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钦天监曝光后，公主求我做驸马》 第一章 断头饭 京兆府大牢。 沈炼躺在破旧的草席上，看着牢房角落里两只老鼠，郁闷无比。 “这都什么破事！” 一个时辰前，刑侦队长沈炼魂穿至此，附身在京城巡防司总旗身上。 初到时，他正在河边树上睡觉，被求救声惊醒。 寻声看去，发现是位富家小姐溺水，沈炼二话不说，立刻跳入河中救人。 由于河水冰冷且水流湍急，富家小姐腿部抽筋，呛水昏厥，被救上岸后呼吸微弱，心脏骤停，随时会丧命。 凭借前世的医学常识，沈炼立刻开展心肺复苏。 令人没想到的是，富家小姐醒来后竟认为沈炼轻薄于她。 虽然极力解释，但对方完全不信。 恰好这时候京兆府一队衙役路过，富家小姐的丫鬟箭一般冲过去，拿出一块黄灿灿、四方方、巴掌大小的牌子给衙役头目看了看，随后指着沈炼大声喊道：“把他给我打入大牢！” 下一刻，沈炼就被打晕关到这来了。 “对方身份不简单啊，这些差役竟然问都不问，直接按照对方要求抓人。” “心肺复苏在这些古人眼里，确实与轻薄人家无异，难搞啊。” 枝丫~~ 牢区大门被打开，两个京兆府的衙役端着餐盘来到沈炼牢房外，打开牢门将饭菜塞了进来。 沈炼瞥了一眼，大吃一惊。 伙食这么好？ 一个白面馍，一盘牛肉，两盘青菜，外加两个鸡腿一碗小米粥。 “赶紧吃吧，吃饱了好上路。”衙役一边重新上锁，一边说道。 沈炼一愣，迷茫的看向两人，问道：“两位同僚，这是何意？” “断头饭，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皇城，德宁公主府。 “混账！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沐浴更衣后，美貌无双的德宁公主看着铜镜里自己胸前紫一片、青一片的样子，恨不得将沈炼拉出来千刀万剐。 “嘶~~”轻轻涂上药膏，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痛的德宁公主龇牙咧嘴。 “公主殿下，钦天监的云水瑶仙子到了。”宫女轻轻敲了敲德宁公主的房门。 “让她进来吧。” “是。” 不一会，一位仙气十足的美丽女孩推开房门，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裙，与德宁公主火红的衣着形成鲜明对比。 “长公主急着宣我过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莫不是陛下赐婚了？”云水瑶看出德宁公主面带愠色，故意调侃道。 “本宫烦着呢，没心情与你说笑。”德宁公主瞪了云水瑶一眼，走到桌边坐下。 云水瑶也拉开一张凳子坐下，单手托腮，一双美目盯着德宁公主一眨不眨，笑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这几日天天与师兄们论道，烦都烦死了。” “你！”德宁公主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将头扭向一旁。 钦天监不涉朝政，专司大虞王朝国家气运，地位极高。 其内人员更是包罗万象，各门各派各种修行体系均有涉及，其中以道门人数最多，当前监正更是道门人宗宗主逍遥子。 云水瑶是监正的关门弟子，五岁便与德宁公主相识，一同长大，两人是闺中密友，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起话来比较随意。 见德宁公主气的胸前起起伏伏，云水瑶也不再逗她。 “好啦好啦，到底怎么了？看你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哎。”德宁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本宫要你去帮我测一个人，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发生什么事了？你详细说说。”云水瑶顿时来了兴趣。 德宁公主思考再三，将自己落水被沈炼救起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水瑶听得美目圆瞪。 “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你弄成这样！”看着德宁公主胸前的惨状，云水瑶惊呼道。 “什么把我弄成这样，你胡说什么呢。”德宁公主白了云水瑶一眼，总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 “斩了就斩了吧，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冒犯了当朝长公主，按律当斩。”云水瑶拿起桌上的一块蜜饯扔进嘴里，语气平淡的说道。 “但沈炼当时义正言辞的说是在救本宫，而且本宫落水后的确呛水失去意识；另外本宫派人查过，沈炼在进入巡防司之前曾在军中任职，参与了嘉陵关战役，战场表现优异，宁死不屈，曾以一人之力拖住敌人，为援军赶到争取了宝贵时间；也因此身受重伤，不适合继续待在军中，所以调来巡防司；最开始是百户，因为刚正不阿得罪了上司，一年前被降为总旗；前几日因为伸张正义还得罪了吏部侍郎的儿子，总的来说，此人品性不错，本宫不认为他会做出当街轻薄女子的事情。” “但这个沈炼当时的行为又确实冒犯了您这位长公主，所以你现在拿不定主意，既想杀了他泄愤，又怕误杀救命恩人，于是就想让我运用道门人宗的观心术去测一测这位沈总旗有没有说谎，当时到底是不是在救你。”云水瑶接过德宁公主的话茬说道。 德宁公主点点头，“碧儿说当时本宫确实没了呼吸。” “好，这事简单，我现在就去。”云水瑶站起身，冲着德宁公主点点头，转身离开，当她走到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你为什么会落水？莫不是有人害你？” 德宁公主闻言俏脸一红，低声说道：“今天天未亮，我便带着贴身侍女悄悄离开皇城，因为时间太早，所以未吃早饭，从皇城一路跑到外城，有些脱力，再加上晕船，起身时精神恍惚，不小心跌落河中，河水冰冷，双腿抽筋····” 京兆府大牢。 沈炼已经基本消化了原主的记忆，此时一边啃鸡腿一边思考对策。 大虞王朝，道佛林立，有蛊有巫亦有妖。 修行体系复杂繁多，沈炼目前是隐元境武夫。 听着很高大上，其实是最低境的菜鸟。 “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直接宣判我死刑。” “咋办啊，明日午时问斩。” “要不干脆杀出去算了！大不了落草为寇！” “不妥不妥，这里是京兆府，一定高手如云，能不能杀出去还尤未可知。”沈炼急的抓耳挠腮，躺在麻席上唉声叹气。 猛然间，他眼前一亮，嗖的一声坐起。 “对了！系统！身为穿越者我一定有系统！” “系统爸爸快出来！叮！” 半响，他又心灰意冷的躺了下去。 枝丫~~ 牢门再次被打开，沈炼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子扭着腰肢，步态轻盈的朝着自己走来。 第二章 等死吧 沈炼发誓，他从没见过如此仙气十足的女子，眉如翠羽，肌白如雪，腰如束素，不仅容貌过人，身段妖娆，气质更是非凡，这般姿色当属天地罕见，像是谪落人间的仙子。 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心情欣赏对方的盛世容颜。 美丽女子来到沈炼牢房门前站定，嘴角微微上翘，眼睛玩味的盯着他。 牢房内奇臭无比，女人的到来让沈炼闻到一股怡人的芳香，顿时精神一震。 “你就是沈炼？这幅皮囊倒是不错。”女人说话了，音如天籁，又如凤鸣，富有磁性，传入沈炼耳中，听得他心里痒痒的。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沈炼抱拳说道。 即使被关在牢里，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为极其美丽的女子。 “钦天监，云水瑶。” 沈炼仔细回忆着原主的记忆。 钦天监，大虞王朝负责维系国家气运的机构，其内能人异士繁多。 云水瑶，没听说过。 “你就是云水瑶姑娘？在下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噢？”云水瑶眉毛一挑，朱唇微启，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听过我的名字？” “如雷贯耳。”沈炼面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呵呵，先舔一波再说。 这位姑娘现在前来，一定是与我的事情有关，前身与钦天监并无来往，如果没猜错，一定是被自己救下的那位姑娘派来的。 云水瑶默默运转法力，施展观心术。 沈炼只感觉对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转瞬即逝。 “你可知我为何前来？”云水瑶问道。 “在下不知，但想来与我被关在这里有关系。” 云水瑶点点头，说道：“关于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果然是为了此事来的。 既然对方派人来核实，想必事情还有转机。 “在下冤枉，请云姑娘听在下解释。” 沈炼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边，由于摸不清云水瑶的底细，他尽量还原事实真相，言辞朴实无华，没有半分夸张。 “心肺复苏？”云水瑶疑问道。 “没错。”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从哪学来的？”云水瑶追问。 这到让沈炼犯难了，从哪学来的？ 我特么怎么知道，青春期自然会的！ 不就是嘴对嘴吹气嘛，外加用力按胸。 “在下小时候在山间玩耍，偶遇一位白发老翁，对方送我一本奇书，上面记载的。”沈炼编了个故事。 云水瑶挑挑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书叫什么名字？” “额..本草纲目。” “上面还写了什么？” “这个...”我特么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此书深奥难懂，记载的内容包罗万象，难以一言以蔽之。” “哈哈哈。”云水瑶捂嘴直笑，“没关系，你慢慢说，反正有的是时间，明日午时你才会被斩首。” 沈炼闻言脸色一僵。 见状，云水瑶接着笑道：“不过，若是本姑娘高兴，救你出来也未尝不可噢。” “姑娘，在下是老实人，你可莫要哄骗在下。” “当然。” 沈炼顿了顿，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书内还提到.....” 接下来两个时辰内，沈炼从用进废退说道万有引力，从空气动力学讲到犯罪心理学，从dna讲到染色体，从大陆漂移讲到日月星辰....总之他能想到的科学常识几乎都说了个遍。 一个说的天花烂坠，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这本书在哪？拿来我看！”云水瑶似乎很感兴趣。 “丢了。” “丢了？” “嗯。” “哦。”云水瑶点点头，转身离开。 “哎？哎？姑娘？在下怎么办？”见对方要走，沈炼急了。 “你？” 云水瑶驻足转身，俏皮的笑笑，说道：“等死吧。” 德宁公主坐在后花园的凉亭内，一边吃着新鲜葡萄，一边捧着古代典籍专心研读。 云水瑶脚踏莲花飘然而至，一把夺过德宁公主手上的古籍。 “呵，又是兵法，你一个公主比皇子们还勤奋，难道想当女皇不成。”将书扔还给德宁公主，云水瑶摘了个葡萄，说道：”虽然那些皇子们学识与你天壤之别，但我不认为皇上会因此传位给你，古往今来还没有公主继位的先例。” “胡说什么呢。”德宁公主用书拍了云水瑶一下，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 “沈炼没撒谎，当时确实在救你，用的是心肺复苏法。” “心肺复苏法？”德宁公主直皱眉，“本宫也曾看过很多医书，从没听说过这个词汇。” “本草纲目，你看过吗？沈炼说在这本书上学到的。” “你给本宫详细说说。”德宁公主倒了杯茶水递给云水瑶。 后者接过喝了一口，旋即娓娓道来，将自己与沈炼的对话复述给德宁公主。 “什么？我们脚下是一个球？人是猴子变的？引力又是什么东西？你不会被这家伙骗了吧。”德宁公主深表怀疑。 “我一直在用观心术，除了白发老翁和本草纲目，他没说谎。”云水瑶微微摇头，无比确认的说道。 得到云水瑶确定，德宁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事情给你查清楚了，至于怎么处理，自己决定吧。”云水瑶起身来到德宁公主身后，弯下腰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我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的，不知者不罪，我建议饶他一命，长公主不会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杀吧。” 德宁公主刚要说话，云水瑶已经脚踩莲花，飘然离去。 坐在凉亭内，德宁公主蹙眉沉思，胸前传来的阵阵刺痛时刻提醒着她，沈炼这厮碰了不该碰的，虽然是为了救自己。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边疆！”德宁公主下定决心道。 “既然水瑶确认他说的是实话，这所谓的杂交水稻、嫁接技术、温室大棚等等就都是真的，对农耕生产意义极大；而那核心价值观听起来对治国理政作用非凡，这厮倒是个人才。” “哼，必须阉了做太监！” “哎呀！烦死了！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哪有用那么大劲的！” 第三章 弄死他！出了事我爹摆平！ 第二天中午，沈炼心情无比沉重。 经过一夜考虑，他已经下定决心，找机会跑路，坚决不能被押送法场。 即使成功越狱的机会渺茫，也不可坐以待毙。 宁可落草为寇，坚决不能落地成盒，我这才穿越第二天！ 沈炼正想着，昨日给他送断头饭的两名衙役又出现了。 终于是来了！ 沈炼卯足力气，打算在对方打开牢门的一刹那，迅速冲出去放倒两人，然后换上对方的衙役服，乔装打扮混出京兆府，然后伺机出城，远走高飞。 咣当，咔嚓。 铁锁被打开。 “沈大人，您可以走了，差服和佩刀在物品存放处，您自行前往领取即可。” 什么？ 正准备玩命的沈炼一愣，心道这是放我离开？ 衙役见沈炼一脸懵逼，想了想，解释道：“刚才我们接到府尹大人的命令放您离开，至于其他的我们二人也不清楚。” 沈炼将信将疑的走出牢房，一脸警惕的看着二人，生怕这是个圈套，担心对方是为了给自己安排一个畏罪潜逃、当场斩杀的结局。 这股警惕直到他走出地牢，重新穿回自己巡防司的差服，手握佩刀站在阳光下面才彻底消除。 沈炼深吸一口气，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离开京兆府。 刚出大门，正遇上火急火燎的赵刚，他是沈炼下属，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与百花阁的小桃花姑娘探讨人生。 “头儿，你出来了？太好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刚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激动地说道。 “我这不好好地嘛。”看出赵刚是真的担心，沈炼安慰道。 “昨天忽然接到京兆府通知，说你被压入大牢，陈百户马上与我来京兆府申请探监，结果被告知接到上级命令，禁止探望你，而你也将于今日午时斩首示众。” 顿了顿，赵刚继续道，“后来陈百户托熟人打探，才知道被你救下的那位姑娘身份不简单，似乎来自宫里，对方一口咬定你轻薄人家，要求将你处死。” “今早上衙门又接到京兆府的消息，称对方主动撤回了对你的控诉，一切都是误会，你将被无罪释放。” 沈炼听到这，隐约明白事情的原委。 定是那位云水瑶仙子帮了自己一把。 “头儿，百户大人给你批了一天假，让你回家好好休息，毕竟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替我转告百户大人，日后请大家吃酒。” 带薪休假？何乐而不为，刚好我也需要时间调整心态，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原主的家是外城的一座独门小院，一进院落，两间正房一间偏房，院内有口井，井边两棵树。 一棵是桃树，另一棵也是桃树。 沈炼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美美的泡个澡，甚至放了些花瓣进去，洗去牢房内的臭味。 他感觉自己由内而外都臭了。 吃喝拉撒都在大约九平米的牢房内，真是够憋屈的，特别是恭桶，不知道多少人用过，刷都不刷，沈炼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前人留下的半桶恭！ 若非憋不住，他自认为绝对不会用的。 心有余悸的躺在床上，暗自发誓以后千万注意，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着天花板一角的蜘蛛网，沈炼开始回忆这个世界。 陛下年事已高，身体多病，随时魂归极乐，但却迟迟未立太子，为了入主东宫，各皇子绞尽脑汁，斗得你死我活。 官员贪婪成性，派系林立，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又保持微妙平衡，朝堂之风乌烟瘴气。 皇权势若，地方诸侯拥兵自重，江山社稷似岌岌可危。 境外势力错综复杂，佛国妖廷势不两立，蛊巫二族势同水火。 “怎么想都不是太平盛世的样子。”沈炼无奈的叹口气，翻过身开始寻思自己的出路。 巡防司总旗，官职不大但胜在稳定，与前世的我算半个同行，只要朝廷不倒俸禄照发，每月五两银子，旱涝保收；虽不能大富大贵，但维系普通生活搓搓有余，妻妾成群不可能，一大两小三房太太完全没问题。 虽然误会解开，成功脱狱，但还有一个大麻烦摆在面前。 这个世界老百姓没有人权可言，皇公贵族的规矩就是规矩，前身意外得罪了吏部侍郎的儿子，有身为吏部侍郎的爹罩着，从小张扬跋扈惯了，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断然不会把我这种小胥吏放在眼中。 记得当天下午吏部就派人到巡防司查阅了我的档案，宣称下个月将我调去幽州喀郡，虽然调令未下，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幽州境内匪患严重，而喀郡更是个人吃人的地方，由于与佛国相邻，受其影响，郡内百姓一言不合就会杀人全家，围攻官府稀松平常。 第二日早上，沈炼早早地来到巡防司，点卯后坐在自己班房内，等着赵刚前来，一起去巡街。 巡防司规矩，巡街一般两人一组，这倒不是出于一人为私两人为公的考虑，而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可以聊天解闷，真遇到什么麻烦事也方便处理，一人控场，一人回衙门喊人。 沈炼等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赵刚前来。 “这厮怎么回事？寻常很少迟到这么久。” 将自己的扑刀带好，沈炼打算自己先去上差。 走出衙门大门，刚好看到不远处的赵刚扶着墙一步三喘气的慢慢走来。 他气喘吁吁、脸色煞白，每走一步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你这是病了？”沈炼赶忙上前扶住赵刚，看着对方干瘪的嘴唇，纳闷的问道。 昨天这家伙还好好地啊，除了有点虚。 “头儿，今天我能不去巡街吗？实在是没力气走路了。”赵刚断断续续的说道，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沈炼点点头，将赵刚扶到一处台阶坐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袋递过去，说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模样？” 赵刚接过水袋，连喝三大口，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桃花的箫艺名不虚传，头儿，你知道这一夜我怎么过的吗？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我现在感觉女人和母猪毫无区别。” “·····”沈炼无语，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你找个姑娘成亲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不，我要攒钱给小桃花赎身！”赵刚语气坚毅，不像是开玩笑。 公车私有化？你小子是个人才。 给小桃花赎身至少也要几百两银子，以你那每月二两的俸禄，猴年马月。 沈炼瘪瘪嘴，没说什么，这是赵刚的自由，这个年代流行赎身这事，很多当红花魁都被大户人家赎去做了小妾。 把赵刚送回班房后，沈炼独自上街。 一边巡街，一边思考着如何化解与李威的矛盾，也就是吏部侍郎的儿子。 “给我五串糖葫芦。”忽然间，一句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炼听得出来，这是那位云水瑶姑娘的声音。 赶忙扭头看向路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贩边上，云水瑶正一手拿着刚买的冰糖葫芦，一手分给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小孩子。 “诺，这串是给你的，这串是我的。”手中剩下两串，云水瑶笑吟吟的走到沈炼边上说道。 “云姑娘怎么在这？”沈炼并未伸手去接，而是一脸欣喜的看着云水瑶说道。 “专门来找你的喽，本打算去巡防司衙门，没想到在这遇上你。”吃了一口，云水瑶满意的点点头。 今天的云水瑶穿了粉色长裙，头戴发簪，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身材曲线玲珑，十分惹眼。 沈炼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多谢云姑娘救命之恩。”沈炼想起，如果不是眼前这位仙女，自己怕是已经被斩首了。 “喏，你不吃吗？很甜的。”云水瑶笑笑，将糖葫芦塞进沈炼手中，说道：“你该谢的被你从河中救下的那人，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 顿了顿，云水瑶又道，“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吧，也不要妄图打探对方的身份，知道的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沈炼看出云水瑶并非说笑，他早已猜出被自己救下的那位姑娘身份非比寻常，而自己当时的动作在这个世界很难被人接受。 男女授受不亲，如果传出去，或许会有无妄之灾。 点点头，沈炼表示自己知晓。 “不知云姑娘找我何事？” “我回去试了一下，大小不一的两块石头同时从高空扔下，的确一同落地；记得前天你给我说，之所以打雷是因为一朵云中有正电荷，另一朵有负电荷，两者相撞，就会产生雷声，伴随着闪电，对吗？”云水瑶撅着小嘴，模样十分俏皮。 “对啊。” “那我问你，这所谓的正电荷与负电荷，来自何处？” 沈炼闻言一愣，心道：这我哪知道啊！初中老师没讲！又或者讲了我没记住！ “电荷这东西啊，一言难尽，你听我慢慢说。” “嗯嗯。”云水瑶美目圆瞪，满心欢喜的等着接下来的话。 沈炼蹙眉沉思，正欲胡诌，忽然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以及咯噔咯噔车轮滚地的声音。 只见前方一辆外观豪华的马车呼啸而来，卷起一路尘土，路上行人骂骂咧咧的避让。 路中央一小女孩被马车吓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就要撞上，车夫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甚至还兴奋地对着马匹用力抽了几鞭。 千钧一发之际，沈炼箭步向前，抱起小女孩躲到一旁，马车贴着他的身子驶过。 与此同时，他隐约听到车厢内有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啊！” “求求你放过我。” “谁来救救我。” 沈炼顿时一惊，正欲起身拦下马车，但看到云水瑶后瞬间想到自己先前的遭遇，微微叹气。 险些被斩首的遭遇让沈炼心有余悸。 在这个毫无人权的陌生世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水瑶在边上，她一定会救人的吧？一定会！ 吏部侍郎的麻烦我还没解决呢。 或许是人家小两口闹着玩也说不定，有钱人的癖好总是特别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云水瑶自然也听到了呼救声，她本以为沈炼会有所行动，但看到对方转身离去的身影，微微皱眉。 这家伙准备见死不救？但他刚刚却不顾危险救了小女孩。 难道是没听见？ “喂，你刚才没听到什么吗？”她小跑两步，追上沈炼问道。 “你说什么？”后者装傻。 呵，用不着观心术，云水瑶打眼一看就知沈炼在说谎，她的脸色立马一沉，暗道原来也是位狗官，呸，还不如让德宁斩了他！ “贱人！敢咬我！”车厢内突然传出一男子爆呵。 紧接着车厢剧烈晃动，一位衣衫不整妙龄女子哭着钻出车厢，撞开车夫，跳下马车。 她无助的看向四周，想要寻求帮助，但周围的路人却纷纷退避，没有一人肯上前帮忙。 女子茫然无助，猛然间，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身穿官衙差服的背影。 像是看到一株救命稻草，女子连滚带爬冲了过去。 我....妮玛.... 眼角余光看到女子朝自己跑来，沈炼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千万别是冲我来的！你去求云水瑶啊！她连死刑犯都能救！ 来到沈炼面前，女人跪在地上哭诉：“大人，救救我，他要把我..把我..”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为了不卷入未知的麻烦，沈炼正欲开口否认自己的身份，但奈何身上穿着差服，这如何否认？ 再看眼前女子泣不成声，哭的梨花带雨，脸上清晰地一道手掌印、小臂青一块紫一块，衣衫被撕裂、胸前牙印醒目，不用问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见有官差卷入，他们顿时来了兴趣，渐渐围了过来，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吃瓜看戏。 能打败恶霸的，只有更凶狠的恶霸。 在这些百姓眼中，衙门的差役显然符合这个条件。 见女子衣衫破烂，肌肤裸露，实在不雅，云水瑶默默上前，从须弥芥子袋内拿出一件自己的披风，帮女子遮住身体。 吁~~~ “哪来的臭虫，敢挡我家公子的路，活腻歪了？”车夫勒紧缰绳，调转马头，驾车到沈炼旁怒骂道。 驾！驾！驾！ 此时四名家丁模样的壮年男子也骑马赶来，停到马车边，冷冷的看着沈炼，态度嚣张的说道：“不想死就滚开！得罪了我家公子，抄你全家！” “救命！救救我！”女子吓得全身颤抖，死死地抓着沈炼的衣角。 从马车主人当街作案的行为以及对方侍从嚣张的态度，沈炼判断出车上之人背景绝对不简单。 若是漠视不管，这女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若是管的话，哎，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总旗。 沈炼闪躲的动作，让女子如坠冰窟。 云水瑶更是气愤，她看沈炼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 沈炼感受到云水瑶的目光，心道：你看我干嘛！你不能出手救人吗？ 此时马车车帘被掀开，一位锦衣公子探出脑袋，看见沈炼后不由得一乐。 “呵，又是你小子，沈炼对吧？胆子不小啊，屡次坏我好事，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沈炼闻言一愣，心说：你谁啊？我刚来第三天！前两天还是在牢房度过的！我压根没见过你好不好！ 锦衣公子目光逐渐阴冷，对着周围的侍从挥挥手，指着沈炼说道：“弄死他！每人奖励一百两！出了事我爹摆平！” 第四章 你小子坑我 四名侍从得到李威的指示，毫不犹豫，立刻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刀，面目狰狞的走向沈炼。 似乎在他们眼中，大虞律法形同虚设，沈炼身上的差服也毫无震慑作用。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大眼瞪小眼，既惊讶于这位贵公子的大胆，又不断猜测此人的身份。 寻常纨绔子弟可不敢玩的这么大，他们顶多是欺负一下老百姓；背景略深一些的，联合官吏欺负老百姓。 眼前这位贵公子的目的，再明显不过，自然是解决掉这位碍事的差役，将女子拉回马车，继续行龌龊之事。 受辱的女子脸色惨白，她能想象得到自己的结局，被这位公子抢回府中玩弄一番，等对方没了兴趣，再将自己丢给下人们，最后投入井中或湖中。 云水瑶感觉到她身体颤抖的厉害，叹了口气，握住此女冰冷的双手，投去安慰的眼神，“别怕，没事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四名恶侍卫，为了不波及云水瑶和那位可怜的女子，沈炼往旁边挪了几步，同时思考着对策。 似乎..无解.. “我是巡防司总旗，你们真要与我动手？袭击官衙差役，可是重罪。”沈炼冷眼看着将自己围起来的四人，大声说道，意图凭借身份吓退几人。 “呵，小小总旗，我家少爷还不放在眼中；小小巡防司，我家老爷更不放在眼中；兄弟们上，弄死他将那女人扛回去；少爷吃肉，我们喝汤！” 四人一哄而上，举刀砍向沈炼。 后者毕竟有着隐元境修为，微微侧身便躲过迎面一击。 没想到第二人立刻杀到，他不得不举刀格挡。 第三人斜刺一刀，直取沈炼后腰。 第四人趁此机会双手握刀，猛然劈向沈炼双膝。 沈炼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学过组合技！ 意识到这点，他一刀挥出，逼退距离最近的一人，迅速后撤，离开四人包围圈。 刚刚短暂的交手，沈炼看出对方不是虚张声势，招招致命，是真的打算砍死自己！ 猛然间，他想起了这位贵公子的身份！ 李威--吏部侍郎的独子！ 这下难办了！ 就在沈炼进退维谷时，忽然听到人群外传来一声呵斥。 “让开！聚在一起干什么！” 一队巡防司的差役看到此处聚满了人，立刻过来查看情况，非法集会可是大罪。 当带队的百户刘凯破开人群后，正看到身穿巡防司差服的沈炼被四人拿刀围堵。 袭击官差？ 大案啊！ 老子又要立功了！ 刘凯嘴巴不由自主的咧到了耳根。 “刘百户。”见到自己的同僚，沈炼欣喜若狂，赶忙上前见礼。 哈哈，有问题找领导，刘百户你来的太及时了！ “发生什么事了？”刘百户握着挂在腰间的刀柄，迎着沈炼走去，同时对自己的下属说道：“把这里围起来。” “百户大人，您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步，这位姑娘可就遭了歹人毒手了。”沈炼把刘百户拉到一旁，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从女子下车求救，到对方持刀闹事，意图杀害朝廷官吏。 当然，他隐去了李威的身份，只说是一位嚣张的贵公子。 沈炼的话得到周围百姓的认可，更何况当事人，也就是那位险些受辱的女子就在现场，可谓是认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刘百户不疑有他。 “岂有此理，简直是混账！本官要亲自将他缉捕归案，押入大牢。”刘百户义愤填膺的说道，引起了周围百姓再一次的欢呼，直称他是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听到百姓对自己推崇有佳，刘百户竟有些飘飘然，兴奋坏了。 但是沈炼比他更兴奋。 哈哈，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刘百户接手此案，是非曲直与我无关。 “喏，就是他。”沈炼对着不远处的李威努努嘴，后者看到，对沈炼做了个下流的动作。 咦？此人有些眼熟？ 刘百户皱着眉头走向李威，脑中不算搜刮记忆，试图想起此人身份。 突然，他全身一个激灵，险些瘫坐在地上。 竟然是这位老祖宗！ 沈炼这厮坑我！ “百户大人，你怎么了？”跟在刘百户身后的小旗迅速搀扶住脚软的上司，关心道。 “你难道不知此人是谁？”刘百户一把拉过沈炼，凑到自己嘴边，轻声问道。 他语气急躁，说话间还不忘偷偷看向周围的吃瓜群众。 “下官不知。”