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人间斩仙人》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章 一只孤独的鬼跟一个要死的人 这是一个荒凉的村庄,村里人口凋敝,房屋破烂,屋舍前的村道上到处都是逃离此处的人们丢落下来的东西。一股阴凉的风吹来,把其中一座茅屋的门吹的拍拍作响,似是有个怨灵在无声的诉告。这里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地方,连阳光照耀在这里都没有多余的温度,只是静静的观望着村庄发生的一切。 太阳要沉下去了,就在这个村庄逐渐迎来更为诡秘的夜晚时,在村口那里有个小孩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有点晃晃荡荡,像是喝了酒似的,脚步不稳,可如果仔细观察,却是能发现,其实不是喝了酒,只是有气无力,所以远远看去,像是醉酒的模样。 小孩神色警惕,从村口走来的那段路程就能看出,他其实一直都在草丛里前行,用枯黄的杂草来掩蔽他的身形,所幸,他身量瘦小,穿着破烂,衣色黑黄,穿梭在草丛中如同一块会移动的泥巴,要是有人看见,也无法瞧得清楚,等到再想细看,小孩却又早已不在那处,何况,又哪会有人花心思花精力去注意这样一个如同小乞丐的孩子。 小孩进了村后,并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没有从大道上前行,而是往左边的一条小巷一拐便拐了进去,再左绕右绕,终于在一座茅屋前停了下来,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茅屋门前的状况,发现与自己离开前并无二致。自此,小孩脸上才如释重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可他却并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继续前行大概百十步左右,走到了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前。只见小孩虔诚的跪下,嘴里念叨着,“谢谢土地公公保佑,让我可以平安回来,也谢谢土地公公保佑阿婆!”说完,便走到土地庙的后面,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碗,而最奇怪的是,碗里竟然还有一些水。小孩看到水后,原本浅浅的笑又加深了几分。 他端着水回到土地公神像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小心且恭敬的摊开,原来里面是两个馊了的饼。他把水跟烧饼放在土地公的前面,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已经昏暗的天边默默的发呆。 月亮慢慢升了起来,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在月光的反射下,那碗水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小孩看着天边那弯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那么便会发现原来这个小孩眼睛中间的部分与常人不同。 他的眼瞳是一片灰色。 等到明月高悬后,小孩起身,默默的收拾了包裹,捧着碗水回到了茅屋。他轻轻的推开篱笆跟屋门,脚步细微的走进内屋。 屋内早已经没有煤油了,自然无法点灯,幸好还有月光。通过月光才发现,原来内屋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只是从外表看上起,好像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或者说半死不活着。 小孩熟练的走到床前,仔细的把盛有水的碗放到床上人的嘴边,边道,“阿婆,阿婆,你醒醒,喝点水吧。” 床上的人原来是个老妇人,被小孩称作阿婆的人,不知是听到了还是因为渴的生理反应,竟然张开了嘴慢慢的喝了点水,看着阿婆喝了水,小孩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又把烧饼拿了出来,仔细的掰成了一小点喂给她吃,一边小声的道,“阿婆,你吃点东西吧,吃了东西就会好了。” 阿婆的嘴动了几下后,小孩又喂她喝了点水,如此反复后,也不知不觉的吃完了一个烧饼,喝完了半碗水。小孩想再喂的时候,阿婆就不肯再吃了。 这样的精准,如果不明就里的人知道了,肯定会以为阿婆是睁着眼,神志清明,故而会省下一半的粮食来给她的孙儿吃,可只有亲眼看过后才能知道,其实她根本就是凭借着本能在为她的孙儿省下一半的水粮。而这样的本能又不知道是经过多少次的训练或者说曾经发生过多少次类似的事才能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小孩见他阿婆不肯再吃了,便用袖子为阿婆轻轻擦了擦嘴角,掖好被角后,就着最后的一个烧饼跟半碗水仔仔细细的吃了,一点都没有浪费。等到他自己吃完了,又静静坐了会恢复了气力后,拿起那个碗,关好门,步行回到土地庙前,把碗放回土地庙后面,又回到神像前,虔诚的对土地神像表示了自己的谢意,“谢谢土地公公保佑我跟阿婆。” 至此,他才结束他的一天,回到茅屋,在他阿婆的床前打了地铺,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动不动。 就在他睡过去的时候,窗外的夜色像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一圈圈奇异的涟漪,从涟漪中走出来一个中年道人,他望着窗外的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未来生死不知,一个躺在床下,身体瘦弱,命火灯烛晃动。 中年道人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还是没决定好该做什么,站立看了会后就退入夜色当中,消失不见。床下的那个小孩这时候许是梦到了什么,身体向床的方向转了过去,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小小的被子把他裹得像一只蛹。 第二天天刚亮,日光从窗户洒了进来,照在小孩脸上,他便开始了新的一天。他起来后,先是爬在床头,脸上有点担心,伸出小手去探了探他阿婆的鼻息,还好,还有鼻息,小孩长抒了一口气,可他的放松没有多久,仔细的盯着床上的老妇看了会后,脸色越来越沉重,然后转身进了灶房,伸手进灶洞掏了掏,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出去后又把屋门跟篱笆关好,然后到土地庙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土地公公,我要去找吃的了,希望你今天也保佑我阿婆别被山上的东西叼走了,谢谢土地公公。” 说完,要起身走的时候,看到土地公神像上的一件草衣有些破烂了,便先到附近的草垛里折了几把草重新编织了一个,然后把那个旧的换下来。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往前面的一条小巷子一拐,身影就此不见。 中年道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望着小孩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随即又瞥了一眼土地神像,突然,一阵青烟从神像前方袅袅升起,青烟散后化作了一名老人,“仙师大人驾到,小老儿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边说,边急急的行了礼。 “昨天晚上是你在庇护他们?”中年道人面无表情的问道。 土地公道,“禀仙师,是的。” 那中年道人又问道,“那水也是你给的?” “是的仙师。小的能力有限,一天只能从大地深处汲取一碗水。” 还不及中年道人继续问,土地公好似想到什么了,急忙补充道,“并非是小的故意只庇护这一家人,实在是小的能力有心无力。” 中年道人脸色未变,似乎知道他会这样说,“我没怪你,巡天鉴可来此地看过?” 土地神色愁苦道,“干旱没多久,我就把情况上报上去了,可得到的答复却是时机未到,让我不要管。” 听到这里,道人神色才有变化,变得逐渐凝重了起来。 “此地干旱多久了?” 土地公答道,“有半年时间了。” 道人又问,“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过?” 土地公想了下后道,“倒是来过几个游方的义士,可他们进了红泉山后,不是有进无出,就是身负重伤。渐渐这里凶名在外,也就没有人来了。再加上后来发生了一些山精鬼魅伤人事件,红泉山内方圆百里的百姓能走的都走光了,不能走的也早就死了。” 中年道人听后玩味的道,“那你怎么还在世间显化?按道理,就算你身为一方土地无法离开,也能沉寂到大地深处,留待来日。” 土地公有些感伤的道,“不敢隐瞒仙师。小老儿放不下这家人,自这家人在土地庙安居后,小老儿平日便受他们供奉,刮风下雨一日不变。即使是现在,那个小孩也不忘为我扎草衣,供吃食。” 像是想到了什么,土地公有些变得期待起来,却又不敢说,极为踌躇。中年道人见了,也不等他说话,便道,“你随我去看看那个老妇。” 土地公听后喜形于色,急忙道,“好好好,有劳仙师,有劳仙师。” 两人没有经过篱笆跟屋门,而是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术法从外面直接到了里面。 之前中年道人也只是在外面远远观察那小孩,也没有进来察看过,这次进来看后,才发现这个被小孩视若珍宝的家早已家徒四壁,一眼望去,除了桌子跟床,就是四面墙。中年道人走到床前手掌并剑指放在老妇的眉心,细细观看她体内的情况。 不一会儿后,道,“无救。” 土地公原本以为有希望了,却没想仍是这样的结果,但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道人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道,“你以为我是珍惜我的修为故意不救她?” “小老儿不敢。”土地公虽然不敢直接说自己就是这样想的,但言语之间也不像刚才那般唯唯诺,似是带着一点怨艾。 中年道人见此也觉得他变得有意思起来,“你这小土地倒是有点意思。” 土地公听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把那点神色都收敛起来,越发的恭谨了。 “她的本命元气被吸走了,如果不是靠你从大地深处汲取的水根和她本身的执念支撑,她怕是在失去本命元气三天后就魂魄尽散了。” 土地公听后仍不放弃,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道人淡淡的道,“土地,你虽然是神祇,但也要明白,生老病死乃天命,天命,不可违。何况,她活到现在已经是她的福分,不能再奢求。” 土地听后低下了头,良久,问道,“那敢问仙师,她还能活多久?” 道人道,“看情形,也不过一两日的光景。” 土地公神色疲倦,似乎是早想到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临时,他仍旧觉得这么无力,可更让他悲伤的是,从此以后,那个孤单的像鬼般的小孩该怎么办? 在土地公恍神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床上的老妇人听到她只能再活一两日后,神情似乎有所轻松,仿佛终于要完成一件事,可转瞬间却又眉头紧皱,似乎又在担心另一件事情。 中年道人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想,“看来她的大限快到,神魂凝聚快要离体了,恢复几分清明,能听清我们所言所语。可听清又能如何,即使我现在寻回她的本命元气,她已回天无力。” 道人道,“走吧。”一挥袖,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转眼就到了土地神像前。 中年道人继续道,“说说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土地公听后,也没有继续沉浸在他的感伤中,开口道,“大旱的一个月后,此地红泉山上山精鬼魅不知何故都跑出来了,他们到处吸食周围百姓的元气。我曾试着阻挡过,可奈何他们数量太多了,我只能护住一部分,可就算如此,也总有能力有限时,一次没留意,这家人的老妇就被吸走了元气,等到我赶到时,山精早已跑了。” 道人问,“这件事,黄泉宗的人知道吗?” 土地公道,“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只能在事发时及时上报。”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晌午。可这话从土地公嘴里说出,再落到道人的心里,却无端让周围的空气都冷却了起来。 道人又问,“山神可有见到过?”他问的是见到,而不是出现。 土地公道,“我去找过他,可现在红泉山我都进不去,他也再没有出来过。” 道人听后,脸上呈现出肃杀的庄穆。 “那小孩也是你在暗地里护着才没有被吸走元气?”道人问。 “这倒不是,这个村子是最靠近红泉山的,所以这里的人是最开始被吸走元气的。可在一开始的时候,它们就好像看不见那个小孩,所以这个小孩就成了它们的漏网之鱼,一直活到现在。” “你可细察过?” 土地公道,“我因为好奇探查过,那小孩身上估计是有专门针对妖邪的法器。” 沉吟了一会后,道人接着问道,“你就不觉得是那小孩把引来的这场灾祸?相信你也注意过他的不同寻常了,双目灰色,却能通阴阳。” 中年道人早在三天前便来了这个村子,刚开始看到这个村子还有活人,还是个小孩时,便在他身边跟了三天,发现这个小孩的路线都挑的很有规律,看似是左晃右晃,其实每一次的选择,都挑了阳气最重的方位,可看他却又是没有修行过,所以,若要有所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小孩生来便通阴阳。 世上能通阴阳的人不是没有,但想他这种,生来便能识阴断阳,把阴阳之变看在眼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太过不同有时也是一种反常。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章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同 土地公哪里不明白道人话外的意思,急忙为他解释道,“他是两年前随着别人逃难来的,当时他才三岁,来的时候浑身瘦弱,一副皮包骨的样子。况且世上神奇的事情那么多,多他一个不算奇怪。何况,他比很多人都很善良,这么善良的人,我不觉得会跟他有干系。” “难道就因为他始终没有放弃过供养你?”道人玩味道。 土地公神色肃穆道,“仙师大人,虽然小老儿只是个卑微的土地,但却不是那等不辨是非的。我信他不是因为他供养我,而是因为他比很多人都像人。” 道人对他的肃穆不在意,继续问,“此话何解?” 土地道,“大旱刚开始的时候,村里只走一部分人,可当山精鬼魅出来后,那些所谓的孝子贤孙能跑的都跑了,自己家里如果有老弱病残,带不走的话就留他们在这里等死。原本,那个小孩也能跟着大部队走,可他没有,他宁愿留在这里陪着她等死,一直悉心照顾,找到吃的喝的了,也是先让老妇先吃。这么一个有人味的人,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发生的。” 两人默然一会后,道人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道,“想说就说。” 土地公这才道,“即使真跟他有关,我也相信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希望仙师调查的时候一定要秉公处理。” 话至此处,道人也明白了土地公的意思,土地公为了避免他是那种为了应付交差的人而故意把小孩推出去当替死鬼,所以才说了这么大一堆话为他开脱。 不过,道人也没什么在意,毕竟活到他的岁数,该见的事也都见过了。只是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对这世道有些失望。 中年道人没再说什么,从他土地公嘴里听到的只是一部分,可以用来作为佐证,但却不能尽信。他让对方先走,然后施展道法,只见四周景象犹如倒退一般,往时间的后头流去。 以那座茅屋为空间坐标起点,时间为横向轴,一直往后拉。那些日子一天天的都在倒退,从小孩拿来食物为他阿婆的画面;再到小孩发现阿婆生病了,身体日渐孱弱,能看到他脸上充斥着无助与害怕;再到旱情刚开始村里开始有人走了,唯独小孩不离不弃的陪着阿婆;再到之前小孩被四周的人排挤,只因他的双目不正常;一直持续到小孩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 中年道人见此才停止了追溯,手掌轻轻往前一按,时间便开始用正常的流速在行驶。 道人细细观察了小孩的骨相,与之前对比,发现从身体发育,还是时间流速上看都能一一对应,也就是说,小孩起码在身体上是普通的小孩,没有被人为的更改岁数,或者自己是什么变态的老怪物变化而成。 这段时间是两年前,小孩那时候才三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跟着逃难的人们一路乞讨过来。衣衫破烂,浑身不是淤青便是伤疤,瘦弱的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风一吹就要散架般。可想而知,在他逃难的时候,受到过多少的苦楚。 人们对于逃难来这里的人们都不会有多少好感,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认为也会给他们带来灾难,所以,在面对那些逃难的人们时,村里的人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往往都是驱赶着尽快离开那里。但由于也怕过于激烈的对待,让那些逃难的人奋起对抗,故而也会给一部分食物他们,好让他们尽快离开。 可这个小孩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逃难的人群不容纳他,村里的人见小孩不容于大众,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连吃的也不想多给他一份,村里的小孩们见了他,也在他身后拿石子,拿菜叶往他身上扔,一直到被驱赶到老妇的门前。 周遭的人没有看到中年道人,中年道人也就在一旁默默的观察一切,他突然发现,即使小孩不被别人所接纳,被欺负,被伤害,他的眼神里也永远都蕴藏着一种漠然,仿若对此毫不在意,而那小孩只是低着头,一直往他能够退避的地方躲去,在躲开前,有颗石子正好打中了他的额头,许是因为吃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石子射来的方向正好是道人站立的方向,这一眼,正好扫过了道人。 两人目光交汇的时间极短,道人心中有点疑问,但见小孩没有再往他的方向看一眼,以为是他多想,也就放下了。 直到小孩退到茅屋的篱笆前,老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推开篱笆便看到有个小孩倒在篱笆前,见到几个小孩在不停的欺负地上的小孩,老妇人温和却又冷硬道,“都别扔了,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把你们爹娘叫来。” 其中一个大个小孩大声道,“李婆婆,这是外面逃难来的人,而且你看他的眼睛,好吓人啊,说不定是妖怪变的。我们把他赶走也是为了村子好啊。” 被称作李婆婆的老妇人道,“他要是妖怪变的,还会让你们这么欺负他。你们学堂的先生就是这样教你们的?欺负一个比你们弱小的人?赶紧给我走。” 说完,便要去扶地上的小孩起来,哪知道,小孩身体反而往旁边缩了缩,似乎是不想让老妇人扶他起来。他就靠在篱笆上,缓缓的呼气,恢复点气力。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周围的大人,那些大人闻声赶来,起哄的孩子见到了自己家的大人,心中有了底气,便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自己家大人。 “李嫂子,不是我们为难他,而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如果不快点把他赶走,要是被后面的难民知道了,难保不会让他们也有样学样,到时我们自己可怎么办?我看啊,还是赶紧把他赶走吧。”其中一个跟李婆婆差不多岁数的老妇这样道。 还不及李婆婆的答话,便又有人道,“是啊,李大娘,这个小孩不能帮,帮了就后患无穷啊。” “谁说不是啊,你要不想活了,别拖我们下水啊。” “自己想做好人就去啊,干嘛要为难我们。” 。。。。。。 。。。。。。 这样话不绝于耳,小孩虽然只有三岁,但大概是听懂了。李婆婆之前就是想搭一把手,不想让他们太为难这个小孩,也打算让他进门休息一会,就为他准备点干粮送他离开。可刚她去扶小孩的时候,看着小孩的样子很是熟悉,加上看到了他的双眼,顿时确定了是在哪见过这个小孩。 此时,小孩起身后转身向李婆婆行了礼,只是这礼不是很规范,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做了个揖,然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便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往外面走,大概,他是不想再让这名好心的婆婆为难。众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似是心里终于安定。 李婆婆见小孩的样子,心里一酸,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加上之前与小孩的缘分。刹那间立马做了个决定,只见她快步的走到小孩身边蹲下,然后牵起他的手,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与小孩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温柔的对小孩说,“小娃娃,以后跟阿婆过,好不好?” 小孩似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回过神来后急忙想把手抽回来,但手被李婆婆牢牢的牵着,温柔且坚定的看着小孩似是惊兽的眼神,像在告诉他,“别怕,阿婆没骗你。” 这种目光小孩不知道多久没见过,或者说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见过,给他的感觉像是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像是以前喝过的一碗热汤,暖到了心里,然后似乎有什么从心里融化,想要从眼眶里跑出来,小孩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与感受,只好低下头,不发一言,手却没有再想从阿婆手中抽出来。 李婆婆见此,知道小孩是放心且同意了,也就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众人面前,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李王氏的孙子。” 这下子,立马就有很多人大吵大闹了。 “李大娘,你不能这么害大家啊。你现在是收养下他,可是以后会有多少麻烦,你到底有没有为大家考虑过?” “就是啊,自己不想活了别害了咱们啊!” “谁说不是呢,平时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心肠这么黑!” 。。。。。。 小孩见大家愤愤不平的样子,有些害怕,也许也是为了不想连累她,便拉了她的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且轻轻的道,“阿婆,我还是走吧。” 李婆婆原本还在冷眼看着她对面的那些人,见他对她说话,听完后,有些高兴的道,“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会说话就好,以后可以陪阿婆多聊聊天。”然后又继续道,“你别怕,阿婆不怕他们。” 众人吵了一会后,见李婆婆还是对他们一言不发,渐渐地,声音也就小了下来。 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村长来了。” 只见人群如河流分了流,村长从中踱步而出。 “李王氏,你何必要跟大家对着干呢?” 李婆婆不卑不亢的道,“就凭你,还有他们欠了我们老李家一条人命。现在我只是要你们还回来,你们说,过分不过分?” 众人听后沉默了,村长良久后,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记得啊!” 李婆婆冷漠道,“我不想记得,可你们非要提醒我。” 村长见她丝毫不退步,继续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李婆婆冷笑道,“别欺负老婆子年纪大了就什么都不懂,你们说是说怕让其他的难民有样学样,但咱们村是什么情况他们会不知道,就算他们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来,咱们村这些老少爷们又是干什么吃的,还会真的眼睁睁看着难民占了自家的水田。你们就是怕麻烦,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见她把他们的心里话都捅出来了,脸上都不好看,但还是有人不服气,继续问道,“胡说八道,我们明明是怕他们难民身上不干净,先不说身上有没有病,万一身上不干净,带了什么脏东西进来,你说怎么办?” 李婆婆道,“他要是有病,也是先把我毒死,到时你们把我们两个用席子一卷,放火烧了就是。至于你说他干不干净。”还不及她继续说下去,李婆婆先冷笑了一下,接着道,“还能有谁比你们更不干净?!” 有人不服气了,急红白脸的道,“你个老婆子胡说八道什么?” 似是说到了什么伤心事,阿婆神色悲痛的道,“难道不是吗?当年我儿子是老李家单传的香火,你们为了保住自家的小孩,夜里把他给绑了交给那等黑心肝的活活当做祭品给烧死了,还说什么是为了大家着想,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私下跟那黑心肝的商量好的。这些年你们以为我活着容易吗?要不是为了。。。为了。。。”话说到这里,她也就慢慢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老妇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心窝,他们无法否认,当年山精作乱,村民苦不堪言,后来来了一个游方道士,便为他们出谋划策道,说是只要献祭,便可解燃眉之急。但是,谁去献祭呢?这便是难题了。道士说必须要三岁的小孩当祭品才行,有三岁的小孩的几家人,谁忍心把自己家的小孩交出去,其中一家人道,“李家不是有个三岁的小孩吗?” 众人目光相互试探了一下,有人犹豫道,“不太好吧!他出去随军的时候还让我们好好照顾她们的。” 这时候又有一人道,“都快两年了,也没有什么回信,谁知道他还活没活着?何况,如果把他小孩交出去了,那个李王氏也趁此自杀的话,不是正好送他们一家人下去团聚?!” 众人都在为自己作恶想出合适的理由,似乎找到了借口便能心安理得。人要是坏起来,没有程度之分,只有时机之分。 后来,他们看中这家人的孤苦,家里也没个能说话的男的,便私下偷偷的跟那道士打了个商量,让道士出面说献祭之人是李王氏的小孩。 可李王氏哪里肯,拼死不从,可奈何那几家人铁了心要把那小孩交出去,好保住自己家的小孩,其他人也奈何现实情况而装傻充愣,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在一个夜晚,那几家人偷偷的把李王氏的小孩绑了带走,李王氏在挣扎过程中被他们推倒在地上撞在柜子上晕了过去,等到她醒过来赶紧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仪式结束,广场中央的火也烧的差不多,里面有具烧焦的尸体。 这是段不堪的过去,也因为愧疚或者是害怕,大家对李婆婆都客气且疏离,对她平时做什么,说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唯有此不同。 村长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也在思考该怎么办,见众人都没说话了,便出来打圆场,道,“你要留下他也可以,但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有问题,他的死活跟你的死活我们不会再管,甚至于,如果他真的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我们会把他跟你一起赶出村子。” 话至此处,村长盖棺定论,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章 薄情的人间自有温暖的人 众人走后,李婆婆把他带进屋子,给他拿水拿吃的,李余看着眼前的吃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安定下来。 李婆婆拉着他的手,轻柔的问,“小娃娃,你的爹娘呢?” 李余听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李婆婆见状也猜到了,正想揭过去的时候,李余弱弱的道,“他们死了。” 李婆婆猜他的爹娘可能死了,但听到他说出来,还是不落忍。可有些事该问的还是要问,不是怀疑他的来历,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他找回家里人。 李婆婆又问,“那你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这下,李余没有迟疑,立马就摇了头道,“没有。” 听完李余的回答后,李婆婆也不禁想落泪,她不敢想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在逃难大军里存活下来的,那段日子里他又受了多少的苦。 李婆婆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替他擦掉脸上伤的泥迹,慈爱的道,“那你以后就跟我一起过,好吗?” 他难得抬起头,看着李婆婆,还是有点不相信的道,“您为什么要收留我?” 李婆婆温和的笑着道,“你忘了吗?两天前的傍晚你是不是在村子西边救了一个老婆婆?” 小孩很是聪慧,从他三岁能在这样的世道下活下来就能看出来,发生在两天前的事他当然没有没有忘记,只是他不知道这跟收留他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也知道那个老婆婆是您,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李婆婆倒是没想到他言谈间会如此有条理,她继续道,“我之前回村的时候晕倒在了一棵树下,晕倒前我就在想这次恐怕是要死了,村子里的那些人都巴不得我早点死,怎么会救我,可后来我感觉到有人喂我喝了点水,我模糊间看到大概是个小孩,然后看到他的眼睛像是灰色。本来还想着会是谁帮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遇到了你。”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你对我有恩呀,我怎么不要报答你呢!” 小孩听后有些懂了,但是没有太懂,当时他只是觉得有人倒在路边,他看到了,就不能不管,如果不管跟以前那些欺负他的人有什么不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讲这些。 然后,李婆婆又想到什么,红着眼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仅仅因为你对我有恩就留下你,我看着你行礼的样子,就想到我那个孩子第一次上学堂回来对我行礼的样子。” 小孩看着眼前肯收留他的老婆婆哭了,想伸手去为她擦擦眼泪,但又想到自己的手很脏,便在身上使劲擦了擦,然后为她擦去了眼角的眼泪,道,“不要哭,您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李婆婆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人安慰她的样子,内心也是一片柔软,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温柔了起来。 李婆婆道,“是我们,会一起越来越好的。” 从此以后,小孩便在村子里定居了下来。李婆婆送他去进学,为他裁衣做饭,给他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也照顾着李婆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会逗她开心,两人就此相依为命的生活着,虽是苦了点,但能看的出来,两人都很幸福。 道人继续看着时光画轴,加速景象的流转,从三岁到他五岁,他的日子在道人眼前一帧帧的闪过。尽管日子依旧清苦,但相比小孩来说,却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家;同样,对于老妇来说,日子也不再那么孤寂与冷清,家里也有了两人之间的温暖与关心。 只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两年后的旱情与山精作乱给夺走了。 道人出手让画面停在他想要看的时间,这个时间是距离道人当世的时间前六个月,那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在走了,老妇这日虚弱得把门一关,然后到厨房的灶洞后,伸出手往里掏啊掏,小孩就在一旁,有些提心吊胆,似在恐惧什么到来。 妇人终于掏了出来,那是一块碎步包裹的几两碎银子。 妇人把小孩拉到一旁,低声且温柔的喘着气道,“小余,这是阿婆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钱,虽然不多,但拿在身上也有些底气。你记得藏好了,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不然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说完,便把钱往小孩手里塞,小孩双手往后一躲,死活不肯接。 阿婆见此,知道小孩的想法是什么,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忍,继续道,“小余,你跟他们走吧,阿婆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不同,你还这么小,不该就死在这里,听阿婆的话,走出去,走出去说不定还能活命。” 小孩还是往后躲,低着头,拼命的摇头。 阿婆见此也没继续逼他,而是把他拉到怀中,温柔的抱着他,轻声的道,“阿婆知道你不想离开我,阿婆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没办法,阿婆年纪大了,跟你们一起走,会拖累你的。” 小孩终于说话了,他坚定的道,“我很厉害的,阿婆。我以前也是流浪过来的,知道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人要躲着,所以你别怕,我会照顾你的,阿婆不要怕。” 老妇听后心里甚不是滋味,但还是忍着眼里的泪水,道,“阿婆当然知道你会照顾我,但你还这么小,阿婆年纪又大了,跟你一起走,会把你给拖死的。”说完,又笑着问他,“你知道什么叫死吗?” 小孩目光略带忧伤的道,“我知道。我以前看过好多人走着走着就倒了下来,也见过倒在路边的人被野狗,乌鸦吃,那些死的人,他们都不知道痛。” 这还是老妇第一次听小孩讲这些事,以前,她怕她提起小孩的过去,小孩会痛苦跟伤心,因此尽量避免提这些事情。可今天才知道,原来小孩经历的远远比她想象的多得多,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妇失神的想,小孩见老妇不说话,就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老妇回过神来,看着小孩灰色的双眸道,“那小余不怕吗?” 小孩听后,轻轻的道,“以前是怕的。”话刚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恢复了神采,加大了音量道,“可是现在不怕了。”末了,又加了一句,“现在有阿婆,我不再是一个人,就不怕了。” 后来,阿婆就没再逼着小孩走,两个人守着简单的屋子,一天一天的熬下去。 往往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见人心的好坏,不论是家人还是亲人,都是如此,那些有良心的,砸锅卖铁也要把家里的老人带走,那些没良心的,把家里能带走的都带了,除了自己上了年纪的爹娘。 最后还留在村子里,还活着的老人,看着小孩守着老妇人,不离不弃,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没想到,原来到最后,他们竟被自己养大的孩子给抛弃了,反而是李王氏捡的小孩对她不离不弃,每天都照顾着她。 终于,活着的人只剩下了老妇跟小孩,村子就此变成荒村。 老妇成了一个活死人,每天躺在床上,等死。而小孩成了一个孤独的鬼,每天穿梭在各种小道间,藏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食物回家,与阿婆一起分而食之。其实在阿婆神智还清明的时候,她又对小孩逼了一通,可小孩就是固执的守在她的床前,死活不肯走。 “你怎么就不肯走呢?” “我不想离开阿婆。” 。。。。。。 道人看完后,静静的想了好久,他在想,现在这个世道真是他避世后想看到的吗?而这些,那个人又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避世是带来这样的结果,那他的退让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看到的不是一地之景,其他地方或多或少也有如此的情况,可碍于他目前的形势,他无法做更多来改变这个世道。只好,化作一声长长的喟叹。 他想,也许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 长林城中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大户人家安排了自家的小孩与部分家产逃离到其他地方,为的是最坏的结果,可以给自家留下香火传承。 城主不想走吗?他的确也想。可惜他走不了。 一方面是由于他身在其位,必须守着这座城,哪怕是所有百姓都走了,他也不能擅离职守,长林城好歹还有护城大阵,这座大阵连接四方山脉,恰好对红泉山形成围困之势,恰好可以对灾情灾患形成阻隔。另一方面,他走不了自然也是因为有人不让他走。 这是一个双向围困之局,灾情困住他,让他不能走,他也在困住灾情,不让灾情向外蔓延。 可这种方法又能支撑多久?这个问题,吴守忠有想过,但他无能为力。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够力挽狂澜的,或者说有,只是不在高位而已。 在他陷入烦闷的时候,他不知道长林城的灾情已经吸引了别人过来。 长林城四面环山,红泉山只在其中占据一隅,灾情以红泉山为中心向外蔓延,然后,再由长林城为护城大阵的枢纽,联结四方山脉形成一个无形的围罩,让灾情不能向外蔓延出去。 因而,如果里面的人想瞒天过海的话,只需要保证保护罩不破裂,里面的人不要出去向外告发,如此便能保证长林城一番风调雨顺的景象。 可人算总有不能算到的地方,中年道人算一个,三个年轻人也算一个。 烈炎空三人原本只是路过长林城的那片山林,只是三人中的水玲珑带的灵宠闻道了此地将有灵物诞生,便率先跑了进去。三人进入长林城的辖域后,越往里走,才越发感觉到此地的不同寻常,神色也越发的冷峻了起来,整个长林城竟有个结界在包围着,对里面发生的一切形成了围困屏蔽之势。 等他们到了一个村庄,见到眼前废弃凋败的景象时,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问了。 “烈师兄,此地如此异常,你可有听到上面的人提到过?”水玲珑在动用了地探之法后,冷声的问道。 烈炎空大概知道水玲珑的意思,按他们一路所见,村庄凋敝,荒野从生,人口无一,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可如果事情早就发生了,那么,为什么没有人上报,巡天鉴的人没有下来查探?细想下去,可以发现很多问题。 他们三人虽然是临时组成的调查小队,但在上一次任务中,各人的性格也差不多彰显出来。 水玲珑虽然表面清冷,但骨子里嫉恶如仇;另外一人陆明话不多,但人如其剑,锋芒藏剑于鞘,而烈炎空也许是由于生长环境与他们不同,他想的更多,故而性格也更加圆润,沉敛。 陆明没说话,但看他的神情也能想的到他大概是跟水玲珑一样的想法,故而在水玲珑问了后,他也转过头望向烈炎空。 烈炎空心头沉重,但他的确没有听到上面的人提到过这件事。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在事情未清楚之前多做看法,所以没有直面回答。 烈炎空用神念查看了行途玉简,发现此地离长林城已经不远,便对二人说道,“此地离长林城已不远,我们先去此地城主府看看再说。” 二人听到他这么说,以为他有所顾虑,但想到在上一个任务中烈炎空对他们的多番照顾,虽有看法,但也压住不说,只等见了城主好好细问。 三人就此决定延迟回天京时间,并直奔城主府而去。 就在三人御剑飞行于上空之时,陆明突然心有所感,往地面一个方向看去,感知到下面还有一个人,这在现在的他们的眼中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从他们入境开始,越向长林城的方向走,越看不到活生生的人,可谁知,在接近灾情的中心地带竟然还能看到凡人。 陆明跟另外两人说明了他的感知后,其他两人也觉得不可思议,略一思索后,便飞向地面查看个究竟。 李余原本是在野草中藏匿着前行,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目光盯在他身上,他没有多想,只能放开步子向前跑,他不知道那个目光是什么,他只知道被无缘无故盯上总不会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为了活着,他只能跑。可他又怎么能跑的过御剑飞行的修行者。 就在三人快要追到他的时候,他由于体力不支,脚步踉跄而摔倒了,等到他挣扎着抬起头,就看到三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站在他的眼前。 李余抬起头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正好与李余的眼神有了对视。三人见后,心中皆是一顿,这小孩眼睛的眼神竟是灰色的。 水玲珑立即对小孩施展了神水宫的独门查探妖邪的法门——水行痕。其实各门都有独自的查探之术,但若是有心隐藏,有些法门也不能得其功用。神水宫的水行痕取其痕,溯其迹,即使隐匿了真实身份,也会留有痕迹,那么,便能抽丝剥茧找到他的真实来处。 查探后,二人望向水玲珑,水玲珑摇了摇头,三人心中皆安心了一点。陆明原本被吸引下来,心中便有猜疑,等看到了小孩,且细细审视了小孩后,发出一声惊疑,“咦!” 烈炎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便问,“陆师弟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明把神情收敛,随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看出他有剑胚之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章 天生的剑胚,李余 这下另外两人都不淡定了,异口同声的问道,“真是剑胚?” 陆明仿若未闻他们的惊讶,点了点头当是承认了。 烈炎空比水玲珑更激动点,他急忙问,“可知是什么剑胚?” 是的,剑胚也分很多种,按照剑胚的修行资质来分,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有形之物的剑胚,比如常见的水、火、风、电等,这种剑胚大成之时动剑之时便能勾动本身所带的剑胚属性,杀力比一般的用剑修行者更强。第二种是无形之物的剑胚,比如意念、情绪、五感,这类剑胚比第一种更加稀少,因为是无形之物,所以更加难以修炼跟把握,但一旦修行有成,一剑可抵千军。而第三种便是大道剑胚,大道剑胚是万中无一的,因为他们出生便注定了执剑便能直达道境,修行界中出现的也是寥寥无几。 不怪烈炎空如此激动,他太知道剑胚可以给师门带来多大的好处,若是能得到,并且培养成功,也就意味着以后在修行界当中,他们年轻一辈会有更多的话语权,捎带着自己师门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毕竟剑胚都是很稀少的,哪怕是三者中相比之下最弱的有形之物的剑胚,都是修行界中珍稀之物的存在。 据烈炎空师门的密报,陆明就是一个剑胚,而且极有可能是无形之物的剑胚。哪怕是水玲珑,他也知道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的急切很快就被自己发现了,水玲珑也有所侧目,倒是陆明不动声色。烈炎空自知失态,讷讷的笑了笑,陆明道,“不知。” 说完,又认真的加了一句,“的确不知。” 原本烈炎空还以为他是知道但故意不说,但没想到他后面又再加了一句,故而打消了他的疑虑,觉得自己过于小人之心了。 可对于陆明来说,他是真的的确不知,多说那一句,也只是感念烈炎空一路对他的照顾,不想他因此而对他有所误会,而且,因为他所修剑道的缘故,他对人心的变化都有直观的察觉,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烈炎空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水玲珑见他们二人之间氛围比较微妙,知道刚才烈炎空小人之心了,但同样想到一路上烈炎空对她也是多加照顾,陆明此人话虽不多,但为人也让人踏实放心,故而主动为他们二人缓和,“那照陆师弟看来,他可能是哪类剑胚?” 水玲珑为人虽然清冷,但也不是蠢笨之人,她知道,要解决两人间将出未出的芥蒂,只有把一切挑破,放到明面来说。陆明不会主动,但只要给他找个话头,他肯定会把他知道的告诉大家,他的人就如他的剑一样,坦坦荡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陆明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不事关宗门之事,不关他人是非,他一向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 他没有多想,便道,“虽然我看不出来,但感觉应该不逊于我。” 这下,连水玲珑都为之侧目了,她跟烈炎空一样都知道陆明的剑胚身份,在之前完成任务的时候,也看过他出手,心知陆明的实力肯定不同于一般的修行者,甚至于比现在的她强一线。假以时日,若是他能真的成长起来,在大剑青山中,肯定能站到极高的位置。 水玲珑倒是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眼中的火热,她问道,“陆师弟,你要把他带回你们大剑青山吗?” 烈炎空听到这里,也有点担忧的等着他的回答。陆明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的道,“我们青山收徒不仅仅看他的修行资质,也要看他的品行。”末了,还加了一句,“并且,我带不带他走,也不是只取决于我,还要看他本人愿不愿意。” 在他们三人交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刻意不让李余听到。所以,陆明一边跟他们说,一边留意着李余的反应跟神情。 原本,李余的脸上都是古井无波,从遇见他们一开始都看不出害怕,到后来听到他可能有很高的天分,也没有看出什么高兴,从头至尾,他的心湖都未曾荡漾出涟漪,不管这涟漪是害怕、惊讶、还是高兴、喜悦,从始至终都是平静至极。这倒是让陆明有点好奇了,他们都能查探骨相,在见到的小孩的一眼就看出他的确只有五岁,可一个五岁的小孩就能如此淡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直到,听到他们可能会带他走,他才出现一丝慌乱,可这丝慌乱也很快就被他掩藏下去,这下,陆明倒是好奇李余了。 烈炎空听到陆明这样说,有些惭愧的道,“刚才我有点小人之心了,还望陆师弟见谅。” 陆明摇了摇头,道:“无妨。” 三人之间的小插曲就此揭过,等到视线回到李余身上时,他们才认真的审慎了起来,如果说,原本只是想了解一下本地情况,可如今,便是要对他抱以十分的认真与客气,不为别的,也为了他本身就是修行的好苗子。 烈炎空上前蹲下,眼睛看着他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李余不答。 烈炎空见到他的眼睛,心想,不会真是看不见吧! 又想到,一般眼睛失明的人,也可能听不到声音,故而,又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你,能看到吗?” 李余还是不答。 这下烈炎空可有些无措了,也难怪他,他出身便在修仙世家,懂事后就开始修行,所见所接触的人都是修行界的人事物,他能对此人情往来得心应手,但对于平凡的人,或者说是人间的普通人,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触了。 这时,陆明上前,对烈炎空道,“烈师兄,让我试试吧。” 烈炎空点了点头,让了出来。只见陆明解开他的行囊,拿出其中的干粮跟水,自己掰了个饼吃,然后把剩下一半递给李余。李余见到有吃的,终于不再一动不动,开始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吃,最后纠结再三后,还是缓缓伸过手,拿着吃了起来,开始还一点点的吃,等到陆明没有其他动作后,他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三人见此,终于知道眼前的小孩虽然双目灰色,但是不妨碍他视物。 陆明见他真的放下戒备吃他的东西了,又拿出自己的水壶,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余,李余接过后,大大的喝了一口,转而继续吃起来,三人见他的吃状,又看到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都心中不忍。 陆明又把他其他的食物拿出给李余吃,李余见状倒没有真的全部拿走吃,而是先看了陆明一眼,见他真的是想帮自己,便小心的把其中的烧饼拿了三个,便不再肯多拿。 三人见他把烧饼藏好,以为他是要拿着以后吃,心中更加不舒服。陆明看他吃烧饼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心有所感,轻轻的擦了擦他的脸,把他脸上的灰还有头上的草给收拾掉,这番动作不关其他,只为了与他有过同样的童年。 烈炎空与水玲珑没有想到陆明会有这番动作,都有点讶异,他们问陆明,“你没事吧?” 陆明道,“没事,只是想起了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烈炎空跟水玲珑没想过陆明的过去竟是这般景象,难以想象,如果他没有拜入大剑青山,那么现在的他将会怎么样。 李余倒是没有躲开陆明的动作,他仍旧吃着烧饼,等到把烧饼吃完了,他对陆明行了个读书人会行的大礼。 这下,三人都奇怪了,没想到看起来是贫苦出身的小孩,会行这种有过教养过的大礼,如果没有受过教习的话是不会行礼表示感谢的。 可现在也不能去了解太多,陆明问道,“你能说话吗?” 李余道,“公子想问什么?” 陆明转头望向烈炎空,烈炎空立马会意,上前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余恭敬的回答道,“六个月前,这里爆发了一场旱灾,然后从山里出来了很多妖怪,它们吃人,抓小孩,然后大家就跑了。” 李余的回答很是言简意赅,可在三人听来,心中却闪过一丝震撼。如果照他所说的确有六个月的话,那么,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有人上报?如果上报了,为什么巡天鉴没有派人下来查探? “那你有看到过像我们一样的人来过吗?”烈炎空接着问。 李余道,“有过,可进入山里的人都没有出来,后来就没有再来了。” 水玲珑在旁问道,“烈师兄,可知是巡天鉴的人?” 烈炎空答:“应该不是,若是巡天鉴的人,一旦发生意外身殒,命牌破碎,上面不会视而不见的,这是底线。”顿了会后接着说道,“除非不是巡天鉴的人,是游方的普通修行者,或者他们被困山中,没有死,却也无法脱身。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任何任务都有个时限,一旦超过时限没有按时回去,上面也会继续派人下来查看,可他既然说只见过一次,那就意味着不是巡天鉴的人,况且,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修行者来此查看,加上我们进入此地域后察觉到的防护罩,说明这是被有心人故意为之,之前那几个修行者估计是做局的人一开始没有计划没有做全时不小心放进来的,后来及时补全了漏洞,屏蔽风声,也就被大家忽略了。至于我们能进来,大概也与天意有关,且估计这个局快要收尾了,他要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收网。” 这时,烈炎空看到李余,好奇而又审慎的问道,“你刚才说妖怪会抓小孩,那么它们怎么没有把你抓走?” 李余何等聪明,知道烈炎空是在怀疑他,烈炎空这样问,其他两人心中也有疑问。 李余看着他们,定定的答,“我不是。” 三人皆是沉默,李余回答的是我不是,不是什么?当然只能是不是妖邪,不是与他们有关,可他并没有回答为什么妖邪会忽略他,这可能说明他知道,或者猜到什么。 只是李余不说,他们也没有必要针对这个问题继续深问下去,只要知道他与妖邪无关,至于为什么他能被妖邪忽视,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毕竟,人活着,谁还能没有什么秘密,何况,李余本身就是个特殊的存在,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物件也没什么奇怪的。 其实他们有所怀疑也是正常,毕竟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能看到个活人,还是个有天赋的小孩,怎样都会怀疑。 他们也不是普通的修行者,从他们一见到这个小孩开始,就各自用了本门的查探方法对小孩做了个探看。 即使他真的是妖邪,也无法同时逃脱大剑青山、神水宫、火阳宗三个修行圣地的门中翘楚的查看。只是查看是查看,还是要从他嘴里问到点什么才行。 烈炎空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他想,他继续问,“你是要去哪里?” 李余答,“我去前面的小镇。” “去干什么?” “找吃的。” 水玲珑问道,“前面小镇也还有人?” 李余点了点头,回答道,“以前没有,后来偶尔会有几个人出现,都是兵卒。”。 这下三人又奇怪了起来,在灾情中央地带竟然还会有兵卒巡视,这倒是出乎他们意料。 烈炎空接着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可以送你过去。” 李余不说话,但还是默默的站到了陆明的身边。 这下,烈炎空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如果真能排除小孩的身份,那么小孩此举,便说明三人在他心中,他更偏向陆明。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在一开始就没有赢得小孩的好感! 三人御剑飞行,腾空而去,路上,陆明让李余抱住他,但小孩不肯,陆明猜到估计是小孩怕把他身上弄脏了,于是陆明主动抓住他的手让他抱住自己的大腿,道,“别怕。”然后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沉默了一会,轻声的说,“我叫李余。”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章 疑云背后,暗潮汹涌 三人很快就到了前面的小镇,正要落地的时候,突然从下面射出几道白光,水玲珑单袖一拂,便把它们打于地上。原来是几只箭矢。 水玲珑率先飞了下去,发现是几名小兵,紧随其后,烈炎空和陆明也飞了下来。 还不及烈炎空问什么,只见其中一名兵卒率先严肃问道,“来者何人?” 水玲珑和陆明自然是不会回答,烈炎空倒是想答,但是他很少跟普通人打交道,以往跟修行者打交道时,只需要亮出身份铭牌,或者自报宗门,便能减少很多麻烦,但此种情况下,他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他的身份与名号。 可双方也不能就此胶着下去,斟酌几句后,烈炎空道,“我们是从清河城过来的,路过此地,发现此地隐有妖邪作祟,便来看看。” 那人听后倒是没有放松下来,还是接着问,“可有过城文书?” 烈炎空把怀中的文书递了出去,自然,这份文书上的身份是假的。他出任务之前,倒是没想过竟然真的会有派的上用场的一天。 那名兵卒看过后发现是正规文件,便没有继续刁难,抱拳道,“在下郑言,是管理这一小队的十夫长。刚才失礼了,还望三位仙人见谅。” 烈炎空摆手道,“无妨。” 郑言有点激动的继续问道,“仙人来此可是要为我们解决灾情跟妖邪之乱?” 烈炎空倒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他,“此地城主没有安排人降除妖邪吗?” 郑言听后叹了口气道,“哪没有安排,但安排出去的人死伤惨重,也就不了了之了。” 烈炎空倒是猜到几分,故也没有在这方面继续多问,而是转而问道,“你可知此地灾情从何而起,因何而生?” 郑言见他如此问,知道他是的确有心相帮,思虑再三后答,“我们哪能知道这些事情,但听传出来的风声看,好像是此地原本压制了一个魔物,现在压不住了,所以才爆发了这场祸乱。” 烈炎空接着问,“那你可知压制魔物的地方在哪里?” 郑言沉重的道,“红泉山。” 听到红泉山的时候,陆明感觉到在他身后的李余明显缩了一下,可现在不是详细问他的时候。 烈炎空继续问,“你们在这干什么?” 郑言回答道,“城主大人安排我们到各乡镇巡查,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有的话将他们带回长林城,我们将会安排他们到城县的边缘地带。。” 听到这里,烈炎空还没有发问,水玲珑便忍不住问他们,“城主不怕你们被妖邪所杀?” 郑言道,“以前是没有这种安排的,可近十天以来,长林城外妖邪活动痕迹似乎开始消减,城主大人就安排我们出来到各地查看,如果遇到有落单的妖邪,只要实力不强,便将它们灭掉。也可以看看是否还有活着的人,可以把他们带回长林城。” 水玲珑继续道,“所以你是说,你们在长林城中蛰伏,直到外面没有危险了,你们才出来找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郑言不是听不出来水玲珑话中的讽刺意味,此刻也冷声道,“仙人以为我们愿意躲吗?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们比任何人都不忍心看到这里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即使躲在城里又花了多大的代价?” 眼见双方就要爆发争辩了,烈炎空急忙出来打圆场道,“几位兄弟别见怪,在下师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知道长林城之前遭遇了什么?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在烈炎空的缓和下,郑言也没有继续不给面子,他知道眼前的人说不定是一股助力,这是现在长林城不可缺少的,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势接下来,沉重的继续道,“灾情爆发之时,因为红泉山离长林城不算远,所以长林城一开始也损失惨重,后来城主大人结合其他仙人及时为我们构建起了护城大阵,这才保全了长林城里剩余的人。但是其他乡村的人,那些远一些的还好点,越离红泉山近的,早在一开始就成为了荒村野地。” 又问了一些东西后,三人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这时,李余见他们停止了交流,便扯了扯陆明的袖子,陆明猜到他可能有话想说,便把他带到一旁。 “怎么了?” 李余答,“我知道红泉山。”顿了一下接着答,“我家就住那里。” 陆明听后猜到李余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便把另外两人叫了过来。 烈炎空问李余,“你说你家在红泉山?” 李余点了点头,接着回答,“他们说的没错,这场灾情是从红泉山是从开始的,红泉山已经成为了一座荒山了。” 水玲珑接着问,“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李余道,“我不想你们去送死。” 烈炎空倒是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打不过那个魔物?” 李余没理烈炎空,而是抬头对陆明说,“不要去,相信我。你们打不过它的。” 陆明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做普通的小孩,他自己身为剑胚,知道本身就有一定的特殊能力,所以陆明也很是认真的问他,“为什么?” 李余没犹豫,直接说,“我能看到人身上一些特殊的东西。” 烈炎空问,“是你的眼睛的原因?” 李余道,“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是天生的灰色,不妨碍我看东西,但能让我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眼睛的缘故。” 水玲珑也好奇了,她问,“哦,是吗?那你说说,我们身上有什么?” 李余道,“你身上流转着一层绿色的光,像是一团流动的绿水。”说完,又伸手一指烈炎空,道,“他身上有一层金色的光晕,像太阳。”然后对陆明说,“你的身上很锐利,同时又像一面镜子,很明亮。” 这下,三人都惊讶了,虽然李余说的很普通,但那只是他现在作为普通人能感受到的,可要是一旦他开始修行,那他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会更多?同时,李余说的也没错,他把三人的修行功法与特质都说了出来,这就更加了不起了,这就相当于任何人在李余面前都没有秘密。 陆明短暂的惊讶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说的这些还不够。为什么你凭借你看到这些就能知道我们打不过?” 李余道,“这两个月,红泉山里的魔物越来越厉害,我能看到那里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黑,越来越黑,这两天更是恐怖。可是你们身上的光没有它那里的那么浓郁,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三人听后沉默了一会,然后烈炎空问陆明,“你怎么看?” 陆明深思下后道,“我觉得可信。” 烈炎空与水玲珑都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知道身为剑胚肯定都有不凡之处,如果陆明都相信,那么想必李余说的必定八九不离十了。 可他们会就此打道回府吗?不会。如果一开始没遇到也就算了,可现在既然遇到了,那便不能坐视不管。 三人早已形成了默契,即便不说,也知道彼此的决定是什么,何况,没有动手便心生退意,于道心有碍,不利于大道前行。 李余仿佛猜到了他们的决定,终是不愿他们白白丢掉性命。抬头笃定的望着他们,继续道,“别去。” 陆明摸了摸他的头,一向无多余表情的他,破天荒对李余笑了一下,“别怕,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三人打算先去见一下城主大人,去他那里看看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情况,临走前,把李余托付给了那几个兵卒,“麻烦你们帮我照看好他,我们今天会赶回来。” 交代了一番后,便飞向了长林城,几人对烈炎空他们的交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原本郑言对小孩的身份有所好奇,试探的问了几句,但发现小孩从烈炎空他们走后便一动不动,犹如一个坐化的石像,不言不语,也就打消了所有探听的念头。 很快,三人就飞向了长林城,如郑言所说,长林城的确有个护城大阵在庇护,只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如今的护城大阵也变得越来越脆弱,岌岌可危。三人看在眼里不由想到,若是今日他们没来,万一事态不能控制住,长林城中的人岂不是都要成为亡魂。 城头守将见有人御剑飞来,知道是修行者,心中有所激动,但也并没被冲破理智,如今的长林城可禁不起任何损失。 “敢问仙人从哪里来?”守将沉稳的问道。 烈炎空以法力传音给他,守将听后心中有所欣喜,可也没表露出来,交代了一番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他们面前,见到烈炎空拿出的令牌,便知道他刚才所言非虚,心中大定,立马对仙人行了个礼,道,“请仙人随我来。” 烈炎空他们到长林城外的时候,吴守忠便知道了,他心里清楚经此一事,最后肯定会推出个人来背黑锅。而那个人也只能是他,必须是他。于是,他落笔写下遗书,做了最后的交代。 放笔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释怀了,这个城主继续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身在其位不能护百姓周全,他也算死的不无辜。 然后,把身上的官服,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连同他的城主印一同放在他的案桌上。 及见到三人登门而入,他便行礼跪拜了下去。“拜见特使大人。” 烈炎空扫过他案桌上的物件,看了他一眼,有些揶揄道,“城主大人倒是自觉,知道自己有罪。” 随他们一同前来的那名守将原本还不明白城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等听到烈炎空的话后,也反应了过来,气从心起,急忙道,“三位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拿我家大人做替死鬼吗?” 还不及他再说什么,吴守忠便摆手让他住嘴,道,“你先下去。”守将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又看到城主大人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色,这么多天的守城,已经让城主有了些肃杀的气势,守将忍住心中的不忿与疑惑,还是退了出去。 “你先起来吧!跪在地上怎么好说话。” 吴守忠听后便顺从的起身,躬立在下方。 烈炎空直接问,“这里的事你为什么不上报?” 吴守忠听后,苦笑且有点悲凉的反问,“上报后有用吗?” 他们不是听不出来吴守忠话里透露着一股无奈、失望,且蕴含死意,可身在高位的他们不会主动去解释什么,陆明以前倒是出身贫苦,但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没有心眼的小屁孩了,有些事自己眼见都不一定为真,何况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位置是相对的,此时的烈炎空他们对于吴守忠来说是高位者,可在以前的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他吴守忠也是别人的高位者,自然知道身处高位的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应该怎么做,想及此处,他越发觉得真是没什么意思。 “灾情一开始我便上报了,可没有人来。” 水玲珑插话道,“我记得此地是黄泉宗的管辖之地。” 吴守忠听后,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道,“我去过了,他们掌门在闭死关。” “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身为一方掌城城主,他说闭死关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烈炎空道,“水师妹冷静,先听城主怎么说。” 城主接着回答道,“我第一次去见不到,说在闭死关,后来再去,他们整个宗门都开启了护山大阵,封山,无人可进出。” 这下,三人都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烈炎空看了一眼水玲珑,水玲珑会意退了出去。 烈炎空接着问,“长林城地域外防护边界是怎么回事?” 城主答道,“是我与城外的其他城县一起防护设置的,既然灾情我解决不了,总不能让它蔓延出去危害其他城县的人。” 陆明听到这里,也问道,“其他城县的人为何不帮?” 吴守忠答,“大人,黄泉宗的人都不出手,您觉得其他人会帮我们吗?” 不一会儿,水玲珑回来了,烈炎空问,“如何?” 水玲珑答道,“全面封山,不进不出。” 水玲珑这样答,便说明了黄泉宗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一般封山都有大有小,最大规模的封山就是全面封锁、不进不出,形成一个单独的界域,除非用外力强横打破,否则只能等他们自己开山。 烈炎空接着问,“红泉山是怎么回事?” 吴守忠答道,“灾情刚爆发的时候,我曾派人去查探过,但无一生还,可从这六个月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红泉山里养了一只旱魃,六个月前应该是它成形凝丹的时候,所以才引发了此次灾情。” 水玲珑接着问道,“即使是旱魃凝丹,也不过是百年旱魃,你身为城主,我瞧着你也有七境的修为吧,怎么会连一只区区的百年旱魃都消灭不了。” 吴守忠倒没有与她针锋相对,只是淡淡的回答,“如果是一只普通的百年旱魃,我自己便能解决,何必要求助黄泉宗,也不会让事态发展至今了。” 烈炎空问,“它的确不是普通的旱魃,如果是一只天生地养的旱魃,说灭也就灭了,可如果它是人为豢养的呢?” 吴守忠第一次抬起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三人,道,“我不会这么做,也不屑于这样做。” 水玲珑也冷漠的道,“是不是你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跟你有关系。” 听到这里,吴守忠也冷淡了下来,“既然大人们心里有数,何必再多此一问。我只希望大人们找到替死鬼的时候,可以不忘解决这里的祸患。毕竟,人命最重要。” 烈炎空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他不会偏听偏信,人心最是难测,是忠还是奸,是善还是恶,都可以伪装,不过一张面皮的变化。 他道,“我们会去红泉山走一趟,你现在拿着我的手令,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此地情况给上报天京。” 吴守忠似乎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决定,有些恍神,没有反应过来,木然的接过了烈炎空递过来的手令,三人就要出门离开前,吴守忠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的要去红泉山?” 水玲珑道,“不是只有你才认为自己关爱百姓。” 烈炎空接着道,“我们会亲自去调查,如果此事与你无关,我们不会拿你当替死鬼,可如果此事与你有一点关系,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话至此处,四人心中都了然,吴守忠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秉公执法,活了三十几年,他第一次有热泪盈眶的感觉,“请大人们小心,此事不简单,红泉山的旱魃虽然厉害,可更可怕的是背后有鬼蜮之徒下黑手。” 烈炎空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后就御剑而去,“为官者,刚正不阿是好事,可在面对上峰时,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只有保其位,才能为民做更多事。” 吴守忠听后,苦笑一声,烈炎空说的他会不知道吗?可人在以为自己即将面临死境时,为什么还要卑躬屈膝,奴颜媚笑呢?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章 李余的准备 回去的路上,烈炎空问水玲珑,“可能探测到黄泉宗发生了什么事?” 水玲珑道,“不能。他们不仅封山,还设置了屏蔽结界,我的玄光镜无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陆明问,“可需要我去走一趟?” 烈炎空想了会后道,“黄泉宗既然敢封山,将自己置身事外,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只怕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照此地旱情情况来看,估计旱魃出世的日子就在这两日了,与其去吃闭门羹,不如去红泉山看个究竟。” 陆明听后也没再继续强求,对于城主与李余对他们的提醒,他们不是心里没数,只是身为大剑青山、火阳宗、神水宫的杰出弟子,他们有底气跟把握在无法消灭旱魃时全身而退。 三人很快就回了小镇,烈炎空想让李余带他们去红泉山,顺便再了解一下有没有更加详细的东西。临走前,李余表示让他们等一下,说要去拿点东西。 这个小镇离红泉山并不远,所以早在一开始就成为了死镇,该逃的能逃的人都逃了,没逃走的都死了,在生命面前,身外之物也就不那么重要,这就是李余还能在这三个月里找到粮食艰难度日的原因。 三人不放心他的安全,可看李余的样子又是执意要去,遂让陆明陪他一同去,烈炎空与水玲珑二人再在小镇附近检查一番。 陆明只见李余每走进一户人家,便把怀中的碎银子放在桌上,大概走了十几户人家后,陆明终于忍不住问了,“你之前不是说来小镇找吃的吗?” “可之前你不是给了我四个烧饼么!” 陆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有些讷言,没过多久他又继续问,“那你来这里把钱放桌上又是干什么?” 李余回答道,“我之前拿过他们家的东西,阿婆告诉过我,不问自拿就是偷,可偷东西是不对的,现在我把钱给他们,就不算偷了。” 陆明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你把钱放这里,万一被别人拿掉了呢?” 李余道,“我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但我这么做,只是求自己一个心安。” 陆明听后,对这李余不再只有同情与惜才之心,也有了对他人品的肯定。在这乱世,要想活下去,用什么办法都不为过,没有人会对一个想活下去的人有太高的道德要求,可李余在保证自己活下去的同时还能谨守自己的道德标准,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他想了下后,继续问,“那你一开始就是打算要把钱还给他们,所以才随身带了这些银子?” 李余点了点头,“我不问自拿了这么多天,也该还了。今天把钱带过来就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陆明听到这话觉得奇怪,但那种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没有抓住就溜掉了。 终于,李余把该去的人家都走完了,最后进了一家杂货店,陆明好奇,为何最后一家是杂货店。只见李余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酒瓮里找到些存酒,从其中倒了些酒进竹筒,然后又四处翻找,找到了一些还未裁剪过的白纸,又从别人的厢房里翻出了些纸钱跟线香,陆陆续续又找了些绳子,便把最后的钱全放在柜台上。 “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陆明问, 李余没有回答,默默的收拾着东西。 陆明看他有条不紊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是有计划跟打算的,既然他不想说,陆明也就不再问。 李余从头至尾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从他的表现来看,一点都不像个五岁小孩,可他实实在在的又是个五岁的小孩。不说别的,就单单看他穿梭在死人与破屋之间的沉稳,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出来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怕吗?”陆明在李余打包东西的时候问道。 李余边打包边道,“有什么好怕的。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 陆明听后闷声不语,他眼前的这个小孩似乎比他想的还遭受过更多的苦难。 想到他刚才话里透漏出的阿婆,陆明问道,“阿婆是谁?” 听到陆明问他阿婆是谁,李余第一次笑了,他回答道,“阿婆是对我最好的人。” 陆明见他笑着回答,自然明白阿婆对他应该是真的很好,然后接着问,“我之前就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李余的笑容一下就没了,沉沉的回答,“阿婆走不了。她快死了。” 陆明听后沉默了,“那你怎么不走?” 这话只是反问,并没有任何意思在里面,李余自然听得出来陆明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为什么背后的原因,并无任何探测的意味。 “这个世上只有阿婆对我好,我不会离开她的。” 陆明看他低着头回答,手上不停的把要装的东西都打包好,心里也不是滋味,生活有很多不得已,也有很多不容易,活下去并不难,只要够狠,最难的是依旧能保持着自己一点本心,与对人好的善意。 一会儿后李余把东西全打包在身上了,陆明本想帮他拿,被李余拒绝了,然后李余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陆明看了一眼是一枚玉佩,或者说,是一枚品秩很高的防身玉佩。陆明心中了然了为什么妖邪会对他视而不见的原因了。 李余看着手心的玉佩,有些严肃的道,“你们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妖怪会放过我,我没有直接回答,但我猜应该是因为它。现在我把他给你吧,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去红泉山,也知道你们应该很厉害,但这是我身上能拿的出,可能能帮到你们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陆明看了那块玉佩一眼,没有接,他看着李余抬起头看他,眼里满是真挚,他问李余,“你真舍得把它给我?” 李余点了点头。 陆明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这块玉佩是品秩很高的防身玉佩,如果用世俗的财务来形容的话,有它可以买下这座小镇。” 李余听后倒是没有迟疑,或者收回手的打算,依旧伸出手,还是点了点头。 陆明看李余那么认真的样子,也认真起来,他问李余,“是我给你烧饼的报酬?” 李余目光真挚的看着他,答道,“是的。阿婆说过,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善意。” 陆明很是感慨的道,“你阿婆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李余很是自豪的回应道,“阿婆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顿了,陆明知道李余是不想欠他,可他又何尝是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他接着认真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欠我,可我同样也不喜欢欠别人。你让我用几个烧饼换你一块这么珍贵的玉佩,我可收不下来。何况,我们也从你这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两不相欠了,你不要觉得有所亏欠。” 李余听后有些不肯,陆明看着他,接着道,“你不喜欢欠别人是好事,可也要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随便的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亮给别人看,万一别人对你心生歹意,不顾道义想据为己有,你能怎么办?” 李余听后,看着他沉默不语,陆明知道以李余的聪慧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他对李余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道,“你现在不能接受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教你。” 陆明让他把玉佩收回去,然后二人就一起回去了,只不过不同的是,去的时候是一前一后,李余在前,陆明在后;回来时,陆明牵着李余的手缓缓走来。 这让李余有些局促,在他懂事起,除了阿婆会这样牵他的手,陆明是第二个,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有些恍惚,也有些感动,可下意识还是想把手抽出来,陆明紧紧牵着不放,这让李余有一种许久都未曾有过的安全感。自从阿婆病了后,李余不得不活的小心翼翼,因为他只有保证自己活着,才能维持阿婆也活着。 烈炎空与水玲珑见到这副画面,心里顿时清楚,陆明这是认可李余,只要李余同意,大剑青山将会迎来他们知道的第二名剑胚。二人都心照不宣的看了对方一眼,一旦李余进了大剑青山,大剑青山在未来十年内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只要眼前这两人成长起来,那么便是大剑青山明面上最锋利的两把剑。 水玲珑固然很想得到李余,烈炎空更是如此,门派之间的相互竞争从来都有,门派内部也有相应的不同派系的竞争,谁要是能得到李余,就相当于得到了一柄锋利的剑,剑锋所指,无所不利。 但收徒这件事也有缘法,本来就是陆明感知到李余的,通过短短的相处,也不难看出李余是个戒备心很强的小孩,可他既然对陆明心生亲近,自然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起码目前来说是这样,可事情不到最后,谁又敢说一定会按照他们预想的那般发展呢! 四人没再停留,眼前正事要紧,没过多久,他们便御剑回到了小乡村。三人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红泉山带来的压迫感,等到落了地后,亲眼见到眼前的红泉山,那种厌恶、恨不得拔剑相向的情绪就更加浓烈。 水玲珑随身带着的小兽也在嗷嗷啼叫,三人都明白了,红泉山便是有异宝出生的地方,更加可能的是,此地的灾难便与异宝有关。 此时,中年道人已经消失不见,四人回到李余的家后,李余还是一如既往般的先去将怀中的烧饼先供奉给土地享用。 土地在他们四人进村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因此早在一旁等候,三人见李余在忙自己的事,也就没有多管他,把土地叫过来问话。 “本村土地向三位仙人问安!”土地向前行礼道。 烈炎空摆了摆手道,“形势紧急,我们直接问你,你可知红泉山内的怪物是什么来历?” 土地摇了摇头道,“小老儿不知。实不相瞒,小老儿任本村土地不过五十年有余,对之前红泉山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可照此次灾情来看,此次灾情的源头是修炼百年的旱魃。” 水玲珑问,“旱魃修行会汲取四方水气,你身为此地土地竟然没有一点察觉吗?” 土地道。“小老儿真的不知。自小老儿司职土地以来,此地一直风调雨顺,水气充沛,实在不知红泉山内竟然藏着一只旱魃。” 烈炎空问道,“按照惯例,土地神祇是由修炼有成的山精或者当地寿夭的有德的老者配享,看你化形,该是第二种,那你生前也不知道红泉山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吗?” 土地答道,“小老儿生前的确在这里生活,但从出生到死亡也没有听到村里长辈说过红泉山内有妖邪啊!灾情发生后,我隐约猜到是旱魃,去查过本地村志,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 “村志在哪?拿来给我们。” 土地急忙拿出那本村志交给三人,三人细细看过后,发现在百年前,这个小乡村曾经被一伙盗贼洗劫过,除了烧杀抢掠外,还对一户人家施行了暴行,盗贼们将那户人家所有人在那户人家的女儿面前虐杀至死,然后对那名女子轮番施行了暴行,最后女子因为遭此劫难上吊自杀。村民们怕这户人家怨气极大,便请了个方士做法将他们一家给烧了。 三人看完这段村志后,心中都所明悟,恐怕按照条件,那名女子是最好的可以用来炼尸的人,但同样照村志来看,也是最没有可能的,因为尸体已经烧了,化成飞灰。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有心人有意为之的呢?尸体如果没烧,而是被葬在红泉山深处,并且还设置了阵法屏蔽,那就不会有人知道此逆天之事。 他们能这么猜是知道此地有太多非比寻常,同样也是城主最后那句小心背后的鬼蜮之徒。 一切的证据都藏在红泉山那个怪物的身上,去把这个麻烦解决掉,背后那个鬼蜮之徒便会浮出水面,百年大计一朝将成,任谁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被别人破坏。 三人想到一路走来见到的画面,想到有人如此行事,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修行自然是夺天造化的事,但再逆天而行,也不能枉顾人命。 烈炎空比他们想的深一点,他更加担心的是此事背后有没有更深的势力。区区一个黄泉宗不敢有此大动作,背后又有哪些大人物在操纵,越想下去,他越发觉得这次怕是遇到了一件极其棘手的事, 陆明看了一眼土地像前的李余,对土地说,“你知道那个小孩吗?” 土地看了一眼陆明,然后急忙低下了头,想到之前李余是跟陆明他们一起回来的,便猜可能是对李余有好处的事,便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三人听完后,水玲珑说了句,“有情有义,不错。” 烈炎空说了句,“不忘本心,可堪大用。” 陆明倒是没说什么,他默默的看着在土地神像前呆坐的李余,一语不发,水玲珑倒是奇怪的问道,“陆师弟不觉得此子不错吗?” 陆明摇了摇头,道,“我是在想,他这么小便经历了这么多,过于早慧也许是件坏事。” 水玲珑不懂他意,问,“此话谈何说起?” “没什么,就是心有所感。”陆明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事实上,刚才他是想到李余之前的那句有所交代,突然觉得,只怕这孩子内心已经。。。。。。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章 人生就是一场无能为力与尽力而为 李余的行为很简单,也很容易看懂,他是在供奉土地,从他的虔诚与认真来看,就知道平时也是这么做的,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习惯。 陆明走到他面前,蹲下来问道,“这也是你阿婆教你的?” 回答前,他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土地公在的那个方向,回答道,“嗯,阿婆说,土地爷爷平时很照顾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要是有吃的要先供奉土地爷爷吃。” 陆明对他的眼神看在眼里,知道他可能真的能看到土地公,虽然土地公只在他们面前显化,但对李余来看,实在是跟在他眼前没有什么差别。 估计这次会有眼神留意,大概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显化的土地公吧。 水玲珑此时也走过来问道,“你回来后不先回家看看,就蹲在这里,不怕你阿婆出事吗?” 李余看了一眼那扇门,道,“那扇门没有变化,我出来的时候特地没有全部关上,说明没有人进出过。” 她继续问,“可如果里面的人自己出事了呢?” 李余看了她一眼,盯着她道,“出不了事。” 这股自信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侧目,不知道的人自然不懂他这句话从何得来,而知道的人大概也只有土地公与陆明两人了。 陆明问他,“那能进去看看吗?” 也不知李余想了什么,仿若自觉应该差不多了,便把神像前的水跟烧饼都收拾了起来。三人在与土地交谈完后,早让土地隐匿身形了。 此时三人看着李余面前的水,彼此心里都有数了,互相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所想与对方所想相同。 此地,极为不凡。 也许土地不知道这碗水代表着什么,但他们三人都是修行有成的年轻仙人,见识非同一般。 在如今缺水的时候,还能在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被土地化出一碗水,这说明此地有一条水脉,而水脉凝聚之处,必有一条龙脉。 这碗水,说是水,倒不如说是一碗比较稀薄的龙气。 原本凭借土地微薄法力是不可能凝聚龙气的,但红泉山那位的手笔将此地水气都聚在一处,相当于,土地只要搬运,便能从中偷拿一点向外扩散的龙气。 难怪三人在与李余相处的时候,虽然猜到他每日吃的不多,应该气力不足,但从根本上来看,身子倒是无甚妨碍。 只是这般机缘,若是放在平时,日日饮用龙气之水,浑身上下也会被灵气包裹,冲开天窍,无师自通般的开始修行。可在现实情况下,他吸取到的灵气都用于维持日常生活运转,跟抵抗身体周边若有若无的邪气的侵袭,能保住一条命便是万幸了。 可话若说回来,若是没有这次灾情,土地也不能搬来龙气给他喝,他也喝不到这样的天地灵物,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命运这东西,果然玄妙。 三人都想了一回,道心有所触动,可眼下不是参悟的好时机。 李余把他们带进了房,他先把东西都放在桌上,然后去看他阿婆,见到阿婆还是那个样子,李余心里还是放心了,毕竟说是说不会有事,可他真不怕吗?不,他很怕,但再怕,也要让自己的生活规律的运转,何况,如果阿婆知道他在供奉神祇这件事上没有做到心诚行真,大概也是不会高兴的,即便事出有因,阿婆也不会愿意她成为自己的那个因。 就在李余喂食给阿婆的时候,陆明三人站到阿婆床前,都动用了自己门派的秘术来探测她的生机,末了,终是无能为力。 恰如中年道人所说,她的本命元气已经没有了,现在能保持着活死人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她本身的执念,与李余给她喝的龙气水根。一旦执念消散,或者体内的龙气水根无法压制她的死气,便会撒手人寰。 李余原本还抱着希望,希望他们三人真的能带来奇迹,可他看到陆明的神情时,便猜到了一切终究是他的奢望。 陆明不会安慰人,但想了想,还是蹲下安慰他道,“生死有命,起码你阿婆现在还活着,对吗?” 李余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事实上,三人都能看的出来,李婆婆死气已经压制不住了,即使从外观上还被龙气压制,可在生命的最后的几步路上,所有的掩饰都只是生命脆弱本质的无能为力。看她这情形,也就在明晚了。 只是能说吗?烈炎空与水玲珑两人看了眼陆明,陆明本来想说的,可看了一眼眼前犹抱有希望的李余,终究还是忍住没说。 就在他做这个决定时,他同时做了另一个决定,既然是因为少了本命元气才无法活下去,那么如果为她找回本命元气,是不是就能活下去了?尽管他知道这个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若是当年他能遇到一个肯这么对他的人,是不是他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死? 怎么样都好,陆明终是不肯放弃这点微薄的希望,也算是弥补他自己的一个遗憾与不甘。 当天晚上陆明三人制定好计划,把该怎么做,用什么法阵,留什么后手都想了一遍,又仔细的问了土地关于红泉山的地形。第二天临出门之前还叮嘱李余让他好好待在家里,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出门。 等到天明临行之时,李余还是忍不住把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道,“你们拿着吧,说不定会有用。” 陆明本想不收,但看李余一脸执拗的样子,还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就在他接过来的时候,烈炎空扫了一眼,发现玉佩的一面刻着个小篆的李字,上面的纹饰繁复精美,从样子上看,是一只神兽麒麟。 烈炎空道,“能给我看看吗?” 陆明看了一眼李余,见李余并无意见,便递了过去,烈炎空接过后,又看了下玉佩的背面,发现背面雕刻着一副气蒸大泽,云梦山河之图,他很是深意的看了眼李余,道,“此子家世恐怕不简单。” 烈炎空把玉佩还给陆明,道,“回来再跟你们好好谈他的身世,现在我们先去办正事。玉佩你收着,说不定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明因为把李余的玉佩拿走了,所以,他在离开前,为李余这座小屋张开了个结界。又嘱咐好土地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李余,这才放心离去。 中年道人其实一直都在一旁,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见他们出发去了红泉山,他第一次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道,“有意思。” 又看了一眼李余,沉吟说道,“云墓李氏么?” 三人很快便到了红泉山下,还未登山,便感觉到山内有着浓郁的煞气开始往外溢出,即便外面果然被有心人布置了屏蔽阵法,奈何旱魃出土时机将到,法阵已经不能起到十足的屏蔽作用了。 他们先升空用自己的修为强行以心神观物,对山形做了全视,有了个整体的把握。 红泉山所在整块区域,相对来说都比较平坦,唯有一红泉山拔地而起,形成登天之势,若是从以往来看,此地树木茂密,生禽走兽数量丰富,必然蕴含着极为浓郁的生气,古有《翔地略》道,“平支之龙,其穴酌以最高处为贵地。”但《冰心赋》也提到,“穴太高而易发,花先发则早凋。”所以要高低得宜,欲高而不欲危。 那名背后之人,既然以地脉龙气来养尸,必然会挑在龙穴上养尸,按照红泉山的走势来看,只能是在山腹地带了。 可是,三人都对寻龙点穴无多余了解,即使推断出旱魃藏在山腹地带,可要是去找,也不知今晚能不能找到。 水玲珑试着用玄光镜探测,细细搜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但是一无所获,也是,背后之人肯定会想到万一有趁现在这个时候来,如果不在养尸地做好万全之策,不是白白浪费了心血么! “只怕此地的幕后黑手不仅仅在养尸地布了法阵,还用了能够屏蔽天机的法器。” 三人都猜到了这点,只是这样的话,便只能在山腹上一寸一寸的搜索着下去了。 就在三人将要登山之时,背后传来了李余的声音,“你们带我去吧!” 陆明他们没想到李余会来,很是奇怪,但也有些生气,“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这里是你能来的吗?” 李余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猜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口中说的旱魃在哪里,就跟过来看看,如果最后在山脚没看到你们,就说明你们直接飞进去了,那我就赶紧回去,可我现在既然看到了你们,过了这么久才决定上去,就说明你们可能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烈炎空疑惑问道,“你知道旱魃藏哪里?” 李余点了点头,“我以前上山的时候曾经感受到这里有些不寻常。” 水玲珑问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之前不说,是跟你们不熟,后来不说,是不想你们真的进山。” 烈炎空接着问,“那你现在怎么又肯说了?” 李余继续道,“既然你们一定要去,应该有对付它的把握,我把我知道都告诉你们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忙,你们赢的几率也大些。” 烈炎空听后越发觉得这个小孩真是被教养的很好,之前不说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有适当的防人之心;后来不说,是不想他们送死,有恻隐之心;现在肯说,是看他们非如此不可后,有相帮于他们的侠义之心。想到品行上好,修行天赋极高的李余可能就要与陆明回大剑青山,他内心就有一阵剧痛。 陆明听完李余的话后,道,“你不怕吗?你跟我们进去可能会死?我们一旦开始对战,很可能保护不了你。” “没关系,你们不用照顾我。但是我有个请求。” 烈炎空道,“你说。” 李余看着陆明,认认真真的道,“如果我死了,请把我带出去,跟我阿婆葬在一起。” 陆明没有回答,烈炎空也没有回答,他们没想到李余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还是以如此一副不在意生死的姿态提出,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面前的是个与他们一样的同龄人,或者是个老者,他们还能接受,但一个小孩子对生死的态度这么无畏,他们倒是第一次见。 两人没有说话,水玲珑答了,“好,我答应你。如果你死了,你跟你阿婆的身后事,我们会替你操办。” 至此,李余放心了下来,他轻呼出一口气,道,“这样,就可以了。” 对于他来说,死亡真的不重要,或者说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活着,从来都不是一种上天的恩赐,而是无限的苦难。直到遇到他阿婆的那天,他才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可现在上天要把这份唯一的温暖从他身边夺走,那么他的这条命,究竟还要不要就不再重要了。 三人同意了带着李余进山,在这个时候,能够以最快的方式找到旱魃的藏身之处,那么他们也就多一分把握消灭它。 一旦旱魃把地脉龙气都给吸收干净了,那真要对它形成压制可能会付出不小额代价。 其实,在他们决定要插手这趟浑水时,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时间,看看是在旱魃吸收干净前破土而出,还是他们先旱魃一步找到它,端了它的老巢,将它挫骨扬灰,消失殆尽。 所幸,他们遇到了李余,遇到这个生来便能识阴断阳,看出阴阳之变的人,一切的转机也许就藏匿于此。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章 迷雾中的危机 李余带着三人往山腹地带走去,边走还边对三人说,“我以前跟阿婆进山的时候来到过这附近,当时我就觉得这里的气有点堵塞,并不流通。” 水玲珑听到这里,不由好奇与惊讶问,“你刚说气?是什么气?” 李余道,“就是一股白气跟一股黑气。可是那股黑气又跟笼罩在红泉山上方的黑气不一样。”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概猜到李余口中说的那股黑气是什么气了。 阴阳二气为天地本源之气,万事万物都是由阴阳二气交互演变而来,古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不同的解经人对此都有不同的见解,但他们都无法否认的是,万事万物都是阴阳二气交互演变的结果,是万物的起源,与二气静态稳定的结果。 李余看到的黑白二气就是阴阳二气。 原本,他们只是惊叹李余天赋很高,但没想到能高到这种程度,能够看出阴阳二气。 他们不像中年道人那样修为高深,也不像中年道人提前观察过李余,所以无法在一开始就从李余的行进轨迹来看出他选的每一条路,每一个方位暗合阴阳之变,若是他们知道能看出阴阳之变是多么了不起的天赋,便会对李余有更高的期待。 他们现在对于李余能看出阴阳二气便是十分震撼了,因为他们自己无法直观看到,只能靠神魂的感知,来感受此地的阴阳二气。 正如李余所说,此地的阴阳二气极为丰沛,说明蕴含的生机很强。即便此地是龙穴,也无法积聚如此数量的阴阳二气。 而且,在他们的感知里,他们感知到的也跟李余说的另一件事一样,那就是此地的阴阳二气很是凝滞。 按常理道,越是生机强盛的地方,阴阳二气的流转应该极为流畅,取生生不息之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此地灵气丰沛,如春林初盛。 四人继续前行,发现刚才的情况越加严重。 四人神色凝重,烈炎空在前开道,握紧手中的长剑,随时准备拔剑出鞘。水玲珑紧随其后,悄悄的张开护身水盾,以防突如其来的偷袭。陆明在最后断后,他轻扣剑鞘,护持剑心,保持剑心的通明,把自己的五感都调动到最强的状态,捕捉周遭一切的风吹草动。 李余被三人护在中间,他没有太多沉重压力感,只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难免会有些紧张。 就在此时,前方的树林里飞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向他们扑过来,速度飞快,身形凌厉,左右来回横跃,只看得到转瞬即逝的残影。烈炎空凝神定气的看着黑色的身影,终于,他的剑动了。 黑色的残影扑过来的那一刻,烈炎空拔出手中长剑,向前冲出,黑色影子爪子向它抓去,烈炎空向左翻跳一下,刚好躲开攻击,然后手中长剑发出一道剑光便把黑色影子给打翻在地。 在烈炎空分神对付黑色残影的时候,从周遭又飞出了十几个黑色的影子,只是速度没有第一个快,但胜在数量多。 水玲珑张开了水盾,便把那些小喽啰给挡在外面,反弹了出去。 然后再运气凝结了十几枚冰锥,右手一挥便全都射了出去,无一例外全都命中,倒在地上。 烈炎空检查了刚才第一个飞出来的黑色影子,然后道,“是变异了的狼。” 水玲珑道,“被邪气侵袭变异的么?” 烈炎空摇了摇头道,“也不仅仅是因为邪气。”他运气到掌,然后一掌击在狼的头颅,便见有颗黑色的珠子飞了出来。“果然没错,这些狼是被人豢养的。” 要说什么宗门对邪物研究最广,火阳宗当之无愧。其他二人听烈炎空这么快下决定,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只听他继续道,“若是普通的变异,只会在身形上有所变化。但这头狼王竟然凝结了妖珠,那就说明有人为他启了灵智,知道吞吐灵气修行了。刚才他能捕捉我的气机,然后在我每一次想出手的前一刻便换了方位,正是如此。没有启灵的话,也就是一头普通的野兽,除了速度快点,是没有像人般缜密的思考的。” 烈炎空的话其他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说,此地异变怕是被人为的安排的。 陆明这时问了李余,“你知道还有多远吗?” 李余抿了下嘴唇道,“大概还要走一个时辰。” 三人听后不语,按照刚才的这头狼王来看,都能应付一般的修行者了,虽然还没有修炼出本命天赋妖术,但速度极快,能捕捉气机,便是很强的天赋了,足以让一般修行者在面对它们的时候饮恨当场。 再继续往前走,遇见的妖物怕是会越来越多与越来越强。 四人继续前行不久,忽然树林里升起了一阵浓雾。四人人立刻吃下避毒丹药,以防迷雾有毒,并且围成一圈。同时,水玲珑也全面张开护身水盾,以防周遭出现不测。 烈炎空问水玲珑道,“水师妹,你能根据此地水气探路吗?” 烈炎空说的没错,旱魃成形要吸收水灵气,所以它的藏身地,绝对是水灵气最丰富的地方。 水玲珑试了下后,有些失望的道,“我探测不到,四周布置了很多水灵气丰富的地方,我无法确定是哪一个。” 正在烈炎空也有些沉重的时候,李余插话道,“不是说我带你们进去的吗?现在我还是能带路啊!” 原来,烈炎空刚才要水玲珑探路是觉得李余即使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现在被浓雾遮掩,也无法继续带路,他没想到李余带路从来不是靠视物,而是观气。 他奇怪的问,“你还能看到路?” 李余摇头道,“看不到。” “那你怎么带路?” 李余道,“我看不到路,不代表看不到那股气的流转变化。” 饶是镇定的陆明也像第一次见到李余般的看着李余的方向,三人都像看怪物样看着李余,陆明问道,“你是说,你不仅能看到那股气,还可以看到那股气的运行跟变化?” 李余点头道,“我一直都能看的到。” 这简直刷新了三人对修行这件事的认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真的有人能生来便看得到阴阳之变,在他们的认知里,能看到阴阳之变的人最少都是跃过十境的大修行者。 烈炎空此时真的想把李余一剑劈开,然后好好研究下他是什么做的! 还是水玲珑先反应过来,知道现在不是讨论李余的事的时候,便沉声道,“那你现在继续带路,你告诉方位我们,我们先感知下有没有危险。” 李余看向前方,看到那两股黑白之气还在不停的向东南方流去,便伸手指了个方位。 三人都用自己的法门感知了一番后,心里有数后便打算继续上路。 由于怕走散,水玲珑便用凝水做了一条绳子,绑在四人的腰上,然后继续向东南方前行。 在前行的半个时辰里,他们又遇到了几次袭击,但都被他们给挡掉了。 正当放松的时候,突然从迷雾中飞出来几个人。他们一见面,便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烈炎空他们都明白,现在才是正式开始,刚才的那些邪物都只是小打小闹,背后的人见拦不住他们,终于开始出手了。 飞出来的几个人占了先手,不断的掐诀,念咒,只见浓雾之中出现了阴森森的鬼气,然后从鬼气中跑出来了几只凶神恶煞的恶鬼向他们奔来。 烈炎空三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宗门里也有相应的斩妖除魔的法门,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他们不是刚出来历练的愣头青,一开始虽然有点涩手,但很快便适应了浓雾的环境。 面对着恶鬼与人的双重攻击,烈炎空念动金光决,以剑气带动煌煌天威,一剑劈开恶鬼,然后剑势顺势一转,便格挡开那人的攻击,随即左掌向前推出,以纯阳罡气打中对方。 这两招看似简单,但都是应鬼修很好的法术。取的正好是以阳克阴之理。 水玲珑这一门派走的是修炼水系道法的路子,她的剑没有阳刚之气,但剑锋之处透着寒冷的幽光。 只见她向鬼物挥剑后,便看到剑锋处挥洒出一片寒霜,然后鬼物便被冻住衰落在地,然后剑身向前不停,反而转了个弯,带动剑势往一旁缠绕过去,立马便把刚欺身到前的那个人给刺落在地。 陆明护着李余,让他躲在身后,他的出手最为干净利落。 他出剑,然后挥剑,最后收剑,那一人一鬼便消失的消失,两断的两断。 三人走的道不同,用的道法自然不同,在他们上一次的任务中,他们都没有用出他们修炼的本门核心道术,不是藏拙,而是三人配合极好,不需要用到那种道术便把问题解决了。 可在一招一式里,却也能看出个中端倪。 比如烈炎空,他们火阳宗走的道便是煌煌天威,因为是以阳为道。水玲珑人如其名,用剑也像水般极为流畅,神水宫走的是以水悟道之路。陆明就更简单了,走的就是剑道,但大剑青山没有自己唯一的道,他们只有剑道。至于弟子如何修,怎么修,他们不会多管,只会提供你各种用剑的法门,最后能走到什么程度就看自己怎么走,走哪一条剑道。 不过剑道也很是简单,因为剑乃杀伐之器,最后的指向都是被剑杀伐殆尽。 也许是快到旱魃的藏身之地,也许是被刚才他们的打斗影响,此地的浓雾不像一开始那么浓了。 四人重新站到一起,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李余刚才没有看到他们出手的全部景象,但他能感受到他们用出招式时的那种气势,不由得说了一句,“好厉害。” 烈炎空听到李余的赞叹,也觉得这个小孩有趣,没有被吓到,看他样子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三人想到既然李余能看到阴阳二气的变化,那么对于他们的出手,李余能看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烈炎空眼睛转了一下,心有所感的问他道,“那你觉得谁更厉害?” 陆明对他这么问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在意,水玲珑自然也清楚烈炎空的用意,可她跟烈炎空一样,除了希望李余能进她神水宫,也挺好奇在李余看来谁更厉害。 李余知道这不是个好问题,但他不在意,有点严肃的指了指陆明。 陆明虽然猜到李余会这么说,但到底是年轻人心性,听到李余的认可,还是有些自豪的,嘴角不由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烈炎空听后本来没什么,但看到他的神情后,突然有些郁闷,闷声道,“为什么?” 水玲珑虽然也猜到李余的答案,但她同样好奇为什么,三人皆望向李余,李余不慌不忙的道,“因为他出手很干净利落。” “可我们出手也很干净利落啊?”烈炎空不服输的反问。 李余一板一眼继续道,“不一样,你们出手虽然也很快,但没有他那么明快。” 烈炎空与水玲珑没有听懂李余话里的意思,或者说,他们自动忽略了明快的明字有什么具体的含义,他们认为李余可能就是觉得陆明出手一剑解决两个,所以才认为陆明更厉害。 但这话落在陆明耳里,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李余刚才的说的明快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剑道,就是走的明光之道。 是的,在他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只有极少数人能明悟本心,决定自己将来走什么道。 陆明固然是借着他是大道剑胚的天赋的原因,才能更快摸索到自己的道,但摸索到,与能不能坚定的走却是两回事。 陆明此时才真的打从心底觉得李余真是个修剑的好苗子。如果,李余能够度过将要到来的那一关,陆明想到。 四人继续前行,眼前的浓雾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浪。途中也打杀了几波前来阻拦的人,幸好,消耗不多。 越往里走,缺水的程度越发严重,但在不远处却弥漫着浓郁的水灵气。三人相视看了一眼,知道已经来到了中心地带。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章 背后的凶手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章 背后的凶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那李余呢?他没有修为,而且才五岁,那他又会看到什么? 是的,这是那名中年道人此时最好奇的问题。 从他们四个人进入红泉山的时候,中年道人就开始慢慢关注着他们了。前面的那些小打小闹对道人来说不算什么,直到那个黑色人面把他们四个人带进了各自的心魔中,他才觉得有趣了起来。 而最让他觉得有趣的不是天生有剑胚并且修为不俗的陆明,而是看上去普通至极,却又最不平凡的李余。 此时的李余,在他的眼前出现的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血腥的画面,只是一副很简单的画面。 还是那个山村,那个小破房子。他站在门前,说不惊讶是假的,因为从他的眼中看到阴阳之气的变化跟他认为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在此时他眼中,那就是他的家。 李余没有迟疑,立马推开门进去,看到床上躺着他的阿婆,心里顿时放心了下来。可没等他真的完全安心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他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迟早面对的事实。 他的阿婆,走了。 他慢慢的移动着步子朝床边走去,然后跪在床边,不死心般的把手伸过去探了下阿婆的鼻息,没有,他又用自己另外一只手去探了下,还是没有。 李余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他的阿婆,真的走了。 他就低着头,跪在床边,一动不动,跪了三天三夜。 不同于另外三个人的出手精彩纷呈,李余的心魔幻境显得平淡至极。道人最开始关于李余面对阿婆死去的设想都没有出现,以至于他都怀疑李余不会就这样哀莫大于心死,死在了心魔的手中了吧? 结果,就在他忍不住要出手一探究竟的时候,李余终于有了动静了。 只见李余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朝床上的阿婆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就去了厨房,想办法点了个火把,然后在外面把房子点着了。 他看着眼前着火的房屋,脸上无悲无喜,神情淡漠地像是看破了生死无常的老僧,又或者说,是一个没有了任何感情的活死人。 就在房子烧完的时候,他成为了四人中第一个战胜了心魔走出来的人。 在道人观察四人的时候,那张大脸也在观察着四人,他对自己的心魔大法有很高的把握,认为一定能让他们死在各自的心魔手中,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走出来,而当他看清楚是谁后更是惊讶至极,因为,在他看来,即使有人能消灭心魔,也应该是陆明,那个最让他感觉有点点威胁的人,而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一指头就能捏死的小孩子。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剩下道人跟李余能自由动作。 道人见李余走出来心魔幻境,在大脸要下手的时候,出手让一切都静止了下来,然后他也没有再隐藏在背后,直接出现在了李余面前。 道人面带笑容的看着李余,问:“你好像知道我会出手一样?” 李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这么淡定,是从何得来?” “我只是知道,如果我死了,那么你观察了我几天也就没有意义了。” 道人这才确定自己所想,原来李余真的能看到他。道人听后觉得很有意思,问他,“你的死活跟我有关系吗?” 李余听后,也不急,沉默了一会后道,“可能有关系?!” 道人何尝听不出来,这是李余的试探,可他不介意,也不打算再逗对方,直接道,“我们没有关系。” 李余也懂道人的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对方既然这么答,那就说明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了。 这个回答对李余来说,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 他之前那样问,只是抱着一点希望,看看对方能不能出手救下他们三个。 既然没关系,也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点虚无的情分之上了。 道人似乎知道李余心里所想,也不等他开口,先问他,“你怎么走出来的?” 李余反问道,“您说的是我刚才见到的吗?” 道人笑而不语。 李余继续道,“我看到的的确很逼真,甚至我都有这么想过,阿婆走了,我也想跟她走的。” 说完,又摸了下他身上的衣服,面带悲怆的笑着道,“可是,在我死之前,我想到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所以我不能死。” 道人似是没有注意到,若有所思的道,“所以,你放火烧了房子其实是你的本能做法?” 李余点了头,道,“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给阿婆办身后事,阿婆跟我说过,人死不过如灯灭,死都死了,还要那么在意身后事干嘛,若她真的等来了那天,让我一把火把她还有房子烧掉,然后让我好好活下去。” 道人听了,不由点头称许道,“你阿婆真是一个活的很通透的人。” 聊完这段后,李余目露恳求的看向道人,道人心知肚明,他道,“我不会救他们。” 虽然这个结果李余也想过,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失望,可即使如此,他也无话可说,因为,对方的确没有帮忙的义务。 正当他失望之时,他又听到道人问,“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李余本来都不想理他了,谁还没有个脾气了,你没有义务救他们,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啊!但说来奇怪,即使他不想答,可听到道人问后,李余还是不情不愿的回答道,“因为他们是好人。因为这场灾难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死在这里。” 道人的眼睛盯着李余看,似要把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的都给看出来,看了一会后,不知道道人看到了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善心入骨。难得,难得。” 然后,他对李余说,“虽然我不会救他们,但你可以。” 还不等李余问怎么就,道人就接着道,“先听我说完,你要救他们的话需要付出点代价,而这代价也许是你再也回不去你原本的宗族。” 李余不是没想过道人会提要求,可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代价竟然是他从此失去回到宗族的可能。 虽然李余对他流落在外这件事有过怨恨,但说实话,他就真的不想回去宗族,回去找到他所想知道的一切的答案吗? 比如,他的父母是谁? 在他流浪的时候,在他受尽苦难与奚落的时候,在他看到别的小伙伴有父母关爱而他只能在一旁羡慕的时候。 天知道,他有多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然后,问对方一句,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留他跟他爷爷在宗族里艰难度日。 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了阿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活下去,也许在某一个难过的瞬间,他就会失去继续活着的勇气了吧! 可现在,找到父母的可能与救三条人命相比,到底孰轻孰重?有答案吗? 也许有,但在此时李余看来,都不重要了。一个连未来都不见得会有的人,又何必抱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放呢! 想通了后,李余轻松地回答道,“没关系。我不介意,求您告诉我该怎么救他们。” 道人似是想到他的回答,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道,“要救他们很简单,只要把你的血滴在玉佩上,就能为他们找到破开心魔的路。云墓李氏的玉佩可不是普通的护身法器,你玉佩里面封印的可是一只麒麟的真灵。而麒麟,能够驱邪破障。” 说完,道人就消失不见,四周静止的一切也恢复如常。那只大脸看李余出来,立马便要出手杀了李余,黑气中幻化出一根手指向他戳去。 李余也不手忙脚乱,他很快的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抹在自己的玉佩上,只见玉佩上的麒麟变成一道明亮的白光,立马就把那道黑气凝化的手指给消融掉了。 那道白光也照亮了四周,在三人的心魔幻境中,就看到了一道白光照射进来,然后为他们找到了破灭心魔的道路,三人立马从幻境中醒悟过来,知道这是他们的心魔,然后各自出手朝白光的方向攻去,心魔不甘的咆哮了一声,然后,烟消云散。 等到三人回到现实后,李余的玉佩还发着残余的白光,他们循着光的方向朝他望去,各自都心惊不已。 没想到,竟然会是李余救的他们。虽然,他们还有保命的手段没有用,但在心魔的攻击下,即使用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因为,从某一方面看,心魔就他们自己。 李余给他们的惊讶可太多了,先是天赋异禀,再是心性上佳,然后有一块具有强大作用的玉佩,竟然可以抵挡心魔的幻境,最后才让他们后知后觉的想到,为什么他能先他们一步从心魔中走出来? 白光很快就消失,然后玉佩就慢慢的裂开,成为了一堆齑粉。 李余手里捧着那堆齑粉,说不上什么感觉,摇了摇头,既然做了决定,又何必不舍,手稍稍偏了一下,它们就随风而逝了。 烈炎空比另外两人更懂这块玉佩对李余的意义是什么,眼见李余就这么一揭而过,心下不免对他又高看了几分,还默默感叹了一句,“这下真的欠了他一个好大的人情了。” 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很久,其实不过几息时间的事。 那张黑色大脸见他们三人都从自己的心魔大法中逃脱了出来,也不免觉得事情已经有些棘手了。 如果他本尊在,倒不用那么麻烦,只可惜他现在正处于养旱魃的关键时期,不能分心出来,不然何至于被几个小辈逼得如此。 饶是心态有点慌了,但他还有后招没用,胜败为未可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一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只见黑色大脸大声道,“山神,你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烈炎空他们听后倒没有多么震惊,只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对山神留有一点期待,毕竟山神跟一方土地不同,山神那是修为有成的正神,是得到了上天承认的神祇,也就是说,他们有神格,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在烈炎空他们踏入红泉山开始,他们就没有感知到山神的存在,那么,要不就是山神被困,要不就是被策反。而事到如今,是哪种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 在黑色大脸的喝问下,从山顶飘飘然飞下来一个身披霞光的神祇,叹息道,“原本以为可以看一场好戏的,可惜了。” 黑色大脸哼了声道,“戏不是那么好看的。我要没有成功,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水玲珑嫉恶如仇的性格见不得山神这副样子,立马厉问道,“你堂堂山神,护佑一方水土安宁,竟然跟邪魔歪道同流合污,做下此等丧心病狂的事。你还有脸当山神吗?” 山神听见她严厉逼问,并没有多少意外,他冷冷的笑着道,“我为什么还要当山神?只要他能养成飞天旱魃,就能破开这座山的山灵真印,我就能自由了。” 三人原本不知道山神为什么要跟对方合作,听完他的回答后,不免惊讶于他的回答,烈炎空问道,“你不知道山灵真印一旦破掉,你自己也会消散于这世间吗?” 还不等山神回答,黑脸就道,“他自然知道,但是有我在,山灵真印一破,对他来说只是少了个枷锁,可他却能得到得窥大道的可能。” 陆明听完冷冷地道,“原来你们是这样打算的,竟为了一己之私害了这么多人,真是该死。” 烈炎空与水玲珑不解,也不等他们问,陆明就道,“他们吸取活人的元气,一方面是为了加重这个地方的死气,从而加速旱魃的成长,但吸取来的元气到哪里去了呢?如果我没猜错,就是用活人元气来为山神塑造一个命格。” 烈炎空立马否认道,“不可能,人的命格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好了,不可能后天人为塑造。” 陆明道,“本来是不可能,但是曾经有一个大魔为了死后逃脱大道惩罚,就给自己造了个命格,来了场偷天换日的逆天之举。从而给自己造了个再世轮回,重修一世。” 黑色大脸听后,也露出震惊的神情,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陆明接着道,“很不巧,当时负责围剿大魔的人中就有我的师父,本来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直到你说可以帮山神获得自由,再加上你善于创造幻境,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幻魔。” 幻魔听后,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凶横的道,“原来你是那个老东西的徒弟,他竟然还没死。” 陆明听后也很自傲的道,“承蒙前辈惦记在下师父,师父曾说,你没死,他自然不会先走一步。” 幻魔听后,也不急着出手,对他嘲讽的道,“如果是你师父来,我可能会忌惮一下,可是你不过是他徒弟,连十境都没有迈过去,也只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 陆明听后也不急着反驳,他冷静的道,“是不是废物,只有动了手才知道。” 幻魔见此也不再跟他多废话,怒斥着山神道,“还不赶紧动手,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杀了。” 山神倒是不急,嘴角依旧挂着笑容道,“我以为你们还要叙叙旧呢,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那就不留他们了。” 三人皆严阵以待,如果其他地方,他们三个跟山神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可是这在红泉山,在山神自己的地界上,那实力就有很大的差距了。 虽然,山神很想逃脱山灵真印的束缚,它的存在会限制山神的修为,让他永远只能当山神,无法看到更高的风景。可山灵真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在他自己的地界上,他就是绝对的主宰。除非对方迈过十境,真正踏上大道的道路,不然十境以下的修士对它来说都会被绝对的压制。 山神话刚说完,出手之间就幻化了一座大山向他们三人压了过去,三人神色严峻,都知道这是山神的本命神通,也就是红泉山的本体幻化而成,虽在大小上不能与实际的红泉山相提并论,但却有着红泉山全部的重量。 一山之击,若换在其他地方,三人还能抵挡,但在山灵真印的压制下,他们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过平常一半,眼看就要葬身在山峰之下了,烈炎空凝神静气,对山神嘲讽地道,“这点手段就想让我们交代在这里,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说完,就从他的天灵中飞出一团紫色的火焰,然后这团紫色的火焰迎风变大,成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三足金乌,金乌昂首啼鸣,怒吼飞身向前而去,山跟火就交碰在了一起,只见天空发出一阵耀眼夺目的亮光,光芒出现不过片刻后,关于天空中曾出现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烈炎空气息一下萎靡了起来,再也撑不住了,单膝跪地,嘴角流出一点鲜血。 水玲珑与陆明见状不对,赶忙将他和李余护在身后。 水玲珑问,“烈师兄,你怎么样?” 烈炎空平息了一下后,道,“没事,只是有点累,不用担心我。” 山神见自己的招数被烈炎空这样轻而易举的化掉了,脸上也不免有些不好看,这座山是他成为了红泉山的山神后,用了上千年的时间凝化而成,而且加上了自己的本命精气,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原本他以为只要对方没有买过十境,那在山灵真印的加持下,他能以此术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三人,他跟幻魔都知道,留他们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出现变故。 虽然烈炎空看似是没有战力了,但这些修仙门派出来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几件保命术法与宝物,更何况,单看烈炎空使出的火焰,就能知道他在他门派里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能与他同行的两人,即使差点,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去。若要论底蕴,山神怎么会有他们三人加起来多。 想到此处,山神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怎么会闯入这座由长林城构建的护山大阵构成的结界中。 从他决定与幻魔合作的那天开始,他们两人就绑在了一起,幻魔帮他脱离山神的束缚,成为自由之身,而他则帮幻魔从百年前便看护那具女尸,并压制此处的龙脉,让它只能被女尸吸收龙气。 现在想脱身而出,也是不能了,何况,自由之日,指日可待,他又怎么不会赌一把! 还不等山神再出大招,陆明与水玲珑就率先出手,他们知道,只有先发制人才有一线生机。 水玲珑掐诀,嘴里念念有词,眨眼间,便从天而降了一条白色的大河,汹涌的朝山神袭去,这是她最强大的一招术法——天河流水。 原本,她是不想用这招术法的,因为这招术法不仅仅包含了河流的强大冲击力,还包含了一丝天的力量,用出来的话,以她现在的境界会受到很重的反噬,但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办? 烈炎空虽然没说,但他们两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已经用出了他的保命神火。火阳宗对于核心弟子都会有一次机会可以得到他们宗派的火阳天炎,哪怕只是一点点,用出来都能焚烧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事物。 山神已经在九境巅峰,他们三人烈炎空强点,在八境,水玲珑跟陆明在七境,本来就差了一个境界,又在山灵真印的加持下,他们能发挥出的实力就更少了。 只有这样一出手就是致命的大招,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扭转败局。 山神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条大河冲击,的确被打了个目瞪口呆。 在他的观念里,只要在他的山灵真印之下,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不能这样凭空的出现在他山灵真印的覆盖范围之下,直到整个人处于河流之中,他才意识到,原来这条河中有着很淡的天河之力。 难怪,难怪可以凭空悄然无息地出现。 山神被这招术法打的有的狼狈,河流的冲击力本来就很强,又加上一点天河之力,就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天之意志的笼罩下,虽然很淡,但再淡也是货真价实的天河之力啊!又岂是他这样的山神能抵抗的。 他一咬牙,不得不用出自己的另外一张底牌,只见他不知用了什么术法,红泉山整座山的妖物生灵都朝他飞去。 不,不能说是朝他飞去,而是被他吸去。 大量的妖物在天河流水的冲击下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可这还只让天河减少了一部分,明显不够,在妖物用完后,他又继续把山上的草木真灵给吸纳过来,远远看去,就看到无数绿色的光点都坠入白色的光河之中,然后又把天河给减少了一部分,但还是剩下最后三分之一。 山神不禁气恼,没想到这条河这么厉害,在大量的妖物跟无数的草木真灵的抵挡下,竟然不能这条河完全抵挡下来。 没办法,他只有把最后的那点家底亮出来了。 只见他单手朝天伸,掌心向前,不过须臾之后,就见山体震荡,从中飞出了大量的黑气,一团黑气都是一个人影,大略看过去,竟有上千个。 烈炎空三人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山神,他们自然知道这些黑影代表着什么。 烈炎空沉声对山神道,“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这些都是敬奉你的人,你怎么忍心让他们死后不入天地,被你养成鬼物,为大道不容。” 山神冷漠的回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护佑了他们千百年,也不过是拿他们死去的人的灵魂当做报酬,我又哪里有错。你们可向高处不断攀登,而我呢?永远只能守着这么一座小山,即使我有再好的天分,再努力修行,也要受困于这座山,得不到大道。我为我自己的未来,何错之有!” 山神一边说,那些黑影不断的涌入天河之中,渐渐的,那些黑影就消散在了天河之中,但如果细细感受的话,可以从中感受到他们传递出来的一种悲伤与解脱之感,可这种解脱,真的是解脱吗?魂飞魄散,从此世上再无他们的痕迹。 与此同时,天河也终于消散干净。 见机会已到,陆明向前飞去,郎声道,“即便你有再多理由,也不该不顾道义,枉顾人命。” 说完,便一剑向前刺去,“这一剑,便教你,什么是道义。”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二章 让我来教你做神 山神原本应付完天河流水后,神色便有点委顿,一时提不上力,却又被陆明占了个先机,想再躲,已是不能,只能眼看着这一剑刺进了他的天灵中。 如果这是普通的一剑,身为山神自然不怵,莫说刺不进去,就算是刺进去了,也不能凭借着他强大的神识给消弭于无形,可当剑光入体后,他才知道,这哪是剑光,而是一招,道剑。 这招道剑,看起来虽然没有烈炎空的火阳天火幻化的三足金乌与水玲珑从天而降的天河流水来的声势浩大,但给在场之人的惊讶却是最大的,甚至于,隐匿在空间深处的道人都目露赞赏神色,不由道,“青山有此子,可保道统不灭。” 烈炎空与水玲珑抬头看着陆明使出的道剑,都震惊不已,他们二人虽然没有陆明那么会用剑,但从陆明出手散发出的道剑气息也能感受到,这招道剑换他们来接,也只能落得个身殒道消的结局。 山神正面受了这一剑,他的感受最强烈,在他的识海之中,无论他的神识怎么出手都不能把那道剑光给消弭掉,只能眼见着这道道剑飞入识海之中,在他的识海中兴风作浪,搅得他头疼欲裂,他不得不全心应对识海中的道剑,哪怕外面还有他们三人在虎视眈眈,他也只能先处理掉识海中的危机。 而这还不是结局,在道剑飞入识海之后,海面荡起汹涌的波涛,从海面上升起了大量的黑气,这些黑气不断的融入识海上空的天空,然后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浓郁的黑色。 山神脸色大变,他知道这些黑气是什么,正如每个人心中都有心魔,哪怕是神,只要有欲求,有情感,就也有心魔。 原本这些心魔被山神压制在他的识海之中,没想到被道剑给招引了出来,然后与识海上空的天空融合成了一片新的天空。 山神之前还不知道道剑到底要做什么,可如今哪能不明白陆明的真实目的,识海上方天空是灵台,灵台中坐着的是神魂。 陆明知道他的道剑不足以破开识海上方的天空屏障,但是若有他的心魔相助,就事半功倍了。 所以,他的道剑之前沉入海底其实是为了得到山神心魔的相助。 山神的心魔是他这些年来,是因他私心而死的人所化成的冤念与想破开山神束缚的执念一起形成,对山神的恨意可以说是滔天的恨意,现下有人能帮他们杀掉山神,怎么会不出手。 这些变化,山神在他自己的识海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边着急,一边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那道道剑从海面飞起,越来越逼近上方的天空。 他这时真的后悔了,因为陆明真的有杀了他的能力,在他的识海之中,山灵真印完全发挥不出任何作用,所以,道剑代表的就是陆明此时真正的实力,而且又加上了他全部天生剑胚带来的道意,这一剑可以说是陆明有生以来的最强的一剑。 道剑入体后,陆明的心神也随之进入,当他终于等到了时机后,他左手形成剑指,加上他最后的一道力量,指向山神的眉心,大叫一声,“破!” 山神虽然在全心应对识海变故带来的痛苦,但也留了一点心神留意外界的情况,以防他们三人再出什么招数,他也好有相应的应对手段。 可他没想到,陆明继续的一招,即使没有碰到他,却还是传递进了他的识海中。 道人看在眼里,眼睛里的赞赏神色不由更浓,“先以道剑入体,然后以此为引,最后再以自己的心神化剑,给道剑最后一股力量,出手游刃有余,有勇有谋,不愧是天生学剑的好苗子。” 两股力量的加积之下,道剑得到了力量,终于刺入那片黑色的天空,然后,从那黑色的天空中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刹那间,就把黑云形成的天空给四分五裂,然后分而食之,渐渐的天朗气清,海阔天空。 在道剑发挥出威力的时候,陆明的神识也被逼出了山神的体外,然后山神表面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力量,把他给弹了出去,摔倒在地。 李余从头到尾都紧张的看着他们三人在对付山神,可恨他自己没有什么力量,帮不上忙,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他们没事,同时又不忘拿眼睛偷偷看向道人的方向,希望他能出手相助,哪想道人由始至终都是看戏一样,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李余看在眼里,虽急,却也无能为力。 李余心里清楚,道人如果想出手,那么,不论他求不求,对方都会出手,可道人冷眼旁观这么久了都没有出手,说明人家此时还不愿出手,或者,根本就不想出手。 陆明从空中坠落后,他便急忙跑了上去,询问他,“你怎么样?” 陆明吐了一口血,擦了擦后,温和对李余道,“放心,我没事。” 说完,便看向天空的山神,只见山神的那股力量爆发出来后,也维持不了多久,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三人皆心情沉重,因为他们感知到,虽然山神受了很严重的伤,可他,还活着。 山神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瘫坐在地上,恶狠狠的道,“我以为你就这样看着我死了。” 那张黑色大脸在背后渐渐重新浮现出来,带着轻蔑的语气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没用,竟然真的差点就被他们三人给灭了。” 是的。虽然,他们三人看似是各自为战,可出手却带着默契。 烈炎空先打破山神对他们的压制,然后水玲珑便出手削弱山神的实力,同时也给陆明创造一击即中的时机。 陆明也很会抓住机会,出手又快又准,打了个山神措手不及。 只可惜,虽然三人算无遗策,可终究算漏了幻魔竟然有能力出手护住山神的灵台。 他们对幻魔的修为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三人对视一眼,心下都苦笑一声。终是有些轻敌了。 山神稍稍恢复了一下后,就站了起来,神色阴狠地对前面三人道,“不管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后手,都到此为止了。” 幻魔不仅出手帮山神挡住了道剑的最后一击,还帮他恢复了部分修为。 现在的山神,不再是神光缠绕,霞光遍体,而是浑身黑雾弥漫,还夹杂着红色的煞气。他已经不能说是山神了,而应该是,山魔。 山魔话刚说完,就见他双手极快的掐诀,最后掌心向下,飞出一个符文,狠狠的拍下了大地。 大地顿时爆裂了开来,整座山除了结界保护的那部分,都四分五裂,满布疮痍,伤痕累累。 然后,从裂缝中飞出三团极为璀璨的光团,飞到山魔面前,山魔用手在眉心划出一道口子,射出一道眉心血,然后被山魔挥手一洒没入三团光团之中。 只是片刻时间,三团光团就形成了三个与山魔一模一样的神,或者说是,魔。 烈炎空见状,也实在忍不了对山神吼道,“你真要把这座山,这方圆百里的地气都消耗干净吗?这可你看护了千年的地方啊?真的对这里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三团光芒是红泉山方圆百里的地气,是这片土地的繁衍生息的根本,一旦消耗掉,这片土地就会完全成为荒地,以后也不再有生命诞生。 他们没想到山神竟能修行到这个程度,竟然可以打破大道禁忌,抽出他的立命之本。 是的,这三团光芒也是山神的立命之本,是他神格不散的条件。 山魔冷笑道,“我连神格消散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区区蝼蚁们的未来。你们真是天真的愚蠢。” 然后,三个魔各自朝陆明三人飞去,出手不再有余地,每一招都极尽狠辣与凶残。 三人原本就没有恢复修为,各自又有伤在身。故而根本拼不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李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朝道人的方向望去,想去求对方帮助,结果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完全动不了。不仅动不了,他们打斗的神通也波及不到他的四周。 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陆明不知给他们传音说了什么,然后三人都退到了李余身旁。 山魔见状,哪不知他们是作何打算,便冷笑道,“想走?痴心妄想,都给我留下来吧。” 话刚说完,就见山灵真印凭空出现,笼罩在他们上方,形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与此同时,三团光团融为一体,顿时便形成了一柄煞气冲天的三叉戟,朝他们三人刺去。 扑面而来的压制感让他们四人都感受到一种束缚,这是大道的压制,是大道的束缚。 虽然山神没有真正的踏入大道,但他此时的修为已经半步入道了。仅仅是半步入道就让他们无能为力,似乎只能眼看着就此丧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明眉心出现了一道血线,然后露出了一截剑尖。 陆明大喝一声,“给我,开!” 在四人身前便出现了一条裂缝,烈炎空三人见之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三叉戟即将刺到他们的时候,烈炎空和水玲珑眼疾手快的把李余和陆明带入了那道裂缝中,就此消失不见。 三叉戟的一击,只把裂缝击破,可人早已不见。 山魔见此气急败坏,想动身去追,幻魔却冷冷的道,“你要是想出去送死,我不拦你。” “可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我不甘心。” 幻魔还是不屑一顾的道,“没有与实力相匹配的冲动只能称之为鲁莽。” 还不等山魔发问,幻魔继续解释道,“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紧要关头,我要保证旱魃吸收龙气万无一失,无法再借更多修为给你,你要是还想去送死,我不拦你。” 紧接着又道,“何况,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诱敌之计?” 被幻魔一提醒,山魔也想起的确在刚才,他们三人似是传音交流了什么,万一真如幻魔所言是故意的诱敌之计,那他这样出去不就是送人头? 想到此处,即使是心有不甘,山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另一方面,他们四人终于侥幸逃了出来。 可陆明本来就力有不逮,加上又要破开山灵真印的封锁,更外面又有长林城的护山大阵,所以,他们逃出的距离也不过是在李余家附近。 水玲珑问道,“烈师兄,你确定他们不会追出来吗?” 烈炎空回头看向残破的红泉山,无力的道,“应该不会。幻魔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出过手,所以,他一定是处于什么紧要关头,无法真的出手。而山魔倒是想追,恐怕幻魔也不会让他去追。” 三人都不蠢,而且也历练过,稍加提点自然明白烈炎空的意思是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从陆明一剑斩开空间到他们出来,也不见红泉山有任何异动出现,说明,他们三人赌对了。 幻魔由始至终都是想养成飞天旱魃,如今即将成功,又怎么会在紧要关头放弃。 山魔有求于幻魔,也只能唯命是从了。 李余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三人,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整场打斗他都全程在场,虽然他不懂,但也能感觉到刚才是有多凶险,他们能逃出来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了。如果像他们这般强大都无法消灭红泉山里面的邪魔,那他又还能做什么? 不,即使他能做的很有限,他也要去做,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也要为之,不是一腔热血与冲动,而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陆明见李余沉默在旁,脸上刚开始是带着失望的神情,后来又很快的转换成决绝的神色,他想到一路上李余的种种举措,知道李余应该是抱了必死之心了。不由摸了摸他的头,慎重且笃定地道,“你信我,虽然我们这次没有消灭对方,但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手刃此魔。” 烈炎空与水玲珑没有想太多,水玲珑听见陆明对李余许下了承诺,便也在旁边附和道,“没错,我们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烈炎空倒是没有说话,略一沉吟后,道,“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说山神堕魔,光凭黄泉宗竟然有人插手这件事,还能上瞒天听,就能略见一斑,恐怕不仅仅是黄泉宗自己的事。” 水玲珑在旁疑问道,“难道还跟天京的皇极殿有关?” 烈炎空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猜测,也无法确定,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上报宗门,这已经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水玲珑也沉默了,她知道皇极殿是什么存在,凭她的宗门是没有实力去与之相抗的,他们三人中,能让皇极殿看的上眼的估计就只有陆明所在的大剑青山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陆明与李余,眼看他们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陆明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能凭一己之力劈开空间,这种实力已经入道了,何况他现在的真实修为只是七境,若他真的踏道,他全部的实力与天赋都发掘出来,该是有多么恐怖。 更不要说,还有个剑胚不弱于他的李余。一旦他也加入大剑青山,假以时日,恐怕,大剑青山就能成为皇极殿第二了。 看来此行,最大的收获者是大剑青山了。 水玲珑能想到的,烈炎空也想到了,所以当他们两人的目光从李余身上移开后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苦涩与艳羡。 但他们又突然想到,只要李余还没有真的去大剑青山,那他们说不定还有转机啊,嗯,也是能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不仅能为宗门招纳人才,壮大宗门实力,对他们本人而言,还可以得到宗门更多的青睐,甚至于能得到一名在以后有可能在宗门登临大位的人的友情,这种事情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虽是事未成,但他们两人又不禁眼热与期待了起来。 陆明与李余感觉到另外两人看向李余的眼光发生了变化,就像猎人看到了猎物那般兴奋与狂热。 李余自小就聪慧,后来又在人世间见证了太多勾心斗角,对别人看他的眼神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而陆明本来修的就是这般明心光灿的剑道,对人心思的变化捕捉的更加极为细微。他又怎么不知两人在想什么,但他不介意,本来这种事就要看缘分,强求不得。何况,他现在担心的不是李余的去哪里问题,而是他会不会寻死的问题。 陆明将他们从幻想中叫醒了出来,然后一行四人缓缓的向李余家里走去。 至于未来如何走,就让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三章 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道人原本是在看着山神与他们打斗的,可当山神抽取大地精气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危险,给李余下了一道屏障后,就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到了李余家。 原来,抽取精气不仅仅会让方圆百里的土地丧失生机,还会把因土地而存活的生灵的生机也给抽取掉。 在山神抽取的时候,道人听到了土地传来的急切的求救声,没有多想便回到了李余家。 道人手一挥,就把这把这座小院与土地庙周围给封禁了起来,让其大地精气没有丝毫外泄。 土地急忙显化出现,“多谢仙师出手相救,小老儿感激不尽。” 道人淡淡道,“无须。” 他又回头看了眼红泉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他们三个也撑不下了,也快结束了。” 然后转身踏进了李余家,站在了阿婆的床前。 道人一眼就看出,李余阿婆的命火快要熄灭了,心下思量了几句后,叹道,“罢了,就让她再多留一会,给那孩子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吧。” 说完,便抬手朝天一抓,只看一团白气凭空出现在他手掌,然后被他送进了老妇的身体里。 道人做完这一切后,就转身消失不见,只留下他的声音在老妇耳边,“我出手再助你多留一段时间,好好跟那孩子做个告别吧!” 阿婆虽是没有睁开眼,但她心里非常清楚若不是对方出手相助,刚才那股强大的吸力就会把她最后一点生机给吸走,不由在心里默默的诚恳的道谢,“多谢仙人帮助。” 阿婆的神智也在道人的那团白气帮助下越来越清晰,她慢慢的想起自大灾后李余是如何对她不离不弃,又是如何竭尽心力的照顾她,那些日子虽然苦,但对她来说,委实没苦到哪里去,唯一真正受苦的只有李余。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疼起李余,也在感恩上天,让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能遇到一个对她如此有孝心,给她很多快乐与幸福的孩子。 可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他还这么小,要怎么活下去? 阿婆这一生不是没有过不甘与遗憾,可到如今,那些不甘与遗憾都放下了,现在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只剩下她们互为唯一的李余了。 李余他们一行人在蹒跚前行到家后,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去叩拜了土地,边诚心祷告道,“多谢土地公公庇佑阿婆。”接着便把早上他出门前放在供台上的烧饼与神像背后的水给拿走了。 三人见李余此举,心中都不是滋味,因为他们知道,他的阿婆也只剩今晚一点时间了。 李余先迈步进门,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 陆明三人也没进去,各自在门前找了个位置调息,这对李余来说,是他与他阿婆最后相处的时光了。 李余拿着烧饼与水走到床边,然后忍住心中的悲伤,慢慢的靠在床边,轻柔的呼唤他的阿婆。 “阿婆,阿婆,我回来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阿婆缓缓的张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了起来,她看着她眼前的小孩,缓缓的笑了,伸出手摸了摸李余的头。 李余能看到阴阳之气的流变,自然看的出来,阿婆现今的阴气已经浓郁成形,阳气只剩荧光般微弱,如今这番情景,不过是她回光返照而已。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快来了,所以他把他之前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如此,也能心无挂碍的陪阿婆走完最后一程。 想及此处,他忍住了眼里的泪水不让它流下,对阿婆笑着道,“阿婆,吃点东西吧,吃了就会好的。我们还要一起走呢!” 阿婆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是因为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所以发音有些干涩,“阿,阿,阿婆,阿婆,不吃了。” 李余又急忙把水端过去,阿婆见此才喝了点水,稍微休息了会后,不知是因为喝了水的缘故,还是攒了些气力的缘故,再开口终于不再那么干硬。 “小余,你是个好孩子,阿婆这一生过的很是坎坷与难过,但好在上天对我不薄,在我生命中最后几年里让我遇到了你。” 话刚说完,李余就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阿婆,是小余很幸运的遇到了您,是您给了我从没有体验过的温暖与关爱。” 阿婆伸手帮他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担忧地看着对方接着道,“你是个好孩子,阿婆就要走了,可你怎么让阿婆放心的下呢!” “肚子饿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原本李余的打算是另外一种,可他想让阿婆走的安心,便强忍着悲痛之意,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边抽噎着道,“不会的。肚子饿了我会去摘野果吃,生病了我会去挖草药,被人欺负了我会打回去,以后我都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 陆明三人在门外听着祖孙二人的对话,饶是心智坚定如他们,都不由眼睛通红,水玲珑更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三人中,只有陆明的身世与李余相似,但相比起他来,又好太多,也只有他才能真的感同身受,而烈炎空与水玲珑自小便衣食无忧,可也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叫深刻的家人的温暖。 阿婆听到李余这么说,终于放心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李余不是普通的小孩,只要他愿意活下去,那么对他来说,虽然可能会过的苦一点,但能活着本身就是件很好的事。 “那我便放心了。你要好好活着,要勇敢的活着,不论你以后做什么,去哪里,阿婆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李余泣不成声的道,“阿婆您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 许是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了,阿婆的精神越来越差了。她的双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了满足的笑,轻声的问,“还记得,你跟阿婆说过的愿望吗?” 阿余忙道,“记得,我记得。” “那,那就,再给阿婆说一遍吧。要,要笑着说。” 李余虽然很想哭,但此刻却只能忍着哭声,边流泪,边笑着道,“我说,我要给阿婆买一座山,山里栽满了阿婆喜欢的桃花树,还要养很多小鸟,让它们在山里都有自己的家。河里游着很多好看的鱼,它们都很自由,很快乐,无拘无束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普通人看不到,但修行者与李余能看到,阿婆的身体里开始飘出一团白光向天空飞起,那团白光好似还对李余笑了,有道他很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心中,“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看着那团白光越升越高,逐渐隐入天空之中,他知道,他的阿婆,彻底的走了。 李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连哭声都没有了,整个人就瘫坐在床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外三人看着天上的那团白光,听着最后他阿婆对他最后的交代,心里都很不舒服,最后只能各自强忍心中的难受,默默为他阿婆念起了往生咒。 道人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古井无波的心里此时此刻也荡起丝丝涟漪,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在看过李余与他阿婆过往的生活后,也不禁为他们的温情感到感叹。 一个如同一道春风,在老人家枯败的生命里给了她朝气蓬勃的生机;一个如同冬日的阳光,在李余经历苦难与疼痛交缠的人世间给了他温暖的关爱。 李余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阿婆,他双目失神,没有丝毫的灵动与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明走进去,站在他身后,还是冷下心肠对他道,“你就打算这样坐下去吗?” 李余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一声不吭。 陆明继续道,“你阿婆死前的话,你都忘了不成?你忘了答应过她要好好活着吗?” 许是想起他答应过阿婆要好好活着,终于不再如刚才那般死寂,眼神开始有光,但还是没动。 陆明感受着他的心神变化,心下放心了点,继续道,“即使你很难过,可你阿婆走了,这是不变的事实,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阿婆入土为安,让她能安心上路。” 陆明刚说完这句,李余就彻底活了过来,对啊,他还要送阿婆上路,不能让她就这样走。 他撑着床沿,艰难的站了起来,陆明本来想帮他,但被他轻推开了手,“陆大哥,谢谢你,我自己来就行,这是我要做的事。” 李余从床里边拿出了一把梳子,一边为他阿婆梳着头发,一边缓缓的道,“阿婆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每次都会去外面采各种花朵泡水来梳头,她说,这样可以让头发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自从我跟阿婆在一起生活后,我去学堂前,阿婆也会给我梳头,她说,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整洁干净。虽然我们没钱,穿不起名贵的衣服,可我们还是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可惜,我没有花,也没有水给阿婆梳头,只能梳得齐整些了。” 梳完头后,李余又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一朵银色的小花出来,给阿婆别在耳朵上方。 他继续道,“这朵小花,是我闲时卖野果,给村里的人捞鱼,给夫子抄书,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银钱买的。本来是打算给阿婆当做生辰礼物,现在,现在!” 李余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啥。 做完这些后,李余又去拿了件衣服出来,陆明看了眼,发现这虽然不是什么新衣,但已经是很干净的衣服了。 李余继续道,“我没有钱给阿婆做新衣,这件衣服还是当时灾害开始后,我看出阿婆可能会撑不下去,拿了阿婆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找到为数不多的水源,偷偷洗干净给藏起来的。就怕这天到来的时候,阿婆穿不上干净的衣服走。” “还好,我的准备是对的。”说完,李余还苦涩的笑了声,“阿婆一生过的很是辛苦,能如此送她最后一程,也是我能为她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陆明听完后,安慰着道,“你阿婆会很欣慰的,你能这样想着她,她就很满足了。对她来说,比起干干净净的上路,有你对她的体贴,更加重要。” 李余把阿婆装殓妥帖后,陆明问他,“你打算把阿婆葬到哪里?” 李余道,“我不打算土葬。” 陆明有点错愕道,“什么?” 李余继续解释,“阿婆说,她死后不想埋在地下,还要忍受黑暗的孤独与被虫子咬。等她走的那天来临时,让我把她火化。”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露出有点悲哀且期待的笑容道,“而且,我也不想把阿婆埋在地下。” 陆明没有懂,本想继续问下去,这时,烈炎空与水玲珑进来了。 “陆师弟,四周灵气波动很大,我们之前布置的屏蔽气息的法阵到明天就要撑不住了。最晚明天晚上,幻魔与山魔就要成功了” 陆明自然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该走了,这件事只有尽快上报,才能最大化的减少伤亡的人数与灾害蔓延出去的可能。 陆明听后道,“好,我知道了,我先帮他把他阿婆的身后事办好,完了就出发离开。” 李余把他说的话听在心里,感激的道,“谢谢你,陆大哥。” 陆明笑了笑,并不在意。 不多时,院子里就架起了柴堆,等陆明帮忙把阿婆放在上面后,烈炎空用法力凝了个火把递给李余,“送你阿婆走吧。” 李余默默的接了下来,把上次从小镇上带回来的线香给点燃了插在地上,又拿出一把纸钱,往天空上一抛,定定站了一会,再把阿婆的面容最后加深的印在脑海中后,他就缓步走了上前,当火把接触到柴堆后,一股火焰便升了起来,李余跪在地上,轻声道,“阿婆,慢慢的走,路上要等等我。” 众人看到这些才知道,原来他早有准备,知道他阿婆走的那天快到,所以提前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好。 当李余轻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三人都听到了,可烈炎空与水玲珑没有多想,以为李余是不舍而已,但陆明听在耳里,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随她而去了。” 漆黑的夜空下,四周死寂无声,只有这座小院子升起一股火光,远远看去,如同一盏明灯,可黑暗太多,太浓,这盏灯在无边的黑暗中,脆弱的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转瞬即灭。 显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可悲。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四章 那年的月亮,真的很大、很圆 火烧得很快,没有多久,李余的阿婆就此消失在世间。 李余把骨灰一点一点的装入到他提前准备好的容器中,供在堂屋之上。原本,他是想让陆明三人把骨灰带走,找到有桃花的地方给阿婆下葬,可想想又算了,阿婆如果有灵,也会更想在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住吧。何况现在红泉山这样子,随便找个地方下葬,又有什么意义。 水玲珑与烈炎空则找了个地方安心打坐调息,原本陆明想在旁边陪他,但被李余婉拒了,他知道,他们明天就要走了,而且,他们能帮的,能做的,都做了,实在不用再继续陪他做什么了! 李余把一切都收拾好后,看了下天色,知道很快便要天亮了。 他没有躺下休息,也没有坐着发呆,而是把他之前从小镇上带回来的纸张与绳子拿了出来,又出去找了些有些韧劲的竹条,便开始熟练的忙碌了起来。 他双手翻飞,按照阿婆以前教他的步骤,认真且严谨地把它们组合成他想要的形状。 李余在做这些的时候,他想起以前跟阿婆相处的时光,那时候,还没有灾害,日子虽然难过,但在阿婆的用心经营下,却也能让他们两人感到幸福。 那是去年的中秋,天上的明月很大很亮,阿婆用家里仅有的白面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月饼,里面裹上了花生、杏仁、芝麻、白糖。在他的记忆里,他不是没有吃过月饼,但从来没有人陪他过过中秋,他吃到的月饼,只是别人不吃的才剩下来赏了他一个。 那些月饼更精致,里面的馅料也更加名贵与稀有,可当他看到阿婆为他做的那个月饼,吃到阿婆专门给他准备的味道时,他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的月饼,即使以前吃的再稀有,也比不上阿婆做的。 甚至于,在他看来,阿婆做的东西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哪怕是用野菜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世上仅有的美味。 他记得那天阿婆抱他在怀,他手里拿着月饼,一点一点掰着吃,他一口,阿婆一口。 祖孙两人看着天上的明月,脸上都扬起幸福满足的笑容。 后来,李余看到天空上升起一盏明灯,缓缓向着夜空中飞去,他就问,“阿婆,天上飞的是什么啊?” 阿婆看后道,“是天灯。” 李余问道,“天灯?有什么用吗?” 阿婆为他解释道,“传说,把愿望写在天灯上,就能让它把愿望告诉老天爷。” 李余不解的问道,“真的有用吗?” 阿婆没急着回答,笑着反问他,“小余也有愿望吗?” 李余低着头很是认真的想了下,然后抬头道,“我以前希望能过的好一点,没有人欺负我,结果真的实现了,然后就是我过上了没有吃,没有喝,到处流浪的日子。我又希望能让我有吃,有喝,结果就让我遇到了阿婆,我觉得现在过得很满足,很幸福,可我也有点害怕。” 阿婆本来是好奇这么小的孩子会有什么愿望,没想到听到这么长一串话,有点让她感到新奇,便接着问,“那你害怕什么呢?” 李余继续道,“我怕得到了什么,便要失去什么。好像我们想许什么愿望,一旦愿望成真,就要付出其他代价。” 阿婆懂了,他没想到李余会想的这么多,可没多久,她就觉得再奇怪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也没有多么奇怪。 她在与李余相处后就能感觉到,李余虽然是个三岁小孩,但却极其聪慧,甚至于很多事情与见识都超乎于大多数普通人。 但她没有去问李余的以前,因为她觉得,既然这么不同、这么好的小孩都能与家人失散,他的过去肯定很让他难受。 阿婆想了会后,摸着李余的头道,“小余说的也没错,上天是公平的,我们有什么,自然就会没有什么。没有人的一生是十全十美,没有任何遗憾,可日子很长,我们无法知道一生会怎么过完,能做的,就是把当下过好,尽量让它不留遗憾。其实愿望,与其说是一种希望,不如说是一种我们对未来美好的期待。毕竟人生苦难很多,给自己一点甜,总好过天天泡在苦水里吧,你说呢?” 李余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问道,“那阿婆有什么愿望吗?” 阿婆抱着他,怔怔的想了会后,缓缓道,“阿婆以前的确有很多愿望,希望我的丈夫能回来,希望我的孩子没有死,希望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有的吃,身体不要那么多病痛,死的时候能没有苦痛的走。” 说完,又低头对着李余温柔慈爱的笑着道,“可阿婆后来遇到了你,就没有那么多愿望了。现在有你,阿婆很满足、很幸福。” 她又继续问道,“小余呢?跟阿婆生活,你觉得幸福吗?” 李余很是用力的点头,大声的笑着道,“我很幸福,非常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 祖孙两人的欢乐只有天上的明月看到,只是当时的两人都不知道,那些美好幸福的日子原来那么短暂。 后来,阿婆又问,“小余想放天灯吗?” 李余点头应想,于是阿婆便找了竹篾与纸张还有灯油出来,给李余扎了个天灯。 李余在旁帮忙,也听着阿婆教他该怎么做,并且认真的记在了心里,然后,阿婆便让他拿毛笔出来,问他,“小余有什么期待吗?” 他想了会后道,“我想跟阿婆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阿婆温暖的笑着,让他把愿望写在上面,然后点起火,只见一个属于他们两人天灯缓缓飞上了天空,越飞越高。 那一刻,李余觉得,他真的很幸福。 李余曾以为,他会这样陪着阿婆过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苦难,没有离别,没有阴阳之隔。 可世上好物大多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好梦从来不由人。 这般快活的日子不过两年光景,便如镜花水月,转瞬成空。 李余扎着天灯,心里不由堵塞,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也许是他真的很聪明,也许是有他的阿婆在天之灵的帮助,他扎天灯的速度越来越快,等到陆明他们醒来的时候,李余身旁已经放了二十来个天灯了,每一个都有大水桶那般大小。 陆明见之,上前问道,“你一晚上都没睡?全在扎这些吗?” 李余张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嗯,阿婆以前跟我都很喜欢放天灯。她说,天灯代表我们对生活的期待与祝愿。” 水玲珑与烈炎空从小都生活在宗门里,对于天灯这种凡间之物,他们只在书里看到过,倒是从来没有看过实物,更加不知道天灯的效用是什么。见之,也不由多问几句。 李余便又给他们详细解释了一番,而后,水玲珑听完便感慨道,“原来凡人的生活是这般既苦涩,又甜蜜。” 烈炎空也在旁道,“是啊。身处疾苦之中,能苦中作乐,此等心境比我等大多修士都强。” 陆明倒是没对天灯一事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对李余道,“我知道你阿婆走了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要向前看,过于沉溺于过去,并不是你阿婆愿意看到的。你阿婆在天有灵,更加希望你能放下过去,从此好好活下去。” 这番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让烈炎空与水玲珑两人听得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陆明好端端的怎么会对李余说出这番话来。 水玲珑倒是没想太多,她听来这番话有些严厉,便也有些不忍的对陆明道,“陆师兄,你别对他这么严苛,他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唯一的亲人又刚刚走了,他会想念他阿婆也是人之常情啊!” 烈炎空虽是觉得奇怪,但也知道陆明不是无端这般的人,便细细想了下李余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一想,心下一惊,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人放过了多少蛛丝马迹,而这些也唯有陆明才看出。 李余,竟然存了死志了。 陆明不理水玲珑,而是继续双目紧盯着李余,给他一种压迫感,水玲珑见陆明不理她,也不做任何反应,也开始生起了一点恼意。 这点恼意不仅仅是因为陆明对她视若无睹,也是出于对李余的同情,哪有对一各刚刚失去亲人的五岁小孩这般严苛的。 她正要继续说话,便被一旁的烈炎空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下来,传音给她道,“水师妹先别急,陆师弟不是故意的,你难道没有发觉李余已经存了死志了吗?陆师弟这般严苛是想激起他的求生之意,不然,即使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把他带走,只怕他也活不长久。” 水玲珑也不是完全的冲动莽撞之人,听完烈炎空这么说后,她也反应了过来,李余的很多行为与话语看似是不想亏欠任何人,可从另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想给自己的身后事做准备。 而且,昨天他在他阿婆灵前说的那句话,听起来是不舍,可难道更多的不是想随她而去? 是了,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要跟他阿婆走的准备。 李余问陆明,“陆大哥,你早就猜到了是吗?” 陆明不语。 李余继续道,“其实,我早就知道阿婆撑不过这两天,所以在小镇遇到你们的时候,我本来是要去把我欠他们的都还干净,然后好无牵无挂的跟阿婆走。” “可我没想到遇到了你们,后来,你们要去红泉山对付怪物,我跟你们去了,我本来是抱着希望,你们可以消灭它,帮我阿婆报仇。但是没想到,他那么厉害,我不怪天,更怪不了你们。我能做的只有跟阿婆一起走了。” 陆明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恨其不争的继续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可你难道忘了你阿婆临终时对你的交代吗?她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就这样活吗?在她死后,立马把她的遗言抛到九霄云外,自毁生命?” 李余看着陆明的眼睛,似是无牵无挂的笑道,“这世上,只有阿婆对我好。我不想活着了,活着太累。我今年五岁,只有这两年我才过的开心快乐,这些快乐都是阿婆给我,所以,她去哪,我就去哪。” 水玲珑在旁终于忍不住的吼道,“李余,你糊涂,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未来才有无限的可能,才能遇到很多开心快乐的事。” 烈炎空也在旁劝和道,“是啊,李余,不要去做傻事。你阿婆的仇我们虽然没有帮你报,但你难道自己不想报吗?你不想把那山魔与幻魔给剿灭掉吗?” 烈炎空知道,与其劝说对方好好活着,不如给他一点活下去的理由,哪怕这理由是报仇,可总比想死好太多。 水玲珑听后也急忙道,“对啊李余,虽然我们没有消灭掉他,但我们的师门都很强的。只要你跟我们走,不管你进入我们哪一个宗门,我们都会培养你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修仙者。你在哪里都会取得很高的成就,到时候,我们做不到的事,说不定你能做到。” 烈炎空也忙接着道,“不管你选择去哪里,我们都会倾尽所有来培养你。” 陆明也道,“他们说的没错。你有很好的修仙天赋,只要你勤勉努力,终有一天,你能亲手为你阿婆报仇。” 李余苦笑的看着他眼前的三人,很是悲凉的道,“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我其实,不能修仙。”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五章 我,不能修仙 我,不能修仙! 轻飘飘的五个字,却如同五座大山般的压在了陆明三人的心头。 他们从没想过竟是这种情况,或者说,李余这般决意寻死的原因竟是因为他知道他无法修仙。 可,问题是,他又如何知道呢? 众人刚有这个疑问,陆明与烈炎空就想到了他身上的防身玉佩。 照烈炎空当时的神情与言语来看,他是知道那块玉佩代表着什么的。 陆明看向烈炎空,水玲珑见陆明那满含疑问的神情,自然也猜到了什么,烈炎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李余,“你是云墓李氏的人,对吧?” 李余道,“我多么希望我不是。” 一句淡淡的话,听得出一点无奈、一点不甘、甚至于还有一点怨恨。 陆明与水玲珑自然知道云墓李氏代表着什么,那是在皇极殿下独占一方的修仙世家。其实力,其底蕴,都不是普通的宗门可比拟的,甚至于,连善于修剑道的大剑青山在它面前都要让步一射之地。 这座大陆的修仙地位以皇极殿为尊,在不同的地域都设有相应的分殿,可地域广大,有些地方贫瘠困苦,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皇极殿众人自然不会去开拓荒土,于是,皇极殿便以强悍的态度与高绝的实力强迫、利诱当地的修仙宗门与世家成为他们的爪牙,以此来管理各地的修行者。 当然,迫之以权,诱之以利,很多修仙宗门与世家也乐于成为皇极殿的手下,借此得到更多的地位与资源。有得到,自然也需有付出,他们除了付出自己的忠心与能力之外,还要将自己修行的术法上交到皇极殿中。 皇极殿的说法是互通有无,可以借以来佐证各自修行的大道,可众人心照不宣,各有打算。自此,便形成了以皇极殿一家独大、百家拱立的修仙格局。 可有些世家与宗门自有底蕴与傲气,他们觉得自己修行的大道岂能到别人手中,被无关人等揣摩与借鉴,便与皇极殿爆发了数次不小的摩擦。 大剑青山自然是其中一个,可他们的实力即使强悍,在面对皇极殿时也犹有不及,若全力出手,皇极殿纵使能拿下它,却也要伤筋动骨。所以,大剑青山虽不至于成为其爪牙,也不用上交自己修行的剑道传承,但也需彼此之间交换修行者到对方那里修行。 可是云墓李氏却以自己强悍无比的实力,硬是让皇极殿不得不退步。 公开承认云墓李氏可独居一方,占领天山。不需朝贡,不需双方交流,保持其独立与完整。 因而,云墓李氏及其他少数几个修仙门派与世家成为了众多修行者眼中仅次于皇极殿的存在。这种认可,不仅仅是臣服于其实力,更多是面对皇极殿那般庞然大物时仍旧有自己的傲气与不屈的决心。 可只有站在绝顶高峰上的少数些人才知道,皇极殿若是赶尽杀绝,也能把他们全收服下来,可最后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一是因为怕群起而攻之,二是可能也有其他不为外人道的原因。 当他们听到李余没有否认他来自李氏家族的时候,他们心中还是有震撼之感的。 这股震撼来自于他的身份,像他这般身份竟然也会流落在外,没有被族人寻回。 可接着,他们又想到刚才他说的那句,我不能修行,难道他被家族抛弃流落在外,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明问道,“既然你是云墓李氏的人,那你为什么会流落在外?” 水玲珑接着问道,“对啊,而且你说的你不能修行又是什么意思?” 李余看了一眼众人,无悲无喜地回答道,“我的心智从小就异于常人,从我出生起,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懂的事情也比别的小孩多得多。一开始,我的族人都认为我天赋异禀,所以对我抱有很高的期望。在我满周岁的时候,长老单独为我举行了启灵仪式。” 说到这里,李余自嘲的笑了下,道,“也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他给了我接近生而知之的能力,却拿走了我身为李氏族人最重要的立身之本。仪式完毕后,他们才发现我没有李氏一族与生俱来的御灵之力。” 水玲珑问烈炎空,“烈师兄,你知道什么是御灵之力吗?” 烈炎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李氏一族从来就很神秘,他们居于天山之上,很少与外界往来,神水宫与火阳宗虽在修仙门派里排的上地位,可到底离云墓李氏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对于何为御灵之力,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陆明听后,解释道,“相传身为李氏族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体内便有御灵之力,那道御灵之力是他们能否得窥御灵大道的根本。有些人很浓,有些人很淡,但从来没听过李氏族人身上会没有御灵之力的。” 对于陆明能知道何为御灵之力,他们两人倒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大剑青山存在的时间比他们两个所在的宗门还要久远,实力比李氏也差不了太多。能知道一些李氏隐秘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水玲珑便接着疑问道,“难道,你不是李氏的人?” 李余还未说,陆明便反驳道,“不可能。李氏一族对血脉极为看重,不会存在外人混入其中的可能,而且,对于是否是李氏一族的人,他们有自己的判断方法,既然他能让长老为他举行启灵仪式,就说明他们是认可他李氏族人的身份的。” 李余接着道,“陆大哥说的没错。曾经也有人怀疑我不是李氏一族的人,在启灵仪式后又为我测了血脉,发现我的的确确是李氏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我没有御灵之力。” 烈炎空问道,“即使你没有御灵之力,但凭借你的生而知之,你的悟性应该比大多数人都强吧,他们也没有必要把你抛弃啊!” 李余沉默下后道,“因为,他们在发现我没有御灵之力后,又接着发现我没有天窍。” 原来云墓李家的启灵仪式与天窍相通,一旦启不了灵,便会检测是否天窍有问题,没想到这一检测,反而检测出李余没有天窍。 这下,众人都大惊失色,他们明白天窍对于修仙者来说多么重要。一个没有天窍的人,即使天赋再好,也只是一柄开不了封的剑。看着可能好看,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天窍,天窍,若有若无便为虚。在人体中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影响着修仙者。 有的修仙者认为,天窍存在于识海之中,好似大海的海眼;有的则认为,天窍存在于灵台之中,接引天地大道;更有甚者认为,天窍存在于魂当中,是修仙者的第三只眼。 众人莫衷一是,无法得出最后的结论。 但有一点,却是大家一致认为的,“无论天窍为何,有修仙的天赋便有天窍,也就是说,有天窍才可修行。” 这是经过了长久岁月的检测才证明到的。 所有能修仙的人,都是有天窍的人。 每个修仙世家与宗门都有各自的手段能看出被测者是否具有天窍,那些没有天窍的人,无一例外是没有天赋的人,而那些有天赋的人,往往都有天窍。 这就造成了众人认为天赋与天窍的关系是对等的。世上不存在没有天窍,还能有天赋的人;自然,有天赋的人,前提条件便是天窍具存。 而往往检测天窍又极为麻烦,但检测天赋便简单多了,一些修为高深的人,自然能看出,还有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也能看出,比如陆明。 天赋又是什么呢? 像陆明是天生剑胚,他的天赋便是与剑道有关,能与剑产生共鸣,也能与其他剑胚有感应。 水玲珑的天赋是驭水,那么她的天赋便是与水亲近,常见的便是能沉入水中而不需换气。 烈炎空则擅长纵火,他的天赋便是能从太阳中吸取足够的光和热,常见的便是以此来形成火焰。 这些天赋都表面他们都与某种大道天生亲近,只是亲近的程度各有不同而已。 而像李余这般有天赋却没有天窍的人,却实在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能力,甚至于有些怀疑,到底李余是不是在骗他们。 可是,如果是骗他们的话,他也不会沦落至此,被李氏抛弃啊? 众人听完李余的话,都错愕不已。 身为李氏一族没有御灵之力就已经够出人意料了,没想到身为李氏族人还没有修行者最重要的天窍,可想而知,他在李氏一族那里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歧视。 陆明接着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流落到这儿的?” 李余抬头看了下已经大亮的天空,有些恨,有些怒,有些不甘,有些认命地道,“自我被认为是个废物后,族里对我就不理不睬,照顾我的爷爷,后来也在一次任务中殒命。直到两年前,族中要选些人出山历练,我被安排在其中跟随一起出发。我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在暗中找机会把我杀了,所以当出山后,我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然后一路到了这里。” 李余说来很简单,可稍微想想,便能知道,他在族中没有人照顾要受多少委屈与折磨,逃出来后又经历了多少苦难才遇到了对他好的阿婆。 水玲珑恨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可她也知道,修仙修仙,听起来仙风道骨,可只有他们才知道其中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竞争得又有多么激烈。 她问道,“你逃出来后,他们没有去追你吗?” 李余道,“族中禁止人自相残杀,虽然我是他们眼中的废物,可一旦死在自己人手中,也会遭受惩罚,所以,他们的目的也只是把我带出来,然后找机会把我推入死地,这样,既能除了我,又不让他们手上沾上我的血。” “我能主动逃走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许我根本就活不下来,既然我活不下来,他们又为何大张旗鼓的找我,自是可以找个理由把我的痕迹就此抹去。” 三人都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故意的谋杀,其实,从带三岁小孩出来历练就能看出来,因为没有哪个宗门会把三岁小孩派出来的。 更或许,他们是怕李余的生而知之会再出变故,便打算在他弱小之时先下手为强。 陆明三人沉默了会,然后他接着问道,“那你父母呢?你们这一脉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李余道,“我生来就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照顾我的只有爷爷,听别人说,他们在参与一次任务中也死了。只是,我问过我爷爷,他也没有说什么,只让我好好活着,即使没有父母,他也会好好的照顾我。至于我们这一脉,早就没有其他人了,留下的只有我跟我爷爷。” 三人唏嘘不已,这种条件,又是在那般强大的家族里,可想而知他的日子会过得有多难,也难怪,他会对他阿婆感情那么深。 李余说完后,又无奈的笑着道,“如此,你们还觉得我能靠自己的实力报仇吗?” 三人沉默不语,李余继续道,“但凡我能修行,我都会活下去。可事实摆在眼前,让我不得不对命运低头。” “我也想好好活着,想护住我想护住的人事物,可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 “在族中的日子,我不仅要藏好自己的能看透阴阳之变的能力,还要把自己的存在最大化的变的更小更小。自我爷爷走后,我每一天都过得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我才逃了出来。虽然过得苦点,但是起码我得到了自由。后来,上天更是让我遇到了阿婆,我这五年所有的温暖,除了爷爷给我的,就是阿婆了。” “我曾以为,我能好好的陪着她走完这一生,然后在这个村子里老老实实的走我的一生,像普通人那样,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没想到,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我想恨上天,为什么给了我希望与温暖,又要收走,既要收走,又为何当初让我得到。” “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有什么光芒,甚至于我看不到我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说完这些,李余笑着问,“陆大哥,你觉得我该怎么活?” 陆明不语,他没想到李余已经想的这般决绝与不留余地。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他带回大剑青山?凭他的实力,若要带,自是可以,可如果让李余受他的庇护,从此过得没有自己,这又是李余想要的生活吗? 他知道,李余不会想过这种生活的。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对于一个把自己后路想的如此透彻的人来说,除非让他自己看到希望之光,否则,任何人的安排都是一种束缚。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六章 当然要活的不留遗憾 如果这个问题问的是陆明,陆明会答道,“当然一往无前的活,坦坦荡荡的活,鬼来杀鬼,神来诛神。” 若问的是烈炎空,他可能会答,“活着这件事,会有唯一的答案吗?既然没有唯一的答案,那活着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改变的选择。我可以活的很忍辱负重,也可以活的很张扬纵意。” 而对于水玲珑这个有着嫉恶如仇又性情冷淡的女子,她的回答则是,“我只想一心修大道,大道在我面前是怎样的,我就怎么活。” 百人百视,千人千面。对于如何活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一言定之。 四人心思各不相同,当李余问出那个问题后,三人都没有回答,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瞻前顾后只会畏葸不前,既然船到桥头自然直,何不活的不留遗憾。” 四人皆往门口看去,见从中走出一个中年道人。 道人身着白色布衣,面容矍铄,皮肤温润细腻,如脸藏桃红之色,遥看脸上挂笑,便有使人如沐春风之感,双目熠熠生辉,似藏着无穷的光与热。头上梳了个道髻,绑了一块逍遥巾,行动处便觉飘逸洒脱,处处都透着仙风道骨,让人见之忘俗,腰间挂了个紫檀色的葫芦,雕镂了一些繁杂却又带有天然之气的花纹,此外没有任何装饰,只在观感上给人古朴之感,透着浑厚的岁月长河的气息。 四人中只有李余知道道人的存在,所以他一点都不奇怪,只稍觉好奇的打量了道人一眼,就站起来对道人行了个礼,“多谢仙人之前的照顾。” 陆明他们见李余这番举动更加奇怪了,难道,在这之前,道人就已经见过他了? 道人既然可以人未至,声先到,修为肯定不俗。烈炎空上前先恭敬的行礼道,“在下火阳宗弟子,烈炎空。”转过身又对其他两人介绍,说完,便接着循问道,“不知前辈是?” 道人笑道,“我乃一游方道士,没有门派。” 陆明接着问道,“前辈可是见过我们?” 道人也不隐瞒,道,“我是见过你们,可你们没有见过我。从你们进了这座村庄开始,你们的举动就落在了我的眼中。” 水玲珑急道,“即是如此,为何前辈不出手助我们消灭那山神?” 道人还是笑,道,“如果我不曾出手相助,你们觉得能脱身而出?” 李余忙道,“陆大哥,在红泉山的时候,是仙人告诉我我的玉佩可以帮你们冲破幻境。” 众人的疑问这才解开,他们之前还有过疑问,为何李余知道如何破解幻境!原来竟是有人出手相助。 水玲珑羞惭着脸,抱歉道,“是我唐突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可她还是不放弃的继续追问,“前辈修为肯定比我等高,为何不愿出手解决此地危机?” 道人这次哂笑着问,“我为何要出手解决此地危机?” 水玲珑道,“我等修道之人,自是要以除魔卫道,匡扶天下为己任,若遇不平之事,当能管则管,管不了也要想办法通知巡天鉴,让鉴使大人派人处理。” 虽是没说为何,但话里话外都在说,既然对方是修道之人,且有这个能力,理该如此,理当如此,否则,有什么资格修道? 道人倒是不介意,继续反问,“所以,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倒使陆明也脸色一变了,连最会做人的烈炎空脸上也露出不快来。 照道人这般想法,此地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一切,似乎都看其心情,心情好,便出手干预一下,心情不好,便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可如果这就是修道,那又有什么意思? 这与他们从修道开始便接受到的理念完全不符,水玲珑的那番话就是他们修道的初衷,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之一。 可在道人看来,却是一副关我鸟事的样子。 道人继续道,“这地方是我的家乡吗?不是。这地方有与我有关系的人吗?也没有。那这地方有什么东西是我想得到的吗?更加没有。” “即是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出手干预此地的未来走向?” 陆明沉声道,“这是前辈所修之道吗?” 道人干脆利落的答道,“也可以这么认为。” 听到道人如此坦然的承认了,陆明不再纠缠,屈身行礼后,便冷冷道,“我等知道了,刚才之事是我们冒犯了。” 道人也不以为意,陆明继续对李余道,“我不知道你未来的路在哪里,但如果你信我,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你无法修行的问题。” 末了,又接补道,“万一我也解决不了的话,我会帮你安排好你的一生。让你按照你跟你阿婆之前的设想那般活下去。” 李余摇了摇头,继续道,“没有了阿婆,我活着也没有其他意思了。陆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三岁前我的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三岁后,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做主的权力,你不会干涉我的,对吧!” 李余的话斩钉截铁,似是请求,却又透露出他自己坚决的意愿。 水玲珑与烈炎空此时已经不再打算带他回去自己宗门了,听到陆明的承诺,也想劝李余不要那么死心眼,能有大剑青山做靠山,他以后的生活会过得安逸平顺。 他们刚要开口,道人就在旁边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但这小孩想做的事情,我会看着他做完。” 陆明脸色一变,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道人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不希望他死的留有遗憾。” 陆明继续问道,“听前辈刚才之语,似是在说与你无关的人事物,你都不会插手干涉他们的运行,可你刚才那话,又是何意?想出手阻挠我带他走吗?” 这话明显有着质问的嫌疑,已经带着剑拔弩张的氛围了。 水玲珑与烈炎空都在旁为他暗自心惊,不懂陆明为何一定要跟道人作对。 万一那道人喜怒无常,一不高兴把他们杀了怎么办?单凭他们现在的实力,莫说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就高深莫测的道人了,红泉山出来的幻魔与山魔都能让他们疲于奔命。 道人倒是毫不介意,调侃笑着道,“年轻人莫要这么冲动,只是一点小事你就这般沉不住气,莫不是忘了剑九霄对你的教导?” 道人的话带有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众人听在耳中,进了心里,原本各自有些起伏的心境就平和了下来。 众人莫不感到震惊,三言两语就能有如此力量的人,肯定入道了,说不定真实实力还是绝顶高峰那般的存在。 更让众人惊讶的还在于,对方能以如此平常的口吻说出剑九霄这个名字,难道他的真实身份竟是能与之相较的存在吗? 剑九霄是谁? 水玲珑与烈炎空虽然知道陆明来自于大剑青山,但都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在大剑青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剑未磨成,不许告诉别人自己师承何人,所以,大剑青山弟子行走在外,别人都知道他们是大剑青山的弟子,而对于师父是谁,修行的是何剑道,若对方不说,则完全一无所知。 大剑青山明面上有七位剑仙,能称得上剑仙的则是入道的修行者,即迈入了十一境的大修行者。 可是水玲珑与烈炎空知道剑九霄并不在其中,所以,剑九霄是大剑青山不世出的一名剑仙。 而不世出的剑仙要不就是辈分极高,要不就是实力极高,可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在说明道人比之只强不弱。 陆明听道人报出了自己的师承,脸色一黑,沉声道,“道长报我师承是何意?” 道人摇了摇头,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比来比去,我还是更喜欢那个小家伙。” 他又略微思量了一下,笑着道,“也罢,即是我要你们听我心意而为,我也不妨与你们结个善缘。” 道人对水玲珑道,“你所修之法,若想入道并不困难,相信你师门也自有法门教你,对此,我不多加评论,可入道之后,又该如何前行?我只赠你一句,黄河之水天上来。” 别人听来似是无迹可寻,可在水玲珑这里却是灵光乍现,犹如雷鸣之声,顿时便豁然开朗。 她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急忙对道人施了个大礼,诚恳感谢道,“多谢前辈赐教,水玲珑感激不尽,若有入道之日,定报前辈今日指点之恩。” 的确,对他们三人来说,若想入道并不困难,难的是入道后该如何继续走下去,即使师门内有比入道更强的人,可不同的人所要走的道自是有些许差别,有时这些许差别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对于如何走,只能他们自己去摸索,而如今有人肯指点他们走的更远,岂不是天大的恩情! 道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让其他几人,所以烈炎空知道水玲珑得到了指点后,也是艳羡万分。 正当他眼热的看着对方时,道人又对烈炎空说,“你所修之道,至阳无比,入道对你而言也不难,能不能走下去,只有四字,向死而生。” 烈炎空听后也震惊万分,他所修之道乃是三足金乌的天火之道,师门内除了他与他师父,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可以借师门的火种幻化出带有一丝三足金乌的灵,原本他对于入道后该如何走有个大概的想法,可却从来没有人如此做过,他不敢尝试,怕身死道消,可如今被道人一言指出,说明这条路还是能走的,说不定只要他能走下去,便能成为火阳宗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烈炎空也恭恭敬敬的对道人施了一礼,诚恳道谢。 陆明知道下一个是自己了,在道人还未开口前,他就先声夺人道,“道长不必指点我,我所修之道一往无前,无人可挡,无事可阻,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又看了眼身旁的李余继续道,“至于他,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地。” 道人也不恼怒,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指点你,可你确定,你要给的,是他想要的吗?” 陆明道,“他还小,我是为了他好,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才能实现自己未竟的遗憾。” 道人叹道,“可你忘了当你做出选择时,对他来说,他想要的就已经成为了遗憾啊!” 陆明不语,他的确忘了这回事,他一直认为活着才能弥补遗憾,可如果有机会能不留遗憾,又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 他呆立在当地,李余不忍他这样,便牵起了他的手,陆明低头看着他,想了会后,缓缓蹲下身,目光平视看着他,问道,“你告诉我,你真的想跟你阿婆走,不后悔吗?” 李余伸手抱住陆明道,“陆大哥,真的谢谢你,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对我好的人,我知道你的天赋很好,若我跟着你,帮不了你什么,还会成为你修行上的软肋,若真如此,也许在未来某一天我会害了你,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其他的我帮不了你,我只能祝愿你在修行一途上走的越高越远。其实,我真的不怕死,我怕的,是在这世界上没有希望的活着。” 陆明听后,心中很是难过,可正如李余所言,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的牵绊越深,对彼此的影响也就越大,李余把一切都考虑好了,那他还能强求什么呢? 陆明道,“好,我尊重你的意愿。” 道人见之,也不由更为欣赏这个小孩,他对陆明道,“虽然你不需要我的指点,但我还是想多嘴一句,你们天生剑胚自带仙剑,这柄剑可做为你的本命真剑,但你应该还要有第二柄剑,一阴一阳谓之道,如此便能生生不息。” 这番话对于其他两人来说,也是不明就里,但对陆明来说,却如大地春雷,让他看到了未来的一丝生机。 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你绝佳的天赋,自然会拿回一些东西,比如命数。 这就是为什么大剑青山还有不世出的剑修的原因,因为仙剑的力量太过强大,而他们又无法再进寸步,修为跟不上力量,便只能被仙剑的力量生生损耗生机。 后来大剑青山的仙人想到可以剑意来压制仙剑的剑气,故而所有修为无法再进寸步的自带仙剑的人都会进入剑窟中续命。 对他们来说,虽是保全了性命,可这般失去自由等死,又与活死人有何差别。 道人的话虽简单,可陆明也知道,真要找到一柄与自己仙剑互为辉映的剑有多难。 找另一柄剑的想法他师父也提出过,但只是设想,至于如何做并不知道。道人这句话很是简单,可也透露了一点信息出来,互为阴阳,生生不息,也许就是解决之道。 陆明知道自己还是承了对方的恩情,也不由低下自己的头,对道人施礼,“多谢前辈指点之恩。他日若有事相托,必竭尽全力以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七章 你想做什么?我要烧山 三人都从道人那里得到了于修行一途上颇有助益的建议,道人虽是不言语,可他们又岂不明白,这番收获,承的还是李余的情。 三人算着时间也不早了,不能再多做久留,可对李余接下来要做什么,却还是有着关心与好奇。 “既然你不跟我们走,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水玲珑一旁问道。 李余看着屋子里的那些天灯,道,“我要烧山。” 众人终于明白李余扎这么多天灯是要干嘛了,可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是发泄心里的怨气,还是想于火中自焚? 水玲珑听后还是忍不住道,“这其实没有意义。” 李余不介意,笑道,“世上没意义的事多了,可我们不是都在做吗?何况,既然山神毁了我原本幸福安逸的生活,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三人心中皆有不忍之意,但这是李余的选择,他们已经承了道人的恩,承诺不再干涉李余的打算,也只好心里徒留叹息。 烈炎空上前,从自己的身体里分出一缕火苗,变成一朵红色火焰,烙印在李余的手背上,道,“你救我出幻境,我还没有报答你呢!如果你想放火烧山,用普通的火恐怕不能形成燎原之势,这个印记可以帮你,让你所放之火经久不灭。” 李余倒没有客气,他知道对方是想帮他,而且他说的没错,仅凭凡火估计成不了事,所以对于这番好意他坦然接受了。 道人倒是没有继续再管他们之间的事,而是找了地方坐着闭目养神。 李余把三人送出门口,陆明还是忍不住就此眼看着李余去死,而且,他看着屋里那道人,总感觉对方并不会眼睁睁看着李余送死的,也许他还有其他的计划也说不定。只是对方不说,以他们的实力也不能强迫对方给出什么交代。 所以,他还是拿出了一枚令牌,正面刻着一把剑,背后刻了一个明字。 水玲珑两人不由侧目,能在大剑青山有属于自己的剑令,说明他的身份能代表执剑长老了。 以后随着陆明的修为与日俱增,那枚剑令所代表的含义也会越来越多。 陆明道,“这枚令牌送给你,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若真没地方去,拿此令牌到大剑青山来找我。” 李余虽是不懂为何陆明会这样说,但为了不辜负对方的好意还是接了下来。 水玲珑看两人都给了东西当做临别之礼,她自觉不拿出什么来,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李余也的确救了她一命。 一念及此,她拿出了一颗珠子出来,笑道,“他们的东西你都收了,我的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李余原想不接,可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水玲珑明白李余的性格,不想亏欠别人,便接着道,“安心收好就是,而且我不是白给你的。这颗天水珠里面有一丝天水之力,虽然你没说你想干什么,但我们也能猜的到一些,要是有合适的时机,你就把这颗珠子往那该死的山神身上扔,让他再好好感受一下天水临身的滋味,也算帮我报了仇了。” 陆明又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烧山?” 李余看了眼天色,道,“夜幕降临,残阳如血之时。” 陆明点点头,道,“那我们走了,先去趟长林城,该提醒的事也要提醒一下。” 三人相视一眼,突然对李余抱拳,“希望有来日,我们能在世间重逢。” 这是一种态度,一种不再把李余当小孩的态度,在他们眼里,此时的李余已经有了能与他们平辈相交的心智。 李余眼里通红,嘴角含笑,也学着他们抱拳,道,“祝你们此后经年如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他们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可走时,却带着对李余些许的牵挂,也许,这段经历会在以后于他们的修行一途中给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道人出来,看着李余依旧注目远眺着离开的三人,道,“即是不舍,何不与他们离去?” 李余没转身过来,直接答道,“因为不舍,所以更需断念。” 道人并不做评论,只在腹诽了一句,“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酸腐论调,这么老气横秋的,哪有一点小孩的天真与可爱。” 终于看不到任何他们离去的身影了,李余回过头来,抬头望着道人,问道,“仙人还不走吗?” 道人饶有趣味的道,“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很希望我走一样?” 李余摇了摇头,道,“仙人来去自由,哪里都可去得,我的意愿应该没有那么重要。” 道人还是不说话,李余顿了顿,继续道,“最有天赋的三个都走了,我不懂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您留下来的。” 道人答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看着你怎么去做完那件事。” 李余忍不住想翻个白眼,可他的性格又不容许他这么做,憋了一股郁闷在心里,却也无法拿对方怎么办,最后只能闷声一句,“哦。那我去忙了。” 说完,也不等道人有什么反应就率先走了进去。 道人此时又碎碎念叨,“这才对嘛,要那么深沉干嘛,有点小孩子脾气才像个小孩子嘛。”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道人见他把天灯都拿到了院子里,又转身回屋四处查看了一遍,发现再没值得他挂念的东西后,就把之前拿回来的那壶酒拿了出来。 对着身旁的道人道,“仙人,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好东西了。只剩下一壶酒,你要是不介意它不算什么美味佳酿的话,就装一葫芦走吧,也算是我报答您在山上对我的提点之恩。” 道人带着点揶揄的笑道,“没想到还有我的份啊。” 李余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本来是想给土地公公一碗,剩下的我做天灯的灯芯和给自己喝一碗。” 道人这下好奇了,问他,“你为什么要喝酒?因为怕?所以喝酒壮胆?” 李余答道,“不是。我听说走黄泉路的时候有很多凶恶的大鬼,要是不喝点酒,上路后我怕被他们欺负没有力气还手,要是因为这样追不上阿婆怎么办?” 道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禁讷然,过了会后,他才道,“你对你阿婆倒真是感情深厚啊!” 说完,也不客气,解下腰间的葫芦递给他。 边问道,“你其实在两年前就见过我,对吗?” 李余接过葫芦,并没有对葫芦多做打量与赏玩,小心的往其中倒了半壶酒进去,一滴都没有浪费。听到道人的问话,稍顿了一下,道,“您发现了?” 道人不语,李余接着道,“我那个时候只是感觉您看我的视角很奇怪,就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还是被您发现了。” 道人心中诧异,觉得这小孩的秘密还真很多,多到让他都为之侧目。 他又问,“你的眼睛天生便能看到这些吗?” 李余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对这话题多说什么。 他接过李余为他装满了酒的葫芦,转移话题问道,“其实你真正想烧山的原因是想把事情严重化,让此事无法遮掩,对吗?” 李余倒完酒后,就在制作灯芯,听到道人问如此他,手里一顿,心知瞒不过去了,想坦白,又怕对方知道后出手阻挠他,但随即又想到,若对方真的要阻挠自己,又何必出手让陆明他们离开,何况凭他的力量,只怕杀他都不费吹灰之力。 想通所有关节后,李余边手里不停制作灯芯,边回答道,“一开始,我想的只是想在死前出口气,随便放把火,能烧多少算多少,也好让我自己走的不那么憋屈。但后来听到陆大哥他们说此事要有告诉什么巡天鉴,我才打算要把这件事捅破天,让此事越烧越烈,烧得他们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如此,才能得到什么巡天鉴的关注,让他们为我们报仇。” 道人接着问,“所以你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死?只是决定做这件事后,知道会惹大祸,才甘愿以身赴死,换来此事的解决?” 李余摇头道,“即使我不知道什么巡天鉴,我也不打算活下去了。活着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在你们看来活着才能修行,活的越久能走的越远,但对有些人来说,活着也许不是上天的祝福,而是上天残酷的诅咒。” 道人听了,也没有反驳与劝解,就像他说的,这是他的打算,没有人能去干涉,即使他想做什么,也要等他做完所有事后再出手。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灾情蔓延出去,会对外界的人造成什么后果?” 李余沉默了,他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两人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中,这种静,静得让人能听得到自己最清晰的心声。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己主动面对,与被人强迫性的面对,还是会有所不同。 良久,李余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可能会让外面的人也遭受到各种打击与苦难。” 说完,他突然抬头向着道人问道,“可我阿婆,还有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存过的人死了都要忍气吞声,得不到公道吗?” 李余掷地有声的继续辩道,“我知道上天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有人幸福就有人悲苦;有人能长命百岁,岁月无忧,就会有人英年早逝,命途坎坷。可没道理,让我们连死了,都得不到一应有的公平。” “你说我自私也好,残忍也罢,我都不在乎,事实上,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所谓的博爱与无私都只存在具有绝对优势的人手中,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我们能活着都已是万幸。没道理让我们连死后一点公道都要拱手让人。” 道人听他这番话,知道他从小受苦很多,心性没有大变,便已是他善心入骨了。何况,他知道李余这番还是抹黑自己的成分在的。 “你又何必要把自己贬低的自私自利,一文不值?” 李余不答话,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重新干活。 道人继续道,“要是你真的没有愧疚,也不会把时间拖在夜幕降临之时了。陆明他们走,也在你预计之中,你知道他们如果拦不住你,就会先去通知其他人做好应对的准备,只要这事能捅出去,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李余终于忍不住询问道,“所以呢?您把我的心思看的这么透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想出手阻止我不要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吗?” 道人见李余急了,也不再继续逗他,无所谓的笑道,“我说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我问这么多,只是想知道,你值不值我教你一招术法,让你能有更大的把握在死前去给自己报仇出气。”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八章 大地所有的风啊,都尽情起舞吧 李余从小便饱受欺负,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任人欺负的人。 在他两岁的时候,他就要跟与他一起启蒙的孩子斗智斗勇。 曾经有个族人仅仅因为看他不顺眼,就对他拳打脚踢,当做出气的渠道。在他力量不足的时候,他知道无法与之相抗,可他能借力打力。 学生最怕什么?当然最怕先生。 他虽然是生而知之,但他更知道何谓藏拙。先生留下来的功课,虽不是什么修行的大道法门,但也是修行的基础理解。 有一次,先生心血来潮说谁的功课做的最好,便能得到一次自己亲手御灵的机会。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只有李余心里清楚,这是他报复的机会。 于是,他便第一次认真的做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功课,然后想办法将它们分别交给了两个经常欺负他的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课时,先生就罚了他们两个各自一百下戒律尺,不仅打身,还打心。 李余冷眼看着,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什么满足的快感,只像在看两个与他无关人受罚一般。 这种事在他在云墓李氏的时候经常发生,他报复的初衷也只是求一个公平,而不是报仇的快感。 可这次不同。 这一次,山神与幻魔勾结,毁了他原本能幸福安逸的人生。 他想报仇,他更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求得一个公道。 当他听到道人说能让他更有把握时,他第一次露出急忙的神色问道,“是什么方法?求您教我。” 是的,他用了求这个字眼。 道人心下了然,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我有一术,名曰唤灵。此术能唤醒生灵沉睡的真灵。” 不等李余问,道人解释道,“此地的大地真气被山神攫取走了,但真灵并没走,红泉山那条龙脉也被吸走了龙气,但是真灵尚存。此地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他们若有灵,得你召唤,解除束缚,便能助你一臂之力,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们报仇的决心与你能提供给他们的力量有多强了。” 道人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想,他们报仇的决心肯定不会比你弱,甚至更强也说不准,山神与幻魔把此地所有生灵都毁灭,已经犯了他们的众怒。那条龙脉就不用提了,等到旱魃把它的龙气都吸走了,它形成的真灵也要消散了。至于此地大地真灵,虽不至于消散,但也绝对身负重伤,有伤大道根本。” 说完,道人眼色深沉的看了眼李余道,“如此说来,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就看你能提供给他们的力量有多强了。” 李余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提供给他们最强的力量?” 道人沉沉的答,“以血唤灵,以魂祭道。” “什么意思?” 道人不疾不徐的解释,“用你的心头血来做阵引,把你的魂融入此地的大地真灵与龙脉之灵中。如此,它们就能得到你最强的力量,或许,可以把他们从束缚中完全的解救出来,那么到时,他们便会放手一搏,展开全力一击。” 李余也不多问,直接道,“我可以。求您教我。” “凡事都有代价,你就不想知道你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吗?” 李余冷静的答道,“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这个方法能最大把握的把他们解决就行。” 道人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意料之中,再细看又有点探究的神情在其中。 “代价我还是告诉你。至于你愿不愿意就是你的事了。” “因为你没有修行,所以你一旦用此术,最后不仅仅身死,还会魂飞魄散。连做鬼魅山精的机会。” 李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嗯,没问题。” 道人想再说什么,但转念一想,他未必不知道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 可他既然做出了选择,也是他自己的命。 道人伸出一指,只见从他手指中射出一团白光飞入了李余的眉心。 李余顿时双眼紧闭,脑海中浮现了道人的身影,在道人四周逐渐形成了一个繁复的阵法,同时在李余的脑海中还响起了一道声音,细细听来,是一道口诀。 九天渺渺,真灵下盼;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方安位,备守坛庭。。。。。。。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等李余脑海中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下来后,他也睁开了眼。有些惘然,有些得见美妙风景的意犹未尽。 他喃喃道,“原来修道有成是这么好看的风景吗?” 道人浅浅笑道,“这还是所有修道之人眼里的沧海一粟。现在的你,还舍得死吗?” 李余似是还在回味刚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美妙的画面,一时无言。等他终于消化吸收后,他缓缓的开口道,“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了。” 顿了下后,又道,“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可我不后悔。先不说我能不能修道,即使能修道,我也不见得能达到这般高度。既然未来的事无法确定,我还不如做好自己眼下该做的事,想做的事,要做的事。” 道人听完也不多言语,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下。自顾自的解开腰间的葫芦,极为闲适悠闲的喝了起来。 他先喝了一口,啧啧嘴,笑着喃喃的道,“这酒,还不错。只是后劲不够足,时间再长点,估计会更香远醇厚。” 陆明三人自与李余分别后,便急速飞往长林城,不消多久,便到了长林城中。 三人见到了长林城主,将接下来可能的变故简短告诉了对方,让对方想办法通知所有在外的士兵,让其赶紧退到长林城的大阵边缘地带,并让所有城中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出去。 吴守忠终是神情哀痛的问道,“敢问三位大人,此地真的无法可救了吗?” 烈炎空反问道,“我们让你通知天京的人,可有回应?” 吴守忠神情低落的摇了摇头。 “所以,此地之事已不再是普通的妖邪作乱,长林城的护山大阵应该要守不住了,估计今晚红泉山要生大变,若等它出来,恐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接下来的筹谋,便是最好的打算。” 吴守忠无话,知道对方深入其中探索过,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他多,既然他们已经有了结论,那么对于他而言,只需听从安排便好。 他很快便退了下去,有条不紊的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事情都安排下来。众人皆在忙忙碌碌,神情疲惫且木然,要他们离开一直生活的故土,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件难过的事情,但在保全生命的重要性面前,如今的故土迁移带来的难过也就显得稍逊一筹了。 水玲珑看着长林城中发生的一切,突然想到红泉山下的那个小孩,忍不住道,“陆师兄,如果你非要带他走,他应该会跟你走吧?” 烈炎空帮陆明回答道,“他可能会跟陆师弟走,但之后的日子会过得很不开心。这样的话,陆师弟看在眼里,也许会自责难过。所以,那小孩又绝对不会跟陆师弟走。” 这话听起来很是矛盾,但是水玲珑也很聪慧,不消多时便懂了其中含义。 他们两人都会为了对方好能做出选择,这种选择在一时看来很不明智,可在长远看来,却是两人最好的归路。 水玲珑不由叹息惋惜道,“可惜了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小孩,竟然不能修行,而且不久还要死了。” 陆明却突然道,“也许,他也不会死。” 水玲珑倒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烈炎空先道,“你是说那个前辈?” 陆明点头道,“那名前辈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凭空出现在那里,绝不会仅仅是看戏。而且,我感觉他对李余的兴趣,比我们三人对他的兴趣都大。也许在李余身上有什么是我们没看出来,但对他来说,绝对有着很强的吸引力的东西。” 烈炎空也同意般的点点头,道,“对,而且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李余的维护。像他实力那般强的高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会是随意为之,绝对有其深意。” 水玲珑听后欣喜的笑着道,“听你们这么说,我心里就放心多了。我原本还以为他会死呢!还为他觉得可惜。” 烈炎空笑道,“师妹既然对他这么有兴趣,怎么不争取一下把他带回宗门呢?” 水玲珑回道,“倒不是我不想,只是我知道我们宗门没有那个实力,可以把没有天窍的人点石成金。” 她的这番坦然倒让烈炎空也惋惜了一句,“说来也真是可惜,此子心性极佳,天赋也高,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少一个修行的必备条件。我们师门也无能为力,不然还真不会轻易放过去他。” 陆明没有接他们的话,他们自然也明白,对李余的惋惜,陆明比他们只高不低。 想到这里,水玲珑又问道,“那你们觉得,李余能成功吗?” 陆明这次接话了,他目光看着红泉山的方向回道,“会的。对于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来说,他要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此时夜幕降临,残阳如血,红泉山上方的天空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一团黑云。黑云在上空形成了一个向外旋转扩散的漩涡,所到之处,像吞噬了四周所有的光线,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洞穴怪兽。里面藏着无穷的血腥与极致的凶煞之气,远远看着,都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李余在之前道人的传授下,已经在院子里画下了阵图,细细检查了几遍,觉得没有问题后,又请道人来帮他检查一遍,道人看后,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如此,李余心里才开始慢慢有了把握,稍微安定了下来。 他又进了屋子,四周看了一眼,把所有他和阿婆留有回忆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细细回味了这两年在这里得到的温暖与幸福。从此,这座给了他两年温暖的小屋就与他无关了。纵使不舍,也到了说分别的时候。 李余抱着阿婆的骨灰走到道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多谢仙人授法之恩,此恩此情,恐无能再报,唯有给您磕三个头,感谢您的帮助,希望您大道坦途,风光无限。” 说完,就给道人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头。 道人看在眼里,也没有拒绝。 李余磕完后,又看向他身旁的骨灰坛,继续对道人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求仙人能帮我完成。” “你是想让我帮你安葬你阿婆?” 李余道,“嗯。阿婆生前虽然没说,但我想,她还是想死后与桃花为伴的,可我做不到了,所以只能求您帮我。”原本李余是想让阿婆在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安息,可他既然已经有了办法自己动手消灭山魔,怕是此地不能保存,便想着还是将阿婆的骨灰交给道人,拜托对方将之安葬。 道人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句给他,“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帮你。” 李余并没对这句话多想,他只知道对方答应了他,那他就满足了,能心无挂碍的走了。 他走到院中,将所有的天灯都点燃了起来,每点燃一盏便会把按照之前烈炎空走之前的提示,让火苗在他的手背上灼烧一下,每灼烧一次,火苗便会暗淡一分。等到所有的天灯都飞入上空后,他手背上的火苗印记也消失无踪。 他看着那些天灯,闭上眼,在心里默念道,“此地所有因山神而死的生灵啊,请你们帮我,助我一臂之力,让所有的天灯都飞往四周的山林,让此地燃烧起来吧,烧出你们的怨恨,烧出你们的怒火,烧出此地从此没有黑暗的未来。” 那些天灯似真是有灵一般,在不同的风的帮助下,悄然向四周飞去,他看着远方的一切,心中顿觉安慰。 然后,他身心轻松的走到了唤灵阵的阵眼中,看着红泉山那边,轻声说道,“你们毁了我的生活,现在,也该付出代价了。” 说完,便拿起早早准备好的小刀,用力的扎向了自己的心口,锋利的刀口刺入李余的血肉之中,碰到了心脏,一股剧痛传来,让他冷汗直流,直想晕过头去,可他还不能,他还有关键的部分没有完成。 血从他的伤口中汩汩流出,不多时便流到了阵眼中。他尽力保持自己神智清明,嘴里念出道人教他的咒文,竭力完成最后一步。 当他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风突然像是有灵性了一般,围绕在他身旁飞舞,他在晕过去前,嘴里喃喃道,“大地所有的风啊,请你们尽情的飞舞,吹灭所有的黑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十九章 蚍蜉亦能撼动树 万物生而有灵,大至抬手间便能山崩地裂的修行者,小至于荒土中挣扎求活的青青绿草,都有其灵性。 红泉山的龙脉与这方圆百里的大地真灵原本就怒火冲天,只是被山神与幻魔给压制住了,才心有不甘的被沉睡在大地深处。 如今李余通过道人传授的唤灵术,将其真灵唤醒。传递来的每一个神念都在诉说着一件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那些咒文一念完,他们就全部都被唤醒了。因而,幻化成一股股的风围绕在李余身旁飞舞,向他传递着欢乐与感激。 唤灵即起,大地真灵与龙脉真灵便形成了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逐渐在天空中形成一条带有苍重厚朴气息的金龙。 红泉山上方的天空的黑云形成了一张人脸,模糊间依稀能看到是当初山神的面貌,只听他冷哼一声道,“竟然被你逃出来了,原本不想毁你道基,可你非要自寻死路,我也只好送你一程了。” 说完,便从其中飞出来一座大山,依然是山神对付陆明三人的那招,只是这招术法已经不再是当初那般金光闪耀,而是黑气弥漫,煞气冲天。 山神,已然堕魔。 金龙见之不惧,仰头怒吼一声,发出长天一啸,身形急速膨胀向前飞去,尾巴一甩便把那座山给击了个粉碎。山已裂,可金龙的身形也也恢复成了刚才那般大小,而且凝出的形体也不复刚才那般凝实。 可那碎裂的大山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从中飞出了无数的黑气,每一团黑气都是一张扭曲的脸,它们像看到了什么美味一样,往金龙的身体里飞去,似是要把金龙的蚕食殆尽。 金龙在天空中上下翻飞,从大地中狠狠的一吸,只见从大地中飞出了很多缥缈的白气,这些白气融入金龙之中,金龙的颜色退换成了光洁的白色。 当金龙成了白龙后,浑身爆发出一阵璀璨的白光,在金龙身体里的那些黑气组成的扭曲的脸便发出痛苦的嚎叫,听来甚是凄惨,不多时便烟消云散,不复再见。 白龙双目通红的盯着红泉山的方向,没有多犹豫,便飞了过去,山神见之,也不再有所保留,急忙飞出迎战。 此时正是幻魔大功告成的关键时期,若在此紧要关头功亏一篑,不仅他多年来的筹谋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会迎来更为惨烈的惩罚,只要他能撑住幻魔出山,那么一切便能迎刃而解,到时他得到了自由之身,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世上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双方战意蓬勃,白龙是恨意加身,恨不得将之一口吞入腹中,让世上再无此獠。山魔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龙大嘴一开,便从中飞出来一团白光,这团白光迎风便张,很快就形成了一把巨剑向山魔劈去。 山魔抬手间浮现出一个个符文,原来是他的山灵真印。 只见那真印形成了两张巨网,一张网住了飞驰前来的巨剑,巨剑被山灵真印组成的巨网缠绕顿时便不得而出。一张网极速的飞向白龙,白龙躲让不及,便被网住了个彻底。 山魔冷笑的道,“你们有什么招数我心知肚明,可我有什么手段却是你们不知道的。今天我就让你殒灭于此。” 山魔话刚说完,大嘴一张,就飞出了更多的黑色人影,那些人影一个个都穷凶极恶,都是道行高深的凶狠厉鬼。 显然,这是幻魔给他的底牌。 黑色恶鬼扑上去撕咬白龙的身体,一些还带有法术神通的恶鬼更是双手翻飞的结出各种印法往白龙身上招去。 白龙神色紧张,却并不害怕,它身形又突然暴涨了开来,这次,它的皮肤之中弥漫着一层蓝色的霞光,远看过去,忽闪忽闪的,原来是一些蓝色的闪电。那些闪电从它身体中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便把所有的恶鬼给震散了开来。一些逃脱不及的,被雷霆打了个形神俱灭。 可这还远远不够。 其实,最好的雷霆应该要从天而降的才好,可长林城现在被护山大阵给关在里面,屏蔽掉了所有能与天相接的法术与传召。 山魔似是知道这一点,他嘲讽的笑道,“知道你有这一招,可你如果不能从天空召唤雷霆下来,就凭你身体里的这些雷霆,又能撑多久,而且,你的雷霆也快要用光了吧,可我的恶鬼还有更多呢!” 话刚说完,山魔便召唤出了更多的恶鬼,在他的一声令下,前仆后继的向白龙飞去。 白龙神色严重,知道此局单靠他的力量是很难破解了。 他被山魔与幻魔给封锁在大地深处,又被他们吸走了大量的龙气与地气,本来实力就不是巅峰时期,如今又被长林城护山大阵给屏蔽掉了与天相通的感应,即使他有再多手段也是有心无力。 正当他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远处的山林由远及近的燃起了熊熊大火,以燎原之势向四面八方烧去。 此时的长林城所有山头,都弥漫了铺天盖地的大火之中,山魔也不知是一时不察,还是被那些火烧的措手不及,很快就将此地化成了一座火焰的形成的山。 山魔不知道哪来的火竟然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烧成这般,他本想通过感应,想让这些火都熄灭,可没想到,在他有心为之的情况下,那些火竟然越烧越旺,似是产生了灵智一般,也要与他相抗。 高温让此地的大阵产生扭曲的模糊,加上护山大阵本来就是依山而建,依林而存,此时这把火把这阵的根基都毁于一旦,如此,大阵便岌岌可危了。 山魔知道这大阵怕是撑不住了,可他此时也无能为力,毕竟这座大阵在他当山神之前就存在,他知道这座阵凭的是自然之力,如今自然之力已经被他和幻魔给毁了,大阵能残存也是靠原本就不多的阵力与长林城主与外界的帮衬。 他自然能感应到,那些人为帮衬的力量已经从里面撤退了出去,这座阵再被这把火一烧,便无法再形成了。 想法刚成,那座大阵就崩溃开来,露出了黑压压的天空。 感受着四周的风都自由了,白龙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自然知道那些火是天灯中洒落出来的,动手前,他深深的看了眼那院子,心中感谢道,“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为我们报仇的。” 山魔脸色难看无比,他知道,他控制不住此地局势了。 只见白龙仰天长啸,天空便轰隆轰隆的响了起来,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了出来,正好劈在白龙身上。 白龙倒是无恙,可它身上那些黑色恶鬼顿时便消散了大半,仅存下来的那些还萎靡不振,只剩了半条命。 除此之外,束缚在他身上的那张网也刹那间就崩溃开来。 原本天雷便是世上最阳刚之物,生来便是那些恶鬼邪气的克星。只消一击,便能扭转败局。 白龙此时占据了优势,一道道雷霆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打的那些恶鬼无处可逃,转眼间便魂飞魄散。 山魔也被劈到了几道,以他现在山魔的身份与气息,天雷自然是以他为主要的攻击目标。 他的气息在天雷看来,在上天看来便是极为不喜与厌恶的,要把他从世上彻底抹去才能舒服。 白龙见时机到了,张开血盆大口朝山魔飞去,想一口把他吞入肚中,结束这一切。 山魔知道幻魔如果再不出手,他就要殒命当场了。便大声叫道,“你还不出手吗?再不出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红泉山那里就轰隆轰隆的四分五裂,彻底崩碎掉了。 从中飞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掌便将白龙给拍飞到了一旁。 幻魔缓缓走出,看着惨淡至极的山魔道,“你倒真是无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山魔见终于从白龙的手中逃了出来,心下终于大安,喘着粗气飞到幻魔身边,听见幻魔对自己的不屑与嘲笑,凶横的道,“别忘了,是谁在为你拖延着时间,让你能心无旁骛的大功已成。” 他看了眼再没屏蔽的天空,接着道,“此地大阵已破,不久便会得到上面的关注,我要走了。之前你答应我的东西,如今也该兑现了吧。” 幻魔失笑道,“别着急走啊。我还有惊喜没有给你呢!” 山魔哪能听不出来幻魔的意思,他脸色一变的问道,“难道你要食言?” 幻魔哂笑道,“你还不算笨的无药可救。现在还差一点我就大功告成了,你以为,你还能走吗?” 山魔脸色难看的愤恨的盯着幻魔,道,“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就能任你拿捏,束手就擒了,你有后手,我也有自保的手段。” 还不等山魔道出何为自保的手段,幻魔便笑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幻魔话音刚落,就从他身体中飞出了一团五光十色的光团,那团光团逐渐形成了了一个人形,细看下,竟是个缩小版的山魔,只是这个山魔浑身没有任何魔气,看上去才是之前那个金光闪闪的山神。 