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无敌》 第一章 莽莽龙蛇舞 秦始皇登琅琊,留连三月忘返,作琅琊台,刻石纪功,并迁黔首三万户于琅琊山下,后其子二世有诏书,共十三行,八十六字,为大臣李斯执笔,至今犹存。 琅琊山在山东诸城东南海滨,崖-突起,形势奇险而壮丽,面对浩浩黄海,背依苍苍大地,诚属天下之奇境也。 时值皓月中央,长空万里无云,沧海风平浪静,正是中秋的午夜三更。 在这宁静而美丽的夜晚,谁想到突在琅琊台那高入云层的顶上,竟传出一声如狂狮般的大吼,声威所及,森林为之颤抖,湖水亦顿挫三分。 紧接着一条庞大的黑影冲空而起,势尽一翻,又向海中俯冲急扑,身轻似叶,轻飘飘地落至一座珊瑚礁上,讵料他手中尚托着一方数千斤的巨石。 月光下只见此人身高九尺,四肢如柱,形似铁塔,巨目海口,亚赛后汉张飞,惟面如古铜,威猛尤甚,年龄足有七十。 巨人来头大极,他就是不慕名利,当年暗助明初大将开平王常遇春挺进元都,逐走元帝,奠定不世功勋的神秘人物,后来才知他是武林闻声胆丧,见面股悚的“神力神”张巨雷大侠。 张巨雷能在百万军中所向无敌,传言他是练有一种非常精奇的内功,名唤“万变力”,是故他手挺数千斤巨石,非但能由高峰冲起,又轻如落叶下降。 “轰隆”一声,此老将巨石猛朝礁石上一掷,只撞得碎石纷飞。未几,海面上远远现出三个黑点,竟是三个异人踏浪而来。 张巨雷一见,遥遥招手道:“大哥、二哥、四弟,你们来迟了。”三点黑影须臾登至礁上,为首的是个皓首老人,宽袍大袖,临风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使人一见油然起敬,第二个儒雅斯文,花白的五柳长髯,面如满月,年龄亦有六十开外,第三位更纯作文士打扮,手中还挥着一把白金骨的纸扇,貌似三十余岁的俊美壮年。这三人都向巨人张巨雷面含微笑,两呼三弟,一叫三哥。 皓首老人接着叹声道:“三弟,五妹遇难,到今天已是十五个年头了,每年今天,我们都要聚会于此,凭悼她临危暗暗留下的字迹。”他说着即领先走向一岩石突起之前。 儒雅老人和张巨雷及那文士依次排立在皓首老人右侧,四双眼睛都注定在石上,人人面带戚然之色。 石上有一篇字迹,一见即知是用宝剑刻的,观其笔势,显然是出自左手,而且匆匆刻下,字极混乱,笔划往往脱体,无疑是在非常危机之际留下的。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篇遭敌围攻,临危绝望之言,上刻:“大哥,我在四哥处别后两行,不幸被我们的仇敌围攻,此际我已遭了‘九九阴差’屠光一指‘阎罗指’,等与背受‘八极阳魔’一招硬拳,右臂被‘七绝煞星’苍生飘的‘残神剑’斩断了,现在又被二‘六合僵尸’白日现的‘死神幡’紧紧迫着!看势再无生望了,你要通知二哥,三哥为我报仇……” 在那一篇字迹后约莫三尺之处,赫然又有一篇更加潦草断续不全的字迹,上刻:“大哥,我瞒着你于十年前嫁了……君,七年生一子百甲,现藏在岸上,希望敌人未……其父亦被同一批……杀在海中!妹……绝笔……” 五人对着这两篇字迹戚然良久,最后还是巨人张巨雷大声道:“大哥,你们悟出妹嫁的人姓什名谁么?她那孩子是不是叫百甲?”皓首老人摇头道:“这十五来我们不惟未查出仇人的下落,同时也未访出妹夫的名字,姓百是决不会错,那孩子之名却决不会单是一个甲字!”儒雅老人接口道:“那孩子算来已有十八岁了,也许已被敌人毁了!”壮年文士急接道:“不可能,我是五妹遇难的第二天到达此处的,岸上全无痕迹。”张巨雷道:“难道不怕野兽衔走?”壮年文士摇头道:“一切可能的危险我都推测过,证明那孩子竟是自己离开的,我想三岁的孩子是能行走了。”皓首老人道:“找孩子的任务交给盖世雄,叫他带着晁九天,马铁力,司马黛三个师弟妹到处暗查明访,我们则专事找寻仇人下落。”儒雅老人道:“敌人的功力不比我们弱,假设他们不分开,我们一个遇上时,势必又要走五妹的后尘,大哥,我们最好不要落单?”皓首老人道:“不分不行,多费时日,分开时单独不许动手,只准暗盯,沿途乘隙通知大家,等到齐之后才可动手。”说完挥手道:“我们立即分手,先查内地,后及边疆。”四人散去后,未几突在琅琊台顶出现一个人影,只见他仰天叹道:“唉,恩恩怨怨,何日才了!”此人年龄也有七十开外,看上去似乎有些糊涂之态,但听他的口气,居然又是非常精明的老人,他向着海里发了一阵呆,于是才慢慢向下奔去。 到了山下,忽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如飞迎上:“爹,你老看出那四人是谁吗?”老人向少女叹声道:“是武林人人尊敬的‘浩气四圣’,他们在凭吊昔年‘辣手常峨’江流韵的死难之地。”少女讶道:“如此那白胡子老头就是‘皓皓子’齐古圣罗!”老人点头道:“那长髯老人则为‘云霄客’南宫隐,巨人则是‘神力神’张巨雷!”少女郑重道:“这四人的名声在武林中太大了,那个壮年文士一定是‘金不换’公孙龙吧?”老人笑道:“你认为公孙龙还是壮年吗,丫头,他也有六十八了!”“吓!”少女惊叫道:“他为何不老呢?”老人道:“他练的是‘风祖神功’,又名‘春风神功’,此功力在什么年龄练成功,他就永远是那个年龄的面貌。”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羡慕的道:“我要是有那神功现在练成多好!”老人哈哈笑道:“爹在你妈妈五十八生你的时候,那时就替你打定了‘散天神功’的基础,这神功也有不老之功,你现在想变老太婆也没有用哩!”少女忽然高兴得跳起道:“真的!”老人笑道:“真倒是真的,不过没有春风神功驻颜,今后你还要苦练。”少女问言大喜,问道:“爹,你真不到大师哥家里去吗?”老人忽然哼声道:“他是你师伯的魔影子,我见了他就生气,叫你莫去你要去,我送你到了这里已经够了,你自己去罢。”奇在这一双老少父女刚走不到一刻,居然在路旁林内又出来了两个人物,而且是两个老出家人,一个是灰袍的老和尚,一个是发束道冠的老全真。 “道友,那个老施主原来竟是‘五台糊涂’年一醒啊!照他适才对女儿说的那一篇话看来,武林恐怕要有大变啦!”道人面色凝重,显出非常担忧的道:“大师,赤煞五魔难得在武林公开露面,那次居然在琅琊山下围攻‘浩气四圣’五妹,这是武林的最大秘密,也许五魔志在扫尽江湖武林也未可知。” 和尚道:“道友,‘赤煞五魔’实际只有四个真魔,‘五台糊涂’在其中受了连累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一生何曾作坏事?”道人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但江湖上却硬给年一醒戴上魔号,也真是冤枉。”和尚停顿了一会不开口,未几慎重道:“道友,贵掌教可能还不如道这件大事,道友最好尽快回武当送个信。”原来这道人竟是武当派长老法华真人,他闻言立停,连连点头道:“武林看势有变,贫道真要回山一趟才行,大师也应该回少林去,到家时贵我双方再分别派人向各派通知一声。”和尚合十道:“道友所见极是,贫僧就此告别了。”武当在湖北,方位却在山东以南,去向正是“五台糊涂”父女那条路,道人稽首送走和尚之后,他一个人仍旧盯住前面两个父女,紧紧不放。 一连好几天,道人盯到高邮湖才发现五台糊涂早已不见,仅仅只看到那个少女继续南行,可是道人却不能再盯下去,因为他要过安徽才能到湖北。 那少女似是刚出江湖,没有经验,她根本不留心后面,这段时间她日行夜宿,纯粹是游山玩水一般,她背上那只包袱大概有不少衣服和银两,因为她住的是间大客栈,吃的都是上等酒饭,同时每天都换回不同颜色的上等衣料,配上她那非常娇美的身材和面貌,一路上不知看傻了多少年青孩子。 好在她生性磊落,不怕别人看,似乎还不懂得害羞,可是她也从不和人家交谈。 又过了好几天,是一个中午,她走到了江苏的句容城,在客栈里,她在吃饭的时候向酒保打听道:“店家,茅山在贵城的那个方向?”酒保笑答道:“小姐,你要去茅山吗?还远着呢,起码还要再走一天才行,今天走不到的了,明天出南们向东南方向走,经官道,回了河再偏左行就成啦。”少女道:“谢店家,我是由高邮潮来的,走错了路,本来应走丹阳才对,结果走到贵城句容来了。”酒保道:“小姐一定是从仪征过长江,这倒真是多走了几天冤枉路,不过我看小姐是没有什么急事,这也不要紧,反正是玩嘛!”少女点头道:“我是慕茅山风景之名而来的,听说此山古迹特多?”店子里客人不多,酒保也是个年青人,他看这小姐太美了,于是乘机坐下啦,接口道:“小姐,茅山不惟古迹多,如华阳洞更是天下闻名,此山原名句曲山,后因有汉朝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修道成仙在华阳洞内,因而改名茅山,也有称三茅山的,称茅氏兄弟则称三茅君,山上有道观,上清宫香烟鼎盛,善男信女进香者络绎于途,远的竟有来自边疆的哩。” 少女问道:“听说离茅山主峰不远有个褚家庄,店家可知?”酒保大笑道:“提起褚家庄员外,凡在茅山数百里超围,可说人人知道,因为他老人家是个大善人啊!”少女点头道:“多谢店家指引,那我明天再走罢,请你替我选间上房,我要休息了。”酒保高兴道:“小姐,好在小店是客栈兼酒楼,别家可没有这方便,上房有好的,包险小姐一见满意,小的这就去收拾。”当酒保离去时,少女忽见店外一连走进来三个青年人物,年龄都有二十余岁,一个个猿臂蜂腰,气派不凡,而且人人都身佩长剑,他们一见少女,似都感到非常意外,居然同声欢叫道:“年师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少女亦觉三青年来得偶然,起身相迎道:“三位师兄如何会来到此处?”第一位青年大笑道:“我们有约,准备去看大师兄和二师兄,年师妹也要去褚家庄吗?”少女点头道:“你们要去,为何不写信告诉我一声?”第二位叹声道:“我们怕五师叔,谁敢写信。”少女道:“听说褚家庄还有一天路,我已准备明天走了,三位师兄也在此店住吗?”第三位抢着道:“既有师妹在此,我们当然也住下罗。”第一个急忙道:“李师兄,我和海师弟在此陪师妹,你去定房子罢。”第二位青年连忙答应,立至后面叫伙计而去,少女则问他们道:“你们吃过饭了吗?”第一位笑道:“吃过了?师妹也吃完了?”少女一指桌上道:“刚吃过。”这一阵工夫,店内却来了不少客人,当两个青年和少女说话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两个异常突出的少年,一进门,这两少年即向店堂西角上闪去,动作迅速无伦,显然是在回避少女这一面。 他们到角上一桌僻处坐下后,其一即轻声向同伴道:“岑兄,在黔西会过的家伙也在此地呢!”另一少年道:“袁兄好目力,那夜在匆匆之下你还记得恁地清楚。”第一个少年道:“岑兄查出他们来历否?”姓岑的道:“是谁的传人未悉,但对他们的姓名却已查出,坐在少女右面的姓海,名叫内净,左面的姓谭,叫色空,还有一个姓索的不在此,他叫索武魂。”姓袁的道:“那少女又是谁?那夜似未在场?”姓岑的道:“一丘之貉,我看也不会是好玩意!”正说着,忽听一个清晰的声音送入耳中道:“小子们,你们昆仑派和峨嵋要当心,那边谭小魔即为‘八极阳魔’褚正道的弟子,姓海的又是‘七绝煞星’苍生飘的首徒,姓索的现在后面定房子,他却是‘六合僵尸’白日现的传人,至于那少女名叫年年红,她是‘五台糊涂’年一醒的爱女。” 这声音来得神秘,简直不知是何人所发,姓袁的暗向姓岑的道:“此店藏有前辈异人,他在向我们示警。”姓岑的道:“此人莫非藏在雅座里?”姓袁的道:“原来那夜所遇,而又在此地相逢的家伙竟是‘赤煞五魔’之后。”二人到处查看一会,始终不知传音之人何在,惟觉东角上黑暗处有个伏桌打鼾的醉老人十分可疑,于是互视一眼,随即留上了心。 当酒保来了之后,二人即吩咐他要吃的东西,并轻声道:“小二哥,那面桌上两男一女可要在宝号住下号!”酒保点头道:“是的,二位公子也要房间吗?”姓岑的道:“不,我们吃了就走!”酒保去后,二人立又向东角上看去,奇怪就在这么一瞬间,竟然失去那醉老人的影子! 二人齐感一惊,莫不悚然震住了,可是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道:“你两位小家伙真没有出息,守着的人儿竟让他溜掉,告诉你,他就是武林‘三不醒’南岳丈人,快追去,也许对你们有点好处。” 岑、袁二人闲言大惊,不惟不追,反对后来传音的特别留了意,可是他们再也找不出可疑的人物了。 姓岑的暗暗向姓袁的叹声道:“今天有点古怪,居然在店中连番失机啦!”披袁的问道:“我只知道有个南岳丈人,但不知何谓‘三不醒’,岑兄可知是怎么回事吗!”姓岑的道:“我也是去年才听掌门说过,听说南岳丈人有‘不醉不醒”、‘不杀不醒’、‘不骂不醒’,他遇邪就杀,逢人就骂,有酒必醉。”饭菜来了,二人吃得非常匆忙,瞬息即完,接着又急急会帐而去,这无疑是去向什么人报消息,也许是怕势力不足。 讵料,当他们刚刚出了句容南门时,忽觉后面有个驼背老人紧紧跟着,那种一拱一挺的行路形态,显然还是个跛子,可是他走起路来却并不慢,一直跟在岑、袁二人身后五丈之处。 姓岑的暗向姓袁的道:“来人是何门道?袁兄看出吗?”姓袁的摇头道:“他真是眼睛不亮,跟着我们干什么?”姓岑的道:“我们加把劲,摆脱他。”二人暗暗运上真力,加速驰去。 走了十余里回头一看,后面没有了那驼子,姓袁的不禁哈哈笑道:“人还是要身体健全,不能有什么毛病,否则岂不等于鸟儿缺了只翅膀。”姓袁的话刚说完,姓岑的猛可朝他一推,低喝道:“袁兄当心,前面路旁的是谁!”一箭之外坐着一个驼背老人,姓袁的一见大骇,暗惊道:“他如何能赶到我们前面!”姓岑的叹道:“这是他的轻功已入化境之故,绕道超在你我之前了。”二人中只有姓袁的有点嘀咕,内心怯疑不安,因为他刚才出言不逊。 走近了,驼子瞪眼向姓袁的问道:“你看过一只翅膀的鸟飞得更快吗?”姓袁的立即长揖道:“前辈请谅晚生适才轻率所言。”驼背老人点头道:“好,名门弟子到底不同,不骄不傲,才是可造之材。”说完又微微笑道:“二生可知老夫是谁么?”岑姓少年拱手道:“晚生这才想起家师之言,前辈莫非即为琅琊山人?”驼子哈哈笑道:“原来你是峨嵋老友高足,因为只有他才会时时不忘我这残废之人。”岑姓少年立又长揖道:“你老想必就是在客店后来传音之人吧?”驼子点头道:“你们既已失去拜见南岳丈人之机,那又为何匆匆离去?”袁姓少年道:“店中既有三个淫邪人物,我们不能不相邀几个高手来除去他们。”驼子郑重道:“我就知道你们有这个打算才追来,千万不可乱来,那三个东西已尽得乃师所学,以我之力尚难敌其两个,你们再邀上十个前来也只是枉送性命,何况他们还有一批更凶的在前途不远,惹动了马上就会闯出大祸。” 袁、岑二人闲言大惊,立即被震住了,岑姓少年道:“你老与南岳丈人相识吗?”驼子道:“同辈人物,焉有不识之理,你们是否认为我驼子为何不与南岳丈人联手除掉那几个小畜牲?”岑姓少年点头道:“难道也有困难?”驼子道:“困难是在他们背后之人,挑动他们必替武林带来弥天大祸。”说到这儿,他忽又催道:“你们快走,向西行,前面有‘九九阴魔’的二徒弟来了、这东西毫不讲理,也许会向你们找麻烦。”岑、袁二人闻言一震,急急拱手而行,他们见驼子尚且如此,纵有勇气也不敢不依了。 驼子仍朝去路缓缓跛行,但未出半里,即遇着一个青年带着两个少年家人迎来,驼子一见,立即收敛他的目光,装出一派龙钟不堪之态。 那青年不到三十,长相不恶,惟独满面浮呈阴妒之气,英雄装,腰挂长剑,他身后有两个如家仆一般的少年人,一丑一俊,丑的显出精灵无比,目光蕴藏绝伦的智慧,俊的举动迟钝,纯属忠厚老诚之态,年龄都在十七八岁。 驼子远远哑声道:“二庄主进城吗?”青年傲然道:“驼公公回来了,看到我的客人吗?”驼子立住不动,等他接近时才道:“见到三个如二庄主所说的青年人,但不知是否即是客人,因为其中还有小姐,是以老朽不敢向他打听,目前他们都住在华源客栈。”青年人眉头一皱,自答道:“有个小姐?”他忽然向身后两个少年仆人道:“百里超,你和鲍叔德随驼公公回去罢,禀告庄主一声,只说我明天才能回来。”那满面忠恳的少年应声道:“二庄主,明天要我们来接吗?”青年挥手道:“笨才,不用了。”他斥了一声,立即扬长而去。老驼子回头看了一眼,笑对忠厚少仆道:“百里超,你先回去,公公我还要和鲍叔德到山左刘家去一趟,只怕要迟一点才能回来。”百里超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走,真是诚实可爱。 丑少仆见他去远,立向老驼子道:“师傅,百里超今天又差点出事了!”老驼子沉声道:“德儿,你又忘了,为师屡诫不听,我们非露出破绽不可,叫你一日不离褚家庄,你就严禁叫我为师,怎的这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呢?”原来这丑少仆竟是琅琊山人之徒,但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驼子叱罢又问道:“百里超出了什么事?”丑少年遭叱不怨,轻声道:“庄主今早拿了一把匕首,看来是把普通小刀,其实锋利无比,他装作出于无意,竟向百里超的玉枕穴上猛刺过去!”驼子冷笑道:“这伪善确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匕,你认为他仅以宝匕去刺吗?哼,他必定在宝匕上还暗藏‘阎罗指’法!好,这是要害百里超的第十次铁证了。”鲍叔德道:“我在暗中注意,那一下的的确确剌中百里超的玉枕了,但百里超仅仅只打了一个跟斗,居然连皮肤都没有伤着一点!”老驼子急急将他带到路旁林中,追问道:“百里超有何反应?”鲍叔德道:“庄主收势如电,急急上前将百里超扶起。还故作惊骇道:‘孩子,跌坏了吗?’”老驼子道:“百里超一定反劝庄主走要小心罗?”鲍叔德道:“正是这样,他根本不知庄主拿什么撞他。”老驼子冷笑道:“庄主为了要喝他的精血,可说已无法可设了,火烧他不死,水淹他不死,毒也无效!杀又用过啦,他一定徒唤奈何了。”鲍叔德改口叫道:“驼公公,庄主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杀百里超?”老驼子郑重道:“百里超是庄主在十年前从一双江湖夫妇手中要来的,那双夫妇因爱上了庄主三百两银子,竟不惜把孩子出卖。”他停一下,侧耳听听林外的动静,接着又道:“庄主在当时就发现百里超体质异常古怪,他认为百里超一定是吃下什么仙丹,因此他买回来的目的,就是存心要喝百里超的精血,这意思你明白吗?” 鲍叔德大惊道:“这是多么残忍的毒计啊!”老驼子道:“成事在天,庄主途穷了,他拿傻超无计可施了。”鲍叔德道:“我听你老指示,一方面暗暗保护阿超,一方面打听他得过什么奇遇,可是阿超仅说在十二年前吃了一只古怪的大肉果,他说那是在一条小水沟中捞起来的。”老驼子道:“他不记得地点了?”鲍叔德道:“他曾苦思过,但他一直就想不起来。”老驼子道:“那就是该肉果的古怪!这东西竟比任何神功都奥妙,简直不可思议。”一顿,急问道:“我教他的刺法和拳掌如何了?”鲍叔德叹声道:“你老白费劲,他不惟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非常苦恼,他说他对你老不起。”老驼子叹道:“这样一块空前的好材料,居然不能练功夫,真是太可惜了!”鲍叔德道:“不能练武事情还小,他的反应竟比什么东西都笨,我曾问他对于背后的动静有没有知觉,他说有,但就是避不开,我也曾偷偷的向其背后打一拳,谁料他确实知道,可是他的双脚就是不能尽速闪开。” 老驼子道:“这是他没有练过外功之故,不知如何躲避。”刚说到此,驼子突然叫道:“德儿,你快去追他!”鲍叔德道:“为什么?”老驼子道:“你追上他时,暂时不要回庄,带他到非常冷僻的地方去玩,叫他以自己的意思,向山石或树木,不管是拳是掌,叫他自己打!”鲍叔德豁然道:“你老要想知道他能不能发出内劲吗?”老驼子道:“正是这个意思,他如能发出内劲,那就是他真正得了上天所赐的神功了。”鲍叔德道:“你老要在庄主面前替我们知会一声,否则那老贼会起疑心的。”驼子挥手道:“我会说是我派你们办事的,他对我依然非常信任。”鲍叔德立即绕林前奔,暗暗施展轻功急追。 十里不到,他居然追上了,恰好看到百里超走在一条山道上,立即大叫道:“阿超,驼公公叫你有事。”百里超闻声回头,一见是他,忙道:“什么事?”鲍叔德道:“叫你我替他采药。”采药可能不止一次了,加上百里超又似个毫无心机之人,于是问道:“向那座山里去采?”鲍叔德招手道:“跟我走,愈往有深谷危崖的地方愈好,也许要到明天才能回去。”时间本已到了近黄昏之际,百里超并不觉得太暗,因为他的眼睛所见,一切仍旧非常清晰。 鲍叔德有两点不担心:第一、他知道百里超在黑夜比他更看得清楚;第二、翻山越岭百里超比他更高强,但这些在百里超自己却认为是与生俱来的。 两人走到一座谷内,那是个两面有峭壁,前后有森林的地方,百里超倏然很慎重的道:“这地方我来过,很危险?”鲍叔德骇异道:“什么险?”百里超道:“我被几个鬼怪东西打过,一直到天亮才不见了。”鲍叔德闻言一震,暗惊道:“那又是庄主派人搞出来的名堂了。”装作不相信的道:“那有这种事,今夜为何没有?阿超,大概是野兽,总之你是不怕打的,管他哩,不过今夜我们要找点束西吃是真的,你带火种没有。”百里超道:“我随时都带着的,等会我们捉兔子烤。”鲍叔德道:“驼公公这次要一味药名叫‘松心’,另一味名叫‘石英’,你有没有办法找到!”“松心是在松树中,但不知要多大的松树才合用,石英我也懂,那要从最坚硬的岩石中去寻。”鲍叔德暗奇道:“你说他傻,他竟什么都懂,可是他的脑子又为何那样笨呢?”一面忖着,一面接道:“松树愈大愈老愈好,但没有办法取出,我今天又没带刀来。”百里超道:“这个容易,咱们将大松树打断,再将断处打烂就可以取出,只是石英就难了,因为不知那块岩石中有呢?”鲍叔德闻言大异,急问道:“如何能将大松树打断再打烂?”百里超道:“我做给你看就明白了,这是我在去年抓松鼠时才发觉我竟然可打断大树。”鲍叔德闻言暗喜,忖道:“这证明他的内功可以发出不算,而且还惊人至极!”忙接道:“当前就有棵大松树,你打打看。”百里超道:“你站到我后面来,松树倒下可不是好玩的,那要压死人的。”鲍叔德查出谷中毫无动静,笑道:“你动手罢,我会躲开的。”百里超忽然又皱眉道:“树倒下来时,声音太大了!”鲍叔德忽然一怔,急问道:“你打树时有无响声?”百里超道:“没有,我也不知是何道理,好在我不乱动手,否则有次几乎搞出祸来。”鲍叔德道:“什么祸?”百里超道:“你记得二庄主那只花猫吗?”鲍叔德道:“记得,是被人打死的!”百里超道:“告诉你不要紧,那就是我打死的,它将我的小八哥咬死了,我追它到山里,它却爬上一株高有十丈的松树顶上去,我不能上去,恨起来就向它一拳打去,讵料竟将它连树顶都打得没有了,那次真把我吓坏了。” 鲍叔德道:“原来有这种事!后来猫是寻到了,听说内脏和骨头都碎了,可是皮毛并未受损,你那一拳真打得十分古怪。”百里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从那次以后,我的手再也不敢动了,今晚是你要松心,否则我绝对不肯干的。”他说完又道:“这种事你千万不可对人家说,不然我以后再也不听你的话啦。”鲍叔德道:“驼公公面前没有关系吧?”百里超道:“最好连他老人家都不讲。”说到这儿,他猛地一拳挥出,照准十丈外的大松树就是一下。 在鲍叔德看来,竟发觉他根本就没有提气运功,说打就打,不禁骇然暗惊,心中忖道:“他的内功竟是念动即发!”突然一声大响,那株巨松犹如自行折断一般,呼地一声倒在地上。 百里超若无其事,慢慢的走了过去,却在断处拾起一块树心道:“不要再打了,这个可用吗?”鲍叔德已被这一下惊呆啦,闻言惊醒,连连点头道:“可用可用。”百里超顺手递给他道:“现在去找石英罢,只怕很难啦。”鲍叔德道:“石英没有也罢,我们还要其他的东西。”他已知道百里超能发内功,心中早已大喜过望,那还要找什么石英,不过,他打算溜上一晚玩玩倒是真的,于是又带着百里超到处翻山,及至捉到一只兔子才停下来生火,慢慢的烤着吃。 鲍叔德分了一半给百里超,二人再边吃边走着玩。 天上已没有月亮,百里超立在一处崖下道:“阿德,前面有个洞,我们休息一会吧,天亮再寻如何?”鲍叔德点头道:“这地方二庄主来过吗,我们最好不让庄里的人发现。”百里超摇头道:“二庄主打猎从不走这个方向,因为这里没有大野兽。”当晨光照亮山头的时候,鲍叔德又和百里超吃过一顿早餐了,但二人确也采到了不少药草,那是鲍叔德准备回庄交差的。 百里超忽然拉着鲍叔德道:“二庄主和谁在打架?”鲍叔德毫无所觉,再听一会,仍无动静,不禁大异,暗忖道:“他的听力竟有这样惊人!”忙问道:“在什么方向?”百里超一指两面道:“在这个方向,似又近了一点,他们是边追边打的。”鲍叔德大声道:“那是我们庄院的方向,怎会由这个方向来呢?”百里超想了一下接道:“大概是二庄主自昨晚就把客人接回去了?”鲍叔德道:“有可能,但二庄主和谁打起来呢,他的武功高极了!”百里超道:“又近了,难道你还听不到?我们到对峰上去,一定看得见啦。”鲍叔德轻声道:“看是要看,但我们要藏起来,千万不要被二庄主发现。”百里超道:“为什么?”鲍叔德道:“这对你有益,不过你是不懂的,总之你听我的不会错。”百里超对他最友善,同时又最相信,点头道:“这事也不能向别人说吗?”鲍叔德道:“除了驼公公,不许让第四个人知道。”他们到那座峰上时,真的发觉正面一座横岭上银光闪动,那是两个青年在激烈的展开剑斗,鲍叔德轻声叫道:“阿超,二庄主正处下风,那个人的剑术好强啊!”百里超道:“我不懂剑术,但看得出,二庄主正向这面边打边退。”鲍叔德道:“这里是他退来的正路,阿超,我们快到岩石后藏起来。”百里超择取一处好地形,既可藏身,又能看到,急急叫鲍叔德走过来,轻声道:“那个敌人似比二庄主还小几岁,不知是那里来的,又为什么会打起来。”鲍叔德道:“二庄主经常在外找人比剑,同时盛气凌人,他还要什么理由吗?”仅这一会工夫,打斗已移到他们藏身处边缘,忽听那个陌生青年冷笑道:“印一指,三年前我败在你的手里,至今犹仍耿耿于心,那时我说过,必定在三年后找到你收回那笔债,现在你相信我龙天放能说到做到了吧。” 原来褚家庄的二庄主并不姓褚,其名叫作印一指,只见他拼命想挽回败势,闻言大喝道:“姓龙的,今日印某如败,收账的时间恐怕要比你提前,你到底是什么门派,何人弟子,有种就不必隐瞒。” 龙天放大喝一声,剑气斜飞,嗤的扫过印一指肩头,立见鲜血激射,一闪后退,冷笑道:“我无门派,亦无师承,本当杀你雪恨,既然你要报仇,那就留你狗命!”印一指哼都不哼,左手按住伤口,咬牙道:“一年后叫你流第二次血。”龙天放枞声笑道:“我龙天放等着你。”“你”字未落,忽见峰下一连纵上四条人影! 鲍叔德急急悄声道:“阿超,原来客人竟是去年来过的谭色空、海内净、索武魂三人,那个小姐是谁!怎地从来未见过?”百里超摇摇头,不敢出声,但见四人一致拔剑拥上。 这时的印一指显得有点腼腆,只见他将剑一摆道:“你们勿动。”龙天放毫无畏色,又是纵声大笑道:“龙某不怕人多,一齐上,或车轮战都可。”印一指阴笑道:“我如不想在一年后亲手杀你,马上就叫你尸分八块!”说完挥手向谭色空等道:“我们回庄!”龙天放眼看他们走后,随亦扬长而去。 鲍叔德一察四下人影已无,立与百里超走了出来道:“阿超,我想起这个姓龙的来了。”百里超疑问道:“你和我同在褚家庄六七年了,你如何知道他?”鲍叔德道:“我听驼公公说回,他是江湖武林有名的后起之秀,人称‘飞天龙’龙天放,武功高强,是无师自通的奇才。”百里超道:“他能打败二庄主,武功当然了不得!”鲍叔德道:“我们快回庄,看看那小姐是谁?”百里超道:“我有小路可走,要近四五里路。”褚家庄的南面就是茅山,距离主峰不过八九里,庄院规模不小,四周都有围墙,庄前有块大广场,庄后即为大山。 鲍叔德和百里超回庄时先去见过驼公公,恰好看到二庄主和他的客人进入大厅,百里超轻声道:“我们刚好先回一步。”鲍叔德大概在师傅面前得到什么指示,他向百里超道:“你先回后园去,我禀过庄主再来。”百里超道:“带饭来吃。”鲍叔德道:“饭还没有开,公公叫我们和他一道吃。”百里超走向侧门,循一排马房前的走廊,绕着走入后园,后园不是花木,而是一片菜园,东西两面都有房子,显为庄内其他仆人所用,后面是山崖,也有几间比较精美的小房子,百里超就是向那几间房子走去。 房子里陈设很简单,除了每间房中有张床,其他就只有日常用具。百里超回到房里洗了睑,换了一套半新不旧的粗衣服,在桌上倒了一杯茶,边喝边想什么心事,也许他发觉这两日有点与平常不同之故。 没有多久,耳听隔壁传来老驼子的声音唤道:“阿超,过来吃饭!”百里超急忙答应,带上房门就往左手边第一间房子走去。 进门只见老驼子笑道:“阿超,吃过饭之后今天够你忙的啦!”百里超问道:“公公,什么事?”老驼子道:“老庄主要陪客人去游茅山,大庄主也要到茅山去进香。”百里超闻言一愕,轻声道:“公公,二庄主他有……”老驼子笑道:“你不要吞吞吐吐的说话,二庄主那点伤不会在乎的,他有灵药,现在就没事啦,他还要打猎呢。”百里超问道:“公公,阿德去不去?”老驼子道:“当然要去,你们在庄里不做粗重杂务,跑腿的事情都少不了一份,快点吃吧。”未几鲍叔德也来了,但见他面色有点不对,老驼子忽然立起道:“阿德,什么事?”鲍叔德道:“公公,庄里刚才又来了两位老客人!”老驼子急问道:“什么形状?”鲍叔德道:“跟公公差不多老,其中只有一个人拿着长行李,里面我想是把剑,庄主见了他们很恭敬,立即陪进后堂去了,我在暗中看得很清楚。”老驼子面色很沉重,立即道:“阿德,等会庄主如果问起我时,你说我到丹阳访友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鲍叔德急问道:“我和阿超怎办?”他看出师傅有逃避那两个老人之意,因而感到事情非常严重。老驼子传音向他说了一阵,之后郑重道:“你照我的意思去应付,必要时和阿超离开。”百里超似经常看到阿德和老驼子如此,见多了自也不以为怪,加之他从来不用什么心机,因此只管自己吃饭。 鲍叔德有点紧张,轻声问道:“公公,你老已知那南个老人是谁了?”老驼子一摆手,传音道:“那是‘赤煞五魔’中人,也是庄主和二庄主的师叔。”鲍叔德面色大变,吓得张口结舌! 老驼子道:“你只当心阿超!”老驼子离去后,鲍叔德勉强吃了两碗饭,等百里超吃完后,他即收拾一下对百里超道:“阿超,我们到前面去吧。”百里超指指碗筷道:“我们顺便带到厨房去吧,免得张妈来拿。”鲍叔德道:“我们还要备马,事情多着哩。”百里超针和鲍叔德刚刚走往前面不久,忽见侧面的竹林中一连走出三人,其中就有那二庄主印一指,另外是两个老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有七十开外,他们都向小屋走来,面上都带着一丝阴笑。 到了屋前,只听印一指对那五十多岁的老人道:“师叔,琅琊山人卧底这样久了,你为什么这时才告诉我!”那老人忽向前面老人看了一眼,面含诡笑地道:“师叔不来,我想让他多活两天。”前面老人怪声道:“这种人除与不除都不关重要,你们不见吗?他溜得多么慌张。”印一指道:“我看阿德确是他的徒弟!”他向着五十多岁的老人提出疑问,这老人可能就是庄主,只见他点头道:“那小子很能干……”印一指见他师叔说出这样一句不关痛痒的话,追着道:“他师傅还要留他在此探听消息?”庄主笑道:“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你也需要他,目前让他留下吧。”三人绕园一圈,又往庄前去了,可是他们就没提起百里超,也许印一指还不知道其师兄的秘密,同时尚未察觉百里超的奇异之处。 庄前广场上已备好了十匹马,除了鲍叔德和百里超之外,另外还有几个中年大汉也要随行,马上都带有饮食。 未几,二庄主印一指领着谭色空、海内净、索武魂和那个少女走出庄门,却又带来一个大汉,于是一齐上马出发。 鲍叔德和百里超走在最后,他轻轻对百里超道:“那小姐名叫年年红,是由北方来的,我看她很和气。”百里超道:“庄主不去了?”鲍叔德道:“来了两位老客人,庄主要在家陪客,也许明天才能来。”正说着,忽听前面二庄主大声喝道:“阿德,阿超,不要落后。”鲍叔德急催百里超道:“入山了,我们快追。”一入山区,前面八骑已经放缰急驰,瞬息散开,大家争先翻山越岭。 百里超的骑术倒蛮不错,马也不坏,一下子就抢到鲍叔德的前面去了。 到达茅山主峰之下时,并未落后一人,二庄主首先下马,他向一个大汉道:“老胡,马匹就由你看管,其余的人跟我上峰。”那少女笑道:“二师哥,我不喜欢大家一块走,咱们分开如何?”印一指对她非常迁就,立即笑道:“只怕师妹对茅山地形不熟?”少女一指百里超道:“叫他跟我走。”印一指笑道:“他笨得似条牛一般,恐怕不合你的意,不过地形他倒是熟得根。”少女笑道:“我看他人很老实,他那里是笨。”印一指道:“他不懂武功,师妹恐不能畅所欲游。”少女道:“你为何不教他一点功夫?”印一指道.“我说他笨,就是笨得可怜,教他什么就忘记什么。”少女讶异道:“他难道没有记住?”印一指道:“记性是有,但手脚太拙,好像脑子和手足根本不是生在一人身上似的,师妹如若不信,今后你就教他看看,包你气都会气死。”少女轻笑一声道:“我真不信,今后我就叫他跟着我,你们谁也不要使唤他。”印一指大笑道:“师妹吩咐下来,愚兄怎敢不依,我看你还是带阿德的好。”少女摇头道:“我生来就有不信狠的脾气,你们说他等,我就偏要带笨的。”说着向百里超道:“听说你姓百里是吧?”百里超忙道:“是的!”少女道,“你带我向好玩的地方去,选你爱走的地方。”百里超顺手在马背上取下一个饮食包,领着少女向一座林中走去,回头道:“小姐,我们先玩峰下,游完了再上峰如何?”少女道:“我没有意见,你只管领着我去就行了。”印一指遥遥向少女道:“师妹,我们在山上会面。”少女摇头道:“你们不要等我,同时勿管我的时间。”印一指笑道:“那晚上只有上清官可以落足啊!”少女道:“我不一定在晚上睡觉,也许要夜游,你们都不要过问,否则我明天就离开此地,二师哥为何这等噜苏。”印一指见她面色不好看,随即笑道:“好好好,只要师妹高兴,愚兄再不多言!”说完领着大家一直上峰。 百里超到了树林深处时,指着一座高崖道:“小姐,这上面有个洞,洞中奇花多得很,同时洞壁上还有很多古怪的菩萨!里面有流泉,有石室。”少女讶异道:“有这样的好地方吗?他们为何不来玩,奇怪?”百里超道:“这地方是我最近采药才发现的,二庄主尚不知道。”少女惊讶道:“你替谁采药?”百里超道:“我们庄上有个驼公公,他是庄主请来教书的,他还是个很高明的郎中。”少女年年红忽然灵机一动,急忙道:“你领我到洞里去玩玩如何?”百里超道:“要不要招呼大家来玩?”少女摇头道:“不但不要叫他们来,同时还不准告诉他们,知道吗?”百里超不解为什么,忖道:“她真自私!”到了崖下,少女一看石壁不惟高,而且相当陡峭,暗诧道:“二师哥说他不懂武功,难道他有秘径可上?”百里超立于壁下,抬头指道:“洞口在那株龙形松下,门口遮满了紫罗藤,外面看不出形迹,里面却又十分光亮,但不知这洞何名,比有名的华阳洞小一点。”少女看出那是一株横生在石壁上的奇松,离地足有三四十丈,心中更觉不解,但并不点破,因她看出百里超并没有什么装作和虚伪,于是笑道:“你先上去如何?”百里超点头道:“第一次我曾经在洞内看到两条毒蛇,当然由我先去看看。”少女聚精会神,特别注意地如何上去。 百里超走近石壁,回头尴尬地道:“我不懂武功,不知道纵跳,我只知道爬上去!”少女暗暗忖道:“除非你手脚生有铁钩,否则就是壁虎功了。”点头道:“你要小心爬,摔下来可会死的。”百里超双手向陡峭的石壁上一伏,腰身弓起,作出在平地用四肢爬行的姿态,回头又笑道:“今天天气好,大概比上次好爬一点。”边说边往上爬,动作居然快得出奇,真如在平地一样。这可将少女看呆了,她惊讶不已,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用壁虎功,但比壁虎功还要快!”瞬息之间,百里超已爬上了一大半,他停下来回头道:“小姐,这里有一朵兰花,你要不要。”少女存心要看他如何松开一只手,忙叫道:“在那里,我要。”百里超笑道:“生在石缝里!”少女见他高兴的拿开右手,横伸出去,不禁更觉惊奇! 百里超大概够不到,居然一横身,而且横爬一步!真个取出一枝兰花。 能在峭壁上横爬,这可让少女惊奇得张口结舌,但她看出百里超并不是提气轻身,而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动作,不禁使她喃喃自语道:“这人真是天生奇人!”她眼看百里超渐渐钻进那紫萝藤内,于是拔身而起,如一鹤冲天,一下就到了奇松之下。 进了洞,百里超迎着道:“小姐的武功真好!竟比二庄主还强哩。”说着递过那支兰花。 少女伸手接到,似有所思,痴痴的望着花儿出神,不知她在想什么? 良久,百里超不敢扰她,也跟着发呆,原来这时他才发现少女竟美得十分迷人哩。 少女忽觉百里超在傻看着她,不知为了什么,霎时娇羞不胜,面泛桃红,衬着那朵绿色的兰花,真是花美人更娇!她在掩饰,拿起花儿嗅嗅,轻轻嗯一声:“啊,好香!”百里超心无半点邪念,傻傻的笑道:“洞里面香花更多,可惜我叫不出名儿。”少女这回也将他的面貌看了个无遗,而且她愈看愈有好感,她从百里超那挽着髻儿的头发看起,长长的眉毛,大而亮的眼睛,直直的鼻子,生得不大不小的嘴,尤其是百里超的傻笑,更显出齿白唇红,总之他从头到足都没有放过。 百里超真傻,他见少女这样痴痴的看,居然不想及其他,还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毛病,忙着举袖乱拂,又尴尬地道:“我一身都弄脏了!”少女忽然格格笑道:“洞中有水,你去洗个脸吧!”百里超立从肩上取下小包道:“小姐,你要不要吃点心?”少女摇头道:“再过一会吧,你先陪我游过洞再说。”洞内确实很明亮,光线竟是来自洞里面,走进约有半里,当前豁然开朗,少女抬头一看,发现顶上居然有十几个斗大的窟窿,阳光就是由孔中射下。 洞里如一座斗形奇谷,但无树木,四周壁上生长着各色各样的奇花,而且确有不少古古怪怪的雕像。 少女愈看愈觉稀奇,暗忖道:“这可能是前古异人留下的遗迹!”洞的最后有三间石室,可是室内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少女采了几朵奇花,叫百里超替她拿着。 百里超乘她独自欣赏之余,他走到一道泉下洗过脸,之后即打开食物包,等着少女看完了来吃。 足足玩了一个时辰,洞里的阳光打斜了,少女仍然舍不得离开,当她吃东西的时候问百里超道:“阿超,你能爬石壁的事情,二庄主知不知道?”百里超道:“二庄主面前,我从来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他的脾气大得很。”少女道:“你没有向任何人说过?”百里超道:“这事又不值说!”少女道:“那你以后就不要提了。”百里超笑道:“小姐认为有瞒的必要吗?”少女点头道:“我虽来此不到两天,但却知道不少事情,而且知道有人要谋害你!”百里超大惊道:“要害我作什么?”少女道:“目前对你说也没有用,总之有人要害你却是真的,你如相信我,今后你就听我的话,也许我回去的时候要把你带走。”百里超点头道:“我想我会相信小姐的,还有阿德,我也很信任他。’少女道:“阿德比你精灵,此人你可交朋友,但你表面上不要和他太亲近!”百里超不解,但也不放在心上,起身道:“小姐,我们出洞吧?”少女立起道:“下去时让我先下去,我在下面叫你时,你再下来。”百里超茫然不解,价笑道:“我下去比上来更方便,朝崖下一跳就行了,顶多栽个筋斗!”少女陡然问道:“你不怕摔伤了?”百里超笑道:“你不问我,我也不说,其实我自己也感到很怪,我不怕火烧,也不怕水淹,摔更摔我不伤!”少女睁大了眼睛,她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你说什么?”其实她是听得非常清楚,话一间出口,突又嗯声道:“原来他要谋害你!”百里超忽然自作聪明地道:“有人嫉妒我?”少女道:“不完全是嫉妒,你以后要当心!”到了洞口,少女飞身而下,一看毫无动静,急向洞口叫道:“阿超,下来!’百里超两眼一闭,盲目就朝壁下窜落。 “扑”的一声怪响,少女见他竟如一只皮球,倒地打了几个滚,真的一点伤损都没有,这真使她奇上加奇,同时也想到某些事情,忖道:“他定有什么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的莫大奇遇!” 及至玩到天晚,百里超已带她进入一个幽谷,那是个四面高峰,中有森林的地方,森林中间却又有个小湖,湖水清澈见底,水里尽是尺许长的金鱼,湖岸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居然又是一处奇境。 少女一见啊声道:“这地方二庄主来过没有?”百里超摇头道:“他说这个谷中有鬼,连接近都不敢,阿德也说很危险,我却来了三次都没发现什么东西。”少女闻言郑重道:“二庄主说是什么鬼?”百里超道:“我不敢问二庄主,但听老张说,他说这森林里有个两丈高白无常,三个没有脑袋的活僵尸!”少女道:“你不怕?”百里超道:“我曾被鬼打入无底深井,我也被怪物推进过火坑,可是我都没有死,还有……我想起很多危险,总之我还活着。”少女暗暗佩服他的勇气,因而更加对他有份说不出的好感,笑道:“我也是个不怕鬼怪的人,我倒希望今夜有鬼出现。”百里超道:“这里有鬼也许是真的,因为上清宫的老道长也暗中劝过我,叫我不要来。”少女道:“我们今晚就在湖边守着,看看有什么出现!’百里超道:“这里的露很重,我有个地方可以让小姐休息。”少女道:“是岩洞吗?”百里超摇头道:“是个树洞,既可避风雨,又能看到外面的动静,那是费了半天工夫才整理好的,里面还有枯草,很干净。”少女轻笑道:“有多高?”百里超道:“高啊,距地有十多丈!”少女高兴道:“那真好,我们可以效法有巢氏啦。”在湖西森林中有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大梧桐,枝干参天,超出他树过半,离地十余丈有五根大横枝,每枝都可卧两人,主干上有一洞,百里超走近一指道:“小姐看到吗,洞里可容四个人,小姐请先上。” 少女提气拔升,笔直跃上横枝,俯首叫道:“阿超,你如何上来?”百里超笑道:“这比上石壁容易多了!”他推手抱树,两脚并拢,形似猿猴,那样光滑的梧桐树皮,居然稳稳当当的向上爬,转眼就到了横枝上。 少女看得又高兴,又惊奇,笑道:“你的手掌和脚心有吸盘吗?”百里超笑道:“我自己也有这个感觉。”少女向洞里钻进去,发现里面竟如房间一样,轻笑道:“阿超,你真懂得玩。”百里超道:“小姐,我在洞口守望,你可在里面躺着休息。”少女笑道:“你不睡吗?”她试探这傻人儿如何处理睡觉的问题。 百里超那会想到男女之间的嫌疑,他只关心少女的安全问题,闻言立答道:“我不睡,我一连十天不睡都不会感到疲倦,我要在洞口替你守望,提防真的有鬼怪出现。”少女暗叹道:“他太纯洁了,我从此不再怀疑他了!”忖着也挤到洞口道:“我是练武功的,睡觉更不当一回事,我们都在洞口守着。”忽然一股强烈的男子气,直朝少女的鼻子里冲进,立刻使她心旌动摇,加上耳鬓厮磨,更使一颗少女芳心神魂不定,不由使她悚然一震。 女孩子比男孩子懂事懂得早,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对于男女之间的微妙早已了然,她暗暗的忖道:“我见过的男子不少,何以对他却有这种异样的感觉,难道……”她想到某事上,不由得羞在心里,红在面上,再也不敢往下想。 百里超那会觉出少女的神态!他只一心注视着林内,忽然,他急忙拉少女!手触处,恰好撞上少女那……)“嗯!”少女浑身一颤,口中不禁嗯出声来! 百里超突感全身一麻,口中也说不出话了,还是少女含羞问道:“什么事?”百里超如梦初醒,轻啊一声道:“湖边有黑影!”少女立即悄声道:“不要作声,我也看到了,那是人!”百里超道:“大概是二庄主他们寻来了?”少女道:“不,告诉你时,你不要吃惊,那是大庄主和两个老客人。”百里超暗道:“这有什么可惊的,大庄主本来也要到茅山进香呀?”这傻子真糊涂,他忘了大庄主表面上不懂武功呢! 少女忽又面色一整,她看到湖里面突然浮起一团红影,在红影中居然现出一把小小的宝剑! 再仔细一看,更觉惊奇不已,原来那团红影竟是千百条鲤鱼堆成,那把小剑恰好被鱼群拱起。 耳听大庄主的阴阴的声音响起道:“二位师叔,此宝如何才能得手?” 第二章 天雷神斧 一轮明月斜挂天空,四周阴气沉沉,湖岸上立着三个如幽灵一样的黑影。 少女在洞口轻声对百里超道:“看他们如何得到那把古怪的短剑。”百里超诧异的道:“我来这里已经有三次了,为何没有发现这种怪事?”少女道:“你来时大概都没有月亮吧?”百里超点头道:“不错,由于种种原因,所以要到晚上才肯把短剑托出来!”少女道:“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只怕无法解释啦。”当此之际,忽听一个老人道:“我想了半天,只有一个办法,不妨运掌力将它吸到手。”岂料这句话一出,那庄主慌忙连连摇头道:“不行,愚侄几乎送了性命,该剑一被吸动,能自动借着引力飞来,如不是愚侄左掌发得快,右手臂非被新去不可。”另一老者道:“它被左掌劲力打开后,难道重又飞回湖中。”庄主道:“飞得不知去向,但在半年后又在湖中出现。”这老人追问道:“湖中有泉眼吗?”庄主道:“湖心有一洞,湖水就是由洞中冒出。”这老者道:“贤侄曾设法将金鱼捕走没有?”庄主道:“网捕、钓捕、下药都毫无效果,这群鱼似亦通灵,同时湖水又无法汲干,简直毫无办法。”第一个老者道:“我们且先回去从长计议,看有其他方法没有,今晚是不可能到手的了。”三条黑影迅即转身离去,湖边又恢复了一片沉静,少女这才出声道:“阿超!我们到湖边去看看如何?”百里超道:“你想要那把小剑吗?”少女道:“想要又有什么用。刚才一个是我二师伯,也是那谭色空的师傅;一个是海内净的师傅,他是我三师伯;庄主是我大师哥,以他们三人之力尚且束手无策,我更休想啦,不过我想去看看也好,这是武林人物难得的东西啊!” 百里超道:“只要你想要,我下湖去拿来不就得了。”少女大惊道:“不行,你没听庄主说过吗?那小剑能自动飞出杀人啊!”百里超道:“我不怕刀剑!”少女力阻道:“你也许不怕普通刀剑,这可是神剑啊,我不要你冒险。”百里超不再接口,头一伸“噗”的跳下树去。 少女急急追下,双双走到湖边,可是月亮已向西边落去,湖中鱼群已散,那把短剑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少女叹声道:“我没有缘,连看一眼的福气都没有。”百里超见她异常颓丧,忙接道:“你不要难过,我一定替你寻到!”少女大急,伸手将他拉住道:“你要下湖?”百里超道:“我想送你一点东西作纪念,但没有好东西,我决心寻到这把剑给你。”少女叹道:“你已送我一朵兰花啦!我已将它收在身上了啊!”百里超摇头道:“花儿过一天就完了!”少女激动地道:“不会完,傻子,我永远将它收着!”这句话显然启发百里超什么灵感,只见他怔怔地望着少女,又傻气的点点头。 少女拉得他更紧,同样也望着他,就这样,两人灵犀相通,心心相印。 良久,良久,百里超轻声道:“小姐!”少女伸出左手掩住他的嘴唇道:“从此不准你这样叫我!”说完又嫣然一笑,接着道:“在没有别人在我们面前时,你叫我‘红’,傻子,你要记得啊!”百里超点点头,忽又道:“这把剑到底有什么用处?”少女道:“说出来你也不懂,我希望它不要落入坏人之手,否则就会有很多好人遭殃。”百里超摇头道:“别人得不到了,我已把它送给你啦。”少女忽然娇笑道:“你硬是傻,让给我就能算是我的吗。”百里超猛的挣脱了手,翻身一扑,霎眼冲下湖去! 少女大惊,想阻已来不及,急得大叫道:“阿超,何超,去不得啊!”百里超已到水深处不见,那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只急得她哭出声来。 时间过得又长又慢,少女心急如焚,她青丝散乱,焦惶的两眼,紧紧的注视着湖中的动静。 直至天亮,湖中仍无丝毫反应,少女已感绝望,加之心已碎、神已乱,昏昏沉沉,四肢无力,颓然睡倒在地上。 讵料就在这时,湖水突然翻腾不已,激浪滚滚,尤如海涛澎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地面亦被隐隐震动。 一条人影,带着一把短剑,慢慢的自翻腾的湖水中走上岸来,他显得那样疲倦,但面上又显得如大胜归来的英雄般那么兴奋。 少女适时惊醒,恰好发现上来的人,突然一声:“阿超!”在喊声中扑上前去,双手一抱! 上来的确是百里超,这时被少女抱得紧紧的,他伸手,摸摸埋在怀里的螓首:“红!”仅仅低叫得这一声,他忽然低下头去,重重的,热情的,在少女的头上狂吻。 “嗯!”少女轻轻的嗯一声,关切的抬起头来,望着疲倦的人儿,良久不瞬! “超,湖中为何这样翻腾?现在还没停呢?”百里超回头看看湖水,点头道:“它还未断气!”“什么!”同时也显出恐怖之色。 百里超道:“一条龙,二三丈长的合抱大物,但它冲不出洞口了,被我用这把小剑斗了很久!结果把它杀死了,红,我很疲倦,想要休息。”少女急忙接过这短剑,看也不看,忽又将他抱起,如飞奔入森林,跃进那个树洞。 到了中午,湖水平静了,森林也十分冷清,百里超和少女拥抱着睡了,但在谷外却来了不少人。 前面是二庄主印一指,他带着谭色空、海内净、索武魂、还有鲍叔德,显然是来找少女和百里超的。 渐渐的,这批人走近小湖,但小湖与平时不一样,湖水变红了,可是这不能引起这批人的疑心,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仅仅只感到水红得稀奇罢了!也许他们认为湖底下有火山口哩。 他们也曾经过那株参天的梧桐树下,但作梦也想不到树上竟有两人在睡觉呢,也许是人声太大之故,少女早已清醒,但她不忍推醒百里超,只在上面侧耳静听。 树下人声去远,少女这才拿出那把小剑仔细观看,只见剑呈异彩,蕴藏七色光芒,剑长不及两尺,宽仅二指,奇在是圆口无锋,剑尖更不锐利!柄与剑身色泽相同,上有两个豆大的古文字:“补天”!旁有一行更小的字,目力不强的人根本看不出题为“后世子弟茅盈谨识”八字。 少女忽有所悟,急将百里超推醒,先将印一指等来寻之事相告,接着还剑过去喜叫道:“这是上古仙兵啊!”百里超不接,推给她道:“我送给你了。”少女道:“我是叫你看啊!”百里超道:“你说给我听就是啦。”少女道:“此剑原来可能不知道何名,后来在茅山得道成仙的茅盈认出,并刻了两个字,名叫‘补天’剑,可惜没有剑鞘?”百里超道:“有,在湖边水中,我将它丢在那里了。”少女喜道:“你快拿来,剑无鞘怎好带着走。”百里超忽在身边拿出一本小书道:“这书和剑在一起,我没有看,大概有用,你也收下,我去取鞘来。”他说完即向树下跳去,精神似已复原。 少女忽见书面亦有“补天”两字,不禁大喜暗道:“这是神剑的秘笈吗?”书非纸制,竟是一种极柔极薄如蝉翼一般的东西订成,里面一共只有十页,她慢慢翻,详细的看,在她的目光里,竟现出一种喜极欲泪的情形,显然内藏无上奥秘。 只听她喃喃自语道:“女娲剑法,女娲神功,啊,我的超,你送给我这无上礼物啊!”恰逢百里超在树上急叫道:“红,我们快走,庄主等又要来了。”少女闻声一震,急忙跃到地上,问道:“那鞘呢?”百里超伸手递过道:“这不是吗?”少女急忙将剑归鞘,顺势挂在腰上,收藏了秘笈,火速随着百里超向南走。 出了后谷,翻上一座高岭,她回头不见有人发现,于是轻声向百里超道:“这件事情可不能向任何人说啊。”百里超点点头,问道:“上茅山主峰吗?”少女道:“等我整理一下头发再走。”百里超忽然道:“你的剑!”少女道:“剑怎么样?”百里超道:“挂在外面恐怕不妥吧?”少女忽然喜道:“你能想到这个问题啦!”她察觉百里超忽然有了心机,不禁喜极了,这证明他实在不笨啊。 百里超也觉自己聪明了,傻笑道:“你来时未带剑,回去一定有人会疑心?”少女高兴极了,忙将小剑挂于衣里,这才跟着百里超向主峰奔去。 刚上山,忽见侧面走出了印一指,少女迎上叫道:“二师哥,只有一个人?”“师妹昨夜在那里?”少女想起和百里超那种甜蜜的经过,不禁面上一红,答话也不自然了,接道:“我跑过根多地方,一直还没休息呢。”印一指忽见少女身上到处都是泥尘,同时还有碎草屑粘在背上,心中立即起了难言的忿怒,狠毒的看了百里超一眼,但却不形诸于面上!点头道:“现在我们要回庄了。”少女心中有病,不敢向他正视,因之没有发觉印一指起了醋意,于是招呼百里超,叫道:“阿超,那我们不要上峰了。”百里超素来不敢面对印一指,因为他想到自己是下人,闻是如逢大赦,立即引路下山印一指眼看他们又双双的去了,面上恨意更浓,目中射出了重重杀机,这小子可能已对少女私恋上了。 回庄不似来时兴高采烈,似都各怀心事。 印一指独自一人走在最后,他在马上低着头,似在策划什么毒计要害百里超啦。 回到庄已过中午,印一指没有要饭吃,他一直向庄主的书房里走去。 书房只有庄主一人在沉思,这老儿似也有了什么心事。 印一指直奔进门,叫声道:“师兄!”庄主见他面色不对,问道:“贤弟,什么事?”印一指哼声道:“我们出家丑了!”庄主大惊道:“家丑?”印一指立将所见说出道:“年师妹居然与百里超那小子搞名堂,这件事一日宣泄出去,连‘赤煞五神’都丢脸,师兄的责任可大了。”庄主大急道:“愚兄昨天还对你说,想请五师叔将师妹许给你,怎的一夜之间出了这大的事情。”印一指道:“我倒不在乎,只看师兄如何摆脱关系了。”庄主急得团团转,一掌打在桌上道:“师妹豆蔻初年,啥事不懂,这一定是那傻小子搞出来的名堂。”印一指道:“我想乘早将那小子毁掉,不知师兄意下如何?”“师弟,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唉!能毁的话早就毁过他了!这样罢,事已至此,我不能专替自己打算了,你等我晚上的消息罢,现在我要去见二位师叔。”印一指闻言如坠五里雾中,但见他说得很郑重,也就不再追问,于是告退离去。 庄主见他走了,立即就向客厅走去,显然是去会晤另外两个老人。 大概在客厅出了什么重大的事,忽见一个黑影偷偷的奔向后园,讵料他竟是鲍叔德,只见他慌慌张张的奔进小屋。 这时小屋里只有百里超在换衣,他看鲍叔德走进去,问道:“阿德!服侍完了?”鲍叔德一把将他拉住,气喘吁呼地急催道:“祸事来了,我们快逃!”百里超大惊道:“谁的祸?”鲍叔德道:“你的祸,庄主请动两个老魔头,天黑就要杀你,被我偷听到了,快,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百里超道:“年小姐知不知道?”鲍叔德摇头道:“她怎么会知道,原因之一,还是因你和年小姐呢!”百里超疑为是得剑之事发作了,焦急道:“我还要告诉年小姐才能走。”鲍叔德大骂道:“你想死不成,还不赶快收拾。”鲍叔德见他仍旧犹豫不决,忽然灵机一动,轻声道:“阿超,你如喜欢年小姐,那你就不要连累她。”这句话真有效,百里超连连点头,在床上收拾好一只小包袱,他连鲍叔德的衣服也带上,立即随他翻上后崖狂奔。 后崖是山连山,山接山,他们急不择路,专找秘密之处拼命逃。 奔出二十几里时,突闻后面发出一声阴笑道:“小子,你还想逃吗?”鲍叔德回头一看,立即吓得全身发抖,大声催着百里超道:“快,庄主来了!”百里超那会相信庄主能在崎岖的山中追来,反而回身立住。 庄主就在数十丈外,那种快速如飞的身法,霎时将百里超震住啦,一个恶感袭上他的心头,他此时才认清这买他回来了之人,竟是虚伪的家伙。 鲍叔德知已无法脱身,急在百里超耳边道:“他不是个好人,你给他一掌!”百里超一生从没有打过人,这叫他如何敢动,意还未转,庄主已到了五丈之外。 鲍叔德自知不是庄主对手,但他护卫百里超的友情永远不变,火速一闪,挡在百里超身前,拱手道:“庄主,你不能加害一个毫无武功的老实人。”他怕老贼另有什么能置百里超于死地的功夫,因此暗运功力,决心一拚。 庄主忽然露出他本来面目,一脸杀气,嘿嘿阴笑道:“小子,你也活不了,只要阿超肯跟我回去,也许可让他死得痛快一点。”鲍叔德摇头道:“庄主害他已有十次之多,可惜他就是命不该绝,这次他答应回去我却不答应。”庄主阴笑道:“你有多大的气候,连你师傅都差得远呢,小子,先接庄主五成力。”说完一掌拍出,霎时劲如山涌。 鲍叔德大喝一声,全力硬接!“蓬”的一声,只震得沙石纷飞,蹬蹬蹬,鲍叔德连退数步。 庄主不料他竟然接下了,又阴笑道:“琅琊山人居然教得你不坏啊,小子,再接一招!”鲍叔德知道这掌更重,大声向百里超道:“阿超快走!我和他拚了!”百里超看出他满头冒汗,立知不对,突然冲上道:“阿德,你不能死!”“死”字未落,鲍叔德又被一声巨响震退,甚至口中还喷出一股鲜血。 百里超一见大急,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鲍叔德忍痛扑上,大喝道:“老贼后面又有魔头来了,你快走!”百里超浑浑沌沌,他就是不知出掌,情急之余,只知拦在鲍叔德身前,居然连话都说不出。 庄主本来已经举起了手,这会忽又放下,他对百里超居然有点胆怯。 百里超得到这个机会,猛地抱起鲍叔德,扭转身来再逃。 鲍叔德当然知道逃不脱,耳听庄主的声音响在后面道:“阿超,跟我回去!”鲍叔德感到百里超的手劲尤如铁匝一般,挣又挣不脱,急又急得要命,心中一气,举手连打了他几耳光,骂道:“-笨牛,我们这样逃只有危险!除非将老贼打退。”他每一掌明明印在百里超的脸上,但手掌却又挨不到百里超的皮肤,因此又气又感奇怪。 百里超似已发了傻劲,奔走起来居然似狂风一般,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同时他也不去想它。 事也奇怪,庄主竟逐渐被他抛在身后,不到半个时辰,身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鲍叔德感觉有异,同时也觉出耳边风声呼呼,急忙叫道:“阿超,你看后面情况如何?”百里超回头一看,呼口气道:“庄主不追了。”鲍叔德大骂道:“你又发傻气了,他焉能不追,笨牛,这是他追不上了,快放下我。”百里超将他放下问道:“你伤得很重吗?”鲍叔德看了一下方向,答道:“不要紧,只有一点内伤,阿超,这回你跑了几十里,前面是茅山右侧,快,我们到山上去。”百里超跟着又走,问道:“为什么?”鲍叔德道:“还有两个老魔未现身,也许马上就要追来,在那两个老魔面前,我们飞都飞不了,只有找地方藏起来!”百里超忽然想起少女年年红来道:“阿德,年小姐不知怎么样?”鲍叔德气道:“你还想什么?他们是一家人。”百里超有话说不出,憋得满脸通红,正在这时,忽见前面出现一个道人。 鲍叔德急忙上前拱手道:“宏元道长,晚辈有难了。”老道人点头道:“小施主,令师早已嘱托过了,快随贫道来。”鲍叔德道:“晚辈不能去上清宫,免得魔头们毁了宝观。”道人摇头道:“小旅主可知四路不通吗?对方的人已由各个地区捏拢来了,除了上峰,别无可逃之路啦。”鲍叔德道:“观里必将被敌人搜查奈何?”道人道:“贫道有个地方也许不致使对方起疑,施主请快随贫道上山。”鲍叔德心知再无时间了,立即招呼百里超道:“阿超,道长是家师好友,我们快点随他老人家去。”百里超问道:“你师傅是谁?”鲍叔德叹声道:“就是驼公公啊!已往都瞒着你,那是怕你太老实之故,家师就是为了发现你,他老人家才不惜轻身涉险。”。 百里超道:“我有什么值得令师看上呢,幸喜没有出事。”鲍叔德道:“对你说一天也没用,在你面前解释不了的。”到了峰上老道长急急带着他们向一座崖头走,鲍叔德识得地形,急急道:“前辈,这是去华阳洞的路吗?”道长点头道:“你知洞里的秘密,快去,贫道在此监视。”鲍叔德伸手拉住百里超,回头道:“前辈千万当心,晚辈等生命事小,名山宝观的存亡太重了。”鲍叔德和百里超去还不到一顿饭久,忽然自老道背后出现了一个阴沉的老人,那种似幽灵一样的突然现身,竟使老道长悚然一震,闻声回头,发现对方已到五尺之内。 “老施主游山吗?”道人不识,故意稽首问一声。 其人足有八十,生成一副冷冰的面容,发出沉沉的声音道:“你就是茅山派的宏元道人吧!”“老施主,贫道正是宏元。”那人望了他一眼,点头道:“老夫看得出,你与令师上清观主举止相同。宏元,你可知老夫是谁么?”道人看出来头不对,念声无量寿佛:“老施主见谅,贫道眼拙啊。”那人隆声道:“令师在生之时,难道未提过正道三家。”道人闻言凛然,暗叫道:“原来是赤煞五魔名列老二的入极阳魔!”赤煞五魔是左道最老一辈的杀星,道人自知不是对手,立即小心应对,啊了一声,慌忙稽首为礼道:“原是褚老施主驾临荒山,贫道未曾远迎,望乞见谅是幸。”“宏元,客气话少说两句,老夫问你刚才有两个少年来此,你可曾看到!”道人急忙道:“有,有,有,不久前是从华阳洞这个方向去了。”老人嘿嘿笑道,“你比令师诚实多了,好,没有你的事了。”说完一挥手,大摇大摆的直朝鲍叔德的去向追出。 老道见他失去背影后,神情显得异常肃穆,冷笑道:“那怕你‘八极阳魔’功力盖世,要想在华阳洞拿人恐怕作梦。”这时在茅山峰顶处处现出人影,道人一见,立即脱离是非,转身回观。 有了这段时间的拖延,鲍叔德已经和百里超深入华阳洞的秘道。那是由正洞进去,再从一个石笋如林的偏洞穿过,约有半里远近,当前有座石像,只要将石像向旁一推,里面即听到一阵”轧轧”的异声,接着在石像后面现出一门。 鲍叔德急叫百里超道:“快进去。”百里超愕然道:“这里有机关!”鲍叔德向他一堆,跟着也走进门内,轻声道:“这是茅山派的重地,外人无法进来。”他们进去后,门也关闭了,石像又归原位,里面却是黑漆漆的。 鲍叔德领着百里超摸索前进,转弯抹角,似又经过几道门户,这才发现前面出现光亮。 百里超惊讶道:“这是日光啊!”鲍叔德道:“你虽知道是日光,但却不知光从何来,我在这里已经来过四次了,到现在仍旧不知是怎么回事哩,听家师说,这是此洞最奥妙之处。”他们转到一座门前,鲍叔德推门而入,讵料里面竟坐着宏元真人!鲍叔德不以为异,百里超却是大大一愕。 宏元真人向他笑道:“小施主,贫道是从另一秘道来的,华阳洞机关无数,秘洞如蛛网一般,敌人要想找到,势比登天还难,二位在此住下罢,一切所须,鲍少施主是知道的,吃用绝对不致缺乏。” 鲍叔德道:“前辈,对方来了不少人吧?”道人点头道:“观里已被搜过了,华阳洞的正路查得最紧。”鲍叔德道:“你老快回观去,免得对方起疑。”道长笑道:“贫道本来不须前来指点,但有一事必须警告二位,鲍少施主千万记着,假设此洞发出一阵铃声时,就是对方闯进来了。”鲍叔德大惊道:“万一真被对方闯来怎办?”道人叹道:“希望没有那样万一。如果有,逃走恐怕不可能啦,不过此洞乃为敝派重地,到时难免一场火拚。”鲍叔德道:“前辈!火拚绝对不利的,必要时,晚辈等情愿束手被擒。”道人摇头道!“小施主,你知道你的责任有多大吗,据令师说,你手中已握着正派武林的奇珍啊,这意思你懂吗?”鲍叔德看看百里超,点头道:“家师曾经说过,可惜这奇珍不知何时生出力量呢,他现在连一块顽石都不如。”道人深深的看了百里超一眼,点头道:“只要时机一到,顽石自会点头,你好好的照顾他就是了。”鲍叔德问道:“前辈可知此洞还有可退之处吗?”道长忽然道:“小施主,你知道‘无生隙’吧?”鲍叔德点头道:“听说贵派祖师曾立禁令,不许贵派任何人前去历险?”道人点头道:“除了那里,再无可去之地了。”鲍叔德道:“到时与其被擒,不如冒险一避,能生更好,否则也落得个干净。前辈,你请回,有缘再会了。”道人离去后,百里超问道:“什么叫做无生隙?”鲍叔德道:“此洞尽头处有一无底绝隙,数千年来,凡去探隙者都是有去无回,茅山派祖师即将该隙取名无生了,这意思你懂不懂?”百里超道:“那隙到底有多深呢?”鲍叔德苦笑道:“你又发傻气了,能够知道有多深,那就有人回来了。”百里超怔怔的又问道:“有多宽?”鲍叔德道:“据估计,上面能看到的约有八尺宽,下面似乎逐渐加大,以斗大的石头投下去,守十天都听不到回音!”百里超一伸舌头道:“我的天,大概深入地府了。”鲍叔德笑道:“你这句话很有意思.下去的人物,也许真的到地府去参见阎王爷了。”百里超道:“有吃的没有,咱们乘早吃个饱。”鲍叔德笑道:“左面石厨里有东西,道士们吃素,但替来此的在家人却准备了荤食,你要吃自己拿,我还得用用脑筋。”百里超道:“用什么脑筋,必要时我们往无生隙中跳不就成了。”鲍叔德骂道:“尽像你呀,武林正派都死光了。”百里超独自走到右厨里拿吃的,吃饱了,回来打开衣包,拿出一件旧衣,又走到石厨前去。 鲍叔德见他举动有异?问道:“你在搞什么?”百里超道:“我要准备一大包,恐怕无生隙下饿肚子。”鲍叔德叹声道:“你是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饿,到下面去死都死了,你还能开口吃东西吗!”鲍叔德虽知他摔不死,但想到他永远上不来,因此叹口气。 百里超不以为然,他这也在用脑筋了,一会儿又向鲍叔德道:“阿德,等会往下跳的时候,你就爬在我的背上。”鲍叔德闻言非常激动,暗忖道:“名义上是我保护你,实际上你处处在关心我,唉!”突然石室外响起一阵铃声,鲍叔德立刻面白如纸,他知道大难到了。 百里超火速提起两个包袱,催道:“怕什么,走,你快带路。”事已至此,鲍叔德只好将牙一咬,立即带他走出石室。 百里超不慌不忙,慢慢跟着,还问道:“阿德,有多远?”鲍叔德不理,一直循着右面洞走去,约有一里地,转了无数的弯,突然来到一个阴风惨惨的无底奇隙之前。 这时后面已听到宏元道长在哈哈笑道:“诸位施主,此路不通了,前面是无生隙,是条绝路。”百里超急急向鲍叔德道:“快爬到我背上。”无生隙上忽然堕下一团黑影,直如陨星曳地,带出呼呼的风声,那就是百里超背着鲍叔德想从绝地求生。 当他们纵身飞堕之初,莫不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因此他们内心反而没有恐怖,甚至也不紧张,四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对于所经之处,能见的事物,一一清晰入目。 在纵落之前,百里超居然有计划,他是恰好由崖壁中间下堕,只因他怕下面的崖壁有突出部份,恐防擦伤鲍叔德。 崖隙的宽度确如鲍叔德所说,大约有八丈,长也不过十四五丈,愈朝下落,愈见宽广,大约下落百丈之后,宽广就有六十余丈了,这时目力还可看出壁面的形状,因为隙下依然明亮,这真是天地间的奇境。 突然一道黑黑的长东西横在下面,鲍叔德急向百里超耳边叮叫道:“阿超,下面是什么!”百里超尽朝壁面看,根本没有注意脚下,闻言急望,啊声道:“是一道石桥横在两壁之间!”声落,人也适时堕到,百里超突然双手一松,丢掉两只小包,闷哼一声,死劲将那道石桥抱住,胸口撞在桥上,竟是“卜”的一声怪响。 他没有感到痛楚,反而几乎弹脱手去。 鲍叔德乘势松手,翻身坐在桥上.伸手再将百里超拉上去。 那确是一道石桥,不?是道石梁,漆黑而不滑,约成方形,两尺宽,四尺多厚,是天然的东西,却有不可思议之妙,两端插入崖壁,又似人工所为。 鲍叔德向上一看,却只能看到数丈高即被斜壁挡住视线了,但在俯首时,他竟打了一个寒战,惊叫道:“下面仍然无底哩。”百里超笑道:“总算我们摆脱了敌人幸还活着。”鲍叔德叹道:“这样上既不能,下又是死路,简直在此受活罪。”百里超忽然向桥的对面一端走去,显已发觉什么东西! 鲍叔德急忙赶上道:“你去那里?”百里超道:“这不是桥中央,在中央初似还有块方碑。”鲍叔德没有留心,闻言一看,确见有块方方的石块竖在那里,足有两尺高,急忙跟着走近。 百里超口中突然吐出三个字“奈何桥”!又惊叫道:“这真是活见鬼!”鲍叔德也已看清碑上有“奈何桥”三字,吓声道:“我们真到了地狱啦?”百里超道:“旁边还有小字!”鲍叔德睁眼注目,只见上刻:“九阴阎罗题!”这又使他浑身发生鸡皮疙瘩,惊声道:“这‘九阴阎罗’是一千多年前的杀人王!”百里超道:“那你怕什么?他还能在此活过一千多年么?”鲍叔德道:“我是惊奇啊,此地居然还有人住过呢!”百里超从来很少大笑,这下却发出哈哈之声道:“由奈何桥三字看来,那是一种无聊到了极点的表现,那魔头何尝又不是陷身于此不得脱身呢,我如在碑上也留它几个字,后来者同样也将惊讶不已。” 鲍叔德忽然觉出他聪明多了,噫声道:“笨牛,你一点也不笨啦!”百里超笑道:“过奖,过奖,精灵鬼,我们再向两端尽头处查查看,好像两端都有洞呢。”鲍叔德急忙警告道:“当心,不可太接近。”百里超道:“怕什么。我能挨揍!”接近对面石壁时,当前确有一个黑而且大的洞口,里面不知有多深,洞上横刻三个大字,竟是“拘魂关”!百里超笑道:“我们是活人,恐怕拘不了。”鲍叔德道:“不要进去!”百里超笑道:“既来之,则观之,你在此地莫动。”鲍叔德那能放心,哼声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去罢。”百里超大步向黑洞内行去,不到十丈,感觉里面渐渐宽广,但仍无什么危险。 二人都能在暗中视物,百里超尤为清晰,洞中形状,依然一目了然。 这时鲍叔德与百里超并肩行进,他明知百里超比自己还要安全得多,但他仍旧放心不下。 忽然,百里超停住道:“前面壁下有骷髅!”鲍叔德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不以为怪,郑重道:“我看到了,他生前可能就是九阴阎罗。”百里超道:“前面没有通路啦。”鲍叔德四处查看一遍.突见另外一个角上也堆有不少骷髅,但却不是人骨,不由讶然叫道:“这是什么骨骼?”百里超走近一看,只见地面堆了一大堆,仔细一认,骇然道:“这是三只其大无比的蜘蛛!”鲍叔德道:“这显然为九阴阎罗在生前杀死的,同时这隙下恐怕还有什么奇大的毒物,我们要特别当心。”百里超道:“对人打架我不知如何动手,见了就毫无主张,对毒虫猛兽我可有勇气,你不要怕,如果真有,看我杀给你瞧瞧。”鲍叔德忽然发现他持着一把断刀,刀上竟然光芒四射,不禁讶异道:“你这断刀从那儿拾到的?”百里超回身一指道:“在那骷髅的右边捡到的,还有特制的半截刀鞘哩,我把它挂在腰上。”鲍叔德惊喜道:“这证明那骷髅确是‘九隆阎罗’啦,别丢了,这是武林神器中最奇特的宝刀,也是一千年前九阴间罗横扫武林的东西,听家师说,此刀并不是断去一截;而是仙人故意制成这种怪样,其名就叫‘残锋’,如有上等内功之人施展,其断处立发刀芒,芒扫处,神剑立折,世无其敌。” 百里超笑道:“你说得如此神奇,我就送给你罢。”鲍叔德正色道:“在我手上有个屁用,敌人一旦识出,保险就被夺去,那更增加我的危险,增加敌人的力量,我不敢要。”百里超笑道:“在我手中更没有用,这样岂不成了废物!”鲍叔德道:“你将来就有用,现在带着。”百里超哈哈笑道:“好,不懂打架的人,也只够佩断刀!”二人一看没有别的可寻,于是再向另一面石壁走去。 及至接近,鲍叔德立即感到壁内如万雷轰轰,回时全身如火焚一般,两眼竟看不见石壁,满目所视,全为电光缭绕,不禁大惊急退。 百里超不明其故,伸手抓住他,问道:“阿德,你怎么了?”鲍叔德突觉百里超的掌心传过一股真气,浑身立时舒适无比,呼口气道:“好险,阿超,这石壁接近不得。”百里超闻言大疑,问道:“到底你看到什么!”鲍叔德道:“没有什么,惟耳闻雷声,满目电光,全身有如火焚!”百里超不信道:“你退后,让我来,那有这种事?”鲍叔德似知他身上有古怪,忖道:“他抓住我就没事了,这真奇怪!”让开路,吩咐道:“你先看看壁上有什么再行接近。”相距不过两丈了,百里超注目一看,只见石壁上没有洞,但却非常光滑,竟似一面镜子,范围不大,约有一丈,其他地方仍是崖石,惟觉光处成圆形,于是回头对鲍叔德说出所见。 鲍叔德大异道:“我一点看不见,这玩意恐怕对你无害,再接近些。”百里超又上前数尺,忽然叫道:“阿德,那上面有符,是用朱笔划的。”鲍叔德道:“再接近些,仔细看看。”百里超一直走近符前,忽又叫道:“阿德,上面还有字!”鲍叔德催道:“念给我听听。”百里超念道:“能进禁制者即为有缘人!”鲍叔德道:“还有吗?”百里超道:“左面还有!”又念道:“未食‘神龙丹’者莫动‘天雷斧’,释,圆觉封。”鲍叔德惊叫道:“那圆镜乃是洞门,里面藏着仙器‘天雷斧’,原来洞门是达摩祖师用禁制封住的,我所遇的是佛法。”百里超道:“何以见得是达摩祖师封的?”鲍叔德道:“傻子,家师苦苦教了你七八年书,你竟一点也不通,达摩是经唐代宗封为圆觉大师,那上面不是明明刻有‘释,圆觉封’吗?可借你没吃过‘天龙丹’,拿不得‘天雷斧’啊!” 百里超迢:“天龙丹是什么样的?”鲍叔德道:“我怎么知道,那可能不是仙家炼的药丹,而是真正天上神龙练成的元丹,现在你推推圆镜看。”百里超依言伸出双掌,紧紧贴住壁上,使劲力推! 忽然,他也闻到石壁发出雷声,讶叫道:“阿德,我也听到雷击了。”鲍叔德道:“不要怕,那一定是禁制被破的原因。”百里超急又叫道:“动了,向里面开啦!”鲍叔德已知所料不错,同时也知可以接近,立即过去,确见无害,于是催道:“快些全力猛推。”百里超闻言猛一使劲,讵料突然洞门大开,害得他一个筋斗栽了进去。 鲍叔德看得清楚,知道他是用力过猛之故,随亦跟踪而入。 百里超自地上爬来,埋怨道:“你真害人,根本不要用什么力嘛。”鲍叔德忽然指着门内石壁道:“你看这是什么?”百里超侧首一看,只见壁上刻着“无天神力休进洞门!”这几个字却将百里超愕住了,疑问道:“我有天神之力?”鲍叔德郑重而兴奋道:“再看这面石壁!”壁上又有一行字,刻为“未食天龙丹,即无天神力!”百里超更傻了,望着鲍叔德道:“怪了,我真的没吃过天龙丹啊?”鲍叔德道:“你说你在什么地方吞下一颗肉果,现在证明那就是天龙丹了,天龙丹不惟使你奠定天神力,看样子,它还使你不怕火,不怕水,刀剑不入,甚至不怕任何神功打击,傻子,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可借你偏偏生坏了四肢,遇到坏人不晓得动手。” 百里超吉笑道:“我心里也很烦恼,我怎么那样笨。”洞中不大,当中有张石案,案上摆着一把小得不及一只手掌的黑斧,长也不及一尺,看来毫不出奇,既无光泽,又不锋利,可是那既不是铁的也不是木的,连柄带斧都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鲍叔德心知那必为天雷斧了,郑重道:“阿超,小心去拿,居心要敬。”百里超上前一把就拿了起来,皱眉道,“重得很,这玩意拿来何用!”鲍叔德惊奇道:“这点点大,怎会重得很?”百里超又放到石案上道:“你拿拿看,估计有多重?”鲍叔德摇头道:“我不敢动它,你既拿得动,这就是你的缘份,快带在身上。”百里超道:“这种连樵夫都不肯要的东西,你叫我带着干啥?”鲍叔德怕他不要,吓唬道:“天赐神物你不要,必将有大灾临头,带在身上不碍事,将来有人要杀你的时候,你也可以拿它挡上一挡呀。”百里超笑道:“我真倒霉,身上好东西没有,现在反倒带上一把断刀,一把笨斧。”鲍叔德道:“不管怎样,你都要带着,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从此我们就绝交!”百里超急急道:“那有这样严重?我听你的话就是啦。”鲍叔德道:“好,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就不要让这两件东西离身。”百里超见他非常认真,不禁悚然道:“好,我吃饭睡觉也带着,这总行了吧?“鲍叔德这才高兴地道:“这样你才是我的好朋友。”百里超道:“现在我们怎办?逃不出去,一切都完了!”鲍叔德道:“现在一不作二不休,你背我再往下跳!”百里超点头道:“好,我们出去。”二人又走到石桥上,鲍叔德仍然伏在他的背上,百里超道:“抓紧啊!”“啊”字一完,长身再往无底深坑跳去。 讵料奇事出现了,二人突觉身外雷声急作,电光缭绕,足下如有什么东西托着,轻飘飘地,又缓又慢的向下降去! 这真使二人又惊又喜,简直莫名其妙。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他们终于足踏实地了,二人同时一看,发现地面全为赤色石底,下面宽极了,纵横足有半里。 鲍叔德轻声道:“别动,这下面必有怪物!”百里超道:“不动怎行,随我来!”突然,他发现四周十丈之外真有不少庞然大物,惊叫道:“阿德,大蜘蛛!”一只只箩筐大的黑蜘蛛,足有十几只,带着丈余长的大毛腿,见了使人不寒而悚,可是竟没有一只敢向二人侯近,甚至还畏缩在地上,鲍叔德立知有异,急叫道:“阿超,这些大毒物可能是怕你,或者是那把斧头,你向前面行两步试试看,它们如果退走,那就是事实了。” 百里超依言向前走动,同时还大声叱道:“滚,滚,否则我要杀你们。”真怪,巨蛛闻叱急退,接着就向两侧闪开! 鲍叔德一见大喜,连忙跟上道:“你成了伏妖大侠啦。”百里超继续前行,回头笑道:“我们巡行一遍看看,也许有出路呢。”百里超走不到十丈,发现地上又有人骨,计算约有十几堆,回头道:“这些人骨是如何来的!”鲍叔德抬头望望,向上指着空隙道:“从那儿来的。”百里超啊声道:“这些都是武林人物的骨头么?”鲍叔德道:“他们不知无生隙竟有如此深法,一定是真气泄尽后摔死的,可能只有九阴阎罗也和我们一样,他也落在那道石桥上,但却终于饿死。”百里超道:“我们如无出路,结果恐怕还是要步九阴阎罗的后尘啦。”鲍叔德很担心,叹声道:“能活着的恐怕就只有达摩祖师那种人物了。”百里超走着提出疑问道:“阿德,我想到老问题来了。”鲍叔德道:“什么问题?”百里超道:“唐代宗封达摩是在他死了之后啊,他的灵骨不是葬在熊耳山定林寺吗?那有人死了还能来到这里封洞的道理。”鲍叔德道:“谁看到他死的?后人只说他在嵩山少林面壁九年,传下佛法和袈裟给慧可禅师,那种葬于熊耳山的事情简直说不通,嵩山那点不比熊耳山灵秀,名声更大得多,后人不就地安葬反而移到熊耳山去?据武林推测,达摩祖师实为肉身成佛的。” 百里超道:“这话我倒有点相信,听说练武练到神化之境时,也可延年益寿,达摩乃此中绝才,何尝又不能长生。”鲍叔德道:“这点大概没有疑问。”忽然耳中传来一阵流水之声,百里超大喜道:“阿德,你听这是什么声音?”鲍叔德道:“水流声!”百里超道:“水流必有出路,否则此地只怕早已成大潮了,我们快去看看。”一箭之外,地面上形成一条极深的河,水流急湍,直朝前面一座壁下穿进,百里超大喜道:“这就是我们的出路了。”鲍叔德道:“谁知流到什么地方去呢?”百里超道:“快伏在我背上,我不相信此水光在地底流,总有出现阳光的地方。”鲍叔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于是又伏到他背上。 百里超整理随身物件之后,立即向水中一跳,讵料他竟露出半身在水面,顺着流水就想前进,但流了一段之后,他忽又跳上岸道:“阿德,你在这儿等一会,我马上就来。”鲍叔德奇怪道:“你去干啥?”百里超道:“找那两只小包,其中还有我们的食物,此去不知有多少时间,我怕饿!”鲍叔德豁然道:“你愈来愈有意思了,阿超,我真高兴!快去罢。”过了不久,百里超真个找到两只小包回来了。他递给鲍叔德一只,向他笑声道:“那些大蜘蛛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二人再次下水后,从此不复回头。 时过半月,讵料他们竟在太湖西洞庭山出现了,真是武林一大奇闻。 当他们搭上一条小船渡到西岸的夹浦镇上时,忽然发现曾经打败印一指的龙天放竟也在该镇上,同时他背后跟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那老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决非平凡之辈。 他们在后面遥遥的跟踪,因为已看出那老人并非和龙天放是认识,欲知结果,必须彻底探查鲍叔德这次在死里逃生,他更加小心作事了,他生怕百里超又会惹出祸来,因此轻声道:“阿超,你就在前面那家酒楼里等我如何?”百里超摇头道:“我身边没有钱,不敢进去。”鲍叔德摸摸身上,叹声道:“我有点银子……”他的话还没说完,百里超大喜道:“拿来!”鲍叔德接下去道:“在搭船的时候用去了。”百里超道:“废话,那还要我上酒楼挨揍吗?”鲍叔德道:“江湖上有种没钱吃饭的好办法,那叫做‘狗赶羊’!又名吃打饭。”百里超道:“这名词多难听,如何赶法?”鲍叔德道:“这要两人以上才行,我们恰好是起码数,比方你先去吃,我预计你快要吃完的时候再来,如果一眼发现你的座位,立即大喝一声,拔刀就向你冲去!作出找了你很久没有找到的样子,这一下非将你杀死不可,你刚一见我就要装着大惊失色,摔下碗筷就逃,我就尾追不舍,于是就没事了,但到了下一站时,那就轮到我吃你追啦。” 百里超认真道:“好是好,但于心有愧,同时又是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我不做。”鲍叔德道:“傻子,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将来有钱时,我们不会去还帐吗,这样人家还会说你一声君子哩。”百里超大概是饿急了,恰好又行到了酒楼门前,于是立定一看,见招牌写着“太湖春大酒楼”六个大金字,于是回头道:“阿德,你要按时前来啊!”鲍叔德道:“你上楼就叫酒饭,要吃好的,我到前面看看就来,绝不误事。”百里超点点头,心中带虚,走上酒楼。 鲍叔德急急又朝前追,居然一直追出镇口。 镇外有座树林,龙天放即在林缘立定。 鲍叔德早有准备,怕回头被发现,立即就地藏起,自一处土堆后偷偷的窥伺。 龙天放真的一扭身,这时正好与老人对面,相距只有五尺,只见他拱手道,“老丈,这地方冷僻,你老有话请说吧。”老人点头道:“年青人,你的名字本为百里豪,为何又改为龙天放呢?老朽有重要原因,须要查个明白。”龙天放哈哈笑道:“龙天放是我义父取的,因为他老人家姓龙,百里豪乃是晚辈自小就有的,现在我义父死了,我为了纪念老人家的抚养教导之恩,因此就以龙天放之名走江湖。”老人点头道:“这不失知恩报恩,但令父母现在哪里?”龙天放道:“晚辈自有知以来,即为一个孤儿。”老人沉思良久,似有所悟,点头:“你对父母全无一点记忆吗?也无一点可资查明身份的证据?”龙天放大异道:“老丈问得这样紧,可否见示原因?”老人道:“青年人,老朽不妨直说了,老朽有个义妹被仇人害死了,她留下一个孩子,但在她陷入极端危境时部刻下几句遗言,其他倒没说什么,只知其子之名首有个百,另两个则不知。” 龙天放大惊道:“我的父母也是被仇人害死的,可惜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原来这老人竟是“浩气四圣”之首的齐古圣,他忽然道:“青年人,实不相瞒,我就是齐古圣,为了找寻孩子,可说已费尽全部心力了,请问你今年有多少岁?”龙天放一旦知道当前老人竟是“浩气四圣”之首时,立即长揖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有眼无珠,晚辈今年十八岁了。”齐古圣立即正色道:“这就证明时间相同了。”他立即将在琅琊山下之事对龙天放说出后,接着又道:“那不全的甲字很可能写脱了两笔,乃是里字,但第三字没写上,那是无暇再为之故,青年人,老朽不敢冒认,不知你有什么感想?” 龙天放叹声道:“如蒙前辈不弃,叩请收留吧。”老人道:“现在我不说出你的仇人,提防你血气方刚,不过老朽兄弟愿将每人所学尽传与你,到那时由你亲手报仇。”龙天放喜出望外,火速跪下道:“师伯请受侄儿一礼。”齐古圣面含戚色,双手扶起道:“贤侄免礼,随我去见二、三、四几位师伯。”龙天放立即请求改名为百里豪,并问道:“师伯,我还要多少年才能找敌人报仇?”齐古圣道:“你已有了非常好的基础,有半年足可学得师伯等全部所有。”鲍叔德偷看到这一幕奇怪的遇合之后,心中似也有了什里感想,一见二人去后,他即记在心上。 在路上,他喃喃道:“阿超也姓百里,居然也是十八岁,他是否就是那个孤儿呢,他与百里豪会不会是兄弟呢?……”他想了很多,最后他叹声道:“阿超遇上四圣也没用,他是学不到东西的。”到了酒楼前,突然看到百里超偷偷的向店门口溜出来,一见起疑,急忙迎上问道:“你吃过了?”百里超一把拉着他,情急似的催道:“快走,褚家庄有人在楼上,好在酒保还没送上来,否则一旦闹将起来,非被褚家庄的人看到不可。”鲍叔德叹声道:“他们为何在此呢?”百里超道:“我听到他们谈话中的意思,显然在茅山将我们追脱之后即向这面查来的。”二人拼命走,直到中午才进入浙江长兴城。 刚进城门,突然有个中年汉子一见鲍叔德大喜迎上道:“鲍少侠,是什么风将你吹到敝地来的!”主人腰挂单刀,似也会两下子,鲍叔德触目哈哈笑道:“李沅,你还认得我?”说着即对百里超道:“兄弟,这是湖州府的李步头李子进先生,会着熟人啦。”他的意思是说吃饭没有问题了! 李捕头李子进自我介绍道:“在下李子进,现在湖州府当差,请问少侠贵姓?”百里超道:“我叫百里超!”李子进道:“久仰,久仰!”鲍叔德道:“李头,客气话少来两句,咱们吃过饭再谈如何?”李子进哈哈笑道:“我请客,真难得请到你!”鲍叔德立向百里超打趣道:“你是不愿人家招待的,这次勉强从命吧。”百里超暗骂道:“缺德鬼,我都快要饿死了,你还找我开心。”好在进城门就有个酒楼,三人立即进店。 酒保一见李子进,惟恐招待不恭,装出笑脸迎上道:“李大官人,好久没有来照顾小店啦,快请楼上雅座坐。”李子进点头道:“近来忙,伙计,选上等的酒菜来一桌,我们在后楼雅座,尽量快些,不要耽误了。”上楼走进雅座坐下后,鲍叔德向李子进道:“老兄,近来很清静吧?”李子进叹声道:“作公的都很矛盾,没事情就闲得发慌,有事情往往都是些硬家伙,唉,近来江湖更乱了,采花贼、抢劫、杀人放火,接二连三的来了,不瞒你少侠,我现在正有件非常辣手的案子,今天侥天之幸,得遇少侠,希望伸手救援一下。” 鲍叔德惊异道:“什么大案子,竟使老兄也感束手?”李子进道:“本府尊大人的小姐遭人从床上劫走啦。”鲍叔德道:“有多大了?知府追得紧吧?”李子进道:“二小姐已有十七岁了,生得如花似玉,我想是采花贼所为,府尊逼我在十日内破案,现已过了七天了。”他停一下又道:“府尊悬赏一千两,少侠,你助友发财,大概不会拒绝吧?” 第三章 一举成擒 出门人如果囊空如洗,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无论吃、穿、住都必然寸步难行。鲍叔德和百里超既要逃难,又要生活,这时身无分文,他们当然急得要命,讵料竟在长兴城遇上那个捕快头儿。 李子进一旦提出有悬赏一千两捕贼的事情,即使冒险也要干它一下了。可是他担心那贼手底子太硬了,因而考虑了一会才向李子进问道:“李头,这案子你有点眉目没有?”当此之际,酒菜也上来了,李子进等酒保摆好去后,立即斟酒,边吃边说道:“老弟,我从湖州府查到长兴来,当然是有点路子了,不过不太明显罢了,但我想劫少女的人物绝对是年青一辈的坏蛋,老家伙很少爱搞这种名堂的。” 鲍叔德道:“点子就在这城中么?”李子进道:“是的,那家伙长得一表人才,如果单从外貌上看去,真有点像贵胄公子。”鲍叔德道:“好,钱倒是小事,谁叫你我是朋友呢,不过先勿打草惊蛇,咱们摸清楚后再下手。”百里超闻言大惊,暗忖道:“阿德怎会答应他这种冒险的事情呢?”酒足饭饱之后,三人立即下楼,李子进向掌柜的打个招呼,随即向街上走。 出了门,李子进轻声对鲍叔德道:“他在南门一家客店中住着,已经有两天了,我想他还在等着同伴,我们去了将如何办?”鲍叔德道:“看情形再说,先由我们进去,你在门外等着?”快接近两门时,李子进突然叫道:“快,就是人群中那个穿黄衫的青年,他要出城啦。”鲍叔德道:“李头你上去盯住,到了城外更好下手。”百里超看到李子进盯上去后,急向鲍叔德道:“那人身佩长剑,你估计敌得住吗?”鲍叔德道:“你如果怕饿肚子,这笔买卖就非接下不可,否则咱们就只好挨饿了,我看那人功力极高,也许我会把命送掉。”百里超道:“这怎么办,不管饿不饿肚子,总之你既答应李头就不能失信,现在你又说打敌人不过啦,这不是骑两头马吗?”鲍叔德道:“我认为你行呀!”百里超呼声道:“你叫我动手?”鲍叔德道:“阿超,你一辈子不动手,也就一辈子等于是个废人,这次你非提出勇气来不可了!”百里超大急道:“我的天!这你就要我的命啦,你叫我如何动手呢?”鲍叔德道:“我有个办法,只是从来未曾试过,这次只有拿这办法来试试啦。”百里超道:“什么办法?”鲍叔德道:“活捉他,府太爷的小姐尚无下落,他不会要死贼,否则无法问口供。”百里超愕然道:“我连打架都不能,你还要我活捉?”鲍叔德道:“你的心里是怕杀人,因此手足受了心理的影响,如果不叫你杀人,也许你到时就会安定多了。现在我叫你和他接近,再查问他的底子,他肯道出真情更好,如果他变不讲理,那你就抱住他。因为你有神力,又不怕打,对方一定脱不了手的。到那时,我就乘机而上,一指点住他的穴道,叫他乖乖的跟着李头回湖州府去!” 百里超知道不干也不行了,惶然点头道:“我希望自己到时候不要出毛病,否则乱子可大啦。”鲍叔德道:“第一你要镇静,因为这次不是叫你打架,也不是要你杀人。”百里超叹声道:“未到时候我是很沉着的,而且也很清楚,往往一到时候就又慌又乱啦。”前面已在城外的大道上,鲍叔德沉声道:“阿超,你上,接下李头来,到了半里外的那座树林边就将他叫住。”百里超大步赶出,这时他真像是毫不在乎。 李子进不见鲍叔德赶上,反见到他瞧不上眼的百里超上前,心中不由嘀咕起来。 百里超到了他的身后,忙着道:“李头,你慢慢走,现在由我来吧。”口气倒像个大英雄,可是李子进怎么也不相信,轻声道:“老弟,我看点子硬得很呢!”百里超点头道:“我不会和他打!”李子进呼声道:“不打?你不打怎么能制住他?”百里超看着对方已然快走近那座林了,再也不和他多说,两脚一加劲,如风赶了上去,真的大喝道:“朋友,请停一停。”好在路上行人少,那黄衫青年闻声回头,一眼看到追来了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于是立足道:“阁下是叫我么?”百里超一直走到他面前三尺处始行立住,这是外行人的动作,是武林人物起码也要隔过五尺远,那是有事好动手的距离,同时也是防敌突袭的距离。可是百里超不懂,闻言拱手道:“朋友,你贵姓大名?” 那青年只要一霎眼,立即知道来人并非武林货色,因而毫不提防,居然也拱手为礼笑道:“在下晁九天,请教是……”百里超道:“我名叫百里超,朋友,你在湖州府城住过吧?”晁九天点头道:“住过,阁下有何赐教?”百里超已知鲍叔德李子进到了背后,胆气一壮,竟也懂得嘿嘿笑道:“朋友,湖州府的案件现在已经发作了,你大概很清楚吧?”那青年突然大怒道:“湖州府的案子发不发作干我什么事?”百里超道:“朋友,那堂官司你应该去结了才行,假如有什么理由,你见了府尊大人再说罢,因为咱们是破案不问案的。”鲍叔德一听他的口气居然像个老江湖,不禁暗喜道:“这家伙近来有出息了!他还能说会道哩。”李子进也感到有点古怪,他没想到一个笨家伙竟还有口才,忖道:“他是真人不露相啊!”那青年闻言大怒,锵的一声,放出长剑,叱喝道:“原来你是鹰爪孙,狗腿子,居然瞎了眼,办案办到我的头上来了,快滚,别逼着我杀人!”百里超心中已有点起慌,他尽量忍住,心里不断念道:“阿德又不要我打架,我何必急呢?”鲍叔德看出了他的毛病,心中急得要死,这时他只能故作旁观,连出击都不行。 好在百里超又开口了,只见他摇手道:“朋友,我不和你打架,你如是好汉,那就请跟着我们走,愈拒捕,那你的罪名就愈重啦,如果你是冤枉的,将来自然有个水落石出的一天。” 那青年见他手无寸铁,居然又将长剑归鞘,冷笑道:“瞎了眼的狗腿子,居然不问情由,硬要诬良为盗。我看你是找死,大概你学了几手拳脚。小子,上来拿罢,拿得了,我跟你去打官司,拿不了你就准备断几根骨头。” 百里超笑道:“朋友,你不是盗,而是采花贼!”武林最不齿者就是采花贼,青年晁九天怎能受得了,手出如电,伸手一掌拍出,大喝道:“你小子欺人太甚!”百里超那能懂得闪避,好在他也不怕负伤,“蓬”的一声,结结实上的在胸口挨了一掌,劲力不下百斤。 可是劲力根本对他无损,他竟动也未动,这下可惊坏了晁九天,同时也几乎吓死了李子进。 晁九天来头不小,他就是“浩气四圣”之一“云霄客”的首徒,本身练的是其师真传“金刚神功”,这一掌虽未用上两成劲,但他存心是叫百里超负伤的,百斤重量加上身虽不算什么,但他的神功足可使一个普通高手倒地不起。 百里超看出对方有惊意,这对他来说,确是破天荒头一遭将对方吓住,因此又增加了他的信心,可是他还不动,又笑道:“朋友,咱们既无仇,也无怨,我为的是执法破案。你只能怪自己行为欠当。找女孩子要人家心甘情愿,怎能将别人劫走呢,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也是枉然呀。” 说句真心话,百里超根本不懂采花贼的真义,只须听他说出这番话就明白了。可是晁九天开始是气,这又加惊恐,他已听不进话去了,一怔之后,他突然又将长剑出鞘,大喝道:“小子,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但你已不是普通作公的人物,那就对不起,我管你是徒劳与否,接招!” 他的长剑不是凡品,李子进一见大惊,急对鲍叔德道:“贵友会送命,少侠快上。”鲍叔德难听晁九天口喊出招,但却持剑未发,立向李子进道:“李头,我这朋友看似无能,其实他是真人不露相,对方的宝剑无用的,他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他的话一面替百里超吹牛,一面也是真的,李子进怎会相信一个不怕刀兵水火的人物竟还不懂外功呢。 耳听百里超道:“朋友,我说过不打架就是不打架!”晁九天其实是个正派奇人的弟子,这件事恐怕是李子进有了什么误会,他怎会是采花贼呢?他见百里超毫不防范,也无动手之意,以一个正派人的身份当然他不肯先动手杀人啊,追得无奈,他又吼声道:“小子,我不怕你耍无赖,告诉你,你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他也真拿百里超莫奈其何,白白的背上采花贼的臭骂,这时又只有忍受着说走了事.由此可见他的品性了。 百里超摇头道:“走不得,你已犯了王法!”晁九天真有点哭笑不得之势,咬牙道:“你小子口口声声说我犯法,那就来拿呀,叫我跟着走?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百里超道:“我拿你时,你又要拒捕?”晁九天忽然纵声笑道:“这不是废话么?我没有犯法,为什么让你拿?”百里超道:“咱们办案件是文明的,既不打架,又不吓唬人,只是请犯人自动去投案,这是替犯人在外面留面子。”晁九天突出一剑,大喝道:“不给你留点伤痕你恐怕不知利害!”“嘶”的一声,宝剑划在百里超的臂上,衣服裂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里面露出雪白的皮肤,但皮上却没有半点血迹。 晁九天一见大惊,这才知道遇上真正的对手了。以一个正派弟子,逃,那是何等丢人的事情;不逃,又不敢出手。一时竟愕在那里。 李子进虽立在百里超背后一面,但他未闻百里超叫痛,同时也未见他动一动,于是深信鲍叔德所说之话了,心中不由惊喜至极。 这时百里超正在瞧着自己的破衣袖,似也有点生气了,但却没有形于面上,抬头向着晁九天道:“朋友,你这种举动太要不得了,我的衣服虽旧,但还可以避体,你将我的衣服划破了,赔,我不好意思开口,你看怎么办?” 晁九天见他愈是这样有修养,他心中愈觉不安。他认为百里超不动则已,一动就必有立即置他于死地的功夫施出,这时他甚至想到连逃走的希望都没有了。 “朋友!”百里超又叫道:“划破衣服不要紧,你不要为难,不过,还是请你跟我们走。”晁九天缓缓将长剑入鞘,叹声道:“百朋友,你确实是冤枉人了,我一生做人正正当当,从来没有作过有害声誉的事情,你何必苦苦裁害于人呢?”百里超道:“阁下的话,我不敢相信,因为湖州府闹采花贼是真的,甚至连知府的二小姐也被人劫走了。我不是随便带人,而是有线索指引来的,你有理由,那就请你到公堂去说,我信湖州府是位清官,他不会不明青红皂白地就将你关进牢房的。” 晁九天忽然道:“采花贼可会确定是我们这辈年青的人物么?”百里超道:“没有七老八十的人还爱少女的,朋友,你有什么高见。”晁九天道:“我最近看到一个真正可疑的人物,他确也是个青年,而且我知道他的底细,你如相信我,我情愿陪你去找他。”百里超不敢作主,将手向后一招道:“阿德,你和李头上来。”鲍叔德急对李子进道:“你感到如何?”李子进道:“此人连我也不敢确定是贼了,也许能由他那里找出真正的犯人,我们上去。”这时在官道两端旁观的正不下数十人之多,因道路不通,亦因好奇停步,他们看到百里超既不怕掌力,又不怕剑劈,莫不留下非常惊奇的印象,甚至还可惜他大才小用,仅|懂仅|懂只作了湖州府的一名捕快。 鲍叔德和李子进走近了,这时晁九天才知道拿他的还不止一人。 李子进抢先向晁九天拱手道:“阁下所见,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晁九天道:“诸位第一要认清楚,在下不是拿别人转移诸位对我的成见,而是那个人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江湖著名的淫贼,名唤‘裙边滚’高升,近日他在这一带现身,难道你们作公的竟一点都不知道?” 李子进闻言变色道:“他是京里画影图形的钦犯!武功高深无伦。”晁九天道:“他现在此去离湖州府不远的一个僻村中落足,他既然是钦犯,那不妨也拿去问问,也许能替在下洗清嫌疑。”鲍叔德接口道:“好的,那么就请阁下带路罢。”晁九天即转身道:“请诸位随我行,此人我也要找他。”行人中忽有一个中年人听说他们要找高升,居然面色大变,转身急急抢先离去。 晁九天看出有异,长身而起,回头道:“诸位,那人有问题。”李子进也有所觉,急向鲍叔德道:“那人也许是高升的同党?”鲍叔德一挥手,催着百里超道:“我们追!”他们才一举步,这下可看出晁九天的劲夫来了,他的身法如电,两个起落就将那中年大汉截住了。 鲍叔德自认不及晁九天的功夫,轻声对百里超道:“他刚才如果要逃,你恐怕只有干瞪眼哩。”百里超不接话,因为他已看到那中年大汉已拔出家伙动手啦。 晁九天对付别人却毫不在乎,三招不到,他已将那大汉的单刀夺在手中,同时还将大汉点倒在地。 李子进适时追近,一见大汉面目,突然喝道:“原来你是湖州抢当铺的家伙!”那大汉低头不语,大概他还不认识李子进才是真正的湖州班头。 晁九天道:“他既然是抢犯,那就请诸位带着走罢,关于他的嫌疑也不用问了。”李子进顺手将大汉抗在肩上,随着向湖州急奔。 离湖州还有二十余里,忽见迎面来了个巨人,年纪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真是金刚一样,威猛至极。 巨人一见晁九天,居然猛的立足,大声道:“二师哥,你为什么回头?”晁九天沉吟一下,接口道:“三师弟,我要到湖州城有点事情。”巨人道:“我陪你,反正无事。”鲍叔德心中在想,假使这个晁九天真是采花贼的话,现在的情形可就严重了,因为他看出青年巨人除了也有天生的神力之外,而且还有非常高深的内功修为,同时不见他身带兵刃,可知巨人必然长于拳掌上的功夫。 李子进这时扛着犯人走在鲍叔德身后,距离百里超尚有十几丈,因此轻声向着鲍叔德道:“少侠,如果那高升只是钦犯,而与本府案子无关的话,我想这晁九天是带不回去了。”言中之意,也与鲍叔德的观点相同,他停一下又道:“少侠,那家伙的两条粗臂,恐怕我们三个加起来还没有他的结实哩,”鲍叔德叹声道:“有那样粗也没有他的长,这人腿如石柱,四肢配得非常均匀,五官也很端正,称得上是巨人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李子进点头道:“你看他又宽又厚的肩膀,就像是玉皇大帝专门放他下凡要他担负一切重任似的,少侠,到时候咱们放弃那晁九天算啦!”鲍叔德道:“现在迟早,将高升捉到后再说。”李子进道:“高升假如不在那僻村呢?”鲍叔德道:“晁九天不找到高升,如果就此不顾而去,今后他就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了。”李子进点头道:“少侠所见极是,现在离村子不远了。”鲍叔德道:“你由大道进城,将这个犯人关好了再来!”这时前面晁九天已在路旁停下了,等三人到后,他立向百里超道:“僻村是由这儿分道,尚有一里多路,三位要死的还是活的。”百里超道:“死的怎能问口供?”晁九天道:“他的功力极深,如由我师兄弟下手,那就只有死的了,要活的就只有看阁下的啦。”鲍叔德恐怕百里超露出马脚急接道:“这是当然,不过二位恐也不能任他走脱吧?”晁九天道:“为了证实他对本案有无关连,我们只替三位担任阻挡其脱逃之责。”鲍叔德道:“这就对了,那我们分两批前进罢。”晁九天道:“这又是我脱身的好机会了!”鲍叔德大笑道:“天下虽大,后会仍旧有期!”晁九天感觉这丑少年似有无比智慧(于是也笑道:“也许是有的,但情况又另当别论了。”鲍叔德知他是说双方的势力不同了,接口道:“阁下为何不说现在就另当别论了呢?”晁九天道:“在敌友未分之前,在下不愿如诸位一般冒失从事。”鲍叔德笑道:“这样说来,咱们永无动手的机会了?”晁九天道:“不,我岂能让人家无故侮辱一场。”鲍叔德道:“凭同伴的力量来报复一己之恨,算不得英雄,敝友百里超纵算对阁下也许是冒失了一点,但他可没有要我们插手啊。”晁九天闻言一怔,点头道:“个人修为之增长往往因时而异,他日相见,他日再说,不过目前如有另外一个要与贵友较量较量又当如何?”鲍叔德明白他要叫巨人出来和百里超较劲夫,立即笑道:“印证是武林中人的家常便饭,但方式是文明的,到时欢迎之至,二位请办完正事再议罢,时间不多啦。”两下分开后,李子进直接回城了,鲍叔德经李子进指示方向后径赴那僻村。 百里超不知在何时拿出了那把刀,这时向鲍叔德道:“阿德,晁九天口气不对嘛,他要巨人向我比武呀,这可如何是好?”鲍叔德道:“到时你不会怕那巨人的。”百里超道:“别开玩笑,我站在他面前还没有他的肩膀高呢。”鲍叔德道:“我又不是叫你和他比高?”百里超道:“我知道不是比高,但从他那块头上估计,就是不用拳脚,恐怕也会被他压死。”鲍叔德笑道:“这是你心虚之故,到时候你只须先和其拉拉手,保险他会大惊失色的。”百里超道:“你认为他拉我不动?”鲍叔德道:“你只要施出全力握住他,脚底下认真立稳莫动,其他的事你就不必去管了。”百里超心中始终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神力,那怕他亲自打断一株大树,因为他从来未曾和人动过手。 前面真的出现一座荒村,那只是四五户人家所住的穷农舍而已,屋顶上没有一片瓦,全是茅草盖的,门前有几个村童在嘻戏,大人们也许都下田作活去了。 鲍叔德忽然停步,轻轻向百里超道:“看这情形,真难相信有个邪门高手在此藏身?”百里超道:“你们懂武功的人物似都有什么记号,会武的一见就能看出,我不懂那个名堂,别人一见就知道我是外行,你在此地藏着窥伺,由我一人去瞧瞧,相信没有人会怀疑。”鲍叔德想不到他忽然有了勇气,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也看不出对方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奈何?”百里超道:“我可从他身上有没有兵器去分别呀!”鲍叔德道:“假设他未带兵器吗?”百里超一想不错,没有兵器就没办法识出了,沉吟一下又道:“你有什么主意使我辨别吗?”鲍叔德道:“这村子一目了然,有人出来我在此地也能看到。到时有人出来,你就看看我这地方。如是坏人,我在此地自有暗号打出,否则我这里没有动静。”百里超道:“你有什么暗号?”鲍叔德道:“这树林后必有石块敲击之声。”百里超道:“这很好,我的耳朵倒很行,你只要轻轻的敲三下我就能听到。”鲍叔德挥手道:“就是这个主意吧。你绕到路上去,既不可畏缩,也不可作出找人的样子,你这身衣服倒像个要饭的。”百里超道:“这次如果得到千两银子赏格,我就不像要饭的啦。”距村内不到一箭地,百里超缓缓的接近了,立即引起了村童们的注意。 村里忽然出来一条半身无毛的癞皮狗,见了百里超居然装模作样,夹着尾巴吠个不停。 百里超一见很生气,暗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咬人穿破衣。”吠声刚起,忽见第二间茅屋里走出一个妇人,年龄不老,三十多岁,可是穿着倒不像个穷村妇人,面上还擦了一层厚厚的白粉。 那妇人一见百里超,忽又回转头去向屋里道:“当家的,睡觉吧,不是咱们的客人!”你说百里超笨,他却一点不笨,那妇人的口气居然被他听出了,他一面走着,一面骂道:“畜牲,有种你就把尾巴露出来,藏着干吗?”他的话里也有东西,妇人居然一怔。 鲍叔德远远听到他的声音,居然惊奇不已,喃喃道:“这家伙竟是块银包金哩!”忽听那人喝声道:“要饭的,难怪你没有出息,原来没有长眼睛,怎不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那家能有汤汤水水给你吃?”百里超已距她不到数丈远,立着答道:“大嫂,你可要看清楚,我却不是要饭的。”那妇人闻言又是一怔,瞪着桃花眼,似在查看百里超的身份。结果不自觉的摇摇头,声音更大了,顺手在门口捞了一只扫帚,破口大骂道:“穷小子,你不是要饭的是什么?我才不相信你是落难的王孙,你不瞧瞧你自己那副缺德相,快点走,别惹老娘动手!” 百里超嘿嘿冷笑道:“好,你打,姜大嫂,不过你可不要后悔。”那妇人不禁大愕,忽然放下扫帚惊问道:“你怎知我姓姜?”百里超早已发现她堂上那张历代祖先的灵牌了,因此冒叫了一声,不管她是不是是那一家的妇人,闻言知道不误,接道:“对不起,我怕被你打,还是回头的好。”那妇人急忙道:“对不起,你一定是我那当家的朋友!”百里超嘿嘿笑道:“你那当家的那里去了?”妇人道:“她到长兴城去了,你贵姓?”百里超道:“我姓百里,不瞒你说,我是替姜大哥带口信回来的。”百里超刚刚说出姓氏,突觉那家屋里响起“嚓”的一声,不问可知,那是一种兵器出鞘之声妇人似亦听到声因,面色一整,惊问道:“先生莫非即是百里毫?”百里超心中如有所悟,暗忖道:“屋里确有那个采花贼高升在内了,听这妇人的口气,那贼一定是与什么百里毫有仇,因此他一听到我的姓氏就找兵器,同时那被李头捉进城的大汉必定就是这妇人的丈夫,我得想办法套住她。” 忖罢摇头道:“不,我叫百里超!”那妇人居然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啊声道:“请问先生,我那当家的不知有什么口信请你带回来?”百里超道:“那是不好的消息,大嫂,你可要沉着一点。”妇人大惊道:“什么事?”百里超道:“大嫂,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客人?”当此之际,门里面突然走出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粉面青年,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他目中隐露淫邪之气,显然不是个正道人物,只见他注视了百里超一会才开口道:“朋友,她家的客人就是我。” 百里超啊了一声道:“大概是对了!”他的话中有深意,一半证明就是要找的贼人了,一半仍在打主意,又接道:“先生,你可是那……?”他不问出,故意将话尾拖长,青年大概看不出他有何功夫,胆子也大了,沉声道:“朋友,有什么事情干脆说吧,我姓高!”百里超心知不错,但又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叹声道:“高先生,我为朋友作事,不得不慎重一点,现在大半都对了,但还有一点我仍须搞清楚,因为姜大哥一再吩咐,叫我未问清楚前不可说出真情。” 姓高的大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朋友,你还有什么要证实吗?”百里超道:“姜大哥说,一旦有人承认他姓高时,叫我再问货物现在那里!”姓高的皱眉道:“他说死的还是活的?”百里超道:“当然是活的!”姓高的道:“活的在莫千山!”百里超暗暗大喜道:“我今天确实聪明多了,他不是说知府的二小姐藏在莫千山吗?”于是装出故作释然地连忙拱手道:“真被我找到了!”他又是一语双关,姓高的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啦!”百里超忽又装着颓唐地道:“高大哥,咱们姜大哥已被作公的抓去了!”姓高的大惊道:“真的么?”那妇人更是吓得一身发抖,也抢着问道:“叔叔,准是那湖州府的鹰爪孙?”百里超道:“是的,但还没有送进湖州城去,他在被抢之前交待我一些话,他说如果他有不幸,叫我尽快向高大哥报信。”姓高的追问道:“你知道姜冲现关何地吗?”百里超故意向四外看看,招手道:“高大哥,你过来,这事不能不慎重,其中还有严重的事情。姓高的大胆地走近他,问道:“什么更严重的?”这一霎,百里超又情急了,但事到最紧急关头,他也不得不咬牙啦,一见贼人侧着耳朵在准备听他说话,突然双手一展,竟将高升抱个满怀,哈哈笑道:“那是怕你逃走啊!”变生肘腋,高升如何能防,一见上当立即就想反抗,奇怪,他非但不能动弹,反而变得气喘如牛,连眼睛都像是要突出眶外似的,更谈不到动手啦。 妇人更加惊呆了,立在数尺之外,竟如泥塑木雕的一般。 就在这时,鲍叔德真比闪电还快,瞬息到了百里超面前,他一言不发,猛伸一指,立即就将高升的穴道点住,紧接着大喝道:“阿超快放手,他要被你神力勒断气了!”百里超已被自己的成功喜昏了脑袋,手仍未放,嘻嘻笑道:“阿德,我捉住啦!”鲍叔德眼看高升的脸上已成了猪肝之色,心中一急,大惊道:“还不快放,死了就不能领赏格啦!”百里超大惊,这才松手道:“他不会再走了吧?”鲍叔德恐怕被晁九天听到,轻声道:“我点了他的穴道,他已经不能动了。”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那妇人已乘机溜走了。 高升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却倒在地上睡了,那是鲍叔德点上睡穴之故。 当此之际,村后已如飞纵到晁九天和那个青年巨人,他们无疑是听到鲍叔德适才那声大喝而来的。 鲍叔德一见,招手笑道:“二位来了,敝友已将贼人擒住了。”晁九天顺看高升倒在地上,心中惊骇不已,暗忖道:“那有这样快,还未闻打斗之声就已将贼制服,这百里超的功夫简直惊人至极。”忖思中,他向百里超拱手道:“朋友,你的武功真令在下拜服之至,恭喜,恭喜。” 百里超也知装点门面了,只见他哈哈笑道:“这只怪贼人心虚之故,何劳晁兄夸奖。”晁九天道:“阁下太谦了,现在即可押解进湖州了。”鲍叔德道:“现已证实贼人确与湖州案子有关,敝友前曾冒犯,希望晁兄见谅。”晁九天已被百里超的功夫镇住了,他再也不谈将来比划之事啦,哈哈笑道:“鲍朋友,江湖上发生误会的事情多得很,老弟何必再提!”他接着一指巨人道:“二位,这是我三师叔的传人,姓马名铁力,希望二位和他互相亲近亲近。”鲍叔德立与百里超同时拱手道:“幸会,幸会。”晁九天大概要马铁力和百里超印证武功的事情在背后说过,这时看出师兄又打消原意了,因此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他虽然也与鲍叔德和百里超敷衍,但面上不大自然,这情形看在晁九天眼里,生怕另有枝节,忙向鲍叔德道:“二位须不须要在下同进湖州?” 鲍叔德道:“实不相瞒,在下等并非作公的,这次擒贼,纯属是为朋友帮忙,否则也不会与阁下发生误会,至于押贼入城的事情,那就不能再劳二位的大骂了,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晁九天立与马铁力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鲍叔德忙同百里超双双拱手相送。 分手后,鲍叔德忙将高升背起,向百里超道:“那妇人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与本案无关,我们不必找寻了,进城吧,看情形,千两赏格我们是得定了。”百里超道:“知府的二小姐无疑是藏在莫千山里,这事怎办?”鲍叔德直朝村外走,哈哈笑道:“那就要看府太爷的啦,他如果要我们替他找女儿,嘿嘿,当然另议罗,桥归侨,路归路,他能说包括在这一千两之内吗?”百里超大笑道:“阿德,咱们今后干脆就吃这一行如何?”鲍叔德哈哈笑道:“这一行叫何名称?”百里超道:“如果要挂牌,那就算‘私家捕快’,咱们不吃朝庭奉禄,想玩就玩,有案就干,多么自在!”鲍叔德道:“好,我得向朋友传出消息,否则合府、州、县的马捕两班不知有我们这一行,今后他们办得了的当然会自己办,办不了的必定会将买卖送给我们。”沿途行人看到两个少年背着一个软绵绵的人,他们都惊讶的注意,俱都认为他们扛的是死人。 及至城门口,突见李子进带了一大批捕快来迎,人们才知是抢到贼人了。 李子进见二人进了城,同时还发现擒到了贼人,真是喜出望外,大叫道:“二位少侠,辛苦了。”鲍叔德立将犯人交给他道:“李头,当心街上人群,提防有贼人同党拦截,赶快关进牢房中去。”李子进道:“太爷要召见你们!”鲍叔德道:“不,我们不愿受拘束。”李子进道:“在下已替二位定下了客栈,就在衙门旁边。”鲍叔德道:“这倒可以,有事由你来通知,千万别让府太爷前来,否则我们就走。”李子进急对一个捕快道:“贤弟,请你陪二位少侠到客栈,我见过太爷就来。”那捕快连忙应声带路,随即转至客栈。 客栈的招待特别殷勤,住上等房子,吃上等酒席,他们已知道这两个看来不起眼的少年竟是江湖好汉,举手捉到两名大盗的奇人。 到了晚上,李子进来了,他手中捧着一个大红包,进门就向鲍叔德和百里超打拱作揖道:“二位少侠,太爷得悉二位之意后,他老人家也就不来打搅啦,但致意二位多玩几天。喏,这是太爷送与二位的千两赏格,另外还有二百两是增加的,那算是擒姜冲的报酬,在下恐怕二位携带不便,专为二位换了银票。” 鲍叔德毫不客气,接过打开一看,如数不错,顺手拿出另外二百两,递给李子进微笑道:“李头,这算我们兄弟送给你的小意思。”又拿一百两票子道:“兄台手下有不少人,这一点你转给他们喝杯酒罢。” 李子进哈哈笑道:“这,这怎么领受得起?”口是那样说,手下可并不慢。 鲍叔德笑道:“小意思。”李子进接着又道:“二位,太爷还想拜托操劳,请求二位在得口供后去寻小姐,不知二位肯答应否!这比擒来贼徒更重要啊。”鲍叔德道:“赋人一旦招供,这就没有困难了,难道李头不能带人去找吗!”李子进道:“在下猜想,贼人的同党恐怕不少,少侠知道,凭李某这点能力怎行!”鲍叔德道:“这是未来之事,等问过口供后再说罢,只怕贼人口供不确哩。”李子进告退道:“可能,可能,这犯人不是普通货,好在太爷立即就要升堂问案,二位请休息,一有消息我就来。”鲍叔德点头道:“李头请便,我们不送了。”李子进走后,百里超笑道:“阿德,我们上街买几套衣服如何?”鲍叔德道:“当然,当然,有钱路路通,下一笔生意看样子又做定了。”二人一同上街,除买了几套合身的衣服,顺便又在街上玩到天黑才回店。 晚饭后,李子进又来了,进门就大笑道:“二位,想不到事情很顺利,贼人根本不要用刑就招供啦!”鲍叔德向着百里超一笑,那是说:寻小姐的生意作不成了。他问道:“李头,贼人的口供如何?”李子进大笑道:“他承认二小姐是他擒走的,还说是藏在天目山呢。”鲍叔德知道口供有毛病,笑道:“此去天目山岂不非十日不可!”李子进道:“是啊,在下也想到这一点,看来不能再麻烦二位了!”鲍叔德哈哈笑道:“那太好了。”百里超笑接道:“李头,你想到其中有诈吗?”他忽然想到李子进危险,立觉不忍,因而提醒他。 李子进闻言一怔,霎时打消独得赏钱的心情,问道:“少侠有何高见?”百里超道:“我怀疑该贼招得太干脆,他是不是在用援兵之计,假设揣摸得不错,他的同党必能在这段时间里得到消息前来劫牢,将来的案子恐怕越来越闹大了。”李子进猛地跳起道:“多谢少侠提醒,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真糊涂,二位请稍坐,我还得赶紧面禀太爷。”鲍叔德看到李子进匆匆而去,不禁笑对百里超道:“阿超,你真傻,案子越闹得大,咱们的生意越兴隆,干吗要口决心直呢,让他跑趟冤枉的不行吗?”百里超正色道:“这怎么可当儿戏,事情闹出来,不惟要死好几个捕快,同时连知府的命也保不住的,这种事情我们焉能开玩笑。”鲍叔德大笑道:“你认为李头回去作何处置?”百里超道:“我想那高升要受皮肉之苦了,口供定有变化。”鲍叔德道:“高升岂肯说真话?”百里超道:“只要有变化,知府和李头就会证实我的疑问不会错了,下步行动就是向我们请教,如何应付,那就要看你的了。”鲍叔德哈哈笑道:“我的笨牛今天变成诸葛亮啦,得啦,李头来时干脆由你应付罢。”百里超苦笑道:“我是一时之见,那还有得?”鲍叔德道:“不,你今天已不止一得了!我觉得你与已往大不相同!”百里超道:“阿德,你不要叫我心里着急,我一急脑子就乱!”鲍叔德怕他真个患了老毛病,立即笑道:“这事暂时不谈,我们出店玩夜市去,同时也可以看看街上有无可疑的事情。我担心高升的同党有人来了。”这时他们已换了买来的新衣服,鲍叔德脱了旧的家仆装,换了一套紧身英雄衣,相貌虽丑,倒还很神气。 百里超因为自己认定不懂武功,他买的是文士装,长巾衫,真还文质彬彬。鲍叔德替他买了一根宽板带,紧紧的束在内衣上,替他将小斧挂右面,断刀挂左面,从长衫外面看,没有一点破绽。 二人出了店,信步而行,在人群里随着游动,闲散的观赏街景。 湖州城几条大正街,行人往来都根拥挤,这时一座大庙前,那儿正在演露天剧,鲍叔德看不懂,向百里超道:“你听得如何?”百里超道:“这种戏俗称绍兴戏,外人懂的不多,我因随姑父母到处流浪,倒还懂得一点,现在上演的是水淹金山寺,出来的那个和尚名叫法海。”鲍叔德道:“我感到没有味道。”百里超道:“我们来此又不是看戏,谁叫你望着台上呢,要找东西须要台下啊,这正是四方云集,龙蛇混杂的场合呀。”鲍叔德道:“没有办法,举目一观,人群中起码有两百个是武林人物,谁知道那个与那家伙是高升的同党?他们头上又没有刻字?”百里超道:“在左面人少的地方有两个与众不同的人物,连我都看得出,他们的武功必定非常高强,但无法看出他是邪是正,你留心看看。”鲍叔德扭转头去,确见那儿立着两个气派不同的人物,一个是二十八九岁的青年,长衫飘飘,腰束黄色丝带,带上挂着一把长长的古剑,英气勃勃,貌相堂堂,确是一位英雄人物,他身旁则立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同样青衫挂剑,但长得十分文雅,俊美绝伦。 百里超见他不开口,轻声道:“看出毛病吗?”鲍叔德摇头道:“对方正而不邪!”百里超惊异道:“你从什么地方分别邪正?”鲍叔德道:“说不出理由,但我有这种直觉罢了。”百里超忽然又急急道:“阿德,那人有点古怪!”鲍叔德道:“在那里?”百里超轻声道:“到庙里去了。”鲍叔德道:“什么古怪?”百里超一面拉他,一面轻声道:“我们到庙里去看,你留心,左面两个人物也看到那怪人啦,他们似亦有追去的意思,也许那怪人就是高升的同党。”鲍叔德道:“我问你有什么古怪,你噜苏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那两个人的举动?”百里超道:“那人是个老头,一身瘦得怕人,但穿的又是大袍大褂,两目深陷,白齿森森。真像庙里的无常!”鲍叔德闻言一震,追问道:“高不高?”百里超举手一比道:“足有九尺,行路晃呀晃的。”鲍叔德大惊道:“当心,那人可能是‘六合僵尸’白日现,也就是庄主的四师叔,属赤煞五魔中最毒的一个。”百里超立即站住道:“那我不去了。”鲍叔德推他道:“他不认识我们,怕什么,只要不接近就是了。”百里超道:“你刚才不是说认得吗?”鲍叔德道:“我是听家师说过的,现还不知是不是他。”刚到庙门口,百里超忽在鲍叔德耳边道:“那两个离我们不远了,停一停,让他们先进去。”鲍叔德点点头,立即装作着壁画。 二人耳中忽然传出一个沉沉的声言道:“黛,我们等三叔来,千万不可动手。”鲍叔德循声偷看,发觉这声音是自之那堂堂青年之口。 恰在这时,只见那美少年噘嘴道:“师兄怕我们两个不能对付他一个?”“不是这意思。”那青年口中答着,眼睛却注意到鲍叔德身上。 那少年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看出师兄的目光有异,似也发现了鲍叔德。 鲍叔德暗暗惊异道:“他们好厉害!”百里超不自觉的他在看那美少年,他心里想:“世间竟有这样美的男人!”这举动立即引起美少年不满,竟狠狠的瞪了百里超一眼,好在庙门口也有其他人出出进进,美少年虽怒也不好发作。 百里超一看不对,知道自己忘了形,慌忙将目光移开。 对方两人回去了,可是那美少年仍旧回头再瞪百里超一眼。 鲍叔德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轻声向百里超适:“下次不要再看他,你自己也长得很俊啊。”百里超苦笑道:“他又不是女人,怎么不准别人看?”鲍叔德道:“因为你也不是女人之故!”百里超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二人才向殿内行去,可是,前殿不见那个怪人,游人倒有不少。 再转后殿,可是后殿更加冷清,连游客也没有几个,但见那一对师兄弟也在发愕。 鲍叔德急急一拉百里超退出道:“那魔头行踪诡诈,我们快点离开。”百里超突然在他耳边道:“阿德,这殿顶上有人!”鲍叔德闻言一震,急急拉他向庙外走,到了人多之处才问道:“听出在什么地方?”百里超道:“在瓦面上行动。”鲍叔德叹了口气,那是老魔发现有人盯他之故,他由屋顶上离去啦。”百里超道:“他怕那对师兄弟?”鲍叔德摇头不语,想了一会才道:“这老魔心狠手辣,自视很高,目无余子,据家师说,他从来不怕别人,此际的举动,恐怕另有原因?”说着已离开庙前,他们似想转回店去,但忽听背后有人急声叫道:“二位少侠,原来你们在这里,可将在下找苦了。”鲍叔德闻声回头,发现是个相识的捕快,急问道:“有什么事?”那捕快面色紧张,气喘吁吁,走进急道:“李头在店中坐候二位大驾回去,府衙内出了大事。”鲍叔德闻言一怔,走到僻静处急问道:“犯人逃走了?”捕快摇头道:“那倒不是,相反的,犯人死在牢里!”百里超急急插嘴道:“是畏罪自杀?”捕快叹声道:“不,是别人用暗器在牢窗外打死的,额上有一小洞,但没有血迹流出,据李头经验,那是一种极强极毒的小暗器,发射之人的功力,据估计非常高深。”鲍叔德道:“这样说,第二堂口供根本没有问了?”捕快道:“这还要问,犯人死在第二堂提人之前。”三人回到店中,李子进见面就叫道:“二位回来了。大概已知原因了?”鲍叔德道:“李头,贵城的牢房怎会这样疏忽呢?连犯人被杀都不知道?”李子进叹声道:“狱吏狱卒都是饭桶,这事怎么办?”鲍叔德道:“府太爷有何示下?”李子|于进道:“大人急得团团转,行刺的犯人如果不捉到,他的乌纱帽都有问题,现在一面呈文上司衙门,一面又悬出千两赏格破案。”鲍叔德道:“行刺当然有阴谋,很可能还是高升的背后人物,他怕高升供出一切,是以杀人灭口。”李子进道:“这样说,劫走二小姐之事还不是高升的主动罗?”鲍叔德道:“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太爷没提起二小姐的事了?”李子进道:“太爷已不相信二小姐在天目山了,他要等刺客捉住后再找二小姐。”百里超道:“此事必须双管齐下才行,日子一久,只怕二小姐要生儿子啦!”鲍叔德问言又是一奇,暗忖道:“想不到他也懂得这些事情。”不禁向他笑笑,又对李子进道:“这事李头想到吗?”李子进叹声道:“能够寻到活人回来已是万幸,那还管她生不生儿子!”鲍叔德正色道:“以我的揣测,假设是高升那淫贼的主动,也许二小姐早已保不住清白了,现在证实高升是被动,情形又当别论了,早寻到,或许二小姐尚未遭贼非礼呢。”李子进大叫道:“有理,有理,在下立即去把二位的卓见禀明太爷。”鲍叔德道:“本城现有不少邪正两方高人来到,你回去时,不妨请太爷贴出告示,何妨加重赏格,吸引能人。”李子进急起身道:“多蒙指示,在下决请太爷照办。”鲍叔德目送李子进离去,随即叫来店家,他写了一张字条给伙计道:“店家,这张字条你收下,如果李头来时,你就交给他,我们有点事要出门,也许三天不能回来,这房子你把它锁起来,不要租给别人。” 店家接条子去后,百里超问道:“我们去那里?”鲍叔德道:“出敌不意,我们到莫千山走一趟。”百里超道:“莫千山一定不小,你知道二小姐被藏在什么地方?”鲍叔德道:“碰运气,找到了是二小姐的福气,也是我们的运气。”百里超点头道:“我们连夜动身?”鲍叔德道:“这还要问,你先到前面去,叫店家替我们准备干粮。”百里超一想不错,急急向前面走去。 鲍叔德独自在房中整理衣包,但忽然灵机一动,立即走到窗前向外窥伺。 一条人影恰在这时走过窗外,行动异常迅速。 鲍叔德来不及拿衣包,暗自道:“真有奸细呀!”他很快闪出房门,发现那人已到走廊尽头,原来是个三十几岁的鬼祟人物,于是一直追出去到了店门口,恰逢百里超拿了一包食物迎着,他立即向百里超作了一个暗号,生怕他问长问短。 百里超知道有异,竟聪明的转身向外看。 鲍叔德轻声问他道:“阿超,我们快追刚才出去之人,他一定是高升回党。”百里超道:“他刚才在听我们说话?”鲍叔德道:“在下尚不能肯定,假设他是走莫千山这条路的话,那就八成可靠了。”二人追到街上,那人已在数十丈外,鲍叔德看出他是向西街走,这正是同一方向,忙对百里超道:“阿超,那家伙确有可疑了!”百里超道:“他想赶到我们前面去送信,我们却谢谢他带路了,也许由于他的引导,很顺利地就可以找到二小姐。”鲍叔德暗暗大喜,几乎笑出发来,拍拍他的背心道:“阿超,真有顽石点头啊!”百里超向他作个鬼脸道:“你说我聪明了?”鲍叔德忽然灵机一动,左手向前划个圆圈,右手伸出一指,照定那鬼祟男子软麻穴部位一指,叫道:“阿超,你照我这样作作看?”百里超笑道:“我能作,别枉费心机了,我和敌人面对面时就不敢作了。”鲍叔德叹声道:“我已用尽方法啦,谁知你却这样草包。”百里超看到那人已近城门口,急忙加劲赶上去道:“当心,别让他走脱了。”鲍叔德道:“只有一天多路,怕什么?让他走出三里我也追得上,问题就在我们不能露相。”百里超问道:“这家伙在店中一定能认得我们么?”鲍叔德道:“那是当然,但在他心中却确定我们不认识他,这就是关键,也许他会与我们拉交情呢,到时我们只须故作偶然相逢就是。”时到三更了,前面那人已被树林遮去,百里超忽然又有灵感,忙向鲍叔德道:“我希望那家伙不和我们见面。”鲍叔德道:“为什么?”百里超道:“他为什么硬要和我们见面,这不是多余的么?”鲍叔德道:“也许他要向我们多打听一点事情。”百里超道:“没有必要,除非他要引我们走进危险之地。”鲍叔德道:“你怎么想到这里?”百里超道:“他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当然不会肯引我们到达真正地点。”鲍叔德悚然道:“有理,我们先下手为强。”百里超道:“你要捉住他问口供?”鲍叔德点头道:“追上去,我越想越觉得你的话很对。”百里超抢先向前冲出.他的速度居然奇快。 鲍叔德似乎早知道他的脚力,不以为异,甚至还知他是在使蛮劲,根本不是运轻功,于是提气力追。 过了前面树林,举目一看,不禁大疑,噫声道:“阿超,他脱了线啦!”百里超向他笑笑,大声道:“快向前追?”鲍叔德一见会意,暗忖道:“他听到那家伙在什么地方了。”前面有座小山,道路是从山下转过去的,百里超走近山下时轻声道:“他已发觉我们了,因此他藏在后面那片树林里,现在我和你也藏起来,等到时突然冲出,但动手却是你的事。” 鲍叔德道:“这家伙看样子没有什么功力,你为什么不拿他试试手?”百里超道:“如何试法,我又不懂拳脚?”鲍叔德道:“不管这些,随便乱动都可以,难道你连普通人的打架都不会吗?”这时月被云遮,山下非常黑暗,百里超点头道:“普通人的打法我是懂,你既要我干,我就勉为其难吧,不过,万一让他走掉了我可不管。”话声未完,突见一条黑影如风而来。百里超认为不要看也是那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以一种初试锋芒的姿态,猛然扑出,大喝道:“你来了。”黑影似是感到一愕!略一迟疑,居然被百里超迫近五尺之内。 那黑影来不及闪避,突然一掌挥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一掌夹着无比劲力,蓬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揍在百里超胸上。 百里超仅仅只被阻挡了一下,半寸未退,更谈不到受伤,他又向前扑,同时展开两臂,又似捉高升那样硬上。 黑影一见此情,大出意外,同时也骇然一震,忙向侧闪,第二招更加快速,劲力居然加倍打出。 百里超一下抱空,和身向前面扑出数丈方始稳住,然而他还没有回头,后背又挨了一下重的。黑影见他仍未倒,相反地又回转身来,这却吓了他一大跳,急喝道:“你是什么人?”百里超这时已经大怒,哼声道:“就是要捉你的人!”“人”字甫出,又向他扑进,这次不抱,右手平胸,左手照着鲍叔德刚才教他那个样儿,飞快地划个圆圈,但他右手忘了用指,却是一拳打出。 拳刚出手,霎时劲如潮涌!黑影一见,不禁大惊失色,火速腾身拔起十丈,险些逃出。 百里超的右手竟不知道收出,那股强大绝伦的拳劲虽然打空,却将正面二十丈外草木打得满天飞舞,声震地动。 鲍叔德在暗中早知那条黑影不是要捉之人,同时已看出就是庙中所见的那个威武青年,他为了要看百里超的动作,在暗中存心不加阻止,这时一见黑影落地,急忙冲出大声叫道:“阿超,你搞错人了,他不是贼人。” 百里超这才想起收手的事儿,闻言吓声道:“真的?”鲍叔德走近笑道:“这位是我们在庙中所见的青年!”他说着一指,同时抱拳向青年道:“兄台,请原谅,敝友一时粗心大意,抱歉,抱歉。”黑影这时被百里超的功夫给愕住了,闻言缓缓走过来道:“二位贵姓,小小误会没有关系。”鲍叔德拱手道:“在下鲍叔德,敝友百里超,请问兄台大姓?”黑影确是庙中所见的青年,但不知他师弟到哪去了,见问笑道:“在下盖世雄,二位为何深夜赶路?适才听说捉贼,到底是怎么回事?”鲍叔德笑道:“相信阁下不是黑道人物,何妨实说,我们是到莫千山寻人去的,但在出城时发现一人竟与我们此行有关,在心在此将他捉住。”盖世雄啊声道:“你们是为了湖州府的案子吗。”鲍叔德点头道:“兄台也知道内情了。”盖世雄道:“我们今晚才知道,也有意在暗中替官家出点力,当二位今晚出城时,将二位认作可疑人物了,因此就在二位背后追来,讵料又在此处发生误会。”鲍叔德大笑道:“这就可笑了,我们双方误会事小,却将真正与案情有关的贼人放走啦。”盖世雄笑道:“他没有走掉,现已被我师弟捉住了,因为我怕二位脱逃,于是叫师弟在后面问口供,现在大概就要来了。”鲍叔德大喜道:“那就太好了。”盖世雄笑着向百里超拱手道:“老弟,你是一个武杯怪人,也是武林奇人,你有一身绝世的内功,却又一点不懂拳掌外功,刚才你打出那一手似是琅琊山人的‘环中一指’?但你却用拳,大概是忙中有错吧,这一招你刚才如果用指,在下此际恐怕已负伤了,因为凭你的内功,在下绝难有空隙拔身的。” 百里超尴尬道:“这位大哥,小弟真的不懂拳脚啊,刚才那一手,说出来也真丢人,还是阿德临时教的,但到了我的手中又搞错了。”盖世雄见他诚实可爱,大笑道:“这次幸亏你错了,如果不错,我可就吃不消啦!” 第四章 万手神童 盖世雄的一番话,不仅逗笑了鲍叔德,同时也将百里超的尴尬掩去了,彼此间也因此融和了许多。 讵料三人正在哈哈大笑之际,突听山上有人低声喝道:“你们快上山来,‘六合僵尸’和‘九九阴差’已到半里外了!”盖世雄闻声立向鲍叔德道:“敝师弟到啦,发现了两个老魔头的行动。”鲍叔德忙向百里超道:“我们先和盖大哥等避一避再走,以防意外。”三人走上山,盖世雄急向美少年道:“姓夏的呢?”美少年眼睛瞪着百里超,口中却答道:“他是高升的同党,我已将他收拾啦。”百里超接口道:“糟了,我们还要在他口中询问被劫之人的下落哩。”美少年冷笑道:“贼是我擒住的,杀放都由我,你叹个什么气?”盖世雄立即道:“师弟,你大概是问出来了,对方还有什么背后人物?”