那么,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不行!” “我是为救人而来,并无恶意。” “不行!” 对方语气坚决,挺身一拦道:“你杀我容易,山中已无高手,这些年轻后辈算了吧?” “哦!‘悟尘禅师’怎么样了?” “没死,可是快了。” “十大门派的代表呢?” “都差不多。” “那你让我——。” “我”字未完,那老僧身形一仆,牢牢抱住他的双臂,一丝不让。 这一来,高剑平倒真没了主意。 如果方偏是年高德劭,一点武功也不会,虽然无力缚鸡,倒叫他不好意思,使出力气。 “方丈,我诚恳请你放手。” “不!” “念在这多人的生命,你该放手!” “不!决不!” 两番请求,对方不听。 高剑平又急又气,不由沉声喝道:“你冷静想一想,如果我是那样人的话,不进去,他们也得死,进去,他们也是死,你何必这样固执!” “你进去,必然引起各派弟子公愤。” “你可以制止他们。” “那一来,你不更好杀人!” “老和尚!我要杀的话,凭你拦得住吗?” “这……这……” “而且我一定要走大路,就不可以走小径吗?” 这几句话合情合理,不由老僧不信。 如是他颓然松手,一屁股坐在石阶上面,气喘咻咻道:“好吧,要去就去,反正是绝望了。” 高剑平整整衣襟,客气说道:“那么,你吩咐各派门人一下,免得误会。” 老僧想了想,就朝山隙中埋伏之人,高声叫道:“各位僧道同门听了,高施主要上山,求求你们不要动手!” 这一篇苦口婆心的音调,使得各派弟子不敢回音,只好怒目横眉,眼看高剑平脚法如飞,射上石级。 转眼下,高剑平几个飘纵,已到山门。 一瞥宽敞的佛殿,其惊人惨状,也令他心惊肉颤! 血! 到处都是未干血迹,连冲洗都来不及! 除了陈列两厢的尸体外。 佛像前一排厚毡,躺着不多不少,十一位僧道打扮的高手,而第一个映人眼睑的,就以“悟尘禅师”为首。 “老禅师!” 高剑平一声轻叫,飘近对方。 连注了几道真力之后,对方才微微一动,勉强睁眼。 “我是高剑乎,请你回答几句话!”可是,“悟尘禅师”一看他,马上双眼闭合,不予理睬。 高剑平知道他是误会太深,一时难改,一面再增内力,继续叫道:“禅师,昨天是‘擎天魔尊’化装前来,我是刚到……” 约经片刻后, 老禅师虽已中毒,但经内力灌注,已经清醒许多,当第二次睁开眼睛,却面皮抽搐,轻声一噫! “老禅师,别人认不清我,你难道……” “道”字未完。 “悟尘禅师”微微点头,虚弱地说道:“我……我现在……认……认清了。” “昨天你怎么认错?” “那人装得太像,举止行动,毫无破绽……直到……直到我听清你的口音,才发现,那人比较苍老……” “那是‘擎天魔尊’,他跟我一起,足有数月时间,自然是装得像!” “可是,现在……你来迟了。” “怎见得?” “对方用了奇毒,各大门派,都解不了。” “那以,当时情形如何?” “早一天有人送信前来,用的你的名义,说要提前一天……” “这我已经晓得。” “因为十大门派已经到齐,因此我们答应下来,此人一到本山,件件认罪,其实早在饮水之中,洒下毒物。” “嗯——” “就在会谈的中途,各派掌门毒性发动,老僧也知道不对劲,于是联手出招,围攻此人,本来大家还可以支持,但毒性越来越强,二代门弟更是先后倒下,死状至惨。” “怪不得死了许多人,原来他早有计划。” “可不是——。” “但他怎么突然走了?” “因为远处一声阴啸,此人一听,立刻离开。” “哦——。” 高剑平恍然明白,对于前后情形,都弄清楚了——因为武林中传开约期之中,“魔魂教”立刻利用这个机会,由“擎天魔尊”冒他出面。 “天魔姹女”和“天魔丹凤”,却分守必经之路,好将他半途截住,因此双方一见面,女魔头明知会被识破,但也晓得高剑平要追寻线索,不至于骤然出招,致其于死。 所以——她们的一切举动,都是拖延时间,好让“擎天魔尊”从容行事,而一到约定的时刻,“天魔丹凤”又发嘶声。 其目的就是要老魔赶来,解救危局! 何况老魔下毒之后,就不动手,十大门派的菁华,已经一网打尽,加以高剑平是他的眼中钉,当然抛下众人不顾,定要取他性命。 但是—— 他们消息再灵敏,也料错了一着棋。 谁也不相信高剑平功力之高,竟可与“擎天魔尊”不相上下。 当想到这里,高剑平手心一震,面色骇然,原来真元推运之下,他发现“悟尘禅师”的“丹田”伤处,有了一小团阴气。 很明显,这又是“魔魂教”下流邪毒。 但究竟属于那一类,他一时之间,也不能断然决定。 “悟尘禅师”一看他面带惊惶,更不由心情一震,道:“高帮主,你已发现了什么不对?” “没……没什么……” “你不必隐瞒,一定是毒性已深,无法可救。” “不见得!” 高剑平轻叹一声,懔然起立,道:“魔魂教的邪法虽多,也有一个范围,如今各位的病根,全在‘丹田’穴内,应该可治。” “那就好,你如救得了十派的新掌门人,不但真相可明,就连令师当年的误会,也可以一旦而解。” “禅师说得是。” 高剑平点了点头,可是自己内心,还没有解毒之法。 沉思下,他轻声缓步,把十大门派的首脑,都探视了一下。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病徵,但因内力强弱不同,其伤势还不一样。 这时, 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年迈苍苍的老方丈,已经拾级上山,伸头探望。 当看到高剑平的神气,和“悟尘禅师”的眼光,老方丈这才了解于胸,这一次来的,并不是昨天那一个。 于是,老方丈抢上几步,再度合什道:“老僧法名‘无意’,刚才错怪阁下,特此谢罪。” 但高剑平心念潮涌,听而不闻,对“无意方丈”的话不去答他,却自说自话,低叫出一声:“有了……” 第十四章 黑雾困寺化仇为友 高剑平查出“悟尘禅师”和十派掌门毒在“丹田”,且属阴邪之性,百忙中,心念一动,想起了本帮“五雷都天大法”。 因为天下之物,既有所生,必有所克,虽然“魔魂教”所用毒物不易查明,但既知其性质,至少可以阻止一时。 而在“五雷都天大法”之中,就有去阴辟邪的方剂。 可是——这几味药,都属于火性,力道奇强。 服下去若是对症还则罢了,假如不对,大家死的更快。 高剑平本是很有决断的但事关十大门派数百生灵,倘有一丝差错,倒替“擎天魔尊”帮了一手。 心念下,他剑眉轩动,不住徘徊,倒真是大为犹豫。 这时候。 “无意方丈”也焦急的望着他,并且从他的表情,看出事情不简单,很费一番心计。 于是——老方丈上前两步,轻声问道:“高帮主,你好像颇有心事,是否有了药方,却怕无效?” “对。” “药能医病,不能医命,帮主何必为难呢?” 高剑平闻言,面色一整道:“老方丈,敝帮与十大门派,本有几百年交情,但因为他们误会恩师,造成了许多浩劫,所以我……。” “你怕更加误会。” “这是人之常情,我也难免。” “这样说,帮主是不愿一人作主?” “我只是不愿擅自作主!” “那么,老僧作一半主如何?” “好是好,但中毒的不谈,那些幸未中毒的,门徒,老方丈能够对他们说明底细,以防冲动吗?” “这……” “无意方丈”不谙武功,十大门派的二代弟子虽然功力不高,但真要动起手来,他倒难于应付。 沉吟下,挺卧着的“悟尘禅师”,已然发话道:“高帮主,老纳一向相信你,为了免生意外,我倒有个万全之策!” 一听说有好办法——高剑平立刻转头道:“禅师请讲。” “第一请你把十大掌门运功推击,先将昨日之事说明,至于用药治伤,谅他们不会反对!” “第二呢?” “请‘无意方丈’鸣钟擂鼓,召集不曾中毒的门人,由老纳和各派掌门亲自吩咐,就算下药无效,也不准轻举妄动。” 高剑平一听,立刻应道:“禅师想得很周到,就照你的办罢!” 话声中,他将身形一旋,双掌齐出,急运真元。 立见掌指间红光璨然,温热如火,直朝头两位掌门的穴道射去。 片刻后,十大掌门人,都先后醒来。 但一看到高剑平,无不骇怒交加,咬牙切齿。 于是,“悟尘禅师”提高嗓子,把“擎天魔尊”冒名赴约,高剑平仗义疗伤,予以简要说明。 那十位掌门人——有些是尊敬“悟尘禅师”,立刻相信。 有些的还有疑虑,但毒性深重,命在垂危,就算不信,也是毫无办法。 因此,他们同意了! 然后“无意方丈”敲钟擂鼓,召集各派门人。 一阵清亮雄沉的响声下,立见人影齐飘,聚集阶下。 于是,“无意方丈”迈步而出,就在大阶之上,向各派二代弟子,宣布了高剑平施药救治的事,要他们紧守入山之路,以防意外。 这一批人,功力较浅但也比较服从,虽然不免讶然,但都遵命而去。 当布置停当后。 老方丈喘了一口大气,面对高剑平道:“帮主,老僧幸不厚命,现在请你下药罢。” 高剑平略一思忖, 立刻按照“五雷都天大法”的秘方,说出二十味药料,都是宁神益气,抹正去邪的妙晶。 “无意方丈”本怕他开出奇珍异宝,无法可寻。 但一听之后,立刻露出笑容道:“真巧,帮主所需之药,本寺之内倒都齐备,那么,我们就如法泡制了。” 于是一声令下。 本寺内尚未中毒的和尚,都一齐忙碌起来。 约经半日之后。 数百份浓厚汤药,已经都制本完竣。 高剑平由“无意方丈”带着,先将汤药喂给“悟尘禅师” 和十大掌门,再到偏殿旁厅,调治其他高手。 一看之下。 更发现少林“降龙大师”,武当“金玑”“玉镜”,青城“天宏”,峨嵋“法蒂”,昆伦“迦南使者”,终南“清志道长”等人通通在内。 等到散药已完,天色渐暗,又到黄昏。 高剑平和“无意方丈”不住的来回巡视,就看有何变化。 前后约经半日工夫,中毒高手慢慢有了起色,呼吸渐匀,面色好转,显然大有进步,可是还在昏迷状态之下。 这一来,“无意方丈”总算安心了一大半,眼看寺中灯光先后点上,于是喘了一口大气,面朝高剑平道:“帮主,你真的救了我,试想数百僧道同门,一齐毒死本寺的情形有多可怕,老僧虽然幸免,也只有一死以报。” 高剑平带笑摇头道:“方丈言重了,‘魔魂教’神出鬼没,毒计多端,像你这种清修之士,那里是他们的对手,因此——” 讲到“此”字。 山门前后,卷起一阵寒风。 不仅高剑平手发耸然,“无意方丈”更是周身一噤,连牙关都冻得格格有声,颤战不已道:“好冷,这阵风来得奇怪……?!” “对……很怪!” “这‘望天峰’高人云霄,难道平时不冷。” “从未冷到这个程度!” “哦——?!” 高剑平心头一震,心念中疑云大起。 但其略一沉后,突然扭过头来,急朝“无意方丈”道:“老方丈,你是佛家高僧,对于辟邪镇妖之术,可有研究?” “帮主要做什么?” “我认为‘魔魂教’又在弄鬼!” “哦!哦!” “无意大师”惊弓之鸟,闻言面色大变,连话也说不出。 高剑平见状,急忙说道:“老方丈,别的也许不会,至于‘金刚经’总该能背吧?” “当……当然!” “那么,请你速往偏殿,就在长明灯下,凝神背诵。” “你呢?” “我要借用贵寺的‘大雄宝殿’。” “目的是——?” “踏罡步斗,祭炼‘五雷都天大法’。” 想这排帮大法,本是佛道同参,一枝别出,和一般的佛法又有不同,因此“无意方丈”一听要用“大雄殿”,倒有些犹疑不已,道:“帮主,在‘三宝如来’面前行此大法,会不会……” 高剑平不等他讲完,马上接言道:“事实上决无妨碍,你快点去,迟了可来不及!” “是!是!是!……” “无意方丈”额上迸出几颗汗珠,手捏佛珠,喃喃诵起“金刚经”,脚步跄踉,迳朝偏殿而去。 这时,高剑平目芒一闪,红电璨然。 只见山门外一片黑手雾,浓如墨汁一般,已将四面山坡密密封住,而且那黑雾还在继续扩大,就像一片汪洋,把千层石阶,淹去了七八百级! “好妖术!” 他一见这付陈仗,不由得心下一惊。 随即如电转身,两三大步,已然到了“大雄宝殿”。 再说十大掌门服药之后,只有“悟尘禅师”比较清醒,他养神之中,突见高剑平面色严重,抢步入殿,不由双眸一睁,道:“帮主,什么事……” 高剑平顺口答了一声,“没什么。” 立将双手一挥,解开束发纱带,立见长发立散,披在肩头,然后解去鞋袜,仅剩一双赤足。 那“悟尘禅师”见闻极广,见状一震,道:“啊!帮主想是要祭本门大法不成?” “是!” “为什么?难道‘魔魂教’来了……?!” “了”字未完。 又一股怒海狂飕的阴风一旋! 顿见黑雾如潮,已然封住殿口,而且其中一丝冷气,不偏不歪直射向殿心的“长明灯”。 眨眼下,那灯焰三跳三旋! “呼!”地一声,已然凌空飞起,似被一双看见的人手,凭空摘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下。 “悟尘禅师”见状,只有惊噫半声。 而高剑平一掌暴出,却无劲风,但见红光如潮,凌空一闪,一阵耀目摇神的光亮,照澈全殿。 长明灯的火焰又亮了! 而封出殿门的黑雾,也随之一阵翻腾。 旋见朵朵黑烟,如鬼如魅,都朝高剑平身前,嘶嘶疾射。 就在这悚人毛发的危机下。 高剑平突将双手一划,疾探入怀! 一阵叮当响中。 “九龙金锁”已然取在右手,而左手也掏出了排帮“敕令”! 可是——就在他奇快的动作中。 门外黑雾如蛇吐舌,竟有十一团妖氛,各划出诡异弧形,分扑向十大掌门和“悟尘禅师”身畔! 但高剑平身手矫捷,亦自不慢。 “九龙金锁”呼地一声,分头划出,左掌更是凌空一卷,拍出两道撼山栗狱的劲气! “噗!噗!噗!噗!” 黑气在金爪掌劲之下,纷纷炸开! 一连串“啾!唧!”怪嘶中,几篷破碎纸人飞坠当地,上面桃红点点洒遍血迹。 高剑平一见此情,不由得剑眉一轩,心头发凛! 很显然,这是“擎天魔尊”暗施邪术,又用“千里拘魂”那一类的手法,想将十大掌门和“悟尘禅师”暗中杀却! 这时,他疾将左手“敕令”一拍,高举过头,口中念着“五雷都天大法”内的真言,同时步法绕旋,踏出八卦九宫,星斗方位。 “呼!呼!呼!——” 一股淡红劲气,突从他的掌内绕射空中,密封住殿门的浓厚黑雾,竟似雪遇阳光,立遭迫退。 高剑平见此情形,马上身形一纵,射出殿门,手中“九龙金锁”如电穿空,在黑雾中搅开一条大路。 黑雾更加后退了!。 高剑平凝立千层石阶之颠,目芒一掠,只见星斗无光,妖风飒飒,整座“望天峰”似乎浸在浓墨之中。 但是,幸亏他提防得早,在“五雷都天大法”的镇压下,所有殿宇楼台,都已经脱离了雾海。 不过——当他看到各处偏殿,灯火全熄。 又不禁心头一凛,打了一个寒噤! 因为数百名各派门弟,都在服药昏卧中,光凭“无意方丈”一个人,其“金刚咒”能否抵抗邪法?! 心念下,又是一阵冷风,掠过耳际。 但风声之内,尚有人声,使他心情轻松了六成。 原来一片喃喃的诵经声隐约可闻,“无意方丈”虽然不懂武功和法术,但已召集了不曾中毒的弟子,在那虔诚拜佛。 这一点——证明大家都很安全,足见佛法无边,众生普渡,只要能诚心诚意,也可以万邪不侵! 时间,在紧张中,悄然逝去。 两个时辰以后,天边朝霞涌起,红日将升,大地又涂上一片生意。 黑雾——自动的朝下直降! 当第一线朝阳光线浅射到后,全山清风肃爽,不染纤尘,昨夜的一片妖氛,己消失得不留痕迹。 这时候,高剑平已将“大雄宝殿”中的“悟尘禅师”和十大掌门,全都看视了一番,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可以起身行走。 紧接着他又走向各派高手所居的偏殿。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意方丈”和数十门徒,他们还在合什眉,高宣佛号,而且因为昨夜的劳累,都是遍体见汗,疲惫不堪。 高剑平一见这付情形,立朝“无意方丈”说道:“老方丈,危险已经过去,你可以憩息了!” 但对方先不作答,嘴唇掀动,手捻佛珠,却以将信将疑的眼光,朝着高剑平连盯几眼。 很显然,老方丈惊骇过度,所以才紧张到这个程度。 高剑平立刻露出笑容,把刚才的话,重说了一遍。 这一次,“无意方丈”听清了,寿眉连轩中,立刻双手一拍,先叫数十门徒停止诵经,然然说道:“高帮主,昨天晚上怕人至极,如果不是你,我们全都完了,” “我——?” 高剑平被他一说,反而满头玄雾,立刻摇头道:“惭愧得很,我昨夜抽不开身,无法来保护诸位,想必是老方丈道行高深,用‘金刚咒’挡住邪祟吧?” “不对!” “无意方丈”同样的将头一摇,道:“帮主明明进了此殿,怎说没来呢!” “哦!你看见我来了?” “当然。” 对方满有把握的答应同时用手一指众弟子,道:“而且不是老僧一人,他们通通看见。” “那……那是什么时候?” “就在黑雾封门的时候。” “我是怎么进来的?” “老僧年迈眼花,这倒没有注意。” “那么,各位高弟之中,谁看见了” 追问中,立见人群之内,几十个诚实的少沙弥同时应道:“当时怪风一卷,长明灯眼看要黑,可是一眨眼,帮主已经站在灯下,虽然看不清如何进来,可是你的打扮和现在不一样!” 讲到打扮,高剑平不由微微一震。 因为他已经束好头发,穿上鞋袜,如果对方眼花,决难猜到他散发赤足的模样。 心念中,他立刻补问一句,道:“昨夜诸位看我是什么打扮?” “长发披肩,一双赤足。” “还有呢?” “右手拿着九条金锁,左手是一面玉禅敕令。” “对!” 这个“对”字,发自高剑平内心,因为这正是他施展“五雷都天大法”的情形,足证他们并无错误。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本身元神出窍,竟然不知,倒不免有些奇怪!但略一思忖后,才晓得功力猛进,已到了“化实为虚” 的地步,假如再进一步,找寻“擎天魔尊”这批人,也应该无所困难…… 心念中,又听“无意方丈”走近身前,关切至极地问道:“高帮主,‘悟尘禅师’他们怎么样子,服药是否有效……” 高剑平亦即收慑心神,答道:“他们都很清醒,应无生命危险。” “阿弥陀佛!” 对方高宣一声佛号,道:“这可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们一身武功可有妨碍呢?” “这个……” 高剑平回答之中,目芒一闪,心头掠过了一股凉气。 那“无意方丈”观言察色,知道别有隐情,连忙陪高剑平走出偏殿,同向正殿缓行,当四下无人时,这才低声问道:“帮主,你刚才的话还没讲完,是否有了意外?” “也许!” “连你都不能确定吗?” “还要等两个时辰,才知分晓。” “这个意思是——?” “我的药方虽能克制阴寒,但怕‘擎天魔尊’用的独门邪物,如果那样的话,除非各人运功过穴,否则难以发觉。” “哦!” “无意方丈”骇然一震之下,三步当作两步,加紧去势,但还未到“大雄宝殿”,已见“悟尘禅师”和十大掌门,凝立殿外,同时拱手迎接。 这一次,高剑平才算跟十大门派正式见面。 经过“悟尘”,一一引见,双方误解虽不能一旦扫除,但表面上已经相当客气,于是十二人依次落座,寒喧数语后,高剑平立朝衡山新任掌门“白象大师”道:“贵派‘金刚宝杵’失落‘七魂谷’中,现在由我一位朋友拾得,据她讲愿意原物奉还,这一点,本人代为转达。” 那“白象大师”年约五旬开外,闻言双眉一轩,合什答道:“本山人失落宝杵,多蒙贵友保管,特此谢谢,如果能够交还贫僧,‘衡山派’永远感激,可是我也有个条件。” “大师有何条件?” “瞥派‘白猿大师’既是死在‘天魔姹女’手下,将来扫灭此教,我们也要参加,否则,对不起师门上代……” 讲到这里,“少林”掌门与其他各派纷纷应和,异口同声,都要联手同盟,向“魔魂教”索取血债。 人声嘈杂中,高剑平双手一举,制住众人道:“诸位!你们情意感人,深堪赞佩,可是‘魔魂教’的总坛极为秘密,‘擎天’、‘姹女’两魔又是鬼计多端,因此还是各归本山的好!” “不!” “不!” 人群中立发出哄哄否认声,十大掌门激动地彼此交谈,最后结论还是要联手合击,对付“魔魂教”。 可是——高剑平一点也不紧张,直等对方冷静下来,方才摇头一笑道:“诸位不必这样,反正去不了,还是静养的好。” “哦——!” 大家一齐骇噫出声,稍一寻思,立予反问道:“帮主这话是说我们失去功力吗?” “差不多!” 可是对方并不相信这句话,因为服药醒来,身无异感,一点也没有失去功力的徵候。 但是,他们也晓得高剑平不会骗人,因此各人暗中运起内功,自作试探。 谁知不试还罢,一试之下——立闻闷哼连起,不要说十大掌门人,就连“悟尘禅师”,也在额头上痛出了几滴泠汗。 当众喘了几口大气后,衡山“白象大师”首先目芒一闪,面含怒色道:“高…… 高帮主,难道你在解药里面,已做了手脚?!” “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运功?” “观望气色,自然知道。” “你这意思是——?” “诸位运功之时,眼眸上带有淡绿色,这就是‘魔魂教’余毒未尽的象徵,因此一见而知。” “难道你的药也不能解?” “事到如今,证明我的药只能制止毒性蔓延,如要根本治疗,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非擒住‘擎天魔尊’不可!” “可是此魔难擒!” “我也认为不十分容易。” “而且就算擒住,他也可能不说。” “必然不说。” “这样讲来,岂非无救?”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到‘魔魂秘录’也行。” “此录何在?” “这就是我不希望诸位参加的理由,因为人多话也多,再像这次约会一样招来强敌,势必前功尽弃!” “嗯!” “嗯!” 十大掌门先后应声,这次“望天峰”头约会,竟然事机不密,让“擎天魔尊”搅了个天下大乱,按道理,他们都有责任。 但众掌门一阵目光交射后,“白象大师”再度说道:“好吧!就算我们无法运功,高帮主也可以告诉大家‘魔录’何在,好让我们心里上有点安慰。” 高剑平马上坚决摇头道:“对不起,这一点恕难奉告……” 刚说出“告”字。 “悟尘禅师”也将右手一挥,指着断去不久的左臂,面朝十大掌门道:“各位道友,老僧当日也误会过高帮主,而且因为不听善言,以致失掉一臂,才保住一条生命,如今他不愿讲,一定有甚重要理由,我希望大家暂忍一时,不要意气用事。” 老禅师法相庄严,语气诚挚,尤其一只断臂,令人触目惊心,因此十大掌门眼光交投,相顾无语。 很显然,他们却已接受了这个意见,高剑平心情一宽中,“悟尘禅师”随又转过脸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高帮主!各位掌门的生命,还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走的时候,务必留下药方,以便服药……” “这个决无问题。” 高剑平欣然点头道:“此方并非奇货可居,我一定写给你们,同时还请诸位按时吞服,以免毒性蔓延,损失内腑。” “很好!但是还有一件。” “那一件?” “在得到‘魔魂秘录’之前,你不能杀掉‘擎天魔尊’,因为他若死掉,恐怕解方永难找到!” “这个——!” 高剑平闻言一顿,不免踌躇不决。 因为他自己的目的,是要为父母复仇,替恩师除害。 至于“魔魂秘录”,他倒不在乎。 所以“悟尘禅师”明白提出这个问题,无异增加困难。 但是——当他目芒一掠,扫遍十大掌门之后。 发觉大家的表情,都流露出殷切期望,希望他能够答应,如果不答应,这些人为了生命,仍将拚其余力,卷人漩涡! 高剑平天性仁侠,很想替恩师解除宿怨,而且万一十大门派干涉进来,反倒增加麻烦。 在这几重理由下,他终于面色一整,肃然答应道:“好!在没有找到解方之前,我不杀掉‘擎天魔尊’,可是,本人可有一个附带条件。” “请讲。” “我认为主要的关键是‘魔魂秘录’,而不是魔头本身,其所以留他,目的还在追寻‘秘录’,对不?” “对。” “因此一旦确定了‘秘录’的下落,我还可以杀他,这一点,诸位应该没有异议!” “悟尘禅师”想了一想,道:“也好,老纳相信帮主,谅无差错……” 错字出唇,衡山“白象大师”却从中打断,道:“贪僧并不信高帮主,可是事关数百武林生命?我希望你先要有绝对把握,否则不要下手……。” “那是自然。” “但为了确实起见,最好还要有个凭据。” “大师要什么样的凭据?” “你先将解方送到‘望春峰’,然后除却老魔!” 高剑平毫不犹豫的答道:“好!本人绝对做到。” “有了这句话,“悟尘禅师”和十大掌门人,一齐大放宽心。 高剑平马上索取纸笔,将本门压制邪毒秘方,当场写下,交给对方收好,这时候,殿外人声嘈杂,身影连飘。 少林“降龙大师”等百余高手,已来大殿,参见各派元首。 于是,“悟尘禅师”忙于十大掌门人,簇拥着高剑平出殿相见。 当然——像“降龙大师”这批人,服药初醒,对于一切经过,还不太明了,但经各派掌门解说之后,终于了解真像。 这一来,“排帮”与各派的误会,“言问天”与上代各位掌门的过节,总算化干戈为玉帛,到此告一段落。 于是,人群中耳语纷纷,此起彼停,然后各禀本派掌门人,要求在“望天峰”头,重开大会。 本来,高剑平事情已了,没有久留的念头。 但他心中另有一个想法,因此双臂一举,朗声说道:“各派高手请了,本人约会的目的,经过这场风波,已经达到了,但为不负诸位的好意,准备今夜在‘大雄宝殿’再留一宵,等到明天,本人再走。” “好!好!” 一片人声,齐表同意。 立见身形飘射,顿时忙碌起来。 经过一场精美素筵后,高剑平和“无意方丈”,“悟尘禅师”,十大掌门人,再度集会于三宝佛前,各自盘膝而坐。 当然,对方十二个人,都只能闭目养神,不能再运功力,可是高剑平却闭目屏气,内敛元神。 片刻工夫后,除了长明灯光微微跳闪外,他们都已纹风不动,恍惚平添了十三尊石像。 时间在寂静中如飞流逝,一眨眼,又到三更。 但见高剑平鼻翼微掀,剑眉轻耸,一身衣袍也慢慢的膨胀起来,显然他那奇奥内功,已运到登峰造极。 蓦然下, 一团红电,如日于升。 高剑平顶心“泥元宫”,上突冒出一圈光彩。 “悟尘禅师”等人打坐之中,被这突然举动,惊得双目一睁,但高剑平面容壮严,一似毫无知觉。 实际上,他心如明镜,照澈四周,对于殿中各人动静,无形中看得极为清楚! 可是——他正根据“无意方丈”所说的话,集中全付功力,倒看自己的精神力量,能够到达多远。 凝神下,一道光影,瞬然射出大殿! 高剑平自感身轻如羽,凌空御风。一眨眼,竟已飘上“望天峰”高插入云,俯瞰群山的绝顶。 这时,烟霏云敛,月朗星稀,四周都笼罩在昏暗的光辉下。 但在他的眼中看来。 却是一览无余,丝毫毕露! 高剑平见状,内心非常高兴,因为他已练到了“以心御神”的地步,这份功力比“魔魂教”的灵魂出窍,更高一筹,不仅可以抵制“擎天魔尊”的邪术,而且还能够搜索仇踪,不怕他飞天入地。 