山魔脸色大变,知道已经失去了掣肘幻魔的手段,立马便抽身飞走,可没飞多远,便被幻魔一手抓了回来。 “你还不算笨,知道在给我的大地真气与龙气中一点一点的加上自己的本命真印,可你却忘了,我是魔啊,你的这点手段自以为天衣无缝,做的极其隐蔽,可在我看来却是雕虫小技。” 刚说完,就把他手里的那个小人给捏散了。 山魔大惊失色的惊恐的看着幻魔,他知道他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幻魔好笑的看着山魔的样子,道,“你也不要不甘心,能帮我成全大道,也是你的福分。” 山魔跪下害怕的求道,“求您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发下道誓,以后为您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的伺候您,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之心了。” 幻魔摇头笑道,“不需要,我不要一个没用的奴才。” 说完,便出手抓向山魔,山魔见示弱无用,索性放手一搏,不管不顾的道,“好,既然你不放过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山魔身体便急速的膨胀开来,他想自爆以伤到幻魔。 可却在要爆之际,被幻魔给控制住了,然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逐渐形成了一个黑色的丹丸。 幻魔看着眼前的丹丸,笑道,“再教你最后一件事,与虎谋皮,自取灭亡。”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 当漫山的火烧起来的时候,陆明三人皆在与吴守忠等人护送所有人突围出长林城地界。不过,他们的心神一直都分出一部分在后面,仔细留意着发生的事情。 那火的热浪冲天而起,直烤的他们心神动摇。 水玲珑感受着这股热浪,看着远方的红光铺天的地方,问道,“烈师兄,你给的是什么火啊?为什么烧起来会有这么强的热浪?” 烈炎空也很是不解,他道,“我给的就是蕴含了一丝三足金乌真灵的天火啊,即使烧起来,也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 陆明也在旁细细感受,终于他解释道,“这火除了有天火的气息外,还有两道真灵的气息,一道是龙脉真灵,另一道更为浑厚,观之应是此地的大地真灵。” 烈炎空惊讶道,“他竟然能召唤出两位大灵?” 随即又推翻道,“不应该啊。他没有天窍,也没有李氏的御灵之力,如何能唤灵?” 陆明道,“若所猜没错,应该是那名道人在出手相助。” 水玲珑与烈炎空听后,也勉强接受了这个猜想。 的确,能有如此能力的人,也只剩下那名高深莫测的道人了。 只是,他这般出手相助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红泉山这边的战况已经停止了下来,白龙身上的颜色也退换回了金色,他之前被幻魔一掌拍到旁边,然后便被后面发生的一切给震惊在场。 山魔背叛被灭,还被制作成了一颗灵丹,而那好像还不是幻魔全部的实力,挥手间便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山魔,他的修为绝对达到了十二境。至于上限是哪里,就要看亲手试之才能知道了。 这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唯独没有影响到在一旁看戏的道人。 道人见山魔先是不敌白龙,后来又向幻魔求救反被击杀,还被制作成了一颗灵丹。他从头到尾也只是冷眼旁观,直到此事告一段落后,他才摇了摇头,轻笑道,“太过贪心以致忘了初心,死的倒便宜了他。” 幻魔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手里的灵丹,而后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金龙,道,“竟然被人放出来了,还与大地之灵结合在一起,此等机缘也是不易。也好,我正好少一条灵宠,你若肯交出龙元臣服于我,我可留你一命,还能助你脱离此地束缚,从此成为天地间一条真灵之龙。” 金龙不理,反而朝他怒吼一声,一道天雷就从天而降打在幻魔身上,可幻魔却丝毫不惧,任雷霆在他身上流走,然后便被他吞噬吸收了一般,消匿于无迹。 金龙无畏,依旧召唤出更多更强的天雷,可这些天雷对幻魔来说却不值一提,不管怎么攻击,都无法给他造成有效的伤害。 幻魔轻蔑的道,“若是你能召唤出九天玄雷,倒还真的会伤害到我,可观你现在不过是区区十境修为,召出的仅是普通的雷霆,又岂能伤到我。” 他话是这么说,却迟迟不见动手。 金龙将力量都攻击出去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继续下去了,只好恢复之前的身形大小,远远的退了开来盯着幻魔。 幻魔见状也不再拖下去,把手中的那颗灵丹给抛向红泉山中,然后伸出手,向金龙的方向一抓,只见从虚空中伸出九条粗大黑色的锁链,上面黑气弥漫,隐约还可见有奥妙的符文。 那些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黑龙,这些锁链的威力可比刚才的网强悍多了,只是缠绕住了金龙,就看到它身上发散出来金光在空中被黑气侵蚀得滋滋作响,把金龙折磨的仰天嘶鸣,痛苦不堪。 这声叫声惊醒了处在唤灵阵中的李余,他虚弱的睁开双眼,看到天空中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金龙,知道他等的最后的时机到了。 原来,道人告诉他的唤灵阵的使用方法,一开始要用心头血为引,解开束缚真灵的枷锁,然后,便要燃烧自己的灵魂,将灵魂化作养分与真灵合二为一,由此,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唤灵。 所谓的唤灵,其实是祭灵。 在没有完成最后一步之前,他的灵魂都会被禁锢在唤灵阵中,锁住他最后一点生机。可如此做,他在死前要承受的痛苦也是极其巨大的,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李余艰难的爬起来,抓住自己心口的匕首,嘴角露出决绝的笑,轻声道,“阿婆,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您生前最后的交代好好活下去,可我觉得您也不会怪我,对不对?” 说完,他便用力狠狠刺了下去,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声痛苦的哀嚎从他嘴里发出。 啊!!! 整座唤灵阵开始爆发出浓郁的红光,这些红光与四周的火焰产生了微妙的联系,逐渐向天空中的金龙汇聚飞去。 当幻魔看到这等变故的时候,神情陡然大变,急忙想出手阻止,却为时已晚,那些红光与四周所有的火焰都集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朵红色的火莲,这火莲把金龙包裹在里面,将那九条黑色的铁链给焚烧殆尽。同时,也传输给金龙庞大的生机,让其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 金龙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还从中感受到了李余传来的意志,他感谢道,“谢谢。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幻魔看着眼前这朵红莲,恨意十足的道,“红莲业火!” 道人的神情也跟幻魔一样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他看到的东西自然比幻魔更多,所以更加觉得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以为李余即使有不凡,也在他的见识之中,可刚回想他看到的那一幕时,他却又觉得,李余身上的秘密其实还是太多。 在李余刚才燃烧魂魄的时候,道人打算出手救下他了,他还在心里想,“此子心性、悟性都十分不错,我对他的考验他都通过了,看来我这次的确找到了适合做我弟子的人了。” 正当要出手救下他一缕魂魄,以待后日为他重铸时,李余魂魄深处爆出一团极为柔和,却又极为强悍的力量,这力量虽然只露出一丝来,却足以帮李余留下他的一缕魂魄不散。 并且,这力量还传递出了一点气息到他唤灵阵中,让其与李余燃烧魂魄产生的红光融合到一起,与四周的红色天火汇聚在了一起,结合此地所有真灵的怨力,形成了另外一种让大部分修仙之人都闻风丧胆的红莲业火。 这股气息震撼到的不仅仅是幻魔与道人,还有在大阵边缘处尽量保护逃出的百姓的陆明三人。 烈炎空感受体内那三足金乌天火之道的蠢蠢欲动,大惊失色的道,“竟然是红莲业火。” 水玲珑问道,“你是说,刚才红泉山的方向升天而起的那团红光是红莲业火?” 烈炎空道,“对。就是红莲业火,我绝不会认错。没想到,他竟然能引出红莲业火,这可是介于鬼道之中的圣火,专门用来对付灵魂的。他,到底是谁?怎么能有如此能力?” 陆明神色沉重的看着红泉山的方向,他的感知能力强过另外两人,所以,他能知道的东西只会更多,在刚才,他不仅仅感受了能灼烧灵魂的热度,还清楚的感知到,似乎李余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红莲业火形成的那一刻,彻底的消失了。他在想,难道,李余真的死了吗? 幻魔还以为是龙灵的操作才形成了红莲业火,完全没想到形成业火的会是地上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娃娃。 即使李余魂魄不散,可身体的生机却是不可阻挡的流逝,眼看着完全就要死了。道人剑指一出,飞出一团青光往李余心口中去,不消多时,伤口便已恢复如此。 如此,李余的命总算保住了。 道人看着李余若有所思,心里道,“难道,他真的能做到我们所有修仙的人都做不到的事?” 幻魔没有这么多精力关注着地面上的事,此时他的心神全都放在恢复了全部实力的龙灵上面,如果只是龙灵倒也无惧,恢复所有实力虽然也到了十二境,但与他相比还是弱上一线。可龙灵此时有了红莲业火相助,单凭实力,就已经不是他能面对的了。 红莲业火,烧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如果这个灵魂又作恶多端的话,那么,一旦被它引燃,便会让自己业火加身,把灵魂烧个一干二净,所以,这红莲业火是所有邪修的克星,甚至于,比天雷还更加让他们恐怖。 金龙此时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他志得意满,不再如刚才那般憋屈,硕大的龙身以最快的速度膨胀开来,双目向天空中射出一团精光,只看到天空中裂了一条大缝,一道百来丈的巨大的黑色的雷霆从天而降打在幻魔的身上,与此同时,金龙身上的红莲业火也分散成了无数份细小的红色莲花铺天盖地的向幻魔密布而去。 在双重攻击之下,幻魔先是被玄雷打了个措手不及,避无可避只能硬接,接下来又被红莲业火加身,引出了自己这么多年修行产生的罪孽,烧起了他自己的业火,灼烧着他的灵魂痛苦不堪。 这一击已经是金龙最强的一击了,他把刚才得到的力量全部都用了出去,成败在此一举。 他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幻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当雷霆过后,业火焚烧完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那个幻魔并没有就此殒灭。 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法,竟只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他浑身漆黑,头发散乱,脸上布满了难看的疤痕,衣服都被轰击的破破烂烂,再也没有刚才举手投足间潇洒自然,意气风发的样子。 幻魔吐了一口血出来,有些无力却又阴狠的道,“没想到吧,我竟然没有死。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在两道攻击夹击之下,幻魔自知躲不过去,立马当机立断的掐诀似要召唤什么东西,当做完这一切后,便投入所有心神去接下这两招攻击,正在他撑不下去的时候,从红泉山中传来一股力量传递给他,将这两道攻击给抵挡了下来,他这才捡回一命。 幻魔放肆的大笑道,向红泉山方向一抓,便从中飞出了一颗黑白交织的珠子到他的手中。 那颗珠子表面萦绕着一团白光,与一团黑光。可细看下,又能在白光中看到一点极致的黑;在黑光中又能看到一点极致的白。 两者以对立又统一的方式在交织流转,产生出一股玄妙难言的气息。 他把那颗珠子张嘴一吞,肉眼可见的,他的伤立马恢复了,而且修为气息急速攀登,立马就恢复了所有的修为。隐隐间,似是还要突破一层新的境界。 龙灵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看来这次是要殒灭在此了,他倒是不怕死,只是想到那个小娃娃,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而且,有些不甘心罢了。可即使是死,也要死的骄傲,死的有铮铮傲骨。 道人看到那颗珠子时,倒是认了出来,而且还很是有趣味的笑道,“正好,不知道给什么见面礼我徒弟好。这颗珠子倒是不错,瞌睡了就送来枕头,老朋友倒还不错。时隔多年还能送我一份见面礼。甚好,甚好。” 龙灵此时正要与幻魔做最后一击,幻魔也不打算再拖下去,要一击将龙灵毙命,两人都发出了自己能使出的最强的一击,可没想到,这一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消弭无形。 两人都心下惊疑不定,凭他们的实力竟然丝毫不觉周围有人。 龙灵倒不惧,即使是幻魔的帮手,他最坏的结果也还是个死,没有任何影响。可对幻魔来说就不同了,大好局势下,跑出来个可能搅局的人,让他如何能不畏惧。 只听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霸道且蛮横地道,“不好意思,我来收礼了。你们再打下去的戏也不好看了,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虚空中就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从中走出一个道人来,脸带笑意,可这笑意在幻魔看来,却是带着一股恶寒与极大的恐惧。 幻魔失声大叫道,“怎么是你?!”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一章 如此重礼,那便却之不恭了1 故人相见,有时可能是喜悦,也有可能是各种负面的情绪扑面而来。 幻魔生存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加上他时常小心谨慎,故而也没有遇到太多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修仙者,但没有遇到太多,终归是遇到过。陆明的师父剑九霄是一个,眼前的这名道人自然也是一个。 他记得,当时他过了十境,正想找契机迈入十一境,正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时候。后来,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一种秘法,可以用九十九个至阳命格的小孩的魂魄为引来得到十入十一的契机。 正当他抓满了九十九个小孩,要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噩梦。 道人见到幻魔的时候,幻魔正洋洋得意,还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在幻魔的认知里,超过了十境的正道修行者绝不会到处瞎溜达,绝大多数都会找地方闭关参悟,以此突破更高的境界,只有他们这种邪修才会到处找机缘来寻求突破,而只要不是超过十境的修行者,在幻魔眼里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可没想到,他的运气就这般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被他偶然的碰到了一个,不论幻魔用多少手段,都无法对道人造成丝毫伤害,他这才知道,对方绝对是大修行者。 想明白这个,他就立马想逃,可无论他的逃跑功夫多么一流,此时也都没有用武之地。 道人挥手间就把四周空间给封禁了起来,让幻魔如瓮中之鳖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后来,道人右手变掌为剑,朝他一斩,看似是很莫名其妙的一个动作,没想到就这一个动作,把他的修为从十境一跌再跌,直到丝毫不存。 要知道,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废掉修行是比杀了自己还要可怕的事情。道人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对于幻魔来说,是从来没遇到过,没听过,更没想到会有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就在道人这一术去势不停,似要斩断幻魔生机的那一刻,幻魔终于沟通到了留在他魂中一件秘宝,秘宝发挥出威力,破开空间缝隙,带着他就此遁逃。 逃走前,他将道人的音容相貌都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道人留给他的恐惧,比以往遇到的生死危机都要大得多。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冤家路窄,两人再次相遇。 道人看着眼前冷汗直流的幻魔,似笑非笑的道,“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幻魔强装镇定,有些畏惧,但又有些不服输的道,“托你的福,让我重新来过。” 道人继续道,“上一次我就很好奇,破开我空间封禁的法宝到底是什么?这一次不知道你带了没?” 幻魔道,“关你什么事,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那个小修行者吗?动手的话我不见得会输给你。” 道人看了他一眼,点头称赞道,“的确有长进,都触摸到十三境的门槛了,估计等你完全吸收了那颗阴阳两极珠,迈入十三境都绰绰有余。” 对于道人能一眼看出他的修为与珠子,幻魔倒不觉得惊讶,他这次一定要占尽先机,先发制人才行。 道人话音刚落,从他背后的空间中就飞出一把剑,直插道人的后背。 但在距离道人后背三丈之时,这柄剑就无法再入毫寸。 然后,道人伸手一招,这柄剑就飞到了道人手中,道人看着手中的剑,点头称赞道,“十大凶剑之一,黄泉。” 而后对幻魔道,“看来你在黄泉宗的地位还不低,竟然能拿到他们的守宗之剑,只可惜,你也只会用它来偷袭,不懂它真正的用法。” 说完,凶剑黄泉就消失不见了。 幻魔急忙问道,“你把我的剑搞哪去了?” 道人不急不忙的道,“还要问么,当然是战利品收起来。怎么你修行了这么久,脑子倒是不太灵光了。” 随后淡淡道,“还有什么手段,你接着使出来吧,我只会再给你两次机会。两次机会过后,你要是没能拿下我,那我可要收拾你了。” 幻魔脸色黑云密布,想发怒,却又不敢,怕把对方给惹急了,没有想太多,便趁着对方给自己的机会,赶紧把自己最强大的手段给使出来。 于是,幻魔身前就燃起了一根香,这根香一燃起来,四周的景物都在急剧的扭曲,若有若无之间,还能闻到一阵一阵摄人心魂的香气。 道人自然闻到了,然后,他就被带进了一个幻境之中。 以他的实力,自然知道这是对方布出的幻境,但他也不惧,反而终于有了点兴趣。 幻境中的场景一变再变,等到不再变化的时候,终于定格在了一副黄泉滚滚,死气沉沉的画面中。 道人看后,自是很有兴趣的道,“没想到,还被他把黄泉宗的秘地给搬到了他的幻境中来,就不知道此幻境中的黄泉秘地比黄泉宗真正的秘地有多少的差距。” 黄泉滚滚,而后便见其中伸出了一只手,接着这只手撑在河面,借此把身子都给全部露了出来。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头上生双角,目如牛铃,鼻子粗大,嘴里张着一副巨大的獠牙,身体只露出一半来,就已经似乎快要把此地给撑破一样,等到身体完全爬了出来,站在道人面前如同一座巨人高山一般。 幻魔能感知到幻境中发生了什么,这是他能借异宝迷魂香施展出黄泉宗秘地的最强一招术法了。 他还记得当初他迈入十二境,第一次进入黄泉宗秘地面对此等怪物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差点就陨落当场,若不是他凭借他魂中能劈开空间裂缝的秘宝,恐怖真要死在当时了。 幻境这边,那凶恶的怪物也向道人攻击而去,只看那怪物伸手一招,在他脚下的黄泉之水就从地而起,绕着他的手臂飞舞缠绕,然后被怪物挥向了道人而去。 道人看着朝他袭来的黄泉之水,也是露出首次庄重的神色,只见他变掌为剑指立于胸前,双眼紧闭,在黄泉之水即将攻击到的时候,呵斥一声,“散!” 黄泉之水便散落成了漫天的雨水从天而降,那水打在怪物身上,将怪物给轰了个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接着,道人又伸手向前一斩,喝道,“破!”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二章 如此重礼,那便却之不恭了2 眼前那副幻境便重新幻化成缕缕飞烟,不见踪迹。那根香也飞到了道人的手中。 幻境中的这些画面看起来是用了很久的时间,可在外界看来,不过才刚刚过去了几息。 而幻魔也没有想到对方能这么快从中逃离出来,脸色难看的看着道人收走了他的迷魂香,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他知道这由迷魂香构成的幻境,绝对可以困住十三境的大修行者,加上那幻境中的怪物,他以为能拖住对方一段时间,借此可以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催动他最强一件法宝。 可是没想到,道人实力之强,世所罕见,困是困住了,可仅仅只是几息。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但他也没有就此放弃,他要做最后一搏,如此大能,若是能将此斩杀,得到的好处肯定更大,所谓富贵险中求,他的所有修为与家当又哪次不是在生死一线中获得的呢! 道人收了香后,笑道,“东西还不错,可你也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幻魔倒是没有急着出手,他问道人,“敢问阁下高姓大名?若你真命丧我手,我也好知道曾经杀过的最强修行者是谁啊!” 道人道,“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这点小心思不用瞒我,我说过会给你三次机会就会给你,不会食言,你要时间我给就是,何必如此弯弯绕绕,修行修到你这程度还喜欢玩这些,真是白修了。难怪这么久了还是如此没用!” 幻魔哪受过这等言语上的奚落,可他如今如肉在砧板,不得不低头,面对道人的奚落也只能恨得牙根痒痒,只待稍后杀了对方,报了两人间所有的新仇旧恨。 道人看幻魔那副受气样,也是极为好笑,道,“罢了,不戏弄你了。听好了,我道号为临,临道之人。” 幻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临,临道,临道,敢以此为道号,这说明对方已经接近了他所追求的大道了,达到了修行的最高的高度,攀上了最为险峻的那座山峰,兴许只差最后一步,便能一步登天。 幻魔此时哪敢出手,他没想到怎么会惹到这么一个修行老怪。心中也不由懊恼后悔起来。 好好的不去琢磨自己一最后步不好么,偏偏要出来行走世间,给我们这等小修行者添堵,这不是欺负人嘛! 霎时,幻魔便换了副面孔,奴颜媚笑的道,“前辈的风姿遗世独立,超凡脱俗,人品胸怀更是如大海般广袤无垠,让人高山仰止,肃然起敬。即便在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前辈,想必前辈也绝不会跟我等无知之辈计较的。” 话音刚落,幻魔便又继续道,“当然,让前辈为我这等卑贱之人生气,也是我的过错,若前辈有何所需,又在在下能力范围之内的,前辈但说无妨,我必定会倾其所有让前辈满意。” 临道人似笑非笑道,“你倒乖觉,可我若不是心胸广大的人,就喜欢跟你计较呢?你又要如何?” 幻魔继续谦卑道,“前辈何须如此,与我生气计较也有损您的身份啊,不如我做出赔礼,放我一马可好?” 临道人继续道,“你倒是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向我示弱,另一方面又在做着准备,怎么,是当我不注意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将我杀了?” 幻魔道,“前辈实力高绝,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道人摇头,似是不想再纠缠下去,冷冷的道,“你出手吧,给你的时间也够了。” 话音刚落,幻魔就收敛起刚才所有的表情,阴狠的道,“那你就去死吧!” 一座有九层高的塔从幻魔的头顶之中飞出朝道人飞去,那塔外观古朴沧桑,每一层都刻有复杂玄妙的花纹,还带有很多不知姓名的神兽与灵物,当那塔出现的时候,四周的空间都急剧的扭曲了起来,似是连此地空间都容纳不下此等宝物的存在,只能支离破碎。 而那塔顶上面则是刚才道人说的阴阳两极珠,在塔顶上熠熠生辉,不停的旋转。 塔在道人头顶上方,从中传来一股很强的吸力,想把道人吸入其中。他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在这股吸力下成为了飞灰,落入了塔中。之前在不远处随时等候机会出手的金龙早在道人的提醒下远远的逃了开来。 道人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被吸入其中,他的脸色也终于慎重了起来,道,“原来是玄黄浮屠。” 幻魔阴险的笑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新仇旧恨一起报,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如此不可一世。” 临道人也不慌乱,他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便拔下自己头上的那根玉簪,玉簪变成一棵参天大树,高耸的枝干立马堵住了塔底,阻止了从中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吸力。 两个异宝就此僵持不下。 幻魔神色大变,终于彻底慌乱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么一根玉簪怎么能挡住由玄黄之气铸成的玄黄浮屠。” 道人淡淡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的机缘不错,先是迷魂香,后是玄黄塔,能有如此机缘,也是不易。可惜你遇上了我。” 说完,他这次不再留手,一掌打向幻魔,喝道,“灭。” 这一掌蕴含的是道人的大道之力,修行者若被打中,除非以修为硬凭,否则,只要身中此掌,不仅身体消散,连所修大道都会消散在世间,真正的烟消云散。 原本,道人以为这一掌下去,定能将幻魔毙于掌下,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幻魔又出现了那道奇怪的光,辟出个空间裂缝把他带离了此地。 临道人不是没想到他会再用此招,可他在一开始就步下了层层封锁,不要说能劈开空间裂缝的宝物了,就算是一个与他修为相同,专修空间大道的人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打开裂缝将他带走。 幻魔的确没想到这一掌蕴含的力量如此之强,他很快就做出决断,逃,果断的逃。 他本想逃之前想塔召回,能把那棵由玉簪化成的大树带走就更好,可是没想到,那棵大树竟然反过来长出很多藤蔓将塔缠了个严严实实,让幻魔在逃走前,双目赤红的朝着临道人大骂一句,“临道人,此生此世,我和你的仇不死不休。下次再见,我定将你挫骨扬灰,打入九幽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道人看着幻魔逃走的方向,冷哼一声道,“大话就会说,也要你有这个实力才行啊。” 说完,他看着头顶上被玉簪缠住的塔,还是很高兴的道,“不错,这次出门真是满载而归啊。收徒礼总算能看的过去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交代!1 临道人看着头顶上方的玄黄塔,收了玉簪,啧啧称奇道,“竟想到用阴阳两极珠来催动玄黄塔,也算他另辟蹊径了。要是他能将玄黄塔的威力发挥出来,估计我还不能如此轻松的拿下它。” 说完,便掐了个决,将玄黄塔幻化成一缕缕的玄黄之气,藏于身体之中。看了眼在他眼前的阴阳两极珠道,“炼的还算一般,勉强看得过去。他炼这颗珠子应该是要治他的大道之伤,这次,可真是百年筹谋,尽付东流了。” 金龙远远看到道人轻而易举的就将幻魔击败,赶紧飞了过来,向道人道谢叩恩,道人挥手满不在意的道,“我本也不是特地为你,无须对我道谢。我知道那小孩的魂还在你们体内,将他燃魂所成的魂气都放出来吧,我要帮他重新铸魂。” 金龙听后不作他想,赶紧将身体虚幻,变成一条虚幻的龙,那小孩所化的魂气都遍布其中,只见那魂气一点一点的往外渗透,不多时,便看到一团朦胧的光气漂浮在上空,而金龙原本虚幻的身体也变得更加虚幻了,似是风一吹便会消散。 “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我知道你们将那小孩的魂气剥离出来,对你们的伤害极大。” 道人说完,便挥出一颗丹药落入大地之中,只见大地那原本因为大战和被山魔抽取生机造成的枯黄衰败的土地立马重新焕发了生机。 接着,金龙的身体一震再次一分为二,变成一条颜色不再那么明亮的金龙与一个白色的人影。 金龙与人影都对道人道谢,感激不尽,特别是白色人影,在知道道人没有其他要求后,就沉入大地之中,接受这场劫后余生的造化。 原本,金龙与白色人影融合后是分离不出来的,他们能把李余的魂放出来,那是因为李余是人,不是与他们相同层级的生灵。他们的融合,只能单向完成,若要分离只有自取灭亡,可如今道人却帮他们做到了这一步,也就是说,他们能以自己独立的意志继续在世上存活下去。 白色人影看到道人恢复此地生机,更是喜不自胜,他本就是此地大地真灵所化,只有这个地方能恢复生机,他才能休养生息,不然,此地迟早有天会成为死地,到时,他也会消散在世间。 道人看着金龙,道,“我可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可助你从山脉中脱离出来,成为那小孩的护法灵兽。二是,我恢复你的伤势,落入山脉之中,重新拘禁在大地之中。” 金龙在道人启智之下,已经能口吐人言,道,“多谢仙人,我愿成为他的灵兽。” 金龙这般做自是有其考量。 天下所有的山脉都尽归皇族,一旦有山脉得天造化,修成龙脉,被皇族知道,只会被锁,成为皇族的气运之一,从此不再自由。 当然,成为别人的护法灵兽,间接也是不再有自由,可两种还是有所不同的。 被皇族所困,只能成为山脉龙灵,永生永世不得再出,还要被消去真性。成为别人的护法灵兽,却能有自己的独立生命,从此大道对它再无拘束。 何况,金龙也看出道人对那小孩极为赞赏,甚至可能会将他收为弟子,那么,成为那小孩的灵兽也能间接的跟道人攀上关系,它自己以后前途也必然不可限量。 道人笑道,“此子不凡,非三言两语能说的尽的。若你真诚以待,他日他大道有成之时,你也能得道飞升。” 说完,金龙分出一团金光被道人融入了李余魂气所化的光气之中,隐隐中,能看到一团金边浮现。 道人又朝李余身上上一招,一颗白色的珠子从其身上飞了出来。 “这是神水宗的天水珠,你可居于其中,里面藏有一丝天水之力,对你也是一番造化,若你能参悟其中之道,也许能修成你的龙珠。” 金龙赶紧道谢,其后道人便施法在金龙身上一斩。金龙顿觉浑身轻松,似是有什么束缚被斩断,从此天高地远,任尔飞翔。再次道谢后,身形便逐渐缩小,直至成为一条小龙飞到了珠子当中。珠子化作一团白光,飞入李余身中。 道人又施法将李余的魂魄重塑其形,塑形过程比他想象的简单许多。道人心知肚明,刚才大地之灵在分离魂气之时,留了部分大地真气在其中,道人给李余塑形才能如虎添翼,而且重新的塑的魂也会比以往更加凝实,魂力会更加强大。 他不由点头道,“他的机缘不可谓不大啊,此子所得种种,皆是无心为之,之前能引发红莲业火的火种,也被种在了他的魂中,加上那条金龙,他的修行天赋以前即使不好,此刻开始,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大概就是他无心栽柳柳成荫吧!无为为之,反而得到的却是最多。跟我所修之道,倒是极有缘分。看来,收他为徒,也是缘法自定。” 很快,李余的魂就重新塑造好了,一个透明的魂飘在李余身体上空,浮浮沉沉。 道人对李余的魂细细打量了一番,还是没看出什么,想了会后,便挥手让魂入体,留后再定。 魂一入体,没有如道人想象的那般有苏醒的迹象。道人叹了一声道,“果然还是不愿活着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交代2 话音刚落,只见李余身旁出现了一个老妇的身形。那老妇颤颤巍巍的对道人跪了下去,似是在感谢什么,极为虔诚与庄严。 “去吧,也许只有你能让他留下来。” 老妇没说话,她看着李余,脸上充斥着温和的笑,双眼慈祥,却又带着心疼与生气。刹那间,她便消失在当地,不见踪影。 而李余自燃烧魂魄后,便沉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片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仿佛是虚无,连黑暗本身都不是黑暗。 突然,有一阵光从黑暗中照来,惊醒了他,他睁开双眼,发现身体很轻,没有束缚,四周的环境也是很陌生,是一个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过的所在。 他看到前方有一束光,在这片黑暗中显得独特与不同,也没多想,身体就飘了起来,往那道光的方向飞去。 那段距离很短,他没有用多久,便飘到了光的所在之地,然后,他的身体变得有重量了,也不再是透明虚幻的,被光的照耀下,逐渐凝实了起来。 他踏上那道由光铺成的路,慢慢的向前走去,他不知道他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尽头,兴许,这条路就永远都没有尽头。 可他还是走,除了走下去,他在这里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事能做了。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的,在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李余刚开始以为是他看错了,可当他越走越近时,慢慢的看清了那是谁。 于是,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也由走改为跑,一边跑,还一边露出发自内心愉悦快乐的笑容。 他一把扑向阿婆,感觉到阿婆身上传来的实实在在的感觉,他知道,这不是梦,而是他真的与阿婆重逢了。 阿婆摩挲着李余的头,慈爱且心疼的道,“你受苦了。” 李余哭了,边哭边笑道,“不苦,能重新看到您,一切都不苦。” 阿婆也没继续说话,温柔的抱着李余,让他在怀里放肆大声的哭出来。从他阿婆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泪就被他藏在了心里,后来经历一系列的事,即使身体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他也没有哭出来过,此时,看到了阿婆,他才觉得他很委屈,很难过,很想在阿婆身上放肆大声的哭。 也不知他哭了多久,终于李余渐渐止住了哭声,抬头笑着问道,“阿婆是在这里等我吗?是要带我一起走吗?” 阿婆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不忍,却还是坚决的道,“不是,阿婆是想让你回去,回去好好活着。” 李余似是没听到,或者说是没听懂,“什么?” 阿婆见此,反而加深了自己要离开他的决心,道,“小余,你没听错,阿婆是来送你回去的,你要回去好好的活,认真的活,不可以再轻言生死。” 李余急忙道,“阿婆是不要我了吗?” 阿婆温柔的道,“阿婆怎么会不要小余呢!只是小余你还没死,还有活着的机会,可阿婆不行了。” 李余大声道,“那我不要了,我要跟阿婆一起走。” 阿婆听之,板起脸,严厉的道,“不行。你还能活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哪有像你这般要死的人。” 李余低下头,不作声,似是很委屈,阿婆看之,心下不由一软,便放软了语气接着道,“其实,阿婆想让你活下去,是觉得你还小,不该就这般死去,你未来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以过,不能因为不想离开我,就跟我一般去死。” 说完,还打趣道,“其实不骗你,要是阿婆还能活下去,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甚至于会用尽所有的努力的去活,只有这样才能去看这个世界,才能知道我之前那么多年的等待到底值不值得。” 话音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又有些感叹道,“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希望啊!” 李余听后并没再说要死的话,而是道,“可是,活着好苦。而且,您不在了,我也不想再过孤独的日子。” 阿婆摸着李余的头道,“你还记得我们去年上山采茶叶吗?那时候你嚼了一片,说味道很苦涩,不是很好吃,我让你再细嚼嚼,然后吐掉,结果没过多久,你就说好像尝到了一点甜味。其实生活就跟那新茶一样啊,刚嚼是有点苦,可能越嚼会越苦,可在嚼过后,却会给你一阵芳甜的回味。我们不能因为现在活得苦,就放弃掉未来所有的甜啊!” 李余还是低着头,嘴里讷讷道,“可是,未来那些日子没有您啊!” 阿婆嗔怪道,“谁说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忘了吗?我说过无论你去哪里,去做什么,阿婆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支持你。只要你还活着,阿婆就会永远活在你心里,可如果你也跟阿婆死了,那阿婆才是彻彻底底的死了,所以,你忍心让阿婆真的从这世上死掉吗?” 李余还是不说话,阿婆蹲下来,认真的看着李余的眼睛道,“小余,只有你活着,阿婆就不会死。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李余的眼泪止不住的流,良久,他才点头,道,“我会活着,我会认真的活着,我会活得很好,不让您担心。” 阿婆笑着又抱了李余一会,两人就这样享受着最后的温情的时刻,突然,那道光开始要消散了,阿婆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好了小余,阿婆也该走了,能再见你一面,阿婆已经满足了。记得答应阿婆的话,以后要好好活着,不要让我担心了。” 说完,一股吸力从远方传来,把阿婆带走,李余看着即将要走的阿婆,想伸手去抓,却永远都抓不住,而且随着光的消失,他跟阿婆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后来,只听到光的一端传来阿婆最后的心愿,“小余,找个有风的日子把阿婆的骨灰洒了吧,被困在村子里一辈子,我想出去看看。还有,要好好活着,这次可不能食言了。” 李余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点头答应道,“嗯嗯,阿婆,我答应您,我会好好活着,您放心吧!” 道人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余眼角滑过泪水,知道他总算魂魄入体,魂身彻底合一了。 朗声道,“还不醒来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五章 传一句话 李余睁开眼,入目便是生活了两年的屋子,他此时不觉悲伤、不觉难过,只感到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充斥在心间。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什么以后该怎么活下去的悲苦,有的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混沌茫然。 临道人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深陷悲伤而不自知,一时之间或许很难走出来,便对李余道,“我想,你阿婆看到你这样子,也无法真的放心的。以后怎么过,你要好好想想才是啊!” 这番话,李余听进去了。或许,他从醒来后五感就恢复了,只是一时之间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做而已。 当听到他曾答应过阿婆要好好活着的话后,他的眼神终于开始有了生色,不再空洞茫然,手指轻微动了一下,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的活了过来。 另一边,道人出去后,便召出土地,道,“好好照看好他。”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土地急忙称是,待道人走后,土地看着屋内的李余道,“看来,这孩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明三人本想调转方向,去看看李余怎么样了,可在打算回去的一瞬间,他们耳边传来道人的传声道,“李余无恙。如果我是你们,现在该做的是去找到旱魃去哪了。” 道人说的没错,此时护山大阵已毁,幻魔也逃之夭夭,山魔也被幻魔给灭了,但原本这场旱灾的根源旱魃却还在,并没有随着幻魔的消失而消失。 陆明三人都心知肚明,道人既然这般说,也就是说旱魃最后肯定是逃了。 如果不把它灭掉,此地不知还会有多少危难。 三人都使出相应的搜索术法,细细观察了一阵后,终于确定了旱魃的逃亡方向。 临走之前,陆明还是看了眼红泉山的方向,烈炎空看在眼里,对他道,“陆师弟,除旱魃要紧,既然前辈这么说了,那就说李余真的没事,有他照看李余,你还担心什么呢?我们此行已经耗了太多时间,此间事了,需要尽快回皇极殿交差才是啊。” 陆明听他这么说,也知他所言不错,缓了下后道,“走吧,希望来日能于他处重逢。” 三人联袂向旱魃逃亡的方向飞去,后事如何,已是他朝之变。 道人传音后,并没多做停留,他知道以他们三人的性格肯定会出手把旱魃消灭。事实上,在金龙与幻魔斗法把红莲业火召唤出来的时候,幻魔把阴阳两极珠给炼化出来,就已经把旱魃通过传送阵给放了出去,不知道幻魔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一大助力放走,结果造成了此时需要陆明三人去收拾此残局。 此时,黄泉宗内部。 当时黄泉宗的太上长老之一说要封山,就引发所有人的不满,但碍于其实力与地位却不得不听从。 也是从那时候起,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受他们庇护之地之一的长林城所有地域已经成了一片死地,荒无人烟,万灵凋零。 原本,幻魔与另外两名太上长老的打算是这样的,其封宗的目的有三,第一,便是能保证此次灾情不会影响到黄泉宗的人,能保证实力。 第二,他们早摸准了城主吴守忠的性格,知道当此地发生灾情后,只要跟外面的人里应外合给他压力,那么,他便会开启护山大阵,既能保证灾情不往外溢出,也能困住城主吴守忠,让他无法去插手那里的事。 至于第三,则是事后推吴守忠出去当替死鬼。当初,他们跟外界的人达成协议的时候,就只说这是吴守忠的皇朝一派与黄泉宗的教庭一派的争斗,外面的人只要不插手,在这场争斗中不出力就能得到好处。而幻魔放走旱魃也是提前的筹谋,让其有足够的时间逃到护山大阵的边缘地带,这样,当此间事了时,他们能将此地发生灾情的原因,与旱魃的产生的原因都推往吴守忠身上,他们便能抽身而出,既有护山大阵外的人做见证,也能在此时将旱魃与吴守忠给杀了。 即使事后吴守忠想分辨,可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所谓的欺上瞒下不过如此。 只可惜的是,幻魔打算的很好,可他没想到最后会出来临道人这个变数。 当这些计划都准备好后,太上长老幻魔便带走了他这一脉部分精英弟子与鬼物,拿走了守宗之剑,黄泉。 可就不久前,那些精英弟子的命牌全部碎裂,传音给太上长老又没有消息回来,他们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原本,宗主想解开封禁,派弟子出去打探,却遭到了另外两名太上长老的反对,并表示,“安心即可,没有人可以伤到太上长老。” 自此,黄泉宗内部就全部沉寂了下来。 直到这一天,有个声音响彻天空,“以为当缩头乌龟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手中从天而降,将封山大阵给拍了个粉碎,而这掌力去势不绝,直达黄泉宗的山头。 所有弟子都看着从天而降的那道手掌,一个个心中惊骇莫名,他们心中在想,这名修为通天的人是谁?黄泉宗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名凶悍的人?他的实力这么强,宗主他们能不能打得过? 有这想法不仅仅是弟子,包括那两名太上长老,他们也是极其心惊,这掌力绝对是修行大能才能打出,可黄泉宗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啊? 惊疑是惊疑,可出手也在片刻间就决定好了,若不出手阻止,恐怕黄泉宗今日就要灭宗了。 两名太上长老出手,两个人都抬手拍出一掌向天空飞出,见只把道人的手掌给消弭掉半分,更为胆战心惊,霎时间,就不再留手。 顿齐齐爆发出全部的实力朝那掌相抗,终于在那掌落地之前,给消弭个干净了。 太上长老急忙飞向天空,脸色难看,却又不得不碍于对方实力而色厉内荏行礼,看着眼前道人问道,“敢问阁下是谁?何故在毁我宗门大阵?” 道人笑道,“我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句,此剑我收了。”说完,便把黄泉剑亮了出来。 两名长老看着那剑问道,“怎么这剑在你手里,你把我们长老怎么样了?” 道人还是笑道,“也没什么,应该就是削了他一半修为,将他赶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道人,他们绝对不想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但对方的实力与态度又委实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们知道,幻魔的实力有多高,那是已经迈入了十二境的人,照他所讲,他的真实修为还在十三境,只是受了伤有所下跌而已,只要他所谋能成,那他的修为绝对能恢复,说不定还能再上一层楼。 可如今,竟然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给削了一半修为,那对方的实力岂不是?想到这,他们再无法继续想下去,此时,明哲保身才是要紧。何况,一个只有六境的长老,不要也罢。 他们二人道,“既然他得罪了前辈,就是他罪有应得。不知前辈来,所为何事?若是想知道他的来处与下落,实不相瞒,对于他的身份我们也一无所知。恐怕帮不上前辈的忙。” 道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二人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告诉你们一句话,好自为之。” 说完,又拿出一枚玉简抛了过去,道,“若巡天鉴的人来,把这枚玉简交给他们。” 做完这些后,身形就消失不见。 两名长老看似是冷静,后背却早已冷汗直流,当得知对方终于走后,他们彻底放松了下来,一名长老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那黄泉剑真的不要了吗?” 另一名长老没好气的道,“你有实力可以去问,我可拿不回来。” 那名长老被呛了一句,也无法发作,只能骂幻魔道,“都怪他,不仅让我们失去了黄泉剑,答应要给我们的东西也没给我们,还得罪了这么一个大能。若是他日他想来找麻烦,我们还要帮他收拾烂摊子。” “应该没事,对方看起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此次放过了我们,估计来日也不会再为难我们,至于那把剑,就当赔礼谢罪了吧,谁叫我们识人不明呢!” 两人又看了眼手中的玉简,虽是都想看其中有什么,但想到对方那实力,还是歇了心思,要是对方在里面留了什么手段,中招了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二人讨论道,“你说,对方就直接来给了个玉简,没有其他意思吗?” 另外一人思索后,解答道,“估计也是在跟我们说,万一幕幻回来,让我们摆正立场,别站错了队,帮错了人吧!” 这是道人的一次试探,或者说是一次警戒,让黄泉宗的人从此将那被称作幕幻的幻魔当做弃子,即使再回到黄泉宗来寻求庇护,也要让他们擒住他,或者杀了他。 后来不久,巡天鉴的人果然很快就来了,当他们把那道人与玉简的事说了后,那名特使神识扫了眼玉简后就大惊失色,让手下留在此地安排后续事宜,他就匆匆飞回天京了。 那玉简里只有一句话,还有一幅图画。“牧,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人间景象吗?。” 世上敢直呼皇极殿教宗之道号的,都是与他身份、实力、辈分相当的人,那命特使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这般有恃无恐,也不能视而不见,故急忙回去上报天听。 这句话问的是身为教宗的道心,特使听到后并没其他感觉,可教宗接过玉简听到后,便明白这是道心之问,两心相通,无论双方间隔多远,问的那一人,都能知道被问之人道心是否有变,初心是否仍在。 在一座大殿之中,一名身穿灰色锦袍的中年道人,盘膝打坐在蒲团之上,他的面前漂浮着那枚玉简,听完玉简内的话后,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但片刻之后,他原本有些犹豫的神色立马变得坚决了起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那枚玉简似乎看到,或者是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如何,悠悠传出一声叹息就炸成一团齑粉消失无踪。 教宗他站起身,看着他身后的一副壁画,壁画上刻画着五座大陆,五座大陆如一朵花的形状排列其中,唯一缺少的是中间一个花萼,而在那原本缺少花萼的上方刻画着一扇门。 教宗看着壁画,有些惋惜的道,“你我之见终究还是不同啊!。”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六章 穿白衣的道人与背短剑的小孩 自道人对李余说过那句话后,李余就逐渐恢复了清明,不再继续沉迷于伤心之中。 他走出院子,看着眼前荒芜的群山,红泉山的主体山脉已经四分五裂,那些沟壑与乱石无一不在说明着当时战况的惨烈,田地与房屋也毁的毁,破的破,仅存那些也不过断壁颓垣,充斥着萧索荒凉的意味。他在屋外双目呆呆的看着前方,有些出神。 看着眼前的画面,李余心中有些伤感与冷然。 在旁照看他的土地有些不忍,便走出来,对他道,“孩子。你阿婆在天有灵,不会想看到你这般样子的。” 李余回头,看着他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人家,像是看到了亲人那般,双眼一红,眼泪止不住流下来,道,“我好想我阿婆,好想回到当初。” 土地蹲下来,抱着他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亲切慈爱的道,“放心吧,你阿婆不会离开你的,从此以后,不管你去哪里,她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李余听后,更加忍不住抱着土地嚎啕大哭起来,这是他在现实中,经历阿婆去世后真正的发泄心中的悲伤。土地没打扰李余哭,他明白只有让李余先哭一场,发泄出来才能让他心中的结彻底放下。 良久,他终于不哭了,土地才道,“你要去收拾下东西了,这里已经不适合你待下去了,外面才是你的世界。” 土地的话其实另有深意,但李余却没想那么多,他只单纯认为,这里的确是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既然他答应了阿婆要好好活着,那就不能再让她失望。 道人回来时就看到这副画面,李余在屋子里细细的收拾,把该放的放好,该带走的都打包好,尽量轻身上路。 他也没打扰,土地上前来行礼,把刚才道人走后发生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而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道人看在眼里,道,“有话就说。” 土地这才鼓起勇气道,“不管仙人对李余打算如何,都希望能好好对他,他,过得实在太苦了。” 临道人也没多说什么,只答了一句,“放心,我自有打算。” 说完,道人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他走进屋子,看着李余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一圈一圈的扫视着屋子,问道,“你在看什么?” 李余回头,行礼答道,“过去。” 道人不语,他没有接着问下去,反而问道,“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你的眼睛天生便是灰色,天生便能通阴阳吗?” 是的,即使是活着的岁月如道人一般多,他也对李余这个双目辩阴阳的人觉得新奇。在他的认知里,生来便识阴阳的人几乎没有,一旦有,说明他的修行之途能一帆风顺,无所阻碍。可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李余答道,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大概是吧!” 道人猜到答案会是如此,也没多勉强,笑道,“原来如此。” 道人又问他,“那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李余平淡的回道,“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末了,转身对道人施了一礼,又加了一句,“我知道是您救了我,还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您放心,我不会再轻易寻死,我答应过阿婆我要好好活下去。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救命之恩,不会让您之前对我的心血白费。” 道人摆摆手让他起来,换了个话题道,“幻魔逃了。” 李余似是没想到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在他想来,即使对方逃了,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他又能做什么? 他不解的看着道人,道人继续道,“我知道,由始至终,你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金龙他们与幻魔搏斗厮杀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屏蔽你的感知能力,幻魔逃走在我意料之外,可却又在我情理之中。” 李余道,“我明白。我没有怪您啊!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所以,我真的不怪您,只能怪他命太长,这应该就是村里人经常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 道人笑着道,“那你真的甘心吗?” 李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甘心又能怎么办?我又不能修行!” “谁说你不能修行?”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李余的意识之中,他不信的问道,“您,您说什么?” 道人自信的笑道,“我说,我能帮你修行。” 李余这下是真的激动了,从他出生以来,直到现在,他没有感受过什么叫激动的滋味,与阿婆相处,更多是温情与温暖。在三岁之前,他更是活的没有希望,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有的只是希望与与无穷无尽的痛苦。可现在,他竟然听到有人对他说,他有修行的可能,有修行的希望,这对于出生在修行世家的他来说有着极大的意义,虽然,他此时并不想承认他身为李家人的身份。可这丝毫不影响他是多么期待有朝一日也能踏上修行的道路啊! 激动是激动,可他也很快冷静了下来,过后,他问道人,“敢问仙人,是否知道我没有天窍?” “当然,我又不瞎。” 李余这下就更不懂了,问,“那您何以对我这般好?还愿意帮我修行?。” 道人把李余的变化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他甚是有趣,忍不住笑道,“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想收你做弟子啊!我以为我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都会求我收你了,没想到你也只是激动了一会,一下就恢复了之前那般冷静的样子,这就没意思了啊!” 李余还是不懂,仍旧问,“可您想收弟子,也没必要收我这么一个难以修行的人啊!您既然知道我先天没有天窍,那没有天窍意味着什么,相信您比我更清楚,我怕您收了我得不偿失。可能我天赋是不错,但与没有天窍相比,所有天赋只是水上浮萍,看着好看,其实根本就是无根之草,长不成参天大树的。” 道人还是毫不在意的道,“我知道。可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 “可我还是想要个理由,或者说答案。” 道人似是第一次看到李余这般,他笑道,“怎么之前没发现你有这般执拗?” 李余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嘴唇,不说一语,道人神情柔和的看着他,缓缓道出,“理由有很多,但大多数的理由,此时的你不适合知道。能说的一个,是我看到你,想到了我曾经的朋友。这个理由可以吗?” 李余一直感受着对方心态的变化,道人从说出这话开始,他的心态就很平和,没有丝毫遮掩,能看出道人的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起码在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的。 “我虽然很想修行,但我也知道阿婆的愿望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在能活下去与能修行相比,我更希望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才问您收我的原因,我知道有些无礼跟傲慢,可我此时最珍贵的东西,只有这一条命了。” “你怕我误会?”道人问道。 李余很是慎重的回答,“您对我坦然相告,我也该对您坦然。” “那你就不怕我因此生气而不收你?” 李余认真的答,“不怕。我知道能做您的弟子,大概对其他人来说是件很荣幸的事,可阿婆教过我,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重要到不该把自己的价值看做比任何人都低。能不能做您的弟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件事的前提是您愿意收我,而我也愿意拜您为师。这两个条件都缺一不可。” 道人没想到会从李余这里听到这番话,在他的过往岁月里,他听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话,也见到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事,可没有哪一件能比在一个小山村里的五岁小孩里听到这样的话来的有冲击。 这让他不由得想,李余嘴里的阿婆是什么样的人? 他第一次对这个人,对这个人生活过的地方,有了慎重以待的心态。他放开自己的神识,一遍一遍的去探索这里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留意到的,可一番探索下来,无有所得。 也许,是他想多了! “那你现在呢?愿意做我弟子吗?”道人收起所有的神色,心如古井般的问道。 李余知道道人的意思,很是干脆的跪了下去,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临道人庄严的对李余教导道,“当年我跟你师伯拜入我们的师门时,你师公曾教导天下所有事都可随我们,唯有不得叛道。可时移世易,物随境迁,有很多事岂是一个叛字能说的清的。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入我门下,诸行无忌;万事万言,无愧于心。” 李余应下,虽是不懂到底意有何指,却仍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而这也成为他以后为人处世的行走准则。 道人又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张添看着漂浮在他前面的东西,有一颗黑白二气流转的珠子、一柄颜色如着满浑浊黄泥般颜色的短剑、还有一根红色布满符文的香、一尊古朴遍体玄黄的九层小塔,不知道他是何意,便面带询问的看着道人。 “这颗珠子是阴阳两极珠,是幻魔在红泉山筹谋的东西。它的用处很多,以后你慢慢会了解,我只告诉你两个,是恢复修为、提升修为的大补之物,除此之外,还能以阴阳二气来驱使宝物。” “这柄短剑是黄泉宗的黄泉剑,有着浓烈的黄泉死气,若被它伤到,轻则修为大跌,重则小命不保。” “这根香是迷魂香,将它点燃的话,散发的香气可以使人的魂魄陷入幻境之中,除非以高深修为强悍破之,否则只能就此沉沦。当然,也可根据其他术法或者宝物一起使用,看你以后怎么用吧!” “这座小塔是玄黄浮屠,能吸纳万物,将之吸入其间的小世界中。每一层就有一个小世界,不过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还是要看修为跟对它的参悟程度有多强。” 李余看着这些东西,不信的问道,“这些,是给我的吗?” 道人像看傻子般看着李余,道,“不然呢?我拿出来是要摆脸吗?” 李余完全没想到会从道人嘴里听出这样的话,双眼不由瞪大的看着道人。在他印象里,他拜的师父,眼前的这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一直都是惜字如金,言笑晏晏,如沐春风的啊,怎么看起来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道人见李余的神情,哪能不明白李余所想,咳了几声后道,“为师这叫不拘一格,你不要少见多怪。你是不知道,装高人很累的,可又没办法,谁叫我以前不拘一格出来被你师伯撞见了,虽然我跟他有点矛盾,但好歹他还是我师兄啊!为这事还把我教训了一顿,当时没打过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认输,从此再出门不得不拘一格,要端着点,要是再被他碰到了,就要削我一顿。你说我能不听嘛?不过现在就不同了,要是再碰上,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李余这下无奈加傻眼了,原来他拜的师父不仅仅不是个仙风道骨的仙人,貌似还有点话痨啊! 他微微笑了一下,羞惭的道,“可我现在没有什么能给师父的。” 道人无所谓的道,“本来我是不想要的,毕竟我活了这么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既然你想给,我也好奇你会准备什么给我。你现在没有,那就以后再给。” “是。师父。” 李余干脆利落的把眼前东西都收了起来,唯独那柄剑与那座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收起来。 临道人看着李余收东西还是很满意的,他原本还在想李余会不会扭扭捏捏的不干脆,那这般性格就不好玩了,说不得还要他花时间与精力来重新培养或适应他的性格。好在,李余也不是那等装模作样的人,这下让他更加高兴了,毕竟收的弟子即使不能像他这般玩笑人间,能心态疏阔、大大方方的也不错啊! 他看张添在犯难,便道,“这柄剑我会封印它的力量,让你可以背在身后。至于那座塔,我把它放入你的丹田之中,有时间的话你也可以好好参悟它,等你以后有天窍了,我再教你藏纳万物之法,可以把它们全都收在你的天窍中。” 李余点头谢过师父。而后,临道人又问,“我们要走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吗?” 李余道,“我想把阿婆的骨灰洒向天空。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而后,李余师父二人,加上土地,三人来到红泉山地界没有崩坏的山顶上。李余手抱着骨灰坛,深深的看着,似是不舍,却还是打开盖子,捧出骨灰,让其随风而散,飘向远方。 “阿婆,小余儿送您最后一程了,您一路好走啊!” 临道人二人在后面看着李余一捧一捧的将他阿婆的骨灰洒向大地,心中各有不同想法。土地是觉得,李余活的太不容易了,希望他以后能活的更好些吧!至于临道人则是想,此刻开始,他就真正离开了看似风光,实则更为凶险万分的修行之路了。 再有不舍,终有分别之时。 当李余做完一切的事后,临道人问土地道,“此地已经没有山神了,你可想做山神?” 土地不可置信的听着道人的问话,有些苦笑道,“仙人就别打趣小老儿了,我知道以我的修为与身份还不足以做山神。” “此地红泉山脉已经名存实亡,身为此地的山神已经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修为,至于身份,我可以代天行授,封你正位。” 土地听后,有一刹那间的失神,等回过神后,就看着李余在给他使眼色,意思很明显,让土地别错过了这个时机。 “多谢仙人提携,小老儿以后一定好好做山神,誓以山魔为戒,绝不敢重蹈他的覆辙,也绝不辜负您的提携。” 说完,道人便拿出一张金符,闭目凝神向上天请命,一阵请告之后,手中的金符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空,其后,便有一道五彩霞光从天而降,落在土地身上,土地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为也渐渐的攀升,浑身金体,遍布霞光,神情也变得更加庄严敦睦。 道人摸着李余的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李余抬头,发自内心的笑,看着临道人感恩道,“谢谢您,师父” 道人摩挲了几下李余的头,道,“你我师徒,不用在意这些。” 是的。李余虽然没说,但临道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李余最后放不下的就只有土地了,所以,他为土地封神,为的只是他的徒弟,李余,心里能真的无所挂碍的走上修行之路。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新的山神目送着一个穿着白衣,腰挂葫芦的道人与一个身着布衣,背着一柄短剑的小孩向远方走去。 他在心里真诚祝愿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啊!”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七章 各人各有各自的归途 另一边,陆明三人去追捕飞天旱魃,原本凭借三人之力,将之毁灭并不是很难的事,可在他们将要给飞天旱魃致命一击的时候,从天而降一股力量,将他们的攻击给生生挡了下来。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披斗篷的戴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男子手持黑色法杖,法杖上面镶钻了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通体流串着一股阴毒令人厌恶的气息,引起身为剑胚的陆明的强烈的杀意。 男子注意到了陆明的心态变化,只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手轻轻转动了下法杖,就见法杖中爆射出一团黑光朝陆明袭来,陆明被这团黑光攻击得措手不及,瞬间便被它笼罩在里面,无法动弹,霎时,陆明的双眼就失神,变得如同一个木头人般,危急时刻,从陆明灵台之中飞出一柄剑影,喝到,“谁敢夺我弟子魂魄?” 光芒闪过,笼罩在陆明身上的那团黑光也消融无迹,他从那种失神的状态中醒悟过来,不禁冷汗直流,刚才他所经历的那短短片刻绝对是他最危险的时刻,要不是他师父出手,恐怕他此时已经成为了那名黑衣人的手下。 烈炎空二人急忙传音对他道,“你没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明吐出口浊气后道,“没什么,就是差点被夺魂,变成傀儡了。” 二人都很是心惊,能被黑衣人这般强悍的夺魂,竟连有身怀仙剑剑胚的陆明都挡不住,要知道,剑修,还是身怀仙剑剑胚的剑修他们的心神是最强的一批的修士,想夺他们的魂,除非以修为强力压制,并且还极可能会受到剑胚护主的偷袭一击,没想对方就这样悄然无息的屏蔽了陆明所有的感知,如果不是他师父留的一道神识有所感知,并出手相助,只怕他此刻已经不再是陆明了。 三人皆神色复杂的看着远方剑影与黑衣人的击杀,心中不由感慨道,看来还是不够强啊!不然哪会这般受打击。 另一边,剑影化作一柄巨大的虚剑朝黑衣人斩去,黑衣人看着头上劈来的那道剑,终于有了些表情,他饶有趣味的看着上方,轻声道,“这就是剑九霄如今的实力吗?” 说完,他把手中黑色的法杖高高举起,在天空之上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屏障,剑影斩在屏障上,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波动,随后两者皆消失无踪。 黑衣人回头看了眼陆明,道,“回去告诉剑九霄,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我。” 说完,就带着飞天旱魃走进虚无之中,不知去向。 烈炎空两人看着来的突然,去得也突然的黑衣人,也是一脸莫名,他苦笑着对陆明说道,“剑九霄前辈可真是树敌无数啊!前有幻魔,后有这个不知来历的黑衣人。” 水玲珑问道,“你们可能猜到是谁吗?” 陆明道,“我从来没听师父提过有谁会用一根黑色的法杖。” 烈炎空也道,“尽管皇极殿修士极多,而且包纳万道,可也没听过有谁的功法大道这般阴毒。推敲下去的话,恐怕是国师那一脉的人了。” 水玲珑道,“没想到小小一个红泉村,竟然引得国师的人出手。” 烈炎空回道,“恐怕还不仅如此。有国师的人在这里插手,你觉得皇极殿的人会没有动作吗?” 水玲珑不解的问道,“烈师兄是什么意思?” “我想,飞天旱魃只是一个引子,两大势力的人早就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较量,只是皇极殿没有明显派出手下出现在此,甚至于,对于黑衣人的身份我们也只是猜想,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属于哪一方。但毋庸置疑的是,明面上,所有修仙势力都归皇极殿管,黄泉宗对于此事无所作为,只能是出于上面的授意,既然皇极殿出手了,你觉得国师不会出手吗?现在黑衣人又把旱魃带走了,那么如果黑衣人真的属于国师,他们大概都不知道,涉及此事的黄泉宗,竟然属于两方势力吧。” 水玲珑像是第一次认识烈炎空般的看着他,充满新奇的问道,“烈师兄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烈炎无奈笑道,“如果你们跟我一样,从小就要经营筹谋,对这些谋算也能心知肚明了。” 陆明在旁问道,“可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对啊,虽然他们也算生死之交了,可在以往相处的时间里,并没过多谈论类似的事情。 水玲珑也面带疑问的看着烈炎空,等着他的解释或是理由。 烈炎空大气的笑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实力拿出去或许还能看的过去,可对于那些大人物,大势力的人而言,我们还是不够看,而我,并不想做那个被他们操纵的棋子,有用时拿出来用用,无用时,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所以,我想跟你们达成合作,也可以说是同盟。” 水玲珑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她有些试探性的问,“你就这么信我们吗?” 烈炎空也有些无奈地笑道,“实不相瞒,我在火阳宗不是最核心的那几名弟子,更不要说是能继承宗主位的宗子了,我有野心,也有天赋,欠缺的只是时机与运气还有助力,可这一趟出来,我的运气已经出现了,那名前辈的指点对我来说有非凡的意义,或许能让我走出一条不同的火之大道,现在我还遇到了你们,你们对我来说就是助力,还是同样有未来有实力的助力,若我们互为援引,都能在宗门站的更高更远,拥有非凡的地位。” 水玲珑沉默了,她跟烈炎空一样,不是宗门的传位神女,以后只能算是护法长老,可她也得到了那名道人的指点,她的大道之途从此也会有更加开阔的可能,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能去拼搏一把的呢! 是的,她动心了,真的动心了。 三人中,唯一没有什么感想的大概只有陆明了。 他在大剑青山里,本来就是天赋最好的那个人,即使他不争,大剑青山的未来也会交给他,这在大剑青山是无声的事实,对于烈炎空的提议,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并且,他一心求的只是剑道,无论最后他是不是大剑青山的掌权者,他都会是大剑青山最锋利的一把剑。 烈炎空两人已经达成无声的默契了,不约而同的看向陆明,陆明哪能不懂他们的意思,顿了下后道,“我不争什么。但只要你们所行之事,无损我师门,无损人间道义,我可以助一臂之力。” 这话便是亮了态度了,他的不争什么,说明他不需要谋求什么,可又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这对水玲珑她们来说,简直是一笔是无本的买卖。 三人就此达成协议,也加深了他们之前的关系。他们不知道,他们此时的简单结盟,却会在以后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力。 自此便分道扬镳,各回宗门,走之前留下可互相通信的信物与方式方便大家互通有无。 另一边,黑衣人把旱魃带走后,便进入了一家府邸,而后如入无人之境,走到后花园的一处潭水边,双手掐诀,手中形成了一个符文印记,朝潭中一挥,便只见潭水朝两旁分开,露出其下的通道。 原来,是界中界。 黑衣人纵身一跳,待身形全部隐没之后,潭水重新把通道遮蔽起来,如此手段可谓是用心良苦。界中界是属于结界的一种,相当于在现有世界中开辟一条通道可以到达另一个提前布置好的小世界,而这小世界不会因为外面的通道被毁与否发生变化,是结界的一种高级运用。能有如此手段的,除了要能开辟小世界外,对结界一术与空间之道一术也要有极为高深的研究。 通道里没有点灯,四周的墙壁上镶嵌了一块块的会发光的石头,在它们的照耀下,原本应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变得亮堂清晰起来。 他走了一段路程后,终于走到了所行之地。没有人会想到在湖底下的通道里竟然还别有洞天,下面是个高阔空旷的广场,或者说是洞天,里面自成一界。广场中央处是出小型的湖泊,湖泊中央有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树立了一根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四种从前没见过的异兽的图像,对圆形石台形成拱立之势,亦能说是镇压之势。 石台正上方有着长长的石阶,石阶是用外面通道里的会发光的石头砌成,初始没有发光,等那黑衣人行礼请安后,那些石阶就一层一层的亮了起来,在石阶之上,赫然有着一块无字石碑,石碑高百丈,通体发光却又不刺眼,细看还有些透明,里面不多时显现出个身影,里面传来一男子沧桑浑厚的声音,道,“事情可办好了?” 黑衣男子低头请罪道,“属下无能,只把旱魃带回。幻魔不知所踪。” 那石碑里的人影无怒无喜的道,“无妨。原本与幻魔的合作便是利聚而来利散而去,只怕他对我一直都有所防备,也罢,随他去吧。” 黑衣人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人影道,“长夜,有话就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人吞吞吐吐。” “属下只是不解,此次筹谋,我们一无所得,把道人引入黄泉宗的势力范围,本想借他的手除掉黄泉宗,结果黄泉宗的势力没有拔掉,幻魔也失去了踪迹,为何尊主能不甚在意?” 人影道,“原本那道人的行事便不是常人能猜度的,他想做什么,从来都随心而为,他不出手覆灭黄泉宗也在意料之中。幻魔这等跳梁小丑,逃了也就逃了,无伤大雅。” 末了,又高深莫测的笑道,“至于收获,谁说我们真的一无所获?不久前皇极殿的探子来报,教宗收到了一封道人给的玉简,由此来看,那对师兄弟的关系,只怕还有值得人深思的地方呢。何况,我们不是也知道了他收了个弟子吗?” 长夜忙问道,“那小孩有何特别吗?” 人影道,“我无法从你传回来的影像看出什么,想必能被临道人收为徒弟,还是有些不凡之处吧!” “可要我派人去调查监督?” 人影淡淡道,“算了。再有能力也不过就是个小孩,纵使他天赋异禀,也要时间成长,等他成长起来,不知要多少时间,而在这时间里,夭折的因素的太多了。” 顿了下后,他又道,“相比之下,我更关心的是临道人为何会想收徒弟。” 黑衣人不懂何意,那石碑人影继续道,“长夜,你觉得那临道人还能活多久?” 那被唤长夜的黑衣人身形一震,瞳孔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尊主的意思是说,临道人要应天人五衰之劫了?” 石碑人影叹道,“若我所想没错,他的大限之期已经不远了。” 长夜道,“他的气息与生机明明还很强劲,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化道应劫了呢?” “他应该跨过了我们所有人都不敢跨过的那一步。” 那最后一步是什么长夜心知肚明。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修行之境分十五境,前面十境是普通修行者的境界,只有迈过了十境,成为了十一境的强者,才能算真正修道之人。 十一境为闻道境,十二境为人道合一的体道境,十三境为道通天和的融道境,十四境为人在道上的踏道之境。 传说在修行之上还有传说的十五境——飞仙境。可却从来没有人修成过,十五境的说法只在当世十三境的强者中才口口相传,而且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如何修,却没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开始跨十五,却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成为真正的十五境强者,便是半步十五,会成为伪仙,纵然实力很强,依旧会开始应天人五衰之劫。 “你的实力不如临道人,可他却连你的无遮之术都看不破,就意味着他的天人五衰已经来了,让他的五感之力再没有以往那般强了,不然,你以为凭借你的无遮之术与我给你的遮天衣就能彻底逃过他的感知吗?” 长夜急忙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人影淡淡道,“等!” 等什么? 要等的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事,但等的最终还是时间。 人影又道,“接下来,你好好在这里继续炼旱魃,她还有用。其他的事你不用再管了。” 长夜点头称是,人影随之消失,而后,整个地下广场开始暗淡下来,仿佛从来都没亮过。 陆明三人回宗后就开始闭关修行,长林城也在国师派来的人的帮助下开始恢复生机,原本国师要追究一个黄泉宗置身事外的罪名,却又被皇极殿的人给压了下来,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这样的结果恰好印证了烈炎空的猜想是大概没错的,但究其细节,只怕还在黄泉宗的前任太上长老幕幻的身上。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变,可红泉山发生的一切却又在告诉人们一切都变了。 那里少了一座山,少了个村子,换了个山神,一个小孩也不知去向。 还是应了那句话,每当有权力更迭、势力互相倾轧之时,受苦的只有百姓。如果,这些势力还是具有移山填海之能修行之人,在他们眼里如蝼蚁般的普通人的生死就更加不重要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八章 这是你的新家 天门镇是一座很古老的城镇,它的位置并没在大成的版图中,可又确实只能从大成的地域中借道通行。 天门镇四面饶海,所以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一个天然的岛屿。 等进了天门镇的人群居住之地后,才会发现,在天门镇城区的三面都被山环绕,悬崖峭壁,高不可攀的同时,也深不见底,而且,其中还有天然的禁制,不允许所有人使用身体之外的力量通过。曾经有好事者想在东面之外的地方再多开设几个港口,可都因为这独特的地理环境而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天门镇若有个独立的港口能被自己操控,那么,对很多事情都能诸多便利。 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没有人会从南西北三方借道,所有的进出往来只有通过东面的大海才能正常进出,这也就造成了天门镇的核心权力地位一直都被居住在东面的以城主府为首的人掌管。 尽管大海的风浪有时也能把修行之人给掀翻,落入海中会被大海之中的海妖给撕碎,但从特定的航行之路走总归是能用法力,这给了所有想进出天门镇的人一点希望与把握。 天门镇的地位很是不俗,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它的不同于特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传说天门镇中藏着一扇通天之门,通天门的背后蕴藏着关于最后一境的秘密,只要能找到它,并且打开它,那么便能成为千年之后的第一人,成为绝对的强者。 这个说法对于那些想知道秘密的修行者可是有着天大诱惑力,因而,吸引了各方势力前来探索、寻宝,并逐渐形成了天门镇的几大不同的势力。 这几股势力在此繁衍生息,不同派系之间又有不同的合作与纠葛,常年累月下来,其中的复杂与关系早就不再是当初那般你是你,我是我了。 当临道人带着李余回到天门镇的时候,李余看到它的第一眼,给李余的感觉就一个字,乱。 这乱不是指治安,不是指街道市容,也不是指里面的人的行为举止,乱的,是里面的气息。 在李余的感受中,最为明显的便是这些气息中有着煌煌天威的昊然之气,也有着阴险恶毒的浑浊之气,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景象,心中有些不解与纳闷,临道人似乎是早看出他的困惑了,问道,“你是觉得不舒服吗?” 李余点头道是,临道人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后来习惯了之后反而觉得这里的气息更为纯粹,比外面的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李余又问道,“师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吗?” 临道人想了下后,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道,“久倒不算太久,大概也有三百来年了吧。” 李余又问道,“那师父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临道人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座巍峨的城墙,上面门匾之上写着天门镇三个大字,周围还有许多的工人在搬运货物与停靠船只,他淡淡的道,“为了躲一个人,等一件事。” 道人的话语里有着淡淡的伤感,李余不是没听出来,他抬头看了眼他师父,第一次觉得,原来看起来那么厉害的人,也有貌似很无可奈何的时候。 二人说话间,岸上一名搬货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到临道人乘船归来,便放下手中的货物,上前大声呼喊道,“道长回来了,道长回来了。” 他这一喊,把四周所有在搬运东西的工人都给惊醒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海边道人乘的那艘船上挥手示意,欢呼声之高,情绪之热烈,让身旁的李余的都不由侧目。他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师父在这里竟然会有如此高的人气,得到这么多人的热爱与尊敬。 李余不傻,反而比平常五岁小孩都更懂人情世故,对于人的表情与态度,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都有天生的敏锐的触觉。 临道人摩挲了李余的头一把,朝他爽朗笑道,“怎么样,你师父我的人缘不错吧!” 等到了岸上后,为首的那名最先发现到人的男子跑上前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道,“您总算回来了,您一走就几个月,我们下工了去王二那里喝酒都少了个乐。” 说完,又看到道人旁边跟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双目灰色,脸色有些蜡黄,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的布衣虽是很旧,却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风尘仆仆的样子。 里面有个人眼睛倒是更为犀利的发现了什么,调侃道,“道长这回出去可没有跟以前那样邋里邋遢的回来,瞧瞧身上干净的,都快不像我们之前认识的邋遢道长了。” 为首的那名男子接着话茬笑问道,“是道长身边的这位小哥帮你拾掇的吧?” 临道人颇为自得意满的道,“诸位啊,这就是我新收的小弟子了,叫李余。以后啊,我也有个人帮我做些打扫浆洗的事了,省的你们说我每天穿的邋邋遢遢的,我看你们还能有什么说嘴。还有一件事啊,以后有什么能照看的,都帮我照看一下他,可别让什么不长眼的家伙给欺负了。” “中。道长不说我们也醒得的,不要说是道长的弟子了,就是道长带来的人在天门镇我们也给他护得严严实实的。” 临道人很是不客气的接着道,“就等你江大风这句话呢,下工了来我家喝酒。我先带他回去了,这么久没有回去了,还有的收拾呢!”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这才一哄而散。回去的路上,道人给李余说道,“那个叫江大风的家伙,你以后见到了叫江哥便是。”说完,又拿出刚一位大婶给的黄瓜在袖子上随便擦了擦后咬了一口道,“这里讨生活的人也跟外面一样有各种不同的势力,他们之间的倾轧斗争并不简单,你以后熟了就知道,其他势力的人不太好处,大风这家伙不错,可以放心与他相交。” 李余随之点头,临道人又拿了根黄瓜给他,正要用袖子擦时,李余忙道,“师父,还是我自己来吧!” 道人这才反应过来,敲了李余一个板栗,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还嫌弃起师父来了,瞧你爱干净那样,得得得,自己擦。” 李余接过黄瓜,掏出自己怀里的一方巾帕,细细擦了后才吃了起来。 道人看在眼里,啧啧两声,似是极为看不过去,“就你爱干净。” 这一路行来,李余的衣食住行都不用道人操心,反而在生活琐事上给道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衣服便不必说,每天穿的都是李余洗好后准备给他,开始还让道人有些不习惯。 在离大成越来越远后,他的本性就越发暴露出来,根本就不想再装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能有多随便就有多随便,可这在李余看来,却是根本不能容忍的事,每每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虽不是精致万分,却也绝对干净整洁。 师徒俩就针对这件小事第一次有了个深入交流。 “我说小鱼儿啊!你是有洁癖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我的生活习惯跟你不同啊,所以你不用把我照顾的这么好,我喜欢随便一点。” “哦!可以啊,我没有让您不随便啊。” 然后,结果便是,李余虽然没有管道人的行为,可每次给他准备好的吃食都是处理好的,像是烤好的野兔、鱼什么的,都会用刀分的好下口,不会弄脏衣服后才递给他;他的衣服也是,要是脏了,当晚就会把衣服拿去洗,然后找出一套新的给道人准备好放在旁边。一路行来,道人破天荒的没有跟以前回去时一样邋里邋遢,全身都还是整洁干净的。 道人虽白眼连连,却总不好自己穿着干净的衣服去泥地里打几个滚,把那些馒头,烤好的地瓜、玉米、鱼、野兔,都从李余分削的刀下抢过来大口的胡吃海塞吧。 一个装作啥都不知道,一个内心的别扭快涨到天上去了,就这样,各怀鬼胎的回到了天门镇。 道人又陆陆续续的见到了几个相识的人,因是快天黑了,也就打了个招呼,并说好等闲了下来定要去他们家坐坐吃顿便饭,如此,也就各回各家了。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一座道观前,李余打量着眼前这座道观,占地不多,门楣不高,从外形来看,应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墙壁上的石灰皮有些脱落,露出里面经历过岁月打磨后的斑驳黑石,大门也古朴极了,门上面的漆也掉了个精光,露出里面深黄又带着黑色的不知何名木料,上方挂着的牌匾也有了很长的岁月,书写着三个大字,又一观。 临道人看着李余,温和的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二十九章 抱歉,你还不能修行 一座简单的道观,一个中年道人,还有一个看起来稍显羸弱的小孩,三人就此组合到了一起,真正为这座名为又一观的道观增添了另一种新的精神。 李余的心被揉了一下,他跟着道人进去,看着眼前的展示的一切,心中不由踏实且安定起来,他想要的从来就是一个家,一个能给他安身立命,平淡度日的地方。 一进门便是个小院子,不大,两旁各有间耳房,看起来似是无人居住,右边耳房前边栽种了一棵银杏树,此时正值深秋,银杏树上如同挂满了一串串黄金,显得极为好看,李余从没看过这般景象,第一眼看到就看呆了。 天山李氏那里常年积雪,不要说银杏树了,连四季的颜色都只有一个铺天盖地的白。 一年中能有些四季的颜色也只在山脚下,可那些地方却不是李余他们生活的,他们的生活居住之地只在高不可攀的山巅,以此来衬托他们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 等到他出了天山后,长时间的赶路都是乘坐飞天行舟,人间的景色也无缘得见,直至一路流离到了红泉村后,才真正开始学习与知道什么是人的生活。 红泉山栽种的树木大多是乔木类的绿植,普遍是杉树松树等具有长青之色的树木,偶尔会有几棵红色的枫树,这颜色对李余来说就很是喜爱,刚去红泉村的那两年,秋天他都会跟阿婆去山上玩,也会带些好看的树叶回家作为标签,回想起那个时候,可真是快乐啊。 道人脚步不停,他们穿过小院,正堂的门关上了,可却并没有上锁。道人单手一挥,不知是挥散什么,门便自己向左右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的样子来。 正堂里面供奉了一副画像,画像上画着的是一名老者身骑青牛,此外别无他物,道人上前拿了三根香点了起来,恭敬的叩拜后便插在了香炉里,又拿起桌上的油壶,往旁边一盏长明灯中加了些油,顿时,也不知是不是李余的错觉,他觉得此时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虽然加了灯油的确增加了亮度,但这种亮堂的感觉,却不是空间上的明亮带来的。 道人对李余解释道,“这就是冲和之道,天地之间有阴阳二气,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灯亮,则道明。” 李余明显感觉到,他眼中刚才还泾渭分明的阴阳二气,在灯亮的那一刻,刹那间便彼此交融,真正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时这种阴阳二气变成了一种李余从来没见到过或者感受过的气,只让他觉得新奇与敬畏。 临道人见他神情,便知他真的能看到,心下感叹道,“看来,真的是天生道体啊!”是的,天生能看到阴阳二气的确万中无一,可却不代表亿中无一。而且在人为后天的培养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如果能看到冲气为和之后显化的道气——因为那道气能算混沌之气的变体,这般与众不同,可就真的让人耐人寻味了。 在临道人的认知里,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人,哪怕是后天之人也不行,这叫与大道争锋,属于离经叛道的一种。好比,大道明明在那里,却突然出来一个要抢大道身份的存在,这把大道置于何地? 虽然世上大道万千,可所有大道都只是那唯一的道的衍生,至于何为唯一的道,世人从来没有准确的答案,也是所有人都在追求的答案。 他感慨的同时,仍旧有个疑问,“只是,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存在吗?既然有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世间无任何异象显化?又为何会偏偏让我遇到?” 二人又进去了后院,道人轻口一吐,“燃!”后院里挂着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李余注意到后院的院子两侧飘来一股桂花的香气,中间有个小水池,水池上矗立着座假山,他走到近前,往里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水中生物,便问,“里面没有小鱼吗?” “还没有,等下次我带你出海钓两尾来。” 后院有一间主厢房,东面一间厢房,西面是个厨房,临道人把李余带进东厢房里,对他道,“以后你就住这间房,自己收拾一下吧!收拾好后来找下我。” 说完,便把李余扔在房里,自顾去了。 李余看着自己的房间,还是有些惘然与如梦初醒,他终于又有自己一个家了。 胡乱想了一阵后,便利落的收拾起来,等到收好后,便去了临道人的屋子。 道人端坐在蒲团上,示意李余坐下,道,“右边的房间有我的藏书,左边是静室,以后这里你都可随意进出。” 李余问道,“不会打扰到师父吗?” 临道人老神在在的道,“当然不会。我又不经常在这里枯熬着,以后这就是你要枯熬的地方了。我只在晚上回静室打坐,其他时间,你都可自由使用这里的一切。” 李余点头应是,之后又想问什么,道人便道,“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做我弟子不用那么多规矩。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也不用做什么那么多花架子给别人看。” 李余这才问道,“师父,我该如何修行呢?” 临道人睁开眼,看了眼李余后道,“不急,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能急。你现在也还小,修行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听道人这般答后,李余有些失望的问道,“是因为我没有天窍的原因吗?很难解决对吗?” 道人看李余的表情,也有些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有小孩子的表情呢!你现在就是个小孩,平白无故的做那么多冷静持重的样子给谁看,我可不爱看啊!” 说完,又接着道,“没有天窍其实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没有天窍便再造一个就是,无中生有而有,并不难。难的是你身上另外一件事,现在我还不确定到底该怎么办,只是知道如果不把它解决好,即使你有了天窍,也不能登顶。” 李余又问道,“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道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余道,“好好做人啊。要修行,先要学会做人,不会做人,再会修行也只是个怪物。” 说着,又拿出身旁的一本道经给他,道,“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准备一本道经,你的任务就是把道经给背熟,看不懂的话也不要紧,先背熟,以后没事就在默诵出来,须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而且,每个人对道经的理解都不同,别人的理解只是自己理解到的一方面,只能作为借鉴参考,要想走出自己的道,只有自己有所领悟。” 李余点头称是,道人随即又道,“当然啊!除了背道经外,你还要跟我出去讨生活。还有观里的一些琐事,你都一并负责了。” 李余还是恭敬的点头称是,道人看李余这副小老头的样子,自觉没趣,也就赶紧打发他出去了。 在他出去的那一刻时,他恍然间听到了他师父在背后窃喜的道,“终于不用打扫道观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出去喝酒潇洒了。” 听到他师父的窃喜后,李余有瞬间失神,怎么越来越觉得感觉像是找了个老顽童般的师父呢!一点都不跟刚见他那时一样那般仙风道骨。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章 沈棠 第二天,李余很早就起来了,收拾好自己后,他先去了道人的门前请安,看道人有没有起来,结果只听到里面传来句,“做好了饭再来叫我。”李余楞了下,笑了下就去了厨房做早饭,四处搜索了一下,发现只剩了些白面,便打算用这些做馒头,正做着的时候,从屋外传进来一个声音,“是临伯伯回来了吗?” 李余赶紧洗干净手出来,见来人是名小姑娘,看身高体型应该只比李余大两岁,李余便答话道,“我师父还没起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看着从厨房出来的李余,笑着回答道,“我来送早饭给临伯伯。” 说着,就把自己手上挽着的篮子递过去了李余,李余不知道该不该接,一时之间立在当场,他看了眼道人的房间,希望对方能传话出来,可没想到,一向神通广大的道人此时却没听到般,怎么都不作声。 小姑娘看着李余为难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为什么,便道,“不要紧的,临伯伯跟我家很好的,每次道长从外面回来,都是我给他送早饭的。而且,我们家也得过临伯伯很多东西,你不用怕的。” 说完,便把篮子往李余手上递过去,可李余还是不接。 小姑娘见之也不好再为难对方,收回递篮子的手,看了一眼李余衣服下摆上沾着的白面,她心中了然,便问道,“你是在做早饭吗?” 李余点点头,小姑娘看他身形瘦小,与灶台比,可能都高不了多少,又联想到自己家的哥哥在家爹娘也是不让他下厨房的,便自告奋勇的道,“那我来帮你吧!” 李余想了下也就同意了,毕竟之前自己已经没有收她的东西了,要是再拒绝对方的好意就太不识好歹了,而且,从她的话中也能知道,好似他师父与小姑娘家的关系确实不错,如此,自己这个刚来的徒弟也不好太把别人拒之门外。 二人回到厨房,小姑娘看着李余操持好的场面,也是很佩服的看着他,道,“没想到你这么小就这么厉害啊,会做这么多的事。” 说完,便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准备洗手揉面,李余则赶紧烧火,准备待会上笼屉蒸馒头,两人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劳作了起来,不多时,厨房的烟囱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揉着面问道。 李余添了根柴火进去,答道,“我叫李余。” 小姑娘有困惑问道,“是小鱼的鱼吗?” 他添柴火的手顿了下,“是多余的余。” 两人都沉默了,小姑娘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解释,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好急忙转移道,“那个,我叫沈棠。以后你叫我棠姐姐就行。” 李余倒是没羞怯,直接接口叫了句,二人就这样正式认识了起来。 沈棠又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呢?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从来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呢!” “我家之前在红泉村,可现在那里已经毁了。我是在那里认识师父的,大概师父看我可怜,没有人照顾,就把我带了回来。外面的世界不怎么样,我不喜欢。” 沈棠是个聪慧的女孩,她知道她问的东西应是涉及到了李余的伤心过去了,便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我没想惹你难过。” 李余笑道,“这没什么,阿婆说过,过去是一个人无法更改的经历,既然无法更改,就只能去面对,那些难过的情绪恰恰能证明那些过往对自己的意义。而且,你也不是故意要问的,没有什么坏心思,我知道你只是想跟我聊天,让我不觉得尴尬。” 沈棠揉着面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李余,问道,“你今年几岁啊?” 李余答道,“五岁。” 沈棠有些不可置信的继续反问道,“真的吗?” 李余继续点头应是,他可太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有此一问,或者有此怀疑,他想,恐怕只有等他到了十几岁,才不会让人继续这么问下去了。 沈棠道,“外面的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吗?你刚说的这番话,我只在我爹娘还有临伯伯身上听过。” “也不是,我只是比较特殊。”两人继续聊着天,可沈棠却不再问李余什么,而是更多的聊自己的事情,聊她家与道人的关系,聊她家有什么人,平时她怎么过的,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让李余心里有所感念,也让来了这里后,感受到的除道人外的第一份温暖。 馒头很快就做好,等到蒸出来后,院子就传出一阵阵清香的味道。道人的声音也在此时响了起来,“棠丫头带什么还吃的来了啊?” 沈棠见临道人来了,便赤城明净地笑着对他道,“是两碟小菜,五个鸡蛋还有一钵粥。小菜是我阿娘酿的酸黄瓜与五香豆干,都是以前您每次来我家最喜欢吃的。” 道人很是不见外的对她道,“就知道我好吃这一口,不错不错。”李余装了三碗粥,又把刚蒸好的馒头拿了出来,小菜也放在桌上,道人又问道,“棠丫头还吃点不?”李余也看着沈棠,示意她再吃点。 沈棠倒是给道人一个调皮的笑,道,“临伯伯这是又在打趣我呢,我在家已经吃饱了,不抢您的。” 道人嘿嘿两声,道,“这还不是你家的菜好吃嘛!你要是再吃一碗,我就要少吃一碗了,你可不知道,我出去这么久,就想你家的饭菜,真香。” 三人就这样,两个人吃,一个人在旁边看,李余倒没觉得不好意思,通过刚才的相处,他也知道沈棠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而且她的笑容里都透露着温暖,这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道人很快就吃完了一碗,李余刚想起身帮他添时,他就摆手说不用,自己拿起勺子舀了起来,他夹了口黄瓜边吃边边问沈棠,“镇里这几个月有什么事吗?” 沈棠想了会后答道,“也没听过有啥大事。大家还是那般过日子。”刚说完,突然又想到什么,接着道,“要说不同的,就是我哥哥书塾又来了位夫子,现在是两位夫子在授学。还有就是,我听我爹说,最近海上越来越不太平了,风浪比以往多了些,他们出海现在都不敢往太远的地方去。” 道人听着沈棠的话,瞥见李余的粥吃完了却没继续盛,就拿过他的碗不容分说的盛了起来,边问道沈棠道,“那你爹今天出海了么?” 沈棠答道,“没有,他今天在家休息。” 道人道,“那我今天去找你爹喝酒,你待会回去让他做两个下酒菜,我中午带我徒弟去你家蹭顿饭。”说完,把盛好的粥给李余,又拿了两个鸡蛋给他,道,“你要躲吃点,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饭哪有力气干活。” 李余看着眼前的吃食,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便是一点点的温情在心间流淌。 沈棠等他们吃完后,又帮着李余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餐具回家了,临走前,李余送她到门口,她拿出自己的荷包,倒出两颗糖出来,放在李余的手心里,笑道,“我阿爹前两天给我买的,只剩下两颗了,你尝尝。” 李余看着手心的糖,只觉重如千钧,他在沈棠期待的目光中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轻声的道,“好甜。谢谢棠姐姐。” 沈棠装作一个小大人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头道,“你喜欢就好,你吃了我的糖,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我们一起玩。” 李余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蹦蹦跳跳走远的小姑娘,逐渐感觉到什么是朋友。 在红泉村的时候,村里的大人都因为他的身份而再三告诫过自家的小孩,让他们离李余远点,不要跟他玩,偶尔有几个会跟他说话,也只是看在阿婆的面子上,尽量过得去,但也仅此而已。加上他又比同龄人沉稳,不像小孩,小孩跟他在一起觉得沉闷,就更加不会有人跟他玩了。 对于何为朋友,他是有过幻想,可也没想过有一天真的能感觉那是种什么感觉。 李余在心里道,“阿婆您看见了吗?我过得真的很好。”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一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1 李余回屋后,临道人拿出昨天那本道经来递给他,问他,“上面的字应该都认识吧?” 他昨天接过来就大致浏览了一下,现下听到道人问后斟酌道,“大致都认识,只是意思不知道。” 临道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以后我先带你读一遍,那些不懂的地方你都要自己记好,等把这里三千六百本道经读完后,你就开始抄经吧。” 说完,便教李余读了起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道人读一遍,李余跟读一遍,读完第一节后,又开始读下一节,“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弗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二人就这般开启了李余正式的修行之路,没有引气入体,没有炼气为虚,没有阴阳合一,只是单纯的读书,就在他们读书的时候,在前院大堂的那盏灯朦朦胧胧间散发出一圈七彩光晕,虚空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的向外震荡而去。这波震荡不是所有人多能感觉到,感觉到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他们以神识观之,默默猜测着道人到底想干什么。 天门镇里,一间纸扎铺里的老妪,放下了手中正在扎的纸人,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喃喃道,“是在传道吗?可这波动也不像啊!” 靠近一条小溪边的打铁铺子有个中年大汉,他正在给一户人家打一柄弯刀,感受着空中传来的波动,他打铁的频率也不由跟着波动一下一下的敲击起来,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道,“看来这柄弯刀会出人意料的好啊!” 书塾里的学生正在跟着夫子读书,他们摇头晃脑的跟着夫子朗诵着文章,坐在讲席前的夫子老神在在的,他睁开他清明却又有些浑浊的双眼,眼神不知是看向虚空中的哪里,拈须的若有所思的道,“他的实力到底到哪一步了?” 天门镇外的大海中央有名老者在垂钓,可奇怪的是,他的鱼篓里并没有装鱼,而他此时也好似跟大海中某个非同一般的生物在较劲,二者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待空中的波动传到此地时,那大海中的生物传出奚落的笑道,“看看人家,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修的,我要是你啊,还不如现在就跳下来让我吃掉,也省的你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老者没搭理他,只脸色沉重的看着天门镇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以前也没见他如此,到底是何用意?” 酒楼里烧厨房的厨子正热火朝天的备着今天可能要用的菜,他拿起水盆里的鱼,锋利的刀子从鱼嘴那里开膛破图,接着把里面的内脏都掏出来,一条条的鱼在他手里成为俎上鱼肉,然后放入油锅中过油煎炸,油煎小黄鱼便成了,等他把最后一条煎炸完成后,他露出自己有些泛黄的牙齿,有些可惜的道,“可惜这条鱼的火候还不够。” 天门镇的中心地带有座精致清雅的小院,小院里有两人在对弈,一名身着锦衣袍锻的男人饶有趣味的下了一手,笑着问对面身着儒衫的男人,“这步棋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身着儒衫的男人看着对方下的那手棋,微微想了下,也下了自己的一手,言简意赅的答道,“不是。” 锦袍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可我怎么觉得是你故意为之呢?” 儒衫男人抬起头,望着对方,自嘲道,“你恐怕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说完,又下了一手,这一手他没有留余地,一步便吃了对方好大一块。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可你要知道,我跟你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个中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也许我们可以决定少数棋子的生死,可说到底,我们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说完,便自断后路,道,“这棋没意思了,我还是留着精力看接下来的棋会怎么走吧。”言毕,便抽身离去。 儒衫男子看着天边想了会事后,朝亭子外站立着的仆人道,“墨冰,去打听一下,他这次回来有何不同?” 墨冰躬身退下,道,“是,城主大人。” 李余此时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等他跟读完一遍道人给他的道经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中午了,道人起身道,“走,我们去吃饭。” 二人就动身离开,路上道人先去了一家酒肆,人还未到,就只听见他朗声道,“王二,给我打两斤胡不归。” 那名叫王二的酒肆老板见是道人来了,也很是熟稔的招呼道,“是不是外面的酒喝起来还是没有我们这里的酒好喝啊!”边说,边从旁拿了个酒坛装起了酒。 道人带着李余走进去,往一旁的桌子上坐了,拿起桌上的花生米吃起来,道,“当然了,要论起酒来,还是你这里的酒好,外面的酒喝起来总是不像酒,不纯,我也只当解解馋。” 王二也毫不自谦道,“那可不是。我这酒啊要喝起来,只怕连那些贡酒都能比得过呢!” 李余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留心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插嘴,也不吃花生,王二看李余跟在道人后面,便问道,“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娃?” 道人差点一口酒喷出来,笑骂道,“给老子好好说话,什么叫我带回来的那个娃,听起来好像是我的娃一样,这是我新收的徒弟。” 王二也调侃道,“我也说嘛,看他这样子也不像你的种,看看人家多知礼,长得又这么好看,再看看你,邋邋遢遢的,怎么有半点修道的人的仙风道骨啊!” 他的话刚说完,临道人就挑起一颗花生,朝王二打去,那颗花生也刚刚好打在王二的额头,叫他哎呦一声,笑骂道,“你看你这人,说着还动手了。怎么出去了一趟心眼就变小了呢!” 道人倒是有理的道,“你也不留点面子给我,好歹我徒弟还在旁边,你当着他的面损我,我要是不教训一下你,岂不是让他笑我这个师父没用。” 王二把酒递过来,笑着致歉道,“好好好,是我错了,刚才我说错话了,不该在你徒弟面前落你面子。” 临道人接过酒,从怀里掏出银子来给了过去,道,“知道错了就行,下次去你家喝酒,让你婆娘烧她的拿手好菜。” 王二答应道,“好说好说。”说完,又从柜子旁边拿了几块糖糕出来包好递给李余道,“小娃娃,拿去吃,这糕可甜了。” 李余看着一眼糕,又看了一眼道人,道人笑道,“以后你王二叔拿吃的给你,你就接着,你师父我可没少在他家做生意,吃他几块糖糕还是行的。” 如此,李余才接过糖糕,向王二道谢,“谢谢王二叔。” 道人把酒递给李余,李余手捧着酒,虽能拿,但总归不是练家子,走了段路后,就有些气喘,道人对他道,“还不错,力气还是有的。我教你一套行气方法,以后你不读道经的时候,就自己多练练。” 李余问道人,“我没有天窍也能练吗?” 道人笑道,“谁说枪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谁说没有天窍就连行气都不能了。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二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2 说完,他看李余还是有些懵,接着解释道,“所谓的天窍,其实就是天地灵气入体的一个入口。修行的第一境是灵府,以天窍化为灵府,用来吸收天地灵气,接着便是第二境,洗尘,此境的作用是洗掉身上各处藏纳的污垢,可怎么洗呢?凭借的就是天地灵气,我们人体不能直接吸纳天地灵气,因而才有天窍的存在,有天窍的人就能化作灵府把天地灵气吸入自身,进而开始真正的修行。” 道人在解释的时候,还把四周的灵气凝聚在掌心变成一副图,生动的为他讲解,掌心的灵气变成一个小人与头顶上类似漩涡般的空间洞穴,把源源不断的灵气吸入到小人身体里,然后小人身体就开始排出各种无垢之物。 讲完这些后,他又把掌心的图换成另外一幅,头顶的漩涡没有了,小人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存在,并接着道,“可没有天窍难道就会是废物吗?如果这样,那那些没有天窍的武夫又是如何成为强者的呢?”话音刚落,就看到他掌心中的小人身体里自带一股流串的气,“这就是人天生的元气。” 李余问道,“什么是元气?” “古语有云:‘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之生由此气乎,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又有,‘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简单说来的话,元气就是人生来便有的精气,人受父母阴阳二气孕化而生,再配以胎中自带的一股先天之气,便能造化成人。 自胎中成形的那一刻起,人的元气就注定好了有多少,像红泉山的山魔夺取的就是你们村子里的元气。元气比灵气更纯合,更加适合被妖邪之物吸收,并且转化成无从捕捉的阴阳二气,而元气也是一个人命数能有多长的先天条件,修道之人,修仙之人,他们之所以能有悠长的生命,就在于他们能把天地灵气变成自身的元气。 如道经中说的,‘盖天地万物皆由气化,气存数亦存,气尽数亦尽,所以生者由此乎,所以死者亦有此乎,此气不可不保,能保其气,则延年之道也’。”突然,道人又想到什么般,敲了下李余的脑袋道,“都是你打岔,害我讲哪去了,还掉起书袋来了。” 接着,道人手中的小人的那股气突然按照一种行驶轨迹流动了起来,最后竟然变化成了种种不同的光芒,最后甚至能在头顶上方凝聚出实物,有太阳、有月亮、有剑、有高山、有流水等世间万物的景象。 “不同的行气方法,能将元气模拟成的东西也不同,比如你刚刚看到的太阳则是焚天决,修炼到最深的地步可以将自身化作一团烈日,焚烧世上万物。还有那月亮,则是太阴功,炼得好的话可以化作月亮,冻结世上万物。” 李余若有所思的道,“那武夫与修行者谁强谁弱呢?” 道人散掉手中的虚影,淡淡道,“当然是修行者,即使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躲嘛!等到武夫老死了,自然是我们修行者赢了。” 李余又被道人目瞪口呆到了,他有些无奈地道,“师父,我说真的。没有跟您开玩笑。” “哈哈哈,其实说实话,你师父我以前修道未成时,被个武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所以从实力上来说,武夫也有很强的,他们强是强在能把自身的潜能发挥到极致,可我们修道之人,若无法明确自己大道为何时,交起手来会有很多不及的地方。” 李余听后总结道,“所以,强不强还在于武夫与修道之人能不能触摸到自己所行的道吗?” 道人眼神一亮的看着李余道,“不愧是我收的弟子啊,竟然这么快就知道原因了。”边说,又边撸了几把李余的小脑袋,道,“武夫也好,修道之人也罢,他们最后要想踏上最后一步,看的就是能不能明悟自己的道是什么,并且持之以恒的走下去。我们修行之人虽然拥有长久的生命,但对于道的追寻可能没有武夫强,因为他们受限于没有天窍的原因,所以能心无旁骛践行武力一道,可我们修行之人不同,我们可以选择的太多了,反而容易迷失自己。” 李余这下明白了,可他又有个新的疑问,既然没有天窍也能修行,走的是武力一道,为什么他的家族要放弃他呢?让他自生自灭呢? 道人见李余沉默了,猜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为他解释道,“你的家族走的是御灵一道,御灵一道本身就是精妙玄深的大道,对于他们而言,其他的道都是小道,他们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何况,据我所知,他们太排外了,根本不允许自己家族的人修除御灵之道外的其他大道。不要说他们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于武力一道的行气功法,即使是有,他们也不会让你修行的。” 李余听后心里没有多少难过,有的只是些许悲切。他问道,“那师父让我修武力一道,是不是就是我没有天窍的修行之法呢?” 道人又敲了下李余的头道,“当然不是。我的弟子怎么能成为个单纯的武夫,那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虽然我承认武夫也有很强的,可你师父是谁,怎么不会让你走上真正的修行之路。我让你修武力一道,只是怕你出去玩的时候被人欺负无力还手而丢我的脸,到时我可不会为你去揍那些小孩的啊。” 李余摸了摸头,被道人这么一闹,反而打散了他的伤感,让他重新开朗起来,他问道,“那师父打算让我修行什么武力一道呢?” 临道人道,“你不是天生剑胚么?当然让你走剑道。” 李余问道,“原来师父知道啊?” 临道人贼笑道,“当然,我早就知道你是天生剑胚了,要是不把那个大剑青山的陆明哄走,万一真把你带走了,我上哪再去找个弟子。” 李余又问道,“可他们也能解决我没有天窍的问题吗?” 临道人摩挲着下巴,想了下后道,“说不定。大剑青山还是活着些老怪物的,万一你去那里被他们看出不凡来,也找到了为你重造天窍的方法,那他们可真的会不遗余力了。” “可我。”我刚出来,李余就停顿了下,换句话道,“可天山李家都做不到的事,陆明大哥他们真能做到吗?” 临道人嗤笑一声道,“你别以为实力强就啥都会了。你们李家实力是不错,但太目中无人了,眼界不够广,涉猎不够多。论底蕴的话,还真不一定有大剑青山的底蕴多。” 听完临道人这般实力强不代表能力强的说法,他笑问师父道,“那师父是实力强还是能力强啊?” 临道人大袖一甩,豪气万千的道,“你师父我自然是实力加能力都贼强。” 李余又问道,“师父说了这么多,那到底天窍在哪里啊?” 道人解答道,“天窍的存在世人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看法,有的说是在眉心的灵台,有的说是在心窍之中,也有的认为在神魂之中,可我认为,所谓的天窍,其实不用去在意它在哪,因为它就像人体能跟天地产生联系的通道,这个通道可能并不在人体上,但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每一个能修行的人当中。” “而我以后为你重开天窍,也只是帮你把通道打通,既然有个通道让你与天地产生联系,我们又何必去想天窍在哪里!”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三章 一剑问天 这番话说的让李余有些懂,却又有些迷茫,如果天窍真是通道,岂不是说,人天生便有一条能与世界产生联系的通道,只是通道不通而已,可如果有人能把通道打开,是不是意味着世上所有人都能修行了? 这种想法,他没有说出来,原因在于他觉得这好像是在夺天造化,冥冥中让他暂时别去深思。 他又接着问,转移话题道,“既然师父想让我走剑修的武力一道,大剑青山是不是也有相关的行气功法?” 临道人露出揶揄的神情,道,“其实你想问的是既然没有天窍也能走剑修一道,那还能不能去大剑青山修行吧?” 李余哪能不知道临道人是在调侃他,也嘻笑道,“如果当时我知道师父一点都不是仙风道骨的样子,说不定当时我就会去找陆明大哥。” 话刚说完,就被临道人又敲了一板栗,有些幸灾乐祸的道,“那没办法了,入了我门下,除非我愿意,否则你别想改投门庭。” 然后又为他解释道,“其实让你走武夫的剑道,本质上还是武力一道,与真正的剑道还是有所区别的,与其说是道,倒不如说是力。道可以说是规律本身,但力只是对规律的运用。” 李余有些懂了,接着道,“就像真正的火之一道,可以衍生出不同的火焰,不同的火焰也有不同的用法,对吗?” 道人很是赞赏的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教你的武力剑道,说白了就是剑术,可话又说回来,谁说走剑术走到极致就不能触摸到剑道的本真呢!而且,力到底是不是道,力走到尽头后又是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 道人最后两句话有点惋惜与探究,李余听出来了,他不想让他师父继续沉沦其中,便转移话题道,“可是师父,您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大剑青山不会让没有修道天赋的人走武力达剑道的路子啊?” 不出意料的,他又被他师父给敲了一板栗,“急啥,我这不是没说到嘛!你以为真能想走就能走啊,不然世上所有没有修剑道天赋的人都去修剑道了,那些人既能成仙,还能成修道之辈中杀力最强大的那一批。你觉得他们傻吗,能做不去做?其实只是因为做不到而已。武力剑道本质就是武力一道,大剑青山的人中途想改道前行,或者殊途同归并不是真的能做到的。” “为什么呢?” “因为,道不相融。” 大概是聊到了什么触动临道人心绪的内容,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轻快,“道说到底还是一个人走的路,是他一生的轨迹,我们可以走很多条道,但那些道都是前后前进的,从来没听过一条道上并行着另一条道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还是一条道了,既然是同一条道,那那条能包容万道的道又是什么呢?” 这一次,李余没有接话,因为这也让他很不懂,不多会后,临道人又有些自嘲的笑道,“跟你说这个还太早了。总之,大剑青山要的只是能修剑道的人,对于以武力走剑道的人,他们只会做指点,并不会收为门下的。因为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李余听到这里,他突然有个想法不可抑制的冒出来,他不由问道,“师父想让我以武道达剑道,除却我本身是剑胚,是不是还跟大剑青山有关啊?” 临道人贱兮兮的笑道,“被你发现了。其实吧,我就想向他们证明我的想法是没错的,以武道走剑道是可行的。” 李余试探着问,“难道师父跟大剑青山有矛盾或者仇怨?” 临道人哪能不知道他这么问的隐忧,也不继续打趣或者逗他,“放心吧,我跟你陆明大哥的大剑青山没什么恩怨,只是跟他们的掌剑有过一次争辩,那次争辩我们谁也没有服谁[道人的道剑之路],可你师父是什么人,哪能就这么轻易认输,总要让他服我啊!所以啊,小鱼儿,你可要好好练,不为自己也要为师父啊,帮师父证明给他们看,你师父我是没错的。” 听道人这般讲,李余也认真地答应道,“好的师父,我会的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练的。”然后,他又有些好奇问道,“那师父,你们当时在争辩什么呀?” 临道人听李余真的发自内心的许下了承诺,他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真的后继有人的满足之感,原来,有弟子是这种感觉啊!他摸了一把李余的头,笑道,“这也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以后再告诉你。” 李余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师父的故事可真多,每一个都是说来话长。” “哈哈哈,等你活到师父我的饿岁数了,你也会有很多说来话长的故事的。想知道我的故事的话,以后你就好好给我修炼,只有强大了才能有资格听我的故事,知道吗?” 听此,李余也只好爽快笑着应下。至于做不做的到,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但就像他阿婆以前说的,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肯不肯用尽全力去做是另一回事。前者是能力,后者是态度。能力说起来也不过是人力,人力终有时。人活一世,由始至终能自己把握的只有发自内心的态度。 “那师父,我要怎么练呢?” 临道人单手放在李余的天灵之上,也没见他说什么口诀与心法出来,远远看着,就像临道人单手按着李余向前走一样,大约走了几十步后,道人松开手问李余,“可明白了?” 当道人按住李余的头后,李余的神情就变得茫然起来,似是不在此时空之中,等道人的手松开,他听到道人的话后,他才如梦初醒,醒后,他有些不可置信般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剑术的行气方法?” 道人一脸高深莫测的道,“这套行气方法是我自创的,今天之前没有名字,可以后你就要练它了,所以,我决定叫它,问天。” 李余这次倒是没有觉得他的师父在自夸,他刚的确进入了一幻境之中,若按幻境中的景象来看,这套行气方法真的不辱没了问天这个名字。甚至于,他听到这个名字时,他还沉浸在刚才看到那副景象中。 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恢宏雄伟的景象,他知道他的师父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刚才所见,怕是神迹,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前提是他能达到他师父这套行气方法最理想的高度。 两人自从在聊些修行方面的事后,步伐就放慢了很多,一路上,临道人也不时的在跟周围的人打招呼,李余在旁瞧着,发现他的师父的人缘真是好,几乎每见到一个人,都会笑着跟他聊几句,可他同时也发现了,这些打招呼的人,几乎全都是平民百姓,没有一个是官员与修行者,所聊内容也是些家长里短,相互的寒暄,听来甚是烟火气十足。 道人授法之后,他知道李余要点时间吸收一下,看了下日头,发现时间还早,就找了个树荫地方跟他一大一小的坐着,他把腰间的葫芦解下来,自顾自的就着阳光与树荫喝起酒来,喝了一大口后,用手背抹了抹嘴,道,“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 李余并没听到道人的自语,他此时的心神全沉浸在名为问天的行气方法中,说来也是神奇。道人把那套行气方法灌输进他的脑海中后,就开始自行的在他身体里游走起来,他要做的就是记熟行气的路径,与熟悉如何促使行气。他在不断的记忆,可几遍下来后,他发现单纯靠记忆并不能将它完全的给保存下来,因为,这并不是靠口诀与手决就能触发的,如果他会修行的话,可能还可以借鉴修行的引气入体的方法来促使行气。 他明白,这是道人对他的考验,想看看他能不能靠自己把握住如何行气,至于融会贯通,甚至是炉火纯青,可以在以后慢慢摸索会。 接下来,他采用了几种不同的方法,比如想象出它的样子,画出它在自己身体里流串的图像,诸如此类的方法他都试了,但都不行。 要是其他接受过正规学习的武者大概能一下子就知道怎么掌握,不同的功法可以把体内的元气都给模拟成或者说给转化成相应的特性,比如,风火水电,这几种自然之中最为常见的元素。但他走的是剑术,是天地间杀伤力最强之一,也是后天才有的一种武力之道,这种大道代表着什么,其实没几个人说的清楚。 让李余这样个小白来掌握未免有点强人所难,实际上,道人自然是想考验下他的天赋,可也知道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的确很难。因而,在看李余过去一段时间后没有丝毫进展后,就不打算再为难他了,反正他还有时间,可以接下来慢慢教。 正当他想叫李余时,两眼盯着李余露出不可思议的光,他在心中喃喃道,“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行气方法。” 在道人的视角里,此时的李余身上那股流串的气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股被他意志强制运行的气了,而是在李余自己的意志下,以他自己的意志在缓慢的行驶,从被动变为了主动。这一刻,李余真正踏上了武者修行之路。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四章 淳朴的人遇见的也是淳朴的人 等李余从深思中醒悟过来,就看到道人眼神灼热的盯着他看,他被看的莫名其妙,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就听到道人兴致勃勃的问他,“你怎么找到行气方法的?” 李余又重新感受了下后,答道,“开始我的确抓不住它,感觉他们的流淌其实并没有规律,左冲一下,右冲一下,可后来,我不再关注它们整体的走向,而是看单独一股气,我发现,其实所谓的行气并不是只有一股气在身体里流窜,而是身体各个部位都有气在运行,他们本质是按照同一个目标或者说是方向运动,才会给人感觉是一股气在流窜。” 临道人点头赞赏的道,“不错,你能发现这个很不错,可凭此还是不能知道如何行气。” 李余接着道,“后来,我观察了其中一股后,发现他像在传达着一种意念,就像火想焚烧,水想奔流一样,我发现您教我的这股气的运动,是在表达它想破土而出,并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蓬勃的生机。接着,我又去观察了其他地方的气,可这些气所要表达的都不同,这个时候我就迷茫了,因为这么多的气他们都没有统一的目标,仿佛都各行其是。” 道人听着李余这样说,心中更加为自己耍了点心机找了个好弟子感到得意,这般感悟力,除了是我弟子外还能有谁呢?! “最后,我突然想到您说的教我的本质上还是武道,那么,既然本质上是武道,那就肯定有一个单一的意志在统摄一切,我就想,意志其实从头到尾只有一种,表现不同,只是它们分工不同,就像春天主生发万物,在这个季节里的植物它们都争妍斗艳,平分春色,可实际上呢,也不过就是生机在显用。还有,春天也有那些原本枯萎的黄叶,它们在春天脱落,也是在为接下来要新生的绿叶提供位置,看似是生机的灭绝,其实也是一种预示生机的勃发。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那些身体各个部位的气突然有了灵智般愿意顺着我的心意运动,我虽然不懂是为什么,可却有一种明悟,那就是它们愿意为我所用,为我行气,直到有一天我能真的懂它们想表达的是什么。” 道人满脸含笑的看着李余,大赞三声,“妙,妙,妙。” “没想到你能把它们的本质都看出来,没错,我的这套剑诀的行气方法里面还包含了三百六十道道气,每一道道意占据了你身体的一处气穴,要想能行气,只有摸索到它们真正的含义,得到它们的承认才行。它并不跟其他的武道功法一样,有规定的行气路径,只有你真的开始懂它们,它们便会在你身体里自行运行,逐渐把所有道意展现给你看,直至你能真正的替它们找到那个唯一的意志。” 道人为李余继续解释道,“其实武道的道根本来说就是一种意志,靠自身力量来让天地认可的意志,这种意志可以是勇,可以是猛,可以是狠,也可以是敢,所有能够在人身上体现出来的都能算是武道意志。只有你真正找到了属于你的武道意志,并且这种武道意志与所习功夫相得益彰时,你才能真正算是踏上武道。” 李余看着道人问道,“那师父,您想为您所创的这套功夫赋予什么意志呢?” 临道人看着树叶之间透出的日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流传下来的功法其实早被前人证明了需要有什么意志,比如我熟悉的另外几套剑诀也有各自的意志,像一往无前、谁与争锋、敢为大道先这些都是很强的意志,可我这套是我所创,从来没有人练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意志。” “可这不是您开创的吗?所需意志难道不就是您的意志吗?” 道人自嘲笑道,“虽然我承认我很强,但还没强到这种程度,能赋予一种武道意志。事实上,世上所有武道修行功法开创者本身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一种意志或者说是想法,可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武道,其实还是看修炼之人想走条什么道,比如火之道,可以焚烧万物,也可以星火燎原,看似是不同,其实还是相同。可要说是相同,却又是不同。” 李余这时有点明白的道,“所以,您教我的这套功法,我最后能走条什么武道之路,其实还是看我性格?” “可以这么说。”李余听完道人的回答后,沉默在一旁不发一语,道人有些打趣道,“怎么了,觉得太难了,想退缩了?” 李余有些没底气道,“不是我想退缩,而是我在想,师父您对我期望是不是太高了,我怕我达不到您想要的高度,您会对我失望。” 道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也会有没信心的时候啊!从一开始一见你,凡事你就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别说是修行了,就是当初面对幻魔跟山魔的时候你也敢不要命的上去碰一碰,怎么现在还没试就打退堂鼓了。” 李余气馁的道,“这哪能相比呢!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开创这门功法,可您肯定有您的打算,我怕我完不成您的那个期望。” 临道人替他摘掉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树叶,头靠在背后的树干上,目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不知在看哪里,道,“如果你都做不到的话,恐怕世上也没人做的到了。”说完,把目光转过来看向李余,笑着道,“所以,你安心修炼就是,即使你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可练一练对你还是有好处的,并且,你以后还是要修道的,要你练武道,在目前而言,只是我想让你多一种自保的手段。” 二人就此事达成简单的共识后,李余不再多想,他只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走上武道之路,虽然师父没做要求,但他还感觉到了师父内心一种对答案的渴望。 虽然路上有了点耽搁,他们还是在饭点前赶到了沈棠家,还没进门,道人就在篱笆处大声笑道,“好香的红烧鱼啊,我在院子里就闻到了味。” 沈棠的爹听到声音后急忙从里屋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道,“正念叨着道长怎么还没来,您就来了,可见啊,您的道法日渐高深了,禁不住人念叨。”边说着,边把人迎往屋里去 道人笑道,“道法再高深还不是少不了你家的饭菜,可见啊,还是你家的饭菜高我一筹。” 沈棠她爹道,“既然你这么说,这次您就多吃点,以后也来我家吃才好呢,就怕您贵人事多,今天这家跑,明天那家跑。” 道人也不服输,颇有点打蛇随棍上的道,“你要是这么说,我以后就让我弟子把你这儿当家了啊,我不在的时候,让他来你家吃吃喝喝。” 沈棠她爹道,“那有什么,他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何况就算他再能吃,只要是你的弟子,那就是我的侄子,想吃就来,有我沈浪一口吃的,绝不让他吃一口稀的。” 说完,待进了屋,又见到道人身边的小孩时,他也笑着打招呼道,“这就是您收的弟子吧,看着真可爱,比我家那个丫头有礼多了。” 李余看着道人,似是在问我该怎么打招呼好,道人装没看到,沈棠的爹笑道,“叫我沈叔就行。” 李余这才礼貌问了好,说着时,厨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手中还拿着大勺,大声笑骂道,“我说你沈大狗是不是傻了啊,不给道长看茶,还让人家以后吃吃喝喝呢,你现在就连一碗茶水都舍不得给他。” “对对对,是我不对,光顾着跟道长闲话了,该死该死。” 边说,两人边拿出茶碗了给道人和李余看茶,还道,“道长这回可出去了好长时间了,我家那小子还有事没事老念叨您,要您带他去山上玩呢!” 道长笑道,“我也挺想那小兔崽子的,没他在我面前耍宝逗趣,我出去的日子都少了很多乐趣。” 他端过茶来道,“他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妇人接话道,“他今天在学堂吃,晚上才回来。”妇人说完,又端上一盘刚去房里拿出来的蜜饯果子给李余,温和的笑道,“先吃点甜果子,垫垫肚子。” 李余忙站起身来道谢,妇人看着他的言行举止心底不由感慨,真是极为懂礼啊,就是他那眼睛太非同常人了。 其实,她跟沈浪一样,或者说那些跟道人打招呼的人都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李余的眼睛非同一般,可他们的心思淳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也不会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出来,在他们的眼中都跟自家的小孩一样,是个小孩而已,至于眼睛不同,那就不同呗。 所以,李余对他的感觉也很好,起码他知道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不会跟之前红泉村的人一样,看他眼睛不同就对他区别对待,把他当成洪水猛兽,或者是奇形怪状的怪物,露出好奇、同情、避之不及、冷漠等神情出来。 毕竟,他想要的,从来不过是平常的对待。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五章 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 沈棠家做了几个家常小菜,虽是简单,可李余看的出来,每一个菜都很用心,这从道人吃的风卷云涌就能看的出来,李余还是第一次看到道人这般的吃相。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也有些赧然起来。 沈浪一家倒是见怪不怪了,倒是沈棠她娘见李余不怎么夹菜,便帮李余布菜,关切的问道,“是婶子做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李余忙道,“不是不是。” 沈棠娘见状,哪还能不知道李余这是有些拘束,在客气呢,便笑着给他夹了几块子红烧鱼,又撕了个鸡腿下来给他,道,“既不是,那就多吃点,你看你瘦成啥样了啊,要多吃点,才能长肉长高知道吗?” 沈浪见了也在旁边吃边道,“对啊,在我家就不要客气,当这儿自己家就行,你要是客气啊,瞅见没,都快被你师父吃光了。” 道人原本在吃的停不下来,听到这么说他,筷子也没有放下道,“嘿,我说啊,你吃饭就吃饭,把我扯上干嘛,你们可不知道,我在外面吃的可差了,就等着回来来你家好好补补。” 沈浪听了也不由气笑道,“是谁说来我家喝酒的,结果现在一口酒没喝上,倒是快把饭吃完了,我可就等着你陪我多喝几口呢,赶紧的。”说完,把道人带来的胡不归给两人满上,把道人的那杯推了过去。 无奈,道人只能先放下吃的跟沈浪推杯换盏起来,二人都在聊着道人出去后遇见的一些趣事,沈棠娘见之也笑了起来,默默起身再去炒几个下酒菜来。 沈棠跟李余说着小话,“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李余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而且在他看来,貌似师父跟沈棠一家关系还非同一般,看了眼师父,他也没在意这些,便直接答道,“师父教了我一套功法,就耽搁了一会。” 小姑娘这下来兴趣了,兴致勃勃的问道,“临伯伯教你的功法厉害吗?” 李余认真地道,“很厉害。” 小姑娘露出星星眼,很是热切的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小的弟弟,道,“哇,那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 紧接着,她就问道,“你学会了吗?” 李余摇头道,“还没有,师父教我的很难,要学会它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姑娘仿佛已经见到了李余未来会成为个很厉害的人一样,露出很相信他的神情,鼓励他道,“没事。你一定会学会的。” 沈大婶很快便炒了两个小菜进来,看李余跟沈棠两人也没有吃饭了,就道,“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出去玩,让你爹跟临伯伯好好聊会天。” 沈棠听着就要下桌,还去拉李余的手,李余看了眼道人,道人也道,“去吧,跟你棠姐姐去玩,注意安全。” 说完,李余就跟着沈棠下桌了,两人一个蹦蹦跳跳,一个在后面默默运行了功法亦步亦趋的跟着,就这样离开了院子,去了沈棠经常去玩的那条大河边。 饭桌上,等李余两人走了后,道人跟沈浪就最近海面的事情聊了起来。 “海上风浪现在越来越大吗?” 沈浪道,“大倒是还好,只是起风浪的时间与次数比以往多了许多。” 临道人又接着问道,“海岸边的水呢?水位有没有上升?” “这倒是真的上升了一点,之前您走的时候让我多注意南面礁石那里的水位,在您刚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变化,可不知道哪天开始,水位就开始有了上升。”沈浪急忙跟道人说。 临道人想了会后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具体是哪天?或者大概在哪天?” 沈浪放下筷子认真的想了会后,拍头大叫一声,道,“是了,是阿洵他们书院的新夫子刚来的时候,总不过是那几天的时间。” 他又接着解释道,“那时候阿洵还跟我抱怨他们新夫子来了就多了许多事,除了作业多了一份,闲暇时还让他们观星,观察什么地理走势。” 道人沉吟道,“这可就真有意思了。”他又接着道,“跟我去南礁那里看看。” 说完,两人就从原地消失,等到沈浪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南礁了,可他却是习惯了一般,并没有感到惊奇,直接就跟着道人的脚步到了可以看水位的地方。 道人看着眼前被海浪拍打的礁石,沉默不语,沈浪看了眼后,也是极为震惊道,“道长,这是为什么啊?怎么我才两天没来,又上升了这么多?” 临道人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以后,你跟你的渔友们再出海不要再往深水海域了,尽量在周边捕鱼。” 沈浪自是知道道人绝不是信口雌黄,他既然这般说了,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出于对他信任,沈浪只严肃的答应了,并没多问什么。 在临道人带着沈浪去海边观测的时候,沈棠带着李余去了他们经常玩耍的河边。 天门镇有两条河,但两条河的发源之地皆在一处,从高山下蜿蜒流出,经过一处拐点,分左右两侧流出,若从高空下往下看,则是一个曲折的人字。此时沈棠他们在的那条河叫落夕河,取太阳从这条河的一侧落下之意,另一条河则叫朝晖河,取日出之意。 整个人字形河流犹如碧带一般镶嵌在天门镇身上,哺育了在里面生活了悠长岁月的人们,一代一代的衍生下来,对于这两条河,也可以说是一条,他们都以最大的敬意去热爱它。在这种热爱下,便有许许多多的小孩都以这两条河为玩耍的最佳之地,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它是有多么喜爱。 沈棠为李余介绍着这两条河的过往,描绘着自己跟哥哥在这条河里的开心事情,在沈棠的话语里又一次听到沈棠哥哥,李余便问道,“你哥哥在哪里呢?” 沈棠笑着道,“他在书塾读书呢!” 李余接着问道,“那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沈棠接着答道,“以前是会回来吃饭,可他们书院来了个新夫子,每天中午要安排学生在书塾抄书。今天是我哥跟周策哥哥在书塾抄书,所以没有回来吃饭。” 李余有些困惑了,问道,“把学生留在书塾抄书不让他们回来吃饭,学生父母没有意见吗?” 即使李余在李氏那里的时候都没有留过堂,更不要说在阿婆那里的两年了,阿婆把他看做掌上宝,哪舍得让书塾的夫子中午留他下来不让吃饭的。在李余的世界里,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作息,顺天时而活便是人生大事,除却流浪的时间,他的每一天都严格按照这种规律来过,这也是在天山李氏那里留下来的习惯。 沈棠小叹了一口气答道,“我也不是很懂,但听我父母说,留学生下来抄书是好事,因为抄的那些书都是这里没有的,是夫子他从外面带进来的,留哥哥他们下来抄书,也是为了我们镇子好,可以把先贤道理保存下来,以后我们的后代能享益不尽。” 两人就抄书一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便走到了河边,等到及至河边时,两人都被头顶的炎日炙烤得出了一回汗,所幸河边种了垂垂柳树,加上从河上吹来的微凉的风,两人都躺在树荫下,接受凉风的洗礼,好不怡然自得。 等休息了一会后,稍觉不那么炎热了,沈棠便起身对李余道,“走,我们去拉网吧。” 来的路上沈棠便说了,此次来河边,除了想带李余来小伙伴们经常玩耍的地方认认路外,还有个事便是要拉网收鱼,晚上好给临道人与李余做鱼汤喝。这也是每回临道人来他家的惯例。说是吃一顿午饭,其实连带着把晚饭都给解决了。 李余不言有他,起身便跟着她一起走去,不多时,沈棠便找到她家放的网,跟李余两人用力的往回拉,可结果网是拉上来了,在网里却没见到有一条鱼。 李余还不懂为什么,眼带疑惑的看着沈棠,却见沈棠脸色都黑了下来,把鱼网一扔,愤声说,“找他们去。” 李余虽然不解其中缘故,但也能猜到其中的七七八八。这种事情,他以前遇到过不知多少,沈棠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他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沈棠单枪匹马的去找对方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握紧了自己衣袖里藏着的物事,这在以前是给自己一点底气,哪怕现在,依旧如此。 很快,他们就找到偷鱼的一干人等。 在河的不远处有一处山坡,坡度不高,但胜在靠西边日落方位,比别处更有阴凉,加上树荫与吹来的河风,也是当地孩童不多去的一个地方之一。 只是这种好地方从来都是拉帮结派的聚众玩耍,而拉帮结派的人里面,又以凶猛斗狠的人为首,其他的孩童,诸如沈棠之类,往往都是避之不及,能不去那里招惹就不去招惹。 可这回沈棠不乐意了,平时她能忍气吞声,但这次她不想忍了,怎么样都要去要一个说法才行。 她与李余到那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干人等正在烤鱼,众人见他们来了,也不说什么,仍旧自顾自的在烤自己的鱼吃。 沈棠上前喝道,“陈大虎,你赔我鱼。” 陈大虎听后,手上动作没停,抬起头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我要是不还,你又能怎么样呢?” 沈棠气呼呼的大声道,“你们想吃不会自己去捞吗?吃别人的有意思吗?” 五人中的另外一个人笑着道,“当然有意思。我们最喜欢的就是爱看你们看不惯我们,却又拿我们没办法的样子。” 沈棠没想到会听到郑大富如此回答,有些气急,却无法说出什么强有力的话语来反击。 只被气得通红了眼,嘴里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你,你,你......”字就快要被气哭。 五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颇有趣味的看戏般的意思,其实他们早就知道镇子上来了个小家伙,当有外来人时,他们都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次的小冲突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偶然遇到的临时起意。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六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太阳底下无新事,放到哪里都是如此。 李余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沈棠最后还是决定忍下来,不为其他,只为不让李余遭受池鱼之災。 她通红着眼,转身去牵李余的手想带他离开,却发现李余一动不动。她略带询问的看了眼李余,李余只向她摇了摇头,浅笑了一下。 然后,便松开了沈棠的手,道,“不能这样的。” 沈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沈棠还是急忙拉住他,道,“没事,我不要了,我们走吧。” 李余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严肃的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说让便要让的。” 众人都很惊疑怎么一个看起来比他们都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五人帮里的老三徐开江起身走到李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蔑视的道,“一个双眼灰色的怪物,你想怎么样?你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李余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人,没有搭理对方,转身朝他们的烤鱼那里走去,众人没想到李余会是这样的反应,都被他的行为搅得云里雾里,只看李余四下打量一番,发现他们拿走的鱼已经被烤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还在烤的两只,他摇了摇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袖中的小刀抵住徐开江的后腰。 这番操作说快倒也不是很快,能起到这种效果,一是因为李余以有心算无心,二是大家对他这么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男孩没有任何的提防之心,转瞬之间,便被李余得手了。 李余拿着刀的手,异常的稳,还真的是用了力,让陈大虎感觉到了疼痛,这痛感传递过来,让他明白,李余是真的会下手,并不是以武器来恐吓自己。饶是他胆子再大,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不过须臾之间,他的脸色就开始变白。 他哆哆嗦嗦的问,“你,你,你想怎么样?” 这一句话把大家从震撼中都清醒了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棠,她看到李余的动作后,便知道了他走向他们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待会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到我身边。” 而后,即使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大惊失色,可却并没有怀疑李余的意思,对他付出了自己完全的信任,立马跑到了他身边,此时,场上呈现两方对立的场景,李余手里拿着刀抵到了徐开江的后腰,沈棠站到他的身边,三人与对面的四人形成明显的对峙状态。 李余听到徐开江的问话后,道,“我不想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我们从来都不想怎么样。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想怎么样,才成现在的样子吗?” 徐开江虚张声势的道,“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余的手力度不减,甚至于在听到这句话后,还隐隐加了几分力气,本来只是痛感,可在李余加了几分力气后,顿时便破了道口子,流出点鲜血出来了。他冷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四人,没有什么情感的道,“这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次,可大多数人都是说说而已,因为他们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需要怎样的实力,他们背后的人又会不会愿意为了他们来大张旗鼓的对我展开报复。” 徐开江没有听懂,他傻登登的问,“你,你什么意思?” 李余淡淡的道,“这样威胁我的人,都死了。” 说完,他把徐开江给用力推倒在地,徐开江没站稳,也没想到李余突然又变了一下,倏忽的就给推倒在地,他抬头愕然的看着李余,李余目光冰冷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道,“以后别惹我,我三岁就杀过人,虽然过了两年安逸的日子,但我的刀子见的血依旧还有滚烫的温度。” 说完,便拉着沈棠离开了这里,留下目瞪口呆的五人看着他们离去。 陈大虎他们赶紧到徐开江旁边,赶紧检查他的伤口,问他有没有事,见不是很深的口子,便又赶紧扯了布条给它包起来。五人帮里的老五贺云年纪比他们小两岁,比李余大一岁,正是不服输的年纪,等到现在缓过来了,在旁恨恨的道,“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你看他都把三哥给伤了。” 其他两人,郑大富与陈大富也忘了刚才的威胁,只觉被一个比他们小的孩子威胁了是件很丢人的事,便也在旁说要报复回去,特别是徐开江还是受伤的那个人,心里就越来越不平衡,他道,“他以为他扔几句狠话就能把这件事揭过吗?我总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我们也不是什么善人。” 四人中的老四罗刚沉默不语,陈大虎注意到了,看着他道,“老四怎么不说话?” 罗刚一直在五人帮里是他们的点子篓子,很多事虽然他不出手,但出谋划策,收尾工作都是由他一手操办,之前他们与其他孩子有什么矛盾也是靠他来倾轧对方,达到他们的目的。五人之中,陈大虎是勇猛担当,是整个小团体的拍板决策的人,郑大富则在旁起到鼓动的作用,徐开江则是五人中的事头,为大家找到可供追逐的乐子,罗刚则是点子篓子,为大家出谋划策,最小的贺云与徐开江一样,是个事头。 五人中最大的陈大虎八岁,郑大富与徐开江七岁,罗刚与贺云六岁,但罗刚比贺云大几个月。 可若说这团体里谁最让陈大信的过的话,也只有罗刚。不为其他,只因他有诸多小聪慧,往往有许多别人想不到的想法。 罗刚听到陈大虎的话后,他若有所思的道,“我觉得这人并不好惹,他从头到尾的一直都很冷静,包括他最后对三哥动刀子,那种冷静的感觉,他也许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杀过人。” 四人听后不语,是啊,对他们来说,他们虽然在镇子上横行霸道,但说到底,还是小孩,平日间的也不过是聚众斗殴,撵鸡逗狗,欺负一下同龄人,可要说真的做过什么恶事,却还是没有那个胆子,跟没有那个心思。 贺云似乎还是不忿,他继续道,“四哥,万一他骗我们的呢?万一他说的杀人其实不过是杀鸡杀鸭呢?” 罗刚只对徐开江道,“你可以问下你三哥,他拿着刀子抵着你后腰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徐开江见四人都盯着他,本还想硬着头皮,死撑着最后的脸面,可看着老四那严酷的目光,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道,“我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刚才他真的有想杀了我的想法。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看着我,就像我们杀鸡杀鸭时的目光。特别加上他的那双眼睛,让我感到有些发毛。” 说完后,五人都沉默不语,都若有所思的在想什么,的确,如果真如徐开江所言的话,那么对那小孩的态度就不能是对平常镇子上小孩的态度,因为,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杀人。 陈大虎看大家都不说话,最后总结了一句,“好啦,这件事先这样放着吧,以后看情况再说,你们没事别去招惹他。” 话是这么说了,可最后能否听进去,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事了。 世上人心最不可控,在人生之路的选择之间,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之间,往往稍有差错,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这些微的差距,有时却需要一生去验证,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尽,道得明的。 陈大虎他们五人之间如此,此时,李余与沈棠之间亦是如此。 两人在回家的路上,走过很长一段沉默不语的道路。 还是李余先开口道,“棠姐姐,你被我吓到了吗?” 沈棠还是没说话,两人依旧慢慢前行,李余心里有所哀叹,他想过沈棠会如此面对他,可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一个可以展示他另一面的很好的时机。 他不想对沈棠有所隐瞒,因为终有一天沈棠会发现也许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无害与纯然。 对李余来说,沈棠是他第一个朋友,那么秉着朋友相交贵乎诚的原则,他只能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残酷的一面展示给她看,以免她后来以为李余对她有所隐瞒。 正当李余有所哀叹的时候,沈棠在旁低低的道,“你以前过的这般苦吗?” 李余没想到沈棠会这样反问他一句,他被问的有点懵,等反应过来时,心里不由生出一点欣喜,他答道,“三岁之前过得都是那样的日子。” 沈棠听到这话立住不动,她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李余,轻轻抱着他道,“都过去了,以后你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这时,李余才发现,沈棠的眼睛通红目赤,似是憋着泪水,死死不让它流出来。 他伸出手,反手轻轻抱住了沈棠道,“嗯嗯,以后我会过得越来越好的。我们,都会。” 两人就这样心里无所挂碍的回到了沈棠家。李余心里很舒服,看来沈棠并不介意他的另一凶狠残酷的一面,而沈棠则觉得,不管他以前什么样子,可他现在是她弟弟,那就要好好关心他,照顾他,让他以后别再过的那么苦。 缘分一事,实在妙不可言。沈棠与李余相识不过两日,可对沈棠来说,他就跟她亲弟弟是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想要个弟弟吧。可在天门镇,能让沈棠这般喜欢的小孩,却是一个都没有。大概这也跟天门镇里的人的生活习性有所关系吧。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七章 沈棠的哥哥,沈询 两人心照不宣的回到沈家,临道人与沈浪也早就回来了。二人不知在堂上聊些什么,等到沈棠与李余进来后,他们就打住不语,转而问李余他们去了哪里。 “我带弟弟去了落夕河玩。可是没想到遇到几个讨厌鬼,我们就走了,然后又带弟弟去了积霞山,摘了点野果子回来。” 边说着,边把摘的果子拿给临道人尝。 沈棠笑眯眯的等着临道人的夸赞,看着李余心里暖呼呼的,阿婆对他很好,可他毕竟是小孩,怎么都想有个朋友在旁边,感受来自同龄人的喜怒哀乐。 临道人看了眼李余,尝了个后,颇是开怀的笑着道,“味道不错。” 不多会,沈大娘便出来把沈棠叫去厨房帮忙了,沈浪也说要再杀一只鸡给李余补补身子,霎时,整间大堂就剩下了李余与临道人两人在。 临道人拿了个果子给李余,笑着道,“坐吧,说说你为什么要出手!” 李余接过果子坐在道人旁边,他不禁哑然,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您知道了?” 道人很是自豪的道,“天门镇的事,只要我想知道的,就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李余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压住心中的感叹与震撼,看来,他师父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很多。 “我不认为他们是赶巧遇到我们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我们正好去河边,他们就先我们一步把鱼给拿走了。而在我们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那里慢慢悠悠的烤鱼。” 说完,李余又顿了下,接着道,“而且他们的神情与态度,明显就是等着我们来找他们的样子,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所以他们似乎知道我,或者说,他们从我昨天来了天门镇后,就打算找个机会来看看我。” 道人听完,饶有兴趣的道,“可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是对的。” 李余看着道人道,“师父,我不认为世上有完全的巧合,所有似是而非的巧合,最后的指向都会是某种结果。而这些结果的产生,我更愿意把它称作早有预谋。这些预谋是人力、还是天意,终究还是看对方有什么目的、所处的位置、扮演的角色,所有种种才造成那唯一的结局。” 临道人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眼前的小徒弟,过会后才略显无奈的道,“要不是我知道,我真会把你当成一个老怪物。” 李余也故意的双手一摊,故作轻松的调侃了一句,“上天赐的,我也没办法咯!” 道人看着眼前的李余,知道他现在的轻松都是演出来的,他刚才的感悟都是过往五年的经历,加上他近乎生而知之的聪慧而总结出来的。若把两件事分开看,兴许道人还不会那么为他叹息,可若把两件事都安在同一个人身上,未免对他的童年造成深沉的打击。 所幸,李余本性上好,即使曾经身在无间,也不曾忘记心向桃源。 李余接着道,“虽然我拿不出实际的说明,可我看人心,察言观色,已经足够我做出决定。” 临道人道,“所以你最后伤了他们,是故意为之?” “是的。不管出于维护棠姐姐也好,还是我给他们下马威也罢,对我而言,只有一开始便给他们教训,吓到他们,才能为我自己赢来更多的时间。” 道人问,“时间?” 李余点头道,“是的,可以自保的时间。” 道人又笑着道,“可你如果跟我说的话,我可以直接出手,免你许多后顾之忧。” 李余楞了下,然后有点尴尬道,“可是师父,我不能永远躲在您的羽翼之下受您庇护,没有遇到您之前,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道人似是想了什么,他看着他眼前的小徒弟,心中明白,自己对他还是没有看透过。他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自己能独立坚强,可从另一面来看,他又何尝不是对这世上之人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之情。 或许,他自己都不懂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自卑与恐惧,所以无论如何都会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这大概是他过往经历造成的。道人不知道这对李余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到底要不要做点什么。要说人情世故,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与理解没有跟他的修为一样登峰造极,故而,他只深深看了一眼李余,道了一句,“小鱼儿,师父永远会在你背后。” 两人就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多讨论下去,不多时,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少年郎的声音,大声叫道,“爹娘,妹妹,我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至。他一进屋门,便看到了道人坐在桌前,旁边还有个小孩,他笑着跟道人打招呼,“临伯伯您来了啊,是不是在外面没吃好,特地来我们家吃顿好的啊。” 少年的话刚说完,就被屋外进来的沈大娘给敲了个板栗,骂道,“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是皮痒了不是。” 道人很是不介意的道,“无妨无妨,我就爱他这没大没小的样子,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把这本《万象地貌》给他了。” 说完,便拿出那本各地风物,山水人情的书出来。 少年看着眼前那本书,眼睛都在闪闪发光,立马认错道,“别呀临伯伯,您用别的罚我都可以,可别不把这本书给我啊。” 临道人笑骂一句,“小兔崽子,拿去吧。以后你多帮帮我带带他就行。” 说完,便把书交给了他,又把李余拉到他面前。 李余看着眼前这个比大高一个头的少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少年接过书后很是珍爱的藏进了怀中,他也看着眼前的李余,道,“你好,你就是昨天跟临伯伯一起回来的那个小孩吧,我叫沈洵,你叫什么呢?” 李余笑着道,“我叫李余。” 沈洵有些打趣道,“鲤鱼?河里游的鲤鱼吗?” 妇人本在端菜,听见她儿子又没大没小了,又上手敲了他一板栗,“小兔崽子别乱给别人取外号,好好叫弟弟。” 李余能知道对方的语气没有任何取笑的意味,只是少年活泼天性如此,所以,他也没有生气,只笑道,“没事的沈姨,我知道沈洵哥哥没有恶意。” 然后又接着道,“其实师父也叫我小鱼儿,沈洵哥哥以后也可以叫我小鱼儿。” 天门镇就那么大,从昨日临道人带李余回来时,基本所有人都知道有外来人来了。沈洵今天在私塾就听到大家在讨论李余是谁,他虽没加入其中讨论,但也听了几耳朵,心中对李余为人也有些好奇与探究。 为何要好奇?自然是新事物的到来,让这天门镇的生活多了些八卦的气息。为何要探究?那是因为能被临道人带回来的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曾经听到他爹娘对话,知道他们平时相交甚笃的临道人其实大有来头,而且实力深不可测。 那么,一个那么厉害的人带回来的小孩,他的脾性如何,好相处吗?这是他今天听到别人对李余的讨论时心里生出的疑问。 可在今天看来,貌似还不错,起码沈洵第一眼就觉得李余很顺眼,没来由的对他感到一种亲切之感。除了他的眼睛有点与众不同,可是这又如何呢?起码,在刚才他的行为中,明显的他能正常视物,既然如此,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在李余看来,他也开心沈洵是这样的人,他能感觉到沈洵对他就是看普通人的样子,并没有因为他的眼睛而对他有所区别。他在心中感叹,真好,他好像又可以多一个朋友了。 沈母把沈洵叫去厨房端菜,换沈父出来陪临道人聊天,李余闲着没事,便又开始运行起了道人交给他的行气方法,他感受着体内那些气体的运转,体会其中不同的含义。等他运行完一遍后,沈家也把所有的菜端上桌了。 桌上,临道人聊着他这趟出行的所见所闻,众人听着津津有味,李余只默默听着,心中想着外面的世界其实并没那么好,在他看来,还不如天门镇来的让他舒服。沈父与沈母对道人的神通广大早就心有所知,对道人的说的事情都很是信服。沈棠只听来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事物存在。沈洵则觉得,外面的山水风物,风土人情都很是不同,好像那些人事物都有自己的内核,值得他一一去细细体味。 一顿饭下来,只听到沈洵在问道人各种不同的事情。 “临伯伯,真有会吃人的蛇吗?人那么大,蛇那么小,怎么能吃的下呢?” “狐狸真的能变成人吗?变成人后,它们还是狐狸吗?如果狐狸能变成人,那么人跟狐狸有什么不同呢?” “人真的会吃人吗?他们怎么能下的去嘴呢?为什么要吃人呢?” “......” 出乎意料的是,道人并没有对沈洵的问题忽悠过去,反而对他能回答的问题,详细的解答了。至于像人为什么要吃人这样的问题,他只对沈洵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懂,以后你出去了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能想明白的话,可以告诉临伯伯。”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回去的时候,沈家还给了好多小菜李余他们。沈棠不舍的牵着李余的手,有些不想他回去,众人都看在眼里,笑意满满。 最后还是沈洵看不下去了,出面把自己妹妹拉到一旁,有些嫌弃道,“我的好妹妹,你们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你要这么舍不得,明天我带你去找他玩总可以了吧。” 沈棠把头一甩道,“哼,你又不能当我弟弟。” 沈棠听后无奈了,摇了摇头,道,“得得得,知道你一直想有个弟弟,这下我可好了,终于不用再带着你玩了。” 众人听后都哈哈大笑,李余也笑着道,“棠姐姐,沈洵哥哥刚才说明天带我去玩,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在李余的安抚下,沈棠终于抽回了手,依依不舍的目送道人与李余一大一小的远远而去。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八章 自讨苦吃的家伙们 回到又一观后,道人让李余自己安排自己,便回到了自己静室。 李余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回到自己房里拿起白天的一本道经读了起来。 浓郁的夜色把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极致的安静之中,可偏偏在这极致的宁静之中,又能若隐若现的听到李余房中传来的浅浅的读经声,他越读越深入,直至把自己给忘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读道经之中。 于是,便出现了白天的一幕。 阵阵大道浮动的波纹向周围四散开去,把整座天门镇,乃至天门镇周围的海域都引起了共鸣。 临道人从他静室中睁开眼,无奈的笑道,“看来白天的道振并不是意外啊,我捡来的这个小弟子还真是万中无一。” 说完,便隐去身形来到李余房中,临道人深深看了一眼李余,发现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只好作罢,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也罢,无论你到底是谁,是何存在,既然现在你是我弟子,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给你一个最安全的生长环境,让你能心无旁骛的成长。” 说完,便抬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在他身上给李余布下了一个道封。 如今,道人算是完全确定了白天李余引出来的道振不是意外,而是由于李余本身的特殊,加上又一观里有着得天独厚的道蕴,两者作用之下,才会引发道振。这道振若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会给李余造成不小的麻烦,所以,这道道封封的只是又一观与李余产生的联系。 在道人看来,李余能引发道振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可以使别人受益,但在现在的李余身上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道封一下,所有的道振便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李余都不知,他此时深深沉迷在读道经的天人合一状态中,临道人看着李余这番情状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若他开始修行,恐怕世上没人比得上他的速度吧!’ 突然,他目光看向屋外,似是穿透墙壁看向更远的远方,在几个方位处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倏忽而过,嘴里冷笑一声,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话音刚落,只见纸扎铺的那名白发老妪便口吐鲜血,脸色灰白,眼神愤恨外还有一丝恐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没想到他的实力竟恐怖如斯,看来,要早做打算了,不然只怕到时寸步难行。” 酒楼里的那名厨子倒比那名老妪好些,在道人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就及时察觉到了,因而及时抽回了自己的神识,但道人的一声叱喝还是落在了他的心湖之中,让他气血翻腾,神魂不稳,他努力平息自己体内翻涌的气息,道,“这老不死的,终究还是踏上了那一步啊!” 书塾的两位夫子此时在对弈,他们倒并那么下作去偷窥道人,那名年长些的夫子落下一子道,“你觉得他是何用意?” 面前那名青丝儒衫的夫子一派沉思,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棋盘,久而未下,良久,他才缓缓落下一子,道,“也许,这与他有关也无关。” 年长的夫子抬头看了眼青丝夫子,细细体味这句话,有关无关,反而把这件事本身的意义给削弱了,只落在引发这件事的对象是谁身上,“既如此,那我便去查一查他带回来的那名小孩,如果那名小孩真的大有来头,或许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学宫。” 那名钓鱼老叟早回到了他在海边的茅草屋了,晚上道振再起的时候,他本来也想去探索一番,可想到对方的身份,他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好奇,一番纠结之下,他彻底放弃了,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么多年他都对我视而不见,我又何必再去叨扰他,毕竟,唉!” 锦袍男子与城主各在自己房间,可两人的状态却大有不同,一个红光满面,似是从刚才的道振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此时正在探索他下一步境界的道路。另一个脸白如血,席前吐了一口好大的血,落在青黑色的地砖之上,像开了一朵妖冶的花,他恨恨的道,“实力再强又如何,有些事是你想拦就拦的住的吗?” 打铁的汉子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本来就对有道振这件事没太多好奇,反而对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衅道人感到好奇,他好奇最后道人会怎么处理那些人,所以,他仅仅是远远观望,道人也便没有多为难他,等他察觉到那些人自讨苦吃后,他颇有幸灾乐祸之感,道,“活该。都以为他是好惹的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晚上的小插曲很快就消弭于无形了,众人皆心有所思,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可这不代表当事人李余也会如此,他读完道经后,感觉差不多记住了,便放下整理睡觉了。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了,先去藏书室找了本道经读,后又把院子都打扫了一遍,又给院中的花花草草,还有那颗硕大的银杏树浇了水,做了些早饭送到了道人的静室中,道人看着眼前虽然简单但精致的早点,心中很是蕴藉,他边吃,边问道,“今天读了道经了吗?” 李余点头道,“我今天又去拿了本新的道经读。” 道人问道,“昨天那本你都背熟了?” 李余道,“是的,师父。” 道人倒是不奇怪,李余本来还以为道人会抽问几句,没想到他似乎不在意,便有些疑惑道,“师父难道不抽问几句吗?” 道人道,“为什么要抽问?” 李余道,“师父就不怕我敷衍你吗?以前我在书塾读书时,夫子都要抽问我的。” 道人笑了声道,“读道经是你的事,你要是想敷衍,最后害的是你自己,何况,我不觉得你会是敷衍我的孩子。而且,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我一点都不奇怪,你要是表现的太普通反而我才觉得你奇怪了。” 李余有些害羞的笑了下,没想到师父夸人也这么直白,让他有些无措。 然后,他便又听到道人道,“可是,你有这样的能力,也要适时懂的藏拙,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你未成长起来之前,你的诸多能力能隐藏便隐藏,否则,可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知道吗?” 李余点头答应了,他又听着道人问他,“今天跟沈家兄妹去哪里玩?” 李余道,“沈洵哥哥要带我去个叫周策哥哥的人家里。” 道人倒是不觉得奇怪,他若有所思的笑了下,“他呀!也不错,你们好好玩,沈家兄妹都是心思澄澈,纯然天性的人,你跟他们在一起玩我也放心。” 李余何其聪慧,他一下就听出了道人这话的不同,明明刚才谈到了三个人,可道人却只对其中的沈氏兄妹做了点评,而对第三个名叫周策避而不谈,他想了下后,还是道,“师父,可是那个叫周策的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道人笑道,“世上之人本就千奇百怪,各有不同,好比各花入各眼,有人爱牡丹,有人爱芍药,有人爱莲花,可都无法说哪一种花更好,究其本质,还在于不同的人之间趣味是否相同,若是相同自然是好,若是不同,也大可抱着远观的态度,实在不必一棒打死。但说到底,最后还是要每个人自己先去接触过,才能有自己结论与看法,别人的看法听得太多反而会造成先入为主的偏见。” 这下,李余可算又知道了他这便宜师父的一个特性,那就是很会打太极,可师父说错了吗,好像也没有,当初阿婆也曾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能有志趣相投的朋友自然是好,可若对方不合眼缘,也实在不必在人前多加评论,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往往随着世事变迁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这般想着,他也对周策到底是怎样的人有了点好奇之心。 很快,沈氏兄妹就来找李余了,众人拜别了临道人后,便出门去找周策了。 天门镇的人群居住以东南西北分为四个方位,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听这里的老人说,这是天门镇的擎天之柱,只要有这石碑在,天门镇便能屹立不倒。 东面以城主府为带领,属于富贵之人,有官身之人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大家族的人也在东面有府邸;南面大多数是修行之人居住的地方,当然也包括了天门镇外的宗派在此的驻扎之处;西面是普通人,没官身,没修行,只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沈家与又一观便在西面;至于北面,则是多数散修妖邪之人居住之地。 沈洵他们此时便要从西面到东面去,沈洵一路上都为李余详细说着天门镇的分布情况,及介绍着各个地方居住的人的不同。 当然,沈氏兄妹没有修行,也没有什么天赋的分辨阴阳的能力,所以一路前行之时,李余都在细细感受周围带给他的气息。 在沈氏兄妹的口中,东面的人矜贵自傲,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落在李余的眼里,东面的气息则是很明显的有煌煌天威的感觉;南面的人气息混杂,但也不失为光明正大,一派正气凛然——大概这也跟书塾在南面的原因;北面则让他觉得有些不适,颇有种阴寒冷辣的感觉;至于他们自己住的西面,倒是中正平和,很贴合‘人’的这个身份。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三十九章 周策的周,周策的策 三人这般前行去找周策,及至到了中央广场的时候,李余看到眼前那方巨大的石碑,有些惊叹于它的高大与古朴。 那石碑高约百丈,表面光滑,碑体通黑墨之色,碑面坑坑洼洼,似是有凹痕,但看不太清。碑座端方,有着厚朴之感,上面刻画着一些图画,像是远古的图腾,又或者是记载了什么内容的图画,瞧不真切。 李余站立在石碑前,被石碑吸引了脚步,挪不开脚。 沈洵与沈棠见李余站立不动,都有些纳闷他怎么了,“小鱼儿,你怎么了?”沈洵见李余不动,便开口问道。 李余问道,“哥哥,你知道这块石碑的来历吗?” 沈洵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听我爹娘说过,说这块石碑是天门镇的擎天之碑,只要这块石碑在,天门镇便屹立不倒,无人可破。” 李余又问,“那石碑上面的图画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吗?” “你也觉得是图画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其他人不这么觉得,都说我是魔怔了,把普通的划痕当做什么图画文字。”沈洵颇有些找到知音的道。 一旁的沈棠终于忍不住的道,“你们怎么不问我呀?说不定我知道呢!” 沈洵笑道,“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连爹娘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怎么能知道。” 沈棠有些气呼呼的道,“谁说我不知道了,我曾听周策哥哥的同窗们说过,说这块石碑上面刻画的是一段过往,好像是我们这个天门镇的由来。” 沈洵有些不信的道,“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沈棠有些不想搭理他的道,“你又没问过我,我干嘛要告诉你。” “姐姐,你说这上面刻画的是天门镇的由来对吗?”李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沈棠面对李余就温柔多了,点头道,“对啊,我亲耳听到他们那么说的。” 沈洵又问,“那他们听谁说的啊?” “那我怎么知道。我那天就听到这里,还是我去找周策哥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我也没多想,听到了这一句就走了。” 沈洵此时倒真的有些好奇了,他问沈棠,“那你知道是谁在谈这些吗?” 原本沈棠不想搭理他,可看到一旁的李余也睁着他的星星眼看过来,还是告诉了他,“我只记得有王家的那个王飞宇,还有张家的二哥,张伯谦,另外还有你们新夫子带来的一名学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沈洵在旁解释道,“王飞宇跟张伯谦都是天门镇的大家族,王飞宇是王家的小儿子,张伯谦是张家的老二,他们经常在一块玩,就跟你们昨天遇到的那天门镇五霸是一样的,只是他们更眼高于顶,一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至于那个新来的学生叫吴桐,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李余问道,“那姐姐还记得是谁聊起这块石碑的吗?” 沈棠不解为何李余这般问,但沈洵立马反应过来了,他知道李余的意思是什么,他问李余道,“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李余有些不确定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他们既然在一起聊这块石碑,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沈洵看着眼前的李余,感慨到一个比他矮个头的男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又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兄妹夜聊的时候,沈棠说的白天的那些事情,他突然相信了昨天沈棠说的并不是虚构的,而是面前的李余真的有这个心性与能力去做到他们这些小孩目前做不到的事。 不过,他并没有对李余产生什么害怕的情绪,大概这就跟沈棠对李余一见如故是一样的感觉吧,对李余有种无来由的信任与安心感。 三人就这个话题没再多说什么,只李余在走之前深深的看了眼石碑,然后便跟他们离开了中央广场。 大概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在一座小院子前停了下来,他们还没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几个人的说话声,“周策,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有消息记得告诉我们。” 名叫周策的少年道,“知道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周策把他们送到门口,正好看到了正要进来的沈洵三人,两拨人面面相觑,都互相站立着没动,李余察言观色的感觉到了这两拨人可能还有其他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轻轻扯了扯沈洵的衣袖,提醒他现在还是别闹出什么矛盾好。 沈洵也明显懂了李余的意思,回头拍了怕他的手,示意他安心,笑了声道,“王公子也在啊,我来找周策,没想到你们也在,可是我来的不巧了?” 周策也赶忙笑道,“哪有,我们聊的差不多了,正要送他们出去。” 原来,在周策院子中的人就是刚才他们聊到的王飞宇、张伯谦、吴桐三人,李余心里感叹,看来背后的确不能说人啊! 王飞宇见双方都在给他们递梯子,也笑道,“我们聊的差不多了,周兄,我们说的事可别忘了。”话顿了下,接着用看似很小声,其实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还有,有些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知道的。” 沈洵与李余倒没有什么反应,沈棠反而不满了,她踏步而出,挺起她的小蛮腰大声道,“有什么好知道的,瞧不起谁呢!真想说什么悄悄话,大可以把声音说的再小一点,这般阴阳怪气的,是做给谁看。” 李余还是第一次看见沈棠这般娇蛮的样子,也觉得颇为有趣。 与王飞宇同行的另外一人听到沈棠的话后道,“先贤曾道,‘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我们生而不同,自是有些事不是你们够资格知道的。” 如果只是沈洵一个人在场,说不准他就忍了,可他后面还有他的弟弟妹妹,他是不可能容忍对方如此看低他的亲人的。“吴公子的话有误,圣人曾道,‘何以异于人哉?尧舜与人同耳’。《弟子规》中也道,‘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我们普通人通过后天努力也能达到圣人之水准,现在的你又如何能跟圣人比肩。” 王飞宇接着道,“沈公子倒是别有见解,但不谈以后你的成就高度如何,只看当下,吴兄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不同的,你又能有何意见?” 这话一出,颇有杀人诛心的意味,即使沈氏兄妹从来没有低人一等的自卑感,可第一次被人这般拿出来评头论足的宣告,他们也不好说自己就是不如别人,不论是从少年人的骄傲还是不想丢失自己家尊严的角度来看,他们都无法自辩。 眼看沈棠都快气哭,沈洵的脸色被气的雪白,而在另一面的三人洋洋得意,只余一个应该是叫周策的人尴尬不已,李余就对对面的四人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好感。他站出来道,“我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但从小我阿婆就告诉我,虽然羊吃草,狼吃羊,但真的能说狼就一定比羊比草高一等吗?不是这样的,若是没有草,没有羊,只剩下狼一种动物在世上,你觉得狼就能活的下去吗?所以,我们并没什么不同,哪怕现在我们看似不比你们尊贵,可若少了芸芸众生,你们又算什么呢?” 众人只觉这番论调极为独特,细细品来,竟有几分意趣。沈棠很是自傲的看着面前的三人,很是不屑。沈洵对李余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甚至在想,若他能进书塾读书,应该会是个很好的读书人。 可王飞宇三人哪能承认,哪能认输,还想继续辩驳下去的时候,就听到周策在一旁道,“好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们还要辩来辩去,就不累嘛,要真想辩,你们自己去找地方辩,别在我家里啊,我还要忙呢!” 如此,王飞宇三人也只好就此作罢,“也是,我们就不跟没读过书的小屁孩一般计较,周兄,我们就此告辞,书塾再见。” 三人朝周策告辞后就从李余三人旁出去,其中的张伯谦路过李余身旁的时候,问了他一句,“你就是临道长从外面带来的小孩?” 李余正要回答,结果却被一旁的沈棠抢了先,“是又如何,你们赶紧走,我弟弟不想跟你们说话。” 李余见沈棠已经帮他解决了,他自己也不想跟那几人多接触,便也没再说什么,只看了对方一眼,那双灰色的眼眸落入张伯谦的眼中时,让他心有一颤,他忽然觉得,对方看似是个小孩,可或许并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等三人都离开后,周策赶紧迎上来,抱怨他们道,“你们怎么不早点来,你们早点来了,我就不用多花时间与精力去应付他们了。” 沈洵道,“我们在中央广场上耽搁了一会,所以来晚了。”说完,便又给周策介绍李余,“这是临伯伯带来的孩子,叫李余,现在也是我跟棠棠的弟弟。” 周策打量李余一番,脸上笑着道,“其他方面倒跟临道长不太像,可这张嘴巴倒跟临道长差不多,一开口就能把人给气死。” 说完,便又跟李余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周策。”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章 周策的心思 三人被周策迎了进去,李余边走,边留意打量这处小院子,院子倒不算大,有一间正屋,旁边应该有间厨房,看起来极为简单。 及至进了屋后,李余才发现里面的陈设也没多少,一张饭桌,几条板凳,还有些放了杂物的小柜子,右边还有间屋子,想来应该是周策的卧室。 几人在正屋的饭桌上聊天,周策为他们端来茶水,周策问道,“你们在中央广场那里干什么?那里有什么事吗?” 李余跟沈洵互相看了一眼,似是在想要不要说,可要说的话,又该怎么说,难道说沈棠曾听到刚才那三人聊过那块石碑的事吗? 沈棠倒没想太多,她坦然的道,“我曾听到那三个家伙聊过那块石碑的事,说什么那石碑记载了天门镇的历史,我就把这事跟我哥他们说了一下。” 周策失笑道,“竟然也是这件事啊!” 沈洵有些明悟道,“难道刚才你们聊的也是这件事吗?” 周策点头道,“是的,他们让我去城主府的时候想办法查一查那石碑的事。” 听到这里,李余似是猜到什么,问,“周大哥还能去城主府吗?” 沈棠在旁颇为替他自豪的道,“对啊,你刚来不知道,城主大人对周策哥哥很是赏识呢,经常叫他进城主府整理那里的藏书。” 沈洵接着解释道,“城主府的藏书是天门镇最多的,可惜一般人不让进去,后来,城主大人就让阿策每个月去两次,可以抄录些书籍出来给我们这些学子看。” 李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他的也没多说什么。 沈洵接着问,“那他们是想让你去城主府书库查那块石碑的事吗?” 周策点头无奈道,“是啊,他们让我去查,说是那块石碑有秘密,查到了以后对我也有好处。” 三人能明显感觉到周策言语中的不情愿,沈棠直接问道,“那周策哥哥是不想查对吗?” “自然是不想查的,城主大人对我这么好,要我带着目的性去查天门镇的事,总有种背叛他的感觉,而且,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读书,他们想的那些事我都不想陷身其中。” 李余问道,“不能拒绝吗?” 周策没答,四人间有一瞬间的沉默,李余不知是不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看了一眼其他人,最后还是沈洵摸了摸他的头,为他解答道,“阿策的身份有点特殊,他不像我们在这里是有家人在,他没有家人为他筹谋打算,孤身一人在天门镇生活,别人能拿捏他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些年若没有城主府的诸多照拂,恐怕他会过的比现在还更艰难。” 沈洵的话没有说尽,但李余何尝不知道,这世道能拿捏一个人的方法多了去了,若没有大人照拂,很难在这世道能生存下去。 自此,他也有点理解,为何刚才面对王飞宇他们对沈洵的咄咄相逼时,周策没有及时出面相帮,站在他的角度看,的确能忍则忍方是保身之道。 周策见三人都为他的事沉默不语,也不想让他们因他之事而多加烦忧,便转移话题道,“不聊这些了,好不容易休息,当然聊些开心的事。阿洵,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带我们去出海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棠听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哥哥,不可置信的道,“好啊你,我说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想带我去呢,原来你竟要瞒着爹娘出海,你是疯了吧。没有大人在我们身边,你就不怕出事啊?” 沈洵有些气恼道,“那你别去啊,谁让你跟来了。” 沈棠见她哥哥好似对出海这件事并不在意,对他们的安危并不在意,也有点生气的道,“好好好,我去跟爹娘说,看他们会不会同意你去。” 周策与李余面面相觑,有些不知该怎么缓解这兄妹俩人的矛盾,还是李余硬着头皮道,“姐姐,你先别生气,我想哥哥应该不是想去深海的海域,他想去的应该就是海滩及浅水区,想带我见见世面。” 听到李余这般给俩人台阶下,沈洵也放缓了语气道,“是啊,谁说我就去深海区了,我只是昨天听小鱼儿说他是第一次见大海,没去海滩上玩耍过,这才想带你们去玩一玩的。要真的去那些有危险的海域,我即使想去,也没有这个能力带你们去啊。就算我不怕死,难道我还能不管你们的死活吗!” 沈棠听后想了下也是,虽然她的这个哥哥平时有些不靠谱,想法天马行空的,但对她还是很好的,危险的事,危险的地方,都会把她保护好,这次也是她反应过激了。 她撇了撇嘴道,“我也是担心你兴奋过头了,怕你们出事嘛!” 两人终于不再有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了,周策与李余也暗暗松了口气,互相看了眼,皆无奈的笑了。 四人打算今天午饭在外面吃,从周策家拿了点水果小菜,加上早上从家里带的馒头,中午再从海里抓两条鱼烤着吃,就够了。 等周策把院子锁好好,一行人就从他家向海边走去。 路上,周策与沈洵走在后面,避着李余与沈棠俩人说着小话,周策问,“棠妹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今天把她是跟她说过了呢!” 沈洵也偷偷的道,“当然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我爹娘不就知道了。” “那你还把他们带来?就不能我们俩人去吗?”周策不解的问。 沈洵解释道,“本来我是想带小鱼儿去的,你不知道,我昨天跟他聊天发现他的见识也很多,想着大家在一起遇到什么事也能有个商量的人。结果没想到,他倒是跟我妹妹玩的很好,我妹妹听说他今天也跟我们玩,吵着闹着要跟过来。” 周策有些疑惑与不信的问,“他?他看起来才五六岁吧,都比我们小个头,能有多大的见识,你不是被他迷惑了吧。” 沈洵道,“你还别不信,光是他刚才的话,就能见他不凡了,还有,临伯伯虽然没在我们面前展示他的强大,但我们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吗?一个能被临伯伯收做徒弟的人,你觉得他会是普通人吗?” 周策有些反应过来,更加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他也是修行者?” 沈洵有些得意自豪的道,“虽然他自己没说,临伯伯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肯定不像他表面那么弱小。” 周策有些感叹的道,“真是没想到,临道长会收他做弟子。” 而后,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话说,为什么你不做临道长的弟子啊?他跟你们家的关系那么好。” 沈洵道,“其实我后来问过临伯伯,他说我不适合修道,只适合读书。不过我也认真想过,我好像的确喜欢读书多一点,书里不是说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做的便是这样的读书人,要真让我在房间里打坐修行,我觉得我坐不下去。” 周策道,“你倒是想的开。”他的话里有些寂寥的意味,可这意味转瞬即逝,故而沈洵并没有捕捉到,沈洵也问他,“你呢?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以前还不知道临伯伯会不会收徒,可他现在既然收了小鱼儿,那就说明他还是有收徒的意愿的。” 这话问的有点让周策动心,可他又想到以前并不是没有争取过。那还是有次他在城主府抄书,临道人去城主府做客的时候,城主大人替他引荐了一下,并向临道人推荐周策多好,当个在旁伺候的小弟子也不错,可道人看了他一眼,问了周策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是修行?” 周策当时还不过六岁,刚启蒙一年,只在书中懵懂的知道修行是很强大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事过境迁后,他只记得他答了一句,“我想站在世界的顶峰,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这算修行吗?” 然后,道人就对这件事置之不谈了。 等他再大一点,他越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又哪能不知道,对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并且,不想收他做弟子呢! 此时他听到沈洵这般问他,他有些哭笑且无奈的道,“我跟临道长没有师徒的缘分吧。” 沈洵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不再多问,有些事问那么清楚干嘛,他拍了拍周策的肩头,予以安慰,道,“没事,我们做个读书人也很了不起的。书上不是说吗,世上之人不仅能修道,还能通过读书成圣,一样很是很了不起的成就的。” 四人在路上看到了些相识的人,热情的跟大家打了招呼,也介绍了李余的存在,如此,也算李余真正的走入了大家的眼中。 “这就是临道长带来的小孩啊,长得真好看,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 “今年几岁啊?你老家哪里的?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家里人同意你跟临道长走吗?” “。。。。。。” 众人七嘴八舌的相问,有些问题能李余能答的都就答,不能答的就含糊而过,这也让周策对李余的身世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心中对他颇为感叹,看来他的身世也是十分坎坷艰难。 等走过这些繁复的问题之路后,四人也终于到了海边,李余看着眼前的大海,海面上航行的船舟,心中的天地也倏忽变得开阔起来。 这与他在来天门镇的船上看见大海不同,当时的海面浓雾密布,让他感觉周围很是淤塞,没有疏朗开阔的广大意境,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船舱里,自然看不到大海的真正面貌。 如今看着这海,他心中最后一点因阿婆去世,来到这陌生的天门镇的不安之感,顷刻间也荡然无存,他终于明白曾经在书中看到一句古诗——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的意境。 逝者已逝,生者更该好好活着。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一章 突然的变故 虽然沈父沈母再三叮嘱过不让沈氏兄妹单独去海边,可真等到他们到了海边,也早把他们的叮嘱与警告抛之脑后了。 沈棠一到海边,整个人就如飞鸟高翔,鱼入大海一样,浑身都充满着自由的气息。她在海边四处跑来跑去,拉着李余捡些好看的贝壳与石头,其他两人稍微到了深水点的地方捉了几条鱼回岸边烤着吃。 四人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很快,一顿还不错的午饭就被他们给拾掇了出来。也许是吃饱喝足了,沈棠与李余有些困乏了,沈洵周策二人便提议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休息够了下午再继续去玩水。沈棠两人并没有异议,也同意了这个建议,周策两人找了个足够荫蔽的地方,又把李余两人安排到一块舒适柔软之处休息。四人便满足的休息了起来,过了一会后,等李余两人睡的熟了,周策沈洵两人都睁开眼,相互狡黠的笑了下,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你说的那地方在哪里?”周策问道。 沈洵道,“我也只听我爹说过,应该翻过前面那块大礁石就到了。” 两人赶紧加快步伐过去,路上,周策继续问道,“你爹说的是真的吗?海水真的在上涨?” 沈洵道,“当然,我亲耳听我爹说的,那次娘想出海捞珍珠,被爹阻止了,说是现在海上不太平,让她暂时别去,等临伯伯回来了再说。” “那可真是大事啊,怎么你们不跟张叔说呢?” 沈洵道,“那我怎么知道,而且城主大人也不是我爹想见就能见到的吧。这件事,我觉得昨天我爹就已经跟临伯伯说过了,可能他们会有打算吧。” 说完,又继续道,“就因为我怕他们后续会有什么安排,不让我们再来海边了,我这才想趁着今天休息赶紧来看看海平面上涨是什么样子。” 周策疑惑的问道,“我们平时也见过涨潮是什么样子,可说海平面上升与涨潮又有什么不同呢?” 沈洵想了下后道,“涨潮我们只在特定的时日才能看到,可今天明显不是,若今天不是涨潮日,海平面的水也比以往吞没的海岸地方更多,那就是我爹他们口中的海平面上升吧。我们现在想这些也是白想,反正马上就到了,到时就知道了,我们赶紧去吧。” 周策也觉得是这样,便不再问了,与沈洵加快步伐到那地方去看什么是海平面上升。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那地方。 他们绕过大礁石后,面前是一处断崖,这地方便是昨日沈父带临道人来的地方,只是当时他们在崖上,而此时沈洵他们在崖下。 沈洵看着面前的那块海域,有些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感。 周策同样看到,他纳闷的道,“我感觉差不多啊。” 他的话刚说完,却没有听到沈洵的回答,回头看他,发现沈洵此时心神一震的样子,明显被什么东西给震撼到了,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见他没反应,又伸手推了推他,这才把沈洵给拉回到现实世界中。 沈洵道,“我爹他们说的是真的,这海面真的上升了。” 周策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感觉差不了多少,还是那些水啊!” 沈洵指着一处礁石,为他解释道,“你看那里,我记得之前水位才漫过它一半,可是你看现在,海水都快把它给淹没了。” 周策半信半疑的道,“你没有记错吧?” 沈洵道,“当然没记错。我之前跟我爹来过,特地记了个地方,就是等着以后来验证时看的。” 虽然听沈洵这般说,可周策好像还是不信,沈洵貌似猜到了周策的不信,继续为他指着崖壁道,“你不信我指的礁石,总能信这崖壁吧,你看那边崖壁的海水退下去的时候,那些被水浸透的水痕,明显是两种不同的水痕,下面的更深,上面的更浅,这么明显,还能骗你不成。” 周策认真看了后,终于信了沈洵的话,他急忙道,“那我们要跟张叔说吧,这也是大事啊。” 沈洵此时可没精力搭理周策,他正急忙的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与笔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周策见此,也只好不打扰他。自己在旁坐了下来,已经暗暗打算等回去后就将这一切都告知张叔。 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海水便急剧上涨,不知不觉中就把他们给围困了起来,他们面对的海域,仿若对这一切都庞然未觉。突然,后方传来一声惊呼,“哥,周策哥哥,你们怎么还在那里啊?赶紧回来啊?” 听到这惊呼,周策顿时从他的思虑中走了出来,他赶忙回头看了眼,发现沈棠与李余不知何时已经在那块大礁石上站着,且沈棠的表情似乎很是焦急,还没等他说话,他突然发现,怎么水位一下子上升了那么多!原本他们来的那条小路,此时已经被海水给吞没了,而且海面上打来的浪头也越来越高,他们如今坐着的这块礁石,也只剩三分之一的位置没有被海水吞没。他脸色顿时被吓得雪白,此时的他们已经被周围的海水给包围了,已经无路再回去了。 周策赶忙叫醒了沈洵,沈洵也从他的创作中醒了过来,还不等周策说话,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沈棠与李余两人在另一边焦急的不知所措,周策也与沈洵紧紧靠在一起,也立时没有任何办法。 沈棠见他们好像刚刚才恢复神智,已经错过了过来的最佳时机,除了刚开始有些神色紧张的不知道在问谁,“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后来很快就冷静下来,已经知道现在能靠的只有他们了。 李余最初见沈棠都快急哭了,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从前阿婆也不让他自己去河边玩,他也没有与朋友一起去玩的经历,这番变故突然而来,也让他须臾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决定。 只见沈棠冷静下来,对李余道,“弟弟,我对这地方比较熟,我现在赶紧去找这附近的人把他们叫过来帮忙,你在这边看着,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赶紧叫人过来,防止他们看不到哥哥他们。”说完,本想立马就走,可突然又想到什么,便又继续叮嘱李余道,“还有,如果海水持续上涨,你也别待在这里,赶紧到更高的地方去,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了,知道吗?一定要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听到沈棠这般叮嘱,李余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同时心里划过一丝丝暖流,也很快恢复了理智,沈棠她们从小就被教导过遇到此类事件该如何面对,哪怕一时之间有些惊慌失措,可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能很快镇定自若的去着手处理。 李余看着被困的两人,心中虽为他们着急,但一时之间也毫无办法,四下观望之下,好似发现了什么。 是了,这场海水上升不是那么简单。 他此时才真的意识到,原来刚才那一瞬间的错觉,也许并不是错觉。 他望向某个方向,似是想看破什么,可任凭他如何去看阴阳之气的变化,也只能看到已经快消散干净的波动,而无法从其行迹看到波动的来源。 李余基本已经确定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实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可那背后之人是谁?所求为何?针对为何?却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海水已经上涨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快了,浪头也在大海的怒吼之下,一个接一个的打在四周的礁石之上,那些海水仿若一只会吞人的巨兽,想把它眼前的生物,挑衅它的生物都给囫囵吞掉,以此来向对方证明它并不是好惹的,所有人在面对它时需持以十万分的敬畏,如此,才能使其满足。 风也不知何时开始越来越大了,整个的场面有种惊涛骇浪之感,这让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沈洵与周策两人都胆战心惊,他们虽然是从小生长在海边,可到底还是孩子,从没有经历过此等狂风怒号、波涛汹涌的惊险场面。 很快,两人就已经失去了冷静的理智,周策一个不稳,被打来的浪头给打翻了,脚下一滑,顿时整个人便不可控制的滑下海水之中。 幸好,沈洵反应及时,及时将他给拉住了,可两人本来就需互相支撑才能在汹涌的浪头中稳定身形,如今一个快要滑向海中,只剩沈洵紧紧贴合礁石,还要费力拉着周策不让他掉下去,也是精疲力尽,无力可支了。 周策大声道,“阿洵,快放开我,不然你也要掉进海里的。” 沈洵紧紧抓住不放,“不放,你也赶紧找到抓力点,我们一起用力,把你拉上来。” “不行。这下面的石头很滑,我的脚踩去就打滑,你快放开我。”周策又试了几次后道。 沈洵用力稳定身形,手上,脖子上,青筋暴出,浑身的肌肉都在此时发紧,“别放弃,我妹妹她们很快就会把人找来了。” 可惜,话音刚落,一个更大的浪头打来,须臾之间,两人便从礁石上滑落了下去,不见踪影。 李余在对面看的一清二楚,他紧紧的握紧自己的小手,嘴唇也抿的紧紧的,心里不由暗暗祈祷,“阿婆,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们,让他们千万别出事。”同时,还在为他们加油打气,让他们千万别放弃,马上姐姐就要把人带来了。 可他阿婆好似没有听到他的祷告一般,在他的焦急等待之下,没有等来相救的人,反而等到了他们摔向海中的场景。 李余的脸色吓的雪白,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此时都有一瞬间的停止跳跃。 这还是他一次看到自己的朋友陷入死境,而他,弱小的什么都做不了。 可现在不是他失神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把心一横,道,“拼了。” 说完,便噗通一声跳进了海水之中,至此,那片礁石之上,再无一人。可没过多久,悬崖之上缓缓而现一个人影,“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二章 龙珠的异动 要说李余的这个选择他并没有想太多,比如他会不会死,这么做值不值得?从他选择跳入海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这些置于脑后了,剩下的唯一的念头,只有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给救上来,或者,一定要撑到他师父会来就他,这样,也能把周策他们给救上来了。 这算算计吗?或许也算吧。 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能救下他们的方法了。 他刚才突然想到他的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这天门镇的事只要他想知道,那就能知道。 他相信他的师父会一直观注着他,基于对师父的信任,他愿意拿出自己的命去赌一把,有恃无恐,说的应该就是他这般的行为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他浸泡在咸湿的海水之中,扑面而来的海浪浇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努力的向他们的方向游去,可毕竟还小,虽然练了道人教他的武道功法,但也不过两天时间,要他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成为武道高手,也是毫无可能的事。 不多时,他就折腾的没有丁点力气了。那些海水从他的口,鼻当中一贯而入,让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开始产生意识模糊,在他完全失去清醒之前,他心中在想,“难道,这一次真的死了吗?” 然后,整个人便被海水给带入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李余整个人浮浮沉沉在水中,可也不可避免的越来越沉入海水之中。 就在此时,他的胸前亮起一点光亮,这光亮越来越亮,最后把他整个人都给包裹在其中,而他的意识也开始苏醒。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到有一条淡金色的金龙浮在他眼前。他看着有些熟悉,然后想到,这好像是红泉山被锁的那条龙脉。 他当时以身为祭、以魂为献,与大地真灵与龙脉合三为一,共同激战幻魔。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泯灭,而是全程观看了所有的过程。也是由此,他对那条龙脉还是有些印象的。 李余道,“你是那条龙脉?” 龙脉答道,“是的主人。” 李余不解的问道,“主人?” 龙脉道,“是的。当时我被仙人收服在你的一颗珠子当中,从此便不再是受缚于大地之下的龙脉,而是能修行的龙之真灵。并在他的见证下,让我认了你为主。” 李余点头点头,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那些事,他赶忙问道,“你能不能帮我去救救我哥哥他们。” 龙灵道,“这我做不到,先不说我现在的实力不够,无法化形太久,单看这片海域也好像还有其他的禁制,让我无法发挥出真实的实力。” 话音刚落,李余就有些绝望了,可龙灵转而继续道,“虽然我不能,但你可以。” 李余听后,忙问道,“我该怎么做?” 龙灵道,“我有一套龙神功,你用这套功法,可以暂时与我相融合,然后由人化龙,我的实力加上你的身体,可以变成一条实实在在的真龙,龙乃是大海之中的王者,救几个人不在话下。” 李余问道,“这么短时间我能够修行成功吗?” 龙灵为他解答道,“可以。你只是可以暂时化龙,而且我们之前就曾神魂融合过,你现在又是我的主人,我们之间有契约联系,你能在短时间内化龙成功。” 听完他的回答后,李余赶紧答应,然后龙灵就飞入他的神识之中传授给他一套功法。 这番过程看似很长,但这都是发生在他的识海之中,距离他恢复意识也不过几息时间。 不过片刻之间,李余便由人变成了龙,当他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李余变成的龙,双目圆睁,目力似能穿透浑浊浓黑的海水,一眼便能找到周策与沈洵两人的存在,几个腾挪游移之间,如入无碍之地,转瞬间便把沈洵与周策给吞入口中,接着便破水而出,腾空飞起。 站在崖边的人神色凝重的盯着他眼前的神龙,嘴里喃喃道,“这世上竟还有龙族后裔吗?他是龙还是人龙结合的半妖之体?” 李余携带着两人很快就降落在海边,张口一吐便把两人给吐了出来,然后他变回人形。此时的李余由于刚刚化身成龙过,费了自己些精力与元气,看着有些虚弱苍白。可他看着地上的两人,心里也知道,若放着他们不管,恐怕救了上来也是白救。他便在神识之中默默问道,“你可有办法救他们?” 龙灵沉默了会后道,“可以,我可以教你用那颗珠子的方法。用那颗天水之珠,可以把他们体内的水给吸出来,他们就能回转过来了。” 李余注意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停顿,心有所思便直接问道,“会对你有影响吗?” 龙灵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里面的天水之力不多,用一点就少一点,会减小我将天水之珠化为我本命龙珠的可能性。” 李余问到这里也便没有再继续多问下去,时间紧迫,他很认真的对龙灵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修出本命龙珠。” 龙灵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认真的态度,有些轻松且开朗的笑了下,“我信你。” 说完,便将使用天水之珠的方法告诉了李余。 李余一边按照龙灵教授的方法把体内的天水之珠给取出体外,一边听着龙灵对天水之珠的说明,“这颗珠子中蕴藏的是天河中的天水之力,世间所有的水的源头皆来自天河,因此,利用天水追本溯源的话,可以把世上所有的水都给召唤出来,这便是能用天水之珠救他们的原因。” “这颗珠子的妙用还在于可以利用它形成千吨万亿的无边之水,当然这需要你本身具有高绝的实力与对天水之道有足够高深的明悟才能做到。此时,我先教你如何把他们的水给吸出来,其他的妙用,以后你慢慢体会跟摸索。” 话刚说完,就看到沈洵与周策两人的眼耳口鼻以及身上的毛孔之中飞出一缕缕的水线,径直朝漂浮在李余手中的天水珠中飞去。 当他们身体里多余的那些水线被吸收完毕后,肉眼可见他们的神色也愈加恢复正常。 远处的那个人看着手持天水珠对沈洵两人的李余,心里道,“那颗珠子有着淡淡的龙气,还有一股精纯的水之力,难道,这是他的本命龙珠?这般小的年纪就能修出本命龙珠的雏形,他的天资在修真界里也能排的上号了。难怪临道人会把他给带回来,看来的确有些厉害之处。” 心里这般想完,似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一般,他单手一甩,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余从破海而出时,便注意到了那边有个人,只是相隔太远,即使他能通过感受阴阳之变而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无法透过那么远的距离,看到对方的样貌。 加上他救人心切,他也只好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若对方想出手,恐怕早就出手了,也不是此时的他能阻挡的了的。 而在海边不远处的另一边,有个头戴箬笠,身披蓑衣,手拿钓竿与鱼篓的钓鱼翁呸了一声道,“还好意思自称是老祖,干出这么不要身份的事,竟拿两个小孩的命来验证自己心中的疑问。幸好他们没事,不然,我看你能不能活着从天门镇走出去。” 说完,便朝李余他们那边走过去,李余此时感受到对边崖岸上的不知名的人走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瘫在地上慢慢的调整自己的气息。 等到那名老渔翁走到李余身边的时候,他才发觉到有人来了。 李余有些紧张的回头,见对方好似没有阴阳之气的流变,心里稍微放了下心。老渔翁走到他们身边,颇为好心的道,“你们怎么了这是?掉水里吗?” 李余起身点头道,“是啊老伯,我哥哥他们不小心溺了水,不过现在没事了。” 老渔翁走到他们身边细细看了两眼,知道的确没事了,便放心的叮嘱李余道,“没事了就好,以后没事别自己来海边玩,不安全,知道了吗?” 李余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好意,也点了头道,“嗯嗯,知道了,我们下次不会再自己来的,您放心吧。” 老渔翁叮嘱完,见李余一脸纯然的样子,满脸皱纹的老脸笑了下,顿时便舒展开来,只见他拿出一个贝壳递给李余道,“第一次见面,你这小孩怪可爱的,这个小东西送给你玩,别嫌弃。” 李余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他本想拒绝,可看着对方真诚的样子,他又迟疑了。老渔翁见他不收,似是猜到什么,接着道,“我跟你师父也是老相识了,收着吧,你师父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李余抬头道,“您知道师父收了我当弟子吗?” 老渔翁道,“当然,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能把你带在身边,就说明你是他唯一的弟子了。” 听完老渔翁这般说唯一的弟子,李余的戒心与疑虑也打消了,心中自是有了计较道,“既是师父的朋友,就是我的长辈,那就谢谢老伯了,等我回去告诉了师父,再去您家里探望您。” 老渔翁饶有深意的看了李余一眼,满意的笑了笑,点点头就走了。 李余拿着手中的贝壳,目送着老渔翁离开,便把贝壳收进了自己的怀中。没过多久,沈棠便带着一些人回来了,见李余坐在地上,她哥跟周策躺在地上,便急忙跑了过去,李余道,“姐姐你回来了。” 沈棠双眼通红,面带泪痕的扑到她哥身边,急忙去探了下她哥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顿时卸了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与李余一样瘫坐在地上。 她一把抱住李余,哭着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来不及了。还好你们都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姐姐。我们都没事,这不是都好好的嘛。” 跟来的那些大人其中有一个是李余认识的,江大风问道,“是谁救了他们上来吗?” 李余在刚才等待的时间早已经想好一套说辞,道,“姐姐离开去找人后,没过多久海水就越来越低了,我看那些海水把哥哥他们给推向海边,又看着海水在减少,就自己下水去把他们给拉上来了。” 这套说辞也正好恰合如今的海平面恢复平常的水位,也没再起浪,众人见此听后,也没有多做探究,江大风又检查了一遍周策与沈洵,发现他们的积水已经排了出去,现在只是精力不济晕倒了而已,回去喝点醒神汤就能恢复过来,便组织人把他们都带了回去。 李余由于人还很虚弱,便被江大风抱在怀中回家,起先他还有些不适应,毕竟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他,可他实在没力气,又拗不过江大风的好意,便有些拘谨的朝江大风道谢道,“那谢谢江叔了。” 江大风笑道,“没事,这算啥事。以后你们可不要再自己来海边玩了,不然看你们还有没有这次这么好的运气。” 李余点头道,“嗯嗯,知道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这么胆大妄为了。” 江大风摩挲了一把李余的头道,“被吓到了吧?” 李余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话,估计是有些惭愧与害羞。 江大风接着道,“我看啊,这都是沈洵那小子想出来的事,也只有他才会带着你们跑来跑去的,看我不向他爹娘告状,要狠狠打他一顿才行。” 李余看了眼被其他人背着的沈洵,心中默默为他哀叹了一句,“沈哥哥,这就不是我能帮你的了,祝你好运吧。”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三章 化龙珠的办法 一行人先把沈洵与周策送回沈家,沈氏父母知道自家孩子差点淹死在海中也是后怕不已,又问了一遍李余当时的情形,李余把能告诉他们的又说了一遍,沈氏父母听到后,自是对李余感激不尽,再三挽留要他在沈家吃饭,吃完饭再由沈父送回道观。 李余再三拒绝,并表示等沈洵好点再过来看他。江大风也在旁道,“是啊,老沈,让孩子先回去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估计他也吓到了,还是先回去让临道长知道一下才好。” 沈氏父母想了下也是,便不再挽留,只说等沈洵好些了,再带他去又一观道谢。 周策由于家里没有大人,便留在了沈家一起照顾。 李余暗自感受了下自己身体的情况,发现已经有了些力气了,便想自己回去,不想再麻烦江大风了,没想到江大风道,“你小子是嫌弃江叔我是个粗糙大老爷们吗?我送你回去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李余赶紧摇头解释道,“哪能呢,我只是不想耽误江叔您的事,而且我现在已经有力气了,可以自己回去了。” 江大风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在路上再出点啥事,你师父知道还不收拾我一顿啊。” 李余见拗不过对方,只好继续被江大风抱着回到了又一观。路上,还看见有卖桂花糖的,又给李余买了两块糖吃。 李余手里拿着桂花糖,心中也越来越柔软了起来,以往他在人前树立的那些防备与壁垒,正在不知不觉间被悄悄瓦解。 这样的日子,正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一直不多,一个温暖的怀抱与体贴的关心而已。只可惜,上天曾给过他,却又拿走了,如今他再次拥有,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一直拥有。 人便是如此,不曾有过,便不怕失去,一旦拥有,便成了失去的开始。只是从开始到结束要经历多长的时间,种种计量与称算,唯在命,唯在天。 从沈家到又一观不算太远,江大风走的又极快。不多会便看到了又一观的大门,江大风直接推门而入,刚进院子就大声叫道,“道长,道长,你在家吗?你小徒弟掉海里了,赶紧出来看看他。” 道人从旁边的厨房出来,手中端了一碗姜汤,道,“叫叫叫,我还没死呢,叫这么大声干嘛。” 李余从江大风的怀中下来,看着自己的师父,道,“师父我没事,是沈家哥哥掉海里了,我好好的呢!” 道人蹲下把手中的姜汤递给李余,笑道,“知道你厉害,先把姜汤喝了吧,以免着凉。” 李余手中捧着姜汤,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一口一口的喝着姜汤,心中虽还有疑问,可也不是此时要问的。 江大风见道人并没有对李余去海边一事多加责难,也就在心里为李余暗暗松了口气,便道,“那道长我就先回去了。” 临道人笑骂道,“赶紧走,不然还要留在我这里吃饭啊,我可没那么多饭给你这个大肚王吃。” 江大风也不在意,李余听自己师师父这般说,赶紧道,“江叔慢走,等我好些了,明天再跟沈家哥哥去您家谢谢您。” 话刚说完,江大风便摩挲了一把李余的头,道,“要你谢什么谢,这怪可怜的样。好好照顾自己,叔先走了。” 李余与道人送走江大风后,便径直进了内堂,道人的静室。 临道人道,“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李余拿出他怀中的贝壳道,“师父可认识一个头戴箬笠,身披蓑衣,手拿钓竿与鱼篓的老伯?” 道人似是没想到他先问的是这件事,有些怔忡,但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眼他手中的贝壳道,“没想到你问的是这件事。” 不等李余说话,他就接着道,“认识,也算是老熟人吧,只是道不同,后面便减少了往来。” 他用眼神示意李余把贝壳打开,李余见状,便打开贝壳,顿时眼中便弥漫一阵耀眼璀璨的流光,等光芒稳定后,他看到贝壳中躺着一颗璀璨的明珠,还不等他拿出,李余就感受到他身体中的那颗龙珠有了明显的异动,似是对此很是激动与眼热。 李余把明珠拿出来,放在手心,顿时那股渴望便更是强烈了。 “师父,这是什么?”李余问道。 临道人解疑道,“这是琉璃珠,是大海中的为数不多的异宝。”说完,还加了一句,“也是修成龙珠的方法之一。” 李余听后,想了下后道,“那那名老伯也知道我刚才化龙之事了,也知道我有这颗龙珠的事了。” 道人不可置否的道,“不然呢?你以为对方正好是赶在那个当口遇到你们的吗?” 李余接着问道,“那师父,这个我能收吗?” 道人朝他笑道,“为什么不能收,虽然我跟他理念不合,但你作为晚辈,收他点见面礼又怎么了!” 而后,李余并没对这事再多做详问,既然他师父都说了能收,那就干脆的收下,至于有什么后果,相信他这个便宜师父也能心中有数,胸有成竹的。 他接着问道,“师父,我如果想修成龙珠要怎么做呢?” 临道人没答,反而感慨道,“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将龙神功教给你。” 李余不解的看着临道人,临道人这才继续道,“虽然我当时有些威逼利诱的让他跟你缔结了契约,让他做你的护身神兽,可龙灵这种生物,生来便是高贵高傲的,他们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神兽,可要想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龙神功教给别人,此举也不异于将自己的心头血给对方。” 李余讶异道,“龙神功对他这么重要的吗?” 道人点头道,“是啊,这是他们这一族的不传秘法,人有不少的办法可以变成龙,但说到底这都是幻术,或者是变形之术,可龙神功却是能让修炼者彻彻底底变成龙,成为龙族一员的同时,还可以保留自己人的身份。在外人看来,与龙无异。如此逆天的功法,如今恐怕也只有皇极殿与天山李家才有记录了。” 说完,他又看向李余道,“这么看来,他倒是对你很是信任与依赖了。也算好事。” “你不是想知道如何修成龙珠吗?其实他自己也能修,但如果有你能帮忙的话,相信时间会减少很多。而且,这对于你以后用龙神功也能更加得心应手,这颗珠子便是方法之一。这颗琉璃珠是大海深处的海水之精,纯净无比,与天水珠里面的天水之力有相通之处,你可以让天水珠吸收掉这颗珠子,加上龙灵在天水珠之中运行他们一族的修成龙珠之法,便能加快他与龙珠的成长。除此之外,还可以通过吞吐月华的方法,不过这就要看你能不能忍得了纯净的月华临身的那种阴寒刺骨的痛楚了。” 李余没多加思索,既然他师父能说出来,说明这件事虽然有难度,但不会伤他性命,何况,他也答应了龙灵会帮他早日修成龙珠,便央求道人教他。 道人也不多什么,伸手一指他的灵台,便传进一套功法到他的神识之中了。 等传功完毕后,李余便起身告退,打算去煮晚饭了。道人叫住他,问道,“你就不想问下为什么我不出手救你吗?一点都不生气我既然知道你们差点遭难,却无动于衷?” 李余转身笑着道,“其实我敢以身犯险也是想着师父会救我,虽然师父没出手,但您之前帮我收的那条龙灵不是也救了我么?这说明,只要我有危险,即使师父没出手,龙灵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道人又问道,“那你就不介意我对他们见死不救?” 李余道,“师父您虽然没说,但我觉得,您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我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哥哥他们出事的,当初面对幻魔我都能孤注一掷,何况是让我出手救人。您难道不是基于这些所以才放手让我自己解决的么?” 道人的笑意深入眼底,道,“你很聪慧,我这个师父能教你的估计也只剩下一些修行的感悟了。” 这句话李余不懂,他本想深问一下,可道人立马转移话题道,“你应该也知道,你们此次遇险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以后你要小心些。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是你师父,在带给你作为我弟子好处的同时,也因我而给你带来些危险与磨难,无论你处于何时何地何事,都要懂得自保知道吗?” 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叮嘱他道,“你现在学会龙神功也好,遇到危险之时也能有自保之力,而且,这可以给你的身份造成一定的迷惑。” 李余听后,想了下后道,“是说让别人以为我是龙吗?” 道人点头道,“是的。你现在会了龙神功,浑身上下会充斥着一点淡淡的龙气,有心人若想探测你,也只能感觉到你是龙,这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余突然明白道,“所以,您是想说,就这般将错就错,让别人以为我是龙吗?” 道人笑道,“你明白了就好,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好好生活,感悟书中大道、人生之路,其他的一切有师父在。知道吗?” 李余点头道,“知道了。”既然道人这么说了,李余便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也没再强求,便行礼告退了。 李余回到他房间后,拿出龙珠与里面的龙灵交流道,“你放心,我已经知道了如何帮你修炼,以后我们就一起修炼吧。” 龙灵与他的神识相通,能直接传音道,“好,我信你。” 说完,李余便拿出龙珠与琉璃珠进行修炼,整个房间顿时闪烁着七彩流光,久而不散。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四章 二人出海 沈洵他们落水后的第二天,沈氏一家及其周策就来了又一观对道人还有李余表示感谢,一方感激涕零与另一方毫不客气显得极为突出,临道人更是把诸多带给李余的东西给一揽子收下了。 后来大人们打发李余带其他三人出去,李余便带他们去到了他的卧室。 沈棠首先进去,一进门就闻到李余的房间里有淡淡的焚香之气,闻来颇有让人凝神静气的功效。 这还是他们三人第一次进李余的卧室,沈棠很是好奇,在征询了李余的同意后,便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沈洵见此都有些汗颜,道,“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下。” 沈棠很是有好奇的态度道,“谁叫我只去过你一个男孩的房间,我还没见过其他男孩子的房间呢。当然好奇了。” 李余的房里陈设也挺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架,一套书桌外,就只剩下还有一个不大的矮脚桌,四个方位摆了四张窄窄的垫子,桌上放了一套茶壶,此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沈洵倒很自拘,他并没有跟沈棠一般到处看看,周策就更不用提了,从进来后便很老实的跟沈洵一般坐了个位置。 李余取出四个杯子,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沈洵不太会喝茶,倒是周策端起先闻了下,然后眼前一亮,道,“这是什么茶?味道真好。” 李余道,“是师父用菩提树的嫩叶制作的茶。” 周策手里捧着那杯茶,细细的品味,听李余这般回答后问沈洵道,“天门镇有菩提树吗?” 沈洵想了下,还是摇头道,“我们能去到的地方是没有的,其他地方不好说了。” 这话没有说尽,还留了些余地。周策听后心里就明白了,有些感叹的道,“既是道长的茶,那应该是很好的东西了。”说完,又有些艳羡的看着李余道,“你可真有福气。” 