美少年道:“那东西死也不说,我才火起来一掌将他劈了。”盖世雄道:“那真不好,这下子知府的小姐就难找啦。”美少年道:“我们瞧不起那千两银子,管他什么小姐大姐。”鲍叔德知他是看不起自己二人要钱,忙接道:“线索既然断了,那就不必说了,盖兄,咱们复会有期。”盖世雄似知鲍叔德不愿忍受师弟冷淡,急忙道:“二位此去必须当心,动手杀死高升之人,一身功夫决不等闲。”鲍叔德淡然笑道:“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干这一行的吃这一行,既谈不上清高,也顾不得危险,承兄关怀,感激之至。”美少年冷笑道:“凭二位的功夫,只怕去得莫千山,回不了湖州城。”鲍叔德不愿和他说话,急对百里超道:“阿超,我们准备去莫千山送死罢。”百里超立向盖世雄拱手道:“盖大哥,你们不去了?”盖世雄叹声道:“除暴安良,乃是我们本职,现在有两个老魔同时现身,我们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莫千山只好稍后再来啦,希望你们寻人顺利。”鲍叔德立与百里超循山中小道向西急行,待至到达莫千山下时,已是巳末时分。 百里超从背上取下食物包,二人就在山下吃了一顿再上山,但却不知向什么地方去找,只好肓目的乱寻。 忽然在一处谷中出现两个蒙面的女子,一个腰佩双刀,一个背插长剑。 鲍叔德一见,急向百里超道:“她们来得蹊跷!”百里超眼见对方迎面快到,奇怪道:“她们为何将脸蒙起来?”鲍叔德道:“江湖上蒙面之人太多,他们都是不愿显露真正面目之故。”双方相距不到五丈,那两个蒙面女子同时发话道:“二位是湖州来的?”鲍叔德拱手道:“两位姑娘如何知道?”左面的女子道:“不瞒你,高升就是我用‘七毒针’打死的!”鲍叔德闻言一震,问道:“姑娘有意和官府作对么?”右面女子接口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高升如不被擒,我们一辈子也杀他不成,不过我们愿把知府的二小姐交你们带回去将功赎罪。”鲍叔德大出意外,疑问道:“这其中有何原因?”那女子点头道:“我们没有知府的女儿幸运,但同样是被高升贼子所抢的人。”一语道破,鲍叔德豁然明白,叹声道:“那真不幸,请问二位要在什么时候将二小姐给在下带回?”右面女子道:“二位请退回山下去,稍等就有讯息到来。”鲍叔德毫不迟疑地急忙拱手道:“一切遵命,就此告辞。”百里超跟着他仍走原路下山,到了山麓,立向鲍叔德道:“你认为是真的么?”鲍叔德道:“没有一个女人情愿说自己是被采花贼抢过的,我之所以不疑就在她自认是不幸者,阿超,现在我担心的倒是如何才能将二小姐带回城。”百里超道:“叫乘轿子不就行了吗?”鲍叔德道:“这山区那有轿子,同时又要耽误时日?”百里超道:“这有什么办法?难道叫我背?”鲍叔德道:“那是不方便的。”二人想不出办法,如要一个闺阁千金步行,试想那三寸金莲如何走得动? 在山下等了半个时辰,遥遥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如飞而来,百里超一见欣然叫道:“来了,二小姐也是个大脚货呀?”鲍叔德笑道:“你搞错了,这是送信之人!”那小姑娘看到二人就道:“鲍先生是那位。”鲍叔德笑道:“是我!”小姑娘道:“二位请回湖州去吧,咱们姑娘恐仿二位一路不方便,现已亲自送二小姐起程啦,不过要二位在城外领人。”鲍叔德问言大喜,拱手道:“多谢,多谢,我们正因这事在发愁哩。”小姑娘道:“你们立刻动身,咱们两位姑娘恐怕不会久等。”鲍叔德不便打听她的主人姓名,立即和百里超又朝回程急赶。 天黑不久,二人居然奔近城外,适时看到道旁停着一乘黄色小轿,两个轿夫似还在气喘不已,大概是停歇不久。 鲍叔德一见心疑,正想动问,忽见轿后走出一个妇人来道:“二位到了!”鲍叔德知道对了,笑着拱手道:“大嫂从何识得在下等?”妇人笑道:“咱们姑娘已将二位衣着、年龄、容貌都说得很清楚。”鲍叔德笑道:“贵主人有何交代?”妇人道:“这乘轿子是这附近叫的,二位即可带他们进城,我只奉命至此,马上就要回去,轿钱开过了。”鲍叔德想不到那两个蒙面女子居然处处周到。于是送走妇人后,立叫轿夫抬着进城,指示其直奔府衙门。幸好,在快近府衙时,迎面遇着一个捕快,鲍叔德立即将他叫住道:“程五兄,你过来。”那捕快一见大喜道:“李头正盼望二位。”鲍叔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捕快一听喜形于色,赶快道:“少侠,这事交给小的,你快回店去,李头还在店中候驾。”鲍叔德点点头,招手百里超道:“李头可能又有事情。”日到店中,李子进迎着大喜道:“二位寻回小姐了?”鲍叔德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李子进立由身上摸出一张字条道:“这张字条来得古怪,竟出现在衙门里的签押房,上面仅提及二位已找到小姐。”鲍叔德心中有数,知道又是那两个蒙面女子所为,接过一看,点头道:“这人是正派武林,我们已会过了,李头,这件案子大概到此为止了。”李子进道:“二位的事情可完也可不完,还要由二位自己作主,‘端不了皇帝的碗,不服皇帝的管’。只有在下可惨了,明天就要丢饭碗,这还事小,太爷竟已停职待参,看势非要丢乌纱帽不可啦。” 鲍叔德道:“上司衙门的回文到了?”李头道:“正是。那高升在京师另有大案牵涉在内,他这一死,你想多严重?”鲍叔德道:“李头,你既然丢了差事,将来过活一定很困难,这样罢,有关二小姐的赏格,不问多少,我们就送给你罢,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李子进感激道:“少侠这样厚赐,我李子进将来何以为报。”鲍叔德道:“朋友之间,重义不重利,李头何必挂齿。”送走李子进后,店家已开进晚饭,二人吃过就休息,这两天他们也委实累了。 一清早,二人就离开湖州他去,四处流浪。但不出半年,江湖上真个多出一行专门替官府和私家破案的行业来了,同时他们也给下了不少仇家。 凡是一件事情只要有人走开了路子,别人一看有油水可捞,他们就会群起照办,不出数月,居然效尤的处处都有,甚至在当时比镖行一业还盛行,可是就没有人敢挂出接牌来做。 这是自湖州一案发生之后一年,鲍叔德和百里超竟足足破了几十件大大小小的案子,他们捞的赏银虽然不少,可是他们居然没有存下钱,只因他们左手进,右手出,大半都拿去救济穷人了。 时当三月,又是一年春风,鲍叔德和百里超这时正在长安,他们住在一家名叫“福星客栈”的上房里,当午餐方罢之际,他们正准备出门,就在这时却来了两个侠士,一个名叫杜子才,一个名叫张钦,二人都是从北京来的。 鲍叔德显然不识得他们,留坐后问道:“二位就是店家所说来了两次的人吗?”杜子才立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来道:“是的,在下等为了这封信,一直访了半月之久才将二位寻到。”鲍叔德接过一看,里面没有几行字,一瞬之下,惊道:“这是我和百里超在北京元宵节晚上所遇的于山手笔,但信上只说要我们再上北京去玩,并未提及其他事情。”张钦急接道:“少侠所遇,实为九王子!”鲍叔德皱眉道:“原来于山是他假名,信上既未提到什么事情,他要我去作什么?二位莫非是东厂内的人物?”杜子才急急道:“在下等是锦衣卫士,却与东厂不同,少侠不必误会。”鲍叔德道:“久闻东厂与锦衣卫士势不两立,权力均衡,连皇上都无法控制,不知这话可是当真?”张钦叹道:“我们锦衣卫士的责任主要是卫护皇上,但东厂则不同,现在是四王子一手主持,他们横行霸道,连各王侯将相都不敢说个不字。”鲍叔德道:“九王子就是你们的后台么?”杜子才道:“九王子为人宽厚,虽然管理锦衣卫士,但也很尊重文武大臣。”鲍叔德道:“他要我去作什么?”杜子才道:“皇上丢失了一只灵龙玉杯,龙颜大怒,现正指定四王子和九王子通令全国各府州县破案,九王子意欲请少侠帮忙。”百里超笑道:“一只玉杯能值几何,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杜子才道:“该杯乃是一件宝物,听说价值连城,连皇上自己都舍不得使用。”百里超笑道:“这事我们留心查访就是,用不着去见九王子,找到了自会替他送去,找不到我们不负责任。”杜子才道:“二位不识该杯形式,不明该杯真伪,试问如何认出?”鲍叔德道:“二位来时,九王子难道没有交代?”杜子才道:“这是最大秘密,九王子怎肯向在下等说出?”鲍叔德想了一会点头道:“好吧,我跟二位进京师,但有一件事要先向你们说明。”杜子才道:“赏银?”鲍叔德道:“那是小事,主要是我们不受约束,须知王子虽尊,我们却是山野之人。”言中之意,杜子才听得清楚,急忙道:“此事不必担心,王子待人一律平等,二位见了王子尽管以兄弟称之,跪拜之礼更不用提?”鲍叔德笑道:“住处呢?”杜子才道:“方便极了,王子早替二位准备了一处僻静之所。”,鲍叔德笑向百里超道:“走吧,此行并不如想像的太平。”张钦道:“二位此番进京难道还有什么疑问?”鲍叔德道:“二位忘了东厂不成,我们是九王子请去的,难道四王子不会嫉妒。”杜子才叹道:“少侠虑得极是,他虽不会公开作梗,暗中搞鬼则是必然的,不过以二位的力量相信不会怕他。”鲍叔德大笑道:“杜大人认为我们长了三头六臂不成?说真的,我们的力量非常有限啊。”四人先由水路进山西,再从山西骑马上京,于四月十九日到达北京,杜子才提防有东厂人物看到,等到晚上才将二人引进城去,秘密的住在胡狮衙同一家不太高大的院落里。 晚饭是由该院主人招待,但鲍叔德并不打听主人姓啥名谁,他和百里超是住在一处虽小倒很清静的花园里,园里有亭台、书房、莲池,草木茂盛,花香袭人,他们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样舒适生活。 饭后不久,杜子才陪来一位青衣小帽的青年,仪容英俊、神情潇洒,似亦有很深的武功。鲍叔德一见,急忙向百里超招手道:“九王子来了。”二人出迎,青年哈哈笑道:“二位老弟,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吗?”鲍叔德笑道:“王子有召,草民焉敢不来。”九王子吁声道:“老弟,不要这样称呼,否则就太生份了。”大家进入书房落坐后,王子又笑向百里超道:“超弟,这几个月来你们又走了不少地方吧,外面的风声如何?”百里超道:“武林乱得一团糟,江湖一天比一天难行了。”九王子叹声道:“京城尚且不靖,何况四方,禁官失宝之后,满朝文武俱皆震惊不已,这消息恐已传出江湖。”鲍叔德道:“该杯到底是何形式,贵在什么地方?”九王子道:“该杯外成八方,内成四面,天生就是如此,看样子是翡翠,实则另是一种奇异的结晶,内隐金龙一条,注水则龙在水内翻腾,无论是水、是茶、是酒,一到杯内即变仙露,饮之能延年益寿,启发智慧。” 鲍叔德道:“有了辨认之法,就不怕假冒了。”九王子道:“这是秘密,除母后和父皇之外,现在只有我们四人知道,连四王兄亦不知道该杯之内有金龙隐腾之事。”鲍叔德道:“王子请回,我们在京内查上几天之后,如果没有消息,决心到各地去撞运气,不过希望恐怕太小啦。”九王子道:“说句真心话,小王主要是在与二位取得友谊,寻宝决不在于得失,二位无须将全都精力放在寻宝之事上。”九王子走了后,杜子才不久也告退,这时已到满城灯火通明之际,鲍叔德立向百里超道:“我们上次没有好好地游玩,这次要痛快的玩几天,走,我们上街去。”他们从前院门出去,缓缓的转入大街,及至天安门广场,竟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要饭的将他们紧紧地盯上了。 鲍叔德没有留心,因为往来的人事太多了,百里超更加糊涂,他只是看热闹。 渐渐的,那小乞儿已与鲍叔德接近,不料他出手如电,似从鲍叔德身上摸去一包东西。 鲍叔德武功不弱,精灵尤其胜人,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觉出。 那小要饭的离开了,走到街檐下的暗影中,得意的打开包儿,只见他偷偷的轻笑一声道:“好家伙,油水可真不少,九百多两银票!”他很快的向怀里一揣,眼光朝百里超背后望去,口中喃喃道:“那家伙有名堂,身上虽然藏着两件奇宝,可是,嗯,我的眼神告诉我,他身上竟发出隐隐的神光!”他似乎仍不死心,居然又跟了上去。 走了半条街,小要饭的突然又加展闪电之手了,这一下他竟将百里超藏在衣里,挂得牢牢的“残锋刀”也拐走了。 百里超更不行,腰上轻了几斤都未感觉。 小要饭到手后又走开,低头一看,只见他皱眉道:“那家伙没有出息,怎会带把断刀在身上?”刚想到这里,忽听背后响起一声苍老的笑声道:“万手神童,你如感觉这把断刀无用,那就送给老朽如何?”小要饭的闻声吓了一跳,日头望望,忽又笑开了,哈哈的道:“老前辈,我几次请求你老教我一套‘金阙剑法’和‘金阙神功’你都推三阻四,这时伸手向晚辈要东西恐怕不太好意思吧?” 原来他后面立着一个儒雅可亲的老人,老人闻声笑道:“你本身所有,已足够在武林中闯荡啦,何必再消耗几年光阴来学老朽的东西呢,‘万手神童’的名号在江湖老辈中都已经响当当的了。” 小要饭的扬扬手中断刀道:“你老认为晚辈不识货了?哈哈,‘残锋刀’胜过十把干将莫邪,除非前辈你老放弃‘云霄客’三字不要,动手向晚辈来抢,否则免谈。”原来这老人竟是浩气四圣中“云霄客”,只见他微笑道:“孩子,人各有缘,老朽不过是跟你说着玩的。”小要饭的大笑道:“晚辈当然知道,咱们爷儿俩那次相逢不开玩笑,不过你老这次找我必有原因?”云霄落点头道:“你发现‘千手鬼王’高妙现在京城何地?”小要饭的正色道:“晚辈正在寻他,听说他在‘西天手’宣武身上捞去一件奇珍?”“云霄客”点头道:“西天手人虽不到五十,武功已足可与老前辈抗衡,他在皇宫抢到了‘灵龙杯’不久,居然被‘千手鬼王’高妙扒去了,其实高妙的武功与他差不多,如用硬夺得手,也许宣武会认输,可是高妙要仗他那远不如你的手段下手,因此使得宣武非找他比斗不可了。” 小要饭的笑道:“你老也想得到那只奇杯么?”“云霄客”叹道:“孩子,你还不知那杯真正的奇处啊,杯中那条灵龙不是幻影,而是前辈仙人用法力禁制在内,如果那条龙一旦破禁而出,其结果立有两种后果,一为升天而去,一为伏于人体。” 小要饭的惊讶道:“升天自无疑义,伏于人体又当如何?”“云霄客”正色道:“孩子,你问得好,灵龙岂肯伏在人的身上。这就是武林中争夺的原因了,假设你的内功能将杯上禁制破去,灵龙就会伏在你的体内,因为它已被你控制,此后你不惟智慧如神,而且任何武功即过目不忘,功力、神力更加精进。” 小要饭的大喜道:“有这等事,我决心去找他了,虽然敌不住他的功力,但……”“云霄客”笑着道:“但什么?呵呵,你比他多九千只手。”小要饭的作个鬼脸道:“他是有祖传的,我是自创的,这门功夫我从来没有和他较量。”“云霄客”道:“江湖上人人估计你的扒技比他高,原来你还没有和他较量过?”小要饭的笑道:“好在他还不认识我,这次非较量一下不可啦。”“云霄客”道:“那就祝你成功了……”他停了一下又问道:“你这把断刀是从什么人身上扒来的?”小要饭的道:“一个土小子,看情形他还不懂拳脚。”云霄客道:“有了这把刀,‘千手鬼王’高妙的剑术你就不怕了,只要你不和他拚内力。”“云霄客”拍拍他的头顶又道:“孩子,好自为之,须要帮忙时你就来找老朽。”小要饭的见他要走,急又赶上道:“前辈,昨天晚辈在西山看到一个名叫龙天放的人,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他竟和‘六合僵尸’白日现打得半斤八两,据说他是江姑姑的儿子?”“云霄客”点头道:“你看到结果了?”小要饭的道:“两人对了七八十掌,后来东厂武士赶到才罢手。”“云霄客”道:“你的年纪太小,江姑死的时候,你才刚出生,你只听说,而未见过江姑姑之面,当年你姑姑才是‘六合僵尸’的克星哩。”小要饭的道:“龙哥的武功是谁传的?”“云霄客”叹道:“那是我们几个师伯代传的,他不姓龙,真名叫百里豪。”小要饭的嘻嘻笑道:“原先我不知道他是江姑姑的儿子,因此我摸了他一百多两银子,后来还又不是,不还也不好。”“云霄客”笑道:“你这孩子真淘气,算了罢,以后下手可要看清楚对象。”小要饭的见他走了之后,忽然又想到那土小子身上还有一件宝,他心还不死,又循着路线指了前去。 这时候鲍叔德已和百里超转到另一条街角上了,小要饭的恰好又赶到啦,他两眼注定在百里超的后腰上,突然又施出其闪电般的手法。 一声惊叫!这次他失手了,翻身倒在地上,满面惊恐,全身抖个不停,原来他刚触到那把神斧时竟震得半体不灵。 这次百里超却有感觉,闻声一探腰间,立知失去那把断刀,心中一急,心知遇到扒手啦,转身顺势一把捞起小要饭的笑道:“好家伙,你扒我的宝刀!”鲍叔德耳听他说出“扒”字,立有所悟,同时也向袋里摸摸:“不好!”他了叫一声,接道:“我的银票也掉啦!”百里超笑道:“是他,也是他,你看,断刀还在他的身上呢。”小要饭的这时已恢复原状,一见被人拿着,右掌立翻,猛朝百里超拿他之手的碗上切去。 “噗”的一声,切个正着,可惜他失望了,以他的全力切中之下,讵料百里超反而哈哈大笑道:“好痒!”这一下真把小要饭的惊得魂飞魄散,他何等精灵,知道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上骇人的事情啦,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手啦。 小要饭的那一掌却被鲍叔德看得非常清楚,触目一惊,不敢去搜,立着问道:“兄弟,你是‘万手神童’包罗?”小要饭的完全放弃了反抗,尴尬的笑道:“兄台是谁?怎会识得在下?”鲍叔德立向百里超道:“阿超,快放,这是闻名的朋友!”在百里超松手之余,他又向小要饭的道:“在下是“琅琊灵孤’鲍叔德,兄弟,你可是大水冲倒龙王庙啦!”小要饭的问言大笑道:“你是鲍哥哥!”他说着忙忙作揖道:“失敬,失敬,真该死!”“这是百里超,你从今要喊他二哥了?”小要饭的早对百里超惊为神人,叫他喊二哥,那是何等光荣之事,双手连拱,忙叫道:“二哥!请你原谅我!”百里超笑道:“你刚才那一掌可真不轻,好在我不怕打!”小要饭的伸出两手,急忙将两人拉到僻静处,松了手,忙又将银票和断刀拿出道:“物归原主,丝毫未动,但却给别人看到,你们可真大意。”鲍叔德摇手道:“银票你收下,在你身上比较安全,不过说句真话,除了你这天字第一号扒手之外,别人想掏我的腰包可也不容易。”百里超也向他笑道:“看清形,我们都是初次相逢,阿德哥既然送给你见面礼,我也就将这把断刀送给你吧。”小要饭的闻言不敢受,却见鲍叔德笑阻道:“东西在你的身上保得住,接受罢。断刀佩在要饭的身上,那真是相得益彰,名实相符,何况你也须要一把好家伙防身。”小要饭的这才大喜收下,硬给百里超叩个头道:“二哥,谢谢你啦!”百里超扶他起来道:“你既然喜欢就行了,快起来。”鲍叔德笑道:“你刚才为何倒在地上?”小要饭的似还余悸犹存,他一指百里超腰问道:“二哥那把小斧头显灵啦,我去拿它时,它竟自动向我猛然一碰,立使我如遭雷轰,几乎将我的五脏六腑都击碎了!”鲍叔德笑向百里超道:“阿超,这又是另外一种神奥啊,今后你就不怕被人偷啦!”小要饭的见百里超在点头,忙问道:“二哥,那宝物叫何名?”鲍叔德急忙接口道:“小花子,这是非常机密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外人道及,因为你二哥到现在只有内功却不懂外功。神斧的名字叫‘天雷斧’。”他接着就将百里超身世向他道出,又问道:“你准备向那儿去?”小要饭的一面惊奇百里超的遭遇,一面道:“我从此不单独行道了,我要和大哥一同保护二哥!”鲍叔德大喜道:“有你在身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现在正替九王子办案,有你更加有用处。”小要饭的道:“江湖传言出了两个私探。办起案来神通广大,难道就是大哥和二哥?”鲍叔德点头笑道:“神通广大不敢当,案子倒真的破了不少,开始时,我们是因没有钱才创这一行,居然也有不少家伙效尤哩。”小要饭的道:“你们是不是替九王子的找‘灵龙杯’?假使是的话,我知道此物现在落在什么人的身上。”百里超道:“正是那东西!”小要饭的道:“原来真是为了这事儿,嘿嘿,此杯将整个武林都惊动了,连最老的人物也在动脑筋啦,‘赤煞五魔’,‘浩气四圣’都到北京来了,东西先被‘西天手’宣武在宫中盗出,但不久又被干我这一行的‘千手鬼王’高妙摸走啦,目前此杯落在高妙手中,这老魔似也知道苗头不对,他竟避不露面了,但也似乎还没有出京城,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鲍叔德道:“老辈武林因何对它感兴趣呢?”小要饭的立将云霄客的话向二人说出,又郑重道:“此杯恐怕不易再入皇帝老儿手中去了,就是我们得手也不甘愿呀?”鲍叔德道:“九王子待我们不薄,为朋友作事,我们一定要忠心才行,否则岂能立身武林。”小要饭的道:“大哥说得对,那我们就此展开行动。”鲍叔德道:“北京城这样宽,一时之间恐怕不易找到,今晚那里比较有希望?”小要饭的道:“不问有无希望,我们一刻也不能放过,时间一久,事情就多一分变化,现在我们专向僻街上去看看。”三人商量一会之后,随即由小要饭的领头,鲍叔德知道他是地头鬼。 转还不到两条僻街,小要饭的忽然轻声道:“前面是索武魂,他是‘六合僵尸’的弟子。”百里超猛地一停,回头向鲍叔德道:“仇人在前,我们转身吧?”鲍叔德正色道:“现在你还怕什么?”百里超道:“我怕又犯老毛病?”鲍叔德道:“先由小叫化子上。”小要饭的惊啊一声道:“我才听大哥说出二哥的事,怎的就忘了,好,我不怕他,虽不能在城内打斗,好歹也要捣他一阵。”说着就要抢出!鲍叔德忽然道:“停,我忘了不能在京城动手呢。”小要饭的道:“不要紧,我先将他身上的东西掏空再说。”索武魂距三人有十几家店面,鲍叔德拉着百里超沿街檐阴暗处走,让小要饭的单独去接近。 小要饭的毫不在乎,随着行人大步而进,脚底下暗暗加了一点劲,很快就到了索武魂的后面“对不起!”他向索武魂身上捏了下,侧身道了一声歉。 索武魂回头一看,发现捏他是个小要饭的,大声叱道:“小花子,你瞎了眼!”小要饭的嘻嘻笑道:“是的,是的,真是瞎了眼!”他是边骂边走开,语中含有骨头。 索武魂那里知道小要饭的是在说他自己瞎,袋子里的东西不见了还不知道,甚至连腰间那把长剑也不翼而飞了。他还认为小要饭的认了错,居然还在洋洋得意哩。 小要饭的转了一个弯,回头已到了百里超身边,同时向鲍叔德笑道:“现在可以另走一条街了?”鲍叔德跟着行到别条街上后问道:“你捞到他什么东西?”小要饭的笑道:“估计有三十两金子,十几两银子,一包零碎,大概是手帕和药瓶,外加他常用的金铜剑一把,他身上都掏空了。”百里超大声道:“贤弟真是神乎其技了,我连留心看都看不清楚。”小要饭的得意道:“不要说是他,我连‘浩气四圣’身上都动过手,也因此才得到他们的青睐哩。”鲍叔德道:“遇上‘千手鬼王’时,最好也来这么一手?”小要饭的慎重道:“他也是此中高手,到时候我可不能大意。”僻街上同样人来人往,鲍叔德轻声对小要饭的道:“那话儿恐怕不会在外面走动吧?”小要饭的笑道:“我们不要查看人群中,那是海底捞针的办法,我们要留心的是住宅,是有花园亭台的地方,尤其要注意的是冷落门户上的暗号。”鲍叔德惊讶道:“暗号?什么暗号?”小要饭的道:“令师假设也在京师的话,你要找他老人家应凭什么方法找到?”鲍叔德阿声道:“那是用白粉在该处门前印上一座小小的山峰,我如发现那记号时就知他老人家住在里面了。”小要饭的道:“那就是暗号,凡是武林人物都有他的特别暗号,有静的,有动的,有用声音的,这中间一言难尽,‘千手鬼王’的暗号我已知道,他的暗号是一只眼睛,我们就只留心这点就行了。” 百里超道:“他难道不是一个人在此?”小要饭的道:“狐有孤群,狗有狗党,江湖上绝对没有独来独往的。”鲍叔德忽然觉出有人从对街向他背后接近过来,急向小要饭的道:“花子,快看我后面!”小要饭的闻声一回头,发现是个身穿大褂的中年人物,他一眼看透,那人的衣底藏了一把长剑,立向鲍叔德道:“那家伙来路不明?”鲍叔德这时已调了个角度,眼角里也映进那人的影子,但相距不过一丈了,同样也不认识那张脸。 那人没有再接近,就是这个距离跟着走,小要饭的已确定对方连自己三人都盯住了,事实告诉他,那一手这时不能动。 百里超也在留心那人的举动,但在他的目光里,只觉得那人似有种与别人不同的威严,他不是怕,而是感到非常奇怪,于是轻向鲍叔德道:“阿德,你和包罗向前走!我去接近他,此人有点古怪。” 鲍叔德大喜,暗忖道:“他一辈子不采主动,这下竟来了勇气啦!”鲍叔德不怕他有险,只怕他畏缩不前,于是急急一带小要饭的就向前走,头也不回,存心要他露一手。 那个中年男子似亦特别留心百里超,一见他停步不动,随即向他接近,发出一声轻问道:“孩子,你的同伴走远了?”百里超点头道:“我在等你过来!”那人愕然道:“你认得我?”百里超道:“不认识,因为你在盯着我。”那人笑道:“街上的人这样多,你这话未免太武断了。”百里超摇头道:“街面虽然宽,但你的目光只有一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那人点头道:“你很细心,我想和你谈两句话。”百里超道:“这很容易,现在请说。”那人笑道:“街上人多,岂可立着说话,你敢跟我到个地方去谈吗?”百里超回头看看鲍叔德,只见他们已到远远的十字街口了,于是不加思考,点头答应道:“要到什么地方,你带路罢。”那人伸手将他一拉,恰好后面来了一辆马车,竟将百里超拉上马车。 车夫问也不问,一声吆喝,驱车直朝前冲。 鲍叔德看在眼里,不禁大惊,这时车已到了跟前,但又不能招呼百里超,忙向小要饭的道:“不好,阿超怎么这样糊涂。”马车如风过去,小要饭的也急了,轻喝道:“我们盯上去!”二人追还不到十几步,突然从两侧闪出八九个大汉一挡,便被他们阻住去路!其中一个大汉沉声向鲍叔德道:“你们快停。”鲍叔德看势不对,立向小要饭的道:“他们是有预谋的。”小要饭的冷笑道:“原来他们是锦衣卫。”鲍叔德一听是锦衣卫,忙向那大汉道:“阁下可知我是九王子请来的?”那大汉闻声一怔,忽又摇头道:“王子怎会请你?”鲍叔德道:“诸位如若不信,那将误了大事,敝友刚才被那人拉上车去,其中必有阴谋。”那大汉忽然笑道:“你就是为了此事吗?哈哈,我保证毫无危险!而且贵友也许是幸运当头了!”鲍叔德疑惑道:“那青衣中年人是谁?”大汉道:“这个不能告诉你,贵友回来时你再问他自己。”鲍叔德一看行人都从两旁快步通过,居然没有一个敢停下来观看,于是证明小要饭认出这批人的来路不错,一顿之余!又向那大汉道:“阁下可否带我二人去见九王子?”那大汉道:“你们来历不明,岂可随便见王子。”小要饭的有点冒火,但心知打是不行,于是故作胡闹,硬向那大汉伸手一拉,大声喊道:“你不带我去可不行,咱们到王子面前打官司去。”那大汉不料他快得惊人,闪已不及,举手一隔,硬将小要饭的隔开,叱道:“凭你这副要饭的样子也想去见王子,快滚!”鲍叔德已知小要饭的下了手,于是将他一拉,沉声道:“我们回家去,叫杜子才找王子。”大汉闻言一怔,急问道:“你说那个杜子才?”鲍叔德冷笑道:“我只知道一个杜子才。”那大汉见二人扭身而去,忙对同伴道:“你们将他们两个追着,这小子恐怕真认识王子,他竟叫出老总的姓名!”鲍叔德存心跟他捣鬼,不让那两人追着,急急奔上大街,如飞钻进人群,便将对方摆脱。 七转入弯,二人回到住处门口,小要饭的立住呼声道:“这是什么人的住院?”鲍叔德摇头道:“我就住在此院的后花园中,主人姓名我没打听,但知这家主人眷口不多。”小要饭的道:“是杜子才带你来的?”鲍叔德点头道:“我和阿超就在这里见到九王子。”小要饭的道:“这可能是九王子临时安排的,你看这大门上方本来有字的,现在都用石灰封了。”鲍叔德道:“我们管他这些做啥,反在住不久就要走的。”说完走进大门,讵料迎面撞上杜子才,只见他含笑问道:“少侠有客人来了?”鲍叔德大声道:“老杜,你们锦衣厂真不讲理,竟将我的兄弟带走了,你快请九王子来,我们寻宝之事作罢啦。”杜子才微微笑道:“少侠,你请到后花园里再说如何。”鲍叔德跳起叫道:“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问王子要人!”杜子才哈哈笑道:“王子现在万岁爷面前陪客哩!”鲍叔德冷笑道:“那你先到上司处将我兄弟领出来。”杜子才微笑道:“锦方卫的提督就是我,我就是锦衣卫的上司,少侠,难道我还敢抓百里少侠不成?你完全搞错啦!”鲍叔德间言一愣,噫声道:“原来你就是锦衣卫的老总!这就怪了,这样说,带我兄弟去的是另有一个衙门了,那人是谁?”杜子才伸手将他拉着,直朝后花园走去,边行轻声道:“少侠,你猜猜看。”小要饭的插口道:“难道是东厂里的人物?”杜子才摇头道:“东厂若欲带人与我锦衣卫根本毫不相干,二位追着那位马车时,咱们锦衣卫焉会出来阻挡?”鲍叔德又跳起道:“我管你做多大的官,你别和我捉迷藏,到底那人是谁?”杜子才怕他再买火,连忙轻声道:“少侠,那人就是皇上啊!”鲍叔德惊叫道:“是皇上微服出宫?”杜子才笑道:“皇上的武功高深绝伦,他经常一个人在外走个,甚至不带一个保驾之人,这次他看上贵友百里少侠,因此带他到宫里去玩,贵友此际尚在糊糊涂涂哩!王子恐怕你着急,因此赶快派我来解释。” 鲍叔德吁口气道:“真是要命,阿超本来就糊涂,这次撞上个皇帝老儿更糊涂,怎能随随便便拉个百姓到宫里去呢。”小要饭的哈哈笑道:“那个大汉原来是怕我们行刺皇上,因此出来阻挡!”杜子才笑道:“二位所遇的大汉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副手袁天化,也许是他看到二位不似刺客,否则当时就会动手了。”小要饭的大笑道:“他不动手已经够倒霉了,动手只怕更倒霉。”杜子才惊问道:“他已倒了什么霉?”小要饭的道:“他身上一把匕首,二十几两银子,通通被我掏出来了,这不是倒霉是什么?”杜子才惊叫道:“少侠就是‘万手神童’?”鲍叔德点头道:“他的真名叫作包罗,是我三弟。”杜子才毫无一点官架子,连忙拱手道:“失敬,失敬,老弟在江湖中真是大名鼎鼎,九王子还时常提到你哩。”小要饭的淡笑道:“王子乃是金枝玉叶,怎会想到我这个小扒手?”杜子才正色道:“少侠所作所为,莫不替天行道,岂能以屑小视之。”三人到了花园,一同进书房落座,又谈了一阵,这时天已敲更,杜子才告退道:“二位请放心安息,百里少侠可能在宫里过夜啦。”鲍叔德道:“老总请将贵副总的东西带回去,同时最好将我兄弟领出来,他那糊糊涂涂的性子,恐怕有失礼仪。”杜子才接过匕首和银两笑道:“皇上不放行,谁敢去领?不过皇上是不计小节的,他能随便带进去,那是难得的事情,也许是太喜欢贵友啦。”鲍叔德叹声道:“这真是天下奇闻。”送走杜子才后,小要饭的忙对鲍叔德道:“大哥,我们没有时间睡觉,趁现在有空,同时又没有老二在身边,咱们可以运轻功出去查查看,那‘千手鬼王’高老贼也许要三更后会出现。” 鲍叔德道:“京城里目前武林麇集,他敢在晚上出来?”小要饭的道:“晚上认人不明,这正是老贼开溜的大好时机,除非他在京城里还有别的打算,否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鲍叔德认为有理,立即和他从后园翻上屋顶。 刚上屋顶,突见东西向西追出几条人影,那是一个逃,四个追,去势如风,小要饭的骇然道:“发生事情啦。”二人从斜次里也向西面扑出,可惜距离过远,无法看出是些什么人。 鲍叔德边追边叫道:“小花子,他们要追出城去啦!”小要饭的应声道:“是的,我担心逃的就是‘千手鬼王’高妙。”鲍叔德道:“双方的轻功都是一流,前面那人尤高一筹,出了城就无法追上了,小花子,我估计逃的会摆脱。”小要饭的道:“我看出后面四人的身形了,那似小五煞的印一指、谭色空、海内净、索武魂。”鲍叔德惊叫道:“前面莫非就是阿超?’小要饭的道:“老二懂轻功?”鲍叔德道:“他不懂,但在紧急时却又身轻如燕,那是他潜在的功能自动发出,往往连他自己都糊涂不明。”小要饭的大叫道:“我们加劲追,前面黑影确是很小。”在西山脚下,鲍叔德才看出前面逃走之人不对了,那不是百里超,竟还是个比小要饭的更小、穿得更破烂的小家伙,他这时不逃了,立在一株大树下,双手插腰,居然昂强持敌。 小要饭的顺手将鲍叔德拉着冲出道:“那是‘小虎’巴山!”鲍叔德骇然道:“十二岁杀死三大马贼王的‘小虎’么?”小要饭的点头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们助他一臂。”二人冲到时,那面的四敌也接近了,印一指忽见来了鲍叔德,居然大怒道:“小奴才,你还敢出面。”鲍叔德嘿嘿笑道:“少爷伪装了几年贼家人,受尽了贼气,今天才等到收帐的日子。”印一指大声向谭色空道:“老二,你先收拾他!”谭色空哈哈笑道:“这小子不知将百里超那傻子甩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又拉上了一个小要饭的。”海内净冷声接口道:“他一定是将百里超推下茅山绝沟去了。”鲍叔德冷笑道:“不出三年,你们都死在阿超的手里,告诉你,我们是绝处逢生,命比天还大。”小要饭的突然亮出断刀,大声道:“大哥和他噜苏什么。”树下的“小虎”巴山忽然闪了过来,他手中已多了一把兵刃,那是一把尺多长的三角古钻,抢到小要饭的前面大叫道:“要动手的先向我来。”谭色空对他手中的三角古钻似有怯意,停在数丈之外大怒道:“小虎,咱们的帐过后再算!”小要饭的走到“小虎”巴山身旁笑道:“你真是巴山?”“小虎”巴山笑道:“你莫非就是‘万手神童’包罗哥?后面一定是‘琅琊灵狐’鲍叔德大哥。”小要饭的哈哈笑道:“一点不错,你与这四个魔崽子有何过节?”巴山怪笑道:“他们四人在找女人,却被人捣破了,因此他们追我而来。”鲍叔德在后接口道:“原来都是采花贼,不要放他走,马上就有大批东厂高手围来了。”印一指间言暗惊,急催谭色空道:“老二,还不动手?”他们本可四人同上,但在此际也顾虑到会惊动衙门,谭色空闻声拔剑,步步踏进。 小要饭的欲试断刀之威,急向小虎道:“你不要争,先看我的。”小虎见他拿的是把断刀,心中大惑,顺手递给他三角古钻道:“试试我的辟天钻的威力!”小要饭的摇头笑道:“与他们动手那能用得上神器,我凭一把断刀足可取胜!”不识断刀来历之人,一旦听到这句话,连肺都会气炸,谭色空闻言大怒,手出如风,一式“力劈华山”,长剑电闪劈出。 小要饭的武功博杂,刀法尤精,一声怪笑迎上道:“我用断刀,你也只许用断剑!”刀随言出,手起“分花拂柳”,硬朝剑上接去。 两下动作太快,双兵瞬息相接,谭色空不惟感到手中一轻,同时真气更遭遇一强大逆震,剑身落地,铿锵一声。 这一下可将小要饭的乐极了,竟已忘了再出手。 印一指触目大惊,骇然大叫道:“老二快退,他手中是‘残锋刀’!”谭色空间声变色,持着断剑掉头就逃! 恰在这时,东面坡上一连飞来一群黑影,真被鲍叔德说对了,确是赶来不少东厂高手。 印一指乘机下台,挥手大叫道:“扯活,鹰爪孙成群来了。”鲍叔德同样怕麻烦,忙对小要饭的喝道:“老三,我们绕西山走。”小要饭的回头对小虎道:“咱们一道谈谈如何?”“小虎”巴山点头道:“你和鲍叔德大哥结义了吧?”小要饭的道:“咱们已心愿了,你怎么样?”巴山道:“只要大哥许可!”鲍叔德大喜道:“求之不得,我们一言为定。”巴山道:“二哥是谁?”小要饭的哈哈笑道:“是武林未来奇人,他叫百里超,一身都是神秘!”他们边走边谈百里超的经过,很快就绕到西山背后。 那地方林木遮天,巴山叫道:“在此停一会再走,天近四更了。”三人择地坐下后,巴山立向小要饭的道:“你那断刀原来真是‘残锋刀’,从何得来的?”小要饭的道:“是二哥送我的,比你那‘辟天钻’如何?”巴山道:“各有其妙,此钻也是由仙人留下的,它可以攻破敌人真气。”鲍叔德道:“你有多大年纪了?”巴山道:“十五岁多一点,大概没有包哥大?”包罗点头道:“凭个子你也是老四。”巴山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鲍叔德接着将九王子请他和百里超来京破案的事情说了,又将百里超现在皇宫的经过转告,问道:“你来京城作什么?”巴山笑道:“还不是为了灵龙杯,不过我已知道‘千手鬼王’藏在什么地方了。”鲍叔德大喜道:“他在那里?”巴山道:“地点不要问,我可将他引出来,因为他对我有企图。”小要饭的大骂道:“他对你怎样?”巴山道:“他口说要我拜他为师,其实是想夺我的‘辟天钻’,好在我也要动他的脑筋,因此双方都没有破裂。”小要饭的大喜道:“这样办罢,今夜就下手,你去引他时只要说你有个兄弟同时要拜他为师,那就是我,同时还说我身上有把残锋刀。”巴山道:“在那里见面?”小要饭的道:“他不肯离得太远,我们就在此林中吧。”巴山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去,你在此不要离开。”小要饭的道:“你要当心,那魔头一生老奸巨猾,稍有破表他就会看出。”巴山应声知道,提功如风奔去。 鲍叔德忽然叹声道:“阿超在就好了,到时你如下手不成,有他就万无一失。”小要饭的道:“他今晚的际遇太奇,比在此更好,草野之士能得皇上看重的可说太少了,他真是有福气。”二人谈还不到一盏茶工夫,突见巴山又如风赶回,甚至还气喘吁吁。 鲍叔德一见惊问道:“出了什么事?”巴山急急道:“千手鬼王居然也来了,他在暗盯一个人,不知要向那人动什么脑筋,我们勿出声,他们离此不到两箭之地了。”小要饭的道:“他盯着的是什么人?”巴山道:“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年纪的人,那人不是武林中人,行路虽快,却有点乡下佬味道,两眼东张西望,估计是在寻东西。”鲍叔德惊叫道:“莫非是老二!”小要饭的一跳而出,急急道:“我们快去看看。”巴山一把将他拉住,轻声道:“来了,林缘外面不就是吗?”林外一条黑影在立着,显然是不知该向那里走了。鲍叔德一见,几乎冲口叫出,急忙道:“正是阿超,他为何离开皇宫啦!”小要饭的插手噤声道:“不要动,‘千手鬼王’露面了。”鲍叔德急道:“他在动神斧的脑筋!”小要饭的道:“连我都失了手,老魔更休想了,如果我们一叫,老魔也许趁机开溜!”林外确实立着百里超,他显然是回家不见鲍、包二人才出来乱找的,只见他此际大有回头之意,身已转了过去。 讵料刚转身,忽见面前立着一个矮小的凶老人,个子比他还短了两寸。 那老人当然就是“千手鬼王”高妙啦,只听他嘿嘿笑问道:“孩子,你在找什么?深更夜半啦!”百里超不辨邪正,居然拱手道:“老丈,我有两个朋友不见了,你老贵姓?”老魔哈哈笑道:“老朽姓高,孩子,你的朋友怎会在夜晚走丢呢?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儿?”百里超道:“一个年纪比我大一点,长相不好看,一个年纪比我小,身穿破衣。”老魔笑着走近了,又哈哈两声道:“京城太大,郊外更宽,要寻人真不容易,孩子,你好像对此地还不熟悉?这样罢,你随老朽回去,明天我来帮你寻。”百里超摇摇头道:“我自己有住处,明天替我找的人更多,谢谢老丈好意。”老魔伸手笑道:“那更好,我们回去罢,近来夜晚有危险!……”音还未落,突见老魔痛哼一声,踉踉跄跄地退个不停! 百里超已有一次经验,这下灵感来得特别快,猛地疾扑而出,一把将老魔的手腕擒住,大叫道:“原来你是坏人!”他手心忽然流过一股强大无伦的内劲,硬将老魔攫得痛入骨髓,一个武林高手,此刻竟会满头大汗,丝毫动弹不得! 鲍叔德、小要饭的、巴山,同时冲出来大叫道:“不要放!”百里超对于鲍叔德的声音特别敏感,闻言却知,回头惊讶道:“阿德,你们在这里?”鲍叔德大声道:“他是‘千手鬼王’,阿超勿放。”百里超道:“我也想到是他了,你们快搜!”小要饭的哈哈笑道:“老二,你真是个福德星君,别动,让我点了他的穴道再说。”说着伸手连点四五下,这才笑道:“好了,你放手,现在可以搜他了。”百里超将手一松,笑问鲍叔德道:“这位是谁?”他问的是巴山,鲍叔德笑道:“阿超,我们有个四弟了,他是‘小虎’巴山。”巴山已被百里超的相貌看傻了,他感到这个义兄太俊了,一经鲍叔德提醒,连忙作揖道:“二哥,你愿意吗?”百里超哈哈笑道:“愿意,愿意,可惜我拿什么东西作见面礼呢?”一顿,又笑道:“有了。”“朱伯伯赠给我三颗巨丹,听说吃了可以增加功力,我就给一颗作见面礼吧。”这时小要饭的确在“千手鬼王”身边搜出一只皮袋,袋中真有一只玉杯,顺手向百里超衣袋里一塞笑道:“是真是假,回去再讲,这魔头如何发落?”百里超正在递给巴山一颗丹九,回头道:“这人不是盗宝贼,我们不能送他进牢房,放了他罢。”鲍叔德道:“擒虎容易纵虎难,放了他会报仇的。”百里超道:“他一生害过好人没有?”巴山接过丹丸正感诧异,闻言急道:“他虽不乱杀好人,但却扒了不知多少有钱有宝的人。”百里超道:“有钱有宝的多半是为富不仁,这个我不管。老三,放了他!”小要饭的犹豫道:“解了穴道他马上就会动手。”百里超道:“我们有四个,他只一个人,在动手之下杀了他,那是他自寻死路,放了!”小要饭的对他非常尊敬,立即应声照办。 “千手鬼王”站起来了,他没有动,两眼望着百里超,良久竟叹声道:“少侠贵姓?”百里超笑道:“我复姓百里,名超,老人家,你要单独找我也可以,那就改天罢。”“千手鬼王”点头道:“老朽此际已有内伤,再会。”这老魔言罢转身,居然悄悄的走了! 小要饭的和巴山同声惊奇道:“他明明没有内伤,为何却一反常态,就这么走了!”鲍叔德道:“也许是怕我们人多?” 第五章 养虎为患 东边天际露出乳白色的云彩,时间刚好打过五更,在西山脚,行人道旁,正好有家早点店面,门才打开不久就来了四位稀客,一个美如宋玉,一个丑得像只猴子,第三个是个小花子,最后跟的也最小,简直是个萝葡头。 四个人总共不到七十岁的年纪,他们霸占了一只桌子,伙计送上豆浆,外加一盘烧饼和油条,于是乎就边吃边细声谈开啦,谁也不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东西。 不要问,那是江湖上无拘无束的四个小东西——鲍叔德、百里超、包罗、巴山等,他们放走“千手鬼王”高妙之后,一看天也亮了,干脆吃了早点再进城。 “伙计,来碗清水!”鲍叔德一看没有别的客人,他想马上试验灵龙杯,生怕从“千手鬼王”身上搜到的是假货。 伙计听说要清水,心中却有点嘀咕,自作聪明地向他道:“客,口渴多喝两碗豆浆,清早喝凉水要生病的。”四人闻言想笑,鲍叔德挥手打趣道:“伙计,咱们钱不够,喝多了豆浆会不了账,你这壁上不是写着‘赊欠免言’吗?快来清水。”四人中就有两人穿破烂,伙计信以为真,心中暗想:“这几个小子倒很老实!”他怕一碗清水不够四人喝,立从缸中打来一大盆。 鲍叔德无暇再逗他,急向百里超道:“阿超,快将那话儿拿出来。”百里超忙将玉杯拿出,小心放在桌子中间。 鲍叔德急忙注进清水,四人围着仔细看。杯中清水真个有了翻腾之势,但却并不溢出杯外,小要饭的道:“龙呢,怎么没发现?”鲍叔德吁声道:“小声些,你要看杯,不要看水,那条细如发丝,金光闪闪,绕杯而动的不就是吗?这真是稀世之宝,假不了啦,阿超快收起。”百里超道:“你喝了这杯水,也许真能延年益寿。”鲍叔德道:“那绝对不是真情,凡被禁制封住的东西,不破禁是得不到好处的。”百里超点点头,立即将杯中清水倒了,仍旧收入袋里。 早点完了,小要饭的会了账,四人这才向城里走。 在路上,鲍叔德想起一事问百里超道:“阿超,你给巴老四的丹丸是谁给你的?”百里超道:“我不是说过了,是朱伯伯呀!”鲍叔德疑问道:“我从来没有听说你有位朱伯伯。”百里超哈哈笑道:“从前那里有?是昨天才认识的,他的家可真大,房子跟别人大不相同。可能是京城第一位大富豪,他硬要我认他作伯伯,我看他人不坏,同时还有九王子在暗中推我,于是就只好快认他作伯伯了。” 小要饭的道:“他有丹丸送你,无疑也是武林中人了。”百里超道:“对了,他露了一手剑术给我看,我虽不懂,但看得出,他的武功很高。”鲍叔德道:“那是谁呢?”百里超认真道:“你和阿罗也见过呀,就是拉我上马车的那个中年人啊!”鲍叔德闻言一愕,继而豁然,忙向小要饭的大笑道:“你看他有多糊涂,见了皇帝却喊朱伯伯,入了皇宫说是大房子,这真是天下的大笑话。”百里超傻兮兮的,翻着白眼诧道:“什么?阿德,你说什么皇帝皇宫?”鲍叔德等一听,同时哄然大笑。 百里超猛地若有所悟,突然跳起道:“我昨夜去的地方是皇宫!”鲍叔德等更笑得厉害,同声道:“那房子真不错啊,朱伯伯确是一位大富豪!”百里超生气道:“九王子真不是个东西,他怎的不在暗中告诉我呢!”鲍叔德道:“那一定是皇上不准他说,有意逗着你玩的。”百里超道:“这成什么话,皇上和我同起同坐!对了,他的老婆定是皇后,她还拉着我到处参观呢。我说呢,她家中那来那么年纪青青的少女啊,被你这一点破都清楚啦,那都是妃子和宫娥嘛。” 小要饭的笑道:“除了朱伯伯和九王子之外,难道都是女的?”百里超道:“不,还有不少尖声尖气的怪男人,现在想来,那都是太监了。”鲍叔德道:“朱伯伯就只送你三颗丹九?”百里超道:“他问我要不要宝剑,我说我有斧头,他老婆拿出很多珠宝给我,我一点都不要,最后朱伯伯……不,现在称皇上了,他又给我一块玉佩。”鲍叔德道:“什么玉佩?”百里超道:“我也没有要,因为我急着要回来。”鲍叔德叹声道:“那玉佩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谁知你这土傻子这么不识货?”百里超苦笑道:“你急什么,皇上要我常常去!将来向他要来就是。”说完拿出另外两颗丹丸道:“你们三人各吃一粒,也许真有好处。”鲍叔德和小要饭的同时接了过去,问道:“此丹何名?”百里超道:“我没问,你们吃了罢,管它叫什里呢?”四人刚进城,迎面遇上杜子才,只见他大喜道:“你们到那里去了,昨夜没在家里睡觉?”鲍叔德忙将巴山向他介绍,之后笑道:“一夜没睡,老杜,王子在那里?”杜子才惊奇的望了巴山一眼,大概他也知道巴山的来历,客气两句后,轻声向大家道:“在路上莫提王子,他现在花园里坐等呢。”鲍叔德在他耳边道:“老杜,宝物找回来了!我们快见王子。”杜子才闻言惊喜至极,急忙带路向铁狮衙冲奔去,边走边笑道:“你们真有两手,试过真假吗?”鲍叔德道:“不敢说十成,九成是不会错了,可惜我们没有捉盗宝之人!”他不愿将放走“千手鬼王”之事说出。杜子才道:“只要将宝夺回来就好了,犯人将来再拿,只不知是谁?”鲍叔德道:“好像我对你说过,就是‘西天手’宣武啊!”杜子才道:“此人听说过,他是西疆有名的高手。”回到住处!九王子确在花园书房,鲍叔德忙将包罗和巴山引见,之后就说出昨夜夺宝的情形,但仍不提“千手鬼王”之事。 九王子在百里超手中接过玉杯一看,他也毋须试验,当下大喜道:“是真的!”鲍叔德道:“是真的就好,总算我们不负使命。”九王子又将玉杯交给百里超道:“贤弟,朱伯伯有命,他老人家说过,此杯一旦找回,叫我转赠给你,这事你千万再不要推却,昨夜你拒受的东西太多了,朱伯伯很生气。”百里超叹声道:“王子,你害苦我了,昨晚对皇上太失礼!”九王子大笑道:“你已知道了!哈哈,皇上就是爱你那份傻气,你现在是我义弟啦。”百里超苦笑一声!知道玉杯真不能坚拒了,于是接过收起道:“皇上那里我要不要去谢恩?”九王子道:“谢恩反而会使他不高兴,你要去时只管去,满朝中没有人敢阻栏你,如有不知道的出来阻拦,你只说一声你是‘朱伯伯的侄儿’就行了。”百里超道:“没有事情我不去,怪别扭的。”九王子笑道:“你多走几次就习惯了,我要进宫了,各位请坐。”大家送至门外,杜子才紧随而行,回来时,书房中已摆上了酒饭。 在吃喝中,鲍叔德正名向百里超道:“阿超,你想到皇上为什么硬将灵龙杯赐你的原因吗?”百里超摇头道:“也许是我没接受珠宝和玉佩之故罢?”鲍叔德摆手道:“你猜错了!皇上对武功是行家,他一定也看出你身怀异能而无处使用,同时也看出你的毛病犯在学不成外功,他将此杯赐给你,那是希望你能将杯上禁制破除,禁制一破,那条灵龙就会被你吸收,之后你不惟能学武功,甚至过目不忘,更使你的内功增至极预,这是皇上的苦心,你要紧记莫忘。” 百里超叹道:“我怎能破去杯上禁制呢。”鲍叔德道:“这个我也不懂,总之你莫将宝物给掉了就是,将来如果遇上高明,也许有人会指点你破禁之法。”饭后,鲍叔德留下一张字条,他们即收拾行李,悄悄的开溜了。 三日后,他们出了居庸关,因为没有什么急事,他们准备绕道游小五台山。 岂知,在离关四十里时发现前面出现两个青年男女,鲍叔德首先轻叫一声:“那男的是‘飞天龙’龙天放!”小要饭的接口道:“女的我也认识她,但她并不认识我。”巴山道:“是谁?”小要饭的道:“是浩气四圣中‘金不换’公孙龙的弟子,名叫司马黛。”鲍叔德道:“现在他们是师姐弟了!”小要饭的道:“司马黛是盖世雄的未婚妻,怎么跟龙天放走到一起了?这中间有问题。”鲍叔德笑道:“师弟和师兄嫂同行有何不可?”小要饭的道:“老大,你看看他们情形就知我说的有理了。”鲍叔德啊声道:“对,他们走在路上太亲热,那有嫂子和弟弟相倚相偎,形同情侣,龙天放又不是小孩子?”巴山年纪虽只十五岁,但从小就在江湖打滚,什么事儿也懂得,倒是百里超却毫不留心这些事。 鲍叔德忽又轻声道:“我们之间有谁是对方认识的?”三人摇摇头,表示没有。 鲍叔德道:“既然如此,我们接近上去,倒要看看这件事。”百里超道:“人家的事情管他干啥?”小要饭的接口道:“不,浩气四圣对我不错,凡有关四老声誉的事情,我当然要留心。”鲍叔德道:“阿超,盖世雄我们会过,对了,司马黛莫非就是和盖世雄同伴的那个美少年!这可不能不考虑?”百里超道:“你说那美少年是女扮男装?”小要饭的急忙道:“一点不错,司马黛经常女扮男装,你们在什么地方见过?”鲍叔德道:“在莫千山以北的路上,那是我和阿超去找一名知府的女儿时会到的。”巴山道:“你们都不要去,让我一个人去摸他们的秘密。”鲍叔德道:“你快走,他们接近一批旅客了,这正是好机会。”巴山笑道:“这样追上去太显明,我由这左侧林中绕过去。”三人见他闪进林中后,随即将脚步放慢,遥遥的盯着,距离约有半里。 在这时,他们身后却也来了一批商旅行客,三人回头一看,零零落落的竟有十几个之多,大致分成四批。 小要饭的忽然道:“老大,第三批两人我认得。”鲍叔德道:“那老人是谁?”小要饭的道:“他是‘玉门隐叟’宗代,他旁边走的是‘云岭豪客’左群,其实两人的年纪差不多,看来左群似乎小一点,也许是他的胡子是兜腮之故吧。”鲍叔德道:“原来是这两人,我听师傅说过。他们认识你吗?”小要饭的道:“见过,可能他们不会留意到。”说话之间,那两老人已经接近了,忽听那“玉门隐叟”宗代发出沉重的声音道:“‘千手鬼王’高妙逃走了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我们向这个方向糊糊涂涂的追寻,恐怕是上当了。” “云岭豪客”这时正在向前后探望,口中却又哈哈笑道:“正邪双方都走这条路,大概消息不假,否则北京城不致走得那样干净。”鲍叔德听得清楚,轻轻向小要饭的道:“昨夜所见的那几批黑影,原来是追‘千手鬼王’的!”小要饭的道:“北京城各方武林都动身了,这真是妙极了,让他们去摸索吧,我们乐得袖手旁观。”“‘千手鬼王’为什么要走,他可以说出真情呀?”小要饭的笑道:“谁肯相信他的话。”百里超道:“他这样子未免太冤枉了,我心里很不安。”鲍叔德道:“不安也没用,你想出头认账吗?嘿嘿,同样也无人相信你的话。”后面忽然有人噫声道:“那孩子不是‘万手神童’包罗吗?”这是“玉门隐叟”宗代的声音,小要饭的回头笑道:“宗前辈好记性,晚辈久违啦。”两老立即赶上,“云岭豪客”左群大笑道:“你们也是由北京出来的么?”小要饭的道:“二位前辈可能是最后一批了?”宗老头摇首道:“还有,你们到什么地方去?”小要饭的道:“没有目的,只想看热闹。”左群大笑道:“万只手不找千只手,谁相信,你小子别装模作样。”小要饭的忽然灵机一动,笑接道:“我估计‘千手鬼王’身上没有东西,因此放弃动手之心。”左老头诧道:“谁不知灵龙杯是在他的手中?”小要饭的道:“凭耳朵是靠不住的,还是要看动静,晚辈的估计是有理由的。”宗老头急问道:“人人说你机智绝世,你不妨说说看,什么理由?”小要饭的道:“灵龙杯是皇上的,皇上失了东西那还得了,何况又知道是在什么人的手里,目前北京城东厂高手不下千人,试问一旦得悉‘千手鬼王’是由此路逃走,东厂高手焉有不倾巢出动的道理,请问二位前辈,你们二老又看到几个出京来追的?” 二老同时啊声道:“对,对,难道宝物已被官家找回去了?”鲍叔德知道小要饭的是替“千手鬼王”动脑筋,存心要宗、左两人散发相反的消息,这用意主要在安百里超的心,暗忖道:“小要饭的能说会道,真有一套。”二老经包罗这篇解释之后,那股寻宝的劲儿立即泄了八成,于是乎也慢慢跟三人岔开话题,另找旁的事闲聊。 二老忽然发觉百里超和鲍叔德一直未开口,“玉门隐叟”宗代这才问小要饭的道:“小包,这二位是你的朋友呀吗?”小要饭的微笑道:“是晚辈义兄!”宗代愕然道:“我还当是同路的呢,你为何不介绍一下?”小要饭的大笑道:“我没有机会呀!”笑着一指鲍叔德道:“我大哥与二老的关系不浅,他是‘琅琊山人’的弟子,名叫鲍叔德。”二老哈哈同笑道:“是驼子的高足!他的字号很有名气啦,人称‘琅琊灵孤’对吧?”鲍叔德这才向老头们作揖道:“不敢,家师时常提及二老。”“玉门隐叟”笑道:“驼子鬼名堂多,我们好多年不见了。”小要饭的又指着百里超道:“这是我二哥,他是读书人。”“云岭豪客”点头道:“看得出,斯文人不应在江湖上跑。”百里超也向二老长揖道:“晚生领教了!”老头们看不出百里超一点破绽,不仅鲍叔德替他冒充书呆子,其实真有那股子斯文味道。 他们同伴走了二十余里,忽见巴山竟在路旁等着,小要饭的相信二老是认识巴山的,但也出声叫道:“巴老四,快来见见两位长辈!”“玉门隐叟”宗代抢着笑道:“原来小捣乱竟结成一气了!”巴山不见礼,反而傲笑道:“想不到宗、左两个老儿也从这条路上来了。”“云岭豪客”左群大骂道:“野小子,你一个人走在前面作什么,一定是在搞什么鬼?”巴山笑道:“老头们可知过去未来?”左老头又骂道:“小子,别吞吞吐吐的了,你这会儿发现了什么?”巴山道:“有关武林大事,而且连带几个武林名宿的声誉,恕我不便明言,总之我发现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倒是真的。”二老知他不肯说出,但却惊疑不已,同声道:“事情大概不太明朗,因此你不敢说,但你也应稍露破绽。”巴山道:“我怕什么,不过我不愿叫人家说我造谣,告诉你,武林中有几个响当当的人物想要共同培养一个傲视武林的奇才,讵料那几个大人物竟看走了眼,居然培出个坏蛋来了,试问二位,这是不是武林的不幸?目前事情还小,只怕那坏蛋将来遗患武林无穷呢。” 二老大惊道:“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那人目前如何坏法?”巴山道:“已作出乱伦的事情来了!”宗代忙对左群道:“这事会愈变愈坏,我们应向那些大人物露点消息才行。”左群的神情似也非常沉重,立即和四小道别,提功奔向右侧小路,不知他们去找些什么人,也许就是去找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啦。 鲍叔德目送二老走后,忙问巴山道:“你探到什么了?”巴山道:“我刚才说的一点不假,龙天放和司马黛已经不仅是相恋了,我发现他们走进一座谷中,居然在白天作出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啦!甚至还听到他们在策划谋算盖世雄的毒计,这事情我们管不管?” 鲍叔德道:“龙天放的功力已能战胜‘六合僵尸’,我们如何管得了?”百里超道:“叫老三直接告诉‘云霄客’如何?”鲍叔德道:“我们毫无证据,这是何等重大之事,口说反会引火烧身。”小要饭的道:“我有个办法。”鲍叔德急问道:“什么办法?”小要饭的道:“设法将盖世雄引来,让他自己去看到。”鲍叔德摇头道:“很难,纵算达到目的,此时盖世雄那能受得了,也许会使他死在龙天放之手,龙天放杀了他之后谎言是敌人杀死,这又无凭无据啦。”四个人想不出挽救之法,只有暗暗盯住龙天放。于是他们打消了向五台山游玩的心情,继续朝前奔出。 不到半里,巴山带着众人向右面山里走,鲍叔德问道:“他们没有走大道?”巴山道:“既然要搞鬼,在阳光大道上怎么行?”四人追了大半天,讵料竟没有再看到。这时他们行到一座山头,小要饭的停住不走了,嘀咕道:“管他们,咱们不查了,天已不早,找个镇市吃饭罢。”巴山道:“我们现在所立之处是鸡鸣山,前面有烟筒山,到镇市却不近,还是继续向烟筒山走罢。”鲍叔德道:“不走了,我们打野兽烤着吃。”天色确已黄昏,大家都没有说话,于是分开去找野兽。 百里超自认不灵活,他就负责在山下谷中架石头,找柴火。 初更过后,他们吃了一顿野餐,休息到二更才又动身,走的都是冷僻山径,方向是朝北。 及至一座岭下,百里超忽然叫道:“此地有人打架!”鲍叔德侧耳细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忙问包罗和巴山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二人摇头,同声道:“没有呀?”鲍叔德又问百里超道:“你再听听。”百里超道:“是真的,还不止一个人,声音从这岭上传过来的。”鲍叔德知道他听力特强,忙道:“决不在岭上,也不在岭那面山下,这声音一定来得不近,我们翻过岭去看了就知道了。”小要饭的向鲍叔德道:“二哥的听力|刀过去如何?”鲍叔德道:“一向比人强,这是他内功精深之故。”百里超奇怪道:“声音这样大!你们怎么搞的,难道是聋子?”鲍叔德笑道:“你认为有多远?”百里超道:“绝对是在岭那面……”一停,又吓声道:“有个人的声音很熟,啊,是盖世雄!”鲍叔德边朝岭上急奔,一面问道:“还有什么人的声音?再仔细听?”到了岭上,发觉岭那面毫无动静,但百里超突又叫道:“又听出一个了,他是印一指!对,还有谭色空。”小要饭的道:“两派下一代遭遇了,我们快去。”鲍叔德急忙道:“阿超,凭你的听力带路,声音在那方,你就直朝那方走。”百里超这时也感到古怪,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其实他听到声音不惟很大,同时还很清晰,而且一直在不断地传来。 走了两里,仍未看到东西,但这时小要饭和巴山也有一丝动静,那不过是隐隐可闻而已,同时叫道:“还有三四里。”鲍叔德道:“这证明阿超可以听到十里内的动静了,现在由花子带路。”小要饭的闻言奔出,回头道:“我们到时不要马上露面,先看看情形再说。”巴山一看方位,急叫道:“三哥,前面是烟筒山,打斗之地一定在山上。”小要饭的点头道:“你和老大老二落后一点,让我探好地势再说。”小要饭的奔出两箭之远后,鲍叔德等才动步。 到了烟筒山下,忽见小要饭的在山坡上招手,同时作噤声的手势。 鲍叔德道:“怎么样?”小要饭的一指山顶道:“轻声点,龙天放和司马黛在顶上窥伺,他们似未露面,更有袖手的意思,山顶那面是座浅谷,打斗就在谷内,距山顶不到三十丈高下,在山头向下看,可说一目了然。” 巴山道:“谷中似乎打得非常激烈,人数还不少呢?”小要饭的道:“一面有三个,是盖世雄,晁九天,及大汉马铁力。”鲍叔德道:“你都认识?”小要饭的点头道:“晁九天是‘云霄客’南官隐的弟子,马铁力是‘神力神’张巨雷的弟子,他们和司马黛、龙天放是同门师兄弟妹,我看得出,盖世雄可能已知其未婚妻司马黛不对了,这次也许是带着晁九天和马铁力前来捉奸的,可惜先遇上仇敌啦。” 鲍叔德问道:“那一方除了印一指和谭色空之外,还有什么人?”小要饭的道:“小五魔到齐了,在茅山伪装褚员外的屠世善是领头的,海内净、索武魂刚才加进斗场。”百里超惊叫道:“庄主也在此!”鲍叔德哼声道:“你还叫他作庄主,从此后你不能再怕他了,我要你杀你就杀,如果再畏缩,你就永远不要再叫我作兄弟。”百里超苦笑道:“我是……”鲍叔德轻叱一声,打断他的话道:“你是什么?他要是想杀你,你难道连拿出神斧来乱挥一气都不能吗?”百里超点头道:“我怕看着打,乱挥当然能。”鲍叔德道:“你怕看也行,闭着眼睛!”百里超大喜道:“我没想到闭眼睛的是啊,对了,动手时我紧闭着眼睛。”鲍叔德警告道:“闭目乱挥也有个限度。第一,你要看看有没有自己人在附近,提防伤了自己人;第二,你耳朵要听声音,敌人从那方攻你时,不管拳、掌、腿、刀、剑都有声音的,你闻声挥斧,这才不致落空,否则你岂不等于疯人打斗。” 百里超道:“好,我记着这办法。”鲍叔德挥手道:“我们先到山顶上观察形势,当动则动。”小要饭的领头上山,他走的是崎岖难行之处,及至一堆岩石后,他轻声道:“我们从右面轻轻的转过去,既可看到龙天放和司马黛,又能看到谷中的打斗,尤其不怕任何方向发现我们。” 鲍叔德点点头,悄悄的转了过去。 前面是斜坡,除了四人的藏身处,举目一看,都是草地,龙天放和司马黛在一处石后,他们只露出半身,因为是夜晚,他们不怕谷中看到。 鲍叔德看出距离足有二十丈远,知道不怕他们发现,轻声道:“他们似在争吵什么?”小要饭的道:“我知道,司马黛要下去动手助战,龙天放不准,他们吵了很久了。”巴山道:“盖世雄这边力量不足,他们都在尽力防守。”百里超道:“那巨人的拳劲好猛啊!”小要饭的道:“他的内功名叫‘万龙力’,年轻一辈的少有敌手。”恰在这时,忽听司马黛叹声道:“豪,我们的私事也许师伯们会原谅,只要在大师兄那里取消婚约就没事了。现在你不准助同门,这就犯了门规中第三条大罪。此事一旦被师伯们知道,我们两个都活不成,你可不能太固执。” 只听龙天放沉声道:“你倒说得好听,你如对大师兄仍旧有情,那你一人去助,我可不愿将他救出来找我算账。哼,他们这次明明是来查我们毛病的。”司马黛显然生了气,声音也大了一点,娇嗔道:“你还不相信我?”龙天放冷笑道:“大师兄死了我才放心。”司马黛咬牙道:“你好狠心,这句话比敌人还阴毒。”龙天放突然翻身一纵,退出数丈嘿嘿笑道:“你认为我太毒的话,那你仍可和大师兄结婚。”司马黛猛地扑上道:“我一切都给了你,你竟敢说出这种下流话?”龙天放面显狞厉之色,沉声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条马上跟我离开;一条就是你自己去助阵。”司马黛头已气得要哭,咽声道:“你现在学成我师傅和三位师伯的武功了,因此你就反脸无情,恨只恨我瞎了眼。好,你走你的,我去助阵,我们的关系从此算完了。”龙天放突然一指点出,立将司马黛点倒在地,嘿嘿笑道:“那可不行,我还没有玩够呢。”说完伸手一把将司马黛提起就走,瞬息没有了影子。 鲍叔德轻轻叹声道:“司马姑娘一失足成千古恨!”小要饭的冷笑道:“龙天放将无死葬身之地了。”巴山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可想到过去的一件事情现在可明白了。”鲍叔德道:“你明白什么?”巴山道:“我未遇你们之前,发现龙天放和另外一个青年女子非常要好。那女子大约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和司马黛差不多美貌。可是那女子有股特别迷人的魔力,龙天放对她真是百依百顺,然而那女子对龙天放却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摆出一种欲抢故纵的姿态,硬把龙天放耍得欲火如焚。原来二人有这点隔阂在中间。” 鲍叔德道:“什么隔阂?”巴山道:“那女子说出要龙天放离开‘他们’两字,但龙天放一直都在犹豫不决。”鲍叔德大疑道:“离开他们?难道要龙天放离开‘浩气四圣’?这就值得注意那女子了。”巴山道:“我不知‘他们’两字要底是指谁,假设是指‘浩气四圣’的话,龙天放也许就此叛师啦。”鲍叔德忽见盖世雄等三人处势不稳,渐渐后退了,急忙向百里超道:“你在下面谷边勿动,只要离开斗场二十丈远藏住身形就行了,我和老三老四这就前去助阵。”百里超道:“不要我动手吗?”鲍叔德道:“你看到我们不敌时再来。”三点黑影由山头扑下来,速度快得无与伦比,一到谷中,又如飞接近斗场。那就是鲍叔德和包罗、巴山三人。 鲍叔德懂得江湖规矩,知道打抱不平必须有压倒的优势方可出手,否则有损欲救一方的声誉。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大叫一声道:“盖大哥,请你们分一半给我,这批东西都是我们兄弟的仇人!” 快刀切豆腐,真是两面放光,盖世雄等三师兄弟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不由暗暗感激不已。 对方敌手中一个是半老头,那就是茅山下褚家庄的庄主,他本是赤煞五魔中大魔屠光的亲生儿子,不知为什么改名换姓在茅山下冒充善人。那家伙一见来人中竟有个遍找无着的鲍叔德,不禁陡然大怒,厉叱道:“逃奴,你还没有死!” 鲍叔德哈哈大笑道:“屠世善,你死了一百次我还能活着哩。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印一指触目发现小要饭的,不禁面色立变,尤其是谭色空,他被小要饭的削断了一把长剑,这时似乎余辜犹存,冲口大叫道:“大师兄,包小子手中有把‘残锋刀’!我们运掌力,兵器要当心。” 巴山一听他们收起兵器用拳掌,不禁高兴得笑出声来,他那“辟天钻”对付敌人兵器的威力不大,但对打来的拳劲掌风却是奥妙无穷,因为那是一件专破内家真气的神兵。 屠世善本来用的是长剑,闻言似感一震。可是他的长剑尚未入鞘,小要饭的已如泥鳅一般钻到他身旁,“残锋刀”的芒尾,真如电闪一样向他身上扫去。 小要饭的刀法奇精,功力居然非常深厚,这又大出于屠世善的意料之外,一下子竟被缠得手忙脚乱,连闪避都感到脱身无路。 巴山乘着屠世善那点空隙,大喝一声,如风绕到了印一指的后面,“辟天钻”的钻尖真如黄蜂一般的点出,也迫得印一指只好甩掉晁九天,回身接战。 鲍叔德也到了盖世雄的身旁,他边发掌力助阵,边向盖世雄道:“盖大哥,山顶上我发现有你两个同门,他们为何不下来出手?”这是他试探盖世雄的手段,也是他暗暗露点口风。 盖世雄叹息一声,不开口,良久却叫道:“朋友,多谢你!”这句话语含双关,鲍叔德悟而不宣,于是不再提那回事了,一心助其抗敌。 这一面五敌去其二,败势霎时扭转,那巨人马铁力更见威风,他的拳劲已迫得海内净退到谷边去了。 突然有人闷哼一声,大家一看,发现印一指口吐鲜血,双手按住胸口,拼命向谷口飞起,他的身后追着巴山! 鲍叔德知道巴山业已取胜,冲口大喝道:“老四回来,莫穷追,放他去罢。”巴山闻声即停,回头时忽见谷口出现一个凶恶的老人,那老人怡好挡住了印一指,伸手就将印一指扶住,同时还给拿了什么东西给他吞下。 仔细一注视,巴山突然往回奔,他面色大变,显然是认出来了大魔头。 谷内双方都未发现,屠世善反因印一指负伤逃走之故,他已发出撤退的暗号,接着海内净、索武魂、谭色空等都佯攻几招就向屠世善一方边打边走。 盖世雄当然不肯放松,他正准备率众猛扑。 巴山一见,连忙赶回急道:“大家快走,‘八极阳魔’褚正道来了。”可惜老魔已到数十丈外,突听他发出阴森森的厉笑道:“老夫来迟了一步,你们竟伤害我的门人!屠世善,你带着师弟们退后,这些畜牲由师叔来收拾。”盖世雄一见,急叫自己这面靠近,同样冷声笑道:“褚正道,动手之后,恐怕比你想像的困难。”鲍叔德忽然想到百里超,不禁大叫道:“阿超快出来……”“来”字未落,老魔扬手就是一掌,单点鲍叔德劈出,叱声道:“老夫在此,不许大声喊叫!”他轻轻的一掌,讵料劲力竟如排山倒海一般,鲍叔德如何受得住,立被打得飞抛而起,在空中滚滚上升! 好在相距太远,鲍叔德尚能以体内功力相抗,显然未受重伤。 可是远在谷边藏着的百里超却急得心中大恸,他没听到鲍叔德的惨叫之声,以为他被老魔打死了。居然嚎哭一声,拼命冲出。 鲍叔德是百里超视如亲兄一样的人物,这下子怎不叫他伤心至极,也不知是如何搞的,那冲出之势,简直快得连老魔都没有看清楚,闻声就见面前多了一个美少年,竟也使他骇然一震。 这时双方都看清楚了,只见百里超两目如火,泪流满面,头顶竟发一团腾腾地紫色雾气,他右手拿着一柄小黑斧,咬牙切齿地,紧紧盯住老魔褚正道,那是一种怒极恨透的神态。 老魔被他那神气震住了,显然又惊又疑,同时竟有三分畏缩,他似知道苗头不对,这时暗暗运出其全部邪功,居然也是头冒黑气。 盖世雄暗暗通知大家快退,他这时竟看出百里超是在发挥其本能潜力。 “杀!……”一声长长的杀字,突然自百里超的口中冲出,只见他头一低,和身向老魔撞去,右手斧头竟如雪片般,由右向左,由左向右,来回挥个不停,在此时挥动之下,斧头上奇光如电,闪闪照明至谷,在光闪里,雷声大作,轰轰隆隆,真有天翻地覆之势。 老魔出手自然迅速无伦,可是他今天遇到空前未有的强敌啦,虽在一瞬之下发出了三百余招,这种快速也算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然而却全部失效了,他的掌劲非但放不出,反而一波一波地向他自己逆窜而回,那简直叫他惊得魂飞魄散。 屠世善看出大事不好,全身发抖,冲口大叫道:“师弟们快逃!”声落人起,他带着海内净、索武魂、谭色空等拼命向谷中盲窜,真如丧家之犬,快得无以复加。 讵料他们快,还有比他们更快的,一声惨叫如鬼嚎般响起,褚正道中斧了,左肩开了一道口子,他的邪功丝毫抗不住神斧,老脸不顾,“逃”之夭夭。 百里超这一阵纯为潜力发挥,却不懂得及时追敌,敌人一逃,他也傻了。愕了半晌,只见他忽又抱头痛哭起来! 一条人影自数十丈外冲来,一霎到了百里超身后:“阿超,我没死,不要哭!”来的竟是鲍叔德! 百里超闻声一呆,停了哭声,扭身一把抱住鲍叔德,傻傻的,东看西看,一个劲地鲍叔德身上瞧! 鲍叔德激动的道:“阿超,我真的很好,没有事啊!”原来百里超还不相信呢,这种纯真的友情,霎时将盖世雄师兄弟感激不已,大家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 鲍叔德恐神斧伤及他们,急道:“阿超,快把斧头收起。”百里超这才回过神来,一面收斧,一面擦眼泪,噘嘴道:“你不早叫一声,害得我空伤心一场!”这句话天真极了,引得大家哄然发笑。 盖世雄慨然道:“老弟,能得你这样的朋友,死而无恨之,今天多蒙你们四友相助,在下师兄弟永铭不忘。”鲍叔德笑道:“盖大哥怎能说出见外的话来,咱们都是同道啊。”马铁力宏声道:“这场打斗太雄伟了,百里兄弟那一斧,从今要使赤煞五魔寝食不安了。”晁九天哈哈笑道:“能使‘八极阳魔’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放眼天下恐怕就只有百里兄弟一人,这消息一旦传出,赤煞五魔的脸看要向什么地方放!”鲍叔德道:“我老二一生没有和人动过手,刚才他是急极了,盲打瞎撞,也许是老魔倒霉。”盖世雄拱手道:“有劳各位,在下还有要事,咱们改日长谈罢。”鲍叔德立同兄弟们拱手相送道:“请了,容后再会。”盖世雄带领两个师弟去后,鲍叔德反而打趣百里超道:“阿超,如何,露这一手,今后名扬天下啦。”百里超傻笑道:“别的不说,我刚才这一阵,不知怎的把肚子都掏空了,找个地方吃饭罢。”巴山哈哈笑道:“走,来餐丰富的庆庆功。”四人一同出谷口,走了五里路,沿途竟没发现一个敌人,小要饭的快乐极了,哈哈笑道:“那批家伙溜得真快!”鲍叔德看看天色,知道要天亮了,问巴山道:“这已是平地,还要多远才有市镇?”巴山指着前面道:“过了那处石岗就是常峪口,那是第二道长城,过此才算是内地,镇上有的是吃的,该处非常热闹。”距镇尚有半里,突闻石岗上响起一声声沙沙的骇人长啸,使人觉得黎明前的原野平添一份森森鬼气。 鲍叔德闻声急道:“上面有非常猛烈的打斗,我们要小心上去。”石岗上劲风四溢,碎石横飞,一个中年书生手挥白色纸扇,一个瘦骨嶙峋的恐怖怪人舞动着孝幡,只斗得如风驰电掣,人影难分。四人上去就有两人认得,巴山抢看|着轻叫道:“‘六合僵尸’和‘金不换’正是棋逢对手啊!” 鲍叔德道:“书生就是‘浩气四圣’的公孙龙吗?”小要饭的道:“正是他,也就是司马黛的师傅,这一场打斗看不完,起码要有三天三晚之久,我们怎么办,空着看肚子受不了,同时又不能出手。”百里超道:“我有一个办法叫拿幡的打败!”鲍叔德忽然噫声道:“你晓得用头脑了,快说,用什么办法?”百里超道:“我一个人走近斗场观望,他们双方都认得我,同时我将头面蒙着,也不叫他们认出,乘隙给那怪家伙一斧头。”鲍叔德道:“这不行,那会损害公孙龙的英名!”小要饭的道:“两个都不帮助,谁找上来就和谁动手,老大,你看这办法如何?”鲍叔德道:“难道你叫老二去打公孙龙?”小要饭的道:“公孙龙是有修养的人,他不问清楚不会动手,‘六合僵尸’很暴燥,他会不许老二去看的,动手的势必属他。”鲍叔德道:“事后公孙龙必定留下来问老二,我这时还不愿老二见他们。”巴山奇怪道:“为什么?”鲍叔德道:“老二要成名就必须自己闯,一旦与这些大人物有了交往,江湖上还认为我们是靠老一辈的提携之功。”小要饭的啊声道:“老大深思远虑,这是对的,好,我们不管了,绕道过去。”鲍叔德道:“绕道过去又不放心,恐怕‘六合僵尸’一面增加帮手怎办?”小要饭的道:“这也值得慎重考虑,我们不能叫公孙龙败在对方手下。”四人正感无计之际,突由石岗西端出现一个黑影,来势不急,但却脚不沾地,飘飘浮浮,尤如柳絮一般轻,幽灵一般不定。 鲍叔德一见大骇,急叫道:“这人是谁?”巴山和小要饭的都摇头,他们似都不知道。 鲍叔德警告道:“这可是武林中从未现过身的人物,我们当心!”斗场中的两个对手居然一齐收手退开,俱皆注定黑影,显然都不是任何一方的帮手。耳听“六合僵尸”发出沙沙的怪笑道:“春宫妃子,四十年不见,莫非已参透妙谛?”遥遥传来一阵荡人心弦的娇笑,黑影工落,银铃轻摇:“哟,原来是僵尸和书痴呀!”一个二十余许的美艳女子,身披一件透明的黑色轻纱,胴体似隐还现,酥胸坚挺,曲线玲珑,肤如凝脂,妙处全露,里面未着一根纱,视之目迷心乱,想入非非,心机摇摇,把持不定。 四小在暗处,立知来了非常邪门的人物! “金不换”公孙龙的定力非凡,他视如不见,气定神闲,同时一言不发。 在“六合僵尸”的口气里听出,这女子竟是年龄非常老了。只见她又是一声格格娇笑道:“二位继续打啊,莫非被我冲淡了兴趣吗?唉,那真不好意思。”“六合僵尸”大声怪笑道:“有你现身,我们已四肢发软,那还有气力拚斗。我说妃子,你此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莫非又要大开‘春宫会’啦?”神秘女子格格笑道:“四十年前你在我‘春宫会’上得尽了甜头,但也元气大丧,难道还敢再去吗?对了,这四十年来我已练成‘春心神曲’,确想一试武林有谁能逃得过我无边法力,现已发出武林帖,来者不拒,弱者勿来。” “六合僵尸”突然阴声道:“这次如有闯得过你那荡魄销魂阵的,是否仍开七仙洞?”那神秘女子正色道:“这次仍以七仙洞作赌,只要能闯过我‘荡魄销魂’阵的,仍然特许进入仙洞七日七夜。”“六合僵尸”点头道:“何日为期?”神秘女子道:“七七日起,重九日止。”“六合僵尸”拔身而起,道声再会,如风而去。 神秘女子向公孙龙笑道:“书呆子,你们‘浩气四圣’上次虽然闯过大关,可惜七仙洞内毫无所获,这次心死了罢。”公孙龙这才开口道:“你上次的阴谋是以该七仙洞为饵,以荡魄销魂阵吸取天下武林元气为目的,这次你离不了又是故技重施。”神秘女子格格笑道:“你既然知道何必要去?那还不是七仙洞的吸引力吗,我拿该洞一无用处,格格,就是不让天下武林自由进去。”公孙龙冷笑道:“你的魔功只有七仙洞的武功能破,当然不许天下武林进去。”神秘女子娇笑道:“我不杀人,天下正派武林为何要除去我呢,他们要进七仙洞,悟出其神功,目的还不是想除去我。”公孙龙哼声道:“你将天下良家少女抢去,使其家人离散事小,反而教其习练魔功迷人,此罪莫大,正派武林焉有不欲除你之理。”神秘女子轻笑道:“这样说,你们浩气四圣一定又要来了?”公孙龙道:“你的阴谋终必自取灭亡,我当然要来。”神秘女子娇笑道:“浩气四圣的真元正是我作梦都想吸取的,到时恭迎大驾了。”神秘女子身又浮在空中,笑声摇曳,霎时飘去。 公孙龙抬头一望天空,随亦拂袖而起。 鲍叔德一见当地空空、这才现身叫道:“原来这神秘女子就是春宫妃子,听说她在四十年前阴谋摆下荡魄销魂阵,不知害了多少武林高手,讵料又要来第二次了!”百里超侧耳四听,知道附近没有了动静,忙向鲍叔德道:“你怎么知道那女人的过去?”鲍叔德道:“你不记得驼公公有一夜讲的故事了,他老人家说,武林中只有一个女人无人敢惹,那就是‘春官妃子’啊!”小要饭的道:“她刚出现时,我还疑为是巴山说的那个女人呢。”巴山道:“你是说龙天放所迷恋的?”小要饭的道:“是啊,那女人比这个如何?”巴山道:“那个看起来没有这女人大,其他都差不多。”百里超道:“四十年前天下武林到什么地方赶会?”鲍叔德道:“听说是在‘以林巴达山’里,此山周围数百里没有人烟。”巴山道:“那是我们向北的直路。”鲍叔德道:“我们没有武林帖,不知可不可以去呢。”百里超道:“我们在武林没有名望,当然接不到武林帖。”小要饭的道:“管他呢,咱们装作不知,硬往山里闯就是了!”鲍叔德道:“这是非常冒险的事情,同时此去还有千余里,途中尚须通过数处大沙漠。”百里超道:“远近、危险我都不在乎,但我有几个疑问必须搞清楚:第一,凭浩气四圣的武功为何尚不能除去那妖女?第二,以浩气四圣和赤煞五魔难道在七仙洞中都悟不出该洞神易剑诀?第三,他们为什么不多悟几天再出来?” 鲍叔德道:“家师曾说过,春官妃子有种魔功名叫‘七巧化身’,当年浩气四圣之首的‘皓皓子’齐古圣施展‘道统神功’将她杀死在地,但俯首一看,讵料那竟连影子都没有了,后来齐古圣的大弟子却死在自己家里。” 小要饭的道:“是春官妃子报仇杀死的?”鲍叔德摇头道:“不是的,他是死在齐古圣那招道统神功之下,原因是春官妃子的旅展‘李代桃僵’魔功所致。”大家闻言骇极道:“这真是骇人听闻!”鲍叔德道:“那件事情传出之后,天下武林再也无人敢和春官妃子作对了!”他向着百里超道:“他的第一和第三疑问凭此就有了答案吧,至于第二个问题更简单,七仙洞的神功剑诀决非短短七天的时间就可以悟透的奥秘,但进去的人又不能不遵照春宫妃子的限期出来。” 巴山道:“假使这女人要横扫武林真不得了!”鲍叔德道:“你这句话才是天下武林无分正邪的真正疑问。但在老辈武林却有个一致的看法,他们都认为春官妃子迟早会有一次横扫武林的祸事发生。”小要饭的道:“她为什么迟迟不发动呢?”鲍叔德道:“老辈武林又有另一个一致的看法,那是确定她有所畏惧而不敢妄动。”他停一下又接着道:“她一直在苦练魔功,目的就是想克服其所畏惧的东西,一旦她认为成功之时,也就是发动之时,因此之故,武林中不分正邪都在寻求杀她之道。”百里超道:“她就是畏惧七仙洞中的武功?”鲍叔德道:“在老辈武林认为,那只是她恐惧之一,但这不能阻止她发动,因为她已控制该洞了,同时她也清楚,知道该洞神功决非短期中可以悟出的,于是她就以该洞为饵来遂行其目的,但天下武林不信狠,仍然不断有人硬行冒险进洞寻求。” 巴山道:“十年前赴会的死了多少人?”鲍叔德道:“死倒是一个都没死,但损耗元气的高手据说有三百多人,家师当年也去过,幸喜损耗不大,后来闭关练了三年又复原了。”百里超道:“我们如果能接张帖子就好了。”巴山道:“我们边走边想办法,总之是非去不可。”四人赶到常峪口吃了饭,接着奔万全城过长城,天黑又赶到北城过夜。 本来他们可以由张北走新明,滂江转以林巴达山,可是那要多走几百里才能绕过沙漠,他们不走这条远路,到达张北的第二天就北赴沙漠。 当他们走了五天之后,前途已现出冲天黄沙,漠风大起,但就在此时却发现迎面来了两骑快马,马上坐的竟是两个青年美女。 巴山一见,立向鲍叔德道:“在边疆地区经常有这种少女骑客出现,据说连马贼都不敢惹她们,我也遇过不少次。”鲍叔德道:“她们似正对着我们而来,莫非有何企图?”小要饭的道:“我们已走了大半天未见人了,有她们到来问问也不错,漠地最容易迷失方向。”两骑一瞬就到了跟前,但两女骑客竟连看他们一眼都不看,依然疾驰而过,真是目中无人。小要饭的大失所望,大骂道:“这两个臭女人真正岂有此理,我还向她招手呢,太不懂礼了。”巴山哈哈笑道:“也许她们有急事?要不然就是看我们的穿着不似英雄。”鲍叔德道:“她们鞍上都挂有长剑,看样子都大有来头。”巴山道:“边疆地区的女子,除非她无能出门,否则十个就有九个身佩武器的,这太平常了,老大不要拿内地女人作比较。”正说着,背后突然有马嘶之声传来,百里超回头一看,骇然道:“那两骑又回来了!”大家间言转身,确见刚过去的两骑又转了日来,而且到达数丈距离时同时将马勒住。 鲍叔德示意大家,意思说:“这才真正对我们有事情来了。”两女一个穿黄,一个穿红,年龄都在二十余岁之间,但都有中上的姿色,这时穿黄的女子手中打开一本册子,似在册子内找寻什么东西。 她翻动一阵之后,突然停止了,在某页上注视一会,这才抬头向四人看看,目光如电。 穿红的女子忽然拉马靠近黄衣女子,轻轻耳语,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四人见了非常惊疑。 穿黄的女子忽然向四人发出铃铃的娇笑声问道:“四位中可有‘万手神童’和‘小虎’字号?”鲍叔德闻言一震,拱手道:“姑娘动问,不知有什么事情?”黄衣女子桥声道:“我们是‘春神宫’的人,刚才经过你们,发现你们中有两位似乎有上述之人,如果有的话,这儿有两张帖子请他接去。”鲍叔德闻言更惊,暗忖道:“春宫妃子真个厉害,她连新近略有微名的人物都留意上了。”想着拱手道:“姑娘,这两位就是,他是我的兄弟。”他指着巴山和包罗给对方看。黄衣女子顺手拿出两张帖子,但不马上递出,却向穿红的女子道:“妹子,这就怪了,师傅恐有遗漏吧?怎会发他兄弟而不发老大呢?”红衣女子点头道:“那也没关系,帖子上一律不落对方姓名和字号,这是具事不具名的办法,我们多发两张也就是了。”黄衣女子又拿出两张向鲍叔德道:“阁下和另一位贵姓大名。”鲍叔德笑道:“怎么?我们也有份吗?”黄衣女子道:“只问你敢不敢接?”鲍叔德道:“令师所为,我们已清楚,她们不发,我也会带着兄弟们闯进以林巴达山的,拿来罢,我叫鲍叔德,这是我二弟百里超。”黄衣女子忙在马鞍上拿出一支笔,竟在她册子上划了一阵,划完又道:“二位的长相和姓名都记上了,凭此为证,你们进入以林巴达山才不会受阻,否则恐怕你们有去无回。”说完,顺手一掷,同时打出四张贴子。 鲍叔德恐怕她以内功发出,立即凝聚功力,伸手一吸,顿将四张帖子吸到手里,可是没有感到一点劲力。 两个女子一见事完,随即拨转马头驰去。 鲍叔德接到四张黄色的武林帖一看,随即分给每人一张笑道:“上面只写着地点,赴会名称,但未具上原因,下面也只落上‘春宫妃子’四字,这算什么玩意,如不懂内情的,真会被它搞糊涂。” 百里超道:“这个且不管他,我们就是在愁没有帖子,现在可以放心去了。”四人走还不到三十里,突见首途又冲来了两骑快马,但这次马上坐的却是两个老人。小要饭的一见,忽然啊声道:“那是‘玉门隐叟’宗代和‘云岭豪客’左群,想不到他们竟在此地?” 两骑上的老人似也看清楚他们,尚差半箭之地,就听到“玉门隐叟”宗代大叫道:“小罗,你们去那里?”小要饭的大笑道:“赴女人大会去呀!”宗代噫声道:“你们接着帖子了?”小要饭的道:“晚辈也感到奇怪,像我们这些无名小子竟也被春官妃子看重呢?”左群急急道:“小子,你别得意,这会可不是个好会。”鲍叔德拱手道:“二老由那里来,又向何处去?”宗代道:“年青人,老朽跑了不少路啦,现在事情坏了,这两天武林一连发生了几件大事,赴以林巴达山是一件,但这件还早,第二件是龙天放公开叛师了,他竟与仇人赤煞五魔言和啦。” 鲍叔德道:“龙天放与五魔联手固属意外,但他叛师我们却早已料到。”宗代道:“第三件是中原正派中各大门户首脑大集会,现在不知为了什么,仅悉他们要造就十大奇人出来卫道。”鲍叔德道:“临渴掘井,这怎能办得到嘛?”左群道:“很可能,他们可以在本派中各选一位已有成就的人才出来,再由各派掌门集中苦练,不出两月,十大高手就可出现。”鲍叔德道:“除非各派不惜其不传之秘,否则怎能与当前大势抗衡?这且莫谈,二老现要向什么地方去,是否也接到春宫妃子的黄色武林帖?”宗代道:“帖子是接到了,但会期还有一个月,目前有件事,不知你们去不去?”鲍叔德道:“什么事?”宗代道:“参观各派集中挑选十大高手。”小要饭的大笑道:“在那里?这是难得的盛会呀。” 第六章 神秘老人 两个老人显然有利用四个少年之心,他们说出中原各派大会可能不假,但这并不是什么急事,他们之所以要利用四人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知道四人力量不弱,而且还知人中尚有一个非常古怪的百里超。宗代一见小要饭的有点动摇,面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居然哈哈笑道:“这次大会共有十七个大正派参加,负责选拔的是少林、峨嵋、昆仑、五台、武当、华山、青城、泰山、衡山、全真等派,如这十派之中的某派实在没有人才可选时,则由其他派别选拉,地点在陕西太白山。” 鲍叔德道:“为什么将地点择在太白山呢?以往各派有大事举行时多半在嵩山,否则就在武当。这次难道有什么原因不成?”左老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因为老朽等已接到观礼的请帖。”鲍叔德道:“我们这些年青的晚辈是否允许去观礼呢?”宗代笑道:“这次未接请帖的太多,不请自去的恐怕要比被请之人多出一倍半。甚至连黑道上的人物都会去,其中还有不少是各派的仇敌呢,他们当然不是去作座上客,莫不存心在暗中捣乱。所以说,这次大会并不平安。” 巴山大笑道:“这才有意思,似我们这种人是愈乱愈有热闹可看。”宗代道:“会期不远,你们如果有意的话,就和老朽等一道走罢。”鲍叔德道:“二位前辈有马代步,那就请先行罢。”左群笑道:“牲口是借来的,我们从此经过,目的就是去还牲口。”小要饭的笑道:“那就走罢,咱们本来是去以林巴达山的,现在既然有了春宫妃子的请帖,提前去就不必要了。”左群大笑道:“原来你们才接到武林帖呀。”二老也不骑马了,跳下来牵着走,方向变了,一直向西。 约有三十里,远远看到一批牧民,宗代笑道:“还马的地方到了。”牧民对二老非常恭敬,还了马,尚且请大家吃了一顿再走。 二老带着他们走了七天,是日中午才到小五台山。小要饭的抬头望着峰顶笑道:“本来我们就准备到此一游的,但出了居庸关竟变了卦。”左群道:“你们可知此山之内隐居着一个什么人物么?”鲍叔德道:“我们大概都不知道,你老说的是谁?”宗代接口道:“此山之内住着‘五台糊涂’年一醒!”鲍叔德道:“他是赤煞五魔的最后一个!”宗代道:“此老实际上是个好人,江湖上硬把他叫成魔,乃是被他的四个师兄连累之故。此老一生未曾作过坏事,唯一的缺德就是愚义!”巴山道:“何谓愚义?”宗代道:“世人称岳飞为愚忠,那是他明知秦桧是奸臣仍被十二道金牌调回送命之故。五台糊涂实际不糊涂,他也知道四个师兄是恶人,但他仍不大义灭亲,因此武林中称他是愚义。” 鲍叔德道:“此老仍在山中吗?”左群接道:“这却难料。”鲍叔德知道在茅山褚家庄那个年姑娘就是此老之女,但他不敢提起,生怕百里超引起回忆。 老少六人没有上山,就在山下稍停即过。 是晚到了蔚山城落店过夜,当他们在晚餐后准备上街闲玩时,忽听后院里发出大喝之声。 隔壁房中传来宗老头的急唤:“鲍贤侄,听到没有?我们竟与‘千手鬼王’高妙同店哩。”小要饭的抢接道:“他与谁在发生冲突?”左群在隔壁接道:“他是冤家遇对头,竟和‘西天手’宣武同住在一处院子里,想必有场凶斗了。”后院中的喝声愈来愈大,显已到达动手之际了。鲍叔德一招手,带着巴山、小要饭和百里超急急走出房门。 这时宗代和左群早在外面等着,于是一同向后院走去。 整个店里都惊动了,不下数十人之多,店家和其他客人也向后院奔去,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后院不小,成四合形,中间有天井,这时四面走廊齐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但在天井中却对立着两个人,东面立的老人就是”千手鬼王”高妙,他对面立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汉,生相威猛。 宗代在观众后面指着给鲍叔德看道:“他就是‘西天手’宣武。”鲍叔德道:“二老出面替他们劝解算了,一旦引来作公的,他们都不好看,尤其是‘千手鬼王’,他的麻烦尚未解除呢。”宗代笑道:“这两人的个性都很古怪,一个狠毒多疑,一个傲骨天生,老朽对他们虽没有什么厌恶,但也毫无好感,出面发生不了什么效力。”小要饭的一拉巴山道:“老四,我们出去。”巴山笑道:“我们与‘西天手’毫不认识,他可能连理都不理。”小要饭的道:“那就看他的口气了,说得和平,咱们劝劝,讲得不好听,我们就接过来。”巴山点点头,立即自人后挤出去。 “千手鬼王”高妙一眼发现他们,面上竟掠过一丝兴奋之色,但并未招呼。 小要饭的立在檐前风灯下,面对高妙大声道:“高老兄,这是客人猬集的地方,干嘛要大声吼叫,你们出钱住房子,人家可不是免费的?有过节到城外去。”“千手鬼王”高妙向这面靠近几步,吼叫道:“小包,我可是被动的,人家逼着我要东西。”巴山抢出一步冷笑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也犯不着吵闹。”“西天手”宣武一见出来两少年,口气且很托大,同时看高妙竟不冒火,便知有点来头,因此收敛起汹汹之势,上前问道:“二位贵姓?”小要饭的道:“在下姓包,这是我兄弟巴山,阁下可是宣武大哥。”宣武立将目光注定巴山面上,他心中似乎有数,点头道:“小兄弟,你猜对了,但我与高老儿的事情,二位最好不要过问。”巴山接口道:“在大庭广众之中,阁下何必惊动官家,作公的赶来时,大家都不好看!”宣武立向高妙道:“老高,我们到城外去。”“千手鬼王”高妙冷笑道:“你当老子怕你不成,走!”观众后面突然有人踏声道:“你们两个都不许离开,老夫走时再跟着走。”声音似从四面发出,但却不知人在那里,宣武性燥,大声道:“谁这么大的口气?出全亮亮相。”整个后院里的人都感奇怪,大家的目光四处搜寻,竟不知到底是谁在出声。 宣武的话刚出口,天并中突然飞来一点黑影!紧接着“嚓”的一声,一面七色小旗竟插在石板上。 四周的观众显然有不少是江湖武林,大家一见,同时发出惊惧的大叫:“七绝煞星!”这面小旗一现,不惟惊住了宣武和高妙,就是“玉门隐叟”宗代和“云岭豪客”左群亦显出紧张之情。 鲍叔德伸手一带百里超,悄悄的离开二老头,轻声道:“这面旗子就是‘赤煞五魔’中的三魔‘七绝煞星’的标帜,他现在何处?”百里超道:“他在右面走廊的最后面,小旗打出时我也看到,他是先朝空中掷出,可是旗子能够自己转弯,再由空中笔直下落。”鲍叔德道:“这两个人都会被他杀死,除非有人出去拔掉他的小旗。”百里超道:“拔掉小旗他就不杀宣武和高妙了吗?”鲍叔德道:“他有个规矩,拔旗者就是出来打不平的人,他要先将拔旗人打败之后才能再找当事人。”百里超道:“谁敢去拔呢?”鲍叔德道:“你想不想救这两人?”百里超道:“我想救,但我不敢拔旗!”鲍叔德道:“你已打败过他的师兄‘八极阳魔’,难道不能再露一手吗?”百里超道:“那次乃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当时连自己都忘记啦,现在我还不敢想像当时的形势呢!这……”他的话还未尽,忽见小要饭的一步踏出,伸手就将那七色旗拔在手中,同时还大声道:“宣大哥,你与高老儿的事情你们去了,这种老气横秋的霸道行为我偏不信邪。”宣武见他竟敢冒险替自己抱不平,内心又惊又疑,闻言拱手道:“老弟,凭你的勇气,我宣武和高妙的梁子算是解决了!”高妙伸手向宣武一拉,点头道:“承让了。”宣武笑道:“包老弟恐怕还不知后果呢?我们等着罢。”高妙不理他的话,侧身又向小要饭的行近道:“老弟,你不会不知吧?”小要饭的笑道:“他不会再找你们了!”这时观众都不敢再看了,留下的就只有他们三人,宗代和左群竟也回到自己房中去了。鲍叔德此时正在房中对百里超嘀咕,连巴山也跟着进去了。 宣武人虽傲慢,但却非常重义,小要饭的口气他虽听出有异,但他怎么也不相信。高妙却不同,他知道小要饭的背后还有奇人。 小要饭的看看天色,笑对发怔的宣武道:“距三更还远,你如不放心,到时你不妨在暗中看。”“千手鬼王”高妙道:“小包,你选择什么地方?”小要饭的道:“当然在城外,二位先到西门郊外等着也可以。”宣武点头道:“五里外有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小要饭的回到房中,一眼看到百里超正在发呆,于是笑道:“老二,我又替你找麻烦了。”百里超抬头看看他,摇头道:“我也想救人,可是我还没有把握,到时候能不能动手还有问题。”鲍叔德接口道:“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我们走罢。”小要饭的道:“宗、左二老不在房中了?”巴山接道:“刚才从后门出去,大概是替我们找帮手去了。”小要饭的笑道:“他难道还不懂,‘七绝煞星’苍生飘的规矩?”鲍叔德道:“你的小旗还未毁去,只要有人再接过去,我们算是又有替身,现在你先交给老二,到时如仍没有接替之人,那就只好让老二代你了。”小要饭的顺手将小旗交与百里超道:“老二,沉着点,要成名就得多动手,字号不闯,不冒险就永远不会响亮,这次我是故意替你找麻烦。”百里超接下后道:“我看到那老魔身上背着一把古剑,到时他如果不用拳掌,岂不要糟。”小要饭的道:“我先告诉你一个办法,到时你将斧头拿在左手,右手握拳,见面不问三七二十一,首先就给他一拳,难道这还不简单?”百里超道:“我也想到这个办法,但对方又不是大树,他可以闪避呀?一拳不得手,第二下我就会慌啊。”巴山道:“这有办法,你先拿话套住他,使他不好意思闪开。”百里超道:“我怕到时候一紧张,连话也说不出来哩,但事已至此,不去也不行,我们走罢,等会要关城门了。”巴山道:“‘七绝煞星’苍生飘真的任由我们选择地点吗?”小要饭的道:“这是他故作姿态,也是他的自视太高,说是叫对方自择葬身之地,白天的时间是正午,晚上的时间是三更。”巴山道:“他要找高妙当然是为了灵龙杯,但他又要宣武的命是为了什么?”鲍叔德接道:“宣武盗到灵龙杯没有向‘赤煞五魔’孝敬,当然难逃一死。”四人收拾后,立即叫店家算账,声明不再回来了。 出城时快到二更,郊外已没有了行人。走了四里多路,确见前有河流,在东岸有座山岗,无怪宣武说该地山青水秀了。鲍叔德叫道:“这地方不错,我们就选择山下那片草地罢。”草地不大,一面临河,三面都有树林,他们刚到,忽见北面林中走出两人,原来就是“千手鬼王”高妙和“西天手”宣武。 小要饭的走近皱眉道:“二位为何要出来?”宣武道:“我和老高商量过了,准备与四位联手!”鲍叔德接口笑道:“二位怕我们不敌么?”高妙道:“我们不是这意思。”鲍叔德道:“那是为了什么?”宣武道:“老高已经将四位老弟的一切告诉了,认为四位年纪虽青,但却是在江湖上真正有道义、有正气的朋友,既然有这样的朋友替我们出来冒生命之险,我们还能在暗中观望吗?” 鲍叔德微微笑道:“二位可知我们四兄弟尚且要退出三个吗?实不相瞒,到时动手的只有我老二一个人!”高妙望望百里超道:“二侠的神功老朽虽曾亲身领教过,但今晚的对手却是武林中的特殊人物,四位绝对不可轻视。”小要饭的朗笑道:“二位放心,我老二已将‘七绝煞星’苍生飘的老二曾打得鼠窜而逃,今晚的打斗很简单,只要对方能接三招,我们就认输!”这句话真把宣武和高妙呼了一跳,他们怎么会相信呢!但在这时忽由对河飞来了四条黑影。 巴山眼快,急声道:“左、宗二老真请到帮手了!”鲍叔德和大家闻言注目,只见二老后面跟着一个尼姑和一个秃顶老人,可是他们竟没有一个能认得。 宗代先到,他急急向鲍叔德道:“我知你们会择定这个地方。幸好,还有半个时辰。”鲍叔德道:“前辈请来……”宗代不让他问,忙道:“不要问,快将七色旗交与那位师太!”说话之间,后面三人也到了,鲍叔德迎着拱手道:“晚辈如不问明白,七色旗决不交出,一方面不愿丢人,再者也怕拖累别人。”宗代闻言大急,郑重道:“时间不多,你先交出再讲。”鲍叔德道:“不是晚辈不知死活,硬要面子,而是今晚确有把握能将敌人打败,你老如果有把握,晚辈立即将旗奉上。”这句话立即使宗代哑口无言,逼出左群接口道:“小鲍,我们可不是瞧不起你!”鲍叔德道:“到最危机的关头,这些不务实际的话都是空谈,晚辈何尝不明二老是关心后生们的生命,但这种关心如对怕死之辈他就求之不得,我们如果在店中只是逞一时之勇而替宣、高两位接梁子的话,其结果宣、高二人仍旧难免一死地,那当时又算得什么呢?” 宗代急急接口道:“你四兄弟能替宣、高两位断绝后患么?”鲍叔德道:“这句话晚辈同样也可以问交出旗子的结果。”宗代点头道:“你可知道师太和这位前辈的来历么?”鲍叔德笑道:“你老也许是急慌了,竟将晚辈一开始的请示都忘了?”那尼姑未持宗代开口,念了一声佛号接道:“少施主,老尼‘心玄’,出家玄岳,这位老施主恐怕少施主更难相识,人称‘黄沙过客’,连令师也只见过一面。”鲍叔德不卑不亢的拱手道:“晚辈出师时短,见闻浅陋,确是不知二位前辈尊号,请问今晚之事如何解决?”秃顶老人呵呵笑道:“苍生飘的‘残神剑’,可说已到化境,能够胜地半筹的就只有‘皓皓子’齐古圣一人了,但要想完全取胜非五千招不可,此外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也不超出五人。” 鲍叔德道:“这样说,你老和师太今晚也不过能打个平手了,既然如此,我们四兄弟和宣、高二位所受的威胁仍在。”老尼姑念声佛号道:“贫尼和老施主意在将其‘七色令’带走,使他暂时不向诸位施主下手,如能侥幸拖过一月,他就会将此次过节作罢。”鲍叔德诧异道:“一月后他就不再找我了?”老尼道:“这是他施出‘七色令’的规矩。”鲍叔德道:“他来时怎会相信小旗不在我们手中呢? 秃顶老人笑接道:“小旗上伏有他的‘七绝香’,别人闻不到,他却有感应,老朽等只消一带走小旗,他就会追去,你们今晚绝对见不到他了。”鲍叔德立即向后面的百里超招手道:“老二,快点将小旗拿来。”百里超立将小旗双手递给秃顶老头,但却提出意见道:“老前辈,将旗带走,不如将旗毁去,这样他不就更查不出了?”秃顶老人摇头道,“将旗毁去不如将旗摔掉来得干脆,可是他的‘七绝香’就会永远留在该人身上而不去了,这是‘七绝煞星’的邪功,甲拿到旗交给乙,其香就不会在甲身上,乙再传给丙,其香就跑到了丙身上,如丙将旗不传了,其至将旗抛弃,其香就在丙身上不去了,假设一丢了事,他的‘七绝令’也就不算奇了,同时也不致使武林中人见旗丧胆啦,孩子,有很多事情往往是不可思议的。” 秃顶老人说完之后,立向老尼道:“师太,距三更不远了,苍生飘虽说不到三更不现身,但也得防他有异乎平常的举动,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为上。”老尼忙向宗、左二老合十道:“二位施主仍和这几位少施主同行,大家在太白山会面罢。”宗代点点头,忙和大家拱手相送。 鲍叔德转身急对高妙和宣武道:“二位去不去太白山。”宣武急接道:“老高的对头不止是一个‘七绝煞星’,武林中还有很多人要找他,在下既然和他化敌为友,不若暗地隐藏一段时间再露面。”鲍叔德欣然道:“这才够朋友,那就请二位快点离开。”高妙慨然道:“我们也不会藏到什么地方不出来,总而言之一句话,少侠等走到那里,我们就在暗中跟到那里。”他话里的意思满含感激之情,宗代哈哈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一点不错,高兄今天变成两个人了!”鲍叔德正色道:“二位绝对不可如此行动,那是最不方便而且很危险的,宣大哥尚可,高老就困难了,不若择地隐居一时再出来为上。”宗代笑道:“他们下了的决心,鲍少侠就不必劝了,其实这样一明一暗,互相呼应,倒是个好办法。”鲍叔德一见时间无多,仅叹息一声,立即催二老动身。 于是六个明走,两个暗跟,大家急急脱离当地,忙向山西境内直奔。 第三天中午,他们到达一条大河的上游,宗代提议租条船,可是又怕出了事情连累船家,于是干脆就在河边买了一条小船。 船买成了,谁知六个人中竟只有百里超一个会划,其他的人竟都不谙水性。 左群犹豫不决,他怕百里超一个人划久了吃不消。 鲍叔德笑对百里超道:“阿超,你不怕累吗?”百里超笑道:“在路上太暴露,还是坐船好,我划一两天不成问题。”大家见他不畏难,于是在岸上买了不少吃的,一同上船开行。 百里超对船上的功夫真不错,他一桨在手,划动如飞,居然熟练无比。 他们吃在船上,住在船上,百里超竟是日夜不停,只两天就到了代县,那正是清早的时候。 大家上了岸,船是准备不要了,可是百里超却舍不得,立向鲍叔德道:“你们先进城,我带老四晚一点再来。”鲍叔德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好,我在客店门前留下标记,你来时不会找错。”当鲍叔德和小要饭的同二老走了之后,巴山问百里超道:“老二,留下干吗?”百里超道:“卖船!”巴山笑道:“你早又不说,卖不掉了。”百里超奇怪道:“为何卖不掉?”巴山道:“人家怕我们是偷来的。”百里超道:“那有这回事,我不信,便宜卖一定有人要。”巴山道:“你不信就试试看,北方各水路是属于‘黄河龙’所管,我知道他立下的规矩,凡不是水上人帮之人卖船,一概拒绝收买,甚至还要遇到麻烦。”百里超诧异道:“黄河龙?我听阿德说过,他是位大英雄。”巴山道:“确是位大英雄,是天下水路上两大英雄之一,另一位水上英雄就是‘长江龙’,他们分管南北水路,势力大得很。”百里超道:“这样说来,恐怕真卖不掉啦?”巴山忽然道:“不惟卖不掉,麻烦已经来了,我们后面有两个朋友盯上来了。”百里超回头一看,确见有两个中年大汉跟了上来,于是立足等着。 一会儿,两个大汉接近了,其一向着百里超拱手道:“朋友,你们不是吃水上饭的吧?”也许他见百里超年纪大,个子高,他把百里超认作为首之人,但态度却很礼貌,出言非常和气。 百里超也拱手笑道:“二位的意思是来查我那条船罗?”那大汉点头道:“二位是买来的吗?”百里超道:“朋友这句话问得不太客气。”那大汉道:“水路上不太清静,朋友,你贵姓,船从什么人手中买的,好在这条是旧的,否则我们恐怕更不客气。”百里超道:“我姓百里,朋友,船虽旧,我还花了十五两银子呢,现在想卖出去。”那大汉头道:“没有人要,朋友,今后买船要卖主留下姓名。”两大汉似看出二人不像江湖匪类,说完拱手而去。 巴山笑对百里超道:“如何?我们进城吧,那条船停在那儿直到烂掉也不会有人敢动了,除非我们仍用它,黄河龙之所以是英雄,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了。”百里超笑道:“这两人是老辈人物吗?姓什么?一定有几下子。”巴山道:“黄河龙听说姓展名云鹤,长江龙姓广名文南,他们出道还不到五年,绝对不是老辈人物,可是谁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样子,武劲更是无人提起过。”百里超既知卖不掉船,于是只好向城里走,边行边笑道:“这两人很神秘,将来也许能够打下道江山,武功决错不了。”刚到城门口,巴山突然向他一拉,轻声道:“来了两个人物,我们快转身,他们出城来了。”百里超在人群中转身问道:“是谁?”巴山道:“那青年不认识,一个是龙天放所迷恋的女子。他们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我们跟去瞧瞧看。”百里超道:“那我们先走,到城外再落后。”巴山点头道:“前面有两条路,一条到河边,一条是西上的大路,我们到了分叉处再停。”人群中确实出现两个男女青年,男的英俊而伟岸,气派非凡;女的风姿迷人,丽质尤佳,秋波流动,荡人心灵,该属天下尤物。两人没有说话,到了分叉处,竟向大道一方前去巴山在暗中指给百里超看道:“这女的美吗?”百里超点头道:“美是美,我总有点看不顺眼。”巴山道:“为什么?”百里超道:“我说不出她的缺点,但还没有司马黛庄重似的,她的眼睛太古怪!”巴山打趣道:“老大说二哥也有个女友,听说叫年年红,她比司马黛和这女子怎样?”百里超喟然轻叹道:“不要提了,她虽是天下最美最纯洁的少女,但我决心不再和她接近了。”巴山惊讶道:“为什么?”百里超道:“你们都把我看成真呆子嘛,我只是不愿多开口罢了,她是赤煞五魔之一的子女,我岂能自寻烦恼!”巴山啊声道:“你已经知道了?”百里超点头道:“她父亲就是年一醒,虽说此人不坏,但我讨厌他,因他不该与魔鬼为依。”前面两个男女走出十几里后忽然偏向一座丛林行进,巴山遥遥看到,忙对百里超轻笑道:“他们搞什么名堂?”百里超道:“我们从这面转到林后去看看,他们的行动有点古怪。”在林深处有条清澈的暖流,水声淙淙,两岸奇石叠叠,野花似锦,那女子坐在石上,右手正在玩弄一朵红色小花,眼睛却侧注着水流。 男的在她对面立着,左脚踏着一株横卧的枯树,这时恰好在哈哈大笑! 女的忽然转过面来道:“你笑什么?”男的淡然道:“我笑‘浩气四圣’鸡婆孵鸭子,空操一番心血!”女的冷笑道:“龙天放倒不倒过来,本教毫不在乎!”男的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放长线钓大鱼,你好不容易才搞到他来裙下称臣,‘赤煞五魔’培养你作什么?还不是为了钓鱼?”女的忽又格格笑道:“那只怪龙天放自作多情,我对他毫无情感,现在他声明投降我赤煞教,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我可没有将他当人待。”男的摇头道:“他比你年纪小,武功不差上下,你不将他当人待?这是骗鬼?”女的瞟了他一瞥媚眼,格格笑道:“你吃醋了!”男的讥笑道:“我穿过的鞋子太多了,这有什么醋可吃!”女的陡然娇嗔道:“你对我毫无情感不成?”男的双手一拍,淡然踱了几步道:“现在你那口小池里怎能养两条鱼儿!”女的忽又娇笑道:“只要你和我赤煞教合作,我仍是你的人!”男的摇头道:“我虽不在乎穿破鞋,却也不愿在人前称臣,换句话讲,赤煞五魔的嘴脸我看不顺眼,因为我黄河帮的基础建立不属叫我,双手奉送给别人可办不到。”女的突然站起道:“恐怕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男的冷笑道:“第一条我作龙天放第二;第二条遭你赤煞教攻击。对不?”他说完突然大笑道:“你用对付龙天放那一套来套我不成,居然又施展恐吓手段了!告诉你,你的每一套功夫毫不比我强。”女的呼了一声,冷冷的道:“在我旁边如果再加一个人呢?”男的道:“五魇虽不要脸,二打一的下流举动尚不至于,尤色雅,除非你多找几个面首前来,当然,龙天放算是一个啊!”女的陡地浪笑道:“龙天放不配和我尤色雅联手,他虽与你功力相等,但我厌恶他。”男的大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目前又在动长江帮首领广文南的脑筋,哈哈,你别作梦,广文南对女人的胃口我知道,你那已经种过两次的肥田他不会要,这个人喜欢开荒,同时他与我神交已久,因为我和他是南王北帝,各分水域哩。” 女的面色愈来愈见阴沉,良久没有开口,显然是在谋算什么步骤。 这时百里超已和巴山在林后听得非常清楚,知道女的名叫尤色雅,而且是赤煞五魔在暗中共同培养出来的弟子,至于男的竟是黄河帮帮主展云鹤。 扬中一片沉寂,良久,突闻前林发出一声阴森森寒笑,笑声未停,尤色雅身后竟多出一个老魔头。 黄河帮帮主展云鹤一见,竟也郑重的朗声道:“原来是‘八极阳魔”褚老儿到了,哈哈,奠非是替令徒相亲来了。”巴山开言,忙对百里超道:“我们快接近过去,老魔此来必有预谋,也许要向展帮主下手。”一阵极快、极小心的行动,百里超和巴山已接近小溪的上头,当前的情景,立即一览无余。 “八极阳魔”褚正道恰在此际又发阴笑,甚至慢慢朝着展云鹤迫近,只听他笑完又道:“小辈、老夫看你是甜的不吃要吃苦的,雅儿身边不见得少不了你,同时老夫也有破例的举动。” 展云鹤见他居然有两打一的趋势,不由大出意外,随即拔剑在手,怒叱道:“褚老儿,你愈老愈不要险了!”褚正道嘿嘿阴笑道:“古人说,欲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黄河帮去了你小子,老夫信手即可取来。”尤色雅也将宝剑拔出,同时还格格笑道:“展云鹤,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为上,作我的丈夫就是赤煞数的副教主!”形势虽然迫在眉睫,展云鹤仍不低头,挺身喝道:“你们全为无耻之辈,我展云鹤岂是威胁得了的,放手过来,千招之内你们不见得能称心如愿。”老魔褚正道傲然笑道:“千招之后呢?”突闻小溪对面有人接道:“千招失败,总比一招即逃要好得多,老儿,你的伤势好了么?”小溪对面忽倏出现百里超,不用说,这又是巴山逼他出来的。 老魔一见,居然面色大变,猛向尤色雅一带,低喝道:“快走!”能使老魔闻声惊逃的事情,在尤色雅眼中不惟未曾见过,恐怕连听都从未听过,因此她根本尚未看清百里超就玉容失色,随着老魔急窜如飞,霎时不见踪影。 这种奇迹,展云鹤更是骇异莫名,循声看去,又使他愕然不已,只因他看到的竟只一个十七八岁美貌少年罢了。 百里超似也大大地出于他意料之外,适才确是被巴山硬逼出来的,他在未出声之前,对于后果一直都在嘀咕不安呢。 这时他可在心里发笑了,笑他自己是个未曾戳穿的纸老虎哩。 巴山现身了,他朝着展云鹤拱手为礼,口中哈哈笑道:“展兄,咱们是初见吧?”巴山的年纪更小,乍见有点使人瞧不顺眼,展云鹤又何尝不然,但对方对自己有援手之德,当下急急拱手为礼道:“谢谢二位,请教贵姓?”巴山一指百里超道:“这是我二哥百里超,在下巴山。”展云鹤啊声叫道:“原来一个是‘神探’,一个是‘小虎’!哈哈,久仰,久仰!”巴山大笑道:“我二哥竟被江湖喊成‘神探’了。”展云鹤道:“这个字号在武林中早已响亮之极,尤其是黑道上,有甚多一流高手居然都闻名变色。因此之故,百里超兄不知防止了多少案子发生哩!”百里超赧然笑道:“小弟干这行的本意是为了生活,说来非常汗颜!”展云鹤正色道:“这是正当的除暴安良行为,何来汗颜之有?”百里超道:“江湖常称替官家作事的为‘鹰爪’,小弟这行,又与鹰爪何异?”展云鹤道:“大大不然,官家办案人员难免有欺善敲诈之行为,胡捕乱押之手段,他们大案办不了,小案小题大作。‘鹰爪’者,其能抓兔鸡而不能捉猛虎。老弟办案,那一件不是冒险拼命,而且非重金不办,这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巴山接口大笑道:“展帮主可把我二哥捧高了。”大家客气一阵之后,展云鹤问道:“还有一位神探鲍兄呢,为何未与二位同行?”巴山道:“那是我大哥,他和我老三包罗现在代县城中!”展云鹤道:“在下也暂住代城,咱们就此回城罢,希二位替我引见鲍、包二兄。”巴山点头同意,随即一同举步,在路上,巴山笑问道:“‘赤煞五魔’竟在秘密组织赤煞教了!”展云鹤道:“早在进行了,目前势力已伸展到南北各地,惟武林中知者还不多,他们一面要打败‘浩气四圣’,一面又要和春神宫作对,野心之大,简直有横扫武林之势。”他们还没进城,突见小要饭的单独从对面奔来,神态有点慌张,百里超陡然大叫道:“老三,大哥呢?二老呢?”小要饭的看到他们忽然放声大哭道:“老二,大哥遇害了,二老也完了!”百里超和巴山一听不得了。同时,一个踉跄,双双栽倒在地,竟是一急晕死过去! 展云鹤触目大惊,大叫道:“不好!”他一面扶这个,一面扶那个,同时急问道:“你是包罗老弟吗,到底出了什么祸事?快,快,快扶他们好好躺着。”包罗心痛鲍叔德之死,又见这两个义兄弟出事,他也颓然如痴,机械似的走到百里超和巴山身前,扑下更是嚎啕大哭。 良久,良久,巴山和百里超才悠悠醒来,但一醒即泣不成声,三人互抱痛哭不已。 展云鹤虽是对他们初识,但也关心至极,陪着流了不少眼泪!更感于他们的义气,忽然大吼道:“三位节哀,我们有仇报仇,徒自悲伤何益?”百里超想到鲍叔德对他照顾无微不至,义重如山,怎么也收不住声,依然悲泣如故,巴山和包罗总算稍稍冷静一点了。)“老二,你起来,我们问问老三,怎会出了这样的大祸事?”巴山忍着泪,抱着百里超猛摇一阵。 百里超忽然仰首望他,讵料竟满头发指,全身紫气闪闪翻腾,牙根咬得“嚓嚓”发响。半晌才出声道:“老三快说经过!”他这种现像非常吓人,展云鹤一见暗惊,忖道:“他练成什么神功?”包罗咽咽的答道:“我和大哥同二老在一家酒楼等你不来,大家以为出了事情,因此急忙吃饭,准备出来找寻,但一到河边,发现我们的小船仍在原地,这才知道你和巴老四离开了,于是大家只好沿河叫唤!”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急忙又接道:“沿河找不到你们,我们就料定你们确实出了事啦,于是急向山区奔,讵料走到一处深潭的旁边时,劈面竟周着两老人,一个少年,这是从喝声中听出,其实他们都蒙着面,一见面就朝我们进攻!” 巴山问道:“对方到底是谁妮?”包罗点头道:“他们除了声音的老少尚可分别之外,其他毫无破绽可认,一开始二老就被一老一少下毒手,不到五十招就重伤倒地,我和大哥被另外一个老者猛攻,我苦救不成,大哥被他打得惨叫飞起,鲜血喷了一地,尸体落在潭里,我看徒死无益,只得逃走。” 展云鹤道:“我们快去那潭中寻寻看,最低限度也要将尸体捞起安葬呀。”百里超猛地一拳打出,大叫道:“不管敌人如何诡诈,我也要查出将他们碎尸万段!”突然一声大震,十丈外一座巨岩被他打得如暴雨一般散去,地上竟还留下一个又宽又深的大坑,威力之猛,真正吓人至极。 展云鹤又是一惊,骇然忖道:“这种功力真有移山填海之能!”包罗领着大家走了十几里,来到深山中一口深潭边。 山风呼呼,潭水墨绿,显然其深无比,四外死寂,敌人已不知走了多时,潭边却留下“玉门隐叟”宗代和“云岭豪客”左群的尸体,尸体僵硬,显已断气多时! 展云鹤似也认得二老,他不由轻轻的叹息一声,急忙挖个土坑,默默然将尸体埋了,之后面对深潭,戚然不语。 百里超也不开口,他在潭边绕了一圈,陡然向潭中扑去! 展云鹤突然惊叫道:“他干什么?”巴山咽声道:“二哥是去捞尸!”展云鹤跳起道:“此潭我知道,其深无比,中间还有吸泉,太危险了,我连黄河急流都不惧,就是不敢下此潭!”包罗道:“老二的水功极深,也许无事,但阻止他是无用的!”展云鹤叹声道:“水功再深,在吸泉口内也是无用的。”一等再等,总不见百里超自潭面浮出,一直到达天黑,依然毫无影子?这在包罗和巴山倒不见得如何着急,因为他们曾在鲍叔德口中听说百里超能走过数百里的阴河。然而展云鹤却慌了手脚,他竟在潭边急得团团转,忽然道:“你们在岸上勿动,我下去看看。” 包罗忙将他拉住道:“展帮主,你不能去,我们再等一会,我二哥仍有希望出来。”这句话又将展云鹤愕住了,他不相信二人竟有这等沉着,忖道:“难道世上还有人能从吸泉中自由往返的!”然而他看到人家的义弟如此坚信不移,于是他又想到百里超的神秘,心想:“道姓百里的可能真有不可思议的神通,否则他的义弟们焉能如此呢?”黄昏过了,明月东升,忽听潭中“波”的一声! 大家闻声一惊,忽见潭中立着一个黑影。 巴山喜叫道:“二哥上来了!”一点不错,百里超虽不会运功,但却踏水如履平地,一步一步的踱上岸来。可是他手中空空的,显然未曾找到尸体。 包罗向他急急走近,大声问道:“老二,大哥的尸体呢?”百里超满面悲戚依旧,只见他摇头道:“此潭当中有一大吸泉,尸体可能被吸进去了,但我进入吸泉寻了十几里,直到有数条分岔泉道才停止,因为不知尸体流入那一条泉道去了。” 展云鹤这下真正骇极了,这证明百里超确实能在吸泉里自由来去啊。他怔了一会,叹声道:“百里老弟,找不到是没有办法的了,你也尽了心,目前只有暗查敌人的来龙去脉。”巴山道:“如何找法?向什么地方去?一点眉目都没有!”百里超道:“不管有无眉目,在我有生之时一定要找出仇人!”他立向展云鹤道:“展帮主,你请回,我们就此告别了。”展云鹤道:“我帮里的事情有副帮主和各路堂主照料,一切都无须我亲自处理,因此我能四海闲游,三位去什么地方,我也甘愿相伴,总之我有时间,同时我也愿效微劳。”百里超拱手道:“能得帮主相助,在下兄弟感激之至。”展云鹤道:“三位原来要去那里?”百里超道:“原来的计划是赴太白山观赏各派选拔十大高手之会。”展云鹤道:“对了,这也是条找寻仇人之路,那我们立即起程。”四人商妥后,随即趁夜赶路。 在第七日中午,他们走完了五台山脉,到达地名白村的镇上,当时正逢午前大雨,于是大家就在镇上吃饭,稍作停留。 可是甫一进店,触目只见里面竟坐的全是江湖人物,甚至满堂无一空位,展云鹤轻声对百里超道:“我们到别家去罢?”百里超抬头道:“上面似还有楼?”展云鹤道:“楼下尚且如此,楼上更不用问啦!”当此之际,酒保过来招呼道:“贵客请进来,东角上还有位置。”展云鹤道:“那桌上已摆好杯模,那有什么位置?”酒保连声道:“那桌的客人不来了。”展云鹤点头道:“那就是了,你去点好的拿来,酒要陈年西份。”他说着领了大家往东角上位置行去,所经之处,左右前后都在向他们注目,莫不面带生疏之色,那是对他们四人俱感陌生之故。 当酒菜上齐,举杯开饮之际,门外又有一批进来了,那是两个老人和三个青年,其中还有一个少女。 位置再也找不出了,那批人一看就知道,于是未向酒保招呼就转身而去,当然,他们不得不另找别家店子。 讵料就在这时,在展云鹤背后突然有人沉声道:“袁华盯上去,看他们落在那一家。”这声音很苍老,但并不太高,隔桌之人不留心是听不出的,展云鹤发现他对面的巴山在注意,急忙传音道:“我们快吃,不久有戏好看了。”巴山看到隔桌走出一个青年,知道他就叫袁华,于是将目光移开,向展云鹤点头会意。 他们快要吃完时,那姓袁的青年回来了,只听他道:“师叔,点子未落店,他们出镇去了!”“不好!他们认出我们在此了!否则不会走的。”这又是那苍老的声音。 紧接着,隔桌一阵慌乱,会账出店,居然共有七人。 展云鹤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古稀老人,两个中年,四个少年,急忙向巴山摆手道:“我们也走,你去会账。”巴山奔向柜台去了,百里超和包罗随着展云鹤已到门外,但就在这个时候,店里的食客竟都看出动静了,因此起身会账的竟有三十个之多,三三两两,一批一批都向店外跑,甚至有不少还抢到前面去了。 巴山出店时,前面已走了四五批,展云鹤看到大家都向西街跑,他也带着三人紧紧跟上。 在街上,耳听前面一批不远的三人发出怀疑的谈话,其中一个道:“昆仑和峨嵋两派人物不知有什么急事?”“对头?”先说话的疑问,一顿又道:“是最后进店没有座位,复来又退出去的那批么?”第三个抢着道:“这还要问,你认出那六人是谁吗?”疑问之人摇头道:“两个老的倒有点面熟,但想不起了,三个青年和少女却陌生得很。”第三人郑重道:“我告诉你,两老者是崆峒派仅有的三老之二,武林称这两人为‘崆峒双星’,那穿大褂的是‘过天星’姚义,穿杭纺短衫的是‘晨星’周明,这二人剑术之高,为崆峒派首屈一指,那三个青年和少女是崆峒后辈高手,一个叫杨洪,女的叫吕芳,另外两个一名孔文,一名陈济。” 第一位忽然日头道:“昆仑和峨嵋虽与崆峒是世仇,但近几年来未闻发生过什么事情呀,难道最近又展开暗斗了?”第三人正色道:“老大,我叫你不要老守在家里,应多在外面走动,外面的大事你竟一点都不清楚,最近出的大事可多啦。”第一位问道:“你先说目前的如何?我急于要知道刚才之事。”第三人道:“近来有少林、武当、昆仑、峨嵋、五台、青城、泰山、衡山、全真等十大派在太白山举行选拔十大高手大会,明的是因‘春神宫’和“赤煞教’的压力而作准备,暗的当然也有向别派示威的作用,于是乎即引起崆峒、吕梁、茅山、恒山、长白、青海、大漠、须弥、高原、雪山等派的震动,居然亦来了一次大结合,甚至提前在须弥山集会,早已选出十大高手,今后双方各有十派,各有十大高手苦练,但在目前只是暗斗罢了。” 第一位惊问道:“以崆峒为首的十大高手为谁?”第三人道:“听说被选出的都是尚未出山的青年人物,他们已有个共同称呼,叫做‘山王十子’,个别即为‘崆峒子’、‘吕梁子’等等而不再有姓名。”第二点头道:“这是针对以少林为首的十派而定,因为以少林为首的十派早经各派掌门定好名称了。”第二人又怀疑道:“老大从何得知,他们定的是什么名号?”第一位道:“他们定名为‘海内十生’,即‘少林生’、‘武当生’等等,我是由一位要好的朋友口中听到,因为他是华山派的弟子,大概不假。”这时已到镇外,展云鹤听完他们的谈话,随即传言给百里超道:“我想起前面第一人了,他是京师‘御林军’里一名退休的人物,名叫何武,现在不知在干什么事情,刚才他们所说的都是真实事情。” 百里超对这些再也不关心,他一心一意只想找出凶手,闻音后立住道:“这与我无关。”展云鹤推他一把道:“那有不去看的,要找仇人,今后就得从各方面探听,全靠自己是不够的,也许能从各种场合里得到些许蛛丝马迹呀。”百里超闻言有理,于是再向前面跟去。 到了十里外,忽见前面人众偏向一条小路,接着一个跟一个加快了脚步,显然前面已有事情发生。 距离白村镇约有十几里就是一望无尽的高粱地,到了那里,前面的几批人群已不知去向,展云鹤再向后看,岂知接踵而来的竟有数不清的人群,他急忙向百里超三兄弟道:“咱们无须择路了,就由前面这空隙中行进罢,半里外似有动静。” 巴山带头向里面钻,岂料对面的动静却也是移动的,他们钻了半里,对面的声音竟还不止半里了,但这时后面的来众意如一群鸭子般,到处都钻得唰唰响,甚至还有人在用刀剑开路。 展云鹤忽然放身而起,轻喝道:“我们展轻功,由高粱顶上走!”声未落,人也未到顶上,突然听到一个阴声喝道:“下去!”接着一股冷风自头上劲袭而下,力量强大无伦! 展云鹤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人还没有看到,更不知为何遭到暗袭,加之在高粱地里连闪躲都十分困难,大有措手不及之感,惟有身向下坠。 顶上之人发的是阴劲,显然是怕惊动附近之人上袭不成,再也没有听到声音了,展云鹤大怒,叱声道:“鼠辈,你竟虎头蛇尾!”喝声带着身体冲起,这次他已提足内功,准备要和对方硬碰。 说料登上高粱时,只见上面的人数竟有三四十个,然而都是向一个方向奔驰着,竟不知谁是暗袭之人? 展云鹤是个头脑冷静妁英雄,他岂能乱找不明之人当敌手,莫奈何,只得咽下刚才这口怒气。 巴山、包罗,都跟踪上来了,同声问道:“没看到人?”展云鹤道:“没有,那家伙绝对不是无意的,我们确有敌人在暗盯着。”当他说完时,这才发现不见了百里超,接着向下叫道:“百里弟,你还不上来?”小要饭的恐怕百里超不能在高粱叶上立足,忙答道:“我二哥从下面走远了。”这是他替百里超掩饰之词,实际上他也不知百里超现在什么地方。 展云鹤无暇想到其他,低喝一声道:“我们快追,非要查出刚才暗袭之人。”巴山担心百里超赶不上,他知道小要饭的未说真话,侧着耳朵边走边听,希望察出在下面的动静。 高粱地里仍旧有大批人没有上来,到处响成一遍,他怎么能察得出那里才是百里超。 足有五里远才看到一片广大的丛林,高粱地到丛林边缘才算没有了,人群又似赶鸭子般向丛林内飞扑。 在丛林里面走着一个少年人,少年人向前面一个大汉叫道:“喂,我们又不是帮拳,也不是赶路,这样拼命走是为了什么?”那大汉哈哈笑道:“为了看热闹,为了五千两银子的赏格,那还不值得。”少年猛的冲上去,大声诧异道:“五千两银子?什么五千两银子?”大汉道:“崆峒游接了西安府的请求,陪属查拿一个盗去府库十五万两官银的大盗,甚至另出五千两银子的赏格,江湖上武林谁能破案谁就能得。”少年大喜道:“原来有这种事!那昆仑和峨嵋两派人物为什么又暗追崆峒派?”大汉道:“这中间有微妙的关系存在,官家请崆峒派而未请就近的华山派,那是什么意思,显有看轻华山派的能力,因此之故,与华山有关系的另九派就吃了酷,表面上为了五千两银子的赏格各派高手出来破案争实,实际上是要显本领给崆峒派看,这件案子如果崆峒派不得手,对今后的声音当然有损害,可是崆峒派近年也有一大集团,这事你是知道的,目前为了这小小的案子所迫,这一集团同样都派出高手来协助崆峒派了,你说有意思没意思?” 少年道:“崆峒双星在此出现,一定已经获得黑道上的消息了。”大汉道:“这还要问,因此昆仑和峨嵋两派人物急急追去,那是存心争夺呀。”少年大笑道:“我还当是后者追前者拚斗呢,原来是为了争取破案呀,那真有意思,不知是那批黑道人物倒了霉,居然成了众矢之的。”)二人说到这里算不再接下去了,小要饭的赶上展云鹤道:“这件事我们都蒙在鼓里哩。”展云鹤道:“案子发生之初我知道,但不知牵动竟如此之广,也许这是导引各派相互残杀的起源了。”巴山道:“帮主耳目通灵,可知犯案的是什么人物么?”展云鹤道:“作案的下手非常干净,行动更是秘密至极,我虽有几分明了,但不敢确定,因为说出来又是牵连极广,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们,不过此案决非少数人手就可破的,对方的力量大得很。” 在前面突然发出一声大喝,讵料竟是百里超的声音。 小要饭的急叫道:“我二哥在追什么人!”展云鹤长身冲出道:“他好快,怎的竟到了我们前面。”巴山也感奇怪,他向后望着包罗。 小要饭的一见展云鹤霎眼冲出十几丈,立即轻声道:“二哥近来在变,现在又加上大哥之死,他也许在暗下苦功了。”两人说着急追,整个人群也被惊动了,这时都在猜测发生的事情,甚至都在全力飞驰。 这一追足足追出三四十里,可是展云鹤仍未发现百里超,也未看到什么人停下来。 前面有条不小的河流挡住去路,远远看到这面岸上竟是人头拥挤,似在围观什么东西。 展云鹤带着巴山和包罗挤进去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老人的尸体,显已断气了,四肢和头部没有伤,仅仅在口中流出一点血迹,四周的人群议论纷纷。 怪在那尸体竟没有一个人认识,身上也没带有什么武器。 展云鹤摸不清尸体因何而死,主向旁边一个中年人打听道:“兄台,这是什么一回事?”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面上显出和睦之色道:“死的共有两人,另外一个年龄和死的差不多,但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知是何来路,他们被一个神秘少年自高粱地追进丛林,又从丛林追到这里,沿途上,这死的和同伴边走边向少年反抗,发出的掌力大得惊人,可是那神秘少年竟一点不在乎,也连一招都不还手,那样子似要将死的和逃了那人生擒活捉,现在那少年已经追过河了。” 展云鹤拱手道:“承教,承教。”他说完向巴山和包罗示意,随即又退出人群,轻声道:“这尸体无疑是百里兄弟打死的了,我们快过河去。”小要饭的道:“老二从来不杀人,这次因何下起手来,但又不知为了什么?”展云鹤道:“追上去问他就明白了,我猜死的就是在高粱地暗袭我的那人,因为百里兄弟内功已至化境,他是在高粱地凭听觉盯住敌人的,一定不会料错。”三人欲避众目,他们向下游走了一段才施展轻功踏水过河。 到了对岸就是山区,用目力没有办法,全凭着耳朵察动静,追到一座崖下,讵料又有一条尸体发现,甚至也是老人。 巴山叫道:“老二又将敌人打死了!”展云鹤道:“这个不是打死的,你们看,他满面发黑,显然是中毒死的!”小要饭的道:“我老二没有毒可施,这就怪了?”正说着,忽听百里超在崖上出声道:“他被我逼得无处可逃,自己服毒死的!”三人闻言,齐朝崖头翻上去,展云鹤急问道:“百里老弟,你因何追他们?”百里超道:“在河边那个是被我回震之力震死的,就是暗袭帮主之人,崖下这人是他同伴,他们暗袭帮主的原因不明,但是决非无意,我想捉个活口问问,可惜他们都不活了,不过我又发现这崖头还有他们的同伴在暗中窥伺,但追上来已不见去向。” 小要饭的道:“这批人其中定有什么阴谋。”百里超道:“我怀疑他们就是害死大哥那些人的同党,在高粱地里,他们暗袭帮主是假,实际上是要暗袭我们三人。”巴山道:“老二搜过他们身上没有?”百里超道:“那有不搜的,可惜一点东西都没有。”展云鹤道:“他们还有同党就好办,我们继续追查,不要停了。”百里超道:“在崖上窥伺的功夫更高,他能逃脱我的耳朵就不简单,现在敌暗我明,追是没有希望的了,不过我仍旧要前进,崆峒派和昆仑、峨嵋两批都向这方位去了。”展云鹤道:“还有人过去吗?”百里超道:“有,但不在一条路上。”由他带路,趁着晚风继续翻山越岭。 在初更时,突见前面一座林里出现三条黑影,展云鹤急叫道:“当心,勿让他们看到!”小要饭的飞身倒退,急急道:“我绕到前面去!”百里超一把将他拉住道:“不许单身行动!”他有了鲍叔德之痛,再也不放两个义弟冒险了。 展云鹤轻声道:“他们向左侧奔去了,我认出其中一人啦!”百里超道:“帮主认得是谁?”展云鹤道:“我们四人只有你不知道西安府的事情吧?”百里超道:“知道了,崆峒派就是为了这件事!”展云鹤道:“原来你也听到人家说过了。前面三人就是盗党之一。”百里超道:“现在我对破案毫无兴趣了。”展云鹤道:“假设这批人与你们也有仇呢?”百里超道:“帮主的意思是说,这批人就是杀害我义兄鲍叔德的事有关?”展云鹤道:“挑明讲,这批人就是赤煞教的,令义兄会不会是赤煞教人害死的呢?这当然不敢武断,可是你这个人确已成为赤煞教的威胁已是毫无疑问的了,赤煞五魔害你不死,他们会不会拿你义兄弟泄恨妮?” 百里超陡然一挺身,恨声道:“如被帮主料中,我必杀尽赤煞教人!” 第七章 诡计难达 百里超一提起鲍叔德遭害就伤心,气也立刻大了,合着满眶眼泪,转身领先追去,讵料他竟脚不落地,全身电射而出。 小要饭的和巴山一见,觉出他凡在气头上就有奇迹出现,潜伏的神功都是自动发挥,因之见多不怪,但与他们走在一起的展云鹤却暗暗叹服不已。 追了一整夜,愈近愈没有动静,及至天亮,他们已深入云中山脉,展云鹤生怕百里超跑得太快而失散,急忙将他叫住道:“超弟,快停,苦追是没有用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再作商量。” 百里超停下了,日头道:“这里去太白山有多远,我走错方向没有?” 展云鹤道:“错是走错了路线,但大致上仍未走错,此去太白山尚须七八天,不过,我们赶不上十派大会了,因为他们的大会已经开始,结束就在后天。” 百里超道:“赴会仅是观赏,不去也罢,我一天查不出仇人,一天不得安心,帮主只管替我出主意找寻仇人就是。” 展云鹤道:“你急有何用,不过路线仍须朝这个方向走,因为这个方向都是名山大川,也就是武林人物经常出没之地,右有吕梁山、石峰山、龙门山、中条山、砥柱山,正面有绵山、太岳山、王屋山、折城山。左有整条太行山脉,加上西安府的盗案又在这一带出现,也许天下武林会由四面八方涌来,你的仇人岂不也在其中。” 百里超道:“就依帮主指示去看看罢,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明十派大会是在那座太白山,因为‘太白山’之名不少呀,比方秦岭山脉中之太一山也叫太白山,关外长白山也叫太白山,浙江天童山之西也有这名称,河南浙川县东南也有太白山,到底是那里呢?” 展云鹤道:“江湖人以讹传讹,都认为十派大会是在河南浙川东南之太白山,其实那座山根本不是太白山,而是太岳山,十派大会为什么不择嵩山和武当呢,原因是少林有个在家老辈奇人隐居在太岳山,同时还有武当几个老道人也在此山闭关,甚至于十派中都有最老辈人物在此山潜修之故啊。” 小要饭的骇异道:“此山有何灵秀?以致各派老辈群隐于此?” 展云鹤道:“这是武林数百年来未知之秘,没有人猜测出是什么道理,近来听说春神宫的‘春宫妃子’也不敢将帖子下到太岳山去,‘赤煞五魔’也未听向该山示过威,不过只有‘浩气四圣’却常在该山中出入,原因那些老头子都与‘浩气四圣’是同辈正派人物。” 四个人边谈边找到一座崖头坐下,可就没有吃的。 巴山忽然发现崖壁上挂着结满了果的葡萄藤,不禁大喜,立即摘一大堆来给大家止渴充饥。 百里超忽然拿出春神宫的帖子向展云鹤问道:“帮主,我义兄也有一张这样的帖子,他现在不在人世了,将来春宫妃子如果怀疑我义兄不敢去怎办?” 展云鹤道:“人都死了,当然作罢,她还要怎样?” 小要饭的道:“帮主接到没有?” 展云鹤也拿出一张道“武林中有帮的,帮主一定会接到,有派、有教的掌门和教主也不少了,并且与一般人的路有不同,你们看,我的这张等于是普通请客,还要‘合第光临’呢。” 巴山道:“赤煞五魔不知有没有?” 