沈炼迷茫的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装的很无辜。 “他是吏部侍....”话说到一半，刘百户突然想起来，沈炼这厮早就开罪了这位二世祖，因此下个月就要被调往幽州，不可能不认识！ 想明白个中缘由后，刘百户狠狠地瞪了沈炼一眼，若是眼神能杀人，此时的沈炼早已碎尸万段。 李威这厮睚眦必报，今日之事如果处理不好，下个月我怕是要与沈炼一同上路了。 娘希匹！我上个月刚纳了小妾！！ 如果杀人不犯法，现在的刘百户能当场砍了沈炼。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去幽州赴任的路上，老子一定剁了你喂狗。” 看着气急败坏的刘百户，沈炼竟然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呵，是你自己推开人群进来的。 周围老百姓殷切的目光让刘百户如坐针毡。 他们还等着我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呢。 我若是借故离开，放任此事不管，以后怕是再也没脸在这巡街了。 罢了，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先把李威带回去，然后我立刻汇报给赵千户！ 嗯，到时候拉着沈炼和下属们一块去，不怕赵千户耍滑头！ “哎。”无助的叹了口气，刘百户噌的一声抽出佩刀，大声嚷嚷道：“把他们统统给老子带回去！” 见状，沈炼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此时他有些后怕，万一刘百户选择漠视，那这位姑娘怎么办？ “什么？混账东西，你敢拿我？你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老子是.....”李威见数名差役走向自己，并拿出麻绳准备捆绑，顿时大怒。 “老子管你是谁！羞辱民女、袭击官差是大罪，有什么话到了衙门再说！周围这么多百姓，不怕人家看笑话吗？！” 说完之后，刘百户悄悄擦了擦额头冷汗，心道：千万不能让他当众表明身份，只要你不说，我就装作不知道，大不了赔礼道歉嘛，不知者不罪。 李威虽然纨绔，却也不傻，看着周围兴致勃勃的吃瓜百姓，他明白这时若是表明身份，用不了一个时辰，他的‘光辉事迹’就能传遍京城，若是激起民愤，得不偿失。 哼！就让他神气一会，等到了衙门，老子让你给我舔鞋底。 李威恶狠狠地瞪了刘百户一眼，心里道。 迎上李威的目光，刘百户内心一颤，这厮记恨上我了，“不用绑了，直接带回去吧。” “事情是你遇上的，这案子咱俩一起办。”路过沈炼边上时，刘百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沈炼想要推脱，但实在是没想起合适的理由，只能撇撇嘴，点头答应下来。 “哼！”刘百户不再搭理沈炼，气的拂袖离去。 来到云水瑶旁边，沈炼对着惊魂不定的女子拱拱手，说道：“烦请这位姑娘跟我回衙门录口供。” “噢，好。”女子低声说道。 “云姑娘也一起吧。” “嗯。”云水瑶语气冷淡，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热情，搀扶着女子一同离开。 路上，沈炼不断地盘算着进一步打算。 云水瑶身份斐然，如果能把她拉下水，必然多一分保障，但是... 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俏佳人，沈炼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妥，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侍郎虽然是二把手，但依旧地位斐然，否则李威也不敢如此猖狂；云水瑶来自钦天监，但具体身份我并不知晓，能不能顶住吏部侍郎的压力尤未可知，更何况她长得国色天香，若是因此落入李威魔抓，我会内疚一辈子。 例行公事后就让她离开吧。 回到衙门后，刘百户没有将李威押入大牢，也没给李威表明身份的机会，而是直接将其关在了一间闲置的班房内，并吩咐四名小旗在外严加看管，后又差人送去一壶好茶，两盘点心。 李威见状，火气消了大半。 呵呵，看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样，反正我爹会派人救我的！ 他索性在屋子里边吃点心边琢磨待会怎么收拾这位把自己抓来的百户。 安置好李威，刘百户立刻带着沈炼和手底下的两位总旗，火急火燎的去找了上司赵千户。 “啪啦！” “我...妮玛...”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后，赵千户小手一抖，茶碗落地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他一身。 “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怎么把这位瘟神捉回来了，李侍郎是出了名的护短，更何况是他的独子！”赵千户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自己眼前的一众下属，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们。 现在骑虎难下，人已经被抓回来了，直接放了肯定不行，但是不放的话，该如何处置？ 忽然，赵千户眼睛一亮。 这群王八犊子惹祸了来找我，我同样可以去找长吏啊！ “刘凯，你去把我手底下的百户和总旗都喊过来，咱们去找徐长吏。” 沈炼一听，心里顿时给赵千户树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不愧是领导啊，脑子转的就是快，这么短时间就领悟了官场精髓----有困难找领导。 长吏是巡防司主官，正四品。 当赵千户带着十几号人浩浩荡荡的赶到衙门后院时，徐长吏正与自己的小妾在院子里玩投壶。 看着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小妾笑的花枝招展，徐长吏一阵悸动，恨不得将其就地正法，但奈何身体条件不支持。 “翠花，你去吩咐厨房，晚上本官要吃韭菜炒枸杞。”徐长吏吩咐一旁的丫鬟。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丫鬟应声离开。 “老爷，你好坏。”小妾妩媚一笑，轻轻推了推徐长吏，撒娇道。 赵千户带人在不远处停下，轻咳两声，“咳咳，长吏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兴致被打搅，徐长吏略有不悦，但看到面色凝重的赵千户以及他身后黑压压的队伍，他还是挥挥手驱离了小妾，尔后带着众人来到自己的书房。 人太多，书房坐不下，跟在后面的几位总旗只得站着。 沈炼眼疾手快，提前抢到了一把位于角落的椅子。 “饭桶！饭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什么人能抓什么人不能抓，这点还分不清吗？” 与赵千户一样，徐长吏得知事情后大发雷霆，还忍不住踹了刘百户一脚。 他本来是打算踹沈炼的，但奈何对方坐的有点远，踹不着。 “老赵、老刘、沈炼三人留下，其他的散了吧。”徐长吏对着众人挥挥手，“李威给我看好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见他，更不许放人。” 众人离去后，徐长吏急的在书房内团团转，不断地叹气。 官场是讲究规矩的，在巡防司内，赵千户等人遇到麻烦可以找徐长吏解决，但徐长吏却不能去找京兆府府尹解决。 原因很简单，前者属于部门内部汇报工作，后者属于部门主官推脱责任。 半响，徐长吏坐回椅子，盯着眼前的三人，说道：“李威这厮仗着有个做侍郎的爹，这些年为非作歹、胡作非为，被他糟蹋的民女近百人，着实可恶；本官熟读圣贤书，早就想将其绳之以法，但大虞律例，民不告官不究，以前的事情都被他得当处理，仅凭今日之事，我们小小巡防司还办不了他；你们有所不知，数月后吏部尚书年老致仕，我们这位李侍郎或许会升一升，因此对于李威更要谨慎处置，一不小心，咱们就结伴去幽州喀郡了。” 说着，徐长吏还狠狠地瞪了沈炼一眼。 “沈炼，你与李威积怨已久，说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突然被点将，沈炼略微诧异，心道你问我作甚，我建议斩了他，你敢吗？！ 沉吟片刻，沈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大人，卑职有三个建议。” “说来看看。” “其一，好酒好肉伺候李威，低三下四的请求谅解，然后将人送回去，并且去百花阁请几位花魁服侍他一夜作为补偿。” “其二，既然我们巡防司搬不动这座山，那就移交给能搬动的，比如刑部，比如大理寺。” “其三，现在审讯这厮，深挖余罪，办成铁案，就算吏部侍郎亲至，面对如山的铁证，也难以翻案。” 说完之后，沈炼站在原地，等待着长吏决断。 唯唯诺诺、祸水东引、正面硬杠三种计策我都提出来了，至于怎么选，就看你了徐大人。 徐长吏仰头闭目，思索了接近一刻钟，才徐徐睁开眼睛说道：“首先排除第一个，此法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本官更会沦为朝堂诸公的笑柄；第三又太极端，别说是巡防司，就算是京兆府也杠不过吏部；第二条是个方向，容本官琢磨琢磨。” “叩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徐长吏的思绪，他面露不悦，“何事？” “老爷，有位刑部六扇门的金衣捕快要见您。”管家在门外低声答道。 第五章 给我提鞋都不配 六扇门是刑部专门办理大案要案的机构，金衣捕快是六扇门中的最高级别，与巡防司长吏一样，正四品。 整个六扇门内，金衣捕快仅有四人，又称四大总捕，是无数京城少女心中的偶像。 徐长吏得到消息后，立刻带着沈炼等人赶往衙门前厅。 来到这时，金衣捕快铁玄正惬意的坐在木椅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 沈炼看到，此人生的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看着就很能打。 “铁大人，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真是令我这巡防司蓬荜生辉啊。”一进门，徐长吏就笑容可掬的迎了过去，用力的握住铁玄手，像是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般。 “徐大人近来可好？自从上次大理寺一别，咱们有半年多没见了吧。”铁玄也笑呵呵的。 两人表情管理均十分到位，要不是沈炼前世里见多识广，还真会以为两人关系很铁。 “哈哈，是啊，有半年了，上次携手办案，铁大人的雷霆手段，本官至今记忆犹新，佩服，佩服啊。” “哪里哪里，徐大人心细如发，若不是你抽丝剥茧找到关键线索，本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谬赞，谬赞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着，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回绕圈圈，死活不往正题上扯。 什么是正题？ 呵呵，机智的沈炼早已洞穿一切，这位金衣捕快必定是为了李威而来。 虽然品级一样，但铁玄毕竟只是捕快，打官腔的技艺比起身为一司之长的徐凌差了些。 他先熬不住，主动说起了正题。 “徐大人，本官此番是为了公事而来。” “铁大人尽管吩咐。” 铁玄正要开口，忽然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炼三人，意有所指的咳嗽一声。 “呵呵，无妨，自己人。”徐长吏笑道。 “也罢。”铁玄点点头，说道：“听闻巡防司今日将吏部李侍郎之子李威缉拿归案，不知徐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将此人交给我刑部六扇门处理。” 沈炼一听，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如果刑部能接手，那就没我们巡防司什么事了，好事啊。 赵千户和陈百户则是眉头微皱，猜不透这位金衣捕快的意图。 “半年后吏部尚书致仕，届时尚书的位置会空出来，有资格坐这把椅子的可不止李侍郎一人，今日李威被捕，我是奉命而来，你我皆是朝中客，个中意思不用多说，还请徐老哥斟酌。”说完，铁玄对着徐长吏拱拱手。 听到这，沈炼心中一喜，这不是接盘侠来了嘛！ 他立马上前几步，站到徐长吏身后，俯身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大人，先前我们说把案子移交给有能力处理的部门，现在刑部的人就在眼前，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听这位铁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有人要与李侍郎掰掰手腕，借李威的事情做文章；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还是躲得远远地吧。” 徐长吏听了沈炼的话，立刻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道：孺子可教，你小子是个人才，与本官想法一样。 “罢了，铁大人亲自来要人，本官自当配合，只是交接文书还需铁大人差人送来。” 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至于你送不送，无妨，无妨啊。 “一定一定，徐大人放心，已经在路上了。”铁玄见徐长吏答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像朵灿烂的菊花。 沈炼也舒了口气。 呵呵，爽！这下李侍郎的怒火会被六扇门吸引，我这种小虾米应该安全了。 “沈炼，你带着铁大人去提人吧。”徐长吏吩咐道。 “是，下官遵命。”沈炼对着铁玄抱拳行礼，道：“铁大人请随我来。” 班房内，李威已经等得不耐烦，正怒气冲冲的踹着门。 “给老子开门，小小城防司竟然关老子，我爹是吏部侍郎，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统统调去幽州喀郡？快给老子开门。” 骂完，他又狠狠地踢了几下，返回桌子拿起茶壶猛地砸向门口。 “去你大爷的！” 枝丫~~ 此时门被打开，铁玄率先进入，看着迎面飞来的茶壶，他微微挥手，一道真气射出，将茶壶弹回桌子。 高手！ 沈炼震惊的看着铁玄。 李威看清来人后，面露喜色。 “铁叔..” “闭嘴。”没等李威说完，铁玄立刻打断了他，转身对沈炼说道：”沈总旗，人我带走了。” “好，我送大人出去。” 看着李威的反应，沈炼隐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路上，李威趾高气昂，见谁都想骂几句，但在铁玄凌厉的目光下，没有骂出口。 沈炼将铁玄送出巡防司大门，看到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外。 这两马车他很熟，正是先前李威乘坐的那辆！ 难道？ 沈炼面色一僵，想到了一种可能。 果不其然。 下一刻，李威便钻入马车，掀开窗帘，张扬跋扈的看着沈炼，说道：“就你？巡防司总旗？呸！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保证你不会活着到幽州，哈哈哈，可惜你没有家眷，可惜，可惜，哈哈哈。” “李公子，这毕竟是巡防司门口，快走吧。”铁玄见李威如此嚣张，赶忙劝说道。 “铁叔，你放心，等我爹做了吏部尚书，不会亏待你的。” “下官只希望李侍郎兑现他的承诺。” 沈炼说什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他本以为六扇门会将李威带回去，然后刑部与吏部展开一场撕比大战，自己则顺利的被忽略，甩出麻烦之外。 而现在，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了，李威的话傻子都能听明白。 “铁大人，这....” “哼，金衣捕快办案，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总旗过问。”冷哼一声，铁玄拂袖离去，看都没看沈炼一眼，态度与先前判若两人。 沈炼愣在原地，眉头紧皱，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马车上。 “少爷，咱们去哪？回府吗？”车夫一边驾车一边问道。 “先回府召集下人，然后咱们再去找之前那个贱女人，今天老子要玩个痛快！哈哈哈哈。” 第六章 命案 第二天早上，刚刚点过卯的沈炼忽然听到衙门外的鸣冤鼓被锤的砰砰作响，声音震耳欲聋。 几位差役原本有说有笑，互相探讨着昨日在百花楼找的那位姑娘。 听到鼓声后，沈炼看到他们脸色俱是一僵，随后立刻冲了出去。 沈炼也跟在后面，前往了解情况。 其实他不太想去的，但耐不住一颗想吃瓜的心。 这么多同僚，应该不会卷入什么麻烦吧？ 我就跟在后面，见事不好，拔腿就跑。 按照大虞律例，百姓报官，是不能直接进入衙门的，需要先在衙门外敲响鸣冤鼓，待衙役前来接案时才能诉说冤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鼓声越来越大，从接连不断的声响中，沈炼能感觉到敲鼓之人内心悲痛欲绝。 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去了，但不懂事的赵刚经抓住他的胳膊拉着跑。 “头儿，快点，有人鸣冤。” “我.....” 衙门外，鸣冤鼓旁，一位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擦了擦眼泪，继续擂鼓。 沈炼看到，少年穿着麻布衣服，上面沾满尘土，脸上脏兮兮的，双手手腕红肿，有疑似被捆绑的痕迹。 见几位穿着差服的官吏走来，少年立刻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请大人为我姐姐报仇，她被人害死了。” 说着，少年的眼泪夺目而出。 这时沈炼注意到，少年不仅手腕有伤，他的脸上也有被打的痕迹，嘴角开裂，右眼红肿。 “死人了？”众差役皆是一惊。 大虞律例，杀人者偿命！ “你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你叫什么名字？你姐姐被谁害死了？”现场的差役中，刘百户官职最大，于是他问道。 “草民关旭，我姐姐关琳被吏部侍郎的儿子害死了。”少年声音颤抖，边磕头边说。 轰隆！ 沈炼如同遭到雷击，精神恍惚，险些摔倒。 关琳，难道是昨日那位女子？ “胡说什么！”刘百户也吓了一跳，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可知道吏部侍郎是什么人？诬陷朝廷命官的家眷，要被发配充军的！” “草民不知，但那人羞辱我姐姐时，自己说他爹是吏部侍郎，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只有姐姐这一个亲人。”少年哭的伤心。 刘百户暗道一声麻烦，这位二世祖竟然闹出了人命！ 沈炼更是面色如霜。 “你为何不去县衙报官？”本能的，刘百户不想接手此案。 “回大人，县衙都是坏人，前阵子何员外酒后无故打伤草民，县太爷不仅不给申冤，还冤枉草民偷盗；草民见过这里的差爷在街上巡逻，当街教训恶霸，知道定能为草民申冤。” 哎，劳苦大众的悲哀。 命案，巡防司也可以受理。 此时路过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驻足观望。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刘百户叹了口气，他看了沈炼一眼，随后对少年说，“你姐姐尸体在哪？带我们去。” “就在草民家中。” 刘百户派人喊来仵作，一同前往。 路上，通过询问，沈炼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在脑中演绎了案件经过。 据关旭所言，昨日天黑后，忽然有一群人破门而入，为首的贵公子二话不说，就将正在缝衣的关琳扑倒在地，行龌龊之事。 关旭则被打一顿后，绑住双手、堵住嘴巴，吊在房梁上。 关琳越是求饶，贵公子越是兴奋，并自称是吏部侍郎之子，要求关琳乖乖配合，主动服侍。 后因关琳反抗，咬伤了李威肩部，抓花了颈部，遭到毒打；李威做完坏事之后，又让自己的侍从轮流做坏事。 事后，李威用竹签扎伤关琳的十指和特殊位置，关琳痛的昏死过去。 李威用尿将其浇醒后，强迫关琳咬住桌子一角，他则用手肘狠狠地轰击关琳后脑，导致牙齿全碎。 关琳再次昏死过去，李威上前确认鼻息尚存后，扔下五十两银子离开。 约半个时辰后，关旭成功挣脱麻绳，上前察看姐姐伤势，发现早已没了呼吸和心跳。 可恶！畜生！ 李威的罪行，让沈炼想起了前世里自己经手的一个案子。 如出一辙，一位官二代糟蹋了花季少女，手段残忍的虐待致死，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沈炼将人立案侦查、逮捕归案；但因为此人背景强大，经过多方运作，最后上级竟然做出了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结论。 沈炼气不过找到上级争论，被呵斥服从命令！ 当时女孩的母亲在沈炼面前哭的昏死过去，抑郁成疾，三个月后不幸离世。 女孩父亲悲痛欲绝，找这位富二代讨说法，却被打成重伤，而后定性为故意杀人，锒铛入狱。 为了将真正的人犯绳之以法，沈炼曾多次提出对此案重新查办，都被上级驳回。 最后一次，上级警告他，若是在纠缠下去，就将他调到西部山区工作。 眼前的关旭，让沈炼再次回忆起了此事。 他双拳紧握，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按照沈炼之前的计划，先在这个世界苟一段时间，等彻底摸清门路后，再凭借前世丰富的科学常识混个风生水起。 穿越者技巧我都懂，酿酒做肥皂能赚银子，抄诗装比能人前显圣......... 而开局即入狱，险些被斩首的厄运，让沈炼更加谨慎，所以昨日遇到李威时，他不想牵扯过多。 但现在不同了，关琳的遭遇让沈炼触动很大。 如果不惩治李威，不知还有多少无辜少女遭受飞来横祸。 对沈炼自己来说李威也是大麻烦一个。 幽州喀郡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如果真被调去那里，还混个屁的风生水起，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更何况昨天李威警告，要半路弄死他！ 沈炼对此深信不疑，李威绝对说到做到。 眼前这个案子，或许是个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机会。 在大虞，命案，足以扳倒任何人！ 看着身边哭哭啼啼、无比可怜的关旭，联想到前世的案子与自己现在的境遇，沈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就拼一把！破案我是专业的！门儿清....先调取监控，然后采集指纹和dna... 等等，这个世界没有监控，也没有生物信息鉴别技术。 这咋搞？ 沈炼郁闷了，是略带绝望的那种。 关旭家是一座破旧的宅子，老旧的木门随着推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前院很小，但很整洁，看得出关琳十分勤快。 站在堂屋门外，沈炼立刻被里面的女尸吸引了目光。 触目惊心的惨状比他前世里那案子的少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动！”沈炼呵斥住想要进屋查看的刘百户，生怕他破坏了现场，“百户大人，小心脚下，不要破坏了证据。” 说完之后，沈炼小心翼翼的走进门，仵作紧跟其后。 刘百户站在原地愣了愣，踩着沈炼的踩过的位置进屋；其余人员则是互相看了看，选择留在外面。 真的是她！ 女尸虽然脸上有伤，但沈炼一眼认出，正是那位逃下马车向自己求救的女子。 “真是畜生不如！” 年迈的仵作纵使见惯了各种场面，依旧被眼前女尸的惨状所震惊。 尸体已经僵硬，并出现尸斑。 仵作经过验尸，得出结论。 死亡时间大约一个时辰，女子生前遭到长时间持续暴力侵犯，身体撕裂严重，体内残存有白色液状物，量大，石楠花味，绝非一人所留；双手指甲缝被刺入竹签，特殊位置亦被竹签穿透；牙齿尽碎，后脑遭到重击.... 沈炼在堂屋内进一步侦查，发现餐桌一角有咬痕和带血的碎牙；房梁上挂着麻绳，其上血痕与关旭手腕吻合；屋门有被从外面暴力打开的痕迹... 综合判断，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咦？这是什么？玉牌？” 查验尸体的仵作忽然疑问道。 第七章 抓人 勘验现场后，沈炼等人将关琳的尸体和悲痛中的关旭带回衙门。 尸体放入巡防司冰窖冷藏，以备进一步检查。 关旭则被两名小旗带到班房内录口供。 可怜的孩子，相依为命的姐姐遇到人渣，自己还被迫全程观看。 沈炼站在走廊中，听着屋内关旭哭诉李威的罪行，情绪被带动，拳头越握越紧，指甲刺入肉里。 刘百户在屋里交代了负责询问的小旗一些注意事项后，关门离开。 “百户大人，事不宜迟，咱们需尽快上报赵千户。”沈炼见刘百户出门，立刻上前说道。 “嗯，现在就去。” 李威涉及命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仅凭沈炼和刘百户可搞不定。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赵千户所在的班房，却被打扫卫生的小吏告知赵千户早上出门，至今未归。 “赵千户可曾说过去哪？”沈炼问道。 小吏想了想，回答道：“说是看着天气不错，带人巡街去了。” 巡街？外城这么大，谁知道此时在哪？保不齐在哪个青楼喝酒听曲呢。 略加沉吟，沈炼向刘百户建议道：“我们直接去找长吏。” 后者点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只好如此了。” 不论在何朝何代，越级汇报都是官家大忌。 书房内，徐长吏正在写折子，向京兆尹汇报近期外城的治安状况。 昨日与他投壶的小妾站在边上乖巧的研墨，场面很温馨。 从小妾颇为满足的表情上来看，昨晚那道韭菜炒枸杞效果很好。 “老爷，我刚吩咐了厨房，今晚给你加个菜，牡蛎汤。” 没由得，徐长吏抖了一下，虚汗直流。 “叩叩。” 轻轻叩门，刘百户贴着房门小声说道：“徐大人，卑职有要事汇报。” 徐长吏微微皱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在纸上写着心中所想。 直到刘百户第三次敲门，他才放下毛笔，吩咐小妾开门。 “刘百户、沈总旗，进来吧。”打开门后，小妾看着站在门外表情急躁的两人，笑了笑说道。 拱拱手，顾不得谦让，沈炼立刻迈进屋内；刘百户也没计较，跟在沈炼后面进入。 路过小妾身边时，沈炼无意中看到她脖子上竟然种了草莓。 呵，徐长吏年老心不老，也是性情中人啊。 不过此时的他可没心思继续八卦。 “大人，卑职有要事汇报。” 站定后，刘百户擦了把额头的汗，焦急道。 “何事？”看着两人火急火燎的样子，徐长吏忍不住想起了昨日赵千户带人汇报的场景，心道这俩王八犊子不会又将哪家公子给捉回来了吧。 “我们接到一桩命案。”刘百户说道。 “命案？”长吏微微皱眉，看了看刘百户和沈炼，略微生气的说道：“即是命案，那还不赶紧去查？莫不是要等到案犯逃离才动手？” “案子有些特殊。”刘百户解释道。 “密室杀人？”长吏蹙眉。 “不，比这还特殊，是...是...”刘百户结结巴巴，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沈炼。 长吏见状，心里一紧，“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儿，沈炼你说。” ......... 当沈炼把案子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后，坐在椅子上的徐长吏久久未回过神。 昨天金衣捕快铁玄将李威带出巡防司立刻放走的事他已经知道，本以为李威会有所收敛，老实一阵子。 没想到竟然立刻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农户出身的他早就想把胡作非为的李威绳之以法，但受制于律法规定和自身职权，一直无从下手。 现如今正好是个机会，身犯命案乃是死罪，别说是李威，就算是他老子也免不了被斩首的结局。 除非皇上下道赦免圣旨。 不过，徐长吏还是决定稳一手。 “兹事体大，我不好立即决定，必须请京兆尹大人定夺。”徐长吏站起身，简单的整理一下身上的官服，立刻大声喊道：“备轿，本官要去京兆府府衙。” “大人，李威怎么处置？现在捉人吗？”沈炼忽然问道。 徐长吏摇摇头，看着沈炼面色凝重的说道：“不可，现在李威必定龟缩在侍郎府，等着他老子摆平此事，咱们难道去府上拿人吗？巡防司的品级不够，更何况侍郎府在内城，咱们要想进入还需办理繁杂的手续，其中有一道需要吏部审批。” 徐长吏边往衙门外走边继续对身边的沈炼说道：“退一步讲，就算咱们顺利进入内城，强行从府上把李威缉拿回来；若是像昨日一样，刑部来要人，我们给还是不给？这可是命案，绝非寻常滋事可比；你们在府衙静候，本官现在去请示京兆尹。” “大人，卑职以为，李威还不知道关琳已死。”沈炼说道。 闻言，徐长吏立刻驻足，“此话怎讲？” “据关旭交代，李威离开时特意检查了关琳的状况，当时关琳还有呼吸和心跳，关琳是在李威离开后才不治身亡的。”说着，沈炼从怀中拿出仵作意外发现的玉牌，递给徐长吏继续说道：“这是现场发现的，如果卑职推测不错，是关琳被欺负时慌乱之下从李威身上扯下的；李威当时没察觉，待他发现后一定会返回关琳家中索取；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徐长吏接过一看，玉牌质地清澈，上面刻有“吏部侍郎府李威”的字样。 这种玉牌是身份的象征，不是谁都能佩戴的，只有从三品以上官员的直属子嗣才有；若是无故丢失，会受到责罚。 吏部侍郎，从二品，李威自然有资格。 “呵，这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徐长吏喃喃道。 见对方仍未做出决断，沈炼想了想，继续道：“长吏大人，现在关旭已在巡防司报官，关琳的尸体也放在了巡防司冰窖；不论如何，咱们都陷在这案子当中难以抽身，倒不如赶紧捉拿李威，掌握先机，日后也好有更多的回旋余地。” 徐长吏听后，思索片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此乃大虞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李威犯下死罪，任谁都救不了他，沈炼，你传我命令，巡防司所有捕快立刻上街，只要在外城见到李威，立刻缉拿归案；老刘你跟我去京兆府办理进入内城的手续。” 第八章 李公子，我请你喝茶 落实好徐长吏的吩咐后，沈炼立刻带着赵刚等几名小旗赶往关旭位于永乐街的破旧小宅。 他有一种直觉，嚣张惯了的李威一定不会把欺负关琳这件事放在心上，此时绝对不会乖乖地待在家中避难。 当他发现玉牌丢失后，一定会想到是丢在关琳家中。 算算时间，这时候差不多该回来取了。 走到街口时，沈炼看到一队羽林卫，其后有一辆金丝楠木打造的马车缓缓而行。 他内心一震，心里浮现出不敢相信的想法。 金丝楠木价格昂贵，羽林卫又是皇宫护卫，由此可见，马车内的人一定是皇亲国戚。 他们这时候来永乐街，难道是给李威处理后事？ 若是如此，这件案子难办了！ 不过很快，沈炼就否决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吏部侍郎还没那么大的能量，一定是恰巧路过。 他猜得没错，马车内坐着的是德宁公主和云水瑶。 早上，德宁公主见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便约着云水瑶出城踏青。 “咦？外城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街上这么多巡防司的差役？”马车上，无聊的德宁公主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巡防司？”云水瑶听到这三个，立刻冷哼一声，“呸！狗官！恶心！不要脸！” 听自己的好友口吐芬芳，一上来就是素质三连，德宁公主忍不住好奇道：“巡防司怎么惹到你了？” 云水瑶正要向德宁公主吐槽沈炼，但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内。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没必要在长公主这嚼他舌根。 街上的沈炼自然猜不到马车内的事情，他也没心情去猜。 现在沈炼只想尽快将李威缉拿归案。 若是能成功定罪，不仅惩治了恶徒，同时也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原因很简单，李威身犯命案，沈炼将其绳之以法是大功一件，对于功臣，怎么可能被流放到那儿？ 