心念下,元神一旋,泻下绝顶,就在“望天峰”的附近绕行数周,所到处都是一片宁静,全无妖气邪气。 他知道“擎天魔尊”作法不成,已经远远的遁走了。 于是心意一动,元神立收。 就在“悟尘禅师”等人瞠目凝视下,他眼皮一睁,立刻醒转。 这时,对方正想问话,却还来不及开言。 高剑平却振衣而起,拱手作辞道:“诸位道友,‘望天峰’已无敌踪,请诸位安心修养,我要去了!” “了!”字声中,十大掌门和“悟尘”、“无意”,一齐起身。 当他们合什稽首的当儿。 高剑平奇奥身法一旋,已然没入夜暗! 再说高剑平下了“望天峰”,如箭身形,进射“华山”方向。 数日后,  他已进入了这片风光奇瑰,名落天下的胜地。 可是,“魔宫”是武林中极少人知的秘密所在,“华山”之广,已绵亘不绝,占了数百里地面! 因此,他人山之后,脚程反而放慢,但飘纵之中,山径上人影一动,四名怀抱长剑的剑手,已然当面拦住。 高剑平心神一动,立刹身形,如电目芒一掠下,已看出这批剑手,不属“魔魂教”下。 而四剑手见他近身,为首一位三十上下,气象威猛的人物,马上跨前一步,微微手拱手,道:“尊驾可是排帮帮主?” “不错,你们是——?” “敝主人就是‘西狱一尊’!” “哦!” 高剑平杀了“西狱一尊”之子——“华山公子李超凡”,一听对方报出师门,不由剑眉一锁道:“你们原来是‘华山派’……?” “不错。” “难道‘西狱一尊’要找本人?” “敝主人恭迎台驾!” 高剑平急于寻找“魔宫”,不愿无谓耽搁,因此微微一哂,道:“谢谢贵主人,本人无暇前去!” 那剑手闻言一怔,道:“帮主何必?敝主人一片诚意……” “不见得!” “理由……?” “华山公子李超凡因为与我纠缠,以致身死,难道‘西狱一尊’不会记恨于心,别有用意吗?” “帮主误会了!” 对方手掌连摇,急予否认道:“敝主人知道这事之后,极为生气,认为是教子不严,才有这种不幸发生,早就想向帮主道歉……” “哦!” 高剑平闻言一忖,颇感意外。 “西狱一尊真是这等想法吗?” “帮主如果不信的话,那跟随‘公子’的‘八雄’,就是证据。” “西狱八雄怎么啦?” “生还者都被主人囚禁!” “这话不假?” “敝主人名满武林,岂能欺骗!” “可是,我有一点奇怪?” “那一点?” “我要来‘华山’,你们怎么知道?!” “帮主是说我们在这儿等着一?” “正是!” “哈哈哈哈!” 对方禁不住仰天,但随即知道失礼,立予忍住,道:“自从‘西狱八雄’回来,敝主就将尊驾的相貌遍告门人,并且说过,如果尊驾来山,定要迎接,至于你什么时候来,我们根本不知道!” 高剑平见他不像说谎,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西狱一尊’有此诚意,本人倒愿见他一见。” “那太好了!” 对方大喜之中,立刻应声道:“敢烦帮主缓行几步,在下也好通报。” “好!” 高剑平由三位剑手领路,缓步而行,而刚才答话那人,却施展轻功,如劲箭一般朝后射去。 约经盏茶时分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早见一片广大楼台!耸立树林之后。 这时候,林中身形幌动,势若长龙。 只见当先八名童子,一色蓝衣,各抱着长剑拂尘,香炉羽扇,随后又是三十二名剑手,簇拥着一乘敝轿。 轿上端坐一位苍鬓剑客,蠢眉风眼,面貌清癯,目棱顾盼有光,一望而知武功超绝。 不用说,这就是武林所称的“东宫,西狱”的“西狱一尊”,但此人双唇稍薄,看来气量似乎窄狭! 高剑平一见对方亲自下山,情谊隆重,也忙赶上几步,遥隔十几丈远,先行拱候! 但“西狱一尊”更是早有准备。 就当他拱手的当儿,对方身形,轻落当地,严肃脸上露出笑容,真似一片春风,将一身冷傲,吹得无形无影。 “阁下就是‘排帮帮主高剑平’吗?” “西狱一尊”似乎没有想到他如此年轻,话声中充满了惊叹。 “不敢,在下来得鲁莽,山上海涵。” “帮主说那里话,像你这样请都请不到的贵客,老夫能够碰上,真算得三生之幸!” 寒喧中,两人见礼已毕,各将如电眼芒,打量对方。 高剑平对于“西狱一尊”深明大义,不计杀子之仇,颇感觉武林有此海量之人,殊属难得。 而“西狱一尊”原以为高剑平少年成名,一定是目无馀子,傲气逼人,但当看到他的俊雅潇洒,已经大出意外。 当看到那双亮如夜星,劲气内敛的眸子,对于高剑平的功力,尤其认为是不可思议。 四目交视下,  高剑平随即致歉道:“前者令郎出山,本人也曾再三相让,不想争斗,可惜……” 但“惜”字未浣,“西狱一尊”已然抢着说道:“帮主别提了,此事乃老夫一人之过,不该让犬子胡作非为,惹起意外,现在请阁下人山一述,以表诚意。” 高剑平见他诚恳,也不坚持,而且“魔魂教”的总坛就在山内,纵然别人不知,“西狱一尊”却可能晓得。 于是——他坦然的应允了,两人略一谦让后,立刻并肩而行,踏上山道。 当他们穿越过十几重广大庄院后,迎面一片楼台,依山而筑,虽不是金碧辉煌,却另具大家气派。 但——“西狱一尊”并不请他进人大厅,竟自散去从人,引着高剑平穿廊越室,来到后面精舍。 “好气派!” 高剑平踏进精舍后,立刻内心赞叹,恍惚脱离尘世,进入世外桃源。 因为这一片苍松翠柏,绿竹幽簧,已经是人间罕见,再加上奇岩异石,流水小桥,一半是“华山”的天然佳景,一半是人工精构,真令人心神一畅。 飘行中,“西狱一尊”更是手指四周,连连指点。 因为所有的游廊门户,竹木石山,都按着九宫八卦,巧妙地排列起来,外表上看似平淡,想出去却非容易。 可是——高剑平自练“五雷都天大法”之后,对于奇门遁甲,烂熟在心。就算对方不说明,他也完全懂得。 但,对方这番动作,更证明他心地光明,无意暗算。 工夫不大,他们已到了一座精雅书斋,只见一方横额,笔迹苍挺,写的是“明心知理”四个字…… “西狱一尊”一到门口。 立将大袖轻拂,射出一股柔风。 那扇门无声无息,马上随风开启。 “这个老夫早已知道,现在希望尊驾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虽然悲伤,但决不恨你!” 说到这里,堂堂的“西狱一尊”,竟也垂下两行热泪。 高剑平见状,极为感动,觉得以前的看法,都是一种偏见! 歉然中,又听“西狱一尊”哑声说道:“老夫话已讲明了,这一节,从今之后不必再提,倒是帮主来到‘华山’,必有要事!” “有是有!……” “难道不能讲?” “这是武林中一件秘密,知道的人恐怕不多。” “嗯!嗯!” “西狱一尊”连吭两声,面上表情竟起了剧烈的变化?!” 高剑平目棱一瞟,察色观看。 他觉得对方有隐情,可是,人的心时常是矛盾的,如果追得太紧,对方反而不说。 心念下,又见“西狱一尊”占须不语,兀自沉吟,最后突然一咬牙,目棱进射劲光,低声反问道:“帮主所说的秘密,可是……可是……” 对方语声断续中,高剑平表情冷静至极,但心房却在跳“高帮主,这是老夫平日读书之地,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在这儿坐坐,倒比别处清静。” “太好了。” 高剑平一掠四周的琴棋书画,无不是古香古色,价值连城,禁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 当他们分按宾主落座后,“西狱一尊”首先一个长揖,面容戚然道:“老夫趁此四下无人,有几句实话,不知阁下愿意听否?” “当然——” 高剑平连忙一揖相还,道:“山主有话尽管说,不必客气。” “西狱一尊”凄然摇头,道:“天下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何况老夫只有一子,因此未免惯坏了他,但他死在尊驾手下,难免令人心痛!” “嗯………。” “不过心痛是一回事,公道又是另一回事,犬子看上‘东海龙君’之女,千里求亲,老夫本就不赞成,可是为了溺爱,结果还是答应了。” “山主所做,本是人情之常。” “但‘鱼琼珠’偏又看不上小儿,按道理,就该知趣而回,谁想他移恨于阁下,一错再错,终致于不免一死。” “在下也很抱歉,可是我……不得不已……” 动。 果然——“西狱一尊”连说了几个“可是”之后,终于吞了一口唾液,一字一顿道:“你可是指的‘魔魂教’?” “是——。” 高剑平跟着喘了一口气,但只轻轻答了一个字。 但“西狱一尊”却更加凑近半尺,道:“帮主既然说是,那么,来到‘华山’必然为了……。” 讲到“了”字。 窗外衣襟悉率,显然有人。 蓦地里。 “西狱一尊”身形如电,一闪便到门后,这一来,高剑平也心情一悚,凛然地蓄势以待。 “咯!咯!咯!” 门上弹指有声,接连三响,随即一个娇嫩女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西狱一尊”马上吁了一口长气,但惊骇之余,不由得含怒说道:“你来做什么!我这儿正有贵客!” “嘿!嘿!嘿!嘿!” 对方发出几声俏皮的笑声,讽刺地说道:“好哇!有了贵客,你的胆子就大了,对我也敢不客气。” “西狱一尊”面上一红,降低声音,答道:“我有客,闲话等会再说好了……” “闲话!我可是要紧的事。” “什么事?” “我想见你的贵客‘高剑平’。” “何必……” “别噜嗦,要不看在客人份上,我老早就进来了,还不问问‘高帮主’,看他愿不愿意见!” “嗯!” “西狱一尊”显然不敢再反驳,应声中,扭过头来,用无可奈何的眼光,就朝高剑平一看。 其实——高剑平心中充满失望,讲到紧要关头,偏偏闯来一个女子。 但是——此女连“西狱一尊”都很畏怯,必然有些来头,因此,他先不追在是谁,马上点头答应。 “西狱一尊”见他首肯立刻表情轻松,伸手处,室门大开,立见一美艳照人,荡媚入骨的少妇,笑盈盈的凝立门外。 高剑平一见这位少妇,柳眉带笑,俏脸含春,论年龄比较“西狱一尊”差了一大半,可是她那飞扬潇洒的神采,根本不把“西狱一尊”放在眼内,那么,这人的身份是谁呢…… …? 并且,这少妇步履婀娜,举止轻捷,显然武功也很不差。 因这两种原因,他虽然起立相迎,却不便随口乱叫。 而“西狱一尊”也似乎很感为难,嘴唇连掀了几下,却没有出言介绍。 那少妇秋波如水,把高剑平结实地打量了一阵。 她起先是一声笑,越看越笑得迷人,当看到两人的尴尬神态后,终于柳腰数摆,上前几步道:“高帮主,妾身来得莽撞,你该不会生气吧?” “不——。” “那就好,现在妾身自我介绍一下。” 提到自我介绍。 “西狱一尊”面皮又是一扭,但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已然说道:“妾身名叫‘凤姑’,本来么,我是华山女弟子之一,现在么,我是‘西狱一尊’的侍妾,请高帮主不要见笑。” 这话出唇,“西狱一尊”满脸飞红,尴尬不已。 高剑平见状,连忙接言道:“原来是‘华山’女主人,在下多有失敬!” 他这付平易近人的态度,立使“西狱一尊”大为安心,“凤姑”更是娇笑如花,秋波一掠室内,喷喷连声道:“哟!贵客来了这么久,一没有茶,二没有酒,这可太不成体统。” 话声中,立刻扭转头来,樱唇一厥,朝着“西狱一尊”道:“你看你多粗心,可不惹得高帮主见怪!” “这……” “西狱一尊”还不知如何答话。 高剑平已然摇手道:“凤姑太客气了,山主本要有所招待,可是我想和他请教一番,因此,请他免了这些客套!” “客套也是礼貌呀。” 凤姑含笑反对,话锋一转道:“看样子,还是我给你们准备吧。” 高剑平急于要听“西狱一尊”下面的话,再度予以婉辞道:“不必,真的用不着!” “用不着?难道帮主有什么心腹大事要谈?” “嗯——相当要紧!” 高剑平说话之时,脸色庄重。 “凤姑”看在眼内,不由得明眸几眨,转向“西狱一尊” 道:“既然高帮主有事,我也不敢打搅,可是,你打算把他它置在什么地方?” “西狱一尊”立刻陪笑道:“当然有留他住下,我这书斋比较好点,就在这里安歇。” “也好……。” “凤姑”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莲步挪移中,一双秋波又朝高剑平盯了两下,这才告辞而去。 等她走远后,“西狱一尊”才喘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高帮主,老夫家规不严,又叫你见笑了。” “那里!那里!……” 高剑平无法置评,顺口敷衍两句,重行落座,道:“刚才山主提到‘魔魂教’,不知有何消息可以赐教?” “帮主与此教有何过节,可否先行告知?” “父母之仇,师门之恨,都是在于此教身上!” “这样说来,仇深似海了?” “正是。” “老夫与这一教,也有一段难言之隐!” “哦!” 高剑平心头砰然狂震,立刻追问道:“山主隐恨为何,能否说明?” “可以,但请帮主定要保守秘密!” “那当然,我决不告诉任何人。” “老夫一生清白,但近年来不入武林,就因为‘魔魂教’拿住我的把柄,使我无法过问外事!” “哦!他们拿住了你的把柄?” 高剑平骇然惊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他知道“魔魂教”的下流手段,如果有什么敲诈,十分之九,必然牵涉到男女关系。 这是,“西狱一尊”头一垂,长叹一声,道:“所谓把柄,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一个……” “凤姑?” “难道她是……” 说到是字,高剑平连忙停住。 以“凤姑”的风流体态,正是“魔魂教”的大好对象,但刚才见面,她却没有教徒们的特异眼神。 而且“凤姑”既是“西狱一尊”的爱妾,就算是邪教中人,也不便于当面说穿,损人体面。 这一点,“西狱一尊”也发觉了。 苦笑中,右手一摇道:“不错,‘凤姑’就是邪教的把柄,但她本身,并不是教徒。” “那么,‘魔魂教’又用什么手段控制呢?” “说来话长,她是个天性活泼的人,当年出山游览,竟被‘擎天魔尊’垂涎,设计擒去,可是,当知道是‘华山’门下,倒不敢随便乱来,结果却用另一种邪法。控制了她的生命。” “想必是‘千里拘魂’这一套?” “老夫也不太清楚,不过有时会神志不清,做出令人难堪的动作。” “哦……?” 高剑平低噫一声,对于所谓“难堪动作”,想必是赤身露体那一类了,因此她婉言反问道:“山主,你不能派人看住她,不让她出去吗?” “老夫也曾考虑过,但家丑不可外扬,倘被门人看到的话,我这一世英名,尽付流水!” “那么,‘魔魂教’的条件是什么?” “要老夫说之前,先得问帮主一句。” “请问!” “你有把握解除‘魔魂教’的邪法,使‘凤姑’回复正常吗?” “本帮‘五雷都天大法’可以制它,但这根本解决之道,还是要扫平‘擎天魔尊’这批人。” “那么,你有把握胜过这老魔头吗?” “本人有此自信!” “万一不成功,后果又将如何?” “整个武林任其宰割,‘凤姑’也永远好不了!” “如此说来,这是我最后一个机会?” “可以这样讲。” “嗯——!” “西狱一尊”浩叹一声,道:“好吧,老夫坦白告诉你,‘魔魂教’的另一条件,就是要我给他们一片地方,作为巢穴。” “这一点,本人早知道。” “哦!你会知道?” “不错。” “谁讲的?” “恕我不便奉告。” “难怪手下人报告,说帮主本不愿来,原来早已晓得。” “也不完全晓得,所以还要山主指点去路。” “老夫也只能说个大概,却不敢和你一道去找。” “是怕‘魔魂教’发觉吗?” “当然,恐怕‘凤姑’先有危险。” “嗯!那么就请山主讲讲看。” “这‘华山’范围极大,当中一带峰峦,人迹罕到,连老夫也不曾完全去过,‘魔魂教’所要的,正在这一地区。” “他们来了之后,布置如何?” “很惭愧,我虽让他们入山,可不愿跟他们往来,并且他们也没人出面找我,想来是不愿泄漏秘密。” “这是当然!” 高剑平应声之中,“西狱一尊”走向书桌右侧,从磁瓶中抽出一轴图画,轻轻展开,正是“华山”全景。 “帮主请看这里。” 对方右手一划,指着图画中心道:“这中间五峰会合,奇险天生,据上代所传,峰头尽是石窟,峰断涧削壁,你可要小心谨慎。” 高剑平目芒如电,把山峰位置牢牢记在心头,微微点头道:“多谢山主的好意,在下不会鲁莽,可是——,你倒有一件事须要注意。” “那一件?” “你将我接进‘华山’,岂不怕他们知道?” “这一点我早考虑到了。” “万一发生意外,以应付呢?” “办法很简单……” “可否明言?” “当然可以,但要请帮主原谅。” “决不怪阁下。” “老夫请你入山,一则为犬子谢罪,二则我认为武林之中,只有帮主可以抗抵邪教,虽则老夫不便公开出面,但扫平敌人之后,于我大有好处……。” “山主的处境我很同情,如果就是这一点,实在不值一提。” “但是我用了一点手段!” “内容是——我吩咐门下等散布流言,说老夫用计困住帮主,替子报仇,藉此迷惑‘魔魂教’的耳目。” “本人不但不见怪,而且也许能使‘擎天魔尊’消除疑心,免得暗中逃避。” “这样说,老夫做对了?” “反正不错。” “那么,下一步棋,我也安排好了!” “如何安排?” “先请帮主暂留一夜,明日由后山出发,那么,我可以说帮主自行脱走,不致令人生疑。” “也好。” 高剑平正好运功一夜,因此予以答应。 那“西狱一尊”这才露出笑容,起身告辞道:“为了装得像样,老夫不便久陪,至于酒食用具,自然有人奉上,请帮主好好休息。” 话声中,两人相对拱手,对方身形奇奥一旋,竟自掩门而去。 可是——“西狱一尊”刚走,高剑平立回书桌,取出刚才的地图。 他自幼习文,颇精书画,因此除了细看纸上笔墨,并且对着阳光,仔细予以透视。 因为这张图,看来纸张陈旧,至少是两三百年前所画,可是内行人未尝不可以假造。 如果是假——图上的黄色陈迹,定是茶卤浸制,一照就要可以看清。 如果曾经改过——一经透视,便知底细。 可是,他连看几遍之后,竟不曾发出任何破绽,足见“西狱一尊”并没有存心欺骗。 于是他卷好地图,将其放回原地。 刚一落坐,又听门上轻响一声,一扇活门乍开还闭,但室中已多了一张小桌,目棱下,只见金壶玉盏,水陆杂阵,竟是一顿精美佳肴。 高剑平一人独处,也用不着什么客套。 立刻自斟自饮,一一品尝,当拿杯酒吞下了咽喉,竟然暗叫一声: “好酒!” 因为他尝出这是百花佳酿,名贵绝伦,除了像华山这种地方,加上行家精制,别的场所有钱也买不到。 更何况此番入山,无意中得到“魔宫”下落,内心有种说不出激动,一高兴,立将金壶提起,连连斟进。 半个时辰后。 高剑平推桌而起,转向书斋后的卧床,双膝一盘,运功打坐。 这一坐,就是三个多时辰! 等到运功将完,已经到了深夜,耳际又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灵至极,飘然而近。 高剑平发觉来人是个女流,深夜到来,多有不便,但还来不及有所举动,已见室门轻启,一个娇俏身形掩门而进。 这时,室中是一片漆黑,因为他不曾点上银灯。 但饶是这样,来人的身形奇熟,已使他颇不高兴的问道:“你是‘凤姑’吗?” “是!” 对方虽然只应了一个字,可是表情复杂之极。 “你来做什么?” “有几句话……” “有话明天再说。” “很重要……。” “重要也等明天。” “可是明天也许太迟了!” “那么,指那一方面而言?” “主要的是你,其次是我。” “我们?!” “不错,假如你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和我的真情,应该听一听!” “嗯!可是请你点上灯光!” 高剑平闻言之下,一跃落地。 而“凤姑”对这书斋十分熟悉,立见俏影一闪,隐见光明,她已在书桌之旁,泰然坐下。 灯光,照着她那张媚艳的脸庞,但眉目间尚含着一抹愁云已不似白天那样的风流俏薄! 高剑平也在她对面坐下,但仍剑眉微皱道:“你这个时候进来,如果‘西狱一尊’发觉,不大方便。” “没关系,我知道他不会来。” “为什么?” “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已经对门人说过你是被骗受擒,就不至于随便进来,引起左右的疑心。” “这样说,他怕左右会有邪教奸细?” “正是!” “那么,书斋外面必然有人把守。” “这倒没有。” “如果没有,不又会引人胡猜?” “看守的人就是妾身,” “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 “难道他不怀疑你?” “老实说,我本是他的门徒,但为了我的年青和姿色,才……才收为侍妾,并且除我之外,他再没可信的人。” “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满意他?” “年纪悬殊,我能甘心吗?” “当初为何不拒绝?” “以他的势力,我拒绝得了吗?” “嗯——。” 高剑平目棱一闪,以对方的花容月貌,似水年华比之“西狱一尊”,确是毫不相称。 心念下,又听“凤姑”低声说道:“高帮主,本来除我之外,他还有一个极为相信的人,可是已经被你杀了,凭这一点,他对你恨之人骨!” “你是说‘华山公子李超凡’?” “不是他还有谁!” “那么,他还有替子报仇之心?” “必然有。” “今夜这番布置,是要置我于死地?” “一半对,一半不对!” “意思是——?” “他的心计极深,必有一段连我也不清楚的秘密,可是这一次,还不会下手害你。” “她认为他要等什么时候?” “不一定……” “不一定?” “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事情。” “可是我有一点还不懂。” “哪一点?” “你我一面之交,凭什么你能相信我?”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意思是要我帮你脱离他?” “完全对!除此之外还要帮我摆脱‘魔魂教!” 第十五章 西狱一尊施毒计 高剑平一听“凤姑”说要摆脱“西狱一尊”,倒还不感惊异,但一听又要摆脱“魔魂教”,顿时剑眉一轩道:“然则‘西狱一尊’说你被邪教控制的话,倒是真的了。” “这是不错……” “那么他为了你而容忍一切,也该不假?” “也是事实。” “由此看来,他对你颇有真情,你……” “我为什么不感激,对吗?” “对。” “凤姑”不由得秋波一转,盯视他的双眸道:“高……高剑平,我们年龄差不多,你该了解我的心情,所谓感情,是双方的,而不是片面的,他纵然爱我,也不应该强迫我做诗妾!” 这句话,倒是理由充份。 高剑平不好批评,于是改口说道:“道义上我不能说不帮忙,只是做法上要多考虑,以免别人误会。” “你也怕别人的闲话。” “那倒不……” “不,就好,将来事成我一定粉身相报。” “报答不必,只要说明真像。” “那我先从西狱一尊说起,他对你不怀好心,今天这一番话,事实上都是真的,用意却深邃得很……” “我知道。” 高剑平微微一哂,道:“他既恨我,又恨‘魔魂教’,如果两败俱伤,他这条‘驱虎吞狼’之计,完全成功,如果我胜,他再来另行设计对不对?” “相当对……” “而且万一‘魔魂教’得胜,他至少除去了杀子仇人,似乎也无损失,其实他看错了一点。” “那一点?” “擎天魔尊不是好惹的人,现在他还有所顾忌,一朝得志,不但要吞‘华山’,连你也……也会不幸。” “对呀!” “凤姑”不由娇躯一噤道:“在他的立场来说,三个结果,还有两个是好的,对我而言,没一个能够接受,因此我要求你。” “好吧,为了你这番警告的好意,我会尽力相助。” “你不后悔?” “当然不。” “那么我有个简单办法。” “嗯……什么办法?” “你现在就替我解除‘魔魂教’的禁制!” “现在?” “对。” “不可能!” “何以不可能?” “这些邪法我都不会……” “听说你早先练过这一套,怎么不会?” “我练的只是武功,不是邪术。” “可是——你又得了‘五雷都天大法’,难道还不行?” “只能破除,不能解脱。” “那么破除也可以。” “恐怕你有生命之险,还是慎重的好。” “这样讲,岂不没有办法了?” “办法倒有,但先要擒住‘擎天魔尊’!” “要他招出来不成?” “不一定。” “那找他做什么?” “像这一类的邪法,必定有一个‘藏魂瓶’,这瓶控制着你的精神和生命,如能得到它,你就可以解脱。” “如果老魔头藏得很秘密,无法找到呢?” “找到他的‘魔魂秘录’也是一样。” “凤姑”一听,马上秋波一转,一字一顿道:“原来要魔、魂、秘、录?” “正是!” 高剑平面色严重地点了点头,因为此录关系整个武林的生命,而且他对十大掌门曾经保保证,在得到“秘录”之前,决不伤“擎天魔尊”的性命。 可是——“凤姑”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表情。 一双秀目,凝望灯光。 娇靥掠过一阵阵变幻的表情,已然陷入了瞑想。 足经过盏茶时分, “凤姑”突然目芒一闪,讶然有声道:“对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现在想通了!” 高剑平一头玄雾,惊疑地问道:“倒底是什么回事?你想通了什么?” 对方眼神一盯,轻轻摆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你……你……你能带我走!” 高剑平闻言,歉然一笑,道:“我也很抱歉,现在决不能带你走!” “还是怕‘西狱一尊’生气?” “并不!” “怕武林中说闲话?” “也不!” “那为什么?” “刚才讲过我明日要去‘魔宫’,对你太危险,并且我第一个目的也是要找‘魔魂秘录’,你何不耐心等等!” “对我来说,再等下去毫无好处,不过你要不带我走的话,刚才我想到的那件事,也只好等等再谈了。” “它有这样重要?值得你……” “对你我都很重要。” “怎见得?” “凤姑”凝眸一盯,眼光连连变化。 她本想用自己心理的话做条件,使高剑平带她出走,可是对方态度坚决,不肯答应她的要求,因此心念一动,再试另一方法。 决心即定。 她立刻嫣然一笑,道:“好吧,我就无条件的告诉你,老实说,‘西狱一尊’可能和‘魔魂教’另有关连,不单是为了你……” “证据?” “当然有哇?” “是人?