展云鹤道:“五魔是春宫妃子吃定了的,当然逃不过,那妖妇不敢发帖的恐怕只有太岳山中那些人,连浩气四圣也不例外,不过在整个武林来说,此中仅有一个门派未听说妖妇去过,那就是终南派!” 百里超道:“对了,以少林为首的十派也没有终南派,以崆峒派为首的又没有终南派,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展云鹤道:“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千余年来,终南派在武林中常处超然地位,同时该派人数不多,收门徒特别慎重,武林中有个比语,将终南派比做三国时的鲁肃,白、黑两道都能通行。” 巴山道:“像‘春宫妃子’这种妖妇,像‘赤煞五魔’那样横蛮,他们都不找终南派,其中定有原因。” 展云鹤道,“你这种想法也是整个武林的疑问,但这疑问谁也不能解答;近数十年来,听说终南派确已出了几个非常人物,但至今仍没有人见过,不过这也不致使春宫妃子和赤煞五魔畏惧,目前终南派的掌门人是岳继天,年龄也有七十开外了,长子听说名岳统,次子岳和,但从未在江湖走动,可能还有徒弟,这更不清楚了。” 休息了半个时辰,大家沿着崖头奔向一座山岭,准备找个村镇吃中饭。 又数十几里即走上横贯云中山脉至静乐城的大道上,展云鹤立在大道上向南一指道:“我们横过大道还要走数十里才能赶到一个名叫小店的村镇,天色已近中午,看样子已经赶不上了,如到静乐城却更远,你有意见?” 百里超道:“我只求走直路,吃不吃倒是小事。” 展云鹤道:“走直道就必奔小店。” 小要饭的道:“我有个两全的办法,帮主和老二就在这大道旁边稍坐一会,我和巴老四在附近农家随便买些东西来充饥如何?” 展云鹤点头道:“你们不要去远了,快去快回,如有事故,立即发出暗号,我们也好接应。” 百里超虽然不放心,但一听不许走远,于是不再阻止。 小要饭的向巴山一招手,两人先沿大道西端找寻农村!准备找上三里如果无着,再绕道向东面寻找。 侥幸,他两人走出不到一里,在大道转弯处就发现一个农村,包罗急对巴山吩咐,叫他立在转弯处,自己奔进农村。 巴山感到那村子的房屋不似什么富裕人家,凭他的经验,可知道买不出什么好的食物,一摸身上也有银子,他却不肯呆着不动,心想:“再过去一点也许有大户人家。” 他想着再往大道那头奔去,渐渐翻过一处山丘。 当巴山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包罗手中拿了一大包东西,讵料他竟买到吃的了。 踏上大道,举目望去,不见巴山的影子,不禁冲口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神情大变。 大概是百里超不放心,他这时已和展云鹤寻找而来,一眼看到包罗情形不对,居然猛扑过来,大声问道:“四弟呢?” 好在不要包罗回答,巴山的影子已在西端山丘上出现! 展云鹤抢着道:“他来了,干什么去了……” 忽然他看出巴山来势勿急,立知有异,忙对百里超道:“我们迎上去!” 三人同时提气飞奔迎去,以为巴山是被什么敌人追赶来了。 巴山遥遥看到,居然停步大叫道:“你们快来,昆仑派和峨嵋派捉到两个盗犯,同时崆峒派也捉到两个,双方都在一条路上向西安府押解……” 他气喘吁吁,似还有什么话尚未说出,百里超却已不耐,大声道:“那干你什么事?难道他们到此互相争斗不成?” 巴山喘着气又接下去道:“不是,这面没有冲突,但也不和睦,每方押着一辆马车,相距半里悄悄向西安奔驰,但到了前面时,忽有大批黑衣蒙面高大汉子向两侧猛扑追到,前途的路也截断了,现在打得十分激烈,那批怪人来历不明,人人都是高手,我去时刚刚发生。” 展云鹤郑重道:“三派力量如何?” 巴山道:“黑衣蒙面人要多一倍,这三派共计只有十三个能动手的,恰好是我们在客店看到的那两批,我们如果不去打救,这三派绝对会全军覆没。” 百里超道:“你看到有旁观的没有?” 巴山道:“有,多着哩,可是就没有一个敢出手,我看出他们都像是很怕黑衣人似的,假设不是这个原因,凭旁观的足可打败黑衣人。” 展云鹤道:“旁观的不是怕黑衣人,而是怕黑衣人背后的人物。” 百里超挥手道:“我们虽与各派素无瓜葛,但不能不讲正义,快点去援救!” 展云鹤道:“百里老弟;黑衣人的来历我有几分清楚,那都是赤煞教的!” 提起赤煞教,百里超更加有气,大声道:“我们决不向赤煞教低头。” 他领先冲出,竟忘了自己不懂拳脚! 展云鹤之言只是慎重起见,他有庞大的黄河帮,当然也不是怕事的,笑道:“百里老弟既有勇气,展某决心闯入这未来的大洪流。” 他奔走间又问巴山道:“旁观的人有多少,大致都是武林中没有派别的么?” 巴山道:“对了,前面山坡上立着八九十个也是那客店中的食客,其中一部份是后来的,这些人中我认识几个。” 大道一连转出几个急弯,忽在一座小土山下传来激烈喊杀之声! 巴山急指道:“三派只有十个人了,一定有人伤亡倒地了。” 展云鹤看出相距不到半里,忙对百里超道:“你是我们的主将,对方如果没有背后人物出现,你不妨立在旁边监视,先由我出手,否则若被敌人全部困住就没有伸缩力量啦。” 百里超道:“出手前必须先将西端去路打通才行,帮主有何意见?” 展云鹤欣然点头道:“老弟说的极是,我们第一步先要将三派的马车放出,但对方人多,势必纠缠不放,奈何?” 百里超道:“我赶到西端路上去,帮主武功高,请冲近马车去将围困杀散,这样才能使车辆行动,我则让马车冲过后再将追敌阻挡如何?” 展云鹤大喜道:“好办法,包、巴二弟就请去协助三派突围。” 计划一定,四人立即分别行动,霎时冲进斗场。 大道是从两座土山间通过,路面甚宽,打斗就在路上展开。 两面山坡上确实有数十人在袖手旁观,但人人面色俱都十分沉重,犹豫不决之态毕露无遗。 这时候他们发现冲来四个青年,大多数疑为是三派的救援到了,然而却无人欢欣鼓舞,他们认为这四人仍非黑衣人的敌手,来也起不了作用。 包罗和巴山各自找出他们的古怪兵器——“残锋刀”和“辟天钻”不声不响的就朝黑衣人群后面猛攻,二人个子小!武功精,再加上各有一把稀世奇珍,这种半偷袭的行动,确实收到极大的效果。 黑衣敌群一个不注意,霎时就有几人惨叫倒地,被巴山“辟天钻”攻破真气而穿透后心的竟有三个,那只是一招三式瞬息间的事。 小要饭的更诡,他接近敌人背后才发出低沉的喝声,引得敌人闻声回头时,他那残锋刀出招如电,连敌带剑,莫不斜削四段! 一口气,他比巴山还多杀了三人,但在惨叫声中,成群的黑衣人全被惊动,阵势立时大乱。 突在两面山坡上连数喊出几声惊叫道:“那是‘万手神童’和‘小虎’,他们竟出手帮助三派!” 人不像样,名号倒是十分响亮,两面山坡这几声惊叫,立即哗噪翻天,也许替他们提高了勇气,居然纷纷扑来不少人物助阵。 展云鹤一把长剑施开,他是先出声后动手,到底不失大英雄本色,其功力又自不同,当面几个黑衣人接不上三招就连连后退。 展云鹤出手不在杀人,他仅以击败敌人接近马车为目的,围马车的总共只有四个黑衣人,在他一阵劲力雄浑的猛攻下,其中一个连兵器都被抛出手去,一见不妙,全部四散飞逃。 守马车的是四个中年人,两个属崆峒派的,两位属昆仑和峨嵋两派的,他们虽在联手死防,但看得出,双方都是各自守住自己的犯人,这下一见来了个陌生青年解困,四张脸显得既喜又疑。 展云鹤恐防敌人增加人数回扑,立即向四个中年大汉喝道:“你们还不尽快驱车冲离此地作甚?” 四个大汉经他这一提醒,自各喝叱自己的车夫,扬鞭急挥,啪啪啪啪驱马猛驰。 展云鹤看到百里超已让开道路,忙叫道:“老弟,当心拦截,我去了。” 百里超点头道:“除非敌人绕路去追,由此处他是过不去的!” 展云鹤倒是毫不怀疑他这句话,因为他亲眼看到七绝煞星望风而逃,可是百里超他自己倒想着自己那句话说得太过分了。 这时候三派人物经巴山和包罗一到勇气大为增加,不惟足可防守,同时还有余力反扑,此际加上展云鹤出手,霎那占尽上风。 黑衣人众似知大势已去,其中一人突然发出撤走的信号,于是纷纷朝大道东端边打边退。 展云鹤领着猛扑猛追,接着又有几个黑衣人丧命,于是黑衣人立即败不成军,各自抢先逃窜 小要饭的第一个先收手,他扑近展云鹤身边传言道:“免得与各派客气麻烦,我们走罢。” 展云鹤闻言有理,乘三派不注意之下,急急招呼巴山,三人同时闪出。 在大乱之下,谁也未留心,居然让他们离开当地,如风回到百里超身边。 百里超在展云鹤挥手之下会意,问道:“我们向什么地方走?” 展云鹤道:“暂时改变计划,我们奔往西安。” 百里超道:“这是为何?” 展云鹤道:“犯人一到西安,其背后人物定要劫车,这样会使西安死伤不少无辜,咱们岂可明知不管,同时探探犯人的口供也不错,也许能得到你们仇人的线索。” 百里超应声道:“帮主之见极是,好,我们先追上那两辆马车,提防再出毛病。” 展云鹤连连点头,领先沿途急追。 当晚到了忻乐,打听之下,知道犯人已押进城了,但未交官衙。 展云鹤进城之后对百里超道:“马车不交官衙派兵看管,那四个大汉胆子不小,我们寻找他们落脚在什么地方,难道他们已有接应之人赶到了不成。” 小要饭的道:“忻乐是山西一州,犯人居西安府的,四大汉当然不会交出;不过他们应该连夜奔驰才是,时间一久,毛病更多。” 巴山道:“夜晚在城中比较妥当,在路上再被拦劫怎办?” 展云鹤道:“赤煞教虽然在目前不肯惊动官家,但暗暗劫牢,或在城中下手却没有不敢的,总之在城中与在路上没有多大分别,问题是看在什么地方追来,我担心在前途遇埋伏。” 百里超道:“咱们找到后再作商量,或提醒他们,要不仍在暗中监视都可。” 四人边走边向行人打听,结果知道四大汉是落在一家名叫“乐群客栈”里,展云鹤于是先叫巴山前去看看,证明打听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自己则和百里超,巴山先到西门找家客店住下。 巴山不知这用意是为了什么,但他只要晓得自己人准定在西门就行了,因此立即就一人走了 包罗虽然没有意见,但他轻声问展云鹤道:“展帮主,我们不与四大汉同住一家客栈,反而先到西门是为什么?” 这问题却被百里超接住道:“展帮主的主意不错,与四大汉住在一起,或在他们附近,不惟难避敌人的耳目,同时也难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在行动上更不方便,西门是我等必经之路,也是四大汉押车必走之道,这还要问吗?” 展云鹤笑道:“百里老弟真是看透了在下,主要的还是不愿和那三派人物打交道。” 三人走到西门刚落店,忽见伙计手中拿着一封信迎上道:“三位贵客可有一位姓展的?” 展云鹤愕然道:“店家,你怎知道?” 伙计道:“小的奉一位贵人之命,等三位等了一个时辰,那位客人不惟替三位定下了房间,而且留下一封信。” 说着将信递给展云鹤道:“这就是那位客人的信,三位请到第七号上房休息,小的马上就送茶来,如果房子不中意,小的可以调换。” 展云鹤接信在手,只见封套上竟没有一个字,心知有异,同时确定伙计是找错了人,但不做声,立与百里超、包罗向里面走。 进了第七号上房,包罗顺手将门关上,急道:“帮主,请拆开看看。” 展云鹤点头道:“这封信如不是敌人捣鬼,就是伙计有误。” 百里超急忙夺过道:“恐怕里面有毒!” 展云鹤闻言一怔,既而笑道:“老弟也要小心!” 百里超拆信一看,只见封套里仅有一张小字条,字条上写着:“展堂主,今日向我们出手的有‘雷电侠’在内,上面有命,沿途禁止下手,本晚行动停止,我们宜火速撤走。” 百里超不解,交与展云鹤道:“伙计确实是搞错了,上面有展堂主而不是展帮主。” 展云鹤接过与包罗同看,阅罢立即挂好,轻声道:“我知道,赤煞教内有个堂主名叫展翅雕,这封信还是还给店家的好。” 包罗道:“信内所指何事?‘雷电侠’又是指谁。” 展云鹤道:“这不难猜,你先将信退还给店家再说,同时叫店家替我们另找房子。” 包罗道:“我们何必住此店呢?” 展云鹤道:“住在这里店家不敢将传错信的事情说出,不住这里反而不好。” 包罗开门去后,百里超又提起信中之事道:“他们准备今晚有什么行动?” 展云鹤笑道:“当然是劫犯人,可是他们怕了‘雷电侠’!而不在乎你这个神探!” 百里超道:“帮主知道‘雷电侠’的来历么?” 展云鹤轻笑道:“当然清楚!” 房门一动,小要饭的急步进来,接口道:“帮主真认得雷电侠?” 展云鹤知道他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的话,笑道:“那里有什么‘雷电侠’,这可能是赤煞五魔替百里老弟取了这个字号,今天我们的行动已被赤煞教摸清楚了,那只怪旁观的那几人多吗,倘若不把你和巴山的字号叫出,敌人自然不能马上知道,不过,他们的消息也真快,居然赶到我们前面来了。” 包罗道:“他们本想在今晚再下手劫犯?” 展云鹤道:“现在放心了,不惟今晚,可能这一条路都不会有事情发生了!” 百里超摇头道:“这封信尚有疑问,我们不要中了敌人的缓兵之计。” 展云鹤惊讶道:“你看出什么可疑?可是敌人称你为雷电侠这一点?” 百里超道:“假设称我‘雷电’二字倒不可疑,我相信这两字是出自‘八极阳魔’褚正道之口,因为他被我‘天雷斧’打败过,此斧发动时确有雷电奔放之威!” 展云鹤闻言暗惊,他连“天雷斧”三字的名称都未听说过,但又不便要他拿出来看看。 包罗已知天雷斧的神奇,忙问道:“老二是在‘侠’字上犯疑么?” 百里超道:“这是一点,人家怎会称对手作侠呢?这是一种将敌人抬高身价而使其骄傲忘形之计,否则称我为‘雷电手’就已经不得了啦。” 展云鹤连连点头道:“这确有疑问,还有呢?” 百里超道:“第二点,我们帮助三派出手到现在恰好是三个多时辰,他们是不是预先在此店布下这封信呢?” 展云鹤道:“他们怎知我们要落定此店呢?除非有未卜先知之能?” 百里超道:“关于这点倒有解决疑问的人士可问。” 他忙对包罗道,“阿罗,你去将伙计叫来。” 包罗尚未起身,恰好那伙计送来了茶水,百里超趁他放好后问道:“店家,我有两件事要问你。” 伙计急忙道:“公子要问何事?” 百里超道:“刚才那封信到底是什么人交你转达的?” 伙计道:“是两个老人。” 百里超道:“他们一定不是住在贵店的,对不?也许在我达前不久才来定房子和交信?” 店家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三位到时,他们刚离去。” 百里超道:“还有一件事,请问这西门的客店恐怕没有几家吧?” 伙计笑道:“您老猜对了,一共只有三家。” 百里超道:“谢谢你,没有事啦!” 伙计笑着退出之后,百里超忙对包罗道:“你马上去另外两家客栈问问,那两家一定还有两封信,店家虽不会交给你,但听店家的口气就明白了,他一定是说要交给三位客人中一个姓展的。” 包罗忙往外跑,他暗惊百里超的智能愈来愈高了。 展云鹤已完全明白百里超的揣测,同样惊服他的心细,问道:“百里老弟,敌人出此一着是为了什么?” 百里超笑着道:“这问题很简单!”百里超起身倒两杯茶,顺手递给他一杯,又道:“第一,他们准备今晚动手劫牢,但怕我们又在暗中帮忙三派,来这一手是要我们安心睡觉;第二,今晚他们如果不动手,算定我们离开,免得我们一直暗护到西安,于是他们就可以在路上拦截,说出来这也是赤煞教人的笨办法。” 展云鹤豁然道:“他们真笨,从此看来,赤煞教里确没有谋士。” 过了不多久,包罗回来了,只见他一进门就轻笑道:“老二,你成了诸葛亮啦,完全对了。” 百里超笑道:“现在你也明白敌人是何用意了吧。” 包罗点头道:“那还不明白?今晚我们恐怕睡不成了,同时在路上更须加倍提防。” 百里超道:“赤煞教在这条路上人数虽多,但想必没有什么高手,否则他们也不会来这一手了,我们如果放心的话,今晚多在街上走几转也可安心睡觉,那是告诉敌人,我们已决心保护犯人到西安。” 包罗道:“他们不会请来高手吗?” 百里超道:“今晚的时间他们赶不及,今后在路上就难说了。” 当晚餐过后不久,巴山已由伙计领了进来,展云鹤见他面带微笑,问道:“你吃过饭了?” 巴山等伙计走了之后笑道:“我吃了,但没花一个钱,而且吃的是上等酒席。” 展云鹤道:“你被四大汉认出了,他们请你?” 巴山摇头道:“不,本城中来了一个大人物,他身边的随从都是三品大员,本地州官连大气都不敢哼,我却变成了坐上席的人。” 百里超啊声道:“九王子也来了!” 巴山笑道:“他又走了,因为我告诉他在此很危险!” 展云鹤大惊道:“你们与九王子认识?” 百里超道:“是的,我们在京师相处甚睦!” 展云鹤更摸不透他们的神秘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小要饭的一见轻笑道:“帮主与王子作朋友算不了什么稀奇,我老二还和当今皇上非常要好哩!” 展云鹤更觉莫明其妙,于是硬要百里超说明经过。 百里超没有把他当外人,随即将与皇上的事情一一说出后,笑道:“帮主觉得可笑吗?” 展云鹤叹声道:“贤弟的际遇真个非凡。” 巴山忽自衣里拿出一把扇子道:“这是皇后娘娘要王子带给老二的,上面有娘娘亲笔绘画和题款。” 百里超叹声援过道:“娘娘还记着我这个乡下孩子!” 他展开看了一下,随即递给展云鹤道:“帮主,娘娘的绘画如何,字迹确实非常秀丽。” 展云鹤叹赏良久,又递给百里超道:“这是万金难买的东西,老弟好好收藏。” 百里超笑道:“扇骨似是象牙的,恐怕不太牢,这扇坠子一定是良好玉石。” 巴山道:“王子说过,以后在官府面前如有麻烦,叫你拿出此扇即可迎刃而解。” 百里超道:“我可没有要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 展云鹤忙问巴山道:“三派人都来了没有?” 巴山道:“到了,那一场死了一个崆峒派弟子,死了两个昆仑派的,一个峨嵋派的,目前城中除这三派原来人马之外,又到了其它数批人物,不下三十几人,惟崆峒派的犯人仍由该派自行看管,落店也不在一家,九王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已暗令本州州官不要过问,同时还派出官兵去收拾那场打斗的善后事宜。” 百里超道:“九王子这种处置很适当。” 展云鹤道:“我们在店中无事,按照原来计划,我们上街走走如何。” 百里超道:“出去自是必须出去,最好不要让正派人物发现我们才好。” 展云鹤道:“这真是个难题。” 小要饭的道:“街上人群拥挤,我们当心避开就是。” 没有更好的办法,四人只有走着瞧了,于是一同向店外行出。 在街上,展云鹤特别留心的倒是赤煞教人,因为在这种场合之下,那些黑衣蒙面的角色是不会有的,他们一定以常人的姿态出现。 百里超却叫巴山和包罗紧紧跟在身边,他一面怕敌入突向两个义弟偷袭,另方面又要叫二人注意各派熟人。 走了半条街,突然自人群中飞来一张子条,展云鹤伸手一招,吸到手中诧异不已,急道:“这是什么人向我们弄玄虚?” 一看字条,只见上面为着“欲救王子命,请到断魂桥”十字,展云鹤陡然大惊,急对百里超道:“九王子落在敌人手中了!” 百里超伸手抢过字条,面色大变,一看跳起道:“断魂桥在什么地方?” 这事情太严重,展云鹤道:“谁知道!” 巴山和小要饭的不明其故,待看清字条后霎时紧张万分,同声道:“只有吕梁山后峰有个绝洞,洞上横架一道石梁名断魂桥,两面飞崖陡立,高与峰齐,桥的两端只有一人可通的岩隙,不知是否指此而言?” 展云鹤道:“王子离城还不到两个时辰,他们竟立即下手,而且指名到断魂桥,这是预谋,我们不管是不是,却非要弄楚不可。” 百里超道:“这里到吕梁山有多少路?” 展云鹤道:“以我们的行程须要两天,当然敌人尚未将王子运到目的地,也许能追上!” 百里超冷笑道,“敌人就是要我们马上动身追。” 展云鹤道:“这难道是调虎离山计?” 百里超道:“毫无疑问,我们一走,此地就有劫犯大斗发生!” 巴山道:“这是不两全的事情,我们岂可放弃王子不救?” 百里超道:“敌人如要想在武林称雄,量他也不敢杀死王子,否则除了朝代改变,不然他就永远不能成功,我们决心在此不动,非使计策落空不可,我们如动,今晚此城就不知要有多人死亡。” 展云鹤道:“假设他真将王子杀了怎办?” 百里超道:“那也值得,以王子一命换取数人的生命!” 展云鹤想不到他竟如此果断,立即道:“我们抽出一人暗暗循迹追去如何?事后也好有个线索。” 百里超道:“那是多余的,而且去的人必早被敌人注意了,这岂不危险之至。” 巴山道:“王子身边除了有杜子才、张钦、袁天化之外,还有几个王侯世子都是高手,难道敌人全都擒去了,否则就有人员死亡。” 展云鹤道:“也许没有经过打斗!” 百里超道:“我还另外有种猜测,假设这猜测是对了的话,那我们不动就完全正确了。” 展云鹤急问道:“猜测什么?;” 百里超道:“敌人知道王子一行是确定的,设若他们称王子被擒来调动我等,我等一旦中计,他们就可放手大干啦!” 展云鹤呼声道:“这猜测很可能!” 他们边行边细声谈论,不知不觉已转了两条街,百里超看看天色,忙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展云鹤道:“我们准备行动?” 百里超道:“不,时间还早,我要回去证实刚才的猜测。” 巴山道:“证实?凭什么证实?” 百里超道:“敌人如果当真抢走了王子,而又发觉毫无追赶之迹的话,那他们只有等下一步和我们算账了,今晚本城却不会有事情发生,设若王子被擒是假,敌人势必心慌,说不定在我们的住处再来第二次投信威胁。” 展云鹤鼓掌叫好道:“有理,有理,我们快回去!” 四人赶到店里,忽见伙计迎上笑道:“四位公子真不巧,你们的朋友来了又没遇到!” 四人闻言,互视一笑,心中都有数,而且暗喜不已,展云鹤问道:“又有人留下信了?” 伙计连连点头道:“信在房里桌上,这次只有一个中年客官。” 四人忙向房间奔去,桌上确有一信,展云鹤急忙拆开和大家同观,只见上面写道:“限两日,不来断魂桥,事后请去领人头。” 展云鹤一拍百里超肩头道:“神机妙算,哈哈,敌人急了,九王子必定安然无恙。” 巴山道:“提防店中有敌人藏着。” 百里超道:“他们听到更好,这次非把他们气死不可。” 包罗道:“今晚我们仍须出去监视,提防敌人恼羞成怒,冒险动手。” 展云鹤道:“那是当然,现在我们打坐调息。” 巴山立即将房门关上,他们都在床上盘膝打坐。 一个黑影突自店后区天井中冲空拔起,可见巴山的臆测真对了,那确是敌人在暗中偷听,他是个五十出外的老人,轻功非常高,势如弩箭,直朝北城门越屋飞奔。 北城外就是牧马河,黑影落在一条大船头上。 船头早立着两位老人,其一沉声问道:“胡香主,神探有何动静?” 黑影原来是位香主,只见他叹声道:“二位堂主之计落空了,姓展和姓巴、姓包的小子倒有点动摇,可就是神探那家伙厉害得很,他竟将一一位堂主之计看透了,看势骗他不动,今晚怎么办。” 船头二老人同时哼了一声道:“今晚虽不下手,明天叫他们难过鬼愁坡!” 黑影道:“我们的人数够了吗?对方不下四十个!同时神探由谁去对付?” 其中一老人道:“新来的副教主已赶到,大概不成问题。” 事实确实难料,那条大船的上下游岸旁都有武林人在监视,上面十丈外藏着三个老人,下面十丈外居然也是三个老人,这时船头的谈话都被那六个老人听到了,但并无什么举动。 船头三人未几退进舱里,河岸两处也就分别翻进城去,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一条黑影竟由对岸踏波而渡,其速如飞。 那黑影一登这面河岸,突又冲空拔起,高达二十余丈,势尽一掠,横过城墙,凭这几下,可见其武功之高,确实惊人。 这人过城墙后并未停止,接着低掠屋面,瞬息绕到西门。 恰在这时,西门客栈住的百里超等四人也出动,双方真巧,一个横掠,四个上纵,居然相距不到五丈。 那黑影猛然煞住去势,这四个立即停身,两下都愕住了! “朋友,能否通个姓?” 这是展云鹤打破沉寂,出口发问。 那黑影忽然噫声道:“展兄,你也在这里!” 星月黑光,事出偶然,展云鹤确还未将对方看清楚,闻言注目,同样啊了一声道:“怎么了,来的竟是……”他不敢冒失,一顿,再仔细认认才又接这:“文南兄!” 黑影也是一个青年,长相与展云鹤般潇洒英俊,只见他哈哈轻笑道:“两年不见,吾兄改变作风了,出门也有伴了呀!” 展云鹤忽忙介绍道:“文南兄,这三位你恐怕是只闻其名而未见面吧,快过来。” 黑影见他郑重其事,立知三人来历不凡,轻步踏出,飘然接近,拱手道:“展兄请引见!” 展云鹤一反常规,先指巴山道:“文南兄,武林最年青的后起之秀你是知道的,他就是‘小虎’!” 黑影啊声道:“是巴山小弟!” 巴山拱手道:“小弟正是!” 展云鹤不让黑影开口,又指包罗道:“文南兄,比‘千手鬼王’高明的你定必也知道他是谁了。” 黑影又喜道:“万手神童包罗老弟,妙,妙,妙,今晚会齐了。” 包罗嘻嘻笑道:“我看阁下就是‘长江龙’广文南大哥了。” 黑影乐极,伸手一握,拉了这个又拉那个,豪爽之极。 展云鹤忽然大笑道:“文南兄,留点劲儿!还有一个使你更高兴的哩,这是赤煞教见了就头痛的人物。,谅你再也猜不到了。” 广文南突然一震,豪声道:“神探!雷电手!伏魔大侠……” 他一连叫出几个响亮的大字号,眼睛睁得老大,意犹未竟,却被展云鹤打断笑道:“你从那儿知道?怎的又加上了一个‘伏魔大侠’!” 广文南不理他,急急伸手拉住百里超道:“百里老弟,我此来正是找你!” 这又非常突然,百里超立知有异,来不及客气,问道:“广帮主,有什么事吗?” 广文南道:“有秘密地方没有,事情太重要了,这儿不是说话处。” 百里超摇头道:“帮主放心,附近数十丈内都无武林人物!” 这句话倒把巴山和包罗愕住了,心中在想:“二哥怎知没有武林人物呢,他难道又有奇迹啦!” 百里超能察动静是不错,能分别有无武林人确是奇迹;因为他从来不自夸,巴山和包罗自然不疑有他,只见广文南轻声道:“皇上乔装出游,现已到了岚城,身旁只带着老将军,你看危险不危险,加之这一路上全是赤煞教徒,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好在那位将军是我救母恩人,因此我一见就认出,暗谈之下,老将军要我火速来忻乐找你。” 百里超大惊道:“老将军是谁?他怎么指名找我呢?”广文南道:“九王子也在岚城,那是两个时辰前赶到的是王子叫将军派人来找你,而老将军恰好遇到我……” 他还没有说出老将军是谁,却被展云鹤急急打断道:“别说了,我们这就动身。” 百里超忙叫巴山道:“你下去留点银子在房里,我们要立即出城!” 展云鹤道:“我们动身要迅速而秘密的离去,否则敌人得悉就会下手。” 百里超道:“不,我们要先张后隐,绕城一圈了悄悄离开。” 展云鹤道:“有理,摆点声势给敌人看看。” 广文南题已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急忙道:“我来时曾发现这面河岸有条大船,船头立着三条黑影,后又在这面发现两批,其中定有一批是赤煞教的。” 百里超道:“现在管不了这许多啦。” 巴山上屋后,五个人立即开始,但走还不到一条街,忽见两条人影自一处檐下冲了上来。 展云鹤在前,迎头喝道:“什么人?” 两条人影立即停身,其一发出苍老的声音道:“老朽崆峒姚义!” 展云鹤回头道:“是过天星!”他又向黑影道:“原来是姚老前辈,在下展云鹤,咱们是一条线上的。” 过天星姚义拱手道:“老朽知道,多蒙前日相助。” 展云鹤道:“那是晚辈等应尽之劳,请问今晚有无动静?” 过天星姚义上前数步轻声道:“敌人大部在河边,他们恐惧雷电大侠,今晚不会发动,据老朽探悉对方谈话,他们要在鬼愁坡拦截。” 展云鹤啊声道:“鬼愁坡不是在岚城西面么。” 姚义道:“正是,该处地势奇危,敌人还有位什么副教主也已赶到。” 展云鹤道:“该处大概不难通过,怕就怕敌人再在黄河岸边来上第二次,黑峪口的地形危险,现在请前辈回去。” 姚义退下屋去后,他们又继续巡行,但未发现一个可疑的黑影。 巡行完了,他们立即隐去,这时已过三更,于是悄悄出城。 天未亮,岚城外即现出他们的身影,恰好在一个时辰赶到,是时城门刚开,忽见城内迎出两人。 百里超一见,认出是九王子和杜子才,急忙上道:“二位这样早!” 城门口拥满了不少菜贩,他不便称呼。 九王子欣然道:“我们一夜未睡。” 百里超忙将展、广二人引见道:“这是小弟朋友。” 他将广、展二人身世毫不相瞒,以致九王子更加高兴,哈哈笑道:“贤弟,你的江湖势力愈来愈强大了。” 说着伸出双手,紧紧拉住广、展二人道:“二兄在江湖只要行得正,朝廷同样看重。” 百里超已暗示展、广二人,叫他们不必拘礼,因此二人亦以常人见之,同声道:“草民愿替朝廷效犬马之劳。” 百里超又替他介绍杜子才,之后即一同入城。 在路上,九王子向大家悄声道:“诸位见了皇上时,千万勿行大礼,爹爹个性只有阿超知道,愈豪爽随便愈好,阿超莫忘了叫朱伯伯,其它人也照这个称呼,见到徐老将军则呼声徐前辈就行了,主要还是避人耳目。” 大家同声应是,百里超接道:“能否请朱伯伯改道过黄河,前途非常危险。” 九王子道:“不行,爹爹这次出来抱着一份古怪心情,居然想和江湖上人印证他的武功呢,同时他对江湖动态十分清楚、我们只有小心保护,别无方法可想。” 百里超大急道:“目前武林非常混乱,邪魔横行,一旦出事怎办?” 九王子叹声道:“这就要看诸位保驾之功了。” 岚城正街有一家名叫“夕岚楼”的大客栈,前面设酒楼,后面有庭院,规模宏大,宾客如云,九王子领着大家进了这家客栈的最后面,那是一处非常幽雅的小内院,其中没有住别的客人,全部被九王子包下啦。 时间虽早,这时在天井里居然立着一个中年青衣人和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 百里超一见中年人,立即趋前叫道:“伯伯,你老真冒险,干吗出来吃苦呢!” 他是直肠直肚,口气带着责备,但充分表露着真情! 青衣人一见是他,伸手抓住大笑道:“小傻子,你是谁通知的消息,嘿嘿,一见面就责备起伯伯来了,哈哈,你的同伴不少哇!” 百里超又向老人拱手道:“老人家,我知道你老的来历了,我叫百里超。” 老人安声大笑道:“干脆干脆,咱们都不必介绍是吧,哈哈……” 青衣人无疑就是皇上,老者当然是徐老将军,他们见到百里超竟开心极啦,青衣人又笑道:“傻子,还不介绍你的同伴!” 这时九王子闻言立将大家带过去,百里超嘻嘻笑道:“按江湖规矩,让侄儿慢慢来介绍。” 他从展云鹤开始指道:“这是武林人称‘黄河龙’的展云鹤,第二个是‘长江龙’广文南,以下是侄儿义弟巴山和包罗!” 青衣人哈哈笑道:“前两位是有名的船帮英雄,后两位是江湖捣乱的小把戏,行,都是好男儿。” 四人同时长揖及地,齐声道:“伯伯好!” 青衣人哈哈笑道:“大概你们都知道了,好,大家陪我去游华山!” 他说着忙向九王子道:“九儿,你带杜子才去选几匹良马,但勿惊动坐城衙门,吃过早餐就动身。” 九王子恭声答应,立即带着杜子才和百里超等准备退下、但尚未动身,青衣老人又接道:“阿超留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九王子应声说好,于是大家退出后院。 到了中间大院,九王子忙向杜子才道:“你火速带张钦和袁天化去买马,其余人等就在此院开饭。” 吩咐完,他又指定房间给展云鹤等道:“此院都包下了,你们快休息。” 在开饭的时候百里超尚未出来,大家猜想他是和皇上共进早餐,于是不等了,立即开动。 饭后,杜子才和张钦等也回来,禀明马已备好,一切妥当。 百里超也这自后院来,九王子向他轻声问道:“爹问你一些什么?” 百里超道:“别后情形,以及江湖动态,好在我毫无保留否则一定挨骂。” 九王子笑道:“他老人家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百里超道:“比我知道的更多、远近日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你有没有改走他路的提议?” 百里超道:“那还能提,他第一句话就说鬼愁坡必有一场火并,而且说难得相逢这样的热闹,我说那是邪门人物准备劫犯人,他说正想看看中原正派的力量呢?” 展云鹤道:“我们如何通过鬼愁坡呢?” 百里超道:“到时以半数保护朱伯伯,半数向前开路,这是说,我们走在各派之前的话;假设各派已到我们前面,那就要看双方斗到什么程度再讲。” 九王子道:“现在诸位先到门前牵马等候,我到后院请示是否立刻动身?” 大家依言鱼贯走出,到店门时,忽见街上人头拥挤,闹成一团,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展云鹤抢出一问,忽见伙计郑重道:“刚才过去两部马车,听说是中原各大门派押着劫库大盗过去了。” 展云鹤回来向大家一说道:“各派也是昨夜动身了,现已经过此地。” 百里超道:“我们昨夜的行动显被各派看出了,他们沉不住气,跟着就押出忻乐城,无疑想籍我们替其打先锋。” 广文南道:“一定是这个主意,但他们却不知我等又在岚城住下来了。” 正说着,九王子已陪皇上和徐老将军出来了,大家于是纷纷上马。 展云鹤毫不客气,急叫巴山和包罗道:“二位小弟先走,距离以半里为限,如有动静,火速奔回一人报信。” 皇上笑道:“前途有什么事吗?” 百里超轻声禀道:“各派解犯人过境了,我们先派两人走前面也是必要的。” 皇上笑道:“强盗一面的势力必定不小?” 百里超道:“如派官兵前来,一万人也无济从事,十万人也捉拿不到!” 皇上大笑道:“这就是历朝以来能够统有江山而不能统有武林的原因。” 天色非常清朗,巴山和包罗策马驰去后,大家立即认镫上马,前面是杜子才,张钦,袁天化,中间是老将军和皇上,最后是九王子、展云鹤、广文南、百里超,一行出城之后就放缰飞驰。 时间快到中午,路却奔不到四十里,前途受阻了,在一处奇险的陡坡下,官道必须通过那里,路旁又有崖,崖下则是激湍的河流——蔚汾河,路上仅能通行一辆马车,而且非缓缓慢行不可,稍有不慎,就有翻下河之虑,巴山在那儿回头报信了,迎上后面的第一骑杜子才大叫道:“前途有杀声!” 杜子才急道:“少侠发现打斗了?” 巴山道:“是的,山上、坡上,路上、河下都有激烈的凶斗,那可能就是鬼愁坡。” 杜子才忙道:“少侠请继续前进,消息待在下面禀。” 巴山拨转马头,急又奔了回去,不久杜子才即等到张钦、袁天化,于是又由袁天化回头报信 不到三里,后面的百里超等随着皇上和老将军徐徐而到,展云鹤策马冲前,急问道:“前途有事吗?” 袁天化忙将巴山的话说出,并请示道:“我们要不要再前进?” 皇上接口道:“继续前进!” 展云鹤不敢建议,忙向百里超使眼色,他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 百里超策马上来,向他摇头,那是说“少说话”!他接着笑对老将军道:“老人家,咱们要看全局,必须抢登右面山头,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老将军笑道:“山头也有打斗,去了势必被卷入漩涡?” 百里超:“扫清山头,有展、广二位大哥定无疑问。” 皇上笑道:“杀声已入耳,大概不远了,先到山头看看也好。” 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朱伯伯既已同意,我们开路罢?” 广文南应道:“那就不能骑马了。” 这时巴山、包罗、杜子才、张钦都已退了回来,百里超忙问包罗道:“老三,实际情形如何?” 包罗喘息未定,大声道:“我已看清整个局势了,敌方约有九十余个高手,加上龙天放和尤色雅,但在河中一条船上似还隐住着五魔,但不明是全到还是只有三人,然而可以确定必在车内,因为我已看到‘六合僵尸’现身了。” 百里超道:“各派力量如何?” 包罗道:“人数有增加,其中已有和尚和道人,我想那是少林与武当派的,目前有两个和尚在斗龙天放,两个道人在斗尤色雅,但却守多攻少,位置是在陡坡上,其它方面尚能支持下去,但怕老魔们亲自出来动手。” 展云鹤大笑道:“老魔不出来是有原因的!” 广文南道:“什么原因?” 展云鹤笑指百里超道:“当然是怕超弟,他们怎肯当着手下面前丢人呢,走,我们放上山头去看热闹,让老魔们看到超弟也不错。” 百里超郑重道:“假使四魔齐到,我可招架不住了。” 皇上大笑道:“必要时有伯伯助你一臂之力。” 百里超不敢说他不行,只笑笑而已,他看到展云鹤和广文南拉身纵起之后,又开包罗道:“马车和犯人也被困住了。”包罗道:“马车阻在路上进退不得,但防守甚紧,敌人有十几人在抢夺。” 百里超忙对张钦道:“阁下在此看守马匹,敌人不会前来此地。” 张钦急忙将马匹赶进路旁林内,于是大家保护皇上一同登山。 他们由小路绕到鬼愁坡的后山,相去也不过两里地,当众人护着皇上和老将军登到距山顶只有十几丈的时候,耳听隔着树林传来数声叱喝之声,于是大家立住细听。 一会儿,展云鹤的冷叱声也传出了,只听他沉声叱道:“我是黄河帮展云鹤,这位是长江帮广文南,你们蒙面不敢见人,在下等素来光明正大。” 百里超灵机一动,忙向皇上轻声道:“赤煞教人在白天出面多半以黑巾蒙首,身穿黑衣,伯伯身为万乘之尊,当然不可让屑小认出,我们也蒙面如何?这一来显得神秘,二来也防风声传出,伯伯觉得如何?” 皇上点头道:“好主意,杜子才快准备面巾。” 杜子才这下那来布匹!心中一急,忙和袁天化将自己外面的蓝色大褂脱下,拔剑划成数块方布。 人数不多,幸好够用,连老将军也将鸡皮皱面蒙上一块。 上面仍未动手,在展云鹤和广文南对面一排立着六个黑衣蒙面人,从手上皮肤可以看出年纪,那显然是三老三少,一式手持长剑,硬将山顶去路挡住,广文南已听出背后有了动静,料想皇上已到,心中一急,忙对展云鹤道:“不要和他们噜苏,再不退就赶他们滚。” 展云鹤也知皇上到了,踏出一步叱道:“诸位大概要逼着姓展的动手?” 左面第一个黑衣人发出阴险之声冷笑道:“老夫正想试试你黄河帮主的功力!” 展云鹤“锵”的一声拔出长剑,亮式就待攻出,但身还未动,突闻百里超大叫道:“他是‘八极阳魔’褚正道,展兄将他拿下!” 这句话虽是警告,但却替展云鹤顾全了面子,不说当心而说拿下,他居然措词很妙! 展云鹤闻言一怔,显然未提足功力,暗忖道:“我几乎大意误事!” 想着暗提全劲,摆手道:“广兄请离开。” 广文南在转身之余传言道:“注意他的‘殛拳’,以快攻代力敌!” 展云鹤点头回答,亮出剑式。 右面第一个黑衣蒙面人发觉后来了八个蓝巾蒙面人中竟有能听出他的声音的,不由内心一震,因为他出声并非本音,而是装出异声开口的,立知不妙,同样摆手喝退自己的人,也将内功连足。 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对手制住先机,当此之际,皇上居然看出对方功夫,只听他轻轻啊声道:“那人武功非常霸道,练的是邪门‘殛拳’!” 百里超紧紧靠在他的身边手掌早已按住“天雷斧”,闻言问道:“此拳用什么功夫可克?” 皇上道:“武功中失传的极多,唐代有个奇人名‘五雷子’,他练成一种‘五雷正印’掌,那正是殛拳的克星,但此功未闻有传人。” 正说着,忽听展云鹤大喝一声,一道银光直朝对方攻进,奇速无伦。 “八极阳魔”同时厉叱,双拳左右齐挥,双方都快到极点。 讵料展云鹤第一招出手就是虚式,他竟冒险诱招,如果“八极阳魔”不上当、等他剑式发足再出拳,那这下展云鹤就非常危险,幸好诱敌成功,他剑到中途猛撤,又是大喝一声,身形侧进,剑锋斜斜急点,真的如雨点般洒落。 “八极阳魔”似知上当,左侧被制,左拳收不回去,急得暴怒如雷,拼命以右拳换救,居然一招就采取守势。 八极阳魔后面第二个黑衣人看势不妙,忽在宽大的袍底抖出长剑,似欲准备出手助阵,但被这边广文南看到,亦同时拔剑冲出喝道:“别不要脸!” 那个黑衣人一言不发,他明知广文南的来魔而不怯,可见他的来头必然不小,巴山忽有所悟,大声向广文南道:“广大哥注意他的剑!” 一言提醒,广文南哈哈笑道:“残神剑,原来你是‘七绝煞星’苍生飘,苍老魔,要动手到这面来,别作出两打一的无耻行为。” 那人大概真是“七绝煞星”,一见对手叫出自己,居然马上按兵不动。 当八极阳魔一招奇式发出,硬将左面受制脱出之余,二人的打斗已进入难解难分之境,皇上一见,只见他叹声向徐老将军轻声道:“老卿,孤的武功当认不下江湖高手,这时一见,江湖奇士真难胜数,以此打斗二人而言,孤决非其敌手,此行真正不虚。” 徐老将接道:“主上看老臣可否一斗!” 皇上微笑道:“老卿善长的马上功夫,步战难以发挥威力!” 徐老将附在皇上耳边悄声道:“主上何不叫超儿出马一试,此子似是神秘莫测!” 皇上点头笑微笑道:“让这一场稍分强弱再讲,展云鹤这青年足可造成未来一位将才。” 正在这时,忽见山顶又出现数条人影,包罗抢着向百里超道:“那批女子是什么来路,决不是赤煞教的?” 巴山急接道:“好似春神宫的!” 皇上问道:“听说江湖上有个大妖妇组成的集团,那就是春神宫吧?” 九王子在旁禀道:“春神宫只是妖妇藏匿之处,该妖妇竟敢自封为春宫妃子!” 皇上微笑道:“武林不守皇法之徒往往有忽视朝庭之事,这有什么奇怪,只要其不露造反之趣,自有武林正义之士去制裁,如今之事,即为正邪不两立的证明。” 百里超忽觉出现女子由三人而增加到十余人,立知情形不对,急向大家道:“当心护驾!” 他自己横身一挡,立在皇上前面! 那些女子快要接近斗场的时候,其余的赤煞教人也有了异样的神态,他们同样做出防卫之势。 来的共有十四个女子,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最小的不小于十八岁,她们竟对斗场视若无睹,径向皇上这方继续行来。 百里超见状陡然大怒,大步迎上,也不喝叱,包罗一见,轻声道:“老二变了!” 巴山道:“他要抢先出手?” 包罗摇头道:“他不怯敌了!” 突闻百里超沉声道:“你们可以停步了!” 十四个女子根本不理,照常行来。 百里超冷笑一声,右手握拳,缓缓向众女子推出,大声道:“我如不看你们都是女子,这一下恐怕就要了你们的命,滚!” 一声“滚”字出口,突见十四个女子同时惊叫,齐一翻起,真如秋风扫落叶,洒在空中满天飞舞,滴滴溜全向那面山下激旋而去。 这一下顿将赤煞人吓得目瞪口呆、身不由主的齐朝后退! 皇上乐得哈哈大笑,侧向老将军道:“孩子真神气!” 百里超猛将面罩去掉,大喝道:“展大哥回来,让我动几手!” 八极阳魔陡然见他向斗场接近,同时又看清楚他的面目,煞时斗志尽消,不待展云鹤退出,全身猛朝后退。 百里超蹬足一冲,大喝道:“不许动,谁动我就杀谁!” 这一声真是八面威风,八极阳魔竟然真的不敢再动,仅用双拳做出招架之势,嘿嘿阴笑道:“老夫难道怕你?” 百里超冷笑道:“你不动我不杀你,快将面罩除去!我有话问你。” 八极阳魔被他的声威所慑,身不由主,竟然真的取下面罩,立即现出那张狞厉面目,但仍然嘴硬道:“小子,有什么话快问?” 百里超冷笑道:“还有他们也取下!” 八极阳魔道:“你要逼老夫全体动手么?” 百里超纵声道:“我敢说要你赤煞教倾巢而来,快点照办,否则休怨,我言之不预!”其余五人中有个沉不住的突然大喝一声,仗剑猛扑攻出、笔直朝百里超胸口点到。 百里超居然不慌不忙,双手不动,反将胸部一挺,大笑道:“你要找死何难?” 突然一声惨叫,那黑衣人杀敌未遂,自己的剑柄竟然逆插而回,剑柄由胸口直露后心,血如泉涌,尸体倒掷而出,一抛五丈有余,噗声落地,可见百里超反震之势何等惊人。 八极阳魔的面色惊得惨白,其余四人全身发抖,同时也将这面的自己人愕住了,连皇上都看呆啦。 百里超若无其事地缓缓向八极阳魔连上三步,又冷冷笑道:“问他们取不取下面罩?” 第八章 稚子雄胆 八极阳魔褚正道显然大为恐慌,被迫猛然向同伴厉声道:“你们等什么,还不取下蒙面罩!” 五个蒙面人不惟已被百里超的威风慑服,同时还看到这势力足能将他们败去,当然不敢迟疑,一齐取下面罩,其中竟确有“七绝煞星”苍生飘。百里超一见对方服了,于是停步点头道:“我从不食言,你们既然照着我的吩咐做,那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现在我再警告你们一句,凡是我的问题,你们都得从实回答,如有虚伪,日后被我知道,那就叫你们赤煞教鸡犬不留。” 八极阳魔嘿嘿笑道:“你小子要问什么?知道的告诉你,不知道的也休要强我们作殊死之斗。” 百里超道:“我有一个恩重如山的义兄,人称‘琅-灵狐’饱叔德,不久前与‘玉门隐叟’宗代,‘云岭豪客’左群被一批蒙面人害死,当时我弟包罗亲自在场,幸好他已逃脱,后来我想八成是你们赤煞教人所为,此事你总不能不知情吧?” 八极阳魔似有事先准备好的腹稿,立接道:“你们不也是蒙面吗?” 包罗摇摇头,大喝道:“那是一律穿黑衣的。” 八极阳魔笑道:“难道单凭这一点就证明是本教所为吗?” 百里超接口道:“因此我只是问你,如是,你得将下手之人交出,我不怪罪别人,设若故意隐瞒,将来查出,其结果如何,大概不须我再说一遍了。” 八极阳魔嘿嘿冷笑道:“最好你查出来再说。” 百里超挥手道:“我已问完,你们走吧,在我未离开此地之前,最好你们将手下全部带走。” 八极阳魔冷笑道:“小子,你记着,今日之取,势必讨还。” 他说完之际,第三个老魔不知何名,立即将地上尸体抱起,同时转身下山而去,未几即传来数声厉啸。 巴山大喜叫道:“他们在召唤爪牙收兵了。” 皇上走近百里超笑道:“你为什么不尽将他们杀死?” 百里超恭声道:“另外两个年青的可以办到,三个老魔顶多将他们击伤,刚才那八极阳魔曾被我打伤过,但转眼间他又复原了,这些魔头的功夫将近不死之身,除非迫其毫无退路,否则不易消灭的。” 皇上点头道:“你确有目力,他们的内力已至极境,就算毁其四肢,他也可御气逃走。” 九王子立即向巴山和包罗道:“你们二人快从前面翻下鬼愁坡去看看各派情形如何,犯人是否已被却走。” 巴山等走后,九王子又向袁天化道:“你循原路回去,叫张钦带马到鬼愁坡。” 袁天化走后不久,山下似已传来车马奔驰之声,展云鹤道:“各派开始走了,这一阵不知死了多少人?” 顿饭时间,巴山第一个先回来了,只见他大声道:“犯人被赤煞教自己给杀了,各派死了十几人,现用两辆马车载着尸体走了,赤煞教似亦死了不少,但被他们将死人拖到船上去了。” 百里超道:“老三呢?” 巴山道:“他在暗盯赤煞教的去向。” 百里超大急道:“这有什么可盯的,你快叫他回来,真是冒险!” 巴山道:“他不会盯得太远,我们下去时,他可能就回来了。” 百里超忙请皇上下山,仍对巴山道:“你还是去叫他回来较好。” 巴山知道他担心出事,于是应声先向山下奔去,当众人到了坡下大道上时,发现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袁天化和张钦牵马到了,包罗和巴山亦如飞赶回,于是大家一齐上马,追踪各派前进。 及至兴城,各派居然没有停止,打听之下,知道已直奔黄河去了,在初更时大家追到黄河边,讵料他们又已经过河啦! 百里超这时向皇上道:“犯人已死,我们追也没有用了,伯伯不如到西安再继续追,否则在此搭船可直放华山。” 皇上笑道:“听说你还要赴女妖之会?” 百里超怕他也要去,那就不得了,急忙道:“会还早着呢,我送伯伯游完华山仍有充裕时间。” 皇上笑道:“伯伯出来是为了游览山水,此去华山不下千里,尽坐船未免乏味,我们先骑一程马,慢慢走,游完龙门山再坐船如何?” 百里超连声答道:“好的,只怕这一路的险路太多,马不能通行哩!” 皇上道:“咱们都有功夫,马不能通行就不骑马,岂不更有意思。” 说着立即对杜子才道:“你和张钦、袁天化绕大道骑马,先将大家的马匹送到华阴城等待,这一路无须你们跟随了。” 杜子才恭声答应,等大家下马之后,立即与张钦、袁天化带马绕大道而去,于是由展云鹤带路,沿着黄河游行而下。 当他们走出数十里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但那一带没有村镇,居然连较大的农村也没有,仅仅在沿河的崖岸处有些小渔村罢了,好在是盛暑的晚上,走夜路更觉舒适,于是大家都不想停止。 皇上兴致顶浓,笑着对展云鹤道:“前面如能买到吃的,咱们就一直走下去。” 展云鹤笑道:“伯伯,向渔村买来的东西恐怕你老吃不下去哩?” 皇上大笑道:“没有那回事,伯伯当年带兵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过。” 展云鹤怕他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下外面的粗茶淡饭,故而担心找不到好食物,闻言放心,随即叫巴、包两位小弟弟负责买吃的。 在明月当空,时过二更的时候,展云鹤忽然向身后的广文南悄声道:“广兄,我们前面似有两条时隐时现,速度迅速,举动诡秘的人影!” 他没有看确实,广文南似也有所见,笑道:“广兄所见,我正想问你哩,那该不是兽类吧?”众人一停之下,巴山和包罗立即奔上去,同声道:“他们为何不动了?” 展云鹤一面向广文南摇头,一面向两小道:“你们回去告诉皇上,只说前面有可疑人物,同时请令义兄提防。” 包罗道:“他们快到了。” 没有一会,百里超伴着皇上和老将军已转出后面的小路,巴山等不及,立即回身迎去禀报。 大家到时,百里超笑着对展云鹤道:“展兄,从初更起,我已察觉前后都有动静,因为对方都是各走各的,所以我没告诉大家!目前武林到处都有,夜行人当然不止我们。” 展云鹤放心道:“你已察觉就好,我怕有敌人向伯伯暗袭啊!” 徐老将军呵呵笑道:“有你们做伴,在路上睡觉都放心。” 皇上笑道:“老卿对江湖生活也感兴趣了!最好经常有点打打闹闹才有意思。” 老将军叹声道:“行军布阵,两兵对敌,至今才知比武林打斗要安全得多,也呆笨得多,似这种时有时无,神出鬼没的情况,那真要有非常灵活的脑筋才能应付,否则送了命,还不知是如何死的!” 展云鹤这次不敢将距离拉得太远,同时和广文南并肩齐进。 及至天亮,他们才找到一座村镇休息,大家在镇上吃过早餐,总算并无事情发生。 出镇十余里,他们为了不沿河岸走,仍然走向小路,但这次不愁没有吃的,巴山和包罗每人背上都背了一大袋,吃的喝的都准备充足。 走了十余里,百里超忽然将展云鹤叫住道:“展兄,左面似有五个不明人物在盯着我们,他们以同样的速度跟着走了二十里,显然对我们有企图。” 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广兄绕到左面去看看,由低处摸到前面山上就可见到。” 广文南点头奔出,须臾隐入一条沟中。 百里超又对包罗和巴山道:“你们靠河岸崖顶走,我们后面也有几个不明人物,他们想抄右侧崖顶监视我们,但不许露面,看清对方就回来。” 巴山道:“他们相距多远。” 百里超道:“不到半里。” 二人走出之后,皇上笑道:“超儿凭什么能听出人数?” 百里超道:“十天前我还只能分别人数多少,但无法确知数目,几天前我方能清晰的分别暗中人物的落足轻重,同时明白一群人走路,他们绝对不是相同的,这可能是他们的体重加上功夫深浅有别的关系。” 皇上笑道:“你能有这样的听力和细心,足见今后不致吃亏了,伯伯也可放心不少。” 百里超道:“我怕的是高手太多来围攻,使我应付不了,如果只有一个方向还可抵敌,比方在鬼愁坡,设若赤煞教不是心虚,而向我围攻,那真会使我手忙脚乱。” 皇上道:“伯伯早看出你对外势太缺乏,你如果再下一番苦功,多学拳掌剑法,那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百里超似已在这方面有了转变,点头道:“最近我的记性似有进步,以前根本就边学边忘啊。” 徐老将军呵呵笑道:“我们出京时遇到一个老江湖,他对你的一切说得很清楚,他说你是因内功进步过速之故,以致你的头脑受了影响,但不要紧,时间到了,你就会恢复本来天资的。” 说话之间,广文南忽在众人到达一座岩石前出现,他急对百里超道:“是五个少女,猜想是春神宫的。” 百里超道:“这就难怪了,鬼愁坡上十四个少女挨了我一掌,她们自然不肯甘心。” 广文南道:“春神宫的一贯规矩,她们不在外面动手的。” 百里超道:“她们如遭别人挑衅,难道也算了不成?” 皇上笑道:“江湖上所谓规矩都是假的,这‘两字’不能一成不变,不过在正道上维持的时间长一点罢了,在邪道上根本不能相信!” 这时巴山和包罗也急急赶回来,讵料他们所见也是一批少女,百里超闻言之下,冷笑道:“这次她们如果再来,我虽不会打死她们,但却非给点伤痛让她们受受,否则会纠缠不清。” 说着向大家道:“听说她们有什么‘妙谛功’、‘春神曲’等魔曲邪术,到时大家陪伯伯立远一点,免受影响,我则逗她们到有利时机再下手。” 事情也真难料,准备好了却一直不见半个女子出现,又走了约二十里之际,前面居然又是大路了。 百里超忽然指着一座路旁茶亭道:“我们休息罢,喝杯茶再走。” 展云鹤道:“你听听还有动静吗?” 百里超道:“没有了,她们显然离开了。” 茶亭搭得不小,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这时已坐了不少避暑乘凉的过往旅客,一看便知,多半都是准备渡河的旅客,惟其中有两桌显然是江湖武林,可是他们都将武器藏了起来,长包大捆的,内行人一见,便知里面有家伙。论世面,以展云鹤、广文南、巴山和包罗等四人见得多,可是他们对那两桌人物也不认识。 巴山选择一张大桌子,众人走进坐下,伙计不要问,立即将茶点送上。 奇怪,那两桌江湖人一见这边落座,他们竟不约而同的起身会账,不声不响的都向西南大路走了。 巴山向包罗一招手,二人同时暗暗盯了下去。 过了一顿饭功夫,二人笑着回来了,百里超问道:“他们过河了?” 包罗抢着笑道:“他们是一伙的,自己有船,向下游放去了。” 说着一指展云鹤道:“展大哥,你的手下真不少,连这个小码头上也有人。” 百里超道:“你怎知道?” 包罗笑道:“刚才那批人一开船,马上就有一条小船盯了下去,这条船当然是展大哥的手下啊!他们船上有四个人,精明得很,大概不会吃亏。” 展云鹤道:“你看到四人中有个独眼的吗?” 巴山道:“正是,年纪不到四十岁,功夫定必不坏。” 展云鹤道:“他是这一带的香主,名叫‘独眼鲤’何明,他追过地区,打下移交就会回来的,可惜他不知道我在此地经过,否则必定会来禀告。” 广文南道:“我看那批人不以黑道上的,不谈也罢。” 他们谈话声不大,一些旅客都不注意,大概渡河的时间到了,接着都起身会账啦,茶亭立刻清静多了。 徐老将军看到他们的举动大感欣赏,笑对皇上道:“江湖上一举一动都有味道,难怪先生要偷偷的溜出来。” 老将军和皇上的称呼显已在出京时商量好的,但这一声先生却将众青年听傻了,他们的目光转动不停,看看皇上又看看老将军。 皇上似也察觉了,但笑而不理,仅向老将军打趣道:“老卿也该出来走走了,再过几年你只怕走不动啦。” 老将军叹声道:“我怕的是回去会遭那些书呆子七嘴八舌地数说。”他指的是朝中那些文臣批评。 皇上笑道:“很多事情,我也只好故作听不到,你更不用管。” 茶亭外面忽然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五十余岁的中年妇人,身上衣服破烂,满面风尘,一个是十三岁的小孩,衣着更不遮体,一见便知是穷苦之人,伙计一见,立即大声喝道:“出去,这里不是饭馆!” 妇人不理,但却立着不动,仅向身边小孩道:“明儿,你快向客人要啊!” 要什么?她没说出,小孩闻言直朝皇上坐处行去。 皇上见他走近,一面向伙计道:“你不要赶她们!”一面又向小孩道:“你讨钱么?” 小孩望着皇上,脚底下仍在接近,但又不敢太接近似的,点头道:“我们没有饭吃!” 包罗哈哈笑道:“小同行!你恐怕是刚出道吧,要钱要饭的口气还不内行。” 巴山大笑道:“小要饭的这次找到替身了,他的年纪比你更小,三哥,你应该收他作徒差啊。” 皇上笑道:“你们不要吓坏了他!” 说着又对小孩道:“这一桌人数不少,你怎的单向我要钱呢?” 小孩根本无难色,立即接道:“我看出你最有钱!”小孩的右手始终揣在破衣里,目光不时瞄着皇上的胸口! 皇上道:“你猜的是不错,可是你的时运不好,此际我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 这时独有百里超感觉有点不对,他望着展云鹤和广文南,显在察看他们的面色。 皇上看到小孩不回答,伸手向老将车道:“拿一锭银子给他,多了怕他们母子保不住。” 就在皇上这一霎不注意的空隙里,突见小孩右手拔出一把非常锋利的短剑,拼命朝着皇上的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百里超居然动作如电,隔个桌面一晃,恰好挡在皇上面前,他一手夺剑,一手就将小孩提起,这种快速,竟连展云鹤和广文南都没有看清楚。 皇上沉着无比,反而大声道:“不要杀他,我要问清情由。” 百里超根本没有伤害小孩之心,他倒是怕皇上一怒而要了这条小命,因为非常喜爱小孩的胆量,同时更觉小孩竟有不弱的内功,此际正在挣扎,双掌猛向百里超胸口力劈。 最奇的是那个穷妇人,她虽知小孩和她自己的生命已危到极点,且悉反抗无益,坦她便不逃走,甚至毫不惊慌,仅静静的,忿怒的立在原地。 展云鹤和广文南已同时戒备在皇上背后,巴山和包罗则站在皇上两侧,他们惟恐茶亭四周还有未现面的高手袭击。 老将军是和皇上同坐一个方向,此老似正在揣摩小刺客的来历,一言不出,满面狐疑不定。 百里超闻言将小孩放下,实际已存了叫他快逃之心。 谁知那小孩都不逃走,他这刻早已被百里超的神功慑住了。 皇上仍然坐着,面上竟毫无怒意,他向百里超道:“你站开,伯伯遇刺已不是一次了!” 百里超侧身而立,他手中仍拿着那把短剑。 “孩子,你为什么要杀我?”皇上笑了,笑着向小孩问。 小孩突发一声冷笑,尖声道:“你杀我祖父,灭我十族,大概想不到还漏掉我们母子二人,好了,现在你可以斩草除根啦。” 皇上闻言一震,居然变色,良久才道:“你是方孝儒之后!” 那妇人这时也开口了,叹声道:“是的,一生难得有这报仇的机会,现在又落空了。” 皇上竟叹声道:“方学士之死固不应该,他的族人又何尝是我下令杀的,这件事现在说也没有用了,目前你母子又犯了法条……” 皇上似有心释放,但又碍于他自己所立的法条,因之左右为难。 老将军忽然立起道:“先生,将她们母子交给地方官暂禁,等你回京后再处理如何?” 皇上摇头道:“也许他们还有族人,我一误不能再误了。” 行刺皇上,罪灭九族,留情私放,皇法破坏,这就是皇上烦恼的原因,他自己也不能做主了 百里超忽然问皇上道:“伯伯,你老莫忘了这是江湖人的行为!” 皇上笑道:“你的意思要放他们?” 百里超道:“我们不如照正派武林一贯的作风,不能杀一毫无反抗之人!” 皇上笑了,点头道:“那就交你处理吧。” 百里超立即向小孩道:“我问你,你们如何得到消息来此的?” 小孩冷笑道:“我从京城追来的,如何知道那不关你的事。” 百里超笑道:“凭你这点武功还不行,再过十年看看如何,你走吧。”说完将短剑交给他。 小孩接剑冷笑道:“不要十年我就来找你!” 他们母子走后,皇上向百里超道:“你解了伯伯一场最难处理的困难啦。” 百里超道:“这小孩内功很高,伯伯今后可要加倍防备。” 皇上笑道:“他的勇气实在太豪,希望他不要到京城去闹。” 时间不早,百里超忙向巴山道:“你去会账,我们要走了。” 巴山笑道:“店家被刚才的事儿吓跑了!” 他向桌上丢下几两银子,于是大家仍循黄河沿岸而下。 当黄昏来临的时候,他们已到达一座非常险峻的崖上,崖下是条如无底深沟一般的小河,对岸同样是悬崖,两下宽不到五十丈,却无桥梁可过。 展云鹤一见,忙向后面招手道:“前面不通了。” 大家走到崖头一看,要想凭轻功超越非常危险,同时徐老将军还没有那种力量。 百里超想了一下,立向巴山和包罗道:“你们分别向两侧探探看,也许有桥可通。” 二人应声分开,一奔崖右,一走崖左。 九王子笑道:“这崖上清静凉爽,今晚就在此地度一宵倒还不错。” 皇上道:“那大家就停下来吧,今晚月色皎洁,即使坐谈通宵也很有意思。” 广文南道:“夜露太重,恐怕伯伯和老将军受不了?” 徐老将军摆手道:“我还不服老,你们不要担心,既出来,就得尝尝一切味道。” 巴山先回来了,只见他摇手道:“愈到上游愈荒芜,连羊肠小道都没有,更谈不上有桥啦。” 百里超道:“伯伯要在此处过夜,你快拿吃的来。” 巴山刚刚摆出饭食的时候,突见包罗如风奔到,百里超一见起疑,急道:“你发现有桥可渡了?” 包罗喘着摇头道:“那面两里外就是河了,悬崖下水势湍急,激流声如万马奔腾,根本没有桥,但被我发现一件怪事!” 皇上问言诧异道:“什么怪事?” 包罗道:“那座崖下在我去时没有动静,但走到悬崖上时,突觉水面上似有两团巨大岩石自水里浮出,每团足有两只桌子大,但出水半尺就停止,紧接着由崖壁上飞出四条黑影,恰好分别落到浮起的大岩石上坐定。” 皇上道:“岩石怎能浮起?四条黑影必是武林异人。” 包罗道:“是啊,结果我看出那两团东西竟是两只大龟鳖,但黑影却不认识,人人都有七八十岁,而且是两男两女。” 百里超道:“龟就是龟,鳖就是鳖,你怎么分不出。” 包罗道:“怎会分不出,那是一只龟和一只鳖,龟上坐的是两个老头,生相古怪;鳖上坐的是两个老太婆,不亚于阎王老子的丈母娘,生得实在难看极了。” 九王子道:“还在那儿没有动么?” 包罗道:“他们不是同伴,双方似在斗法,一面发出绿气,一面发出黄光,有时两个老太婆黄光迫得绿气后缩,有时两个老头的绿气逼着黄光复退,估计两下距离约有三十丈远,这时愈来愈快了。” 皇上道:“我们大家去看看,但要当心,千万勿搞出响声。” 百里超问道:“崖顶距水面有多高?” 包罗道:“足有五十丈,看得非常清楚。” 展云鹤郑重道:“他们无疑是在决斗剑气,大家去时要提防。” 大家吃过东西之后,随即悄悄的向河边接近,到了岸旁崖头,已觉河下绿气黄光大盛,同时还听到激烈的“波波”之声震耳传来。 伸头下望,只见距岸半里的水面仅有两团光焰滚动,什么人影、龟、鳖都不见了!但不管河水如何湍急,那两团光球却并不受到影响。 广文南突然发现上游如飞冲下一条核形小快船,顺着崖壁而来,急忙轻叫道:“大家当心,那是赤煞五魔到了!” 众人随他目光望去,只见小船上坐着四个邪门人物,一致在施展功力催舟,每人抖动着一只大袖,船行似箭。 展云鹤道:“他们似乎也是来此观斗的。” 忽听巴山又叫道:“快看对河,那儿也来了一条小船!” 距离虽远,但在月明如画的光度下,一般武林高手仍能看出那小船上的人,包罗抢着道:“那是浩气四圣!” 百里超点点头道:“你们再看下游,今晚真是不同寻常,那三批我虽不认得,但想决非普通武林。” 广文南一见嘎声道:“三条大船都能弃桨进行!” 皇上问道:“那个认得吗,居然都是花甲以上的人物啊!” 展云鹤道:“我认得三船中一部份,第一船两个道人是全真派的八德真人和武当掌教长生真人,那穿红袍的是衡山派的祝融掌门,那老太婆是华山掌门双拐姥姥,那穿蓝衣的中年妇人是青城绿叶剑姑。” 巴山接道:“穿红袈裟的老僧是少林寺掌教摩法掌教,穿黄色袈裟的胖和尚是峨嵋掌门大元大师,穿灰袈裟的是五台紫竹大师,穿大褂的老人是泰山派掌门斗元山人。” 九王子诧然道:“竟都是一派之长!” 展云鹤道:“那就是一大集团了,第二条船上无疑又是另一集团。” 包罗道:“一定是,我认出崆峒掌门罗天神剑,吕梁掌门发龙手,和恒山掌门北岳殿主啦,今晚有点不对!” 广文南道:“确是另一集团,第一排的是大漠派漠风老人,须弥派王峰神僧,高原派森林一霸,长白派图们一奇等。” 百里超道:“我只认得茅山派的宏元真人,还有两人是谁?” 展云鹤道:“那是雪山派的冰崖散人和青海派的海心逸士,但第三只船上却连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不知是何来路?” 老将军看不清楚,叹声道:“我没有良好的内功底子,到底差劲得很。” 皇上笑道:“三面人物都向那两团光球注意,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展云鹤道:“等会就要揭晓。” 出乎意料之外,四方船只仅仅向两团光球稍微接近即不动了,每面相距尚不到一箭之远,同时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河水依然奔流,可是那些船只亦如定住一般。 百里超突然向皇上靠近,并且低声喝道:“大家当心!崖山两端都有大批人物到了!” 众人闻言同时一愕,齐向石后藏起,仅留头部外望。 在百里超的察觉里,人数竟多到连他也记不住,但有一点,那些人似亦各自在悄悄移动,且知不是一个团体。 半晌后,渐渐无声,百里超对大家道:“他们都停了。” 展云鹤道:“大概也是来看河中奇斗的。” 九王子道:“想不到今晚有此盛会!” 百里超忽对展云鹤道:“展兄,你向背后悄悄走四十丈,那儿有个高手向我们行来了,看看是谁,挡住他,不能让其接近伯伯。” 展云鹤点头闪出,立即迎了上去。 河中的光团就在这时迅速移动了,渐渐顺河流而下,但双方冲激得更加猛烈,震力激得河水澎湃汹涌,势成翻江倒海,波波之声有如雷鸣。 皇上忙叫道:“糟,我们过不了这条沟怎么办?” 展云鹤就在这时如飞奔回,未说所遇,先向大家道:“快走左侧,那儿有条秘径。” 广文南问道:“可以过沟么?” 展云鹤领先带路,找到秘径后才道:“小河有条船藏着,我们可以坐船追下去。” 百里超急问道:“你怎知有船,是谁的?” 展云鹤道:“你到了船上就明白了。” 大家从岩缝中急行,未几到达数丈下,不料真有一条小船,这时在船头立着一个驼背老人。 百里超一见,扑出叫道:“驼公公……”仅仅只叫出三字,他已悲不自胜,泪如雨下,双手抱住老人痛哭。 原来那老人就是琅-山人,百里超这时又想起内叔德而伤心。 琅-山人扶住他,叹声道:“孩子,别哭,德儿遇难之事,老朽早已知道了,生死由命,悲亦枉然,快站开,让老朽迎接皇上。” 皇上一见琅-山人大喜,他也顾不了有无外人听到,大声笑道:“老侠士,我们又见面了!” 大概岸上的人物都追往下游去了,琅-山人也无顾忌的大声道:“陛下,这一路受惊了。” 大家上船见面寒暄一会,皇上即催着开船,于是展云鹤立同广文南负责控舟。 百里超仍旧闷闷不欢,他坐在皇上身旁,眼泪依然流个不止。 琅-山人感于百里超的至情,又向他叹声道:“孩子,老朽不是没有师徒感情,买际上和你是一样难过,不过老朽对你说句没有根据的话,德儿不是夭折相,也许他还没有死。” 百里超摇头道:“事情是阿罗亲自看到的,而且我又到那潭中找过,竟连尸体都被吸泉吞没了。”琅-山人道:“老朽就是因尸体未见而存了万一的希望,同时老朽还告诉你一件事情,从那时起,你知道千手鬼王和西天手因何不见了?” 百里超道:“他们在暗中跟随我们,不见并不可疑。” 琅-山人道:“那有这样长的路程都不出来和你们见面的道理,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 百里超是死心眼,凡没有事实的事情他说什么也不相信,皇上怕他不乐,接口岔开话题问琅-山人道:“老侠士,你知前面那两团光球中是什么人吗?” 琅-山人恭声道:“陛下,那是江湖上四个最邪,最神秘的怪物,当草民还在幼年时,家师就说他们已是老人了,现在草民都已经八十岁了,但他们仍是原样子,其功力已深不可测,其年纪更是个谜,今晚已惊动武林,来观的都是当今最有名的,陛下所见,那还不止此数一半哩。” 皇上道:“那四人仍无来历吗?” 琅-山人道:“七十年前的事恐怕不尽然,据说两个女的是住在大洋之内鳖岛,敢当时武林称她们为鳖岛魑魅,两个男的同样住在大洋中,那是一座珊瑚礁,武林只知他们为龟礁魍魉,实际上那礁和岛谁也不知坐落在何方。” 皇上道:“为何取这样的怪名呢?” 琅-山人道:“因为传说该岛出产巨鳖,该礁则多巨龟,陛下一定已经看到他们都立在龟鳖的背上吧?” 百里超确被琅-山人的故事转移了心情,渐渐的注意了。 展云鹤紧接着也问道:“这四人现在为了什么?他们斗的可是剑气?” 琅-山人慎重道:“你看出是剑气倒不错,可是他们不止是四把剑,而是每人都发十把飞剑,这武功确是非常罕见的,不过这四人难得如今日这般公开拼斗,可是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据消息传出,他们已斗了十场了,时间仅在这一月之内,地点由黄河口打起直到此地,如今似又打回去了。” 广文南道:“当今武林高手前来看什么呢?” 琅-山人道:“你以为他们好奇吗?不!大家都在观察他们的动向和他们打的原因。” 皇上笑道:“武林中的事情千变万化,神秘莫测,这件事情出现,看情形连我游华山的兴趣都被动摇了。” 百里超这时才开口道:“伯伯也要追下去看个结果么?” 皇上笑道:“这是百年难见的异事,伯伯当然不能放过。” 百里超闻言大急,但又不好阻止,心中忖道:“这是多么危险啊?” 老将军见他面色大有为难之意,暗暗的拉他一把,走到前舱,轻声道:“孩子,只有你可以阻止他,为何不开口?” 百里超道:“他的兴致甚浓,晚辈怎好阻止?” 老将军道:“你不必当面阻止,但还有一法可行。” 接着道:“你可写信给娘娘。” 百里超道:“娘娘能怎样?” 老将军神秘的笑道:“你不必细问原因,娘娘只不知道皇上的去处,一旦知道,接信后就会派人追来,皇上见人所持信物,保证立即日京,但此事别人不敢,只有你可向娘娘通消息。” 百里超道:“既然如此,我会做的,上岸就行。” 老将军点头道:“信送到地方官府就行,信封上只写十万火急,下面落上你的字号就行了。别的无须写,内容很简单,仅说皇上现在什么地方即可。” 百里超道:“落我的字号?我有什么字号?” 老将军一拍额头道:“呸,我真老糊涂了,孩子,皇上在京时,曾向满朝文武夸称你,说你如何如何了不得,并且说你是他的‘绿野王子’,你今后如果再去北京,只要提出‘绿野王子’,保证满朝文武都对你十分尊敬。” 百里超愕然道:“这字号恐怕地方官府不知道啊?” 老将军摇头道:“这种轰动满朝文武之事,不久就会传入江湖,那有连官府尚且不知之理,放心,不会有误的。” 百里超点头道:“不管如何,我只照你老说的去写。” 船行极速,这时突问前面河中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只见那两团光球竟然腾空冲起,紧接着又笔直下降。 巨响又起,河水猛朝两岸举立,两团光球竟直沉到河底不见了。 小船舱里的琅-山人突然冲出叫道:“他们打到水底去了!” 皇上亦随大家挤到船头观看,忙问道:“他们出不出来了?” 琅-山人道:“这很难料,河水如果不再翻腾,那就不会出来了。” 大家凝注着河中,顿饭之后,百里超发现前面已没有船只了,不禁诧道:“那些船只那里去了!” 琅-山人急忙催展云鹤道:“后桨加力。他们追下去了。 水势似趋正常,小船立即加速,顺着崖壁急迫。 快到天亮时,前途仍然毫无影子,皇上大失所望,又对琅-山人道:“大概追不上了,前面是什么地方?” 琅-山人道:“前面是军渡,左为山西柳林镇,右为陕西吴堡,两岸船只云集,看样子是追不上了,那四个妖人也不会在此处出现。” 展云鹤道:“我们如何处置?” 琅-山人道:“你们陪皇上继续由水路前进,老朽上岸去看看。” 百里超不知在什么时候准备了一封信,他在皇上送琅-山人上岸之际,顺手塞到驼老手中,轻声道:“请你老送与地方官衙!” 琅-山人不明其故,接到后即与皇上告别而去。 展云鹤一见老人纵身上了岸,从是继续催桨划行。 船回军渡之际,天色已完全破晓,岸上的商旅早已活动,九王子急向包罗和巴山问道:“你们带的食物还够几天食用?” 包罗一拍背上包袱道:“大概两三天还不成问题。” 皇上笑道:“船到清静之处停一会,大家吃过早膳再走。” 广文南一指下游道:“前面河岸上是谁?” 展云鹤在后舱噫声道:“那是少林掌教摩法大师!”百里超道:“那老和尚因何只有一个人,他好像是在注意我们的船!” 皇上道:“靠岸划,看他有什么事情,他确是在等我们的船。” 和尚立在一排柳林下,那地方非常清静,展云鹤催桨急进。 在船头的广文南一看距离不远,忙将手中桨叶停下,装作不识,朝岸上和尚拱手,道:“大师,要搭船么?” 少林掌教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摩法,特来见驾。” 广文南故作惊讶道:“啊呀,原来大师是少林掌教,失敬,失敬。” 皇上缓缓自船舱走出,笑道:“大师法力通神,这是江湖会面,刚才那种称呼不必了,有何玄机见告?” 少林掌教郑重合十道:“陛下,这条水路去不得,恐怕有扰龙驾。” 皇上点头道:“大师之意,是要我上岸么?” 少林掌教道:“陛下的船若能在此地停留十日,前途即可无事。” 皇上笑道:“在我的权力之下,除了天下造反,否则谁敢阻拦?” 少林掌教道:“妖女目无皇法,更不尊重陛下,陛下何必冒险。” 皇上怒道:“那就是造反了,孤曾南征北讨,也曾带兵靖难,今何忧于妖人?” 少林掌门道:“陛下以国泰民安为重,万乘之尊,岂可因几个妖人而轻身历险?何况妖人尚不知是圣驾呢。” 百里超接口道:“大师所指妖人即为龟礁魍魉和鳖岛魑魅么?” 少林掌教点头道:“正是这四个妖人,他们目前正在河底,各方武林都在谨慎提防。” 皇上道:“大师与各派为何不采取行动?” 少林掌教道:“陛下可知另外两大邪派正在希望正派人物先下手哩!” 皇上道:“可是那春神宫和赤煞教想获渔翁之利?” 少林掌教道:“陛下龙目如电!” 皇上道:“大师去罢,孤会慎重此行。” 百里超恐怕皇上要继续前进,立即向展云鹤道:“展大哥,我们就在此处休息,吃过干粮再作决定。” 皇上似已知道他的意思,笑而不语,立同大家上岸。 顿饭之后,忽见柳林后缓缓走来一个道人,百里超看出他是茅山宏元真人,急忙招呼道:“道长,还认得我吗?” 宏元真人稽首道:“少施主鸿福齐天,贫道早知施主出难了。” 百里超急忙引他朝见皇上。 皇上摆手阻止老道行礼,笑道:“真人免礼,此来定有原因?” 宏元真人仍稽首道:“陛下龙驾微行,贫道刚刚才知道,特此前来朝见,并启奏当前情形。” 皇上道:“当前情形寡人尽悉,真人放心。” 宏元道长似已知道百里超近来的声威,告退道:“陛下此行,能有百里施主保驾,贫道确实放心不少。” 老道走后,皇上笑问展云鹤道:“你与广文南以往行动确很秘密嘛!这些和尚道人都不认得你们!” 展云鹤道:“他们都是一派之长,平时少在江湖行动,因此更难相逢。” 百里超忽然道:“伯伯,他们曾经见过你嘛?” 皇上道:“在伯伯登基之年,他们都来京城朝见过,刚在船上,也许是被他们认出之故。” 百里超道:“这就对了,如若不然,我们的行动就要谨慎些啦,我怕武林已将消息传开了。” 展云鹤道:“那该不会,假使他们是听来的消息,第一个少林掌教就会提出警告。” 皇上点头道:“大概是的,不过其它各派的掌门迟早也会来见,我们为了免得麻烦起见,还是早点动身罢。” 百里超道:“只要不是一般人都知道伯伯在此,那些掌门人绝对不敢张扬,他们要来也是秘密地个别朝见。” 这时日升甚高,柳林已不再隐秘了,当大家尚未决定是坐船或走路的时候,突见河中一条大船上发出无数的惊叫之声。 众人不明其故,同时注目向大船看去。 大船上一定载着满船货物,船沉沉,河水离船仅只数寸,这时船头和船尾都立着十几个惊慌失措的商人和船伙,他们举桨的举桨,拿篙的拿篙,莫不朝着水中准备,做出面临强敌之势! 展云鹤急忙道:“水里一定有东西?” 巴山道:“难道这里还能有水战不成?” 广文南道:“这是展兄的势力范围,水贼那敢露面?” 包罗突然指着河中大叫道:“巨鳖!啊,还有巨龟!” 众人闻言,同时都有所见,齐声道:“真的!” 皇上道:“几十只,似在打架!” 九王子道:“浪涛愈来愈大,那条大船非翻不可!” 百里超道:“这些水中巨物,一定是那四妖人带来的,我们非救那条大船不可。” 展云鹤道:“恐怕会引来妖人,这该如何是好?” 广文南道:“此一时,彼一时,先救人要紧,超弟在此照顾伯伯等,我和展兄、巴弟、包弟下河去!” 百里超道:“他们不会水,还是展兄在此带巴山、包罗保护伯伯,我和广兄下河去。” 正说着,柳林后面忽然现出两大批老人,一批以少林掌数为首,另一批则是一个老道人! 皇上一见,轻声道:“左面一批最前是崆峒掌门,不知两大集团来此作什么?” 广文南道:“看情形都是来保护伯伯的。” 皇上笑道:“等他们走近了就明白啦。” 可是那两批人行到一箭之距却变了方位,一批向下游,一批向上游,其中只有少林掌教和崆峒掌门依然向皇上行来,二人虽在一块,但却有面和心不和的神态。 距离一近,二人似怕露了皇上的身份,既不见礼,也无表情,只见少林掌教合十轻声向皇上道:“陛下,妖人现就在正面河底,贫僧等特来护驾。” 皇上笑道:“大师和真人之意我知道了,为避耳目起见,快请离开,我们遥遥呼应就是了。” 崆峒掌门垂首道:“贫道等领旨!” 僧、道二人佯装注视河中,分别向上下游边行边看而去。 百里超一见有了大批保护之人,忙向广文南和展云鹤道:“现在我们三人都可以去了,二兄准备!” 广文南和展云鹤同时一递目光,双双跟在他的后面,悄悄的向河岸下走去,而且迅速的溜下水去。 河水一波一波地向岸上汹涌,势如海浪怒潮,那条大船已全部失去控制,船上的人员发出一阵阵的救命之声。 须臾之间,水面上血水立现,巴山欢声道:“杀了五只了,快看,那些巨物的肚皮翻转来了,脑袋已不知去向!” 同时,在大船上欢叫大起,但他们不知原因,莫不说为是河神显圣,转眼间,船头已跪下了一大遍。 紧接着一条人影自水中冲出,一跃跳上那只大船。 包罗诧叫道:“展大哥上船去了,他要干什么?” 皇上郑重道:“你们快看河水!河底似乎打起来了!” 九王子道:“我明白了,展云鹤似在叫大船快点离开!” 话未出口,广文南突然跳上岸来,他气急败坏地大叫道:“大家当心,不好了,超弟在河底遇上了两个妖人,打起来啦!” 皇上摆手道:“不许慌张,咱们要看他显身手!” 大船上的人员全体出动了,操桨的操桨,掌舵的掌舵,慌慌张张的向岸边靠来!可是被困腾的河水顶得如荡秋千一般。 事出不意,上下两大集团的掌门一见大一愕,身不由主地齐朝皇上奔来,少林掌教急问道:“陛下,这是什么一回事?” 皇上正色道:“寡人有一义子,寡人命为‘绿野王子’,他现在正在河底与妖人大战,诸位只看勿言!” 众掌门同声诧道:“绿野王子?!” 一个字号出自当今皇上口中,这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情,而此际又是当着武林二十位正派掌门人面前说出,这更是罕有的大事,其轰动不问可知。 当皇上语落之际,二十位掌门人中只有茅山派的宏元真人最感兴趣,因此他传言给崆峒掌门罗天神剑道:“道兄,‘绿野王子’就是贫道对道兄所说的少年异士,想不到他竟敢再入河底与妖人动手,如果此战不败,今后邪门势必惊心胆战。” 崆峒掌门点头会意,这时大船总算挣扎到了岸边,可是船上的人员竟争先恐后的向岸上逃窜 展云鹤如飞到了皇上身边道:“河底下电闪雷鸣,超弟已大显神威,龟鳖遁迹,妖人惊恐万分!” 皇上笑道:“超儿不许你们助阵么?” 展云鹤向着广文南看了一眼,笑道:“水中的激震之力根本知法停留,我们是被迫退出水面的。” 少林掌教合十向展云鹤道:“河底妖人是男的吧?” 展云鹤道:“动手的是两个男妖,女的在开始动手时就隐退了。” 少林掌教道:“四妖本来也在打斗么?” 广文南接道:“正是,他们在水中仍旧坐在龟鳖背上,可是他们还没有我超弟快,数招不到,两男妖就朝下游退去,这时恐怕追远了,诸位请看河水就知道,渐渐归于正常啦。” 皇上急忙道:“我们快追,免得超儿来找。” 他说完立向众掌门道:“诸位大师,真人和老义士不必操劳了,寡人不愿张扬出去,请各自便。” 众掌门同声恭送,肃然行礼。 皇上招呼大家沿河而下,他也不敢坐船了,反而自行领头急奔。 这一追真追得远,一连三天都无消息,皇上居然有点着急,于第三日中午,他们竟追到龙门山下。 一路上幸有展云鹤的黄河帮的消息可开,但传到的消息都说没有动静。 龙门山横跨山西、陕西二省边境,中如门阙,相传夏禹导黄河至此,凿水通流,两岸峭立,黄河盘流于山峻间,黄河至此后,过门豁然奔放,声如万雷。 皇上率众登上左岸,直趋龙门壁上,仰观晴空万里,俯察奇险天成,不禁叹声自言道:“这真是‘天下第一门’!古圣力量何其伟大啊!” 广文南突然放出长剑,就壁疾书,“天下第一门”五个斗大隶体,笔划苍劲,旁落“永乐十四年游龙题”八个小字,哈哈笑道:“我也替后世留点古迹。” 皇上笑道:“游龙二字何意?” 广文南道:“伯伯在外云游,岂不是条游龙而何?” 皇上大笑道:“好,好,好!” 巴山突然指着壁下一处岩石道:“噫,那不是二哥嘛!” 众人闻声惊注,只见那岩石如鼓,恰好突出于汹涌的河流中间,确见百里超是坐在上面,皇上大喜,朗声叫道:“超儿,你在那里作什么?” 百里超抬头看见众人,在下面道:“妖人逃出龙门去了!” 皇上大声道:“走了算啦,你快上来。” 百里超摇手道:“不,这洪流下另外有只真怪物,我要捉住它!” 皇上大异,又叫道:“你先上来说说,是什么怪物?” 百里超略一沉吟,突然拔身而起,讵料他身如弩箭,带着破空的异声,居然笔直上冲,及至崖高,忽又横泻而到! 众人一见,莫不又惊又奇,齐声欢呼! 一落恰到好处,刚刚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欣然道:“你这是什么轻功?” 百里超摇头道:“我自己不知道,但知想上来就上来,是昨夜追妖人时才悟出的。” 展云鹤欢叫道:“这是‘凌虚御风’,你已到达意动功随之至境了!” 皇上点头道:“他真是个胡涂异人!超儿,再冒险试试,伯伯要你横飞过龙门!” 百里超一看愕然,傻笑道:“这么宽怎行!” 九王子也怕误事,郑重道:“宽倒是小事,下面太深了!” 皇上道:“他能上来,何患掉下去,超儿提起勇气试时。” 百里超行至崖边,回头道:“过去也许能,回来恐怕没劲啦!” 展云鹤急忙道:“如果你真已练成凌虚御风,那就不怕回不来,因为你的真气已能自发自收,根本无须你做主了。” 广文南大声道:“慢点,凌虚御风不似超弟这个现象,我有疑问!” 皇上道:“你有什么疑问?” 广文南道:“凌虚御风必须将真气迫至脚心涌泉穴泄出,方才超弟上来之时,我似乎没看到这现象。” 皇上悚然道:“有道理,我几乎误了大事!” 忙向百里超道:“你对脚心有什么感觉没有?” 百里超摇头道:“没有!” 广文南面现惊喜之色道:“超弟,来,你可能比‘凌虚御风’更神通了,罗,这边岩石到那边岩石是平行的,中间的空隙不到一丈高,你可把这空隙当实地,一步一步踏过去,试试看,莫忘了,这空隙是实地!” 百里超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好在我不怕摔!” 说完行出,面上露出微笑,他真是个孩子,认为自己在作游戏。 大家摒声静气,反而替他非常紧张,原因是广文南那句比“凌虚御风”更神奇的话所引起。 百里超第一脚踏上空隙了,大家全神贯注。 奇事出现了,百里超那只脚竟如踏在硬物上一般,第二脚又前进了! 皇上第一个大喜,跳起叫道:“青云路!” 广文南猛的欢笑道:“是,是,是,他糊糊涂涂地练成‘青云路’啦!” 这一叫,霎时引起大家高兴无比,连老将军也跳着大笑道:“神奇,神奇!” 百里超行到对面岩石了,他这时也喜极了,居然又往回走,但脚步加快了,一直行到皇上面前,傻笑道:“伯伯,我是怎么搞的!” 皇上展开双手,猛地将他抱住道:“傻孩子,你真是我的胡涂孩子!” 巴山大叫道:“二哥,快,快过龙门!” 皇上将他一推,大笑道:“去!走给伯伯看!” 广文南上前拉住他道:“超弟,你一定过得去,同时你还可在空中任意在走,不过……” 他突然郑重道:“不过在平时你千万勿存着‘青云路’的念头,非到必要时才能施展,否则不惟惊世骇俗,同时还会导致武林中人不尊重你,说你太傲视群伦啦!” 百里超恭声道:“广大哥的话我永远记下就是!” 皇上听到广文南的话,也不禁暗暗称许,微笑道:“大丈夫应该虚怀若谷。” 百里超这回大胆地自崖头步出,潇洒自如,步履轻快,真如陆地神仙! 众人一见,不禁大声欢呼,连皇上亦鼓掌喊道:“超儿,你成功了!” 百里超居然还停住不动,竟回头笑道:“我在这中间如果真的摔下去,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广文南突然大叫道:“超弟你转身回来!” 百里超不明何故,闻言转身,笑问道:“什么事,我还只走了一半啊!” 广文南见他真如走在平地上一般,不禁大笑道:“不要问,现在上坡啦!” 百里超会意,抬头看看空中,右脚提起,做出踏石级的样子,讵料真的一步一步往上登! 众人更觉惊喜至极,人人都不知身在何地,似都神游于户外啦! 广文南看他登上数十丈时,忽又大叫道:“超弟下山!” 百里超笑笑道:“山势如何?” 广文南道:“我在山下等你,向我行来。” 百里超忽然放开大步,笑道:“这不是山,坡度太平了!” 他又走到了皇上身前,笑道:“伯伯,还要不要耍一套?” 皇上大笑道:“你的戏法变得好,伯伯正式封你为‘绿野王子’罢!” 百里超亦半真半假的跪下道:“谢父王龙恩!” 大家齐声欢呼,一致造贺,九王子拉着他道:“王弟,你还不求父皇讨封地!” 百里超笑道:“绿野就是小弟的封地,江湖即为小弟的住所!” 皇上大笑道:“傻孩子,你的欲望可真不小,但你的责任呢?” 百里超道:“除魔卫道!” 皇上点头道:“好!你的责任当然不止忠于伯伯!” 老将军道:“可借此处没有庆贺筵席可吃,否则非喝个酩酊大醉不可。” 皇上大笑道:“绿野当餐,黄河当杯,宇宙请客不亦乐乎!” 九王子道:“我们在此多留几天如何?” 皇上大喜道:“好,龙门山为床,皓月光为灯,夜来不必愁。” 包罗大叫道:“巴老四,我们快去找野味!” 二人尚未动身,忽听皇上向百里超道:“你在河中发现什么怪物?”百里超忽然郑重道:“在河流最湍激中,我看到一只生了角的怪头,一连露出水面十几次,但见了我又吓得缩回去了,头大如斗,口如血盆,看了真个吓人!” 皇上大惊道:“那是蛟!” 展云鹤道:“龙门藏蛟并不为怪,问题在这条蛟的气候如何了?” 百里超道:“我想下去找找,恰好遇上你们来了。” 皇上道:“不要急,今晚三更时候,当月亮正中之际,就可明白这条蛟的气候了,它如到时出来吸取月魄精华,这就证明它已练成丹宝啦!” 广文南道:“蛟丹奇淫奇毒,取之无用!” 展云鹤道:“怕它出来害人,除之有益地方百姓。” 九王子道:“怕它破坏龙门怎办?” 皇上摇头道:“此蛟决未到达那种神通,如不除去,行船迟早要遭殃。” 正说之间,突见对面峭壁上一连出现数条人影,他们竟在峭壁之上飞腾扑击,巴山抢着说道:“其中有个是龙天放!他们斗得真凶!” 第九章 群雄集龙门 飞崖如削,四条人影如走马灯一样在崖壁盘旋追逐,脚尖只能点着石壁,全身必须悬空,这种打斗真是危险万分。 展云鹤轻声向大家道:“我们只作壁上观,那双方都不是我们的人物,我们最好掩住身形。” 大家本来就立在岩石中,只要将身形放低,那面是不易发现的,皇上问道:“那个龙天放,听说他已叛师投敌?” 百里超道:“那个穿青衫的就是,但和他联手而功力相等的人却不知道是谁?” 广文南接道:“我认得,他是春官妃子的面首,邪名花郎。” 百里超道:“对敌的又是谁呢?双方的功夫都难分强弱。” 展云鹤接着道:“这边两人我在两年前会过,自称‘长寿双英’但却不肯报出姓名,后来查出他们是由海外来的,剑法邪而不正,诡奇辛辣,练有强劲的龟甲内功。” 广文南诧异道:“他们有没有女伴?” 展云鹤道:“没有,你有什么发现么?难道也遇过这样的人物?” 广文南道:“我于去年九月在钱塘江遇到两个女的,功力也非常高,但她们练的内功名叫‘虬腹神功’,剑术亦属辛辣诡奇一派,自称圆仙岛二女。” 展云鹤道:“可能是海外派的高手,他们都是青年高手,但行动鬼祟,绝非正派名门。” 皇上笑道:“近年来江湖出来的新人真是有如雨后春笋,老一辈的看样子都该封剑退隐啦,这四人看来愈战愈勇,不知为了什么?同时龙天放又怎会和春神宫联手呢?” 九王子道:“邪人就是邪人,没有正义和道德,只知利害与欲望。” 皇上点头道:“九儿的看法是对的,咦,他们似在想霸占龙门山这块地方?” 巴山道:“确有这现象,都像是存心将对方逐走似的?” 老将军道:“莫非他们要争夺蛟丹?” 皇上豁然道:“对了!蛟丹对邪门人物用处太多,而且是稀有的东西,和邪药或练毒功,功效非同小可,我们要阻止他们得手。” 百里超道:“阻止不如夺取,在蛟身上夺取不如在他们手中夺取,一方二便,我们暂且不理。” 皇上笑道:“孩子,想不到你还有不胡涂的时候,这计策非常厉害。” 展云鹤突然一指着对面崖顶道:“那两个老人是谁?” 大家同时摇头,居然没有相识的。 百里超猛地回头,沉声问道:“来人是谁?” 他竟察觉背后藏着有人!皇上随声转身,但未发现什么,问道:“在什么地方?” 百里超道:“这位朋友的功力可佩,到了我们身后才发觉!” 他指着后面十丈之处的岩石道:“如果那地方没有一只蝗蛊惊飞,只怕我们仍然不能发觉。” 石后突然现出一个老人来,只见他面带微笑,向着百里超道:“少侠果是奇人,这只蝗虫真害了老朽。” 皇上一见大喜,讶声道:“原来是故人到了!” 老人仅拱手为礼道:“陛下,四十年不见,龙体更强,游兴尤甚啦!” 皇上忙对大家道:“你们快见礼,他是伯伯的故人,终南派的掌门。”他这一高兴,居然连老将军也算在里面了。 终南掌门急趋而上,忙将徐老将军扶住道:“陛下,这也是草民老友啊!” 徐老将军打趣道:“放心,我不会见礼的,论年龄,你还比我小五天呢!” 皇上轻笑道:“当年我们三人那段时间真快乐,想不到一别就是四十个春秋啦!” 年青的人大家向终南掌门见过礼后,皇上即一一介绍,及至百里超时问道:“超儿,蝗虫惊飞不见得是人来扰起的呀?” 百里超笑道:“若是他物所扰,事先必有些少动静,只有高人才有这现象啊!” 终南掌门叹服道:“精明,精明,到底不愧为绿野王子!” 皇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字号!” 终南掌门微笑道:“那是娘娘亲口说的!”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皇上道:“娘娘的玉笔,陛下请看。” 皇上忽然面现尴尬之色,接信不看,收入怀里,抬头问终南掌门道:“一定是你走漏的消息,否则她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终南掌门耸耸肩道:“陛下,这就太宽枉了,草民此番进京,本来是去看陛下的,但一到就接到这封信,甚至承娘娘面谕,叫我先找龙门,次找华山呀!” 皇上诧异道:“她怎么知道我要走的路线呢?” 终南掌门轻笑道:“那只怪陛下身边有奸细,这奸细写了一封信,本来是要从地方官府传递进京,但那个送信给地方官府之人不嫌麻烦,他居然展开生平所练轻功,在一日一夜里就送到宫里了,那个人走了不到一刻,恰好又撞到我去了,于是我不敢怠慢,又是一天一夜赶到这里!” 皇上突然一把抓住百里超生气道:“傻小子,奸细一定是你!别人不敢!” 百里超毫不在乎,傻笑道:“放心,我让伯伯游完华山再回京。” 皇上放手笑道:“这样说,我现在有两个人管啦,可是我不能再游华山啦!” 百里超会意道:“娘娘面前有我去说,华山非游不可!” 终南掌门轻轻一鼓掌道:“行,挟天子以霸诸侯!” 皇上苦笑道:“算了,算了,这小子将来非打顿屁股不可。” 九王子知道这个皇帝只是服了百里超,不禁暗暗吁了口气,忙向终南掌门道:“伯伯,对崖两个老头是谁?” 终南掌门道:“一为少林俗家最高辈份之一,当年人称‘烟火佛’,实际他根本未出家,但却没讨老婆,你们看他纯属儒装嘛,现隐居太岳。一个是武当派最老的一个,当年武林称他为‘俗道人’,本来他就不是道人,他与‘烟火佛’是老搭档,这次居然出山了。” 皇上道:“那壁上打斗的呢?” 终南掌门道:“一为浩气四圣的共同叛徒,一为春官妃子的面首,另外两人来头更不小,穿白的青年名叫卜寿,穿黑的名叫卜贵。” 百里超道:“他们是海外来的吗?” 终南掌门道:“邪门之徒,你们一定知道黄河出现龟礁魍魉和鳖岛魑魅,这两个小子就是魍魉之徒。” 大家同声诧叫道:“原来如此啊!” 终南掌门道:“四妖由黄河发源地追来一条已能变化的毒蛟,该蛟现藏在龙门口,为了这条蛟,四妖说好平分练功,但在星宿海一开始就打起来了,老朽得报,穷究其何以火并之因。居然探悉到另一件非常惊人的消息!” 皇上诧问道:“可不可以说出来?” 终南掌门道:“在陛下面前还能隐瞒吗,四妖竟在星宿海中神泉口发现该蛟守住一部天雷神笈,但在四妖去夺时,那部神笈居然被该蛟吞食到肚里去了,于是四妖即起争夺,继而打得天翻地覆。” “那条蛟已被超儿发现了!” 终南掌门道:“消息早已传开了,但该蛟变化无常,只怕得手不易,然而此地必将引来无数天下武林豪杰,一场大争大斗绝对难免。” 皇上忙向百里超道:“伯伯决定取消华山之游,你让伯伯看完这场热闹再回京如何?” 百里超道:“有伯伯在此,我就不能夺宝啦!” 皇上道:“岳老头刚说过,此蛟不是易取之物,你就看着别人先下手不行吗?” 百里超道:“好罢,但这座崖头恐怕亦难免要起冲突哩。” 九王子道:“必要时我们不妨阻止别人来此呀。” 百里超道:“一国之君,和庶民争一块山头成何体统?” 皇上笑道:“你忘了吗?伯伯现在也是江湖人的身份哩。” 百里超叹声道:“伯伯硬要看此危险,我有什么办法?” 终南掌门笑道:“九王之尊,游戏风尘,历代以来多的是,孩子,不过你们要好生保驾啊。” 九王子道:“伯伯也不能开溜呀!” 终南掌门道:“殿下真厉害,可是老头子这几下恐怕派不上用场。” 皇上笑道:“你陪我坐坐罢,别装模作样了,真个有事时,有年青的也够了。” 终南掌门摸出一颗丹丸道:“陛下不宜暴露真面目,这是易容药!弄点水儿调一调,擦到脸上就行了。” 九王子代接了,急忙替老子易容一番,他自己也擦了一点。 时间不早,巴山和包罗这才去准备吃的。 百里超眼看黄昏到了,对崖的打斗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知道短期内还不会有没结果,于是立与展云鹤、广文南商量一下,三人就在崖顶搭起一座草棚。 对面崖上两位老人不见了,但在草木山石之间却出现了不少黑影,终南掌门似有所觉,笑对皇上道:“各路武林开始赶到了!” 皇上笑道:“只怕那个发现毒蛟的人物不会再来了?” 终南掌门急问道:“陛下如何知道?” 皇上笑道:“被人打跑了!” 终南掌门摇头道:“那恐怕不可能,四妖的功力比浩气四圣,赤煞五魔尚要高上一筹,如果真个走了,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皇上道:“也许四妖是怕一件兵刃的威力而不敢打下去,不过这件事情必须让你猜猜,假设四妖不服气,可能还会来的。” 终南掌门不追问,指着对面道:“四妖中已有男妖的徒弟在此,他们不会不来。” 百里超和广、展二人以熟练而快速的动作,在崖顶一块大平石上搭了一座草棚,里面可容二三十人坐卧,刚刚搭好,恰见包罗和巴山二人也带回来饮食,于是大家就在棚外静坐取食。 凉风徐来,明月东升,耳听河水怒吼,眼看四野沉沉,这一顿野餐,大家吃来说不出是紧张还是轻松。 “二哥!”巴山望着百里超叫了一声。 百里超口中在吃着,眼睛却望着对面崖头,闻声未回头,“老四,什么事?”他听出是巴山的声音问道。 包罗移到他旁边指接道:“我们这面来了不少人!” 皇上笑道:“不要管,不准他们接近我们这座崖头就行了。” 百里超不放心,这时回头道:“这座崖左右长有大半里,你们发现在那里?” 巴山道:“除了我们此处,上下数十丈外都有黑影闪动!” 终南掌门道:“也许是各大门派的人物都来了。” 百里超道:“湍急的水声太大,难怪我听不出动静!” 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你到左面,我到右面,现在是放卡的时候了,不要被人家摸到了背后还不知道。” 百里超同时向巴山道:“你和包老三在后面松树上坐着,这样子可以监视上峰之路,不管什么人接近我们,到了三十丈内就喝止,现在已不需偷偷的藏着,干脆明占这座崖头。” 终南掌门道:“紧张的监视一整夜任谁也吃不消,还是将范围缩小到以这座崖头为限的好,别人要登崖头,我们自能觉察了。” 皇上点头道:“没有多人接替是不行的。” 百里超道:“上半夜就是这办法,下半夜再缩小地盘。” 忽见广文南去而复返,皇上问道:“他们占住那边了?” 广文南道:“那面不须守望啦,有三个崆峒弟子占住了。” 终南掌门笑道:“蓝十派知道陛下在此了,他们必已全部占住左崖。” 这时又有展云鹤回来笑道:“那面有几个和尚和老道,我去多此一举!” 终南掌门点头道:“白十派也到了!” 皇上道:“你怎么将他们两集团称蓝、白十派?” 终南掌门道:“这是近年武林喊出来的,双方十派总称蓝派和白派,显然是寓意双方对立,同时也较易分别。” 皇上笑道:“为什么不称黑派和黄派呢?” 终南掌门道:“江湖把官家称为‘黄派’,将黑道统称黑派。但将最邪恶一批则称之为红派,这种简化称谓是非常有意义的。” 皇上轻笑道:“有意思,这样说,官家在江湖中也有地位了,哈哈!” 终南掌门道:“陛下应该生气才对,这种划分,显然表示天下尚未尊重朝庭!” 皇上叹声道:“民心不服乃我之过,从今以后我不再堵百姓的嘴了,否则我必变成暴君!” 当三更月上之际,突然自空中传出四声厉吼!立时惊动了两岸崖头,无数的人影,莫不纷纷扑到崖缘探望。 事情真怪,河中那有动静,甚至连对崖生死拼斗的四人也不见了。 声音当然是传自河中,否则那么多的武林人不会全都听错,但河中除了奔腾的流水,澎湃的巨浪之外,其它连只鱼跳都没有。 百里超同皇上、老将军、终南掌门也不例外,他们也在崖边下望,广文南和展云鹤也只是迟到一步罢了,然而大家都面面相觑,大概也没看到东西。 可是自松树上同时落下了包罗和巴山,稍稍的走近皇上道:“不要看啦,我们知道原因!” 皇上诧异道:“什么原因?” 巴山抢着道:“声音是对面崖壁上发出的,现在发声的人同时落到河里去了。” 百里超呸声道:“别绕圈子,声音是龙天放等发出的么?” 包罗笑道:“是的,四把剑在那时都注上了内功真力,双方都想把别人震下河去,但在同声大吼之下,他们谁都未占上风,一齐向河中落去了,我想他们这时仍在湍急的流水中挣扎哩。” 皇上笑道:“那是最顽劣的拼命,可能他们都有非常好的水功,否则在当时必有一方退走。” 终南掌门笑道:“我还以为是发现毒蛟出水了。” 皇上看看月色,立即道:“快到更深夜半啦,毒蛟定要出来!” 终南掌门道:“刚才四人落水,难免有所惊扰,该物已通灵,恐怕知警遁走哩。” 皇上道:“过了三更如不出现,在龙门就没有希望了。” 终南掌门点头道:“该物到了这个气候,现在每夜都必吸取月魄精英。” 两岸的人影渐渐散去,刚才的惊动又算过去了,百里超仍请皇上回到草棚,可是坐还未稳,百里超突然跳起道:“有人来了!” 他还未出草棚,耳听包罗低声叫道:“二哥,有人求见!” 百里超急忙走出;问道:“什么人?” 巴山在松树下接口道:“他们说是从华隆来的。” 百里超知道来人还在十丈外,立即走去,到了一处林前!举目一看,发现对面竟是两个老人,连忙拱手道:“二位前辈贵姓?” 两老者同时迎上道:“少侠不识官中老人嘛?” 百里超忽然忖道:“是啊,我到皇官时确曾会过这两位老人呀。”忙行礼道:“二位前辈是供奉?” 左边老人笑道:“老朽齐云,这是西门关。” 百里超轻声道:“二位前辈来接皇上的吧!” 齐云道:“娘娘有急事请皇上回京。” 百里超立即道:“二位前辈请随我来,皇上正在和终南掌门谈天。” 三人尚未到达草棚,忽见皇上和终南掌门迎出,同时听到终南掌门轻笑道:“齐兄和西门兄来得好快!” 西门关微笑道:“你的老脚仍高一筹,我们本存尾随之心,但是仍然落后了。” 两老说着齐向皇上敬礼。 皇上似知朝中出了重大事情,急忙问道:“二位供奉亲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齐云郑重道:“北疆有紧急军报,传闻爱新觉罗部落有数万人侵境,杀人放火,劫掠毫无止境,戍军吃紧。” 皇上忽道:“刘安民带兵太无能,以致放纵边民不服皇法,这次寡人非亲自巡视不可。” 西门关道:“还有一件事情,娘娘的双玉佛被盗了,这是臣等无能。” 皇上皱眉道:“双玉佛乃亡元故物,到底有什么用处连寡人尚且不知,这贼盗去何用?” 齐云道:“此事经过一番详细揣摩,可能与失传千年的万佛神功有关。” 皇上向百里超道:“超儿,此事你在江湖上留意就是,看是什么人盗走,找到了就给你去研究,同时,假设你办完春神宫的事后,顺便到北疆来会伯伯,最好你们这几个都去。” 百里超连声道:“一定来,伯伯这就动身嘛?” 皇上道:“伯伯认为北疆事情非常严重,非走不可。” 百里超道:“我们送伯伯进京好吧?” 皇上道:“有两位供奉和岳掌门不会有事,你还是守在此地,千万勿让邪人得到毒蛟,也不要送我了。” 百里超那有不送之理,立即和展云鹤,广文南跟在后面下山,崖上仅留包罗和这巴山看守。 下山之际,九王子轻声向齐云道:“齐老,华阴有杜子才等在那儿,二老见到没有?” 西门接道:“见到了,我们相约在绛城会齐进京。” 送到山下,皇上道:“快回去,莫忘了来北疆,伯伯须要你们帮忙。” 百里超等同时敬礼应是,于是分手而回。 刚刚回到山上,突听河中竟如翻了天一般,黑影纷纷下扑,兵刃又如瑞雪纷飞,三人知道是毒蛟出现了。 巴山和包罗双双迎上大叫道:“毒蛟出现了!” 百里超忙问道:“你们看到了?” 巴山道:“看到了,在你们下山之际,河中腾起一条长有三十几丈;粗如巨树的怪物,它口中还吐出一颗尤如火球一般的元丹。” 百里超立与展、广二人奔到崖边下望,触目仍见不少人影向河中扑去,但却不见毒蛟的影子 展云鹤道:“毒蛟窜入河底了,终南掌门的话不能不信,群雄不易得手啦。” 广文南道:“百里超和包、巴两弟在此勿动,静观水面上动静;展兄和我也下水去,看看河面情形如何?” 展云鹤道:“在水中不宜施长剑奈何?” 广文南道:“我们也只察看而已,并不动手。” 百里超道:“二兄快将长剑换下巴山和包罗的兵器。” 展云鹤摇头道:“既不动手就不用换啦!走!” 二人急提轻功,同时向崖下扑去,霎那钻进水中不见。 百里超送走了皇上,心中如释重负,忙向巴、包二人道:“毒蛟既能变化,这些人定是徒劳,我们只注意一些老辈人物,他们经验足,见得多,一有变化,老辈子必先发觉追踪。” 巴山道:“天快要四更了,你看还有人继续下河哩。” 包罗道:“还有好多不懂水功也向河里跳,真是胡涂到了极点。” 百里超道:“内功高,能将河水排离体外,他照样可在河底行动,只是支持不了多久,河水的压力便会迫使其筋疲力尽。” 巴山道:“那也看不到什么呀?” 百里超道:“还不是凭运气!” 包罗道:“这种希望太小之事我才不干呢。” 百里超忽然道:“从此以后,你们两人也要跟我练水功,在江湖上旱鸭子最吃亏。” 巴山道:“我到了水中就手忙脚乱。” 包罗道:“我倒不乱,只往下沉!” 百里超道:“练久了就会习惯,能游不算好,非练到在水中如鱼一样灵活、快速才算功夫。 正说之间,巴山突然叫道:“那是什么?” 百里超道:“在那里?” 巴山道:“上了对面崖头了,一团黑气,滚动如飞!” 百里超道:“大概是人影吧?” 巴山道:“不,人影我还会看不出?的确是团黑气,比斗还大!” 就在这时,对面崖下接连冲起一批人物,莫不齐朝崖上猛登。 百里超轻声叫道:“不好,那黑气一定是毒蛟所化,这批人追去啦……” 声未落,展云鹤和广文南亦如幽灵一般自崖下回来,二人同声道:“上面有无变化?” 百里超忙将所见告诉道:“有批高手追赶一团黑气去了。” 广文南惊叫道:“快过对岸,毒蛟逃了!” 百里超道:“过河?巴山和包罗怎办?” 展云鹤大急道:“迟恐追不上第一批,你看,河中继续不断的有人出来了!” 百里超道:“二兄先过河,我带两弟绕道找渡船。” 大家慌慌张张就这样分手了,百里超急忙沿岸奔往下游。 巴山大叫道:“慢点,我和老三还有包袱。” 百里超道:“快分一个给展大哥带去,干粮随时都要准备。” 展云鹤挥手道:“我们不要,前途见。” 二人再向河下扑去。 巴山在草棚内拿出两只包袱,顺手抛给包罗一个,于是随着百里超奔出,讵料一路上竟然再未发现一个人影。 包罗道:“大家走光了!” 百里超道:“下山快找河边,我不信人人都能飞,总有一部份要船。” 奔出龙门山后,三人沿河细查,不到半里,确见前面有人在开船,百里超如飞扑近,大叫道:“朋友,请方使一下!” 在一处河湾里有条中号快船,这时船上已有四人,但岸上还立着三个,似还在等什么人物来到,走近了,百里超竟无一人相识,但看出是三个老人和四个大汉。 “对不起,朋友,这船不搭外人!”岸上三人中一个大汉答话。 百里超抢上前去,一脚将跳板踏住,哈哈笑道:“多给钱!” 那大汉突将长剑拔出,喝声道:“这船是私人的!朋友,你有几个臭钱?” 百里超一见巴山和包罗已到身边,冷笑道:“阁下想动武么?” 船上一个老人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百里超大笑道:“阁下出口伤人,难道不计后果?在下等属黄派!” 他用上终南掌门所说的了,黄派是属官家一面,那老头当然知道。 只见他阴阴笑道:“黄派也没渡霸王船的,告诉你,小子,就是皇帝亲来,此船也不搭你们,识相的快滚。” 百里超大怒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老人哈哈笑道:“永乐皇帝管不了的!”他说完突对岸上三人叱道:“还不赶他们滚!” 持剑大汉突然一招挥出,大吼道:“下河去!” 巴山拔钻待接,但没有包罗快,残锋刀一式“叶底偷桃”!由下而上一拐,哈哈大笑道:“凭你这一下子还不行!” 当的一声脆响,大汉的长剑去了半截! 船上一个更老的人物突然惊叫道:“残锋刀,大家上!” 百里超一见那大汉吓得连连倒退,随即沉声喝道:“你们不要动,先说出来历再出手!” 惊叫残锋刀的老人早已扬掌待发,阴笑道:“那使残锋刀的大概是‘万手神童’,拿钻的想必是黄毛孩子‘小虎’,但你又是谁?说出来。” 百里超大怒道:“我只不过唯恐误杀你们,才一再忍让,既然你们不怕死,那也说不得了。” 他这时竟与已往大不相同,只见他回头喝道:“老三老四,时间耽搁得太多了,动手,先向岸上的开刀。” 包罗恐怕这批人是蓝、白两大集团中人,提刀跨出大叫道:“你们之中,知不知道有‘绿野王子’?” 讵料这字号居然生了效果,突听船上一个老人大声道:“住手,原来这位是百里少侠。” 船上四人反向岸上纵落,那老人接着又向百里超道:“少快请上船。” 百里超反而不好意思,拱手道:“诸位到底是那派人物?” 那老人显然很勉强的笑道:“少侠尽管上船就是了,何必追问呢?” 百里超道:“诸位呢?” 那老人道:“老朽还有同伴未到,三位如到了对岸,只须将船靠定不使流去就行了。” 百里超拱手道:“这真不好意思。” 三人上了船,他顺手拉上跳板,找篙一点,船头离岸! 巴山忽然咳声道:“他们走了!” 一个不注意,岸上竟没有七人的影子,包罗不禁跺脚道:“不好,他们乘隙开溜!” 百里超虽知七人来历可疑,但不明对方是那面的角色,过河要紧,他没有时间多问,跑到后船,催桨横渡。 河流仍激,横渡非常困难,百里超忙叫巴山和包罗提足内功,尽量将身体放轻,他自己则运桨如飞,破浪猛进。 未渡一半,巴山突然发现上游冲来两条大船,不禁骇叫道:“二哥当心,我们的船会被撞翻!” 百里超在水面上非常精灵,他开始放心道:“他们是船!行的是顺流,有一定路线的。” 包罗大声道:“他们先没划桨!” 百里超诧异道:“见了我们的船才划桨。” 话未收口,他忽觉那两条大船放弃正当水路,竟从斜线上追了过来,立知不对,冷笑道:“真是故意来撞!” 巴山道:“怎么办?我们的船小!” 百里超道:“放心,我如不是急着过河,那就逗着玩玩,叫他们追一辈子也追不到。” 包罗道:“我们要快点去会展大哥和广大哥呀!” 百里超道:“也有办法叫他们自撞,那两条大船上没有高明船夫。” 两条大船是顺流,来势如飞,但两船本身相距不到五丈,这是百里超看出的毛病,因为一旦他们自己操纵不好,很可能会自相擦撞。 忽听一条大船上发出一声大吼道:“前面小船还不放流,难道要找死不成?” 百里超一听暗道:“你们要迫我放流?难道下面还有什么陷阱?” 他反而不用劲了,大声接口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瞎了眼睛,现在我准备给你们撞。” 那船上突有一个老人的声音嘿嘿阴笑道:“小子,你霸占了老夫的小船还想安全过河嘛,在岸上整你不下,在河中难道还不能要你三条小命。” 声音甚熟,巴山急叫道:“他们是岸上七人!” 百里超道:“这两条大船不知由那儿放来的,船上还有大批他们的同党。” 相距不远,百里超突将小船调直,船头反而上迎! 两条大船的舵公突然齐声惊叫道:“我们不能撞!” 两船的船家无疑是被人胁迫而来,忽闻一老者的声音怒喝道:“不许离开,冲上去!” 船家当然不敢做主,两条船头一合,双双直冲而出! 百里超大喝一声道:“巴山,包罗站稳!” “稳”字未落,力反倒桨,小船竟如弩箭般退去! “蓬”的一声大震,两条大船互撞开花,木板横飞,船尾倒竖,猛地向洪流里插进,船上的人物竟如抛球一般,抛得满天飞。 百里超一见,哈哈笑道:“这些草包也想在水面上整我!” 巴山急叫道:“我们快过河上岸,他们之中定有不少是水中好手!” 百里超大笑道:“你怕他们来钻船吗?” 包罗道:“不得不防!” 百里超摇头道:“他们能够接近我们小船三丈之内,二哥从此不再在江湖上走。” 说着找出天雷斧,又笑道:“我一察觉水中有人接近,神斧只要在水上一劈,来人就休想越雷地半步。” 巴山道:“我们还等什么?船流得这样快!” 百里超一指水上道:“那几块板上爬的是船家,我们不能不将他们拉上来。” 说着划船迎去。 水面木板伏着二个船夫,他们一见小船,同时弃木板游来,巴山和包罗立将他们一一拉上小船。 百里超一面划桨向对岸,一面向其中年老的问道:“你们可是展帮主手下?” 那老年船夫苦笑点头道:“公子就是绿野王子?” 百里超笑道:“也是你们帮主的好友。” 二个船家闻言大喜,老年人笑道:“早知如此,我们就撞重一点。” 到了岸上,巴山笑道:“那批家伙当真没有人来钻船底?难道都淹死了?” 老年船家道:“他们都是赤煞教水上好手,淹不死的。” 百里超叫包罗拿出一张百两银票交给船家道:“你们拿去重新买船,我们要走了。” 老船家拒收,摇头道:“王子是我们自己人,老朽等那敢接受。” 百里超道:“船是你们私人买的,加之你们靠船吃饭,没船怎行,快拿去。” 包罗逼着他们接下,于是立即分手。 在接近天亮的前一刻,三个人同时见前面有座村镇,百里超回头道:“有顿好的吃了!” 包罗道:“这村镇上还未开门,进去要个地方坐都没有。” 巴山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到天亮时再进去如何?” 百里超道:“在这里被人看到不成话,乡民不疑为是小偷才怪哩,干脆走到大路上去。” 他们走的是农地,但离官道已经不远,巴山刚刚走近一块玉米地角,忽见官道上行过一批黑影,甚至还听到其中有人大发牢骚骂道:“妈的,他死得活该,好好让那三个小子过河不就没有事了,偏他妈的要我们大家追,还说人家不懂水功。” 巴山一听这家伙竟是河岸上拔剑的大汉,立即将手向后一摆,阻止百里超行出来。 百里超走在第二,他等到包罗到了才问巴山道:“这批东西居然都来了!” 巴山道:“不,死了一个,大概是向我们打交道的那老人被大浪卷走啦。” 百里超道:“咱们遥遥盯着,这批东西一定也要到镇上去。” 那批黑影共有十几个,到了镇口,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全部进镇去了。 这时天已放晓,渐渐有了商旅行人。 该镇不大,一条街,总共不到两百户店面,卖吃的倒还不少。 百里超看到那些人走进一家馆子后,这才就近也找家食店停下。 到吃东西时,大约足足等了数顿饭之久,三个人不敢久留,一顿早点刚完,大家就付账出店 刚出店,忽听背后传来展云鹤的叫声,巴山回头急看,轻声道:“展大哥一个人!” 百里超立知有变,忙带二人转身上前,问道:“广大哥呢?” 展云鹤道:“在镇后山上,我来买吃的,不想居然会见你们。” 百里超道:“他在监视什么人?” 展云鹤道:“多哩,在龙门山的全部有名人物都在这一带,据说毒蛟化成一条独角铁线,甚至咬了不少武林人物,目前正向西窜,但追的人都非常小心。” 百里超道:“我在过河时撞上赤煞教一批爪牙,现在那批东西也落在这镇上。” 展云鹤道:“这批东西不值得找他们,我们还是快走罢。” 百里超道:“你买到吃的了吗?” 展云鹤一亮手中纸包道:“刚买到就看见你们,现在我们由这小巷中出去。” 镇后就是山,四人一口气向上登,但在半山上就会到广文南。 展云鹤将食物交与他道:“山那面有动静没有?” 广文南道:“浩气四圣刚走,现在又到了一批新人,我想是赤煞教的。” 百里超道:“浩气四圣因何不找赤煞五魔了,同时他们还有个叛徒呢?” 广文南道:“毒蛟不得手,目前各方都暂息干戈,甚至撞了面也毫不动气哩。” 百里超笑道:“这就是修养,也算是阴险的地方,今后我们也要学样,谁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装作未见。” 展云鹤笑道:“试试看,我们从这面绕过去。” 广文南带路,不久绕到山后谷中,确见侧面崖头集立不少人物,巴山轻声向百里超道:“当心,‘九九阴差’屠光和‘八极阳魔’褚正道也在里面。” 百里超道:“他们的人数约有三十几个,大概都是些顶尖高手!” 展云鹤郑重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百里超道:“他们要动手的话,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大家提高警觉。” 广文南道:“前面是谷口,我们快点走,此处地形不利!” 百里超道:“沉着点,他们尚无动手的迹象,如果真要来,你们守住我的身后,只许防,不许攻,由我一人开路突围。” 大家边走边左顾右盼,装出一派轻松的神态。 崖头上似在争论什么,居然没有举动,快近谷口,展云鹤轻笑道:“他们真不来呀,这倒真是怪事!” 百里超道:“我们现在向什么地方去?” 广文南道:“毒蛟又在西去数十里处出现一次,同时又有两个武林人被咬死,这毒物似有循原路回星宿海的迹象,我们先到前途截住,老跟大家追不是办法。” 百里超道:“一个变化无常的东西,我们能截得住什么!” 广文南道:“整个武林都是这样希望,我们焉能不去,加之我们顺便还有几件要事更须从中注意不可。” 百里超想到鲍叔德的仇人,娘娘的双玉佛,于是点头道:“广兄所见极是,我们势非尾追不可。” 展云鹤道:“这也有个限度,如果到了整个方向改变时,我们又逼着非放手不可啦,第一要赴春神宫之会,第二要赶往北疆去会皇上。” 百里超道:“春神宫之会不仅是我们要去,要去的人还多着哩。” 一路上全是山,但偶然也有河流,到了正午时,渐渐发现武林人物愈来愈多,可是没有对面而来的,大家都是朝一个方向往前奔。 一连十几天,可说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仅每隔一日半日传出武林中人遭毒蛟所害而已,也许是有人发现之故,大家才知毒蛟所窜的路线,否则根本就无从追踪。 这日清早,广文南对大家道:“我们快过长城啦,前面五十里就是靖边城,出长城五十里尽是漠地和草原,咱们非准备充足的饮水和干粮不可。” 百里超道:“今晚我们就在靖边落店,要准备的东西尽量多带些走。” 他们赶到靖边也不过是午后不久,大家不愿落大店,原因怕武林人太多,广文南择了一家门面不太熟闹的客店住下,他们不是普通旅客,有内功的人有很多好处,走远路不出汗,不怕尘灰,落店除了洗把脸,喝点茶,重点在吃饱肚子好办事情,一顿之后,买东西是巴山和包罗二人干的,打听消息却落在展云鹤和广文南的身上,百里超被大家阻住坐在店中,人人知道他的脑子里装了不少东西,须要冷静的时间去思索。 当大家出去之后,他真的不动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大概躺了半个时辰吧,百里超忽然跳起来向门外问道:“什么人?” 门外回话的是伙计,“公子,有位老爷来拜访!” 百里超知道是做官的,将门打开一看,只见伙计后面立着一个身体强壮的魁梧大汉,可是他穿的却是青衣小帽,立即道:“阁下贵姓,请进来。” 伙计自然认识那人,对他十分恭敬,百里超打了招呼,伙计就赶紧退开。 大汉无疑知道百里超的来头,连说几声打扰之后,居然侧身而进,甚至自动把房门关上。 百里超请他坐下,他却先向百里超行起大礼道:“千岁,卑职不敢,卑职是靖边营总兵司马贵。” 百里超听说他的官位不小,笑道:“司马大人怎的这样称呼,我是一个江湖人!快坐下。” 总兵恭敬道:“朝中曾有钦命,千岁已被圣上封为十王子。” 百里超不查原因,仍笑道:“皇命是皇命,弟却仍是江湖人,咱们最好平等相见,否则太拘束啦,快请坐,老兄有什么事吗?” 总兵见他毫无架子,于是坐下道:“千岁一路远来,沿途都有消息传至,因此之故,千岁一进城,卑职却悄悄前来请安,并请示需要什么?” 百里超道:“不要,不要,老兄既然来了,不过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也不错,这几天武林云集,老兄千万不要过问,免得闹出事来不堪收拾,除此别无他事。” 总兵连声道:“卑职遵命!” 百里超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老兄千万莫来送行,耳目众多,恐防行动不便。” 总兵不敢多停,立即起身告退道:“是,是,卑职告退了。” 百里超送出门外,心中好笑,忖道:“这段时间我真的似做梦一般,想不到我这孤儿竟有这等遭遇?” 转身之际,忽见伙计手提一只药罐,走向对面上房,不禁讶然问道:“店家,你送药给谁吃?” 他担心有自己人病在店中,因而打听一下,伙计已知这个公子样的人物来头不小,忙答道:“公子,有位客人跌伤了几天,病势不轻,小的怕他死在店里,不得已,只好替他请郎中。” 百里超忙将房门带上,跟着伙计道:“让我去看看,什么年纪?” 伙计道:“三十岁上下,来时倒蛮像个人物,现在瘦成几根骨头啦。” 进了那间上房,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呼吸急促的汉子,面貌不熟,于是走近细看,皱眉道:“他伤在那里,能不能说话?” 伙计道:“从昨天开始晕迷,可是外面却没有伤处。” 百里超不懂医理,正感毫无办法,岂知门外忽然来了四人。 “二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百里超听出是巴山的叫声,知道他们都回来了,不禁大喜回头道:“你们来得好,快看看这人还有救吗?” 展云鹤走近一看,惊讶道:“这是‘赛伯乐’关道啊,他得了什么病?” 百里超道:“听伙计说,他是跌伤的!” 展云鹤忙叫伙计道:“店家,这是我的朋友,你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伙计退出后,展云鹤轻向大家道:“他的武功很高,轻功尤佳,一日可走千里,那里会是跌伤的,其中必有原因,先让我查查看。” 大家见他将病人全身按查一遍,又抬头道:“不好!他的内伤非常危险!你们看,他的胸膛这块碗大的黑影!” 百里超道:“需要什么才能救?” 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我太紧张了,你再查查他的内伤到了什么程度。” 广文南在自己人面前不客气,小心的按摩一阵,皱眉道:“五脏未烂,但时间太久,真气已全部走散!” 展云鹤望着百里超道:“真气既已走散,恐怕无救了!” 百里超道:“真气走散就不能复原吗?” 广文南道:“我们的功力不行,只怕浩气四圣来也徒唤奈何,可是我们又不知你的内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若是没有把握,无疑促其快死!” 百里超道:“我有内功也不懂施为呀,现在二位自然知悉我的缺点啦。” 展云鹤见他对自己人全无半点伪作,不禁激动道:“贤弟,你懂不懂全身穴道图?” 百里超道:“我什么都无记性,只有这个我却全懂,琅-山人教我的东西,可说就只这个未曾忘掉,阴穴、阳穴大穴、小穴我都能认出部位,可是却不知道如何点法。” 展云鹤大喜道:“这是练内功的人第一课,你有了这个就可冒险一试啦。关道本无希望再活,你就拿他‘死马当活马医’罢,现在你将右掌按住他的胸口,脑中排除一切难念,一心数着他身上穴道,千万不可漏掉一个,否则他就是好了也将成为一个残废。” 百里超道:“我不懂运真气奈何?” 广文南道:“你的真气已到意动功随之境,只要心意念着地的穴道,你的真气就会自动游行,不过你是用导引还是用迫逐就难料啦。” 百里超道:“什么叫导引?什么叫迫逐?” 展云鹤道:“伤者真气由丹田散入全身穴内,等到穴内真气消失后,伤者也就死定了,这是练武者与常人不同之处,这又叫散功,现在你要将他的真气重新纳入丹田,纳入之法有二:一为导引,这比较慢,但却很和平;一为迫逐,那是医者以其无上内功将伤者真气像逐犯人一般,硬行逐入丹田。” 百里超道:“我有点怕,怕将他弄死!” 展云鹤道:“他本来是死路一条,时间长反而使他非常痛苦。” 百里超好在与伤者从不相识,否则他是静不下心的,闻言后伸出右掌,闭着眼睛,就在伤者身旁盘膝坐下,但他仍不敢马上按下,那是他在试试自己能不能静心。 广文南立向大家通个眼色,人人谨慎提防有敌人来扰。 他们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睛注视着百里超的举措,心情也十分紧张。 百里超的右手按下去,讵料他的头上竟突然发出腾腾紫气,同时电芒四射,这种现象,四人都惊震不已。 紧接着,室内竟发出隐隐的雷声,但雷声一动,讵料百里超居然将手收回啦,可是他仍未醒转,然而他头上的紫气,电光,雷声都停了。 展云鹤不明其因,但床上的伤者却猛地跳了起来! 广文南如飞扑近,立将伤者按住,大喜道:“他完全好啦!” 这一叫,百里超也睁开眼睛了,可是他还胡里胡涂地傻问道:“真的!” 大家围上去,霎时欢笑连声,展云鹤大叫道:“好快,贤弟,你真是胡涂奇人!” 百里超忽见那关道两目惊睁!随即跳下地,拱手道:“阁下还有什么不对吗?” 关道这时发现了展云鹤,猛可伸手将他拉住道:“你是展帮主?” 展云鹤笑道:“你已死里逃生!” 关道缩回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点头道:“那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广文南指着百里超道:“你不要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救你的是他。” 关道立即跳下床来要行大礼,却被展云鹤扶住道:“关兄,别见外,我来介绍,他是百里超老弟,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百里超连忙拱手道:“快请坐,你大概要静养一段时间,刚好幸勿伤神。” 关道叹声道:“恩公功力通神,在下还比未伤时更强壮哩。” 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惊注着百里超道:“恩公是绿野王子!” 展云鹤笑道:“你从什么地方听到这字号?” 关道哈哈笑道:“关内关外各府州县衙何处不在等待,他们都希望这位王子前去呢,因此之故,江湖上早已传了开来。” 广文南道:“你是如何负伤的?” 关道叹声道:“会水者亡于水,玩火者遭火焚,我一生能识马、很爱马,这次竟失手在马蹄下。” 展云鹤大惊道:“你一生降服了多少怪马和名驹,怎会被马踢伤呢?” 关道正色道:“凭我的功力、轻功,以及驭马之术,以前自信也无马不能服的,不瞒诸位,我的字号还是边疆‘八大马王’所送的,相信诸位中定有知道‘八大马王’之人,这且不说,连皇上玉马槛里几匹龙驹见了我也不敢发威,但这次不同,我遇到了人间一匹神驹,它高又不如一般千里马,长却比任何龙驹的身体要长过一尺多,生相雄猛,通体火红,仅头顶有丛白毛有如盛开的大牡丹花,我将它取名‘红牡丹’!” 百里超道:“它是牝马?” 关道摇头道:“不,是牡马。” 百里超打趣道:“难怪它不服你,你不应该替它取个女人名啊!” 大家闻言不禁齐声大笑,关道作古证今道:“它出没无常,有时在关内各大名山闲游,有时又在大沙漠里横冲直闯,诸位相不相信,‘八大马王’没有一个不被它整得非常惨,好在它都未下重手!” 巴山大笑道:“它没有手啊!” 大家又笑得乐不可支。 关道仍正经的道:“它的快速说来更没有人相信,一天早晨我在大戈壁发现它在一处绿草上,这天我记得太清楚了,可是它发现我就腾蹄如飞,霎那不见了,我循着它的方向蹄印死追不舍,一直追了八天,第九日中午我在瀚海遇上‘八大马王’之一的蒙哥,讵料他说在第九天前的晚上就看到那家伙出现啦,试问各位,这家伙快到什么程度!” 大家惊叫道:“早在戈壁,晚到瀚海!” 关道点头叹道:“比飞还快几倍,你说惊人不惊人!但在前天,我第十次发现它在此地长城外,这次我用尽一切方法接近它,唉!接近是接近了,可是也逗发了它的脾气,相隔仍有三十丈远,讵料那家伙连叫也不叫,电射般朝我奔来,前蹄一起,快到使我无法看清,仅那么一下,我就完蛋了。” 大家同声道:“它还在长城外?” 关道叹声道:“很难料,那家伙将我踢翻倒地时,它还向我做鬼脸哩!看样子也许仍在长城得意哩。” 展云鹤道:“当前天下武林如云一般拥挤在这条路上,红牡丹一定会惊走。” 关道摇头道:“它不怕武功高的人,它以神速无伦的动作避过屠光的万斤重掌,而又以其特长竟将屠光迫得团团转,结果逼得屠光只好亮家伙。” 百里超吓声道:“最后仍未杀到它?” 关道哈哈笑道:“一夜过后,还是屠光泄气离开哩,那魔头竟累得喘气如牛,不过我有点奇怪,屠光为什么未施最后手段——飞剑?” 广文南道:“大概是屠光舍不得伤它?” 关道立即反对这看法道:“不,屠光真的冒火啦,我揣测他必定有什么畏惧。” 展云鹤惊奇道:“一匹马再神通,也不会有使一流魔头畏惧之理呀?” 关道叹声道:“这就是我对红牡丹更莫测高深的地方。” 这时店家在外面听到这位快要死的客人竟然完全好了,正惊奇的在房外大声道:“小的可以进来吗?” 巴山将门开了,笑道:“可以!” 店家手中居然端着一碗菜羹稀饭进来,大喜道:“谢天,谢地,那位大夫真是神医……” 他还认为是那罐药的功效,但说到这里一见桌上药罐根本未动,竟然怔在当地。 百里超笑道:“店家,多谢你好心照顾,等会有你好处。” 店家不敢动问原故,忙将稀饭送到关道手中道:“官人,几天没吃东西了,快将这稀饭吃下去。” 关道接过诚恳道:“店家,难得你如此好心,日后我会报答你。” 包罗立即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道:“店家,除了这位房钱,剩下的算是酬劳。” 一百两银票的数目,在当时真个不小,店家惊喜不已,生意人见钱不客气,慌忙双手接过连声谢道。 店家退去时;展云鹤道:“关兄,搬到我们那边去罢,明天我们去看看那匹宝马。” 提起红牡丹,关道仍不死心,点头道:“好的,我永远不肯放弃那家伙。” 在一间大房子里共有两张床,现在叫店家又增加了一张,他们在夜晚没有一个人是躺着睡,打坐已成了高手的习惯,白天过去了,大家吃了晚饭即行休息。 快到三更天的时候,百里超忽然跳起来将大家叫醒,他指着屋顶。 广文南立由床上闪下,急问道:“有人来窥伺我们?” 百里超摇头道:“屋顶风声阵阵,似有不少武林奔走之声。” 展云鹤道:“可能是毒蛟又出现了。” 百里超道:“我们准备,大家追去看看。” 关于近来的事情,关道在众人的谈话中业已全部明白,他这时接口道:“那我们不必等天亮了,半夜里照样可以查看红牡丹。” 百里超道:“那更好,一举两得。” 大家全由后窗跃出,同时翻上屋顶。 到了瓦面,包罗忽然指着西北角上道:“你们看,黑影竟如潮水一般,莫非真有发现了。” 大家突然提起轻功,互相维持着距离,分两行鱼贯奔出,一路上,展云鹤将计划说出道:“我们不能胡乱参加,非等到时机成熟时才可动手,最重要的是大家不能失散,行动尤宜隐秘。” 百里超道:“最好大家看展大哥的手势为上,免得到时候三心二意。” 关道连连点头道:“在黑夜这办法最可靠,但诸位要特别留心,不可跑出视线之外。” 广文南道:“我们以不离开为主。” 忽然,关道诧道:“奇了?这么多的人,竟然都是向红牡丹出现之地奔行!” 百里超道:“这可能是巧合。” 关道郑重道:“这半年来,武林知道有神驹的已不少,但大部分都无法追踪。” 这一阵激烈追赶,不到半个时辰就走近了长城,一群群黑影竟不约而同的齐朝长城外翻去。 关道有点着急了,立向大家道:“他们一定是发现红牡丹了!” 第十章 黄沙风起 一路上愈来愈多的岩石山岗,在长城那面此起彼伏,高的要两口气才能跑上去。低的又要渡过不少的深沟,满目闪动的黑影,有时候竟连一个也看不到了。 百里超回头向关道道:“关兄,红牡丹出现之地还有多远?” “前面石山过去,和更远的森林交界之处就是。” 听说相去不远,大家再加一股劲,直向最后那座石山冲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展云鹤,他刚登上石山顶头,忽见一个和尚手持禅杖迎面而来,好在双方都认识,没有发生误会。 “啊!展施主!”和尚立即站住问讯。 展云鹤认得他是少林有名的高手静尘大师,忙拱手道:“大师去那里?” 和尚道:“毒蛟直窜贺兰山脉,看样子又要重入黄河,贫僧拟从左面长城绕道拦截。” 这时大家都已赶到,广文南、巴山、包罗等认得和尚,但无暇叙谈,仅略事招呼即告别而去。 广文南得悉毒蛟远窜,忙向展云鹤道:“和尚有没有说红牡丹的消息?” 展云鹤道:“大概红牡丹尚未出现,我们改不改方向?” 关道力劝道:“不要改,那森林过去有数里草原,草原以外就是沙漠,别人都不走那里,传说怕迷途,惟独我知道那儿有处绿洲可以停留,而且是通往贺兰山的快捷方式,比其它道路要省二天脚程呢。” 百里超道:“那就请关兄领头走罢,如果贺兰山没有下落,我们可由贺兰山转入阴山山脉。” 巴山道:“这么多的人那里去了,这一阵就只看到静尘大师转来?” 关道笑道:“在这个地方右侧可直奔阴山,左就是阿拉善山,这条山脉与贺兰山脉连接,中间偏右是伊克昭盟大部地区,可直通伊金霍洛,那儿蒙人筑有成吉思汗庙,中间偏左面则为大沙漠,中间有条河,名为‘都思鬼沟’下游通黄河,方向直指贺兰山中部,但我们不走到那儿,可由此穿沙漠直奔黄河。” 展云鹤深悉他是边塞通,甚至对天下名山大川的地势非常熟悉,于是向他笑道:“我们在七月七日这天必须赴以林巴达山,只要你能把握这个时间,不管你如何走的,我们都没有意见。” 关道大笑道:“我也接到春神宫一张帖子,到时同样要赴会。” 广文南道:“这就没有问题了。” 大家随他边走边谈,看看已到了森林边缘,关道忽然立住,惊道:“这一带似乎并未经过大批人来过?” 百里超道:“这可能应了你那句话了,他们显然在到达此地时因失去毒蛟的踪迹而分由左右两侧追去。” 关道笑道:“根本未到这里就分散啦!红牡丹就是在这里将我踢伤的,前面这片森林大得很,纵横足有十几里,也许毒蛟已经窜进森林中去了。” 展云鹤郑重道:“很有可能,那东西变化无穷,我们进去可要小心。” 百里超道:“时间不短啦,那东西恐怕早已去远,我们还是加点劲!早到贺兰山为上。” 深入森林约半里,关道在前面突又立住了,展云鹤赶上去问道:“有什么不对?” 他看出关道的面色很紧张,因此急问。 关道指着地面道:“你看这马蹄印!” 地面上紧紧的排着两只马蹄印,展云鹤笑道:“边疆野马无数,难道你认为这是红牡丹的蹄印?” 关道点点头,等大家到齐了才开口道:“红牡丹似是遇到强敌了!” 大家闲言一愕,广文南抢着问道:“你凭什么知道?” 关道向大家道:“诸位都知道马有几蹄?” 包罗笑接道:“总不会有五蹄吧?” 关道正色道:“包老弟勿开玩笑,当然你们都知道马有四蹄,现在此处只有两只蹄印,诸位有何感想?” 百里超道:“看情形这是两只前蹄印,这证明马是在猛实,另外两只后蹄印一定在前面。” 关道郑重道:“普通快马放蹄奔驰!最好的是后蹄印落在两只前蹄印的并排,那是难得的好马,更进一层的也不过是后蹄印超出前蹄印少许,这种马日行五六百里不成问题,此外就是千里马,这种马奔驰时,簇蹄印必须超出前蹄印两三尺,现在诸位请注意找找看,三四尺内有没有这马的后蹄印!” 大家经他这一解释,人人都明白了,同时证明这马的速度真个惊异至极。 查了之后,前面三四尺内真的没有后印,百里超忙道:“这是红牡丹的蹄印!” 关道点头道:“天下没有比它更快的马了,现在诸位再向前去找,如在四丈内有蹄印,就证明红牡丹是兴奋起来之故,它是离开附近千里之内的奔驰现象,如果在四丈外,或五丈外,甚至十丈内还看不到它的后蹄印时,那么证明它是遇上强敌了,不过不必找我也有数了,他确是遇到强敌啦。” 大家为了证实地的话,立即沿途寻去,讵料竟在二十几丈外才发现两只后蹄印,居然齐声惊叫起来。 关道叹道:“这是什么人在和它猛斗呢?” 百里超道:“这是红牡丹逃走的现象还是追赶的现象?” 关道摇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巴山道:“难道附近没有打斗的现象么?” 关道噫声道:“对呀!平时红牡丹尤如武林高手一样,地面上决难看到它的蹄印,甚至在沙漠上也只留下浅浅的痕延,但他见了对它不利的东西时,就非经过一番猛扑不可,可是这次却没有呀!” 