纵使李侍郎有意刁难，届时也会被打上公报私仇的标签，吏部内绝非铁板一块，调令能否签发还不一定。 再加上如今朝堂波谲云诡，自己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他那侍郎的位置能不能继续坐稳尤未可知！ 想到此，沈炼的决心更加坚定，正在他准备带人绕过羽林卫去关旭旧宅时，忽然看到自己身边的医馆内骂骂咧咧的走出一人。 “贱人！敢把老子咬成这样，还抓伤我的脖子，当时我就应该直接玩死她！” 定睛一看，不是李威又会是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炼冷笑一声，立刻上前挡住李威去路。 “哈，李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李威看到沈炼后，没有太多的惊讶，只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而后一脸戏谑的的看着沈炼，调笑道：“吓我一跳，见你站在这，我还以为自己裤挡破了呢。” “哈哈哈哈。” “噗~~~” “少爷高明，高明啊。” 话音刚落，跟在李威身后的侍从们便爆发出杀猪般的笑声。 沈炼岂能听不出李威言语中的羞辱，但他权当是一只狗在叫。 “李威，你欺辱民女，致人重伤身亡，按律当斩，跟本官回衙门吧。”沈炼给身边赵刚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拿出麻绳准备绑人。 “放屁！老子何时欺辱民女，致人重伤身亡了？” “昨晚你干了什么难道心里不清楚？铁证面前容不得你狡辩，绑了带走！”沈炼呵斥道。 衙役们一哄而上，将李威等人围在中间。 “去你的！敢冤枉老子？今早老子离开的时候那贱人明明还有一口气！”情急之下，李威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没脑子还是无所谓？这都敢承认？ “哼！现在死了！” 沈炼亲自动手，拿出麻绳就要缉拿李威。 此时，后者一个侍从迅速上前，挡在李威与沈炼中间，语气挑衅的说道：“就凭你也配拿我家少爷？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巡防司缉拿人犯，无故阻拦者，视为同犯，让开！” 见对方无动于衷，沈炼不再废话，深吸口气，一拳打出。 这名侍卫躲闪不及，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脖子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死活不知。 李威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见沈炼如此凶狠，顿时胆怯，生怕对方一拳把自己废了。 吵闹之声被马车内的云水瑶听到，她隐约感到声音有些熟悉，于是学着刚才德宁公主的动作，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看向车外。 恰巧，她的角度刚好看到沈炼侧脸。 是他？！ 尔后，她亲眼目睹沈炼将李威按倒在地，捆住双手。 云水瑶美目流转，噘噘小嘴，嘀咕道：莫非错怪他了？ 沈炼捉拿李威的时候，徐长吏带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京兆府。 京兆尹吴天河听了巡防司长吏徐凌汇报后，当机立断，大手一挥，说道：“此事交由你巡防司去办，一定要严惩凶手，办成铁案，吏部的压力本官处理。” 徐凌听后，当下一喜，“是，下官遵命，现在就回去彻查此案。” “嗯，有什么问题立刻告诉本官。”京兆尹吴天河神色激动，“哼！李杰啊李杰，本官看你这次怎么办！有本事你就去请一道圣旨！” 京兆尹吴天河与吏部侍郎李杰素来不睦，两人分属不同派系，又都是负责前线冲锋的职责，因为京城官员任用，已经多次交手。 虽然互有输赢，但总的来说，吏部侍郎李杰略胜一筹。 话说沈炼把李威绑回去后，立刻将其关入大牢。 刚开始的时候，李威惊慌失措，险些将罪名供认不讳；但不知怎么的，他竟回过味来，对自己所犯之事拒不承认，并且一口咬定是巡防司冤枉自己，嚷嚷着要见自己的爹。 “你们这群芝麻小吏，敢冤枉老子？信不信让我爹把你们全部调去幽州？赶紧把老子放了，否则抄你们全家，男的阉了做太监，女的卖到青楼娼馆！” “我劝你赶紧签字画押，也省的受皮肉之苦。”沈炼站在牢房外，幽幽说道。 “我呸！你敢对老子用刑？我去你大爷的！老子是无辜的！” “你看这是什么？”沈炼拿出玉牌在李威面前晃晃，继续道：“此物是关琳在你身上拽下的，李公子不会不认识吧。” 至此，李威才发觉自己的玉牌丢失，他手忙脚乱的摸向腰间。 他眼中的惊慌之色沈炼尽收眼底。 玉牌这东西是朝廷司礼监特制，外人无法作假。 至此，不论沈炼再问什么，李威全都蜷缩在角落洋装听不到。 其实对李威这种人，沈炼确信，只要大刑伺候，立马全招。 但徐凌未从京兆府归来，沈炼不敢贸然用刑。 “头儿，先饿他几天再说。”赵刚一直站在沈炼后面没说话，此时见李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饿他几天？ 猛然间，沈炼脑中灵光一闪，一招毒计涌上心头。 “不，我们要好酒好菜伺候他，你去吩咐厨房，给这位李公子做一桌佳肴。” 给我做一桌佳肴？李威支着耳朵认真听，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此时沈炼两人已经走远，后面的话他没听清楚。 “对，然后在酒菜里给我加上泻药，能加多少加多少。”沈炼笑的很阴很阴。 赵刚顿时会意，伸出大拇指，焉坏焉坏的说道：“头儿，还得是你啊，这事交给我，保准这位李公子一飞冲天！” 第九章 你小子总能整点新花样 京兆尹亲自出手，进入内城的手续办的很顺利。 李威被捉的消息或许还没传到吏部侍郎李杰耳中，又或许李杰没来得及交代吏部的官吏，当徐凌前往吏部签字盖印时，只是略微受到盘问便顺利完成。 傍晚时分，兴奋地徐凌快马加鞭从内城离开，直奔巡防司。 按照他的计划，如果沈炼白天没有在外城捉到李威，就立刻发布通缉令，连夜带人去内城侍郎府捉人。 因为京兆尹吴天河与吏部侍郎李杰不是同一派系，他这位京兆尹的下属即使不想站队，也会被打上吴天河的标签。 现如今京兆尹决定严办李威，算是与吏部侍郎撕破脸了。 徐凌心里清楚，除了李威确实犯了死罪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党争！ 政客杀人从不见血。 “沈炼！让沈炼来见本官！快！” 一进巡防司大门，徐凌就迫不及待的召唤沈炼。 “老爷，您是不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老管家不关心什么案子，他只关心自己老爷的衣食住行，以及家中个别丫鬟的天葵时间。 哎，小红这个月天葵没来，千万别出意外。 “现在哪有时间吃东西！”徐凌翻身下马，快步走向大堂，“去，让沈炼来大堂！” 得知徐凌返回，正在与赵刚吃饭的沈炼立刻扔下筷子，火速前往。 大堂内，徐凌来回踱步，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沈炼进门，“卑职见过大人。” “你去点齐人马，带上缉捕令，咱们连夜进内城捉人！”徐凌口沫横飞，喷到沈炼脸上，后者强忍着恶心没有擦拭。 “卑职已经将人捉回来了。” “什么？捉回来了？”徐凌一惊，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人在哪？吩咐下去，立刻审讯。” “关押在大牢。”沈炼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徐凌不注意，擦了一把脸，继续说道：“大人，现在人已经在我们手中，卑职建议明早再审。” “为何？兵贵神速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徐凌反问道。 “不瞒大人，下午时分卑职审过了，这厮嘴硬得很，大人现在去，也不会得到想要的口供。” 徐凌越发迷惑，现在李威不认罪，明早就认罪了？ 没等他发问，沈炼主动解释道：“大人，为了撬开这家伙的嘴巴，卑职用了些手段，相信这会儿已经见效了，等到明早，效果更佳。” 用了手段？ 徐凌一听，顿时脊背发凉，心道：歹势！歹势啊！坏事了！ “糊涂！怎么能用刑？！屈打成招往往落人口实！如果被李侍郎抓住这一点，这案子说不定会被翻过来！” 说罢，徐凌迈开步子前往大牢，打算去给李威撤掉刑具。 沈炼见状，赶忙上前拦住，解释道：“徐大人误会了，此手段非彼手段。” 当听到沈炼说好酒好菜伺候李威时，徐凌眉头紧皱，怎么看沈炼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将他踢出巡防司。 但沈炼说酒菜里下了泻药后，徐凌忽然发觉，沈炼这厮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若不是妻妹已经出嫁，他甚至要做媒了。 “做得好！做得好啊！”徐凌笑着拍拍沈炼的肩膀，“你小子总能给我整点新花样。” “呵呵，都是大人领导有方，卑职只是学到了些皮毛。” 先来一记彩虹屁，沈炼心道。 徐凌重重的点头，赞同的说道：“嗯，好是好，但还不够好，你吩咐狱卒，如果李威需要手纸，一定要及时满足，但是，手纸上要悄悄涂上辣椒粉。” 顿了顿，徐凌又补充道：“给他弄点清水喝，里面加上胡椒粉。” 不愧是长吏大人，心够黑的！ 沈炼暗暗咋舌。 大牢。 李威躺在又脏又破的草席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牢门，脸色蜡黄，嘴唇干瘪。 旁边放着一个恭桶，臭气熏天，桶内的粪已经溢出，洒落在地上。 他光着上身，因为手纸早已用光，狱卒又不提供新的，只好脱下衣服当纸用。 目前来看，下一次就得用裤子了。 袜子之前用过了。 李威咒骂道，“该死的沈炼，一定是他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爹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这时狱卒前来，缓缓打开牢门，提进一壶清水，水边放着一卷崭新的手纸。 李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待狱卒离开后，他马上冲过去，抱起水壶大口大口灌入嘴中。 “呕！！” “阿嚏！！” “噗！！” “玛德！！” 打喷嚏的同时，下路失守，黄浊之物喷涌而出，沿着裤脚流在地上。 恭桶已满，李威顺手拿起手纸，慌不择路的跑到牢房角落出恭。 他用完手之后，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整个地牢都听得到。 “啊！！沈炼！！我懆你大爷的！！” 第二天早上，李威的牢房可谓是遍地狼藉，。 当徐凌带着沈炼几人前来提审时，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恶臭。 若不是早有准备，他们怕是会当场吐出来。 牢房内，李威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地上、墙上、铁质护栏上等等，到处都沾满了不可描述之物。 黄中带红，与众不同。 天花板上竟然还有一些。 也不知道这货怎么喷上去的。 沈炼忍不住在心里给李威竖了个大拇指。 富家子弟就是不一般，沈某佩服！ 打开牢门，两名狱卒强忍着恶心将瘫软在地的李威架起，移至审讯房，绑在木架上。 “快，快，先给他洗洗，恶心死了。”徐凌毕竟是读书人，终于受不了了。 沈炼吩咐狱卒端来两桶清水，顺着李威脑袋浇下，拿出刷地板的毛刷随意刷了几下，又是一桶水浇下。 嗯，干净多了。 “李威，你可知罪？” 从小娇生惯养，哪怕手指长个肉刺都要包扎起来休息半天的李威，哪受过这等待遇。 昨夜喷粪的遭遇他终生难忘，实在没勇气再承受一天。 此时李威心想：干脆承认算了，我爹一定会救我的。 “老子...认..认罪。” 此话一出，沈炼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把案发过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两名小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宣纸，开始记录李威的犯罪经过。 就在李威准备开张嘴交代的时候，审讯房的大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撞开。 原本在外站岗的衙役倒飞进来，落地后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闭嘴！”人未到声先至，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呵斥。 第十章 正面交锋 金衣捕快铁玄一脸愤怒的进门，身后跟着刑部六扇门一众小吏。 沈炼见状，眉头拧成疙瘩。 李威这小子马上就要招了，只要签字画押，此事可成！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节外生枝。 长吏徐凌脸色难看到极点，“铁大人，这是何意？” 铁玄带人来到徐凌面前，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被绑在刑架上的李威。 看着李威的惨状，铁玄第一时间想到了巡防司用刑，正当他准备出口刁难时，却又发现李威身上竟然没有任何伤。 铁玄是摇光境武夫，比沈炼高了两境，他能感觉到，刑架上的李威只是身体脱力而已。 咦？这小子拉裤子了？怎么这么臭！ 难怪他们鼻子里都塞着布条。 铁玄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实在太臭了。 李威看到铁玄后，原本空洞的眼睛中瞬间充满神采，想要说话，但是没力气。 徐凌微微皱眉，给身边的赵千户使了眼色。 后者立刻上前，挡在铁玄和李威中间面前。 在场的巡防司差役纷纷效仿，一哄而上，将铁玄等人围在中间。 “徐大人，本官奉命前来提人，请将李威交与本官带走。” 铁玄面无表情，说话间眼睛看都没看徐凌，与上次来时热情的样子天差地别。 “案犯李威正在接受巡防司查办，此事不妥。”徐凌当下拒绝，说话的时候同样没看铁玄。 “现在不归巡防司管了，由刑部六扇门接手。”铁玄背过手，盯着徐凌，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冰冷，像极了威胁。 徐凌迎上对方的目光，不紧不慢道：“李威所犯乃是命案，铁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本官当然知道。”铁玄冷哼一声。 徐凌点点头，道：“铁大人既然知道，为何来要人？难道像上次一样，准备出了巡防司就把人放了？私放案犯，同样是重罪；本官不介意去都察院走一趟。” 一直站在旁边的沈炼没想到徐凌说话这么刚，心中当下一震。 长吏这话意思明显，如果铁玄继续闹下去，他就准备去都察院告状了。 都察院具有监察、弹劾百官的职能，同时还负责死刑案件的审核。 对于私放人犯的铁玄，都察院确有权力查办。 “哼，本官奉刑部尚书之命提人。”铁玄把尚书大人推到前台。 “呵，本官奉京兆尹之命查案。”徐凌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 “京兆尹可管不到六扇门。” “刑部尚书同样管不到巡防司。” 见徐凌态度坚决，铁玄默默地叹了口气，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纸文书。 “这是刑部尚书签批的交接文书，我想徐大人不会抗令吧？” 铁玄之所以一开始没拿出来，是因为来的时候尚书大人特意交代，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文书。 至于原因，铁玄问了，尚书没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今时不同往日，这个时候大家都认真了。 沈炼没看到文书的具体内容，但从徐长吏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以及文书上红彤彤的官印，他意识到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按照大虞律法，所有刑案，刑部享有最高侦办权限，其他各司衙必须无条件配合。 也就是说，当刑部拿出官方文书索要人犯时，巡防司必须配合；如若不从，便是失职渎职，可移交都察院查办。 “徐大人，如果你还不放人的话，本官不介意去都察院跑一趟。”铁玄阴森森的说道。 旁边的沈炼直呼好家伙！攻守互换！连台词都一模一样！ 同时他也蹙眉沉思，想办法破局。 刑部出具提人文书，按照大虞律法，巡防司无权拒绝。 徐凌手握文书，一双眼睛把上面的内容反反复复的看了三遍，额头渐渐冷汗渗出。 如果人被铁玄提走，最后必定是无罪释放的结局；李威会继续逍遥法外，京兆尹会输掉这场博弈，而我自己绝对会被调去幽州。 “徐大人，文书留给你慢慢欣赏，人，本官就带走了。”说完，铁玄挥手，他带来的六扇门小吏立刻来到刑架旁，准备解开李威身上的枷锁。 “慢！”忽然间，沈炼大喝一声，“铁大人，这不合规矩。” 铁玄闻言，怒目圆瞪，说道：“一个小小的总旗，给本官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这里是巡防司，我是巡防司总旗，为何没有我说话的份？”沈炼讥讽道。 “哼，本官命令你闭嘴。”铁玄自信这份文书足以震慑住徐凌，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不想让沈炼继续下去，尤其是对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时徐凌说话了，“呵，一个小小的金衣捕快，还做不了巡防司的主，沈炼，有话直说。” “是，长吏大人。”沈炼对着徐凌拱拱手，紧接着他从徐凌手中拿过文书，高高举起，音量提高三分，说道：“刑部文书可以提人不假，但这张文书，却提不走李威。” 铁玄听得一愣，心道这家伙傻的不成？ “你怀疑这是假的？”铁玄问道。 沈炼摇摇头，大声说道：“李威身犯命案，依据律法，刑部文书还需京兆府签印后，才能提人！” 话音刚落，徐凌眼中立刻射出一道精光。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普通犯人，刑部可以直接凭借文书提人，但涉及命案者，还需经过当前办案衙门所在的州府签印才可。 京城位置特殊，京兆府比州府品级还高！ 刚刚那张文书只有刑部官印，没有京兆府官印！手续不全！ 徐凌对沈炼投去赞许的目光。 铁玄更是一愣，平日里到下面郡县府衙提人，凭借六扇门金衣捕快的腰牌，连文书都不用，耀武扬威惯了，倒是把这一点忽略了。 当然，这也有另一个原因。 特娘的涉及命案的犯人，铁玄是第一次向别的衙门要人，不熟练。 “铁大人，看来你白跑一趟了。”徐凌将文书扔还给铁玄，似笑非笑的说道。 后者拳头攥的咔咔响，问道：“你当真不理会刑部文书？” “呵，铁大人好巧的嘴，本官何时这么说了？倒是铁大人你，为何不按照程序行事？文书没有京兆府官印，本官如何把人犯交给你？还是那句话，莫非铁大人准备出了门就把案犯给放了？这个风险本官可担当不起。”徐凌背着手，死死地盯着铁玄。 “我若是现在非要带走呢？”铁玄语气凌厉三分，全身气血上涌，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气息。 摇光境武夫实力非凡，沈炼感觉到整个地牢都在晃动。 猛然的，前世里经常听到的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恐怖如斯！ 徐凌不为所动，沉了口气，缓缓道：“那本官只好去影秘卫衙门申冤了。” 听到影秘卫三个字，铁玄立刻收敛了气息，眉头拧成疙瘩。 第十一章 人是自杀的 影秘卫，大虞王朝最神秘暴戾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独立于三法司之外，有自己的一套办案体系。 权力大无边，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说你谋反，你就谋反。 最令人心惊胆寒的是影秘卫噬牙狱，这里有一百零八种刑具，凡被抓进噬牙狱者，不死也得脱层皮。 即使祖坟冒青烟者有幸活着离开，也成了废人。 影秘卫指挥使铁无情与皇上是一奶同胞，深受信任和器重。 铁玄这块铁在铁无情面前，与臭豆腐无异。 对于影秘卫，沈炼的结论是超级加倍、明牌、王炸、春天锦衣卫。 按照大虞律法，外人在衙门内对官吏动粗等同谋反，由影秘卫查办，满门抄斩！ 如果铁玄此时强行将李威带走，一定会爆发冲突，但这里是巡防司不是六扇门，如果徐凌真的去影秘卫告状，铁玄一定会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 “本官现在就去京兆府！届时看你还有什么借口！”铁玄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我们走。”对身后的小吏招呼一声，铁玄怒气冲冲的离开，走到审讯房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威，提醒道：“不该说的别说，若是有人敢屈打成招、冤枉好人，六扇门一定会把案子翻过来。” 铁玄离开后，沈炼的脸色逐渐阴沉。 他知道，铁玄此去京兆府，一定会成功将文书盖上官印；京兆尹虽然是京城主官，地位超然，但同样没有拒绝的权力，他能做得到，只是拖延时间。 “大人，事不宜迟，咱们抓紧审讯这家伙，只要签字画押交到都察院，任凭刑部也难以翻案。”沈炼走到徐凌身边，催促道。 后者点点头，同意继续。 沈炼得令，立刻转身来到李威边上，却不想还未开口，被李威抢先道：“老子是冤枉的，你们诬陷老子，等老子出去，一定弄死你们！” “哼，我没工夫跟你废话，只问你一次，招还是不招？”沈炼冷声道。 “老子招你祖宗！” 刚刚铁玄的到来，似乎给李威打了一针强心剂，现在的他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虚弱，混沌的脑子也清醒过来。 见对方跋扈，沈炼也不废话。 只见他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握了握拳，骨节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我可用刑了！” 沈炼目光阴森、语气冰冷。 李威吓了一跳，这家伙真要对我用刑？ 要不是想起铁玄离开前的话，他一定招了！ “不可。”徐凌上前一步，将手按在沈炼的肩膀上，小声提醒道：“屈打成招往往令人不服，更何况本案涉及范围如此之广，就算李威对罪行供认不讳、签字画押，也会落人口实；若是借题发挥，交由刑部重审，就麻烦了。” 对于这一点，沈炼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不打算用大虞的刑具。 沈炼回过身，看了看徐凌，又回头看了看李威，笑道：“大人，我自有办法，绝对不会落人口实” “什么办法？” “大人可曾听说过水刑？” “睡醒？”徐凌一愣，心道沈炼胡扯什么呢。 “不是睡醒，是水刑，湖水的水，刑具的刑。”沈炼摇摇头，进一步说道。 水刑？ 不仅徐凌闻所未闻，现场的其他差役同样第一次听说。 水刑历史悠久，可追溯到世界上最早的一部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 操作起来很简单，就是把受刑人捆在凳子上，脚朝上，头朝下，用毛巾把受刑人的脸盖住，往上面不停的倒水，让受刑人有一种窒息或者溺水的感觉。 在此过程中无法呼吸的受刑人会本能的张开大口用力地吞咽，大量的水被吸进胃、肺及气管中，导致受刑人在水中呕吐、咳嗽，此时肺及气管会分泌大量黏液，说白了就是鼻涕，受刑人会饱尝难以名状的痛苦，死去活来。 沈炼花了半盏茶的功夫，尽可能用这个世界的词汇简单的向徐凌等人介绍了水刑的原理。 大家听得一知半解，不明就里。 “此法真的可行？”徐凌将信将疑的问道。 “一定可行。”沈炼拍着胸脯保证。 征得徐凌同意后，沈炼让赵刚带人去冰窖内取来一大桶冰水，在其内加入辣椒粉、胡椒粉等物。 ”这是何意？“徐凌凑到沈炼边上，好奇的问道。 “冷水可以降低人体中的血氧消耗，使李威的痛苦时间延长；而在水中加入辣椒粉能够进一步刺激他的的肺叶及气管，提高痛感。” 沈炼已经不打算进行词汇替换了，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血氧是何物？肺叶和气管又是何物？ 徐凌很想发问，但看到沈炼提着水桶走向早已被绑好的李威，便放弃了。 过后再问吧，徐凌心里说道。 水刑很残酷，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未必能承受得住，更何况本就是软骨头的李威。 几个呼吸间这家伙就痛苦的大小便失禁。 “我招，我全招。” 这时沈炼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关琳的惨状，他心中升出一股戾气，对于李威的求饶权当没听见，继续用刑，直到李威达到窒息临界点才停下。 如此反复数次，李威被折腾的奄奄一息。 ------------------------------------- 半个时辰后，沈炼等人拿着经李威签字画押的罪状，离开审讯房。 那间充满恶臭的牢房内，李威如同死狗，两眼无神的瘫在地上，不断地咳血。 “本官现在就撰写文书，向都察院提请将李威斩首，只要案子到了都察院，即使刑部尚书亲自出面也无济于事，想要翻案难如登天；沈炼，你来给本官研墨。” 徐凌心情不错，他已经能猜到，当李威的案子做实后，京兆尹所在的派系一定会借题发挥，在朝堂上猛烈抨击李侍郎一派，如果拔出萝卜带出泥，拉几位官员下马，他这个功臣或许在职位上能升一升。 沈炼比徐凌还要开心，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就可以安心的苟一波了。 嘿嘿，等我赚了钱，去内城买一个大宅子，娶上三五房小妾，过上没羞没躁的生活，想想就很激动。 写好文书后，沈炼陪着徐凌赶往京兆府，找京兆尹批红后报都察院。 临出大门，徐凌忽然尿急，沈炼只好在门外等。 此时他忽然看见铁玄去而复返。 见铁玄面带微笑，脚下生风，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沈炼暗道一声糟糕，难道他这么顺利就盖上了京兆府的官印？ 不可能，时间对不上，半个时辰不足以跑个来回。 “两位这是去哪啊？”铁玄站在沈炼和徐凌的马车前，挡住去路。 “有你无关。”沈炼冷哼道。 按照铁玄的想法，区区总旗是没资格与自己说话的，但现在他心情大好，所以勉为其难与沈炼说两句。 “与我太有关系了，劳烦这位沈总旗把李公子请出来，本官要送他回府。”铁玄依旧是笑呵呵的，语气中完全没了之前在审讯房的急躁。 沈炼皱眉，不由得问道：“除非大人的文书上有京兆府官印，否则下官爱莫能助。” 铁玄听完，仰头大笑，“哈哈哈，对于人犯才需要文书，李公子是被误抓的，不必这么麻烦，你直接放人即可。” 误抓？ 沈炼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陇上心头。 “出来吧。”铁玄微微侧身，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 是他？关旭！ “沈··沈大人，我姐姐..我姐姐是自杀的，与李威公子无关。” 关旭眼神闪躲，沈炼一眼便看出这句话不是发自真心。 ”你别怕，巡防司会保护你的。“沈炼认为是铁玄威胁关旭这么说的。 “真的，我姐姐真的是自杀。”关旭再次说道，语气神态自然多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那可是你相依为命的姐姐！” 沈炼一把上前抓住关旭的肩膀，用力晃着说道。 忽然间，啪嗒一声，关旭袖子内掉出一物落在地上，他赶忙蹲下捡起，小心翼翼的装好。 但还是被沈炼看到了，那是一叠银票，厚厚的一叠银票，大约有一万两。 呵呵，原来如此，沈炼心中冷笑。 不是关旭受到威胁而改口，是因为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一万两啊！沈炼每月俸禄才五两！ 仅靠俸禄，一辈子也攒不到一万两！ “现在李公子的事情弄清了，反倒是沈总旗你，需要跟我回六扇门交代些问题。”铁话锋一转，冷冰冰的盯着沈炼说道。 “呵，铁大人好大的官威，下官有什么需要向六扇门交代的吗？” ”哼哼。“铁玄冷笑一声，竟然从怀中拿出一张刑部的缉捕令，展开在沈炼面前晃了晃。 “巡防司总旗沈炼，以权谋私，对李威进行打击报复，强行将人拘回衙门，违反大虞律例，刑部六扇门即刻将其缉拿归案，押入天牢，不得有误。” 轰隆！ 沈炼如同遭到雷击。 第十二章 请云姑娘救人 徐凌撒完尿后，心情愉悦的走出巡防司大门。 期间他路过前花园时，忍不住拍了拍正在低头浇花的小丫鬟屁股，后者羞涩一笑，立刻斗志昂扬，计划好了晚上如何去老爷房里过夜的细节。 衙门外，沈炼被铁玄五花大绑后带走了。 为了防止沈炼反抗，铁玄特意锤了他一拳，沈炼只觉得肝脏破裂，肋骨破碎，痛不欲生。 徐凌走出门外时，正看到沈炼被押到街头拐角处。 通过车夫，徐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糟糕，忘了把关旭这小子保护起来！这下完了！ 如果关旭坚持自己姐姐是自杀的，不论证据如何，刑部都有足够的理由要求重办此案。 “快！去京兆府！” 事发突然，徐凌慌了，他决定立刻将此事报告京兆尹。 沈炼被铁玄带走，路上不断地遭到推搡踢打，引来路人不断围观。 尤其是那些曾亲眼看到他把李威缉拿的百姓，这时心中升起疑问，但又不敢上前询问。 “去你大爷的，走快点！” 一名六扇门小吏得到铁玄暗示后，狠狠地踹了沈炼一脚，他双腿一软，摔了狗吃屎。 “哈哈哈哈。” 六扇门众人哄堂大笑。 沈炼内心郁闷，甚至产生了一头撞死重新开局的想法。 死了的话，应该会让我再穿一次吧？应该吧？ 被抓入刑部，以李威的关系，进入大牢收拾我易如反掌。 长吏未必能把我救出来，若想活下去，必须想办法自救，但目前来看，没得办法。 除非再出现一位美女听我讲述科学常识！ 巡防司内，得知消息的赵千户等人一个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与之前的兴奋完全是两个极端。 乐极生悲，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原本在天堂，长吏撒了泡尿的功夫就来到了地狱。 这时候甚至有小吏在埋怨，如果徐长吏不去撒尿，是不是就没这回事了？ 懒人屎尿多！ “请问，沈炼沈总旗在吗？” 忽然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在这唉声一片的大堂中，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波纹哗啦啦的散开。 刘百户扭头看去，当下瞪大眼睛。 好美的女子！ 来找沈炼的？ 对了，这女的我见过，上次带回来问过话，记得是钦天监的云仙子。 难道她和沈炼有关系？以前没听说啊。 嗯，也是，两人年纪相仿，沈炼这小伙长得一表人才，有我年轻时七分颜值，倒也合理。 刘八戒，哦不，刘百户自我感觉良好的想到。 “沈炼不在吗？”进门后的云水瑶感觉到气氛压抑，联想到之前看见沈炼缉拿李威，她眉头微皱，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云仙子，沈炼被刑部带走了。”刘百户上前说道，“不知仙子能否想办法救救他。” 钦天监地位超然，如果肯出手，或许能救下沈炼。 赵千户不知云水瑶身份，听刘百户介绍后，眼中闪过一丝丝希望。 对此，云水瑶倒没有太过惊讶，李侍郎与刑部尚书汪洪关系密切这在朝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钦天监虽然不涉朝政，但也有所耳闻，再加上她与德宁公主的关系甚好，对此略知一二。 “为什么把沈炼带走？就算是刑部，也需要理由。”云水瑶想了想问道。 就算救人，也得先知道原因才好。 虽然她确信，百分百与李威有关系。 听云水瑶这么说，赵千户和刘百户对视一眼，心道事情有转机。 两人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了事情经过。 云水瑶提取了核心意思：李威杀人，证据确凿，沈炼查明案情，刑部耍手段推翻，并诬陷沈炼将其捉走，现在徐长吏已经去请京兆尹大人帮忙，但能否将人救出来谁也说不准。 不畏强权敢于伸张正义，沈炼不错，此人可救，云水瑶在心里默默说道。 但是保险起见，云水瑶还是施展观心术查看了赵千户和刘百户，确认对方没说谎后，才下定决心救人。 今天她之所以来巡防司，主要是因为昨日亲眼看到沈炼捉拿李威，心生悸动，之前错怪沈炼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另一方面则是昨晚失眠，不知为何，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沈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所以她决定今日来找他，顺便问问在这个所谓的地球上，为什么住在另一面的人不会掉下去。 