是物?” “人倒没有,可是他有你说的‘魔魂秘录’!” “哦……” 高剑平骇噫一声,一跃而起道:“他真有‘魔魂秘录’?” “凤姑”也报以一笑道:“对!” 但是—— 高剑平略一寻思,随即轻轻坐下摇头不已道:“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魔魂秘录等于‘擎天魔尊’命根,他凭什么交给‘西狱一尊’?” “哼!你还不信?” “没有道理相信。” “可是我亲眼看到过。” “你是怎么看到的?” “因为‘西狱一尊’,近两年来态度大变?” “如何变法?” “从前他每晚都和我在一起,后来却一人独处秘室,不跟任何人见面。” “说不定是练功……” “他也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功力我很清楚,用不着这么练法。” “这样说,你疑心他练的是‘魔魂秘录’?” “不仅是疑心,很久前的某一个深夜,我无意中闯进秘室,正好他在看一本书,当时他慌忙一掩,却给我看了两个字。” “那两个?” “头一个是‘魔’,末一个是‘录’,当中两个不曾看到,但现在想来,不是‘魔魂秘录’是什么?” “哦——?” 高剑平轻噫一声,继续问道:“这一本……书,放在那里?” “当然在秘室里面。” “想必难找……” “一点也不!” “怎见得?” “秘密室中的布置我都知道,只有一样我开不了。” “有什么复杂机关?” “毫无机关,只是一具铁柜而已。” “为什么开不了?” “很简单,柜门奇重,凭我的功力开不了,而且华山之内,除了‘西狱一尊’,谁也拉不动。” “嗯,嗯!——” 高剑平点头笑了! 如果“西狱一尊”能打开,自己更能打开。 而且早点到得“魔魂秘录”,十大门派可以一举得救,再也不必保留“擎天魔尊”的性命。 但他一想之后,目芒几闪,盯视对方道:“你既然告诉我,想必愿意带我去?” “当然……” “现在就去吗?” “今夜正好。” “难道不怕‘西狱一尊’在里面?” “他不到天亮不会出来,可是有你在场,咱们不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剑平剑眉一轩,发出一阵低沉笑声道:“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 “凤姑”玉容一变,满怀惊疑道:“你笑得出奇,意思是……” “就是——不去!”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去?” “对。” “为什么?” “你一心想在脱离华山,利用我想得‘魔魂秘录’的心理,诱我和‘西狱一尊’正面冲突,那时我只好带你一走。” “你错了!” “凤姑”明眸一眨,滚下两行珠泪道:“我是一片诚心,谁知道你完全误会。” 高剑平连忙正色答道:“你别急,如果你的话是真的,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时候我……” “你会再来?” “一定来!” “也好,咱们到那时候再说罢。” “凤姑”拭去泪痕,盈盈起立,临出门的时候,又以幽怨眼神,朝他连看了好几眼。 在这动人心弦的眼光下,高剑平几乎脱口而出,想叫对方回来。 可是他仅将嘴唇一动,随即忍住! 因为——“凤姑”是一个美而慧黠的少妇,说来说去,想要自己带她出山,这一临去秋波,怎知不是巧计? 当静坐一阵后,灯光渐黠,棂上又已映现曙光。 耳边一阵极轻的步履声中,“西狱一尊”已经隔窗低语道:“高帮主,天色刚亮,四下无人,你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高剑平翻身下榻,轻答一声。 对方这句话,正是提醒他可以趁机出走,于是不再多言,右手一按后窗,竟似一头怪鸟,凌空射出。 “西狱一尊”耳听内间响动,口角边浮起一抹笑意。 可是——他一不开扬,二不追赶。 真等高剑平的身影没入山中,才发出警号。 眨眼下。 “华山”弟子一齐赶来,就连“凤姑”也在里面。 “西狱一尊”当堂宣布:“高剑平”逃出华山,众门弟大表惊愕中,无数道眼光直朝“凤姑”盯去。 事实上,她是奉了命令,暗中监视高剑平,如今对方逃走,其责任无可旁贷。 可是,他们也知道“凤姑”是山主的爱姬,换了别人,必有一场重罚,但对她而言,应该没有问题。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 “西狱一尊”的严刻眼神一触“凤姑”,马上减去了七成怒意,但当着一干门弟,终于沉声说了一句! “凤姑留下!” 各位门人闻言,立刻垂手而退,只剩下他们两人。 当众人离去后,“西狱一尊”态度变得更温和,一拍“凤姑”香肩,婉言问道:“怎么样?昨夜你们谈的结果如何?” “很好。” “凤姑”也挤了挤眼睛,道:“高剑平决心去找‘擎天魔尊’,别无他意。” “关于‘魔魂秘录’……?” “我说一定在老魔身边,只要找到他,一定可以寻到。” “如果老魔头不给?” “那是他故意骗人,严刑之下,定有下落!” “好!好!好!” “西狱一尊”得意微笑道:“这件事办得的好,我们先看这毛头小子和‘擎天魔尊’斗法罢!” ×      ×      × 却说高剑平射离当地,身形如慧星走天,直朝“华山”的中心疾射,一路上,尽是崇山峻岭,深壑茂林,并无半个人影。 但是…… 他难免要穿越一些幽僻的山路,为了避免惊动,都是一掠而过。 这时候, 峰回路转,又出现了一条羊肠小路,却有一褴褛樵夫,蹒跚行走。 高剑平也不理他,“呼”地一声,身形一拔,直向对面山坡飞越,可是,对方却已经发现了! “高帮主留步!” 一声劲喝,谷应山鸣! 高剑平骇然于行迹已露,马上急换身形,凌空一折,当空划出一个半弧,落在来人身侧! “哦!你是——?” 一个照面,高剑平大感意外,惊噫有声。 因为对方不是别人,竟是丐帮的礼堂堂主“赵承恩”,埋伏当地。 “赵承恩”见他回转,立刻勉强一揖道:“不错,是我……” “赵堂主想是奉了‘中州丐王’的命令……” “不错,现在有书信一封,专交阁下。” 话声中,“赵承恩”探手入怀,从衣缝内抽出一个奇细纸卷,随即递上。 高剑平当场展开,立见一片蝇头小楷,大意是说:“上次匆匆一别,余言未尽。对方曾说‘魔魂秘录’,早已不在‘擎天魔尊’手内,特此奉告……” 他看到此处不由得心神一动! “中州丐王”所说的,正指上次逼供“撼地魔尊”一事。 当时,“丐王”忘了交代“魔魂秘录”的下落,事后想起,认为关系重大,特差本帮高手专程送信时! 由这一点,高剑平想起了离别未久的“凤姑”。 也许她所讲的是真,而自己考虑过多,反而错过。 心念下,又听“礼堂堂主”在旁问道:“高帮主可有回信?在下不敢久留此山,还有其他本帮门徒,我要通知他们回去……。” 高剑平连忙收摄心神,应声答道:“请代谢‘中州丐王’,回信不必写了。” “是!” “赵承恩”双手一拱,就待转身。 但——高剑平目芒一闪,叫住对方道:“赵堂主等一等。” “赵承恩”不得不停,但仍以冷冷口音问道:“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本人第一次去到贵帮总坛,那情形,你该记得。” “嘿嘿!” “赵承恩”发出一声凄笑道:“我当然记得!阁下一出手,就杀了‘刑堂堂主’,再出手又破了老帮主‘金左车’的性命。这情形,我记得太清楚了。” “那么,你一定恨我?” “这一点恕我不便答覆。” “本人对这件事很抱歉,因为……” 刚说到“因为”二字,“赵承恩”身形一退,再度告辞道:“阁下不必解释,反正赵某不敢怎么样,我要走了。” “走”字声中。 立见身形一动,快若飘风,眨眼下,已没人山坡之后。 高剑平轻吁了一口气,收摄心神,再考虑自己的问题“当然,‘魔宫’是自己的主要目的地,但在目前而言,‘魔魂秘录’更加紧急,如果先到‘魔宫’,后找‘凤姑’,说不定‘西狱一尊’另有布署!”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回头去找“凤姑”,倘若不如理想,然后去“魔宫”搜取! 心念下,高剑平身形一转,面朝“华山”。 但当眼光掠过“赵承恩”的去路,心中不禁一忒。 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群人! 虽则“丐帮”势大人多,功力不弱,但为了送信给他,竟将一批人送到“华山”和“魔宫”附近,显然极为冒险! 并且“赵承恩”刚才一声大叫,说不定声波远播,泄露行踪,万一出了事,对不起“中州丐王”的盛意。 想到这里,高剑平方向再变,一弹身,转从“赵承恩”的去路,避开山径,就从山坡林木中,如电飘射。 工夫不大,他已经赶上了“赵承恩”,但是不予招呼,仅在暗中保护。 目芒下,只见对方面色沉重,匆匆飘射,显然在送完书信之后,不欲久留险地,只想射出山外。 并且在飘出十数里后,山径上又出现一个山民打扮的人物。 “赵承恩”见状,脚步不停,只见手势一挥,来人跟着就走。 一路上,连遇了十几个“丐帮”门人,都被“赵承恩”一一带走。 并且,他们走的是出山捷径,遥望数峰之外,便是平原,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都可以脱离险境。 高剑平的心情,渐有轻松之感。 但——经过一段距离后,本来应该有人的地方,却偏偏不见人影。 “赵承恩”停住了! 高剑平随之一停。 眼见对方指挥着十多名帮众四下搜寻,都是毫无结果。 “砰!砰!砰……” 对面山涧,传出几掌声。 “赵承恩”手势一挥,立率帮下,飞纵而去。 高剑平心知必遇强敌,心头不觉一动,也将奇奥身形一弹,如电穿空,射往掌风声的来处。 一眨眼,他以奇快轻功,赶到当地,但目棱一扫全场,竟无半个人影? “怪——?” 高剑平内心惊噫,剑眉一挑。 不仅是早先发掌之人,就连“赵承恩”这十几个“丐帮”高手,都如入海泥牛,鸿飞溟溟。 很显然,敌方是来了武功极高的人,但在转眼之下,把十几个人一下子劫走,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惊疑下,他在当地展开了细密的搜查,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树木,都不敢轻易忽略,果然,他发现了三四十个不同的足痕,证明对方来的人数,更比“丐帮”加倍。 但是——十多丈方圆之外,一切的足迹都消失了,恍惚他们胁生双翅,突然间冲天飞去。 高剑平不由自主,抬头看了看天。 天际只有几片浮云,别无他物。 时间,不容许他进一步的穷追,略一凝神后,他几乎想暂时放开这个疑问,先回“华山”再说。 就在他沉吟之中,陡听得“咕噜”一声,一个气泡爆裂的轻响传到身际。 “这——?” 高剑平暴然睁目,射向声音来源,立见足迹消失之处,地面落叶,轻轻地颤了一颤! “真奇怪……?” 他刚才已经走到这片土地的边缘,也曾仔细看过,可是地面上一层落叶,毫无异状,怎么会冒出气泡呢? 心念下,高剑平缓缓地上前数步,随手拾起一块顽石,就朝地面抛去,只见石落叶面,轻轻地颤了一下,几片树叶一分,已经无踪无影! “哦!浮沙!” 他骇得冷汗直流,面色大变。 原来山涧中有这一个天然陷阱,竟被敌人利用了! 说时慢,那时快,高剑平伸手探怀,抖出了“九龙金锁”。 立见霞光万道,幻影千条,九条金锁贴地飞旋,把浮沙上的树叶,括得凌空四射! 当所有的落叶扫清后,地面露出了方圆三丈的黄沙,他知道浮沙的面积一定更大,手一旋,抓住一只龙爪。改用八根金锁去扫清地面。 这一来,九龙金锁的长度,无形中?黾右槐丁?br /> “呼!呼!呼!”一阵绞旋。 一个直径五丈的沙窟,已然清晰可见。 这时,金锁开始掠向浮沙,“嘶!嘶!”有声中,水珠如雾,细沙如烟,没有多大工夫,立刻括去尺许! “咕!咕!咕!……” 五六处地方,还在冒出断续的气泡! 高剑平凝视之下,发觉其中一处,气泡极细,并且非常的具有规律。而其他几个,不仅气泡大,而且是接连的一大串。 很显然,大气泡是功力较低的人,在无法支持下所呛出。 至于气泡小而有规律的,却是内力深厚的人,利用龟息之法,在极端忍耐之下,延续着最后的一口气。 这一来,“九龙金锁”的招法又变了。 八只龙爪,对准冒气之处,集中飞旋,转眼下,旋出三四尺深的圆穴。 圆穴中心——露出一双人手来,它五指向空,乱抓,充分表现出绝望之中,对生命还寄以最后的希望。 好个高剑平,右腕震处,龙爪如臂使指,轻轻一抓。 正好不偏不歪,扣牢对手的手腕! “起——1” 他丹田鼓劲,吐气开声。 立见沙中如火山爆发一般,“哗啦!”一声,一个遍身泥浆的人影,凌望空出半个弧形,轻落在自己身畔。 “真侥幸!” 高剑平心中自语一声。 他凭着机智,功力,和恩师所赐的不世奇兵。 总算在从来无人生还的浮沙中,奇迹似的救了一个人。 但就在同一时间。 刚才旋开的深洞,已然完全消失! 至于早先冒气的地方,更是沙平如镜,再没有一丝动静! 很显然——  其他的人因为功力较低,都被这死亡陷阱所吞噬,任是天神下界,也无法挽回他们生命。 高剑平恻然不已,只好低头去救唯一生存者。 当目芒一掠后。 发觉此人非别,正是“礼堂堂主赵承恩”,虽然一息尚存,但耳鼻中堵塞细纱,几乎不免一死。 于是——他替对方清去沙土,再将双掌贴住生死穴道。 连注几股强劲真力后,“赵承恩”一阵狂咳,呛出几口血沫,才喘息一阵,悠悠醒转。 当这“丐帮”高手睁开眼皮,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高剑平,因为刚从死亡中挣扎回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高剑平见状,双掌一收,轻轻说道:“赵堂主,你清醒了没有?” “我……我还活着吗?” “不错,你是大难不死。” “其他的——?” “很抱歉,我一时救不了那么多。” “哦!哦——!” “赵承恩”悚然起身,双眼中不由自主,泻下两行痛泪。 可是——他知道若非高剑平相救,决无生机。回想到浮沙中的窒息滋味,一方面是恐怖犹存,一方面是无限感激。 高剑平收妥“金锁”低声说道:“赵堂主不必悲伤,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用不着自责。” “不!在下不是此意……” “那么,你也不必感谢我,不要说你是‘中州丐王’所差,就是陌生之人,我也不便坐视。” “不!不……” “赵承恩”面色凄然,语声哽噎道:“老实说,在下对帮主颇有误会,因为老帮主和‘刑堂堂主’的惨死,对我刺激很大,但是……” “怎么样?” “我现在……才了解帮主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高剑平闻言,朗然一笑道:“这些不必提了,先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赵承恩”双眼连眨,满面疑云的答道:“在下发觉一名帮众失踪,却听山涧之内,掌风震响,当赶来一看,只见失踪的人,僵卧在地。” “他是躺在浮沙中央吗?” “正是。” “早已没有踪迹。” “结果你们赶上去救人,都陷入浮沙之内?” “对!” “赵承恩”点头应声但仍茫然皱眉道:“可是我还有一点不了解……” “你是说受伤之人何以躺在浮沙上面,而不沉下去吗?” “不,当我陷下去的时候,发现死尸下面,垫有一层树枝,因为我距尸最近,百忙中抓住枯枝,才比较沉得慢。” “那么,你是怀疑敌人怎么逃得如此的快?” “不错,在下轻功也不太差,就算敝帮弟子早已遇害,掌风声是敌人故意发出的,但赶到当地,总该会发现人影?” 高剑平一听,原来对方的怀疑,正和自己一样。 可是一一这一个谜,他现在还不能解开,于是转换话题,交代对方道:“赵堂主,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中州丐王’,这‘华山’虎穴龙潭,不可轻人。” “是。” “还有‘东海龙君’父女,也请‘丐王’设法阻止。” “是,在下一定都转到。” “赵承恩”经过一番惊险,早先的冷傲态度,一扫而空,恭然行礼之后,一旋身,疾射而去。 高剑平还不放心,遥遥跟定,暗中保护对方,一直到出了山缘,这才折回原路,暗向“西狱一尊”的山庄飘去。 再说这个地方,他虽然离开不久,但对内中布置,并不曾看到许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不便冒昧闯入。 可是——他知道“西狱一尊”晚上必去秘室,书斋必是空的,于是等到天黑,仍循后山进,神不知鬼不觉的飘近前去。 从外表上看。 书斋一切依然,他一看四下无人,右手轻推门户,应手开启。 于是,他轻灵举步,走将进去。 但还只跨了两步,“呼!”地一声,门户紧闭,全室中漆黑无光,如同浸入了一团浓墨! “糟糕!” 高剑平心中骇意,自知太过孟浪,而且室中必然还有机关,虽然硬撞不难,但也破坏自己的计划。 心念。 像电光般闪过心梢! 但一股劲风,更比电光还快! 立感一蓬劲风,起身屋梁,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他顶心按到。 高剑平一见有人出面,倒是心情一宽。 就等来招距身尺余,脚下步法一换,右掌朝上一搭! “啪!” 一声脆响,清晰可闻,他已缠住了对方手腕。 浓黑下,对方闷声一噫,口音耳熟能详。 高剑平立刻心情一动,忙问了一声:“凤姑吗?” “你是高?——” 对方也以惊喜之声,予以反问。 高剑平将手一松,刚应了一声:“不错!……” “凤姑”已将娇躯一折,由屋顶跃落室心,并且纤手一拉,将高剑平下面的话,示意止住。 “沙!沙!沙!……” 门外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凝神听时,来人不少。 不用说——刚才门户自闭,显然是触动了机关。 并且外面把守之人,已经得到了警告。 就当步声及门之际。 “凤姑”先发制人,冷声问道:“外面是谁?” “是我!” 一个苍劲口音,傲然作答。 高剑平一听,也不由心头怦然! 因为他不是守候的门人,而是“西狱一尊”,亲自来到! 可是——“凤姑”却一点也不慌,反而娇叱一声,假装惊怒道:“你来干什么!吓我一跳!” “警铃作响,斋内必然有人……” “当然有人!” “谁?” “我!” “只有你?” “难道还有外人不成!” “那为什么触动机关?” “我是来巡视一下,发觉门内的机关不大灵,因此用力踏了一下,谁知道用力过度,把它发动了!” “哦——!” 门外的“西狱一尊”轻吁一口长气,随听其指示门人,道:“没有事了,你们小心把守去罢!” “是!” “是!” 一连串恭敬的应诺声,随闻步履杂沓,各自散去。 但是——“西狱一尊”却还没有走开。 虽然隔着一重铁门,高剑平也猜得出对方尚在犹豫。 犹豫,就代表一个人内心的怀疑! 万一“西狱一尊”推门入房,势必极为尴尬。 幸亏得——“凤姑”也注意到了这一层,就趁着“西狱一尊”主意未定,欲纵故擒,抢先娇唤道:“喂!你还没走?” “没……没有。” “想必你今晚有空,干脆进来聊聊吧!” “不,不!” 听说叫他进来,“西狱一尊”反想到自己有事,下意识地连应两个“不”字,脚步轻移,口中推辞道:“抱歉我不能奉陪,你要没事,就在书斋中看看书好了……” “了”字未落。 人已飘退数丈,“西狱一尊”竟不等“凤姑”回话,悄悄然自返密室。 等到人声消失。 书斋中又回复到无边寂静,但“凤姑”娇躯一旋,敲石取火,竟然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灯光下,只见她劲衣乍袖,换了一身打扮,一派英气勃勃的模样。较之日前的宫装妖媚,别具另一风度。 高剑平知道左右没有闲人,立刻开门见山,低声说道:“凤姑娘你真机警,刚才若非你应付得法,可能发生意外。” “凤姑”却明眸一掠,含着一丝笑容道:“高帮主,看你深夜而来,想必是为了‘魔魂秘录’吧?” “不错。” “这样说,‘魔宫’你也没有去?” “还没有。” “我倒感觉奇怪……” “为什么?” “日前实言相告,你硬是不听,如今去而复返?” 高剑平当然不便说破“中州丐王”的内幕,于是笑了一笑道:“就算我现在想清楚了。” “一定别有原故!” “原故是有,说出来与你毫无关系。” “凤姑”目芒又是一动,随即坦然道:“好吧,只要你回来就行啦,咱们事不宜迟,马上动手。” “慢一点……” 高剑平听说马上就办,反而摇手反问道:“你不是讲过,‘魔魂秘录’藏在秘室之中吗?” “是呀!” “西狱一尊也在里面,岂不被他发现?” “哦!” “凤姑”微带失望的一噫道:“原来你还对他有顾忌!” “老实说,为免打草惊蛇,此时此地,我不想和他当面折裂。” “那么,我们只能暗取。” “对。” “事不宜迟,也得马上办。” “不太早吗?” “我知道山庄中一切秘密,先带你到秘室附近,隐在暗处,然后我再按动庄外的铃,只等‘西狱一尊’出室,我们就掩将进去。” “嗯——” 高剑平心念一忖,道:“主意倒不错,就依你的办法做罢。” 话声中,“凤姑”纤手一扬,扇灭灯光。 然后按动机钮,打开书斋暗门。 于是—— 俩人一先一后,迳向“西狱一尊”的秘室而去。 一路上,自然穿廊越室经过许多厅堂,每一处要紧的地方,都有门下高手把守,但是,“凤姑”对这一切了如指掌,都巧妙地予以避开,毫未引人注意。 约经顿饭工夫后,他们穿入一座独立的庭院。 里面假山亭阁,备极清幽,一列古邪的洁室中,灯光莹然,却没有半动静! 高剑平知道到了险地,屏气凝神,目光四射,心情极端警觉,一点也不敢轻心大意。 但是,“凤姑”一入院内,反倒轻松许多。 手一挥,“呼”地一声,身形拔起! 引着高剑平凌空飞射,毫不在乎的落在屋上。 这一来,居高临下,对四周看得格外分明。 只见花木扶疏,幽光隐隐。 中间一个亩许的水池,红莲朵朵,绿叶团团,一路白石砌成的九曲小桥,通到池心的假山。 这假山, 玲珑透剔,奇石嶙岣,但是面积并不大。 除了这些之外,整座院子,只有脚下这排房屋。 很显然——如果院中有人的话,一定就在下面,像“凤姑”这样的漫不经心,无意于给“西狱一尊”提出警告! 心念下,高剑平也不说话,手势朝下一比,意思是质问对方,何不小心一点。 可是——“凤姑”不管这一套! 立见樱唇一动,低声说出话来,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在静如止水的静夜中,反显得格外清楚。 “高帮主,你比什么?” “你毫不在意,难道另有打算?”高剑平剑眉一立,也以低沉而严肃的予以反问。 “凤姑”闻言,嫣然一笑,道:“嘿嘿,原来你为了这个……!” “当然,如果不想惊动‘西狱一尊’,我们应该仔细。” “决不会!” “凤姑”这才了解他的意思,坦然回答道:“这个院子,只有屋顶最安全,因为地上装有机关,反倒危险。” “下面灯光明亮,难道……?” “那是故布疑阵而已。” “然则秘室何在?” “在假山下面。” “看守的弟子?” “除了我,谁也不能擅入。” “既有机关,‘西狱一尊’会听不见?”“我们站在风向的下方,他决无法听到。” “嗯——?” 高剑平这才吁了一口气,翘首一望天色,只见星移斗转,月光朦胧,已将到四更时分。 “凤姑,天色不早,快点动手好了。” “好。” 对方轻声一应,立刻弯腰。 顺手从屋脊上抽出一片瓦来,手一扬——“嘶!”地一声,劲声低啸。 已朝上风之处,射得无踪无迹。 “快点扑下!” “凤姑”不等瓦片落地,一拉衣袖,立和高剑平身形一低,双双平卧,隐伏在隐影之内。 果然——西南角响起“当!当!当!”三记轻微钟声,饶是高剑平这等功力,也只能隐约听见。 但是,秘室中却另有巧妙装置,外面一响,“西狱一尊”耳边,已是“当当”不绝,震得一惊而起。 蓦然下,假山石缝,黑影一长,他竟然头也不回,身形一拨十数丈高,如长虹走天,直射院外而去。 “西狱一尊”被他们诱走了。 “凤姑”一见,马上低喝了一声:“跟住我!” 随见娇躯一纵,脚不点地,高剑平亦是如影随形,紧随她的身后,眨眼落在假山缝口。 这时候,“凤姑”态度严肃,不发一言。 娇躯如灵狐入洞,一躬腰,已然没入地下。 高剑平随之而入,才发觉甬道宽敞,别有洞天,当接连两弯之后,似乎走进了一间石室。 可是——四面漆黑;根本没有一点亮,但从空气中淡淡的油烟气味,判断原有灯光,已被“西狱一尊”扇灭。 但黑暗挡不住熟知一切的“凤姑”,她毫不迟疑,莲步迳直,就朝室角上闪去。 “在这里!” 她口音激动,低叫一声。 高剑平一听之下,知道她找到了藏物之处,连忙步法一飘,靠近对方,顺着对方的手一触——果然有具比人还高,坚固无比的铁柜! “凤姑”这时,心情也很激动,低声附耳道:“你……你拉……” 高剑平上下一摸,发现柜门紧闭,既无锁孔,也无铁环,根本就没有着力之处,于是用掌心,贴住铁门合缝。 但在发力之前,仍以慎重态度,再问一句:“这里面没有机关吧?” “没……没有……” “凤姑”的声音,在轻轻地发颤。 而且一阵人声脚步,清晰至极,已入耳际。 这陈突乎其来的声音,使得高剑平下意识地一停,“凤姑”也在吁吁说道:“这是外面搜寻者的声音,由机关中传进来的,虽然还很远,可是‘西狱一尊’随时会来,你快一点……” 他听到这句话,才恍然大悟,何以“西狱一尊”身处秘室,消息却灵。 但时间已经不多。 马上“丹田”运气,用无比内力,向内一收。 那铁门应手而开,果真没有机关和警号! 这时,“凤姑”抢上,一步暗中摸索。 一阵“沙!沙!”的声音中,只听她半声娇噫,当真摸到了目的物。 “你……看看……对不?” 高剑平也很激动,伸手接了过来。 眼眸一瞪,红芒暴射——立见绿绫包裹,厚可寸余,装璜极为精致。 而最令人高兴的是! 绫上面四个寸楷金字,写的是——“魔魂秘录!” “呀——!” “凤姑”也已经看清书笺,惊喜之余,颤声说道:“就是它,就是它,咱们快走!” 高剑平将“魔魂秘录”,揣入怀内。仔细地掩上铁门,目棱劲光,更向秘室四周,凝神一扫。 室内,书案坐椅,木榻薄团,简单得一目了然,除此之外,再无值得注意的事物。 “走!