展云鹤道:“也许一见面就或追或逃之故。” 关道心中很急,招呼大家道:“我们循着蹄印快追,我担心它中了敌人的突袭,很可能是突然负伤逃走的,它的嗅觉和听觉虽然十分灵敏,但武林中的邪功异能之人太多了。” 大家全部运足轻功,循着马蹄印如风奔进,转瞬进入沙漠。 一直追到天亮,关道忙叫道:“大家当心,不可离开,前面漠风不小,黄沙已起,提防失散。” 黄沙冲起百丈,如洪水猛兽一般扑来,展云鹤接着提醒道:“这不似平常的风尘,大家提功前进,千万勿被吹走。” 进入风沙之内时,大家竟如走进了混沌世界,十丈之内居然不能视物。 突然一声宏亮无比的马嘶之声起自前途,关道立即惊叫道:“红牡丹在前面,似与敌人苦斗多时了,这是它狂怒时的嘶声。” 估计距离不到十里,展云鹤忽然招手道:“大家要快,看是什么人和马打斗。” 快接近时,另外一种沉沉的怪声传入大家的耳中,竟将众人惊得同时停步! 广文南吓声道:“这是什么人的声音?” 关道侧耳再听,只觉那怪声似也激怒无比,摇头道:“这不是人声,大家要当心!” 距离不到半里,百里超的目力与众不同,他突然大叫道:“毒蛟,我在黄河见过它,现在小多了,但还有十几丈。” 这真是吓人之事,展云鹤道:“我们看不见,再过去一点,看清情形再动手。” 百里超道:“前面黄沙更高更浓了。” 广文南道:“我明白了,这阵风沙完全是毒蛟掀起的,大家注意,不能抗毒的最好不要接近。” 大概没有人毫无抗毒之力,因为都没有不动的,渐渐的,距离不到三十丈了,这时已能隐隐入目,可是两物的动作都飞驰如电,能看到的也不过是约略的黑影罢了,唯独百里超却能仔细看到。 人能看到蛟、马,这时两物似也发现有人啦,霎时边斗边向正面移动,速度竟也快得惊人,百里超一见,沉声道:“蛟的力量不如马,这马莫非是真龙变的。” 关道郑重道:“红牡丹纵然不是龙化的,但是真正的龙种绝对毫无疑问的,平常马焉有不怕毒蛟的,各位注意,那蛟似乎不敢吐出元丹对敌哩,这更证明马不怕它啦。” 大家跟着追,边追边看,居然连百里超也不敢冒失出手,他似乎怕遭到两物夹攻。 正看着,百里超突然转面向左右注视,口中大叫道:“不好,左右两面出现不少黑影,大概是各路武林客来了!” 展云鹤忽见那条毒蛟突将独角一挺,拼命地朝异马红牡丹撞去,其身躯竟拱起八九尺高。 异马红牡丹似也不敢硬接,长嘶一声,闪开正面,旋身扬蹄,猛向毒蛟力踹。 毒蛟得了这一线之机,讵料竟扭头急窜,去势如电,紧接着化成一团黑烟,全部隐去不见。 展云鹤大喝一声快,领先全力冲出。 可是他甫始弹起,岂知那异马仍旧猛追毒蛟不舍。 大家本来都在注意两侧人影,但被展云鹤这一提醒,莫不大急,齐势腾起,鱼贯赶去。 百里超这时如不顾及大家,他真会施展出他那种“青云路”轻功,然而他并不那样作。 追出不到三里路,前面竟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可是后面的黑影却如潮水一殷汹涌赶来。 百里超忙催大家道:“我们如果再不加劲,反而会被他们追上了。” 关道笑声道:“偏右走,离开正面三里是绿洲,让他们先过去罢。” 展云鹤道:“我们不追了?” 关道点头道:“这样追下去,追断了气也是徒劳。” 他领着大家偏右奔出,转瞬间确见一片绿地出现,包罗欢叫道:“这真是不易寻到的地方。” 关道一指绿洲中问道:“那位口渴了,赶快去喝水,那儿有口井,水清而甜,比山泉尤美。” 大家都口渴了,一齐奔过去,只见绿洲中央竟还有岩石,一口石井不大,但却深不可测,水往上冒,确是奇迹。 大家喝完水,坐在草地上休息,但见风沙仅在左侧半里外扬起,居然没有影响到线洲上来。 广文南奇道:“这洲上莫非有宝可避风沙不成?” 关道笑道:“阁下猜对了,据一些老蒙民谈及,此洲下面确有宝,但无人胆敢挖掘。” 百里超道:“为什么?” 关道道:“原因不明。” 巴山笑道:“我们来挖!” 关道问他道:“你凭什么挖?仗兵器还是凭一双空手?” 宝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谁有这个时间和耐性,巴山笑道:“这真是问题。” 关道笑道:“不要说目前,让你将来带了器具亦徒唤奈何,当地蒙人有力量,有人手都不敢动,外乡人就只有看的份了,否则这块绿洲还能存在嘛?” 休息半个时辰,百里超起身道:“他们差不多都过完了,我们动身罢。” 关道突然轻声叫道:“快藏身,红牡丹绕道回头了。” 大家闻言一怔,同时向岩石后藏起,百里超轻声问道:“关兄如何知道?” 以他的眼力和耳力都未察出,难怪他有点怀疑了,但听关道肯定的道:“我嗅到它的气味了!” 众人惊奇的望着,人人都有点怀疑,那有数里内看不到东西而能闻到气味的。 突然一道红影自远远的风沙中冲出,真如闪电一般直朝绿洲奔来,大家一见,确定真是红牡丹,这才相信关道所说不假。 关道悄声道:“它来喝水吃草啦,大家勿动,这家伙精灵得很。” 展云鹤道:“到时如何下手?” 关道郑重道:“我们困它不住,就算打得过也没有用。” 广文南道:“我们有位福将,到时候让他一人出去。” 关道急问道:“是谁,这可不能开玩笑,打不过要送命的啊。” 展云鹤笑接道:“提起打,那更不在话下,他不怕打的!” 百里超笑道:“关兄别听他们胡扯。” 这下关道可明白了,讶声道:“恩公还是不去的好。” 百里超道:“我试试看,我不会动手的。” 关道眼看异马奔到绿洲边缘不动了,轻声道:“嘘,它已经发觉我们啦,恩公,去不得,那家伙不讲理的。” 绿洲边缘立着的确是世上无双的异驹,兔头龙颈,兰耳长鬃,全身火红,长有丈四五,雄赳赳,气昂昂,威猛异常,百里超愈看愈爱,轻声对大家道:“诸位勿来帮忙,我试试它有什么举动?” 关道担心的道:“它不会惊走的,但来势凶猛。” 百里超长身站起,缓缓走出石后。 异马红牡丹确与别的马不同,他不惟不逃,反而直朝百里超迎来。 关道大急,不禁出声道:“恩公当心!” 百里超不理,竟笑着向马道:“朋友,别多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红牡丹居然发出低嘶之声,竟如会意一般。 大家在石后都站出来了,人人都非常紧张,尤其是关道,他又叫道:“恩公快停,不能太接近了。” 百里超仍然不理,这时只差二十丈远近了,他依然向马迎去,又大声笑道:“朋友,你吃你的草,喝你的水,我们虽有六个人,但绝不会打扰你。” 仅仅只有数尺距离了,异马红牡丹非常奇怪,还未见它有何敌视举动。 这下子可将石后众人愕住了,关道竟见发出惊叹之声道:“咦!这是什么怪事?” 百里超停了,背手微笑。 异马还是向他走来,但却有种畏怯之势!须臾间,马头和百里超竟接近至只有数寸了,这时异马才告停止,但它的鼻子却向百里超猛嗅不止。 百里超慢慢伸出右手,轻轻的在马头马脸上抚摸,笑道:“看样子,你对我蛮友善嘛!” 异马显然是嗅到百里超身上什么气味,只见他突然前蹄一屈,妙!竟跪了下去。 石后众人大感惊奇,忍不住齐声发出欢叫! 百里超顺手一提马耳,也觉莫明其妙,急急道:“朋友,这算什么,起来,起来!” 异马红牡丹真如见了恩人一般,马头尽在百里超身上磨擦不停,紧接着猛地跳起,昂首长嘶,又如孩子见了大人,四蹄蹦蹦跳跳,显出快乐无比之情。 关道第一个冲出,大笑道:“恩公,它服了你啦,快骑上去试试。” 紧接着展云鹤等也一窝蜂地涌上,同声催道:“快骑啊!” 百里超回头笑道:“我怕它跑的太快把我摔下来。” 百里超口里虽是这样说,但也有心一试,即笑对异马道:“你当然未经任何人骑过,如果不愿意,那就表示一点意思,别等我骑上去再捧下来难堪,那就不够朋友啦。” 话声一落,人已到了马背上立着。 异马纵有表示也来不及了,只见它猛地长嘶一声,四蹄腾起,嗤的冲了出去,一纵竟有数十丈,笔直冲出绿洲,俄顷已不知去向。 巴山大叫道:“不好,它驮着二哥走了!” 关道大笑道:“放心,那家伙毫无不愿的表情,不过不到百里外是不会回头的。” 展云鹤笑道:“名驹择英雄,真是物各有主!” 关道叹声道:“我若早几天遇到恩公也不会被它打得半死了!” 这句话立即引得大家哄然失笑,广文南道:“你知道红牡丹为何服超弟吗?” 关道郑重道:“当然是有缘啊!” 广文南道:“缘也要,但不完全对。” 关道惊异道:“那点不对?” 广文南道:“你们当然看到它在超弟身上乱嗅的情形吧?” 展云鹤啊声道:“它被天雷斧镇住了!” 广文南道:“我虽不敢断言,但八成是不会错了,龙马再劣,试问那有不怕雷的。” 关道吓声道:“恩公身上有宝?” 广文南立将百里超的一切经过向他说出后,接着又道:“我说超弟是福将,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他的奇闻可多着哩。” 关道叹声道:“这乃是一个人的缘份,我关道总算也找到主啦!” 说话之间,马嘶重又入耳,红影闪动,红牡丹真个如腾云驾雾般回来了,但见百里超仍在马背上立着。 红牡丹一到众人跟前突然刹住去势,那种动如猛虎,静如处女的神态,真正将众人看呆了,百里超跳下马背大笑道:“我看到不少小湖,也看到一座镇,那是什么地方?” 展云鹤惊叫一声,向关道问道:“这方向不是鄂汗克庙么?” 关道点头道:“来回三百里!” 大家间言更惊奇,仅这一会工夫,红牡丹竟奔驰了三百里!说来真个无人相信,百里超叹声道:“快,确是快,我耳边的劲风竟带出尖锐的啸声!” 关道忽见红牡丹正在向他瞪眼,不禁大惊,无暇再和百里超说话!缓缓向后退避!百里超睹情有异,忙问道:“关兄怎么了?” 这一问,大家都注了意,关道一指红牡丹道:“这家伙还认得我!” 他说着也向异马瞪眼骂道:“妈的,你还要向我动手!” 百里超哈哈笑道:“那有这回事,它在向你道歉哩。” 大家又哈哈笑开了,因为他们真个看到马在瞪眼啊。 关道自鼻窟里哼声道:“我没记它的仇,它倒要记我找它十次的恨哩!” 巴山笑得弯了腰,连声呼痛道:“关大哥!你们谈和吧,否则令后如何相处呢!” 展云鹤大笑道:“没有关系,今后由主人规定,只准动口,不准动手就行了。” 百里超真怕红牡丹记恨,伸手在它背上拍拍道:“现在都是一家人啦,可不能记着过去的事情。” 马耳向后一搭,真如懂话一般!关道是最懂马性之人,一见放心道:“好家伙,你硬要主人开口呀,妈的,我几乎被你踢死啦。” 包罗打圆场道:“关大哥,算啦,不打不相识,江湖上的交情,多半是打出来的,当初我跟二哥也交过手哩。” 百里超笑道:“闲话别扯了,我们还是动身罢,现在有了一个好向导,我相信红牡丹定能找到毒蛟的去处。” 关道摇头道:“那毒物没有气味留下的,阿红虽善嗅,那也没有用,还是由我领导奔贺兰山吧。” 大家同意他的说法,百里超一人不肯骑马,于是随着关道前进。 红牡丹真的乖啦,它随在百里超身旁,一刻也不离开,大家快,它跟着快,众人慢,它也跟着慢,看来很有意思。 人人提起轻功,整整走了一日,于黄昏时才发现有了道路。 关道在前面大声道:“黄河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今晚落不落店?” 百里超道:“红牡丹怎么办?” “它最容易处理,恩公只吩咐她在野外就行了。”关道认真说。 百里超道:“这不行,怕别人找麻烦,同时也怕它伤了人。” 关道一想道:“那就带它进城也不要紧,顶多人家见了它没有缰,较而感到奇怪罢了,到了店中,我们向店家交代一声,千万勿将它与别的马关在一起,最好我们自己去照顾。” 百里超道:“好,那就请关兄操劳。” 关道郑重道:“恩公那里话,从今以后,照顾阿红算是我的事了。” 展云鹤道:“前面可是陶药营!这城我来过一次。” 关道点头道:“此地与靖边一样,没有立县,守城的是位总兵。” 百里超笑道:“这次我倒要去找他们了,向这总兵要五匹好马给你们骑。” 关道摇头道:“红牡丹绝对不会和其它的马合群!” 百里超笑道:“皇帝照样可和我们在一块。” 在进城路上,关道看到一家骡马店,他忽然灵机一动,立即走了进去。 大家不知他去干什么,未几,关道手中拿了一副马缰出来。 巴山笑道:“你要替红牡丹套上这个玩意?” 板道点头道:“免得来往行人大惊小怪,边地人连三岁小孩都有识马之能,它这副模样又特殊,再加上没有马缰牵着,保险引得人们一窝蜂拥挤上来。” 他说着走近红牡丹:“伙计,我的话你听到没有,这可不是找你麻烦!” 红牡丹低嘶一声,居然任其套上!甚至还让他牵着走!确是能通人意。 这种事儿又引得大家称奇不已!百里超更放心了。 那怕套上了马缰,红牡丹仍然与常马不同,它那特别的长度和罕见的毛色依然惊动了过往行人,一路上噫声四起赞叹不绝。 进了城,这可就麻烦来了,讵料突闻前面人声大哗,马嘶连声! 百里超忙向走在最前的广文南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广文南回头轻声道:“有三位骑客的马发疯了!” 百里超道:“踏死人了?” 关道抢接道:“不要紧,那几匹马是见了红牡丹之故。” 百里超大惊道:“这怎么办,来往的马匹太多了!” 关道笑道:“管他的,老百姓见了皇上,开始时难免总要发抖的!” 好在前面已有客店,大家这才停步。 伙计奔出欢迎,揖客入内,关道走在后面,叫道:“店家,有单独的马厩没有?” 伙计似也识货,一见红牡丹即惊道:“啊!……” 他不敢乱开口,似对红牡丹有所畏惧,良久才道:“有,有。” 关道笑道:“你去备马料,点最上等的。” 伙计连声答应,指着侧面小屋道:“客官,请你自己牵去罢,那儿是特备的马厩。” 百里超一见受当了,这才与大家入内,叫上一桌酒菜,等关道一到就开怀痛饮,人人都饿了,一直吃到初更。 次日一早,他们已渡度黄河,这天他们不落店,在路上有的是干粮,从平乐城绕过去,直奔贺兰山南端入山。 过了数座山峰,关道指着前面道:“从那座山开始,我们才真正进入贺兰山脉了,诸位请看,从此处开始,树木都呈青白色,自远处看,此山的形势和色彩尤如一匹骏马,这就是贺兰山得名的由来。” 百里超惊异道:“这是什么原故?” 关道笑道:“关外之人呼骏马称贺兰,因此取山名号贺兰。” 一日之间未遇半个人影,展云鹤提议找个山洞休息,等到养好精神再动身赶夜。 关道这时任马自行,他过了黄河就将马缰去掉了。 百里超同意了展云鹤的提议,大家边行边找崖洞,渐渐进入一座大谷之内。 山谷不知多大多深,月亮被病与云齐的山峰挡住,谷中阴气森森,满谷内全为嶙峋怪石,人行其内,四面八方都似被魔影猛兽围困。 关道这时似乎记起什么,陡然站住,惶然四顾。 广文南与其行在一块,轻声问道:“为何不动了?” 关道急对大家道:“诸位快停!” 前面的展云鹤和巴山转身惊问:“干吗?” 后面的包罗和百里超也快步追上,关道郑重道:“我们误入‘幻景谷’了!” 展云鹤大愕道:“那糟啦!我们会迷失方向的。” 广文南道:“江湖传言贺兰山有‘幻景谷’,凭天上星月都会误失方向,原来就在这里。” 关道郑重道:“我们已深入谷内,恐怕退出亦非原来之路了,这可如何是好?” 百里超抬头道:“星月位置又不会变,怎会靠不住?” 关道仅道:“这是武林难解之谜,恩公如不信,你可独自试试看,退回半里看是不是原来的路线?” 百里超道:“我们大家运轻功由石上走,不从石径中走如何?” 关道摇头道:“没有用,除非脱离地面三十丈才能冲出幻景,否则一辈子也走不出谷外。” 百里超笑道:“我真不相信这个毫无根据的传说。” 他忽然自地面缓缓向上踏,立即展开其“青云路”的奇异功夫,渐渐上升。 关道一见又惊又喜,大叫道:“恩公竟练成‘青云路’啦!” 百里超足足升高了四十丈,停住向下道:“你们走向前去,看看有什么异样?” 大家立即据着岩隙急行,百里超则在空中随着,约走了一箭之远,他下来道:“传言不实,我看你们走的方向全对,毫无异样。” 关道摇头道:“除非这谷近几年有了变化,绝对不是传言不实。” 百里超道:“你为何这样相信呢?” 关道叹声道:“我的师兄就是进入此各而一去不返的,当时我只有十七岁,那正是家师去世之年。” 大家闻言感然,展云鹤道:“你已证实令师兄是死在这谷中么?” 关道叹声道:“入谷是一点不假,因为我师母得了一种怪病,须要这谷中的特产石桂治疗,师兄明知入谷是非常危险,但他仍然毫不犹豫的来了,可是自那时起就不见他回去。” 百里超正色道:“关兄见他走进谷中?” 大家知道他仍有疑问,只见关道点头道:“我送他到谷外的!” 百里超道:“那也不能证实令师兄是迷失困死的呀?” 关道叹道:“如果谷中没有危险的传言,我当然会想到其它的原因。” 百里超道:“现在我已证实此谷与传言并不相符。” 关道摇头道:“家师兄没有仇人!” 广文南也有了疑问,接口道:“除了仇人之外,说不定会发生其它的意外事情?” 关道沉吟一下道:“另外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师兄的武功当年已有名列高手之中,猛兽毒蛇岂能伤害于他?” 展云鹤道:“我们不如在全谷各处找找看,令师兄大概死还不到二十年,其骸骨当然仍在!” 关道想了想道:“我今年恰好三十二,家师儿入谷至今还只十五年,其骸骨想必仍在谷内,惟此谷误入而死者听说还不少,加之此谷方圆足有四五里,要找一个人的骸骨恐怕不易。” 百里超道:“宽大不过多费点时间罢了,我们只要能发现白骨,那怕不是令师兄的,也值得研究一下,此谷纵不如传言之甚,其中也必定有名堂。” 关道的成见已有些动摇,虽不怀疑有其它原因,但也不再坚持己见了,他随着大家,不按方向,在谷中到处寻觅。 谷中除了怪石嶙峋之外,其它的就只有荆棘和荒草,地面上连一点兽迹都没有,足足找寻了大半夜,确实没有看到一根骨头。 巴山不耐烦了,大声道:“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啦。” 展云鹤道:“谷中虽然并未完全寻遍,空隙大的地方却几乎走了一大半了,现在向四周边缘看看。” 关道沉吟一会道:“此谷中间我虽不敢进来,但四周我已不止绕过十几次了,北面是一座高峰,谷缘飞崖笔立,东南两面一为谷口,一为石岭,仅西面是森林。” 百里超忙道:“我们先查看崖壁的方向,次查森林。” 关道依言领先行去,约有一里,确见前面现出一座峭壁如屏,高与峰齐,左右延伸不知有多远。 展云鹤招呼巴山道:“小弟,我们向右侧过去,广文南和包弟走左侧。” 四人还未动,百里超忽然阻道:“慢点,壁下不对,” 大家闻言一怔,巴山道:“二哥,什么不对?” 百里超道:“刚才自峭壁下传来一股微带腥膻之气,不知你们有无感觉?” 大家摇摇头,展云鹤道:“那是你的嗅觉特强的关系,绝对不错,我们小心过去看看。” 到石壁下估计还有几十丈远,可是大家都不敢大意,百里超抢到前面,回头对展云鹤道:“展兄,请和广兄走最后面。” 二人会意,忙让巴山、包罗和关道走中间,只有红牡丹这时竟紧紧跟在百里超身边,似乎也有了异常的神态。 峭壁下依然平静而悄然,不过更形阴森百里超忽然回头道:“腥膻气更重了,你们难道还无感觉?” 展云鹤在后接道:“有了,你发现什么没有?” 百里超道:“你们都上来,壁下有一个大洞,气味是从洞中出来的,问题一定在洞中。” 广文南抢步奔近,发现那洞口足可容十人排着走进,郑重道:“洞内一定很深,我们一半在外面,一半走进去看看。” 百里超道:“将阿红留在洞门外足够了,我们大家进去,现在我知道一定是什么东西的血腥味了。” 就在这时,突闻崖壁有人沉沉的道:“你们不要去看了,洞口死了一条毒蛟,一个虎头人身的怪物,如不相信,只要进去一人证实也就够了,但此人必须不怕毒。” 闻声而不见人,大家立即提功戒备,广文南急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又沉声道:“何必知道老朽?” 展云鹤怕他离去,忙问道:“阁下是亲眼见得嘛?” 那人道:“老朽是唯一追着毒蛟来此的人,可惜那毒物遇上在此谷盘据两千多年的虎头人强敌,双方在洞内打了半天,结果两败俱伤。” 百里超沉声道:“毒蛟腹内的天雷秘笈当然是被阁下得手了?” 那人叹声道:“诸位可知在老朽之先已有人藏在洞内了!” 百里超道:“阁下不知要将整个武林的注意力移到何人身上?” 那人沉声道:“年青人,听你的口气,似乎对老朽并不相信?” 百里超道:“阁下能有更好的理由脱离关系吗?” 那人道:“年青人,东西如果是老朽得到的话,这时又何必与你们说话呢,这理由总该够了吧?那人不但夺去了秘笈,同时还吞服了蛟丹和虎头的元精。” 众人闻言大惊,同声道:“他是谁?” 那人叹道:“是浩气四圣的叛徒!” 展云鹤大叫道:“不好!” 百里超道:“蛟丹和元精能发生什么效果?” 壁上人郑重道:“他已身怀奇毒之功,力赛天神,如果再将天雷剑法练成,只怕武林难有人是其对手!” 他一顿又道:“你们之中必定有一位是绿野王子,也许他能与其打成平手。” 声落之后,壁上再无动静,惟看着一条黑影直向峰顶冲去。 关道诧道:“此人轻功高缓,他到底是谁?” 展云鹤道:“他在此地提醒我们,显然是番好意。” 百里超道:“毒蛟不入黄河,反而窜来这里,这叫做在劫者难逃。” 关道叹声道:“那毒物业已通灵,大概它也知道此谷无人敢来之故?” 百里超道:“此谷之险,现在证实与传言不符了,令师兄无疑是死在虎头人的口里,你们在此勿动,我一人进洞去看看。” 众人见他直朝洞口冲去,于是依言立等。 约有一顿饭久,百里超自洞内出来了,只听他沉重道:“壁上之人所说不假,洞里面简直变成血地了,好在外面高,血不能流出来,虎头人一口咬住毒蛟的颈部,至今死了都未松口,那怪物也大得惊人,身高两丈有余,头大如鼓,可是两物的身上都被宝剑破开了。” 关道问道:“洞中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百里超道:“最后面白骨堆满了,全是人骨。” 关道戚然道:“家师兄无疑也是其中之一了,看来连骨骸也无法认了。” 百里超劝道:“事隔十五年了,关兄也不必再伤感,我们倒要查查龙天放的下落。” 关道叹息一声,指着左面道:“循崖而行,一里外有出口。” 说罢,立即动身,出了谷后,地势渐高。 走到天亮,仅仅翻回两座峰,这时来到一处瀑布下,巴山向众人道:“这里有好水,我们吃了东西再走罢。” 大家同意,关道即向红牡丹道:“阿红,你自己去找吃的吧。” 红牡丹在泉下喝了一会水,但不在附近吃草,放开四蹄,竟向侧面岭上翻去,瞬眼隐入林中 包罗诧异道:“它要找好东西不成,提防找不到它?” 百里超笑道:“它要到百里去吃草也不难,那能要我们找?” 大家就泉水刚刚吃完东西,突见红牡丹如风跑了回来,讵料它走近百里超时,张口咬住百里超的衣服硬往外拉。 百里超知道有异,忙对大家道:“它发现什么事情了,我们跟着去看看。” 众人都有点紧张,同时站起跟上。 百里超一拍马背道:“阿红,你的意思我明白,快带我们去看。” 红牡丹松了口,仍朝左侧岭口奔去。 众人到了岭上,看到那面还有一座与岭同样高的石山,但是非经过一处狭谷不可。 红牡丹不停,又朝狭谷冲去,接着就往石山上登。 这时百里超似有觉察,立对大家道:“石山那面有人,我们小心上去。” 红牡丹登石山如履平地,然而它距顶上还有数丈就不动了,同头望着百里超,虽不能言,但举动如人。 百里超走近它轻声道:“我知道了,那面有人,好,你不要去。” 说着向众人一打手势,大家悄悄的向上掩进。 在山顶那面一处平地上,真的坐着两个人,大家一见,莫不神情凝重,展云鹤悄声道:“龙天放和尤色雅!” 大家点头不语。 距离不到二十丈,人人都怕搞出音响,忽然,只见龙天放发出怒吼道:“你还不开口?” 原来两人是在闹别扭,难怪双方的面色都不好看,忽见尤色雅作难似的道:“我师傅他们对你不薄,现在你有能力就想翻脸吗!” 突见龙天放猛地跳起身来,呼的就是一脚,竟将前侧一堆巨石阳上半天,“哗喇”一声巨震,巨石又在空中爆炸,碎石如雨,只听他嘿嘿笑道:“对我不薄?你还想花言巧语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们四人以你为饵,用虚情假意的色相骗取我的真情,其实你心眼里毫无半点爱我之意,哼,尤色雅,我告诉你,从此以后,你如不乖乖的侍候少爷,哈哈,将来你就知道我的手段是什么滋味,起来,赶快去通知那四个老家伙,自现在起,赤煞教主就是我,叫他们从此听我驱策,如有半个不字,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家伙的功力真是一步登天,尤色雅似也完全屈服了,只见她装出既迷人而又可怜的样儿道:“天放啊,我本来就是你的嘛,你的话我一定去说,包你满意,现在你要去那里?” 只见龙天放陡然换了一派得意的姿态道:“哈哈,听话就好办,现在嘛,嗨,一面练剑术,一面奔春神宫,听说春官妃子对于那话儿的功夫非常奇妙,我现在不怕她什么妙谛功,春心曲那一套了,准备和她颠倒一番,据说她宫中美女如云,看来都是我的了。” 他的话一落,突又伸手一把硬将尤色雅的身子提起,顺势一摔,大喝道:“滚,快去叫四个老家伙从后面跟来。” 这下是荡妇姘上了无情郎,贱就贱到底,一摔数十丈,屁都不敢放,乖乖的走了,同时,龙天放也已拔身一闪,去势如电,霎那不见影子。 百里超持重未动,轻声道:“这东西真个得到壁上人所说的一切了,今后如虎添翼,武林大劫到了,我们追上去,看他是否真去春神官。” 展云鹤道:“最主要的还是快将消息传入武林,免得各派人物冤枉遇害。” 广文南道:“我们沿途刻石留言,说明所见事实就行了。” 百里超道:“这办法很好,只要不使人家知道是我们留的即可。” 关道招呼一声红牡丹,大家按照办法向前追去,这时日已出来甚高,但前面始终觉察不出龙天放的动静。 一连三天,他们不惟没有看到龙天放,岂知竟连一个其它的武林人物也未遇上,这情形不寻常。 出贺兰山庄端有一镇,名旧磴口,位于黄河岸上,他们准备在那里吃顿午餐顺黄河北上。 当大家走进镇的时候,百里超竟一眼看到了“浩气四圣”等四个老人也在镇上,显然是吃完东西准备离去的样子。 当然,其余的人这时也发现了,巴山轻声道:“你们就在右面这家店子里吃罢,我上去会会‘云霄客’南宫老儿,探探他们的口气,可能他们尚不知道龙天放功力陡增的事情。” 大家同意,让他自去,关道仍照前样,他叫伙计要单独的马厩。 包罗先进店边座位,叫酒菜。 百里超坐到酒菜上齐时忽然站起来,似在犹豫什么。 展云鹤懂得他的心里,拉他一把道:“嗳呀,坐下罢,阿山出不了事的。” 百里超摇头道:“你们稍等一会,我还是去看看较好。” 广文南起身道:“你坐下,让我去。” 百里超道:“不,我们两个去。” 二人出店向右街走,岂知一直寻到此端出口还未看到,百里超有点慌了,他被鲍叔德的事吓怕了,急急道:“广兄,为何不见他呢?” 街口来往的人不少,广文南沉吟一下道:“大概是到僻静处谈话去了?” 百里超摇头道:“几句话一说即了,不须这样久,广兄,我们到河边去看看。” 广文南抢先向河边走,但刚到达一道墙边,忽见巴山竟藏在一株树后向河中注视。 百里超悄悄的向广文南道:“原来他发现了什么?” 广文南点点头,立和百里超行过去,低声唤道:“小弟,看到什么了?” 巴山回头来,打出手势噤声,又在地面划了三个字“看岸下”。 岸下有条船,人在船里看不见,其它又没有什么东西,百里超道:“到底是什么人?” 巴山退后一点,轻声道道:“船里有个二十岁的男子,起先我错以为是龙天放,但仔细一直盯到这时,讵料真的看到龙天放了。” 百里超道:“以后呢?” 巴山道:“这人见龙天放竟找出一把古剑就动手,剑术神妙绝伦,功力竟也深不可测。” 广文南大惊道:“龙天放如何?” 巴山道:“龙天放似与这人交手不止一次了,同样拔剑大笑道:‘这次你必死无疑了!’”他一顿又道:“仅这一句话,证明龙天放确和此人非只一次交手了,可是龙天放交手才只三招,他突然又开口道:‘伤春神,你近来得了什么奇遇?’那麻子横剑停手……” 巴山似乎有点气促了,稍顿再补了一句继道:“看情形那麻子似也感到龙天放有了同样的奇遇,他没有立即答话。” 百里超道:“两人就此罢手了不成?” 巴山摇头道:“不,麻子看了龙天放一杯茶久才发出阴阴的冷笑道:‘龙天放,恐怕我们互有所遇,各不落后。’音一落,麻子又采攻势,双方竟由岸上打到河中,再由水面上又打到水中,结果两人只有一人颓然上船去了,我看得出,那是双方都没占到上风而在水中罢手的,但不知龙天放是由什么地方出水而去。” 广文南道:“麻子还在船上?” 巴山点头道:“是的,这人竟与目前的龙天放打成平手,其来头可想而知了,我想查查他的底,不料你们找来啦。” 百里超道:“武林既有这种高手出现,相信总有人知其来龙去脉。” 广文南再走到那株树下一看,忽见他低呼道:“船不见了!” 百里超道:“不必盯了,我们吃过饭再讲。” 三个人回到店中,发现关道、包罗、展云鹤等正在着急,见面同声问道:“巴弟在那里!” 百里超立将所见郑重说出后道:“我们快吃饭。” 开动时,展云鹤又问巴山道:“南宫老儿说些什么?” 巴山道:“消息他们竟已知道。”一顿笑道:“但未表示意见,不过他们也是向以林巴达山去的,我想他们的心情非常沉重。” 一顿饭尚未完,巴山突然发现店外走进一个麻面佩剑青年,他立即紧张的向众人惊说道:“他也来了!” 百里超觉出自己人个个都紧张起来,急忙道:“你们勿露行色,看他的举动,相信是来喝酒的。” 麻面青年进店时傲然四顾,目光到达这面桌上就不动了,显然认出这一桌坐的都非普通之辈,然而他没有停多久又移开了。 伙计将他领到近门口一个空位上坐下,未几替他送上酒菜。 在未吃之前,岂料他竟在身上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那东西是玉石的,羊脂色,竟是雕成的一对玉石佛像! 包罗第一个有了觉悟,他急急轻声道:“娘娘的双玉佛!” 这下可使百里超不能不动了,包罗的话一入耳,他就对众人道:“皇上将这事交代了我,我不看到也就算了,现在他竟毫无顾忌的拿出来玩,用意很明显,那是存心一面轻视天下武林,一面全不把官家放在眼里,甚至还要引动他人向其动手,藉以逞能。” 展云鹤道:“双玉佛我们没有见过,现在要怎么办?” 百里超道:“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有何举动,这事由我独自处理。” 他将酒杯一放,站起来就朝那麻面青年行去。 麻面青年似已有了觉察,可是他依然不顾,好像连百里超这个人都没有看到似的。 “朋友,你贵姓?”百里超行到他的对面时,拱手请教。 麻面青年微抬眼皮,连脖子都懒得动一下,口中冷冷的道:“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这时他发现百里超那一张脸竟俊美异常,这才抬起头来注视,可是他的麻面上没有丝毫表情,问道:“你来问我何意?” 百里超一指桌上的双玉佛道:“阁下专物是自己的?或是由人家手中得来的?” 麻面青年顺手拿起玉佛向百里超递了过去,仍旧冷冷的道:“是从当今娘娘宫内拿到的,你对此物定必识货,不妨拿去欣赏欣赏。” 百里超接过一看,点头道:“此物我有责任收回去,不知阁下有何意见?” 他说着又将玉佛退回去,毫未露出粗鲁举动,论理,他可乘此机会夺到手,那该多么方便。 麻面青年似也感到百里超这种沉静的风度大出意外,目光里射出异样的色彩,居然起身道:“你为什么不乘机收起来,嗯,大概有两种原因吧?” 百里超正色道:“恐怕不似你想象的那种原因?” 麻面青年冷声道:“第一你是不敢;第二,你居然想逞英雄,讲究光明正大的夺回去?” 百里超道:“第一个原因是你自抬身价;第二个你只猜到一半!” 麻面青年闻言一怔,疑问道:“还有一半呢?” 百里超道:“连你一并拿进京城治罪。” 麻面青年冷冷的哼了一声,摆手道:“你回座位去,这是街面上,我不愿吓了普通人。” 百里超微微笑道:“你要我吃过饭后到野外去动手?” 麻面青年哼声道:“假设你活得不耐烦的话,那就照你的意思也可以。” 百里超忽然哈哈大笑道:“我相信你不会开溜的。” 他回到自己桌上大声道:“诸位,快点吃,我们先走一步,那位兄台吃东西太斯文,大概还要等一会儿。” 大家知道事情严重,那还有闲情再吃,算过账,同时走出店门,关道忙去牵出红牡丹,齐朝郊外奔去。 任路上,展云鹤向百里超道:“这人是邪是正尚不明了,一旦动手你怎么办。” 百里超道:“他盗走双玉佛的行动就不正当,到时不能不放手施为。” 展云鹤道:“你用什么方法对敌?” 百里超道:“见机而为,最好不和他比剑。” 麻面青年看到他们走出店门的方向,面上居然露出表情了,但与一般的喜怒哀乐不同,那是一种极端复杂的心情。 没有多久,讵料忽从楼上下来一个比他更丑的少年,岁数也小得多,居然朝着麻面青年走去,且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打听到了,他确是绿野王子。” 麻面青年点点头,问道:“与他同伴几人是谁?” 那少年的嘴是歪的,发声有点不正常,只见他又走近道:“年纪最大的是‘赛伯乐’,其次是黄河帮主展云鹤,长河帮主广文南,‘万手神童’包罗,‘小虎’巴山,他们进来时还有一匹稀有的宝马,我听姓关的对店家说话时知道,那马名叫红牡丹。” 麻面青年挥手道:“你去会账。” 丑少年应声退去,由柜上结账回来,麻面青年已走到店门口,他追上轻轻的问道:“你准备真动手?” 麻面青年点头道:“当然啦,那还用问?” 离镇约有三里,那儿有座山头,不高,百里超昂然立在山顶上。 麻面青年和丑少年一直走上去。 展云鹤等立在百里超身后甚远,那是决不倚众群殴的表示。 麻面青年会意,也将丑少年止住,他一个人向百里超走去。 百里超见他行近两丈之内时拱手道:“阁下以为这地方如何?” 麻面青年点头道:“不错,前有黄河,后有青山,风水极佳!” 百里超大笑道:“当然比京城的牢房要强。” 麻面青年忽然拔出背上古剑道:“你凭什么拿我?” 百里超笑道:“凭着一个字来拿你。” 麻面青年真想不到他竟说出这句话,闻言一怔,诧然将古剑回鞘,问道:“你在找我开心?请问凭那个字?” 百里超淡淡的一笑道:“世间最重要的一个字,鬼,神共敬,无邪不避。” 麻面青年嗯了一声道:“你是凭着一个‘正’字?但无所畏!” 百里超正色道:“你以不正的手段盗取玉佛,皇法不谈,于理已不正,于情不许,为人不重情、理、法,已为有识之士侧目,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凭武力抗拒,这就走入歧途了,除非你已积恶成习,否则你不见得自甘堕落。” 麻面青年闻言一震,良久才道:“你想以这‘正’字逼着我不敢动手?” 百里超道:“阁下如要显武功,那也不难,等你交出双玉佛,等我取消你的罪名之后,以互相印证的方式才算,否则你罪上加罪,后悔莫及。” 麻面青年似已完全心服了,立从身上拿出玉佛道:“这东西我也不须要了,你拿去罢,不过你得当心我杀你。” 百里超大笑道:“印证武功杀人本又有罪,但未尝不可作失手论,且比犯法光明得多。” 他接过玉佛又道:“我无赦去你的罪过之权,但我有说情必准的把握,姑念你是初犯,今后必须改过自新,否则皇法不赦。” 麻面青年被他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笑了,但不知为了什么,他笑到口边陡又停住,仍是冷冷的道:“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百里超收好玉佛笑道:“动手二字含有仇敌,还是说‘印证’较好。” 麻面青年简直忍俊不禁,无可奈何,只得道:“随便你怎么讲都可以,总之今天你我难免一场拼命。” 百里超整理一下衣服,干咳一声道:“印证与仇杀不同,双方都必须虚心,胜者不骄,败者不馁,点到为止,似阁下开口就说杀人,闭口就是咬牙切齿,这与印证之旨完全背道而驰。” 席面青年冷笑道:“如不拼命,焉能显出谁强谁弱?” 百里超微微笑道:“要分强弱不在生死之拼,死者往往多属意外,生者亦多侥幸,唯不见血者才易分出强弱。” 麻面青年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不见血的高明办法?” 百里超顺手折下一根树枝笑道:“这很容易,凭这树枝即可分出强弱。” 麻面青年不解,问道:“你将理由说出来!” 百里超道:“你也折一枝。” 麻面青年依言折一枝道:“拿来何用?” 百里超笑道:“你手中一枝共有十片叶子,我这枝多了一片叶子,现在我将多的去掉一片,恰好和你的一样是不是?” 麻面青年一看点头道:“不错!” 百里超道:“你背后那株松树和我侧面这株松树似亦差不多大小,现在你可用你的树枝将该树在三下之内打断,我也以这限制将这颗松树打断!可是光只将松树打断还不算,最重要的是你手中的树枝上不能少一片叶子,这方法你看如何?” 麻面青年闻言一震,暗忖道:“他的比斗内功办法真想得真绝,打轻了松树不断,打重了枝叶必将震落!” 他略一思忖即道:“谁先打?” 百里超道:“谁先谁后都一样,我先打又有何妨。” 他说着扬起树枝,又笑道:“你看看,不要藉故说我取巧。” 话一落,他手中的树枝随便一挥! “蓬嚓”声起,讵料那棵松树不惟被其震断,甚至还飞出数十丈远。 麻面青年一见大惊,再看他手中的枝叶竟完好无缺,暗忖道:“好精纯的神力,我恐怕没有把握!” 灵机一动,立将手中树枝掷掉道:“这办法太笨!” 百里超微笑道:“内功本来就是笨的东西,好,我们再来比一样较为灵活的东西。” 麻面青年问道:“如何比法?” 百里超道:“我们每人找块石头,各人将名字刻上去,然后我们将石头掷到这座山的背后去,等石头落了之后我们同时去找,你找我的,我找你的,以谁先回来者胜,这中间包括很多功夫在内,而且很有意思,阁下认为可否?” 麻面青年忙答道:“这办法很好!” 于是二人各自抬起一块石头,刻上名字,麻面青年叫道:“掷罢!” 百里超面含微笑,点点头,顺势挥出。 麻面青年的眼珠连转不停,似在动什么脑筋,他竟故意向后掷出。 百里超见他掷出后叫道:“走!” 麻面青年身法如电,一晃就不见了,可是百里超仍旧不动。 展云鹤一见大急,忙催道:“你怎么不走?” 百里超笑道:“不要紧,他没有那么快回来的,你们可知这里面少了什么人?” 巴山啊声道:“他带来的那个丑少年!” 百里超点头道:“那丑少年我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广文南豁然道:“他早到山后去看你那块石头的落处去啦。” 百里超笑着点头道:“一点不错,可是他的心机白费,纵算他找到落处,这一会他的主人也找不回来。” 包罗笑道:“这是什么原因?” 百里超道:“我那块石头已深深掷入地面足有三丈深了,让他们两个去挖罢。” 大家闻言都乐开了,展云鹤笑道:“麻子的石块不急于掷出,无疑也在捣鬼,他想听到你石头落下处之后,叫你没有时间去听他的?” 百里超哈哈笑道:“正是这个诡计,但他想不到自己的石头早已到了我的手中啦!” 第十一章 铁骑三百里 大家听说麻面青年的石块竟已到了百里超的手中,真教人不敢相信,因为百里超连一步都未动,广文南疑道:“你拿来看看?” 百里超伸出右手笑道:“这不是他的嘛,上面刻有一个殷字,这可能是他的姓。” 展云鹤立有所悟,但却骇然道:“他掷出时,你运内功将石块吸回来的!” 百里超道:“这叫做出奇制胜,他决不会料到我会有此一着!” 巴山大笑道:“二哥近来的诡计百出了!” 百里超道:“那里,这是我看出他的诡计之故,假使他也将石块掷入土中,我也没有把握取胜。” 关道正色道:“是啊,何况他还有人看到你的石块落处呢。” 百里超道:“看不到这倒没有关系,我一开始的动机就是和他比听力,假设他的石块真的落在山后谷内,我也有把握一去必得。” 广文南叹声道:“贤弟此着真是绝妙之极,但不知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百里超道:“此人闻‘正’则从,有理则循,决非邪门,因此之故,弟并未存有丝毫敌视之心,惟此人性情冷傲,眼高于顶,与其相处则不易。” 展云鹤道:“贤弟细察入微,愚兄望尘莫及。” 百里超笑道:“展大哥太谦了。” 巴山道:“我们大家去看看如何,那人去了这么久仍不见回来,也许气走啦。” 百里超不觉的将那块石头收入囊内,招手包罗道:“你招呼阿红一声,我们一齐往山后去罢。” 山后是座深谷,谷内丛林密布,大家下去一看,四周冷清清的,没有人的动静,展云鹤笑道:“确是走了。” 百里超记得自己所掷之地,笔直的带头行去,到了之后,他指给大家看道:“你们在这儿二尺之内找找看,他竟未曾将土翻动。” 广文南道:“那是他聪明之处,明知找出那块石头也是失败,他又何必在土里挖呢。” 忽听关道惊叫道:“在这里,地面有个新打破的窟窿!” 大家走近一看,一点不错,展云鹤还折下一根细长树枝在窟窿里插了一下,够不到底,点头道:“没有三丈也有两丈多深!” 他又噫了一声道:“他也试过了,这根树枝一定是他折的!” 广文南忽然叫道:“这树上还被他刻了字!” 说着随即念道:“面善心狡的家伙,我们前途再见。” 大家齐声笑道:“他这下子可气惨了!” 百里超笑道:“凭字上的口气,他也是去春神宫的。” 大家出谷后绕上沿河大路,忽见前面尘头大起,发现一连奔驰着五骑快马,而且迎面冲来。 百里超首先认出马上骑客居然是赤煞五魔的子弟,随即叫道:“大家不要让路。” 众人也已看清,同声道:“他们为何走回头路呢?” 百里超道:“见面就不难明白了!” 五骑相距还有数十丈,讵料他们马匹突然齐发一声惊嘶,前蹄同时竖起,势如人立,没有一匹敢向前进。 马上的人显然骑术甚精,没有一人被掀下马背,但却人人莫名其妙。 关道一见轻笑道:“阿红确是马中之王,常马见了它没有不怕的。” 这时那面五人似也看到百里超了,但仍不明白自己坐骑因何惊恐。 印一指首先跳下马鞍,他不像已往一样,丝毫没有拔剑动手的迹象,相反地他还拱手向百里超大声道:“阿超,我们正在找你。” 双方都接近了,他们的马匹竟像腿软了似的,全身颤抖不停,那是见了红牡丹逼近之故。 百里超尚未出口,巴山已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喊我二哥叫阿超?” 百里超摆手阻住他道:“随便他们叫什么吧。”接着立住冷声对印一指道:“二庄主仍在找我这个逃奴不成?” 屠世善似怕印一指吃亏,立即暗示谭色空、海内净、索武魂同时下马走过来,他抢着接道:“百里超,我们以前的事情暂且不去提它,这次找你是我们奉家父之命而来的。” 百里超点头道:“相信你们也不敢提过去的事情,二庄主奉了什么使命而来?” 屠世善道:“你不是要求家父查出杀害鲍叔德的人吗?” 百里超陡然踏上一步道:“查出来了是不,确是你们赤煞教人所为吧?” 屠世善道:“你勿忘了诺言?” 百里超道:“我说过,能交出下手之人就不问赤煞教全体,但在背后操纵者又当别论!” 屠世善道:“背后操纵者是龙天放,同时他也在场,另外尚有本教两个香主和一个弟子。” 百里超闻言冷笑道:“这是真情还是借刀杀人?” 他已立即知道五魔要假手他去斗龙天放了。 屠世善面包一变,急答道:“是真是假全看你信与不信,我们已守信交出下手之人了。” 包罗突然抢出大怒道:“龙天放也许有份,但凭你们的香主和另外一个弟子却没有当时几人的力量。” 印一指冷笑道:“本教香主都是武林高手。” 百里超知道空辩无益,大声道:“你们已将两个香主和那弟子带来了么?” 屠世善嘿嘿笑道:“你只叫交出人名而未言交出人犯,现在他们都在逃!” 百里超道:“人名呢?除龙天放之外还有三人。” 屠世善哈哈笑道:“你既不信,说出来只怕又是假的。” 百里超大怒道:“屠世善,假设我要将你们留下来作人质,我看你们恐怕连一个也休想逃脱吧,说话时你们要当心,别逼得我冒火!” 屠世善闻言打了一个寒战,他自认这时五人联手也非百里超一人之敌。 百里超见他面色惨白,不禁纵声大笑道:“放心,贵庄主仍是红光满面,凭我的相法上观察,你们五人的年寿还长,不过我此际替诸位打下流年,如果我义兄之事一旦揭穿时,到那个时候你们整个赤煞教最好都要准备一下,每个人的面前准备一口棺材。” 他说完,挥手大声道:“我们走!” 屠世善不敢再开口,急忙示意自己人让路。 走出半里,巴山回头看看,见没有什么人跟上,于是向百里超道:“二哥,你明知他们说的是假话,为何还要问另外三人的姓名干啥?” 百里超道:“试探他们另外还要假手于我杀什么人。” 展云鹤道:“赤煞教恐怕就只有龙天放是外来的,其它都是死党。” 前面有个大镇,关道对大家道:“磴口到了,我们在此坐船下放,可直接到小乌拉山上岸。” 展云鹤道:“那还是要绕路,我们由此奔狼山,过五加河,可径扑察罕艾特斯山,过了这山脉就是以林巴达山了。” 百里超道:“走陆路比较方便,不过这一带已不是本朝辖地了。” 展云鹤道:“是的,我们已进入俺答酋长的势力范围了,不过江湖人是不管这些的。” 广文南道:“俺答酋长性悍、多智、且好勇善斗其部众中高手无数,经常侵犯边境,将来必为朝廷大患。” 百里超道:“我们现在之地是不是本朝土地?” 广文南道:“是的,河那面就不是了,过了河就是俺答酋长的领域。” 百里超道:“朝廷在此驻有什么重兵?” 展云鹤接道:“驻宁夏前卫,及宁夏左屯和宁夏右屯二卫,兵力多少不清楚,目前前卫将军是常苏。” 正说之间,忽见一队官兵自前面纵骑驰来,人数约有百余,居然都是雄赳赳的大汉。巴山笑道:“这就是前卫营的兵马。” 百里超立即对展云鹤道:“展大哥快请到前面去,叫他们当心坐骑。” 关道笑道:“官兵那里肯听,还是我将阿红带上小路去罢。” 百里超一听有理,连忙点头道:“关兄快点,官兵来势太速。” 他的话刚收口,忽见那队官兵突然一齐勒马回头,竟已列成阵势。 大约一里开外,这时又是尘头大起,隐隐又有一大队人马出现。 广文南惊声道:“这队官兵是被敌人追来的,我们快上去看看。” 百里超骇异道:“追的是什么人马?” 展云鹤道:“边疆地区太乱,有马贼,有各部落的无纪游骑,也有伪装贼人的胡骑。” 百里超急对关道招手道:“阿红勿带去了,我要骑它。” 他飞身跃上红牡丹,接着对展云鹤道:“展大哥先去通知官兵让路。” 他看到追骑多出数倍,知道官兵无法对敌,展云鹤会意,拔身冲出。 百里超又对广文南道:“广大哥,你们在我两侧跟上!” 官兵中有人看到展云鹤竟能认识,未等接近就大叫道:“展大侠,你来得好,快助我等一臂。” 走近了,展云鹤忽然大笑道:“常将军,是你亲身在此。” 那人是个三十七八的高大身材人物,生相威武,但没有顶盔披甲,居然是身着紧身武林打扮,他飞身下马相迎,笑道:“我带领本部百名精锐,经常亲自巡行边境,想不到今天竟遇上了一批来历不明的贼人。” 展云鹤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绿野王子在后面,将军快将贵部队向两侧让开,由他来逐退贼众。” 这猛汉当然就是前卫营的常将军,他一听大喜道:“是那一位?” 展云鹤笑道:“就是立在红马背上的少年,将军宜使贵部队离速一点,那匹马是马中之王,凡马见了都会惊窜。” 这时追骑也在两箭之外列阵,显然不敢冒失冲来,常将军一听,不由又惊又疑,诧然道:“敝部这一百骑都是关外一流良马,大概不致惊窜吧,如经撤开,贼骑必将乘虚冲来。” 展云鹤微笑不言,将手向后一招!他有心开开玩笑了! 百里超见官兵仅只将大路中间让开,于是不便急进,免得官骑受惊奔散,招手大家道:“敌骑中必有沉着多智之人,他们不乘势攻来,我们不妨也缓缓迎去。” 红牡丹尚距数十丈远,官兵的坐骑竟齐声惊嘶不已,虽未惊逃,但已大乱! 常将军这下可急了,大声发令道:“周副将军,快将人马朝两侧带开,王子到了。” 官军中一个青年将军闻令,扬鞭一挥,急将人马向两侧闪出。 百里超渐渐行近,展云鹤忙向常将军道:“将军请以常礼相见,免被敌人看出破绽。” 常将军点头迎上,拱手道:“王子驾到,请恕常苏不知之罪。” 百里超笑道:“将军乃边塞重臣,千万不要多礼,请问贼众是从何进来的。” 常将军道:“贼人来路不明,他们的目的似在这一百匹良马。” 百里超摇头道:“他们明知是官兵而敢前来,这就值得怀疑。” 他说完立对展云鹤等道:“我们冲过去不在杀人,大家认清其首领,我们要将他生擒回来审问。” 展云鹤道:“那就等我们先上,否则红牡丹去就会大乱,乱了无法找到他们的首领。” 百里超道:“你们去时不可大意,敌人中恐怕藏有邪门高手!” 广文南道:“那是难免的,先由我和展兄试他一下,贤弟看势不对时再来。” 百里超点头道:“二位最好少杀人。” 展云鹤与广文南应声而出,提功一连数跃,霎时接近贼阵。 贼骑约有三百余,分成三排,二人一去,居然沉着不乱! 展云鹤拔剑大声道:“你们为首之人是谁,快点出来答话。” 距离不到三十丈,广文南这时已看得非常清楚,三百贼骑竟是人人精悍,匹匹都是良马,他立即向展云鹤道:“展兄,这不是乌合之众,你看如何。” 一言提醒,展云鹤骇异道:“他们都是武林高手!” 广文南趁贼人仍在向他们打量,至今尚无一人答话,立又道:“快叫关道前来,他认得边疆一带的各路人物。” 展云鹤还来不及表示同意,突见敌骑中冲出一个大汉,逼近到五丈之内,只见他宏声道:“来的可是展帮主和广帮主?” 广文南闻言又是一震,忙接道:“正是,阁下如何识得在下二人?” 那大汉突然勒转马头,不答话又冲回去了。 展云鹤噫声道:“他搞什么名堂?” 广文南道:“定是回去通知首领。” 未几,真的又冲来一骑,座上是个二十八九的青年,只见他拱手道:“二位帮主因何与官兵有关系?” 展云鹤已看出他的武功非常高强,立笑道:“阁下贵姓?” 他这句话还没有问完,突听背后传来关道的大叫声:“二兄不要误会,他是‘八大马王’之一的蒙哥!” 展云鹤闻言,立向那青年笑道:“阁下可认识关道?’ 那青年面现愕然之色,啊声道:“你们都作了官啦!” 关道正赶到,大声道:“老蒙,谁说我们做官来着?” 青年道:“否则你们因何与官兵搞到一块?” 关道大笑道:“那是另有原因的,我倒要问问阁下,你想造反了不成?” 青年道:“我三百铁骑横闯边境万里,生平不属人管,何谓造反。” 关道嘿嘿笑道:“横闯沙漠是另外一回事,追杀大明官兵又是一回事,今天你幸好遇到我,否则你这常胜铁骑势必一败涂地。” 青年道:“胜败我从来不计,但这次我却非追这批官兵不可,他们竟将我的妹子先xx后xx,此仇焉能不报?” 展云鹤骇然道:“你从什么地方看到这批官兵作了此事?” 青年恨声道:“他们沿着边界巡行,昨天遇上我妹子,这是我一个朋友在暗中看到的。” 广文南提出一句重要的话问道:“你知那官兵是什么人带领巡行边界的么?” 青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就是永乐皇帝我也不怕。” 广文南笑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这事情发生的问题,带兵的是前卫营将军自己,试问凭他的身份能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青年骇然一怔,立接道:“是常将军亲自率领?” 展云鹤道:“贵友现在那里?其中定有不同寻常的原因!” 青年道:“阁下认定是敝友从中捣鬼么?” 展云鹤道:“阁下宜请贵友前来,叫其在官兵中指出主凶才是。” 青年摇头道:“敝友是我多年知己,他虽在磴口,但我决不怀疑。” 关道正色道:“蒙哥,你一定要和官兵动手么?” 青年道:“关兄与两位帮主必定不赞成?” 三人见他立起敌视之色,关道大声道:“蒙哥,我们三人尽可两面不管,但我要警告你,连你在内,这三百铁骑恐无一人生还?” 青年猛地一带缰绳道:“我不相信!” 关道喝声道:“蒙哥,你看谁来了?” 青年停缰道:“凭我三百铁骑,曾经力拒赤煞五魔的邀请。” 后面是百里超立在红牡丹背上缓缓而来! 蒙哥一眼看到红牡丹,显然就已认出,只见他面色全变,加上他的坐骑已惊跳不停。他的骑术精极,硬将那马保持原立姿态,急问关道道:“关兄,那人的坐骑可是万里马?” 展云鹤将手向百里超摇动,叫他暂停,忙代关道答道:“阁下目力真强!” 关道也道:“它已被我取名叫红牡丹。” 蒙哥火速向后一摆,大声道:“兄弟们,准备步战!” 三百铁骑闻言同时飞身下马,仅留一骑回头驰出,奇怪,空骑竟追着那骑人马全部跟去,可见这三百铁骑是真正训练到家了。 蒙哥也将坐骑驱走,之后只见他对关道正色道:“你竟将宝马送与别人,可见你已失去往日的骨气了。” 关道不以为忤,哈哈笑道:“蒙哥你既然一意孤行,我姓关的也懒得解释了,现在官兵不会过来,我和展、广二位也不偏向于谁,你要动手时,那就请和我恩公动手罢。” 蒙哥听他说出“恩公”二字时又是一怔,沉声道:“他是什么人?” 关道微微笑道:“他是赤煞五魔人人害怕之人!” 蒙哥大叫道:“绿野王子!” 百里超耳听他在叫自己,于是催动红牡丹驰近道:“阁下有何指数?” 蒙哥立即上前拱手道:“王子英名,近来在边界如雷贯耳,今日之事,务求王子做主。” 百里超道:“阁下适才所说一切,在下全部听到,为求明白真相起见,非请贵友来此一趟不可,否则既不能洗雪令妹之仇,又难替官兵表明清白,不知阁下同意与否?” 蒙哥立道:“王子之见既与展帮主相同,在下有何话说。” 他急向后面大叫道:“龄百长注意,你带十人到磴口请倪卜前来!” 在一箭之外有人朗声应是,随即冲出十骑奋驰而去。 蒙哥转身又向百里超道:“请王子稍待一会,敝友立刻会到。” 百里超微笑道:“贵友是干什么的?听其姓氏,莫非是关内武林中人?” 蒙哥道:“他确是关内人,但在边疆地区多年了,目前以贩马为生。” 百里超道:“我想贵友必无家眷,且与边疆各部落都有交往。” 蒙哥噫声道:“王子一定认识敝友!否则那能这样清楚?” 百里超道:“既然贵友完全符合在下揣测。那就请他不到了,阁下派去之人必定落空,纵算见着,他也决不会来。” 蒙哥不解道:“王子因何如此肯定?” 百里超急对展云鹤和广文南道:“二位大哥烦请操劳一趟,火速追上蒙兄派去之人,假设见了那姓倪的而不肯来时,二兄就不必客气,我一定要姓倪的亲自前来对质。” 二人闻言急起,猛提轻功追出。 关道问道:“恩公!你认为姓倪的怎么样?” 百里超道:“边疆部落历代野心人物辈出,以抢掠为前茅,常存试探之心,对朝廷戍边之兵无时不存逐走、削弱、消灭之志,进而得寸进尺,其结果不言而知,常将军在此显为这些野心人物之忌,加之阁下亦为彼辈眼中之钉,引虎吞狼为狡猾者常用之谋,我揣测贵友必被他们收买而作此计之点火人,阁下信友不疑,因此才有这种事情发生,这真是一件危险的恶当。” 蒙哥闲言悚然,诧异道:“倪卜竟敢出卖我?” 关道接口道:“世上重利轻义之人多的是,不过这都是事先没有慎交之故。” 百里超忽然向后招手,立即召来巴山和包罗。 巴山知道有事情,忙问道:“二哥,有什么事?” 百里超不避蒙哥,轻声道:“你向河岸上那株大树后追去,那儿有名奸细,我想他就是这次欲收渔翁之利者所派来的。” 巴山和包罗看好地形,悄悄的掩近河边。 未几,果然不出百里超所料,一个中年大汉被包罗和巴山硬逼了回来。 蒙哥一见,居然认得,大喝道:“你是‘山勒黑枯’派手下?” 那大汉冷笑道:“是又怎样?难道不准我在树上乘凉。” 百里超笑问道:“他的主人是谁?” 蒙哥道:“是漠北最有势力的人,自称东胡王,部属数万,但分散于各地。” 百里超点点头,沉声向大汉道:“你回去时向东胡王说,告诉他休要痴心妄想。”。 大汉临走时问道:“阁下是谁?” 百里超笑道:“不要问,我迟早会来看你主人的。” 大汉走后,蒙哥豁然道:“我确被倪卜出卖了,他曾经叫我与东胡王合作!” 百里超道:“令妹之死,无疑也是这一阴谋的无辜牺牲者,阁下宜当心后果。” 蒙哥问道:“王子因何甫始就会怀疑到这些呢?” 百里超道:“常将军治军极严,而且他本人这次是亲自出巡,阁下想想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幸好我们来得正好,否则这次的祸就闯大了。” 正说着,忽见展云鹤已与广文南如风赶回。 关道近上急问道:“姓倪的带到没有?” 展云鹤大声道:“姓倪的被人杀死了!” 蒙哥闻言惊异道:“在下派去的人呢?” 广文南一到接道:“他们向北追去了,凶手似还离去不久。” 蒙哥急向百里超道:“王子,事情证实了,贼人已杀倪卜灭口,在下必须前去接应。” 百里超道:“阁下当心东胡王!” 蒙哥恨声道:“在下虽只三百骑,但自信能横扫其数万之众。” 百里超道:“阁下请便,咱们后会有期。” 蒙哥道:“常将军那里在下深深道歉,不过今后我会协助他的!” 百里超笑道:“这就足见阁下侠义可钦了。” 蒙哥急向众人一抱拳,道声再见,转身率众而去。 百里超眼看数百骑冲起一阵黄尘,转瞬向北加飞驰去,不禁叹道:“难怪他能称强塞外,凭这三百骑高手,我看到什么地方也能去得。” 关道笑道:“八大马王以他为首,但其余的手下不足,多到百人,少只十骑。” 展云鹤道:“官兵中如有这种铁骑,打起仗来必然势如破竹!” 关道郑重道:“我看蒙哥对恩公敬重有加,将来必定会向恩公归服。” 百里超笑道:“他们在边塞可以生存,到了内地就无用武之地了。” 这时常将军已飞马赶来问情形,百里超立将原因告诉道:“将军,没有事了。” 常将军道:“王子替末将解了危啦,请到军中稍留几天如何?” 百里超道:“我有急事赴以林巴达山,将军,我们就此告别了。” 言毕,随即与众人拱手北进。 常将军心知他留不住,于是也带领百骑继续巡行。 是日下午,百里超等已绕过磴口,经关道带路进入山区,大家就在一处林中略事休息。 他们吃了干粮之后,时已初更,于是又继续夜行。 及至一座土岭,前面的关道忽然噫声道:“岭下那两个黑影好快的身法,” 大家走近一看,可是已不见黑影再现,展云鹤道:“在什么地方?” 关道忙向大家道:“我们下去,他们已到了那片高粱地内!” 广文南道:“这地方的武林人物来了不少,三两人出现不出奇,我们还是照常前进。” 关道摇头道:“他们行动诡秘,我们还是看看较好。” 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我们三人走左侧,直奔高粱地,超弟带巴、包两弟走正路,如有事情,我们则发声通知。” 百里超点头道:“这也好,我们分开,如无事情,大家就在远处林边会齐。” 走侧面到高粱地的路程非绕道不可,展云鹤等已提功下扑,讵料红牡丹竟也紧紧跟去,巴山一见笑道:“它也不甘寂寞啦!” 百里超却正色道:“它不会随便去的,我们快走,前途定有事情。” 他们刚到岭下,突闻远处传来无数的马嘶之声,左边空隙更已尘头大起,估计距离约在十几里外。 百里超陡然道:“高粱地那面有大批兵马开动!我们改变方向。” 他领着直向高粱地扑出,及至临近,忽见关道自高粱中冲出大声道:“蒙哥的铁骑被敌人诱引入饿虎谷中围住了!” 百里超道:“刚才两个黑影是谁?” 关道郑重道:“是蒙哥两名逃出的手下。” 巴山问道:“展、广两位大哥呢?” 关道一指高粱地道:“他被蒙哥手下带往饿虎谷去了,叫我回来请恩公速去。” 百里超道:“红牡丹跟去了,大约有多远?” 关道急道:“阿红刚才已冲入敌人增援骑队,该谷就在高粱地那面,此去不到十里。” 百里超道:“那座山谷一定很险要,否则怎么困得住,现在红牡丹和展大哥等去了必定解围,问题是我们尚须替他断后。” 关道大急道:“那谷只有两道出口,四面都是悬崖,假设在悬崖上四面扔下火把,谷底势必全部燃烧,人可脱离,那些良马则毫无生还之机。” 百里超认为他说的有理,立即叫他带路。 高粱地那面隐隐现出一道弧形黑影,但走到那面才看出是座相当陡削的环状毕变,这时正当深夜,关道领着众人悄悄奔去。 当接近丛林之际,忽闻林中传出无数的蹄声,可是却没有闻到马嘶。 关道悄声对百里超道:“敌方训练精良,夜战竟听不到一声马嘶。” 百里超道:“丛林中已藏下百余骑,我们如何过去?” 马有夜视之力,且有灵敏的听力,关道当然很清楚,沉吟一会道:“非经过不可,林那面是前谷口。” 当百里超沉吟未决之际,忽见一道淡淡的红影自背后闪来,巴山一见轻叫道:“阿红来了!” 百里超不禁诧异道:“它怎么未和广大哥二人在一块?” 关追轻笑道:“它在高粱地被挡,没有跟着进去,之后就独自冲向一批增援的敌人,这时又不知它由什么地方偷偷的来了。” 百里超转身迎住红牡丹道:“阿红,你来得正好,这片林中有百余骑敌人,我不愿滥杀,你设法惊扰他们,最好将敌骑全部吓走。” 红牡丹第一次接受使命,显然非常高兴,陡然发出一声长嘶,四蹄一扬猛朝林内冲去。 紧接着,林中群骑惊动,长嘶窜逃之势顿起,同时掺杂着敌人的怒喝狂吼,整个立时大乱。 百里超见计得售,立即轻喝道:“我们乘乱混进!” 四人以最快的速度向林中闪进,所经之处,人马大乱,在这种情形下,简直敌我不分,关道大乐,直向谷口急奔。 谷口地势陡高,中间有一缺口只能容两匹马并行,可是这时竟被敌人用岩石堵塞住了,百里超轻轻的对关道问道:“谷里宽不宽?” 关追伸手一指道:“仅有一里方圆,但谷中央有一座石山却占去一半的空隙,那是不能容马上去的,现在内外隔绝,恐怕只能救人突围了。” 百里超摇头道:“百匹良马得来不易,加上费了不少心血才能练成,怎可随便放弃。” 巴山道:“二哥是否要打破堵住的岩石?” 百里超点头道:“但要先将这附近的伏敌逐走才行。” 他说完不再避敌,突然朗声喝道:“附近是些什么废物,本人到了你们还不知道。” 敌人显然真不知道,闻声后突然从四面涌了出来,刀剑映月生辉,人影如潮水般涌来,崖上林中,到处都是,估计不下三百余个,居然都有高来高去的轻功。 这不似普通行军布阵的人马,百里超一见也感愕然,但也不为所动,立对关道、巴山、包罗吩咐道:“你们都不许出手!” 敌人中这时有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百里超冷笑道:“我们是天神,快请你们首领出来答话。” 那人阴声道:“凭你这四个无名之辈也想会见我们大王!” 那人立在崖上,忽见他将手一挥;大喝道:“放箭!” 两侧和林中立时弓弦齐响,四面八方的疾矢如满天飞蝗般射来。 百里超一见,陡然哈哈笑道:“这批东西原来不过如此!” 他举手一挥,陡发无上真力,谷口立即狂飙猛起!飞蝗一遇狂风,势如卷涛逆浪,回头更速。 瞬息之间,四周惨叫大起,敌人全被自己的利矢射倒大半!余者大惊,立足不住,纷纷逃窜。 百里超触目大喜,忙对关道等喝道:“快退后,我要打通谷口了!” 巴山见他探手取出神斧,知道他要施展开山之威了,急同关道和包罗后退,同时还提醒道:“二哥,当心那面有自己人啊!” 百里超闻言大惊,骇然住手道:“对,我不能向谷里面打!” 关道还不知他要打什么,立道:“我们翻过去看看如何?” 百里超点头道:“到了里面时,你们赶快通知谷中人准备突围,马上敌人的大队将到了。” 谷口阻塞得相当严重,足有七丈多高,全为巨大的岩石堵死,及至翻上一看,竟然厚达十余丈,关道暗暗忖道:“这怎能一下打通呢,看来是没有希望的了。” 百里超跃下里面,恰好发现展云鹤、广文南和蒙哥奔来。 关道一见蒙哥大叫道:“蒙哥,你总是这么冒失,这次竟又被敌人诱到这个死谷里来了。” 这种关心言词,出之肺腑,蒙哥不以为忤,叹声道:“我一开始就被东胡王掌握住弱点了,现在悔已莫及,看这三百匹良马非牺牲不可了,好在兄弟们尚无损失。” 展云鹤急问百里超道:“阿红不见了?” 百里超笑道:“它在外面,现已将前谷口的敌骑全部惊跑啦!” 一顿,忙叫蒙哥道:“你赶回去,火速叫所有兄弟上马前来突围!” 蒙哥一指谷口道:“谷口堵得那样高,那样厚,怎么个突围法!” 百里超道:“你快去,我替你打通谷口!” 蒙哥闻言骇然一震,他那能相信,但又不敢多问,只有怀着一股希望,转身急奔回去。 展云鹤见他去后轻声道:“你要运天雷斧下手?” 百里超道:“大概可能,你们如见谷口打通,立即抢到外面开路,我一人留在后面断后,同时还要防止两侧崖上的飞箭和滚石。” 须臾之间,谷内三百铁骑涌到,百里超又向蒙哥道:“你们勿乱,快将队形排好,谷口只能容四骑奔驰,太拥挤必会混乱。” 蒙哥急道:“这个我有准备,现在只求王子打通谷口。” 百里超摆手道:“大家当心自空中飞落的岩石,同时快注意两面崖上!敌人又有大批到了。” 他长身扑出,接近谷口,右手猛挥,大喝一声:“开!” 天雷斧神威立现,银光普照谷口,豪芒射眼难睁,一声天崩地塌的巨震响起,整个山谷为之动摇,谷口开了,竟比原先还宽了丈余,满天石雨齐飞,既动波及,附近树木都被扫尽无存,这种声势之大,简直使人心惊胆战。 百里超举手向后一挥,大喝道:“骑队快冲!” 展云鹤、广文南、关道、巴山和包罗抢前开路,蒙哥却又惊又喜,他也骑在马上,扬鞭力策,领先冲出。 百里超侧身闪开,让开正面,眼看三百骑,人人惊喜,发声齐喊,有条不紊,四骑一排,拼命前进。 人强马壮,去势如潮,霎时全部去光,百里超衔尾追上,飞身登上最后一骑的后臀,慎防两面崖头生变。 大出意外,两侧虽然黑影幢幢,可是却未见一人出来拦阻,无疑的,敌人已被刚才这声势镇住了,四面噤若寒蝉。 出得谷口,忽见红牡丹尾追而来,这家伙真乖,它似怕三百骑同时吓怕,居然并不迫近。 百里超一眼看到,心中喜极,猛地一翻身,轻轻的跃落它的背上,笑道:“阿红,这次你的功劳不少。” 红牡丹懂得它的主人嘉勉,居然轻嘶连连,显出得意非常之情。 一路不停的冲奔,足足驰出五十余里才见前面停了下来。 这时天已大亮,百里超在后大叫人马休息,他却跳下红牡丹就地停住,那也是怕众骑惊慌之故。 展云鹤这时带着蒙哥等向百里超休息处行来,讵料蒙哥一见百里超就拜倒在地道:“王子,你能收下我这三百骑吗?” 百里超慌了手脚,急忙将他拉起道:“蒙兄快起,我们是朋友。” 蒙哥向后一招手,他那三百个兄弟一齐过来,同时又向百里超拜下。 百里超这回可无法一一拉起,只急得搓手大叫道:“兄弟们快起来,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这等于是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广文南在旁笑着说。 他的话未住,那三百兄弟一齐跳起,同声欢呼。 百里超叹声道:“蒙哥,你真会捉弄人!” 展云鹤接口笑道:“现在大事已定,你就发号施令吧。” 百里超笑对蒙哥道:“你们准备去那里?” 蒙哥道:“现在全凭王子定夺。” 百里超道:“你们不准备向东胡王报仇?” 蒙哥道:“那也凭王子做主。” 百里超沉吟道:“这样罢,你带着兄弟们在这一带等着我,待我赴完春神宫之会后回来再作商量,也许我要你们办一件大事。” 关道急接道:“那就不如叫蒙哥跟着去,在此恐再被东胡王的阴谋所算。” 展云鹤知道百里超有所打算,接口道:“贤弟想带三百铁骑去会皇上?” 百里超道:“正有此意,但不会属于朝廷管调,我只打算在边疆一带示示威。” 广文南道:“那就照关兄的主意吧,我相信皇上必巡行到该地去。” 百里超大喜道:“那我们必须分开走了,第一目标太大,第二红牡丹不能同行。” 关道笑道:“三百铁骑在关外所向无阻,除了东胡王敢用阴谋之外,其它部落从不过问,我们夹在铁骑中,反而不会使江湖武林注意,何必分开,至于红牡丹更不成问题,人有人言,马有马语,叫它在三百骑中走几圈,它马必会服其为王哩。” 百里超大喜道:“有这种怪事,那你叫它去罢。” 奇怪,关道尚未动,忽见红牡丹已四蹄腾起,竟自动奔进马群去了。 起初群骑吓得大乱,然而竟不敢奔窜,渐渐的,嘶声停止,恐惧消失。居然真的无事啦。 众人一见,莫不惊叹不止,仅关道一人大笑道:“如何?群马今后有主,连管理都不须要人啦。” 蒙哥识马仅次于关道,这时他也诧异道:“关兄怎对红牡丹怎么了解呢?” 关道大笑道:“我不是了解,而是有经验,因为我亲眼看到它在新强征服过八千余匹野马之故。” 蒙哥似在谷中得悉红牡丹自动投归百里超之事,只听他叹道:“此马除了王子,恐怕再无能收服它之人!” 他忽然想到还有五人尚无坐骑可乘,立即叫兄弟们送来五匹良马,于是大家就即刻动身。 一路黄尘冲起,第四日他们已到达插汉(即察哈尔)地境,蒙哥在休息中对百里超道:“我们已进入插汉部落地区,该部有精骑五万余众,高手两百多人,表面上他与朝廷相处和睦,实际里暗将精骑化为贼人经常侵犯边境,近来他与满族勾结甚秘!显有大举犯境之迹。” 百里超道:“他对你这三百骑如何。” 蒙哥道:“面和心不和,因为他不敢动手,所以我在他境内出入也从不过问,且常有小惠对我,显然存有收我之心。” 百里超道:“这就行了。” 关道建议道:“此地距察罕艾斯特山脉不到百里,蒙哥可以住下了,皇上巡行非经此处不可,恩公意下如何?” 百里超点头道:“蒙哥接到春神宫黄帖没有?” 他担心三百骑没有指挥智人,幸见蒙哥摇头道:“春神宫不会将黄帖下与边疆骑士。” 百里超闻言大喜,起身道:“今天是七月四日,距会期只有三天了,我们有请帖的可以动身了。” 大家就此分手,当黄昏又来临的时候,关道已带着走进绵绵不绝的深山之中了,那就是蔡罕艾列特大山脉。 在月上中天,繁星正盛之际,他们渐渐感觉到处处都有武林人出现了。 展云鹤笑向大家道:“去以林巴达山的赴会者,恐怕有半数非经这条路线不可,我们除了防止别人暗袭之外明斗尽管放心了就是。” 正说着,突见侧面出现两个黑影,百里超笑道:“武当掌教真人和少林掌教大法师来了,我们可以听听近来消息啦。” 不远处响起一声阿弥陀佛,紧接又是一声无量寿佛。 百里超左右顾盼一笑,立即抢步上前道:“二位前辈才到吗?” 摩法掌教又念声佛号才道:“施主,老衲等到此已有两天了。” 百里超道:“各路武林都到了么?” 长生真人接口道:“差不多都到前面了。” 展云鹤笑道:“二位前辈可知近日动态?” 长生真人道:“特殊的有两件事,一为浩气四圣的叛徒现已压服赤煞五魔而成为赤煞教主,他的功力竟连赤煞五魔联手也败在他手中;一为江湖新出现一个神秘少年,而他竟又和龙天放打了五次平手啦。” 百里超点头道:“这两件事情晚辈亦有所闻,不过赤煞五魔联手的消息恐怕是讹传。” 摩法掌教道:“施主何以见得?” 百里超道:“亦煞五魔如真联手,再加上那个‘毒赤螭’尤色雅,胜虽难料,败决不致,因为这双方的力量晚辈曾有衡量。” 长生掌教道:“那五魔焉能被压服呢?” 百里超道:“外力太强,五魔不能两面受敌,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加之龙天放是个草包,五魔迟早会掌握住他的。” 摩法大师啊声道:“施主明见,老衲明白了。” 广文南上前问道:“春神宫的消息如何?” 长生掌教道:“春宫妃子已将整个以林巴达山全部布下‘妙谛大阵’,其厉害较之已往增强百倍,这次赴会之人危险万倍。” 百里超道:“她布下大阵的用意何在?” 摩法掌教道:“其中有几种作用是可想而知的。第一她提防一旦真有人破了其春神宫而有退路;第二凡来者必须进入春神宫,否则脱离不了以林巴达山;第三她要以此阵来对付破坏之人。” 百里超笑道:“这倒是正理,我只怕她不似往年作风。” 两大门派的掌教似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未便出口,他们同行了一个更次即分别去了,但从此就经常现出各路人物。 在一整夜的不停奔行中,次日一早已进入地名叫做“乌迷路”的神秘森林。 在关道和展云鹤的估计下,那森林的宽广足有五十余里,其中包括七座奇峰和八大沉谷。 当他们步入森林约有半里时,百里超已感到前面和左右渐渐有点不对,因为他带着红牡丹行在最后面,不时闻到红牡丹发出愤怒的低嘶声。 这种情形,在百里超是初见,他还不明白红牡丹为了什么才有这个表现,可是他自己的感觉里却有三种不同的反应,因此他急向前面请人喝止道:“你们停下来!” 大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听出声音似很郑重,于是都同时停止了脚步。 百里超带着红牡丹很快走近,低声对大家道:“我们被三种非人的东西注意上了。” 关道惊问道:“什么东西?” 百里超道:“一是空中,次为四周的树上,第三种在地面,我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因为阿红也有畏缩的情形我才注意到。” 关道骇然道:“这森林除了成千成万的猴群之外,从来未听说有其它厉害东西呀?” 展云鹤忽然发出怪声叫道:“是不对,我们进此林中怎未发现一只饿狼,难道这有名的狼区的狼都死光了?” 百里超道:“这更严重了,猴群知警,早已逃出此林了,我们慢慢走,看结果如何。” 广文南忙对展云鹤道:“我俩走前面,关兄带阿红注意左侧,包弟和巴弟注意右侧,后面和空中由超弟负责,大家提足内功待变。” 忽然一道黑影自左侧急窜而来,好在百里超眼快,忙叫关道勿动。 关道已将右掌扬起,闻言放下,未几看出竟是茅山掌门宏元真人。 老道脚未落地,尽在树干上纵来绕去,显然不敢将脚点地面似的,他满头大汗,但看到百里超等才向地上惊注。 展云鹤首先招呼道:“真人在注意什么?” 宏元真人吁口气道:“好厉害的黑丝怪物,诸位施主尚未发现吗?” 百里超骇然道:“什么是黑丝怪物?” 宏元真人叹道:“是一种跟米粒差不多大小的古怪蜘蛛,此林数十里内的地面不知有几千万只,它口吐黑丝,沾人则全身麻木,四肢无力,现已有十几个内功高深的武林人物遇了,好在它只能在地面腐叶中爬行,但速度极快,更幸吐丝不到一尺长,否则进林的无一能幸免于难。” 百里超大惊道:“那是什么毒?内功竟不能抗拒?” 宏元真人道:“入林的已不下数百人,其中识毒的高明人物不少,但俱都对此束手无策,同时地上不能走还是小事,诸位可知连树梢上也不能去哩!” 百里超点头道:“我们也有警惕,似觉树梢之间藏有厉害东西。” 宏元真人道:“诸位施主听说过有种名叫‘寡妇虫’的毒物没有?这林中就不知道有多少,刚才华山派一位高手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广文南急接道:“晚辈知道,那是在琼崖异叟所写的一部‘武林猎奇’中提起过,该虫形似螽斯,性好洁而奇淫,常栖森林,永不到地面来,见他物必在一旁窥伺,因此得名,可是性淫而不采主动,非等雄性他物接近才能冲发其欲火,无分人畜,一旦被它袭体,须臾就会染上淫毒,不到一刻,必然精枯而亡。” 宏元真人点头道:“该毒物天生没有的,其幼虫全靠在他物雄性身上寄生!然而世上特少,但不知此林中因何竟有如此之多?” 广文南道:“琼崖异叟笔记下有雄性呀?” 宏元真人道:“不错,但等于没有,因为雄虫未壮之时就早被雌虫淫杀了。” 百里超道:“这毒物竟也不惧内功?” 宏元真人道:“当然不能攻入护体真气之内,可是你送到它面前又当别论了,这是防不胜防的危险。” 巴山道:“我二哥还察出空中也有东西。” 宏元真人道:“那是春官妃子放出来的‘桃花钉’,并非真正活东西。” 百里超郑重道:“作什么用的?” 忽听林中有人接道:“杀人用的!” 百里超闻声一震,暗忖道:“这是谁?我竟察不出他来到附近?” 宏元真人转身向十丈外稽首道:“施主,你也来了?” 那人不现身,但闻其朗声答道:“真人,这回你可放心了,绿野王子身上有奇珍可避邪,他周身二十丈外已没有黑丝虫,同时也将寡妇虫吓得不敢动了。” 百里超拱手道:“阁下为何不出来?” 那人冷笑道:“我不愿和狡鬼见面!” 百里超豁然道:“原来是殷兄,哈哈,那块石头找到了吗?” 那人竟是和百里超较量武功的麻面少年,只听他哼声道:“赴过春神宫之会时,我仍要找你算账。” 声落,远处黑影一闪! 宏元真人叹道:“他走了,原来这位施主已与王子会过了。” 百里超笑道:“前辈定知他的来历?” 宏元道长摇头道:“贫道还是昨天才会见他,其人神秘莫测!” 展云鹤道:“前辈,还是请你说说桃花钉罢,刚才那人说是杀人的?” 宏元道长叹道:“桃花钉是春宫妃子第三件法宝,形似小钉,尾部有四片如蝉翼一般的活翅,钉头炼有天魔元气能放出数百里自动飞回,破罡攻入,来去无声,厉害绝伦,她早在三日前就放出数只了,显然是在向天下武林示威。” 百里超悚然道:“这才是真正防不胜防的东西了。” 宏元道长一直随着走出森林,他这才发现百里超身旁还有一匹红色异马,居然噫声叫道:“万里龙驹!” 百里超笑道:“道长好目力!”他将经过见告后,又道:“道长也见过它不少次吧?” 宏元道长叹声道:“武林见过它的人太多了,想不到它也有自投明主的时候,对了,它确确实实是有目力!” 广文南道:“道长能和我们一道走吗?” 宏元道长摇头道:“贫这一路共有四十余人,半数都在林中,现在不知他们出来没有。” 他说完告别道:“大家在以林巴达山再见吧!”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诸位施主,你们进入以林巴达山时要特别注意静、定二字,慎防幻景,防邪功侵袭元神!” 百里超拱手道:“多蒙道长关怀,晚辈等记下了。” 一场危险遭遇总算度过了,可是百里超的心理却有点不甘,他似乎非要找到那三种东西不可。 “展兄!”他向展云鹤叫了一声。 大家正待继续前进,闻声都回头望着地,因为见他尚未移动而感诧异。 展云鹤问道:“你掉了什么?” 百里超道:“你们在此等我一下,我重回到林中一会再来。” 广文南奇怪道:“真有重要事?我陪你去。” 百里超点头道:“其余的人都在此地勿动,红牡丹随其自便。” 他刚走进林中,立即对广文南道:“你看我的行动快时跟着快,停时跟着停。” 广文南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百里超道:“我想所谓黑丝怪物、寡妇虫都是春宫妃子在暗中捣的鬼,因为我的察觉决非极小的虫类,现在我要证实一下。” 广文南骇异道:“你连桃花钉也不信?” 百里超道:“空中并无小东西飞动,我察到的是异声。” 广文南道:“现在还有没有?” 百里超道:“空中没有了,林内还有,但闪动不定。” 广文南郑重道:“那不好,他们不知此事,呆在那儿很危险。” 百里超道:“红牡丹会向他们示警,短时间大概不要紧。” 二人渐渐深入,及至半里,百里超忽向广文南示意,他陡地探出天雷斧,举手就朝正面一处最黑暗之处劈出! 奇怪,他这次发斧无声,仅有一道奇亮的电火射出,顿将那黑暗处照得毫发可数。 突在电光照射下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同时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形!紧接着那少女即倒地不起 百里超急叫道:“广大哥,快将她抱起来!” 这种稀奇的怪事,真把广文南愕住了,闻声惊醒,冲出一把提着少女忙问道:“向什么地方去?” 百里超道:“快往回走,同样的东西已有不少追来了。” 广文南急急回奔,他边走边忖道:“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在他的神通也不少。” 回头更忙,须臾到达林外,百里超一见展云鹤轻喝道:“展大哥,你带大家快走,择一隐秘之处藏起来。” 大家都看到广文南手中那个少女,人人都觉莫名其妙!但又不敢问,只有随着展云鹤狂奔。 百里超断后,他边走边向后面注意,只见他暗暗吁口气,显然没有听到什么。 一口气之下,被展云鹤带到二十余里外的一座光秃秃的高峰上,百里超一见该地比有遮蔽的还要好,忙叫道:“大家快停!” 展云鹤道:“这里太暴露!” 百里超道:“但也便利我察觉更易,同时也看得远。” 大家坐下还未稳,巴山急问道:“广大哥,这女的是谁?” 女的被广文南放在地上,他笑道:“大概是寡妇虫和黑丝虫两者之一!” 百里超看到他们惊疑不悟,立将自己的揣测告诉大家,接着又道:“这就是宏元真人所说的黑丝怪物了,但从这里更显示出春宫妃子的厉害,今后我们处处当心。” 展云鹤悚然道:“春宫妃子莫非也有横扫武林之心?” 百里超道:“这是自然的,同时可知她已自认天下无敌才敢发动啦。” 关道发笑道:“这些幻影暗杀者幸有天雷斧可制,她们在我初进林时就不敢近了!” 百里超道:“天雷斧可能正是克制幻影的法宝,这些女妖其实只有怯懦的反应,而无法看到我们。” 展云鹤伸手一探少女的呼吸,竟啊声道:“她死了!” 百里超叹声道:“她入魔太深,不知醒悟,你们查查看,她必然是自杀灭口的。” 展云鹤拔剑挑开女口,一看点头道:“她吞了什么东西自杀的。” 百里超快叫巴山道:“你和阿罗将她埋了。” 当此之际,展云鹤忽然指着峰下道:“不好,那是殷麻子,他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快看,他以奇速的剑法尚不能冲出,情形紧张极了。” 百里超突然跳起道:“你们勿动,他被幻影困住了。” 言刚落,人已猛朝峰下冲去! 第十二章 魔宫赴会 天空没有一片云,地面清晰如画,但百里超却看不出麻面少年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团住,可是他尚差数十丈,忽见麻面少年已经喘息着停手了。 “朋友,是什么东西?”百里超知道没事了,笑着向麻面少年问。 麻面少年尴尬地道:“承蒙解围,这真是邪门,我怎么知道啊!”百里超笑道:“该不会是鬼吧!”麻面少年确很精灵,立即向百里超瞪眼道:“狡鬼,你也遇上过?”百里超笑道:“而且收拾了一个,阁下如要见识,那就快点上峰,大概我义弟还未将其埋葬。”麻面少年惊叫道:“是春宫妃子捣鬼!”百里超道:“不是捣鬼,而是她要逐次毁灭整个武林,这次赴会的恐怕将九死一生。”麻面少年道:“你一提醒我就知道了,这是妖妇横行武林的时机成熟了,她手下妖女何止数百,同时,这种手段也阴险到了极点。”百里超知道他不会再和自己比功夫了,但对这个麻面少年仍然莫测高深;问道:“阁下亦有意去春神宫赴会么?”麻面少年沉吟一下点头道:“我虽没有接着什么小黄帖,但也想去看看!”百里超摇头道:“没有入宫请帖的武林人,只怕困难重重,不过我能替你想个冒充的办法。”麻面少年道:“你能替我想什么办法?”百里超道:“你可拿我的入宫!”麻面少年诧异道:“那么你自己呢?”百里超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麻面少年啊声道:“我明白了,你要凭武功硬闯?”百里超道:“你又不服气啦?”麻面少年笑道:“现在我承认你的功夫比我强!”百里超大笑道:“那我们可以做朋友了?”麻面少年不知为了什么,忽然将头一偏,不敢正视百里超,良久才嗯声道:“恐怕高攀不上!”百里超纵声笑道:“你看看我身边的人物呀,一个小瘦皮猴,一个小老虎,还有一个又跟竹竿一般!”这几句话逗得麻面少年“噗嗤”笑了,不再反对,点头道:“你把我当什么?因为这里有两个是你义弟,这位赛伯乐已自认是你的仆人!”百里超道:“你当然是我的好友啦!我还有两个朋友刚才派到前面去探路了。”麻面少年道:“你这匹宝马可不可以给我骑,因为我喜欢它!”百里超大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面,这事必须它自己答应,这家伙有点难侍候。”麻面少年缓缓走近红牡丹,伸手摸了一摸,轻声道:“你比他们聪明,大概你已知道我的出身,咱们也是好朋友啊!”他说的语音几乎近于传言,旁人只怕难以听到,同时也未注意,奇怪,那红牡丹竟也点点头麻面少年一见大喜,腾身上了马背,回头开心道:“我先走了,我替你们开路,因为我还有个书童在前面等着呢。”百里超反而放心道:“阿红能防敌人的陪袭,春宫妃子手下那些小魔女是瞒不过它的眼睛的,你走罢。”红牡丹闻言,不待麻面少年发令,立即放开四蹄,如飞驰去。 赛伯乐关道噫声道:“阿红真古怪,竟答应让他骑呢?”百里超道:“这个麻面家伙不是坏人,阿红当然知道,既然作我的友人,它当然不反对。”万手神童包罗嘀咕道:“二哥,你太大意了,我看这麻子还有古怪,他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啊!”百里超道:“每个人都有他的隐衷,我们何必猜忌呢!我认为只要他对我们无害就够了,同时我还用了最后一手哩!”小虎巴山问道:“二哥施出什么?”百里超道:“就是阿红呀,它如不给麻子骑,那我就重新考虑一番,现在阿红不反对,这就没有疑问啦!”赛伯乐关道啊声道:“这倒是实话,阿红确能分邪正,察祸福,我还没想到这一着上面去,好啦,我们可以放心了,不过我真气阿红,它就是不肯给我骑!”包罗哈哈笑道:“谁叫你动了它十次脑筋!”麻面少年走出一个时辰已会到了他的书童,两人竟全都坐在红牡丹背上,关道一见,更加气得要死,回头向百里超道:“主人,你看,人家的书童都能骑它!”百里超看到红牡丹立在一处山道,背上确是骑着两人,笑道:“它愿意嘛,你徒唤奈何。”麻面少年看到他走近,和那书童同时跳下马来,迎着百里超道:“前面各路武林走在一条线上了。”百里超笑道:“接近以林巴达山了,圈子小啦,当然要会齐了,你认得那些人?”麻面少年道:“零零碎碎的一言难尽,总计有西北、西南,海外等有派和无派,男女老少,僧道尼俗等等!这是边疆地区的高手,最主要,也是最多的要算中原各派了,估计不下千余人,其中最特出的有四批,一批是赤煞五魔徒子徒孙,一批是浩气四圣师徒,第三批你大概迟未见过,那是新出山的‘海内十生’和‘山王十子’!”百里超噫声道:“他们都是各派新选拔的高手!”麻面少年道:“原来你也有耳闻,这两批各有十人,年龄大的不过二十五,小的与我年纪差不多,他们每个人都身怀十派武学精髓!此次北来,其主要目的是要向武林炫耀,赴春神宫之会只是借题发挥罢了。”百里超道:“这次也是他们的考验!”巴山道:“海内十生集体练功听说要半年,他们为何提前出山呢?”麻面少年道:“他们与山王十子一样,经各派掌门及长老全力督促,加劲速成,自然是一日千里罗!纵未十分圆满,大概也差不多了。”百里超笑道:“我们赶上去吧,还有一个大坏蛋不知到了没有。”麻面少年一挥手,叫书童随着红牡丹领先,回头向百里超道:“是不是得了毒蛟丹,夺去天雷神笈的龙天放!”百里超道:“你也知道?”麻面少年道:“除了你们,武林那个不知,他近日傲视武林,往往因一点小事儿就伤人,简直不可一世了。”包罗道:“在他的手下,仅只伤人而已?”麻面少年道:“他不重伤对方或将其杀死,那是他存心侮辱并向他人示威之故,他扬言要将天下武林全部打得不敢正视他为止!”百里超叹声道:“浩气四圣一生大义凛然,居然全力教出这样一个祸根,同时还赔上一个女弟子给那东西蹂躏,说来连旁人都替他们难受!”麻面少年道:“耳闻四圣近日合练奇功,揣想那是有除去龙天放之意,不过将来是不是龙天放的敌手尚难预测!”百里超道:“浩气四圣如果不顾一切而联手,天下武林恐怕没有能独挡之人,问题是他们肯不肯放弃虚誉哩,何况龙天放还是他们教过的呢?”麻面少年道:“四圣如申言清理门户,那与对外不同,虽然难免武林讽刺,但事到迫不得已时他们当然不再侧身事外了!”在察罕交列斯山脉的北端,有一块大平原,平原上有湖,有镇,过了那平原就是以林巴达山脉了。 百里超等进入平原时即看到左右前后都是武林中人,虽然也有不少是认得的,但在这种时机都不愿打招呼。 赛伯乐轻轻向百里超道:“主人,前面已现出一座大镇,我们今天停不停?”百里超道:“连日劳累,当然要休息啦,不过我们去了恐怕也找不到店,不若就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牧民!”关道点头道:“牧场一定有,这是大游牧区,你看平原上那些马群!”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啊声道:“八大马王的克钦就在这里!”他看看方向,立即指着两里外的树林道:“他的老家就在那林后,主人,先让我去探探,他如在家,一定会来迎接!”百里超道:“此人定也是位豪杰吧?”关道点头道:“武功不在蒙哥之下,三年前他也有一百铁骑,但不知现在如何?”百里超道:“关兄,我们在此等展兄和广兄!”赛伯乐关道忽然一怔道:“我倒忘了呢,他们到现在还不回来,主人派他们做什么去了。”百里超道:“当我察觉那峰下有点动静的时候示意他们去了,也许加入各路武林中观察情形后才会回来。”麻面少年道:“你那两个朋友大概就是长江帮主和黄河帮主吧?”百里超点头道:“你以前没见过吧?”麻面少年道:“他们也算武林神秘人物,能见到他们的恐怕不多,不过我却见过几次,”关道去后不久,突然听到巴山惊叫道:“你们快看,那是四个什么东西!”大家闻声,立即惊注,只见他指着左侧的草原!在半里外的草原上,出现四个大黑点,圆圆的,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既不是骑客,又不是车辆!百里超的目力强,他也严肃的愕然一怔,似已看出那四团黑的是什么了,只见他侧顾麻面少年问道:“朋友,你识出没有?”麻面少年悚然道:“两只大鳖,两只大龟,上面坐着两个老太婆和两个老人!”包罗闲言紧张道:“他们也要赴春神宫大会!”百里超道:“龟鳖是水里的东西,这四老魔竟拿来当作陆地上的马骑,这真是人世间古今未有的奇闻!”麻面少年道:“龟鳖大有两丈方圆,腿长背高,你看那种速度真不弱于快马!当心,他们是朝这边来的!”百里超问道:“你也知道这魔的来历?”麻面少年道:“武林见过的不多,知道的不少,那两个男老魔是龟礁魍魉,他自称长寿双英,因为取龟的年寿长久之意,他们练的龟甲功,火候已到极境。那两个女老魔是鳖岛魑魅,她们自称圆仙二女,她们练的虬腹功,现在已到任何外力不可侵之境,这次我在黄河上游发现过他们。”百里超点头道:“我们是在黄河中游发现他们的!”他不将自己战败四魔的事情提出,那是不愿在初结的朋友面前炫耀。 巴山忽然道:“他们转向关大哥那面去啦,看势不走这里经过了!”百里超立即道:“好了,展大哥和广大哥回来了,我们快去会关大哥!”展云鹤和广文南是由右面如飞而来,近身时只听二人同声道:“你们看到左方的东西吗?”百里超笑道:“我们刚刚还在谈论哩,来,我替你们双方引见!”麻面少年抢着道:“不必介绍了,咱们又不是初见,展兄和广兄认为对吗?”二人同声笑道:“对,大家都成朋友了,何必客气!”百里超这:“那更好,免得耽误时间,我们快走!”展云鹤问道:“去那里?”百里超告诉二人,说关道去找几大马王之一的克钦去了,一顿又问道:“两兄探得什么消息?”广文南接口道:“右面那镇上挤满了三山五岳,四极八荒的正邪人物,简直不计其数,我们也懒得去查了,只会到茅山宏元真人谈了几句话。”巴山笑问道:“正邪混集,难道没有冲突?”展云鹤笑道:“在那种场合中,再粗鲁的人也要维持几分斯文,何况春神宫近在咫尺之间,他们当然要留点精神赴会呀!”麻面少年道:“其中一个除非死在那儿,否则他必横眉竖目,骄气凌人!”广文南哈哈笑道:“你是说龙天放嘛,他曾在镇上昂头阔步的走过,横眉竖目倒没有,骄气凌人确有其事,但别人不理他!”距离关道所去之处已近,忽见林侧行出两人,其一是关道,另一个则是满面英气的大汉,身材魁梧,大家猜想那人一定就是八大马王之一的克钦了。 关道抢着向百里超道:“主人,我们运气好,克兄恰好今天才回来。”那大汉急忙向百里超拱手道:“百里大侠,克钦欢迎你大骂光临!”百里超趋前握手道:“克大哥,我们来打扰了!”克钦宏声笑道:“那里的话,请都请不到哩,听说我的同行蒙哥已被大侠收留了!”百里超连声道:“小弟怎敢当‘收留’二字,那是承蒙大哥不弃!他现在带领三百铁骑在察哈尔部境内。”说着即替大家一一介绍,又问道:“克兄刚才看到四个怪物吗?”克钦一边向大家招手,一面笑道:“两龟两鳖,驮四个老人,刚从林缘过去了,据关兄暗告,他们竟会在黄河被大侠打败!”转过林缘!当前现出一座小型牧场,在北角上有栋木造房子,在栅栏内围着的马群不多,总计不到两百匹。 克钦在通过栅栏时笑道:“这些马都是装装样子的,其中没有一匹好的!”大家进入他的屋中时,里面却有二十几个壮年早在等候,克钦向百里超等介绍道:“这是在下一部分兄弟!”大家客气的各通姓名之后分宾主落座。 关道笑道:“老克,你的势力恐怕还不止此吧?”克钦笑道:“我们同行八个人,以蒙兄发展最快,但他也给我们七个作下了榜样!”关道会意,笑道:“你们都有三百骑了!”克钦点头道:“我们七人费了几个月功夫,好不容易既选人才,又挑名驹,总算没有白费!”关道笑着道:“现在蒙哥不作没本钱的买卖,边疆天下只有属你们七人了!”克钦忽然正色道:“我们七人有心愿,大家都愿跟着百里大侠,但就怕百里大侠不要!”百里超急忙起身道:“老大哥,这个我百里超担当不起,诸位在万里边疆驰骋,何等自在,何等豪气,随着我可说毫无出息!”克钦正色道:“这样说,百里大侠实是不要我们了?”展云鹤立即接口道:“克兄,你该不是误会吧?”克钦道:“我们已下决心了!”广文南大笑接道:“咱们既然志同道合,那就毫无怨言,百里超弟那还有什么话说!”百里超道:“我感到非常惶恐,因为我既不想图霸业,又不想占山为王,甚至对武林都没有半点野心,现在这么多朋友抬举我,真叫我手足失措了!”这几句是他肺腑之言,大家看得出,知道他毫无半点装作,也因此之故,更令克钦兄弟们感奋,居然同声欢呼道:“我们跟定了!希望大侠收留!”百里超迫不得已,起身长揖道:“诸位兄弟,你们再和另外二个马王重新考虑如何?”克钦急自身上拿出一张血书道:“大侠,事前我们七人早已歃血为盟,决心跟大侠闯天下了!”展云鹤代替百里超接过,略一观看后递上道:“贤弟,这虽不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但形势却又相同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份担子你不挑也要挑上啦!”百里超道:“我不说什么无德无能的俗套话,实际上我又算个什么呢?现在既承朋友不弃,大家先定个志愿,将来替江湖多行道义吧!”大家同声欢叫道:“好!除暴安良!”克钦急急向内厅大叫道:“摆酒!”这情形只有一个麻面少年的表情非常古怪,他似惊叹,又似兴奋,甚至还有一种不可捉摸的表情。 小牧场中的马师都是兄弟,仆役也是兄弟,摆酒上菜的莫不都是壮年人,百里超开怀痛饮时,即轻轻问克钦道:“克大哥,伯父伯母和嫂夫人我应该去拜见呀!”克钦哈哈大笑道:“从蒙哥以及老八伊散,咱们八人都是孤家寡人,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否则也不会逐世浮沉,横闯漠荒了!”大家闻言惊讶不置,都觉得很奇怪!席散时,百里超向克钦道:“皇上玉驾巡狩东北边疆,小弟希望克兄通知里奇、拉斯、鲁鲁、法底、阿特、伊散诸位大哥各率三百铁骑去护驾,不知克大哥意下如何。”克钦正色道:“这是你的军令,我们不敢反抗,大侠走了之后,我即起程。”百里超大喜道:“那我就放心赴春神宫之会了。”说完起身告辞。 克钦率领众兄弟送到一里外,分手时道:“大侠,小心去春神宫,我不送了。”百里超与众人连连道谢,转身扬长而去。 进入以林巴达山脉后,情形已然大大不同于别处,四方八面的武林没有一个不提高警惕之心,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在未踏进春神宫之前,人人都有随时被袭之危。 百里超等一行,在大约两更天时候到了一座峰下,他突然警告身后众人道:“大家当心,我闻到了血腥味!”麻面少年道:“人血与兽血的气味大有区别,这是兽血气。”百里超啊声道:“难道有人打杀野兽?”展云鹤道:“也许有人昨夜猎食?”广文南笑道:“既是食用,总该烤熟才对,但我们没有发现火光?”百里超道:“不要猜啦,风从前面吹来,证明血气是从前面发出,我们去看看就明白了。”包罗道:“还是让我和阿山走在前面,人多了恐怕不妥。”百里超笑道:“咱们还没有搞清楚原因,你怕什么?”包罗一拉巴山道:“走,也许是什么山精鬼怪!”麻面少年的书童也跟出道:“我还没有见过山精鬼怪,这次仗二位壮胆,跟去开开眼界也不错!”包罗闻言知意,知道他在讥笑自己,轻笑道:“那也好,必要时你可用书包去打它!”书童嗔道:“你们两个的本领不见得比我好,不服马上比比看!”巴山摇手道:“咱们是朋友了,不要起内讧,有本领我们和敌人去拼!”三个人走出后,地势逐次向下,察出前面半里竟是一座深谷!方位没有偏差,百里超招呼大家在后面慢慢跟着。 谷内的树木又高又密,那竟是从来无人走过的原始森林,地上的腐叶都有数尺厚,如果没有轻功的人走在上面,简直不能举步!包罗等渐渐感到血腥气更重了,估计再走百来丈必有发现。 书童在他右面突有什么发现,轻声骇叫道:“他们,是他们在前面!”巴山道:“谁?”书童道:“龟礁魍魉和鳖岛魑魅!”包罗道:“你凭什么这样肯定说?”书童哼声道:“你们两人粗心大意还来问我,这面的落叶现出两条大深沟,这不是那四只巨物走过是什么?”巴山啊声道:“难道四个老魔在前面生吞兽肉!”书童道:“这有什么稀罕,他们能在海里吃生鱼,当然能在陆地上吃生肉呀!”包罗道:“大概是在喂龟鳖吧?”书童里又哼声道:“你们真是孤陋寡闻的一对,连龟鳖是吃草的都不知道。”巴包二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自问确没有他的见闻多,于是提高轻功再向前接近。 林木逐渐稀少,地面的岩石愈来愈多,再进则是怪石嶙峋之区了,包罗忽然立住,回头道:“四魔可能就在这乱石地区了。”巴山道:“我们等二兄等人来了再走罢!”包罗道:“二兄就在后面,大家快到了,我们先将事情搞清楚再说!”三人穿行于岩隙之间,小心而紧张,又有数十丈,当前突然开阔,既没有岩石,也没有树木,竟是一块数丈大茂草如茵的林空地区,月亮高高的自天中照下,草坪上一目了然,包罗伸头一看突又缩了回来,骇然道:“真是那四个老魔!”书童和巴山闻言也将脑袋伸了出去,只见草坪中间有四只龟鳖,四物背上则坐着四个男女老怪人,这时正在狼吞虎咽,吃得满口血淋淋的!可是在四魔对面却有更惊人的怪事!二人缩回头来,面色紧张着,书童道:“那条蜈蚣恐怕是从古至今最大的了,那女人竟还骑着呢!”包罗摇手道:“轻声点,他们在那里商量什么重要事情?”突然有个苍老的声在传音道:“孩子们,赶快退!迟恐杀身之祸!”巴山听出声音,急急将包罗和书童拉一把,全速向后退离!大约退了十几丈,忽见侧面行出一个白发老人!巴山一见啊声道:“齐老前辈!”老者竟是浩气四圣之首的齐古圣!老人微笑道:“孩子们,你们真冒险,此地太近,还要退!”巴山道:“那女人是谁?”老人郑重道:“那就是春宫妃子!”三人闻言一震,巴山继问道:“四魔和春宫妃子谈些什么重要事情?”齐老人道:“那四魔是春宫妃子请来的帮手,现在列位春神宫的护法!他们谈的是非常重要之事,那是四魔主张在天下武林未入春神宫之前即展开残杀,但春宫妃子却不准在以林巴达山她的禁区地下手,恐怕暴露阴谋,要等天下武林进入她春神宫才一网打尽,因之他们争执不休。”说完又道:“老朽要去了,你们还宜离远一点。”三人见他自原路隐去,于是又急向后退,一直退到迎上百里超等人才停止。 巴山见了百里超,急忙将齐老人的话转告大家之后问道:“我们绕路去罢?”展云鹤望着百里超道:“我们再去听听如何?”百里超正色道:“何止去听听,我还要当面揭穿他们的阴谋!”包罗一听他的语气竟与已往的怕事之态完全不同,暗忖道:“他愈到大事临头,愈勇敢!”百里超已领先行进,只见他回头道:“一旦起了冲突!你们都不要出来!”广文南道:“假使他们五人联手呢?”百里超道:“春宫妃子在目前大概还不愿那样不要脸!”先以轻功接近,但到了当地时竟未闻到一丝动静。 “他们不在了!”百里超急忙冲出!那块草地空空如也,确是一无所有,巴山噫声道:“真的走了!”书童道:“看地面痕迹,龟鳖向北去了,我们要追当然追得上。”麻面少年道:“迟早要至魔窟会面,追什么,不过我想春宫妃子这女妖既然请了那四魔当护法,恐怕她请的还不止此数!”展云鹤道:“武林深是深,隐名的老奇异士也不少,但她请去的绝无一个正派人物,可惜我们没有见到齐古圣,不然问问他一定有消息,此老对老辈中人物虽不能全知,但比别人知道得多。”百里超道:“此老单独行动在此,不知为了什么?”广文南笑道:“当然是发现春宫妃子来此之故。”大家又向前,却于一处半峰上发现那里有人在猛烈打斗!百里超突然噫声道:“是龙天放!”麻面少年道:“对方那个少年是谁!他的掌法多精绝!”展云鹤郑重道:“他竟和龙天放打成平手,这真是不敢相信的事!”“我们离远一点看,太接近了他们会停手。”百里超拦住大家。 “龙天放,你的本领不过如此,领教了!”对方少年突然闪出。 耳听龙天放嘿嘿笑道:“你能再持久千招我就认输!”少年朗声道:“将来总有你见识的时候,现在没有时间奉陪!”龙天放大声道:“好,在下等着你!”龙天放拂袖而去,面上竟带着未曾取胜的难过。 对方少年却向山下行,竟是直朝百里超藏身处走来。 麻面少年首当其径,知道藏不住,立即向众人道:“会会这位不知名的人物也不错,大家出来罢。”当大家行出时,讵料那少年噫了一声,好似惊讶不已。 麻面少年拱手道:“阁下贵姓?”少年忽然朗笑道:“殷亭兄,你不认识我百里仁了!”麻面少年似感一愕,忽又似想到什么而惊叫道:“是你!”他忽然回头对大家道:“诸位,他是我几乎给忘了的朋友,不是外人!大家见见。”大家走近时,他又笑道:“这是百里仁老弟,是位神秘家伙!”大家自我介绍,百里超道:“这位兄弟的姓氏竟还是在下的家门!刚才所见,这位的功夫多高明啊!”百里仁竟还向他做个鬼脸道:“谁比得上你绿野王子呀!”百里超噫声道:“阁下对在下恐怕不是第一次认得了!”百里仁哈哈笑道:“在下暗中见得太多了!”展云鹤大笑道:“阁下真是神秘人物!”麻面少年挥手道:“你们去前面,我要与这位有几句私己话在后面谈谈。”百里超笑道:“应该,应该,好,我先去!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慢。”大家行出后,书童却立着不动。 估计距离不近了,麻面少年忽向百里仁道:“妹子,你瞒得我好苦!”百里仁笑道:“那时我的胆子小,不敢言武功,同时又没与人打过架,当然不敢在姐姐面前说实话,因为姐姐你的武功太高,我怕说出来丢人啊!”麻面少年啤声道:“别胡说,刚才我见你大战龙天放的功夫俊极了,姐姐怎能和你比!”百里仁道:“这个不谈了,婷姐,你怎的化成大麻子了啊!这该有多难看!”奇了,原来这对少年竟都是女儿身,只听麻子道:“妹子,你怎知江湖险恶啊,男子漂亮了会遭女妖缠住,女子生得美,那更会被男子像苍蝇逐臭一般的追啊!”百里仁忽然格格笑道:“姐姐,你一定看上了那百里超吧!”麻子拧她一把,拧得她连声呼痛,接着骂道:“死丫头,别胡说乱道,我还和他打过一场狠架哩!”百里仁摇头道:“我只看到他和姐姐比赛过!”说完又格格笑道:“你被他的武功给迷住了!”麻子又扬起手要打,但没打下去,骂道:“死丫头,你再说?”百里仁摇手道:“不说,不说!”麻子放下手笑道:“再说我就不理你了!”书童在笑了,向百里仁道:“小姐,你将百里洁改为百里仁,改得真好,不过我看你这姓名都不是真的!”百里仁忽然一怔,问道:“娜娜,你怎么会这样想?”原来这书童本为丫头!只见她笑道:“我见小姐对那百里超有种神秘感!也许小姐……”麻子忽然娇笑道:“妙啊!我的娜娜替我找出反击的把柄了,是罗,妹子早就爱上百里超了,因此才用百里为姓呀!”孰料百里仁却不在乎,轻笑道:“我不怕羞,随便你们说,总之一句话,真说不成假,假的说不成真。”麻子格格笑道:“你居然在姐姐面前耍油条啦!”百里仁笑道:“我倒很想替你攫合攫合哩!”麻子怕上当,也装油条道:“谅你这丫头自己有病不敢说!”百里仁道:“我有什么病?大不了你说出我的真名叫百里洁?”麻子娇笑道:“还有假姓呢?”百里仁道:“我的真姓是什么?”麻子道:“迟早我会查出来!”百里仁不理,忽然一回头!麻子同样有所觉,扭身一看,发现后面如风来了五个使人一见生畏的老怪物!书童胆子不小,轻声道:“小姐,那是五毒蛇魔吧?”麻子点头道:“他们都没有人性,你退到后面去。”五个怪物的年龄都在八十之间,长相有如野人一般,蓬头秽面不算,竟是赤着上身和双腿,仅在下体各围一块五颜六色的土花布,那倒无所谓,最使人恶心的是他们满身都成了蛇窝,那种蠕蠕而动,刺耳的怪声,使人见了不由毛骨悚然!五魔到了十丈外停下了,发觉三人见了他们不怕,似亦感到惊讶。 百里仁传音问麻子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恶心之人,姐姐,我有点怕!”麻子郑重传音道:“你沉着点,他们如见你害怕就会欺上来!”百里仁道:“他们身上的蛇那么多!而且好像都是毒蛇!”麻子道:“都是其毒无比的蛇,大魔叫红赤练,以赤练蛇作元神;二魔叫黄双蝮,以双头蝮作元神;三魔叫蓝电蛟,四魔叫白七寸、五魔叫黑铁线,他们身上的蛇无一不训练通灵,攻敌其速,最厉害还是他们能就地召集成千成万的毒蛇攻敌,意到荒野之处愈是他们的天下。”百里仁道:“我们走罢,他们大概也是赴会的。”麻子道:“不能动,转身即遭暗袭!我们虽不怕毒,但迫使他用真功夫后就难以完结,动手就将有好几个时辰的猛斗!”百里仁道:“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麻子道:“再有一会,他们如不寻事就会向侧面离去。”百里仁奇道:“他们会怎样?”麻子道:“这是他们的习惯,也算是他们一贯的个性!”真的不错,五魔既不开口说话,也不行过来,立了一会就侧向右面去了,但只让开正路又向前行。 麻子见他们绕到前面后吁口气道:“他们这种举动并不多,今天我们侥幸没有麻烦,否则这一场够打的了。”百里仁道:“我们可以跟上吧?”麻子道:“可以,他们有个好处,决不反复无常!”百里仁道:“他们住在那里?”麻子道:“住在云贵交界处的蛇魔谷,他们崇拜蛇,吃的又是有毒之物,他们通身都是毒,那怕拔根汗毛也能毒死人!”百里仁道:“从他们强烈的目光看来,估计其功力定必深厚无比!”麻子道:“合他们五人之力,我们两个要打胜起码得一天工夫。”百里仁笑道:“难怪你怕他找上来了!”麻子道:“我倒是不怕耽误时间,我怕恶心,打上后,他们必召来成千成万的毒物,可说遍地都是,使你毫无落足之处。”跟了几里路,过了两座峰,忽听前面怪听四起,加上人的喝叱,阴笑,闹成一遍,接着就是掌声呼呼,拳劲隆隆。 麻子突然道:“五毒蛇魔找上别人了,我们快到左面高处去看。”百里仁道:“直朝前面去不行吗?”麻子道:“你如想一身缠满毒蛇,那就直朝正面去!”说完拖了她就走,同时招呼书童道:“当心五魔把石隙的毒蛇都唤来,这是原始荒野,那种东西定必多得无数,你将雄黄珠拿出来。”书童笑道:“见了成群结队的再拿不迟。”到了高地一看,百里仁惊叫道:“盖世雄,晁铁力!他们被围了。”麻子道:“你也认得浩气四圣的弟子!”百里仁道:“我认得他们,现在他们当然认识我了!但我们必须去解围。”麻子道:“急什么?他们还行!”百里仁惊道:“你看他们被蛇困住了!”麻子道:“五魔的习惯是先用蛇围,如对方不怕蛇毒,他们才亲自出手!现在蛇虽不能近三人之身,但还未败,五魔决不会出手。”书童忽然道:“你们听,五魔吹出苗笛声了,那是大召蛇群困敌之意。”百里仁道:“那蛇群已有几万条啦,难道还不够,你们看,盖世雄等已够脚忙手乱的了。”麻子道:“地面已打死不少,五魔心痛了,他们怎肯罢手!”忽然腥风大作,书童惊叫道:“不好,这地区的蛇不少,似都被召动了!”麻子道:“那不好,雄黄珠对巨蟒的克制力难收绝对功效,这使我们不容易解围了。”突然自森林,山石之间现出数不清的蛇蟒,小的仅数寸,大的足有数丈长,真如千军万马般从四面八方涌到,那种惊心怵目的声势,不由不使人毛骨悚然!麻子大叫道:“不好,来的太多,我们快去助战,解围虽困难,防守也许有望。”三人刚刚扑下高地,麻子突又立住道:“不要动!百里超带着同伴赶回来了!”百里仁闻言注目,面上竟露出莫名的喜色,轻轻吁口气道:“有他回来就没事了!”麻子闻言诧道:“你对他有这大的信心?”百里仁道:“你看看就知道了!”麻子道:“好!我们绕到那面去见。”百里仁道:“蛇群蟒队已布满了,我们如何去法?”麻子一看盖世雄等四周足有数百条大蟒,蛇群更似蚂蚁一般拥挤!叹声道:“绕行太远了,那就在这里看吧。”百里仁道:“五魔在蛇群中做什么?”麻子道:“在指挥大的向前猛攻,小的在后缩紧包围!”百里仁道:“到了,百里超已看到当地情形啦!”百里超真的将展云鹤,广文南,巴山,包罗,关道等人甚至于连红牡丹也带来了,只听他在蛇群外面数十丈外朗声叫道:“盖大哥,小弟来替你们收拾这场罢!”蛇群中的盖世雄喘声答道:“贤弟,你要提防五毒蛇魔,邪功!”百里超一面叫自己人立住勿动,一面朗声道:“我适才得到一个前辈指示而来,他们是春宫妃子请来的二流护法,他们的邪功我也略有耳闻。”他尚离蛇群十丈,即沉声叱道:“红赤练,你是为首之人!出来答话!”五魔大概看出来的这批少年不简单,这才耳听红赤练开口阴笑道:“小辈们,你们先将老夫的蛇群打退才有份量说话!”百里超朗声道:“我对蛇群的指挥比你们强,这点你休要神气,假使我不顾及遗害平民的话,你召来的这些东西我能使他连一条也活不了!”红赤练嘿嘿笑道:“老夫还未遇过像你小子这样吹牛的人物!好罢,只要你能使老夫的蛇群散尽,老夫兄弟马上就由这儿回去。”百里超忽然纵声笑道:“久闻阁下兄弟虽一生玩毒,但却从不失信,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不过在下的条件却不是要阁下回云贵边界蛇魔谷!”红赤练开言一愕,却听二魔接口问道:“小子,你的条件是要老朽兄弟的人头!”他说完突然大笑道:“行!我们的人头,蛇头都可打赌!”百里超笑道:“诸位虽一生有点是非搞不清,但却邪而不残不阴,这还够不上这条件,说真的给诸位听,假使诸位已够得上的话,在下也不会说这么些废话了!”这几句话又将二魔怔住了,却听三魔怪声问道:“那你的条件是什么?”百里超道:“很简单,在下须要你们这样的人物作仆人!”大魔陡然哈哈笑道:“奇闻,奇闻,小子,你是喜欢住蛇屋!哈哈,当然蛇被,蛇枕都在内!”百里超道:“你们作了在下仆人之时再听我吩咐,也许在下要布一个蛇花园也不一定。”红赤练大笑道:“好,老夫的条件也很简单,不须你把蛇群赶走,只要你能使每一条蛇,蟒低头不动就行了。”其实这条件比赶走更难!百里超朗声笑道:“凭你们已往言出必行的声誉,就此一言为定,诸位现在可以吹苗笛了,这样能使蛇群更疯狂,也就使在下更难将其制服!”红赤练正色道:“小子,你这句话真中听!凭此,老子胜了不再杀你的同伴,甚至还放你逃走!”百里超大笑道:“在下的条件也放宽一点,将来你们做仆人时,在下仍尊重你们为前辈!”五魔闻言,同声大笑,他们竟乐了!在山坡上的麻子不由噫声道:“百里超真有与人大不相同的风度和奇才!”百里仁嫣然笑道:“姐姐愈看愈爱吧!”麻子啐声道:“没正经,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笑话?”百里仁道:“这是伏魔救世的时候呀!”“呸!”麻子不理他了!这时五魔正发动苗笛,只见蛇、蟒如潮水一般,不困盖世雄兄弟,反向百里超疯狂涌去。 百里超顺手摸出天雷斧,居然大摇大摆的迎向蛇群!五魔十只眼睛,紧紧的盯住他,似在看他要施展什么宝物和功夫。 奇事出现了,蛇群第一波足有数十条,但一到接近三丈处就不敢再进了,甚至每条都在颤抖,不惟头低着,简直连一寸都不能游动啦!百里超大约没有落足的空地,只见他走一步向两边用脚扫一步!居然将蛇群扫开一条通路!五魔一见大惊,苗笛吹得更紧!妙!蛇在以往只要听了那种声音便如同接到了圣旨,但这次全部叛变啦,好似无动于衷!蟒蛇群赶上了,可是一到百里超三丈外就僵硬了!原先的昂头张口,这下如遇神人,敬畏无比,大怪头几乎理入地面去!五魔一见情形不对,立即一齐停吹,红赤练突然大叫道:“少侠,快停步,它们都会死!”如何会死?百里超看不出,他是凭天雷斧之威,实际上他根本不懂蛇性,闻言笑问道:“阁下认输了?”红赤练大声道:“少侠快退开,老朽认输心服,从此再无反悔!”百里超向身后飞返,一纵足有四十丈!五魔一见,又将苗笛齐吹,但这次的声音却与以前的音律完全不同!良久!良久,蛇群才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一条条有气无力似的,开始慢慢的游动!足有一个时辰,这些吓人的东西始告散尽。 天亮了,五魔向百里超真正低头啦。 麻面少年一见五魔真的已心服口服,于是招手百里仁道:“我们快去会面,绿野王子确有超人之智能,看他对五魔有何吩咐。”百里超一见五魔面无悔意,拱手道:“五位前辈还有什么未甘否?”红赤练正色道:“难道公子还不相信?”百里超摇头道:“在下认为五位前辈应该怀疑才是!”黄双蝮大声道:“公子制蛇之能人所共见,那还有什么怀疑的?”百里超道:“五位前辈可知在下全凭这把斧头之功否?”蓝电蛟哈哈笑道:“但斧头也是公子的呀!”百里超叹声道:“在下认为五位前辈应该要和我比场硬功夫才对!”白七寸正色道:“那怕公子手无搏鸡之力,老朽等也不肯自食诺言!”百里超长揖道:“如此说来,晚辈就放肆了。”黑铁线接口道:“公子只管吩咐。”百里超道:“晚辈第一件事情想请五位前辈去对付赤煞五魔!因为他们也向春神宫去了。”五魔同声道:“遵命……”当应声未绝之际,突见百里仁面色大变,立向百里超道:“阁下这种吩咐未免轻重倒置了!”百里超闻言一怔,迟疑道:“家门阁下,何以见得呢?”百里仁道:“武林谁不知春神宫的春宫妃子才是江湖大敌!阁下不请这五位去抗春宫妃子,反请他们去敌无足轻重之人,这不是轻重倒置吗?”百里超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啊!阁下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区区对敌是采取半斤八两之策!”他言中之意,是要以五魔对五煞,狠对狠,毒对毒!百里仁冷笑道:“只怕阁下将来有事要后悔!”百里超微微笑道:“在下虽不才,但做事从来不疏忽,因此亦从来不后悔!”百里仁面带恨意,但再不做声!五魔又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交代?”百里超笑道:“诸位前辈在向五然出手时,千万要放过五台糊涂!”这话一出,百里仁居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面色也突转平和!五魔一齐拱手道:“公子如无旁的吩咐,老朽等就此别过?”百里超道:“仰仗五位前辈的时日还长,到了魔宫再说吧。”当五魔同声答应去后,忽听百里仁叹声道:“阁下处事,无微不至,小弟心悦诚服了。”百里超朗声笑道:“家门老弟过奖了,闻贤弟口气,大概你与五台糊涂的关系不浅吧?”百里仁大有急不待之势!慌忙否认道:“小弟仅站在正义立场而已!”百里超哈哈笑道:“那就怪愚兄多疑了。”麻面少年郑重接道:“百里超兄难道真相信五魔改邪归正吗?”百里超点头道:“万佛座上,何尝没有放下屠刀之人!”麻面少年叹声道:“凭你这份胸襟,何愁不纳五湖四海!”展云鹤突然大笑接道:“其实他是害人不浅!”麻面少年诧道:“展大哥另有所感吗?”广文南会意展云鹤的话,大笑接道:“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好好的长江,黄河帮主不做,竟被他迷得到边疆来冒险,至今还没法醒哩!”大家闻言,不禁同声发笑!赛伯乐接道:“你们受害总比红牡丹好,它还心甘情愿被骑呢!”大家更乐,又是哄然。 百里超含笑道:“我倒是非常担心!”麻子道:“你担心什么?”百里超哈哈两声道:“担心你们动我的什么脑筋!”百里仁忽然打了麻子一下道:“‘你’听到吗?听呀!”麻子恨得她暗暗咬牙,但又不敢露出形色,只得挥手道:“大家快走罢!后面又有动静了!”其实她是急了!并未听到什么,但百里超侧耳一听,接道:“真的有特殊高手赶来了。”包罗道:“我们慢慢走,倒看看是什么人?”日光斜照!时已到了近午,大家即刻向前进发。 盖世雄忽然对百里超道:“贤弟,我们要走快一点,家师还在等着哩!”百里超连忙道:“那就请便!”盖世雄招手晁九天和马铁力两位师弟急忙向大家告罪先走,他们却稍向右侧而去。 后面的声音渐渐偏向左侧,百里超立向大家道:“咱们等不到了,后面虽有三人,但变了方向,我们还是快走罢。”于午后,他们到了一座非常广大的浮谷森林中,但却突然发觉有一件异常吓人的恐怖事情!先是走在前面的关道突然惊叫一声向回就跑,他竟面色惊惶,手足失措,直到他见了百里超才慢慢走下神来。 原来他发现一座全为人骨头筑成的大怪塔,同时还听到塔内竟发出一种使人惊心动魄的魔音。 及至大家拥了过去,那魔音居然没有了,惟白骨人头塔却森森依然。 百里超指着塔顶道:“大家看到塔名吗?”巴山啊声道:“春宫第九门!”麻子冷笑道:“春宫妃子真是个残无人性的妖妇,这座塔人头虽只外表穿上一层,但也不下两千颗,同时这是第九门,仅只此数,就已有一万八千颗了,当然这一万八千人是她亲手杀死的了。”百里超道:“诸位在外面稍停一会再进,我先进去探探路,同时塔门也只能容一人通过。”百里仁道:“你要当心!”百里超道:“我倒希望她马上跟我动手。”说完走近塔下那道黑漆漆的,已经开启的小门,昂然直进。 进了数尺,发觉那是个斜斜向下的洞口,里面却又非常宽敞,同时还见下面竟然非常明亮。 他不再进,退出向大家道:“这塔下是地道,里面有火光照耀,大家可以进去了。”展云鹤道:“到达春神宫相信还遥远得很,同时处处都有危险,我们先在外面吃过干粮之后再说。”百里超点头道:“同时还要带足饮水才行。”关道急从马背上取下干粮袋和水壶,让大家就在塔下席地进食,同时他想到红牡丹不能进去,问道:“主人,阿红怎办?”百里超道:“阿红有阿红的自由,让它自主罢!”关道急对红牡丹道:“伙计,我替你出主意,你如愿意在以林巴达山等主人,那就在在都要当心,假设不愿在此的话,你最好去寻蒙哥,他那三百铁骑已是你的熟朋友了。”红牡丹轻嘶一声,走近百里超亲热一阵,之后即展开四蹄乱跑去了。 当大家吃过干粮之后,突见森林西面走来一个蒙面人物,那张面罩显然不是特制的,乃是临时以手巾蒙住,因为他露出上半截面部在外,从眼额及头发上看得出,他是一个老人!广文南轻轻向百里超道:“让我过去答话!”百里超点头同意,但轻声道:“当心!”广文南嗯了一声,走了过去,拱手道:“阁下来此是偶然抑或有意?”蒙面人道:“老朽专来会绿野王子有事商量!”百里超立即起身过去道:“请问何事见教?”蒙面人道:“皇上打败了!”百里超大惊道:“皇上在何处被打败,现在安全吗?”蒙面人道:“皇上在克什克腾被东胡王打败,死伤官军近三万骑,现在皇上下落不明,不过倒是逃出重围了!”这消息对百里超大大不利,他立时犹豫了,赴会呢?去寻皇上下落呢,当然无法同时兼顾!展云鹤见他急躁不安,建议道:“我们分开行事如何?”百里超道:“大家都接了魔宫黄帖,不去的将对今后名誉有损!”广文南道:“你是非去不可!”百里超道:“谁替我去寻皇上?”展云鹤道:“我,广兄,巴山,包罗,关道都可去。”百里超点头道:“好!”他向蒙面人道:“在下相信阁下的传信。”蒙面人道:“老朽也是承人所托!”百里超道:“谁?”蒙面人道:“终南掌门人岳继天!”百里超立即长揖道:“晚辈失礼了,前辈也是去魔宫吗?”蒙面人道:“老行虽未接到什么黄帖,但也要去观察一番。”百里超揣想他是一位前辈异人,连声道:“晚辈不敢动问前辈尊号,但请同行如何?”蒙面人道:“老朽还有同伴数人,王子请先进地道,老朽等随后即到。”百里超不便多说,见他去后,急催展云鹤等动身往回赶。 麻面少年立对书童道:“你也跟着去吧,多少能助一臂之力。”书童应声是,立同展云鹤等转身急奔。 百里超心仍不安,但也无可奈何,立即与百里仁,麻面少年走进塔门。 麻面少年提着干粮袋,百里仁提着一只大水壶,二人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进了地道约有半里,一路都有火炬照明,但不知烧的是什么油,大有永久烧不完的样子,可是从未遭遇一个人!麻面少年笑道:“春宫妖妇的巢穴可能在地下吧?否则它要地道干吗?”百里仁道:“我看不是,这只是她放设陷阱!”麻子道:“何以见得?”百里仁通,“她将巢穴周围用妖法封了,武林无法看得出,只有由地道走入她的魔宫才行,如果她将把地道全部破坏,那就是一网打尽了!”麻子大惊道:“你这种揣测大有道理!”百里超道:“凡会邪法的魔头,只要它死了,一切邪法也就不存在,我们这次主要是除去她,所谓进七仙洞只是好奇罢了,二位认为对吗?”麻子道:“我就与人不同?”百里超道:“阁下去作什么?”麻子道:“我去寻师!”百里超骇然道:“令师怎样?” 麻子道:“家师在不久前已单身来探魔宫,但至今尚未回去。”百里超啊声道:“阁下看什么原因?”麻子道:“家师虽为女性,但已到达不灭之境!谅必无妨!”百里超更奇道:“令师尊号可否见告?”麻子道:“家师无人知其姓氏和字号,说出来又有何妨,她老人家自称是仇五娘!”这名字似连百里仁也不知,只见她惊问道:“令师有多大年纪了?”麻子笑道:“连我也不清楚,因为她老人家从不提起自己的事,我虽是她老人家自幼养大的,却也所知有限。” 第十三章 桃林春色 百里超笑向麻面青年道:“朋友,你到现在还不说出姓名吗?” 麻子沉吟一下道:“我叫殷婷!” 百里超道:“二位都是内功深厚之人,同时也知春宫妃子有些什么厉害功夫,相信都能善自警惕,不过二位比在下更年青,对于定、静两字当然不比老辈人物,但对方都是妖女,如遇某种情形,希望二位……” 至此,不再往下说,似是不便出口,麻子轻笑打断道:“你要我们提防妖妇的妙谛功和荡魄销魂的春心曲对不?” 百里超点头道:“听说年来赴会的人大多数都死在这邪功之下。” 麻子笑道:“你有把握抗拒吗?” 百里超道:“事先谁敢说有把握,因为我们都没有经过呀!” 百里仁道:“既然都没经过该魔曲的考验。那又提它作甚?” 百里超道:“在下提出来的目的,是希望我们大家特别注意定、静两字!” 急行半日,前面突现洞口.走出一看,原来外面是处大得惊人的地下阴谷,百里超轻声道:“这是天生的地内空谷!” 麻子点头道:“没有草木,没有阳光,恐怕离地面很深,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向下走。” 百里仁道:“恐怕是魔宫到了吧?” 百里超摇头道:“这谷中全为奇形岩石,到底不知有多宽!不过决非魔宫,但却有各路武林先走进来了。” 麻子道:“在那个方向?” 百里超道:“在正面!” 走出洞口就是岩隙纵横,百里超领着二人自岩石上面纵去。 麻子忽然轻声道:“原来有些巨石是顶着上面的,我说呢!为何不塌下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正在纵跃中,突然一条人影迎面而来,可是寻谷中已没有火炬,一时无法看清,百里超立即停住。 麻子忽然啊声道:“白七寸!” 他已看出那是五毒蛇魔老四!百里超想不到又在这里会到他们之一。 四魔白七寸直近百里超时毫不讶异,似是有意寻来,因为他一见面竟传音说话!而不出声明言,道:“主人,此处充满了危险妃子的手下都在暗中监视,刚才这位叫出我的字号,而且太大声!对我很不利!” 麻子闻言后悔,乃传音道:“我道歉!” 白七寸道:“希望没有人听到,因为那些女子都不敢向主人接近,似乎很怕主人看出她们的隐身法!” 麻子道:“这倒不假,她们已有人死在百里兄手中啦。” 白七寸道:“那就对了,现在魔宫早知主人到了!” 百里超道:“你们己到过魔宫了?” 白七寸招手道:“我们跳下岩隙说话,此处太暴露了!” 大家跳下后,白七寸立即道:“老朽等明的仍是妃子的护法.这个相信主人大概不会反对吧?” 百里超道:“那更好!” 白七寸道:“我们都奉派出来监视各路武林了!” 百里超道:“这是什么去处?” 白七寸道:“这是魔宫的南面会合站,凡由南面去的必须经过这地覆,而后由地覆中间-条支道进入魔宫。” 麻子道:“魔宫离此还有多远?” 白七寸道:“还有五十余里地道,那是一座非常神秘的深谷。四面俱是森林,森林都被邪法封禁,由地面上去绝对无法发现,老朽等还是妃子亲自接引才能看到路线,否则休想进入森林一步。” 百里超道:“魔宫究竟有多大?” 白七寸摇头郑重道:“那有什么宫,所谓宫,那只是被森林环绕的一座桃花林,大有百亩,桃树都接花形种植,里面连茅屋都没有,但林下地面都是兽皮地毯。” 百里超道:“现在是什么时节,那来的桃花?” 白七寸道“:“有!而且还是真的,那是春宫妃子的神通,她能使桃花四季开花!” 百里仁问道:“现有多少武林人物到达了?” 白七寸道:“约有干余人了!” 百里超道:“到达的人可以自由行动吗?” 白七寸道:“仍可随意行动,凡不能去的地方都被禁制土离,换句话说,凡进入桃花林的不问如何走法,他永远都在桃林中,甚至连四周的森林也看不到!这就是妙谛功的作用,老朽等虽然身为护法,但也要引导才不致迷途。” 百里超道:“你见过七仙洞吗?” 白七寸道:“听说是在北面危崖下,但那是妃子亲身所居之处,也是最重要的禁地。” 麻子道:“赴会之人,除了看桃花,游光林,坐地毯之外,难道那妖妇毫无招待?” 白七寸道:“那倒不会,你们去了就会明白,她们早在桃林内设下了三百六十个饮食之处,每处放置一只大酒缸,一只大食篮,去的人可以自由饮食,到处可坐,到处可卧,到处有吃,要什么,举手可取。” 百里超道:“这倒是别开生面的招待。” 百里仁道:“桃林中有无阴谋?” 白七寸道:“桃林就是魔网,凡去者即为进网,上不翅膀见天,地下无洞,四周又走不出。” 百里超道:“为何不能见天?” 白七寸道:“整个桃林分不出日夜,举目都是云封雾罩一般,浑混沌沌,五尺之外无物可睹,一丈之外杳无所闻,这还是妃子尚未发动。” 百里超道:“你找到赤煞五魔了没有?” 白七寸道:“赤煞五魔独不见五台糊涂,但其四魔已向春宫妃子递上门下帖,现已成为南部堂主。” 百里超冷笑道:“所谓南部堂主,那是妖妇放进中原去的地头蛇。” 白七寸道:“主人猜得-点不错!” 百里超道:“承前辈通消息,还请快点离开,免遭怀疑。” 白七寸道:“老朽兄弟一有消息,随时都可找到主人。” 白七寸之后,麻子啧啧称奇道:“想不以五魔竟是如此忠诚,百里超兄可说识人至深了。” 百里超叹道:“人人都想走大道,谁愿意走小路呢,凡是走入歧途的人都-定有他的原因!” 三人又纵下岩石,不久即发现-群青年,但百里超不识得,转头问麻子道:“殷兄,你大概知道?” 麻子笑道:“这就是海内十生,为首的是少林俗家弟子,亦即少林子。” 百里超啊声道:“原来就是他们!” 百里仁道:“他们原先的功力就很高了,现在经过集体速成当然更高啦!” 百里超道:“-个人的功力高是很危险的,等于官高、财足一样,他的道德必须同时增高,财足者如无德,他必为富不仁,高官而无德者,必残民以逞,功高无德者必为害武林,如龙天放、赤煞四魔、春宫妃子等等即是,我们不羡功高,只慕德厚,武林古训,先修德而后习武即为此意,德字之义有八,但首重忠,不过我想在武林中还是重仁较妥!” 这-篇道理,只听得二人连连点头,同声叹道:“难怪你收五毒蛇魔,原来仍有所本,那是本乎仁啊!” 百里超道:“但是行仁也要有分寸,否则即为妇人之仁,比方说有人杀你父母而不报则不孝,那就以仁害孝,八德以忠为首,以孝为次,以仁为三,没有存仁而害孝的道理,近来我已确定赤煞四魔确已害了我的父母和义兄,因此我必须亲手杀死这批人!” 他口中已将赤煞五魔叫成四魔,显然已把五台糊涂不算在内了,麻子暗暗点头,但惊问道:“久闻百里超兄尚未明白自己身世,怎知四魔杀了双亲呢?” 百里超叹道:“殷兄,一个人如果不明白自己的身世,试问他如何能够安心呢,同时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情看得比什么都严重是吗?” 麻子点头道:“那是当然。” 百里超道:“我虽没有公开打听自己的身世,但在暗地里却无日或忘,自从龙天放冒名百里豪开始,我就下定决心首先把自己的姓名弄清楚!不过到现在我已证实我的姓名确是父母取的,这一点对我查身世非常有益,后来我就逐渐醒悟,虽不能说完全清楚,但也有几分把握了,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向别人解释。” 这时到达人物愈来愈多,但都向一处拱形石窟走去。 当百里超走近拱门时,忽有六个老人,两个老道;两个老僧从侧面过来打招呼! 百里超只识得茅山道人宏元,叫道:“道长,请介绍一下如何,晚辈太失礼了。” 宏元真人指着两个和尚道:“这是须弥王峰神僧和恒山北获殿主。” 百里超拱手道:“原来是高僧!” 两僧合十道:“施主过誉了!” 宏元又指另外一个道人道:“这是崆峒罗天真人!” 百里超啊声道:“崆峒掌门以罗天神剑声誉武林。” 罗天神剑哈哈笑道:“施主夸奖了。” 宏元依次指出另外六个老者,原来都是一派之长,那是吕梁登龙手、大漠派的漠风老入、高原派的“森林一霸”、长白派“图们一奇”、雪山派“冰崖散人”、青海派的“海心逸士”,百里超一一长揖,都以长辈称之。 宏元真人介绍过后,大家都向百里超道:“王子,这二位呢?” 百里超知道他们在问殷婷和百里仁,笑道:“我倒忘了,这是敝 友,姓殷名婷,这是百里仁!” 大家又客气一番,之后由长者先进拱门,只有宏元真人傍着百 里超传音道:“施主,你已收服五毒蛇魔了!” 言中面现兴奋之色! 百里超点头道:“道长消息好灵!” 宏元真人确定不错后,更加大喜,传音道:“正派中老辈人物都 得到消息了,但这事暂时不能让整个武林知道。” 百里超道:“五魔现已被晚辈派在春神官卧底,相信对这次赴会 的正派大有帮助!” 说完.他又将刚才白七寸寻来通消息之事详细传音说出。 宏元真人连连点头,急忙赶向他的同伴而去,显有将消息传给那九人之意。 估计约有五十里,宏元真人忽又回来了,只见他传音道:“魔巢到了,前面已有魔女引路。” 百里超不再避忌,笑道:“我们已入妖妇的掌握之中了!前面出口必为森林!” 宏元真人道:“施主,你的天雷神斧千万不可马上拿出来!” 百里超点头道:“多蒙提醒!” 地势遽然上行,出口处确在森林,只见有十个少女在提灯引路原来时已到了深夜!四处都是黑漆漆的。 奇怪,出了森林之后,忽然眼前一亮,举目竟见四周桃花充盈真不知光从何来! 麻子在百里超身旁道:“谁敢不信邪!” 百里超道:“桃林中必有数不尽的灯光!” 百里仁道:“但我们怎么看不见?” 百里超道:“这才是邪术,但邪术本身决不能发亮。” 这时宏元真人业已离开,那些妖女也不见了,甚至看不到其他人物。 百里超这才一惊,大声道:“妖妇这手段最厉害,她能隔离人群你们当心,也许我们都会被隔离!” 麻子道:“有什么办法提防吗?” 百里超道:“快牵衣带,不可松手!” 百里仁和麻子闻言一震,急忙各伸-手!麻子牵住百里超,百里仁则牵住麻子!三个人紧紧相随。 百里超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清香袭鼻而至,不由大惊,急叫道:“你们当心,有妖女近身了!” 麻子道:“何以见得?” 百里超道:“我闻到少女的体香!” 麻子心里有数,知道他是闻到自己身上的!反而打趣道:“你倒是老经验!” 百里超闻言一怔,继而正色道:“殷兄不瞒你说,我确有经验!” 麻子笑道:“百里兄大概与少女混过不少时候!” 百里超这下反对道:“殷兄取笑了,在下有个永远难忘之人。” 麻子见他面现忧色,不由暗暗忖道:“原来他还是个专情之人!” 问道:“百里兄,你那个人儿呢?” 百里超轻轻一叹道:“自从茅山出走后,至今音信断绝,她是一个最纯洁的姑娘,我真担心她的安全!” 这时的百里仁忽倏面色一变,谁料竟流下泪来,好在她处于后面,前面两人无法看见,只见她良久才道:“家门兄,这是危险之地,你首先就不定静了!” 百里超摇头道:“我心虽念,我神未乱,贤弟放心。” 百里超说完这句话,忽然指着侧面道:“嗨,当真不假,这儿不是饮食嘛!” 麻子道:“最好不吃她的,免得着了她的暗算!” 百里超笑道:“妖妇不到山穷水尽之境,她不会出此下策的。何况我们都不怕毒!” 百里仁道:“假使她施什么人药或迷药呢?” 百里超笑道:“这虽是毒药之一种,以我们这种内功,入腹就会被真火炼化的!放心罢,好久未吃可口的东西,大家坐下来饱食一顿再说!” 麻子笑道:“你的功力最高,你先吃吃看。” 百里超点点头,伸手在篮中取出一只银杯,立从酒缸中满盛一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舔舔嘴,叹声道:“好酒,二位快饮两杯,没有毛病在内。” 百里仁轻笑道:“你真贪嘴,还有食物呢?” 百里超低头一看,啊声道:“妙呀,山珍海味都有!” 伸手抓了一把往嘴里送,含糊道:“不错,不错,居然还出自名厨之手!” 二人见其无事,这才向兽皮上一坐,慢慢的跟着吃。 麻子边吃边笑道:“明天就是会期了,不知妖妇如何发动哩!” 百里超道:“大概没有硬的干,顶多搞些邪法来害人,咱们以静制动,就在这里等着罢。” 百里仁道:“我怀疑我在这里吃东西别人不会闯来?” 麻子道:“这个我相信决不可能,否则妖妇的邪门就很平常了,我们在此,人家看不见,听不到,别人也许就在隔邻吃,试问你能看到别什么没有?” 百里仁道:“我们走走如何?看能不能遇别人!” 百里超笑道:“我们吃得差不多了,试试看。” 他领先站起,仍叫二人牵着,于是信步而行! 麻子很细心,他走着之余.留心桃树的形态,但奇怪,他发现每株桃树居然都不相同! 百里超也留心一件东西,那是地上的兽皮,因为兽皮难有相同的,但大小兽类往往有别!心想这必是妖妇的疏忽之处。 可是走了很久,也绕行了不少方位,然而却没有遇到一个人,也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乃相信大家是被邪术所隔离。 忽然间,他灵机一动,偷偷的从衣底摸出天雷斧来,轻轻的挥了一下。 神斧一现,突然闪了一道奇光!一霎时,桃林更亮、火光、人物、声音,一齐出现,甚至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月! 