周策的这番话说的看似前后衔接,其实听来毫无道理,可李余是谁,稍微想想便知道他话语中的福气是什么意思了。 可他也没说破,只接了道,“是我们都有福气,能喝到师父制作的茶。”说完,便又叫在书架前翻书的沈棠,“姐姐来喝口茶吧。” 听到李余叫她,沈棠便放下手中的书,也坐到了最后的一个位置上,接过李余递来的茶喝了。 四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在他们聊天中,沈洵与周策单独对李余表示了感谢,“还好那天有你在,不然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周策想到什么,在旁问道,“小余你跟棠妹当时是特地来找我们的吗?” 沈棠接过话茬道,“当然啊。我们昨天刚睡下去没多久,小鱼儿就把我叫醒了,说不知道你们去哪里,问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我当时立马来精力了,果断就跟他去找你们了。” 周策接着问李余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抛下你们去那里的啊?” 李余笑道,“你们掩饰的太差了,从抓鱼,带我们玩,不论做什么都能看得到你们脸上的急迫之感,这么明显,我就猜到你们肯定是有其他的打算,所以等你们把我们安排好后,我就把姐姐叫起来去找你们了。” 沈棠道,“对啊,当时还好小鱼儿把我叫起来去找你们了,不然我看你们怎么办!” 四人又接着聊些七七八八的,直到外面传来大人们叫回家的声音,便就此告辞,本来沈洵还想邀李余去听听书塾的课的,可李余说这两天要跟临道人去采采药,便下次再约。 送完他们出去后,临道人问李余一句,“你觉得周策这人怎么样?” 李余想了下,道,“没有沈家哥哥姐姐纯粹,但应该也是个有规矩的好人。” 临道人看着周策远去的身影,补了一句,“不是真人,勉称君子。他身份有些特殊,以后你们相交如何,听你自己心意就好。” 两人就周策没有再继续深谈下去,日子便这般过去,沈洵与周策两人也回去书塾读书,李余跟着临道人去天门镇少有人能去的地方采药,沈棠偶尔会来找李余聊天,日子这般过着倒也十分惬意与舒适。 过了几天后,李余有一天晨起读经结束,做好早饭,饭桌上临道人与李余吃饭的时候,临道人道,“今天师父带你出海,可能要一天,你待会带点干粮在身上,我们白天就不回来。” 李余手中吃着馒头,听到道人说的话后,赶紧咽下嘴里的馒头道,“嗯嗯,好的师父。” 临道人见李余还这般拘谨,也无奈了,道,“你怎么就不能自然点,跟师父吃饭还这么讲究个礼数,我们是修道之人,不是那些讲酸腐礼数的读书人。” 这番话在这些一起吃饭的时日里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下次李余都会忘记,他只好尴尬的笑了下,道,“下次一定改,下次一定改。” 等李余收拾完后,道人便带着李余飘飘然的到了海边。 李余到了海边后,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船,这里也不是平时出海的渡头,他回头看下道人,问道,“师父,我们有船吗?” 道人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道,“自然是有的。” 说完,单袖一挥,海岸边便凭空出现了一艘船,李余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艘船,对他这个师父到底有多少东西,一直都没有个明确的估算,甚至于对他能单手挥出一艘船这般的能力也大感好奇。 不等李余问,道人便知道他的想法般的道,“别问,问就是我很强。至于那么多东西都在哪里。”说完,他便伸出手给李余看了下他食指上的玉戒指,继续道,“自然是在这戒指中了。” 说完,便带着李余飞上了船上。 这艘船有两层,从外形上倒像是李余从书中看到的描写的画舫。整艘船造型精美,船上四柱上雕刻了一些神兽,以四象位置刻画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种神兽来对中央人居之所形成四象拱卫之势。李余走进船中,发现在窗樘上还刻画了一些符咒,他并不懂这符咒有什么用,但能被他师父用来刻画在窗樘上,想必也是极厉害的符咒。等他四周看完后,想去二楼看看时,无意间发现头顶上方还刻画着一个八卦,种种现象堆积在一起,加上他对他师父的实力有个大概的评估,不禁联想到连他师父出海都要这般小心,那么这艘船,那片海,是有多少让人值得探索的地方。 等到他登上了二楼,发现二楼的雕镂装饰与一楼相差无几,唯有一处与一楼不同,二楼在船外的四角之上各挂了一盏灯,灯上画的是四只有羽翼能展翅飞翔的凤凰、青鸾、朱雀、丹鹤。 李余与道人两人站立在船头,只见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掐诀,船便无风自动,没多久便驶到了海中,向深海方向前去。 李余看着眼前深沉广袤,却又如同黑暗巨兽一般的大海,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脑中的神识不自觉开始僵化,整个人也有点神思不明。 只听道人一声,“燃!” 四角宫灯便亮了起来,从宫灯中隐隐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退散了周围逼仄的寒气。 “师父,这大海中有什么?李余心有余悸的问道。 道人站在船头,眼睛不知看向何方,缓缓而道,“这大海中有一只幽冥兽。” 李余现在还不知道幽冥兽是什么生物,他只听过幽冥一词,传说幽冥是死去之人所归之地,可这地方到底咋哪,却从来没有人知道。 “师父,世上真有幽冥这个所在吗?” 道人第一次露出他也不得其解的神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没有的。所有生命在消亡的那一刻,不论是灵魂也好,还是体内的元气也好,都要重回天地,在天道的安排下,归于天地万物。而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更是如此,本身行的是便是与天争命之路,一旦身死道消,一声修为与灵力,都要重新归于天地,反哺天地。这才符合天地的灵气平衡。” 听临道人这般说,李余的想法不由多了起来,他不自觉的讷讷问道,“如果那个人没有身死道消,而是飞升成仙了呢?” 这句话完整的落在了道人的耳中,他回身很有深意的盯着李余道,“如果真有那个人,那么,天道会在他飞升之时不顾一切的出手绞杀他。” 李余的识海如落入惊天一雷,让他从刚才的走神之态中猛然惊醒,他也完完全全的听到了道人的这句话,心中很是震撼,难道,所有修道者最后要面对一关便是天道降下的劫难吗? 其实道人刚才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而我不想你太快走上修行之路,就是担心你走的速度太快,在没有明确自己大道之前,轻易走上顶峰,被天道灭杀啊!” “那师父,如果那个人逃出去了呢?这片天地会怎样?” 道人轻拍船上的栏杆,让船在某个大海中央的位置停了下来,简单的答道,“这片天地可能会新生,也可能就此断了未来。” 什么的未来,可能是人族的未来,也可能是这天地万物的未来,甚至于是这片天地的未来。 二人没有再对这件事进行讨论,道人拿出鱼竿,鱼篓,对李余拿出一本道经道,“你在我旁边读道经吧,师父要钓鱼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五章 道人的鱼饵 李余接过道经,看了眼道经的书面,书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天照经。等他打开诵读后,发现这本道经与他之前读的有点不同,之前他读的道经,虽然他一时之间无法明白到底写的是什么,可读来也能感觉到无一不是在讲道在世间的显化、运行、作用等诸如道的特性。而这本天照经,他读越越到后面,感觉讲的是与幽冥相关,或者说借天照与幽冥的对立特性,来诉说两者之间的联系。两者之间,还能隐约感觉到似乎与道也有关系。 例如其中这么几句,“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幽冥者,所以喻道而非道也。”他记得他在道德经里也读到过,说道的“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这种关于道的描写,似是与对幽冥的描写形成了呼应关系。 再如这一章道德经中说的,“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是在说道的虚无飘渺之状,然而它又是确实存在的,是所谓“无状之状,无物不象”。并在其中表述了道有其自身的变化运动规律,而掌握这种规律,便是了解具体事物的根本。 结合他读到的天照经的内容,“夫术之为道也,精微而神;言之不足,而行有余;有余,故能兼四海,而照幽冥。”似是在说明,幽冥与道的存在是同等的,二者之间互为相依,又彼此独立,甚至有着隐隐的对立之感。 李余越读,心中的震撼越来越大,难道,幽冥与道在天地中的地位是同一的?道并不是唯一绝对的至高存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修道只是一条途径,其实还可以修幽? 还是说,其实幽冥也是道? 照这般推演下去,那道到底有多少种状态,道到底是什么存在? 他在沉思中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一直读天照经,就在他读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在他的周边正在发生一场场异动。 临道人坐在李余旁边,从李余开始读天照经后,本来被临道人施了道封的道振便被他暗自解了开来,那股奇异的道振顿时便开始向四周波动开来,处于道振中心的临道人感受得最为强烈,他要说没有羡慕,那肯定是假的。能做到引发天地共鸣,除了他本身便是道体,也与他的悟性有关。 有些人读书只是读书,只能通过下苦工,才能有所成就,有所收获,可像李余这般天赋绝佳,悟性绝佳的人来说,哪怕只是刚开始读,都能有所收获,这般得天独厚的修道天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很羡慕。 即使是临道人,也在这股道振下,沉寂许久的境界也有一丝松动的迹象。像临道人他们这般登临高峰的人来说,能在原有境界上再有寸进也是难如登天之事。可今天在李余旁边,竟轻而易举便有了让他再进一步的可能,要是让别人知道李余有这般的能力,估计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要说,这次的道振还是与他之前读道经引发的道振有所不同的。 之前的道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在又一观这个道蕴很浓厚的地方,可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与大道有着排斥的地方他竟然还能引发道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开始明悟道的本质了。 是的。幽冥是道,也不是道。可以说幽冥是道的另一种形态,如果说临道人他们修行修的是他们天地中的道的话,那么幽冥之道便是在另一天地的道,只是那个天地在哪里,至今尚未清楚。 所有明悟的指向,只有一个终点,那就是到底什么是道! 而这,也是临道人对李余的期望。 海面被李余引发的道振影响,狂风大作,风起云涌,波涛汹涌,怒吼的海水似要掀翻这艘船,将他们吞入这片深沉昏暗的冥渊之中。天上不知不觉间乌云密布,似是把方圆千里的黑云都压缩在这一方窄小的天地之中,有着天地末日,天空倾轧之感。 这番波动自然也影响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天门镇,那些外出出海打渔的人,今日见天气有变,也早早就收网回去,在回去的路上,那些海水就越来越汹涌了,等到他们回到岸上,重新收回心神看向大海,心里的惊惧之感铺天盖地而来,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末日般的景象,一时之间都在庆幸幸亏听了昨天临道人说的话,让他们今天别去深海的海域,不然,只怕此时便葬身大海之中了。 这么大的动静,知道的人也不仅仅是海上打渔的渔民,连整座天门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大海的方向,心中皆在想这海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此次道振的影响程度远比上次强烈,上次经历过一次的人,比如老妪,比如打铁匠,比如两名夫子,他们虽心中有讶异,却并无震撼之感。 而这次道振,真正让同道之人感到大为震撼的是在天门镇繁衍发展了上百年的五大家族的老祖,包括上次去找周策问中央石碑事的王家与张家。 在某一座青山之中,有一处让人闭关的洞府,里面有五名不知多少年岁的老者,他们原本在静坐修行,却没想到那股道振竟穿越千里之遥,突破他们的防护结界传到其中,将他们从天人合一的状态中惊醒出来。而在这五人之中,赫然有一位正是上次在海边出手试探李余他们的人。 他们五人同一时间醒来,皆面露震撼与疑惑之色,等他们感受到那股道振后,他们心中对临道人的忌惮之意就更深了,王家老祖问张家老祖道,“老四,你觉得这一次还是那临道人吗?” 那名被王家老祖称作老四的老祖名叫张西,他想了下后道,“也只有他了。” 另一名老祖赵东道,“你上次不是说他带来了一个小孩吗?你看会不会是那个小孩身上有什么古怪。” 张西道,“二哥,我在外面的身外化身上次就感受过道振,道振传来的方向就是那道人的又一观,当时由于我还是身外化身,所以不敢多做探索,可有别人探索了,还被他打伤了。至于那个小孩,我后来亲自去试探过,只是半龙之体,连龙珠都还没修出来,他怎么有这么逆天的能力搞出这般声势浩大的动静来。” 另一名老者郭南听后无话,倒是被他们称作老五的陈北有感而发一句,“如果真是临道人,那他现在的境界到底有多强了?!恐怕,已经无限接近那传说中的境界了吧。” 被四人称作大哥的王中听后倒是冷笑道,“若果真如此,他要是不想办法解开天门镇之谜,恐怕他也离死之期不远了。” 其他几人想到这层后也笑了,唯有郭南一语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态,王中注意到了他的深沉之状,问道,“老三,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郭南听后,道,“大哥,如果临道人真的达到了那个境界,可他又不想解开天门镇之谜的话,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是啊,他们刚才只以自己角度去临道人,毕竟没有人会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飞升成仙,反而会舍得舍掉自己一身修为化道而亡。 众人听后,心中也有些沉重起来,思虑过三后,王中道,“不行,我们不能冒一点风险,若他真的如老三这般说的话,以他如今的境界,想在化道前杀我们易如反掌。老四,你再传音给你的身外身,让他赶去如今的道振之地,看看那道人到底搞什么鬼,这次一定要搞清楚他在干什么,如果他不是在破镜,那便皆大欢喜,可如果他真的在破镜,那便想办法打断他的破镜,不论如何,也要阻止他达到那伪仙之境。” 除了他们五人在想应对之策,城主府与书塾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城主府中那锦衣袍子的男人揶揄城主道,“在你眼皮子底下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你能忍的下去?” 城主端起他旁边的茶碗,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微眯着眼,老神在在的样子,似是在感悟道振中传来的美妙之感,道,“我为何不能忍,说到底他也没做什么,要我说,你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感受这道振中的道蕴,说不定是你的破镜之机。” 那锦衣男子见城主油盐不进,反而如他自己所说在细细品味其中的道蕴,气不打一处来,怒其不争的道,“张鹤伦,你别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你别忘了,我可是代表着国师。” 张鹤伦听后,睁开了眼,放下手中的茶碗,盯着眼前那锦袍男子道,“孙离,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是代表国师大人,可这里是天门镇,历来天门镇的事皆由城主管理,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我不想做什么,你也别管我。我不妨直接跟你说,如今那道人的实力已在你我之上,甚至他的境界恐怕都达到了那传说中的飞仙境,这件事你大可直接跟国师大人说,我相信他自有评断,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想去找死,我不拦你。” 说完,便拂袖而去,也不知是不是去找另外个地方好好感受道振了。 而在书塾中,那名老夫子与新夫子,皆面色沉重的感受着其中的道振,老夫子感受后道,“从这传来的方位来看,这可是从那与大道相隔的大海中传来的啊!他的实力到底在哪里,难道他真的达到了那传说中的境界?” 新夫子年纪不大,但他的眼神却有如大海般深沉,眸中光华璀璨,又有如天上的星空让人目眩沉迷,可在感受这股道振的时候,他想的比老夫子更多,他究竟在做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突然发现即使如他这般博学,也无法猜测那道人的想法与行为,心下决定,看来还是要去亲眼看看,他扔下一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了,“传信回学宫,把这里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他们,并让他们多安排几个人过来。” 而那些上次已经被道人震慑到的人,此次皆不敢再乱动,都怕引火烧身,不过他们在感觉到有两股不同的波动向大海方向飞去后,心中也不由暗喜道,“就看看他们能不能讨到什么好。”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六章 海上钓鱼,愿者上钩 一遍又一遍的道振以李余为中心向外传递出去,他们所处的这片海域早已沸反盈天,海底诸多生物皆在暗流涌动的海水下虎视眈眈,似要找准个时机将这艘船掀翻,吃掉在他们看来甚为美味的引发波动的李余。若不是道人的船有诸多禁制,恐怕他们如今还不能安之若素的坐在船上,一个读经,一个垂钓。 道人的钓竿放入海中,感受着道振寻找最后一个破境契机的同时,也不忘分出一部分心神到鱼竿之上。他在等,一个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思的灵物,同时也是李余将来能得以修行的凭据。 他让李余读天照经,其实便是用他引发的道振作为鱼饵,以此来吸引海中的灵物上钩。 而他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不远处有两条鱼极速游移而来,一条通体墨色,但细看下,眼珠却是充斥着无限光与热般的纯白明亮;另一通体纯白,眼珠却犹如那最深沉的夜那般的浓黑寒郁。 等那两条鱼游到他们面来的时候,周围的生灵皆早就退散开来,似是对那两条鱼很是敬畏与恐惧。 两条鱼不远不近的跟道人保持距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忌惮的神色,但更多的还是打量与好奇,对它们而言,那一丝忌惮只是生命趋利避害的一种本能的反应,可在它们来自灵魂烙印的认知里,它们本身就是最高级的生灵,能让他们平等说话的除了大海中的另一生灵幽冥兽外,实在没有其他的生灵能入它们的眼睛了。 至于好奇大概是在想,为什么眼前这个奇怪的生灵可以来到这里?而引他们前来的那股奇异的震动又是从哪里而来? 可这般好奇也很快便被它们打消了,因为它们能感知到,能让他们忌惮的那个幽冥兽马上就要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两条鱼刹那间合成一条,整体变为朦胧不明的灰色,然后打算飞出水面把整艘船都给吞入肚中,那么,不管对方到底有何奇异之处,只要进了它的肚子,就别想再让它吐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它们飞出水面的那一刻,竟然不是破水而出,而是不可置信般的咬到了道人手中的鱼竿上,更为奇特的是,那条鱼竿的鱼钩竟然只是一颗玉珠。 两条鱼咬到了玉珠后,自然猜到这回是碰上硬茬了,本想松口逃脱,却没想到那玉珠死死的粘在它们的口中,无论如何都无法从玉珠上脱身而出,它们的实力也好似泥牛入海般的杳无声息。 道人见此,心中大定,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道,“搞定。” 说完,便把两条鱼提留了起来,两条鱼本想着,既然拿这劳什子玉珠没办法,只要道人把它们从玉珠上取下来,它们就能发挥自己的实力了,到时定要把那道人还有道人旁边的小屁孩这两个奇怪的生灵给吞入肚中,可没想到的是,道人直接摘下玉珠,连鱼带珠的给放到了鱼篓中。 道人看着两条鱼的如丧考妣般的眼神,取笑道,“你们以为我真那么傻吗?我又不是你们。再瞪,再瞪,回头我就跟我小徒弟把你们给烤了” 说完,他又抬手在鱼篓的口上施了个封印,做完这些他才真的放心下来。 那些在暗处观望的生灵见让他们忌惮不已的鱼就这般被道人轻而易举的收服,顿时把所有不该有的念头都扼杀在摇篮中了。可等到他们感受到另一个海洋霸主幽冥兽的到来时,它们除了害怕的同时,那些不该生出的妄念又悄然而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它们自以为自己能做黄雀或者渔翁,可不论在道人看来还是那个幽冥兽看来,它们注定只能是炮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远处如墨般的身影在海面之下如一座移动的巨山一般汹涌而来,那些在旁窥视的生灵早已远远避开,只留下道人与它一触即发。 那幽冥兽似是比那两条鱼更加机敏些,久而未发,如捕猎的鹰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来一个一击必中。 幽冥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传音给道人道,“我就知道是你,能在这大海中兴风作浪的,除了那两条傻鱼,也就只有你这个人族了。” 道人同样传音,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可没有你那么巨大,也没有那两条鱼那么傻,自然比不了你们。” 幽冥兽与道人早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过往岁月里,他们双方早就明争暗斗过不下十次了,每每都是道人利用他身形灵活且有道法护身,从他的反击中逃生。幽冥兽每次想起都是暗恨不已,它就不知道哪来的这么一个打又打不过,撵又撵不走的狗皮膏药来缠着它。 李余的天照经此时也读完了,当最后一个字读完的时候,他也从他的深思之中醒悟了过来。 刚一醒来,他便感觉到周围形势不对,道人与那幽冥兽自然感觉到了,因为李余一停止读经,所有的道振便消失不见了。 “别动,它就是幽冥兽。别看他现在有形有质,其实是无形无质的生灵,这种生灵只要让它找到了时机,就能悄无声息的吞噬掉你。”道人一副慎重以待的态度对李余传音道。 双方就这般僵持不下,可道人在此时却突然感觉到了远处有两股气息飞来,他心中虽有焦急之情,可也知道这不是先发制人的时机。他相信,海中的幽冥兽肯定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变数。现在就在赌,谁先按捺不住。 幽冥兽很明显开始焦灼起来,它的感知告诉它,对方是人族,它即使不是人,也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未免对方与道人一起联起手来对付它,它只好赌一把,在那两股气息的人还未到来时,赶紧把眼前的道人给吞掉。 幽冥兽破水而出,以一分六,以六合之势对道人全方位的进行攻击,它知道道人的实力很强,也知道现在时间不够,所以,它一出手便是最强的神通——影噬。 道人看着向他们攻击而来的六团黑影,心中无甚害怕,反而有了一丝松快的笑容,所谓的影噬,就是幽冥兽将自己分为多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具有吞噬人灵魂,灵力,法术,元气的能力,这般天赋,放在修行界中都是逆天的存在,这意味着修行界所有的攻击都无法对它造成伤害,而它却能够从这些攻击中穿身而出,径直攻击到己身。 道人以前就在这门神通下吃过暗亏,那是他第一次跟幽冥兽打交道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师父留给他的玉簪及时给他张开了护身结界,说不得道人早就葬身于幽冥兽腹中了。 不过,在经历过第一次的暗亏后,他也对自己的道法多有精进,并从幽冥兽这里明悟了自己的大道为何,也终于完善了他的道,走到了最后一步,从此,便有了与幽冥兽对话的实力与身份。即便不再依靠玉簪,他也能从幽冥兽中逃脱。 可这一次,他不仅仅是要从幽冥兽的嘴中逃脱,他要在幽冥兽的身上下一个封印。 原本,他还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可当他第一次知道李余能引发道振的时候,他就在筹谋这件事了。而在今天他把天照经给李余读的时候,发现他竟然也能与大海中的幽冥之道产生共鸣,就知道他的那个打算有很大的可能会成功。 道人眼中露出灼灼的光芒,那种亮度与热度,似要把眼前的幽冥兽给焚烧干净,幽冥兽看着道人的眼神,心中暗道,“”不好,这厮有诈。” 的确,道人就是在等着幽冥兽使出影噬,因为,他的那招封印术只能在他施展影噬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幽冥兽用出的影噬的时候,虽是最强的一招,可同时也是它自身防备最薄弱的时候。 道人飞快的掐诀,以自身气血为引,顿时他的头发与衣角都无风自动起来,整个人在李余看来似是要原地飞升而去的感觉。 幽冥兽眼看不好,便及时调转方向,想重回大海之中,可没想到,所有的海水此时成了一面坚硬的镜面,任凭它如何用力,使出无形无质的本命神通,都无法穿透而过。 幽冥兽这才发觉,它还是上当了,从那道振开始震荡开来,一切便在道人的谋算之中,道人以有心算无心才将幽冥兽困在了其中。 那水面上若影若现的闪现出一个个经文,那些经文在幽冥兽看来煞是好看,可却也明显感觉到充满着危险。 这四周的空间都被这些古怪的经文给封禁了起来,让它无法从中脱身而出。不多会,道人的行功便结束了,随着行功的结束,他大喝一声,“封。” 他的声音传遍海洋的所有拘禁之地,并虽着他的这声响彻八方的“封”,不久前随着道振散落四方的经文都浮现了出来,并在道人的施法下变成一把把锋利的流光之剑,幽冥兽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流光之剑,眼神中第一次的透露出明显的害怕的神色。 幽冥兽知道,眼前的道人找到了可以制服它的方法。 道人手指向前一斩,顿时,所有的流光之剑便如离弦之箭之般向幽冥兽飞去,六只幽冥兽本想合体,但在这片由古怪经文封禁的天地之中,它连重新合体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流光之剑刺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噗。” 一声声的破体之声如蛆附骨般让它心慌不已,等到所有的流光之剑都刺入它身体中后,它本以为随之而来是它的消亡,它甚至都做好了如果道人真要灭杀它,那它便无论如何都要与道人鱼死网破。 可预想中的身死道消并没有到来,甚至于它的身体还重新恢复了正常行动的能力,它有些疑惑且有些惊喜的喃喃自语道,“雷声大,雨点小?” 这还是道人第一次听见它用人族的语言来表述,也颇为好奇,嘲讽它道,“原来你会说人话啊!” 幽冥兽再重新确认下后,终于确定它没有一点不适,高兴且蔑视的道,“会说又怎样,我吃的那些人也不是白吃的,不怕告诉你,我不仅能吸收他们的灵力,还可以夺取他们的智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的灵力与智识有多好吃吧!” 说完便要重新对付道人,道人摇摇头,道,“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幽冥兽就感觉到体内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不仅是肉体的痛处,更深入灵魂之中。 幽冥兽顿时知道,道人肯定在它体内下了封印或者什么禁制,若不想办法拔除,恐怕以后都要受制于他,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临道人,道,“牛鼻子道人,你给我等着。”说完就如阵风般的逃了。 道人嗤笑道,“逃的倒快。”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七章 霸气的临道人 年轻夫子的速度比张西快一点,刚才那片天地被封禁的时候,他被隔绝在外面,无法进去,可却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一种奇异的波动,直至那片天地的经文都浮现而出后,他的神情越发凝重了起来,因为,以他的学识,竟然对这些经文一无所知。孙离心中暗道,“看来,那道人有很多地方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这些年,也未免藏得太好了。如今这多番动作,怕是有所筹谋。”只可惜,道人的实力恐怕已冠绝顶峰,世上无人再能制服他,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传信回学宫,学宫能加派人手来此,也能为他们不久之后的计划多几分胜算。 等到片天地封禁解除后,张西也到了那里,二人都没有刻意遮掩身形,张西见书塾的新夫子也到了这里,拱手行礼道,“敢问先生,可知此地发生了何事?” 新夫子没说话,细细观察了片刻后,发现刚才封禁的天地里已经没有了那些经文与海中异兽的气息,便回答道,“道振不知何故,海中幽冥兽不敌那道人,已经逃了。” 张西听后震惊道,“那道人的实力竟强悍如此,竟连海中的幽冥兽都败在他的手下?” 新夫子没说话,似是心中也在想,对方到底怎么做到。 张西急于知道发生了何事,并且他又联想到,“若道人刚才真的将幽冥兽打败,恐怕此时他的实力也大打折扣,那不就是他趁人病,要人命的好时机么!” 刚这样想到,他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赶忙道,“先生,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飞身离去,新夫子看后也没阻止,他冷笑一声道,“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也是个蠢材。” 新夫子又看了下另外一个方向,道,“既到此处,何必再躲躲藏藏,国师大人便是这般教你做事的吗?” 孙离听后,只好拉着脸现出身形,朝新夫子行礼道,“孙离拜见梁回先生。” 梁回道,“国师大人只派了你一个人来?” 孙离听后道,“目前只有我一人来。” 梁回抛出一枚玉简给孙离道,“若不想耽误国师大人的事,将这枚玉简传回去给他。” 孙离心中有些不忿,可也知道对方实力在他之上,怕是看到了许多他没看见的事情,虽不情不愿,但还是为了不想受国师大人的责难,接下了玉简。 梁回没管他,径直飞去了张西刚离开的方向。 李余刚刚才看到那只巨兽就这般被师父的逼退了,心中的震撼之感还没有完全下去,便听到他师父说,“第三条鱼来了,小鱼儿你先把鱼篓拿进去,不要出来。” 第三条鱼,又是什么呢? 李余现下终于知道道人说的钓鱼是什么意思了,这哪是在钓鱼啊,明明就是在捅娄子啊。他虽然不知道第一条鱼是什么,可他刚才看到了第二条鱼,那么强大,那么凶狠,如果鱼都是这样的话,那师父接二连三的跟它们搏斗,能坚持的住吗? 他虽很想帮忙,可也知道他不能做什么,只怕还会拖道人后退。道人让他进去应也有他的道理,因而,哪怕再担心,他也只能听从他师父的话,拿起鱼篓进去了。进去前,他抬头有些担心的对道人道,“师父,如果打不过我们就跑,千万别逞强好吗?” 道人原本在调息,正斗志昂扬的等着第三条鱼来,没想到听到他的小徒弟来句这样的话,瞬间便破功了,哭笑不得的道,“你就不能相信你师父么!对付这几条小杂鱼,还不至于让我不战而逃。” 听到道人这般说,李余才彻底放下心来,赶紧不敢耽误的抱起鱼篓进船舱。 道人看着他小徒弟的背影,嘴上还是挂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暗道,“有个小徒弟还真不错。” 很快,张西就先一步而到。一见到道人在船头好整以暇的站着,他原本急功好利的心也霎时间冷却了下来,心中道,“他怎么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难道没有受伤?!”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脸很快就白了下来,如果他与幽冥兽大战一场都没有受伤,那他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不可遏制的想逃,可现在哪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的,道人笑道,“来了就想走啊,我可不同意。” 说完,就以雷霆之势灭杀了张西的身外化身,按说张西的实力不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现在来的只是他的身外化身,而道人此时又有寸进,实力自不可同日而语,他一出手就让张西无法还手,直接灭了他的身外化身。可怜张西的身外化身,兴致而来,无命可还。 这一幕被后来赶到的梁回看在眼里,他本想在旁观望,看看道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等张西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出手相助,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一点余地都不给,直接就是灭杀之击,让他没有一点反应的机会。梁回冷着脸,道,“道长此举未免太过霸道了,竟连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道人嘲讽笑道,“余地?从他对我弟子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给他留任何余地!护短这优秀的传统,我们这一门一贯如此。你难道是如今才知道吗?” 梁回不是第一次跟道人打交道,听他这般说,自是知道对方是完全不把他不把天门镇五大家族的人放在眼里了。 “难道,你就这般自信你的实力已经无人可敌了?”梁回换种方法问道。 道人很是豪气万千的道,“我于人间全无敌。” 这句话很简单,可在道人说来,却不由让人豪情万丈,梁回如此,李余如此,连后面而来的孙离亦是如此。 道人接着不怀好意的道,“你可想试试?” 梁回的脸从刚才开始就没好看过,他道,“哼。你最好能永远保持现在的实力。不过我也想奉劝你一句,个人能力再强,一两个人可能无法杀你,可如果成千上万的人呢?” 道人不甚在意的笑道,“那就等你们把成千上万的人找来再说。” 梁回见此,知道已无法再多做打探,便想脱身离去了,好在道人并没想对他动手,他在离开前,还饶有深意的看了眼道人身后的船舱,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扔出一句道,“你要是死了,你新收的小徒弟怕也不能善终。三思而后行。”多说了这一句后,他就飞身离开了。 孙离见此,也赶紧跟在梁回后面离开,他知道以他的实力与身份已经不是能插手这些事的了,他只能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传回给国师大人,让他们这些大人物来拿主意。 等到他们都走了后,道人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才道,“小鱼儿,出来吧。” 李余虽然在里面,道人设下禁制不让外面的人查探到里面的景象,可李余却能听到外面的人说的话。听到道人的话后,他抱着鱼篓又重新出来了。 道人见此,有片刻的纳闷,可很快就明白了,恐怕从李余进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放心过,故而一直抱着鱼篓而不放手。 道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他把鱼篓放下,也不藏着掖着,他直接问道,“你都听见了吧?” 李余低着头,点了点头,不说话。 道人又问,“那你害怕吗?” 李余抬头,睁着他那灰色的眼睛,道,“师父,我不怕,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会陪在您身边。” 道人温柔的看着他,调侃道,“你放心,师父无论做什么,都会安排好你,不会让你年纪轻轻的就陪我去送死的。” 李余听后,差点没忍住哭了起来,道,“师父,您能别去做那些事吗?或者,等我强大起来,交给我去做,您不是说我的天赋很好吗?您相信我,我能做好的,我很快就能强大起来的。我真的可以的。” 临道人看着他的小弟子快急哭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这才是小孩子的样子嘛,平时装深沉干嘛,一点都不可爱。”接着道,“师父要做的事,只有师父能做,而你以后也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没有人能帮你,即使是师父也不能。我们作为人存在于这世上,立足于天地之间,每个人都有承天而来的使命,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醒悟自己的使命为何,师父明悟了自己的使命为何,你应该为师父高兴,知道吗?朝闻道,夕死可矣,师父能明悟自己的道,这是件高兴的事,不要再哭了。” 李余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道,“可您到底想做什么呢?就不能等等我吗?”临道人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李余此刻知道他的谋算,李余心有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心里默默道,“我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这样,我就能帮师父了。” 道人看着远处的天边,此时夕阳已至,残阳如血,整片大海都沐浴在橘黄的霞光之下,看起来甚是温暖,可也不乏是蜡烛燃烧将尽的最后的余温,他喃喃道,“等不了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八章 争斗竞逐,谋算人心 二人就这般坐在船头,看着远处夕阳渐渐沉入海中,直至浓郁的夜色把天边最后一抹光亮吞噬殆尽。李余心有担忧,却也有点暗暗生气师父为什么不告诉他。而道人则是在默默调息,刚才他虽然很是威风霸气的把张西分身给灭杀了,但用的手段很是直接凌厉,所以他也不可避免的遭受了气机不稳。 李余待在道人的身边,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也越来越沉不住气,破天荒的两条小腿悬在船外,晃晃荡荡个不停。躲在四周窥视的生灵见识过刚才发生的事后,能走的也早就走了,只剩下些巢穴在此处的没办法走,故而只能僵持在旁边等,却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等到天上明月升起时,道人慢悠悠的道,“你再晃,船就要被你晃翻了。” 这话让李余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他赶忙问道,“师父,您怎么样了?” 临道人站起身来,自己提起那鱼篓,示意李余跟他一起进去,边道,“无妨,一点小事而已,还不至于让我伤筋动骨。放心放心。” 听到道人这般说,李余吊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道人问他,“你看过这两条鱼了没有?” 李余看了眼鱼篓,见里面有两条游来游去的小鱼,一条通体黑色,一条通体白色,若有所思且恍然大悟的道,“难道它们不是鱼?” 在李余打量鱼的时候,鱼也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有瞬间的停留,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道人听后敲了他一板栗,忍俊不禁的笑道,“不是鱼还能是啥?你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这也难怪李余会这般想,按照道人的实力来看的话,无论道人做出如何的出人意料之举,他也不会感觉到惊讶。 李余小声嘟囔道,“说不定是什么大妖怪呢!” 道人笑道,“它们呀,是天地间天生地养的阴阳鱼,是比阴阳两极珠还要珍惜的东西。” 原谅李余此时对修行界的事情所知甚少,他问道,“阴阳鱼是什么?” 道人解释道,“阴阳鱼是天地间阴阳二气最为纯粹的生物,它们本身就是纯粹的阴阳二气幻化而成,甚至可以说,它们与刚才的幽冥兽同根同源,都是天地间最为奇特,也最为高等的生物。 听到道人这么说,李余不由回头看了眼鱼篓,他看到那条鱼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眉头不由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道,“它们,真的是天地间最高等的生物?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蠢?” 两条鱼听到李余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似在说,“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李余当然看到了两条鱼的眼神,心中更加怀疑,师父不会在说笑吧。 道人也承认了李余的话,继续道,“这两条鱼虽然看起来的确有些蠢,但它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灵物。”说完,还挤眉弄眼的对李余道,“同时,它还是你能否修行的关键之物哦!” 听到道人这句话,李余终于对那两条鱼有些不可置信了,他问临道人道,“真的吗师父?我真的可以修行了吗?” 临道人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想把它们收服也不是简单的事。只有让它们发自内心的接受你,它们才会帮你解决你不能修行的问题。” 李余心里想的是,只要能让他修行,不论有多难,他都会努力的去做的。“师父,您放心,我会尽快收服它们的。然后努力的修行,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有资格可以站到您的身边。所以,您千万要等我,可别自己去做危险的事呀。” 临道人听后,失笑道,“怎么你还在想刚才的事啊,我可告诉你,小孩子太操心,会老的更快的。” 李余不以为意,他心里的焦虑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曾经看到过他的阿婆离他而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处,有对他很好的师父,他怎么会容许这一切又从他手边溜走,又怎么能接受眼睁睁的看着他师父去做危险的事,而无能为力呢! 临道人不是没想过他说出那番话会对李余造成什么影响,可他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只有让他知道点事情,才会在以后知道所有的真相后能支撑得住,现在不告诉所有的实情,也是不想李余背着这么巨大的压力前行。道人心中知道,他收的这弟子实在太过重情重义,若真等到那天,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这一招以防万一也是道人的无奈为之。 “现在天门镇不太太平,以后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多留心些。”两人在回去的路上,道人一边煮茶,一边提醒李余道。 李余难得看到道人煮茶,应该是说自从跟着道人后,只看到道人喝酒,很少见到道人煮茶,李余房里的菩提叶做的茶都是道人给他的,给李余的感觉就是道人平时不喝茶,此次看到道人煮茶,也是极为新奇,暗暗留意道人的所有步骤。 听到道人对他说要以后出门要小心点,他突然想到件事,问道,“师父,您刚杀的那个人是天门镇的人吧?” 道人点头称是,手下动作不停。 李余接着问道,“您为什么要杀他?” 道人此时也把茶煮好了,推过一杯给李余,李余端起来,细细品了品,发现此茶余韵悠长,比上次道人给他的菩提叶做成的茶更让人凝神静气。道人其实早就知道李余懂品茶,他虽然没有表露过,但在天山李家待的三年时间,那些东西早已不可磨灭。 道人看他喝着茶,缓缓而道,“杀他自然是因为他该杀,从他那天对你们出手开始,就注定了他会死。” 李余想了下后,道,“是因为我吗?” 而另一边,张西的身外化身被击杀后,在山洞中的五老者之一的张西本尊也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雪白的道,“我的身外身被他击杀了。”四人听后有些疑惑,但并不惊讶。可没想到张西又来一句,道,“是被完全击杀了,元神俱灭,魂飞魄散。”五人这才惊讶不已,他们问道,“那你可知道他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张西强自平息了一下道,“无从得知。我的身外身完全没有任何的信息传回来。” 五人震撼不已,心中暗自在想,“道人的实力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了吗?竟能彻底灭杀一个身外身的所有。” 要知道,张西所修之道在身外身上有独特之处,能独立在身外身上修出一个单独的元灵,并能在遭受击杀之时,元灵能够从对方的道法之中脱离出去。可没想到,这在以往试验过几次的事实,竟然在道人身上失效了。 他们心中疑惑不已的道,“道人所修之道到底是什么?” 随即,他们又想到一个问题,“老四,他为什么要灭杀你的身外身?” 张西细想了下后,有些尴尬不已的道,“大概是由于我出手试探了他的弟子。” 说完,便把那天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老大王中道,“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竟然为了族中子弟的猜测,去招惹那个家伙。” 老四张西此时也是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就不听张伯谦的挑唆,去查探李余到底有什么隐藏的身份了。 身为五人中智者的老三郭南沉吟道,“兴许,他不仅仅是为了为弟子出气这么简单,他应该也是借此来敲山震虎。” 道人替李余解释道,“除了为你报仇,我也想给他们提个醒,我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他们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再往后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李余看着道人缓缓饮茶的样子,知道他此时一方面是需要这种茶来调理气息,另一方面,估计也是需要用茶来稳定心绪想些事情。果然,道人接着道,“天门镇不是普通的地方,如名字所言,传说天门镇隐藏着一扇通天之门,而这扇通天之门就是所有飞升的人免除天道天罚的唯一通道。” 在李余进入天门镇不久后,他就有过此类的猜想,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讶异,他问道人,“师父,所以您在天门镇生活就是为了找到天门的位置吗?从而让自己飞升出去?” 道人摇头道“不,我来这里是为了镇压天门,让所有想从天门飞升出去的人无法飞升。” 道人的这番话说的让他心神剧震,他联想到之前道人才刚刚跟他提过的关于飞升之人一旦飞升会对天地造成怎样的劫难的话,不禁联想到,既然天门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让他们不要飞升? 李余一问出来,道人就嘲讽道,“先不说他们信不信这种事,就说让他们放弃飞升的机会,他们怎么都不会放弃的。要知道,数十万年前以来,已经没有人飞升过了。数十万年前内飞升的人不是死于天劫,便是死于天人五衰,唯一能让他们得到与天地同寿的机会只剩下天门这一条路了。你觉得,那些用尽一生修行的人,会舍得放弃掉这唯一的机会吗?” 所有的修道之人在凡人面前都是一派仙风道骨,不惹尘埃的模样,可大多数人修着修着就忘了自己在修仙之前其实是人,作为人的最本质的东西,早在不知何年月里给扔了,心中所念所想的只剩一件事,如何能走到修仙的尽头,然后白日飞升,早日脱离生死轮回。如果飞升这件事要对天地造成影响,甚至于会让众多生灵遭受无妄之灾,他们只会用天道无情,天道以众生为刍狗这样的话来反驳别人,来让自己端坐于云端之上,借此来彰显自身与凡人间蝼蚁的不同。可他们忘了,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是他们眼中的蝼蚁。 李余出身不凡,见识不凡,又在凡尘俗世中打滚过,他自然知道平凡人的生死在修道者的眼中是不值一提的,他看见过,但不接受。 “所以师父,您是要与他们为敌吗?”李余问道。 道人回答道,“差不多吧,反正我来天门镇,为的便是守住天门,不让他们知道天门位置所在,不让有人可以从天门中飞升出去。” 李余听后失声道,“那您不是要与世间所有的修道者为敌?” 道人喝完最后一杯茶,看着眼前留有茶香余韵的杯子,笑了道,“你不觉得这是件很豪情万丈的事情吗?” 山洞中的其他四人皆在思索老三郭南说的话,如果老三说的没错,道人的目的是敲山震虎的话,那他的最终的本意是什么? 老五问道,“你们知道他来天门镇的目的是什么吗?” 众人都摇头不知,老三想了后道,“若无法从开始推论结果,我们便从结果反推开始。照刚才的情形来看,他现在的修为估计已经到了要飞升的时候了,所以他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天门而来,那么,对于天门而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要打开天门,这种可能对我们也有好处,必要时候,我们可以提供一臂之力。这也是他敲山震虎的可能之一,让我们知道他的实力已达极境,给我们个选择,帮他还是不帮。另一种可能便是,他要守着天门,不让除他之外的人过去,以此来达到他横行这片天地的目的。甚至必要的时候,他会杀了所有想通过天门之人。” 老三的这番话不禁让四人皆心神一震,若道人的目的真是第二种,他们能否拦得住呢? 老大王中想了下后,毅然决然的道,“通知天门镇外其他的修道门派吧,这件事不是我们凭一己之力能决定得了的。虽然,我们一直知道外面的人对天门镇多有觊觎,可这次有着临道人这个变数,把我们知道的散播出去吧,他如果真想一手遮天,我们不妨浑水摸鱼。” 一直没说什么话的老五陈北接话道,“大哥,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呢?那岂不是要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 老大笑了道,“老五,你的目光要看远点,若真是第一种可能,想打开天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多些人来帮忙,打开天门的机会就大得多,而且,你别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有心算无心,即使真的打开天门了,我们也能占据地利优势,到时候想怎么做还不是我们说了算,那些天门镇外的修道者,能过得了天门就是他们的本事,过不了就是他们的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然太阳底下无新事,无论哪个时候,皆是如此。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四十九章 天门镇的由来 从道人带李余回来天门镇后,道人就很少跟他讲修真界的事,甚至很少跟他谈他们现在所处的天门镇的事情。教给李余的任务,除了读经、上山采药,要不就是让他跟沈氏兄妹去玩,好好学学怎么做小孩。 有时候闲暇下来时,李余也会好奇天门镇的人到底都有哪些,而天门镇又为什么会叫天门镇,那块古怪的中央石碑,到底又有什么用?可他好奇归好奇,却从来没有想过去问道人,一方面是怕给道人添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他过去五年养成的习惯,冷静克制,不是他该知道的事,尽管好奇,也不能随便的去知道。身处乱世,只有极致的冷静克制才能独善其身,保全自己。 可今天一番谈论下来,他知道师父有意告诉他些事情,而且,他也无法将自己置之事外,对于未知事物而言,好奇可能会招致灾难,可若避无可避、无法规避、不能规避的时候,只有多了解才能抓住更多的生机。 他抓住最关键的一件事问,“那师父,天门到底在哪里?” 临道人带着李余回程,遥遥望去,天门镇已在不远处。从他们所处的位置看去,天门镇上的灯火就像一点点脆弱的火花,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把那些微薄的火光给吹灭掉,从此融入与这大海一般无二的浓郁夜色之中,再也没有温暖与光亮可言。 “天门,就在天门镇里,或者说,要想打开天门,就必须通过天门镇。”道人的回答没有说尽,但李余此时却有个猜测,“难道天门与天门镇中心的石碑有关。” 道人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天门镇海外孤悬吗?” 李余摇头,表示不知。事实上,他知道也要说不知道,这样才能满足道人的好为人师的喜好。这也是他在与道人的相处中总结出来的。 “传说,世上本来有很多通天之路,可在数十万年前以前的仙魔大战时,诸多仙人魔神在混战中将通天之路给打断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条通天之路,后来,留下的仙人怕后人因这最后一条通天之路而起争端,造成无端的伤亡,便以大法力将它流放孤悬于这幽冥海上,可没想到,还是被后人找到了,并发展成如今的情况。” 李余听后,想到一个关键点,直接问道,“那这片大海之前也存在了吗?” 道人回道,“这片大海的来历也很古老,在可考据的古籍当中,只能查到这大海似乎与天地一般久远,而且从那时开始就有一只巨兽潜藏于海中,后人把它称作幽冥兽,并以此命名大海为幽冥海。” 道人解释完这些后,又敲了下李余的头道,“打啥岔,听我说。”接着继续道, “后来,随着岁月流逝,后人才知道当时的大战造成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因为修行最后一境所带来的天劫基本无人可过,而通天之路又只剩下这一条,这也就意味着,要想飞升,只能找到当时被仙人圣贤们流放的最后一条通天之路。” 谈到这里的时候,道人不知想到什么,情绪有些低下,轻拍栏杆,语气颇有些无奈且伤感的道,“在他们的久而不辍的努力之下,终于让他们知道了最后一条通天之路在哪里,并想办法通过幽冥海来到这里,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即使找到了古籍中存在的大海与岛屿,却并不能识破这里的秘密,所谓的通天之路在他们看来就是一条远水解不了近渴的解决之道,终于在日复一日中,他们对解开天门镇秘密的执念已经超过了飞升的执念,所以,他们在身死道消之前,命令自己门下的弟子,或者家族后人,要安排人在这里留下作为香火传承,期望后人有机会破解通天之路的秘密,如此,天门镇也就在多方合作之下形成了。可在岁月中,也有不少的家族更迭换代,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那么五家了。” 听到道人说到这里,他想起上次在周策家遇到的两个人,问道,“上次我在周策哥哥家见到的两个人,一个姓王,一个姓张,他们也是镇上的家族之一吗?” “对。镇上现在还有的五大家族有王、赵、郭、张、陈,五大家族在天门镇发展了几百年的岁月,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势力范围了。” 李余接着想到,上次他穿过天门镇的时候,在北面感受到的那股阴狠毒辣的气息,他问道,“师父,天门镇是不是也有妖族?或者妖修?” 道人把李余抱下船,又随手一拂,船便消失不见了。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望着天门镇以石碑为中心朝北的那个方向道,“你说的没错。大部分时候,他们是不会在天门镇上招摇的,于他们而言,他们等的就是天门镇的秘密解开的那天,其他的事都不关心,你来了这么久,我想沈氏兄妹也没怎么带你去北面逛逛吧。” 李余点点头,说道,“这些天,沈家哥哥姐姐就带我去了天门镇的东面、南面、还有我们所处的西面,北面我曾问过他们,他们说北面的人比较凶狠,小孩一般不怎么去北面。” 道人牵着李余的手缓缓朝北面那里走去,道,“那是因为,所有的妖族与妖修都住在北面。说起来,妖族也是如今修行界里占据很大地盘与地位的种族,与我们人族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残暴,血腥,阴狠,毒辣,可在师父我看来,有时候那些妖族反而比人来的简单纯粹的多。” 两人边说着话,边朝北方走去。李余注意到了他们行走的线路,有些疑惑,但并没多问。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北面妖族的居住之地。 在路口边,生长了一株高大的树木,李余认得它,是一棵梧桐树。相传凤凰只在梧桐树上居住,所以梧桐树也被称作凤凰树。 他们还没走进去,梧桐树便无风自动,一些树叶簌簌而落,道人与李余两人头上、肩膀上顿时扑了一层老绿的树叶。 道人无奈的拂掉身上的树叶,笑道,“你就这样欢迎老朋友的吗?” 话音刚落,从村子里便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我这里不欢迎言而无信之人。” 李余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不傻,他能敏感的察觉到,他师父与这女子之间肯定有故事。可怜他这么一个小徒弟,在旁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只好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从朦胧的月光中,走来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待走近他们眼前时,李余才注意到,对方穿了一件红色的长尾裙衣,上面流光飞舞,即使在夜色中,也发散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道人看到女子这般妆容齐整的出来,有些头疼且尴尬的讷讷道,“琉光,你也不必穿这么隆重出来吧。” 名叫琉光的女子听后,冷笑道,“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看不过去,不要来找我啊!” 李余听到这里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了,可世事就是如此,往往越想避的,就越发避无可避。 琉光看了眼道人身边的李余,眉梢稍微吊起,扯出半个嘴角笑了,她即便如此,依旧风情万种,风采逼人,“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小徒弟,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儿子吧?” 道人听后急忙否认道,“琉光,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这般玉树临风,怎么会有这么个老气横秋的儿子。怎么看都不是我的儿子啊!”听到道人这般急着否认,琉光的脸色终于好了点, 说完,又赶忙让李余跟琉光行礼,李余此时还能不知道什么吗?可他人微言轻啊,只好自自然然的行礼,“李余拜见仙女姐姐。”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的脸上的神情顿时截然不同,琉光很是高兴的摸了摸李余的头,“的确不是你的儿子,你这么没有欣赏美的人,怎么能生下来一个这么懂的欣赏美的小孩呢!”她从袖子中拿出来一支羽毛递给李余,笑道,“一个小东西,拿着玩玩吧!” 道人本来还被李余的话雷的外焦里嫩,见琉光拿出了那支羽毛后,神色也不禁动容且安心了点,他此次带李余来除了有事要跟琉光说,也是为了想从琉光这里得到一个对李余安全的保障。 三人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坐到了梧桐树下的一方石桌上谈起话来,等到李余把桌椅都收拾好后,道人便施法让李余陷入昏迷之中。 琉光见后,不免问道,“既然你不想让他听到,又何必带他来。” 道人叹了口气后,笑道,“不是这么说的,既然想要你以后帮我多照看着点我小徒弟,又怎能不带他来给你看看,要是你对他没有好感,我也不会托付于你。不过幸好,看来你挺喜欢他的。我也放心了。” 琉光听后也不免神色担忧的看着道人,直接道,“你回来后我一直没有去找你,你也没有来找我,虽然你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你这次回来不是那么轻松。” 道人听完后只陷入沉默,琉光见此有些气急的道,“我说你这人,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般把什么事都藏心里。” 琉光的话刚说完,道人整个人的气势就急速攀登起来,等到终于不再上升的时候,琉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脸震惊、不信、生气、惘然、最后化作一声哀叹,道,“何至于如此?!” 道人笑道,“我已无路可走,只能孤注一掷。” 琉光听后,不管之前对他有多么生气,此时都烟消云散了。她强忍住泪水,泪眼婆娑的看着道人,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与无奈。 二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而后,道人便背着李余回去了。琉光看着走在月光下的道人,他背着李余的样子,步履坚定,身形微微有些佝偻,但仍旧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量,看着他,莫名的觉着孤苦。 风倏忽的吹了起来,梧桐树的叶子又簌簌落了一层在石桌上,把所有痕迹都给遮掩了,仿若三人从未来过。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章 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李余在小镇的生活过的恬淡写意,虽不谈不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也终于恢复了点小孩的样子。沈氏兄妹经常带他去镇子上各处玩,下河捞鱼,上山掏鸟,山间捕蛇,田里挖鳝,把所有他这个年龄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了。原本他眉间还有流落在外讨生活的郁色,可在日日轻松自然的生活中,他最后一点对人生的抱怨与恨怼也消失无踪了。 日子这般淡然度过,却也不是真的完全风平浪静,徐开江五人后来自然对李余多有挑衅与试探,却在李余淡然且漠视的态度中,恰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却也无法用出,而真当他们想私下对李余下什么黑手的时候,李余浑身便犹如猛兽现世般,只一眼,便看得他们心惊胆战,无心再为难他。而张伯谦因为张西的分身被杀也受到了责怪,勒令以后不准再去为难李余,最好看见他便远远离开。其他四家也是如此,所以在后面一段时间里,他过得算是轻松多了,连带着沈洵与沈棠都鲜少再被他们欺负与为难。 许是心境不同,他对人对事也不再那么拘谨,言谈之间,也渐渐敢于表露自己的想法。 一日他在沈氏兄妹家玩,周策突然而来,进门便看到三人正在沈洵的房间绣花的绣花,写字的写字,画画的画画,好不随和恬淡。他抱怨道,“还是你们这里安静,不像我家,都快被他们给吵死了。” 沈棠放下手中的绣棚,起身去给周策倒了碗茶过来,周策连忙接住道谢,并继续吐槽道,“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他们竟有这般厚脸皮,无论我如何委婉的说我不想帮他们查石碑的事,他们就是当做没听到,每日都要来花上半个多时辰来烦我,我真是被他们搅得头都大了。” 沈洵放下手中的笔,在上面吹了吹,以求赶紧干,他听到周策这般吐槽,道,“我就说让你直接拒绝,你非不听,非说直接拒绝不好,我就想不通了,哪有什么不好的?我不想做的事情,难道别人还要强求于我吗?” 周策听后只是苦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沈洵说的这个法子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于想直接采用,可碍于他在天门镇的尴尬位置,他虽是住在东城,可却没有自己的家人,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若在天门镇没有与人交好,恐怕他的日子会过的更加艰难。 听到这里,李余忍不住插话道,“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城主大人呢?” 三人皆不约而同的看着李余,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股的不可置信,久而不言,李余见他们这般,问道,“我难道说错了吗?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沈洵放下手中的纸笔,很是认真的盯着李余道,“小鱼儿,这不是错不错的事,而是合不合礼的事。别人相托于你,你做不到,也不能把他交托给你的事转为告诉别人。” 李余这下又不懂了,他反问道,“可周大哥不是告诉了我们吗?” 沈洵听李余这么说,俊脸一红,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哎呀,这这这,不能混为一谈啊!我们是当天就知道的,属于正大光明的知道,可如果阿策在我们之后又把这事告诉城主大人或者其他人的话,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沈棠听后忍不住掩着嘴,咯咯咯的笑起来道,“哥哥,你终于也能有被人噎住的时候啊,活该。” 周策见此,也颇为正气凛然的道,“我虽然也不喜与他们交往,可也不能把他们卖掉的事啊!” 这下轮到李余有些不屑一顾了,他没直接表露自己的看法,转而说起以前自己的事,“以前,我还没有跟师父回来的时候,我们村子里的小孩也经常会为了一些小事而分为两派,那些没有插手其中的小孩若想跟别人玩,就要选择站队,站右或者站左,这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而是为了自己能更好的融入一个圈子。可他们不管想融入哪一方,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表忠心,需要与他们统一战线去对付另外一方,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他们怎么做才对呢?” 沈洵想都没想道,“我哪一方都不站,我只站我觉得对的那方。” 沈棠倒是想了会后才道,“我觉得我哥说的对,我也站对的那方。” 轮到周策表态的时候,他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三人都盯着他,良久,他才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好好活着。” 沈氏兄妹二人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或者说,连周策本身都没有明悟自己这番话的背后之意。 但李余听出来点意思,在他这句话后,其实可以加一句,“我只站在对我有利的那一方。” 李余接着道,“其实在我看来,他们无论站一方都是对的,不站当然也是对。因为没有立场,或者说以自己为立场,都是在潜意识中选择了一个自己以为的立场,可所有的立场无法永远的保持正确,无论对错,都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就像牛吃草,狼吃牛,能说对错吗?并不能说谁对谁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他们的位置不同上而已。” 沈洵琢磨着李余的话,想了会后道,“那照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呢?” 李余道,“我不做选择,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沈洵听后恍然大悟的道,“所以你的不做选择,其实是对事不对人,不以自己为一派,也不站在其中任何一派,只要当下你觉得对的事,你就去做,无论哪一方。” 李余笑了,他知道沈洵肯定会懂,沈棠听后也明白了,道,“虽然有点绕,但我明白了,小鱼儿的意思是说,一切听自己的心吧!” 周策听完三人的话后,虽有所悟,可仍然不能下定决心怎么做,李余见此,打算再下最后一剂猛药,“你觉得城主大人对你好吗?” 周策没有丝毫的迟疑道,“当然好啊。” 李余接着他的话道,“一个是对你好的城主,一个是你不喜欢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立场与本心,你都会选择站在城主这边吧。” 周策为难的道,“说是这么说,可我......” 李余再添一把火道,“中央石碑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内情如何,可他们既然让你去查探,想必是想从石碑中了解到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不代表城主不知道,如今有人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你就不想提醒一下城主让他小心吗?” 话说到这里,周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之前倒的确没这么想过,没想到他们要他打探的这件事会影响城主,或者说可能有这种猜测,但毕竟对方是跟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怎么都不会多往那边想。 可如今被李余这么一提醒,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你说的没错,之前的确是我想的不够透彻,以为他们不过是好奇,可既然他们这么不死心的来找我帮忙,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见周策终于想通了,李余终于放下心来。 是了,他除了想帮周策解决这件难事,同时,也想为他师父缓解一下压力。 他师父虽没说太多,可他能察觉到天门镇不太平的那天估计很快会到来,而这不太平的因素,绝对会跟天门镇五大家族有关。若能让城主大人对天门镇的家族心有忌惮,或者说有提防之意的话,那他师父要承担的压力想必也会小一点。 原谅他算计了周策吧。 李余心里一直都清楚,自己不算个君子,也不算好人,可他想做的,从来都只是想守护自己心中在意的人事物。 为了达成这些,他不介意用上心机与手段。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也算告一段落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三天之后,周策亲自上门来找他,递给他一块令牌,神色复杂的道,“这是张叔让我给你的,说有这块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城主府的藏书阁。” 李余没接,转过头看了眼道人,道人此时也在旁边,笑道,“长者赐,不应辞,你收下吧。” 李余听后便收下了。周策临走前,问他道,“下次我去的时候,需要我叫你吗?” 李余想了下后,道,“也好。那麻烦周大哥了。” 等周策走后,李余便把城主大人会给他令牌的事的可能跟道人说了,道人听后也无甚在意,只对李余道,“小鱼儿,你好好生活,其他的事不用你想太多,一切都有师父在,放心就好。” 不知为何,李余听着道人这般安慰他,心里总是不舒服,他有心想做些什么,可无奈他能力不足,只能老老实实的听道人的话,不过他也在心底暗暗打算,一定要尽快变强,只有变强才能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李余在修行一途上做的事情,除了每天读经,修行道人教给他的问天剑术外,便是想办法修炼龙珠,争取让龙灵早日化形,在日复一日中,他也与龙灵相交甚融,龙神功的运用也更加炉火纯青了,即便是有心人对他身体窥探,也只能探测到李余是半龙之身,无意间也为他解决了诸多麻烦。 那片大海也成了他如入无人之境的地方,只要不往深海中去,他在大海中甚至更为悠闲自在。 七年时间匆匆而过,这一日破晓之时,他在大海中破水而出,回到陆地上看着眼前升起的太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之感,任风雨飘摇,他自岿然不动。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一章 镇外的来客 七年时间过去,天门镇也发生了些改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镇中人口流动明显多了起来。在这七年时间里,时不时都有外面的人从渡头进来,一待便是多年,那些来的人都归入到自己门派或宗族里早早就安排下的据点里。许是从外面进来的缘故,他们不自觉的对天门镇的人抱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仿若他们是天上月,而天门镇的人则是凡土脚下泥。 李余从海中上岸后,便打算跟以往一般借道东门回去,经过东门渡头的时候,看到随着海风而来的还有六艘巨大的帆船,每艘帆船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门派标识,他细细看了眼,发现六艘船上的标识分别是:一座坟墓、一个八卦盘、一座山、一座火炉、一颗兽头、一片黄泉,从那六艘船上浩浩荡荡的下来好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天门镇的欢快与好奇,不过细看之下,不难看出不少人的眼中对天门镇的事物存在着一种蔑视的态度。 一些早在天门镇中的得到消息的该门派之人,早早就率领人在渡头等候了。他们被门派派来在天门镇中驻扎,其实本身身份在宗门内并不太高,要不是在宗门内没有发展的机会与可能了,料想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天门镇来打探消息,通报风声。 可不得不说,正因为有他们在,从天门镇外进来的人才能很快的融入到天门镇的生活当中,也减少了诸多麻烦与琐事。 这些年的时间,他已经见到过很多外面的人进来,每次他都有留意会不会有大剑青山的陆明大哥,或者神水宫与烈火宗的那两个,可每次都没有等到。这一次也是如此。 李余见他们人数众多,无意与他们争先,但看着这么多人,如此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偏头一看,看到便渡头与城门口见的一个茶铺也有不少人在那里喝茶停留,粗略看了眼,发现也是等那些人过去再进城的天门镇本地居民。抬步便去了那里,也可帮帮老张头的忙。 茶铺的老张头看李余来了,忙道,“小余啊,今天我这怕是没座位了,可能需要你站着喝茶了。” 李余笑道,“张伯,我不是来喝茶的,有什么忙要我帮的吗?我可以帮你的。” 老张头听后脸上露出笑意,赶紧道,“那感情好,我也不跟你客气,我这儿一时半会还真是忙不过来。你能来帮我那可真是让我能轻快点。” 李余但笑不语,他很自然的把袖子挽起来,招呼着天门镇的人喝茶,又收拾,又洗茶杯的。 而当他忙着这些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此时有三男两女正往他们的这个方向望来。 万兽宗的人不知为何,并没有如其他宗门一般早早就在渡头等候,他们正想办法传讯于天门镇内的万兽宗的人,其中一名女子在下了船后便察觉到渡头外的茶棚那边有种让她感觉到心悸的气息,便把这感受跟她师兄说了。 “师妹,你真的感受到了一种霸道的灵兽之气吗?” 问话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他长的极为粗犷,方脸端正,眼睛似豹眼,身背极为宽大,走来时,如座移动的小山。 那名女子倒是灵巧纤细,身着淡蓝色衣裙,腰间挂着个铜铃铛,走起来叮叮当当,也颇为动听。 女子答道,“不错,这种气息很狂霸,我肯定没有感知错的。” 另外一名身着粉色裙装的女子接着道,“既然张玥师妹这么说了,我想应该没错的,她所修行功法能感知到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灵兽的气息。如果这里真有如此霸道的灵兽之气,恐怕最差也是王兽,如此珍品,怎样都要带走。” 他们把这感知告诉了与其一同来的连长老,连长老沉吟会后,道,“反正现在他们也还没来接我们,你们查探一下也好,记住,万事小心,天门镇虽说是无法之地,但里面也有诸多卧虎藏龙之人。” 同行的其他几人都没有其他意见,一切都以他们三人的意见为主。没办法,谁叫那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是他们的大师兄,那个淡蓝色裙装的女子是他们万寿宗的如珠如宝的天才弟子,而那个粉装女子又是宗主之女呢! 李余此时正在另一边给镇子里的人倒茶,一边笑着与他们说话,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到来,等到那几名万兽宗的弟子到了茶棚后发现没有人招呼他们,也没有额外的桌椅供他们坐,立马大声朝李余喝道,“那个小二,赶紧过来给我们找张桌子,没看到我们没位吗!” 李余听到了,他回头看了眼对方,委实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个小茶棚喝茶。 他走了过去,同时打量着对方,见对方身上服饰上绣着一只兽头的样式,心里也便暗暗记了下来。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如果你们想喝茶,不妨我把茶水送到你们那边去可好?” 李余这话说的很是妥帖且有力,可对方不识趣啊。 其中一名弟子蛮横道,“把他们赶走,不就有位置了?” 那名淡蓝裙装的女子看着李余,眼中的震惊之色越来越严重,她偷偷传音给大师兄道,“师兄,那股气息就是他传出来的。” 大师兄看着眼前稍显薄弱的少年,那双豹眼如看猎物般的死死盯着李余,他插话道,“既然如此,你把茶水给我们送来。送到那边旗帜上画着兽头的地方,知道吗?” 众人都不解为何大师兄做出了妥协,只有淡蓝裙装女子知道是因何所故。粉装女子本想继续问问,可被她师妹悄悄拉了下衣袖,便就此作罢,众人气势汹汹而来,也气势汹汹而走。让在场的一众天门镇的人不知所谓。 茶棚的老张头有些忧虑的道,“不会出啥事吧?” 李余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稍微想想,就能想到对方为何这般了,只怕,喝茶是假,找他是真。 可李余也无法对老张头解释太多,只得安抚他道,“放心吧张伯,没事的,你沏壶茶给我,我端过去给他们。” 很快,李余就端着一壶茶水去了他们的驻扎之地。等他到那里的时候,为首的是一名长须的老者,身着金色蟒袍,看着就富贵十足,左右的便是刚才为首的那三名万兽宗的弟子。 老者问那淡蓝裙装女子道,“张师侄,你说的就是他?” 张玥垂首道,“是。我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就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老者盯着李余看了片刻后道,“你上前来。” 李余此时还能不知道对方是因为把他叫过来的么,他心中苦笑了下,没想到一直能保他在天门镇过得顺遂的龙神功,此时却在外面的人一进来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只好故作轻松与紧张的上前把茶水端到了桌上,却也没有其他动作。 就在他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对他的时候,那老者突然出手,以强大的气势欺压于他,伸手抓住李余的胳膊,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到了他体内。 李余此刻只觉一股霸道的力量从他的经脉中四处游走,让他浑身难受,如要爆裂开来一般,在这种情势下,他的龙神功自发运行起来,顿时,一股强大的龙压便笼罩在了四周,有些修为不足的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唯有那三人还能稍稍勉力支撑。 老者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龙族之后,而且,貌似还是一条将要形成龙珠的龙。龙要想得道需先有龙珠,龙珠是它们大道根本,有了龙珠才有进一步成为你真龙的可能。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即将修出龙珠的龙了,甚至于连龙这种生灵,他也只在古籍中看到过。如今找到龙族之后,他的眼神不可谓不火热。 李余现在用尽全力都在抵抗对方传输到他体内的灵力,根本没有办法脱身而出。 就在老者想直接把李余逼迫现出原形的时候,李余的衣领内飘出一根七彩羽毛,羽毛中幻化出一个虚影,喝到,“放肆。” 在这股力量的帮助下,李余终于从老者的禁锢中逃了出来,而后顾不上对方,急忙向后翻跳,脚尖轻点的离开了万兽宗的范围。 四周还有些人没有进天门镇,原本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只知道突然有一种强大的威压笼罩在万兽宗周围,而后,又有一股更强大的威压直接从天而降。 这样,众人心中皆有数了,看来,这万兽宗是招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那虚影幻化成一只琉光潋滟的凤凰,居高临下的蔑视着众人,道,“你们便是这般来天门镇做客的吗?莫不是忘了五尊定下的条约。” 原本众人心中皆在幸灾乐祸,可看到那凤凰虚影的时候,心中顿时转变成了惊愕,他们没想到那少年竟然会有道妖庇佑,且是一只得道的凤凰。 千年以后,凤凰与神龙等生灵皆很少存世,龙族更是无一得见,也就只有凤凰,因为有天上的凤凰涅槃的本命神通,才能在千年以前的变故中存得一丝血脉。 那老者被凤凰的一声怒喝搅得心神激荡,神魂不稳,没撑住,吐出一口鲜血来,那三名年轻人若不是有老者相护,只怕从此识海破碎,成为废人一个了。 虚影见李余没事,回头朝万兽宗冷哼一声,很快就消失了。 李余平稳住自己的气息后,朝他们不冷不淡的道,“多谢赐教,不过我也奉劝各位一句,这里是天门镇,不是你们可以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地方,要想放肆,趁早滚出去。”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李余加了自己龙神功在里面,所以,所有人都能察觉到里面蕴含的一丝龙威,没来得及走的人都在此刻听得一清二楚。本想在天门镇浑水摸鱼的人,经此一事后,也稍稍打消了点自己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若想继续胡作非为,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二章 城主的召见 城外起变故的时候,城内也没有消停着。 原来在天门镇内的万兽宗之人出发去接他们的本宗之人时,不巧看到了妖族的人出来,平时小心谨慎惯了万兽宗之人因有人撑腰了就想好好吐吐这些年心中的郁气,便没有继续对妖族之人对他们的冷嘲热讽报以忍让与避退的态度,原本只是小事,可没想到竟引发了两者之间多年的矛盾,从口角冲突演变到了肢体争斗。 城主大人知道这件事后,立马派遣了天门镇的军队去施行干预,等解决好了城内的争斗后,没想到又听到城外的万兽宗也在无事生非,顿时连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们了,直接派了军队把所有万兽宗的人都给押到了牢狱之中。 原本他们还想反抗,可没想到一向不显山露水的城主一出来,直接将他们的带队长老给打趴到地上,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不仅天门镇藏龙卧虎,连城主都深藏不露,从他出手来看,能那般云淡风轻的将一宗的带队长老给打趴下,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在融道境之上。 而且,城主不仅是以实力碾压,还直接搬出了当初五尊订立的法旨,法旨一出,天地变色,所有在天门镇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大道压制。 当初五尊订立法旨的时候,就明确不准外来人员在天门镇上进行争斗,违者,便会被这道法旨直接镇压。 可是这道法旨颁布下来的时候,除了一开始人们会对它报以尊重,可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没有人对它放在心上了。原本,城主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请出这道法旨,可在经过这两次争斗后,他终于有了个正当的理由请出它来了。 从那天后,天门镇的虚空之中就悬挂着一道法旨,这下可好,众人心中那些不安分的心思,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五尊订立的法旨是大道真言,有言出法随的道用,等闲之人不能忽视。 李余从城外回去后,将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临道人说了下,道人此时在给那两条鱼喂食。李余从道人手中接过鱼食,听道人道,“这件事他会感谢你的,他估计很早就想请出法旨了,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缺的便是个时机,现下你把时机给他了,他不得抓住机会好好整治一番。” 从上次临道人把两条鱼带回来后,就一直放在院中的池子里养着,原本按照以往,李余从海边回来后,便是他喂食阴阳鱼的时候,可奈何今天临时发生了变故,那两条鱼又是不能怠慢的主,稍微有点不顺他们的意,便会在观里搞风搞雨,如此,道人只能接过喂食的任务。 道人将自己的灵力渡到了李余体内,替他顺了顺体内多余的灵力,李余边道,“那城主大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他其实挺不容易的,现下天门镇各方势力盘踞,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是会早成各方势力的拉锯,他只能找机会在最开始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道人为李余解释道。 李余接着问道,“天门镇为什么不能有打架斗殴的法旨啊?” 道人笑道,“你没注意到吗?天门镇从来都没有修行者在这里寻衅滋事。” 李余反道,“可今天他们就挑衅我了。” 道人无奈道,“时移世易,人事早已不同,又有多少人会把当初仙人圣贤三令五申的事当做金科玉律、奉为圭臬呢!” “可您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天门镇不能有打架斗殴的法旨!” 道人白了他一眼,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让就是不让,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有天门这劳什子存在呢!”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回到房中去了,李余看着师父潇洒的背影,心中有道明光一闪即逝,却没来的及抓住,便被门外的一声传呼给打断了。 “请问李小哥在吗?” 李余放下手中的鱼食,起身出去查看,发现是城主府派来的人。城主府派来的这人也算是李余的老相识了,前几年李余拿着城主给的令牌进府抄书看书时大多时候便是他给引路进去的。 李余笑问道,“是金护卫啊,有什么事吗?” 金护卫是城主大人的近身护卫,起先李余还不知道,可随着他去城主府的次数增多,他也知道金护卫在城主府的地位并不低,他这些年能在天门镇过得如鱼得水,除了他自身有了一定的实力外,不得不说,城主大人也给了他一点庇佑。 从他第一次安排金护卫护送李余回家开始,所有对李余有所窥探与好奇的人,除了要忌惮临道人的实力,城主对他的亲眼有加也成功帮他解决了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无人可知为何城主大人会对李余亲眼有加。 金护卫道,“李小哥,城主大人想见你。” 李余不由在心中狐疑道,“不会真被师父说中了吧,这么快就要谢我?” 他想了下后问道,“是单独见我,还是周策大哥也去啊?” 金护卫接着道,“周策小哥已经先去了,城主派我来接你。” 李余本还想再问点啥,结果从内堂里传出道人的话,“城主要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的,早去早回就行。” 金护卫听道人这般道,不由嘴角憋着笑,李余倒是没啥不好意思的,他耸了耸肩,对金护卫无奈笑了下,转而朝内门的道人道,“那师父,弟子就出去了,午饭应该在城主府吃了,您的午饭自己解决吧!” 说完,也不听道人那有些骂骂咧咧且咆哮的话传来,就跟着金护卫上车走了。 两师徒都是这般的人,也只有他们双方才能治的住对方。 进了城主府后,李余直接被带到城主府的书房去了,这地方李余也算来过多次了,他进去后,发现周策正在城主府旁边的案牍上提笔抄写着什么,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周策来城主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城主府的书房抄写邸报,这就导致了,虽然他们两人是天门镇唯二能进来城主府看书的人,可对他们两人来说,却实在算不上太熟。 本来李余也想带沈洵去抄书,或者直接把能自由出入城主府书库的权力让给沈洵,毕竟对李余来说,他实在是不想学书上的道理,他只想按师父的吩咐,把三千六百本道经给熟读读透。 城主大人听过他的请求后,并没直接表露同意与否,只让李余先去书库读过再说,李余听城主大人这么说,便先去看过那里的书,发现城主府的书原来大部分都是道经,只是不同的是是后人对道经的不同注解,这下,李余可彻底熄了心思,也难怪周策与沈洵这么好,却从来没有带沈洵去过,只因为沈洵不喜欢读道经。 他们都知道,沈洵是个彻底的读书人。只爱书上儒家道理,或者天下山水。 城主府的书库虽然都是后人对道经的解读,不是道经原典,但也对李余有诸多启发,原本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可在读过注疏后,他对道经的理解也越来越开阔,往往能做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在这七年的时间里,他早已把城主府的所有道经藏书都读完了。 城主见了他来,放下手中的笔,笑道,“你可好久没来了。” 李余上前行礼问安道,“师父近来给我布置了些任务,不敢在修炼一途上有所懈怠,故而来得少了。不知城主大人找我何事?” 城主打量了他几眼,很是欣赏的道,“不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恐怕再过几年就要入道了吧。” 李余知道对方说的不是他,而是他体内的龙灵,的确,在这七年的努力之下,龙灵的龙珠即将修成,龙灵本尊也即将跨过十境,来到入道门槛。 城主也跟其他人一般,以为李余是半龙之身。这些年见面也偶尔会提点他几句该如何修行,这些李余都记在心里。 “承蒙城主大人看的起,往日您对我的多番照顾,我不曾忘记,若城主大人有事能让我帮得了忙的,我会全力相帮。”李余谦虚道。 城主听后,拂须而道,“你呀你,就跟你师父一般,滑不溜丢的,他的滑头在插科打诨,撒泼耍赖,你的滑头在言辞滴水不漏,也不知你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 这不能怪李余,实在是每次见城主,李余的第一直觉总感觉对方深藏不露,总好像对他别有所求,他把这件事对师父说了,师父只跟他说让他按自己心意而为就好,不用担心太多。 所以,每次见城主,李余总要提防对方是不是想卖了他,才只能说话周全,挑不出错漏。 双方就这么互相试探了几次,拼的就是谁先忍不住,可没想到,几番试探下来,李余什么都没透露,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而且,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也真的毫不在意,老老实实的有问必答,时不时的端起茶杯来小喝一口。 周策在旁见到他们这般,有点想笑,可其实也有点佩服李余,因为,他就做不到这样。能如此藏得住事,有这般好的耐心。 终于,城主大人率先忍不住了,他急于想知道道人的态度,或者说,在这件事里,道人有没有充当什么角色。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三章 与周策的一番闲聊 城主与李余在经过几番拉扯后,终于城主忍不住道,“今天其实是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跟那伙人起了冲突,他们率先对你出手,我也不能有借口收拾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李余笑道,“师父其实跟我说了,您会因为这件事感谢我的。” 瞧着李余终于露出话茬了,城主赶忙接话问道,“哦?那你师父怎么说的呢?” 李余道,“师父其实没说什么,就说您其实也很看不惯他们,只是他们这些天没有触及天门镇的底线,所以,您也在忍。” 城主听后,略微沉吟,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你师父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什么角色吗?” 李余不解问道,“您觉得我师父需要充当什么角色吗?”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师父从来都不走寻常路,我怕他有所打算而不告诉我,把我坑了怎么办。”最后一句话带着点抱怨,李余不是听不出来,反问去问城主,“我知道我师父有时候是不拘一格,可您觉得,他在天门镇的时候,有没有给您添麻烦呢?” 城主听后,倒没有多加迟疑,接着道,“说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李余略微想了下后就道,“城主大人,我不能说师父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打算,毕竟我是弟子,他才是我师父,没有道理弟子去问师父他到底要做什么事的。我只能说,师父从来都是为了天门镇好,出于这一点的话,即使他要做什么,我想都有他的原因,而您也应该支持他,不是吗?”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城主听后也无法指摘,的确,出于他的城主身份考虑,他应该对天门镇的人有所照应,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便是如此,可如果,他不仅仅是城主呢! 想到这里,城主心底也只能无奈苦笑。 城主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再跟李余闲谈几句,便给了份谢礼给李余,送他回去了。 周策因为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跟李余一起向城主拜辞。 路上,周策问李余去哪,李余看了眼天色,发现差不多到该用午膳的时候了,便道,“我要去买点吃食回去,你呢,周大哥?” 周策便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家里也没有吃的了。” 两人走在路上有些无聊,无话可说又有些尴尬,李余便没话找话道,“周大哥,你家乡在哪里啊?” 周策倒没想到李余今天会问他这个问题,以往他们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在谈天门镇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从书塾上学到的东西,极少的时候会聊李余与周策两人的过去。 其实,沈洵在私底下跟他们两人单独说过,对方的过去都过的很苦,两人都是被家人抛弃,流落在外,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天门镇生活,所以,出于对双方的尊重,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不谈彼此的过去,只聊未来的理想与当下的生活。 冷不防的听到李余这么问,他还有些意外,“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小时候在一栋小院子里过的,很少出门,后来张叔来了才把我带回天门镇的。” 李余点点头,一时之间也无话可接,周策又接着问他,“那你呢?你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李余云淡风轻的道,“没有了,我也是被师父捡回来的。若没有师父,我现在早就死了。” 周策听他这么说,突然觉得,李余才十二岁,比他还小三岁,他都有时候看到别人相亲相爱的时候,心里都难免苦涩,何况李余呢!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表以安慰,道,“我们现在能在天门镇生活,由此可见,上天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你说呢!” 李余听后笑着道,“那倒是,上天对我们还是留有余地的。不过,周大哥,你知道你家人还在世是吗?” 这话问的有些直接,也有些探测的意味在。 周策不由感到兴趣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直觉啊,你不是问我我家里还有其他人吗?照你这么问,你应该是确定你还有家人在世上的。” 周策没想到李余这么敏感,竟连一点细微末节都能感觉出来,他回答道,“我知道还有人在,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那如果他们找来了,你会跟他们走吗?或者说,你会原谅他们吗?”李余问道。 周策之前只跟沈洵稍微谈过这个问题,还是几年前,当时他下学去沈家吃饭,席间看着沈家的人相亲相爱的场景,心中不免艳羡,后来沈洵安慰他的时候,浅浅聊到过这个问题,当时他有些抱怨自己的亲人,所以他的回答有些激烈,“我为什么要原谅,当初是他们放弃我的,为什么他们想要我的时候,我就要回去,我难道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吗?他们这么多年没有管我,想要我了就带我走,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放弃我。” 可如今事过境迁,把自己从当时的那个环境中抽离出来的话,他的回答应该不是这样的。后来他也想过,如果真有这一天,他会怎么选择,可没有事到临头,他也无法做出选择。不过,今天李余这般问他,倒是给了他一个必须要做选择的时机,“我想,我还是会回去的。若真有这一天,我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 说完,他又问李余,“你会觉得我很市侩吗?” 李余不解问道,“为什么我要觉得你市侩?” “因为我轻而易举就放下了他们把我抛弃的事啊,选择原谅过去,跟他们离开。” 李余笑道,“我不觉得你市侩,更不会觉得你做错了。虽然书上的道理我不喜欢学,可我也知道一件事,你一个人在天门镇生活,想来也很困难吧。若有个选择能让你过的好点,能有家人的温暖,那么选择原谅过去,其实是放下自己心里的苦与怨,让自己不再受昔日之苦,你这么做是人之常情,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好过些呢!” 周策听完后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是能让自己心里觉得好受点的选择,都是可以去做的吗?” 李余点头,继续道,“我觉得是。但还有一点,是我以前阿婆跟我说的,在让自己过得好受点的时候,也不要伤害别人。这是底线。” 周策听后又问道,“可如果两者之间有冲突呢?是要成全自己,还是成全别人?” 这个问题李余也问过他阿婆,他还记的当时他阿婆抱着他,摸着他的头,道,“小鱼儿这个问题可把阿婆问倒了,那我问你,如果你的命只可以在救阿婆与村里人选一个,你会选谁?” 李余当时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阿婆。” “那如果,你的命只能在救阿婆与全村人中选择,你会选谁?”阿婆继续问道。 李余还是不假思索道,“当然还是阿婆。” 阿婆慈爱的笑着,继续问道,“那如果,小鱼儿还有一个对你很好的人,你的命只能在救他与阿婆之间选一个,你又要怎么选呢?” 阿婆这么问反倒把李余问倒了,因为他想起了他的爷爷,那个也给过他温暖的人,如果真有这样的选择,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选。 阿婆看他没有回答,好似在苦苦纠结的时候,摸着他的头开解他道,“不用纠结了小鱼儿,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最好的答案,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心里有最重要的人,都有一杆看似公平,却实在毫无公平可言的称,这个问题放在称上称量,只能看出谁更值得你付出,却不能判断出对错。” 李余继续问道,“可我该怎么选择呢?” 阿婆道,“为什么你不问一下对方需不需要呢?选择成功与否是双方的事,若对方不要,你还给他,岂不是违拗了他自己的心意。” “可如果两个人他们都要呢?” 阿婆仿若想到什么,有些感伤的道,“真的对你好的人,值得你放弃自己生命也要去救的人,是不会把自己安危,把自己所有看的比你还重的。” 后来,李余时常会想到这个问题,发现他阿婆只讲到一个方面,即从自己心里认为谁更重要,谁值得你对对方好的方面去选择的,可在实际中,要面临的选择会更加复杂得多,比如家国情怀,生死大义,甚至于整片天地的未来,这些都无法用自己内心的称来做衡量。 可那也是后面的事了。 此时,李余听到周策这么问,结合他阿婆的回答,便道,“值得你成全的人,是不会让你为难的。而会让你为难的人,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成全对方。” 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周策与李余其实很像,他们骨子里都是利己主义者,这或许也跟他们的过去有关,只有自己能把握住的才是自己的,能让他们放在心上的少之又少。 可那些能被他们放在心上的人,必将得到他们所有的真心相待。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四章 偶遇书塾夫子 二人这般聊着,路过一间天门镇的饭馆故人居的时候,门檐下站着的一名书童装扮的少年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周策,请你们等一下,夫子想请二位吃顿便饭。” 李余对他不甚认识,倒是周策认识,可也不是很熟。 “赵括,你怎么在这儿?”周策询问道。 赵括答道,“夫子让我在这儿等你们的。” 李余看向周策,示以询问,周策为他解释道,“他是梁先生的书童。” 在天门镇待的这些年,李余对天门镇大概的人事物也都已有了了解,梁先生便是七年前来的那位夫子,那位夫子的课李余也去偷听过几次,他上课不像那老夫子般照本宣科,反而引经据典,颇为生动有趣,连他这般不喜上学的人,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甚至有感而发。 只是后来三年里,他很少授课了,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书房不知道在干什么,当然,这些都是沈洵与周策告诉他的。 从那以后他便很少再去蹭课了,那名书童他之前去书塾蹭课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也不是天门镇的人,想来应是后来从外面进来的人。 周策问李余,“我们去一下吧,毕竟他是先生,也不好推辞。” 李余表示无所谓,他想的是,或许他是顺带的那个,他只要安安静静的坐着就行。 三人经过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隔间,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着一桌精致的小菜,桌上放着一份切得薄薄的不知道什么的肉,上面浇了些酱汁,一份摆得很精美的青菜,还有一碗汤色鲜纯的鱼羹,旁边砌了一壶散发着幽幽茶香的茶,还有水盆与毛巾放在一旁供人盥洗。这让李余蓦然间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古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由思忖,读书人果真讲究,连吃饭都这般精致灵巧。 周策好似知道跟这夫子吃饭的规矩是如何,很自然的洗手、漱口,又到旁边一间小房间里熏了香出来,方才落座。李余自想,虽然他被道人说也有很多瞎讲究的规矩,但也并没他这般复杂讲究,而且,在与道人相处的这些年里,他也多少受到了些道人的影响,已不再有那么吹毛求疵的洁癖了。 李余跟着周策做完了这些后,胃口已经没了大半了,他恹恹的落座,自以为很好的把这些神情都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到对方是千年老狐狸,李余这点道行根本不能在他面前玩什么聊斋。 梁夫子笑着对李余道,“可以尝尝这道海妖鱼肉,这道菜是这饭馆的招牌菜,只有那一位大厨才能做的,而且也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的。” 李余听后也无法拒绝对方的好意,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吃了起来,结果一吃到嘴中眼里就放起了光,他不由问道,“敢问夫子,这是什么菜?” 梁夫子道,“这是内海的一种鱼兽,是我今天出海钓到的,我自己不会做,可这里的厨子做这菜是一绝,我便拿来给他做了。” 听完,李余又夹起一筷子细细尝了口,便放下了筷子。梁夫子看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问道,“不好吃吗?” 李余朝他道,“不,很好吃,可好吃也不能多吃。饭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吃饭,品尝过它是何味,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策同李余一样,也稍微吃了点就没再吃了,两人不过浅浅吃了点东西,恪守食不言的规矩,等三人都吃完后,洁手,漱口,熏香,喝茶,一套流程下来,梁夫子才缓缓开口道,“此次叫你们吃饭,也不是兴起所致,不日后我便要离开了,离开前,我想问你们一句,可愿随我去外面见识一下。” 李余与周策两人不解的看向对方,不知他为何这般问。周策问,“夫子,您说要带我们离开?” 夫子但笑不语,李余看他这般,直接道,“多谢夫子好意,我不走。” 夫子倒没急着问为什么,只继续道,“难道我讲的课不好听吗?据我所知,从我不授课后,你便再没有去蹭过课了。” 听到这里,李余才有点尴尬的道,“原来夫子您都知道啊,很抱歉未经允许,就擅自去蹭了课听,不过,您讲的课真的很好,但再好,我也不能离开我师父。” 这座小镇不是所有小孩都去上学的,有的是因为家里没钱,有的是因为自己不想去,对于那些家里没钱,可又想去听课的,大多数都会偶尔去蹭蹭课。 李余跟着道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上山采药,帮人治病,画符,下海捕鱼,采珠,这些事情他都会做了,所以他是属于有钱的那类小孩,可他不想再去上学,去听梁夫子的课也是无意间听到他讲的很是风趣,才专门向沈洵打听了梁夫子的课,挑他的课去听的。 可要他为了这件事,就让他离开他师父,他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梁夫子听后李余的回答后虽是有些意料之中,但真的听到他的回答,他还是有些许失望的。 周策想了会后问道,“您为什么要带我走呢?” 梁夫子看着他笑道,“不怕跟你们说,你,李余,沈洵,都是我想带走的人,可你们三人之中只有沈洵是我自己想带走的,你跟李余两人是儒教想带走的人。” 这下连李余都觉得很感兴趣了,他问道,“儒教想带我走,是想撬我师傅墙角吗?” 这话问的很俏皮,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梁夫子都不禁被逗笑了,道,“这话说的有意思,不过也可以这么说。我们虽然看不懂你师父想做什么,但能让他收为弟子的人,想必不会那么简单。” 梁夫子的这话其实并没说全,但李余懂了,他继续问道,“所以,如果我不跟你们走,不能成为你们掌控的因素的话,那么你们是不会让我成长下去的,对吗?甚至于其他势力的人也会想办法除掉我?” 夫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聪慧。那么,你自己悟出了这般结果,还是不想跟我走吗?” 李余笑道,“还是多谢您的好意,并且向我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可我还是不能走,我的命是师父救的,这辈子,我都只会认他做师父。” 见李余油盐不进,梁夫子只好叹了口气,转向周策,问道,“你呢?听完他说的后,你也不打算跟我走吗?” 周策其实在李余说出那番话后就确定了他的意愿,道,“是的夫子,我也不走,李余有李余不走的理由,我同样如此,我相信我家里人会来接我的。” 梁夫子道,“即使你家里人会来接你,可你回去后日子也不一定就好过,还有可能面临生死危机,你跟我走的话,我们起码能保证你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你都平安无虞。” 周策笑道,“这些年在天门镇的生活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便是故土难移,亲朋难分。除此之外,我也想回去看看当初我生活的地方现在成什么样了,也想去问一个答案,到底为什么?有些事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去做,等到我真的有足够能力承担起来了时,那种热血冲劲早已消磨掉了,到那时,想必我也不会再继续纠结困在我心中答案。我想,我多少会有遗憾的。” 这个结果梁夫子不是没有想过,他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观望过天门镇的一些少年了,沈洵李余周策三人便是其中三个,他对于周策与李余不同意倒没有多失望,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依旧有些喟叹,叹的是儒教的打算或许会因为这两个人而徒增变故。 赵括在旁问道,“先生,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他们带回去呢?” 梁夫子道,“他们每个人都不是像表面的那般简单,他们如果不是自己自愿去的话,与他们背后的人起了冲突,只怕,在天门镇我们就要被赶出去了。毕竟,五尊法旨一出,天门镇的所有人都在庇护之下,已经无法再起干戈了。” 赵括还是不解,问道,“五尊法旨只是为了不让天门镇起冲突,可我们大可以跟他们背后的人交涉,只要他们同意了,我们不是可以带他们走了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背后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他们的,不说周策,单看李余,他虽然只是临道人的弟子,背后之人只有他师父一个,可他师父一人恐怕就能抵得过这整座大陆的所有修仙者了。” “先生,临道人现在已经走到顶峰了吗?”赵括不可思议的问道。 梁夫子思量再三后才道,“具体情况不知,可八九不离十了。” 李余下到一楼的时候,问过酒店老板后,便去了厨房找那厨子了。 他走的时候想到师父可能没有吃饭,又想到这鱼兽的味道还不错,就厚着脸皮朝梁夫子问了下还有没有多余的菜。还好,梁夫子很大方,直接让他去找厨师,他这关倒是没问题,可是在梁夫子把肉交给厨师的时候,就明确说过,多余的部分都给厨师,所以,最后能不能拿到还要看那厨师能不能给。 酒楼的厨房在后院,那厨子手下有两个徒弟,平时做菜都是他交给徒弟们做,而他自己除了少数的几个特别的菜,或者是客人有额外的要求,一般都不会轻易动手下厨的。 李余他们进后院的时候,就看到厨师正躺在一张摇椅上,旁边放着一盘瓜子,一杯热茶,他就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喝着茶吃着瓜子。 厨师闭目道,“想要菜可以,帮我个忙。” 李余与周策两人相视一眼,有点奇怪,怎么今天奇奇怪怪的人如此之多。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五章 上门抢沈洵1 李余提着菜篮子回去,除此之外,又去王二那里打了两斤胡不归。王二见李余来打酒,朝他招呼问道,“小鱼儿,你师父怎么好久没出来了?他没来,我这儿都少了很多热闹了。” “王二叔,您是想让我师父来给您招揽客人吧。”李余不客气的拆穿道。 王二哈哈道,“也能这么说,谁叫他故事多,来我这喝酒的人一半是因为我这儿的酒好,一半是因为他的故事好啊。” 李余把打好的酒装好,道,“师父最近有点忙,不过我会转告他您很想他的,只要您赶紧酿出比胡不归更好喝的酒,他绝对比谁都跑的快。” 王二笑着拍了下李余的小脑袋,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是打趣我酿不出来是吗?” 跟这些人相处久了,李余跟他们也越发熟络起来,言谈之间也更加无忌,但必要的礼貌他还是会遵守的。李余甚至觉得,跟他们相处都比跟城主相处更轻松自在。 不多会李余就提着酒菜回去了,道人看着酒菜笑道,“还算有良心,知道带酒菜回来给我吃。” 道人吃着的时候,李余边把厨子要他转交给临道人的信封拿出来,道,“师父,这是酒楼的厨师让我给您的。” 道人看了一眼,并没表示什么,示意李余可以直接打开,李余打开后看到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一句话,李余看后神色古怪看向道人。 道人问他,“怎么了,他是不是问,我到底想做什么?” 李余点点头,可实际上纸上写的更加直接,“牛鼻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 道人听后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吃着菜,喝着酒,李余陪坐在旁边,默然无语,良久,他实在忍不住才问道,“师父,您到底想做什么呢?连我都不能说吗?” “今天我去城主府,城主大人话里话外也在向我打听你到底想做什么,甚至于今天的事是不是有您的手笔在里面。” “还有啊,书塾的梁夫子也在问我们要不要跟他走?我从他话里听出来天门镇即将有变故发生,这变故会跟您有关吗?” 这些事,李余都跟道人说了,可道人听后仍旧不发一言,最后只道了一句,“时机未到,跟你说也没用。” 又是这句话,自七年前道人夜间出海钓鱼后,李余明显能感觉到道人心事重重,可问他,他又不说,最开始的时候,李余还能找借口安慰自己,说是道人不想让他担心,可后来,李余跟道人相处的时候,每当聊到这个话题时,道人都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这也让李余越来越担心跟埋怨。 “师父,您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弟子?我真的不想您去犯险,可您想做什么事,我知道我也无法阻止您,那么,您就不能告诉我吗?让我帮您,现在我龙神功已经快要大成了,我不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小孩了,有我帮你,多少也能替你解决点后顾之忧吧。” 这番话说的有点生气了,道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的小弟子一般,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脸,道人突然发现,在天门镇过的这七年,李余终于不再跟刚来天门镇时那样瘦瘦小小的,皮肤也不暗黄粗糙,头发也变得黑顺滑溜了,两个眼睛炯炯有神,已经颇具少年的形态,整个人如一股能把万物从冰冷的寒冬中解救而出的春风,让人见之亲近,眉目清秀,面容如刚升起的朝阳一般,散发着温暖且朝气蓬勃的光芒。 道人很是慈爱的道,“我的小鱼儿终于长大了,都敢跟师父置气了。” 这般转折让李余一下子没有招架之力,他积攒起来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气瘪瘪的道,“师父,我是真的想帮你。” 临道人看着李余,有点无奈且窝心的接着道,“我知道小鱼儿是为我好,可师父也不想让小鱼儿涉险啊,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这样可以了吗?” 李余似是很怀疑的看着道人,这让道人很是不喜,便黑着脸问道,“怎么,你不信我啊?” 见道人如此,李余稍稍放下心来,想着师父虽然大多数时候不拘一格,但真的没在任何事上骗过他,如此,也便安心下来。道,“好吧,我信师父。” 李余收拾东西出去的时候,道人看着李余出去的背影,贼笑道,“这小兔崽子心眼还挺多,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太年轻啊!” 这里李余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能把控的感觉,就跟那年他看着他阿婆去世的感觉是一样的,他担心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有一天都会被夺走,那么,万一真有那天到来,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想到这里,他越想越烦,本来是拿了本道经在假山池子边读道经给两条阴阳鱼听的,这些年来,李余除了喂食,便是跟两条鱼一起读道经,许是相处日久,两条鱼也不再像初识那般会躲着他了,等过了三四年后,早已感觉到李余便会不自觉的游过来了,双方似相交甚笃的多年好友。 他很少这般心不定,心思浮躁,两条阴阳鱼似乎能感觉到李余今天的状态不对,便破水而出,飞跃而跳,甩了李余一脸的水,李余无奈拂去脸上的水,朝两条鱼笑道,“你们还有脾气了啊,天天把你们当大爷般的伺候,就不能偶尔让我开开小差啊。” 两条鱼似是听懂了一般,优哉游哉的游了两圈,朝李余翻了个白眼,像在说,“当然,你难道不就是个鱼仆么!” 李余看着两条鱼人性化的表情,只好叹口气道,“这年头,连两条鱼都能欺负我。”他知道两条鱼通人性,贼精贼精的。可每当李余朝两条鱼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两条鱼就滑不溜手,转眼间就不见了。 他回房放下道经,没多会就听到观门口传来沈棠气喘吁吁的声音,问道,“小鱼儿你在吗?” 李余赶紧出来看着沈棠问道,“姐姐怎么了,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沈棠扶着门,努力平复了气息,方道,“我家,我家来了几个书塾的人,说要带我哥走,我爹娘拿不定主意,让我来看看临伯伯在不在家,帮忙去看看。” 说完,李余就有点为难,沈棠看李余好似为难的样子,便问道,“临伯伯不在吗?” 李余道,“不是不在,是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观过了。他说,近来都不出去了,观里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我。” “啊,那怎么办?”沈棠听后焦急且无奈的问道。 正当两人在一起不知所措时,听到观内传来道人的声音,“小棠,我最近不方便出来,让小鱼儿陪你回去一趟,这件事我去与否不是重要的关键,重要的是沈洵自己本身想不想走,其他的事交给小鱼儿就行。” 道人说完这些后就不再说话了,让在门外的两人都面面相觑,李余叹了口气道,“师父啊,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才十二岁啊。” 倒是沈棠好似对李余很有信心的样子,“也是啊,虽然你才十二岁,但在镇上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你能代表临伯伯,而且你为人处世都很沉稳,连我爹娘都这么说,对,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吧。” 李余无奈扶额道,“姐姐啊,那都是小事啊,可这可是哥哥的去留问题,我可不见得能有足够的能力与底气。” 沈棠拉着李余赶紧出去,边道,“不管了,反正多个人回去,总比我们四个人瞎想的好。” 李余与沈棠两人紧赶慢赶的赶紧回去,还没进院门,就看到院门口站了些凑热闹的人,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沈棠家发生了什么事。 在门口细致勃勃观看的人看到沈棠回来了,急忙拉着她问道,“小棠啊,你知道两位夫子来你家什么事吗?” “对啊,很少看到两位夫子一起到一户人家去,是有什么事吗?” “不会是要介绍你哥哥去做官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让沈棠还没进门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婶婶,伯母们,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出去了一趟。” 说完,也不等她们再有啥话,便直接拉着李余进去了。 李余进门看到的情况就是两位夫子老神在在的等着他们的回复,而沈氏两口子则在椅子上如坐针毡,脸上似有激动,又有忐忑不安,既怕唾手可得的东西飞走了,又怕等来的东西给他们的生活造成巨大的变化。 “爹,娘,我回来了。” 沈氏父母跟沈洵看到沈棠回来了,以为临道人也来了,本来还一副期待的神情,可当他们看到后面跟来的是李余后,还是略有失望。 “小余,你来了啊?”沈叔起身朝李余打招呼。 “是啊沈叔,我来找哥哥玩,两位夫子也在啊,夫子们好。”李余朝他们打招呼道。 梁夫子看到李余来了,笑道,“是挺好的,毕竟刚刚我们才见过。” 李余自然的说道,“是啊,中午托您的福,让我吃到了那么好吃的鱼肉,可我自忖福气不够,所以不敢多吃。至于那些没有吃过鱼肉的人,总不能单听卖鱼肉的人的一面之词就大吃特吃,说到底,还是要听听我们这些吃过的人的意见。您觉得呢?” 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在场的人大多数不知道李余在说什么,能听懂的大概只有梁夫子了,他听完李余的话后,倒也没有多介意,只道,“说的有道理,但最后能决定的不也是想吃的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想吃的心吗?” “您说的没错,所以我来的时候,师父特地跟我说,鱼肉是不错,最后对方想不想吃是自己的事,无人可以勉强。”李余这般不卑不亢的道,倒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惊呆了,连沈棠都感觉到好似双方之间剑拔弩张,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洵朝两位夫子道,“夫子,我想单独跟李余聊聊,可以吗?” 两位夫子表示随意,只留下沈氏父母与夫子们陪坐,李余沈棠沈洵三人便进去了沈洵的房间私谈。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六章 上门抢沈洵2 三人进到沈洵的房间后,沈棠就问李余道,“小鱼儿,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啊?”沈洵也对那番话表以好奇,故也看向他,两人等着李余的回答。 李余道,“今天中午梁夫子已经找我和周策大哥了,让我们跟他一起回学宫。我们没有答应。” 沈洵听后倒没有问为什么,反而直接问李余,“你说,天门镇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沈棠听后不解的道,“哥,你怎么会怎么问,是夫子告诉你的吗?” 沈洵解释道,“这个他们倒没说,他们一直说是看我有读书的天分,不想埋没我的天分,想带我出去做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其他的都没有说。” “那你怎么会觉得天门镇会出事啊?” 沈洵道,“我的傻妹妹啊,你看最近天门镇进来那么多外来的人,现在夫子又说想带我走,你想啊,他们在天门镇待了这些年,突然说要走了,不是天门镇要出事了,难道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沈棠听后不语,明显是在陷入深思之中,李余接着道,“也可能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所以不得不走了。” 沈氏兄妹看向李余,很快,沈洵就明白过来了李余的话是什么意思。沈洵问道,“所以,天门镇是目前所有的人的囊中之物吗?” 李余没有直接回答,只看了眼门外,沈洵看到李余的眼神后,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 很快,沈洵便道,“那我更不能走,我不能在这个关头离开天门镇。” 沈棠此时明了若她哥能跟两位夫子走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听到她哥说不打算走了,心里既有喜悦,可也有担忧。时而低落,又时而惘然,她不知该不该把从李余这里听到的消息告诉她爹娘,对于她爹娘来说,本来就想沈洵能离开天门镇,若再加上这个原因,怕是对沈洵能走这件事更加积极与心动了。 可她,真的不舍得她哥走啊! 李余其实一直在留意沈棠,旁观瞧着,哪能不懂沈棠的纠结,可他此时也无法对她多说什么,只好放在心里。 李余接着道,“我想,沈叔他们应该是很想你走的。如果他们让你走,你又该如何?” 沈洵笑道,“就像你师父说的,愿不愿意吃在我,如果我不愿意,我爹娘也应该不会强迫我的。” 李余听后无言以对,他觉得沈洵想的太简单了,他师父那句话虽然没说透,但在李余听来,所说的那个愿不愿意吃的人,其实不仅仅是沈洵,也包括了沈氏父母,若他们愿意的话,大概他师父是不会插手的,甚至于,他都有想过,他师父会不会也希望李余也走。 “哥哥,我出于情感上的意愿不希望你走,但在理智上,我还是觉得你跟他们一起走更好,或者,我们可以向他们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把你们一家人都带走。” 不得不说,李余这个提议很让他心动,他思量了一会后道,“真的可以吗?” 李余道,“可以试试。” 三人就此出去,而在出去之时,李余拉住沈棠偷偷道,“姐姐,若不成,先别把事情告诉沈叔。” 沈棠看着李余面色严肃的样子,重重点了下头,表示不会随便乱说的。 “夫子,我可以把我爹娘还有妹妹一起带走吗?”沈洵看着端坐在客座上的夫子二人询问道。 似是早有所知一般,他们没有任何思考便答道,“不可。” “为什么?”李余直言问道。 梁夫子看着他答道,“因为这是天门镇的规矩,我们只能带走我们要带走的人。其他人,我们无权干涉。” 李余听后还是直言不讳的问道,“那请问夫子,您们说的要,是什么条件呢?” 梁夫子没有回答,倒是那名老夫子老神在在的道,“身份,天赋,二者其一皆可。” 李余听后没有说话了,他早猜到是这结果,可还是不死心想确定一下,出于他的私心,纵然不舍,沈氏一家能远离天门镇的风暴那便是最好的。 沈洵听后倒是无甚失望,只有些许遗憾,不过也很快就消散无踪了,“那我不走了,辜负了夫子们的好意,还望夫子们谅解。” 老夫子听后面色顿时一转,有些不悦且急躁道,“沈洵,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番话动用了一点儒家修为,有着喝醒人心神的作用,可用在没修行的人身上,则会让人神识颤抖,有如入冰窖之感,李余急忙上前,动用自己的龙神功为沈氏一家抵挡,老夫子看李余还敢抵挡,更加不喜,加上他今天已经拒绝了梁夫子的好意,心里更不舒服,他便加重了自己的修为,势要给李余一个下马威。 可没想到此时变故突生,在李余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李余身上升起一股更强大的气势,一个虚影从李余头上浮现而出,“陈寅,你放肆了。” 梁夫子看着眼前的虚影,朝老夫子陈寅道,“陈寅,够了。” 说完,便动手消去了方圆所有的气势威逼,道人深深看了一眼梁回,道,“我说了,他想走就能走,若不想走,谁也不能勉强。别把我的话当放屁,不然我让你们成为真正的屁。” 道人的话永远都那么直接,直接得让在场的人,除了李余,都面面相觑。 虚影很快就消失无踪,梁回看着沈洵道,“沈洵,你是我唯一想带走的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莫任性。” 沈洵在李余的帮助下气息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他道,“多谢夫子的好意,但我的家在天门镇,我不想离开我的爹娘,我的妹妹。” 梁回听后没有言语,只看了眼李余,便突然笑道,“如此,我就不勉强了。” 沈氏父母原本还抱着可以让沈洵离开天门镇的想法,可看沈洵拒绝的这么坚决,而陈寅老夫子又这般强势,心中对沈洵离开天门镇一事也有了些怀疑,两位夫子只好对沈氏道,“也许是时机未到,我们不强求了,等时机到了时,说不定我们还有师徒的缘分。” 等两位夫子走了后,沈叔有些无奈且疑惑的对李余问道,“小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很明显,原本沈家父母按照他们原本的想法,即使沈洵不愿意,他们也要逼着沈洵去,哪怕沈洵不愿,他们都要让沈洵离开天门镇去更大的天地,可如今,道人出手,两位夫子的态度又如此奇怪,便让他们心生疑窦。 “沈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师父也没有说详细,只让我自己来一趟。”李余无力的解释道。 沈叔不是个脑子糊涂的,能跟道人相交甚笃,他自是也有些聪明。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脑子很快就联想到最近天门镇发生的事情,他以疑问的眼神看向李余,李余只对他点了点头,沈叔心里就差不多明了了。 等沈叔送李余出去的时候,他朝李余道,“你跟你师父说,晚上我一定来。” 当天晚上沈家过得极不平常,原本一家人在饭桌上都有说有笑,可今天这顿晚饭却吃得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众人熄灯睡觉的时候了,沈叔跟他那口子说了自己白天听到道人传音的事后,就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可没想到,刚出院门不久,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爹,你去哪里?” 沈叔本来就心里担着事,冷不丁听到有人叫他,心里的弦顿时拉紧起来,反应过来是他闺女后,又急又气又松了口气道,“你这丫头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干嘛?” 沈棠小跑到他旁边,死不后退的道,“那爹呢,大晚上不睡觉是打算去哪里?” 沈叔还想嘴硬,道,“我肚子不舒服,去镇上买点药吃。” 沈棠直接道,“爹你就瞎编吧,我知道你是要去找临伯伯。” 沈叔眉头挤在一起,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啊,你跟小鱼儿白天打的眼色我都看到了,这么晚还出去,不是去找临伯伯问白天的事,还能去哪?” 沈叔一脸无奈的样子,想让沈棠回去,可沈棠死活不肯,说什么都要一起去。沈叔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上,只好带着沈棠一起去了。 漏夜时分,又一观迎来了许久都没有人来的访客。 沈叔带着沈棠一起来的样子,落在等在门口的李余的眼里,怎么都有点奇怪。他在心里想着,沈叔什么时候会让沈棠参与大人间的事了,怎么会带着沈棠过来了呢? 沈叔看着李余的神情哪能不明白他是做何想的,有些头疼的解释道,“棠丫头今晚不知为何,这么晚都没睡,等我偷偷出来的时候,偷偷跟在我后面,死活要跟来,我没办法,就带她一起来了。” 听到道人这般解释,李余哪能不懂,这是沈棠白天把他们聊的内容听进去了,心里有个疙瘩,所以想第一时间知道后面的结果会如何。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临道人只让沈叔进去,沈棠就只能让李余陪着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七章 那你的打算呢? 又一观虽然在天门镇小有名气,可徐开江却并没有去过。道人会看病,可但凡是些小病小痛什么的,天门镇的人都会些土方子,自己治治也就可以了。所以,又一观大多数时候治的只是些别人难以治好的疾病,加上他跟李余之前还不对付,所以,只听过又一观,但对又一观到底何样,还是陌生且好奇的。 徐开江一进观,便忍不住四处打量。李余也不介意,径直把他带入了后院,他原本想让徐开江进屋的,可徐开江不肯,说在外面就好。李余心有所感,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刚从海上回来,身上多少有些脏,不想弄脏了李余他们的屋子,就不肯进屋了。 李余便让徐开江坐到屋檐下的一张矮几上,这张矮几还是他去打的,夜晚闲来无事自己便看着天上的星空发呆。道人还没闭关前,还曾嘲笑过他,是少男情怀思春了。 徐开江坐好后,看着被李余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的院子,闻着空气中淡淡飘来的香的气息,心境很少这般自然而然的安静下来,似是从他爹走后,他就活在压力之下,很少有能静下来心来细细品味他的生活。 李余先去药房给他捡了些药,又去厨房给他冲了壶茶,想着他不知道吃没吃早饭,看时间又还不够吃午饭的,便又拿了两块小米糕,外加一碟自他自己做的桂花蜜,等到他端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开江怔怔的坐着,神思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到旁边坐下,轻声道,“喝口茶吧。” 这声招呼把徐开江从怔然的状态中拉回过来,他看着眼前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眼中不知不觉有些酸涩,他端起茶杯,看着茶水道,“谢谢你,我很久没有这样自在的坐一会,好好喝杯茶了。” 徐开江家的事李余听沈棠提过,李余不是个爱出门的性子,在天门镇这么多年,除了跟沈家兄妹有密切的往来,其他的同龄小伙伴他都没去主动结交。原因虽有李余不想结交的态度,但也不排除别人对李余有种本然的畏惧,在他们眼里,李余不像个小孩,反而跟那些需要他们惧怕的大人是一个感觉。 久而久之,李余过得日子也如那些大人一般,少了些少年时期的乐趣,但多了份大人的沉稳。 他知晓所有天门镇琐事的渠道也只有沈棠这个五岁时认的姐姐了,当初听到徐开江家出事的时候,两人正吃着沈棠从家带来的果子,只把这些事当做闲谈八卦般的聊起来,可如今他看着徐开江心里却也为他唏嘘不已,不由感叹命运这事果真让人捉摸不透。 李余接过话茬道,“别想太多,好好过日子,好日子在后面等着你呢。” 徐开江看着这个比他还矮个头的少年一本正经的安慰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你岁数不大,说起话来却这样老成,你跟沈洵他们也这么聊天吗?他们能受的了你吗?” 李余倒真的认真的想了会后,道,“为什么受不了啊,我们一直聊得很开心啊。” 徐开江见李余很是认真的回答,心中感慨不已,他想到他的那些以前的朋友了,在徐开江家发生变故后,一开始大家还会带着他玩,可看他每日要忙于生计,后来就很少再找他玩了。 到如今,从小到大的情分还不如李余今日给他的温暖来的多。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怨怼的,毕竟,没有谁是会陪谁一辈子的,何况,小时候的友情虽然纯粹,可也极其薄弱,经不住时间的打磨,很快就要消散。 “你们的感情真好。”徐开江有些艳羡的道。 李余从中听出了点遗憾的意味,他本不想多问,可想着既然把对方带回来了,还以茶水招待对方,若不关心一下对方,好像也说不过去。他问道,“你们呢,你们小时候不是经常在一起玩吗?现在大了难道就不在一起玩了吗?”其实李余是想问,难道大了感情就不好了吗?可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另外一句,感情不好说出来多少有些伤人。 徐开江听后倒是颇为洒脱道,“也没有不再一起玩了,只是我家的情况不能再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玩,我要想办法赚家用,帮我娘补贴家用,不然把重担都交给她一个人,我心里也不好受。” 李余听后点了点头,不知说些什么好,又听徐开江继续道,“何况,他们现在都被外面的人选为弟子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走了。” 这番话来的有点突然,李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不久,大概五天前吧,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他们私下里来告诉我才知道的。听他们说,是收他们为弟子的宗门私下去找他们的,所以没什么人知道,而且还嘱咐了让他们别大肆宣传。” 李余听后并没多讶异,他只是转为问道,“那你呢?你有宗门来招你为弟子吗?” 徐开江有些哭笑不得且无奈的道,“没有,大概我就没那个命吧。以前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玩时,我就是比较笨的那个,论体力,论智力,论读书,我都没有他们强,现在倒是挺符合我们的现状的,他们都像那诗中说的鲤跃龙门,我这么普通的人只能待在世俗里打滚了。” 这话有些丧气的味道,其实李余能懂,曾几何时,他不是也是这样的人么?只是他比徐开江命好,能碰到他师父,把他从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拯救了出来,不然,只怕他还没有徐开江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不要这么说,人生没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最后会出现什么转机,也许,你的未来在不久后就出现转机呢,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我们又何必现在就自怨自艾呢?”李余宽慰他道。 徐开江听完李余的话后,心里有些许安慰,起码对方没有看不起他,笑道,“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也没那么自怨自艾,日子还是要过的,何况,现在即使让我走我也不想走,我娘身体不好,要是我走了,她该怎么办?我听他们说,外面的人只会带走他们自己,其他的人都不准带。” 开始没聊到他娘的时候,徐开江还能忍住不提,可现在聊到了,他就有些忍不住了,欲言又止的,想让李余出手帮忙看看他娘的病如何。李余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直接起身回房了,也不给徐开江说话的机会。 徐开江见李余什么都没说就回房了,不由多想是不是他猜到自己想要说的话是什么,又不想直接拒绝,所以才借此回房,给大家留一点体面。他想到这点,心里渐渐低沉起来,他不怨李余,只怨自己没能力。 李余很快就回来了,推给徐开江一个瓶子,徐开江见此有些疑惑的看着李余,李余解释道,“我听姐姐说过你家的事,虽然没给你娘看过,但能推测一二。你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应该是先天元气不足,而后又经历了你爹去世的事,后天忧虑伤心过甚,致肝气郁结。这种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也难。” 徐开江见李余不说了,赶忙接话到,“你说啊,不管多难,只要有办法我都会去努力做到的。” 李余看着徐开江的眼睛道,“这瓶药叫补元丹,可以补她先天元气,尽量稳定她日渐流逝的元气,可更难的是她的心病,若她心病无法根治,再怎么补她先天元气,也堵不住她一心想求死的窟窿。” 徐开江听完李余这么说,原本还有些高兴的情绪顿时冷落了下来,他也是直到他爹走了后,才知道他娘与他爹的感情多么深厚,要她走出他爹去世的心结怕是比登天还难。 李余看他这般,想到师父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便转述给他道,“有的病能治,才叫病。可那些治不了的病,叫命。而我们只能尽人力听天命,若真的无法强求,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话有点残酷,可他本着不愿给人提供虚假的希望的本心,这话也只能在一开始便告诉对方,也好让对方做好该做的准备。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 “若你娘吃了这药有用,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就可以帮她看看了。” 徐开江听后接过药瓶,双眼通红的道,“谢谢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李余只摆摆手道,“没事。”说完,他又想到什么,“不过,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鱼?我也好奇他们那么在意的好东西到底有多好!” 徐开江连忙把那条鱼拿过来,递给他道,“我直接送你了,你帮我这么多,这些鱼都给你吧。” 李余接过鱼看了看,那条鱼浑身银白,遍体生光,借着光的照射下,鳞片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还能感觉到有种坚硬的质地。眼睛大而有神,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继续观看,发现鱼的身上渐渐浮现出一股朦胧的阴阳之气,当然,这些阴阳之气与又一观的两条阴阳鱼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他心底暗道一句,“难怪会被他们认为是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啊!” “不用给我,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这条鱼不简单,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李余看过鱼后,直接拒绝道。 徐开江听后有些担忧的道,“那怎么办?难道我真要送给他们吗?” 李余替他分析道,“也不急,现在天门镇有法旨保护,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对你动手,不过,也怕他们找别人来对你施压,如果这样的话,你也讨不到什么好。要我说,不如借力打力,找个强有力的靠山不失为一种方法。” “那你有靠谱的宗门吗?”徐开江忙问道。 李余白眼道,“我怎么知道,我又跟他们不熟。” 徐开江心里知道这个结果,仍旧不服输的要问一问,可真的听到结果的时候,他又在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答案呢?是真的不服输,还是不希望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徐开江沉默下后,道,“这条鱼能放你这里吗?” 李余饶有深意的看着他问道,“你怕他们还是会来抢?” “如果放我那里,其他人如果想买,我不好拒绝,可卖给别人,也会得罪那些人,我还是会遭到他们的报复。”徐开江道。 李余想了下发现他们倒真的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也行,鱼可以放我这里,今天这事大家都看到是我带你走了,最后是我拿到了鱼也能说的过去。”李余同意道。 徐开江把鱼交给李余,再次感激道,“真的麻烦你了,要你为了我一而再三的得罪其他人。”徐开江想到了,这条鱼就跟李余说的一样,是个烫手山芋,若在他手里,无论给谁,最后他都会得罪一拨人,可如果交给李余,即使有人想谋算些什么,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当然,李余对这些也了如指掌,心知肚明,可他本身就得罪了万兽宗的人,反正债多不愁,他不在意因徐开江的变化而帮他到底。 等把他送走后,道人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没想到你会带他回来。” 李余收拾着茶具,边回道,“我也没想到他现在会变了这么多。” “你同情他?”道人问他。 “有这种因素在吧,他让我想起了我当年的样子。”李余收拾好,坐在道人房门口陪着道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事实上,如果我不是遇到师父您的话,我还不见得有他的勇气能活下去。” 道人不知想到什么,没有说话,等了几息后,才道,“这几天会有大成王朝的人来,若你真想帮他的话,就带他去哪里碰碰运气吧。” 李余突然想到好似很多修仙门派来了,偏偏没有遇到大剑青山、火阳宗、神水宫,甚至是云墓天山李家的人。 他问道,“师父,那他们会来吗?” 道人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道,“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对陆大哥他们可能会来这件事,他还是感到开心的。可如果云墓天山李家的人来了的话,他不知道来的会是哪些人,而自己又能否抱着全然淡漠的态度来面对。 还有,他不知道陆大哥他们有没有告诉李家他的存在,当年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没有对后续的事情多加嘱托。另一方面,他不知道陆大哥他们知不知道他没有死,因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们。 所有的情绪堆在一起,让他既开心,又有些惘然。 他心里想,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七年了,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一心求死的孩童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八章 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万夔他们回去万兽宗后,憋了一肚子的气,可碍于天门镇这时的法旨他们又不能对李余他们动手,而且,从李余的表现来看,他的实力绝没有他表现的这么简单。 万妍妍越想越气,她怒气冲冲的朝万夔问道,“师哥,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吗?不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们作对,就说那条鱼,那可是月霞银鱼啊,成年后可以附身于兵器上,赋予兵器水属性啊。我们就这么放弃了吗?” 一旁的张玥见万妍妍这么生气,赶紧上前赔笑,抚慰她的心情道,“师姐别生气,现在我们碍于天门镇的法旨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可并不代表我们真的就放过他了。只是碍于形势,不得不先忍一忍。” 万妍妍的脾气就是这般娇蛮霸道,她被张玥安定下来后,并没有就此罢休,转而提议道,“师哥,要不我们晚上偷偷去,把他杀了,抢走他的鱼,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万夔原本在细细筹谋该如何得到那条云鲲,听到万妍妍这样的提议,有些嫌弃但又不能明显表露出来,冷淡拒绝道,“不行。先不说对方有没有背后之人,就单论今天发生的事,一旦他出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在我们身上,被长老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番说辞,让本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万妍妍极为不满,她何曾受过这种气,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等这件事传出去了,我们万兽宗的脸就丢了。” 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先前万兽宗在城门前就因李余被城主大人发作了一番,在诸多门派面前已经失去了些脸面,若是等今天这件事再传出去,虽然他们没有与天门镇的人起很大的冲突,可在其他门派面前怕是会丢掉更多的脸面了。 “玥师妹,你有什么建议?”万夔看向一旁不语的张玥问道。 张玥听到万夔问她有何建议,她心中略微想了下接着道,“如果我是他,我会去找靠山,可以跟我们万兽宗抗衡的宗门。” 万夔没懂她是什么意思,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师兄,我是说,我们可以先发制人,以理服人。以昨天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能再对他做什么,不然会对我们的声望造成更大的打击,可如果我们以求和的姿态去找对方,不论后面做什么,舆论制高点都处在我们这边了。”张玥解释道。 万妍妍哪能接受求和,还是他们先一步的求和,故而提高了声调问道,“求和?怎么个求和?” 张玥还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态度答道,“自然是要邀请他进到我们宗门中。” 万妍妍不肯了,她刚想高声拒绝,就听万夔在旁道,“玥师妹说的没错,如今若想对他做什么,也只剩下邀请他加入我们宗门了。不仅可以先声夺人,到时他加入我们宗门后,云鲲自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他也只能任我们宰割。” 听到万夔这般解释,万妍妍才暂时忍了那口气,道,“既然师兄这般说,我们就再忍他一段时间。” 张玥在旁欲言又止,万夔看到张玥神态,便问道,“师妹可有其他事想说?” “师兄,这件事情我们最好不要通知连长老。” 万妍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一来,我们今天又跟天门镇的人起了冲突,未免多事,最好别让长老知道,自上次我们从城主府回来后,长老就一直在闭关调息。二来,银鱼这种灵物,若是归入掌门一派,自然是更好,连长老虽是万兽宗的人,可怎么都讲究个亲疏之别,我们不能忘记,我们是掌门的人。” 万妍妍是掌门之女,万夔又是掌门义子,听到张玥这番为他们考虑的话,自然不会有其他异议,“那我们如果要带那个少年回去,真的不用跟连长老报备吗?”万妍妍想到还要带徐开江回宗门,便多嘴问了一句。 “无妨,只是带个人回去,我们又不是为了真的要收他为外门弟子,不过是借着这个名分行事,等真的把他带回去后,让他做个仆人也就够了。这件事我可以做主了,不用声张,另外,你们也去约束一下宗门的人,让他们这些天管好自己的嘴巴,别有的没的乱说。”万夔这般做了决定,张玥与万妍妍自然应声称是,不敢有疑。 万妍妍想到什么,问道,“可是师哥,如果最后那条鱼在那个龙族少年手中了,我们又怎么办?” “无妨,他本身就是龙,对银鱼不会太在意,若在他手里,也是帮忙照看,所以,只要我们拿捏住了那个卖鱼的,不怕最后那龙族少年不给我们,既然他会选择为他出头,想必也不会见死不救。”万夔仿若从容不迫的说道。 张玥听到万夔这般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可好隐藏得很好,在他们面前,她还是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师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谋者,又岂是一条银鱼。 三人又详谈了一番该何时何地对徐开江抛出橄榄枝,又担心其他门派的人对徐开江下手,好顺水推舟把这件事栽在他们万兽宗头上,故而万夔又派了自己的心腹潜藏在徐开江家附近,一旦有变,也能及时出手,对于银鱼他们势在必得,不许其他人沾染。 自外来的人越来越多后,天门镇也不再如往常一般平静,城主大人对天门镇的眼线也越来越多了,自然,对今天的事,他也是早早就有探子来报了。 他听着手下详细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他漫不经心的拿着剪子一点点的修着面前的盆栽,等听完了手下的汇报后,最后一剪子下去,把一支长得正好的抽出新绿的嫩枝给剪了,“又是又一观的人,到底他们想干什么?”城主有些怨怼的道,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巾细细擦了擦手,朝手下叹道,“罢了,你们给我多盯着又一观的李余,还有,那个卖鱼的少年也盯着点,别让万兽宗的人对他下手。” 手下接着命令就退下了,张鹤伦不知想到什么,透过窗外看向未知的远方,叹了口气,道,“我们说到底都是棋子,又有谁能跳出棋局,成为执奕者呢!”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五十九章 背后的目的1 那日浩浩荡荡的来了六艘船后,除了万兽宗做了回出头鸟,被城主抓典型给好好治了一番,又借着这回事把法旨请了出来,其他门派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宗门的辖区休养生息。 原因有二,首先他们在来天门镇的时候,都被自己宗门的太上长老给训诫过,天门镇是个水,很深的地方,去了后一定后好好做人,夹起尾巴做人。 所有门派都谨记教训,只有万兽宗的人好似忘了般,看到李余就挪不动腿,然后被城主大人给揪了出来狠狠教训了一顿。 其次,便是他们也没想到张鹤伦竟然会请出五尊法旨,法旨一出,除了对天门镇的人有层保护外,也对外来之人有修为上的限制与压迫。那些修为不深的受到的影响倒是小点,可对那些入了道的修行者来说,法旨一出,他们就感觉有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到了天门镇后,那些入了道的人都不得不怀着埋怨与怨毒的心情尽快适应如今天门镇的法旨压迫,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来了天门镇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做什么。 不过,当万兽宗的人接二连三被抓典型时,天门镇外一次,小镇市场上一次,他们都躲在背后偷偷嘲笑万兽宗的人,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非要在节骨眼上去招惹天门镇的人,好似万兽宗的人忘了自己来这里的事是什么。 是的,每个宗门来这里当然不是来旅游观光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眼看着距离天门大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大成王朝与皇极殿的人也要来了,他们便想赶紧找个时间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顺便对一些事情好好通通气。 事实上,每个宗门都在算着大成王朝来天门的时间,在大成王朝来人的前一日,阴山宗、落忘峰、神工门、天机门、黄泉宗、万兽宗六宗之负责人齐聚天机门的府邸,商议明天该如何去接大成王朝的人。 阴山宗的负责之人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脸上皱纹密布,纹路纵横,眼底藏着一丝阴狠的神色,她拄着一根头骨做成的法杖,法杖上弥漫着阴毒的气息。她听到天机门的负责人陈星陈长老道,“各位,我们已经在天门镇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明天就是大成王朝的人要来的时间了,对于天门将开的事,你们有何打算与计划呢?” 阴山宗的那名老妪抚摸着她的法杖,冷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只剩一天的时间,我们能做什么,如果不是万兽宗人非要惹天门镇的人,我们何至于进退维谷,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阴山宗的老妪这般说,其他几个宗门的人心底也涌出些许对万兽宗的埋怨之意,万兽宗的连长老哪能受的住他们五人这般眼神的刀子,虽心中也十分气愤,怎么那个张鹤伦就拿他们开刀,他急忙解释道,“抱歉诸位,此事是我们万兽宗的错,可我们也很冤枉啊,即使我们六大宗的人什么都不做,那个城主真的会放过我们吗?他无论如何都会找理由把五尊法旨请出,我们只是成为他借题发挥的那根导火索而已啊!” 落忘峰的袁长老气的胡子飘了起来,他大力拍了下桌子,横眉冷对的道,“那照你说,此事你们一点都没错,不用担责吗?不用负担我们的损失吗?” 连长老急忙道,“不不不,我知道我们有错,所以,我们万兽宗可以拿出珍惜的灵兽给各位宗门,借此表达一下我们的歉意,也是我们此次来天门镇的六大宗门之间的友好之情。” 果不其然,当万兽宗的连长老说出这番话后,其他五宗的长老脸上的神情都缓和了很多,事实上,这对于五宗长老来说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只要有一人表示了不满,其他人再适当的表示下自己的态度,那么,万兽宗的人便会知道众怒难犯,怎样都会做出适当的妥协与弥补给他们,目的达到,他们的态度也就归于平和,可以继续谈论他们来天门镇最重要的事了。 而万兽宗的连长老在示弱后,一脸抱歉的神情坐下后,没人注意到他垂下眼睑时一闪而逝的阴毒之色,他在心底冷哼一声道,“且让你们得意,等我们老祖飞升成功,到时候看看你们还敢不敢要我们的灵兽。” 神工门的罗长老问道,“你们可知道如何打开天门?” 其他五人听后都一言不发,是啊,这种事岂是他们能知道的,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知道如何打开天门,天门镇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又何必会吸引这么多人来此找寻最后一境飞升的契机。 天机门的陈长老沉吟下后接着道,“古籍有记载,若是发现天门镇外的海面上升,则代表着天门大开的时机快到了。” 陈长老说的这番话在有底蕴的宗门内都是有迹可循的,事实上,从数十万年前前的仙魔大战之后,所有的天门都断裂,只剩下这最后一座天门后,所有的修行者都在想如何打开天门。 因为,在后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最后一座天门,可却发现,天门不知隐于何处,更不知如何打开天门。 在那些解密天门的岁月里,他们只留下一个最确定的信息——等到幽冥海海面上升的时候,就是天门大开的时候。 所以,现存的所有有实力的宗门早早就安排了人进来打探天门镇的消息,试着看看如何破解天门镇最大的秘密,更有甚者,那些修行再无寸进,或者不敢踏入最后一步的修行者也都潜藏在天门镇中,等着天门打开的时候,好一飞冲天,飞升成仙。 天门,即是所有修仙者走到最后一步的后门,也是那些无法再有寸进的人的心中的捷径。 阴山宗那名长老听后漫不经心的道,“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如果你们都是这种信息的话,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大家都抱着空手套白狼的态度来这里交流的话,趁早可以洗洗睡了。 果不其然,当她这话说出后,神工门的罗长老就爽朗的笑道,“黄长老说的没错,我们如果是以这种态度交流,恐怕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么,我就先抛砖引玉了,我们神工门在这些年里打探到,如果想打开天门,广场中央的黑色石碑是可能是其中的关键。” 这条信息其实说的很鸡肋,可在有用程度上倒也比那海面上升高一点。 其他人心底暗暗叫道,果然是老狐狸,这条信息说了后,其他人就只能再说一条其他的了,可他们都知道,其他的信息,都比这条高啊。 万兽宗的连长老听后,心底冷笑一声,但他面上还是很和煦平和,道,“我们万兽宗倒是知道一个其他的信息,天门与海中的幽冥兽有关,事实上,天门镇的天门之所以让大家找不到,就是因为幽冥兽,它利用自己的神通,把天门藏在虚无之中。所以,若想找到天门,则要先解决幽冥兽。” 这条信息倒是真的让他们耳目一新,他们只猜到天门与海中的幽冥兽有关,但也仅仅是猜测,可像万兽宗的人这般掷地有声的说出,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们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你们也是最近几十年才在天门镇建立分宗据点的啊?我们这些几百年的都不知道的事,你们就这么容易知道的?”天机门的陈长老狐疑的问道。 连长老谦卑中又带点自豪的道,“这是我们老祖告诉我的,他老人家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天门镇了,只是一直藏在暗处偷偷调查。” 众人听后,心中都道原来如此。 其实,他们的宗门,也有各自的老祖早早就来了天门镇,只是他们的老祖并没有给他们这么有力的信息,其他人都在心底对万兽宗留了个心眼,不管是万兽宗的老祖竟然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信息,还是他竟然敢这般大大咧咧的告诉给他们听,都让他们心底对万兽宗响起了嘀咕,这万兽宗的肯定不简单。 阴山宗的黄长老一直都是个直接的性子,她接着道,“我们阴山宗知道若想打开天门,必须要举行一个祭祀,至于是什么祭祀,这个暂时不方便说。而且,这件事不是我们六个宗门能决定的。” 这个信息也很猛烈了,起码他们也不知道。 落忘峰的袁长老问道,“敢问黄长老,这个信息也是你们老祖告诉你的吗?” “自然。”黄长老简单的答道。 “那能否详细告知,需要什么祭祀呢?如果需要我们提准备的话,我们也不会到时候手忙脚乱不是。”袁长老接着问道。 阴山宗的那个黄长老就不高兴了,她冷淡的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甚至加上我,那祭品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件事,我们只能等大成王朝来人才行。” 袁长老听后脸色一黑,他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还是要等大成王朝的人才能有所行动,我们岂不是失了先机。黄长老,你们既然知道要举行个祭祀,可现在又不说什么祭祀,难道是想在我们这里窃取其他你们不知道的信息,然后转身投向大成?” 这话有些诛心了,黄长老哪能允许一个这么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对她这么大放厥词,她立马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骂道,“你这个腌臜泼才,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落忘峰要有本事就把大成干掉,不,你直接把张鹤伦干掉也行,我都能告诉你要什么祭品,没两把刷子,还敢这么牛气哄哄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要飞升了。” 在场的人都哭笑不得,阴山宗的这个黄长老本来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那个袁长老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竟然敢去撩拨她。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章 背后的目的2 袁长老在宗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曾几何时听过这般的辱骂,他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明明很气,可听到对方骂他的那些话,他又自觉丢脸,所以脸又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 “我说姓黄的,你别以为给你几分脸面,就真当自己是盆子菜了。要是你不想说,直接说不想说就是,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谁都逼你了不成?”袁长老恨恨的道。 黄长老骂过一阵后,倒是舒服了很多,她冷笑着道,“你不要以为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你刚才的话里的意思,你倒是什么都没做,就那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把我们阴山宗孤隔开来,甚至于想让其他宗门对我们抱有更多的防备,你有这么多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开天门,或者提高你自己的修为吧。” “你,你,你。。。。。。” 袁长老被她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心气没上来,就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天机门的长老见此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气口,赶紧为他们找台阶,道,“好了好了,我们来这里是来谈天门的事的,难道不是应该互相抱团吗?怎么还没一致对外,就先起了内讧了呢。” 他又接着对袁长老抚慰道,“我说老袁啊,你也是,黄长老既然不说,想必其中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既然此刻不方便说,我们就拭目以待,何必非要现在知道呢!”他边说,就边对袁长老抛眼色,示意让他先冷静,别坏了大事。 袁长老看到他的眼色后,心底也知道此刻不是起矛盾的时候,也就借坡冷静了下来。 随后,天机门的陈长老又接着对阴山宗的黄长老道,“黄长老也多担待点,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袁长老说话不好听了点,但还是为了我们能打开天门考虑,何况,你骂也骂了,人家一个堂堂的长老被你这般骂了,都气的瘫坐在椅子上了,我说啊,你们就各退一步,都别争吵了。我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你说呢?” 阴山宗的黄长老把心中的那口郁气给吐了出来后,自然也不想多跟落忘峰的袁长老多计较,她虽然脾气爆了点,可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不然,阴山宗也不会派她来做这次天门镇之行的负责人。 这个小插曲就此冷静了下来,双方在天机门成长老的安抚下都偃旗息鼓,不在此时对对方不屈不挠。 天机门的长老看大家都冷静下来后,接着话茬道,“天门的天机被数十万年前前的仙人给遮蔽了,加上这里是无法之地,我们无法推测出关于天门的天机。至于我们在天门镇了解到的信息,在黄长老与连长老给出的信息面前都不值一提,可我们在外面世界的打探能力倒是不错。这次,不仅仅是我们这座大陆的人来了,其他四座大陆的人都有人来。虽然他们没有在天门镇有自己的势力,可他们跟大成一起来,想必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合作。而这合作,与国师有关。” 神工门的罗长老听后,有些犹疑道,“大成的国师到底是谁?你们有谁知道吗?” 是的。大成的国师一直是个谜,他的来历是谜,他的修行是谜,好似凭空出现的,然后在大成皇朝朝代更迭的时候,以令人叹服的智谋得到先帝的信任,并以国师之位辅佐当朝皇帝。 原本,皇极殿的势力在这片大陆上呈现绝对的优势,可在国师出现后,皇极殿的势力被国师一党的人给狠狠的压制了,并以此形成了如今的三足鼎立的形势——皇极殿、儒教、国师一党。 这片大陆所有的修行宗门,在这三足鼎立的势力下,都选择了其中一方为依附,作为自己在修行界中的山头。 依附皇极殿的宗门与国师一党的宗门无非是利益的得失计较,可对于儒教来说,儒教是这片大陆所有读书人的圣地。而圣地中的圣地是另一片大陆。 虽然大家没公开说明,可大多数人认为国师是来自那片儒教大陆。 曾有人对国师暗中刺杀,若能杀了自然是最好的,可他们也抱着能探查到国师来历的可能,没想到的是,那个刺杀的人如泥牛入海,这件事就无疾而终了,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在场的人都没有回答罗长老的这个问题,不是他们不想回答,而是回答不了。 所以,没多会,就有转而问道,“敢问陈长老,你知道他们达成什么合作了吗?”黄泉宗的高长老问道。 “不知,我们也只探查到他们之间有合作,可具体是什么合作却无法得知。” 落忘峰的袁长老此时缓了过来,他问道,“连你们的天机观见都无法知道吗?” 天机门除了对阵法很擅长外,他们还有一门不外传的神通术法,天机观见。 据说,天机观见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通术法,能用此法探查某个人、某件事、某件东西的所有始末,并能找出与他相关的所有人事物,当然,若想找到全部的因缘联系,肯定不是天机门的人人都能做到的。 可对于想探查一个人的来历或者他近期的事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能与把握的。 天机门的陈长老听后,脸色有些沉重的道,“不是我们不想查,而是他身上也被屏蔽了天机,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这就有意思了。 若想屏蔽一个人的天机,除了用专门的屏蔽天机的法器,很少有人能通过术法直接屏蔽的。 法器也不是烂大街的东西,有一件都能当做传宗之宝流传下来,非普通价值能定。而且,法器屏蔽有个弊端,即,无法太久,或者当一个人的修为足够高的的时候,能够察觉到周围的天机有缺,很明显的就能找到漏洞。 可神通术法屏蔽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若真能通过神通术法屏蔽,那便可以达到与天机混同,不会让人查到你的天机,也不会发觉你的天机有缺,更为强悍的人,甚至乐意修改,扭转人身上的天机。 这些只在上古传说中存在过,自数十万年前的大战后,除了天门破碎,连很多的神通术法都遗失了,传承的断代便在那时就出现。 “而且,他不是借助法器屏蔽了天机。”陈长老又接着补了这句。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是有多么震撼。 能够通过神通术法屏蔽天机的,先不说他本身的修为多强,就说他能知道这种术法,都已经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了。 那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来历必然不简单,或许可以追溯到数十万年前以前。这对他们而言是个很大的发现,所以,即使天机门没说出什么天门镇关于天门的信息,可能知道国师的信息,也是极为不易的了。 剩下的就只有落忘峰的袁长老与黄泉宗的高长老没有说了。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下好了,他们把分享信息的价值一遍又一遍的拉高,我们说的信息若不够有用,岂不是要打自己宗门的脸。 落忘峰的袁长老想到这里就想赶紧开口,黄泉宗的高长老也是如此,可在袁长老的一个眼过来,高长老立马讪讪的笑了,示意对方先说。 如此,袁长老才不疾不徐的缓缓道来,“我们落忘峰的在这里的宗门没有调查出比你们刚才说的价值更高的信息,可我们在这里的老祖倒是让我们小心一个人,临道人。” 神工门的罗长老接着问道,“小心?为何要小心?” 袁长老道,“具体没说,我们老祖只说了一句,他大概已经走到了修行的顶峰。” 这句话对大家的震撼更大。 修行的顶峰,不是单纯的十四境强者,而是走到了十五境飞升境的半步仙人。 对大众来说,后面入道之后每一境都堪比天堑,一境一天关。 走到十四境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若想迈过十五境的门槛,来到十五境,这人的天赋与悟性绝对是万中无一的。 阴山宗的黄长老听到这里才真的有兴趣了,她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这里真的有一个十五境的强者?” 袁长老本来不想搭理她,可看到大家都有同样疑惑的眼神,还是看向其他人,冷淡的答道,“是的,我们老祖说了,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已经能够引发道振,自古以来,能引发道振的人,都是十五境的强者。这说明,这座天地的道已经不能再容纳下他了,只要他有一点关于道的散发,都能让这座大陆的道震颤不已。” 于是,又有人对临道人是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袁长老便又把他老祖传给他的图像分给大家看,众人看后,心中各有想法,可只有黄泉宗的人看后脸色惨白。 坐在他一旁的万兽宗的连长老看到了他的异样,问道,“高长老,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高长老听后,想了下后,才道,“本来这是我们黄泉宗的自己知道的事,掌门与太上长老下了禁令让我们不得外说,可没想到他也在这里,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关于他的一些信息高速大家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高长老便把黄泉宗那天发生的事简短个给大家说了一下,并且,还把道人出手的那副画面描摹了出来,大家对临道人有了个直观的了解,并对袁长老说的对方可能有十五境的修为之事信之不疑。 要知道,一个宗门的护宗大阵可是集齐了这座宗门所有的底蕴,加上所处位置的灵气、阵法,以及有太上长老坐阵的底气,要想轻而易举,不用任何神器,就只是简单的一掌,而且还去势不停,迫使两名太上长老出手才能堪堪抵挡下来。 这样的修为,这样强悍直接的出手,对方即使没有达到十五境,都在半步十五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对黄泉宗如何惹到对方都缄口不提,猜都能猜到,肯定是黄泉宗做了什么事惹到对方了,难怪,这次来天门镇,他们并没有多派其他人手,只稍稍做了个样子。 不过,他们倒是对临道人是谁也产生了疑问。 当大家看着高长老的时候,高长老想到如今黄泉宗的处境,心中苦笑,若不能站在这六大宗之中,只怕,很快便会被其他五宗的人联手打压了,他道,“我们只知道一件事,他认识巡天鉴的人。” 众人心中震惊不已,巡天鉴是皇极殿与国师联手打造的一个在世间行走的组织,用以震慑宵小,惩奸除恶,换句话说,也是国师与皇极殿暗处的一把刀。 那么,以道人的修为,他如果能联系巡天鉴,只怕他认识人不是皇极殿的教宗,就是国师了。 这么强悍的人竟然与国师或者皇极殿有关系,他们心中的压力顿时大了起来,而且,对方还极有可能是十五境的强者,那么,一旦他真的出手想抢占天门,那么,皇极殿或者国师会不会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而他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一章 背后的目的3 这个消息对黄泉宗的人来说,冲击感更为强烈。 其他人可能对临道人出手没有直观的感受,可黄泉宗的高长老不同,那日临道人出手毁了他们护宗大阵时,他正见证了那一幕,那一幕至今都萦绕在他心头,成为他的心障。 对方实力之强,世所罕见。起码在他们黄泉宗是从来没见到过的,连他们的掌门跟太上长老都只能恭送对方离开。可想而知,若当时对方不肯让步,黄泉宗还是否存在都是个未知之数。 黄泉宗在现如今的宗门中属于后起之秀,他们对于天门镇的渗透,在一开始,并没有那个能力与地位去沾染,所以,他们在天门镇的势力是极其浅薄的,没有跟其他宗门一般早早就安排了足够的人去打探,充其量也只是在天门镇建立个据点,用于落脚而已。 这一次来天门镇,一是想来看看,也为以后发展自己的势力做准备,二是借此对大家宣告他们黄泉宗已经在修行界中有了一席之地了。 可是,他们大概没想到,那个给他们带来噩梦的身影竟然也在这里,而且,还跟皇极殿或者国师有关,这给他们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众人的宗门除了黄泉宗不知有无老祖在这里,其他五宗其实都有老祖在这里。显然,他们都跟各自的老祖联系过,可由于法旨一出,那些老祖受的影响更大,至今都在尽快适应如今天门镇的大道压制。所以,根本无法抽出时间与精力去对他们做出安排,只告诉了一点需要他们做的事,或者一点天门的信息,然后就杳无声息了。 老祖们从很久之前就来了天门镇,除了太上长老外,要说地位,其实老祖们是最高的。 可是,从他们踏入天门镇后那天开始,他们就与外界的世界脱离了。 事实上,从外面来天门镇的人,除了是自己想来这里寻求飞升的机会外,还有一种人,那便是自身修为停滞不前,再无寸进,便要遭受身死道消的结果。 而天门镇是法外之地,天道不管,天机不存,因而,他们来了这里后,一方面能继续活下去,一方面也能借机探查天门的秘密。 走这条路的人都心照不宣,一旦他们踏入天门镇,便永远不能再出去。出去的话,即刻就要遭受到天道的清算。 因此,在此因素之下,在天门镇的老祖其实对宗门的作用不大,而天门镇的老祖也不会再对他们的宗门有多强的归属感、责任感,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早日飞升就是唯一的渴望。 能对宗门之人提供一点关于天门的信息都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要想护着他们在天门镇,抱歉,不能。 正如外面人来天门镇的时候被宗门告诫过的,天门镇的水,很深。深到,除非你有十五境的修为,或者半步十五,才能在天门镇有独立的地位。 这一次谈话,六大宗的人心头都压了一座大山。 他们知道,以如今的情势来看,他们恐怕是无法单凭自己的能力在天门大开的时候谋取最大的利益了。 老祖不出,他们中没有人是临道人的对手,何况,现在还有道法旨压在他们上头,这就更为致命了。 万一,临道人再加上国师一党或者皇极殿的人,那么,那道天门实际上其实就是对方的囊中之物了。他们能吃到点汤汤水水,估计都是恩赐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神工门的罗长老突然问道,“你们说,天门镇现在有了法旨压制,那名道人的实力还能不能全部发挥出来?” 众人听到后,心中皆震,是啊,既然法旨对修为越深的人的压制越强,那么,是不是说,其实道人现在也不好受? 阴山宗的黄长老想了下后,抬眸看见其他人脸上一种留有庆幸与暗喜的神情,不禁觉得他们蠢钝如猪。 她冷笑了一声道,“我说诸位,你们别想的太好了,你们又怎么知道他真的会受法旨影响?毕竟他是迈入了十五境,或者半步十五的人,最后几境,一境便如一道天堑,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人家做不到啊。何况,传闻若真的步入十五,自身便可以降下大道法旨了,如果他真的有这道实力,还会如我们这般把大道法旨放在眼中吗?” 黄长老的话便如一盆凉水浇在他们心头,将他们原本的火热的眼神给浇灭了很多,是啊,道人若真的步入十五那个传说的境界,那么,他到底会不会受法旨影响还是未知之数。 每个境界都有每个境界的独特之处,他们目前能知道的境界是在十四境,而对于十五境,从来都是一知半解。古籍中可能会有些记录,可记录也不多,而且,随着时间的久远,好多的描述都不再详细。 唯一能知道的除了口口相传,便是流荡在他们修行者中的传说了。 传说到了十五境后,除了能飞升成仙,还能把大道收为己用,并以此达到言出法随的境界,而且,还能借用大道的力量降下法旨,对大道之下的人加以限制。这些能力,对他们而言,无疑不是神迹。 若道人真的达到了十五境,便注定会成为压在他们所有人心头上的一座大山。 最后,还是天机门的陈长老揭开这个话题道,“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回头我们再联系下自家老祖,看看他们对道人的评判是如何的,到时再做打算。现在,我们该好好想想明天的事,明天大成跟皇极殿就要来了,我们虽然隶属于皇极殿管辖,在大事上需听他们号令,可此次来天门镇,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恐怕,大家也是一样的吧?” 众人听后皆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陈长老的话。 事实上,他们的确都有任务。 除了探查天门,他们还要带好苗子回宗门,若能找到这里的天材地宝带回去自然更好。 其实,天门镇除了天门是秘密外,由于这里是法外之地,无道之地,所以,在这里的异兽与天材地宝会比外面更多,即使是这里流通的货币,贝壳与水晶,其实在外面都是极为难得的炼器材料。 可贝壳与水晶都在大海之中,而这些年大海海平面上升,海面波涛汹涌,天门镇的人出海的频率已大为减少,所以,已经很难找到如以前一般多的贝壳与水晶了,现如今在天门镇流通的都是以前的贝壳跟水晶。 天门镇的人也在渐渐的找其他的东西当做货币使用,而这个替代品,必须是能吸引外面的人的东西,若对外面的人没用,他们只怕以后不会运东西进来给天门镇的人了,那么,到时候天门镇的人就会完全陷入自给自足的境地。对于一些必需品,可他们在天门镇又没有的话,只怕会陷入一个很艰难的境地。 这对外面的人来说是好事,因为贝壳与水晶对天门镇的人来说目前无法再得到更多,所以,只要他们先大家一步找到自己需要的替代品,那就能跟天门镇的人达成合作,他们会送东西进来给天门镇的人,借此换取天门镇的人去寻找他们想要东西。 而这,也就是每个宗门来天门镇的最大的目的。 大家对大成与皇极殿都是既敬又厌更怕,敬是由于对方掌握这足够大的权力,厌是对方会用这些权力来侵蚀他们的利益,怕是对方因为这些权力而让他们的实力得到更大的强化,继而成为一座庞然大物。 若是他们单独行动,只怕任何一个宗门都无法跟大成与皇极殿抗衡,所以,他们必须要抱团,这样才能在明天大成的人或者皇极殿到来后,有足够的话语权去跟皇极殿或大成的人交涉。 落忘峰的罗长老听后,直接对其他五人道,“我们需要合作。” 众人把自己心中想要天门镇的东西说出后,取了其中更容易获得,占比更多的东西,便就此达成了一致。 在他们暗暗谋划的时候,又一观的临道人正津津有味的观看着他们,众人都以为他们的谋划无人可知,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到背地里,还有个形象不佳的道人正歪坐在蒲团之上,嘴里嗑着瓜子,翘起脚来听着他们自以为是的谋划。 “想的倒挺美,也要看我答不答应才行啊!” 正如临道人曾经跟李余说过的,天门镇的事只要他知道,他就能知道。六宗的人以为他们藏的很好,沾沾自喜的在对天门镇的未来做出自己的谋算,想借此谋夺天门镇的未来。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临道人在天门镇生活了几百年,对他而言,天门镇的未来只有他们自己能决定,其他都无权决定天门镇的未来。 而这未来,自然就包括了天门镇的人的未来。 过去跟未来一样,都是由人决定的。既然过去无法更改,那便让他好好为天门镇谋算一番,未来,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叫未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二章 大成王朝来人1 六大宗就此结成同盟,静待明天大成与皇极殿的到来。 万兽宗的人离开之时,天机门的陈长老偷偷叫住了连长老,暗地里嘱咐他道,“你们万兽宗最近的动作可太多了,按我说,能忍则忍,别再去挑衅天门镇的人了。” 这话对连长老来说来的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从何得来的,略微思索下,想着怕是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他门下弟子又发生了什么事,即刻虚心向对方请教。 陈长老见对方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原本就是考虑到现在六大宗结盟,若万兽宗出什么事,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就顺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连长老听后,按捺住心底的怒气,极力扯出一个温和且感激的笑容向陈长老道谢后就此离去。 连长老在回去的路上脸色黑沉的可怕,他实在是没想到,在他闭关前三令五申的要门下之人不要去惹是生非,他们竟然把他的话置若罔闻,不说他们胡来会不会使得城主张鹤伦对他们越发不满,继而想出其他方法来折腾他们,单看他们的作为就没有把他这个带队长老放在眼里。 要说,万兽宗此次带队也是取的平衡掣肘之道,万夔他们是掌门一派的人,而连长老是万兽宗另一派的人,双方都不同意以单独一方的全部力量作为此次天门镇之行的人员,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来平衡双方的政见不同。 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双方在天门镇弄鬼掉猴,做出些什么有害宗门,或者得了什么好处不上交充公,据为己有的事。 可没想到,他们当面答应得好好地,背地里却做出些阳奉阴违的事。原本,他是打算回去后狠狠教训他们一顿,快到府邸时却又突然想到,既然他们不把天门镇当回事,那他不妨放任他们肆意妄为,必要时还可以加把火狠狠烧起来,要是能借着这次的事让他们折损在天门镇,对连长老他们拉下掌门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正好,他们不是想要那条鱼吗?那个少年据天机门的长老说,又恰好是又一观临道人的弟子,那么,只要让他们起冲突,让万夔他们狠狠得罪了那个少年、或者伤了那个少年,那么,只怕即使是城主出面,他们也难逃临道人的雷霆之怒。 想到这里,他回去万兽宗的据点后,便没有对这件事多加提醒,甚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关心了他们一波,又佯装好意的告诉了万夔三人明天大成的人就要来了,让他们不要多生事端,一定要一忍再忍。 这样的话要是提点一两次还好,可若被人这样三令五申的提点,而被提点的人又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提点多了便会在心中产生逆反心理。等到事到临头的时候,你让我这么做,我就偏不这么做。 连长老是过来人,他也曾是年少轻狂的少年,也从万众瞩目的眼光下一步步走到现在,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的心理,他拿捏得很好。 这算阴谋吗?不,连长老只是顺势而为,若万夔他们能谨守本心,那么,便能顺利走过这次天门镇之行,可若他们骄纵任性,那么便落入了连长老下的诛心之局中。 万夔三人自以为把所有的事都瞒得很好,也打从心底里觉得那些事情都无关紧要,可世事就是如此,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天晚上,临道人把李余叫至门前,对他道,“小鱼儿,明天大成的人就要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啊?”道人以一种很是调侃的语气说道。 李余对道人言语中的调侃听之不闻,转而问道,“师父是说,明天陆大哥他们也会来吗?” 道人道,“是啊,你可等了许久了吧。” 李余手里捧着本道经,翻过一页后道,“也没有多久吧,只是七年过去了,想知道他们过得如何而已。” 李余的话里透出淡淡的回忆与惘然,两人之间顿时无言,良久后,久到李余翻过了几页道经后,道人的声音才略带伤感的传来,“小鱼儿,若是这次你陆大哥想带你走,你就跟他走吧!” 夜色微凉,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此时正值晚秋,晚上已有了深沉的凉意,再被这阵风裹挟而包,便觉心头一阵荒凉。 李余的目光看着手中那本道经,已无法再看进去一个字,他艰涩的开口道,“师父,您就这样不要我了吗?” 临道人此时也无法跟他开玩笑,插科打诨的谈天了,他发自真心的劝道,“你跟陆明走,我也能放心,他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可我不需要人照顾,这么多年过来,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我还可以照顾好您,所以,你别用这个理由赶我走好吗?” 道人听李余这般说,心中也不是滋味。 原本,他的确没有想让李余走的想法,对他来说,即使他要做的事很危险,可他依旧有信心能保证李余在天门镇好好生活下去。 可随着大成的人即将到来,他也在想,如果李余能跟陆明回到外面的世界,那他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解外面的变化,提升自己的眼界,不会局限在天门镇这一亩三分地上面。 这对李余来说,其实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为李余计,道人都想李余能回到外面。 “小鱼儿,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现在已经有龙灵的守护,等闲之人都不能再伤到你,而且,它要入道必须要回到外面的世界接受天劫的洗礼,在天门镇这无道之地,它是无法迈出那一步的。” 若是李余自己,他倒能坚决的拒绝,可如果涉及到龙灵,他就不能那么自私了,毕竟,他答应过龙灵,要帮助他修成真正的本命龙珠,成为第一条以灵的状态入道的天龙。 他纠结再三后,道,“师父,我答应您,我以后会出去,可绝对不是现在。您一直不肯告诉我,您到底要做什么,我也没强求您一定要告诉我。我也知道,您想让我离开天门镇,其实是让我置身事外,但我们相处了七年,我也真正的把您当成我的最亲近的人,所以,请让我陪在您身边。我现在有自保之力,加上天门镇有法旨,我绝对能保护好自己,不会给您造成负担的。” 李余的这种心理,道人大概能明白,不过是小时候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所以,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一直看着,那么,所有的生离死别都能在他的视线中变得固定下来,或者缓慢的流逝。 这就跟一个见惯了黑暗的人,乍见到一根在风中摇曳的烛火,便会不错眼的盯着它,生怕在自己的视线中,那难得的光与热突然就被黑暗吞噬,以为,只要自己的视线不移,那点点的光芒就会永伴己身。 但,曲终终有散,分别才是人生的常态。 临道人知道无法用言语去劝解李余离开,一时之间,有些老怀安慰,却也有淡淡的伤感。 小弟子长大了就不听师父的话了啊!唉! 随即,道人便不再强求,似是想开了一般,心道,“罢了,既然他不想走,那便不勉强他了,反正,我都能保护好他的。至于他未来想怎么走,看他自己吧!” 想通了这点后,他又能跟李余插科打诨的玩笑了,他岔开话题,问道,“这些天你跟徐家那小子往来挺频繁的啊,怎么,你想好要帮他了吗?” 李余本想继续问问临道人关于那些人来天门镇的事,可道人这么快就岔开话题,他就知道他的师父又跟以前一样,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谈论,即使他想问,恐怕就会跟以前一样,不是被道人封住嘴巴,就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他只好叹口气,回答道,“是啊,这始终是个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而且,他被万兽宗的人惦记,除了他那条鱼跟他脾气太臭外,多少也有点我的因素。” 道人接着问道,“那你想好怎么帮他了吗?” 李余道,“我不怕来明的,现在天门镇有法旨坐镇,他们投鼠忌器,必不敢堂而皇之的对他如何,可就怕对他来阴的,比如,借着收徒名义把他带走。” 谈到这里,李余便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他问道,“师父,如果外面宗门的人想带天门镇的人走,可天门镇的人不想走,那他们能强求吗?天门镇会出手吗?” 道人听后,道,“外面与天门镇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有合适的人,都要送出去给相应的宗门,一般都会愿意去,从来没听过还有人不想去的。徐家那小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他不想去的话,按天门镇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与以往的惯例,天门镇是不会管的。” 李余听到这里,想到上次临道人出面帮沈洵拒绝了两位夫子的招徕,他心中一动,刚想开口问,就听道人接着道,“别想了啊,我跟沈家小子之间是有一段缘分在的,所以我能帮他,可对其他人,我就不能再出手了。何况,现在法旨已下,像我们这般修为高深的人,更为被它注意到。你可别害你师父我啊!” 道人这般说了,李余自然不会再提。 他没有怪他师父,其实他师父说的也没错,临道人跟徐开江并没有往来,也没有牵绊,一直都只有李余跟他有关联,所以,即使是为他出头,也应该李余出面,不能把这笔因果算在他师父的身上。 看道经的这些年,他也对因果有了些许的了解,知道像他们这般修为高深的人,越往前走,越加在意因果。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三章 大成王朝来人2 考虑到其他的诸多因素,徐开江如果再留在天门镇,对他而言,其实不是好事。 想及此处,李余也只好道,“那就只能看看明天陆大哥会不会来了,若是会来,少不得要陆大哥帮忙了。” 道人听后打趣道,“你倒是有事真找他啊,怎么,就不怕麻烦他?” 李余听后有些无奈的道,“也没办法了啊,徐开江得罪了他们,说起来也有部分我的因素在,我若不帮他,只怕等着他的将是生不如死的结局了。” 道人心中其实一直都懂他收的这个小弟子,看似冷淡寡情,似与大多数人都保持一种冷漠的疏离,可一旦有人是他真心想维护的,那他便会想方设法的去帮助。 “师父,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陆大哥他们大剑青山会跟大成王朝的人一起来呢?”李余想到这些天来,没有见到大剑青山先来,早在心中有此疑问了,今晚他看临道人好似谈兴很足,就趁机问出。 道人淡笑道,“大成王朝,皇极殿,大剑青山,还有云墓天山李氏,他们自矜于身份,是不会跟现在的六大宗抢食的。” 李余还以为听错了,不解的问道,“抢食?” 道人不屑的笑道,“对他们而言,人才,天才地宝,甚至于是天门,都是他们的食物,他们自傲于自己的实力,有所谓的自信与底气,即使是最后一天来,他们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与地位那到属于自己那份的好处。” 这话让李余听来有些不喜,难道天门镇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饲养场吗?这里生活的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他们豢养的家禽? 道人嗤笑道,“诶,他们还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直都不喜他们。” 李余听到道人的话里好似把大剑青山也骂了进去,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不吐不快,他问道,“那师父,陆大哥他们大剑青山也是如此吗?” 道人听到他话里似有对大剑青山的维护,也不甚在意,略微沉吟下后道,“他们倒没那么过分,不过一个宗门内总有些以为自己修了仙就真的是仙人的家伙,但大体还是过得去的。” 道人的这番话其实说的有些隐晦,但李余还是听懂了,他师父的话就是说,大剑青山整体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太过目下无尘,高人一等的骄横之气,可是,不代表里面就真的清澈透净,到底还是有些老鼠屎的。 李余转而继续问道,“那烈火宗跟神水宫为什么又没提前来呢?” 这个问题,道人就没干脆的回答出来了,等了一会后,李余试探的继续问道,“师父?”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骂,“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又不是天机门那些闲着没事就爱瞎打听的家伙,有这时间我多睡会不行吗?别吵我了,自己读道经去。” 听到道人这般的回答,李余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问题,他师父回答不上来都会忍不住骂他一句,有些无奈的笑了下,然后行礼告退。 李余回到房间后,他原本是想拿本道经读一下的,可想到明天陆大哥他们可能会来,心中就有种难得的兴奋与愉悦之情,随即,又想到云墓李家的人也会来,他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在心中对李家不能毫无在意,毕竟,他人生最难过的三年全是在天上李家那里过的。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再面对李家的人能够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可随着时间将至,他将要见到李家的人,他才发现,原来他对以前的事其实无法释怀。 这样的夜是很漫长的,他心思不定,干脆不再读道经了,把灯一熄,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以往,他很少做梦,可今晚不知为何,他竟然梦到了当年在天山李家发生的事,那些事在他梦里一一闪现,好的坏的,他全都记得,只是这些年被他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而在一个适当的契机的时候,如开了闸般,全都汹涌而出。等到他第二天醒来时,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觉苦笑了下,眼眶下有着一抹淡淡的青色。 想到当年在云墓李家那些事,李余自嘲一笑,笑他还是没放过当年的过往啊!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太阳刚从海平面破水而出时,只见海上驶来三艘大船,每一艘船气势都无比的恢宏浩大,装饰繁美,船身上雕刻着精致又带有古朴气息的阵纹,不知是用什么作为驱使船行动的前进动力,能够装着上千人稳稳行来,乍看之下,如一座移动的小山,带给人大军压境的逼迫感。 驶在前面的是大成的船,船分两层,上层住着大成王朝王室人员、大剑青山的执剑长老与新一代的执剑行走。下层住着普通随行的弟子,用于处理些杂事与见见世面。 紧随其后的是皇极殿与云墓李家的船,各在左右。 皇极殿此次带队负责人是教宗之下三院之一的院长,浑身上下充斥着久在高位者的威严气势。云墓李家带队负责人是一名中年男子,看似不显,极其平易近人,可落在人眼中却又无法忽视。 此时,大剑青山的执剑长老与执剑行走正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天门镇,执剑长老略有担忧的道,“没想到皇极殿竟然派了三院之一的人和院的院长过来,只怕此次天门之行,怕是有大变故发生啊。” 说完,转而又朝新一代的执剑行走道,“陆明,按理说你不是我这一剑的弟子,你的事情我无法多嘴,可如今天门镇近在眼前,出于对你的照顾,我始终都要提醒你一句,天门镇的水,很深,哪怕是我,都无法确定能保住你不受一点伤害。你可明白?” 是的,自陆明从红泉山回去大剑青山后,这七年时间里他的修为又有进步,如今已差半步便能入道,成为大剑青山又一名剑仙。 原本,他们大剑青山是不想让他来的。 可他在他师父旁伺候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那日造成黄泉宗变故的道人去了天门镇,他想到那时在红泉山遇到的李余,心中对他尤为挂念,所以在得知他们大剑青山也要去天门镇的时候,就一意孤行的要随行前来。 黄泉宗对那日的事情满的很好,可满的再好,也逃不过皇极殿、大成、云墓天山李家、还有大剑青山的探查,特别是陆明还是其中的当事者。 他回去后就把当日发生的事情都回禀了宗门,因而一直在关注着后面事情走向与道人的去向,自知道李余极有可能在天门镇后,他就一直想去看看他,想去看看那个跟他年少命运相似的少年如今过得还好吗? 陆明听到执剑长老对他的担忧后,有些抱歉的道,“我明白的长老,只是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不过您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不会任意妄为。” 听到陆明的承诺后,执剑长老才稍微放心了点。由不得他不担心啊,陆明可是大剑青山新一代的准剑仙,还是无形之物的天生剑胚,他的成长之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要是夭折在这里,或者伤了他的道基,对大剑青山不可谓影响不大。 而后,长老听到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便好奇问道,“其实,我至今都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在青山入道,偏偏要在你即将入道的时刻来淌这趟浑水?” 陆明看着天门镇的方向道,“因为我弟弟在那里。” “弟弟?”长老倒是第一次听到陆明说他还有个弟弟,也是极为疑惑与惊讶,据他了解,陆明是剑九霄前辈捡来的啊,没听过他还有亲人在世啊? 陆明想起那年见到李余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自己那般孱弱却依旧对他阿婆不离不弃,对死有着无畏的态度,对人生抱着消亡的心情。李余的一生比他陆明其实过得更加艰难,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对人性抱着最大的善意,对邪恶有着强烈的憎恶。 长老听到陆明缓缓道来他与李余相识的经过,特别是听到李余竟然也是天生剑胚后只是没有天窍而被道人带走后,顿时有种扼腕叹息的悲愤。 他急忙问道,“可知是什么剑胚?” 陆明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长老,说不比他弱,甚至更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大道剑胚。 长老听后,加上陆明刚才描述的对他人品的肯定,及其陆明本来是想强制带李余回去大剑青山,即使他无法修行,也要保他一世无忧后,便越发悲痛欲绝,他怒拍栏杆道,“这贼道人,欺你不懂,就这般把你忽悠走了。” 陆明听后好似发现了什么,赶忙问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执剑长老道,“没有天窍的确无法修行,可他是大道剑胚啊,即使你不知道如何让一个没有天窍的人走上修行道路,可我们大剑青山这么多年的底蕴,加上还有老剑仙他们,他们对仙剑的研究不知有多少年了,他们总能想到办法为他造一个天窍出来的。这贼道人,硬生生的把你忽悠走了,害我们失去一个大道剑胚。” 陆明听后也有激动的问道,“所以长老,您的意思是,没有天窍,他也能修行对吗?” 长老对他有些恨其不争的埋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还年轻,不知道也是正常。我也是近些年才听老剑仙们说过,没有仙剑剑胚的人,若没有天窍,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让对方修行。可如果对方是天生剑胚的话,可以借剑胚做为天窍,从而踏上修行之路,这是他们这些年研究出来的方法。” 听到这里,陆明的心情更为激动了,只要有这个可能,他越发觉得自己来天门镇找他是没错的。 长老有些埋怨的问他,“你为何没把他的事情跟我们说呢?要是你说了的话,我们那年就会派人来抢人了。” 陆明第一次有些尴尬的回答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从来不知道大剑青山可以让没有天窍而是剑胚的人走上修行之路,我就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了。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再去看看他,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长老听后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一切都是缘法,我们无法强求。不过,还好你这次来了,虽然他很有可能拜入道人门下了,可我们还是要去试试看能不能撬墙角,你说呢?”长老说完这句,还对陆明挑眉问道。 陆明哪能不知,长老这是让他出面看看能不能用当年的情分把他带走呢! 虽然陆明也想把他带回青山照顾,可他心中却觉得,按李余那般重情重义的性子,如果道人真把他收为弟子了,这七年时间的相处与师徒情分,他是极有可能不会走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四章 大成王朝来人3 想及此,陆明有些为难的道,“长老,若他真的跟道人相处七年了,而他们又感情甚笃的话,只怕他是不会走的。” 执剑长老听过陆明的事迹后,也不由觉得像李余那般重情重义的人,让他改投他人门下,的确不太可能,可又想到那么好的学剑胚子,就这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法带回大剑青山,他的心里就有一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一点点的在痛,却又无法一下子痛死。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转而对陆明慎重道,“想要你带他走,也不仅仅是为了我们青山。” 陆明不解,问道,“长老这话何意?” 执剑长老鄙夷道,“这次天门大开,大部分的宗门都觉得是飞升的好机会,甚至于还有好多宗门因为没有抢到来天门镇的机会而愤愤不平,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天门是那么好开的吗?” 陆明听后,沉思会后接着问道,“长老的意思是说,这次天门大开可能是个局?” “是不是局不好说,毕竟能用天门来做局的人,只怕他的修为与眼界已经不再是这片天地中的存在了。我们青山对天门从来抱着一种不接近不排斥的态度,只以旁观者的角色去看待天门。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从来不派人来天门镇发展势力的原因,甚至于。”说到这里的时候,长老特地在周围下了个结界,才道,“我们就一直不想来淌这趟浑水。” “为什么您跟其他长老还有掌门对天门镇的天门抱着这种态度呢?难道天门还暗藏其他玄机?”陆明问道。 执剑长老想到青山内部的剑崖里在遥远岁月前留下的一道剑训,剑训说,天门现,执剑出。 后来,青山的历代先人都在对这道剑训进行解读,他们翻阅了许多古籍想查找数十万年前发生的那场仙魔大战的起因经过,可由于时间实在太久远,只在寥寥几本古籍上找到只言片语,上面只道:天门现,世间乱,执剑而出,战。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乱到底是由于天门本身引起的,还是由于天门现,才让世间的人,人心浮动,争斗逐生。可到底,他们对天门始终存着一个不太好的观感,认为这等能引起世间大乱的东西,实在不该存于世间。 “玄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无知蒙昧的人,只看到天门可能藏着一步通天的道路,却不想想,如果天门真的这么简单,又何至于被前人给流放于此。”长老这样说的同时,还不忘对那些趋之若鹜的人加以讽刺,在他们青山看来,即使天门镇的天门真的藏着飞升的可能,但他们修剑的人,又岂能因有捷径就抄方便之道,而失去了修剑者的剑骨与傲意。 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一剑不能斩的,有的话,就多出几剑。哪怕是飞升之路,或者是横加在他们头上的天道,当然,能不能斩灭是一回事,首先是他们必须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决心,这也是大剑青山能立宗多年的依据所在。 陆明听后沉思道,“那长老,您觉得,那个前辈带着李余来天门镇,是何用意呢?” 执剑长老稍微想了下,他是能得出几个推论,可无论哪一个对天门镇的局势都不是太好,便道,“不管他是何用意,只凭他的修为,天门大开的时候,他怕是很难独善其身。那个少年,可能也会被殃及池鱼。” 陆明不由怀疑当初那个前辈带李余来这里,是不是别有用心,他当时可能没看出李余有没有其他的秘密,只看李余能识阴断阳,就不是简单的能力了。 若是那前辈看中李余这点想驱使李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啊! 不是他对那前辈抱有敌意与怀疑,只是像他们那般修行到极限的人,还能有多少人性其实真是个未知之数,如果对方只把李余当做工具人,对他生活,对他生死都毫不在意的话,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般想着,陆明就巴不得现在就飞到天门镇上,想赶紧确认下李余他现在过得如何。 本来他是想,若他过得不好,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李余带走的。可如今,听到他们长老那般说后,他心底就更加确定了这次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带他走,哪怕他不同意,哪怕那前辈以极为强大的手段与能力压迫于他。 原本长老还想说什么,可想到以道人的实力,他还一时之间真无法拿对方怎么办,他只好叹了一句,道,“罢了,随缘吧,他能跟我们走最好,若他走不了,那我们就再见机行事。不过这次你若遇到他,不妨与他多交好,把你们的交情捡起来。那道人的实力也是极为强悍,大概他这七年,也早已能够修行了。凭他的天赋,只怕不久便能在修行界大放光明了。”长老这话便是对想收李余为徒已不再那么有执念,可也希望大剑青山在未来能够有一个强大的外援。 陆明心中知道长老是何意,可在他心里,即使李余如今依旧无法修行,对他来说又何妨呢!原本,他来天门镇的目的也只是想单纯看看李余,如此,也就够了。可现在,他倒是有了必须要带李余走的理由了。 天门镇是归大成管辖的,虽然皇极殿爱大成有极为独特的地位,但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对天门镇却并无那么浓厚的兴趣。不论是对天门镇的管辖,还是对天门镇的货币的制定,他们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这点从天门镇的城主一家独大就能看出,皇极殿的势力渗透范围,一直都只在外面的大陆,从其他宗门的管辖到人才的培养,还是修行资源的分配与功法的整理,都一直是以一种强硬的态度进行的。 可到了天门镇这里,那种态度就很值得人深究了。 此时,在另一艘船上,皇极殿的人和院的院长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在翻看,他手中端着一杯茶水,茶汤茶香四溢,那气味飘散在空气中,似有空谷幽兰之香,再闻,却又带着一种春雨滋润大地后的清新之气。他看到精彩之处,还会拿起他桌案上的笔,用他自己制作的一本小册子,把那精彩的地方给抄录起来,记录完后,他合上那本册子,只见那册子的封面之上写着两个幽黑暗金的大字,言,行。 等到记录完他觉得可以记录下来的东西后,他看了眼窗外,感受到不远处天门镇传来的阵阵大道波动,不由失笑道,“本来是无道之地,却又散发着五种大道波动,看来,张鹤伦被逼的把五尊法旨都拿出来了。” 说完,他又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小字,“五尊法旨现,不日天门开。”写完后,他又拿出一个香炉来,把那张纸投入香炉中,只见那张纸无火自燃,不多会就烧成了灰烬,烧成灰烬后的那些烟飘飘绕绕升入空中,眨眼就不见。 天门镇的地理位置极为奇特,若没有特定的传信手段,无论是谁,都无法在天门镇内传信息出去。而这些特殊的传信手段,还需要借助特定的法器才能做到。除了那些手段,所有与天门镇相关的一切,只有通过人力才传递到外界。 另一边,在大成王朝的天京中,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片恢宏的宫殿群,两者呈现对立之势,似是谁也不肯相让。这片宫殿群大多是古朴的朱砂红色,不同于皇宫的流光溢彩,建筑多用宝石、金器、黑曜石、云母石、灵云等各种华贵珍稀的器材装饰铺设,那片宫殿群的装设大多都是木质结构,外加一些铜器,颜色也多用玄墨之色,或朱砂之色。 这般结构陈设,就把最里面,也是最高处的那座宫殿给突显了出来。 深处的那座宫殿在外形上看是座塔状结构,不同于一般塔形的有棱有角,多用六边之形或八边之形的样式。那座塔是圆形架构,占地极为宽广,整体都用一种白色石头堆砌而成,远远看去,又散发着玉石的色泽,只在外观上就极为不凡。 这座塔的内部由二十八根金丝楠木大柱支撑,柱子环转排列,中间四根是龙井柱,用于支撑上层屋檐;另还有中间十二根根金柱支撑第二层屋檐,在朱红色底漆上以沥粉贴金的方法绘有精致的图案;外围十二根檐柱支撑第三层屋檐;相应设置三层天花,中间设置龙凤藻井;殿内梁枋施龙凤和玺彩画。 这座塔的门楣之上,高高悬挂着三个大字,衍一殿。 此时,在这座大殿的深处,坐着一名身着灰色粗布大袍的老者,他看着眼前缓缓升起的烟雾变成十个大字,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可若是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眼中好似走过了无数个天门镇,每个天门镇的经过及结果最后都不尽相同。 良久,他眼中的景象消失不见,他的双眼如大海般深沉,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处波涛汹涌。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即是你不想我看到天门镇的未来,我也不强求了。”他走到窗前,看着天门镇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可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师弟。”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五章 大成王朝来人4 在大宗门的眼中,能像皇极殿与大剑青山般这般对天门镇冷淡的,也唯二宗门如此。 与他们并驾齐驱的云墓天山李家就不同了,他们对天门镇的天门虽不像其他宗门一般能在天门镇发展自己的势力以谋来日,可对他们而言,能有飞升上界的机会,他们也是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的。 不同于皇极殿与大剑青山只派了一位有身份有实力的人来充场面,李家派了三位族老过来,每一位都是十三境的融道境。李家的修炼之路除了走正统的灵气入体之外,入道之后都是走御灵一道。 御灵一道得天独厚,即使是同在十三境的融道境,战力都比同境之人要高出许多。究其原因,御灵一道走到极致后,不仅自身实力超绝,还能有自己的使灵,甚至是使神作为自己的仆从,而这些附属于他的仆从,更是可以是走其他大道的灵。 据说,李家最惊艳的老祖,李白珑,可以把天下万物都作为自己的使灵,甚至能御使天地正神作为自己的助力,这般惊艳绝伦的人,在当时那个时代,可谓是压得所有同龄之人没有任何的光彩。 李家的人甚至是当时所有修仙门派,都认为他会是据天门之路断裂后,第一个得道飞升的人。可即使是他,也在面对最后一境飞升之境时,没有办法逃过最后一境带来的天劫。 有这样的一个珠玉在前都无法飞升,可想而知,李家的人对飞升抱有多大的恐惧,因而,从那以后,他们对所有有关飞升之路的可能都无比的狂热。 说来奇怪的是,他们李家得天独厚,有自己独特的御灵一道能走,在外界修行大多数人也是如鱼得水,修行得不可谓不一帆风顺。唯独天门镇这里,对他们好似极为排斥,自发现天门镇的存在后,他们作为当世第一大族,就派了不少的人来此查探,可来了的人却发现,他们无法在这里动用自己的御灵之力,也无法在这里吸取任何的灵气与天地精华。 好似,他们在天门镇是异类,是不被天门镇接受的存在。 基于此,他们只好放弃了天门镇这块肥肉,只在每次有异动之时,派人来查看。 无道之地,能容天地万道来做客,却偏偏不容御灵一道。 这般反常,惹得众人心中生疑,李家也是如此,他们尝尽了所有的方法,依旧没能找到原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遥看天门镇即将到达,李家的三名族老看着眼前五名李家的子弟,带队族老李忠宏语调平淡的道,“你们也知道,天门镇对我们李家天生排斥,所以,你们到了天门镇后要低调做人,若与人发生争执,你们的实力比在外面起码少了三分之一。而我们也不会为你们出面,吃了亏甚至是丢了命,我们都不会管。知道了吗?” 这五名青年看着二十岁左右,最小的也有十八岁的年龄,闻言后,皆沉声应是。 等把他们赶出后,另外一名族老李忠密担忧道,“三哥,这次天门镇的天门大开,来的人只怕会有些不世出的老怪物啊!而我们去了天门镇,无法动用御灵之力,也无法吸取那里的灵气来补足自身,只能用自己的修为去应对,此消彼长之下,我们能有多少胜算呢?” 李忠宏听后,想到临行前族长对他说的话,“你们此行前去,一方面多加收集天门的消息,另一方面,仔细留意大成与皇极殿的人,看看他们对天门有什么打算,除此之外,其他的并不需要你们多管,若真的等到了天门大开,家族自有安排。” 李忠宏不知家族的安排是什么,但想来,总是派来什么不世出的老祖吧。天门大开之时,凭他们的实力,又被天门镇排斥,能有多大的底气去捡漏呢!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约束手下弟子,其他的不用多管,自有族长操心” 这番话多少有点推脱的嫌疑,可对他们而言,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那五名少年退出后,都去了其中一人的房间闲话小叙。 这五名少年都是李氏一族的嫡系一脉,除此之外,还带了些旁支的人来,可旁支的人,虽也是李家的人,可在族内地位上就远远不如这五人了。 五人之中又以此时这间房间的主人为尊。 坐在正位的少年头戴紫金冠,冠上插着根墨绿澄透的玉簪子,身上穿了件紫黑相间的法袍,上面的绣纹都是用金线鲛绡钩织,缀以名贵的玉石,玉石上泛着淡淡的荧光,模糊间还有流转的灵气,所有的纹饰加起来组成了一个奇妙繁复的图案,而这图案若是被阵法大家看到,便能发现这是聚灵阵图。 单单这件衣服的价值便不知几何,而这还只是他的一件法衣之价,他的橱柜之中,少说还有几十件。 少年名唤李晞晏,是如今族长的孙辈,论身份,除了那五名族长能高他一头外,其他的人都要严守李家家规,对嫡系族长一脉,抱以最大的尊敬。 他们五人落座后,又有李家小厮赶紧给他们上了珍贵的灵茶,端上新鲜准备的灵果后,就赶紧退下了,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静得都能听到一根针落下的声音。 等到小厮退出后,四人中的李晞青对李忠宏问道,“晏哥,天门镇真的对我们李家很排斥吗?” 李晞青是六族老的孙子,也是此次带队的族老之一。 他们五人都是第一次来天门镇,原本对天门镇还抱有极大的好奇,可这次被三名族老训诫过后,都对天门镇的疑惑远远大于好奇了。 他们之前只听说过天门镇位置独特,对李家的人很排斥,可到底有多排斥却是一无所知的。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李家是得天道眷顾的宠儿,生来就有御灵之力,走的御灵之道也是极为强悍的大道,按照理论来说,若天地有灵,甚至他们能够御使天地,以天地之力来成全自身。 这种心态浇灌了他们自傲的心理,乍听到还有不容于他们的地方,都是鄙夷大于好奇的。 李晞晏淡淡的答道,“族老们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他的回答并没有让李晞青满足,听到后便愤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安排我们来,是要让我们来这里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吗?” 其他三人听后,都没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其实也是认可李晞青这样的论调的,李忠宏听到这句话,抬眸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即使你是老虎,也要有能力压凡犬的心态与能力,若做不到,就别自诩是虎。” 李晞青听后,知道李晞晏虽然没生气,可他的话其实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其他三人中的李晞明,赶紧接话道,“宴哥也别生气,青哥的意思不是这样。他只是不解既然天门镇对我们如此不喜,族内还要安排我们去那里?” 李晞宴的眼睛扫过在座的几人,把他们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冷笑一声道,“族内的安排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深意,我只知道,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别人,这个答案应该要从自己心中去找,从你们过往的经历去找,从你们的修为上去找。” 说完,他还不忘附加一句,“忘跟你们说了,此次天门镇之行,我是自己要求要来的,都说危机危机,危险也是机遇。我从不以自己是族长一脉就自矜自傲,既然这个地方我没来过,那么,来这里见识见识又何妨?若我是你们,我不会去纠结来了这里的事实,而是去想到了天门镇后该如何在那里维持住你脆弱且珍贵的骄傲。” 他说完这些后,就把其他四人给赶了出去。 等到其他四人出去后,另外两人中的李迹愤愤不平的道,“说了吧,我就说别去问他,你们偏不信,他从来在族内就是这般好为人师的样子,我们以为他会透露什么消息,先不说他知不知道,即使他知道,他说的话也是这么难听。” 李晞青也很生气,之前他以为,李晞宴会看在他是六长老孙子的份上,怎么都会对他留些颜面,没想到,还是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踩的一文不值。 “哼,他以为他到了天门镇还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族长嫡系吗?大家到了天门镇,都是一样被排斥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到时候,自有他也无能为力的时候。看他还会不会这么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这边的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可在大成王朝派来的人那里,却是一派祥和。 此次大成的带队之人名周予,他是国师的心腹之一,从来都听命行事,没有其他的想法。 而其他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想沾染天门,除此之外,他们对天门镇有种天然的囊中之物的想法。 原因无他,只因天门镇的管辖握在大成王朝的人手里,他们在那里占了人和之势,那么多年的经营,张鹤伦早就把天门镇的一切都摸透了,此次天门大开,他们奉国师命令而来,有果实即将成熟,而他们是最有可能摘果的人。 除此之外,他们也奉了国师的密令,要迎一个人回去。这两个任务都是极易完成的,在他们的想象里,完成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堆山填海的赏赐,说不定,他们还会得到国师大人的赏识,从此鲤跃龙门,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六章 一别经年,故人相见 今天的天门镇注定会是非同一般的热闹,整个地方大部分的人都跑到渡头去看热闹去了,除了少部分还有活计要做的,走不开,几乎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在。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东南西的人居住的都是人族,只有北面的住的是妖族及部分妖修。 他们跟人族天生的不对付,在得知大成的人将浩浩荡荡的进来后,妖族的三大妖王便下了命令,让他们最近都无事莫出北面地界,以防与大成、皇极殿、李家还有大剑青山的人起什么莫须有的矛盾。 天门镇的妖族不多,毕竟天门镇还是人族的地盘,虽然说在天门镇不能起干戈,可他们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人族。因此,妖族对于天门,不会派什么天赋异禀的妖族来,只派了三个妖王,及妖王的随身仆从与下属。 李余之前见过的凤凰琉光便是妖王之一,其他两位妖王是白虎白通,与青狮木黎。 此时他们都聚集在白虎白通那里,讨论着天门将开一事,他们妖族该作何准备。 白虎白通道,“此次他们人族来势汹汹,必做足了准备,我们妖族势力远在另一片大陆,能来我们三位妖王已经是那个通道所能承担的最大极限了。再想派人过来,只怕那通道会损坏,到时候,两座大陆之间的空间壁垒将不复存在。” 琉光听后没说话,青狮木黎接着道,“说是这么说,可我们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就干看着他们把天门打开?” 白虎见琉光不发一言,便道,“琉光,你为何不说话?” 琉光璨烂笑了下后道,“你们莫不是忘了,当初为何派我们来天门镇的吗?” 琉光说完这句话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他们,接着道,“我们来天门镇,本来就不是为了掺和进天门大开这件事的。老祖宗当年跟我们说的是,远观即可,知道人族在做什么即可,天门不需要我们操心。” 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青狮有些恼火,没忍住脾气便来了句,“老祖当年可能是不了解天门这事,可我们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对天门的了解已经远超老祖了,天门若开,若能掌握在我们妖族手中,我们妖族还需要受人族掣肘吗?哦?你莫不是还忘不了那个道人吧?上次晚上你们就见了一面,难道你要为了他,放弃掉我们妖族的利益吗?” 琉光听后冷目相对,她浑身的气势都凛冽了起来,双目之中暗藏了一道明亮的火焰,头发瞬间便变得火红如血,她冷冷的道,“你是想死吗?啊?” 三人虽然都是妖王,且一直都以白虎为尊,可他们都心知肚明,三人中的琉光实力是最强的,天生的凤凰血脉,还是真正的凤凰一族遗留的血脉,光在血脉上就比他们高级了太多。同为高阶妖兽,琉光的实力自然比他们高出很多,若不是她懒得管事,如今领导他们三人便是琉光了。 白虎急忙上前道,“琉光别生气,他就是这种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嘴里就没个把关的。” 琉光听白通这么说后,觉得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便冷哼一声道,“下次管好自己的嘴,你要是不能管,我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木黎听后气的不行,还想发作一番,却被白通的虎目一瞪,似在道,“你丫给我安分点,若是再闹事,我先把你皮剥了。”于是,木黎便也只好忍气吞声,乖乖坐下。 白通笑道,“琉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你要是知道的话,也好告诉我们一下,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啊!” 白通这话说的于情于理都是好的,想到接下来天门镇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琉光便道,“老祖宗的话我们要听,他老人家可是活了多少年的大妖了,很多事都比我们看的明白。而且,上次我与临见面,他也告诉了我,天门镇的天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纵使能开,也必然会失去很多人的性命,而且,开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所以,他会对天门有所动作。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三艘船都往天门镇的方向疾驶而来,浩浩荡荡的气势,给人极大的压迫气势。天门镇的人也早在很早之前就得知了今早将有外面的人要来,张鹤伦早早就带着人在天门镇的港口等候了。 除了大成的人在等,六大宗门的人也安排了人在那里等候,于他们而言,无论是大成还是皇极殿,甚至是天山李家,都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所以,提前在这里等他们到来,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重。 除了这些人,还有部分天门镇的居民也在那里等候,包括了天门镇的五大家族,及其少数空闲的居民。 当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排在前面等候他们的到来,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只能蜷缩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或者在现在被城主规划为带有危险的海岸边远远的看着。 大成、皇极殿、天山李家、大剑青山的人一起到天门镇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原本也只有那些大人物才知道,那些天门镇的小镇居民看到港口聚集了很多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后,都在想今天是有什么人要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大家也就一起跟随着来看了。 没多久,整个港口便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 当然,也有少数的人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今天有外面的人要来,早早就找了个位置去看热闹。 李余跟周策他们就是这类人。 他们在天门镇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自然不能站到个好位置去看到最热闹的风景。 沈洵原本是不想来的,按照他的想法,有这时间还不如趁早起多读两本书。或者把家里给收拾一下。 可无奈沈棠想去啊!他们从周策那里早早就知道了今天会有外面的人会来,而且还是大人物,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早便约上了李余与周策去凑热闹。沈洵见他们都去,只好从善如流了。 “哥,你看啊,那三艘船好大啊!”沈棠看到驶来的船后兴奋的拉着沈洵的衣袖道。 沈洵被她扯的衣领都有点歪了,有些无奈且扶额,他道,“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不就是三艘船吗?有这么兴奋的吗?” 沈棠不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道,“这哪能是一样呢,我们哪见到过像他们那般大,那般有气势的船啊。” 周策在一旁笑道,“阿洵,你就让她高兴一下吧,毕竟也是难得的风景,我听张叔说,以前可没有这些人一起来的过往。”他说完,看着中间那艘船,眼神中不知在感怀什么,道,“而且,还是大成的人。” 李余从他的话里听到点感伤,虽有疑问,可也知道这不是现在这时候能问的,便放在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机会问问。 他从他师父那里得知,大剑青山这次也会来人,就是不知陆大哥会不会来,他本性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能跟沈棠来这里,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看到陆明。 等那三艘船越来越近后,先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天山李家的旗帜。 他看到那迎风飞扬的旗帜,上面画着天山李家独特的族徽,不禁与他记忆中的族徽慢慢重叠起来。这次再看到那熟悉的族徽,要说心中没有一点波澜是假的,他的眼神逐渐深沉起来,整个人的气息在此刻有些紊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洵,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心思去看热闹。加上李余的龙神功已至化境,能无时无刻不与龙灵相融合,所以,一旦他的心境有变,体内的龙灵也会不自觉的散发出涌动的气息。 沈洵感受着李余的变化,他不知李余的变化原因是什么,顺着李余的目光看去,他心中不禁想,难道,李余跟那艘船的人有关系吗? “小鱼儿,你怎么了?”沈洵的生硬把李余从当年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他稍微平息了心境,朝沈洵笑道,“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跟那艘船的人有关吗?”沈洵有些担忧的问道。 李余声音低落的道,“嗯,有些关系,但过去了。” 沈洵只知道李余的过往很坎坷,但具体如何却从来没问过,今天见此,倒是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他一直都觉得李余肯定也是个大家族出来的人,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才让他流落到外,被临道人捡了回来。 “既然过去了,就不要被过往牵绊了,我们都要向前看,对吗?”沈洵安慰李余道。 “嗯,我知道的。” 这些道理李余都懂,曾经他也以为他能做到再看到李家的人事物时能波澜不惊,可直到事实放在眼前,他才明白,道理都懂,却依旧难以做到。过不去的,从来不是那些事,而是那段时间里的自己。 很快,那三艘船就驶到了港口。 张鹤伦带着人站在前头,恭敬的等着船上的人下来。站在他后头的除了城主府的人,还有天门镇的五大家族跟六大宗门的人。其他的便是一些自发来这里的散修了,他们的目的倒也简单,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自己机遇捡。 船一靠近港口,船上的人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修为好似有所压制。 原本,他们只听说天门镇的法旨被张鹤伦给请了出来,可能会对他们有影响,直到自己亲身体会后,才懂五尊法旨是何存在,才懂五尊法旨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大道压制啊! 这些人中,要数李家的人最高兴了,他们最开始还担心他们的实力被压制,在天门镇行事会被其他的人给打击,可没想到,五尊法旨一出,竟然会其他人的大道产生压制,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个意外之喜,虽然无法把大家压缩在同一水平线上,可到底缩短了大家的差距,这也让他们在天门镇感到安心多了。 大成的人早就知道张鹤伦会找个契机把法旨请出,所以,也没有多讶异,他们心中也清楚,关于天门大开的事,他们是无法插手的,这次对他们而言,只是来接人跟谈接下来的天门镇的货币垄断的事。 天门的事,自有大佬去操心。 大剑青山与皇极殿的人也只是稍显奇异,毕竟五尊法旨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只在书籍中看到过,并没见识过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番适应后,感受了自己体内的修为剩下多少,也就罢了。 