她总觉得沈炼在忽悠人，但偏偏没有证据。 “劳烦两位大人陪我去一趟刑部。”云水瑶屈膝行礼，语气波澜不惊。 “在下先替沈炼谢过仙子救命之恩，日后定让沈炼以身相许报答....做牛做马报答仙子救命之恩。”赵千户抱拳，面露喜色，同时心里吐槽道，呵，沈炼这小子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钦天监的仙子？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云水瑶淡淡道。 话说另一边，徐凌火急火燎的赶到京兆府，下马之后不等衙役通报，直接冲进府内，奔向书房。 “徐大人？徐大人且慢，听下官一言，京兆尹大人此时不在书房，而在后花园呢。”跟在他身后的府衙护卫班头急躁的说道。 这货不经通传就往里面冲，我是要挨罚的！ 但又不敢拦着，原因无他，徐凌去巡防司之前，做了这家伙三年的顶头上司，对府内的规矩明白得很，此时如此失态，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后花园中，京兆尹吴天河正一脸兴奋的与京城凤鸣楼的花魁青鸾交谈，也不知吴大人说了什么，青鸾姑娘抿嘴直笑，还羞涩的轻轻推了吴天河一把，暧昧至极。 徐凌远远地看了一眼，心里悲叹一声：哎，坏了京兆尹大人的好事，看这样子，待会他俩可能要搏斗呢。 “大人，吴大人，出大事了！”顾不得这么多，徐凌呼的一声跑过去，慌张的说道。 好事被打扰，吴天河怒目而视，青鸾花魁反倒是冷静多了，看着徐凌焦急的模样，她懂事的起身说道：“吴大人，奴家先去沐浴更衣。” 而后她抛了个媚眼，翩翩离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知道本官把青鸾花魁请回来，费了多大劲嘛？”吴天河气不打一处来，真的很想让人把徐凌叉出去。 “大人，出事了。” 徐凌把事情说清楚后，吴天河再也坐不住了，刚刚被青鸾花魁撩拨起来的火气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随本官去刑部要人！！” 吴天河是官场老狐狸，一眼看出沈炼被抓这事对自己影响很大。 案子被翻，顶多是官场上的唇枪舌剑，本就分属不同派系，倒也无妨， 但办案的人因为此事被对方诬陷，并抓入大牢，如果自己不出手救人，此事传出去后，谁还真心真意的追随自己？ 为什么那么多人给李杰卖命？除了有足够的好处，更重要的是李杰这人护短，就算手底下的亲信触犯律法，他也会尽全力保人。 第十三章 去刑部！ 刑部，六扇门天牢。 沈炼双手被绑，吊在半空，他的两脚上各坠着一铁球，身上的差服被脱下仍在刑房角落，血迹斑斑。 “大爷的，这家伙本钱这么大？” 李威手握长鞭，一脸震惊的站在沈炼面前，无比羡慕的说道。 他身后的铁玄等人也是吃了一惊。 好家伙！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这要是被教坊司的花魁们知晓，那还了得？ 李威之前虽然被水刑所伤，但他父亲李侍郎养了很多客卿，其中不乏精通丹道的术士巫师，被铁玄救出后，一枚丹药下肚，伤势很快好转。 “来人，给本公子阉了他，看着就心烦。” “不可！”铁玄赶忙阻止，“李公子，我可以让你在这里对沈炼用刑，但凡事都有限度，阉割之刑我六扇门可没有权力。” 救李威，铁玄也是无奈，除了刑部尚书下令外，他自己也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从李侍郎那里得到了太多好处。 对李威的恶行，铁玄这些年没少给他擦屁股，如果不是自己骑虎难下，铁玄未必不会把李威绳之以法。 “怕什么！我爹会摆平。”说完，他自己拿起一把刑刀，面目狰狞的走向沈炼。 见状，沈炼心中大骇：完蛋！要变阉人了！他敢动刀我就咬舌自尽！然后变成厉鬼弄死他！ 铁玄见拦不住李威，立刻将目光投向刑房角落里。 这里站着一位中年老者，是李侍郎的家奴，此番是被派来专门保护李威的。 老者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拦住李威，“公子，老爷交代过，不要闹得太过火。” 李威看了老者一眼，叹了口气，扔掉刑刀，拿着长鞭来到水槽，将长鞭浸入水中。 这水中融入了辣椒粉和食盐，浸湿后的鞭子抽在人身上，效果可想而知。 沈炼一次次痛晕过去，又一次次的被冷水浇醒。 刑部大门外。 云水瑶和赵千户骑马赶到，正要进门，被侍卫拦下。 “刑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赵千户皱眉，走的太着急，忘了开一份文书，证明自己巡防司的身份，来此公干。 当然，即使有了文书，大概率还是进不去。 小小巡防司岂入得了刑部法眼？ 云水瑶不悦，上前说道：“我是钦天监弟子，奉监正之命面见刑部尚书。” “可有手书？”侍卫问道。 “事出匆忙，没有手书。”云水瑶答。 “那请回吧。”一个眼色，其余几名侍卫纷纷围上来，手握长枪，准备驱离。 “放肆！事关重大，耽搁了事情，唯你试问！”云水瑶杏目圆瞪。 见对方气场强大，侍卫班头挥挥手，制止下属，想了想，说道：“姑娘莫急，我等也是职责所在，容我去通禀一声，请姑娘在此稍等。” 云水瑶点点头，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们。 没办法，又不能硬闯进去，这毕竟是刑部。 半响，侍卫班头去而复返，对着云水瑶拱拱手，笑道：“姑娘，尚书大人有请。” 尚书府很大，如果没有侍卫带路，赵千户甚至觉得自己会迷路。 来到前厅，已经有几名丫鬟在此侍候。 领头的见云水瑶等人进门，立刻笑脸相迎，说道：“尚书大人片刻就到，请诸位稍作歇息，奴婢们准备了茶水和糕点。” “劳请姑娘通禀一声，我们有急事。”赵千户担心沈炼的安慰，李威被从巡防司带走时，他可是亲耳听到对方声称要在刑部弄死沈炼。 丫环们职业性的笑笑，没说话。 钦天监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刑部尚书汪洪便赶到前厅。 看到云水瑶后，他大吃一惊，心道莫非监正真有事找自己？ “云仙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汪洋进屋后，大笑着说道。 “见过汪尚书。”云水瑶同样笑着行礼。 钦天监虽然不涉朝政，但与朝中大员素有往来，对于监正及他的弟子，这些大官还是认识的。 “监正他老人家，进来可好？”汪洪坐在主坐上，笑呵呵的问道。 “谢大人挂念，家师依旧硬朗。” 说话间，汪洪看到站在云水瑶身后的两人穿着巡防司差服，心生一丝诧异。 刚才下人通禀，钦天监找我有事，现在怎么还有巡防司的人？莫非云水瑶是为了沈炼而来？此事惊动了监正？ 应该不至于，沈炼那小子我查过，泥腿子出身，不可能搭上钦天监这条大船。 先探探她的口风。 “不知云仙子找本官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刚才的侍卫班头再次跑进大堂，慌慌张张的。 汪洪眉头一皱，呵斥道：“何事？” “回大人，京兆尹吴大人来了，卑职拦不住。” 他刚说完，云水瑶就听到堂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吴天河与徐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呀~云仙子也在啊。” 看到云水瑶，吴天河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看到赵千户站在她身后，官场老狐狸立刻意识到对方与自己目的相同。 冰雪聪明的云水瑶不动声色，只是礼貌性的回礼。 “汪大人，今日巡防司总旗沈炼被六扇门无故缉拿，下官来此，是希望汪大人能过问一下此事。”京兆尹品级与六部侍郎相当，所以吴天河只能自称下官。 他说的也很巧妙，称沈炼是被六扇门无故缉拿，既表明沈炼是无辜的，又把刑部尚书摘出去，好给对方台阶。 人是六扇门抓的，与刑部无关。 都是千年狐狸，吴天河话中意思汪洪自然听得明白。 他心里暗叹一声，我不过是受老友之托救出他的儿子罢了，现在人已经被无罪释放，目的达到，实在没必要卷入太深，与京兆尹闹翻。 何况李威确实是身犯命案，身为刑部尚书，我能默许六扇门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 但你上门要人，官儿又没我大，你要我就给，岂不是很没面子？ “吴大人稍安勿躁，此事我记下了。”汪洪点点头，笑道。 你记下了？这就完了？ 吴天河一愣，旋即说道：“刚才下官没说清楚，六扇门以滥用职权为由将沈炼拘捕，这不合律法，且不说沈炼是无辜的，就算真的滥用职权，专司刑案的六扇门也无权捉人。” 汪洪听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边上的茶杯小呡一口，才慢吞吞得说：“呵呵，是否涉及刑案，还需查过才知道，吴大人切莫妄下断言，不过本官保证，如果这位沈总旗是清白的，一定将他交还与你。” 第十四章 统统给本官拿下！ 此时汪洪已经决定，打发走了吴天河，关沈炼一晚稍作表态，明早就让六扇门放人。 京兆尹亲自要人，还拉着钦天监同来，该给的面子必须给，官场讲究的是人情世故，即使对方是政敌。 赵千户担心沈炼安慰，凑到云水瑶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点点头，报以放心的眼神，随后看着汪洪说道：“汪大人，关于这件事，水瑶略知一二，不如这样，您先把沈炼放了，我在和吴大人慢慢向您解释。” 刑部尚书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云水瑶，问道：“云仙子此番前来，监正可知晓？” 言外之意很明显，这是否是监正的意思？ 钦天监监正，朝中无人敢惹，原因很简单，如果这老家伙心黑，背后捅刀子，跑到皇上那说某某大臣影响国运，应当罢免，你说皇上会不会信？ “家师并不知道。”云水瑶如实回答，话锋一转，她接着道：“我是从德宁公主府上来的，尚书大人如若不信，可差人去公主府核实。” “.......”汪洪沉默了。 去长公主府核实？他可不敢。 这位长公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深的圣意，皇上不止一次提起，如果德宁公主是皇子，太子之位也不会至今空缺。 忽然间，汪洪想起前几日听都察院副都御史提及，长公主亲自找到都御史，免除了一名巡防司总旗的死罪。 莫非此人正是沈炼？ 罢了罢了，李威是李杰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这浑水我不蹚了。 “来人，去六扇门核实情况，如果真如吴大人所言，立刻把沈炼带来交给吴大人。”汪洪吩咐道。 一名刑部给事中领命而去。 六扇门大牢。 沈炼还在承受非人的遭遇。 他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侥幸得救，出去后一定要换个活法。 若想不受制于人，必须成为人上人！ 这大虞王朝，普通人没有人权的！ 而他那异禀的天赋在李威重点照顾下，已经血肉模糊，即使治好了，也绝对不堪大用。 “给老子把烙铁拿来，老子要给他脸上刻个记号，哈哈哈。” 这时，刑房大门被打开，一名给事中带着数名小吏走了进来。 铁玄见状，瞬间冷汗直流。 此人他认得，常伴刑部尚书身边，相当于后世的贴身大秘。 抓沈炼这事是尚书安排的，但让李威来报私仇，尚书可没提过，是铁玄自作主张。 给事中见到沈炼的惨状，眉头微皱，眼神复杂的看着铁玄，说道：“铁捕头，尚书有令，现在释放沈炼。” “什么？放人？老子还没玩够呢！”没等铁玄回答，李威便嚷嚷着喊道。 “下官奉命办事，李公子去找尚书大人理论吧。”说完，这位给事中不再废话，吩咐身后小吏将沈炼放下，穿回差服后带走。 此时的沈炼已经奄奄一息，如果这位给事中晚来半个时辰，他就活活被李威弄死了。 而理由，李威已经替铁玄想好。 沈炼畏罪自杀。 看着沈炼被满身伤痕的架回来，原本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的汪洪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小跑着来到沈炼面前，看着给事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妮玛....京兆尹我不怕，但我怎么给长公主交代？ 刚才汪洪一番自行脑补，他认为沈炼是长公主养的面首。 毕竟二十岁还未出嫁，在大虞已经是老姑娘了。 就算是公主也是有需求的！ 给事中感受到来自云水瑶和京兆尹不善的目光，擦了把额头冷汗，小声道：“尚书大人还是去问铁总捕吧。” 铁玄？ 汪洪心中明了。 这时嚣张的李威也跟来了，身后是老家奴，还未进门就嚷嚷道，“汪伯，我还没玩够呢，你怎么能放人呢？” “闭嘴，这是刑部，想玩滚回吏部玩去！”汪洪大怒，指着李威骂道。 后者吓了一跳，这才看清屋里竟然还有外人。 “都是来找本官要人的！看你做的好事！”汪洪狠狠地瞪了李威一眼。 不过后者全然不当回事。 现在你比我爹官大，几个月后我爹就是吏部尚书，排名还在你前面呢。 咦，这位美人是谁？正合我意，如果出身普通，今晚就是她了！ 云水瑶不理会李威污秽的目光，起身来到沈炼面前蹲下，伸出玉指点在其眉心，释放一股法力进入沈炼经脉查看伤势。 随后她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塞入沈炼嘴中。 丹药入嘴即化，昏昏沉沉的沈炼感到一股暖意流遍全身，汇聚在受伤部位。 片刻之后，伤势痊愈。 沈炼正靠眼睛，首先看到的是脸上写满关心的云水瑶；尔后则是站在云水瑶一旁，眼神轻浮的李威。 “我糙妮玛！” 沈炼呼的站起之前在牢房中积压的怒意这一刻爆发，他猛然冲向李威，一脚踹在对方胸膛。 隐元境武夫全力一脚，可不是李威这种花花公子承受的起的。 关键时刻，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家老奴爆呵：“敢伤我家少爷？找死！” 他一把将李威拉到身后，双手结出法印，打向沈炼。 只见一条虚幻的蛇影凭空出现，张开大口扑面而来。 我次奥！这什么？ 沈炼吓了一跳，但此时收脚已经来不及。 眼看就要中招，云水瑶行动了。 她单手掐诀，一张太极八卦图打出，将蛇影轰碎。 “道门人宗弟子云水瑶，不知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她起身站在沈炼身边，看着李家老奴问道。 “南疆巫族，巫昌。” 云水瑶点点头，默默记下，打算回钦天监问问巫族的师兄弟，这位巫昌什么来头。 “大胆！敢在刑部动手，尔等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位刑部尚书！”汪洪暴怒，“来人，统统给本官拿下！” 京兆尹赶忙出来打圆场，“大人息怒，交由下官处理。” “哼。”汪洪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走向一旁，对吴天河的表现很满意。 “云仙子，劳烦你将沈炼送回去。”京兆尹对云水瑶使了个眼色。 李威想要制止，但沈炼发怒的目光让他胆怯。 第十五章 任君采撷 名为醉春楼的酒楼。 二楼靠窗的桌子上，沈炼与云水瑶相对而坐。 “刚刚吃下了回元丹，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云水瑶给沈炼倒了一碗茶，宽慰道。 呼~~ 沈炼心里长舒一口气。 幸好，还以为做不成男人了呢。 “多谢仙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万死不辞。“沈炼无比认真地说道。 人家救了自己两次，这份恩情，可不是那么简单能还清的。 “嗯，这可是你说的。”云水瑶盯着沈炼，俏皮的笑笑，“现在后悔了吗？” 沈炼一愣，“后悔什么？” “惹到李威啊，原本只是被调往幽州喀郡，现在你怕是有性命之忧了。”云水瑶故意问道。 沈炼闻言沉默了一会，心道我当然害怕他报复，之所以抓他，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正欲开口，他看着眼前美人期待的目光，心道不能这么回答，太低级了。 顿了顿，沈炼沉口气，目光郑重的看着云水瑶，开口道：“总有一些东西高于生命。” 呵呵，这句话比格拉满，沈炼自己很满意。 瞬间，云水瑶心里一震，美目流转，盯着沈炼一眨不眨。 这人，不错，没白救。 “好啦，吃饭，待会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云水瑶心情大好。 “你要出门？”沈炼提取了关键信息。 云水瑶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落霞，语气激动的回答：“今晚我就要出城，与师兄妹们去禹州处理些事情，顺便寻找晋升第四境开阳境的契机。” 沈炼一愣，开阳境？ 他知道自己是隐元境，也知道隐元境上面是洞明境，再往后他就不知道了。 开阳境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到沈炼迷茫的眼神，云水瑶淡淡一笑，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弟弟一般看着沈炼，解释道：“天下所有派系的修士，根据修为水平分为九个境界，分别是隐元、洞明、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我现在是摇光境术士，没猜错的话，你是隐元境武夫。” 术士？好有内涵的感觉。 沈炼想到了在刑部时，云水瑶用出的法术，似乎很厉害。 “那个....你们道门人宗还收徒吗？” “你想来？” 沈炼用力点点头，“嗯。” “要成为术士，需要从小开始修炼，你现在年龄太大，根本不可能。” 额...不行就不行吧。 法术什么的都是纸老虎，娘们儿才用法术，武夫这种拳拳到肉的方式才是真男人。 沈炼这样安慰自己。 “言归正传，这两样东西给你，在我回来之前，你住在巡防司衙门内，就算李威想要对付你，也不敢在衙门内动手，影秘卫可不给吏部侍郎面子。”说着，云水瑶从巴掌大小的鹿皮小包也就是她的芥子袋中拿出一个玉瓶和一张符纸，递到沈炼手中。 玉瓶他有印象，之前吃的那枚丹药就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而那张符纸沈炼就看不懂了。 紫金色，上面画有看不懂的纹路，但整张纸隐隐闪着金光，看起来就很高端。 “这是？”沈炼疑问道。 “瓶里还有三枚回元丹，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把命救回来。”云水瑶认真地介绍道，“这张是符宝，名叫紫幽剑，待会我教你咒语，激活后可化作一柄飞剑，只要是天权境以下的修士，均可一击毙命。” “你认为李威会派人杀我？”沈炼皱眉问道。 云水瑶耸耸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朱唇微启，十分性感。 “很有可能，巫昌那一击，如果我没挡住，你真的会死。” “此人什么境界？紫幽剑能干掉他吗？”沈炼一边将符宝收入囊中，一边问道。 “自然是没问题的，我推测，巫昌是一位摇光境或者开阳境的巫士，如果境界再高，我就挡不下那一击。”云水瑶略微思考片刻，回答道。 沈炼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不过接着又紧张起来。 “那个....如果对方派天权境以上的高手来怎么办？” 听沈炼这么问，云水瑶翻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呵，那你就等死呗，还能怎么办？凉拌。” “啊？”沈炼一愣。 “哎呀，逗你的，放心吧，凭吏部侍郎的身份，还请不动天权境以上的人，紫幽剑足够对付，但你要记住，它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法力耗尽，就是一张废纸。” 萍水相逢，先是救命，又是赠宝，沈炼真的很想问一句：姑娘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我单身！而且天赋异禀！今夜咱们就可以成亲！ “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嘻嘻嘻。”云水瑶捂嘴直笑，花枝招展，真的很美，“刚才上刀山下火海，这会儿又做牛做马，还有别的嘛？一起说出来，让我想想选哪个？” 额...沈炼略加沉吟，小声缓缓道：“有是有，就怕云姑娘不同意。” “没事，说说看嘛。”云水瑶毫不在意道。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嗯嗯，快点。” “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姑娘请笑纳。”说话间，沈炼双手抱拳，脸上甚至出现了一副任君采撷模样。 云水瑶当场一愣，待她回过神，立刻羞红了脸。 这坏蛋胡说什么呢！ “我不管你了，把东西还我，哼。”瞪了沈炼一眼，云水瑶扭头看向窗外，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莫气，莫气，在下喝醉了，胡说的。” “呸，喝茶还能喝醉？你当我三岁小孩？”云水瑶剜了他一眼，妩媚动人。 临别之时，云水瑶再三交代沈炼一定要搬到巡防司去住。 得到沈炼保证今晚就搬过去后，她才满意的离开，返回内城钦天监。 按照云水瑶所说，她今晚就要动身，短则十天，多则半月才能回京，届时再想办法帮沈炼解决麻烦。 也就是说，沈炼至少要在巡防司住十天。 本是打算直接过去的，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回家收拾了一些细软，主要是贴身衣服和积攒的银子。 当沈炼收拾好，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自家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他见过，正是巫昌。 “死！” 没有任何开场白，巫昌选择直接开干！ 第十六章 “龙潭虎穴”教坊司 紫幽剑出，巫昌身亡。 云水瑶给的符宝的确厉害，沈炼看到巫昌后，二话不说，当下拿出符箓，默念咒语，将真气注入其中。 原本还是一张紫金符箓，瞬间化作一道紫色长虹射向巫昌。 后者没想到沈炼有此宝物，技能还在前摇就被飞剑枭首，当场殒命。 沈炼惊喜于危机解除的同时，更惊讶于紫幽剑的威力。 云水瑶我和你不共戴天！ 你怎么没告诉我它的气势这么强大？ 我家茅屋的顶棚被全部掀翻了！ 现在只剩个屋框，你让我怎么住？！ 早知道我应该走到院子里再触发。 将变回符纸的紫幽剑收好，沈炼无比郁闷的来到院子里，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宅子，陷入深深的沉思。 在大虞，没落世家称寒门，有房有田是庶民，没房者为流，没田是为氓，沈炼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氓流。 房顶被掀翻时，恰好被路过的一队巡防司差役看到，领头的总旗陈燃看出是沈炼家所在的位置，心生警觉，立刻带着几名小旗赶了过来。 陈燃与沈炼相熟，对于沈炼的遭遇他很清楚。 进院子之后，看到地上身首异处的尸体以及被掀翻的房顶，还有站在屋框前痛心疾首的沈炼，陈燃一时没回过味来。 “沈炼，发生什么事了？”陈燃上前，走到沈连边上，同样看着一片狼藉的房子问道。 回头看了一眼陈燃，沈炼叹口气，讲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故事。 自己在刑部大牢受尽折麽，好不容易被京兆尹和云水瑶救出来，刚刚回到家准备烧水洗去身上的血迹，却被眼前这家伙偷袭，险些丧命，两人殊死搏斗，后对方技差一招，被斩杀，而这宅子，就是打斗中掀翻的。 陈燃听的云里雾里，隐隐有些怀疑，心道你功夫这么强了吗？咱俩不都是隐元境嘛。 “此人是谁？”陈燃来到尸体旁，踢了一脚。 “李威的家奴。”沈炼淡淡的说道。 “什么？”陈燃瞪大眼睛，惊讶道：“打击报复？此事可了不得，今天来一个，明天就会来两个，我得赶紧报告给长吏。” 他安排几名小旗将尸体收拾好抬回了巡防司。 由于巫昌身份清楚，且身上还带着侍郎府的腰牌，这件事查都不用查。 陈燃报告给了百户，百户找到了千户，千户听后立刻告诉了长吏。 长吏徐凌得知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兆府汇报。 京兆尹吴天河顿时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道：“来得好！本官正愁无处宣泄怒火。” “青鸾花魁呢？”徐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换来的是京兆尹杀人的近乎能杀人的目光！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本官宣泄过了，连上带下不到两息结束，青鸾姑娘气呼呼的离开，说以后再也不来了，这些本官岂能告诉你？ 第二天早朝，京兆尹便给了李侍郎一记背刺，当朝参了他一本，理由是巡防司总旗与侍郎之子李威产生矛盾，李侍郎指示家奴杀人泄愤。 巫昌被反杀，李侍郎着实没想到，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 不过李杰也是千年狐狸，瞬间想出了一完美的借口。 巫昌是因为忠心护住，擅自行动去找沈炼，本意是好言相劝化解矛盾，没想到沈炼杀人。 有道是聪明莫过帝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影秘卫早已原原本本的上报，看着两位爱卿在朝上唇枪舌剑，皇上只是笑笑没说话。 等各路大臣纷纷发表完意见，党派之间指责结束后，皇上大手一挥，掀过此事，抛出了另一件足以引起党争的话题，继续吃瓜看戏，看着朝上大臣们互骂的口沫横飞，皇上很满意。 当天晚上，沈炼就搬进了巡防司。 长吏在后院偏厅给他安排了一个套间，还贴心的派了两个思想开放的丫鬟，但被沈炼婉言拒绝。 呵，吐，呸。 糟老头子坏得很，让我吃你的剩饭？ 三日后，夜晚，沈炼站在窗边，看着天上莹莹月光，心事连连。 李威这事儿还没完，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巡防司，虽然上次京兆尹把巫昌的事闹到了金銮殿，李侍郎会有所收敛，短期内不会在京城内动手。 但下个月我还是会被调离，不出意外地话，一定死在路上。 本打算拜托云水瑶帮忙处理此事，但那日没来得及开口，而等云水瑶返回，说不定我的调令已经下达。 退一步讲，云水瑶能不能搞定也尤未可知。 根源在李威，但真正当家的却是李侍郎，如果能搞定他..... 忽然间，沈炼眼睛一亮。 能打败朝中大员的只有朝中大员。 如果关琳也有个身居高位的父亲，李威还能顺利脱案吗？ 肯定不能。 假如这位高官又与李侍郎是政敌，那就更好了。 “嘿嘿。”沈炼阴阴一笑，心中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虽然有些冒险，但现在别无选择，值得一试。 凡事都有代价，既然要驱虎吞狼，就要冒着先被虎吞的风险。 就像前人说的：梭哈，赢了会所嫩莫，输了我就是那个嫩莫！ 打定主意后，关上窗户躺回床上，沈炼开始思考实施细节。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摸清李威曾经冒犯过哪位世家小姐，以他低劣的品性，相信绝对不会只对普通人出手。 这些世家小姐走在街上，打眼一看，你根本分不清她是商贾富户还是贵族子弟。 只有当发生冲突后，对方才会表明身份。 例如：无耻之徒！你好大的胆子！本姑娘的叔父乃是当朝首辅！ 再例如：大胆恶徒！我家小姐的姨娘是贵妃娘娘！ 但此时，以李威的作风，恐怕早已满手酥软了。 呵呵，只要曾经结下梁子，我就可以利用。 翻了个身，沈炼继续计划着。 坊间消息最灵通的当属勾栏青楼，这些姑娘们手眼通天，床榻之上是最容易泄露秘密的。 但京城这么多，去哪个打探呢？ 李威的身份，肯定只去档次最高的那几家，嗯，容我想想。 猛然间，教坊司三个字出现在沈炼心里。 内城的教坊司！ 官办青楼！ 档次规模质量均是业界最高！ 特别是其内的姑娘，本就是达官贵人的家眷，日常保养十分到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某些原因才沦落教坊司。 稍加调教，就不是外城青楼女子能比的，骨子里那种端庄是装不出来的。 当然，外城的青楼花魁除外，能打败这些花魁的，只有教坊司花魁。 有了初步计划后，沈炼美美睡去，打算明日晚上乔装打扮去内城，闯一闯“龙潭虎穴”教坊司。 第十七章 初临教坊司 教坊司白天是不营业的，只有晚上才开张。 白天的时候，小厮们需要打扫卫生，清理昨夜客人们留下的生活垃圾。 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姑娘们也需要休息。 而那些花魁们，除了休息之外，还要琢磨今晚打茶围时的娱乐项目。 虽然同是教坊司戏子，但花魁与普通姑娘不同，绝大多数时刻是卖艺不卖身，她们往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项项熟练，有些花魁的诗词技艺甚至不亚于一榜进士。 申时末，沈炼乔装打扮，换上从赵刚那里借来的体面衣服，赶往内城。 在城门口，驻守城门的金武卫士兵查验了沈炼的入城文书和照身贴，也就是身份证，简单的进行搜身，确认没有携带管制刀具后，便放行通过。 这是沈炼第一次入城，刚刚通过城门，他就被眼前繁华的景象震惊了。 内城才是真正的京城！ 因为房价的原因，只有富人才能在这里居住。 与外城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的繁华程度让他有了一种梦回长安的感觉。 道路更宽，房屋更好，往来路人络绎不绝，衣着更加繁华，就连路边小商贩的谈吐气质也与外城有着天壤之别。 当然，巡街的差役也更多。 外城只有巡防司负责，而内城就不同，明面上有金武卫、军机卫、御刀处等等，暗处还有羽林卫和大名鼎鼎的影秘卫。 总之安全问题得到充分保障，夜不闭户是常态。 内城再往里是皇城，这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居住的区域，说的直白一些，只有与皇上的亲戚才可以。 皇城内是宫城，面积不大，是皇上的专属区域。 介于此，京城的绝大多数功能性建筑都集中在内城。 教坊司位于内城核心地带，相当于东三环。 邻近黄昏时，沈炼终于来到了赫赫有名的教坊司。 与外城的青楼不同，这里没有姑娘们从窗户上探出身子，舞着手帕，对街上路过的公子大喊：大爷来玩啊。 这里也没有寻常青楼那种多达四五层的建筑。 教坊司是由一圈二层小楼围起来的庞大区域，面积估算至少7000亩。 沈炼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外墙，忍不住感叹国企的财大气粗。 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停在专门的驻马区域，有专人看管，像极了后世的停车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沈炼听到院子里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以及清越动人的歌喉。 这一刻，沈炼不知为何，竟然激动起来。 听着纸醉金迷的声音，他暗自决定：等解决了这个麻烦，我要多来玩几次！ 教坊司门外，负责迎宾的小厮和婢子保持着职业笑容，乐呵呵的将客人请进内。 沈炼来到门口，学着前人的模样，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 前脚还未踏入大门，就被小厮拦下了。 “这位爷看着眼生，第一次来吧？” 眼神这么好？ “嗯。”沈炼点点头，如实回答。 “请交纳十两银子。”小厮依旧保持着笑容，但语气变化了很多。 什么？十两银子？ 沈炼诧异，这是什么操作？刚才那个人也没交钱啊。 “教坊司规矩，交十两银子才可入内。”小厮说道。 “刚才那人怎么没交？” 妹的，教坊司也欺生？ “你说王公子？他是包月的，每月一百两，来几次都行。”小厮略加解释。 ......这还可以办理月卡？ 沈炼含泪交了十两银子，暗自发誓：乌烟瘴气的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 进入院内，沈炼还未来得及观赏四周景象，就被急匆匆路过的两位书生打扮的人撞倒。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在下着急赶路，绝非有心之举，还望兄台不要怪罪。”撞倒沈炼的瘦高个书生赶忙扶起沈炼，赔礼道。 “无妨，无妨。”沈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口问道：“公子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兄台有所不知，今日芸霜娘子的沁雅居打茶围，我等听说后，立刻赶过来了，若是晚了，怕是没了座位。”书生答道。 沈炼心生好奇，芸霜娘子？很出名吗？ 座满了去别处就是。 