走……。” “凤姑”又一阵催促下,高剑平发步当先,疾射而出,对方钉牢着他,俩人身轻如叶——一弹身,已经跃上屋顶,再加几个箭步,这秘室庭园,已然远抛身后。 可是,就在他们脱离险境的时候,外厢一道身形,快得像一缕淡烟,凌空划出奇幻弧形,迳朝假山中钻去。 很显然,“西狱一尊”搜敌未获,立刻匆匆赶回。 “凤姑”一看这个情形,骇得娇躯一噤,手拉高剑平道:“拉着我走,他……他回来了。” 高剑平闻言,右手一提她的左臂,电射后山密林,道:“你好像很害怕……” “当然怕。” 讲到“怕”字,两人已越过后面书斋,进入山林里面。 “凤姑”这才喘了一口气,道:“歇歇罢,等会再走。” “远一点不更好?” “这……这里我熟,来人……也……也不在乎!” 于是,高剑平将手一松,放下对方道:“凤姑,多谢你的指点,从这里面,咱们可以分手。” “分手?!” “凤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骇噫一声,明眸大睁道:“我只能跟你走,否则……” “否则你怕报复?” “当然罗,‘西狱一尊’发现‘秘录’失踪,一定猜疑到我,那时候,他可翻脸不认人,尤其……” “尤其怎么?” “尤其他会想到我跟你合作,嫉性一发,更是不可收拾。” “这倒没有关系,” 高剑平想了想,接道:“有了‘魔魂秘录’,魔魂教对你的控制可以解除,至于‘西狱一尊’,倒没什么了不得。” 说到这里, 他将怀中的绿绫包裹取出来,拆去包袱后,一本完完整整的绫卷,立呈现于二人眼底。 因为——它关系着十大门派几百高手的生命。 所以高剑平极为看重。 对于“凤姑”而言,此录与她有直接关系,其心情之紧张,更不用说。 可是——高剑平目棱一触,剑眉立轩。 这本书纸白如雪,显然很新,不像是珍藏已久的古集。 他掀开数页,检视内容。 立闻两声——“哦!” “哦!” 两人都面色大变,懊丧不已! 原来书中字迹,都是些不相干的诗词,根本不是“魔魂秘录”! “糟糕!” 高剑平颓然掩书,摇头不已道。 “咱们一时疏忽,竟上了‘西狱一尊’的圈套!” “凤姑”面色剧变后,更是惊惶至极:“怎么办?送我回去也来不及了……” “送回去是不可能,但‘西狱一尊’的用意何在?” “也许是试探我?” “很可能,但是他究竟有真的‘秘录’?” “抱歉得很,我现在也糊涂了。” 高剑平闻言,冷静地考虑了一下——“中州丐王”虽然从“撼地魔尊”之处,听说“魔魂秘录”,久已不在该教之内,但究竟落在何方,还是疑问。 “西狱一尊”当然可疑,否则,他不会无故做一本假的,以防别人偷盗。 可是,他也许没有秘录,而是故意做,好防止“凤姑”变志。 因此,现在没有三进山庄的必要,至于如何处置“风姑”,倒是一个很为难的问题了……。 心念下,他已将假的“魔魂秘录”,搓成了一团细粉。 而“凤姑”双目不瞬,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高剑平双手一扬,一篷白纸洒满空中,然后伸手一招道:“好吧,我带你一路走,但是有个限制。” “凤姑”喜出望外,连忙点头道:“那太好了,任何限制我都接受,你只管讲……” “其实很简单,一切行动由我作主,你不要出主意。” “好!好!好!” “凤姑”连说几个“好”字,就在前面领路,两人联袂而行,由后山径中,穿射出去。 再说高剑平改变原意带走“凤姑”,只基于两个原故:第一,她的精神,还在“魔魂教”的控制下,除了自己外,武林中再无别人能予保护。 第二,“西狱一尊”和“魔魂教”的关系很特殊,直到现在,还不确定他是否邪教的党羽。 就为了这一点,自己可能还要再来,到那时候,“凤姑”可以大有帮助。 ×      ×      × 华山腹地,怪石嵯峨。 当中五座高耸石峰,和其他山脉,隔着万丈深谷。 这时,远处两个小黑点,像流星匝地,电闪云浮。 正是高剑平领着“凤姑”,跋涉着万水千山,兼程赶到。 蓦地里,高剑平身形一煞,并叫“凤姑”停下,自己遥望着半被白云掩住的山峰,沉吟一下,道:“你不能再前进了,就在这儿等我罢。” “凤姑”一掠四周,道:“也好,这里石洞很多,我可以找个地方休息。” 话声中,两人四下一找,就在不远之处,觅了一座颇为宽大的石窟。 高剑平把前后地势看清后,和她同行人窟,想了一想,道;“临分别前,我有一个问题,你要据实答覆。” “好!” “当你受‘魔魂教’邪法控制的时候,有些什么感觉?”“嗯——” “凤姑”闻言一顿,道:“我感觉神志不清,有点迷糊。” “迷糊!恐怕不只这一点吧?” “凤姑”娇靥飞上一朵红晕,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为……为什么不?” “我知道他们那一套,所以也猜得出你在隐瞒事实。” “那……那么,有讲出来的必要吗?” “当然!” “理由是——?” “我留你一人在此,如果‘擎天魔尊’用上邪术,你决不能抵抗,可能发生许多意外。” “因此你要设法预防?” “对!” “凤姑”听到理由后,咬唇一想,娇靥更红。 但是——  这种性命交关的事,她不能忽视,于是低头答道:“老实讲,当我迷糊的时候,只有一个原始的冲动,因为……因为我会自解罗衫,赤身露体……” “嗯!” 高剑平恍悟之下,平静地答道:“你别怕,我自有方法防止。” 话声中, 他即刻盘膝坐下,并叫“凤姑”坐在他的对面,道:“现在,你注视着我的眼睛。” “凤姑”依言落坐,秋波一凝,如法行事。 “你是练过内功的,就用打坐之法,自运功力!” 对方用眼光表示懂了,立刻屏气凝神,推行本门心法。 工夫不大,“凤姑”已然神宁气定,心无杂念。 高剑平更将双掌一伸,扣住对方脉门,一使劲,两股奇强的内力,如电流般贯透穴道,渗入对方心房,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没有?” “血气舒畅,心无杂念。” “很好,当你发生幻念的时候,就记起这一幕情形,只要心思不乱,对方邪法就不能浸害。” “凤姑”借他助力,运功数周,然后睁目问道:“这么简单,就能万邪不入吗?” “我另外还有布置。” 高剑平应声之下,独自起身。 竟将头发解开,分按肩际,然后跣足绕旋,运起“五雷都天大法”,在石窟中踏罡布斗。 这一来,“凤姑”明眸睁得更大了! 在她目光中,高剑平眼内的红色劲芒,亮得像夜空电闪,使人一见,顿感正气盎然,精神倍长。 而且他足迹所至,都留下五寸多的深痕,起先看来杂乱无章,看到最后,竟是一付极有规律的星象图形。 北斗分明,列宿俱备,正好环绕住她的坐处。 瞠目下,高剑平的身法,由缓慢而变成快似飘风。 只见幻影重重,难辨真迹,就连掌式也无法看清,又在窟门上下,刻满了古文法咒。 这些布置——就和排帮帮主“言问天”,在“蛇窟”,中所画的一般,而高剑平边划边退,瞬已退到窟外。 “凤姑”知道他要走了。 但还来不及说话,已听高剑平郑重地交代道:“这座洞,我已用‘五雷都天大法’封住了,只要你不出来,‘魔魂教’的邪术,决难伤害!” “如果……如果我害怕呢?” “用我刚才说的办法,自镇心神。” “可是,我不能老不出窟呀?” “每日午时可以出来觅食,其他的时间不可以!” “好,我一定照做!” “做”字未完,又见身影一闪,人迹杳然。 高剑平已用无上劲功,射向绝谷边际。 “凤姑”见他走远了,这才叹了一口长气,自行座下。 她没有别的可做,也不敢随便行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待对方成功回转! 再说高剑平单人行动,速度上自然快了许多! 可是——也因是独自一人,更感到深山死寂,鸟兽无踪,平添了一层阴森神秘的异感。 他已经绕过了许多怪石峻岩,来到了五峰边际。 这一看,才发觉山谷之深,何止千丈,简直是一道天?焕榘剩颜馔蚨裨ㄞ吹摹澳Ч保屯饨缤耆艟?br /> 并且——这道绝谷不仅奇深,同时它的宽度,最窄处将百丈。 任是高剑平轻功奇奥,也不能一跃而过,到达对面,因此他只是绕谷而行,再看其他之处。 约经三四个时辰后。 他以奇快速度,把绝谷绕遍一周,不知不觉,又回到原来出发的位置,可是,他终于失望了。 因为,所经之处,都被深谷阻住,这种出人意料的情形,使得他双眉一锁,惊疑地暗加思索道:“奇怪呀!如此天生险阻,对方如何出进呢?” “在这么深的山谷下再挖地道,事实上不可能,如果说飞渡绝谷,就以‘擎天魔尊’的功力,也是无法办到……?” 想到这里,他几乎疑心这又是一场骗局! 但是,“撼地魔尊”死前的口供,也不会虚假。 正在进退两难中,他突然灵机触动,目芒一震! 因为这半天工夫,竟没有碰上一个人,反而显得神秘莫测,证明这一带必有蹊跷之处。 “对了!邪教早有了准备,人一定也有的,但到处岩贯通,定在暗中窥探着我的行动。” 这一想,他倒有了办法。 只要抓住对方几个人,一定可以找到通路。现在他们既然躲藏着不露头,只要用计,必露马脚! 决心既定, 他也故弄玄虚,凝立在绝谷边一阵工夫,竟自摇了摇头,然后一转身,反朝来路,缓缓踱去。 从表面上看,他是心灰意懒,低头折回,事实上他却耳听八方,留心响动,用目棱斜扫着身后的一切。 果然——就当踱出半里多路时。 背后一片岩石的上缘,竟然伸出一个小小黑点。 “好家伙,你一定还有同党。” 高剑平心神一动,暗予冷哂,立见眨眼之际,黑点竟增到四个之多,都是伸着半个头,盯着他的背影……。 第十六章 飞象过河追敌踪 却说高剑平假装退后,缓步而行中,目棱回顾,立见峻岩之后,先后露出四个人头,真是魔魂教的党羽! 对方这一现身,高剑平心中冷哂,暴然转身,快得犹如闪电一般,“呼!” 地一声,凌空划出一个半弧,当头扑落。 那四名邪党见状,骇得周身冷噤! 忙不迭一齐转身,如丧家之犬,直朝万丈深壑逃去。 “那里走!” 高剑平齿缝中进出冷峻话声,无比轻功一催,如流星赶月一般,紧紧钉住四人,发力追赶。 对方去势本不慢,但和他比较,差了一倍。 转眼下,距离愈缩愈近,当他们逃到谷边时,高剑平相距仅只十数丈了。 那时快,说时慢! 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头,四邪党居然不顾生命,一弹身,就朝对岸跳去。 要知道绝谷宽度,最窄处,也有一里多路宽,以高剑平的功力,尚且无法飞渡。 如今四人亡命纵跳,不亚于自寻死路。 因此——高剑平也不再追,凝立谷边,双目盯视。 果然,他们极力纵出十几丈后,身如殒星坠地,朝下直沉,眼看着将被万丈深谷所噬! 但,事实却出人意外。 当对方坠下五六丈的时候,突然“砰!砰!砰!砰!”接连的出了四下空气爆震的脆响声! 一片浓黑,深不可测的谷心,顿时出现四朵白影。 那四个邪堂肘际,居然生长出一对绸质薄翼! 迎面飘展,蔚为奇观,不仅阻止了迅速下坠的身形,而且顺着山谷气流滑翔起来,一眨眼,已经滑到对岸。 高剑平饶是机智,也不由大感惊奇。 因为他看出这是一种特制的衣服,每人的袍袖下,都有一片坚韧绸翼,一直连到腰部。 这绸翼,平时看不出来,一到危急,只要两臂平伸,就等于鸟类的一双翅膀。 “可恨——!” 高剑平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飞走。 恨声切齿,但又无法追赶。 但就在微一分神之际,身后一股“嘶!嘶!”劲气,破空射来,百忙下,凛然地旋身,又见一线黑影将及肩背。 一瞥下,他知是暗器之类,立刻右掌一挥,用无形力道,扫将过去。 没想到此物不比寻常,掌风一触,马上惊天动地,凌空炸裂,饶是他功力奇厚,也被震得眼花耳鸣,几乎窒息! “还好,它只是炸药而已,没有铜丸铁片……” 高剑平闭目凝神,心中自语,急运无上内功,调匀血气。 但几在同一时间,另一股阴柔力道,又趁他不备中劈来,等到发觉,已然慢了一步! “砰!” 他身形一侧,跄出丈外,鼻孔中涌出一股腥味,两道血柱,已经流到唇际。 “嘶!” 寒飕比过招更惊人,他步子还没站稳,已逼近胸部! 可是,他也不是一再吃亏的人,双眼未睁,招式先出,掌际闪耀着两股红光,“隆!隆!”向外扫出! “轰!隆!” 双方真劲相触,巨响震耳欲聋。 只听一声媚娇闷吭,那嗓音,简直奇熟无比。 “天魔姹女,你还来讨死!” 高剑平仇人相见,喜怒交加,喝破对方身份后,马上暴睁双眼。 可是—— 他所看见的,只是对方身影,那女魔偷袭未成,竟然亡命逃去。 “还想跑!” 他一个飞纵,发力穷追,而且有一次经验后,立刻步步不离深谷边缘,以免她凌空滑走。 说时慢,那时快。 “天魔姹女”几次尝试,都被他事先防范,无法纵入谷中,约经片刻时间,距离越来越近。 危急下,女魔心念一变,娇躯斜侧,穿绕人怪石丛中,似乎想利用石窟峻岩,伺机隐没。 这一着,高剑平毫不担心。 凡是她能到的地方,自己也能进去。 一眨眼,两人在岩丛之中,又绕了十几圈,“天魔姹女”眼看相隔不及五丈,高剑平还没有发掌遥击,更明白对方想要活捉生擒,越是感到害怕。 再逃,准要被抓住! 万不得已之下,突然一弹身,头下脚上,窜进一个地洞。 “嘿!嘿!嘿!” 高剑平见状,反发出一串冷笑声。 因为此洞不过几丈深,并且一目了然,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垂真的。 另一个,略有倾斜,相隔不到二十丈! 于是,他脚步一错,站在两洞之间,口中冷叱道:“乖乖地出来吧!何必拖延时间!” “……” “天魔姹女”娇喘微闻,但不出声回答。 高剑平目棱余光,兼扫两个出路,不管她了里出来,只要一伸手,必可鳖中捉鳖一样的容易。 “沙!沙!沙!……” 地洞中,传出对方轻微的行动声音,显见有所计谋,但绝无暗门地道,可供其侥幸逃脱。 “怎么样?要本人进来捉你么?” 高剑平语如冰雪,再度逼问。 “天魔姹女”又悉率了几下,终于无奈的答道:“别下来,我出来了!” “了”字的尾音,从斜口内传到耳际,高剑平下意识的一扭头,目棱闪光,就朝那一方掠去。 “呼!” 一股喷气尖啸,发自垂直的洞口。 等他目光回扫,“天魔姹女”身如劲箭穿空,垂直射向天际! 高剑平猜到他有这下子,立刻双脚一蹬,尾随而上。 可是——事实出人意外。 “天魔姹女”的上升速度,竟比他快了一倍! 而且当他力道已衰,凌空停住的时候,她却劲道十足,一点也没有回坠地面的态势! “不好,又被她逃掉了!”高剑平惊骇之下,看破了对方的鬼门道,原来她背部微微隆起,显见衣服下面,藏着具特制的物件! 它是什么形状,隔着衣袍,当然看不出来。 但下面喷出一股强烈无比的气流,挟以“呼呼”嘶声,将女魔的轻巧身形推动,竟能冲空进射。 凝望下,“天魔姹女”已射到百余丈的高度。 然后一拧腰,一挥掌——肘下也展开两片绫质翅膀,妙曼至极的一盘旋,滑进了万丈深谷。 不过几眨眼的时间,对方如乳燕投林,飘到了山谷对岸,居然头也不回的穿入了树林,悄然消失! 这一个变化,证胆了一件事。 早先诱袭丐帮“赵承恩”的人,必属“魔魂教”下,也是利用这种奇器,逃过他的视界。 同时,也证明魔宫之内,奥妙多端,等闲之人,不死已算万幸,更不必谈什么越过雷池,一探究竟。 可是,对方能利用人造绫翅,他一样也能。 高剑平心机一动,立将大袍脱下,在谷边临时改造。 顿饭时间后,他经过一番思考,已经大功告成,当穿上大袍时,两肘与腰部之间,也多了两幅三角巾的布翼。 当然——像这种临时应变的方法,自然比不上对方的,纵然自己轻功可以弥补,它的浮力还是不够理想。 为了这一点,高剑平不从宽阔之处越过,却将身形一旋,射到最窄的地方。 事实上,这里也有里多路宽,他凝眸一看,只见山谷对面,密林古木,绝无人迹,于是脚下一弹。 “呼——!” 身形斜斜上拔,划出了一个半弧,当到达弧线顶端,将要下坠时,他随将双臂一张,胁下的三角形衣襟,迎面风开展。 姿式,真是美绝无伦。 只见他头部微低,双足微起,就像一头灵燕,划过虚空,飘向绝谷的彼岸。 一眨眼,他距离目的地,仅只二三十丈,不由得目棱一旋,找寻落脚之地。 但——一眼看去,立刻大吃一惊! 因为密林内虽无人迹,却露出许多冷森森,悚人毛发的圆形铳口。 高剑平睹状马上双腿一拳,一头朝下栽去。 “砰!砰!砰!砰!” 数十朵火光爆射,硝烟漫空,对方埋仗的火铳,齐朝他的身形轰到。 饶是他快——也快不过如雨铁弹,虽然百忙下未击中要害,那一双三角形的布翼,已被弹丸打穿了几个大洞。 这一来,他的浮力消失了! 朝下坠落的身形,愈来愈快! 一眨眼的工夫,他栽进了无底绝谷! 就当其身形消失后,那邪教埋伏的密林中,立刻“嗤!” 地一声,一道绿色焰光,冲天而起,向“魔宫”总坛,报告消息。 绿色——表示强敌已除,平安无事,也等于宣布了高剑平的死讯。 但是,谷底那自从无人迹的原始森林中,一颗参天古树的枝桠上,却凌空悬掉着高剑平! 他既未受伤,更没有死!而正以惊异眼光,盯视着树下的一堆奇形巨石! 因为他刚才一头栽落中。 心知谷底奇深,如果直掉下去,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必然粉身碎骨,摔成齐粉。 因此,就在身形离地百丈之时,一方面猛运真元,担当气使力,将自己疾坠之势,硬生生的减低两分。 同时更将“九龙金锁”暗中撤出,直朝树颠枝杆上一绞。 这一来,九龙金锁,如一张大网,紧缠住十几根树枝,有了这份弹力,高剑平终于死里逃生,免了粉身碎骨之祸! 可是, 他目光凝住,盯视的又是什么呢? 从表面上看,方圆十丈的树根下,仅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大石。 但高剑平呼吸之间,却感到一种不平常的气味……?! 他,不愿冒昧的往下跳! 巨石,也当然静止不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刻多钟,高剑平不能再耗时间,立将空着的左手奇奥一划,指尖一丝劲气,就朝石上一戳! 怪事,居然发生了。 只听“嗯——”地一声闷吼,那堆顽石不但能叫,而且还会活动。 高剑平眼皮刚一眨动,立见一丝红电,快得无法看清,竟从石隙中暴然射出,朝他身上一卷! “沙——!” 衣服上被卷之处,立被腐蚀掉一大片,他连考虑都来不及,马上右手发力,一拉金锁,身反朝枝梢拔起!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凌空翻起的时候,石中红电,二度卷来。 但因他见机闪避,竟卷在树干之上。 这一下,他才看清了。 那红电尾粗如臂,尖端细得出奇,长可两丈开外,上面附满了锐利肉刺和一层油脂似的黏液! 惊骇中,怪舌凌空几转,又在奇粗的树杆上勒出七八寸深的沟纹,紧接着巨石翻动,泥士翻转,地隙中露出半截怪物! 高剑平一瞥这下,不由得周身一噤,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这是一头亘古罕见的异兽,尖头小眼,鼻长口宽,长满了颜色灰黄,坚硬无比的鳞甲。 它,一半是穿山甲,一半已像食蚁兽,虽然巨大无比,但行动之间,全无半点声响! 那怪兽眼珠一转,发觉来人停身树梢,它那火红长舌,已经无法伤敌,狂怒下,大口一张,竟然宽约六尺——尤其两排白渗渗的利齿,锋利出奇,就树身上一合。 本来,这树巨可十丈,怪兽纵然口大,也难将其咬断。 可是——那异兽却聪明得很。 又一阵土石翻动下,它四肢轻拨,三丈多的身躯,丈许长的铁尾,全从地洞中钻了出来。 然后绕树飞旋,利齿就像铁锯一般,括得木屑四飞,枝叶进射。 一眨眼, 大树周围,已被啃人七八尺之深,高剑平悬身树顶,已经感到不妙。 于是,他右手一抖,将“九龙金锁”解了下来,“呼!”地一声,凌空扑落,那九只金爪,直朝异兽头顶抓去! 可是—— 他虽快,对方也不慢。 怪兽吃过他凌空一指的亏,知道此人,根本不好惹,当这金光四射,九爪齐下的关头。 他居然尾巴一划,插入地穴,然后四肢反搬,瞬又消失于地下。 “叮!叮!叮……” 一连串的脆响,一连串的火星。 “九龙金锁”竟然扑了一空,在巨石上击出九个深孔! 高剑平趁此机会,一跃落地。 但,他知道这坚兽仍在穴中潜伏,只要稍一分神,立刻就会跳出。 于是他也屏神屏气,耐心守候。 约经盏茶时分,地穴中突然传出一缕极轻的口哨声,紧接着,怪兽一阵爬动,似乎又有行动! 高剑平一听,连忙一抖金锁,严阵以待。 但声音却愈来愈低,瞬又消失! 原来——怪兽已从地穴中隐去,走得不知去向。 高剑平感到很奇怪,身形一划,走进穴边,弯腰凝目朝穴中一望,只见其光滑如镜,深邃得不可想像。 “怪哉! 这地穴通到那里? 吹口哨的必然是一个人,他是谁?是敌?是友? 好奇心驱使着他,而且此兽是否“魔魂教”所畜,也是一大疑问! 心念下,高剑平手持金锁,举掌护身,就朝地穴中钻入。 这地洞既能容纳怪兽,他自然通行无碍,片刻后,奇黑中又天光,他已从另一处深沟中走出。 等他日棱一瞥,看清四周,不竟大失所望。 因为土迹很深,这条地道,显然是怪兽刚才打通的,至于它老巢何在,谁人指使,仍旧没有线索! 去找吗? 怪兽已经如此厉害,那畜养他的主人,必然功力出奇,如果是邪教中人,比之“擎天魔尊”更为厉害? 心念,像电流绕过脑中,常想到“魔魂秘录”,关连着整个武林,终于决定先进“魔宫”再说。 抬头处,只见谷边藤罗密布,古木参天,但他既已到了谷底,攀缘而上,并不是一件难事。 立见身形直拔,轻灵至极地跃上树颠,一阵手足并用,竟似一头怪鸟,飕飕地沿壁而上。 约经个多时辰后。 高剑平凛然身形,已出现于谷缘上面。 一眼望去,只见山势峨嵯,云遮雾掩,别具神秘气息。 可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魔宫”,还没有半点影迹! 而且就在他凝望之中,十六名赤身露体的男女教徒,突从山石后一拥而前,不发半言,招式齐出。 俗语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批人的功力,竟比“魔魂教”那批分堂堂主还高。 一个个掌心碧绿,寒气袭人,以诡异绝伦的招式,朝他四周袭到。 高剑平对于敌人招法,了然于胸,见状不慌不忙,双掌一划,见招破招,展开一场剧战。 本来,他如果使出“九龙金锁”必可一举成功,但为要生擒邪党,问明“魔宫”中的情形,因此不下绝手。 过招中,他发现了三点异状,令人奇怪! 第一,这批人的招式,与他以前见过的“魔魂教”众,颇有大同小异之处? 第二,对方身上,都有几处伤疤,极为明显! 第三,敌人目棱中除了绿光暴射之外,并且眼神呆滞! 当然,这些答案,必须要生擒对方,细加讯问,就在他使出一轮奇幻百出,眩目摇神的快攻。 顿见身形如烟,绕场穿射。 而他所经之地,必有一二教徒,应手倒下。 仅只盏茶工夫后,地上横七竖八,僵卧着十五个敌人。 那最后一名男子,虽然同伴都已被擒,仍然面无表情,疯狂反击。 这一来,高剑平更感到可疑:——“对方明知不敌,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发警号?” 心念下,对方正以双手一合,绿芒凝聚,寒气逼人,推向他胸口。 高剑平不格不退,左臂朝外一弹。 邪党其内力较差,不由得脚下一浮,就朝外门滑去。 于是,  高剑平右指疾出,点中对方的穴之上,立见其双膝一弯,颓然倒地。 但——高剑平左臂早已伸了出去,马上拦腰一把,将其挟住。 “你别怕,只要从实招供,本人绝不凌厚!”他制服对方后,目芒一闪,注视着他的眼眸,而且第一句话,先说明自己没有恶意。 可是——对方表情呆滞,毫无变更,把他一片好意,全不答理。 高剑平见状,不由剑眉一挑,道:“你如果顽梗不化,本人可要不客气!” “……” 对方连哼都不哼一下,冷漠之情,达于极点! “好吧,这是你自讨——” 高剑平二指轻出,又朝其穴道上一划,虽然出手不重,也用了三成功力,照理说,这三成力足使武林高手,痛侵全身,以对方而言,应该无法忍受。 不过——那人不但不痛,连本能的肌肉反应,也都没有! “哦——!” 高剑平内心骇呼,惊讶至极! 照武功来看,对方决没有练到超凡入圣,金刚不坏的程度。 那么,他这种毫无感觉的情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全身的痛痒神经,已经被人摧毁! 惊骇下,高剑平右手一伸,捏开对方的口腔,立见舌根已断,仅剩下半截肉椿而已! “这就难怪了!” 他深喘了一口气,心中忖道:“难怪对方一不说话,二不惜命,原来只是一群行尸走肉的畸形人,那么,把他们整成这付惨状的人,必是‘擎天魔尊’,殆无疑义!” 但,“擎天魔尊”何以要这么办? 也许地,他们是教中弟子,犯了大法,才落得如此凄惨……” 可是——不管原因何在,对于怎样处置他们,倒是值得考虑。 因此,高剑平的眼芒,再一次的掠过全场。 一个人的为善为非,决定于他的心志。 现在这些人,脑子已被毒性摧毁,并非明知故犯,而是受人支配,没有了道德上的责任。 于是,高剑平决定不杀他们,却将身形一旋,再向前面的石林闯去!  石林,像无数巨人,耸立当地。 高剑平绕人之后,立刻微微一噤,起了一阵寒意! 这种感觉,并非武林高手,遇上埋伏时的预兆,而是对方邪法笼罩之下,令人如坠雾中,心神恍惚的滋味! 于是,他顺着寒气来源,扭头向左右一望。 只石林巨岩之上,露出许多极有规律的小孔,高度约与人齐,而且仔细一看,更发觉,两岩之间的小孔,都是相对排列。 冷风,就从左边小孔,吹进石边的孔中,构成了一片气流之网。 如果有人穿越,平稳气流被人体一隔,立即产生扰乱。 高剑平看清此情。 不由得心念一动,恍然大悟。 很显然,这是一种巧妙的警号布置,外人闯入,立被侦知。 同时,它也等于一个机钮,由它的作用,引发整个石林的埋伏。 百忙下,高剑平真元一贯,屏气凝神,运起奥妙绝伦的本门心法,立将寒意祛退,同时他更集中心意,用灵感去搜索敌人踪迹。 但当他走进十几丈后,石林中冷霾更浓,已至日月无光的程度。 而自己的精神力量,也像在雾中飘浮,所触处,只有一片奇寒。根本找不到“擎天魔尊”的下落! 这一点,高剑平倒不惊奇。 因为“魔宫”既是对方老巢,当然会有特殊布置。 这时,他已用无上轻功,射到石林边际! 凝眸处,前面一片昏黑,惨云惨雾,不见天光。 就在他将要射人这片莽莽平野时,数股旋风,平地而起,像几条怪龙一般,卷遍当地。 