大成的人率先下来,张鹤伦见此上前行礼,道,“好久不见,周予。” 周予笑着回礼道,“的确好久没见了。” 张鹤伦与他相视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随后,他又跟皇极殿、李家,还有大剑青山的人打了招呼,那些五大家族的人也上前行礼寒暄。 李余在那些人里看到了陆明的身影,即使相隔很远,无法看到详细面容,但陆明一出来,李余便能看到他一如七年前那般明光正亮,锋芒尽藏。 不自觉间,嘴角挂起了一弯故人相逢的笑。 陆明一出来,便看到天门镇的港口聚集了好多人,他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中逡巡,他知道时隔七年,李余的样子可能会发生较大的变化,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些等候的人群中观望。 密密麻麻的人群把李余很好的掩藏在其中,陆明不得已用神识去搜索,在场之人不乏修行之人,等他们察觉到有股神识在他们四周扫荡而过时,不免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喜。 原本有人想反击回去,可细细感受一下后,发现对方的神识强度竟然接近道境,碍于对方的实力,那些有心反抗的人也只好接受了。 用神识去查探,对所有修行之人来说都是一件无礼的事情。 陆明不会不懂,可他还是做了。 终于,扫荡到李余身上时,陆明看到少年灰色的双眸,及带有与七年前相似的长相,终于确然对方便是他一直关心的那个小小少年了。 李余也能感受到那股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他看着陆明,眼中带笑,陆明也是如此,他看着比七年前长高了很多的少年时,由衷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真好,看来,他过得不错!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七章 一别经年,故人相见2 大成与皇极殿的人很少有这样大的阵仗来天门镇的,作为城主的张鹤伦必然要尽地主之谊,且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所以,他很快就把所有的人都带去了他的城主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天门镇而去,李余远远看着天山李家的人从他面前路过,几人不知在聊些什么,浑身气派矜贵,如玉树兰芝,不与凡俗同,没人看到,此时的李余暗暗握紧了拳头,似是想到什么,或者是看到曾经的什么人,而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很快那些人在城主的欢迎下进入了天门镇,陆明在看到了李余后,便跟长老说了声,长老知道他想去找李余,便做主让他去了,不用跟着去参加没甚必要参加的宴会了。 热闹看完了,天门镇的人都在热切的讨论着此次来的人多么的多,那些人气质多么高贵,光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都闪耀着金光,走路带起一股香风,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不是他们这些每日都要操心日常生活吃喝用处的人能用的起的。 沈棠他们也觉得看完了,想拉着李余回去的时候,李余却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三人看着迎面走来一个青年,看这架势似是找他们的。 沈洵三人都互相看了眼,知道不是找他们的了,再看一眼李余笑意满满的样子,顿时知道那人是找李余的了,估计,还是李余在外面认识的人吧。 沈洵与沈棠倒没多少想法,周策就不同了。 他细细打量了迎面而来的青年,发现虽然对方穿着没有多么华贵的饰物,可迎面而来的气势却不是普通的人能有的。 周策此时还未修行,他不能跟李余一样从陆明向他走来的时候就发现陆明浑身笼罩的道意。 在他们三个普通人的眼中,只感觉到陆明身上有种亮眼的光,这种光如明镜一般,能照到他们内心深处的心湖。 那一瞬的恍惚之下,在他们眼前似闪过很多稍纵即逝的片段,而这些片段都是他们深埋于心的。 李余看到的就更多了,他看着走来的陆明,除了那些心湖中的片段,还有陆明浑身笼罩的道意,这种道意透净纯粹,却又清晰明亮,让陆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锋芒尽显。 陆明看到李余的时候,就想试试他这些年有没有走上修行之路,故而把他剑胚带来的天赋给施展了出来,这种天赋除了能够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心湖,还能让陆明看到对方的修行情况。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最坏的打算是李余依旧没有走上修行之路,却没想到看到的是李余身上笼罩了一层层的龙气,还有在他丹田中的龙珠。 他边走边想,难道道人把他带走,就是为了让他走上妖修之路? 陆明面上不显,只在心中存了个疑问。 沈棠三人见此,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打扰他们的见面说话,跟李余说了声后,就先离开了。 李余看着走到他眼前的陆明,露出个真心的笑容,道,“好久没见,陆大哥。” 陆明着眼前已到他胸前的李余,伸出手摩挲了一把李余的头,笑道,“你长高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不再是七年前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孩了。” 李余还是笑着道,“是啊,我长大了。不过你倒是没怎么变,除了好像更厉害了。” 李余带着陆明跟在众人后面,接过陆明身上的包袱背在身上,问道,“陆大哥不用跟着城主大人回去赴宴吗?” “不用。我不喜欢参加那种宴会,有我们长老去就可以了。”陆明笑着解释道。 听到陆明这样说,李余眼中一亮,道,“那陆大哥跟我回又一观吧,我做饭给你吃。” 陆明听着李余说话不同于七年前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反而带着少年人的阳光朝气与蓬勃生机,便猜到他这七年过得不错,心中稍稍安慰了些,不免替李余开心,临道人对他不错。 “又一观,是那个道长的道观吗?”陆明听到又一观三字,想到道人的身份,不免问道。 “是啊,这些年我都跟师父住在观里。”李余道。 “你已经拜了他为师吗?” “是啊。” 陆明想到李余身上的异样,他没忍住,还是直接问道,“所以,你身上的龙气就是他教你的修行之法吗?” 李余听到后,心中大概能猜到陆明这么问的理由是什么。 他解释道,“不是的,师父现在还未教我正式修行,我身上的龙气,是修行了一种功法,才会在身上有龙气的存在。” 陆明听到这里,停住不走,他转头看着李余,道,“能让我看看吗?” 李余不解,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朝向陆明,也不知对方会有什么动作,就这样把自己交给对方查看。 陆明把自己的灵气输入李余身中,在李余全身游走,李余顿时感觉到身体中流淌过一股暖流,细柔又温暖。 很快,陆明的灵气走遍李余全身后,他收回自己的手,心中大概有猜测了,问道,“这是红泉山的那条龙灵吗?” 的确,陆明的真气运行到李余丹田中的时候,便感觉到有种浑厚的龙气,而这种龙气却不是妖修修成的灵气,更为纯粹,带有天地之息,同时,又更加贴合灵气的中正平和。 能有这些不同的,他只想到由灵化成的龙,而在他们的过往中,就遇到过一条由龙脉化成的灵。 “是啊,红泉山一战后,龙灵就被师父收服,现在已认我为主,我身上的龙气就是修行了龙灵教我的功法而显化出来的。”李余解释道。 陆明不解,他皱眉问道,“为何你师父不教你修行?还是因为天窍原因吗?” 陆明心中道,若真是因为天窍原因,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李余放弃他的大好天分继续留在天门镇了,抢都要把他抢去大剑青山。 “不是的,师父说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暂时不能修行。” “什么意思?他难道就让你七年都在这里干耗着吗?”陆明听到李余这般解释,心中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怨气,在陆明看来,像李余这么好的苗子,就应该早点修行,早早的踏上修行之路。 李余哪能没听到陆明语气中的生气,他赶紧替临道人解释道,“陆大哥别急,我师父其实也教了我别的,他把龙灵给我,也是让我在天门镇有足够的自保之力,遇事能有解决之力。至于修行的事,我相信我师父有他对我的打算的,而且他也跟你一样,真的是在为我考虑。” 见李余话里话外都在为临道人开脱,陆明也不想继续在李余面前与之争吵,他等着待会见到临道人后把李余支走,然后好好的问问临道人。 陆明便又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啊?” “我过得很好,还认识了一些朋友,师父也很照顾我,还教了我读经,看病,采药。”接着,李余就把这些年他怎么过得跟陆明说了遍,又挑着讲了些他在天门镇的趣事,以及他的朋友是谁,他们品行如何。 陆明听着李余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阳光蓬勃的朝气,言语中都透露着对他如今生活的满足与幸福,不知不觉间也受他感染,为他高兴起来。不说临道人在修行一事上到底对李余是什么打算与谋划,光看李余在这里生活的七年,就知道临道人是真的对他好,让李余过上了他以前最想过的日子,平淡且温馨,有朋友陪伴,有人关心,不缺吃喝,能读书识字,明悟做人为人处世的道理。 进了天门镇后,能见到天门镇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大多数的人都会跟李余打招呼,大家看着李余旁边的青年,都以探究的目光在陆明身上打探。 陆明倒是没在意,反而在意起天门镇的人对李余大多数都报以善意。念及此处,他对李余过往的七年生活,也彻底放下心来。 李余边走边跟陆明介绍天门镇的情况,从东南西北方位的布局,到各个方位聚集的人大多是什么人,事无巨细都给陆明详细介绍了一遍。 其中重点介绍了北面妖族与东面南面座落的五大家族,有些是他这些年自己感受到的,有些则是从他师父,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还有些则是他在城主府看书的时候,无意中从天门镇的历史中看到的。 李余知道从外面来的人都有对天门镇的目的,他不知道陆明所在的大剑青山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们大剑青山没有在天门镇安排人去打探,顾及当初的情分,他只好告诉陆明一些他能说的天门镇的消息,也让陆明对天门镇如今的势力分布有个大概的了解。 陆明听后,倒是惊讶于李余能够说出这些事情来。 不得不说,这七年的时间里,李余的变化真的很大,从当初那个孱弱的小孩成长为如今心有沟壑的少年了。 李余虽然没说什么很关键的事情,可若细细听来,就能从里面听到一些如今天门镇的势力布局,以及各方势力中的暗流涌动。 若说以前的李余是个很早熟的小孩,如今的李余便是心智成熟,在人事上,已经慢慢的开始有自己的大局观与视角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体会到的吗?”陆明打断李余的介绍,笑问道。 李余道,“是啊,这些年我在天门镇生活,没事的时候也会跟我的朋友去玩,慢慢的就懂了这里的生存之道与明白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了。” “那你知道我们外面的人来这里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吧?”陆明想逗弄一下他,故意问道。 李余本来是不想谈到这个的,毕竟他现在把自己当成天门镇的一份子,而且,他知道他师父的计划是什么,也知道他师父要做的事是跟外面的人背道而驰的,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怕是会给他师父还有天门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他高兴能见到陆明,却又不想陆明掺和进天门镇的事情中。 “其实我知道的,你们来天门镇是为了不知道到底存在不存在的天门。”李余沉默会后,还是如实道。 陆明没想到李余真的知道,看来那道人真的把李余当做自己的弟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也没瞒着他。 陆明接着问道,“那你告诉我天门镇的事,就不怕我对天门镇了解的越多,做些不利于天门镇的事吗?” 李余笑道,“我知道你们来天门镇都有自己目的,但我也没说什么啊,我说的都是一些基本的消息,即使我不说,你过几天都能自己打听到。那些对你们来说有用的信息,你要是想问我,我也一无所知。师父并没有告诉我很多,我的能力也还没到可以知道那些事情的地步。” 陆明看李余神情,知道他没做假,依旧如以往一般真诚待人,又摸了一把李余的头,温和的笑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说说你在天门镇的生活吧,我更想听这个。”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八章 破镜入剑仙 陆明心中知道他们大剑青山自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只是,他不想通过李余而得知有关天门镇的一切,哪怕,李余说的事情都是李余自己心甘情愿告知于他的。于他而言,他不想把和李余之间的关系与情分扯进那一团污糟之中。 两人边聊着李余的过往,不一会就到了又一观。 陆明看着门楣之上挂着的三个大字,想到皇极殿的殿尊所居之地,叫衍一观。心中不由猜测,难道两者会有什么联系不成?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所有以为的巧合都是早有的安排。 陆明踏进又一观后,以他的只差临门一脚的入道修为,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座普通的小院其实一点都不普通。 只一门之隔,一墙之隔,竟然完整的分隔开了里外的道蕴。 道蕴,是最玄妙,最无形无质,最缥缈虚无的存在。在陆明的认知中,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地方能将道蕴隔绝得如此完美,哪怕是他们大大剑青山的剑冢里的剑道道蕴,都无法切割得如此完美。 他进入院中后,那股道蕴感受到他即将入道的修为,竟也在他周围环绕,细细听来,竟有些欢欣雀跃,似在邀请他入道。 陆明心中的讶异与震撼更加深了,他下了船后能感觉到天门镇上方有五尊法旨,法旨隐入天门镇的空中,把他们所有人的大道都压制了下来,却没想到,在这个小院中,五尊法旨竟然无法对里面的道蕴造成压制,一如既往般的活跃。 越往里走,他的感受便尤为深刻。 走至大堂前的时候,陆明感觉他的修为竟要压制不住了,面色一变,身形一顿,赶紧原地打坐压制修为。 原本,陆明的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入道了,只是他心中挂念天门镇的李余,便把自己的修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压制,若要破镜的话,只怕他便要错过此次来天门镇的时机了。 陆明脸色难看,又一观的道蕴本就比其他地方更浓,如今见到李余心中的挂念也放下了,心境一通,再想把修为往下压时,已是不能。 眼看着他的气息不断的往上攀升,李余知道他是要破镜的征兆,想帮他一把,却也不知该如何做。 正在二人陷入纠结之中时,道人的声音从内堂传来,“抱守天心,安心破镜,水到渠成的事,何必要一压再压。” 道人的声音如一颗定心丸,把李余的担心都给抚平,也让陆明下定心来,决定破镜。 陆明其实没打算在天门镇破镜的,一是不想在此时太招人眼,二则是不放心在天门镇破镜会不会有人出手破坏。 道人的话,加上李余又在身边,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出那一步,成为大剑青山的又一名剑仙。 陆明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后,又一观的道蕴平衡就打破了。在又一观的上空,一股入道的气息直入云霄,且爆发出一阵极为璀璨明亮的光芒。这股光芒一出,天门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又一观的方向,对那光芒的出现抱以浓郁的怀疑与惊讶。 这股异变自然也让城主等人知晓,他们本来相谈甚欢的走在去宴会的路上,一股突然而来的异动就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了一处。 每个人的心理情况都各不相同,但殊途同归的却是对那个方向的那个谁在破镜入道怀以好奇与审视。 不说天门镇有五尊法旨,就看天门镇是无道之地,即使真有人修行到了九境,只差一步之遥就能破镜入道,也无法在无道之地入道啊,那么,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呢? 妖族这边,青狮听到琉光的话后,原本还没放在心上,认为是琉光因为道人而对他盲目信任,想出言奚落的时候,就感觉到外面传来一股道的波动。 三人都是道妖,自然知道这股波动代表着有人破镜入道了。可在天门镇这无道之地,又有谁能破镜入道呢? 等他们细细感受后,才发现好似是又一观的方向传来,这下,青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肯定不是道人在破镜入道,可他竟然能够帮别人破镜入道,这就更加了不起了。 青狮与白虎从来都道人的实力都没有概念,此次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直观体验道人实力的机会。他们二人心中皆大为震撼,不由怀疑,“他真的达到了那传说的境界吗?” 御灵一族的人知道有人在破镜入道后,长老们倒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好奇对方是如何在天门镇有五尊法旨压制的时候还能做到破镜入道的。另外五名年轻人则神情各异了,李晞晏脸上挂着张狂的战意与傲意,能在天门镇破镜入道,不论是谁,都足够做他李晞晏的对手了。 其他四名年轻人,特别是李晞青,除了震撼外,还有浓浓的嫉妒及怨愤,凭什么人家能不受五尊法旨的限制,还能做到破镜入道,而他们御灵一族的人却要受到天门镇的排斥。想到次处的时候,他们便更加对天门镇的人有着入骨的怨恨。 大剑青山的长老感受到这种异动是剑道造成的后,细细感受之下,还是他熟悉的陆明身上的剑道,心中不免为他感到开心激动。他心中暗道,“不愧是剑九霄前辈的弟子,能在天门镇如今的环境下破镜入道,还以为他此次要回去后才能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破镜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一震,按说,他应该是极力压制他的修为的啊,怎么会在天门镇不压制了呢?难道出事了? 在大剑青山的长老真陷入喜悦与后怕的情绪中时,其他宗门的人由于知道那股异动传来的方向是又一观的方向,而又一观里住了个谁,他们心中都门清,此时他们都心照不宣,不免思索,“那道人到底又要做什么?!以前搞出个道振来还不够,现在还有人在他那里破镜入道,他是完全不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吗?” 大剑青山的执剑长老看着那股光亮越来越明烈了,知道对方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他担心陆明真的会遭遇不测,便向城主请辞,道,“张城主,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一步,此次宴会我就不参加了,还望您见谅。” 张鹤伦听后,联系到刚才爆发的破镜的异动,略带好奇的问道,“难道,这个破镜之人跟你们大剑青山有关?” 张鹤伦是知道能在那个方向搞出骇人听闻的异动的,也只有临道人了。联想到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弟子,且那小弟子修的也不是跟这波动传来的剑道一致,也不免好奇,到底是谁在他那里破镜入道。 执剑长老听后,抱歉一笑道,“应该是剑九霄前辈的弟子,此次他在这里破镜入道,打扰了大家的雅兴,我在这里先替他道一声抱歉了。” 张鹤伦道,“原来是剑九霄前辈的弟子,难怪有如此实力能破镜入道了,这是好事,你先去吧,等他稳定后,再把他带来让我们大家见见青山的又一名剑仙。” 城主的话让大家心中一惊,众人这才想到,是啊,大剑青山今天又多了一名剑仙了,剑仙的战力多强,是有目共睹的。说一人能抵千军万马,是完全不为过的。 对方还是剑九霄前辈的弟子,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谁是剑九霄,但那些大人物心中都清楚,剑九霄啊,那可是大剑青山一座让人心生惧意的高峰啊,也是让整个修行界都骇然的存在啊,他的事迹,他的杀力,都已成为传说在那些老一辈的人中流传。 能让他收为弟子的人,想必天赋及实力都是如今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何况,如今人家还入道了,说明对方对他明确所执剑之道,从今日开始,他正式成为一名剑仙。 执剑长老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匆匆离去,要说没有人不想做点什么的,也是不可能的事。早在知道对方所破之道是剑道后,就有人想暗自出手了,可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在知道是在临道人的地盘或者知道对方是大剑青山的人后,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妄念。只化作长长的叹息,与一声声的无奈。 这边,执剑长老匆匆而去后,没多会就到了又一观附近,他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奇特之处。 除了陆明本身的道蕴气息外,这里还散发着很多其他的道蕴,他想,他总算明白了为何陆明能在天门镇破镜入道了,单看此处的道蕴,就极为不凡,而且还很浓烈,明显没有被五尊法旨与天门镇的无道之地所影响。 想必,陆明就是靠着此处的道蕴而破镜入道的。 他走至又一观门前,跟陆明一样,看着又一观三个大字的时候,心中也是极为疑惑,衍一观与又一观,看似不同,其实又极为相似。 何为一,一乃本源,乃造化万物的道,同时也可解为天机之外的人遁其一。 一为衍,一为又,说的便是衍化与再生,而所落之处,恰恰都在余之一字。 他想,看来这里住的人,想必就是陆明说的那个道人了。 而且,皇极殿的那位必定跟道人关系不浅。 执剑长老知道此时不是进去的时候,只好站在外面为陆明护法,避免那些不长眼的人想来打扰他破镜。 另一边,李余能感受到陆明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很快,所有的气息在攀升至一个临界点后,就发生了明显的质变。 李余借着他的能识阴断阳的能力,看到陆明身上的阴阳二气化作了一柄明亮的剑,这剑浑身如明镜一般,熠熠生辉的同时,又折射出世间万物,且锋芒毕露,无法遮掩其光华。在剑身之上,闪过陆明过往岁月所经历的事,所看到的人,那些人事物如走马观花一般,最后化成了一道极为明亮的剑光冲破云霄,划开天际,而后虚空之中传来阵阵道鸣,一道五彩霞光倾泻而下笼罩在又一观上空,接受天道对他入道之后的馈赠洗礼。 霞光消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凡。陆明睁开眼,双眸之中闪过仿若能看透人心的光芒。 李余看着陆明,由衷的笑着祝贺道,“恭喜你,陆大哥,你成为真正的剑仙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六十九章 执剑长老,谢桐 陆明将身上的气息都平复好后,整个人便如收剑入鞘一般,所有的锋芒都内藏于心,一身的平和之气,看起来倒是比还未入道之前更加不像个剑修了。 大概这就跟李余师父曾提过的藏剑于心相似吧! 是的,陆明此时的境界便类似于藏剑于心的境界,只是在剑修一脉那里,他们把这个境界称作手中无剑,心藏一剑。从此,陆明即使不拔剑,也能御使他的本命仙剑杀敌了。 自然,这个境界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剑胚之人才能达到,同境界之下,剑胚入道后的实力强于普通剑修,一是有无仙剑的区别,二则是能否做到内藏一剑,这一剑听起来似是极为简单,可在杀敌之时,却能给别人造成致命的一击。 陆明站起来先朝李余笑了下,摸了摸李余,道,“多谢你!” 李余赶紧摇头摆手道,“这是你自己的实力,跟我没什么关系的。” 陆明也不多说,他朝内堂的方向朗声道,“多谢前辈指点,护道之恩在下铭记于心,他日有事需我相帮,我能帮的,必竭尽全力以报。” 陆明在破镜入道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外面环绕着很多虎视眈眈的人,先不说他们目的如何,只看他们在陆明破镜之时围绕于此,就能知道必没安什么好心。正当陆明无心分心应付之时,道人及时出手,在他身边平添了一股威视,众人在感受到这股威视后,倒也真的没有再继续做什么,无奈也好,迫于道人威势退下也罢,总归是给陆明一个安心的破镜环境。 道人淡漠的声音从内堂传出,“入道之后,当不忘剑修之责,君子不器,还望铭记于心。” 陆明听后把道人说的君子不器四字牢牢记在心中,虽不知道人是何用意,可对方实力高绝,修为通天,一言一语都不会是无的放矢,他纵使如今无法明悟道人之意,把它牢记于心,以待来日细细体味也是可以的。 道人说完这句话后就静默无言了,陆明倒是想去拜访一下他,李余便道,“不用了陆大哥,既然师父没说要见你,就说明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师父闭关很久了,我也见不到他。”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敲门声,陆明看了眼李余,李余示意他也不知是谁,陆明握紧手中剑,陪李余一起去开门,若对方心怀歹念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又一观。 等李余问了门外是谁后,陆明听到是长老的声音,心下一定,他上前帮忙打开门,恭敬的道,“长老。” 执剑长老看到陆明气息浑厚且藏纳于内,便知他此时已稳定好了境界,心中对又一观这个地方的震撼不觉又加深一重。 以往大剑青山的人破镜入道之时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像陆明这般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就成功的,也可说是他天赋异禀,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境界气息稳固好的,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只能说明又一观必大有乾坤,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余见陆明口中称作长老的站在他面前,并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李余看了眼陆明示意他该如何打招呼。 陆明还没为他们介绍时,执剑长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朝陆明问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先天剑胚的小孩吧?” 陆明点头道是。李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方上前一幅很是热络的样子,眼睛散发着看珍宝的光芒,道,“小娃娃,我是大剑青山的谢桐长老,此次很感谢你,让陆明能安心破镜成剑仙。” 李余哪见到一见面就这么平易近人长老,遥想他当初见到临道人的时候,他师父都是一身世外高人,不好接近的样子,也是在后面的不断相处中才慢慢暴露了他的本性。 这长老的自来熟与热情让李余不禁想到难道大剑青山的长老都是这样的吗?他又看了眼陆明,发现他陆大哥也不是这样啊。 李余暗自腹诽的时候,谢桐长老也在不断的打量李余,他此时看李余就在看一柄还未出鞘的剑,还是散发着仙气缥缈、寒光闪闪的那种。 他暗自道,“果然是剑胚,且他的剑胚还在陆明之上,而后,他又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他问李余道,“小娃娃,你是不是修了什么剑术?” 李余一听不由惊讶,他竟能看出他修习了什么剑术,连陆大哥都没看出来,可见这位看起来很是和蔼亲和的老者实力比他陆大哥高了不少。 陆明也在心中暗自心惊,他只看出李余身上有着淡淡的龙气,竟没发现李余身上还有修习过剑术的痕迹。 李余倒没想过藏着掖着,他坦然的道,“是的,我师父曾教过我一套剑术,让我用以强身健体,自保无虞用的。” 谢桐长老细细打量了几眼后,沉声点头道,“你师父这套剑术真是了不起。”其他的倒没有多说。 李余早已波澜不惊了,他曾见过他师父传功于他的景象,那般声势浩大的画面,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怕是神迹,也不过如此吧。 谢桐长老没有对李余身上为何会有龙气一事多问,走到他的年纪与修为后,不用多看便能看清楚李余身上的龙气皆来自于他丹田中的龙珠,与他自身倒没太多关系,而且,谢桐长老也猜到,怕是道人也是想用龙气来掩饰李余的身份,至于为何这么做,那便不是他能猜的出来的了。 原本李余想邀请他们二人进去坐坐的,可谢桐婉拒了,说是还有时间,改日再登门拜访,说完,还把陆明带走了。 陆明也没多问,他对李余道,“那我先走了,等我忙完后再来看你。” 李余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定定站了一会后才关门而入。 二人走出又一观地界后,谢桐长老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剑意,陆明在旁感受得最为强烈,很快便猜到或许暗处是有人在试探他们,所幸,长老的剑意很快就消失了。等暗处那人走后,谢桐才把他浑身的剑意给收敛了起来。 陆明问道,是否是因为他在天门镇破镜入道,引得多方势力对他们天门镇有所猜疑会试探。 谢桐道,“天门镇的水很混,明面上有皇极殿、大成、青山、御灵一族、六大宗、还有天门镇的五大家族,可暗处还藏着什么人,却是不得而知的。他们大多是散修,散修能走到极高处,所付出的艰辛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的,所以,他们的底线也更低,甚至是没有底线。” 说完这些,他又看向陆明,道,“你能在五尊法旨之下,无道环境之中能破镜入道,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难以做到的,可能他们心中也知道又一观里住着个不好惹的人,不敢去查探又一观里到底藏着什么,甚至不敢对你那弟弟动手,可你不同,你是外来人,他们在你身上看到唯一能知道又一观里秘密的机会,必然会冒着未知的风险去对你动手。” 陆明听后心下一片沉重,他没想到他只是破镜入道,还能扯出这么多事。 “那长老,现在在城主府的人他们对我破镜入道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陆明神色严肃的问道。 谢桐笑道,“他们即使有想法,有态度,也不会宣之于口的。我们青山虽然只派我们两人过来,可碍于青山的地位还有接下来要做的事,你身上发生的,他们只好按捺下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 “我们在打开天门一事上有着这么重要的作用吗?”陆明不解问道。 谢桐目光向大海那边的方向,道,“天门镇,天门镇,先不说打开天门难不难,就说如何找出天门,便是极为困难的事。而我们的作用,便是找出天门后,以剑修之力,强开天门。” 陆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没想到以他们大剑青山的实力,竟然还可以做到强开天门。只是,他看了眼谢桐长老,心下不由暗疑,“长老一个人,就能把天门打开吗?” 谢桐看了他一眼,眼神鄙夷的道,“别想了,我自然是不可以的,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陆明见谢桐道破了他的想法,脸上强装镇定与平静,道,“长老实力高绝,以后定能以自己实力强开天门的。” “我谢谢你啊!”谢桐翻了个白眼道。 谢桐接着道,“大剑青山有枚道剑之印,用它应该能破开天门。” 然后,他又补了句,“这也是为何,我们能居于皇极殿之下,与御灵一族分庭抗礼的原因之一。” 陆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他在大剑青山从来都一心修剑,很少去想这些门道,乍听到这些,不免心有讶异。 “敢问长老,为何今天要告诉我这些?”陆明问道。 “因为你今天开始便是大剑青山的剑仙了,也是真正代表我们青山行走世间的执剑行走了,这些都是你以后要承担的责任。”谢桐满含期待与信任的眼神看着陆明,让他莫名有些心慌,他苦笑的问道,“长老,这是您的决定还是我师父的决定啊?” 谢桐此次没有嬉皮笑脸,他一脸庄重的答道,“这是大剑青山的决定。” 陆明听后,收起了所有的不在意,而是以极其认真的态度来面对,他知道迟早会有这天,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章 大佬议事1 陆明又想起谢桐长老刚才说李余修行了一套剑术,他好奇的问道,“长老,您刚才说李余修行了一套剑术,那是什么剑术呢?您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谢桐长老想到刚才他观察李余的时候,身上若隐若现浮现出的丝丝剑气,当时他就觉得李余身上的现象很是不凡。李余身上的剑气不像他们正统剑修走的剑道一途修行出来的剑气,剑道一途修行出来的剑气以灵气为主,化灵气为剑气,而李余身上的剑气与他本身的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若不是他修为高深,只怕他也无法看出李余身上的异象。 想必,李余身上的剑气怕是用本命元气修行出来的,而这也是让谢桐长老不解的原因之一,能利用元气的是武道一途,可武道一途若走剑修的话,再强的剑术也无法把元气转为剑气,充其量只能借元气模拟出剑气的雏形,与正统剑修相比,只有其形而无其神。 李余身上的剑气可不仅仅是有其形,而是真正的做到传统剑修才有的纯然剑气。谢桐长老思索后道,“他修行的是何剑术我也不知,我只能看出,他没有剑修的修为,身上却有淡淡的剑气。” 陆明道,“为什么我没看出来呢?”是啊,按理说,陆明能借用他的本命天赋看出藏在李余丹田内的龙珠,并知晓他身上的龙气其实是借用什么功法才完美的显化出来,那他也应该能看出李余身上更多的东西才是啊。 谢桐长老道,“你没看出来也正常,你的天赋神通只能看出在他身上与他本人无关的东西,或者是他心湖中的景象。可若那剑气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气息,除非他施展出来,不然很难有人能看出来。” 陆明听后不免震惊问道,“世上真有这种功法,能不走剑修一路,而将身上的元气转为天然的剑气吗?” “我也不知,不过,若有的话也不奇怪,毕竟世上天大地大,还有很多地方是需要我们去探索去发现的,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没人做的到啊。何况。”谢桐说到这里,回身看了眼又一观方向,道,“又一观的主人不论实力,身份,地位,只怕都是在修行界中的顶峰之人,那少年所修功法怕也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他用眼界与底蕴创造出来的功法,自然不是我们一般人能猜的透的。” 陆明真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有如此高绝,心下也为李余高兴,看来这七年,他不仅过得好,他那师父也教了他很多东西。 二人走走聊聊,没多少时间就回到了城主府,城主府的人在经过陆明破镜入道一事后,除了那一会有些许震惊与愕然,而后看到陆明真正的破镜入道后,也很快的回到了原本相谈甚欢的状态。他们口中没说,但心里都在等着谢桐长老把那破镜之人带回,好好细问一番! 等谢桐把陆明带回城主府的宴席后,众人都盯着陆明目光审视,其中属御灵一族的人对他的目光颇有怨念与恨意。 陆明此时破镜入道,加上他的剑胚带来的天赋,因而他对人心的变化最为敏感,在场所有人的情绪波动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除了那几个修为高深的人心境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无法感知,其他人的情绪都在他眼里一展无遗。 鉴于李余的原因,陆明对御灵李家的人天生就没好感,他觉得那些人都是些有眼无珠的废物,把珍珠当鱼眼珠,无端让李余受了几年的苦。 城主大人高坐于主位之上,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打量了眼前的陆明,以很赏识对方的语气道,“大剑青山果然是人才济济啊,如此年轻的剑仙,只怕历史上都找不到几个吧。以后能达到的高度只怕是不可限量。”说完,又朝谢桐恭喜道,“谢桐长老,你们大剑青山后继有人啊!” 谢桐也客气道,“多谢城主大人夸奖,只是这小子还嫩的很,修为是上去了,可阅历不够,放在台面上只怕还是不够看。以后还需要向各位前辈多多学习才是,也希望各位前辈能看在大剑青山的面子上对他多加提点,当然,能护着的地方,也希望各位能帮我们大剑青山多照看些。我们素来就看好这小子,特别是他师父,剑九霄前辈那可叫一个护犊子啊!” 众人原本还对陆明有些其他的心思,也在好奇,他的师父到底是谁,竟能培养出这么年轻的剑仙。在听到对方的师父是剑九霄后,所有的心思在一瞬间也压制了下去。 那可是剑九霄啊,年轻人可能没听过,可那些老一辈的人可是对他的凶名胆战心惊。 城主大人听后也有一瞬间的了然之意,他笑着没说话,只示意让他们先入座。谢桐这话说是客气,其实也有另一层意思,大家想对陆明出手的自然可以,但一定要把握好度,若是做出些以大欺小的事,他们大剑青山也不是好惹的,特别是对方的师父还是大剑青山最不好惹的剑九霄。 想有所动作,也要好好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们的怒火。 待到陆明坐定后,御灵一族的三位族老的最后一位李忠明率先问道,“敢问这位剑仙,不知你是因何而能在天门镇破镜入道?” 他的这个问题也是在座其他都关心的事,特别是坐于他们三位族老后面的五名李氏年轻人,都对陆明破镜入道一事有着很大的好奇。 陆明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冷意,三位族老见多识广,历经世情风霜,哪能没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淡之意,他们心中暗自纳闷,难道是他们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那种冷意中透着淡淡的敌意,敌意中又夹杂着些许轻蔑的态度,实在让他们捉摸不透。 碍于对方是大剑青山的新剑仙,师父又是大名鼎鼎的剑九霄,他们也不好捉住这点死磕不放。 在他们暗自思索的空隙中时,陆明也想该如何回答,他不知又一观在众人心中是何地位,也不知道又一观的特殊是否被众人所知。他看了眼谢桐长老,谢桐轻点了下头后,他一言以蔽之的道,“得高人指点,助我一臂之力破镜入道。” 六大宗与天门镇的土著们看到那个方向传来的破镜天象,心中早猜测,听到陆明这般回答,也算是确定了他们心中所想,看来真的是那人。 可对于其他人而言,就对此一无所知了。 还是御灵一族的人,他们太迫切的想知道对方是用何方法能在无道之地还能帮陆明破镜的了。 族老中的李忠密抢先问道,“那高人是谁?天门镇是无道之地,又有五尊法旨,他是怎么帮你破镜入道的?” “我只知道对方住在又一观,具体面貌,是谁却并不知道。至于他如何帮我做到的,我也不知道。”陆明斟酌后,还是只告诉了一点比较浅显的事情。他心中暗道,若什么都不说,只怕他们无法放过我,若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也不知道其他人对又一观又是何了解。 抱着多说多错的态度,他便只吐出一个又一观的地址,其他的都让他们自己去探索吧。 可那族老那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听到这种敷衍的回答,自然极为不满。“你这小子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这是你对我们前辈的态度吗?回答得如此不清不楚。” 陆明未答,谢桐长老便冷笑一声道,“他是你们云墓天山李家的人吗?什么时候,云墓天山李家能做起整个修仙界的主了,连其他门派的人都能训斥了?” 原本好好端坐在旁看戏的李忠宏长老听此便无法继续一言不发了,谢桐这话给他们李家戴了一顶好大的帽子,做修仙界的主,不说其他人的态度如何,皇极殿的人听到只怕都要不爽了。 “谢桐长老,我们李家自然没有训斥你们青山剑仙的意思,只是你们这位小剑仙能在天门镇如此条件之下破镜入道,我想,不仅仅是我们李家的人想知道缘故,在座的其他人也想知道吧。”李忠宏的话不仅解释了一把他们李家并无其他意思,还把其他的人给拉了进来,说是他们李家敢冒得罪青山的风险,帮大家打探陆明破镜入道的内幕,众人听后,也便把目光重新转向陆明身上,意思很明显,无非是在说,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出来吧。 谢桐没想到对方会这般揪着不放,灵光之间,他便想到对方为何会这般着急知道了,的确,对他们李家来说,能知道在天门镇破镜入道的方法,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借此找到在天门镇能让他们御灵一道能如臂御使的方法。 陆明听到李忠宏那般的话后也不卑不抗的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对方既然是高人,我又只是个刚刚入道的后辈小子,他用什么方法,又是谁,岂是我这等身份与地位的人能知道呢?对方如果不想说,我还能逼着对方说吗?在座前辈,莫不是把我想的太能干了些。” 陆明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其中有些人知道又一观住的是哪位,不免心中暗笑道,“倒的确是这样,那位想做什么,从来都出人意表,又何曾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李忠宏没想到对方在此境地之下还能如此不卑不亢的反驳,眼神一下就深沉了起来,神色晦暗不明,脸上阴晴不定,他心中道,“他这般坦然直接,倒让我无话可说了,若再揪着不放,又显得我们李家小气,为难青山的小辈。”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一章 大佬议事2 在以皇极殿为统摄地位的修仙格局之下,大剑青山与云墓天山李家一直都是分庭抗礼,势均力敌的对立角色。两者在某种心照不宣的态度之下都是抱守着相安无事的处事风格,你挑衅我,我也无意为难你。 像这般二者不肯落下风,势要个说法答复的情况也是极为难得才能出现。原本张鹤伦高坐主位,兴致盎然的在旁看戏,他其实一直都看不惯李家的行事作风,自以为高人一等,很少能把其他的修仙门派看在眼里,也不知他们那莫名其妙的高贵感是从何而来的。 眼看着局势要把控不住了,他作为天门镇的城主,虽然心中很想看青山狠狠的怼他们李家,但也无法真的装作置之不理,毕竟,他们不是千里迢迢跑来天门镇不是来吵架的,而后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要靠大家齐心协力的解决。 张鹤伦淡然的笑道,“好了,大家都少说一句,我来为大家解下惑吧,又一观那里住着个高人,他实力很高,脾气不好。至于有多高,在座各位只怕都有得到过消息,我就不多说了,只一句,仙人不出,世上难有敌手,如果有想去挑衅他的,我也不阻止。要是因此耽误了后面的事,那责任就不是我要付的了。” 在座的人,大多数都心知肚明那里住了个怎样的老怪物,听到城主那般说后,他们也不奇怪。其实,在他们知晓那里住了个实力高绝的老怪物后,其实有私下去那里探访过,可说来也是奇怪,他们眼看着一些没有修为的人,比如沈氏兄妹,比如那个得罪了万兽宗的徐开江,这些人都能畅通无阻的进出自由,等到他们想偷偷暗自打探时,立马会有个很强硬的结界把他们给弹出去。他们也试着放出些查探的灵物去,结果被消灭个无影无踪。 他们没想过从普通人那里去打探又一观里面到底有什么,但碍于天门镇的法规,不得伤害天门镇居民,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作罢。何况,都是普通人了,又怎么能轻易知道又一观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多番斟酌后,他们碍于道人的实力,碍于法规,碍于无人可用,也只好望洋兴叹了。 此次听到张鹤伦主动谈起又一观,在座有人便蠢蠢欲动了,说不定,这次是知道又一观秘密的好时机,他们不知道,但说不定张鹤伦知道啊。 这里面最为好奇的就是万兽宗的连长老了,他门下的几个弟子都在又一观的小子那里吃了不小的亏,事后他当然去打听过李余,也偷偷查探过,只是以他的实力去查探后只觉里面水,很深。纵使再有好奇,也只能扼腕叹息而回。 连长老赶紧赶着话头问道,“敢问城主,又一观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灵宝或者是神器?” 张鹤伦听后,饶有深意的看了眼他,轻笑一声道,“抱歉,我人微言轻,还没资格得到对方的邀请去又一观做客,对里面有什么,我也是一无所知。若什么时候,万兽宗能得对方青眼去做客,还望到时万兽宗能告知我一声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也好奇的紧。” 张鹤伦心想,想从我这里知道又一观的事,人长得不美,想的倒是挺美。 连长老没想到张鹤伦真的会拒绝他,一时之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脸上浮现出猪肝色,想到他带来的几个小辈还在后头坐着,那种尴尬局促不安感就越来越强了。 张鹤伦虽说只是个小小天门镇的城主,可能被大成派来这里镇守,他在大成里的地位绝对不低,也只有被大成信任的人,才能被放在修仙门派必争之地做地头蛇。 连长老拱手作揖行礼道,“是我冒昧了。还望城主大人莫与我计较。” 张鹤伦看着对方能屈能伸,倒是颇觉有趣,他又朝着陆明笑道,“陆明剑仙,你能得他青眼,在他那里入道,也是你的福气。他可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一般人只怕入不了他的眼,想来你还要在天门镇再待一段时间,若能得他指点,也是一份造化。” 陆明听着对方这话,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出来,对方却又把他点了出来,还特地说明他得那道人青眼,那岂不是又把他放在火上众人的目光里烤吗? 他眉头一皱,生硬的道,“城主大人怕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自问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得那个前辈青眼。何况,向来机遇一事便是可遇不可求,得一不能想二,于修行一途更是大忌,知足常乐,乐天知命,方是我辈修士处世之道。”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指摘,张鹤伦也只笑了声,道,“小剑仙好心性,不愧是青山看重的后辈。”又朝谢桐道,“谢长老,你们教导弟子很有一套啊。”谢桐长老举杯示意太过客气,也就算了。双方说了这些后,便没再继续道人一事说些什么,城主又招呼着其他人喝酒,就此揭过了这一话题。 众人在城主的招待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哪怕他们已是修行境界极高的人,早已辟谷,也不免流于俗便,喝着灵酒,吃着灵食,仿若把刚才的不愉快已彻底忘记。谈笑声不绝于耳,始终萦绕在宴席中的方方面面,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适当的笑容,好似他们的关系真如他们脸上的笑容一般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陆明就很讨厌这种做作的场景,谢桐长老同样不喜欢,可兴许是因为他年纪大些,经历了很多世事,在人情练达上,比之陆明倒是适应许多,也更为融入其中。可这也只是与陆明做比,他们大剑青山就不是个喜欢装模作样的门派,向来崇尚的都是直来直往的接触,快意恩仇,直爽坦荡才是他们剑修的行事风格。 李家的几个小辈在后面偷偷打量着陆明,李晞晏倒还好,他的眼神中只有浓浓的战意,他太想跟陆明这个剑仙来一架,想看看到底是他这个刚入道的剑仙战力强还是他这个已在九境停留多年的御灵一道的人比较强。 李晞晏很早就听过修行界的说法,说在战力一途,剑修的实力是最强的那一拨人中的一种。当然,他们李家的御灵之道也很强,可从来没有比过,那到底谁更强其实没有定论。 以他如今的修为,他只能跟刚入道的剑仙比比,再想往上跃两级挑战,他也没有这个底气。所以,陆明此时是他最好的对手,在他能力范围内,却又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应付起来,他也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陆明以往都在青山中练剑,很少在世间行走,唯一一次听到的还是七年前他跟几个宗门的人去完成了趟任务。 而后,便传出他在短短七年里连破两境来到了入道前的一道关隘。又以极快的速度在第十境攀升到入道的门槛。 众人都在猜测,难道是他们在那趟历练过程中有什么奇遇?不然为何他们一行三人,陆明七年破两境,其他两人也接连来到了入道之境的门槛呢! 修行界中的人都在好奇,可碍于他们回到宗门后就在宗门内修行稳定境界,再也没有踏出宗门一步,这让其他人很是心痒难耐。 也是在这次事情里,其他人才知道原来陆明竟然是传说中的先天剑胚。 没有人不知道剑胚代表着什么,大剑青山又多了一位先天剑胚,落在其他人的眼里无疑是在未来很大的威胁。 因而,所有的宗门都蠢蠢欲动,想知道那传说中的剑胚陆明有何能耐,他的实力到了那一步。 最让他们关心的还是他们在那趟历练过程中到底得到了什么机遇,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在所有人都保持一条水平线,即使强悍也不会超越同侪太多的前提下,大家还能相安无事,可若对方突然一骑绝尘了,那就不是眼睁睁看着能了事的了。 如今陆明就在这里,有如何不会让其他人有多余的想法呢? 而另外几个人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想法了,特别是李晞青,他的眼神中酝酿着一种名为贪婪的神采,他看陆明,看到的是他身上可能藏着的又一观的秘密,即使刚才陆明说了他并不知道又一观到底有什么秘密,可在他看来,陆明只是有意隐瞒,若他能得到那又一观的秘密,他就能在李晞晏身上狠狠找回面子,还能在家族中得到更高的地位。 他一直没忘记从他爷爷那里听到的天门镇暗藏机遇的话,在他想来,此时的陆明便是他遇到的机遇。无奈他听话只听一半,他忘了他爷爷说的后半句,机遇也是危机,天门镇的水,很深,一切小心为上,自保为重。 后来,当他遇到李余的时候,他只看到自己的贪念,却不曾想,就是他的贪念,让他就此殒灭在天门镇。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二章 大佬议事3 在宴席中人都心思百变,城主知道这些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番吃喝下来后,便把席面都撤了下去。 又让不相干的人,还没到那地位的人都退下,剩下来的人便只剩皇极殿的人和院的院长、大成的周予、李家的三位族老、大剑青山的谢桐、六宗之带队长老、天门镇五大家族族长跟老祖,对了,原本按照规制,陆明没有资格参会的,可谁叫他在临门一脚入道了呢,所以,此次议会,城主特批让他这个小辈剑仙也来听听。 这一番操作,又让在场诸多年轻人对他多有侧目,似刀子般的目光飞暗搓搓的射过来,若眼神能杀人,只怕陆明此时早已千疮百孔了。 待他们都进入议事大厅后,一众小厮下人端上热茶点心后就退了下来。 张鹤伦率先道,“各位,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各位来天门镇,都是为了天门将开的事。现下,我们就此事来议一议吧。” “我先把我知道的跟大家透个底,第一,我不知道天门什么时候开,第二,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天门召唤出来,更不知道它藏于何处,第三,天门若开,必然跟海中的幽冥兽有关,也许,天门镇的存在也是封印幽冥兽的条件之一。” 张鹤伦的话前面两个都不痛不痒,没有说到实处,但最后的第三,却让大家心头一震。 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找到了幽冥兽跟天门镇有关的确切证据。 他说完这些后,扫视了在座的其他人一眼,见他们一脸高深莫测的的样子,张鹤伦不免嗤笑,“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张鹤伦来天门镇任职不过百年时间,他能调查知晓的不过是极为有限的一切。天门镇的环境本来就复杂无比,先不说无道之地无法动用自己的大道之力,这些年他在天门镇修为没有丝毫寸进。光是那幽冥海与海中的异兽幽冥兽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幽冥兽的存在于天门极为久远,在座之人都想过,天门与幽冥兽绝对有什么联系。 “那城主可知,幽冥兽与天门到底是什么关系?”落忘峰的袁长老问道。 张鹤伦想了下后道,“我知道的也有限,好比此次海水上升,按照古籍来看是打开天门的唯一机会,可我也知道,海水上升与幽冥兽有关,只怕,幽冥兽要不就是破镜在望,要不便是此地对它的封印也在减弱吧!” 众人听后沉默不语,若真照城主所言,他们打开天门一事也迫在眉睫了,只是不知,打开天门后,对幽冥兽是否会有影响? 这个答案,城主也只能表示不知。 城主府的书籍他也看过,能找到的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 如今,他只是先抛出了第一个,在他想来,若其他人不同心协力把天门镇的秘密解开的话,他就把另外两个秘密藏着算了,反正他也对天门不感兴趣。 而且,七年前天门镇的五大家族就通过小辈的手让他交出了城主府有关天门镇的书籍,里面藏着的那个信息,便是他藏着的第二个信息。 可要他说出来,他是不会去做那个恶人的。 果不其然,五大家族的人等不及了,这种事下,谁对天门镇抱有极大的欲念,谁就会先坐不住。幽冥兽一事被众人率先放下,他们目前想知道的是如何打开天门。 五大家族中的王中道,“各位,实不相瞒,我们五大家族在天门镇定居多年,根据我们的调查,要想打开天门,必须要先有一个祭阵,可我们不知道祭品用什么。” 七年前,他们通过小辈王飞宇拿到了有关天门镇的书籍后,原本的打算是想查查那块中央石碑有无特殊之处。 结果查来查去,只查到书籍中说,天门镇的中央石碑与幽冥海的形成是在同一时期,而且,好似还是封印幽冥兽的阵基所在。基于此,他们对天门镇的那块石碑就此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毕竟那是封印幽冥兽的东西,他们再敢肖想,也不敢去肖想那个恐怖的生灵。 所幸,他们从中也不是毫无发现,他们结合这么多年的查探调查,加上书籍中透露的一点信息,终于确定了天门就在天门镇中,而且还被先人前辈用法阵给隐藏了起来,要想找到天门,就必须找到祭阵,然后将祭阵打开,如此才能把天门给召唤出来。 五族的王中说完后,六宗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阴山宗的黄长老, 这可不就是阴山宗的黄长老说的是同一回事么! 黄长老便把她知道的向大家道,“我们阴山宗知道要举行一个祭祀,若把王老祖说的结合起来看的话,那么,王老祖说的祭阵是一个锁扣,而我们阴山宗知道的祭祀则是打开锁扣的钥匙。” 说完,她又颇有些为难的看向大家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张鹤伦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心中暗道,“他们中果然有人知道,也好,省我一番口舌功夫,也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有违人道做出选择吧。” 众人示意她说下去啊,黄长老心下冷笑一声,继续道,“所谓的祭祀,便是天门镇的人的命。” 这话一出,众人都震惊不已。 他们想过很多祭祀,也想过很多用来当做祭品的东西,却唯独没想到竟然是要用人命来填。 虽说他们是修为高绝的顶峰之人,所见风景也早已超脱一般人生定义的生老病死,可乍然间听到要用普通人的生命作为祭品的时候,他们心中那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不由泛起波澜,掀起涟漪。 天机门的陈长老问道,“祭祀要多少条人命呢?” 黄长老道,“可能要用天门镇三分之一的人口。” 三分之一的人口啊,几乎能涵盖掉天门镇一半的人口分布了。 众人为此心惊,同时也开始在思索,阴山宗所说到底对不对了。 大成的周予听后眉头紧锁,他是大成王朝的皇族中人,对皇权辖下的子民有天然的所属感,即使是远在天门镇的人,可只要被他们大成管辖,那就是大成的子民。用他们大成的子民去开天门,这件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说的轻点是罔顾人命,重点则是把大成皇权与脸面置于修行界之下,这与他们立国之初衷岂不是背道而驰? 他居于其位,看了眼张鹤伦,发现对方无动于衷,不知他到底何意,便也只好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落忘峰的袁长老问道,“敢问黄长老,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说的是对的吗?” 这次阴山宗的黄长老倒没有对他阴阳怪气,许是因为她也明白用人命来做祭祀的严重性。 她施法幻化出一副天门镇的地形分布图,图上闪烁着几个方位的光点,她边指着其中一个道,“这副图是我们老祖给我的,她说,图中闪烁着几个光点若用天上星位来看,你们觉得是什么星图?” 在座诸人,对星图了解最为深刻的便是天机门的陈长老了,他仔细看了后,若有所思的道,“这竟然对应了天上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的部署。只是。。。。。。” 他说完,还是不太确定到底他看到的是不是他以为的。 众人见他欲言又止,只好催促他赶紧说,陈长老稍微思索下后,终于能确定心中所想,接着道,“只是,按古籍记载,北斗注生,南斗注死,这便是说北斗星位的分布应以生机在东,绕北而行;南斗星位的分布应以死地在西,绕南而行。可在天门镇这里,天门镇方位竟然分给了死地,而幽冥海竟然对应的是活地。就好比,正常来说,把阵法布局的生死门给掉了个个儿。”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眼阴山宗的黄长老,接着道,“你们阴山宗真了不起,竟能找到天门镇的灵气走势,还能据此画出天门镇的星图。” 是的,每个地方都有独特的灵气走势,这是承天所授的厚德载物,但天门镇的灵气走势竟然一直隐藏在看似活地的死地之下。 可是在座的人还是不懂这跟天门镇有什么关系? 李家的李忠密问道,“可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这跟天门镇的天门有什么关系啊?” 陈长老看着星图道,“我们天机门知道一件事,天门若想开,除了要以极为强大的力量打开,还需要海量的灵气用以显化,而被死地封存的天门镇,下面就藏着海量的灵气。打开死地的钥匙,就是蓬勃的生机。” 有人又问,“那如果用牲畜或者妖兽的生机呢?可行吗?” 阴山宗的黄长老道,“不行,只能采用天门镇的居民,只有他们是无道之地的土生土长的居民,生来便带着无道之地的气息,与此地的祭阵最为符合。而且,据我们老祖调查,他们的血脉即是压制此地天门的东西,也是破开天门束缚的关键之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无声而谈了。 他们自诩是名门正派,所行之事也是浩然正大,无愧于天地的。可用人命来当做祭品一事,于他们而言,却是摆在明面上大家不得不要做的选择。 有些选择很好做,因为无伤大雅,或者做的选择与自己没有极大的关系,可有的选择,却是极为难做,一旦选择涉及到自己的名望或者是修行一事中的心魔,那便要三思而后行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三章 何日开天门 几人的话,便如千钧雷霆,让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作何选择。 陈长老想到来之前,天机门的掌门私下对他道,“天门要海量灵气一事,能别说就别说,我卜了一挂,算的不是天门镇,而是你,是我们天机门,一旦插手此事,怕是会沾染上很多无谓的杀孽。” 来之前,陈长老还在想是什么杀孽会让掌门都心惊,在他想来,天门若开,有人死伤都是必然的。何必对此心有忧虑呢! 没想到,最后这一卦竟然落在天门镇的居民身上。难怪掌门会忧思难却了! 此时,他进退维谷,他知道,当他说出这件事时,他们天机门的杀孽因果就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陆明就很坐不住了,他实在是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阴损的法子来打开天门。若真的这么做了,他们与邪修有何不同? 他看了眼旁边的谢桐长老,想问问他是什么态度,大剑青山又会不会掺和进这种脏事里去? 谢桐长老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许多事就是无可奈何,他们居于其位,若持反对的态度,便是站在所有修仙者的对立面。 天门是所有修仙者的念想,一旦他们说不能为开天门而牺牲无辜者的性命。只怕,会犯了众怒,这于大势不合,大剑青山纵使再强,也无法剑指所有修仙者。 有时候因势所循,迫于大势而行是无可奈何的不得已而为之。 谢桐对陆明轻轻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就再没任何表示了。 陆明此时已入道,已是大剑青山的剑仙了,他的所言所行不再只代表自己一人的行为,一念及此,他突然间有些排斥自己剑仙的身份,若不能拔剑快意恩仇,恣意潇洒,身为剑仙又有什么意趣。他突然间懂了,为何大剑青山的剑仙一旦入道后,修为进境便会越来越缓慢,心境若有碍,纵使再天赋异禀,也无法走的更远啊。 陈长老的话让大家缄默不语,这种决定他人生死的大事不是一时半会间就能做出决策来的。 一会后,大成的周予终于表露自己的看法,道,“可有能代替的东西?比如大量的灵石或者等级很高的灵脉。” 陈长老摇头道,“不能。天门镇的独特地理环境,外面的灵石灵脉都无法在无道之地显化出天门,只有它本身压制住的灵气才是最贴合无道之地的。” 大剑青山的谢桐思索后道,“那能否以蛮力强制的破除祭阵?” 陈长老细细推测一番后,方才斟酌道,“这个方法按理说是可以的,不过条件也很苛刻,而且最后造成的结果其实是不可控的。” “怎么说?”谢桐问道。 “想要强行破开祭阵,需要以道力填充天门镇的无道之地,也就是说,要先让无道之地成为有道之地,继而再用剑修的剑,或者法修的法,以最少十四境的修为强行打开祭阵。”陈长老说完后,看了眼在做诸人,心下哂笑,他们一个个都是抱着打开天门飞升成仙的念头来这里的,怕是连一点风险都不想冒吧。 “不过,这个法子不代表真的能释放出天门,而且,很有可能会从此再也找不到天门,或者又要等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等来一个能够打开天门的可能。” 果然,众人听后脸上的神情都带着不愿不甘不许不可的色彩。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率先提出不想冒险的人不是外面来的人,而是在天门镇不知生活了多少年的五大家族之人。 五老祖之一的张西道,“不可,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可以打开天门的机会了,怎么能够为了些蝼蚁的生命就放弃掉这大好的时机呢?” 这话一出后,陆续又有其他的人表示自己的观点,其他四名老祖就不必说了,六宗的六位带队长老都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来这里不过是代表宗门跟老祖,自己又何敢有自己的想法!况且,在他们看来,能有条能直达仙界的路,对他们未来飞升而言,也是极为有利的啊。 没有人想再花费一个不可计算的时间去等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大成的人听后也沉默了。周予是皇朝中人,也是修行者,虽然这片大陆是皇权统治,可在这片大陆所有的修仙者都卯足了劲要去开天门,要去找到那个可以飞升成仙的机会。他不能拦,也拦不了。 所有,他态度就是默认。 皇极殿的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发过一眼,他似是对这些毫不关心,一直自顾自的喝着灵茶,要不就是假寐,没有人敢去问他的意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或者说是皇极殿的想法是怎样的。 李家的三位族老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对天门镇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若能毁掉的话,估计他们是最先出手的那一拨。 众人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最后的结果,以人命来铺做登天之路。 天门镇的五族老祖之一的郭南问道,“天门镇不仅有人族,还有妖族,在天门打开一事上,我们是否要探听一下他们的态度或者打算?” 是啊,他们没忘记天门镇还有另一波势力,妖族。 妖族一直居住在天门镇的北面,他们深居简出,很少跟天门镇的人打交道,所以,经常被人遗忘。 妖也要成仙吗?自然是要的。 事实上,妖族也有自己的谋划,他们同样在天门镇进行暗自的调查,也想找到属于他们的成仙之路。 可就跟琉光他们讨论的那般,妖族对于天门的态度很是模糊,既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又不想让妖族的人掺和进去。 琉光三人感受到那股波动后,琉光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她早就知道对方实力已攀至顶峰,能做到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对于其他两人来说就不是了! 白通还好,木黎则整个人都神情恍惚,他一直以为他跟临道人的距离差不了太多,如今看来,哪是差不了多少的事,而是能吊打他的事啊!起码,扪心自问,他就没有那个实力能在无道之地帮人破镜入道。 “你们还要怀疑他的实力吗?还觉得他说的是假的吗?”琉光很是挑衅的问道。 木黎无话可说,白通想了下后接着道,“我们不怀疑他的实力,可你怎么确定对方对你说的那些不要接近天门的话不是他在故布疑云,为的便是把我们妖族给摘出去,让我们得不到任何好处?” “先不说对方的实力,对方的眼界能不能探听到我们不知道的事,就说他的实力,你觉得如果他想做什么,我们妖族能拦的住?何况,天门镇还来了那么多外面的人,我可不觉得我们三个能在他们排斥我们的情况下得到任何好处!”琉光看的很透彻,她知道除非人族邀请他们一起参与,否则,先不提他们自己的打算主意如何,他们都无法从天门打开这件事中得到任何好处。 白通接着问道,“可如果人族真的邀请我们参与进来呢?” 琉光道,“我还是信他,其他人族我都不信。” 郭南的话让大家想到在北面还有个妖族,虽然对方人不多,可大家都知道在那里住着三位道妖。 道妖的实力必然是极强的,而且每一种妖兽成为道妖还有自己本命天赋,那只凤凰就在这里,知道她的人都估算了她的实力,都在心中默默得出个结论,对方怕是能以一打三的存在。 李家的李忠密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人族的事,不可把他们加入进来。” 五族中的张西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对方既然在天门镇,那也是天门镇的一份子,若我们真的打开天门了,难道他们妖族不会来分一杯羹吗?只怕到时候,妖族与人族的大战就要掀开帷幕了。” 六宗的落忘峰的袁长老道,“张道友说的没错,我们若真的打开天门,妖族肯定会来沾光的,既然到时候无法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何不在此时就让他们出力,有好大家分的同时,也要有力一起使!再说,我们也不能排除妖族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啊,那么,我们更要把他们放在我们眼下,如此也好安心点。” 城主府的人在讨论要不要把妖族吸纳进来的时候,妖族的三人也出现了分歧,琉光持不要多事的态度,木黎则认为富贵险中求,白通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 出于白通的考虑,他是想把妖族给壮大的,妖族已在另外四座大陆的夹击下越来越势弱了。若再找不到方法能让他们挺起腰杆,壮大自己的势力,只怕若干年后就要迎来被其他四座大陆围攻的情况了。 可琉光说的他不担心吗?不,他也是担心的,老祖活的岁月已经很长了,长到没有人记得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位活化石。活的久有很多好处,其中一个好处便是知道很多经年的隐秘。 白通不怀疑老祖的话,老祖既然能那么说,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虽然老祖没有明说,白通心里也清楚,天门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木黎也没错,富贵险中求,天门可能真的有危险,但危机危机,危险也是机遇啊! 终于他下了决心,所以,等城主府派人来邀请他们去城主府一叙时,两大妖王,白通与木黎应约而去。 琉光看着他们二人离去,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的,似是看到他们的结局。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四章 何日开天门2 白通他们二人到了城主府后,白通先是暗暗打量了一番在座的诸人,心中叹道,“人族这些年来,实力实在高涨的有些厉害了。” 心下这样感叹,还不忘把目光多打量了几眼高坐上位的城主,以及最前端的皇极殿的人和院的院长、李家的李忠宏族老、及大剑青山的谢桐长老。 白通默默估算了一下若是自己与他们动手,又能取得多少的胜算。 道妖都是入道了的妖,木黎就不多说,他的本体是青狮,除了自身修为猛绝之外,还有御使草木的天赋异能,且能以此对对手造成围击。 白通的本体是白虎,他们一族天生骁勇善战,入道之后,更能凭借自己的气血激发自己血脉里的弑杀之力,能将自己的战力生生拔高一个层次。纵使境界未变,它仍然可以在同境之内以一敌三。甚至越一境战斗,跨过每一境之间的天堑。 最厉害的自然是凤凰琉光。她们一族的不死血脉能让自己受的伤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且凤凰的天赋生来就比其他妖族多,放在明面上便是不死血脉、五彩羽光、及涅槃之火。毫不夸张的道,她一人就能抵得上白通与木黎两个。 可是,纵使他们如此强大,在面对人族越来越强的实力时,也让他们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一方面是人族发展实在太快,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妖族开智修行艰难,且子嗣血脉之力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更加稀薄。 一念及此,白通对木黎如此在意天门一事也多了几分的理解与认可。 城主大人见白通与木黎来了,笑让他们二人坐下,一番客套间,不由问道,怎么凤凰一族的琉光没来。 白通怎么会把琉光没来的真实原因如实相告,事实上,他们二人前来,已是白通能想到的最为妥帖的做法了。 妖族势弱,且不说若拒绝了人族的邀约会对他们做出些什么,光凭妖族要想重新风光起来,天门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而且,说不定可以暂缓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 但他们妖族三人不能全都折在这里头,木黎是绝对要来的,琉光不愿,只派一人前来,说不得还会让人族以为他们必有其他打算,只在面上敷衍,故而,白通便协同木黎一道前来。 “琉光是凤凰一族,她在族内身份特殊,向来潇洒随心,她志不在此,何况,我们妖族在天门镇的其他事情也要有人照管。琉光一向是做惯了这些的,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白通的解释中规中矩,城主听后倒没说什么,只笑笑点了头。 在场诸人也在偷偷打量前来的妖族二人,人和院的院长看了眼两位道妖,心中暗道,“都说妖族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如今看来,倒是夸大其词了,不说那头狮子,起码那只白虎便不是简单的。” 大剑青山的谢桐也用他们大剑青山的秘法跟陆明道,“以后你若遇见白虎一族或者凤凰一族,能不与之为敌就更好,他们的脑子可不比我们人族简单。” 陆明听后,暗暗记在心中。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般认为,能够忍住天门诱惑适当为之,且又能在允许条件下大胆行事的,除了用有勇有谋来形容,也不找更好的形容了。 李家的人倒对此没太多想法,他们一直眼高于顶,何况,他们修炼的御灵之道,能对妖族具有天生的克制力。所以,他们一直认为,他们才应该站在人间的顶峰,供世人敬仰膜拜。 五大家族六大宗的人对此没有太多想法,他们的想法跟李家差不了太多,甚至有些人认为妖族只派两人过来已是不给面子,人族能邀请妖族参与进来,已是给了他们极大的面子,能放下经年的仇怨,共谋大事,他们就应该抓住机会好好谄媚奉承才对。 只是如今大事在前,他们中纵使有人想对妖族说些什么,也不得不按捺下来,为了大家的脸面好好把这场戏演下去。何况,人家城主及其他大人物都没说什么,他们又何必多加置喙。 而后,张鹤伦对白通说了天门将开一事,白通脸上倒能保持住平静,尽量不太过激动,可木黎就不同了,他在一旁听到天门将开的事时,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在心中狂喜道,“我就知道,天门不日将要打开,只要我们妖族能借势乘风而起,何愁他日不能与人族再重分天下。” 白通听后,颇为冷静的问道,“我相信你们能与我们冰释前嫌,绝不是因为你们大发善心,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张鹤伦也不介意,他道,“我们要求有两个,第一,我们打开天门的时候,你们必须在旁边协助,至于做什么,我们倒时候会安排好。第二,你要能保证,你们妖族不会在后拖后腿。” 白通还未答,木黎就赶紧答道,“没问题,我们能答应你们。” 白通看了木黎一眼,有些替这副猴急样感到羞愧与反感,他还没谈妖族的要求,就这般上赶着求着参与进去。白通道,“没问题,但我也有两个要求,第一,我们妖族在这里只有三只道妖,会出手的,只有我跟木黎,琉光不会出手,当然,她也不会拖我们后退。第二,天门能开我们自然要得到必须的好处,若万一没打开,我们两个也要能全身而退。” 白通这般想自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怕他们过河拆桥,把他们给坑了。在他看来,活着才最重要,才有更多的机会图谋未来。 与妖族达成合作后,未免大家都食言而肥,便共同立了道誓,若违此事此誓,终生修为不得寸进,心魔产生,飞升无望,身死道消。 谈完这些后,黄泉宗的高长老没忘记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阴影,他弱弱的开口问道,“那那个临道人呢?他怎么办?” 是啊,对于天门镇而言,临道人都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他的实力高绝,心思难测,阴晴不定,如同一团迷雾般不得而知。 在他手中吃过苦头可不止黄泉宗,五家族中的张西的身外身便是被他灭杀,连一丝灵魂印记都彻底抹杀了。阴山宗的黄长老也想到老祖说的,一定要问清楚他们对临道人的打算,言谈中似是对他也颇为忌惮。 张西道,“按我说,那道人实在是最不确定的因素。你们真的能放心他在这里吗?万一他出手干扰我们怎么办?” 五族的王中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他这是还记着对方灭杀了他的身外身,要想借现在的诸人对临道人出手呢! 六宗的人没说话,但什么都不说,恰好说明了大家对张西的话的认同。 张鹤伦环顾看了众人一眼,看到人和院的院长时,他轻声问道,“曹院长,你至今未说一句话,在这件事上,您的意思呢?” 听到张鹤伦叫他,人和院的曹院长睁开他迷蒙的眼睛道,“我没意见,你们觉得能打的过他就去打他,反正我打不过。” 这样的回答颇有些摆烂的嫌疑,张鹤伦听后,哭笑不得的道,“您不能这般不作为啊,都没打,您怎么知道就打不过呢?” 曹院长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做派道,“你们都说他有接近十五境的实力,或者已经达到了十五境,可我现在只有十四境,我怎么能打得过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不叫悍不畏死,而叫作死。” 曹院长的话如同一道巴掌狠狠的打在众人的脸上,对道人有特别想法的都觉得火辣辣的疼。可唯独张西不肯轻易揭过,他问道,“可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加上您还不够对付他吗?何况,他还不见得真有那么厉害呢?” “你想去作死就尽管去,我虽然打不过他,但眼界还是有的,他既然能在无道之地帮青山的小娃娃破镜入道,说明他本人已近道。你们不是说,他道号为临吗?什么人能敢自称为临,只有已接近大道本身的人才敢这么自称。”曹院长不留情的揭示道。 他的话让大家心神一震,原本大家对他的实力还处在猜测中,被人和院的院长这么一说,终于确定了下来那道人的实力绝对是极其变态的。 张鹤伦见此事无法决定,只好颇为无奈的接下这个烫手芋头,说是会在明天去见一见道人,探听一下对方的心意如何。 白通听到他们说到了临道人,不由想到琉光与临道人之间的关系。 那天晚上临道人去找琉光,别人知不知道他不知道,但白通当时是知晓的。 后来,他也曾问过琉光临道人来找她何事。琉光只告诉了他,妖族对天门最好敬而远之。 白通对此并没有做明确的表态,他不是任听任信的人,只把这些放在了心里。后来,他私下去调查过临道人,发现对方来历神秘,且修为高深,天门镇几次引发的道振都是因他而起,自然对他说的话更为信服。 他心中想,看来,即使此次天门无法打开,他们妖族无法从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也要维护好琉光跟临道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系,在人族那里多一位实力高绝的朋友,他们妖族的安定也会多一分保障。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五章 何日开天门3 周予自来后便一直自顾自的听他们说,他天赋不算绝佳,修行多年,也不过在十年前刚刚入道,此次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天门将开一事。天门打开这件事,对他们皇族而言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事。 五座大陆自有其道统。 大同天下以书礼传世,以德行言论立道;青冥天下以道藏传世,以白日飞升立道;寂莲天下以佛经传世,以渡化世人立道;蛮荒天下以血统传世,以血脉返祖立道;最后一座大陆便是周予他们皇权所在的皇权天下,这座天下只以皇权传世,不以什么立道。 其他四座大陆都只有一种道统,而在皇权天下这里,可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种教派修仙宗门在这里群星荟萃,大放光芒。 飞升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可对周予他们来说,甚至巴不得他们能飞升的赶紧飞升出去,毕竟只要他们飞升出去了,以后就不能再在人间作威作福。 能飞升,有飞升的人对宗门而言只是说出去好听,可如果飞升的人无法回来,那他们的存在就从实际的人,成为了一个吉祥物,一种标杆。在皇权天下这里,并无太大意义。 周予他们自然也能修行,可他们更想让自己家族的血脉能在人间一直称皇。 飞升一事,可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又有另一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在的皇权天下里,能对皇权造成危险的在周予看来只有皇极殿与儒教,周予见他们只顾着忌惮那道人,反而忘了这里也有儒教的人,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各位怕不是忘了还有儒教的人?” 周予的话如石子,投入湖中便引得阵阵涟漪,立马就有人出声道,“对啊,怎么忘了还有儒教的人?他们在天门镇发展很多年了啊?” 五大族的人也只知道天门镇有书塾,知道里面有两位夫子,但对对方到底有何实力却是一无所知。唯一能知道消息来源的也只有他们各自的小辈,可对方若只是教书,他们想探查对方的实力也无从做起啊! 张鹤伦以为这件事又要交给他了,没想到,人和院的曹院长站出来道,“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去跟他们交涉一下。” 大家都此都心生疑窦,都在想,什么时候,皇极殿跟儒教有所牵涉了?还是,皇极殿在谋划什么? 可这对张鹤伦而言,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他立马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曹院长。 儒教在皇权天下这座大陆的地位也极为特殊,他们不以自己的实力强硬的在这座大陆占据什么地位,而是广开书塾,将原本属于贵族之学还于天下百姓,让天下所有人都能读到书中道理。 若还有些不错的读书苗子,他们也会教他们如何以儒学入道,成为真正的读书修行者。 基于此,儒教在皇权天下收获了一大批的民心,当时的高祖皇帝见此知道大势已成,他们无法再更改什么,便做主将儒道传承视作国学,以此来借儒教之力来教化百姓,而最后那些得到了教化的百姓又到他们的朝廷之中报效天下。 后来,高祖皇帝觉得不能让儒教一家独大,便又做主,将以前默认皇极殿道统的身份摆到明面上,视作皇权天下的国教。 从此以后,两方势力便成掎角之势,互为掣肘。 谈完这些后,终于涉及到最关键的问题了。 尽管大家一直刻意避免不去谈它,可它到底横亘在天门打开的路上,无法避免。 还是阴山宗的黄长老率先道,“我们应该谈谈祭品的问题该如何选了吧?” 天门打开的祭品要用到的是一条条的人命,大家虽都是走的修仙之路,可此举亦然有伤阴鸷,且不论这么多人命最后会落得个怎样的解决,单凭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会造下深入骨髓般的果报,难以拔除。 阴山宗的黄长老接着道,“我们老祖还说,选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必须要得到天门镇中心石碑的认可才行。” 张鹤伦不想挑这个头,亦不想做出头鸟,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想法。 大家静默了很久后,终于有一人开口道,“不若我们举办一个选才大会,一来,可以借着选才的名义,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天门镇石碑那里,让石碑自主选择。二来,若是剩下的人里有合适的人,我们也可以将他们带回宗门,如此,他们以后即使知道当初选才的原因,他们也不会在意了。” 神工门的罗长老说出这般话的时候,张鹤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演,他虽然深居简出,可不代表对天门镇的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他心里清楚的很,早在他们入天门镇后,就偷偷私下里聚会商讨要事了。今天这番话,只怕是他们背地里早就商量好的。 因而,他们举办的这个什么选才大会,除了选出祭品,最后只怕也是挑一些无伤大雅,又能让他们心安的外门弟子或者杂役弟子。 这写道貌岸然的修行者,自诩是名门正派,做的事却这般让人不齿,张鹤伦想到天门镇不久后会发生的人口凋零,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感伤悲戚之意,他好歹也在天门镇待了数百年之久,再冷的心也会捂出些感情出来了。 很快,众人就对这个方案心照不宣的通过了。 阴山宗的黄长老却又接着道,“祭品是有了,可是还需要两名命格一阴一阳的人做主祭。” 落忘峰的袁长老道,“我说,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黄长老此次却并没有与他争执,只朝五大家族的人道,“敢问道友,你们的祭阵是否要参考阴阳之变,究夺天地造化。” 王中老祖此时也不藏着掖着了,他把那祭阵拿出来,供大家一起参考道,“按祭阵来说,的确如黄道友所言。” 黄长老接着道,“那就是了。天门镇的无道之地,并不能直接用阴阳二气来催动祭阵,所以,我们还需要一阴一阳之人作为两个阵心,以此来勾动此间的天地阴阳之力。” 众人看了祭阵,细细考究一番,发现还的确是如此。 不过,有个疑问也在人们心中悄然而生,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打开天门镇需要祭阵与祭品的? 这个问题有心人想问,可转而又想,只怕问了他们也不会说,还会无端让他们以为自己有心怀疑,让大家生出嫌隙。 事实上,五族的人与六宗之人也在好奇,对方又是如何找到这些关键信息的呢? 接下来,便是天门出现后,如何用强力打开了。 大剑青山的作用便是在这里。 谢桐长老拿出他带来的剑印,道,“这是我们青山的剑印,届时,只要我们将力量注入其中,便会牵引其中的剑道之力,我们注入的力量有多强,这枚剑印的力量就有多强。” 他的话一出来,神工门的罗长老便问道,“前辈,你们的这枚剑印能承受得住我们的全力吗?” 谢桐淡淡道,“可以。” 谢桐的冷淡之意不是没人感受不出来,可谁叫世上只有剑修的攻伐之力最强,以剑力破之,也是他们此时最方便也最省事的方法了。 这便是大剑青山的傲气,只要你实力够强,腰杆子就能挺得直直的。 此次议事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大家又对刚刚提出的选才大会,与如何谋取那些小孩父母的生机的事又谋划了一阵,把选才大会的时间定在七天后,由城主大人颁布,把天门镇的气氛都调动起来。决定好所有事后,众人便尽兴而归,各自去负责自己将要负责的事了。 临行之前,张鹤伦把大家都送走了,人和院的曹院长却突然走到陆明跟前,陆明不知对方是何意,只好先行晚辈礼以示恭敬。曹院长看着他,细细打量了他,道,“你能得他青眼,是你的造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可有句话我想拜托你帮我转告于他。” 陆明知道对方说的是临道人,他斟酌后道,“前辈,我不见得能见到临道人前辈,不过若是能见到的话,我可以帮您传话。” 曹院长点点头道,“四个字,量力而行。” 说完,他就飘然离去。 张鹤伦看着这一幕,有心想问清楚,可看对方这架势明显就是不想说的。他转而朝陆明问道,“小剑仙,你可知这四字是什么意思?” 陆明摇头表示不知。 张鹤伦看对方不似作假,便也只好打消了好奇心。 而后又朝陆明左看右看,眼神让陆明心中极为不喜,可碍于对方的实力与辈分,也只好忍着,他问道,“前辈,您到底在看什么?” 张鹤伦的眼睛闪烁着狐狸般狡黠的目光道,“当然是你身上的奇异之处了,我都很好奇,以那道人眼高于顶的眼光,怎么会亲自对一个小辈护法入道。” 陆明自然不会把李余牵扯进来,他只朗声答道,“大概是见我天赋异禀吧!” 张鹤伦听后,眼神奇怪的道,“果然是剑九霄的弟子。脸皮也得到了他的真传。” 第七十六章回春丹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六章 回春丹 有句话说的好,明天跟意外,你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 还有一句话,说的也很对,世上唯一的恒常便是无常。 徐开江原本以为万兽宗的人就此放过他了,他看这几天万兽宗的人都没去找他麻烦,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不过一个小人物,自忖于身份,不屑再去与他为难,自降身份。他还偷偷暗喜了一阵。 没想到的是,这种暗喜长久不了多久,便在无尽的哀嚎中就此消散。 徐开江那天也去了渡头看了会热闹,他本来是想去找李余的,可在看到李余身旁周策他们后,脚步一顿,就退了出来。远远看了会热闹,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另一边,所有的大人物都去城主府参会后,万兽宗的几个年轻人便去找徐开江麻烦了。 张玥本是不想去,她觉得把目光放在徐开江身上无疑是很蠢的一件事。 不,应该说,她只希望忽悠着万夔与万妍妍去,而她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可以尽收渔翁之利。 按她的想法,她只想去对李余多加了解,以求把他身上的龙灵给收为己用。 只可惜,万妍妍这人今天不知抽什么风,非要把她带上,张玥好不容易有个能单独行事的机会,偏偏被她给搅和了。 三人往徐开江的家去,前些天他们安排了人偷偷盯着徐开江,也在这些天里,把徐开江家的情况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徐开江家有个卧病在床的母亲,他跟他母亲相依为命,而且,据他们的人观察,他对他母亲很好,有什么吃的都是先给他母亲吃。 几乎把赚到的花费都用在他母亲身上了,可就是这样,他母亲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善。 李余给的药很好,但再好的药若用在一心求死的人身上,也是没什么作用。 徐开江记得那日李余对他说的话,若是吃了他给的药,他母亲能有所好转的话,李余再对徐开江的母亲进行下一步的诊治。可万一没什么效用,只是吊着她的一口气的话,最好还是做最坏的打算。 那三人到了徐开江家前,看着眼前凋敝的院子,破旧的房屋,院子里随处可见的杂七杂八的物事,有用的却没有多少,整副样子都显现出一种破败的景象。 不同于其他家里有鸡鸭成群,牛羊不缺,徐开江家里有活气的生灵,只怕除了他和他母亲外,便是连只老鼠都不会有。 万妍妍面露嫌弃的看着眼前的院子,她实在是不想进去,她堂堂的万兽宗大小姐,几时到过如此寒碜的地方,更别提,还要去找居住在这里面的人了。 万夔同样如此,他眉头微皱,随意打量了院子一眼,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穿过院子进到屋子后,屋子里昏暗阴晦,只有少许的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一如他们不见希望的未来。 空气中还夹杂着股霉味,似是多年未洗的陈旧老被子挂在堂屋中间,充以唯一的装饰与经年的底蕴。 万夔三人捂住鼻子,四处打量了一番,正堂也是一眼都能看尽的样子,与整座院子的风格相差不二。 他们走入另外一间房,看到床上躺着个人,三人心中知道这便是徐开江的母亲了。 “看来徐开江不在。”张玥道。 万夔道,“估计是去渡头了吧。” 万妍妍问道,“那我们要等吗?还是?”说完,她看了眼床上的人,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万夔道,“不了,他不在更好。” 说完,他便示意张玥上前喂床上的妇女吃下一颗药丸。 那药丸立竿见影的效果倒比李余给的好,妇女吃下那黑色的药丸后,不过片刻时间,人就醒转了过来。 她刚醒来的时候,还对她如今的情况并不了解,等她慢慢的恢复了神智,就听到有人道,“你醒了就好,我们也好跟你谈谈。” 徐开江母亲听到声音后,她起身看向她眼前的三人。在她眼前的三人衣着华美,戴有配饰,浑身的气度都不是天门镇的小镇居民能有的。 徐开江的母亲也是个有见识的,她年轻时也见过外面大宗门的人,知道外面的人自小锦衣美食,用无数的钱堆出来的气质更不是普通的人能比的。 她记得她生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偶尔清醒的时候,知道一直是徐开江在想办法吊着她的命。 她既欣慰她儿子对她很有孝心,可也很懊悔她儿子为了她要把余生都给搭在里面。 她不是没有想过死,可对她而言,连死的力气都没有。最后一口气又被徐开江不知才从哪儿找来的药吊着,她想自求解脱,给她,给她儿子一个轻松的未来都做不到。 可今天不同,她醒转后发现自己精力不错。稍微想想,便知道是她眼前的三位年轻人做的了。 徐开江的母亲翻身下床,跪在地上,恭敬的道,“多谢仙人赐药。” 万夔三人倒是对她这般明智颇为欣赏与惊讶,“别误会,我们救不了你,你命该如此,我们给你吃的回春丹只是让你回光返照,把你吊着的那口气化作最后的生机,让你有力气去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妇人恭敬道,“多谢仙人给我机会,我已经很感谢了。只是不知,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张玥看这眼前的女人这般,对她倒生出些佩服,佩服的不是她的不卑不亢,而是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她为人的睿智。 万夔道,“你倒是自觉。我们所求很简单,我们想带你儿子走,但天门镇的规矩是若他不同意,我们无法强制带他走。而他在天门镇唯一的弱点或者说牵挂就是你,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那妇人听后,心下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眼前这三个人有什么企图,听到是因为这件事后,她也对她儿子的未来放下心来。能用她的死亡来换她儿子一个锦绣前程,她还是赚了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们家赚了,可我身上,我们家也没有其他东西能报答三位仙人了,只能多给仙人磕几个头,以表我的感激之情了。”徐开江的母亲说完后便磕了几个结结实实的头。 “你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明天日出之时,你最后的生机便要消散了。”万夔道。 妇人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他们三人离开前,张玥忍不住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恨我们吗?若我们不给你吃那颗药,你说不定还能一直吊着那口气,活在人间!可如今,你确切的只剩下不到一天的命了。” 妇人第一次笑了,目光温煦,似在回忆什么,道,“我不恨您,相反,我还很开心自己终于能不再拖累我儿子了,而且,你们不是要带他走了吗?他能出去是最好的出路。比在我身边,被我活活拖累好得多。” 三人出去院子后,万妍妍问道,“师哥,她真的不怕死吗?” 万夔想了下后道,“或许曾经怕吧,但如今她有比死更怕的事,相比之下,死亡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张玥补了一句道,“舐犊情深,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给她儿子铺路呢!” 万妍妍听后噗嗤一声笑道,“这凡人真好笑,我们在算计她儿子,她反而还觉得我们是好人。凡人真是愚蠢。” 万夔听后不发一言,倒是张玥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似在道,“蠢钝如猪的怕是你才是。” 也难怪他们万妍妍会有如此的奚落,他们自小锦衣玉食,活在别人的羡慕与拍马屁声中长大,从小便没有吃过一点苦头,哪怕是被收养的万夔,也对小时候那些悲苦的记忆尽数遗忘。 他们记得的,只有那些活在蜜罐里的日子,又怎么能懂徐母在生死之间为爱子做的选择。 倒是张玥,似是似有所感,她看着徐母,想到了曾经的过往,心中不免喟叹,在那一瞬间,她竟有些迟疑,不知她如此殚心竭虑的算计对方,到底值不值得,是否还记得当时的初心。 只是这样的念头也转瞬即逝,在利益面前,她纵使心有愧疚,也只能把目光放向以后,毕竟没有什么是比的过自己的未来的,一切,都以自己的未来为主。 三人离开后,没人再去留意吃下回春丹的徐母。 徐母自吃下回春丹后,等精神全都缓过来后,她带着温暖和煦的目光看了她生活十几年的房子。 而后,目光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有些事情,隔着岁月的滤镜去看,即使遗憾不甘仍有,也只剩淡淡的喟叹,与祸兮福至的感慨。 她起身到大堂,将门关好后,双手掐诀,而后原地亮起一阵炫目的光,将她笼罩其中。最后,等光芒消失后,于大堂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盒子。 徐母将盒子拿在手里,目光带着回忆的色彩,双手不停的抚摸着盒子上的花纹,暗自的道,“相公,对不起了,为了阿江,我只能违背你的意愿,将这件东西留给阿江了。至于该怎么选择,看他自己,我实在是不想让他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七章 母子的诀别 徐开江从渡头离开后,一如既往的去找活计做,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即使再艰难,可只要走下去,说不定前方就会出现什么转机, 转机转机,可能是机遇,也可能是危机。 徐开江忙忙碌碌一天后终于做完了手头所有的事,等他精疲力尽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远远的就看见他家烟囱里飘出阵阵炊烟。 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家着火了,可再定睛一看时,却是发现是从烟囱里飞出来的。 一刹那间,他的眼睛逐渐模糊,眼睛里的那些血丝原本是在诉说着他一天的辛劳,转而便描摹着他激动的心情。 他不知多久没有再看到过自家的烟囱里飞出炊烟了。他以前不知道,可在失去后才发现,原来以前那些平常的东西其实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平淡是真,也是福。 他飞快的跑回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家门,等他打开家门后,便看见本应躺在床上的妇人,正在厨房忙进忙出,大勺在她手中翻来覆去,锅里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味。 妇人见徐开江回来了,眉眼带笑的道,“赶紧去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徐开江置若罔闻,他怔怔的走向妇人,见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幻象,终于忍不住,一把扑向他娘的怀中,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娘,你终于醒了,终于没事了。” 他娘也摸着他的头,道,“傻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徐开江道,“只要娘没事,我什么苦都不怕。” 徐母扶好徐开江,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边拿衣袖为他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边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你还想跟小时候一样,一哭就向我讨糖吃啊。” 徐开江笑道,“我不吃糖了,以后我都把糖省给娘你吃。” 徐母看着眼前的她的孩子,虽然这些年她都躺在床上,但她的意识有时候都是清醒的。在刚开始病的时候,她还能挣扎着起来为他操劳,可后来,她有心也无力了。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还担心徐开江无法活下去,可事实证明,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是能逼出自己最大的潜力的。这股潜力能够帮他做到自己曾以为做不到的事,也能带他飞跃绝望,渡过困境。 徐开江的样子比之她生病的时候,已经长开很多了,眉眼间有些像他死去的父亲,透着股坚毅刚强的韧劲。她充满欣慰的看着她儿子,心中尽是不舍与难过,可在表面上,她依旧要装着平静。 徐家这顿饭,是徐开江这几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虽然还是没有办法跟他爹在时相比,可能再吃到他娘做的饭菜,她娘能陪着他一起吃饭,哪怕是吃野菜,他也吃的极为满足与幸福。 也许幸福就是这样简单,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有人做好饭菜等你回来,昏黄的灯下两人简简单单的吃着饭菜,徐开江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这么简单的生活。 吃完饭后,徐母把徐开江赶去睡觉了,可徐开江还是不想睡,他担心他今天过的都是幻境,等他明天一醒,一切都回到原状。他娘还躺在床上,家里没有温暖的气息,没有充满香味的饭菜,更没有让他回家感到幸福的一切。 徐母见此,只好安抚他道,“好好好,娘在这里陪着你,顺便给你缝缝衣服,你看你,出去找活做,连衣服破了都不知道,你这般不会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 徐开江见此赶紧向以前赖皮道,“那娘以后帮我缝就好了啊,我出去找活做,以后我也能让娘过上好日子的。” 徐母听后满怀欣慰的笑道,“好好,我记得了,我相信我的小江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徐母在徐开江床前跟他小时候一样,唱着温婉清润的童谣哄他入睡。 徐开江本来就累了一天了,在他娘的歌谣作用下,哪怕他再不想睡,心里所有的负担与压力都放了下来,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就合上了双眼。 跟以往不同的是,他睡前的嘴角还挂着开心的笑。 徐母看着他徐开江,似要把他的面貌深深刻在心里,眼前的少年已经有了作为男子该有的能经风雨的担当,可他再坚强,在徐母心里,他都是曾在她怀里啼哭的孩童啊! 徐母为徐开江收拾好一切,又把他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把所有破了的地方都补了一遍,又为徐开江去做好明天的早饭。 等她做完这些后,她才坐定下来,拿出家里为数不多的纸笔,在上面写下自己想交代给徐开江的事,她边写,眼泪边止不住的留。 她不是没想过白天那三个年轻人是否别有所求,可对方再有目的,其中有句话还是说的没错,如果她不死,徐开江是不会跟任何人出去天门镇的。为了成全徐开江的未来,她很乐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等写完所有要交代的事后,天边也开始露出鱼肚白了,徐母的精神也开始变得不济。她支撑着走到自己房里,拿起她相公曾给她打的簪子与耳环,将自己的头发梳好,又为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裙,便合衣躺在床上,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不缓不急向前走着,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曾经生活的过往,那些好的,那些不好的,都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停留在她眼前的是徐开江出生后,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那还是徐开江满月之时,她初为人母,直到那一刻,她才重新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 突然,窗外吹来一阵风,将本就细微的火苗给吹灭了。 这是徐开江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他在睡前还想着,今天醒来后一定要去找李余,一是向他道谢,二是想拜托他再过来给他娘好好诊治。也好让他心安。 他醒后没见到他娘,便赶紧下床去他娘的房间。 他见房门没有关,心中虽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在门外敲了下后,发现他娘没有回应,心中没来由的涌出一股不安,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走进房。 徐开江看见他娘躺在床上,被褥没盖,反而穿戴整齐,心中那个不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上前轻轻呼唤道,“娘,天亮了,该起来了。” 没有回应。 徐开江瘫坐在他娘床前,脸上虽是带笑,眼睛却是一片猩红,模糊着双眼问继续问道,“娘,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还是没有回应。 “娘,你是不是在生气啊,气我昨天很早就睡了,所以你才今天睡晚了。” 依旧没有回应。 “娘,你梦到爹了吗?我昨天做梦梦到爹了,爹说,让你好好照顾我,你想知道爹过得怎么样吗?想知道的话,就赶紧起来好吗?” 说完这句后,徐开江终于忍不住了,他扑在床边嚎啕大哭。 原来,最让人绝望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希望转瞬即逝,徒留冰冷的无望。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八章 灵堂 在天门镇,人和动物一样,忙着生,忙着死,忙着千篇一律的单调,周而复始。 到底活着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这真是一个从来没有人去想过的问题, 生命的长度于他们而言只是时间的刻度,一旦刻度走完,人生便戛然而止,似从未来过。 徐开江一家在天门镇交好的人不多,又因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近邻也没有多少。 等到李余知道徐开江的母亲去世的事,已是徐氏去世的一天过后。 陆明他们议事结束后,便被张鹤伦安排进院子休息去了。 他们先修整了一天,第二天陆明就去找李余了。 李余早上刚读完道经,正要做早饭时陆明就到了又一观。 让陆明奇怪的是,今天他再去的时候,弥漫在又一观里的道振却消失不见了,他放出自己的天赋神通,细细感受了一下,依旧没有发现。 李余见陆明站在门口不进来,朗声叫他,陆明听到后才放下心中的疑惑,走了进去。 李余问陆明吃了没有,陆明摇头。而后,便把那院长要他带话的事跟李余说了。 “陆大哥,你应该是见不到师父的。他闭关好久了,平时连我都不见,他想找我的时候才会叫我。” 陆明听后,便问道,“那我能不能在道长的门口传话?” 李余听后,稍微想了下后,才道,“要不你试试吧,师父想听的话自然听得到,他要是不想听,你即使在他耳边告诉他,他一样会听不到的。” 陆明没想到临道人会是这样的处事,心中暗诽道,“这不就是捡自己爱听的听么?!” 而后,陆明便在道长闭关的门前将那院长的话传给他听,不出李余所料,果然没有回应。 李余为了缓解陆明的尴尬,便顺势邀请他一起吃早饭。 又一观的早饭很简单,一翁白粥,两碟酸菜,四个鸡蛋,再加一份小鱼干,便是李余每日的早饭了。 李余边吃边道,“陆大哥,我们吃的都很简单,难为你跟我吃一样的了。” 陆明听后,朝他笑道,“你说的是哪里话,你以为我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吗?” 李余想了下后道,“我能猜到你小时候可能过得也不好,但你后来进了大剑青山后,应该过得比以前好很多了吧。” 陆明道,“你说的没错,进了青山后我的日子的确比以前好过很多了”说完,故意开玩笑的道,“所以你会认为我们青山是骄奢淫逸的做派吗?” 李余哪能不知道陆明是在打趣,便也嬉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们在吃食上也不会太讲究。” “其实还好,我们青山的伙食也是见荤腥的,只是我习惯了早上饮食清淡,所以,我吃的比大多数人吃的都更简单,跟你今天吃的差不了太多。何况,我们该惜福不是吗?以前过的是没吃没喝的苦日子,有这样的吃食对我们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陆明说完,微不可查的轻叹了一口气。 李余装作没有看到,拿起鸡蛋给陆明剥了个放到他的碗中,道,“再吃一个吧!” 陆明接过,看着他笑道,“好。” 两人什么都没说,却一切都在不言中。 正当两人吃着饭的时候,沈棠跟沈洵联袂而来,一进门就看到李余二人在吃早饭。 除李余外,其他三人今日才是正式的见面。 李余朝他们互相介绍后,沈棠便直接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吗?徐开江他娘去世了。” 这消息也是沈棠今日早上从她娘跟人闲聊的时候听到的,听到后,便没有多加耽搁,叫上沈洵两人就来找李余了。 沈氏兄妹跟徐开江的关系没有多好,能及时赶来告诉李余,也不过是为着李余这些日子跟徐开江相处的情分。 虽然李余没说,但沈氏兄妹能猜到,李余能不计前嫌跟徐开江交好,一是觉得对方不坏,另外一点大概也是念及自己曾经的过往吧! 受过苦难的人,才会为同样受苦的人撑起一把伞。 李余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不可置信的道,“怎么这么突然?我给他的药,即使治不好他娘的病,也能拖着她最后一口气,按理说,应该不会死的啊!” 还是陆明最先反应过来,他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既然他跟你交好,你现在还是赶紧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李余回过神来,朗声朝临道人的房间说了一声,四人便一起去了。 一路上,李余都在不断猜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难道是他给的药与她娘的体质不合?可也不应该啊,他给的补元丹是补他娘的本命元气的,只要她娘还有求生的意志,那便会在吃下他给的药后,慢慢清醒过来。到时他再去看诊,帮他娘调理身体。 等到了徐开江家时,门口挂起了白帆,也贴上了白色的挽联。 李余他们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徐开江一人披麻戴孝在他娘前烧金衣银纸,灵堂布置得极为简单,看上去都萧索凄凉。 四人中也就李余跟徐开江的关系不错,其他人都不好上前。 李余看着徐开江如行尸走肉般的重复着手上的事,想到他七年前也是这般情景,当时他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即,他也想跟他阿婆一起走。 如今看着徐开江这样,李余除了为他感到伤心,也在担心徐开江自此消沉下去,更甚者怕是会存死志了。 李余上前拿过地上放着的纸钱,投入火盆中道,“若你娘在天有灵,她应该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的。” 徐开江听到,手微微一顿,不过还是没有多余的动作。 李余接着道,“以前我阿婆走的时候,我也同样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了,可后来这么多年过来,我才明白,只有我活着,我阿婆人生的意义我才能帮她实现。若我在当时就跟她去了,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李余说完这些话后,徐开江不再烧纸了,他整个人都缩在一团,倒在地上,闷声的哭泣,从他稍显瘦弱的身体里不断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泣的声音。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好受点。”李余安抚着他的背,轻声道。 渐渐的,整个灵堂就传出越来越撕心裂肺的哭声,似是要把他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要把他对未来一个人走下去的迷茫与无助都哭出来,要把他从今以后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孤独都哭出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七十九章 狭路相逢 等徐开江哭过一阵后,李余见他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见他家只有他一人,而且诸多事情都明显没有操持好。 李余问过了其他三人,沈棠兄妹自然同意留下来帮忙,毕竟都是天门镇的人,能帮一把是一把。陆明倒是无可无不可,相比回去跟那些人虚与委蛇,他倒不如跟李余他们待在一起,反而更为自在。 见众人都打算留下来帮忙,李余便拿出自己的钱,拜托沈氏兄妹去买些装殓的用品回来。 陆明见他们二人还小,比李余也大不了多少,想着可能会力有不逮之处,便跟着去了, 李余又回厨房四处看了眼,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用于祭拜的吃食用物,跟徐开江打了声招呼后,就出门去买了。 临走前,徐开江朝他道,“谢谢你!” 李余摆摆手,道,“没事儿,当年我阿婆走的时候,也有人帮我料理,死者为大,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先让他们好好的走完最后一程,对吧!” 李余身上的钱都是这些年他在天门镇采药看病一点点的攒下来的,又因为道人余产颇为丰厚,虽然李余没见他怎么出去找活干,可他们又一观的钱却从来没有断过。他赚的那些钱,道人让他自己留着,也从来没让他上交充公。 徐开江家家徒四壁,昨晚吃的那顿饭,已经把他们家所有的存粮都给消耗了。李余这般不加计较的帮忙,说到底,还是心有不忍,人生艰难,在自己留有余力的时候,能帮便多帮把吧! 天门镇的市场就那么大,李余能买的东西在小小一个市场里都能轻易买到。他本来是要走原路回去的,走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好似少了酒,便调转方向去买酒。正是因为买酒,让他见到了他并不想见到的人。 酒铺离天门镇的市场是两个方向,酒铺靠近中心城区,那里人来人往,也是此时那些修行者们大多会在街上逛荡的地方。 李家的几个人,除了李晞晏没有跟他们出来,其他四人都在李晞青的撺掇下出来闲逛。他们本就不是耐得住的性子,被管在天山李家的时候,就经常呼朋引伴的下山找乐子。 如今到了个新地方,没有人管束,又怎么能不出来见识见识。 他们找了家酒楼在二楼说话吃饭,正当吃着的时候,其中一人看着街上的某处,久久没有变化,等到李晞青看他好似在看什么着迷的样子,出口叫他时,他才醒转过来,道,“青哥,你看那里,那个人,是不是好像他?” 李晞青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还没懂他意思。李晞青直接问道,“你说的谁啊?” 李晞明继续道,“就是那个手里提着一壶酒,穿了件青色衣袍的少年啊!” 李晞晏再次看去,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越看越心惊,那面貌虽有变化,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稚嫩时的样子,而那沉稳的气度,与他记忆中的那人越来越贴合。最终,两者融合为一个样子,一个人。 “走,跟着他。” 李晞晏立马决定跟着对方,不怪他如此激动,既然看到个跟那人如此相似的人,他都要上前去确认一番。 李余此时还不知道李家的人已经跟在他后面了,正当他想着还有什么需要买的时候,龙灵在他心湖朝他道,“主人,你后面有人跟着你。” 李余不动声色的朝前走着,他在心底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不过应该是外面来的人,不是天门镇的本地居民。而且,他们身上的气息让我极度不安与抗拒。”龙灵道。 李余听后眉头紧锁,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测,能符合龙灵说的人,只怕只有李家的人了。 既是外面的人,又能让龙灵不安的,除了李家的人,也没有人能做到了。 龙灵只要一天没有修成肉身,他就仍然会被李家的御灵之道所震慑。这还是在天门镇这个无道之地,加上天门镇对李家有天然的排斥,龙灵所受的影响还算小了很多。若是在外面,距离十里之外,龙灵就要遁逃无影了。 其实,李余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李家的人,他不知道李家来的哪些人,是不是当初他在李家的时候与他相处的极为不愉快的那些人。 当年他在李家生活的时候,由于被认为是废人,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玩,也得不到多少家族的眷顾。 家族虽强调同族之间不得起争执冲突,但落实在每天的日常里,又怎么会没有人故意寻衅挑拨,你若是有权有势,自然没有人敢惹你,再差点的话,只要你有用,多少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余难就难在这里,他自从被家族认定是废人后,所有人都能对他踩一脚。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闲得无聊,都喜欢去找李余麻烦,可现实中就有那么一拨人,他们天生喜欢欺负别人为乐,以此在其他人身上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李晞青就是那种人,也是李余最不想见到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他为了避免麻烦,故意带着他们绕圈子,又用上龙灵的力量,希望能尽快甩开他们。 李晞青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李余是在故意带着他们绕圈子,原本他们还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认为既然对方有如此雅兴,他们也不介意跟他好好玩玩。 可玩着玩着,对方的步伐越来越快,身形也越来越模糊,还用上了诡谲莫测的身法与能扰乱人们视线的术法。 没多会,眼前的李余就在他们四人的眼中消失了。 李晞青哪里被人这么戏弄过,他咬牙切齿的道,“没看出来啊,竟然还是有修为的。” 四人中的另外一人李言道,“青少爷,对方不简单,我好像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有灵的气息。” 李晞青听后,心中对那人是李余的猜测越发相信了,他冷笑道,“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说完,不知想到什么,他狰狞的道,“你最好祈求自己别是他,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他问李言,“能不能根据他身上的灵的气息,找到他现在的踪迹?” 李言试了下后,方道,“能。”说完,便开始运用他们御灵一族的术法根据龙灵的气息去追踪李余的踪迹。 李晞明看着对方掐诀施术,对他的忌惮也愈发深了起来。 李家主脉的人才能有自己的字用于排辈,他们年轻这一辈排的字是希字辈,用于与其他分支的人区别开来。 自然,李家主脉的人整体上看的话,无论是修行天赋还是天资悟性都比其他分支的人好太多。可让李晞明心生忌惮的是,能在天门镇这对李家有特殊区别的地方使用李家的术法,尽管只是小小法术,也是他跟李晞青做不到的。 在他的认知里,能有如此实力的,只有希字辈里最强的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了李晞晏。 李晞晏如今距离破镜入道也只差一步,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他们的差距不会太多。眼前的李言虽是分支的人,可谁又能知道他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现的这般。 若他真的能跟其他几个人比肩,只怕主脉那些实力与地位不够的人,就要面临修行资源的倾斜了。 在李言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得知了李余的去向,一行人继续往李余逃遁的方向奔涌而去。 李余还以为把那些人甩掉了,正当他稍微松懈下来的时候,他心头就涌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四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前面,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李余看着那四人,面上虽不显,可他心头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真的有那些人。 李余打量他们的时候,李晞青等人也在打量他。 眼前这少年,虽然面貌李晞余有相像之处。可最不像的却是最能确定是否是李晞余的地方。 他的眼睛,是正常的颜色。 是的,李余在知道有李家的人跟着他后,就把眼睛的颜色转化为正常的了。 他这些年在天门镇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的。 道人虽然只教了他一套剑诀与让他读道经,可他本人悟性就绝佳,道人的藏书室也有很多讲术法的书籍,只是他没有灵气,无法施展而已。 后来他学会龙神功后,能够借用龙灵的力量施展一些小法术了。道人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提点了他一句,切莫因噎废食,他人力量用起来是很舒服,可不是自己的修炼得来的力量,始终不能完全发挥出法术该有的作用。 李余本来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无聊时翻到一个可以改变身体样貌的法术,他立马动心了。不由觉得,这个法术对他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毕竟他的眼睛异于常人,平常日子过着倒无所谓是否需要遮掩。可一旦遇到李家的人,他也可以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 还好他有备无患,自知道是李家的人跟着他后,他立马将自己的眼睛变为了正常的颜色。 李晞青与李晞明看着眼前的人,久久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见真的是黑色瞳孔,他们此时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不是李晞余了。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李余问道。 李晞青二人没说话,李言见状只好道,“没事,我们就想问问你,你手上的酒在哪里买的,可没想到你跑的挺快的。” 李余听后,便笑着把那酒铺的位置告诉了他们,见对方仍旧没有离开的想法,问道,“不知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走了,我还有事。” 正当李余想越过他们离开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晞青突然开口道,“李晞余,你忘了我吗?” 李余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他心脏都慢了半拍,对他而言,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而且,这个名字带给他的是不好的回忆,是痛苦的开始。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回应他。径直的朝前走去,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章 万夔的挑衅 李晞余这个名字,在天山李家可说是一段传奇。 李晞余,天生生而知之,修道的天赋天赋异禀,可说是前无古人。这么好的天赋,只可惜没有在李家立本的御灵之力。 这么戏剧性的人生,让很多人都唏嘘不已。 最后,在被派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于任务之中。 有关李晞余的全部信息,在李家就只有这么寥寥几句。 不知道的人,对他的人生充满同情,知道的人,对他的人生充满惋惜。 可落在细微之处,到底是何感情,还是因人而异。 比如,在李晞青这里,他对李晞余只有憎恶与讨厌。在李晞明这里,有着说不清的嫌弃。在李言他们这些支脉之人那里,有的是不解,有的是活该,有的则是无奈。 李言三人没想到会从李晞青嘴里听到他说出李晞余的名字,其他两人不知道李晞明为何要说出这个名字,李言倒是想得更多点。 他以前虽然没有跟李晞余多加接触,可也曾看过他几眼,有些许的了解。 此时想着刚才在他们眼前的少年,莫名觉得,那少年的样子竟与李晞余有些许相似之处。 难道,他没死? 李言不知当年李晞余是因何而从李家流落在外,家族之间的倾轧之事时有发生,他们支脉之人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都算不错了。 李余听到李晞青叫他曾经的名字后,装作不知在叫谁的样子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刚走过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故作好奇的看了眼后面,而后,见那四人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便继续往前走了。 四人看着李余渐渐离去,各自沉默,无动于衷。 李晞明看了眼李晞青,似在问,“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李晞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朝跟着他的三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接下来我自己去就行。”说完,他不忘叮嘱一句,“还有,这件事别宣扬出去,若让我听到有关他的事,你们懂的。” 其他三人赶紧应声称是。李晞青的手段他们也是听过的,真要惹到了他,用凶狠残辣来形容,都不过分。 这边,李余从他们四人旁边走过时,原本是想装作完全没听到李晞青的话,不管不顾的走过去。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若他真的无动于衷的走过去了,而他刚才又完全处于两方相持的状态下,岂不是更加显得他心中有鬼而故作疑云。 这条小巷离徐开江还有点距离,周围没有什么人,四处都是些废弃的民房,破破烂烂,断壁颓垣。若想在这里做点什么,无疑是很好选择。 李晞青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可在天门镇,他诸多手段都被限制,而且,他也不是傻子。对方身上涌动着一股即将入道的气息,即使他有能制衡真灵的手段,奈何无法使用。 一旦交手,他无法保证在天门镇有大道压制的情况下,能不惊动他人而把对方无声无息的解决掉。 当然,李余也不是完全放心对方就这般放他离开,一直到他快到徐开江家的时候,他依旧保持十二万分的戒心,以防对方在他后头下黑手,给他一个突然的袭击。 直到在徐开江不远处遇到了陆明他们,李余那颗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尽管李余掩饰的很好,但陆明与沈洵依旧发现了李余的神情不对。 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陆明装作无意的问道,“刚才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洵也一脸询问的表情看着他。 李余摇头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就是我刚回来的时候被突然窜出来的狗吓到了。” 沈棠倒是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听后只笑道,“原来小鱼儿怕狗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阿姐说错了,我当然也有怕的东西了,特别是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我最怕他们了。”李余意有所指的答道。 沈洵听李余这般说后,也没再多想。他想的比较简单,以李余在天门镇有道人的庇护,应该是没人会去惹他的。陆明看着李余,灵光乍现,想到李余的身世,又想到现在天门镇不是有李家的人吗?难道他们遇到了? 能让李余如此心惊失神的,怕是也只有李家的人了吧! 陆明偷偷在后头问李余道,“是李家的人吗?” 李余就知道瞒不过他,他点头道,“是他们,而且,他们好像认出我来了。” 陆明看了李余一眼,问道,“是眼睛?” 此时的李余早把眼睛给变化回来了,那个幻形的小法术本就支撑不了多久,被其他人看到,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是,大概是我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太深了,让他们对我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陆明道,“那可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陆大哥,你们大剑青山与李家的关系本来就微妙,莫说他们目前只是怀疑我,即使他们真的确定了我是当年逃出来的那个人,你也不能出手。特别是在天门镇如此敏感的时候,对你,还有你们青山都不是什么好事。” 陆明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的,我不介意,我们大剑青山也不会怕。” 李余被陆明这种有力的维护给感动到了,他只在他师父身上感受到过,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而后回过神后,才道,“真的不用了陆大哥,我自己能解决的,而且,我还有我师父,我师父会帮我的,真的,你相信我。” 陆明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道,“那好吧,若有我能帮得上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李余笑着答应了。 他们马上要到徐开江家院门口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一阵争执打斗的生硬,然后就看到徐开江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李余他们赶紧过去,刚到徐开江身边时,就看到内堂出来几个人。 李余冷眼瞧着,心下按捺住不喜,也不知他们突然来又想干嘛。 万夔几人出来后,看到徐开江身边多了几个人,其中还有当时挑衅他们的小子,眼神就更加冷冽了。 万夔朝徐开江道,“我们给你加入万兽宗的机会,是看的起你,你不要不识好歹。而且,那颗药是你娘自己要吃的,她自己一心求死,关我们什么事。” 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李余还在想对方怎么会那么好心想带徐开江出去。可听到后半句了,他才知道徐开江他娘为什么会死的原因! 李余看着瘫坐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眼神充斥着怨恨的神情的徐开江,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何必这么对他赶尽杀绝?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又能碍到你们什么事?” 万夔道,“我们可不是要对他赶尽杀绝,只是看他天资不错,想收他回万兽宗做弟子,对他而言,这不是天大的机会吗?” 李余又道,“即使如此,你们也没必要做的如此绝情,断了他娘的生机吧?” 这次,倒是张玥开口道,“你们错了,是他娘不想拖累他,自愿求死的。你们也清楚,他娘活着,他是不会离开天门镇的。而对于我们想带,可对方不愿走的人,我们无法强人所难。为三方计,让他娘离开他,对他而言,对他娘而言,对我们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沈洵听到这里,实在是受不了对方这种一副为徐开江好的态度,开口嘲讽道,“你们说的这么好听,可你们做这些决定前,有没有问过徐开江的意见,难道在你们眼里,他就不是一个人,没有自己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吗?未来的人生都要听你们的命令,要按照你们的要求活下去?” 万妍妍嗤笑道,“一个连吃都吃不饱的人,连自己娘都照顾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谈自己的人生!” “可到底这是他自己的事,你们又有什么立场去替他做决定?”李余这句话是在替徐开江说话,也是在为以前的自己说话。当年他因为没有御灵之力,又因为没有天窍,便被家族定义为废人,安排一个被人欺辱的人生,可根本没有人问过他,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那些人又有什么权力去替他选择他未来的人生? 万夔三人没答,他们也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他带着其他人走到徐开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现在你唯一的牵挂也没有了,我们想要你,要定了,所以,你别想着逃。我已经把你们天门镇的规矩都摸清楚了,你在天门镇没有了亲人,也就没有了不离开的理由,想必城主大人也会很乐意看到从天门镇出去一个到我们万兽宗的人。” 他说完这些,还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无言,执剑而立的陆明道,“想必,这位便是在天门镇破镜入道的剑仙吧,你们大剑青山应该不会想要跟我们万兽宗抢人吧,我们万兽宗已经做到了这份上,你们什么都不做就想摘果子,应该也抹不下这脸吧。” 陆明看都没看他,目视前方,仿佛看他一眼都觉得会污了自己的眼,他道,“我们大剑青山自然是要脸的,不会跟某些宗门一样,做些不要脸的事。” 万妍妍听到对方嘲讽她们宗门,忍不住想上前与之争辩,被张玥拖了一把,摇头示意不要去惹他。万妍妍见此,也只好忍了下来。 万夔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生气,他倒是心胸颇为宽广的道,“如此最好。我们万兽宗不像你们大剑青山家大业大,自然对一人一事都要斤斤计较。” 而后,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一章 未来的保镖 徐开江还怔怔的坐在地上,他还没有从万夔等人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在李余他们一行人离去不久后,他正烧着金衣银纸,门口就进来了几个身影,徐开江抬头见是万夔他们。 也不懂对方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他此时正处在他娘走了的伤心之中,没有多余的精力与心思去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让自己陷入恐慌与猜疑之中。 他没心情搭理他们,可不代表万夔他们就会轻飘飘的放过他。 万夔他们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直到万妍妍看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忍不住的道,“要我是你娘,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你这副德行,我也不会想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立马就会去死。” 这话入了他的耳,而且,勾起了他的怀疑。 他虽然不懂药理,也知道,自从他娘吃了李余给的药后,纵使没有彻底醒转过来,她的气色却比以前好了很多,时不时的还会醒一下。 可这次,他娘醒的这么突然,而且状态明显一下子就恢复到以前身康健的时候,然后,就这般突然的走了,仿佛他娘的好转只是昙花一现,用尽自己所有的生机后,便要撒手人寰。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他双眼通红的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万妍妍被他这股凶横的气势给震住了,等反应过来后,不免又羞愧无比,趁着这股气,她便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娘根本就不想继续活着了,她被你用药吊着最后一口气,其实很埋怨你,很恨你。你不知道吧,就是因为你,让她无端的受了很多不该受的苦。” 原本张玥想拉住万妍妍,让她不要多嘴,可就是拉不住她。万夔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张玥只好心底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底又骂了她一句蠢货,此时将徐开江彻底得罪死了有什么好处?!就不能忍忍吗? 而后就爆发了李余他们回来时的那一幕,他忍不住朝万夔几人动手,结果被万夔他打出门外。 徐开江坐在地上,忍不住低声啜泣,自言自语的道,“娘就真的不想陪我一起活着吗?我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她就一定要抛下我离我而去吗?” 四人看在眼里,心中皆不是滋味。李余不忍,蹲下身,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道,“别这么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相信,她爱你跟你爱她是一样的,只是她想有自己做主自己生命的权力,她做出这个选择,对她而言,应该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她就不能陪着我吗?以后我就一个人活在世上了?”徐开江哭着道。 李余听后,也不好劝什么,只好问他,“你娘就没有留什么话,或者留什么信下来给你吗?说不定,她有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写下来了给你呢。” 徐开江听后,如梦初醒一般的跌跌撞撞的回到家四处翻找,他昨天把他娘简单装殓了一下后,就一直枯坐着,行尸走肉般的烧纸,也没有什么念头去找她娘留下的东西。 如今被李余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他娘肯定会留什么书信给他的。 徐开江翻过他娘的房间后没有,立马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到压在桌上的一封信。 他强忍住心里的悲伤,上前把信打开,一字一句的看着信中的内容,泪眼婆娑,心中苦涩难言,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在信上,渐渐的把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 李余他们站在门口看着徐开江捧着信缩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心中皆不是滋味。可这也是他们无法帮忙的事,人类的悲欢无法相通,所有的喜怒哀乐最后都只有靠自己消解,如今也只有靠徐开江自己哭一场来想开了。 不知不觉间就天色已晚,沈家见沈氏兄妹都没回家,猜到今天会去徐开江家,便做了饭菜过来。 沈氏看着徐家,心下不由感伤,想着曾经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独子一人活在世上,原本温暖快乐的家也变得这般冰冷萧索。她又看着徐氏简单的躺在正屋中间,灵堂布置的简简单单,也没有什么人来凭吊,不免唏嘘不已。 她招呼着一屋的少年过来吃饭,又给徐氏上了香,看着眼前瘦弱,明显刚刚哭过的徐开江,红了双眼道,“以后家里没起伙的话,就来婶子家吃,婶子家吃的还是有的。有什么事的话,也去婶子家找你叔,我们能帮的都会帮你的,知道吗?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徐开江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点头称谢,而后一点一点的被李余劝着吃了些饭。 徐家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处理好的,李余便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沈氏带着沈氏兄妹一起走了,陆明本来想陪着李余的,可李余却觉得,不好叫他一天都陪着自己耗在这些事上面,毕竟他来天门镇还是有自己的事的。便也劝着他先回去了。 陆明见此,也不好多留。他今天也的确耗了一天,也是时候要回去看看有什么事是他要做的。 等众人都走后,李余帮着徐开江收拾,等收拾好后,两人一起回了灵堂。 徐开江边烧着纸,边跟李余道,“你知道,我娘在信上写了什么吗?” 李余不懂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想着既然徐开江此时有聊天的兴致,他也不好拂了对方,也好奇的道,“应该是你娘告诉你她如此选择的原因吧,不想拖累你。” 徐开江道,“不仅如此,我娘还说,她能感觉到那几个人不怀好意,若有机会,还是不要加入他们宗门,并告诉了我她的身世。” “身世?”李余明显没有想到徐氏还有这层身份,他在脑子渐渐回想徐氏,此时也越发觉得对方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像普通的民妇。一言一行之间,其实很有讲究与章法,只是当时他没有多想,跟他们一家也不熟,没有多加深思也便放过了。 “我娘说,她是一个隐世家族的人,因为家族的内部争斗,她孤身一人逃了出来,而后又辗转到了天门镇,并嫁给了我爹。”徐开江说完这些的时候,他露出怀念的笑意道,“她还说,在天门镇的这些年,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也是才知道,为什么我娘的身体会这么差,在我爹去世后她也一病不起了,原来是当年逃离家族时候留下的暗伤。旧伤加上伤心过度,她也撑不下去了,这次能去找我爹,是她自己的选择,让我别怪她,也让我好好活下去。” 李余听后沉默不语,他娘的经历跟他很像,他也是从李家逃出来的。对他们而言,他们其实只想要一份简单快乐的日子,并没想过要有什么滔天的权势,可无奈世事无常,天不随人愿。 而后,他又听到徐开江道,“我娘还给我留了一份功法,我想送给你,你要吗?” “什么?”李余没懂。 徐开江便又道,“我娘给我留了一份功法,这份功法是她家族的不传之秘,以前是没想过有一天我要孤身一人生活,所以她也没想过让我踏上修行之路。可如今的情况,她希望我能有自保之力,将那套功法留了下来。” 李余不由哭笑不得的道,“你说真的吗?” 徐开江真诚的道,“自然是真的。现在天门镇,也就你是我朋友了。你也帮了我那么多,我现在只有一份功法能回报你的了。其他多的东西,我也没有了。” 李余见徐开江不是开玩笑,他也收起所有的玩笑心思,他正色道,“我帮你不是为了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是我觉得你跟我很像,所以才帮你。你不要有负担。而且,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不应该把它给外人看,一般像这种家族的不传功法,你是你娘的血脉,所以你练没什么,可如果你将它给我的话,于你娘而言,她是违反了族规的。” 徐开江闷闷的道,“她都被赶出那个家族了,若还活着,应该也不会在意的。” “说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替你娘做主。我知道你想回报我,但不是这种报法,如果你想回报我的话,就让自己变得强大吧,以后可以当我保镖,可以吗?”李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徐开江看着李余的神情,眼睛散发着温暖和煦的光芒,恬淡而安静,一如他以前那些平静温和的日子。他缓缓的笑了,道,“好啊,以后我当你保镖。” 李余还是好奇的问道,“那你娘给你留的那功法叫什么名字呢?” “叫长生诀。” 李余默念了几声,而后一脸郑重的对他道,“那你这功法可要藏好了,从它的名字来看,敢叫这个名字的,估计是一门很强大的功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想来你也懂,我们还是闷声发大财,你觉得呢?” 徐开江看着李余,笑着应是,答道,“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二章 李晞余,好久不见 夜幕之下,万籁寂静,天门镇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无边的星空。 星子的光芒不够驱散浓郁且无边际的黑,以至于所有的暗流涌动与阴谋诡计都能很好的遮蔽在夜幕之下。 李余从徐开江家出来后,也没有提灯笼,借着寥寥星光前行。 他不怕黑,曾经夜行多了,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黑暗的一部分。 没有人知道,他心底其实藏着一股幽暗的夜色。 等到他走到一处稀稀落落的小树林时,从树林中出来一个人,对方藏在黑暗中,没有露出行迹。 可李余一看仍然知道对方是谁! “你真大胆,敢一个人回去。” 李余此时也没有白天的惊惶无措了,他淡淡答道,“我若不一个人,你又怎么会出现?” 那人听后,意味不明的笑道,“原来你早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重要,难道你真的会放过排查我的机会?”李余反问道。 “你说的没错,即使当时我不敢确定是你,可我下午观察了你这么久,你也离我认识的那人八九不离十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所有的漫不经心与轻佻都给收了起来,凝重的道。 夜风微掠,树影摇晃,星光洒在他的脸上,斑驳片片,不经意间折射出他此时的神情阴狠而忿毒。 “我知道瞒不过你,也没打算瞒你,白天之所以稍加掩饰,不过是给你我一点缓冲的时间,而且,你也不想我暴露在他们的眼前吧?不是吗?”李余冷笑的道。 他刚才借着星光已经把对方的神情全都尽收眼底,再加上对李晞青的了解,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他的。 李余的存在于他而言,是在家族内的一个威胁,或者说是把柄,若被有心人翻出来,只怕会治他一个残杀同族之人的罪。 “你说的没错,所以白天我才轻而易举的放过你,可现在,我们应该好好叙叙旧了。李晞余,我们真是好久不见!” 李余听到对方叫他曾经的名字,眉头微皱,心头不喜,他冷漠的道,“我现在不叫李晞余,不要再把你们看做身份体统的字放在我身上。我嫌脏。” 李晞青听后嗤笑道,“那你现在叫什么?李余?嗯,挺适合你的,毕竟你的存在就是多余的。” 李余道,“我多不多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而且,你又真的能保证昔日的我就不会是将来的你吗?李家也不过是一个看重天赋实力的冷血冷情的家族,一旦你实力没有提升,或者你失去了最为骄傲的御灵之力,你又怎么不知不会踏上曾经我的归路。” 这番话是李余的肺腑之言,他从天山李家逃出来后就一直流落在外,若不是后面遇到了温柔良善的人,他如今会是怎样,还真是说不准。 曾经他很怨上天给他一个李家族人的身份,可后来又庆幸,若不是身在李家,只怕也不会有这番际遇,也就不会遇到后来的阿婆、师父、陆明、沈氏兄妹了。 有了他们,李余的心里才有了温暖,有了能驱逐他心底黑暗的光。 李晞青毫不在意,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有天也会步上李余的后尘。他打量了一番李余,发现对方身上有着淡淡的真灵之息,好奇且贪婪的道,“看来,你从李家逃出来后,也有一番机遇啊。竟然能收服一条即将得道的真灵之龙。” 御灵一族,从修习御灵一道开始,就以收服真灵为实力的标准,收服的越多,实力越强,对自身的助力也越大。 灵兽里面,以龙凤等异兽为最佳。收服它们不仅需要在御灵一道上有很高的造诣,同时还要有很好的运气能遇到。 像即将得道的真灵之龙,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李余从李家出来,虽然没有学过御灵一道,但该看的书他都看过了。对李家的道道都了然于胸,他略有警惕的道,“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妄求,不然,只怕你没命享受。” “属不属于我,也要试了才知道。”说完,李晞青手掌之中就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符文,别人看不懂,但李余懂,这符文是上古文字,御。能修出上古文字御的,足以证明他的御灵之道已渐入佳境了。 只是这个御字,光芒没有多强烈,而且极为浅淡。李余见李晞青面色苍白,心中顿知,只怕他在天门镇能发挥出的实力有限的很。 想到以往他跟他师父闲聊时说起的李家在天门镇受到排挤之事,心中对李家的人的忌惮也没有那么深了。 那个御字从李晞青的手中飞了过来,朝李余的头上笼罩而去。 其实,李晞青的这招用的没错,只要李余身上有真灵的气息,那么他们御灵一家的御字就能将那真灵给剥离出来。 在李晞青想来,只要先把对方的真灵给收走,那么李余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事实上,若李余只会龙神功,李晞青的打算便不会落空,可他不知道的是,李余还修行了道人传授的剑术。 在那一字即将到来的一刻,李余浑身笼罩出一股极强的剑气,而后剑气成型在他前面幻化成一柄虚幻的无形之剑。这柄无形之剑,浑身都充斥着秋风萧瑟,万物凋零的气息。 李余这七年,虽然仍然没有正式踏上修行之路,修行的也只是龙灵教给他的龙神功,可每日都花了时间在修习道人教他的剑术。 道人教他的剑术有三百六十种道气,每一种道气都暗藏了道人所会的一种道术。 此时李余的剑气所化的虚剑,便是其中一种道术所成的显化之体。 这种道术名为秋杀。 秋杀道术所化的虚剑与李晞青的御字相撞,御字在秋杀的侵蚀之下,没多会就消失无踪了。 这一次试探,结束的无声无息。可他们两人得到的结果,却是大不相同。 李余想的是,看来李家在天门镇果然会被压制,他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不足为惧。而李晞青则认为,以他如今在天门镇的实力,若想无声无息的把李余给灭杀掉,也不是易事。 “你竟然还修行了剑道?!”李晞青面色难看的道。 李余拂了拂衣袖,似要拂去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的道,“李家没有眼光,不代表其他人不懂什么叫明珠蒙尘。” 李余说完这句话,就想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又不忘说,“还有,我不想回李家,你大可当我死了,我也不会有事没事故意到你们李家人前去晃悠,以后我们最好死生不复相见。” 这番话表明了李余的态度,可对方真的会听进去吗? 李余想大概是不会的吧,他太了解李晞青了,李晞青那人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但他还是想劝诫一下李晞青,希望对方能考虑到天门镇如今的情况,而不要对他多加挑衅。他们两人就当没有见过,等天门一事结束后,他回去当他李家的天之骄子,从此不再见面。 两人这番较量,都以为没有人看到。 可他们却不知道在黑暗之中,其实有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藏在其中,偷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李言自白天跟着李晞青跟了一趟李余后,心中对对方的身份也逐渐怀疑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绝对是与李晞青很有渊源的人,而能跟李晞青有渊源的人,且他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绝对是他的敌人。 再加上以前流传在李家的一桩故案,李言便将那故案中人与李余重合了起来,发现对方竟然跟那人极为相似,今晚再见,那双眼睛更是一模一样,天生灰眸。 李言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那自称为李余的人,就是曾经李晞余。 而且,照他们的关系来看,当初李晞余身死,可能还与李晞青有关。也只有这种可能,李晞青才会如此紧张李晞余的存在。 李家的家规最明令禁止的一条就是同族之人不准互相残杀,无论是谁,若犯此罪,轻则废除功法,贬为平民,不再享有李家的资源;重则关入罪狱,永世不得出。 族人的所有赏罚奖惩,都必须经由族内的戒律堂来判定,不准私下动刑叛人生死。 李言猜测,当初李晞余以死逃遁之事可能跟李晞青脱不了关系。若他能找到他如此行事的证据,只要好好运作,说不定能在以后有大用。 李言看着李余离去的方向,眼神闪烁着激动且克制的光芒。他在心中暗暗道,“真是谢谢你,这可比得到什么天材地宝还重要的多啊!” 刚才李余说的话,李晞青真的没想过吗?不,他其实也是考虑过的,现在以他的实力,想无声无息的把李余给灭杀掉,绝对是很难的事。可他又不敢把这么大的把柄放在外面,若被他们李家的人知道了,认出了李余,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就要被揭露出来了。 那么,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一念及此,他还是做了决定,绝对不能就此放过李余。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让他就此丧命在天门镇,真正的有来无回。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三章 曹院长与张城主 来天门镇的人都在为天门将开一事做准备,各宗大佬都在紧锣密鼓的把自己要负责的事安排好。 张鹤伦要负责的事便是前去探听临道人的心意。 白天李余去了徐开江家,等张鹤伦去的时候,又一观的门虚掩着,他先是在门口叩了叩门,发现没有人来,思忖道,难道那小孩不在? 他正要继续叩门时,就听到内院传来临道人的声音,“直接进来就是,难道还有谁拦着你吗?” 这话一如既往的毒舌,道人的声音穿过又一观的院子奔涌而来,差点没把张鹤伦给喷出一口老血。 等到张鹤伦推开门进去后,他打量着已经很多年没来过的院子,思绪也不由回到第一次刚来这里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来天门镇当城主,一日发现天门镇的上空有大道气息波动,让他很是震惊。 天门镇是无道之地,不可能会有道的波动。除非,有人在天门镇破镜。 可本来就是无道之地的天门镇,想要在这里破镜,难易程度堪比登天。 若是前十境还好,不过是灵气的积累与身体强度的改变。只有最后五境破镜的时候,才会引发大道的波动。 他还记得那一日,天门镇的上空五彩霞光倾泻而下,天朗气清,天空澄澈如水面一般洁净。天门镇的中心广场的那块石碑也散发出冲天的光芒与之相呼应,幽冥之海破天荒的保持平静,整座海的海兽都潜藏在大海深处,似在敬畏,似在瞻仰。其中也包括那只最被人忌惮的幽冥兽。 这样的异象持续了十天之久,十天过后,天门镇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张鹤伦细细感受着天门镇的变化,感受到了那股波动的来源是天门镇的某个方向,他顺着自己的感知朝前找去,在西面的一处小巷子里发现了这座道观。 那一次他很顺利的见到了临道人,两人简单聊了些事。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对又一观里住着的道人便心存恭敬。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只怕已经越来越接近那传说中的境界。 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二次到又一观。 在这么多年里,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交往,一是碍于张鹤伦的身份,他不好在天门镇去认识些很有实力的散修,避免让其他人忌惮;二是临道人也没有流露出想跟他进一步结交的想法,他自然也不好太过腆着脸去结交。 后来,直到李余的出现,张鹤伦才找到一个契机与又一观搭上联系。虽然这种联系也是可有可无的,但总归是他能够得上临道人的一种方式。 进了院子后,他发现观中隐隐约约有着一种虚无缥缈的道蕴,若不是他实力高绝,且在天门镇静心悟道,他也无法从其中看出任何端倪。 走到水池旁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瞥到了那两只阴阳鱼,瞳孔震惊,心下思绪万千,涌起惊涛骇浪,他暗道,“可真是好手笔啊!” 阴阳鱼只在书籍中存在,从来没有人真的找到过,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在临道人这里看到了。 若他连阴阳鱼都能收服,他这院中的其他东西只怕都大有来历。 张鹤伦顺着廊道一路走到了后院,道人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现在无法出来,你有什么事直接在院子中说吧。” 这般随意,张鹤伦还只在他以前是个小人物的时候被这样对待过,后来他修为与日俱增,身份地位也越来越高,他得到的尊重也非旧日所比。 张鹤伦有一瞬间的怔楞,而后反应过来时,不免露出苦笑。他入乡随俗,自顾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嗯,就是李余之前坐的那个位置。 他坐下后,方开口道,“天门将开一事,你肯定也知道了,那么,你的态度是怎样呢?” 道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没有态度,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与我无关。” 张鹤伦倒真没想到会听到对方这般说,他来之前设想过几种结果,无非是出手相助,抑或出手阻止,或者隔岸观火,最后来个出其不意的摘取大家的成果。 可道人的话似在说,他什么都不会管。 张鹤伦犹疑问道,“我能问一下,你对天门到底是什么态度吗?” 这话乍听来跟第一个问题没什么不同,可细细想来的话,却是大有不同在的。前者在于道人对他们一行人行事的态度如何,后者在于道人本身对天门的态度如何。 张鹤伦不是傻子,天门到底存在与否,其实真的没有人能得出明确的结论,流传下来的也只是只言片语。他在天门镇经营多年,把该探索的地方,该知道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可越了解,他就越怀疑天门的存在,也许天门真的存在,可它的存在真的对人间有利吗? 道人话接着传出来道,“不妨告诉你,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的飞升必须要依靠天门。无数年来,我们无法飞升到底是因为什么,又有多少人去想过原因,他们想的只是去打开天门,重新得到那条虚无缥缈的飞升之路。” 张鹤伦斟酌道,“所以,你认为天门是劫吗?我们不该打开它?” 道人冷笑的道,“即使我真的这么认为,你们,他们,就真的不会打开?” 张鹤伦听后沉默不语,道人接着道,“所以,我的态度如何,你们并不会听,你们只要知道我不会出手干扰你们打开天门就行了。” 道人说的其实没错,无论道人的态度如何,他们会听吗?不会。 他们只想听自己想听的,想看到自己看到的,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所谓的事实在他们眼里,若与他们所想不同,真实亦是假相。而若假相带给他们美好的愿景,假相也是真实。 张鹤伦离开前,又把他们说的要用天门镇的人命来祭祀一事给道人说了,张鹤伦原本以为,道人听后会恼羞成怒,可道人却轻飘飘的来了句,“这是你们的因果,我不管。” 如此,他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 张鹤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又一观,他心中隐隐猜觉,道人说的不管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只怕没有人知道这么一座小小的道观,竟然藏着个大神,能够决定天门镇未来的走势。 在张鹤伦去找道人的时候,人和院的曹院长也去了书塾找两位夫子。 他去找夫子们的时候,恰逢今日书塾休沐。整座书院没有几个人在,他进去的时候一座书塾跟又一观一样静悄悄的。 书塾的空中蕴藏着学子们每日读书的浩然之气,曹院长虽然不走儒道。可他踏入其中时,也觉得心旷神怡,如面对海上升明日时的浩渺苍广,正气凛然。 曹院长是人和院的院长,皇极殿殿尊之下,还有三院六司,三院分别是人和院,地法院,天道院。 每座道院奉行的大道都不同,天道自然是以无上天道为主,地法则是以万物的生养与死归为主,人和则讲究的是人间之事,四时风物,类似于儒道的以人为本,可又与以人为本有着些许的差别,最主要的则体现在人如何以自己的天命实现天地人三才合一的收归。 曹溪河在人和院当院长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在这一道上的修行已经登峰造极,书塾中的浩然之气与他产生了点极为玄妙的呼应,不经意间,厅堂内吹起了一阵轻渺的风,把所有的书都给翻动了起来,漱漱作响。 “不愧是皇极殿的人和院院长,你离三才合一的境界恐怕不远了吧。”梁回从内堂缓缓踱步出来道。 曹溪河拂了下衣袖,将所有的风都消弭于无形,而后才道,“也没有,我离那一步还差的远,不像他一般已登临顶峰。” 老夫子听后震惊的问道,“院长所说是真的吗?能确定对方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了?” 梁回朝老夫子摇头道,“沐风,这不是关键,我们需要知道的是,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老夫子沐风听后便行了礼道,“是,三先生。是我冒失了。” 曹溪河看着眼前的两人,他也没有多与他们试探的想法,直接道,“我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我们殿尊让我来告诉你们儒教一声,无论过往如何,他都是我们殿尊的师弟,他想做的事情,我们殿尊无法出手相助,可也希望你们能别出手相扰,不然,我们殿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沐风听后有些愤然的道,“怎么,你们是想威胁我们吗?” 梁回没有说话,默认了沐风对他们的诘问。 曹溪河也不介意对方的态度,依然一如既往的平和的道,“不叫威胁。只是善意的提醒,殿尊不是不知道你们跟国师的合作,以往他不在意你们做什么,是觉得你们无伤大雅,可若你们真的惹到他了,他还会放纵你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搅风搅雨吗?” 儒教与国师有合作是事实,他们本来也没想过会瞒过皇极殿,可没想到,对方以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竟然只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国师想借儒教的力量,削弱皇极殿的势力,特别是皇极殿在皇权里的势力。而儒教则想借助国师在朝堂的实力,让他们能在皇权大陆传播自己的儒教道统。二者可谓是各取所需,互相成就。 梁回听后略微思索后回道,“天门将开一事,不仅我们儒教的人会来,其他几座大陆的人都会来,你们只限制我们一座大陆的行动,也是无济于事。” 曹溪河道,“殿尊早知你们会有此说法,他让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儒教的人不出手,或者说,只要你们云端之下的儒教不出手,即使是五座大陆所有急于飞升的云端圣人都来了,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原本,梁回对曹溪河说什么都无动于衷,不会牵动他的心绪。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说,他强按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不让自己面露异色,他暗自问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所谋为何了?” 尽管梁回掩饰的很好,可曹溪河还是发现了一点端倪,他心中暗自忖度道,“看来他们除了天门外,真的有所筹谋。” 曹溪河不知他们所谋为何,出发之前殿尊也只是让他照原话传回,并没详细解释。 曹溪河跟张鹤伦都把他们要带的话都带到后,就各自离去,临道人那里先不提,可两位夫子这里,他们此时的心情可谓是波澜起伏,心绪不宁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四章 李晞青的阴谋 沐风在曹溪河走后,忧心忡忡的朝梁回问道,“三先生,皇极殿的殿尊真的知道我们的背后目的了吗?” 梁回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他回想着对方刚才说的话,一阵思索后,方道,“即使猜的不全面,可也了解的大概了吧。” “可能吗?他远在千里之外,并没真的到天门镇来,就能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沐风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梁回道,“他不需要真的到这里,你忘了,他刚才的话里,我们能确定一件事,那道人跟殿尊应是系出同门,道人即使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可只要把我们到这里的事,已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殿尊,以殿尊的身份,想查出我们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们所行从来都没遮掩过啊!” 沐风似是又想到什么,他继续问道,“难道,殿尊的实力比那道人还强,境界比他还高?” 梁回却道,“不会。道人的实力已经登临云端了,能跟那些高坐云端的圣人相比了。殿尊的实力,只怕还弱些。” “那为什么?”沐风不解的问道。 梁回却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淡淡道,“实力高绝,不代表眼界与底蕴就很深。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师兄弟是因为什么缘故,分隔两端,可皇极殿的底蕴比大成皇朝还深,殿尊既然是殿尊,他的眼界不会比那道人低。” 沐风听到这里,想到他们儒教想做的事,心下担忧的道,“一个道人,加上殿尊,我们的计划不好实施啊!” 是啊,这件事本来就不好做。 不然,也不会早早安排一个书塾来小小的天门镇谋划了。 他们儒教在天门镇的布局已经有上千年的时间了,千年的时间里,他们想的除了天门这件事外,便是天门镇的归属问题。儒教对天门没有那么强的得失心,他们反而对天门镇有很强的在意之心。 其实说起来,他们对天门的态度跟皇极殿,跟青山差不多,都觉得修行之路在于自身,而不应借其他外途来实现自己的道,成全自己的道。 他们更想探索,为何天门镇是天门镇?幽冥海,无道之地,甚至天门镇对李家的排斥,于他们而言,都比天门来的更加神秘。 所以,他们来天门镇这么多年,最大的目的便是想办法把天门镇的归属变成他们自己的,即使不能,也要打通一条儒教可以直通天门镇的通道,不再受限于大成与皇极殿。 梁回四处扫视了一眼他们的书塾,转而问道,“跟我来的吴桐在哪里?” 沐风听后答道,“他在抄书呢,三先生要我找他过来吗?” 梁回道,“不用了,他要出去的话,记得跟我说。” 沐风不知道突然提到吴桐是为何,他虽有心想问,可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想想便也罢了。 书塾与又一观发生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自己也不会往外说出,似乎一切都井然有序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当张鹤伦把道人的态度传给各宗门负责人后,这个答案对他们而言还算好的,因而他们都松了口气,并没多在意。 曹溪河自然是捡着两位夫子的态度来说的,传给各宗门负责人的话也很模糊,大致就是儒教想做的事与天门将开一事并无冲突,其他也没有多说。 在这场天门将开的大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谋划,天门只是其中一个。天门能否打开,与他们而言的确重要,但再重要也是他们现在无法沾染无法得到好处的,与其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他们不如把眼光放在以后,谋划如何在这一事中,为他们自己,为他们宗门谋得更长远的利益。 李余回到又一观后,都已至深夜。 他跟李晞青一战虽赢的很是简单,不过,他也调动了他所有能运用的剑气,在他回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所谓的云淡风轻,都是他刻意营造的假相。 当时的他无法确定对方暗地里是否还有人埋伏,想尽早脱身的同时,也不得不装作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等他回到了又一观后,他才真的放下心来。 他关上门后,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上,心中暗想,今天大概是他自被道人带走后,最害怕死亡的时候。 与之前卷入大海中不同,他知道若李晞青有能力的话,是真的会杀掉自己的。 这种被别人操控自己生死的感觉,他是一刻都不想再有。 等他恢复好后,起身回到内院,听到临道人的静室里传出,“小鱼儿,李家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可想好要怎么解决?” 李余知道,虽然他师父足不出户,可天门镇的事想瞒他的,几乎没有。“我给了他机会了,若他真的再对我出手,他也只有交代在这里了。” 言毕,从临道人的房里飘出一个光球,“这是你们刚才对手之时,周围的情况,对你可能有帮助,现在天门镇已经不再那么安全了,你要利用好一切你能利用好的助力,别伤到自己知道吗?” 李余听后,细细想了下他师父的话,感觉出什么来,他想到,“看来,师父这些日子应该处于关键时期,我若有事的话,他很难出手帮我了。” “我知道的师父,您放心,我会顾好自己的,不会轻易受伤的。”李余郑重朝临道人承诺道。 李晞青无功而返的回到李家后,他敷衍了其他人的问询,只说自己去逛逛了,而后把李晞明叫来了他房间,两人就李余一事进行讨论。 “确认了,是他。”李晞青语气沉重的道。 李晞明虽心中有所相信,但真的听到李晞青的话中这股确切之意,还是有些震惊的问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而且还到了天门镇?” 李晞青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知道呢!” 李晞明被噎了一句,他也没在意,继续问道,“那你刚才对他下手了?” 李晞明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李晞青就更加生气,他想到对方竟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把他御之一字给毁了,心中就不是滋味。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天门镇没有任何好感,他道,“我没把他拿下来。” “不可能!”李晞明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惊骇的起身吼道,“他明明没有天窍,根本不可能修行,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你的御之一字。” 而后,他又想到李余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真灵的气息,他又问道,“难道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个灵?” 李晞青也难得嘲讽他,直接道,“不是,你忘了我们御灵一族,天生便是那些真灵的克星吗?单凭他身上的真灵还不是我的对手,他身上有其他的秘密。” 李晞明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今晚发生的事。大致便是李余虽然没有修行,可却有能对付他们的手段。 而后,他又不由的想,若他们得到的话,李余那样一个无法修行的人都能能抵挡住李晞青,被他们修炼后,威力岂不是会更大?! “青哥,我们要拿到那小子身上的秘密。”李晞明阴狠贪婪的道。 李晞青又何曾不是这么想的,事情发展到这里,他要杀了李余的理由已经不再仅仅是要彻底湮灭当年的真相,更是为了要得到李余身上的秘密。 两人又细细讨论了一番该以怎样的方式对李余下手,聊到该出动多少人的时候,李晞青的意思是说,就他们两人就够了,但李晞明不这么认为,他把李言的事跟李晞青说了,李晞青此时才意识到,原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言,有着韬光养锐的嫌疑。 李晞明继续道,“李言真的会什么都没发觉吗?甚至于李达我都不这么觉得,与其让他们置身事外,不如此时就把他们拉入到这趟浑水之中,让他们也无法独善其身。只要我们能把李晞余杀了,无论以前如何,最后他都是死在我们四人的手下。” 李晞青听后,细细想了下,发现李晞明说的的确没错,而且,此时把李言他们摘出去,也保不齐他们会不会告密,可若是只要他们都参与进来,这股腥味就摆脱不了了。 两人商议好后,李晞明立马把其他两人叫来,其他的倒没说,只说他们今天下午跟踪的那人,身上藏着一只很强大的灵,凭李晞青一个人的能力他没有办法拿下,所以想借助大家的力量,事成之后,必有重偿。 李达与李言听后,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在下午李晞青有那奇怪的举动后,他们就猜测到一些了,只是李言猜测的更多些。 李晞青与李晞明见两人都答应了,而且还没有什么疑问的地方,都觉得他们很是上道。他们两人还重点关注了一下李言的神情,发现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心下就更加安定了。 等他们都回去后,李言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晦暗不明,他想,或许是他的机会来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五章 跟张玥的合作 这几天里,李余一直都在徐家帮忙。 李余跟徐开江商量后,对他娘的葬礼没有打算大半特办。简单的停了三天的灵,而后就去跟徐父埋葬在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三天时间里,不论是李家还是万兽宗的人,都躲在暗处虎视眈眈。若不是时常有陆明陪着李余,怕是连这三天的清闲都没有。 当然,暗处藏人这事也瞒不过陆明,陆明私下曾问过李余,“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吗?” 李余看了眼陆明,他私心里是不想把陆明牵扯进来,可想到以他自己的实力,应是无法护住自己。几番思量后,方道,“陆大哥,我不想瞒你,李家的人对我动手了,而且,照他们的做法,应该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去找李家的人,他们自己的人没道理不管。”陆明脱口而出的道。 李余忙拦着道,“陆大哥,你忘了吗?我也是李家的人,一旦让他们知道我还活在世上,先不说我还能不能活着,起码,我是要被他们带回去的。” 陆明的确忘了这点,他问道,“你真的不想回去李家吗?” 李余但笑不语。 陆明见此,还是没忍住的问道,“那你可要跟我回大剑青山,我们青山也有办法帮你重铸天窍的,现在天门镇形势如此紧张,你在天门镇还能待多久,实在也是个未知之数,既如此,何不跟我回青山,以你的天赋,都不用很久,就能大放异彩的。” 李余很感激陆明此时还在为他考虑,这三天里,陆明也把那天他们议事的内容能说的都跟李余说了,除了祭品的事,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他该如何跟李余说。当李余说为什么要举行什么选才大会时,陆明含糊的道,“为了打开天门,必须会对天门镇造成损害,选才大会是补偿。” 说实话,李余是真的没想到过那些人为了打开天门竟然会如此疯狂,不把天门镇的这些人的意愿放在眼里。而这些事,既然陆明会选择告诉李余,自然也不怕李余跟他师父说。甚至于,陆明或许也想借李余的口告诉那道人,说不定那道人会猜出些什么,然后,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可惜的是,他想错了。 临道人的态度依然很模糊,李余的确把陆明的话告诉了临道人,可他听完李余说的后,没有直接表达什么,只跟李余说了一句,“我们如果对离别无能为力,那就好好告别。” 而后,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意料之中的,李余的回答同样只有一句话,“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我师父,陆大哥。” 李余的回答淡淡的,可陆明却依旧能听到他语气中那不容怀疑的拒绝。 出,殡这日,沈氏一家都来送徐母最后一程。 两家平时没有多少交集,可这些日子里,沈氏兄妹都在徐开江家,帮忙,他们也感伤徐开江独自一人撑起所有的事,徐母出,殡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亲朋好友相送,出于同在天门镇生活的情分,他们一大早都去送徐母最后一程了。 徐父葬的地方在徐家东面的一座小山坡上,从那个方向看过去能够看到太阳落下的美景,夕阳余晖洒在落夕河上,如同镀上一层熠熠生辉的金粉。斑驳璀璨,一如他们往日的生活。 徐母下葬后,徐开江默默的坐在他爹娘的坟前烧着纸,心中已经没有刚面对时那么伤心了,有的只是哀莫大于心死,跟后路无靠的迷茫。 沈氏父母安慰了几句,想着自家还有事便先走了,留下几个小辈在那里,也好多陪陪徐开江。 李余等着沈氏父母都离远了,拜托陆明帮他把李家的人给赶走,而后,自己找了个理由离开他们去找万兽宗的人。 李家此次依旧只派李言与李达出来监视李余,一方面是谨防他在这些日子做些什么李晞青他们不知道的事,给他们灭杀李余增加困难,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看能不能从李余的日常生活中发现李余的端倪。 李达自以为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李余他们发现了。 他看着陆明明显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被他发现了!” 李言见此,也没多少惊慌,不急不忙的道,“走吧,今天是跟不了了。” 李达知道李言说的没错,他们无法再继续监控下去了。两人身形一动,立马从原地朝远处腾移而去。 陆明朝前跟着而去,谨防他们半路折返回来。 李余此时已经到了万兽宗的人面前。 万兽宗的人见李余朝他们走来,眼神坚定,目标明确,便知李余发现了他们了。 张玥见此,倒颇为感兴趣,她也不再跟李余虚与委蛇,她显出身形,朝跟着她的两个人道,“你们先退下。” 跟着她的两人不疑有他,如实退下。 张玥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李余,道,“你一直都让我很好奇。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余同样面带微笑的答道,“我能猜到一点,不妨你听一下,若我说的没错,我们谈个合作吧。” 张玥被他的话勾起兴趣,挑了下眉道,“可以。” “我能让你好奇的原因大概有三个。第一,我身上的龙灵,你好奇我的如何收服它的。”李余说完这点时,张玥以沉默表示认同。 “第二,我为什么能驱使天门镇的法旨,这点你应该比龙灵更为好奇。”这一点李余能猜到,张玥也不觉得奇怪,她道,“继续。” “第三,最让你好奇的应该是我这个人本身,我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能同时做到这两点。” 李余说完这点后,张玥的眼神看他带着点锐利的打量之意了,正如李余所说,她最好奇的是李余到底是谁,凭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收服一条即将得道的龙灵,又怎么能做到驱使法旨,而他却偏偏做到了,唯一能答疑的,只有李余这个人本身就与众不同。 张玥笑道,“你说的没错,可你还是漏了一点。” 李余听后,有一瞬间的失神,转而,他就明白了过来。张玥知道他懂了,便接着道,“我还有一点很好奇,既然你把我想的如此透彻,那促使你现在来找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李余正色道,“我想跟你合作,我们一起把你师兄跟师姐给解决了。” 张玥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合作,她有些不可置信,良久都没回过神来,等她平复好心中的震惊后,看李余的样子好似也不是开玩笑,便道,“你说真的?” 李余道,“当然。” 张玥收起她所有的不在意,一本正经的问道,“为什么?” 李余答道,“同样有三个原因。” 他看了眼徐开江那里,道,“第一,我知道你们想带走他,无非是因为我,你们无法伤害我,所以想带走他让我恶心。” 张玥听后,有些了然的道,“你倒真的为他着想。但还是不够。” 李余接着道,“第二,你跟你师哥师姐的关系并没有你们表现的那么好吧,之前的几次接触,你都在有意无意的让他们得罪我,我不知道你们是有什么矛盾,但现在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所以,可以合作。” 是的,张玥不否认她们在前几次跟李余的接触中都是有意无意的挑拨万夔与李余他们的关系,至于目的嘛,那就只有张玥自己知道了。 张玥思索了下后,道,“有些可信度,但还是差点。” 李余最后道,“我知道你想要龙灵,可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即使我直接把龙灵给你,以你的实力,你也无法收服它。既然如此,你不妨退而求其次,我把那条月霞银鱼给你,当做我们合作的报酬。” 张玥听后,真的有些动心。 动心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她能解决万夔与万妍妍这两个麻烦,而且还不会沾染到她的身上。二便是她能得到一条灵鱼。 但这还是不够她以身犯险,她还想继续为自己争取一下那龙灵。 “那条鱼跟龙灵相比,还是不够。” 李余盯着她,笑了,道,“为什么人总会对自己没能力够到的东西还这般念念不忘呢?殊不知,没那个能力还想去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往往得不偿失。” 张玥听后,也不恼,她丝毫不让的道,“不求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听到她这么说了,李余也不多说,两人之间以一种诡异的沉默彼此对立着。 突然,从李余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这股气息直逼张玥。 张玥见此涌动自己全身的灵力去抵挡,结果还是抵挡不了,正当她快要被这股气势给压倒在地的时候,她又驱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枚玉镯去抵挡。 玉镯化成一条虚龙,朝李余扑面而去。 李余见此,心中终于了然为何她会对龙灵念念不忘了。 他身上的龙灵气息也随之幻化成一条金色的龙,不过看上去更加凝实,且更加具有生动的气息。 两条龙在半空中相撞,那由玉镯化成的龙很快就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玉镯,回到了张玥的手中。 张玥有些失望的道,“看来,的确是我妄想了。” 李余收起所有的气势,示意被这边的异变吸引而来的沈氏兄妹与徐开江自己无事,让他们不用过来。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龙灵了,可你看到了,以你的实力,你根本降服不了他。”李余说完这些,张玥捡起她的自傲道,“我知道了,我不再对它有妄想。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但我还要知道你想怎么做,如此我才能决定合不合作。” 至此,李余才真的笑了。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张玥,张玥听后一脸凝重,同时也对李余的身份更加好奇,她问道,“你竟然要借李家的人来下手,难道你是李家的人?” 李余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论是与不是,对你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你只要知道,我们借助李家的力量,便可以将你自己完全摘出来,而我们也更加有把握去对付他们。” 张玥听后又思考了一会,而后道,“好,我答应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六章 选才大会1 许是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选才大会很快就筹备了出来。 当这个消息在天门镇颁布的时候,除开那些早已内定出去的十几个家庭没有过多的兴奋,其他的人家都高兴不已。 对孩子的期望不论在哪里都是一致的,天门镇的家庭更是如此了。 在天门镇生活,若没有路子的话,一辈子都只能在天门镇当渔民,过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以前不是没有人自己出去过天门镇找活干,找出路,可那些私自出去的人,往往在刚出去后没多久便得病暴毙而亡。 他们不知道天门镇是无道之地,所有从无道之地出生的人,灵魂烙印都是无道息的,一旦他们进入到一个有道之地,若没有外面的人给他们的命引,让外面的天道承认他们的身份,出去也就是一个死。 因而,在天门镇的人看来,天门镇是被诅咒之地,从天门镇出生的人,若想出去谋个发展,只能通过外面的人给他们提供渠道,提供帮助。 天门镇的这个选才大会举行的也是很有意思。 李余虽然没参加过类似的选才大会,但他还记得李家以前招收弟子的时候,都是扮演一个高高在上的角色,对那些山脚下想拜师的弟子们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 他们把自己的身份端的很好很高,不会强制性的要求别人必须来,于他们而言,能让他们有个机会来检验资质就已经很是天大的恩情了,你爱来不来,他们才不会强求要你必须来。 可当李余知道这次的选才大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对天门镇做出补偿时,他对那些对天门有很深的欲念的人就再没有任何的好感了。 李余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临道人,临道人听后,道,“小鱼儿,我知道你很重情,可人生就如白驹过隙,旅途当中我们会遇到不同的人,而那些人也会在某个时间离我们而去,对于离别,我应该学会平静接受,有时候,离别是为了开创更好的未来,与拥有更美好的重逢。” 道人这般说话,李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有些纳闷他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啊这般说话,“师父,这不像平时的你啊?!” 道人笑道,“这只能说明你对师父了解的还不太深。” 李余却知道他师父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平白的说这些,他刚想再问的时候,他师父就转移话题道,“这些日子没听到万兽宗的人对徐开江有什么动作,想必也是听到了要举办选才大会的风声,他们可以直接从选才大会上将他带走,根本不需他的同意了,你还不去看看?” 是啊,这些日子,万兽宗并没有再对徐开江有多余的动作,连日常的监控都撤了,他们肯定是以为可以借着选才大会的名义对徐开江下手,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可临道人的人话还言犹在耳,让李余心中不定,他沉声问道,“师父,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 临道人这次没有开口回答了,还是如往常一样,对于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都会采取缄默不语的态度,让李余无从下手。 李余见此,心中有些生闷气,可更多还是担忧。 自他师父闭关后,他就越来越看不懂他师父了,虽然只隔着一扇门,可在李余看来,他们之间却隔了天地之间的距离,让李余只能看到道人的身影,却并不能实在的接触到对方。 就这样,李余带着复杂的心情去了选才大会。 这次的选才大会举办得甚是隆重,所有的宗门都出动了。 正首的是大成皇朝,左边的坐着的是李家,右边的是大剑青山,而后便是六大宗分坐两边。 至于皇极殿,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没有出现。 众人只猜测到是因为六大宗的人都归属皇极殿管辖,且所有的修仙宗门与家族都要听皇极殿的调配,皇极殿参与不参与与他们而言都相差不大。 毕竟,在大成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修行有成的人都要进入皇极殿学习一段时间,名为交换,互通有无。 若在此期间,皇极殿能看到合适的弟子,他们是有抢人的权力的。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对方同意的前提下,可话又说回来,皇极殿的修行资源如此好,没有多少人会忍住自己前程的诱惑而拒绝加入的。 对于皇极殿的人不参与此次选才大会,大家只猜这个,甚至觉得这就是他们不参与的原因。 没有人知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来之前,殿尊找曹溪河叮嘱过,不要过多插手天门镇的事,至于原因,并没细说。 不过曹溪河在天门镇这些日子也猜到些许原因,一是由于临道人是殿尊的师弟,二则是只怕那殿尊的师弟在天门镇所谋者大啊! 李余到中央广场的时候,便看到很多人都围绕在那石碑前面。大家一言一语的在讨论着些什么,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李余正听着的时候,就看到沈氏兄妹连带着周策与徐开江一起来了。 “小鱼儿,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正想要去叫你呢?”沈棠在一旁问李余。 李余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笑答道,“观里有点事,我就耽搁了会。”而后,他转移话题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洵替他解疑道,“这次选才大会的选取人才的方式是,让大家把鲜血滴到石碑上,若石碑有反应,则说明天赋不错,再由那些宗门的人根据那些被选取出来的人的天赋挑选带走。” 李余不解问道,“这快石碑还有这种功效吗?” 周策听见,偷偷跟他们道,“我其实暗自去张叔的藏书那里查过这块石碑,从书籍里并没有发现石碑有这种功效。” 他们对周策的话并没有怀疑,只是李余在想,若周策真的查过的话,而书中又没有,他们却又这般操作,只怕关于这块石碑的更多秘密,并不在他跟周策能看到的书里。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由于什么让城主大人要把它的秘密藏起来呢? 李余想不明白,便放在心中,以待后日。 几人正等着选才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于徐开江而言很熟悉,于李余他们陌生多了的几个人朝他们走来。 来者正是曾经跟徐开江玩的很好的那四人,为首的陈大虎率先道,“阿狗,你也来了啊?” 这话有点没话找话,徐开江此时就在这里,他没来的话,众人看到的是鬼吗? 徐开江自从跟他们渐行渐远后,刚开始的时候也的确怨过他们,但经过他爹娘去世的事后,他也逐渐看淡了他们曾经的过往情谊。 于他而言,陈大虎四人既然远离了他,那他便保持好大家最后的体面,也算成全当初他们的情谊了。 “是的,来这边看看。”徐开江在跟李余相处的时日里也多少学到了点他的言行,他客气而冷淡的回道。 曾经五人中最小的贺云则道,“三哥,你家的事我们并不是故意不理的,只是我们也为难,你得罪的事万兽宗的人,我们又被其他几家的宗门给收为弟子,他们发了话下来,我们也不好替你做什么。”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棠终于忍不住了,“既然你们为难,那你们现在又过来干什么?不应该离他远远的,才是你们明哲保身的明智之举吗?” 四人虽然还没有开始修行,只是被其他四宗收为记名弟子,可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身份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见沈棠这个小丫头敢顶撞贺云,老四罗刚则道,“我们兄弟间谈话,要你这小丫头插什么嘴,是给你脸了么?还是你不要命了?” 周策原本还没有动怒,可听到他们说沈棠后,脸色一黑,他护着沈棠道,“你最好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要以为拜入了什么宗门,就高人一等了。” 老二郑大富见他们敢挑衅,也收不住脾气了,刚想上前打周策一顿的时候,就被李余捉住了手,“我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我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立刻,马上,从我们面前滚,不然,我现在就废了你们,让你们再也拜入不了任何宗门。” 被抓住手的老二听后还想挽尊,咬着牙道,“你敢,我可是落忘峰的弟子。” 李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你觉得我敢不敢呢?既然你们说自己是那些宗门的弟子了,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天门镇有法旨一事,在法旨之下,不允许打架斗殴,我现在不是要斗殴,而是天门镇内部人员的单方面动手,法旨管不了我,可却能保护我不受外面的人的欺负。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不敢吗?嗯?” 李余的话说的没错,他们的确从各自的宗门内听到过类似的话。 老五贺云上前拱手行礼道,“别动手,我们不是要挑衅你们的,只是好久没见三哥了,所以来聊聊。” 李余也不想多惹麻烦,闻言便松了手,他拍了拍手,道,“简单点把,你们到底来干嘛?我的耐心有限,不想老看着你们。” 贺云听后看了眼老大陈大虎后,还是道,“我们此次是受万兽宗的人所托,传一句话给三哥。” 徐开江问道,“什么话?” “万兽宗的人说,他们要定你了,你要是敢心生二念,他们宁愿毁了你,也不会让你跟别人走。”老大陈大虎道。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七章 选才大会2 其他四人哪能不知道他们传这句话来,无疑是摧毁他们为数不多的情分。 可在面对宗门时,人的趋利避险的天性就已经帮他们做出了选择。 他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甚至于,他们还在来之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们此行是为了徐开江好。 沈洵听后反问道,“你们来传这句话,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你们自己?” 老五贺云急忙道,“当然是为了三哥好。万兽宗那般的庞然大物,又岂是三哥一己之力能对抗的,与其鱼死网破,不如苟且偷生,活着才有未来无限的可能,不是吗?” 李余问道,“你们是不知道他跟万兽宗之间的恩怨吗?如果你们真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出面帮他,或者在此时替他求情,给他一个更好的选择。 你们没这么做,无非是觉得自己与他的情分不值得你们犯险而已。如今你们来传话,说是为了他好,又岂能不知他一旦被万兽宗的人带走会面临怎样的生活。说到底,你们从始至终想的都只有自己,没有替他想过他的未来。” 四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老四罗刚自知理亏,他心中还有对徐开江的愧疚,便道,“三哥,我们的确是被万兽宗胁迫来的,可我们为了你好的心也是有的,你不去万兽宗,你还有什么未来呢?” 话题又回到了徐开江这里,他看了眼眼前的四人,想到曾经他们也是一起玩耍的伙伴,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河捞鱼,一起潜海捡珍珠,可今时今日的他们,已经没有当初的心境,也不再念着曾经的情分了。 “不管你们是出何目的来这一趟的,对我好与不好,我心里有杆秤自有评价。只是,当你们选择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我们的情分置身事外了。你们带的话我知道了,放心回去吧,我的选择如何,跟你们都无关。” 徐开江没有明说,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与其他四人之间连最后一点情分都消耗干净了。 四人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先抛弃了徐开江的。他们注定会渐行渐远,甚至可能会有生死之别。 李余道,“放心,你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强迫你。”他没跟其他人说他跟张玥的合作,那天的事被他简单的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这点他跟临道人一样,有事他只想自己担着,没有必要把其他人拉进来。沈氏兄妹与周策就不提,徐开江与万兽宗的恩怨说到底也是由他而起,无论如何,他也要替徐开江把万兽宗的威胁解决掉。 徐开江笑了笑,似乎没有在意。 众人见他们走后,又重新打量起这选才大会起来。 李余看着此次参会的宗门,不由想到之前在红泉村见到的另外两个宗门的人,他问陆明道,“陆大哥,为什么这次没见到烈炎空大哥与水玲珑姐姐啊?” 陆明替他释疑道,“因为不是所有的宗门都有资格来这里的。” 李余不解,陆明继续道,“来天门镇其实很讲究身份地位。因为来这里不是说来就来的,天门镇是无道之地,我们都是有修行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道息,天门镇有自己承受的界限,若超过界限便会引发界狱之災,会让通过的人身死道消。 此次来的六大宗门都是明面上的大宗门,原本神水宫与火阳宗都有名额来的,可他们临时接到其他任务,只得让出这次名额了。” 李余听后也就是了,没有继续深问下去。 而后他又想到儒教的人不是想带走沈洵吗?那这次儒教的人又会不会在这里出手呢? “阿洵哥,两位夫子后来有没有再找你啊?”李余问道 沈洵道,“后来倒是没有再找我了,不过我去书塾的时候,他们倒是跟我说今天的选才大会让我不要参与。” “不是强制性要求的吗?” 沈洵看了眼周围的人后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继续解疑道,“他们应该是跟那些人通气了,说我是他们看重的人,不要抢我吧。” 陆明听此,倒是第一次深深的看了沈洵一眼,而后道,“不参与是好事。” 很快,在众人的闲聊之中,选才大会拉开了序幕。 城主命人拿出一本天门镇居民的名册,然后照着名册上的名字一一叫唤,叫到的人就上前割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石碑之上,若石碑发光,则将此名字誊抄在另外一本名册上,以作记录。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人陆陆续续的上前将自己的血滴在石碑之上,石碑上也断断续续的响起了明亮的光芒。 此次的选才大会是按照年龄段来分的,名义上是要把天门镇的人都给筛查一遍,二十岁以下,二十至四十,四十至六十,分三个年龄段,三天完成。 这个规则从颁布后,就有很多人讨论过,比如什么四十到六十也能修行吗?四十到六十还有用吗?对此,那些宗门的人也只给出了一个解释,即,因为天门镇海水上涨,他们本着良善之心,出于宗门利益的考虑,只要还有修行资质的,无论年龄多少都能被带走踏上修行之路。 这般说法,自然让那些无知的镇民感激涕零。 百姓他们能看到的,能听到的,只是上位者愿意让他们看到的。没有事实可言,所谓的真实,不过披着上位者利益的假皮。 轮到李余他们时,二十岁以下的人跳过了那些被内定的人,李余他们一行人最后也只有沈棠与徐开江上前去检测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二人竟然没有点亮石碑。 陆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想着,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操作?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沈棠自然是高兴的,她可不想离开天门镇去当什么劳什子的修行者,于她而言,她只想陪着她爹娘安稳度日。 徐开江自然也是高兴的,他即使不知道选才大会的内幕,可能不被选中,起码让万兽宗的人没有明面上的借口要带他走了。 倒是李余看了眼沈洵,担忧的道,“阿洵哥,你看你跟其他那些人都没有去检测,只怕两位夫子还是没有放弃要带你走的想法啊!” 沈洵自然也猜到了这点,倒是颇为坦然的道,“管他呢,我反正有临伯伯护着我,只要我不想去,他们也不是只能听临伯伯的么!” 李余听后,没有表露什么,他其实现在都在想到底他师父在天门一事上是什么态度了,甚至于,对他师父还能在天门镇护着他们多久,都没有丝毫的信心。 这一日的选才大会很快就过去了,李余回去将这些事告诉临道人的时候,还有点反讽的道,“要说他们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只怕他们藏着什么坏呢,不过阿姐与徐开江没有被选中,我还是挺替他们开心的。” 李余这么说的时候,不知道临道人闭关的静室里,临道人有些气虚苍白的在打坐调息。 是他动用法术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两人的资质给抹除了,没人知道他为了抹除两人的资质消耗了多少的修为。可在道人心中,这也是他唯一能替李余做的事了。 “小鱼儿,在天门镇天门将开的一事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以后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要怨我。” 第二日便是二十至四十岁的人去,这一波被检测出来资质的人就没那么多了,值得一提的是,沈氏夫妇竟然出现与众人的白光与众不同的颜色,竟然是一红一蓝。 看台上的人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注目,而后有人上前颁布道,“这是罕见的修行资质。” 在场的人,都对此羡慕不已,纷纷道,“没想到沈家的人这么好福气,出了个被夫子看重的沈洵还不够,竟然连他们夫妻都是具有罕见修行资质的人。” 那些高坐于看台上的宗门的人,更是奇异,心中皆道,“看来,竟是天意,祭品中最重要的阴阳二祭,竟然是夫妻。” 他们心照不宣的彼此看了眼,这一家的人看来都不简单啊! 沈氏兄妹没有什么开心的,沈棠更是如此,她们一家的人就她没有修行的资质?那如果哥哥也走的话,岂不是要留她一个人在天门镇。 陆明更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天门镇这些天,早就知道了沈氏一家对李余的意义。 他不忍李余最后面临与他们一家生死之别的情景时手足无措,再三思虑之下,还是在送李余回去的路上将那日他们商议之事完整的告诉了李余。 李余听后,有些失神,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良久才醒过神来,声音苦涩的问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所谓的选才大会,其实是选祭品大会?” 陆明看着李余这样,心下不忍,还是点头道,“是的,他们为此筹谋了很久,现在所有势力都在促成这件事,我想,你师父肯定也知道,但他也做不了什么。不然,他早就出手了。” “原来,师父当日说的如果离别无法避免,那就好好跟他们做个告别是这样的意思啊!”李余听后苦笑的想到。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呢?”李余问道。 陆明看着李余清澈的眼神,别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这次天门镇一行,我与你们便是站在不同的立场。而且,我不知道告诉你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我想不到的事,反而让那些人注意到你,因而害了你。” 李余喃喃的道,“原来,竟是这样啊!”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八章 沈棠的选择 陆明对他的考虑,李余不是不清楚,所以,他无法去怪陆明,而且,出于陆明的立场,他的确没有告诉李余的必要。 可他突然知道原来所谓的选才大会背后的内幕是这样的,还是被打击到失神。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白天点亮了石碑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后,都会从这世上消失。 生命的脆弱李余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想到,多年前在他眼前上演的都要重新经历一遍。 “那你又为什么又突然告诉我?” 陆明有些担心的道,“因为我没想到沈家父母竟然是祭祀要的阴阳双祭,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而你跟他们的关系,又非比寻常的好,我担心你到时候才知道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 是的,陆明之前不说,是怕李余搅局,如今要说,还是怕李余破局。 陆明接着道,“李余,我知道你很重情义,可天门镇这件事上,你和我都没有能力去做出些什么来阻止。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此刻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安排好他们的儿女。” 李余有些愤恨的道,“那其他人的子女呢,他们该怎么办?” 陆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真的没发现吗?这两天测出资质的人,几乎都一家一家的人,也就意味着,他们全家都要成为祭品,逃不掉的。” 被陆明提醒后,李余才突然意识到真的是这样。 难怪,他们要分年龄段,将不同年龄段的人给分开检测,如此,便能最大化的减小被人看出测出资质的人其实是一家一家为单位的可能。 陆明送李余回到又一观,这次,李余没有让陆明进去坐坐,他此时心里很乱,也很慌。 陆明目送他进去后,静静站了会,看着紧闭的门扉道,“李余,我知道你会难以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接下来,他们该怎么选择,你又该充当什么角色,也要开始做出你的选择了。” 这番话李余没有听到,他进了又一观后径直到了临道人静室,开口便问道,“师父,您早就知道对吗?” 临道人没有言语。 李余接着问道,“您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陆大哥今天都告诉我了,所谓的选才大会其实是选祭品大会。您早就知道天门镇会有这一劫,所以才告诉我,若离别无法避免,那便好好做个告别。” 良久,临道人才道,“这便是天门镇存在的意义。我们谁也不能更改他们的结局,从他们祖上安排到天门镇生活开始,成为祭品便是他们的宿命。” 李余有些不可置信的瘫坐在地上,他是第一次听到临道人这般无力的说辞,在他印象里,他师父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展现出他颓然的态度。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吹的李余的心都凉津津的,道人没回答李余的问题,因为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又怎么会出手去做改变呢! 这晚,又一观静悄悄的,李余破天荒的没有读道经,而是坐在桌案前,不断的推敲演变。 这七年里,他从道人的藏书室里学到了很多法术,尽管大多数都是要求有修为才能施展,可也有些并不需要,比如他现在用推敲演变用的观星内府。 观星内府不讲究用的人需要多强的修为,只要那人的心足够静,能以观想静悟之法沉浸到星空之中,借星空的运行轨迹来推演此时此地的未来之事。 这门术法的创立者认为,以人间的角度所能看到的星空,那片星空便暗藏了那处人间之地所有的未来走向。 李余当初看到这门术法的时候还觉得颇为神奇,并拿着去请教了临道人,临道人看后也道有可取之处,但于他而言,并不实用。 临道人的修为已到顶峰,已经能够借用时空之道,踏上时间长河,以此看到过去未来所有的景象。 只是当他去看未来的时候,强大如他,也只能管窥蠡测,不见真貌。 李余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在他的意识之中,他也不能看到未来的走向究竟如何,只模糊的看到冰山一角,恍惚间看到好多光,好多光飘向空中,然后汇入到石碑之中,而后,就没有而后了。 他这门术法运用到这里也是极限了,在他想继续下去的时候,识海突然震荡,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喃喃的道,“怎么会呢?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临道人对李余的所作所为自然心知肚明,他得知李余喷出一口鲜血后,摇头道,“小鱼儿,别怨我,以后你就知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第二天李余神色萎靡的出现在临道人的静室前,他下跪行礼道,“师父,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既然知道了祭品一事,我就不得不告诉沈棠她爹娘,他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生命的去留。” 说完,他就走了。 李余去沈棠家的路上,到处都能听到天门镇的人因为自己被选中而兴高采烈,这些人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熟的,但总归他们是开心愉悦的。 他路过酒铺王二的酒铺时,王二见李余失魂落魄的从他铺子前走过,很是高兴的叫住了李余,而后絮叨自己被选中的开心,李余看着对方喜色溢于言表的样子,想着他活了三十多年,至今未婚,如今却要成为祭品,眼睛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起来。 他强忍住泪意,忍住想告诉对方真相的想法。 王二见李余的神情越来越不对,他颇为关爱的问他,“小鱼儿,你怎么了?是被你师父骂了吗?怎么今天一脸难过的样子啊?” 李余不答,眼睛越来越红,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宣之于口。 王二急忙把他拉到柜台那里,拿出他买好的糖糕给李余道,“别哭了啊,你师父就是那个脾气,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要骂你的,没事的啊,待会你回去后他就不生气了。快吃,这糖糕可甜了。” 李余接过热气腾腾的糖糕,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口,而后勉强笑道,“王二叔,这糖糕真甜。” 一路上,李余越走越快,他不想再听到他们喜气洋洋的声音,看到他们欢声笑语的模样。 他从来不觉得,从又一观到沈棠家竟然如此远。 等他跑到沈棠家的时候,沈棠家正在吃早饭,他们看到李余急匆匆的样子,都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棠急忙过来问道,“小鱼儿,你怎么了,怎么过来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李余扫视了他们一眼,发现沈洵不在,等沈棠端了茶水过来,沈氏让他上桌后,他喝了口水平缓了下心绪后道,“阿洵哥不在吗?我有急事要跟你们说。” 沈父给他盛了碗粥后,道,“他去书塾了。” 李余没动桌上的粥,反而盯着对方的眼睛,下定了决心后,终于开口道,“沈叔,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沈家其他两人也坐在旁边,似乎没有多好奇李余接下来想说什么事,连一贯最好奇的沈棠也沉默着坐在一旁。 见此情景,李余哪还能不懂,他哽咽的问道,“沈叔,你们,你们知道了?” 沈棠接过话道,“我们都知道了,只是我哥哥不知道。” 李余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眼前的三人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恍神,他问道,“你们不怕吗?” 沈父笑道,“怕?怕又能怎么办?我们还能拧过他们吗?” 李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沈父去了又一观见到了临道人,便问道,“沈叔,祭祀这件事,你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对吗?” “是的,那天晚上道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而且,他还答应我,会帮我护住棠儿。如此,我也放心了。” 听到这里,李余难过的道,“沈叔,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我师父也帮不了你们。” 沈父接过沈氏递来的帕子,替他擦掉眼泪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太介意了,知道吗?这是我们生活在天门镇的人的宿命,从我们出生起,我们就承担了这个使命的。” 李余止住了眼泪,看向沈棠道,“那棠姐姐怎么办?阿洵哥怎么办?” 沈父慈爱的看着沈棠,沈棠温柔却斩钉截铁的道,“我是要在天门镇的,我要陪着我爹娘走完这最后一程。” 沈氏摸着沈棠的头,有些欣慰且无奈的笑着,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们的话,陪着你哥哥走呢!” 李余不解的看着他们三人,沈父解释道,“那天晚上,道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也说阿洵跟两位夫子走是最好的选择,我答应了。” “您联系了两位夫子了?”李余问道。 沈父点头称是。 “万一阿洵哥不走怎么办?”李余似是想到那一幕,有些难过的问道。 沈父颇有些豪爽的道,“那可由不得他,我还是他老子,这点事他还是要听我的。” 李余又看向沈棠,有些欲言又止,沈棠哪能不知他在想什么,立马凶狠的道,“你既然是我弟弟,那就要听姐姐的话,我不想走,你们谁都不能勉强我。” 沈棠虽然看起来没有难过,可李余哪能不知道,她心底的难过怕是不会比他少。 事实上,自昨天知道沈氏父母是阴阳双祭后,晚上沈父便背着沈洵将所有事跟沈棠说了。 一开始,沈棠当然难以接受,她原本还只是认为父母是要去修行了,没想到竟然是生死之别。这种变故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谁能接受自己的父母作为祭品献出自己的生命?! 昨晚,是沈棠有生之年最难过的一晚,特别是她父母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更让她心里憋闷,无法排解。 沈棠抱着他们两人哭了好久好久,直到苦累了才在沈氏他们房里歇下,为免沈洵一大早发现异样,沈棠直到沈洵走后才出来。 李余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知道了,他想,难道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吗?师父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九章 请假 抱歉各位哈,今天有事,请假一天,下次连更两章补回来。谢谢大家啦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八十九章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章章 生离1 这顿早饭是李余吃过的最没有滋味的一顿早饭,饭桌上,虽然沈家父母都在尽力让两个小孩不要那么伤心,一直在说说笑笑,可谁都能感觉到他们言语中隐藏着的悲凉。 平时的一碗莼菜粥,被李余吃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吃完,桌上摆放着的酱菜与小鱼干,李余也分毫未动。 可他又要掩藏好自己的情绪,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吃的心事重重,忧心忡忡。毕竟,生死面前,又有多少人能真的看透呢! 李余跟沈棠吃完饭去散心,走到当初她带他去过的落夕河边,没征兆的,沈棠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余看在眼里,他心中也很难过,可是他也毫无办法。只得一起蹲下来,陪着她一起哭。 等沈棠哭过一阵之后,李余从他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给她,哽咽的安慰她道,“姐姐,别哭了,你以后还有我,我不会离开天门镇的。” 沈棠接过帕子打湿了擦脸道,“你说,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啊?那什么天门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比我们的人命还重要?” 李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的手笔必然有他师父的影子在里面。只是,他不知道他师父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对他们而言,自己的利益高于一切吧。何况,凡人在他们眼里,只是蝼蚁,又怎么能跟他们相比。” 沈棠听后,眼神第一次露出憎恶的情绪,问道,“所有的修行者都是这样吗?包括道长伯伯?” 这话李余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他师父是吗?应该不是吧! 情感上李余不愿这么想他师父,可理智上李余又忍不住去怀疑,到底他师父对天门镇的百姓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单看他师父平时的行事,他师父以前跟他们也处的很好啊,可为什么在这一事上,他竟然无动于衷,让那些人对天门镇出手呢! 难道,以前他师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在他心里,那些人也是可有可无的。若真是如此,那他呢?他又到底在他师父心里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这种事无法多想,多想下去的话,总有诛心之嫌。 良久,李余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话李余说的没有底气没有力气,沈棠听得出来李余情绪的低落,她升起来的怨愤在看到李余那一瞬间便消失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你,那毕竟是你师父,也是以前很关爱我的长辈。”沈棠也有些茫然的道。 二人都心事重重的想着未来,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未来的感觉,李余真是一点都不喜欢。 天门镇的人都洋溢着欢乐,即便他们远远的待在落夕河那里,也能听到镇上居民传来的庆贺的声音。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沈棠问道。 李余想了下后,突然有些理解陆明的本意了,他道,“被当做祭品是他们唯一的结局,若在死前能有片刻的欢愉,又为何要把他们拉进面对死亡的恐惧泥淖之中呢!” 沈棠有些悲悯的道,“可这样对他们公平吗?连自己死亡的真相都不能知道。” 李余接着答道,“知道了又能如何,除了能加深他们心中的痛苦与无能为力,又能带给他们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在知道真相之前,让他们活在自己臆想的梦幻之中,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吧!” 二人就这样在落夕河待了一天,他们不敢,不想,不愿去掺和到镇上居民的欢乐之中。最后也只能呆在落夕河,想着未来的事,发着自己的呆。 等沈洵来找他们的时候,已至中午。 沈洵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各自看着天边发呆,他轻声的走进他们身边,想吓他们一跳,结果没吓到他们,反而二人在看到沈洵后,都有一瞬间的失神,“你们怎么了?在这儿发什么呆啊?”沈洵问道。 “没事,怎么今天书塾这么早下学了吗?”李余赶忙岔开话题问道。 沈洵看着李余的脸色,道,“嗯,夫子说,接下来几天都不要我们上学了,至于什么时候再开课,到时会有通知。” 李余心想,看来,两位夫子也知道所谓的选才大会是怎么一回事了,如今,停学大概也是为了给所有人更多相处的时间吧! 李余又突然想到,夫子们不是要走吗?那沈洵的去留怎么办? “阿洵哥,夫子们是要走了吗?”李余问道。 沈洵不傻,他知道对方为何会这般问,这两天天门镇发生的事已经超过这些年所发生之事的特别。稍微想想,便能猜出恐怕天门镇将有大变。 联系上之前两位夫子想带他走的事情,只怕离两位夫子离去的那一天也即将到来。 “其实我也不清楚,可我猜着,该也快了吧!”沈洵坐在旁边道。 李余心里清楚,今天是选才大会的最后一天,四十至六十岁年龄段的人一旦选完,他们这些人最快明天,最迟也不过就这几日,便要走上命殒的结局了。 三人回到了沈家后,本来李余想吃完饭就回去又一观的,可在吃完午饭后,沈父与沈母却又接着让他晚上也在这里吃。 说着,还让李余把徐开江也叫过来。 沈洵很聪明,从昨天他父母被检测出资质来后,他就知道他父母跟天门镇必有分别,叫李余,叫徐开江,只怕也是再临走之前给他们再做几顿饭吃吧。 他没想到的是,他只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与死亡有关。 沈洵原本想跟沈棠李余去找徐开江的,可在出门之前,李余却对他道,“阿洵哥,你跟沈叔他们去买菜吧,我跟棠姐姐去找徐开江就行。” 沈洵有些没懂为何李余会这么说,可他看着他父母一眼期待的样子,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有沈洵没看到,在他转身过去的那一刻,沈氏夫妇朝李余露出了感激的笑。 路上,李余问沈棠道,“姐姐,你真的不想出去吗?如果你想走的话,我可以拜托陆大哥带你走的。” 沈棠捏紧自己的衣角,失落的道,“不了,我只想陪着我爹娘,即使他们。”说到这里她顿了后接着道,“我也不想离开天门镇,毕竟这里,是我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啊。” 见此,李余也不再劝道,他只说,“你放心,你还有我,我也会陪着你的。” 沈棠闻此,朝李余笑道,“还记得七年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么小的一个,现在都快比我高了。”而后,她接着道,“你放心,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好好活着的,不会让关心我的人担心的。” 两人朝着徐开江家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们二人的影子拉的无限长,看起来格外孤独,却又充满着相依的温暖。 徐开江也刚从外面回来,回来时正好碰到李余他们在院子外,他叫住他们,彼此打了招呼后就进去了。 李余把来意跟徐开江说了,徐开江自然是同意的。想了下,又去厨房把上午打到的野鸡野兔都拿了出来。 礼尚往来,李余也没阻止。 三人回去的路上,李余问徐开江道,“这些日子可有万兽宗的人找你麻烦?” “没有,说来也是奇怪,原本我以为他们会咬着我不放,没想到他们竟然暂时放过了我。” 李余略有些担心的道,“他们这几天没动手是想着这几天很多人都在看着天门镇,等今天一过,你又没有检测出资质,我想他们就该动手针对你了。” 徐开江倒没多害怕,在他看来,他此时能活着都是借了李余的光了。如果李余真无法继续护着他,他也不要拖累李余,不就一死吗?他此时已经无牵无挂,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李余却道,“今天晚上,你就跟我回又一观住吧,只要你不出门,他们没办法拿你怎么样的。” 徐开江没想到李余邀请他回又一观住,他有些不确信的问道,“可以吗?你师父不会说吗?” 李余摇头道,“放心,这些事我还是能做主的,相信他知道了,他也没意见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棠也不懂为什么李余会对徐开江这么好,可在后来的相处之后,她也发现了其实徐开江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在经过他家的变故后,他的心智已经成熟了,褪去了孩童时被宠坏的骄纵,换上了隐忍沉稳的戎装。 特别是在知道所谓的选才大会其实是祭祀大会后,她心里就更明白为何李余会如此了。很简单,就四个字,将心比心。 淋过雨的人,总会想着替别人撑伞。为的,其实只是希望当初自己淋雨时,若也能有人替他撑伞,那就好了。 所幸,李余遇到了,沈棠,她也遇到了。 李余就如一道火苗,尽管此时还很弱小,可依旧会想办法温暖着他身边的人。 也许就是李余这种温暖他人的做法,给了沈棠面对未来的勇气,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身边都有一个小鱼儿会陪着她,度过将来所有的寒风冷雨。 当她想明白这件事后,她仍然伤心她父母将要离她而去,可在面对未来时,却不再那么彷徨迷茫。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章 生离2 在李余他们去找徐开江的时候,沈氏父母带着沈洵去买今晚要吃的食物。 沈洵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买了丰厚的一顿饭菜,心中有些狐疑,暗想,爹娘这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即将要去修行了,他们就不过日子了?” 沈洵此时还不知道,他爹娘哪是因为觉得自己即将要走了,而是这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所以才会想让他们吃的最好,最丰盛啊! 天门镇的热闹是别人的,别人看见沈氏二人时,也会带上羡慕的语气祝贺他们能有最好的修行天赋。沈氏夫妇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多么丰厚的情绪来应对他们。 沈洵都看在眼里,越发狐疑起来,他抓住空挡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了?怎么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啊?你们不开心吗?” 沈母回头看着此时已有到她肩膀高度的少年,温柔的笑道,“开心,怎么不开心呢,我们阿洵以后会有不错的未来,这比什么都好。” 沈洵听后,打趣道,“娘您说的是哪里话,是您跟爹马上就要修行了吧。” 两人听后没有解释,沈父接着转移话题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会的,爹您放心吧,妹妹我也会照顾好的,以后等你们在外面发展好了,可以再把我跟妹妹接出去啊,我相信,凭借你们的修行天赋,肯定很快就能做到的,是吗?” 沈洵以极为肯定的话去问他们,似乎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沈父看着沈洵如此期待与坚定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他强忍住心底的哀意,笑道,“是的,我们以后一定会再在一起的。” 三人回家后,李余他们一早就先回去了。 徐开江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但他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了,他学会了察言观色,李余与沈棠的神情不如以往一般轻松,他们二人如同心上压了几千斤的重担,让他们无法真正的轻松下来。 沈棠带着他们二人默默做起饭来,三人分工明确,彼此无言。 沈洵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洵带着他们已经在烧水揉面了。 等他们把东西都放好后,沈父沈母进厨房忙去了,沈洵便陪着他们一起揉了起来。 徐开江问道,“我们是要做包子吗?” 沈棠答道,“做饺子。”而后,又看向沈洵道,“我哥最喜欢吃了。” 众人不解沈棠为何要说这句,只有李余稍微懂了点,可是他没说话,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虽是一顿晚饭,可他们却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操持。 等到晚饭上桌的时候,只有沈洵与徐开江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大桌的菜,徐开江讷讷的道,“这,这吃的也太好了吧。” 沈洵听后也反应过来看着他爹娘道,“爹娘,你们不会把今天买的菜都做完了吧?” 是的,他们的确是把今天买的菜都做完了。 沈母笑道,“做多了点,我这不是怕以后你们难得能吃到我做的饭菜了么,就多做了点,你们多吃点啊,今天要把这些都吃完。” 李余接过话道,“阿洵哥,你要多吃点,等以后沈叔他们出去了,你再想吃到他们做出的饭菜的味道,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话听听起来很普通,可落在沈洵耳里,总感觉他是意有所指。 沈棠也道,“是啊,哥哥,你多吃点。”说完,还把卤好的鸡腿夹给了他。 沈洵见众人都在劝他多吃,心下怪异,他正当想说什么的时候,沈父接过话到,“好了,大家都别说了,开吃吧,再推让下去,菜都要冷了。” 见此,沈洵才放心了心中的困惑,专心吃了起来。 这顿饭,大家好似都在照顾沈洵的胃口,徐开江一直偷偷观察着,心中略有怀疑,看了一眼李余,李余接收到他询问的眼神,微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微黄的烛火下,桌上的菜被他们吃的七七八八了,沈洵更是吃撑了,他有些瘫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道,“从来没有吃的这么撑过。” 沈母想起身收拾,被沈父拉住了,摇头让她今晚别去忙,陪他们一起坐着聊聊天。 徐开江不是傻子,他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即使是分别,可想着他们要去修行这件事,怎么都算是好事啊,为什么却充斥着淡淡的悲伤之意呢! 他如一个外人一般的坐着静静听着,他们五人从孩提时期谈到年少,从少不更事谈到青葱岁月,有很多以前啼笑皆非的事情都被大家讲了出来,欢声笑语将他们的悲伤之意遮掩了起来,可热闹背后尽是无能为力的凄凉。 六人聊到深夜,回去的时候,李余将徐开江一起带回去了,路上,徐开江还是没忍住问道,“李余,他们为什么这么奇怪啊?” 李余走在漆黑的夜色中,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角,似是掀起一阵挽留的风,李余道,“明天早上,我们早点去送一下阿洵哥吧!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明天就要走了。” “走?去哪里?不是他爹娘要走吗?”徐开江忍不住问道。 回去的路是人迹稀少的乡道,因而李余也不怕被天门镇的人听到,至于那些在背后监视他们的人,想来也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李余将这次选才大会的背后目的跟徐开江说了,徐开江听后脸色苍白,好久都没回过神来,他问道,“他们,还算是人吗?” 李余听后淡淡的道,“也许,从他们走上修行之路开始,便不再将自己看做人了吧。古籍中有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以为自己是天地,或者说是能与天地比肩的人物,以天地的身份来看待世间万物,不将万物当做有独立生命的个体。可是他们错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是说天地高高在上上,而是天地自始至终都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世间万物,世间运行,万物繁枯都自有其规律与定数,而不是以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万物之上。” 没人注意到,当李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周围的风似是静止了一般,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境地。徐开江此时是还没有正式踏入修行,若他此时与李余处在天门镇之外的有道之地,只怕,他便会沾到李余的光,借着这股东风一举踏入修行的大门。 徐开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问道,“这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 李余摇头道,“没有,这是我自己感悟到的,师父从来不给我将修行的方法,只让我读道经,这些道理都是我自己在读道经的日夜里体悟到的。” 