这时与瘦高个书生一起的那人略微急躁的说道：“兄台若没事，我二人便先走了，这芸霜娘子乃教坊司花魁之首，每三天才打一次茶围，据说当朝吏部侍郎的公子曾多次表示愿意奉上一万两银子，只为进雅间对酌一杯，但是被芸霜娘子拒绝，称不论是谁，若想进雅间，必须在茶围比赛中胜出才行。” 对于打茶围，沈炼是做过功课的，此前他专门请教了赵刚。 所谓打茶围，即是在花魁娘子的别院内喝酒、听曲，期间花魁娘子会出面主持行酒令，大多是花魁定一主题，现场众人吟诗做对子，若是有特别出彩的，花魁娘子满意，茶围结束后便会被请入雅间，单独与花魁娘子浊酒。 若是恰巧此人形象气质绝佳，又能说会道哄得花魁开心，那么就会被留下过夜，深入交流；反之，花魁会弹奏一曲，尔后打发对方离开。 听到吏部侍郎公子几个字，沈炼顿时精神一震，正想仔细了解一下此事，却发现眼前的两人已经小跑着离开。 从他们急切的步伐都可以看着，两人真的很急。 芸霜姑娘？如果得到青睐，或许能从她口中探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呢。 想到这，沈炼迈开步子，跟着两人身后火速赶往芸霜姑娘的别院，沁雅居。 来到这时，沈炼看到沁雅居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比前世里排队做棉棒捣咽喉还长。 而刚刚与自己说话的两位书生，正痛心疾首的站在队伍最后方，不断地惦着脚尖看向前面。 沁雅居地方有限，沈炼打眼一瞧就确定这俩人绝对没戏了。 他俩进不去就进不去吧，但是我怎么办呢？ 站在原地皱眉想了一会，沈炼盯着队伍最前面一位身穿青衣、体格肥胖、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公子，眼前一亮。 有了！ 第十八章 孔曰成仁，孟曰成义？ “嗨？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公子。”沈炼一边挥着手，一边小跑着冲向队伍最前端，站在这位不要聪明的青衣公子面前，自来熟的说道。 青衣公子一愣，木讷的看着沈炼。 “公子也来沁雅居打茶围？”沈炼不理会他迷茫的目光，故自说道。 “啊？哦，是啊，三天一次，好不容易等到了。”青衣公子点点头，“那个...这位兄台，咱们认识吗？” 呵呵，当然不认识！ “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咱们还一起喝过酒的，你忘了？当时王公子和刘公子也在，你喝多了还拉着我拜把子呢。”沈炼满嘴跑火车。 青衣公子愣了愣，心道我怎么不记得啊，但是看着人如此热情，不像是说谎，难道我喝多了给忘了？ 沈炼见此人面带犹豫，知道他信了三分，于是继续道：“公子想起来了吗？是我，唐寅啊，你不会真把我忘了吧？” 唐...唐寅？青衣公子还是毫无印象。 不过此时排在他后面的人都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 这傻小子莫不是来插队的？能进教坊司都是有素质的人，不会做插队这种事吧？应该是与这青衣公子认识。 嗯，错不了，青衣公子长得肥头大耳，一看就不聪明的样子，喝多了把人家给忘了吧。 呸！丢人！ 这时候，沁雅居大门被打开，走出一身段妖娆的婢女，脸上风情万种，眼神像是钩子，只是看一眼就能勾起男人心中的火气。 “打茶围开始，各位公子请入座。” 沈炼见状，很无耻的上前一步，站在了青衣公子身前。 他刚准备迈步进入，被婢女伸手拦住了。 沈炼微微皱眉。 怎么滴，插队被发现了？没道理啊。 “公子，您还未交银子呢。”婢女提醒道。 交银子？进门的时候不是交过了吗？ 见沈炼面色诧异，婢女笑笑，解释道：“沁雅居规矩，凡进门者，纹银二十两。” 我..妮玛..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我一个月俸禄才五两，这走一趟教坊司，连杯茶水都被喝，半年俸禄就没了！ “公子不会是付不起吧？不想付也可以，前面左拐去普通姑娘的别院吧。”花魁的婢女同样见多识广，单单看了一眼沈炼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为穷鬼，二十两银子都舍不得。 此时排在后面的人开始起哄了，“呸！银子都付不起来什么沁雅居！去外城勾栏听曲去吧！” “就是，没钱还敢拍在第一位，不要脸。” “不不，这家伙刚刚插队了，我看见了。” “什么？插队？呸！无耻！有辱斯文！” 婢女翻翻白眼，如果沈炼再不给钱，她就准备喊护院驱人了。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能一睹芸霜姑娘的风采，区区二十两银子，很值！” 沈炼肉疼的从怀里拿出荷包，取了二十两递给婢女。 “公子请。” 呸！乌烟瘴气的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 心里谩骂着，沈炼进入沁雅居。 院子很大，装饰的十分别致，花花草草种类繁多。 中央有一舞台，通过一条长长的木制走廊连接着后面的二层小楼。 舞台周围则是整整齐齐摆放的桌椅，桌子上放着令郎满目的水果和点心。 院子四角分别竖着根一人多高的立柱，柱子上有火盆，盆里放油桐油，此时正燃着熊熊烈火，既能取暖，又能照明。 院子顶上覆盖了一层薄纱，可以隔绝蚊虫。 忽然间，沈炼发现了新大陆。 围着舞台第一圈是一桌一椅，第二圈是一桌两椅，第三圈是一桌三椅，再往后的都是一桌四椅。 呵呵，我第一个进来，必然是坐第一排啊，既可以近距离欣赏芸霜娘子，又能体验头等舱。 “公子，请付银子。”沈炼刚刚坐下，早就站在院内的另一名婢女便扭着腰肢走来，笑吟吟的说道。 什么？ 沈炼屁股刚刚接触到椅子，还没做实落，立刻站了起来。 “又要银子？刚刚进门时不时付过了吗？难不成我买的站票？” 婢女捂嘴直笑，说道：“公子真会开玩笑，站票是什么？奴家闻所未闻，只是您要是想坐第一排，还需额外支付三十两银子。” 我...三十两？ 沈炼回过头，看了一眼第二排，问道：“第二排呢？” “二十两。” “第三排呢？” “十两。” “第四排呢？” “四排之后不收银子。” 此时的沈炼只想骂娘！ “公子莫不是没有银子？”婢女眨眨眼，看着沈炼调笑道。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前排可以近距离欣赏芸霜娘子的风情，本公子发扬风格，让给旁人了。”说完，他自认潇洒的甩甩袖子，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我坐最后，不会再有收费项目了吧。 不行，保险起见待会我问问，桌子上的瓜果是不是免费的。 看着沈炼离去的背影，婢女撇撇嘴，小声道：“呸！发扬风格？穷鬼！”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沈炼看着后面鱼贯而入的人，其中几位锦衣公子大大方方的支付了三十两银子，坐在了第一排。 其中有一位付钱后还伸手捏了捏那位婢女的后腰，婢女风情的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躲开。 “唐公子，是在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你来。”肥头大耳的青衣公子走到沈炼边坐下，满脸歉意的说道。 额....沈炼满头黑线，心道你不是来逗我的吧。 “无妨无妨，大家平时都这么忙。”沈炼拱拱手，毫不在意的笑道，“对了，公子你贵姓？” 这次换青衣公子满头黑线了，你丫的连我叫什么都没记住，刚才还表现的那么熟？ “在下文征明。” 沈炼一愣，脱口而出，“孔曰成仁，孟曰成义？” “什么？”文征明瞪大眼睛。 “哦，没什么，没什么，串台了。” 沈炼吐吐舌头，心道：这么巧的吗？我化名唐寅，遇到个文征明，那我若是化名李白，会不会遇上杜甫？ 宾客很快坐满，沈炼大致算了一下，约二百人。 也就是说，今晚上单单入场费就超过四千两！ 沈炼震惊于该行业的暴利。 四千两啊，我不吃不喝需要六十七年！ 不一会，婢女上台，对着场下众人说道：“请诸位公子先吃点瓜果，欣赏声乐，我家芸霜娘子马上就来。” 第十九章 打茶围 伴随着振奋的音乐，舞台上的婢女们跳着风情无限的热舞，台下的看官们各个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沈炼注意到，身边的人都肆无忌惮的吃着桌上的点心和水果，确认是免费之后，他才放下心，将心仪已久的一块糕点从文征明面前抢过。 芸霜娘子还不出来？ 一边吃，沈炼一边挑目远望，看向舞台后面的小楼。 “唐兄莫急，芸霜姑娘会在热舞高潮部分登场，弹奏一曲后开始行酒令。”坐在边上的文征明看出沈炼的急切，颇为炫耀的说道，好似知道芸霜姑娘这一习惯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沈炼眼珠子转转，帮文征明倒了杯酒，递给对方，说道：“文兄，看来你非常了解芸霜姑娘，一定是那雅间常客，能否为在下讲解一二？在下先行谢过了。” 被沈炼这么一捧，文征明老脸一红，心道：去雅间？我哪有那本事啊！别说是雅间，前三排我都没去过呢，至今仍不知道芸霜娘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只是听说身材火辣，颜值绝美。 “咳咳，也称不上常客，三五十次还是有的。”文征明顺杆往上爬，美美的吹了个牛。 呵，无耻！ 沈炼一眼就看出这货在装比。 虽然没进过雅间，但作为资深舔狗，文征明还是知道不少芸霜娘子八卦的。 据他介绍，教坊司共有姑娘上千人，其中花魁一百，芸霜娘子是花魁之首，人长得极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绝，羡煞旁人；而这沁雅居打茶围所得的银子，与教坊司三七分账，芸霜姑娘占七成，可谓是名利双收...... 文征明正说着，舞台上的乐声突然间节奏加快，舞女们做出几个魅惑的动作后，不约而同的退向两侧，将中间位置空出来。 紧接着沈炼看到一位妩媚动人的女子怀抱琵琶从小楼走出，缓缓登上舞台。 女子身穿紫色紧身长裙，将婀娜多姿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具体样貌，但从气质上推断，绝对是个美人。 “哇，芸霜姑娘！” 随着前面一人的喝彩，现场几乎陷入疯狂当中，台下的看客们激动地喊着芸霜的名字，挥舞着手臂，纵使是后世的追星场面，也不过如此。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沈炼不由得想到了这句诗。 他不懂声乐，但芸霜姑娘弹奏的琵琶，沈炼真的听出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不得不说，芸霜的技艺是极好的。 在舔狗们，哦不，在看客们的惊呼中，一曲奏完，芸霜姑娘礼貌的弯腰行礼。 随后，芸霜姑娘又亲自献舞，将现场的气氛再次推向更高的高潮。 她声轻体柔，舞姿妖娆动人，远非那些婢女可比，即使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沈炼，也忍不住调整了一下裤子的位置。 这舞蹈即便是放在女团林立的后世，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比棒子国的天团高级太多！ 衣着得体，舞姿诱人，眼神魅惑，风情却不低俗！ 名不虚传！ 沈炼赞叹道。 期间，沈炼看到不少人弯着腰跑去了茅房，也就是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均是一副圣如佛的模样，也不知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热舞过后，便到了最振奋人心的行酒令阶段。 这也是现场诸位今晚来此的目的。 原因很简单，胜出者可以进入雅间与花魁娘子对酌一杯，不仅能一睹芳容，如果深的花魁娘子满意，或许还可以留宿一夜。 自古以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文人墨客的追求也就这么一点点。 “各位官人，小女子见今夜月光明耀，且马上就是中秋，我看咱们以月为引，作诗词可好？”芸霜姑娘的声音很甜，其内还自带一股撒娇的口吻，任是哪个男人也不忍拒绝。 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出来毛遂自荐。 沈炼则是微微皱眉。 诗词？我不会啊。 不过前世里倒是背了不少，与月相关的也有几首。 比如，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呸！错了，重来。 沈炼打了自己一巴掌。 受舞台上可人儿影响，连我的思想都被带歪了。 诗仙的这首静夜思虽然语言清新朴素，韵味含蓄无穷，被广为传诵，但主要表达的是客居思乡之情，不是中秋，也与现场热闹的气氛不符，很难共鸣。 要想成功引起芸霜姑娘注意，必须开局就是王炸。 容我再想想。 沈炼托腮不语，认真回忆之前被老师们强行背下的诗词。 芸霜姑娘亲自充当令官，控场能力很强，在她的主持下，现场气氛活跃，这些文人墨客们像是打了鸡血，诗词一首接一首，既有描写环境优美的，也有借月抒情、表达对芸霜爱慕的，甚至还有几首拿不上台面的打油诗。 但不论诗词水平如何，只要看客们吟诵完毕，芸霜姑娘都会认认真真的点评一番，而且鞭辟入里，十分到位。 有些词句经她一改，明显提升数个量级。 才女！ 沈炼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但是他也看出，芸霜姑娘虽然始终保持着微笑，但心中波澜不惊，很明显这些诗词难以入其法眼。 “太好了，看来今晚没有人能进雅间喽。”文征明盯着舞台中央的花魁，兴奋的说道。 呵，典型的我吃不到你们也休想吃到的无耻心理。 “文兄不试试？”沈炼故意问道。 “我就不献丑了，喝酒我在行，诗词嘛，还是算了。” 吆，还挺有自知之明。 茶围规矩，一个主题每人只有一次机会，用过之后就算你有新的佳作，也只能憋着。 眼看着在场的众人没了动静，作品又都平平无奇，花魁略有失望，准备收尾进入下一个节目。 “咱们娘子的眼光越来越高了，已经有一年没人能进入雅间了吧？”一位婢女小声的说道。 “再有半月，整整一年。”另一位小声回答。 “这倒也好，省的咱们还得伺候那些臭男人，他们入不了娘子闺房，免不得找咱们宣泄，遇到温柔的还好，若是遇到粗鲁的.....” “就是就是，幸亏咱们侍奉芸霜娘子，她给的俸钱远比其他娘子高，咱们也不必受那份苦。” “哎，但这也就丧失了遇到如意郎君的机会。”婢女惋惜道。 “就你这残败之躯，还想着如意郎君？” “人家还是雏儿好不好，你以为和你一样？” “呸呸呸，不要脸，你以为我不知道？” 院子角落里，两位婢女嬉笑打闹着。 舞台中央的芸霜姑娘起身，准备进入下一环节。 此时沈炼猛地站起，喊道：“芸霜姑娘，在下不才，有一首词，希望姑娘点评。” 第二十章 白花三十两 芸霜姑娘看着坐在犄角旮旯里的沈炼，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期待。 按照惯例，往往越不起眼的人，越容易人前显圣。 这人看着眼生，定是第一次来我这沁雅居，芸霜心里道。 而之前接触过沈炼的两位婢女此时眼中一惊，同时脱口而出，“这不是那个穷鬼嘛？” 婢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芸霜姑娘听到，她略有不悦的扭头看向两人，后两者吓得吐吐舌头，缩回脖子不再说话。 “请公子吟诵。”芸霜姑娘期待道。 沈炼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走向舞台。 现场的看客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沈炼，有期待，有惊讶，有戏谑，有嫉妒。 甚至还有窃窃私语者，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沈炼从这些人表情上判断出，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东坡居士，你这首词，在下借用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晴朗月空，高高举起酒杯，大声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此句一出，意境便有了，原本乱嗡嗡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看客们大眼瞪小眼，纷纷等着沈炼继续。 芸霜姑娘微微挑眉，期待着下文。 众人的表现沈炼很满意。 他向前迈出数步，继续大声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时场中已经有几位精通诗词的书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眼泛精光，面容震惊，看着沈炼一眨不眨。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沈炼换上一副感叹的口吻。 来到舞台边上，他迎上芸霜姑娘赞叹的目光，喝了口酒，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芸霜姑娘不住的蹙眉沉思，感受词中意境，同时惊讶于沈炼的才华。 沈炼一步迈上舞台，来到芸霜姑娘面前，将杯中酒一口喝尽，潇洒地将酒杯扔向身后，看着眼前台下众多书生们，语调提高三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旋即，沈炼扭头盯着芸霜姑娘绝美如水的眸子，深情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芸霜姑娘不断地低吟咀嚼这句话。 “好词！好词啊！”忽然间，台下某人大声喝道。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兄台好文采，此词必定流芳后世。” “我懆，牛。” “.........” 沈炼听着台下恭维，心道：能不流芳后世吗？这可是东坡先生的杰作。 “芸霜姑娘，在下这首词，可还行？”他厚着脸皮问道。 “公子这首词运用形象描绘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亲人千里、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当数上上之作；仅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句，已是传世名篇；公子文采斐然，小女子佩服。” 芸霜说话时语气沉稳，眼泛霞光，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具体表情，但沈炼确定，她是发自内心的。 太好了！今晚有戏！ “敢问公子，这首词名叫什么？”芸霜姑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沈炼边上问道。 一股怡人的幽香飘然而至，沈炼竟有些精神恍惚。 好香，好一个人间尤物，不愧是花魁之首。 “沁雅居，观舞听曲，微醺，有感而发。” 芸霜姑娘听后顿时全身一震，激动地神情让她胸前起起伏伏，含情脉脉的看着沈炼，柔声道：“公子有心了。” 这首词必定广为流传，而沈炼将词名冠以沁雅居，届时芸霜姑娘的小院会随着词的传播而人尽皆知，慕名而来的人会越来越多，不仅财源滚滚，她自己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这就好比后世的戏子，沈炼直接颁了一个奥斯卡金像奖给她，并且在好莱坞金光大道刻上了芸霜的名字。 能不激动吗？以身相许都是轻的。 只见芸霜姑娘喊来贴身婢女，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婢女点头离开，走到舞台边缘，对着台下众人柔声说道：“诸位公子，今天打茶围就此结束，请三日后再来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位书生迫不及待的冲出了沁雅居。 听闻如此佳作，作为读书人的他们，已经迫切想要把这首词传播出去了。 “唐公子，里边请。”芸霜姑娘看着沈炼，语气娇柔的说道。 “姑娘请。” yes！ 成功了一半！ 跟在芸霜姑娘身后，沈炼看着前方那柔软的腰肢，诱惑的背影，他隐约体会到了棒子国财阀的快乐。 所谓的雅间，其实是花魁们小楼中的一间茶室。 面积很大，根据每个花魁的喜好装饰成不同风格。 沈炼看到芸霜这里的雅间墙上挂满了各种诗词绘画，文学色彩很重，茶室四周还放着各式乐器。 茶桌上摆着一壶清酒，两个酒杯。 两人分宾客落座，婢女很快端上一些点心和水果，芸霜姑娘亲自为沈炼倒酒。 随后，芸霜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纱。 沈炼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美，美艳不可方物，美的让人心醉。 如果说云水瑶是谪落人间的仙子，眼前这位就是魅惑众生的魔女。 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魄。 对沈炼的这种反应，芸霜早习以为常，她淡淡一笑，开口道：“奴家先给公子弹奏一曲可好？” “好，有劳姑娘了。”沈炼回过神，老脸一红，赶忙说道。 他的反应，逗得一旁的婢女捂嘴直笑。 芸霜姑娘是花中常客，见人下菜碟的本事了得。 席间她总是能找出不同的话题与沈炼聊天，虽然欢声笑语不断，但沈炼能感觉到，这位姑娘只是在例行公事。 而且婢女一直在旁，沈炼也不方便打探李威的事情，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先前虽然提了一嘴，芸霜姑娘立刻对李威嗤之以鼻，边上的婢女更是吐槽不断，但很快此事就被别的话题揭过。 雅间已经待了个把时辰，对方完全没有留我过夜的想法，难道一首‘水调歌头’还不够？ 花魁娘子你多少有些贪心了。 “公子，时辰不早了，奴家送你出去。”芸霜姑娘笑着站起来，挽住沈炼的胳膊说道。 ........我.......白花三十两？ 不仅消息没打探到，连手也没摸到！ 第二十一章 拔得头筹 “在下这里还有一首诗，想赠与姑娘。”情急之下，沈炼慌忙说道。 “还有一首？”芸霜眼前一亮。 沈炼的文采她刚刚已经见识过。 只不过那首‘沁雅居，观舞听曲，微醺，有感而发’虽绝世罕见，但却是冠的沁雅居的名字，这让芸霜姑娘多少有些遗憾。 如果有芸霜二字就好了。 而如今沈炼主动说赠诗一篇，芸霜姑娘自是欣喜若狂。 看着芸霜期待的眼神，沈炼有些犹豫。 ......我再抄谁的诗？ 容我想想。 李白还是杜甫？ 白居易还是骆宾王？ 猛然间，沈炼灵光一闪。 诗仙大人，您这首诗，在下就笑纳了。 “不知姑娘可否为我代笔？”沈炼看着芸霜，笑道。 “代笔？”芸霜一愣，旋即笑笑，说道：“没问题，小红，准备笔墨纸砚。” 呵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诗词的力量只有写在纸上呈现在眼前，才能全部迸发出来。 之所以代笔，因为他一介武夫，书法实在太差了。 呵呵，这首诗连杨玉环都能打动，拿下一位教坊司花魁绝对不在话下！ 沈炼心道。 见芸霜姑娘准备好了，沈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诗名《与芸霜姑娘对酌，惊为天人，赞有此篇》。 此话一出，芸霜姑娘没有动笔，反而抽泣起来。 “娘子？”婢女见状，赶忙上前，“我这就把那厮赶出去！” 婢女不解，以为沈炼这诗名冒犯了自家娘子。 “胡闹！出去候着，切莫打扰唐公子作诗。”芸霜赶走婢女，一双眼睛看着沈炼，内有无限风情，期待着下文。 芸霜娘子，诗仙的这首《清平调》，看你是否能接得住！ 沈炼轻轻踱步，站到芸霜姑娘身边，迎上她的眼睛。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啪嗒。 毛笔落地，芸霜姑娘的俏脸滚落豆大泪珠，趴在桌上嘤嘤嘤的哭起来：“公子好狠的心呐，竟然戳奴家的心窝子。” 我....你哭什么.... 沈炼惊慌失措，心道：玩脱了！！ 芸霜忽然站起，转过身投入沈炼怀里，双手勾住后者的脖颈，道：“奴家谢过公子，若是将来奴家能名垂青史，全是公子的功劳。” 语气情意绵绵，声音酥魅入骨。 感受到自己胸前传来的柔软，闻着芸霜姑娘的发香，沈炼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喜极而泣。 吓死我了！ 自古以来，因为诗词名传后世的戏子不在少数。 比如钱塘诗姬苏小小。 比如北宋歌姬李师师。 比如抗金舞姬梁红玉。 比如倾国名姬陈圆圆。 等等。 芸霜是大虞教坊司花魁之首，是站在这个行业最顶端的戏子，她自然也有这种心思。 事实上芸霜姑娘等这个机会等了数年，虽然之前也有一些书生为她写诗，但全都水平一般，别说流芳后世，就连传遍京城都做不到，根本难以与这首‘云想衣裳花想容’相提并论。 嗯，用李威的话，提鞋都不配。 此生最大心愿被满足，芸霜岂能不落泪？ 再加上之前的那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名垂青史已经是板上钉钉。 一个时辰后，沈炼躺在芸霜姑娘闺房的床上，身上盖着带有对方体香的被子，搂着怀里刚刚沐浴过得出水芙蓉，血压biubiu的往上窜。 沈炼自信，此时如果有个血压计，肯定会爆表！ 但他也暗自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千万不能那样，我必须忍住！ 虽然是美人，但毕竟教坊司的姑娘，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沈炼倒不是嫌弃什么，又不是娶回家过日子。 但.....这里没有橡胶套，万一染上个什么病......... 我还打算解决了李威的麻烦后，赚点小钱，买座宅子，三妻四妾呢。 “唐公子，时辰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啊？这！ 小娘子且慢！ ------------------------------------- 第二日早上，沈炼拖着疲惫的身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离开沁雅居。 他一夜没睡。 是真的没睡。 他给芸霜讲了一夜故事......... 看着沈炼离开的背影，同样疲惫不堪、黑眼圈严重的芸霜姑娘心情复杂。 昨夜，这个男人抱了自己一夜，愣是什么都没干。 问其原因，竟然说只是倾慕自己，并未有过非分之想，而如今身无功名，更是不敢亵渎自己，只要搂着睡一晚便满足；并再三保证，待来年高中进士，一定会再来。 若不是芸霜感受到沈炼身体的变化，她一定会认为对方有男人忌讳的病！ “有文采，有原则，身体强壮，长相也很俊美，这位公子真的很不错，希望他说话算话，金榜题名后不要忘了奴家。”芸霜倚在墙上，看着沈炼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此时，小婢女们已经凑到一起开始八卦了。 “那位唐公子是不是有病？怎么一晚上没什么动静？” “没动静不是很正常嘛？难道你每次都出声？” “哎呀，这不一样呀，咱们娘子第一次留客人过夜，破瓜之痛哪能忍得住？” “说的也是，按照道理，那位唐公子应该彻夜不休才对。” “嗨，别瞎猜了，兴许是个蜡头银枪呢。” “嘻嘻嘻...一定是这个原因。” “有机会咱们问问娘子。” 话说另一头，沈炼刚刚走出沁雅居不远，迎面遇上从另外一座别院出来的文征明。 对方见沈炼一副彻夜鏖战的样子，顿时心里一酸，但还是强挤出一丝丝笑容，主动与沈炼打起招呼，“唐兄，恭喜恭喜，拔得头筹，艳福不浅啊，在下着实羡慕。” 文征明脸上还有唇脂留下的印子，看来是在某位姑娘别院留宿的。 “文兄这是何意？什么拔得头筹？”沈炼不解，心道这货胡咧咧什么呢？ 文征明一愣，试探道：“唐兄没有留宿沁雅居？” “留宿了啊，这不是刚出来。”沈炼实话实说。 “看唐兄这模样，莫不是与芸霜姑娘一夜没睡？”文征明继续问道。 沈炼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一夜没睡。” 话音刚落，原本礼貌有佳的文征明瞬间暴起，“唐寅，你跟我装什么装，芸霜姑娘此前从未让人留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有人进了雅间，也是喝杯酒便被打发离开，你得了头彩，竟然在这装傻，信不信我喊一嗓子，大家把你绑了浸猪笼？！” 什么？从未让人留宿？ 沈炼惊呆了！ 这岂不是说，芸霜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 姑娘，我还没出教坊司大门，现在回去还行吗？ 就算是银行，也是出门之后才不认账的！ 回头看着沁雅居小院，沈炼痛心疾首。 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活该！呸！ 第二十二章 绑架 教坊司是提供早餐服务的，只要你成功留下过夜，不论是睡在姑娘房里还是找的婢女服侍，都可以在小别院中吃过早餐再离开，算是增值服务。 但沈炼选择去外面吃，倒不是教坊司的饭菜不合口味，而是他实在不想继续面对诱惑无限的芸霜。 坚持一晚上很不容易的！ 不过现在沈炼后悔的要死。 芸霜是清白之身，他着实没想到。 在青楼这个行业，卖艺不卖身这种事完全不存在的。 那些所谓的清倌人，不过是一种高级卖she 者，之所以只卖艺，是因为卖身的代价还不到位。 芸霜姑娘不缺银子，缺的是青史留名的机会，昨天沈炼的两首诗词，足够让她献出自己。 只是没想到遇见一个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赶回巡防司衙门，沈炼简单的吃了些东西，立刻回房补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醒过来。 躺在床上，沈炼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从芸霜姑娘那里确实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大理寺卿王明有一位年方十八的小妾，名叫酥酥，原是教坊司的清倌人，被王明一枪见血后，赎身娶回家。 酥酥信佛，每逢初一、十五会到外城青云寺礼拜。 半年前，酥酥在礼拜结束返回的时候，意外遇上李威，被后者强行掳至他位于外城平阳路的一座宅子内，欲行不轨。 此事被恰好路过的京兆尹看到，亲自出手救下酥酥。 年近七十的大理寺卿得知小娇妻差些受辱，顿时大怒，当天晚上就入宫告了御状。 大理寺卿对阵吏部侍郎，闹得挺大的。 儿子犯事在前，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李侍郎主动服软，当众向大理寺卿道歉，并赔偿银子五千两，算是私了。 事后李威被李侍郎训斥，但贼性不改，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今后一定要睡到酥酥。 沈炼去巡防司库房，查阅平阳路李威名下的宅院的具体位置。 为了安保的需要，外城的房产信息以及户籍资料，巡防司是同步更新的。 确认了宅院门号后，沈炼连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一些信息准没错。 宅院不大，位于平阳路街尾，十分不起眼。 院墙不高，大门锁着生锈的锁链，沈炼上前仔细查看，有近期被打开过的痕迹。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确认院内没有声音后，他翻墙入内。 院子里有一株大榕树，长得很茂密，如同后世施了化肥一般。 地上落叶很多，显然是久未打扫。 不过有一处泥土明显是刚刚被翻过的。 有三间房，家具设施齐全，只是灰尘较多。 “看了宅子闲置很久了，这样更好。”沈炼满意的点点头，翻墙而出，快速离开。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沈炼就出发赶往内城。 今天刚好是十五，是酥酥出城礼拜的日子。 沈炼在大理寺卿府外找了一家茶楼，边喝茶边等着酥酥出门。 一壶茶喝完，大理寺卿府门打开，酥酥在丫鬟和家丁的陪同下走出，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沈炼在芸霜姑娘那见过酥酥的画像，所以一眼便认出。 拿出一块碎银付过茶钱，找零都顾不上拿，沈炼直接从茶室二楼跃下，快步跟在马车后面离去。 酥酥带着一个丫鬟两个家丁，马车行驶的不是很快，但一直在内城主干道上行驶。 周围人多眼杂，沈炼只好将计划推迟。 来到外城，马车突然加速，要不是沈炼具有隐元境巅峰修为，体力过人，耐力极强，他绝对跟不上。 “玛德，猴急什么！”沈炼怒骂一句。 一直跟到位于青云山半山腰的青云寺外，沈炼也没有付诸行动的机会。 大虞崇尚道门，对佛门颇为排斥，整个京城只有青云寺这么一座寺庙。 京城人口众多，总的来说，香客还是不少的。 沈炼看到，青云寺周围竟然还有一条小吃街，一排商铺，还有一个集市。 负责在这里卖东西的，全部是削发为僧的和尚。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佛主开光过得手链，十两银子一串。” “西域佛国传来的琉璃盏，只需区区五十两。” “佛主传人亲手种的大白菜，一两银子一颗，吃了之后百病全无，鸿运当头。” “......