劲风——带来阵阵奇寒,就连高剑平这份功力,也不由牙关一咬,连打了两个冷噤,而且气涡中绿光闪闪,似乎夹有异物。 凛然下,高剑平双掌一合,运足真元,就当气柱距身三丈左右,马上掌心一翻,“砰!”然一声,拍出了本门心法的寄强内力。 气柱——被他无形真力一撞,立刻一阵幌摇。 其中的银色光芒,亦随之化为蒸气,消失了一大半。 原来它并不是邪门暗器,而是阴寒凝聚成了结晶状冰针。 可是——高剑平一掌后出后,也马上身形倒纵,退回了四五丈。 因为,他那红光璨然的内劲,在这昏暗的酷寒中不仅黝然无光,力道也减低了一半。 加以莽原无际,也不知还有多宽,于是身形一斜,就由石林丛中,横飘过去,当然,他认为石林再大,总有走完的时候。 只要坚持下去。 必然能找到一个平坦出口,再探“魔宫”门往。 但——事实却出他意外。 片刻之后,石林像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不知不觉中,他似感置身地道之内,凭他目芒如灯,也看不透丈外之物。 “奇怪?” 高剑平神志开始迷离,心中地道:“这是什么回事,怎的走进了这样的绝地!” 心念下,右掌一翻,指尖进出一丝劲风,直射向头顶黑暗空际。 “砰——!” 内劲一触壁顶,立发出震耳响声。 而且回音“隆!隆!”,后经片刻工夫,方才消失。 高剑平一听,才发觉这是一条深邃甬道,而且连想都来不及想,四面“咝咝”激响,喷出一片腥雨。 地形。太窄了,窄得无可避让。 饶是他运起无形真劲护身,不防之中,手掌上已被沾湿一片! 就当其收手之际。 发觉这东西又腻又滑,腥气冲人,目棱一瞥之下,竟发现这是血液! 不用说——这是“魔魂教”惯用的妇人脏物,专门克制正门奇功,他所练“五雷心法”就怕污秽,立感手指一麻,功力又减! 走,已经来不及了。 百忙下,他双膝一弯,跌坐当地。 再用十二成功力,将无上真元,分自十万八千毛孔中进出。 阴暗,秽雨,像一层罗网,密布当地。 朦胧中,他像一尊石像,端坐不动。 全身光幢如潮,红光隐,抗拒着对方邪物。 这一来, 奇景出现了! 那腥血一触他护身光幢,立被奇强热力,蒸发面朵朵轻烟,一时“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血雨不断的淋泄,工夫不大,地面已积有半寸多高,除了高剑平盘坐的地方,已无一片干净土。 他处于邪物夹攻下。 护身真气,渐渐减低,其面上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个多时辰后,光幢缩到半寸左右,在腥风浓黑下,已是黯然失色。 走吗? 身形一动,真气一浮,必然更为吃亏! 不走吗? 脏物漫空,他的本门心法和武功,不但无法施展,而且必为所制。 惶急中,高剑平热汗淋漓,精神也开始散乱,只见胸头起伏,吁吁喘息声清晰可闻,再耗了半个时辰,终于头一低,护身光幢,几致熄灭! 这时,他脑海中幻景重重,而且每一个幻影,都是赤裸而诱惑的女人!和从前的绮妮情景。 “天魔姹女”的淫荡万端! “魔魂教徒”们的疯狂扭动! 乳波,臀浪,粉腿,酥胸,诱人淫念的曲线,在他眼睑前起伏汹涌! 并且——除了幻象,他耳边更响起阵阵乐音,它像是无孔不入的电流,专挑动人类的原始欲念。 精神上的攻势,使他难于自持,丹田下一股火热,已是跃跃欲动了。 高剑平内力深厚,他知道幻由心生,于是心中自加警惕,不停的自语道:“魔障!这是魔障!你不要受它引诱!”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眼前的雪白胴体,一阵幌动,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琼妹——!” 高剑平自言自语的惊叫出声,“鱼琼珠”俏影生生,满脸春意,也裸露着青春的玉体。 她——勾起了高剑平一怀情思,下意的一抬手,就朝对方伸去。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 一股阴柔力道,疾如闪电,“砰!”地一声,劈中他背心大穴。 “嗡!” 高剑平血气翻涌,眼冒金星,耳膜上只听一阵嗡嗡乱响。 幸亏他练就了“移宫错穴”,在危险之际,本能地将穴道错向一边,因而如此阴辣的一招,未能致他于死。 “快走!” 一声巨雷似的暴吼,如晴天霹雳,棒喝当头。 父母和恩师的锐利眼神,似乎盯视着心灵深处。 高剑平从昏迷中一惊而起,鼻孔中蜓出两行血柱,身形一移,已然暴射八尺之外! 但——对方的第二招又到了! 高剑平狂怒之下,双掌齐开,用尽十二成功道,“砰! 砰!”连发两式。 这股生死关头挣扎出来的反击,竟然雄猛绝伦,虽然红光发暗,不如往日了耀目惊心,已使对方闷哼一声,身形一顿! 闷哼声,真是太熟了,熟得令他热血沸腾,目眦欲绽! 原来偷袭者不是别人,而是掌下余生,幸逃一死的“天魔姹女”。 那女魔暗中埋伏,认为一招必成。 如今高剑平暴然反击,倒使她惊怖之余,愕然怔住。 两人。 在阴暗中耸然对立,相距寻丈。 一个是眼芒阴绿,怨毒如潮。 一个目电飞红,怒恨交集。 血雨,仍如飞瀑泄空,溅跃当地。 高剑平注意力集中对方,以致衣袍尽湿,也未注意。 当然,污血沾身,更如针刺火热一般,令他真元退缩,神志虚亏。 高剑平内心原想出招毙敌,可是两臂不听指挥,心灵也像是麻痹不仁了。 这一点, “天魔姹女”已经看清,立在扭曲的樱唇上,浮起一丝冷哂。 她知道不必出招了! 只要再拖片刻,对方定然走火入魔,倒卧当地。 对峙间,高剑平又是一阵痉筋,目中劲光,又减了一半。 但——恩师“言问天”的惊人吼声,又如石破天惊,如雷贯耳道:“剑平!走!和她到外面去!” “是——!” 高剑平仿如黑暗中遇见光明,心神一动,身形随起,竟如闪电浮云,一撤身已去七八丈远! 他这个突然举动,立使“天魔姹女”木然一怔——第一,自已是累败之将,内心畏怯三分。 第二,对方傲骨嶙峋,向不后退。 第三,在腥血污物之下,他已然功力虚竭,无可施展。 因为这几点理由:“天魔姹女”在对方撤身之际,还以为是临死挣扎,了不起再来两三招,决料不到他有力气飘纵。 等到发觉不对,对方已在二三十丈外,百忙中,娇躯一旋,紧钉而上,掌势直朝其背心划去。 这时,高剑平的轻功,已不如平日之快捷轻灵。 就当距离洞口,尚有三四十丈,“天魔姹女”的阴柔掌力,已然赶上。 他在不能不发招自救的情况下,忙不迭咬牙转身,“砰! 砰!砰!”一连七八记快招后,胁下已中了沉重一掌! “哇!” 高剑平口腔一张,喷出一股血箭。 趁着对方力道,“咚!咚!咚……”跄出圈外,再朝微现光明的洞口,尽力射去。 “你还想跑——!” “天魔姹女”的声音,一半是得意,一半是阴狠,立见娇躯一弹,如影随形,紧紧贴上。 在平时来说,这一点距离,只要一个大步。 可是—— 现在却像十万八千里那么长,任他用尽全力,却走不完艰难凶险。 一眨眼,“天魔姹女”的招式,第三次逼近身后。 高剑平心如火焚,冷汗流滴,已然是真力不继。 “看掌!” 娇叱,寒飕,几在同一时间传来,他左臂一抬,虚浮无力,于是那举到一半的石臂,急向怀中探去。 “叮!叮!叮……” “九龙金锁”脆响连声,光华暴射而出。 “天魔姹女”吃过大亏,一见奇兵出手,立即招法急换,拍出两股无形劲道,隔空遥击! “砰!砰!” 一阵裂人耳鼓的爆响,震起满洞回音。 高剑平力不从心,不但“九龙金锁”的奇奥招式,已被对方封住,并且脚步跄踉,朝后蹬退。 可是——他趁着对方劲风,脚步一错,居然借力使出,射到洞外。 这一手,大出“天魔姹女”意外,秋波掠处,高剑平竟已转入石林里面。 “好小子!居然在老娘跟前弄鬼!” 女魔直恨得牙痒痒的,娇躯闪出洞门,随发一声尖啸。 啸声下,石林夹缝,人影如潮。 一批批赤身露体的门徒,齐向高剑平拥到。 但是——他一出腥血飞淋的隧道,功力神志,立刻清醒三分,虽然这批神经被毁的邪党,功力颇高,总比较容易对付。 掌风,锁影。 在石林中交响不停! 当穿过几处重围后,“天魔姹女”玉体扑空,又从石林上凛然扑落! 高剑平也不等她落地,金锁一划,九爪齐出,直向其全身大穴抓去。 女魔头长发散乱,狞狠如鬼魅一般,身体一顿,肃立岩尖,四面教众乘机围住高剑平,就是一阵疯厮杀。 高剑平不愿缠斗,“九龙金锁”左右疾划,刚在竭力应付中,女魔阴残掌法,又到身侧! “哇!” 他骤不及防,胁下连中两掌,一大口热血喷满衣襟,拖着“金锁”,直向谷边退去。 这时,他伤上加伤,几涉绝境。 可是——他内心的仇恨!天生的傲骨,支撑着最后的一口气。 此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山谷!山谷!” 惟有退到谷边,才能有一条生路。 一阵跄踉,模糊的眼芒中,已看到惊心动魄,无法飞渡的悬崖,刚喘了半口气。 “砰!” 背心上又结实地受了一掌。 “蹬!蹬!蹬!” 三个大步之后,离谷仅只寻丈。 但可惜的是——“桀!桀!桀!桀!” 风声中,传来“天魔姹女”的恶笑声! 高剑平身仆当地,侧首一望。 只见那女魔,得意至极,雪白的胴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曲弧,十指如钩,朝他抓下。 险! 险到了极点! 就在对方招式,距身不及一丈的关头。 高剑平一声闷吼,悚人毛发。 身形尽余力一弹,突然弹出谷边而去! “沙——” “天魔姹女”一把没有抓住,仅撕下了半幅袍袖。 于是——她眼怔怔地看他朝下坠落,瞬已踪迹不见。 当然,她感到相当失望——如将对方擒住,亲手处置,那是最令人趁心满意了。 但——如此深谷,他在真元枯竭的情形下,必也难逃活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高剑平悠悠醒来,睁眼一望,竟然不在谷底。 “奇怪——!” 他心神一震,自然而然,真元运行起来!不但毫无伤痛之感,而且气畅神情,真元尽复? 于是——他身形一纵,站在当地。 目芒一掠四周,发现回到了对岸。 这一来,他更感觉得不可思议了。 是谁在谷底接住了他? 是谁治好了他的伤势? 是谁把他送回原地? 而且——连他的“九龙金锁”也好好地缠在腰际? 凝思下,他仔细地把身上看了一下,居然发现了一点线索。 本来,衣袍上原被谷底怪兽舐了一条痕,后又被“天魔姹女”拉去一截,可说破损不堪。 但现在——腰际,胸前,竟添了绕身两周的新痕,略一检查,又是怪兽长舌缠出来的痕印! “难道是怪兽救了我吗?” 高剑平皱眉自忖,真有几分不能相信。 可是,衣袍上舌印宛然,使他没有疑惑余地! “哦!哦——!” 当初遇怪兽的那一幕,再度掠过心头,他联想起了另一种异啸,不由得发出惊噫! 那啸声,曾将怪兽引开,因此更证明确有一位高人,暗中操纵! 不过那高人的身份,倒是一门哑谜。 如果:——他和“魔魂教”毫无关系,决不能住在“魔宫”附近!但若有关系的话,又必异常微妙! 因为此人功力,应在“擎天魔尊”之上,是好人不会同流合污,若是邪教一党,不会出手相助。 如今事实却是这样,岂不令人难解? 饶是高剑平心性聪明,对这充满矛盾的问题,终也难作答案。 但是——当目光触及地面时,他倒解决了一个小小疑问。 原来山石之下,土迹犹新,土是谷中怪兽抓成的地洞。 这证明他确被对方所救,竟从谷底穿山,一直送到彼岸! 经过这一次,他对谷中异人怪兽,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痕。 日后卷土重来,定要好好答谢! 并且——他发觉停身之处,和“凤姑”躲藏山穴,相距颇近。 心想这两天工夫,不知她可有变化? 心念下,身形一转,电射洞口。 当弯腰一看之后,不由得骇出意外! 因为洞中空荡荡的,一个好好的“凤姑”,竟然平白不见! 高剑平脚步一迈,纵入洞内。 一看早先布下的符录真言,却无半点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 高剑平剑眉一轩,惊疑不已。 “凤姑”不像是在邪术控制之下,被人所制。 那么——她是自行出洞,不告而别? 刹那间,许多猜想,涌上心际。 也许:——她本是假装背叛“西狱一尊”,促使自己,早入“魔宫”。 她不耐及候,自己离去。 也许:——洞外发生了意外变化,她迫不得已,冒险而出。 一连串的“也许”,每一个都有可能,每一个都不确定。 心念潮涌下,他干脆盘膝而坐把此番历险,仔细一想。 “魔宫”,始终不曾发现,充其量,自己只到过它的外围。 而且从“魔魂教”的阵仗来看——“擎天魔尊”似乎不在宫内,如果他在,自己被血雨所淋,功力难展,老魔头不会不露面! 如今,仅只“天魔姹女”,翩然出现,这一来,自己才侥幸脱身,否则的话,其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擎天魔尊”去了那里?! 难道他故布疑阵,引已入瓮,本身却仍在武林中大施阴谋,一心一意,对付其他的高手们去了。 想到这里,高剑平一个冷噤,毛发悚然,深悔自己考虑得不周到。 正思忖间,洞口阳光掩映,突见身形一闪,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手持“金刚宝杵”,当门而立! “谁!” 他还未开言,对方已先发一声娇叱! “琼妹!” 高剑平喜出望外,立刻低叫一声,举手作势,招她入洞。 来人果真就是“鱼琼珠”当听清个郎口音后,马上娇躯一纵,犹似乳燕投林,射到他的身畔。 高剑平目芒一瞥,见她风尘仆仆,眉目含愁。 并且举动之间,似有不便,不由得愕然问道:“琼妹,你好像受过伤的……?” “是。”  “和谁动手?” “魔魂教的手下。” “魔魂教的手下?” “不错!” “在那里?” “华山一带,直到这座谷边。” “哦?” 高剑平剑眉一挑,目棱闪动道:“华山一带,还有邪党猖獗吗?” “鱼琼珠”和他一见面,连被问了数个问题,等他这一沉吟,蛾眉一轩,才接着说道:“平哥!华山一带险象环生,父亲和许多高手,都遭遇敌踪,四下分散了,所以我特来找你……” 高剑平骇得一噤这番话,证明他刚才的想法并无错误,于是追问道:“众高手遭遇敌迹,想必有‘擎天魔尊’在内?” “很可能……” “这样说,你还不十分肯定?” “老魔化身千万,谁也分不清,反正所遇敌人,其功力之高,可说是前所未见!” “那么,都是那些高手来子?” “父亲,‘怪力鬼王’‘中州丐王’和他的手下。” “我们排帮‘四大护法’呢?” “他们奉了你的命令,守候华山之外。” “西狱一尊可曾露面?” “没有,人说华山是他所占,但我们连‘华山派’的门徒,也不曾遇上半个……。” “可是,你在这附近,可曾遇上一位女子?” “你说的是‘凤姑’不成?” “对。” “遇见了。” “她……她怎么样了?” “噫——!” “鱼琼珠”见他神态关切,不由微含酸意道:“你到很担心她,难道……。” “道”字未完,高剑平面色一整,道:“琼妹别开玩笑,她已叛离‘华山’,本身大有危险。” “哦——!” “鱼琼珠”秋波一闪,答道:“你放心吧,她也有救我之恩,我们已经拜为姐妹……。” “她还救过你?” “对!” “怎样救的?” “我因为大家失败,所以找你,结果误打误撞,寻到谷边一带,那知道遇见敌人党羽,因为寡不敌众,几乎遇险。” “结果她出来帮你?” “正是如此。” “后来呢?” “我们交谈之后,她听说我是找你来的,越发亲近,当然我也把‘华山’道上情形,说给她听。” “她又怎样?” “她自告奋勇,去山中找父亲他们。” “你却留在这儿等我?” “对!” “糟糕,这可坏了!” 高剑平一听“凤姑”折返“华山”,不由得长叹一声。 “鱼琼珠”见状不解,眨眼说道:“这有什么糟糕?‘风姐’说过,她对‘华山’了如指掌,绝对不会吃亏的。” “可是她有一个毛病!” “毛病?” “对!” “我看他身手矫捷,头脑冷静,决没有什么毛病。” “她身受‘擎天魔尊’邪术控制,只要老魔头暗中作弄,她立刻神志不醒,做出意外举动!” “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 “那可糟了,她要被‘西狱一尊’发觉,必然擒她回山,如被‘擎天魔尊’碰上,也会发生危险!” “对,所以我才着急!” “那么,你我赶快退罢!” “她去了多久?” “差不多一整天。” “令尊和‘中州丐王’等人进入‘华山’,已有好久?” “三四天的样子。” “我曾请‘丐帮’赵承恩代为传话,要大家不要赶来,但为什么理由,连‘中州丐王’也要来呢?” “大家不放心,同时想助你一臂之力。” “可惜这一片好心白费了,而且‘擎天魔尊’设下空城之计,他趁我探寻‘魔宫’之际,反到外面找你们去了!” “哦!” “鱼琼珠”一惊之下,明眸大睁道:“这样说,我爸他们更加危险!” “必然如此!” “那我快走!” “走”字声中,高剑平已然双掌发力,将石壁上的符录,一扫而光,随与“鱼琼珠”身形一弹,射向“华山”方向。 高剑平轻车熟路,飘纵如风。 当俩从出现于“华山”道上,竟是悄然无人,空山寥寂! 这一点,他们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擎天魔尊”故布疑阵,当然不会留下线索,看样子,“东海龙君”,“怪力鬼王”,以及“中州丐王”等一帮人,都在老魔诡计之下,四分五散。 但在另一方面—— “鱼琼珠”对于“凤姑”倒是大为担心,“凤姑”既是个绝色美人,又受了邪法控制,难免遭遇到不可告人的意外。 心念下,她的脚步自然减慢,高剑平也将轻功一收,四下张望。 “平哥!” “嗯——!” “凤姐恐遭有危险了!” “为什么?” “她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一定沿路留下记号,好让我们找她,可是,现在却看不到。” 高剑平凝神一忖,缓缓答道:“凤姑虽然危险,但是——只要不被‘西狱一尊’发现,还不至于太严重。” “难道‘擎天魔尊’会放过她?” “老魔头周旋于几位高手之间,应该没有时间胡搅。” “话虽有理,她这样毫无信息,令我担心。” “岂只她,像令尊和几位高手,也不知怎么样了!” “对呀!” “鱼琼珠”骇噫声中,完全停住。 明眸连眨之后,然后提议道:“咱们分头搜锁,你看怎样?” “这个……。” 高剑平略一考虑,道:“这个办法不佳,与其分开不如一路。” “那我们从那里开始?” 高剑平目棱一掠山势,毅然答道:“先从‘华山’这边看看,因为‘西狱一尊’颇有可疑,说不定会有线索,也未可知。” “你是说‘西狱一尊’可能与‘擎天魔尊’勾结?” “不错,我有点疑心。” “那么,风姐怎么没提起?” “也许你们见面的时间太短,来不及提。” “嗯——。” “鱼琼珠”应声之中,回忆起当日见面情形。 双方都是匆匆忙忙,急如星火,根本没谈到这方面。 于是——高剑平当先引路,身形一旋,射向“华山”背后。 要知道:“华山”一带幽深广阔,要找人迹,不异于大海捞针。但亏得高剑平旧地重游,还能够找出小径。 约经个多时辰,他俩已然深入莽林,古木苍藤,荒凉至极。 但是——他那过人的听觉中,似闻树叶沙沙,好像是武林人穿越林内,发出的衣襟声。 凛然下, 他立刻手势一挥,引着“鱼琼珠”,朝着声音来源,轻捷无声,快如闪电一般的搜去。 工夫不大,那声音越来越清楚,就连“鱼琼珠”,也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树林太深了! 虽然距离已进,但仍无法看见。 蓦地里,衣襟悉率,突然一停,显然前面那人,忽然间收住去势。 高剑平和“鱼琼珠”,不明敌我,那敢怠慢,马上同收步法,连呼吸也予以忍住。 林中,又回到一片寂静,除了树草摇动之声,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见。 时间飞逝,双方就这样的对峙着。 等了好一阵工夫。 对方仍然不发一声! 高剑平有点忍不住! “鱼琼珠”更是额进香汗,手心湿润! 于是——她秋波一眨,表示要冒险前行。 高剑平马上同意了,手势向左右一比,两人悄然无声,分成两路,各绕半个弧形,指向对主停身之处! 当弯出十数丈后,他才发觉前面一片林丛,亩许大的空隙中,竟还有一座茅棚,耸立在草丛深处。 “嗯!对方一定在里面!难怪没有声息。” 高剑平心念一动,准备纵身而前。 但——就在他打量地势之间。 “鱼琼珠”手持“金钢宝杵”,已自对面出现。 很显然,她也发现了茅棚,也有同样的好奇心,想去看看。 但高剑平怕她出事,百忙下立将手势一摇,意思是要她停住,让自己当先过去。 可是——“鱼琼珠”芳心着急,有欠冷静。 虽然看到个郎的招呼,但却误会意思,以为是让她先上。 说时慢,那时快,高剑平来不及有所举动,她已然娇躯一弹,犹似怪鸟投林,飘到了茅舍门前,一闪而入。 这一来,高剑平只好忍住,因为对方情况不明,与其两人同时现身,不如暗中掩护,以便相机接应。 当“鱼琼珠”进去之后,立闻一声惊喜娇呼,隔空传到耳鼓。 她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清清楚楚的一句:——“凤姐!” 这一声,立使高剑平化忧为喜,大放宽心。 因为找到了“凤姑”,也许能找到别的人,于是身形一弹,也朝茅舍门前,翩然射到。 果然——简陋的茅舍内,“凤姑”与“鱼琼珠”两人,正在紧紧地拥抱着,其亲热之情,真不亚一双姊妹。 “凤姑,你辛苦了。” 高剑平感动之下,迈步上前,温言慰问。 就在这一刹那间。 “凤姑”双手一松,“鱼琼珠”全身瘫软,颓然落地! 高剑平心中骇叫了一声:“不好!” 目棱一掠,只见“凤姑”两眼怪绿,毫无人味,显然她已受“魔魂教”邪法控制,丧失了本性! 百忙下,他正待抢发招式,好将“凤姑”点住。 但是,对方早有准备,他却临时仓促,因此双手刚刚一动,已经“砰!砰!砰!砰!”一连中了四掌。 这几招,全拍在“酸”、“麻”大穴之上,饶是高剑平暴然运功,移宫错穴,也不免全身瘫痪,颓然而倒。 这时,他虽则穴道被制,无法动弹,但眼眸还可以转动,目棱一瞥之下,只见“鱼琼珠”也瞪一双充满惊骇的明眸,朝他盯视。 可是——“凤姑”却不理这些,一弯腰,皓腕连翻,十指齐出,竟将高剑平一身衣袍,全予撕下。 “糟!” 高剑平心中骇叫,口中却发不出声音。 “鱼琼珠”盯视这下,更是明眸冒火,气急坏败,一双樱唇,迳自不由自主的抽搐。 眨眼下, “凤姑”宽衣解带,自褪罗襦。 立见酥胸高耸,曲线玲珑。 一双修长玉腿之间,芳草如茵,桃红暗露。 高剑平知道“魔魂教”邪法的厉害,此时对方本性已失,只剩下强烈无比的原始欲念,她下一步举动,必然是……。 这时候, “凤姑”朝前迈了一个大步。 玉腿分处,跨立在高剑平腰间,而且膝盖一弯,慢慢的朝下坐去。 再说高剑平中掌之后,表面上无所动作,暗中却在催运真元,想要冲开穴道。 可是——在真元流畅之前,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因此“凤姑”的天香国色,妙象毕陈,引动了他本能的反应。 “鱼琼珠”瞠目结舌,芳心如割,说不出那股难过滋味。 而“凤姑”的娇躯,一寸寸的向下沉……沉……。 只差几寸距离,就要与个郎肌肤相亲,真个接触……。 第十七章 天外有天人上人 却说“凤姑”娇躯下蹲,几乎要与高剑平身体相触,而“鱼琼珠”穴道被制,却又无法弹动。 明眸怒睁中,只见个郎仰天僵卧,也避不开她的玉体!这时,“凤姑”娇靥一阵抽动,绿茵茵的眼芒,阴沉沉的脸色,居然透出一丝笑意来。仿佛积压已久的情欲,马上可以尽情宣泻!就在双方身体,仅差几寸距离时。 “凤姑”更是一咬樱唇,腰部一挺,只羞得“鱼琼珠”明眸一闭,眼中进出两行清泪!但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间。 高剑平忽然右腿一收,一只膝盖正好朝上一顶。 “啪!” 一记脆响,传入耳膜。 “凤姑”蹲下之势既快,竟被撞中了“阴交大穴”。 这一来,她娇躯一顿,立刻呆若木鸡,蹲立当地,那妙处如雨洒淋,喷出一大篷珍浆玉液!高剑平见状,倒没有鄙视对方的念头。 因为对方在邪法控制之下,已然失去本性,幸亏自己运功冲穴。已经打通了两处穴道。 而且——趁对方身形一停,丹田中力道一进,又将余穴,全予冲破。 高剑平等到全身灵活,立刻翻身纵起,连衣袍也来不及穿。先将双掌一翻,把“凤姑”拍得颓然倒下。 然后,她一个箭步,再把“鱼琼珠”穴道解开。 当“鱼琼珠”站起之后,立刻娇躯一弹,掌势暴起,直向僵卧的“凤姑”狠狠劈去。 “别鲁莽!” 高剑平一声低叱,五指一翻,随将对方玉腕托住。 “鱼琼珠”怒火攻心,面如白纸,不由咬牙说道:“怎么啦!这种下贱淫娃,你还袒护!” “不——” 高剑平刚说一个“不”字。 “鱼琼珠”莲足一顿,啐了一口道:“好哇!大概我在这儿碍眼,防碍你们好事,那我走——” “走”字声中,高剑平剑眉一挑,正色叱道:“闭嘴!” 这声色凛然的一喝,立刻“鱼琼珠”回复冷静,明眸又浮出两颗豆大眼珠,满面委屈之色。 “琼珠她是中了‘魔魂邪法’,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讲理!” “鱼琼珠”胸口起伏,娇喘吁吁。 约经片刻后,她终于恢复理智,欢然低声道:“对不起,我是!气昏了头,还是快些救她醒来吧。” 话声中,高剑平先将地上衣裙,掩住“凤姑”玉体,然后跌坐一边,一手扣住对方脉门,一手拨视她的双眼。 “鱼琼珠”见状,不由怀疑地问道:“平哥,替她推宫过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脉呢?” 高剑平答道:“她不是被武功招式制住,而是受邪法控制,如果只解穴道,她一醒来,又会复萌故态。” “哦——!” “鱼琼珠”骇噫一声,恍然而悟,眼看个郎诊遍八脉奇经后,终于轻叹一声,收回双手。 这一举动,又引起她的惊疑,再行问道:“怎么?现在还不能医吗?” 