两人闲聊着回到道观前,徐开江还问了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若有一天,我们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又该如何走下去?” 李余想了下后,方道,“这个我也清楚,可是我觉得,如果你的初衷是好的,那即便成为当初最讨厌的人,我想,自己也能做到无愧于心吧!” 这话被徐开江深深记住了,他若有所思的想着这句话,跟着李余回到了道观。 李余将徐开江安排进了一间客房,又给他找了些洗漱用品、被褥床单出来,细细交代一番,让他有事记得叫他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李余回自己房间前,看了眼道人的静室,心中有些疑问,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而且,他不知道道人会不会说。 第二天,李余跟徐开江早早就去了沈洵家,让他们惊讶的是,沈洵竟然没有起来,而沈棠也双眼通红。沈棠见李余来了,终于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扑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李余不知所措的看着同样双眼通红的沈父与沈母,而后,沈棠哭过一阵后,沈父才难忍离别之情的伤感道,“昨晚睡前,我给阿洵喝了安神茶,他今天不会醒了。” 李余与徐开江心中了然,同时也感觉到一阵无能为力的悲怆。 细想来也是,若沈洵知道他要被送走,只怕也是不愿的吧。与其到时双方难舍难分,不如斩断他们分别的离愁别绪。 没过多久,两位夫子就来到了沈家。 李余看着梁夫子,与别人不同的事,他的眼神清亮,不带有一丝难过的情绪,反而带着警告的神情。梁夫子好奇道,“你不是他朋友吗?为什么我没感觉到你一点的难过之情?” “沈洵是我朋友,以前是,将来也是。他跟你们走是无奈之举,我相信你们也是真的想把他收入门下,可这不代表他在你们门中就不会受一点委屈,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我只希望你们无论何时都能护着他,人既然是你们现在想带走的,那就请你们好好照顾他。” 李余的话透露着一种毋庸置疑的霸气,这让另一个夫子有些不喜,可是没想到梁夫子却是毫不在意,他笑道,“若我们没做到呢?你又待如何?” 李余道,“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去找他,到时再说。” 梁回听后认真的打量了李余一眼,而后深沉的答道,“即是如此,我等你的到来。” 离别纵使再不情愿,也终将到来。 沈父沈母将沈洵从卧房里抱了出来,而后将早早写好的一封信塞进了沈洵的包袱里,沈家的人都面挂清泪,沈母更是爱怜的抚摸了沈洵的脸,关怀且慈爱的道,“阿洵,别怨爹娘,我们也是不得已,希望上天保佑你无病无灾,生活顺遂。” 沈棠也牵着沈洵的手道,“哥哥,你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我一定会跟小鱼儿去找你的,你要等着我来啊!” 两人都不舍得放手,还是沈父看不下了,直接从沈母手中将沈洵抱了过来,最后看了一眼沈洵的样子后,将他递给了同行而来的老夫子沐风。 二人带着沈洵就此飘然而去,本来李余他们还想去码头送一下的,却被沐风以极为不客气的态度拒绝了。 李余看了眼梁回后,问道,“夫子们也现在离开天门镇吗?” 梁回没看他,只道,“我不走。” 这话答得很简单,可李余却懂了,他不走,也就是说,那老夫子会走。 那么,他不走,是因为他们儒教的事只完成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还掌握在梁回手中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一章 与青山的承诺 沈洵就这样走了,沈家自然情绪不高,李余他们也不好多在沈家待,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家越需要自己独处的时光,有些事情,外人不好多加干预,他们内心的难过与伤心也只能自己消化吸收。 沐风背着沈洵送他上马车的时候,李余看着沈洵一脸安详的样子,心中不免替他难过,要是,他醒过来后知道自己被他爹娘抛弃了,他又会多么难过啊! 可是,能说沈氏父母做错了吗? 按沈洵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在知道自己父母要走的前提下扔下她妹妹走的,那么,按照天门镇的规矩,只要他不想走,加上道人的话,没有人能够勉强他离开天门镇的地界。 可是,只要他不省人事,而他的亲人又以极强的意愿想要他走,通过天门镇的关隘禁制的时候,就能畅通无足,反之,则会阻在天门镇那道关隘之前。 这无疑,是当初的仙人圣贤对天门镇居民的保护。 大概,他们也想到以后可能会有此情况发生,所以才设下一道关于人心意愿的禁制吧。 李余跟徐开江离开沈家后,李余带着徐开江去到了小镇上的一家馄饨铺吃馄饨。 这家馄饨铺的老板,因为在前天的资质检测中没有被查出有能够被接走的修行资质,这两天都垂头丧气,低眉搭眼的。 这副样子落在外人面前,自然是取笑的多,笑他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 但落在李余眼中,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滋味。 世人往往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却忽略了所谓真实的背后其实暗藏着怎样的虚妄。 那馄饨铺的老板,见李余来了,忙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强自撑起笑脸朝他招呼,李余跟徐开江落座后,点了两份馄饨,其他便什么都没有说。 老板感念李余待他的一如往常,没有丝毫的嘲讽与同情,心下也稍感感激。 馄饨很快就上了,李余跟徐开江一人一碗,碗中的馄饨小巧精致,以虾米做汤,辅以一些海菜,加上一点碧绿的葱花。 徐开江舀起一个吃的时候,馄饨的鲜美在他舌头上绽放出美味的滋味,这种滋味关乎味道,更关乎他从其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安。 李余也慢悠悠的吃着,他心中记挂着其他的事,对这碗馄饨也没有多在意,只在那老板朝他们走来想唠唠嗑的时候,他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 老板给他们端了一碟小菜过来,自顾自的坐在李余的对面,问道,“今天馄饨好吃吗?” 李余抬起头,面露微笑的道,“味道还行。” 老板听后叹了口气道,“那就好。” 李余心里清楚老板为何会有此一问,大概是想着自己心情不好,怕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好吃吧。 “您别丧气,有些事没到最后,其实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出于不忍,李余还是忍不住出口劝解了对方一声。 简单吃完后,徐开江问李余他们现在去哪里,李余道,“去驿馆别院。” 徐开江听后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跟李余去了。 李余心中有所猜测,儒教的两位夫子这么快就把沈洵送走,只怕天门镇的天门现世就在这几天了,但是具体是哪天,或者说,那些外来之人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举行祭祀,却是他不知道的。 唯一能有突破口,也只有陆明了。 他们二人到了驿馆后,向大门护卫道明了来意后,没有多久就见到了陆明出来。 让李余比较意外的是,陆明把他们带进客房的时候,房里竟然还有一人在。 长老谢桐看着李余,慈爱的笑道,“你终于来了。” 李余他们坐好后,他有些试探与不解的问,“您知道我会来?” “从陆明告诉了你选才大会的背后意图后,我就猜到了你会有来找他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你来的会这么晚。” 李余正襟危坐的道,“我来这里,是有一事想向您们请教。” 陆明看了一眼谢桐,似有话想说,谢桐没理他,直接道,“但问无妨。” 李余见此也不扭捏,他直接问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祭祀?” “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后日日落之时。” 谢桐的回答也很言简意赅,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李余听后细细思索一番,而后才点头道,“多谢您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您告诉我了,那您想知道什么呢?” 很明显,在座的其他三人都没想到李余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特别是谢桐,他眉毛一挑,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李余来,他心中暗想,此子心智之成熟,比之陆明更为老成练达,加上他的天赋,若真能加入青山,只怕比陆明更适合担起青山啊! “我想知道是,您师父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是他们那日在场之人的心头疑问,谢桐自然也很好奇。可他却是问错人了。 李余都没想太久,便道,“说实话,我也无法真的确定师父到底想做什么,我能说的是,师父并不希望天门打开。” 的确,在李余跟他师父的过往交流中,临道人的确没有跟李余谈过任何他想在天门镇要做的事。能得出这句话,也是李余能说的唯一一句有把握的话了。 谢桐能听到这句话,不能说毫无意外,只是在李余这里确认了他心中猜测后,他也是有些惊讶的。 天门到底意味着什么,在所有修行者心中都是神圣的,是目前唯一能得道飞升的捷径或者是唯一的通道。 临道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不想天门打开,谢桐并不了解,可话又说回来,临道人真的有实力能够力挽狂澜,将自己的不想变成现实吗? 谢桐再问一句,“你觉得你师父能做到吗?” 这句话,其实问的很有关窍,能做到,则意味着会去做了。一个问题问了两个答案,李余不傻,他听出其中的意思,但是他该怎么回答? 在李余看来,他师父想做什么都能做成,这来自于他对临道人的盲目自信与依靠。可在理智上,他又觉得单凭师父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若想达成他的想法,只怕也不是易事。 突然间,李余又觉得这个时机实在是好,他答道,“他是我师父,我自然相信他,只要他想做什么,没有什么难得到他的。可是,他能不能做到,其实也可以从你们这些人来看。” 三人不解,谢桐倒是猜到了一点,他问道,“此话何解?” 李余继续解释道,“只要你们大剑青山不出手,或者出手留有余地,我想,我师父是能做到的。” 徐开江没想到今天能听到这么多信息量丰富的消息,他每天都在刷新对李余的认识,从一开始的大度,到后来的善良,再到现在的胸有沟壑,心有算计,都无疑在说李余这人有太多的面貌。 同样的,陆明也是如此,他觉得眼前的李余变了,变得比七年前更加让他看不透了,若说以前的李余是一座青山,现在的李余则将自己隐藏在缥缈的晨雾之中,让人无法看清全貌。 谢桐倒是接受的很快,他收起自己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的散发出自己的气势来,问道,“你又是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你说的呢!” 谢桐的气势不是简单一个十三境修行者的气势,他早就在十三境浸淫多年,对十三境的理解与体悟早就到了登封造极的境界。可以说,只要他有机遇,他便能迈过十三到十四的门槛。 李余直面这股气势,毫无畏惧的道,“因为,我相信你们作为剑修的傲骨,不会将自己的飞升放在外力上,相信陆明大哥所在的宗门绝不是一个漠视他人生命的宗门,我更相信我师父,他想做的事,绝不会是随心而为。” 二人这般对峙着,大致有一盏茶的时间,谁也不肯相让。 陆明几次想打破僵局,让谢桐别对李余太过为难,徐开江也在旁担心的不行。可奈何,他们二人一个比一个倔,谁都不肯相让。 后来,还是谢桐先收起了气势,陆明与徐开江忙各自去安抚自己的人,徐开江担忧问道,“没事吧。” 李余摇头道,“没事。放心。” “长老,您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出手呢,他若有什么地方说错了,我替他跟您赔罪,您何必要为难他。”陆明有些抱怨的端过茶水给谢桐喝,边道。 谢桐接过茶水后,慢慢啜了一口,白他一眼道,“我都没做什么,你就这么护着他,你可是我们青山的剑仙,不是他的师兄。” 陆明讷讷的没说话,他看了眼李余,李余朝他笑笑,示意他没事。 而后,谢桐接着道,“我们青山在这件事上,只会做好自己该做的,至于其他的,我们不会多管。” 李余听后有些皱眉,他不解,什么叫该做的?接着问道,“请问长老,什么是该做的呢?” 长老听后,很是严肃的答道,“天门打开一事,是众望所归的事,我们不能违拗大势,这是该做的。可在该做的事做了后,至于结果如何,完成如何,就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了。” 听到这里,李余才明白了,他起身朝长老施了一礼,道,“多谢!” 李余与徐开江就此告辞,回去的时候,徐开江问道,“长老到底答应了吗?” 李余道,“长老的意思是,他们只会出手一次,若一次不成,他们青山也无能为力了。” 谢桐在陆明送李余回来后,朝陆明道,“以后,你多跟这少年交往,来日,只怕他要站到这个世界的顶峰了,与他交好,对我们青山而言,也是一重保护。” 陆明心中恍然,可听后又很高兴,连长老都这么说,想必是从李余身上看到了他没看到的东西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二章 李余的算计1 天门镇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忙碌了起来,被选中的人热火朝天的做着自己将要去外面世界修行的准备。那些外来的人也在暗自张罗天门打开前的祭祀一事,未免大家奇怪,还美其名曰说想在走之前给天门镇做一场祈福的法事。 此言一出,更是引起了天门镇居民的好感,纷纷感激不尽。 李余与徐开江冷冷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心中无比的冷漠。 这两日的时间,李余跟徐开江都没有再出又一观一步,两人一直等着那天的到来。 终于,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李余心里清楚,他与李晞青,徐开江与万兽宗,都要有个结局了。 徐开江问李余,“你就真的那么确定,他们会在今天晚上动手?” 李余道,“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时候是比今天晚上更方便他们动手的了。” “为什么?”徐开江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不仅徐开江好奇,其他人,同样好奇。 李晞名问道,“青哥,为什么要选在今天晚上啊?今天不是要举办什么祭祀大会吗?我还想去凑热闹呢!” 李晞青看傻瓜一样看他,解释道,“不是今天晚上的话,我们还能有机会对他下手吗?” 李晞名反问道,“为什么没有?” 李晞青无力的道,“你就不想想,我们若是随便挑一个时间,难保他不会有帮手或者长辈护着啊。可是,如果是在今天晚上的话,天门镇所有的大人物都要维持祭祀大阵的运行,在这一点上,那些大人物就不会插手我们要做的事了。” 说完,他又看了眼虚空,接着道,“而且,只有在今天晚上,天门镇的法旨才会最大化的减弱威力,我们对他出手,不会受法旨的制约。” “你怎么知道的啊?”李晞名一脸懵的问道。 李晞青实在是看不惯他这副不动脑的样子,吐槽道,“我说你脑子装的是屎吗?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你想啊,既然他们决定了要用天门镇的人命当祭品,而法旨又是想保护天门镇的居民,那么,他们选定的时候是不是必须要将法旨考虑进去,这样才能让他们成功利用到天门镇居民的性命啊!” 李晞名被呛了一脸后,他也有些脸红的讷讷道,“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嘛?!” 而后,李晞青知道李晞名一直以来都是懒得动脑的,也不想多骂他,转而吩咐他道,“你去帮我做件事。” 李晞名听后点头应是退了出去。李晞青露出几分阴险狠毒的笑容道,“李晞余,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逃得了。” 另一边,李余朝徐开江道,“我需要你帮忙,他们若想把我们引出来,目前只能朝沈棠下手。” 徐开江一脸认真的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李余道,“我需要你当鱼饵,让他们抓住你,从而把沈棠给摘出来。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徐开江没拒绝,直接答应了。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后,把所有的细节都敲定好,李余便到临道人闭关的静室前,道,“师父,我知道我要做的事都瞒不过你,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自己卷入危险之中。” 他说完这些后又等了一下,发现临道人没有说话后,才接着道,“师父,我也希望无论您想做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啊!” 说完最后一句后,他才带着徐开江离开又一观,在他离开后,临道人在静室之中,叹了一口气道,“小鱼儿,只怕我们缘分将尽了。” 李余没看到的是,此时的临道人一头青丝已成白发,可整个人的生命力却是前所未有的旺盛,整个人的气势也如一柄藏锋的剑,真正的做到了返璞归真,神萤内敛。 门被他打开,然后身形一变,不知去了哪里。 这些李余自然不知道,从临道人闭关开始,他就早早在准备着这天,只等着这天的到来,他能将自己的实力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付今朝将面对的一切。 道人所谋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不是他不信任李余,而是对李余而言,知道太多于他道心有碍,他对李余的期许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为他安排的道路,也非同一般,道人能做的,只有尽量保持李余道心的完整与无碍,如此,才能助他在接下来的修行之路中走的一帆风顺。 徐开江赶去沈棠家的时候,其实李晞名早就到了,只是此时还没到能对沈棠动手的时候,故而他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盯着。 等他看到徐开江来了的时候,开始还是一愣,可很快就庆幸道,“也好,能抓到徐开江更好,这些天他们都在一起,想必,他跟李晞余的关系更好。” 沈棠自然奇怪为何徐开江突然会来,却被徐开江简单的揭过去了。 沈棠此时的心神都在她爹娘即将去参加那什么祭祀大会的事情上,她跟她爹娘相处着最后的时光,做着最后的交代。 徐开江在旁边听着,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不由想到他娘离开时留给他的信,字字泣血,一言一语都是对徐开江的关爱。 后来,他实在是不忍继续看着他们交代后事一般的画面,直接退了出去。 沈父沈母前两天才送走了自己的儿子,此时自己又将要去赴死,留下自己的女儿生活在天门镇,他们要说放心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碍于时势,却又不得不如此。 所幸,在那天晚上临道人答应了他,会将沈棠的未来安排好,让他们别担心。 其实,临道人早就知道,所谓的祭祀大阵必须要有阴阳双祭,若不是沈父沈母,也是沈洵与沈棠。 从沈父那天晚上知道后,他就做出了决定,替自己的儿女去死,将沈洵送出去,把沈棠的未来交给临道人。 可再怎么安排的事无巨细,他们都无法真正做到完全的放心啊! 徐开江是借着送东西由头来找沈棠的,略坐了坐就退了出来,落在李晞名眼里就是如此。 而后,只见徐开江往河边的方向走,李晞名看到后,没有多加思索便跟了上去,他心中偷笑道,这可真是上天赐的绝佳的好时机啊!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李余跟徐开江计划的一部分。 李余猜度人心的本事,是这么多年里历练出来的。 加上对李晞名与李晞青的了解,李余知道他们既不敢把事情闹大,又不能让李家更多的人知道,能用的人,想来也只有那天的几个。 出于对李晞名的同宗考虑,李晞青最后能用到的也只有他了。 而李晞名这个人,又是脑子不会转弯的人,他只会看到眼前的一时之益,忽视掉如何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具体则体现在,在徐开江与沈棠的选择上,他只会选择徐开江,放弃沈棠。 当然,这些都是李余基于对他们二人的推测,而做出的判断。 可万一李晞名改了性子,或者说李晞青还真派了别人来呢?岂不是把沈棠放在危险之中了。 这点李余自然考虑到了,所以,他在去办完自己的事后,也径直去了沈棠家。 他们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李余,只要李余出现了,沈棠也就安全了。 这样做虽然会打乱一下李余的安排,会让李余增加点风险,可对李余来说,只要能保证沈棠不受伤,便是值得的。 所幸,当李余到了沈棠家时,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周边没有李家的人,他心下安定了起来,如此看来,徐开江将李晞名给牵制走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沈棠看到李余来的时候,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她越想越不对劲,趁着沈氏父母出去的空挡,她赶紧问道,“弟弟,你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余的本来目的是想着万一有变故,他好把鱼饵从沈棠换成自己,可现在一切都往他计划中的发展,那么,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便只剩下送沈氏父母最后一程了。 等到了他与李家的人交手时,只怕不能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祭祀大会了。 他没想到的是,沈棠竟然会这么敏感,一时之间倒让李余缄口不语了。 沈棠的眼睛盯着李余,继续道,“弟弟,我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呢,我连我爹娘将要赴死的事都不得不接受,还有什么是我无法承受的?” 是啊,还有什么是沈棠无法接受的呢! 李余听到这句话,有一瞬间的茫然,就像心脏被什么锤了一下,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李余才深刻的认识到,不久后,沈棠就与他一般,成为孤儿了。 “真没事,我就想来看看你,姐姐放心,以后有我,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沈棠没想到会听到李余突如其来的承诺,她一下就忍不住了,抱着李余哭道,“弟弟,我其实真的很怕,我怕未来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李余知道这种感觉,一开始他阿婆离开他的时候,也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与无措,若不是后来遇到了他师父带他来到了天门镇,而后又遇到了沈棠一家人,只怕他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走出来了。 他安慰沈棠道,“姐姐,以前我阿婆走的时候,我也很伤心,可后来师父帮我见了阿婆最后一面,我才知道,对于那些爱我们的人而言,我们只有坚强的活着,才算是给他们的安慰,并且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心无挂碍的走。不然,你想沈叔沈姨到时候走的不安心吗?” 李余的话有些直白,像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刺进了沈棠的心脏,可李余也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让沈棠从难舍的情绪中超脱出来,既然未来早已注定,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只能带着未竟的希望坚强的走下去。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三章 李余的算计2 李余陪着沈棠聊了会,他估摸着天色差不多的时候,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他朝沈氏夫妻道,“沈叔沈姨,你们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好棠姐姐的,我们,都会活的很好。” 沈叔摸着他的头,温和的笑道,“我信你,更信你师父,以后小棠就要拜托给你们了。” 李余点头,将一切都放在了心里。 最后一点的时间,他不想介入到沈家温馨的时候,而且,拖到现在,他也彻底放心,李晞青不会再将目光放在沈棠身上了。 徐开江自把李晞名给引走后,他心里就清楚,自己成为了李晞名的目标。 果不其然,李晞名看到徐开江落单在河边不知道在干嘛的时候,果断出手将他给抓了起来,随后将之带到了天门镇一处荒野之地。 当徐开江恢复意识后,看到的就是李余跟他提过的人。为首的那个,一派老大作风的便是他们的带头大哥,李晞青。那个把他抓过来,想来便是李晞名了。 至于另外两个,徐开江就没听李余说过了,他心中涌上一股担忧,他觉得,这两个人既然李余没提,说明李余自己也没把握到底对方会不会来,或者李余干脆就不知道他们会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李余怎么办?他还能有应付的办法吗? 李晞青看到来的人是徐开江,也是有一瞬间的愕然,他问道,“怎么是他?我不是让你去抓那个小姑娘吗?” 李晞名笑道,“我去那姑娘蹲点的时候,看到这小子正好过去,想着他跟李晞余同吃同住,关系绝对非比寻常,何况,那姑娘家可是被选中的人,对她下手,变数实在太多,有他在,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同,不怕那小子不来。” 但李晞名总感觉不会那么简单,他想了一下后,发现不知道李余所谋为何,只好朝徐开江问道,“你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不相信他知道我们会朝他出手,还放心把你放出来到处跑,给我们留下把柄。” 徐开江定了下心神,按照李余教他的道,“总算还有个不蠢的人。” 这种轻蔑的态度,一下就激怒了李晞名,他阴狠的朝徐开江道,“你说什么?谁是那个蠢的人,啊?” 徐开江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道,“自然是你了,还能有谁。这么容易就着了我们的道,你说还能有谁比你蠢。” 李晞名哪听过这么一个普通的人对他的冷嘲热讽,没有忍住的情况下,就朝徐开江动了手。而这动手,就是李余计划的第二步。 天门镇有法旨,不得对天门镇居民出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是法外总有人情,法旨也是如此。 能出手的唯一的条件,便是不动用修为,只凭借没有任何灵气的武器,或者没有任何修为的武力,才能在天门镇对他们出手。 徐开江刚才就是这么被抓住的,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为之。 就在李晞名动用修为想狠狠的教训一下徐开江时,其他三人想拦已经拦不住了,就在他们以为法旨将落,会把那道攻击给反震回来的时候,变故陡然发生。 那攻击落在徐开江身上,并没有触发法旨,反而从他身上震出一股白色的光,这股光将在场之人全都笼罩在内,唯独将徐开江给弹了出去。 徐开江生生受了李晞名的一击,他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些鲜血,可他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心中跃升出一股自信与傲意。 原来,只要方法得当,一样可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给算计到啊! 他抹掉自己嘴角的鲜血,歪嘴一笑,道,“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其他四人看着困住他们的光,脸色难看,特别是李晞青,此时想吃了李晞名的心都有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李晞名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回到这道光幕上,运出全力,打出最强的一击,出乎意料的是,那道光幕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下,其他三个人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困阵了。 是的,李余在这七年时间里,他除了没有修行,其他什么都在学,这阵法一道,也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 他跟徐开江交代好要做什么时,便将这困阵设在徐开江身上,只要有人对他出手,便会将这困阵激发,从而将对方给困在其中。 在他们的计划里,他交代给徐开江的是,第一先让李晞名将他抓住,第二激怒他们,让他们对徐开江出手,激发困阵。如今前两步都做到了,徐开江知道自己要走第三步了。 徐开江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看他们,嘲笑的道,“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自诩为是什么名门大牌,现在还不是被我们给困在这里。” 李晞青脸色难看的盯着他,若眼神是把刀的话,只怕徐开江此时身上已经被捅了好多个洞了。 他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徐开江看着他们,脸带蔑笑的道,“告诉你们也可以,反正你们出不来。” “你们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天门镇藏着一座天门,现在那些大人物都在想办法打开天门,我们自然是要借着他们的东风,在天门打开之时,以最快的速度做第一个登上天门的人。”徐开江很是自傲的说出这些。 李家那四人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们不相信的问道,“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在所有宗门的人面前抢食?” 徐开江很是崇拜的道,“如果,李余他早就知道天门将会在哪里打开呢!” 这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不是惊讶那么简答了,而是震惊。 四人中,只有李言最先反应过来,他问道,“天门在哪里?” 是啊,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天门到底会在哪里打开才是。 李晞青看了眼李言,对他的忌惮又重了一分。 可是,徐开江此时却并不打算再说了,他冷哼一声道,“凭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小爷我不陪你们了,只要你们被困在这里,我的事就做完了,我现在要去抱大神大腿,也登一登那天门了,气死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畜牲。” 说完,他还真的就走了。 李晞青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开江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李晞名在旁边看着气的跳脚。 他气得要死的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让他这么走吗?那可是天门啊,若真的被那野种先登了天门,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晞青此时也耐不住性子了,他反身就朝李晞名扇了一巴掌,道,“还不是怪你,让你抓那小姑娘,结果把我们给困在这里。你要想出去,自己试试看,看看有没有这个实力能破开这个困阵。” 徐开江看似很趾高气扬的离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与胆战心惊的。 直到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后,他才敢慢慢跑起来,而后又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他才靠在一颗大树下大口的喘气。 第三步,终于做完了。 李余拜托他做的就是这三件事,所幸,一切都在往李余预想的方向发展,他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其实对于李余到底想做什么,他也不清楚,李余交代他的时候,也只将这些告诉他,并没有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他。 但他知道,李余的计划绝不会那么简单,要想一下子解决他的麻烦与李余自己的麻烦,需要的谋划与人力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听完第三步的时候,当时就问了李余,“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们不来的话,岂不是一切都成空了。” 李余自信的道,“即使你不说,只要他们能出来,他们就能找到我们的。” 明显,李余不想多说为什么他会这么自信对方能找过来。跟李余相处这些日子,徐开江也明显多了思考。他清楚李余为什么不让他直接说那个天门的位置,无非是怕言多必失,反而惹的他们怀疑。 可是,话说回来,难道他们就真的不会怀疑吗? 这边,李家的几人还在想着如何破开困阵。 李言仔细的观察后,道,“这不是简单的困阵,而是在阵法的基础上,加上了结界的力量,最后以此地的天地之势为锁,将这方空间给锁了起来。” 李言在这件事上没有藏私,以他本来的性格,他是不会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可这没办法,在他观察后,自忖单靠他们其中一人的实力都无法将这阵法破开,若想打开阵法,只能集合大家的力量。 如此,也就只能将他知道都说出来了。 李晞青没想到李言竟然对阵法一道,都有这么深的研究。 在李言观察的时候,他其实也在研究,只是他看不出来这阵法到底是用什么组成的。没想到,竟然被李言看出来了,看来,他藏起来的事情还很多啊! 旁边的李达率先道,“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再不出去,就怕追不上他了啊。” 李晞青听后倒是自信满满的道,“放心,我能找到他们。现在,我们想的就是该怎么出去。”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李言,很明显,就是想让他将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言看到他的眼神后,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其实,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不信李余他们能知道天门位置的。 李言不知道为何一向多疑的李晞青此时却对李余知道天门一事深信不疑,但他也不打算提醒,若是能借着李余将李晞青给除掉,对他而言,对他们这一脉而言都是绝佳的好事。 是的。李晞青在知道李余知道天门的位置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只要想到他调查到的他师父是谁,那电子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毕竟那可是天门,即使有危险,也是值得去冒一下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四章 李余的算计3 李言没有藏私,直接道,“若想破开这个困阵,有两种方法,第一找到阵眼,第二以强力破开。” 李达听后立马问道,“那阵眼在哪?” “阵眼我找不到。但是,我知道以我们四个人的力量,应该可以把这个困阵破开。”李言答道, 可笑,虽然他在私下里研究过阵法一道,但他没有精深到这种地步啊! 从来阵法跟结界就属于两个术法的方向。 阵法以阴阳二气的运转,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可是结界,却是以周围的灵气用不同的结界方法,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两者初始方向虽然不同,但走到最后都是很高深绝妙的修行之道。 非悟性绝佳者不能修行到极高的高度。 眼前的这个困阵,从布置的手法来看,看起来是没有在这两者上有很深的领悟。顶多只能算是登堂入室,远远没有达到登峰造极,返璞归真。 即使如此,那李余也能在登堂入室之时将两者结合起来,都无疑不是在说他的悟性是绝佳的,甚至于让他走下去的话,可能会走到别人没有走到的高度也说不定。 特别是,李余还能将此地的天地之势形成一道枷锁,将阵法与结界给锁起来,这就更加了不起了。 李言不知道李余此时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在他想来,能做到对天地之势有如此了解的,只怕也已经快要入道了。 事实上,李余本身并没有修为,他自己都没有明确自己的道是什么。 能布置下如此繁复的困阵,也是靠着龙灵的修为才做到。 他对天地之势的了解,只能说是在日复一日的读道经之时,慢慢感受到的。 李余自己都不知道,虽然道人没有教过他修行,可从他开始读道经后,他就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修行之路,这条路虽然此时不显,但只要他以后正式开始修行,他对道的理解,便会一骑绝尘,远超同人。 也许,从道人知道李余是先天道体后,便是做的这种打算吧! 先天道体,在过往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存在过。道人也是在极为古老悠久的古籍中看到过寥寥几句,先天道体,夺道蕴而生,与道同一。 阵法、结界、天地之势形成的锁扣,三者以一种极为玄妙的平衡结合在一起,李言无法找到其中的关窍破开阵法,但他在观察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灵气薄弱的地方,若把他们全部人的力量都攻击到那一个地方,说不定可以破开困阵。 海崖边,李余为徐开江调理他身体中的暗伤,徐开江缓过来后,问道,“李余,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能从你布置的阵法中逃出来呢?我走之前,他们中有人试着攻击过,可是没有丝毫的作用啊!” 李余收起金针,将地上的药丸都装好,转而道,“你不了解他们李家,他们李家以御灵为道,生来便对灵有关的东西极为敏感,灵气也是如此。我布置的阵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蕴含的灵气会逐渐减弱,他们自然能感受的到。只要他们发现困阵减弱了,集合他们四人的力量便能破阵而出。” 徐开江又想到什么,继续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有四个人出手吗?” “我不确定,只是我在布局时,会把最坏的结果考虑进去。若没有四个人,他们中仅凭两个人的力量绝对不能破开困阵的,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利用他们随身携带的法宝了,而那些法宝能消耗一点就是一点。于我们而言,只有好处。”李余淡然的答道。 “可他们现在有四个人了。”徐开江怕李余忘了,提醒他道。 李余起身看了他们被困方向一眼,眼神自信且霸道的道,“无妨,本来那困阵就只是第三步,第四步现在才开始。人越多越好。” 徐开江听后,虽放心了些,但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只是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在李言的发现下,所有人都往那个灵气薄弱的点探寻,很快,众人都确定了李言所言无误。 的确,这困阵是精妙,但再精妙的东西,也有薄弱之处。 事实上,李余要想抹除掉这点瑕疵还是可以的,只是他要留着这瑕疵,并借这瑕疵将灵气不足的缺陷不断的放大,最后能让他们感觉到此阵可破。 李言先试了一下,感受了其中的结界结实程度后,道,“没错,待会我们四人出手的时候,一定要用我们全部的实力轰开一个缺口,然后从缺口出去。” 其他三人点头应下。 每个人都将自己此时能调动的力量都积攒起来,他们感受着自己的力量,心中对李余越发憎恶起来。 李家的人来天门镇,能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出手一次后,他们都要动用家族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灵晶来恢复实力。能供他们使用的灵晶自然是极高品质的,可即使如此,他们身上也没有多少。 待到他们将实力都调动到最高时,在李言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用出了自己的最拿手的术法轰在那薄弱之处。 只见原本岿然不动的白色屏障,在一瞬间间就摇摆不定,光芒闪烁,那薄弱处更是出现了一个缺口,即使如此,那缺口都似乎很快就要闭合一般。 李言见此,赶紧朝其他三人道,“力量继续加在屏障之上,赶紧出去。” 闻此,李晞青率先一步闪身而出,而后便是李晞名、李达,李言断后。 等到四人出来后,李达朝李晞青道,“青哥,我们赶紧去找小子,一定要狠狠的报复他们。为了将我的实力都调动出来,我可是耗费了两块灵晶啊!贼心疼。” 李晞青也不耽搁,随即掐了个决,掌心摊开向上,从他手心中便射出一道光芒,朝某个方向飞驰而去。 “走,我们跟上去。”李晞青一马当先的朝前飞去,其他几人自然紧随其后。 另一边,李余此时正在海崖边刚把阵法布置好。 突然间,他就感受到龙灵传来的恐惧之感,心下一顿,便知道是他们几人来了。 怎么会来的那么快?! 徐开江看李余听了下来,朝某个方向望去,自己也跟着看过去。 一看,便看到有四道光芒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飞来。他再看李余的反应,顿时明白了过来,刚才他心中一闪而过的疑问也终于清晰了。 “刚才我就想问,若是他们中有人懂阵法,并且能找到你说的薄弱点,以比你预想更快的时间破阵而出呢!”徐开江苦笑的道。 李余此时也反应过来,他的确忽视了这点,可此时也由不得他打退堂鼓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迎战而上。 等那四人落地时,看到的便是如临大敌般的李余与徐开江。 李晞青先打量了一眼周围,而后道,“这就是你知道的天门即将打开的地方?” 李余冷漠的回答道,“是又如何。” 李晞青听后,此时倒是没有刚才那般气急败坏了,他明显感觉到李余在气势上其实有所闪躲,而让他有所闪躲的原因,想来,也是因为他自己本身没有底气吧! 想通了这点,李晞青的心情就更好了。 他以前就很讨厌李余那种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冷漠清高的态度,对李余的针对,除了是想拿走李余的资源,也有部分原因是单纯的厌恶李余这样的态度。 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即使李余当时是那样的为人处世,又碍着谁了呢! 以前的李余心无挂碍,无论别人对他如何,他都能不动如山,可现在不行,他看了眼旁边的徐开江,他的朋友不多,如今的徐开江自然算一个。 那么,他就一定要护住他! 李余打定主意后,便不顾阵法刚刚布好,还未汲取到足够多的灵气,强行驱动它。 如此一来,便只剩防御功能,可用于攻击的层面就只能停滞下来了。 李晞青还想说什么来取笑一下李余,就见他们二人身边周遭树立起了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将他们二人紧紧护着。 一边朝徐开江传音道,“放心,我现在先运行这个法阵,以自己为引,只要我们撑住法阵汲取够足够的灵气,到时,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不知死活。”李晞青阴狠的道。 刚说完,他就拿出自家长辈赐给他的法器,将灵力注入其中,而后口中念念有词,那法器便腾空而起,变成一柄金光闪闪的法锥。 法锥腾空向李余树起的结界刺去,原本李晞青以为仅凭一下就能将他的阵法破开。没想到的是,一向在破开阵法与结界方面无往不利的法锥,竟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 李言见此,心下更是晦暗不明。他暗道,“看来,他也怀疑起我了,不然刚才不会放着有一个这么好用的法器不用,而特意问我们有没有办法。” 想通这点后,他对李晞青的杀意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增长。 李余布置的这个法阵,比放在徐开江身上那个还更为玄妙复杂,只可惜,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来让这个法阵运转起来。 为了不让李晞青的攻击将法阵毁掉,李余只能让自己处于阵眼的位置之上,把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 刚才那一击,与其说是打在法阵上,不如说是打在李余身上。 肉眼可见的,李余在承受了那一击后,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李晞青看着李余这样,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轻蔑的笑道,“蠢货,既然你自己这么快就想寻死,我也不介意提前把你送去见你爷爷。” 说完,那法锥就一下下的不停的往法阵上攻击而去。 徐开江见李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很是着急,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终于,当李余再承受了一击达到了自身极限的时候,身形一倒,倒出了他刚才的位置。 徐开江忙上前去,把李余抱在怀里,正此时,李晞青见李余终于撑不下去了,他轻笑道,“还以为你多能耐呢,没想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也好,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结束了,就让我亲自送你上路吧,李晞余。”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五章 悯生剑 李晞青的话刚落,他就加大了自己法锥的攻击力度,力求这一击可以将李余的法阵破掉,且将他就地灭杀。 法锥发出比之前更加耀眼的光芒,浑身上下更是浮现了一个个符文,围绕在法锥身上上下浮动。 李言看在眼里,他明白李晞青是想借着这最后一击,将他多年以来的噩梦彻底终结了。他在心里想,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那他的计划怎么办? 所幸,这一击落下的时候,并没有造成他们想象的结果。 李余本来的站位被徐开江顶替了,当时李余在布置阵法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就是怕担心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让这个法阵顶不住李晞青他们的攻击,因而在布置的时候,特地设了个转移攻击伤害的方位,只是他也没想到,最后会落实在此种情况之下。 徐开江将李余抱在身下,自己自然就把他的位置给顶替了,对法阵的攻击自然就落在了徐开江身上。 攻击有了转移的地方,也就为他们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李余本来是晕过去了的,可他在晕过去的时候,感觉到脸上流淌过温热的液体。他艰难的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七窍流血的徐开江的样子。 李余怔怔的看着对方,他在晕倒前一刻还在想,这次怕是会连累徐开江了,会让他跟自己一起死在李家的人手里。 没想到的是,他还能有醒来的一刻,而醒来的时候会见到徐开江将自己护在身下,自己顶替了他原本要承受的伤害。 徐开江本来就没有修为,能撑住也只是靠着他的一口气,李家的人更是恼恨,原本以为只要李余倒下了,他们就能攻破法阵,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徐开江竟然会跳出来搅局。更让他们生气的是,对方仅仅是一个没有修行的凡人,都能支撑这么久,这让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徐开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你终于醒了,我还怕你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喷在李余半张脸上,煞是鲜艳夺目。李余忙挣扎着起来,刚想把徐开江推开,换他来撑,徐开江却道,“别担心我,我还能再撑一会,你赶紧办法,若没有办法应付过去,就赶紧走,别管我。” 是啊,徐开江说的没错,他们此时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这个法阵只有李余才懂操作,徐开江无法运用,这种情境之下,他只能硬下心肠让徐开江先撑着。 “你再撑会,放心,马上就能挺过去了。”李余看着徐开江死死撑着的样子,眼睛通红的道。 说完,他便起身回到法阵中央,跏趺而坐,双手掐出一个玄妙繁复的手决,口中念念有词,“头承天光,脚纳地息,四方灵动,唯吾尔主,连绵不绝,涌动不止,有容乃大,海纳百川。” 李晞青见此,知道李余是有大动作了,他眼神一变,阴狠的道,“还挺能抗,我就看你们还能不能抗的住这一击吗?” 从他手中又拿出了一柄小剑,小剑浑身古朴,带着极为古老霸道的气息,刚一拿出来,就让周围的人倒退几步,其他人不懂这是件什么法器,但李言知道,他曾在李家藏书中看到过,若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家的八大族器之一的悯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剑柄上用小篆写着悯生两字。 李晞青还记得那日他爷爷将悯生交给他的时候,曾道,“这柄短剑是无主之物,所以才能交予你防身,传说这柄剑解除封印后,本身蕴藏的力量可与一般品秩的仙剑相较。” 当时李晞青听到后还很兴奋,他问道,为什么不帮他把封印解除? 他爷爷李忠宏道,“青儿,这柄剑莫说我无法解除封印,即使解除了封印,以你的实力也是无法驾驭它的,反而容易被它所伤。” 李晞青听后有些丧气道,“那您交给我干嘛啊,这不就是一把废剑么!” 李忠宏道,“即使他被封印了,但他的锋利程度却依旧可以排在世上名剑前五。而且,它还对防御的阵法有着极强的毁灭之力,只要不是不世出的大阵,你都可以用它破之。” 此时,李晞青便想用这柄剑将李余的防御破掉。 在李余念完口诀后,以他为中心的所有的灵气全都汇聚于他,而后灌输进法阵之中,只一瞬间,从法阵上空便凭空出现了三个金光的阵盘,互为依靠,互为平衡。 李晞青的剑也在同时朝李余他们攻击而去。 砰! 光罩只是发生了剧烈的摇晃,却并没有任何破碎的征兆。 李晞青看见后,脸色更加的难看,他心中暗道,“该死,还真是棘手。” 李言对阵法有些研究,他不同其他三人的愤恨,而是看着眼前的阵法有着惊艳之感,目光移到李余身上,更是复杂难言,他暗暗想道,“家族这是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修炼天才啊,连悯生都无法一击击破,他的阵法造诣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徐开江再者一击之下,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他又吐了一大口的鲜血。整个人的身形已经开始摇晃了。 李余看在眼里,心中越来越不落忍,眼中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落泪了,他想放弃,想替徐开江分担,可徐开江却道,“别放弃啊,放弃我们就输了。” 是啊,李余此时怎么能放弃呢! 当徐开江决定替李余承担伤害时,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特别是在看到李余真的有方法反败为胜后,他心中的坚定更加坚固了。 这一战于他而言,已不再是简单的生死之战,而是关乎他作为一个平凡人与高高在上上的修仙者之间的尊严之战。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输! 李晞青看着两人死死撑着,又燃烧了一颗灵晶,又一击朝李余他们攻伐而去。 砰! 在第二击下,整个光圈已经开始有些许裂纹了,摇晃不定,好似再熬一击就撑不住了一般。而阵法之上,又增加了三个阵盘,形成六星之势。 李晞青自然看在眼里,他道,“我以为你们还能撑多久,也不过如此啊!” 第三击倏然而至,砰! 只见一阵光芒闪耀之后,整个防御大阵就此破碎开来,徐开江也终于撑不住,整个人如泄了气的娃娃,瘫倒在地上。 所幸,阵法破碎的前一刻,李余终于从四周吸取到了足够多的灵气,形成了他的完整的大阵。九元天伐阵。 在他上空,有着九个金光闪烁的阵盘,熠熠生辉,旋转不停。 李晞青看着眼前的大阵,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对他有利的东西。 心中不免又更加懊恼,怎么就没在防御破碎之前将他灭杀掉呢! 李余在完成了最后一步后,急忙赶到徐开江身边,将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紫金丹喂予徐开江吃下。 他看了一眼李晞青四人,知道此时还不是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可又碍于徐开江此时伤势很重,若不赶紧对徐开江救治一番,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 思及此,李余便单手掐诀,顿时,九个阵盘便从空中遁入地下,只留一个护在李余身边。 “李晞青,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若你能攻破这个大阵,我就任你处置。”李余以一种施舍的态度对李晞青道。 李晞青哪能容许他这么挑衅,也道,“不用你假惺惺的让,你的命,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拿走。” 说完,他便朝周围的人,“你们都不许出手,我要亲手破开他的狗屁大阵,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李余在用激将法,他不是看不出来,可他一看到对方那种施舍的眼神,心中就生起一股无名火。他记得,小时候的李余也是如此,明明就很弱小,明明就没有地位,可为什么对方就能用那种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他,仿若在看一条狗一样。 其他三人也是如此,都对此极其不解,可碍于李晞青的地位,他们即使有心提醒,也不能开口。 就这样,李余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他急忙取出自己的金针,将为数不多的灵力全都输入到徐开江体内,替他治疗那些受伤的经脉与脏腑。 一番救治下来,徐开江的伤势总算稳定了下来,不会有生死危机了。可是,若想恢复如初,凭李余此时的能力却是办不到的。 这个时间里,李晞青也终于不负他望,将金光四射的大阵给击碎,露出了里面的李余与徐开江。 李晞青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副看着待宰羔羊的态度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手段啊?” 李余将徐开江安置好,他对徐开江小声道,“你好好睡会,我们要做的事,还好有你为我争取到了时间,接下来,看我的吧!” 他站起来,看着李晞青哂笑道,“不错,比起以前长进了很多,可还是蠢得很,若我是你,绝不会给我更多的时间,明知我在对你用激将法,可你还是上当了。李晞青,这些年你好像除了长了年纪,脑子可一点都没长啊。” 这番话有着明显的诛心之意,可无奈李晞青就吃他这套。 意料之中的,李余又把他给惹火了。 李晞青面色难看的道,“你再说,我杀了你!”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六章 龙珠被夺 论修为,李余不是眼前几人的对手,他纵使修行了龙神功,依靠的也只是龙灵的力量,龙灵本身的实力己近入道,可对于李余而言,他能发挥出的实力其实远远不到龙灵的巅峰时期。 可是,若论心计谋算,李余自忖比他们精明太多,他们没有经历李余的过往,即使在家族中也会有磨炼,但也不会比李余过得更惨。 李余拿捏住了李晞青的心态,想激怒对方是眨眼之间的事。而只要他动怒了,李余才好走下一步。 一切,都在往李余的设想里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李晞青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一出手便将早早就准备好的锁灵盘给拿了出来。然后将为数不多的几块灵晶都打入进去,顿时锁灵盘就爆发出了一阵强耀的七彩光芒,将李余笼罩在其中。 这次,他来之前可谓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没有再动用自己的御灵之力,从上次跟李余动手,他就明白了在这里动用自己的修为加上御灵之力,明显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所以,他这次来,将所有他爷爷给他准备的法宝都拿了出来,最为强大的便是悯生剑跟锁灵盘。 锁灵盘跟悯生剑不同,悯生剑是被封印了,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少的可怜,可是锁灵盘就不同了。锁灵盘是他们李家的长老合力炼制了的法器,其中蕴藏着他们长老最为精深的御灵之道,而且用的时候,可以最大化的减弱在天门镇的受限可能。 一个锁灵盘就意味着诸多长老共同在施展御灵之道,可以让对手防不胜防,而且,每个人所修的御灵之道都不甚相同,在面对敌人时可以从多方面对对方进行攻击。 李晞青拿出来的这块,单看品秩只怕不少于三名长老出手炼制的。 李余被那团光芒笼罩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事实上,李晞青的几次出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在李家的那几年,他纵然无法修行,但却将他能看的书都看完了,除了一些李家最为高深的御灵之道,所有有关李家的御灵基本常识他都了然于胸。 可以这么说,若拿一张考卷给他与李家年轻一辈的人,共同考较他们对于李家御灵之道的常识熟悉程度,没有几个人能好过李余。 把李晞青激怒前,他就想到了对方会动用锁灵盘来对付他,考虑到李晞青此时的修为与身份,那把剑纵使是意外,可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意外了。 锁灵盘便是他此时最好用的东西。 李余被锁灵盘裹挟着不断的飞上天空,锁灵盘顾名思义,便是要锁掉李余体内所有的真灵,让他成为一个无灵之人。 基础的锁灵阵是只能将人的真灵锁掉,成为行尸走肉,等级越高的锁灵阵,具有的功能也越多,困住李余的这个,在李余的感受下,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灵真要不受控制的往外飞。 李余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在他的计划里,这也是其中一环,他能猜到李晞青会考虑到他身上的龙灵,势必会用具有吸灵的锁灵阵来对付他。因而,他提前跟龙灵沟通好了,一旦他被锁灵阵给覆盖,龙灵不要反抗,装模作样的被吸走便是。 可他计划的再好,终归是李余的纸上谈兵,他本身又没有被吸灵的经历,又怎么能知道原来被吸灵竟然这么痛苦。 龙灵不是属于他自有的一部分,所以,很是轻而易举的就从他体内吸了出来,而且,他也不会因为龙灵被吸走而感到很强烈的痛苦。 等把龙灵吸完后,龙灵听李余的吩咐,没有化形与之战斗,而是蜷缩到它的龙珠之中,以待后变。 而后,吸灵的过程却并没有停止,一如既往的在李余身上深挖,似要把他本命真灵都给吸出来才行。 锁灵盘的吸灵是由一名李家的长老施展的,其中所蕴藏的力量纵然不如在天门镇外面强悍,可也不是好抵抗与忍受的。 李余此时的感觉就如身体被一根根细密的针不断往里探索而去,从表面到血肉,继而到骨髓,最后抵达灵魂深处。 正当李余无法再忍下去的时候,没人知道,从李余灵魂之中悄然生出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吸灵之力给完全融化掉,继而将整个锁灵阵给毁了。 发生的这一切,来的无声无息与猝不及防。 李晞青原本在欣赏着李余的痛苦神情,并且想着当李余成为丧失了真灵的行尸走肉后,他要如何虐待李余,只是没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眨眼之间,李余便从空中掉落在地,他收起自己阴鸷的眼神,擦掉嘴角流出的血迹,道,“看来,你的锁灵阵后力不够啊!” 李晞青脸色难看,他看了眼地上的李余,又看了眼漂浮空中的龙珠,眼中亮起贪婪的光芒,道,“我先收了你的龙珠,待会再跟你好好玩玩。” 说完,便开始将龙珠吸入自己手中。 没想到,异变又骤然而生。 从他们后面又袭来一股力量,率先将龙珠给抢走。 李晞青不是傻子,他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将龙珠抢走,一直留了个心眼以观后变,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在虎口夺食。 他冷哼一声,将早在暗中布置好的又一个大阵给激发了出来,龙灵本来是不受控制的朝远处飞去,结果被李晞青激发的大阵一挡,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那背后之人,却依旧没有露面。 李晞青冷哼一声道,“敢出手却没胆子露面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他便开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道,“来时无踪,去时有影,捻影成线,困缚己身,来!” 话音刚落,便看到龙灵周遭显露出一圈圈的痕迹,而那些痕迹又缠绕成线,形成一条绳索,朝某个方向飞去。 另一边,万兽宗的几人其实很早就在旁边蛰伏,他们一直在等着机会,想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李余这么不禁打,天山李家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李余制服了,根本没有给李余多余的反抗的余地。 眼看着龙珠就要被李家的人拿走了,万妍妍再也忍不住了,她及时出手想将龙珠吸走,却没想到竟然被李晞青拦住了。 而且,对方似乎还能根据她的出手,锁定她的位置,并形成一条绳索,以此抓她。 那道绳索朝万妍妍奔涌而去,她急忙出手想将之毁灭,结果却是任她多番努力,依旧无动于衷,眼看着那道绳索往她身上一套。 最后却似乎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万夔知道李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因而他一直没有轻易出手,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可是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是被万妍妍给搅和了。 他看着朝着万妍妍飞来的绳索,他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可是当绳索落在万妍妍身上时,却又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万妍妍此时的心情就如腾空飞行一般,忽上忽下,在她们以为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时,没想到异变又生。 李晞青感觉到已经束缚住了出手之人,他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我们李家的东西。” 而后,就见他单手捏了个剑诀,朝万妍妍的方向道,“来。” 李晞青一声令下,万妍妍便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什么被束缚住了,且不受控制的朝李晞青他们的方向而去。 只一瞬间,万妍妍便瘫倒在地,双目圆睁,却并无任何的神采。见此,万夔神色大变道,“不好,这是李家的缚灵术,师妹的真灵已经被夺走了。” 从万妍妍她们那里飞出一团清光朝李晞青他们而去,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神色慌张,匆忙而行。 万妍妍的真灵很快就被李晞青捏在手中,万夔他们也停在了李晞青眼前,双方就这样打量着对方。 还是万夔先开口,“抱歉,是我师妹鲁莽了,得罪了阁下,还希望阁下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师妹一般计较。” 李晞青看着对方的服饰,自然猜到了对方是万兽宗的人,他似笑非笑的道,“我凭什么要给你们这个面子呢?你们又有什么值得我给你们这个面子呢!” 两句话把对方噎得死死的,没有留丝毫的余地。 万夔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善了,他看着被拿捏在李晞青手里的万妍妍的真灵,有一瞬间的为难跟怨念,但想着万妍妍好歹是万兽宗宗主的女儿,若出事,他没有办法跟他师父,也就是如今的宗主交代。 他拿出自己乾坤袋,双手捧给李晞青,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初次见面,还望阁下能收下,以结我们双方友好之情。” 李晞青示意李晞名收下,李晞名收下后暗自用神识查探,而后朝李晞青点了点头。 见此,李晞青才开口道,“既如此,就给你们万兽宗一个薄面,不过礼尚往来,我也给你们一点回礼。”说完,也不等万兽宗的人发表什么看法,直接出手将万妍妍的真灵给重伤了。随后将之抛还给万夔。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七章 万夔的出手 真灵若重伤,轻则修为衰退,重则神智不明。万夔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万妍妍的真灵重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李家在示威,可他们势弱,纵使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忍下。 万夔接过真灵后,本想立刻将万妍妍的真灵给送回到她体内,却没想此时异变突生。 被李晞青操纵的困灵阵,此时又重新运转了起来,并从上空射出一道凛冽的光芒,朝万妍妍的真灵袭去,万夔与张玥措不及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妍妍的真灵在他们眼前消散无踪。 一旁被他们护在身后的万妍妍似是有所牵动一般,立刻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成为了一具没有思想,没有行动能力,没有活人气息的行尸走肉。 这番变故让他们目瞪口呆,李晞青也是如此。 他脸色难看的想,“不可能啊,我明明将这困灵阵给封了啊,怎么又运行了起来呢!” 万夔双目通红的看着李晞青,他心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着李晞青对他对他们万兽宗丝毫不放在眼里的愤怒,更多的还有不知该如何面对万兽宗宗主——他的师父的慌张与不安。 他艰难的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晞青听到对方这么问,心中知道此事是不能善了了,他收起自己的忐忑,强硬道,“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在旁看着事情发展的全部经过的李余对李晞青的态度是心知肚明的,甚至于,他就知道李晞青会这么答。 在李晞青的世界里,他只认为自己的李家是高贵的,其他的宗门甚至是种族,都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万夔原本还想忍的,可是当这件事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后,他能做的,只剩下迎头痛击,不然,以他万兽宗宗门大弟子的身份,跟万妍妍未婚夫的身份,都不允许他在此事发生后眼睁睁的看着作案之人他眼前毫发无伤的离开。哪怕对方是庞然大物的御灵李家。 双方对峙的时间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万夔就做出了决定。 从他周遭出现一阵狂风,狂风过后,在双方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只三头炎狮。 万夔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去我们万兽宗走一趟了。” 张玥也及时将自己的本命灵兽放出来,原来她的本命灵兽是一只朱霞丹鸟。 三头炎狮与朱霞丹鸟的出现,将场间的温度都拔高了好些。两只都是火属性的灵兽,而且还是按人族修为来说有七境的灵兽。 在修行界的战斗中,与万兽宗的人战斗就意味着必须也要跟他的本命灵兽作战,相当于一个人战斗一人一兽。 双方在数量上勉强维持了平衡。 李晞青看着对方竟然不知死活的想要与他们李家作对,不免嗤笑道,“现在的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在自己的宗门里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吗?也敢在我们御灵李家的人面前卖弄自己的御兽之术!” 的确,李家的术法对天下的绝多部分的宗门都有着克制的能力,于御兽宗而言更是如此。 妖族的真灵,特别是没有开灵智的妖族的真灵,会比人族好控制的多。 所以,妖族如果派出妖兽大军,或者万兽宗的人与李家的起冲突,李家往往都能在以往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李晞青看着眼前的两只妖兽,他冷笑道,“自取灭亡。” 说完,便朝着向他飞来的两只妖兽施展出了御之一字,就当他以为这次也会跟以往那般无往不利时,那两只妖兽身上弹出了一个光罩,将它们牢牢笼在光罩之中,免于被御使的命运。 倏忽间,那个御字便在光罩的撞击下变得粉碎。且那两只妖兽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朝李晞青飞奔而来。 李晞青吃了个暗亏,他失了先机,先是被三头炎狮给喷了个火球,接着又被朱霞丹鸟甩出了它的火羽,还好后面李晞青及时反应了过来,及时腾挪到一旁,李晞名出手将这两道攻击挡了下来。 李晞青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们的妖兽可以无视我们李家的御灵术?” 万夔像看井底之蛙的眼神看着李晞青道,“这么些年,也就你们李家还将自己的御灵术视作无上道法,却不知已经开始有人在研究如何破解你们的御灵术了。” “那也不可能,我们御灵术是针对万物的真灵的,任何防护与术法都无法将之完美隔绝。”李晞青不信的道。 李余在旁道,“你说的也没错,御灵术是针对真灵的术法,若无法将真灵完美的隔绝起来,的确起不到十足十的作用。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天门镇,是你们针对你们李家的无道之地。你还觉得你的御灵术能发挥全部的威力吗?” 是啊,这里不是外面,李晞青引以为傲的御灵术不能带给他一如既往的实力。 李晞青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时之间,他不想相信,不想从内心里接受而已。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知道,他们万兽宗的人,的确有与他们掰手腕子的能力。 他转身朝身旁的三人道,“你们都要全力出手,知道了吗?”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李言,似在提醒他,特别是你! 万夔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更为好笑,他心中那种暗爽之感,在这一瞬间拔高了到了很高的层次,他暗想,“曾几何时,他们也会想过自己有天会面临如此的境地?!” 双方没有再过多言语,李晞青率先出手,只是他这一次出手不再是单纯的御灵术了。 李家除了能御使万灵,自然也能收服万灵为己用,这次出门,李晞青就带了很多珍稀妖兽的灵来。 对付妖兽嘛,自然是要用妖兽了。 李晞青拿出了两只水生灵兽,蓝母水蟒与青甲玄龟,两只水生灵兽的真灵被放出后,整个环境的炎热程度便立刻降了下来。 其他三人也拿出自己收服的真灵来,却没想到万夔身上的妖兽更多,两方的真灵与妖兽的数量便成了僵持的局面,谁也无法在上面占据上风。 妖兽这边是这般局面,可在万夔与李晞青他们那里就不同了,李晞青他们原本的人数就比万夔他们多,若不是天门镇对李晞青他们有压制的效果,恐怕很快就败下阵来了。 可李晞青他们那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就在刚刚的一个回合中,万夔拼着自己会被李晞青重创的可能,将李达给一击毙命。 幸好,在李晞青那致命一击到来前,万夔将自己多年前收藏的一枚护身灵玉给激发了出来。这枚护身灵玉还是万夔曾经在一处小天地偶然得到的,放在身上温养了它很多年,如今用出来,刚好可以挡住李晞青的那致命一击。 不过,他也还是受了点轻伤,可是对比李晞青他们那边,情况可就好太多了。 李晞青看着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李达,眼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致,他没想到只是来对付一个小小的李余,局面竟然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 李家的人能死,但也不能死在被李晞青连累进来的局面中啊! 虽然李达不是李家的什么重要子弟,可也是李家的人,还是为李晞青做事才命殒的,若是李家追究起来,他李晞青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李晞青就更加怒不可遏了,此时的他,哪还有什么理智,他脑海中想的只有如何将万夔两人挫骨扬灰。 万夔击毙李达后,也急忙退后到与张玥并肩,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三人。他传音给张玥道,“师妹,我们无法在他们三人的手下全身而退,为今之计,只有你先阻挡他们片刻,待我脱身后,他们必会分出人手来追我,如此,我们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张玥听着万夔的话,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暗讽道,“你当我傻吗?把我留在当场,替你去死。” 她心中这么想,可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回事,“好,我先将他们给拖着,师哥你脱身后赶紧找到人来救我。” 万夔听到张玥如此直接的答应了,有一瞬间的错愕,他印象中的小师妹虽然好说话,但也是极为聪慧的,他不信她看不出来自己的目的,可是为什么她就这么容易的答应了呢! 可是时间不容许他考虑太多,他太过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李家子弟的底蕴。这次交战,他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多年苦修,能借着天门镇的地利,将李家的子弟一网打尽,可没想到,实战起来他才知道李家的人真不是浪得虚名。 死了的李达与李晞名倒还好,真正棘手的是从始至终就很沉默的李言与心狠手辣的李晞青。 两人的出手可谓不可不精准,每次出手都能准确无误的针对万夔两人的薄弱之处进行攻击。 而且,他们两人的法术更是奇出不穷,果然传承上千年的家族的底蕴就不是普通宗门能比拟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八章 李晞青被杀 此时的局面,容不得万夔对张玥的话进行深思了,而张玥也确如她所说,立马召唤出另一只妖兽替万夔缠着李晞青片刻。 万夔在得到张玥的帮助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当前的局势中逃脱出来。 他一个闪身,便脱离了他们的战场。 李晞青早感觉到他们有逃脱之意了,张玥的干扰并没有让他慌了手脚,他以很快的速度将眼前的这只妖兽给解决了。 意料之中的,张玥在万夔逃脱后,就没有再分出精力来牵制李晞青了。 李晞青看了她一眼,心道“还不算太蠢。” 对于这一切,万夔并不在意,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如何从当前局面中逃离出来,哪会去深思张玥到底有几分真心是想助他逃脱的。 当他抓住机会逃了后,立马朝天门镇的方向飞奔而去。 李晞青看了眼李余跟张玥,朝其他两人道,“此人不可留,李言你留下来将她解决,阿名,你跟我去将他杀了。” 带李晞名走之前,他还不放心的看了眼李余与李言,有些肉疼拿出最后一个保命法器,镇灵塔。 在李晞青的施法下,镇灵塔变成了一座水晶的虚幻之塔,将在场三人都给笼罩了进去。 如此,他才得意的笑道,“这下,看你还有何招数能从我手中逃出去。” 说完,便带着李晞名朝万夔追击而去。 李余一直在守着徐开江,不停的修补他受损的五脏六腑,对于李晞青做的一切,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趁着这机会逃出去。 他想做的事,才进行到一半,又怎么会放弃徐开江为他挣来的大好局面而自顾自逃命而去呢! 李余跟张玥达成合作后,之前就专门去找过张玥,让她帮忙将万夔带出他们宗门,可对李余到底想怎么做,却并不知道。 只记得当时李余跟她道,“若万夔让你帮忙助他逃脱,千万别拒绝,直接答应,而且,一定要以最强硬的手段替他争取到机会。” 所以,当万夔让她帮忙出手时,她没有多想,直接帮万夔制造了机会助他逃出。 可当万夔逃离后,她又觉得哪里很奇怪。 对了,是万夔的态度! 按说,万夔也不是心思简单的人,对张玥如此爽快就答应他的要求,他应该会有怀疑,或者是犹豫的啊,为何直接就借机会走了呢! 张玥想到这里,心头有一瞬间涌上对李余的怀疑吗,“莫不是他在骗我?” 还不及她细想,万夔那边又有变故产生了。 李晞青带着李晞名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万夔,刚想在背后朝他出手时,就见万夔回头嘴角扯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道,“大家子弟就是大家子弟,空有实力,却没有脑子。” 李晞青看到对方露出这种神情,心头一惊,暗道,“不好,恐怕有诈!” 他刚想后退,就见从他们后方又出来一个万夔,且以雷霆手段祭出了自己的一件法器。 李晞青眼看着避无可避,只能心狠的将旁边的李晞名拉过来替他挡下这一击。 可怜的李晞名到死都没有想到会被他最信任的青哥给拉来当挡箭牌,死前,他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晞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没有了气息。 至此,李家四人,除了被困着的李言,就只剩下李晞青了。 李晞青看着眼前的万夔,他心中的恨意都快冲破天际了,他眼神通红的朝万夔吼道,“我要把你挫骨扬灰,让你魂飞魄散,真灵永灭。” 万夔毫不在意的道,“他虽然是我杀的,可难道不是因为你才死的吗?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大家族的人平时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可真到生死关头还不是将别人拉来当替死鬼?!” 李晞青被万夔的话噎得没有话反驳,只得调动起他不多的灵力与之死斗。 可天门镇对他们李家的人本来就有排斥与压制,加上他之前被李余多番消耗,此时能供他使用的灵晶也只剩两三块了。 万夔却是越战越勇,他看着眼前陷入疲态的李晞青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他的贪婪一览无遗。 打斗中,李晞青几番思量之下,他决定先忍下这个暗亏,还是保命要紧。 做出决定后,他立马想办法从万夔的手中寻找脱身的机会。 万夔哪能不懂,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有兴趣。 猫捉老鼠,只有当老鼠四处奔串时玩起来才好玩啊! 而李余他们那边,当他确定李晞青带着李晞名走后,李余站起来,朝还在打斗着的两人道,“他走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闻言,李言与张玥立马收起了手。 李言朝他走来道,“我是该叫你李晞余呢?还是该叫你李余?” 张玥听到这里,她才真的确定了原来眼前这少年竟然真的跟李家有关系,而且,从对方的话里说的李晞余,竟然还是李家主脉的人。 这等身份与来历,都可媲美他们宗门的传宗弟子了。 她就觉得很狐疑,为什么那几人跟李余之间,好似关系匪浅,而且李余竟然对李家的术法了然于胸的样子。 李余淡淡道,“我不是李家的人,我只是李余,那个字别安在我身上,我嫌恶心。” 李言不置一词,他继续问道,“刚才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出手帮你?” 这句话问的便是刚才李余传音让李言出手修改锁灵阵,并借锁灵阵攻击万妍妍的真灵一事。 李余没有先回答,反而将他师父交给他的光球抛了过去,李言接过看了后,了然的笑道,“原来如此。” “从我知道你那天一直跟我们后,我就知道你并没有如表面一般对李晞青唯命是从。而且,李家那种地方,最讲究主次之分,上下之别,再才是个人的修道天赋。我被李晞青针对,也不过是因为我没有修道天赋还占了李家主脉的修行资源,他太迫切想得到我的那份资源了。而你,既然你对他有异心,想必你也想靠自己在李家的地位得到提升吧。主次之分改不了,就只能将他从主脉下拉下来了。”李余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将李家的不堪给揭露了出来。 李言却又接着问道,“我现在好奇,你是把这些都早早算好了吗?那我想问,若我不同意呢,你又该如何解决我们?” 这个问题李余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而后才道,“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因为李晞青,死了。 他的死莫说李晞青本人了,就是万夔都觉得很是奇怪与震惊。 在李晞青打定主意想先逃脱后,他就不再恋战,而是在与万夔的斡旋中找机会脱身。 他也的确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就在他想借此逃遁之时,万夔也发现了李晞青想逃。他暗自笑道,“想逃,可没那么容易啊!” 说时迟那时快,他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刀,提前算好李晞青的退路,攻击的位置与李晞青可能会受伤的位置。 虽然他自忖计划得很是完美,可到底实施的时候,却总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结果就是,在李晞青抓住机会往某个方向逃的时候,万夔的攻击也悄然而至,可是,最后万夔的法刀却依旧斩到李晞青的头上,不偏不倚,一刀毙命。 原本,在万夔的计算中,这一刀应该是恰好斩到李晞青的后背,再想的失败点的话,也应该是斩空,而不是会把他斩于刀下。 此时,万夔慌了,他是想过要把李晞青留下,可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留下啊!李晞青在李家的地位有多特殊,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即便是他师妹的真灵被毁于对方手中,他也从不曾想过要把对方杀了,起码不能死在他的手里啊! 他的确慌了,不然他不会没意识到刚刚李晞青死前,身形有一瞬间的凝滞,也就是这一凝滞,才造成了李晞青的死亡。 可这一切,都由不得他回忆深思了。 因为,又有人来了。 李余那里,他转身过来朝李言道,“你不是想知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又该如何吗?” 说完,李余便掐了个手决,只见以他为中心,从八个方位飞来一阵金光涌入到镇灵塔中,而后在李余的头顶上方形成了八个阵盘。且,万夔他们那个方向也飞来一个光团,只是这光团藏于地下,细看下,光团之中还裹挟着一颗珠子。 赫然便是刚消失无踪的九元天伐阵,与被李晞青带走的龙珠。 “若是你不帮我,我便会利用这个阵法,将你们都尽数斩于阵中。可你若帮了我,我便会将这九个阵盘都分散到九个方位,借万兽宗的手杀李晞青,或是借李晞青的手杀万兽宗。” 李言闻言,不禁对李余的心智感到极为的佩服,他回过神后又问道,“如果是李晞青杀了万兽宗的那个人呢?你就打算就此放过他?” 李余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他不要这塔了吗?他不要我的命了吗?他若真的能将万兽宗的人杀了,必然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三个人还不能将他杀了?” 李言被李余一顿奚落,也有些讷言,的确是他忽略了。 “那,如果是万兽宗的人杀了李晞青呢?你又该如何收场?”李言问道。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九十八章 李晞晏的承诺 万夔还处于杀了李晞青的震惊中,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帮他醒过神来的,不是别人,偏偏是陆明与李晞晏。 李晞晏看了眼陆明,意味深长的眼神似在说,“这就是你的目的?” 陆明没有回应他,而是走到万夔跟前,朝他道,“你不该杀他的。” 就这一句话,将万夔从震惊中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万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明与李晞晏,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陆明没有回答,李晞晏上前看了眼李晞青的尸体,朝万夔道,“李家的人是那么好杀的吗?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动手杀他的?” 说完,也不由万夔分说,直接一个镇字诀下去,立马将万夔的所有真灵与手段给束缚在身体之中了。 他施展出来的这一手可比李晞青的强多了,李晞青施展出来镇字诀,不能说毫无作用,但绝对起不到李晞晏的作用。 以李晞晏十境巅峰,只差一步便能入道的实力,施展出镇字诀已经能起到一字镇万灵的效果了。 即使天门镇对他们李家的人与道都有压制的作用,但在李晞晏倾力施为的前提下,也能对对方起到一个绝对压制的作用。 万夔本想将他之前用来对付李晞青镇字诀那招对付李晞晏,可没想到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就被李晞晏镇压了。 “若是你师父施展出那个法术,可能还会有用,但你,还远远不够!李家的术法是可以被攻破,但也要看用的人是谁,有着怎样的实力,若是都跟你这样的也能对我们造成打击,我们李家还能在修行界占据这么高的地位吗?” 李晞晏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万夔的头上,是啊,他以为凭自己实力杀了他们李家三个人,就将他们李家看的一文不值,可如果李家真的这么好对付,也不会稳坐高位,毫无动摇了。 李晞晏的话说完,就掐了法决将万夔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了。 他看向陆明道,“你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我却想知道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所以,你会拦我吗?” 陆明不是没想过这种局面,他倒是想替李余担下来,只是李余早就将这事告知了陆明,若李晞晏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但让无妨。 他想到之前李余去找他相托的事,就越觉得李余的心智真的不简单,从现在发生的一切来看,几乎可说是算无遗策,饶是有些小纰漏,也在他的可控制范围之内。 就在之前,李余去找陆明帮忙,让他想办法去将李晞晏带到他计划中的地点附近,至于时间,他让陆明帮忙掌控。 陆明当然问了李余想干什么,李余对陆明不好隐瞒,毕竟要借用大剑青山的力量,他剑仙陆明的名头,所以将他的目的,打算,计划都一一相告。 当陆明听到李家的人想对李余下手,将他置之死地的时候,陆明就答应了。 而当他又将李余的计划细细听过一遍后,发现还真有成功实施的可能,他便没再拦着李余。 要想约出李晞晏,其实很简单,只要说陆明求见,以李晞晏的性子,绝对会见。 只是李晞晏也没想到,原本说好的有事相商,最后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他们两人到来的时间是陆明计算好的。 李余将九元天伐阵教给了陆明,因而,陆明才能以心神仙剑感知万夔他们所在究竟是哪一个天伐阵,万夔他们的打斗又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当他计算好一切后,才在一个刚刚好的时间将李晞晏带到了现场。 让李晞晏刚好目睹发生的一切,却又不能及时出手将李晞青救下来。 李余听到李言问的话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某个方向,直至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这就是我的答案!” 李言看到来的人竟然是李晞晏,瞳孔有一瞬间的震颤,他看了眼李余,心道,“他竟然连李晞晏都算计了进来吗?” 李晞晏远远看了眼三人,打随意打量了一下那塔,然后道,“空有法宝,却不会使用,他死的也不算冤。” 随即,他又扫了三人一眼,张玥还好,她心中知道,此时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局面如何发展,都与她无关了。 李言有些紧张,毕竟来的四人就只剩下他还活着,若是李晞晏要用这一点针对他,他也没办法反驳啊!此时,他心中对李余有些怨怼了,早知他是这样的安排,我为何要听他的! 至于李余,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似是毫无在意。 李晞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而过后,最后又回到了李余身上,他问道,“你是当初忠年爷爷的孙子,李晞余?” 李余答道,“我只认我是爷爷的孙子,但是李家的人我高攀不起,请你叫我李余。” 李晞晏也不在意,他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晞青?” “他不是我杀的。你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话一出,李晞晏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他语气开始冷淡下来,道,“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看不出来嘛?你别忘了,尽管你自己不想认,可你实际上还是李家的人,李家严禁同族之间互相残杀,他死于你的算计之中,光凭这点,我就可以将你斩杀于此。” 陆明听到他这么说后,暗自将自己的佩剑握紧了,以一副防备的姿态面对李晞晏。 李余听后,没有丝毫紧张,他笑了,道,“我可不承认他是死于我的算计之下,事实上,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算计他什么,由始至终都是他一直想杀我,而我只是借局势自保,他会死,都是死于自己的贪婪与自大。” 而后,他又接着道,“还有,李家的规矩我记得一清二楚。李家若想治我的罪,起码要有人证物证,二者缺一不可。你若想以自己的臆想就将我于此地斩杀,你也犯了李家规矩。李晞青死亡的人证是没有,可我若是死在你手里,现在这里都是人证。为了一个李晞青而将你的未来搭上,怎么都不划算吧!” 李余的话说的没错,若是只凭猜测就治一个李家族人的罪,只怕李家的人都没有多少了。 李晞晏没想到对方还会用李家的规矩来说事,想到这里,又觉得对方有些可爱跟好笑,他道,“的确,像李晞青那种废物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我现在倒是对你很感兴趣了,都说忠年爷爷的孙子天赋异禀,只是可惜没有修行的天窍,当年我在外面对此事一概不知,如今看来,你的天赋的确不错,在不能修行的前提下,都能将阵法一道修行到如此境界,李家失去你,倒真是一大损失。” 李晞晏的话一出,不仅李余陷入错愕,连在场的李言与陆明都觉得很是怪异,怎么听着,好像他是不打算对李晞青的死过多追究了,而是转而想将李余重新带回李家? 等李余回过神后,他才第一次有情绪的变化,只见他冷笑一声道,“抱歉,我虽然借李家的规矩来对付你,但我不想回去李家,也不想当李家的人。” 李晞晏这时才真的笑了,“哦?是吗?如果你不是李家的人的话,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付你了。”说完,还拿出了一块留影石,饶有意味的道,“这下物证可有了。” 没想到李晞晏这么难对付,好似李余陷入了一个困境。 若他不承认自己李家的人,那李晞晏便有理由将他斩杀于当下。可若是他承认自己是李家的人,那就会被李晞晏带回李家。 一个选择的结果是死亡,另一个选择的结果是失去自由。 有些人爱生命可更爱自由,有些人则觉得自由无比珍贵,比性命有过之而无不及,两者比较之下,往往会做自己最有价值的选择。 可李余在有些事上,却并没有如他以往一般,清淡无求。 生命跟自由,他都要。 李余朝李晞晏道,“我承认,你很强,比实力,我不是你的对手,只怕连陆明大哥,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战胜你。而你的心智,也不逊色于我。那么,我们不妨谈一个交易。” 既然无法以规矩束缚李晞晏,就只能拿出他的第二种方案了,以利相谋。 李晞晏听后也很是好奇,他问道,“你有什么能让我放弃你,而选择其他的?” 李余没多说什么,他拿出自己的一个锦囊,将之放在手心,道,“你看后就知道了。” 李晞晏也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他手一招,那锦囊便从镇灵塔中飞到了他的手中,待他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一张纸,等他看清了那纸的内容后,原先的敷衍的态度就完全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的神情。 他看后将锦囊重新收好,朝李余问道,“你没骗我?” 李余道,“我没有必要骗你,而且,只要你回李家稍微查查,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有没有错了。” 李晞晏听后,稍微想了后道,“如果你说的没错,那我更要带你回去了。” 没想到,。李余却是摇头道,“我如果回去了,你就什么都查不到了,这也是李晞青要杀我的原因之一。” 李晞晏想了后,发现李余说的倒是极为可能的事,他又接着道,“我能信你吗?” “你除了信我,别无他法。”李余斩钉截铁道。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李言作为李家的人,他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都能让李晞晏出现如此情态,只是以他的身份与地位,肯定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等李晞晏细细想了下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后,他才道,“好,我信你,可我也不能完全放你离去,我会交给你一个李家的传讯法器,以后我们在传讯法器里联络,而我也能借助这个法器感知到你的存在。” 李余懂,这是一方面想跟李余保持联系,另一个方面也未尝不是监视他,若他回去后发现李余哄骗了他,即使李余将法器丢了,他都能根据法器被毁时附着在李余身上的那缕声灵而找到李余。 这便是李家的传讯法器的灵妙所在。只要两人之间产生了联系,除非以李家独门的法术解开,不然将会一生一世都产生联系。 “可以。”说完,他又看了眼李言,继续道,“我还有个要求,你要把他带在身边。”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章 献祭开始 李言原本还在想他知道了一些好似对李家很是重要的事情,那他回去后,又该如何面对李晞晏呢!正当他陷入担心的情绪之中时,就听到李余的话了。 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过了片刻后,他才明白过来,李余这番话的用意是何在。 一是给李言一条活路,让他回李家后不会受到李晞晏的针对,二则是将李言与李晞晏绑在一起,那今天他听到了李家的一些事的风声,也就不会对李晞晏接下来的调查造成影响了。 其实,他没有明白的还有第三点,李晞晏与李余明白,只有李言彻底的绑在他们的船上,如今李晞青的死,跟接下来李家可能会掀起的腥风血雨,才能在李言这里彻底的隐匿下去。 不过,李晞晏更为好奇的是,既然李余又如此担心,势必想到李言可能是唯一的变数,那么以他运筹帷幄,算计人心的心机,又如何不会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呢! 这点,他只稍感好奇,不过,在以后的与李余重逢的日子里,他算是知道了李余心中依旧保有的良善了。 在李余看来,李言无辜,所以不该死!哪怕以后他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变数,可也是以后的事,如今他无错,便没有杀他的理由。 李余与李晞晏的合作就此达成了。 李晞晏替李余掩盖掉李晞青死亡的事,将之完全推在万兽宗的手上,而李余则将李家背后的一件事完整的告诉了李晞晏,并答应李晞晏在适当的时候为他提供更多的线索。 当他们协商好一切时,天色早就暗淡了下来,而且大海上空风卷云涌,海面惊涛骇浪掀翻不已,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似要从上空倾倒下来,与整片大海合二为一。天门镇的中心位置,一道夺目的光芒冲天而起,融入进黑沉沉的天空之中,而后在天空中亮起一个闪亮的法阵,法阵的光芒汇聚到一处,射向李余他们所处位置的东南方向的大海中央。 嗡!一扇晶莹透明且厚重古朴的大门凭空出现在大海上空,天空之下。 事实上,当李余与李晞青他们几番拉扯之时,天门镇的中央广场已经人声鼎沸了。 他们不知道所谓的选才大会其实选祭品大会,所谓的祈福大会其实献祭大会。 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可以离开四周都是海,所望之处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水还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恰如他们的人生,一眼就看的到头般的毫无生趣。 沈氏夫妇带着沈棠来到广场中央,他们没的选择,只能来。 原本,沈叔是不想沈棠来的,可沈棠却道,好歹也让她送她爹娘最后一程。 他们忍住自己的泪水,拼命不想让自己表露出悲伤的情绪,一是想让对方安心,另外一则,也是想减少对李余的麻烦。 在那些高位者心里,天门镇的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若被沈家的悲伤给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有心人从沈棠的身上去查,不说能不能查到李余,对沈棠而言都不是好事。 沈家父母是这样想的,既然他们注定要死,又何必给活着的人增添麻烦呢! 这一次,天门镇外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在见证历史的诞生,若事成,注定会成为修行界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门镇的人看着所有外来之人都到了,那些被选中的人更是心潮澎湃,想着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心中的热切与期待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那些没选中的人跟被选中的人分隔到了两个区域,沈棠不舍的看着自己的爹娘被安排到最接近石碑的位置上,终是没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其他人不知道沈棠为什么哭,纷纷在想,这明明是好事,为什么她还做出这副样子,这是在想什么! 被选中的有天门镇三分之一的人,其中除了沈棠一家,几乎都是一整家一整家的人去,这也是在被选完后,人们后知后觉才知道的。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三分之二的人,想着自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们祖上不是天门镇的人,而是外来居民,或者是祖上无德,被天门镇关在这里,连累他们后辈永远都无法出去! 他们知道自己没被选中的那天开始就在怨天尤人,此时那种怨气更是达到了顶峰,盘旋在他们心头上空的只有三个大字,为什么? 此时,在那些被选中的众人的期待之下,阴山宗的黄长老站到人前,她举行自己手中的法杖,嘴里念念有词,大约一炷香后,由那块石碑之中荡起一层一层的光。 石碑附近早就被天门镇的外来之人给建立起了一座祭阵,祭阵采用九宫十三曜的格局,将南斗注生与北斗注死的位置重新进行置换,并以天门镇的居民生机作为祭品,将整个封锁天门的大阵打开。 当黄长老的献祭仪式结束后,众人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身体变得僵化,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众人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是赐福的征兆,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把目光放在旁边的人身上时才发现了不对。 所有的人开始透明,他们的血肉、精气、甚至是灵魂,都开始化作光辉朝石碑飞去,而后融入其中,成为石碑的养分。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缓慢到人们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化作光辉融入石碑之中,于是他们便开始恐慌,惊惧,悲伤,也是这刻开始,他们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天门镇选才其实是一场外面的人针对他们的骗局。 可还有后悔的余地吗?没有了。 天门镇在此次献祭大会中献出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其中除了沈家外,还有李余日常经常相处的几家人,他们早早猜到了结界,因而如今的局面,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只见他们只有无奈的悲伤,而没有了知晓被骗后的义愤填膺。 是啊,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又如何能跟外面的人相争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唯妥协尔! 就在沈棠看着她爹娘即将消失忍不住想冲上前的时候,旁边有一双大手紧紧按住了她,她回头看去,发现是江大风。 她急忙道,“江大哥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爹娘。” 江大风双眼通红的道,“你现在上去是想找死吗?你忘了你爹娘对你的期待吗?他们不怕死,怕的是你跟他们去死啊” 听到这里,她才冷静下来。 她不再冲动,而是双眼死死盯着她爹娘的方向,似要把她爹娘最后的样子给牢牢刻在脑海中。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皆是震惊莫名,他们没想到本来说的赐福大会,竟然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在他们眼前上演的是一场无声的屠杀,没有人在反抗,却比反抗更来得冲击人心。 沈氏夫妇互相看着对方,他们已经没有再哭了,而是看着对方露出了释怀幸福的笑容,他们没说话,可彼此之间却都能明白,有你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我很幸福! 终于,所有的人全都变成了光飞向石碑之中,整座广场,除了那些没被选中的人,便是高台之上的修行者了。 没多久,石碑中就亮起了一道璀璨的光冲破云霄,直达天际,在他们上空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大阵,而后大阵又开始浓缩成一道光朝天边飞去,如一颗烟花一般,在那边的天空之下,海面之上绽放出一扇透明晶莹却又古朴厚重的大门。 周策没有出现在那里,事实上,从选才大会之后,沈洵被带走之时,他也被城主大人给带进了城主府,自那之后就一直留在城主府里,不准他出入。 他担心沈棠,本想求着城主大人将沈棠一起接进来,可却被拒绝了。 他如今哪还能不知道那些修行的人来天门镇的打算,只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当广场那里涌出一道道光后,他就知道祭祀开始了。看到在上空出现了一座大阵后,他知道祭祀结束了。当那厚重大门出现后,他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制感后,他更是知道,那些人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张鹤伦没有跟那些人一起出现在广场,周策看向他问道,“张叔,是结束了吗?” 哪想着,张鹤伦却道,“怎么是结束?明明才刚刚开始啊!” 周策不懂,天门都已经打开了,难道还会有其他变数出现?接下来的事难道不是他们抢着登入天门吗? 张鹤伦看了他眼道,“这就要问你那个朋友的好师父同不同意了。” 说完,他便将周策封在房中,自己出现了城主府的另一间房里。 那是城主府的核心,也是整座天门镇的核心,房间的地上放着一座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法盘,占据了屋子几乎所有的面积。 张鹤伦拿出历任城主掌管的阵枢,将之插入其中的枢纽位置,刹那间,整座法盘都闪耀了起来,他轻声道,“临道人,对不住了,我没的选,恰如你也没的选。”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一章 道人的交代1 临道人真的没得选吗?不,他其实有很多选择,选择隔岸观火,或者成为其中的一人,都能够明哲保身。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虽然是道士,但曾经也是个读书人。读书时候,他其他的学的并不好,唯独记住了这句话,在他知道所谓的天门真相后,他便无法坐视不管甚至是掺和进去。 这点,其他人可能不懂,但是李余懂,皇极殿的他的师兄也懂。 此时,远在天门镇之外的牧道人,感受着天门出现传来的大道波动,遥看远方,自言自语的道,“临,你想做的事,我大概能猜到了,可是,值得吗?” 这句话,是自问,也是他问。 自问问的是己心,他问问的是人心。 没想到的是,从遥远的虚空之中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直接落入牧的心中。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一切所行,皆随己心!” 牧听后,站立在窗前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而后,才长叹一声,“恭喜你,终于成道了!” 另一边,李余他们看着天边出现的天门,心中的震撼感皆冲天而起,他们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李余猜中了天门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只有李余没有,他从他师父那里知道了天门其实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完美,只怕,天门背后其实暗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只是那些人被眼前的利益遮蔽了双眼,看不到更长远的利害关系。 甚至于,当李余看着那道虚幻且又实质的天门时,内心竟然涌动出一点厌恶感,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的缘由,可他就是有。 远处走来了一名老者,众人皆如临大敌的看着对方,能在此时接近天门的,只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那名老者着一身粗布麻衣,背后系着一个蓑笠,他不紧不慢的朝李余走去,神情严肃,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一走近李余就道,“你师父让我带你走,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了。” 李余却是不听,只问道,“我师父现在在附近吗?他到底想做什么?现在还不能说吗?” 老者便是当初在海上钓鱼的老翁,也是后来李余第一次学会龙神功时,偶然遇到的老者,只是后来回想起来,也应该不是偶然之事。 本来,他也想趁着这次天门大开,去为自己谋一个飞升的机会,这也是他来这里多么多年一直在等待的事。 只是当他准备掺和进去的时候,临道人突然找到了他。 “若不是当日你在我弟子落海的时候出手帮过一次,我是不会来这里找你的。”刚一见面,临道人就直接表达了自己态度。 老渔翁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找他,要知道,他们虽然在天门镇一起待了这么多年,可道人却是一直对他视若罔闻,不管不问。 老渔翁朝临道人施礼道,“沉渊拜见院长。” 道人摆手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叙旧,当年的事,是非对错自有人定,与我无关。我来,是想告诉你,天门这事你不要去沾染,没好处。” 沉渊听后,脸色顿时煞白,道人的话在他听来无非是在说,天门与他无关,他这么多年的准备,尽数付之东流了。可他怎么甘心? 他在天门镇蛰伏多年,为的便是天门的打开。当年的事后,他的修为一跌再跌,虽经过了这么多年,也总算恢复了一点,可离他巅峰时期还是差的远,更不要说,当年的暗伤将他有望登临绝顶的可能彻底毁灭了,如今,也只剩下天门唯一的机会了。 他无法放弃,只好硬着头皮朝道人问道,“敢问院长,为什么?” 临道人只瞥了他一眼,那沉渊依旧执着的看着道人,似要一个答案才行。 “若你不管不顾的不听,我是不会多管的,可你这么沉得住气来问,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说完这句后,道人一高深莫测却又霸气十足的口吻道,“有我在,没人能飞升!” 道人霸道的宣告这句后,转而朝沉渊道,“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暗伤,让你有望重登顶峰。” 沉渊听后很是动心,他心知,只要对方在,他绝对没有办法登临天门,只怕,还真的没有任何人能登临天门,那么,若能有机会让他重回巅峰,也是难得的意外之喜了。 可是还有个问题,出于谨慎,也出于好奇,沉渊问道,“为什么是我呢?以您的身份,想找个替您办事的人,应该很容易吧!” 道人有些感慨的道,“因为,除去他交好的那几个人,只有你与他有因果牵扯,当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出手帮他,我也不想多问。但既然你帮了他,你们之间就有了一种极淡的牵扯,既如此,你便是最好的人选。” 沉渊听后没想到当年的一时之善,竟然会给自己种下一个善果,他问道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道人道,“帮我照看他,直到他要离开天门镇,到时,你想去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可以,需要我发道誓吗?还是您留下什么手段制衡我?”沉渊很是自觉的问道。 道人笑了,他道,“你倒是上道,可我却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既然我选了你,就不怕你食言而肥,而且,纵使你真的想食言而肥,我自有办法让你自讨苦吃。道誓或者其他手段都是小道,我还不屑为之。” 而后,道人出手将沉渊身上的暗伤给治好了。 其实沉渊身上的暗伤是道伤,是被人用大道伤了他的根本,让他自身之道如临天堑,无法通达,现在被道人以更为强悍的大道治好后,让沉渊整个人的气势都焕然一新。 沉渊感受着身上的变化,脸上的欣喜越来越强烈,因为,道人不仅将他自己的道途重新续接上了,还将当初那人的大道给铺垫在了他的大道之中,其中还夹杂着一点临道人之道的气息。 他知道,若他能将之完全理解吸收,于他而言,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提升,他的实力不仅能重回当初巅峰,还能更上一重楼,真正登临大道顶峰。 明白了道人对他所为是多么难得与珍贵后,他赶忙单膝跪下朝道人感恩道,“多谢院长再造之恩。” 临道人摆手道,“无妨,我们只是交易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而后,道人又交代了沉渊了一些事情后,就消失不见了。 沉渊看着道人离去的身影,心中对他的佩服已达到了极致。他心中不由想,修行到他那种境界了,才算是真正的修仙者吧!只怕在这天空之下,世上已无敌手了。 他又想到临道人临走前交代他的事,不禁感叹能被道人收做弟子,他本人应该也极为不凡吧! 道人离去后,下一个去的地方是天门镇北面的妖族,他刚到北面的大树下,琉光就出现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满头银发,面容却犹如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的道人,不禁哽咽问道,“一定要去做吗?” 道人上前,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拿出自己做好的木簪,一根由梧桐树木打磨雕刻而成的如意形状的玉簪,替她戴到头上。 “有些事不知道,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我既然知道了,我就要去做。”说完,他又略微有些尴尬的道,“抱歉,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希望往后余生,这根簪子可以护佑你一生平安,事事如意。” 琉光被他的话惹笑了,边笑边哭道,“你这人,就不能多看点书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会这么两句话,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道人听后,竟破天荒的有些羞赧,他讷讷道,“这不是不会么,咳咳!” 见此,琉光也不打算再揶揄他,而是很慎重的朝他叮嘱道,“我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可你也不要轻易放弃求生的机会,能活着就最好,哪怕你修为尽散,我也可以带你回我们妖族,护你一生平安!” 临道人洒脱的朝她笑了下后,道,“我会的,你放心吧。还有,若我真的出事了,我那小弟子以后你帮我多照看着点。他的一生也会很苦,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以后的责任会很重很重。” 琉光听后也没多问,直接道,“你的弟子也就是我的弟子,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都会是他最可靠的后盾。” 道人听到琉光这般承诺,心下最后一点担忧都消弭了,他放开了琉光的手,最后笑着道了句,“如此,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道人的身形就无影无踪了。 琉光想着她以前与道人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一只道行很浅的小凤凰,刚经过了第一次的涅槃重生,最是虚弱的时候,若不是偶遇那时还是读书人的临道人,只怕她早就身死道消,世间没有了最后一只凤凰了。 也是那次开始,他们开始成为好友,成为惺惺相惜的对彼此有好感的人。可惜后来道人入了道门,他们的关系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可他们的情意还在,并且,能为了对方赴汤蹈火。只是在感情与责任之间,他们都选择了责任,承担起了作为高阶修行者的责任。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二章 道人的交代2 道人从琉光那里离开后,最后一个地方去的是城主府。 张鹤伦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见他,那个时候,他正在大堂听着其他人说如何举行祭祀大会的事,耳边就突然传来临道人的一声传唤。 他不动声色的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了自己经常静坐修炼的密室之中,刚一进去,道人的身形便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对于道人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里不可谓不震撼,他有些苦笑的朝道人道,“看来,传言非虚,你真的已经达到了那传说的境界了。我现在好奇,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是你不能去的呢?!” 道人倒也不客气,他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淡然道,“只有我不想去的,没有我去不了的。” 听到这里,张鹤伦接着话茬问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去天上了?” 道人摇头道,“我要做的是让你们都去不了天上。” 这话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张鹤伦心上,他知道道人肯定所谋非轻,十有八九是在筹谋天门之事。 可他再怎么设想,也没想过道人其实是想站在普天之下所有修行之人的对立面,阻止所有人的飞升之路啊! “你,你该不会在开玩笑吧?这可真的不好笑”张鹤伦讪笑道。 道人也没有多鄙夷他,直接解释道,“你能坐到天门镇城主的位置,想必也应该知道些事情。那么,天门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不会没有猜测。” 张鹤伦听到道人这么说,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与玩笑,而是沉吟道,“可我们知道再多,也是猜测,并没有实证可以说明天门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其他的事我无法告诉你太多,一旦说出,会引来天上之人的窥探。我能告诉你的是,一定不能飞升,身死道消还是小事,怕的是......”说到这里,道人没有继续再说,也没有用心神传递,只交给了张鹤伦一本书。 张鹤伦接过书后,看到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西流典” 他对道经的阅读也是稍有涉猎的,西流典是道藏里的一本将时间的法典,是一本内藏无上大道的经书。 虽然道人交给他的是不知道谁的手抄本,可接过西流典时,张鹤伦还是能感觉到里面藏着的一点时间的道蕴。 他接过道典后,感受到了道人藏在西流典时间道蕴里的一点信息,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道人才能将他所要传递的信息交给张鹤伦。这意味着,他们在隔着时间长河,通过折叠时间的方式交换信息。 张鹤伦感受到信息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道人道,“我没有实证,但这是我亲身所感受到的,你觉得我会用自己的大道来开玩笑吗?” 张鹤伦听后,失神了一会,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的后,他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你站在我这边,帮我利用天门镇的大道压制,将所有人的修为都给压制到道境之下,如此,我才能做我想要做的事。” 张鹤伦听后却直接拒绝道,“抱歉,你给不了实证,我不能帮你。你让我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我跟你站在同一条线上,你倒是修为高深,无惧任何人,但我可还是个十三境的小修士。” 道人听后,有一会的沉默,而后接着道,“那我只要你放开天门镇的管制,你不能用天门镇的五尊法旨来压制我,甚至,在我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时,你不能借天门镇出手。” 张鹤伦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连天门镇你都知道了?” 道人豪迈笑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想知道的事,就没有我办不到的。” “最好你跟你说的这么强,不然,怎么会来找我!”张鹤伦有些无语的反驳了一句。 临道人眉毛一皱,瞪着他道,“我还没死呢,想灭你是分分钟的事,你想死就直接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惹我出手杀你。” 闻此,张鹤伦也不再跟道人顶嘴,直接道,“好好好,我认怂还不行嘛!” 话音一转,他又问道,“不过,你真有把握能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吗?” 道人道,“我又不是真正的仙人,而且,即使是天上仙人,想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以一己之力消灭整个人间的修行者吧!” 说到这里,他又似笑非笑的接着道,“这人间藏着的大能者可真不少呢!这次天门若真能打开,一些等不了的老古董,想来也会出手的吧。” 道人虽然没有说清楚,但张鹤伦怎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无非是在说,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勇气走到最后一步,所以失去了见证真实的机会,永远把时间耗在十四境的巅峰,借助天材地宝,甚至是邪魔之法来续命,为的便是等来飞升的契机。 若他们真的有人能破除死亡的恐惧,走到最后一步,看到那一步的风景,想来,对于天门的探求,会有更多的进展吧。也就不会到此时此地,道人要用一己之力,甚至是一己之命去阻止天门的打开,为众生迎来喘息的机会。 张鹤伦问道,“真的无法将你所知者告诉他们吗?说不定,你就不必走上末路了。” 道人失笑道,“这种事你觉得我会没有想过吗?我难道就是一个只想求死的莽夫?正是因为我很早就想过此事的可行性,几番推演下来,没有一种能实施的法子。刚才那种借助时间长河的方法只能用于十四境以下的人,一旦踏入十四境,就已经被天上仙人给盯上了。你觉得,他们对于时间的理解会弱于我?不可能的!我们只有这一种方法,先斩掉所有人的飞升之路,除此之外,没得选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多人等了很多年,终于等来一个飞升的契机,可这也是道人唯一的机会了。 天门有灵,说不定也有仙人镇守,可既然能被上古人间先贤封印这么多年,应是有其原因。天门不出,道人纵有千般方法,也无法伤其分毫,如今它要从仙界跃入人间,必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闻此,张鹤伦也不再强求,他只深深的看了道人一眼,朝他做了一揖道,“道长大义。” 临道人临走前,有些不屑道,“感谢就免了,我不是为了得到你们的感谢去做这件事的。不过,如果你真有心的话,以后帮我多照看点我小弟子,起码让他在天门镇的时候,别被人欺负了去。说到底,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受到的针对都会因我而来。” 是啊。道人说的没错,一旦道人做的事被其他知道后,那么作为道人弟子的李余,首当其冲的会受到所有修行者的刁难。 父债子偿,师父得罪的人,自然也该由做弟子来承受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看起来是孱弱小兽的李余,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李余,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他们狠狠的报复回去,承受自己贪婪的恶果。 只是这一切,临道人会知道吗? 此时的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道人去完了所有的地方后,便感受了一下李余所在的位置,远远的看着李余与李晞青他们斗智斗勇。 当看到李余研究出了精妙绝伦的法阵时,他不禁暗自喜道,“不愧是我收的弟子,这天赋可谓是无人能及啊,仅仅只是自己研究,都能研究出这般精妙绝伦的法阵,若是放在外面一个修行法阵的宗门,只怕都能做法阵大师了吧!” 后来,他又看到李余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支撑法阵的完成,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临道人很想出手将他救下,顺便将李家的人跟万兽宗的人解决了,可他不能。 一方面,是由于他此时不能出手,不能引起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的注意,一旦他出手,势必会引发大道波动,他现在的状态极为特殊,处于若隐若现的状态,而这样的状态,则是为了更能给那些暗处的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另一方面,他则是为了给李余上最后一课,若出手不能再三思虑周全,一旦出现纰漏,丢掉的,将是自己的生命,而生命只有一次,道人以后无法再保护他了,从今以后,他必须要学会最好的保护自己。 可惜,这些李余都看不到了。 当临道人看到李余终于渡过危险迎来转机后,临道人的心中大石终于放下,他知道李余没事了。 他看向天门镇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一切,也该有个了结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彻底消失了踪迹。 李余他们看着天门,心中的震撼不是非同一般的。可只有李余与众不同,他心中猜到,他师父要做的事终于要开始了。 在他不肯离开的时候,沉渊拉住了他,“你现在不走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挽回什么吗?” 李余不听,刚要坚持的时候,他想起了地上的徐开江,连忙朝沉渊道,“老伯,求求您,帮我救救他,他是无辜的,不该被我牵连在这里。” 沉渊道,“我救他可以,但前提是你跟我走,这不是我要求你的事,是你的师命,你连师命都不听了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三章 峰顶之人,今朝终见 李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道,“师命?要想让我听师命,让我师父自己来命令我。他不在,我什么都不会听的。” 李余这些年从道人那里学了很多东西,虽然很多都是他自学的,但有一点却是实实在在从道人身上学到的。那就是倔脾气。 一旦他们认准的事情,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们有转圜的余地。 沉渊看着眼前跟道人一个脾性的李余,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奈,他叹了一声后道,“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你。说到底,这都是你们师门的事,可我们必须到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待会这里要是大战起来,离得太近,我护不住你。” 闻此,李余也妥协了。 其他人感受着沉渊的气势,都知道对方是修行的大能者,若连他都无法招架住待会可能会来的大战,其他人也自然不是对手。 被沉渊的一番话提醒后,都默默的跟着他们退了下来,挑了个相距不远,但又能自忖以自己实力能自保的位置等着观看旷世之谈的大战。 等待的过程中,沉渊替徐开江诊治了一番,感受着徐开江体内的五脏六腑被李余用真气给治好了,对他的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高度评价。 如此年纪,便能掌握如此精妙的阵法,又懂医术,看他治疗的手段应是道门的道医一脉。 不禁暗自感叹道,“小家伙会的还挺多。” 他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我问你啊,你的阵法,还有你的医术,都是你师父教的吗?” 李余此时哪有多余的心思去跟他聊天,简短答道,“阵法自学,医术师父所教。” 李余是这么说的,沉渊听后心中的惊讶之感稍稍好了些,阵法倒是能自悟,若是医术都能靠自己学习达到这种程度,那他的天赋可真的太可怕了。 其实,在沉渊心里,仅仅是阵法自学,都能有如此高的造诣,都已经够让他瞠目结舌了。 他不知道的是,道人的医术也只教给李余一次,一次过后,不管李余会不会的,都不会再教他了。 每一次道人传授什么的时候,李余都是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就怕一个恍神错过了什么。以前李余就很想学习医术,在他看来,医术比读书好,读书到最后治不了病,也帮不了人,不像医术一般,可以救死扶伤,还可以更好的照顾好自己所关心的人。 道人在把他接过来天门镇后,很快就发现了李余这点,想着能学到道医自然是好,也就在教李余读道经之余,将自己学到的道医都悉数传授给了李余,至于李余能学到多少,就看他的天赋与悟性了。 没想到的是,李余还真不错,虽然道人懂的道医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李余总能举一反三,已经在道人原有的基础下不知不觉间又走出了一小步。 真正的道医,若走到极致,可以称为天医。 天医不仅能医人,还能医仙,甚至还能医治无形之物,无体之灵。 当然,这是传说中的境界,此时的李余还没有达到这种层次。于他而言,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帮到他的师父。 天门浮现这么大的动静,连天门之外的地方都感受到了波动。更不论是在天门镇内部了。 此时,五大家族的老祖都出了闭关洞府,他们看着远方浮现的天门,脸上的神情激动莫名,老四张西兴奋的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们等到了。” 老大王中听后看着天门的方向,也沉沉的道,“是啊,也不枉我们为了此事做了诸多谋划,还好苦心都没有白费。” 老儿赵东接话道,“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等!” 其他人听后也知道就目前而言,只有等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先不说天门打开到底需要什么契机,就看登临天门会不会有危险其实都是未知之数。 他们等的不仅是天门打开的契机,还是等一个天门能够顺利通过的讯号。修行到他们这种程度的人,除了能否飞升,生死就是他们最关注的事情了。 另一边,在天门镇的北面的一座大山之中,一座古墓传出阵阵道振,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阴森凛寒,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从古墓中渗透而出,将四周的草木枝叶都染上了一层白色的银霜。 一道绿光从古墓中激射而出,慢慢凝结成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老妪,老妪拿出自己一把梳子,将鬓角的头发轻轻摒了摒,看着天门打开的方向道,“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而后一道绿光消散,她整个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在老妪出现的时候,北面另一座山的山脉之下,两只沉睡了很久的眼睛倏忽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藏着岁月的茫然,但很快,茫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掩锋芒的精明。 “她倒是快,可快又如何,天门真那么好进的吗?”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形也开始慢慢缩小,而后形成了一只由石块与泥土构成的妖兽。 但妖兽也不是他的最后形态,只见他的石块身躯又开始慢慢发生蜕变,一层一层的石头与泥土从他身上脱落下来,终于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厌恶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眉头一皱道,“这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天门镇的其他地方,也在上演着同样的事情,每个在天门镇筹谋了多年,隐姓埋名,等的就是天门打开的这天,抓住时机,从人间飞升出去。 天门镇的一家纸扎铺的老妇也是其中一位,她扎完最后一个纸人后,用红色的朱砂笔在纸人的额头位置点了一颗朱砂痔,道,“额间一点灵,魂从九幽起。” 老妇说完这句话后,那纸人的嘴角竟咧了开来,发出吱吱吱的笑声,听来格外瘆人。老妇淡淡的笑了下,用旁边放着的盆里的水净了手,又把桌上放着的一本簿子跟笔给拿了起来,直接消失在原地。 天门镇的酒楼早就歇业了,众人都把所有的视线放在外面的人为天门镇举行的祈福大会上,又怎么会有人有心思来吃饭,没人有心思吃饭,自然就不会有有心思做饭的人了。 酒楼老板跟店小二在去凑热闹的时候,酒楼的厨子在小院子里切了块酱牛肉,就着烈酒吃着,那姿态颇有种豪爽之风,不拘一格。 老板走之前还问他,“老罗头,你就不想去凑凑热闹?” 老罗头大口喝了一口酒后,道,“有什么好去的,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老罗头这种做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他自来天门镇这么多年便一直如此,对外面的人不假以词色,对天门镇的人也只会朝一小部分人能有话聊,其他人,都不曾被他放在眼中。 见对方真的不打算去了,老板便直接将门关了,在伙计的催促下,朝天门镇中心广场而去。 没人能听到,老罗头在等着祈福大会举行的时候,他有些哀叹的朝四周了看了一眼,道,“真可惜这么好的地方,以后就要少好多人了,也不知道天门镇能不能保存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杯酒,又将它祭倒于地,道,“承蒙照顾多年,无以为报,只能尽力相帮,不让天门镇香火绝灭。” 他的话淡淡的,没有什么力量,可就是这么没有力量的话,让整个天门镇都产生一种悲哀的震鸣。 天门镇在矗立在孤悬海外这么多年,不知庇护了多少人,更是镇压了天门无尽的岁月,可人们却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忍心毁掉这么一个势单力孤且年纪老迈的可足以媲美先人圣贤的大修行者,事到临头,只有道人与老罗头才真的替天门镇着想,这怎么不让它心酸哀叹。 当时,道人行走在去找琉光的路上,他也听到了天门镇传来的一声叹息,知道想为天门镇做点事的人,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道人自言道,“原来是他!天门镇那些上了年纪的修行者,看来也就他还是个人了。”言毕,他便分身出一个身外化身朝老罗头而去,本尊去找琉光做最后的交代了。 当道人来到老罗头的院子时,老罗头正把最后一杯酒喝完,刚想放下杯子,去找临道人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好整以暇的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他。 老罗头见对方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感慨,嘴里羡慕道,“你真的迈到了那传说中的境界了,真是了不起。” 道人身姿轻盈,脚步如烟的朝对方而去,只一步便到了对方眼前,他道,“你的打算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去,只怕有去无回,你修行不够,若遇生死危机,只怕难以逃脱,这是我自创的身法,一步无间。希望在你遇到危机时能从他们手中逃出来。” 老罗头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出这身法的玄妙莫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想到替他找一条逃生之法。老罗头也没多想,直接抱拳谢道,“多谢!” 道人摆手道,“无事,你是人,他们不是,我的东西只传授给人,不传授给不是人的人。” 老罗头听后有些哑然,他又想到之前想让李余问临道人到底想做什么时,对方不言不语,无动于衷,如今却是自己来找他,便揶揄道,“之前我上赶着想帮忙,结果让我热脸贴了冷屁股,现在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你们高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为人处世啊?” “谁知道你当时是不是人,还有,我不是想要人帮忙才来找你的,没有你,我一样能做到我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来找你,不过是不忍心看着一个人死在一群不是人的东西手上。”道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忘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对方,仿佛在想,“这么蠢的人,到底是怎么修行到这个境界的!” 老罗头很快就把道人所授的身法学会了,他只是看起来有些楞,但不代表自身的修行天赋不行,不然,也不会在天门镇如此复杂的环境中,能够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四章 峰顶之人,今朝终见2 道人分身跟老罗头遁入了虚空之中,不久后,道人本尊也与之汇合。 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观望着天门镇局势的发展,从献祭成功,到李余成功将他的麻烦,直至最后察觉到隐匿在天门镇下很多势力的出现,对此,道人一直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在静静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在祭祀开始的时候,老罗头看着沈棠的爹娘被献祭出去,他知道道人跟沈棠家的关系,看着沈棠那般声嘶力竭的样子,他不忍的朝道人问道,“我们不出手吗?现在若出手的话,应该能将他们救下来,而且,也能解决天门打开的困局。” 虚空中的临道人凭空更增添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他整个人若不用肉眼去观看的话,是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的,好似如一缕晨光,杂糅在纷繁的世间,世间便是他,他便是世间。 道人反问道,“救下来后呢?怎么安排他们?他们如今已经被打上了天门镇钥匙的标签,只要他们活着,迟早都还会被拉去祭祀。何况,只要天门存在,那些人的欲望就不会断绝。” 老罗头听到这里,有一瞬间的明悟,他惊讶问道,“难道,你是想毁了天门?” 这个问题问出来,老罗头都在想会不会是他想太多了,那可是传承了无尽岁月的天门啊!他怎么敢去毁掉?即使他敢,又是哪来的勇气与信心去做这样的事? 道人没有否认,答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可以彻底将他们的妄念消灭了。” 老罗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你真的有办法能做到吗?那应该不是人间之物了吧,要想毁了它,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本来就不简单,要是简单的话,又何至于需要道人费尽心思筹谋多年,甚至,将现在的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若真让老罗头知道道人的所有计划,只怕他会感叹一句,这哪里是把人都给算计进去了啊,明明是把时间都给算计进去了。 能交给老罗头去做的事,也只有一小部分。道人拜托老罗头道,“我需要你做的事不多,就一件。” 待到老罗头听清楚后,他沉思不语,久自难言,良久后才道,“那你怎么办?” 道人颇有些豪爽之气的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且放心去做便是。” 另一边,献祭大会那边除了那些修行者,其他的人都神色复杂,难掩悲痛震惊之色,他们没想到,原以为会是一场对天门镇的人有好处的祈福大会,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他们此时,不由开始庆幸幸亏当初选中的不是他们自己,只能说,老话还是说的没错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时,往往不会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广场上的人凭空少了三分之一,那些人还是以往与他们共同生活在天门镇的人好友,个别还是他们亲戚。他们有心想反抗,想抗争,想为那些消失的人讨个说法,可他们纵使有心,却也无法真的有胆量的去为那些人发声。 在强权面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似乎连声音都失去了自由。 他们垂头丧气,又想着弱小如他们,若那些强大的修行者们想再次对他们做些什么,那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跟反击。 张鹤伦没有出现在献祭大会的场合中,他跟临道人虽然没有达成全部的合作,但也答应了一部分临道人拜托的事。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将自己留在了城主府,说是以防有变,他要掌控好天门镇的安防之力。而那些人也想了下,的确是需要有一个人来顾全整体。 那这个人就没有比张鹤伦更合适的了。 此次献祭大会主持之人是由大成之人周予,天山李家的李忠宏,跟皇极殿的曹溪河院长三人联袂组织的。 这三人都代表了一方势力,周予自然代表的是国家的势力,李忠宏则代表了那些有独立意志修仙门派的势力,皇极殿的曹溪河院长则代表的是所有一切在这座天下占据正统道门力量的势力。 这三方势力唯一让人不懂的是大成之人周予所在的国师的势力。他们能感觉到国师派来的这个人不仅实力不强,只是堪堪刚入道,而且在大成的身份也不是最尊贵的那种。 对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大概只能是他的皇族身份了。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族身份,自身实力又不强,又如何能在他们中拥有相对的话语权呢! 这便是众人好奇的事,为此,倒是有很多人在暗地里猜测,难道国师对天门没有多余的想法? 不然,为何会派这么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来主持。 只是,他们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只关心眼前之事,即,如何在天门打开之时,拿到最大的好处。 大剑青山在此件事中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热情与激动,他们的态度比国师的态度多了点认真,从他们派谢桐长老来就能看出来。 可是,他们派了谢桐来,对天门一事却并不打算有过多的话语,似乎一切该怎么做,他们都只会配合,而不会主动去做什么! 这样的态度,让他们不禁想,这些剑修真是故作清高自傲,宁愿守着自己的虚无的傲骨,也不愿在天门一事上为自己的宗门谋取更大的福利。 可这样的他们,却也是被那些人所喜欢与亲近的。 只有剑修无所求,他们才能取得更多的好处啊! 谢桐看着刚才还站满人群的广场,此时就剩下了一块黑色的石碑矗立在广场中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的脸上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即使是厌恶,也只能默默放在心里,独自消化。 他在其他三人的示意下,拿出了他们大剑青山准备的剑印,并将自己的剑道修为注入其中,作为打开剑印的一把钥匙。 剑印是他们青山独有的一种法门,与李家的锁灵阵有类似的功用,都是先集合前辈们的所有修为或者道意注入其中,一旦打开,便相当于是那些长老的合力全击。 与李家的锁灵阵不同的是,大剑青山最高级的剑印不仅有那些前辈的修为在里面,还加上了大剑青山那么多年的剑气。 身为剑修,攻击力最强的除了自己倚重的剑道外,便是自己能拥有多强的剑气、剑术了,剑术无法附加其中,但剑气可以。 此时谢桐拿出来的便是属于大剑青山最高级的那种剑印,当他将剑印激发后,站在他旁边的三位主持之人,都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大成的周予更是往后退了好些,才堪堪站稳。 他们三人都不由侧目看向那枚剑印,心中不约而同想的都只有一件事,“以大剑青山的实力,到底能做多少份这样的剑印呢?!” 不是没有人想去探索李家与青山是如何制作锁灵阵跟剑印的,李家从来都敝帚自珍,不会将自己家族的术法传授给外人。可是青山的人却是会教的,也的确有人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他们是如何制作剑印的。 只是当他们照猫画虎,生搬硬套的去炮制自己宗门的法印时,往往都会爆裂,后来,有一个人从失败的经验中找到了原因。 青山之所以能炼制成功,那是因为他们放在剑印中的剑道意志都听从其中一种,便如千军万马,但是永远只有一位主帅,而要做到这些,只有纯粹的剑修才能做到,因为他们拿起的剑便是心中桀骜之剑,他们认定了一种剑道意志为王,则永不会改。 如此,才能在有众多剑道意志中找到一种极致的平衡。 可他们制作的法印,里面蕴含的大道意志,明显各不相让,谁都想证明自己在那一道上是最强悍的,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别人排在自己面前统领全局呢! 想借用青山的法子来制作法印,明显是行不通的事。 可他们又想到,既然走剑修的法子走不通,那么,走天山李家的路子呢,或许能有成功的机会?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趣实施,就有人泼冷水道,“先不说我们能不能从李家那里得到法门,只说,即使我们得到了,他们走的路子难道就不是以其中最强之人的道为尊吗?你们可别忘了,李家可是专修御灵之道的。他们想制作锁灵阵,不会比剑修制作剑印更简单?” 被那人说破后,众人可算是偃旗息鼓了,对方说的没错,李家只修御灵之道,只要谁在御灵之道走的更远,自然是最强者,根本不需要臣服。 如此,他们才彻底没有了想偷师的想法。 如今,他们三人感受剑印最为强烈,大成的周予还好,可是李家的李忠宏与皇极殿的曹溪河心里就更为复杂了。 无有其他,大剑青山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若真的什么都不管,放任大剑青山就此发展下去,会不会威胁到他们李家或者皇极殿的地位呢! 大剑青山是一柄锋利的剑,可如果这把剑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是任由自己自行其是,难保不会有天倒戈相向,将剑指向自己。 那时,即使他们能应付,只怕也要花费好大的一番代价。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五章 峰顶之人,今朝终见3 剑印在谢桐长老的施法下,逐渐在空中凝结出了一枚虚形之剑,这柄虚形之剑无形无质,剑身全由青山的剑气汇合而成,里面蕴藏了青山大部分剑仙的剑道,那些剑道并没有各行其是,而是有主次之分,并在唯一王者之剑的同龄下,形成了一种剑阵之势。 众人看着天空中的虚剑,震撼之感极为强烈,可他们并没有太多心神去参悟这是一种怎样的术法,而是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接下来那柄剑要做的事上。 剑开天门,他们只在传中中听过,现实中并没有人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去做到。 甚至,到底能不能剑开天门,其实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在已有的记载中,是没有任何实证可以证明,靠大剑青山剑修的剑印可以将天门打开的。他们剑修所修剑道也没有人确保能做到。 有两个原因,一是没有剑修能走到十五境,自然没有信心有足够的修为去支撑他们强开天门,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所修之剑道在人间可能很强,但天门是仙界之物,他们哪敢有与之挑战的念头。 大概,这也是他们剑修无法成为如今修仙界顶尖战力的原因吧! 李余曾经在与道人的聊天中听到道人曾说,如今的剑修比之上古时期的剑修,可是差了太多,至于差在哪里,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后来李余在去了大成修行,也去过大剑青山后,方才有些许明悟,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柄虚剑在蓄势完成后,朝那虚形的天门攻击而去,众人心神全放在其上,很是紧张的看着将会出现的结果,意料之外的是,那柄虚剑直接穿过了虚形天门,仿若那天门只是一道幻影,自然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 大家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都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切,除了一人。 虚空之中的老罗头与道人静静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老罗头看后也有些不解的朝道人问道,“道长,难道天门并不存在?” 道人冷静的道,“不是,要想打开天门,除了要用祭阵献祭天门镇的生灵,还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步骤。” 老罗头问道,“是什么?” 六大宗的万兽宗的连长老笑了一声道,站出来道,“诸位可否听我一句,你们之前还觉得我说的有错,对我提供的信息并不相信,现如今,是否可以认真思考一下我的话了?” 其他宗门的人听后都互相看了一眼,似在想,万兽宗的人藏得还真是够深的啊! 其中有人朝他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 万兽宗的连长老才道,“要想打开天门,我们现在做的都没错,可是还少了最后一步,那就是,幽冥兽的血!” 道人在虚空中朝老罗头解释道,“他们的确做到了需要打开天门的一切步骤,可是还差一个幽冥兽的血。” “先人将世上最后一座天门封印在天门镇,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把天门给彻底毁掉呢?”道人没有看着老罗头,似乎在对谁说一般,自言自语的道。 老罗头没有接话,事实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天门这样的说法,他以前在修行界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地位,可凭着他以前的身份地位,还是没有了解到这般强劲的信息,如此说来,所谓的天门,好似还藏着更多隐秘的故事啊! 道人接着解释道,“当年先人不是不想将这最后一座天门毁掉,只是他们做不到,可如果放任这座天门不管,他们之前的努力又全都白费了,最后,他们才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即,利用幽冥兽与天门镇,将最后一座天门一分为二,天门之形藏于天门镇的虚空之中,只有利用祭阵才能将之打开。而天门之质则藏在幽冥兽的血液之中,利用幽冥兽天生的幽冥之道将天门之质给慢慢消磨,希望借着时间的力量将天门之质给消磨掉。” 听到这里,老罗头终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与震撼问道,“那先人们为什么要毁掉所有的天门呢?” 临道人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轻声道,“真是对不起,你们想做的事,我会再为这个人间拖延一段时间,以后如何,皆是天意!” 道人说完这句话后,盘膝坐下,静等时机,也在为将要来的大战做最好的准备! 万兽宗的连长老的话说完后,同样在那些宗门之人引起极大的震动,其中阴山宗的黄长老问道,“连长老,你确定你说的没错,那可是幽冥兽,是有十四境修为的妖兽,不,它应该都不能叫妖兽了,而是我们不知道的神兽了!” 连长老很是自豪的道,“当然,这种大事我怎好骗大家,事实上,这也不是我自己探测出来的,而是我们万兽宗的师祖告诉我的。” 另一个宗门天机宗的陈星长老接话问道,“那你们老祖呢,那位前辈何在,我们可否将他请出来问清楚,毕竟那可不是普通的妖兽,我们如果不了解,只怕很难从它身上取到血啊!” 话音刚落,只见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不用你们请,我自己就来了。” 万兽宗的连长老看到那由远及近的中年男人的身影,脸上的欣喜欢呼雀跃,他赶紧上前行礼,道,“弟子连富拜见老祖。” 被称作万兽宗的老祖朝他点点头,摆手道,“交代你的事做的不错。” 连长老听后嘴角都快要咧到牙后根了,他的一张老脸顿时都皱到了一起,褶子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其他人看着走来的万兽宗的老祖,心中惊异于对方的气息实力,以他们的眼界与实力竟然无法知道对方的深浅,其中以李忠宏与谢桐最为忌惮,心中暗道,“这最少已经踏入十四境了。” 万兽宗的老祖淡淡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他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多久,唯二之人便是李忠宏与谢桐。他先是朝李忠宏问道,“你们李家就派了你过来,我可不信,那个老家伙可是等着飞升等了好久了吧。现在还不出来,还在等什么?” 他的话说完,李忠宏的神色顿时一变。 李忠宏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就揭破了自己家族打算。其实,别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猜测,天门打开,对什么人的诱惑最大呢?当然是那些急切想要飞升的老怪物了。 可是,碍于那些老怪物的身份与实力,就算他们心中有猜测,又怎么会大咧咧的宣之于口呢!何况,他们自己的宗门又何尝不是。 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万兽宗老祖的话刚说完后,就转而朝向谢桐道,“你们青山真的就要放弃这次机会了?不会后悔?真的一个老朋友都没有过来?” 这话问的很奇妙,他问李家的时候,是笃定对方一定会来,也说不定是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气息,故而有此一问,可是问及青山的时候,却是用这种试探的语气问道。 谢桐接话道,“不曾,来之前,我们老祖曾向我道,若遇到老前辈,只需礼遇,若是对方好说话的话,也可替老祖传一句话!” “哦?他们还有话想传出来?是什么?我很好说话,即使难听,我也绝不会为难你。”万兽宗老祖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闻此,谢桐道,“老祖让我告诉前辈,从来修行都是逆天夺命,哪来捷径一说。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修行了这么多年反而忘了呢!” 这番话明显带有说教的意味,若是一个肚量小的人听了,估计还会觉得对方这是在嘲讽。 所以,谢桐说完这句话后,在场的其他人都暗暗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个老前辈万一生气起来,殃及池鱼。 事实上,那名万兽宗的老祖听后的确有一瞬间的怒火升腾,他没想到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般的话,可是,那股火也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就压抑了下去,哼笑道,“这是你们哪名老祖说的?是剑孤酒,还是剑长歌?” 谢桐恭敬道,“都不是,是无名老祖说的。” 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过,饶是万兽宗的老祖听到,瞳孔也一缩,双眼微眯着道,“他竟然还没有坐化?” “老祖身体康健,他曾说,若有老朋友问起,直接道,苟活而已,不足挂齿。”谢桐还是客气淡然的回道。 “倒是他的一派作风。”万兽宗的人冷哼一声后,道。 而后,他又看向虚空之中,不知是看到了临道人还是没有看到,目光只放在那里片刻,便倏忽的移开了。 虚空之中的老罗头很是心惊的看着对方,见对方不再看着他们,才心有余悸的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临道人很是瞧不起的看了一眼他,有些鄙夷的道,“怎么不见你在我旁边的时候对我这么害怕,难道我还不比他恐怖吗?” 听到道人这么问,老罗头才真的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事实上也不怪他会不怕临道人,临道人此时的修为已经到了十五境,虽然不知他在这一境的岁月有多久,但一旦到了这一境的人,皆是返璞归真,身上所有的气势与修为都不存在了,整个人就如一个普通人一般。若他们自己不放出修为,任别人有通天手段也只会认为他们是普通人。 下方,万兽宗的老祖的确有一瞬间感觉到虚空之中好像还有人在,可是等他细细感受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 他想的是可能暗自藏起来的老怪物,根本没有想到会是一直消弭于无形的临道人。 奇怪的是,自天门将开之后,所有人都好像刻意忽略了临道人的存在,如果他不主动去找他们,他们是无法想到还有临道人这么大的变数存在。 万兽宗的老祖看了眼四周,传声八方道,“你们还要藏起来吗?幽冥兽可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若不一起出手,只怕从它身上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天门还想不想开了?你们还想不想飞升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六章 峰顶之人,今朝终见4 天门镇如今的局势,看似是一潭死水,平静的让人心悸,可谁也不知道在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多少的激流与暗旋。 万兽宗老祖的话就如一颗石子,将本就剩下最后一点平静的可能给打破,由下及上,由低及高,所有隐匿的怒涛都在这一瞬间翻卷上来,形成了铺叠之势。 先出现的是纸扎铺的老妇,她左手持一本册子,右手拿着一支毛笔,脸上呈现出一种太正常的潮红之色,可她的样貌身形却又是年老之态,因而,平时在年轻人身上出现的健康潮红之色,此时在她身上就更加显得格格不入了。 她的步伐不可谓快,却又没消多久,便从遥远的天边来到了场中。 阴山宗的黄长老看到了,赶忙上去行礼问安道,“老祖圣安!” 老妇看了黄长老一眼,摆手示意她起来,冷淡的道,“做的不错。下一个太上长老有你了。” 闻言,黄长老喜上眉梢,赶紧朝她老祖道谢。 万兽宗老祖莫狄朝阴山宗老祖打量道,“王怜,这些年你过得不错啊!” 王怜也不甘示弱的打量回去,道,“没有你过得好,起码我是看起来老了,你却依旧如此年轻。” 他们二人的机锋其他人都不懂,李忠宏跟谢桐能猜到点,但也无法明说,只在心中对这些老祖有更深的忌惮。 老罗头在虚空中听到他们的机锋,不解的朝临道人问道,“道长,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临道人不屑的解释道,“王怜那老妇,一直在天门镇做纸扎生意,每一个去她那里买纸扎,买祭品,买香烛的人都会被她无声无息的偷走一点命数和生机,不然,你以为她是靠着什么能够在天门镇下生存这么多年,还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的?” 接着又解释起莫狄道,“至于莫狄那个老不死的,更加无耻,他栖息在天门镇的山脉之中,吸取天门镇的地脉之力,以此来保障自己的长生不衰,若不是天门镇独特的地理环境,只怕被他吸了这么多年,整个天门镇的风水灵气,都会被他消耗一空了。” 老罗头听完有些震惊的道,“这种做法不就跟魔道的做法是一样的吗?” “他们既然活了这么久,你觉得,还会是人吗?”道人鄙夷的反问道。 是啊,临道人问的没错,修行到十四境的人,若无法找到通往十五境的方法,又无法飞升的话,拥有再长的寿命迟早都会有消耗干净的时候,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该如何将自己的生命定格在某一刻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像大剑青山的人,他们有些人是在压制自己的修为,但说到底修为也在一点点的增加,另外一些人是再无寸进,只能龟缩在剑冢里,借大剑青山历年以来的剑气压制自己。他们都无法再从剑冢中出去,属于自我封印,因而,他们还是人,是一个有些有肉的人。 能走到极高处还不忘保持初心,不以天下之利才成全其自身之益,在这道心修行上,他们便已经超越了太多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道人唯独对大剑青山的人抱有一点好感的原因,但也仅此一点而已了。 王怜与莫狄的话没有继续下去,他们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对对方做的事彼此都心照不宣,而后,他们在等着其他人的出现。只有他们两人又如何成事呢! 没多久,第三个人就出现了。 第三个人出现的让人意想不到,应该说是让王怜与莫狄意想不到。 只见对方没有从空中飞来,也没有从遥远的远方踱步而来,只是在人群中走出了两个平时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而后两个人越走越近,最后形成了一个人。 那些小镇上的居民看着这样的变化,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平时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还能组合成一个人,这在他们看来是神迹了。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这么惊讶,连带着其他宗门的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升起一股浓浓的惊惧。 若真有这种功法,岂不是在他们宗门之中也可能会藏着这样的人! 两个人汇合成一个人后,那人先是朝阴山宗的王怜行礼道,“道友这些年可是吸了我不少的命数与生机啊!” 阴山宗的王怜没想到对方竟然堂而皇之的将之宣之于口,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而后阴恻恻的笑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现在想拿回去?” 在场的其他人都装作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只有李忠宏与谢桐微不察觉的撇过了头去,似是不屑与之为伍。 “这点子命数与生机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想提醒一下道友,因果因果,你拿了我的东西是因,届时你要还什么给我是果,这个道规从来没有人能逃得过。”那人老神在在的道。 阴山宗的王怜毫不在意的道,“那也是飞升之后的事,到时我还你就是,这般小肚鸡肠,不知修行多年修到哪里去了。” 另一边,万兽宗的莫狄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试探性的问道,“敢问道友可是万化宗的人?” 其他宗门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李家与大剑青山自然知道,其实,他们在看到对方展示出来的功法后就猜到对方可能是万化宗的人了。 只是万化宗的人从很久以前就消失在时间长河里了,他们也没想到此次天门将开,会将多年前消散宗门的老祖给引了出来。 那人朝万兽宗的莫狄感叹道,“没想到世上除了皇极殿、大剑青山、天山李家还能有其他人认出我来。”说完,他又行了个道礼,“在下万化宗,于丘。” 谢桐想着以前看过的修行界纪实,回忆起万化宗是一个距今为之很遥远的宗门了,那个宗门湮灭在皇极殿对修行界的整改变革之中,因为他们不想放弃自己宗门的传承,不想将自己变成皇极殿的附庸。 事实上,又有多少宗门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呢。最后还存在的都是做出了妥协,做出了退让,在道统传承与立宗傲骨之间丢掉了傲骨,保留了传承香火。 而那些最后湮灭在时间长河里的,道统被夺,也失去了所有的立宗之本,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当初的万化宗。 万化宗的功法还是挺奇特的,他们能做到万化归一,一元化万物,这种大道,若真能修行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只怕能跟如今的李家掰掰腕子了。 只可惜,这种大道太难修行,万化宗的人终其一生都只到登堂入室,远远没有达到他们功法中谈到的万化归一,一化万物。 如今这个自称万化宗于丘的人,看他样子只怕也是到那个程度,哪怕再强一点,也不会强过那个境界太多。 传说,真的做到极致的话,世上万物都是他们的一部分,他们能成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也可能是他们。 万化宗的人到了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他们无一不是之前消失在历史中的宗门老怪物,其中还有一个散修,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都对其深藏不露表示极大的佩服,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太能忍了。 作为一个散修要能撑到天门打开的时机,机遇很重要,可是,他的忍性也很重要。若没有足够的耐心,没有忍得住寂寞的心,又如何享得了长远! 万兽宗的莫狄数了下,如今已来了八人了。加他自己才九个。 他闭上眼后,再重新感知下后,才朝如今来的宗门之人们冷笑道,“不是我说,你们还真能忍啊,都到了现在,还要藏着吗?要是在天亮之前没有拿到幽冥兽的血打开天门,要等到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天机宗来的一名长老便起身站了出来,朝各位赔礼笑道,“抱歉,本想跟大家开个玩笑,看看各位道友能不能发现我,是我不对。” 万兽宗的莫狄嘲讽道,“观星老人,你可真是能忍啊!” 至于其他先出来的几人没有理他,各自闭眼等着其他人的出现。 接下来,出现的是落忘峰的老祖,他倒不是藏在落忘峰的人里,而是从城主府的小厮中脱身出来。 “正阳真人,我说你好好一个正派宗门的老祖宗,混迹在城主府的小厮当中,你也不觉得憋屈吗?”阴山宗的王怜嘲讽道。 “我们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比我好多少,我们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至于是谁,做什么事,为的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就别互相嘲讽了。” 他们互相呛了几句后,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静静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很快,接下来来的是那名刀匠,也是神工门如今唯一的刀圣。 他其实一直都在人群中看着一切,只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十四境的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半步十五了。 他只要有心隐藏自己,除了道人,只怕在场诸人都不能将他找出来。 明显,对于神工门来的是刀圣,其实他们一点都不惊讶,神工门除了锻造法器是修行界最强悍的宗门,他们宗门其实还有刀道一脉,只可惜,刀道不像剑道那么被修行界追捧,也缺少足够丰富修行法门,所以,他们宗门也只有一个刀圣,至今,都引为遗憾。 不过,让人觉得有意思的是,作为刀圣的那人,神工门的人在见到后,仿若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只保持一种客气礼貌的疏离,神工门的罗长老见到刀圣严锋后,恭敬的朝他行礼,而后便没有多少热忱了。 刀圣严峰也没有多在意,甚至没有给多少表情,径自走到了那些老东西的旁边,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七章 刀圣的刀,幽冥海的道 各大宗门的老祖都来了,天门镇五大家族的老祖更是早早就与其他人等在一侧,等的不只是时间,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老怪物们。 场中唯一剩下没来宗门的老祖便是李家的老怪物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注定要登场,也要在入场前拉高基调,浓墨重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与不同。 幸好,其他人没等多久,很快,最后需要出来的人在其他人都到了后,姗姗而来。 让众人有些许意外的是,李家此次来的人竟然足足有三个。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上了年纪,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老祖宗的姿态了。 另外一个男的,头发乌青,脸上光滑细嫩,红光满面,若不是在现在出现,只怕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修炼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至于另外一个女的,她的保养功夫也是做的极好,整个人不仅看起来就跟二十多岁的女孩一样明媚动人,浑身还散发着一种属于年轻生命的朝气。 要知道,即使修行者多会保养,在岁月面前,始终无法保持自己永远处在某一个年纪,还拥有那个年纪最初的心境跟精气神。 可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没有经过多少世情的打磨。 这不由让他们涌上一个猜测,难道这名女子是转世重修? 三人到场的时候,由女子打头,左边是那名中年男子,右边才是那名老者,众人心中更加明了了,看来,这最年轻的女子,才是三人中地位最高者,也是此次李家来的人中地位最高者了。 李忠宏见此,急忙带着他们李家的人上前行礼问安,那名女子摆手让他们起来,而后什么也没说,便带着身后两人直接到了那些老怪物的正前方。 他们以一种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态度朝那些老怪物道,“可以开始了。” 其他那些老怪物纵使心中不爽,可碍于李家来了三人,他们也只好忍气吞声,接下李家对他们的态度。 万兽宗的莫狄上前道,“前辈,我们需要将幽冥兽引出来,取到它的血,用它的血将虚形的天门变成实质。” 李家那名中年男子淡然的问道,“需要怎么做?” 很快,莫狄便把他早已做好的计划拿了出来,众人看着天空中的方案,心中都明了了。 莫狄见大家都看完后,直接问道,“各位,可还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都没有其他异议,除了最关键的问题,谁来当引出幽冥兽的诱饵? 幽冥兽不是普通的妖兽,甚至于都不能叫妖兽,若想引诱它出来,没有高绝的实力,只怕会成为它的食物,白白葬入腹中。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想当那个诱饵,可最关键的第一步若没有人去做,他们后面计划得再好,又如何能实现呢! 最后,刀圣见实在没有人愿意当诱饵,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见此,大家都默认了他的选择,并十分赞同道,“若是刀圣做诱饵,便能保证有生还的可能,且还能最大可能的在一见到幽冥兽的时候给它重重的一击。” 当把一切都敲定好后,众人便联袂去了天门现形之处了。 李余他们早已挑了个好位置藏了起来,他有老渔翁护着,自然是无惧的,而其他人都是其他宗门内的佼佼者,即使是被发现了,也只会被当做来凑热闹的对待,最起码性命无忧。 当李余远远的看见率众而来的李家三名老祖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恨毒之色,没有人知道,当年李余从李家逃出来,背后到底是谁的手笔。 而这,也是李余选择与李晞晏合作的原因之一。 以前他没有可能修行便只能将那苦吃下去,再有怨恨也只能自己消化吸收,可他现在看到了修行的机会,那以前遭受的,他便要找机会还回去。 李晞晏,便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古语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若是从李家内部开始逐步分化,再强大的家族也逃不过分崩离析的结局。 万兽宗的张玥心里很清楚,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已不再是她们万兽宗内部斗争的事了,涉及面已经远远超过了如今的她能知道的层次,纵使她再好奇,也要收起自己的探知之心,将自己变成一个透明的人,如此,才能在暗流涌动的局势下活下来。 她打心底里清楚,李余不是个简单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人,现在的他就知道如何借力打力了,那如果再给他时间呢,等他真正的开始修行,心智、实力、人脉都有了,她自问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来到这里的人其实都清楚暗地里藏了些人,除了沉渊的藏身之处没有被发现。 他们对此都装作不知道,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家伙,如今,如何打开天门才是第一要紧事。 很快,他们来到了悬崖边上,此时的幽冥海海面上惊涛骇浪,波涛汹涌,浪潮一个比一个大,它发出激烈的怒吼,不停的拍打着海岸,卷起的浪花,似能把人都给卷进大海之中。 在怒吼的海面下,没人能看到,正躲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幽冥兽,它目露凶光,视线穿过海面,死死的盯着海岸边的人,没人能猜的到它在想什么。 双方都在等,看谁先忍不住出手。 终于,还是那些人族的修行者忍不住了,刀圣在蓄势之后,无视所有人对他期待的目光,腾空而起,朝幽冥海飞去。 刀圣抽自己后背的大刀,刀很普通,不过是几两银子打的一柄普通寒铁的刀,但在不同的人用来,也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 他的刀一抽出来,整个人就如一块千年的寒冰,冷冽,却又带着令人心惊的锋芒。 刀圣抽出刀后,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向海面重重一砍。 霎时间,海面就被砍出一条极深的沟壑,海水朝两边分开,妙的是,分开后却并没有重新合拢。 众人之前对刀圣能挥出这刀并不觉得惊异,在他们看来,他们也可以做到,但他们做不到的是,能让海水在分开后,依旧保持朝两边分开的样子,无法合拢。 对刀圣的这一刀,最有感触的当属大剑青山的谢桐与陆明,对了,还有躲在虚空中的临道人,与学了临道人自创剑术问天的李余。 大剑青山的谢桐心中暗自忖度道,“他的刀道,只怕已经离超凡入圣只差一步了,最后一境便是返璞归真了。” 陆明没有这种境界的感悟,他有的只是对对方刀道的欣赏与学习,他从这一刀中看出了刀圣一刀两断的决绝与狠厉,出刀便没有回头之路。 这也是刀圣所行的刀道了。 临道人看的更简单,因为他此时的境界不论是从修为上,还是道法上,都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这是人间能达到的最高的境界了。 他看到的,是刀圣已经入了超凡脱俗境界,只怕,此次前来,也只是为自己找返璞归真的契机。 也就是说,他在藏拙。 想到这里,临道人就越发觉得有趣了,其实他在天门镇的这些年,这些人他都心知肚明,以往不加以注意,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更是因为他自己有那个自信能将全局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时,他觉得有意思的是,刀圣竟然在其他人面前藏了自己的修为,那他所为何来,便很值得人探究了。 李余的修为不够,即使修了道人教给他的问天剑术,其实也是个门外汉,可他有灰眸啊,那双眼睛能看到阴阳之变,此时刀圣施展出来的刀道,就让他大开眼界,他没想到,一种道竟然能让天地间本来就存在的阴阳之道都产生分离。 是的,在李余的眼里,此时的海水之所以会不能重新合拢,就是因为刀圣把海水中带有的阴阳之道给分离了。 不过,让李余注意到的是,师父不是说天门镇包括幽冥海是无道之地吗?具有的道也只是天门镇的幽冥海自带的幽冥之道。这还是他在上次跟道人出海钓鱼后,自己回去慢慢想出来的。 那么,为什么刀圣可以让原本没有阴阳之道的幽冥海产生幽冥之道呢?! 他脸上没有表露,但心中不可思议的产生一个念头,难道,幽冥海的幽冥之道,其实是衍化阴阳之道的根本?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快的扎根生长,临道人看着他的小弟子,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脸上升起了淡淡的笑容,“小鱼儿,你真的让为师大为惊叹啊!” 只有他知道,其他人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发现的事情,此时在李余面前就开始展现了冰山一角,并对他以后的修行带来天大的好处。 其实,临道人一直没有教李余修行便是由于李余的不同。 李余太过与众不同了,所以对于李余如何修行的事,道人从来都有更深的考量。 但他也不知道对李余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如今看来,他为李余选的路应该是没错的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八章 大战幽冥兽 刀圣的刀只把海水分开,露出了裸露的海床,藏于海底的幽冥兽早在刀圣出手之前便躲闪开了,死于刀圣刀下的,无非是一些弱小的海妖。 本来众人就没想过仅凭刀圣的一刀就能将幽冥兽斩于刀下或伤到它本身,选择让刀圣出手也是为了要挑衅幽冥兽,只有如此,才能引起幽冥兽的怒气,让它主动从幽冥海中现身。 毕竟,藏于幽冥海中的幽冥兽,不是他们能抓到,或者伤到的。 幽冥兽本就不同于妖兽,他们相信,以幽冥兽极通人性的灵智,加上它一直高傲的态度,若被一个人族这般挑衅,是不会善罢甘休,就此作罢的。 对付一个通灵智的妖兽,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计谋,只要把它当人看就行,可他们忘了一点,以己度人是不错,可如果对方根本就不同普通人呢!那境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一刀过后,幽冥兽并没有出现,反而越往深处躲了去。 它不像人族想的那么蠢,虽然它早已开了灵智,可却不是没长脑子的灵兽,早几天开始,它就察觉到天门镇来了很多修为高深的人,而且,它体内那隐隐存在的力量也不知为何开始发作了起来,让它不得不收敛起所有的脾性,躲起来自保方为上策。 看到刀圣还有他后面的一群人后,幽冥兽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若它还像以往那般什么都不惧怕的向前冲去,肯定会吃个大亏的。 刀圣施展出那刀后,见并没有将幽冥兽逼出来,也不着急,他暗暗感受了幽冥兽的躲藏之处,这一下子,他对眼前的幽冥海有着更加浓烈的兴趣了。 还没见过有那一片地方能够完美避过一个十四境强者的感知的。 于是,他只能拿出第二招,刀刀见血。 这一招出来,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千里之内,除了那片人族所在之地被他们护持了起来,其他地方都被笼罩在一片刀光之下,刀光过后,海面上漂浮起无数的海鱼与妖兽,它们在一瞬间便被刀圣斩杀于刀下了。 可惜的是,这一招还是没有把幽冥兽逼出来,这下,岸边有人等不了了,他们计算着时间,若是再无法将幽冥兽逼出来,只怕便要错过打开天门的最好时机了。 有人着急之下选择了对刀圣催促,说让他别再藏拙了,将自己的最强一招施展出来,到时候,自然可以将幽冥兽逼的无法不现身。 临道人在虚空之中看着那群跳梁小丑,鄙夷的笑道,“还是那么蠢啊!上天给了他们绝佳的修行天赋,却没有给他们与之匹配的大脑,可想而知,上天还是公平的。” 这番话说的有些俏皮,也有些杀人诛心,可对方是谁,对方可是已经踏足十五境的大修行者了,又还能有谁可以被他放在眼里呢,换句话说,这世上只有他不想嘲讽的人,而没有他不敢嘲讽的人。 老罗头在旁已经没有任何跟道人搭话的念头了,他可没有这般的胆子敢在背后奚落一众修行界的大能,这可不是胆子大就能做到的事,这其中还涉及到每个修行到高阶的人所带来的与天地共鸣,一旦修到了那个层次,你在天地之间所说的话,也会被他所感知到,若是说的好话还好,可一旦说的是坏话,那就只有吃一壶了。 道人说完后,又好似自顾自的道,“也罢,他们不是那么想把幽冥兽给引出来吗?我便好心帮他们一把,也省的他们只能看的到,却吃不到。” 说完,只见道人身体中飞出了一团灵光朝下方而去,这道灵光没有人能看到,就这样落入了大海之中。 另一边,刀圣在受到他们的催促后,心中也越发不是滋味,他有些不喜的朝那些人白了一眼,似在说,我做的事,你们少来指手画脚,若是看不下去,大可自己来做。 很快,刀圣收起了心情,他重新出刀,而这一刀也更加霸道锋利,名唤生死永隔。 若说之前的第一刀讲究的是一刀两断的气势与决绝,第二刀讲究的是刀刀见血的不留后路,那么最后一刀讲究的则是从此生死两断,永不相通的无情。 这一刀施展出来后,依旧是朝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其实,在出这一刀的时候,刀圣想的是应该也不能将幽冥兽逼出来。在他出前两刀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那幽冥兽肯定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聪明,知道他们此次动了这么大的动作,必是要来抓它的了,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呢!只要他们越是不遗余力的出手,幽冥兽便越会将自己藏好。 不过没让他想到的是,幽冥兽在这一刀过后,竟敢还真的出现了,可是,怎么出现时的神情有些不对呢! 幽冥兽出现的时候,不像是被刀圣他们给激怒挑衅的出来的,反而像是被谁给拿捏住了痛脚或者夺走了它珍贵的东西而不得不出来。 没有人看到,在幽冥兽现身的同时,从海中飞出一个光团,飘飘忽忽的回到了虚空之中。 大海之上,众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幽冥兽,心中也是无比的震撼,他们没想过,原来,一直让众人骇人听闻的幽冥兽,本体竟然是这么,可爱? 对,就是可爱。如果抛弃它巨大的身形来看,幽冥兽本身还真的是很可爱的,它又着一副又圆又胖的身形,两只眼睛巨大的像两颗小月亮,又圆又黑,没有什么凶兽的狠厉,有的只是无害,而且,它也没有四肢,只有四条鱼鳍一样的东西,许是因为它的身形太过巨大,所以显得它的鱼鳍,又短又肥,这样的它看起来就更加萌了。 只见幽冥兽朝着众人大吼一声,那声音若细细听来,还能听出几分委屈,几分不满,外加几分愤怒,只不过,众人都以为它是在吼自己,只有刀圣与幽冥兽接触的最为直接,他感受到的也更加明显。 幽冥兽的那声吼叫,明显不像是针对他们的。 老罗头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他朝道人问道,“敢问道长,这也是你的手笔吗?” 临道人很是自豪的点头道,“那小家伙不太听话,我便出手教训了他一下,顺便将它给引了出来,也算是我为他们尽一份力了。” 听完道人的话后,老罗头又有些不解了,他问道,“道长,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让他们把天门打开吗?那你现在的行为,岂不是在助他们打开天门?这跟你之前的打算岂不是有所背离?” 临道人道,“不让他们打开天门是真,可要帮他们打开天门也是真。只不过差别是在,一个成功打开,另一个则是在做打开天门的准备。” 老罗头还是不解,可道人却不想再解释了,见此,老罗头也只能收起自己所有的好奇心,等着最后那刻到来,他知道,迟早他们都会知道道人到底想做什么。 幽冥兽在被逼出来后,它再想逃回去已经是不能了。 所有的人按照之前部署,将幽冥兽重重围住。 先是三名李家的人,施展出他们最强的御灵之术,虽然在天门镇这里,御灵之术会大打折扣,但是由三名老祖级别的人来施展,想借此困住幽冥兽还是能做到的。 幽冥兽虽然不算是人间之物,但它也是灵兽,也有灵,只要有灵,便逃不开御灵一术的困缚。 而后,便是天门镇五大家族的人出手。 他们的实力虽然在这些人里面不是最强的,可介于他们在天门镇生存了这么多年,一呼一息,一举一动,都完整的融入到了天门镇的气息之中,所以,他们的力量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他们的实力绝对是最浑厚深沉的,原因无他,只因他们能得到来自天门镇天时地利的庇佑。 接下来便是六大宗门的人与一些散修了,他们两两为主辅,站了一个方位,借用实虚之位彻底堵住幽冥兽逃离的可能之路,顺便借此消磨掉一部分幽冥兽的实力,为接下来大剑青山的人给它一击做出最完美的准备。 在重重准备之下,幽冥兽被困在其中,死死不能动弹,它其实不怕他们,在它看来,即使他们能伤到他,可也绝对不会伤到自己的性命,可是暗处的那道人就不同了,对方若是真的出手,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起刚才道人跟自己说的两句话,它就没来由的一阵颤栗。 你要是还躲着,我就让你重新变回幽冥海的一部分。 不好好配合他们,我就让幽冥海变成一片死海。 这两句话完美的拿捏住了幽冥兽的死穴,它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知道它的来历,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了。 只要在幽冥海中,它就是无敌的,不管是受的伤也好,还是想躲避任何人的追踪也好,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它就是幽冥海,幽冥海也就是它。 可现在被道人知道了它的秘密,它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零九章 大战幽冥兽2 幽冥兽的存在一直都是个谜,它的来历,它的大道,它的存在是除了天门镇的天门之外最大的秘密。 以往它都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不会让其他人族知道它的诞生之原因的,没想到的是,竟然还真的被临道人给发掘出了它的秘密。 只要掌握了这个秘密,幽冥兽将不再是无懈可击,它从这一刻开始有了弱点,有了会被人拿捏的可能。 众人将幽冥兽团团困住,它其实是有方法能逃出来的,可是道人叮嘱过它,让它做出假意被困的样子,为的是什么,道人没有跟幽冥兽说,可幽冥兽又怎么会猜不到,它知道那临道人其实蔫坏蔫坏的。 他们见幽冥兽一副引颈待戮的样子,还以为他们的布局真的将幽冥兽给困住了,接着便开始发动一系列的攻击朝幽冥兽而去。 幽冥兽本身便有灵,所以李家的御灵术也能对它起到一点作用。但也仅此而已,想要再有什么更为明显的效果却是不能够了。 不过,李家的御灵术本身就很为神秘,他们李家一脉的御灵术独步天下,号称可以御灵万物,只要是有灵的生灵,都能被他们给御使。 幽冥兽不是人间的本来生灵,甚至连大家猜测的它来自于仙界,都只是一种猜测,所以,对于幽冥兽到底来自于哪里,其实没有固定的说法。 唯一能被临道人确定的是,既然幽冥兽是幽冥海所化,那么,想知道幽冥兽到底来自于哪里,就只能从幽冥海着手。 可是,连临道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从幽冥兽诞生灵智之后,它的神识中就出现了一些天赋本领与神藏。 而那些神藏中,记录着的一个术法便是御灵术。 幽冥兽感受着李家三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御灵术,开始还有点担心,可当它真的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威力后,反而狐疑了起来,“这所谓的御灵术,怎么在他们手里这么绵软无力?” 它再次放松心神的感受下后,终于确认,如今被李家所掌握的御灵术,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御灵术,起码,比它神藏中记载的很是恐怖的御灵术差的太多。 李家三人施展的御灵术在李家如今水平中,算是最高一层的了,可即使是这样,对幽冥兽产生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 一开始,他们见幽冥兽一动不动还以为起到了效果,还没高兴多久,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何这幽冥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呢?! 等再试过一轮御灵术后,他们终于确定了,这哪里是对幽冥兽起到了效果啊,明明就是人家好整以暇的看笑话呢! 为首的那名女子,见他们出手都无法拿下幽冥兽,心下冷哼一声道,“既如此,本想着对你温和点,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那便别怪我心狠了。” 只见她拿出十三枚漆黑的骨钉,每一个骨钉上都刻镂了玄妙的符文,骨钉上端,是一个黑色的骷髅头,在那女子的施法之下,每一个骷髅头都睁开了眼,流露出了血红色的邪光。 而后,她便将之打入了幽冥兽的体内。 幽冥兽还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法宝,没太在意的它本来想随便应付应付就算了,可没想到的是,那十三妹骨钉一进入它的体内,便以最快的速度封住了它的真灵十三处大穴,并借此想将它的真灵给逼出来。 从那一刻起,幽冥兽知道,这十三枚骨钉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临道人在虚空中看着对方一系列的操作,直至看到了那十三枚骨钉时,脸色才有变化。 他暗道,“竟然是鬼族的东西么?他们李家什么时候跟鬼族勾搭在一起了?” 鬼族的存在同样极为隐秘,只怕是没有多少人能认得出这东西。 在虚空中的另一处,曾从一座古墓中出来的老妪看着那十三枚骨钉,眼神阴狠,阴恻恻的笑道,“我鬼族的东西,岂是那么好用的。” 幽冥兽被打入骨钉后,整个的身形开始变得震颤摇晃,它知道这东西很是阴毒,虽不至于伤到它的性命,可要将它取出来,也是需要花费它一番功夫的,而且,被打入骨钉的过程,也是极为痛苦的。 人族见幽冥兽似要想办法挣脱了,也不再等待,李家的三人急忙朝其他人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说完,由六大宗与跟其他散修一起组合成的六合实虚阵,也在这时发挥出了作用。 这个阵不仅能封困住幽冥兽的所有退路,还能在布局之时,施展出实虚之道,将幽冥兽的身形变得不再无坚不摧,无所不破。 于是,幽冥兽就在它一开始的失误之下,变得更加被动,真灵被封,暂时无法逃出,而它引以为傲的防御之力,又在一瞬间开始被慢慢瓦解,它的狠劲也开始爆发了出来,不再顾忌临道人的话,誓要将这些伤到它的人都给吞噬掉,以消心头之恨。 幽冥兽在奋力挣脱的同时,其他人也在朝大剑青山的谢桐道,“你们青山的赶紧出手啊。” 谢桐看着已经开始出现痛苦之色的幽冥兽,心中有些不忍,可在局势之中,他们大剑青山也不能与大势而背离。 他叹了一口气后,道,“真是无端的造杀孽啊。” “别怪我,待会机会给你,能不能逃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桐长老的话说完,就重新祭出了那枚剑印,剑印一共能用三次,刚才打出去的算一次,现在算第二次。 剑印在谢桐长老的催动下,又形成了一柄虚无之剑,朝着幽冥兽狠狠斩去,意料之中的,幽冥兽的身体上被他斩出了一个大口,而后,那些人看到了,急忙施法将幽冥兽身上流出来的血液给收集起来,在空中渐渐形成一个血球,里面蕴含着令人心惊动魄的能量。 可是,那枚剑印化成的虚剑斩势不停,继续朝前斩去,竟然直接将六合实虚阵给斩出了一个缺口,幽冥兽知道机会来了,没有精力顾得上自己身上那一剑斩出来的疼痛,急忙将自身的幽冥大道发挥出来,裹带着它朝阵外飞奔而去。 人族的人赶紧做法想拦下幽冥兽,可是对方去势不停,根本就拦不住。 其中,最感到着急的便是万兽宗的莫狄了。 他来天门镇的目的,除了天门外,便是幽冥海中的幽冥兽了。 他在天门镇经营这么多年,不停的搜罗着幽冥兽的信息,当得知幽冥兽的寿元绵长,而且还有着最为独特的幽冥大道,他就动了心思要把幽冥兽给收入囊中。 这些年,他受困于自身修为停滞,不再有寸进之功,眼看着寿元也将要消耗殆尽,他除了躲在天门镇的地底下,借助万兽宗的一门禁术,将自己转化成半人半妖,吸取着天门镇的地脉之力,别无他法能躲开天人五衰的劫数。 后来,他在得知了幽冥兽的存在,及其幽冥兽的特别后,他的心中就更为火热了。 若是能以万兽宗的禁术,将幽冥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或者将自己变成幽冥兽,届时,他的寿命不仅能得到延长,说不定自身的实力也会因为幽冥大道的而再有突破。 为此,他不知筹谋了多少年,眼看着到手的肉就飞走了,他怎么会不焦虑上火。 对于天门,万兽宗的莫狄其实没想过要从其中得到什么,他心中清楚,凭他的实力,他们的身份地位,最后即使真的把天门打开了,也无非是为其他人做嫁衣,能流到他们嘴里的肉只怕是没有多少。 于是,他便打算天门与幽冥兽双线并进,同时筹谋,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人族中其他人看着幽冥兽一下子就冲出了他们的术法包围圈,心中都很是震惊,又想到幽冥兽浑身的那股墨色的夜光,更为让人好奇。 有人直接问道,“可有人知道它那是什么术法,或者大道吗?为何我们的攻击无法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但很显然的是,没有人真的想回答,对于幽冥大道,他们也是一知半解,要不就是从先贤前辈中的口中口口相传知道的,要不就是从古籍中看到的只言片语,他们不懂什么是幽冥大道,因而不敢乱说,可退一万步讲,即使是他们真的懂得何为幽冥大道,又会真的愿意跟其他人分享吗? 人性都是如此,好东西只会想自己藏着,别人一旦知道,都会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窃取。 幽冥兽就这样逃了,没有人看到,在它逃入大海中的时候,虚空的某一个方位,出现了轻微的波动,想跟幽冥兽而去。 道人自然感觉到了,其实从那老妪藏于虚空中时,他就感觉到了,只是他一直在观望,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见那老妪要朝幽冥兽出手了,他冷笑一声道,“鬼族真的好胆,竟忘了生死界之间的规矩。” 于是,他随手一挥,一道金符朝鬼族老妪而去,消匿于,大海之中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章 天门终开 鬼族的老妪,眼看着幽冥兽将要逃入大海之中,哪会让它轻易逃掉。 鬼族与人族不同,它们的存在对世上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不知的,因而,它们的术法与神通,甚至是大道根本,都一无所知。 在幽冥兽的神藏里,除了御灵术外,便还有一个对鬼族的夺魂术的描述。 一旦鬼族中的人盯上了谁,朝他施展出了夺魂术,那么,对方便会彻底变成鬼族之人的一个分身。 自身的修为、大道、真灵、眼界见识都会彻彻底底变成鬼族的人所有。 道人不知道那老妪是为了什么目的去追幽冥兽,可幽冥兽不能被其他族的人带走,而且,他还对它有其他的用处。 幽冥兽知道自己受的是鬼族的罗刹骨钉,可幸好,用出这骨钉的人不是鬼族的人,所以,不能将骨钉的本来作用发挥出来。 罗刹骨钉若是借由鬼族之人发挥出来,可以取到钉魂的效用,但是碍于得到罗刹骨钉的是李家的人,她不懂鬼族的用法,只能借用李家御灵之术来模拟出来一点效用。 所幸,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一点相通之处,能取到锁灵的效果,且比锁灵阵更为凶狠霸道。 幽冥兽有些庆幸,若是真被罗刹骨钉打入了它的神魂之中,它倒是也有办法应付,只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鬼族的老妪当时看着幽冥兽带着鬼族的圣物逃入大海之中了,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要想把罗刹骨钉打入别人体内,除了自身的实力必须极为高强,更重要的便是跟骨钉达成一个公平的交换。 每次成功使用时达成交易的东西可能都不相同,鬼族老妪也不清楚这次李家的小姑娘跟它达成了什么交易,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会放弃。 只要她尽快找到幽冥兽,在幽冥兽还没有将骨钉逼出来的时候将骨钉彻底激发,那么,她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幽冥兽施展夺魂了,到时,堂堂的天门镇护镇神兽就成为她的一部分了。 正当她抱着这种心态飞快的朝幽冥兽追去时,一道金光以更快的速度打在她的身上,而后,她的脸色变得铁青,“竟然是道门的十二金符之一的驱鬼符。” 话音刚落,她便变成了一团青烟,被浓黑的海水给吸收了。 道人感受着金符发挥出了作用,心中暗道,“竟然是分魂么?看来,鬼族的人应该是找到了通过生死两界的方法了,这世道,可真不是好活下去的啊!” 在这座大陆的另一个空间中,老妪的本体从棺材中醒转了过来,她眉头皱起,有些许头疼的道,“竟然被毁了,还是被道门的驱鬼符,看来,那座大陆跟青冥天下有很深的关系啊!” 在一旁护法的少女见老祖醒来了,问道是否有什么事,老妪想了下后,告诉她道,“传令下去,生死两界相通的空间节点已经被我找到了,我待会将那节点告诉你,你让有想去生界的死灵都可以去,性命自顾,机遇自留。” 说完,她便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护法少女听后,没有多余的问话,抬起她的眼眸朝前走了出去。若是细看的话,能看到那少女眼眶内漆黑一片,似是无边的黑暗。 幽冥兽那里先暂且不提,对于人族而言,只要取到了它的血就够了。 众人看着天上漂浮着的血球,都不知道该如何运用。 万兽宗的莫狄也只是知道要幽冥兽的血,可是却并不知道该如何用幽冥兽的血来打开天门。 正当众人看着那团血球大眼瞪小眼时,皇极殿的人和院院长曹溪河上前道,“让我试试吧,我可能知道该如何运用。” 没有人想过他会走出来,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很模糊的,并没有表现出对天门很热切的样子,因而,他们心中其实还有些担心,怕他对天门想做些什么,可是,现在选择摆在他们面前,要不就等着时机溜走,要不就选择相信他,说不定还会有一点机会。 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只好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曹溪河了。 曹溪河单手掐了个决,而后嘴里念道,“八方风雨,天地雷动,阴阳相交,乾坤相合,五行归一,万道本源,听吾之令,重开天门。敕” 一声敕后,那团血球开始变幻成了九个神秘的符号,当最后一个符号形成之后,所有的符号前赴后继的朝天门飞奔而去,一一打在那虚形天门之上。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与紧张不可谓不巨大,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门,也是他们近在咫尺的飞升机会啊,如今就要展现在他们面前了,又如何让他们不紧张,不期待,不振奋人心呢! 天门在得到了九个符号之后,所谓的虚形天门,也在那一刻开始慢慢变得实体起来,最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那便是一座古朴厚重的巨大的青铜之门。 青铜之门的门楣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升仙门。 当这座门出现之后,那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比刚才一扇虚形之门还更为凌冽。 这一刻,天地变色,阴阳杂乱,天门镇没有的月亮,也在这一刻隐隐出现,交伴着远方的朝阳一起出现。 光明与黑暗在着一刻泾渭分明,却又相安无事的和谐存在。 天空都变得很低很低,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若是会飞,更是轻而易举就能穿天而过。 众人看着谢桐,都在示意他重新拿出剑印打开天门。 剑印只剩下最后一道力量了,而这力量也是最强的一道,谢桐在施展的时候,心中不由想,“难道真的是冥冥中的天意,亦或是,被人给人为计算好的,不然,为何那么多种剑印,偏偏让我带了这一枚过来?” 等到谢桐将剑印的最后一道道剑给激发出来后,剑印也变成了一把飞灰,随风而逝。 大剑青山的道剑以最强劲的力量朝天门攻去,一击,嘭!天地失色,海水剧烈的摇晃,大地都产生了震动,而那天门却好似没有动静一般。 这柄道剑是最强的一击,当时制作的人好像想到了只靠一击是不能将天门轰开的,便又往道剑中注入了更多的力量,使得它有余力继续它未完的使命。 第二击,嘭!还是没有动静,道剑不停,一个回旋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朝天门轰击而去。 这样的操作一直进行了四十八次,在这四十八次中众人由最开始的期待,变得怀疑,最后又变得焦躁与不安。 他们看着谢桐的目光,仿佛在说,“这就是你们大剑青山的实力吗?最强的人不来,就派了一柄道剑开天门,你们是太过托大自己了呢,还是太小瞧天门了?如今这该怎么办,你们青山是不是要给个说法啊!” 谢桐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他从道剑开始攻击天门后,便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柄道剑之上。最开始,道剑的第一击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可是接二连三的攻击之后,他心中那个怀疑越发清晰了起来。 看来,他猜的没错,那么剑印,的确是被人安排好的。 而后他又想到,将这枚剑印交给他的可是剑冢中的剑无名老剑仙,那就意味着,在天门打开一事上,有人跟他们青山持相同的态度,甚至于为了天门打开的事,还共同谋划了些什么。 终于,第四十九击来了,在这四十九击之下,天门肉眼可见的好似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霞光从那缝隙中透射而出,让下面的一众人族心旌摇曳,喜不自胜,仿佛只是看到这一点光芒,都能让他们立地飞升一般。 而那柄道剑在第四十九击之后,巨大的剑身也碎裂开来,散落在空中,形成了一柄柄小小的剑。 众人都有些愕然的看着,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谢桐倒是猜到了些什么,原先那四十九剑,其实都是他们青山的剑,最后一剑更是剑无名的剑,只是在场之人不曾学剑,所以未曾看出,又加上这柄道剑中藏的四十九中道剑其实也是他们青山那些人不世出的剑法与剑道,所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哪怕是谢桐,也不能说全部见过这四十九种剑,只能说见过一小半而已。 临道人看着那三十二柄小剑,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朝老罗头道,“我要去做我的事了,你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靠你了。”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老罗头想着刚才临道人拜托他的事,心中不可置信,可对方是临道人的话,又好像真的能做到。只是,为了要做成那件事,岂不是要跟全天下人为敌吗? 那么,他还会有命吗? 恐怕不会吧,所以,他才将这件事交给自己,并安排好了他的小弟子的余生了。 曹溪河看着眼前的天门,想到刚才虚空中传给他的话,他心中除了无奈,还有对道人的佩服,心想,难怪也只有道人才够资格能做殿尊的师弟了。 是的,曹溪河本来并不知道如何用幽冥兽的血打开天门,是临道人将方法告诉了他,但也同时告诉了他一旦与天门的东西有太多的牵扯,最后便无法逃过业力的纠缠。 临道人告诉他这些,就是不想把皇极殿的人,有过多的牵扯进来,特别是他们本来就无意天门,那么,又何必要让他们成为毁灭天门的一把刀呢! 所以,其实还是临道人运用神通术法借曹溪河来施展打开天门之术的。 当曹溪河看着凭空出现在天门旁边的临道人,有无奈,有伤感,更多的却还是敬佩。 临道人看了眼下方的众人,又朝四周的天空扫视了一眼,而后豪情干云的道,“今天我临道人,便要毁掉天门,让这世上再无飞升之门。”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众人的出手 天门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没有人心中不清楚。 他们对于天门都以一种敬仰的心情去对待,不要说毁了它了,就是对它有一丝的不尊敬都会是一种亵渎。 可是如今,他们听到无端出现的临道人竟然说要将天门给毁了,脑海中最先跳出来的不是对他的质疑,而是对临道人这种作为的荒谬,都觉得是不是他疯了,脑子出问题了。 的确,当他们决定要打开天门时,临道人都没有出现干扰他们什么,他们便没有将临道人放在心上,哪怕他的实力高绝,可只要临道人不出现毁了他们的计划,对此,他们是不会过多在意的。 没想到,临道人竟然会以如此的态度出现在天门附近,并且,还要将他们所珍视的天门给毁了,若临道人真的如此做了,有将他们谁放在眼里吗? 道人话音刚落,李家的那三名老祖便率先反应了过来,为首的那名穿红衣的女子看着临道人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道人笑嘻嘻的看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了然于胸的点头道,“让人意想不到的又岂止是我,不过,我应该叫你什么呢?李红霄前辈?” 李红霄听后眼神微眯,她冷冷的道,“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前辈,不如就此退去,跟我们作对,对你没有好处的吧。你能修到如今的圣人之位,想必也不是个蠢人,其中利害关系应该更加清楚才对。” 临道人笑道,“如果前辈都是你这种样子,我想,我以后也不要被人叫前辈,实在是丢脸。起码我做不出来,夺舍自己宗族弟子的事情。” 临道人无遮无拦的将李红霄最大的秘密给说了出来,彻底的将她最后一层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她知道瞒不住所有人,只是也没想过在这么多小辈面前被人揭自己的丑啊! 众人听到临道人的话,那些老怪物倒没有什么惊讶的,他们本就活了很久,看到的事情更多,自然不会对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特别是,他们自己都可能为了重修,或者续命做了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其他人就未必了,那些年轻的弟子听到竟然有老祖会夺舍自己门下之人,都觉得那个人该多么恐怖,这种事情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如何面对跟解决。 特别是,他们想到,李家的高层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那么,单看结果就知道,他们是选择了默认这件事情的发生,让那本来的女子无辜的枉死。 想到这里,他们觉得李家也不再那么高洁有自己的风骨傲气了。推彼及己,那他们宗门呢,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李红霄被气的脸色发白,她只得阴冷的逼出两个字,“放肆。” 这简单的两字夹藏了她的所有修为,一个十四境的老怪物的全力一击,足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一座小镇的人了。 但在临道人面前还是不够看,他什么都没做,那两个字便只是两个字,在他身边没有搅起任何的风云,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消弭于无形。 而后,临道人又看了几眼其他的人,当他扫到下面被沉渊紧紧护住李余时,他以无声的口型传音道,“小鱼儿,从来我没有教过你什么,今天师父就好好当一回师父,将师父一身所学神通道法都传授给你。你可看好了。” 他传音完后,便大放豪言的道,“天上诸圣,若你们再不出现,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便单手掐诀,将四周的三十二柄小剑都给布置成剑阵,紧紧的围绕在天门附近。 而后,他喝到一声,“破。” 所有的小剑就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天门,但并没有直接攻向天门,而是,在天门附近高速旋转着,整个天门就成了剑阵的阵心。 下面的人看着,都不知道道人是布置出来个什么剑阵,可也知道,一旦什么都不做让道人就此破坏下去,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在李红霄的带领下,所有的修行者都朝道人出手,誓要将道人给拦下。 李家三人出手便拿出了自己的最强神通,封灵术。 他们想的是,只要能制服临道人,便能自然而然的阻止临道人的胆大妄为。 可是,他们错了,三名十四境的李家老祖出手的封灵术,都无法将临道人给困住分毫,临道人看了一眼,单手掐诀,喝道,“禁。” 即将到他身上的封灵术,便成了一片虚光,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李红霄看着对方轻而易举就破了他们的最强封灵术,皆震撼莫名,他们没想过十五境的人会如此难以对付吗?竟然连困住对方都做不到? 于是,他们立马改换了方式,改为施展御灵术,想将这片天地的所有真灵给强行拘禁过来,用天地之力来对付临道人。 原本天门镇是有五尊法旨的,不允许私下斗殴,可现在他们找到了法旨能力最差的时候,暂时压制不住他们了。 所有人都能出手了。 其实,从李余被针对开始,就说明连当时的李晞青都知道了什么时候是五尊法旨最弱的时候。 李家的人更是如此,纵使天门镇对他们有天生的压制,可只要他们想做,以他们十四境的实力,怎么都能强行拘禁一段时间的天地之灵来为他们驱使。 伴随而来的,除了李家的攻击,还有其他老怪物的术法攻击,曹溪河不想出手,可碍于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做的太过,便象征性的施展了一招。 只见他拿出一张金色的纸张,而后将之折成了一柄小剑,小剑迎风就长,直至长成了一柄金色的虚剑,虚剑立时便朝临道人飞去。 大剑青山的谢桐不想出手了,他正打算撤离的时候,一旁的万兽宗的莫狄朝他道,“怎么,你们大剑青山是跟他一道的吗?难怪他能御使你们剑印中藏着的小剑,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暗中筹谋好的,如今你是要保他了吧!” 谢桐本来是不在意的,刚想就此离去,连白眼都不想给,就听到李家的人在旁边说,“谢桐长老,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那道人能够御使你们的小剑,可是,如今你要是真的走了,那就真的说不清了,难道你真的要替你们大剑青山担下这个虚名吗?” 听到这里,谢桐长老犹豫了一息,还是理智压倒了感性,他冷哼一声,道,“我只出手一次,能不能拿下他,本来就不是我们能不能做到的事。” 说完,谢桐长老便召唤出自己的本命仙剑,仙剑呈现褐色,犹如一柄木剑一般,大部分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仙剑,眼中有好奇,有探究,更有贪婪。 只见谢桐朝临道人一斩,一道绿光朝临道人劈了过去。 阴山宗的王怜没有特别具有杀伤力的攻击,可她的攻击却最是杀人于无形,让人防不胜防的。 她翻开自己的生死册,用右手的判官笔先在空中以临道人的身形为墨,直至用她的笔将道人的四周给涂抹上了一团黑色,便取来蘸笔,在生死册上写上临道人的名字。 莫狄也不示弱,他将自己最强大的一条契约灵兽给召唤了出来,竟然是一条蛟龙,虽然还未完全化龙,可也有龙族的天生威压了。 蛟龙一出,便带着雷霆之势朝临道人攻击而去。 天机门的老祖观星老祖没有太强的攻击力,他只能在旁不停的推演道人此举何意,又有多少把握能成功,并打算趁着这次机会,给道人施展命诅之数,从天命之上将他的生机给彻底绝灭,说起来,跟阴山宗的王怜的生死册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落忘峰的正阳真人双腿盘膝而坐,双手在头上摆出了最为玄妙的手势,而后,从他的头顶之上飞出一团团的金光,逐渐在他头上形成了一个金光四射的太阳,太阳形成,便被正阳真人推向了临道人那里而去。 其他散修所学都比较杂乱,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万化宗的于丘,他竟然用海水造很多个不同的自己出来,而后御使那些于丘朝道人攻击而去,且都具有跟于丘一般无二的修为跟能力,差别只在于,他们只能被动听命,而无法自由行动。 就是不知,能维持有多长的时间了。 天门镇五大家族的老祖看着被围攻的临道人,张西心中是最为喜欢的,他连同其他四位老祖,合力使出了他们闭关多年参悟的一套掌法,由五人分别修行一种五行之力,而后将五种五行之力,融合到一起,五行互相相生,只要五行之力无法全部一次性湮灭,那么,他们的这套掌力就不会听,会将对方困在五行组成的掌力囚笼之中,直至身死道消。 两名妖修白通跟木黎,他们擅长的事近身博战,这种借用神通之力来施展攻击的,他们并不太擅长,所以,他们都在旁等待时机,只要时机合适,便出手杀道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从参与到这件事后,就好似一直没有多大的价值,他们心中有些憋屈,觉得这个机会是人族施舍给他们的,如今看到临道人出头搞事,他们更是有心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给人族看,他们妖族也不是好惹的。 刀圣严峰自看到了道人出现后,眼中的热切就没有熄灭过,他没有将在场的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所有人,包括那三名李家的老祖,都不够他一刀的。可是,如今出现的临道人却不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很强,强到即使是给他很多刀的机会,也不见得能够将对方打败。 于是,他看着道人,不是看着要毁了天门的仇人,而是看着一个可以让他当做对手的人。 何况,对方竟然想的是如何将天门给毁掉,这么给力的事,想想都来劲啊! 因而,严峰没有出手,他看似是在道人身旁找机会出手,其实是打算在道人接不下这些人的攻击时帮他一把,然后强势带他离开,为他的对手留下一条命,以后,好跟他打一架。 刀圣想事的思路,就是这么霸道直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门镇圣人出现 所有人的攻击都朝道人攻击而去,可道人依旧一副老神在在,不甚在意的样子,就在所有攻击即将攻击到道人身上时。 道人只是伸手一抓,那些攻击就全部化成了一团能量,飞进了旁边剑阵笼罩的天门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剑阵得到了那团能量后,运行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众人见他们的攻击就这样被道人轻而易举的抵消了,都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心中对道人的实力终于有了个明确的认识,看来,对方是的确踏入了那传说之境了。 李红霄问身边的人,可有办法应对,结果,没有一人能说的上具体的法子。 其中有一个人很是气急败坏的问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天门给毁掉吗?”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等着天门飞升的,他们却对道人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道人将天门给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样的安排! 在其他的人眼中是这样的局面,可落在李余眼中,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样子了。 道人在向李余传音后,将自己的神通道法化成了一个种子留在了李余的心湖之上,李余借着种子,还有他的眼睛,看到的与别人看到的是大不相同的景象。 在李余的视线里,四周空间以道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形成了一个以道人为中心的世界,在道人的世界里,所有人朝他攻击而去的术法招数,其实都是一团团的能量,而处于世界中心的道人可以做到,将所有的术法招数都重新转化成能量为自己所用。 那天门便是如此。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那套剑阵的精妙之处,但在李余的眼里,他看到的是一种名曰岁月的东西。 世上没有什么能比的过时间的流逝,岁月的侵蚀,哪怕是仙界之物,也逃不过时间的法则。 这是道,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哪怕是真正的仙人,最后都有命殒的时候,唯天数尔! 天门在名为岁月剑阵的攻击下,青铜门上已经开始浮现苍绿的铁锈了,所有人都能看得到这种明显的变化。 道人亲眼看着天门出现的变化,心中却是道,“你们真能忍住不出吗?再不出手,天门将真的要被我毁了。” 在道人以心念在心中反问天地众生后,从天地之中也传了一个声音出来直接到道人的心湖之中,“你何必一定要如此?毁了天门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经过了人世很多沧桑。 道人答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座天门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另外一个声音也出现说道,“我们当年留了这座天门下来,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确无法毁了它,可另外一方面,我们也无法确定到底这座天门是不是那些仙人后来造的一座。那么,为了其中一种可能,就将所有的人的飞升希望都毁掉,我们自觉做不到。” 道人继续秉持自己的观点,道,“你们的做法我明白,但是,时移世易,人事已不再是当初的了。如今的人,为了打开这最后一座天门,不再将天门镇的人当做人看,反而当做自己圈养的牲畜。他们也忘了守护天门的职责,现在他们想的,只是如何将这座天门打开,并借此飞升出去,不会去在乎到底这座天门是不是唯一的机会,更不会去深思,留下的天门到底是飞升的机遇,还是人间的劫难之门。” 当道人说完这些后,天空之中没有传来任何的话,仿佛连他们都沉默了,似在考虑道人所说究竟有几分真实,几分可靠。 老罗头躲在虚空之中,看着道人的一系列的操作,他以为他知道了道人的目的,可最后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道人想做的是什么。 要说他想毁了天门,那么,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既能毁了天门,也能护好自己的命,以道人的实力,若想逃出,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让他不懂的就在这里了,明明手到擒来的事,为什么道人却好似在等呢?如果是等,那么道人又究竟在等着什么呢? 另一边,李忠宏看着道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上前朝他们李家的老祖李红霄道,“老祖,我想,可以走最后一步了?” 李红霄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李忠宏这才上前传音道,“大成的城主还在城主府,我们可以让他用天门镇的五尊法旨,请出圣人了。” 这是天门镇城主府最大的秘密,当年圣人们除了在这里留下了法旨用以压制外来之人,法旨也是召唤出圣人之灵的唯一的钥匙,而要想用这把钥匙将圣人之灵给召唤出来,就必须要借用天门镇的地势之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要留下张鹤伦在城主府坐镇的原因,他们防的便是这种情况。 原先,这个秘密只有城主才能知道,可是,李家曾有一人通过转换身份的方式混入过大成的权力中枢当中,并借此得到了来天门镇任职的机会,可以说,他们李家对天门镇的了解,很多都是从那人的手里知道的。 当然了,他既然当初能进入到天门镇当城主,自然是放弃了作为李家的人的身份的,所以,当他的任期结束后,任务也就完成了,回到了李家也无法再修行李家的术法,慢慢的,也便消失在了李家的权力斗争之中了。 李忠宏一脉的人,就是其中的得益者之一。 此次他来这里,在布局开天门后,便已经跟张鹤伦通过气了,留下他在城主府,以防有特殊情况发生,他好利用圣人之灵,起到翻盘的作用。 如今,便是需要用上他的时候了。 李红霄听后,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做的不错,你赶紧去安排吧,要快点了。再拖下去,谨防生变啊!” 李忠宏接命后退了下去,他飞到一旁,拿出一块即时传讯令牌,而后将他要说的话,输入到其中,接着便用力的捏碎。这种传讯令牌的好处就是只要其中一块别捏碎,另一块就会将之前那块所蕴藏的信息都展示出来,起到即时的效果。 所以,张鹤伦那边同时的接到了传令,他接受了传令中的讯息后,有些无奈的道,“没想到,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别怨我了。” 张鹤伦的话说完,便将手中的阵枢插入脚下的阵盘之中,而后,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其中,整个的阵盘便亮了起来,在阵枢的作用下,阵盘也慢慢的运行了起来,没过多久,只见阵盘之中飞出一道亮眼的光芒冲上云霄。 天门镇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层五彩的霞光,霞光遍布,散落了整个天门镇,且在空中还传来阵阵的黄钟大吕的声音,若细听下来,其中还夹带着一阵丝竹弦乐,极为的动听,沁人心脾。 众人看着眼前的异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当这种异象出现后,他们身上凝滞的大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自行运行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异象是来自人间的道,甚至于,可能是天门镇本身自有的道。如今,才是真正开始重新出现的时候。 道人感受着传来的大道波动,看着逐渐在从虚像中走出现实的人影,脸上的神情展现出一种激动,他在心中暗道,“你们终于要出来了。” 天门镇上方悬浮着的五尊法旨,也在那些人影变得越来越凝实时,它也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在五位人影最终彻底走入现实后,法旨彻底消失,五尊重新降临世间。 当五尊降临天门镇后,他们先是看了一眼下方的众人,只一眼,就看到了很多东西,而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幽冥海,发现海中的幽冥兽正瑟瑟的躲在一处,不敢动弹,其中一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道,“它也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另外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听后,也掩嘴笑道,“他可最怕你了,即使他当时没有开通灵智,可还是将对你的恐惧根植于神魂之中了。” 之前说话的那中年男子,左腰畔挂着一柄青钢剑,右侧挂着一个红色酒葫芦,他道,“当年我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只不过是劈了一剑,将幽冥海给带了过来,哪想着会吓到它。也只能怪他自己胆小。” 另外一个腰侧系着一本书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天门镇的人,又看了一眼天门,有些失望且冷淡的道,“这便是我们想守护的天门镇吗?” 一个头上青丝已然全部斩去的老和尚接话道,“天理循环,因果不虚,我们当时虽然断了天门的因果,可是在这些年里,有人便有因果啊,拦不住的。” 最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道叹了口气道,“即是如此,我们也该顺应天道,让其循自然之力,全其本性。”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人出手 道人连同着天门一起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他听完这五人的对话后,接话道,“所以你们还觉得我做的是错的吗?” 腰间系了一本书的夫子道,“我们从来没觉得你是错的,只是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立场不同,选择自然不同。” 那名穿白色衣裳的女子也接话道,“若我们不是无数年前的我们,可能我们如今的立场也会跟你是一致的,只可惜,我们是无数年前的真灵,所坚守的,也是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的使命。” 道人听后,倒没有显得多么惊讶与失望,他失笑道,“虽然早有猜测,可还是不死心的想问一句,如今,我也算安心了。” 而后,他甩开了自己衣袖,颇有些豪气干云的道,“那就放马过来吧,让我看看无数年前的圣人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样!” 这五名圣人的真灵是当年的圣人遗留下来守护天门的,他们与天门镇同存,一直活在五尊法旨的封印之下,借此保存最大的实力。 当年的圣人想的是,以防有人窥探到天门的存在,想打天门的主意,故而才留下了五名真灵,来应对特殊的情况,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的确会有人打天门的主意,可打主意的人却分了两拨,一拨是想打开天门,而另一位却是想毁了天门的。 事实上,那名女子说的其实也没错,若他们不是无数年前的真灵,一言一行都需要谨守当年的圣人留给他们的使命,估计,他们的立场也会跟道人一致。 留给他们的任务是守护天门,可如果有两种不同的目的,他们优先遵守的,便是保证天门不会被毁。 道人说的话他们不是不懂,天门如今到底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其实真的需要好好思量,对于当年的人而言,天门是圣人留给后人的一条路,一种飞升的可能,可这种可能却是无法得到证实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其实这五尊圣人真灵也是想等到一个可以证明他们没错的人来验证天门的真实不虚。 只是时移世易,人心不再如当初一般简单,如今的人对于天门有了太多的执念,已经不再是为了证实而去飞升,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寿命得到延长才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天门,不再是天门,而是一颗可能饮鸩止渴的长生丹药。 五名真灵他们对道人的做法其实也有点无法理解,在其中一人剑圣看来,为了另外一种极致的可能,便要把天门给毁掉,这比他们剑修还不留余地。 所以,在真的动手前,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拼死拼活要将天门毁掉?” 道人看了一眼天上,又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周围之人,而后步下一个音障,道,“那你们当年又是为何要将那么多做飞升之门给毁掉?” 老道士道,“自然是因为我们发现所谓的飞升其实个骗局。” 道人接着话到,“是啊,飞升其实就是个骗局,这一点我们是共同的看法,所以,这扇天门我也是想毁掉它,为的也是同一个原因。” 那名白衣女子摇头道,“其他的天门我们能确定是飞升骗局,但世上真的有一座可以飞升的天门,我们无法确定的是到底是不是这一座。” 她顿了下后,眼神深邃的问临道人,“所以,你是从何依据,这座天门也不是的?” 临道人没想到他们还会给自己一个分辨的机会,他刚想说,从天空之上便传来一道奇异的波动,直达临道人的灵明之中。 过了一会后,他白了眼天上,暗自说了一句,“管的真他娘的多。” 没人知道刚才临道人听到了什么,甚至于连五尊圣人之灵都没有发现道人出现的异动。 毕竟是无数岁月之前的真灵了,纵使真的很强,也是有限的,并没有作为一个真正修行者的敏感度。 李余在下面看着上空发生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停滞了下来,这让李余有些欣喜的心情,他在想,难道那些人愿意给师父一个机会,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便祈祷,师父啊师父,千万别再藏着掖着了,拜托了! 只是注定要让李余失望了,道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只有彻底断了他们的飞升念头,才能让他们从此断了这个妄念。” 老和尚听后,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即是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们了。” 说完,他便率先出了手,从他手中飞出了佛家万字符号,符号不停的旋转朝临道人飞去,最后变成了一团金光,紧紧的笼罩在临道人身上。 临道人感受着这团佛光,心中第一次有了些紧张之感,他也是第一次跟同为十五境的圣人比试,对方一出手,他便知道了最后几境一境一天堑果然是没错。 以往他在其他修行者面前是一副王者的姿态,可在同为十五境的人面前,他的确没有太多优势,起码,这个老和尚的佛家万字符就将他的修为给暂时的镇压住了。 接着,老和尚又双手合十,开口便是佛家的六字真言,六字真言如一座做大山朝道人压来,想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道人镇压在此。 只是,在六字真言即将飞声逼近之时,道人此时也从金光中脱身而出,他看着那六字真言,转而单手掐诀,以道门的六甲秘祝相抗,两种佛道神通便互相抵消,最后产生的能量于波都朝旁边的岁月剑阵中灌输而去了。 这种异象自然被其他的几人留意到了。 只是他们一时之间还是没发现其中的奇异,老道士看着对方竟然也会使道门的六甲秘祝,对临道人的好奇更为深了。 于是,他们几人便暗中计划道,老道士出手,其他人则继续观摩那岁月剑阵,看看到底是什么劳什子。 老道士对临道人倒是颇为赏识,他对临道人点头笑道,“如今道门一脉,竟然还能有人到十五境,看来,我们道门长盛不衰啊!” 