“ 呵呵，优秀。 看着这些肥头大耳的和尚，沈炼嗤之以鼻。 酥酥的马车挺稳，沈炼洋装进寺朝拜，路过她身边。 这时候酥酥拿出些许碎银，分给丫鬟和家丁，说道：“和以前一样，你们拿着这些银子去逛逛，天黑的时候回来接我。” “是，谢夫人。” 丫鬟和家丁接过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似乎对这事习以为常。 沈炼微微皱眉，心道：搞什么？为何遣散下人？礼拜需要一整天吗？ 带着疑问，沈炼悄悄跟在酥酥身后。 只见这位丰腴的俏佳人走进寺庙后，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跟踪后，快速转身来到寺庙后院，从偏门离开。 偏门外，正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站着位麻衣青年，书生模样打扮。 两人一见面便抱在了一起，亲了几下，酥酥钻入车厢，青年驾车离开。 嚯....好家伙....难怪要遣散下人们。 沈炼目瞪口呆，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他继续跟踪，马车驶入青云山下一个小村子，停进村头一座小院子里。 一下车，酥酥就被这位青年横抱起来，小跑着进入了房间。 沈炼纵身一跃，爬上房顶，小心翼翼的掀开茅草屋顶，查看屋内的情况。 屋内两人已经火星撞地球的开战了，奢靡之声不绝于耳。 “你别咬我啊，上次留下的牙印差点被我家老爷看到。” “那老头不是已经不能行房了吗？” “哎呀，你还咬？再这样以后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乖妹妹莫气，我不咬了还不行嘛。” “哼，饶你一次，但你得更使劲才行！” 沈炼拿出面巾戴在脸上，准备下去掳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男子比他更快，面巾还未带好，屋内便结束了。 “呸！废物！我等了半个月，你连半盏茶都不到？” 酥酥一脚将男子踢下床，气愤的骂道。 呵，可怜。 沈炼破开屋顶，从天而降，顿时吓傻了偷偷摸摸的两人。 一脚踢晕书生，反手一巴掌打晕酥酥。 沈炼拿起床单将酥酥裹住，抗进外面的马车，驾车离开。 第二十三章 “说不说！” “你倒是问啊？” 当酥酥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床头灰尘很厚，显然是久未打扫。 这是哪？ 酥酥慌张的下床，发现自己身上不着片屡，只有一张破床单。 重新裹了裹身上的床单，酥酥回忆着之前经历的事情。 我被绑架了！ 她瞪大眼睛，心跳加速。 见绑匪没在屋内，酥酥把心一横，快速冲向门口。 正准备开门，却听见外面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声。 “大理寺卿的小妾保养得确实不错，难怪李威公子心心念念了小半年，今日终于下定决心让咱们弄回来了。” “嘿嘿，今早上李威公子可是说了，他玩够之后就扔给咱们，等咱们也玩够直接杀了埋在那棵榕树下面。” “当真？” “当真，其他五个兄弟也听到了，嘿嘿，待会这小娘子有的爽了。” “走走，咱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有劲。” “不好吧，李威公子让咱们守在这，万一这女的跑了怎么办？” “放心，我把她打晕了，没那么快醒过来，再说醒了也不怕，她连件衣裳都没，还能光着身子跑出去？” “也是，院墙这么高，谅她也跑不掉，醒了更好，李威公子就喜欢征服感。” “咱们去吃点东西，也就是两刻钟，误不了事。” 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铁链发出的声响。 什么？！李威？ 酥酥的小脸顿时吓得煞白。 半年前的经历她记忆犹新。 现在更严重，玩够之后还要杀了埋在树底下。 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酥酥攥紧床单，擦去一滴泪珠。 大门外，翻墙而出的沈炼躲在一个角落，默默地注视着李威的小院子。 刚才的对话声是他变换嗓音自言自语。 脚步声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铁链发出的声响是他随意敲打的门锁。 为的就是营造一种劫匪离开的假象，让酥酥产生逃出生天的念想。 沈炼相信，求生的欲望会克服一切困难。 院墙其实并不算高，酥酥一定会翻墙而出。 果不其然，屋内的酥酥听到外人离开的脚步，悄悄地打开一点门缝，确认外面没人后，裹着床单跑了出来。 院门被锁的结结实实，她打不开，从地上抱起一块石头奋力砸向铁锁，毫无用处。 时间紧迫，酥酥不再浪费力气，而是将目光转向院墙。 墙壁高度三米左右，酥酥从院子角落找来一张破旧桌子，踩在上面，成功翻墙而出。 yes! 街角的沈炼看到酥酥成功逃出，心里高兴极了。 此时恰好有一队巡防司的差役经过，带队的是沈炼熟悉的刘百户。 酥酥裹着床单从巷子里跑出，见到刘百户后，哭着冲了过去。 “救命，救命，我被绑架了。” “姑娘莫急，发生什么事了？“刘百户主动迎上去，扶住酥酥说道。 “我是大理寺卿的妾室，被吏部侍郎的儿子李威绑架了，他准备把我杀了埋在树下面。” 没有任何废话，确认自己安全后，酥酥立刻抛出了大理寺卿的名字。 呵呵，聪明的女人，比我想象的顺利。 沈炼默默地给酥酥竖了个大拇指后，抽身离开。 刘百户大骇，心里暗骂一声mamaipi。 怎么这么倒霉！ 大理寺卿的小妾？ 干！！ 不敢大意，刘百户直接带着酥酥去了京兆府。 当日晚些时候，大理寺卿府，酥酥闺房。 “老爷，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酥酥真乃神人也，被京兆尹派人送回家后，自知身上被情人咬的牙印以及体内留下的东西根本糊弄不过去。 索性把心一横，一口咬定自己被李威侮辱了，身上的痕迹也是李威留下的。 现在正闹自尽呢。 王明看着心爱的小妾遭受无妄之灾，身上还残留着被羞辱的痕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王家正妻赶忙请来太医给自家老爷看病。 经过太医一番诊治，王明缓缓醒来。 “呔！李杰这老匹夫欺人太甚！来人呐，把李威给本官捉到大理寺去！！” 这天，李威在侍郎府门口被大理寺的人拿下。 吏部侍郎亲自出面，强行拦住大理寺的人马，将自己的儿子救出来。 第二天早朝，大理寺卿与吏部侍郎上演了全武行。 聊发少年狂的大理寺卿如同战神下凡，强行突破三名尚书的阻拦，硬生生的打爆了吏部侍郎的门牙。 吏部侍郎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个背刺，与大理寺卿扭打在一起。 御前失礼，皇上大怒。 问明缘由后，责令都察院和刑部审理此案。 李威先被都察院带走。 都御史亲自出马，刚被押入大牢，二话不说就给李威一顿板子。 打的李威哭天喊地。 “说不说，说不说！”都御史语气严厉的问道。 “您倒是问啊！让我说什么？”李威欲哭无泪，挨了一顿板子不说，对方竟然不问问题。 都御史老脸一红，“那个宅院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 “你认不认识大理寺卿的小妾？” “认识啊。” “那便是了，不用多说，签字画押，等候发落。” 两名差役上前，一人拿认罪书，一人按住李威的胳膊，强行画押。 随后李威被刑部带走。 在刑部大牢，他的待遇发生了天壤之别，边吃香喝辣，边接受吏部尚书汪洪的盘问。 “贤侄，你给我说实话，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我，汪伯你信我。” “案发时你在哪？可有证人？” “当时我与婉儿在游船。” “什么？你小子说什么？你把婉儿怎么了？” 婉儿是汪洪女儿，听李威提到婉儿，汪洪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妈了个巴子的，这小子祸害到我家来了？！！ “汪伯莫急，汪伯莫急，当时一起的还有誉王家的郡主，镇南公的嫡孙等等，我们七八个人一起呢。”李威赶忙解释。 “当真？你小子要是敢骗我，你爹也保不住你！”汪洪还是担心女儿被这家伙给嚯嚯了。 “汪伯，我是有原则的，从来不吃窝边草。” 最后，刑部确认李威无罪，是被冤枉的。 金銮殿上，皇上看着刑部和都察院呈上来的两份截然相反的卷宗，听着刑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史口沫横飞的唇枪舌战，脸色越来越难看。 “铁无情何在？”皇上冷哼一声。 “臣在。” “此案交由影秘卫审理，三天之内必须查明真相。” “臣遵旨。” 这种小事，影秘卫还用的了三天？ 被捉进影秘卫噬牙狱后，还未等介绍完一百零八种刑具，软骨头的李威就吓得瘫在地上，屎尿沾满衣服。 “我说，我都说。” 第二十四章 影秘卫上门 经影秘卫审理，李威不仅交代了这几年所犯的全部事情，甚至连自己偷看父亲小妾洗澡的事都说了。 但唯独没承认这次绑架案件。 根据李威交代，影秘卫在他位于平阳路宅院那颗大榕树下，挖出了十七具女性尸骨，以及一具刚刚埋下不久得男子。 如果沈炼在此，他会认出这个男子正是关琳的弟弟关旭。 早朝之上，影秘卫指挥使铁无情将审理结论公之于众，李威的罪行罄竹难书，皇上龙颜大怒，当即宣判李威斩首。 吏部侍郎李杰也因为教子无方被政敌疯狂攻击，他之前利用职务之便替李威擦屁股的事全部被抖落出来。 最终李杰主动辞职，告老还乡。 大理寺卿好面子，发生此事后他再也无颜上朝，同样辞去官职。 据说，王明和李杰是同一天离开京城的。 两人的马车在城外相遇，又是一场全武行。 王明辞官后，酥酥主动提出离开，头上长草的王明立刻同意，还给了一大笔分手费。 酥酥因祸得福，拿着这笔钱与那位穷书生找了个小县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据说后来生了好几个胖儿子。 沈炼躲在巡防司，听同僚说案子交给影秘卫后，当场吓出一身冷汗。 这事漏洞这么多，完全不经查啊！ 蓄意陷害朝廷命官家眷可是重罪！ 像影秘卫这种机构，不可能查不出。 完了完了完了，弄巧成拙，原本是发配，现在要斩首了。 沈炼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直到听到最后结果才稍微松口气。 又过了几日，风平浪静，不见影秘卫上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事后沈炼想想，依旧心有余悸。 暗道自己有些冒失了。 这事能办成，完全是走了狗屎运。 如果不是因为酥酥是王明宠爱的新欢，如果不是因为李杰与王明本就是政敌，如果不是因为李威罪行深重、罄竹难书，最后结果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李威是罪有应得，而击败李杰的，主要还是党争。 朝堂之上的派系以大皇子、二皇子为首，大致分为两派；再就是以首辅为头头的中立派。 吏部尚书即将致仕，六部之首的位置大家本就眼红，而李杰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候选者。 对方派系如果能借此机会干掉他，不仅避免了吏部尚书之位落入他手，还能斩掉对手的一名吏部侍郎。 一箭双雕。 所以当日在朝堂上，李杰成了众矢之的。 他的政治盟友即使想帮，也无可奈何，铁证如山，容不得狡辩。 甚至连平时的中立派官员在这一刻也纷纷对李杰口诛笔伐。 外城，巡防司。 “嘿，头儿，听说了吗？李威被斩首，吏部侍郎李杰辞官，这下你不用被调往幽州了！” 一大早，赵刚点卯后，立刻兴奋地小跑到沈炼住处，分享他刚刚听说的好消息。 “也不知李威这小子抽了哪根筋，竟然绑架并侮辱大理寺卿的小妾，你说绑了也就绑了吧，倒是把人看好啊，结果还让人家给跑了，你说说，这不是活该吗？” “对了，我听说大理寺卿的小妾逃出来后，遇上了咱们的刘百户，据说刘百户当场指天发誓，一定要把李威绳之以法！可神气了！” “只是可惜这案子没交给咱们巡防司管。” 赵刚坐在沈炼对面，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枚鸡蛋，剥开塞进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刘百户指天发誓？你从哪听说的？”沈炼一愣，心道当时刘百户的脸都绿了，还指天发誓？没瘫到地上就不错了。 “额....刘百户自己说的。”赵刚实话实说。 好吧，刘百户，你赢了。 沈炼笑着摇摇头，继续吃早饭。 “头儿，今晚上咱们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庆祝李侍郎辞官？” 看着赵刚贼兮兮的表情，沈炼暗道这货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赵刚摇摇头，奸笑着说道：“自然是庆祝你不必去幽州喀郡。” “刚才我和赵千户以及刘百户商量过了，今晚咱们去百花阁潇洒，你付银子。” 百花阁？我付银子？ 沈炼听后险些暴走。 我去你妹的青楼！ 乌烟瘴气的地方，老子再也不去了！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教坊司一夜，花了半年俸禄，只是搂着睡了一觉。 别说过嘴瘾了，连手瘾都没过！ 罢了罢了，不是在芸霜姑娘那里得到消息了嘛，否则也不可能搞定调往幽州喀郡这个麻烦。 三十两就三十两吧，很值！ 沈炼这样自我安慰。 看着沈炼激动地神情，赵刚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道：“嘿嘿，头儿，你可别太兴奋，晚上咱们才去呢。” “滚！我不去！”沈炼干脆拒绝。 “我懂，我懂，我第一次也是这么抗拒，但是三五次后，就上瘾了。”赵刚陷入无限回忆当中。 沈炼是真的不想去百花阁这种地方，近几日他提心吊胆，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当然你会说，去百花阁有姑娘伺候，不是睡得更放松吗？ 呵呵，主要还是担心卫生安全问题。 当然你又会说，找个像芸霜姑娘那样的清倌人啊。 呵呵，百花阁不是教坊司，这里可不打茶围，姑娘们也不考虑留名青史，会吟诗作对没用；她们只考虑银子，睡清倌人可以，拿银子来吧？ 沈炼最缺的是什么？就是银子！ 每月五两俸禄，以前的存款在芸霜那里花了近半，总得留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不如这样，今晚上你去买些羊肉回来，我请诸位吃烧烤。”沈炼想了想，对赵刚说道。 直接拒绝他们绝对不合适，官场玩的是什么？是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大虞没什么娱乐项目，朋友同僚之间的聚会基本都是去青楼勾栏这类地方喝花酒。 娼馆只有关系特别铁的才会一同前往。 赵刚听得一愣，“头儿，烧烤是什么？” “对啊，烧烤是什么？沈总旗介不介意我们兄弟二人也一起啊？” 忽然传来一声男音，沈炼和赵刚扭头看去，是两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年龄与沈炼相仿。 走在左边的表情严肃，走在右边的嬉皮笑脸。 形成强烈反差。 当两人走到近前时，沈炼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穿着麒麟服！ 影秘卫！ “沈总旗，跟我们走一趟吧？影秘卫噬牙狱欢迎你！” 嬉皮笑脸的那位拿出影秘卫腰牌，在沈炼面前晃了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第二十五章 得加钱 影秘卫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上门，必定有事。 “两位大人，不知小人所犯何事？” 虽然心里跟明镜似得，但沈炼还是装作一副纳闷的样子问道。 “那不得先把你关进噬牙狱，大刑伺候之后，才知道你所犯何事。”嬉皮笑脸的男子说道。 啊..... “大虞是法治王朝，就算是影秘卫，也不能平白无故抓人。”赵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掐腰说道。 “呵，小伙，本官劝你慎言。” “我们影秘卫，向来都是先抓人，后找证据。” “沈总旗，跟我们走一趟吧？如若不然，你就是拒捕，别怪我没提醒你。”此人一直笑嘻嘻的，也不知说的话是真是假。 沈炼抱抱拳，“小人跟两位大人回去。” 巡防司外面，停着一辆影秘卫马车。 它那专属的涂装，不断引得衙役和路人围观。 甚至有熊孩子站在马车前，一手扶着车轮，颐指气使的对着自家大人说道：“老爹，我长大了也要当影秘卫，你要是再敢打我屁股，就把你关进噬牙狱。” 真是孝顺。 当爹的脸顿时绿了，小跑着向前抱起自家儿子便跑。 你小子再这么作下去，没等你把老子关进噬牙狱，老子就被真正的影秘卫关进去了。 影秘卫的马车是你这毛都没长的小屁孩能碰的？ 沈炼跟着两人走出巡防司，在众目睽睽之下坐进马车。 表情严肃的那位驾车，嬉皮笑脸的这位与沈炼坐在车内。 马车缓缓而行，沈炼心里很慌。 噬牙狱是什么地方？传闻那就是地狱。 早知如此，还不如跪舔李威，或许能活着去幽州喀郡呢！ 先讨好一下眼前这人，尽量探听点消息，也不知影秘卫掌握了多少情况。 而且被关进去后，兴许能少受点折磨。 想着，沈炼偷偷拿出自己的荷包，打算孝敬眼前之人十两银子。 却不想，他的荷包内，除了两张三十两的银票外，只剩下一些碎银和几个铜板。 铜板直接排除，碎银的话.....会不会弄巧成拙？ 罢了罢了，人都要进噬牙狱了，还担心钱干什么！ 就算现在不用，待会说不定要被搜身，也免不了被这些人顺走。 把心一横，沈炼悄悄拿出一张三十两的银票，递到此人面前，小声道：“大人明鉴，小人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望大人多照顾照顾。” 没想到此人只是瞄了一眼银票，旋即把脑袋往别处一扭，半眯着眼说道：“影秘卫规矩森严，擅自收受贿赂者，轻则革职，重则杖毙；区区三十两，我怎么会拿着自己的前途冒险？” 额.....也是.....像影秘卫这种机构，工作人员似乎也不会缺钱。 沈炼撇撇嘴，慢慢的将银票收回。 “得加钱。”男子突然说道。 什么？ 沈炼一喜，收钱就好，收钱就好！ 他立刻把另外一张三十两的银票也拿出来递了过去。 这一次对方没有推脱，大方的收下。 “小人只有这么多了。”沈炼略微解释道。 “嗯。”男子点点头，心道：刚才你打开荷包，我看到了，碎银什么的就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沈炼看到此人将一张银票塞进自己怀里，然后掀开车帘，将另一张递给驾车之人，说道：“嘿，这呆头鹅刚刚孝敬咱们六十两银子，今晚下差后，去教坊司找姑娘？” “一言为定。”后者收下钱，继续驾车。 我.... 次奥.... 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才是呆头鹅。 看着沈炼如同吃了大便的表情，这位影秘卫想了想，开口道：“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你孝敬我们六十两银子，钱自然不会让你白花；关于为何带你回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提点你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影秘卫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之后，这人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搭理沈炼。 ……. 听着昔日里自己经常对嫌疑人讲的话，现在角色互换，沈炼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呸！无耻狗官！你还我六十两银子！那是我一整年的俸禄！ 影秘卫衙门位于内城核心地带，与教坊司只相隔两条街。 衙门外有两尊巨大的麒麟石像，威武雄壮。 沈炼在大门外被赶下马车。 “我带你去见百户大人，沿途不要乱看，眼睛会被挖掉的。”黑了沈炼六十两银子的影秘卫嬉笑着说道。 大门很高，上面布满铁钉，沈炼估算了一下，门高至少六米，铁钉九十九颗。 进入门内是一个巨大的院落，忙碌的影秘卫络绎不绝。 他们都穿着麒麟服，只不过颜色不一。 沈炼知道，红色是千户，蓝色是百户，黑色是总旗，总旗之下全部是灰色。 把自己带来的这俩人就是黑色麒麟服，级别与自己一样，总旗。 只不过人家是影秘卫总旗，自己是巡防司总旗，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跟紧了。”此人小声提醒道。 影秘卫衙门很大，两人穿过两片人工林，越过一座石拱桥......最终停在一座三层小楼前面。 小楼上挂着牌匾，写着总衙二字。 沈炼看到，楼底有一中年男子笔直的站在那，如同站军姿一般，面容刚毅，神情肃穆。 蓝色麒麟服，是个百户，沈炼心道。 “头儿，人带到了。”与沈炼同来的男子嬉笑着说道。 “嗯，怎么这么久？”百户微微皱眉。 “路过一个学堂，恰好孩童上学，将车停在路边等了一会。” “嗯，做得很好。”百户点点头，上下打量了沈炼一遍，确认道：“巡防司总旗沈炼？” “正是小人。”沈炼赶忙点头哈腰。 “跟我上来，指挥使大人和千户大人等急了。” 指挥使？ 沈炼心惊万分。 我犯的事这么大吗？需要影秘卫指挥使亲自审问？ 忧心忡忡的跟着前面的百户来到三楼，楼梯正对面是一个大厅，上面挂着牌匾，写着浩然正气四个字。 百户敲门后进入，沈炼紧随其后。 刚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一股威压笼罩全身，有种想跪的冲动。 第二十六章 大哥，我比你的大 大厅最上首坐着一位面容冷酷的男子，五十多岁的样子。 沈炼注意到，此人身上的麒麟服竟然是紫色的。 铁无情！ 影秘卫指挥使，大虞皇帝的一奶同胞。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穿红色麒麟服的千户，腰间挂着一柄长刀，隐隐有种唐刀的感觉。 两人本在说着什么，特别是那个千户，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见沈炼被带进门，他们立刻停止交谈，扭头看了过来。 “指挥使，任千户，沈炼带到了。”百户在两人前约五米位置站定，恭敬地说道。 “嗯，很好。”指挥使铁无情点点头，看了身边的千户一眼，继续道：“长风，你来吧。” 任长风，影秘卫千户，擅用刀，天权境武夫。 后者得令，向前走几步，来到沈炼面前，锐利的眼睛扫过沈炼的底气不足的帅脸，开口道：“绑架大理寺卿的小妾嫁祸给吏部侍郎的儿子，胆子不小啊？” 果然！ 沈炼内心一惊。 “小人冤枉，请大人明察。” 我必须挣扎一下，绑架酥酥时我确定周围没人，就算有人也不可能那么巧就是影秘卫，就算是影秘卫也不可能猜到我是绑架，毕竟驾驶着马车呢。 “说说你与李威的事情。”任长风继续道。 “小人与李威是清白的，没有任何纠葛。” 此言一出，不仅是任长风，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铁无情都是嘴角一抽。 这小子脸皮真厚，当日都被捉到刑部大牢去了，还特么清白的？ “因为关琳一案你在刑部大牢受尽李威羞辱，怀恨在心，后化名唐寅悄悄潜入内城，在教坊司凭借两首绝世名篇，博得花魁娘子欢心，留宿一夜，却令人费解的啥都没干，白花三十两银子；但是打探到了关于李威与酥酥的纠葛；后来你在酥酥情人家中将其掳走，关在李威私宅，嫁祸给李威；我说的对与不对？”任长风忽然向前倾倾身子，语气冰冷，表情阴森，“小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进噬牙狱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教坊司的事情都摸清了！ 沈炼后背冷汗直流，影秘卫果然名不虚传。 唐寅是我利用职务之便亲自做的化名，自信办理手续时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教坊司内，沁雅居中，晚上只有我与芸霜姑娘两人，难道影秘卫提审了芸霜姑娘？ 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知道唐寅就是我。 沈炼大脑快速运转，分析自己的处境。 如果不承认，一定会被押入噬牙狱；如果承认，真的坦白从宽？根据我的经验，只会牢底坐穿。 等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如果要审问我，他们大可直接将我关入噬牙狱，一番刑讯下来不怕我不招，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连指挥使都出动了。 沈炼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行礼，看着眼前的千户大人，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大人已经查清楚，又何必来问小人，不过有一件事大人搞错了，小人此番并非因为个人恩怨，而是那李威仗着有高官父亲撑腰，草菅人命，却又逃脱律法制裁，小人实在看不下去，奈何位卑言轻，无法将其绳之以法，故而才出此下策。” “呵，够无耻的，难道不是为了解决你自己的麻烦？”铁无情突然站起来，走到沈炼面前，拍了一下任长风的肩膀，“有你当年的风范。” 任长风咧咧嘴，没说话。 “的确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李威多次声称要在去往幽州喀郡的路上弄死小人。”沈炼如实回答。 “嗯。”铁无情点点头，背手围着沈炼转了一圈，摇摇头，“隐元境巅峰，实力差了点，可惜，可惜，不过形象气质倒还说得过去，有我当年的影子。” “小子，你觉得巡防司与影秘卫有什么不同？”话锋一转，铁无情突然问道。 有什么不同？这还用我觉得？区别大了去了。 影秘卫可以先斩后奏，巡防司捉拿李威还得层层请示。 沈炼吐槽，但他不敢这么说。 “回大人，都是为陛下效力，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沈炼的回答，铁无情很满意。 这时候，大厅外又跑进一个身穿蓝色麒麟服的百户，来到铁无情面前拱拱手，说道：“指挥使大人，刚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找您过去。” “何事？”铁无情皱眉。 “卑职问了，传话的公公没说，不过看起来挺急的。” “好，我知道了。”铁无情点点头，“长风，你随我进宫。” 路过把沈炼带上的百户身边时，铁无情驻足，“明杰，沈炼以后就在你手底下做事吧。” “是，谢大人。” 蒋明杰，任长风手底下的百户，开阳境武夫。 不理会沈炼震惊的表情，铁无情带着任长风离开。 进宫的路上，坐在马车内的任长风开口道：“可惜，如果不是陛下急招进宫，我一定把这小子关进噬牙狱，吓一吓他再招进来。” 铁无情此前一直闭目养神，听任长风这么问，微微睁开眼睛，嘴角上翘，说道：“你就不怕德宁公主收拾你？” “大哥，我查过，沈炼毫无背景，怎么与德宁公主搭上关系的？”任长风一脸怀疑的说道。 “是钦天监的云水瑶拜托德宁帮忙处理沈炼要被调去幽州喀郡的事情，德宁不想与吏部侍郎扯皮，索性把沈炼塞进影秘卫，简单省事。” 根据大虞规定，影秘卫的调动不归吏部管理。 “云水瑶？她不是去禹州了吗？”任长风想了想，说道。 “嗯，咱们这位远在禹州的云仙子连发七封密信，催促德宁尽快处理此事。”铁无情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如同老狐狸一般，不知在憋什么坏主意。 “什么？这是为何？云水瑶是人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为什么对一个小小的巡防司总旗这么上心？我记得她去禹州是寻找晋升开阳境的机缘。”任长风大为不解。 “咳咳，长风啊，你可有心仪的女子？”铁无情忽然问道。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铁无情再次闭目养神，幽幽道：“等你长大了，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大哥你忘了？以前咱们比过，我比你大一点的。”任长风脱口而出。 “大哥你说话啊，难道你忘了？在小河边........” 铁无情嘴角一抽，恨不得把这位义弟踢出车外，“闭嘴，沈炼或许会成为以后咱们调用钦天监的令牌。” 第二十七章 能不能把银子还给我？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炼震惊的无以复加。 竟然要我加入影秘卫？ 还以为会被押入噬牙狱呢。 直到他跟着蒋明杰走出总衙，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加入影秘卫好啊，特权谁不喜欢呢？ 待我用现代知识赚到银子，三妻四妾指日可待。 嗯，先从酿酒开始，明天去盘个店面。 幸福来得太突然，竟然有些不适应。 沈炼心里窃喜。 总衙外，两名影秘卫总旗笑嘻嘻的站在路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从两人脸上表情和肢体动作可以推断出，他们在聊一些猥琐的事情，见蒋明杰走来，立刻上前打起招呼：“头儿。” 同时好奇的看了一眼蒋明杰身后的沈炼。 “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你俩带沈炼熟悉一下衙门。” 自家兄弟？ 两人脸上同时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要回家伺候月子，先走了。” 蒋明杰拍了拍沈炼的肩膀，匆匆离开。 “我们嫂子刚刚生了三胎，头儿这阵子是顾家好男人。”嬉皮笑脸的那位看着蒋明杰的背影，小声对沈炼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靳玉泽，这位是周天禄，以后大家在同一堂口做事，互相帮衬一下啊。” 周天禄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对着沈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话说你这呆头鹅，哦不，你小子可以啊，见了一面指挥使，竟然和我们是同僚了，啧啧，有前途。”靳玉泽似乎是个自来熟，搂着沈炼的脖子数道。 “还得两位前辈多提点提点。” 忽然间，沈炼想起来的路上自己给了对方六十两银子。 这可是我仅存的积蓄。 “那个..既然大家是同僚，能不能把银子还我？” 靳玉泽立刻松开沈炼，站回到周天禄身边，疑惑的问道：“什么银子？” “就是来时我在马车上给二位的银子，一共六十两。”沈炼撇撇嘴。 靳玉泽皱眉，“我没拿你银子啊，天禄你拿沈炼银子了吗？” “我也没拿。”周天禄摇摇头，表情无辜，语气平淡。 “你可能不知道放哪了吧，我们怎么会要你的银子呢，大家都是同僚，你说对不对，天禄？”靳玉泽看着沈炼说道。 “一定是忘了放哪了，回头你在找找。”周天禄还是语气平淡，似乎他真的没拿。 两人淡定的表现，让沈炼都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娘希匹！无耻狗官！呸！那是老子一年的俸禄！ “先别想银子了，我俩带你去领官服，你这身巡防司的差服不能再穿了。”靳玉泽转移话题，带着沈炼前往库房。 路上，他向沈炼介绍了影秘卫的职责以及他们需要完成的工作。 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沈炼提取核心意思：巡街。 不过与巡防司不同，他们巡的是内城，与其他司衙互相配合，责任区交叉重叠，影秘卫享有最高权限。 “我们影秘卫职责很重，巡街只是最基本的，咱们主要是监察百官、维护皇朝统治、完成圣上亲自交办的任务，此外还要负责处理境内涉妖事件。”靳玉泽耐心的介绍道。 这些沈炼在巡防司的时候就略有耳闻。 不过处理涉妖事件是什么意思？ 还得干这个？多危险啊。 一不小心被妖族吃了咋整？ 根据蒋明杰交代，沈炼之前在巡防司是总旗，来到影秘卫后继续享受总旗待遇。 在库房填了入职文书后，沈炼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麒麟服。 还别说，穿上格外的神气，完全不是巡防司差服能比的。 “吆，不错啊，以后本人影秘卫第一美男的称号就送给你了。”靳玉泽看着眼前换好麒麟服的沈炼，颇为羡慕的说道。 “我的绣春刀呢？”沈炼忽然问道。 “什么刀？”靳玉泽一愣，没反应过来。 周天禄也是一脸不解。 “就是我的佩刀呢？发官服，难道不发佩刀？我在巡防司还有一把扑刀呢。”沈炼晃了晃自己以前的兵器。 “我们这没有统一的兵器，自己喜欢用什么可以去库房申请，不过我建议你别去，那里的兵器都是垃圾，还不如自己找门路，从江湖上弄一把，或者攒点银子从钦天监那里买一把，运气好能弄到法器。”靳玉泽解释道。 