百里超不由喜出望外,他赶忙将斧收妥,生怕有人发现。 麻子和百里仁一见,不由又惊又喜,同时传音道:“你那支斧能破邪法!” 百里超眼看四周重复原,点头道:“时机未成熟,现在不能动。” 百里仁忽然一指身前道:“这里又有吃的了!” 百里超道:“大概此处还没有被人占去,好,我们坐下来吧!” 百里仁伸个懒腰道:“如果不是在此时此地,我真想倒头大睡一场!” 麻子一听暗笑道:“这死丫头真的太纯洁了,有男子汉在身旁她还敢睡哩!” 笑道:“你如果感到累,那就乘此机会坐一会功吧!” 百里超也道:“二位都可坐功,我来替二位守望。” 麻子怕入定之后露出马脚.笑道:“我们不累,百里兄请自行打坐罢。” 百里超笑道:“我的武功不是坐出来的,可说是睡出来的,近来连睡也很少啦。” 麻子道:“刚才我在一亮之际,似乎发现左侧有一高崖,大概那 就是七仙洞的所在地了。” 百里超道:“除了破除邪法,否则我们是走不了的!” 正说之间.他突然觉出真有人物接近到身后了,于是急急传音 道:“二位快提足功力,确有敌人在旁窥伺了!” 二人闻言一震,暗自提足功力! 百里超立即朗声道:“五尺之外的两人当心了,你们虽有隐身 法,但休想在我面前捣鬼!” 忽闻一个女人的声音冷笑道:“刚才谁在这个方位企图破禁?” 三人闻言,知道是妖扫的手下来查了,百里超朗声道:“在下等 正在享受招待,身外事毫未留心。” 那女人又冷笑道:“人人都说不知,难道有鬼不成?” 百里超大笑道:“主人不是光明人物,居然还说客人捣鬼,真正岂有此理!” 那女人嗔声道:“会期未到,最好各安本份,如若不然,那就请他提前滚回去。” 百里超纵声笑道:“我们已感回不去了!” 那女人似是对他无法,只听她重哼一声,之后再无声音。 百里超察觉她是离开了,立向二人道:“春宫妖妇真笨,这样的事情竟还派人查问,简直丢她自己的人!” 麻子道:“刚才之事,可能使其自信心动摇了,同时也使她不安啦!” 百里超道:“也许这次对她的警惕反倒救了她!” 麻子道:“怎么说是救了她?” 百里超道:“她如知道仍有她能力不及的事,她事前就会留一手以作退一步的打算,使其不敢放手施为。” 突然一阵香风,似从四面八方漩流而来,闻之竟能使人立起非非之想,紧接着八音齐鸣,更能使人感到如真似幻! 百里超突然叫道:“不好,妖妇提前发动了!” 麻子急与百里仁盘膝打会,接道:“她春心曲发功了,各守心神!” 桃林花飞,枝叶婆婆,继而弥漫的烟雾顿变,泛出桃花红一样的粉红色,隐隐里,一群赤条条的美女、轻歌慢舞i 百里仁传音麻子道:“姐姐,那是真的!” 麻于道:“当然是真,我们当心里超!” 百里仁道:“他不会动摇的!” 麻子道:“他睁着眼睛看啊!” 百里仁道:“他在看真假,又不是看那里!” 麻子哼声道:“谁知他在看什么?” 忽听百里超道:“她们不敢接近,二位,这一关妖妇技穷了……” 他的话还未完,突听麻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竟似坐不住啦! 百里超一见大惊,急叫道:“不好!他被魔音袭上了!” 百里超就势扑过,但被百里仁伸手一拦道:“你不要动!” 她知道百里超接触不得,立即双手一伸,紧紧将麻子一按,低喝道:“快运真火!” 麻子摇头道:“我被袭了,妹子,快帮我点上大穴,我已运不动内力了!” 百里超一听她叫妹子,居然一怔,忽然间大悟,暗道:“原来她们都是女子!” 百里仁非但帮不了忙,反像受到传染一般,同样打了个冰冷的寒战! 百里超一见,吓得手足失措,他不知二人是女的还好,这一明白了就不敢接近,好在两女功力特异,虽然遭袭,尚能克制,但这不能长久,久则会大损内功! 百里仁苦撑一阵,似知无法再挨,不禁娇声道:“阿超,你过来!” 这声阿超,只听得百里超全身-震,猛地跳起道:“红,是你!” 百里仁点头道:“阿超,你先替殷姐点住少阴穴再来点我!” 百里超一知百里仁就是他寝食难忘的年年红时,真正喜极欲泪,闻言急急眯了麻子的少阴穴,之后再点心上人。 两人穴道被点,霎时躺在地上,百里超问道:“下一步如何?” 百里仁道:“我也要问殷姐,只有她知道解救之法!” 麻子道:“点穴只能制止我们出乖露丑,对救助毫无帮助,我们已受了荡魄销魂功!” 百里超大惊道:“拿我天雷斧出来试试如问?” 麻子道:“千万动不得,我们已成了半魔体,神斧一动,我们都会死!” 突听年年红扑哧笑了出来,瞟了百里超一眼道:“傻子,殷姐美极了!你还发什么呆?” 百里超尤如作了一场大梦,他还不知二女在什么时候已穿衣裙,闻言啊啊两声,也慌忙穿上衣服。 殷婷又叹道:“四周的妖人大概还认为我们已中了道呢。” “渐渐有退去之势了!” 年年红道:“这一场不知有多少人遇害哩!” 段婷道:“其实我们足能抗过,怪只怪我不应和你说阿超的笑话,因之被邪功乘虚袭入。” 年年红含羞道:“其实我们也没有损失,殷姐,我已有心和你共侍阿超了!” 段婷面泛桃红,低声道:“我怕家师见罪,她老人家性情古怪得很!” 年年红道:“那是将来的事,也许令师会原谅你是遭遇邪功所袭而为的。” 百里超没有注意她们,他这时整个心全放在四周的变化上,只见他突然道:“魔音停了,妖妇可能要发动硬攻了!” 殷婷点头道:“幻象已退,我们向左进!” 年年红抬头一看,急叫道:“这时是辰末呀,大家看,阳光升高了。” 百里超忽然关心道:“你们恐怕不能激烈打斗,快跟在捌百面广 年年红娇嗔道:“都是你害人!” 百里超轻笑道:“不说我救人,反说我害人,真正岂有此理!” 殷婷含羞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弱不经风的女人!” 百里超点头道:“但不到必要时,你们还是少用劲为上。” 前面花林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就是剑风呼呼!显有不少人打上了!百里超急急道:“快过去看看。” 不到二十丈,突见十把长剑飞舞,其中竟困住两个老魔! 百里超一见,啊声道:“那是海内十生困住龟礁魍魉!” 殷婷道:“你看错了,那是山王十子!” 百里超嗯了一声,他承认海内十生和山王十子分辨不清! 年年红道:“我们去找妖妇,擒贼先擒王!” 百里超点头道:“向北,攻她腹地!” 一阵急奔,忽又看到十几批火拼!同时也发现海内十生困住了两个老妖妇! 殷婷道:“那面才是海内十生困住了鳖岛魑魅!” 有不少中原老辈人物反被无数的少女困住,整个桃花林简直愈来愈混乱。 突然,前面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道:“天下武林听着,本妃子从此向整个武林宣战了,识时务者火速投降!” 百里超闻音注目,发现北面高崖上立着数十个江湖老魔,其中只有一个三十余岁中年妖妇。 回头道:“那就是春宫妖妇了!” 殷婷道:“她身边都是些护法老魔,我们不可硬攻上去。” 百里超道:“我有办法叫她派人下来!” 殷婷道:“什么办法?” 百里超道:“那崖下就是她第一禁区我如直朝崖下行去!她焉有不派人来阻挡之理,我就叫她来一批倒下一批!” 年年红道:“我看情形,她好似不顾崖下了,这其中定有什么原因。” 百里超道:“除非她已将七仙洞毁了!” 殷婷道:“很可能,你去试试看。” 百里超道:“你们在此勿动,那崖下桃林最密处可能就是七仙洞。” 殷婷道:“阿超,你要当心她的妙谛功!” 百里超道:“妙谛功怎样?” 殷婷大急道:“你对她一点都不清楚么?” 百里超道:“我从未听人说过,怎么知道呢?” 殷婷走近道:“她的变化无穷!尤其是女人,她可能会变成红妹,也许会变成我!” 百里超轻笑道:“这倒值得当心了!” 殷婷道:“当心的是那个,你懂嘛?” 百里超傻问道:“什么那个这个的,你快说明白呀!” 殷婷面泛桃红,走近他耳边道:“你如中了道,认为她是我和红妹的话……” 她耳语几句,又含羞道:“到那时,她施展天狐功,那你就会变成骷髅,元精尽枯!” 百里超道:“原来是这个,哈哈,那她就要倒霉了!” 他轻声道:“你们两个放心,我已经证实我吃下了天龙仙丹,我泄就泄,否则她反而要吃亏啦,她的天狐功怎能抗得住!” 殷婷大喜道:“她如顽抗必被你吸取!” 百里超道:“我怕的是误把你们两人当着她,那就非常危险!” 殷婷急向年年红低问了几句什么话,又转身向百里超道:“她腿上有颗朱痣,我的小腹上也有一颗,你记下这记号就行了。” 百里超轻笑道:“刚才你们中了邪功时我倒没留心!” 殷婷娇嗔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 百里超伸伸舌头.这才正色道:“我要过去啦……” 话未完,忽听年年红急声道:“慢点,那面来了九个老人!” 百里超闻言注目,噫声道:“九个蒙面老人!” 殷婷忙道:“替终南老人送信的那个也在内,我认得他的鞋子!” 百里超道:“到这边来了,他们是谁呢?” 殷婷道:“我揣测大概不错,他们是隐居在太岳山的中原各派最老一辈的人物?” 百里超道:“看看他们前来有什么事?” 殷婷道:“送信的那个又单独对我们来了!” 百里超急急迎上,拱手道:“前辈,此来有何指示?” 蒙面老人走近道:“妖妇这一场春心曲已害了四百多位武林,他们功力已十去其八,老朽九人前来就是为了援救他们,侥幸已送出森林!” 百里超大惊道:“是些什么人?” 蒙面老人道:“十分之八是中原各派子弟!” 百里超道:“妖妇已向整武林宣战了!” 蒙面老人道:“这妖妇除了王子能斗之外,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她已将七仙洞破坏,整个洞府都塌蹈了!” 殷婷惊叫道:“家师完了!” 蒙面老人道:“令师是仇五娘嘛?” 殷婷戚然道:“正是!” 蒙面老人道:“她似乎已有所获,事前离开了,你赶快向察罕艾列斯山追去,大概还追得上。” 殷婷急向百里超道:“我必须追去,我还有功夫末学完呢!” 百里超叹声道:“在路上你得小心!” 他急向年年红道:“你们同行我才放心!” 年年红点头道:“我当然要护送姐姐!” 殷婷非常感动,于是二人立即转身奔出。 蒙面老人道:“妖妇马上就会收兵,她有一半势力现已向中原侵进,王子宜先寻皇上,次赴乌兰察布,妖妇势力已朝这方向去了。” 百里超道:“她本人为何尚在崖上呢?” 蒙面老人摇头道:“崖上是她的替身,妖妇早已离开了,老朽不来,王子必已上当。” 百里超大惊道:“这妖妇如此狡猾,今后如何应付?” 蒙面老人道:“她已将你认作最大强敌,你不找她,她也会找你,不过她决不会正面找你动手,王子宜处处当心。” 百里超道:“当前桃林之局必须收拾才行呀!” 蒙面老人道:“中原精英尽在于此,此处王子不必担心。” 百里超长揖道:“多蒙老前辈指点,晚辈这就动身。” 不管当地打得如何激烈,百里超拔身急纵,认定南面猛冲!” 崖上的老魔群一见,立有数人飞起,显有追出拦截之意,可是那些老魔竟没有一个认得这少年人,否则恐怕也不敢拦截了。 那个蒙面老人一见立即招呼其他八人道:“我们去看看那少年人的功夫,看他如何打斗兴安双祸?” 另一蒙面老人郑重道:“又有塔尔巴三厉去了,他一人恐怕难以应付!” 原先蒙面老人大笑道:“我们在太岳山住久了,对目前江湖也生疏了,今日武林出了些什么人才,简直一无所闻,不过你们看看这少年就知道啦!” 九个蒙面人同时腾身而起,以最快的行动扑进南面森林! 森林中已不见百里超,也不见那五个老魔,九个蒙面老者一时怔住了,忽听一个老人意声道:“那孩子太快了!” 另一个哈哈笑道:“五个魔头大概不识相,一路追下去了。” 他们料得不错,百里超生怕耽误时间,他明知后面有魔头追赶, 但却根本置之不理,这时已到数十里外了! 天黑的时候,百里超发现当前有一个大湖,湖西面则有座大镇, 走近一打听,才知湖名监池,镇名三音包苏。 刚入镇,忽见一个花子似的中年人向他迎来,那人手中有只藤 篮,肩头还盘着一条小小的赤链蛇。 百里超看他来得有异,也向他走去。 那人看看行人不少,即向百里超道:“公子,要看玩蛇嘛?” 百里超见他是说的内地口音,微笑道:“你有什么花样玩出来?” 旁边立时被人围上来,有人哈哈笑道:“朋友,玩赤链蛇的十九必死,他在向你讨棺材!千万别上当!” 百里超侧顾那人一眼,但触目不禁骇然暗忖道:“千手鬼王高妙!” 同时了看到高妙身旁还有“西天手”宣武,不由又是一怔。心想:“这两为了双玉佛已成死仇,今天为何行在一块?” 立即笑道:“高老哥,你和宣大哥都在这里!” 宣武接口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老弟,你大概还没吃饭,咱们找家汉馆坐坐如何?” 他又向玩蛇的道:“老兄,将蛇儿收起来罢,一同去喝两杯。” 玩蛇的似是专找百里超而来,闻言连忙道:“多谢!” 四个人走了半条街,这才走进一家汉馆,由宣武叫了一桌酒莱,四人就在-个角落里的位置上坐下来。 玩蛇的大概看出高、宣两个不是外人,立即向百里超道:“少侠,你可是绿野王子?” 百里超笑道:“不敢,我名百里超。” 玩蛇的急忙起身见礼道:“小的是蛇谷堂主!” 百里超啊声道:“五老有信来?” 玩蛇的道:“大谷主派小的通消息,他老人家现在正追随妖妇向西去了。” 百里超道:“这消息我已知道。” 玩蛇的道:“还有,赤煞四魔也追随在妖妇身边。” 百里超急急道:“请你回去告诉老五,叫他们暂时勿向赤煞四魔动手,提防妖妇看出破绽!” 会了。” 高、宣二人同时拱手道:“阁下请便。” 玩蛇的去后,高妙惊向百里超问道:“王子,你已收服蛇魔谷了?” 百里超忙将这次赴魔宫之会的经过说出,之后反问道:“二位因何在此?” 高妙轻笑道:“老朽已与宣兄言和,甚至想一同追随王子,后知王子已赴魔宫,因之急急向北方追,可是到了这里时才知魔宫大会起了变化。” 百里超大喜道:“能得二位相助,在下高兴极了。” 宣武道:“刚听王子说,皇上竟下落不明?” 百里超道:“我想没有什么危险!因为我已安置了八大马王之首的三百骑在察哈尔部地区,又派了我的义弟和长江、黄河两帮主去找,同时我又把另外七大马王发动了,现在我们慢慢打听,也许很快就能找到。” 二人一听,同声惊讶道:“八大马王全被王子收服了!” 百里超道:“那是他们自愿的,谈不上收服。” 宣武竖起拇指道:“我已知八大马王各有三百铁骑,合起来共有 两千四百骑,这两千四百骑如果拿来对付军队,声势不下十万雄狮 王子真有办法,有此之数,足可由长白山横扫帕米尔高原!” 百里超道:“那也只能对付边疆草寇,如果拿来对付武林邪门就 一无所用了。” 酒饭过后,由宣武领着出镇向东走,但在镇外忽然与三个老魔 头迎面撞上,未几又赶到了两个。 百里超认出是桃花林追来之人,于是立住向高、宣二人道:“二位只看勿动,我虽不乱杀人,但这五个是放不得的。” 高妙居然认得,郑重道:“他们功力非常高,王子不可大意。” 百里超道:“老大哥认得他们?” 高妙道:“两个是兴安双祸,三个是塔尔巴三厉!” 正说着,五魔一字排开,其一嘿嘿阴笑道:“原来你小子仍未脱掉!” 百里超尚未开口,却见高妙大笑道:“想不到兴安双祸和塔尔巴三厉也有时衰运退的一天,常言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获无门闯进来”,果是不差!” 五魔中一人大喝道:“高妙,你这手下败将也敢吹大气?” 宣武哈哈笑道:“他今天扬眉吐气了,何止敢开口,还要眼睁睁的送你回老家哩!” 兴安双祸大怒,同时扑出道:“你们两个先地来!” 百里超踏上一步道:“这里阳关大道,往来车马行人太多,在此流血,有点惊世骇俗。” 兴安双祸怒喝道:“老夫等一生不顾别人,今天就要你们卧尸在此。” 百里超道:“现在你们还有一线生机,快点滚蛋为上!” 两魔四掌齐出,全部发动十成功力抄上!竞欲左右夹攻。 百里超冷笑一声,猛地拔身而起,避过夹攻之势,陡又俯冲而下,硬向两魔头顶探爪抓下! 两魔反应奇速,撤招换式,化掌为拳。 百里超陡然喝声道:“来得好!” 十指一收,双掌外吐,突然一声巨震!拳掌相接!“轰”的炸开 两魔一声未叫,但双双被这一击之下,竟全部陷入地面不见! 百里超则借着反震之力一飘,又如电到了塔尔巴三厉之前! 三魔这一下真正吓得心惊胆战,那敢正视,掉头就跑! 百里超大喝道:“这时你们想逃也迟了!” 接连三声惨叫,三魔在一招三式之下,内腑尽碎而亡。 高妙和宣武-见百里超仅仅在两招之下便毁了五个老魔,居然也惊得张口结舌,但也又敬又爱,双双扑出大叫道:“王子真天神啊!” 百里超迎上去忙道:“二位快点随我走,大道两端惊动了不少人啦。” 高妙笑道:“这样也好,让他们去处理魔尸,王子,向右侧山岗走,我们奔小路,前途有一处小沙漠。” 百里超边走边问道:“二位带了干粮和食水吗?” 宣武笑道:“这种沙漠不大,周遭都有牧民饮食不用愁。” 百里超笑道:“幸有二位作伴,不然我真不知如何走法,地理不熟等于盲人骑瞎马。”’ 走下山峰,举目一望,前途是一片数十里宽的草原,草原那面白茫茫一望不到边际显然那就是沙漠。 百里超忽然一指左面道:“二位请看那面尘头高起,显有兵马奔驰!” 高妙点头道:“而且尚不在少数,少说也有万余人马,他们三队横过草原!” 百里超道:“这些兵马训练甚精,该不是东胡王的人马吧!” 高妙道:“我们火速前进,相遇后自然能打听出来,胡骑大批出动,必有原因!” 百里超点头道:“大约在两里外可以遭遇!” 三入稍一加劲,瞬息到了两里外,恰好与先头胡骑遇上,为首一骑大汉似看出三人有异,策马冲近,叱声不绝。 百里超听不懂,高妙向他道:“他们说满洲语,叫我们快滚开。” 百里超道:“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只问问他们是什么军队?” 高妙以满语问了-阵,岂知那大汉不理,突然扬刀劈了下来,刀夹劲风显然武功不弱。 高妙一闪,退开数步,急向百里超道:“后面大队已到,看样子是问不出来的了?” 宣武道:“我们让开,从侧面绕过去打听。” 百里超认为有理,同时向一堆土丘上奔去。 谁料三人避让不算,突见背后追上十余骑,为首的一骑却换了个中年大汉。 三人耳听追骑迫近,宣武突然回身,大喝道:“欺人太甚,你们追来干什么?” 为首的中年大汉口吐汉语道:“你们是奸细!” 宣武冷笑道:“不管我们是什么,你得说出是什么人的人马,否则你们就休想回去。” 中年大汉突然发出一声号令,后面九人同时拔刀下马,-字排开围了上来。 百里超侧顾高妙道:“他们可能是这些人马中的高手!” 正说着,土丘下又有数十骑驰到! 宣武立向百里超递个目光,似是叫他和高妙火速离开。 百里超会意,传音高妙道:“宣大哥要擒人了,我们快走,免得胡骑愈来愈多。” 高妙笑道:“‘擒人问口供么?” 百里超点头,随即拔身而起,如电向东闪出。 高妙随势掠起之际,耳听宣武大喝道:“倒下!” 那小年大汉不防对方竟是武林高手,躲避不及,硬被宣武点倒在地。 宣武顺手一捞,抓住大汉就翻身急窜,紧紧追着百里超和高妙。 胡骑一见,应变不及,立即出声呐喊,纷纷登骑狂追。 一批追出,第二批又到,一批一批的竟有十几批如风追来。 百里超向后一看,哈哈笑道:“有两百多骑追来了。” 高妙道:“显点轻功给他们看看!” 回头大声道:“老宣,你走前面,我们要和胡骑赛跑。” 宣武笑道:“前途毫无遮蔽,这一跑就要跑百多里路了哩!” 高妙道:“我想他们了不起追出二三十里,再追不上就不会追了!” 宣武不愧是武林高手,他手中抱着-个大汉,奔行间居然毫不感觉累赘,依然比快马快上数倍。 三人一口气奔了三十里,看看要将草原走完了,回头一看,真不出高妙所料,后面的人马确已勒鞭不追了。 高妙在后面大声道:“还要走,我们如果停下,胡骑还会追来,干脆到沙漠边缘再问口供。” 百里超笑道:“二位看看,后面胡骑已全部被我们引动了,三十里后的尘头大起了!” 高妙啊声道:“难道这一万胡骑原来就没有目的不成?” 宣武道:“就让他们来追吧,我们本来也要进入沙漠。” 三人又是一阵急奔,未几踏入沙漠。 宣武放下手中的大汉,改点了他的穴道,蹲下来问道:“朋友,你可以说话了。” 大汉眼睛睁开,面上有点恐怖,但却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宣武道:“朋友,须知你的生命己掌握在我的手里!” 大汉吼道:“要杀就杀!” 宣武笑道:“杀很容易,不过我嫌太简单。” 大汉闻言-震,嘿嘿笑道:“人除了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宣武笑道:“死得快,谁都不怕,怕的是求死不得,求生无望,你们在边疆闯久了的,一定知道将四肢钉在漠地让太阳晒,让苍鹰啄的滋味罢?” 那大汉突然变色,浑身发抖,显然惊悚无比。 宣武又道:“你们是什么人的人马?说出来!” 他已看出大汉硬不下去了,因此开始问。 大汉知道遇上内行的了,嗯了-声,又叹口气道:“大侠,你先答应不用马贼的刑罚!” 宣武笑道:“只要有问必答,还可放你逃生!” 大汉道:“我们是盟军!” 百里超诧然接问道:“你们是什么盟军?” 大汉道:“满蒙盟军。” 百里超道:“总帅是谁?” 大汉道:“在东北属东胡王指挥,在西北属混沌王指挥!” 高妙大惊道:“混沌王霸占北天山,他为何和东胡王联手?” 大汉道:“为了大明皇帝!” 百里超道:“你们已将大明皇帝打败了?” 大汉道:“那不是我们这支人马,不过我们目前正在四处搜寻!” 百里超道:“搜寻大明皇帝?” 大汉道:“还有蒙哥三百铁骑,大明皇帝现已被他们保护,目前不知逃到那里去了!” 百里超-听蒙哥正在护驾,不由宽心大放,忽然哈哈笑道:“够了! 你回去告诉东胡王,只说现有绿野王子准备取他项上首级,叫他多派高手保护!” 宣武立即将他放了,喝道:“王子有令,你还不快滚!” 大汉闻言跳起,惊注百里超道:“你真是绿野王子?” 百里超笑道:“你不妨认认清楚!” 大汉突然跪下道:“小的正要找王子!” 百里超大异道:“你找我作什么?” 大汉道:“小的是汉人,但现在冒充胡人,小的姓张,名叫张飞云,本为辽东黑道上一个独行盗,但后来被仇敌擒住,幸被一个异人打救,那异人临行匆匆,没说姓名,但叫我找寻绿野王子投效!” 百里超更奇道:“你既找我,为何又作了胡贼?” 大汉道:“那是因为胡骑中有小的一个朋友在,小的找不到王子之后,在没有办法之下只好去找那位朋友。” 百里超道:“你现在的志向呢?” 大汉道:“小人仍愿依照异人的指示!” 百里超道:“假使我要你留在胡骑中作奸细呢?” 大汉道:“小的万死不辞!” 百里超道:“好!你现在就回去,今后就在胡骑内打听秘密!” 大汉道:“如有消息,小的怎能送出,同时如何向王子禀报?” 百里超道:“凡遇胡骑与皇上人马打斗时,那就是你送消息的机会。” 大汉走后,宣武笑道:“真巧,想不到这一捉,居然捉到自己人了,但不知那异人是谁呢?” 百里超忽然道:“糟,问脱一句话。” 高妙道:“什么话,我追上去再问。” 百里超道:“没有问他那异人的相貌和年龄!” 高妙笑道:“这就是白问了,须知凡是神秘人物,他的相貌和年龄都不可为凭!八成是易容出现的!” 百里超点头道:“老哥哥的话对的,不过我想那人定与在下有关系,否则他绝不会叫张飞云来投效于我。” 三人谈了一会,仍由宣武领路,迳向沙漠行进。 未到黄昏,前面的宣武忽然叫道:“北面又有一队胡骑出现了!”百里超停住-看,只见尚有十几骑,看看尘头,笑道:“大概有三千多人马。” 高妙道:“这又是搜寻皇上的胡骑了!” 宣武道:“他们行的慢,方向正对我们而来。” 高妙道:“我们到前面沙堆上藏起来,遇上很是讨厌。” 百里超刚到沙堆,忽然侧身道:“我们右侧也有一队飞驰而来了。” 宣武注目-人,噫声道:“这队人马虽少,但却非常精练,大约有三百人马。” 百里超一听是三百之数,啊声道:“该不会是八大马王之一吧?” 说话之间,只见右侧三百骑竟是宜扑那三千骑而去! 高妙猛地跳起道:“是铁骑!王子和老宣勿动,让我去探探。” 百里超道:“如真是八大马王之一,那就不要阻止,我要看看这三百力量!高妙应声奔出,如风似电笔直扑向三百骑而去。 这时候那队三千骑似已发现这面的尘头,行动显也加速,两下在须臾间就扯近了,眼看就要接触。 未几,双方发出呐喊,-触就火拼上了,宣武大笑道:“证明是八大马王之一无疑了!” 百里超目注战场,笑道:“铁骑展开了,噫,他们竟分成十队钻进!” 宣武道:“八大马王的战术精极,这正是以少攻多的战法!” 高妙回来了,老远就叫道:“王子,是铁骑,他是八大马王之四的鲁鲁,那家伙豪气极了,我告诉他王子在此,他却哈哈笑道:‘老高,我打败敌骑再来向王子报功。’” 百里超笑道:“你怎不帮他动手呢?” 高妙大笑道:“那会对鲁鲁不起!” 第十四章 绿林反正 黄昏的夕阳,照射在沙漠上,使染满了鲜血的黄沙,反映出战后的凄凉! 一具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大血泊里!豪强叱咤曾几何时,而今悄悄血染尸!呜呼自古征战几人还。 离开沙漠不久,这时急速奔驰着三个人影,他们就是百里超、高妙、和宣武。 “王子,你为何不将鲁鲁的三百铁骑带在身边?” 这时走在后面的高妙提出疑问。 百里超回头看了他一眼叹声道:“他以三百铁骑杀败胡骑三千,何等英勇豪迈,我如把他带在身边,岂不有失用人之讥!现在我放他到处扰敌,这收出奇制胜之效,不但是他,凡是八大马王之众,我都用这种策略,使敌人显此失彼,常遭袭击,惶惶不安,这正符合兵贵神出鬼没之策。” 宣武在前哈哈笑道:“王子把八大马王的铁骑用来奇袭,那最恰当不过了,他们出没无常已成习惯,性能发挥无上威力!” 百里超看看天色全黑了,问道:“二位可知前途有市镇嘛?” 高妙道:“要找镇就得向左走二十里,但那与王子的去向相差太多,除此之外附近没有了,边塞不似内地,要找镇市真是困难。” 百里超道:“那如何休息呢?总不能不吃点东西呀?” 宣武道:“找吃的,前途也许有牧民,休息地随便那里都可以。” 百里超道:“先找吃的再说罢。” 宣武笑道:“那也要看运气,否则就得打野味了。” 遥遥的草原上,隐隐约约有一点灯光,估计尚有十几里。 高妙忽然道:“那是牧场灯光!” 宣武道:“恐怕不是,灯光从树林中透出的!” 百里超笑道:“有灯就有人,不管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提起轻功,转瞬奔近到那座林前,但百里超突将二人拦住,轻声道:“林里有武林人物聚议!” 正说着,突感四周围来几十个高手! 宣武急急道:“王子,准备动手!” 百里超摇手道:“人家未动之前,我们不要动,先看看是那路人物再讲。” 四周林中出现三十几个高手,人人手中都拔出了刀剑!忽听正面一个大汉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高妙认识那大汉,忽然哈哈笑道:“你不是大杆了胡通吗?” 那大汉子闻言注目,突然啊声道:“原来是中原千手鬼王高妙兄!” 高妙笑道:“诸位深夜在此,必有重大事情?” 胡通郑重道:“高兄是中原黑道上的同道,想必说说也无妨碍,在下首领,与北道各路首领今晚在此集会。” 高妙笑道:“这是大事呀,北道首领难得聚会一次的呀!” 胡通道:“当然是有非常事情发生!” 高妙道:“我们是外路朋友,自然不便在旁打扰,只是错过宿头,加之一天未进食了,想求老胡你行个方便!” 胡通大笑道:“高老太太客气了,你们远游边塞,我姓胡的自当略尽地主之谊,请少待。” 他立向同伴道:“你们退去各守原位,这是同道朋友,无须忌视!” 说着又对高妙道:“三位在此稍待,在下替诸位取饮食来!” 百里超目送胡通进入树林后,轻轻的问高妙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高妙察知附近并无动静,郑重道:“是边疆黑道上的水路帮的二流角色,他的首领名叫不留痕哈罕是个猛勇而又多谋的人物!” 音落,耳听林中响起胡通的声音道:“高兄,瞥帮主和图帮主欢迎诸位会面!” 百里超听说有两位帮主,急向高妙道:“图帮主是谁?” 宣武接道:“是北疆陆路首领,原来今晚是北疆水、陆两大帮主聚会哩!” 百里超道:“附近藏了不下两百多人,大概都是这两帮中高手,他们的势力竟还不小!” 高妙已领着向林内走去,不到三十丈,即见胡通在拱手相迎。 宣武低声向百里超道:“不会有诈吧?” 百里超笑道:“在不明我的身份之下,大概还不至于!” 高妙已抢出笑道:“胡兄,不嫌我们打扰吗?” 胡通大笑道:“敝帮主和图帮主一听阁下经此,莫不渴欲一见哩!” 高妙道:“你们的聚会已完了么?” 胡通道:“尚未开始,高兄也不是外人,何妨出席旁观呢?” 高妙大笑道:“如是贵水陆两帮开会,相信不会选择这样的时地?不是我老高说句多心的话,只怕还会有第三者吧!” 胡通尚未开口,突听林后响起两声大笑道:“十年不见,千手鬼王竟比狐狸还精灵了!不错呀,第三者就是东胡王啊!” 百里超一直不开口,这时闻言一震! 高妙眼看林后迎来两个中年人物,急忙拱手道:“图帮主,哈帮主,二位尚在呀?” 两个中年人物哈哈大笑道:“在北疆不像在中原,既无官家压迫,又无正派忌视,天下是大家的,当然不容易死啊,老高,你背后可是西北手宣武兄?” 宣武接口大笑道:“二位帮主还没忘了小弟!” 左面中年人笑道:“咱们不是一面的朋友了,岂能忘怀呢,还有这位青年朋友是谁?” 高妙急接道:“这是在下兄弟,姓万名里云,希望两位帮主多照顾!” 哈帮主大笑道:“这位兄弟定是中原好手,现在是后生的天下了! 高兄太客气,请!” 百里超仅随便拱拱手,即随着大家向林后行去。 林后本有不少人物,但这时只见地上已经备有食物,两个帮主请客围坐草地后,立由胡通移过三只大酒碗。 图帮主举酒笑道:“咱们先干三碗如何?” 高妙道:“图帮主,这是你们的会场,另一方未到,千万不要使人家难堪!稍待何妨!” 哈帮主冷笑道:“咱们已经决定不同意他们的要求了!” 宣武诧异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图帮主哼声道:“东胡王现已和北天山混沌王联手,计划向大明边地犯境,如大明抗得住,他们就掳掠,抗不住则长驱直入。” 高妙道:“那为什么来要求二位呢?” 哈帮主道:“他们看上了我们的实力!” 宣武道:“原来如此,假使二位拒绝呢?” 图帮主道:“当然他们不高兴,也许有点颜色给我们看……” 一顿又道:“但我们已定下全力拒敌之计!” 高妙道:“二位对于东胡王的力量是否有个估计呢?” 哈罕道:“东胡王的骑兵虽有十一万但这对我们没有多大威胁,不过他的江湖高手却很多,这也是我们所担心的一点,然而我们知道一旦与其合,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时就全没有我们自己的主张了,换句话说,我们从此就变成了他们的部属。” 宣武道:“武林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两位帮主的决定是对的。” 哈帮主笑道:“蒙宣兄鼓励,我们快干杯。” 正当席终之际,突见一个大汉奔来报道:“东胡王的代表到了!” 哈、图闻报,同时问道:“来了多少人?” 那大汉紧张道:“八个老人,十个中年大汉,都是东胡王的一流高手!” 两位帮主同时站起,火速吩咐道:“胡通,赶快暗召我们的高手聚集,埋伏在四周!” 哈罕又对高妙道:“三位请退到后面隐藏,对方必有举动!” 高妙侧顾百里超,显在征求指示,但百里超向他微微摇头。 百里超的意思不愿回避,高妙会意,笑向哈罕道:“哈帮主,你该不会把我们当外人吧?” 哈罕急急道:“高兄,你是客,我们岂敢连累客人?” 宣武正色道:“江湖上没有客不客,只有义不义,两位帮主只管请他们进来就是!” 时间已不容许多说,哈罕当下不再迟疑,立向图帮主道:“鲁士兄,我们接他们来吧!” 林外突然响起一声阴笑道:“自己人,何必客气!” 林外鱼贯走进十人,可是百里超仅瞟了一眼,故意坐着不动。 哈、图两人同声笑道:“诸位何来太迟?” 为首的一个阴沉老人嘿嘿阴笑道:“二位帮主所准备的酒菜都吃光了!” 图鲁士正色道:“只因迟迟不见诸位前来……?” 那老人奸笑道:“其实也没有关系,只要二位同意大王的要求,老夫连坐都不必坐了。” 哈罕道:“问题我们已经决定!……” 老人急问道:“二位已决定随大王南进么?” 图鲁士干脆毅然道:“可惜有负大王厚望,我们已决定不与大王合作了!” 老人大怒道:“二位可知后果么?” 哈罕笑道:“难道大王要把我们毁掉?” 老人阴阴笑道:“大王只有二条路给二位走,当然有条是死亡!” 百里超慢慢站起,朗声道:“原来所谓要求就是强迫!”那老人踏出一步叱道:“你是什么人?” 高妙大笑接道:“我们是过路人!” 那老人冷哼一声道:“老夫说话,岂有你们开口的余地?” 百里超沉声道:“你们凭什么禁止我们开口?” 另一老人接口奸笑道:“你小子大概是初出道的羔羊,竟连死都不懂,念在你是哈、图二位帮主的客人,否则……哼,给老夫滚!” 百里超突然一闪,硬由第一个老人身旁擦过,简直比电还快,顺手就将那老人抓住,拔身逆纵,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卟的摔在地上,冷笑道:“爬起来就饶你一条命!” 在敌方高手环伺之下擒人有如探囊取物,这种惊世无伦的武功,顿将敌人全部吓呆了!被摔老人那能爬得起来,这时已晕绝过去,显然已骨碎筋折! 百里超急又向正面群敌道:“你们将他抬走,回去告诉东胡老贼,只说绿野王子第二次叫他当心狗命!” “绿野王子”四字一出,敌人竟全部变色,为首老人豪气扫尽,点头道:“王子的武功,老朽拜领了!” 他不敢多说,俯身抱起被摔老人,喝道:“我们走!” 来得迟,去得却快,霎时没有影子了!哈、图两人突然翻身一齐向百里超长揖道:“王子,请恕我们有眼无珠!” 高、宣同时趋前将其扶起,齐声笑道:“王子难得亲自出手,今晚大概看重两位的骨气了!” 百里超乘势回礼道:“多蒙帮主招待!” 哈罕大笑道:“王子,那里话,北疆武林早就想拜识王子的英姿啦,我们有幸,竟能在此荒野会面,真是作梦都想不到的事!” 百里超正色道:“二位从此要当心,东胡王决不会就此放手的!” 图鲁士道:“王子,我们已有计划!” 百里超道:“愿听两位防敌之策!” 哈罕道:“我们除解散多数兄弟外,留下能干的都听王子指挥!” 当月到中天,夜露更浓的时候,百里超已和宣武、高妙告别哈罕和图鲁士,并且他答应了二人的请求,许其率众随行,共同闯荡江湖。 天亮后,他到达一座名叫“新明”的城外,这是哈罕和图鲁士约定相会的地点。 进城落店后,宣武招呼店家要东西,高妙则独自上街去观察动静。 边疆地区进馆子,除了大鱼大肉就是喝酒,不似内地的菜数目称繁多,同时送来得快,一叫就到。 宣武的酒菜叫来时,高妙还没回来,为了怕莱冷,二人先吃了。 一等再等,百里超有点不安了,他估计足有一个时辰还不见高妙回店,于是立向宣武道:“恐怕出了事情,宣大哥,你出去看一下吧?” 宣武道:“老高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人,同时他比别人更精明,王子放心!”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出店去了。 在宣武走过一顿饭久,店前忽然来了三个少女要酒要菜,娇声不绝!那样子竟比男人还闹得凶! 声音传到后面,百里超不由诧,他心中霎时想到春神宫去了。 房里没有三人的东西,百里超房门都不关,随即向店前行去。 前面的座位一无虚席,食客挤得满满的,在东角上本来也有雅座。但百里超看到三个美艳照人的少女却坐在闹哄哄的普通座里,目光所及,他暗暗惊讶不已,忖道:“那三个女子的眼神特别,显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基础!” 食客们都是北疆人,边疆地区对女子出门早已司空见惯,习已为常,不似内地说什么良家闺秀不出大门那一套,但此际却有点异常,所有食客的目光莫不有意无意似的向那面瞧,很显然的,这都被三女的明艳所吸引啦。 三少女毫不在意,大有久在江湖中打滚的神态。 这时候的百里超有点犹豫了,他无法证实三女的来头,虽然怀疑三女是春神宫的,但找不出人家的破绽。 当此之际,店外突然走过一个青年,长相英俊不凡,派头十足蓝衫快鞋,肩插长剑,右手持着一根非常讲究的马鞭,一进门,朗目扫视,直至看到三个少女后,即潇洒的走了过去。 “噫!震狨,你为何离开马车?” 这是三个少女之一的声音,百里超听出那是坐上的黄衣少女向走去的青年说话。 蓝衫的青年走近那黄衣少女说了几句什么话,立见三女一齐起立,又听黄衣少女道:“震狨,你去会帐!” 青年居然对黄衣少女非常恭敬,应声回头,急向柜台走去。 黄衣少女掏出一块绿色手帕,还轻轻的在唇上印了几下,娇声道:“碧钗、君玉,我们走!” 她右面穿白衣的少女抢步领先,回头道:“三姐,对方是什么人物?” 黄衣少女摇头道:“等一会再问震狨。” 百里超灵机一动,首先走出店外,但这时他清楚三女决非邪门,因为他看出后来的青年和三女的气质相同。 没有一会工夫,那青年和三女出店,百里超估计她们是要出城,于是仍向前走! 就在这时,高妙忽然自人群中挤出,后面竟还跟着宣武,二人立向百里超接近,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 “高老大哥,你怎么一去不回呢?” 宣武急急代接道:“王子,后面的人物你可曾注意到?” 百里超道:“原来你们是为了她们?” 高妙道:“那只是三件之一!” 百里超道:“还有什么?” 高妙道:“第一是东胡王手下来了几十高手,可是来此的目的不明。第二是海内十生也到了,他们是暗追龙天放到此。” 百里超道:“你们查过这三个少女和那个青年吗?” 宣武道:“只知她们是由内地来的!” 百里超道:“高老哥吃了东西没有,否则请赶快找地方吃东西,今天可能有事了。” 高妙道:“刚吃过,王子要追她们去吗?” 百里超道:“估计她们与别人发生冲突,我们跟去看看。” 宣武道:“我看这三女一男的功力高深极了,不知是内地何派的后起之秀?” 百里超道:“中原各派中怕没有这号弟子,尤其是那三个女子,我估她们的功力足可和龙天放比个高低。” 高妙大惊道:“可能是什么异人之徒?” 百里超道:“武林深似海,百年前的老辈人物恐怕还不少,谁能想像得到呢?” 出了城,又走了两三里,方向朝东,忽见大道旁停了一部紫色的大马车,这时旁立着两个大汉,一个青年,还有两个丫头似的少女! 百里超轻轻向高妙道:“路旁有小店,不知是卖什么的?” 高妙道:“是卖骡马佩件的,店前兼行人休息之所!” 百里超急道:“我们装作休息的行旅,那马车不就在店对面吗?” 宣武道:“但后面三女一男明知我们是刚出城的,那有走这点路就休息的呢?” 百里超道:“这个谁管得了,我们高兴停就停她们如找麻烦,那是她们不长眼睛!” 高妙道:“可惜我们未骑马,不然倒有个借口!” 百里超笑道:“换马蹄铁!” 高妙点头笑道:“正是!” 宣武忽然笑道:“吾道不孤矣!” 百里超道:“已经有人在休息了!” 宣武点头道:“还有武林中人呢?” 店前坐了四个男子,居然都是壮汉,高妙笑道:“大概也是存心看热闹的。” 事情真出乎意料之外,当百里超第一个走进店帘下时,忽见店内有人行出大笑道:“伙计,你们真是个大老板,进城看货,一看就是两个时辰,害得我们空着肚子在此苦等。” 百里超一看是两人,而且就是哈罕和图鲁士,不禁会心一笑,哈哈道:“城中皮货不多,而且那是劣货,你们在此逍遥自在,害得我们满街跑,居然还说风凉话!”哈罕向他一丢眼色,那是告诉他有戏看,接口大笑道:“你们的马蹄钉好了,怎么样,该走啦!” 高妙是老江湖,装出酒醉未醒之态,呵呵连声道:“老哈,再休息一下,我有点头晕眼花!” 图鲁士大笑道:“谁叫你喝那么多黄汤呢!” 大家假哈哈一阵之后,都在帘下坐定了,哈罕暗暗将外面四大汉引见百里超,原来是二人带来的高手。 百里超轻声道:“我们都有马么?” 哈罕道:“早替王子准备好了!” 说话之间,后面三女一男也由马车旁行了过来,后面却跟着另一青年。 那个名叫震狨的青年走近百里超问道:“你们是内地皮货商吗?” 百里超点头道:“正是!” 青年道:“我看你们都有一身武功!” 高妙接口笑道:“跑边疆的商人如果不懂得一点武功,那是送钱,还要送命的,公子也是内地人吗?” 青年道:“我们是北京城来的。” 宣武装出十分诧异的道:“我看公子和小姐们都不似跑江湖的,也不似作买卖的!边疆不静,何必出游这么远呢?” 青年笑道:“你的眼光倒很厉害,怎奈我们生性就喜欢冒险。” 百里超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阁下豪情可佩。” 忽听那黄衣少女娇声问道:“你们到此有多久了?” 百里超道:“时间不少了,姑娘要打听什么?” 黄衣少女噫声道:“你怎知我要打听事情呢?” 百里超朗声道:“在下只是揣测而已。” 黄衣少女点头道:“你们出门人到底懂得观风察色,确有闻言识意之能,我问你,你们既然来的时间不少啦,可知北疆一带出了几件大事?” 宣武笑道:“虽未目见,但多少总有耳闻!不知小姐想打听那一方面的事情?” 黄衣少女道:“你们听说过什么春神宫大会不曾?” 百里超哈哈笑道:“那是武林中事!” 青年道:“虽属武林中事,但你们也会武功,总不能没听到一点道听途说呀?” 百里超点头道:“听是听到一点,但不知是真是假?” 黄衣少女右面的白衣少女急问道:“听到什么呀?” 百里超哈哈笑道:“诸位如要听,不如坐下来。” 三个少女就在身旁木方桌旁坐下后,百里超接着又道:“听说春神宫妖妇在一座原始森林里面的桃花园中,布下一座邪阵,发动春心曲,欲将赴会的数千武林人物全部困住,结果竟有五百人丧失武功,当然,那只是武功较低的一部分。” 黄衣女郑重道:“后来呢?” 百里超道:“后来春神宫妖妇一见不能一网打尽,于是就发令手下展开硬干,可是硬的结果尚无消息,不过听说妖妇早巳分出一半势力渐向中原侵入了。” 黄衣女笑道:“你们消息倒还很正确,我们也有这种耳闻,可惜却来迟了!” 百里超故装惊讶道:“姑娘等竟是准备赴会的?” 青年正色道:“我们沿途已除去不少春神宫妖妇的手下!” 百里超道:“其次我听到北疆胡贼曾与朝廷官兵打过仗!” 黄衣女道:“你们作买卖的最好尽早赶回内地,胡匪是专抢内地商人的。” 百里超道:“可惜我已将货物买下了,现在只好碰运气啦!” 青年道:“你们如果害怕,暂时跟着我们的马车后面便不碍事了!” 百里超立即拱手道:“多谢阁下关照!那就太好了。” 黄衣少女眉毛一皱,似嫌青年多嘴,但事已答应,她也不好反对了。 当此之际,马车旁忽然奔来一个少女,走近黄衣女急急道:“那批人又在前面出现了!” 黄衣女道:“几个?” 少女道:“有十几个,现在已转过树林了。” 黄衣少女急向青年道:“震狨,你和百浩骑马在前,我们动身,看看到底是那路人物想动我们的脑筋?” 青年应声回头,忙向百里超道:“你们都准备上马,我们要走了!” 百里超道:“前途有事情?” 青年道:“不要怕,你们只管跟着走就是!” 车马开动,一行人直朝东面大道进发,百里超等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 当走了约有五里之际,前面即为起伏的地区,道旁林木渐密。 黄衣少女忽在车里伸出头来道:“震获,后面尘土惊起,看看是多少人马?” 后面驰出十骑,来势甚速,青年大声道:“一共十骑!” 黄衣少女道:“不要让路,我们照常走!” 说完,她又缩回马车去了! 百里超侧顾高妙道:“这女子好沉着,老高,你看看后面是什么人?” 高妙将马放收,不久又追上百里超道:“奇怪,那是海内十生!” 百里超道:“海内十生不认识我,我们装作不理就是!” 宣武道:“海内十生该不会对前面马车发生误会吧?” 百里超道:“必要时我有办法替双方说开!” 高妙道:“前途到底是那路人物呢?” 百里超道:“大概是东胡王的手下!” 后面十骑突然在半里外放缓了奔驰之势,居然也跟着马车不前了!这举动立使百里超豁然啦!环视自己人轻笑道:“海内十生也在作旁观人了。” 高妙道:“十生一到,可能那龙天放也在附近了!” 百里超道:“你发现龙天放一共有几人同行?” 高妙道:“一个美艳少妇,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少女!” 百里超大异道:“难道毒赤螭尤色雅也跟随他来了!” 高妙道:“王子猜那少妇是赤煞四魔的共徒?” 百里超道:“除了她还有谁跟龙天放走呢?” 高妙道:“尤色雅我认得,但那少妇比尤色雅更风骚,年龄似乎也大了一点!” 宣武道:“那老人是什么样子?” 高妙道:“是个阴险人物,年龄在七十开外,身边挂着两把小叉!” 宣武突然郑重道:“那是混沌王!他手中有两把宝叉名叫天鱼,发出时势如飞剑!” 百里超道:“这证明龙天放又和混沌王勾结了!” 车马行了一天,前途居然没有发生事情,黄昏后马车到一座林前停下了! 名叫震狨的青年忽然勒马回头,走近百里超道:“我们休息一下再走,今晚必须赶到康城。” 百里超道:“那好极了,康城正是在下的货物集中地?” 青年道:“你们在林里面找地方休息吧,提防外面出事情。” 百里超连声答应,立即下马,并将马拉进林内。 刚到林内,百里超忙向哈罕带来的高手道:“兄北,你到外面看看,后面十骑到了没有?” 那大汉恭声答应,放了皮鞭就向外奔! 未几,那十骑也在后面林内停下了! 百里超说道:“他们对马车人物不识,对我们也不识,可能也知道另外一批的动静。” 说完之后,他忽然低声道:“前面有人偷袭!” 高妙道:“那得通知马车人物一声!” 百里超摇头道:“她们已有感觉!” 刚说完,忽听林前青年大喝道:“什么人?” 突闻远处发出一声阴沉沉的冷笑道:“老夫要搜查你们的马车!” 这时百里超等人已暗暗到了林缘,他们发现海内十生也已悄悄掩至附近,只见青年震狨陡然拔出长剑冲上。 须臾,正面忽然现出十几个大汉和老人! 突听马车上黄衣少女的声音喝道:“震狨,回来!” 青年闻声止步,回头道:“这批东西企图劫车!” 黄衣少女缓步走出马车,娇声道:“谅他们不敢,你回来!” 青年面向敌人怒哼一声,转身回到马车前。 敌群中忽然行出三个老者,直朝马车逼近,其一阴阴笑道:“老夫等说搜就得搜,没有人敢阻!” 黄衣少女冷哼一声,面上顿罩寒霜,缓缓迎上道:“看来我今天又要开杀戒了!” “了”字未落,忽见银光一闪! 三个老者简直还未近身,立即齐声惨叫,同时翻身倒地! 林缘的百里超一见,居然轻轻的叹声道:“好快的身手!” 高妙惊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百里超道:“剑气!” 宣武急急道:“余敌惊住了!” 百里超道:“你们看看左侧!十生出来了!” 哈罕道:“十生可能有非常举动!” 百里超摇头道:“不!他们有代表来了!” 确见一个青年向马车行来,态度相当缓和。 黄衣少女似有感觉,只见她回身而立,娇声问道:“阁下可是少林生?” 那青年拱手道:“姑娘,我早知瞒不了你的耳目!” 黄衣少女点头道:“只怪你们已第三次暗盯我这辆马车了,喂! 现在你们改了方法?” 青年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暗的不盯’么?” 黄衣少女道:“你们说出来更好。” 青年笑道:“那是姑娘的剑气警告我们,再盯就不能忍耐了。” 黄衣少女噫声道:“你认得我的功夫?” 青年郑重道:“武林中功夫,等于书一样,无人敢称一个真正的‘博’字,何况在下年轻学浅,不过承敝派长辈们指示,武林内论剑之快,莫过于‘盲目神尼’!” 黄衣少女嗯声道:“原来你们凭认识我的剑气才不把我当敌人!” 她突然又沉着脸色道:“你懂不懂叫出家师名号的规矩?” 少林生忽然向后一招手,大声叫道:“兄弟们,动手!” 后面九人一齐冲上,如电扑向那群发呆的敌人! 黄衣女一见,轻轻自言道:“你们懂规矩就好!” 她的声音虽轻,但距林缘太近,百里超诧异道:“盲目神尼竟有这大的威风,她立下的规矩竟连中原武林都要遵守!” 高妙听他声音不小,吓得立止道:“王子,小声点!” 百里超道:“难道她又要找我不成?” 高妙道:“不管谁叫出那四个字,他必须要杀死一个敌人才无罪!” 百里超笑道:“我从来不服别人的规矩!” 他的话不知那黄衣少女听到没有,但没有见她转过头来,高妙再也不敢和百里超说话了。 海内十生这一出动,霎时就将敌人扫尽,竟没放走一个。 半晌,只听少林生扬剑叫道:“姑娘,在下等告辞了!” 黄衣少女笑道:“有劳各位了!” 十生一齐拱手告别,地面上却留一堆尸体,百里超急急带着大家仍悄悄退回林内。 林内距林外不近,宣武这才问高妙道:“盲目神尼不是死了四十多年了吗?那还是我四五岁时听说的?” 高妙郑重道:“老弟,这字号最好不要乱叫!” 哈罕道:“老高,武林中传言,凡是死讯都不可相信了?” 高妙叹声道:“那要看死的人物如何了,像你我这等功夫之人,既无人怕,也无人可惜,一旦不在江湖上走动,保险没有人诅咒我们死,同时也没有人可惜我们,你懂得这意思吗?那是说,真死和假死都没有分别!” 百里超道:“死活我都不讨论,我倒觉得这规矩太霸道了一些,那有叫出她的字号就要替她出力的道理!” 高妙道:“不遵守也可以,那就要和她分高低!这种事在六十年前有人顶撞过,但那些人都死在她的剑下了!” 百里超皱眉道:“她连正邪都不分么?” 高妙道:“有分别!” 百里超问道:“如何分别?” 高妙道:“结果看死的人惨与不惨!” 图鲁士接问道:“真有这样厉害?” 高妙道:“听说她年青时长得非常美,却被一个什么蜈蚣道人用剑刺瞎又目,后来她苦练武功,竟练得无目比有目还敏锐,可是她找敌人报仇时,谁料蜈蚣道人再也不在武林露面了,有人说蜈蚣道人自知打她不过而隐退,又有说蜈蚣道人知机再练武功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现已年深月久,那段急仇已不了自了啦!” 宣武笑道:“也许还未了呢!” 忽听林外有人大声道:“我们要动身了,你们快出来!” 百里超轻笑道:“那震狨在招呼我们上马了。” 大家骑马出林,已见马车早巳开上大路,百里超追上青年道:“敌人都杀跑了?” 另外一个青年哈哈笑道:“他们不能动了!” 百里超吁口气道:“到底是些什么人物?” 那青年笑道:“搜查的结果,断定他们是东胡王的高手!” 车马驰进甚速,不到初更己赶到了康保城!落店时,百里超等住上房,黄衣少女等住后院。 饭后,百里超换了一身衣服,召集自己人到他房中道:“诸位,今晚大家要清醒一点,恐怕有人要找麻烦。” 图鲁士道:“王子发现什么动静。” 百里超道:“不惟有动静,大概还不止一批,总之不是找我们的,不过你们清醒一点以防万一,如有动静,人家不找到头上就不要出声。” 哈罕和图鲁士带着手下回房后,高妙和宣武仍未去,二人同声道:“王子换衣,大概不是为上街吧!” 百里超笑着点头道:“今晚我要蒙面出场!” 宣武笑道:“使敌对双方都不认识!” 百里超道:“那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高妙道:“王子看到什么人物?” 百里超道:“我发现你说的身佩双叉之人,又发现春神宫人物!” 宣武骇异道:“这辆马车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百里超道:“马车那有什么秘密?所谓秘密就是这批青年男女!” 高妙道:“王子蒙面倒不如易容!” 百里超道:“用药别人看得出,用内功打起来又很容易疏忽!” 宣武笑道:“王子放心,老高是易容大行家,既不用药,也不用内功,我和他混了二十年,至今仍不明白他用的是什么神通,易容之后,连老辈人物都识不出。” 百里超大喜道:“有这种事!” 高妙叹声道:“老朽为了练这门功夫,当年足足费去了四年岁月!” 百里超拱手道:“这就要向高老求教了。” 高妙道:“连宣老弟在内,老朽正想传下这门功夫,好在此功一学便会,不似初练时那样难通,同时这种功夫要用就用,不用即刻就解,它有九重面谱秘诀,在杯茶之久可易九种面形。” 说完,他关上房门。 顿饭之后,房门又开了,但听百里超在内开心的笑了,显然在惊喜高妙的易容绝技,同时又听宣武道:“高老大,以往你之所以能够去皇宫盗宝!在行人身上取献身,大概完全得力于这种功夫吧。” 高妙也笑了,只听他笑道:“我倒佩服你在宫中盗走双玉佛!” 百里超的声音急止道:“二位不要得意忘形,小心隔墙有耳!” 一会儿,宣武和高妙退出来了,各人回转自己的房中。 大概有半个时辰,该店的屋瓦上一连飞过数批黑影,紧接着暗中也追出二个人,五前一后,在后面之人竟是百里超。 可是在百里超后面居然又追上了高妙和宣武。 一路奔行如飞,都未停止,及至城外的山林前,百里超忽然立住了,他回头似知高、宣到了,只听他轻声道:“二位来干什么?” 高妙道:“王子放心,我们也换了装!” 百里超道:“大家快易容,但二位只在暗中,不要露面。” 宣武道:“前面五人不见了!” 百里超道:“那三个少女和两个青年已到山顶了!” 高妙道:“王子看清敌人吗?” 百里超摇头道:“只知人数和批数,他们似有心引出三个少女和两个青年。” 高妙急急道:“王子,这儿有三朵小白花,你和宣老大各佩一朵在肩上。” 百里超道:“干什么用?” 高妙道:“免得我们自己人搞错了!” 三人易容后悄悄向山顶奔去,但百里超又察觉山顶已没有人迹,他回头对高、宣两人道:“前面外就是荒原,他们一定追到那里去了!” 宣武笑道:“也许那几个人物不是诱敌的。” 高妙道:“管他是作什么的,我们还是追上去看看。” 百里超闻言招手道:“我们由这山右下方绕过去,数里外的荒原高地,只要到了那里什么都可看得到啦。” 说完领先奔出,未几绕出树林,但就在这时,耳中突然传来隐隐的隆隆声,高妙噫声道:“夜晚那来的人马奔驰声!” 百里超急急道:“快,这声音不出十里外了!” 三人腾身而起,一口气奔到预定的高地,举目一看,猛见高地后面竟是剑气飞舞,杀得激烈无伦。 百里超一停忙道:“原来他们择定这个凹地打斗,五对五,竟恰到好处。” 低凹处甚宽,黄衣少女对的是个青年,高妙骇然道:“龙天放!” 百里超道:“黄衣少女的剑法虽精,但她没有打斗经验,同时被龙天放的神力迫得无法尽其所长,这一对看势黄衣女难打一千招就只有防守的份了!” 宣武忙道:“白衣女竟能独挡混沌王,甚至毫不逊色,这真出乎想像之外。” 百里超郑重道:“白衣女的功夫和青衣女似是同出一师,其师不知又是什么异人?” 高妙一指青衣女道:“王子可看出与她对拚的妇人是谁?” 百里超道:“那少妇未尽所能,我从来没见过,她似乎存心要生擒这位青衣少女!其中必有什么阴谋?” 正说着,突见名叫震狨的青年已将对手少女逐次迫退,渐渐逼出凹地了,同时另外-个青年迫住一个大汉早已到了荒原远处! 百里超招手道:“低地边缘有过人的荒草,我们掩近斗场去,非必要时不得出手。” 刚近低地边缘,耳听龙天放哈哈大笑道:“姑娘,本教主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也不问你的姓名,就凭你这样的艳丽姿色也使本教主不忍心下杀手!不过你可得识进退,现在服输,还可获得本教主怜爱,不然的话,嘿嘿……” 龙天放说完发出一阵阴笑,双目射出邪毒之光。 黄衣少女拼命攻击,只气得娇叱连声,可是却力不从心,不由急得香汗淋漓! 在另一面那少妇突然接下龙天放的话题笑道:“为啥教主!你已有了尤色稚,同时还有个司马黛,难道左拥右抱还不知足吗?”格格,昨晚甚至还向我动脑筋,你真是个贪得无厌的风流人物!” 龙天放忽然纵声大笑道:“男子汉三妻四妾不为多,本教主更是多多益善!” 这家伙说完竟采猛扑之势,只杀得黄衣女娇喘吁吁,连连后退,同时他的剑招下流,剑剑都向黄衣少女下身飞进! 这种情形立即将百里超看得大怒,回头向高、宣两人道:“二位在此千万勿出来,我要将龙天放好好的揍一顿,虽知这场收拾不了他,但也自信能给点厉害让他尝尝!否则他更目中无人了。” 高妙道:“王子,听蹄声,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兵马奔驰来了!” 百里超道:“先解决这场打斗再看是何处兵马!” 说完纵身接近黄衣少女后面,朗声道:“龙天放,天下没有你横行无忌的地方,你这下流的东西,今天叫你尝尝失败的滋味,以后你就知道老实了!” 这种声音没有变,那是龙天放曾经闻声丧胆的,但他这时一见来的是个面如黄腊,鼻大口小的家伙!心中稍安,同时他自认武功无敌,所以又傲态十足,大喝道:“丑鬼,你是什么东西?” 百里超不理,反向黄衣少女叫道:“这位姑娘,你能否让在下代劳?” 黄衣少女正感后力不继,闻言娇声道:“你是谁?” 百里超朗声道:“赛钟馗就是在下!” 黄衣少女连攻十几招,撤身后退,娇声道:“赛钟馗’?好,你接罢!” 百里超闪身一挡,立将龙天放截住,叱道:“站住?” 龙天放再次听到这刚毅的声音,不由怔在当地,两目射出怀疑的神光,问道:“你要怎样?” 百里超冷笑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玩花招,收起你的剑,咱们来几手硬的。” 龙天放心神显然有点心神不宁,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真的将剑插回鞘内去了!”黄衣少女也觉得希罕,心中感到有点古怪,忖道:“这丑人竟有如许威风!” 龙天放的神力和剑术是黄衣少女亲身领教过的,连她都战不下敌人,居然傲气尽敛,难怪她忘了去帮同伴的忙,反而愕在一旁。 耳听百里超又发冷笑道:“你侥幸得了毒蛟丹,助你增加几两气力,想不到竟如此目中无人,听着,我决不杀死你,恐怕浩气四圣没有清理门户的机会,同时也对他们的声望有损,我留下你的狗命,让四圣自己下手,蠢才,放手过来!” 龙天放紧瞪两眼,面上渐渐显出怯懦之色,问道:“你……你是……你是……?” 百里超怕他叫出姓名,大喝道:“废话少说,快点动手!” 这边情形突变,混沌王和那风骚少妇居然急急撤招,同时朝这面奔到! “龙教主,你怎么啦,动手呀?” 龙天放依然半步未动,头也不敢回,仅嘿嘿笑道:“二位不知道……”他似感觉到自己笑得很不自然,于是一顿才接道:“我遇上老仇敌了!” 混沌王踏出问道:“既是旧仇,那正是了结的时候呀!你不动手,让老夫来!” 龙天放摆手道:“二位勿动,我今晚好歹也要和他见个高下,否则我内心始终有他的阴影!” 那风骚少妇格格笑道:“这丑鬼到底是谁?看他样子倒是很神气呢?” 龙天放似在强抑自己的情绪,勉强挺挺胸,摇头道:“我在未动手之前不愿长这丑鬼的威风,那个人的名字,想冒充的家伙太多,我不能凭声音硬说这家伙是他!” 风骚少妇格格笑道:“我看龙教主似对那人有几分那个……” 龙天放道:“我不否认天下就只有那人是我克星!” 混沌王打个寒战,忖道:“龙天放有莫测高深的神力,那人难道……” “龙天放!我已不能忍耐了!” 百里超让他说完话,这时又叫阵啦! 龙天放突然平胸一拳打出,应声道:“接招!” 坏蛋永远是坏蛋,他在这样的关头上仍旧使诡计,满想抽冷子一下得手! 谁料百里超应敌神速,毫不落后的一招硬接,同时还朗声道:“退!” 一声如焦雷般的巨响,只炸得地面沙石飞扬,尘土满天,龙天放闷哼一声,蹬蹬蹬!硬是拿桩不住! 星月皎洁,人人的面貌清晰可见,这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龙天放的脸上,发现他已面色惨白,再看百里超时,岂知他不惟未动分毫,甚至连那种神色依然未变,这一下不分仇敌和朋友,大家都惊得暗吞冷气。 “龙天放!你要滚就快点,我不会追你!” 百里超从来对敌不似这般词,今晚居然毫不留情! 龙天放调息了一下,一步一步的又回到原地,牙根咬得“格格” 响!喘声道:“原来真是你!妈的,你现在也强不了多少!” 百里超突然纵声大笑道:“龙天放,我早知你不到黄河心不死! 哈哈……” 他笑罢又冷哼道:“上罢!这次我叫你吐几口血!” 不等龙天放出手,遥遥一拳!大喝道:“接住!” 龙天放似知来头不对,狂吼一声!双掌同出! 奇了,这次全无声响,但觉地面激烈一晃! 龙天放的双掌如接泰山,吭然一声,音同牛呜!“哇”!口中血如泉涌!两眼一软,颓然坐下啦! 百里超似也吁了口气,但仍轻松的道:“放心,姓龙的!凭你的功力顶多多休息两天就死不了!” 这时四面蹄声如雷,百里超扭身向黄衣少女道:“姑娘,你们可以回去了!” 说完向混沌王和那少妇朗声道:“二位大概没有什么兴趣了,咱们将来再会。” 音落,身已腾起,一闪即到凹地边缘,隐没深草之内。 黄衣少女无心再留,手一挥,带了白、青二女飘然离去。 不久,那客店中即响起黄衣少女的声音:“震狨!你们对敌情形如何?” 原来她那两个同伴青年已回到店中,只听有个朗朗的笑声道:“我们被乱骑冲散了,真正的对手给溜啦,但我们斩了几十个胡匪!” 那青年声音又笑道:“我打听到消息!三万骑胡匪竟被八大马王杀得乱七八糟,溃不成军,我们所遇的完全是败军!” 上房中百里超未睡,他也先回不久,耳听后院中谈话,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是他忽闻屋门“笃笃”声起,紧接着,门外有个轻轻的叫道:“王子!” 百里超知道是高妙,立即开门:“高老,什么事?” 高妙道:“王子,我们今晚有事,不能住在这里了!” 高妙面色似很紧张的说。 百里超不再问,点点头,嗯声道:“有皇上的消息。” 高妙连连点头道:“蒙哥来了!” “他来了!在那里?” 百里超显出既兴奋,又紧张,急忙抢出房门! 高妙追在后面道:“在我房中,我已召集了其他人!” 百里超三步两步跨进第一号房中,举目一看,哈罕、图鲁士,宣武……总之都在坐,当他看到一个青年大汉时,猛扑去抱住道:“啊大哥!” 原来那正是八大马王之首,只见他喜极流泪,点头道:“王子,幸不负使命……?” 百里超伸手将他嘴巴掩住道:“大哥,你辛苦了!” 回头急向众人道:“立即动身!” 宣武伸手向桌上一丢,抛下一大锭银子,低喝:“由屋上……” 一阵风声过去,房中立时空空! 俄顷之间,城外奔走着整整十条人影,第一个就是百里超。 “王子,偏右!” 这是哈罕的声音。 百里超猛然立住道:“蒙哥说在正西呀?” 哈罕道,“我们的马早已寄出了!” 百里超啊声道:“我忘了!” 哈罕道:“可惜寄错了一点方向!” 百里超道:“有多远?” 图鲁士接道:“还有半里!” 百里超道:“那不要紧!” 忽有两个大汉抢出带路,大概也是他们寄的。 大家继续走,蒙哥紧紧随着百里超:“王子,我有话要说。” 百里超侧着耳,一会儿,点头道:“可以说了!” 蒙哥道:“听说东胡王的大队兵马明天会到!” 百里超道:“多少?” 蒙哥道:“实数有九万多,武林高手将近四百,同时加混沌王带来三百开外!” 百里超忽然轻松的笑道:“你们八大马王呢!” 蒙哥道:“会齐了!” 百里超点点头,又问道:“我们还有一批人物到了没有?” 蒙哥道:“赛伯乐、广帮主、展帮主,及两位小侠和红马都到了。” 百里超哈哈大笑道:“蒙哥!放心!山人自有妙计破胡骑!” 宣武挤上来急问:“王子,什么妙计?” 百里超又是一声大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前面忽然传来马嘶之声! 百里超陡地停笑,问道:“到了吗?” 哈罕立叫手下道:“你们快去接,牧场有人送马来了。” 四个大汉应声奔出。 哈罕又向百里超道:“王子请停,左面这条小道正好转向西面大道。” 百里超停步笑道:“牧场主人是谁?他怎知我们到了?” 哈罕笑道:“就是那个店主东!” 百里超啊声道:“你们是一帮!” 哈罕哈哈笑道:“是我的大堂主!” 百里超叹声道:“你们神通不小,到处都有埋伏!” 图鲁士叹声道:“大不了是绿林黑道,现在才真正扬眉吐气了!” 百里超激动道:“在下今后的感情债只怕永远还不清了!” 第十五章 风云际会 不远处转出了十匹良马,百里超忽又笑道:“场主增加了一匹!” 宣武大笑道:“现在的物价真便宜,这多人连吃带住加上一匹马,总共只须一锭银子!” 哈罕苦笑道:“宣老大别开胃啦,快近三更了!” 大家迎上马匹同时跃身跨上,由蒙哥带路,奔向西面大道,一直放鞭狂驰。 蒙哥始终没有说出地方,百里超也因谨慎之故不肯问,这时看看已到天亮,前途极目尽是起伏不平的荒冈,既无丛林,也无山石,那竟是无际的牧野。 时届初冬,牧野一片荒凉,草黄叶枯,寒风侵肌,天地间充满了肃煞之气。 第一座高地刚刚驰上,百里超忽然向后一摆手,轻喝道:“正面有一骑快马驰来了!” 蒙哥纵骑超出,接道:“王子,由我一人迎上去看看。” 五十丈外,忽然有人沉声喝道:“来骑是谁?” 蒙哥勒马答道:“道上的!” 这话答得不着边际,对方冷笑道:“难道我是沟里的,阁下通名!” 蒙哥见他在十丈外也停下了,注目一看,啊声道:“阁下是张云飞!又有消息了?” 原来那是百里超收服之人,不久前叫他仍在胡骑内卧底的张云飞,只见他似亦看清蒙哥,忽然纵骑走近道:“蒙哥,混沌王又有几骑人马到了!” 百里超早已听出声音,适时带着大家赶到,一见笑道:“张大哥,你真守信!” 边说边驰近,又道:“你快回去,我知道就行了。” 张云飞道:“我回不去啦!” 百里超道:“为什么?” 张云飞道:“我出来的时候,发现后面有四骑跟踪,但都被我收拾了!” 百里超道:“那也罢,你回来就是啦!” 张云飞又道:“我暗中听得消息,据说东胡王现已探悉皇上所在之地了。” 百里超道:“皇上身边现在已有两千多铁骑护驾,当然瞒不了胡人,不过胡骑决不敢冒失进攻的。” 蒙哥道:“恐怕敌人先断要路,再用重兵围困!” 百里超笑道:“依大哥之意呢?” 蒙哥道:“我想提前冲过长城!” 百里超摇头道:“从此以后,敌人必散布谣言,硬说皇上大败至使边疆居民必人心惶惶,胡骑则气焰更盛。” 哈罕道:“王子之意呢?” 百里超道:“我揣摩皇上决不回京!为今之计,只有大破胡骑,才是上策!” 蒙哥苦笑道:“以两千骑攻十数万骑,莫说是铁骑,就是钢骑,也会踏扁!” 百里超大笑道:“胡骑乃乌合之众,胜则骄纵,败则不堪收拾!” 图鲁士郑重道:“问题在我们如何取胜?” 百里超道:“老话一句,山人自有妙计!” 大家对他莫测高深,人都怀着一肚子疑问,于是又向前驰。 未三里,蒙哥忽向右前方急驰,回头道:“还有三十里!” 百里超道:“大哥出来时皇上知道吗?” 蒙哥道:“那时不知王子下落,我没奏明皇上,仅对展帮主说我要天明前回去。” 百里超道:“铁骑由谁统一指挥?” 蒙哥道:“皆由展帮主和广帮主指挥!” 百里超又道:“附近放出暗卡没有?” 蒙哥道:“再过去十里就有我们的暗卡了!” 百里超随即吩咐道:“那就请大家当心,前面的黑影决不是我们的人!” 大家闻言愕然,因为他们都没有发现一点影子。” 蒙哥道:“王子早就看到了?” 百里超道:“我听你说只有三十里时就看到不少黑影在一里外的高地闪动,那时只认为你们将暗卡放出三十里远。” 蒙哥道:“暗卡是徒步,不能放得太远!” 百里超道:“那些黑影轻功很高,可能是敌人派出的暗探,这时我们人多,又未隐藏形迹,相信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大家要注意埋伏和突袭。” 继续前进中,大家都将座骑放慢了,蒙哥仍在前面,但及至行到一处低地时,突听暗中有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蒙哥沉声道:“当然是过路的!” 暗中人发声是在前面数十丈处的高地,显然藏在荒草中,大概还不止一个人!又听道:“是过路的就快停下来,或者绕道过去!” 百里超冲到蒙哥骑前朗声道:“阁下能说出不能通行的原因吗?” 那人大声道:“此地是武林约斗之地!” 百里超大笑道:“我们不怕误伤!” 那人冷笑道:“但此地不许第三者袖手旁观!” 百里超策马向高地直冲,朗声道:“那就看在下有没有勇气!不过也要看阁下阻不阻得住!” 高地上突然行出二十余人,人人手中都是银光闪闪的长剑,其中一人大喝道:“有勇气的朋友,请通个名来!” 百里超后面九人同时跟上,一齐登上了高地,距对方只有十四五丈了,蒙哥忽然大声接道:“不可动手!” 百里超闻言不解,愕然问道:“蒙哥,你认得他们?” 对方陡然排行而上,其中一人大声问道:“谁是蒙哥?” 蒙哥策骑迎出道:“我就是,诸位都是青年,恰好是二十八人,莫非即辽东二十八宿?” 说话的哈哈大笑道:“原来阁下就是八大马王之首,久仰大名了,据说你已结识了绿野王子?” 蒙哥大笑道:“阁下为何不说我们已入邪归正?” 那青年显为二十八宿之首,只见他正色道:“八大马王无人说邪,我们二十八宿自认也不邪。” 蒙马大声笑道:“你们从辽东前来,难道专为约斗,但不知和谁斗呢?” 那青年叹声道:“我们何止走这点路呢,告诉你,蒙哥,我们乘海船南下,由山东登陆,再向西行,后转北京,最后才到这里,可是到这里就撞上海内十生干了一场,但这场错在我们,误把他们认做混沌王部下,结果双方都罢手了事!” 蒙哥大笑道:“现在又和谁呢?” 那青年道:“又遇上十个不明人物,他们反把我们硬指为东胡王的手下!” 蒙哥哈哈笑道:“他们是十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那青年道:“年龄和我们都差不多!” 蒙哥噫声道:“莫非是山王十子!” 那青年道:“不管他,先斗一场再说!” 蒙哥点头道:“你们二十八宿以好斗闻名,现在该不会不许我们看了。”那青年道:“但要把话说在前面,许看不许出手!” 蒙哥点头道:“我们没有时间相助!” 他忽又问道:“诸位跑了这长的路程,其中必有原因?” 那青年郑重道:“我们也在找绿野王子,请问阁下,王子现在哪里?” 蒙哥骇异道:“你们找王子比武?” 青年摇头道:“我们是经万年狐异人指示来跟随王子的!” 宣武一听诧然,传音百里超道:“万年狐是谁?” 百里超摇头道:“没听说过!” 张云飞突然冲出,急向那青年道:“阁下所谓异人是不是非常矮小!嘴上留有两撇八字须?” 那青年噫声道:“你是谁?你认识异人?” 张云飞叹声道:“在下也是那异人指示来跟随王子的!” 那青年道:“我们的情形恐怕与阁下不同,老实说,我们二十八宿联手对敌,但结果都在异人手下服输的,承他不杀之恩,这才尊命来寻王子。” 高妙突然大笑道:“让你们打完架后,我们带诸位去见王子!” 那青年大喜,急忙道:“那就请各位旁观,对方大概要来了。” 蒙哥招手大家道:“我们的去向是西面,那我们先到那里去下马,看看来的是什么人物。” 百里超笑道:“八成是山王十子,不过要提防另外藏在暗中人物!” 此际在北面的荒野上确实已有人影出现,但百里超却看出不止十人,他轻轻的向蒙哥道:“你告诉他们,来的确是山王十子无疑,因为我已看到其中多了三个老人!” 蒙哥道:“那三个?” 百里超道:“我虽只见过一面,但仍记得他们是崆峒掌门罗天神剑、吕梁派掌门登龙手、大漠派掌门漠风老人!” 高妙奇怪道:“三掌门该不是来助阵的吧?” 百里超道:“我想不是的,老辈人物作事都很谨慎,此来是替十子观察敌人!” 蒙哥道:“这场最好请王子出去解释,打起来太伤和气!” 百里超道:“现在有老辈人物到了,我当然有办法劝开,否则我出去不得,武林最讨厌的是自抬身价的举动!” 北面十三条黑影转瞬即到,二十八宿亦同时拔剑出鞘! 然而就在这时,突闻来人中一个老者大声喝住道:“且慢!” 出声的是崆峒掌门罗天神剑,只见他侧顾另外两个老者道:“二位看到王子吗?” 另外两个老者同时将目光转向西边,甚至同声惊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三人同出,齐向百里超这方急急走来! 百里超不敢待慢,亦迅速迎上,且朗声笑道:“三位前辈好厉害,晚辈想躲都来不及了?” 罗天神剑大笑道:“王子,你是袖手旁观,还是替那面助场!” 百里超大笑道:“前辈都猜错了,晚辈今晚要作鲁仲连!” 吕梁掌门登龙手愕然道:“这二十八个青年人是谁?” 百里超哈哈笑道:“已经斗过海内十生的辽东二十八宿!” 他的措词非常高明,一句话,就将辽东二十八宿的身价抬高,同时又不损及对方。 忽闻大漠老人道:“那是误会了?” 百里超笑道:“没有误会,今后双方都成朋友,晚辈认为这误会很有意思!” 山王十子立即还剑入鞘,二十八宿亦迅速收起兵器,不约而同的齐朝对方走去,霎时互道姓名相见。 之后,先由罗天神剑率领山王十子来见百里超,次则是二十八宿同时进见王子!最后百里超再介绍蒙哥这批人! 融洽的气氛,须臾笼罩了这一群,良久之后,百里超向三个掌门道:“晚辈此行目的是去会皇上,只是感到人手不够,有意向河北借兵,不知三老意见如何?” 他接着把十几万胡骑将来侵犯之事细说了遍。 三个掌门会意,同声笑道:“除了十子,还有三个老弱残兵要不要?” 百里超拱手长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罗天神剑道:“王子留下地址,十子定在一个时辰内赶到。” 蒙哥急忙轻声道:“是四十年前武林会的老地方!” 漠风老人噫声道:“是谁选的那块凶煞之地!” 蒙哥道:“是晚辈不得已而选择的,因为东胡王最忌迷信,要是旁的地方他早就来攻啦!” 登龙手哈哈笑道:“知已知彼,不愧为八大马王之首,好,王子请先走。” 百里超一看东方业已发白,于是拱手告别,率众急行。 左侧忽然发现高扬的黄尘,黎明的天空,尤如起了大雾一般,蒙哥一见,忽然大叫:“胡骑!” 百里超道:“你是老经验,可知有多少人马?” 蒙哥道:“看尘扬的高度,足有三千骑!” 百里超道:“你们不是要想知道我的破敌之计吗?现在拿这三千骑敌人来试验!” 哈罕急问道:“不出十里了,王子快点吩咐。” 百里超道:“说穿了毫不出奇,诸位看看我的举动就知道了。” 大家闻言,人人惊注! 百里超跳下马去,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粗砂,右掌作出挥剑之势,左手先发,大喝一声,撒手挥砂,右手继起,剑势绵绵! 蒙哥一见,惊叫道:“砂击xx眼,剑劈敌头!” 百里超看到大家会意,笑道:“一马乱,十马亦乱,一人能攻百骑,百人可败万骑,这种攻势只有武林人适用,因为他们有内功,都学过打暗器,砂出必准,攻击xx眼,定必百发百中,马一失去双目,岂不是回头逆窜,敌人不败而何?” 大家欢叫一声,立即下马,各自准备! 俄倾,蒙哥大叫一声:“我们上骑迎敌!” 这时一共有三十九人,百里超立即吩咐道:“二十八宿先上,首先要夺取座骑,你们没有座骑是不行的!” 哈罕道:“以轻功不更灵活吗?” 百里超摇头道:“胡骑中尽多高手,这样容易让敌人看清,我们要乘乱混入敌骑内,在飞尘腾腾中使敌人分不出敌友。” 二十八宿同声答应,成两路急纵而出。 不到四里,前锋敌骑如潮水般驰到,立自两侧一分,旋即腾身飞扑,剑到人到,立有二十八敌被斩下马。 二十八宿刚刚夺得坐骑之际,百里超等适时冲到,霎时砂飞剑起,只杀得敌骑人喊马嘶。 第一波敌骑不到四百,俄顷之间,被迫逆窜,人不能顾马,马不能顾人,简直乱得一团糟。 百里超一见得手,大叫道:“兄弟们,剑刺马臀!” 三十九人齐下来,赶着逆窜的敌骑,真是得心应手。 敌骑一再负痛,回冲之势锐不可挡!立即造成互相残踏之局。 不到一个时辰,地面上集尸累累,伤马奔窜,三千胡骑,完整逃脱的寥寥无几! 这一战,东胡王连消息都没得到一点,那些幸免于死之人早已魂飞天外,焉能再去替东胡王卖命! 百里超等乘势而去,头也不回。 在广大的荒原上,遥遥发现一团绿色的大松林,高高的突出在荒原之上,宽有数里,高却不到百丈,形似覆碗。 蒙哥在数里外指给百里超看道:“那就是四十年前武林大决斗的地点,皇上就在那里!” 百里超郑重道:“这地方实际上是无法防守的。” 蒙哥道:“现在王子到了,当然另作打算!” 百里超道:“现在迁地已来不及了,东西北三面的浓烟升起,胡骑显已三面扎营,不久混沌王必将南面封锁。” 高妙道:“王子刚才破敌之策不是完全成功了么?” 百里超道:“问题有皇上在内!” 蒙哥道:“到时候请皇上乘坐红牡丹!” 百里越嗯声道:“只有这个办法了。” 前面忽然现出两点黑影,高妙欢叫道:“小虎巴山和万手神童包罗来迎了!” 百里超好久没有看到两个义弟,面上立现笑容道:“三弟和四弟是在放暗卡?” 蒙哥摇头道:“两位少侠都有仙兵在手,他们负责卫护皇上。” 百里超道:“那他们为何在外面乱走?” 蒙哥也感奇怪道:“他们来了,问问看?” 巴山老远就大叫道:“二哥,你来了!” 百里超道:“你们在什么地方寻着皇上的?” 包罗接道:“我们托红壮丹带路找到蒙大哥的铁骑队,皇上一直是被蒙大哥保护着。” 百里超回头向蒙哥道:“皇上带的官兵都完了吗?” 蒙哥道:“我救出几十骑,其中包括杜子才总管,袁天化卫士三人!” 百里超悚然道:“好!” 蒙哥道:“其实我那三百骑也几乎全军覆没,后来多亏里奇、拉斯、鲁鲁、克钦、法底、阿特、伊散他们各带三百骑将追赶我们的两万敌军全力冲散才能到此!” 百里超吁口气道:“这一战如果真能获胜,我非逼着皇上回京不可。” 巴山道:“恐怕不能哩,皇上说,只要会到二哥,他决心一直巡行到天山。” 百里超皱眉道:“这老头子简直有点瞥扭!” 包罗忽然道:“二哥,皇上的三公主到了!” 百里超惊异道:“三公主?” “还带来了徐王爷的郡主徐玉君、常王爷的郡主常碧钗、镇远侯的公子雷震狨、西疆侯的公子陈百浩,另外还有两个丫头,三个家将!” 百里超吓声道:“我见过,原来是她们!” 宣武道:“就是黄衣少女那一批。” 百里超道:“不是她们还有谁!” 高妙笑道:“王子出手助他们打败龙天放,真是恰到好处!” 包罗道:“很奇怪,皇上除了知道雷公子和陈公子有很好的武功之外,居然不知三公主和两位郡主也有武功哩!” 百里超道:“其中原因很明显,那是三公主小姐跟着盲目神尼之事连皇上都不清楚!” 巴山道:“二哥助公主打败龙天放的事情我也听公主向皇上说过,据他说是个丑少年,但我和包老三当时就怀疑是二哥易容的,不但是我们,看皇上当时的脸色,我想皇上的心中亦有同感。 百里超道:“你们因为有公主在皇上身边才出来走动?” 包罗点头道:“我查了个大圈子,发现东胡王的兵马已扎下营盘,估计足有八九万人马!” 百里超道:“刚才我们已杀败了三千骑混沌王的人马!” 他想到还没替两个义弟介绍给大家,于是重新引见,之后,大家齐向驻地奔去。 刚到松林,立刻惊动了整个驻地,除了警戒的铁骑之外,竟连皇上也下山来接了。 百里超率众在山下见了皇上,仔细的将各人的身份禀明一番,之后才齐拥上山,一路欢声不绝。 山顶上搭了十几座草房,四周都栽下巨木为墙,乍见竟似一座城堡。 最中一座大草房是皇上的行营,前进中有座议事大厅,一根根巨木横在两侧,那就是座位,连正中皇上坐的地方也没有桌椅。 一群老少都进厅坐下了,厅中肃静无哗。 皇上拉着百里超坐在身旁,笑道:“听说春神宫大会伤了不少武林人物?” 百里超道:“二流以下的被害了五百多人!” 皇上又问了一会他的近况,百里超亦样尽禀明,但这时他有点奇怪,何以自上山来就没看到黄衣少女那批人! 正当他想问的时候.忽听外面响起一少女的娇喊道:“父皇,我要看看王兄!” 皇上笑对百里超道:“超儿,你御妹巡逻回来了!” 百里超闻言,这才知道公主是到外面巡逻去了,随即起身待接。 皇上伸手按住道:“你坐下,看她有没有目光!” 正说着,厅前-连进来二男三女! 百里超一见,果然不出所料,确是黄衣少女等人! 黄衣少女进门目光一扫,她发现厅里竟全坐满了,及至看到百里超,倏然一愕,大步走向皇上道:“父皇,这是臣儿所遇的皮货商人吗?” 皇上哈哈笑道:“你如没有这皮货商人,只怕早被那龙天放打败了!” 公主惊叫道:“那丑八怪也是他么?” 满厅闻言,谁都忍不住了,立时哄堂大笑! 皇上全无一点在京城里那种庄严,也跟着大家哈哈道:“他有千变万化之能,快向王兄道谢。” 百里超以常礼见面道:“公主,请恕当时不知之罪!” 三公主放纵的格格笑道:“难怪父皇说你有霸王之勇,看你斗龙天放那种神气,确是气吞斗牛!” 皇上笑接道:“现在说正经的,你巡逻情形如何?” 三公主道:“看势敌人在晚上会发动攻势,现在他们的烟火都灭了,那是准备行动的现象。” 皇上急问百里超道:“超儿,敌势太强,今晚如何应付?” 百里超禀道:“陛下放心,应敌之策早已定妥!” 他忽然向展云鹤道:“展大哥,阿红在那里?” 人人都知他在问红牡丹神驹,展云鹤笑道:“阿红谁都管不了,除了给皇上看了一会儿,它一直就在山前山后到处走,曾有几次少数胡骑来探地形,都被阿红打得落花流水。” 百里超立向巴山道:“老四,你去叫它回来,今晚一旦有事,皇上就骑着它!” 巴山应声去后,皇上笑道:“红牡丹真是天下第一匹神驹,只怕它不肯让寡人骑啊!” 百里超正色道:“陛下乃万民之主,阿红早已通灵,它岂会犯主!” 说完,立即向在座者说明他攻骑之策,接着郑重道:“砂击敌骑之法,我们来此前已试过,曾经以我们三十九人之力大败三千胡骑! 今晚我们将人马分成八大队,十六小队,务使此山四面八方都无空隙给敌人突破,胜则全力追杀,非到敌人全部瓦解不收兵,我们主力随皇上向南冲,此山决定放弃不要了!凡杀败敌人一方之人,立即乘胜横扫,协助他路合击,成功之后,大家急扑长城内的烟筒山下会合!此去不到一百里!” 大家静静的听着,连皇上亦正襟肃容! 他又接下道:“八大队以八大马王的三百铁骑为主力,十六小队作横的协助?今晚先在山的周围半里处埋伏,敌骑不到跟前绝对禁止动手!” 展云鹤和广文南这时同声道:“听说敌人中武林高手足有千余人!” 百里超道:“不管他们有多少武林高手,总之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行,第一,他们的武林人物除非今晚成群出来偷袭我们的塞栅,那时我们就以静制动!第二,就是他们挤在人马中协助动手,如是后者,那他们根本就发生不了作用,一千武林在十万人马中,假设以正常的战法,当然他们能施展得开,但我们的打法是使敌骑负创发狂! 逆窜,自相残踏,在这时一个人尚难制服一匹马,何况他们要-个高手制服一百匹疯马呢,那是绝不可能的,到时他们亦只有跟着大败!” 大家听到这里,人人暗佩不已,皇上微微点头道:“只有一点,寡人怕他们只围而不攻!” 百里超大笑道:“那更妙!” 皇上道:“那有什么办法?” 百里超昂然道:“我每夜骑着红牡丹去突袭他们三十次,每次最少也要杀死他们数百人,逼也要逼着东胡王来攻!” 皇上知道他有天雷斧,一举之下何止杀死一百人!加上红牡丹又是克制凡马的神驹,自然更不成问题,当下笑道:“寡人不许你杀孽太重!” 展云鹤急向蒙哥道:“蒙兄,这策略你得悄悄的转达给铁骑兄弟准备!” 蒙哥点头道:“兄弟这就去。” 恰在这时,草厅外忽然进来一个大汉,直向百里超道:“王子,山下来了十个青年要见你!” 百里超笑道:“大概是山王十子!” 皇上道:“听说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强!” 百里超道:“为各大派中的精英!” 那大汉急接道:“王子,他们通名时说是海内十生!” 百里超轻噫道:“海内十生我没邀请呀!” 高妙道:“也许是自动前来助你的!” 百里超急向皇上道:“中原新旧共有二十大派,包括长白,天山,须弥三派在内,他们分成两大集团,前者山王十子以须弥山为首,后者海内十子以少林派为首,陛下请坐,臣儿出去迎接他们。” 皇上笑道:“这些人恐怕不愿见寡人,你就自行招待罢。” 百里超应声奔出!同时招手展云鹤和广文南道:“二位大哥请准备一个地方给他们休息。” 展云鹤道:“松林内有客房!” 百里超道:“那更好!” 在山下松林外,静静的立着十个青年,为首的确是少林生,百里超急和展、广二人迎上,拱手道:“百里超迎接来迟,希请诸位见谅。” 海内十生一见百里超,居然同声惊讶,少林生哈哈笑道:“王子,我们并不陌生啊!” 百里超微笑点头道:“就只没有交谈!” 少林生长揖道:“那只怪我们十生有眼不识泰山!” 百里超客气道:“彼此,彼此!”他先替展、广二人引见之后问道:“诸位此来必有指教!” 少林生也将其余九人介绍,接道:“王子是否已邀山王十子前来效力?” 百里超答道:“那是巧遇,恰好撞上十子和二十八宿发生误会,在下见机会难得,顺便邀请!” 少林生正色道:“现在小弟们送上前来,不知王子给不给予差遣?” 百里超大笑道:“一个姜维,诸葛亮尚且不挥手段争取,今有十个姜维自送百里超之手,那怕百里超如何庸碌也不会放掉!” 少林生大喜,但接着道:“小弟只有一点请求,希望王子见谅!” 百里超轻笑道:“怕受拘,不愿朝皇!” 十生同声笑道:“王子确是今之孔明!不过还有不便出口之事。” 十生一齐长揖道:“武林中只有王子才是我们的知己!” 百里超回礼道:“只希望诸位不弃愚碌才是百里超之幸,请!” 展云鹤和广文南同声道:“在下等前行,请诸位来!” 少林生急向百里超道:“王子事忙,只管自便!” 百里超拱手道:“那就失礼了。” 忽见高妙自侧林中走出,轻轻向百里超道:“王子,山王十子也到了!” 百里超道:“在那里?” 高妙道:“他们由东面绕来的,现已到了山上,老朽和宣老大接待过了,蒙哥将他们安置好了,你要不要去会会面。” 百里超道:“当然要去,不过等展、广二大哥回来时我们四人同去罢。” 未几,展云鹤和广文南回来了,见了百里超同声道:“王子,我们已将你的策略告诉十生了!” 百里超道:“他们认为可行吗?” 展云鹤点头道:“他们认为必定成功。” 百里超道:“派人招待了吗?” 广文南道:“有人送去饮食了。” 百里超又将十子已到的事告诉二人,笑道:“我们去会会罢。” 四人于是向右走,行进中,展云鹤疑问道:“少林生说有不便出口之言是什么?” 百里超又叹道:“那是不愿与山王十子会面!” 广文南道:“这种门户之见的老过节,日后恐怕难免一场决斗!” 百里超道:“数百年的旧仇,武林中没有人能解,也没有人愿自讨没趣,凭两大集团各选十人共练绝学一事来看,这就是各不相让的表示。” 这时由山上走下了三个少女!展云鹤轻声道:“王子,公主来了!” 百里超闻言笑道:“最好不要惹她们!” “王兄,你去那里?” 公主直向百里超走来!大有跟去的样子! 百里超笑道:“公主,我去招待山王十子,他们刚到!” 另一少女笑道:“百里兄,你的红牡丹真不懂事,连公主骑它都不肯。” 这是白衣少女,百里超知道她是徐郡主,笑道:“那有这回事! 阿红该打!” 公主哼声道:“是你教坏的!” 百里超笑道:“我还只骑得它一次,怎会教坏呢,大概是公主不知阿红的脾气!” 公主道:“它怎样?” 百里超道:“先要和它讲明白,不能硬要骑!” 公主噫声道:“我才不相信呢!” 百里超恐怕耽误时间,立即请展、广二人代去会十子,自己则陪公主向山上走去,笑道:“公主再去试试如何?” 他知道脱不了身,只得顺着去。 公主高兴道:“也许要你开口它才让我骑!” 百里超道:“没有马鞍佩上恐怕不好骑?” 青衣少女接口笑道:“皇上的宝鞍就放在阿红旁边,但无人敢备!” 百里超知道她是常郡主,笑道:“难道你也不敢吗?” 青衣少女格格娇笑道:“你是赛伯乐呀,她一去阿红就朝他穷吼!” 百里超笑道:“公主准备骑阿红去那里?” 徐郡主接口道:“我们向南面去探探混沌王的人马到了没有,现在快天黑啦!” 百里超道:“混沌王要合围必在二更以后,这倒是不必探,因为海内十生来时未发现,我们要探的却是敌群中的武林高手,看他们是否有来袭的企图。” 公主骇然道:“那不是要深入敌阵核心里面去吗!” 百里超点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公主道:“那就不能骑马了?” 百里超道:“当然,而且不能去太多人!” 公主对白衣少女道:“玉君,你和碧钗上山禀明皇上,只说我和王兄去探敌情去了!” 百里超道:“这时尚早,公主先回山上,初更时我们再去如何?” 公主摇头道:“不早了,我们先在远处看看地形,同时还要观察东胡王的主帐所扎之处!” 百里超不料愈摆愈难脱!于是只好答应了,恰好蒙哥由林中过来,他就将探敌的事说出后,又吩咐道:“今晚叫全体提高警觉,暗卡多放几个!” 蒙哥道:“我们今晚的暗记是什么,这也要人人准备啊!” 百里超道:“这么多人,用什么好呢?” 公主道:“这松林中,草原上,尽多萤光虫,规定每人用发丝绑两只在头上就行了。” 百里超鼓掌道:“公主的办法真好,今晚之役,就定名流萤飞砂之役,暗号就规定是飞砂吧蒙哥,请你赶快秘密去规定。” 两个郡主上山去了,蒙哥则火速传达暗记和暗号,公主见一切就绪,立即逼着百里超动身。 黄昏快要降临,西天的夕阳斜斜照射着草原,清晰的映出两条人影! 周遭的远处,时时发出战马的嘶声,黑压压的军帐,由东面连接到西面,那就是东胡王的大军连营! 不到半个时辰,胡骑帐内又升起了火光,远看半天都被照明,敌势之盛,委实令人怵目惊心! 这时候,公主已和百里超渐渐接近北面,那是敌人的中央。 离敌营尚有半里之际,突然从草中冲出两个中年人,长剑同挥,沉声喝道:“什么人? 百里超知道遇上敌人放出的暗卡了,而且撞上两个武林高手! 侧顾公主传音道:“引路的来了!” 公主知他要制住对方问口供,只是点点头。 百里超轻声向对方道:“朋友别误会,咱们是来下战书的!” 对方一人冷笑道:“阁下说的名词太古老,大爷不相信,快点通名来!” 百里超暗示公主当心,仍旧向对方行进道:“阁下如不信,那就请带我们去见大王吧!” 两敌大喝道:“不许动!” 距离尚有数丈,百里超提前发动,身如电闪,轻叱道:“倒下来罢!” 说倒下就倒下,两人连躲避都来不及,不要说还手啦,全被百里超点倒。 公主一见,暗暗惊异,走起笑道:“王兄好快的手法?” 百里超轻声道:“公主勿站着,敌营太近了!” 四方没有惊动,百里超指着瞪眼不能动弹的敌人问道:“朋友,要不要继续活下去?想活就得答应两问题。” 两敌是吓呆了,百里超并未全部制住他们,这时见问,其一道:“我们不信?” 百里超道:“你们不信是对的!但说出总有一点生存希望!” 那人道:“你是大明什么人?” 百里超笑道:“你们问我岂不多余?” 那人道:“我们死也要知道死在谁人手下!” 百里超点头道:“好,我是百里超!” 两敌同时惊叫道:“绿野王子!” 百里超点头道:“现在你们信不信有活的希望?” 两敌同声道:“王子要知道什么?” 百里超道:“你们是东胡王的旧属还是聘请的?” 两敌同声道:“我们每月有七十两银子的收入!比聘的低,比他的旧部下高!”百里超笑道:“那算是应募人员!好,我决不杀你们。” 两敌道:“王子还有什么要问?” 百里超道:“听你们的口音是辽东人,只怕在东胡王手下并未被重用?” 其一道:“我们不是甘心为虎作伥,目的只在每月七十两银子!” 百里超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既不见重于东胡王,当然就不知道他们的重要计划!” 两敌同声道:“胡骑毫无纪律,消息最容易知道,王子要问什么?” 百里超道:“第一,我要知道东胡王今晚有无行动,第二,他聘请的武林高手中有那些最重要的人物!” 两敌沉吟一会同声道:“我们只知东胡王在三更时分要向大明皇帝进攻,至于有那些重要人物却无法接近,因而不清楚。” 百里超道:“就是这点问题了,二位在这草中最安全,明早你们即可活动了!” 说完,他向二人又各点了一指,使其糊糊涂涂的睡去,然后向公主道:“时间有限,我们无法深入敌营再探了,赶快回去应敌罢。” 公主点头道:“三更来攻之前,我想敌人必先派出武林人物前来扰乱!” 正待转身之际,突见东面连营内的火光中黑影连闪! 百里超一见大惊,急声道:“敌人发动高手了!” 公主道:“我们快回去。” 百里超道:“来不及了,我们两人只有去拦截。” 公主道:“来敌太多,如何拦截?” 百里超道:“杀他几个之后,其余的来围攻,如此就牵住了。” 二人横身腾起,狂扑东面,恰好在数里外的一处高地截住来攻的第一批。 敌方先驱共有十四人,百里超昂然大喝道:“什么人?” 敌方为首的是个狂放的老人,闻喝扑近嘿嘿笑道:“小子,你是放暗卡么?” 百里超朗声道:“你们试试我方无名之辈的手段如何?” 突然一个猛汉大喝一声,手中长剑迳点百里超胸膛! 公主早有准备,叱声道:“你敢!”织掌摇劈。 猛汉突感长剑逆转,把持不住,反向自己胸口插进,一声惨叫,血如涌泉,卟的翻身栽倒! 那老人一见大惊,挥手喝道:“点子硬,大家上!” 十几人闻声齐上,全力向百里超猛扑!百里超急对公主道:“注意他们的后队!” 说着暗探神斧,挺身迎出,大喝一声:“你们有多少!” 激雷怒发,雷声突响,“轰”的一声巨震,霎时群敌尸飞,残肢、断腿,血雨洒满一地,仅只一招,扑来之敌竟一个不存!只有那老人吓得狂叫一声:“天雷斧!”回身急窜!侥幸逃脱一命。 公主一见百里超手中那把古式小斧!同样吓声道:“王兄,你有天雷斧!” 百里超道:“不敢乱用,刚才是不得已尔!” 公主道:“你有没有天雷神笈?” 百里超道:“没有,听说神笈落在龙天放手中,但不知真假如何?” 公主惊奇道:“家师曾说过,此柄神斧如没有天雷口诀,任何人得了都发不出威力,王兄刚才一扫,雷电交作,那是什么原因?” 百里超苦笑道:“此斧是我得自茅山无生隙中,那是被赤煞四魔逼下去的!但在破禁得斧的洞门上曾有古人留遏,说如无神功休得开禁,后又有一谒在斧旁,说已得天龙丹者始可动神斧!我倒确曾吞过天龙丹。” 公主大喜道:“那就对了,家师说,神笈内的口诀就是练神力的真言,你既具备了神力,当然可施神斧了,这神斧不似剑术,只要能挥动即有威力!” 百里超笑道:“我是糊涂得来糊涂用,现在胆大了,敢对敌,过去连见了敌人都会发抖!” 公主娇笑道:“那是惧敌心理太重,也是纯洁之故,现在你变坏啦!” 百里超闻言笑笑,暗忖道:“我确实变坏了……” 他联想到春神宫桃花林中被困的一幕,不禁脸红了,同时又担心殷婷和年年红的安全。 “怎么啦!我说你坏,你就不高兴了?” 公主见他不说话,侧着螓首问。 百里超连声道:“我怎敢不高兴,我确实变坏了,你看,我只一下就杀死这么多人!” 公主正色道:“这是临阵对敌,你不杀他,他们就要杀你,嗯,真个阻住啦,后面的吓得不敢上来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百里超摇头道:“我们的目的就是阻敌,现在快回去,提防敌人分路前去。” 二人放势狂奔,回到山下,突闻松林中大喝道:“什么人?” 百里超一听是巴山的声音,急急道:“老四是我和公主!” 巴山自林中站出,埋怨道:“二哥为何不带暗记!刚才又忘了暗号!” 百里超愧然道:“该死,我们和敌人打过后都忘了!” 公主问道:“阿山,怎么我们直到山下你们才发现?” 林中又走出展云鹤道:“故意放进你们!在此,你们已被困住了!” 百里超知道他的话不假,忙道:“敌人三更必来攻,我们准备好了没有?” 展云鹤道:“连皇上都准备好了!” 公主急向山上奔去,回头道:“王兄,你看看,敌营已无灯火了!” 展云鹤道:“可以出动了。” 百里超道:“蒙哥呢?” 林中应声道:“在这里!” 百里超道:“蒙哥,八路铁骑速至半里外!” “是!”林中蒙哥应声而去,未几铁骑全部出动。 广文南也自左侧奔来,问道:“王子,十子和十生请示派用!” 百里超道:“他们一为皇上前锋,一为皇上后卫!” 吩咐一定,他单独上山。 在茅厅前的草地里,这时只见皇上立在红牡丹身边,一见百里超,笑问道:“吩咐好了?” 百里超应声道:“准备停当了。” 他见红牡丹背上仍无鞍佩,问道:“关道呢?” 厅里走出关道应道:“来了!” 百里超道:“阿红为何不佩鞍?” 关道噘嘴道:“这家伙不许我走近。” 百里超想笑,但忍住道:“快替皇上备鞍!” 关道端起宝鞍,但仍蜘蹰不前! 百里超接过来,笑道:“你不看看阿红的眼角,它对你毫无敌意,故意逗你这活宝玩的!” 他亲自替皇上备好马鞍,恭声道:“陛下,敌骑声已传来,快请上马!” 皇上走近笑道:“如无敌人在前,寡人真想纵骑狂奔一日,看看他的速度如何!” 百里超笑道:“陛下要试不难,这次就叫它送陛下进京,不到中午,保证驰到天安门外!”皇上急急道:“寡人暂时不回京!” 百里超笑道:“塞外不是陛下久游之地,何必使满朝文武提心吊胆呢!” 皇上尚未开口,突听环山四周中,呐喊声起! 百里超大叫道:“准备下山!” 他亲护皇上,飞身一纵,落在红牡丹背上,又低声道:“陛下坐稳,不必带鞍!” 满山人物在他那声大喝中,无不清晰可闻,一齐出动。 突闻红牡丹长嘶一声,上蹄腾起,一拔足有二十丈高,它竟足登松梢,如电向山下射去! 皇上那曾见过如此神通的俊马,开始时大吃一惊,好在他也是武功高深之人?否则这一下不吓晕才怪。 到了山下,皇上居然忘形大笑道:“超儿,这是何等神奇啊!” 百里超已见一里外杀声震天,轻声道:“陛下,十子在前,十生在后,他们保护陛下来了。” 这时公主亲率两个郡主,两位公子,加上巴山、关道,知时由出上赶到,于是齐向南冲! 这时整个草原已被喊杀之声和马嘶之声充盈,大有天翻地覆之势,近在咫尺说话都要运内功,否则休想听到!百里超看到南面之敌依然顽强抗拒,立即朗声道:“请十子发动攻势助阵!” 前面忽然回来一个青年,大声道:“王子,混陀王在亲自督阵,但武林人物太多,其中竟有赤煞四魔和龙天放,尤色雅。” 百里超谈然笑道:“这是在下预料中事,阁下可是须弥子?” 青年应声道:“正是!” 百里超道:“这路铁骑是谁?” 须弥子道:“八大马王之首蒙哥!” 百里超道:“请大哥带信蒙哥,只说我来了!” 须弥子精明之至,回身又冲去,运起内功,大叫道:“所有铁骑听着,绿野王子亲自来了!” 一霎时,铁骑欢声轰动,人人大叫绿野王子到了! 此起彼落,喊声比杀声更高!接着就见原先来的须弥子大笑道:“王子神威,混沌王和赤煞四魔闻声惊宛了!” 百里超拱手道:“请诸位协助,我们冲进去!” 奔驰中,皇上回头向百里超笑道:“超儿,你可比美唐朝郭子仪了!” 百里超摇头道:“臣儿不敢自比古人!” 敌骑大败,被铁骑赶杀得四分五裂,百里超陪着皇上到时,只见地面上尽是敌尸纵横! 百里超仍不明其他七路的结果,大叫一声道:“巴山和包罗听着,你们分别通知十子和十生,请他们一向左面,一向右面,协助横扫!无论如何不让敌人有重整攻势的机会。” 二人应声奔出这际,忽见蒙哥一马冲来报道:“南面二万多敌骑已溃不成军了!” 百里超道:“你三百骑分作两路向左右横扫!” 蒙哥又应声而去,忽见公主道:“我们呢?” 百里超道:“请公主公子们回头站北路,我护皇上先到烟筒山去!” 公主大喜,娇喝一声,带着两女两男掉头回奔! 皇上一见,哈哈笑道:“超儿,从古至今,恐怕只有你的将权最大,公主也是你的属下了!” 百里超笑道:“有陛下在此,臣儿岂肯放过这从古未有的机会!” 皇上笑道:“看势成功了,我们走罢!” 红牡丹会意,第二次驰开四蹄,笔直向南疾冲而去。 未到黎明,烟筒山已遥遥在望,青青的高峰,早映上东方的鱼肚白色,当前矮山起伏,长城蜿蜒! 百里超纵骑越过长城,回头吁口气道:“陛下,进了安全地了!” 皇上笑道:“有你随行,寡人处处感到安全!” 百里超摇头道:“对付武林人臣儿倒不怕,似这样如蚂蚁一般的胡骑真不好应付!” 皇上大笑道:“蚂蚁经不上黄砂,你这场黄砂兵法不是已将蚂蚁打得大败了么!” 百里超苦笑道:“事急从权,这算什么兵法!” 皇上正色道:“为将的不能墨守成规,灵机应变才是良将!寡人知你不愿为官,否则你就是大明统帅!” 百里超叹声道:“臣儿深感陛下龙恩,将来哪将私仇昭雪!能得常伴陛下于愿已足了。” 忽然在谈话间掠来一条人影!皇上一见欢叫道:“终南先生来了!” 百里超确见人影是终南老人,立即跳下马背拱手道:“前辈久违了!” 终南老人哈哈笑道:“少侠,你替皇上平定塞外了!” 皇上接口大笑道:“先生,你听过黄砂败敌之计吗?” 老人大笑哈哈道:“不惟没听过,连古孙子也想不到哩,适才纵观战场,东胡王已与混沌王狼狈逃窜,陛下从此高枕无忧了!” 皇上急问道:“八队铁骑如何?” 老人道:“小有损失而已,现在赶着二万多胡骑向长城方向满山遍野而来了!” 百里超忙问皇上道:“这些马匹如何安置?” 终南老人大笑道:“少侠放心,老朽已于昨天预卜成功,因此即通知万全、宜化、怀安等三城驻军守将派军接收,此际大概已开过长城了!” 皇上笑道:“老先生辛苦了!” 老人大笑道:“陛下怎对故人说起客气话啦,不过还有几件重要事情告诉少侠!” 百里超急问道:“请问什么事?” 老人郑重道:“春宫妃子那妖妇已横扫西疆,正派武林都遭杀害,凡是邪门的悉数投降,目前西疆已成妖妇天下,不久必向中原侵犯!” 百里超大惊道:“这如何是好?” 老人道:“到了烟筒山时,看能会合多少人,你就带着先会合的先走,老朽保护皇上等全部到达时,再叫他们随后追你!” 百里超道:“八大马王你老不要约束他们,叫他们自由行动!” 老人道:“对的,铁骑不适合与武林人斗!” 皇上道:“不叫他们跟着寡人吗?” 第十六章 伏魔神剑 和熙的阳光,温暖的照在皇上清癯的面庞上,略有一点失望的脸色,但仍流露出无比的慈祥,他静静的望着百里超。 “陛下,八大马王是放纵惯了的,一旦受到约束!他们就会消沉下去,让他们带着两千余铁骑纵横边疆罢。”百里超向皇上道。 皇上叹声道:“超儿,你硬要逼我回京吗?” 百里超安慰道:“只要臣儿能将春神宫妖妇除去,那时再陪皇上游巡边疆!目前太危险,皇上非回京不可!” 终南老人在旁暗暗忖道:“真奇怪,这个一生戒马的枭雄皇帝,普天之下谁敢说个不字,今天竟被这孩子给顶住了!” 耳听皇上无可奈何的道:“寡人依你回京,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要注意,你御妹和两位郡主她们绝不肯回去的,今后你要当心保护她们。” 百里超大惊道:“陛下难道许可她们在江湖中乱闯?” 皇上道:“女儿家寡人最难管,你有办法你去管,好歹寡人不过问。” 百里超知道这真是难题到了!明明知道这老头子跟自己为难,但又无法推却,不禁叹声道:“公主不小了,皇上为何不替她招驸马呢?” 皇上笑道:“自古以来天子之女招驸马,均择王侯之子或状元为婿,寡人则不同意那种作风,人各有志,她心许与谁即其幸福之得。” 说话之间已到了烟筒山下。 终南老人忽然向一座林中击了三掌,只见林内立即走出一个中年农人,手中提着一只竹篮。 皇上一见笑道:“老友,你早安排饮食在此了!” 终南老人呵呵笑道:“打了半天仗,陛下也应当进食了!” 百里超暗忖道:“这老人确实有名堂,人说他擅长阴阳八卦,看来一点不假!” 农人放下饮食又退进林中,那种沉着,似亦非普通之人。 百里超打开竹篮,发现里面酒莱俱全,而且相当丰富,香气扑鼻,哈哈笑道:“这不是乡下人家所能作出的东西,前辈可是由城里买来的?” 终南老人笑道:“此山距离万全城很近!” 篮中杯筷齐备,皇上笑道:“就在这里吃罢,这一顿一定特别有风味。” 终南老人道:“这是道旁,不若到山顶上去较好!” 皇上点头道:“还是老友风雅!” 百里超急忙提篮前导,未几选定一处流泉之旁,泉声潺潺,鸟语花香,皇上笑道:“这种幽雅之地,寡人未饮先醉了!” 三人开怀畅饮,不知时间过了多少。 “卟、卟、卟”林中小鸟陡然惊散,百里超恰好刚刚吃完,立起道:“山下有人上来了!” 皇上道:“第一批看是那些人来了!” 终南老人道:“来的共五人,轻功好强!” 百里超忽然噫声道:“快藏起来!” 终南老人亦知有异,急请皇上避在石后,轻声道:“来的是敌人!” 皇上道:“何以见得?” 百里超轻答道:“来人行动非常小心,这证明不是自己人!” 俄顷,突在十几丈外出现三个男人,后面跟着两个女人,男的是两老一少,女的都是妖娆的少妇。 终南老人一见,侧顾百里超道:“你只认得龙天放和混沌王吧?” 百里超点头道:“还有一个少妇也见过,她曾和郡主打成平手,那时这妖妇已尽了全力,可是晚辈尚不知其姓名?” 终南老人道:“另外哪个老魔就是东胡王,两女一为东胡王妃,一为混沌王妃,但都是名义上如此,实际上两王都无权过问两个妖女的私事。” 皇上轻声道:“他们在此地出现,难道是偶然?” 终南老人道:“决非偶然,除了寻皇上,就是合力来寻少侠!” 百里超道:“前辈,与其让他们发现,不如我先出去,这样也许他们不会怀疑还有皇上在此!甚至可以引他们离开。” 终南老人急止道:“且慢,你看他们在那儿干什么?” 百里超闻言仔细一看!噫声道:“他们在那儿排练什么阵势!” 终南老人道:“老朽现在明白了!” 皇上急问道:“老友明白什么?” 终南老人道:“他们排练铁壁铜墙阵!” 皇上骇然道:“那是古阵之一!” 终南老人道:“陛下博闻,可知他们练此阵何用?” 皇上道:“当然是对付他们无法抗拒的强敌啊!” 终南老人望了百里超一眼道:“他们的强敌就在陛下身边!” 百里超摇头道:“他们五人联手,就不练什么阵也可将我打败!” 终南老人道:“假设你放弃三面不顾,专攻一面,试问那一面还能抗拒嘛?” 百里超道:“他们可以集中一面来抗拒!” 终南老人道:“假设他们不能配合,纵能配合而出手不一致呢?” 百里超道:“晚辈也只有乘其配合不灵之际全力出手,或有希 望!” 终南老人道:“他们练此阵的目的,就是使你毫无希望。” 百里超悚然道:“这阵看似简单,难道还有什么奥妙在内?” 终南老人道:“一旦练成,五人的动作尤如一心,五人的力量集中有如一人,分则如流水,集则如铜墙,故所以谓钢墙铁壁阵!今观他们的动作,居然已到几成火候,你此际出去,无疑自投罗网……” 皇上大惊道:“老友精研古今阵法,量必有以教导超儿!” 终南老人道:“此阵只有一招武功可克,但非一时可成,现在暂时忍耐,如侥幸他们不发现,老朽即将那招秘诀教与少侠!” 皇上道:“那一招?” 终南老人道:“该招是先祖武穆王所创,即七十二散手之一的直捣黄龙!可惜敝派从未出过天生神力的徒弟,以致此招只有心法留下而无一人能施!今日正适合于少侠。” 百里超道:“这招是不是非常难练?” 终南老人道:“这一招共五式,其中四虚一实,四虚式是左,右,上,下,动手时,稍比你的功力低一点的人,他在旁边看到都觉得你犹如四只手齐发,同时打向上下左右,只有和同样功力之人才能看到你仍有先后,这四式一出,使敌人全部力量分离,分作四处来抗拒于你,于是你那暗藏的一式实式乘隙而到,那就是直捣黄龙!无坚不摧,无敌不克!” 皇上道:“这一招的奥妙就是快,诱,凝,实四诀!” 终南老人叹声道:“陛下明见,一语道尽了这招神髓!” 百里超惊骇道:“难就难在快!” 终南老人点头道:“如不练快,敌人焉能受诱,如不能诱敌,则敌人必以静制动,早巳看出你的虚式而静待你的实式,试问你又如何能攻破铜壁铁墙?” 终南老人说完,当着皇上传授心法。 百里超紧紧的记着,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熟。 当此之际,耳听龙天放大喝一声道:“成了!” 又听混沌王道:“那小子必已向西去了,我们追,这次非将他除去不可!” 一阵风过去,再看已失去五敌身形! 终南老人吁口气道:“好险,幸未被他发觉!” 百里超静听良久,面露喜色道:“他们确是走了!” 皇上道:“我们快到下面去,人马大概要到了” 三人连东西也不要了!一齐向山下奔去。 刚到山下,只见神驹红牡丹雀跃来迎! 百里超接笑道:“阿红,你是探知人马要到了” 红牡丹轻嘶一声,转身又奔了回去。 终南老人叹声道:“这匹宝马竟比人还精灵!” 皇上笑道:“刚才五个强敌好在没有看到它?” 百里超摇头道:“它比我的感觉还灵,敌人那能看得到它,那龙天放还吃过它的亏哩!” “第一批人到!” 终南老人忽然叫起来。 皇上笑道:“那是赛伯乐关道和巴山,包罗嘛!” 说话之间,三人同时到了面前,只听巴山大声道:“二哥,十子和十生叫我们转告你,他们分道向西先走了!” 百里超点头道:“他们出力不少,我将来再面谢!” 包罗道:“公主和两位郡主同骑红牡丹去啦!” 百里超道:“去那里?” 关道笑道:“她们高高兴兴,红牡丹也不反抗,刚在长城内遇着,方向是朝西南奔去。” 皇上笑道:“不要问,她们怕来见我,乘机开溜啦!” 百里超郑重道:“强敌到处都是,他们太任性了!” 没有多久,展云鹤和广文南到了,二人先向皇上请安,又跟终南老人见过礼,这才向百里超道:“官兵已接收敌骑!贤弟,你可陪皇上走了。” 百里超道:“八大马王和他们的铁骑呢?” 广文南道:“现在接受官兵的招待。” 他一顿又道:“但张飞云我已将他放在蒙哥手下当一名铁骑! 两位公子也被将军请去了!其他如宣武,高妙,阁鲁士,哈罕等已在我之前顺着长城西进了。” 百里超转身对终南老人道:“皇上就请你老陪行了!” 终南老人笑道:“你可以放心!皇上在进京路上绝对平安。” 皇上突从身上解下一把短剑交给百里超道:“这是寡人从小佩带的匕首,其名古称伏魔,匕身刻有道符,寡人至今尚未悟出其中奥妙,现在赐给你,由你自己去领悟!超儿,你好自为之。” 百里超尚未接,终南老人突然跳起道:“皇上,此匕首可是当年皇上得自怪渔翁之物?” 他的面色愈说愈郑重,皇上差异道:“正是,得此剑只有老友知道。” 终南老人道:“剑身真的刻有一道符么?” 皇上道:“除了那道符,还有伏魔两个古文!” 终南老人道:“皇上,说穿了,是否仍赐给百里少侠?” 这句话问得有点不敬!但皇上毫不在意,也许真正老朋友之故,笑道:“老友怀疑寡人对超儿的感情?” 终南老人摇头道:“皇上一生梦想在位之时,能够作一个天下无敌的大剑侠!此剑就能使皇上的梦想实现!” 皇上正色道:“寡人老了,寡人已有替身!” 终南老人忽然激动至极,眼中竟流出泪水,叹声道:“皇上,当年你带靖难兵进京,杀了方孝儒,杀了骨肉之亲,天下人人都说你夺位不择手段,说你冷酷无情,惟独我终南子的看法独持己见,今日你对一个山野孩子流露真情,总算我对自己有了交代!” 皇上也激动道:“老友,我们从小就彼此谅解啊!” 终南老人点头道:“皇上,言归正传,此匕不名匕,本名万仙伏魔神剑!只要将剑尖刺破舌尖,用血喷在符上,其人对此剑真谛即悟,若能按符闭关参修三年,此人即为剑仙!” 皇上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道:“我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终南老人突然大喝道:“百里少侠,还不跪下!” 听得如痴如品的人人被他一喝,人人如梦惊醒! 可是百里超跪是跪下了,却正色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伸手摸摸他的头顶道:“超儿,寡人是假爱你吗?” 百里超道:“在北京城中,超儿还是一个毫无出息的傻孩子,皇上那时就把超儿带进宫里玩,难道那会是假的吗?” 皇上笑道:“你怕寡人依赖你保天下吗?” 百里超摇头道:“皇上自己成了剑仙,岂不江山永固!” 皇上笑道:“那你为何不爱呢?” 百里超道:“超儿希望皇上立即传位给太子,自己闭关修炼,从此永寿于天地之间!” 皇上纵声大笑道:“寡人本来也有那一天,但在寡人为燕王之时,因为那时寡人无过失,现在寡人已负暴君之名,实际上有残杀之罪,试问从古以今能有这种人作剑侠剑仙嘛?不过,你要寡人退位,寡人倒感激你提醒,回京后立即召集群臣宣告退位,看这样能不能安享几年余年!超儿接下,今天是我最伟大的一天!” 百里超也流下泪了,双手将剑接过。 终南老人感慨不已,但又哈哈笑道:“皇上,回京罢,政治害了你,回京快将这玩意摆脱罢,我接你入终南好好的过几年!” 皇上立向百里超道:“超儿,你有空勿去北京,到终南来就可见到我!” 百里超依依不舍,立即率众送出,一直送至万全城外才率众西行。 一天没运轻功,他们也走了一百三十里,恰好在天黑时赶到怀安城。 落座后,大家在一块吃过晚餐,百里超就不再出房,该夜,他既要研究终南老人那一招“直捣黄龙”,同时又要静悟“万仙伏魔剑” 上符录。 这件事人人都知道,因之展云鹤等不能好好休息,他们对百里超同样有深厚的感情,因此他们暗暗在他房子四周围卫护,生怕有敌前来打扰。 好在上半夜毫无动静,但在四更时忽觉房上有了夜行人,广文南第一个先察觉,他立即通知展云鹤,因为他们两人距离较近。 展云鹤侧耳一听,知道来的共有两人轻轻的向广文南道:“点子向后院去了!” 广文南点点头,立即一打手势,二人由帘下翻上屋脊! 刚刚翻上去,恰好遇见巴山和包罗。 “阿山,你们也听到动静?” 广文南见面就问。 巴山道:“两个黑影,动作奇速,现正落在后院!” 展云鹤道:“莫去惊动,我们伏在瓦面上先看清楚!” 话未收口,忽见屋前瓦上扑来一人! 包罗一见噫声道:“宣大哥!” 来人正是宣武,他见到四人大喜,问道:“你们落在这家店中!” 广文南道:“宣老大,高妙老哥呢?” “老朽来了!” 高妙忽自帘下接口。 展云鹤郑得道:“二位是盯着两个黑影来的?” 宣武点点头,问道:“超弟呢?” 巴山抢着一指房里,轻声道:“二哥在房中有事!” 高妙道:“你们看到两条黑影落在什么地方?” 展云鹤指着后院道:“刚下去,现在还没上来!二位从什么地方追来的?” 宣武道:“由城外追来,这是三流货,正点子似在城内别的地方!” 广文南道:“他们住在后院不成?” 宣武道:“大概是的,否则那有不再上来的道理?” 忽听房中百里超在招呼道:“诸位下来罢!” 大家闻声,一齐下房,刚进门,突见地上躺着两个被点倒的大汉! 展云鹤噫声道:“贤弟,你已将他们擒来了!” 百里超道:“他们是一个异常奇怪的帮会人物,至死不肯招认口供!” 高妙大惊道:“王子已将他们弄死了!” 百里超道:“他们自己嚼舌死的!” 高妙立即拔出宝剑,撬开一个大汉的牙齿,叹声道:“这就怪了!” 百里超道:“怪什么?” 高妙道:“他们不是嚼舌,而是用他们自己的古怪内功塞喉而死!” 说完又对宣武道:“宣老大,我们先将尸体抗出去再回店告诉王子!” 两人同时抓起一具尸体,火速抗出房去! 大概是运到城外去埋了,百里超等了很久不见回来,及至店中已有人起床,巴山才疑道:“二哥,宣大哥和高老大恐怕出事了!” 百里超道:“二人都是老江湖!纵有事情也不致吃亏,我们到街上吃早点去。” 天确实大亮了!三人向外面走出。 店家迎上道:“公子不在小店吃点心?” 百里超立向包罗道:“老三,你和店家算账,我们也许不回来了!” 结账出门,在摊面上吃过早点!恰在走这时,巴山轻向百里超道:“二哥!你看那个女人的目光,好像闪电一样!” 百里超急止道:“不要说话,你只看到个,还有两个在后面呢!” 巴山道:“是不是春神宫的?” 百里超肯定道:“不是,这些女人虽都邪门,但与春神宫的完全不同,见了使人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之感,然又不敢过于接近。” 说着回头对关道吩咐道:“你快去取办干粮,我们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落店。” 关道拍拍背后的包里道:“昨夜准备好了!” 百里超道:“我们跟上后面两女!” 街上的人渐渐拥挤!巴山轻声向包罗道:“奇怪,邪门中女子不惟个个年青,而且尽是美女!” 包罗道:“我常听人说,美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关道在后面笑道:“你们什么都精得跟鬼似的,独对这个外行,现在不要谈论,再长两三年就清楚了!” 百里超闻言笑道:“女人愈美愈不安份。” 突从人隙里挤来了宣武!一闪到百里超身边,喘道:“王子,前面是真女你不能盯!” 百里超闻言一愕,骇问道:“什么真女?” 宣武道:“快随我去见终南老人,他老人家连皇上都没有陪着进京,特地赶来向你送信!” 百里超问道:“皇上呢?” 宣武道:“皇上由少林掌教和武当掌教保护,同时有大批官兵护卫着进京了。” 百里超闻言稍安,他知道两个掌教亦非平凡之人,又问道:“高老呢?” 宣武道:“和终南老人在一块,王子,我们埋的尸体竟没有那个玩意。” 百里超更奇道:“什么玩意?” 宣武道:“xxxx!比太监还保险,是割掉的!” 百里超笑道:“这样巧,两个都被人割去了?” 宣武郑重道:“不是巧,据终南老人说,似这种没有xxxx的高手,恐怕现在很多呢!” 百里超惊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宣武道:“我是听终南老人说的,他说百年前在某海中有个神秘怪岛,岛上有个魔神叫真女,被她收去的女子不下百几十个,都是美丽的少女!这些少女后来都变成魔神的弟子,也就是都成了真女!” 他感到自己说话太急,稍停又接道:“王子一定要问什么是真女吧? 百里超道:“大概就是贞节女子之意?” 宣武连连点头道:“对了,对了,但与所谓贞节女子又不同,因为她们又要男人!” 百里超侧顾关道耸耸肩道:“你懂不懂?” 关道摇头道:“我越听越糊涂!” 宣武道:“怎会糊涂,一般所谓贞节女子有两种,一是夫死不再嫁,从一而终,一是永远不嫁,避开男子!” 百里超道:“这个还要你解释干啥?” 宣武道:“终南老人所说的真女是在睡觉时要男人伴着,然而她们又怕生小孩!因此她们就将外面找去的男子割掉xxxx。” 关道吓声道:“天下竟有这种事!” 宣武道:“昨夜被王子点倒而自杀的两个不就是证明嘛!” 百里超大骇道:“那些男子既被割去阳物,难道还会忠心耿耿?” 宣武道:“这就是怪事呀!” 百里超道:“那些魔女一个个都非常厉害嘛?” 宣武道:“当然,否则终南老人为什么不叫你盯!” 百里超道:“其中定有原因,老人在那里?我见面一问就明白了!” 宣武道:“快到了!” 转了几条巷,来到一家古式住宅,宣武上前敲门。 门儿忽然半开,里面伸出高妙的头来道:“啊!王子到了!” 百里超见他那样神秘,笑道:“老人在内?” 高妙让他们进去,又将门紧紧关妥,点头道:“在客厅里等你!” 百里超一直走进客厅!只见终南老人一人在坐,立即长揖道:“前辈,久等了!” 终南老人微笑迎接道:“少侠,这是官家的房子,你请坐。” 百里超等一齐落座,即问道:“听说你不准晚辈追那些怪女子?” 终南老人道:“不是不准你盯,而叫你有个预防之法!” 百里超啊声道:“预防上她们的当?” 终南老人道:“对了,当年的对策不知现在灵不灵,但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百里超道:“如何预防?” 终南老人道:“她们有一种邪功名叫天迷!凡接近她们的人,就是天仙也会失去反抗的力量,可说断无悻理!” 百里超道:“大概有多少距离?” 老人道:“问得好!一丈之内!” 百里超道:“假设一丈之外就动手呢?” 老人郑重道:“假使对方不是真女,那你就会错杀了人,如果是真女,那你十成要打空,而且连对方的影子也看不到,换句话说,她已接近到你的身边。” 大家闻言打个寒战! 百里超更悚然道:“以何法可制呢?” 老人道:“一条路可走,接近她而顺从她的一切!” 百里超大惊道:“顺从她割除xxxx。” 终南老人道:“在她把你带到没有别人看见之处时,她就会要你脱得一丝不挂,又叫你离开你的衣物!然后她必定会给你一把利如宝剑的小剪刀!” 关道惊叫道:“要自己下手剪去那玩意!” 终南老人正色道:“她替你下手!” 百里超道:“这就是说,见了真女最好敬鬼神而远之!” 终南老人道:“有一个机会,那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当你作出要剪的一刹那,她会露出永远不笑的一丝羞笑!这时是她忘形的一霎!” 终商老人说到这里,突然作出一个电闪一般的手势! 百里超会意道:“那一霎就得下手!” 终南老人忽又叹声道:“在这个机会之下,当年仍有三分之二的一流高手作了她们的太监!” 百里超道:“怎么会呢?” 终南老人道:“对方那一霎只是失去天仙迷邪功,但却未失去真正能力!” 百里起点点头,感觉非常棘手! 终南老人道:“老朽已将消息暗传敝派终南令通知所有正派武林。” 百里超忽然道:“她们怎样对付同性呢?” 终南老人道:“是美女而又是处女的话,她们必收作真女,否则一律杀之!” 百里超暗叫不好,他想到年年红和殷婷二女已经不是处女了。 沉思中,又听老人道:“老朽已说完,你们吃过中饭再走如何?” 百里超起身道:“不,晚辈等还要向西行!” 率众告辞退出,到了巷中,他轻声向大家道:“我们暗中缀着,大家随我出西门。” 高妙道:“那些女子不一定走西门!” “一定还有其他的!” 出了西门,大家扬长而行,距料就在数里外发现两个那样的少女。 宣武噫声道:“这两个是不是城中那一批?” 高妙道:“谁去注意那些?” 百里超急急吩咐道:“高老带着三弟,二弟和关大哥走后侧面小路!宣大哥跟我接近!” 宣武立即随行,轻声道:“我真怕脱衣服!” 百里超微笑道:“暂时只远远的跟着,看她们去作什么?” 宣武道:“那还要问,不是找男人就是找女人!” 跟了半天,路上也有不少来往行人,百里超忽然向宣武道:“奇怪,有些青年和她们错身而过并没发生事情啊!” 宣武郑重道:“那是真女看不上眼的。” 百里超道:“如何才能看中?” 宣武道:“既长得英俊,又有武功的才是她们上选,只长得一表人才,是下选,因为她们还要训练!” 百里超道:“有年龄限制嘛?” 宣武道:“据终南老人说,青年壮年为她们急须,少年是带回去养的,老人只要不去惹她就没事,那是最保险!” 前面有座路旁大庙,庙两侧即为饮食小店,庙前坐满了休息的商旅行人,百里超看到那两个女子走进一家店中去了,急忙道:“我们也休息,吃中饭的时间到了。” 宣武道:“老高等不知看不看得到我们?” 百里超一指右侧林中道:“他盯在林内,当然清楚我们的行动。” 距庙还有几十丈,忽见庙前迎来一个人!宣武噫声道:“那不是须弥子么!” 百里超欣然道:“是他!” 须弥子遥远扬手打招呼,但在走近时却轻声道:“王子,你们可是盯上那两个少女来的?” 百里超笑道:“大概兄台也知道她们的来历了?” 须弥子郑重道:“我们已得终南令,同时刚见那两个少女眼神有异,估计她们就是真女!” 百里超问道:“你们十人都在此?” 须弥子道:“离而不散,都在附近!” 百里超道:“这样很好,但不要太暴露形迹。” 当下随须弥子转回庙中,只见与须弥子-道的有恒山子和长白子,大家见面,心照不宣,却到庙左侧店中去吃东西。 刚坐下高妙带着巴山,关道,包罗也到了。 小吃-顿之后,百里超轻声向大家道:“我们仍须分开走,高老等依然走右侧小路,宣大哥和长白兄、恒山兄走左侧小路,我和须弥兄盯后面。” 高妙带着一批先出门,恒山子等却由店后出去,未几那两个真女已从店前经过了,于是百里超才和须弥子起身。 这次二人跟得近,大概不到二十丈,稍大一点声音,前后说话都可听见。 好在途中来往行人很多,四野又不冷僻,二女根本未曾注意。 在时近黄昏之际,百里超突对须弥子道:“我们快向右边林中去!” 须弥子不知何故,随着一闪,如风到了林中,忙问道:“什么事?” 百里超向后一指道:“想不到在这里竟出现春神宫妖妇的四个面首!” 须弥子骇然道:“是桃花郎、柳意郎、妙谛郎、大雄郎!” 百里超道:“他们骑着马,看看双方有无冲突!” 正说着,大道上蹄声“得得得!”确见四匹快马赶到,马上坐着四个青年?这时正注视着前面! 百里超急急道:“我们快赶上去,他们马上会接近!” 地势渐高,二人恰好沿大道右侧的崖缘赶上,俯视路上,忽见四骑刚刚赶及二女身后!而且马也放慢了! 须弥子轻声道:“第一骑是桃花郎!” 百里超轻笑道:“那东西是存心跳逗啦!” “喂!二位姑娘,这样长途跋涉,不感到辛苦嘛?” 不出所料,那桃花郎不惟开了口,而且还跳下马来走了过去! 忽听一骑发出哈哈大笑道:“老大,你真是个多情种子!” 须弥子暗对百里超道:“桃花郎到了一丈内了,妙谛郎不甘落后,已在帮腔啦!” 四人都下了马,而且一齐拥了上去,七嘴八舌,尽情挑逗。 二女仍旧未开口,也不停下回顾,但却偏向一条小道上行去。 百里超一见,急忙道:“有好戏看啦!我们掩过去!” 时已不早,野外渐少行人,百里超和须弥子提高轻功,竟接近到完全看清的距离内。 忽在一处密林前,只见二女停住了,其一回身向四个寸步不离的牵马随行的色情狂们问道:“你们跟来作什么?” 话虽问得温柔.但她的面上却是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桃花郎立即抢着拱手道:“姑娘,你是那一名门大派的弟子,在下知道二位都有非常的高深的武功!” 另外一个女子接着道:“我们是仙姑岛的仙子,不属中原任何派别!” “妙极了,今天我们得遇仙子,真不让刘,阮独美于前啦!” 第一个女子点头道:“这样说,你们跟来是毫无恶意的了?” 桃花郎又是一躬身道:“在下等能一亲芳泽,那是万分之幸。” 那女子摇头道:“只怕你们没有真心!” 桃花郎已被迷住,急忙接道:“姑娘,只要二位能给与青睐,在下等绝对是有始有终!” 那女子忽然回头向同伴道:“妹子,这四人你中意嘛?” 第二个女子点头道:“虽非上选,亦是中材!” 第-个女子又转过身来,面对四人道:“你们共有四人!先由那两个随我姊妹进林去?” 这句话的诱惑力太强,立使四个色情狂混身都软了,桃花郎急急将僵绳甩掉,立接道:“在下四兄弟,先由第一第二奉陪!” 那女子招招手!与妹子领着二人进入林中去了! 林外留下妙谛郎和大雄郎,只听妙谛郎轻声埋怨道:“老四,老大这主张太不公道!” 他似略带醋意,又道:“每次有好货当前时,老大都取头筹!” 大雄朗毫不在乎道:“我认为开荒的最无乐趣,同时还要冒险!” 妙谛郎叹声道:“你真是粗货!不懂得细工,难怪你对妃子还感兴趣,不满你说,那种苦工我是干腻了!” 二人正说着,忽听林内发出一阵忍痛似的哼声! 妙谛郎一听尤如热锅上的蚂蚁,轻声道:“开始了!” 大雄郎道:“听声音,美人儿竟还是真正的原装货!” 妙谛郎搔搔头道:“老大和老二该死,他们为何拖得这样久!” 大雄郎笑道:“你也是饿狗见了肉骨头,急什么,他们还刚开始,最低限度也要半个时辰呀!” 这时的百里超已与须弥子于林侧闪了出来,只听须弥子掩口轻笑道:“终南老人所说一点不假!现在我们已亲见事实了!” 百里超郑重道:“那两个东西为何先抗后顺呢,最奇怪是剪子上还不流血!” 须弥子道:“妖女在二人反抗时即施出天仙迷邪功,你不见桃花郎要掷掉小剪的一霎那就变成失魂落魄一般,至于不出血更容易了解,那是小剪上的古怪,我想刀口必有邪药!” 百里超道:“在下剪之际他们显然受到剧痛,居然还哼了起来!” 须弥子道:“要不要看另外两个了?” 百里超道:“看了都恶心,你还说再看。” 须弥子轻笑道:“妙谛郎和大雄郎尚在作梦哩,大概也会作太监!” 百里超道:“注定了,我们快离开,先到大道旁藏好,看四人出来时是何等现象。” 须弥了笑道:“一切都被控制,他们还有什么反抗,不过春神宫妖妇必定和魔神结下了不解之仇!” 百里超道:“这是我们所希望的,因此之故!我才不想再盯这两个妖女了。” 须弥子道:“盯还是要盯,不过不去斗她们就是,否则何能看到春神宫与真女岛的好戏!” 百里超南行的目的就是去斗春宫妃子,闻言认为有理,笑道:“那我们还得弄点手脚!” 须弥子问道:“弄什么手脚?” 百里超道:“将刚才之事尽量在外面宣扬!” 须弥子轻轻一鼓掌道:“好计策!” 二人奔到大道上时,发现巴山一人正在鬼鬼崇祟,百里超招呼道:“老四,你在看什么?” 巴山走出林缘笑道:“二哥看到好戏啦!” 百里超知道他在等自己,笑道:“快退进林去,春宫四面首完了!” 巴山急问道:“割掉啦!” 须弥子笑道:“小弟!你也要当心呀!” 巴山轻笑道:“我的年纪小,长相也够瞧,放心啦!” 三人进了林内,发现里面大家都到了,须弥子立将所见告诉大家道:“春宫四郎已变成了太监,我们今夜暂时不理了,留着他们让春宫妖妇心痛罢!” 高妙轻笑道:“四郎买卖未作成,这下连本钱都没有了!” 包罗一人躲在林缘,他忽然走进道:“四郎不见出来,两妖女却到了路上!” 大家闻言,同时走近林缘探望,确见二女已去远。 百里超急急道:“我们仍旧分开来走,如遇江湖人,大家立即宣扬开去。” 说完,仍和须弥子走上大道。 这时天已暗了,路上已看不到行人。 前途地势更高,须弥子一指远处道:“长城在望了!” 百里超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须弥子道:“到山西境内了。” 百里超道:“我们如何走法?” 须弥子道:“沿长城西进,到黄河再定方位,总之我们没有一定的去处。” 正说着,忽听背后有人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出自女人之口,百里超立知不对,立和须弥子回身一看! 只见路旁一处山崖上站着-个女人,年龄足有四十岁,但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情万种! 须弥子侧顾百里超道:“你见过春宫妃子没有?” 百里超道:“见过假的,真货不知是什么样子?” 须弥子道:“这女人来得蹊跷,王子要注意。” 百里超点点头,抬眼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女人冷冰冰的哼声道:“你敢反问!” 那妇人的口气过于霸道,百里超有点冒火,大声叱道:“妖妇! 你最好滚开一点!” 那妇人突然腾身,竟如风一般落在二人三丈外,尖笑一声,竟比哭还难听,寒声问道:“你们敢对本仙姑无礼?快点说出派别,免得本仙姑查出灭你同门!” 百里超传音须弥子道:“兄台快离开,她是魔神!” 口在传音,人却向妇人行近,右手一探天雷斧,朗声道:“少爷没有派别,妖妇,原来你就是真女岛的老狐狸?” 那妇人闻言一怔,噫声道:“本仙姑只认为你是普通武林人,此刻获知本仙姑的仙底竟能不惧,那你就不简单了!是了,你大概姓龙? 人称飞天龙的龙天放?” 百里超哈哈笑道:“狐狸心目中只有野狼,妓女一生只有嫖客印象,这也无怪其然,物以类聚也!” 妇人闻言,似是又恨又愕,显对百里超有摸不清头脑之感,移动脚步,云裳飘飘,怔怔的向百里超迎来! 须弥子一见,大声道:“当心距离!” 百里超道:“大哥!你快到林中去,小弟心中有数!” 须弥子忖道:“我曾听过你能收拾春神宫隐形之女,现在还不动手作甚?” 正当双方只差丈余距离之际,突闻侧面又响起一声女人的娇叱道:“那位公子快停!勿上那老妇的天仙迷大当!” 香风一阵,侧面出现一个红裳少妇! 百里超不敢把她认作好人,立即采取犄角之势! 魔神向少妇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冷冷笑道:“下贱货,你说我是老妇!你又能小得了多少,我看你仗着吸取男人的精髓才能保住这副外形,其实你已在六十开外了!这点狐媚姿态只能骗男子,在我们女人面前你是无法遁形的!” 少妇格格浪笑道:“女人天生是须要异性的,谁叫你当年故作姿态,说男人是魔鬼!欺骗自己倡独身论!结果年纪大了,一天一天对男人起了饥渴狂,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又想出了隔着靴子抓痒的臭主意,居然又要男人抱,而又怕生孩子,是以才有割阳物的缺德行为,可怜那些英俊不凡,雄伟可爱的大好青年竟作了你的太监!” 魔神面色渐渐变青,忽向百里超道:“小子,你知道这淫妇是谁?” 百里超一听她叫小子,心中本待要发作,但见当前局势对已有利,不怒反笑,哈哈两声道:“听你们双方的口气,一个是心淫,一个是身淫!” 魔神恨声道:“你站在那一边?” 百里超大笑道:“一面是臭水沟,一面是污泥塘,少爷只想避远一点!免得弄脏衣服!” 说完转身,远远的立在林前。 须弥子走近问道:“后来的是谁?” 百里超道:“八成是春宫妖妇!” 话未完,突见魔神侧着半身,慢慢的移动脚步,双手高举,不知要采取什么行动,显然是发作的前奏。 少妇一见,神情亦已突变,同样侧身顺转,但两手却笔直下垂。 须弥子一见愕然,轻声道:“这是什么名堂?” 百里超忽然道:“我们快离开,你看对面崖上!” 须弥子抬头一看,只见崖头空中同时冒出两团怪烟,一束火红,一泛蓝光!渐渐的向两人头顶移来!不禁骇异道:“那是什么?” 百里超摇头道:“不知是什么玩意,想必是妖妇施的邪功!” 二人急退入林,但又不忍不看,只得同时登上树梢! 身刚停,忽听树叶里有个苍老的声音轻唤道:“少侠!你们那儿还是太近,再退后十丈!” 百里超闻声大喜,急向须弥子道:“终南老人来了!” 二人急急循声退后,确见终南老人坐在一株大树的浓叶里,百里超拱手道:“前辈到了不少时间啦!” 老人摆手道:“你们也坐下,老朽刚赶到!” 须弥子恭声道:“前辈,那两团是什么东西?” 终商老人郑重道:“蓝光是魔妇的最高邪功,其名叫真女魔焰,红的是妖妇的桃花魔火,一旦被这种厉害东西罩住,必将被炼化成灰!” 百里超道:“这样巧,她们都有相似的东西?” 终南老人叹声道:“她们二人数十年的秘密,今晚总算被老朽揭穿了!原来她们竟各得了半部九天魔经!” 须弥子惊骇道:“可是那本九天万魔秘笈?” 终南老人点头道:“为魔功中至高无上秘笈,共分上下部,已有数百年未现江湖了,想不到竟被这两个妖妇得去。” 百里超道:“她们的所有邪功是否都出自这部邪笈之上?” 终南老人道:“魔笈的邪功虽非一套!但无一不是厉害无比的东西,炼成后即为魔火魔焰,春宫妖妇之所以此时离开春神宫,原来她的魔功已然大成了!” 说完单独传音百里超道:“少侠,你得加紧领悟万仙伏魔神剑! 除此之外恐怕没有能制她们之法!” 百里超点点头,忽见两妖已全被红蓝两馅罩没了,急急道:“看不见了!” 终南老人道:“同样的邪功,同样的成就,她们算是棋逢对手,谁也败不了,同样谁也胜不了!结果必筋疲力倦而散!” 须弥子道:“这样我们便有机可乘啦!” 终南老人摇头道:“你们已看出旁边有强敌虎视,如不出所料,她们马上就会斗离此地!” 他忽然似想起什么东西,急又道:“少侠,你得赶往云中山脉去一趟!” 百里超道:“有什么事?” 终南老人道:“老朽刚得消息,听说冰骨女仇五娘已将徒弟殷婷关起来了!” 