临道人听后,倒是没有接下这夸赞,赶紧摆手笑道,“别别别,如今的道门可比不了前辈当年的道门,事实上,这座大陆的道门,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道门了。” 老道士没懂,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临道人解释道,“如今道门的传承都在青冥大陆,我只是被青冥大陆流放的道士。” 其他人都好似是第一次听到青冥大陆的称呼,都轻声反问了一句,“青冥大陆?” 道人见此,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他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打算率先出手,他的话说完,便又单手掐诀,施展出一招道门传承的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当临道人念诵出道门金光神咒的时候,老道士的欣赏之意更加浓厚了,他看着对方身上浮现的金光,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天地金光,点头道,“前道本无形,依人为体至有金光,则充足於内而发乎外也。不错,不错。” 当道人的金光彻底浮现后,道人便将金光凝为一柄金剑朝老道士飞去,老道士见后,也以同样的手决,同样的咒文,念诵起金光神咒来,没多久,他的身上便出现了与道人一样的金光了。 老道士学着道人的做法将金光凝结为金剑,也朝那柄金剑飞去,两柄金剑倏然的相撞,又形成一团强烈的能量波,而后紧随着朝岁月剑阵飞去。 终于,这次被他们发现了异样。 那名女子看着临道人,点头称赞道,“没想到,如今的人里竟然有人能以神通术法入道,真是了不起。” 其他人看着白衣女子,不知对方所说何意,女子见后,单手一挥,只见他们的脚下便出现了一层星空的界域,“这便是他的神通入道之法。” 道人见后,也很是自豪,他笑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看出我的神通之道的人,果然,圣人便是圣人,眼界自然比普通人高明的多。” 女子笑道,“你如今也是圣人,这么说,岂不是又在夸自己?”、 道人笑了,“那也要被有眼光的人赏识才行。” 其他人不解,都等着女子的解释。 女子解释道,“他这种神通术法,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他自己自创的,且这种神通的高明之处在,以自身为世界的中心,世界便在他的手掌之中,世界的变化都听从他的安排,阴阳生死,时空流逝更迭,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剑圣听后,有些不在意的道,“若只是这样的话,好似也没了不起的啊,我们自己也能做到以自身之道建立一个独立的世界了。” 女子听后,补了最后一句道,“你说的没错,可他的这种术法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世界的变化同样在其中运行,盖周天之变,以自身之有穷,化归天地之无穷。” 及至女子这般解释后,其他四人才真的将道人的这种术法放在眼里,老道士听后,道,“果然不错,更为重要的是,他的神通之中还没有融入自己的道,仅仅只是神通,便能做到囊括寰宇了,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圣人出手2 剑圣朝道人问道,“敢问阁下,你的神通叫什么?” 道人倒也没有不能说的,他笑道,“掌中乾坤。” 老道士听后,细细品味了几句,而后道,“好名字,的确无愧掌中乾坤的名字。” 女子接着解释道,“他将这四方空间都内化为自己的领域,所以,这方空间内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设想运行,包括我们的神通术法产生的能量,都会在他的安排下,重新变回最精纯的能量反哺于他的剑阵。” 老夫子也接话解释道,“我们从虚空之中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他的领域之中,如今,不管我们怎么出手,最后的能量都会成为他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掉入了他的布局之中。” 他的话刚说完,便言出法随,张口轻道,“拨云见日。”话音刚落,他们所处位置的本相就展现了他们的眼前,原来,不仅是他们,连那些想打开天门的人都早已被道人广纳进自己的领域之中了。 可以说,在道人的领域之中,只要道人想,他们的所见所感所知,都在道人的控制之下,要想收割他们的性命,其实也是举手之间的事。 剑圣见此,将自己的青钢剑抽了出来,他看着道人道,“我很佩服你,只是可惜,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所以,对不住了。” 说完,他便举剑斩了下去,这一剑没有任何的花架子,甚至于没有任何的气势,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一剑,却让道人第一次产生如临大敌的感觉。 若按境界论的话,剑圣的这一剑,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人间剑道与刀道所能达到的极致了。 道人自己其实没有走剑道的路子,他自创的剑术,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是武道一途,而最后武道一途能到什么样的层次,也不是他目前能知道的,武道能走多远,最后还是看李余能走多远。 这一剑不仅仅是临道人看到了,他并没有刻意的隐藏别人对这五尊圣人之灵的感知,所以,其他人也能看到这五尊圣人之灵对道人的出手。 剑仙陆明所修是剑道,他看到剑圣对临道人出手的一剑,心中的震撼之感很是强烈,他见过他师父剑九霄出手,也见过他们大剑青山的其他剑修出手,可他们的出手跟眼前的剑圣出手,在剑心一途上,似乎有着细微的不同。 他知道,这是他的机遇,若他能够吸收此次机遇,那么,必会在自己的剑道一途上,获得极大的助益。 谢桐看着空中剑圣的出手,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他想,“万千年前的剑修,果然与我们不同啊,他们能真正的做到一往无前,无所牵挂,所秉持者无非不是一柄剑,他们的剑,便是他们唯一信奉的道理,哪有我们如今瞻前顾后想的多啊!” 是的,这就是如今的剑修与万千年的剑修的唯一的不同。也是道人对如今的剑修很是失望的原因所在。 在道人看来,只要是剑修,就必须所持唯一的剑道,坚守自己内心的信念,哪怕自己所信奉的与世间万道相背离,也要有持剑斩之,一剑便是千军万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信念。 而这,也是剑修最后能否做到剑心通明,返璞归真的唯一之路。 上了年纪的剑仙他们都知道如今的剑修杂念颇多,在皇极殿为难众生的时候他们一开始便选择了妥协,因此,一次选择错,也影响了后面之人所修之剑道。 这也是如今所有剑修走到尽头后,无法再有寸进的原因所在。 他们即使知道自己心境有碍,可碍于他们所处的位置一开始便被选好了的,自身也无法有改变,除非,学刀圣一般。 谢桐看了眼刀圣,一时之间有些佩服对方,在他知道刀道的最后一境需要自身有不破不立的勇气后,便毅然决然的斩断宗门的羁绊,从头开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有如此的境界实力啊。 刀圣其实还不能叫刀圣,只有他最后达到了返璞归真,他才能真正被称作刀圣。 他如今的修为是在十四境,十五境需要契机,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找到破镜的契机,像道人这般的,终归是万中无一,但是剑道与刀道的最后一境却是有迹可循的,返璞归真,其实更多讲究的还是自己的一种心性,只有自己明悟所修之道与所守之本心是如何归一的,才能看到破镜之光。 剑圣的这一剑,朝临道人斩去的时候,刀圣就在一旁,他盯着那明烈的剑光,眼神中展现出浓浓的战意,他本来是把目光放在道人身上的,想着希望可以从道人身上找到自己破镜入返璞归真的契机。 可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能让他等到万千年前的剑圣,这可比道人来的更让他感兴趣的多了。 只是这一剑他没有办法去接了,他也想看看临道人会有什么样的招数去接这一剑。 临道人看着这一剑,他知道对方是想用这一剑来斩去他的道心,借此让他失去所有的战力。 甚至于,可以让他修为尽失。 世间的战斗,越往高处走,招数也没有多少花哨的地方,已经从身外转换为了身内,要不就是斩去修为,要不就是斩断生机阴阳,再强一点的,便是斩去道心,斩去对方多年来修行的根本。 道人以前在出手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可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以斩道心的剑道来对付。 诚然,剑圣这一剑不仅仅是斩去道心之剑,还夹杂了很多种不同的剑道,比如刚刚提到的斩去生机阴阳,斩去因果,斩去修为,可对道人而言,这都已经是外道,唯一还与他自己有直接的牵扯的,只剩下他的道心了。 面对道心之剑,他如果不接,或者是选择将之毁去,最后的结果其实还是他没有信心去接下对方的道心之剑,如此,他苦心营造的大好局面也就就此断送了。 可是,他如果去接,那就只能不动用修为,不动用道法,坦然的用自己的道心去硬抗下来,那么,这就有一个问题,他能否真的抗过去。 道心之剑,不是普通的剑修能施展出来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修行者可以参悟出来的。 这意味着对方在道心一途有了很强的造诣,并且学会了将之变为攻击的手段,且在用道心之剑之前,自己先是经历过一次的斩道心之剑,如此,才能得心应手的施展出来,不然,总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嫌疑。 道人在想好要靠自己硬接后,他便不再动用任何的修为来接下这道剑光,任由其由天灵之中斩入自己的道心之中。 那剑光一入了道人的身体后,剑圣自己也能感知了临道人的心湖之景。 在剑圣的感知之中,道人的心湖极为的浩大,哪里是一座湖,分明是一片海,此时道人的心湖之中波澜不惊,没有起任何的风浪,这让剑圣对临道人有明显的赞许之意。 “你的心还真的很静啊,哪怕身处如此环境之中,你竟然也能做到波澜不惊,可想而知,你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甚至于,连你自己的生死都被你置之度外了吧。”剑圣在心湖中直接与道人对话。 道人听后答道,“我现在所行之事,早已在脑海中想过千八百遍了,甚至于连我自己的结局,我都有很多不同的结论,既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又为何要为这些在我意料之中的事而起波澜呢!” 剑圣听后,没在言语,他静静的看着那道剑光沉入道人的心湖之中,等着他们之间的对战之果。 剑光沉入了道人的心湖之后,直接朝心湖中的通玄之门而去,在门前,那剑光化为了与道人一般无二的人,扣响门扉,似是要以剑光之人鸠占鹊巢。 道人的心门并没有如剑圣一般想的,死死不开门,反而在敲响了第一声后,门就开了,这让剑圣有些意外。 那人进去后,门又突然间的关了,一切就进行的很是突兀,连剑圣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走向。 他又等了一会也没有见道人的心门重新打开,正当他想着要不分下一缕神识去看看时,他却被道人给请了出来。 于是,他知道了,这场道心之争,他输了。 也只有他用剑光化的小人彻底输了,他才会被排挤出来。 剑圣收剑,抱拳道,“在下佩服,你虽然修行的没有我们这么久,可你道心之纯,道心之坚,丝毫不逊于我们,我输了,单凭修为,我们差不了太多,若论神通道法,你明显强于我,这场争斗,我再无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剑修不是不能输,只是不能输的心不甘情不愿,可在与道人的对战中,剑圣却是心甘情愿的输了,正如他所说,他们两人若以神通道法来论,他没有把握能胜得过道人的。 唯一能剑道修为施展出道心之剑,让对方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咬牙上前的,也被道人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由此可以看出,道人的实力明显强于他,即是如此,他又何必要在与之为难呢! 没有人知道的是,道人此次能胜过,也是极为不容易。 毕竟那可是圣人用返璞归真境界施展出来的道心之剑,这意味着,是两个圣人的道心来对战,道人能胜,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 幸好,他赌赢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道人的选择1 心湖之中,剑圣问了道人一个问题,“若最后证明,你的想法是错的,因你之故,从此后人再无飞升之可能,你可会后悔?” 道人对此,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即使知道的比别人多些,也不敢保证,自己所行,就是毫无错漏的,万一,那些所谓的仙人骗了他呢? 所以,对这个问题,他无法给出自己最确信的答案,道心之问,一旦有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那便不能用这个来做回答。 幸好,道人知道如何面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难道能因为不确定前路通向何方,便畏葸不前,犹豫不决吗?这是剑修所持的剑道?” 他没有回答,却又实实在在的回答了。 他用的是剑修之道心来做为回答,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还好,他赌赢了,可他最后也同样没得到什么好。 剑圣刚想收手的时候,李家的李红霄看出来了,她哪能容许对方就这样罢手,于是,她朝剑圣道,“敢问前辈可是忘了自己的职责,你们的存在是为了守护天门,如今那道人依旧还想毁了天门,你怎么能就此罢手呢,难道不怕影响自己的道心无碍吗?” 剑圣听后有些皱眉,他不喜欢被裹挟着做任何决定,可对方也的确是说的没错,作为真灵,他的存在便是守护当初留他下来之人的使命,甚至为此丢掉真灵也在所不惜。 这时,刀圣在旁接话道,“既然前辈仍然想出手,不妨跟我来一场吧,我也很想跟前辈较量一番呢!” 刀圣在紧要关头竟然临阵倒戈,这是在场的其他众人没有想到的,天门镇五家老祖听后,率先气急的道,“刀圣,你怎么能如此,你可别忘了,我们才是同一阵营的人。” 刀圣抱了下自己的刀,颇有些不屑的道,“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你们一头的人,你们自己这么以为的,关我何事!” 剑圣见对方颇有些豪爽之气,所行之道也是刀道,讲究的也是一个大开大合,行事无羁,更为让他觉得对方不错的还是在于刀圣的为人,并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也乐得跟对方比试比试,道,“即是如此,我们便来一场吧。” 说完,他就抽出自己的青钢剑朝刀圣劈了过去,面对刀圣,剑圣就没有那么畏手畏脚了,他每出一剑,都是蕴含了自己对剑道的所有理解,可以说,是自己战力的最强之态。 要说,为什么他并没有对道人用出他对剑道的理解呢?一方面是他自忖,对方在道法神通上的理解不逊于他,所以,即使他用出百般招数也无法在剑道之上对对方有绝对的压制,所以只能走道心问道之路,另一方面,他对道人还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意的,他更想看看到底道人能走到哪一步。 如今面对的是刀圣,他也能看出刀圣的修为还在十四境徘徊,暂时没有破镜入十五的契机,可是他的刀道却只差一步就能入返璞归真,走到人间刀道的极致了,即是如此,他又为何不能帮对方一把,给他一点提醒呢! 所以,他的每一招都用出了全力,给刀圣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可也正是如此,让刀圣感觉到他停滞了很久了刀道修为正面临着松动。 剑圣的第一剑叫星垂平野阔,这一剑是剑圣刚习剑之时,在平野之上杀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人后,抬头望见星空心有所感而领悟的,后来,在他剑道之路上,这第一剑就形成了他的第一块基石,讲究的便是一个杀了人之后的豪气干云的冲天之势。 第二剑叫千里不留行,这一剑是剑圣徒步追凶之后,以一己之力剿灭了一个魔教宗门,在千里不留行的背后,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剑圣是做到了十步杀一人,讲究的便是一个狠绝残酷,如今再被剑圣施展出来,若说是较量,倒不如说是在传道对方。 剑圣的第三剑叫执剑心有戚,当年剑圣由于错判人心,枉听人言,错将好人当坏人给杀了,等他明白过来后,错误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也是由于这件事,让他面临剑道之路上第一个问心之关,所幸,他最后明心见性,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剑道,于是,他便自创了这一剑,当做自己剑道之路上的警醒。 。。。。。。 剑圣的第十八剑叫独酌无相亲。修行之路就是如此,越是往后,能陪着自己继续前行的就越来越少,他还记得自己的宗门也是有很多同行之人的,可是在时间的长河里,终究是很少的人能陪着自己走到最后。到最后的尽头时,更是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生命的漫长与修道的孤独苦闷,他自创了这最后一剑,以求能在剑道之上有个对手,有个挚友。 剑圣的十八剑每一剑都有独自的剑意,刀圣看着飞来的十八道剑光,眼神中的热烈是破天荒的存在,在刀道上,或者说在剑道上,他难有对手,或者难有能将自己打败的对手。 大剑青山的人他也曾去挑战过,只是按照约定,他只跟其中的三人比试过,无一例外的,不是败于他手,就是打了个平手,并没有如同眼前的剑圣一般,给他一种压迫感。 道人也以自己的心神观之,发现虽然剑圣的出手不留情面,但说是比试,不如说是在提点,于是,他便也彻底放心了下来,不再管刀圣那边的机遇。 他看着眼前的四名圣人真灵,恭敬的朝对方道,“我知道你们是在给我时间,让我能做好最后的准备,在心感激不尽,如今我的准备已经全部做完了,你们可以放手来战了。” 是的,自他们懂了如今所在之局是道人提前布好的,他们便没有率先出手,而是给了道人足够的机会,让道人做好十全的准备再出手。 如今道人这么说了,他们便也不再退让,他们也想看看如今的道法神通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道人的实力,也是可以让他们慎重以待的。 夫子率先出手,他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只笔,在空中凭空书写,而后,便见空中出现了三句金光闪耀的话,第一句是居处恭,第二句是执事敬,第三局是与人忠。 刚些完这三句话后,就见这三句话从天地之中吸取到了足够的能量,而后变成了三条绳索朝道人飞去。 道人哪能不懂对方这是什么神通,居处恭形成的绳索朝他的双脚绑去,束缚的是他的立身之基,若真被束缚住了,他便在这世上再无立锥之地了。执事敬形成的绳索朝他的双手绑去,束缚的是他的为人之言行,代表是他在世间行走的所有言行,一旦被束缚住,他便无法在人间行走了。最后一句是与人忠,想束缚的是他的咽喉,一旦咽喉被束缚住,他便失去了自己作为人而言的忠道,这意味着他将对人不忠,对天地不忠,对自己不忠,于他人,众人,自身之上,再无自己。 “好手段,这才是儒家的真正的本事吧。”道人见后,倒是颇为赞赏的称叹道。 夫子听后拈须笑道,“不过小道耳!” 道人见此,也不再藏私,他的掌中乾坤并没有收起来,而是转而用出自己另一种神通,天心无极。 同时,他留在李余心神之中的另一枚神通之种也在传音道,“小鱼儿,这是为师的第二种神通,天心无极。掌中乾坤是让自己成为世界的中心,可是天心无极,却是让自己成为世界的天道,两种神通互为依托,才是为师最强的神通法。”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道人身上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处于虚实之间,似有若无,似是而非,看起来极为的玄妙莫测。 那三条绳索朝道人飞去之时,竟然从道人的身上径直穿行了过去,并没有对道人造成实际的影响,而后,道人掐诀,朝朝三条绳索道,“散。” 三条绳索便闻声而散,所形成的能量也飞到了剑阵之中。 夫子见后,心中的震撼之感不亚于刚才的剑圣,他称赞道,“真是了不起,不仅能做到将乾坤收入囊中,还能以自己强化天道,真正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啊!” 老和尚见后,朝夫子道,“他已不再此方天地之中,你的人道之路,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了,还是让我来吧。” 说完,他便双手合十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刚持诵完,就见此方天空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起来,一切既有的规则开始崩溃,仿佛从来都不曾坚固过,转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生灭之间,连带着世界的中心的道人都开始寂灭一般,从他身上已经慢慢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了。 这是佛家的神通,最后落实在寂灭二字上,道人以前去佛土游历过,他对此不是一无所知,当年他曾跟佛祖探讨过佛法,对佛教经义,也有些许的了解,可还是第一次见一个达到了圣人的和尚出手施展佛教神通。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道人的选择2 老和尚出手将四方世界都变得寂灭,这可不是普通的手段。道人感受着他创造的世界正以极快的速度消逝着,连同世界内的大道都开始一点点的崩溃,可他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惊慌失措。 他传音给李余道,“小鱼儿,这是为师的最后一招神通术法,名叫神道灵。神道灵与其说是神通术法,倒不如说是一种大道衍生之术,针对的是大道本身。” 说完,他便让施展出来,神道灵一出后,逐渐崩溃的大道正以极快的速度重塑,并在不知不觉中,将老和尚的寂灭之法给烙印了下来。 他的行动让在场的其他众人目瞪口呆,特别是老和尚,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将大道重塑,甚至于,能将他的寂灭之法也给烙印下来。 不过片刻之间,他们所处那方世界的大道便重新恢复了原样,连同世界都变得坚固如初了。 要说还没有正式出手的便是那名白衣女子跟老道士了。 白衣女子看了道人的三种神通之法,开口称赞道,“掌中乾坤是以将世界变为自己的世界,自己便是世界的中心,天心无极,是将自己化为这方世界的大道,由此从内而外,将自己变成世界,最后一术,你虽然没说,但我也能看的出来,你是将这方世界的所有人的大道都变成自己的大道,只要你未死,大道便不会消散,你所创造的世界也不会消散。你三种神通,已经触摸到道源的本质了。真是了不起啊!” 白衣女子本身就极为特殊,在她成圣后,拥有的神通便是一眼能看破虚妄,看到真实的本质。 老道士问她,“白灵,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可有办法对付他?” 白灵摇头道,“我没想到如今的时代,竟然能有人触摸到道源的门槛,他的修为跟底蕴已经超越了我们的认知,我们所会之法,都无法再对他造成压制了。在他的世界之中,我们既无法对他本人造成影响,也无法对他所处的世界产生破坏,最后能针对的大道,都无法取而代之,那他便处于不败之地了。” “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吗?”老道士问道。 白灵看着道人,似是看破了什么,开口道,“也许,从一开始,他想做的事,就不是我们所能探知的了。我们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而是从我们踏入局中开始,一切都在往他设想的方向前进。” 老道士看了眼道人,还是坚持道,“我想再试试。” 说完,老道士便双手结了个大光明印,嘴里念念有词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急急如律令。度人万千。” 话音刚落,便见老道士身上从天空之上接引来了煌煌的光明,光明一出,将这方天地都给蒸腾的有些虚化了起来。 道人知道这是道门八大神咒中的净天地神咒。 原本,净天地神咒是道门用来净化天地,使四周的灵气变得极为纯净透彻,利于修行引用而用的,可在这里,老道士将净天地神咒与大光明印结合了起来,意在将他与他这方世界当做污秽给净化掉。 道人对此心服口服,他没想到即使到了现在的地步,老道士还能想到办法来阻止他。 事实上,这也是在理论上的可行之法。 道人将这片天地变成了他的所属之物,那么,对原本的天地而言,他就跟原本的天地是格格不入的。在之前的天地看来,道人是异数,是需要将之驱逐出去的。 那么,老道士此时利用净天地神咒,便是在利用天地之力与之相抗,只要能将道人给净化掉,那么自然而然,与道人有关的一切,都会消散于世间了。 道人感受着传来的煌煌天威,他发现连同自己的大道与神通,都在一点点的被净化,可他依旧无动于衷。 那么,他到底还有何依凭的呢!? 之前的那些人,已经被道人给驱逐出了他的世界之外,道人要跟五名圣人之灵做战,自然要以全部的心神来应付,如此,将无关之人给驱逐出去就成了必要之路。 那些人看着天空中道人与五名圣人之灵相抗而不落下风,一时之间,对道人的实力有了更高的评判,他们心中知道,道人之前是不想对他们出手而已,若真的想对付他们,道人只怕挥手之间,就能将他们给灭了。 可是,如今看着好似五名圣人之灵也无法拿道人如何,他们心中的担忧就更甚了。 于是,李红霄问其他人道,“如今看来,那五名圣人之灵对道人也没有能奈何住他的办法,你们还有什么想法,有的话赶紧说出来。” 众人一时之间都无话可说,正当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五名天门镇的老祖郭南发话了,“我倒是还有一个方法,可是,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将天门镇的生机与风水地势给彻底断了。” 李红霄看了他一眼,道,“但说无妨。” 郭南便直言不讳的道,“如今看来,我们要想靠五名圣人之灵来对付道人是不可能的事了。为今之计,只有毁了天门镇,让这片空间彻底归为虚无,如此,才能破了道人的神通,让五名圣人之灵发挥出他们应有的实力。” 如此狠绝的做法,其实不是没有人想过,但真的被提出来,还是没有人真的能做到。 这跟要天门镇的人的命不同,拿走天门镇的生机与风水地势,意味着杀鸡取卵,断了天门镇所有的生机,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天门镇了。天门镇从此成为过往,还是一段不能被人所知的过往。 可郭南说的也没错,这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道人的神通横亘在他们面前,若连他的神通都无法破除,他们还有什么能力去阻止道人毁了天门呢! 郭南提出这个办法后,没有得到什么反对的意见。 大剑青山的谢桐长老本来是想出言阻止一下的,却被曹溪河摇头示意给阻止了。 见此,谢桐也收起了所有想出声的想法了。也罢,既然天门镇自己的人都想毁了它,那他这个外人又有何置喙的立场呢! 决定好后,五大家族的人以及一部分散修之人便去找天门镇的命脉之地了,只要将那个地方的风水给破掉,再以阴阳颠倒之法逆改阴阳,那么,天门镇便会成为一片死地。 道人的神通说是自创世界,独成一片空间,可说到底,还是在原有的天门镇基础上开拓出来的。 那么,只要将天门镇的空间给毁了,道人赖以为继的空间依存也就会被毁了。 道人不是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事实上,他的心神就没有从那边移走过,等到了那些人终于打算要朝天门镇出手后,他默默的道,“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是吗?那我,也该走最后一步了。” 老道士的神通朝他袭去,眼看着他的空间将无法再支撑下去的时候,道人的第四种神通之法也施展了出来。 只是在施展出来后,老道士脸上却第一次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嘴里不可置信的喝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感悟到这种大道?”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因为你们将那五种大道给封印了,后人就再也无法找到那种大道了吗?”道人颇有些自豪的反问道。 其他四人见此,看着道人轻而易举的就破了老道士的道法,也知道为何道人能走到十五境了。 白灵更是道,“没想到,你竟然领悟了太初之道。” 道人饶有意味的反问道,“原来,你们叫它为太初啊!” “既然你领悟了这种大道,我们就不能再留你了。”剑圣见后,他的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不再对道人惺惺相惜,而是要将之置之死地。 老道士的净天地神咒在太初之道的影响下,将之还原为了最初的能量,一股最为澄澈纯净的能量,而后被天门的岁月剑阵给吸收了。 岁月剑阵在吸收到了这股能量后,终于在天门上出现了岁月的痕迹,青铜门开始变得斑驳起来,出现褐绿色的铜锈。 白灵也不再藏手,即使知道可能不是道人的对手,可他们还是要出手将道人的灭杀于此地。 白灵本身便是天地之灵修行有成,后来更是历天地大劫修成唯一的天地之灵的圣人。所以,她一出手,便是最为澄澈的天地大道。 一股浩瀚的生机朝道人攻击而去,这是生之道。 生死之道,是天地间最为玄妙的大道之一,生之道可以救人,可如果是强悍的生机,补药也能成为杀人的毒药。她没有用死之道,便是知道用死之道是不可能对掌握了太初之道的道人造成任何影响的。 若是生之道,可能还有机会。 其他四人也朝道人施展出自己的大道攻击,这场大战,终于开始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原先,他们还有对道人惺惺相惜的态度,不忍对一个修行有成的后辈斩尽杀绝,可他们没想到,道人竟然触犯了当年的圣人留下来的铁律,这条铁律甚至比不能毁天门还更加严苛。 因为,太初之道涉及到了当年仙界最为隐秘的秘密。 他们封绝了所有关于五大道的信息,为的便是让这五大道从此从世间消失,不再有人知道,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道人身上看到了。 这一瞬间,他们对道人的身份也存了很大的疑问,道人到底是谁,为何他又能找到太初之道,找到太初之道,为何他又能修行?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人的选择3 五名圣人之灵的大道攻击都朝道人袭去,白灵强悍的生之道强硬蛮横的灌输进道人的领域之中。 生之道的生长之力让道人的整个的世界都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膨胀着,似要爆裂开来一样。 其他四名圣人的大道也在一旁以辅助的姿态围攻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道修行,并以自己的大道登临圣人之位,可以说,他们如今六人,便是天门镇的最高战力的代表。 也是他们所修之道的巅峰。 剑圣出世的时候,当时大剑青山还不叫大剑青山,世上所有的剑修都没有统一的宗门,信奉的是一师带一徒的传道解惑,每个人在以剑入门后,便会被安排出去人间历练,以此找到自己合适的大道。 剑圣最后找到的剑道是孤绝之道。 这种无形无相的大道要想走到巅峰,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非常人所不能达到。 可是,一旦能走到巅峰,他们的战力也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剑圣虽然之前以道心问剑的形式对道人出过手了,他知道以他的实力并不是道人的对手,可是,若他们五人一起出手呢,以最强硬的手段想灭杀掉道人呢?只怕还是有可能能做到的。 此时,剑圣再出手就不再用青钢剑了,他以手化剑,将自己的大道全部凝于一指,夹杂在白灵的生之道中,生之道便是所有大道的催化剂,能将一丁点的大道都放大至成百上千。 所以,在生之道灌输进道人的领域后,使其领域出现一种不正常的膨胀外,还让道人感觉到他的领域逐渐出现一种孤绝之气的气息。这种气息一出现,便让道人出现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感觉天下万物都无任何意趣,从而生出一种厌世的心情。 夫子也不再藏手,这次,他割破自己的指尖,以指尖之血在空中凌虚写字,没多会,便让他写出了一句话,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原本这句话,是在说在大道施行的时候,天下是人们所共有的。夫子想借这句话,将道人的天下重新还原为本来之天下,以此释还大道本源。 这句话没有朝道人攻击而去,而是逐渐融于虚空之中,并在融于虚空之中后,从空中响彻了一声声的黄钟大鼓的声音。 儒家的手段看起来很是温和,可他们的出手却是最为直接的,大道之争,气运之争,从来都是儒家稳占头筹。 老和尚双手结了个莲花手印,而后默默念诵着妙法莲华经,“我念过去世,无量无数劫,有佛人中尊,号日月灯明,世尊演说法,度无量众生,无数亿菩萨,令入佛智慧。。。。。。诸人今当今,合掌一心待。佛当雨法雨,充足求道者。诸求三乘人,若有疑悔者,佛当为除断,令尽无有余。” 妙法莲华经明示不分贫贱富贵,人人皆可成佛,第一是花果同时,第二是出淤泥而不染,第三是内敛不露。 更是能以妙法莲华经响彻“诸佛神力,如是无量无边,不可思议。若我以是神力,于无量无边百千万亿阿僧祗劫,为嘱累故,说此经功德,犹不能尽。以要言之,如来一切所有之法,如来一切自在神力,如来一切秘要之藏,如来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经宣示显说。” 老和尚持诵时,只见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的青莲,直至最后开满了三十三朵后,才渐渐止住了生长之势,不再衍生。 青莲绽放之地犹闻到扑面而来的清香,让人不知不觉间开始陷入禅定,失去所有对大道的感应与掌握。 最后是老道士的出手,他看着陷入四种大道之中的临道人,有些不忍的道,“你与我同宗同源,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走上太初之道。” 而后,他闭目跏趺而坐,持诵起古经中的一篇,“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他们知道,如今与道人的争斗,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道法神通之争了,而是大道之争了。 每个人的出手看似都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可是大道之争从来都是无形无相的,其实更为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道散人亡的结局。 老道士所持诵的这一篇古经,乍听之下,感觉是一种与天地共生感应的方法,可是老道士却是想借此与道人世界的大道产生共鸣,然后借此夺他的大道,这是一种他能想到的既能保全道人,又能将道人的根基给毁掉的方法了。 五名圣人之灵如今都在想办法取得道人世界的主动权,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是难以做到的事,不说道人的那太初之道,就说道人的三种神通,已不是普通的大道能压制住的了。 道人看着围绕在自己身旁的五种大道,他没有丝毫的恐惧。淡淡的看了四周一眼,而后目光定格在李余的方位,传音给他道,“小鱼儿,师父所行是太初之道,这种大道不在如今的大道之中,若你想知道师父的道,答案就藏在我让你读的三千六百本道藏里。师父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生活,千万别像七年前那般任性了。师父会化作世间的风陪在你身边,如果你在以后遇到任何无法决定的事时,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随己心。” 李余听着道人的传音,他心中生出一股悲怆之意,这一刻,他看着师父的身形是如此的高大,从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让他只能敬仰。 他的双眼通红,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与他师父并肩作战,可是他被沉渊紧紧的压制住,不让他有丝毫的可松懈的机会。 这一刻,过去七年与他师父相处的日常都浮现自他的脑海中,那一幕幕的场景,是让他如此怀念,一起出海钓鱼,一起摆摊算命,一起上山采药,一起出门看诊。 七年的时间里,又一观的日日夜夜都是道人与李余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夜里,李余在灯下,在树下,在水池边读着道经,而道人则在旁打坐,参悟,与天地共鸣。 这些悠闲的时光,终是无法再拥有了。 李余在这一刻,将这些人都给牢牢记在了心中,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他记得以前在书塾读书时,听到过书上讲的一句话,以德报怨,何如?夫子回答道,“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李余记得的书上道理从来不多,但是这一句却被他记住了,他觉得说的实在是没错。 没道理一个人杀上门来了,你还要对他报以热情与笑容,按李余的心态与做法,即使当下打不回去,也要牢牢记在心中,以后找到机会了,便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不然,那些人总以为自己就是对的,一切都要以他们的主观意愿为主,却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意志。 那些人的样子都被李余记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的道,“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重新回到天门镇,让你们为自己的过往忏悔。” 当李余在心中暗暗发誓的时候,那些偷偷去毁天门镇地势之力的人也找到了天门镇的命脉所在。 五大家族的人跟少数些散修看着眼前的山脉,终于下定了决心,“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手吧,只要将这天门镇的地脉之力给毁了,这片空间将不再稳定,道人也能不再处于不败之地了。” 王中说完后,其他四族的人也点头迎合,他们将自己的修为都给发挥到极致,而后在他们头顶上空形成了一个阴阳颠倒的大阵。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用出这个大阵,虽然有些生涩,但还是有条不紊的运行了起来。 大阵很快就形成了,并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地脉之中。 刚一进入,整个天门镇就好似发出一阵哀鸣,似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天门镇有灵,它知道率先出手的人是谁,可也正是如此,才让天门镇有伤心悲痛之意。 它想反抗,可一方面张鹤伦正以阵枢控制着天门镇,让它无法分心而动,另一方面,想着对方也是在自己庇护下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出于怜惜护持,天门镇之灵也无法对他们下重手。 冥冥中的感知之下,天门镇的人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离他们而去,这种东西是他们日常生活中需要的,且一直陪伴的,只是并没有看到,无法直观感受到,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李余对那种感觉更是明显,因为他的眼睛,他天生就能看到很多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如今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能看到天门镇的阴阳之气正以一种很夸张的速度在消散着。 取而代之的,便是清气的丧失与浊气的上升。 人们的精气神都正以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姿态而变得更加虚薄。 天门镇的命脉被毁,天门镇之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丝毫没有办法。连同那些以往在天门镇生存的人,都要丧失掉从天门镇这里吸取到的灵气,从哪里得到的,便要从哪里失去。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道人的选择4 终于,命脉被彻底的毁了,天门镇之灵也就此陷入了沉睡,它纵使想管,也已经没有任何的能力去管了。 张鹤伦守着阵盘,看着眼前的天门镇的灵气分布走势已经消散,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天门镇被毁了,再过不了多久,天门镇就会被毁于天灾之下,自身的灵气也会逐渐走向衰竭。所有的人,都会加速衰老,然后失去生机,甚至连灵魂都会彻底消散。” 周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正在失去,他担心着天门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此时,张鹤伦出现了,“张叔,天门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种东西正在流失呢?” 张鹤伦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本该光芒万丈的天海相接之处,心中的悲凉之意无比的浓烈,他道,“天门镇的根基被毁了,从此以后,天门镇会一点点的衰败下去,要不了多久,不仅整座镇的人,连这座镇都会成为历史,成为过去。” 周策听后,他难掩心中的悲伤之情,从他懂事开始,他就生活在了天门镇,于他而言,天门镇就是他的家,如今听到自己的家会被毁了,换成任何人都会觉得是件难过的事吧。 天门镇对他的意义极不寻常,所以,他还是希望能有解决之法的,可没想到,一向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张叔,却难得的表现出了无能为力的态度,“你以为我是谁呢?我又有什么办法能去阻止那些大人物的决定?” 周策第一次听到张鹤伦如此疲软的话语,他不解的问道,“大人物?他们对天门镇有所求吗?” 闻此,张鹤伦回头看了一眼周策,几息之后道,“周策,我们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没有站的足够高,所拥有的的能力就更少了。那么,一个没有能力的我们,在面对自己想改变的事情时,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而要想改变那种可能会发生的未来,就只有让自己站的足够高,让自己有独一无二的能力,如此,才能给自己选择的权力与机。” 张鹤伦的这番话没头没尾,周策被训导的一阵懵。 然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鹤伦又接着对他道,“这件事后,你就跟大成王朝的人走吧,你不是天门镇的人,天门镇的衰败对你而言会有影响,但不会太多,而且,周予会安排好的。外面才是你的世界,你在天门镇也待够了。” 周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忘记烙印在他儿时记忆里的一副画面,那是皇宫,在皇宫之中的一座殿宇里,生活着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而周策便是那男子与女子的孩子。 那座宫殿的名字,叫昭明殿。 昭明殿,是大成皇朝的太子居所。 周是国姓,他以前只记得那副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可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也从书籍中了解到大成的国姓与他脑海中的那座宫殿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大成皇朝来人,周予就已经跟周策见过面了,并且表示了,只要周策回去,立马便能接受到以前该有的学习与教育,什么叫该有呢? 周予没有明说,但周策又怎能不知道,所谓的该有,怕是如何行王道了。 周策有些担忧的问道,“那您呢,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张鹤伦听后,释怀的笑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是天门镇的城主,理该与天门镇共存亡,何况,天门镇如今有此一劫,也与我有所关联,我即使最后真的没有办法挽救,可也该跟天门镇共存亡,如此,才能不辜负我身为天门镇城主的身份啊!” 周策听后,虽然为他难过,可他也明白,这是他张叔的选择,没有人能去干扰他的选择,这是他的自由,也是他作为人最大的权力。 那么,天门镇的未来注定会是一片黑暗吗?周策如是想道。 在他们两人担忧的时候,国师派在这里的眼睛孙离也在离道人他们不远的地方焦虑着。 这次天门镇的天门打开一事,国师给他的任务就是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可是又没有说要他参与到天门打开一事中去。 原本他还抱着看戏的态度,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圣人之战了,若是他能从其中感悟到什么道法或者是神通,于他而言,也是一番机遇啊! 可正当他以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态度旁观着一切时,他能感知到天门镇的命脉被人给毁了,命脉一被毁,所有在天门镇生活过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特别是他们这些在天门镇这个无道之地所取得的一些修为的提升,最后都会还于天地之中,那就意味着,这些年他在天门镇是白待了啊! 他清楚,肯定是那些人知道无法奈何道人,便想到了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可是这么做,又如何能保证真的会对道人产生影响呢! 国师原本派他来,只是让他监视着天门的一举一动,后来,才加了额外的一个任务,那就是弄清楚临道人的身份与来历。 虽说事成之后,国师会给他奖赏,可再多的奖赏又怎么能比的上他修为的提高呢。修为一旦掉落,需要可不仅仅是资源,还是那日复一日的时间啊! 终于,他下了决心,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于是,他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的传递了回去。而后,便再也顾不上这里的局势了,他心中知道,如果说还能有谁又能力解决这种困境的话,只剩下张鹤伦了。 天门镇的书塾的夫子梁回看着书塾大堂挂着的圣人画像,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夫子已经先走后,天门镇的书塾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夫子。 天门大开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却并没有多加参与,天门能不能开,他们儒家一门其实并不关心。 由始至终,他们关心的都是天们何以存在一事大于天门本身。 并且,他们想的都是如何在天门镇插上自己一脚,能方便他们更好的行事。 这些事情梁回在之前都是一直旁观着的,并没有打算多加参与进去。 只要时机一到,他便会将他们多年的谋划给付诸实现,可没想到,天门镇的那些蠢货竟然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来,这让他还怎么能坐的下去。 梁回感受着天空中传来的天门镇命脉地势的衰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愤而起身的道,“真是一群蠢货,竟然做出如此焚林而田的事。” 话音刚落,他便消失在原地,朝天门镇的命脉之地而去了。 另一头,刀圣正处于破镜的关键时期,剑圣的十八道道剑构筑了一个返璞归真的剑道世界,此时的刀圣正被剑圣给困在其中,仔细感受着其中的变化万千。 道人看的心神一直都分出一部分在刀圣那里,他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机会他已经给过了刀圣,如果他还是参悟不过来,他也只能做那个恶人,打断刀圣的破镜之机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到时会影响他的大局。 正当他想出手之时,刀圣也从参悟之中醒悟了过来,而且很明显的是,他的修为虽然没有提升,可是他整个人的气势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原先的刀圣很是霸气,整个人就如一把刀光大盛的刀,让人感觉不能直视,很是危险跟凛冽。 可是如今的刀圣,却如同收鞘一般,锋芒尽藏,整个人很是平和中正,没有丝毫的刀气了。 这一瞬间,道人已经明白了,此时的刀圣终于破镜入归真了。 这意味着他的刀道已经走到了人间的顶峰,可以说是,在十五境之下,圣人之下再无敌手。 “恭喜你,走到了刀道的极致了。”临道人由衷的恭喜道。 刀圣先是朝剑圣一拜,道,“感谢前辈赐悟道之机。” 剑圣也很感怀的道,“无妨,这是你自己领悟的,我没有做什么。” 刀圣听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再朝道人拜了一下,而后道,“多谢前辈护道之恩。” 道人也摆摆手笑道,“连剑圣都不接你的谢意,我就更不能接了。这是你自己的机遇,与我们无关。” 刀圣做完这些后,才正式的开始打量起周遭的一切来。 这一打量不要紧,竟然在道人周围发现围绕着五种不同的大道,且每一种大道都是这世上最为玄妙的大道。 他看了道人一眼,发现对方还是一脸无悲无喜,波澜不惊的样子,也对道人有了些佩服,被五名圣人围攻还能如此淡定,不是心境足够好,那就是胸有成竹,对此不屑一顾。 “我虽然不是天门镇的人,也不是为了天门而来,但我刀道一脉信奉的也是不如求己的大道追逐之路,所有的外力都是虚妄,不能长久。所以,让我来替道长接剑圣前辈一剑吧!”刀圣拱手而道。 剑圣闻言,欣赏且欣慰的道,“如此,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刀道是何种大道吧!” 说完,刀圣便准备接过道人周围的剑圣一道。 没想到,却在最后被道人给阻止了,道人笑道,“我不需要你帮,这一切都在我应付之中。如果你是想试一试自己破镜之后的实力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找一个人,他的剑道实力不弱于剑圣前辈。如今,我有另外一事需要你帮忙,你还是先帮我做完另外一件事吧!” 刀圣原本不想答应的,他何时需要配合其他人的行事来行事的。 可道人却在说完刚才那番话后,又私下传音给了刀圣,刀圣也没想到竟然会听到道人这番说辞,他深深的看了道人一眼,知道对方不是无的放矢,也不过思索了片刻,便下了决断。 他朝动人拱手行礼后,就从局中挣脱而出朝远方飞去了。 当道人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后,心中的大石也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剑圣有些不懂的问道,“有时候我真是不懂,你这样把自己的助力都给推走,为的又是什么呢?” 道人笑道,“自然是因为我觉得我以一人之力挡住你们五名圣人之举来的更为悲壮了。” 白灵看了眼剑阵,知道岁月的侵蚀之力已经无法阻止了,而且,从道人的行为来看,天门也不是他唯一的目的,只怕他所行之事更为隐秘。 她问道,“值得吗?让你付出自己的修为,甚至可能会身死道消也在所不顾吗?” 道人依旧笑道,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豪爽之笑,“没有值不值得,从我明悟太初之道后,我就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一切,都只看我愿不愿意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利益得失,没有分别相较。” 道人的话说完后,围绕在道人身边的五种大道,便开始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可是,道人没有丝毫的不惧,他单手掐诀,嘴里念诵道,“名太初者,始见气也。有名无实,虽变有气,而未有形,是曰太初。太初为气之始而未见形者也。” 他们五名圣人之灵都不知道隔了多少年才重新听到这番太初之道的道义了,太初之道代表了无形无质,只有先天一炁,是比混沌更原始的宇宙状态。与太易、太始,太素、太极并为先天五太,是无极过渡到天地诞生前的五个阶段之一。 原本这五种大道都被以往的圣人给封绝了,不再允许这片天地的众生万灵参悟修行,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被道人给发现了,并且,还真的被他给参悟了。 照道人的修为来看,他最后能破镜入十五,靠的也是太初之道的帮助。 厚积薄发,太初之道是一种催化剂,让道人的修为一跃千里,即使他们同为十五境的圣人,可那五名圣人之灵却被封存在天门镇的法旨虚空之中无数的的岁月,关于他们大道的理解一直都停留在以往,根本没有丝毫的寸进,厚此薄彼之下,他们五人其实没有一点的把握能压制得住。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道人念诵出太初之道的本经后,周围的他们的五种大道便开始化作最为纯粹的先天一炁了,无形无相无质,一切都是道之本源。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确定了,道人此时的修为不再是人间的圣人十五境了,已经踏入了道源之境了。 可是,如果他踏入了道源之境,再不飞升的话,只有化道的结局。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欲化道去1 可是,道人的选择却是要毁掉天门,而不是想方设法的要打开天门,即使天门背后暗藏的其实是危机,可以道人的实力,难道他就不能去挑战一番吗? 这对其他五人而言都极其不解,他们不懂,到底道人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太初之道,本来就是有所缺陷的大道,这也是当年的圣人们将之封绝的原因之一。 所修之人,最后如果没有飞升的话,又彻底进入了道源之境,那便意味着,只有化道的唯一一种结局。 这跟身死道消还是有所区别的,身死道消是最后连自己的道都会消散干净,可是化道的话,没有人知道到底还会不会回来,化道后自己又是否还会有意识。 道人的实力原本一直都停留在人间十五境,人间的圣人也是这样的境界。 他本来是抱有一线生机,想着以自己的实力可能也能以十五境的修为对其他五圣造成绝对的压制,可是他错了。 或者说不能错了,他一直都知道化道是他最有可能的结局,也是他许多个深夜里推演的唯一的结果。 只是多少还会抱有一线生机的希望,想着自己能不能创造出那唯一的机会。 他对那五名圣人之灵还是轻视了,果然,能修行到圣人之境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所以,为了他的大计,他只能再次破镜,彻底释放自己的太初之道,以太初之道破镜入道源。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做完最后的一步。 那圣人的五种大道在遇到了太初之道后,彻底化作了先天一炁,可是这还没有停止,那太初之道只在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领域,也是到这里,白灵才彻底明白道人想做什么。 孙离来到城主府的时候,正好遇上张鹤伦要出去。 还不等孙离问什么,张鹤伦就道,“若你是为了天门镇命脉被毁一事,就跟我来,兴许,我们还能补救一下。” 说完,就率先飞离而去了。 孙离有一瞬间的纠结,他想出手的意愿并没有太强,可看着张鹤伦离开的背影,他也心里清楚,若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话,只怕他的修为便要彻底掉失了。 于是,他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到天门镇命脉之地的时候,梁回也刚刚赶到。 张鹤伦见此,猜到对方也是想出手帮一把。毕竟他们儒家并没有对天门有过多的关注,那么唯一还能引起他们兴趣的,就只剩下天门镇本身了。想明白这点后,他便朝梁回问道,“敢问夫子,可有挽救的办法?” 梁回来到命脉之地后,已经细细打量了一番,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便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东西都分享了出来,张鹤伦听后,脸色沉重且疑惑的道,“阴阳颠倒,五行转换,这可不是简单的手笔。要想毁掉天门镇的命脉之地,还有许多其他的方法,没有必要一定要选择这种不留余地的做法。” 孙离的见识有限,可他的心思也不轻,他听到他们那般说,自然猜到了些什么,于是他问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是有人早就谋划好的?为的便是彻底毁掉天门镇?” 张鹤伦与梁回两人并没有回答,梁回接着道,“单看这手笔,以他们五大族的底蕴,不可能想的出来,而且,这明明是道门的手法,以阴阳颠倒,五行转化,使天门镇的命脉地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乍看之下,是在毁掉天门镇,可如果换一种眼光,也不妨可以看做是给天门镇一个新生的机会。” 张鹤伦听后,不解的反问道,“新生?” 孙离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修为正在一点点的掉,他心中的着急比任何人都大,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道,“不管是谁在背后谋划,也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要我们打断他们的做法,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梁回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似是同意了孙离的意见,也是,只要他们能够阻止,不管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都无法成功。 于是,张鹤伦率先出手,只见他双手打了个法决,大地就开始剧烈的震动,而后听到他嘴里喝道,“山崩地裂。” 原先被五大家族的人封印在里面的命脉之地就彻底的暴露了出来,两拨人面面相觑,各自胶着着,如临大敌。 这是张鹤伦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手,以往,众人都知道他有十三境的修为,可没想到同样都是十三境,张鹤伦的实力,却比在场的大部分都要高一些,起码,就比五大家族的五老祖高。 阴阳颠倒大阵需要他们五名老祖源源不断的往里面输送力量,所以他们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王中看着三人不怀好意而来,朝同行的几名散修道,“你们一定要帮我们给拖住了,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大阵便能彻底融入命脉之地了。” 其他几名散修听后都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只能紧紧抓住他们,不然,要等到被清算的时候,只怕他们散修没有招架的能力。 决定好后,他们便与张鹤伦三人交战了起来。 四名散修其实都不能叫散修,他们原先都是有宗门传承的,只是在时间的洪流中,他们的宗门渐渐的都失去了生机,只剩下他们一小部分人在苟活,而那一小部分人在只有他们几人才最后走到了如今的高度。 他们出手既带有原先宗门修行时的大开大合,又带有这些年在修行界的夹缝中生存时的阴狠毒辣,所以一时之间,竟也能跟张鹤伦三人打斗的不落下风。 张鹤伦三人,张鹤伦跟梁回的修为是最高的,梁回在十四境的下境,张鹤伦离十四境也只差临门一脚。 稍微弱点的只是孙离,可是孙离原本就在国师门下修行,国师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偏门术法,孙离也学到了些,因而,勉强也能跟四名散修中的其中一人胶着相斗。 眼看着他们无法从中脱身出来,孙离心中也越发的急躁起来,他传音给梁回道,“夫子,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他们明显是在拖着我们,既不下死手,也不给我们缓冲的机会,就这样与我们缠斗着。只怕,他们在拖时间,等到那五人彻底完成了大阵,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梁回心中也很清楚,他看了眼对方后,终于下了决心,于是,他也传音给其他两人道,“我来拖住其他三人,你们待会找到机会后就去毁了大阵。” 说完,从他的头上开始冒出两团清气,清气在空中打了两个旋后,于地面化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梁回。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的这招神通,他们不知道这是梁回从来做出来的身外身,怎么如此简单就做出了两个身外身来。 他们也是知道身外身的这种术法的,只是要做出两个实力非凡的身外身,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像梁回这般简单就做出来的身外身,他们也只有一瞬间的震撼,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怕他的两个身外身并没有什么实力,既然如此,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于是,那四人也没有对这身外身抱有什么在意,也正是这一时的不在意,为张鹤伦两人脱身提供了机会。 两个突如其来的身外身不仅在身貌上与本来的梁回相同,更为惊奇的是,竟然连实力都与本来的梁回相差无几。 只一招,三个梁回就都将那四人给拦了下来,三个梁回每一个梁回都用出了不同的儒家术法,一个在空中写了君子不器,另一个在空中写了君子不争,最后一个在空中写下了君子不惑。 三种不同的君子之方,只是刚刚写出来,就困缚住了其他四人。 四名散修没有想到对方的身外身不仅连修为都相同,甚至连道法都能用出来,这让他们对梁回的实力有了一个忌惮的心,也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 也是这时,梁回朝另外两人道,“走。” 张鹤伦孙离看着梁回使出了那种身外身的术法,有一瞬间的愣神,孙离从国师的书库中看到过记载,这好似是道家的一清化三清,不仅身外身具有跟本人相同的修为,连同道法神通都能完美的复制过去。 他在心里想,“他不是儒家的人吗?为什么也会道门的不传之秘?” 是的,这在道门就是不传之秘,只有道门的传承之人才能修行。 他的眼界始终有限,所以没有看出来,这与真正的一气化三清还是有所不同的。 但是张鹤伦就不同了,他不是不知道一气化三清,虽然没见过真正的一气化三清,可他能明显感觉到,梁回用出来的身外身并不是一气化三清。 最为明显的便是,一气化三清需要有道气,可是很明显,梁回身上只有儒家正统的浩然之气。 不过,能知道的是,虽然梁回不是用的一气化三清,可想必,他在现实中也真正的见过一气化三清。不然,不会将道门的最不会轻易传法的一气化三清借用的如此惟妙惟肖。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章 我欲化道去2 张鹤伦虽然心有好奇,可此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于是,他只在心中存了个疑影,为了不浪费梁回为他们制造出来的机会,他与孙离两人及时从中脱身了出来,朝天门镇五祖所在之地飞奔而去。 只是可惜,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阴阳颠倒大阵已经吸纳够了足够的力量,天门镇的命脉之地,已经彻底回天无术了。 肉眼可见的,命脉之地的所有植被都在一瞬间变得枯黄,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且这还不是局限于一地的。 所有生机的断绝以命脉之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这是没有办法阻挡的事情。 孙离感受着自己的修为在一瞬间彻底的掉落,他脸色苍白的问道,“张城主,你可还有补救的办法?” 张鹤伦此时的修为也掉了一境,且还在持续的往下掉,他对此倒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有些无奈的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原本我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这里,也只是不想什么都不作为,如今,他们将阴阳颠倒大阵彻底的打入了命脉之地中,即使是圣人,只怕也回天乏术吧!” 王中他们五人在彻底完成大阵后,终于安心了下来,他们回头看向张鹤伦道,“你们又何必呢?天门打开对我们大家不好吗?为何一定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张鹤伦听后,颇有些不屑的道,“我不是站在你们的对立面,我只是站在天门镇的一面,站在天门镇之人的一面。你们想打开天门我不管,可你们不该做的不留余地!” 郭南道,“这能怪我们吗?如果不是道人凭空出现横插一脚,我们又何至于要如此行事?” 此时,道人感受着天门镇的命脉之地已经彻底被毁,支撑他的领域的原本的天门镇空间也在发生一点点的崩溃。 他抬头看向天空,目光之中似有些蔑视,而后又看了一眼琉光的方向,神情不舍的道,“琉光,再见了。” 琉光虽然没有去,可她一直都在村口的大树下隔空临眺着道人的方向,她听到道人的传音,知道对方是真的要走了。她纵使心中再有不舍,也只能强装镇定,双眼通红的难过道,“你安心的走吧,你所在意的人跟事,我会帮你守护好的。” 道人兴许是听到了,他感激的朝远方笑了下,而后又看了眼李余的方向,似是想再确定下什么,可是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唉,罢了,小鱼儿,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说完,这句后,他便彻底的将自己的太初之道给释放了出来。 他的领域彻底的破碎了,与此同时,李红霜他们也明显的感觉到属于天门镇的空间壁垒正在发生破碎,这意味着,道人的领域已经失去效用了。 于是,他们不再留手。李红霜一马当先的朝道人攻击而去,那阵势,势要将临道人给除之而后快。 五名圣人自然是最先感受到道人的领域破碎的人,可是他们却并没有任何的松懈与轻松,因为,道人的太初之道不比他的领域好对付。 李红霜一干人等到了五名圣人旁边后,便朝他们道,“前辈,道人的实力高绝,我们需要合攻才有胜算,如今请放下所谓的规矩,先把道人给拿下吧,再不拿下,天门就真的要被毁了。” 五名圣人互相看了一眼,特别是白灵,她此时其实已经猜到了道人想做什么,只是她不敢相信对方真的能做到。 如今听到那些小辈在朝他们如此说,她心中想的是,为今之计,只有看看能不能先阻止下来道人了。 于是,她点了下头,示意其他圣人不要再顾及什么脸面问题,还是先将对方给拿下再说。 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神通道法朝道人袭去,可在太初之道的笼罩下,所有的神通道法一旦近身,都会变成最为纯粹的先天一炁,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反而成为了剑阵的养料,加速了天门的腐蚀过程。 李余在下面看着天空之上所有的人都在朝道人出手,原本能帮忙的刀圣此时也不见踪影,他心中对那些人就更加的憎恨。 他朝身旁的沉渊问道,“你能不能去帮帮我师父?” 沉渊摇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别说是我如今没有达到圣人之境,即使达到了圣人之境,在这些人的围攻下,我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那里的五名圣人就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能对付的。” 李余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问问看,听到沉渊果断的拒绝后,他便将自己的心神重新放回了上空的战局之中。 道人此时虽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他此时却也没有朝他们出手,太初之道很是强悍,只是由道人释放出来,并没有用出什么神通,便克制住了其他人。 万化宗的老祖见此很是震惊,他不由的问道,“那道人走的是什么大道?为什么我们的大道神通对他没有丝毫的效果?” 其他人都不知道,故而将目光看向了五名圣人之灵,他们潜意识觉得,对方绝对知道。 可是,那五名圣人之灵又怎么会告诉他们? 本来这就是他们需要守住的秘密,如果告诉了那些人,临道人参悟出来的是太初之道,只怕造成的结果,会比天门被毁更加严重。 于是,白灵道,“大家不用担心,道人此时是强弩之末了,他的大道虽然特殊,但走的还是天道一途,只要我们再撑一炷香的时间,他的道蕴就会开始消散,届时,我们就能攻击到他了。” 白灵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说的一半中又只有五分真,其他五分却是假话,所以,听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不解,可人们好歹能信服。 此时的道人正盘膝坐下,他的气息时有时无,若不是他的大道还围绕在他旁边经久不散,便是被人误以为他就此坐化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没有停止攻击,他们想的是,既然道人此时不出手,那么便是绝佳的好机会可以对道人出手,若是能在此时将道人绞杀,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一炷香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但再慢,那些原本去毁了命脉之地的人也都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就径直加入了攻击道人的阵型之中。 连同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张鹤伦三人,孙离自是不必提,张鹤伦见道人一动不动就那样接受着他们的围攻,心中也是纳闷。 唯一能看出点什么的,便只有梁回了。 他表面虽然不显,可是内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了,他想,“道源境!竟然是道源境,世上真的有人能在人间达到道源境,那他此时在做什么?化道?” 是的,道人此时就是在化道。 一炷香的时间到后,围绕在他周围的太初之道也慢慢朝他身体里收拢,那些人的攻击也越发的朝道人周遭接近。 直至道人的太初之道彻底被收拢后,那些人看到道人的保护,伞没有了,一个个都眼神火热,将自己最强悍的力量给释放打出来。 白灵见之,还没有猜到什么,可她的余光瞥了眼道人旁边的天门后,心中暗道不好,“住手。” 她想叫那些人停下来,可是哪能停的下来呢! 道人见之一笑置之,在所有的攻击到他面前时,他的身形突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天门。 原本天门就在岁月剑阵的侵蚀下已经不再坚固如此,门上更是锈迹斑斑,似是随便一击都能轻易的将其击溃。 那些人攻击全部到达后,只一下,天门就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寸寸的爆裂开来。 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在虚空中有一个人影快速的飞逝而过,将天门碎裂的一块碎片给带走了。 而后就此消失无踪,毫无影迹,似是从来都没有出现。 当那些人反应过来后,天门已在剑阵的侵蚀下,成为了飞灰,风一吹,似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终于,这扇存在万千岁月的天门,被道人的精心谋划给毁了。 道人看着眼前的数人,眼中藏不住的喜悦与激动,他略带自豪与幸灾乐祸的道,“知道什么是比绝望更绝望的事吗?那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毁在自己手中。” 还没有等那些人朝道人发泄心中的怒火,道人又接着道,“这才是开始,接下来,才是我要真正要做的事。” 天门毁后,天空之中降下了一道神罚,这道神罚将那些出手之人都给笼罩在其中,看似是没有什么影响,可却是一根因果之线,只要被这根因果之线给缠上,便永远无法再从天门镇出去了。 原本,神罚不是这样的,只是道人在天门镇的几百年时间里,他将神罚给修改了。 天门是仙界留下来的仙界之物,人间之人若是毁了它,则代表着是对仙界的大不敬,如此行为,仙界怎么会不出手狠狠惩治一番人间呢! 当道人想出手毁了天门时,他就做好了修改神罚的准备,并且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还真的被他给成功修改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欲化道去3 在场之人,没有朝道人出手的,除了皇极殿的曹溪河,大剑青山的谢桐,梁回夫子与城主张鹤伦,便只剩下五名圣人之灵了。 曹溪河他们是本来就不想与道人作对,哪会雪上加霜的朝道人出手呢。 至于那四名圣人之灵,则是在白灵的喝退下,及时的收了手,可是其他的人就没有来的及收手了。 天门被毁,他们除了失去了飞升的唯一通道,更是被绑上了一根无形的因果之线,这根无形的因果之线到底是何用处,他们此时还不得而知,可是,没有谁会想被无端的绑上这么一根无形的因果之线。因而,他们除了有天门被毁的愤怒外,还有对绑上因果之线的恐惧。 阴山宗的老祖王怜朝道人喝问道,“你给我们身上绑上了什么线?究竟意欲何为?” 道人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创造一个有道的天门镇。” 万兽宗的老祖莫狄不甘的问道,“你想创造一个有道的天门镇,为什么一定要把天门给毁了,既然毁了,又为什么要把我们给牵扯进来?” “也没什么,我就看不惯你们活了那么久,还想着走捷径飞升的心思,既然你们狠不下心来毁了它,我就帮你们一把,让后人从此将心思定下来,好好修行,别去走什么捷径飞升。” 说完,他又顿了下后接着答道,“把你们牵扯进来,自然是需要你们来帮我一起创造有道的天门镇了。” 白灵听后,面色复杂的看向道人,“你果然是打着这个主意,只怕,天门还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吧,你最想做的事,其实一直都是创造有道之地。” 道人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围着他的人,而后道,“你是唯一一个明白的人,可你再怎么明白,估计也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你们想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何尝想过被你们困在天门镇的那些人的未来。你们是圣人留在世上的一点真灵,当年他们为何要创造出天门镇,你们心知肚明,天门镇的那些人在如今的人眼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不用我说,你们也一清二楚。” 白灵有些失望的道,“所以你就为了他们,要将这些人都一起化道而去吗?” 这句话如一石惊起千层浪,在场众人,都心惊不已,他们自然是知道化道意味着什么了。 可是,化道还能将对方一起带走的吗?这在他们看来是无稽之谈,但对象是临道人,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天机门的观星老人,听后赶紧朝自己卜算,原本,他那明晰的命运之线,竟然无法再被观测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蒙的光景。 被此番情景影响下,他面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情景。 命运之线不再清晰,有两个可能,第一他的未来从此属于天命,人力已经不能再窥测了;第二,他的未来已经没有了任何走向,从此定格在某一个瞬间,而这个瞬间又属于他的能力无法预测的。 天机门的观星老人的占卜命运之术,在天机门,甚至是这整个皇权大陆里最厉害的,如今连他都无法占测出来自己的命运走向,那白灵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临道人凭一己之力,将他们所有的人都给拉进了化道的进程之中。 观星老人晦涩的朝道人问道,“道长,我认输,请你放我一马,从此我们天机门不会再参与到天门镇的任何事情之中。” 道人轻蔑的笑道,“放你一马?那被你们害死的天门镇的人又让谁来放过呢?” 他继续诘问那些人,“这些年来,你们将天门镇视作自己圈养的牲畜,不停的压榨天门镇的人,甚至为了打开天门,想牺牲掉天门镇的人的性命。在你们眼里,天门镇的人又到底是不是人?还是为了满足你们私欲的祭品?” 而后,他又朝那五名圣人之灵诘问道,“你们自以为是圣人,修行到了圣人的地位,就不把天门镇的人命放在眼里,自天门镇建立以来,这里便是一个无道之地,这意味着,他们从生到死,都只有被困在这个地方,即使是从天门镇出去,死在外面若是无法及时回来,都会被外面的大道给消磨得魂飞魄散。在你们眼里,天门镇的人到底又属于什么呢?” 而后,他又继续嘲讽道,“甚至于,你们早就想到可能未来有一天要重新打开天门,因此早早就安排好了今天需要献祭的祭品,天门镇的人在你们眼里,由始至终都是东西,而不是人。他们何尝有自己选择的机会?无论是生还是死,他们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道人的话将他们圣人的遮羞布给不留情面的撕了下来,且连一点分辨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到道人说的这番话,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震惊。以往他们不是没有猜测,到底天门镇的人是属于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他们会被受困于天门镇,为什么在天门镇出来的人修道天赋往往会好过外面的大多数人,为什么天门镇具有如此多丰富的资源? 种种现象都堆积在一起,统统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天门镇并不简单。可是为什么不简单,他们却无从得知。 道人的话将他们多年的疑问给解决了,原来,天门镇的独特,都是由于当年的圣人的作为。 那么,从作为人的道义来看,他们又真的能成为圣人吗? 但是,从修行者的角度来看,他们所作所为又全都在为后人考虑,所以,好似也无伤大雅,但听起来,却总归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 白灵是天地之灵修成的圣人,她即使现在是当年圣人留下的一点真灵,也知道的比其他圣人多。 “我们当年也是有苦衷的,若你处于我们当时的位置上,可能会做出跟我们一样的选择。若是如此,你又如何能以现在的眼光来评判我们当时作为的好坏呢?” 这样的解释在道人听来是苍白的,道人继续诘问道,“也许你们当年的所作所为是无可奈何的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在你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后,又有没有考虑过天门镇的后人?难道他们的未来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他的诘问,将五名圣人给问住了,的确,五名圣人当年是没有考虑天门镇的人的未来,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牺牲少部分人,却能换来整个天下的安宁,这无疑是值得的,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考虑就能轻而易举做出来的决定。 可就跟道人说的一样,那天门镇的人呢?他们作为人的权力又在哪里体现?所以,道人才选择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白灵似是想挽回些什么,她也不甘的朝道人问道,“那你呢?据我看来,他们能知道所有打开天门的步骤,只怕也是因为你吧!” 临道人听此,也没有任何被揭破真相的羞愧,他有的只是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些蠢货一直都以为是自己打探出来的。” 白灵听后,也不掩饰什么,直接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大道成圣的,天门镇各处都充斥着你的气息,而这些地方又恰好与那些人的气息有所重合,能有如此的巧合,除了这一切都是你在布局谋划,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而且,照你如今轻松的作态,只怕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既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想,除非他们从来都没有逃脱过你的掌心。” 道人听后,自豪的道,“你说的没错,这都是我的手笔,从我知道他们想打开天门后,我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一点点的透露出去,为的便是让他们参与到打开天门一事上来,后来,我又修改了毁了天门后的神罚,将神罚换成了因果之线,如此,才能将他们彻底的拉进被毁天门后的因果报应之中。” 这番话说出来后,众人心中皆是震惊不已,他们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活在道人的布局之中,而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兢兢业业,不停耕耘的结果。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在说,如今天门镇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口,不是也是道人间接造成的吗? 那这样的话,道人又跟那些圣人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从今以后,他们连同现在的天门镇的人,都不再受困于天门镇,从生到死,都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力。这一次的死亡,换来的却是从今以后的自由,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了。”道人有些沉重的答道。 当他的话说完后,空中浮现出了那些被献祭的人的灵魂,最前面的便是沈棠的爹娘。 沈父那晚就知道了道人的打算,所以,他并没有任何怪道人的意思,如今,那些人的灵魂在听过道人的解释后,心中也彻底释怀了,他们知道,道人此举是最好的选择,牺牲他们,可是却能换来他们以及天门镇其他人的未来,怎么都是一个划算的结局。也是道人在那些圣人之后,能做出的最好的补救之法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欲化道去4 那些人被献祭之后,按以往的献祭之法,统统都会归于虚无,连灵魂印记都会消散在天地之间,可是,道人以不可思议之神通,将他们献祭之后的灵魂留了下来,并让他们留在此间,听完整个的布局打算。 他们不是没有恨意的,在他们看来,他们原本是要去外面世界修行,并兴高采烈的期待着,可是到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若是让他们满怀恨意的留在世间,那么,不可避免的会让他们之中有人成为怨灵。 这对人间来说是一个隐患,所以,道人必须要将他们留下来,并让他们知晓所有的全因后果,如此,才能消弭他们心中的怨恨。 当他们听到一切的因果后,心中的怨恨的确烟消云散了。他们朝道人深深的一拜,是感谢道人为他们的筹谋,也是感谢道人给了他们一个自由的机会。 那一刻,围绕在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怨气就此消散,他们身上的灵魂之光,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道人知道,只要他想做的最后一步做完了,那他们便真正的从天门镇解脱了。 道人笑道,“跟你们该说都说了,现在,让我们一起来见证有道之地的诞生吧!” 他的话说完,从他们头顶上空就浮现出了一个复杂玄妙的大阵,这座大阵一出,将天门镇连同大海的部分区域都笼盖在了其中,每一个符文都充斥着玄妙难言的气息。 在场之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且繁复的大阵,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大阵,纷纷都涌动出一种巨大的不安。 这一刻,他们无比的后悔,为何要参与到天门的事情中来,继续苟活着不好吗? 有些胆小的人觉得此时大阵未成,是唯一逃生的机会,便用尽全力的朝阵外飞驰而去,可是,当他们朝外飞驰而去的时候,那根无形的因果之线却紧紧的跟随着他们,无论他们怎么飞,最后回到的都是道人的周围。 没有被因果之线紧紧缠住的,除了五名圣人之灵,便只有谢桐与曹溪河几人了。五名圣人之灵感受着这座大阵,心中的震撼与忌惮之感越发浓烈,这不是人间的大阵,换句话说,步阵的手法,是用道气为墨,道基为笔,布下的一个先天道源大阵。 难怪,刚才道人要将自己的太初之道都释放出来,为的便是将自己的道气充斥出去,然后用自己的道基作为描摹大阵的笔,以此来布下如此纷繁复杂的大阵。而且,从上面的符文来看,同样不是简单的人间符文,而是那五种大道的太初之道的符文。 老道士忧心忡忡的朝白灵问道,“你可知道如何破阵吗?” 白灵却心有触动一般,她反问道,“我们真的需要破阵吗?” 老道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夫子先反应过来了,他道,“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天门被道人的岁月之力给毁了,那天门镇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如此,我们何不将天门镇的人给释放。而且,既然我们无法做到,如今有人能做到,我们又为何需要去阻挠吗?” 白灵没有明说,可她的沉默却是在说,没错。 剑圣听后,想了下后也道,“天门虽然被毁,但是天门镇隐藏的秘密可不仅仅只有天门,当年的圣人将天门给化作无道之地,也不仅仅只是我们五名圣人的手笔,如果天门镇变成有道之地,带来的后果会是怎样的,我们谁也无法说得清楚。” 老和尚的想法更是简单,他道,“当初那些圣人决定将天门镇变成无道之地,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不得而知。可是从天门镇存在的那一天开始,在天门镇的人便是他们的宿命,这是谁也不能更改的事情。如今有人想改变当年的定论,我不同意,想来,他们也不会同意。” 老道士看了一眼那些老祖,看着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也终是道,“那好,过去之事,我们都无法更改也无法置喙,可是如今这些人却是不能殒命在此的。人间之事,说不得以后还需要他们出手,那道人的行为未免有点过分了。” 终于,他们五名圣人之灵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可是道人会怕吗?不会,甚至于,他本就猜到了对方不会坐视不管,而只要他们选择出手,那道人的最后一步才算真正开始。 他们知道以他们如今的实力不是道人的对手,也无法直接干预道人的大阵,所以,他们选择的是将那些人从因果之线的缠绕中解救出来,既然道人的本意是想用他们来完成这个大阵,那么,只要他们能从中脱离出来,便不再有任何的困局。 因果之线是无形之线,一般人是无法看出来的。他们只能感知,却无法看到,而无法看到就意味着无法斩断。 在场众人,除了五名圣人之灵外,便只剩下天机门的观星老人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有根因果之线,可凭他的实力,也没有办法将之斩断。 如今,被因果之线缠绕的众人也是有所区别的。 被因果之线缠绕的最为紧密的是那些老祖们,其次便是跟在他们后面想沾沾光的各门派之人与各族之人了。 圣人之灵先对那些老祖们身上的因果之线出手,在他们看来,即使这是道人布下的因果之线,可只要是人间的因果,他们作为人间最强大的圣人,也有办法出手斩断。 只不过,事实与他们所想往往事与愿违。当他们的大道接触到那些因果之线时,因果之线上却爆射出一股强烈的光,将他们的大道给震散了。 还是白灵最先反应过来,她沉重的道,“我们忘了,这看似是因果之线,其实还是神罚。凭我们的人间之力,是无法将它们斩断的。” 剑圣听后不信,他继续道,“我不信,我对其他因果之线缠绕的不紧密的人出手看看。” 说完,他就将自己的剑道凝聚为一柄虚剑,以他所有的大道之力去斩断因果,他以为能做到,结果还是如白灵所说,这是神罚,不是单纯的人间因果。 圣人即使真是圣人,可他们没有飞升出去,还在人间,那么,就还是人间之人,拥有的力量,说到底还是人力。以人力去跟仙人斗,去跟天斗,他们又怎么能办到呢! 也许以前有人能做到过,未来也有人能做到,但他们很清楚,并不是他们。 最让白灵惊愕的是,当剑圣出手想斩断其他人身上的因果之线时,她才愕然发现,他们身上也缠绕上了因果之线了。 她急忙施展道法检查自己身上,没想到的是,身为圣人之灵的她,也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她又急忙朝其他圣人之灵的身上检查看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一瞬间,她的心中阴凉无比。 圣人之灵是当年的圣人留下来的真灵,从他们一诞生开始,便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守护好天门镇,所以,这也是他们唯一的未来。 可是现在,白灵看不到这种唯一的未来了。这意味着,他们身上也被绑上了因果之线,从他们出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也没有未来了。 白灵看向道人,难怪道人自刚才开始就没有打算出手,原来,他根本不是出不了手,而是根本就不想出手。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道人的意料之中。只怕,道人就等着他们出手,如此才能将他们给拉进这场因果局之中。 “这都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对吗?” 道人也不否认,他此时正在化道的状态,无法出手是真,可不想出手也是真。 “这个局,你们愿不愿意进入,会不会进入,由始至终,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强求你们,说算计,倒是有一点,可是,最后不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吗?” 其他四名圣人也赶紧检查自己身上,结果正如白灵所说,他们身上也被缠上了因果之线了。 白灵也是从剑圣出手的时候,发现他的大道在接触到因果之线后,竟然直接消失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他们自己也被因果之线缠绕,成为这个因果局中的一部分,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道人的化道已经在最后的关头了。 其他人都试过了各种办法想从这个大阵中逃脱出去,可无论他们如何走,最后都会回到道人周围,这就让他们越发的颓丧了。 五名圣人也用尽了各种办法,发现自己都无法从中逃脱。他们倒没有赶到什么焦虑与绝望的情绪,以他们的修为,他们见识了太多生离死别,如今即使他们真的要被迫化道了,他们到最后一刻时,也会坦然接受的。 只是让老道士有点不解的是,“你就没有想过留下一点道统下来吗?” 是啊,难道道人做的这么绝,就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道统的问题吗?比如李红霜是转世重修,她便留下了道统,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她便会做回当初的自己,也叫找回自己的本我。 再如五名圣人之灵,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当年那五名圣人留下的道统,若是他们本尊身殒,此后便由圣人之灵接下他们未完的意志,成为全新的圣人。 可是道人如今呢?他真的没有留下一点关于自己的道统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风化雨,大道万千 肉眼可见的,大阵已经开始在慢慢的向道人收拢了,一旦大阵完全收拢,便意味着大阵已经在它笼罩的区域留下了印记。 此时道人的身形,也渐渐的变得越来越虚无,相伴随的是,那些被因果之线的缠绕的人,他们的身形也在开始一点点的透明起来。 他们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发现到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变得透明而已,修为与大道还是没有任何的消减。 白灵他们也是如此,有人上前询问,她解释道,“我也没有看过真实的化道是怎样的,可是,照我推测,只有等到道人彻底的化道而去后,我们才会随他消散在天地间,在他还没有彻底化道前,我们的实力还是属于人间之力,是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的。而且,在他即将化道结束的那一刻,应该是他实力最为脆弱的时候,也是我们唯一能自救的机会。”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连天道都会留有余地,道人在布置这个大阵的时候,明面上是以道源之力在布阵,可是,也要遵守一些天道的法则。其中一条便是死中存生,如此,才能保证大阵的正常运转。 他们能把握的唯一一个生机,便是道人在化道结束之时的那一刻,只要他们在那一刻将道人给消灭掉。便能从因果之线中挣脱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机会,同时也将自己的实力给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道人在听到老道士的询问后,便将自己的双眼睁了开来。 每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有一瞬间的灵光乍现。 这束灵光可能是对过往某些事情真相的探知,也可能是回忆起你最无法忘怀的记忆,更或者,是对天机的窥测,以及关于你自身生命的真相与结果。 修道之人在面对死亡之时,只要不是突然的死亡,都会有一瞬间的灵光乍现,道人更是如此,他的修为不仅已经达到了人间的顶峰,还选择了道源之境的化道之路,那么,在他的最后一刻,他想知道的事情上天都会给他一个答复。 这是恩赐,也是回报。 化道之后,意味着成为天地的一部分,不仅加强了天地的稳固,还使天地多了一份生机。 此时,在道人的即将化道结束的最后一刻之时,他脑海中浮现的几个问题,上天都给出了他能给出的答案,尽管有些问题的答案连这片天地都无法详尽的给出明确的回复。 但道人知道其中两个问题的答案后,他还是很满足,他就知道,他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 最后,当他听到老道士问问他的道统问题时,他看了一眼李余的方向,心中还是放不下下他,便问了他最后的一个问题。 那些人看着道人的化道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便看准时机将自己最强大的攻击朝道人袭去。 那可不是一股简单的能量,特别是其中还包含了五名圣人之灵的最强大的攻击,这比他们围攻天门之时还更加强大。 可是,道人即使处于虚弱的时候,他也可以选择退避,或者稍微抵挡一下,只要他能撑过去,那他就赢了,他以自己一人之力将所有的人都给拉进了化道的结局中。 让众人意料之外的是,道人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对,他们只看到道人双眼闪烁,似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叹了一口气,而后嘴唇翕动,不知道说了什么,伴随着的是,他朝反方向的大海中央以剑指出了一剑,剑光一闪而逝,没有在世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同时,众人的攻击都到了,道人硬生生的接了这一击。 道人本就虚无的身形在这一瞬间变得彻底的透明了起来,他看了众人一眼,朝老道士回道,“道统?我不需要留下道统,我自己便是我自己的道统。” 说完这句话后,天光乍现,道人化道结束,连最后的透明身形都彻底归于虚无。 与之相随的是,那五名圣人之灵,也跟着道人一切化道而去。 他们倒没有任何的恐惧与愤怒,从他们选择出手开始,他们便注定了会站到道人的对立面,那么,最后的结果,便是道人会将他们给拖入化道之路中。 既然出手了,那么,这就是他们的定数,也是他们的归途。 而后,便是所有的老祖们,他们不仅修为没有达到圣人之境,连心境都远远不如,在最后化道的一刻,他们满眼都是不甘,满眼都是恐惧跟愤恨,可是他们没有选择,那根因果之线在随着道人的消失后,也逐渐渗透进去他们的灵魂,身体,甚至是大道之中,并且跟道人一样在天地间消失。 所有的老祖们,就这样走上了化道的路。 也许,是他们的那一击产生了影响,除了五名圣人之灵跟老祖,其他人都没有化道而去,只是,他们的实力生生的被削减了一半,有些人甚至掉了三分之二。 但这个结果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其他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他们没想到最后一击竟然真的为自己争取到了唯一的生机。这对他们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 修为掉了没关系,在他们看来,他们还可以继续修。 他们已经看过了最顶峰的那片风景,所有修行上的障碍都荡然无存,只要给他们时间与资源,他们能花上比第一次更少的时间重回巅峰。 只是他们如今是打算的很好,可真等他们花时间去重新修行,才会知道道人做的哪是仅仅的削掉他们的修为这么简单。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在那些人都化道而去后,首先最开始发生变化的便是天门镇了。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春风,春风所过之处,天地回春,万物重新有了更为鲜艳的生机。若说以前的天门镇是一副没有颜色的山水画,只有黑白之色,从这一刻开始,便有了生动的色彩。 春风过处,大道万千。 在李余的眼中,自他师父与那些人消失后,整座天门镇,便迎来了不一样的变化,原本天门镇的天地之间,只有阴阳之气,那些阴阳之气,虽然也是相融的,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化生之效,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大道的气息。 连最基础的阴阳之道在这里都没有。 阴阳之气只是维持天门镇正常衍生的运转,没有阴阳之道,何来生机。 可是在道人化道后,李余能感知到,天地间多了一种于他而言,很是亲切的气息,他此时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以后真正开始修行后,他便会知道,那种被他所亲切的气息,是道气。更进一步说,是道炁。 古经有云,先天一炁是所有大道最根本的衍化之基,道人不知在何处领悟了太初之道,而太初之道的最根本的标志便是先天一炁。 在道人将自身化道于天门镇后,天门镇便有了先天一炁,阴阳之气在此中大道的催生下,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在衍生阴阳之道了。 按照阴阳之道的衍生,其实是还需要有太极之道的,可是如今没有太极之道,也被衍生出了阴阳之道,只能说归功于天门镇已经有了阴阳之气了。 而且,那五名圣人之灵,有道门,有佛门,有儒门,还有剑修,更有天地之灵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天地之中最强一派的代表,加上他们的化道,天门镇如今有的大道已经开始在向外面世界靠拢了。 只要给天门镇时间,相信不久之后,天门镇就能成为一个新的洞天福地。 而这种影响还不仅仅如此,在梁回夫子感慨道人的大手笔的时候,他感受自己儒门在天门镇的布置,竟然也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他心中大惊,大怒道,“你无耻。” 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回应他了。 当他赶回书院的时候,就看到吴同被一阵白光笼罩,他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对外界之事都不得而知。 梁回看到赶紧动用自己的额修为想将他从白光之中解救出来,可是无论他如何施为,白光都无动于衷。 梁回只能干着急,眼睁睁的看着从吴同的天灵之中飞出一团七彩之光,而后七彩之光形成了一个小人。 书塾之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个金色的大字,细看下的话,这都是当时梁回让天门镇的小孩抄的书籍。 这种异象自然惊动了紧随其后跟来的张鹤伦等人,他看着书塾上空浮现出来的异象,暗自道,“原来你们儒门竟然打的是这种主意,我竟然被满得死死的,你们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而后,他又想到此时发生的一切肯定与道人有关,他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筹谋多年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为了他人做嫁衣裳。这么多的儒门大义,天门镇能够培养出来很多读书人了吧。” 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道人真的很不简单,不简单不仅仅是他的眼界,实力,而且还是他的心性与心机。 能以一己之力算计了诸多门派,且让他们都有苦难言,有口难言,这种手笔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儒门大义现 儒门来天门镇自然是有所求,有所图谋的,要是没有所求,他们也不会将目光放在天门镇这么多年。 天门镇本来是没有书塾的,可是自千年前有名老夫子来这里传道授业之后,天门镇便有了读书人,且每年都会选择书读得好的人出去成为儒门中的一员。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筹谋如何将天门镇变成儒门的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天门镇还是无道之地的时候,便率先烙印下儒门的大道印记。如此,便能将天门镇划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了。 儒门,道门,佛门,他们都想将天门镇变成自己的势力,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他们都没有找到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将天门镇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这其中必然有当年圣人的手笔。 所以,最后只能由皇权天下的大成作为统管天门镇的势力。 佛土由于距离天门镇太远,且他们的教义不太适合来天门镇传播,便从中脱离了出去。至于其中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无人得知了。 这一点其实道门跟佛门是一样的,他们也没有派人来天门镇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又是因为想从中脱离出去,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唯一只剩下的便只有儒门了。 按道理来说,三门应该是同进同退的,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们难得没有采取统一的意见,共同进退。儒门自千年前便开始来天门镇布局,他们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终于让他们找到一种可行之法将自己儒门大义烙印在天门镇中。 那便是利用天门镇的人,让更多的人成为儒门的信徒,并且,通过读书的方式将儒门的大道给一点一点的侵蚀进天门镇的内部。 只是这种做法,需要耗费上千年的时间,且最后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之数。可他们为了将天门镇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也只能如此为之了。 天门镇实在是太特殊了,天门,幽冥海,天门镇本身,无道之地,五名圣人之灵的镇压,种种种种,让儒门无法舍弃天门镇这块神秘的地方。 这一次天门大开,他们知道,这是唯一一次最大可能的机会,将儒门的大义给彻底的烙印在天门镇里面。 为此,他们将第二步给带了过来。 是的,让天门镇的人自己不断诵读儒门大义,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将儒门书运给带进来,并将书运给散步在天门镇中,如此,便能趁着天门镇镇压之力最弱的时候,让天门镇变成有道之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所谋之事,竟然被道人给识破了,且在道人化道之后,彻底斩断了儒门的希望,将儒门的大义与书运小人给逼现了出来,那么,道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梁回看着空中浮现的儒门道义,还有眼前漂浮着的书运小人,他双手紧握,明显处于极度的紧张之中,他试过了所有的办法,却丝毫不能撼动。 正当他陷入一点点的绝望中时,空中传来了一声传唤,“梁回,此间事了,你可以回来了。” 他听到这声传唤后,心中顿时一阵清明,如释重负,拱手行礼道,“是,夫子。” 能让儒门三先生称作夫子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了。 他能够远隔虚空,将自己的意志穿破世界屏障从儒门世界传递到天门镇,具有的修为都必定是人间的顶峰了。 即使不如道人,但所差的程度,也不会太远。 此时,在儒门世界的一个村落之中,座落着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前有六名读书人,他们有的在执笔疾书,有的在高声朗诵,有的在描摹丹青,有的则在落子为棋,有的在焚香弹琴,有的在闭目沉思。 曲桑流水,山林草木之间,不甚心思之愉悦。 茅草屋之中有名手捧古籍的老夫子,他眉发须白,神情温和,让人如沐春风,身着一件白袍,跪坐在草席之上,他的目光透过层层的迷雾,从思想的一端飞跃到另一端。 中间穿过了哪里,去了哪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后他朝眼前的虚无道,“儒门已败,十年后的莲坛论道,我们儒门退出主持。” 老夫子的话刚说完,便听到虚空之中传来另一个声音,道,“多年前,就曾提醒过你们,天门镇的水,很深,深到当年的圣人都无法摸得一清二楚。你们非要横插一脚,将天门镇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 话音刚落,便有另外一人的声音传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儒门从来都认为,命里无时要强求,如此,又怎么不败。” 当谈到这里时,便不再是简单的服输了。这涉及到他们的大道之争,谁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大道低人一等,老夫子立马接话反驳。 三人就这样隔空论道,一圈圈的道蕴都荡漾开来,让三座天下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引的人注目而视,满脸敬仰,心生向往。 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惊讶,当发生这些变化后,他们都坐下来静静感悟其中的大道之音,每个人都不放过一点的机会。 这只能说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此情此景了。 三座大陆的道蕴荡漾,不知持续了几天,等到道蕴结束后,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每个人都有所领悟,只是领悟的程度不同而已。 当然,这只是后话。 另一边,当梁回接到传讯后,他也收好了自己的心情,深深看了一眼书运小人后,反身朝天上行礼道,“既然前辈想要,就将书运拿去吧,算是我们儒门给天门镇新生的贺礼。” 他的话刚说完,书运小人便从白光中飞身而出,朝天空之上的那些儒门大义融入进去。 只在一瞬间,天上金光大盛,所有的字组成一篇篇精彩的文章,不断的隐入虚空之中,与天门镇的新生之道融合。 原本,天门镇便有老书生的圣人之灵,如今又加入了儒门经典后,整座天门镇的儒门浩然之气水涨船高,若是让那些虔诚的读书人来这里,必会哑然只有一座书院的地方竟然有如此浓厚的浩然之气。 这是一个圣地,也是一座福地。 可变化还没有结束,道人本身便是修道的,他自身除了太初之道外,年轻时还修行了其他的大道,如今化道而去,将自身所有的大道都散步在天门镇之中,让天门镇都沐浴在大道之中。 五名圣人之灵中也有一名老道士,他所修之道更是最为纯粹的道门之道,道人加上老道士,天门镇如今具有的道蕴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世界能比拟的了。 在太初之道的衍生之基的加持下,必然会让天门镇具有的道蕴越来越丰盛。 天门镇如今的变化只能用浴火重生来形容。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声的黄钟大吕的声音,夹杂着的还有少年人清澈明朗的读书声,若细细听来话,还有虔诚的诵经之声,等你回神之际,还能听到风中传来一点人们练剑的声音。这么多声音混合在一起,却是以一片天籁之音作为基础的音调的。 这么多声音混合在一起,却并没有任何的嘈杂,听来只有让人心静之感。 纷乱中蕴含着统一,嘈杂中包含着和谐,所谓的大道之意,在一开始就给天门镇展现了出来。 如今的天门镇,已经成为了有道之地了,可是,能有望破镜的人,绝大部分人都被道人给削了一半的修为,注定这份大礼他们是无法消受了。 若是陆明当初破镜入剑仙时是在此时此地,想来,会简单很多。 李余的龙灵虽然也处于破镜的关键时机,可它还少了最关键的一个东西,如此说来,也不是它最好的破镜时机。故而只能压制下来了。 李家的人从来都是天门镇的排外之人,其中有很大原因是由于天门镇是无道之地,而他们李家的御灵之道,却又是很蛮横霸道的大道,故而,一旦他们李家的人进入天门镇,只能受到天门镇的排斥。 如今,天门镇已经不再无道,也就是说,对他们李家的人的压制会小很多。 李晞晏感受着此时体内的大道浮动,他知道,属于他的破镜之机已经来了。于是,他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形,直接浮于上空,静静感受着天空中传来的大道之运。 李家的李忠宏已经被道人给削了一半修为,用以化作天门镇重生的养料,虽然实力不再巅峰,可是底蕴犹在,他看着李晞晏竟然有望破镜,脸上终于有了点笑脸。 此次他们李家来天门镇可谓是损失惨重,不仅损失了三名老祖,他们这些参与到天门镇之事的人竟然还被削了一半修为,这于他们而言,是奇耻大辱。 何况,等到他们回李家后,在家族的身份地位还会一落千丈,所幸,在所有绝望之事的面前,还有一件能让他们开心的事。 李晞晏破镜之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请假 今天有事,临时请假一天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令人瞩目的李晞晏 原本李晞晏就处于九境巅峰时期,他其实一直都能破镜入十境,但是他因为要来天门镇,故而将自己的修为狠狠压制,为的便是找到一个可以十境入十一的契机。 修行界有种说法,在九境停留的时间越长,能找到破镜闻道的契机就越大,古往今来,能破镜踏入闻道境的人,大多数都是在九境在停留了很长时间的人。 十境为天关,是破天入道之关,能破十境者,都是在道意上取得了自己的道的人,并且,得到了天道的承认。可要想得到天道的承认,第九境就至关重要了,第九境是觉承,是人间九境的巅峰。 在修行界里,修行的境界分为人间之境跟入道之境。 人间之境又分为上中下三境,下三境分别是,灵府、洗尘、无垢,中三境分别是,明光、照海、天台,上三境是,临天、登闻、觉承。 要想破镜踏入道境,人间之境是基础,是大道之基。当走完这九境后,才来到人间之境与入道之境的临界之境,天关境。 只有破镜天关,才能算是大修行者,已经超脱凡俗之人,有了成仙的资格。 但破镜天光又岂是那么容易之事,所以,经过后人不断的摸索,终于让他们确定了只要在第九境觉承之境找到人间之意,那便意味着当你破境天关的时候,能有最大的可能入道。但想找到人间之意,也不是容易的事。古往今来,是靠着人间之意破镜入道的,也不过只有少数一些人,其他的人,都是借着岁月的力量,将自己耗成道境的,或者是有其他契机,才能破天关入道。这也代表着他们,想在道境有所提升,注定会是件很困难的事。 李晞晏他要想入天关,随时都能入,可是他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修为,为的便是能以最大的可能入道。 当他在李家在人间多时依旧没有找到人家之意时,他就明白了自己只能找其他的办法找到人间之意。 修行之人都有感知预兆,当他得知李家要来天门镇时,他心中就闪过一丝的心念,要去,必须要去,这是他最有可能获得人间之意的地方。 这种征兆来的悄无声息与措不及防,但不影响他的判断,当他查阅了一番天门镇的资料后,心中顿时明了,如此特殊的地方,必然有其不一般的之处。 此时的他心中不停的庆幸,幸好他当时当断则断的选择来了,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际遇。 他先是见识了天门的打开,后面又是道人神乎其技的道法,再就是圣人之灵对大道的控制,种种见闻,都让他的见识开脱了很多,也让他的心境得到了最大的提升。他没有一刻如今天这般,向往着强大的力量,并渴求自己也能成为道人这样的角色。 对于道人,虽然道人将他们李家的老祖给毁了,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怨怼。技不如人,就要认命,黔驴技穷,就要认输。这是他们老祖的选择,也是他们的命。 相反,他对道人还有着深深的佩服,他从没想过,世上真的会有人敢于站在世界的对立面,并且为了普通人,而付出自己的修为乃至是自己的大道神魂。 当他心中对以往形成的一种修行者高高在上的观念产生动摇开始,他的破镜之机变来了。 所谓的人间之意,无非就是人间之力。 人间想助你成道,那便送你一份人间之力。此时的天门镇就是人间,它刚刚经过了新生,并在道人的帮助下,原有的天门镇之灵已经重生。 道人所为,等的最后一步便是不破不立,他知道要想建立一个有道的天门镇,必须要将原有的天门镇之灵给毁掉,如此,才能为一个新的天门镇之灵的诞生,提供生长的空间。 如今随着天门镇成为有道之地,天门镇的风水地势也得到了彻底的改变,最后生成的天门镇之灵也是新生的,它代表着道人对天门镇的希望,代表着普通人对修行者的平等。 所以,只要有人在此时产生心念,那便能得到一份它赠与的人间之力。 借着这份人间之力,李晞晏的修为水涨船高不停的向上攀升,他心中清楚,所谓的人间之意是什么,这一刻他有了明悟,在心中深深的感念道人,“多谢前辈,今后定不忘前辈的指点,不负这份人间之力。” 人间之力助他不断的吸收着周围的灵气,将之化为精纯的灵力,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顺利的破镜入天关,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他的修为的上升明显还不是极限。 李家的三名族老也发现这个事实,这下李忠宏心中对此更是激动万分,原本他以为此次天门镇之行是没有一点收获了,没想到李晞晏竟然能破镜入天关,这就算了,在破镜入天关后,竟然还可以破镜入道,这其中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他急忙拿出随行之宝,一座真正的镇灵塔。 镇灵塔不仅可以镇敌人之灵,还可以镇守所护之人的安危,这才是真正的镇灵塔真实的效用。 当他把镇灵塔用在李晞晏身上后,便转身朝周围之人拱手道,“今日是我们李家的小辈破镜入道之日,我不希望大家要于今日做些伤情分脸面的事情,若是你们想做,觉得我们李家之人今日修为大跌,也要好好考虑,未来能不能承受住天山李家的怒火。” 不怪他如此忌惮,只能说今日他们李家来天门镇的人都战力大损,若是被有心人偷偷拱火,或者暗中出手,都不是他们能轻易应付的事。 为今之计,若想保住他们回到李家不受到太大的处罚,只能在李晞晏这件事上,稳稳的护着他顺利入道。 李晞晏此时正处于入道的关键时期,他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双眼紧闭,神情安宁祥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 每个人入道的时候遇到的景象都不同,当初陆明破镜入剑仙的时候,看到的是他自己的仙剑映射出的他自己的内心,反映的是他内心中最无法面对的过往,要想破镜入剑仙,只能直面仙剑反映出的他的内心,勇于面对,如此才能入道。 陆明本来就能入道,他在觉承之境之时,早就得到了一份人间之力,后来又在道振下,趁势入道,所以他入道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要他能顺利勘破心障,便是一名剑仙了。 那李晞晏呢?他在天关入道时,面对的不是什么心障,而是身为李家之人从云端跌落凡尘的不堪。 这不是他以往所经历的事情,自然不是他难以跨越的过往。 李家的人一向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得天独厚,天生便有大道印记,走上修行之路也会比其他人简单的多,容易的多,所以,他们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对别人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要有一天,让他们活在人间的最底层,是他们无法想象,且无法接受的事情。 如今,在李晞晏的天关之象中,面对的就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李家竟然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成为不仅是修行界中人人可欺凌的对象,也是世俗凡界中最为蝼蚁的存在。 这让陷入迷象中的李晞晏一开始无法接受,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师父,自己的族长,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在摇尾乞怜,吃人嗟来之食,他心中的信仰在这一瞬间都有顷刻的崩塌。 他也努力的去拯救过,可一个已经失去了生机了家族,无论他怎么拯救,都是无济于事,最后却让自己也陷入这种不堪的生活中。 正当他成为乞讨中的一员时,他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他旁边经过。 那是一个小孩,不过两三岁的年龄,也在过着乞讨流浪的生活,受人欺辱,被人欺凌,可他身形可以弯,双腿可以跪,双眼中却依然有着傲人不屈的光,好似在说,无论他经历了怎样难堪的过往,他依然是骄傲的,从容的,自信的。 他淡定的捡起被人扔在地上的馒头,将脏了的部分撕掉,然后冷静平淡的吃下去,而后,便慢慢的一种不引人注目,但细细看来,又能看出一番傲骨的姿态离开。 李晞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心中震撼莫名,正在此时,小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李晞晏头脑中逐渐清明了起来。 慢慢的,他的理智回来了,也是在这一刻,他懂得了一些以往他不知道的事情。随着他的明悟,他眼前的幻境正在一点点的瓦解。 当最后一点的幻境消失之时,他心中默默叹道,“这就是你当初从李家流落在外过得日子吗?” 外界,李晞晏的气息随着他闭目沉思后,也不断的发生的变化,开始是越来越强势,可后来却又逐渐衰弱。李忠宏看着,心中焦虑万分,他知道,这代表他入道可能要失败了。但没想到,最后的关键时刻,又逐渐趋于稳定,并且慢慢变得越来越强。 众人看着气势越来强的李晞晏,心中都不是滋味,他们没想到,此次来天门镇,收获最大的竟然是原本被天门镇排斥的李家,这何其讽刺。 终于到了最后一刻,李晞晏的气势都收了起来,只那一瞬间,天地传来阵阵仙乐,这代表着他成功入道了。 他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天空,而后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戏落幕,众人散场 闻道境不是普通的境界。 剑修的问道境可以称作剑仙,虽然还未登仙,但能称得上仙人的美名了。剑修一旦闻道,他们的实力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剑隔海,一剑开山,一剑落星,一剑惊天,于他们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剑修的道,便是手中的剑,只要他们手里有剑,心中有剑,任何神通道法都能一剑破之。 天山李家更是不同。 他们生来便能修行御灵大道,不用自己去找适合的功法大道,而且,御灵之道,能御使天下万物,所以,一旦他们入道,便能对天地之间的真灵有更为深切的感悟,并能更好的对他们如臂指使,听从己命。 其实,李家的三名老祖,他们的实力绝不是泛泛之辈,若单拿一个出去,都能抬手间灭了一个普通的宗门,只是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比他们更为变态的临道人。 临道人自身的修为实力就已经是圣人了,又领悟了太初之道,最后直达道源之境,与他们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谓的入道五境,一境代表一重天堑,并不是说说而已。何况,道人最后还突破了人间的极限,来到了传说中的仙人之境,道源境,要想对付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 此时,在李晞晏面前,天门镇之灵是无比的清晰,甚至能清楚的接收到它传来的意志。 整座天门镇,此时都处于新生之中,天门镇所有生灵的真灵都焕然一新,全都透露出一种名为自由的气息。 他知道,这是道人的手笔,也明白道人所做之事到底对天门镇的人有多么大的好处。 也许是道人还没有彻底的离开人间,化道而去,李晞晏在刚刚入道后,竟然还感觉到了道人传来的一种意念,那道声音很是悠远,似是隔着茫茫的岁月而来,又如空谷之中的清音一般缥缈透彻。 “好好去看人间,去看看人间到底需要怎样的修仙者。” 这句话落在李晞晏的心湖之中,久久都无法忘怀,甚至在往后的岁月里,都成为了他言行的准则之一。 他从空中落了下来,目光看向了一个方向,若有所思,但又没有任何的表达。 李家的几名族老都赶紧上前来,问他入道后有没有什么不适,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一副嘘寒问暖,如珠如宝的样子。 李晞晏都细细的说了,而后,李忠宏拈须笑道,“不错,能一下破两境,从觉承进问道,在我们李家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你很不错,比以往的前人都强,阿晏,你未来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啊!” 其他两名族老也在一旁奉承应是,那老脸满怀安慰的样子,让旁边一众的其他人都恶寒无比。 的确,此次天门镇之行,其他人都损失惨重,几乎没有人有任何收获,目前而言,唯二有收获的,除了大剑青山多了一名剑仙陆明,便是李家多了一名御灵师了。 不,应该说,此次,最有收获的人只有大剑青山。因为他们没有损失顶尖战力,而且,还凭空多了一名剑仙。 想到这里,其他门派的人对大剑青山与李家的态度就更不好了。 阴山宗的黄长老本来就脾气不好,此次他们老祖无端的被拉去化道了,这意味着,原本答应好的会给她的好处也消失不见了。 并且,她自身的修为还被凭空削掉了一半,如今她的实力在宗门内,只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老弟子的修为了。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接受,于是,她看似恭喜,实则嫉恨的道,“真是恭喜两位的宗门了,一位多了个剑仙,一位多了个御灵师,来日若是举办庆贺大典,还请勿忘此日我们这些人啊,不为别的,也为了我们这些人的付出啊!” 此时,剑仙陆明也早已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上前不甘示弱的道,“自然是不会忘的,只不过即使我们能邀请,以你们今日的修为实力回到你们的宗门后,你们的宗门又会放你们出来参与我们举办的大典吗?” 陆明看了全部的过程,也知晓其中的整件经过,起因,发展,结果,无一不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最后还让天门镇的人无端的失去了生命,种种结果,都让陆明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冷不防的听到竟然有人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想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他就无法忍受对方的厚颜无耻。 “还有,你们今日有此结局,都是你们自讨苦吃,谁让你们要去打开天门的,谁让你们要去惹那道人的,又是谁让你们对天门镇的人视若牲畜,你们现在的结局,都是报应,是你们贪得无厌的因所结的恶果。” 陆明从来没有用这么犀利的言语说过人,此次若不是他实在看不惯了,他也会守着自己沉默的性子,默默无闻的做个看客。 可当他看着李余双眼通红,眼神凌冽,神情冷峻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同情这个他自认的弟弟。 想到七年前他认识的李余的时候,是多么弱小无助,好不容易此次看到了李余有了鲜活的气息,过上了惬意自在的日子,却又在转瞬之间,被人轻易的摧毁。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生出一股怒意,恨不得亲手将他们给斩于自己剑下,让他们彻底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可是,他不能,受困于大剑青山,受困于他们修行者还是在世俗中有着宗门之间的牵绊与利益牵扯,他只能收起所有的怒意。 但,不能出剑,言语总能刻薄些啊! 黄长老是积年的长老,不仅仅是在阴山宗有较高的地位,在整个修行界都有着较高的威望,她在哪里都是有地位身份的,曾几何时受过如此的奚落,去到哪里都是他们的座上宾,如今被一阵奚落,她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只是,还不及她发作,就见大剑青山的谢桐长老散发出他浑身的气势,压得那些人都无法承受,竟然直接被压制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谢桐长老淡然的道,“各位怕是忘了,如今你们的修为,不过是普通的长老弟子,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少的不甘与抱怨,起码在此时,我想,还是不要惹我们大剑青山好。毕竟,剑修的脾气一向不好,若是一个没忍住,露出一点剑气也能轻易要了你们的命。” 被谢桐这么震慑,黄长老才收敛起了她脸上怨毒的神色。 对方说的没错,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实在不是他们大剑青山的对手,刚才,她还没从自己修为已跌落的事实中醒悟过来,故而对他们大剑青山与李家冷嘲热讽,但是现在被道人给震慑后,她此时终于明白了,从今天开始,到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无法再拥有以前那般的脾性了。 所有的脾气,都需要以同等的实力来支撑,没有相应的实力,又有令人厌恶的脾性,只会惹的别人对你出手。 陆明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剑修了,自来天门镇后,他就成了剑仙了。 不说黄长老跌境,就算是她没有跌境之前,陆明的身份就已经能够跟她平等对话了,更不要说现在黄长老跌境了,与他的差距更是一条鸿沟。 李家的李晞晏也上前道,“各位想出手的,想说话的,都请随意,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大剑青山的人这般好脾气,保不齐我忍不住对你们出手,到时,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到了九泉之下,别怪我。” 他的话倒是平平淡淡,可是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自己的狠厉。 李家不需要顾虑什么,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面对皇极殿都不怵,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的小宗门。 众人有苦难言,有怨气却无法发泄,最后还是曹溪河忍住笑意,上前给他们递梯子道,“各位,我说现在是不是要想一下回去的事了,而且,后面的相关事情,都必须有个章程出来,不然,我们出去后该如何跟外面的人交代呢!他们可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被曹溪河这么提醒,他们才醒悟过来,他们损失惨重是事实,可是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啊,那么,如何说,怎么说,便成了一个语言话术的问题了。说的多了,说不定会让自己受到更大的惩罚,说的少了,又说不定会让外面的人怀疑自己的别有用心,故而让自己本就不好的境遇更加雪上加霜。 一行人在曹溪河的劝解下,终于慢慢悠悠的朝天门镇城主方向走去。 来的时候可谓是壮志凌云,一副志得意满,说不得下一刻便要登天而去的快意,可现在去的时候,却又呈现如此的两级反转,来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失意。 没有人留意到,在幽冥海中,闪烁着一双幽暗的眼眸,它的眼神中透露着讽刺与得意,“哼,天门被毁又如何,也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想着从天门飞升,被那该死的道人整治成这番德性也是你们自找的。这么笨还跟人道人做对,找死的功夫倒是修行得很是不错啊!”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沉渊的内心 这番话自然没有人听到,幽冥兽如果不想被人知道,那么,在道人化道后,任谁也无法找到其踪迹。 要说幽冥兽怕谁,在人间而言,恐怕只有道人了。它原本以为只要道人化道了,天门镇如今又成了有道之地,那便意味着此地、人间将不再有它惧怕的人,它便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了。 幽冥兽是亲眼看着道人化道而去的,而人间也彻底没有了道人的气息,就在一切都会如它所想,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时,却不知暗处有道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李余他们原本是躲在暗处悄然看着一切的,沉渊的道伤自被道人治好后,这些年的厚积薄发,让他的修为无时无刻不再上升。 要想护住李余,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再加上有道人的暗中遮掩,更加不会有人能发现了。 道人的本意是想让沉渊带着李余跟沈棠离开的,虽然他知道按着李余的性子,是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走的,可他还是不想让李余亲眼见到他化道而去,在他以后的修行之路上留下一道沟壑。 道人的担心无非是怕李余以后从人间之境破镜入道之时,因为道人当日化道之事而产生心障,让李余在入道之时,增添无端的困境。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李余的执拗,他不是没想过李余不会老实听话顺从离开,只是他没想到,李余竟然要亲眼看到所有事情发生的经过。 于是,他便也只好护着李余,让李余的存在别被其他有心人给知道。 当所有的事情落幕之时,陆明等人,都从暗处鱼贯而出,他们出现之前都无法知道李余到底在哪里。道人还是想的更多一点,哪怕是陆明,他也不会让陆明知道李余的藏身之处,因而因为陆明,让李余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么,此时的李余呢?他去了哪里? 道人化道而去,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是无法更改什么,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将今日之人都一一记在心里,当他目送完道人走完最后一段路之后,他便让沉渊带他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沉渊并没有借助什么神通离开。 虽然众人修为都一落千丈,可也不能代表就真的万无一失。沉渊知道他们身上还有着道人下的屏障,便施法让屏障变得更加稳固和方便移动,再护着他们步行离开这里。 李余回去的时候,沉默无言,低头前行。他来的时候,还是昨天的夜晚,这件事经过一天的发展,早已从昨天浓郁的黑夜走到了今天日暮西山的萧索。远处吹来一阵海风,将李余的衣角掀起,又吹动起了周围的枯树黄草,伴随着太阳西下的落日余晖,哪怕李余什么都没说,沉渊都能感觉到眼前的孩子其实已经没有了精气神。 现在还能正常行走,还像个人,大概是答应了道人要好好活着,才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 沉渊自在天门镇救下李余后,便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他,他知道眼前的小孩虽然瘦小,但其实有着很强大的内心。 他冷静,理智,沉着,内敛,一动一静,一言一行其实都暗藏了很多心思与章法。一开始,他关注李余是因为无法关注道人,那便换种方式去关注道人身边的人。 没想到,只是李余一人,便让沉渊对他升起浓浓的好奇与兴趣。 不说李余身上若有若无的剑气,就说他一直被人误以为是妖修这件事,沉渊就是完全不信的。 妖修除了是先天的妖修成有道外,还有借着妖物,借着妖的血脉走上妖修之路。虽然李余身上也有着龙气,被人以为是半龙之身,但道人的弟子又怎么会那么简单。 妖修最后所成之道,大概率会是返祖,修成上古时期那些传说中的神兽。但再怎么返祖,终究逃不了是妖的事实。可是,万物之灵是什么,是人。只有人才能接触到最深刻的大道,最原始的大道。 人不像其他种族一样,生来便强大,有着种种的天赋异能用以自保,可是他们有着其他种族没有的天赋,那便是能感受各种大道,甚至是最缥缈的天道。 上天是公平的,他既然没有给我们生来便强健的体魄,呼风唤雨的能力,便会给我们一颗能悟道的心与灵魂。 半妖也是如此,他们生来有着比凡人更为强健的体魄,可同时,他们也失去了能获得大道的更多可能。 像道人那般强悍的人,不说那不为人知的太初之道,光是他自身展现出来的其他实力,就注定了做他的弟子,要想接下他的衣钵,便只能是人族,只有人族才能悟道,才能接下他的意志,成为人间执剑者。 可如果不从道人这边考虑,单看李余他本身,也实在不会让沉渊认为他是半妖,还是无论在妖族或是半妖中更为稀少的半龙之人。 从李余的行事来看,他不是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也不是凭着自己强悍的实力在人间在妖界占据自己一席之地的人。若是细细观察的话,便能知道李余行事总是再三的深思,且经常留有余地,能忍则忍,不会轻易的得罪别人,更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中。 有这样的习惯,只能说李余以前过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若不能瞻前顾后,深思熟虑,只怕他要面对的危险会有很多。 这样的经历,哪里会是半龙之人会有的。 莫说是半龙之人了,只要有一丝龙族的血脉,都能在人间养成一个霸道专横的性子。 这与实力带来的脾性有关,更加与藏在龙族血脉中那不肯低头,不肯服输,不怕流血的天性有关。 沉渊经过两年多的观察后,终于确定了李余实在不可能是半龙之人,那么,这就更加加深了沉渊的好奇了。 是因为什么,让道人会让别人都以为李余是半龙之人呢?如果李余本身不是半龙之人,那他又是谁,或者说,李余除了是李余,还是谁?值得道人费尽心机的将众人对他的探查往其他地方吸引。 不得不说,道人的筹谋是天衣无缝的,龙族的不传之秘龙神功,加上道人以他自己的大道给李余做了细节上的描补,便更加让对李余有过探测的人,对认为李余是半龙之人深信不疑了。 若不是沉渊因为之前在人间的处事习性影响,在李余身上细细的花了两年的时间,不断的对李余的身份进行推敲,只怕他也不会对李余是半龙的身份产生任何的怀疑。 这一刻,他看着李余的样子,心中也其实不是滋味。 道人虽然是说因为他跟李余有了因果牵扯,才将李余交托给沉渊,但沉渊自己又何尝不是对李余有惜才之心,才会选择当初在海上对李余出手,帮忙解决了他一点麻烦,后来更是将修炼龙珠之法告诉了李余。 只不过,这些后来沉渊自己细细回想的时候,也想到了,凭着道人的见识与能力,又如何不会知道李余遇险,如何不会知道修炼龙珠,只怕,当时事情的走向就在道人的掌控之中了。 李余是饵,沉渊是鱼,道人临渊垂钓,等的就是沉渊自愿上钩。 让沉渊自动的与李余产生因果上的联系,从而才有现在沉渊当李余的守护之人。 可在沉渊与李余接触的过程中,他也对李余有了更多怜惜的心。他曾打听过李余的过往,也的确让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可人就是这样,一开始若那些事,那个人与自己没有关系,那么无论再有多凄惨可怜,顶多就在心中喟叹一两句,不会有切身的情绪产生。 但现在不同,李余走进了他的生活,他亲眼见到李余双眼通红,神情克制的看完了全部事情,依旧一副沉稳不慌的样子,便让他不由自主想到,是不是以前的他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是不是遇到同样事情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让人心惊的淡然面对? 这些都不得而知。沉渊唯一能知道的是,那便是此时眼前的少年,并不是真像他表现的出来这般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的痛,他都选择自己默默的舔舐,自己承担。 这条路很长,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当他们回到又一观的时候,此时天已经全都黑了。 天门镇以往入夜后,还会有较长的一段时间会有灯火在亮着,是等候,也是一家人在闲话之时。 可如今的天门镇,几乎没有人家的灯是亮着的,天门镇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口,那些人家的灯自然暗了,其他的人家也是心有唏嘘,不忍面对,便早早的将所有光明给拒之门外了。 当李余走进天门镇后,他就抬头看到了这一切。他将这些画面都记在心中,而后一步步的走回又一观。 他看到门口挂着的又一观的牌匾时,看到门的两边还是过年时他写的对联,那一刻,他的心才真正的开始痛了起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人最后的安排 以前生活在红泉村的时候,有个穷书生经常伤春悲秋,一次,李余偶然路过他时,听到他说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当时他只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便记住了。对这句话里面暗藏的意思,他其实并不懂,可如今想来,却让他觉出一点滋味了。 昔日之景如今历历在目,曾经陪在李余身边的师父,却再也不在了。 当李余推开门的时候,看着熟悉的院落,却感到一种久违的陌生。四周都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让人心中无来由的生出一股窒息的感觉。 沉渊跟着李余进去,他也是第一次进又一观,本来就对又一观有天然的好奇,好奇这个临道人待了好多年的地方到底隐藏着什么奥秘。 可真的进去后,却又只能感觉到又一观被蒙上了一层隐秘的面纱,他虽然能看的清楚眼前所有的事物,但又无法真的看出其中隐藏的奥秘。 李余没有那些心思去看沉渊在做什么,他都没有管沉渊,就径自穿过大堂,回到了内院。 沉渊也不怪李余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他只有无奈且怜惜的看着李余走进内院,回到他自己熟悉的地方,默默的舔舐自己的沉痛。 就在李余彻底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沉渊还是忍不住出声道,“你师父若还在,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李余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他声音沙哑艰涩的道,“我知道,前辈,徐开江请您先照看一下。”说完这句后,他又补了一句,“您放心,我没事。” 沉渊明白,这最后一句话,若说是说给他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李余心中的师父听的,他想让临道人放心,他很好,请放心的走, 可真的会好吗?这个答案沉渊不知道,李余心中其实也不知道。 他的记性一直都很好,好到可以对过往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如在眼前一般清晰。 他记得以前在李家的时候,他爷爷出去然后就没有回来了。那也是一个深夜,他一个人在漆黑的小院子里,孤零零的等着他爷爷回来,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冰冷的消息,及其别人同情且可怜的眼神。 死亡这件事,他老早就知道是怎样一回事,因为他爷爷曾教过他,若有一天他死了,就代表着李余今后要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如何活下去便是他爷爷最期待他能做到的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余从那天开始便不断的想如何让自己好好活下去,所有才会有他从李家逃出来。后来又经历了很多的事情,遇到了他阿婆,可是最后连他阿婆都离他而去。 那个时候,他其实没有什么想活下去的信念了。 所以,他一直都以赴死之心去做完剩下的事。因而从外观看来,除了李余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死气外,其他地方都非常的正常。 但如今,他知道他无法去死,也知道沉渊的存在除了守护自己,也是他师父看住他不去自寻死路的一种措施。 无论是从李余的内心,还是他所有外在寻死的条件,都被道人给限制的死死的。道人在化道之前,担心的只有那一件事,那么,李余又怎么会让他师父失望呢! 只是,当李余看到他师父房间的灯再也没亮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有点疼。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熟悉的蒲团,熟悉的书架,熟悉的桌案,熟悉的摆设,一切都很熟悉,可唯独少了他最熟悉的那个人。 李余捡起桌案上的火折子,将桌案上的灯点亮,而后坐在道人的蒲团对面,一如往常他在聆听道人的教诲,听道人说些修行界中的趣事与八卦,想着想着,李余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了下来,不知不觉间,有颗水珠落到了他手背之上,而后,越来越多。只那一瞬间,房间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哭泣抽噎的声音。 夜很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李余的哭声在这静谧的深夜之中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这声音似在哭诉天门镇悲惨的过去,也似乎是在哭看似有无限希望,却又寻不到任何希望可言的未来。 沉渊此时也没心思去打量这座小院,他听着李余的哭声,终于放下心来,心想,只要他能哭出来,就说明他会慢慢的好转。如果他一直不哭,沉渊反而需要一直提心吊胆的去监视着李余。 毕竟,一个疑似半龙的人要是自杀,若不能及时出手,只怕他也无法保证李余完整无损,毫发无伤。 而后,他松了口气,仰天长叹道,“道长啊,您可真是给我留了一个难题。” 李余在道人的静室里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声音慢慢落下来后,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他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温柔且揶揄着道,“好了,小鱼儿,别再哭了,再哭下去,师父可真的要走了。” 这声音如天籁一般,让李余震惊的抬起头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道人,而后便想起身扑到道人身边,只是他又发现,他竟然无法动弹。 道人笑着看着李余,道,“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小鱼儿,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啊,你说你,为什么在我走之后才能看到你这么有趣可爱的一面呢!” 李余兴奋的问道,“师父,您没死是吗?” 临道人摇头道,“不,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事先留在灯里的一道气息。既然你能看到我,就说明师父我已经不在人间了。” 听到这里,李余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他伤心且失望的问道,“真的吗?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临道人道,“小鱼儿,这是师父的选择,与人无尤,更与天无关,你切莫怨天尤人。以免以后在你未来的修行之路上,产生任何的心障。” 他说完这些后,又接着道,“我要做的事其实一直以来只有两件,如何毁了天门,跟让天门镇成为有道之地。为此,我付出许多年的时间与精力,甚至为此付出了我全部的修为。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人的强迫与威胁。这世上,只有我想做的事,而没有我不得不做的事。” 要是以往,李余可能会拆一下他师父的台,可现在,李余只想跟他师父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道人接着道,“我算计了所有人,甚至于连这一方的天道我也算计了进来,如此,才将天门给毁了,且将天门镇变成了有道之地,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开始,等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他们便会来找你的麻烦。我虽然交代了沉渊要照顾好你,可一切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自如的面对。所以,接下来你要去皇极殿,一定要成为皇极殿的人,如此才能护住你,让你变得强大。” 听到这里,李余总算明白了道人为何会留这样一道气息在灯里了,原来,还是不放心他啊! 李余问道,“我不能修行也能去皇极殿吗?” 道人挥手将墙上挂着的一副壁画取了过来,而后递给李余,道,“这里面有我的两种大道,太初之道跟岁月之道,我待会会带你去收服幽冥兽,它是你能否重新打开天窍的关键。” 幽冥兽这个词,李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知道在幽冥海之中生活着一只异兽,也在朝阳初升之时,看到过对方的虚影。 那是一只堪比圣人的神兽。 李余听后,倒没有多少的震撼了,在他看来,世上之事,只要他师父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只是他不知道,为何一定要幽冥兽。 “如果是普通人的天窍,自然很好重新打开。可是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无法用普通人的方法来为你重造天窍。幽冥兽掌握着幽冥之道,而幽冥之道又是除了先天五太之外,最为玄妙莫测的大道。这些年我观察你,整个人都如一个完整没有任何孔隙的玉人,若是用普通的办法为你重开天窍,只怕到时你也会玉石俱焚。所以,只能用幽冥之道的虚外无物,且能吞噬万物的特性,为你重新造一个孔隙出来。如此,才能在护住你命的同时,又让你走上修行的路。” 而后,李余又想到外面池子里他养了好多年的阴阳鱼,问道,“那那两条鱼呢?他们的作用又是什么?” 道人伸手一招,那两条鱼便从外面的池子中朝屋内飞了进来,视墙于无物。 那两条鱼看着道人的虚影,似是嘲讽,又似是同情,但更多的,却是对道人舍身化道的悲悯。道人也看了它们一样,笑道,“还不用你们两个小家伙可怜我,你们若是没有遇到我们师徒,只怕将来面对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两条鱼听后都白眼一翻,似是对此不屑一顾,颇有一种傲娇的做派,似在说,“好意思说我们,你自己还不是落得个化道的结局,又好到哪里去了。” 道人也不在意,他接着朝李余解释道,“因为,我想为你创造一个前无古人的天窍,阴阳窍。”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道人在人间的最后一场表演 天窍说到底,其实只是一个吸纳天地灵气的通道或者说是法门。 没有什么品种的差别,更不像剑修的仙剑剑胚一样,还分为上中下三等。 阴阳窍这个词,李余是第一次听到,他把道人藏书室的书都看过了,细细想来后,都没有回忆到一点关于阴阳窍的信息。 由此可知,这又是道人想出来的新鲜花样。 李余知道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既然道人如此说,那便顺从道人的意见,听他安排。 “好了,我们走吧!”道人的话音刚落,李余就被临道人给带向了一条通道。 等李余回头看的时候,他们两人却还是如刚才一般端坐在蒲团之上,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道人看着李余疑惑的样子,主动解释道,“天门镇现在不再是无道之地了,也就意味着儒释道三门今后可以顺利进入了,不再需要大成的首可也可畅通无阻了。三门中,他们的三尊都不是以他们表现的那么简单,若不做一番布局,只怕他们能探测到我们的动向。这些事情,以后你出去后会慢慢了解。总而言之,别太相信那三门的人。” 道人没有明说,但李余能感觉得到,他对儒释道三门的观感并不太好,这种观感到底是从何得来的,道人没有细说过,也许是源于道人多年前的事吧! 而后道人在带着李余穿过那条通道的时候,继续为李余解释道,“我所有的神通术法都汇合在教你的三招道法之中,以后你慢慢体会其中奥妙,能从中发现很多很有意思的小术法的。” 而后,道人又继续跟李余补充道,“这座又一观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想带走什么,不想带走什么,你自己决定就行。只有一件事,当你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记得将正堂的灯点亮。” 李余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道人又继续跟他说了一些他来不及跟李余说清楚的事情,包括皇极殿与他的关系,以及以后去到皇极殿后,需要李余做的事情。 道人交代了很多,李余将那些都一一记在了心中。 终于,他们从天门镇来到了幽冥海的上方。 大海是不能分辨出方位的,因为从哪个方向看,能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其实,即使是在陆地上,要想混淆方位,于他们修行者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道人很早便将这些小方法教给了李余。 除了可以从星位来辨别外,还可以从天地灵气的走向,及其李余能识阴断阳的能力,分辨出当下的阴阳之气的变化流转。 每个地方对阴阳之气的变化,及其天地灵气的流转都是不同的,所以他们能据此才分辨出方位的不同。 李余到了这里后,就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不是他们上次来到的幽冥海的中央地带,因为上次的中央地带的阴阳之气是很稀薄的,可是如今他们来到的地方,阴阳之气的流转却是极为的浓烈。 这虽然与天门镇如今是有道之地分不开,但照正常的人间阴阳之气的运转来看,也不可否认这种种变化,正在向着外面的世界靠拢。 如今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幽冥海的西南方,星位可以佐证,此地阴阳二气的流转变化也是一个重要的佐证。 道人看了一眼下方的大海,得意的笑道,“还挺会躲,知道反其道而行之,不过你再会躲又如何,还不是被鬼族的人给逼得走投无路了。” 是的。道人灭杀的只是鬼族老妪的一个分灵,在道人灭杀了鬼族的老妪后,他就知道了对方还有其他的分灵存在天门镇。 这些臭虫平时躲得倒挺深,深到连道人都没有及早的发现他们的存在。 若不是他们在与幽冥兽的争斗中,暴露出了马脚,只怕道人还要做个灯下黑。 鬼族之人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他们的来历成谜,所具有的手段也是匪夷所思,层出不穷,若不是以前道人曾跟鬼族之人交过手,后来研究出了一两种对付鬼族之人的方法,怕是连他应对起来都会有些麻烦。 此时的幽冥海海面上是风平浪静,但在大海深处,却是翻涌着惊涛骇浪。 幽冥兽的幽冥之道,是鬼族中人觊觎的东西,他们很早之前就盯上了幽冥兽,并为此将鬼族至宝罗刹骨钉给送入李家之中。 当年他们鬼族之人附着在人族之上,得知了天地之间竟然还有天门镇,还有幽冥海这种东西的存在后,便将此地的所有消息都带回了死界。 死界的鬼族老妪看到这些信息后,对其中的幽冥海好奇不已,并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接二连三的派出了自己的分魂去天门镇,想借此探知到那幽冥海到底是什么东西。 让她庆幸的是,还好她及时对天门镇出手了,不然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被鬼族的其他老祖给知道了,岂不是要多几个来分而食之。 她派出的分魂对幽冥之道很是亲切,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她的分魂更是得知了幽冥海中竟然还有只幽冥兽。那时,她便确定,要想得到幽冥之道,要想彻底明悟什么是幽冥之道,便只有将幽冥兽给收入囊中。 为此,她将她们鬼族至宝十三枚罗刹骨钉给散入人家之中,并将其中的鬼族之气给封印了起来。 她确定,这种宝物除了自己本身就很吸引人,还有一种诱惑人心的能力,只要被人摸索出来了有什么效用,最后会引得人们的争夺,那么,有争夺便会有人出手去管。到时,便会自然而然的流入最高等的修行者手中,那么,无论最后流入到谁的手里,都会在天门镇的幽冥海相聚。 十三枚骨钉不是简单的鬼族之物,它们无法从生死界点通过,只能借着天地阴阳颠倒之时借着时空的缝隙,从中挤到人间来。 让她高兴的是,她没想到竟然一整套的罗刹骨钉都流落到了李红霜的手中,那就更方便她暗中操作了。 十三枚骨钉合起来才有最大的威力,且能发挥出噬魂夺魄的能力。 不过,世事不会尽如她的心意,让她高兴的是十三枚骨钉能齐聚在一个人的手中,但让她料想不到的却也是平时在天门镇不露山不露水的临道人竟然有着克制她的能力。 若是普通的道门的十二金符之一的驱鬼符,她的一道分魂倒也不怕,不至于会被打的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直接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天地大道之中。 可是,道人在十二金符中加进了一种她不知道的大道,那种大道的力量让她心惊,且暂时没有任何的办法去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符隐没进自己的体内,而后将金符的力量瞬间化大了无数倍,让她只看到眼前一阵金光袭来,她的分魂就没有了任何的意识了。 太初之道就有着这种力量,可以将任何属性的力量成倍的放大或者说无止境的衍生下去。 道人当时就知道道门的十二金符之一的驱鬼符便是克制鬼族的重要利器,只是普通的驱鬼符是以灵气绘制,加上雷霆之道所化的金光,要想对付一般的鬼族可能还有用,但是要想对付那些大佬,只怕还是不够看。 后来,他就想到自己所修的太初之道也许能将金符的力量无限的放大,那么,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还愁无法将鬼族给彻底压制住吗? 这就好比用无数的军队去对付一个大修行者,只要军队的数量是无数的,那么对方迟早都有虚弱的时候,用人间的人海战术去应对一个大,麻烦,有时也不失为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当其中的一个分魂被道人消灭时,其他的分魂便从天门镇中醒转了过来,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朝幽冥海追踪而去。 只要罗刹骨钉还在幽冥兽的身上,那么她们便能找到幽冥兽,无论它躲在哪里。 幽冥兽当时还以为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看完所有的戏后,还奚落了那些人族一番,就打算回去好好将那些骨钉给逼出体外。 没想到的是,它还没有逼出几根来,就被其他的分魂给追踪到了。 幽冥兽在幽冥海中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它很早就开了灵智,自带的天赋又让它懂得很多的东西,它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三名分魂,身上所蕴含的气息与它身上的骨钉是如出一辙的。 它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来,这次可能是它出生以来,面对的最危险的时候了。 以前道人虽然也会去挑衅它,它也怕道人,但它没有从道人身上感受到一点的杀气,想将它据为己有的贪婪。 可是眼前的这三名老妪,却是一种明晃晃的贪婪,那种眼神赤裸热烈,不带有任何的隐瞒,把想将幽冥兽据为己有的心表达的淋漓尽致。 幽冥兽都不用想,要真的被她们带走,等着它的会是什么结局。所以,它没有任何的迟疑,立马从原地消失无踪。 开玩笑,打不过还不跑,真当他是那道人吗?能够以一敌五名圣人。再是神兽,再天赋异禀,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章 道人在人间的最后一场表演2 原本幽冥兽便是精通幽冥之道,而幽冥之道又是极好的隐匿虚空的法门,它以为只要它隐入虚空之中,甚至于与虚空同化,那便能顺利躲过去。没想到的是,无论它怎么藏,那三名老妪都能精准的找到它的位置。 开始它还以为是巧合,甚至是那三名老妪也精通虚空之道,所以,无论它怎么藏匿于虚空之中,都能被找到。 直到最后一次,它试着与虚空同化,那便将没有自己的存在痕迹了。 可那三名老妪却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将它从虚空之中逼了出来,直到那一刻它才明白,不是她们精通虚空之道,而是它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想来,问题便是出在那十三枚骨钉上,为了证明它所想非虚,它最后一次将自己隐匿在虚空深处,而后将自己同化到虚空之中,若是这样还能被找到,那便只能说名它所想是正确的。 结果当然如它所想的那般,无论幽冥兽如何藏,最后都会被对方找到,确定出了这点后,它便不再躲藏,而是想方设法的摆脱对方。 同时,它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其他的骨钉给逼出来。 但对方好似早就知道了这点,当幽冥兽想逼出那些骨钉的时候,它愕然的发现,原本没有深埋多深的骨钉,竟然正在一点点的融化,化作一缕缕的黑烟融入幽冥兽的血肉之中,甚至是灵魂之中。 这一刻,幽冥兽才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它没想到第一次遇到鬼族的人,竟然就这么难缠。 这些骨钉在渗透进它的身体后,它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原本自己得心应手的大道,也慢慢的变得没有生涩凝滞。好似不是它的大道一般,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意味着对方在通过骨钉不断的侵蚀自己的修为与大道。可幽冥兽却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阻挡。 其中一名老妪道,“不要挣扎了,你再挣扎也逃不过被我们带回鬼族的命运。” 幽冥兽听后有些恼怒的愤恨道,“想什么狗屁吃呢,你说想带我走就带我走啊,我又不是你养的,你说带我走就带我走啊。我可是神兽,生来便通大道,你们这些鬼蜮之徒,还妄想得到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地都只怕没有你们的脸皮厚吧。” 另外一名老妪听后,有些疑惑且不喜的问道,“堂堂神兽在哪里学的这些粗言鄙语?” 幽冥兽听后鄙夷的道,“怎样,你们都要来收我了,还希望我对你们和颜悦色的吗?要点脸好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啊。呵!” 最后一名老妪摆摆手道,“不用跟它说太多,我们只要将它带走,此次人间之行,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说完,她便率先出手,用手在空中凭空画出一个特殊的符号,符号呈现一种浓郁的黑色,字符不是字符,阵符也不是阵符,整体呈现出一种阴毒的气息。 其他两名老妪也是同样的做法,三个字符在空中汇合到一起,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在空中慢慢的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些被幽冥兽逼出来的骨钉,此时从老妪的手中飞进了那个漩涡之中。 幽冥兽看着那漩涡的形成,想转身便逃,却发现无论它怎么施展幽冥之道,却都无法彻底的从那漩涡的吸力之中逃出。 它感受着身体里的其他骨钉与漩涡的产生的共鸣,知道若是它无法将其身体里的骨钉逼出,那它便只能被漩涡吸入其中。 幽冥兽此时没有办法将身体内的骨钉驱除,正当漩涡越来越强,体内的幽冥之道已经无法再继续支撑它不受体内的骨钉制衡的时候,有一道刀光从一方向逼来,而后,将那漩涡给生生的斩断了。 幽冥兽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刀道,它知道这便是人族之中被称作刀圣的人,也是在最后关头反水道人,且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的人。 这一刀将鬼族所施之法,夺魂术,给生生的斩断了。 也让三名鬼族的老妪受到了重伤。夺魂术不是普通的鬼族神通,要想施展夺魂术,除了要精通鬼族大道外,还必须要有带有鬼族之气的东西作为引子。 鬼族的圣物是最好的引子,且其三名老妪又是十分精通鬼族之道的,所以,她们以为施展夺魂术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有想到,既然是十拿九稳,最后的失手也会落在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她们夺魂术被打断,自己也受到了极强的反噬,要不是她们自己修为高深,只怕此时便要偃旗息鼓了。 还好,她们带有鬼族的疗伤灵药,往生丹。 往生往生,对凡人而言,或者说对人间的所有存在而言,都是一种回天乏术的毒药,但对鬼族的人而言,既通往生,对它们便是意味着极强的生机。 她们及时拿出往生丹服下,被反噬的道伤便以极快的速度在恢复。当初那老妪决定要来人间后,就把所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并以此做出了些相应的应对措施,只是在她的设想里,却从没有想过临道人的存在,没想过世上竟然有人能踏入道源境。 这就意味着,道人是她计划中的变数,与道人有关的人事物,也是她可能会遇到的变数。 此时,变数就来了。 刀圣的刀在进入了返璞归真之境后,其中蕴藏的刀意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人间之刀了,要说以前刀圣的刀道还充斥着一种人间之道的两断之意,焚天之意,当他入了返璞归真之境后,他的刀道之意,便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真意。、 这种真意,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无言的霸道,我要你生,你才能生,我要你死,你也不能不死。 由此衍生到不同的大道,不同的生灵,甚至是不同界域。 为首的一名老妪如临大敌的看着刀圣,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阻我们行事,难道是要跟我们鬼族作对吗?” 她们也没有隐瞒自己鬼族的身份,从她们出手开始,她们鬼族的身份就暴露无遗了,浑身的鬼气,她们想遮掩都无法遮掩,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承认,说不定可以给他造成一个威慑,让他不战而退。 可刀圣哪是会退的人?! 他蔑视道,“鬼族又如何,不在自己的死界呆着,跑到生界来,是想挑起两界的纷争吗?若你们真是这样的打算,我不妨先收走你们的小命,当做是给你们鬼族的下马威了。” 另一名老妪接着不屑道,“你不过是一名刀修,哪怕你现在刀道已经走到了极致,可你的修为却还不过是十四中境,距离人间的极限,还有着两三步的距离,你又有有何底气能将我们给灭杀掉?” 刀圣听后,有些意动与挑衅的道,“所以你是想试一下对吗?” 他的话刚落,最开始的那名老妪便道,“别听他的,他是在为那只幽冥兽争取时间,让它将体内的骨钉给逼出来,你若是真的迎战,便中计了。” 皇天在上,刀圣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他愿意来帮幽冥兽一把,一是因为它是人间之物,那边没有让鬼族给夺走的说法。二是他受道人所托,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幽冥兽,让它别被鬼族带走。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想帮忙幽冥兽的念头。 即使幽冥兽很特别,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可对刀圣来说,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想养它,也不好奇什么是幽冥之道,那为什么要去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可惜,鬼族的人不懂。反而因此丧失了一个能捉住幽冥兽的机会。 其实,只要顺着刀圣的话,将他的战斗意识给激发出来,那么以他战斗至上的性子,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一放再放,于他而言,这才是最有价值跟意义的事。 老妪的话刚说完,其他两名老妪也纷纷点头称是,于是,四人混战由此产生,鬼族的术法不得不说很是奇绝云诡,每一招攻击的对象都是刀圣的灵魂,而灵魂又是他们修士平时最薄弱的地方。 要不是刀圣的刀道已经进入返璞归真之境了,只怕还未必能阻挡住那些神通朝他的灵魂的攻击。 刀圣出的每一刀都将那些神通道法给斩断,并去势不止,将鬼族的三名老妪打的措手不及。 还好,她们也不是吃素的,自身虽然只是分魂,但也在这些年里不断的刻苦修行,修为也攀升到了分魂能承受的最高极限,十三境的极致。 加上她们鬼族的身体特殊,大道特殊,神通奇特,因而在三人互为牵引之下,还是能够与刀圣战个有来有回。 幽冥兽看到他们打起来了,心中也是有些纳闷,怎么人族的刀圣会突然出现来帮它呢?不过,这对它而言也是好事,毕竟这就意味着它有更多的时间来逼出体内的骨钉了,只要骨钉被逼出,到时它便不再那么容易被鬼族的控制。 说不得还能将她们给吞噬掉,以报今日之仇。 它便不再管他们,静下心来想办法将体内的骨钉逼出,只是当它的心神沉浸到自己身体里时,它才意识到,要想逼出骨钉也不是容易的事啊。因为,此时的骨钉已经彻底的与他的神魂血肉融合了,要想逼出来,要不将自己的神魂给碎裂,一个个的挑出来,要不就是换一个躯壳。 可是,换了一个躯壳的幽冥兽,还叫幽冥兽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人在人间的最后一场表演 幽冥兽焦急的逼着自己体内的骨钉出来,最后只能作罢,它看着眼前刀圣与三名老妪打斗的场景,越发的急躁起来。 它心里清楚,这是它唯一的机会了,从双方的实力悬殊来看,刀圣只怕不能坚持多久。 突然,它想到它的诞生之地,那里还有幽冥海的另外一个大秘密,如果它回到那里的话,应该还可以将体内的骨钉给逼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它便不再拖延,趁他们双方都没留意的时候,一个闪身便从当下脱身去了。 刀圣倒是不在意,但三名老妪却不是如此,她们在幽冥兽消失后,就感应到了骨钉从原地消失了,不过她们却丝毫不慌张,只要骨钉还在幽冥兽的体内,无论幽冥兽去了那里,最后都能被她们找到。 可她们也有担心,时间拖的越久,说不定幽冥兽还真的能找到方法将骨钉从它体内逼出来,变数会越来越多。 第一个分魂被道人灭掉的那一刻,她们也有感应,知道若是再遇到同样的招数,她们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故而,她们看了一眼,心神交流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两名老妪联手趁刀圣接下她们新的攻击后,飞快的将她们死界之域给召唤了出来。 死界是一个固定的界域,是无法被拉入生界的,但是,死界的过往大能们,却是创造出了一个神通,那便通过自己为引,将死界与自身联系在一起,而后通过消耗自己的修为与生机,临时布置出一个叠加在生界上的死域。 死域被召唤出来后,刀圣便被她们给拉入了其中,在死域之中,生界的实力会大打折扣。且,如果不用全力护住自己,被死域中的死气给侵袭到的话,便会慢慢的成为死域的一份子。、 刀圣在应付完她们联手施展的鬼族神通后,没有任何的防备之下就被拉进了死域之中,他一进入死域,便感觉到了此地的非同寻常。 在他的视域里,已经没有了那三名老妪,有的只是一片片的荒坟,在荒坟周围还围绕着一条黄色的大河,没有一点的声音,到处都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过往的岁月里,他只接触过几次的鬼族的生灵,且都是些等级不高,修为不高的小喽啰,没有太强的攻击力,像这般三名都是十三境的鬼族大佬,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而她们用出来的神通术法也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不说别的,就说现在他面对的这个诡异的死域,就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阻挡。 刀圣没有在书籍或者别人口中听过任何关于死界的死域,他只能用自己的刀道去验证去试着找到办法解脱。 可是,当他用出自己最强的一刀后,却发现劈出去的刀锋竟然没有破开空间的界壁,这在以往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刀圣的刀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人家能达到的最高层次了。 只要他想,那么无论是什么空间都能被他一刀斩开,斩不开的话,只能说明此地并不是人间,也不是什么结界,而是属于不被人间,不被生界管辖的空间。 结合她们的身份,他自然不难想到,所谓的此地,应该便是死域了,即使不是死域,那也是归属死域管辖的地界。 正当刀圣发现了这点要从中找其他办法的时候,他又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大道竟然开始有些凝滞,有些枯竭。 自己的生机也正在悄悄的流逝,若不是他刚才用出了刀道去斩死域,将死域的一点死气吸入其中,恐怕他还不能发现自己身体内的变化,到时,只怕等到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这一点比他发现身处死界管辖的地方更为震惊,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而是已经到了十四境的大修行者,是人间战力的最顶尖的一茬了。 何况,他还刚刚将自己的刀道提升到了人间的极限,刀道是最为强悍丰盛的时候,如此条件下,他还被死界的气息给侵染,甚至于自己的刀道也被侵蚀,如此来看,他们死界的力量也未免过于强大了。 岂不是说,只要这样的死域存在的多点,他们人间的生灵,不是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吗? 他急忙护住自己,等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能够形成一层保护障后,他才稍稍放心下来。而后专心的观察他所处的死域,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可以逃脱的办法。 事实上,布置出这个死域的两名老妪也不好受,她们本身就是分魂形成,没有鬼族本质的实体,那么,最后形成的这个死域,靠的就是她们分魂的魂力与修为,一旦形成了死域后,她们自己便要化作死域的一部分,直到死域消失,她们才能从其中脱离出来,当然,也可能是死域被强制性的打破,那么她们也就只能消失在天地之中了。 况且,以她们的实力,想要构筑一个永久的死域根本不可能,充其量只能耗住对方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对方还没有被死域中的死气侵染,那么她们便会自动解开死域,而她们的实力也会一落千丈,到时等着她们的,只有对方不留余地的屠杀。 这是一场时间的拉锯战,也是双方修为的拉锯战。看的便是双方谁先撑不下去。 另一边,最后一名老妪在她们困住刀圣后,她自己也赶忙感应着骨钉的位置,而后急忙的朝骨钉透露出来的方位赶去。 幽冥兽为了拖延时间,将对方引向其他的地方,忍痛将自己的精血分量三份出来,而后通过幽冥海与它本身相合的特性,将三份精血分发到了三个不同的方位。 而它自己则赶向幽冥海的西南方,朝能解决自己困境的地方飞奔而去。 当他回到自己出生之地的时候,它整个人才开始有些安心了。 这里是他的诞生之地,没有人知道,在幽冥海之中,存在的大道其实不仅仅是幽冥之道,还有另外一种很是玄妙的大道,归墟之道。 归墟之道,在幽冥兽生出灵智后,开启了自己的天赋异能时,便自动浮现出关于归墟之道的信息。 可是,关于归墟之道,连即使是幽冥兽的它都无法知道更多的信息。 在它的神魂中只漂浮着这样一句话,“归墟为万物之终。” 可是幽冥兽又是从归墟中诞生出来,于他而言,却是生之始也。 那么,归墟拥有的力量,对具有幽冥之道的幽冥兽而言,兴许是属于它的生之力的来源。 同时,它也很早就发现了,天门镇以前也是有道蕴的,只是所有的道蕴都被以前的圣人给投入了此地的归墟中。而后,它就骇然的发现,诞生它的地方,竟然将人间所有的大道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由此,它才发现此地是多么危险的地方,而他能在此地诞生也不能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自那以后,他便离此远远的,当他有了更强的实力后,才从那里跑了出来,到幽冥海的其他地域作威作福。 可是这次他被骨钉给欺负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归墟之地了。 既然他是在这里诞生的,那么此地的归墟之道也许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且还能吞噬掉他体内的骨钉,那么他就正好可以从其中解脱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看着黑黢黢的漩涡口,心有戚戚的碎碎念道,“拜托了,你可以说是我的爹娘了,可一定要护住我,并且帮我把体内的骨钉给吞噬掉啊。” 说完,他就化成了一团晦暗不明的薄雾沉入了漩涡之中。没有人听到,当他沉入漩涡后,也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悲鸣之声。 这一刻,他对鬼族的恨意可谓是达到了顶峰,他在心中阴狠的道,“鬼族,我记着了,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们全都给吞噬干净。” 鬼族的最后一名老妪几经兜兜转转后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幽冥兽所在之地,她之前被幽冥兽给引到了其他地方,心中的焦急越来越浓,她清楚,既然对方舍得将本命精血混合骨钉的气息给故布疑云,只怕是已经找到了可以逼出骨钉的办法了,那么她就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再拖下去,就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终于,她确定了幽冥兽的藏身之地,当她抱着激动万分的心情来到归墟之地时,却又被其中蕴藏的一种万物终结的气息给震慑的无话可说。 特别是她看着眼前的漩涡时,心中的惊惧之感,更是达到了顶峰,她知道什么是归墟,只是她一直以为,归墟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存在。 能克制鬼族的东西不多,除了道门的金符外,归墟也是其中一种。 拥有让万物终结的归墟,又有什么是它无法终结的呢! 鬼族的生灵生来便是死灵,他们生存的规则不同于生界,自然拥有的道则也不同于生界的,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所有大道都有消亡的一天,而那些大道消亡之后会归向哪里? 只有归墟!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道人在人间的最后一场表演 可问题来了,为什么这里会有归墟? 死界存在的岁月没有生界那么久,但是由于两地规则不同,因而死界能衍生到人间所不能到达的地方,能知道的事情自然更多。 老妪从神魂中知道一点关于归墟的事情,古籍有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减焉。”从字面上去理解的话,是天下海水的聚集之地,是天下所有海水的最终归宿。 但这只是归墟的一种表象之兆,它的存在便有归墟之道,也是意味着是天下万物,包括大道消亡的最后结局。 如果,这片幽冥海是归墟之地,那岂不是说这幽冥海其实来自于一个更为玄妙莫测的地方,而幽冥兽本身也大有来历。 老妪不是没想过幽冥兽的来历可能极其不凡,但也没有把它往万物创生与终结之地上去联系。 一旦与这两地有任何的联系,都能说明那个事物都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老妪便生起了退意,可是,她不能退,想到本尊在在死界中等着自己将幽冥兽带回去,她便只能咬牙想办法。 漩涡中的幽冥兽化作冥混之气后,它所有的感知便消失了。无法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在被别人想办法如何得到了。 老妪看着眼前的漩涡,心中心思百转,她试了很多的办法,甚至用自己的死界中的大道渗透进去,还以为能出现一个什么奇迹,结果却如她所想那般,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以她的实力是无法窥探到其中任何的秘密了,便只能凝神沟通远在死界中的本尊将此地的所有情况如实以告。 死界中的老妪得到消息后,也有一瞬间的愕然震惊,她也没想到原来归墟之地竟然就在幽冥海,也就是古籍中提到的渤海。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必须要得到幽冥兽,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天知道,她觊觎幽冥兽的幽冥之道有多久了,从她知道天门镇的幽冥兽具有的大道与自己相合后,她便筹谋多年,眼看着如今是绝好的机会,又如何能放手? 但如何应对归墟呢?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思索再三后,她只能孤注一掷了。 而后,她只能将自己很久以前得到的一块珍宝拿出来,并且将它激发,通过两者之间的神魂联系,强行打开时空屏障,将之传送过去。 她知道,此举很有可能会引发其他大能的注意,甚至于根据她的行为去找到她到底想做什么事, 可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在被人知道,与得到幽冥兽的幽冥之道相比,她觉得可以冒险一行,若是成功,她便能从此超脱死界,来到生界,并且学习生界的大道。 真正有机会达到生死相通的那种传说中的境界。 那被她视若珍宝的宝物只是一块骨头样的东西,但是当传送过去的时候,却引得了时空的一阵激荡。 在生死两界的交界处,是一座石门,石门前坐着一位穿着白色祭袍的女子,女子生的清丽动人,浑身上下都浸染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她感受石门背后传来的非同寻常的波动,微睁双眸,淡淡的瞥了眼,而后道,“死界的人倒真是不屈不挠啊!” 随后,双手便结了个繁复的印法,朝石门袭去,顿时,石门便微微一震,向四面八方传送出去一股更为强悍的波动,将整个的死界都牢牢的封锁住了。 老妪感受着自己的传送被打断,也受了点暗伤,不过还好,自己最重要的那件东西哎已经过去了,就算她受了点伤也无妨。 不过,她心中还是犹有惊讶,“不过几百年过去了,掌界使的修为又提升了吗?” 另一边,当漩涡前的老妪接收到死界中的本尊传来的骨头时,心中也知晓了这块骨头的来历,她喃喃道,“竟然将它拿出出来了,这次她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啊。” 而后,她将骨头硬生生的插入自己的天灵之中,嘴里念念有词道,“道外化生,鬼骨同命,莫合相契,浑然一体。”最后喝道,“凝!” 那块神秘的骨头就与她凝合在了一起,顿时,她的气势便节节攀升,不过须臾之间,就来到了道源境,就是道人白天大杀四方的境界。 做完这些后,她便跳入漩涡之中,归墟之道不断的想从她的身体中进入,想将她给吞噬掉,结果却都被那块神秘的骨头给挡了回去。 老妪越沉越下,当她也来到了幽冥兽的周围时,此时的幽冥兽已经开始在慢慢的凝结身形了,它体内的骨钉在归墟之道的作用下,被拔除的七七八八了,只留了三根在体内,所以,它也可以恢复一点意识跟身形了。 它感受着上面传来的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甚至比白天道人给它的更为强烈。道人虽然修为上达到了道源境,但是说到底他并未飞升,因而,他不是真正的仙人,可是在幽冥兽此时的感知中,那逼近它的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仙人之力。 难道,人间真的来了仙人? 幽冥兽不知道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其实只是一块小小的骨头。 而那块造成此种局面的骨头,赫然便是死界中的老妪多年前得到的一块仙人遗骸。 仙人可能在天上有很多,但在人间而言,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出去了,那么,仙人遗骸就是稀世珍宝了。 不说其中蕴含的仙人的大道,是多么强悍,就说其中蕴藏的力量都非同一般,哪怕只是一小块,也是经历过仙人天劫而重生的玉骨,想来,要抗住归墟之道,应是不在话下。 最后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与仙骨融合后的老妪硬是抗住了所有归墟大道的侵袭,顺利的沉入到了幽冥兽的旁边。 幽冥兽此时的心惊程度可谓是翻天覆地,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找到了沉入归墟之地的方法。 它以神识与之沟通交流道,“你不过一缕分魂,此时也有了与之相抗的实力,何必为了她的野望,而白白浪费自己的机缘与修为。” 老妪看着眼前的幽冥兽,眼神闪动,她哂笑道,“我以为身为神兽的你,脾气自然不好,眼高于顶,如今看来,生死面前,即使是身为神兽,也难逃低声下气与人相求的命运。” 幽冥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照以前的它,岂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在她寻上门来的时候,便会将对方一口吃掉了。 可即使如此,身为神兽的尊严还是让它将自己的最后一点脸面护住,它傲娇的道,“随你怎么说,但你不得不承认,我说的话是对的,你的确有自立门户的资本,又何必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老妪摇头道,“我知道你说这些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我也不妨给你一点时间。”话音刚落她接着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有了仙人骨,于你们人间而言,于生死两界而言,已经是最顶级的战力跟修为了。甚至于,我现在也归属生界管辖,这样的我,可以说是已经横亘了生死两界的差别了。可是,我的魂念却依旧在对方手里,所以,不是我不想逃,而是根本没得选择。” 她说完这些后,又有些怜悯的看了眼幽冥兽,道,“正如你一样,你也没得选。” 而后,她便朝漩涡底部的幽冥兽攻去,幽冥兽提起全部的心神来躲避她的攻击,但介于自己还未全部恢复,故而身形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全貌,留下那些被骨钉深深咬合的躯体在漩涡底部继续修复。 幽冥兽的样子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凝实,若是细看下,还能看到一些它的身体内部的脉络以及神秘的符文。 幽冥大道与鬼族的神通相互碰击下,整个归墟之地,也有些晃动不稳起来,毕竟一个是可能来自于仙界的神兽,一个是身怀仙人遗骸的鬼族之人。 他们两人动起手来,都不是简单的能量碰撞。 最后,还是鬼族的老妪技高一筹,她用鬼族的神通术法死气沉沉以及夺魂术,紧紧的包围着幽冥兽,幽冥兽不得不用自己的幽冥大道死死抵抗。 它心中知道,若是这样抵抗下去的话,只怕撑不了多久,便会被她给带走了。 幽冥兽纵使天赋异禀,可是,一旦被对方找到了命门,它也并不能说是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的,正如此时,时机,方法,幽冥兽都被克制的死死的。这一刻,它对死亡的危机前所未有的强烈。 正当它心中慢慢陷入一种绝望的情绪中时,从漩涡的上空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这下知道了吧,即使没有我,你在人间依然不是无敌的。” 这声音若是在以前的它听来,会觉得怎么那么难听,但在此时的它听来,却是犹如天籁。 幽冥兽急忙的高声求救道,“大人救我!”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道人在人间的最后一场表演 道人带着李余从天而降,那形象,在此时的幽冥兽眼中端的是无比的高大光辉明亮。 虽然不知道道人为何还存在世间,可是此时的他却是幽冥兽唯一的生机了。无论如何,它都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老妪看着对方竟然可以无视归墟的影响,不仅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下来,还可以带别人一起下来,顿时心中警惕心大起,而且,貌似还如此轻松写意。这样的实力与心态,都不是她这个半吊子的仙人可比的。 道人倒是没多在意她,他饶是很有兴趣的朝四周打量,道,“原来幽冥海竟然就是渤海,归墟之地竟然在这里啊!” 他丝毫没有将老妪将幽冥兽的困斗看在眼里,那样子就像从外面来观赏游玩的一样,看看就行,其他的都不会多管。 李余自然也不会多管,他听道人这么说后,也顺势接话问道,“师父,什么是归墟啊?” 道人摸了摸李余的头,回答道,“归墟之地,是天下万道的终结之地,是道的归宿。” 李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的论调,他有些惘然,反应过来后问道,“大道的终结之地?难道大道也会消亡吗?它们也是有生命周期的?” 道人目光深沉的道,“准确的说,大道的生命是不同于我们这些生灵的生命,它们诞生开始自然也有消亡的时候,与其说是生命,不如说是万物发展的自然规律,生灭流转。” 李余准确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他喃喃道,“生灭?” 道人摸着他的头道,“是啊,万物最后都逃不了这个铁律,有生必有灭,有始必有终,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长生不衰的,纵使是仙人,最后都逃不开走向尽头的结局。” 他们说的这些都没有刻意的避开幽冥兽跟老妪,幽冥兽还好,这些自它觉醒神魂后就知道了一些,可是老妪不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连仙人都逃不了灭亡的结局的论调,若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拼死拼活的修行又是为了哪般?怎么听起来好似在做无用功一样! 李余接着问道,“师父,那道呢?道是有形有质有量的吗?所以才会也有走向灭亡的结局吗?” 这一点,连道人都无法准确的得出结论,他慈爱的笑着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我去的地方还是太少,知道的事情不够多,无法得出什么准确的结论,所以,就交给你自己去探索了。以后要是知道了,记得告诉师父我一声啊!” 李余心里哪会不清楚,这只是他师父安慰他的话语,他师父其实已经不在了,又如何能告诉他师父,交给他这个任务,也是想让李余在人间有所执着,莫要太过无欲无求。 幽冥兽见两人一直在聊,都完全没有将他的境遇放在眼里,他们倒是聊得开心了,自己却精疲力尽的在死死支撑着。 它终于忍不住了,再要放任他们对它不管不问,只怕再过不久,它便会彻底沦为鬼族的异兽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别聊了,我快支撑不住了。再聊下去,我就彻底歇菜了。”幽冥兽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已经不顾什么神兽的颜面了。 道人笑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着幽冥兽此时的样子,知道对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撑下去了,再不出手,就真的为时已晚了。 他朝老妪道,“收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做无谓的抵抗!” 老妪感受着对方的实力,她心中清楚,对方即使再强,也绝对不会强过仙人,充其量也就是跟自己一个实力修为。 既然是同为道源境,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战意燃起的道,“我们都是道源境,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未免也太托大了。” 道人听此,也不再多言,他看了下李余,李余便站了出来。 其他两人见此都感觉莫名其妙,难道他自己不出手,想要一个小孩子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余早在海面之上的时候,就被道人传授十二金符的驱鬼符,又将如何御使画轴中大道告诉了他。 此时的李余没有任何的胆怯与慌乱,他心神合一的画出一道金符,而后又将画轴给抛向空中,单手一划,里面就出现了一道白光朝金符融合,然后朝老妪飞奔而去。 老妪虽然还要维持着对幽冥兽的围困之势,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又是道源境,心神一动,就分出一道黑气朝李余袭去。 李余的金符直接冲破了黑气,将黑气给冲破的乍然之间就溃散无踪,老妪见此,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对方的一道金符竟然如此厉害,而后,她终于想到了什么,喝道,“驱鬼符!” 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会道门的不传之秘,因而才托大了。 可现在醒悟过来后,她也只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后很快就调转神通道法,不再动用鬼族神通大道,而是用上她这些年来人间修行的大道对付。 正当她以为可以万无一失的时候,却见那金符去势不停,她的神通道法竟然没有任何的阻挡就被消解一空。 这一刻,老妪的脸色顿时雪白一片,在金符即将冲向她的时候,她只得将对幽冥兽的神通围困之阵给收了,险之又险的堪堪躲过了金符的一击。 幽冥兽顿时松了一口气,它急忙躲到道人的一边,目光凶狠的盯着眼前的老妪,狠狠的道,“杀了她杀了她,她们鬼族都不是好东西。” 道人只是瞥了它一眼,就成功让它闭了嘴,有些瑟缩的躲在一旁,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老妪看着道人,一脸凝重的问道,“你这是什么神通大道,为什么能够无视我的大道?” 道人也无惧的据实已告,道,“太初之道。” 老妪缓缓的念叨了两遍后,“太初之道,太初之道。”终于恍然大悟的道,“不可能,现在人间根本没有太初之道的传承,你不可能找到太初之道,并且修成它,” 道人看着对方,不屑的道,“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 他说完这句后,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朝李余道,“小鱼儿,动手吧。” 李余听令后,他便将画轴抛向空中,顿时,一道道的太初之道就飞奔而出,形成一团团的光团,而光团之间又纵横交错形成一副光网,将老妪牢牢的困在其中。 途中,老妪想尽办法想从光网的包围中脱围而出,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四面八方的光团围困住,没有丝毫的脱身之力。 等到被光团彻底围困住后,她又将所有的修为都逼出来,想借用道源境的仙人修为强力攻破,却依旧被那太初之道给消弭的一干二净。 老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大声的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跟有仙人遗骸的我有同样的修为?” 道人鄙夷的笑道,“谁说有仙人遗骸就意味战力无敌了,何况,你有的那块玉骨,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年的了,一块没有仙人身的仙人遗骸,纵使还有道源境的修为,只怕也是有限的,而且,你的身体也撑不住太久了吧。” 老妪被道人揭破真相后,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自她接受了仙人遗骸后,她就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便会消散,重新变回一些灵魂颗粒归向死界的本尊。 甚至于,从她们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走向奉献的结局。 可是,她有的选吗?她根本没有的选,选跟不选的权力从来都不在她手中。 她倒是想让道人帮忙,看看能不能将她从本尊的手中解救出来,可对方凭什么要帮她呢?死界与生界本来就是不共戴天的局势。即使道人真的会帮,那又怎知对方不会重新给她设下一个新的命门,让她听命于道人,听命于生界呢! 万一要是再要求她做出有害于死界的事来,她更加无法容忍自己背叛死界,纵使她想自由,但自由的前提是不能让死界的安全成为她的筹码。 这与道义无关,应该,只与本心有关吧!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她想了太多太多,最后那一刻,她终是释怀了。死就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光团形成的光网不断的包围,最后越缩越小,老妪也在其中消散无踪,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 终于,当光网包围的只剩下一根食指大小的时候,一团耀眼的玉质之光耀然于世,将这光团彻底的击散了。 道人见此,一步上前,将李余护在身后,他目光凝重的盯着眼前的骨头,不知在想什么。 骨头在空中泛处冷冷的光芒,仿佛是一个不染纤尘的谪仙。 幽冥兽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震撼感已经无以复加了,它根本没想到,怎么竟然真的跑出了一位仙人出来?! 道人也是如临大敌的看着眼前的骨头,归墟之道在他们周围盘旋,好似一张大口,无时无刻不想把他们给吞入其中,但奈何他们都不能吃。 好似有意识一般,归墟之道看着那孤零零的骨头,觉得对方可能好欺负,便想柿子捡软的捏,朝它下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还没等他下手,从那骨头中就传出一声冷喝,“放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仙人现天门 归墟之道被玉骨喝止后,便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那样子果真如有意识一般,又好笑又有趣。 而后,从玉骨之中漂浮出一个仙人的虚影出来,他没有太具体的形象,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那虚影正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众人。 道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身子将李余默默的给挡住了,但身为仙人,岂是被人挡着,便看不到背后的真相的。 仙人的目光先看了一眼幽冥兽,咦了一声后道,“竟然是幽冥兽。” 接着,他又看了眼道人,眼神中有些奇异,道,“你更难得,道源境的修为,竟然没有飞升出去。” 道人没有理他,仙人也没有在意,他感受着道人背后的李余,这一次,他没有发出什么感叹,有的只是疑惑跟不解,他在脑海中喃喃道,“他明明出生在凡界,可身上又为什么会有仙界的气息?” 当然,他没有将这些宣之于口,而是朝道人道,“让开。” 道人不知道对方看出李余多少东西出来了,可是他心里清楚,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李余身上隐藏的秘密。 他摇头道,“不让。” 这下,反而激起了仙人的好奇了,他充满好奇的目光透过道人看向李余道,“我原本还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他到底是谁,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可你这么将他藏着,不让我看,我反而觉得他真的非比寻常了。” 道人听他这么说,也没有任何的丧气之相,他笑道,“我既然知道他与众不同,就更加不会将他暴露在仙人眼中了,我虽然没有历经天劫成为真正的仙人,但是你们仙人有什么手段,我还是清楚一点的。若是让他彻底暴露在你的眼前,只怕他的来历,他的过去,都会暴露无遗。” 仙人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的说,他心中犹有猜测,恍然大悟的道,“所以,你也并不十分清楚他的来历与真正身份对吗?” 道人笑而不答,但其中代表着的是什么,已经尽显无遗了。 仙人又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仙人,而你充其量只能算是伪仙,纵使我们都是灵体,并不是真正的本尊,但历经了天劫后成为的仙灵,也不是你这种半吊子伪仙的仙灵能比的。我想知道的事,在人家还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他抛下这句狠话后,便朝道人出手了。道人如临大敌,他知道,这比面对五圣时还更加危险。 仙人出手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用的力量已经不是普通的修为之力了,而是历经天劫后,得到了天道承认的仙人之力。 哪怕没有加上自己的道蕴,单凭着那种浩瀚无比的力量,谈笑间都能让一个一座城池灰飞烟灭。 道人此时看着打向他的力量,没有选择用修为去硬抗,因为他不确定,用修为去抗能不能抗住,他不能冒险,毕竟他背后还有寄予他所有希望的李余。 只见道人单手画圆,而后形成了一个太极图,太极图形成后便成倍的放大,透出一种虚蒙静定的气息。 那种力量打到了太极图上后,便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的声息了,而后,太极图也渐渐的消散了。 仙人看着眼前的太极图,有些惊讶的自问道,“像太极之道,但又不是。” 在片刻之间,他针对太极图想了很多很多,可都没有想出什么名堂出来,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他问道,“这不是太极之道吧,但又很像,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是的,道人用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太极之道,真正的太极之道,会的是另一个人,他会的只有先天五太中的太初之道。 一开始,他的确是想用太初之道去对付,但他同时又不想将自己的底牌彻底的暴露出来。目前来说,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仙人之灵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力量,若是将他最大的底牌暴露出来后,便会让对方有警惕之心。 所幸,他还会一点太极之道,虽然并没有借此成道,但用一用它的神通,还是可以的。 道人打着哈哈道,“不告诉你。” 仙人倒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对方身上有的秘密还真不少,一个小孩,一种在人间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大道,都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这让他也更加好奇,到底那道人是谁?而他后面护着的小孩又是谁? “既然你不说,我就继续试,我就不信,你还真的能将自己真正的成道之道给隐藏起来。” 仙人的话说完,他就又用出了另一种神通,不,不能说是神通了,应该说是仙法了。 “你看好了,这可是仙法,真正的仙界之法。”仙人很是高傲蔑视的道。 一股风从仙人的手中吹出,而后越吹越大,甚至让周围的归墟之道,都开始变得凝滞,无法自如的流转。 道人感受着其中蕴藏的力量与气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心中计较着该如何去应付,须臾之间,他就用太初之道将这股力量给解析的清清楚楚的了。 这是一种寂灭之风,是生灭之道中的灭之力,若是被此风吹到,莫说身体,连自身所有的大道都会成为虚无。 这种力量与归墟之道相比,倒是有些相似之处,归墟之道的深处其实也有寂灭之风,但归墟之地的寂灭之风更为纯粹,是先天而生的寂灭之风。 而仙人用出来的寂灭之风,不过是参悟了灭之道后,以仙力模仿出来的,力量与之真正的寂灭之风相比,已经弱了很多,但再弱,也是呼吸之间能够将普通的凡间十四境的修士吹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结局。 道人不敢大意,他将自己的神通,掌中乾坤与天心无极同时施展出来,顿时,在这此方世界之中,道人便成了自己独立的一方世界。 寂灭之风吹入其中,似是不屑区区结界之法竟然也敢造次,想着将此界生生吹散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道人此时已经成为此界的天地。 仙人对此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他眉头微皱,心中在想,“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竟然能施展出比仙术更加高明的法术?” 道人在此之前没有接受过真正的仙术,他也没有接受过仙术的正规学习,创造出的掌中乾坤与天心无极,也是他自己将所学之道,所学之法都给融为一体后,形成的自己的神通法。 这两招神通法,加上之前的神道灵,是他修行多年的所有结晶,也是他所有的智慧的结合。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间,其实他早已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仙术。 那股风在无法吹散道人形成的小世界后,便被道人的给慢慢的收拢,最后成为了道人手中的一团风。 他看着他手中的寂灭之风,有些兴趣的道,“倒是跟佛家的寂灭有些相似,但又有本质的不同。” 仙人听到这里,脸上神情犹有不屑的道,“以前的佛祖倒对寂灭之道还有更深的了解与明悟,可后来的成佛的人就算了吧,他们的寂灭讲的是心相,只放在心外无物,却唯独忘了世界本身就有创生之劫,与寂灭之劫。寂灭之道见了寂灭之劫,也不过是大巫小巫的对比。” 仙人倒是没有顾忌他们的身份,对手之余,还是能对他们说些仙界耳熟能详的事的。 道人抓住其中的话茬问道,“到底何谓世界?” 仙人听此,没有再解释下去,他笑道,“你知道又能如何,看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本尊也早已殒灭了吧,即使知道了,你还能飞升?” 临道人被说穿了他的状态后也不在意,他也笑道,“自然是没用,可我小弟子却不同啊,说不定以后他能飞升仙界呢!现在先知道一些事情,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临道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将李余给紧紧护在后面,仙人见此,也道,“既然你说他以后会飞升,不妨你将他给我看看,隔着你看他,总让我看不真切,也好让我帮你确定一下他能不能飞升成功?” “还是不能。”道人摇头笑着道,“我能确定他会飞升,但被你看后,他还能不能飞升就不一定了。” 这话说的很是委婉,但里面代表的是什么,其实他们两人都懂,道人是怕一旦被仙人看出什么来,那么,李余还能不能存在就是一个未知之数了。 没有谁比道人更加清楚李余的特殊性,像李余这样的存在,不说以后会不会出现,就说现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那么,这样特别的李余,被仙人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其实想想都能知道。无非两种,被杀,或者被夺舍。 可道人的表现落入仙人的眼中去,却还有另外一种的考虑,难道,李余会是仙界哪位大佬的转世? 不怪仙人会这样想,在他存在的那个时候,仙界一些顶级的大佬在面对特殊的情况时,是会选择转世重修的。 这种转世重修跟人间的转世重新不同,人间的转世重修说是重修,不如说是有选择性的夺舍。 但仙人的转世重修,却是真正的将自己的修为散尽,重新回到人间,只不过,他们的大道会烙印在神魂之中,护住神魂。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仙人现天门2 如今仙人看着眼前的李余与道人,心中思绪翻涌万千。 道人懂如今人界早已失传的先天五太之道,这本身就很值得玩味。人界又出现了一个神魂之中带有仙人之气的小孩,这就更让那仙人怀疑李余的身份了。 特别是道人的表现看似是李余的师父,可却总给仙人一种道人是李余护道者的感觉。 能有一个通晓先天五太的人做护道者,除了是仙界大佬转世重修,他也想不到还有其他别的可能了。 仙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逐渐流失,也不想再多说无益之话。 其实,仙人玉骨中不是都有仙灵的,正好这一块有而已,而仙灵最初的想法也不是真想跟道人有所冲突,他只是不想自己被归墟之道给吞没而已。 可是当他看到道人跟李余的时候,便被他们的与众不同给吸引了,升起了一些好奇与探究之心。 真正让他觉得要对道人动手的时候,还是由于看到了道人身怀先天五太,他才真的想要探究一下道人的身份。 此时他感应着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流失了很多,再拖下去,他便要彻底消散了。 那在彻底消散之前,他想把道人跟李余送往仙界,无论他们是谁,只要回到了仙界,受到仙界之气的浸染,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于他们仙人而言,不管其他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转世重修,玉骨中的仙灵都要将他们的计划打断,这在仙界是一个默认的规则,也可以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因为,所有转世重修的仙人最后回到仙界的时候,具有的力量与修为都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新的提升。 道源境后的每一个境界,要想有提升,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若把人间的入道之境比作一境一天堑的话,那么,飞升后的境界,便是天地之隔。 出于这个目的,仙灵不再拖延,他用自己的大道化作了一条虚幻的大河,这条大河泛着浑浊深沉的色泽,看起来倒是有些黄泉宗的黄泉道法,也就是幻魔曾经在幻境中施展的那条大河。 但是,道人眼前的这条被仙灵幻化出来的大河,却在其中的力量蕴藏上,给道人一种更为深厚纯粹的黄泉之道。 道是有高低之分,比如先天的大道普遍都强于后天形成的大道,但也无法一言概之。就如剑道,剑道是后天大道,但若是被人修炼有成,剑道同样能将先天大道给斩灭。 不过,普遍来说,在还没有飞升前,所有的大道都以先天之道为强,后天大道除了剑道等几种比较特殊的大道外,都稍逊于先天之道。 可是飞升后的大道,说明他本身对于此已经领悟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得到了天道的认可。 甚至于可以说,他们一人便能代替此道,能说是此道在世界的具象之相。 道人没有任何的轻敌之意,黄河之道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大道,幻魔的黄泉之河能被道人轻而易举的破解,是因为幻魔并没有将真正的领悟到黄泉之道的力量,也没有领悟到何为黄泉之道。 所以,道人借着那根香幻化出来的黄河之道,只是一条死河,却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力量,空有其形而无其神。 眼前的这条黄河,却是真正的黄泉之道幻化而成的,道人不敢有轻敌之心。 他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力量也所剩无几,若再耗下去,于他们而言,会凭空增添很多无谓的风险。 黄泉之河出现的时候,道人就将自己的太初之道给挥洒了出来。 那黄泉之道还没有来的及近道人的身,便被道人汹涌而出的太初之道给冲散了,所有的河水都成为了一个个玄妙难言的符号,从一条大河的形状成了一段段的河水,再从一段段的河水,成为了无数的水滴,水滴褪去其形,而后成了一个个黄泉之道的符号。 当这一切都出现在仙人面前的时候,他脸上的震惊之色一展无遗。 他没想到,在凡界竟然真的能看到先天五太,而且对方还真的借先天五太之道成道。 这可不是一开始道人展示出来的有缺的太极之道,而是实实在在、完完整整的太初之道。 太初之道一出,天下万道都要回归其形,哪怕是黄泉之道,属于死之一道范畴的大道,也难逃被消解的命运。 黄泉之道被消解后,太初之道的去势不止,一直朝着仙人而去,此时的仙人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他无论怎么出手,都不可能从太初之道的笼罩之中脱身而出。 周围的归墟之道见到太初之道,甚至比见到仙人之时更为的恐慌,先天五太是创生之道,归墟之道跟幽冥之道同属于寂灭之道,按理说,他们属于同族不同宗,两两相见应该也不会有如此怯弱的表现。 但事实就是,无论是仙人还是道人的太初之道,都给归墟之道一种惹不起的感觉。 这种感觉,道人留意到了,他将这些变化化作了一个碎片悄无声息的留在了李余的神魂之中,此时他无法跟李余说太多,只好将这些都化作一点灵明当做遗产留给李余。 此间场景,这些细微的变化,李余以后如果能发现的话,便会知道看似已经发掘出所有秘密的天门镇,其实还有许多的未知之秘留给他去解开。 哪怕强大如临道人,对于天门镇,他也不能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很多事情,他也是一知半解,即使他达到了道源境,最后也是雾里看花,看的不十分真切。 那股太初之道以一往无前之势朝仙人奔涌而去,只一个照面的时间,便冲入仙灵的灵明神知之中,没有丝毫的空隙可留。 仙灵被太初之道给冲击后,顿时也开始朝虚无之化而去。 仙灵看着道人,苦笑道,“没想到你竟然领悟了太初之道,而且还以太初之道成道,你若不是仙界中人转世,只能说你的机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道人将自身的太初之道给消耗干净后,也彻底没有了支撑自身不散的能力,他有些虚弱的道,“我不是仙界中人,能领悟太初之道自然归功于我的机缘,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我在修道一途上的付出,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仙灵摇头笑道,“你的付出自然是重要的,但机缘一事,归属于天命,是人力所不能强求的,不妨告诉你,你没有历天劫而成仙人,所以对天命一事,所知甚少,但我们所有人,包括仙人,其实都活在天命之下。天命想让谁飞升成仙,谁便注定会成仙,天命不想让谁成仙,即使你再有天赋,也不过是过江之鲫,徒留遗憾在人界而已。” 道人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的论调,饶是他经历过很多世事了,但听到这种宿命决定一切的言论,还是不免心中震撼,他问仙人道,“难道像你所说,我们的一切,包括最终的归宿,都难逃一个既定的结局吗?像你这般历劫后的仙人,最后也落得一个只留玉骨的结局,难道也是注定的?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修行还有何意义?” 修士修行,为的便是长生久视,掌握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做到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生。让自己跳出天地规则之外,甚至成为掌握天地规则的人,这便是他们所修的最终目的。 可如果说,这些都不能实现的话,那他们的修行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一个无法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修行,修到最后竟然还要受控于虚无缥缈的天命,那于他们而言,这些年岂不是一事无成。 强大如仙人,掌握了天地之力的修士,竟然也难逃命殒的结局,这件事想想都够让人绝望的。 于所有人而言,修行的苦可以忍,但不能忍的是无望! 仙人答道,“当年我们从凡界修行,以为飞升是尽头,等到了飞升后,才会知道,飞升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真的走完了那一段路后,你又会找到新的一条新的路,如此循环往复下去,好似修行是没有终点的,我们所行之路,只是一段段的旅程,而在这旅程之中,到底又会不会被修行的风景陷入心障,从而看似走的远,其实是离最高明的境界越来越远,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话道人不是不懂,甚至连李余都模糊都知道一些,可仙人既然说这些耳熟能详的话,想来不是无的放矢。那么,他的本意是什么,又为何不能直言相告?其中蕴含的真意,就很值得人揣摩了。 仙人与道人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无法再说太多,两个都不是本尊,一个是仙灵,一个只是道人留在人间最后的神识。 无论是哪一个,都承担不了这讯息背后的言念之力。 天地规则有道,连仙人都能操控天地之力,让一旦有人开始涉及到一些他们不愿让其他人知晓的真相时,都会触发一种玄之又玄的天谴。 他们所聊之事,已经开始涉及到天地的真相了,那么,天地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旁若无人般的宣之于口吗? 不可能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朝阳新生 太初之道将仙人给吞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仙人之灵就此消散,那块玉骨也成为了点点星光,归墟之道见此,也不管道人,直接就把那些星光给吞噬殆尽了。 它将仙人玉骨给吞噬后,有点心满意足的朝四周散去,将道人他们所在区域留出了一个空白的场域出来。 李余见此,有些疑惑且惊讶的问道,“师父,归墟是生灵吗?” 道人看了一眼旁边瑟缩着的幽冥兽答道,“幽冥都能生成异兽,想来归墟也是如此吧,对吗?” 这的问题问的是幽冥兽,幽冥兽听后,它赶紧上前朝道人谄媚笑道,“嘿嘿,我们这样的生灵哪能跟您这样的大佬比,您要是想出手对付我们,我们还不是分分钟只能饮恨于您手下。” 幽冥兽的回答是一种默认,也是一种表态,它们的确是天生地养的生灵,但即使是天地间特殊的生灵,在面对道人时,也不能对道人造成任何的威胁。 事实也是如此,幽冥兽之前还以为它跟道人的差距没有太多,纵使不是道人的对手,但若想逃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他才知道,哪怕只是道人的一道神识,都能让它打回原形,以前道人跟幽冥兽的出手,都不过是道人跟它的小打小闹而已,在道人那里,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对幽冥兽如何,不然,哪还会有它如今的样子。 其实,这就错怪了道人了。道人之前只是人间十五境,并没有突破自己的极限,借太初之道成道来到仙人的道源境,所以,以人间的十五境对幽冥兽出手,于道人而言,也不是什么易事。 可当道人突破极限后,跟幽冥兽就不再是同一个等级的生灵了,哪怕道人没有历经天劫而成仙人,但是道人是借太初之道成道,最后具有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道人笑着看了幽冥兽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着的意思有很多,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幽冥兽不寒而栗,它心中不由想到,“难道,才出狼窝又进虎口?” 道人道,“我知道你此时已经将骨钉给消解干净,你若是还想保持现状,我不介意以你这种样子收了你。” 幽冥兽听后心中纵有不甘,也只得将自己化作幽冥兽的样子,真的化为本相后,李余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凶名在外的幽冥兽,竟然有些类似一只憨态可掬的云鲲的形象。 李余见此不禁有些咋舌,他心中暗暗道,“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有些老话可真是没说错,没想到被其他人视作洪水猛兽的幽冥兽,其真实的本相竟然是一只如此可爱的小兽。” 其实,幽冥兽本来的面目是要再大上几倍的,可因为它被骨钉所伤,自身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不再如以往那般强悍。它最后所化的本相,其实是跟它自身实力息息相关的。 幽冥兽能忍受道人的目光,但是它无法忍受李余那种看动物的眼光,在它看来,它能忍受道人是因为迫于道人的淫威,但是李余这种小屁孩,实力没有,地位没有,又如何能让它有屈服的心? 于是,他看到李余用一种奇异的看小动物的眼光去看它,忍不住朝李余发起脾气,“看啥看,再看我就吃了你。” 这句话如果换做以前的幽冥兽来说,还有挺大的气势,可是如今它以这样的样子来说,就有一种色厉内荏,装腔作势的感觉。 李余也不在意,他还是以一种不怕死的目光盯着幽冥兽打量,幽冥兽不知道的是,一开始李余是在看它的外形,可看着看着,却被李余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出来了。 道人同样看出来了,只不过他跟李余不同的是,李余是用肉眼看出来的,但是道人却是用心眼感知到的。 幽冥兽将身形缩小后,其内部有着一串串流动的符文,若道人所猜没错的话,这是幽冥兽的幽冥之道了。 道人此时只是一团神识,即使看到了这些幽冥之道的符文,他也无法再修行了,但他的小弟子不同,李余还有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未来还有无线的可能,若他能将幽冥之道的符文参悟透彻的话,不说借此成道,只说在面对未来的变故的时候,也是多一重护身的底牌。 他估测着自己剩下的时间,为了保持李余此时这种玄之又玄的参悟之境,他再次动用了自己的岁月之道,让周遭的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借此让李余顺利的将幽冥之道的符文成功的烙印进自己的神魂之中。 这是李余的机缘,道人不会去打破,只会成全。 幽冥兽倒是想趁现在脱身而逃,但奈何,道人此时虽然是强弩之末了,可幽冥兽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反抗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反抗,只能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大道给烙印进神魂之中。 这种做派就像来到他家堂而皇之的对它进行抢劫,何其霸道与蛮横,可幽冥兽转而一想,这不就是道人一贯的做派吗?以前道人也以这种姿态,在幽冥海中抢了它会很多的东西啊! 想到这里,幽冥兽纵使再有怒气,也只得忍气吞声让道人将它的幽冥之道给烙印进李余的神魂之中。 话说李余这样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由于他本身是先天道体,有关于道的一切的都自然而然的会进入他的神魂之中,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道人最怕的便是让别人知道他的奇特之处,李余的这种天赋何其恐怖,天生对大道有特殊的感应,并且还不是一种或者几种大道,在道人观察来看,只要机缘到了,时机到了,天下间的任何大道都可以被李余感知。 这就意味着,只要给李余足够的时间,他总有一天能入道,总有一天能飞升,最后成为仙人,来到更高绝的境界。 修道这事于他而言,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解决了他天窍的问题,那么修道于他,就只是一件像喝水吃饭的小事,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些经年的大佬会夺舍他,转世重修的仙人会将他的天赋抽取出来,灌输入自己的体内。 李余烙印符文的过程是他无意识的行为,连道人都无法知道这需要多久的时间,但好在他有岁月之道,除了可以加速时间的流逝外,还可以在特定的时空内,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起来。 不过,道人也有自己担忧的地方,他只能希望在他的岁月大道消耗完前,李余能够成功烙印,不然,他也只好打断此次李余的烙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道人计算着自己的时间,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多,终于,李余从烙印的过程中醒转了过来,他陷入烙印后,自己其实并不知道,他只感受到自己沉入到一个神奇的世界中去了,那里有着一片虚昧不明的黑暗,除了黑暗一无所有,但这种黑暗却又不似黑夜,最让李余感觉到神奇的便是同是黑暗,但在他看来的那片黑暗与其说是黑暗,不如说是黎明前的黑暗,因为不久之后,便会迎来光明。 当李余烙印完所有的幽冥之道的符文后,在他神魂看到的便是黑暗后的光明,那团光明如同一柄亮剑,将黑暗划出道口子,所有的光都从这道口子中前赴后继的突围而来,让原本虚昧不明的空间顿时成为光明的场域。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道人,肉眼可见的,道人此时的样子已经不再是红光满面,皮肤细嫩如婴儿了,即使是神识所化,他的样子都衰老的更为明显,那个样子就如抽出了他的精气神一般,看着还是个人样,其实内里已经虚耗透了。 李余看着这样的道人哪能不懂,必是道人在李余不知道的时候,又做了些什么事,且这件事是因李余而起的,哪怕李余知道这是道人的神识,并不算是真正的道人,可李余心里也不好受。 他的师父,他真实的师父,为了天门镇,还有天门镇的人,或许还有许多其他李余不知道的原因,而选择了化道,同样的,他师父留下来的神识,最后也要因为他,而失去最后一点再世上留存的痕迹。 于他师父而言,他这一生似乎都在为别人活着,又可曾为自己活过? 李余哽咽的问道,“师父,您这次真的要走了吗?” 临道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敲了李余一个板栗,笑道,“你师父没有这么弱,我的事还没做完,你还可以瞻仰一下师父的仪容一段时间。” 这话是玩笑话,可是李余听来,却透漏这一股难言的悲伤。 世上的事从来没有恒常,有的只是没有征兆的无常。 道人说完那句话后,他看向幽冥兽问道,“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自愿成为我弟子的护道兽,另一条是被我打一顿,然后成为我弟子的护道兽。你看着哪条是你想走的,自己选吧!”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朝阳新生2 道人给的两条路,幽冥兽一条都不想选,无论哪一条都是让它失去自由,成为李余的附属之物,但道人会由得他吗? 它昔日强大之时,就只能任由道人如入无人之境,何况如今! 道人的意愿说出来后,就将幽冥兽给雷在当场,它想过道人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原本它觉得让李余烙印下它的幽冥之道的符文就已经道人的要求了,毕竟这对幽冥兽来说,都是一件很羞辱它的事了,结果却没想到,道人竟然提出了更过分的一件事,让它去当李余的护道兽,这怎么能忍? 于是,纵使它现在势弱,可也要跟道人掰掰腕子,看看以如今他们的实力,谁才是此地真正的王。 它做好决定后,便率先朝道人出手。在归墟之地中,它能发挥出的实力比在外界又高了几分,纵使它现在受伤,但幽冥之道加上归墟之地的特殊,其产生的效果也不是普通的道法神通攻击可比的。 幽冥兽本就从归墟之地诞生出来的,它自身的大道无比的贴合归墟之地,两者配合之下,将它幽冥之道的优势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归墟之地具有吞噬天地万物的特性,也是天下万道灭亡的最终归宿,幽冥之道则是虚昧不明,朦胧之间透出一股能将天地万物拉进灭亡之路的气息,也是一种吞噬殆尽的道路。 它们互为衬托,互为对照,将整个归墟之地的特性完整的给激发了出来。 四周的空间在不断的坍塌,原本在归墟之中是没有空间的,有的只是一片片的黑暗,但是在经过了仙人之灵的殒灭后,仙人之道里有些许空间之道,竟然开始生成四方的空间。 如今在归墟之道与幽冥之道的作用下,整片空间又开始呈现坍缩之态,逐渐恢复成之前的那片虚无的黑暗。 道人在其中看着归墟之道想将他吞噬,他也丝毫不怯,纵然归墟之道他了解得不多,可只要他在,那么这片天地,便是他,他便是此方的天地。 神识化作的道人此时已经快没有多少力量了,他整个人开始呈现一种透明朦胧的样子,他朝李余道,“将画轴抛出去吧!” 李余应声而动,画轴抛出去后,便在归墟之道的力量攻击下,变成飞灰,可是,画轴成飞灰,内里的大道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见里面的最后一种奇特之物从画轴中飞出,而后在四周的场域中,开始响起了一阵诵道之声,李余听来,赫然是他之前读的天照经的声音。 那不是大道,就是道人将李余曾经读天照经时的声音保存了下来,然后将之存放在画轴之中,为的便是以后借此来收服幽冥兽。 从道人那次在海面上确定李余是能引发道振后,后来便又在又一观让李余读了一次天照经,同时将李余读天照经时引发的那种道蕴记录了下来。 这个局,临道人很久之前就在筹划,他要给李余的,都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 阴阳鱼,幽冥兽,将李余的特殊给掩藏好,甚至是连他以后的修道之路,他都给李余找了一条与众不同的。 从画轴中飞出来的道蕴形成了一条金光四射的绳索,无视四周的归墟吞噬,径直穿过它,直达幽冥兽的面前,而后在幽冥兽的惊慌与恐惧的神色中将之越缠越紧。 无论幽冥兽如何挣扎,都无法从中挣脱出来,它无能为力,却也只能发出无奈的咆哮,“临道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临道人听后,只是笑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已经化道而去了,只怕无法实现你的诅咒了。” 幽冥兽的咆哮声听到道人这么说,都愕然的停了下来,它显然忘了这茬,以为眼前的道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忘了真正的临道人已经化道而去,从此世间再无临道人。 可是这样就能让幽冥兽息声吗?不会的。 幽冥兽只有几个呼吸间的愕然,而后又立马调转枪头朝李余骂道,“我就诅咒他,你该死的小弟子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注定无法得道,即便得道,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比好到哪里去。” 这番话对一个要修行的人来说不可谓不恶毒了,断人修道之路,斩灭修道之人以后能看到的最美妙的风景。这可比诅咒对方身死道消还要恶毒。 李余倒是不在意,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死道消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甚至于无法得道又是会如何让他陷入崩溃之中。从他阿婆走后那一天开始,他所有生的希望便是道人给的,可现在道人也走了,目前而言,他其实真的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活着。 若不是道人对他有要求,说不定,他还真的会跟当初他阿婆走的时候一样,选择一条绝路去走下去。 可是,这番恶毒之话,在道人听来就很难入耳了。他能接受自己被别人恶意的诅咒,但是如果对象是他最在意的小弟子,那么,他便不会容忍,而后,幽冥兽的嘴巴就被一根细微的针给缝了起来。 幽冥兽怎么会想到对方还真的会对它下狠手,一向高高在上的它,不被人敬着,也是怕着,从来没有这般被欺辱过。 它第一次露出委屈的神色看着临道人,两只闪动的大眼睛扑棱扑棱着,竟然流出了泪水。 临道人对此视而不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幽冥兽道,“我只教你一件事,以后对小鱼儿要放尊重点。” 这在幽冥兽听来是为李余好,是临道人对李余保护的最后一重警告,可只有李余隐约知道,这其实是在保护幽冥兽,没有谁比道人更清楚,一向瘦弱的李余一旦狠辣起来,会是如何绝情。 道人倒不是站在幽冥兽这边,只是他担心,若是幽冥兽说些什么犯了李余底线的话,那么,李余很有可能会将幽冥兽给灭了。 若真是这样,可就辜负了临道人一片苦心了。毕竟,他还要幽冥兽做李余的护道兽呢!而且,李余的修道之路幽冥兽以后也会起到些作用,如果因为一些无谓的争执就让李余失去幽冥兽这个助力,道人只怕要被气活。 很快,幽冥兽就被拉进了李余的眉心之中了。 当幽冥兽进入李余的眉心之中后,就沉入了李余的神识之海中。那条绳索也就此散开了,而后化作了一方石碑,重重的压在了李余的神识之海上。 幽冥兽起先还想挣扎一下,它卯起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朝李余的神识之海的上空冲去,却被那座古怪的石碑给压制的又沉了下去。 