沈炼点点头，心道好像是这样，眼前这两人兵器就不一样，周天禄背着钢鞭，靳玉泽腰里别着两把短剑，“我先用以前的刀吧。” “走走，带你熟悉一下咱们的巡区，你能分到咱们堂口，绝对是走大运了。”靳玉泽对着沈炼挤眉弄眼，表情贼兮兮的。 沈炼想都不用想，这家伙绝对没憋好屁。 “怎么说？”沈炼问道。 “咱们巡区刚好是教坊司附近一带，不仅距离衙门近，下差后去教坊司更是方便。”一直不说话的周天禄忽然插嘴。 沈炼看到他说话时脸上露出浓浓的幸福。 我总算弄明白了，难怪这俩货不还我银子，看来是教坊司的常客，入门费都要十两，影秘卫也负担不起。 沈炼第一次穿着麒麟服巡街，感受着周围路人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他竟然生起一股强烈的优越感。 对，对，就这种感觉，前世里出任务时，来自路人的目光就是这样的。 特别是他们与一队军机卫的差役碰面时，对方点头哈腰打招呼的样子，沈炼更加飘飘然。 反观靳玉泽和周天禄，似乎习惯了这一切。 期间他们路过教坊司，沈炼在门口驻足。 “半个时辰后才开门营业，咱们先去前边酒楼歇歇脚，吃点东西，下差后过来耍，我可告诉你啊，里面的姑娘绝对不是外城那些青楼能比的。”靳玉泽拉了沈炼一把，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天醉坊说道。 “算了，我就不去了。”沈炼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这就没意思了，社交，这是社交懂不懂？第一天就拒绝同僚的邀请，你会被孤立的。”靳玉泽看着沈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以前在巡防司也是这么不合群？” “我没银子了，听说教坊司进门就要十两。”沈炼斩钉截铁，说的毫不拖泥带水。 “你的银子呢？”边上的周天禄脱口而出，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吹着口哨扭头看向别处。 ”咳咳。“靳玉泽也有些尴尬，“今晚我请，今晚我请。” “真的？”沈炼不信。 “入门费算我的，找姑娘自己掏。”靳玉泽点点头。 呵，十两就十两，也算是回本了。 找姑娘？不存在的。 刚好我去沁雅居问问，上次没做完的事今天能补上吗？ 沈炼回味着芸霜姑娘的体香，心里琢磨着。 第二十八章 再遇佳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终于到了教坊司开门营业的时间。 迎宾小厮和婢女穿着喜庆的衣服，满脸笑容的打开朱红大门，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招呼着前来消费的客官。 沈炼一行三人在酒楼吃饱喝足后，兴冲冲的前往教坊司。 组队做这种事，沈炼还是第一次，不知为何，他竟然莫名的有些兴奋。 而最兴奋的还数走在最前的靳玉泽。 从他疾驰的步伐以及期待的神色中就可见一斑。 教坊司外，很快排满了前来潇洒的书生，其中不乏一些身穿官朝服的官吏。 队伍很长，沈炼见状，很有素质的站到后面排队。 然而迎接他的是周围人员震惊的眼神以及靳玉泽和周天禄不屑的神情。 咋滴？我站错队伍了？ “呵，影秘卫不需要排队！跟我走！”靳玉泽潇洒的对着沈炼挥挥手，带头破开人群，走向教坊司大门。 特权无处不在。 沈炼赞叹。 迎宾小厮看到三位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走近，顿时精神了三分，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更加职业化。 “三位爷，里面请。”小厮恭敬地说道。 “嗯。”靳玉泽点点头，看都没看小厮一眼，但眼睛却在旁边的迎宾婢女身上扫过。 不交银子？沈炼一愣。 “影秘卫来教坊司，是不需要交银子的！” 看出沈炼的疑问，他身边的周天禄解释道。 我…….. “那找姑娘呢？也不花钱？”沈炼诧异。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进别院的银子照花，不过你若是有相好的姑娘，人家不收你银子，另当别论。”这次说话的是靳玉泽。 周天禄赞同的点点头。 看着自己这两位同僚，沈炼想起了沉迷百花阁的赵刚。 妮玛....总是遇上这种货....如果没猜错，这俩人也有想要赎身的姑娘吧。 教坊司没有大堂，只有一座座别院。 花魁的院子大，普通姑娘院子小，一些刚刚入职的，甚至好几位姑娘共用一座别院。 晚上叫喊声此起彼伏，像是竞赛一般。 “沈炼，你第一次来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位物美价廉的姑娘？”靳玉泽与沈炼勾肩搭背，眼神中略有戏谑。 “呵，当然不是第一次。” 我第二次来好不好！ “真的？”靳玉泽显然不行，如果不是影秘卫，进门都要十两银子，一个小小的巡防司总旗能负担得起？ 就算这家伙心黑，除了俸禄之外捞了不少偏门，但巡防司总旗的位置摆在这，能捞多少？ “你有相好的姑娘？”靳玉泽继续追问。 沈炼盯着对方看了看，索性把心一横，昂首挺胸，眼睛看向四十五度天空，自豪道：“当然！” “谁？” “谁？” 靳玉泽和周天禄异口同声，似乎对这种事都很感兴趣。 那个... “教坊司花魁之首，沁雅居芸霜姑娘！！”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这种事上！ 沈炼也不例外。 话一口出，他明显看到靳玉泽和周天禄大吃一惊。 “你小子牛皮吹得够大的，没想到这么不要脸。”靳玉泽显然不信。 “就是，呵，吐。”周天禄跟着唾弃道。 “前几天有位名叫唐寅的书生为芸霜姑娘赠诗两首，现在芸霜姑娘名声大涨，原本三天一次的茶围改成十天一次，进入别院的银子也涨到了一百两。”靳玉泽看向沁雅居方向，感叹道。 “就是，据说那个王八蛋还成功留宿，拔得头筹，要是让我逮住，一定找理由关进炼狱里去。”周天禄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想必是特别特别羡慕的。 呵呵。 沈炼冷笑。 真神就站在你们面前呢。 “正是在下。”沈炼如是说。 “什么正是在下？”靳玉泽开口问道。 “那位唐寅公子，正是在下。” “呵，吐。” “呵，吐。” 两人异口同声，眼神鄙夷，神情鄙视。 顿了顿，靳玉泽眼珠子一转，改口道：“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 出于本能，沈炼觉得这货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八成是要坑自己。 “既然你就是唐寅，那一定能进入沁雅居，就赌一百两银子，你成功了，我和天禄一人给你一百两，反之，你给我们一人一百两，如何？” 嘿嘿，趁着你是新人，能坑一把是一把，过几日混熟后，就不好意思坑了。 靳玉泽心里这么想。 周天禄跟着点点头，“我同意。” 两人狼狈为奸好几年了，彼此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槽，我不玩。 沈炼退缩了。 他可不敢保证能叫开沁雅居的门。 有道是戏子无情。 自己错失良机，沈炼不相信芸霜姑娘还会记得他的好。 正欲开口拒绝，却被眼疾手快的靳玉泽捂住嘴巴，拉着去了沁雅居。 周天禄在旁帮忙，一副又赚了一百两的表情。 “叩叩叩。” 沁雅居外，靳玉泽兴奋地敲着门。 “叩叩叩。” “叩叩叩。” 见无人响应，他又敲了两次，并且加大了力道。 “看来没人，咱们走吧，去别的小院转转。”沈炼见状，心里一松，赶忙建议道。 “谁啊！敲什么敲！没看到外面牌子写着吗？今日闭门谢客，怎么这么不长眼呢。” 沈炼话音刚落，院内传来一位婢女的叫骂声。 “开门！我是沈炼。” 靳玉泽无耻的说道。 “嘿嘿嘿，干得好。”心黑的周天禄竖了个大拇指。 “什么深练浅练得，赶紧滚，打扰了我们娘子休息，饶不了你们。”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两位婢女满脸怒气的出门。 其中一人还抱着根擀面杖，像是要打人似得。 与其他人不同，这两位小婢女看到麒麟服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是掐腰挺胸，一副你们麻烦大了的表情。 嚯，上次没注意，这俩婢女身材挺有料啊。 站在靳玉泽和周天禄身后的沈炼忍不住赞叹。 而前两者，已经要流口水了。 虽然比不上他们相好的姑娘，但胜在新颖。 再美味的东西，你天天吃也会吃腻的。 “看什么看，今日娘子不打茶围，快走吧。”婢女们翻翻白眼，呵斥道。 此时，手拿擀面杖的那位无意中看到了躲在后面的沈炼。 “啊？你是唐公子？哦不，沈公子！” “娘子~~娘子~~沈公子来了~~” 将擀面杖扔在一旁，小婢女手忙脚乱的冲回院内。 第二十九章 沈郎~~ 芸霜姑娘原本正在书房看书，听到婢女呼喊，顿时不悦。 但当她听清来人是沈炼时，立刻露出振奋的笑容，顾不上梳妆就小跑出来。 亲切的挽着沈炼的胳膊，将其迎入院内。 沈炼看到，这里的装饰已经与自己上次来时天壤之别，遍布院落的桌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小凉亭，亭内放着雅座。 整个院子的装饰也焕然一新，更加别致，更有意境，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呵呵，这是要走精品路线？ “沈郎，你好狠的心呐，上次来奴家的别院竟然化名，是不是打算吃干抹净就不理奴家啦。” 芸霜姑娘蹭在沈炼怀里撒娇，意有所指的暗示道。 我去~~~ 芸霜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化名了不假，但那是为了自我安全需要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你说吃干抹净，这就没道理了吧，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咦？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叫沈炼？ 而且不只芸霜知道，她的婢女似乎都知道了。 这女人查我！ 沈炼略有不悦。 芸霜姑娘何等见识？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沈炼的面部表情她全部看在眼中，对沈炼心里所想猜出个大概。 于是她踮起脚尖，凑到沈炼耳边，吐气如兰道：“沈郎莫怪，奴家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位才貌双全的公子，留下两首传世佳作便消失不见，奴家自然需要调查一番了；万一被歹人骗了奴家的心怎么办？“ 芸霜的语气很娇媚，说话间还在沈炼胸前画着圈圈。 这女人太会了。 一瞬间，沈炼决定原谅她。 查就查呗，又不会少块肉。 沈炼和芸霜的互动，彻底惊呆了靳玉泽和周天禄。 让这家伙装到了！ 该死，我的一百两银子。 待会想办法赖账。 一百两我是绝对不会给的。 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的想法了然于心，悄悄达成同盟。 上次沈炼离开后，由于其令人难以置信的操作，芸霜的确私下请人查了沈炼。 不仅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猜到了他的目的，对于沈炼敢于陷害李威，芸霜还是佩服他的勇气的。 而那日早上，沈炼与文征明的对话，芸霜也已知晓。 当时把她气的一天没吃饭。 原来是嫌我脏！哼！现在后悔了吧！活该！ 她算到沈炼得知自己是清白身子后，一定会回来，所以之前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不过现在，芸霜有了新的计划。 先吊你一段时间，只要是男人，越是吃不到，越是向往。 等这两首诗词热度下去，你再赠我几首佳作再说。 或者你给我赎身。 雅间内，芸霜亲自为沈炼倒酒，靳玉泽和周天禄看的目瞪口呆。 “奴家为沈郎和两位大人弹奏一曲可好？” “如此甚好。” “好。” 回答芸霜的是靳玉泽和周天禄。 而沈炼则是想着待会如何开口留下过夜，拿回本该上次自己就拿走的好东西。 一曲结束，芸霜坐回沈炼边上，亲密的拉过他的胳膊，边聊天边看婢女们跳舞。 “那个...天色不早了，咱们歇息吧？我有些累了。”沈炼鼓足勇气，凑到芸霜耳边，小声说道。 万一被拒绝岂不是尴尬？ 芸霜一听，美目流转，同样凑到沈炼耳边，吐气如兰道：“沈郎既然累了，就请回吧，奴家也要休息了。” 槽......戏子无情，白瞎我三十两，哦不，白瞎我两首诗。 “沈郎放心，奴家给你留着。”芸霜钻到沈炼怀中，意有所指的说道，同时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把沈炼撩拨的不要不要的。 一个时辰后，在沁雅居吃过宵夜，三人被芸霜亲自送出。 沁雅居外，芸霜主动与沈炼吻别。 后者受宠若惊，回过神后壮着胆子捏了一把。 好软，有弹性。 芸霜娇羞，轻轻打了沈炼一下。 离开后，靳玉泽咧嘴问道：“你怎么不留下过夜？我看那小婢女挺不错的。” 我也想留下，奈何人家不同意。 “芸霜不方便，改日。” 不方便？ 靳玉泽秒懂，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 “别扯这些没用的，拿来吧。”沈炼对着两人伸出手。 “什么？” “啥意思？” 两人装傻。 “认赌服输，每人一百两银子，别赖账啊，大家以后要一起共事的。”沈炼看出两人的诡计，提醒道。 “天禄，你和沈炼打赌了吗？”靳玉泽问道。 “我没打啊，你打了吗？”周天禄反问。 “我也没打啊。” “嗯嗯，莫名其妙。”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沈炼看着无耻的背影，恨的牙痒痒。 “沈炼，我们去找姑娘了，你一起吗？”靳玉泽忽然回头问道。 “不去，老子没钱。”沈炼没好气道。 “你的钱呢？”周天禄再次脱口而出。 “让狗坑了。” “做人要讲良心啊，明明是你主动送给我们的。”靳玉泽反驳道。 “呵，你终于承认拿我银子了。”沈炼上前，假装要掐死靳玉泽。 “天禄我说什么了吗？” “没说啊，我没听见。” “就是，莫名其妙，找姑娘去。” 靳玉泽和周天禄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驻足，转过身扔给沈炼两枚银锭，笑着说道：“借给你的，以后别忘了还给我们。” 沈炼接住一看，不多不少，刚好六十两。 ------------------------------------- 御书房，皇上认真地批阅着各地呈阅上来的奏折。 总管太监静静地站在皇上身后，躬身说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先休息吧，龙体要紧，奏折明儿个再批也不迟。” “这些折子都是各地急需解决的要事，朕必须尽快批阅，内阁那边才能抓紧落实。” 皇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拿起御笔在奏折上批阅意见。 “奴才吩咐御膳房，为陛下准备些宵夜。”总管太监毕恭毕敬道。 “嗯。”皇上微微点头。 走出御书房，总管太监恰好看到自己的干儿子急匆匆的跑来，面色急躁，鞋都跑掉了一只，上台阶时险些摔倒。 “混账，慌什么，惊了圣驾要杀头的。”总管太监教训道。 “干爹，出大事了！令妃娘娘坠楼身亡。”小太监急躁的说道。 “什么？”总管太监一惊，拉着自己的干儿子走到一旁，避开羽林卫，小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儿子听....听说，大皇子醉酒，对令妃娘娘图谋不轨........” 第三十章 计划破灭 后宫发生了大案，令妃娘娘衣衫不整的坠楼身亡，当时屋内只有醉酒的白王，也就是大皇子。 皇上听到后差点昏倒，当场下令三法司严查此案，白王也被关进大理寺。 数日后，御书房。 大虞皇帝猛地将手中奏折扔到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堂下的刑部尚书、都御史以及新任的大理寺卿。 “你们查了这么久，就得出一个案情复杂，仍需进一步勘验的结论？” 三位大臣像是说好了似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 “令妃有没有被玷污？”皇上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验尸的仵作来自刑部，尚书汪洪不说话不行，只能硬着头说道：“陛下，娘娘身份尊贵，仵作只做了基本的伤情检验。” “那逆子可有承认犯下罪行？”皇上又问。 白王关在大理寺，大理寺卿也不得不答，“回陛下，白王声称自己是冤枉的。” “都察院怎么看？” 都御史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缓缓道：“此案扑朔迷离，案情复杂，一时难以查清，臣无法给出准确意见。” “呵呵，好，好得很，别以为朕不明白你们的心思，信不信朕砍了你们？”三人毫无意义回答，把皇上气笑了。 “微臣能力不足，不能替皇上分忧，死不足惜。” 又是异口同声，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头。 三人心里清楚，即使是皇上，也不能毫无理由的斩杀大臣。 案子破不了，顶多是能力不足，这不是治罪的理由。 “滚滚滚，统统给朕滚出去！”皇上发怒，抓起桌上的笔筒奋力扔向大理寺卿，后者不敢闪躲，当场被砸的头破血流，暗骂一声倒霉。 刑部尚书和都御史则心生侥幸，呼，还好砸的不是我。 三法司长官退出御书房后，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擦了把汗。 案情真的复杂吗？ 是有点复杂，但并非复杂到无从查起的的程度。 三法司内不乏有才之人，这件案子弹手可破。 之所以出现如今的局面，是因为案子背后的利益冲突太复杂了。 皇帝有意立太子，大皇子白王和二皇子赤王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两人一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表面和气背后捅刀子，明争暗斗到了白热化程度。 现在白王无故卷入这场官司，最容易让人想到的是被赤王陷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案子的结果就涉及国本之争和东宫之位。 现在定了白王的罪，那会得罪白王党；如果帮白王洗清罪名，又会得罪赤王党。 三法司并非查不出结果，而是在拖，拖着朝堂上达成共识，这些皇亲国戚以及朝中大员需要时间去妥协，去变通，去进行利益交换。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何将各方利益最大化才是主要的。 对于赤王党，他们肯定在想办法彻底坐实白王的罪名，同时还要考虑白王倒台后，剩下的白王党会将哪位皇子推向前台，与赤王争夺太子之位，毕竟白王党内不止白王一位皇子，只不过现在他是领头羊。 而对白王党来讲，现在最重要的是帮白王洗脱罪名，但也要考虑如果白王真的倒台，那么谁来做他的接任者，继续去争夺太子之位。 这些都需要时间。 退一步讲，大皇子是不是清白的并不重要，真相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 如果皇上偏袒大皇子，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同样道理，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但直到现在，皇上没有任何明示或者暗示，白王党和赤王党也未达成共识。 三法司不敢贸然行动。 一不小心，万劫不复，皇家的事向来都如此复杂。 “给朕把铁无情喊来！” 三法司长官离开后，皇上怒气未消，立刻下令招影秘卫指挥使入宫。 皇上的本意，是让三法司把案子查清楚，这是正当的司法程序。 但奈何三个老家伙鬼得很，拖着不办。 对于他们的考虑皇上心知肚明，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皇上只能让自己的亲兵，影秘卫来查。 其实对于这件事，皇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才未给三法司任何暗示。 白王的品质，皇上是信得过的，但奈何这位令妃娘娘年纪轻轻，貌美如花，这又让皇上有些信不过血气方刚的白王。 ------------------------------------- 影秘卫衙门，沈炼百无聊赖的躺在自己班房大椅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嘴里不断地说着:“完了，完了，赚钱的希望破灭了。” 彻底解决了被调往幽州的麻烦后，沈炼得以实施自己发家致富的计划。 最近几日下差后，他没有与靳玉泽和周天禄去教坊司鬼混，而是考察市场，制定赚钱计划。 按照他的想法，先酿蒸馏酒，再制花露水，最后造玻璃。 结果一番考察，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蒸馏技艺早在百余年前就存在了，花露水的类似物也流行了几十年。 玻璃虽然没有，但当沈炼兴致勃勃的操作一番后，赫然明白理论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 至此，他憋在家中颓废一天，苦思发财之策，忽然灵光一闪，决定写书。 废寝忘食，通宵达旦，绞尽脑汁，抄了...哦不，借鉴了前世里两篇破壁之作。 《斗之力，三段》 《复活吧，我的爱人》 避开同僚悄悄去书社投稿，被骂的一无是处。 书社掌柜说，除了标点能看其他都不能看。 没办法，这个年代理解不了后世的梗。 又借鉴了一篇。 《二月二，龙抬头》 结果因为涉及庙堂，险些被抓，如果不是沈炼跑得快，就被羽林卫押回去了。 至此，他决定老实上班，争取早日升官。 “沈总旗，外面有人找。” 一位小旗敲开沈炼房门，通知道。 “谁找我？”从躺椅上坐起，沈炼问道。 “一位姑娘。” 小旗本打算说一位漂亮的姑娘，但又怕冒犯到未来的嫂子...... 姑娘？ 沈炼心里纳闷，我就认识两位姑娘，一个在教坊司，一个去了外地。 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芸孀来偿还债务的？ 莫名的，沈炼激动了。 第三十一章 洞明境 赶忙跑出衙门，只见一位仙气飘飘的美人站在树下，一袭粉色罗衫，头发高高盘起，手掌搭在额头，遮挡阳光。 “你从禹州回来了？” 虽然来人不是芸孀，但沈炼还是很高兴。 云水瑶有恩于自己，岂能不高兴？ “恩，刚刚回京，马车路过影秘卫衙门，顺便进来看看你。” 看着云水瑶略有疲惫的神色，沈炼忽然有些心疼，他吩咐一名路过的小旗拿来把油纸伞，递给云水瑶遮阳。 “临近晌午，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好呀好呀，刚好我饿了。” “你在这稍等，我去请个假。”沈炼转身刚走出两步，忽然驻足。 我找谁请假？靳玉泽和周天禄临时被抽走做任务，上司蒋明杰在家伺候月子。 千户任长风级别太高，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呵呵，本不想翘班，是你们逼我的。 醉仙楼二层雅座，沈炼与云水瑶相对而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酒菜。 “早知云姑娘有所安排，我就不去冒险了。” 得知自己能进影秘卫是云水瑶帮忙后，沈炼对她更加感激。 ”我也是试试，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事先没告诉你，话说回来，你胆子挺大啊，这与虎口拔牙没有区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于绑架酥酥陷害李威，沈炼本不打算承认的，但不知为何，云水瑶对此十分清楚。 “话说回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芸孀娘子真的那么美？“话锋一转，云水瑶忽然问道。 额...... “确实是极美的。” 在一位姑娘面前评价另一位姑娘的样貌，是万般不可评价过高的，最好的答案是：还行吧、也就那么回事、比你差远了。 但是，人家是花魁，这么回答只能说明自己虚伪。 所以，沈炼选择硬刚。 “嗯？”果然，云水瑶眉毛一挑，脸上笑容略僵。 ”但是风尘味太重，与云仙子没得比。”沈炼赶忙补充。 “恩。”笑容回来了。 ”我听说沈大人当日留宿花魁别院，可有此事？“云水瑶继续问道。 呵，女人，称呼都变了，你就直接问我睡没睡她呗。 我又不是你家相公，你管我？ 另外，求你别提这事了，此乃我心中永远的痛。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闹到地动山摇。 “在下确实留宿了，但我是有原则的男人，当晚什么也没干。”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 沈炼的话云水瑶是相信的，因为她悄悄用了观心术。 恩，不错，没说谎。 留宿花魁房中还能把持住自己，是个有毅力的人。 云水瑶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但是为什么要留宿？难道不能离开吗？ 云水瑶选择以后再问。 一次性问的太多，容易让沈炼多想，自己才不是在意这件事，嗯，没错。 “对了，你不是去禹州寻找晋升开阳境的机缘吗？结果如何？找到了吗？” 为了不继续聊教坊司，沈炼赶忙转移话题。 “当然。”云水瑶昂起像莲花花瓣的下巴，骄傲的哼了一声。 “恭喜恭喜。” “倒是你，还停留在隐元境，加入影秘卫后会面临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应尽快晋升洞明境才是。”云水瑶说的很认真。 晋升洞明境？ 呵呵，我也想啊。 “有没有那种通过传功的方式提高修为？就是把一个人功力传给另一个人那种。”忽然间沈炼想到过去看的武侠电影中的传功方式。 云水瑶听后，瞬间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说不劳而获？哪有这种好事。” “哦，没有啊。”沈炼略有失落。 原来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不过可以通过灌顶的方法，快速提升修为。”云水瑶补充道。 “灌顶？那是什么？”沈炼眼睛一亮，好奇道。 “你过来，我演示给你看。”云水瑶对着沈炼勾勾手指。 还别说，动作挺魅惑。 如果是坐在床边就好了。 呸，乱想什么呢。 沈炼起身来到云水瑶身边坐下。 “闭上眼睛，身体放松。”云水瑶说道。 沈炼不疑有他，乖乖照做。 “下巴收回去，不用噘嘴！” “啊？哦，哦。” 只见云水瑶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沈炼眉心，运转体内真力沿着经脉游走后由手指传出，通过沈炼眉心进入体内。 猛然的，沈炼觉得一股冰凉之意在体内散开，渐渐传遍全身，让他感到由内而外的清爽。 “这是？”沈炼惊讶的睁开眼睛。 “嘘，认真感受，运转自己的真力跟着这股力量。”云水瑶轻声说道。 大约半盏茶后，沈炼全身猛地一震，血流急速加快，皮肤呈现赤红色，像是要爆了一般。 又过了一会，赤红逐渐退去，沈炼睁开眼睛，一抹精光闪过。 “我晋升了？！” 沈炼感觉眼中的世界更加清晰，六识更加敏锐，甚至身边云水瑶的睫毛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恭喜你进入洞明境。”云水瑶笑笑，端起一杯茶喝掉。 “你这是什么功夫？竟能将我提高一个境界。”相比于自己的晋升，他更吃惊于云水瑶的本事。 “这就是灌顶，道门独有的法门。” “那这么说，道门之内全是高手了？” “哪有那么容易，灌顶条件苛刻，首先灌顶者必须具备开阳境以上的修为，其次被灌顶者刚好处于晋升的临界状态，最后两者还要相差至少三个境界。” 云水瑶耐心的给沈炼解释。 沈炼咀嚼着对方的话，若有所思。 就算这样也够变态了，难怪道门能成为大虞正统。 “刚刚给你灌顶时，我发现你的灵魂力特别强大，大约是普通人的两倍。”云水瑶看着沈炼，美目流转，右手托腮，嘟着小嘴。 那个....我是.... “这意味着什么？”沈炼下意识的担心，自己的秘密万一被发现，会不会被这些术士绑起来研究。 “意味着你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 “真的？我怎么没发现？”沈炼诧异。 “修行一途共分九境，隐元、洞明、瑶光靠努力，开阳、玉衡、天权靠开悟，天玑、天璇、天枢就只能看天赋和时运了，灵魂力强大属于天赋的一种，优势只有到了天玑境才能显现。” 好吧，原来我玩的是大后期。 重要人物，总是最后才出场，没毛病。 “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没由得，沈炼突然有感而发。 看着他认真地神色，云水瑶脸颊微微发烫，啐了一口，从鹿皮手包中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玉制吊坠，水滴形状。 “我在禹州偶然发现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亲自动手打磨成水滴状，并运用人宗独门术法开光，送给你，可保平安。” 说话间，云水瑶的脸更红了。 为了不让沈炼看到，她故意将头扭向窗户方向。 “这...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 “哼，爱要不要。” 没等沈炼说完，云水瑶呼的一下将吊坠塞进他怀里，然后起身，一脸开心的走了。 “谢谢仙子。” “我要回钦天监复师命，改天咱们去游湖怎么样？” “好。”沈炼立刻答应，并且心里有了小小的期待。 两人分开后，沈炼马上返回影秘卫衙门。 无故翘班，被发现是要挨骂的。 若是遇上个黑心的上级，还会扣银子。 他前脚刚踏进衙门，就与千户任长风走了个对头。 “沈炼？我正找你呢，指挥使大人让你去一趟。” 第三十二章 抗命者斩 影秘卫总衙，三楼大堂内，铁无情坐在上首，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着。 见任长风带着沈炼进门，他微微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两张椅子，说道：“坐下吧。” 任长风没说什么，很自然的走到距离铁无情最近的椅子坐下。 沈炼站在原地颇为拘束，不知是该坐还是不该坐。 “愣着干什么？坐下啊，指挥使得命令你没听到？”任长风提醒道。 “是，卑职遵命。”沈炼小心翼翼的来到距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如坐针毡。 “洞明境了？”看着沈炼，铁无情眼睛一亮，诧异道。 “回大人，刚刚晋升。”沈炼如实回答。 铁无情点点头，没说什么，等他喝完茶，才又看着沈炼，语气平淡道：“宫里最近发生一件案子，三法司束手无策，皇上让我们影秘卫处理。” 沈炼一惊，三法司都束手无策？一定是案情复杂。 但是为什么要给我说？难道想让我去破案？ 千万别。 我只想办点小案，升上百户，然后也学着蒋明杰回家伺候月子。 “本官与长风商议后，决定让你去处理，沈总旗，你可愿往？”铁无情看着沈炼，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谁爱去谁去！ “敢问大人，具体案情是？”沈炼当然不敢直接拒绝。 “大皇子醉酒玷污令妃娘娘，导致娘娘坠楼身亡。”铁无情说话从不拖泥带水。 槽...我不查，坚决不去！ 难怪三法司束手无策，这不扯呢吗？ 皇子给皇帝戴了绿帽，这是我一个小小的总旗能掺和的吗？ “这是三法司移交过来的卷宗，你且拿回去参考，明日一早随本官进宫面圣。” “这......”沈炼犹豫，不想去接卷宗。 接了，就意味着应下这个差事。 “大人，这么重大的案子，让卑职去查，是不是不太合适？”沈炼鼓足勇气，看着铁无情说道。 “不，你去刚好合适，这是命令，抗命者斩。”铁无情语气变得凌厉，眼神犀利，给这场对话画上句号。 沈炼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接过卷宗，转身离开总衙。 待他走远后，任长风看着铁无情，问道：“大哥，我也纳闷，为什么让他去？” 铁无情起身，背着手走到窗户边，看着楼外沈炼离去的背影，说道：“长风，你可知三法司为何推来推去？” “此案涉及白王，又暗指赤王，牵扯未来东宫之争，三法司不想涉足过深。” 任长风来到铁无情身后，与之错开半米。 “没错，三法司有此顾虑，那你觉得影秘卫有没有？”铁无情继续道。 影秘卫？ 任长风蹙眉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影秘卫虽然不怕这些皇子，但怕得罪未来的皇上，任谁去查，都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从而束手束脚。” “没错，凡事涉及到皇家，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变得极其复杂，让人投鼠忌器。”