老人已知道百里超和殷婷的关系,但不说出。 百里超心中有数,闻言大急道:“后果如何?” 终南老人道:“仇五娘乃为盲目神尼的师妹,性情古怪,作事不近人情,也许她会将弟子毁了!不过你去时千万不能动武,否则就牵涉太大,弄糟了便无法收拾!” 百里超道:“我还带来了不少人,这怎么办?” 老人道:“你向西行十几里就会遇着,但带去的人宜叫他们不过问。” 须弥子道:“我们兄弟也能去嘛?” 终南老人点头道:“只能作第三者!最好莫入百梅谷!” 百里超急问道:“百梅谷在云中山脉的什么方向?” 终南老人道:“高妙知道。” “你叫他带路!” 正说着,突闻林中啪的发出一声异响,居然震得地动山摇! 终南老人郑重道:“她们离开了,你们看,空中飘浮的光华就是!” 百里超已无心再看,马上起身道:“前辈,仇五娘的功力如何?” 终南老人道:“当年武林有六女,江湖上送了一首歌谣道:“又敬又爱江流韵,不敢接近仇五娘,邪念常思野妃子,提起太监通身寒,走离瞎婆子,莫忘老慈航!”这六女的功力以辣手嫦娥江流颜最差,她之所以出名是见了坏人就杀,其他五人各有所长!” 须弥子道:“这六个女人之中,晚辈一直未听说过老慈航!难道是死了!” 终南老人道:“老慈航连老朽也未见过,但在当时受惠的江湖人可说屈指难数,她老人家向来施惠而不露面,神秘尤胜天机,更无人知道她有什么武功!” 百里超道:“这次春神宫赴会听她弟子说,她已潜进七仙洞!” 终南老人道:“那一定又得到重要东西去了!” 百里超忽又想起年年红也是在殷婷身边,心中更急,立即向终南老人道:“前辈,此去应该如何办呢?” 终南老人道:“在不动武功的原则下,你先将人救出再说,人情二字你既无法出口,又必定撞壁,她连盲目神尼都不买帐!” 百里超立即告别,招手须弥子道:“到时请兄替我出主意,今晚必须连夜赶路。” 须弥子见他急成这个样子,心中有点明白!估计他与那女子的关系定不寻常,于是也替他担心。 到了一座山下,急见一处林前立着一群人,那正是须弥子的兄弟和高妙等。 大家见了面,说明要赶往云中山脉,百里超立叫高妙带路奔百梅谷。 在一齐提功之下,一路除了吃干粮,可说日夜不停! 百里超再不顾沿途发生什么事情,整一个心都放在如何救人方面去了,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进入云中山脉。 高妙停在一处峰项回头道:“诸位看到正面一座高峰嘛?三峰之间就是百梅谷,武林中人无一胆敢登上那三峰之顶!” 百里超道:“大家就在这里停下罢,我先探探情形再回来商量!” 须弥子道:“我陪你去!” 百里超道:“在下焉敢连累!” 须弥子道:“暗探无妨。” 百里超点点头,立即和他动身。 还没到达那三座峰下,突见一条白影如箭一般射向二人! 百里超急叫须弥子道:“当心!” 须弥子竟感闪避不及,慌急中一掌劈出! 白影一翻,居然高飞入云,速度之快,惊人无比,而且精灵至极! 百里超这时已看清,大声道:“是只大鹏鸟!” 须弥子感到肩头有点痛,急急道:“王子,快看我肩间怎样!” 百里超走近一看,惊叫道:“血!” 须弥子闻言打个冷战!悚然道:“这鸟竟已练成剑气!” 百里超检查伤处,见衣破不大,伤也是破皮!暗忖道:“山王子已练就奇厚真气,今晚竟不能抗拒一只鸟儿,可见这鸟决非凡禽。” 问道:“你觉得另有什么不对嘛?” 须弥子道:“我只觉得丹田真气受了震荡,但不要紧,稍微调息一下就好了!” 百里超道:“我猜这是仇五娘的护山之禽,你刚才也太大意了,相信未将真气护体!” 须弥子叹声道:“大意倒不曾,但只布出三成护体!” 百里超道:“那鸟不下来了,当心还有其他东西!” 须弥子已运功止血,苦笑道:“我这跟斗栽得不小,传出去真个丢人!” 百里超摇头道:“此鸟比一流高手还强,既是疏失也不为愧!” 他抢先向峰上急登,回头道:“只怕这鸟已揭露我们的行藏!” 须弥子道:“它仍旧在空中盘旋!” 百里超笑道:“大概仍在伺机来袭!” 须弥子恨声道:“再来我就赏它一剑!” 百里超忽然轻声道:“当心!另外有东西掩来了!” 须弥子探手摸剑,问道:“在那里?” 百里超道:“是只大白猿,在我们后面,不过莫杀它!免得与仇五娘结怨!” 须弥子道:“确定是她养的么?” 百里超道:“绝对不错!” 话未完,突觉背后急风袭到! 百里超扭身反扑!叱声道:“滚开!” 横掌一拨,忽听“呱”!有物被拨出十余丈! 定睛一看,确是一只大白猿! 须弥子哈哈笑:“它在瞪眼!” 百里超举手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手中捞着一把寒芒四射的宝剑,须弥子惊叫道:“它也懂武功!” 百里超道:“不惟懂,而且精绝,刚才一式不知何名!” 第十七章 豪气冲牛斗 白鹏在空中盘旋,白猿在地面监视,逼得两位极精灵的青年一筹莫展,窃探百梅谷的企图再也不能动了! 须弥子搓搓手,叹声道:“王子,现在这两头畜牲还对我们不服输,一旦知道打不过时,它们就会拉出主人来,我看今晚探不成了,改在明晚再来吧。” 百里超道:“我们可惜没有多来几个!” 须弥子道:“一部分引开它们,一部分去探?” 百里超点头道:“虽不能完全有效,但总比这样监视得紧紧的要好。” 须弥子道:“也不行,地面这玩意虽不精,它到底只有四条腿,但天上那东西飞得高,速度快,看得宽,百梅谷这点地方瞒它不了!” 百里超忽见山下有人影闪动,注目一看,欣然道:“他们都来了!” 须弥子苦笑道:“还是我那句话,人多管啥用,越多越显眼。” 首先到的是巴山、包罗、高妙,百里超包急向他们道:“你们当心,空中有只大鹏鸟能吐剑气,地上有只白猿精通武功!” 须弥子也迎着自己兄弟交代小心,但独不见关道和宣武。 百里超骇然问道:“宣大哥和关道呢?” 巴山道:“准备吃的去了,马上就来。” 这时那只白猿仍在远处瞪眼,显对失去宝剑非常痛恨。 人人都看到白猿了,但已不见天空的鹏鸟,须弥子轻叫道:“不好!” 百里超道:“它见来人太多,回去报信了?” 须弥子道:“那还要问?” 百里超道:“此处不是峰顶,大概还没犯禁!” 巴山道:“我们先将那猴子捉住,免得跟在后面呱呱叫!” 须弥子道:“你小心过去看情形!” 巴山招手包罗道:“三哥,咱们分开兜过去。” 百里超笑道:“我敢断定,你们连猴毛都摸不着,大家看它的神态还不明白,这东西已懂人言!” 突然从白猿背后发出一声怪笑,霎时伸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头,居然扶着白猿肩膀。巴山和包罗立即止步,大家都感骇异。 百里超看出那是一个高不过三尺的老人,乍见竟和白猿差不多是一样面形,但却还不及白猿肩头高! 略顿即上前道:“老丈可是这猿主人?” 怪老头又哇的一声笑了,一跳而出,动作竟也似猿一般,举止非常可笑,只见他搔搔头皮道:“小伙子,你猜错了,我和老猿是同事!” 百里超正色道:“白猿偷袭可是你的主使?” 小老人摇头道:“它的责任是护山,奉果,我的责任是种花,喂鹏!” 百里超道:“贵主人是谁?” 怪老人道:“小伙子,你问老的还是小的?” 百里超道:“最好都知道。” 怪老人嘻嘻道:“老的是五娘,小的是阿婷!” “啪!” 突然自怪老人背后伸出一只鸡皮手,硬给怪老人一个大耳光,打的声音真响亮,接着走出一个老太婆来大骂道:“老不死,准叫你说真话!” 大家一见,又都愕然。 老太婆可不矮,竟比怪老人高一半! 怪老人被打得哇哇叫,跳起骂道:“老乞婆,难道我要说假话!” 大家闻言想笑,猜想那是一对老夫妻! 老太婆又要叉开鸡皮手,骂道:“老不死,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当真的要真,当假的要假!” 老头子摸摸脸,想了大半天,嗯声道:“这话你似对我说过,可是我又忘了!好,现在你对他说罢,五娘不在家,阿婷关起来的事儿,千万不要对他们说!” “哎哟!该死的!” “拍,拍,拍!” 老太婆急了,手挥处,连打老头两三下,大骂道:“没有心肝的老糊涂,你还不给老娘滚!” 这一幕太妙,这边众人再也忍不住了,莫不掩口弯腰,几乎笑痛了肚皮! 小老人似知自己又错了,这回不反嘴,闪到一旁不动了。 老太婆不理他,直朝百里超走来道:“各位,我老猿偷袭那一位了!” 百里超一指须弥子道:“我这位朋友遭白鹏杀伤,我也遭到白猿暗袭!” 老太婆大叫道:“该杀的鹏儿和老猿,它们竟越禁行凶,这还了得,诸位,暂时请回去,老身告诉主人处罚它们!” 老太婆竟将这批当作小孩子了,这些话几乎又将大家逗笑了! 巴山鬼灵精,他已看出老太婆也不是精明人,立即接口道:“老婆子,你说话倒轻松,我们难不成就这样罢了!” 老太婆一听不对头,大急道:“难道还要赔偿?” 包罗灵机又接巴山,哼声道:“我们虽不要钱,当然报仇更不要谈,但我们总要下得了台呀!” 旁的人不作声,知道两小有名堂! 老太婆叹声道:“小哥儿,老身看得出,你们倒是懂理的人,这样吧,相信你们都没吃饭,老身请客如何,别小看了老身,作的菜儿倒是拿手货!” 打蛇随上棍,巴山点头道:“请客不敢受,算是给我们消消气!” 百里超真想笑出来,转过头,发现大家也忍俊不禁! 老太婆一见自己办妥了交涉,显出非常得意的呵呵笑道:“诸位,你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我老婆子马上回谷去作,等会儿我再叫老不死的送来!” 包罗连声反对道:“老婆子,你可要看清楚人,我们既不是乞儿,又不是落难的一群,在这里吃?岂有此理,告诉你,不下红贴,不放爆竹已经算我们让步了!” 老婆子一听又翻脸,急忙道:“小哥儿,别生气,老身确是说话失礼了,请,诸位请进谷中家里去。” 她见这面都同意,于是才放心,回头大喝道:“老不死,还不赶快回去烧火!客人都来了!” 小老儿圆睁两眼道:“老乞婆,主人不在家,你又请客了,已往请客都出了毛病!” 老太婆大冒火,吼声道:“老不死,主人不管我,你倒管起老娘来了!” 老头子一缩头,提防她又要打耳光,嘻嘻笑道:“老乞婆,你的毛病不多,唯一就想人家夸奖你作的菜好吃,哈哈,五十年如一日,永远改不了!” 老太婆见他肯去了,显然也乐啦,得意的道:“武林中谁不叫我一句神厨婆!总比你老不死那个灌园叟响亮很多!” 说着一招手,高兴道:“诸位,这顿晚餐叫你们永远忘不了,请!” 大家暗暗高兴,始料不到竟这样进了百梅谷! 须弥子轻轻笑对百里超道:“巴山弟的功劳太大了,他真精灵!” 百里超道:“恰好仇五娘不在家,否则今晚入谷岂不比登天还难!” 过了峰,举目一看,只见三峰之间有座幽雅的平谷,谷中都是梅树,在梅林之内有座竹屋,四周是花圃。 百里超边走边看,轻声对须弥子道:“四面都是奇崖,我们怎知人关在那里?” 须弥子道:“我们的主人是两个糊涂老人,那还怕套不出!” 到了竹屋前,突听巴山大叫道:“老婆子,不好!” 这一声几乎将大家吓唬住了,只有百里超轻轻一带须弥子道:“老四又有妙计了!” 耳听老太婆忙问道:“小哥儿,什么事?” 巴山弯着腰,一手按住肚皮道:“姥姥,我内急!” 众人一听,又几乎忍不住要笑! 老婆子大急道:“小哥儿,忍着点,五娘最好洁,你可不能随地方便!” 巴山道:“这个我懂,因此才请教向什么地方去啊!” 老太婆嘉许道:“乖乖,你真懂事,快,快到屋后崖下去!” 巴山道:“不,太远,我怕白猴子!” 老太婆呵呵笑道:“放心,凡进了谷的人它就不过问了!” 巴山向包罗递个眼色,于是绕着花圃而行! 包罗大声道:“老四,回来告诉我地点,我也觉得不对劲啦!” 巴山装着生气道:“笨货,那就一道去呀!” 包罗向老太婆道:“姥姥,毛坑够不够用?” 老太婆呵呵笑道:“我这谷中没有毛坑,那是一条活水沟,拉完了,水也冲走了!不过你们要当心,千万勿拉在沟边上!” 忽听那小老头回首吩咐道:“孩子们,你们拉完了不要乱走动,咱们小谷主就在……” “呸……” 老太婆又冒火,大骂道:“闭嘴!” 大家进了屋,老太婆只招呼一声请坐,她就和老头子到后面去了,想得到,那是去赶办吃的去了! 高妙轻轻的向百里超道:“王子,你还不乘机救人!” 百里超道:“沉着点,等阿山两人回来再说!” 大约有一杯茶久,老太婆端出一大盘点心出来了,呵呵笑道:“我们是老规矩,先敬茶点后入席,诸位自己用,我可要去作菜了!” 老太婆刚退去,忽见巴山偷偷的回来了! 百里超一见急问:“探出没有?” 巴山叹声道:“我们白费心,殷姐不肯走!” 百里超闻言一怔,追问道:“你见到了?” 巴山道:“见到了,不是关,而是禁闭在一个洞中不准外出,洞中有间石室,里面应有尽有!” 百里超道:“你问她年姐呢?” 百里超道:“年姐姐曾和谷主大吵大闹一场,好在谷主没有动武,现在年姐已不知去向!” 百里超大急道:“老三呢?” 巴山道:“他还在劝殷姐,叫我来请二哥!” 百里超忙向大家道:“大家先走!来不及吃她的东西了!” 须弥子向大家一招手,全部提足轻功向外溜! 百里超随着巴山奔屋后,未几到了一座崖下! 巴山带路走进一洞!百里超见包罗正在向殷婷说话! “婷!” 百里超一见面就叫! 殷婷起身迎道:“超!你们快走!” 百里超道:“你决心死在这里?” 殷婷叹道:“我也知家师不会轻恕,但我一走就是叛师!” 百里超道:“我来就是不让你背叛师之名!” 殷婷道:“你要将我抢走?” 百里超道:“除此没有别的办法!” 殷婷道:“从此你就背上劫人女子之名!” 百里超突然一伸手,立即将她点倒在地,轻喝一声:“老三,老四带路!” 双手一抄,他将殷婷抱起,三人猛向洞外冲! 巴山急叫道:“登崖!” “站住!” 刚到崖上,突见一个中年妇人含嗔喝阻! 百里超不慌不忙,解下腰上后带,结结实实的将殷婷背在背上。 拱手道:“前辈可是谷主?” 他已看出来头不对! 那妇人冷哼一声道:“知道就该认罪!” 百里超道:“晚辈已背抢劫之名!” 妇人真是仇五娘回来了!只见她脸色气得苍白,沉声问道:“你就是百里超?” “前辈既然知道,那就应该原谅晚辈与令徒在春神宫是处于不得已之事!” 仇五娘大怒道:“在春神宫婷儿只有死路一条,当时你如是君子,此时就应该将她杀死!免其出丑!” 百里超朗声道:“我对她有情!” “哼!” 仇五娘上前一步,哼声叱道:“乘人于危!还说有情!” 百里超挺身道:“前辈是要逼着晚辈失礼!” 仇五娘冷笑道:“我要看你有多大气候!” “千万不可动武!”终南老人的声音又在百里超的脑子里响起来!其实他并不知有什么不堪收拾的后果。 突然一声鹏鸣,夹着无比劲风,猛自百里超的头顶压下! 巴山大叫道:“二哥当心!” 百里超头也不抬,左手反背一拂,形似赶苍蝇一般! 谁料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骤闻头顶发出鹏鸟的痛嚎,去势比来势更激,一团巨大的白影,尤如狂风扫落叶,翻翻滚滚,被拂上天空数十丈! 仇五娘一见心痛,大怒道:“小子,你敢伤害我的仙禽?” 百里超摇头道:“前辈要看清楚,白鹏没有伤损!” 仇五娘抬头望望天上,只见那巨鹏仍在空中盘旋,但吓得不敢再来偷袭了,她心中有数,知道百里超的神力确是盖世无伦!可是她毫不放松,仍冷喝道:“你这是在我面前示威么?” 百里超淡笑道:“晚辈难道要束手被擒?” 仇伍娘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冷笑道:“你休想全身而逃?” 百里超道:“在没有见到前辈之先,晚辈不惟存着“逃”字,而且想永远避开前辈,现在既然见了面,当然就得搞出个结果!” 仇五娘大喝道:“那就和我见个生死!” 百里超叹声道:“晚辈在求全到万不得已之时,为了维护生命,那将是一场最悲掺,最疯狂的反抗!” 仇五娘听到他这几句坚决之言,不禁暗暗一震!可是她以孤傲闻于武林,一生专走极端,刚愎成性,仍无挽回形势之心,冷冷的道:“你们两个死了也不许在一块!小子,叫你见见我得自七仙洞的绝世剑法!” 百里超回头对巴山和包罗道:“没有你们的事,快去找大家西进!” 巴山和包罗摇头道:“二哥,莫忘了我们是同生共死!” 百里超叱声道:“滚开,为何不听话!” 巴山和包罗虽从未听过他的叱喝,但仍一点不怨,同声道:“二哥,你动手时我们不加入,但你死了之后,总管我们不到了!” 百里超仰首大笑道:“蠢材!不是二哥自夸,当今武林谁能要我的命?也好,你们立远一点,看看仇前辈的绝世剑法!” 仇五娘闻言更怒,手起一剑,直点百里超心窝! 百里超突见她的剑尖竟是暗藏着七道剑气!不禁豁然忖道:“这就是七仙剑的起手势了!” 全身一闪,向左避开! 仇五娘看出他的动作竟比闪电还快,大喝道:“你不还手!” 百里超道:“晚辈还有躲避的余地!” 仇五娘冷笑道:“你看看你的胸前!” 百里超俯首一看,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原来触目发现胸前衣服上竟有七个小洞!暗惊道:“这是何等不可想象的剑术!” 仇五娘冷笑道:“你再不反抗,我就叫你永无反抗的机会了!” 百里超陡将无上内功提到十成,仍旧摇头道。 仇五娘大喝道:“你小子不见棺材不流泪!看你往那里求生!” 她手中剑起如风,又朝百里超胸前点去! 这次百里超也伤了心,虽不还手,他竟立着不动啦! “钉,钉,钉……”百里超胸口上连续不断的发出异声,那是仇五娘在一式之下竟点了七七四十九剑! 剑法确是绝到无以复加,可是被杀的人仅只后退了三步!然而并未被杀死,甚至连倒下都没有!更连一点血都未流出! 能使百里超立足不住,从此可见仇五娘的内劲也高到什么程度! 仇五娘愕住了!她心中不由升起股寒意,刚才一式,她已把百里超当作武林第一号强敌在下手,且自信这强敌不死也得重伤倒地,可是事实不然,百里超依然昂昂挺立,仅在面上略显惊异,那是他出乎意料的——仇五娘竟有深不可测的内功!否则他焉得后退三步。 双方都怔住了!这却把旁立的巴山和包罗看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忽自空中飘下一朵灰色的东西,恰好落在仇五娘身旁,定睛一看,谁料竟是一个瞎眼老尼! “师妹!” 仇五娘被这声音惊醒,回头一看,冷冷的道:“师姐,你来作什么?” 事出不意,原来这老瞎尼竟是盲目神尼! 瞎了眼的竟比有眼还厉害,只见她伸手指着百里超道:“师妹动过手了!” 仇五娘冷笑道:“他仗着笨内功在放赖!” 凭这句话,可见仇五娘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盲目神尼点头道:“这证明他确实吞过天龙神丹!” 仇五娘尖声道:“师姐请退,我今晚要和他势不共存!” 盲目神尼道:“师妹听我说,杀是非杀他不可!不过今晚暂时放过他!” 仇五娘吼道:“为什么?” 盲目神尼道:“你找我那件大事大概还要一点时间,等这事成功了再杀他不迟,我之所以赶来,那是今晚就要在你百梅谷开始!这意思你懂嘛?” 仇五娘大声道:“难道我就这么让人将死丫头背走?” 盲目神尼立向百里超道:“放下婷儿!” 百里超知道又来个不近人憎爱分明的人物了,挺身道:“为什么?” 盲目神尼道:“贫尼保证婷儿不死!” 百里超摇头道:“不死?不死之后呢?” 盲目神尼道:“她师傅要杀,你要将她背走,这是两走极端,贫尼替你们折中,将婷儿留在贫尼身边,这不就解决了!” 百里超仰头大笑道:“我好好的妻子留下作尼姑么?” 盲目神尼道:“你不答应?” 百里超又纵声笑道:“晚辈有个不顺耳的比喻,不知老师太愿不愿听?” 盲目神尼道:“说出来!” 百里超道:“有人要师太蓄发还俗,相信师太一定满口答应!” 盲目神尼大怒道:“胡说!” 百里超探手取出天雷斧,竟也大怒道:“要我妻子作尼姑,你才是胡说,仇五娘,老尼姑,我已到达忍无可忍的边缘了!今晚就算是天皇老子再阻我,也要叫她尸横就地!” 仇五娘扬剑一挥,尖声道:“我非杀死你不可!” 盲目神尼伸手拉住道:“师妹,我一生从不让步,今晚对这小子算是第一次,算了!要他命的时候多得很!” 说着冷声向百里超道:“你不会活得太长的,滚!” 百里超仰天笑道:“希望我眼中还有长辈!” 回头向巴山和包罗喝道:“走!” 巴山暗暗吁口气,急急一拉包罗,轻声道:“快!” 仇五娘气得混身都在发抖! 盲目神尼察知百里超已去,这才沉声道:“师妹,你认为今晚这小子死得了吗?那你就完全想错了,说句泄气的话,假使我们两人硬要动手的话,相信在他无上神力和天雷斧下,只怕挡不了一百招!” 仇五娘道:“你对七仙剑三绝式悟出吗?” 盲目神尼道:“你真望这三绝式去杀他?” 仇五娘道:“难道不行?” 盲目神尼叹声道:“皇上已将万仙伏魔剑赐给这小子了,我担心他已有了悟澈,七仙剑三绝式不去斗他还好,一旦动起手来,我可有个比喻!” 仇五娘大惊道:“怎么样?” 盲目神尼道:“这小子得到万仙伏魔剑等于得了一座宝库,不过他还不知库门如何开法,我们如用七仙剑三绝式去斗他,那是替他送锁匙去啦!” 仇五娘大吼道:“我能吞下这口气吗?” 盲目神尼叹声道:“你我一辈子不受别人的气,这次呀!唉,可能受定了!师妹,算了!” 仇五娘恨恨连声,她仍寄托在七仙剑三绝式上,大声道:“回谷去,明的不行来暗的!” 这时百里超已与众人会合,他仍背着殷婷,率众急向西行。 殷婷只是不能动,百里超和她师傅师伯那一场冲突,她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 走到天明,百里超这才替殷婷解了穴道,放下她,问道:“你俄不饿?” 殷婷摇摇头,苦笑道:“我感到很疲倦!” 百里超知她不再反对自己了,心中一高兴,忙向高妙道:“附近有没有城市?” 高妙急接道:“前面不远是大道,再走十余里就是宁武城!” 大家一阵急赶,到达时间刚好早市正盛。 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大客店,宣武替百里超租了一座幽雅小花园!其余大家都住上房。 百里超只把殷婷当作未婚秦,他仍与巴山、包罗三人一房,不过他在暗中吩咐巴山,提防段婷有什么意外行动。 殷婷不是普通女子,现在事情如此,她也只有付这一叹了,加之她对百里超早有深情,否则她也不会易容死盯百里超了。 吃饭时,他们四人就在后园单独开来一桌。 饭后,殷婷向百里超道:“超,你要赶快找到红妹才是,我担心她的安全!” 百里超道:“她一人走向什么地方去了呢?” 殷婷道:“一个人倒不是,那时我叫娜娜追着去作伴的。” 百里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暗忖道:“想不到她对红儿毫无忌妒!这使他放下一件为难的心事了,派娜娜去作伴,这充分表露她爱护之倩。” 笑道:“娜娜这女孩子很精灵,江湖经验也比红儿多,有她作伴我倒是非常放心了!” 巴山接口道:“红姐应该来找二哥才是!” 百里超道:“红儿可能也怕我和仇前辈发生冲突之故!” 外面来了须弥子进门就道:“王子,街上来了四辆马车,护车的和车把式都是江湖大汉,我们这多人竟没有一个认得的!” 百里超道:“盯着他们,看是落在那家客店!” 须弥子道:“我叫崆峒子和茅山子去了!” 百里超道:“再派两个去,主要看看车上是什么人物。” 须弥子点点头,立即退出。 包罗道:“二哥,我和老四也去看看!” 百里超道:“在城中不许动手!” 包罗应声是,随即和巴山走出。 百里超向殷婷道:“你休息罢,今天不走了!” 殷婷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纸包道:“超,这是我在师傅房中偷绘成的一张图解和口决!我看不懂,你拿去揣摩罢,很重要,是七仙洞得到的。” 百里超接过收起道:“我悟出来之后再告诉你,听说七仙洞里的武功最适合你们女人练!” 他守着殷婷进房后,自己在后轩观察一番,最后就向店前行去! 在前面上房中,除了派出的,大家都在座,一见百里超,高妙先道:“王子,前厅有个老妇人,出言疯疯癫癫当着人大叫道:“谁是绿野王子!你们那个是绿野王子!” 百里超急急道:“还在吗?” 高妙道:“现在向客人讨吃,她一身又脏又臭,客人都大声赶她走!” 百里超道:“大家随我去看看!” 众人跟着走向店前餐厅,只见食客满座,在一处角落里,有四五个伙计正在强拉硬推一个老妇人。 百里超急忙走过去,大声道:“伙计们,你们放手,人家是有病的老年人!” 店家也在旁,迎着道:“公子,这疯妇气走了我不少客人!” 百里超和声道:“店家,有损失我赔,但你们不能压迫这个可怜的老太太!” 疯老妇一见伙计放了手,又见有人替她说好话,居然哈哈笑道:“你们快滚,我的外孙来了!” 食客一听,满堂引得洪笑不已,有人大声叫道:“这叫作善有恶报!” 宣武腾身一扑,立即将那人提起,怒问道:“什么叫恶报?” 那人不简单,双臂一抄,吼声道:“滚你的!” 宣武不料他有高深武功,两胁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只痛得倒退数步,手也提不稳。 这一下又引起满堂喝彩! 高妙闪身而出,冷冷向那人道:“阁下不是啸天虎程彪吗?” 那人哈哈笑道:“是又怎样?” 宣武一步踏进,哼声道:“到外面去!” 百里超一见宣武又要动手,朗声道:“宣武大哥,那位朋友没有错!” 高妙伸手一拉宣武道:“主人不见罪,我们回去罢!” “啸天虎”程彪突然噫声道:“宣武,你是西北手宣武老弟!” 高妙道:“如若不是他,谁能受得了你程彪的双截掌!” 程彪猛地扑上,大叫道:“宣老弟,俺这下搞错了!” 江湖豪杰说了就了,宣武微笑道:“程兄手下留情!” “哈哈!大水冲倒龙王庙,在下这里赔罪。“程彪说着就是一揖! 宣武拉住他道:“何罪之有,请坐,在下主人有事!” 程彪传音问道:“老弟竟有主人,他是谁?” 宣武笑道:“等会再告诉你!” 百里超一见无事,急向店家道:“伙计,替我准备几样好菜,要适合老年人吃的,送到上房去!” 店家连声答应! 百里超笑对老疯妇道:“老妈妈,请啊!随我到上房吃饭去!” 疯老妇哈哈笑道:“管吃就行吗?” 百里超道:“要吃什么嘱过再说!” 疯老妇点头道:“外孙到底比别人不同!这份孝心倒是可爱!” 她大摇大摆,真的跟着向上房走去了。 这情形,立时将全堂食客愕住了,人人发惊叹之声! 程彪伸手一拉宣武,走到僻处问道:“那少年就是老弟主人?” 高妙跟在旁边,笑道:“你先认识我才告诉你。” 程彪道:“千手鬼,你当真以为我程彪瞎了眼?刚才那声讽叫,目的就是想激出你来。” 宣武笑道:“程兄见过我主人绿野王子吗?” “绿野王子”四字一出,程彪猛地跳起道:“天呀!这样年青!”宣武笑道:“武林之王!正邪共仰,江湖上没有人想像得到他的年龄!” 程彪叹道:“一个这样轰动武林的人物,想不到他对一个疯老妇人也不放弃敬重!” 高妙道:“我们这把年纪的武林人,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现在你不要解释吧。” 程彪叹声道:“我如没有老娘在堂,现在就不放过机会了!” 宣武道:“我们到上房去看看,那老妇目光无神,绝对不是什么武林异人!” 程彪道:“你们由那儿来?” 高妙道:“由百梅谷来!” 程彪又是一跳,吓声道:“你们赴过阎罗会!” 宣武笑道:“那会上还有盲目神尼!” 程彪瞪眼道:“当然动过手了!” 高妙点点头,淡然道:“王子拍案离席,阎罗也只有瞪眼奉送!” 程彪猛地转身,急急道:“再见!” 宣武惊讶道:“这人搞什么鬼?” 程彪道:“仇五娘与盲目神尼都不敢拦阻的人,这是武林都要惊动的天大奇事,我程彪借着这个消息,不惟要出名,而且要发财,发大财……” 说着一溜烟,人已到了店外了! 高妙笑道:“这家伙全靠探听武林消息卖钱,这次确实被他攫住重要的了。” 宣武道:“武林消息在江湖上能卖钱,这也是近几十年的新行业,一听有惊人消息,居然抢着买,买得又赶急到别处卖!往往一时消息由南到北,由北到南,转手几十次还能有人要,说来真是笑话!” 高妙道:“你不见茶酒馆,大厅广众之处,经常有交头接耳的现象吗,那就十有七八是作这种买卖的!” 宣武道:“为什么有这一行呢?” 高妙道:“近似说书的,听众是好奇!” 二人回到上房,耳听那老疯妇哈哈笑道:“外孙,你母亲还活着哩?我看你的相呀,嘿嘿,不久就有苦头吃啦!” 高妙向宣武道:“王子真是,还有心情听这种疯言疯语!” 宣武道:“不,这疯婆子的话有点古怪!” 他闪身进房,只见百里超竟恭恭敬敬的陪着老疯妇吃饭,同时听他道:“老妈妈,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母亲?” 疯妇大笑道:“傻小子,你母亲就是我女儿呀!” 百里超点点头,仍恭敬向道:“我母亲还好罢?” 疯妇狼吞虎咽吃了两口,又笑道:“从前有重病,自我接回去后,近来全好了,可是我不许她出来!” 房里的人不少,人人听来都好笑,莫不笑百里超也近于傻气了。 百里超不似别人,他倒愈谈愈有劲,又问道:“你老经常在外走动吗?” 他问的话也近于东拉西扯,似是毫无目白,这又使大家莫明其妙! 老疯妇擦擦嘴,点点头,唔了一声道:“我虽老,但很健朗,在家中呆不住,同时外面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须要我帮忙!因此我就东奔西走,日夜不停!” 忽有大汉笑着插嘴道:“帮什么大忙?” 老疯妇看他一眼哈哈笑道:“小子,你听着,比方人家快饿死了,我就给他饭吃,人家快病死了,我就给他药吃,有人如逢大难当头,我就想发引他逃生之路,唉,多着哩,一言难尽。” 巴山忽然大声道:“你对人家这样好,对自己就太坏了!” 老疯妇向他瞪眼道:“小子,世上有一千人要上天堂,试问那个愿下地狱?我看出这个道理,因此我就选择下地狱!” 关道在侧无由叹息一声! 老疯妇竟立即转过头去道:“孩子,你叹什么气?” 关道年纪不小,但一点不生气道:“你老竟比出家人还慈悲!” 老疯妇哈哈笑道:“孩子,出家人也有他出家的原因,这中间的分别太多,又是一言难尽。” 关道点点道:“那大概是的,否则出家人怎会有比在家人还多的!” 老疯妇哈哈笑道:“坏出家多半是瞎了眼的!” 这句话立使大家一震,都感到她话中大有玄机! 关道仍旧叹声道:“有个出家人你不知道。” “她确实是瞎子!” 老疯妇突然生气道:“孩子,你竟瞧我不起,天下事没有我不道的!” 关道也近于傻气,接口道:“我是说武林中有个盲目神尼!” 老疯妇大笑道:“谁说我不知道?哼,她也经过我的救助哩!” 这句话却使大家又回到原来的看法,确定这老疯妇实在没有什么神秘,盲目神尼岂能要她救助? 长白子忍不住笑道:“老人家,她为什么要你救?” 老疯妇信口道:“她不知想什么事情想不出,后来竟想病了,病得很厉害,坐着不能动,后来我去了,替她想出那件事情,不久她就好了,不过她是不认识我的!” 百里超急接道:“你老替她由壬人助到叔日,然后架度桥!” 老疯妇哈哈笑道:“你到底是我的好外孙,一猜就中,好了,今天我见到你了,回去时对你母亲也有个交代,现在我吃饱了,也该走啦,外孙,你送我一点东西吧!” 百里超急忙摸出一只小纸包,那竟是殷停给他的,双手奉上道:“微礼不恭,祈望笑纳!” 老疯妇接过去抛了一抛,点头道:“礼物不薄,哈哈,她们正在动这个脑筋来害你!” 百里超道:“你老认为她们能如愿吗?” 老疯妇大笑道:“将来你还得谢谢她们!” 话未停,她忽对门口笑道:“你舍不得这小纸包吗?”放心,我教你婆婆学会了再送来!” 老疯妇说着就朝外走,回头道:“孩子们,不要送,你们事情可多哩!” 百里超向大家一摆手,真个不叫大家送! 老疯妇出门后,须弥子郑重向百里超道:“贤弟,她真是异人!” 百里超低声道:“她老人家的来历我不敢说十成!大概八成知道是老慈航了,也许真是我的外婆!你们看她疯疯癫癫,其实句句都是真话!” 大家惊叫道:“是她!” 百里超道:“不会错!” 说着起身,就要朝房外走去…… 须弥子叫道:“贤弟,你要解释一件事再回后园!” 百里超道:“什么事?” 须弥子道:“你刚才和老妇说什么壬人,叔日,又说什么架一度桥,这简直把我们听糊涂了,还认为你也在说疯话哩!” 百里超笑道:“盲目神尼可能在某个年龄为了苦练某种功夫的深奥所困,悟之不通,以致走火入魔!后来被老慈航救她……” 一顿又笑道:“我所说的壬人那是任脉,叔日即督脉,凡是走火入魔者,乃其任、督两脉,天、地之桥不通所致,老慈航助她打通任督二脉,架起天地之桥,因之才将她救回来。” 众人闻言,豁然齐笑道:“原来你竟能猜透这种哑谜啊!” 百里超道:“此老已成半仙之体,诸位不见她的目光吗?” 雪山子惊异道:“她将所有内功都隐去了!” 百里超道:“能作得到此境的人不少,在下也可行了,但要作到如老慈航这种毫无破绽的恐怕绝无仅有了!” 出了门,他一直走向后园,见了殷婷笑道:“你到过上房门外?” 殷婷轻笑道:“那老太太好厉害!” 百里超笑道:“她说你舍不得那个纸包!” 殷婷笑道:“你真会找人!” 百里超道:“由她研究出来给你练,那是何等方便,由我替你去悟,起码也要两三个月!” 殷婷道:“她说你母亲健在,这是多么高兴的消息!” 百里超叹声道:“希望是事实就好,可惜我没时间问她详细情形,比方我的来历,我母亲的姓名,我是不是真姓百里等等。” 殷婷道:“将来还有见面的时候,下次见面可别放过机会。” 百里超道:“也许有些地方她不会说!” 殷婷道:“为什么?” 百里超道:“这就是所谓异人的神秘!” 门外忽有高妙叫道:“王子,派去的人回来一批了!” 百里超道:“快请到这里来!” 未几,高妙领着崆峒子和茅山子走进,百里超让坐道:“二兄探出了?” 崆峒子郑重道:“四部马车是真女岛的!” 百里超道:“车中是什么人物?” 茅山子接道:“车里没有人出来,但看守得非常紧!”百里超沉吟一会道:“我们继续派人盯住,他们出城后再下手!”茅山子道:“他们陆续有人到达,现在共有三十几个男的,二十几个女的!” 百里超道:“人多有多的对付,咱们暂时不要暴露我们的行藏!” 三人同声应是,告辞出去,但百里超又追上道:“高老,快将上房退掉,大家都搬到后园来!” 殷婷问道:“这是为何?” 百里超道:“这样我能照顾全体,否则前面有事发生时,我会顾此失彼!” 殷婷暗叹道:“他真是一个义重如山的人物……” 她想得很多,也想到自己,面上竟露出幸福的笑容! 后园里房屋虽是这一间那一栋,但都距离很近!不过房金非常贵,尽为有钱人所租的幽雅地方,店家听说这批人都要住后园,那真是求之不得。 在中午前,巴山和包罗回来了,他们两个一直向殷婷房门走来…… 百里超听到脚步声,开门一看,问道:“老三、老二,你们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巴山轻声道:“二哥,有人跟着进来了!” 百里超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包罗道:“是个古怪小老人!” 百里超道:“还未进来?” 包罗噫声道:“刚才离得并不远?” 巴山立即回身,但仍未发现,他查到上房,店前,也未见人,于是再转后园向百里超道:“奇怪,真不见了!” 百里超道:“不要管他,你们去看看大家搬进来没有?” 包罗道:“听须弥大哥说,他们搬在对面!” 殷婷出来问道:“你们没有探到一点事情?” 巴山道:“我们无法接近那四辆蓝色大马车!” 百里超招手道:“我们到对面去看看,怎么没有人?” 巴山道:“大家都出去了,只有关大哥在家,他在店前!” 殷婷笑道:“全部出去可能有行动!” 百里超摇头道:“十子作事向极谨慎,须弥子尤为他们之冠,此去可能是有计划!” 行到对面一排房子前,只见一个伙计在送茶水,一见百里超,恭声道:“公子,午饭早好啦,要不要马上开进来?” 百里超道:“等大家回来时再送来,分两桌摆在这边吃,我那面不必单开了。” 伙计应声去了,百里超侧顾巴山和包罗道:“你们也去,看看大家在作什么?” 包罗同巴山走到店外,看见关道立在门口,问道:“他们去了那里?” 关道轻声道:“又到了两辆马车,但没有停止,他们散开追向南门去了!” 巴山回头向包罗道:“要不要通知二哥?” 包罗道:“你快回去通知!我和关大哥先走!” 关道见巴山转身,立即招手包罗道:“跟我来!” 二人急向南门追出,走的都是僻巷,绕出南门后,关道一看地形,又招手道:“左前面是山区,大道显然是绕向山脚下去的,我们奔小路!” 刚到山上,就听见山后发出马嘶之声!同时又听到无数兵刃碰击甚激。 关道急急道:“打起来了!” 二人急奔山后,突见须弥子闪出拦住道:“你们勿现身!” 包罗忽觉林中都是自己人,噫声道:“是谁在打斗?” 须弥子道:“一面是真女岛,一面是春神宫!” 包罗啊声道:“为什么? 须弥子道:“抢马车!” 树林那面是山坡,坡下即为大路,打斗正在大路上进行,双方人数都有几十个,一方全为青年女子,一方男女都有,须弥子领着包罗和关道立在树林边窥视,一目了然,只见打斗非常激烈! 关道看了一会轻声道:“双方都会邪术,这时为何专拚真功夫?” 须弥子道:“双方的邪功都是半斤八两,他们当然不用!” 未几,百里超带着殷婷,巴山也到了,经须弥子说明经过后,他问道:“马车呢?为何不见。” 须弥子向右侧一招手,立见来了一个少年,百里超见是青海子,笑道:“青海兄知道马车去处?” 须弥子道:“他最先到!” 青海子道:“王子,大道右面那块竹林里就是马车的藏处!” 百里超挥手道:“大家随我来!” 须弥子会意,立向众人发出暗号,悄悄随着百里超绕下山去。 转了一个大圈子,未几即接近到那块竹林! 百里超回头道:“一半向左,一半向右,当心有隐形人!须弥兄,阿婷,你两个跟着我由正面掩进,直迫马车!” 竹林大有十余亩,近大道一面的中间停了一辆紫色马车,这时在车旁立着六个大汉,三个妖女! 百里超自竹林缝隙中已能看到,于是停下道:“双方人数不少,必须引走几个才能下手!” 须弥子道:“叫两侧诱敌如何?” 百里超道:“那六个男子不要紧,三个女的很危险,她们有天仙迷邪功!连我们三个都不保险!” 殷婷忽然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百里超道:“什么办法?” 殷婷道:“我冒充是春神宫的女子,她们就不会施展邪功,让我诱到这里时,你就施行突袭,但要运暗劲,千万勿打出声!” 百里超点头道:“这可能行得通!” 距离足有三十丈远,愈近大路一面竹林愈疏,殷婷刚行出四五丈,马车旁的女子立即发现!娇叱道:“春宫邪女!滚出来!” 殷婷闻喝暗喜,忖道:“她确实上当了。”回叱道:“妖女,留下马车让你们滚!” 忽有两个大汉猛地冲出,齐声大吼! “回来!”一个妖妇娇声阻住,冷喝道:“你们不懂那一套,去就送死!” 殷婷娇笑道:“雌威不小!” 一个女的和同件商量什么,未几单独走来道:“邪货!你想诱我们离开吗?” 殷婷娇笑道:“你怕就莫过来!” 说完转身,又招招手道:“我已替你准备了停尸之处!” 妖女忽然拔剑扑出,娇叱道:“不要走!” 百里超眼看就要到达了,但突见那妖妇猛地停住,面色大变! 竟又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显出惊惧无比之情。 须弥子急叫道:“殷姑娘快下手!” 百里超摇手道:“且慢,我要搞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怕!” 马车旁另外两个妖女也看出情形不妙,同时奔出,其一娇问道:“英吉,你怎么了?” 名叫英吉的已走不动步了,抖个不停,颤声道:“爱洁,海莲,快扶我回马车!师傅警告的东西出现了!” 另外两女闻言,莫不大惊失色,同时将她扶住,火速退向马车! 殷婷也是愕然发呆,她竟忘了追击,但百里超已到她身旁,轻声道:“我明白了,婷,从此我不怕这些妖女了!” 须弥子惊问道:“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百里超道:“让我再试试看!” 说完得自行出,两眼紧紧盯着三个妖女! 突然只见三女同声惊叫,人人以手遮住眼睛,竟转身就逃!连马车也不顾了!其他五大汉莫明其妙,吓得也跟着跑,霎时冲出竹林而去。 须弥子跟踪追上百里超大异道:“贤弟,这到底是搞什么玩意,简直你在变戏法呀!” 百里超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大哥,你看看我的眼中有什么毛病没有?” 须弥子瞪眼注视,良久摇头道:“清澈如镜,那有什么毛病!” 百里超轻笑道:“在你看来无毛病,但在练有邪功的人看来就大不同啦!” 须弥子惊讶道:“你眼光有正气?” 百里超摇头道:“你再看看这个!” 他拿出皇上赐他的万仙伏魔剑递过去,但这时只有剑鞘而没有宝剑了,须弥子接过来皱眉道:“这是一把匕首鞘,我仍不明白!” 百里超道:“匕首已化为剑气,弟已吸收了,不过尚不能发出,仅能从眼神中可见!刚才我在林中无意中注视那邪女,谁料她竟吓成那个样子!” 须弥子惊叫道:“天师伏魔剑!” 百里超摇头道:“该剑在天师派,早于几百年前就失踪了,现在连天师派的人物也不在武林中出现了。” 须弥子急接道:“那么是武当真功伏魔剑!” 百里超又笑道:“近闻武当长生掌教真人准备开禁祖师洞来动用该剑!” 须弥子叹声道:“那是贤弟得了一把佛门至宝!”百里超仍摇头道:“大哥暂勿外泄消息,小弟是皇上近赐一把万仙伏魔剑!但尚未练成!” 须弥子悚然道:“我想到了,家师曾说过,四百多年前,武林群扑渤海,为了夺一魔鲨,据传说魔鲨腹中有柄仙剑,后来那魔鲨竟被一个青年渔郎得手!贤弟这把剑可能就是那一把了。” 百里超沉吟道:“据终南老人说,皇上确是得自一个老渔翁呈献的。” 殷婷这时在马车上尖叫道:“你们快来,车内有五口大箱!” 百里超急和须弥子奔去,跳上车,推了一下箱子,噫声道:“很沉!” 须弥子拔剑刺个洞,侧眼向箱里一看,也叫起来道:“黄金珠宝!” 百里超骇异道:“真女岛的魔神要这个何用?” 殷婷道:“鬼也爱财,何况她们,将来攻进真女岛必定分晓。” 须弥子急急发出暗号,霎时由两侧奔出众人! 须弥子吩咐道:“大家抽出两人拔剑开路,将竹林斩条通道,其余的推车,我们仍然循原路绕进城去。” 崆峒子问道:“车内是什么?” 百里超笑道:“是五大箱金子和珠宝!” 吕梁子接口道:“推车太麻烦,而且易露目标,我们何必多费手脚,出来五个人,一人抗一只箱子也就是了,每箱总不会重到抗不动!” 百里超笑道:“这到是个好办法,我先抗一只试试看!” 须弥子笑道:“这多人还要你动手,你在后面照顾罢。” 茅山子道:“真女岛人无由大败,现春神官人紧紧追杀!也许等上会转来!” 百里超道:“那大家快动手!” 大汉子道:“最好莫进城!” 须弥子道:“藏到什么地方?城中还有四辆马车哩!” 百里超道:“你们还是进城!但要小心绕道,不能给敌人看到!” 须弥子道:“你去那里?” 百里超道:“听说出城马车有两部,现在只一部,另一部在那里? 我带阿婷去找找看!” 一群人由紫色马车上搬下五只大铁皮箱,接着即一拥而去。 百里超向着那辆车看了最后一瞥,转身对殷婷道:“走罢,我们再搜另外-辆车!” 殷婷问道:“我们来时见车不见马,真女岛人将车推到这里,马又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百里超道:“我们又不要马骑,管他藏到什么地方。” 走出竹林,当前就是大道,举目一看,双方的人物都不见了,仅在地面上留下处处血迹,殷婷笑道:“死亡虽没有,双方受伤的人想必不少!” 百里超指着大道左侧的山脚道:“败的一面是由山脚退去了,追的当然不会走大道,马车不可能走山区,我们要查另外一辆车,势必顺大道查下去。” 殷婷道:“那辆决非后走的,相信在春神宫拦截之前就已逃脱,此际只怕去远了!” 百里超道:“你知道这条大道的情形吗?我是说前途有什么城镇?” 殷婷道:“前途有座管涔山,其旁即为五寨堡。” 百里超问道:“大约有多少路?” 殷婷道:“估计有八十里!” 百里超道:“那就不必追查了,该车已奔五寨堡去了,我们回城罢,今晚如能将这城中四车解决,一早起程赶往五寨堡找那一辆。” 一路上连普通行人都没有,殷婷笑道:“刚才的打斗恐怕已传进城内去了!” 百里超道:“善良的行旅见风就逃,这一会还不可能传开,武林中人大概还没有人发现,我们进城就知道了。” 路上无人,他们就放开脚步走,很快便进了城,但刚到城门内,忽见一个武官带着一队持刀的官兵拦住去路。 百里超轻声向殷婷道:“那场打斗已惊动衙门了。” “喂!你们是作什么的!” 百里超不愿表明身份,忙答道:“我们是从五寨堡来的!” 那位武官道:“今天城外有江湖人打斗,凡进城之人都要查明身份!你们来历不明,必须详加盘问暂时不得落店。” 百里超一听真麻烦,心想这些官兵大事办不了,小事倒还真噜嗦。 正在这时,忽见巴山急急走来!他后面还跟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物! 百里超一见问道:“你来作什么?” 巴山笑道:“城里也出了事,官家查得紧,我知二哥必定进城,因此来接。” 忽见那中年青衣向武官轻喝道:“你还不带弟兄们走开作甚?” 那武官一见青衣人立即打拱,也不问什么原因,连声应是,带着官兵急急离开。 巴山招手青衣人道:“何将军,这就是我二哥!” 青衣人连忙上前,朝着百里超就要行大礼,叫道:“王子,小将该死,不知王子来了!” 百里超连忙扶住道:“这是街上,不必客气!” 巴山接着道:“二哥,何将军是本城守备!探知你落在店里,特地前去见你,我就顺便请他来。正好解了麻烦!” 百里超一见行人停足围观,急急道:“快点走,这里不是谈话之处!” 青衣人领路,回头道:“小将到差不到十天,百姓们不认得,王子请驾敝衙休息” 百里超急急道:“我有事,将军请便!” 青衣人道:“城里出了事,王子住店不方便!” 百里超笑道:“就是因为本城来了不少妖人,我一进衙门,事情就会连累官家!同时请将军最好不要过问。” 青衣人道:“官家不过问,百姓必定更惊惶,这如何是好!” 百里超道:“这批妖人不是普通武林,凭官兵的力量只有徒增死伤!” 青衣人道:“这样说,小将只有奉命不管了!” 百里超点头道:“贵上司如有责难,将军尽管推到我的头上!” 青衣人大喜道:“有王子担当,小将放心了!” 百里超道:“将军就在前面街口单独回去罢,我那店中你就不要再来了,也许我在今晚就走,不过我会将妖人赶跑的。” 青衣人连连应是,到了街口,拱手告退而去。 百里超去问巴山道:“城中出了什么事情?” 巴山道:“妖人四辆马车不见了,妖人也一个没有了,但客店店主,伙计都被人杀光,连旁的住店客人也完全被杀死!现在那家店已被官府封了!” 百里超大惊道:“真女岛人竟是这样残忍!” 殷婷道:“妖人走了尚不为奇,马车又到那里去了呢?” 百里超道:“打败的妖人一定有人回来报信,使城里的妖人秘密逃走,他们会邪法,马车出城谁能看到!他们一开始行动时,提防店内人走漏消息,因此就将全客店的人杀光!” 说完急问巴山道:“那客店与那一城门最近!” 巴山道:“西门!” 百里超道:“你赶快先回去,叫须弥大哥率领全体向西门追出,只派两人秘密赶往五寨堡暗查另一辆马车,我和你婷姐还要到那客店去看看,不久也要由后面追来。” 巴山道:“大家正在吃中饭!” 百里超道:“现在也许已经吃完,你催着赶快动身。” 巴山走进轻声道:“那五只箱子现在藏在后园,人要是走光了,东西怎么办?” 百里超道:“你叫须弥大哥化整为零,每人身带一包,人多好办,快去。” 巴山走后,殷婷笑道:“你叫大家分带五大箱东西,这不是累赘么?” 百里超道:“旁的东西人怕累,金珠宝物压死也甘心,人贱就贱在这里!我是看透人心的第二人!” 殷婷娇笑道:“谁是第一人?” 百里超道:“佛祖!” 说话之间,他们已行到了一家酒楼前,殷婷道:“我们还没有吃饭!” 百里超点点头,随即向店里走去! 刚进店,忽见右面一个座位上有人向他招手,定睛一看,谁料竟是个小老头,触目一怔传音向殷婷道:“这是老三、老四所说的人了!” 殷婷道:“是在我们店里找不到的那个小老头?” 百里超道:“有可能,世上似这般矮小的老人不多!” 口在传音,脚却未停,就向那老头走去,近了时拱手道:“老丈认得在下吗?” 小老头轻笑道:“未见过,二位请坐!” 说着即大声向店家叫道:“伙计,动作快一点,我的客人到了!” 听口气,他早就有安排,竟预知百里超要去似的。 百里超示意殷婷坐下,问道:“老丈能否赐教贵姓?” 他看出那小老头确是一位武林奇人,这种人是不会随便说出姓氏的,因之他加了“能否”两字。 小老头哈哈笑道:“老朽姓名忘了,幸而难听的字号还留下一个未曾忘记,你听过当年有个黄泉居士吗?” 百里超一听这字号有点阴森森的味道,他不懂虚伪,微笑道:“老丈这字号有点恐怖,那样岂不是与鬼为邻了么?” 小老头哈哈笑道:“这样说,老弟是没有听过了,不过说句真话,世上知道老朽的也只有几个人,旁人不说,终南先生大概记得!” 他望望百里超,又望望殷婷,笑道:“你们认为与阴鬼为邻可怖吗?哈哈,那就太过于偏见了,实际上阴间比阳间安全得多!” 殷婷笑道:“能说出安全的理由吗?” 小老头道:“一言难尽,举个例吧,阴魄要害人,他先起一阵阴风,再发啾啾之声,然后才作出狰狞面目向你撞近!这样一来,人却有个机会逃避,这比阳鬼害人要光明得多了!” 殷婷骇然道:“阳间也有鬼?” 小老头头道:“当你被害之后才能见,在被害之前?那真太危险了!” 殷婷吓声道:“阳鬼看得见吗?” 小老头道:“当你被害之后才能见,在被害之前,他也背身人皮,衣冠楚楚,笑口常开,一切举动与人无异,简直使你无法防备,及至你受害时才豁然大悟,知道是阳世之鬼!” 殷婷惊悚道:“超,真有这回事?” 百里超微笑道:“你没有遇过阴谋,暗算,虚仇,欺诈,笑里藏刀那些事情,所以你还没有遇过阳鬼,老丈真是阴、阳通了。” 小老头大笑道:“老弟,你真是老朽知己。” 殷婷豁然娇笑道:“原来老先生在和我说禅机!”忽又叹道:“老先生的话完全是对的,阳世真比阴间险恶!” 好在食客不多,未曾引起注意,这时伙计已送上酒菜来了。 小老头一见酒菜到了,哈哈笑道:“请,大家不要客气,高兴吃什么就吃!” 百里超一见酒菜竟是一整桌,以为还有什么人物未到哩! 小老头吃相难看,简直好似在抢,狼吞虎咽,双手不停! 酒至中途,殷婷笑道:“目前城中出了杀人之事,你老认为那是不是鬼的行动?” 小老头昂着脖子倒了半壶酒,哈哈笑道:“鬼有独行鬼和成群结队的鬼,城中所出之事,看似成群结队的鬼,其实不然,不能把他们列鬼类,那只算是人妖罢了!” 殷婷道:“老人家,你对今日之事,就这么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吗?” 小老头道:“老朽生平只管鬼事,人妖自有人仙去管!” 殷婷噫声道:“谁是人仙?” 小老头哈哈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百里超乘机笑道:“老丈曾在某客店现身,为何一现又隐?” 小老头大笑道:“老朽知道瞒你不过,那是逗你两个义弟玩耍的,他们在街上将老朽认作人妖一党,因此老朽就盯着他们。” 百里超道:“然而老丈此际召见,其中必有原因?” 小老头点头道:“那是替老朽一个朋友带信给你,要你尽量少杀真女,因为那些女子都是失去本性的处女。” 百里超道:“在可能范围内,我是不愿多造杀孽的,不过像城中这种事,真女们的手段也太毒辣了!” 小老头道:“杀人者不是真女,那完全是太监所为,真女们只护着四辆马车!” 百里超道:“这不是谁人下手的问题,而是他们所经之处,必有祸害发生,他们不仅是为害男女青年,同时竟还劫财,我已夺他们一辆马车,其中竟有五箱金珠!” 小老头叹声道:“魔神变本加厉了,她要在云女岛建造一座金珠宝宫!修炼一种金珠魔力!” 百里超道:“你老已探得消息了?” 小老头道:“我那好友说的,他本来早想会你,就因为真女岛的事情无法来找你!” 百里超不知他好友是谁,一看时间不早,起身道:“在下还要探探那家被官家封了的客店!” 小老头道:“客店不要探了,被杀的人早经官家埋了,客店中空无一物,老弟,你得追着去五寨堡,妖人们的重要人物,次要人物都在那里!” 百里超应声告别,立即和殷婷出城。 南门外的大道上仍旧没有行人,散居的百姓都是关门闭户,百里超挥手道:“我们运功赶它一程!” 二人提功,每人就是十几丈,其速如风,顺着大道边查边追。 大约奔有四十里,突见前面右侧转出一群青年,百里超一见噫声道:“海内十生!” 少林生首先看到百里超,遥遥就欢叫道:“王子!” 十人一拥迎上,百里超一一问好,笑道:“一别数日,诸兄为何在此?” 武当生接口道:“就是为了找王子!” 百里超道:“有何要事?” 少林生道:“太兵诸老发现吕梁山脉中出了一只千年麝香精,众老围捕未得,现已窜往古龙洞,特此派我们来找王子去。” 百里超道:“众老要找麝香精何用?” 少林生道:“众老说,千年麝香精可防真女的天仙迷邪功,那只麝香可分数十人带用!” 殷婷道:“目前我们正追着一批妖人,怎能分身?” 武当生道:“我们解决了这批妖人再去如何?” 百里超道:“当面说明,现有山王十子在协助我,你们不可发生冲突!” 少林生道:“会打官司共笔砚,何况有王子在中间,这不会起冲突的!” 百里超大喜道:“那就多谢了,现在我们赶往五寨堡去罢。” 少林生接道:“王子追那批妖人可是为了一辆马车?” 百里超噫声道:“原来诸生也知道,她们车上全是从各大城市中劫来的金珠!” 五寨堡地势险要,左右高峰突起,堡在两峰之间,形似一座关口。 到了堡下,百里超立即道:“我们分开入堡,免得引起妖人注意。” 少林生道:“王子请和姑娘走正面入堡,我们分开由两侧山上跃进去。” 百里超点头道:“但诸位要当心官家,这堡内似乎驻有官兵。” 刚进门,忽见崆峒子自人群中过来,迎上轻声道:“马车未见,堡内似乎还有春神宫的人物!” 百里超道:“车辆定然已经藏起来了,也许根本未进堡,大哥有几人来此?” 崆峒子道:“向西追赶的人都回了,因为打听妖人在中途转了方向!” 崆峒子又道:“王子请随我走僻街,大家都在等着你!” 百里超道:“我在半路上遇到海内十生,他们是找我的,这里的事一完,我们要赶往吕梁,希望你们双方不要发生冲突。” 崆峒子道:“有王子在此,谁都要忍让三分,这个请王子放心。” 百里超道:“你们双方对我如此爱护,真使我铭感不忘。” 转入僻街,在靠山边有家古老的房子,崆峒子道:“这是吕梁子一个亲戚的房子,在这里比住客店方便,请王子走边门进去,我们住后面,主人除了供给饮食,家人都禁止入内。” 百里超笑道:“这不变成喧宾夺主了么!” 在古屋后面一座院子里,大家正在吃晚餐。 众人一见他们两人到了,一齐起身叫道:“来了!” 百里超向众人点头笑道:“海内十生也被我请来了!” 他发现在座者独不见展云鹤和广文南,接着问包罗道:“展大哥和广大哥呢?” 巴山接口道:“探消息还未回来!” 百里超向殷婷道:“你快吃点东西,我们分路出去!” 殷婷道:“你呢?” 百里超摇头道:“我要到此屋后山上看看地势!” 说着向须弥子道:“大哥,吃一点,我们两个去。” 须弥子立即起身道:“屋后是石山,地形很险峻!” 二人去后,吕梁子即请殷婷入座吃饭,笑道:“这里没有备酒迎驾,姑娘见谅。” 殷婷轻笑道:“你还未脱俗气,大侠口中岂能说出这些话!” 将杯一举,她敬大家一杯,接着道:“祝我们到吕梁得到一件奇珍!” 大家闻言都不由怔住了,恒山子抢着道:“什么奇珍?” 殷婷道:“堡中充满妖人,请恕暂不泄密!” 大家一饮而尽,但都在心中揣摩不定。 顿饭后,由屋面上闪进了展云鹤和广文南,二人同声急道:“大家快准备出动,妖人乘夜偷出五寨堡了!” 崆峒子道:“二位发现五辆马车?” 展云鹤道:“马车被妖人们毁了,我们在离堡三里一处山沟中发现,他们将东西分成几十袋,由四十几个大汉背着,大汉后面还跟着三十几个女妖!其中有不少是真女岛的一流高手,目前这队妖人巳离堡西行,但两侧都跟着大批虎视眈眈的春神宫人物!” 崆峒子道:“王子来了你们知道吗?” 广文南道:“王子和须弥子已抢先追妖人去了。” 大家听说百里超已追去,霎时纷纷动身,由展云鹤带路,一齐奔出西门。 足足追出四十里时,展云鹤忽在路旁看到百里超留下了记号,立即大声道:“大家向右前面山地追,妖人改了路线啦!” 殷婷抢上道:“前途山区已有动静!” 展云鹤见她一直抢先冲出,奇速无比,不禁对广文南道:“她的功力竟比我们强多了!” 崆峒子叹声道:“二位听出动静吗?” 屉云鹤摇头道:“在下等正感惭愧呢?” 崆峒子笑道:“她曾经与王子作过对,我们又有什么惭愧的!” 展云鹤哈哈笑道:“有道理!” 大汉子追上道:“诸位,卖点力,殷姑娘听出的动静还远哩!” 大家一路紧跟殷婷,这时已走入崎岖之地!翻山越岭,超林过谷,简直没有道路可循。 到了一座岭下,殷婷突然立住,等大家赶到时道:“岭那面有个喝叱声,似是少林生,十生竟已全部出动了。” 崆峒子道:“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家一起拥上岭去,发现下面居然有条不小的河流,举目一看,只见十生确是全部出手,敌人竟是混沌王、东胡王、龙天放,再加与两王同等功力的两王姘妇,双方打得无比激烈。 十生虽是两对一,形势却非常险恶,崆峒子一见,立对吕梁子道:“当年长辈人物对敌方式,今晚轮到我们了!” 大汉也道:“我们九人齐上,这是对外!” 九人一齐拔出佩剑,如风向岭下冲去! 巴山急急道:“我们也去!” 展云鹤阻止道:“我们如果出动,那就显不出九子的主动,这时不可加入!” 十生一见九子扑到,似也知道这边的用意,既不反对,也不欢迎,但已力量陡增,霎时展开反扑。 展云鹤轻声同殷婷道:“龙天放的功力太强,四人对他依然瞥处下风,这下姑娘可以出手了!” 殷婷笑道:“我们先到河边去旁观一会,让龙天放看出没有阿超在此再说,否则我突然出现,龙天放以为阿超也来了,保险他一惊就逃。” 广文南笑道:“其实姑娘一去她也必逃,因为姑娘一人足可将他敌住啊!” 殷婷微笑道:“大哥高抬我了!” 大家缓缓的向河边走去,慢慢的朝斗场接近,到达几株大树下,谁料忽自头顶跳下须弥子笑道:“诸位到了,快留心河里,我好抽身出手了!” 殷婷一见噫声道:“阿超呢?” 须弥子笑道:“在河对面山谷内看另一场!对方是两大批娘子军,形势比这边热闹数倍!” 展云鹤道:“春神宫妖妇和魔神!” 须弥子道:“再加上两面所带的百余妖妇,现在已打得天翻地覆。” 广文南道:“你要我们注意河里作什么?” 须弥子轻声道:“一条水底船,装有大批金珠,由三四十个大汉,暗暗推着潜行,方向是向下游,王子估计他们要潜行到黄河,再由黄河口入海,这是真女岛人的妙计,想用这方法避过陆地耳目!” 巴山抢着道:“还没到?到了我们就下手?” 须弥子道:“到了时,河水定有异样的动静,但水动下手,令兄要到翠岗城外,那也是我们往吕梁山的必经之地!” 他说完拔出长剑,纵起加入战斗。 斗场形势渐易,首先是混沌王的姘妇依次败退,接着就是东胡王的姘妇跟着退,她们已气喘吁吁,守多攻少。 龙天放一见,大声道:“两王妃不要怕,快向本教主这边来!” 混沌王的姘妇妖骚的叱声道:“大英雄,你是口气冲斗牛,拳头打鸡蛋!那几个无名小子你都收拾不了,咱们难道看不出,得了罢!” 东胡王忽然向混沌王大声道:“绿野王子未到,我们走罢!” 混沌王也知讨不了好,乘机下台道:“可惜未将百里小子截住!” 龙天放大叫道:“这批东西也是碍事的一群,今晚不收拾几个,未免太可惜!” 突然头顶空中响起百里超的声音道:“龙天放,我要下手,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够杀!还不给我快滚!” 龙天放闻声,面色大变,心中一乱,几乎被须弥子乘隙攻入,同时又见两妇已退得不知去向,不由心胆俱寒,狂挥数剑,撤腿就逃! 他们练的铜墙铁壁阵须要五人合手,两妇一退,大势难以挽回,两王更加逃得快!简直连方向都搞错了。 追两妇的四子四生已回,他们拦住龙天放,又是一阵围杀,竟把无心再斗的龙天放急得要命,甚至连突围的勇气都没有了。 两王方向不同,这时那能来救他,猛闻少林生大喝道:“大家上!” 十子、十生闻声后,真的紧紧将龙天放杀得团团转! 百里超已落到地上,他背手旁观,哈哈大笑道:“诸位大哥,千万不要下重手,要替浩气四圣留点面子!” 他明知龙天放已刀剑不入,决非十子能消灭得了的,因此故意出言欲将龙天放气死。 龙天放的神力真是无穷无尽,虽慌而不竭,这时他只胡将真气护体,但却难顾衣服,加上十子、十生的剑法何等妙绝,人人寻隙蹈空,真是毫发可入!一霎那之间,龙天放的衣服已是千创百窟。 百里超看得非常开心,然也防他由空中御气逃走,又出声大笑道:“诸位大哥,你们只顾下手,空中有我拦截!” 这句话确是替龙天放加了一道紧箍咒,吓得他真的不敢腾身! 足有半个时辰,百里超忽见巴山向他走近轻声道:“二哥,河中刚才冒出-个人头!” 百里超点点头道:“那是潜行船到了!” 无心再看围攻,又朗声道:“诸位大哥,那逆贼快要赤身露体了,今天晚上放过他罢,下次遇上再给他来场更好的!” 须弥子和少林生闻言,两人同发暗号,在西面上立即闪开一道缺口。 龙天放明知是人家有意网开一面,但也慌张狂窜,狼狈之态,竟引得全体大笑不已!十子、十生收剑,一齐走向百里超,显得他们之间几乎毫无隔阂! 百里超当然在心中明白,忖道:“他们对我确实不薄!” 迎上笑道:“这一场玩得真开心!” 少林生道:“王子叫停,难道河底船到了!” 百里超点头道:“我们先奔翠岗城外!” 须弥子道:“对河山谷情形如何?” 百里超道:“我不敢看了,双方都打到衣裳尽破,尤其是两个老妖妇,因为棋逢敌手,简直已打得赤身露体!两面的女兵也没有一个不露出雪白的肌肤!但在白肉上又是皮破血流!” 大家一听,同声笑道:“那真是武林奇闻!” 百里超道:“我来时双方都有罢斗之势,现在恐怕已鸣锣收兵了!” 大家笑着顺河而上,在四更时到达翠岗城外十里处停止。 百里超道:“十子诸兄请在河的上游,如果看下游有了行动,大家下河截住拦杀!” 又向十生道:“诸位在下游岸旁藏起,一见河中有了东西时,暂时勿动,等到放过时再下去,一面阻住退路,一面追杀!相信诸位都有高深的水功。” 十子、十生去后,他又向展云鹤道:“展大哥请带巴山、包罗、关大哥等到对河去,其余的就在这面!我们不能让一个妖人逃脱!” 广文南笑道:“夺下船后怎办,我们已没法再背一只包袱了!” 百里超道:“我已探得上游河岸有个古洞,东西得手后都藏到洞里去了,短时间内决无人知道,将来需要时再取出来!” 殷婷好笑道:“我们要这些东西何用?” 百里超正色道:“我有一个计划,这点东西恐怕还不够万分之一,当然,先要看十生和十子要不要,我不能擅自作主!” 广文南道:“你的计划绝非为私,十生、十子又非俗人,只怕他们还要帮你完成计划哩!” 守到天亮,下游仍无动静,忽见须弥子走来道:“下面怎么还无动静?” 百里超道:“水底推船,和陆地不一样,恐怕再等一个时辰才能到达!” 须弥子点头笑道:“真女岛的这个笨办法也是被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知道在陆上实在处处危机。” 早晨的阳光已在东边爬起,这时河的两岸已有了行人但在行人中,百里超忽然发现有两个大汉装作乡下人慢慢走来!一见暗笑道:“原来他们不傻,也知道派人到前面观动静!” 示意广文南道:“广大哥,你看到太监吗?” 广文南点头道:“船大概不远了,那面河岸也有两个!” 百里超道:“大哥收拾这面两个,那面一见必定开溜,展大哥也就明白了!” 第十八章 四煞亡命 一句话逼得两个大汉猛地后退,同时在衣底掏出家伙! 广文南迫近笑道:“你们真的毫无出息,下面的玩意被魔神手下真女逼着割去,那怕她们被你们抱一辈子睡觉,试问隔着靴子搔痒又有什么意思,那怕你欲火烧穿头顶,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那是活受罪!这种痛苦你们不但不加怨恨,反而死心塌地的替真女岛卖命,可说是连狗都不如?” 两大汉自知打不过,似有翻身逃走的企图,广文南刷的拔出长剑,叱声道:“我不杀你们,仍朝前走!” 两大汉之一大声道:“此路不通,难道我们退回去都不可以么?” 广文南笑道:“我认为前途无阻!” 另一大汉道:“阁下逼人太甚了!” 广文南道:“你们已不算人,快点滚,免得我下手!” 两大汉眼睛一转,一个仗剑向广文南猛扑,一个扭身就逃! 广文南左手一掌推出,雄厚的掌力硬将扑来的大汉推开,双足一蹬,身如电射,霎时追及那名大汉!冷笑道:“叫你们活,你们不愿意,现要你死,你就非死不可!” 那大汉已近河边,闻声大急,猛地向水中扑去。 广文南似是早就防到他那一手,右臂一挥,脱手掷剑! “卟”的一声,剑从大汉背后插进,紧接着是大汉落水之声,他竟连临死的叫声都未发出。 广文南在俘尸上收回剑,转身一看,只见另一个大汉已不知去向! 他回到百里超身旁,问道:“贤弟,那个呢!”百里超笑道:“让他下河去了!” 广文南大急道:“让他回去报信?” 百里超笑道:“你忘了十生在下游么!” 广文南豁然道:“我真白费力,怎会想不到这点!” 殷婷笑道:“你总算阻止他们由路上退回去呀!” 广文南笑道:“我掷剑是多余的!” 百里超一指对岸道:“展大哥已将那边两个收拾了!” 广文南道:“水底那条船大概不远了?” 百里超道:“该不会出毛病吧?” 广文南道:“他们眼线已去,有何毛病可出?” 百里超道:“我们向下面走走!问问十生有无动静?” 广文南道:“他们会不会留人在岸上呢?” 殷婷道:“我发现少林生一人未下去。” 到了下游,只见少林生迎上道:“我故意放过那两个太监! 谁知你们却不肯放!” 百里超道:“我们已被他们看到,再放就会绕道回去报信!” 少林生道:“河中一直没有消息,我看其中有变!” 广文南道:“我顺着河岸往下游查查如何?” 殷婷忽然道:“展大哥有事过来了。” 百里超闻言向广文南道:“那里莫非有所发现?” 广文南道:“河里没有,除非岸上!” 说话之间,展云鹤赶到,但见面就大叫道:“我们白等了?” 百里超道:“有什么发现?” 展云鹤双手一摊,叹声道:“水底船在下游十八里处被劫了,下手之人谁也猜不到!” 殷婷急问道:“绝对不是一人能将大批太监消灭的?快说是谁啊?” 展云鹤望着百里超道:“贤弟,是你仇人赤煞四魔和龟礁魍魉、鳖岛魈魅合伙下手的!” 百里超道:“大哥的消息从那里来的!” 展云鹤道:“仅存的一个负伤太监被巴山弟截着,可是那太监流血大多,问完就死了,还说被劫的东西竟用四只龟、鳖驮着向西去了!” 百里超急向须弥子道:“大哥快叫住他们,我到上游撤回十生,大家直向西追!” 广文南道:“贤弟和展兄、殷姑娘去罢,上游由我去。” 百里超点头同意,急与展云鹤带着殷婷过河,会到巴山、包罗、关道后,他们立即出发。 后面第二批是十子,他们未几先追上百里超,但在中午时,第三批十生和展云鹤亦赶上了。 百里超一见人数太多,立即对须弥子和少林生道:“我们分三路平行追查如何?” 两人同声道:“王子指定会合之地罢。” 百里超对地形不熟,展云鹤道:“到什么地方比较适合?” 展云鹤考虑一下,抬头道:“不管那路有何发现,随时都可联络,如果毫无动静,我们到吕梁山主峰会面。” 两人认可,各带自己兄弟向左右分开,远离数里,平行前进。 百里超见两批人走了之后,笑对展、广二人道:“其实分不分开也是一样,不过我觉得这两批人在一块走非常蹩扭,他们虽不闹意气,但却始终不交一言。” 展云鹤叹道:“这是他们上代留下的仇根,使这一代无辜受害!” 殷婷道:“分开来到底查得宽,你为何说是一样?” 百里超道:“我们正是追着龟鳖四鬼的后尘,他们已无法脱身了!” 广文南急接道:“贤弟看出什么迹象?” 百里超道:“你们从最低地区看看就知道了,保证能看到龟鳖脚印!” 大家闻言,同声豁然道:“龟鳖即不便走大道,也不能翻山越岭,走的当然是低凹地区!” 展云鹤道:“贤弟愈来愈精明了!” 百里超道:“你们知道我为何不赶快去追之故吗?” 广文南骇然:“是啊!我们应该全力去追呀!” 百里超道:“现在夺下来如何处置那么些东西?我们岂不是自找罪受!” 殷婷明白了,娇笑道:“你叫那四只笨东西替你送到那里?” 百里超笑道:“我估计四鬼显亦得到千年麝精的消息,他们同样是去吕梁山,到了吕梁后,我们就下手,夺下东西顺便交与吕粱派收藏!你们认为如何?” 大家鼓掌大笑道:“好计划!” 巴山道:“二哥比以前不同了!可惜大哥不知道……” 提起鲍叔德,百里超又伤心了,眼眶立时浮现一汪泪水,面色黯然,再不说话了! 殷婷对他与鲍叔德的感情显然最近才知道,一见旁人不开口,急忙道:“超,我们不能对大哥存在确已死去的看法,这是要不得的!你曾经和大哥度过一次阴河,难道大哥就不能度第二次么?” 百里超道:“我探过那口潭底的吸泉,认为大哥没有能力生还,同时我又担心他根本未入吸泉,而是尸体被敌人捞走了。” 巴山急接道:“那不可能,我和三哥一直等着敌人走了出来,同时又查过潭面,很久都未见大哥的尸体浮起!” 百里超道:“尸体落水不会马上浮起来的,也许在你们离开后浮起来也不一定,那时刚好敌人又回头!” 殷婷噘嘴道:“你这人是个死心眼,怎的专朝坏处想,哼,我说大哥还活着!说不定他的本领比你更高强哩!” 百里超叹声道:“能够这样最好,婷,你大哥对我的情义太重了,我根本没有报达他一点点,想起从前的一切,真能使我大哭三天!你们都不清楚他对我的爱护到什么程度!每到生死关头,他总是拿自己的生命来代替我……” 他说到语声难继时,突然大吼道:“这次再遇上龙天放时,我必生擒他问口供!” 展云鹤这时接口道:“龙天放知道当时详情么?” 百里超道:“那时他还不行,命运掌握在赤煞四魔手中!但四魔的行动都没有瞒他!” 广文南道:“你已确定是赤煞四魔所为了?” 百里超道:“就是这一点,如果真正证实,赤煞四魔我还能让他们活到现在?” 正说之际,突见一人哈哈笑着迎来道:“外孙,你只记义兄之仇,但却忘了父母之恨啦!” 殷婷一见,惊叫道:“疯老妇!” 大家确见是数日前在客店中会过的疯老太婆!百里超赶走几步见礼道:“你老送纸包来了。” 老疯妇不理他,向殷婷道:“你婆婆说的,这东西叫你和年姑娘同练!” 殷婷面红耳赤,羞答答的接过去。 老疯扫忽然正色向百里超道:“是时候了,你报仇的日子到了,记着,你父名叫百里文,是赤煞四魔杀的,你母辣手嫦娥江流韵,也在郎琊山下海边珊瑚岛上被赤煞四魔打成重伤,几乎不治,你义兄鲍叔德也是赤煞四魔所为,但有龙天放一份!” 百里超闻言悲极,但强忍道:“我当时在那里?” 老疯妇道:“你的事去问郎琊山人,他因为要把你从魔手中救出,竟不惜卧底到茅山下假名褚员外的屠世善家里当教书先生,甚至将其爱徒鲍叔德当仆人来路伴你。” 百里超这时才知事情愈来愈无疑问,最后请求道:“我能见母亲一面吗?” 老妇叱声道:“报了仇再讲!” 说完,昂然不理,大步而去。 百里超立向大家道:“全力追!” 展云鹤道:“贤弟,赤煞四魔诡计多端,提防他沿途放下暗卡。” 百里超道:“我第一次不会将他们杀死,我要追得他们无处可藏,走投无路,寝食不安才下手,我如见面就下手,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殷婷道:“他们一旦分开了,你要多少年才能完成报仇之愿?” 百里超道:“赤煞四魔虽明为师兄弟,但他们之间的私心太重,一旦受到压力,甚至在他们兄弟之间都不放心,人人都怕被别人出卖,这点我比谁都清楚,在初期,他们定必向各方面求援,但我可籍此机会逐个铲除,等到他们援尽后,我再慢慢的折磨他们,这事你们拭目旁观好了。” 前途再无平地,广文南道:“我们接近吕梁山脉北端了,过去有一山镇,我们去准备干粮罢。” 百里超道:“广大哥,你和展大哥由镇口进!我带他们由北面进!” 展云鹤道:“你提防四煞在镇上?” 百里超道:“四鬼与四煞合了伙,不过我知道四鬼确在镇上。” 广文南诧声道:“龟鳖怎么上街?” 百里超道:“这镇的附近有没有深水之处?” 屉云鹤啊声道:“镇南有个小湖!” 百里超道:“好,我已改变主意,关大哥,你很少有人认识,不妨单独上镇去探,如见四煞,四鬼落在那里,那就赶快到湖边来报信,我们大家先到湖边去。” 关道应声奔出后,大家由展云鹤带着绕道奔小湖。 离镇三里山谷中确有一个小湖,大仅十余亩,大家到达时,确见湖岸上的草地显出巨形怪脚印,巴山叫道:“四只笨家伙真在湖里。” 百里超道:“现在我们要考虑将东西如何处置了?” 展云鹤道:“湖西四里是蔚汾河的起点,那儿有敝帮一个香主的家,他家有船,可以直放黄河,但是这四里路如何搬法?” 百里超道:“那太好了,这批东西就运到你帮里去更安全,你们看我的!” 他说完一跃,拔身落入湖中! 没有多久,突见湖岸爬出四只庞然大物,真的两鳖两龟,后面跟着百里超,他手中扬着天雷斧! 大家一见豁然,知道鳖、龟被天雷斧镇住了,竟是乖乖的上了岸,每只大物背上居然堆满了大皮袋! 包罗欢叫道:“二哥,你要它们送去!” 百里超道:“现成的搬运夫!” 展云鹤笑道:“只有你才能赶它们走!” 大家悄悄的将龟鳖赶着,百里超回头对巴山道:“你留下暗记,等会关大哥来了好寻我们。” 巴山还没有答话,见关道喘息奔到,大叫道:“王子,他们要动身来了!” 百里超问道:“有那些人?” 关道走近道:“多得很,两王暨两个骚妇、龙天放、尤色雅,还有几十个不认得的老头和大汉,他们要分宝啦!” 百里超沉着道:“不要紧,他们到了这里,我们也到了河边,他们到了河边,我们已将东西运出了,何况四鬼还想将这批东西独吞呢,目前他们还有一段勾心斗角的时间。” 忽在山石之后传出一声哈哈大笑,紧接有个苍老的声音叫道:“主人,你真是料事如神,他们已发现了!” 大家闻声愕然,只见湖边石后步出了五个老人! 百里超一见笑道:“五毒蛇魔来了!” 发声的是红赤链,又听他大笑道:“主人,要去蔚汾河吗?” 百里超笑道:“五老为何来得这样凑巧?” 黄双蝮大笑接道:“奉主人命,老朽等一直盯着四煞未放!” 百里超道:“五老与前有点不同了!” 他看见五个老头已不是赤着上身,同时也没有看到一条蛇在身上缠着,居然衣冠整齐,仅在背上仍背着一只古藤黑篓。 黑铁线在后大笑道:“主人身边长随青年姑娘,老朽等不能懂礼……,虽感身上不痛快,但近来也习惯多了。” 百里超微微点头,立即道:“五老与四煞见过面了!” 红赤链道:“时见时散,他们似还不知老朽等与主人有关系。” 百里超喜道:“那正适合我刚刚想到的一个策略!” 红赤链道:“主人要老朽等前去施缓兵之计!” 百里超道:“那是一着,第二着是挑拨!你们硬说是四鬼存私,先将龟鳖驮着东西由蔚汾河入黄河,再由黄河出海回岛去了!” 红赤链道:“那这一路可不能留下人的脚迹!” 百里超道:“我们早已运起轻功啦!” 五毒蛇魔同声笑道:“主人请!” 他们立即动身,直朝镇上奔去,不久居然在镇外遇上了。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九九阴差”屠光,只见他嘿嘿笑道:“耍蛇的,你们的鼻子真管用!” 红赤链大笑道:“凡是有油水的消息我们都知道,怎么样? 你们分光了!” 龙天放冷笑道:“你们脚虽长,只怕人家不答应!” 黄双蝮哈哈笑道:“道上的老规矩,见者有份!” 鳖岛魅同声喝道:“人家出力,你们想得现成么?” 白七寸冷笑道:“你们的意思恐怕不是单指我们五人无份,两王夫妇,赤煞全体那个你们不想踢开!” 东胡王大声接道:“毒老四一针见血,他们已提出要四分之三成!” 白七寸仰天大笑道:“这样说,其余的人都变成小要饭的了!” 七嘴八舌一顿争吵,时间过了半天,混沌王大吼道:“空说无用,我们到了湖边再谈判!” 红赤链故意骇叫道:“湖边?什么湖边?” 龙天放道:“他们的手下进不了镇,不在湖里就没有地方躲藏。” 五毒老三“蓝电蛟”哈哈笑道:“该不是近河处,如果我料得不错,那连我们的一成也靠不住了。” “八极阳魔”堵正道大声问道:“毒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电蛟道:“在这里说出来恐怕有人说我在挑拨是非,最好大家赶到那个什么湖再说罢!” 龙天放大吼道:“难道还捣鬼?” 他两眼瞪着四鬼,显有八成疑问。 大家齐朝湖边赶去,到了时,龟礁魍魉即向湖中发出怪声。 他们鬼叫一阵,湖中那里还有动静,立即引起大家更疑。 “七绝煞星”苍生飘首先向四鬼阴笑道:“怎么了!难道还要下湖去将他们抬上来不成!” 龟礁魍魉同声道:“事情有变!” 东胡王大吼道:“别装得蛮像样的!” 鳖岛魈魅急向湖岸查看,发现龟鳖上岩的足迹时不由尖叫道:“它们离开了!” 龙天放阴笑道:“你们的手下,好像不奉你们的驱使,它们敢离开么?” 红赤链故意查查足迹的去向,突然大笑道:“蓝老三,你的叛断全不错呀,这是去蔚汾河的方向,这条水路通黄河,再由黄河出海,哈哈,它们要到什么地方去,想必诸位都是明白吧!” 两王带着姘妇突然闪开,大有立即动武之意。 龙天放拳头捍得格格直响,回声对四煞和尤色雅道:“准备,我们上当了!” 红赤链忽又故作好人道:“诸位暂时勿动肝火,也许人家要请我们到家里作客呢!” 龟礁魍魉和鳖岛魈魅蹩得有口难开,他们知道这时一翻脸,八成要吃亏,良久才由一人叹声道:“诸位误会太深,我们先追着这四只笨东西查查看,它们也许是吃草去了。” 蓝电蛟大笑道:“湖边草长过膝,它们怎么不吃,谁能相信?” 红赤链道:“老三,人家有理由,你就别泼冷水,我们不妨查查看……” 他说完哈哈大笑,向龙天放道:“龙教主,要动手也要人家的狡计技窍才对呀!” 尤色雅接口浪笑道:“那我们就走罢,总之我们不见珠宝是不会甘心的!” 龙天放抢先循迹查去,回头道:“大家当心人家开溜!” 四鬼一生那曾受过这样的冤气,然而他们在此前确曾存了独吞之心,此刻明知出了纰漏,但却有口难辩。 大家愈看愈冒火,混沌王忽然大吼道:“不要查了,这硬是通蔚汾河的嘛!” 蓝电蛟哈哈笑道:“山人料事如神,现在证明在下不是挑拨是非,不过尚有半里,大家干脆到达地头再说。” 河岸在望,四只龟鳖的足迹一直往河边去了,龙天放到达时,猛地回身阴笑道:“长寿礁主,圆仙岛主,四位现在无法自圆其说了吧!难怪四位在镇上提议要先走一步!嘿嘿……” 四鬼至此哑口无言,被迫立即严阵以待,同声道:“你们迫人太甚,就算我们独吞了又怎么样?” 红赤链大笑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我说诸位,他如不答应将所有宝物送到此地公平摊分,我们就不惜一斗了!” 东胡王接口吼叫连声,四煞早已拔出了家伙。 龙天放大叫道:“送回来!我们等到他们送回来?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一去能背回吗?大家上!杀了他们再赴龟穴鳖窝!” 说着就是一掌攻进!劲如山倒! 四鬼明知力量不够,但已毫无善策,四人同上,立即展开猛斗! 东胡王大叫道:“欲分成的就出手,旁观的无份。” 五毒蛇魔恐怕见疑,立即抢先出手! 他们一动,其余霎时拥上!顿将四鬼困在当中。 四鬼这一下遇的都是劲敌!那怕他们练有“龟甲”和“虬腹” 内功,然也被迫得团团乱转,四面的劲力真如泰山一般下压。 当打斗如火如荼进行之际,在远处的一片林中,竟有大批人物在窥伺,那些人只有五毒蛇魔心中有数,原来就是百里超等。 百里超早将东西装船开出了,展云鹤的香主亲自押运,这时顺水放流,船已远去数十里外了。 展云鹤是刚刚回到那林中的,他一见这面打得翻翻滚滚,同时看到五毒蛇魔也虚张声势,不禁笑道:“贤弟可说是一策三得了!” 百里超道:“四鬼几乎已是金刚不坏之体,他们这一斗恐怕要到明天才能完。” 广文南道:“假使我们在这时出去,其情形会变成什么样子?” 百里超道:“四鬼立即就有借口的机会,结果演成他们联手,此际我们绝对不能动。” 殷婷道:“这样说,我们也要守到明天了?” 百里超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展云鹤道:“贤弟估计中途会有变化?” 百里超道:“我担心春宫妖妇前来,四鬼是妖妇的护法,如果所料不错,四鬼就得救了!” 殷婷道:“我们如何才能不使这种变化发生?” 百里超道:“就是须要四鬼提前了账!” 巴山道:“二哥不是说四鬼不容易死吗?” 百里超道:“四鬼的龟礁魍魉练有龟甲功,鳖岛魈魅练有虬腹功,这种功夫专能接受拳掌的压力,要破这种功夫,唯一就是你的癖天钻!可是你的功力不足,无法发挥神钻威力,同时你也去不得,一去就会被他们认出!” 殷婷道:“可惜在湖边没有将神钻交给五毒蛇魔!” 百里超闻言,突然灵机一动,轻声道:“有了,婷,你是少有人认得的,如果再加易容,就更无破绽,你拿去出手!但要与五毒蛇魔取得联系!免得他们误会。” 殷婷道:“神钻能露面吗?” 百里超道:“露不得,提防有人认识,你既能施左手剑,不妨右手暗藏神钻,施展时要巧妙,只能暗袭!” 殷婷沉吟一会,急忙叫巴山道:“弟弟,拿来!” 巴山双手递过神钻道:“殷姐,你在五尺之内有机会都可出手,最好是打穴道!” 殷婷接过笑道:“初使恐怕不熟!” 巴山道:“照判官笔的用法就行了!” 殷婷单独退入林后,易了容,立即绕道自东面奔出。 她虽仍是女装,但这时又变成黑姑娘了,很快接近斗场,扬声高叫道:“哟,蛇谷五老,你们为了什么,竟打得这样热闹!” 五毒蛇魔本来就是游斗,他们实际上没有施展全力,因之他们对外面的动静非常敏感!五人闻言注目,一见来了个黑姑娘,开始难免一怔。 五魔是老江湖,心知来女定有原因,虽不认得,但红赤链装作相识,哈哈大笑道:“姑娘!我们被四鬼欺骗了,他们得了大批宝物竟想独吞!” 殷婷故意问道:“我如出手,你们能不能分我一成?” 尤色雅看到了,她竟抢着娇叱道:“我们人数已足,黑丫头,你休得前来捡便宜!” 殷婷娇叱道:“你是什么东西!” 她借故冲了进去!心想:“我就先杀你!” 红赤链恐怕要乱,抢过来大叫道:“尤姑娘,这你就不对了!” 尤色雅冷笑道:“我有什么不对,难道这黑丫头还能出多少力?” 殷婷猛地一剑挥出,寒光直袭尤色雅心窝,叱道:“你接住我这一招试试!” 殷婷早知“毒赤螭”尤色雅乃是“赤煞四魔”共同调教出来的徒弟,功力高深,心淫手辣,因之这一剑出手,丝毫不敢轻视对方,内劲运九成。 然而,尤色雅不明殷婷的来历,甚至根本就瞧不起这黑丫头,一见剑到,居然以拦江截流之势,长剑一横,由下向上,硬回硬挑! “锵当”一声大震,尤色雅半臂麻木不灵,几乎捉剑不住,蹬蹬蹬连退数尺!面色全变,竟吓得尖叫一声,慌忙朝龙天放身后闪去,娇声道:“龙,你帮我收拾那丫头!” 在这种紧张关头,她还想撒娇,龙天放早已对她心淡如水,一见冒火,大喝叱道:“滚开!正事不干,只会扯腿!” 龙天放正在打得如火如荼,根本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尤色雅毫不知耻,反口浪笑道:“哟,你又看上那黑丫头啦!” 龙天放不理,却将殷婷激怒了,娇叱一声,猛地扑去! 尤色雅那敢再接,扭身就逃,幸有“九九阴差”屠光闪身挡住殷婷道:“姑娘,你到底要怎样?” 殷婷冷笑道:“她是你什么人?”明知故问。 屠光道:“是老夫爱徒!” 殷婷哼声道:“我看全无家教!” 屠光笑道:“你敢激怒老夫?” 殷婷长剑骤起如电,嗔叱一声:“杀你何难!” “嗤”一声,屠光前襟去了半边,还是他避得神速,否则怕不要双腿齐断! 屠光吓得打个冷战,正想师徒联手,但被红赤链奔到道:“屠兄,你也适可而止了!” 红赤链立场显见,屠光阴笑道:“阁下抢边了!” 红赤链冷笑道:“你护徒,我护友,莫不理直气壮!” 屠光嘿嘿笑道:“那就走着瞧了!” 红赤链似已得了百里超的传音通知,否则他不会出头卫护殷婷,闻言大笑道:“只要屠兄在打完这场后还有喘息之力,在下当然要领教高招!” 殷婷接到红赤链的暗示,再不开口。 “姑娘!你要分成就得进攻四鬼!”红赤链向殷婷笑着说。 殷婷道:“这么多的人围杀四人尚未得手,岂不是笑话,最低限度也要先收拾那两个恶老太婆呀!” 尤色雅仍在数丈外直瞪眼,闻言冷笑道:“黑丫头,我到要看看你怎样去收拾四鬼!” 殷婷叱道:“那你就看清楚,我要拿杀四鬼的招式来杀你!” 扬剑冲入重围,全力迫近四鬼动手。 尤色雅看出殷婷所向无前的勇气,内心渐渐有了寒意,侧顾尚未加入斗场的屠光道:“大师傅,这女的如不除去,将来对我们不利!” 屠光轻声道:“目前有五毒在场,我们千万不能妄动,这丫头显有抗拒龙天放的功力!” 尤色雅道:“我们已完全不能控制龙天放这家伙,今后怎么办呢?” 屠光道:“他虽自居教主之职,但却不管教内事务,这家伙尚可利用,我们须要找一个姿色绝佳的女子来控制他!” 尤色雅道:“他近来似与公孙龙的女徒司马黛又有死灰复燃之迹了,我怕他再回到浩气四圣的掌握中去。” 屠光奸笑道:“贤徒放心,司马黛那丫头再不会重拾旧物了,为师打听到她已有出家作尼姑的消息,否则为师早就将她除掉了,说到浩气四圣更加不用操心,龙天故就算要回去,四圣也不会要他!” 突听斗场发出惨叫之声,他们师徒立即惊望,尤色雅惊叫道:“黑丫头是什么手法,她去掉一个了!” 屠光大惊道:“她能破龟甲功!” 殷婷已暗用癖天钻得手,出手神速而巧妙,在场的连五毒蛇魔都没有看清楚! 倒地的是龟礁魑魉之一,这时仍在鲜血激喷,满地打滚!显然断气不易,形象更加凄厉,四鬼去了一个,另外三个伤心已极,形同疯狂! 殷婷这一下不惟使另外三鬼又悲又怕,但也将两王和龙天放震撼住了,他们竟不敢接近殷婷。 好几次,殷婷都放过再下手的机会,因为大家都注意她了! 五毒蛇魔发现有异,红赤链急急绕到殷婷身旁助斗,同时又将四个师弟也叫了过来,传音问道:“姑娘有困难吗?” 殷婷急急传音道:“必要时五老混在我的右侧!” 红赤链会意!传音道:“老朽明白了!” 另外三鬼报仇心急,简直连龙天放和两王等都不顾及,一齐猛朝殷婷扑近了! 好在五毒蛇魔在两侧护住,使殷婷少受不少压力! 足足又是一个时辰,殷婷始终再无机会,心中急得要命,陡将牙根一咬,娇叱一声,连剑带人冒着三鬼猛烈的掌劲硬闯! 五毒蛇魔一见大惊,齐声喝道:“姑娘当心!” 喊声未绝,殷婷已被三魔掌力困住,在这时候,她再也顾不得癖天钻露形,猛地抖出,全力急点! “卟,卟,卟!”如击大鼓!三鬼同时倒地,可是她也被三鬼掌劲打得凌空飞起,满口流血! 红赤链暗叫不好,腾身就将殷婷扶住! 耳中突闻龙天放大叫道:“癖天钻,她是百里超一党!” 四煞闻言,同声喝道:“困住她!” 两王一听是仇人一党,立即牵着姘妇围上,团团将五毒蛇魔困在当中。 红赤链急叫四兄弟提防,同时哈哈大笑道:“诸位要怎样?” 屠光厉声道:“老赤链,你放下那黑丫头我们不当你是仇人一党!” 红赤链大笑道:“我倒认为是绿野王子一党非常光荣!” 龙天放大喝道:“你们放不放?” 忽然有人在空中冷笑道:“龙天放!抬起头来!” 这一下不要紧,龙天放却面色大变,大叫道:“两王,快排阵!” 他竟倒滚后退,那里还敢抬头! 忽然一阵风过处,立即拥到展云鹤等人,同时在空中落下百里超! 五毒蛇魔一见,同声向百里超道:“主人,你来得太快了!” 四煞和两王一方火速排成一面,他们作梦也想不到百里超会在这时出现,同时竟听到五毒蛇魔喊其主人,更使他们莫明其妙。 百里超急忙自在红赤链手中接过殷婷,面对当前敌人竟连看都不看,问道:“她怎样了?” 红赤链大笑道:“只是晕迷,稍伤内脏,不要紧!老朽已喂过药了!” 百里超忙叫巴山道:“四弟!你和老三照顾殷姐!” 他将殷婷送到后面,回身向敌方走去,冷冷的道:“四煞听着,你们杀死我父百里文,打伤我母江流韵,而且又将我义兄鲍叔德害了,这笔账你们死也还不了!现在你们四人先带尤色雅那娼妇走到旁边去准备,我先要打败所谓铜墙铁壁阵,然后再来零零碎碎的处死你们。” 这句话说得平平淡谈,但在份量上竟如万斤铁锤,一字一锤的向四煞心口击落,简直击得四煞魂魄离散,全身颤抖不停! 说完!又向前面慢慢步出,同时大声向五毒蛇魔道:“五老听着!请你们监视四煞,绝对不许放他们逃脱。” 红赤链大声接道:“主人放心!” 龙天放看势不对,招呼两王道:“四位,成败在此一举了!” 四煞真个带着尤色雅走到十丈之外去,可是五毒蛇魔却紧紧跟着不放! 百里超只距对方两丈了,龙天放突然大喊一声:“闪开!” 两王带着两个姘妇在这一声号令之下,立即火速移动!须臾化成数十个幻影,非常玄妙的就将百里超困住。 百里超紧记终南老人那一招“直捣黄龙”!这时候他仅用自己的神力向四面排拒,以便欺蒙敌方。 他的掌劲随浑无伦!渐渐的迫使幻影波动,东胡王看势不妙,陡然发令:“铁壁铜墙!” 幻影顿失,百里超面前又是五人排立,但排立的架势不同,只见五人一致左掌护胸,右掌平伸稍曲,作出欲推之势。 百里超看见中立的即为龙天放,知道他就是该阵阵主! 正看着,龙天放又喊道:“发掌!” 五人的右掌齐向百里超推出,霎那间使百里超感受到无比的压力!甚至立足不稳,一步步向后退。 百里超退一步,对方五人进一步,同时推掌愈来愈快,于是迫得百里超毫无停身之机,这时他想闪开也来不及了! 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一声娇叱道:“超,你忘了老人的指教?” 原来殷婷竟在这一会复原了,她看到百里超一直后退不由大急,忍不住提醒他,她知道百里超每夜都抽出时间苦练终南老人那招直捣黄龙! 百里超闻声心安,朗声道:“好,看我的!” “的”字一出,只见他大喝一声,右臂如电攻出! 双方这么多人,大家都瞪着眼睛,谁料清清楚楚的发现他竟有四条右臂同时打出,简直无人敢说好,是因速度太快化成的幻影。 四臂不分前后,全向两王和他们姘妇胸口攻进! 龙天放一见大惊,厉喝道:“当心……” 他的话犹未尽,陡觉百里超另外一只右掌已到眼前,那能招架得及,只听“蓬”的-声巨震,他的身体竟被打得翻滚而出,似弩箭离弦,飞出三十丈都未落地! 百里超一见成功,紧接放出他自己的拳劲!蓬,蓬,蓬,蓬,连续中的! 惨叫,闷哼,痛嚎,同时升起,人飞,血溅,亦现当场。 混沌王和东胡王负创狂逃,可是他们的姘妇却只滚了几下就断气了。 百里超不迫两王,翻身朝着四煞扑出! 四煞早已魂飞天外,那还顾什么面子,也不管五毒在一旁监视,同时惊叫猛窜,甚至连脚步也乱了。 五毒那里敢放!同声大喝拥上,可是展云鹤早有预防,他不知何时在数十丈外出现,他虚张声势拦截四煞和尤色雅,实际上他却放过了,相反的,反倒截住五毒,轻声道:“五老留步!” 红赤链猛刹冲势,问道:“为何不追?” 展云鹤道:“这是猫的意思,耗子尚未到无路可逃的时候!” 红赤链啊声道:“主人要用惨痛的手段收拾他们!” 展云鹤道:“他的仇恨也太深了!那也难怪他的!” 百里超真的没有追多远就立住了,这时他带大家在查验四鬼。 五毒蛇魔立与展云鹤赶回去,只见四鬼早已僵硬,关道却在挖坑。 百里超又领着众人去寻龙天放,但龙天放的落处只留下一片血迹,那是从口里喷出的现象,估计这次内伤相当严重。 大家等关道埋完四鬼和两个妇人,于是就在河岸前面数里处的小镇上去休息,时间已是黄昏时分。 过了一夜,殷婷伤势完全好了,五毒蛇魔仍被百里超派去盯住四煞师徒,其余的直朝吕梁山奔去。 没有几天工夫,武林中都震动了,百里超除去四鬼和两王妃子的事如风起云涌般的传开,当然,那是五毒蛇魔有意透露的。 四煞在那时受到空前的恐惧后,他们深深的感到武林中再也无人是百里超的敌手了,那种场面使他们真正感到寝食不安了。 五毒蛇魔一天追到黄河东岸的离石城,那是四煞逃走后的第十天,他们发现四煞竟是形同枯蒿,神萎骨立,面上显出无可奈何的恐惧之色。 红赤链看到他们竟不敢落店,鬼鬼祟祟的躲入一座破庙里,不禁向兄弟们叹道:“主人的威势当真夺去他们的魂魄了!” 蓝电蛟有感的叹声道:“当初大哥向主人认错时,我们在背后真不服气,此际才知大哥实有远见。” 红赤链正色道:“老三,人总有机会入正途,怕就怕在机会到时又轻轻的放过去,大哥我当时不是屈于主人的威势,而是早知他的为人,黄河,长江两帮的势力不能不算厚,但展云鹤和广文南竟倾全帮人马替主人效力,这是何等显明的事实,当时我怕他有偏见,瞧不起我们这批耍蛇的,后来见他毫无忌视,因此决心带你们弃邪归正了。” 白七寸笑道:“当时是多危险的处境,同时他还知我们是去春神宫当护法的,可说是大哥把握一线之机,使我们在死亡边缘及时勒马。” 他们走近一家店中吃了中饭,老五黑铁线起身道:“大哥,我们试试看,去个人,让四煞见见!” 老大红赤链道:“你出面,但不要进庙去,只在庙外唤他们一声!” 黑铁线大笑道:“他们闻声也许会扑出来打斗哩!” 蓝电蛟笑道:“这就是说试试,真个出来了,我们难道还怕他们?” 黑铁线立即动身,回头道:“你们可不能不跟着。”白七寸笑道:“老五,你有胆就不要提出主人来。” 黑铁线正色道:“四哥,走着瞧。” 说完大步出店,直朝城边一座破庙走去。 那破庙已无烟火,连主持人都没有了,这时正在殿上坐着四个老凶煞,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堆食物,显然刚刚买来。 当中坐着屠光,只见他面显忧色的向师弟们道:“你们吃罢,这几天简直没有水米沾牙了!” 他左首下坐的是“八极阳魔”堵正道,那凶煞已往是个胖子,现在竟然皮包骨头了,可见一个人假使在没有希望生存却苦痛的生存下去之时,其心地是多么难受!只见他烦躁的道:“大哥,昨天派尤色雅去见春宫妃子,怎的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屠光的厉色没有了,叹声道:“我想色雅去也没有希望,妃子定会说我们反覆无常!” 他右首的七绝煞星垂着头,眼睛望着食物,但一直未动手,对面是六合僵尸白日现,接口道:“色雅回来时,如果没有希望,再叫她去求魔神真女如何?” 屠光仰首苦笑道:“还不如我去寻死好些,夺了人家的珠宝,她能不记这笔账么?” 他慢慢的拿起一片鸡肉,正想放进嘴里去,耳听庙外有人叫道:“屠光,我是老黑,请出来答话……” 这一声不要紧,屠光猛地跳起,急急道:“快走,绿野王子到了!” 四条人影窜出破庙后墙,势如丧家之犬,头也不敢回,连方向都忘了,真是可悲而又可怜。 庙门外追来了黑铁线,入殿一看,庙内空空,仅在殿上堆着一团未动的食物,不禁仰天哈哈大笑。 未几门口又进来一个,前一人大笑问道:“老五,快将食物包起来,再不追就会脱梢!” 黑铁线如言包起食物,笑道:“他们向庙后逃走,三哥看到影子嘛?” 蓝电蛟点头道:“他们反向吕梁山走,这叫做鬼提了头!” 红赤链道:“心慌意乱,不择方向,这就是途穷末路的现象。” 进了山区,突见四煞被三个少女,一匹红马拦住厮杀,尤其是身穿白衣的少女,那种无比的内力,绝妙的剑法,竟杀得四煞走投无路,狼狈不堪。 红赤链一见大惊道:“这三女是谁?” 黄双蝮道:“该不是真女岛和春神宫的吧?” 红赤链摇头道:“三女满面正气,决非妖女!” 白七寸道:“那面又来了两个!” 忽然又见红马听到对面那少女的声音,首先回身,四蹄翻起,直朝那少女奔去,显得亲热至极。 三个少女也闻言闪开了,但白衣少女却冷声向四煞道:“我看在年家妹子的面上,这次放你们逃生!但你们要记着,我王兄的家仇早晚总要报的,下次遇上,定取你们的人头!” 红赤链闻言急急道:“原来是三公主,是了,另外两个是郡主,我们听说过!” 黄双蝮道:“后来的呢?” 白七寸看到四煞抱头急窜!仅屠光回首道:“红光,师伯不会领你这叛逆的情!” 后来那少女娇声道:“我看在爹爹面上才认你师伯,谁要你们领情,警告你们,千万勿将我爹爹拖下浑水,否则我的剑可没长眼睛。” 四煞走了,事情大白,红赤链暗叫道:“那少女是五台糊涂的女儿!” 蓝电蛟道:“我们要不要去见见?” 红赤链道:“时间不许可,还是快追,免得四煞脱梢。” 当五毒蛇魔追去之际,那五个也在山坡上会了面,原来真是公主,郡主和年年红,但在年年红后面的少女却是殷婷的丫头娜娜。 公主见了年年红,笑道:“妹子,我们分别后你找到王兄没有?” 年年红摇头道:“只听人说阿超进入这吕梁山脉了!” 公主道:“他那里人数不少,应该容易找到的,不过吕梁山脉范围太大,教人从何找起呢?” 年年红道:“蔚汾河那边怎样?” 常郡主接口道:“据当地百姓说,那天确有大批人打斗,同时我们发现当地有个新坟堆,大概那就是四鬼和两王妃子的葬峰处,事情八成不会错啦!” 年年红道:“我们必须找到他,告诉他鲍大哥真的尚在人间。” 公主道:“你真见着啦?” 年年红道:“我在辽东湾会到了,鲍大哥已今非昔比,他的神通可大着哩!” 公主叹声道:“我对他们知道不多,还是近日遇到郎琊山人才完全明白,可是鲍大侠为何不去会王兄呢?” 年年红道:“鲍大哥说,他的事情太忙,简直分不开身,他曾救了一个人叫张飞云,又叫张飞云去找阿超效力。” 徐郡主道:“这个人我们知道,王子曾放他在东胡王那边卧底,现在到蒙哥面前当铁骑士去了,然而他只说是一个异人,因此王子才不知那异人是谁?” 年年红道:“那也是鲍大哥匆忙中没有说出之故,他不是对阿超故作神秘,后来他又收了辽东二十八宿。” 公主啊声道:“辽东二十八宿说的异人也是他?” 年年红笑道:“鲍大哥一人打败辽东二十八宿,由这一点可知鲍大哥的功力是何等惊人!近来他又请黄泉居士去会阿超,意思就是告诉阿超他还活着,谁料黄泉居士是个嘻嘻哈哈的家伙,他竟故意不说!” 公主大怒道:“这东西多坏,王兄日夜都在想念鲍大侠,他竟不说实话,我要是见到那东西决不轻饶!” 年年红道:“现在我们要不要分开去寻了?” 公主道:“不分开了,我们合伴入吕梁山,相信会找到!” 娜娜道:“听说王子已将我家小姐救出了,且知杀四鬼的就是小姐出的手!” 公主惊喜道:“殷妹子也有这大的本领!” 年年红道:“殷姐功力确实高强,但她要想杀死四鬼恐怕不可能,因为四鬼练有龟甲和虬腹功,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公主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是她杀的就好,这证明她的功力很高。” 年年红望着立在旁边的红马笑道:“阿红,你现在带路呀,我们非找到你主人不可。” 红马低嘶一声,展开四蹄,就朝深山里驰去。 五女紧紧跟在后面,不断翻山越蜂。 第二日她们到了吕梁山主峰上,发现东面的谷中升起一股浓烟。 娜娜对地形比四女熟,经她指出,那儿就是吕梁派的祖师堂的所在地。 公主道:“我们不能无故捣人清静!也许现代掌门人登龙手还没有回来哩。” 娜娜道:“我去问问消息如何?” 公主道:“不要说我在这里。” 娜娜走了之后,四女就准备在峰上休息,可是大家还没坐下,即听娜娜在峰下高声道:“公主,杜总管来了” 山下来了一个高大中年人,公主一见是总管杜子才,不禁诧异道:“杜总管,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子才行礼后道:“公主,我是由京里快马赶来找王子的!” 闻言有异,公主一怔道:“皇上有事?” 杜子才道:“安南造反,皇上大怒,又要亲征了!” 公主大惊道:“边报怎么说?” 杜子才郑重道:“云,桂边界的重镇如镇南关,凭祥城,镇界城俱已失守,敌人分两路入侵,现在已进犯明江,龙州,清西,敬德,边报十万火急告警!” 公主急问道:“皇上出京了吗?” 杜子才道:“皇上在五日前起驾,但只带得两千御林军,大军反在后面。” 公主焦急道:“两千御林军管什么用,皇上身边必须有高深武功之人保驾才行!” 杜子才道:“皇上身边现有二十八宿,陈百浩公子,雷震狨公子!” 公主闻言稍安道:“有二十八宿就好了!你找到王子没有?” 杜子才道:“我是刚到,因在山下看到红牡丹才知公主们在此。” 公主道:“找王子的事交给我,你快赶上皇上。” 杜子才道:“公主不要到别处去,我刚会到吕梁派一位高手,据说王子正向南进,大概也得悉皇上亲征的消息啦!” 公主点头道:“王子的消息真灵通,那你就随着我一道罢。” 说完立即动身,日夜兼程,在路上,公主问杜子才道:“总管计划如何走法?” 杜子才道:“公主如要走陆路,那就相当辛苦,此去必须经过河南,湖北,湖南才能到广西,但路程较短,如要走水路,我们就向东行,也要经河南到山东坐海船。” 公主道:“水路太远,同时又无法追上皇上。” 杜子才道:“其实我们赶到皇上前面更好,多少能探得一点江湖动态,同时也可防止奸细和敌人对皇上不利。” 公主同意道:“那我们的行动就得分外小心。” 杜子才道:“公主等都是江湖装,除了已认得的,此外毫无问题。” 计议一定,第一晚他们赶到行楼城落店,但只吃了一顿饭,休息半个时辰,又连夜急奔。 在大道上,五女于白天不便共骑红牡丹,到了夜晚却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只因杜子才的轻功不及红牡丹的脚力十分之一,奔起来非被抛下不可。 杜子才有几次看出公主的心意,他一再请求独自走,可是公主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放他独自走,第一她想到带路要杜子才,一路上饮食,落店,以及随时使唤都离不了杜子才。 她们不计时间,饿了叫杜子才找吃的,倦了就随时随地休息,这样的急赶足有十余日了,前途才知道到了黄河,恰是折城山下。 杜子才回头道:“公主!过了折城山就是河境.再走几十里就要渡河了。” 公主问道:“随处都可渡河么?” 杜子才道:“不,要由孟津。” 时当申酉之交,她们到了孟津渡,过了河时天色竟然全黑啦,但上岸的码头上忽然有几个船家打扮的大汉迎了上来。 杜子才抢前说道:“诸位,我们没有行李?”他认为是搬运工人! 一个大汉走近轻声道:“总管,不认识在下了么?” 杜子才闻言一怔,左右看看,见无别人注意,问道:“阁下在那儿见过杜某?” 那大汉笑道:“不止一次了,在下是展帮主手下。” 杜子才大喜道:“贵姓?” 大汉道:“在下姓申。” 杜子才急急道:“申兄此来定有赐教?” 大汉道:“王子在三日前过去了,今天早上又过去海内十生和山王十子。” 杜子才拱手道:“多谢阁下指示,但不知官兵过去没有?” 大汉道:“官兵过黄河定在开封,这里尚无消息。” 杜子才告别道:“我们要追王子,恕不能长谈。 大汉道:“近来这一路都是江湖武林,人人都向西南涌去,尤其是一些江湖女子,起码过去数百个了!在下猜想那是真女岛和春神宫人物,总管一路上可要当心。” 杜子才点点头,领着五女,拉着红马,一直朝孟津城行进,是夜就在城中不动了,这是她们好好休息的第一次。 二更刚过,店后的马栅内突然响起一声长嘶,声音之宏,竟将附近的入梦者全部惊醒了! 杜子才在房里惊起,跃出房时就听到公主在瓦面上唤道:“杜子才,快叫店家结账,阿红追出城去了!” 杜子才那还有时间问详情,很快在房里留下一锭银子拿起包袱就朝瓦上翻,只见公主等人影子已过了数条街。 追出城外,又追出十几里,这才见公主等立在一处山坡上。 杜子才的功夫不坏但这一阵急赶也不由感到气喘如牛,接近了吁吁向道:“阿红呢……” 公主尚未答话,他一眼看到月亮下躺着两具尸体,不禁惊道:“这是阿红打死的?” 公主道:“尸体胸腹部有马蹄印,大概是的,但阿红又到那里去了呢?” 杜子才看看方向,急急道:“这正是西南方位,公主,我们继续追。” 公主闻言挥手,叫杜子才带路急追。 不到十里,忽见红马迎面而来,但它口中却咬住一个离死不远的大汉! 杜子才一见诧道:“它还会擒人!” 公主笑道:“你去接下来看看,也许还未断气。” 红马已到面前,只见它将口一松,立将那人摔下! 年年红一见,惊叫道:“他是索武魂!” 杜子才道:“是六合僵尸的弟子!” 年年红道:“名份上还是我的师兄!” 公主叹声道:“走邪路的人终无好下场,子才,你看看还有气嘛?” 杜子才探了一下,摇头道:“可能先还有气,但被阿红这一摔,那点气却被摔脱了!” 公主道:“姓索的定是带着那两个人想盗阿红,只怪他们不知阿红的力量!” 年年红毫无怜惜之心,叫道:“总管,你把他埋了罢。” 杜子才埋完回来向年年红道:“索武魂在此出现,他们师兄弟子恐怕离此不远!” 年年红道:“他们不敢再来了!” 公主又叹声道:“他们力量不够,也许会请别人来,如此我们的行程就要耽误了!” 年年红道:“他们能请动的人物不会有特别高手,同时我们又不怕什么暗算。” 在河南境内再没有事情发生,但到达湖北大洪山下却不对了,一路上发现不少可疑人物在注意她们。 杜子才的经验丰富,暗暗向公主道:“看情形有人要向我们寻麻烦了。” 公主道:“除了春神宫和真女岛的妖女,其他的我们都不怕,大家当心不认识的女子接近就是了。” 年年红道:“我们见了妖女怎么办?” 公主道:“我遇过一次,全仗阿红将她们逐走?” 年年红大喜道:“阿红不怕天仙迷?” 常郡主笑道:“阿红不惟不怕迷,而且还能看出她们隐形邪术!” 杜子才叹口气道:“那就好!” 到了山脚林前,那儿有一座凉亭,可惜时当冬初行人很少停下来休息,要是夏季的话,这凉亭只怕天天都坐满了人,因为那是十字路,仅一端通大洪山上,其他三方都是阳关大道。 杜子才先进亭中看了一转再出来,向公主道:“没有外人,可以休息。” 公主一拍红马道:“阿红,你可以去吃点东西,找点水喝,我们坐不久又要走的?” 她看到红马离开才走进亭内,此时杜子才却在外面守望,他对公主始终保持君臣之礼。 凉亭里座位都是固定的,几根方木,一条可坐十几人,这种方便行人休息之处,在北方是少有的,公主见了很感兴趣!笑着道:“南方人的慈善心在这些地方可以看出!” 杜子才忽在亭外大叫道:“公主,远远的官道上有大批兵马弛来了!” 五女闻言,齐声道:“大概是皇上到了?” 杜子才道:“要从这里经过!” 年年红走出凉亭,翻纵上亭,登高一望,噫声道:“三百骑!” 公主道:“你看得这样清楚?” 年年红道:“一目了然,只有两里远了,那还看不出。” 公主道:“骑军穿什么衣服?” 年年红道:“全黑色,马也是黑的,对了,好像是铁骑!” 公主大喜道:“难道八大马王得信赶来了?” 杜子才立即道:“我迎上去看看。” 年年红又大声叫道:“前面一骑是中年大汉,不是蒙哥,蒙哥我见过!” 公主道:“有连鬓胡子吗?” 年年红道:“正是!” 公主笑道:“确是铁骑,他叫伊散,为八大马王之一!” 骑军前头已到,杜子才完全看清了,迎上大叫道:“伊散兄! 还认得杜某吗?” 第一骑大汉突然朝后一伸手,整队人马骤然刹住,他猛地跳下马背,哈哈大笑道:“杜总管,皇上在此吗?” 杜子才上前抱住道:“老兄,凉亭里是公主,我没随皇上大军走。” 伊散骇然道:“快带我去见公主!” 杜子才拉着他又轻声道:“公主身边除了两位郡主一名丫头之外,你猜还有谁?” 伊散惊讶道:“谁!” 杜子才轻声道:“王子的另一个!” 伊散骇然道:“是年姑娘!我听巴山弟说过,她很了不起。” 杜子才点点头,于是走进凉亭! 公主早在等着,一见含笑道:“伊大侠!你从那里来?” 伊散急忙见礼道:“蒙公主下问,我是从陕西连夜起程,到今天足足奔驰二十五天了,好在一路上都未受到阻拦。” 公主笑道:“你们打出八大马王旗号,官府欢迎还来不及,他们焉敢阻拦!” 伊散恭声道:“这是皇上龙恩所赐!” 公主道:“也是你们护驾之功……” 一顿问道:“其他七位大侠呢?” 伊散大笑道:“我是最后得王子的命令,他们各走一路,只怕在我前面数百里了! 公主惊讶道:“王子的通知这样快!” 伊散豪笑道:“王子现在只要说一句话,整个武林都会震动,武林的消息传递得比风还快,比电还急!” 公主一指年年红道:“伊大侠,你没见过这位姑娘吧?” 伊散连忙拱手道:“虽未见过,但已知道,这是年姑娘!” 年年红笑道:“伊大侠,大概是杜总管多嘴!” 杜子才大笑道:“好厉害!” 年年红道:“你以后小心就是!” 伊散大笑道:“总管没说别的!” 年年红不理,问道:“你们要在什么地方跟八大马王会齐?” 伊散道:“我们奉王子命,不会齐,一到边疆就进攻敌人,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我奔镇南关。” 杜总管道:“也不和官兵取得联络!” 伊散道:“王子说过,与官兵联络就会行动不方便!” 年年红道:“那你快带铁骑走,我们不一定走大道。” 伊散道:“听说王子要在洞庭住几天,不知是为什么,我们要先到洞庭。” 年年红道:“也许我们会赶到你的前面!” 伊散告退出亭,大喝一声,铁骑又如风驰电掣一般飞奔而去。 公主立在门口笑道:“这真是神出鬼没一般的人马,他们这么多人,行动上竟然如此灵活,心齐,力齐,个个勇敢善战,而且又不须粮草和营帐,无怪所向无敌!” 杜子才笑道:“八大马王本来各行其是,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会遇到王子这样的主人来统一,看来也只有王子才能使他们走上正途。” 休息完了,杜子才唤来了红马,准备立即动身,谁料忽听亭外有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们先别出来!” 公主闻声暗骇,急向大家道:“终南老人!” 老人一闪而入,急急道:“现在可以看看了!” 他指着去路! 大家向门口一看,只见侧面小路上转出十几个人的背影,那些背影有熟悉的,也有从未见过的,都是老的,青年人只有一个。 年年红骇然道:“走在后面的好似龙天放,东胡王和混沌王!” 终南老人道:“凭走路的前后即可看出在前的人物地位,那是从敌军里出来的!” 公主道:“敌人派出奸细在江湖中厮混!” 终南老人道:“他们名义上是缅甸武林,实际上为安南异教中首脑人物!” 公主道:“他们现在与东胡王,混沌王,龙天放等勾结了?” 终南老人道:“这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真女岛,春神宫,不过这两方不和,各勾各的,还有中原大批黑道人物也被那些异教收买了!” 公主道:“难怪敌人侵入这样快了,原来有这批人在暗中捣鬼!” 终南老人道:“边镇失手都是里应外合攻下的,可怜那些守将死得太冤枉!” 年年红道:“这些人现在向什么地方去呢?” 终南老人道:“老朽探知他们要往洞庭!” 公主啊声道:“百里王兄听说在洞庭?” 终南老人道:“他就是在等候这批魔头!” 公主道:“我们奔小路如何?” 终南老人道:“这一带杜官儿非常熟悉,你们快走!千万勿与刚才那批人撞面,老朽探得他们之中有几个老怪的功力竟比龙天放还高,否则龙天故不会向他们低声下气的。” 常郡主道:“你老还有事嘛?” 终南老人道:“敌方共有三大异教,刚才这批是其一,另外两教听说也来了,这三教之间也斗得非常厉害,听说互相争功,老朽不能陪你们走,还要查探那两批的动静。” 终南老人告别后,杜子才带着五女立即奔向小路,从捷径直扑洞庭,在路上,杜子才叹声道:“难怪一路上发现不少可疑人物了?原来竟有敌人奸细大批混进啦。” 公主道:“先前未问老人,敌人的奸细总共有多少。” 杜子才道:“一定不少,否则他们焉能接洽各路黑道人物呢。” 走小路总比走大道近得多,同时她们不怕高山和大川的阻拦,日夜不停,全程仅落了五次店,经过九日十晚就到了洞庭的岳州城。 这日到达城中天还未晚,杜子才找到店子后,就上街打听动静。 五女刚刚吃过饭,突见门外走进两个妇人,一个瞎了眼的老尼姑,一为冷傲无比的中年妇人。 公主一见,急忙迎上道:“师傅你和师叔为何在此?” 原来进来的竟是盲目神尼和仇五娘! 年年红一见仇五娘,心中虽有气但仍以晚辈之礼见之,同时也拜见盲目神尼。 仇五娘很奇怪,她对年年红倒是不生气,点头道:“年丫头你那天差点和姑姑打起来了。” 年年红道:“侄女不愿再提过去的事。” 盲目神尼转过无眼双目看看年年红,问仇五娘道:“这就是五台糊涂之女么?” 仇五娘道:“师姐觉得如何?” 盲目神尼道:“凭年一醒能教出她这身功夫?” 仇五娘显然一愕,注意年年红道:“年丫头,你另外拜过师?” 年年红摇头道:“无师自通难道就不行嘛?” 盲目神尼道:“你得了什么奇遇?” 年年红立向公主道:“公主姐姐,你叫我如何下台?” 她的性情公主早就清楚,立向盲目神尼道:“师傅年妹子不说也罢?” 盲目神尼道:“不说为师就想和她印证几手!” 公主道:“由弟子和年妹子印证如何?” 盲目神尼道:“她在你面前不会施展功夫!” 公主道:“出城后再说如何?”她也知道师傅的个性,同时也不好反对,而且也不便多替年年红说话,只有这样拖一时算一时了。 盲目神尼沉吟一会点点头,又问道:“百里超现在那里?” 年年红知道二人是来找百里超的麻烦了,不禁大惊。 公主摇头道:“我们也是找他的,听说王兄近日正准备与强敌动手!” 仇五娘冷笑道:“他现在分作八块才能应付,敌方高手如龙天放的共有九个,比龙天放强的有三个,其他稍次龙天放的有三十个,普通高手竟有数百,现在龙天放、东胡王、混沌王、魔神、春宫妃子都被对方勾结,我们这次来就是准备看他走头无路的下场。” 年年红突然走出门外,冷笑道:“我希望姑姑也倒到敌方去,免得在旁边助敌气焰!” 仇五娘仍未激怒,仅冷哼道:“姑姑不找他算旧账已是网开一面了!” 年年红急向公主道:“公主姐姐,我明天来找你!此际房中太冷!” 盲目神尼问道:“今晚你敢不敢到君山顶上来!” 年年红道:“我除了对不起公主姐姐,既被逼迫,那就在更初候驾。” 盲目神尼大笑道:“公主是公主,老尼是老尼!” 公主非常为难,回头一看娜娜,谁料她早已开溜了,心知她是避开仇五娘之故,于是她送年年红到店前。 年年红临走对公主道:“今晚之事恐怕避免不了啦?” 公主道:“妹子,你不要顾我,你只当心自己,今晚要施全力,否则家师是不会留情面的。” 年年红道:“姐,我自从练一种功夫后,从来还不曾和人打过,今晚我怕会失手!” 公主道:“你要保护自己,纵有使我难堪之处,我也不见怪,家师是自寻烦恼,那是责不在你。” 年年红激动道:“那就请回,我另外找家店子住下。” 公主道:“娜娜那里去了?” 年年红道:“她在外面等着我,我离开你也是为了她不敢见主人。” 别后,年年红出店带着娜娜一直朝城外走,她干脆到湖边租了一条船住下。 谁料刚刚进舱坐下,忽听船头有个老太婆的声音大叫道:“船家,我老婆子打听一下,你船上住的是什么人?” 船家是个老头子,身边只有个十余岁小女儿!闻声走出道:“老太婆,你要打听那一个,我船上刚刚住下两位小姐!” “咚”的一声,老太婆上了船,哈哈笑道:“那就对了!她们其中一个是我老婆子的外孙媳妇!” 年年红一听不对劲,立即钻出道:“老太太,你恐怕找错了!” 船头上立着一个破衣老妇,年龄起码有七八十岁了!一眼看到年年红,突又哈哈大道:“外孙媳妇,正是你!” 年年红有点冒火,大声道:“老人家,我若不看你有了一把年纪,恐怕要对你失礼了!” 她准备转身进舱,但被老太婆阻住道:“你最好莫失礼,否则你今后可要后悔!” 年年红忍气问道:“你外孙是谁?” 老太婆又大笑道:“当然是你唯一无二的小伙子罗!” 年年红闻言一震,她虽未许人,但实际上确已把百里超当作夫了!而且已与百里超有过那回事啦,不敢冒失,仍忍气问道:“老人家,你说说看,我的男人姓什么,叫什么?” 她虽是这样问,但脸却红红的,老太婆点头道:“你倒很干脆,竟一点不装作,好,让我老婆子进舱后再告诉你,外面恐怕不便!” 上下两面停船不少,年年红只得请她到舱里会。 老太婆坐下后怪笑道:“外孙媳妇,你今晚恐怕有一场大架打吧?不过不要紧,有外婆在此,那尼姑这次铁定丢人!” 年年红一听大惊,暗忖道:“这老婆子竟是异人!” 立即转变笑脸道:“你老还没说出外孙是谁哩?” 老太婆嘻呵呵的道:“你的补天神剑是谁送给你的?这件事恐怕没有第四人知道吧?” 年年红立即叩见道:“老前辈请恕不恭之罪!” 老太婆又呵呵笑道:“你还不认我是外婆?好罢,总之还没过门!等到超儿下过聘礼之后,我还怕你不认么!” 年年红笑道:“你老来此定非偶然?” 老太婆道:“你那补天神剑比瞎尼姑的七仙剑术要强数倍,但你的功力却不及她,现在距打斗还有一个时辰,我老太婆赶来不是帮你出场,而是替你增加内力。” 年年红道:“一个时辰能济什么事!” 老太婆道:“我看在外孙份上,当然不能叫你打败,你快脱光衣服!” 年年害羞道:“干吗这样?” 老太婆急叫娜娜道:“小姐,你快将前后舱门关上!守住不许船家进来。” 说着又对年年红道:“傻丫头,外婆又不是男子,怕什么,你的任督二脉未通,内功永远无法再进,只要打通了,你就是非常高手。” 年年红闻言大喜,咬牙,脱去衣服! 老太婆一见她的玉体道:“唔,身体真不错,确是美极了,难怪我外孙看上你了!” 年年红催道:“快点啊,尽说这个干吗?” 老太婆欣赏一会笑道:“殷丫头我也见过,超儿真好福气!” 突然伸指一点,竟将年年红点倒在舱床上! 娜娜不是外行,一见诧异道:“你怎么不叫年小姐自己先运功?” 老太婆这时双手太忙,只见她一手按在年年红的肚脐上,一手施展如风的点穴法,自己脸上竟然汗出如雨。 动作快,时间短,俄顷事毕,她双手一缩,叹道:“丫头的基础太好,使我少费不少气力。” 看一看,点点头,立将年年红解了穴,叫道:“丫头起来,成功了!” 年年红闻言坐起,纳头再拜道:“外婆,多谢啦!” 老太婆高兴道:“你认啦,呵呵,还未过门哩!” 年年红噘嘴道:“反正逃不了,迟叫不如早叫!” 老太婆大笑道:“你通身皮肤又薄又嫩,没想到脸皮到挺厚啊!” 年年红噘嘴道:“不来了,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老太婆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笑道:“乖乖,外婆闹着玩的,好啦,快叫船家开船去君山。” 年年红道:“何必劳动人家,我们踏水去君山岂不快些!” 老太婆点头道:“乖乖心眼好,能处处存仁爱之心,这正是我老太婆高兴的!” 年年红立向娜娜道:“这湖太大,水面宽得很,你能渡嘛?” 娜娜点头道:“大概可以,既然有外婆在,不能也不怕呀!” 老太婆噫声道:“小妞倒会戴高帽子!”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呵呵笑道:“对了,你是在殷丫头身边的,将来还不是我外孙的!” 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只小玉瓶,递过去道:“我外孙身边不许有弱女子,小妞,快将它喝了,这是我老太婆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东西,但不许问是什么,吃了管叫你能赶上殷丫头和年丫头!” 娜娜双手接下,立即叩头道:“谢谢外婆!” 老太婆点头道:“谢谢二字淡而有味,我老婆子最讨厌那有了好处就说剖腹挖心的话,没有好处就妒性大发的人!” 娜娜服下后,老太婆又对年年红道:“今后你与殷丫头的轼夫都可教导她,这是我老婆子交代的!” 年年红恭声应道:“你老放心!” 老太婆道:“我们开边舱门出去,莫惊动船家!” 年年红道:“盲目神尼认不认识你老?” 老太婆道:“我救过她,但她不认识,除非我说出几句只有她听懂的隐语,否则外人没有一个认得的。” 三人开了船舱,立即涉水如飞而去。 及至君山下,年年红忽然立在岸边不进,回头道:“外婆,我的耳朵不对!” 老太婆笑道:“整个山上的动静都察觉到了!” 年年红点头道:“山顶上真的藏有不少人?” 老太婆点头道:“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不管他们,这两天君山已是各方正邪非来不可之处。” 年年红道:“我怕遇到魔神和春宫妖妇!” 老太婆轻笑道:“你怕的是天仙迷和妙谛功及春心曲吧?” 年年红郑重道:“是的,这种邪功不惟着迷,而且看不见她们?” 老太婆叹声道:“丫头,你现在是当今武林中的女神啊!怕什么,除了我老婆子,敢说句大话,任何邪功对你都得屈服,快点上去,她们不想动你的脑筋则罢,如果想动你,那是他们自寻苦恼。” 年年红诧异道:“我的女娲神功真有这样玄妙!” 老太婆道:“在凡间,我是王母娘娘,你是仅次于王母的女娲娘娘,放心横冲直闯!但须处处多存仁心就是。” 到了山上,年年红更清楚的知道那儿藏着有人,可是却未发现一个现身。 老太婆忽然大声道:“两个妞儿当心,我嗅到两种怪味!” 她口中在叫,眼睛在笑,年年红知道她人老心不老,显然在捣鬼,轻笑道:“老人家,该不是狐狸精的气味吧!” “呵呵!”老太婆开心的先笑后道:“你只说对了一种,另外一种是磨擦虫。” 年年红会意娇笑道:“这真是种怪物!” 话刚完,忽见山石之后行出一个妇人,阴阴的向老太婆冷声道:“老乞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年年红一见,立向老太婆问道:“她是什么人?” 老太婆怪笑道:“第二种气味!” 年年红知道来的竟是魔神,立将身子一闪,挡在老太婆的面前道:“原来是见不得人的老处女!” 魔神阴笑道:“你们大概都有点来历,否则不会不畏死!” 相距不到十丈,忽又见另一方也行出一个半老徐娘格格笑道:“假贞节,这妞儿长相不恶咱们谁得手算谁的!” 魔神冷笑道:“妖妇!你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年年红知道春宫妖妇居然也出现了!只见她又格格笑道:“我如不受那臭规矩的约束呢?” 魔神叱道:“那我们就得先见高下!” 春宫妖妇鄙笑道:“我们永远分不出高下!” 正说着,突听一个冷傲的声音响起道:“你们别臭美,这姑娘乃是师太我约来比剑的!” 年年红闻声一看,轻声对老太婆道:“盲目神尼和仇五娘到了!” 老太婆点头道:“我在后面石上坐坐,你得见机而为!” 年年红一面答应,一面耳听魔神阴笑道:“今晚真巧,数十年未曾见的瞎尼姑和仇五娘也来了!” 春宫妖妇浪笑道:“看来我们要抽签动手了!” 仇五娘叱声道:“谁和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抽签?” 年年红忽然灵机一动,娇声问道:“你们四人那个最强?我要和最强的动手!” 盲目神尼嗨嗨笑道:“这样说,你是要跟我先动手了!” 年年红冷声笑道:“我没有认为你老师太是最强的!” 突闻春宫妖妇哈哈笑道:“这一下把耗子打下秤钩了!” 盲目神尼大怒,竟如闪电般扑向妖妇道:“打败你才知老师太不是吹牛的!” 春宫妖妇不避反迎,接上抢攻,格格笑道:“我就证实你给那妞儿谁是最强的。” 一接就是各展奇能,霎那打得人影难分,一旁的魔神又向年年红行去道:“妞儿,现在你是我的了!” 年年红正待接手,忽见仇五娘如风截住道:“你是什么东西!” 魔神陡地一掌拍出,阴笑道:“我手下不要你这种破货!” 第十九章 威镇群雄 君山峰顶山摇地动,剑气弥天,洞庭湖无风涛涌,几欲倾覆,四个声震宇内的当年妇人,而今竟生死相搏,打得晕天黑地!然而棋逢对手,势均力敌,谁都休想取得压倒的上风。 由初更到天明,又由日出到中午,始终无法分出胜负,这时已只见剑气而不分人影了。 刺耳欲聋的尖啸声,使人心烦意乱,似排山倒海的劲风,使人立足不稳,那不知厉害的无叶树枝,则被劲力扫得有如万矢齐发,四下乱射。 这时山顶上处处都有窥伺的武林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也不知他们有何企图? 年年红伴在老太婆身旁,轻轻的问道:“外婆,我想阿超恐怕也来了?” 老太婆微笑道:“东、南、西三方到的人太多了,不要管,你到后面林中去会会公主她们,也许能得到一点消息。” 年年红道:“这一场她们要到几时才能分出胜负?” 老太婆道:“形势有变,我们都被异域高手监视了,你去叫公主等当心!” 年年红大惊,立即转入林中! 公主、常郡主、徐郡主都在一株大树后,这时竟还多了一个殷婷,年年红一见之下不禁大喜,急急叫道:“殷姐!” 娜娜是跟着她去的,而且抢先叫道:“小姐!” 殷婷拉着娜娜,点点头,又向年年红道:“妹子,你太胆大包天,竟敢和神尼约斗!” 年年红轻笑道:“公主作证,我是被势所迫呀!” 殷婷道:“你后面那姥姥是谁?你认得她?” 年年红道:“她是外婆!” 殷婷轻骂道:“鬼丫头,你不害羞!” 年年红噘嘴道:“你也跑不了!” 娜娜接口道:“小姐,我也得了好处!” 殷婷笑道:“我都知道了,你服的是凤肝朱果露,不出半年,你的功力就会赶上我的!” 娜娜惊喜道:“真的!” 公主道:“老慈航的东西就等于仙丹一样,娜娜,你的运气真好。” 年年红问道:“阿超在那里?” 殷婷道:“你要当心,这山顶已到了大批异域高手,他现在忙得要命!” 年年红道:“展大哥他们呢?” 殷婷道:“除了我和阿超,他们都追赶皇上去了。” 正说之间,忽听林外同时发出四个女人喝叱之声! 殷婷闻声急道:“快出去,她们真拼命了!” 场上剑气尽敛,劲风平息但见盲目神尼的宝剑与魔神真女的宝剑绞成“麻花”一样,而春宫妖妇的宝剑却又与仇五娘的剑缠在一处! 年年红等走近老太婆,惊问道:“她们要拼命啦!” 老太婆点头道:“她们只有这条路可走了!谁的宝剑溶化了,谁就与剑偕亡!” 公主闻言大惊,着急道:“你老看谁能获胜?” 老太婆道:“八成是同归于尽之局,因为她们的功力在今日看来完全相等!” 公主猛地拔剑道:“我不能让家师死得如此不值!” 殷婷亦同时拔剑道:“我们同时出手!” 她对仇五娘仍存有师徒之情! 老太婆一见大喝道:“不许动,你们不惟帮不上忙,反而自己找死,在这种情形之下,第三者如无能敌她们两人之力,去必先毁!” 殷婷道:“我们不是要分开她们?” 老太婆道:“你的经验太差,怎不见她们的宝剑不是架住,而是绞住,这时她们的功力不是对抗,而是采混合同化之拚!无不存心将对方的功力悉数吸取!结果一方死亡!死者的功力就变成生存者所有。” 大家闻言一震,谁都不敢出去了,公主道:“有无别的方法挽回?” 老太婆道:“如有第三者的修为能胜过双方联手之力,当然可以分开!” 公主道:“这是什么道理?” 老太婆道:“现在她们功力虽混合,但却由双方不同的意志所操纵,一旦受到强大的压力,即可使双方如电分离而又同时相抗!” 公主道:“我求求你老,请施出慈悲之心去救救家师和五娘吧!” 老太婆叹声道:“老婆子这时可以对你说句真心话,论功力我只能打过她们任何一个而有余,若想打过两人则略嫌不足!” 当此时候,对面石后出现了一群异服老人,虽然是一齐出现,但却分成三组,每组共有五人! 公主一见,急忙向老太婆道:“那是奸细!” 老太婆道:“暂勿揭穿他们的身份!” 殷婷道:“提防他们群起向家师和神尼下手!” 老太婆道:“下手则必双方偕亡,目前两妖已被他们收买,相信他们不会采取行动!否则他们在中原收买的邪门必将全部倒戈相向!这是他们莫大的损失。” 公主问道:“他们出来有什么企图呢?” 老太婆微笑道:“他们恐怕与你两个一样,认为双方是在拚真气,也许有人想出来逞能。” 不出所料,忽见一个老者拔出一把奇形长刀行出,直朝仇五娘和春宫妖妇走去,大有一显自己功力之心。 但尚未及接近,陡闻远处传来百里超的大喝道:“吴庭奇,你若偏向某一方,管叫你出不了君山!” 老太婆闻声轻叹,暗向公主道:“超儿也未看清打斗形势,他这一叫,反倒救了那安南奸细的命!” 公主道:“我去阻止如何?” 老太婆摇头道:“不可,也许他是因了婷儿之故,有意示好于仇五娘。” 殷婷道:“家师性情古怪,决不会领他的情。” 老太婆笑道:“人到了生死关头,其个性必趋正常,令师现在已知绝无胜算,她何尝不希望有人解危。” 公主道:“王兄喝阻,是防安南人攻向仇师叔,实际师叔并不怕此举,这怎算是解危呢,也许反倒怪王兄多事哩?” 老太婆摇头道:“安南奸细不管帮谁,他固然不死也得重伤内脏,但打斗双方势必亦大伤元气,虽非完全解危,但也算得上了!” 二女闻言骇然,目注斗场,只见那安南老者止步不动,口中却嘿嘿阴笑道:“是谁这么猖狂,走出来给老夫看看!” 他说的是一口桂西官话,如果他不穿异域衣装,还真看不出他是边外夷民! 音刚落,忽然破空落下百里超,人影一现,恰好落在老者对面两丈之处!只见他冷叱道:“吴庭奇,你进入我中原的目的是什么?” 他连敌人的姓名都探清了! 安南人闻言一震,又阴笑道:“久闻中原武功为天下之冠,老夫此来为的乃是抛砖引玉!” 百里超冷笑道:“那也要等她们打完了才择一求教,现在你的企图不明,难道不避嫌疑?” 安南人大笑道:“她们争执难决,老夫要替她们分开!” 百里超也大笑道:“阁下怎不照照镜子,凭阁下之力办得到么?” 安南人大怒道:“年青朋友,你轻视老夫不成?” 百里超点头沉声道:“对你们有什么客气可言!” 安南人一扬长刀阴笑道:“年青人,报出你的姓名,拔出你的兵器来!” 百里超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休问我的姓名,同时我对你这种角色从不妄动刀剑!” 安南人那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大吼一声,长刀如电劈出!刀上竟泛起一团绿焰!不明是何道理! 百里超轻巧的一闪,哈哈笑道:“你这种旁门小技莫拿出丢丑!拿出你的真功夫来。” 安南人冷笑道:“你懂得老夫这种功夫么?” 百里超大笑道:“最下流的绿焰蜈毒!” 安南人闻言陡退,骇然道:“老夫的一切你皆知道?” 百里超哈哈笑道:“由你们进镇南关的那一天算起,凡是你们的行动都无法瞒过我,告诉你,中原武林已将贼军打得落花流水,你们的深侵阴谋早已完全落空了。” 安南人一所行藏暴露,立即变色,吼声道:“小子,凡在君山之人恐怕,只有我们这面能活着离开了!” 百里超冷笑道:“大家走着瞧吧!” 安南人陡地后退,大叫道:“我们的人都出来!” 叫声未停,石后突然现出三十几人!加上先出来的,共计有五十余个,其中老者占大多数,此外全是四十开外的大汉。 百里超一见大笑道:“你们进入我中原的已到了半数,吴庭奇,试问你这些人能有几个不要船只可以过湖的?” 安南人大惊,阴声道:“你已将水面封锁?” 百里超哈哈大笑道:“你们坐来的两条船已开走了,现在四下全被我方船只封锁!目前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空中,但相信你们能办到的不到五人,一条是涉水渡湖,哈哈,试问你们又有多少人能办到?” 安南人冷答道:“老夫先将你方的人马全部消灭之后,再遣高手夺船!” 百里超哼声道:“刚才我告诉你的方法是安全离开,现在我再告诉你不安全的罢!” 安南人厉声道:“何谓不安全?” 百里超道:“空中有空中的拦截,水面有水面的突袭!” 安南人大笑道:“老夫先要看看空中拦截的!” 百里超道:“阁下不妨试试!” 安南人突然腾身而起,笔直向空中冲去! 百里超大笑一声,身轻如叶,势比电急,后发先至,突在百丈之处截住! 安南人一见大惊,侧身横飞! 百里超不管他如何逃避,总是先在前面拦住! 安南人一连改变数个方向都不能脱身,心中渐起恐惧!同时他尚不能停在空中,终于被迫又向山头落去。 百里超落地也在先,恰好仍是他的对面,冷笑道:“你在空中不能动手,假使我要下手,现在你就没有命了!” 安南人面色苍白,喘气如牛,连话都接不上了。他的同伴中忽又走出一个老者来出声问道:“小子,你就是绿野王子吧?” 百里超冷声道:“你们应该早就知道。” 老者道:“老夫胡本正,这次来君山,正想找到王子谈谈。” 百里超大声道:“我是收买不了的,阁下之意最好免谈!” 胡本正嘿嘿两声道:“王子可以看出老夫身旁的力量!” 百里超道:“在我眼睛里从来看不出别人的力量,也就是说敌人的力量不存在!阁下如果不发动,让你们在君山呆十天,十天之后放你们过湖,假设妄自逞能,那就一个也休想逃出洞庭湖,如若不信,那就请诸位齐上!” 老者冷笑道:“就凭你一人么?” 百里超点头道:“足有余矣!” 老者狂笑道:“好大的口气!” 百里超道:“假使阁下不信,现有三个方法让阁下试试,第一,由各位中选出一个最高手,立即将打斗的双方以和平的方式分开,第二,如果贵方选出之人不愿这样作,那么与在下印证亦可!不过我申明在三招之内将他打败!甚至于打死!第三,倘若这两件都不同意,那就让诸位全部出动向在下围攻,不过这点我得说明,恐怕贵方要牺牲不少生命!” 安南老者见百里超当面开出三个大价来,沉吟一下问道:“王子既然自认有能力对付我们,试问为何又不下手呢?” 百里超沉声道:“安南本为我中原藩属,我大明对藩属常存安抚之心,从无征服之意!因之我个人亦不能不体念皇上宽宏大量之德意。” 老者道:“既然如此,那就该放我们马上回去才是,为何又要将我们困住在此?” 百里超大笑道:“你们为侵敌之核心,暗地助长侵入之力,今将你们困此十日,我大军即可逐敌出境。” 老者大笑道:“老夫如不听王子的话呢?” 百里超大声道:“那就是生死相见!” 老者道:“老夫虽知王子乃是中原武林第一条好汉,但却从未亲睹王子之功,难免不存怀疑之心,现请王子露一手给老夫等见识一番如何?” 百里超纵声笑道:“你们要我献技不难,但得先出一名最高手将他们打斗之人分开!” 突听敌群中响起一声大喝道:“我来!” 人随声到,一个大汉身法如电,手中持着一根钢根,猛地向春宫妖妇和仇五娘剑上劈去。 那安南老者一见大惊,但已喝阻不及,忽闻“锵”的一声大震,那大汉连人带棍,被巨劲震退,立即七窍流血,倒地不动了,竟连惨叫之声都未出。 百里超面带微笑,对安南老者道:“阁下这位死去的台端看来虽非贵方最高手,但也算得武功高强!可惜他不自量力!死得有点糊涂。” 安南老人沉声道:“他这一死倒也值得,因他使老夫看出四人打斗的秘密!” 百里超道:“既看出秘密,相信阁下能了解!” 老者冷笑道:“王子武功盖世,如能解得开,老夫等就在君山等十天。” 百里超道:“我如不显点本领,不惟你们不服,也许还有人要找我比斗,好罢,你们且先退后看着!” 安南高人闻言,被老者全部带退十丈! 百里超忽向年年红招手道:“红,拿你的短剑给我。” 年年红如飞走近,轻声道:“外婆叫你当心,这不是真气比斗!” 百里超接过短剑,笑道:“终南老人早已告诉我了,我要乘这机会一石两鸟,一面镇住安南奸细不敢妄动,一面也要使盲目神尼和仇五娘不再找我麻烦,红妹退回去。” 年年红火速离开,仍回到老太婆身边。 