它不信邪,它将自己的大道给发挥到极致,又花费了自己的一点精血,让自己的实力与身形短暂的恢复到以前的鼎盛时期。 这可是在它之前与那鬼族老妪对抗的时候都没用出来的,原因自然是它感觉到道人会来救它,也是因为它自身还有的精血所剩无几了。 如今,它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真的要被彻底困死在其中了。 它最后一点精血用完后,顿时气势都变得不同了,它有自信,它绝对能在这次将李余的神识冲破,届时,即使李余不死,从此也会成为一个失智之人。 这不能怪它,只能怪,谁叫道人把它关进李余的神识之海中呢! 人的神识是他清明理智的关键,一旦被毁或受伤,都会深受其害,很难治好。 同时,这也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没有修炼过专门的神识之法的话,根本挡不住别人的全力一击。 正当幽冥兽沾沾自喜的时候,以为自己万无一失之时,却没想到在李余的神识之上,凭空出现了很多星星,一颗星星便散发出一道光柱,将幽冥兽死死的钉在神识之海的底部。 这时,它才逐渐意识到,这片神识之海,哪里是普通人的神识之海。一般人的神识之海是一片透明的虚薄之气,再有奇特的,也不过是多了些絮状的大道感悟,可是李余的神识之海,却是漂浮着幽冥兽的幽冥之道的符文。 等到它将目光放回天上,赫然发现,那岂是什么星星,明明就是三千大道中的一种大道。 幽冥兽对此不会不熟悉,在它的天赋觉醒之时,那三千六百种大道就同样觉醒在了它的神魂之中。它虽然不会,可是对那三千六百种大道是什么,具有什么气息,却是烙印在神魂之中的熟悉。 三千六百种大道形成了一个星空之阵,而后射出一团镇压之光,将幽冥兽死死困在其中,这个手笔,可不能说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事实上,道人在将李余带回来后,让李余读道经开始,就已经在做这部分的打算了。只是他当时没有明确这个计划,可是随着李余的特性越来越明显,他就在计划将李余的修道之路变得更加与众不同与特殊了。 幽冥兽此时也明白了,这哪里是偶然为之啊,这明明就是早有计划啊!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朝阳新生3 临道人以有心算无心,幽冥兽也只能认命。 在它被彻底的镇压进李余的神识之海之前,它仰天长啸道,“临道人,我记你一辈子。” 它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李余的神识世界之中,从这一刻开始,李余跟幽冥兽就正式建立起了一种联系。 他能实时感应到幽冥兽被困在他的神识之中,且连它的呼吸,它的心跳,都透过神识传递到李余的感知之中。 李余抬头看着临道人,眼神中是询问,也是不解,“为什么要把幽冥兽困在他的神识之中?” 临道人此时已经越发的虚弱了,但他面上不显,看着李余解释道,“想让它为你护道是真,可是,想保住它,让它为你所用也是真。天门镇以后不再是无道之地,这意味着任何派系的人都可以进来,除却儒家,其他派系的人对天门镇的好奇远远大于天门,所以,他们势必会来探索幽冥海,那么,幽冥兽还能不能存活于世,就是个未知之数了。” 李余问道,“难道,连幽冥兽都无法对付那些人吗?” 临道人目光深沉的说道,“你别把他们想的简单了,他们的实力可能是人间十四境的巅峰,但绝不意味着,他们的上限也是如此,就如你师父我这般。在没有面对众人之时,我的实力也是人间十四境的巅峰,可是一旦我要破镜,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且,我还可以借着其他的大道让自己不历天劫,而成伪仙。他们说不准也能如此!” 道人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不知又想到什么,看了眼李余,还是觉得该告诉他好,便接着道,“而且,你以后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那些深藏不露的巨头,甚至是那些已经无数年前的圣人。他们经过这些年时间的历练与修行,最后到底走到了什么高度,也是个未知之数。” 李余听后有些心惊,但随后他又想到,“师父,我一定会面对他们吗?您就如此信我以后会走到让他们看到的高度?” 对于这个问题,道人从来都不怀疑他对李余的信心。李余太特殊了,特殊到,只要他一旦开始踏上修行之路,便会自然而然的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他。 而且,就如仙人之灵说的那般,李余很有可能就不是凡界之人。 这个设想道人不是没有出现过,单看李余的特别,就很难认为他的凡人。后来,在跟仙人之灵的对话中,他更加确定了,李余绝对不是凡界之人的事实。 那么,不论李余来自哪里,既然他已经存在,那便不会轻易湮灭于人世,必然有他需要完成的使命。在他的使命完成之前,想来是不会轻易的死去的。以李余的天赋,要想攀登到绝顶之处,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道人摸着他的头笑道,“你大概不知道,你是一个多么特殊的存在,若你都不能成道,走到最高处,这世上我都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做到。” 在离开之前,道人还是看了一眼四周的归墟之地,他朝李余道,“小鱼儿,你以后若是修道有成了,记得再来一次这里,师父我能感觉到,这里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简答。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其实只是别人给我们看到的,所谓的真实与虚妄,还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一个真正的答案。” 李余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将道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因为,那是道人的遗言了啊! 想到这个事实,李余心里就难过,可又能如何,世上无能为力之事实在太多,纵使是强大如仙人,如临道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 天快要亮了,道人却并没有带李余从那条来的通道离开回去又一观,而是借着通道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刀圣被两名老妪困在死界的死域中,情况也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 刀圣此时只是十四境中境,远远没有达到飞升的临界。想要应付死域的死界,还是有些难度的。 若不是他已经达到了人间刀道的巅峰,只怕,在一进入死域没有多久便会被其中的死气给侵染,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不过世上之事,从来都是福祸相依,辩证存在。他借着这次危机,将自己的刀道磨炼得更为凝练与纯粹。 他一直有一个想法,人间之刀道与剑道,真的就是极限了吗?没有更进一步的境界或者说是实力的改变了吗? 这一次的危机,他不断的打磨自己的刀道,虽然没有看到那种猜想实现的可能性在哪里,但是却让他对此的怀疑越来越深,因为,在他的刀道作用下,死界的死域虽然没有破开,却不再如一开始一般,有着让人绝望无助的气息。 他的刀道是霸道蛮横的大道,是天上地上唯我独尊的断灭之道。在遇到更为强悍的大道后,若无法在一瞬之间被湮灭,就会不断的反哺自身,不断的反问自己,我还是不是最强,还是不是天上地上唯我独尊的断灭之道? 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大道必然会再有所进,以往他的刀道修炼就是这样来提升的。 这次被困死域之中,他的刀道没有被死域给立时吞没,便开始这样的反哺。 后来,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试炼后,刀圣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人间的返璞归真之境,其实还有更高的境界。 不然,那些所谓的仙人,他们如果飞升后,自身大道没有提升,单凭修为,还能够保证自己的地位吗? 要说仙界就真的安宁祥和吗?真的没有任何的纷争倾轧吗? 刀圣是不信的,他一直笃信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血腥,就有看得见看不见的阴谋斗争。 所以,基于这点,他才在不断的寻找还有比人间返璞归真之境更高明的境界的证据。 如今,他找到了。 于他而言,这是幸事,也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可对那两名老妪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鬼族的两名老妪想支撑着死域,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何况,刀圣还在用自己的刀道不断的攻击着死域,这就让她们更加难以为继了。 一开始,她们觉得以对方的修为与实力,想要拿下对方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们大失所望。不说将对方拿下,现在如何能让自己脱身而出,也是个更大的难题了。 死域一旦展开,就无法自己消失,只能通过被困之人斩开,或者被灭杀,或者自己被灭杀而破开,除了这三种结局外,没有其他的结局。 正当她们开始绝望的时候,她们又感知到,剩下的那名去追踪幽冥兽的老妪竟然没有了存在的气息。 这意味着,她们此次天门镇之行,可说是全军覆没,一事无成。 而且,还很有可能,她们会步其后尘,走向绝路。 这种想法一旦形成,她们就无法按捺住自己心底的绝望,心底的绝望越来越多,与之相随的便是自己的实力呈现断崖式的下降。如此情况之下,她们想支撑住死域就更加困难了。 当临道人带着李余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昏暗、充斥着绝望的死寂般气息的球状物体,里面有道亮光正破体而出,将四周的空间给斩开了一片光明。 临道人在先去找幽冥兽的时候,就放了一部分的心神在刀圣这里。刀圣也是他关注的人,若是死在这里可就太亏了。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来的晚了,所幸,他来的不晚,而且,看着样子,对方好似在修为上又有所精进。 力十四境上境,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临道人看着刀圣,由衷的笑道,“恭喜你,你距离十四境只有一步之遥了。” 刀圣看了眼临道人,没说什么,反而朝道人挥出了一道无形之刀,这道刀道是他此时最意满神足的一刀,是饱含了他此时所有精气神的一刀,可谓是他今生以来最强的一刀。可就是这样的一刀,连到道人的跟前的资格都没有,就被道人身旁若有若无的太初之道给消解于无形。 见此,刀圣也不再出手,他朝道人道,“我以为你现在这么虚弱,还不是本尊,应该能与你比上一比,没想到,竟然连到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道人笑道,“不是你太弱,而是我太强。” 刀圣不予置评,可就是这样的态度都在表明,他认可了道人的说法,而后,他接着道,“你的道真的这么强吗?” “不好说,可比世上绝大多数的道都是要强的。”道人答道。 刀圣又问道,“是什么大道?” 道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现在,他直接答道,“太初之道。” 刀圣喃喃了几遍,他又看向李余,却又是在问临道人,“那他会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李余会,以后等李余修成有道了,他刀圣要再与太初之道较量一番。 李余摇头道,“我不会。”而后,他又想了会后,接着道,“不过我会其他的。” 刀圣没有问他还会什么其他的,只朝临道人问道,“比太初之道孰强孰弱?” 这下,临道人可就更自豪了,他笑道,“做弟子的当然会比师父更强!” 李余看向临道人,似乎是在说,师父,你忽悠人也不是这么忽悠的吧! 临道人却没有在意,他其实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毕竟以后李余的成道之路在临道人想来可是更为奇特的。最后取得的成就,绝对不会比他低! 刀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朝临道人拱手道,“一路好走!”。而后便向远方消失了。 临道人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有些感慨的朝李余道,“小鱼儿,他这人不错,以后有机会遇到,以直相待。” 李余点点头,他心中也觉得这人很简单,虽然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但其实是很简单的人。与这样的人相处,其实不会太累,总比跟那些两面三刀,笑里藏刀的人相处愉快多了。 这时,海面上的太阳出来,太阳从海面破水而出,为天边镀上了一层金边,大海也呈现出一种明黄的色彩,看起来就如远处有火烧了过来。将表面的黑暗给烧的没有一点藏身之地,行迹全消。 临道人看着远方,低声呢喃道,“太阳出来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余的变化 再黑暗的夜晚总有过去的时候,届时迎来的便是光辉的明天。 李余心中知道,看样子,他的师父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原先他还以为,他的师父怎样都要撑到把他带回又一观,可是如今看他师父的打算,却并没有想带他回去的意思。 临道人也不知从哪里变来一壶酒,他带着李余来到海边的一处悬崖上坐下,看着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示意李余坐下陪他一起看日出。 他先喝了一口酒,而后又将酒壶递给李余,道,“陪师父喝点吧。” 李余以前不是没喝过,但他都是小尝一口,道人也从来都不会让他多喝,许是今天便是两人彻底永别的时候,道人没再让李余禁酒。 李余接过酒壶,他也闷声的喝了一口,酒入喉舌,第一次喝其实味道并不是很好,不过李余还是无声的喝了下去。 道人看着李余的样子,不由被惹笑了,他笑道,“不好喝是吗?” 李余点点头,道,“非常难喝。” 道人摸了摸李余的头后道,“酒是不好喝,但更多的时候,更多的人,喝酒的时候不是为了喝酒本身,而是借着喝酒,去将自己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佐以下肚。” “那师父,您现在是苦的吗?”李余有些难过的问道。 临道人又喝了一大口,目光不知看向哪里,似是远方的海面,又似乎还要更远,仿若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看向遥不可知的未来。 他道,“这世上的风光还有那么多,我还有好多都没有见过,能不苦吗?” 李余听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即使他师父的本尊已经化道而去了,但这最后一点神识也要就此消散的事实,同样让他难以接受。 临道人知道李余此时的心中在想什么,他朝李余道,“别难过,师父难过就行了,以后你要替师父去看看更广袤的世界,看看星空之上,到底是什么,看看我们的世界是什么,大道又到底是什么,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师父虽然难过不能亲自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可相应的,师父也从此不必再受累了,我把所有的重担都交给你了,以后受累的事情都是你的了。” 李余没有回答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道人接着说道,“这件事结束后,你便带着沈棠离开天门镇吧,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你们生活了。不久之后,三教之人会派人来在天门镇立道,届时,无论是哪一个教门,都不适合你们。” 。。。。。。 道人在这过程中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如何开通天窍的细节,又说了很多其他在他看来需要李余多留意的事,直到最后一件事是,“小鱼儿,师父在正堂的画像之后,藏了一封我写的信,以后,你若是有机会帮我问皇极殿的殿尊两个问题。” 当把这最后一件事交代完后,道人便没有什么想再交代的了,他心中所有的负担都卸了下来。 他看着天边,不知不觉中哼起一首天门镇的乡土风俗民谣,这首歌谣李余听过,是那些渔民外出打渔时会唱的,民谣的大义大致是在说,每天都在重复日复一日的生活,普通的日常,平淡的日常,琐碎的日常,构成了他们平凡的人生。可这样平凡的人生,他们却也是不平凡的人,因为,他们也在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去努力生活,哪怕未来的日子很是枯燥乏味,充满坎坷困苦,可扬帆起航的他们,却是敢于直面生活的勇士! 李余听着道人的哼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道人在外求道之时所经历的坎坷困苦,可哪怕遇到的危险与磨难再多,他也从不退缩。 就这样,道人在这世上最后一点神识消散在了日光之中,悄无声息。 也许,所有彻底的离别是悄无声息的。 当道人消失的那一刻,在悬崖边坐着的李余也消失了。 可是,在又一观里的李余却醒来了。 当李余醒来的那一刻,他看到对面道人的座位空空如也,两行清泪还是没有忍住的流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刻,他的师父彻底的与他永别了。 道人的这种神通名叫他身两地通,两个地方,却有着两个同样的身体,但是其中一个身体只有修为与实力,另外一个则有关于那个身体所有的气息与因果。 可以说是分身术外最实用的一个法外身了,能够迷惑有心之人的窥探,自身却又可以远遁到极远之处,二者互为关联,却又毫无相关。唯一不同的是,当这门术法消失时,其中一具身体便会消失,且会将那具身体所得全都带回到另一具身体中。 此时,李余就能明显感到他的神识之海中,明显束缚着幽冥兽。 经此一役后,他已经能将自己的神识凝练出观想行识,投放到神识之海中,他看着困在海底的幽冥兽,听着对方对他失去师父一事的冷嘲热讽,对被困此地的愤怒怨骂都无动于衷。 当他看了一会后,幽冥兽看着对方的眼神竟然没有如它预想中般的愤怒,甚至连一丝的情绪起伏都没有,充满着极致的冷静与无情,那样子,就如看它是一只弱小的蝼蚁存在一般。 它在这时难以置信的生起了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道人的话当时可能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这样的眼神,他只在神魂觉醒之时,看到的天道之眼中看到过。 那是一种将众生视若刍狗一般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温度,没有任何的感情,那种遍布全身的冰凉他没有在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时候感受到过。 哪怕是在它面临生死危机之时,都无法让它产生如此的感受。 李余的确不好惹,他终于确定了这一点。而后,它的声音就慢慢的变弱了下去,不敢再与李余有任何的交流。 同时,李余看它不再出声后,又定定的看了会,好似是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便失去了唯一的一点兴趣,没有多想就从原地消失离开了。 当他离开后,幽冥兽才敢吐出一口浊气,道,“那该死的临道人就是个怪物变态了,没想到,他收的这个小弟子,竟然比他还变态。他们这一门,就都不是好东西。我就等着看他的结局能比他师父好多少!” 它说完后,又想起李余刚才的那种神情,不由打了战栗,瘪了瘪嘴,便彻底的沉了下去。到底会不会继续在心底骂李余就是他自己才知道的事了! 李余从静定中醒转过来,事实上,这是他师父交代他的第一件事,醒来后必须要先去以眼神去震慑一下幽冥兽。 本来,他还不懂以他的实力,他又能给幽冥兽什么震慑,可他师父告诉他,“有些人的眼神生来就带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若细说的话,可以说是他灵魂之中与生俱来的力量。你虽然没有正式修行过,自身没有丝毫的灵力与修为,可是你大概不知道,你的眼神具有多强的杀伤力。” 当时他还不懂,可现在他恍然间有些懂了。 有时候,带有杀意的眼神其实不是最有杀伤力的。最后杀伤力的眼神其实无情,因为在人间的生灵都是有情众生,他们生来有情,哪怕是最后修炼到十四境顶峰的修士,都难逃一点情感的业力。 可是,李余不同。李余的眼神在深处其实藏着一种无情,也许道人当初会注意到李余很多原因就是因为李余眼神中传递出来的那种无情。 于世间的有情众生来说,当他们看到有人竟然天生无情时,会从心底生起一股本能的畏惧。 的确,李余在很多时候是生动的,活泼的,但那只是他的外观,一旦他遭遇到什么重大打击时,那种变故便会将他的温情的,像人的一面给揭下来,而后,暴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出来,那种真实的样子,就是无情。 无情的李余,他能做到很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从天山李家逃出来是一件,孤身一人要替他阿婆报仇也是一件。 那现在呢?虽然李余的师父是死于他自己的选择之下,但又何尝不是死在众人的逼迫之下,他们不是杀死临道人的刽子手,但却是造成临道人死亡的间接推手! 李余真的会忍下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他自己只知道,他要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未来的无限可能。 所以,当他收拾好心情后,重新打开门走出来后,看到的,便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最开始感受到李余的变化的便是来门口找李余的沉渊了,他竟然在李余的身上看到了临道人的影子,甚至可以说,那种清冷的感觉,比临道人更甚。 临道人看起来游戏人间,红尘洒脱,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清冷凌冽的性子。李余在这些年与临道人生活的过程中,也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身上这样的特质给强化,直至直面了临道人的死亡后,他的气质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李余虽然近在咫尺,可是,看着他,感受着他,却又如同远在云端。 沉渊心道,“难道,他年纪这般小,便开始进入心境了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章 请假 抱歉各位,今天有事,临时请假一天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章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请假 抱歉各位,今天再请一天假,过年快乐!!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们走吧! 心境,是一种与修为,与剑道刀道不同的修行。 修为可以通过功法吸收天地灵气来增强,剑道也可以通过不断的厮杀来提高,但是心境,是一种更加虚无缥缈的修行。 它没有具体的功法,只能靠自己对人世的理解与感悟,而不断的让自己的心境变得越来越心眼清明,心念不生,心外无物。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心境对修行到底有什么作用,只在过往的历史中看到,修为越高的人,他们的心境都是很高的,基本都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来到了接近于文献中记载的仙人无情的范畴。 可仙人到底是如何个无情,却没有任何人能说的清楚。 沉渊的心境可以说是沉静如水,但水不可能永无波动,只要遭受到外界的一丁点的变化,都很容易让他的心境发生改变。 可他看着眼前的李余,却发现对方好似开始进入他此时的心境了,沉静如水,却又不是真的波澜不惊,只是因为看多了世事,而觉得人世无常,变化实多,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才能成全自身,找到最后的解决之道。 在他看到李余的时候,李余也同样看到了他。 李余的眼神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昨天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与他毫无相关的故事,看过也就看过了。 他径直走到沉渊面前,行礼问道,“以后,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沉渊倒没想到他第一句会问这句话,他以为,怎么都该是问他的同伴如何了,他的未来该何去何从,他下一步该如何走,甚至是,关于他师父化道的事都可能问上一问。 他也很是好奇的问李余,“你想怎么称呼我?” 李余也没多想,他道,“我知道,师父将您安排在我的身边,应该是想让您做我的护道人。我知道什么是护道人,但是我又觉得我师父不会是想让我有个仆从,为我解决未来的诸多麻烦,所以,我师父教给您的任务,应该是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其他的都让我自己解决谋划。介于此,我想称呼您为,沉渊先生。” 李余的话说的很是明白与透彻,沉渊听后心中也不免对李余的观感再高了几分,他猜到可能是临道人已经将后事都给李余安排好了,所以李余知道他的角色与作用。 事实上,在沉渊带着李余躲在暗处的时候,临道人就通过神识传递给了沉渊一句话,“我要你做他的护道人,护他一条命,报酬,他自会给你!” 沉渊听后,没有多想,只简单想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答应了临道人。 临道人在感受到鬼族与天门之上仙人还有那些久远的圣人背后的动作后,便自觉事情的发展还是超过了他的预判,他只能替李余多筹谋一点,起码都要护住他的命。 他也想过万一对方不答应怎么办,若是如此,他也只好以太初之道,给他下一个禁制了。 所幸,沉渊还是有长远的目光,他答应了,“我答应你,不过,我只会护他到入道,入道后,他的死活便与我无关。”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们走吧!2 沉渊会答应自有他的考量,不论是从临道人身上看,还是从李余身上看,他们都绝对非常人,此时是最好与他们结交的时机。从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难的可能其实与人有关,也与能不能碰上需要送炭的时机有关。 于沉渊而言,这就是他最好的时机。 此时的李余是最弱小的时候,他没有真正踏入修行之路,没有一点的修行,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沉渊于此时当李余的护道人,即是护道之人,也是可以说是半师之友。 给李余时间,他相信李余终有一天会成为令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届时,说不准,他能再有一次自己挣来的机缘。 沉渊听到李余的话后道,“你很清醒,我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住这份清醒,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乱了心。” 李余不予置评,他转而问道,“敢问先生,我朋友他如何了?” 徐开江自顶了李余的位置承受了所有的反噬后,就昏迷不醒,后来虽然被李余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的根基却被伤到了,陷入了昏迷之中,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以后都无法修行了。 李余将徐开江交给了沉渊,然后就遭遇了一系列的事,种种变故让他无暇顾及徐开江,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他也没有了任何的动力去关心其他人了。 此时他想起徐开江,也不知对方到底如何了。 沉渊听后,有些揶揄李余道,“我以为你会忘了你朋友呢!自昨天回来后就陷入自己的情绪中,那样子都巴不得跟你师父而去。” 李余也不在意,他轻声道,“我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师父离去,我自然伤心,我不会自暴自弃,不意味着我就没有任何情绪的困境。” 听完李余的话后,沉渊才终于放心下来,他就怕李余是强撑着一口气,若是如此,只怕久而久之会生成心魔,毕竟一旦进入心境,心魔也会随之找准时机出现。 他问李余道,“那现在,你彻底放下了吗?” 李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天边,道,“我不想放下,也不会放下,于我而言,所有我经历过的事情,都不会被我放下,那些好的我会怀念,会感恩,而那些坏的我也会不感激,它们的存在只会提醒我,若不想再重新经历那一切,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 沉渊以为,他会听到李余说他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说辞,倒是有些让他意外。 他在心中暗道,“此子心性若是一直保持下去,单凭心境而言,将会直达仙人之境啊!” 从来放下,不是说忘记,而是让它们留在心中,但却不挂于心,即是山,却又不是山,如山中窥山,山中有山,说不得是山还不是山。 他们没有即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只要李余能走出来,至于他如何放下,于沉渊而言,又有什么重要呢! “你朋友他修为根基受损,但是也因祸得福,你师父化道而去,除了李家那小子受到了福荫外,其实你朋友也受到了你师父的馈赠。” 李余不解,他看向沉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沉渊继续道,“你把他交给我后,我就将他的根基给稳住了,没有继续朝恶坏的方向发展。可是要想治愈,以我的实力,其实也很难,不过好在你师父化道后,整个天门镇都处在大道的福音之下,你朋友的修为根基也在此一点点的修补,且因为不破不立,让他的修行根基变得扎实与浑厚,以后要想修行,会容易得多!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走吧!3 因祸得福,李余对此不发言论,站在沉渊的立场,这的确对天门镇的所有生灵来说都是难得的机缘,可是于李余而言,于徐开江而言,于所有对天门镇有极大感情的生灵而言,这未必是福。 李余跟沉渊去到了徐开江的房间看了他,又亲自为他把了脉,沉渊看着李余的把脉法门,不由问道,“这是道医?”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沉渊得到回复后,继续道,“道医想入门是很简单的,可要想在这一脉上走的长远长久,却是极难。” 李余听到这里,也好奇的问道,“先生懂道医?” 沉渊苦笑答道,“久病成良医,我不会道医,但由于之前有暗伤的原因,也去了解过道医。” 李余点点头,算是应和了,也没有接话。沉渊见李余这副样子,也颇感无奈,他只好继续道,“道医也是你师父教你的?” “是的。师父说,我会的多一点,以后求生的可能性就会比别人大一点。” 这是道人的苦心,他很早就在李余筹谋,从他的修行之路,到他未来的求生技能,都尽可能的教李余多点,让李余在面对险境之时,能游刃有余的去应对。 沉渊道,“你师父倒真是为你着想啊!我看你行医之时的手法,想来,你已经得到了你师父的真传了吧。” 是的,李余的探脉之法不同于一般的医师探脉之法。道医的探脉不仅仅是探人气息,探人脉动,还要通过灵气修为来探人的神魂,神识来观照对方的内境,学会这些,才算是道医的入门。 这里说的道门入门简单,其实还是相对于要想学到真正道医的精髓来说的。可就是道门入门这第一关,就把很多想学道医的人给挡在了门外。不怪所有人都想学会道医,因为真正的道医,是能够医治道伤的,甚至,能够做到古籍中提到的活死人、肉白骨,修补神魂,蕴养神识。这些都是普通的医师不能做到的,也是修行者最害怕遭遇的伤痛。 真正的道医,是能够一呼百应,受世人追捧与膜拜的。可要走到道医的尽头,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强悍如道人,也因为所学颇多,加上领悟了太初之道,便也把道医给放置了下来。 当初他教给李余,也是想让李余多一种求生的手段,没想到的是,李余却对此颇有天分,便将自己所会的道医全都倾囊相授了。 可李余的天分哪会止步于此,后续如何走,全是李余自己摸索的了。 如今,李余在道医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他的师父所会的程度。他单靠把脉,便能将徐开江体内的情况都给摸得一清二楚。 在李余的内视之下,徐开江遭受过重击的经脉与丹田,原本是如被烈火焚烧过的惨烈,有几处地方还出现断痕,可在被道人化道后的福音滋润后,变得丰沛盈满了起来,细细感知下,还能听到一些道音藏于其中。 如此,李余才真的放心下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们走吧!4 检视完徐开江体内的情况后,李余才彻底收手。 沉渊在旁问道,“如何,你放心了吧?” 李余点点头,而后朝沉渊行礼道谢,“多谢先生稳定住他的伤势!” 他没有拒绝,也不矫情,受了李余的这个礼。 此时的徐开江还处于昏迷之中,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在他的意识中,他看都一棵发着绿光的大树,那棵大树浑身亮晶晶的,漂浮着很多的绿光,他只是远远看着,意识中的徐开江都感觉到一种浑身舒泰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如整个人内外轻盈,飘然如风,却又如踩在大地上一般的踏实笃定。他没有太多的语言去形容,若是形容的话,倒让他想起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婴孩一般的清透灵动。 不知不觉的,他就被那棵大树吸引不断的向前走去,而后端坐在大树下,静静沐浴在绿光之中,接受大树的洗礼。 他不知道这于他而言,是多么大的一场机缘,而这些场景,在李余内视他的时候就看到了,但他压住了自己心头的惊讶,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如今沉渊虽说是成为了他的护道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的沉渊还不够李余信任,所以,他不能将徐开江秘密暴露在别人眼中。 李余看都那些倒是心中有所猜想,他想起徐开江对他说过的那本功法——长生经。 他不知道徐开江有没有去练过,若从结果来看,徐开江如果真的练过,时间也不会太长,借着道人的化道之音让徐开江的功法自动运行,只能说,这本功法很是适合徐开江,或者是徐开江的血脉就很适合练。若徐开江没有练过,如今那功法又自动运行,只有一种情况,种念。 大家族的人修行他们自己的功法,越是精深高妙,修行要求却又没有极为严苛的话,大多都会在每个人的孩提时期,将功法种在他们的神魂之中,也用以当做识别他们是该家族的人的身份标识。 会种念的都是修真界的豪门氏族。 李余的李家,他们生来便带有御灵印,这是一种比种念更为神奇的存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所以李家也被视为是所有修真界家族的第一把手。 徐开江的身份,绝不会跟他娘在信中说的那么简单。 只怕以后,他的身份,他的存在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可李余会怕吗?不会!不说徐开江为他付出了半条命,有过命的交情,就说以如今李余的性子,他不找事就不错了,更何况事来找他。 若说以前的李余的生存之道是明哲保身,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如今的李余则是信奉着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必要时候,他还不介意多管闲事。 这是临道人的为人处世,李余不说完全学到,可也学到了精髓。从临道人走的那一刻开始,李余就相当于成为了半个临道人,这也是李余纪念临道人的一种方式。 他检视完徐开江后,又打算出门。沉渊看到后问他,“你要去哪里?” 李余简单的答道,“去找人。” 沉渊听后,忙在后面提醒他道,“我们现在最好还是赶紧离开。你应该也知道,天门镇如今已不再是以前的无道之地,能进来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又是临道人的弟子,这不是什么秘密,等他们回过神来,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们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你身上的。” 李余听后也不慌不忙,他只回头看了眼沉渊道,“我不怕。事实上,从我师父化道那一刻开始,怕的就应该是他们。”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走吧!5 沉渊听后,没有明白李余话里的意思。饶是他活的岁月也足够久了,依旧没有真的见过现实中存在的化道,所以,他也不知道道人化道后,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后手。 想到这里,他有些狐疑的问李余道,“难道你师父留下了什么后手吗?” 李余不答,他只把帮徐开江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而后,便对沉渊说道,“先生,徐开江就拜托给您照顾了。” 他交代完最后一句话后,就独自离开了又一观。 如今的天门镇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天门镇了,离开的又何止是以前他熟悉的人事物,还包括那些人事物跟李余之间的情感牵扯。 现在,还剩下的一种情感牵扯就只有沈棠一个人了。 他不仅答应过他师父,要好好照顾沈棠,便是从他自身出发,都会将沈棠带走。 去沈棠家的路上,他没有刻意的隐蔽自己的行踪,相信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探测到自己的所在跟位置,而这也是李余的刻意为之,有些事一味的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只有给他们一个想要的结局,才能从局中抽身而出。 当李余走到沈棠家的时候,他便看到沈棠呆呆的坐在大堂,桌上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跟以前那般桌上放满了热气喷喷的食物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莫说沈棠了,就是李余看见了,心中也不是滋味。 他走进去后,坐到沈棠的对面,将沉渊在又一观准备好的早饭拿了出来,摆在沈棠的面前,道,“阿姐,吃点东西吧,你不吃东西,沈叔沈姨看到了,心中也不会好受的。” 沈棠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余,又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食物,稍微顿了一会,才拿起了筷子。她先是夹起一块鱼肉吃了口,发现没什么滋味,又夹了一旁的小菜吃了一口,发现还是没有滋味,便放下了筷子,只喝起了粥来。 李余看在眼里,心中哪会不懂,她没有胃口跟味觉去吃东西,因为,能让她开怀的人都走了。 可只要沈棠还能吃东西就是好事,他相信,他只要陪着她,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伤痛会化为她成长的力量,让她在以后的岁月里能够抵御更多的雪雨寒霜。 在沈棠边吃东西的时候,李余也边跟她说接下来的打算,“阿姐,我们要走了,天门镇不会再容得下我,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天门镇生活,所以,我要把你带走。” 沈棠听完后,抬起头问他,“我们能去哪里呢?” 李余道,“海阔天空,广袤天地,我们都可以去,去任何能让我们强大的地方。” 沈棠听后,想了会,道,“去找我哥?” 李余摇头,“暂时不能去。我现在没有能力带你去找阿兄,不过你放心,有生之年,我会带你去找他,你信我。” 沈棠看着李余的眼神,从中看出了李余神情的坚毅与执着,而后突然想到,眼前的少年还是比他小了一岁的弟弟啊。可他经历的事情丝毫不比她经历的少,但他现在却以一种长兄的姿态来照看她,这让沈棠漂浮的心终于沉定了下来,她慢慢的流出了眼泪,看着李余道,“我信,我信!”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死遁之路1 从沈棠的父母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沈棠便处于一个茫然无依的状态,她对于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的打算,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天门镇是她出生与成长之地,可现在的天门镇于她而言,却是痛苦的来源。她不想在天门镇耗下去,她也想出去,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她不知道出去后又能做什么,去哪里。 献祭结束后,她就被江大风给送回了家,而后便是整座天门镇的人都看到的事。整件事情,固然是由于外面的人利欲熏心,才引发的,但不能不说其中没有临道人的手笔在推波助澜。 特别是最后圣人之灵的诘问,更是将一切都摊到明面上来讨论。 沈棠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其实多少也与临道人有关,但话说回来,这件事对她父母来说真的是坏事吗? 她从知道后,就怔怔的坐在空旷的大堂暗自想着。很多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又浮现出其他的念头,念念不息,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念头上,即他父母当时明知临道人想要他们去死,临道人也将他能说的都跟沈家的人说了,那么,无论其结果如何,最后那一步与其说是被道人算计走的,不如说是她爹娘自己选择走的。 临道人可能对不起其他天门镇的人,但在对沈家的人,他是做到了无愧于心的。想通这点后,她便对临道人那最后一点的怨恨之意都烟消云散了。 在李余来之前,他还在担心,得知一切真相后的沈棠还会不会对他一如既往,他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 让他庆幸的是,沈棠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排斥之意。李余对沈棠的心路历程不得而知,但能明显看出来的是,沈棠不怪他。 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沈棠还会在他面前落泪,他的阿姐,他很清楚,自他们年岁渐长后,便只会在自己熟悉且亲近的人面前落泪。 李余能懂沈棠为何哭,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李余已经没有了能够让他展现自己软弱一面的人了。所有的事情压迫他不得不坚强起来,从此以后,他便是沈棠的后盾,也是自己最强大的后手。 等沈棠哭过后,李余打来水给她擦洗。哭过后,她心中最后一点的郁结都消散了。 她问李余,“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李余朝她道,“还要等一等,天门镇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们走的。” 而后,李余又问了些沈棠以后的打算,有什么计划,想不想修行之类的话,顺便将自己家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是可以带走的。 当他们做着这些的时候,从城主府出来了两拨人朝又一观与沈棠家而去。 只是,当一拨人到又一观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了,他们觉得如今临道人不在,即使又一观里有什么禁制,只怕此时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大家都觉得,像他那么强大的人,肯定有很多的宝贝,说不定还有自己的传承,若是能被自己得到,岂不是一桩意外的机缘。 想到这层后,他们便运动想直接破门而出,结果当然是让他们头破血流的了。不论是他们从哪个方向进攻,最后都被一股极强的反噬之力给反震回来,将他们给轰杀的溃不成军。 至此,他们才知道,即使是道人化道而去,以他们的实力也不是想去又一观就能去的。且这扇门是在外面被锁的,那便意味着李余不在里面,以他如今能去的地方,只怕也只有另一个地方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死遁之路2 当另一波人来沈棠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李余跟沈棠端坐在大堂的样子,似是早有预料到他们会来。 为首的人是万兽宗的连长老跟阴山宗的黄长老,他们被分到来沈棠家找李余的时候,其实是不愿意的,因为在他们看来,即便李余还没有从天门镇逃离出去,最大的可能也会躲在又一观,不会在其他的地方瑟缩着等着别人的搜索。换做是他们,也只会往能给自己最大安全感的地方藏着。 这是人趋利避害的心理,特别是在见识到临道人的强悍后,他们都心照不宣的认为又一观里肯定有道人留下的后手,护着李余与可能有他的传承的地方。 所以,当他们被分到来沈棠家的时候,他们其实是不愿意的,但再不愿意,也只能听那些大人物的安排。 目前为止,损失最为惨重的是李家,他们不仅损失了三位老祖,自身的实力还被削弱的只剩一半,可想而知,待到回去后,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狂暴的诘问。于他们而言,临道人是他们目前最有利于弥补损失的存在。哪怕临道人消失了,但是只要与临道人有关的一切还存在着,他们就还有弥补的机会。 这也就导致了,在他们回到城主府后,都没有来的及修整,就着急忙慌的安排的剩下的人去找与临道人关系最为密切的小弟子了。且还担心他提前离开,或者藏匿于其他地方,不仅仅是又一观与沈棠家,其他地方都被他们安排人去搜索。 对于这件事,众人其实可以不应承的。李家的人如今实力不再,纵使有一个刚入道境的李晞晏,可双拳难敌四手啊,所有人一哄而上的话,李晞晏一个人也是招架不住的。 就在他们想拒绝的时候,李家的人竟然在无声息之间就给众人下了御灵蛊。当他们得知自己被种蛊后,才知道为何一早便有打算的李家的人要等到到了城主府才会命令大家,因为这种蛊的下法,需要一点时间,且人群中还有曹溪河与谢桐两位,要想不惊动他们,给众人下蛊,只能小心再小心,还好,他们最后成功了,哪怕强大如他们,也没有发现众人都被悄无声息的下了御灵蛊。 这种蛊被种下后,必须要听命于对方,不然蛊虫便会一点点的蚕食掉自己体内的真灵。只是,要想种蛊,必须要将母蛊放在自己的真灵之中,且即使别人的蛊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那只却是无法解除,最后只能面临被蚕食真灵的结局。 御灵蛊太过伤天和,所以在外界知道李家有这种蛊后,被以皇极殿为首的修真势力给强制性的命令灭绝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阳奉阴违,偷偷将蛊虫的种苗给留了下来,并在此次的天门镇之行中带了过来。 事实上,在众人知道自己身上被下了御灵蛊后,所有人都被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原本就经历过自身修为跌落的打击,如今又要接受自己被人命令的强制性举措,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连番变故吧。 天机门的陈长老冷静下来后,他一脸寒霜的问道,“御灵蛊不是被灭绝了吗?敢问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御灵蛊?” 李忠宏听后,也不觉抱歉,他心中清楚,他自身实力不在,虽然其他人也跌境了,但在入道前的境界,他们李家其实也占不到什么太大的优势,更何况现在对方人数众多,要想与之为敌,是万万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只有种蛊这种下作的法子,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们李家了。 他也清楚,种蛊一旦完成后,他自己也会身死,但与他所在一脉的利益相比,他自身的存亡又有什么重要的?这是根植在他们李家的人心中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即,家族的存亡利益大于脉系,而脉系的存亡利益又大于自身,自身如何,反而是排在后面,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李忠宏如今骑虎难下,他不能有丝毫的犯怯,不然,只会让别人以为他是好欺负的,是个纸老虎,所谓的被种蛊,其实只是他们的障眼法,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也只能冷硬且又略带客气的答道,“事出有因,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我承认我这次的所为有对不起大家的地方,只是我也无可奈何,要想找到临道人留在这天门镇的所有联系,只能借助你们的力量,光凭我们李家是做不到的。” 一旁的黄长老本就脾气不好,再加上自己的修为大跌后,所谓的涵养与脸面更是彻底不要了,她愤怒的咆哮道,“那关老娘屁事啊,你们想去找有关临道人存在的事物自己去找啊,凭什么拿老娘给你们当下手。你们想去找死自己去,老娘不陪你们玩,我只说一次,赶紧把我的蛊解了,不然老娘现在就拼着身死道消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他奶奶的,我不是临道人的对手,还能被你们给欺负了不成,现在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也不存在什么道境不道境。要真动手,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被她这样一煽动,其他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纷纷抗议起来。 在这种关头下,李忠宏冷眼看着那些人的表现,视线一转,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谢桐与曹溪河身上。目光的警惕之意显而易见。 是的,最让李忠宏感觉到棘手不是的众人的反抗,而是谢桐与曹溪河的态度。 他对李家的御灵蛊有自信,可也没有自信到,能在两位入道大能的手下,将所有人都给灭杀下来。 就在群情激奋,都快要对他们李家的人动手的时候,李忠宏终于出手了,他单手掐了个决,嘴里念了一段咒语,然后,所有中了蛊的人顿时瘫倒在地。 李晞晏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家长辈早在无声无息的过程中就给众人下了御灵蛊的,他倒是想出手,想出声,但奈何对方用身份来压他,他刚想有动作的时候,就被对方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那眼神在说,“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这一脉的生死存亡之际,你若是还自认是李家的人,是我们这一脉的人,就将自己的良知与傲气给收敛起来。现在要的不是你的风度,而是你的冷漠与无情。” 李晞晏心里清楚,他的确不能做什么,涉及到与李家利益相关的事情时,他们李家个人的利益与情感都是无足轻重的。 陆明倒是想出手,但他想出手的时候,却被谢桐给告知,“不要动,若是你想救下李余的话,就让他们去找,只要被他们找到了,以我们大剑青山的实力,以你我的实力,还怕不能从这些歪瓜裂枣的手中将他带走吗?” 陆明听到他这么说,明显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后他便想到,“长老,你的意思是说,李余现在已经不在天门镇了?” 谢桐传音道,“他应该还是在天门镇的,据你所说,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他师父面临生死存亡危机的时候选择逃跑的,而且,我的心神其实一直都在留意着他的气息,在不久前都能感应到,可就在刚才,我无法准确的感知他的气息了,我想,可能是他藏了起来。但是他若是一直藏着,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让他被众人找到,然后我们再把他从他们手中抢走带回青山,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陆明问道,“连长老您都无法找到他?” 谢桐道,“不然呢,不然我干嘛要容忍他们这种小人行径。” 于是,陆明也收手了,不过,让他们纳闷的是,怎么一向讲究人和的人和院的院长曹溪河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啊! 众人被御灵蛊压制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还是最后天机门的陈长老在感受过自己的确无法调动真灵了的时候,才率先道,“我认了,你要我做什么?” 是的。刚才的那番变故,其实陈长老故意挑起火来的,他就是不信对方真的会有御灵蛊,所以他才煽动众人的愤怒之火,发动这一场的变故。为的便是看看这所谓的御灵蛊到底是真是假,有何本事。 结果自然是让他无力的了,是不是真的御灵蛊他也无法判断,但他能确定的是,自己的修为与行动能力,是的确受到了压制,且这种压制是彻底的,调动不起任何的修为来对抗的。 迫于此,他不得不低头。虽说旁边还有大剑青山与皇极殿的人,可是,他也不敢保证,对方就真的会出手救下他们所有人,所以,为了自己性命计,也为了不让李家的人走投无路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他只能率先低头! 李忠宏看着对方低头的样子,没有什么得意,他有的只有冷酷的,他心中清楚,若他回去李家,只怕也是这种低声下气的样子。 说到底,他跟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有一就有二,原本众人的反抗心理就不强,大多数都是被坑后的愤懑与被道人坑后的发泄,一旦让他们发泄过,也尝试过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去解决这所谓的御灵蛊后,留给他们的结局就只剩一个了,接受,或者被动接受! 阴山宗的黄长老在尝试过诸多的办法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她心中荒凉一片,她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她,竟然也会打回以前的样子,重新面对以前最不想面对的自己。 而这,便是人生,便是他们漫长且充满挑战的人生。 世事瞬息万变,位置恒来无常!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遁之路3 李忠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再继续为难他们,本来他的打算便是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如今既然已经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便需要适时的收手了,不然,只怕会起到逆反的效果。 他上前扶起陈长老,放下自己的冷酷的脸面,略带温和的道,“我们知道临道人在这里有个小弟子,但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 陈长老听后,看了眼对方,发现从对方的眼睛里除了看到一座巍峨的的高山,却看不到什么其他的情绪,仿佛刚才他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般,心中对他们李家的人的又看法更加高了一层。 天机门有一门术,名曰镜心,这门术能够察觉到对方内心深处隐藏的情绪,要想修炼这门术,不算难,只要会观星,便能学会,所以,这也是天机门的人入门必需的修行之法。 他以镜心之术,以己为镜,观人之心,却只能看到李忠宏内心深处蕴藏着一座高山,这座高山叫,李家! 很明显,他们李家的人都将李家看的比自己还重,所以,他如今想做的事,与其说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生机,不如说是给李家找一个可以超越皇极殿的可能。而那个可能便落在临道人的弟子,李余的身上。 至此,陈长老才道,“你要我们找他,我不确定我的观星之法,能查探到他的下落。” 李忠宏听后,看似无谓却实有威胁的笑道,“天下之事,能够逃过天机门观天之眼的,想来也不会太多,纵使临道人的小弟子真的逃了,难道他还能逃到什么无道之地,法外之地去吗?” 这话说的很是替天门镇挣脸面,明面上是在夸天机门能够查探到世上大部分的事,只要没有被刻意的隐藏,没有受困于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看天机门的人愿不愿意让你知道。其实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在说,若你真的查不到的话,我只能认为是你们天机门的人自己想将他据为己有,到时,你要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陈长老不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心下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听命行事。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星盘拿了出来,而后又以自己的心神会引,将道人的虚像透射到星盘之中。 这种观星术,在座之人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所以乍然见到,他们都还是觉得颇为新奇的。 唯有曹溪河暗自摇了摇头,他心中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用他的虚像来测卜,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吗?可是,他也没有提醒众人,只像刚才一般,静静看着众人的把戏。” 陈长老不是不知要用观星术测人事,有一个禁忌的地方,那就是不能测算无道之地,无道之人,或者是超越人间之人,所有的观天之眼,能够达到的地方只有道之所在之地,且这所在之地还必须是人间,是生界。 可是,他要测的也不是临道人的生前过往,也不是想测他的神通道法,只是想借他的虚像来查探与他有之密切关系的人,以时间来算的话,最为密切的人,便是他在天门镇的小弟子了。 那么,临道人自身化道而去,纵使再有禁忌,拼一下的话,陈长老还是觉得自己能够撑住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打开观天之眼,想去查探李余的时候,临道人的虚像竟然在星盘中砰然炸裂了来。一股极强的反噬之力朝陈长老的心神中袭去,只一个光芒闪过,他就吐出了一口黑血,心神一失,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只记得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中,那片黑暗只有绝望,极致的黑,黑到没有一点的光芒可以看到。 李忠宏见此,他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发现对方只是昏过去后,也放心了下来,他不怕他死,只怕他在这关键的时候死。 于是,他拿出自己珍贵的蕴养神识真灵的灵丹来喂他吃下,那丹药的见效也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陈长老就醒转了过来,他睁开自己的双眼,看到围绕在他周围的人,他才渐渐醒悟过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李忠宏赶忙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了什么?” 陈长老有些喘息的道,“一片黑暗,极致的黑暗!” 这个答案明显不是李忠宏想听到的,他的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他正要说,是不是故意说这个来欺骗于他,就见陈长老从椅子上强撑着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星盘,继续道,“让我再试一次。” 说完,他就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赶紧占卜了起来。 这一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不再去查道人的虚影,因为他明白了,纵使道人已经化道而去,世上已经不再有他了,但他烙印在过往里的像,却是实打实的人间巅峰,而且,纵使他那时没有迈过十五境,来到仙人之境,但人间的道已经无法再容下他的了,所以,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因此,他更加怀疑,到底临道人所修之道是什么,竟然连人间都无法容纳他了。 于是,他转换思路,不再从道人着手,反而是从天门镇过往居民着手,去看看平时跟道人接触最多的是哪个人,接触最多的那个人,便是他的弟子了。 这种观天之法,所要耗费的修为是巨大的,虽然他此时被削去了一半的修为,但是他是在为李家做事,李家的人又怎么会让他失败呢! 所以,一旦陈长老出现力竭的现象时,李忠宏就让李晞晏将四周的真灵给吸纳过来,然后输入到陈长老的体内。 这无疑又是李家的一门术法,看的让旁边的人胆战心惊,侧目不已。 他们还没有见过世上会有一种功法可以将真灵给转化为修为的,要是有这种修为,岂不是说只要不断的吸纳真灵,便能让自己的修为水涨船高了? 见众人对李家的眼神都开始透露出一种恐惧与厌恶的情绪时,李忠宏解释道,“各位放心,此术是李家的斗转星移,正如你们看到的一样,可以将四周的真灵给吸纳过来,然后转换成修为供人使用,但这种术法也是有弊端的。即我们只能吸纳已经死去的真灵,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言的死灵,它们即使我们不吸纳,也会慢慢的消失在天地之间的。而且,我们能够利用的死灵也是有限的,并不能无限的吸纳下去,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对你们有妨害之处。事实上,这门术法我们也是偶尔才用。” 虽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好歹对方这么解释了,于是他们也稍稍放心了下来,可是黄长老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看向坐在旁边的谢桐、陆明、曹溪河三人,问道,“三位就真的无话可说吗?好歹我们也是同道之人啊,之前你们对李家朝我们下手就无动于衷,如今看着他们有如此逆天之法,也能安之若素的端坐一旁?就丝毫不担心他日李家的人会借着这门术法,让自己不断的壮大下去?” 她的挑拨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可如今也只有这种直白的挑拨可能才能起到作用了吧! 陆明倒是无所谓,他看着对方就像看着一只跳蚤一样,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心。在他看来,无论他朝李家有何异动,只要做出有害于人间之事,有害青山之事,他就一剑斩之,哪管他那么多。 谢桐的想法与陆明比,差不了太多,只是他又多想了一层,无论他日如何,可现在并没有出现李家借这门术法在修真界大肆作乱的事迹,那么,他们就不能为了尚未发生,只能说有一半可能的事,而去针对李家。这是他们青山的剑,也是谢桐的剑! 曹溪河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他淡然道,“没脑子就多去看看书,便会知道他说的没错了。” 被噎了这么一句后。,黄长老倒是想像以前一样撒泼撒赖,可是她也清楚,如今的她没有任何的实力来这么做了,故而被冷嘲热讽后,她也只好忍气吞声,将这份仇暗暗记在心中。 另一边,陈长老在接收到李晞晏传过去的修为后,也稳住了他的观天之眼,他的观天之眼传过时间长河,去到天门镇的每个过往片段,每个地方,他发现以他的观天之眼去看,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知道天门镇是无道之地,所以他看的从来不是天门镇的过往,而是由天门镇的人组合成的过往。 那些人虽然生活在无道之地,但自身却并不是无道的,他们也是受孕于天地精气而成的,自身便有阴阳之道隐藏其中,所以,只要去看他们,还是能看到一些片段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仿佛,在天门镇的人都是一场虚影,似是演戏在给别人看。 他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却又突然发现眼前的迷雾已经拨开,他看到了一个个没有表情的人行走在天门镇的各地,做着每天都做的事,没有思想,没有自己,一切,都好似按照已经写好的戏本在运行,而他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他看得越来越心慌,耳边又出现了一个声音,“你看了这么多,可有看出什么?” 这个声音一出,顿时,他警铃大作,而现实中的他,后背开始流冷汗,浑身都汗毛战栗。 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一个没有头的人,那断口还留着血,没有干一样。那人问他,“我的头呢?”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遁之路4 修行之人所见之事,所见之人不乏有光怪陆离与奇绝诡异的,可像这种的情况,陈长老还是第一次见。 观天之眼能看到真实不虚的事物,所有的怪诞都无法维持,若眼前的这个无头之人,是天门镇之前存在的一种幻象,那么,他没道理会看不破,可是,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以前存在过的人,那么,他的观天之眼,看到的也只是他,并不会出现对方也能看到自己,并与自己对话的情况,如此怪诞的经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在他的感知中,对方并不仅仅过往发生的片段出现的像,而是穿过时间长河,出现在他面前与之对话。若是这种情况,只能说对方的实力必然极为恐怖,哪怕他可能命殒在过去,但他存在的时刻,却依然能够影响时空,穿过时空来到现在。 那无头之人还想继续问下去,陈长老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时候,一道强光从远处的天边飞逝而来,只见一阵明亮的晃眼后,他从观知中醒来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吐血,但醒来后的脸色极为的苍白,仿佛经历过极为恐怖的事情。 李忠宏他们看着眼前的陈长老,一个个都很想知道到底他看到了什么。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李忠宏急忙问他。 陈长老喘口气后道,“我刚才没有去看临道人而是想从天门镇的人着手,反向寻找,可没想到,我却没有看到那些人,反而看到了被一片迷雾笼罩的天门镇,而后,我恍惚间看到了临道人,他施法招来一束强光将我从观知的状态下强行的逼退了出来,震伤了我的心神。” 他的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真一半,又假一半。众人虽心中有所猜疑,可也碍于目前只有他会天机门的观星之法,打开观天之眼去查看以前的事,故而,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证明他在说假话。 李忠宏顿了下后,又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找到我要你找的人?” 陈长老有些抱歉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找到,先不说临道人本人就很强大,强大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找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人事物,天门镇本身就很特殊了,特殊到让我觉得,我们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天门镇也许比我们想得还更加神秘。” 此时的李晞晏因为吸取了足够多的死灵过来,给陈长老提供修为,再想要他出手,于他而言,也是会有极大的伤害了。 眼看着,对要找到李余这件事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对陈长老也生出了些不喜出来。 城主大人一直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视若无睹,他们自回来后,他也只命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吃食,及疗养的丹药,自己便坐到一旁去静静的感悟自己白天的所得了。 于是,他便陷入了静定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李忠宏倒是想找那几位帮忙,但是他隐约知道,青山的态度一向是宁向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要想青山帮忙,只怕比登天还难。至于皇极殿的曹溪河,他的态度就更为让人捉摸不定了。 剩下的城主大人,倒是唯一可以去拜托帮忙的人,可是看他如今的状态,人家明明正处于悟道之境,若是被自己给破坏了,醒来后不会想帮忙,反而会直接想杀人才对。 一番分析下来,他觉得想找到对方都没有个实在的方法,难道,就真的只能一个个地方去搜索,将最后天门镇的一点宁静打破吗?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做法,但是想到此地是临道人的化道之地,而且加上他在化道之前展现出的风姿与桀骜的话语,他便对天门镇生出一点惧意。 化道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也无从得知。 古籍中说的是,与道同存,天地共生,但这种究竟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共生,他也不知道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想找到临道人的弟子,若临道人还有意识,也注定了会与化道后的道人还有冲突,那么,无论他此时用什么办法,是通过天机门的观天之眼,还是其他方法,最后都会承受临道人的怒火。 可如果,临道人化道后没有了意识,那么,无论他是决定要打破天门镇最后的宁静也好,还是用其他的方法也好,都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的麻烦。 无论怎么看,只要他想找到临道人的小弟子,走哪条路于他而言,都是必须面对的结果,只是第二条会更加好走一点而已。 想通这点后,他才暗自道,“看来我的心境已经出了很大问题了,竟然会对这种问题思前想后,畏葸不前,以后我的修行之路,即使还能恢复修为,只怕也会止步于当初的境界了。” 修行之人,最怕的便是心境出了问题。天赋还能说是天定,但只要自己足够勤奋,气运足够好,能遇到大机缘,还是有望能走到极高之处的。 可一旦要是心境出了问题,自己便将路给堵死了,又何谈继续走下去! 就在他要做下决定后,五大家族的人站了出来,这次,他们的五名老祖都被拖进化道之局中,生生让他们失去了一大靠山,对临道人而言,他们可谓是深恶痛绝,因而,对有关于临道人的一切人事物,也是报以一个极为厌恶的态度,他们巴不得这些人将有关临道人的一切都给抹除掉。 可正如陈长老担心的那样,他们也在怕若是化道的临道人其实还存在着天门镇,那么,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们五大家族的人竟然将他弟子给卖了,岂不是生生给自己找祸! 于是,他们也沉默了。直到李忠宏想走非常之路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临道人,不,应该说是说服自己的借口了。 “诸位,为了要找到临道人的弟子,我们李家不得不行非常之法。我需要大家帮忙,将目前所有天门镇的人都给抓起来,绑在中央广场,然后以法术传音于整个天门镇,若是他还没走,一直不出来的话,我们就一天杀一人,我倒要看看,他师父化道也要保护的天门镇,作为弟子的他,在自己的命与天门镇之人的中间,又会如何作何选择。” 他的话刚说完,便引得在场的人一番侧目,他们没有想到李家竟然会过分到这种地步。 而且,照他的话来说,看样子是想将大家都给拉入这场威胁之局中,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李家,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受到全部的怒火,由大家共同承担! 此时,五大家族的其中一家的族长站了出来,行礼道,“各位,我们可以提供临道人在天门镇有关一切的信息,只求大家别再对天门镇的人事物下狠手了。” 他的话可谓是及时雨,将大家给解救了出来,既不用去做那恶人,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遗症,用到的也只是去搜查李余的能力。 但是,李家的人就不高兴了,李忠宏冷着脸道,“既然你们知道,又为何不早点说,难道看我们李家的人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你们很开心吗?” 张家的张经钟赶忙抱歉的道,“此非我所意,实在是我们所知也不多,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临道人在天门镇生活的一些事迹。这些年,他在天门镇行事为人极为的低调,也是我们五大家族负责天门镇的不同方面的事情,我们张家才会知道一些,就这一些事,也是我在知道你们李家想知道有关临道人的一切后,才急忙吩咐人赶紧去查的。如今听到你们李家要对天门镇的人着手了,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受那无妄之灾呢,即使再怕万一临道人化道后还有自己后手留在世上,也只能全部和盘托出了。” 张经钟的话说的方面俱到,既说了,自己在听到他们李家想知道临道人的一切后就赶紧去找了,又说了自己不是故意不给,实在是知道也不多,而且也还没找出来,现在能拿出来了,是因为刚刚才找出来,而且,不忍心看到天门镇的人遭受无妄之灾,且还无惧种种关于临道人的怒火。一番说辞滴水不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善良高大的形象,这让在场的人对他纷纷生出一股看法,“此人,只怕做事也是如此滴水不漏!” 李家的人听到这番剖白后,他们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为了这些小事而去对他们五大家族的人施以报复吗? 若是这么做,只怕便会真的犯了众怒了。 张经钟将有关于临道人的卷轴都给递了上来,交给李忠宏,李忠宏立时没有接,他看了眼眼前低眉顺眼的人,而后,笑了起来,道,“你们家族落在这小小的天门镇实在是太屈才了,要是愿意的话,这件事若是成功,我可以将你带回李家。” 张经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因为这件事听到李忠宏对他说的这句话,带回李家,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天门镇张家,会成为李家的附属家族,有利也有弊,可在目前看来,最大的好处,便是自己的家族能得到李家的支持,有李家这个后盾。 这对目前他们失去老祖的张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 要知道,一个家族的兴盛,除了要有足够强大的中坚力量,与雨后新笋般的有天分的弟子,最大的底气便是有修为站在最高处的人作为后盾啊! 有这种人的话,不管是行事也好,还是想为自己的家族谋取福利也好,都能有最大的话语权。 说到底,皇极殿与李家还有大剑青山能有如此超然的地位,不就是因为他们高位修行者所占众多么!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章 死遁之路5 可另一方面,如今的天门镇成为了有道之地,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圣人之道留下的福荫,于未来一段较长的时间内,这里都绝对是难得的洞天福地,那么,他们张家又怎么能从其中脱离出去,分不到这杯羹呢! 还好,也没有说要张经钟现在就做出决定,李家自然是看中了张家的能力,或者说是看中了张经钟,但是也没有说现在就要做出一个具体的安排,于他们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要找到临道人的小弟子。 在张经钟把李余的信息及与临道人有来往的几家人的信息都交出去后,李忠宏看到李余的第一眼,他就大为震惊,眼前的画像描绘出的人,分明就是他们李家那个死于阴谋的子弟啊!虽然李余的样子变化了些许,但是那眼神,那双灰色的双眸,都无一不在说着,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李晞晏知道他看出来李余的真实身份了,但是他没有说其他的事,有些事,他不好主动开口提,要是他知道李晞青死于李余的布局中,恐怕对想找到李余的心会更加的强烈了。可李晞晏却并不希望李余被带回李家,不是因为惧怕李余的天赋,也不是怕李余会夺走他的地位,他只是觉得以李余如今的实力与身份,要是回到了李家,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哪怕他能修行李家的御灵之术了,那些长老们也不会放过从他身上探知到与临道人有关的一切! 到时,只怕李余会面对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局。 李忠宏强压下心头的疑虑,他不知道为何死于七年前的小孩,竟然会出现在天门镇,而且还成为这片大陆最强者的弟子。更让他恐惧的是,他现在到底能不能修行,如果能修行的话,他又在临道人的手下学到了什么本事? 他以前并不多了解李余,但是他知道,当初李余一出生在李家的时候,便震惊了当时的族老,开启了未足岁便为他启灵的先例,只是事与愿违,没想到李余竟然没有御灵之印,后来,更是检测出了他没有天窍。 由此,才让李家将他视为弃子,要不是因为他的爷爷在李家还有些地位,只怕当时他便会被逐出李家,任其自生自灭。 后来,李余在李家的三年里,也渐渐显露出了他的天赋,生而知之。李忠宏对此也是知道,但是这种天赋对一个不能修行的人而言,无疑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最后,李余在三岁时死于派系间的倾轧斗争中,当时李忠宏听到时,还有些唏嘘,为的便是李余的爷爷那一脉彻底失去了香火与传承。 可如今在天门镇他又看到了李余,难么,李余到底对当年的事又知道多少,他如今又有什么修为? 当李忠宏看到后面的时候,看到上面记载说临道人的小弟子是半龙之体,是办妖,他的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 若只是从这个细节上看,他是不会觉得此人是李余的,但是李余那双眼睛,却是给他极深的印象。 真正的李余绝不会是半妖,可是如果他不是半妖,为何又会让张家在李余的档案上,如此记录呢?难道,他们张家连对方到底是人是妖,还分不清楚吗? 不,不可能,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此人不是李余,但是绝对跟李余有莫大的关系,此人是李余,但是不知道为何,竟然能够让别人以为他是半妖。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让李忠宏心悸,他从来就知道李余绝不是普通人,要想揭开谜团,只能找到李余了。 找到了李余,一切谜团都将迎刃而解! 李余,李余,李晞余。看似只是少了一个字,却偏偏少的是李家代表身份的族字,要说他跟那个李晞余没有关系,李忠宏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在他将人手安排好,要分别去找李余的时候,落忘峰的罗长老问道,“万一,他从天门镇逃了出去呢?我们又该如何去找他?” 是啊,这是个问题,若李余真的逃了出去,人海茫茫,他们又上哪里去找呢? 想到这里,李忠宏又将目光看向陈长老,道,“陈长老,我记得你们天机门有一门术法,叫寻根问有。可以通过一点点的信息,来查探对方的位置或者生死吧。” 这话是询问,可却是实打实的命令。 陈长老此时还没有调息好,但他也不能拒绝,只能道,“我可以尽力一试!” 李忠宏又道,“还有,该知道可以去卜算,可不该知道的,也不要去算,万一要是算出什么,被我们李家知道了,到时候可就不是我来跟你交涉了。” 这番话是李忠宏传音给他的,陈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后来,在卜算时灵光乍现,他看着对方的名字,李余,李家,难道他们是同一个李?! 他没想到只是查一个人而已,竟然还会涉及到李家,而且看样子,好似有什么隐情一般。 陈长来此时的心情是憋屈的,他没想到这一次代表天机门来天门镇,竟然会遇到这么多事情,一件比一件让他招架不住。 可目前的情况是,赶鸭子是上架,想抽身而出,也是不能的了。 陈长老根据张家提供的信息进行又一次的卜算,这门术法是寻根问有,即通过一点所卜算之人的信息,就能知道对方的生死祸福,但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要想知道更多,必须要通过观天之眼了。 但,意外又发生了。 后来陈长老想,大概,他来天门镇之前遇到的所有关于卜算的坎坷,都没有这一次来的那么激烈。 这一次,他倒是看到了李余,只是,看到的不是此时的李余,也不是李余的位置,而是李余跟着临道人读道经的时候。 他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李余的过去,这可是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他也不懂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这一次,他觉得应该不会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险了,他便想多看看李余,于是,他将自己的目光往下沉,当来到又一观上空的时候,他正要细细的观察李余时,李余却突然将头抬了起来,一双灰色的双眸就这样直直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不能说无情,无情的前提是知道情未何物,知道情的概念,可是这种眼神却只能叫漠然,那种看淡一切的漠然,不是毫无生气,也不是清冷,就只是漠然。 被李余这样看过后,他竟然就被弹射了出来。 当他从入定中醒过来后,他脸上此时已经都是汗水了。他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又接过早早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后,才在众人的询问声中,接话道,“我看不到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此时的生死,但是我在卜算他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天门镇,而且离我们不远。” 寻根问有借的就是气息来查每个人的行踪,福祸生死,既然能被他以如此短暂的时间查探到,只能说明李余此时还在天门镇了。 当确定好这点后,李忠宏就没有任何的耽搁,他急忙安排了所有的人,分成了四个小队去查找李余。 第一队当然就是又一观了,第二队便是信息中提到的沈家了,他们知道沈家还有一个小姑娘没有被献祭,那么,李余也是很有可能去找她的,再者,要是没有遇到李余,要是将那小姑娘给抓了,到时也能威胁一下李余啊。李余能跑,但是那小姑娘还能逃得了吗? 第三队便是一些普通弟子了,他们被安排到天门镇各个的小地方小角落去搜寻,怕的便是李余找个地方藏了起来。最后一队,便是由李忠宏带领的李家跟其他的人在去离开天门镇的海域上了。 虽然说是李余还没有从天门镇逃出去,可是万一人家正在出去的路上只是那段路还归天门镇管辖呢,这种可能也是有的,李忠宏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一种情况发生,便做出了他觉得的最细致的安排,在他的猜想下,此时的李余应该是惊弓之鸟,想的是如何从天门镇逃出去,绝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可事实上,李余就是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去找他。 这四队力量,去又一观的,与去海域上的是最强的。就是这么巧,李余正好在沈棠家,他们算了很多,唯独没有算到的是李余的重情重义,跟不走寻常路。在他没有接触修行之时,就敢跟幻魔跟山魔叫板,想要同归于尽,更何况是被临道人调教了这么些年,他的心性与胆识,更是超越当时的他不知凡几。 在沈棠家的李余看着沈棠,问道,“阿姐,你怕吗?” 沈棠细细的看了周围,将她的家给深深印在脑海中,而后道,“不怕。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余握紧了拳头,似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给沈棠力量一般,道,“是啊,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遁之路6 第一百五十一章死遁之路6 陈长老跟黄长老看到老神在在的坐在沈棠家大堂的李余与沈棠时,两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当做最不可能的地方没想到,最后却能让他们两个人找到。 而且,看样子,好似两个人身边都没有其他人在守着,也就意味着,李余跟沈棠此时是最容易拿捏的时候。 黄长老还好,她对李余的在意,很大的原因是由于对临道人的恨意。要不是临道人的一番布局,她又怎么会削去一半的修为,虽然说是可以重新修回来,可修回来的这段时间与精力,她又要花多少呢! 陈长老的想法就不同了,他对李余的兴趣很大程度是来自于李余自身,光是一个李家的人的身份便能吸引他足够的精力去了解李余了。 而且,在李余身上还有一些连他都看不穿的秘密,这些秘密可能是与临道人有关,当然也可能是与他自己有关。 那么,要是他能解开李余身上的秘密,于他而言,估计又是一番意想不到的机缘,那么,在解开秘密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将李余拿下。 两个人抱着这种心态走进沈家,他们对李余与沈棠的态度是觉得他们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根本没有对他们太在意。 陈长老看着李余一脸冷淡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想他们会来找他一样,但却丝毫没有害怕与担心的样子,不免好奇的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怕?” 李余看了他一眼,眼神漠然的道,“我为什么要怕?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有什么需要怕的?” 李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一番回答回答的云里雾里的,让他们心生疑虑,到底李余自身有什么底气吗?能够如此淡定。而且,看起来似乎早就在等他们一样。 黄长老阴毒的接话道,“你当然要怕,因为,我们要把在你师父身上受到的,加倍还在你身上。” 听到这里,李余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是来寻仇的。”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的气息就变得极为的狂暴,周围的空间也产生了阵阵的涟漪,接着便生出了一个极为繁复的大阵。 李余跟沈棠处于大阵的中央,一股股荡漾起来的道振将四周的空间给激荡的起伏不定,看起来好似马上就要破碎一般。 陈长老跟黄长老被这大阵给包裹进其中,他们只知道李余是半妖之体,却没有想到李余竟然还精通阵法,而且,这种阵法,竟然能够与自己相合,产生一丝道振。 他们心中知道,原来李余本身就是最大的底气,他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底气,光凭自己就能够应付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如今他们两人心怀歹意的到来。 两名长老此时的修为不过七境,可看眼前的李余散发出来的气息,这都是九境巅峰,距离十境也不过一步之遥啊。不靠阵法,他们也很难将李余给拿下啊! 想到这里,他们就心生退意,他们看了对方一眼,心中都明白,此次不是最好抓获李余的时机,要是一个不小心,他们极有可能会被李余反杀。到时可别大风大浪都见过了,都过来了,却要在李余这个小阴沟中翻了船。 于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开始找机会从这个大阵中退出去,或者只要将李余在此的消息散步出去,那么,届时他们也能等到援助。 黄长老急忙朝外面等着的弟子道,“你们赶紧去找其他人,让他们速速带人来这里。” 可等着她的却是无人回应,她看向外面,发现哪里还有那些弟子,门外空无一人,空空荡荡,毫无人烟。 “现在才想到要让他们去找人来吗?不免太迟了吧!”李余神情冷淡的道。 陈长老脸色黑沉的道,“你的阵法将他们带入了迷阵中。” 李余不发一言,但这态度明显是在说,“你都看出来,还来问什么?是你傻还是我傻啊?” 黄长老问道,“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既然你知道我们会来抓你,那你不逃,现在你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李余这才认真的答道,“我知道你们会来抓我,我也知道,以你们的势力,只要你们想找,我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所以,与其到时候被你们抓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我以逸待劳,有心算无心,将你们算计到我的布局中,以我这条微薄的命来换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的命。” 他的话说完,陈长老跟黄长老便被拉进入了阵法之中。 原本在李余的设想中,来找他的人会更多些,为了要将那些人给一网打尽,他将在归墟那里悟到的有关于幽冥之道的符文都给加入了其中,将这阵取名为,九九归元阵。 只是可惜的是,来的人竟然只有两个长老。 不过这也好,这就更加让李余借死遁逃的计划能有更多的可能成功。 两名长老被拉进了阵法后,他们看到的是一片黑暗的浓雾,与一个极为繁复的地上阵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长老试着破阵,他们天机门修炼的观天之眼,除了能够看到过去未来,还能看破虚妄,看到真实,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施展出观天之眼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看到还是一片黑暗。 这下,他才真的开始恐惧,原本,他还不觉得会阵法的李余有多么难对付,让他害怕的是李余的修为,可现在,他错了,他没想到对方在阵法之道上的修行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高深的程度。而且,在这其中,竟然还有一种他的观天之眼都看不破的大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时的李余真的得到了临道人的真传,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临道人的大道才是让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何大道的,此时连李余具备了这种的实力,那只能说李余也在修行这种大道了。 这种猜测,让陈长老既心惊,又惊喜,他只要能将李余给抓到,从他那里得到那种大道,到时还怕不能重回巅峰么! 危机危机,危险中又藏有机遇,他们修行者,不就是在危机中找机缘,然后披荆斩棘的前行么! 但这种的猜测,他是不可能告诉黄长老的,所以当黄长老问他能不能看破阵法的时候,他的答复是,“此阵生门在西南据此大概五里的位置,只要我们合力一击,到时便能将此阵给破掉。” 黄长老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看着对方一脸斩钉截铁,毫无惺惺作态的神色,没有任何的神情。 她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不代表她就真的蠢,去问陈长老也只是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逃出此阵的方法,但真要她去做什么,她还是对他不能完全信任的。 于是,她也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去破阵吧,此阵看起来很是神秘莫测,时间越久,只怕我们会遇到的危险也会更多。” 说完,两人就急速的朝前而去。 在此阵中另一处的李余跟沈棠看着去破阵的两人,沈棠问道,“他们真能逃出来吗?” 李余答道,“这座阵的生门跟死门不在阵中。”而后,他看了一眼沈棠道,“事实上,这座阵的生门跟死门,在我跟你身上。” 沈棠对此不懂,但她懂也不会觉得害怕,正如她所说,如今能够让她害怕的事已经没有了。她活着也好,还是死了也好,其实都不重要。 李余接着解释道,“我们如果想从天门镇逃离,势必会让他们穷尽所有的力量来逮捕我们,到时,我们逃不逃得了还是另一回事,就说我们要疲于应付他们的追踪,就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情。而且,到时候还会有更多强大的人加入进来,不如我们趁现在他们实力薄弱的时候,来一个死遁之局,让他们亲眼见到我们的死亡,如此才能让他们放心,我们也能更加没有后顾之忧的从天门镇逃出去!” 沈棠听后,想了下后接着道,“可我们难道以后就一直这么藏着的活着吗?” 李余看着眼前的两名长老,他沉沉的道,“不会,给我几年时间,到时候,他们想对我们动手,也会无从下手!” 问到这里,沈棠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知道眼前的小鱼儿,其实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能被临道人伯伯收为弟子,肯定也有其特殊之处,他说给他几年时间,他们便不会再受到那些人的威胁,出于对临道人的信任,对小鱼儿的了解,她都选择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阵法中的两人很快便到了陈长老说的位置,可是此时的两人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沈棠看着他们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余冷笑道,“他们根本不信任对方,所以,现在还是在试探对方。” 沈棠觉得这两人很好笑很奇怪,她问道,“难道他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 “他们不是不在意,可让他们在意的,却是所谓的机缘与利益,他们都想自己独吞所谓的机缘,所以,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也不肯将后背交给对方,他们与其说是修行者,不如说是赌徒。经常用的赌注便是,自己的命!” 听到这里,沈棠似懂非懂的懂了,她想了会后道,“所以,一个好的修行者,也会是一个好的赌徒吗?” 李余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在自己不会成为这种人的。” “为什么?”沈棠用一种很直白很坦然的语气问他。 李余道,“因为,我不会傻到用我自己珍贵的东西,去换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修行。修行于我而言,是要让我借此去保护自己珍贵的东西,包括自己的性命,若是为了修行,反而丢掉了那些于我而言珍贵的东西,修道修到最后,又还会剩下什么呢?这么蠢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说完,他还加了一句,“我师父也是个傻子。”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死遁之路7 第一百五十二章死遁之路7 这还是李余第一次用这这么直白的话去评价他的师父,连沈棠都是第一次从李余的嘴里听到他关于他师父如此的评价。有些单刀直入跟,一阵见血! 这让沈棠恍神间没有反应过来,她闷了一声后,才问道,“什么?” 李余又补了一句,道,“我师父是个天下最大的傻瓜。” 这下,沈棠可算是听懂了,可她听懂了,却并没有因为李余这样的话而笑出来,反而她懂李余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于李余而言,他跟自己一样,都是被自己在意的人留下来的人。而往往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二人没有就这件事继续讨论下去,都看向了局中的两人,见那两人迟迟不出手,沈棠才问道,“若是他们一直不出手,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 是啊,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先不说时间拖得越久,那些援兵便有更多的时间到来,到时李余靠自己能应付下来吗?而且,看这目前的样子,李余是打算借这阵法来实现他们的死遁之局,若是他们一直不出,光靠等,是等不出一个具体的结果的。 李余摇头道,“不会的,他们不能一直等下去,因为,这个局的杀手从来便不是困,而是杀。” 另一边,在阵中的两人,谁都不想先出手,这时,黄长老终于忍不住了,她看向陈长老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这是你找出来的破阵之地,为何你不出手呢?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确定这是破阵之地?” 陈长老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不知道当我出手之后,黄长老你又会不会陪我一起出手。要知道,如果一旦这个生门不能在一瞬之间打破的话,说不准便会出现其他变故,引发更多的杀机出现也说不定!” 两人都这样试探,但是黄长老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她也直接道,“我也不跟你多扯,只要你出手,我就一定会出手,但是如果你骗我,即使我死了,于你而言也没有其他的好处,不是吗?你难道觉得,凭你自己就能从这个阵中出去,即使出去了,又能从一个九境修为的少年手中逃出去?” 陈长老心中的想法到底如何,她是无法猜测到,但是她能确定的一件事是,仅仅凭陈长老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从李余的布局中逃出去的。 他们二人在互相试探,都不想自己先迈出那一步,但是时间可不会给他们更多商量的机会。在陈长老还想继续讨价还价的时候,周围又横生了变故。 只看到周围那些黑气正在不断的向两人聚拢,他们心中惊疑不定,不确定那种黑气到底于他们会有什么影响,只好将自己的灵力化为一个个的屏障与结界,用来保护自己,但没想到的是,那些黑气竟然将那些屏障与结界视若无睹,不仅蛮横的穿过了它们朝前行进,且被行进的那些结界与屏障,竟然一点点额消融了。他们两个人这才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看着眼前这种情形,黄长老急忙问道,“你还要再等下去吗?难道真的要等到我们被这些黑气给吞噬掉,你才出手吗?” 原本,陈长老倒是想让黄长老在出手后,被他误判的生门给绞杀。从而让他看到阵法的变化,再次借助观天之眼,看到其中的生机。可他没想到,这座大阵显现出的杀手既然如此让人意想不到。 基于此,他不得不改变之前的想法,选择正式与黄长老联手。 “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座大阵的运行极为的严密,而且有种特殊的大道在屏蔽,我的观天之眼根本看不到其中的变化与生机。”陈长老黑着脸将实情据实已告。 听到这里,黄长老也没心情跟陈长老计较他之前的隐瞒跟算计,而是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让找出生门所在啊?” 陈长老道,“有,但是需要你配合我。” 听到这里,黄长老深深的看着陈长老,大约十来息的时间,她终于道,“我可以配合你,但是如果你敢做出任何弃我不顾的事,我拼着自己身死道消的可能,也要拖你跟我陪葬。” 陈长老只好同意,他知道,要想在黄长老没有任何防备的条件下,将她坑杀至此,同时还给自己创造生机逃出,基本没有可能的事了。 正如对方所说,只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卸磨杀驴的举动,或者说是念头导致的行为,她都会鱼死网破,至于会怎么做,当然是彻底将这杀阵给激发了。 一个修行者,要想彻底将杀阵激发,不需要太久,只要一瞬间的自爆,便能让他在还没来得及逃出去的时候,拖他下地狱。 而后,陈长老将如何做告诉了她,“你要做的很简单,我需要你攻击那个位置,让这座大阵产生外力导致的变化,而我则启动观天之眼,找到这座大阵的生门在哪里,如此,我们便能有望从这阵中逃出去。” 黄长老听后,也没再多问什么,她们现在所剩的时间不多了,那些黑气正不断的朝他们聚拢而来,再拖延下去,等不到那个变化产生的时候,就要被黑气给吞噬殆尽了。 于是,黄长老将自己的七境的修为给彻底的激发出来,第一次用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鬼藤鞭。 如今这种情况,她们也只有用这种远距离攻击的法器才能对那地方造成一定的影响,不然在灵力还没到那里的时候,便会被那些黑气给吞噬得没有任何的力量了。 鬼藤鞭是她在一处幽冥之地找到的一种藤蔓,那种藤蔓出生与死气之中,可以说是死界的产物,只是被她以生界之法,给淬炼成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她刚开始还担心自己的鞭子会不会在这黑气中产生影响,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鞭子竟然抗住了,虽然看起来有些艰难,可也是有机会的啊。 见到这种情况,她收起自己的高兴,急忙将自己的灵力给全力输送到鞭子中,用出她学到的鞭法最强悍的一击,长蛇击空。 这一击甩出后,直接攻击到那个位置,而后七境的灵力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将那个位置的一切都给击杀的粉碎。 李余他们在外面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的情感波澜,沈棠问他,“他们会逃出来吗?” 李余解释道,“逃不出来的,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生门,那个长老借他的术法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假象,虽然也的确是阵法薄弱的地方,但就这是这样,才能给他们机会再一次看到我设置到的那个所谓的生门。” 对于李余说的,沈棠并没有听懂,但是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李余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他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而后道,“散!” 原先被困在迷阵中的那些弟子,顿时便被李余放了开来。沈棠想了一下后问道,“你要将那些人都给引来吗?” 李余道,“我们的死不是最关键的一步,而是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死,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沈棠懂了,他们死是必须的结果,但这个结果,却必须由那些人亲眼见到,如此,才能让他们确信自己是真的死了的。 她再一次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向李余,心中不禁想到,“为什么他能想到这么多,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都计算在自己的布局中?” 李余似是感受到了沈棠的目光,他明白那种目光是什么,可他也没办法,他若想护住自己跟沈棠,就必须让自己变成一个精于谋略与心机深沉的人,起码在他彻底强大起来,他都必须要这么做,如此,才能真正的护住他们的性命。 但出于对沈棠的不同,他不想要她对他心生芥蒂,还是直接问道,“阿姐,你可会觉得我很可怕?” 沈棠想了下后,还是直接道,“有一点,感觉你不是我之前认识的小鱼儿了。” 李余的目光以一种想知道沈棠内心深处对他的观感的探寻望着她,沈棠也从中读出了李余的担心跟焦虑,她按住李余的手,继续道,“这种害怕倒不是因为你的精于谋算,而是我觉得你有些无情了,以前的你,在我看来虽然有些冷淡,但对人也好,对物也好,对事也好,其实都有一丝热情在里面,还能感觉一种温度,可现在,我却很难从你身上感觉那种温度,所以,我害怕有一天,你会不会对我也失去温度。” 听到沈棠并没有因为他的谋算而对他产生害怕,反而是因为这种事产生害怕,他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他对沈棠很是真诚的道,“阿姐放心,不管我们以前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是那个在天门镇被你温暖过的小鱼儿。从今以后,能得到我的温暖的人不会太多,你是一个,也是很重要的一个。” 说完,他看着那些从迷阵中逃出来的弟子,目光无情的道,“至于我的无情,只是我用来保护我们的自己武器,若自己不强大,又能脆弱给谁看呢?” 他不知道,正是李余的这句话,在沈棠以后的岁月里,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最后促使沈棠做出了一个于李余而言很是关键的选择,并对整片大陆的权力格局,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弟子本来正在迷阵中穿梭,急切的想找出逃脱之法,在试过诸多办法都无用后,他们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其他的变故。 也不知道是他们碰到了那里,竟然被一个人走出了迷阵,而后其他人都急忙跟着那个人的步伐出来。原本他们还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被他们走了出来,当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从前不在意的自由竟然是多么可贵!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遁之路8 第一百五十三章死遁之路8 他们出来后,发现大堂内已经没有了陈长老他们的身影,为首的天机门的弟子回头朝跟来的人道,“看来长老他们也应该被困在阵法中了,我们能出来不管是侥幸,还是被那人故意放出,如今都只能去找别人来帮忙。不然,两名长老出事的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 其他人都对此没有任何的异议,决定后,他们便分头行事,去找附近最近的那些人来这里。 沈棠他们冷眼看着对方做鸟散状的四面而去,她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确定他们来了后,不会发现我们吗?”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处于什么位置,但凭着他们能看到对方,对方却看不到他们的样子,想来,他们应该是被李余用了障眼法,或者是他们躲在了什么隐蔽之处了。 李余朝沈棠解释道,“不会的,我们如今处于虚空深处,他们现在的修为不过是七境左右,而且唯一的会用观天之眼的人都已经被我困在阵法中了,他们是无法看不到我们的。” 自李余决定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后,他便想到了诸多事情,其中便包括如何躲藏,却又能如何让自己的气息漂浮在四周,而不被他们发现。 对于空间之道,他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知之甚少,但他领悟了幽冥之道后,发现其中的道意竟然有种穿透虚空的意境,于是,他便将幽冥之道给融入他的阵法中,并与自身相合,如此一来,他便能在把陈长老他们带入阵法中的时候,自己也能隐匿在虚空深处,且这座大阵又充斥着自己的气息,让他们不会怀疑自己其实早已经不在此山中了。 他的每一步,都不是白白布置的,自徐开江的事后,他便吸取了教训,如今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会导致自己身边的人也遭受到莫大的危险。 像之前红泉山那种情况,以及海边悬崖与李家的人一战的情况,他是绝不可能再允许其发生了。 自身出事事小,可如果连累了他的朋友,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这个阵,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临道人化道一事后,李余便从临道人给他的遗言中知道了如今在天门镇的修行者,除了大剑青山的人,皇极殿的人,还有城主大人,儒家的夫子外,其他人不是被带入了化道之路中,便是被生生的削去了一半的修为。 所以,李余要是想做什么,这是最好的时机。 那么,大剑青山的人,皇极殿的人,儒家夫子,以及城主大人呢?他们会不会出手与李余相抗? 李余不是没有想过,他深深的思虑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些人不管如何,都是受了临道人的恩惠的,没道理真要把临道人一脉的人赶尽杀绝,不留一点道统。 或许有人会问了,那意外的情况呢,比如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让那些修为未受损的人不得不出手呢? 对于这种情况,李余也想过,所以,这也是李余一直都在阵中,等着那些来人的原因之一了。 若真有那种最坏的结果出现,他便只能采取同样的以利相谈了。世上大多数之事,不过都是因利而合,因利而散,只要是因利的缘故,那么便不会十分的牢固,势必会有能让李余挖墙脚的地方。 相信,他们都很好奇临道人的道到底是什么?李余自然不会将临道人真正的道据实已告,但是,被他自己领悟了的幽冥之道,却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的。 至于,他们能不能修成,会不会修,懂不懂,那就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可换句话说,如果最后还是无法撬动他们的合作的话,那么,李余也只能将这座阵法的杀阵给彻底激发了。 若是之前,他们肯定不会怕,但在经过了临道人一事后,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他们绝对不会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心境中,只要他们的心境还有一丝裂缝,于李余而言,就是最好的时机。 毕竟,他的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将自己跟沈棠安全的带离天门镇,而不是跟在红泉山一样,想尽办法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留待以后。 这是一场心理的拉锯战,比的便是谁更豁的出去,谁更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以及利益,往往不怕死的人,才能在狭路相逢的情形中存活下来。 这是李余那残酷的三年的经历总结而来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因为在等待的时间里,有更多未知的可能都不属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大阵中的陈长老跟黄长老脸色黑的难看,他们没有想到,当黄长老的鞭子打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的确让陈长老发现了一丝的生机,他的观天之眼极力的去发现大阵的变化,而那个变化也的确被他给捕捉到了,当他们寻着那个变化从阵中逃离出去的时候,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进入到了另一个阵局之中。 另一个阵局看起来跟上一个有些许不同,那丝不同,被陈长老敏锐的注意到了,且他因为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也只能认为这是唯一的生机。 可当他根据那丝不同去找到出路的时候,竟然发现又进入了另一个阵局,一开始他还没有什么在意,只要让他有出阵的机会,他便相信自己迟早都能出去的。那个李余再懂阵法,难道还可以连环布置阵中阵吗? 要会布置连环阵中阵的,他只知道少数几个人会,而那些人都是积年的老怪物了,他一个少年,即使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算起,也不过才十二年的时间,又如何能比得上那些老怪物呢! 可是世事就是让他意想不到,他认为不过是菜鸡的李余,竟然真的布置出了连环阵中阵,且每一个阵的阵眼跟生死门都不同,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懂了阵法的环环镶嵌,生门藏在死门中,死门也是生门。 这一刻,他真的绝望了。 一旁的黄长老跟着他进进出出,也早已没有任何的脾气了。她不由得开始反思起,自己过往的修行岁月里,是不是将自己的机缘跟气运都耗光了,所以才在天门镇一步步都是坎坷,看这样,竟要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 沈棠看着两人,她能感觉到那两人眼中透露出来的绝望的情绪,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余,发现他无动于衷,脸上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任何的得意,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问道,“你是故意的,对吗?” 李余淡淡的道,“对于他们,死亡是最好的结果,可就是这样一个最好的结果,我也不想给他们。” 沈棠不是圣母心,她也恨那些人,甚至也有想将他们杀之而后快的心,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折磨他们,对她而言,死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了。可是很明显的是,李余不是这样想的。 这大概跟李余过往的经历有关,沈棠对李余的经历,从她爹那里知道了一点,她不感说,也不能说,更不想说李余这么做是错的。换做是她,她不见得能做的比李余更好。 曾经,她爹教过她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余这么做,是泄愤也好,还是报复也好,都是李余自己的事,只要李余这么做能让他感觉到好受一些,她不在意她的弟弟,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李余很懂,死亡对修行者而言是最好的归路,最坏的路,其实在死前让他们经历希望看似在眼前,等到真的面对时,却只能发现是失望后的绝望。 那种绝望,是他们在一次次的失望后,累积达到的。更是他们自修行后,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感受到的了。 只有让他们觉得自己其实对自己的命无法掌握,才是对他们的诛心之杀。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冷冷的道,“师父不是他们杀的,但或多或少是因为他们而死的,天门镇的人的死,虽说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也是为了后人的福祉,但终归是师父与他们的手笔。如今师父已经付出了代价,化道而去,成全了天门镇的人,没道理他们就只是付出一点点的修为便能一笔勾销。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会一个个的向他们去讨回代价。” 这是李余第一次在人前表露自己的决心与狠酷。他的世界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既然有些事,上天不讨,他不介意做那个去讨回公道的人。 另一方面,那些逃出去的弟子终于在被又一观欺负的无能为力选择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去又一观的人。 那弟子看着落忘峰的长老,急忙的高声呼道,而后便将自己那拨人遇到的事都全部相告了。 落忘峰的袁长老便朝跟着他的人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赶紧去吧,各位,临道人有多强悍我们是亲眼所见的,既然又一观我们进不去,但只要能将他的弟子抓到,想来,也能从他的嘴里挖出点什么来。”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死遁之路9 第一百五十四章死遁之路9 人们在面对极大的利益诱惑的时候,是能够将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给抛到九霄云外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的上自己的所得来的重要。而如果,那些比自己强悍的人又都不在旁边的时候,自己便会把自己拔高到一个绝对的领导地位。并用各种的为大家好的言辞,来让大家为自己驱使,同时还要守住自己一点的脸面,可谓是脸也要,不要脸也要。 与袁长老一道来的,还有黄泉宗的高长老,神机门的罗长老,万兽宗的连长老。这次的安排,是由李家的李忠宏统一安排的。 他连同天门镇的五大家族的人,都去了海外之路上,而其他的六大宗的人则分为了两拨,一拨去沈棠家,一拨去又一观。 皇极殿与大剑青山的人,他倒是也想安排,但是对方好似并没有将他们李家看在眼里,无论李忠宏如何提示,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如此,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再将城中府的人往四周派,用来查缺补漏。 李忠宏想的很是想当然,他换做是自己,处于李余那个年纪,想的应该是如何逃脱才对,所以,那条海上之路应该是他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至于,第二可能的地方,便是又一观的了。但想来,没有人会想坐着等死吧!又一观纵使有后手,但终归是一隅之地。他即使能藏一时,难道还能藏一辈子。而一旦错失了逃亡的时机,等到外面的人都进来后,纵使又一观真的有后手,还怕没有人能够破除吗? 多番分析下,他便带着大部队去往海上之路追踪李余了。 可世事就是这样事与愿违,他认为最不可能的可能,结果却是李余的选择。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落忘峰的袁长老有多高兴了。 他也被削去了大一半的修为,他本来的修为就不是最高的,被削去大一半的修为后,所剩的实力不过六境修为。这样弱小的修为,他又如何能在落忘峰立足。 所以,他一样很低落,很焦虑,很担心,当他听到求援时,听到李余——临道人的小弟子在沈棠家的时候,他心中的希望顿时爆发了出来,同时还有着他的喜悦,以及似乎看到修为恢复,并且能更上一重楼的愿景。 只是这样的愿景,很是虚无缥缈。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如此,他们心中对于自己的修为跌落一事,同样着急,所以,都不用袁长老暗示,他们都会选择先在李余身上盘剥一阵,将自己能拿到的利益拿到再说。 一行人浩浩荡荡,飞速的朝沈棠家而去。李余在阵法中,对四周的气息变化感受的更为深刻,他感觉着来的人,都不是李家的人的气息,有些失望的道,“来的人竟然不是他们。看来,还是要再等等。” 沈棠问道,“等什么?” 既然都问到了这里,李余也不想再隐瞒她了,他顿了下后,道,“等与我同族的人来!” 明显,沈棠没想到会从李余嘴里听到这句话,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后,她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跟他们有仇吗?” 李余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神色,仿佛那段过去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一样,于他而言,只是他恰好知道而已。 李余道,“现在我不好说太多,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那个家族是个吃人的家族,那里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其他的人我都没有一丝好感。” 沈棠想了会后,继续道,“那你的等,是要等他们来,然后将他们在阵中杀了吗?” 杀?李余倒是想,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要是他们死了,势必会有更多的李家的人会出来。对现在的李余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他知道,现在的他,只有韬光养晦,如此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成长的时间。等那一天来时,李余会亲自回一趟李家,该报恩的报恩,该报仇的报仇! “现在不是杀他们的时机,我要等的,是他们亲自看着我死,只有他们亲自看着我死了,如此才能让他们放心,我们的死遁之局才算是完美的。”李余为她解释道。 说话间,那四名长老便来到了沈棠家门口。 之前的那些弟子,赶忙在四名长老面前道,“我们之前就是在门口等,然后就被一阵白光的吸纳进了一个特殊空间。想来,应该是阵法。” 落忘峰的袁长老对阵法也有所修行,他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踏进去,而是选在在外面观望了许久,他才道,“的确有个阵法,而且,还是阵中阵,环环相扣的那种。” 其他长老听后连忙问道,“那可有办法破除?” 袁长老道,“要想从外面破,只怕只有当初的我们才能做到,现在我们的修为不过六境,想要破除,没有办法。” 黄泉宗的高长老听后,更加急切了,毕竟这一行人里,就他的修为最低,只有五境,而且要是不找办法稳固,绝对会掉到四境的。他急忙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对方藏在里面,什么都不做,然后等李家的人来将他带走吧!” 这种情况是不能被允许发生的。袁长老自然懂,所以,他没有多考虑很长时间,不过片刻后,他便决定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们既然想知道临道人身上的秘密,如今也只有从他的小弟子身上着手。他藏在里面我们没有办法,那我们就进去,我们有四个人,身上还有诸多手段跟法宝,还怕他能敌得过我们?何况,他的年纪摆在那里,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纵使懂阵法,会布下阵中阵,又能有多少的威力,想来,不过是个幌子,让我们不战而退的法子而已。” 他的话不约而同的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不,与其说是认可,不如说是给自己的心理建设,他们对这个阵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那是临道人的弟子布置出来的阵啊,鬼知道那弟子从李余那里学到了多少? 不怪他们害怕,毕竟临道人给了他们太大的阴影。 但事到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进阵了,不进,就没有希望,进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点赢的可能。 赌徒心理,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阵中,沈棠问道,“他们会进来吗?” 李余点头道,“会的。他们是赌徒,而且,还是孤注一掷的赌徒,用自己的命去赌自己的前途。而且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是不会在我这条阴沟里翻船的。” 听完李余这么说,沈棠也开始有点好奇了,她问李余,“为什么你这么懂他们的心?” 李余笑着道,“大概,也许,可能是因为我也是个赌徒吧,只是我赌的东西与他们不同,他们是用自己的一切来赌自己的修行,可我却是用一切来赌自己的命,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在意的东西不同,所以,赢面也就不同。” 沈棠没懂,她迷惑的看着李余,想着,为什么这个弟弟懂的如此多?难道,这也是他在外面的时候学到的吗? 李余继续解释道,“这场死遁之局,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命拿出来赌,或者说,我抛出了一个看似是赌注的赌注,这个赌注便是我师父的传承,也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机会之一,他们知道我师父的道是有多厉害,自然会想着从我这里探听到什么。为此,他们不惜用自己命,用未来的修行去赌,一旦他们赌赢了,他们自然满盘皆赢。可是这个赌注,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啊。我不在意这些,所以我能用这种无所谓的心去谋算布局,从始至终我都是用一个局中人的身份,做着局外人做的事。可他们却已经被自己想赢的心迷失了心,迷失了眼睛,又如何能看得清我所有的打算。会赢的人,不是不认为自己会输的人,也不是认为自己必赢的人,而是不将输赢,不将赌局放在眼中的人。当你有了输赢的心,又怎么能说自己稳赢了呢!” 被李余这么解释,沈棠有些懂了,她看着李余道,“所以,只有不在意,才是真正的赢对吗?” 李余补充道,“对,但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的东西从来都不在赌局之中!” 那四名长老决定入阵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输。 这件事,李余从来没有怀疑过。 阵中,四名长老来到了当初陈长老他们在的阵局中,这次,李余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他没等多久便发动了四周的黑气朝他攻击,意料之中的,接下来的发展跟当初陈长老他们经历的一样。 而后,便是一个局一个局的轮换,每当出来一个局后,他们都以为是希望之地,没想到等来的依旧是绝望。 如此繁复循环多次后,他们的心境更为不堪了。黄泉宗的高长老的修为更是从五境彻彻底底的掉落到了四境。 但这件事已经不能再带给他任何的波动了,因为,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与无能。 对于死亡的恐惧,他们过往没有一刻比的过现在。 而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一切都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完成的。 修行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礼物,可是没有人知道,李余是礼物本身,是赏赐本身!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遁之路10 第一百五十五章死遁之路10 在前往从天门镇离开的海域之路上,李忠宏及另两名长老一脸愤怒的看着眼前站着的李言,他问道,“到底阿青是怎么死的?” 在离开的前一刻,他才终于想起为何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儿李晞青,原本他以为李晞青不在那里凑热闹,也终归会在城主府,可是临行前一刻,他想到要把自己的孙儿一同带去的时候,却发现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一番审问下,才发现一同前来的其他的几人都不见了,唯独只剩下了李晞晏与李言。 李晞晏的身份与地位,还有自身的实力,都不再是李忠宏能够置喙的了,如果李晞晏愿意,甚至此时都能够把此次天门镇之行接下来的负责权力都全部揽于自己手下。所以,李忠宏能够喝问的便只有李言了。 所幸,李言很早便想好了如何回复的说辞,他深知不能有任何隐瞒,想隐瞒也无法隐瞒,只要等事后他们回到李家后,借李家的一件神器,便能将李晞青死亡之景给重新显现。所以,李言的表述是客观且事实的。 但唯有一点,他没有过多刻画李余在这件事中的角色,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将事情的经过给描绘了出来。 至于对方会如何想,那便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当他说完后,又接着表示了一下自己对李晞青死亡的无能为力与深切的自责,可如今仅凭修为的话,李忠宏他们三名长老想对李言做些什么,同样是无能为力的。 此时,便是李晞青出面的时候了。 他朝三名长老道,“这件事我后来也看到了,甚至可以说,是我亲眼见到了阿青的死亡。” 李言低头跪在地上不发一言,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中在想什么。 李忠宏听着李晞晏如此说,眼神中很是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想说什么?是想说也是无能为力吗?” 若在他没有丢失修为之前,他的话还有些威慑力,但在此时的李晞晏面前,他的话不过是在表达一下自己的抱怨,实际所有的情感比如恨意,比如怨毒之意,却不能有丝毫的显现。 李晞晏哪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嘲讽之意,他摇头道,“我不是不想救他,而是救不了他。” 李忠宏没有说话,可那意思却是在道,别停,让我好好听听你有什么不救的理由。 “相信您也知道了,所谓的李余其实是李晞余。阿青的死,不如说是死于万兽宗的少宗主之手,不如说是死于李余手里。那么,到底李余在李家的时候,与阿青有过什么矛盾呢?这个问题,是他决意要针对阿青布下死局的原因。” 李晞晏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出他为什么不救李晞青,于是,他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继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想知道他们的前尘往事有何恩怨,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阿青死了。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同为李家的人,你们两个人都没有救下他?” 最后这句话,他的声调都不由自主的拉高了。 李晞晏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道,“跟我一同去的,还有大剑青山的剑仙陆明,当时我若是出手,他也会出手牵制我,而且,事先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对付的人是阿青。等到我出现的时候,见到的便恰好是万兽宗的少宗主将阿青杀了的场景。” 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大剑青山的额人,这让李忠宏的头更为头疼,他不禁反问道,“这跟大剑青山又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照他们当时的情形来看,他们明显是交情不浅的。”李晞晏说完这句后,明显的顿了一下,话音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生冷的道,“所以,对于阿青的死,我很抱歉,可这抱歉不是因为我见死不救,而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天门镇竟然也毫不收敛,肆意妄为,忘了来天门镇前长老们的耳提面命,与其说他是死于别人的谋算,不如说他是死于自己的狂妄无知无畏。” 这番话已经说得不留情面了,李忠宏与其他两名长老听后心底的愤怒越发的喷涌而出,正在他们想发火的时候,李晞晏将自己的气势都给爆发了出来,一股属于十一境的修为顿时便将在场的几人给震慑在当地。 于此,所有人的情绪才真的想冷却了下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才明白,眼前的李晞晏已经是能与他们有同等对话权力的人了。 李晞晏也不想在这关头将话说的太过直白,可是他也只能如此,因为,李晞青的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于有心人的布局之中的,更别提回到了李家后,李忠宏更是可以借李家的神器看到李晞青死前的最后景象。 只有在他最痛的时候,强迫他认同是李晞青是死于自己的狂妄自大后,才能让李忠宏真正的冷静下来。不然,以李忠宏如今的状态,自己修为丢失,自己的孙儿又死在天门镇,万一一个没绷住做出些什么傻事出来,最后损失的还是李家。 人就这样,往往在最痛的时候,也是最能打破他心志的时候。处于情绪狂暴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在极端的愤怒中害人害己,另一种则是在极端的难过中平静的死亡。 而李晞晏做的,则是让他在最痛的时候,去让他面对最残酷的现实。 即,李晞青的死,有外因,可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无知无畏才导致的。 等到他们冷静下来后,李忠宏瘫倒的坐在椅子上,他望向李晞晏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阿青的死,我们只能找别人的原因,此时不能在李家内部消耗。” 李晞晏见他终于恢复了清醒与神智,接着道,“对,李余也是李家的人出身,所以,这个局他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采用了借刀杀人的手法,让阿青死在万兽宗的人手里。” “他为什么要将万兽宗的人拉进来?” 李晞晏摇头道,“这点我也不清楚,但他的做法却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掩饰的机会。” 李忠宏不解,李忠宏接着解释道,“李余有多特殊先不提,关键是李余是李家人的身份,就足够我们将他隐藏好,他背后到底涉及了什么?他是为何从李家流落出去的?为何被李家放弃的?这些都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一旦我们将这件事给扩大,将李余给扯进来,势必会让其他宗门的人留意到他除了是临道人的弟子,更是我们李家的人,那时,你想将他带回李家的想法,绝对会无端的增添许多的麻烦!” 这些事情李晞晏都说的没错,不说李余在李家的特殊,光是李余是临道人弟子到的身份,就足够不能让其他人在将他联系在李家身上。李忠宏皱着眉头道,“那么,阿青就白死了吗?” 李晞晏见对方终于松了口气,不再把目光放在李余身上与他们身上时,他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接着道,“要算账,但这账不是跟李余算,而是跟万兽宗的人算。” 而后,李晞晏将他的计划都一一说明,包括了万兽宗的那名女弟子,还有陆明的见证,这些都是人证,而物证此时都在李晞晏手中。 如此,李晞青的死算是有个交代了。也是把这件事给彻底的盖棺定论了。 听完了李晞晏的计划后,李忠宏第一次用不同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李晞晏,语气听不出其他的不同的问道,“这些你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吗?从阿青死后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在想如何给我,给大家,甚至是明面上给李家,给万兽宗一个交代吗?” 这个问题,他好像早就猜到了对方会问,也不打算掩饰,直接道,“不,这个打算是李余提供,在他的计划里,我们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且,他将我的心理抓的很稳,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了李家考虑,当他把这个打算和盘托出的时候,我便知道我拒绝不了。既能全了明面上对他们的死亡的论断,也能将我们李家与他的关系在明面上切割开来。” 李忠宏反问一句,“可你还有其他的做法?比如,将他抓来。” 李晞晏看了一眼李忠宏,而后笑道,“长老,你太看得起我了,莫说当时我怎么是陆明的对手,哪怕是现在我们同为十一境,我也不敢说就一定能胜过他!” 于是,李忠宏才算真的暂时放下这件事,叹了一口气道,“他真是算的很尽。” 李晞晏没有说什么话,他对李余的看法其实比他还深刻,若是以前那个生活在李家的李余是一潭泉水的话,那么如今的李余便是一口深潭了,这还是他十二岁的年龄,若再给他时间在这世间磨炼呢?会不会再有不同? 这是未知之数,可这未知之数却又显得结果极为的明显。 李言还是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李忠宏倒是不想就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但是奈何李晞晏发话了啊,“长老,李言这人不错,以后他就是我的随侍了。” 于是,李言也就这样的全身而出了。 在他们走后,另一名长老问道,“老宏,你为什么要如此容忍他?先前那些事就算了,为什么连他要护着李言这个小子,你都要包容?” 李忠宏看着他们离开的门口道,“你们还不承认吗?李家的天下,注定是他们年轻人的,我们。老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遁之路11 李晞晏带着李言出去后,来到了船头,两人看着远方,感受着海风夹在着的潮湿的海汽,那些水汽扑在他们脸上,有些粘腻,李晞晏有些憎恶,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可此时却被这些粘腻的事物给紧紧环绕,让他想逃离,却又无处可逃。 李言道,“多谢你,不然,即使我能留下一条命,也要受好大一番折磨。” 李晞晏没看向他,他只淡淡的答道,“没有我,你也能应付的来,不是吗?” “可总归没有你这么简单,我们附属之人,没有你们主脉之人如此好说话。” 他有些自嘲且低迷的道。 李晞晏回答,“那又如何,李余不还是主脉之人吗?虽然他那一脉没落了,但他好歹也是占了一个晞字的,你看他又过得比你好多少?” 是啊,李余他是李家主脉的人,但同样没有得到家族太多的重视,接着李晞晏继续道,“而且,就看你的修为,他们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李言犹疑的问道,“你发现了?” 他但笑不语,道,“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但其实在你出手的时候,想藏也藏不住。李晞青的死,说是死于李余的布局,但何尝不是因为你们的推波助澜呢!凭你的修为,虽然还是一样有可能救不了李晞青,可最少能够给他留下反应的时间,让他能够留下足够的证据,可他死的如此快,若不是我看到你了当时的气息不稳,无法隐藏好自己的修为,只怕连我都要被你骗过了。” 听到这里,李言也不再掩饰,他朝李晞晏笑道,“被你发现也好,我也可以在你这里获得更多的在意,你这次回去后,肯定要在家族内部做一些事,那么,我的修为越强,于你而言,应该也会更有帮助吧!” 李晞晏道,“我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你就这样绑在我的船上,就不怕押错注?” 李言听后,略微思忖了一下后继续道,“其实,我除了想在你这里得到一份保护外,更多还是相信李余,我觉得他不会放过当初在李家害过他的人,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回来李家算账的,既然他选择相信你,跟你达成一定的合作,那么我想,你起码是个能够信任的人。所以,与其说我是对你有信心,不如说我是对他有信心。” 听到这里,李晞晏也好奇了,他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李言道,“你可能没有了解过他,但我在天门镇观察了他两天,又收集了他一些信息,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弱小无能,很多事情他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 说完这些,他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就拿这次抓捕他的行动,我们绝对不会在这里遇到他,更不可能抓到他。” 李晞晏问道,“从何见得?” “一个从小生活在生死边缘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长老们对李余的预判,最后的结果绝对会出人意料。”李言很是嘲讽的道。 “那既然你有自己的看法,为何不跟长老们说?”李晞晏用一种很是拷问的语气朝他道。 李言对此不会感觉不到,但他却丝毫不怕,甚至有些反问的道,“你不也是一样吗?相信,你也不想他被抓吧。” 他说完这句后,李晞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在自己的实力没有完全强大起来前,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本性,能装就装,不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有容忍之量。” 李言听后,很是恭谨的弯腰行礼道,“是!”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船头在急速的调转方向,二人对此有些不解,而后,心头都不约而同的浮上一个猜测,他们看了对方一眼,没来的及多想,就听到有人在传唤他们去长老们的房间。 一进去,就见李忠宏冷若寒霜,他见到李晞晏进来了,也不多解释,道,“那小子在天门镇,现在还将六大宗的人都给困住了。” 李晞晏心中暗道,“还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上前问道,“那现在他们如何了?” 李忠宏语气不好的答道,“还能如何,现在生死不知,没有被困住的人几经周折才联系到我们,现在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跑了。” 说完,他又有些懊恼的道,“怎么就算错了呢?竟然被他钻了空子。” 李晞晏没说什么,他只道,“现在还是赶快回去是最要紧的事,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没有人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了。 李家的人跟五大家族的人就这么调转方向回去天门镇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怎能不知道,能在如此紧要关头被李家的人下命令调转方向,只怕那个想抓的人此时正在天门镇吧! 可以说过,这一次针对李余的抓捕行动,那么多人,都被李余给耍了,要是传出去,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会引得外面的人如何笑话他们。 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是修行多年的老油条了,竟然也会阴沟中翻船,被个十二岁的少年戏弄。 想到这点,船上的大人物们都心境不稳,有自愧,有羞惭,有恼恨,各种情绪的人应有尽有。 他们还没有见到李余,便被李余破了心境,可他们却丝毫没有发现。 现在的他们,修为下降的太多太快,平时又很少修持心境,所以连一点心境的变化都无法察觉到了。 对敌当前,心境不稳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这意味着对先机的把握,对细之处的感受都无法有最敏锐的反应。 阵中的李余跟沈棠道,“现在他们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可是我就要让他们在回来之前先经历一次心境的破碎。只有这样,我们利用死遁逃过他们的关注的方法,才能实施得更加完美。” 沈棠问道,“你是从布局开始,就将这些都给算好了吗?包括他们的反应跟心理。” 李余答道,“他们的心理从被我师父跌境后的那一刻起,就很容易被人给揣摩甚至是影响。” 想到临道人了,他又道,“如果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一份考卷的话,我想借这份考卷给我师父一个满意的答案。让他知道,我以后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你,保护我们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沈棠低头想了下后道,“我想,临伯伯想的应该是你能安全的离开吧。” 沈棠说的这句话,李余不是不知道,沉渊的存在就是临道人留给李余的一张底牌,凭着沉渊的修为,在此时的天门镇,他们想走,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走掉的,但是如果就这么走,李余是不甘心的,而且,还会留有很多的隐患。所以,最后李余才决定,要趁现在来一个死遁之局,让他们的目光可以在短时间内不要放在自己身上。 另一边,大剑青山的人跟曹溪河在凉亭内吃着点心喝着茶,一派闲适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自在。 谢桐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他看着曹溪河那副高人的样子,心中就不喜,他问道,“曹院长,你就一点都不对那孩子感兴趣吗?” 曹溪河闭目道,“你们大剑青山不是同样对他不感兴趣吗?” 谢桐一脸厚脸皮的样子接话道,“我们不是不敢兴趣,而是抢不过李家啊,可你们皇极殿不同啊,你们想要那孩子的话,想来,他们也只能拱手相让了吧!” 曹溪河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在我面前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别人可能会信,但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们青山的底蕴,要真是全部发挥出来,谁输谁赢还真的不好说。你们若真的想要,起码在天门镇这里,他们是不想让也得让了。到时候,你们再借着仙剑劈开空间,现在的天门镇是有道之地了,意味着与外界的空间也开始在连通了,你们想走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青山的剑仙,若是身带仙剑的话,要想劈开空间离开哪里,只要没有空间封锁,或者封锁的不是特别厉害的话,可以说是分分钟的事。 谢桐不是身带仙剑的剑仙,但是陆明是啊,而且,他有事在天门镇入的道,仙剑对天门镇有种天然的亲近,要想劈开空间离开,更是简单。 陆明此时的修为是十一境,不再是七年前的那个境界,已经可以开始运用仙剑来如臂指使的做些能力范围内的事了。 他身带仙剑的事要想瞒过其他人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想瞒过皇极殿与李家,就很难了。 见陆明的身份被揭穿了,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时候陆明上前道,“我们不出手,是因为那小海是我弟弟,那前辈呢,您不出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曹溪河听到陆明这么说,睁开了他的眼睛,目光如深邃的大海一般,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沉浸在其中,且感觉会慢慢沉溺的样子,而陆明却丝毫没有被影响,足见陆明是发自真心的这么说的。而后他又看了一眼谢桐,见对方没有反对,他便也知道谢桐是默认了。 这番话,可谓是将李余绑在了他们青山,不论李余是谁,他们青山都会护着李余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死遁之路12 第一百五十七章死遁之路12 事实上,自曹溪河没有对李家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后时,谢桐跟陆明就对皇极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曹溪河的行事一直以来都是根据皇极殿的意志来的,皇极殿让他们院长如何行事,他们便会如何行事。在某些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他们没有自己的意志,他们的出现代表的就是皇极殿殿尊的意志。 也许,他们从来都明白,身处高位,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很多倍,而放大很多的倍的结果,可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或者说是他们不想承受的。 秉持着殿尊的意志行事,就成为了一种最稳妥的做法,是福是祸,是生是死,都与自己无关。 这些导向的结果便是,可以让自己的心境一直都保持通明无碍。 所有最终的指向,都只能是自己的修行! 曹溪河在来之前,殿尊就将此次需要注意的最关键的两件事都交代与他了,除此之外,一切选择都由他自己决定。而对于一个站在修行高峰的人来说,最好的选择便是没有选择。 那两件事是,第一,不要插手太多天门镇天门打开一事,必要之时,不要与临道人为敌。第二,则是对临道人的弟子,顺他自己心意去走,两不相帮。 对于这第一个要求,哪怕殿尊没有明说,但他还是心知肚明原因何在,但第二个,他就有些猜不透了。 可他还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在李家想要他帮忙的时候,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现在陆明他们问他,为何不帮忙李家?他能给出的也是他自己内心最本真的一个理由,“与我无关的事,我为何要插手?” 这话说的很是直率,就如别人没有饭吃,又不是我没有饭吃,我操那份闲心干嘛? 皇极殿的宗旨是融合了儒释道三家之长的,此时他的秉持之道,听来有些类似于道家的无为。 可在陆明听来,这其实是道家分支中被人有些不屑的一支,贵己之说。贵己之说的言论宗旨是,“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可问题在于,前面第一句很容易可以做到,但是第二句,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真是有趣,原来人和院的院长,信奉是道家学派的贵己学说,只是我想问,你又能否真的做到,不以天下来为自己谋利呢?”谢桐反问道。 曹溪河没有说太多其他的,他只回道,“善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内者,物未必乱,而性,交逸。以若之治外,其法可暂行于一国,未合于人心;以我之治内,可推之于天下。” 两名剑仙都没有说话,他们无言以对。 也不能怪他们不懂,纵使是谢桐,也只是因为修行岁月足够长,才从他人嘴里听到了些关于道家的不同分支与修行之法,但他却从没有去学过他们的法门,或者说了解过。 陆明就更是如此了,他自小便跟李余一般颠沛流离,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学习,加入到大剑青山后,更是日复一日的在练剑,虽然识字了,但所学都是为了看懂剑谱,至于其他的古籍,倒是没有去看过。 曹溪河看着两人茫然不知,却并没有觉得羞愧的样子,也有些无奈,他笑道,“也罢,就给你们两名剑仙讲讲学。善于治理外物的,外物未必就治理了,而自己的身心却受劳苦;善于治理内心的,外物未必就混乱,而自己的性情却得安逸。用你的方法治理外物,那种措施可暂时在一个国家施行,却未必合乎人心;用我的方法治理内心。却是可以在天下得以推广的。换句话说,便是,在我看来人人都应自治,而不是从外寻求,不论是寻求物,还是寻求什么,都不及自己的修持来的重要。自己若是心满意足,又何必向外去求。所以,我不帮任何人,是因为,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既然选择用这种方法去做到自己的自求,那便是他们的法,而我的法,只能允许我不沾一事,不惹一尘。” 谢桐听后倒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修行的岁月已经足够长了,他听到的大道理还有很多,这些与他而言只是沧海一粟。 可是陆明不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道家的贵己之说,或者说是更为全面的道家的自治之说,所以,觉得很是有意思。 于他的剑心而言,也有所领会。但这件事,可以说是好,也可以说是不好,好的地方在,可能可以让陆明的剑心更加通明,不好的地方也在于,可能会让陆明的剑心产生裂痕。 所以,谢桐在此时急忙道,“听听就好,莫影响自己的剑心。” 这句话,谢桐用了他们剑仙的喝止之法,为的便是让陆明莫陷入迷障。 陆明道,“没事,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就多想了一下。” 曹溪河看陆明那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朝陆明道,“以后有空可以来皇极殿的人和院坐坐。” 陆明应声答应了。 而后,曹溪河又问道,“既然你们大剑青山是如此看重那孩子,就不担心他被李家的人抓到后,立马带走吗?就不怕你们的谋算成空?” 陆明的谋算的确是很简单,他们想的是,与其到处去找,不如等李余被李家的人抓到带回来后,不管是明抢也好,还是暗夺也罢,都是可以的。 陆明朝曹溪河解释道,“既然前辈是奉行自治之法,我也不怕告诉您了。李余不会被他们抓到,甚至于,他还在等着他们去抓,如果我们去了,说不定会是额外的变数。所以,以逸待劳,是我们目前能帮到的最大程度。” 曹溪河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要知道,万一你猜测错误,可能损失的便是他的一条命啊!” 陆明道,“您作为皇极殿的人和院的院长,想来对七年前发生在红泉村的事,应该是了解一点的。那么,有关于李余你也应该知道,他是在那个地方被临道人收为弟子的。既然他能被临道人收为弟子,想来,你们对李余的为人,做了什么事,应该都有个基本的了解吧!李余当初在没有修行之时,便能无惧修行者与凡人之间的鸿沟,对他们下手,甚至还真的被他做到了,那么,在他接触到修行的世界后,我不觉得他会真的坐以待毙,引颈待戮。” 说完,他又想到了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一身瘦弱,却闪动着让人心悸的光芒时的神情,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冉冉升起的巨人,将天都要给捅个窟窿出来。他以一种很是为他骄傲的语气道,“所以,我不认为这次他们真的会抓大他,相反,他们可能会因此而再吃一个苦头。” 曹溪河听完陆明的解释后,稍稍想了下,心下一笑,道,“有意思,在师父手里吃了个大亏,还要在徒弟手里再吃个暗亏。他们这趟天门镇之行,可真是不虚此行啊!” 被他们谈论着的李余,此时却并没有他们描述的那般云淡风轻,他心境再好,计划再如何缜密,他都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面前要面对的是李家的人,天门镇五大家族的人,还有被他困在局中的六大宗。 他真的不慌吗?不,他还是慌的,所以,他只能一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只有足够的冷静,才能应对所有的突发事件,保住他跟沈棠。 一旁的沈棠感受到李余其实是怕的,她帮不了什么,只能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道,“放心小鱼儿,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我们所有的亲人,也会在天上保护我们的。” 李余看了她一眼,重重的点了下头,笑道,“是的,会没事的。” 他在心中暗自道,“师父,请你护住我们吧。” 说完,他便感觉到有一股微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吹过他的手心,吹过他的头顶,带给他一股安心的感觉。 死遁之路,现在开始。 李家的人带着被他们掌控的所有人都来到了沈棠家门口,早有人将此地有阵法一事悉数相告了。 凭他们现在的修为,想看出什么差异来,并没有什么办法,所以,最后只能落在李晞晏身上了。 李晞晏上前运用李家的探灵之术朝阵法中查探时,心中也道,“若你还有什么谋划,千万别留手,否则,可真不见得能从他们手中逃出啊!” 一番查探后,他朝李忠宏道,“六大宗的长老都被困在其中,其他跟随他们进去的人,应该是都死了,目前,只剩下他们还在支撑着,可是,估计也快撑不了多久了。” 李忠宏问道,“此阵可成了灵?” 是的,阵法一旦有所成,都会有灵,万物皆有灵。 李晞晏摇头道,“我没查探出来,这阵法很是高明,想来在成形当时,便会生成阵灵,但是阵灵却不在其中。” 他说完这些后,欲言又止的样子惹起了李忠宏的怀疑,他问道,“你可还发现了什么?” 李晞晏想了下后,才道,“阵虽不知有灵无灵,但是我却发现了另一个灵,大道之灵。”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死遁之路13 在李家的人看来,天下万物都是有灵的,道在世界之外,所以,它并不能被视作普通的会产生灵的物,可是道也在世界之中,道蕴藏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它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能够产生真灵的。 只是所有的大道想要产生真灵,其条件是很苛刻的,艰难程度不亚于创造一种全新的道。所以,一旦大道产生了灵,其原因只能是该种大道本身就很强悍,或者说运用这种大道的人,已经可以做到与道同一了。 若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人本身便能操控大道本身,鉴于自身大道的独一性与神秘性,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大道产生真灵,将之分享出去,让别人有洞悉他大道的可能。 而且,在他们看来,起码李余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如果他有这样的实力,要就不需要借助阵法来将他们都给困在其中了。 那么,最后唯一的可能便只有,李余,他,掌握了临道人的道。 临道人的大道有多么厉害,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原本,他们还在怀疑,是否李余真的掌握了临道人的大道,对此还抱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但在这次的阵局中,李家的人检测出了大道之灵,于他们而言,其实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的。 李家的御灵之道很是强悍,但他们,或者说是李忠宏,他觉得家族的人看到临道人的大道后,也会动心的。 临道人大道的强悍之程度,足以让他们一向心高气傲的李家放下所有大道的偏见,接纳,甚至是修行它。 可问题在于,要想得到李余的道,或者说是他们认为的临道人的道,那便必须要进入李余的大阵之中。 只是,大阵都已经将六大宗的长老都给困住了,他们李家的人进去,又真的能讨到什么便宜吗? 沈棠见众人在阵前踌躇不前,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真的会进去吗?” 李余目光盯着眼前李家的人,笃定的道,“会的,一定会的。” 这番思索,看似很久,其实也不过是数十息的时间,李忠宏是一定要进去的,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让自己回到家族后减少受惩罚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将希望都放在李余身上,才能让他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进是要进,但如何进便是一个问题了。 李忠宏将目光扫向五大家族的人,问道,“你们中可有懂阵法的人?” 五大家族的任何一族都默不作声,他们自来到天门镇,修行的都是五行之道。 天门镇虽说是无道之地,但这种无道之地只能说是任何大道都无法烙印在虚无之中,成为哪一种大道的归属。 可像万物创造衍化的基础之道,五行之道,却是存在于天门镇的方方面面的,也唯有五行之道,才能让他们在天门镇修行,能够保持跟外界相差无几的速度。 每一个家族的人都无法修行完全的五行之道,这也是因为天门镇的五行之道只是形,而无神,每一个家族的人能够掌握一种五行之道,便是天门镇于他们而言最大的赐福了。 像阵法这种外在之物的道,他们五大家族的人是不会花费时间去修行的,因为,他们在心中还有一个野望,他们觉得,既然天门镇是无道之地,但是又有基础的五行之道,只是没有人可以将这五种大道何为一体,成为真的五行之道,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有人可以将五种大道修行到极致,而后五种大道融为一体,便能将天门镇给烙印成功,从而使天门镇从无道之地,变成有道之地。 但,野望终究只是野望,这么多年,天门镇的五大家族的人穷尽一生都没有成功,反而浪费了许多的光阴与精力在这上面,让自己家族的人所学单一。 就在李忠宏决定要按他自己的办法来时,从散修中出现一人。 来人叫郭云铭,原本是阵法大宗,藏名宗的弟子,但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逐出师门,成为了一名散修。 多年前,他花费了自己在外面积攒的所有的灵石才换的一个进入天门镇的机会,本想着来天门镇看看能不能遇到一番机缘,可没想到,他进入天门镇的时候,竟然还被他打听到天门即将打开的消息,于是,他便在天门镇隐藏下来,等待时机。 他原本以为,这次终于能遇到一份属于他的机缘了,却没想到,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天门被毁,他是一点机缘都没有捞着。 现在,他知道这是他在天门镇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机缘也可以,如果能够抱上李家这条大腿,于他而言,也不算一无所获了。 他上前道,“我可能有办法。”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郭云铭,李忠宏更是朝他打量了一会,而后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来听听。” 郭云铭也不急,他壮着胆子道,“我本来是藏名宗的弟子,因为一些原因,被逐出宗门,但是我的修为还在,阵法之道还不曾忘记。” 这番话他算是先将自己的底细给报了个干净,为的便是能打消他们心中的一点疑虑,毕竟,之后只要想查,也是随时能查到的,现在自己主动说,反而能够给他们一个还好的印象。 但,真的会这样吗? 李余对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心中冷笑道,“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以为仗着自己有点子本事,就能与他们有合作的资格吗?真是天真,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一盘此情此景下,不得不吃的一盘菜。” 在他识海之中的幽冥兽,对李余的任何变化都是能感同身受的,他清楚的感知到现在的李余与当时他看到的又有些不同了。 若说在它看到李余第一眼的时候,是被他的无情之眼给震慑到,那么现在的李余便又让它感觉到了一种高位者对低位者的不屑与轻蔑。这种高位之感,他不知道一直生活在底层的李余是如何有的。 要说是小人得志,但看李余的样子,又不像是小人得志后的趾高气昂,而是一种生来就带有的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蔑视。 幽冥兽看过李余的过往,现在他对这个小孩,是更加的好奇了。 李忠宏听后,也没有过多的神情表露,他爽朗的笑道,“藏名宗不要你,我们李家可以将你收入门下,只要你能帮我们破除此阵。” 郭云铭听后,心中激动莫名,他想要的就是李家这样的承诺,不过他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破除此阵。 在李晞晏感受的时候,他也在用自己的阵法一道的造诣对阵进行解析,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要让他这个自阵法大宗出来的人感到汗颜啊! 李余所布阵之繁复,外行人看可能是看了个热闹,但在他看来,却是越看越心惊。 除了之前被看出来的阵阵连环,环环相扣外,最关键的部分还在于,此阵的生门跟死门竟然在同一个地方。 这跟他所学的阵法是截然不同的,以往他师父教他的是,阵法之道取之阴阳相生之道,讲究的是一个相辅相成,绝不可能出现生门跟死门在同一个地方的情况。若是这种情况发生,只能是一个死阵,因为,没有人会为了走生门,而去走死门。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因为被逐出的太早了,所以,对于藏名宗最高深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学到。若他能学到藏名宗的最高深的阵法,便会知道,所谓的阴阳相辅之道,只是阵法之道的第一重境界,学到后面,还有更多高深的境界。其中便有一种,叫阴在阳之内,阳藏阴之中。 很明显,李余的阵法造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种层次。 在李家的三年,他虽然不能修行李家的御灵术,但是他将他当时能看的书都看完了,其中便包括了阵法的书籍。 后来,跟着临道人后,又从临道人那里看了其他更多的书籍,再加上临道人有时有意无意的指点下,现在的李余虽然没有修行任何修行之法,但他对于其他的外道,却是不知不觉间登堂入室了。 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他付出的努力,在这一刻,终于呈现出了具体的效果。 郭云铭不敢说自己一定能破除阵法,但他却在李余的阵法中发现了一个缺口。也许是李余在布阵之时,因为阵法造诣不够,或者是修为不够,而留下来的缺口而不自知吧,他如是这样想道。 但他是不可能如实以告的,唯有将破阵这件事说的难如上青天,他才能体现出他在这件事上付出的心力有多少,他又有多认真的在对待这件事。 儒家有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在他看来,却是谋其政才能保其位。如果不能将他所行之事给拔高难度,又如何能让他们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付出多少的心力呢! 可他忘了,这句话只适应于两个地位相等,或者相差无几的人身上,才有用。 一旦双方身份地位出现明显偏差的时候,所有的心机与拿乔,都只能加速事成之后欲除之而后快的心。 郭云铭告诉他道,“这个阵很难,不仅有很多的小阵,小阵与小阵之间还环环相扣,且其中还入了他的大道在其中,变幻莫测,每一个小阵都暗含了一种杀机,每一种杀机间又互为掣肘,最难的是,生门跟死门是在同一处,要想破掉生门,那便必须破掉死门,可死门一旦破除,所有进阵之人又会无从逃离。”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遁之路14 第一百五十九章死遁之路14 众人听他如此说,一时之间不能估摸得准,到底是他在待价而沽呢,还是真的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解决这件事。 李忠宏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要是能帮助我们破阵,你必将会有一条更为宽广的修行之路等着你,但是,如果你帮不上忙,只是想借此来为自己谋好处的话,保不准你的修行之路将要走到尽头了。” 李忠宏的意思很是简单,于他而言,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成功破阵,第二种则是杀之泄愤。 郭云铭听后,心中有些惴惴然,他知道他走这一步就是一招险棋,走的好,迎来的便是康庄大道,可如果一个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急忙定神道,“这个阵凭我自己是破不了,但是我有其他的办法来破阵,只是需要你们的帮忙。” “有何办法,说来听听。” 郭云铭解释道,“他的阵法布置的是很精妙,但是他的阵法中还是存在着一个隐蔽的缺陷,而这个缺陷便是破阵的关键。” 李忠宏听后,稍微细想了一下后道,“你确定他阵法中的缺口不是他故意设置的?万一这是他故意设置的缺口,就是为了引我们进去,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又如何能确定呢?” 郭云铭听后解释道,“不可能,这个缺口极为隐秘,只能是因为他的阵法造诣不够而产生,如果是他故意为之的话,阵法的缺口会有故意为之的痕迹,如今它的缺口,明显是细微且琐碎的。” 李忠宏还是狐疑的再问了一句,“你确定?若是你错了,我第一个先杀你。” 但如今的形势,又如何能让郭云铭后退半分呢? 他只得咬起牙道,“若是错了,不用前辈动手,我自己便自刎谢罪!” 于是,众人便决定了,要郭云铭带他们进阵,至于进阵后该如何做,则彻底交给郭云铭来安排。 进阵的人,除了李家的那几个是心甘情愿,其他人多少还是有些不甘且恐惧的。他们知道之前六大宗的人都被困其中,出不来,他们又如何能有足够的底气,从其中全身而退呢! 他们进去后,便如之前的六大宗的人那般,陷入了一个大阵中,郭云铭看破的阵法缺口也是那样,但不同的,他朝众人道,“每一个阵的缺口,我们都必须安排一个人在缺口那里守着,等到我们将所有的阵走完,要确保每一个阵的缺口那里,都有人在守着,最后,我们再一起合击,一起击穿缺口,如此,便能让这座大阵处于短暂的失效状态。” 五大家族的人问道,“短暂失效状态呢,又能如何,这么做对我们而言有什么用?” 郭云铭解释道,“短暂的失效状态后,就能让这座阵的生死门都出现,同时,我们便可以攻破生死门,让这座大阵彻底成为一个废阵。” 生门跟死门,是阵法的生机与死地所在,他们听过从生门逃出,但没有听过将生死门一起打破的。 还是李忠宏见多识广,他直接问道,“难道,此阵的生死门都在同一处?” 郭云铭点头道,“是的,此阵的生门与死门都在同一处,所以,要想跟处理其他阵法的法门解决眼前的阵法,是行不通的。” 普通阵法的解决法门,是利用生门来逃出去的,或者找到阵眼,强势破之,但是很明显,他们都没有发现阵眼在哪里,所以,唯一的逃生之路只有生门,但是生门又跟死门在一起,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一个办法了,同时将生门跟死门破除,但这种前提是要让大阵处于失效状态,如此,才能保证死门被破后,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们知道大阵的黑气非比寻常,要想在这里坚持下来,就只能安排修为高的,因为他们能够坚持的时间会更多,但是如此一来,到最后,遇到李余时,能够有高修为的人出力就会更少了。 这是两难的选择,李忠宏心中一片狼藉,对此,他更加怀疑,到底这是不是李余故意布置出来的缺口了。 不然,为何不管是哪种选择,都让他们难以前行? 但,他们都进来了,还能让他们有后悔的余地吗?为今之计,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才能看到一线生机了啊! 李余冷眼看着他们那些人,产生了明显的分歧,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在第一个大阵等候的人,因为,他们谁也不清楚,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迎来曙光的那一刻。 很有可能最后等不到,就会被黑气吞噬,也很有可能最后等到了,大阵失效的那一刻,其中的小阵又会不会产生变化。 这是最明显的两种情况,还有诸多可能的情况,更是不可胜数,毕竟,阵法一道实在变幻莫测,稍有变化,就会让自己陷入生死危机之中。 沈棠问道,“这也是你故意做的吗?” 李余答道,“是的,只有让他们不断的内耗,我们才能谋取到更多的生机。他们谁都不想处于前段,但又不得不让安排人处于前端。到了最后,我们要面对的人会更加没用,甚至于,可能最后能对我们产生威胁的只剩下李家的人。” 是的,就如李余设想的一样。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家的人用御灵蛊压制众人,让他们不得不听命于李家。 但这些人又真的会很尽心吗? 李余接着解释道,“自被李家的人威胁开始,他们就不会心甘情愿的为李家的人卖命,在最后关头,还要被李家的人欺压,又怎能会真的发自真心尽力呢!所以,当他们走完所有的大阵,都布置了人手后,最后他们一出手,大阵失效,便会及时撤手,让自己脱身而出。他们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想成全李家的人。而且,他们从阵中脱身而出,李家的人又怎么能知道?” 沈棠问道,“可他们真的能确定那什么御灵蛊不会发现他们离开了大阵吗?” 李余看着大阵中的人,笑道,“所以,这就是黑气的另一种功用了。蛊惑之力。” 李家的人安排了众人守在各个位置,他们以为靠着御灵蛊就能将所有人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却忘了所有看似不可能的变数,都能在有心人的操控下,成千数万的放大无数倍。 而李余便是那个有心人。 他有能力,也有知识储备,更有一颗无情冷酷的心,所以,对他来说,去做这些事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李家带着众人接连闯过一个个的小阵,留下来的人,都是被他们用御灵蛊压制下来,而不得不在的。就这样走过了大半的阵法后,终于他们看到了六大宗的长老。 六大宗的长老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心境了,他们闯阵的时候,遇到的难度比李家的人闯的时候,遇到的难得多,不仅幻阵与迷阵叠加,还会加入心境之阵,考验他们的心境。 所以,当六大宗的人闯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便彻底的陷入了自我紧闭的保护之中了。 他们心中清楚,仅凭他们的力量是没有能力走出大阵了,然后,他们便将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来,将自己死死护着,期待着最后会等到李家的人来救他们。 李家的人看着眼前被法器护着的六大宗的人,心下也闪过一丝鄙夷,不论以前有多么高傲,现在还不是沦落到此种境地。 李忠宏示意李晞晏上前将他们唤醒,李晞晏应声上前,用他们李家的唤灵术,告诉他们的真灵已经可以醒过来了。 当六大宗的人看着眼前李家的人的时候,他们眼神还是显现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认为自己处于幻觉中。 后来,其他人无奈,只能用各种证明办法证明现在是真实,不是虚幻,如此一番操作后,他们才真的信服。 当他们确定了的那一刻,眼中老泪纵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番哭诉后,众人才又踏上了最后的一段旅程。可是,能够留下来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等走完了九九八十一个阵后,剩下的人,也只有李家的几个人跟六大宗的人了。 六大宗的人其实之前已经走完了四分之三的阵,只是他们被李余的幻阵给打败了,心境已破,已经没有能力再支撑着他们走下去了。 世上所有的路,再难走也不算难,难的是看不到尽头在哪里,自己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对他们修行的人来说,修行的苦可以忍,但忍不了的是无望。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李余将黑气的另一种功用给激发了出来,黑气已一种无形之质悄悄的潜入进各个人的心神之中,并且不断的蛊惑他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们破阵后,李家的人他们自顾不暇,根本不会顾及到你们。他们对你们不讲仁义,你们又何必对他们尽忠诚!所谓的御灵蛊,其实只是他们的权宜之计,只要李忠宏一死,母蛊一死,你们身上的蛊自然会死掉。”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章 死遁之路15 第一百六十章死遁之路15 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的阴面,只是被自己的理智给压制了下来而已,可是,当有人给了他们一个理由,那个理由便成了一把钥匙,将他们内心的黑暗全部释放出来,或者成千数万倍的放大,直至做出些让大多数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六大宗的长老们在吃过李家的人携带的灵丹后,修为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此时的他们,等着李家的人下令,只要外面九九八十一个的缺口被同时攻破了,他们便能看到生死门的所在之地,那么,再轮到他们全力一击,此阵便会不攻自破了。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解决吗? 八十一个缺口的人都在同一时间接受到了李忠宏通过御灵蛊发布的命令,在同一时间内,将自己的修为全部爆发出来,都往那缺口位置攻击而去。 霎时间,八十一个大阵便在突然之间停滞了下来,露出这座大阵真正的面貌。而这也是,他们那八十一个人可以脱身的绝佳的时机。 所以,当那大阵在那一瞬间停滞下来后,李忠宏他们刚刚看到大阵深处的李余与沈棠时,意外就骤然而生。 双方都还没有来的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大阵便在一瞬间开始了第二种变化。 那些人在停滞大阵的一瞬间开始,便朝外面飞奔而去,恰如李余所说,当整座大阵都停滞下来后,其实很好攻破大阵。 不过两重空间的壁垒而已,以他们的修为,想轻而易举的击碎,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 他们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发生变化,一直都在沈棠家那里,只是当他们被李余拉进大阵后,便拉进了一层层的空间之中。 而此时的李家的人便在第三重的空间之中,一旦进入了第三重的空间,要想出来,就不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他们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因而,李忠宏很是恼恨,他看向李余道,“这是你做的?是你让他们在让大阵停滞后,转身而出?” 李余笑道,“是的。我不过是告诉他们一旦大阵停滞后,又重新运转,整座大阵便会在一瞬间崩溃,连带着你们都要死于大阵之中,只要母蛊一死,子蛊也会在瞬间死掉。你们下在他们身上的禁制,也会在刹那间当然无存了。” “你又如何知道他们身上有我们李家的蛊?”李忠宏问道。 这个问题,李余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对方,他就看不得李家的人装腔作势,故作无知的样子。明明自己都知道他李余是谁了,又何必现在装傻,“我是如何知道的,你真的不知道吗?难道你敢说当年在我体内植入御灵蛊,你又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他的话,无疑是揭露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李余曾经也受过御灵蛊的折磨,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又要说李忠宏也知道呢? “李长老,您应该没有忘记当年在李家艰难生存的那个两三岁小孩吧,他的眼睛是灰色的,难道您真的会忘记?” 李忠宏知道李余就是李晞余,可他真的没有想到李晞余在李家的时候,竟然还被植入过御灵蛊。 当初李余在李家生活的时候,不过是三岁的孩童,那么小的孩子被植入御灵蛊,想来都会是很难熬的事。他虽然没有被植入过,但看过那些被植入的人,最后的惨状,肉眼也能看的出来,那是一种多么深刻的痛苦。 当年李余在李家还经历过哪些事,让他对李家没有一点的感情?并最后还要将他们李家的人给困入其中,并有明显的杀意。 “你爷爷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我敢说,你跟你爷爷的事,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李家的时候还被植入过御灵蛊。”尽管李余可能会不信,但他还是想解释一下。 李余听后,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不信,事实上,他刚才的话也无非是一番试探,他能确定主谋大概有谁,但却无法确定参与进来的人到底有多少人。 他道,“那你告诉我,当年的事到底有谁参与了进来。我爷爷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被你们猜忌?” 李忠宏看了下周围的人,其他人也不敢用同样的目光回望过去,他们心中也清楚,这次怕是听到了李家的隐秘之事了。要知道,秘密知道太多,最后,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杀机,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一种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心里想,“那件事不能在众人面前宣之于口,造成的影响与后果,都是他无法评估的。”他便对李余道,“我不知道。” 见问不出来,李余也不想再耗费更多的时间,他朝李忠宏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死吧。” 这话说完,大阵便开始彻底的运行起来,一阵阵的黑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朝他们攻击而去,他们是见识过黑气的作用的,那是一种能无视所有神通术法的力量,能够将他们给吞噬的力量。 之前的黑气,还只是一种温柔的吹拂,现在,却能感觉到黑气的狂猎,他们这些人便是黑气的猎物,似要将他们给猎杀,才能彻底停歇下来。他们想尽了办法想阻挡黑气的脚步,为此不惜用出了各种法器。他们发现,黑气能无视那些神通术法,但是对法器,却是没有一时之间能够攻破的办法。于是,他们便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黑气却又如有智慧的生物一般,不仅能无视他们的神通术法,还能有意识一般的采取磨损之法,找到法器的裂痕,并将所有的力量都用于攻击法器的薄弱处。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是李余在有意的控制了吗?此时,明显能看出李忠宏的眼神带着明恶毒之意了,他没想到,自己多番深思,竟然还会在这少年身上阴沟里翻船,对于这种黑气,他目前没有办法,只能想通过击破李余的心境,来为他们谋取到一线生机。他朝李余问道,“我并没有死,那么,你对那些人说的话,其实也不算是事实。你又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哪里?” 李余还是站在原地笑道,“他们的生死从来都不是我能掌握的,难道母蛊不是在你的身上吗?他们的生死一直都在你手中,我只是将他们内心的不满给放大了而已,做出的选择,选择的后果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要是你当初采取的做法可以温和一点,不要用御灵蛊这种下作的东西去威逼他们,他们也不会在心中对你们生出不满,现在又至于会让我钻了空子!” 李余的话滴水不漏,在他看来,最后造成结局,他只是一个推手,若不是他门给了他机会,让他能找到攻击的薄弱点,又何至于让众人陷入一个进退失据的局面。 而后,他又看着李忠宏的脸色很是难看,故意问道,“是想泄愤吗?可你拿不了我如何,能做的,也只有将御灵蛊激发,让那些人都死于你的手中,如此,才能让自己死了也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不会太过孤单呢!” 李忠宏此时心中的愤怒的确如同狂风巨浪的海面,似要将一切的人事物都给吞噬殆尽。 他看向周围的郭云铭大声喝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阵啊?” 郭云铭此时还能不知道吗?他看到的缺口,明显是李余故意为之的,他此时哪还有什么办法,如此的阵法,已经超过了他的阵法造诣了,在阵法一道上,李余明显是走在他前面的。 他绝望的摇头道,“没有,没有。。。。。。” 李忠宏听到后,心中最后一点的期望也没有了,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便以最强硬的手段将郭云铭给灭杀了。没有一丝的迟疑与犹豫。 李余看着他们的行为,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他心中甚至没有什么复仇的快感,于他而言,他只是在替天门镇拿回应该拿回的代价。 至于他的仇,不在这些人身上! 李忠宏看向李晞晏道,“你能不能将那小子给抓住?” 李晞晏此时也在应付那些黑气,他的实力是众人中最高的,尽管如此,也还是难以应付,甚至可以说,法器的运行,大多是靠他的修为支撑起来的。 他摇头道,“我现在只能稳住法器不被攻破,其他的事我也做不了了。” 李忠宏又看向李言道,“那你去,你去将那小子给抓回来,如有必要,击杀也可以!” 李言不想去,但他不得不去,不过他心中也在想,“想来,李余应该不会对他下死手吧!不然他们之前的合作,不是白进行了吗?”想到这一层,他心中有了些底气。 沈棠问道,“你真的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吗?他们死了,其实也挺无辜的。” 李余摇头道,“他们不会死的,我倒不是觉得他们死了会很无辜,只是他们那些人不死,于我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事!” 是的,李忠宏要决定,将自己的气撒在那些人身上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遁之路16 第一百六十一章死遁之路16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黑气,他们却并不能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去面对,而造成这番局面的是由于之前的那些人临阵脱逃,才给了李余可行之机,要李忠宏如何不生气。 他阴狠的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刚说完,正要催动体内的御灵蛊时,李晞晏知道了李忠宏的想法,赶忙道,“长老,那可是九十多条人命啊,代表的势力可不仅仅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啊,就这样将他们灭杀在天门镇,万一被人知道了,于我们李家而言,又岂是什么好事啊!” 李忠宏道,“还有谁会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从大阵中完全逃出去,现在只要我催动御灵蛊,让他们死在大阵中,最后被人知道的事情,还不是我们自己想怎么说怎么说,而且,他们知道了太多天门镇的事,还有李余的事,我们不能让他们将这些都泄露出去。” “可,也没有必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啊!” 李晞晏还想说什么便会李忠宏打断了,道,“行了,我现在还是李家的长老,我的话还是你们唯一的指令,其他的事我可以容忍你指手画脚,但这件事,没得谈!” 其实,李忠宏在这件事上有如此强硬的态度,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对逃出天门镇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信心,看着情势,看这黑气的攻击强度,都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了的。那么,万一那些人从大阵中逃了出去,他们李家的人又全部死在这里的,对他们李家的脸面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才是李忠宏最关心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能比的上李家的脸面。 他的话说完后,就摊开自己的掌心,而后见从掌心中飞出一只金光闪闪的虫子,虫子睁着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李忠宏看,那眼神中仿佛透露出那些人的脸孔。李忠宏看了一眼,心下道,“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话音刚落,就见他掌心合拢,那只虫子便在他手掌合拢的时候,捏成了粉碎。那些人在逃离大阵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的真灵之中有个什么东西碎了,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双眼失去了神明,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只有少数一些修为强劲的人,从大阵中逃了出去,倒在外面,其他人都困在大阵跟现实的交界之处。 李晞晏看着有些陷入了疯魔的李忠宏,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去解决这种情况,只能在心中惋惜那些人的命。 他看着在大阵另一边的李余,心中想着道,“虽然不是他杀的,可是也算间接的死在他的计谋中,他真的心中过意的去吗?这些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当初在李家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如此冷酷的时候啊!” 同时,他又想到,“他真的要将李家的人全部歼灭在这里吗?” 对于他自己跟李言,他知道最后关头时,李余肯定会放过他们的,毕竟还需要他们回去李家调查一些李余不知道的事,且,只有还剩于人活着,才算是给这趟天门镇之行留下来一个见证! 不然,要是全军覆没,只怕更会惹得别人怀疑。 李言此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当他行进到大阵中央的时候,却慢慢的开始怀疑起来,因为那些黑气的攻击明显是加大了力度的,这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李余要趁现在,将他们一网打尽。 正当他怀疑的时候,周围的黑气都向他包围而来,形成铺天盖地的局势,一瞬间便将他淹没在滚滚的黑气浪潮之中。 外面的人看着李言,都觉得他是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危机中了,对他生存这件事已不再抱任何的期待。由此想到自己的结局,心中赫然是拔凉拔凉的。 五大家族的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们没想到,在天门镇经营多年,最终却要死在临道人的师徒手里。 临道人将他们的力量卸了一大半,然后他的弟子,又将剩下小半力量的他们给困在大阵中,看样子是要生生的磨死他们。 这一刻,要说他们没有后悔是不可能的。可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又还有什么退路呢! 而在大阵中央,李言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那些黑气只是在外面将他围绕住了,却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然后,他就看到在他跟黑气的空间中央,李余从空间裂缝中走了出来。 李言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他长抒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真要将我耗死在这里了。” 李余道,“帮我个忙,这个阵我快维持不下去了,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李家都要应付那些宗门的人,跟散修盟了。” 李言听到这里,他才认真了起来,他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座大阵快崩溃了吗?” 李余对这件事不发一言,虽然他跟李晞晏他们达成了合作,但是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死遁的计划全部告诉他们,于他李余此时而言,他的确还不够强大,所以万事给自己留一个心眼,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他只道,“任何大阵都在修为不够的时候,或者没有足够的灵石运行的时候,都会失效的,而且这座大阵又极为繁复,我能强撑到这时候,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李言见他不肯相告,他也不勉强对方,只问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李余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都告诉了李言,李言听后,在心中演化一番,觉得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也不会真的伤到自己的根基,还能在李家的人面前给自己一个尽了全力的形象,利大于弊,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 外面的人正认为李言已经没有命了的时候,却见黑气突然炸裂出了一个口子,而后李言从中飞速的逃了出来。 五大家族的人看见了,急忙将他接下来,李言的气色萎靡不振,一看就是在大阵中虚耗太多导致的。见此,立马便有人将灵丹喂给了他,李言在吃过灵丹后,调息了几息,便开口朝众人道,“如果我没有估算错误的话,这座大阵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刚才我在大阵中央死命撑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黑气有了凝滞的现象,且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浓烈了,所以,我才将自己的一件法器打碎,借着法器打碎的空隙,从中逃了出来。” 众人听完后,李忠宏才想道了什么,急声道,“对啊,所有大阵的运行,都要靠自己的修为或者是灵石或者是天地灵气才能维持的,一旦修为不够,或者没有灵石灵气了,这座大阵的效能便会开始一点点的破碎,直至成为一座废阵。” 其实也不怪他们想不到这点,李余跟临道人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心跟心境。 且,在外面世界里,天地灵气都是源源不绝的,所以,一般布阵的人都会大阵中加一个聚灵阵,用来维持大阵的运行。 可是他们忘了,天门镇在今天之前,是没有什么灵气的,是一个无道之地,也是今天开始才有大道在其中繁衍生息了。 那么,又哪里来的灵气供李余驱使呢?所以,李余让这座大阵运行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靠他的修为,一个是靠他的灵石。 从修为上来说,他的修为顶多只有十境,或者半步十境,想要支撑一个繁复大阵的持续运行,是极为困难的。即使是加上他有灵石,想来,要一直运行下去,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而且,这座大阵又加入了李余的大道在其中,还不是简单的大道,一般来说,越是深奥的大道加入大阵中,最后需要消耗的能量会是很多的。 照这样估算下去,这座大阵已经运行了一天一夜了,要想持续不断的运行下去,恐怕要海量的灵石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哪里去找那么多海量的灵石。即使是临道人给他留下的遗产里有海量的灵石,他自身的那种大道要想一直连绵不绝的灌输进大阵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两者无法达成和谐共生,一旦,有一方开始出现倾斜,那么,大阵便会开始脆弱起来,变得岌岌可危。 想明白了这点后,他们内心里又生起了许多的力量,他们觉得不再是死局。已经有了破局的信心与能力了。 李忠宏又问李言,“你在大阵中央时,可有感觉到薄弱之处,或者薄弱之时会在哪里?” 李言想了下后道,“我记得我刚进去的时候,那股黑气在每一次发生大程度的爆发后,就会有个懈怠疲软的时候。后来,我又仔细的观察后,发现大概每隔三炷香的时间,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忠宏在心中演化了一番后,朝众人道,“那么,我们就主动吸引大阵朝我们攻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自己给自己创造生机。” 众人表示同意,而后,他们就开始主动的朝黑气攻击,黑气在感受到了他们的挑衅后,爆发了自己的力量来对付他们,这样就产生了第一个三炷香时间,他们便趁那个机会,向大阵的一个方位攻击而去。接下来,便每隔三炷香,都会循环一次这样的操作。 这样循环多次后,眼前的黑气终于消散了一部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脸色苍白的李余,并且,看的出来,他的嘴角还挂着一行血迹。 他们心中清楚,这次的办法,是取得了成效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遁之路17 第一百六十二章死遁之路17 李忠宏看着眼前的李余,他对于活着的底气也更加的多了起来,他看向李余问道,“我承认你这么多年来,成长的速度的确超过我的想象,但事已至此,你又还有其他的手段吗?” 李余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没有到最后一刻的时候,都不能下最后的决断,你又如何判定我没有其他手段了?”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大阵的黑气便开始朝上空盘旋而去,与之伴随的还有阵阵爆裂的雷电在阵中盘旋飞舞。 这种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让众人心中震惊不已,他们明白,李余说的最后手段就是,同归于尽。 李忠宏见此,他黑沉着脸连忙道,“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带你回李家,此前发生的事,李家会帮你一力承担,回到李家后,你还是李家主脉之人,拥有比以前更多的资源与地位。” 李余以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道,“我又不傻,你这么说不过想在我毁掉这座大阵前率先将大阵破掉,或者将我杀掉。只要我是死于你们的手中,你们便能将我的真灵给抽离出来,还怕不知道我所有的事吗?只可惜,我也是李家出来的人,其他高深的手段我可能不知道,但你们这种操作,我恰好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肉眼可见的大阵正在一处处的崩裂,所有的黑气汇聚到天空上后,全都一齐朝下方的众人袭击而去。李忠宏见此,知道再也不能将李余给完美的拿下,他只好朝众人道,“护住自己,全力抵抗。” 其实他不说,其他人也不会想再听他当初的要求,活捉李余,或者将李余一击即杀。 李余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料,更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李余既然掌握了临道人那种玄妙难言的大道,只是好似他用的时候,与临道人用的时候,是两种不同的效用。 但这种差别,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其实并不能去深思,当活着成为了问题,其他的问题也便不再是问题了。 所有人都运行起了全部的力量,拿出来自己全部的家底,都朝天空之上攻击而去,他们将自己的力量蕴藏在法器之中,而后利用法器自爆时产生的震动与巨大的能量暴动,与黑气的滚滚而来形成了明显的对击。 只见在一阵晃眼的亮光之后,众人都被击飞了出去,整个大阵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李晞晏是所有人里面修为最强悍的人,所以他受到的伤害是最小的,护住自己后,他被余波出的时候,便将目光看向李余的方向。 可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李余的存在。 那一刻,他有些恍神,他不禁在心中自问,“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李言是爬起来第二快的人,他没有跟李晞晏一般,反而是先去照看李忠宏长老,急忙为他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对方也只是心血翻涌,并没有遭受到更大的伤害,不过是陷入了昏迷中,他便拿出一颗灵丹喂他吃下。其他人也是他在旁照看,并做了简单的处理。 在他做简单处理的时候,李晞晏想到李言曾深入过大阵中央,心中有些对李余的疑惑,只是现在也不好直接问,他便传音给对方,问道,“他真的死了吗?我现在都感受不到他气息的存在。” 李言同样传音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只跟我说,大阵快崩溃了,并告诉我,让我帮忙助他一臂之力将大阵毁灭。其他的,就再也没有说了。” 李晞晏接话道,“我不相信他死了,以他的深思,我不觉得他会这样死于自己的自爆之中。如果他死了,那他之前的谋算,都没有意义了。” 李言没想到李晞晏会将他内心的想法据实已告,他有那么几刻的失神,可也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想了下后道,“他的确没有明确的告诉过我会不会死,但是我能感觉到当时他的状态明显不是存着死志的,也许他有更深的谋算吧,只是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李晞晏想了下后,觉得他所言在理,如今这个局面,他不能确定李余是死是活,但是天门镇又没有了他的气息,那么,对别人而言,起码在此时此刻,明面上给了众人一个他已经死了的结果,那么,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就是好的。 对别人来说,李家的人也没有死,既保全了李余,又保全了李家的人,在李晞晏的理智与情感上,他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正当他处于觉得此行还算是不太糟糕的结局时,李言出声打破了他的幻想,李言道,“少主,接下来只怕我们李家还有得烦了。” 李晞晏没明白,他问道,“什么意思?” 李言示意让他看向远方,李晞晏将目光看向远方后,脸色一点点的变得难看了起来,在他的目光里,那些原本应该死在李忠宏的御灵蛊手中的人,竟然一个个都没有事,且在此时都朝他们走来。 这时候,他才明白李言的话是什么意思,同时也明白了,李余没有让现在这些李家的人,固然是好事,可他也让那些六大宗,跟散修,还有城主府的人都活了下来啊。 若是李家的人死在这次的事故中,那还能有个不算结果的结果,可现在他们都没死,那之前被种蛊的事,还有被李家抛弃的事,他们就势必要一个说法了。 那些人之前被李忠宏捏爆了御灵蛊的母蛊后,确实是有一瞬间的失神,可那时候,黑气入体,已经在李余的操控下,将他们体内的御灵蛊给吞噬了许多,留下的那一部分,也只能让他们短暂的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并且,与之伴随的还有他们自身一些真灵的缺失,于他们而言,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会伤到他们的根基。以后,要再想登顶,除非是遇到了天大的机缘,即使是恢复到以前的修为,都是很难很难的事了。 只是那一刻他们并不能发现而已,这也是李余的高明之处,若是让他们现在就知道他们的大道之途被李家的人给毁了,只会让他们怒火达到最大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这样便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机会,毕竟,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已经够他们对李家发难了。对李余来说,他们都活着,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事。 当他们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的时候,他们心里很清楚,在最后一刻,李家的人也做出了他们的选择,那个仇恨的种子,就此种在了他们的手里。 大阵被毁的那一刻,他们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光爆,以及后来随之出现的人,他们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渐渐的有人朝他们走了过去。 一马当先的是就是六大宗的黄长老,不过,她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怒气冲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沉默,与平静。 在她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跟在她的后面朝李家那些人而去。 在李晞晏的视角里,就看到那么多人朝他们走来,每一个都没有太多表露出来的表情,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们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对李家的仇恨与憎恶。 虽然从修为上来说,李晞晏与李言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但是那些人身上的情绪,却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于是,那一刻,他们心中也生出了些惧意。这种惧意与修为强弱无关,与实力差距无关,只与内心深处的良知道德有关。 可能会有人问,为什么李晞晏他们对那些天门镇的人没有如此强的道德约束感,却会对那些人产生较强的道德约束? 那是因为,没有人会对蚂蚁有道德约束,一瓢热水就能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蚁窝,可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可是那些修行的人就不同了,于他们而言,他们是同道中人,那便能称作一个人,是与他们站在同一个位置与高度的人,自然会产生一种由己衍生出来的道德标准。 李晞晏与李言只是缩影而已,连他们都是如此,其他晕倒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黄长老到了他们面前后,立定看了地上的人几眼,而后将目光看向李晞晏,平静的道,“这次天门镇之行,深受李家之惠,他日必当竭力偿还,感激不尽。” 说完后,便转身离开,离开的是那样的坚决与随意。 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的扔下几句狠话,都慢慢离开了。当然,这些人都是在修行界有宗门,且宗门有一定实力的人,才敢扔下些狠话,至于那些散修的人,跟城主府的人,也只有少数些人,才意思了几句,而后便脱身而去。 这场闹剧,看似就这样结束了,但真的结束了吗? 李晞晏轻叹一声道,“这次我们李家可真是什么都没讨到便宜啊!” 李言听后,倒是打趣了他一句,“哪是,明明最大的好处是你啊,虽然少了三位道境的长老,但不是添补了你这一位侯部长老了吗?” 听见他这样说,李晞晏也朝他看了一眼,笑道,“你也不遑多让,回去后就专心准备破镜的事吧。” 李言听到这么说,自然懂了其中的含义,他朝李晞晏拱手笑道,“多谢少主了!” 这一刻,他们终于确定了从属关系,也意味着,李言在李家能有一重保障了。李家看似繁荣,可也只有他们心中清楚,繁荣表象下藏着多少的刀锋血雨!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三章 短暂的自由 第一百六十三章短暂的自由 等到众人从地上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落日余晖之时,在场的人,只有李晞晏跟李言两人守着他们了。 李忠宏醒来后,有一瞬间的恍神,他怔然了一下后,想到李余,连忙问道,“李余人呢?” 李晞晏答道,“大阵被毁,他随着大阵烟消云散了。” 这个答案可不是李忠宏想听到的,若是李余死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存在过,那他们这趟天门镇之行,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了啊! 他歇斯底里的大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就这样死了,我不信。” 李晞晏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李言,李言接到眼神后,赶忙道,“是真的长老,他的气息,已经从天门镇消失了,如果他真的有逃脱之法,他的气息又如何能消失的一干二净呢!” 李忠宏还是不信,他为李余辩解,也是为自己辩解道,“他精通阵法,肯定也掌握了传送阵,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 李晞晏叹了一口气道,“长老,你何必如此!他死了是不争的事实,即使真有传送阵,那只要他没有死,他的气息也会散落在天门镇,我们李家的追踪之术,又怎么会找不到他的气息呢!” 一个人曾经存在过某个地方,只要他没死,那李家的追踪术就能透过天地万物的灵,来读取到那个人的气息。 这种追踪术比其他门派的追踪术更加高明,其他门派的追踪术,不能追踪到已经消失的人到底是死是活,但李家这种起码能够判断一个人的死活,且,能通过天地万物的真灵,找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气息,透过这点气息来找到那个人在哪里! 其他五大家族的人,看着明显已经呈现老态的李忠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想走,但是就这么走了,又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五大家族的张经钟还将他们的家族入驻李家的事记在心上呢。 天门镇这里,他们自然还要继续经营,但李家这根大腿,他们也不能放过。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对外界力量的威慑与自我的保护。 李晞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觉得他即使再想说关于李余的什么事,他也不能在此时表露,便道,“你们先走吧,我们稍后就到。” 张经钟本来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他哪能不知道李晞晏此话何意,在得到他的授意后,他离开这里也就更加的理直气壮了。 他朝李晞晏表示,会将一应的事情都安排好,等他们到了张家后,什么都是齐全的。对于他们的示好,李晞晏坦然的接受了,他虽然于一些俗务上不是那么懂,但也能感受到如今天门镇的格局变化,与接下来,他们李家在天门镇的布局势必要与五大家族扯上关系。现在多些牵扯,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有利的。 等到其他人走后,另一名长老李忠密道,“三哥,我知道你想把李晞余那小子给带回李家,用来弥补我们这次天门镇之行的损失,但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有更多的办法去解决了,现在对我们来说,你可再不能出事了啊!” 李忠明也道,“是啊三哥,你要是再出事,就真的会让人笑话我们李家了。” 他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忠宏的那点微弱的求生信念,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得过李家的脸面的,哪怕是自己的生死,都明显的要先放一放。 “对,对,对,我们不能让别人瞧不起李家,李家生来与众不同,是仙人后裔,我们再怎么落魄,也不是那等贱民可以奚落嘲笑的。”那一瞬间,李忠宏的眼神有了光彩,他看着旁边的李晞晏道,“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另一边,五大家族的族长在回去的时候,王家的族长王观问道,“经钟,我们真的要成为李家的附属家族吗?你要知道,一旦我们成为了李家的附属家族,我们于他们而言,就是仆人,就是手下了。” 张经钟答道,“大哥,这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办法了,这次天门镇天门打开一事,我们五大家族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还失去了几位老祖,虽然家族还有底蕴没有展现出来,但我们在面对接下来那么多外来势力介入天门镇的时候,真的会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去应对吗?” 王观低下头想了一会,而后问道其他人,“你们呢?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陈家的陈遇道,“大哥,我觉得四哥说的没错,我们若能抱上李家的大腿,起码出去外面的世界也会更有底气。如今天门镇成为有道之地,也就意味着与外界的沟壑已经不见了,我们可以正常出行了,后辈还有那么多人,也要让他们出去看看才行啊!” 赵严道,“是啊,大哥,三弟他们说的没错,只要我们能与李家绑在一起,无论后面进来多么强大的势力,想来都不会太过侵蚀我们的地盘与势力。” 王观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我就是有点不想我们成为别人的奴仆,丢先祖们的脸。” 郭淮听后道,“大哥,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但是,我们也要面对事实才行,我们五大家族在天门镇布局这么多年,为的便是天门打开一事,本以为我们可以借着这股东风,直上青云,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但是我们还是要朝后看,五大家的底蕴固然还有,但与那些大家族大宗门大势力来对比,还是不够看的。我们要想不被他人势力吞噬,就只能顺应变化,接受改表,如此才能得到在这乱世中生存的机会。” 听到他的四位弟弟都在劝他想开点,王观心中最后一点的疑虑也彻底放下了,他笑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们就这么做吧,在这乱世中生存,本来就很难,若是还守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规矩与令人自嘲的尊严来活,也只怕会被淹没在洪流之中。” 其他四人见王观想通了,也疏朗了一口气。 他们五大家族同气连枝,虽然在日常相处中肯定会有些龃龉,但在大是大非上,他们都是抱着同一的态度的。他们明白,只有互相引为援助,才是铁通一块,若是有缝隙可以让人钻空子,只怕他们早被其他的势力给钱取代了。 而且,他们不傻,天门镇肯定还有秘密在,天门只是其中一个。他们绝对不能放弃掉这块地方,天门是被毁了,但只要其他秘密能被他们挖出来,他们在天门镇多年的经营就绝不会白费。 这是当初最开始来这里的老祖们共同定下的铁律,可以允许有竞争,有比试,可不能有内讧,有分裂。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们做的很好,相信以后,他们也会做的很好的。 但世上真有无能挖的墙角与缝隙吗? 这一点,李余相信,但又抱有一定的怀疑。因利而合,最后终将因利而散! 那阵被毁掉的时候,出现在大阵中的李余与沈棠,自然是被大阵的巨大能量爆破给彻底抹杀了。 但他们却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被李余用偷天换日之法,将自己偷换到了又一观中。 那里的确有个传送阵,只是,那个传送阵却不是传送他们到外面的,而是将他们传送到又一观的。 在他跟沉渊分别的时候,李余就将一个传送阵的阵眼给布在了又一观,而后,他去找沈棠的时候,带着李余遁入虚空深处时,将另一个阵眼给布在了那里。 他的阵法之道,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临道人只是教了他一些皮毛。其他的东西,都是他看阵法的书,一点点的研究出来的。 这个传送阵并不稳定,只能用一次,且极不稳定,用一次后,就会炸裂。连什么痕迹都不会存在。 但就是这样的阵法,恰恰是李余需要的。 道人临走前在李余面前的展示的术法,是一套很高深精妙的替身术,名字就叫镜花水月。 取得便是以假乱真之道,用出那术法后,真的与假的便会在短时间内呈现一个调转,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眼花缭乱,辩不出什么真假之别。 李余他们的气息在那一刻,便彻底额转移到了那假的人身上,所有的面上的生机,气息,修为,哪怕是真灵,都是与真的相差无几的。 在临道人的用法上,他是将自己跟李余的真身外化出来,去做其他的事,而让假的他们在又一观里,让其他在暗处偷偷关注又一观的人,并不能感受他们其实离开了又一观。 而且,外面的环境也不会存在他们的气息。当真的做完了自己的事后,就会消失在外界,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回归到假的中,完成真假的融合。 那些真身得到的东西,也会随之带回去。 这术法可以说是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临道人传给李余后,李余领悟了一些,还不能做到临道人这种程度,但也被他研究出了另一种用法。 即,让自己的假身在那里承受攻击,而真身却传送到又一观,最后虽然假身会死,真身也会受到些损伤,但对比他们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言,却是十分值得的。 他看着沈棠笑道,“我们,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开之前 第一百六十四章离开之前 沈棠是没有修为的,原本她要受到更多假身的反噬,但大部分却被李余给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相比李余的七窍流血,沈棠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而已,她能猜到应该是李余将她要承受的伤害大部分的给转移走了,不然,她应该伤的比李余更重才对。 沉渊早早带着徐开江走了,现在的又一观只有沈棠跟李余两个人,沈棠连忙去端了水来给李余,扶着李余坐在池子边沿处,让他缓息一下。 李余接过水后,又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服用了下去,大概一炷香后,李余才觉得好受多了,他朝一旁忧心不止的沈棠笑道,“阿姐放心,我没事。” 沈棠自责的红着眼道,“都怪我,要是我能有用点,不要成为你的负担,你也不用为我承担这么多伤害。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连生存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余安慰她道,“你要相信我,从我师父走后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就不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身上还承担着我师父的理想与信念,他没做到的事,以后都要由我来做,我的生死,我会好好珍重以待的,不会轻易让我自己有面对死亡的时候。” 听到李余这么说,沈棠才稍稍安心下来,她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李余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道,“等,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不出我所料的话,外面的人应该还不会进天门镇,他们也要等天门镇的人先出去,将里面的情形告知于他们,他们才会安排人进来,瓜分天门镇的利益。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天门镇的人先走,然后我们才能离开。” 沈棠点头表示没意见,可她又想到,他们就待在又一观,那些人就真的不会找来吗? 李余解释道,“不会的,又一观有我师父布下的禁制,只要我不打开,他们不能进,也不能探查里面有什么!” 说话间,李余心中暗道,“师父啊师父,您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未来会有着一天,所以,提前将禁制布好,也是给我布置下的一重保护啊!” 在他们躲在又一观里的日子里,外面的人还是想方设法的想打破又一观的禁制与结界,进入其中,窥探里面的秘密,可无一例外的,都被又一观的挡回去了。 一开始还有很多人不信邪,他们就不信凭着一个已经化道的人留下的禁制,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最开始,他们都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手段,无论是术法,还是法器,还是什么毒攻,道击,都被又一观给挡回去或者化解了。如此反复下来后,他们才真的意识到,临道人虽然走了,但他布下的禁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开的。 就这么过了些天后,他们才真的偃旗息鼓,不再对又一观里面的事物抱有什么期待,毕竟,期待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望洋兴叹,徒留遗憾!? 这场天门大开之事,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来的人那么多,最后拿到了什么利益的,却只有两个人,其他人都可以说是去掉了半条命。这还是明面上的,真正的后果会在以后他们修道的岁月里才会显示出来。 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悔不该当初! 虽说天门镇如今成为了有道之地,但因为大道还要跟天门镇好好融合,才能与外界相合,而他们那么多人,要是一一的来穿过空间壁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关键的是,他们的修为生生的没了一半,独自一人,或者几人想穿过旷阔的大海,他们没有足够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会安然无恙,所以,他们还是决定好,等着大家一起出去,如此,也好多一点生的可能。 对他们而言,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一份能重回当初修为的希望!要是连命都没了,他们就真的要哭死了。 在经历了多番打击后,能活着,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执念!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都等着李家的人,还有大剑青山,跟皇极殿的人整装出发,因为,只有那三宗的人,还保存着道境的实力,跟着他们出去,他们也能放心些。 话又说回来,他们其实是不信李家的人的,李家的人对他们的来说,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视若蝼蚁的家族,但好在还有大剑青山跟皇极殿的人,他们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三个庞然大物上。 李家的人没有回去城主府,他们知道这次天门镇之行,算是彻底的将那些人给得罪死了。虽然他们不在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相看两厌,那就两不相见。自那日后,他们便躲在五大家族的张家,调养生息。 陆明可就不同了,他知道李余死于那个大阵中后,他就陷入了自责与茫然中。 一开始,他听到消息说,李余在天门镇摆了个大阵将很多人都给困入其中时,他当时是想去看看的,为的便是帮李余掠阵,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出手。 可就在他想去的时候,谢桐却道,“你最好是别去,如他们所说,他在天门镇步了个大阵,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你想去为他掠阵,我理解,可你掠阵的话,就必须同时进入大阵中,那么,你一旦进去后,李余还要分心神来照顾你,或者你的存在,可能会给他的谋算造成一定的麻烦,遇到要朝他们出手的时候,看到你,他是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那个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陆明当时急促道,“我是剑仙,我能护住自己的,他想做什么,他去做就是,我要做的,就是看好他而已。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谢桐摇头道,“你不入局就还好,可你只要一入局,你代表的就是大剑青山了,他们如果要你出手相助,你不出手的话,就意味着,我们青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于私于公,你去了反而成为他的软肋。” 被谢桐这么一劝解,他想去的心就歇了下来,正如谢桐所说,他的身份,但的确不方便出面。 可当他听到传来的李余的死讯时,他是后悔且痛心的。他也去了事发现场,对李余的生死展开了搜查,可惜,整个天门镇已经没有了李余的气息,就如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天门镇一样。 那时,他曾想过,会不会在大阵中的李余是假相,可据那些人,应该说是李家放出来的消息,那的确是李余无疑。 李家的探灵问真之法,是没有出过错的,所以,他们认为那个李余是真的,就不会再有人去猜疑到底是真是假了。 陆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在后悔,那时候,如果他能不听长老的话就好了,说不定,他能救下李余,也就不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了。 同样自责与懊悔的还有谢桐,当然了,他的自责与懊悔没有陆明那么深刻,他更多的还是从李余是天生学剑的好苗子出发的,在他看来,李余就是下一个陆明,甚至于,能取得的成就可能会比陆明还高。 可就是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样毁在他的瞻前顾后中,生生的让青山,让这世界少了一个能在修行界大放光芒的人。 但他不是陆明,他经的事毕竟还是多点,他想,以临道人那护犊子的性子,他的唯一弟子出事了,就算是死了,化道了,还能不会留下什么手段来护着他?!反正他是不信的。而且,以李余那走一步看七步的性子,他不相信,李余会如此轻易的死掉。 同样陷入怀疑的还有曹溪河,他是人和院的院长。皇极殿的三大院,每一院都有不可思议的神通,其中人和院就擅长一种探人窥天之术。 这种术的立道之据在于,他们认为每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世界,只要他们存在过,那么对世界的变化,就会产生影响,甚至他们死亡的那一刻,都可能会对后来的世界造成长时间的影响。 在他知道李余的死讯后,他原本是不想多管的,但说来也是奇怪,他竟然起心动念了。于是,他便用探人窥天之术,去看李余的存在对这世界的变化。 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了不得啊! 李余的存在,对这世界而言,可以说是起到了推手的作用,而且,从探查到的来看,虽然的确是能感觉到李余死了,可那种影响却没有消失,好像也不是由于他的死亡引起的。 李余对他而言,就像个被迷雾笼罩的人,看不透,却又充满了吸引力。 他喃喃道,“这娃娃难道是改表天地格局的重要人物?如果是的话,那他到底是来自哪里,难道,真是来自于。。。。。。” 他的想法到这里就停止了,他意识到他在往一个危险的方向滑去,像他们这等高等修行人,一旦真的对不可知之事宣之于口了,会引起仙界仙人的注意。 虽说如今仙人不能下来,他们也不能上去,但天罚还是掌握在仙人手中的,一道天罚下来,哪怕是人和院的院长,他也不想承受。 这些事情事关重大,他不能藏着,略微思索后,便决定将此中事情都告诉皇极殿的殿尊。 一封来自曹溪河的书信,便通过一阵袅袅的烟雾飞越两个不同的空间,去到了皇极殿。 张鹤伦看着远方,他在心中道,“他的死,无论是真是假,都可以为天门镇之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五章 离开之前2 第一百六十五章离开之前2 对于李余是否身死的这件事,每个人所站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就是不同的。不论是出于公意还是私情,以张鹤伦的眼光来看,他就只希望这些人能赶紧离开天门镇,让这件事彻底的落下帷幕,给天门镇,也给天门镇的人一个缓息之机。 李余身死这件事,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周策这些天一直跟周予他们在一起,当周策听到李余身死的消息时,他有一瞬间的恍然的,等到来人将经过都说的清楚后,他听到沈棠也随之身死时,他的心中有块地方空了出来。 若说李余的死对他来说,给他一阵钝击,那么,沈棠的死讯对他来说,就是直接将他的心挖了一块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开始,他才隐约察觉到,沈棠在他心中的分量其实还是不小的,并且他对沈棠产生了些别样的情愫。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也感受到的太晚。 一开始天门镇出现变故的时候,他就想把沈棠带到身边,但变故来的那么快,他被周予他们一下子就接到了城主府,他想去通知沈棠都无法通知。 后来,他不是没想过命令周予他们,将沈棠接过来,但是此时的他,又有什么权力去命令别人做事。 他也去找过张鹤伦,但张鹤伦只说,沈棠的去处自有临道人安排,她在临道人的庇护下,会比跟在他身边好的多。而且,他还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周策,提醒他道,“难道你觉得,她跟在你身边,就能没有任何的危险吗?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危险,她跟着你,会遭受池鱼之灾。” 被张鹤伦提醒后,他才醒悟过来,他此时的确是安全些,可是以后呢,如果他执意要带沈棠离开,那沈棠跟着他,就会成为别人的靶子,别人无法对周策下手,但是沈棠一个孤女,别人要想通过沈棠来拿捏周策,简直不要太简单。当初,他的父母不就是死在那些人的阴谋之下,将他流放到了这天门镇吗? 诸多原因下,他打消了接沈棠过来的念头,也以为沈棠会在临道人的庇护下过的好。 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再次听到沈棠的消息,竟然是她的死讯。 他浑浑噩噩的走到张鹤伦的房间前,想找他问个明白,却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何种心情去问,面对他向来敬慕的张叔时,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问这件事。 