高剑平微一点头,道:“不错,还要等一会工夫。” “为什么?” “现在邪力正盛,不如等它消退一点。” “你用本门心法祛退邪功,总比拖延时间合算?” “这我知道,但恐怕正邪两功,在她体内冲突,万一影响她的心志精神,后悔可来不及。” “原来如此。” “鱼琼珠”颔首应声,明眸一闪道:“怪不得我进屋的时候,‘凤姑’一言不发,就是两记冷招,但可怪的是,她只是将我点倒,居然没下重手?” “这倒是意料中事。” “意料中事?” “魔魂教的邪术,就是迷乱本性,激起淫欲,然后再以下流手段杀害对方,所以见面两招留了一步。” 对谈中,俩人等了半个时辰。 高剑平眼看“凤姑”面容转变,渐有人色,于是再一次拨开对方眼皮,只见绿色眼芒,也已隐退,于是伸出双掌,一掌贴住对方“天灵”,一掌贴住对方“华盖”,然后功力一催,渗入对方体内。 但饶是这样。 “凤姑”在邪功未尽的情况下,仍然周身颤战,肌肉痉攀足过了顿饭工夫,方才喘息数声,张目清醒。 当她一眼看到高剑平,立刻面露喜容,再看到“鱼琼珠” 后,更是甜笑盈盈,欢欣至极。 很显然,她对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毫无所知。 高剑平知道内情,马上只字不提,报以一笑。 就连“鱼琼珠”,除了芳心激动,大感骇然外。也将玉臂一伸,将对方抱住,出言安慰道:“凤姑!你好了!” “好了?” “凤姑”明眸一瞪,大惑不解道:“我根本没有生病呀!” “鱼琼珠”自知失言,忙不迭的改口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话声未完,“凤姑”身上虚掩的衣服,已经滑落一半,她这才发现赤身露体,不由大惊失色道:“珠妹,你也来骗我!这明明是……” “是”字未完,高剑平已然靠近半步,冷静的说道:“凤姑,老实说你刚才是出了一点小毛病,幸亏我们及时赶到……” “我有没有……有没有……” 对方反问之中,羞愧不已,想说的那句话,重复几次,始终说不出来,但高剑平却一笑摇头道:“实在没有什么,你放心好了!” “凤姑”一手牵衣,仍然疑惑地问道:“既然没有?衣裳怎会这样呢?” “这是‘鱼琼珠’替你解开的,由我指导,由她动手替你推宫过穴。” “是吗——?” “当然!” 高剑平和“鱼琼珠”几乎同时答应。 “凤姑”一听之后,这才释于放怀,竟自隐在屋角,重穿衣服。 就在这一瞬间,高剑平对于“凤姑”的看法,又转变了许多。 表面上看来,她是个媚艳风流,个性外向的女性。 而的内心,却是极端保守,毫不逊于任何贞节妇女。 等“凤姑”穿好衣裳后,高剑平立刻开门见山,坦直问道:“凤姑,听说你是为找寻‘东海龙君’等高手而来,不知到了此地,可有任何发现?” “凤姑”闻言,目芒一闪,道:“老实说,一点发现都没有。” “没有?” “鱼琼珠”和高剑平齐出声惊噫。 “凤姑”见状,双眉一挑道:“你们别急,我虽没发现痕迹,却有一点预感。” “什么预感?” “第一,‘擎天魔尊’必然到过这附近,而且发现了我的踪迹。” “不错!” 高剑平马上点头道:“从你刚才的毛病,可以证明这一点!” “凤姑”面上又是一红,接着说道:“第二,我怀疑所有高手,都已经出了‘华山’,走向某一个地方去了。” “哦!” 高剑平目芒一震,立予反问道:“你这想法,有何根据?” “人到这里,只有三个去向,一个是走向‘魔宫’,假如是这样的话,我们都应该碰上。” “对。” “另一个走法,就是越过山脊,进入‘西狱二尊’的山庄,但我寻到此地,也无半点痕迹。” “所以他们走了第三条——退回来路了!” “这是惟一的路。” “不错!不错!” 高剑平和“鱼琼珠”一齐点头同意。 可是——“擎天魔尊”究将“东海龙君”等人引向何处,仍然是一个谜,但毫无疑问,其中定有奸计。 心念下,三人目光交投,彼此不用言语,都同意马上出山追赶。 于是同将身形一旋,鱼贯相随,迳向山外射去。 飘行中,高剑平思潮起伏,暗自思忖:因为一出此山,海阔天宽,四通八达。 如果要找“东海龙君”,“怪力鬼王”,“中州丐王”这几个人,真不亚于大海捞针,殊多困难。 虽然“丐”“排”两帮,消息灵便。 但既是“擎天魔尊”亲手布置,一定;计中有计,很难把内中实情,打听出来。 可是——这么一件大事,“擎天魔尊”功力再高,也不能一人出面。 他一定要教中门徒,和别人参加,这些人虽不一定知道全盘计划,但蛛丝马迹,凑合起来,总可以明白一个大概。 因此,高剑平在茫无头绪之中,发现了一线光亮。 他不必去找仇人的余党,因为对方必定到处设伏,监视着自己的行动。稍一留心,便可发觉!路程——在他们电闪云飘的速度下缩短!眼看着山势渐平,地势开朗,“华山”外面的平原,又如一片绿茵,展开在三人的眼际。 这时候,“鱼琼珠”深吁了一口长气,显然是看到中野,心情稍宽,但脚下轻功反倒一加,更加劲箭般,朝前飘射。 “凤姑”这时,紧随在义妹身后,虽则功力稍逊一筹,也运出十二成力道,随而赶上。 但是,高剑平却似乎不曾看到一般!迳自低头沉思,似有所忖。 蓦然下,他身形暴起,如鹤冲天,凌空划出一个曼妙半弧,生似凤舞龙翔,猛向右侧中,如电扑下。 “沙!——” 林中枝叶,骤然摇动。 两道鬼祟身形,慌乱地左右分射。 “那里走!” 高剑平一声冷哂,金光闪动。 “九龙金锁”的几只利爪,同向树叶中起伏之处抓落。 “哎唷!” 金锁利爪,紧扣人两人肌肉中。 两声凄厉惨呼下,锁链先是一紧,然后一松,显然对方负痛,不敢妄作挣扎。 高剑平身落当地,金锁一收。 立见身形跄踉,两个黑衣邪党,狼狈地跄到当地。 当对方走近身旁。 他虎目一瞥,杀机陡起!严峻表情立使二人一个冷战!“你们老实讲,‘擎天魔尊’哪里去了!” 高剑平右手拉住“九龙金锁”,也不抖开,话声如冰,森然发问。 而紧绷绷的金锁另一端——两个黑衣人血流遍体,面若死灰。 各将双手抓住那深入肉内的龙爪,嘴唇抽动,但仍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剑平见状,立将功力稍松。 对方连吁几口长气后,断续答道:“不!不知道,真不!知道……” “胡说!” 高剑平冷冷反叱道:“你们埋伏山口,专探各位高手的动静,所得来的消息,还能不报告老魔知道吗!” “这个——,” 对方闻言一怔,无可强辨。 但仍脸色变动,不敢照实说出。 “嘿嘿!” 高剑平一个冷哂,一字一顿道:“说不说在于你,本人只要一抖金锁,你们立刻五马分尸,化为廛粉。” 话声中,右腕运出一成功力,如电流一般,透锁传出。 “哇!” 对方几在同一时间,发出两声惨叫来,只疼得全身抖动,哑声嘶吼道:“别拉,别拉,我们讲……” “快讲!” “教主的下落不清楚,但是……” “但是什么?” “东海龙君已经赶去‘鲤鱼湖’!” “鲤鱼湖?” “不……不错!” “别人呢?” “丐帮高手和‘怪力鬼王’早也出山,但下落不知道。” “都是实话吗?” “句句不假!” “好吧,” 高剑平点点头道:“念你们说了实话,饶此一命,从此脱离邪教。” “是,是。” 双方如获大赦,叩头谢恩,高剑平立将金锁一抖,准备松开龙爪!但——他手式刚动,人影又起。 “鱼琼珠”如怪鸟扑空,自后抢出,手一翻,立将金锁抓牢,高声喝道:“平哥,放不得!” 她这一拉不要紧,那两个魔魂教徒,又痛澈心肺,冷汗流滴。 高剑平言出必行,见状飘前一步,连忙说道:“琼妹,这两个人我答应放,你别拦阻!……” “阻”字刚完,“鱼琼珠”杏眼一眨,道:“她们的话,我也听到了,现在真假未明,怎么放走呢?” “我认为他们不敢说谎。” “就算是真,也要留下。” “你的意思是——?” “要他们引路,同去‘鲤鱼湖’一趟,如果我父亲没有危险,再放不迟。” 这番话,颇有理由。 因此——随同“鱼琼珠”赶回的“凤姑”,也在点头同意。 但,——高剑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略一沉吟后,冷静至极地答道:“珍妹,这一点我也认为有理,可是话已出口,不能收,还是放他们走!……” “走”字声中,“鱼琼珠”心切乃,不由得面泛红云,又待反驳。 可是,高剑平却趁扭头之际,一眨眼睛,意思是说——他已经另有主意。 这一来,“鱼琼珠”方才缓缓地松手,高剑平随将腕部一弹,几只锋利龙爪,立自两名邪党身上抖落。 对方经过这一番腾折,心胆皆寒,为恐“鱼琼珠”再有变卦,竟自慌乱的躬腰一礼,随即如飞去。 当两人没入山林后,“鱼琼珠”立刻柳眉一挑,开言问道:“平哥,你倒底有何妙计……” “计”字出唇,高剑平已然压低嗓音,手势一比,道:“我看他们往那里走,你们在前面等我。” “我们也去……” “不行,人多反而误事!” 讲到事字。 高剑平身形一划,瞬然隐没,射入林内。 “鱼琼珠”见状,还有钉稍跟去的意思。 但是——“凤姑”倒底世故较深,忙不迭一拉对方,婉言说道:“琼妹,这点小事,他一个人绰绰有余,我们还是到山外等他,免得双方错过,又生意外的困难。” 这时,高剑平的身形,早已消失于视线之外。 “鱼琼珠”无可奈何,不服气地沉吟了一回,终于一咬樱唇,随着“凤姑”,飘出山去。 再说高剑平暗里跟定两人,因为双方功力悬殊,所以距离虽近,丝毫未被发觉。 而且——这两人伤势疼痛,越走越慢。 约经盏茶工夫后,他们干脆停了下来,彼此止血裹伤,一边谈论。 高剑平一见对方停住,也就隐身侧耳,倾听其谈话内容。 只听其中一人,长叹两口大气道:“好险,只差一点,老命都送了。” “哼!” 另一声,冷哼了一下道:“这笔帐咱们记下,总有一天,要报复那小子。” “报复?”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吃了亏岂能不翻本?” “我倒另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人家能杀而不杀,不能算是恶意!” “这样说,你是不打算报仇了。” “可以这么讲。” “你不报也行,教主和这小子势不两立。” “因此我想……想……。” “想什么?” “刚才高剑平不讲过吗……。” “哦!你真想脱……脱离本教!” “对!你呢?” “我,我……” “你不敢?” “本教教规厉害,惨死的味道可不好受。” “我看‘魔魂教’也差不多了,哥儿们远走高飞,埋名隐姓,难道他还有什么能耐……。” 讲到“耐”字,突听呼地一声,一片树叶凌空划出半个圆弧,竟然不偏不歪,落在两人坐处!这两人也是老江湖,一见事出有因,立刻噤口不言,目光四闪。 其实——这树叶乃是高剑平暗中所弹,藉作警告。 因为他发觉另外有人,潜到附近,其功力火修,远在两人之上,而且来人敌我未明,他不愿这有意归正的邪党先遭毒手。 但树叶刚一落地,冷笑之声,阴阴传出,竟似枭鸟夜鸣,悚人毛发。 高剑平对这笑声,仅只内心一震。 而那两名邪党,却面如死灰,周身战栗,显然知道克星来了。 说时慢,那时快。 当怪笑之声停止后,隐形来客,随即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两人被高剑平所擒,可曾招认什么?” “没……没有……” “真没有。” “……” “桀桀!做贼心虚,还敢抵赖,老实讲,倒底告诉他什么了!” “我们说了‘鲤湖’……。” “还有呢?” “我们只知道这些……。” “真不错,知道的全讲了,本教教规,还记得吗!” 一提教规,两人更是周身狂抖,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悚然中,对方身形一挪,树枝又发出沙沙之声,并且接着道:“你两人屈服敌人,泄露机密,本分堂主可要替天行道,……” “了”字刚完,一道怪异身形,直射当地。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九道闪耀金光,凌空射出,就像天罗地网一般,迎面撒落!“哇——!” 惨号之声,凄厉至极。 立见一黑衣人物,生似投火飞蛾,紧缠金锁之下。 高剑平及时救了两人,这时身形一长,出现当地,面对早先两个邪党道:“改邪归正,一念之间,我知你们真有改过之心,赶快走罢。” “是,是……” 这两人惊魂甫定,余怖犹存。 连朝高剑平盯了几眼后,方才相信这是事实,就在起身之后,两人一齐下拜,口中致谢道:“高帮主,你饶了一次,救了一次,这份恩德我们一定报答。” “那倒不必!” “反正我们俩心里有数,以后再见……” 对方说完之后,匆匆一拜,退出当地。 而那被困索下的分堂主,却二目圆睁,进射着喷恨之火!高剑平等到四下无人,森然转头,冷声一哂道:“你来的正好,既然是分堂主,知道的内幕也比较多,还是乖乖地说罢i” “桀桀桀桀!” 对方惨笑数声,咬牙进声道:“本人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绝不泄漏一个字!” “真的?” “试试看!” 高剑平心中狂怒,暗将内力一催,无形真劲立似电流一般,传到那深入肉内的龙爪尖部。 可是——对方仅仅一吡牙,对这椎心奇痛,似乎毫无所谓。 这一着,倒是出人意外。 高剑?讲挥山c家恍∈治实溃骸澳慵仁欠痔弥鳎芨糜懈鲂彰伞?br /> “当然有!” “报上名来。” “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说你是不敢!” “嘿!本人并不怕你。” “那么,说出来听听。” “第二分堂堂主,‘无影魔徐通’便是。” “哈哈哈哈!” 高剑平闻言之下,立报以几声晒笑。 “无影魔”被他笑得一头玄雾,不由反问道:“你有什么好笑……” “我笑你藏头露尾!”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怎么说藏头露尾?” “姓名虽对,分堂主却是冒充!” “怎见得?” “分堂主见过很多,你的功力,比他们高多了!” “无影魔”一听此言,面色一变。 一方面是暗吃一惊,但另一方面来说,对方认为他武功较高,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可是—— 他在口头上仍不承认,继续辩解道:“本人一时不防,被你暗招所制,你凭那一点,敢来断定我的功力?” “因为你不怕痛!” “不怕痛……” “老实说,你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练了‘魔魂教’的邪功,将全身神经知觉封住,我岂能看不出!” “哦——!”  “无影魔”被他一语道破,立刻周身一噤。 但稍一镇定后,仍然嘴硬,道:“不错,本人确实练过,你能怎么样?” “最底限制,我能叫你粉身碎骨。” “你想用死来威协我!” “难道死也不怕?” “当然不怕!” “你那‘残尸复合’的邪术,我可清楚的很,而且‘九龙金爪’一撕,再也合不起来,‘亡魂谷’的那批人,就是你的榜样!” 提起“亡魂谷”。 “无影魔”立刻联想到许多魔头的惨死,骄横之气,立减五分,不但面若死灰,心中也大为恐怖。 “怎么样,讲了吧!” 高剑平眼芒一震,提出最后一问。 “无影魔”沉吟一下,面色一凛道:“高帮主,事到如今,我只有死路一条,不说你不行,说的话,‘魔魂教主’也不饶我……。” “不见得!” 高剑平正色答道:“如果你一字不假,而且改邪归正,本帮主可以考虑。” “难道你不晓得每一教徒,都受‘教主’控制,只要一起反心,他可以立刻置之于死?” “这我知道,但刚才两人……。” “他俩人辈份还低,不到那个地位,我可不同!” “那么,我带你到一个地方,运起‘五雷都天大法’,不但可以保护你,而且老魔根本无从发觉。” “哦!帮主有这一手?” “当然。” “那我愿意说了。” 对方一点头,高剑平随将“九龙金锁”奇奥一翻。 叮叮脆响之中,九只金爪,立自对方身上解落。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 平地里一股阴风,从空卷至。 高剑平骤不及防,忍不住机伶一噤。 而“无影魔”更是双眼一瞪,如见鬼魅,满面顿成青黑,全身顿然僵直。 “糟!”  高剑平骇噫一声,心神发怵。 没想到“擎天魔尊”已然先下手为强,当“无影魔”被“九龙金锁”缠住的时候不下手,如今“金锁”刚松,在摧动邪法。 百忙下。 他内功疾运,吐气开声。 索心进出一团眩目红芳,直向阴风拍去! 可是——四下里黑雾沉沉,乌烟耸起。 那一字未招的“无影魔”,已是口吐白沫,摇摇欲倒。 “砰!” 掌风红电,在阴雾中,震出一团空间。 高剑平二度抖出“九龙金锁”,连头带脚,将“无影魔”密密缠住,然后一旋身,挟住对方,射离当地。 片刻时间后,他们已脱出了黑雾范围,高剑平停步凝身,一看对方,仅剩下一丝游气。 从这个情形看来。 显然老魔已然发现,故而打碎了“无影魔”的藏魂瓶,于是找了一片地方,将对方轻轻放下,准备救治。 但,现在要救,并不是简单问题。 因为“排帮”内功,恰与“魔魂教”的相反,对方邪法未去,一注入本门内功,势必承受不住。 如果不救,对方已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 难题,在他心梢上一掠而逝。 结果决定不用内功,仅以推揉之法,挪活对方血脉。 约经盏茶时间后,“无影魔”眼皮轩动,四肢伸欠,终于喘过了一口气。 当他发现高剑平停停推拿,不禁嘴唇一抽,露出半丝凄凉笑道:“帮主,算了吧,我不行了。” “别灰心!” 高剑平压低嗓,予以鼓励道;“只要你有心向善,吉人自有天相。” “我自入教,作恶多端,死是应得之报,至于‘东海龙君’,确实是在‘鲤湖’,已被‘鲤湖四老’擒住……。” “鲤湖四老也是邪教中人吗?” “不清楚!” “那么,‘怪力鬼王’呢?” “鬼王和‘丐帮’高手,另走了一条路!” “为什么?” “老魔的计划……计划……。” “这计划是什么内容?” “他……他……他没说,可是我猜……猜……。” “你猜怎么样?” “我——我——我——” “无影魔”连说了几个‘我’字,双目圆睁,但全是白眼球,而无半点生气,显然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 高剑平心中一急,双手一移,连忙去捏对方的“人中” 穴。 但是—— “无影魔”趁他手一松,居然上身一抬,嗓音嘶哑,又叫了一声:“我……。” 紧接着,蹶然而僵,惨死当地。 这一来,老头的阴谋还是一个谜,但“东海龙君”等人的下落,已得到可靠的证实。 就在埋毕“无影魔”后,高剑平身形疾飘,回头赶上“鱼琼珠”和“凤姑”。三人商议一番。向“鲤湖”射去。 ×      ×      × “鲤鱼湖”地处滨海,备极清幽。 地形是三面崇山,一面朝海,其惟一通路,只有泛舟而去。 这时,三人到达海边,只见平沙如镜的滩边,山石嶙峋,林深草茂,对于所谓“鲤鱼湖”,一点也看不见。 海风——吹拂着三人的衣襟,经过一阵打量后。 “鱼琼珠”一拢秀发,首先说道:“我看只有由海路进去,虽然小妹水性不差,可是‘平哥’和‘凤姐’,恐怕不能游过。” 这句话,倒是非常实在。 沙滩边的浪头,已经惊魄动心。 至如“鲤鱼湖”前,峻岩天险,除了像“鱼琼珠”自幼生长海边,其他人功力再高,也斗不过大自然的威力。 “看样子,我们要找一只船。” “凤姑”同意地点了点头。 但高剑平略一打量后,面对二女道:“我们不必三人同去,必须离下一个,以为接应。” “那么,谁留下?” “我想……还是请你留下,因为‘琼珠’水性甚高,进出比较方便。” “鱼琼珠”一听,当然高兴,但仍从旁提醒道:“凤姐在这里接应是好,可是……万一被邪法所祟呢?” “这个……。” 高剑平低头一想,颇难决定。 如果像上次一样,把“凤姐”限制在山洞中间,未免有点不便,如果不加戒备,又怕“擎天魔尊”,趁机加害。 沉吟下,还是“凤姐”自告奋勇,坦然说道:“我想老魔头不一定就来,而且你既能用本门正法,封闭石洞,那么,也应该能用符录,替我护身吧?” “虽然我没试过,但是应该办得到。” “那你何不一试?” 高剑平闻言之下,闭目凝神,暗诵法语,然后双手齐出,在“凤姑”前胸后背,各划了一道符录。 这一划,“凤姑”顿时放心,但“鱼琼珠”一望,又浮起失望之色。 因为长长的沙滩上,并没有她所想找的船。 既无船只,个郎就无法过去。 可是——高剑平到有成竹在胸,他用手一抬二女,三人一齐飘纵,先攀到山崖上面。 在这儿,他和“凤姑”约定了见面的地方,然后找了一颗大小适中的树木,双手一抱,将其齐根拔起。 “鱼琼珠”见了,还不太清楚他的意思,不由问道:“平哥,你难道想做一只独木船。” “不需要,我们一齐下水,利用它的浮力,应该可以渡过了。” “嗯!不错。” “鱼琼珠”闻言一笑道:“这个主意很高明,更省得对方发现。” 于是——他俩人整理一番,结束停当。 高剑平将怀中的“九龙金锁”取出,缠在腰间。 “鱼琼珠”把“金刚宝杵”斜插背上,以备必要之时,容易拔出。 然后,他俩将那株树木,推到水中,“鱼琼珠”立刻乳燕投林,一纵人海,高剑平也涉水而下,投身巨浪之中。 立见“鱼琼珠”曼妙至极的一旋身,单手牵着树梢,去势如箭,高剑平连吸了口长气,调整呼吸,跟着拨水而前,没有多久时间,他们已经距岸里余,可以看到海湾的状况。 原来山涧中礁石耸立,白浪排空。 而水的尽头处,屋宇毗鳞,极为广阔。 但——目芒所及,却看不到半个人踪,也看不出半点危险,仅像是桃源幽境,专供世外高人的居留。 当他们看到了目的地,“鱼琼珠”娇躯一旋,玉腿一剪,树干立似劲箭一般,破空激射,不久就射进了石岸。 但距离一接近。 早先被浪头遮住的地方,也已映入眼睑,原来长堤似的珊瑚礁,环绕岸边,仅有一道五六宽的缺口,可容出入。 “鱼琼珠”一看之下,马上交待个郎道:“平哥,你要小心这些礁石,它锐利如刀,可能还有奇毒。” 高剑平经过一阵漂游,对于水性,已经比较习惯,当游到珊瑚礁的缺口时,只见礁石色带暗红,一望而知,必有蹊跷。 可是—— 他自服“千年蛛丹”之后,已然百毒不侵,无所畏惧。 因此他所担心的倒是“鱼琼珠”,在这小心至极的情况下,只见礁环里面,波平浪静,碧海如油,虽然前面还有另一层天然石堤,但也心境为之一爽。 但是——就在他们游了五六丈远时。 “鱼琼珠”竟然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突将“金刚宝杵”,一抽,脚上头下,一头潜入水底。 “奇怪?” 高剑平一见事出意外不由心下生疑。 可是锐利的目芒下,似见数道黑影,他自绿波下射来,距身尚有十丈开外,立见“宝杵”生光,“鱼琼珠”已然发招击去。 “砰!砰!砰!” 水底下传出一阵,冲击响声数十道白浪,四处翻腾,许多三角形的鱼鳍,随之冒出水面。 “海鲛!这是最凶恶的鲛鱼!” 鱼琼珠饶是胆大,也不由打了一噤,从鱼轻灵快捷的身形看来,自己这份水性,真不亚虎落平阳,难以对敌。 一眨眼,平静海面,到处都是骇浪涡流,群鱼围攻下,幸亏得“鱼琼珠”水性高强,以一枝“金刚宝杵”,护住了个郎身际可是——这些鲛鱼除了凶猛快捷,也极精灵,它们看到“宝杵”毫光,也知道旋游闪避。 并且因为高剑平身法比较迟慢,竟然不攻“鱼琼珠”,专门找寻空隙,朝他这边疾射。 这一来,高剑平纵是灵巧,也顾不到四周。 就在稍一迟慢间,两道劲箭的波纹,已逼近到高剑平寻丈之内。百忙之中,他本能的右手一抄,自腰下“九龙金锁”。 但可惜的是——“九龙金锁”是件软链兵器,浸在水内,无法撒开。 立见一尾巨鲛,大口欣启,其宽度足有三尺来宽。 加以满口锋利细牙,白渗渗的悚人毫发。 这时候,“鱼琼珠”发觉不妙,忙不迭纤腰一摆,掉头赶来,但因稍慢一步,是抢救不及了!在这故事死一发问,高剑平急中生智,左手一推——竟将那奇粗树干,直朝巨鲛口中塞去。 “咯嚓!” 一声巨响,木屑四飞!那畜牲利齿一合,居然把大树躯干,硬生生咬掉一截。 并且,几乎就在同时间。 另一尾张开血盆大口,又逼向高剑平的身边。 双方距离,是如此的接近。 他虽想再用树干阻挡一下,也已指手不及,如是他闭住呼吸,顺势一沉。右手抄起两只龙爪,尽力朝前一划。 那巨鲛一咬不中,千斤躯体,正冲到他的面前,整个咽喉腹部,全部都已暴露。 立见两枚龙爪,扣中喉间!  再加上高剑平顺势一推,竟一直撕到腹部,把五脏肚肠,全部抓落。 血——像是喷泉一样。 将数丈方圆的海水,一齐染成红色。 霎那间,高剑平双目都被血水迷住,四周景色,只是一片朦胧,但从“飕!飕!”的声音听来,更多的巨鲛,已经接踵袭到。 就在他心念疾动,计划如何应付的关头。 忽然感到一只纤手,搭住臂弯,立刻破浪漂游,射离当地。 这时,他的双眼已能看清四周,只见巨大无比的鲛鱼,一点也不理会他们,全向血水里游去。 “奇怪——?” 高剑平大惑不解,却已不能开口说话,当远游百余丈后,“鱼琼珠”纤手一提,两人出水面。 只见原来斩鲛之处,数十条巨鱼兽性大发彼此撕咬,争夺着残尸剩骨!“鱼琼珠”见状,一面拨水而行,一面说道:“平哥,趁此机会,我们游到石堤里面去,但希望不再有这些讨厌的东西才好!” “对。” 说话中,两人同时发力,翻过了天然的石堤。 虽然里面的海水更平更清,但他们有了一次惊险,因此先不前进,却仔细的凝神细看。 就在他俩人影闪动中。 海底下黑影朦朦,冉冉飘起。 几条方圆四五丈的怪物,已然悄悄出现。 这种鱼,对高剑平来说,真是前所未见,耳目一新。 因为它们形状奇丑,无足无头,一条细奇细长的尾梢,却拖着根锋利毒刺。 “鱼琼珠”一眼看到,也不由娇躯一噤,低声说道:“这是海中的魔鬼,凭小妹这份功力,实在斗它们不了。” “哦,你也难于应付?” “不错?” “那么,还能用刚才那个办法吗?” “可是可以,但——” “怎么样?”  “我们如何能杀他一条呢?” “我倒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回答中。 高剑平随将“九龙金锁”暗中理好,然后撕下半截衣袍,就朝一只龙爪上包去。 “你这是干什么?” “我准备钓它。” “它”字出唇。 高剑平手腕一抖,抖出金锁,包着衣襟的那一爪,竟然轻灵入水,落在“鬼鱼”面前寻丈。 那孽畜硕大无比,毫不畏惧。 但——“金锁”闪光,芒豪万道,也使它有所疑心。 只见翅膀似的肉鳍,微微抖动,还有些儿犹豫。 可是,衣襟上沾有人味,对方嗅到之后,食性大起。 只见其大嘴一掀,身躯不动,而包着衣襟的龙爪,竟被强烈吸力,吸进口去。 说时慢,那时快。 当孽畜口一阉,高剑平猛催内力,双手一挥。 对方还来不及动弹,已被他极力一提,掀出海面。 “呼!呼!” 