百里超持剑在手,先走近盲目神尼,拱手一揖,不失晚辈之礼,然后运起无上功力,大喝一声,举剑如电挑出! 说也古怪,陡见盲目神尼和魔神真女两剑急分,各被震退八尺。 魔神真女一退即化红光,如电穿空逃走,生怕百里超追杀! 盲目神尼则喘声叱道:“小子,你为何放她逃走?” 百里超又拱手道:“晚辈杀她之时未到!” 说着又走向仇五娘施礼道:“晚辈失敬了!” “敬”字出口,又是一剑挑出! 这次震退两个敌对者之后,顺势扑近春宫妖妇,剑尖架在妖妇肩头,冷笑道:“妖妇,你施出妙谛功和春心曲试试看?” 春宫妖妇也是气喘吁吁,但仍不离浪态,格格笑道:“你姑姑我早知你已不怕,何必试呢,小子,你杀罢!” 百里超冷笑道:“以你之罪,叫你死十次尚有余辜,不过我要留下你!” 春宫妃子反而骇道:“你要留我一命!” 百里超点头道:“你愿将功赎罪吗?” 春宫妃子更惊道:“你要我怎样将功赎罪。” 百里超道:“率你手下女子远赴边疆!” 春宫妃子突然一收浪态道:“你确是一个伟大的人物,然后呢?” 百里超道:“将来再说!” 春宫妃子摇头道:“我即不能取得你真正的、现实的承诺,将必恶梦难醒!” 百里超真不知如何处置她,心想:“我既说过不杀她,就要有方法约束她才行呀?” 犹豫不决之际,忽听年年红娇声道:“超,外婆有命,叫你把她留下给我和殷姐使用!” 百里超闻言大惊,急急奔向老太婆轻声道:“婆婆,这怎么可以,她的名誉太坏啦!” 老太婆正色道:“她已被你唤醒了,在你家里,她永远不会变,她最能布置园亭家务,这是最难得的仆人!” 百里超还未转身,忽见春宫妃子走来道:“婆婆老慈航吗? 小女子叩见了!” 她说着就朝老太婆跪了下去。 老太婆伸手扶起道:“花露娥,今晚我老婆子才不耻视你了,已往我连你的真姓名都不愿叫!好,回头是岸,你就作我外孙家的一员罢!” 春宫妃子真实姓名谁都不知,谁料老慈航竟这样清楚,只见她叹声道:“当年剑下留情的小姐就是婆婆吗?” 老慈航含笑道:“真亏你还记得!” 春宫妃子流泪道:“贱妇当年遇贼子摧残,一念复仇,谁料竟然造下了这一身罪恶,往事如梦,何堪回首。” 老慈航笑道:“过去的让他死了罢,总算我外孙尚能原谅你! 现在你去执行他的交代罢。” 春宫妃子抬头看了百里超一眼,面上竟泛出一股真诚的微笑,道:“小主人,事情完了时,我那些女孩子怎办?” 百里超道:“你解除她们的禁制之后,有家的派其回家,愿嫁的让其嫁人,余者或出家,或仍由你留用均可。” 春宫妃子道:“其中有二十五个女子是我真正的弟子,她们恐怕不愿离开,将来还是请主人开导她们罢。” 百里超点头道:“就这样罢!” 春宫妃子忽然变成一团绿烟,飘飘升空而去! 老慈航一见,呵呵笑道:“魔功练到她这样火候的真不多见!” 殷婷道:“听说练魔功的将来要遭雷劫?” 老慈航呵呵笑道:“那是胡说乱道,武林中的功夫本为同源,所谓魔功者只是走捷径之人,不按步苦练之故,此中危险就怕走火入魔,因之就顶上一个魔字罢了!” 这时候忽见盲目神尼和仇五娘缓缓走来,一到就向老慈航施礼道:“老菩萨,你瞒得我们好紧!” 老慈航起身相迎,微微含笑道:“师太和五娘对我这外孙有气吗?” 盲目神尼道:“这小子太横了,但我们又拿他没有办法!” 老慈航大笑道:“你这尼姑也是的,真不像个出家人!” 仇五娘道:“老菩萨,我的徒弟之事呢?” 老慈航道:“木已成舟,作长辈的当然要睁只服闭只眼呀,谓不痴不聋,不作阿姑阿翁,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仇五娘忽然道:“原来有这样外婆才有这样外孙!可是你不知道我不把殷儿给他的原因吗?” 老慈航道:“怎么不知,你和我女儿同时抢夺百里超的父亲,抢不到的就摔醋瓶!” 仇五娘带笑哼声道:“老太婆,这事真亏你还说出来!” 老慈航大笑道:“人都老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喂,现在你不反对了?” 仇五娘哼声道:“你既作了主,那还有我反对的余地!” 老慈航立即向百里超道:“快拜师母娘,殷丫头呢!” 林中走出公主道:“殷妹被徒儿派到山下监视去了!” 百里超一听殷婷不在,立即向仇五娘叩头! 仇五娘笑着扶起,骂道:“小子,起来罢,装什么叩头虫,告诉婷儿,我饶了她啦!” 百里超连声应是,总算又了却一件心事。 盲目神尼道:“小子,那批东西都退走了,提防他们逃脱!” 百里超知道她指的是安南群敌,笑道:“实际上湖面没有封锁,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强,打起来拖延时间,因此我只吓唬他们一下!” 仇五娘道:“那魔神真女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百里超道:“魔神与春宫妃子不同,那是无法救药的心理变态,也许将来只有一条路给她走,那就是除掉!” 神尼道:“不能逼他出家么?” 百里超道:“不行,那不亚替她多加一层伪装,她要害人更方便!” 老慈航道:“她的过去也只有我老婆子知道,将来有机会我再告诉你,现在我要和老师太,五娘二人走了!” 百里超道:“你老去不去南疆么?” 老慈航道:“就是要赶到你的前面!” 百里超立与众女送行到了山下,三老即踏水渡湖而去,但却并未说出要赶到前面作什么。 百里超送走三老后回头向公主道:“殷婷是否不愿见她师傅?” 公主笑道:“因此我才藉故说派去有事呀!” 正说着,殷婷笑着走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字条拆成的方胜儿,叫道:“超,终南老人给你这个!” 百里超先将短剑还与年年红,随手接过,打开一看,点头道:“前途有事,我们快走!” 公主道:“红牡丹过来,我们还得回岳州!” 百里超道:“我早叫它走前面了。” 年年红道:“那批安南人呢?” 百里超道:“我们一走,他们就会看出情形!” 数日后,他们进入了雪峰山脉,但并未停止,又在第二日的晚上赶到白马山下。 刚到达,忽见一处林后闪出一条人影轻叫道:“超师弟到了!” 来人竟是浩气四圣之首齐古圣的大弟子盖世雄! 公主诧然道:“此人为何叫你作师弟?面且竟预知你要来?” 百里超一面答应,一面回头道:“我母是五圣最小的师妹,现我完全查明了,同时我也会过四师叔公孙龙,因此我师兄们都知道了,我们来此是终南老人指示的。” 接近了,百里超忙问道:“大师哥,老人家还没出来吗?” 盖世雄道:“还没有出来!我昨天会到终南老人,团此才知师弟赶来了!” 百里超道:“老人说龙天放身边有两个老人和一个姑娘,不知大师哥见到没有?” 盖世雄道:“那是真的,但不知他们的来历!” 殷婷接口道:“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超郑重道:“我师伯等在一个山洞前发现龙天放和两个来历不明的老者以及一个姑娘在一起,后来又看到他们进入洞中,于是我师伯等就暗暗追了进去,这是十日前的事,然而至今尚未出来,终南老人叫我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说完又问盖世雄道:“二、三两位师哥呢?” 盖世雄道:“他们在洞外窥伺,但终南老人不许我们进去!” 百里超道:“老人怕你们遇险!现在快带我去看。” 盖世雄急急带路,未几进入一座谷中。 时当黎明不久,谷中仍很黑暗,及至一个大洞前,盖世雄道:“就是这个洞,往日毫不起眼,岂知里面竟有古怪!” 正说着,忽见崖上落下晁九天师兄弟! 百里超见过礼后问道:“没有动静。” 晁九天见他带来五六个少女,暗笑这个师弟已变成花花公子了,答道:“毫无动静!” 百里超道:“徐郡主,常郡主,娜娜,你们三个人跟着我三位师哥在洞口监视,公主,殷婷和红儿随我入洞!” 盖世雄道:“师弟,你们要不要带干粮进去?我这儿有!” 百里超道:“好,交一包给红儿!” 盖世雄走到洞前林中拿来一大包,交给年年红道:“姑娘,里面是烤肉,就是没有水壶!” 年年红道:“洞中也许有泉水。” 百里超一招手,三女紧紧随在后面,须臾没入洞内不见。 洞深四十丈后就不是平伸了,百里超在前忽然停住,噫声道:“前无去路,你们当心,当前是个方圆数丈夫的一口井!” 公主行近,俯首下望,忽觉一股股冷气上冒,骇然道:“好似无底洞似的!” 百里超道:“世上没有无底洞,此洞只不过是非常深而已,我自经过茅山无生隙后,知道凡是险洞都有世上最稀少的毒物! 你们提足功力,我们慢慢飘坠,好在我们都有凌空御虚之力了!” 足有一顿饭之久,四人才觉双脚踏实,洞深由此可见!百里超运起超然目力一看,悚然道:“这下面简直是片石森林!” 殷婷道:“这样宽,又这样复杂,我们由什么地方去寻呢?” 百里超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流水之声,随即招手道:“经验告诉我,有泉就有出路,大概此洞也有阴泉直通外面。” 穿行石林之间,约有百余丈远,发现确有一条地底小河,水势不急,深不过人,宽却有五六丈。 正看之际,忽听对岸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百里超闻声大喜,欢叫道:“大师伯,我是超儿!” 那人叹声道:“超儿,听声音似乎不只你一个人?” 百里超道:“还有公主和殷姑娘、年姑娘!” 那人原来真是浩气四圣之首齐古圣,耳听他又叹声道:“超儿,你二师伯和三师伯均已受伤,我已筋疲力倦了!是谁通知你来的?” 百里超闻言大惊,急忙带三女纵身过去,恭声道:“是终南老人!” 他见一株石笋下躺着“云霄客”南宫隐,“神力神”张臣雷,大急道:“如何受伤的,四师伯呢?” 齐古圣道:“你四师伯追敌人由这条阴河出去了!我们遇到的是安南两个异教教主,加上龙天放那畜生!还有安南王的女儿,双方力拚才受了伤。” 百里超大怒道:“龙天放又投降敌人了!” 齐古圣道:“超儿,现在你是本门自己人了,师伯现在将清理门户的责任交与你了,以后见到龙天放即可下手!” 百里超恭声道:“谨遵大师伯之命,超儿以后不再放过他了,不过师姐司马黛太可怜了!” 齐古圣道:“清理门户是大事,黛儿那里不要管她!” 百里超又问道:“二师伯和三师伯不要紧吗?” 齐古圣缓缓起立道:“五脏离位,好在真气未散!” 说完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百里超道:“早晨!” 齐古圣道:“我已替他们纠正内脏,大概到中午就会醒来了,但是醒来却不能马上复原,尤其不能出去。” 百里超道:“只要有救就好,超儿能使二师伯和三师伯马上复原!” 齐古圣骇异道:“你有什么异丹?” 百里超道:“超儿曾服天龙丹,现在血液中已充盈着该丹之神效,超儿只要破指滴血数滴即可见功!” 齐古圣叹声道:“你得天独厚,只恨师伯我作事过急之故,当初若不急急想找到你的下落,那会错将龙天放当你收留!” 百里超急忙从年年红身上拔出短剑,刺破指头,接着将血滴入伤者口内! 未几即见南宫隐和张巨雷翻身坐起! 齐古圣一见大喜,立即笑道:“老二、老三好了吗?” 张巨雷猛地跳起道:“超儿来了!” 百里超赶忙见礼,又向二老介绍三女。 齐古圣道:“超儿救了你们,否则你们还要躺半天!” 南宫隐道:“四弟呢?” 齐古圣道:“追敌去了,我们赶快出洞罢,四弟一人太危险!” 百里超道:“三老请和公主等由洞口出去,我一人由这条阴河中查过去,提防四师伯被敌人困在水里!” 齐古圣道:“你去师伯们很放心,我们决定在资源城会面!” 百里超道:“我不知资源城的路?” 齐古圣笑道:“你要去南疆,势必走云山过资源,那是湘、桂交界处,沿途一问即知,同时敌人亦大多经此!” 百里超应声跳下河去,顺水而下,转瞬不见。 齐古圣面露微笑,向两个师弟慨然道:“想不到我们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南宫隐叹道:“超儿能有今天,那完全是郎琊山人之力!” 三老说着带领三女提气向洞口拔升! 出来洞外,谁料竟不见了两个郡主和娜娜,同时连盖世雄师兄弟也不见了! 公主立时大惊道:“她们那里去了?” 齐古圣经验老到,他在洞前看了一遍,郑重道:“此处经过一场短暂的打斗,显然是出了事情!” 殷婷大急道:“我们向什么地方追?” 南宫隐道:“敌势太强,世雄竟没有时间留下暗记!” 齐古圣沉吟一会道:“我们只有向南疆这面查去,如能在路上有所发现更好,否则先到资源城会到超儿再作打算!” 年年红突然拔身冲起,笔直向崖顶扑去,娇叱道:“原来是你这老妖精,不要走!” 齐古圣暗惊年年红的功力,急向大家道:“快追,她竟比我们先察觉!” 公主道:“听她口气,莫非她查出是魔神真女!” 齐古圣领先站起,郑重道:“大家当心妖妇的‘天仙迷’!” 上了崖顶,远远发现年年红追着一个妇人,距离已在半里外的树梢上。 神力神大吼道:“确是魔神!” 南宫隐大异道:“年姑娘不怕天仙迷!” 公主道:“老慈航在君山说过,年妹子练有女娲神功,那是魔神真女的克星!” 齐古圣大喜道:“那就无妨了,我们加劲追!” 三老和两女在一阵全力猛追之后,幸未再拉下距离,可是也始终追赶不上。 看看已到中午,突见前面起了一团红焰! 公主陡地停住道:“妖妇逃了!” 齐古圣跟着停身叹道:“她是见势不对才逃走的!” 大家慢慢走到年年红身边,只见她正在低头看剑! 殷婷一见疑问道:“妹子,你已拔剑动过手了?” 年年红点头道:“她被我御气飞剑之下,受了重创才逃走的!” 大家看地面真有血迹,不禁惊喜至极,公主道:“我们在后面竟未看出她下手!” 年年红道:“我追得离她只有两丈远,你们在后面如何能看见。” 殷婷道:“郡主等恐怕是妖妇捉去了!” 年年红道:“不!这妖妇刚到就被我察出了!她不是藏在崖上!” 南宫隐道:“方向不错,我们继续查!” 张巨雷道:“离云山不远了,如果一路不停,天黑就可到资源,这半天我们竟追了百九十多里,现在到云山吃中饭还不迟。” 年年红道:“我的干粮还带着,大家吃点干粮,还是继续走罢。” 齐古圣道:“不,到云山我们可以打听一下。” 云山下有座镇,名叫岐塘,不太热闹,他们赶到时已是午后一刻!然而吃的倒是随到随有! 刚找到一家馆子,酒菜尚未叫,忽见一个瘦小的少年由店中直奔门外而去。 年年红一见噫声道:“巴山弟!” 南宫隐道:“年姑娘快追去,那孩子似曾向这边丢个目光,显有重要事情不便过来。” 店中食客并不多,加之又无可疑之人,年年红有点怀疑,急急向殷婷一招手,两人相偕追出店外。 立在店门中一看,只见巴山远立街道南端向她们招手! 殷婷噫声道:“真的有事,为何只有他一个人?” 年年红急急走去,轻声问道:“你一个人么?” 巴山道:“三个,关道,三哥!” 年年红道:“展大哥他们呢?” 巴山道:“在皇上身边,随大军去了!” 殷婷道:“你们留在这里作什么?” 巴山一指那家馆子道:“快回去通知三老,叫他们快点出来,那楼上全是敌人高手!” 殷婷闻言大震,扭头就跑! 巴山向年年红道:“我们到街尾去,这里不是停留之地。” 年年红道:“到底是些什么样的敌人?” 巴山道:“异域教徒,楼上坐了五桌!” 年年红在僻处告诉他近日之事,说是追查郡主等来的,问他有无消息。 巴山闻言,又惊又喜,摇头道:“一点消息都没有。” 未几,三老等到了!南宫隐笑道:“小虎,你真大胆,竟敢到那楼上去看?” 巴山道:“楼上还有很多食客,我又无人认识!” 公主道:“包罗和关道在那里!” 巴山道:“在镇外,现在走罢!” 齐古圣道:“我们到镇外等着那批人,能动手就动手,不能动手就盯着!” 巴山道:“不要盯,他们也是去资源城的。” 大家出镇不到半里,忽见包罗和关道迎来! 巴山迎着包罗问道:“你们为何来迎?” 包罗道:“你去了这么久,我们不放心。” 他们见过三老后略谈经过就动身,在路上,关道轻轻的向年年红道:“我刚拾到一片粉红的玉石,形似一瓣桃花!” 年年红伸手道:“快给我看看。” 关道摸出递过道:“大概是刚才过去的一个妇人遗失的!” 年年红接过一看,陡然惊噼道:“大家快来看,郡主等有下落了!” 众人闻声围了上去,齐古圣见了那片玉石,骇然道:“桃花令,是春宫妃子的!” 年年红道:“上面还有字!” 说着递给公主! 公主仔细一看,大惊道:“两郡主落在敌人手中!” 齐古圣立即接过去,看完后道:“盖世雄等已经追去了,这证明洞前略有打斗是不错的,春宫妃子指示速往海阳山去救!这一段路程不近。” 公主道:“海阳山在那里?” 齐古圣道:“在广西兴安城南,敌人为何将郡主等擒到那里去呢?” 公主道:“敌人大概有窥伺桂林府的企图,这消息须要告诉皇上!” 南宫隐道:“贼军距桂林府还远得很,这些奸细可能想在各府州县捣乱倒是真的!” 公主道:“我们快奔资源!必须会到王兄才能去海阳山!” 齐古圣道:“这样罢,分开行动,老朽三兄弟到前面探动静,公主等去资源会超儿!” 公主道:“这样也好,老侠等就请动身。” 三老别了公主,从小道急急奔去。 公主叫关道带路奔资源,人人提功急赶,但也不便专走大道。 到达资源已是深夜,估计已打过三更! 时间太晚,知道进城也找不到客店,于是大家就在城外一处林中歇息,等候天亮。 在四更的时候,年年红忽闻林外竟有人在说话,忙向公主示意,传音道:“外面有三个江湖人!” 她这一示意,大家都觉察了,巴山一拉包罗,偷偷的向林缘查去。 刚到外面,突然听到三声惨叫! 两小大惊,立即冲出! “三弟、四弟,你们在此?” 包罗闻声,惊喜道:“二哥,你在那里?” 前面草中立起了百里超,笑道:“我来接你们,接过了头,不料你们是走小路,回头来发现三个奸细,他们商量要到资源城内放火捣乱!” 巴山大喜道:“谁告诉你来接的?” 百里超道:“春宫妃子,我现已请她先到海阳山救郡主去了,你四师伯现在城中!” 林中公主等闻声走出,嫣然笑道:“你已全部知道了!” 年年红扑到百里超面前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找到公孙伯伯的?” 百里超道:“就是在地下河中,他虽不是被敌人困住,但却被数百只阴蝎子堵在一个洞里,我去时他已筋疲力尽,因为他要不断发掌!在我去的时候已是打到第六天了。” 大家闻言悚然,巴山抢问道:“蝎子打不死么?” 百里超道:“不惟打不死,掌力轻了还堵不住呢,每只大如磨盘!我带来两只大钳,其硬如钢,你一看就知它身体有多大了!” 公主道:“现在就只有王兄的三位师兄和娜娜的下落不明了。” 百里超道:“也有下落,我三个师兄现在护驾去了,娜娜遇到了红杜丹,被阿红带着到处偷袭敌军,贼军中喊出了一句字号,说娜娜是天马女,人人见了害怕!不战就逃。” 年年红大喜笑道:“那真有趣啊,阿红跑很快,一日之间可袭十几处!敌方马匹见了阿红同样要怕!” 百里超道:“据我大师兄来信说,娜娜的功力一日千里,两个郡主被袭之时,惟有她一人能冲出敌群!” 年年红道:“那是外婆的赐予,她不久就会赶上我和殷姐!” 百里超领着大家进了城,到了店时,店家刚好开门!可是他看到百里超却怔了一怔,因为他不知百里超昨夜未回去。 百里超叫他加开两间上房,又吩咐道:“赶快备早餐!” 大家先去会见公孙龙老人,然后分别入房安息。 早饭后,公孙龙先走了,不言可知,老人是去找三个师兄了。 百里超则带着大家一起向海阳山去,但有心想等着岐塘镇那批敌人奸细,因此行得非常缓慢! 未到中午,前途远远现出一座高峰,百里超指着道:“那是桂林府内有名的越城岭!” 关道接口道:“前年有个新出道的独脚大汉在上面立寨,他还请我吃了一顿饭,现在不知怎样了,那人武功不明深浅,但看来决非凡凡之辈,只是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 百里超笑道:“经验是闯出来的,但是独脚焉能立寨呢?” 关道笑接道:“我也是这样问他,他说如果收的手下不是货,不如独自作买卖,不过他并不拦途抢劫!” 百里超笑道:“那就不必立寨了,这位朋友真不通理!” 关道笑道:“我说他没有经验,由此也可想见!他独自搭了一座大茅屋,一个人冷清清的守在里面,形同浪子!” 巴山道:“关大哥可能走了眼,那人恐怕另有目的!” 包罗笑道:“有什么目的?” 巴山道:“我想他在练什么功夫!” 关道摇头道:“练功夫不找深谷古洞,反在武林中人经常出没之处吗?” 巴山道:“这就是他聪明之处,所谓大智隐于朝,中智隐于市,小智隐于野!愈在人能常见之处,愈不易遭人注意,这家伙一定有名堂。” 百里超经他一说,大感兴趣,笑问关道道:“他有多大年纪了?” 关道想想后接道:“我见他那时还不到二十岁,如今又有一年了,人长得粗壮,但表面很笨!” 公主道:“我们要不要经过岭下?” 百里超道:“必须经过,到时上去看看,他是何方人氏?姓什么?” 关道笑道:“他说他是牧民中的野孩子,自小流浪在牧民中,从来不知自己姓什么,牧民叫他做夜不收!他自己就以夜姓,依然就叫不收!” 殷婷轻笑道:“此人恐怕真有点傻!” 百里超道:“大智若愚,见面就可看出,我不怕他装!” 众人大感兴趣,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未几到了山下。 大家正待上山,忽见一条黑影在斜阳下激闪而出!百里超触目认出是他四师伯!不禁讶然一怔,上叫道:“四师伯,你老怎么还在这里?” 公孙龙轻声道:“越城岭上出了最惊人的事情了,师伯我未便登至最高处,特地等你来!” 大家闻言一震,能使这名列浩气四圣之一的人物惊骇的事情,可以想见是何等不寻常了! 百里超问道:“你老看到什么?” 公孙龙道:“岭上遍地都是死人!有安南奸细,有真女岛的太监和真女,也有中原黑道高手,有马贼,也有西南边疆的邪门人物,总之经为师伯看到的已不下两百个,最骇人的是死者都不见血,身上无伤,而且是盘膝坐弊!” 百里超噫声道:“这是被什么功夫致死的呢?” 公孙龙道:“这就要问你大师伯了,他对武林古今奇功最清楚!” 公主道:“是什么人动的手呢?” 公孙龙道:“作得如此干净,一致,而毫无打斗痕迹,武林中尚未听说有这种奇人!因此老朽也不敢上岭去查!免得与那人发生误会。” 百里超道:“我们不存敌意,去又有什么误会,不过大家当心一点是必要的!” 若是别人说出这句话,公孙龙也许会不高兴,但这是他现在的宝贝,仅笑笑道:“超儿,你领道罢,或者上面更有惊奇的发现!” 百里超领先走出,循山道直登!未几确见处处都是坐弊的死尸! 巴山忽然骇叫道:“这个人我在岐塘镇酒楼见过的!” 他指着一个死者给大家看! 百里超道:“那批人竟赶到我们前面来了!可见他们也有紧急事情。” 一路上毫无动静,及至最高处,关道指着一处崖下道:“那茅屋仍在!” 公孙龙道:“那夜不收恐怕也完了!” 百里超诧异道:“四师伯也知道有这个人?” 公孙龙道:“他是为师伯一个好友的徒弟,是从牧民中收养的,他师傅被仇人所害,他就搬到这里来苦练功夫,企图替师报仇,我因为上山找他才发现那些死尸!” 百里超道:“下手这人恐怕早已离开了,我们到茅屋去看看。” 一齐扑上那崖头,正待下去,突闻年年红惊道:“快看!那是魔神!” 她指着茅屋后面,大家顺手指看去,只见那是块数丈的大石,石上坐着个妇人,全身赤裸!下体似还插着一件东西。 众女不敢再看,都将头偏开!公孙龙道:“她也死了,超儿你去看看,我们到屋前等你!” 百里超应声扑向那块大石,其余人等则随着老人下崖奔到茅屋门前。 到了之后,公孙龙先叫众人在外等着,自己单独入屋! 未几他在里面叫道:“你们进来,屋里面没有人!” 大家进去一看,只见里面共分四间,有厨房、饭厅,及一间卧室和一间坐功用的房间,屋里面全是竹器用具。 公孙龙向公主道:“你们女孩子到卧室去休息!关道带巴山、包罗准备吃的!厨房里似乎还有现成饮食,夜不收可能见机逃走了!” 大家闻言,各自分开,只有年年红偷偷的出去找百里超!她似得了公主的指示而行动的。 但她未到屋后就见百里超绕屋侧而来,见面轻笑道:“查过了!” 百里超点头道:“那妖妇得了报应?” 年年红诧异问道:“什么报应?” 百里超将她一带,走进侧面林内,轻声道:“她下面那话儿插着一根男人的阳物!乳头割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下手之人显然恨透了她!” 年年红皱眉道:“缺德!” 百里超笑道:“谁叫她真女而不贞!” 正说着,忽见殷婷也偷偷的钻进来! 年年红一见笑道:“姐,超查出的情形与我两猜的一样!” 殷婷瞟了一眼百里超道:“你还动手翻过!” 百里超笑道:“不详细验尸,怎能查出实情!” 殷婷啐声道:“快去洗手!” 年年红格格笑道:“他还得意哩!” 百里超道:“放心,我是包着手验尸的!” 殷婷道:“除此以外没发现什么疑问?” 百里超道:“没有,连那妖扫的衣服,宝剑都不见了!只有妖妇的眼睛睁开突出,显在事前受过极度的惊骇!” 年年红道:“这下手之人是谁呢?他一定与妖妇有仇!” 巴山来叫了!三人走出!百里超问道:“那儿有吃的吗?” 巴山道:“有,夜不收厨中有现成的!而且是牧民的拿手牛腓!” 进了茅屋,公孙龙早已在座,他向百里超问道:“你查出下手人的迹象吗?” 百里超道:“这人确是武林非常高手,全无形迹留下,他的功夫实在不可思议!” 公孙龙道:“快吃牛腓,我们赶到海阳山找你大师伯问问,这人的行动太神秘了!” 大家吃过一顿就动身,时间已到黄昏! 一夜不停的急奔!三更时赶到兴安城,距海阳山不到五十里了! 公孙龙带着大家翻进城墙,又领着众人奔上一条大街,显现出他是旧地重来,在一家店子外面,他竟举手敲门。 未几店门开处,忽见一个伙计出来啊声道:“老客是你!” 公孙龙道:“张伙计,夜半三更,打扰了,有房子吗?” 伙计连声道:“有!老客要几间?” 公孙龙道:“要四间一连的,最好是过去住过那几间。”伙计摇头道:“老客,这几天客人太多,过去那几间有人住下了,你老何不住后院?” 公孙龙点头道:“有后院更好!” 伙计领着大家进店,一直陪着走入最后面! 后面是座四合院子,恰好面对面有四间套房!公孙龙吩俯大家休息道:“我们明早再走!” 大家也是太疲劳这故,关道和巴山、包罗三人一间,进房后就倒头大睡,公孙龙不放心,他老人家走近百里超道:“你在三女隔壁,我在两小和关道隔壁,今晚我们都不可入定。” 百里超点点头,同时还到屋顶上去看看院子四周的形势。 下来时,忽听公主叫道:“王兄,你进来!” 百里超走进问道:“你们怎么还不睡?” 殷婷接道:“这房子不对!” 百里超骇然道:“什么不对?” 公主道:“你看这房子四壁被谁画了些什么?” 房中很亮,百里超抬头四望,只见白壁上竟画了不少古怪的符样,噫声道:“我也不识呀!” 年年红急急出去请公孙龙,回头道:“我请老人来看。” 百里超道:“不要大声叫,提防有敌人住在这店里。” 年年红应声去后,百里超向公主道:“你们调到我那间去!” 公主道:“不,我们倒要看看是谁在弄鬼!” 公孙老头来了,他进房看了一会,皱眉道:“这不似随便乱涂的,也不是无聊旅客乱划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百里超道:“我去找店家,问问是几时才有的。” 恰好伙计在外问道:“客官,什么事?” 百里超唤道:“伙计,你进来!” 店家进门后,公孙龙问道:“伙计,你看看这些东西是几时留下的!” 四壁都画满了,伙计一见骇然道:“白天还没有啊!” 公孙龙挥手道:“你去罢!我已想到这是什么东西了!” 第二十章 神秘教 店家不懂公孙老人的话,闷着肚皮走出去,百里超轻声道:“你老想到什么了?” 公孙龙道:“你嗅嗅这符上是不是有种古怪的香味!” 百里超搬条凳子,到壁下垫脚,因为那些符画得很高,他还未嗅,立即有股怪香冲鼻而至,惊叫道:“四师伯,真有怪味!” 公孙龙道:“你感觉头晕吗?” 百里超摇头道:“没有!” 公孙龙郑重道:“那是你不怕,这东西名叫五更阳回符,比下流江湖人的五更鸡鸣香利害百倍,其香在天亮时大发,全房充盈,但不外泄!闻者仅稍觉头晕,但已失去神志,出门即听凭下手者摆布,形同白痴!此符可持续旬日,凡住此房者皆上当!” 百里超道:“这样说,此符并非针对我们而来?” 公孙龙道:“不见得,开始的动机当然是我们,甚至还针对公主和婷儿、红儿三人!” 年年红道:“他怎知我三人要住这一间呢?” 公孙龙道:“那东西定是在老朽指派房子时才下手,这更可见他的功夫非常高,动作更是神速无比!” 百里超想到要画那些符的时间,悚然点头道:“这人确不简单,不过我怀疑他一定要画这些符作什么?他可以乱画一点东西在壁上不就行了,或者写几行字也可以呀! 公孙龙摇头道:“你不明白,他的邪处就在符上,其香只是迷乱,这符才真正引上当的人入幻!” 公主道:“这种邪门对我们这样功力的人如何?” 公孙龙道:“这邪门不问功力高低,只问所练的武功是不是能克,超儿就不怕,这证明他的武功能克。” 殷婷道:“如何除去才好,否则这房子住不得,同时还会害别人!” 公孙龙道:“天还不到五更,其香仅限符上,五更一到,香就会发出来。” 百里超道:“我既不怕,我就能除去,四师伯请和她们闪出房外!” 公孙龙道:“你用什么办法除去?” 百里超道:“我用蛮法子,运真火烧!” 公孙龙道:“我们出去,看行不行!只怕那邪香愈烧愈厉害!” 百里超等他们出去后,立即将门窗关闭!运真火于掌心,他竟逐符按去。 很奇怪,房壁无损,符已不见,甚至毫无香味发出! 他一见全除去了,心中大喜,稍停打开门户,走出叫道:“四师伯,成功了!” 公孙龙闻言大喜,独自走进房去一看,暗暗道:“这孩子的功力竟达神化之境了!他竟连粉壁都没烧毁一点!” 不禁笑道:“时间不多了,我们等到天亮罢。” 店伙计也没有睡,他倒替大家送来了茶水点心! 这时间关道、巴山、包罗也知道了,三人过来问明原因,大家都到百里超房中去了。 当天亮时,百里超悄悄对众人道:“我们提前走,大家留心沿途前后,我想那下手之人必在附近。” 关道急忙找伙计结账,这时还没有别的客人起来。 公孙龙在出店时向公主道:“你们走前面,千万莫开口说话,最好装点样儿!” 公主笑笑会意,招手殷婷和年年红,提前走出几十丈远。 百里超看到街上已有行人,知道城门已开了,于是一路走出城外。 公孙龙在行出城郊数里的时候,忽然对百里超道:“超儿注意左面小道上那几个东西!” 百里超道:“其中那个青年人最可疑!” 关道接口道:“他们是苗人!” 公孙龙道:“你看错了,他们是伪装的,南疆是苗人的天下,伪装苗人最不会引人注意,其实他们连中原人都不是!” 百里超道:“他们是那方人?” 公孙龙道:“经验告诉我,他们是来自帕米尔高原以外的人!” 巴山道:“他们在留心公主等,可能是画符的一伙!” 公孙龙笑道:“也许是的,但他们已看出公主等情形不对了,显然不敢接近!” 百里超道:“如何证实他们的事实才好,免得找错了人!” 公孙龙道:“他们可能知难而退,那我们就反蹑其后。” 百里超忽然回头,噫声道:“他们的人不少,后面又追来五个!” 公孙龙回头一看,郑重道:“那他们就会向公主等硬行下手了!” 百里超道:“我们追上公主罢?” 公孙龙道:“公主定在前面石山转角处停下来,那是拦截的好地方,我们慢点走,干脆让后面五人都过去,以便断其退路!” 关道轻声道:“要动手就快一点,这是大道,等一会行人就多了,免得惊动老百姓。” 包罗陡然叫道:“后面五人针对着我们接近了!” 公孙龙道:“不要理,他们显然想分开我们与公主!” 说话之时,后面五个苗装人物已到达二十丈内,其中一个中年人大声喝道:“北方人,你们给我站住!” 公孙龙闻言暗笑道:“他们居然冒充南方人了!” 百里超大笑道:“我父潇湘世家,母是鄱阳旧族,我不敢冒充北方人,这些家伙无话可击,竟来乱搞一气,等我耍他们一下!” 说着停步,回头郎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中年苗装人抢步接近冷笑道:“谁不知道我们是高原豪杰!你们快把随身东西留下来!” 百里超回头向公孙龙大笑道:“四师伯,听口气,他们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拦途打劫了。” 公孙龙笑而不答,百里超反而迎上问道:“大豪杰,要留下贵重物品不难,咱们可不是买卖人,同样是吃道上饭的!你得留个字号给我们!否则武林朋友说我们太不成器了!” 中年人走到一丈之内,嘿嘿笑道:“问字号就得连命都留下来!” 百里超大笑道:“大英雄,咱们损失东西总不能不明不白,糊糊涂涂呀!” 中年苗人大喝道:“不要命已算我们手下留情,再噜嗦我们连命也要了!” 百里超笑道:“这样罢,我有一样东西,你如拿得动,其他的全部奉送,如果你拿不动,朋友,那就对不起,只怕我们反倒要你们身上的了!” 中年苗人闻言一怔,阴笑道:“有东西没有拿不动的,小子,摆出来罢!” 百里超探手摸出天雷斧,轻轻的放在地上道:“就是这把铁斧头!你拿罢!” 中年苗人的伙伴都上来,上前一见天雷斧,居然同声大笑道:“小小一把钝铁斧,充其量也不会超过五斤!” 百里超道:“我们身上有价值连城之宝,有言在先,你们拿得动这把小斧,我们身上的宝物全部相送。” 后来的四苗人都上了年纪,中年苗人是他们之间最年轻的一个,显然他最沉不住气,闻言大笑道:“小子,你认为我们都是手无搏鸡之力的人物吗?” 百里超笑道:“敢在阳光大道上拦途打劫的英雄,当然都有足以自恃的神功!” 中年人哈哈笑道:“那你就不应拿出这把破斧来试探了。” 百里超冷笑道:“你能双手提离地面,算你是天下第一英雄!” 中年人道:“你在斧上捣了什么鬼?” 百里超笑道:“你倒是真聪明,实对你说,我在斧上画有一道符,能使此斧重于泰山,而且有雷神守护!不过我得先申明,谁敢去拿,一旦遭到雷击,我可不负责。” 中年苗人怎能相信百里超这些纯属实情之言,可是他到怀疑另有名堂,显出犹豫不决之势! 后面四老苗中,突有一人站上前来,口中不知怪叫些什么! 指手画脚,百里超不知说些什么东西。 百里超心中大乐,暗忖道:“这家伙讲土话了,原来他们之中,仅这中年家伙会说汉语!于是向中年人问道:“他的意思如何?” 中年人冷笑道:“他说斧上有阴谋,我们不上当!” 百里超纵声狂笑道:“你们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敢拦途打劫。” 说完拾起神斧,又大喝道:“你们不许再盯在后面,否则我就要你们的命!” 五个苗人见他手持小斧不收,心中更加生疑,真的一步也不敢过来! 百里超一开始就未存心杀他们,一见对方不动,于是即和大家转身,仍旧向前行去,暗向公孙龙道:“这五人没有一个特殊高手!” 公孙龙点头道:“不值得杀的最好勿滥杀!” 回头一看,接笑道:“他们虽不敢在后盯,量已绕路了!” 百里超道:“我们快,公主等打起来了!” 石山那面确已传出打斗之声,同时听到年年红大声娇叱。 公孙龙噫声道:“能和红儿力拼的人!其功力绝不寻常!” 百里超道:“定是画符之人。” 奔到石山那面,只见公主和殷婷守住一处小凹的出口,百里超奔近一看,发觉年年红正在力战一个青年苗人。 公主看到全部赶到,郑重道:“那是画符人,他有种古怪的内功!” 公孙龙道:“什么古怪?” 公主道:“年妹子的精奇剑法,每每看着刺上了,谁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滑向一边!” 公孙龙悚然道:“这是异域奇功名叫‘琉璃鼓’!” 百里超道:“还有个老人呢?” 殷婷一指左侧草中道:“我和公主同时收拾下了!” 公孙龙道:“大家进去,叫红儿运掌劲!兵器无用!” 刚到里面,突闻年年红娇叱道:“你想逃,留下命来!” 大家冲进山凹口,只见那苗装青年身如兔脱,这时已到山顶!同时在山顶下另有五个人影出现。 公孙龙急声唤道:“红儿当心,对方有接应!” 百里超陡然拔身冲空,势如急电,竟比那苗装青年快上数倍,居然在一瞬之下赶及,大喝道:“旁人可以放过,你这阴险东西休想活命!” 苗装青年闻声大震,扭身一掌,竟想出其不意将百里超打下峰去。 百里超觉出他的功力竟不下于龙天放,不禁也是一怔,侧身避开,冷笑道:“你认为有接应就敢放肆!我先给你看看手段!” 苗装青年突袭未成,身形速退,口中立即发出命令似的吼声。 他后面五人就是百里超先会的那一批,这时闻声拥进,立即将苗装青年护住。 这时,公孙龙率领公主等赶到,但却立在一旁观看。 百里超忽然指着对方左侧第二个老苗装人道:“你注意,我要将你首先活捉!” 那老人不懂,却被另一苗人大喝道:“小子,本教弟子已被你们害了两个,这个祸是你们替中原武林闯下了!” 百里超道:“你露出口风了,可见你们不是中原人,什么祸? 说说看!” 中年苗人嘿嘿两声,指着那青年苗人道:“小子,这是本教总教的三少教主,这次进入中原,目的之一是印证成功,你们中原武林本应以贵宾优待,现在你们竟敢动手杀死贵宾,本教必倾全力来中原复仇!” 公孙龙闻言,立即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教?” 中年苗人大喝道:“本教已秘密开创五十年,连本教弟子都不知道教名,外人习惯称之为神秘教!你问我,我还要问教主!” 百里超道:“我本待将你们全部除去,既知你们将倾全力复仇,那就只得留下一个活口放回去报信,否则又说惧怕你们报复!” 说完大喝一声,硬朝对方冲去! 对方六人齐出手,六股刀剑一拥,尽向百里超上中下三路招呼!劈、刺、斩、点一气呵成。 百里超欲显奇能,视如无睹,猛地一伸双掌,拨,拿,弹,夺,加上挺胸硬受,又喝道:“开!” 一声“开”字出口,对方东倒西歪,惊叫大起,六个人中,立有五个弹出,仅只那被指名的苗装老人活生生的被其一手提起,反臂一挥,大叫道:“关大哥,将他捆住!” 那老人身如绣球,一抛到了关道身边,“卟”的一声摔在地上,动也不动,那还要捆。 对方五人就这一下已吓得面无人色! 关道俯身一探摔来的老者,眉头一皱,立起来向百里超大声埋怨道:“主人,下一个你的手脚得放轻一点,这个不必捆了!” 敌对双方一闻口气,人人都明白了,那老者早断了气,只见百里超大声道:“对不起,关大哥,我担心你没有绳子!” 那苗装青年厉声吼道:“你又将我族长杀了!” 百里超大笑道:“你们进中原横行无忌,竟敢在客店暗画邪符害人,幸而我们发觉得早,否则不知有多少人遭殃,今天不给点警告,以后你们更加目中无人,上来动手罢,我说过,只留一人日去报信!” 青年苗人恨声道:“凭你还杀不死我!” 百里超道:“你想仗琉璃鼓内功保命么?哈哈,那你就想错了!” 苗装青年闻言大惊,悚然后退,骇问道:“你知道我的功夫!” 百里超道:“你这种功夫在中原没有人要,你还认为稀奇吗! 废话少说,动手罢!” 青年一被叫破他的功夫,那里还敢妄动,突然腾身而起,居然要御气逃命! 百里超想不到他的神通真不少!暗忖道:“这家伙更放不得了!” 心念一动,身已冲起,后发先至,人却超过苗装青年头顶,探手自怀中摸出天雷斧,大喝道:“你逃得了吗?” 天空突然响起一声巨震,真如晴天霹雳! 半空洒下一蓬血雨,那青年的琉璃鼓内功如何能抗得住这种空前无比的巨击,一下被打得身如肉泥!整个尸体竟然四分五裂,完全洒得不知去向。 巴山和包罗灵机一动,同时出手,残刀神钻,电一般袭出,接着即传来三声惨叫!百里超怕义弟将敌人杀光了,猛地落下大叫道:“留一个!” 巴山和包罗闻声急退。 当地仅剩下那中年苗人,早已吓成白痴一样,全身发抖,目光仍望着天空。 公孙龙这是第一次看到百里超的真正神威!心中之喜,简直无以形容,大声叫道:“超儿,我们走罢!” 百里超收起神斧,挥手大家下山,一齐随着老人身后。 下了石山仍循大道,未几到了海阳山下。 时值未申之间,斜阳射着枫林,映出万道红光,但山上却清静无声。 公主向百里超道:“王兄察出动静吗?” 百里超道:“由这儿到半山没有异样,大概峰顶情形不同。” 公孙龙道:“这山范围真大,主峰到现在还看不到!” 年年红道:“我们分开搜查如何?” 公孙龙道:“要想快点就只有这个办法。” 百里超道:“四师伯带巴山、包罗去,公主和红儿、婷儿去,我和关大哥,大家在主峰会面,我想敌人必在一处!谁发现都不可马上动手,会面商量后再采取行动。” 公孙龙认可,大家照着他指定的分开。 年年红抢出道:“我们走左面这林中搜过去。” 百里超道:“当心身形暴露,对方决不在少数!” 海阳山的山势奇特,断崖幽谷险峻无比,公主到达一处危崖上立住,回头道:“看情形今天得小心!这种地势最容易遭到暗袭。” 殷婷道:“我们由这儿下去,通过前面森林看是什么去处。” 年年红道:“我好像嗅到尸体气!” 公主急问道:“在崖下?” 年年红点头道:“下面全是岩石,难道真有死人?” 殷婷纵步一跳,直朝崖下扑去,招呼道:“我也有感觉!” 一到崖下,殷婷更觉得死人身上那股血腥臭难闻! 公主第二个落地,讶道:“气味好似从崖壁内泄出!” 年年红跟脚而到,接口道:“找找看,近处有没有洞?” 殷婷已在远处大叫道:“你们快来,洞在这里!” 公主急急奔去,只见一个大洞又深又黑,悚然道:“气味太重,里面决不止死一两个人!” 年年红道:“我抿除呼吸进去,看看到底死的什么人?” 洞到里面愈进愈大,于数十丈处竟又出现阳光,年年红噫声道:“上面有个窟窿!” 话还未完,公主倏地惊叫道:“你们看,转弯处是什么?” 转弯处有个深水池,池面竟浮着无数死尸,殷婷吓然道:“这是谁杀的!” 年年红道:“死的到底是什么人呢,估计起码有百多个!” 公主走近池边,猜想道:“我看都是安南奸细!” 年年红拔出短剑,就近翻动一个尸体,陡然惊叫道:“混沌王!” 公主一看死的面貌真是混沌王,骇然道:“再查查看,也许还有东胡王!” 突闻背后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道:“公主,东胡王现在敌营!” 三女闻声大惊,回头一看,忽又松了口气,同声欢叫道:“是你老!” 来的正是终南老人,只见他含笑道:“王子在那里?” 年年红急接道:“我们分三批搜山,他带关大哥另走一路!” 终南老人叹声道:“希望王子不要遇到那个少年!否则一场空前的火拚势必难免,其结果真令人不堪设想!” 公主大惊道:“是什么少年?” 老人道:“越城岭上魔神是他杀的,这池中的浮尸也是他杀的,其人武功简直深不可测!他杀的虽限于邪门,但他性情骄傲得几乎不让别人透气!” 年年红道:“老人家,你见过他?” 老人道:“老朽在暗中见他杀人,那种功夫真不可思议,他要别人坐着死就坐着死,要躺着死就躺着死,总之一句,他叫人家死也要服从,我遇到一个年青武林人名叫夜不收的,据这人说,那少年自称宇宙太子,他打了夜不收两记耳光,叫夜不收带信给百里超,从此不许阿超号称绿野王子!” 殷婷嗔道:“他真岂有此理,绿野王子四字是皇上叫出来的,管他什么事。” 老人道:“这证明他忌妒自大,无理可喻!” 公主道:“我真担心王兄会遇上他!” 老人道:“还有两件事情你们不知道,两个郡主虽被他救出了,但不许两郡主离开他!这是一,其次龙天放竟作了他的奴隶!” 三女闻言大惊,问道:“两郡主该未吃亏吧?” 老人道:“那少年就只两点可取,一是不淫,二是不杀正派武林,可是他却鄙视正派武林,不一顺眼就侮辱!” 年年红冷笑道:“但他不应收留龙天放!” 老人道:“所以说,他只知有自己!” 殷婷忽然想到春宫妃子,担心道:“春宫妃子也来了,不知你老看到没有?” 老人道:“她正在暗盯那少年,这妇人非常机灵!” 年年红道:“他现向什么方面去了?” 老人道:“一个时辰前还在海阳山内,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在盯他!” 公主道:“是谁?” 老人道:“一个是九泉居士,一个少年蒙着面,老朽不识!” 年年红讶然道:“莫非是鲍叔德大哥!” 公主指着血池中道:“这里除了混沌王还有这多死人是谁?” 老人道:“大多数是安南奸细。” 终南老人说着领先出洞,到了外面后,指示三女去向道:“你们由此顺崖过去,再翻两座谷即此山主峰,老朽由崖上去寻找阿超,此事宜尽早告诉他。” 三女别后向前走,大家都担心遇上那宇宙太子! 翻到主峰下,另外两批尚未到,公主提议道:“我们上去等如何?” 年年红道:“小心点,左侧林中似乎有人!” 殷婷急急抢先进林!未几真的见到三条黑影在前面闪动,回头一看,恰好见公主和年年红赶到,忙道:“有三个!” 三人一同偷偷追过去,谁料大出意外,原来那是浩气四圣的另外三老! 年年红急急叫道:“齐伯伯!” 三人闻声,急忙转身,齐古圣亦讶然道:“红儿!” 三女走上去,见礼同问道:“老人们为何在此?” 南宫隐接道:“你们见到终南老人没有?” 殷婷接道:“刚见过不久!” 南宫隐道:“那就不必再向你们说了!那宇宙太子这会不见了!” 公主道:“是这个方向?” 张巨雷道:“正是,两郡主和龙天放那逆畜也跟在他后面!” 公主道:“王兄快到了!三老请在这峰上面等,我们三个先追上去。” 齐古圣道:“那少年功力太高,公主你们千万勿露面。” 公主答应道:“我们自知谨慎,三老放心。” 老少别后,年年红领先追出,可是时间已近黄昏。 追出海阳山,前途已是大道,同时已有行人,殷婷在后叫道:“妹子,你向前面百姓打听打听。” 年年红轻声一应,赶上一个迎面而来的行人问道:“老伯,请问在路上看到两男两女四个青年吗?” 老人立住看了一下,点头道:“见到有四个这样的人,约有半个时辰了!他们顺大路走的!” 年年红道谢一声,示意公主,又向前进。 三女脚下,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尽量加快,想不到未至桂林府时就发现了。 公主唤住年年红道:“不要太接近了!” 年年红还未停止,忽见侧面走出一个老妇人来,只见她呵呵笑道:“三位,请随老妇走小路如何,小路近,容易进城!” 年年红噫声道:“老婆婆,你认得我们?” 那老妇轻笑道:“小姐,你忘了君山的仆人吗?” 一言提醒三女,同声讶道:“妃子!” 老妇笑道:“今后请叫花妈最好!主人来了吗?” 确是春宫妃子易容来了!三女大喜,一扫已往对她的鄙视,这会反觉非常亲近,同声呼道:“花妈,你这易容术太高明了!” 三人这声花妈叫得亲热异常,走上来拍拍这个又摸摸那个,呵呵笑道:“小姐们如高兴,花妈马上教给你们,快,我们绕小道上去。” 她忽又叹声道:“几十年的恶梦,今日才醒,人还是立在阳光下才显得快乐,小主人这恩,真正没齿难忘。” 在小道旁的深林里,不知春宫妃子教了些什么秘诀,只见三女都变了相走出来,而且一个个高兴极了!公主变成又粗又黑的商妇,年年红则是庸俗的江湖女,殷婷看来似个中年妇人。 她们已施出了轻功,一路急急向城里奔。 在路上春宫妃子郑重道:“这次我如不弃邪归正,八成已死在那宇宙太子之手!” 年年红问道:“花妈撞上他了?” 春宫妃子道:“被他追上了!我一见不对路,忽然灵机一动,回身向他冷笑道:宇宙太子,你知道我是谁?嗨,他真的未下手,追问我的来历,我就说是绿野王子的仆妇他就笑道:“好,这下有一个直接送信的了……” 公主听说她逃过一难,追问道:“他接着说什么?” 春宫妃子道:“他说他不能向敌对的下人动手!他要我带信给主人,叫主人从此避开他!” 年年红道:“花妈没查他的来历?” 春宫妃子道:“他中了我的脱身计已是侥幸,我还不走吗?” 起更时进了城,春宫妃子带她们在城门里人多处闲游,未几竟等到了! 春宫妃子道:“来了!他长相真不坏,心地比小主人却差远了!” 公主道:“两郡主似乎并不快乐,我们如何带走呀?” 春宫妃子道:“两郡主不高兴是有龙天放在旁,她们对宇宙太子倒没有什么厌恶!你们看龙天放那种卑贱的逢迎之态!我见了都恶心。” 年年红道:“好,过去了,让我在后传音给郡主。” 她单独挤上去了,公主很担心。 春宫妃子忽见龙天放指着前面一家大客店,急忙道:“他们要落店了!” 话刚完,只见年年红回来了!公主问道:“你们说些什么?” 年年红道:“我仍无法带郡主走!” 殷婷道:“两个郡主不愿走?” 年年红摇头道:“那少年放了两样东西在郡主袋里,据郡主说,只要她们离开十丈之外,那宇宙太子就会知道,而且躲都躲不脱,郡主们已不止一次想走,但都被追回去了,现在已对两郡主提出警告,如果再离开,他就不客气了!” 公主道:“还说些什么?” 年年红道:“徐郡主传音说,越城岭和海阳山所杀的人,那不是宇宙太子的本意,他是个邪正不分的怪物,他之所以下手,据说是两郡主要人杀的,常郡主说,她们暂时留下很有益,可以逼他多杀敌人,同时还能救下不少正派人物!” 公主道:“留下终非善策,迟早必出毛病!” 春宫妃子突然轻声道:“你们快跟我来!” 她神色紧张,带着三女急急避进一条巷子里,吁口气道:“好险,差点被他看到了!” 公主急问道:“宇宙太子?” 春宫妃子摇头道:“不,这家伙不是中原人!” 年年红骇异道:“花妈,你认得?” 春宫妃子道:“是我当年的强敌!” 年年红道:“你说的莫非是神秘教主?” 春宫妃子骇然道:“小姐怎知道?” 殷婷接口道:“有个什么三少教主已被阿超打死了,他们一共来了八个,但只放回去一个,阿超有意放他回去报信的!” 春宫妃子大惊道:“主人这次处置失当了,神秘教共有三个教主,一个东方教主,一个西方教主,还有一个总教主,仅东西两教主的武功就深不可测,听说总教主更加不可思议,刚才我发现的是东方教主,同时见他身边还带着东方四部主!” 公主道:“他能识出花妈的易容吗?” 春宫妃子忽然啊声道:“我真失措了,对,他看不出我的易容,我当年就是这样脱身的!” 年年红道:“快出去,看他们落在什么地方?” 春宫妃子大胆向外走,走到大街上,两头一看,摇头道:“不见了!” 殷婷道:“街上行人少了,大概时间已不早,我们在宇宙太子对面那家客店住下罢!” 春宫妃子点头道:“就近虽危险,但可监视。” 她们刚落店,还没有休息,忽听大街上传来如雷的群骑奔驰之声! 公主闻声一怔,忙向年年红道:“妹子,这是官兵过境吗?” 年年红道:“也许是本城的兵马!” 殷婷立即走出,到前面只见店门外立满了人!耳听一个客人道:“铁骑昨天出去,怎的今夜又回来了。” 大街上蹄声已近,只见两骑后缓缓而来,殷婷心中有数,立即闪进人丛。 她乘机走到一骑,传音道:“骑士,你们是谁的铁骑?” 那马上骑士闻音一看,发现一个姑娘站在马旁,心知有异,急忙道:“姑娘贵姓?” 殷婷道:“我是王子的人!” 骑士会意道:“姑娘请回,我们要天亮时才走!” 殷婷入店告诉公主,于是三人静列的等着。 大约有半个时辰,福来店的瓦面上来了一条非常灵活的黑影,一闪即落到后面天井里。 上房的三女觉察了! 年年红隔窗轻叫道:“是蒙哥?” 那黑影闻声接近,在窗下道:“正是!” 房门开处,年年红在内一招手,黑影即闪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关上,灯光下确是蒙哥,他见了公主先施礼,问道:“公主,只有你们三人?” “请坐!”公主叫蒙哥坐下后,随即将近来一切经过告诉他,接着问道:“你为何带着弟兄在这里,大军胜负如何?” 蒙哥恭声道:“官兵大胜!贼人已退出镇南关!皇上正挥军猛进,我带的这队是到桂林府保护运粮军的!” 公主道:“城中来了两大高手,你最好勿让弟兄单独行动!” 蒙哥道:“我们打的官兵旗号,江湖人决不敢动,怕就怕安南奸细捣乱!” 公主道:“整个队伍倒无问题,个人行动就难说了!” 蒙哥告退道:“我们不到天亮就开走了,公主放心。” 年年红问道:“展大哥等情形如何?” 蒙哥笑道:“他们真神气,各路大军的将军们都和他们称兄道弟,敬重无比,随着皇上享受极了!除了轮流巡夜,上阵根本用不到!” 殷婷道:“贼军的秘密奸细差不多已去了大半,这对大军的行动有益多了!” 蒙哥道:“边区各大城市仍闹得慌,杀人放火无夜不有,我们又要突袭贼兵,又得夜晚捉奸细,简直忙得头晕眼花,只希望王子早来。” 公主道:“我们沿途都有事,真是欲速不达!” 蒙哥道:“最近我们出来一个独脚马公主了,贼军真正闻声丧胆!” 年年红笑道:“大概是天马女吧!” 蒙哥笑道:“娜娜愈来愈神秘,而且愈来愈胆大,近日专找贼兵的大营冲杀,真把贼兵中的奸细气得要死!防又防不了,围也围不住,硬把贼营闹得人鬼不安,皇上高兴极了,但就是无法召见她!” 公主笑道:“蒙哥,你知道她将来可是第三位绿野王妃嘛?” 此言一出,蒙哥啊声道:“那我们不能叫她的名字了?” 公主道:“你们和王子是兄弟,那有什么关系!” 蒙哥告退去后,门口忽然闪进春宫妃子轻叫道:“三位,睡不成了,快起来!” 公主道:“什么事?’春宫妃子道:“主人到了城外,催我们快点动身,但不知为了什么事。” 年年红立即留下银子,接道:“花妈几时出城去的?” 春宫妃子道:“我去探神秘教人,不料遇上巴小侠!” 三女整理一下衣服,跟着春宫妃子直出南门。 在城外三里处,只见百里超带着包罗、巴山、关道等人正在等。 殷婷见面问道:“老人们呢?” 百里超道:“我逼着他们连夜到皇上御营护驾去了,目的是怕老人家遇险,否则我无法放手对敌!” 公主道:“城中情形你都晓得了?” 百里超道:“我已全部知道,那宇宙太子我目前不和他斗,恐怕对两位郡主不利!神秘教的东方教主不是我的对手!大问题是他总教主也来了!听说已到南宁府,我要日夜兼程赶去,此人绝对不可使他深入内地。” 公主道:“这要赶很多天吧?” 春宫妃子接口道:“你们慢点无关,我先赶到盯上,他要进内地势必由这条路走不可。” 百里超摇头道:“你一人我不放心,现在你是我的重要人物了!我们当休息的时候仍旧休息。” 春宫妃子叹声道:“我的命值钱了!” 公主笑道:“从此你也要自知谨慎。” 说着催道:“走罢,反正今晚是没法休息的了。” 开始三天没有事,当他们第四天赶到柳州府时,正逢城里火光冲天,全城乱得一团糟,时当天黑,人心惶惶! 公主一见大惊道:“这又是敌人奸细捣乱了。” 百里超道:“暂时不要管,先找店子住下再说。” 春宫妃子道:“城里一定查得紧,找店子恐怕不容易!” 百里超轻声问她道:“有王子和公主到了,你还怕没有地方住!” 春宫妃子轻笑道:“不要吹牛,你们头上没有刻字,小官儿怎能相信!” 公主道:“这倒是真话,同时我们又不可随便露出身份。” 百里超笑指道:“前面不是来了招待的人么!” 大家闻言一看,只见一位乡下老人迎面而来,年年红啊声道:“蛇魔老大!” 春宫妃子噫地声道:“主人竟将老毒物也收服了!” 百里超笑道:“魔头尚且服了我,老毒物敢不就范!” 蛇魔老大红赤链一眼看到百里超,目光一亮,急忙迎上,欣然道:“主人,你来了?” 百里超示意当心,轻声道:“有地方住嘛?” 老人急急道:“有,请随老朽来!” 百里超暗暗将化装的春宫妃子引见道:“二位是老相识吧?” 蛇魔老大闻言一震,继而又大喜道:“妃子是你!” 春宫妃子笑道:“老大,我们都得救了!” 蛇魔老大呵呵笑道:“主人真是神通广大,也是慈悲降世!” 走入一条巷子,那儿竟有一座庙宇,蛇魔老大带进大家,直入厢房,只里面走出一个老头恭身相迎。 蛇魔老大向百里超介绍道:“这是老朽胞弟,主人放心住!” 百里超道:“还有四老呢?” 蛇魔老大轻声道:“监视赤煞四魔去了!他们在城外!” 春宫妃子道:“本城大乱,老大定知内情?” 蛇魔老大道:“奸细放火劫财,老朽只收拾一处,惜无分身之法,对方人数太多,高手竟有二十几个,今晚刚开始,明晚可能闹得更凶,据悉他们准备杀知府!” 百里超道:“本城知府姓什么?” 公主急接道:“上官彤,文武全才,兼任本府守备!” 百里超向蛇魔老大道:“烦人老今晚跑趟衙门,只说明天我要会他,但叫他不许声张!” 蛇魔老大道:“这只需暗中寄份贴子就行了!” 老庙祝端来一大盘吃的,蛇魔老大笑道:“主人,这是由馆子里送的,公主和小姐们放心吃!” 春宫妃子笑道:“只要你身上的宝贝不带出来,谁作的都能吃,否则看了真恶心。” 蛇魔老大哈哈笑道:“早就不带了,你看,我这一身多干净!” 说完又道:“各位请,老朽乘这机会上衙门去一趟。” 刚刚天亮,那座庙门口来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物,全身江湖打扮,相貌潇洒而文雅!他左右一看无人,居然一闪身进了庙墙。 才落地,他忽见面前立着一个少年!乍然相睹,青年显得一怔! “上官兄,我猜得不错吧!”少年笑着问! 青年顿有所悟,长揖道:“王子!” 少年哈哈笑道:“难怪公主说你是文武全才!” 来的竟是柳州府的知府上官彤!当然少年就是百里超了! 双方一见,开门见山,知府又揖道:“卑职有幸,得蒙王子前来,城中有救了!” 百里超领他去见公主和大家,未几就送他出来道:“我们马上来,兄台准备清静地方给我们住!” 知府道:“公主和小姐们住后堂,王子等住花园书房!” 百里超笑道:“这要忙坏夫人了!” 知府笑道:“贱内也是江湖人,服侍公主和小姐们大概尚能称职!” 分手后不久,巷子里来了几顶轿子!秘密将百里超这批人接走了!轿子一直抬进府衙大堂。 蛇老大没有去,他负责在外面探消息。 一夜惊扰,白天又恢复原有的安定,街面上仍旧人潮拥挤,惟有茶楼酒馆却谈论纷纷。早餐后,柳州府衙门里出来三个人,一个少年和两个小儿,他们似没有一定的去处,大街小巷到处乱跑。 当他们玩到城外江岸时,刚好遇上蛇老大,双方一对面,蛇老大急忙向少年示意,随即带着走入一条船舱里。 才坐下,少年问道:“前辈,什么事?” 蛇老大轻声道:“赤煞四魔与神秘教勾结上了,现在赤煞教三字之上加有‘神秘’两字,他们四人带着尤色雅朝南宁府去了,老朽等要不要再盯?” 少年就是百里超,闻言沉吟一下,摇头道:“南宁现在来了神秘教总教主,四魔显然是去投靠了,五老此去相当危险,干脆和我一道走罢,同时今晚需要人手扫除柳州城的奸细,五老就在此地帮忙罢。” 蛇老太太笑道:“主人关注是真,不过那儿也须要眼线呀!” 百里超道:“南宁府也许早有我们的人在注意了。” 蛇老大问道:“今晚如何行动?” 百里超道:“五老守在府衙四周,我们在衙门里面布网,今晚敌人必会群赴衙门放火杀官。” 蛇老大道:“我们放他们进去,待王子等下手后再行拦截?” 百里超点问道:“五老在外专捕漏网之鱼!” 蛇老大笑道:“王子不要把大鱼漏掉,否则老朽等捉不住!” 百里超轻笑道:“今晚绝对无千斤以上的大鱼!” 蛇老大骇然道:“王子查清楚了?” 百里超道:“部分已查明,因不愿打草惊蛇,所以白天不下手!” 蛇老大点头道:“王子请回,老朽立即告诉敝师弟等准备!” 百里超同在身边的是巴山和包罗,起身道:“今晚不要活口!” 上了岸,巴山问道:“二哥,是不是回衙门!” 百里超道:“时间还早,我们绕着城外走一圈!看看有无其他可疑之处。” 转到北门外,忽然看到一个老驼子的背影走进一户农家,百里超对那背影,似乎特别熟悉似的,陡地跳起道:“驼伯伯!” 巴山问道:“谁?” 百里超大喜道:“郎琊山人!” 包罗诧异道:“他老人家走进农家干什么?” 百里超带着二人急向农家奔去,嗯声道:“一定有事情。” 那儿是家独立房子,到了门口,百里超在门口大声叫道:“驼伯伯,驼伯伯?” 农家中没有回音,但接着出来一个中年矮子! 巴山一见,噫声道:“九泉居士!” 百里超不识!但知他是鲍叔德的朋友,急忙拱手道:“在下百里超,有幸见到居士!” 九泉居士嘿嘿笑道:“不错,我是九泉居士,不过你们是不是真的却值得防备?” 包罗骇然道:“居士,我们曾会面呀?” 九泉居士冷笑道:“第一次会面的当然我认账,但第二次会面的我几乎中了阴谋,所不同的是第二次多了一个绿野王子,现在又是你们三人!” 百里超大惊道:“江湖上有三个与我兄弟同样的人?” 九泉居士嘿嘿冷笑道:“敌人不是无能之辈,擅长缩骨易容的太多!” 百里超请问道:“阁下谨慎是对的,但请问刚才进门的可是郎琊山人前辈?” 九泉居士点头道:“他也不敢证明你们是真的!” 百里超又拱手道:“在下渴欲一见离别太久的郎琊伯伯,阁下可否滞许我一会?” 九泉居士摇头道:“要会面不难,朋友,你得先通过我这一关!” 百里超大急道:“阁下的意思要怎样通过呢?” 九泉居士道:“这很容易,你如真是绿野王子,当可受得我一掌重击!” 百里超哈哈笑道:“大概那个伪装在下兄弟之人不能接受阁下一掌?” 九泉居士摇头道:“不!他能与区区打成平手!” 百里超笑道:“久闻阁下武功特殊,且为武林怪杰,只怕小弟同样接受不住奈何?” 九泉居士冷笑道:“是真的绿野王子没有接受不住的,否则他何能打败龙天放,吓坏赤煞四魔,收服五毒蛇魔,甚至将春宫妃子收为仆人?” 百里超微笑道:“阁下既知在下这些经过,论理应该相信在下是真非伪?” 九泉居士大笑道:“伪装何须一刻?” 百里超摆手两义弟道:“你们站开,居士既然谨慎,我只好冤枉挨揍了!” 九泉居士见巴山和包罗行开后,又见百里超背手而立,于是竟运起他十二成全劲,猛地一掌劈出! “蓬”的一声巨震,整个地面都被撼动! 百里超不料他的功力竟不下于龙天放,不由骇然!好在他久闻这矮子是个怪人,早已运足内劲,这下竟然立住未动,但也被打得心跳不已! 九泉居士早就提防他的反弹之力,掌发之际,人也闪开了,一见百里超未动分毫!居然怔得张口结舌! 忽见农家门口走出一个老驼子,行到九泉居士旁边大声笑道:“老弟,我叫你不要试,你偏不相信超儿的神力,现在如何?” 九泉居士陡地扑向百里超,伸手拉住道:“贤弟,你真是武林第一条好汉!” 百里超急忙谦虚道:“过奖了!” 说着就扑向老驼子身前跪下叫道:“伯伯,你老真把超儿想得发疯了!” 巴山和包罗赶快上前同时跪下! 驼子伸手扶起三人,呵呵笑道:“孩子,你们不要施大礼!快到屋里坐!” 百里超喜得流下泪来,问道:“伯伯,你老见到我大哥了?” 驼子点头道:“他去监视东方教主去了!” 大家到屋中坐下后,九泉居士哈哈笑道:“鲍老弟只要一提起你,总是笑口常开,不过他经常称你作傻弟不知为何?” 百里超卟声道:“刚出道时,我总是不敢动手,见了敌人就想逃走!” 九泉居士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啊!” 百里超道:“那段时间,我真把大哥害苦了,好几次他为了我,都几乎送命!” 老驼子笑道:“大概你也被他骂惨了!” 百里超笑道:“也因被大哥骂得我急了才逼着我渐渐咬牙出手呀!” 大家闻言,不禁同声发笑,九泉居士接着道:“鲍老弟对你,可说是世上都没有的那种爱,他经常在睡梦中叫你,有时谈起你竟连睡都不睡!” 百里超问道:“他为何不来看我呢?” 九泉居士道:“他简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替你将真女岛收服了,他说准备你去退隐!他又到过高原外面探神秘教,近来又暗中保护皇帝老儿!他实在太忙。” 巴山接口问道:“听说我大哥的武功与前大不同了?” 九泉居士道:“他功力仍无百里老弟高!但比我就强多了!” 百里超大喜道:“他从那里得来那么大的武功?” 九泉居士道:“你们当然知道他被龙天放,屠光打下深潭的事情吧?” 百里超大吼道:“原来真是他们?” 九泉居士道:“他未被打死,那是郎琊山人内功救了他,落潭后,被吸泉吸入阴河,想不到竟流到我那地底九泉洞口,因之我把他救进洞去治疗!” 百里超起身长揖道:“感激居士了!” 九泉居士哈哈笑道:“你感激我,他却恩将仇报!” 百里超大惊道:“我大哥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九泉居士又大笑道:“你听我的理由呀……’他作了个怪样,又干咳一声,接道:“我之所以守在九泉洞不肯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该洞中有一件秘密未查出,可是那秘密竟被他发现了!” 巴山急问道:“什么秘密?” 九泉居士道:“该洞之所以名叫九泉的原因,是因为在八百年前武林中有个怪物名叫九泉鬼王的大魔头住过,那魔头死后留下他一身精元和武功,谁料竟被你大哥全部接收了,这件事情你就想想看,真叫我气得半死!这怎不算恩将仇报呢!” 包罗抢着大笑道:“世上有人吃蔬菜,有人吃大鱼大肉,这叫各自口福不同啊!” 九泉居士大笑道:“这样说,我是生出来就只有吃蔬菜的命了!” 巴山接口道:“大概居士也分得一杯羹吧!” 九泉居士笑道:“好在你大哥还不坏,他拿出九泉神功秘笈与我同练,否则我这九泉居士岂不是徒负虚名!” 大家聚了半天,谈得非常快乐,可是天候已不早了! 百里超起身道:“今晚有件事情须要伯伯和居士帮忙!” 驼子点头道:“我已探悉,你先回城里去,到了时间,我们自会在暗中出手!” 百里超道:“城里城外还有可疑的地方吗?” 驼子道:“听说神秘教的西方教主要来,如真来了,伯伯会通你的!” 百里超道:“这个人的功力怎样?” 九泉居士道:“鲍老弟和他动过手,听说高得很!不过你仍招呼得了的,现在就怕那宇宙太子出来插手,不过他尚距此城有百多里!” 第二十一章 枯井春色 大约刚近三更的时候,府衙近处一座庙里集聚了二十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物,其中五个年在五十以上,其余的都是壮年大汉,他们的胆子真大,居然在庙中公开计划攻打府衙。 那是一群安南奸细,他们策划后没有分开,竟浩浩荡荡的由屋面迳奔府衙而去。 这时府衙悄然无声,灯光也全熄了,那群奸细到此才谨慎一点,他们全集中在前堂屋顶,其中一个老者沉静一会开口道:“今晚有点不对?” 另外一个冷声道:“大不了暗中伏下几个马、步两班的狗腿子!” 先开口的摇头道:“那些东西见了我们挑明而来,怕不早已大呼小叫,魂不附体了!但这时还能按兵不动,必有跷蹊,我们不可妄动。” 后开口的老人道:“先派六人分成两批向前后堂下探探如何?” 又有一个老人哼声道:“全部分成四批,自前后左右同时攻进!小小一个衙门中能有几个高手?” 这人显为其中发号施令者,他的话一出,整批人物立即分为四批出动。 这时府衙里仍旧没有动静,但敌人扑往后堂的一批竟如石沉大海,去了个无影无踪,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了。 事情刚好相反,其他三面突然连发数声惨叫,同时四处火光大明! 群敌大惊,纷纷向屋面拔升,盲目四窜!可是他们却根本没见到有人来追。 陡听一个黑衣老者在屋面大喝道:“纵火!” “火”字未落,忽见下面冲出一群少年男女,群敌一见,其中一人惊叫道:“绿野王子!” 这一声大叫之下,群敌已有大半向府衙外面逃窜!只有少数几个老者同时拔出家伙准备动手。 衙门里那群少年男女当然就是百里超等,可是他们未料到奸细中竟还有人认得绿野王子。 百里超一看敌人走了大半,立即派关道、巴山、包罗三人先追,同时叫年年红,殷婷去对付当前之敌,自己则和公主反向后堂扑去。 公主见他行动有异,急问道:“敌人都在前面,我们回后堂作甚?” 百里超轻声道:“真正的强敌由府衙后园中进来了!” 公主道:“也是奸细?” 百里超道:“这倒不一定,但他们潜来府衙决不是好动向! 现在只有两个人!” 在花园中确是来了两个身法奇速的人物,百里超已看清是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但他并不认识,忙向公主道:“我们在暗中监视,看他们有何举动?” 两条黑影突然刹住冲势,陡听少年冷声问道:“姓龙的,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嘛?” 藏在房中的公主一听,心中莫明其妙,便欲现身而出! 百里超立即拉住传音道:“不要动,他的目光不是朝向我们这里!” 公主传音问道:“真有姓龙的藏在这花园里嘛?” 话刚出口,突闻左侧竟传来一声大笑,闻声居然是龙天放! 只听他哈哈两声走出道:“宇宙太子,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跟你这段时间并非真心服了你,而是那天把你估计错了,现在搞清楚你不是我所依靠的货色,而且你也杀不死我!” 百里超一听那少年竟是宇宙太子,心中不由一怔! 那少年听完龙天放的话后,显然怒不可遏,慢慢向龙天放走近道:“姓龙的,你认为我杀不死你么?” 龙天放大笑道:“武林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杀死我,当日我遇到你的时候,认为你也和那人一样,因此我想利用你去斗那人,岂知你所擅长的只是剑术!” 宇宙太子喝声道:“难道我的御心飞剑不能杀死你?” 龙天放大笑道:“然也,朋友,因为你的神力在当今武林只是第三位!你只能杀死低于你的人!反之,你的飞剑就无法驾御对方之心,这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宇宙太子身后那老者忽然冲上问道:“龙天放,这么说你是武林第一号神力人物了?” 只听龙天放叹口气道:“我自认是第二!” 宇宙太子冷笑道:“谁是第一?” 龙天放苦笑道:“绿野王子!” 宇宙太子闻言变色,大声道:“当初你想利用我对付绿野王子!” 龙天放忽又大笑道:“现在总算被你搞明白!” 宇宙太子冷笑道:“那你为什么又要逃走呢?” 龙天放大笑道:“我是逃走吗?朋友,你又把自己抬高了!” 宇宙太子大怒道:“你不是逃走?” 龙天放摇头道:“我是被夺走两位郡主之人唬住了,认为他就是绿野王子,朋友,我不是自己泄气,说真的,我见不得绿野王子。” 宇宙太子突然一抬手,陡地一道金光射出! 龙天放一见,照定金光一掌拍出!大喝道:“你想突袭!” 金光与掌劲相交,发出一声巨震! 宇宙太子哈哈笑道:“我只不过试试你的第二神力!” 金光绕一圈而回,龙天放冷笑道:“这一声巨震,必定会引来绿野王子,朋友,我们还不走作甚?” 宇宙太子也知真的杀他不死,问道:“你知道他在这城中?” 龙天放道:“我来这里就是为的探他的消息!” 宇宙太子道:“你带我去会他。” 龙天放摇头道:“你连我都杀不死,朋友,还是走远一点的好!” 那老者冷笑道:“太子还有更厉害的功夫未拿出来!” 龙天放大笑道:“这样说,太子对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宇宙太子点头道:“你只能挡住我看得见的东西,我如发出看不见的,你照样会尸横在地!” 龙天放摇头道:“说句不怕你见知的话,我见了百里超就怕死,但站在你面前却了无所惧。朋友,你不妨试试,你若能杀死我,也许你就能在武林中称雄,否则你还是少吹牛为妙!” 宇宙太子大笑道:“我若把你杀死了,我就无法问你服不服,我要杀死百里超来看你浑身发抖!” 龙天放大笑道:“你能告诉我你那更厉害的功夫吗?” 宇宙太子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只见龙天放开始一怔,继而又摇头道:“无色仍有声!我仍能提防!” 宇宙太子郑重道:“只要再过一年,就连声音都没有了。” 龙天放大笑道:“再过一年,我的真气已可收发由心,但我相信百里超这时必已早致此境,朋友,我不敢冒险去会他。” 宇宙太子道:“你为何对他这样心虚?” 龙天放叹声道:“我被他打败的,我永远不是他的对手!我也知道我早晚要死在他的手里!” 远处传来无数的喊杀之声,龙天放说完又大惊道:“不好,那些安南人快死光了!” 宇宙太子道:“是绿野王子下的手下么?” 龙天放拔身冲起,大叫道:“不会是别人!” 宇宙太子追上道:“我们先在暗中看看。” 公主由暗中走出来,轻笑道:“他们走了!” 百里超道:“我们也在暗中盯着他们。” 公主道:“你刚才为何不出去?” 百里超笑道:“我出去做什么?” 公主道:“杀龙天放呀!” 百里超摇头道:“有宇宙太子和那老者在旁,龙天放仍有逃走之机!” 这时府衙里已没有什么声音,但在二人刚刚走出花园时,突见年年红和殷婷追来大叫道:“你们还不快去救五老!” 百里超闻言惊问道:“怎么一回事?” 殷婷急接道:“敌人来了两位首脑人物,一个幸有九泉居士接住,但仍不敌,现在不知打到什么地主去了,另外一个不惟救走了漏网的奸细,同时还将蛇谷五老和巴弟、包弟、关道迫得退到城外去了。” 百里超大惊道:“你们为何在此?” 年年红道:“我们刚将衙内残敌收拾掉!没有办法分身。” 百里超大急,挥手道:“红儿带路!” 殷婷问道:“你们为何停在花园中?” 公主道:“我们发现了宇宙太子和龙天放!” 四人追到城外时,又见侧面追来两个黑影,百里超立住道:“上官知府来了!” 上官知府远远大叫道:“王子,快过河,逃散的敌人重又集结起来了,现在与那个东方教主追得我们无法脱身!” 百里超啊声道:“原来神秘教竟与安南奸细有勾结!” 年年红道:“与九泉居士动手的不知是什么人?” 公主急接道:“那是西方教主!” 百里超道:“上官兄请回衙门照顾,外面的事情无须你操心了!” 说完带着三女腾身而起,全力向前追去。 在十里外的大道上,忽见一个驼老人从侧面冲来,大家认出是郎琊山人,只见他大声叫道:“超儿,快先援救九泉居士!” 百里超迎上问道:“怎么样?” 郎琊山人道:“他被迫在一处崖下,已毫无退路!” 百里超急忙道:“伯伯先到前途去探情形,那面很紧急。” 郎琊山人道:“蛇谷兄弟是有计划退走的,他们到达山区时,已布蛇阵退敌!你还是随伯伯解救九泉居士要紧。” 百里超道:“蛇阵怎能对付绝顶高手?” 郎琊山人道:“你没有见过蛇谷兄弟的百毒飞蛇阵的厉害,当然不会相信,也许你只会过他们的普通蛇阵,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不由分说,领着就朝芦野飞奔!回头道:“郡主被救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百里超道:“知道了,但不知被谁救走的,同时我也在怀疑宇宙太子为何未追去?” 郎琊山人道:“是德儿救走的!德儿在九泉洞得了一件东西,名叫迷途香,敌人不追尤可,愈追愈迷失方向!他将宇宙太子放在郡主身上的导行虫制住了,宇宙太子更加无法追寻!” 百里超大喜道:“大哥回来了!” 郎琊山人点头道:“他将两位郡主送回以后亲身追去了,而且蒙皇上赐号神秘大侠!甚至将两位郡主赐给德儿为妻!” 大家一听这消息,莫不大喜至极,公主道:“父皇又作了一庄出人意料的事了。” 郎琊山人道:“皇上是位奇人,奇人岂能无奇事!老配只怕两位郡主内心不愿意。” 公主道:“绝对不会,玉君和碧钗不是普通女子!” 朗琊山人道:“德儿长相太差,论理是不配两位郡主的!” 公主郑重道:“老侠错了,外表有何可贵?” 郎琊山人叹道:“希望天下女子都如公主所想!” 公主道:“民间重才不重貌的并不少,老侠何独夸于我!” 百里超笑道:“大哥的相貌我有办法使其判若两人,不过我不愿作,他虽丑,但可爱,改了反而不纯洁啦!” 公主急忙道:“不能易容,人生下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改就是虚伪了!” 年年红忽然噫声道:“快看,那不是九泉居士来了嘛!” 大家闻声惊注,郎琊山人诧异道:“他如何脱险的?” 九泉居士如飞而到,只见他哈哈笑道:“好险!” 郎琊山人忙问道:“老弟,你到底有什么神通?” 九泉居士大笑道:“老伯,你猜猜看,我是意外脱身的。” 百里超道:“定有什么人出手打不平?” 九泉居士大笑道:“贤弟猜对了,但你想不到会是宇宙太子吧!” 大家真不敢相信,闻言都怔住了! 九泉居士看到大家惊疑不定,笑道:“宇宙太子所以出手助我,倒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际上他接上那西方教主的动机只在炫耀他的武功!” 百里超啊声道:“居士看到他的功夫如何?” 九泉居士道:“他仗着对方的功力被我消耗了一部分,当然占了上风,但西方教主退走时并不慌张,那是申明下次再斗才走的!” 百里超道:“现在我们快点去追东方教主!” 郎琊山人道:“你们跟我走!奔小路近得多!” 奔驰中,年年红问九泉居士道:“宇宙太子走了没有?” 九泉居士笑道:“我脱身后藏在暗中,后来见他和一个人又追着西方教主后面去了!” 一直追到天亮,前途仍无动静,估计足有百余里,郎琊山人忽然立住道:“这就奇了!” 九泉居士道:“也许是追错了方位?” 郎琊山人道:“我们现在要分开追,大概尚未追及!” 九泉居士道:“我和你老走右面高山区,王子等由左侧乱石岗一面,双方距离以十里为限,这样可以彼此呼应。” 百里超忽然摇头道:“不要分开,刚才这阵风里送来无数厮杀之声!” 郎琊山人啊声问道:“刚才是什么风?” 百里超道:“是正面来的风!” 九泉居士道:“那是南面!” 公主噫声道:“现在是秋末了,应该是东风或西风才对呀?” 郎琊山人笑道:“此处近海洋,不似内陆,气候与季节恰恰相反,秋季尚且有南风!” 年年红道:“阿超能查到的距离不会太近,我们得加点劲。” 一阵急进,又奔出二十余里,这时已深入山区,但杀声已清晰可闻。 百里超忽然诧异道:“我听到海内十生的声音!” 大家都察出人声,但不明其故,于是向一座谷口奔进。 谷内地势复杂,岩石与林木充塞,一眼看不清形势,及至谷中心,发现那儿是一块草坪。 九泉居士走在最前面,这时忽然刹住双脚,回头一打手势,叫大家各找地方窥伺。 众人会意,同时向草坪中看去。 大草坪就在前面三十丈外,这时竟打得激烈无比,一边是海内十生,一边是一个老人!九泉居士轻声道:“诸位,那老人就是东方教主!” 公主道:“蛇谷五老和巴小弟他们到那里去了。” 百里超道:“既然十生接下了东方教主,他们很可能追赶其余的安南奸细去了。” 年年红道:“我们出去将这东方教主收拾掉,留他不得!” 朗琊山人摇头道:“这时出去对十生名誉有损,看情形十生未落下风!” 九泉居士笑道:“我们虽不出手助阵,但出去给他看看也不错,免得他轻视中原无人。” 百里超笑道:“你们出去也好,让十生放心打,我到谷那面去看看!” 公主道:“我跟你去。” 百里超笑道:“那你要当心暗袭!” 公主诧异道:“那里藏有敌人?” 百里超道:“大概就是那宇宙太子!” 公主道:“这人言明要找你,现在又鬼鬼祟崇的作什么?” 百里超道:“他现在不敢明斗,只想暗算我。” 二人转到谷后,百里超忽然扑向一处石后! 公主追去急问道:“看到什么?” 百里超拾起一块黑色破布道:“不好!这是蛇谷五老中黑铁线的衣布!” 他拿起给公主看,已是满面怒色。 公主急问道:“何以见得?” 百里超道:“布上有蛇腥,我们快查!” 谷后是座高山,二人仔细搜过去,突于一处林中出现黑铁线的尸体,百里超恨声大怒道:“这是另外一个敌人下的手!” 陡见前面走出一个少年人接口道:“阁下判事如神!” 百里超一见少年,怒声道:“是阁下下的手?” 少年大笑道:“这你又大错了,下手之人已到数十里之外了,朋友,你认得我?” 百里超道:“阁下在柳州府花园中和龙天放的一幕过还未久!” 少年哈哈笑道:“朋友确是高明,不过你莫把我看得太不值钱了,蛇谷五魔这种货色尚不致于遭到我的忌视。” 百里超回头向公主道:“他就是宇宙太子!” 公主上前问道:“阁下既知下手之人,可否当面明告?” 宇宙太子道:“有何不可,我还和他打了一场,他就是西方教主!” 百里超拱手道:“在下承蒙见告了,请问当时情形如何?” 宇宙太子郑重道:“当海内十生接下东方教主之际,蛇谷五魔即率领两孩子和一个名叫关道的人追赶一批安南人到了这里,但在安南人死得差不多的时候……” 他指左侧一顿又道:“那些安南人的尸体就在那面沟中,后来西方教主赶来了!” 百里超道:“我的人只死了黑铁线么?” 宇宙太子摇头道:“五魔都死了,相反的,那两个孩子和姓关的轻功太好,居然落荒逃脱了,然而那西方教主不肯放松,这时大概追到七十里外了,阁下若要增援,请快向正南追去,迟恐救援不及!” 公主道:“蛇谷五老另外四人死在哪里?” 宇宙太子道:“也在左侧沟中。” 百里超来不及埋尸,立即向宇宙太子再拱手,道声再会,马上带公主全力追出。 公主那能跟得上,急叫道:“你快先走,我在后面尽量追你!” 百里超那能放心,顾不得男女之别,立即伸手拉住公主,大喝道:“放松内劲!” 公主被他提着如飞而起,耳边只感到风声呼呼! 及至午后,也不知追了多少路,前途已到平原,但就在这时忽见左面一家农户中奔出个妇人! 公主一见急叫道:“快放我,春宫妃子来了!” 百里超放下她,忙向妇人急叫道:“花妈,你看到巴山他们没有?” 春宫妃子走近沉声道:“你先沉着一下,千万别急燥,否则必全盘大乱不可!” 百里超知道事情不妙,急急道:“他们都遇害了?” 春宫妃子道:“那倒还没有,不过你如果冒失从事,那就会害了他们,目前三人都落进对方手中去了!” 公主大惊道:“被擒住了!” 春宫妃子道:“是的我亲眼看到,但不敢冒失抢救!” 百里超急得满头冒火,全身发抖,忙问道:“现在那里?” 春宫妃子道:“我探得消息,敌人要交一人留作人质来要挟你,现在运往镇南关外去了!这一路追不上的,我们要想个办法去救!” 百里超情绪大乱,简直慌了手脚,竟连话都说不出了! 公主忽然问道:“大军胜负如何?” 春宫妃子道:“就是大军节节打胜之故,敌人才出此下策,这几天敌人入侵各地的人马全部退出,各路大军俱已迫至敌境,皇上已决心征服安南!” 百里超突然决定道:“我要先出镇南关,花妈火速陪公主通知我们的人,叫他们一部留着皇上身边护驾,一部到镇南关来助我!” 春宫妃子点头道:“你立刻就走?” 百里超道:“这是刻不容缓的!” 公主道:“消息由花妈去传,我要跟你去。” 百里超道:“我是日夜不停的,你恐怕吃不消。” 公主道:“我不管,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入敌境。” 春宫妃子认为有公主在百里超身边可以控制他轻举妄动,她立即动身道:“公主的意思我同意,你们快走罢。” 百里超心里急得要命,也不再拒绝,喝声道:“走!” 春宫妃子大声道:“主人到了镇南关要探听清楚后再采取行动。” 到了南宁府时,时间已是深夜四更,在公主一生中,她自认这是第一次最快的旅程了。 “进不进城?”公主在百里超略停时试探着问。 百里超摇头道:“我要在敌人未将人质运出镇南关前截住他们。” “那你为什么要慢下来?”公主见他向城墙上凝视,因之又问。 百里超道:“刚才有几条黑影闪出城墙!” 公主笑道:“夜行人又不止你我两个?” 百里超拉着她向一处城郊深林中扑去,口中答道:“大概是他们!” “他们?”公主诧然不解,追问道:“是谁?” 百里超道:“蛇谷五老是因他们才来的,现在五老死了,我也不叫他们活着。” 公主啊声道:“赤煞四魔!” 百里超点点头,但已接近林缘,作势噤声。 公主道:“别耽误时间,回来再收拾他们如何?” 百里超道:“他们在此绝对不是好现象,我担心他们也与安南贼军勾结上了!” 二人悄悄的探进林中,只见地势非常复杂,公主轻声道:“林后面是石山,他们恐怕去远了。” 百里超忽然传声道:“有个女子的声音在说话!” 公主没有听到声音,知道距离不近。 又进入几十丈,百里超忽然立住不动了,传音道:“还有一个声音苍老的人物,这人语音很陌生!” 公主道:“他们说些什么?” 百里超道:“我猎得不错,四魔真的勾上安南奸细了!” 忽然冷笑道:“那老者竟是安南异教的教主这一,这家伙竟要四魔刺杀皇上。” 公主陡地加快冲出道:“我们先下手!” 百里超伸手拉住道:“慢点,他们还有话未讲完!” 过了一会,百里超急急扑去,轻声道:“那教主走了!” 公主道:“那女的是谁?” 百里超道:“是尤色雅,她跟那教主去了,双方似未谈妥!” 前面是处高崖,百里超拔身站近崖下,只见那儿竟是个大岩石洞,一见大喜,暗忖道:“这回你们逃不掉了!” 正在此际,陡见洞口行出四魔,百里超一闪走近,大喝道:“你们往那里去!” 四魔目光甚锐,闻声惊注,但一见是百里超,莫不大惊失色,屠光厉喝道:“对头到了!”四人反身回洞,齐在洞口内排立,显有凭洞力抗之意。 百里超逼近洞前,冷笑道:“你们为什么不自行了断死了,在我手中那是非常痛苦的,我决不会将你们痛痛快快处决的。” 屠光厉声道:“你敢杀我们,今后叫你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百里超冷笑道:“什么事情?” 屠光道:“你下手看看!” 百里超大怒道:“凭你这虚言恫吓就想阻住我不成!” 说着凝注六成内劲,突然一掌拍出。 四魔一见,同时全力推掌抗拒! “轰隆”一声,四人齐向后退,仅这六成力,他们已是人人口吐鲜血,莫不面色惨白。 百里超冷笑道:“想不到你们这样脓包,竟接不下我六成掌力!” 他真不马上下杀手,忽又减轻一成内力喝道:“再接第二掌!” 四魔似知难免,呼吸未匀,齐又出掌力拒! 紧接着又是一声大震,这次连洞口岩石都被震碎,可是四魔却都倒地不起! 百里超突然大笑道:“爬起来!” 四魔几乎晕死过去,良久才一个个坐起!可是正当百里超正要发第三掌时,忽听公主大声道:“王兄,五台糊涂来了!” 百里超一听五台糊涂赶到了,不禁大急,猛地加速发掌! 五台糊涂来势如风,一到大叫道:“少侠掌下留情!” 百里超就是怕他阻挡,掌劲早出,轰的一声,这次竟用了十成力! 洞门垮了,四魔不惟被打得粉身碎骨,甚至被乱石活埋。 五台糊涂恰好赶到,一见放声哭道:“我有违师命,未能救及,愧何独生!” 百里超知道他是红儿的父亲,不忍朝面,急忙示意公主,同时火速离开。 但未走远,突闻五台糊涂惨叫一声传来! 公主急停道:“不好,此老自杀了!” 百里超大惊,急忙转身急奔,及至洞前,只见五台糊涂已然尸横在地,胸口插着一把短剑,血如泉涌! 这是真出百里超意料之外,他竟吓得大声道:“这,这如何是好!” 公主道:“此老真糊涂!” 百里超道:“红儿知道怎么得了!” 公主叹声道:“好在不是你杀的!” 百里超道:“但他死在我的面前啊!” 公主伸手拔出那把短剑,又在尸体身上取下剑鞘,叹声道:“你先将他埋了,将来我去向红妹解释!” 百里超心情沉闷,埋完后又立了一块碑,暗暗叹息道:“我下手还是太快了,不应当此老之面杀四魔……” 公主催道:“天快亮了,我们进城吃过饭再走如何?” 百里超默然不语,但只跟着公主走,这时他又回忆起屠光那句:“管叫你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话,暗忖道:“屠光似知五台糊涂非自杀不可,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向公主道:“你把那剑给我看看。” 公主交给他道:“有什么疑问?” 百里超摇头道:“我讲不出,这把剑让我留着!” 二人进了城,这时已是将近辰已之交,于是就近吃了一顿早餐上路。 不到两天,他们进了镇南关,但沿途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后的惨象,路上很少有行人,城镇尽是破瓦残垣。 到达镇南关内,百里超这才看到一队官兵在巡行,可是街面上仍旧十室九空,居民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公主一看情形如此,轻声向百里超道:“我们只有找官兵要吃的了!” 百里超摇头道:“在这种时际的军中也相当苦的,他们睡不安枕,食不中口,我们还能去惊动他们吗?要找吃的只有向敌人要!” 公主骇然道:“城中有敌人?” 百里超道:“关外有!看情形敌人并不太远!” 公主道:“我俩这就出关?” 百里超道:“不出关,马上就有官兵来盘向,到时我们不露身份是不行的了!” 公主道:“天黑了,今晚到什么地方去呢?” 百里超道:“随遇而安吧!” 刚出关外,突见一队人马如急风一般驰来! 公主噫声道:“莫非是贼兵来抢关了!” 百里超道:“关内防守甚严,除非武林人可以高来高去,贼兵不易冲出闯入。” 公主道:“我们出来时,无人发现,你怎说防守甚严呢?” 百里超道:“有发现我们的官兵,他今天也不要当兵了,我说的是普通防守罢了。” 正面兵马突有两骑接近,百里超一见噫声道:“那是里奇!” 公主道:“原来是铁骑军!” 里奇为八大马王之二,他的武功不弱于蒙哥,只见他远远看到百里超时,大喜至极狂笑道:“王子!你出关来了!” 另外一骑急向后转,马上制止后队冲进,百里超知道他是里奇的副手,迎上里奇笑道:“你们竟由关突袭!” 里奇笑道:“不用这办法,敌人不会退得这样快!” 百里超道:“守关将军是谁?” 里奇笑道:“是雷公子!” 公主噫声道:“他带兵了!” 里奇道:“临时的,皇上因刘将军负伤,这一路着雷公子暂时代理!” 百里超道:“你回去告诉雷公子,叫他不要将我和公主出关的消息透露出去。” 里奇骇异道:“王子有重要事情出关?” 百里超立将原因告诉他后,接着问道:“贼军离此有多远?” 里奇一听巴山和包罗被擒,不由大惊,急接道:“贼军离此不到五十里,人数约有两万骑!” 略顿,他忽然又道:“巴山和包罗等恐怕不在贼营?” 百里超道:“我也有此看法?” 里奇一指右面道:“由此向西走三十里再侧向南行,是一片非常险峻的山区,敌军中武林人物经常在那儿出现,王子先到那儿查查看。” 百里超点头道:“你们有干粮吗?” 里奇道:“有,我去拿来!” 里奇勒马回头,亲自去拿干粮,公主看他的背影叹声道:“父皇此次出征,其功全在八大马王!” 百里超点头道:“他们这次确是够苦,不过他们八大马王也由此更加名闻天下了!” 未几里奇拿来一袋干粮交给百里超道:“王子,我替你派个带路的如何?” 百里超摆手道:“我的行动要秘密、迅速,还是免了吧!” 分手后,百里超就照他指的方向急奔。 愈走愈觉前途尽是毫无人烟的地区,公主感到有点阴森密布,及至一处怪石交错之地,她轻声向百里超道:“你觉得情形如何?” 百里超道:“现在我们要偏南行了,左面的高山可能是敌人的秘密巢穴。” 公主道:“那我们要当心了!” 百里超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缓缓前进,也许敌人已放出暗卡。” 还没走到山下,公主突感脚下一绊,不禁轻叫道:“这儿有绳子!” 百里超暗叫不好,急急道:“是警铃!” 公主道:“怎未听到铃声?” 百里超道:“这是敌人高明之处,铃声我们听不到!” 公主道:“这怎么办?” 百里超急问道:“你能御气腾空吗?” 公主道:“能是能,只是不能在空中停留!” 百里超道:“还好,退出的办法是有了,可是我们……” 公主道:“我们不甘就这样退走呀!” 百里超似想到什么难于开口,两手搓个不停,同时山上已现出无数黑影。 公主一见大惊道:“快点下决心,敌人来搜了!” 百里超道:“我们还是退出罢?” 公主摇头道:“那能这样退走的,干脆杀他一阵!” 百里超急急道:“使不得,一动手巴山等人就危险了!” 公主大急道:“那怎么办?这不是进退不得吗!” 百里超道:“我们由空中先落到山上试试,如恰好落在没有敌人发现之处就侥幸,不然就只有退出了。” 公主立即凝聚真气,轻声道:“我不能择地落足怎么办?” 百里超道:“我在你身边,到时我带你落下!” 公主道:“我怕刚好落在敌人的藏身处就糟了!” 气已运足,不得不行,腾身而起,势如流星,冲空高达数里,深深透过云层,画出一道弧形,恰好对正山顶。 百里超紧紧伴着,俯首下望,发现一座崖下最冷僻,立即伸手一带,轻声喝道:“散去真气,我带你下落。” 公主忽然道:“不好,我看到崖下有剑气!” 百里超猛地将她一抱,霎时停在空中,急问道:“在哪里?” 公主在他怀里,立即感到一阵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舒适,通身犹如触电!轻声道:“傻子,我骗你的!” 百里超骇然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公主道:“我想试试你能不能抱我停在空中!” 百里超缓缓将她抱落崖下,传音叹道:“你知道我曾考虑过吗!” 公主道:“你怕抱我?” 百里超又叹声道:“我们的名份是兄妹,这样作是不许可的,否则我还考虑什么!” 公主摇头道:“我们不是兄妹!” 百里超苦笑道:“皇上明明收我为义子,难道你不知道?” 公主轻笑道:“我已请求父皇收回成命!” 百里超骇然道:“你为什么有这动机?” 公主干脆道:“父皇已将我许配给你,这事只有你不知道了!” 百里超吓得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又道:“同时我还请求父皇将我嫡为庶民,今后好跟随你四海为家,此事红妹,婷妹她们也知道。” 百里超叹声道:“这是你自己作贱自己!” 公主笑道:“我本来就不是父皇亲生,我生身父母即方孝儒的弟弟,父皇后悔错杀方孝儒,因此才将我抱进宫里,赐为亲!” 百里超诧道:“你姓方?” 公主点头道:“我名敬兰,可惜我父母早已去世!” 百里超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这时他明白公主为何要跟来冒险之故,轻叹道:“红儿和婷儿该打屁股,她们竟连一点风声都不向我透露。” 公主道:“现在我们如何行动?” 百里超道:“这山的范围太大,我们要慢慢找出敌人的重地!” 公主道:“我们到崖上去,先查峰顶如何?” 百里超道:“先找个地方吃点干粮再说,现在还不到四更!” 二人在崖下吃完干粮,于是悄悄的拔升到崖上,谁料刚刚住脚之际,突见侧面有两个黑影缓缓行来! 百里超低声喝道:“快藏起来!” 刚藏好,耳听一个中年的声音,沉沉的道:“勾漏贩子,你是几时搬到关外来的?” 又听一个沙沙的喉音,怪笑道:“是五年前!” 先开口的冷笑,道:“大教主对你另眼看待,视为心腹,其中必有原因?” 后开口的沙沙声,又笑道:“走私狗!你知道我的内子是什么人吗?” 被称为走私狗的冷笑,道:“谁不知道她是安南出名的粉母狼!心狠手辣,你勾漏贩子迟早要倒霉!” 勾漏贩子轻声道:“走私狗,你当心脑袋,内子是大教主的干女儿!你要想安身,说话就得谨慎,我们虽是多年朋友,但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走私狗吓声道:“嫂子是大教主的干女儿!” 勾漏贩子得意道:“这下子你该知道我在安南的地位了吧!” 走私狗问道:“我们到望天谷去干什么?” 勾漏贩子轻声道:“查犯人!听说今天运到一批重要的人犯要交给我看管!” 百里超眼看两人由前面边谈边走,立即传音公主,道:“这两人是我们武林中的内奸,快盯上!” 公主道:“他说什么望天谷?大概是囚人的地方!” 百里超道:“也是敌人最重要最危险的地方!”二人潜行追上,不久进入一座非常低沉的谷口。 谷内森林满布,怪石突出,一堆堆尤如幽灵怪兽,谷后有一峭壁,高悬入云,谁料崖下竟是骑楼处处,灯火通明。 公主一见,惊讶道:“想不到敌人在此有如许古怪建筑!” 百里超道:“这样看来,我们更难接近了!” 好在未见人影走动,里面死气沉沉,两人凭着超人的轻功! 仍旧盯着那两个中原内奸深入。 经过几座高楼,转到峭壁下了,忽听前面有人发出喝问之声。 耳听那勾漏贩子大声回答,但却不是中原语气。 对面暗处未见人影,但也没有再问。 接近崖下时,忽见那勾漏贩子立住不动,回头向走私狗道:“你到谷主那儿去呈递查禁令,我先到洞主那儿问问新运到的人犯,究竟关在什么地方。” 两人分开之后,百里超立即传音道:“我们乘机会赶到崖下去!” 公主传音问道:“到崖下干什么?” 百里超道:“他们的人犯一定是关在什么洞中!” 公主道:“洞口必定防范森严!” 百里超道:“看当前情形,敌人非常大意!也许想不到他们的心腹重地,竟然会有中原武林人前来冒险。” 公主道:“假使是这样,那为什么距此山那么远,就没有警铃了呢?” 百里超道:“我想对方重在物的布置而疏于人的防范,这与中原武林相反!不过我们要特别当心他们的机关。” 公主笑道:“什么机关能困住你?” 百里超道:“凡事不可轻视,也许有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公主道:“正面有一个大洞口,里面还有灯光射出。” 语刚停,忽见勾漏贩子身旁带来一个老者,同时另一方的走私狗也到了,只见那老者道:“二位,新运人犯就在这八号洞里!” 勾漏贩子点点头,摆手道:“烦洞主领我去查查!” 老者领先走进洞口,但在他回头礼让之霎,百里超不禁暗吃一惊!传音公主小心道:“当心这老人,他的功力高深莫测!” 公主看不出,点点头。 二人于是暗跟着,及至里面,发觉那洞里竟有不少门户! 耳听前面传出沉沉之声,显然是打开一重石门,又闻那老者道:“新人犯关在这葫芦井内!” 又闻勾漏贩子道:“这井有多深,我如何下去查看?” 耳听老者笑道:“巡查逐室看完后,兄弟自有方法使你下去,这井深只两百丈!” 勾漏贩子吓声道:“这样深哇!” 老者道:“囚重要犯人非此不可!新来的几个犯人都是中原武林高手,他们轻功太高,几十丈深的井是囚不住他们的!” 声音渐远,百里超立即与公主接近! 不到五丈,洞内转弯处确有一个石门,但这时是打开的! 百里超带公主,闪身走进石室,传音道:“新运到的莫非就是巴山和包罗等?” 公主道:“你看这室中真有口井,下面漆黑一片!” 百里超道:“井口虽小,但难阻止我们上下,先探探看!” 公主郑重道:“提防有阴谋!” 百里超道:“你怕上面推石填井?” 公主道:“那倒不怕,你有化石为粉的能力!” 百里超道:“那还怕什么,快点,我先下,等会他们要来了。” 公主道:“当心下面有埋伏!” 百里超轻轻一提气,双足一移,飘飘下落,同时还招手道:“快,我们探过马上要上来。” 公主运足真气,只好向下落!可是她降落的速度太快,一瞬就到了百里超的头上。 百里超伸手一托,道:“你这样下去不摔晕才怪!” 公主笑道:“你为什么不抱我下去!” 百里超道:“井口不能容两人,非先后落下不可!” 沉,沉,沉,一直向下沉,好在愈到下面,井口愈宽,百里超这才将公主抱住,笑道:“这井真深!” 突然头顶发出一阵隆隆之声,整个洞内都被震动! 公主惊叫道:“这是什么响声?” 百里超立即停止下降,抬头一看,这才发觉头顶全被封死,不禁大惊道:“井口易位!不好,上半段移开了!” 公主道:“我说有阴谋吧,果然不错!” 百里超道:“先落下再说,我们确是上当了。” 估计落下真有两百丈,下面全为石地!但宽却不到十丈方圆!然而下面那有人影,惟见一角堆有一堆乱草,显然真是囚人之处,公主觉得下面温暖崦干爽,略微放心道:“好在没有水!” “水”字未尽,她突然指着另一角,惊叫道:“那儿是什么?” 百里超惟是早巳看到,郑重道:“一堆白骨!” 公主骇然道:“这是死囚井!” 百里超道:“放心,我相信死不了,你不要急燥!” 公主道:“敌人知道我们是谁吗?” 百里超笑道:“大概不知道。” 公主问道:“怎会不知,否则那两个家伙焉会引我们入井?” 百里超道:“你想到我们触及警绳吗?” 公主道:“那也犯不着郑重其事的引我们入井!他们可以围攻呀?” 百里超轻轻笑道:“坏就坏在我们能腾空的功夫上,敌人一定是发现了,试问他们还敢围攻么?” 公主豁然道:“现在怎么办,吃的不多,喝的又没有?” 百里超道:“希望红儿、婷儿,以及我大哥,九泉居士等人早点寻来!” 公主叹声道:“等他们找到这里将敌人打退时,只怕我们也差不多要死了!” 百里超伸手将她抱入怀里,顺势向乱草上一躺,轻笑道:“谁叫你跟来受罪呢!” 公主嫣然笑道:“这里可不是春神宫!” 百里超的手渐渐不规矩了,轻声道:“红儿和婷儿已对你说了那段事儿?” 公主半推半就,嗯声道:“她们说当时太紧张!简直不知你在作什么?” 百里超将她紧紧搂住,低声道:“那时我心慌意乱,可是此地与春神宫不同……” 公主立感全身血液沸腾,呼吸急促,颤声道:“当心有敌人来!” 百里超已为识途老马,动作沉着而熟练,低声道:“兰,你要知道这是最隐秘的地方!……”他们如鱼得水,如水养鱼! 大约过了好几天了!百里超一看干粮将尽,同时他也查过毫无出井的希望,因之感到有点急燥了。 公主却刚刚相反!她倒乐意多留几天,因为百里超太使他满足了,这倒不是她放荡,而是她感到生命中突然转入另一境界! “超!我们敲敲四周洞壁如何?”她看到百里超坐立不安,忽然想到一线希望。 百里超道:“你想挖穿洞壁!” 公主道:“我师傅曾经也有这样的遭遇,后来发现一面洞壁很薄,终于破壁而出!” 百里超苦笑道:“恐怕情形不同,你可曾想到我们这口井是在深谷之内吗?” 公主道:“大凡深谷下面必有地底阴泉,我们挖出阴泉就有办法出去了。” 百里超摇头道:“此井干燥异常,毫无半点潮湿,这决不是有阴泉的现象!” 公主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百里超道:“红儿迟早会来的,不过我们必须要先解决吃的问题才行。” 公主苦笑道:“除了吃石头之外,那里还有什么吃的!” 百里超一想真无办法,也不禁笑起来了,叹声道:“凭我们的内功,十天半月不吃还可办到,怕就怕日子更久。” 公主忽然跳起,道:“水!” 百里超急问道:“在那里?” 公主道:“我背后!” 百里超见她是靠在壁上,赶紧上前道:“快站开,有水必有阴泉!” 公主转过身去,仔细在石壁上一查,忽又欢叫道:“一点点,你看,这石缝中!” 百里超就近一看,吁口气道:“是真的,不过没有流出来!” 公主道:“我们开始挖吧?” 百里超笑道:“这不要你操心,快点穿好衣服。” 公主娇羞道:“那还要你讲!” 百里超立即探出天雷斧,笑道:“王子变成穿喻之盗了!” 公主忙问道:“响声很大吧?” 百里超道:“我可运阴劲,这样连碎石都不要搬!” 第二十二章 惊天动地 北风怒嚎,鹅毛大雪满天飞舞,南疆一带冰封三尺!整个大地,已变成银样世界。 镇南关内雄兵麝集,战将如云,城头旗帜飘扬,气势森严,煞气弥天。 主帅的宝蠢之上,大书“御驾亲征”四字!显示出大明皇帝已到达镇南关内了。 时当岁末,虽在腊鼓频催之下,但战地毫无半点新年气象,然而镇南关里的市面却又呈现出异常的热闹,也许是当地文武官员因为皇帝到了之故,逼着逃而复回的市民硬行营业,装装样子!” 一家名为“南安楼”的大酒楼中,简直是座无虚座,食客满堂! 在楼上的东角里,早有两个少女在闷闷的坐着,她们面前虽摆满了饮食!可是却从未动过筷子。 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矮子急急自楼下走上,又匆匆地走到两个少女的对面坐下,只见他紧张的对两女道:“消息不好!” 他左面少女忙问道:“阿德回来了?” 矮子道:“不,就是因阿德尚未回来,皇上更加急燥了!” 右面少女道:“怎么样?” 矮子道:“再过十天如无消息,皇上要血洗安南!” 两个少女闻言大惊,同声道:“过了年就出兵!” 矮子叹道:“王子和公主下落不明,至今已十八天了,皇上要血洗安南报仇。” 原来那两个少女一个是徐郡主,一个是常郡主,后来的矮子即为九泉居士。 两个郡主又同声问道:“年姑娘和殷姑娘一早出关,也没有回来吗?” 九泉居士道:“听说她们又到望天谷去了,因为听春宫妃子说王子和公主确是到过望天谷。” 常郡主道:“望天谷已被我们扫空,连楼宇岩洞都全部摧毁,她们还去干什么?” 九泉居士道:“我们摧毁的只是敌人巢穴,但却并未发现一个敌人,两位姑娘唯恐敌人另有机关藏身。” 徐郡主叹声道:“我们在干着急!” 九泉居士道:“我们在镇边城一路大军早已深入敌境,但那儿缺乏江湖武林,皇上才赐请浩气四圣带着两位公子去了。” 徐郡主道:“巴山和包罗还没回来?” 九泉居士道:“回是回来了,但因今天关内民众回来太多,而且情形有点异样,郎琊山人提防有大批敌人混了进来,特地派二人在暗中探查去了。” 常郡主道:“那我们也应去探查,呆在这里作什么?” 九泉居士道:“你们两人要留在皇上身旁,外面的事情不要管。” 徐郡主道:“外面人手不多,恐怕应付不下?” 九泉居士道:“海内十生和山王十子都赶到了,还有各派其他高手也来了不少,大概还照顾得下来。” 一个人吃完了饭,正待下楼去,岂知就在这时楼下走上一个驼背老人,大家一见,急忙起身相迎。 来的就是朗琊山人,此老一到,立即向三人道:“你们快跟老朽出关,迟恐追不上了!” 九泉居士惊问道:“有什么事?” 郎琊山人道:“关内查出一群奸细,他们本来要在晚上展开暗袭,就连行刺皇上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谁料又突生变化,竟在不前悄悄的退出关外,现在陆续沿一条河岸西去,我们现分成两批,一批留在关里护驾,一批外出暗盯,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三人同时应声跟随,一齐向关门奔去。 大雪纷纷,傍晚尤甚,三人冒雪出关,于十里外追到一条河边,这时河已结冰,前途渐可见几个淡淡的模糊人影。 雪下得太大,四人顺着河缘的雪林迫近,保持二十丈的距离紧盯不放。 及至半夜,前途现出一座大镇,郎琊山人忽然摆手立住道:“他们进镇了!” 九泉居士道:“为何不追?” 郎琊山人道:“我们不懂安南话,进镇必露破绽!” 九泉居士道:“此镇我在昨天来过,镇上的居民十有八九逃光了,留下少数老弱妇孺还怕盘问吗?” 郎琊山人道:“那我们绕到镇后,这批人可能会在此歇息。” 九泉居士道:“也许他们要到天明才动身?” 徐郡主道:“镇上既然无人,当然也没有开店的,可能他们连停都不停就穿镇过去了。” 郎琊山人笑道:“我们绕到镇后就会明了,镇后地形较高!” 四人提起轻功,一口气绕到镇后一处小山上,忽见西边路上竟也有三个黑影直向小山上奔来。 九泉居士噫声道:“那是三个女子!” 徐郡主惊异道:“她们轻功好俊!” 数语之间,黑影已到,常郡主大喜道:“是花妈和红妹,婷妹三人!” 她说着就同徐郡主迎去。 郎琊山人也和九泉居士跟着迎上,只见年年红一见就问道:“你们是不是追着一批安南武林人?” 九泉居士抢着道:“是的,他们在这镇里!” 春宫妃子笑道:“那就有好戏可看了!” 郎琊山人忙问道:“什么好戏?” 春宫妃子道:“安南贼军大败之后,他们内部竟分成两派,他们互相指责对方作战不力,尤其是他们的武林人分得更清楚,现在内烘的非常激烈,甚至见面就拚,你们盯着的是南派,他们都是赶去增援的!” 九泉居士道:“向什么地方增援?” 殷婷接口道:“在正西一座山谷中,那是南派武林的集会所在,目前已被北派围住了!” 郎琊山人啊声道:“难怪他们由镇南关纷纷赶来了!” 常郡主急向年年红道:“红妹,你和婷妹不是去探望天谷了吗?” 年年红叹道:“谷中实在无迹可查了,阿超与公主的生迹确是可查!” 郎琊山人道:“你们定知望天谷的敌人是属那一派吧?” 春宫妃子道:“是南派,他们之所以放弃望天谷,原因就是集中力量去关北派!” 常郡主忽然道:“那批人出镇了,我们怎么办?” 郎琊山人道:“我们追去在暗中旁观,看看结果也好,总之对我们有利!” 大家同意,立即在后面盯着,九泉居士笑道:“不知他们那 面力量较为雄厚?” 春宫妃子道:“南派是由第一异教和和第二异教联手,势力本来大过第三异教数倍,可是第三异教现有神秘教在暗中支持,这一来北派的势力竟远超过南派了。” 大约在天明前半个时辰,他们追到一座满罩厚雪的森林,忽听前面倏然发出喊杀之声! 殷婷道:“他们一到就突围进攻了。” 九泉居士陡地立住道:“红马!” 年年红听他叫出两字又无下文,忙问道:“什么红马?” 九泉居士急忙道:“一个少女骑着一匹红马,后面竟有三个奇速无伦的人物在追她!” 殷婷惊叫道:“那是娜娜和红牡丹!” 九泉居士道:“那就快,他们刚闪过林缘,现正向西去了。” 年年红大惊,叫道:“我们快去!” 抢先纵起,风一般扑出!她也不后人! 郎琊山人急忙挥道:“这边不要看了,救自己人要紧!” 依着九泉居士所指的去向,拼命追到天亮,可是前面仍未见半个人影,然而却发现一件怪事。 那是在一道横跨小河的石桥上竟排立着六个雪人,而且在雪人腹上居然插着五把长刀,刀深入腹,外面仅仅露出不到半尺的刀柄。 郎琊山人忽然一摆手,同时唤住前面的年年红道:“年姑娘快停!” 年年红已到桥头,闻声立住道:“什么事?” 郎琊山人郑重道:“你难道你没有看到雪人?” 年年红道:“看到了,那还不是孩子们的顽皮杰作吗?” 郎琊山人道:“附近根本没有居民,那来的孩子,同时你总该看到雪人身上的刀吧?” 九泉居士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郎琊山人道:“那不是真雪人,而是尸体上结了冰,又被雪落满了!” 大家闻言,同感惊讶不已,年年红道:“那为什么仍能站着呢?” 殷婷似有所悟,接口道:“大概是宇宙太子的杰作?” 郎琊山人道:“宇宙太子杀人不见血,他甚至不用刀!这是另外一个更加厉害的人物所为,他先点了人家的穴道,然后再拿对方自己的兵器刺进腹中!” 徐郡主骇然道:“点死再杀,世上竟有这样残忍之人?” 郎琊山人道:“四百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残心帮,实际上他们每代只有五位传人,除此五个传人之外并没有其他帮徒,老大就是帮主,他们既好财,又好色,更忌妒别的武林人,桥上雪人就是他们的标帜。” 九泉居士道:“我们为何不能通过这座桥?” 郎琊山人道:“五个死尸排立桥上,那是不许别人通过的意思,我们若要强行通过,那就会被他们认作为强仇大敌!” 九泉居士道:“我们难道怕他们不成?” 郎琊山人道:“他们的武功人人卓绝,老朽认为不必惹上这批对手!” 九泉居士大笑道:“我们岂是示弱避道的人,同时非查查桥上被杀之人的身份不可,假使是与我们有关系的,那不但不能避,而且还要找他们算帐!” 春宫妃子笑道:“看那把刀柄,就知是安南武林人的尸体,不过死了已经半天了,已超过残心帮禁止通行的时间限制了!” 郎琊山人哈哈笑道:“老朽倒忘了咱们这还有一个对残心帮最清楚的人物,这样说,此时通过已没有麻烦啦!” 春宫妃子道:“现在我们倒要研究这五个安南武林人被杀的原因了!” 徐郡主道:“也许双方因误会所致!” 春宫妃子道:“残心帮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我看五人必定身怀重金之故!” 年年红道:“我们那有心情想这些,娜娜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殷婷道:“我看追不及了。” 年年红道:“再追到中午看看。” 大家迳行过桥,又朝前途猛赶,恰到一座山下时,突见一处林后陆续闪出五个青年人物。 春宫妃子首先叫道:“残心帮人出现了!” 九泉居士哈哈笑道:“这些可能是他们最末一代了!” 郎琊山人急急道:“与他们没有理讲的,大家只有准备动手了!” 五个青年都是一色黄绸袄裤!一致身背长剑,所不同的是一个臂上绣半片残心!那显然是为首的老大了!他们一见这边行近,那绣有残心的,陡然大喝道:“喂!你们要过去吗?留下三个年青的女子来,其余的快滚!” 九泉居士抢出冷笑道:“你们要挡路吗?可以,留下五颗狗头来!” 那绣有残心的大怒!将手一挥,大叫道“老五,杀死他!” 其中一个青年闻言拔剑,猛地朝九泉居士扑上! 年年红不待九泉居士出手,娇叱一声,短剑如风冲进。 那青年眼看银光射到,竟知来头不对,长剑斜挥,侧身相迎。 两剑相接,各施全力,霎时交织抢攻,激烈无比,年年红觉出对方确是剑法深奥之至,功力厚极,于是急展补天剑,小心抢攻。 九泉居士和郎琊山人都没有看到过年年红的功力与剑法,刚开始都替她提心吊胆,这一会工夫,二人发觉她的剑法竟有非凡之势,甚至连功力亦自愧不如,两人不约而同,齐声叹道:“想不到她的剑术竟已进入化境了!” 春宫妃子亦慨然道:“敌人被她全部罩住了,姑娘心地太软,否则早下杀手了。” 殷婷笑道:“红妹那是故意不下手,她在拿敌人练剑!” 春宫妃子噫声道:“她的补天剑法难道还有更玄妙之处未练到?” 殷婷点头道:“几天前我把七仙剑法的最后三式告诉她,她说她已得到一把补天剑法的钥匙了,她有了这把钥匙就可以将补天剑法练到无止境界!” 徐郡主道:“对方已看出形势不利了!” 郎琊山人急急道:“谁去接住第二个?” 春宫妃子道:“我去!” 对方确又派出一个,春宫妃子急急走出,叱声道:“这里不许两打一,小子,老娘还能收拾你!” 来人并不开口,提剑就向春宫妃子点出。 春宫妃子长剑一起,突从剑尖上冒出一团绿焰,冷冷笑道:“小子,你太傲视武林了,竟连老娘的来历都不打听打听,现在你已被我的天魔绿烟侵入啦!” 为首那青年突然大喝道:“你是春宫妃子!” 此言一出,他已猛扑而出! 九泉居士扬剑截住,哈哈笑道:“慢点来,不要慌,还有我哩!” 为首青年大怒道:“你是什么人?” 九泉居士大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姓名还早,等你到了九泉之下就明白了。” 为首青年吼声道:“原来你们是故意找来的,好,告诉你,我们一旦有伤损,我们的上两代都会出山,誓必血洗武林。” 年年红在那面闻言娇叱道:“难道我们怕威胁不成……” “成”字一落,剑气突盛,她对面青年立即惨叫一声,人头抛起,扑倒在地! 为首青年闻声大惊,一剑推出,迫开九泉居士,翻身急退,大叫道:“三弟,四弟,你们火速回山请师傅,师祖下山。” 他的声音未落,忽见春宫妃子收剑冷笑道:“你们要逃快逃,免得我们斩尽杀绝!为首青年猛见他的另一兄弟竟无声无息的不知去向,而在春宫妃子面前却多了一堆黑灰呈现在雪地上,这更使其惊悸至极,吓得腾身而起,带着剩下的两个师弟狼狈而逃。 春宫妃子和年年红不追,大家聚到一块,郎琊山人郑重道:“这件事情相当严重了!他们上两代竟还存在!” 春宫妃子道:“郎琊山人先生,你也是空着急,他们有了下一代出来,上两代也会出来,顶多今天的事儿引其提早出山而已。” 郎琊山人叹声道:“残心帮不出江湖已有四十年了,我只记得他上一代在四十年前还剩两个,但却没想到他们上两代还有人!” 春宫妃子道:“残心谷我去过,他们上两代的人物我也见过,那是一个独脚老人,一个独手老人,据说都是被当年强敌斩去的。” 九泉居士道:“总计他们还有四个后台。” 郎琊山人道:“不要说还有四个,就只一个也不得了,希望他们迟点出来。” 春宫妃子道:“我只希望小主人无恙!当今武林只有他能拯救得了。” 大家又向前行,但未到中午,忽见前面一处农庄里升起了烟火!九泉居士噫声道:“奇怪,昨天这农庄连鸡犬都没有一只,今天竟有百姓回来作饭了?” 春宫妃子笑道:“我会安南语言,你们在村外暂勿进去,让我向人家买些吃的再走。” 年年红道:“花妈,我随你去!” 春宫妃子笑道:“小姐,你的关怀我很感激,不过这是农村,大概没有什么危险!” 年年红摇头道:“我不是怕你应付不了!而是有个同伴比较安全!” 春宫妃子伸手拉她就走,轻笑道:“我的确也感到生命可贵了!” 朝着那家有烟火的农户走去,不觉已到了村子里面,可是事实却大谬不然,村子里依旧冷清清的,不但不见村民甚至有些门口竟已结了蛛网! 春宫妃子陡地立住,传音年年红道:“那户烟火不是农民升起的!小姐,里面定非普通人。” 年年红道:“我们只求买吃的,管他是什么人?” 春宫妃子正在犹豫,突然见那家门口出现一个长发披肩的百龄老人,不由面色大变,立即传音年年红道:“小姐,你要特别当心,他是残心帮的独臂老怪!” 年年红闻言一闪,确见那老人只有一条独臂! 那老人一见春宫妃子时,面上毫无表情,但放出阴森的笑声!那种笑好似深夜鬼哭狼嚎一般。 春宫妃子不得不定神走去道:“啊呀,二老谷主,江湖出了什么大事?竟把你老引出来了?” 老人招手道:“花大姑娘,外面大概还有你的朋友吧?” 春宫妃子知不可瞒,笑道:“多哩!” 老人突然大笑道:“你们是来找吃的!” 春宫妃子又笑道:“可惜这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老人怪笑道:“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将你的朋友全部都请来,老朽刚刚打得一只山猪,恰好烤熟!” 春宫妃子犹豫半晌佯笑道:“多年不见,本当一叙,可惜我们还有要事不便耽搁,如蒙照顾,那就分给我们一点也就领情啦!” 老人嘿嘿两声道:“花大姑娘,你的性情变啦!不似已往干脆了!好罢,你们两人进来罢!” 春宫妃子不知老人是否已会到他的徒孙,心中忐忑不安,但又生怕露出破绽,立即回头,向身后的年年红使个眼色道:“小妹子,我们运气好,想不到有遇上这前辈讨到吃的啦,这样吧,你等着啊,我随前辈去拿!” 年年红会意,知道她不许自己进去冒险!笑道:“我们人多! 一点点恐怕不够,大姐,你得向前辈多要一点!” 春宫妃子笑道:“你放心,前辈给少了我会硬要的。” 年年红眼看春宫妃子随着老人走进屋去,她不知为了什么突然不安了,身不由主,竟也跟着向屋里走! 谁料还未进门,突然听到春宫妃子发出一声惨叫! 立知有变,娇叱一声!拔剑冲入! 刚踏进门,陡觉一股劲风自门里袭出! 年年红幸已提功护身,短剑一挥!左掌同时劈出。轰隆一声大震,屋门全倒!砖瓦齐飞,年年红竟被震炸倒退数步!好在她练的女娲神功,近来一日千里,显未受伤! 门内尘灰高扬,但在尘灰中隐隐立着那个老人嘿嘿笑道:“你们杀我徒孩,现在老夫也要你们的命!” 年年红不知春宫妃子生死如何,将牙一咬,再次挥剑扑进,娇喝道:“难道我怕你!” 她已施出十二成功力,剑气大盛。 那老人似也感到非常惊愕,竟也不敢轻视,立与年年红展开火拼! 一连三次猛攻,终于被年年红攻进屋内了,可是她无法查看春宫妃子倒在什么地方。 老人显被她的剑法所惊,加之又不清楚她的来历,居然被她节节逼退! 就在这时,忽听村外也发出大喝打斗之声,年年红耳中竟已听到郎琊山人都出了手,心中大惊,知道外面情形更恶劣! 忽然,她耳中传入春宫妃子的颤唤声道:“小姐快逃,残心帮全部人马都在这里,我是不能动了!” 年年红闻声大喜,急问道:“你走得动吗?快先出去。” 春宫妃子的声音极弱,又听她拼命叫道:“小姐,我受了暗袭,大概好不了啦你快走!” 年年红正待再催,突闻村外一连发出几声惨叫,这下子把她吓得浑身发抖,几乎手脚失措。 那老人一见她剑势略缓,立即全力反扑,竟又将年年红迫到门口。 年年红不忍弃春宫妃子不顾,再提真气,急将补天剑的绝招展开! 老人突觉满眼都是银光笼罩,被迫又向后退! 但是年年红就在这时发现了春宫妃子竟然就躺在门口框边,灵机一动,翻身一把,捞起春宫妃子就朝外面急窜。 老人不料她在这个时候还要救人,居然阻挡不及,不由大怒,衔尾猛追。 年年红知道村外还有更多强敌,不敢奔村口,侧身就朝村旁落荒急奔。 这又大出老魔头意外,他的冲势过猛,一旦发现追错方向时,再看年年红已不见了身影。年年红一口气逃出二十余里,直至发现后面没有老魔的影子才放缓脚步,可是她又担心在村外之人。 到了一处山谷,她将春宫妃子放在一个石洞内,低头一看,谁料春宫妃子这时已晕迷不醒。 她不懂得如何治疗伤势,急得手忙脚乱,毫无主张,只于着急的陪在旁边。 心挂两头,她既不忍把春宫妃子放下,又想偷偷的去村前看看。 时间已到下午,她实在慌了,把心一横,硬运本身真气替春宫妃子疗伤! 岂知她这一着倒还搞对了,居然将死亡边缘的春宫妃子拖了回来,其至还能睁开眼睛说话啦,只见她眼眶含泪道:“小姐,请快停手,否则会将我的邪功摧毁!” 年年红闻言一震,但也大喜收手道:“你怎么样了?” 春宫妃子叹口气道:“小姐,你把我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走,非在这里住几天不可!可是我们那批人不知怎么样了?” 年年红戚然道:“我听到惨叫声,显然有人伤亡了!” 春宫妃子大急道:“这如何是好!” 年年红叹声道:“你能自疗伤势总算放心了,我打算今晚去那村前探探。” 春宫妃子大急道:“去不得,一旦敌人未走,你这一去岂不是送进虎口。” 年年红道:“我们总要去看看才安心呀!” 春宫妃子道:“能逃脱的,我们去也看不到,不能逃的当然是尸体,我们去只能作到安埋尸体的事儿,迟去些时又有什么关系?” 年年红虽然停止独往之举,但一想没吃的也不行,于是她就在谷中查看有无野兽可打。 雪天多兔,她不久就打回来两只,江湖人随身带火种是必然的,肚子饿了,她也不管烧火暴露形迹,就在洞里找些枯枝烤起兔肉来了。 她们咬着牙过了三天,第四天的一早,春宫妃子伤势已无大碍,于是她和年年红转回那个村庄。 村子里依然没有人,她们小心的探进去,知道残心帮的魔头确是离开了,然而等她们走出村外时,同样不见有自己人的迹象,而且也没有尸体发现,不过地面上倒留下好几处血迹,虽被几天大雪盖上,但仍可看出些许痕迹,春宫妃子叹声道:“看情形,我们的人败得相当惨!” 年年红焦急的道:“难道都带伤逃走了!” 春宫妃子道:“若是带伤逃脱倒也万幸,只怕没有你说的好!” 年年红急问道:“何以见得?” 春宫妃子道:“九泉居士和郎琊山人是老江湖,假使他们带伤逃走,那怕是如何慌乱,他们也会留下暗号给我们,可是我就看不到一点,这证明他们连这点都不能作到了。” 年年红闻言心里一寒,大声道:“他们全被敌杀死了!” 春宫妃子叹声道:“希望不是!否则后果不堪想像。” 年年红叹声道:“我们现在怎办?” 春宫妃子道:“要就去找主人,附带也可追寻娜娜姑娘,不然则返回镇南关,这次的事不能不奏明皇上。” 年年红道:“这一场有两位郡主生死不明,暂时不能使皇上知道,我们还是找阿超要紧。” 春宫妃子对残心帮出现相当恐惧,也知非寻到百里超无法对付,于是二人仍朝前继续行去。 一连十几日尽在敌境中探消息,但离镇南关却愈行愈远。 这一日,她们无意中竟遇到了八大马王之一的阿特,他带领着三百铁骑横驰过一片盆地。 年年红一见大喜,立即和春宫妃子自斜刺里追出。 阿特的铁骑一见,马上回报,未几阿特单骑出迎,见面高兴道:“小姐,你和花妈为何在这里?” 年年红叹声道:“我们到处找阿超,大哥可有消息!” 阿特大惊道:“王子仍无下落吗?” 年年红闻言,知道他也没有消息,于是又将遇到残心帮打斗之事也告诉他。 阿特闻言,更加大惊,郑重道:“我们大军却势如破竹,节节胜利,想不到我们的重要人物竟出了毛病!” 春宫妃子问道:“大军如何了?” 阿特道:“我们分三路挺进,这十日之间,一连攻下数座敌城,灭敌近十万余人,安南王大惧,现在派使求和,可是皇上因王子与公主下落不明而拒绝,申明一日不见王子,决心要血洗安南!” 年年红道:“皇上仍在军中?” 阿特道:“不,皇上被终南老人劝住,现在镇南关内督师。” 春宫妃子道:“你带铁骑何往?” 阿特道:“敌人有一万五千骑窜入山区,我奉命将他们赶出!” 年年红道:“你有军令在身,你快带队去罢,如有阿超消息,宜速送往镇南关。” 阿特拱手道:“小姐,再见了。” 年年红和春宫妃子别过阿特之后,二人终于又会到了海内十生。 少林生一见年年红,开始时非常高兴的道:“姑娘,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说完这句话,他又戚然道:“可惜我们的人损失太大了!” 春宫妃子惊问道:“是谁损失了?” 少林生叹声道:“郎琊山人和九泉居士同时遇害,两个郡主也负了严重内伤,现已护送进京了,殷婷姑娘被残心帮一个老魔打得下落不明!” 年年红闻言,霎时泪流满面,咽声道:“两个郡主如何能逃出魔掌?” 少林生道:“那是山王十子带着巴山和包罗在半途苦战救出的,那一场打斗,听说残心帮也死了三个青年!” 春宫妃子叹声道:“诸位探得王子和公主的下落吗?” 少林生摇头道:“我们只探到王子未死,但不知现在那里。” 年年红急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少林生道:“我们捉到一个敌人,他的字号名叫勾漏贩子,从他口中说出王子和公主是敌人引进望天谷的,后来王子和公主中了他们的机关,被陷落在一口两百丈的深井中,那深井的上半段有机关移动,估计王子是无法逃出的,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逼他再入望天谷,结果确是找到了那口井。” 春宫妃子道:“查过井中无人?” 少林生道:“好在那机关未被我们毁去,于是我们将深井上半段归回原位,但经派人下去一查,谁知王子竟凭着神功挖通井底一条阴河出去了。” 年年红吁口气道:“但他这么久未见现身是何原因?” 少林生道:“据终南老人推测,王子可能又遇到一批强敌之故。” 年年红道:“山王十子现在镇南关吗?” 少林生道:“不!他们又带巴山和包罗出来了,目的也是找二位,同时也寻殷婷姑娘。” 春宫妃子道:“那我们还是分开罢,同时诸位也留心残心帮四个老魔的下落,将来我们也好找他算账!” 少林生拱手道:“我们兄弟都在前面山内,准备仍向西面查去!” 春宫妃子道:“好,我们也走这方向,但不要走一条路。” 分手后,春宫妃子立即领着年年红走大道,不久即进入云南边境。 又数日,二人到了马关,进入自己国境,她们落店好好的梳洗一番,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当晚就在店中不动了。 还未到天亮,突闻店门有人打得震天声响,同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喝道:“店家,快起来开门,再不出来,我可要破门而入了!” 年年红刚刚醒来,闻声一愕,急急叫醒春宫妃子道:“花妈,那是阿超的三师兄马铁力在叫店门!” 春宫妃子跳起道:“我去开门!” 她还没有走出去,店家已将人请进了!及至春宫妃子走到外面,只见一个高大青年又在大叫道:“店家,我要两间上房,快,我有病人!” 年年红在后面听说有病人,立知其中有异,急忙冲出叫道:“马三哥,谁病了?” 这一叫,立使马铁力大喜过望,猛回身,又见春宫妃子也在,啊声道:“年妹子,花妈,你们竟然在此!” 店家知道他们是自己人,不便多言,急忙去开房间。 马铁力一见店家离开,张口就待说出实情,可是被春宫妃子摇手阻住,轻声道:“店中还有很多客人,我们回房去说!” 她领着进入上房,把门关上,这才道:“有人受伤?” 马铁力点头道:“我二师兄!” 年年红忙问道:“不重罢?遇到什么敌人?” 马铁力道:“很重,是叛徒龙天放!” 春宫妃子叹声道:“能逃脱真是万幸!” 马铁力道:“若不遇上殷妹子和娜娜骑红牡丹赶来,我们三人都活不了!” 年年红大喜道:“殷姐未遇害吗?” 马铁力道:“我们就是找她和你们出镇南关的,殷妹说,她被残心帮的老魔追了百多里,后来实在逃不脱了,被迫回身再斗,在最危险时,恰好遇到娜娜和红牡丹冲到,结果老魔不敌而退。” 年年红问道:“晁二哥在那里?殷姐和娜娜呢?” 马铁力道:“晁二师兄现由大师兄在替他疗伤!马上就到,殷妹和娜娜骑着红马追龙天放去了,我们已阻止不及!” 春宫妃子道:“你快带我去接伤者,如不过于严重,我能使他马上复原。” 马铁力大喜,急忙带路而去。 年年红在房里等着,但忽觉后窗似有一个人在窥伺,不由一震,猛的一掌,劈开后窗,突见一条黑影腾身不见。 事情决不寻常,年年红迅速在窗木上划了三字“我追敌“!亦腾身猛扑!全力追出。 那黑影轻功奇高,在屋面上风驰电掣一般,竟一路出关,落荒直逃。 年年红那里肯放,边追边发出啸声,显然希望春宫妃子听到。 此举她作对了,春宫妃子恰好在店外遇到盖世雄背着负伤的晁九天赶到,她伸手递给盖世雄一颗丹九道:“快给伤者吞下,年小姐遇上敌人了!” 说完腾身上屋,她目力特别,一眼就看到年年红的背影。 关外是大山,那黑影直朝山中猛窜。 年年红似已认出对方,大声叱道:“尤色雅,你还想脱身吗?” 原来那竟是赤煞四魔的女徒毒赤螭尤色雅! 到了一座峰上,尤色雅突然回身立住道:“年妹子,你这吃里爬外的小叛徒!你要怎样?” 年年红追到一丈之处立住道:“我要你的命!” 尤色雅格格浪笑道:“好个小叛徒,父亲被自己的情人给杀了,这时还替情人帮凶,真是丧心病狂!” 年年红闻言一怔,叱问道:“你胡说!” 尤色雅哈哈笑道:“胡说?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百里超杀死我四位师傅,你父亲拿出祖师爷的传派宝剑和他拼命,谁料那家伙不但夺去宝剑,甚至还拿宝剑将你父亲穿腹害死,你如不信,那你就去看看他身上还带着那把剑!” 年年红冷笑道:“本派祖师剑是在大师伯身上!” 尤色雅忽然装着戚然道:“大师傅早将那剑交给你父亲保管,原因是大师傅被百里超追得无处可逃,生怕将祖师传派之宝遗失了。” 年年红半信半疑,然而一听父亲已死即悲从心来,伤心落泪,咽声问道:“我父亲的尸体呢?” 尤色雅缓缓向她接近,亦佯装悲戚的道:“百里超大概是怕你知道真相,他竟将你父亲好好的埋葬,甚至还立了一块大石碑,我在暗中看到时差点气晕了!” 她边说边接近,右手竟偷偷的凝聚了功力! 岂知春宫妃子恰好赶到,发现情形不妙,立即冷笑道:“尤色雅,你给我退开!” 春宫妃子这一声,立将尤色雅吓得猛朝后退,继而却恨得暗暗咬牙。 年年红闻声回头,叹声道:“花妈,我父亲被阿超杀了!” 春宫妃子问道:“谁说的?” 年年红道:“话虽是尤色雅说的,但我已有八成相信,因为家父性情我很清楚!” 春宫妃子大声道:“令尊人说糊涂,独我持异议,他护四魔或许有之,但主人决不会对他下手!” 尤色雅闻言大急,似怕年年红被她说服,立即叱道:“老淫妇,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春宫妃子一步踏出冷笑道:“你口里说出来的还有真的,我问你,当时王子身边还有什么人?” 尤色雅格格笑道:“要找证人吗?那还不容易,那天百里超身边还有公主!” 年年红接口道:“我父亲埋在什么地方?” 尤色雅冷笑道:“在柳州府境内一座谷中,但我不知那谷何名,不过你那小情人会带你去的。” 年年红回头向春宫妃子道:“花妈,阿超杀我父亲也许是迫于无奈,我不能说恨他,因为他的父亲确是死在我师伯等人手里,当初我父亲如加力阻,也许阿超父亲不致于死,他为了要报父母之仇,这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家父之死,我怎样也不能见他了!你请回关,我要到柳州府去查出家父薤身之处。” 春宫妃子叹声道:“你真相信主人下了手么?” 年年红道:“尤色雅既说出有公主在旁,这还有什么假?” 春宫妃子道:“那你也应问问公主后才能证实呀!” 年年红叹声道:“那是多余的!” 春宫妃子忽向尤色雅冷笑道:“你的话可要当真,如有不实,老娘叫你死得比什么都惨!” 说完,她又向年年红道:“我陪你去,此事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年年红不作声,立即转身下山。 尤色雅一见二人去后,她忽然阴阴笑道:“我不害得你当尼姑才怪!” 音刚停,她背后突然出现了龙天放,只见他沉声道:“你不要得意,你杀她父亲的阴谋终有揭穿的一天!” 尤色雅格格笑道:“这件事连鬼都不知,不要说年丫头了!” 龙天放冷声道:“你不该指明公主作证,当时你用祖师剑掷准年糊涂腹,公主和百里超还以为是年糊涂自杀!” 尤色雅浪笑道:“你知公主怎样了?” 龙天放疑问道:“怎么样?” 尤色雅得意道:“死了!” 龙天放惊道:“你怎么知道?” 尤色雅道:“我亲眼看到,怎么不知道,现在死无对证,年丫头又从那里去问,这一着我叫百里超背黑锅背定了!” 龙天放急问道:“公主如何死的?” 尤色雅哼声道:“你觉得可惜吗?” 龙天放大怒,猛的的一把捞住尤色雅的头发一带,叱声道:“你敢在我面前放脸色!” 尤色雅似被他凌辱成习了,格格笑道“你不想听公主是如何死的吗?” 龙天放松手叱道:“快说,我们还要进关收拾那三个家伙!” 尤色雅扭了一下腰,装出一种浪态,边整头发边笑道:“公主和百里超中了安南武林的机关你是知道的吧?” 龙天放背手望天,淡淡的唔了一声! 尤色雅接道:“百里超挖地逃出的事相信你也听说过了!但是他们出来之后就遇到神秘教的总教主了。” 龙天放道:“那是一场难免的大斗!” 尤色雅道:“百里超那家伙的功力愈来愈厚,他和神秘教的总教主竟打了三天三夜,结果那大鼻子仍旧败下阵来!” 龙天放依然道:“之后呢?” 尤色雅道:“总教主似知由地面无法逃脱,当时就腾身入云,我看出那种御气之术确是高深极了!然而百里超不舍,他竟带着公主凌空猛追!” 龙天放大声道:“好家伙!” 尤色雅道:“当时我为了要看究竟,亦拼命御气尾随!” 龙天放冷笑道:“那是望尘莫及,自不量力!” 尤色雅格格笑道:“可是我偏偏追上了!” 龙天放讥笑道:“等追上时,他们又在某地打了半天啦!” 这句话大概是猜对了,尤色雅没有辩驳,仅浪笑道:“这次百里超可惨了,总教主所落之处,恰好是神秘教的总坛所在,该教的东方教主,西方教主,以及数十位高手全部出动,终于将百里超困住了。” 龙天放大笑道:“应该使他尝点苦头!” 尤色雅道:“百里超看势不妙,他在苦战中大声催促公主逃走!” 龙天放道:“那是他要施展天雷斧了!” 尤色雅点头道:“可是公主御气刚刚升空之际,却被秘密教的教主追上了,竟在半空中硬将公主打下一条万丈深沟,但公主在空中那声惨叫,却大大的刺痛了百里超,他竟如疯狂一般,天雷斧顿时发动,一连串雷声起处,只震得山摇地动!” 龙天放郑重道:“结果如何?” 尤色雅道:“神秘教在那一场真惨,仅仅只有那总教主一人逃脱,其余的全部遭百里超杀了个精光!” 龙天放叹声道:“我本来想依靠神秘教的,这下子我又无可投了!” 天已大亮,尤色雅忽然停口道:“我们进关罢,先消灭那三个家伙出出气再说,对付百里超我另有妙计!” 说罢,他们竟扑往盖世雄师兄弟所住的客店而去。 未几到了客店外面,龙天故沉声向尤色雅道:“你进去,问他们愿不愿惊扰老百姓,如果不愿,那就叫他们快点出关领死!” 尤色雅格格笑道:“你不要急,他们之中还有个受伤。” 说完一路风摆柳,浪笑一声进店去了。 龙天放认为这次非将盖世雄兄弟收拾不可,背手而立!面向大街,轻松的数着行人,昂昂然不可一世。 然而,等了很久还不见尤色雅出来,结果虽然出来一个女子,岂知竟是春宫妃子。 龙天放一见大惊,猛地退开,立即运功戒备! 春宫妃子冷笑道:“龙天放,你再看看侧面!” 这句话又大出龙天放意料之外,扭身一看! 