就在他在门口踌躇的时候,张鹤伦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来问,在门口自己纠结,就能得到什么结果吗?” 听到张鹤伦的话后,他才推门进入,他看到张鹤伦站立在窗前,目光透过云幕,不知看向何方,他想了下后,才开口问道,“张叔,他们真的,死了吗?” 他希望能从张鹤伦这里听到不同的结果,可是等待他的却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没错,他们是死在李家的人面前。” 对于李余他们的死,他张鹤伦不是没有怀疑,他不仅跟曹溪河的看法是一样的,还基于李余的了解,觉得李余不是一个会轻言去死的人,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余死了,比活着更有用。所以,周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张鹤伦答的那句话后,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当然,他也可能活在别人的面前。” 周策听完张鹤伦的回答后,心中最后一点的希望都泯灭了,他神情苦涩,脸色苍白,好似马上就要瘫坐在地上一样,他自言自语道,“也许,当初我就该将她接来身边。” 张鹤伦没想到会听到周策这句话,他转过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态度不好的道,“就算你把她接过来,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又想给她一个什么身份?她在你身边,就能保证一定会安生的过完下半辈子吗?你别天真了好吗?” 张鹤伦的话将周策内心深处的秘密给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出来,他有一瞬间的羞惭,可他又觉得这也不是他能控制住的啊,他强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我现在给不了她什么,可如果当时她跟在我身边,起码现在不会死。” 张鹤伦冷笑道,“所以,你现在是想来怪我,阻止你了吗?” 周策摇头道,“不是,张叔你一直在为我我知道,我只是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护着自己想要护住的人。” “哼,你明白自己的弱小就好。我不妨多提醒你一句,他们接你回去,不代表你就高枕无忧了,要不是因为被逼无奈,没有人会想起你,你的存在意味着那人的错误,他看着你,就会想起自己当初多么昏聩。你未来的路也不见得会好走,自己好好想好以后的路。” 将周策给骂走后,他看着周策离开的身影,心中又喟叹一句,“这孩子的性子如此柔弱,倒真叫我不能放心啊,若是那小孩在,能在他身边帮着他,我也能放心些。” 时间一天天的过,他在等着众人调息好,到时他好将那些人给送出天门镇,不要在他眼前碍眼了。 没过多久后,张鹤伦等着众人都调息好了,可以出发的时候,就下帖子将众人都给请了来,他言笑晏晏的看着众人道,“诸位,此间事了,我想你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这话看似是询问,其实无疑不是在表示他的强硬态度。即,他们没有继续呆在天门镇的理由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们没有表态,而是将目光齐刷刷看向那几大势力的人,皇极殿的曹溪河率先道,“的确,皇极殿的殿尊还等着我将此间情况转述回去,我们皇极殿的人后日出发。这次,承蒙张城主照顾了。” 大剑青山的谢桐也站起来道,“是啊,这次的确叨扰城主许久了,我们也该走了。” 大成皇朝的人一直都在做着离开的准备,他们甚至都没有怎么参加天门镇打开一事,对于要离开的事,他们当然是抱着赶紧离开的态度,毕竟这天门镇的水,太深,深到他们心中心知肚明,以他们的实力,最好是能离得远远的才好。 国师的人明面上都没有派人来,唯一来的就只是孙离。这一点其实也很让众人费解,他们不懂为什么当初国师竟然会舍弃天门镇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甚至连天门打开一事,都不抱什么兴趣。 孙离早在天门被毁,天门镇成为有道之地后,就火速的离开了。国师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将天门的事给记录好,如今结束了,他也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所以,当他回去后,将事情都报告给国师后,国师摇头笑道,“你走的太早了,没有看到一出好戏。”只是,这出好戏,孙离也是后来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好戏了,也是那时候,他才大惊失色,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能做到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不愧是临道人唯一的弟子啊! 当然了,国师是怎么知道的,就不是他能猜的到的了。 剩下的便是李家的人了,李家来的人里,修为最高的是李晞晏,他的地位本来就比三大长老低一点,现在修为又在他们之上,三位长老就将后续的话语权都交给李晞晏了。 李晞晏道,“我们李家也不便再叨扰下去了,后日就跟大家一起出发离开吧。”说完,他还朝众人施了半礼道,“各位抱歉,我知道我们李家在天门镇有诸多得罪的地方,在这里,我李晞晏代表他们向众人说一句抱歉。” 众人没想到会从李晞晏这里听到一句抱歉,都刷新了他们对李家高高在上的看法,在他们的认知与观念里,李家是绝不会示弱与放低姿态的,他们一向觉得自己是仙人后裔,生来高贵,又怎么可能会跟其他人有平等交往的想法呢! 而且,据他们偷偷探听到的,眼前的李晞晏还是现任李家族长的孙儿,这等身份地位还会低头,就更加了不得了。 这一举动,将在场的一些人的对李家仇视的心态给扭转了一点过来,他们被那种李家高人一等的观念洗脑太久,已经失去了对是非对错评判的标准了。 但是,对错又真的要考虑身份地位吗? 张鹤伦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心中暗道,“此子倒是能屈能伸,知道这次他们李家得罪惨了众人,能够放下身段主动示好,也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他并不知道的是,李晞晏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挽留人心,而是他觉得本来就是他们错了,所以,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还是愿意道个歉,认个错的。只是他的想法,在其他人看来,却带有另一种含义。 要是这被李余看到,或许,他能懂李晞晏的所做所为,会叹一句,“他是个有真正君子风度的人。” 三名李家的长老,倒是没想到李晞晏会做出这番举动来,特别是把李家的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的李忠宏看来,李晞晏的做法,就是将他们李家的脸扔在地上摩擦,这让他不能接受。 就在他要出声制止时,李言恰到好处的站在他的身前,轻声道,“长老,我明白您的心情,可现在主事的人是少主,您纵使真的不愿,也请顾及少主跟李家的面子,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们李家的人内讧,这比少主示弱更加丢人,您觉得呢?”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离开之前3 第一百六十六章离开之前3 李言的话如一盆凉水将李忠宏的怒火熄灭了,他醒悟过来,明白李言的话说的没错。如今李晞晏已经认错了,再想堵住他的嘴,收回他的话已经不可能了。木已成舟,他若是因为这件事再起争执,反而是彻底将李家的面子给踩在脚下。他忍下去的话,还能为李家博一个识大体,懂对错的形象。 他朝李言道,“最好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然,事后我必对你族规处置。” 李言不发一言,他笑着退了下去,不再挡在李晞晏的面前。 被李忠宏坑的那些人,有部分人是看在李晞晏的态度上,对他们也不再那么敌对与仇恨了,他们知道以他们的实力,想要跟李家讨个说法其实是很难的,所以,能听到李晞晏代表李家对他们的歉意,于他们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其他人例如六大宗的人,还有加入了散修盟的人,他们虽然面上不显,将李晞晏的歉意收下来了,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其实是将自己内心的仇恨深深的掩埋了起来。只等来日,遇到合适的时机,再跟李家的人讨算。 众人离开的日子,就这样定好了,后日启程出发离开天门镇。 散去后,李家的人单独找到了张经钟,李忠宏道,“我不会食言,但你们五大家族在天门镇经营多年的势力也要就此撒下不管吗?能舍得下多年的基业,随我们离开天门镇?” 张经钟对这件事早就跟其他家族的族长商议好了,他道,“长老说的没错,我们不舍得舍下天门镇的基业,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我们将族内的年轻弟子派去李家,听后李家的差遣,也希望能借着李家的光让他们的实力再进一步。” 李忠宏很是满意他的回答,他的想法就是如此。李家势必也要派人进驻天门镇,他们不可能放掉如此一块肥肉不管,有天门镇五大家族的人,于他们而言,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面上不显,但心里很是愉悦的朝张经钟道,“可以,我们李家不久后也必然会派人来天门镇,到时候,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你们从旁协助。你能想的清楚,也免我一番劝诫。” 双方都客气着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所谓的合作,不过是因利而聚,迟早有一天也会因利而散。 现在的逢场作戏,也不过是他们无可奈何的不得已而为之。 当初来天门镇的门派,和一些有来头的散修就将他们想带走的弟子给内定好了,所以,在天门镇献祭的时候,就没有将那些人给纳入其中,顺便也将他们的家人给排除在外。毕竟,他们可不想要一个因为父母的死,而对他们产生敌意与恨意的弟子。 曾经徐开江玩的好的几人,此时都要跟着那些外面的人走了。 陈大虎是要跟着万兽宗的人走的,郑大富则要跟着一名散修走,那名散修自称伴山老人,没有宗门,但有自己的地盘势力,罗刚则跟天机门的人走,最小的贺云则是跟着落忘峰的人走。 离开前夕,他们四人聚在一起,也学着那些大人喝起酒来,颇有些少年愁绪的味道。贺云喝了点酒,上头道,“也不知道三哥现在怎么样?” 他的这句话是无心之言,毕竟在他们眼里,从徐开江家生出变故后开始,他们就与徐开江走的越来越远了,特别是当他们被外面宗门的人收为弟子后,更是觉得自此他们就不再是跟徐开江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最后的拐点是在徐开江将他们的情分给撕的粉碎后,他们就彻底不再将徐开江当做兄弟对待了。 原本贺云也不会想起他,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们的防备与伪装都卸了下来,想起以前玩闹的日子,也是有些伤怀的。 老四罗刚沉默了会后,道,“他,自然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以后大概是不会再遇到他了。” 老大陈大虎还是想着徐开江当初跟在他屁股后头,叫他老大的日子的,也是因为徐开江是最先跟着他玩闹的人,对他的情分,还是有些不同。 他道,“我其实去找过他,但自祭祀后,他就不见了。” 郑大富连忙问道,“不会是死了吧,我听说这次也有些人,虽然没有死在献祭的活动中,但因为想去捡机缘,反而被外面的人给杀了。” 众人听后,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最后还是罗刚道,“那也是他的命。而且,我不觉得以后我们的结局会比他好很多,如果我们不努力修行的话,只怕到时候会死的比他还惨,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老幺贺云接话道,“是啊,我们与其担心他,不如想想我们的未来才是要紧事。各位哥哥们,我觉得,不管以后我们混的怎样,我们都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以后谁要是混起来,记得要提携一下其他人啊。” 老二郑大富也道,“老五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以后谁要是有身份地位了,一定要照顾那个混的不好的人啊!” 老大陈大虎直接表态道,“不论我们以后混的如何,只要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我就一辈子都是你们的大哥。” 四人里,就只剩罗刚没有表态了,他也没含糊,只道,“苟富贵,勿相忘。” 没人分的清他们此时说出的话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或者说,谁说的真情多点,谁说的假意多点。修行界的路难走,已经渐渐展现在了他们面前,同时已在不知不觉间改表他们的心态。 也许情分有,但也不能排除,他们都在为未来赌一把,赌自己万一混的不好时,其他人还会念着情分帮自己一把。 可话说回来,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认为,自己就一定会混的比其他人差呢! 摆在他们的例子就有一个,徐开江,他们打从心底里觉得,不能让自己变成如徐开江一般的废物。 但时隔多年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选择就错了,选择错了,导致的结果,也是天差地别。 李余是徐开江的贵人,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这一点,他们多年后才真的明白。 妖族那边,白虎白通跟青狮木黎,被临道人削去了一半的修为后,就直接被一直关注着战场变化的琉光给带走了。 那气势,当时在场的人都觉得不愧是凤凰后裔,她一出现,风华绝代,却让别人丝毫不敢对她生起一点的邪念。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太强大了。 琉光除了想将两名妖王给带走,同时也是借此来震慑其他人,他们妖族还是有一尊大神在的。要是以为妖族势弱了,就想对他们做些什么,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她看着临道人化道而去,将他们都带回来后,就将自己锁在房中,任何人都不见。 白通见他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在生气他们没有听她的话,以至于现在落得这样的结局,却不知道,琉光心痛的其实是临道人的离开。 白通与木黎琉光的门口等了好久,始终没有见到琉光从里面出来,他们担心的不行,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们担心琉光出什么事,便想着强硬开门,将琉光叫出来。结果正要出手的时候,琉光就从里面打开门出来了,她道,“我没事,只是见那道人化道,心中有所感悟,闭关静悟了一段时间。” 听到琉光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自己关在房里,他们也放心了下来。白通问,“可有什么收获?” 琉光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木黎倒是直接,他恶狠狠的道,“都怪那道人,你说他化道就化道,还要将我们的修为给削去一半,让我们现在成为这样。要是让我找到了那道人的弟子,我定要将怒火都发泄在他弟子身上。” 没想到,琉光听到这句话后,倒是脸一下黑了下来,她语气冰冷的道,“你们谁都不准去找那少年的麻烦。” 木黎没想到琉光会站在对方那里说话,他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后道,“怎么不行?明明就是他师父将我们害成这样的,我为什么不能在他身上找回场子来。他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父债子偿吗,他师父欠的,就该让他来偿还。” 这下琉光直接不管了,她呵斥道,“你还要脸吗?你们败在他师父的手上,是你们技不如人,与人无尤,现在因为自己修为掉了,就要去找人家弟子的麻烦,你是觉得我们妖族还被他们看得不够轻吗?说出去,都丢我们妖族的脸。好歹你也是道妖,怎么就不能长点脑子,光长年纪?!” 木黎被怼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想反驳,却被白通给拉住了,白通急忙朝琉光道,“琉光,他也是一时性急才口无遮拦,我们不会去找那少年的麻烦的,你放心,别生气,我先带他走,替你教训一顿好好出出气。” 说完就赶紧将木黎拉走了。 琉光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她此时还不知道李余已经在众人的世界里死了。对了,木黎也不知道。 木黎出来后,听到那少年的所作所为,心中大惊失色,他问道,“那少年竟如此强悍?”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七章 琉光的怒火 第一百六十七章琉光的怒火 白通倒是有些惋惜答道,“强悍是强悍,但可惜丢了性命。他若真是半龙之体,我们妖族也能维护于他。” 木黎听到白通说李余可能是半龙之体,惊讶之色更加浓烈了,他没有想到被临道人收为弟子的少年,可能是半妖。 龙族本来就稀少,能够适应下龙族血脉的半龙之人,就更加少了。 这一刻,他倒是跟白通一样,生出些对李余的惋惜来。他有些扼腕叹息的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对他一无所知啊?他按道理是一直生活在天门镇的,我们不可能没有发现过?” 白通也好奇这个问题,他想了下后才道,“也许是因为他擅长什么隐藏之法,能够将自己的气息给很好的隐匿起来,我们对人族向来敬而远之,他若没有在我们面前出手,自然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木黎想了下后,又觉得他说的没错,而后他又想到什么,看向白通,白通此时也想到了什么,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道,“那别人知道他是半龙之体后,为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它们妖族是比不过人族善于谋略与布局,但不代表它们真的就笨了。该有的情报网,还是有的,用来掌握当下实时动静,避免出现信息的不对称,也是为了能够不落后于人族。 但这件事倒是让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先不说李余到底是不是半龙,就说他可能是半龙这件事,被其他人给屏蔽掉了,可以不让他们妖族知道,这就意味着,李余是半龙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且,其中还不乏有人对李余很感兴趣,想通过什么手段将李余收入囊中。 那些人知道,一旦李余是半龙之人的消息被它们妖族知道了,势必会想尽办法将李余给抢走。到时,便会横生变故,徒增无端的麻烦。 那么,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它们妖族的情报网,出问题了。再严重一点,可能妖族中已经藏入了人族的探子,并且身居高位,能够将如此重要的信息给屏蔽下来,让他们妖族对李余可能是半龙之人这件事丝毫不知。 想到这一点,他们两人便急忙回去琉光那里,想要琉光出面去好好问问,到底李余的是死是活。 却不知,正是这个想法,让大家见识到道妖凤凰的实力有多恐怖。 琉光将自己关在房里,不断的感应着天门镇的大道,她其实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临道人化道而去,将自己融入于天门镇之中,但化道到底是什么,并没有人亲自见过,万一在已经形成的大道中还有临道人一丝的气息呢,万一临道人还有再生的机会呢?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琉光的凤凰血脉,可以让人浴火重生,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能找到临道人一点的痕迹才行。 她没有办法对临道人的死真的视而不见。她知道,选择化道,是临道人的选择,基于对临道人的情意,她愿意尊重临道人的选择,对此不加干涉。 但她也有自己的选择要做,比如,在临道人化道后,选择去找他。 她本来是想凝神静意的专心找临道人的,却没想到,那两个愣头青,还是要来找她。 她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将门震开,修为倾泻而出,将他们两人给震翻在地,“你们是闲着没事干吗?非要我将你们暴揍一顿,才能罢休对吗?” 白通赶忙爬起来,朝琉光急道,“我们不是故意要吵你的,只是现在我们妖族只有你才是道妖,这件事,必须由你出面才行,我们没有能力跟人族掰腕子。” 琉光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问道,“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还要我去给你们找回场子来才行吗?要我说多少遍,这是你们技不如人。。。。。。”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白通大声道,“临道人的弟子死了。” 琉光本来还在说,突然听到白通的话后,她明显愣住了,而后有些反应迟钝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通赶忙又道,“临道人的弟子,可能是半龙之人,结果却死在他们手中。龙族本来就少,半龙之人就更少了,现在有一个疑似半龙之人的人,结果他们人族却将手伸到我们妖族来,让我们失去一名成员,我们决不能善罢甘休啊!” 白通与木黎又絮絮叨叨的添加了很多,可以说是半真半假的说。 可是此时的琉光却没有那么多的心神来听了,她有些恍神,“临道人的弟子,竟然死了?” 她想到,她答应临道人的要护着李余的。没想到,这才过多久,竟然就死了。这让她如何对得起临道人。 失神也不过片刻,她的双眼中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她没有再管白通与木黎在后面说什么,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见一道火线从地上腾飞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看那样子,似是将天空都给切割开了两半。 城主张鹤伦原本还在跟周策训话,正谈着呢,他就感觉到远方的天空有道强悍且炙热的气息朝此地急速的飞来。 他脸色一变,知道来人肯定气势汹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立马给周策画了一个屏障,道,“你现在给我待在这里,无论什么事都别出来。”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光飞了出去。 张鹤伦来到半空中后,琉光也刚刚到,她脸色阴沉的看着张鹤伦,问道,“他的弟子,你们杀了?” 张鹤伦没有想到,她会问这句,有一瞬间的怔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琉光见他不答,继续喝问道,“我问你,你们是将那孩子杀了?” 张鹤伦心有疑惑,不知道该怎么答,但想着对方的身份,以及她的实力,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与端重的态度,答道,“琉光,我不知道你在问谁?能否说得清楚些?” 琉光强忍住怒火,耐下性子继续道,“我说,临道人的弟子,你们杀了?” 张鹤伦不知道对方为和会特地跑来这里问这个,他心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他是不打算来做那个背锅侠,转而答道,“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我也不希望他死,只是那些人逼他,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而后,张鹤伦将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琉光,琉光听完后,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张鹤伦,道,“他在这里的时候,也替你解决过不少的麻烦,不然,你真以为你的城主之位,会做的如此舒服吗?他弟子如果没死还好,要是他真的死了,我敢说,天门镇的城主之位,你以后再也不会坐的跟以前一样舒服了。” 她说完这句狠话后,就朝五大家族的地方飞去了。 张鹤伦被琉光一番教育后,也陷入到了一种沉思中,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哪能不知道呢!只是身在其位,我也有许多不得已啊!” 但是,他心中也浮现出另外一个疑问,“她跟临道人是什么关系?也没见他们平时有过多的接触啊!” 李忠宏他们正在张家修养生息,等着明天出发离开天门镇,根本就没想到在临走前,还要经历最后一番考验。 最先感受到的,是李晞晏,他成为了御灵师后,五感通灵之力,越来越强悍了。他透过屋顶看向天空的远方,疑惑的道,“妖族的人现在来,会是什么事呢?” 想到现在李家就只有他一名御灵师,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将琉光拦在外面,但没想到,琉光却并没有像跟他们打交道的想法,将李晞晏的一点周旋的机会都给扑灭了。 琉光整个人散发着熊熊的火光,她一挥手,就将满身的火焰给洒向了下方张家的建筑群。 李晞晏见此,他也不留任何的后手了。 天下万物都有灵,包括火焰,都有真灵蕴藏其中,哪怕这是凤凰一脉自生而成的涅槃之火,也是有其灵性的。 只见从李晞晏的眉心中浮现一个符文,而后便见那符文中,飞出了许多的小符文,朝下方的火焰而去。 一个个的符文融入到火焰中,只在刹那间,那些火焰就如停滞了一般,静止在半空,一动不动。 琉光见此,她笑道,“你们李家果然有两把刷子,但你以为就凭你的力量,就能将我的火焰给束缚住吗?” 话音刚落,那些火焰,就变成了一只只火鸟,眼中也不再失神,而是变得凶狠,都齐刷刷的看向李晞晏,那眼神仿佛就在说,“我们耍你呢!” 一只只的火鸟都挣脱了李晞晏的束缚,朝下方的张家飞奔而去。 正将要落在张家的建筑群上时,只见张家的上方浮现出了一个白色的保护罩,将他们都给保护了起来。 熊熊烈火在保护罩的上方燃烧起来,剧烈的火焰,炙热的温度,将保护罩上方的空间都给燃烧得摇摇欲坠,看似马上要烧裂一样。 下方的李忠宏他们,早就知道有外敌入侵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外敌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来的。 琉光见此,她也不想平添无谓的伤亡。她朗声道,“我只要一个交代,一个关于临道人弟子之死的交代!”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八章 琉光的怒火2 第一百六十八章琉光的怒火2 李忠宏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只凤凰道妖与李余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她与临道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在下面看着天空之上的琉光,震撼于她的实力,思索了一番,自觉即使是自己修为未损之前,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更不要说如今刚迈入御灵师之位的李晞晏了。 他朝张家家主张经钟道,“你赶紧传信给皇极殿的院长曹溪河,还有大剑青山的谢桐,跟城主张鹤伦,我们这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说完,他便借助法器飞了上去,看着琉光一脸神色不善的样子,有些心悸的道,“道友,临道人弟子之死,是一个意外,我们也不想他死的,他太极端了,选择了一条玉石俱焚的路。” 琉光冷笑道,“他现在已经死了,还不是任凭你们掩饰,如果不是你们逼他,又何至于会逼他走上玉石俱焚的路。” 李晞晏的符文不断飞出,想构建一个御灵大阵,将琉光困住,但他们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无论他怎么努力,在巨大的鸿沟面前,都只显得自己的无能为力。修为的差距,一境便如一道天堑。哪怕强如李家,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看似是李晞晏将琉光缠住了,但其实的情况却是,琉光正好整以暇的跟李晞晏周旋,她周身的神光大作,下面的火鸟,火力越发的凶猛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下方的屏障便崩溃了。数不清的火鸟朝下方的建筑飞去,这是道妖的火,是凤凰一族的涅槃之火,其具有的力量,不是道境之下的人能够承受的。 就在下方的人以为迎来了死亡的结局时,从远处飞来一股清风,将这些火鸟都给卷到了上空,而后,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曹溪河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笑着看着琉光,问道,“道友何必如此火大,下方可不是几条人命,你若是犯下这么大的杀孽,就不担心以后飞升之时,天劫之罚吗?” 琉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若不是用这招,只怕你也不会这么快出现吧!要是这么多人死了,你们皇极殿也无法给外界的人族一个交代。” 她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冷声道,“既然你也来了,何必还要再躲藏着!” 被点出来的谢桐,一阵恼火,他是真心不想去面对道妖琉光。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剑仙可是心知肚明的,道妖的脾气可真是不好惹,特别还是这种稀缺血脉的道妖,脾气可不是一般的臭。 这也是来天门镇的妖族与人族一直不太对付的原因所在,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妖族又脾气暴烈,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他们剑仙就经常跟道妖掰腕子,特别熟悉对方的性子,两者都经常打的热火朝天,谁都不肯服输。 谢桐在心中暗自骂道,“那后生怎么跟道妖还扯上了关系呢?” 正在心里反问的时候,他心中赫然想起了一件事,“哎呀,他在外人面前可是半龙之体啊!”想到了这点,他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暗道,“难怪了,难怪了,难怪会将道妖惹来。”可想明白了这点后,他又犯难了,“半龙之人,可是比真正的龙族还要稀少的存在啊,一旦发现一个,他们妖族势必会倾尽全力将他带回去的。可是现在,李余却死了,那不是在打他们妖族的脸吗?” 其实,李余不是半龙之人的事,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李家自然是知道。 李余的来历,其他人不清楚,但他们李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李余根本就不可能是半龙之人,虽然李余无法修行,也没有御灵一族的族徽印记,但是李余经过了李家的人血脉检测,是实实在在的李家的人无疑。 但这些,他李忠宏是绝对不可能告诉琉光的。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这是李家的一段隐秘,是一段不光彩的过去。让外人知道,对他们李家不是什么好事。 谢桐也从陆明那里知道了有关于李余的事,所以,他们大剑青山也不知道李余绝不可能是什么半龙之人。只是这些事,他们也不打算向外面解释,李余此时已经足够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若是再因为他不是半龙却有龙族之力,对他就会更加的好奇了。 于他而言,于想收他为弟子的大剑青山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而至于为什么妖族也不知道李余这个半龙之人的存在呢! 这其中固然有人族的操作,但也离不开琉光的默认。 那晚,当李余被临道人带去见了琉光后,琉光对李余身上有龙气,自然感觉到了,临道人对此并没有隐瞒,将李余身上有龙气的事给琉光说了,并拜托琉光尽力掩饰。 临道人当初的意思只是想借半龙之人的身份,让人族对李余的存在不要生疑,可却没有想过要让妖族的人知道李余是半龙之人。 对妖族的人来说,半龙之人的吸引力太大了,若是被他们知道,妖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对李余的未来而言,也是平添无谓的麻烦。 曹溪河笑着问道,“一个半龙之人,值得你琉光为此大打出手吗?” 琉光道,“若他是普通的半龙之人,当然不值得,但是,他可是临道人的弟子,谁知道他从临道人那里学到了什么,要是被你们带走,对我们妖族又岂是什么好事!” 谢桐此时听着他们的话,明白他们都默认了李余是半龙之人,顺着这个话茬他接话道,“纵使他是半龙之人,可他也是半个人族,凭什么你就要把他带回妖族。” 琉光对此不管,她本来就不是为了李余的去留来的,她只关心李余的生死,“你的话说的没错,所以我也不是为了要将他带走而来的,我来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想要一个说法,为什么他会死?我要你们给我一个说法,不然。。。。。。” 她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出现在半空中,而后羽毛展开,无数的七彩羽毛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将目标对准了下方的人群。 这是凤凰一族的翎羽,一旦发射,便没有法器能阻挡,只能生生靠着修为来抵挡,但这么多人,这么多翎羽,哪怕是曹溪河与谢桐携手,也很难保证所有人都能毫发无伤。 而且,这种翎羽一旦入身,便会直接融入灵魂之中,从灵魂开始燃烧,由内到外,将人烧的一干二净。 紧随其后而来的白通与木黎,看着琉光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他们也是极为震撼,他们不懂,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按照他们原先的设想,他们只是想琉光能够为妖族在接下来的天门镇的势力划分中谋取到更多的好处,可从没想过,要琉光真的跟人族大打出手啊! 他们赶忙飞上空中,白通一脸沉重的跟琉光传音道,“琉光,你可千万别妄动啊!我们只是想借着这件事给我们妖族在接下来的天门镇势力划分中谋取到更多的福利,要是现在跟他们人族撕破脸,对我们可没有什么好处的啊!” 琉光没有理他,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 白通看后,脸上都不知不觉间开始冒出冷汗了。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妖祖的话,他们来天门镇,天门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其实还有更大的谋取,事关妖族的未来,要是现在被琉光一时冲动给搅和了,他们就真的要遭到妖祖大人的责罚了。 当然了,琉光是不会遭受到什么责罚的,但是他们两人,就不同了。 本来,参与天门打开一事,就是他们自作主张的,琉光劝了他们,他们不听。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但是如果琉光借这些事,跟人族撕破脸面,对妖族在天门镇多年的计划,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 白通连忙道,“琉光,你可别忘了,妖祖大人让我们来天门镇的根本目的,我们不是为了要跟人族撕破脸才来这里的。这下面的人可是有李家的人,还有皇极殿的人,跟国师的人,无论哪一方势力,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得罪的。” 他的话说到了这里,才真的将琉光从怒火的边缘拉了回来,她知道白通的话说的没错,妖祖大人在天门镇的所求是很巨大的,甚至为此付出了许多年的时间与精力来布局,若是因为她而将多年的额心血付诸东流,饶是她,也想来要付出些代价! 想到这里,她才道,“我不想跟你们为难,我只想知道,到底他怎么死的?” 很明显,琉光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下来,她从一开始要的交代,变成了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她在心中想的是,说不定,她还能找到李余相关的存在,那么,她就还有机会将李余救回来。 妖族已经退了一步了,人族也不能不给面子,李晞晏道,“我可以告诉前辈。”说完,他便将自己神识中见到的李余的最后一面给抽取了出来。 琉光收到后,立马用神识读取,她细细的看完了全部的过程,心下有些疑问,也有了另一番的猜测。 临道人的手段,她是知道一些的,其中便有镜花水月。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她见过,而且,也曾经学过。其中的真相与假相的区别,她是能够区分的。 她想,“看来,他的死还有有待证实!”只是,她是不可能有任何的显露的!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神秘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九章神秘的东西 不过,还是要有一番表现才行。俗话说,做戏也要做全套嘛! 要是如此轻而易举就将此事揭过,那她这一趟来,不是一场笑话吗?而且还会引得被人猜疑,为什么琉光在看了李余身死的片段后,就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这种留人把柄的事,琉光是不会做的,特别还与那少年有关。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琉光将目光望向李忠宏,大声道,“他的死,与你们李家有关,难道,你不应该做出些表示吗?”这是公然的在向李家要交代了。这对其他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意味着琉光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李家了,别人已经没有压力了。其他人都看戏的目光看着李家的人,似乎都在想,要你们平时自大,现在还不是要低头! 李忠宏硬着头皮上前道,“你想要什么交代?”他们李家可以看不起人族其他人,但不能看不起妖族,妖族势大,不是敷衍就能解决的。 琉光笑道,“赔偿自然是要的,这些我们妖族的白通会去找你们谈。现在,我还要你一个其他的东西。” 李忠宏黑着脸问道,“是何物?” 琉光传音给他,他听后一阵便秘的样子,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要的是此物! 他纠结了一会后,才苦着脸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这东西,但是这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我要回去李家后才能给你。” 琉光对此倒是早有心知肚明,她继续道,“我愿意给你时间,但我可不信你们李家不敢昧下我的东西,所以,我需要你立个道誓,用你的子孙后代来立,若你敢食言,他们终生都会是废人!” 这番话说出后,众人心中皆是一惊。这个誓言,可以说是非常狠毒的了,对修行人来说,若是不能修行,又是在李家,那可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琉光不傻,她担心李忠宏会将那东西交出去,由李家来保管,那么,她想再拿到的话,就会付出更多的心力,太麻烦了。 她也清楚,对于他们这种世家的修行者,一般情况下,排在首位的必然是李家的利益,其后则是自己的后人的未来,再者才是自己。 李忠宏当初意外得到那个东西后,他就一直自己收着,没有交给李家。这一点,琉光也是猜到了,所以,她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要他的那个东西。 李忠宏明显不想,但他此时又有什么办法呢? 琉光明显是势在必得的,他又不能在此时将自己有那个东西的事情如实以告,不然,私藏重宝,没有上交李家,李家族长与族老追究起来,可是会牵连他这一脉的人的。 而且,琉光又让他立誓,就更加断绝了他上交重宝的机会了。 他敢不立吗?不敢。 他要是不立,先不说琉光会如何处置现在在场的李家的人,以琉光的性子,她便会打上李家,到时,在李家的属于他这一脉的族人,必然会受到牵连。 经过这么多事,他李忠宏可以死,可以成为废人,但是他那一脉的人不能因为他而出事,牺牲自己,可以保住其他人,这是一个很好的买卖。 思索再三后,他便将自己眉心中的一点精血逼出,而后在天空中成了一个诡秘的符文,没有多久便彻底隐没到了虚无之中了。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清楚,这是立了道誓啊,还是以自己精血立的道誓。 众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要逼着他立道誓,但是从立道誓的慎重程度来看,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重要的物了。 虽然好奇,但是他们也不会傻到现在去撞枪口。 李忠宏问道,“如此,可满意了?” 琉光点点头,而后朝身后的白通道,“剩下来的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白通连忙承诺一定会办好。他能不用心办好吗?这可是可以将功折罪的好事啊,琉光将这件事交给他,要是他能为妖族谋取到更多的好处,自己将要遭受的罪,就会小很多了。 琉光来的匆匆,走的也很匆匆,她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临道人当初化道而去的方向,心中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 剩下的人看着琉光走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他们还以为自己就要遭受池鱼之灾了。 倒是没想到,这件事结束的会如此快! 白通很是趾高气昂的随李家的人一起走了,谢桐走之前,看了一眼曹溪河,见他还没走,不由上前问道,“你怎么不走?” 曹溪河笑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那琉光怒火匆匆的来,却又如此好打发呢?” 谢桐想了下后,道,“难道不能是因为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曹溪河道,“她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假,但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那被李忠宏珍藏的宝物吧!” 谢桐听后,仔细将刚才的事都回想了一遍,而后恍然大悟的道,“你是说,她得到了关于那少年死的真相?” 曹溪河拂须笑道,“我们经常看到结果就以为这是事情发展的全部始末了,却忘记了当初的初衷是什么。琉光当初来这里要的就是李余身死的真相,她看到后,对李家狮子大开口,固然是想的得到好处,但又何尝不能理解为,她看到真相了,而后为了掩饰真相,才做出的一些故布疑云的事呢!” 谢桐难以置信的道“难道那孩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溪河打断了,道,“这件事我们猜猜就行了,别到处乱说。那些李家的人对那孩子的兴趣可比我们大太多,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又是一番麻烦!” 听他这么说后,谢桐又有些狐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曹溪河倒是没有遮掩,他挑眉笑道,“我不想管闲事,所以,对他的生死我不会去主动探究,但我又好奇他的生死,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去查探一下,这些人里,我觉得你们大剑青山是最靠谱的了。不交代给你,我还能交代给谁?” 他说完这些后,还顿了一下后接着道,“而且,在场的人肯定会有人想到我刚才的想的。琉光看似是做的妥善了,但其实只要细细想想,还是会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出其中的漏洞的。所以,如果我们的猜想正确的话,你们大剑青山要帮那孩子收尾。” 曹溪河说的没错,现在没有人提,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说不定待会就会有人去找李余存在的证据了。 “你说的没错,剩下的事我们来做。”谢桐答应的很是爽快。 曹溪河见此倒是一点都不见怪,他心中同样清楚,大剑青山肯定跟李余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将李余的事交给大剑青山,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等他们都散场后,谢桐就回到了跟陆明住的院子,他带着陆明直接出去了,两道剑光在天空上明亮又锋利。 事实上,当李忠宏回去后,张经钟就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他听后也发现其中好像是有些不对,但他也不知道,到底琉光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东西,所以才趁着这个当口来打劫。 其他人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可他知道啊! 那东西的珍贵程度,可是有价无市的。不过,有所猜疑也是好事,毕竟算是一种可能嘛!若是李余真的没死,被他找到且带回李家,那绝对是有功的,到时虽然不能说功过相抵,但总归可以减少点惩罚! 于是,他便让张经钟带着人到李余当初身死的地方再查探查探,势必要查出些东西来才行。 幸好陆明跟谢桐去了,否则,还真要被他们发现出点什么来。当时谢桐跟陆明的方向并不是李余布阵的方向,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对。 而后,他们到了海边后,才改了自己的方向,借着剑隐之术,朝那地方而去。 陆明听到李余可能没死的消息后,他心中是激动的,所以,这次他更加用心的去搜寻李余当初布阵的痕迹。 一层层的空间搜索下来,他们没有发现李余的气息,也没有发现其中阵法的气息,但是却发现了其中有一处的空间略微有坍缩的痕迹。 这还归功于陆明的仙剑特性,才得以发现的。 空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坍缩的,除非是遭遇了很强大的攻击,或者是遭遇了很强大的大道侵蚀,才会出现坍缩的迹象。 虽然,在时间的作用下,坍缩的空间会一点点的修补回来,可是这个过程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地方既然有坍缩的痕迹,就意味着当初这里有人存在过,或者说,是有大道的波动,殃及到了这里。 仅凭这一点,当然无法证实李余还活着的证据,可是结合起当时大阵被毁时众人看到的一幕,那便有了合理怀疑的方向了。 那一刻,众人都见到李余在大阵中,可现在,在空间深处还有人存在过,这很有可能是李余。 有了这个猜想,陆明的心中生起了希望,只要有机会活着,那比什么都好。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章 形形色色的众生 第一百七十章形形色色的众生 而且,以李余的性情,他是有可能做出向众人复仇的事,却不是一个真的冷漠到不管沈棠的人。 陆明清楚,沈棠当时并没有出去天门镇,那么,李余便不会丢下她不管,自己去死。结合了多番情况分析后,加上现在看到的这一点痕迹,陆明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 谢桐道,“我们赶紧把这里的空间弥补好,让他们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一番操作后,他们便将当下的空间裂痕给弥补回去了,他们没有多留,赶紧从原地离开。 没有多久,张经钟便带着人来到了这里,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是无法穿过空间的。想到这点,他们心中就拔凉拔凉的,曾几何时,他们想空间穿梭,还不是瞬间的事啊,虽然也不能穿梭深层此的空间,但最浅显的前三层总可以啊!哪像现在,唉~! 但这次,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李忠宏将李家的一件宝贝交给了他,空间银梭,凭着这件秘宝,便能在空间中任意穿行,而没有任何的阻挡,可以说是一件很厉害的空间宝物。 张经钟带着人进入空间后,便一层一层的开始搜索。其实李家也带着人来查探过,但李家的人因为目睹了李余身死的过程,而且,他们本然的觉得,没有人能从如此巨大的爆裂中逃离出来,便没有多认真的在搜索。 可是张经钟不同,他能在天门镇经营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其独特的经营方法与敏锐的战略意识,他将自己放在李余的位置上考虑。现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要想彻底将自己从众人的注目下摆脱出来,其实只有一种办法,便是向死而生。 只有让众人都以为他死了,才能彻底了结别人对他的关注,获得喘息的机会。 加上这次琉光的特异性的举动,他更加怀疑李余的死活了。 他的所做所为,固然是想在李家面前博好感,可又真的能说,他对李余的死活就真的没有私心吗? 一番查探后,他们自然是无攻而返了。 但这就更加让张经钟感兴趣了! 那么大的能量暴动,才刚过去一天,空间竟然没有任何的破裂,这只能说后续有人在替李余扫尾啊! 他对李余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更加存疑了。不过这样也好,他既在李家的人面前表了态,自己是很想替他们尽犬马之劳的,同时,也能自己暗中打探李余的生死跟下落。这对他而言,其实是最好的安排! 第二天,众人都即将踏上离开的旅程。每个人心中都感慨万千,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能借着这次机会获得机缘,当然了,能飞升是最好的结果,但飞升不了,也在意料之中,可好歹能获得一点仙气,让自己的修为能再进一步啊! 却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真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唯二没有失落感的,怕只有大剑青山跟皇极殿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皇极殿的曹溪河倒是一派温煦,他还跟陆明道,“小剑仙,有空可以来我们人和院坐坐啊,我们可以喝喝茶,聊聊天。” 谢桐见此,立马站在他们中间,一派护食的样子,道,“你还想挖墙角啊!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曹溪河也不在意,他笑道,“你这么敏感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他的剑道修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以走很远,我不介意结一点善缘,对我们双方都好嘛!” 陆明行礼恭敬的道,“多谢前辈,有机会我会前去请教的。” 曹溪河摆手笑道,“前辈这个称呼,以后就不用再说了,等你回去青山后,你们青山也要为你封名了,到时,我们都是道友,大道无涯,说不得谁就跑到前头去了。” 是啊,剑修一旦入道,成为剑仙后,都会被封名,像谢桐,他是剑仙,也有自己的剑号,叫剑长青。只是,他入道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所以,众人还记得他的俗家名字。等到他成了陆明的师父那般是个大剑修时,所修岁月,也必然无比的漫长了,到时,人们便会只记得他叫剑长青,而非谢桐了。 剑九霄,是陆明师父的剑号,当年他给自己取剑号的时候,是希望自己能踏剑直上九霄,成为真正的剑仙。 那么,陆明回去青山后,又会给自己取什么剑号呢? 李晞晏走了过来,他看着陆明道,“等你封剑号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一张请帖,我必亲自到场祝贺,而且,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比试。” 陆明抱拳道,“一定,期待与你的一战!” 李家的人看着这一幕,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这次天门镇之行,他们李家是损失最惨重的一家了,可这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贪心呢! 原本,李家族长就有要求,对于老祖们的所做所为,他们后人无法去管,但是对于李忠宏他们,李家族长就在去之前提醒道,“万事别太出头!”可没人听啊,所以,如今的结果,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张家的人安排了一些后人跟着回去,他们这些半老不老的家伙,还是要在天门镇驻扎的,只是从此,天门镇五大家族,成为了李家的附属家族,再也不是当初的地头蛇了。 李忠宏看着跟着的人,心中叹道,“好歹,这是唯一的收获了。” 其他宗门的人,跟想来这里浑水摸鱼的散修们,都兴致缺缺,他们的修为受损就不提了,原本还打算趁着海水上涨,好好谋划一下天门镇的利益问题,结果现在天门镇成为了有道之地,再也无法因为无道,而被外面的世界排斥在外。 天门镇的人,有了更多的机会,而且,外面的人也能进来了,内外一通,他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想到这次天门镇之行,他们都扼腕叹息,可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一个字,贪!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的太多,反而一事无成。 周策看着这些人,心中也是颇有感触,他想到自己当初来天门镇的时候,举目无亲,任何一个人都敢欺负他。 虽说他有城主大人照看着,但不涉及到他的生死,他的衣食住行的问题,城主大人是不会出手管的。 因而,刚来的时候他受到过很多的人欺负,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幸亏后来遇到了沈洵一家,他才找到了在天门镇的快乐。也慢慢的学会借着城主大人的势,在天门镇生存下来。 只是想到沈棠,他又心有哀婉,少年心绪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情愁。 张鹤伦看在眼里,他暗自摇头道,“如此心性,还能做什么大事,我不告诉他那两个孩子有生还的可能,对他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周予看着眼前的周策,眼中的没有什么情绪,他恭敬的带着周策登上了船,而后朝张鹤伦道,“这些日子,多谢城主的照顾。” 张鹤伦摆手道,“我没怎么照顾你们,都是你们自己照顾自己,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就需要你们照顾他了。” 周予接话道,“这是我们职责所在,也是国师大人的命令,我们不敢有懈怠。” 张鹤伦听后,朝他笑了一下,道,“你不错,这些年来,国师大人没少将重任交给你吧!” 周予还是一潭平静的水,道,“国师大人的所有任务都是重任,我们无论谁接着,都会竭尽全力的完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张鹤伦也不再说什么了,这是标准话术,既然对方不想多说,他又何必多加揣测呢! 万兽宗的长老一脸凝重的走向李家,有些不甘心的朝李晞晏道,“这次我们万兽宗跟你们李家的冲突,我先给你们道个歉,后面,我们宗门会派人上李家亲自给一个说法的。” 李晞晏知道他们说的是万兽宗宗主的弟子跟女儿跟他们李家的李晞青的死,特别是,李晞青还是李忠宏的孙儿,可想而知,李忠宏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剑事给忍下来的。 他倒是想出手灭了万兽宗的人,但是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想要轻而易举的灭掉他们,也是一件极为难的事。 特别是,李晞晏根本不会帮忙! 现在,他看到万兽宗的长老来了,心中压抑的火气顿时爆发了,他朝对方打出一掌,汹涌的劲风朝他袭去,让大多数人没有丝毫的反应能力。 就在那一掌即将打向对方时,李晞晏浑身的气势爆发了出来,顿时便将那掌劲给去了。 一掌不成,他还想再来一掌,结果,却被李言给拦住了,李晞晏的声音响起,道,“长老,你越界了。” 李忠宏见对方已经彻底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他的声音也高起来了,问道,“怎么了,我现在连手都不能出了吗?” 李晞晏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会,而后才道,“长老,但凡你是出手有理有据,我都不会拦你,可你自己想想,你真的占理吗?”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便是唯一的光 第一百七十一章此后如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在李晞青跟万夔死后,两个门派之间就这件事进行了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双方都有过错,但错头已经死了,人也已经死了,再来讨要个说法,也只等出去天门镇后,由双方的掌权者进行扯皮。 反正,万兽宗的连长老,是不想将自己置身在李家的怒火之下的,现在李晞晏也同意这个决断,对他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李忠宏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伤人,要不是李晞晏出手拦住,纵使不会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他看着被喝止住的李忠宏,心中很是怨恨,但碍于李家的势力与地位,他只能忍耐,陪着笑的道,“无妨无妨,我这不是没事么,李长老也是爱孙心切,我能理解的,我能理解的。” 本来,李忠宏都只能继续忍下去了,没想到,对方的这句话瞬间将他的怒火又勾了起来,他再提起一掌向前打去,这次,李言没有出手,而是李晞晏直接用十一境的修为将他彻底压制住,冷声道,“来人,长老累了,带他下去休息。” 同行的人听到后赶紧上前,将被封住了灵力与嘴巴的李长老带了下去。 其他两名长老见此,虽有心帮忙,但看着一身气势的李晞晏,他们也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李晞晏朝连长老道,“天山李家会静候万兽宗的到来!” 说完,便带着李家的人登上了船。 六大宗的长老在登船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天门镇,心中皆是感慨万千,黄长老不知在想什么,总归不是她以前的样子。 陈长老看了她一眼,叹道,“我们这次可真是亏大了。” 黄长老收起了她的性子,她冷声的回道,“是亏大了,但真的是所有人都亏了吗?我看未必吧!” 这话说的很是含糊不明,可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没亏的人是谁。 那么,这些没亏的人,又是与天门镇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与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临道人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但随着她的提醒,有心人自然会放一个心眼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在以后掀起滔天巨浪。 天门镇的人,还是到场了。 只是,在他们心中,却不再是对外面的人那么热切,他们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若说,之前是欢迎外面的人来,那么,这次便是想将外面的人的样子给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只等着以后,好将这些事给记录传承下去,让后人记住,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外来的文明,也不见得是好的,他们的到来,除了可能是福禄,也更有可能是灾难。 这是一场无声的送别,也是一场痛心疾首的纪念。 张鹤伦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去的帆船,他的心中也是感慨无比,而后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群,若有所思的笑道,“临道人,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吗?想让天门镇的人不再将希望寄托与外人,给他们修行的可能,也给了他们改变的动机。让天门镇的人成为修行界一股新的力量吗?” 他的话说完,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来一阵海风,似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等到了那些人彻底走后,张鹤伦将神识都在天门镇扫视一番,确认并没有外面的人了,他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赫然在又一观的门口。 他敲门敲的很有规律,先三下,再五下,最后再两下,门便突然开了。 他心下道,“果然,临道人的弟子,又怎么会轻易去死!” 张鹤伦泰然自若的进去后,门便自然的关上了,外院并没有人,很是静谧,除了大堂上点燃着的那盏灯,没有一点的生机一样。 又一观他不是没有来过,但也仅仅是来过两次,每次来的感觉都不同。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记得是一个雨天,但在又一观的世界里,连下的雨都仿佛有了生机,充满着灵气。 第二次来的时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星空的星光投射在又一观里,让空间都有了实体,呈现出不同的景貌,也是那一个夜晚,他对空间之道,有了更深的了解,并在他修行之路上,又前进了一小步。 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不同于之前的两次,他没有从又一观这里感觉到什么力量,但也不同于外界的平淡,而是一种深沉的死寂,仿若,这片天地的大道,都陷入了沉睡中,没有一点醒转的迹象。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但现在又一观里只有李余跟沈棠,能够引起此等变故的,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李余带着沈棠从内院走来,问道,“他们竟然走的这么早?” 张鹤伦没有回答,只笑道,“我还没喝茶呢,就要先回答你的问题了?” 他的话刚落,就自顾自踏步走进了大堂。大堂的陈设一如以往,并没有因为临道人的离开而有什么变化。 他的目光看向那盏灯,转过头问李余,“这盏灯是常年都亮着吗?” 李余笑道,“我的问题你都没答,凭什么认为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张鹤伦也不等他邀请自己坐下,自己就自顾自的坐下去了。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李余,一脸和蔼的道,“你师父已经不在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沈棠跟在李余的后面,她听着他们的话,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也开始替李余紧张起来,她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张城主,为什么今天会感觉剑拔弩张,很明显不好相处的样子! 但李余此时没有动作,她也不好在张城主面前露怯,不然,丢脸事小,影响李余事大。 李余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带着沈棠朝张鹤伦对面的位置上落座,道,“是你来找的我,不是我去找的你,所以,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他的话说完,又挑眉道,“而且,谁说我师父不在了,我就能任人欺负的了?” 李余的话刚说完,整个大堂便开始陷入了一阵永恒的死寂中,在这种死寂中,没有大道的流动,没有灵气,没有生机,他们坐在这里,都仿若是虚无的存在,连物都不算! 张鹤伦心中冷汗直流,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四周的景象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还是同样的屋子,同样的装饰,连人都是一样的,但他就觉得自己不存在了,现在看到的,与其说是他们,不如说是过往存在的痕迹。 这种感觉很是奇特,他没想到自己明明有当下时空的意识,却又跳脱出了当下时空,来到了一处虚无之境。要形容的话,也只能说,他的身体,他的神识,他的灵魂,都在另一个维度,可两个维度之间却又被一种特殊的力量紧紧缠绕,让他能感受到其中的变化与不同。 这时,他看向大堂正前方画像下的那盏灯,发现那盏灯此时的焰火已经不再是明亮的了,而是一种诡异的黑色。 是的,这就是黑色的焰火。 极致的黑,与周围极致的明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切都看起来好像海中浮现的泡沫,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炸裂。 “现在,你还觉得你是绝对不会输的了吗?”李余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李余的话音刚落,刚才给张鹤伦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了,若不是李余真的喝了一杯茶,他都要怀疑刚才经历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张鹤伦声音晦涩的问道,“这是临道人的道?” 李余摇头道,“不是!” 张鹤伦又问道,“那这是?” 李余看向那盏灯,道,“是那盏灯的道!” 张鹤伦没有再问下去了,他知道再问,对方会不会说是一回事,自己能不能理解又是另一回事了。为了不要自取其辱,他还是住嘴吧,虽然他很好奇,到底那盏灯的道,又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可以问其他的,“这是盏什么灯?” 李余想起自己问临道人的时候,道人当时摸着他的头答道,“这叫永夜灯。是一片死寂的宇宙形成的。” 李余当时好奇的看着那盏灯,问道,“既然是永夜,那应该是很黑的啊,为什么它还能被点亮呢?” 临道人和蔼的笑着道,“因为,再黑的夜,可只要自己是光,也能点亮长昼。” 而后,临道人带着他坐在长廊下,看着夜晚的星空,低沉又清明的朝李余,朝天地万物道,“我希望,天下之人都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李余听后,有点明白的问道,“那如果没有炬火呢?” 临道人笑着看向他,道,“此后如竟没有炬火:那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护道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护道人 李余转过头告诉张鹤伦道,“此灯,名唤永夜!” 张鹤伦倒还想继续问下去,可李余明显不再给他问话的机会了,他直接朝张鹤伦问道,“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听到李余这么直白的问询,他反而有些好奇了,“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你可是临道人唯一的弟子!” 李余答道,“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以你的天分跟实力,大可不必来天门镇混资历,求机缘,能让你来天门镇的理由,必然是与自己的信念有关,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你的信念是什么,可我能感觉出来,与周策有关!” 张鹤伦不予置评,好整以暇的盯着李余,是在让他继续说下去。 “周策现在走了,我又没有什么值得高傲的你探寻的,对你来说,我不过就是天门镇的一个过客!最关键的是,你能进来,意味着是师父同意的!” 张鹤伦听到这里,才算知道了最根本的原因!张鹤伦笑道,“说到底,你信的还是你师父,对吗?” “我不信我师父,难道还信谁?信你们吗?”李余的话如一把尖锐的刀将他们虚与委蛇的面目直接划破! 张鹤伦听后,知道李余的意思是什么,他想到以往跟临道人的神识交流,临道人也帮了他很多,可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出手帮忙,于他们两人的情谊而言,是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的! 但,这也不是张鹤伦能决定的啊。 “你在怨我?”张鹤伦问李余道。 李余摇头,“在你跟我师父的关系里,轮不到我对你有什么怨意,毕竟,你又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只有你自己清楚,我没资格指手画脚。我这么说,也只是觉得我能信的人不多,但很抱歉,你们并不是!” 大堂燃起的线香在空中缠绕飞舞,将周围的环境钩织的氤氲朦胧,隔着香雾去看,每个人都不到对方的面貌,如远山的人遥遥相隔,却始终不得真貌! 在这朦胧的环境里,张鹤伦能感觉到他面前的少年,正在发生一种变化,这种变化是一只小兽在经历过风刀血雨后,终于长出了他的獠牙! “你想对我用诛心之剑?”张鹤伦冷着脸问。 李余端起自己手边的杯子,浅浅尝了一口后道,“所谓的诛心之剑,也要看对方是否有心,或者心防如何脆弱。 我不认为以城主你的心境,能让我对你用诛心之剑。可反过来说,如果你真的因为我的话,而让你心生魔障,是不是你本身就陷入了魔障中而不自知呢?!” 张鹤伦听到李余这么说,突然爽朗的笑道,“很好,你不愧是临道人的弟子,言辞滴水不漏,又有胆有识,懂得用死遁来金蝉脱壳!不过我想提醒你,你能对我这么说,这么做,是占了地利原因,若离开了又一观,我分分钟可以让你后悔你的一言一行!” 李余倒是毫不在意,“城主说的我明白,只是换个环境,我也未必会如此。我若不这么做,又如何能与你有平等对话的权力?!” 张鹤伦点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他正襟危坐的朝李余肃然道,“我要你做的事只有一件,成为周策的护道人!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师父好好守着天门镇,等你回来!” 对于他说的李余要回来天门镇一事,李余并不好奇,将来回来自然是目前要离开了。李余好奇的是,什么叫,做周策的护道人? 李余问道,“为什么是我?” 张鹤伦解释道,“那个孩子的心性智谋都不如你,他以后要做的事,要登上的位置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所以,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一个能护他成长的护道人!” 李余还是看着他,摇头道,“纵使你说的没错,可为什么是我?能够做这件事的人很多,我应该是你考虑范围里,实力最差的一个,这样的我,又凭什么会让你要我做他的护道人?” 张鹤伦见他问的如此清晰明白,苦笑道,“你跟你师父还真是一样,不见兔子不撒鹰,要说别人是七窍玲珑心,你跟你师父就是九曲回肠心!” 话音一转,他正色接着道,“因为,我觉得你以后会成为山巅之上的人,你既然被你师父看重收为弟子,我也相信他的目光,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若你与他有了更深的羁绊,将来,会是一大助力!” 李余听后一针见血的指出道,“所以,你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对吗?在我弱小之时对我施以援手,以后让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张鹤伦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会从李余嘴里听到这番话,他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大笑! “这也是你师父教你的?我怎么从前没在他身上看到他如此斤斤计较过!” 李余倒没有不好意思,他很是严肃的道,“这叫合作,是交易,我不认为我这是斤斤计较,我这叫公平交易!” 沈棠也没觉得李余这有什么不对,虽然她不懂,但她知道她娘以前去买卖东西时,也是这样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于张鹤伦而言,这简直就是生活的琐碎,但对李余与沈棠而言,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李余接着道,“你说你看中我未来的成就,那么在你这里,我拿出来的就是未来能取得的地位与高度,可现在你给我的,仅仅是帮我师父看着天门镇,你自己说,你好意思吗?难道你自己不在天门镇了?你自己不对天门镇的秘密好奇了?” 说到这里,饶是一向沉稳的李余,也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鹤伦想了下后,方道,“你说的也没错,既然我看重的是你以后的能力,现在却要你交出自己的现在跟将来,的确有些巧取豪夺了。那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李余端正道,“除了你说的要帮我师父看住天门镇外,你还要答应我三件事。” 张鹤伦道,“你说来看看!” “第一,我要天门镇所有古往今来的秘辛!第二,我要你多加照拂天门镇的人,给他们足够成长的机会!而不是在外面的人来后,成为他人的附属品!” 张鹤伦听后,道,“第一件事好说,但是第二件事,我只能尽力而为,毕竟天门镇如今成了有道之地,意味着此方天地的大道开始自如的运转了,那么之前不能修行的天门镇的人,他们就如一块干涸的海绵,能够吸取源源不断的水。他们以后的成就非同寻常,这些外面的人不会看不到!” 李余点头道,“无妨,你只要去做了就行,至于他们以后会如何,也是他们自己的天命!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对得起我师父了!” 张鹤伦接着问,“那第三件事呢?” 李余正色严肃的道,“我要你在以后,帮我出一次手!” 最后一件事张鹤伦有点不解,他疑惑的道,“要我帮你出手?具体是什么事?” 李余没答,他只道,“这你别管,反正你帮我出一次手就行!” 张鹤伦摆手笑道,“这不行,你万一要我去杀殿尊大人,或者让我自尽呢?我可不能做。” 一次出手的机会。看似很简单,但对他们这等大修行者而言,威力可是十分巨大的,。他不能轻易答应,更不能被李余的三言两语忽悠答应! 李余只好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危害天下苍生,危害自己的事!” 他范围一限定,就好说的多了,张鹤伦沉思一番后道,“好,我答应你!” 随着张鹤伦同意,永夜灯摇晃一下,所有属于永夜灯的大道之力便全部收回了灯中!整座又一观又恢复了生机,一如往昔! 张鹤伦看着那盏灯,感慨道,“你师父可真了不起!他到底还有多少能力,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在张鹤伦的认知中,是没有什么物能有自己的大道的,这跟赋予物大道不同,被赋予只能说是物寄存了大道,不能说物自身具有了大道! 可这盏灯,却犹如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一样,能运用大道,这就很了不起了,换句话说,这盏其实就是一个得道的人,只不过没有人的形体而已! 临道人却能将这灯收为己用,这只能说是神迹了! 他不知道的是,临道人只是将一片死寂的宇宙取了出来,遇到临道人后,才最终行成了永夜灯! 李余接话由衷的敬佩道,“师父从来就不是普通人!自然能做常人不做到的事。” 张鹤伦问李余,“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由于他跟李余已经绑定了合作关系,他还将筹码压在了李余身上,李余对他的戒备也不再那么多,可尽管如此,李余还是不想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们想去世间游历,会去皇极殿,会去大剑青山,说不得,还会去儒教学宫!” 张鹤伦哪能听不出他的话,不过他也不在意,只道,“万事小心,出去了能多交朋友就多交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余的天窍 第一百七十三章李余的天窍 这是张鹤伦对李余的提点,李余懂的好歹,没有反驳,而是认真的听着了。 张鹤伦见李余的态度很是诚恳,也有些打趣的心思了,他反问李余道,“我没有将你的下落告知其他人,你就不打算谢我一下?” 李余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既有开玩笑的成分,同时也不乏为是他的一种探听,探听的是李余到底在不在意他的下落被对方告知出去。想了下后便道,“你告诉了他们,难道他们就能进来了?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以他们的实力,想破开又一观的防御,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倒是对你师父极为的信任!”张鹤伦有些揶揄,同时又有些酸的道。 李余对此倒是很是坦然的承认了,他自信的道,“师父不会害我的,我一直都相信他!” 张鹤伦没有想挑拨他们师徒关系的意思,他只是出于好奇,便直接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信任的师父,他在某些事上欺骗了你呢?到时,你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李余没有回答,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不知道对张鹤伦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他其实有想过,应该说,他以前就想过。 他知道,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但临道人收他为弟子,就是一个天大的馅饼。如果李余是一个天真的人,纯白的人,那他可能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会认为对方就是单纯的觉得他很好,慧眼识珠,能看到李余的特殊之处,不会让他明珠暗投,但是,李余不是。 他从小就在李家长大,李家教给他的是,如果一个人对家族没有用处,是不会得到任何的重用的。后面他又接触到了外面更加险恶的世界,流落在外,让他更加明白如果一个人没有立身之本,没有足够让人重视的地方,是不会得到任何的照顾,是能被随便的一个人取代的。所以,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让自己多学点什么,只是为了活着,就已经足够他竭尽全力了。又如何能不小心行事呢! 后来,他阿婆感觉到了李余的敏感跟脆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跟李余道,“小鱼儿,我明白你的过去很是难,但你要相信,总有人是对你发自内心的好的,我们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可能在一开始是有目的的,比如我,一开始也是想要有人陪着我,但在跟你相处的时候,我也是发自内心的对你好的。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对方的目的不单纯,而将他对你的好都全盘否认啊!” 这些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并改变了他一部分的想法,整个人不再那么偏执了,将所有人都当作利益主义者去看待。 可是,临道人对李余的意义,跟他阿婆对他的意义是不同的。 临道人是将他的光,他的道都交给了李余,交给李余的是一副重担,而李余也接下来了,那么,如果临道人对李余是有其他的目的,并在一开始没有直说,直到后面他才知道的话,那李余到时候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李余来说,他能接受自己被利用,但不能接受被欺骗。 张鹤伦走后,李余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跟临道人以前坐过的长廊下,他心中想着,“师父,如果有一天真的被我发现了你在某些事上欺骗了我,我该如何自处呢?” 临道人曾说过,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既随己心。 可现在,明显没有一丝风在吹动啊!!! 沈棠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她坐在李余的旁边,将手中的汤递给李余,问道,“你在想刚才城主说的话吗?” 李余点头道是。 沈棠没有开解,只是笑着说了她以前遇到的一件事,“以前,我跟阿爹去打鱼的时候,阿爹为了锻炼我的胆量,让我自己能下水,他便骗我,那个深水坑里闪闪发光的是宝石。我当时还小嘛,但也喜欢那种闪闪发光的东西,我求阿爹帮我,他不肯,非让我自己去拿。我又怕,但还是想要它,就硬着头皮下水去拿了。结果,那处水域不仅很深,底部还有很多的暗流跟漩涡,我一个不小心就溺在水中了。” 李余听后忙问道,“后来是沈叔将你救上来了吗?” 沈棠摇头道,“我爹才不会呢,他那时候就想让我自己学会下水,哪会来救我。” 李余听后哭笑不得的道,“沈叔可真是心狠啊!他不担心你真的出事吗?” 沈棠笑道,哪笑容里是对过去的追忆与怀念,“阿爹当然会担心啊,但是他知道,只有我真的处于溺水的环境中,直面恐惧,才能战胜恐惧。其实我早就学会了泅水的技巧,只是因为心中的恐惧才不敢去做。但这件事后,我的求生本能战胜了恐惧,让我真正的学会了泅水。” 她说完,转过头来盯着李余道,“所以小鱼儿,我们的亲人的确会因为什么缘故而欺骗我们,这欺骗本身是存在,不可否认,但我们也可以看看欺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一个真的关心我们的人,他们的欺骗是善意的,最后所求的,也不过是我们能安然的过完这一生。那么,欺骗这件事本身,你真的觉得还重要吗?” 李余听后,脑中的清明瞬间恢复,他很聪明,聪明到能算计众人,但也有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人太过聪明,反而会忽略掉事物的本相,而陷入对事情发展的深深追问中。可问题就在于,很多事只要找到线头就可以了,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我明白了,谢谢你阿姐。”李余笑着道,这一刻,他的心中最后一点对于道人交给他的担子的恐惧也烟消云散了。 他其实早就可以开始开天窍了,一直拖着不开,一来是怕开天窍的时候动静太大,让又一观隐藏不住他们的气息与存在,反而惹的外面的人在意。二来,其实也是担心临道人交给他的担子,里面有很多他未来不想面对的困难,这种困难,事关欺骗,也事关他对临道人的看法。所以,他一直不肯开天窍,可现在,他将自己内心最后一点的彷徨与迷思都给解决了,他便可以心无旁骛的开天窍了。 李余将手中的鱼汤一饮而尽,双目散发着异样的神采,同时院中不知何时开始起了风,吹起了李余的衣角,带动他整个人都欲乘风而起一般。纷纷的梧桐树的树叶从枝头落下,在整个院子中盘旋飞舞,如一只只绿色的蝴蝶。 张鹤伦走在回去的路上,感知着又一观的方向传来的奇异的波动,嘴角牵起了一个笑容,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是还没开始修行,所谓的半龙之体,也不过是临道人给你的施加的障眼法,现在,才算是正式踏上修行者的道路了吧!” 李余在那座水池边,闭目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龙珠,龙珠感应到了李余的想法后,没有片刻的迟疑,在李余的神识中缓缓的浮现了出来,而后便看到李余周边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水雾,水雾在空中凝结,最后形成了一条透明的金色小龙。 “多谢你这些年的帮忙,从今以后,我便要开始自己的修行了。”李余真诚的道谢道。 金龙看着李余,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没想到以前那个孱弱的小孩,竟然真的有开始修行的可能。他知道李余这些年来是过的多么刻苦跟努力,虽然不能修行,但他对于旁门之道的学习,并没有松懈,怕的便是万一真的有天不能修行,他该如何在世上生存下去。现在,一切都迎来了崭新的变化,他,终于要开始正式修行了。 李余看着水中游动着的两条阴阳鱼,双方都对视看了一会后,李余才问道,“我要开天窍了,你们愿意成为我的本命兽吗?” 是的,临道人传授给李余的方法,第一步便是让阴阳鱼成为李余的本命兽。这跟他收服幽冥兽成为自己的守护兽不同,本命兽是与自己心神合一的,从此,李余死,它们也会跟着死,它们死,李余也会受重伤。甚至伤到修道的根基。 本命,本命,便是自己的第二条命啊! 两条阴阳鱼有点不想,毕竟没有自由啊,但细想想,好像它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正如临道人在带它们回来时说的,它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却又有着独特的天赋,最后只会引得有心人对它们的觊觎,落得下场可能不会比成为李余的本命兽更好。 何况,连它们都要退一射之地的幽冥兽都成为了李余的守护兽了,它们成为李余的本命兽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特别是,这些年,李余也的确在用心的照顾着它们,不说别的,光是读道经这件事,就让它们的灵智都开悟了不少。 “我们还能说不吗?要是说不,你还不将我们炖成鱼汤喝了!”两条鱼还是嘴硬的道。 李余也不拆穿它们,他笑道,“将你们炖成鱼汤倒不至于,只是若你们不愿成为我的本命兽,我便会将你们使灵兽!” 阳鱼听后,有些气愤的道,“就知道你们李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阴鱼听后,赶忙用自己鱼鳍将对方的嘴巴捂住,边道,“你还说,你真不怕他将我们变成使灵兽啊!那种怪物,我可不要当。” 李余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阳鱼听后看了李余一眼,才道,“你条傻鱼,他才舍不得呢!” 要将两条阴阳鱼变成自己的本命兽,并不是容易的事,光是阴阳鱼同意还不行,最关键的一步是,如何让它们成为李余可以吸纳灵气的天窍。 天窍是虚无之物,但又是真实存在的。可两条鱼虽说是阴阳二气形成,可在人间也是实物。要想两者发生转变,就必须要有另外一样重要的东西,幽冥兽! 而这,也是临道人为李余收服幽冥兽的原因之一!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李余的天窍2 第一百七十四章李余的天窍2 临道人未雨绸缪,替李余将他需要的物事都准备好了,阴阳鱼,幽冥兽,又将具体操作的方法都交给了李余。只要李余想,便随时都能开天窍入修行。 两条鱼也同意做李余的本命兽了,它们内心的意愿,其实远比自己想的要简单,再有灵智,还没化人之前,都是最简单的初衷,即如何能让自己长久的活下去。 阴阳鱼当然能够看到李余可能的未来,但它们并没有那么在意,即使没有李余,它们也能让自己站到足够的高度。这便是它们生来的天赋。 要想成为李余的本命兽,必须要双方发自内心的认可对方,阴阳鱼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早已对李余没有了对其他人那般的自傲,它们心中虽还是有些不舒服,但那种程度,足可以使李余跟它结成契约了。 临道人交给李余的办法,其实跟以往的那种结契之法差不了太多。唯二的不同,便是多了幽冥兽跟李余和阴阳鱼的精血。 首先便是要李余打开自己的神识,去感知阴阳鱼的神识,然后通过神识,将双方的神魂给牵连在一起。 再者,便是利用幽冥兽的特性,让阴阳鱼脱离自己的物之属性,让它们成为之前刚诞生之初的阴阳鱼,具有单纯的阴阳之气。 最后,便是让已经与李余结成普通本命兽的阴阳鱼,各自滴出一滴精血,混合到一起,再通过李余画出一个简单却又繁复的印法,阴阳鱼飞入其中,作为其中的两个阵眼,融入到李余的神魂中,将天窍开在李余的神魂之中。 这无疑是一向创新之举,甚至临道人都没有信心一定能成功,他交给李余的,只是他理想中的办法。具体实施过程中,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还需要李余来操控决定。 前面第一步还好做,李余轻而易举的就跟阴阳鱼结成了契约,此时,在李余的神识感知中,明显能够感知到阴阳鱼所看到的世界,他这才发现,在阴阳鱼的视角里,他看到的跟阴阳鱼看到的竟然是如此相似。 都是由纯粹阴阳二气构成的世界,能够将世界的本相揭露出一部分来。李余的灰眸能够看到阴阳二气构成的世界,但他看到的,还是在世界成相中中的阴阳之相。换句话说,他既能看到苹果,又能借苹果这个物,看到隐藏于苹果内部中的阴阳之相。 这跟阴阳鱼相比,还是明显不足的。阴阳鱼看到的直接便是世界的本相,脱离来声色味触法,一切无有观照,无有有无。 李余心中想,“难怪它们生来便能站的比别人高,一出生便在大多数人的终点处来,这种修道天赋,简直就是最好的祝福了。 他这时还不知道,其实他的修道天赋,才算是骇人听闻,若说别人是有多高的天赋是上天的赐福,那李余本身,就是礼物本身了。 做到第一步后,李余便用神识感知幽冥兽,要幽冥兽将阴阳鱼的物性给退化掉,回到返祖的状态。 幽冥兽不想听从,要是真让李余将两条阴阳鱼收服了,他只怕是更加没有他好过的日子了。可即使他不想这样做,但奈何李余是他的主人,再不想,也只能乖乖的做。不然,等着他的,便是李余动用他神识中的的星星结成星空大阵,对幽冥兽造成巨大的压制了。 幽冥兽怕的东西很少,那星空大阵便是其中之一。 从李余身上,渐渐浮现出幽冥兽身上才有的黑色雾气,而后将阴阳鱼紧紧的包裹在一起。它其实在以前就很想将阴阳鱼给吃掉,但是阴阳鱼太狡猾了,它们身上自带的天赋神通,往往能在幽冥兽即将捕捉到它们时,又来一个出人意料的逃脱,让人防不胜防。 于是,幽冥兽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每次都像捉不到老鼠的猫一样,抓耳挠腮,却无能为力。 当这次它的雾气将阴阳鱼给包裹着时,它很想将阴阳鱼给吞入腹中,情感告诉它,只要它将阴阳鱼给吃掉了,那时,它兴许就有了脱身之力。但它的理智又告诉它,若它真的敢这么做,不说李余,临道人肯定留了后手给它,到时,它只怕要遭受到更加惨绝人寰的伤害。它是真的信这时临道人会做出来的事啊! 最后,幽冥兽只能认命的扼住自己想吃阴阳鱼的欲望,眼睁睁的看着阴阳鱼成为虚无的阴阳二气。 搞笑的是,两条鱼还以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对方,那眼神仿佛在说,瞧你平时多么凶悍,现在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听从一个小孩的命令。 为了不让自己气出内伤,幽冥兽只能冷哼一声,而后极为干脆利落的躲进了李余的神识之中。 李余看着眼前的阴阳鱼,他让阴阳鱼将此种状态时的精血逼出来,用于待会跟自己的精血融合。 他看着阴阳鱼逼出来的两滴精血,赫然是两抹不同的颜色,细看下的话,赫然是八卦图案上的两条阴阳鱼的色彩。 李余又将自己的精血逼出来,他此时已经没有了修为,只能借助外力,在自己的心头狠狠的扎上一刀,一如他以前做过的一样。 但好在,李余此时已经学会了道医了,他这样做也不会给自己带来特别大的伤害,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 精血逼出来后,李余强撑着将它们给融合,两抹色彩与李余的精血融合到了一起,他再用自己的神识勾画出一个繁复却细小的大阵。 这个过程要花的功夫也是琐碎的,李余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勾画成功。 这个阵叫什么,其实李余也不知道。临道人交给他的时候,并没有说明白,他只含糊的道,这是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结合李余的实际情况,才最终形成了这个大阵。 当这个大阵形成之时,能看到又一观的上空出现了一道七彩的霞光,而后便是天空中荡起了阵阵的仙音,一片仙气弥漫的场景,堪称是神迹。 张鹤伦在城主府看着又一观上空出现的一切,心中有所了然,同时又有些震撼,他知道李余是在打通自己的修行之路,但是如何打通,为何打通的时候会有如此异象,就是他很费解的了。 现在的天门镇到底还有没有外面的人,或者说,里面的人能不能看到又一观上空的景象,并将这一切传送出去呢? 这个问题张鹤伦在想,沈棠也在想。 当沈棠看着眼前这一切时,她不是被这些景象震撼到,而是觉得,如此宏大的场面,岂不是意味着李余之前的布置都白费了。 正当她不知该不该问李余时,李余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阿姐放心,外人是看不到这些场景的,能看的,都会被又一观认可的人。” 听到李余如此说,沈棠才放心了下来,也是,像他跟临道人如此小心谨慎的人,又怎么不会考虑到这些呢! 天上的场景在随着阵图没入李余的双眼后,便消失不见了。 眼睛是灵魂的眼睛,要想将天窍开在李余的神魂中的话,只能通过眼睛,而且,李余又是先天便能识阴断阳的,从他的眼睛中进入,能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不其然,阵图进入李余的眼睛后,很是容易的就进入了李余的神魂中,阵图与李余的神魂融合,那些符线缓慢的刻画在李余的神魂之上,若是能被看到的话,就能明显的看到原本透明的神魂,在皮肤的表面就出现了一些些细线。 这些细线如同脉络,让他的神魂有了血管,符线的线头便在两只眼睛之内,从眼睛开始,一直扎根于神魂之中。 从这一刻开始,李余开始能够修行了,他将从双眼吸取源源不断的灵气,并通过神魂,传送到自己的身体百骸之中。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李余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天地相通了。身体极为的畅快,灵魂都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天门镇现在是可以修道的,所有的灵气可以自如的运转了。现在的天门镇就如一座浩瀚的宝库,没有人来取,可以任凭李余汲取。 只见李余端坐于上空,天地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流向他,不过片刻,他就轻而易举的来到了第一境,灵府境。 李余之前从来不知道灵府境为何叫灵府境,只看过书上寥寥写过几句,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灵府境,是当吸取够了足够的灵气后,灵气往丹田中流动,自然的将丹田改造成一个简易版的洞天福地。 这还只是开始,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李余便到了第二境,洗尘境。洗尘境,洗的是李余全身的污垢,从李余出生开始到现在,被世俗的浊气污染过的身体。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李余身上的污垢,便从皮肤中溢了出来,但奇怪的是,他的污垢并没有形成黑色的油状液体,而是以一股股的黑气从皮肤中散出,最后消逝在空气中。 还没结束,又是一炷香后,他便来到了第三境,无垢境。 无垢境,本来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来到的,因为人只要无时无刻不在红尘之中,最后都会沾染到一些红尘浊气,这就与无垢之境相差甚远了。 所以,无垢境是一种看似完美,却始终不能准确到达的的境界。一般要达到这个境界,都要借助一种外物,星辉粹体,在短暂的时间里,让自己飞快的迈过这个境界,最后便能让自己的修为冲刺第四境。 但这种做法,是有明显缺陷的,即,无法体悟到什么是真正的修行下三境。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余的变化 第一百七十五章李余的变化 可是李余不同,他的身体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第三境竟然直接就达到了,不需要星辉粹体,直接就是完美的境界,他自己都有些疑惑,为何他的情况,跟他在书上看的不同? 道人虽然没有教过李余修行,也没有过任何功法的书籍给李余看,可是道人偶尔也会跟李余聊一聊一些普通的东西,让李余对修行这回事有个基本的了解。加上后来他在城主府看书时,也看到过一些修行方面的常识书籍,便会与道人说的拿来对比研究......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余的变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临行前的祭奠 第一百七十六章临行前的祭奠 半个月后,天门镇的人都恢复到了以往的生活中,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其实变化已经产生在他们的日常中。 比如,村头的榕树下,再也看不到成群结队在树下喝酒聊天的人,也听不到村里的阿姑阿婶们在树下八卦谁家长谁家短了。日出与日落,除了光线带来的树影的偏移,再也看不到有任何的变化。 他们忙完了一天后,都各回各家去过稳定的生活,一下子失去那么多相熟的音容笑貌,仿......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临行前的祭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门镇,再见 第一百七十七章天门镇,再见 李余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后,他心中的忧虑终于放下了不少。 师父在意的人跟事,以后就由他来守护了。 其实,在琉光知道李余可能没死后,想起来她曾送给李余一根翎羽,便急忙借着翎羽传音给李余,由此,才跟李余构建起了联系。 这次会面,也是通过翎羽才成的,在知道张鹤伦也要来的时候,琉光其实还是不放心的,所以,特地在一早便去堵他来,事先对他敲打了一番,才跟着张鹤伦姗姗而来。 也是这次敲打,她......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卷 少年相逢于微时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门镇,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艘船上的灯光 第二卷人间自有风与月 第一百七十八章一艘船上的灯光 天门镇是被幽冥海包围住的,不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是一片海域。天门镇就如一座孤岛,海外孤悬在一处无人问津之地。 但,所有的位置都是处于时空之下,在某个时间与空间,其实都能找到其相应的位置,可是,天门镇就是如此特殊,在不同的时空下,位置却并不唯一。 历史上,有很多人都想找到确切的进天门镇的方式,或者说道路,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在明面上也只被这片大陆上的大成......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艘船上的灯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 饲鬼符 第一百七十九章饲鬼符 幽冥兽堆起笑脸奉承着道,“你师父的星盘大阵给我下了一条死律,要是你出了事,星盘崩碎,我也难逃一死。所以,不论是出于什么缘故,我都必须要保障着你的安全才行。不为了你,也要为了自己考虑啊!” 李余没有作声,他其实并不知道他师父对幽冥兽还下了一重这样的禁制,不由又感叹他师父为了他的安危,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番对幽冥兽的试探,也只是因为性格使然,他不会轻易信别人,何况是一直对他有恨意跟怨......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七十九章 饲鬼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 蛟龙化龙1 第一百八十章蛟龙化龙1 无边的夜色下,照亮前路的只有那艘船上的昏黄的灯光,那盏灯光如同一盏摇摇欲坠的烛火,似经不起任何的风声,便要无声的熄灭。可却又在这冰冷刺骨的环境中,用自己薄弱的余温,不断支撑前行。 沈棠在里面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李余进来,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便出船舱去找他了,她探出头,发现李余独自站在船头,目视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她试着叫了两声,李余听到第二声后才反应过来,便收起了思绪,朝沈......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章 蛟龙化龙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扶玉堂,飞仙宫,潮阳岛 第一百八十一章扶玉堂,飞仙宫,潮阳岛 结界术,是一门以空间之道为基础的法术。不同的宗门对结界术的理解与运用都是不同的,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布下的结界强硬程度都各有不同。有些结界很是结实,传说中的神圣结界甚至能够将一方空间锁死,让任何修行者都无法进入。更有净化结界,能够将进入其中的邪念给涤荡除尽。 李余从道人的书籍中看到了各种大道,但对于结界一道,却并没有过多的详细记录,李余当时猜想,可能是因为结界本身就......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一章 扶玉堂,飞仙宫,潮阳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纯净的气息 第一百八十二章纯净的气息 龙灵对此倒是有些不解了,他有些疑惑的问,“我们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对他们用反间计?” 李余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他们是铁板一块,起码在降服蛟龙这件事上,他们的态度都会是一致的,只是我听你说完后,我发现被他们称为扶玉堂的宗门,似乎并没有对此有太多的执念。” 龙灵不懂了,他反问道,“那又如何呢?他们不还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吗?” 李余摇头道,“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世上的位置都是相对......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二章 纯净的气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然之道与自然之灵 第一百八十三章自然之道与自然之灵 什么叫纯净的气息?李余不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纯净的气息。这辈子,他只发现过自己的双眼异于常人,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更为奇特的,便是李余的生而知之了。 除此之外,他的修道天赋跟剑道天资,都是后来遇到他师父后,他才慢慢知道自己的修行天赋有多么万中无一。 现在,又从扶玉堂的陈辰这里听到关于自己身上有纯净的气息这回事,这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试探着问,“我能......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然之道与自然之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命的呼唤 第一百八十四章生命的呼唤 李余不是不信陈辰,他只是不信自己真的来自人间之外,或者自己不是人。 陈辰与他刚刚认识,陈辰没有必要骗他,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可现在陈辰的话,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小刀,将事实的真相给划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可能真实的一面,这岂能不让李余自己去查探一番? 陈辰懂李余的意思,事实上,他听到自然之灵说,它对李余感兴趣产生欢喜之心的时候,其实也是很震惊的。 自然之灵是天生地养的生灵,它们的存在是天......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命的呼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家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一百八十五章李家不为人知的过往 天山李家是怎样的存在,其他人可能不了解,但是扶玉堂的人了解的可是比一般人还是要多些的。 从他们扶玉堂修行自然之道开始,他们便知道天山李家的老祖来自仙界,只是不同于外界流传的那般,李家的老祖,不是身带使命来人间传道的,而是被仙界的人,给排斥异己除下来的。 当年李家的老祖从仙界下来的时候,整个天地都遽然变色,天上乌云密布,黑云翻滚,雷电在云层中如同一条银白色的龙翻腾,一条......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家不为人知的过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陈辰的猜测 第一百八十六章陈辰的猜测 陈辰见李余一语中的,他点头赞同道,“是的,当年李家老祖是从天缝中下来的,所以,他好比是一个偷渡者,没有得到两方天地的认可,此方天地对他的排斥会更加强烈。最后,他只能借重生之法,获得一个此间天地的身份。但又由于他是来自于仙界,欺骗的也只是仙界的天道。于人间而言,并无碍。” 李余见他说的很是详细,不由想到,为什么他们扶玉堂的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疑问,他并没有埋在心里,而是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六章 陈辰的猜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陈辰跟李余的互相试探 第一百八十七章陈辰跟李余的互相试探 这其实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即,凭什么陈辰会认为李余就是李家老祖的重生? 纵观现在事情的发展,其实都是由于自然之灵对李余的与众不同,但这能作为李余就是李家老祖重生的重要证据之一吗?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其他人也有如此的天赋,是不是说其他人也是李家老祖重生? 现在没有发现,不代表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人。只是他们暂时没有遇见而已,那么,如果以后遇到了,那又该做何界定? 这种问题,李......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脑洞,土豆,邪神,全军列阵,搞笑,穿越,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七章 陈辰跟李余的互相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陈辰的谋算 第一百八十八章陈辰的谋算 这次遇到扶玉堂的人,跟陈辰聊到一些李家隐秘的事,实在是在李余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只是一次看似简单随意的临时起意之举,竟然也让他从出天门镇后,就遇到与李家相关,与飞升有关的事。 这条水路,当时他跟他师父进天门镇的时候,也同样走过。但那时候走的时候,却是极为的平淡,这其中固然是时移世异的原因,也有他师父坐镇的原因,但总归是在所有真相掩埋之下的平静。可当他师父退场后,他正式踏上......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奇幻热血,都市邪神,爽文脑洞,玄幻一剑逆天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八章 陈辰的谋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幽冥兽的豪赌1 第一百八十九章幽冥兽的豪赌 赵七的话说的没错,扶玉堂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想从蛟龙身上得到什么,能出手合作,也不过是反正无事,给自己找点事干。蛟龙身躯于他们而言,有也可以,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汤显听到赵七的话后,心中有所愤愤不平,他没想到扶玉堂的人如此直接,都不顾大家的脸面了。他本想出言反驳回去,却被洛云非给制止了,洛云非道,“陈道友的话我自然是信的,那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洛云非能......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同人脑洞,元尊剑仙,热血盖世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八十九章 幽冥兽的豪赌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幽冥兽的豪赌2 第一百九十章幽冥兽的豪赌2 幽冥兽的话是事实,这也是当时李余犹豫了片刻的原因。那只绿色精灵传递过来的消息时,就在不久前,的确有三只大妖悄然潜进了这片地方,原本,陈辰还在想该用什么理由劝潮阳岛的人去检查缚龙阵,没想到,就让他发现了这个契机。于是,他便顺水推舟的将这件事告诉了潮阳岛的人,让他们心生忌惮,只要他们有所怀疑,对蛟龙的执念很强,那么便必然会再去检查一遍缚龙阵,如此才能让他们心安。 可这样的话,......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热血武侠,仙侠爽文奇幻,玄幻都市,一剑雪中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章 幽冥兽的豪赌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 第二条道印之路,道印之路 第一百九十四章第二条修道之路,道印之路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路也就出来了。 正如,世上本来没有人修行,可不知道谁在无意中走上了一条路,成了开路者跟领路人,慢慢的,也便开始了人间的修行之路。 那么,幽冥兽它呢?它们是如何修行的呢?有谁教过? 这个问题,其实李余一直很好奇,在他看来,既然幽冥兽懂大道,也能动用天地灵气,那便意味着,它自己是有修为的,只是不知道它走的修行之路,若用人间的标准来看,又处于什么......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剑来爽文,都市,穿越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194章 第二条道印之路,道印之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道印之路2 第一百九十二章道印之路2 道印之路,说起来容易,可要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能做到的了。 当初李家横空出世的时候,就被人摸索出来了他们李家的修炼法门,也真的有大能者想通过道印之路,来提升自己宗门的实力,但岂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古往今来,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他们都发现了世上还有第二条修行之路可以走,可就是没有人真正的走成功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够将这条路走通,并将此散步于世间。 李余能发现其中的奥妙,是第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同人邪神,仙侠武侠奇幻,玄幻逆天盖世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道印之路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地灵乳 第一百九十三章大地灵乳 四周的景色一览无遗,看上去,没有任何藏得住蛟龙的地方。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也就只有那水潭了。 李余点头朝龙灵道,“不出我们所料的话,应该就在水潭里了。” 话音刚落,龙灵便道,“那我下去看看。” 没想到,李余并没有同意,而是朝龙灵道,“你上我的身,我用龙神功跟你一起下去。” 水潭下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放龙灵单独下去,李余是绝对不会放心的,而且,只要最后蛟龙是在下面,李余都是要下去一趟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热血斗罗,土豆都市邪神,全军列阵盖世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地灵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只信自己 第一百九十五章我只信自己 当年龙灵答应临道人做李余的龙侍时,其实也有一时半会的不愿意,因为在当时的李余,是如此孱弱跟瘦小,没有任何的能力自保,也看不到任何修行的希望。可碍于当时临道人的身份跟实力,还有临道人对李余的期望,龙灵才违拗自己的心意,选择做了李余的龙侍。 一开始,它的确还会想什么时候可以从李余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好好去追寻他的化龙之道。但在后面跟李余的相处中,李余是发自真心地对他好,也在想方设法...... 【我们人活一世,有所信固然好,但最后能信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雪中武侠热血,玄幻邪神斗罗,一剑土豆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只信自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识道印 第一百九十五章初识道印 李余想走通道印之路,是难如登天的。即使他的天赋很好,悟性很高,但毕竟是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是一条全新的开创之路。 人族现在的修行之路,是被前人验证过的,灵气入体,再感受大道,是最为简单的方法,可现在李余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从结果直接入手,反推大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功的事,现在的他,还只是处于摸索的阶段。 即使身边有幽冥兽帮忙,但想来,能帮助的地方也是极为有限的。 两者的身体结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武侠一剑,仙侠剑来脑洞,雪中同人土豆,全军列阵盖世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识道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陈辰的要求 第一百九十六章陈辰的要求 这次跟其他两个宗门合谋夺取蛟龙,她们飞仙宫的人,其实都不信任潮阳岛的人,也就对扶玉堂的人有些信任,可那点信任也不多,所以,她们仍旧自顾行事,很少跟他们在一起。只保留了彼此的沟通渠道,约定等到蛟龙化龙前一刻,她们才会出现。 现在的异象,让她们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不说潮阳岛的人到底是不是这些异象的推手,只看这异象如此非比寻常,就足够让她们重视,且慎重相待了。 韩菲问李双双道,“师姐,......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奇幻热血,都市邪神,爽文脑洞,玄幻一剑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六章 陈辰的要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场外的援手 第一百九十七章场外的援手 这三股气息不知是什么时候潜入到其中的,洛云非其实在被陈辰告知有三股气息潜入后,便亲自去查探了,只是,也许是那三只大妖有能够屏蔽自身气息的方法,所以,无论陈辰如何找,都无法找到一点端倪。 三只大妖,纵然是还没入道的妖,但也不是可小觑的。 而此时被洛云非在意的三只大妖,此时,也在感受到了这种异动后,都显得很是不解,互相讨论了起来。 “二哥,大哥不是说距离它化龙还有一天的时间吗?怎么会......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一剑奇幻,脑洞武侠,土豆穿越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七章 场外的援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李余透明的身体 第一百九十八章李余透明的身体 等的时间是漫长的,可那是对需要等待的人来说。而那被等的人,他们往往都不会觉得时间走得有多慢。 在幽冥兽的视域里,它看到的是幽冥之道的符文在往一个更深的层次衍化,里面逐渐浮现出了很多它之前并不知道的东西。 那些东西,有宇宙形成的片段,有世界形成时的尘埃,也有宇宙走向毁灭时的光影,跟世界走向终结时的荒凉与寂灭。 而这些,最后都在砰然一声的巨响中,朝一个黑暗的漩涡中飞涌而去,被那个......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脑洞,雪中武侠热血,土豆奇幻,全军列阵爽文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八章 李余透明的身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窥大道符文的真相 第一百九十九章初窥大道符文的真相 由于时间紧迫,幽冥兽也没有跟李余多加深谈,只是在发现李余身体这最直观的感受时朝李余大概说了一下,其他的,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深思。 幽冥兽施展起幽冥之道,比起李余来,可以说是熟练百倍,一个个符文在李余的掌心浮现出来,而后符文串联成了一条细线,细线的一端在李余身上,另一端则往蛟龙身上绑去。 李余看在蛟龙如此行事,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幽冥兽解释道,“这是幽冥之......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窥大道符文的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章 蛟龙化龙2 第二百章蛟龙化龙2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担忧,在大势面前,人力能做的,其实十分有限。 天上的黑云积攒的越来越多,多到都快要压垮天空一般,从高耸的云端不断向下坠落。后面来的人,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以便躲藏。蛟龙的天劫一旦降下,若在攻击范围之内,可是连带着自己都要遭受到危险的。 其他人并不蠢,他们想从蛟龙身上谋夺到什么,但并不代表着,要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让自己遭受到太严重的伤。 众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头顶的天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一剑,土豆全军列阵武侠,搞笑青鸾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章 蛟龙化龙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 鹬蚌相争 第二百零一章鹬蚌相争 世上早已没有了真龙,但是现在还有飞龙,只是飞龙的数量跟上古时期相比还是少。且它们大多都藏于深海之之中,或是龙窟之中,还在人间地带生存的,只是些蛟龙而已。 对于那些飞龙而言,蛟龙不是龙,充其量只比蛇好一点。所以,蛟龙在还没有化龙之前,是不会承认它们龙族的身份的,即使是蛟龙化龙之时,也不会派出自己的力量去帮忙。 因为,它们自己都是如此过来的,要想成为龙族真正的一员,就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渡......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雪中,土豆逆天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一章 鹬蚌相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二章 渔翁得利 第二百零二章渔翁得利 洛云非他们混战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李余趁此机会,去到了蛟龙被困的那里。 李余的阴阳眼,可以看到蛟龙被困之地的阴阳之气流转的停滞,他心里清楚,这是被阵法覆盖了,所以才会出现如此的变化。 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算得上是登堂入室,能够看得出来缚龙阵的存在,可要想破阵,肯定也要花点时间才能做到。 且,他能做到在阵法一道登堂入室,还是因为他的眼睛天生能辩阴阳。可除了这点,他要想破除其他人的阵......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奇幻都市,土豆爽文邪神,全军列阵知白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二章 渔翁得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三章 抽身而退 第二百零三章抽身而退 因果是天地间一种神秘的大道,世间所有事物的运转都离不开因果的运转,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说的是事物发展的整个过程,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所有事物最有可能的指向。 从天命的程度上来说,种下苹果的种子,最后的结果,便是长出苹果树,再结出苹果,这是事物最后的指向。 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会长出苹果树,结出苹果吗?中间存在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任何一种因素,比如阳光,雨水,人祸,都会干扰苹......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奇幻脑洞,土豆穿越元尊,青鸾剑道第一仙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三章 抽身而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四章 李余敕令 第二百零四章李余敕令 这一刻,李余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天地间不允许幽冥之道的存在了。能够吞噬天地万物的黑洞跟大道,在李余如今的认知里,是没有存在过的。哪怕,是在他阅读的那些道经里,都没有明确地提到过有哪一种大道是能够吞噬天地万物。 想到这里,他又接着问道,“那,最后连天道也能吞噬掉吗?” 幽冥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它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可它不敢让李余知道。能够吞噬天地万物,还能说是在天道之下,可如......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奇幻热血,斗罗,仙侠都市雪中,玄幻邪神一剑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四章 李余敕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五章 我就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第二百零五章我就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这是李余第一次用敕令的方法来使用灵符。能用敕令来行符的,都起码是入道的修为才能使用。 撼天符不同于一般的符咒,它的运行,必须要靠敕令,来御使四方神明,借神明之力,来撼动天道,如此,才能算得上是撼天。 但仅凭李余现在的修为,想要做到敕令,明显是不行的。 他现在都还没有迈过无垢境,连最基础的修行都还算不上,又如何能调动四方神明的力量呢?所以,当李余用出了撼天符后,他的气血一下...... 【真拿我是病猫了吗?病猫也有脾气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热血,雪中穿越斗罗,一剑青鸾万相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五章 我就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六章 李余的狠戾 第二百零六章李余的狠戾 掌中乾坤是临道人在化道之前,教给李余的三种道法中的一种。这是一种以自己为天地中心,在这四方八位中间的寰宇,都必须听从李余的号令,让这天地的运转跟规律,都以李余的意志为意志。在这一刻,李余才真的切身体会到掌中乾坤的神妙之处。 他看着四散而去的众人,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以任意的改变方位,时空,他才真的懂得,为何那么多人都想追求更高的力量,原来,掌握规律的感觉,是如此之好......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爽文脑洞,雪中都市万相,神机武侠,土豆元尊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六章 李余的狠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七章 打劫的李余 第二百零七章打劫的李余 神魂之间的感受都是直接传递过去的,此时此刻,玉简中的神魂正在感受着凌迟的痛楚,在另一个空间中,那潮阳岛的长老也在正面临着神魂间的凌迟之痛。 他原本正在静室修行,当周鹏将玉简用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周鹏遇到危险了,可他没想到的是,那危险竟然也会蔓延至自己的身上。 一阵阵的神魂之痛传递到他的本体之上,让他冷汗直流,想大声发泄出来,可他也清楚,若真想将这波痛楚给抵消过去,只有现在......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元尊武侠,穿越更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七章 打劫的李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八章 纸糊的李余 第二百零八章纸糊的李余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李余直接将那张请柬给收了起来,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她。 这让飞仙宫的三名女子都觉得眼前这前辈是真的看不起飞仙宫呢?还是他真的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看着厉害,其实是个土包子?! 陈辰倒是能猜到一点,如果李余真的是从天门镇刚出来的那个人,在天门镇没有受到一些修行界常识的教导的话,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飞仙宫的人就这样被李余请了出去,他看着眼前的陈辰两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玄幻,仙侠爽文万相,雪中土豆穿越,脑洞神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八章 纸糊的李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九章 奇怪的梦 第二百零九章奇怪的梦 李余从来都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如果不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他是不会轻易言死的。细数他过往的经历里,最接近生死危机的那一刻,大概就只有那次献祭的时候。那次,若是没有临道人,或者是他身体内部一次异常的表现,只怕,他现在坟头都不知道长多高的草了。 这次虽然他没有一心求死,可他在硬接了一小部分天劫力量的前提下,又燃烧了自己的精血与元气来催动撼天符,本身就已经虚透了,可他仍旧没有停下来调息,......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一剑邪神,奇幻同人,脑洞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零九章 奇怪的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章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第二百一十章李泉,李余的李,红泉山的泉 在李余醒来后,他又调息了两天,两天后,李余才有力气从床上起来行走。这一次的行动,让他深刻认识到,如果自己实力不够的话,想要硬挑众人,还真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 不过,好在不是没有收获。他内视了一下他丹田里的龙灵,发现龙灵的状态已经跟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龙灵,是虚幻的状态,但现在的龙灵在得到了龙元后,身体好似有了凝实的趋势。对于龙灵,李余尽到了所有的情分,......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青鸾热血,雪中逆天剑道第一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章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进京之路 第二百一十一章进京之路 不姓李?当然不姓李了。李余自己都不想姓李,又怎么会想让龙灵姓李。要是能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宁愿自己选择一个姓。姓李,没有给他带来过什么,更多的是给他带来了想象不到的痛苦。那三年的时间,李余看似是忘记了,可偶尔想起来时,依然会让他觉得如鲠在喉。 余,曾经他以为是多余的余,是李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的存在,不会对任何人有意义,在没有遇到他阿婆之前,他都认为他的生死存亡,都跟这世间没有......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土豆武侠热血,全军列阵奇幻搞笑,玄幻邪神仙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一章 进京之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多宝斋 第二百一十二章多宝斋 每个人生存的底线都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在面临底线受到威胁的时候,产生的应激反应都是不同的。像李余,他的生存底线从来都不是跟他自己有关。以前,他的生存底线在于他的阿婆,后来,当他的阿婆即将死亡的时候,他也能抛下一切,从容赴死报仇。现在,他的底线依然不是自己,而是沈棠。 于他而言,在临道人走了后,沈棠就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他能忍受自己被人轻视,被人欺辱,被人嘲笑,被人奚落,但他不能忍受......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脑洞万相,奇幻元尊,土豆逆天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二章 多宝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姑娘 第二百一十三章三姑娘 那个掌柜的没有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节骨眼上,竟然会出现这档子事。这让他不由怀疑,难道最近的事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专门设局来害他?!他正在门口想要将这件事给遮掩过去的时候,屋里那个姑娘又说话了,“是什么事?进来回话。” 年轻的伙计听到屋内的人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转头看了一眼那掌柜的,似在用眼神向他询问,“掌柜的,我该怎么回话啊?” 掌柜的心下叹了一声,既想瞒过去,又......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玄幻都市,同人武侠,土豆邪神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散修盟 第二百一十四章散修盟 三姑娘听到李余的话后,明显感觉到了其中他的态度的变化,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余旁边的沈棠,隐约有所猜测,她微微一笑道,“小公子有所要求,自然竭力满足。” 她的话刚说完,转身就换了一副态度对待其他人。 那个伙计也早有耳闻传说中的三姑娘,这个三姑娘接手的事务不算多,可就仅仅是那些不算多的事务,都让人经营得风生水起,现在接手这条船队的事务,也是因为他们经营不善,才不得不换了一个人来管理。 虽......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都市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四章 散修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贵公子,唐周 第二百一十五章贵公子,唐周 人跟畜生的区别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从李余出生后开始有自己的意识里,便一直都在思考,只是他都没有思考出什么结果来。因为在他看来,人跟畜生其实没有差别,在当下的环境中,都是肉弱强食,物竞天择,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心存善念,多少都有自己的先天劣根性存在。 后来遇到了他阿婆跟他师父及沈棠一家人,他才觉得人跟畜生是有区别在的。后来有一次,他师父知道了他的迷惑,失笑地道,“人跟畜生当然是没......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万相都市,热血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五章 贵公子,唐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极殿招生 第二百一十六章皇极殿招生 少年人的交往,就是这般简单,但在这简单中又藏着一颗赤诚的心跟如朝阳般的热情,让人感觉到一种蓬勃向上的生气与灼灼的光明。 沈棠看着眼前的李余,心下很是开心。李余知道她心中有担忧,沈棠又何尝不知道其实李余心头的压力一直很大呢!沈棠的压力还只是来自于她不想成为李余的负担,跟对未来的担忧,可李余的压力,却是来自于他要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跟去面对未来的腥风血雨,在这些方面,沈棠帮不上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爽文,同人穿越,热血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极殿招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三姑娘的心计 第二百一十七章三姑娘的心计 对于李余的这番论调,唐周倒是颇为新鲜,他在没认识李余之前,就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现在对于李余有趣的这个看法,就更加的赞同了。这样的论调,他是没有在家族里听说过的。从来他们家族的人,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别说看不起平常百姓了,甚至于连普通的修仙者,他们都看不起。 唐周道,“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你说的话,甚至于,我也没有听到周围的人会这么说。” 李余道,“因为你们自己就是出生于山巅......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武侠,穿越剑来,土豆奇幻爽文,玄幻烽火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七章 三姑娘的心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柳家的情况 第二百一十八章柳家的情况 柳家的问题不仅仅是在外界的压力,在她们家族内部,都有着不小的问题。一个大家族要想发展下去,只有大家同心协力地朝着共同的利益前进,才能保证在去往未来的航线里,能够有足够的实力跟底气去应付外面的狂风暴雨。但若是一个家族从内部开始分化,有了隔阂,面对外界的压力时,都不用怎么摧毁,便会毁于自损了。 要知道,一个庞大的大家族,外人从外面杀进来,一时是杀不死的,除非是自相残杀,才能分崩离......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武侠,土豆热血斗罗,玄幻全军列阵奇幻,逆天一剑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八章 柳家的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 异变横生 第二百一十九章异变横生 唐周见李余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委,不由有所猜测,他试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李余道,“我想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帮!” 值不值得帮?这话问得很是巧妙。这话代表了李余其实有能力帮忙,不将那些困难放在眼里,无论那些问题是什么,李余自信都有能力处理好,这其实也意味了李余对自己很有信心。那么,问题来了,李余是哪里来的自信呢?这一点,唐周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李余的性格......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爽文武侠,仙侠剑来奇幻,雪中玄幻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一十九章 异变横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 冷漠的人心 第二百二十章冷漠的人心 李余是好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李余从来都是否认的,他不想用任何好坏的标准来绑住自己。可不得不否认的是,其实李余一直都是个好人,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在面对这件事面前,他纵使再不想管,可当看到三姑娘如此被人威逼的时候,他心中的恻隐之心还是动了。 只是在真的要动手帮忙前,他还是想到了自己三人的处境,道,“我们别先别管,看看船上其他人如何做。” 是的,这船上还有很多其他人,也不乏有些人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邪神,一剑同人,土豆穿越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章 冷漠的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弃船逃生1 第二百二十一章弃船逃生1 入道之人,才能算是真正的踏上了修仙的门槛,十境虽然还没算是入道,但也是前十境的巅峰了。临道人留给他的三张入道符,他之前用过了一张,可以让他的实力短时间内达到入道境,一旦入道,便能动用大道之力,入道之下,全都是土鸡瓦狗。 李余没有问他们有没有入道境的人,其实是因为跟唐周聊过天后,才将他的观念纠转了过来。在李余之前的观念里,他认为入道境的人有很多,不能说随地可见吧,但总能在一些势......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脑洞,雪中武侠热血,土豆都市剑来,奇幻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一章弃船逃生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弃船逃生2 第二百二十二章弃船逃生2 李余点头道,“自然是打算跟你们一起走。”他说完,看着悍匪们的方向,又接了一句,“你最好想想,他最有可能是谁,值得他如此大费干戈地非要置你们于死地不可?” 三姑娘明白李余的话,她清楚李余为何这么问,对方如此不死不休,明显是跟柳家有仇的缘故,这个仇恨的根源不找出来,对方戴着面具的话,是确定不了对方的身份的。 他一直躲藏自己的身份,将一切都藏于阴谋之下,李余他们要防范,只能是防不胜防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二章 弃船逃生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 黄蜂尾后针,柳如烟 第二百二十三章黄蜂尾后针,柳如烟 当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后,三姑娘便打开跟外界通信的渠道,对那悍匪头子道,“我大概能猜到你是谁,你现在做的,其实很没有意义。你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柳家现在的掌权者,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们应该是盟友才是。” 悍匪恶毒地道,“哼,我没有资格,更没有命可以做你们柳家的盟友,那些逃出去的人就是证明,要是相信你们柳家,最后会落得什么结局,还不够明显吗?” 三姑娘摇头道,“他们不是死在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三章 黄蜂尾后针,柳如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 法船自爆 第二百二十四章法船自爆 当时那散修盟的长老决定跟柳家决裂的时候,就没有再坐镇这艘船,立马便走了。那掌柜得在那时就想提醒一下三姑娘,如果就那样放他离开,难道真的不怕放虎归山,引他来报复吗?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自己也认为,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长老想来应该不会如此下作,心胸狭窄,可是,当事情发生在了他们面前时,他才真的有所后悔,若当时他能多提醒一句,会不会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三姑娘听到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四章 法船自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唐周出手 第二百二十五章唐周出手 柳家的底蕴固然深厚,但相比于李余跟唐周而言,就有些不够看了,现在不知道唐周的家世,可是,他展现出来的风度跟谈吐,就不是什么一般家族能够培养出来的。自然,他身上携带的东西,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也不会交给他了。 李余现在有的东西,更是临道人为他准备的,或者说是,本来就是临道人以前的,能被他看上的东西,也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他们身上的东西,若是随便拿出一件流落于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五章 唐周出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少年的交心 第二百二十六章少年的交心 要想反杀对方,就不得不切实地估算好自己这边的实力如何。其实也不用怎么估算,因为,他们的实力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余心中很清楚,要想实现反杀这件事,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现实的情况是,如果不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在不借助其他外力的情况下,想存活下来,也是很难实现的事。 与其被困,不如在还没有被形成包围之势时,借助现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先一步的给他们造成伤害。 五人不停地往前飞,在这期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六章 少年的交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与万物的联系 第二百二十七章人与万物的联系 三姑娘不像她表现的清雅高洁,唐周在他们家族中见识过了很多这样的姑娘,所以,他并不会因为三姑娘一时的表现就认为她真的言行如一,表里如一。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在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你以为她多好,其实,她不过是在演绎人们心目中理想的自己。 唐周担心李余之前没有见过类似的人,都是跟沈棠这般简单明了的人相处,被她一时蒙蔽,幸好,从李余的话里知道,李余对三姑娘的认知并不比他逊色几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与万物的联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向劫杀的前夕 第二百二十八章反向劫杀的前夕 恰如李余所说,柳如烟的确有她的后手,也可以说是底气。除开她的修为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外,她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这个身份,是她的秘密,也是逼不得已时才能展示出来的。 她看着树林间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月光,思绪不由回到她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母亲带着她生活在家族的小院子,由于她没有父亲,母亲是在一次外出时怀上的她,导致她母亲在家族内生活得很是艰难。母女两人,不得不忍受别人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向劫杀的前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三姑娘的身份 第二百二十九章三姑娘的身份 悍匪们不断想办法去找李余他们的所在,过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点端倪,并顺着这端倪不断地去深向找寻李余他们的所在。 直到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柳如烟。那几名悍匪心中皆是喜悦,他们没想到这上天落下的馅饼,就真的给到了他们。 柳如烟躺在树下好似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对于有人到来的情况并不知晓。对此,他们不知道心有猜疑,也不敢真的就此对柳如烟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二十九章三姑娘的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风妖柳如烟 第二百三十章风妖柳如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余对三姑娘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呢?也许,是在见到三姑娘的第一眼,柳如烟身上的气息不纯一,是两种气息的混合。现在李余的眼睛虽然恢复成了人族正常的颜色,但他的眼睛在阴阳鱼的作用下,却比以往能看到的更多。 人是据先天一炁所生,而先天一炁是如何来的呢?男性的元阳跟女性的元阴相互融合,在相互融合那一刹那,天地交感,阴阳和合,元阳元阴互相作用,生成一点先天一炁,并由此催发阴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章 风妖柳如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掌心雷 第二百三十一章掌心雷 妖族现在式微,实力与人族相比可谓是大不如从前了。放在大环境下是如此,而在那些小范围的范围内,更是如此,所以那三妖对于蛟龙身死的事,固然有出于对兄弟情谊的悲悯,但同时,也对他们自己有个实力强大的道妖做领路人落空有份特别的失落。 现在听到有风妖的信息,它们都很是好奇跟感兴趣,哪怕是最没有存在感的石妖,也对柳如烟的存在多了几分打量。 柳如烟听到它们的问题后,难得地有些失落道,“我从来没有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一章 掌心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秘的气息 第二百三十二章神秘的气息 那八境的人既然选择了用元神来施法,就做好了要鱼死网破的打算。 李余他们见此,也不能再坐观下去了,狼妖虽然很强,但是也没有强到可以跟对方硬斗的水平,按实力境界来划分,狼妖跟那八境的人一样,都在八境左右,不分上下。 树妖不能再看下去了,他便飞身上前,在那蓝色雷电即将打中狼妖的时候,一棵巨大的绿色的树从地上蹭蹭地往上生长,将那蓝色雷电光团给将将地拦了下来。 可是,那棵树叶也遭受到了极大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秘的气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军将至 第二百三十三章大军将至 唐周认识李余不过几天时间,但他对李余的看法,却也不似最开始那般浅显。李余这人看起来很是小心谨慎,进退有据,可唐周却能感知到其实李余内心深处是一个冒险主义者。从他决定帮柳如烟这件事就能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了。 不然,按照常人的思维,他们在面对柳如烟这种事的时候,想的应该是如何明哲保身,不插手别人的是非因果,可李余倒好,不避着点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上赶着去插手。虽说李余有自己的考量,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军将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军来袭 第二百三十四章大军来袭 五叔想到以前生活在柳家族长身边的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她从小被柳家族长教育长大,看起来人畜无害,不争不抢,没有威胁力,可后来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那个小姑娘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跟主意,且动起手来,也是滴水不漏,胆大心细。 他记得,那是一次他在崖边参悟,小姑娘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他附近,只是因为他身处隐蔽之处,两人都没有发现,原本他还没有多在意,以为是少男少女年少慕艾,情投意合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军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狐假虎威 第二百三十五章狐假虎威 这是一笔很好算的买卖,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现下跟五爷他们做交易是最划算的。现在的局势一目了然,柳如烟即将失势,如果没有李余的帮忙,也许,她就会死在这里。若是她死了,李余自然没有跟她合作的必要了。 五爷其实看的很清楚,很透彻,那些妖族,明显就不是柳如烟请来的,而是李余带来的,现在李余就是柳如烟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李余不再帮她,她便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想将李余给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五章 狐假虎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琉光的故交 第二百三十六章琉光的故交 李余的话刚说完,那根凤凰翎羽就发出夺目的光芒,从里面飞出一只凤凰虚影,在众人上方盘旋一周后,便往密林深处飞去了。 他们没有想到,李余还真的能通过翎羽来命令群妖,这无疑是让他们很是忌惮。但话又说回来,李余真的能叫来群妖吗? 莫说众人不信,哪怕是跟李余在一起的三妖都不会信,原因无他,要想命令群妖到来,除了要有妖族大人物的信物,还要有能让群妖听命的实力。 同样的话,要是琉光来说,肯定是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六章 琉光的故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琉光的气势 第二百三十七章琉光的气势 大鸟的话让李余很是疑惑,这话看似是在对石妖说,无论你去到哪里,都是我们妖族的一员,是在对它表示自己的认同,对它表示妖族的认同。但问题来了,它本来就是妖族,还需要得到什么认同吗?难道会因为它不回妖界,就不认同它妖的身份了? 所以,只有一个指向,那就是大鸟的话与其说是对它的认可,不如是在说,你要记住你现在的妖族的身份,无论以后你发生什么,你都是我们妖族的一员,这是无可否认的事情。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七章琉光的气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略显仓促的结局 第二百三十八章略显仓促的结局 事情的指向其实很明显,所有的关系跟矛盾的来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余。李余对他们而言,是唯一的变数,所以,只要将李余给除去,无论什么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且那老人现在是想报复琉光,那么,对李余动手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但是,李余又岂是那么好动的呢?在他要对李余动手的时候,琉光也动手了。 那根翎羽将李余牢牢护在里面,任那老人的攻击朝李余攻去,对他一点的伤害都不会有。哪怕那老人使出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八章 略显仓促的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其实我也没底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其实我也没底气 这次的事故可以说解决得很是突然,如果不是因为琉光出现了,只怕他们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脱身而出。 在暗地里看到了全部过程的唐周,早就已经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等到尘埃落定了,他才自言自语的道,“他娘的也太有来头了吧!!!” 沈棠没有听懂他的话,不过听起来倒不像什么不好听的话,现在她只关心,是不是危机已经解决了,她问唐周道,“你在说什么呢?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唐周苦笑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三十九章 其实我也没底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石妖的名字 第二百四十章石妖的名字 入道之后的每一境,或者说是入道开始的每一境,想要破境都是难上加难的事,如果说,入道之前的破境是从一座山峰攀登到另一座山峰的话,那么入道后的境界攀升就是一重天关的飞跃,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哪怕是强如凤凰,琉光要想入十四,都不是简单的事,一个不小心,同样会有性命之危。所以,李余在听到她要破境十四可能会遭遇到危险的时候,心中也不乏为她担心,毕竟对于他而言,琉光同样是他的牵挂,是他师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章 石妖的名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 柳如烟的过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柳如烟的过去 石妖这样果决的态度,倒是让李余都为之侧目了,他的确想知道石妖的真名是真,但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好说话的就答应了。换做是他,纵使真的对李余有所求,他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 想到这里,李余又问道,“对你而言,跟在我身边,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石妖道,“对,很重要。” 得到了石妖如此确切的答案后,他也不再矫情,道,“既然你如此相信我,我也不再多疑,我虽不能说能保证你得到你想要的,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一章 柳如烟的过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柳家的故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柳家的故事 尽管发生在李家的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的时间,可李余还是清楚记得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为了破局,他不得不制造很多偶然,并且借着很多别人的偶然,逐渐演变成那唯一的必然,让他成功找到机会逃出生天。 如果,如果李余还真的在李家生活,恐怕,他很难活到现在! 柳如烟听到李余的话后,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才苦笑道,“我以为我的命就够苦了,但看你,好像你经历的比我还多。” 李余对此并没有想深入讨论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二章 柳家的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三章 柳家的故事2 第二百四十三章柳家的故事2 唐周的话相当于是间接承认了他自己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或者说是看到过类似的事。这世上的苦难虽说各不相同,但在相似的生活环境中,大家遇到的事情,大多都是换汤不换药,看似不同,其实本质上还是同一件事,哪怕他们自诩为修仙宗门,依旧无法免俗。 柳如烟苦笑的道,“我只有将自己凸显出来,让大家看到我的价值,那人才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动我,可就算是如此,我也还是面临了几次生死危机,所以才想着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三章 柳家的故事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李余跟柳如烟的合作 第二百四十四章李余跟柳如烟的合作 刘文海在柳家也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天赋虽好,但也不算万中无一,可就是这样的修行资质,在没有背景靠山的条件下,还是让他走到了柳家的顶端。这其中若是没有心机算计,是绝计到达不了的。 柳家的发家是柳家的老祖辛苦经营来的,可由于柳家老祖是女子,为了要将家族繁衍下去,她必须通过招婿的方式,让柳家的血脉得以传承,有这样的开端在前,后人也自然会延传这种做法,通过吸纳外来之人,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四章李余跟柳如烟的合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京的局势 第二百四十五章天京的局势 唐周的眼界跟见识不是现在的李余跟柳如烟比得上的,李余一直想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所以,他能看得上现在的柳家,唐周虽不知道李余为什么那么想拥有自己的势力,但李余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唐周不会去抢。他想知道的,与其说跟柳家有关,不如说跟柳家族人有关。 “我想知道的是,当年北月山的山主到底被你们污蔑偷了什么,后来,你们又是因为什么而放过了他。”唐周说完,一脸好奇的看着柳如烟。没错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京的局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初到天京 第二百四十六章初到天京 对于要去天京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像李余是为了要去皇极殿韬光养晦,沈棠是跟着李余去见世面,柳如烟他们自然是为了要去天京找更多的机会,看看在天京她能如何借势而存。至于唐周,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他自己没说,李余也没有多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没有必要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们五人朝着天京而去,一路上都在彼此交流着自己的过往经历,虽然说各有隐瞒,可他们听来,也都觉得大有裨益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六章 初到天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成的上官家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成的上官家 这少年的声音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听来甚是清朗,但言语之中的霸道阴狠之气,已经堪比一些在修行界杀伐无数的人了。 李余他们看着那少年骑着一匹银色的马朝他们而来,周围还跟着一小队的仆从,脸上的神情甚是高傲冷冽,似乎没有将在场的人都放在眼里,天上地下,唯他独尊一般。他们知道,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护丛,暗地里,肯定有大能者在护道。 柳如烟以眼神示意唐周,询问该怎么办?可现在的唐周也不知道有什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七章大成的上官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陆明的剑令 第二百四十八章陆明的剑令 李余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他所有的照顾,都只会体现在他认可的人身上,其他人,他从来都是兴致缺缺,甚至于根本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话会不会对别人有所伤害,直来直去,向来坦率,便是他的行事作风。 从见到飞仙宫的那几人开始,他就觉得飞仙宫的人很矫情,若说女子修行宗门,他也见过神水宫的水玲珑,但对方可没有像飞仙宫的人一样,矫揉造作,言行之间总带着些取悦别人的意思,这让李余很是没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八章 陆明的剑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见徐开江 第二百四十九章再见徐开江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没想到李余竟然会跟大剑青山扯上关系,正如跟上官小公子的猜疑一样,不是没有人没有对李余的身份表示怀疑,可现在要面对的情势是,可以背地里调查,却不能在当下对李余发难。 从拿出那剑令开始,李余就处于不败之地了。原因无他,只因为他身后靠着的是大剑青山。 原本,上官家的小公子还想再挽尊,想让李余道个歉,却在想发作的时候,被桑小侯爷给拦住了,桑小侯爷低声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见徐开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众人的打算 第二百五十章众人的打算 天京是一座四通八达的城池,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用以进出。天京之大,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唐周,都不免为之感慨,四个城门平时都是全部开放的,就是这样,每个城门的人流量都是很多的。 要想在这么多的人流量中找到李余他们,无异于是一件很难的事。 其实,在出来天门镇的时候,李余就想着找找看徐开江他们,只是他们没在外面等,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边走边看,同时他也知道,也许沉渊会带着徐开江去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章 众人的打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徐开江的身世 第二百五十一章徐开江的身世 李余听后收起了他的玩笑之意,反而问道唐周,“你觉得,你家的那家势力如何?” 唐周倒是没有想到李余会直接问出来,他看了一眼认真的李余,心中不免笑了,想到这的确是李余的性格,有什么就会说什么,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反而更加直白。 “我家那家,比柳如烟家的多宝斋还更加庞大,不妨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现在修行界有三家的产业是最大的,几乎所有修行界能想到的资源,都被我们这三家给分完了。若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一章 徐开江的身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灵官的选举 第二百五十二章灵官的选举 徐开江身上的绿光跟李余之前在扶玉堂的人身上感觉到的很像,都带着蓬勃的生机跟朝气,这是一种名为生命的气息,是大多数的生灵赖以生存的东西。 李余没有想到在徐开江的身上能感应到,这很奇怪,“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种光?” “我也不知道,从我醒来后,我就发现了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然后我就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光了。”徐开江看着李余的眼睛道。 听到他这么说,李余想了一下,取出自己的金针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二章 灵官的选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九龙之力 第二百五十三章九龙之力 皇极殿自有道统,除了殿尊掌管神神器之外,每一院的院长都掌管了一件神器。天道院掌管的是一盏灯,此灯目前唯一知道的作用是有着极为强大的防御之力。 在过往的岁月中,皇极殿的天道院的院长带着擎天灯,以一己之力阻挡住了妖族的进攻,在世上之人看来,有这盏灯,则意味着人间无恙,山河无虞。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百年前天道院的院长跟殿尊决裂了,自此以后,擎天灯便熄灭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三章九龙之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这世上真有唯一的对错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这世上真有唯一的对错吗? 九龙之力是一门很霸道的功法,修炼之人在练功的前后都要让自己保持心神合一,不能有丝毫的心猿意马,不然,一旦运行有碍,便会导致心魔丛生。现在的周策便是如此。 他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当初在天门镇时过得开心,身边也没有自己的朋友,总不免有些寂寞。当魔龙产生的时候,他浑身都笼罩着一股黑气,让他整个人的状态变得阴险恐怖。 那老者是大成皇朝的一名皇族供奉,他受命来教导周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四章 这世上真有唯一的对错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想要的,就是我想走的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我想要的,就是我想走的道 老者对周策刮目相看,除了因为周策的天赋很好,还有因为周策的想法让他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可以破开陈腐当下的希望。 事实上,当老者知道自己要来教导周策的时候,他对周策的评价其实很不高。周策的身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秘密,一个从小没有接触过九龙之力修炼的人,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上手呢?可现在的结果却是,周策明显入门了,而且,做得还比大部分的皇朝中人好,这就让老者对他很刮目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想要的,就是我想走的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地二百五十六章 湖边的老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湖边的老人 时间之道跟空间之道是目前人们能直观感知到的最为玄妙的两种大道,其他的大道,比如自然之道,或者如同临道人的太初之道,都过于缥缈,反而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入门。 现在的修行界中,过往的岁月里,有过很多的人都在追求时间之道跟空间之道,时间跟空间合在一起,就是时空之道,掌握的人,便可以实现穿梭时空。 可真正能掌握时空之道的人,却是凤毛麟角,甚至于,只是掌握其中一种大道的人,都很难走到极致。 《执剑人间斩仙人》地二百五十六章 湖边的老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地二百五十七章解决的办法 第二百五十七章解决的办法 忘湖恰如老者所说,是亡心之湖,身处其中,能够将多余的心念都给摒除,并借此通明本心,实现真正的心神合一,只不过这种心神合一的方法,是有所凭借的,在外力不存的情况下,无法保持这种心神通明的境界。 当李余将自己的心神全都沉浸到忘湖之中后,他难得的静了下来。自从出天门镇以来,他经历的越来越多,心念也不可避免的变得更为繁杂。即使他悟性绝佳,天赋更是前无古人,但是所谓的心念一门,却是实实 《执剑人间斩仙人》地二百五十七章解决的办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八章 解决的办法2 第二百五十八章解决的办法2 这是他心思清明才想到的办法,越发深思,他就觉得很是有用。 原本,他就是因为体质原因才无法真正迈过无垢境,如果能解决掉他体质的问题,想来,他可以不再受困于无垢境,可以继续往下面的境界走下去,同时也能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道该是如何的。 现在,李余只是想到了可以这么做,但是如何做,他暂时没有思路,于是,在他听到外界传来一个声音的时候,他便顺着声音回到了现实。 那声音是老者的声音,老者看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八章 解决的办法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话当年1 第二百五十九章话当年1 当李余想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后,他便对自己的未来该如何走,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了,走的时候,身型无比的轻快,连脚步都透露着一种写意的姿态。 老者看着李余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了有一会,直到李余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时候,老者的身边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你觉得,他跟临说的差别大吗?”说话那人,虽然年纪没有老者那么大,但是身份地位却跟老者相差无几,甚至于,老者对他的态度还隐隐透露着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五十九章 话当年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 话当年2 第二百六十章话当年2 老者问牧,“你还介意,对吗?” 介意的事情有很多,有当初临义无反顾的跟他们决裂,有当初临要去走一条很难走的通的路,更有当初临坚决的化道而去,这都是牧很介意的事情。 殿尊想到当初他跟临同在一个师门里的时候,若按天分来说,其实临的天分比他要好,但是最后他们的师父,上一代的殿尊,却是将殿尊之位交给了牧,而非临。 “当年师父就说,若按天分来看,其实是临的天分比我好,殿尊之位应该交给他才是,可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章 话当年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话当年3 第二百六十一章话当年3 老者跟临相识的过程很具有戏剧性,这让老者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颇为有趣,因为这世间无趣,老者看了很多世间无常无趣的事情,所以,他看到世上难得有个有趣的人时,时隔多年,他都还是念念不忘。 牧听到老者的话后接着道,“是啊,他一直看到的的确都比我们多,所以,对于那少年,他也许看到了一些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那么,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只能将我的担子交给他。” 老者对此表示默认,的确,李余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一章 话当年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幽冥兽的怀疑 第二百六十二章幽冥兽的怀疑 回去的路上,李余不是没有想过今天的事情特别的巧合,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所有的巧合堆砌在一起,就不算事巧合,而是有心人的故意为之了。 可现在,他即使知道可能是陷阱,也不由得他不去试一试,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都被困在无垢境的困境中,找不到出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解决之法,又如何能不把握好机会,怎么都要去试一试呢?! 而且,照刚才的情形来看,那老者应该不是对他有加害之意,不然,只在李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二章 幽冥兽的怀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三章 解决之法1 第二百六十三章解决之法1 如果说幽冥兽之前是好奇,可在看过李余的身体后,它就开始怀疑了。李余的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很奇特的,可最让它意想不到的是,李余的身体竟然还是无垢之体。 李余的听到幽冥兽的问话后,他有些许的失神,沉默了一瞬后,他才接着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幽冥兽便将它神藏中提到的跟李余说了,李余听后,心中不知该做何想。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很奇特的,可是经过幽冥兽的嘴,听到有关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三章 解决之法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解决之法2 第二百六十四章解决之法2 现在很多事情的指向都只有一个,即,李余很可能来自于仙界。幽冥兽同样来自于仙界,但它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去,要说幽冥兽真的不想回去吗?人间无法久留,要想长生下去,就只能去往仙界。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去仙界的原因! 幽冥兽心中清楚,为今之计,如果它真的想去往仙界,那么,李余便是最可靠的路,只要它把握住了李余,等到来自李余白日飞升之时,它也能分一杯羹,从人间脱离出去。 于是,它们二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四章 解决之法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五章 解决之法3 第二百六十五章解决之法3 对于幽冥兽提到的这个建议,李余稍微想了一下,他就同意了。在此条件下,他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了。 幽冥兽的建议固然是对李余的一种束缚,可换句话来说,他跟幽冥兽迟早都会成为能够交托性命给对方的道友,自幽冥兽决定做李余的护道兽后开始,他们两人的命运就牢牢的绑在一起。 决定好后,李余就将自己的身体的主导权暂时交给了对方。幽冥兽在接过李余身体的主导权后,它便跟李余签订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五章 解决之法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轮回真的存在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轮回真的存在吗? 李余怕吗?其实他也是怕的,没有谁不会怕自己其实他人的宿体,或者说,是他人在人间的一个容器,只要时间一到,到时便会成为他人的嫁衣。那么,现在的李余到时而言,又算什么呢? 是算做来人间游玩一趟的玩客吗?还是别人培育的一个果子,时间一到,就要被人给攫取,毫无反抗的余地。 李余在听到扶玉堂的陈辰的话后,闲暇之时,他就在将自己的过往给重新细细思量一遍,这一想,他也琢磨出了些味出来。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六章 轮回真的存在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何为修行? 第二百六十七章何为修行? 红莲圣火是能够清楚生灵身上的业力的,但是如何清除又能不做到伤害生灵本身,这点,幽冥兽不知道,李余也不知道。 说到底,红莲圣火也只有鬼族才算了解得很透彻,其他族类,只能说对此是一知半解。强如幽冥兽,也只在它的神藏中看到些只言片语,无法做到入木三分。 对此,李余就将学会使用红莲圣火的心思给掐灭了。 幽冥兽道,“现在可以了,我们算是同命一体了。”它说完这些后,也没有继续待在李余的眉心之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七章 何为修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只黑猫 第二百六十八章一只黑猫 李余这里的动静也引起了这座小院的人的注意,即使是沈棠这样没有修为的人,都能感觉到在那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适宜了,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在贪婪着吸收着着四面巴方的灵气。 沉渊他在没有受过道伤之前就是入道之境,后来在被临道人治好后,他的修为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的修为不能说恢复到了当初的高度,可也能说距离入道也只剩下临门一脚了。 他对于灵气的感知比其他人更加敏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只黑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们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你们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黑猫被老者关在了笼子里,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它的眼神落在众人的眼中颇有些好笑,但也没有人会同情,毕竟如果不是那老者出手,只怕李余的小命就不保了。 老者做完一切后,示意李余跟他单独聊聊,唐周知道对方是谁,在皇极殿里,那老者的身份可不低,对方可以不知道他,但是唐周不能不认识对方啊! 沈棠有些担心的望着李余,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来得太快,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修为是多么重要的事。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们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 破境丹 第二百七十章破境丹 时隔多年,老者还是能想起当初那一幕。当时的临道人可谓是意气风发,可在面对大道之争的时候,他跟大家有了分歧,并决定去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为了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者很难说,临道人做的是错的,可也不能说,他的做法就是对的。老者看着李余道,“其他事情我不能说问心无愧,但在你的事上,我能说一句,问心无愧。现在,我说了,你又真的会信吗?” 信与不信,从来都只与人们愿不愿意相信有关,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章 破境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一章 青山来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青山来人 李余的悟性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再好的悟性,也无法再一时之间,就将长生诀的功法领悟透彻。如果李余没有猜错的话,长生诀虽然说是长生,但是说的还是天地的自然之道,因为在其中有一句话是,天地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临道人留给李余的道经中,包罗万象,三千六百本道经,说尽了天下间的大道。自然之道,李余没有去体悟过,可是他见过,知道扶玉堂的自然之道是什么样的,他将自己过往认识到的结合起来去理解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一章 青山来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山上的李家 第二百七十二章天山上的李家 大剑青山中,剑子有几位,陆明在没有入道之前,自然也是一位,可在他入道后,剑子的身份就已经不能代表他了。原本,大剑青山是要给他举行一个仪式,让他成为大剑青山的执剑者,可是在最后,被陆明给拖延了下来。至于理由,当然是他不放心李余的生死,从天门镇出来后,他就一直在打听李余的下落,如今终于知道了李余的下落,他又如何能不着急跟激动。 李余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曾经的自己,也是他放在心里的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山上的李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李家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二百七十三章李家不为人知的过往 李余当初在李家的存在,其实一直都很微妙。身为一个修行世家的人,却没有李家世代相传的御灵之印,更是没有修行的天窍,无论从哪一点看,都不是能在李家生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都不是能保持他李家嫡系子弟身份的理由。 可就是这样的李余,却依然保有李家嫡系子弟的身份过了三年。其中要说没有什么缘故,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那老祖开口问道,“我记得李家有个十几年前诞生了一个小孩,他现在怎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三章 李家不为人知的过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爷爷与孙子之间 第二百七十四章爷爷与孙子之间 当初李忠道回来李家后,偶然间知道了那些长老们所谋之事,于是,他便被那些长老们暗中操作,死于阴谋之中。 这件事,其实李忠行当初就很奇怪,可是碍于那些长老们的势力,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别人看他身为族长好似真的风光无限,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到处被人掣肘。 直到听完了那些长老的理由后,他脸色发白,久久无法平静,最后才道,“你们真是疯了!竟然连这种事都打算做。就没有想过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四章 爷爷与孙子之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谁给你的刀? 第二百七十五章谁给你的刀? 其实,对于李余当初在天门镇选择的死遁之路,很多人都是不信的。 李晞宴就是其中的人之一,他不认为李余真的会去走一条死路,而是觉得,他很大可能会想尽方法来活下去。 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又如何会在死前多番筹划? 李言听后也道,“你说的也是,看他的行事作风,的确不像是会一心求死的人,即使真的面临绝境,大概都能被他走出一条路来吧。” 李晞宴接着道,“我怀疑,在天门镇用出剑印的那个人,就是他,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五章 谁给你的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六章 曹溪河的小心思 第二百七十六章曹溪河的小心思 也许,在皇极殿看来,他们从来没有将国师看作是大成的人,甚至于,他们是否是人族的人皇极殿都心存怀疑。 国师的来历太过神秘跟不明了,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国师到底来自于哪里,曾经有人去调查过,但调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国师没有过去。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过去呢?除非,他不是人。 天钦这些年一直都躲在皇极殿中不问世事,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在意人家发生的事,大成皇朝发生的事了。 皇极殿的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六章 曹溪河的小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比前的萝卜开会1 第二百七十七章大比前的萝卜开会1 六大主司都有职责跟天命,他们管的是天下众生万物,而不是其中的哪一件事。 天钦之前的话,看似是在指责国师的人插手人间之事太多了,可是难道以前国师就没有插手人间之事吗?如果插手了,为何又不在以前说出那样的话,可见,插手人间之事是小,重点还在于,他感觉到了这座大陆的天地气运正在变动。 气运变化可以说是可大可小的事,往小了说,这意味着天地之间有人在窃取气运,往大了说,意味着天地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比前的萝卜开会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比前的萝卜开会2 第二百七十八章大比前的萝卜开会2 天京的灵官大比是近十年以来最大的修行界盛事,固然,天门镇的天门打开是一桩千年难逢的机缘,但是却鲜有人知道天门镇的天门之事,故而,不是所有的天下之人,都会将目光放在上面,更有甚者,因为天门一事讳莫如深,其他四座大陆的人,其实都很心照不宣的将天门打开一事的影响力尽量减少。 如今的天京,可以说是修行界中最亮眼的地方,不仅仅有众多的修行者会争先恐后的到来,天京的本地人,更是希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比前的萝卜开会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九章没有谁的生活是可以一帆风顺 第二百七十九章没有谁的生活是可以一帆风顺的 洛水仙听到桑霖的话后,她莞尔一笑道,“你可以问,但是我不见得会回答。” 桑霖斟酌再三后还是问道,“你来天京就真的只是来见识一下的吗?” 洛水仙听后倒是直白的回答道,“不然呢?十年一次的灵官大比,可不是谁都能来,什么时候都能参加的,我向来见识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吧。” 桑霖而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看你的行事,感觉你不是简单来天京游玩的人。” 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七十九章没有谁的生活是可以一帆风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章 天香楼 第二百八十章天香楼 高阳大长公主想到十五年前的事,整个人就被一团寒气包裹住,她并不想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每当想起那段回忆时,她都会觉得世上所有人其实都被束缚在一个巨大的枷锁之中,身处权力顶端的人更是如此。 只有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有心无力。 “有很多事不是我现在告诉你,你就能明白的,但是你要相信你母亲,我是不会伤害你的。霖儿,听话好吗?” 高阳大长公主又怎能会不想告诉她儿子那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章 天香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会之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与会之人 要说上官天麒也是花了大手笔,为了要好好惩治一番李余,他几乎将他能请得到的剑修都请到了天香楼。可如果仅仅是只请剑修,那也未免太过于惹眼了。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打算是什么,所以,这次与会之人,除了一些剑修外,还有其他宗门的一些人。 李余他们在被人的带领下,逐渐靠近来湖岸,但是,湖上却没有船,李余眼神示意那人,问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想让我们去吗?” 那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了李余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会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二章 竟然还是药师? 第二百八十二章竟然还是药师? 堂本今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了,但是说的却是一个修行界中普遍认同的事实。飞仙宫虽然是正道修行宗门,可是她们行事却是让很多宗门不齿的,原因无他,太过于放浪形骸了,一点都不像正正经经修行的宗门。 天机门的人平时都在专研问卜测算未来之术,他们的言行受到长辈师门的教导,越来越讲究一个老学究的样子,年轻人还好些,言行举止还能看得到一些少年人的意气。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就真是堪比儒门的老夫子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二章 竟然还是药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还是符师? 第二百八十三章你还是符师? 药师?这个词对于李余而言,也是一个新鲜的词汇。如果被他听到的话,估计他又要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做我自己会做的事,药师能厉害吗?” 真话最伤人,一脸天真地理所当然的说着真话的,更是伤人。 上官天麒听到那青木堂的弟子对李余的评价后,脸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憋屈,这下可好,不仅没有给李余造成麻烦,还将李余的又一层身份给试探了出来。 这对于他想对付李余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余身上具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还是符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第二百八十四章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也许,连李余都不知道,他的天赋究竟有多么吓人。与天地合一,这点已经类似于合道了。其实,在红泉村的时候,临道人就隐约感觉到李余能够跟天地对话,所以,在后来他给李余教导的时候,都在有意识的将李余的这种天赋发挥到极致。 符道,就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如果把修行比喻成建房子的话,那么在正式建房子之前,临道人教给李余的都是如何打好地基,跟准备多么适合他自己的材料。 只要他正式踏上修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四章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李余的新身份 第二百八十五章李余的新身份 黄泉宗的那名青年从来到亭子后,就一直都是沉默的状态,不管众人找他搭讪,他都是兴致缺缺,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出现,而现在竟然会对李余的事情表示好奇,这种与众不同落在其他人眼里,是一种对李余的好奇,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感觉的。 但是落在穆子兮眼里,他能够感觉到那青年对李余,有着非同寻常的情绪,仿佛,是想验证什么一样。 众人将目光看回湖中心,都在期待着那少年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五章 李余的新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六章 唇枪舌剑 第二百八十六章唇枪舌剑 来之前,李余就知道此次宴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无非是鸿门宴而已,而他们要用的手段,他大概也能猜得到一二,但比剑这项安排,倒的确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正如他虽然抱有一点私心跟期待陆明能够不否认他的身份,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陆明会直接给他一个大剑青山的身份,这就导致来,众人都认为李余会用剑,固然不会比得上剑仙陆明,但也不会对剑道一无所知。 李余看着对方,第一次生出了些被这笨蛋打败的挫败感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六章 唇枪舌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修问剑1 第二百八十七章剑修问剑 要说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李余要是功力全开,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跟他打的。 因为,李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真心话。世上什么最伤人,一个很真实的人,说着最真的话,最伤人。 再加上在红泉村,在天门镇,到处都有大婶阿婆们在唇枪舌剑,要想李余不学到精髓,实在是很难。 果不其然,当上官天麒听完李余的话后,就差没有直接掀桌子了,好在,洛水仙及时出声将这件事给兜了下来。 “这次你来天京是代表大剑青山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修问剑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八章 剑修问剑2 第二百八十八章剑修问剑2 在踏上这湖心岛的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了这次如果无法给他们一个震慑,只怕是不能全身而退,而单看在场之人,他便在心中做了几个简单的预判。 被剑修问剑,也是其中一种可能,也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可能,故而,他才会借各种机会,将自己不会剑道的事给自然地说出,要是一开始就推脱自己不会剑道,只怕那些人不会轻易相信。 上官天麒见李余终于入局,他心中的愉悦之感终于爆发了出来,脸上露出了宴席开始之后第一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八章 剑修问剑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剑修问剑3 第二百八十九章剑修问剑3 李余会的东西很多,但是现在受困于他的身份,他不能将临道人教给自己的,跟幽冥兽教给自己的给用出来,比如临道人那三招道法,跟幽冥兽的幽冥之道。 可这不代表,李余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在龙灵那里学到了结界术,又通过六合经走进了空间之道,可以说结界术就是他走进空间之道的钥匙,也是在他走入了空间之道后,他才真的知道,原来时间跟空间,不仅仅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大道,同时也是可攻可守的御敌之道。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八十九章 剑修问剑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章 剑修问剑4 第二百九十章剑修问剑4 明悟了这点后,他很快就知道该如何做,在他稳定身形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正在跟天地沟通,如果说第一次他在红泉村能够跟那方天地产生共鸣,是因为那方天地也处于愤怒的情绪下的话,那么这一次,他能跟天地产生共鸣,则是他第一次知道如何用方法来主动连接天地了。 没有花多久的时间,他便将自己跟那些藤蔓建立起了联系,在建立起了联系后,湖中的藤蔓立时冲天而起。 在众人的眼中,那些藤蔓就跟有了意志一样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章 剑修问剑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剑修问剑5 第二百九十一章剑修问剑5 完美的无垢境只在当时存在,等到过去了那个境界后,没有人能够保持无垢之体。可是现在李余的情况,明显就是他的身体极有可能是无垢之体,当然,在场的人不会有人真的去怀疑李余是不是无垢之体。 毕竟无垢之体是传说中的身体,他们想的是,究竟李余是如何达到无垢境的,如果被他们知道,他们也可以重新将无垢境给破一破,给自己创造一个完美,或者近乎完美的无垢之体出来。 李余身上的结界没有再张开,他看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一章 剑修问剑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李余的气势汹汹 第二百九十二章李余的气势汹汹 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话,凭借堂本今在卜算一道上的天赋,他绝对是可以卜算出来的,除非,对方是什么大人物,或者说,对方身上被屏蔽了天机。 天机门虽然说是测算天机,可是人有千算,天只一算,如果有人将李余身上的天机都给隐匿掉了,那他纵使是再有天赋,也只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穆子兮问道,“可是一点都看不到,还是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东西?” 堂本今道,“根本就看不到,连反应都没有。” 这种......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二章 李余的气势汹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以刀道行剑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以刀道行剑道 天机门的手段,在来之前,李余就听唐周说起过,所以,他在参加这次宴会时看到有天机门的人在,他便将他师父的玉簪给启动了。 虽然没有戴在头上,可还是能够对自己起到一个屏蔽天机的作用。当然,为了避免其他事端,他也只将屏蔽天机的功能打开了,其他的功能,诸如防护跟隐匿修为的功能,他都避而不用。 天机门的人并不知道李余身上还有屏蔽天机的法器,即使知道了,他们也不认为只凭借一根小小的发簪,就......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三章 以刀道行剑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四章 斩灭之刀 第二百九十四章斩灭之刀 恰如李余所说,他不是一个莽夫,被人随便激将两句,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从而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靶子。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app继续阅读。 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他知道对方的用意是什么,在天门镇的最后一战时,他亲眼见到了刀圣跟剑仙的作战,那种层次的比试,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更不是谁都能有一双阴阳眼去细细观察两者之间的阴阳之气的变化。 临道人在天门镇教给他的东西中,除了行医炼药,还有一个便是符箓之术,而在符箓之术中,有一术正好是要借剑来实施的,......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四章 斩灭之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剑引天雷 第二百九十五章剑引天雷 吴书璋的刀意取得便是斩灭之意,虽然还未大成,可却也有了雏形。他的刀意,除非斩灭到东西,不然一直都不会停,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吴书璋自己收势。 可是,他原本就是奔着李余去的,又如何会在大势将定之时功亏一篑呢。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app继续阅读。 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李余自然懂,所以,他将自己的空间封禁给解除了,那一刀,就那样直接的斩杀到了李余的身上。 其他人在看到后,纷纷侧目,都觉得这简直是出乎意料,让他们有心想施救的人,都无法及时出手......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五章 剑引天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神权天下,君权神授 第二百九十六章神权天下,君权神授 其实,自皇极殿立殿之始,就有很多人在想,皇极殿到底是以什么立道的。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app继续阅读。 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不同于其他的几座大陆,大同天下是以学问立道,儒家学问,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们心中自有沟壑,将自己的学说遍传天下,便是他们的立道之使命。 道界天下的传承是以天地之道,以太上忘情无为之道来成其自身,据说道家的道祖在道界天下立下道统,留下烙印之后,直接羽化飞升了,可以说是人族......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六章 神权天下,君权神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国师的担忧 第二百九十七章国师的担忧 不同于学宫掌教的愉悦,国师在看到天边的乌云之后,涌上心头的是浅浅的忧愁。恰如他们在意的一样,李余的请神之法,用的太过于强大了。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所谓的请神,其实就是人格化的大道规则,他们先天禀赋而生,与灵相似,却又高于灵。他们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喜恶,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漠然,可在面对世人之时,无情却为有情。 这些请神之法,国师殿尊之流也会,只是他们自问,在同等境界下,他们无法取得跟李余同样......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七章 国师的担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八章 灵官选拔的参与者 第二百九十八章灵官选拔的参与者 对于这些,李余却是没有什么概念,他只是将他师父教给他的东西,给用了出来而已,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会的人本身就没有多少。 更何况,李余能在无垢境的时候,就请出如此强劲的天雷,此等能力,非同小可,这让众人在李余的观感上,更加加了一个敬畏。 敬畏的是什么,除了他的天赋跟实力外,还有他背后的人。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加上他最后使出的斩灭剑意,众人都对李余开始有了些许忌惮。 吴书璋更是没有想到,他一向......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八章 灵官选拔的参与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上官家的读书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上官家的读书人 在场诸人,他们没有想到李余会如此直白将上官家所谋之事说出,于他们而言,那件事没有做成,就只是众人的捕风捉影,当不得真,甚至于,都不能将它摆到台面上来提起。 可李余就是这么彪,他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将这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顾忌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一时之间,连穆子兮都不知道该对李余如何评价了。 现在,李余好似将上官天麒逼上了一个两难的地步,不对李余下手,好似坐实......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二百九十九章 上官家的读书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章道心与人心 第三百章道心与人心 上官天麒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大哥会如此对他,固然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两兄弟就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在很多事情上,其实,他都是站在上官天麒那一边的。 所以,当上官天麒被他大哥给闭了言,他在心中是特别无法接受的。 就在他要想动手的时候,上官天麒摇了摇头,接着道,“非礼勿动!”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这是儒家圣人的古礼之道,其内蕴含的儒家学问,不是简单的礼仪规范几个就能说的清的。 儒家的礼,其实来自于上古时期的一种极老的风俗......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章道心与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一章 李余的道心 第三百零一章李余的道心 李余的独特之处,不仅仅在于他的天赋很好,而且,他的本心很是独特,当初临道人在接触到李余的时候,就觉得李余虽然很世俗,但是在他的日常中,又能感觉到一些李余的纯真与无邪。 这是一种生命本真的自然天赋,在临道人看来,即使李余身在无间,他的心中也生有桃源。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而这,就是李余的道心跟人心的差异之处。 毫无疑问,李余的人心是世俗的,他懂得算计,懂得世道的残忍,懂的世事的丑陋,可是,他在面对这些的......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一章 李余的道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二章 宴席结束之后 第三百零二章宴席结束之后 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穆子兮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当然对他的师弟平时有什么爱好了如指掌了。 天机门的生活比很多修行宗门都更加乏味,他们除了要修行之外,还要学习占星,问卜,每一个法门都是需要大量阅读古籍跟看星象命理的,这些事情都很乏味,年纪稍大一些的还好,可是对于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这样的生活无疑是枯坐了。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所以,他们有时候,也会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比如堂本今的小画册。 听到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二章 宴席结束之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二章 神道之路 第三百零二章神道之路 恰如李余所说,他的身份,他的过去,无论哪一个被知道,都不是一个很好解决的问题,可偏偏,他还无法真的完全避世不出,甘心做一个缩头乌龟。 当时临道人留给他的信中还有最后一句话,如果他不想接过临道人的担子,就找个地方好好活着,彻底远离修行界,再也不出现在人前。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只要他愿意,临道人早将他未来的路安排好,他按着临道人的规划去走就行。 可惜,李余没有选择自己最想走的路去走,因为他是他师父的弟子,......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二章 神道之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三章 上官天宇的请求 第三百零三章上官天宇的请求 世上成道之路何其多,光是道门就有大道三千六百条成道之路,可就是这么多成道之路中,却依然没有一条是神道。 李余看的道藏中,也没有一条是讲的神道之路。 这好像跟天山李家修行的御灵之法,有些相似之处。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李家的御灵之道,同样没有在现在尘世的大道之中,那么,是不是说,上官天宇口中的神道,其实也是来自于仙界的一种额外的大道呢? “难道,神道也是来自于仙界?”李余将自己的猜测道出,等着上官天宇......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三章 上官天宇的请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四章 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他! 第三百零四章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他! 就像李余说的,他对于人的价值的看法,其实一直都在变,他很少有这样的状态,很多事,他都有自己独立的看法跟判断,不会因为什么而发生多次的改变。 可也许,就因为李余过于早熟,压抑住了真实的自我,变成一个急于求成的问道者,过早碰触到大人的世界,便天天盼望着岁月快快流逝,于是让他失去了很多本不应早早失落的东西,孩提时代或许不觉什么,可年岁越大,越感到痛切。 恰如此时,他对于人的价......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四章 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五章 不对劲的天京 第三百零五章不对劲的天京 药师厉害吗?当然厉害了。当初临道人在教导李余如何炼药的时候,就将很多的基础之法,跟身为药师的一个基本理念都教给了李余。 当时,他也没有想到,李余学什么都很快,且能够举一反三,所以,他便有意识的将李余往药师的路上去带,结果,还真的让李余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药师一门。 临道人本身就所学颇多,当年他在皇极殿的时候,不仅将道藏三千都给看完了,还自己去学了很多其他的大道,如果就已掌握多少大......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五章 不对劲的天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六章 动荡的天京 第三百零六章动荡的天京 百姓担心的事往往很简单,无非是一日三餐自己的生活能不能过得下去,或者是自己的生命能否得到保障,如果这两点能够得到满足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了。 所以,从这里反推下去,天京最近发生的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势必就跟这两个因素有关系了。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可是现在一没有发生战乱,也没有发生什么改朝换代的事情,......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六章 动荡的天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七章 人族跟妖族的破冰之计 第三百零七章。人族跟妖族的破冰之计 听到天京城发生了这些事情后,李余心中很是不安,他总感觉虽然这些事情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他待在天京,就最终还是会跟他扯上关系,对于这一点,他的感知力一直很强,也很敏感。 结界布下后,他的心神总算放心了一些,沉渊问道,“你这是什么结界?为什么跟我之前接触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李余回答道,“准确的说,这不是结界,而是由辟邪符跟镇魔符组合成的防护罩。” 沉渊听完后,心中了......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七章 人族跟妖族的破冰之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八章 开始修行的徐开江 第三百零八章开始修行的徐开江 柳如烟的想法其实很好,但是要实施起来,估计很难。可是,李余却还是愿意将宝押在柳如烟身上,固然,如果真的要借柳如烟的手,来实现李余的打算,那么她走那条路,会让所费的时间花得更多,但是,李余还是想帮她。 “你想我帮你什么?”李余问道。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柳如烟在将她的打算告诉李余后,她就有忐忑李余不会再跟她合作了,毕竟她也知道,这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 她的确没有想到李余还会愿意跟她合作,她一直都明......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八章 开始修行的徐开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九章 明亮如光昼 第三百零九章明亮如光昼 现在李余是明光境,明光境的境界,李余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处于摸索的阶段,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迎来自己的第二次破境。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他想让自己的境界走的稳扎稳打一些,而不是为了破境而破境,正当他想放弃这次破境的机会,让自己沉淀下来的时候,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幽冥兽立时浮现了出来。 它在感受到了李余气息的浮动后,在李余的神识之海中看到了天上的星辉璀璨,繁星满天,隐隐间有着道韵在其中,它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零九章 明亮如光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章 国师的身份 第三百一十章国师的身份 其实,自李余入天京以来,就不算一件很隐秘的事,想知道的人,都知道李余是什么时候入的天京。 他们之所以对李余不管不问,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不在意李余的身份,且对于李余到底是谁,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看法。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直到李余在天京破境入明光,那几名大人物才真的对李余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若说之前他们对于李余存在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的话,充其量,也只是因为临道人的缘故,对李余有些许关注,可是随着李余破境入......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章 国师的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临道人的人心之算 第三百一十一章临道人的人心之算 仙界来往人间的通道早在上千年前就被人族的人给毁了,人族之人无法飞升,也同样意味着仙界之人无法临凡。但是,在经历过千年之后,还是让一些仙人找到了方法临凡。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固然没有了真实存在的通道让仙人真的真身临凡,可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方法,可以通过仙灵转世的方法,或者是让一部分的神识寄宿于凡人身体之上。 这两种方法都是仙界之人来到人间的办法,只是现在不知国师到底是借用哪种方法来到人间的。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一章 临道人的人心之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二章 湛如水洗的天空 第三百一十二章湛如水洗的天空 两人的担心其实还是一致的,天钦担心的是,如果李余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出事了,那么岂不是很不值的事?殿尊担心的是,如果李余真的成为不了神官,那么就让他彻底远离皇极殿,去过一个相对而言,安逸闲适的生活。 如果他现在就进入皇极殿,无论最后李余有没有成为神官,他都会成为众人的众矢之的,这对于李余而言,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的李余还是太弱小了。 幽冥兽看着眼前的李余......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二章 湛如水洗的天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三章 第三个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第三个人 徐开江还记得当初在天门镇对李余说过的话,当时他说以后会成为李余的保镖,报答李余,可是这么多日子过去,却是由李余在照顾跟保护徐开江,这其实很让徐开江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成为了李余的负担。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现在他终于踏上了修行的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相信他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让李余能够受到他的保护。 对于徐开江的想法,李余其实一直都懂,他笑着安慰徐开江道,“没事,与其说是我在保护你,不如说,因为我,......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三章 第三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四章 儒门的立场 第三百一十四章儒门的立场 观星术不仅仅存在于道门,儒家学宫也喜欢观星。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天上的星辰除了浩瀚无垠,极为的繁目璀璨外,他们也认为,星辰的运行轨迹,其实也跟人间之事有所关联,比如天下王朝的更迭,或者是重要人物的出现跟消失,都能在天上的星辰中找到相关的关联性。 董必先原本只是在静室读书,偶然之间,让他感觉到天上的星辰有异动,于是,他便去到了观星台,星辰如同一颗颗的碎钻一样,从深沉黑暗的幕布上一颗颗的浮现,他发现......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四章 儒门的立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五章 玫瑰好看,但也是有刺的1 第三百一十五章玫瑰好看,但也是有刺的1 李余在宴席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骇然,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他都是足够让人惊艳的,加上来之前天机门的长老都天京之事的批语,他们就更加觉得,李余会是天京之事的变数了。 等回去了住所后,肖阳问道,“师兄,这次天京的事实在很不寻常,我们天机门不用做什么准备吗?”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穆子兮在摆弄着自己的签筒,他摇出一根签来,上面题的是两句诗,长风乱渡舟无处,直挂月帆水鱼时。 用签文来做卜筮之术......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五章 玫瑰好看,但也是有刺的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玫瑰好看,但也是有刺的2 第三百一十六章玫瑰好看,但也是有刺的2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m(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门外的姑姑在听到洛水仙的话后,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上官天宇带来的书童,发现对方还是那副平静的面貌,心中不免感慨道,“还真是一个肚皮生出两种货色啊,弟弟是那个样,哥哥又是另一个样,都不用看他们本人如何,从他们身边跟着的仆人这里就能看的出一二来了。” 上官天麒的仆人,也许是因为跟着主人不同的缘故,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主人的习性,言行举止间,就...... 《执剑人间斩仙人》第三百一十六章 玫瑰好看,但也是有刺的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