几丈宽广的躯体,扇出一片狂风,他趁机手腕一翻,另八只龙爪,齐抓入“鬼鱼”体内。 怪啸,血潮,在空中溅射飞腾,然后“噗通!” 一声,坠到水里。 这一来,同类相残,血浪横飞的局面,再度出现了。 “鱼琼珠”马上拉个郎,泅水而走,越过了“鬼鱼”范围。 “好了,我们总算到达目的地……” 两重难关,有惊无险,一双青年男女,准备爬上峻峭而光滑的石崖。 可是——在他们离水数尺,毫不注意之中。 两条生满吸盘的肉柱,已比水下,悄悄伸出。 “平哥,你拉拉我!” “鱼琼珠”缠斗甚久,气力已虚,因此在奇滑的崖壁上, 身形不大平稳。 至于高剑平——他头一次海中运力,也感到真元不继,当听到对方请求时,一只手拉住“鱼琼珠”,右手一撤“九龙金锁”,扣向石崖缝隙。 就在这双手不空的关头。 海中肉柱,以看不清的速度,凌空一缠。 两人都被拦腰捆住,一眨眼,已被拉下海底。 “鱼琼珠”想挣扎,高剑平更吃惊!他们还来不及出招,又有几条怪力充沛的长臂,将其连手带脚,缠得连气都喘不出。 海底,清激得像一面镜子。 两人全身被制,四目交投,原来是被只“章鱼”所困,百忙下,他们暗运内力,朝外猛挣!霎那间,人鱼在水中载沉载浮,展开恶斗。 可是—— 对方已经占了便宜,他们刚刚浮近水面,又被拖下,经过几番纠缠,竟是束手无策。 但,悬崖上面,忽地白光一闪,飞下一道银丝。 丝端上尺许长的钢钩,像闪电一旋,钓住了“章鱼”头部。 “哗……!” 白浪溅处,这一团纠缠不清的人和鱼,马上落在崖头。 高剑平一出水面,马上喘过一口气,张目处,又见一白发苍苍面容红润的老者凝立当地。 那老者手持钓,长可两丈,其色晶莹如玉,也不知是什么质料做的,此时目光如电,盯视着面前的海怪。 这条头大如斗,八足蜿蜒的“章鱼”,虽被提出水面,仍然凶性不减,没将两人松下。 并且,它也瞪着一双怪眼,反瞪着持竿老人。 双方紧张的对视中,“章鱼”分出四条肉柱,以雷霆万钧,裂石开山之势,就朝老人一扫。 那老者显然深通鱼性,毫不慌忙身形奇奥一旋,竟然未退一步,险堪堪地予以避过。 那“八爪章鱼”一扫不中,仍然没把高剑平等放松,四爪一收,又将反击。 但——老者竿尖一震,幻影如山。 趁巨鱼眼光缭乱之间,“呼”地一声,直从顶心刺入。 本来,小小鱼秆,似无神奇。 然而他所刺的部位,正是“章鱼”的神经中枢。立见那孽畜八爪一弹,将高剑平和“鱼琼珠”抛出十几丈外,然后全身一瘫,顿时死去。 那老者睹状,立将鱼竿一收。 只一股腥血,如前冲天,飞进之势,久久不绝。 这时候,“鱼琼珠”因为水性高强,未受大害,脱身后,娇躯一挣随即站起,高剑平内力无比,也已站稳当地。 但是——当对方眼芒一震后,随即顺手一挥,银丝绕出眩目摇神的弧形,一只利钩,进朝高剑平缠头盖顶,霍然而下。 高剑平刚才被救,正待谢他。 如今竟一言未发,翻脸来攻,骇然不解下,忙将“九龙金锁”一划,只听“叮!”地一声——铜钩,龙爪,震出一蓬火光,各自荡将回去。 可是,那老者一招不中,二招又来,顺钓钩去势一抖竿尖,一点悚人寒芒,射向“鱼琼珠”的身畔。 “你——!” “鱼琼珠”刚骇叫出一个字,劲风嘶嘶,凌空拂面。 百忙下,她忙将“金刚宝杵”迎面一翻,震出一排杵影金光,护身自救。 说时慢,那时快。 又一声刺入耳鼓的震响下,老者鱼钩虽被逼回,而“鱼琼珠”手中宝杵,竟几乎脱手飞去。 这一招,证明了对方功力高强,如果“鲤湖四老”之一已是这样,倘若四人齐来,倒真难于对付。 “住手!”高剑平震骇之下,上前两步,手一拱,抢先说道:“阁下可是‘鲤湖’主人之一?” “当然是,你何必明知故问!” “怎叫做明知故问?” “哈哈!” 老者仰天一笑,目芒如电,道:“咱们见面不久,难道就不认识了?” “我几时来过……。” “你虽没来‘鲤湖’内面,但滩头一战,血迹还在!” “血迹——?” 高剑平满头玄雾,内心一动,立刻恍大悟,道:“尊驾弄错了,那一定是‘擎天魔尊’假冒。” “他为什么要假冒你?” “简单说,为了一个‘仇’字。” “就算有仇,怎么牵到我‘鲤湖四老’身上?” “利用尊驾,与我作对。” “湖湖险恶,或有可能,只是老夫爱徒四人,全死在‘九龙金锁’之下!” “当时——你在场?” “闻声赶来,只和你打了一个面。” “面貌一点不差?” “当然。” “口音呢?” “双方并未交谈,怎能听出!” “这样说,根本不曾交手?” “算你逃得快!” “尊驾错了,请你冷静想一想,这更证明不是我。” “此话怎讲?” “来人藏头露尾,故弄玄虚,而且我要是杀了令徒,岂有渡海而来的道理!” “东海龙君在此,谅你不能不来!” “哦!!” 一双青年男女,同时发出骇噫声,果然“无影魔”所讲不假。 于是,“鱼琼珠”抢步上前,惶急问道:“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目前还囚在湖中。” “打算如何处置?” “很简单,等高剑平来,立予释放。” “现在我们来了。” “还不曾俯首就擒!” “哼!我们为什么要俯首就擒!杀人之事,刚才平哥已经解释过了,并且凭你也不配!” “哈哈哈哈!” 对方凛然冷哂,反唇相讥道:“老夫一人之力,也许不行,但四老到齐,你们便成瓮中之鳖!” 高剑平一听两人口头争执,马上从中接言道:“尊驾不必冲动,既然主要目的是我,我今到此,何必再为难‘东海龙君’……” “他是一个证人,可以证明你偷袭之罪。” “这话怎讲!” “东海龙君来势汹汹的寻到这里,反说我‘鲤湖四老’将你打败,这岂不是个证据吗!” “尊驾又错了,‘龙君’一定是误听谣言,造成了三方面的误会。” “难道还是‘擎天魔尊’?” “当然。” “好吧!” 对方略思忖,点头应道:“老夫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三曹对案,讲个明白!” “对,这样最好。” “可是有一件。” “那一件?” “要是你们存心欺骗,老夫可不客气。” “嘿嘿!” 高剑平傲然一哂道:“本人出道以来,从没有骗过任何人,尊驾只管引路前往罢!” 于是那老者钓丝一收,转身飘走。 高鱼二人,立即紧随身后,齐向靠山庄院,如电射去。 工夫不大, 他们已经地人了背山面水的“鲤湖山庄”,原来表面上竟无人踪,里面却剑拔弩张,人影四伏,充满了紧张气息。 可是,“鲤湖四老”仍有三个不曾出面,想必也暗中埋伏,待机而出。 山庄虽广,但不甚深。 穿过两进厅房已然进入了石山腹内的地下隧道,只见一边是路,一边是水,“鱼琼珠”从水流方向判断,知道是四通八达,穿山人海,如果能够寻到秘密路径的话,可以一直游将出去。 山隧尽头,是一座高大窟窿的小湖,上面钟乳高悬,下面波平如镜,景色之离奇,令人神摇目眩。 就在他们一进来。 湖边石上,三个端然兀坐,手持钓竿的人物,一齐转头回顾。 高剑平目芒扫去,骇然一噤,“鱼琼珠”更是娇噫出口,脸色立变。 因为——对方三老,其相貌,衣装,竟与领路老者,一般无二,简直令人无法分辨。 但那三人显然不认识高剑平,立刻异口同声,向领路老者问道:“大哥,这两个是谁?想必就是姓高的了!” “正是。” 被称为大哥的一点头,答道:“他说杀死本湖弟子的是‘魔魂教’,咱们放出‘东海龙君’,和他三面对质罢。” “是。” 三人一声诺应下,“四老”竿尖一划,钢钩如电,分送洞顶四方石缝,嘶嘶射去。 这一来,倒使高鱼二人大感意外!——因为湖水如油,波纹平静既没有鲤鱼,又不见其他动静,仅只水中浮一朵莲花而已。 又见“鲤湖四老”,齐收钓丝,石隙四角立露出奇大铁环,一阵隆隆之声,湖水翻涌,莲花之下竟然不是花梗,而是一根红长软管。 当软管盘旋浮起时,隐隐约约,黑影齐升。 当中涌出一座长形铁笼,铁笼四周,爬满了凶恶至极的鲤鱼,惊人之状,就连高剑平也为之毛发耸立。 但是——“鱼琼珠”明眸大睁,盯视水中,当铁笼露出尺许之后,立刻喉声发哽,高叫了一声:“爸爸!” 高剑平定眼一看,果然不差,刚才那根软管,正含在“东海龙君”口中,他就利用此物呼吸。 “东海龙君”一出水面,口一张,吐出软管,讶然不已道:“你们都来了,没被这四个钓鱼的所害?!” 这句话,不亚如暗夜明灯,高剑平一听之下,更证明所猜不错,立刻答道:“我们这是头次和‘鲤湖四老’见面,你老人家必然中计了。” “中计……?!” “东海龙君”双眼一眨,扫遍“四老”,道:“既是如此,他们怎么反而和我拚命?” 高剑平抢先答道:“理由很简单,仇人比你先到,暗杀了‘鲤湖’爱徒,留下祸根,你们双方都在狂怒之下,当然要拚命了。” “哦!” “东海龙君”恍然而悟,自己来时确是怒极攻心,对方又说高剑平行为不正,口口声声,要其填命,结果引来一场恶斗。 再说“鲤湖四老”一旁倾听,也发觉个中蹊跷。 四人一阵眼神交投后,身为大哥的老者立刻,“嘿嘿”一笑道:“妙哉!妙哉!咱们四老居然上了大当了。” “鱼琼珠”一听,连忙接道:“四位既然懂了,快点放出我父亲罢!” “姑娘别急,令尊号称‘东海龙君’,这点水淹他不了。” 话声中,四老鱼竿一震,整个铁笼全出水面,顶上的机关一开,“东海龙君”运气提身,立飞到石岸之上。 这时,两方面敌意已消,重行见礼。 原来“鲤湖四老”竟是一胞孪生,所以面貌一样。 加以“东海龙君”和他们都是水上奇人,交谈之下,更为亲切。 可是——高剑平更关心的是“中州丐王”,“怪力鬼王”这批人,于是略事寒喧,立向“东海龙君”追问道:“鱼前辈,你老人家和‘丐王’、‘鬼王’同行,怎么会分开了?” “华山道上,遇见化装的‘擎天魔尊’,一场恶斗之下,彼此失散。” “那么怎样又赶到‘鲤湖’?” “老夫遇到你帮中‘四大护法’,他们说你被困此处。” “那不对‘四大护法’不会这样。” “也许他们误听仇人的谣言。” “不,如果他们听到,必然会跟你老人家一道来此。” “然则……他们是假的!” “当然。” “并且他们还说‘丐王’,‘鬼王’已去‘望天峰’哩。” “为什么?” “说‘十大掌门’病势有了变化!” “糟!” 高剑平一听“十大掌门”等人病势,马上一声惊噫。 因为从各种事实证明,“擎天魔尊”将自己引向“魔宫”,其本人却暗向中原武林下手。 怔然下,“东海龙君”与“鲤湖四老”齐声说道:“咱们既中奸谋,事不宜迟,同去‘望天峰’看看!” “好!” 高剑平很感激“四老”的仗义参加,于是略事收拾,同时射离当地。 这一次,“鲤湖四老”用船只渡到滩头,当众人一登岸,隐身山头的“凤姑”,也已飞身而下。 于是,一行人二女五男,同以全付功力,急向“望天峰” 电射。 时间,在急行中飞逝着。 “望天峰”下,已见人影如魅,快得几乎看不清,高剑平一马当先飞纵上了石级。 可是——一路之上,不见人踪,聚会着成千中原武林的名山,竟变成一片凄清,惟剩鸟兽。 一眨眼,他已凛立“大雄宝殿”之前,但见冷殿无烟,经卷散乱,显然此地发生过仓促的事情,说不定失去功力的高手,都已经不幸了……。 这时,“东海龙君”,“鲤湖四老”,与两个女郎连袂赶来。 高剑平脸上的表情,使他们同感骇异,似乎他是在痛恨着来迟一步。 众人的眼光,在死寂中四下扫掠着。 仿佛在绝望中寻出一线生机,经过片刻紧张的沉默后.“东海龙群”首先打破沉寂,一指殿心道:“事情是发生了,可是还不一定糟,因为这里有个证据……。” “证据?在那里?” 高剑平猛然低头,顺着对方的手,急切盯去! 第十八章 手刃亲仇平魔宫 高剑平等人顺着“东海龙君”的手势一看,只见地面上灰尘未扫,并没有什么证据可寻,因此惊讶眼光,齐向“龙君”盯去! 对方知道话未说明,受人误会,忙予解释道:“我相信这里的人只是逃避了,但绝没有发生惨祸……。” 高剑平立刻反问道:“怎见得?” “如有剧斗,地方总该有些血渍脚印,这‘大雄宝殿’的物件,也该有些损坏,可是现在却没有。” “对!” 众人同时点头,谅来山中高手成千,纵然“魔魂教”手段细密,也难于遮盖一切。 于是——高剑平首先退出大殿,招呼大家,分头再找其他线索,就当踏遍全山来到岭后时,只见七座新坟,葬在一处。 但坟前没有碑石,也不知是谁在内。 高剑平发觉之后,立与随行的“鱼琼珠”和“凤姑”停下,一时徘徊坟前,皱眉无语。 工夫不大,坟侧竹林内人形一动,高剑平眼芒一震,立朝对方扫去。 那来人,衣衫朴实,是个江湖汉子打扮,马上挺身而前打了一个手势,高剑平一看,便知道是“排帮”暗号,立刻开言道:“帮主在此,你只管上前讲话。” 对方立刻按规行礼,口中禀道:“帮下‘林大成’,奉了‘四大护法’命令,在此恭候。” “哦,你是他们差来的?”。 “正是。” “难道就是你一个人吗?” “帮下一行八人,可是他们都死了!” “坟中长眠者,想必就是?” “不错。” “是谁杀的?” “是魔魂教的高手,不知姓什名谁,但他三次搜山,把守候帮众先后杀了。” “为什么不躲避?” “来人功力太高,我们不是敌手,因此只有不说出山中秘密而已。” “山中秘密是什么?” “十大掌门人,以及‘无意方丈’,‘悟尘禅师’,因为帮主未回,恐怕‘擎天魔尊’加害,因此——。” “怎么样?” “都躲避到‘雪峰山’本帮总坛去了!” “哦……” 高剑平长叹一声,这才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然后问道:“四大护法叫你传话,他们呢?” “他们奉帮主之命,守候‘华山’之外,发觉‘中州丐王’,‘怪力鬼王’,都被‘魔魂教’高手害死,因此护送遗体,也去了‘雪峰’。” 一听到“丐王”,“鬼王”之死,高剑平不禁坠下两行英雄泪。 “鱼琼珠”曾受“怪力鬼王”授艺之恩,更是失声痛哭。 悲伤一阵后,高剑平强忍悲痛,续行问道:“中州丐王既然去世,丐帮首领,由谁承当?” “听说是‘礼堂堂主赵承恩’担任。” “他们的下落如何?” “也和‘四大护法’同往‘雪峰总坛’,以便保护各派武林人,万一‘擎天魔尊’发觉,也好合力拒敌。” “对,他们做得很对。” 高剑平听到这里,心情更是一宽。 “四大护法”加上“丐帮”高手,足可以守住险要,并且总坛位置秘密,仇人不易找寻,加上在本帮正法护山,“擎天魔尊”的邪法,也难侵犯。 于是——他仰天一啸,招来“东海龙君”和“鲤湖四老”,随将一切情节,转告众人,然后下了一个决心道:“诸位,目前‘擎天魔尊’不知下落,但毫无疑问,他正在布置阴谋,而我们有两个对策。” “东海龙君”立刻抢问道:“什么对策?” “第一是要守住本帮总坛。” “那当然,第二件呢?” “要找出‘老魔’何在,置之于死!” “这个也好,但不知如何做法?” “为了第一个目的,想请前辈和‘四老’也去敝帮总坛,‘琼妹’,‘凤姑’也跟着去。” “那么,你一个人去找‘魔天魔尊’?” “一个人比较方便。” 再说“鱼琼珠”一旁倾听,原想不依,但看到乃父面色沉重,也只好隐忍不说。 于是,“东海龙君”和“鲤湖四老”交换了一个眼色,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验较多,火性也少,终于都点头同意。 高剑平满意地笑了,然后对着鱼琼珠道:“琼妹,‘雪峰总坛’你很熟悉,就请你带诸位去罢。” “平哥,你要保重……” “鱼琼珠”无可奈何,哽咽作答。 “凤姑”睹状,也不由珠泪盈眶,彼此互道珍重后,人影飘飘,已然疾走如飞,赶往“雪峰”而去。 这时,原先守候的“林大成”,仍然垂手肃立,听候差遣。 高剑平于是吩咐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随我来吧。” “是。” “林大成”恭然应声,随着高剑平回转“大雄宝殿”,虽然“林大成”武功有限,但此人不畏邪恶,不惜生命,倒是个极为可靠的人。 因此,高剑平命他隐伏殿外,如遇不速之客,马上长啸示警,他自己拈了一片薄团,跌坐大佛之下,运起“五雷天心正法”,去搜索“擎天魔尊”的下落。 片刻后, 心神合一,人我两忘。 立见头顶上异光朦朦,元神脱离躯壳,直向四周射去。 可是——经过这种精神力量的搜寻,虽然发现几处妖氛,但却相当微弱,显然只是“魔魂”教徒,而不是元凶首恶。 约在两个时辰后,高剑平敛神入窍,张目醒为。 对于找不到“擎天魔尊”,颇感失望。 因此,他并不急于起身,兀坐当地,仔细推想——,按说仇人这次的鬼计,并不能算是成功! 十大掌门千余武林,都已见机避走,使其一网打尽这计,落了空虚。 同时在另一方面来说。 自己虽几致丧命“魔宫”,但亦有惊无险。 虽则“中州丐王”,“怪力鬼王”被其暗算,那挑拨“鲤湖四老”的手法,也已失败。 根据这些事实来考虑,仇人可能回转老巢,只要自己能穿过“魔宫”险阻,其他的事容易解决。 一想到“魔宫”——他已连带想起两个人:一个是大有可疑的“西狱一尊”,他既怀恨杀子之仇,要与自己作对,也是人情中事。 但是,“西狱一尊”何以有一本假的“魔魂秘录”呢……? 第二个人物,就是那个能驱怪兽,暗中相救的神秘谷! 他既住在“魔宫”境内,必与“魔魂教”有些关连,可是他又暗助自己……。 心念及此,高剑平暗中下了一个决定。 那“擎天魔尊”的底回下落,可能从这两方面弄清,反正自己没有赘累,尽可放心去干。 于是, 他霍然起立,走出殿外,向天默祷道:“怪力鬼王和中州丐王的血仇,我高剑平一定要报,并且‘丐帮帮主金左车’暗通邪教的说法,也一定要代为查明,以报‘丐帮’相助的好意!” 祷毕之后,高剑乎叫出“林大成”,命他回转总坛效力,自己运出全付轻功,再射往“华山”方面。 ×      ×      × “华山”风光,依然如旧。 高剑平轻车熟路,趁夜暗掩入西狱山庄。而且他知道“西狱一尊”练功秘密,早已潜伏室外。 足等到三更多天。 只听秘室内悉率有声,显然对方正在内面,但因为自己无法看见,也不免暗中作急,额见汗。 但,就在更锣三响之时,突然室门人影一飘,“呼”地一声,一条人影已射出数十丈外。 这一来,高剑平心念一动,既惊且喜——惊的是对方功力,大有进步,喜的是他已出去,正好人室查察。 当闪入秘室后。 第一件发现的是——那收藏假“魔魂秘录”的石柜,已经有所移动,似又加上了别的机关。 同时石壁之上面,又添了一幅美人图,悄悄生的,正是“凤姑”丽影。 可是,肖像上面,还有一行细字,写着“凤姑”的生辰八字,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表示“西狱一尊”因爱生恨,可能要用邪法,追她生命。 “嘿!” 高剑平心里冷哂一声,暗想这种阴残手段,只有“魔魂教”才做得出,那么,“西狱一尊”和邪教秘录,可能真有关系…… 刚想着——室外衣襟带风,嘶然而起,显然是“西狱一尊”去而复回。 因为对方来得极快,室内已无可让,他干脆步法一移,逼向门口,同时双手划出,疾朝对方拍出。 “砰!” “西狱一尊”想不到室内有人,等到掌影逼身,连忙进力一格。 可是,他那能接住这种奥招,立见一个跄踉,翻身而倒。 高剑平制住对方后,立刻剑眉一轩,低声喝问道:“魔魂秘录在那里?交出来,免你一死!” “死!” “西狱一尊”周身一噤,忙予解辩道:“你凭什么要我死? 杀了我儿,还不够吗?” “你子之死,由你教导无方,致于你自己也有过恶!” “举个例——,” “强纳‘凤姑’就是一例!” “我……我是真心爱她……” “哼,对方可不爱你,并且从壁上肖像看来,你还有害她的打算!” “这……这……这是一时之气。” “好吧,废话少谈,交出‘魔魂秘录’便罢,否则决不饶你!” “我没有!” “嘿嘿,‘凤姑’画上的生辰八字,证明你有了邪录,何必赖!” “有也不给,何况没有!” “西狱一尊”仰天而卧,无法动弹,但虽处下风,口风却极为坚硬。 高剑平志在“秘录”,势必要问,闻言上前一步,掌一翻,就朝对方死穴,按将下去。 可是——“西狱一尊”存心顽抗,一见掌心发红,光华眩目,居然一咬牙闭上双眼,毫无求饶之意。 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倒使高剑平掌式一收,眼神一扫四周后,冷冷说道:“你不讲也罢本人先搜了再说!” 高剑平脚步一挪,走向石柜面前,他起先是怕搜寻不出,反而惊动对方,如今却无比顾虑了。 但“西狱一尊”却吓坏了,立刻急吼吼的说道:“别开它,开不得……开不得……” 高剑平手按柜面,扭头问道:“这样说,它在里面——” “反正开不得。” 得字未完,高剑平掌心连劲,朝上一提,只听——“轰”地一声,硝烟四起,迫得他倒退寻丈,避过爆炸威力,但事实上爆炸之力并不强,却引起了一篷烈火。 “呼!呼!”声中,只柜中摆着一本书,正是“魔魂秘录” 在火焰几卷之下,已然化为灰烬! “糟!” 高剑平再快,也快不过硝磺烈焰。 于是这本能救武林生命的书,竟在盯视之下,瞬然消灭。 忿怒! 怨毒! 像毒蛇咬噬着高剑平,他二度手掌一翻,就要追取“西狱一尊”的性命。 相反的是——一对方反倒害怕了,骇极之下,连忙叫道:“住手,杀了我,你可对人不起!” 这句话,声音凄绝,悚人心弦。 高剑平不由一停,切齿问道:“对谁不起?你老实讲!” “你上次进入‘魔宫’,九死一生,被人救出,如果杀了老夫?你就对他不起!” “哦!” 高剑平闻言一忒道:“我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这个秘密老夫不讲!” “那么谷中高手是你什么人?” “也不讲!” “至于‘魔魂秘录’怎么到你手中,想必你也不说了。” “你去问他好了!” “又是谁?” “有缘也许见着,到时便知!” “反正一句话,你与他大有关系?” “一点不错!” “也罢!” 高剑平毅然应声,目芒如电,道:“为了那位高手,我暂且饶你,但目前要封住你的武功,以防意外!” 话声中,他双手齐出,运指如飞,片时下,闭住对方四大要穴。 就当闭穴完毕后,“西狱一尊”居然身形转动,缓缓爬起,但已身形迟滞,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年人,同时他眼色之中,充满颓丧,仿佛一腔锐气,已然全部消散。 这一变化,高剑平自然看得很清。 但是——他并不准备再追问,反正找到那位高手后,一切,应可解决。 “本人走了,如果你别无过恶,我会回复你的武功,如有一字谎言,也必还你公道,你等着吧!” 高剑平交代了这几句话,步法一挪,就欲飘出。 但“西狱一尊”突又抬起头来,以消沉的眼色,沉声说道:“别急,我……我……也有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你在谷中找不到那位高手,不妨低唤‘华山使者’四字,也许会有所奇遇。” “好!本人记下了!” 高剑平点了点头,奇奥身形一旋,随射出地下石窟。 ×      ×      × “魔宫”路线,也是旧地重来。 加以高剑平有了准备,早在途中做好了一双滑翔软翅,就当他飘到绝谷边缘,也不见邪教余孽的动静,自己身形一纵,滑下了无底绝谷。 他这举动,当然被两岸邪党所发现,可是,因为速度奇快,简直不知如何应付,甚至连人影也没看清,只好禀告“魔宫”,说有不知身份的高手到了。 再说他飘身落地,立没入草莽深林中,一个劲盯视地面,要找那奇形异兽的足迹。 约经个多时辰后,他已然发现一个圆形地洞,马上身形一缩,奇快的钻了进去。 但可怜的是——他穿行数里后,又从另一出口,回到地面,并没有发现神秘之境。 就这样东奔西走,连穿了五六处地穴,每次结果,都是一样,他在扑空之后,立刻记起“西狱一尊”临别言语: 于是—— 他一面寻幽搜秘,一面低声吟着:“华山使者”四字! 但令人失望的是——一当念了数百声之后,仍然毫无反应发生,眼看着日落月升,谷底已成了一片凄厉的昏黑。 “怎么回事?难道‘西狱一尊’竟然说谎?” 高剑平心下生疑,暗中自忖,同时身形一停,叹了一口长气,看样子不但隐身高手不愿出面,连那通灵怪兽,也随主人而躲藏了! 默然中,他负手徘徊,在当地缓缓踱步。 但当走回原处时,忽感脚下一虚,顿时隐入地面,深及胸襟。 “怪——?!” 高剑平心中骇噫未完,又觉得一条肉柱,绕上腰部,原来当日救他出险的怪兽,已用老法子把他卷住。 片刻后,他被对方拖行于地洞中,只感左绕右旋,昏黑无比,竟连去路方向也迷失了! 可是,他不但不惊,反而大感高兴,显然那神秘高手,有心和自己相见。 约经盏茶时间后,他们以奇快的速度,穿越了几十里路程,只见前方又现光明,到达了一座高大土窝。 从四壁光滑如镜的程度来看。 此窝并非天生,而是由这只穿地灵兽所造成,内中陈设,简单得出奇怪,仅见遥远的另端,有个白发老者。 这怪兽见到主人身法更快,像劲箭般一射而前,且将长舌一弹,正好把高剑平送到主人前面。 那老者一头银发,长可及腰,整个上半身都被掩住,无法看到。 高剑平一近身,对方长发一抖,仰面盯来,那付难看面容,立使高剑平心头一冷! 这是一张老丑凶恶的脸,眼窝深陷,进射绿芒,满面皱纹,鹰钩长鼻,配上薄而弯曲的嘴唇,真是可怖之极! 在对方充满阴森怨毒的眼神下,双方对视,默然无声,只有怪兽摇尾之声,稍微打破沉寂! 终于,丑恶老者掀动嘴唇,进出枭鸟似的声音道:“高剑平,你师父‘言问天’竟然死了!” “对,先师归天去了!” “现在你是‘排帮帮主’?” “不错。”  “桀!桀!桀!桀!” 对方干笑数声,似乎是悲伤,也似乎是讽刺! 高剑平趁机反问道:“上次救命之恩,在下致谢……” “不必谢,我是为了自私的目的!” “是吗?” “老夫一生邪恶,向来不做好人,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你认识先师。” “对。” “请问是什么关系?” “死对头!” “那么何以帮助我?” “因为‘言问天’先是我的死敌,后来却成了惟一的朋友!” 高剑平一听,越发糊涂,不由追问道:“请问尊驾是谁?” “我才是真正的‘魔魂教主’!” “哦!” 高剑平骇然惊噫,一头玄雾,接道:“既然你是真教主,‘擎天魔尊’算是什么?” “我的徒弟。” “你把教主之位传给他了不成?” “哼!是他叛师自立,把老夫功力废了!” 这番话,真不亚平地焦雷,震人心肺。 高剑平禁不住目芒连闪,连叫两声:“奇怪!奇怪!” “魔魂教主”闻言,冷笑摇头道:“这有什么可怪,娃儿你太天真而已。” 对方笑声中,四肢一伸,从衣袍下露出手脚来,怜都枯萎如柴,显然是中了奇毒,因而萎缩得失去作用。 