侧面立着一个身形瘦小的青年,只见那青年也冷笑道:“姓龙的,我鲍叔德大概你还没有忘记吧?” 龙天放早已听说他被皇上赐号神秘大侠,面色一变,但仍沉着道:“就凭你们两人想拦住我?” 春宫妃子哼声道:“你再看左面!” 龙天放闻言一惊,真的扭头向左面一看,这下可把他吓得浑身发抖,惊叫道:“九泉居士!” 左侧真的是九泉居士,只见他哈哈大笑道:“阁下见我为何发抖?” 龙天放竟举袖擦擦眼睛,他似怕看得太清楚,然而他愈擦就愈糊涂了,吼声道:“我亲眼看到你被残心帮独脚老怪打死了,甚至还看到他把你尸体打入雪堆里!” 九泉居士朗声大笑道:“假使我那样容易死掉,那就不叫‘九泉居士’了!我身居九泉,目的就是专看别人死!” 龙天放知道他确是没有死,一定心,哼声道:“你们联手罢!” 九泉居士摇手道:“现在你再转身看看后面!” 龙天放这次竟不敢回头啦,他的心目中暗猜背后必是百里超了,刚刚定下神的身体,这会又抖起来了!可是耳听背后响起年年红的声音道:“龙天放,尤色雅定计栽在百里超的话我承你说出来了,你挽救了我对百里超的误会,今天我放了你!” 龙天放闻声回头,问道:“尤色雅那里去了!” 年年红道:“是我亲手拿下了!” 龙天放知道在场的都能和他打成平手,再不开口,腾身由屋面急纵而去。 鲍叔德大概和九泉居士刚到不久,他们一进店就听年年红急不可待的向九泉居士问道:“大哥!郎琊伯伯怎么样?” 九泉居士笑道:“小妹子,你放心,就是我死了,郎琊伯伯也不会死!” 春宫妃子吁口气道:“那得派人去镇南关奏明皇上,凡在镇南关的人都说你和郎琊先生遇害了。” 鲍叔德接口道:“花妈,你放心,有师父自己去了!” 年年红道:“我们如何去找阿超才好?这尤色雅我把她弄出郊外,你们商量商量。” 九泉居士见她出房去后,立向大家道:“公主一死,对超弟的打击太重,他从此如何去见皇上!我们先到勾漏山去看看如何?” 春宫妃子叹道:“我想主人是去追神秘教的总教主了,说什么他也不会放过那大鼻子,问题是他一旦追到人家国境去后,势必引起该国武林群起围攻!我们去勾漏山作什么?” 九泉居士道:“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去寻超弟,目前我们有两大事情要作,第一,安南武林两派谈和了,他们由帮助贼军不成而纯以江湖手段出现了!同时残心帮两代老怪竟出异域请来大批高手要替他们弟子报仇,昨夜三更时已被海内十生遇上,甚至十生不敌!反把巴山和包罗冲散,听说残心帮在勾漏山有巢穴。” 春宫妃子大急道:“巴山和包罗该不会遇险吧!主人对两少侠看成命一样,如有不测,那对主人更加重打击了。” 鲍叔德道:“三弟和四弟我最放心,他们两个就凭着机智也能自保!” 早饭后,他们分成两批先后出店,提防在路上的目标太大,第一批九泉居士和鲍叔德,加上盖世雄与晁九天,第二批春宫妃子、年年红、马铁力。 方向却是沿着边境走,不知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天空的雪已停止,但北风甚强,行人都将头罩着,仅仅只露出嘴脸在外。 出关不到十里,前途的十字路上忽然出现一辆马车,而且在马车前后竟还有四骑快马! 走在最前的九泉居士看不出骑客的面目,甚至连驭车夫也罩着一件大披风,他忽然向鲍叔德道:“贤弟,年关刚过,这辆车来得蹊跷!” 鲍叔德笑道:“马车在路旁的镇前出现倒不稀奇,但在这刚经战乱之地出现确有疑问。” 九泉居士道:“通知后面,我们盯他一程!” 鲍叔德道:“路线不同,他们向北,我们向东?” 九泉居士道:“盯一程再说,反正我们到勾漏山也不一定能查出残心帮!” 晁九天立即道:“待我留下暗记后面就会追来。” 当他们盯着马车去了不久,后面的-批也到了十字路口,幸有马铁力发现暗记,他突然立住道:“他们改变方向了。” 春宫妃子道:“大概遇上事情,我们快追。” 追到一座山下,忽见前面一批都在路旁等候,马铁力奔近问道:“出了什么事?” 九泉居士道:“我们遇到一辆怪马车!现在前面镇上。” 春宫妃子道:“大家入镇看看。” 九泉居士道:“我们都入镇,还是先去一人探听。” 春宫妃子道:“大家去,咱们管他什么人物!” 九泉居士笑道:“南疆多异国武林,我们不能全部出动,先探明白比较妥当。” 春宫妃子道:“这是我中国国境,我们有权驱逐任何异域武林。” 境内的村镇与境外安南大大不同,一是死气沉沉,人烟俱无,鸡犬不见,一是哄哄闹闹,喜气扬扬,六畜兴旺,这就是战胜与战败的一面之别了,然也有相同之点,那是皆经过战乱之故,房屋和田园都显得破坏不堪,不过胜者已经修补,而败者仍旧惨惨堪睹而已。大家进入镇内,只见人来人往,时逢年初,到处都是爆竹连天响,逢人都恭喜,这是正月十几,市面上初开张,买卖应有尽有。 在镇中有家大馆子,客人早坐了不少,九泉居士一眼看那儿停了一辆马车,急忙回头,向大家递了一个眼色。 武林人心明眼亮,大家会意,立即鱼贯进店。 刚开张的馆子,招待特别周到,再加上是新年,伙计的礼貌十足,一见客到,几乎叩头作揖,满面笑容的请客人座。 九泉居士作了这批人的首领,大家都看他的行动。 东角里有三张桌子,座位上有几个不同的人物,九泉居士一看就有数,他提防对方注意,于是反往西面走。 店子大,空位多,西角上还有四五张桌子空着,他们就在那里落座。 叫吃的是晁九天的事,他自行与伙计打交道。 在酒菜未上之前,春宫妃子首先轻声道:“大家都看清楚了!” 九泉居士笑道:“是异域点子!” 鲍叔德道:“嘴脸和我们一样,穿着口音都像内地人,你凭什么说得这样肯定!” 九泉居士笑道:“凭他们身上所佩的家伙!” 年年红道:“刀、棍、铗、锏,内地武林不是也有人用么?” 九泉居士道:“可是用者极少,而且形式长短有别,你们看那老头子的东西更加古怪!” 马铁力瞪瞪眼,疑问道:“老头子?桌前四个是老头子,你指的是那个?” 九泉居士道:“但只一个佩的是只象牙!同时那象牙又小又黑,而且佩有把柄,我看那是一种精铁特制的。” 春宫妃子点头道:“他们一共有九个人,其中有三个是女的! 可惜女的都未带武器!” 九泉居士笑道:“你老是老江湖,目力比我们强,但这下可走了眼!她们的武器在衣里罩着!” 春宫妃子轻笑道:“居士猜猜是什么玩意?” 九泉居士啊声道:“原来你是在考我呀。” 鲍叔德道:“谁叫你嘴快,这下被花妈考住啦。” 九泉居士道:“自己人,我可不是吹的,花妈考我不住!” 春宫妃子笑道:“先说那穿狐皮袄的!那姑娘大概还不到二十岁,也只有她长得美。” 九泉居士道:“她带有三把东西,一把短剑,两把剪子!” 春宫妃子赞声道:“居士不到四十岁,经验倒是非常丰富,你猜对了!” 九泉居士轻笑道:“但人家常称我为小老头啊。” 年年红哼声道:“谁叫你装老!” 春宫妃子道:“小姐莫打岔,他还有两人未猜出呢。” 九泉居士道:“我干脆一口气都说了,那披红色披风内穿黄袄的姑娘带了把缅刀,紧紧的扣在小腰上,穿大花袄的姑娘身佩九把柳叶刀,平时动手,她可能是用掌法!” 鲍叔德笑道:“你是她们的同伙?否则不会这样清楚!” 春宫妃子道:“鲍大爷,这是经验!江湖经验有时有点近于不可思议,其实说穿了也很平常,那是心细之故,居士的眼力真不坏,你在她们一举一动之间即看出了,不过人家也在看我们,也许同样早清楚啦!” 九泉居士正色道:“你是异域通,请问他们到底是何方武林?” 春宫妃子叹声道:“我们最好不惹他们,否则我们真遇上劲敌了,那带象牙的名叫宇内奴,是老挝国的第一把高手,去年我会过几个老挝武林,对于他们武林中的重要人物说得甚详,因之知道此老的来历。” 年年红道:“那狐袄女子又是谁呢?” 春宫妃子想了一下后,忽然啊声道:“是她!天经子!她的名头更大!” 盖世雄骇然道:“比宇内奴还大?” 春宫妃子道:“一为老辈中最强的,一为后辈中几如神女的人物!但后者的名声更响亮。” 马铁力沉不住气,郑重道:“这样看来,这几人没有一个是平凡货了!” 春宫妃子道:“来者不弱,弱者不会来!” 正说着,酒菜到了,大家于是边谈边喝。 未几,忽见店外走进一个少年,只见他手中还抱着个病人,连头带身都被蒙着,仅仅露出一双脚,一看便知是个女子,不过那少年也是身披披风,面目难认!他一进店就往后面走,显然是找房间。 伙计追着进去!春宫妃子突然起身,传音大家道:“你们勿动神色,年小姐请随我到后面去!” 大家莫明其妙,年年红问道:“什么事?” 她看出春宫妃子举止古怪,面色凝重! 春宫妃子道:“我叫你们学着点,那是王子!” 年年红几乎惊叫出声,急急道:“那病人呢?” 春宫妃子道:“可能是公主!你先跟我进去,余者慢慢来!” 年年红紧张至极,紧紧跟着她走,轻声道:“公主该不是……” 春宫妃子道:“希望不是,我情愿说是重伤!” 到了后面,另有伙计接住道:“客官!找谁?” 春宫妃子道:“你不要管,快带我找刚刚进来的那位客人!” 第二十三章 血盆 年年红忽见上房门口立着一个尚未脱掉披风的少年,她不等伙计接话,猛地扑去,也不怕羞了,伸手就将少年抱住,促声道:“超!” 上房门口立的真是百里超,只见他也是异常激动的抱住年年红,久别重逢,加上另有几件事情充塞心内,他同样急促的说道:“红儿!你知道令尊的事吗?” 年年红被一股惊喜压住了心头伤感,居然心平气和的应道:“我全知道了,不过我几乎被尤色雅的离间鬼计给害了,同时也几乎错怪了你!家父是被尤色雅杀害的。” 百里超大惊道:“不是自杀?” 春宫妃子也过来了,接口道:“快进房去说,外面不便!” 到了房里,年年红看床上躺着个女子,这时全被蒙着,急问道:“这是公主?” 百里超还没开口,门外陆续进来九泉居士等,他一眼看到鲍叔德,又激动的上前抱住道:“大哥!” 鲍叔德喜极欲泪,尽量镇静道:“老二,快坐下,离情慢慢说,先讲公主怎样了?” 百里超过大家落坐后叹声道:“她被东方教主打下万丈深沟,等我将敌人全部消灭之后去找时,她仅仅只有一点浮气了!” 略微一顿,深深的吁了口气,接道:“我不惜一切手段,总算将她救活了!否则我这一生是愧见皇上了!” 年年红忙问道:“现在怎样了?” 百里超道:“我在那深沟呆了十余天,现在总算快复原了,但我怕出意外,每到中午点她一次穴道,叫她好好睡次午觉!” 大家闻言,莫不大放宽心,于是各叙别后之情,最末,鲍叔德想起九泉居士与百里超尚属初次见面,不禁吓叫一声,重新介绍。 百里超一听义兄就是这位小老儿救出之际,竟是深深一揖到地,激动道:“居士,我永远感激你!” 九泉居士哈哈笑道:“老弟,自己人了,不要见外,否则你的名气真把我吓坏了!” 百里超正待问候未见面的各人近况,忽又停住道:“你们进来时恐怕惊动新朋友了!” 九泉居士闻言一怔,将眼望着春宫妃子! 春宫妃子点头道:“主人察觉什么?” 百里超道:“一个老者进来了!” 春宫妃子轻轻声道:“那一定是老挝国的象牙老人宇内奴!” 接着,春宫妃子就将外面到一些什么人都说给百里超听,又道:“现在我们还不明白他们进中原有何举动!” 百里超道:“我探知由异域入境的足有十几批人物,这一批大概是其中之一了!其一部份是神秘教总教主带来的,他要找我再决一死战,一部分是残心帮请来的,关于花妈和红儿那一场,残心帮当然不会放手,还有就是安南武林由各处求来的人物,他们现在想从江湖上下手,捣乱我们的内地,不过另有一部分前来的目的不明,我想有一点是可猜测的,那就假印证武功为名,实际上采观望态度,却也难免有浑水摸鱼的心理!” 鲍叔德道:“这到使我们不便放手干了!” 百里超道:“不妨事,我们只要一部分采主动,一部分采被动就可!” 说着忽对盖世雄道:“大师兄,我忘了,师伯等目前回到皇上身边去,你和二师兄、三师兄马上到南宁府去,师伯等有要事派你们去作!” 盖世雄道:“为何到南宁?” 百里超道:“皇上已知我回来,征安南的大军现已派有元帅全权处理,皇上正准备回朝,现在南宁休息。” 九泉居士道:“安南王大概快投降了吧?” 百里超道:“那是迟早问题,不过目前仍在负隅顽抗。” 盖世雄恐怕误时,随即向大家告别,准备动身,但又被百里超叫住道:“你们此去要先经过镇边城,我打听到巴山、包罗、殷妹、娜娜正在那儿,你们有他五人作伴我才放心,叫他们伴送到南宁府,再叫他们到内地去找我。” 年年红听说巴山等有着落,高兴道:“他们竟在镇边!” 百里超道:“海内十生已有四个负伤,他们已在镇边住了三天了!” 盖世雄立即带着晁九天、马铁力告别,百里超送到店外而回。 大家为防暴露行迹,因此只让他一个人去送,春宫妃子见他回房就问道:“主人看到那批人吗?” 百里超道:“早走了!” 午后,公主醒来了,大家见她坐起,于是都围到她面前问好! 公主一见大家,真是喜出望外,急忙下地,啊声道:“我在作梦罢!” 年年红笑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如作梦一般!” 百里超让她和大家闲谈,单独招手春宫妃子道:“花妈,我们到一个地方去去就回来。” 鲍叔德道:“老二去那里?” 百里超笑道:“镇外不远!” 说着,他就领先出房,春宫妃子只好跟着走。 到街上,春宫妃子疑问道:“有什么事?” 百里超道:“离镇一里有座古庙,我送师兄们时发现两个人在谈话,意思是要到那儿,我想必有疑问。” 春宫妃子道:“你怀疑什么?” 百里超道:“我看出那两人是异域武林,他们想装中原人! 说的一口川语却不流利!我想他们到庙里必有什么聚会。” 春宫妃子啊声道:“南疆外的人,常把川语当作中原官话!” 二人出镇后,未几就看到离大道不远处确有一座大庙,这时正有不少香客前往烧香,春宫妃子轻笑道:“看情形,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去查了。” 二人到了庙前,只见庙里的香客非常拥挤,春宫妃子走在百里超前面,两眼尽在善男信女中溜个不停。 及至后殿,她仍未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不禁回头向百里超道:“难道我们来迟了。” 百里超噘噘嘴,竟是告诉她走庙后。 春宫妃子会意,立即走向东厢房转到后面。 庙后有块大菜圃,但这时都被雪盖住了,她立住轻声道:“菜园没有动静啊!” 百里超指着后面围墙道:“墙外是山,左侧有座谷,那地方很可疑。” 春宫妃子正待举步,但忽又被百里超阻住道:“快避,有人来了!” 春宫妃子立向身侧一排小林中闪去,百里超也随着跟入。 自竹林隙中看出,真的从殿内走出两个人,但春宫妃子却认得,暗对百里超道:“这两人是雷州双豹!” 百里超看出两人都是五十多岁,只见他们直过菜圃,迳越围墙而去,问道:“是黑道人物吗?” 春宫妃子道:“不!大豹吴猛是有名的硬汉,二豹吴强智勇双全,他们在南海作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情,一般百姓们都很敬重。” 百里超道:“那他们到这里来必有要事,我们跟去看看。” 春宫妃子笑道:“他们好像还在那面墙下未动!让我先去看看,你就暂到庙中玩一会。” 百里超点头道:“如果去那谷里,你就喊我一同去。” 说完仍转回庙内,重新看看有无可疑之人。 午后不久,烧香的竟愈来愈多,有些敬菩萨的要等上半天才有地方跪拜,百里超两手空空,挤在中间不好意思,于是尽向空隙处游览。 不知不觉,他竟走进了方丈室外面,伸头往里一看,暗笑道:“这住持好自在,外面扰扰闹闹,他这里竟清清静静……” 想还未完,忽见方丈室一开,竟从里面走出一个大汉来,百里超一见,立想避开,然而那大汉已到身前! “喂,朋友,你是烧香的?” 大汉见面就问,居然专为他而来。 百里超拱手道:“不,我是游览来的!” 大汉点头道:“我看你是个读书的,朋友,何妨进里面坐,立在这门口不方便,其他游客到多了,住持无法接待。” 百里超连忙道:“谢谢,只怕打搅大和尚。” 那大汉让他进门就把门关了,笑道:“你这人不俗,大师该不会见怪,不过你少说话就是!” 百里超看出这大汉竟是一流武林高手,不过似乎并无恶意,因之故装一派斯文,任凭他领着走。 方丈室的范围通常不大,然而这座庙却特别不同,里面不惟有花圃,而且有天井,房间更多得很,形成一座小院子,竟与门外一眼看到的完全两样。 大汉将他带进一间房中,里面居然如出家人的书房,只见他笑道:“朋友,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请示方丈大师再来领你会面。” 百里超笑着道:“足下客气了,仅管自便!” 大汉走出后就转进条小走廊,在走廊的尽头处却有个朱漆的双扇厚门,他在紧闭的门上连打六下,看情形竟是一种喊门的暗号! 门开一缝,里面现出半边脸,居然又是个壮年汉子,只听他问道:“这样快!请到一位了?” 大汉得意道:“恰在门口请来一个,人虽年青,看表面真还是个吃墨水的!” 说着他就挤进去,门后岂料是个石级,走下石级,又有一座秘门,这时门口立着两个大汉,显然是把守那道门的。 大汉与两人照过面,立即就向里面走去,进门后,满目竟是巨形蜡烛,红红的,亮如白画!竟是一间不小的秘室! 大汉走进去,秘室里虽然静静的。但却坐满了老少不等的人物,而且是僧道尼俗都有。 不问可知,里面的人似在开会,由各个人物的目光判断,那尽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在正面一个座位上,这时立起一个老和尚.只见他沉声向大汉道:“香客中有读书人吗?” 大汉对老和尚十分恭敬,低头道:“带到了!” 老和尚道:“几个?” 大汉道:“一个少年人!” 忽自另一面立起一个老者道:“一个怎么靠得住?你问过他的来历了?” 大汉闻言一愕,含糊答道:“查过了,他是真正的书呆子。” 老和尚道:“把他请进来,当心,不要吓了他!” 大汉应声去后,忽有第三人起身道:“大和尚,年青的读书人恐怕不识这种古文字,你的手下太马虎了!” 那和尚哈哈里道:“贫僧说这三尊金佛都是假的,各位又不相信非要找个书生来辩不可,其实文字只是年代记载,却与菩提剑诀无关,真正有关的是金佛本身,本身是真则真,是假则假! 倘若这三尊之中有一尊是真,试问诸位,贫僧岂能仍在此庙作主持,早回须弥木佛洞去了,因为家师有命,如不找到真正的金佛,永远不许回木佛洞,今天诸位不惜一斗来逼迫贫僧交出金佛,现在交出了各位又说还有第四尊,不过贫僧不愿与诸位闹意气,否则早决心一斗了。” 在一支巨烛前突然立起一个老人道:“大师傅,你在当年赴天竺时,为了金佛大杀同道,相信得手的不止这三尊吧?” 老和尚向他看了一眼,沉声道:“施主认为这种金佛到底有几尊呢?” 那老人道:“传言这种金佛只有一尊真的。” 老和尚道:“可惜贫僧得的是三尊假的,当年夺金佛的武林人物数千,就是今天来此者亦有多人在场,贫僧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尊真的也许就落在诸位手中!” 一场舌战,倒把那大汉带进的百里超听傻了,他已早被带到,而且把舌战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他想不到这地方竟聚集着这么多的特殊人物,甚至还争论他从不知道的问题,这怎不叫他愕住呢。 大汉乘着一点空隙,立即大声道:“书生请到!” 在场的闻声注目,似想先看看百里超有无可疑之处。 百里超的武功已入神化之境,他这时隐藏得毫无破绽,外表怎么看也只能认定他是个文弱书生。 老和尚一见大家都见疑,立向百里超合十道:“少施主,你觉得这室中有点古怪吗?” 百里超斯文的长揖道:“学生猜得出,诸位是在开会吧?” 老和尚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不过在场的都是不学无术之人,今天有劳少施主替我们辩识几个文字儿。” 百里超连声道:“请问是什么文字呢?” 老和尚道:“先请少施主过来坐下,因为这些文字是刻在三尊小佛像上,同时字迹甚小,匆匆忙忙是看不出的,施主先休息一会再看罢。” 百里超大摇大摆的走近和尚身边坐下,他这时已注意到桌上所放的三尊小金佛,甚至于连金拂身子上的字迹也看清了,暗暗忖道:“这是天竺文,我可一点不通!” 恰在他坐下这际,忽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又有客人到了!” 老和尚闻言一怔,急问道:“是那路武林?” 门外接口道:“雷州双豹,春宫妃子!” 在场的一听来了春宫妃子,霎时惊动了不少人,但有几个老者仍旧面色不变,仅仅啊了几声而已。 老和尚大声道:“有请!” 百里超暗笑道:“她也找到这地方了!” 门外忽然进来两个老者和春宫妃子,但春宫妃子一眼看到百里超,面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同时还看出百里超显然没被在场的人物所识破,这更使她几乎忍俊不住! 秘室内还有不少空位,春宫妃子和那两个老者显然已知这场会的内容,他们不要主人招待,自行入座。 老和尚似看出情势愈来愈严重,徐徐向雷州双豹和春宫妃子道:“三位也是为金佛而来吗?”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大师还认得我吗?” 老和尚合十道:“女施主名闻天下,何止贫僧能识!” 春宫妃子大笑道:“大师说话太忌讳了,我有名声不错,但却不是好的,不过我今天前来只是凑凑热闹罢了。” 忽有一个老者嘿嘿笑道:“妃子恐怕是口是心非吧!” 春宫妃子循声一看,冷冷笑道:“我真大意了,想不到在座中竟有廊尔克大猷长啊!更想不到阁下的中原话倒是非常流利,请问阁下,何以见得我是口是心非呢?” 那老者嘿嘿笑道:“菩提剑诀武林尽知,那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武学,妃子不想插手有谁相信?” 春宫妃子冷笑道:“天下武林谁不知我练的是大天魔法,那是与佛门中功夫格格不入的,难道大猷长对我故作挑激吗?” 忽又有一个老者阴声接道:“妃子无故不登三宝殿,今天之来,只怕是为人谋吧!” 春宫妃子侧顾一眼,讥笑道:“老和尚的蜡烛不亮,居然使我看不见还有息琴大教主在场!请问大教主,我替谁谋呢?” 那老者嘿嘿笑道:“近闻妃子已放弃既成基础,一变竟作绿野王子的仆人,当然为人谋罗!”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我认为这一辈子是堕落下去了,想不到一日回头,居然名闻异域哩,不过我得说明白,以我主人的武功来说,菩提剑诀对他可有可无。” 突闻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哼道:“妃子之言,显然说贵主人已目空天下了!” 春宫妃子抬头大笑道:“我不要看,那位必是不丹喀喇大猷长,阁下口气不善,莫非有轻视我主人之心,不过我得警告你,你若不服,阁下不妨去问问神秘教的总教主!” 那苍老声音沉问道:“妃子的意思我不明白!” 春宫妃子道:“神秘教的势力,以进入中原的来说,恐怕不下于在座的全体,当然连我也算上,最可惜被我主人单枪匹马给全部收拾了!只侥幸逃脱那位总教主!” 这件事武林空前大斗是近期发生的,江湖上知者无几,此际一经提出,真是震惊全堂,那些老者们再也不出声了! 老和尚乘此机会,立向百里超道:“读书人,这些江湖事情你是难得一闻吧?不过你不要怕,这与你们读书人无关,现在请你当众念出案上这三尊金佛身上那些字儿吧,不过要让大家都听得清楚,同时你也勿问原因。” 百里超点头会意似的,拿起一尊金佛,故意看了一会,又放下道:“大师,抱歉之至,学生读的是四书五经,习的是诗词歌赋,但都和这上面的文字无关,这上面是天竺文!” 全堂一听,莫不愕然! 春宫妃子大声道:“天竺文有人可识!” 老和尚问道:“女施主所指是谁?” 春宫妃子道:“廓尔克大猷长是尼泊尔人,喀喇大猷长是不丹人,还有息琴大教主,他们三人都是天竺邻邦人物,且都是该国文武全才之人,当然能识天竺文字了!” 老和尚哈哈笑道:“女施主,这会你就弄错了,他们都把金佛看过了!同时他们识的是天竺新文,而金佛身上刻的却是古天竺文字,有这种文字时,整个天竺还是九国分立呢。” 春宫妃子道:“大和尚,你说这三尊金佛是假的。” 老和尚道:“可惜他们不相信!” 春宫妃子道:“既不相信,那让他拿去不就得了。” 老和尚道:“问题是真假在我们难决,贫僧说是假的,他们又怕三尊有一尊是真,甚至还说贫僧尚有另一尊未拿出,假若说是真的,他们拿走了又怕是假的。”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大佛僧当年杀人如麻,谁料今天竟变成待罪羔羊了,你过去的威风那里去了,依我之见,人家要就将这三尊金佛拿去,不要就两个山字加起来,请出!” 廓尔克大猷长吼声道:“妃子在挑拨我们以武力相见吗?” 春宫妃子大笑道:“这是中原境内,也等于是我们的家,你们今天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是作客,一是为敌!作客要看主人欢不欢迎,为敌则只有武力相见了!” 喀喇大猷长突然站起道:“妃子是主张一斗的了?” 春宫妃子大笑道:“只怕诸位不想走这条路?” 息琴教主大声道:“妃子认为我们力量不够?” 春宫妃子冷笑道:“诸位,不是我危言恫吓,实际情形如何,诸位不要估计错误了,因为你们对中原武林所知悉的太少,告诉你们,就在此庙范围一里之内,如我这等功力之人,只能算是三流货!” 在息琴教主侧面忽有个老太婆接口道:“老身进中原目的在印证武功,妃子能否介绍几位见见面!” 那老太婆是坐在暗影下,加之人又多,春宫妃子确是未曾留心,闻言一看,居然起身道:“原来还有逻罗金母在场,那真是失敬了!你老已归隐五十余年,怎会再出江湖,甚至还到中原来呢?” 老太婆呵呵笑道:“老身有个徒儿太顽皮,她竟偷偷的走入江湖,老身不放心,不得不追来照顾,同时也想找找五十年前一个中原老姐姐,免得死了无法再会最后一面!” 春宫妃子啊声道:“令徒芳名能否见告?” 老太婆道:“提起来也许你知道,她就是人称经天子的丫头!” 春宫妃子啊声道:“原来是她,那真巧,她今天就在此地经过,同行的还不少!” 老太婆道:“我说哩,今天这个场合她怎会不到,嗨嗨,她竟知道老身来找了,因此事先避开啦。” 春宫妃子道:“你老就放她走走也罢,年青人那有不好玩的,不过今天之事你老得讲句公道话,免得大家闹成僵局呀!” 老太婆道:“木佛僧当年在天竺夺取金佛时,他的手段也太毒辣了,竟不分青红皂白,挡者就杀,虽说在那种场合是各凭武功,但他结下的仇恨却多了,凡今天来者,除老身外,他们多多少少和他都有一点过节,老身套句中原俗话,只有各扫自己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叫老身如何开口呢?不过我今天看他确实变成一个规矩的出家人了,希望来找的不要过分罢了。” 春宫妃子笑道:“你老这句话说得太好,在那种场合是各凭武功,同时这种事在江湖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如果死者都要报复的话,最好当初不要去争取!武林人不是小孩子,争到手的笑,争不到的哭!甚至还有那些不明是非的大人们出来替自己的孩子出头!木佛僧当年如果是以不光明的手段行事,那自然又当别论,传言他是硬抢明夺得手的!你老说罢,这应该归死者自认倒霉才对。” 老太婆闻言哈哈笑道:“小妹子,你真的变了,可说完全变啦,这篇话纯是白道上磊落之言,好,在我个人是同意啦!” 春宫妃子叹声道:“人之初,性本善,凡走入邪途者,都是一时之错,我自得主人拔出苦海,真如作了一场大梦,变,那是当然的!” 老太婆道:“天也不早了,今天的事,你说如何解决呢?” 春宫妃子道:“你老认为这三尊金佛是假是真?” 老太婆道:“是假的!” 春宫妃子道:“好在今天的题目是金佛!当然,在这题目后面的题目就不必提了,金拂既然假的,那就请大家同心协力去找真的罢!” 老太婆道:“假设木佛僧藏私呢?” 春宫妃子立即向木佛僧道:“大和尚,你就放明白一点!” 木佛僧合十道:“女施主!当初真金佛确是贫僧得到了!” 他的音还未落,立即全堂哄然! 春宫妃子陡然大喝道:“你们勿闹,他还未说完!” 大家经她一阻,于是又静下来,只见木佛僧念声佛号又接道:“贫僧在归途经过须弥山时,突然被一个青年拦途阻住,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贫僧在百招之内不敌,竟被他点倒在地!” 那老太婆突然问道:“你认出他的面目没有?” 木佛僧道:“面貌当然记得,但事情已隔了几十年,说来也是枉然,他在点到贫僧时并未下手杀害,却将这三尊假金佛换去那尊真的,同时他警告贫僧说,他不杀贫僧是要使这三尊假的混入江湖,使武林互相争夺残杀,他则有安静的日子去练菩提剑术,同时他说如果贫僧不替他守秘,他就要贫僧死得惨绝人寰。” 春宫妃子笑道:“那是他幼稚的想法!好在你没有再将这三尊假的流传江湖!” 木佛僧道:“贫僧那时消极无比,因之决心向佛!然而他的影子始终未离贫僧脑海!因为他那缺少一只耳朵的印象太好记了!” 老太婆又站起大叫道:“他是血盆的徒弟!” 此言一出,立使几个老人咚的跳了起来,那种惊惧之态,就如突见强敌一般! 春宫妃子也变色起身道:“你老能确定吗?” 老太婆道:“八成不错,不过我希望不是,否则武林人最好从此隐退!” 春宫妃子忽然吁口气道:“事隔五十年了,你老想怎说这种话?” 老太婆正色道:“怕就怕在这里,又有五十年了!这是他第二期出世的时间!” 说完,她忽然向在座者大声道:“不要闹了!准备你们的脑袋搬家罢!” 大袖一拂,她连春宫妃子也不招呼,迳出门去了。 在座者霎时纷纷向外走,转瞬只留下几个人。 春宫妃子立向百里超道:“读书人,你如要听故事就跟我走!” 百里超点点头,一直跟她转出庙外,轻声问道:“那血盆真的那么厉害吗?” 春宫妃子正色道:“只怕你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从来不和对手正面相遇!” 百里超道:“刚才这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 春宫妃子道:“是你外婆的结拜妹子!” 百里超惊讶道:“竟有这种事?” 春宫妃子道:“她叫‘逻罗金母’,你外婆叫老慈航,一个严而不管事,一个慈而多管事,但她们两个都被没有着落的血盆害得手忙脚乱,无法应付,直至血盆声明闭关为止!” 百里超道:“算起年龄,他徒弟都有六七十岁了,那恶魔难道还活着?” 春宫妃子道:“就是他徒弟又有什么两样,何况还有菩提剑决被其夺去了!” 进了镇,及至客店谁料店家见面就道:“客官,你们的同伴都走了,店钱也未给!” 春宫妃子立看不妙,急忙递给他一锭银子道:“我们就是来结账的!” 再不多说,急与百里超出镇,边走边道:“他们一定追赶什么强敌去了,否则怎会忙得连店钱都未给!” 百里超道:“我们怎不看看房间留下什么东西?” 春宫妃子道:“有九泉居士在一块,他们能留东西就能在店家面前留话,现在我按照原计划走,他们几个相信没有太大的意外。” 出镇向东,走了十几里,忽见前面路上围着一批行人。 春宫妃子噫声道:“那里有什么稀奇事儿?” 百里超道:“那儿有条大水沟似的,可能是沟中发现什么?” 春宫妃子忽然道:“他们都在人群中!” 百里超确见九泉居士走出人群,急快奔上大声叫道:“你们为何在这里?” 九泉居士大声道:“你们是不是回去过?” 春宫妃子赶上接道:“你们连店钱都不结,出了什么事?” 九泉居士郑重道:“你们走了之后,店中即来了两个老人,听口音他们是高原人,而且是高原武林高手,岂知待鲍叔德出去查看时,那两位老人竟突然如疯狂一般的大喊大叫起来,甚至朝店外狂奔,我们在店内认为鲍叔德在外出事,于是一齐追出,但到店前时,只见鲍叔德向我们急急招手,人自己却拼命先追,然而大家追到这里时,发现那两个老人竟朝这水沟中跳,甚至已七窍流血死去了。” 他这一说话,立将年年红、鲍叔德和公主都引出来了。 春宫妃子闻言,急忙走近水沟向下看,发现两个老者真的侧身躺着,七窍之内仍旧流血不止。回头向百里超道:“他们是中了暗算!” 百里超道:“不知中的是什么手法,最好查出来,下手之人太毒,今后发现这种人是不能饶恕的!” 九泉居士笑道:“待我捞上来!” 百里超急忙向围观的人叫开道:“朋友们,这两人是死于江湖暗杀,你们最好快点离开!” 行人闻言,立即各自分开,但人人面色都有点悚然。 九泉居士将死者捞上后,春宫妃子急忙道:“先查看他们胸部,看有没有一个四方形的血印!” 百里超问道:“你认为是那话儿下手的?” 春宫妃子道:“死者的举动完全相符,只看有没有血盆印了。” 九泉居士边听边查,未几突然惊叫道:“方血印!” 他刚刚叫出,忽听百里超喝声道:“大家快查,前面又有几个发疯了!” 这下可把几个不知内情的搞糊涂了,甚至连九泉居士都莫明其妙,但百里超已如风追去,他们也闷着肚子在后面赶。 及至一座山下,发现百里超低头而来,春宫妃子急问道:“也是同样情形么?” 百里超点点头,郑重道:“看情形,血盆手下有一批了!甚至是见了武林人就杀,那几人竟是从庙中秘室出来的!” 九泉居士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宫妃子忙将血盆出现之事告诉大家道:“今后我们连眼睛无人都要小心提防,也许在睡梦中遇害!” 鲍叔德道:“可能这批人也有隐身术?” 春宫妃子道:“隐身一道我也是内行,但没有血盆那样神秘,甚至连他有没有都不知道。” 百里超一指前面道:“前面有座城池,今晚就在城中落店罢,这件事须要好好想个办法对付,否则我们的人太危险!” 大家心情都很沉闷,进城落店时,百里超规定只用两间房子,那是男的一室,女的一间,生怕分开难以照顾。 天时尚早,大家提前吃过晚饭,之后都挤到一间房中商量。 春宫妃子叹声道:“要是能想法找到老慈航就好了,老太婆对于血盆最清楚,有了她,我们的对策就强多了。” 百里超忽然道:“我肯定血盆不止几个徒弟而已,也许他还有一大批爪牙!人数一多,我就不相信他人人厉害!” 鲍叔德道:“二弟的意思怎样?” 百里超道:“假如我臆测不错,那我就非活擒他一个来逼口供不可。” 春宫妃子苦笑道:“你知道那儿有他的爪牙?” 百里超忽然微笑道:“今天我们看到两件杀人的事情,而这两件事又离城不远,我想城中一定有他的爪牙!” 年年红道:“你想出去暗查?” 百里超道:“分开了我不放心,现在大家跟着我行动,但你们都得易容,衣服也要不穿得太好!” 公主道:“难道把东西留在店里?” 百里超道:“外面加件旧的不行吗?” 春宫妃子笑道:“好,居士跟我出去一趟,你买男人的,我买女人的。” 九泉居士应声起身,立即和她出去了! 百里超招手鲍叔德道:“大哥,我两个到前面去喝一杯!” 鲍叔德笑道:“刚刚吃过饭,你怎么又想起喝酒了。” 百里超笑道:“喝酒为名,看看往来的食客是真,这是家大店子,难免有五颜六色的人物出入。” 公主笑道:“红妹,我们也去!” 年年红高兴道:“我们专吃菜!” 前面这时真是客人满座,楼上楼下,闹声不绝。 四人直趋楼上,可惜雅座不多,伙计见是店中住客,特别招待,硬给换出个雅座来。四人进了雅座,叫了几份精美的菜,要了一壶酒,隔了一层竹帘子,边喝边向外面看。 忽听外面有人大声道:“老兄,几年不见你到广南府来了,今天是什么风呀!” 另外一个中年人连忙接道:“张四哥,生意好?近几年我到下江去了,这次是来看看几位朋友!” 先开口的啊声道:“你看过于当家的没有?” 中年人忽然噫声道:“张四哥!于当家到底得什么病死的,而且一家人都不见了?” 姓张的显然有所顾虑,良久未听出声,鲍叔德无意中伸头看看,只见雅座外走近两人,其一未留心雅座,只见他轻声道:“老兄,这件事最好你莫问!” 原来那两人就是刚才对话的,鲍叔德听他说得郑重,立即向百里超打个手势,叫他注意听。 百里超隔帘外望,知道说话的是张四哥,又见另外一个中年人惊问道:“张四哥,有这么严重吗?” 姓张的叹声道:“于当家死得非常古怪,前天还好好的,昨天忽然发疯啦,临终竟七窍流血,据府里的马班头说,他是遭人暗算啦!” 中年人大惊道:“他的老婆和女儿呢?” 张四哥道:“她们母女当时就将于当家埋了,今天早晨被衙里传去,到现在还没放回来,听说,官家认为她们母女有某种嫌疑!” 中年人摇头道:“于大嫂人很好,夫妻间又很和睦,我相信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加之他们还有个那样好的女儿,官家恐怕误会了。” 张四哥道:“问题就在知府……” 中年人显有什么同感,插口打断道:“别说了,我还要等两天再走,以后再谈吧!” 张四哥急急道:“老兄,你和于当家的感情不错,你得想办法去救她,可惜我张四没有钱,否则倒有条路子可行!” 中年人道:“钱倒有办法可想,百二八十两的我负责,只要有办法救人!” 张四哥道:“那不够,刁蚰爷是有名的棺材里伸手!没有三五百两休想去见他!” 中年人道:“四哥,这样吧,你去活动,我洪敬取脱脑袋也要找个三五百两来!” 张四哥道:“好,我们分头干,现在就走!” 鲍叔德看到二人走了之后,郑重的向百里超道:“那个什么于当家的看来又是血盆干的了,想不到这魔头不仅仅只杀武林人!这问题更严重了。” 年年红接口道:“也许那于当家亦属武林人啊!” 公主道:“这中间只怕很麻烦,怎的又牵涉到官府身上去了!” 百里超静静的道:“我恐怕在这城里有几天好住,事情很简单,本城知府不是个好东西!” 公主道:“你的看法如何?” 百里超笑道:“这件事可以分开说,也可以连起来!” 年年红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百里超道:“这件事情的皮漏出在一个色字上,你们不听那中年人说姓于的有个好女儿吗?我武断的说一句,血盆的爪牙是因色起意,但遇上姓于的也是武林人,一边想采下流手段,一边则深夜捉贼,结果强者逃,弱者死!” 公主道:“那与官府何干?” 百里超道:“事情既然出了,班头当然带苦主去问话,说句对朝庭不起的,本府当堂目的看到于姑娘,暗地里定必着了迷,反将案子抹杀,反而加上于妇一顶帽子——谋杀亲夫!” 鲍叔德听他说得尤如亲眼得见一般,惊讶道:“这是分开来说?” 百里超见三人怔住了,点头道:“不分开说来更简单,这知府也许与血盆有牵连!” 鲍叔德郑重道:“老二,知府的前程来得不易,你要慎重一点!” 百里超道:“要办穿这件案子太容易,比你我当初作私探时,要方便得多,皇上当面给了我一样东西,比尚方宝剑还要有威力,如假使这知府确是坏蛋,恐怕他的脑袋要搬家。” 公主笑道:“父皇放下你这全国巡按可不得了,你真要杀啦!” 百里超道:“我还没有什么报答皇上,能替老人家作几件惩奸去贪的事儿总算办得到!” 鲍叔德道:“你得有个计划!” 百里超道:“回房去罢,等会再说计划!” 回到房里恰好看到九泉居士和春宫妃子也到了,可是见面就听九泉居士道:“城里出了几件杀人大案了。” 百里超问道:“是几时发生的?” 春宫妃子道:“近几天,两件劫财杀人,一件杀人的原因不明!” 年年红道:“我们已知后者!” 春宫妃子道:“我们快穿衣,城中乱得很,正好去查!” 百里超道:“未出去之前,我有个计划须要大家在今晚出动。”他接着把酒楼上的事情告诉大家。 九泉居士道:“你的计划怎样?” 百里超道:“今晚请居士和我在城内暗暗注意夜行人,公主和红儿到知府后衙探听动静,花妈则到府衙师爷那边摸摸底,如有所获,暂勿行动,立即出来帮我捉贼。” 春宫妃子笑道:“你认为今晚还有事情发生?鲍大侠呢,他守房子?” 百里超道:“提防有人,因为我们必须先搜搜外面才行,我大哥暗查城外,看看有无敌人集居。” 大家都同意,于是各自去加上一件旧衣。 出店时,百里超笑道:“你们知道城中何处最热闹?” 九泉居士道:“此地我们也不知,大家信步走罢。” 天刚黑,街上行人不少,年年红忽对公主耳边道:“我们后面那个中年人有点不对!” 公主笑道:“我早看到了!” 九泉居士跟在她们身后不远,闻言后告诉百里超道:“女将们后面人群中有盯梢的!” 百里超道:“是工作的!” 九泉居士道:“你看出了?” 百里超笑道:“八成不错!” 说到这里,他忽然抢上几步,就近向春宫妃子道:“花妈,当心前面那个中年大汉!” 春宫妃子惊讶道:“你看出什么?” 百里超道:“暂勿问,你和我大哥走两边,叫居士注意屋上,同时通知红儿和公主,我去接近他。” 春宫妃子如言行事,分别向各人递暗号,及至九泉居士,她轻声道:“今晚我两个老江湖落下风了!” 九泉居士笑道:“阿德说他这个义弟愈来愈有神通!” 春宫妃子道:“有很多地方我是服了!” 说着已见百里超靠了上去,谁料他当街下手,只见他如风出指点出! 那人未倒,竟出奇的闪了开去! 百里超一见大惊,但他接劳更快,大喝道:“倒下!” 那人突然腾身,但仍不及,“卟”的跌了下来! 满街行人一见,霎时大哗,转眼就将街道堵住了! 百里超不管,伸手把那人提起,急对春宫妃子道:“我们走!” 忽有一人冲出道:“朋友,请站住!” 那人正是盯二女的角色,百里超向他道:“你可是马班头?” 那人闻言一震,急忙道:“朋友照子真亮,是好汉,请你打管司吧!” 百里超微微一笑,对他轻声道:“马班头,我是百里超!” 三个字,顿将那人吓得软了半截似的,话都说不出来啦! 百里超恐怕呆久误事,又向他道:“你如不信,请跟在身后,同时你快喝退闲人!” 班头不敢不听,因为百里超刚才那几手是他亲眼看到的,于是依言大声喝退闲人。 府里的大班头,认得的真不少,一见他喝叱,谁都不敢不退。 百里超一见闲人散开,又对他道:“有秘密地方吗?” 班头急接道:“有!请随我来!” 他将众人带着七转八弯,未几到了一座院子前,立住道:“诸位请!” 百里超首先抢进门,只见里面有间大厅,这时在厅前立着五六个壮汉。 一看便知,那也是衙门里的捕快!班头抢入,急向那些人道:“兄弟们,快分开,注意防守!” 这意思显然是双管齐下,防内再防外! 百里超等进入大厅,觉得这地方并不秘密。 春宫妃子一见百里超将人放下,立即向大家道:“这儿不秘,大家当心!” 说完才向百里超问道:“这是那一方面的点子?看不出他竟是一流高手!” 百里超见厅内有两排太师椅,一面让大家坐下,一面笑道:“这就是血盆的爪牙!” 大班头守在门口,闻言莫明其妙,但他也是老江湖,只听不开口。 九泉居士忍不住,接口问百里超道:“现在你该揭底了!” 百里超笑而不答,伸手连点,他的手法高明,地下之人醒了,但仍动弹不得! 地下人睁开一双阴森眼睛,深沉的扫了厅内诸人一眼,最后凝注着天花板。 百里超将椅子拉近他,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看他,也不畏惧,好似身在床上,显得很安全,但却沉声答道:“我没有姓,也没有名!” 百里超笑道:“凭你的功夫,总不会没有个字号呀?” 那人点头道:“祖师赐号扫帚!” 百里超哈哈笑道:“扫武林,扫金银,扫美人!真是名副其实!朋友,城中的案子恐怕不是你一人所为?” 那人嘿嘿两声道:“你能擒多少算多少!” 他却不否认犯案,这却大出各人意外,百里超又问道:“你祖师是血盆?” 那人闻言一震,反向道:“无凭无据,你怎能问得这样肯定?” 百里超吁了口气,环顾大家道:“诸位,你们看看他的左耳!” 九泉居士啊声道:“是假的!” 百里超伸手取下他的左耳,哈哈笑道:“耳朵倒是真的,但是借用别人的,他们用药水浸过,妙在佩上去恰到好处,不近看,或者不留心,那是看不出的!” 春宫妃子噫声道:“如何佩上的?” 百里超道:“是用一种药胶!” 他忽然向班头道:“马班头,你听他说的如何?” 马班头立即行礼道:“他是犯人不假!” 百里超笑道:“我是王子呢?” 马班头大胆道:“小的不敢冒认!” 百里超点头道:“可惜我拿不出证明奈何?” 公主接口笑道:“我有证明给他看!” 百里超摇手道:“你的东西就是小小知府也没见过,只有朝中大臣才识货。” 马班头道:“其实也无须证明了,凭大侠的一举一动,小的也知道诸位是正派人物!” 百里超道:“不,我还有事要问你,如不证明我的身份,你是绝对不肯说的。” 马班头臆测他要问的必为非常严重的事情,正在暗惊,忽见门外一个捕快进来大声道:“师傅,帮主来了!” 厅内诸人闻言一愕,只见班头大喜道:“天,他来得这样巧!” 百里超一眼看到门外进来一个青年,谁料他竟跳起来大叫道:“广大哥!” 来的竟是“长江龙”广文南,厅内诸人也高兴相迎,倒将马班头弄糊涂了。 广文南迎上大家哈哈笑道:“你们害我找得好苦!” 马班头乘机向他问道:“帮主,这些人……” 广文南叱声道:“不许大声,这里有王子,有公主!” 马班头闻言变色,竟然发起抖来! 百里超让他坐下后问道:“广大哥,这班头与你是朋友吗? 否则你怎会找他?” 广文南哈哈笑道:“他是我放在广南府一带的香主啊!” 九泉居士疑问道:“老弟,你是水路大王,怎会把香主放到陆路来了?而且打进衙门当班头!” 广文南道:“我的手下一不打劫,二不放火,他们都是正当谋生,惟在我有重大事情时才召集,同时水上是动的,如没有陆地暗桩,我又向什么地方去找人呢!” 春宫妃子竖起拇指道:“广弟真了不得!” 百里超接问道:“你来广南打听我的消息吗?” 广文南点头道:“不止我一个,展兄也来了,好在中途会到盖世雄等,否则我不会进城来。” 百里超笑道:“你来得真好,我有事情问班头,现在不怕他不说了!” 广文南指着地上道:“这个血盆爪牙是刚才擒到的?” 公主惊问道:“你们也知道血盆?” 广文南道:“说实话,我们是奉老慈航之命来找大家的,血盆再出,老慈航非常紧张,她老人家生怕我们的人遭殃!” 年年红道:“那你一定在老慈航处领了血盆的底来!” 广文南道:“是的,你们记着,血盆过去的不要谈,仅将老慈航近来探到的告诉你们,血盆有两个弟子,那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啦,还有一批爪牙,功力都是好手,人说血盆有隐身术,其实不然,他们一帮所仗的是伪装,暗杀!因血盆自己没有左耳,凡是他的人都先割下左耳再佩假的,佩假的是为了伪装。” 春宫妃子问道:“老慈航未提用什么方法去对付血盆?” 广文南道:“没有!惟求大家在饮食起居时,处处都得谨慎!” 百里超道:“地上这家伙号‘扫帚’!是不是真的?” 广文南大笑道:“你再擒一个来问问看,保证也号扫帚!” 春宫妃子讶然道:“真的?” 广文南道:“一点不会有两样,凡是血盆爪牙都号扫帚。” 百里超道:“号虽不雅,但在血盆的手段下,这倒是名副其实!” 广文南道:“不要问他了,快点杀,迟恐引来一大批,我们无所谓,这府城的百姓和官家就倒霉了。” 百里超转身走近那人,伸指再点,突见那人猛一挺身,霎时绝气。 广文南忙向外面一招手,立即进来两个捕快,吩咐道:“你们快拖出去埋了,但勿使人看到!” 捕快抬尸去后,百里超立向班头道:“马香主,你来此当班头有多少日子了。” 马班头恭声道:“不到一年!” 百里超叹声道:“时间太短,你不会清楚,我想打听知府的毛病,恐怕你也不知?” 马香主道:“我虽没有证据,但老百姓没有一个说知府是好官,然而却敢怒不敢言,尤其是于师爷,百姓一提起他就咬牙切齿!” 百里超道:“好,有这一点就够了!” 广文南道:“你要杀他?” 百里超道:“明天再说吧!” 他又吩咐马班头道:“我们的一切,你不可向外人道及!” 马班头连声道:“王子放心!” 百里超向大家招手道:“我们走,再易容,血盆的爪牙没有什么了不得,只要留心,认准了就杀!” 公主道:“现在时间不早,我们是不是马上按你的计划行动。” 百里超点头道:“你们去吧,我和居士、广大哥去会展大哥。” 他们就在院子里分开,各行其是去了,仅留下马班头无所适从。 在深夜三更时,首先回店的是鲍叔德,可是他的神情紧张,显然遇到什么大事,然而他一进房却不见他人,于是就在房间里闷坐。 他一人足足坐了半个时辰,店中差不多毫无声息了,这才看到春宫妃子自屋帘落下,接着就是年年红,公主,他一见走出,忙问道:“什么事耽误了,这时才回?” 春宫妃子道:“那于师爷真比江湖邪门还坏,我把他活劈了!” 鲍叔德道:“糟,这样就不能把他罪名向百姓昭示了。” 公主笑道:“就因这一点,我才没有将胡知府杀掉,他竟在今夜逼奸那于姓姑娘,幸好我和红妹及时赶到!现在连他老婆都点倒了,等阿超明天去处理。” 鲍叔德道:“无须二弟办这事,郑巡按御史到了!阿超可以对他说!” 公主噫声道:“郑伯雅怎会在年初出巡?” 鲍叔德道:“大概是因此城曾经接近贼兵之故!” 公主道:“郑伯雅是有名的阎罗王,他一到本城冤案全会查出!” 鲍叔德道:“现在他有危险,我才赶回来要大家去。” 春宫妃子急问道:“什么危险?” 鲍叔德道:“这老儿太糊涂,出巡竟青衣小帽,随身只带着三名家将,甚至是骑马,现在城外十里一座山上!却被四个安南奸细盯住了,我去时不明其故,糊糊涂涂将四个安南奸细收拾了三个,逃脱一个,之后才知那老儿是巡按御史,然而那逃走的必会引来大批敌人,我怕一人应付不了,因此回来叫大家去。” 公主道:“郑伯雅经常明查暗访,微服出巡,他从来不怕死!” 春宫妃子道:“我们已有四个,宜火速前去,留下字叫他们随后赶到就行了。” 公主急忙留下几个字,立即随众人翻上屋去。 事情真巧,四人走了不到片刻,谁料店屋上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身法如电,显然是武林中特殊人物。 房中空空,其一沉声道:“他们走了!” “不会错找吧?” 先开口的道:“就是这房间,要不要下去看看?” 另外那个一挥手,腾身而起道:“时间来不及?” 这两人行动虽诡,但却被店后一个普通武林看到了,两个一走,他却悄悄的转到大街上,自言自语道:“这班头不能干了,再干下去非丢脑袋不可!” 走还不到十家店面,忽见前面来了四人,他一见大喜,立即大步迎上,一到就大叫道:“机会错过了!” 原来那四人就是九泉居士、百里超、广文南、还有展云鹤。 广文南喝问道:“马香主,什么事?” 这家伙原来是马班头,只见他郑重道:“两个老怪,他们在查房间!” 有头无尾,百里超听了想笑,立向广文南道:“不要问了,一定是有两个朋友到访,可惜我们都未回去。” 九泉居士道:“他们既然知道房间,那就知道我们的实力,明知我们的力量而敢来的,这两人必为大魔头。” 百里超道:“我们已分不开身,无法去追,同时天也快亮了!” 四人不管那班头,仍让他在外面执行他自己的工作,于是就翻上屋面,回转店房。 一进房,九泉居士即看到公主的留字,惊叫道:“她们去接什么巡按御史!” 第二十四章 赌一口气 百里超闻言,走到桌前一看,只见一张纸条上写着:“阿超,郑巡按青衣出巡,现在城外,为防出事,我们先去了,”他一想向九泉居士道:“这是公主的留字,天也亮了,我们就在店中等候罢,他们必先来店中!” 四人就在房中打一会坐,但不敢入定,及至店家送来茶水,他们才出去吃点心。 早餐后,店外来了一批人,那是春宫妃子、公主、年年红和鲍叔德。 除了他们之外,跟着而来的有一个青衣老人,在老人后面却随着几个大汉,同时牵着几匹马。 年年红首先抢进上房,一眼见到百里超等,急忙道:“郑老官到了!” 九泉居士向广、展二人笑道:“我们避开罢,这种老古董不见也罢,见了非常麻烦!” 展、广同意,连年年红也跟着离开了。 百里超一个人在房里等着,未几仅有公主陪着老人进来。 公主在前,老人在后,一进房,公主就向老人介绍道:“郑老,这就是王子!” 老人连忙拱手道:“王子,请恕伯雅未便大礼参见!” 百里超急忙回礼道:“老大人请坐,晚生不敢当!” 公主笑道:“你们都不要客气,出门在外,最好大家免去这些俗套,阿超,本府的事情,我已向郑老说过,你就免得麻烦了!” 百里超道:“那太好了,你们昨夜查出什么?” 公主道:“知府确是你说的那种人,刁师爷已被花妈杀了!” 百里超道:“于氏母女呢?” 公主道:“我给了他们三百两银子,送她们回家去了。” 百里超笑道:“郑大人今天就这样进府?” 郑巡按道:“伯雅的仪仗今天会到,到时即可放告视事!” 百里超点点头道:“边地不靖,郑大人今后还是要谨慎些,个人牺牲事小,朝庭损失却大,晚生为防有意外,决请两位大侠留下协助大人。” 郑巡按再拱手道:“王子厚遇,伯雅感激之至!” 公主问道:“你留谁?” 百里超道:“展大哥和广大哥,他们都是文武全才!” 公主道:“你打算马上动身了?” 百里超道:“昨夜你们走了不久,接着就有两个强敌到来,恰好我们这面也没回来,这事必有原因,我得马上追查。” 公主道:“那就要通知大家不要出去。” 百里超点点头,起身道:“你陪郑老在此,我到外面安排一下!” 公主摇手道:“郑老随员已将后院租下了,你在这里和大家商量,我陪郑老回后院去。” 百里超道:“也好,不过我不再进去向郑大人告别了。” 郑巡按连声道:“王子事忙,一切请便!” 公主和郑巡按出去后,百里超召集大家进房,先向广、展二人道:“二位大哥,我想请二位在此帮助巡按,他是朝庭重臣,不安全是不行的,同时恐怕案子不少!” 展云鹤笑接道:“这是贤弟给我们休息的机会?” 广文南大笑道:“他叫我们身兼数职……捕快、师爷、卫士,还想休息。” 春宫妃子笑道:“旁的不说,吃是比外面好,不要翻山越岭,不要吃没有盐的烤肉!” 九泉居士笑道:“这样说,这还是优缺嘛!” 公主出来了,进房问道:“商量好了没有?” 百里超道:“没有什么商量的,我们准备走!” 公主道:“那就请展大哥和广大哥进去呀,他们还没跟郑老头见过面呢。” 展云鹤和广文南闻言起身,向大家道:“你们向什么地方去?” 百里超道:“先赴勾漏山,你们办完此地事后,不必来勾漏山,宜先奔九连山。” 广文南道:“敌人有沿海北上之势,原来你也看出了!好,你们走罢。” 鲍叔德先出去结算店钱,于是大家一同出门。 离开广南府还不到午初,这算是提前动身了,及至城外,发现路上竟是泥泞不堪落足,原因是阳光高照,冰雪交溶,车马所及,路面全糟。 公主叹声道:“早知这样,我们应把郑老头那几匹马骑来。” 百里超道:“我们并非专走阳关大道,骑来终必遗弃,现在大家运点轻功就行了。” 路上的行人可不少,前前后后络绎不断,大半都是从广南城出来的商旅。 百里超感到行程太慢,加上路又不好走,回头向大家道:“那个最熟悉这条路的何不领先奔小路。” 春宫妃子笑道:“这还要问吗!你今晚落不落店?” 百里超道:“遇城就住店,否则连夜走,原则上不绕道。” 春宫妃子道:“走捷径当然不绕道,那就加点劲,今晚落百色城!” 说完向年年红和公主道:“走,我们打前站!” 九泉居士向左荒野闪出,去势如风,笑向鲍叔德道:“大概跟不近,我们勿落后。” 就这么二句话的功夫,就差了半里余,前面三个女的已进入山区。 岂知泥泞大路并非是百里超这批人不愿走,春宫妃子等竟然发现另外一批同“行”了,那也是三个女子,但相隔却有百余丈,巧在是同一个方向! 双方走在山区,当然是时隐时现,但那边也发现了这边,可是都装着不注意。 公主轻声道:“她们也非等闲人!” 年年红笑道:“你只注意三个女的,再看看右后面那排横岭上!” 公主回头一看,噫声道:“九个男人!” 春宫妃子道:“这批人早见过,但多了三个男的!” 公主道:“在那里见过?” 年年红道:“在阿超抱你来到我们住的那个店中见过!” 公主啊声道:“你们查出他们来历没有?” 春宫妃子道:“九个男人中有一老者是老挝国第一高手,号‘象牙老人’,名宇内奴,侧面三个女中有个名叫经天子,后来知道她是‘逻罗金母’的徒弟!” 年年红噫声道:“听说你和阿超在一古庙秘室中见过逻罗金母!” 春宫妃子道:“也是在那里始有血盆出现的事。” 年年红忽然道:“她们加快了,莫非要和我们暗地比轻功!” 公主道:“难道我们还怕她们,走!” 春宫妃子见她突然嗤的冲出,轻笑道:“比一比好玩也可以,免得她们说我中原无人!” 三个人这一好胜,后面的三个男子却莫明其妙,也只好加劲追。 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到百色城,然而这一拚上劲,居然未到黄昏就进了城,好在又下大雪,双方都不知谁先进城门! 春宫妃子到了城里面,立叫二女立在街上等!可是只有前后脚的时间,百里超等也到了,不过他急急向春宫妃子道:“快找北门宏源老店!” 公主问道:“为什么?” 九泉居士道:“后面那批人也是落该店,听说店里另外一批人物有问题。” 春宫妃子道:“那你们得快点易容!” 春宫妃子仍带年年红和公主走在前面,大家插在人群中确是不露形迹。 宏源老店古式店面,规模甚大,客人不少,店分三进,中间是上房,成四方形,中有大天井,后面是院子,再后面还有花园精舍。 春宫妃子恐怕是这家老店的老顾客,她一进店,直向伙计问道:“精舍还有嘛?” 伙计当然不识这位客人,见问连声道:“有,铁梅院!” 他见这位客人进门问精舍,虽不相识,但知是老顾客。因此直说精舍之名。 春宫妃子一面说话,一面留心店中混杂的人物,可是虽见有不少是江湖武林,但无一个是想像中人,于是她就带着年年红和公主迳奔后园。 百里超等也到了,他们分开来了向伙计打交道,也照着春宫妃子一般,冒充老顾客! 铁梅院范围不大,伙计不再答应租第二批人!这会另提一处道:“客官,现只剩下茉莉轩了,三位要不要?” 春宫妃子还没走远,回头向伙计道:“他们是我同伴,伙计,都住铁梅院罢!” 伙计答应一声,立即去取钥匙,于是领着他们向后面行去。 经过路线未走上房,曲曲折折的另有通道直奔后园!九泉居士轻笑道:“这老店原先一定是家大财主的府第,否则不会是这种建筑?” 伙计听到回头道:“老客猜对了,这是故元将军府,后来充公,我家老板花了九百万两银子买的,价钱可不便宜。” 鲍叔德忽见眼前都是梅花,不禁噫声道:“怎么这时梅花尚未谢?” 春宫妃子回头笑道:“地近南海,气候不同,腊梅早开迟谢,我们来得及时。” 铁梅院恰当一座大花园的中央,是一座四合院子,周围都是梅林,枝头雪未溶,梅花正怒放。 伙计开门后立在一旁让客,恭声道:“诸位请进,等会小的再来侍候!” 大家进去一看,里面十分清洁,当中一间客厅,两侧宿舍四间,桌椅用具,一切俱全。 公主一见笑道:“这种客店一定相当贵!” 春宫妃子道:“饮食在内,每日四两银子,普通商旅没有人敢尝试。” 大家分开房间后,九泉居士笑道:“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前面打听打听!” 鲍叔德道:“我们两个去!” 年年红看到二人去后,笑对公主道:“我们去游园,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 公主道:“这园的范围不小,后面似到城墙下了!” 春宫妃子道:“这园里花木遍布,每隔一段都有亭台水榭,供客住的共有七轩九院,你们去游时最好不要接近别人的住所。” 百里超忽然道:“对了,我听到另外一批什么人也在这店里,莫非亦住园中!” 春宫妃子道:“那就我们四人都去!” 公主道:“我们穿的是旧衣,同时又易过容,这种样子似住这种地方的人嘛?这不是避疑反招疑了么。” 百里超道:“那管他这许多,我们只要不露真面目就行了。” 说走就走,四人一同出门,由春宫妃子带路,循着园中花径,信步而行,真如走在深山野外一般,谁也想不到城市中竟有这样宁静的去处。 初春的阳光,在晚上特别美好,尤其是积雪未溶的时候,它带给人们无限的暖意。 百里超正在欣赏之际,忽觉侧面也有人细语而来,不禁急向春宫妃子笑道:“你们准备应付,可是千万打不得!” 春宫妃子知道是沿途所见的三女到了,笑向年年红和公主道:“她们也租住后园,那边不远正是茉莉轩!” 说还未完,只见花径里确是那个狐袄姑娘领先走出! 春宫妃子首先打招呼道:“那位可是经天子小姐?” 经天子闻叫噫声道:“你贵姓?怎么认得我?” 春宫妃子笑道:“令师逻罗金母昨天提起姑娘,故而冒叫一声!” 经天子啊声道:“幸好你先招呼,否则我们恐会错怪诸位是敌人!” 春宫妃子道:“刚才在路上还向三位开个玩笑,不料三位也住到这园中来了!” 双方走近,经天子笑问道:“现在该请教三位尊姓大名了。” 春宫妃子道:“我姓花!我左面这位姓方,右面这位姓年!” 他故意不说名字,存心让对方摸不清底子。 经天子未在意,笑道:“我是不必说了,不过我这两个朋友恐怕三位不多认识!” 公主接口道:“那就请介绍呀!” 经天子一指身边右面道:“她叫缅利花,我左面这个是奴奴娜。” 年年红笑问道:“三位不畏千山万水之苦,进入中原,真是雅兴不浅!” 经天子笑道:“我们来贵国是为了满足三大愿望而来,第一,贵国武林人才济济,我们特此前来求教,第二,贵国食道最讲究,我们特来一饱口福,第三,贵国山水甲天下,我们来游个尽兴。” 公主笑道:“姑娘一定来过许多次了,否则这口汉语不会这样通顺!” 经天子娇笑道:“那是家师教的,因为她老人家人称中原通啊!” 公主点头道:“这就难怪了,令师真是有心人,她老人家又想教出第二个中原通了!” 大家闻言,不禁莞尔,霎时之间,互相将气氛调和得非常融洽。 百里超静静的立在旁边看园景,但也好笑,他那种其貌不扬的扮相使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这也难怪,人的那副尖嘴削腮的德性确是够瞧的。 六个女的之中,以缅利花和奴奴娜两个说话最少,因为她们的中原话欠通顺,说起来非常费劲!于是乎听得多而说得少。 这时候她们拉近了,居然不知不觉的一道行动起来啦,百里超只好随在后面,形态非常滑稽。 年年红试探着向经天子打听道:“经组姐,你们住在这里要玩几天?” 经天子轻声道:“我们有批敌人也落在这店中,不过他们的势力太强,同时又不好在城中打斗,因之我们只监视着,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力量增加。” 公主道:“是我中原江湖邪门嘛?” 经天子道:“这股魔头没有国籍可分的,他们有个共同邪念,那就是天下武林是他们的人则生,非他们的人就得死!” 春宫妃子道:“这批人容易认出嘛?” 经天子摇头道:“就是这点困难,不过今后你们要注意,凡在身前身后的都得提防,稍一大意,也许就会有他们的人在暗中袭击,如果发现身边有人向你靠近时,那只有先下手为强,否则就即刻离开。” 她停了一下又接下去道:“可惜我们对这股邪魔了解的太少,换句话来说,也是他们一举一动太诡秘之故,听说能完全清楚他们内情的人只有你们中原的终南老人。” 年年红大喜道:“终南伯伯知道嘛?那太好了!” 忽听百里超在后接口道:“我也知道一部分内情了,她们要不要听?” 年年红回头轻笑道:“活见鬼!” 公主笑道:“让他说说何妨?” 经天子噫声道:“我倒没有问你们,他是谁?” 年年红大笑道:“他是我们的家人!” 经天子信以为真,笑道:“主人不知的家人反而能知?这倒是奇闻!” 春宫妃子郑重向百里超向道:“老人刚刚传音来了?” 百里超笑道:“还是花妈经验老到!” 春宫妃子道:“老人怎么说?” 百里超道:“叫我们暂时勿采行动,这批人将在西湖有大集会,那时下手将无遗漏,不过叫我们沿途监视,防止他们的人在路上零零碎碎作恶!” 公主道:“老人就只说了这些么?” 百里超道:“还有几点叫我们记着,此外他老人家没有时间多说。” 年年红道:“记着什么?” 百里超道:“第一,他们落店,或有小集会之处都有标记,那是在店门的某处,或集会之地的某处,必定有赤色四方记号,如见此记号,那就是证明他们不止一个人在此,第二,他们竟有四个等级,我们在广南城收拾的那个是四等,也是他们人数最多,功力最低的一等。” 年年红道:“他们的等级如何才能知道?” 百里超道:“老人大概没有时间传音说明,不过能从标记上知道他们有那级人在该地,标记旁边如加上一个红点,那就证明有他们的三等人物在该地,红点有二,则是二级,红点有三则是一级,红点下如有一横,则当地有两个三级人物,如此类推,加一横则多一个。” 春宫妃子道:“我去看看这店前的标记!” 百里超道:“不要去看,我已从老人传音中知道,他们在此竟有一个一级,五个二级,十八个三级,当然在城中还有他们更多的四级人物。” 大家闻言一震,那经天子郑重道:“他们的标记又如何去分别一二三级?” 百里超向她笑笑道:“那就是赤色四方记号有三个,第一个下面有三个红点,第二个下面有红点二个再加上五横,第三个下面有红点一个而加了十八横。” 公主道:“我们都到前面去看看如何?” 百里超道:“店中客人住满了,我们不能故意去查看,这会引起对方心疑。” 春宫妃子道:“他们就是血盆那一批嘛?” 百里超道:“这就不用问了!” 经天子啊声道:“你们早知这诡秘邪恶的二个字了!” 春宫妃子道:“姑娘等因何与血盆结仇呢?” 经天子道:“我个人是因家师之故,她老人家早年和血盆势不两立,然而目前却不同了,血盆乃为天下武林正派的公敌,他们的杀人罪恶,可说遍及天下!” 公主道:“这魔头为何要与天下武林为敌呢?” 百里超道:“大家如要知道这原因,那就请听终南老人刚才传音的第三点了。” 春宫妃子道:“老人说他竟要横扫天下?” 百里超点头道:“一点不错,血盆有两个徒弟,一个负责西方,控制着数十个一级人物,一个负责东方,也控制着几十个一级人物,这些一级人物在大国里有几个,小国里只有一个,而这些一级人物的功力却又与他的徒弟差不多,如此级级控制下去,形成他无比强大的恶势力。” 经天子立即道:“这些事情,我们的同伴都不知道,我三姊妹得马上回去告诉他们。” 春宫妃子道:“姑娘请便,我们也要回去了,不过请你们千万要慎重行动。” 经天子道:“既然明白就不会乱动,这点请诸位放心。” 分手后,春宫妃子想到还有两个人去了尚未回来,提防出事情,急急道:“天全黑了,我们回去罢。” 百里超道:“你们回铁梅院,我到前面去。” 春宫妃子点点头道,笑道:“我看这店中难免有事情发生,总不会平安过去。” 百里超单独行至上房,但见鲍叔德和九泉居士匆匆迎上道:“店里走了一大批可疑人物了!” 百里超道:“你们可知有大批血盆爪牙住在店中,走的那批无疑就是了。” 九泉居士道:“但有几个不怕死的尼泊尔和老挝武林暗暗追去了,我看这八人能留下命回来就是万幸。” 百里超道:“店中恐怕还有,你们看到了走了多少?” 鲍叔德道:“九个。” 百里超立将终南老人的传音转告,沉吟道:“店中还有,但不知住在那些房子,我们仍须当心。” 四处都有行动的人,九泉居土轻声道:“我们回去吃饭罢,今晚能否安静度过还是疑问。” 三人回转铁梅院,只见春宫妃子出迎道:“前面情形如何?” 百里超道:“已走了九个,但还不知是不是血盆的人。” 春宫妃子道:“那就看看店前壁上的标记呀!” 百里超啊声道:“我们倒忘了这点!” 春宫妃子道:“你们快进院吃饭,门口让我去看。” 三人见她走了之后,于是进院到客厅吃饭。 没有多久,只见春宫妃子回来道:“他们重要人物一个未走,仅在三级人物记号下去掉三横,尚有五横。” 大家闻主一惊,同时道:“他们住在那里?” 春宫妃子道:“我想一、二两级同样住在园中,其第三级则住上房!” 九泉居士道:“今晚我们睡觉都得当心,最好轮流值夜。” 百里超道:“你们都休息,我已无须睡觉了!白天走路我也可睡!” 他的语气轻松,大家都知他已功力通神,于是不再推辞,各自入房休息。 百里超既不疲倦,又不知冷,他一个人就是感到无聊,于是就在院子四周的梅林里慢慢散步。 当三更过后,忽见一条人影向他闪近! “什么人?” 话才出口,突见那人影立住道:“找你的小姐!” 百里超一看是经天子,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经天子急急道:“我们要走了!” 百里超奇怪道:“为何半夜要走?” 经天子道:“我们有三个人未回来,可能是出事了,因此我们要去寻找!” 百里超道:“你们既然要走,那我们也只好动身了!不过敌人的重要人物仍在店中!” 经天子道:“我也派人到店前看过,知道他们只走了三个三级人物和二个四级人物,不过我们去了三个暗盯的人是约定三更回来的,现在已过三更,无疑是出了事啦。” 正说着,忽见春宫妃子出来了,只见她向经天子打招呼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我们都知道了。” 经天子道:“准备好了,我们由后园走罢。” 说完,她立即摆手而去,接着就见鲍叔德、公主、年年红、九泉居士等都到了,百里超笑道:“院中留了店钱没有?” 鲍叔德点点头,又问道:“我们真和他们一道吗?” 百里超道:“没有关系,我们的底子仍无人知道,他们只把我们认为是中原各派中人物。” 大家从后园越过城墙,但百里超已发现有两条黑影在暗中窥伺。 出城不到半里,忽见经天子和另外两个女的在道旁等着。 年年红首先招呼道:“你们还有一大批在前面嘛?” 经天子笑道:“在前面不到一里。” 公主道:“你们有熟悉路线的人没有?” 经天子道:“象牙老人对中原地理仅次于家师,他是第十次进中原了,认得中原武林的也数他最多。” 春宫妃子笑道:“那大概是各派老辈人物了,当今后起之秀太多了!” 一路无事,但到天亮时,突见前面一座山下立满了人,百里超遥遥一望,噫声高叫道:“婷儿和娜娜!啊,还有阿红!” 经天子也高声道:“我们的人也在那儿!” 大家一齐奔上去,殷婷和娜娜欢叫迎来! 年年红大喜问道:“你们由那儿来?” 娜娜娇声道:“我们由南宁府来!” 公主道:“你们送完盖大哥才来?” 殷婷点头道:“但在这里打了一场不平!” 她指着后面道:“那堆人中有三个是我们救下的!” 九泉居士笑道:“敌人呢?” 娜娜道:“杀了一个,尸体还在躺着,另外四个都逃掉啦!” 忽见经天子去而复回,向着大家道:“多谢这两位出手!我和同伴感激不尽。” 春宫妃子笑道:“咱们都是同道,何必客气。” 双方难免各替自己人又重新介绍一番,最后只见一个老人呵呵笑道:“血盆爪牙动手就是群殴,这次可没有得到好处。” 春宫妃子笑道:“宇老查过了?” 原来那老人就是老挝第一号人物宇内奴,见问又呵呵笑道:“查过了,是四级人物!” 春宫妃子笑道:“我们分两批前进罢!” 宇内奴点头道:“现在男的走前面,大家不要分彼此!” 春宫妃子道:“我们同意,不过我们中间须要一个男子留下比较方便!” 她立即向百里超道:“你就留下来罢!” 百里超一面应是,一面暗笑,他知道春宫妃子要留下他做保镖啦! 两下分开后,百里超却作牵马的人,他拉着红牡丹宝驹紧紧跟在后面,阿红竟不因主人易了容而不识,依在百里超身旁高兴无比。 天已大亮了,前途没有城镇,后面的一批正感无处吃东西,可是百里超却急急对春宫妃子道:“快点!前面发生事情了?” 众女闻言,同感一震,但经天子却有点疑心,她不知百里超说的是否可靠! 春宫妃子抢步奔出,回头道:“快运功!打起来了?” 经天子道:“血盆的人物不会正面动手的?” 殷婷接道:“不,现在不同了,他们的势力已庞大无比,照样明目张胆的干了!” 前途现出两座高山,大路是由两山狭持中穿过,百里超随着众女接近一处两面飞壁之下时,立即大声道:“前面一批被阻住了!” 忽见九泉居士回头迎来道:“大家快上前,敌人竟有九十几个蒙面人,前面路全被截断,两侧削壁上也有人藏着!宇老人连攻三次都被对方挡回来了!” 百里超笑道:“挡而不围,这是什么道理?” 春宫妃子道:“也许是存心示威!” 百里超摇头道:“他们在江湖中早已轰动,又不是第一次出山!” 年年红郑重道:“大概前途有什么名堂,怕我们过去破坏他们的事情?” 春宫妃子道:“凭他们的力量,前途有什么不能立解的大事,现在我想到了,他们怀疑我们之中有个人物,这人他们看不出,只有一个一个挡住,存心让这个人上去显露武功!” 经天子不知他们言中何指,但这时大家已深入两壁之间的中途,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地势陡高,在高处的确立了一群蒙面人。 春宫妃子一见接近,发现宇内奴带着这边的人距敌方不到三十丈,那斜坡的下面,不禁暗忖道:“敌人居高临下,真不容易冲过去。” 她向宇内奴问道:“宇老,与他们交手怎样。” 宇内奴仇然道:“这些东西故作神秘,既不说话,又不讲武林规矩,老大冲上时,他们竟联手硬堵,看势我们也只有全体出动了!” 春宫妃子笑道:“他们占地形之利,可以成群动手,我们地形狭窄,无法一齐出手!” 经天子道:“难道我们退回去绕道而过不成?” 公主道:“这正适合他们之意了!”百里超笑道:“我有一法叫敌人阻挡不住!” 春宫妃子道:“什么办法?” 百里超笑道:“蜈蚣攻势!” 大家不解,宇内奴噫声道:“这位小哥说的倒是新名词,请讲明白一点如何?” 百里超道:“名词是新,方法在武林中却是常用的,不过因地形不同而稍稍改变进攻形态罢了,现在请宇老当蜈蚣头!” 宇内奴呵呵笑道:“敌人在注意了!” 百里超道:“让他们知道也无妨,叫他们尝尝这条蜈蚣的厉害!” 春宫妃子道:“其余的人呢?” 百里超道:“其余的按次序,第二人以左掌按住宇老背上,贯通内力,右掌则防守右侧,第三人以右掌按住第二人背上,以左掌防守左侧,如此类推,行动不要快,以免脱节,我在最后,仅阿红单独行动!” 大家一听这办法太妙,不禁齐声叫好! 宇内奴大笑道:“这位小哥真是玲珑心思,想得顶绝,而且使敌人无隙可乘!” 大家动作迅速,男的接完,春宫妃子即以手按住鲍叔德背上,女的接完,百里超以手按在公主背上,耳听宇内奴大喝道:“攻!” 他双掌一伸,顿感内功无穷无尽! 敌方-群看出这个阵势,居然人人大惊,挡在路中的突然有人大喝道:“快退!” 宇内奴一见大笑道:“你们也知厉害!” 毫无阻挡,敌人如风退去,这面竟安安隐隐的出了两峰之间。 狭道外即为平原,大家将手放了,宇内奴忽有所感似的向大家道:“武功再高也难横行天下,只有超人智慧才是所向无敌!” 他忽然走近百里超道:“小哥,你将来前途无量!” 春宫妃子哈哈笑道:“宇老,你别轻松,敌人尚在两侧林中窥伺哩!” 宇内奴大声道:“他们没有便宜可占了!” 九泉居士道:“我们不要理他们,快到前途去看看!也许真有什么事情?” 宇内奴道:“我记得此去有两条官道。一条走田东城,那要沿西江崦下,一条走平治,不知诸位准备走那一条?” 春宫妃子叹声道:“宇老真是我们中原通!” 宇内奴呵呵笑道:“过奖,过奖!” 鲍叔德道:“以全程来说,那就差不多,不过走西江可坐船,比较不辛苦,走平治多山,但可放开脚力赶路!” 百里超道:“那还是走平治较好!” 宇内奴点头道:“那就走到平治吃中饭,大家加点劲!” 他一招手,带着男人们立即奔出。 春宫妃子看看左右两侧,笑向百里超道:“白天看势他们不会再现身了,但要晚上提防报复!” 百里超道:“在城里无法大举来犯,在野外恐怕还要增加人手!” 经天子道:“我们一直不露宿怎样?” 年年红道:“这一批恐怕不是百色城里那一批?” 百里超道:“我也是这种看法,由此可见,血盆的势力确实大得惊人。” 人人都施展出三成轻功,而且又没有一个弱者,他们未到中午就接近平治城了。 这城周围都是山陵起伏,他们刚到一处石岗下,忽见路旁立着两个老人。 百里超远远一见,立即认出其中一个竟是神秘教的总教主,心知有异,随即向自己人传音,一一通知当心。 春宫妃子闻言大惊,立向宇内怒道:“宇老可识那两个人?” 宇内奴郑重道:“那黄发高鼻,蓝眼阔嘴的是神秘教的总教主,然而那长发披肩,五柳白发者不知是谁?” 双方一近,宇内奴立向神秘教的总教主拱手道:“戴斯高教主,久违了!” 原来那总教主竟也有认识他,只见他嘿嘿笑道:“宇兄变成中原人了!” “戴斯该未忘记这是中原地域?” 百里超暗暗向春宫妃子道:“我们中原那有这样人种?” 春宫妃子笑道:“他们在中原说中原语,实际上姓戴的只是译名,宇老也是一样!” 百里超豁然道:“原来他们有意给我们一点方便了。” 耳听大鼻子狂笑道:“宇兄之言,不无道理,我们当然要将就地主,不过宇兄的同伴中恐怕不尽懂中原语言吧?” 宇内奴大笑道:“凡入中原的决不会是哑巴!” 戴斯高阴笑道:“看样子,宇兄这次入中原,显然是以友好姿态来拉拢中原武林了?” 宇内奴沉声道:“这点不劳教主过问!” 戴斯高仰天大笑道:“今天而已!” 宇内奴哼声道:“我认为是永远!” 突闻那披发的老人喝声道:“废话少说,今天是你的人快点过去,不是你的人通通留下来!” 宇内奴怒叱道:“既同行则同舟共济!二位有何指教,不妨当面说明!” 那老人更怒,阴声笑道:“敬酒不吃,你们要吃罚酒,好罢,你们有本事就过去。” 宇内奴双掌一搓,就要动手,但被春宫妃子大声叫住道:“宇老且慢。” 抢步上前,她向着那披发老人道:“阁下贵姓?” 那老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仰首哼声道:“能过去再问!” 春宫妃子大笑道:“你为什么有只假耳朵!” 那老人突然双睛暴露!右手缓缓抬起…… “花妈退后!” 百里超一闪而至,立即挡住春宫妃子,面对那老人冷笑道:“不但是他,姓戴斯的同样有只假耳朵!” 戴斯高狂笑道:“你小子是谁?” 百里超突然将脸色一整,立即显出本来面目道:“现在你看吧!” 戴斯高突然向披发老人大叫道:“师兄,就是他!绿野王子!” “绿野王子”四字一出,这可把宇内奴一批也愕住了! 紧接着只听披发老人道:“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百里超大笑道:“原来你们就是血盆手下,不过我还怀疑你们两人就是血盆的徒弟!哈,你们的秘密从此在江湖并非神密无比了,血盆要横扫天下的手段确是费了一番心机,他竟派爪牙以各种不同的姿态来欺骗武林,所谓神秘教当然只是姿态之一罢了!” 戴斯高阴笑道:“现在你小子知道也迟了!” 百里超大笑道:“两次让你逃出我的手中,这次你打算怎样!” 戴斯高阴笑道:“今天特别来斗你的天雷斧,现在可以动手了!” 百里超心中立有警惕,暗忖道:“难道他们已有什么东西可避天雷斧!” 但他忽有什么把握似的哈哈笑道:“我认为你们今天的出现,可能是血盆最痛心的一天!” 他说完回头,立向春宫妃子道:“花妈,只有你不能在我三十丈内,快点后退!” 春宫妃子悚然一震,面色大变! 年年红大声道:“为什么?” 百里超道:“不要问,你也听到!快点提功!” 鲍叔德大喝道:“老二……” 百里超不理,又喝年年红道:“快和花妈退后全力保护她,只有你的补天剑可以防止,听到嘛!” 年年红尚待追问,但被公主急叫道:“红妹,快!” 年年红又惊又疑,急忙拉着春宫妃子后退,可是公主也追随而行,传音道:“他要施展万仙神剑了,花妈练的天魔大法会自招杀身之祸,你须以补天剑法罩住她,千万疏忽不得!” 年年红和春宫妃子闻言,真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明白百里超那样喝叱的用意了,尤其是春宫妃子,内心激动无比! 这种出乎寻常的举动,竟使得三方面的人都怔住了,两个敌人更加惴惴不安,不过他们只认为百里超要施展更强的天雷斧杀手罢了,因之那戴斯高暗暗向披发老人道:“师兄,防雷神网真有效嘛?” 披发老人道:“师傅这件宝物专为制服天雷斧的,不惟可避雷霆之劲,而且可将他天雷斧夺取,但师弟要特别记住,在那小子一旦失去天雷斧时,你要在他一惊之霎取他性命,快准备菩提剑法!” 百里超早已看出他们来得蹊跷,因之不敢施展天雷斧,然而他仍旧拿出天雷斧诱敌,只见他缓缓上前,右手一摆天雷斧大喝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戴斯高阴阴笑道:“这次你就休想逃得性命了!” 百里超一见时机成熟,猛地摇身一恍,他竟全身化为一团金光,比电还快,比仙还玄!将敌人一卷而没! 紧接着,金光闪处连发两声惨叫,俄倾金光不见,地面上却现出两条尸体和站着不动的百里超! 当金光一现之余,远隔三十丈外的春宫妃子竟然全身发抖! 使年年红吓得不由惊叫出声!她如疯了一般,立即施展补天剑法将春宫妃子罩住! 好在为时不长,只见百里超已缓缓立起,显得疲倦不堪。 接着,只听他向鲍叔德道:“大哥,你过来!” 鲍叔德竟与他人一样,这下子居然木立如痴,闻唤后才被惊醒,火速上前,轻声问道:“老二,你怎么了?” 百里超叹声道:“我太疲倦,大哥,你搜搜这两个魔头的身上,他们竟然身藏至宝,几乎使我不能成功,甚至差点脱力了!” 鲍叔德招呼九泉居士道:“居士快来!” 九泉居士愕愕然走近,问道:“什么事?” 鲍叔德道:“你搜戴斯高,我搜这老人,看看有什么在身上!” 九泉居士俯身一查,立即摸出一把短剑,一瓶丹丸,噫声道:“这剑好古!” 鲍叔德也搜出一只丝袋,交给百里超道:“这袋中是什么?” 百里超忽然面向侧面山上作揖道:“师伯赶来了!” 山上突然奔来一个老人,只见他喘息着道:“超儿,你还好吧?” 来的竟是皓皓子齐古圣,单看他喘息之情,就知他是施全力赶来的,百里超叹声道:“师伯,万仙剑我练得尚未见火候!这次好险!” 齐古圣吁口气道:“孩子,不是你练得不够火候,而是敌人身上两件至宝抗拒之故!” 这时连宇内奴也围上参观了,他跟齐古圣显然早已相识,只见他拱手道:“齐兄,今天使在下开眼了!” 皓皓子连忙还礼道:“宇兄,多蒙带携!” 宇内奴哈哈笑道:“这位小哥定为齐兄高足吧?” 齐古圣道:“这是在下五师妹之子,宇兄,今天他如冒失一点就完了,我承终南兄告知,说这两个魔头可能来找超儿,因之拼命在这条路上追赶,只想见到超儿叫他提防!岂知仍旧来迟。” 宇内奴道:“刚才听齐兄说这两魔身怀奇宝,但不知是什么东西?” 齐古圣一指九泉居士手中道:“这就是佛门至宝菩提剑!可惜剑诀尚在血盆手中,不过此剑本身有抗力!” 鲍叔德道:“师伯,这丝袋中是什么呢?” 齐古圣道:“是防雷神网超儿今天如果施展天雷斧,不惟不能发挥威力,甚至当敌人抖出防雷神网时便会被夺去!同时必遭这戴斯高以菩提剑乘机得手,超儿今天能幸免此难,完全是他自己精明之故!” 大家闻言,莫不骇然! 百里超渐渐恢复原来神情,他见公主和年年红陪着春宫妃子走上前来,连忙过去问道:“花妈,你怎么样?” 春宫妃子叹声道:“邪不胜正,今天完全证明了!谁料我一见金光就发抖,同时无法控制欲散的真气,说来确是不可思议!” 齐古圣笑道:“好在你已心无邪念,否则你早就身不由主的冲出来了,这不是不可思议,而是一种功夫上的刺激!同时也证明你的天魔功已练到至境之故!” 论武功原理来说,春宫妃子自认不如齐古圣透澈,只见她正面请教道:“齐老,这就是所谓见艺技痒那种意思吧?” 齐古圣笑道:“比方虽不尽然,但也问得很好,所谓见艺技痒,你只是想露一手给他人看看罢了,但武功到各人至境时,互相之间还有吸力,这种吸力相同则和,否则即克,其结果弱者必灭,强者自存。” 宇内奴正色道:“齐兄真是渊博,在下钦佩之至!” 齐古圣客气道:“宇兄过誉了!” 他忽然向百里超道:“你在沿途不可再停了,血盆可能已到西湖,乘他尚未得其两徒已亡消息之前,你得火速找他动手,否则他又要藏起来了。” 百里超道:“他的爪牙有多少在西湖?” 齐古圣道:“你只专心对付他,不要问其爪牙多少,这魔头一旦授首,他的爪牙就容易收拾了。” 百里超连声应道:“超儿这就动身。” 齐古圣又向宇内奴道:“宇兄,血盆的一级高手都不弱于他这死去的弟子,到时还望吾兄协助一臂!” 宇内奴大笑道:“中原高手如林,在下算得什么,不过到时我一定拼老命就是。” 齐古圣拱手道:“血盆神出鬼没,他不是这批年青人可以查出的,要寻其所在,还是我们老头子的事,宇兄带着他们直奔西湖,在下联络所有老辈人物展开暗查,如能将这魔头除去,那是整个武林之福,宇兄再见。” 大家送走齐古圣之后,宇内奴立即派出两人草草埋了尸体,于是就赶到平治城吃中饭。 可是他们刚刚吃完,忽见店外走进两个少年,百里超一见大喜,起身叫道:“巴山、包罗,你们怎么寻来了?” 两人神情沉重,如飞走近道:“二哥,我会到大伯,也看到埋人的地方!” 大家见他说得有异,一齐围上,年年红接口道:“你看到有什么希奇?” 包罗接口道:“尸体不见了!同时我们还看到一个古怪老人的背影!” 宇内奴大惊道:“尸体不见了?” 巴山点头道:“当地情形很显然,大概在你们离开之后被人挖出去了。” 春宫妃子道:“好没理由,谁挖尸体作甚?” 宇内奴郑重道:“那是血盆手下挖去了,这下子消息走露了!” 百里超沉吟道:“消息走露事小,我怕是血盆自己到了!” 宇内奴悚然道:“这二位是王子的兄弟嘛?听说他们还看到一个古怪老人的背影!” 百里超道:“这是晚辈义弟,他们大概是从南宁来的。” 宇内奴一听是他义弟,知道所见决定不假,郑重道:“今后在战役上我们要当心了!” 百里超问巴山道:“你们吃过饭没有?” 巴山道:“吃过了,我们就要走嘛?” 鲍叔德点头接道:“你跟着走罢,不要单独行动!” 大家立即动身,但人人心情沉重,生怕血盆在暗地偷袭。 当天晚上,他们竟不敢再走,就在一条镇上落店,同时守得十分严谨。 谁料在天亮时,突见宇内奴满面戚然的走进百里超房中道:“王子,我们有两人失踪了!” 百里超闻言大惊!急问道:“真的!” 宇内奴拿出一件东西给他看道:“所谓失踪,那只是尸体不见,他们房中仅留下这个!” 百里超一见是人的耳朵,不由大震,立即出房大喝道:“大家快起来!” 他担心自己人也有不幸,及至大家闻声赶到,一点人数,发现一个不少,他不禁暗暗吁了口气,立即向大家道:“血盆开始向我们下手了!” 他将宇内奴一伙出事之事向大家提出警告道:“你们夜晚不可睡觉了!” 众人闻言莫不失色,人人心惊胆战。 在路上有了提防,行程就不知不觉的慢下来了,这日未到中午,突见前面有条人影从一处林内闪出,速度非常惊人。 春宫妃子急急道:“那是龙天放!” 百里超立即道:“这东西在此出现有名堂,你们慢慢跟上,我去追他!” 年年红道:“你骑阿红去!” 百里超道:“你和公主,婷儿,娜娜四人,必要时可骑阿红,你们绝对不可再分开,血盆将以你们为下手第一目标!”说完纵身追出。 龙天放发现后面有人追赶,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他竟吓得不敢动了。 百里超看到他立在路旁,如电迫近,大喝道:“叛徒,今天你活不成了!” 龙天放忽有所恃似的,冷笑道:“你下手罢!” 百里超心知有异,叱声道:“你以为我杀你不死不成?” 龙天放摇头道:“不是这种理由!” 百里超大喝道:“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可抗我?” 龙天放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此现身?” 百里超冷笑道:“那是死神驱使你来的!” 龙天放突然大笑道:“血盆确是等于死神,他要谁死,谁都逃不了!现在他要两个女子死,你说还有救嘛?” 百里超立知不好,急叱道:“两个什么女子。” 龙天放道:“两位郡主,血盆已在几天前擒去了,目前关在某处最秘之地,他逼着我来找你,想不到你真在这条路上!” 百里超闻言大震,心知是徐郡主和常郡主又落在敌人手中了,沉吟一会冷笑一声道:“现在我既知道消息,照样可以杀你!” 龙天放淡然道:“我已把生死看淡了,你下手吧,不过我得告诉你,一旦我未给血盆回信,只怕两郡主也活不成!” 百里超大怒道:“我还不大相信你的鬼话!” 龙天放道:“我没有要你相信,我一直催你下手呀!” 这时后面众人都赶到了,大家问知情形后,鲍叔德大感焦虑。 春宫妃子立向龙天放道:“姓龙的,你想不留点东西下来而太平离开恐怕不可能,这样如何,你说出郡主们藏在那里,我就请求主人放过你!” 龙天放大笑道:“百里超肯信嘛?” 鲍叔德道:“你不说真话,杀得恐怕不痛快!” 龙天放哈哈笑道:“其实你们不问,我也要说出来,因为这是血盆交代的!” 百里超迫不及待,大喝道:“快说!” 龙天放道:“你要去可不能一个人去,因为血盆希望尽你们所有的人都去,他对我说过,这样免得他一个一个的下手,他要你们通通死在一块!现在告诉你们,两个郡主,加上护送她们的人,血盆全部把他们关在天目山后一个古洞里,莫忘了,那是西天目山。” 鲍叔德大喝道:“你滚!” 龙天放还没动,忽见横道上飞来一个人,九泉居士噫声道:“宇宙太子!” 百里超紧皱眉头,等到近了,大声道:“阁下有何指教?” 宇宙太子大声道:“那位是鲍叔德?” 百里超一指身边道:“这就是我大哥!” 宇宙太子哈哈笑道:“我真替两位郡主叫屈!” 他是看到鲍叔德其貌不扬,百里超冷笑道:“阁下就为了看我大哥一眼而来?” 宇宙太子大笑道:“非也!” 他一指龙天放道:“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两位郡主之所以落在血盆手里,那完全是他的杰作,他为了投靠血盆,不惟将两位郡主献上,同时还替血盆出主意。” 百里超猛地扑近龙天放骂道:“叛徒,我先毁了你!” 鲍叔德见他要动手,立即大喝道:“老二回来!” 百里超视他如亲兄,闻喝立停,回头道:“大哥,这东西留他不得。” 鲍叔德叱道:“我不是为了郡主不许你下手,我为了你今后出言必须守信而阻你!” 他说着又向龙天放叱道:“你给我快滚!” 龙天放忽然向宇宙太子阴笑道:“阁下好骨气,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如何!” 宇宙太子大笑道:“我们谈的该不是老调吧?哈哈,再谈老调也没有结果,无论怎么说你也作过我的奴仆!” 龙天放阴笑道:“只问你有没有种跟我去?” 宇宙太子朗笑道:“你选择的地点大概是西湖,好,我们走!” 大家看到他们腾身而去,莫不暗暗叹气,宇内奴走近百里超道:“王子,可惜这两人不入正途。” 百里超叹声道:“你老也知他们的底子?” 宇内奴叹道:“老朽一进中原就知有他们这号人物了,听说龙天放还是令师伯等共同教的。” 百里超道:“这是敞门不幸才出来这个叛徒。” 宇内奴慨叹一声,急急道:“我们快点赶路,血盆必未去远,我们最好赶到他的前面。” 春宫妃子道:“血盆叫龙天放前来故属不假,但我们却不能在路上大意,也许这是松懈我们防范之计!” 百里超忽有所悟,急忙道:“今后晚上我有好计了!” 第二十五章 尸骨堆古寺 春宫妃子当大家陆续启程时,轻轻的问百里超道:“你有什么妙计防止血盆暗袭?” 百里超道:“是血盆亲自出马当然难防,我想他自己未必肯做这马前卒的差事,大不了是派出一批一级人物沿途出手,而这些人物并非都如血盆那样诡计多端!我们只要用点头脑就可应付,至于布置方法那就看每晚所住的地形而设了。” 年年红接近百里超问道:“我们不去勾漏山了?” 百里超道:“当然要去,这是顺路,不过那批安南武林恐怕早散了,因为我们误了时间!” 是夜他们进了隆山城,可是没有一点动静,百里超出面布置一番,此后他们一连五天都虚惊一场,直至接近勾漏山的北城,这才发觉左右前后竟有高手缀上了,宇内奴看看天色已晚,他赶忙走近百里超道:“王子,今晚仍旧住城里吗?” 百里超道:“最好有个寺院借宿!” 春宫妃子道:“你要布陷阱,最好到勾漏山脚一座古寺中去那是座多年没有僧侣的废寺,同时在夜晚还可查看那批安南武林。” 百里超道:“那好极了,现在派两个人进城买吃的。” 春宫妃子道:“这事交给我和巴少侠,你们就在前面林中等我们。” 九泉居士笑道:“你和巴弟去恐怕太少,我和大鲍在后面远远跟着比较妥当,因为今天看到的敌人可不少。” 春宫妃子笑道:“这也好,看看城里有没有血盆的人物跟踪。” 恰在大家进入那座林内之际,突见高插入云的勾漏山峰上冲起大批黑点,年年红首先看到,不禁惊叫道:“那高峰上是怎么回事?” 大家停步望去,宇内奴抢着道:“大打斗!” 经天子道:“那是什么人物?” 百里超运目注视,良久接道:“冲出的倒是少数,在地面上更多,我们快去看看。” 宇内奴老经验,摇手道:“那是群斗,短时间内绝完不了,等进城的四人回来再去不迟!” 公主忽然又叫道:“你们看,那峰后升起的是云还是烟!” 宇内奴啊声道:“那是一股浓烟!定有一面用火攻!” 远远的有两条黑影向林前冲来,包罗欢叫道:“大哥和居士回来了,噫,为何不见巴老四和花妈?” 鲍叔德如风奔近,大叫道:“勾漏山下火拚了!” 年年红抢着答道:“我们早看到啦,只等你们回来。” 九泉居士背上背着个大布袋,只见他哈哈笑道:“这次是贼拚魔,我们可以袖手旁观,快走,花妈和巴弟先去了,他们盯着一批增援的安南武林。” 宇老头问道:“另一面是什么人?” 九泉居士道:“鲍大弟偷听到消息,那一面是血盆的人,血盆要收这批安南人作爪牙,因之激起火拚,昨天已有小接触,今天才是正式大干!” 百里超道:“我们这么多人,行动起来无法掩形,还是等天色黑一点再去如何?” 宇内奴道:“能避开就避,不能就动手,老朽只要不主动向安南人寻,总算不输理。” 百里超笑道:“晚辈就是顾虑前辈这一点,既然你老不在乎与安南武林发生误会,那我们这就去罢。” 他们所停的树林虽说是勾漏山的脚下,但到真正上山处尚有一里多路,这时九泉居士和鲍叔德领先,巴山牵着红牡丹和包罗跟在二人后面,宇内奴则带着他们的人走在中间,百里超、年年红、公主、殷婷、娜娜等五个人紧随在后面,他们不择路,就从林中穿行。 黄昏后仍有余光,在林中行走,普通人是不易发现的,然而却瞒不了武林中人,好在山上正打得天翻地覆,他们居然登上半山了。 九泉居士正在向一座崖头腾身,突觉一股强劲的掌风从头顶压落! 鲍叔德看出九泉居士身向下落,立知不对,大喝一声,从侧面猛冲! 谁料他刚刚升起,突闻头顶闷哼一声,紧接着坠下一个中年大汉!同时头顶响起春宫妃子的声音道:“二位可放心上来了!” 九泉居士再次拔升,到了崖顶笑道:“这家伙是那一方的,花妈赶得恰值其时啊!” 春宫妃子笑道:“我早就看到他在崖上鬼鬼祟祟,但不知是那一方的!” 忽闻崖下传来巴山的声音道:“是安南人!他还没断气!” 话刚落,他和包罗被红牡丹驼着纵上崖来。 下面的人陆续来到,春宫妃子向大家道:“安南武林已完了,逃走的没有几个,峰顶和峰后谷中死了几十个!” 百里超道:“巴山呢?” 春宫妃子道:“在峰顶。” 大家闻言,齐朝峰顶赶去。 巴山确在上面,他一见百里超就叫道:“二哥,血盆的人物追着五个安南人向南面去了。” 百里超道:“他们还要回头的,我们准备截住。” 春宫妃子道:“有三十多个,都是高手!” 百里超道:“我们力量足了!只要血盆自己不在场,再多也可以收拾。” 宇内奴道:“那我们快到古寺去吃东西。” 春宫妃子领头下峰,大家寻到那座废寺前,只见落叶盈庭,荒草没径,确是破败不堪,惟有正殿和后殿虽说布满了尘灰蛛网,但尚可暂避风雨。 宇内奴分派他的人打扫后殿,找出十几只破蒲团,让大家坐下休息。 九泉居士打开布袋,拿出食物分给大家吃。 在大家休息中,百里超向春宫妃子道:“花妈,请你和九泉居土辛苦一下,赶到南面数里外去放暗卡,如果有了动静,请赶快回来,我这次要除去血盆一部分力量。” 春宫妃子道:“他们不来呢?” 百里超道:“以三更为限,不来你们就回来。” 二人答应去后,百里超又叫巴山和包罗道:“你们到外面去找大批枯枝,我们一面烧火取暖,一面使火光外冒,引敌人前来探视。” 宇内奴道:“那我们的人手也得布置一下?” 百里超道:“我和你老两人到时坐在火旁,其余人等都在后面四周暗中藏起,只许放敌人进来,不许放敌人出去。” 年年红道:“那是不是要等花妈和九泉居士回来之后再采取行动呢?” 百里超点头道:“这个自然,我们不能空忙。” 分派一定,年年红和娜娜先将落叶扫进一大堆生火,整个后殿霎时火光大盛,暖气四溢。 忽见巴山在这时冲进叫道:“外面有两个负伤的安南武林!” 百里超问道:“他们还能走?” 巴山道:“两个全身是血,要求进来!” 百里超道:“放他们进来。” 巴山出去不久,接着领进两个全身是血的中年大汉。 宇内奴知道百里超不通安南语,他起身迎了上去,叽咕的问了一阵。 回头和百里超道:“他们都是外伤!” 百里超道:“请你老问他们尚有什么人进入中原。” 宇内奴向两个安南人问了一阵,同时叫他们走近火旁取暖,之后向百里超道:“他说他们本来在勾漏山集会,准备向中原深入,但现在全部完了,逃脱的不到十人。” 百里超忽然灵机一动,笑向宇内奴道:“我们给他们吃的,叫他们就在火旁休息,这是我们钓血盆手下一种良好的香饵,你老有伤药吗?给他们一点,许可他们天亮离去。” 宇内奴点头道:“王子想得周到,老朽照办就是。” 两个安南人一见既有吃的,又有伤药,不禁忘了一切,随即和宇老头谈开了,他们还认为这批人都是老挝武林呢。 两个安南人也许是流血过多,用力过甚,这时烤着火竟睡着了。 宇内奴一见,笑向百里超道:“王子,他们幸好不知有你在此,否则他们还能睡觉。” 百里超道:“只要他们不入中原捣乱,我也不会杀他们,因为安南王早有心要投降的。” 巴山和包罗的枯枝搬进不少,估计烧到天亮也够了,百里超向大家道:“时间还早,你们乘此机会养养精神罢。” 估计有场大拚斗,大家那能睡得了,顶多闭目假寐而已。 百里超独自在寺外走动,他提防另外还有敌人。 将近三更,突然发现春宫妃子和九泉居士如电掠到,百里超一见急问道:“来了吗?” 春宫妃子急急道:“不止南面那批,还有从东面来的,你有什么计划!他们都发现这里的火光了。” 百里超将计划说出,接着道:“你们快进后殿!” 二人到了后殿,其他人等都惊起了,大家纷纷藏身。 宇内奴暗暗提功,他和百里超坐在火旁,阗出在照顾两个受伤的。 寺外看似静悄悄的,谁料就在这死气沉沉的时候竟突然来了两群疯狂一般的黑影,他们一到寺前,突闻南来的黑影中有人大喝道:“大家还等什么,冲进去。” 但东面黑影中有人问道:“里面是什么人?” 南来那人大声道:“大不了是安南那批残余家伙,他们尚有三个教主下落不明!” 东来的那人疑问道:“他们怎么还敢在寺内烧火?” 南来的哼声道:“先进去看看。” 他说罢,首先朝寺中冲入! 那人后面接着一齐涌入,及至后殿门,他们发现火旁的情形时,竟又陡然立住了。 第一个是个老者,这时被火光照得很清楚,他看了一下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宇内奴抬头朝外一望,冷笑道:“你们不长眼睛,我们在救伤!” 那老者哼声道:“伤的是安南人,我问你们是谁?” 百里超缓缓站起,淡然道:“这个不须你们问,也不必你们管,我们是过路的!” 那老人举手一挥,向后喝道:“你们等什么,还不进去收拾了!” 他的话一落,立即冲进四个大汉,分别扑向宇老人和百里超。 百里超猛起双掌,迎着一推,冷笑道:“给我躺下!” 谁料连一点响声都没有,那四个大汉竟“扑通,扑通”全部栽倒在地,仅口中鲜血狂喷! 门口群魔一见,齐声大叫道:“阴手!” 宇内奴也被百里超这轻描淡写的一手惊住了!愕在一旁张口结舌。 百里超踏出去,横腿一扫,立将四个尸体扫向一旁,仍淡然笑道:“你们还不给我快滚!” 敌群不下四五十,其中老的占半数,他们虽惊,但毫无退意,突然有人大喝道:“冲进去围住!” 一声未完,门口如潮水般涌进一批,一分为二,立由两侧殿阶抄上。 宇内奴轻声向百里超道:“可以动手了!” 百里超摇头道:“还有一半在外,里面不先发,我还是不动。” 忽闻左面一老人冷笑道:“小子,纵然你全身是法,今晚也难逃死运!” 百里超哈哈笑道:“我看你们之间,除了十几个是血盆一级人物之外,其次就是二级以下的了,你们认为人多势大,在我却认为不堪一击,最好你们守在门外的都进来!” 右面有个老人冷笑道:“现在你想逃也不可能,快说,你们是什么人?” 宇内奴哈哈笑着接口道:“各位中的年龄没有大过老朽和小过这位少侠的,今晚你们来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有阅历的,我们如果怕了你们,就不会如此镇静,我们既然不怕,你们又凭什么盘问我们的来历,朋友们,以老朽来看,还是交过手再说罢!” 那老人哼声道:“我们已死了四人,你们想不动手也不行! 不过你们如能说出来历,也许还有一条活路给你们走。” 百里超大笑道:“倒还有点余地,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非等你们的人都进来才肯说出来历。” 那老者阴笑道:“难道这后殿内还有什么阴谋?” 百里超笑道:“不错,我已布下埋伏,你们进来就休想出去。” 老人突然挥手道:“去两个查查瓦面!” 立有两个中年大汉拔身而起!猛朝殿帘翻去。 可是身还未到,突然就惨叫坠落,只见那两人竟已失去首级! 这下真把群魔镇住了,只见那老人恨声道:“原来你们真有人埋伏,那就休想活过今晚!” 他忽向门口大喝道:“大家散开围杀!” 门外一半闻言,一齐退到前殿,纷纷拔身上瓦! 百里超一见,立向宇内奴道:“动手!” 宇内奴猛自衣底抖出他的黑色象牙,顺势一挥,谁料从他象牙内同时飞出数十点银光,宛如蜂群一般,齐朝敌群射去。 敌群一见,竟有人大声惊喝道:“快避‘百指飞刀’,他是象牙老人!” 敌群大乱,百里超哈哈笑道:“宇老好功夫!”他这次既不用天雷斧,也不用万仙神剑,竟专运阴劲攻敌,一掌一掌的拍出,掌无虚发,逢者立毙。 敌群措手不及,连死带伤,立有十几人倒地,其余的联不成手,只有乱扑乱冲! 百里超已与宇内奴背靠背,稳立殿中不动,使群敌无隙可乘,沉着应村,愈斗愈猛,显然胜算在握。 这时殿上黑影纵横,银光飞舞,声震遐迩!同样激烈无比。 这一场大斗虽不如百里超的理想,但也收先声夺人之效,敌人简直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使在门外的一半疑神疑鬼,没有一个敢放手厮杀! 及至天亮,殿内所剩几个功力最高的看势不对,他们不顾一切,同力猛扑一阵,撤身急窜,拼命冲出殿去,竟连百里超也拦不住。 那几个老魔一旦脱身,立即边逃边吹胡哨,使得殿外之敌闻警,竟也一窝蜂似的跟着盲窜。 可是埋伏之人不舍,首先是春宫妃子,她竟领着几个少女全力追去。 百里超闻听声音有异,急忙向宇内奴道:“宇老,不好,女将们追去了!” 二人翻上殿顶,恰逢九泉居士奔来大叫道:“大家快去接应,巴山和包罗也追去了。” 百里超忙问道:“我们的人有伤亡吗?” 侧面走来鲍叔德道:“宇老的人有两个轻伤,但也追去了。” 百里超一点人数,岂知仅有红马在寺前长嘶! 宇内奴叹声道:“这下敌人如有接应就大事不好,我们快追!” 百里超纵落寺前,一拍红马催道:“红红,你走前面!” 红牡丹四蹄一起,去势如电! 宇内奴忽然噫声道:“王子,这几天老朽又走眼啦,看不出这匹宝马!” 百里超笑道:“它的脚力确实不环!” 从天亮追起,及至天黑,他们竟糊里糊涂的追到了海边,也不知追了多少路程,这时只见春宫妃子带着一大批反回头来迎啦! 百里超一见急问道:“敌人那里去了?” 春宫妃子叹声道:“他们有条船,我们追到海边时,他们已离岸半里了!” 宇老头急忙道:“那他们是沿海而下了!” 百里超道:“这批人中有几个出乎意料的高手,我们不能放他们再见血盆,花妈,我们快租船,非在海上截住收拾不可!” 春宫妃子道:“那你们到阳江城外去等一下,由左面这条路去不到半里,我去码头打听一下,也许这里有广文南的帮众,帮船快,经验多,同时又是自己人。” 百里超点头道:“你不同路吗?” 春宫妃子道:“你们走大路,我沿海岸走,人多不方便。” 百里超向大家一挥手,立即奔向阳江城,乘空在城中吃了一顿饭,于是又奔向海边码头。 春宫妃子这时正和六个精壮的青年在等候,一见大家到了,急忙将六个青年介绍给百里超道:“这就是广帮主六名子弟,他们有艘大快船。” 百里超向十八位青年一一问过姓名,于是急走向一条大船,立即出海,扬帆急追。 百里超看到沿海船只来往不少,心中问道:“这样如何能分辨出那条是敌船?” 他向春宫妃子道:“该船有何特征可认?” 春宫妃子笑道:“广文南的兄弟知道,你不要管,除非追不上,追上就能认得。” 宇内奴道:“今天不追上,一到晚上敌人恐怕会在其他海港上岸。” 春宫妃子笑道:“长江帮在我们未上船之前就有安排,他们已沿海传出紧急通知,敌人一旦上岸,我们就可得到消息。” 宇内奴呵呵笑道:“久仰中原武林在江湖上神通广大,岂知竟是名不虚传。” 春宫妃子笑道:“我们武林内太复杂,帮派林立,如无一套严密的组织,全靠武功是不能生耳目,这也是他无法在中原放手施为之故,因为他处处都受到监视和阻碍。” 这一天,他们毫无希望,因为时已黄昏,前面毫无敌船之影,也没有长江帮的消息,然而船并不靠岸,仍旧沿着海岸急追! 未分日夜的追到了普陀山岛外,算计日期已是十五天了,那还是挂满风帆,再加上大家运功催舟,除了吃饭以外,简直就没停留,可是仍无敌船的影子。 百里超已知无望,当众宣布上岸。 春宫妃子道:“船由钱塘江进口吧,因那儿到西湖要近好几天路。” 百里超道:“西湖四周,无疑都是血盆的人,我们由此上岸占行动秘密之利!” 宇内奴道:“王子要直赴西天目?” 百里超道:“能够隐藏行动就秘密查几天,如果被血盆的爪牙发现了,就只好硬攻了。” 春宫妃子见已决定上岸,立即走出舱去通知广文南的兄弟向岸边开去! 岂知在船刚打横之际,忽听船头有人大叫道:“那礁石边靠住一条可疑的船!” 九泉居士走出问道:“怎知可疑?” 忽有一个青年答道:“那儿从来无人敢靠船,今天没有风,那船靠得毫无理由!” 九泉居士道:“这条船能不能去?” 青年道:“不能去,水下暗礁太多。” 九泉居士立即进舱告诉百里超! 百里超沉吟道:“也许是小股海盗船,我们去几人查一下就是了。” 九泉居士向鲍叔德道:“我们两个去看看,小股海盗常作大坏事,除掉也应该!” 鲍叔德笑道:“你不要大意,也许小河里出大鱼!” 二人踏浪而去,在要接近时,突见那船头瞬间钻出五个大汉! 九泉居士抢登礁石上,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天色近晚,五大汉似还没有发现远处那条大船,其中一人阴笑道:“你们管不了这多!大爷们不高兴说。” 九泉居士大笑道:“你这家伙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说也得说,否则就叫你下海吃水。” 那大汉忽然拔身而起,超船飞上礁石,冷笑道:“我倒是要见识一下!” 九泉居士正待出手,忽听鲍叔德轻喝道:“对面岸上又来了十几个!” 九泉居士一看,噫声道:“这不是小股海盗,他们竟都能踏波而来!” 鲍叔德急喝道:“动手!” 他抢先朝船上扑去,举手掌发,硬向船头四大汉攻去! 九泉居士身还未动,扑向他的大汉竟先发制人,剑招如电点进。 剑风强劲,九泉居士闻声闪动,哈哈笑道:“原来你竟是把好手!” 大汉第二招将发,突闻船上惨叫升起,他还认为是自己人得胜,嘿嘿笑道:“再见罢朋友!” 九泉居士那能让他得逞,一见剑到,陡伸右掌一扫,挡开剑锋,左手猝施绝着,一招一按,哈哈笑道:“朋友,鲨鱼等急了!” “蓬“的一声,那大汉全身飞出,竟被九泉居士打出数十丈,真个下海去了。 鲍叔德立在船头叫道:“居士,快叫我们的人都来。这是血盆的船!” 九泉居士问道:“怎见得?” 鲍叔德道:“我杀了三个,擒住一个,他直认啦!” 九泉居士道:“你搜船,我等他们来!” 大概百里超等早就看到敌人有援兵到了,他们不待九泉居士招呼,这时已全体出动啦! 九泉居士一见大喜,未几迎着百里超道:“这是血盆的船,赶快去迎击岸上的。” 百里超点头道:“前辈,我们走,趁敌人对我们情况不明之际,给他们个迎头痛击。” 九泉居士看到大家都去,自己则立在船头以防万一,久久见鲍叔德还在舱里,不禁大声问道:“大鲍,查到什么没有?” 鲍叔德突然大叫道:“居士,我找到两个郡主了!” 九泉居士闻言一愕,骇然道:“怎会在这船上?” 鲍叔德似在作什么事情,良久才答道:“居士请守住外面,两个郡主尚未转醒!” 这时离岸不远的海面已打得波翻浪滚!九泉居士大叫道:“大鲍,你要快点救,那面敌人高手不少,现已打得非常激烈。” 鲍叔德在船里呆了半天,这才见他领着徐郡主和常郡主出舱,九泉居士一见,连忙拱手道:“二位郡主还好吗?” 徐郡主叹声道:“我们只是被点穴道,想不到又和居士见面了!” 九泉居士奇怪道:“听说血盆已将两位关在西天目山,因何却在这船上?” 常郡主摇头道:“我们自被龙天放暗袭劫去后,一直就在这条船上,所谓西天目山恐怕是陷阱!” 九泉居士郑重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血盆原来又在施诡计,幸好我们碰巧遇上了,不然到那里去寻二位的下落!” 徐郡主道:“他们每到吃饭的时候才解我们的穴道。”她又苦笑一声,显得非常泄气似的。 鲍叔德道:“我想血盆定有一个什么岛屿在海上,否则他不会把你们留在这种地方。” 九泉居士道:“血盆作事常常出人意料之外,我们不妨再问问船头那家伙!” 鲍叔德道:“我们来问,居士请去接应大家,问过后我们就上岸去,无须再派人来接了!” 九泉居士点头道:“让两位郡主多休息一会,最好能将这船开到岸边去,免得郡主们踏波出毛病,总之这一场不要你们动手了!” 九泉居士去后,鲍叔德就在船头问口供,常郡主则招呼徐郡主道:“姐姐,我们去看看后舱底下,今天早上我们听到那儿似乎有人在搬动什么东西。” 徐郡主道:“你真是,他们还擒来另外几个乡下女子作见不得人的事,你还去看什么,那里一定脏透了,幸好他们没有向我们下手,否则真不堪设想。” 常郡主道:“非看不可,也许里面是藏有大批珠宝。” 徐郡主笑道:“我们要珠宝干什么,你还想阿德成富翁!” 常郡主不理,独自往后舱底层找去。 未几,鲍叔德回到前舱,他不见常郡主,急问道:“玉君,碧钗呢?” 徐郡主笑道“她怕你将来没有饭吃,替你找财宝去了。” 鲍叔德大惊道:“快叫她出来,这船上藏着开山雷!” 徐郡主道:“什么开山雷?” 鲍叔德无暇解释,猛地冲向后舱大叫道:“碧钗,碧钗,你快出来!” 常郡主在后舱下答道:“阿德,什么事?” 鲍叔德大叫道:“快上来,舱里有危险!” 常郡主闻言冲上,忙问道:“什么危险?” 鲍叔德吁口气道:“我在那血盆爪牙口中问出口供,他说船上藏有血盆特炼的开山雷,那是一种开山裂石的爆炸物,不懂者一撞就炸,力可开山。” 常郡主道:“那个人呢?我要再问问,只怕说的有诈?” 鲍叔德道:“我把他收拾了,不要问啦,我们快点离船上岸罢。” 常郡主埋怨道:“你作事真性急,怎么就把他收拾呢,留给二弟再问不行么,我发现后舱下有不少箱笼之物,那定是金银珠宝。” 鲍叔德笑道:“我不想发财,金钱多了是累赘,皇上将你们给我,那是注定你们跟我过流浪生活了!” 常郡主笑道:“我们还怕苦吗?我的意思找出来救助别人也好啊!” 鲍叔德笑道:“算了,我们还没有后代,炸死了犯不着。” 他一手一个,拉着两个未婚妻就朝海里跳,未几就登上对岸了。 这时海中已无动静,显然血盆的爪牙已全杀光了!他们刚上岸,立见百里超等鱼贯走来。 鲍叔德立即迎上去,急急将问得的口供对大家说出。 春宫妃子吓声道:“西天目山去不得了,血盆定有开山雷埋伏!” 宇内奴道:“这老魔真是毒辣,好在我们在这里撞破他的诡计!” 百里超道:“不去的话只怕永远不能除去他,我们先到西湖再商量。” 鲍叔德似觉少了几个人,他暗暗的一点查,发现宇内奴的伙伴有五个人不知去向,不禁有所悟,忖道:“这一场他们又损失了!” 不便引起人家难过,他不敢动问,只在心里叹息。 又过了三天,他们快近西湖时,谁料迎面竟来了三个女人。 百里超一见,陡然大叫道:“我外婆来了!” 宇内奴欣然道:“还有逻罗金母,经姑娘你还不上去迎接。” 经天子苦笑道:“家师会逼我回去。” 经天子尚未奔出迎她师傅,但听老慈航向百里超招手道:“超儿,你看这是什么人?” 百里超陡有所觉,猛地奔去道:“是我娘!” 老慈航身边伴着一个素衣美妇,年龄看去不到五十,她一见百里超走近,双手一伸,紧紧将他抱住道:“超儿……” 她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家一见,莫不惊喜至极,宇内奴更莫明其妙,她向春宫妃子道:“王子还有母亲!” 春宫妃子慨然道:“宇老,难道你不记得轰动当年的辣手嫦娥江流韵!” 这时百里超的母亲真是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她见大家围了上来,随即轻声向儿子道:“超儿,他们都来了,我们不能失礼,快替为娘介绍。” 百里超拭罢眼泪,即将大家一一介绍,同时把公主、殷婷、和年年红、娜娜都带到妈妈身边。 江流韵一见四女,不自禁的暗暗叫好,也不禁笑着问了这个又问那个,甚至公主也不例外,笑道:“公主,你能吃苦嘛?” 准婆婆当了面,公主又羞又喜,她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干脆低下头去。 大家欢叙大半天,忽听逻罗金母道:“老姐姐,现在我那句话怎么样,孩子们都在这里了!江大妹子只要说个好字就行了!” 她不知有什么事情在逼迫老慈航,显然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只见老慈航呵呵笑道:“我没有意见,老妹子,你不能逼我,你还是问我女儿吧。” 金母点点头,又向江流韵道:“大妹子,你敢不买我这份面子!” 江流韵苦笑道:“阿姨,孩子们差了一辈,这怎么可以呢?” 金母大叫道:“江湖无辈份,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江流韵笑道:“你老既然看上超儿,那就全由你老作主不就得了!” 金母突然大笑道:“难道我还不敢?” 宇内奴向金母笑问道:“老大姐,到底是什么事呀?” 金母乐极了,又哈哈大笑道:“你们通通听我宣布,我的经天子现在也嫁给百里超这小子!” 众人一听,同声叫好!这倒把经天子羞得直朝她师傅怀里钻! 年年红、公主、殷婷等不惟不妒,反而拥了上来,合力将经天子抱住高叫道:“姐姐,我们欢迎你参加一份!” 众人一见,又是齐声大笑,人人都向百里超道贺。 百里超傻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有傻兮兮发愣的份儿。 金母忽又大笑道:“现在你们再听另外一件大事。” 春宫妃子问道:“大概是血盆吧?” 金母正色道:“是的,血盆已和我们下了空前赌注,言定在西天目山决斗。” 九泉居士道:“那是他的阴谋!” 老慈航笑道:“你们一定知道他在西天目山埋下开山雷了?” 鲍叔德急道:“是我在他爪牙口中知道开山雷的事!但不知他真的在西天目山下有布置。” 金母道:“西天目山一座谷中全被他布下了,但这是人赌输后的手段,不过我和老慈航没有揭穿他就是。” 百里超恭声问道:“如何赌法?” 金母指着两位郡主道:“现在既然找回她们,我们就不怕陷入他的阴谋了,昨天打赌时,他答应他如败了,就护我们入谷找郡主,这更证明他想凭开山雷将我们全部消灭,不过我们事先也有计划,然而现在倒用不着了。” 春宫妃子道:“到底是怎样打赌呢?” 老慈航道:“他在那谷前摆下三大最困难的比斗,叫我们这边公推一人出阵,同时要将双方所带去的人全部点倒,他败,他们的人无须再斗,只凭我们处理,他胜,我们则凭他来宰割!现在我们已择定超儿出阵!” 春宫妃子道:“那三项比斗?” 金母道:“第一项,他在谷前草坪内埋下两根竹杆,长有丈五,竹杆旁放了两块千斤巨石,比斗的人要将千斤巨石放在头顶,同时不许用手去扶,要全凭无上真力跃蹬竹之上立半根香之久,竹根不惟不许弯曲,甚至不许摇晃。” 众人闻言,莫不咋舌,人人将目光望着百里超。 百里超看看大家点点头道:“这确是硬拚的办法!” 春宫妃子道:“你认为怎么样,现在预试一下如何?” 百里超道:“这件事我大概办得到,不过我不相信那魔头是诚意比斗!” 老慈航接口道:“有何诡计,到时难瞒我们的眼睛,这一项我们当时答应了。” 百里超道:“既然答应了,那还有什么话说,第二项呢?” 金母道:“第二项他取名叫流星,那是两根细草绳,各系一块约五百斤重的圆石,绳长八丈,比斗者各执一绳,挥动巨石攻敌,绳断,石脱,或退出一丈外的皆算输!” 九泉居士跳起叫道:“这比顶石上竹杆更难!” 金母道:“那魔头想的办法虽然简单,但也纯真!” 鲍叔德道:“这又不外拚真力!” 老慈航道:“还有更难的哩!” 公主抢着向道:“怎么个难法?” 老慈航摸摸她道:“方法更简单,但却很难,那是在二十丈外的树上悬挂一把钢剑,比斗的人要用指力发出本身真火将它熔化!” 大家又惊叫起来,年年红道:“方法都由他一人规定吗?这太不公道了。” 金母道:“我们如果反对,那就是示弱,目前他之所以向我们提出条件的原因,那是他尚对整个武林心存恐惧,一旦我们示弱,无疑更加助长其气焰!” 百里超道:“他提出要我们这边那些人到场没有?” 金母道:“他何必提呢,他的目的在查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去和他比斗,他心中有数,一旦没有这样一个人去,他可立即发动疯狂的屠杀了,或者去的不是他对手,他也可适时放手横扫武林!” 百里超道:“将来下场的就是这些人吗?” 老慈航哈哈笑道:“这次自动前去的恐怕是前所未有的盛举,大部分的老辈人物恐怕你连听都未听说过,也许连血盆也有未曾会过的!” 百里超道:“鲍叔德对你老怎说已指定我出马呢?” 金母大笑道:“我是说,我们选你,而不是说整个正派武林都选你呀!” 百里超吁口气道:“我希望另有能者当选!” 老慈航道:“在上天竺寺我们正派有一场热闹,那是由各方选举出的人物来总选一次,到时难免有一次大印证!因之我们要急急赶往上天竺寺。” 春宫妃子道:“那要提防血盆在暗中捣乱!” 金母道:“到时他派人窥伺自是难免,捣乱他倒不敢,那对他有害无益。” 距离上天竺寺还有一天路,他们在晚上都没停止,及至到上天竺寺时,又是隔天的中午了。 九泉居士似与上天竺寺的和尚是故交,于是他们就在上天竺寺住下了。 在下午,殷婷、年年红、公主和经天子四姊妹要去游西湖,她们向江流韵请示许可后,大家易容走出上天竺寺,但未到湖边就遇到山王十子。 公主发觉十子在注意她们,因之笑向年年红道:“他们看不出我们易容,妹子过去告诉他们,同时探听一下其他人的消息。” 年年红笑道:“我们都去不行吗?” 公主道:“人多不方便,我们三个向右面小路走去,大家在下面那竹林前等你。” 年年红点头同意独自向十子来路上迎去。 公主带着殷婷、经天子刚到竹林前,准料忽听林中有人轻声叫道:“公主,你们请进来!” 公主闻声很熟,立即向殷婷和经天子示意,三人同向竹林中走进,举目一看,发现里面竟立了一大堆,不禁啊声道:“是你们!” 里面竟是海内十生,只见少林生笑道:“我们已知百里超弟到了天竺寺。” 殷婷介绍经天子给十生认识后问道:“你们打听到血盆的下落吗?” 武当生接道:“他们的确占住西天目山,武林其他人都不能去!” 公主道:“听说正派武林要在上天竺寺选拔出斗血盆的人?” 少林生点头道:“共有四大批,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老辈人物,不过他们都有年青人,也是些生面孔。” 殷婷道:“那是些什么人呢?” 少林生道:“据本派掌教透露,那都是当年的奇人异士,不过这中间不一定都是正派人物,有些人在当年甚至无法确定他是邪是正,也有些根本就未在江湖上走过。” 公主道:“那又怎能区别四大批呢?” 少林生道:“那是他们因气味相投而自然形成的!一批自称元始派,另有一批自称云游派,还有批自称天外派,第四批则为洪荒派!” 殷婷笑道:“中原各派选出谁来?” 少林生道:“我们当然由百里超弟出阵!这次是大团结,不过那四批也是与血盆对立的。” 经天子问道:“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少林生道:“都住在下天竺寺,每批估计有三十几人,他们要在这一次除去血盆这后,同时也取得领导天下武林声威。” 公主道:“各派掌教都到了?” 少林生道:“我们十生住在两寺,山王十子的掌门人住在中天竺寺,其他各路老辈人物到处都住得有。” 公主道:“大军在南疆怎样?” 武当生道:“双方都停止交兵了,皇上现在临安,安南王现已派专使前来求和,只看皇上许不许可了。” 正说着,年年红已由外面进来,她将山王十子所说的告诉公主,恰好与海内十生说的完全相同。 四女别了十生,随向湖里走去,当她们租船划进湖里时,游船竟是川流不断! 当船至外湖时,发现有一船在后紧紧追来,年年红噫声道:“两郡主和缅利花,奴奴娜也追来了。 其实后面那条除了船娘,另外尚有两个男子,公主一见笑道:“你们细看一下还有谁?” 殷婷笑道:“广大哥和展大哥!” 公主点头道:“他们在郑巡按身边办完事了,这下可来得真巧,赶上大热闹啦!” 后面游船已到,展云鹤一见四女易容难看,哈哈笑道:“你们对自己太残了!” 公主会意,笑道:“说话不要大声,提防旁的游船。” 广文南道:“你们为何不去见皇上?” 公主道:“与血盆斗完了再去,皇上还好吧。” 广文南道:“皇上也知西天目山有场正邪大会了,他还要去看哩。” 年年红大惊道:“那如何能去?” 展云鹤道:“百里超弟刚才赶去了,他会阻住的。” 公主道:“只有他才阻得住,现在我们到全湖各处去看看,说不定能遇到血盆的爪牙。” 展云鹤道:“那是当然,现在除非他们带面罩,否则比一般易容的还好识破,据终南老人说,血盆也因形迹不再神秘之故才决心与正派武林公开决斗。” 船到苏堤春晓,只见岸上游人络绎不绝,广文南突然道:“有一批人在注意我们了!” 展云鹤道:“想要遇什么人,就有什么人来了,你们看左侧那个凶汉的耳朵多显明,他就是血盆的人了。” 公主道:“他们竟敢在如许多游人之前向我们生事?” 广文南道:“先不要理,我们快上岸,向僻静处行,免得伤害游人,现在有八个注意我们来了,那些家伙真会生事。” 两条船本来并行,这时一齐命船家靠岸。 他们直朝岳王坟行去,那地方比较近而冷僻。 在他们后面真有三个老者和五个凶汉紧紧盯着,及至人少处,谁料那八人竟齐步冲出。 广文南知道已赶到岳王坟了,立即轻喝道:“大家回身!” 年年红抢先娇叱道:“你们是什么人?” 八个血盆爪牙中,立有一个阴笑道:“何必明知故问,今天杀我们同伴的是你们那个下的手?” 展云鹤虽然知他们是误会,但不解释,一看两边人数相等,恰好一对一,立即大喝一声,拨剑冲出,硬行出手。 众女和广文南应声齐动,每人接住一个,立即打得翻翻滚滚。 在西湖不要说有这么多人打斗,那怕一点点的事情发生,立即就有成千上万的人围上看热闹,双方接触不下一刻,四周已有人山人海,然因打斗非常猛烈,围观的却无人敢接近。 年年红突见人墙外又有不少血盆爪牙挥剑舞刀而来,不禁大声叫道:“大家勿缠斗,快点下手,敌人增援到了!” 声一落,她首先将对手一剑劈倒在地,将身一闪,又将来的一批全部挡住。 公主看势不对,发现愈来愈多,一剑劈倒对手后,急忙向侧面的殷婷道:“妹子,快向城里边打边走,敌人到了二三十个啦。” 这时又有三个扑向公主,殷婷急忙道:“红妹一个挡住十几个,她可能脱不了身。” 公主已无暇再说,翻身又与敌人斗上。 在天竺寺方面,这时已得信赶到九泉居士、鲍叔备、巴山、包罗等四人,他们一见情况严重,鲍叔德急对巴山道:“四弟,你快进城去催老二来。” 巴山尚未动,九泉居士突见侧面人群中出现一批老怪物,忙对鲍叔德道:“血盆手下第一流人物到了,也许就有血盆自己在内。” 鲍叔德急唤巴山道:“来不及了,改奔下天竺吧,火速请两位婆婆来。” 巴山翻身奔出,忽见身后竟多了二个女人,不但有逻罗金母和老慈航,而且连春宫妃子和百里超的母亲也在内,甚至竟有盲目神尼与仇五娘。 逻罗金母等巴山立住后笑道:“孩子,不要大声,你二哥也在人群中。” 九泉居士和鲍叔德同时察觉,回头大喜道:“那个是血盆?” 金母道:“血盆未到,他重要的手下却到了大半!” 这时年年红已展开补天剑法,出手就连杀四个凶汉,那批老怪一见大惊,立有一个大喝道:“丫头!老夫来取你小命!” 百里夫人一见行出,冷笑道:“顾天虚,你是奉血盆指示而来的么?” 那老怪闻声侧顾,陡地阴笑道:“江流韵,不管吾人有无指示,你看地上死了多少?” 百里夫人怒叱道:“你身为血盆的一大助手,居然不察是非,地上死的还不到十人,我认为还太少。” 老怪怒叱道:“你们不守信,首先向我们挑战,还说老夫不察是非?” 百里夫人冷声道:“你们在城中被杀之事你已知道,那与我们无关!” 老怪闻言一怔,阴笑道:“你能不能说出那人?” 百里夫人大怒道:“你能不能喝退爪牙。” 老怪知道不将自己人喝退,只有再增援兵,否则死得更多,他不再坚持,立即出声大叫停手。 展云鹤一看自己这面毫无伤亡,随亦发出闪开暗号。 双方罢手后,展云鹤急向公主道:“我们快到老人家面前去!” 那老怪吩咐手下将伤亡抬走后,随即带着一批重要的货色向百里夫人行来。 这时逻罗金母不待百里夫人开口,她已和老慈航向他们迎上去。 双方一近,金母沉声道:“顾天虚,你真要知道原因吗?” 老怪嘿嘿笑道:“我们死了这么多手下,难道连一个原因都不值得一问么?” 金母冷笑道:“我不是存心挑拔,而是他们想嫁祸与我们,下手的是洪荒派,信不信由你。” 老怪大怒道:“原来是以吉达斯为首的那批家伙!这笔账将来有得算了。” 金母笑道:“后天的比斗血盆该不会有变化吧?” 老怪阴笑道:“你们共有五大批,只怕难成大事!” 金母笑道:“纵或其他四批退缩,我们也有一个代表和血盆决胜负。” 老怪拂袖道:“如此甚好,咱们后天见。” 金母见他们走后,笑向老慈航道:“血盆从来没有这样沉着,难道还有其他诡计?” 老慈航说道:“过了明天再看下文,也许今晚仍有变化。” 二老带着大家回转下天竺,但直到天黑仍未看到百里超回来。 是夜,大家都好好休息,直至天黑,这才看到百里超带了一个青年走进厢房!不过见他面色有点沉凝之情。 老慈航一见笑问道:“这位年青人是谁?超儿,你恐怕不是由皇上那儿来吧?” 百里超拉着那青年道:“这里的人,你大概认得不少,除了我外婆、金姥姥和我母亲,其次就是九泉居士,我大哥,还有那面厢房一批了。” 他向大家道:“大家猜猜他是谁?” 公主啊声道:“二十八宿之首!” 青年恭声道:“公主仍看得出!” 大家闻言,莫不啊了一声,年年红道:“他们由那里来?” 百里超先将他引见长辈,最后介绍九泉居士和鲍叔德,稍停让他坐下才向大家道:“他们兄弟自从北疆分手后,一直没有见面,谁料他们竟直捣混沌王的老巢去了,后来听说我们在南疆,他们兄弟又转到南疆,可是他们到达时我们又入内地了。” 公主道:“他们几时赶到这里的?” 百里超回头道:“胡兄是几时到的?” 青年道:“王子赶去救援时,我们兄弟打了尚未及一个时辰!” 百里超啊声道:“你们就是一到即被对方截住?” 青年道:“不是截住,而是他们从钱塘江就一直尾随不舍。” 金母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超道:“一批从来未见过的蒙面人物!他们一共有四十几人,竟将胡兄等兄弟围在雷峰塔遗址疯狂下手,那时我正在陪皇上说话,幸好关道得悉来告诉我。” 九泉居士道:“那是什么时候?” 百里超道:“天刚黑,是我在看到你们打完时不久。” 年年红道:“在岳王坟下面那一场你也在人群中。” 百里超道:“是的,当时我怕皇上那里不安全,因之又赶回去陪皇上。” 显而易见,百里夫人道:“金姥确是发现你在人群中,难怪你事完又不见了。” 百里超道:“好在我回到皇上那儿去,否则胡兄等兄弟真不堪设想。” 鲍叔德问道:“结果你打听那是批什么人?” 百里超道:“胡兄等二十八兄弟已有九个重伤倒地,十三个轻伤苦斗,这个时候我那会有心情去问敌人?” 老慈航听出他口气不善,紧紧的注视他!但在合十打坐的盲目神尼忽然哈哈笑道:“狠小子,你结果也没问了!” 百里超恭声道:“是的!” 仇五娘望望百里夫人笑道:“你生的好儿子!” 百里夫人笑道:“难免忙中有错!” 仇五娘哼声道:“那有什么错,他将人家杀光了!” 百里夫人闻言一怔,急问百里超道:“超儿,难道你仇师母猜对了?” 百里超低头道:“儿当时见自己人那样惨,一时控制不住理智!” 盲目神尼哈哈笑道:“其实是对的,小子,你就不要吞吞吐吐!” 老慈航叹声道:“你这是什么出家人!”她又向百里超道:“事已过去,今后少杀点,但伤者如何了?” 百里超道:“运进府衙休息去了,好在都无生命之虑。”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宇内奴的急声叫道:“事情有变化了!” 金母闻言跳起道:“老儿请进来!” 宇内奴大声道:“不要进来了,大家快动身,另外四派各自为政,他们连通知都不通知,竟全部扑向西天目山去了。” 金母一听,大怒道:“他们连明天一天都耐不住吗?” 宇内奴在外急催道:“刚才如不是那个宇宙太子派人送来消息,他们简直不把我们算数了!” 老慈航急急吩咐大家动身,她先和金母走在前面,这老太婆竟也生气了。 大家一阵忙乱,纷纷走出下天竺寺,举目一看,只见两个老太太已在数十丈外! 百里超恐防有失,急急催大家全力追去。 西天目山路程不近,但在这批人的全力飞驰之下,竟在中午时赶到了。 这时金母、老慈航、盲目神尼、仇五娘、百里夫人、春宫妃子、宇内奴众老都立在一座崖上,他们一见年青人陆续到达,只见金母沉声道:“谷中已斗了多时啦!你们不许乱动。” 大家一见谷内尽是人头挤挤,但在中央的草坪上却只有两个人在比斗,一个是在岳王坟下见过面的,那就是血盆第一助手顾天虚,另外一个则是六十多岁的高大老人,百里超一见,急问金母道:“那老者是谁?” 金母道:“元始真君!” 百里超道:“我们中原各派掌门人有的先到了,但他们却立在对面崖上?” 老慈航道:“终南老人来了,听他说些什么?” 对面崖上有一条人影绕着后崖急走如飞,那确是终南老人向这边来了,只见他一到就向老慈航和金母道:“二位大姐,血盆还没出来!” 金母道:“大弟,他们是怎样比法?当前情形与约定不对呀?” 终南老人道:“他们四派不按照我们的规定,一到就叫阵!” 金母道:“打了几场了?” 终南老人道:“第五场已打完,血盆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助手都一胜一负,初场是洪荒派,二场是天外派,三场是云游派,四场是元始派,五场又是洪荒派,但二场现又是元始派了!我看元始真君如果败在顾老魔手中,恐怕再无人出场了。” 金母哈哈笑道:“那就轮到我们了!” 百里超道:“我们也无法照原约出阵了?” 金母道:“看血盆的意思,如果不能照原约比斗,那今天的西天目山势必成了尸山血海的场面了。” 金母说完一挥手,带着大家直扑崖下,同时警告大家道:“后谷崖下三十丈内,我们的人千万勿去,那是血盆阴谋布下开山雷的地区!” 对面崖头中原各派掌门人一见这面下崖,他们也齐向谷中扑到。 金母忽然向后行出的披发老怪大声道:“血盆!明天的约期改成今天了吗?” 披发老怪嘿嘿两声,忿然站着他对面道:“那几批东西捣坏了我们的约定,老夫今天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金母沉声道:“他们的事情我不管,我问你是否照原来的日期和约定比斗?” 披发怪物大声道:“老慈航,老夫告诉你原来约定被捣乱了!” 百里超突然冲出道:“那我们这就动手吧!” 老怪见他三分不像人,怒叱道:“你小子是什么东西?” 百里超大笑道:“专为擒你而来的!” 老怪仰天大笑道:“你小子凭什么功夫?” 百里超伸出一手道:“我们先握掌试试功力如何?” 老怪大意之余,真的伸手给他道:“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百里超顺势将他握住,不知催动什么内劲,顿使老怪全身发抖,大吼道:“小子放手,你是什么人?” 百里超道:“老怪,你一生诡计多端,这下不上当了,告诉你,我姓百里名超。” 披发老怪大叫道:“你是绿野王子!” 百里超道:“是的,你的全身各穴已被我万仙伏魔剑气控制了,这是你大意之过!” 披发老怪忽然恨声道:“你别得意,你如敢杀老夫,那你的四个师伯也活不成了!” 他突然回头大叫道:“龙天放,你出来告诉他!” 后谷林中人影一闪,真的走来了龙天放,他一见百里超就大笑道:“小超,齐古圣等已被送往红龙礁了,你如投降,祖师就放他们!” 百里超大怒道:“你这逆畜,我现在就毁了你。”他回头大喝道:“大哥、居士、红儿、殷儿,你们快下手!” 鲍叔备闻声一挥手,立率领九泉居士、年年红和殷婷将龙天放困住。 披发老者突然发出异声,霎那间,后谷林中涌出数百个牛头马面一般的人物,他阴声对百里超道:“小子,你看看,老夫如死,他们必将来天目的人全部杀尽!” 百里超冷笑道:“老怪,你的诡计都落空了!我断定你最怕死,现在我不杀你,我要你带我往红龙礁!待救回我师伯等再要你的命。” 老怪闻言变色,怒吼道:“你就这样逼我走?” 百里超道:“你一个人不行,快点下令,要你的手下通通随行。” 老怪真的怕死,他忽然软了下来啦,轻声道:“小子,老夫愿将所有手下处死,只要换回老夫一条命!” 百里超灵机一动,点头道:“那也要到红龙礁再说,不过我得先将龙天放收拾!” 老怪立即回头大喝道:“老夫有令,凡是老夫旧属都不许救龙天放!” 百里超也向年年红道:“红儿,快下手,代我取下龙天放的项上人头。” 年年红娇声答应,立即施出补天剑法,全力扑向龙天放。 龙天放在九泉居士、鲍叔德、殷婷三人协力夹攻之下已应接不暇,这时被年年红全力扑进,措手不及,胸口连中数剑,惨叫一声,血如泉涌,尸横在地。 百里超又向母亲道:“娘,请你带着大家护送皇上回京,孩儿就此赴红龙礁救师伯等去了。” 百里夫人点头道:“超儿,洪荒派、天外派、云游派、元始派等众前辈都来会你了。” 百里超回头一看,只见前谷一面涌到一大批人,最前面就是那个独斗顾天虚的元始真君,只见他快步走向百里超道:“少侠,老朽代表四派向你致武林最崇高的敬意。” 百里超恭声道:“晚辈不敢,可惜没有时间一一叩见了。” 他立向老怪道:“我们走!” 他仍旧与老怪握手未放,但却御气冲空而上,须臾没入云中不见。 惟在空中传来老怪的大喝声,那是命令他的手下火速齐赴红龙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