高剑平心情激动,充满了一肚子疑问,略一冷静后续行问道“那‘擎天魔尊’既是叛徒,‘撼地魔尊’那批人又如何呢?” “老夫亲传了两个徒弟,‘撼地’这批人并不在内,只是再传弟子,被孽徒诱坏了。” “然则另一位徒弟是谁?” “就是所谓‘西狱一尊’!” “是他——?!” “不错!” “从尊驾三人关系来看,其中必有一段秘密。” “当然,说来话长,你坐下来慢慢讲罢。” 高剑平依言跌坐,拱了拱手道:“尊驾既是‘魔魂教主’,谅必当年名震江湖,那么,可否将姓名见告?” “嘿!” 对方又是一声刚柔笑道:“老夫事实上本是教主,可是我当年在闯荡武林,一不露出真面,二不留下姓名,今日落得这样,还有什么可说!” “那么,先师应该认识你才对。” “不!江湖上数他精明,可是连他也不知道。” “教主这样神秘,目的何在?” “跟今日的‘擎天魔尊’一样。” “也想一网打尽,独霸天下?” “对!他这一套,完全是照我的计划做的,只是多了一件。” “那一件?” “背叛了我!” “那么,他怎么不杀‘西狱一尊’?” “他凭什么要杀?” “西狱一尊显然还和尊驾有连络。” “孽徒虽然聪明阴险,但这一点他没看破,而且现在还早,等到武林全部铲平也不为晚!” “反过来说,西狱一尊怎不和你联手,整治‘擎天魔尊’呢?” “你和他两人都交过手,凭本事讲,‘西狱一尊’能胜过‘擎天魔尊’吗?” “不能。” “这就对啦,他既然不行,加上我一个废人有何用处。” “可是,那本‘魔魂秘录’怎又落在他的手内?” “是和‘擎天魔尊’交换来的。” “交换?” “对!” “有什么东西如此值钱?‘擎天魔尊’竟以秘录交换?” “第一,秘录的内容,孽徒早已学会,有无都不太重要,第二,交换条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老夫的性命!” “这种交换,谅必也是商量好了的?” 当然。 “他两人都是尊驾的徒弟,怎么‘西狱一尊’还不会呢?? “当年我认为‘擎天魔尊’天资最好,‘西狱一尊’资质较差,所以教了一个,另一个并没传授‘秘录’中的法术!” “嗯!” “等到‘擎天魔尊’反叛,要教也来不及了,对吗?” “不错。” “这样说来,‘西狱一尊’倒是好人?” “是我这一群当中,最有良心的一个。” “可是,我还有几点想不懂。” “那几点?” “擎天魔尊既能在尊驾功力极高的情形下暗施毒手,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这似乎不是他的作风?” “他原想斩草除根,可惜办不到。” “理由是——?” “老夫也不是好惹的,也留了一条后路。” “什么后路?” “凡是我的手下,都有一个‘藏魂瓶’在我手里掌握着,叛徒虽然阴毒,这个小瓶却未得去。” “想是你藏得秘密?” “对!” 对方闻言,居然露出罕见的笑容,颇为得意。 “可否说来听听?”高剑平好奇的追问。 对方身形一挣,肚皮一挺道:“就在这里!” “哦!你把它吞在腹中了不成?” “当然,放在别处他都能找到,何况我仅剩内功无法出手呢!” 对方说到这里。 高剑平情不自禁,也浮出一丝笑容。 因为“藏魂瓶”既然吞在肚子里,“擎天魔尊”如果硬抢,对方只要一运气,马上可以碎为廛粉。 可是——疑问又生疑问,随予问道:“尊驾既然掌握他的‘藏魂瓶’,干脆一用劲,岂不一切解决了?” “桀桀桀桀!” 对方低声怪笑,目光连闪,道:“俗语说:‘明师必出高徒’,我用这个办法治他,他也用这个办法治我!” “哦!他也有了你的‘藏魂瓶’?” “不错。” “尊驾中毒还有可能,连灵魂也被收摄,未免太奇怪!” “老实说,孽徒的计划很周密,若不是‘穿山灵兽’救了我,早就完了!” “可否详细说说?” 对方盯望空中,皱纹叠现回忆当年情形道:“我那孽徒得了全部传授之后,第一步,就是密告‘西狱一尊’的坏事,其实‘西狱’并不太坏,只是比起孽徒的功力稍逊一点。” “你听了他的话没有?” “当然听了,我把教中大事全交孽徒执掌,‘西狱一尊’逐出‘魔宫’,任他到‘华山’自创事业。” “第二步呢?” “孽徒弄来了一种奇毒,暗害老夫,虽不曾当场送命,可是功力大减,而且在昏迷之际,被他摄去神志!” “结果‘穿山灵兽’却救了阁下。” “灵兽久居此谷,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代了,但在一个偶然机会下,老夫救了它一回,因此驯服,成了我的坐骑,当老夫毒发之时,他也以恩报恩,用长舌卷住身形,穿山入谷。” “擎天魔尊难道不追?” “他毒我之前,也对灵兽弄了手脚,但是没有成功,因为此兽有穿山砌地之能,生性又极机警,所以不敢进谷寻找。” “结果——?” “我有孽徒的‘藏魂瓶’,他又掌握了我的,彼此相持,谁也不敢先下手。” “可是‘西狱一尊’还帮助你。” “他是心有余而中力不足。” “此话怎讲?” “孽徒知道我一时不会死,虽有能力除去‘西狱一尊’,可是‘西狱’和他约定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武林人不曾全部铲除之前,‘华山’,‘魔宫’,各不相犯。” “意思是以后再分高下,对吗?” “可以这样说。” “那么,‘魔魂秘录’怎么又换了手?” “西狱一尊和老夫暗中有连络,我许了他一个好处。” “内容是——!” “我深悔当年传徒不慎,如今四肢残废,难成大事,因此只要‘西狱一尊’有办法,‘教主’之位,双手奉送。” “他愿意了?” “自然愿意,因为‘魔魂秘录’太奇妙了,许多年来,他一直念念不忘,且因资质有限,纵得此录,还需要我的指点。” “结果他用你的生命去和‘擎天魔尊’作交换,大概是说趁机杀你,以除后患?” “对。” “擎天魔尊不疑心吗?” “第一,他想得回‘藏魂瓶’。” “还有呢?” “反正秘录的功夫他全都记得,给了‘西狱一尊’不会出问题,因为外人决难夺走!” “我差一点就得到了!” “哦——!” 对方闻言一震,道:“那么秘录现在那里?” “烧掉了!” “唉!” 对方一声长叹,面色连变,终于沮丧地说道:“老夫一生险毒,从来不懂什么怜悯慈悲,可是这场风,使我变了。” “尊驾有心向善?” “也不,只是把善恶二字抛开一边,惟一的希望是……” “是什么?” “善终而已。” “古人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不必太悲观。” “很难!孽徒不死,我心不安,而且‘西狱一尊’迟早要被他解决,我不忍他惨死。” “尊驾放心,我高剑平与他有血海之恨,一定要杀——” “我早看透了,所以才救你一次。” “可是现在我也需要你帮忙。” “想是无法进入‘魔宫’?” “不错!此宫既是你布置的,路线想必记得。” “记得也不中用!” “何以故?” “孽徒早把地面的布置改变了,如果我想进去,也不认得路径。” “哦!” 高剑平骇噫一声,大感失望。 他一直以为只要对方合作,可以解决困难,但这样一来,所有的想法都成了泡影。 这付剧变表情,全落在对方眼中。 立见其白发一甩,圆睁双眼道:“高帮主,你我见面半天,有几个问题,我还不曾问过,你愿意坦白答覆吗?” “我可以答覆。” “头一件,你和‘擎天’孽畜,倒底是什么仇?” 这一问:高剑平虎目之中,怨毒进射,涌出两颗豆大珠泪。 于是把父母之仇,灭门之恨,以及武林中种种血债,全都一字不漏,和盘托出。 一篇悲愤往史,使得对方感慨不已道:“这笔债够大了,老夫相信你的心意已决,决无退志。” “那是当然。” “可是你的功力够吗?” “自问胜得他过。” “很好,很好,但对整个‘魔魂教’来讲,我有一点要解释。” “请讲。” “当年老夫行事惨毒,也有并吞武林之心,但是并不像孽徒这样淫贱,只凭武功和计谋取胜。” “这样说来,仇人的淫滥邪术,不是‘魔魂秘录’里面的了?” “这就算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 “哦!原来是他想出来的?” “正是,利用一个‘色’字,才能引诱浪子淫娃,无知之辈。” “尊驾对这一点,也很反对!” “老夫生平有三恨,这是其中之一。” “请问三恨是什么?” “一恨早年心肠太狠,不该想出消灭武林的毒计!” “第二?” “误收孽徒,毁了全教!” “第三?” “我现在老了,居然贪生畏死,不敢报复。” “这一点我会做到。” “如果老夫一点不帮忙,你就很难做到!” “难也要做。” “有志气,有志气!” 对方连赞数声,感慨不已。 然后头一低,陷入沉思,默然不语。 土窟。 已陷入了一片死寂凄清。 高剑平跌坐当地,也不去惊动他,但那只“穿山灵兽”,倒以非常友善的态度移近身边,用鼻尖擦着他的衣角。 这举动。 像黑暗中一线光明,触动了高剑乎的灵感,随即转过头去,用极低的声音,面朝灵兽,道:“你想不想报仇?” “嗯——。” 灵兽鼻中轻轻一哼,表示有此想法。” 高剑平更加伸出手去,抚摸对方鼻尖道:“那么,你愿意打个山洞,引我进入‘魔宫’吗?” “嗯!嗯!” 灵兽巨头连点,极为愿意。 但就在同一时间。 真正的“魔魂教主”,突然一抬头,道:“我正在考虑这个办法,可是……” “怎么样?” “有几点事情,需要考虑。” “请指教。” “头一件,孽徒既然重布置了‘魔宫’,恐怕‘穿山灵兽’,也找不到入宫之路!” “不见得,他可以穿山而入,直捣腹地,用不着绕路。” “这我知道……。” “并且‘魔宫’总坛位置,应该没变动,因为这样重要的地方,并不能随便改换。” “不错,按五行方位,只有一个地方可作总坛。” “这不就解决了吗!” “不,孽徒当然知道‘穿山怪兽’的威力,必然另有埋伏。” “埋伏当然有,可是——不能因此不去!” “好吧,老夫也冒个险看!” 对方心情沉重地苦笑一下,道:“失去‘灵兽’,我就无法行动,希望你快来快去。” 话声中。 “魔魂教主”手势一招,“穿山灵兽”一射而前,静听差遣。 对方伸出委手指,在地面上盘旋划动,把“魔宫总坛”位置仔细地交代一遍。 然后。 他便转过头来,面向高剑平道:“假如你真进去了,和‘擎天魔尊’过招之时,一定要注意,别把那些‘藏魂瓶’打碎。” “该怎么办?” “轻轻拨开瓶塞。” “这我记得。” 高剑平说毕起身,长施一礼道:“教主的好意,我隆重致谢……。” “别谢,老夫帮你是为了自私的理由,换句话讲,这就叫‘驱虎吞狼’之计!” “教主何必自嘲。” “自嘲!一个‘魔魂教’传到我手,竟然消声灭迹,我如有人性的话,应该自杀!” “尊驾能知错误,便是人性的证明,更用不着自责。” 说到此处。 高剑平身形飘退,一撤数丈。 身躯硕大的“穿山灵兽”也似一股劲风,“呼!”地一声,当先引路。 飘退中。 他耳边仍闻“魔魂教主”的长叹声,在这人迹不到的土洞内,真像发自幽灵的叹息。 ×      ×      × 再说“穿山灵兽”当先引路,当走到地洞的一半,突然身体一停,将那条长尾,摇摆不已。 因为此洞只比“灵兽”身形稍大,它连头也不能转过来,高剑平跟随其后,也只能看到它的后半身,今见巨尾连摇,一时间难猜透。 但——高剑平略一思忖,才知道对方是要横穿山脉,另外打洞,那些挖出来的泥土,可能把自己淹没。 于是。 他立将身形一挪,端坐在“灵兽”尾梢。 对方知道他准备已毕,立刻长鼻一拱,四爪奇快的挖握起来,立见泥土飞溅,他们进入了一条新开土洞。 “沙——!” 一连串砂石进射声。 高剑平一任“灵兽”向前飞驰,暗中自运真元聚蓄功力,好和“擎天魔尊”一决高下。 约经半天工夫后。 “穿山灵兽”向前之势,竟然减慢,利爪下所挖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大小不一的石块! “奇怪!” 高剑平一震张目,内心讶然地忖道:“难道它挖握到石质山脉,无法通过了?” 心念下。 更发现“灵兽”左右试探,将当地掘成宽约两丈的空间,饶是它费尽心机,依然无法过去。 于是。 高剑平一跃下地,目中劲光一进,细看法石壁。 谁知一眼之下,马上看出这不是天然石质,而是人工筑成的厚墙,当用掌力试探之后,发觉厚可数丈,坚硬无比。 当然。 凭着自己的功力,终久可以挖通,但一则耗时太多,而且石墙之后,说不定另有机关布置。 想到这里。 他马上轻轻一掌,拍向“灵兽”尾部,当对方回头看时,随即手掌一摇,叫它停住。 “穿山灵兽”虽然不会说话,但一对巨眼凝望着他,意思是表示奇怪。 高剑平心有成竹,随又以手作势,指地下告诉他石墙虽深,总有限度,只可能从下绕过。 可是。 “灵兽”却摇了摇头,紧接着四爪比划,比出游水的姿态。 因为这动作颇为复杂,高剑平等他停住,随比出双手捧水,低头去喝的样儿,反问对方,是否此意? 对方长鼻连拱,巨尾连摇,表示他是猜对了,高剑平见状,反倒剑眉一锁,心念起伏地忖道:“这石墙显然是怕‘灵兽’穿山而入,不仅奇厚,而且深及泉水之处,可以算得心思缜密。” 而且“擎天魔尊”既费了这大工夫,筑起这座墙,说不定“魔宫”底下,还有同样的阻碍,也不一定……。 那么,如果潜水进去,结果却是倒处碰壁,甚至迷了方向,岂不有生命之险! 这个难题,使得高剑平踌躇了。 除非有把握找出通路,否则盲目冒险大为不智! 沉吟中。 他的心头涌现出许多人的面容——待救的武林高手,死去的“中州丐王”那些热心义人。 垂危传位的恩师,无辜被害的父母……。 人影,在他脑海中此隐彼现,不住飘游,一方面是重如山狱的恩情,一方面是深若海洋的仇恨。 “对!我是要报恩复仇,但如冒险而死,这一切岂不付之流水?” 想到“水”字。 眼睑上人影一闪,仿佛恩师“言问天”重现当地,用一双锐利目芒盯视着他说道:“剑平!你是聪明人,俗语说:‘饮水思源’,你连这一点都想不懂吗!” “饮水思源?” 高剑平嘴唇一掀,这四个字接念一遍,字字清晰可闻,回旋耳际。 “呀!我懂得了!” 他被这句话触动灵机,猛然省悟。 因为任何人都要饮水,“魔魂教”的人物也不便例外,那“魔宫”位于山颠,水的来源困难,一定会砌成深井,汲泉自用。 那么——对方的水井,就是自己的出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可令仇人大出意外。 办法既已想通。 他再朝“穿山灵兽”比出游水的姿式,然后抬头向上,双手比成一个井像的大圆圈,意思要穿水而出。 那“灵兽”虽通人性,对这样曲折的意思,一时还想不通。 经过几次手语,方才明白。 于是,他们仍然用刚才的办法,兽在人先,朝下挖掘。 果在顿饭时间后,他们掘到了地下泉源,高剑平忙将七窍封住,抓牢“灵兽”尾部,逆流淌去。 “淙!淙!”水声,清晰入耳,而且地势越来越宽,水流越来越大,竟然游入了地下河流! 那“灵兽”似已发现出路,巨躯摆动,快如劲箭,高剑平知道所猜不错,更是感到兴奋。 时间,在紧张中过得很快。 他睁目凝视,发现了一线微光,眨眼下,到达深井底部,当冒出水面后,只见高可三四百丈,端的深邃无比。 当然。 井底宽度,不足以容纳“灵兽”的巨大身躯,但它一阵抓爬,顿时开出一条大道,重直的走向地面。 就当距离五六十丈时。 “穿山灵兽”煞住上升之势,改为横向挖掘,很显然,它知道“魔宫”腹地,打穿地道而行。 但是。 高剑平却奇快的想了一下,示意对方继行掘洞,自己却真元一提,瞬已升到井口。 四周,花木扶疏,景色奇美,但却静寂无声。 而且这井是在宫殿中心的后方,十数丈外,就是金碧辉粕,富丽绝伦的正殿。 “这倒好了,对方的伏椿却在外面,倒省得被人发觉……” 高剑平心念如电,双手一搭井口,再仔细的扫视一遍。 就在这一瞬间。 殿中金钟大响,“当!当!当!”敲出一片紧急信号,顿闻内外人声鼎沸,啸音吼叫,一时并作。 同时。 正殿内窗门大启,飘出十二名身掩轻纱,玉体隐露的美女,一个个目闪红芒,显知功力不弱。 “教主法旨,地下来了敌人,触动警号,大家注意朝下看!” 为首美妇,正是“天魔姹女”这淫娃,高剑平恨毒交加,同时想到这警报必是“灵兽”所触发。 说时迟,那时快。 众魔女分头传令,四下搜查,那“天魔姹女”却不偏不歪,直朝古井这边,疾飘而到。 对于她,高剑平恨到极点,杀意如潮,立将“九龙金锁” 一抽,准备致其于死。 但“天魔姹女”并没想到井内有人,却飘向井旁,一双白生的玉臂一举,举起千斤大石,想将井口盖上。 就在这一刹那间。 高剑平声音冷得像北极寒风,牙缝中进出话声道:“淫妇,你的报应到了!” “是你——!” “天魔姹女”明眸一掠,桃红娇靥,顿变成白纸一般,“你”字声中,竟将玉臂一扬,千斤大石“呼!呼!”生风,就朝他顶门砸到。 “砰!” 高剑平狂怒之下,身形一冲,左手裂石开山的一掌,将大石震开一旁,右手金锁一划,九道金光奇幻一绞。 “哇!” “天魔姹女”惨嘶之下,雪白胴体,血箭狂喷,顿时断臂残躯,伏尸当地。 这些动作,都快得像闪电一样。 高剑平趁此身形一旋,如同一股淡烟,射入殿内。 可是——殿内并没有人,他一心要找的“擎天魔尊”居然不在。 “怪……?” “骇异中。” 他感到一股微风,掠到身侧,显然刚才有人飘走,才留下气漩荡漾。  好个高剑平,身形快得像闪电一般,一旋步,顺着气涡暴然赶去,当几个复杂的转弯抹角后,由前殿赶到后廊,后廊进入地道。 前面那人的衣襟余风,竟是越来越大,显见之间的距离,已然缩近。 这时。 他看到朦胧背影,闪进了一座圆洞门,那人百忙下扭转身形,一伸手按向墙头,纯钢厚门,当头落下! 但是高剑平更比对方要快,一躬身低头射入,只听见身后“砰!”然巨震,入耳惊心,这座秘室,只剩下他们两个! 凝视下。 对方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擎天魔尊”,对面森立! 血海仇人,狭路而遇,使他目棱见血,心如蛇噬一般。 高剑平不说一句话,“叮!叮!”声中,撤下了“九龙金锁”。 可是——“擎天魔尊”却浮出一片冷笑来,右手一抖,亮出独门兵刃的“量天尺”,有恃无恐,大模大样道:“高小子,你得小心点,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高剑平顺着对方手势一看。 只见一行木架,排满了小小玉瓶,不下千个每个人面都有一行细字,显然写的是各人姓名! “哦!藏魂瓶!” “不错!如果打破,瓶中人可就死了!” “好毒——!” “桀桀桀桀,你要识相的话,跟老夫外面去斗!” “这个……。” 高剑平心念一动,颇感犹豫。 当然,他不希望打碎任何一个“藏魂瓶”,若在此地争手,难免不生意外。 但——对方要到外面,显然又别有心计:第一,“擎天魔尊”掌握这些“藏魂瓶”,并无爱惜之心,而是想找寻机会,去控制这些人。 第二,老魔到了,最后关头,在伏诛之前,必将全部玉瓶毁灭,所谓到外面去,定是另有办法。 从这两点上想,对方建议出去,无非想别出阴谋,因此,高剑平冷声一哂,目芒闪烁地答道:“何必出去,这里不更好吗!” “这里好——?” “临死之前你可以顺手打碎玉瓶,岂不方理!” “嘿嘿!” “擎天魔尊”干笑两声,故作镇定道:“好吧!你既然不顾一切,休怪老夫毒辣,可是我有一个问题!” 话声中,高剑平身形微挪,上前两步道:“这倒可以,但是一问还一问,你可答应!” “当然答应!” “擎天魔尊”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这次是谁指点你来的?是‘西狱一尊’……,” “别怀疑‘西狱一尊’!” “那是……。” “就是你没害死的师父!” “哦!” “擎天魔尊”脸色一变,骇噫出声道:“这老不死也敢……” “他等于死了一样,有什么不敢!” “敢”字出唇,对方左手一移,想朝架上“玉瓶”伸去。 可是——高剑平早有准备,见状一抖,“金锁”,震出龙吟虎啸之声,口中警告道:“别动!你的手没伸到,我的兵刃可到了!” 对方闻言,心知不假,随即缩回左手道:“少废话,有何问题,赶快问罢!” “丐帮前任帮主‘金左车’与你有何仇恨?” “仇谈不上,可是他不接受老夫的条件!” “这样说,他不曾出卖丐帮!” “没有。” “撼地魔尊怎么说他暗通‘魔魂教’?” “好使他们自相残杀!” 这一问,证明了“金左车”清白无辜,洗清了他的名誉,高剑平心事已了,不再多言,右手如电一弹,高剑平直朝仇人罩落! 那“擎天魔尊”如响斯应,右手“量天尺”划出一片寒飕,身形一动,反朝木架前退近。 这一手,既是还招,又能造成心理威协,可以说阴损绝伦。 但高剑平提防了这一步,龙爪去势,正指向仇人退路,当其身形后移中,马上步法一错,逼近身际。 按理说,名家动手,总是拣宽敞之地,以免贴近出招的险着,可是,高剑平决心作生死之斗,那顾得危险二字。 加以秘室只有一道门,内外不通,免来帮手,正好一决高下。 说时慢,那时快。 “擎权尊”一退,正闯向龙爪丛中,忙不迭“量天尺”一轮快招,“叮!叮!”震响中,他身形奇幻一飘,正和高剑平擦肩错过。 现在, 高剑平靠近了木架,但交手之际,无法把许多玉瓶取了下来。 并且对方又占据了门边,略一分神,必又开门逃脱。 因此,他想也不想,再将金锁一震而出,分取对方上中下三路,同时左掌一翻,“五雷天心正法”的无上真元,硬攻而出。 想这秘室虽大,也不过是十丈见方。 他的“九龙金锁”一撒开,每寸地方,都被罩住,再加上雄沉一掌,对方更难闪避。 “擎天魔尊”脸色一阴,双目中尺余绿芒,夺眶进出。 立见“量天尺”上,寒气逼到两三丈外,那左掌同时一划,一篷碧绿萤光,嘶嘶哑啸。 “砰!” 这一掌,都用了十二成的劲道。 何况双方步法如风,来势极快,只听一声地动墙摇的暴响中,满室尘土飞扬,迷人双眼,同时地上洒了数点热血! 呼呼的气旋,绕场飞滚。 高剑平和“擎天魔尊”同时一顿,各占住密室左右。 他们的衣袍在狂飕中飘动,胸头在不住起伏。 高剑平的口角,蜿蜒着一道血痕,显已震动真气。 至于“擎天魔尊”,情形更为严重,他七窍都涌有血渍,胸前衣襟裂开,几被龙爪扣入! 这时,双方都紧张得目不转睛,因为敌人功力,实足惊人。 高剑平“金锁链”奇长,无所不至,但怕触及“摄魂瓶”。 老魔“量天尺”虽然短,但近身出招,反而有利。 反正两人中间,任何人稍一分神,就可能沉尸当地,同时谁也希望多停一下,好来调运真力。 但是——在自己运功之时,对方也占一样的便宜,老魔头知?栏呓f侥诹锨浚酵显郊硬焕?br /> 高剑平却想老魔弄鬼,或是捣碎玉瓶;或是逃出室外在这矛盾复杂心情下,他们几乎同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速战速决早作了断! 心念下,“擎天魔尊”一变招式,反守为攻,一声怪啸声中,“量天尺”震出一片劲墙,辅以左手阴功,亡命扑到! “砰!砰!砰!砰!” 金玉在交鸣! 掌风如霹雳! 两道快得看不清的黑影,翻腾涌跃,乍合倏分。 这武林中正邪两大高手,就在咫尺之地,展开了血的苦斗。 三十招,五十招,眨眼下,双方交换到九十招以外。 只听黑影中一记沉闷掌风,夹以半声凄吼,其中一人身形突慢,跄出三丈开外。 原来,“擎天魔尊”终中了沉重一掌,血箭狂洒中,歪出圈去。 就在其蹬蹬跄退中,高剑平立掌如刀,贯注全力,对准仇人心窝,如电切落! 可是——一阵轻微的响声,使他心神一怵,悚然停招。 因为刚才剧斗,无暇计算彼此方位,自己那一掌,正使“擎天魔尊”,跄向了木架。 这时,老魔气息咻咻,热血如倒泻天河,洒满一地。 但他双肘一靠,正靠在摆满“藏魂瓶”的架上,那木架一经摇动,玉瓶立刻东倒西歪,碰出一阵脆响。 高剑平胜了,可是他也吓坏了! 老魔一息尚存,还有气力毁灭玉瓶,就算把木架碰翻,也必有人,因而丧失生命。 “嘿!嘿!” “擎天魔尊”手扶木架,一面怪笑,一面故意摇动,道:“姓高的,老夫!是完了,可是!可是!他们……已救不活了,这一来,武林……武林……中让你一人称王了……” “慢点!” 高剑平大骇之下,一声断喝,想将老魔阻住。 但是——“擎天魔尊”一咬牙,舐了舐嘴边淤血道:“别!别谈! 任何条件!因为老夫!反正不!不行了。” 话声中,老魔头双目眨动,扫过成千个玉瓶,仿佛对这些杰作,仍然欣赏,终于他一手扶架,另一手去取一个最精致的小瓶。 这一举动,使得木架狂摇,又引起一阵“叮!叮!”脆响,高剑平急得额头沁出冷汗,又不敢动手抢夺,怕将整个架子弄倒。 “小子,你!你!你看看,这就是揭我底细的人,我! 我!我先要他死!” 很显然,这就是真教主的藏魂瓶,只要仇人手一松,那位悔过自新,两次帮他的怪人,必然惨死。 这时,“擎天魔尊”,露出恶笑,高剑平却心如战鼓一般,眼看着对手右手举过了额头,自己却束手无策。 但是,在此一发千钧的分际! 猛见地上裂开一个圆孔,一道红色肉柱,闪电似朝上一挑,不偏不歪,由小腹刺进老魔体内,竟至透背穿出! 老魔头大出意外,当场惨死,双眼进出了,最后一丝恶毒余光,抓着玉瓶的手,仍僵直立悬在空际。 这些举作,快得不可思议,高剑平也不迟慢,左手夺过“藏魂瓶”,左手一扬,将仇人尸体掷向石壁,摔成一堆碎肉。 那根红色肉柱,随之一动,立见“穿山灵兽”破土而出。 高剑平这才吁了一口长气,伸手拍了拍“灵兽”的头,随将手中玉瓶,递交对方,道:“这个请转交还‘教主’,我高剑平将来再向他致谢!” “穿山灵兽”温和地点了点头,长舌一卷,将玉瓶轻含口中,然后摆动长尾,倒退入洞,回禀主人而去。 这时,秘室已有人声,于是他奇快的双手疾动,将架上玉瓶,一个个拔去瓶寒。 果然像他所猜的。 瓶上分别写着十大门派等人的姓名,约经顿饭工夫,他已然清理完毕。 “砰!砰!砰!” 铁门上传来急促的敲击声,同时可以听到,“启禀教主!”的喝叫。 对于这批妖众,高剑平毫无怜惜之心。 右手一整“九龙金锁”,左手一按机关,只见重门启处,十一名妖女正在惶急等待。 当她们看到高剑平,一齐脸色骤变,狠招齐出。 “九龙金锁。”正是这批人的克星,三数回合之下,无不伏尸当地。 高剑平平身如劲箭,射回正殿。 这时正殿中黑压地排列着男女妖徒,一看到他射来当地,都知道“擎天魔尊”必已被杀。 一阵暴喝中,部份人,疯狂扑击。 另一部份夺路而逃。 片刻血肉横飞,惨厉骇人的恶斗下。 殿中陈满了亡命者的死尸,淫恶者终丧其身,害人者终得惨报。 于是,高剑平点起了一个火种,掌风连扇,烟雾飞腾,他更将“九龙金锁”一划,扑向“魔宫”之外。 整个流毒江湖的“魔魂教”,终于元凶授首,全部铲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