铁无情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看着任长风，继续道：“沈炼刚刚加入影秘卫，没有世家背景，底子干净，正适合去趟这浑水。” “可他是长公主和云仙子推荐来的。”任长风提醒道。 “云水瑶不必考虑，而以德宁公主的睿智，万般不会插手此事，只会作壁上观。” 顿了顿，铁无情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刚好借沈炼探探这位长公主的底。” 沈炼拿着卷宗，满头黑线的返回自己班房，沿途遇上几位和自己打招呼的小旗，他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应。 他是查案高手，但这个世界没有监控和基因甄别技术，查起来特别费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看看卷宗，做到心中有数。” 一刻钟后，咒骂声在沈炼的班房内传出。 “三法司都是蠢货？就查到这么点东西？” 话说云水瑶与沈炼分开后，直接回了钦天监。 钦天监主楼摘星楼共有九层，一到八层供所有人使用，九层是监正逍遥子和他的亲传弟子独享。 云水瑶刚刚走出楼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师父逍遥子在瞭望台饮茶。 咦？德宁来这里干什么？ 恭敬地向师父行礼，得到允许后，云水瑶在德宁身边坐下。 “禹州之事我已知晓，你处理的不错。”仙风道骨的逍遥子看着云水瑶，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满意的点点头。 “都是师父教的好。”云水瑶拍了一记马屁。 纵然是超然物外的道门人宗宗主，也很吃这一套，逍遥子很开心。 “天人之战临近，你要更加用心，天宗的鹿灵溪可不简单。”逍遥子看着窗外西面的天空，幽幽说道。 “是，弟子记下了。” “你们聊吧，为师还有事情。” 逍遥子离开后，德宁不再端着架子，一把将正在喝水的云水瑶拉过，水撒了一身。 “你好歹是公主，能不能稳重点，我衣服都让你弄湿了。”云水瑶十分不满，这可是在禹州新买的，今天第一次穿。 “呵，如实招来，为什么返京第一件事是去见那个沈炼？”德宁公主一副八卦的样子。 “谁第一时间去见他了？刚好路过，与朋友见个面怎么了。”云水瑶不承认。 “切~~你就嘴硬吧。”德宁公主翻翻白眼，“你托我的事办成了，说吧，怎么谢我。” “你不是来信告诉我，人家自己搞定了李威吗？我谢你做什么？”云水瑶反唇相讥。 “行啊你，过河拆桥？信不信我现在让铁无情把这小子发配幽州喀郡？你可别忘了，影秘卫在那里也有暗子的。” “行行行，你赢了，说吧，想要什么。” 虽然知道德宁公主不会这么做，但云水瑶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哎吆~~我们云仙子是不是马上就有道侣了？”德宁故意调侃道。 “呵，我这是替你积德，别忘了人家曾经救你一命。”云水瑶翻翻白眼，拿起茶壶给德宁公主和自己各倒一杯，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如同铜铃。 德宁公主的脸瞬间塌了下去，“本宫可是当朝长公主，有你这么和长公主说话的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长公主？有你这么八卦的长公主吗？” “你...哼...明日我就让父皇给沈炼赐婚，就把教坊司芸霜赐给他。”德宁鼓着嘴巴，气呼呼的说道。 云水瑶则是假装没听见。 “宫里出大事了，你知道吗？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两人又互相调侃了一阵，德宁公主怼了云水瑶好几次后，才心满意足的聊起了正事。 第三十三章 进宫面圣 沈炼家住外城，前往影秘卫上差，如同从北三环赶往南四环，像取经一般。 为了不迟到，沈炼每天都要早起半个时辰，天不亮就得出门。 “以后有钱了，一定在内城买座宅子。” “三进院落，娶上三房姨太太，不，六房，加上正妻刚好一周不重复。” “再雇上百余个家丁丫鬟。” “哇哈哈哈。” 越想越离谱，沈炼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影秘卫衙门外，铁无情的专属马车早早地停在这，等候沈炼。 铁无情本人则在车内闭目打坐，锤炼修为，尝试突破桎梏,晋升天璇境。 “这马车谁的？好气派，以后说什么我也得搞一辆。”刚刚抵达门口，沈炼就被铁无情的马车吸引了，他小声说道。 “等你当上指挥使就有了，上车。” 铁无情听到沈炼小声嘀咕，掀开车帘，从窗户里看着沈炼说道。 “啊...卑职见过指挥使大人。” 麻溜的翻身下马，行礼之后，沈炼迅速登上马车，坐在铁无情对面。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单独面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影秘卫指挥使，沈炼有些紧张。 “卷宗看了吗？”马车行驶后，铁无情开口问道。 沈炼点点头，如实回答：“看了。” “有什么收获？” 这..... 沈炼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开口。 有个毛的收获，那卷宗与废纸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沈炼欲言又止，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铁无情内心好笑，卷宗他自己也是看过的，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直说无妨。”铁无情冷哼。 沈炼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回大人，三法司提供的卷宗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纯粹是对当前情况的客观描述，我甚至怀疑，他们根本没有派人查案。” 沈炼的回答，铁无情很满意。 “你打算如何查起？” 这还不简单？昨晚我寻思了一整夜呢。 先去案发现场实地侦查，搜集有用的线索，再去查验尸体以及讯问犯罪嫌疑人核对信息，最后找其他相关人员了解情况。 沈炼刚准备如实回答，话到嘴边又咽回肚里。 领导这么问，一定有他的考虑，我不能直接说出想法。 “卑职愚钝，请指挥使大人明示。”沈炼一脸认真。 这位小伙计的表现，铁无情很满意，不像任长风当年，牛哄哄的在自己面前发表看法，而且还特么说的很对。 “案子怎么查你自己把握，但我要告诉你，具体案情不可随意报告他人，连我也不行，此事涉及皇家辛秘，除了查案之人外，只有皇上能知道，明白吗？” 沈炼点点头，心道这点政治敏锐性我还是有的，但问题是我怎么只让皇上知道？亲自去给皇上汇报案情？ 问出心中疑虑，沈炼从铁无情这里得到了答案。 “放心，皇上会安排的。” “切记一点，不论查到什么，都不要自己对案情妄下结论，即使是铁证如山，也只能陈述客观情况，具体的结果需要皇上亲自裁定，否则的话，案件查清之时，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日。”铁无情看着沈连，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这一点，沈炼早就想到了。 白王遇难，赤王得利，事关国本，繁之又繁。 暗叹一声，沈炼倚在车厢，不再说话。 马车很快抵达皇城，负责护卫皇城的羽林卫见是铁无情，简单的做了检查便放行。 然后是宫城，检查的比外城稍微仔细一些。 路上沈炼一直想掀开车帘看看皇宫的样子，但他忍住了。 深宫内院，忌讳颇多，还是算了吧，省的惹一身骚。 铁无情一直默默观察沈炼，对他能忍住好奇心没有掀开窗帘的表现，很满意。 当年带着任长风第一次进宫，可是听这家伙唠叨了一路子。 此子定力不错，铁无情暗自点头。 马车停在御书房前，沈炼跟着铁无情下车。 “铁大人请，皇上等候多时了。”总管太监一直在御书房外候着，见到铁无情到来，立刻笑着走下台阶，迎了过来。 “有劳大监带路。”铁无情对着总管太监抱拳。 “这位是？”总管太监看着站在铁无情身旁的沈炼，询问道。 “影秘卫总旗沈炼，这次的查案人。” “什么？”总管太监吃了一惊，“铁大人莫开玩笑，案情重大，你让一位总旗去查？就算您不亲自入场，也该派一位千户吧？” “大监放心，此子可担此大任。” 见铁无情这么说，总管太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好心的提醒道：“铁大人心里有数就好，请随咱家来吧。” 御书房外有三十六道台阶，两侧站着全副武装的羽林卫。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高手，沈炼只是走在这些人面前，就感觉到神魂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登上台阶后，沈炼看到御书房外站着两位窃窃私语的女子，其中一位穿着火红的长裙，此时正好转身离去，他没看清样貌。 看从背影来看，绝对是个美人。 而剩下的那一位他认识，竟是云水瑶。 她怎么在这？ 云水瑶迎上沈炼的目光，淡淡一笑，没有过多动作。 御书房内，身穿龙袍的皇上坐在龙椅上，面前龙案上堆着高高的奏折。 “陛下，铁无情铁大人和影秘卫总旗沈炼到了。”总管太监禀报道。 “进来吧。”皇上放下御笔，看向御书房外。 沈炼跟着铁无情进入。 “臣铁无情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沈炼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炼学的有模有样。 事实上，昨夜他在家里练习了几十次磕头的动作。 御前失仪可是重罪。 “平身吧。” “谢陛下。” “谢陛下。” 两人起身，等着皇上发话。 “铁爱卿，这位是你举荐的查案人？”皇上看着沈炼，开口道。 不愧是帝王，仅仅是被这么盯着，沈炼就有些双腿发颤。 伴君如伴虎，原来如此。 “回陛下，正是。”铁无情如实回答。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铁爱卿举荐，朕相信你的眼光。” “谢陛下。” “沈炼，朕要你三日内破案，能办到吗？”皇上看着沈炼，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烁着精光，这是帝王独有的气势。 三天？这估计办不到啊.... “臣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沈炼硬着头回答。 “很好，下去查案吧，铁爱卿留下，朕还有事与你商议。”皇上点点头，不再搭理沈炼。 退出御书房后，沈炼看到云水瑶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正对着自己挥手。 他赶忙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沈炼终于问出心中疑问。 “查案喽。”云水瑶噘噘小嘴，极不情愿的说道。 第三十四章 案发现场 “查案？”沈炼一愣，心道我也是奉旨查案的。 “对啊，查案，和你一样。” “钦天监不是不理朝政吗？你怎么会来查案？” “受人所托。”云水瑶耸耸肩膀，撅着小嘴继续道：“全靠你了，我可不会查案。” 额....不会查案还托付给你？ 沈炼心中吐槽。 其实长公主请云水瑶来，主要是探听案情，查案的事自然交给沈炼。 根据长公主交代，云水瑶只要将每天的案情进展和得到的消息及时告诉她就行。 至于能不能破案，长公主并不关心。 两人说话的时候，总管太监笑吟吟的来到沈炼旁边，手中递上一面金牌，说道：“沈大人，这是御赐金牌，供你查案所用，凭借这面金牌，您和云仙子可随意出入皇宫，但是进入后宫要在司礼监的陪同下才行。” 沈炼接过金牌，躬身对着总管太监行礼，说道：“大监称呼卑职沈炼就好。” “哈哈，沈大人奉旨查案，咱家可不敢乱来。” 说完，总管太监招呼旁边一位小太监过来，对沈炼和云水瑶介绍道：“这是司礼监的三德子，今后他陪着大人和仙子查案。” “见过小公公。” “见过沈大人。” 这位小公公，就是当日将令妃坠楼的事报告给总管太监的那位。 “皇上那还需要咱家伺候，沈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三德子便是。”传达完皇上的旨意后，总管太监返回御书房。 小太监三德子，就是铁无情所说的皇上自有安排。 他的职责与云水瑶一样，只不过是将沈炼查案的进展汇报给皇上而已。 “只有三天时间，你准备从何查起？”云水瑶对查案一窍不通，开口问道。 “先去案发现场。”沈炼看着三德子说道，“劳烦公公带路，咱们先去令妃娘娘的钟翠宫。” “是，大人，请跟咱家来。” ------------------------------------- 钟翠宫外，站满了身穿金甲的赤羽卫，这是一支专门守护后宫的队伍，全部由女性士兵组成。 有了这支队伍，可以很好的防止后宫佳丽们因为长时间见不到皇上，而与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站住，此地封锁，闲杂人等不的入内。” 赤羽卫队长拦住沈炼三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地封锁？好啊，怕就怕你不封锁，现场被破坏。 沈炼拿出金牌在女队长面前晃了晃，神气的说道：“影秘卫奉旨查案。” 女队长确认了沈炼三人身份后，点点头放行。 “这里什么时候封锁的？”一边走向钟翠宫主殿，沈炼一边问身旁的女队长。 “案发后我们接到命令，立刻赶过来了。” “在此之前可有人进入过？”沈炼继续搜集信息。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都来过。”女队长如实回答。 主殿分三层，令妃的闺房在顶层，案发现场也在顶层。 在女队长的陪同下，沈炼三人沿着木质楼梯上楼。 三楼有一茶厅，根据卷宗内有限的信息，大皇子自称当日醉酒，在茶亭喝了一杯茶后就沉沉睡去，自始至终没见过令妃，待他醒来，便听到宫女们大喊令妃坠楼了。 “咱们先去茶亭看看。”沈炼当机立断。 茶亭在令妃闺房旁侧，两者间有一条长廊连通，大约七八米距离。 茶亭内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沈炼仔细观察，发现茶桌上的茶具是新的。 也就是说，这里被人处理过，最起码之前大皇子喝的那壶茶不见了。 “去令妃娘娘的房间吧。”沈炼又说。 “这边请。” 女队长带队，一行四人穿过木廊，从正门进入。 打开门后，沈炼微微皱眉。 闺房与茶厅天壤之别，这里乱糟糟的，桌椅被掀翻，窗帘被撕烂，茶具、灯盏摔得满地都是。 “你们封锁现场时，这里就这样？”沈炼没有立刻进门，站在门口问道。 “没错，我带人赶到时，就是这幅场景。”女队长点头。 “之前三法司的人进来过吗？”沈炼又问。 “他们和沈大人一样，在卑职的陪同下，先去了茶亭，又来了这里。” “茶厅的茶具是新换的吗？”沈炼想了想，问道。 女队长摇摇头，十分确定的说道：“不，整个钟翠宫内的物品，案发之后从没动过，之前三法司的人也只是查看，并未带走或者带来什么东西，也未更换过任何物品。” 难怪能当上队长，悟性不错，知道我在暗指什么，沈炼在心里对此女点赞。 他最怕的不是线索难找，而是担心之前来过这里的人中有白王或者赤王的党羽，他们故意销毁线索或者留下错误的线索。 现在有了女队长的保证，沈炼便略微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的踏进门内，沈炼目光扫过地面，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 除了一片狼藉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根据现场情况推断，这里在案发时曾经发生过剧烈冲突。 哎，如果有采集分析脚印的技术就好了。 绕过一座大屏风，沈炼看到了令妃娘娘的床榻。 上面乱糟糟的，床单、被褥卷到一起。 只要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此前发生过一场大战。 “床上本来就这样吗？”沈炼站在床边，问女队长。 “不，三法司的人都翻过被褥和床单，但是一开始也很乱，嗯....和现在差不多，沈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女队长略加沉吟，向沈炼解释道。 意思很明显，三法司的人虽然动过被褥，但床上最初的样子依然是战场遗址。 沈炼点点头，弯下腰，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床单，任何边角都不放过，最后竟然凑到上面闻了一会。 被褥也是同样的待遇。 一旁的云水瑶直皱眉。 他这是干什么？鼻子都贴上了，不嫌脏吗？ 其实沈炼在寻找关键的证据，懂的都懂，这个世界没有橡胶套，如果发生些什么，床单上一定会有痕迹留下。 这将会是定罪的铁证。 第三十五章 疑点颇多 检查完床铺，沈炼又来到令妃坠楼的阳台。 他看到，原本整整齐齐的护栏有一处缺口，断裂处痕迹很新，令妃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沈炼蹲在护栏断裂处仔细查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护栏是实木打造，十分结实，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如果是被撞断，那么来自人体的力量必须非常大。 沈炼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景象，脑中开始形成画面，复盘当时的情景。 大皇子醉酒后进入令妃闺房，提出无理要求，令妃不从，两人在屋内打斗，后令妃不敌，被大皇子强行拉到床上，一切结束后，大皇子担心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将令妃从阳台推下，护栏也是这时候被令妃撞断的。 等等，不是这样。 如果令妃被玷污，那么事后大皇子正处于贤者模式，断然不会做出将令妃推下楼的举动，这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威胁令妃，让她守口如瓶，毕竟这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两人都活不成，大皇子还可以反咬一口令妃趁着自己醉酒而勾引自己。 床上没有留下痕迹，令妃大概率没被玷污。 事情对上了，令妃被大皇子强行抱到床上后，奋力反抗，成功逃离魔爪，大皇子担心事情败露，杀人灭口，然后返回茶亭，假装刚刚醒来。 但还有两个疑点，一是茶亭中的茶为什么没有了？二是实木护栏很结实，纵使大皇子用尽全力推令妃，后者也未必能把护栏撞断。 根据已知的信息，大皇子只是普通人，没有修为在身。 心里有了算计，沈炼招呼身后的三人离开令妃闺房，沿着楼梯走出主殿。 “被撞断的那截护栏还在吗？”下楼的时候，沈炼问道。 “还在，被放在一楼拐角的仓库中了，我命人给沈大人拿出来。”女队长回答道。 “刚好顺路，我过去看吧。”沈炼摆摆手，谢绝了女队长的好意。 仓库有一侧窗，正值白天，阳光照进来，视线很好。 沈炼仔细观察这一节断掉的护栏，在断裂处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似乎事先被人动过手脚，削弱了护栏的强度。 他眉头深皱，内心惊讶。 这可就变味了。 如果护栏被事先做了手脚，那么这看似简单的案子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你帮我把钟翠宫的全部下人都集中到院子里，我要问话。”沈炼扭头看向女队长。 后者领命而去。 很快，钟翠宫的下人们全部被集中起来。 沈炼站在众人面前，眼睛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试图发现些什么。 但很可惜，这些人脸上除了茫然之外，什么都没有。 “案发时，你们谁在令妃娘娘身边伺候？”沈炼问道。 身为皇上的妃子，不可能没有贴身丫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位宫女回答道：“回大人，当时宫女李裙跟在娘娘身边。” “她人呢？今日没在？”沈炼问道。 “失....失踪了。”这位宫女小声道。 沈炼眉头一皱，失踪了？ “什么时候失踪的？” “案发第二日奴婢就没见过她了。”宫女继续说道。 “当时你们在哪？令妃娘娘身边只有一位贴身丫鬟？”沈炼继续问道。 “回大人，娘娘平时没什么架子，与我们相处下来更像是姐妹一般，衣食起居很少让我们伺候，所以只有一位贴身丫鬟。”宫女如是说。 这时女队长来到沈炼旁，小声说道：“此前三法司问过了，案发时他们确实都不在现场。” 沈炼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护栏断裂的阳台，问道：“令妃娘娘经常在阳台纳凉吗？” “嗯嗯，娘娘非常喜欢倚在护栏上观看远处的月牙湖。”回答的还是那位宫女，她似乎是这群下人的头头儿。 倚在护栏上观看月牙湖？ 这个月牙湖沈炼有些印象，刚刚在阳台搜查时，他曾经往远处看了一眼，确实很漂亮，形如月牙，波光粼粼。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令妃是自己掉下来的，房间是被人故意弄乱，伪装成案发现场，大皇子是冤枉的？ 护栏明显被做过手脚，如果令妃娘娘像平时一样倚在上面而不小心坠楼........ 沈炼有些不敢往下想了，谋杀皇妃，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谁这么大胆子？而且还嫁祸给一位皇子。 他将云水瑶喊到身边，凑到对方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我不要，你找别人。”云水瑶听后将头扭向一旁，拒绝道。 “别人我信不过，万一破坏了现场怎么办，只有像仙子这么聪明又干练的女子，才能完成此大任。”沈炼哄着她。 “切~~少忽悠我，又不是什么难事，行吧，看你破案这么劳累，我帮你一把。”云水瑶傲娇的走向主殿，按照沈炼的要求前往令妃娘娘卧室。 “本官问你们，当日可曾听到令妃娘娘呼救？”沈炼看着眼前的这群下人们说道。 “没有，没听到。”众人纷纷摇头。 刚说完，三楼上传来一阵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除了沈炼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们说谎，声音如此清晰，怎么可能听不到？”沈炼的声音提高三分，怒喝道：“如果你们知情不报，就跟本官去影秘卫衙门交代吧！” 刚才的救命声，是云水瑶按照沈炼的要求发出的。 “大人明察，当日真的没有呼救声。” “是啊，是啊。“ “我们说的是实话啊，真的没有。” 一听影秘卫衙门，这些下人们慌了，赶忙解释，生怕真的被抓进去。 沈炼点点头，没有继续发问，若有所思。 按照常理，如果大皇子欲行不轨，令妃娘娘一定会发出呼救声，既然没有呼救，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被大皇子控制住，没有机会呼救。 二是她自愿与大皇子私通，根本不需要呼救。 但这两点又都与屋内的打斗痕迹背道而驰。 另外护栏被动手脚和贴身宫女李裙失踪，也是两大疑点。 “咱们去看一下令妃娘娘的尸体。” 第三十六章 验尸 案子发生后，为了防止事态有变，皇上下旨紧急处置。 令妃娘娘遗体由刑部派人验尸，疑犯白王也就是大皇子，押至大理寺，白王府由都察院监禁，钟翠宫则交给赤羽卫看守。 这样分别处置，可以有效防止某一方的力量介入案件。 沈炼要看令妃娘娘尸体，自然要去刑部。 呵呵，刑部？ 沈炼忍不住冷笑。 希望这次你们不要出幺蛾子。 我身边可是有一位司礼监的公公，人家那是专门侍奉皇上的！ 令妃娘娘的尸体存放在刑部冰窖。 沈炼没想到，这一趟出奇的顺利，在刑部大门，当自己拿出金牌的那一刻，值守的差役立刻喜笑颜开，就差跪下说爷爷您请进了。 一路畅通无阻，也没遇上什么大官，沈炼三人很顺利的来到冰窖。 这里的当家人是一位年逾六十的千户，姓张。 “张千户，在下奉旨查案，希望看一看令妃娘娘的遗体，顺便把你们的验尸报告给我。” 互相介绍完身份后，沈炼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千户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着三人前去查验尸体，同时派人去取之前的验尸报告。 冰窖温度很低，纵使沈炼有着洞明境修为，也忍不住打起了冷颤，而小公公三德子更是被冻得全身颤抖。 反观刑部的张千户，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差服内衬是加绒的，故此并不觉得寒冷。 云水瑶看着沈炼发抖的后背，嘴角微微上扬，立刻掐了个法决拍向沈炼，后者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意流遍全身。 沈炼报以感激的目光。 “那....那个....仙....仙子，能不能给咱家也来一下，真的受不了了。”小公公三德子凑到云水瑶边上，试探的问道。 “哦，可以。” “谢仙子。” 跟着张千户左拐右拐，终于是来到了存放令妃娘娘尸体的地方。 这时小吏也拿着验尸报告赶来。 沈炼接过后立刻查看。 与案件卷宗一样，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简单地记载了令妃坠楼，头部先着地，气绝身亡。 甚至连死前坠楼还是坠楼而死都没有注明。 “这就是你们的验尸报告？” 沈炼不满意，认为对方有意忽悠自己。 堂堂刑部，怎么可能得出这种验尸报告？ 张千户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娘娘千金之躯，我等怎么随意查验？沈大人请看，这衣服还是坠楼时的样子。” 沈炼根据张千户指向看去，果不其然，衣衫完整，只是沾有血迹。 嗯？衣衫完整？难道坠楼之前还特意整理了衣服？这是不是说明坠楼前发生的事情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张千户，请问刑部是否检查过，令妃娘娘生前有没有遭到玷污？”沈炼看着尸体问道。 “未曾查过。”张千户摇头回答。 以前未查，那么现在查一下吧。 介于令妃娘娘生前的身份，沈炼不便自己动手，他本打算让云水瑶代劳，但是考虑到对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处理这种事恐怕不妥，想了想，他对张千户说：“劳烦千户大人找一名女性仵作过来。” “沈大人这是？”张千户疑问。 “验尸。” “这.....要不大人您回影秘卫找一位仵作？”张千户犹豫了，擅自检验皇妃的遗体，如果皇上怪罪下来，这罪名可不轻啊。 “要不张千户跟我回一趟影秘卫，亲自挑选一位仵作？”沈炼皱眉，心道皇上只给我三天时间，你少在这给我整幺蛾子，再说我只是确认两件事，又不会对遗体不敬。 听沈炼要将自己带回影秘卫，张千户顿时一缩脖子，老老实实的去喊了一名女仵作。 此人五十来岁，一看就经验丰富的样子。 为了防止对方糊弄自己，沈炼一上来就拿出金牌，表明身份以震慑对方。 “沈大人需要老妇做什么？尽管吩咐。”女仵作很配合。 “大婶莫急，在下想请大婶帮忙验一验令妃娘娘生前有没有受到玷污。”沈炼说得直白，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称呼你为大婶，有利于拉近距离，省的验尸时你应付了事。 女仵作点点头，看了一眼张千户，征求领导意见。 “照办。”张千户立刻说道。 女仵作动作麻利，走到尸体边上开始操作。 沈炼也怕失仪，看到不该看的，故将头扭向一旁。 云水瑶有些尴尬，走到角落里看向别处。 小太监三德子没什么表现，只是暗暗在心里复盘今日发生的事情。 临行之前他的干爹，也就是总管太监交代过他，不论沈炼做什么都不要阻止，不论沈炼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只需要将沈炼查案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记住，禀报给皇上即可。 过了一会，女仵作检查完，走到沈炼边上，说道：“沈大人，尸体已经搁置数日，仅依现在的状况来看，老妇确认娘娘生前没有遭到玷污。” 沈炼听后眼前一亮，挑眉问道：“大婶你确定吗？” “十分确定。” “好，多谢。”沈炼低头沉思，“劳烦大婶再去检查一下令妃娘娘遗体身上有没有瘀青之类的伤痕。” “淤青？”女仵作略微不解。 “嗯...就是临死之前很短的时间内，遭受剧烈碰撞而留下的瘀青。”沈炼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撞断护栏坠楼的情况。 女仵作明白后，立刻前去。 这一次需要检查的地方较多，而且需要将衣服脱下，耗费的时间略长。 一刻钟后，女仵作复命而归。 “沈大人，老妇检查过了，娘娘身上并无瘀青。” “那有没有其他的伤痕？比如抓痕之类的。”沈炼又问道。 女仵作摇摇头，“除了坠楼落地时产生的伤痕，没有其他的。” “确定？” “确定，老妇在刑部做了近四十年仵作，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得到确认，沈炼点点头，“有劳。” 三人从刑部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亮渐渐升起。 沈炼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对身边的云水瑶和三德子说道：“今日二位陪着我劳碌一天，沈某着实过意不去，现在天色已晚，咱们明日再查案，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酒楼，沈某做东，咱们去吃晚饭。” 小公公三德子率先说话，只见他拱拱手，说道：“沈大人好意咱家心领了，只是咱家还要急着回禀万岁爷，就不作陪了。” 沈炼倒也不强求，“也罢，那就等案子结束，沈某再好生宴请公公。” “只是，沈大人，今日您可有什么结论？咱家要如何回禀万岁爷？”小公公三德子面露难色。 他确实是跟着沈炼跑了一天，但只是看着沈炼忙东忙西，他自己除了听到令妃娘娘生前没有受到玷污这个实质性的内容外，没有任何收获，无奈，只好询问沈炼。 结论？ 我可不能说，现在虽然不能确定白王是被冤枉的，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件案子是有人设局。 但是指挥使交代过，我不能作出结论性陈述。 “公公如实禀报即可，今日所见所闻，皆可向皇上禀报，但一定要陈述事实，不要添加个人推断。”沈炼看着小太监，好心提醒道。 能在司礼监当太监，还拜了总管太监为干爹，这位三德子小公公自然不是蠢货。 经沈炼这么一提醒，他略微沉吟，便恍然道：“咱家明白了，多谢沈大人提醒。” 小公公走远后，沈炼看着身边的云水瑶，问道：“云仙子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呵，没空，本仙子也要把情况告诉某人，改日吧。” 改日？这么直接？幸福来得太突然。 沈炼愣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人家说的是改天的意思。 第三十七章 不想死的给本官滚开 皇宫，御书房。 三德子平铺直叙的讲述了沈炼一天的查案经过。 皇上听了三德子的禀报后，心里先是一喜，紧接着便是一怒。 喜的是令妃没有遭到玷污，怒的是这案子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聪明莫过帝王，纵然是皇上，也是从争夺太子之位走过来的。 哎。 皇上低叹一声，吩咐三德子明日继续跟着沈炼查案后，便让他下去休息。 “朕乏了，扶朕回去休息。” “是，奴才遵旨。”总管太监立刻上前，扶着皇上离开御书房。 因为身体的原因，年迈的皇上已经数年未去后宫休息了。 他还想多活几年，而那些妃子们又索求无度。 早几年前，皇上还会从钦天监弄一些药物，现在即使是用上药物，皇上也不敢去后宫走一遭了。 所以，他才组建了赤羽卫。 德宁公主府。 云水瑶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她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你别光顾着吃啊，赶紧给我说说进展。” 德宁公主焦急道。 “哎呀，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这案子似乎另有隐情，大皇子可能是被冤枉的。”云水瑶没好气的看了德宁一眼，继续胡吃海喝。 相比于三德子的谨慎，云水瑶与德宁公主说明情况就轻松多了。 她捡了些重点内容，连带着自己的推测说给了德宁。 “细节，我想知道细节啊！”德宁有些着急。 “哪来的那么多细节，我总不能把今天的经过都给你复述一遍吧？”云水瑶翻翻白眼。 “对，就是给我复述一遍，否则为什么要你去跟着？” “哎呀，烦人，等我吃完再说，跑了一天饿死了，水都没顾得上喝。” 德宁公主见状，挑挑眉毛，用带有怀疑的语气，说道：“你今天不会是只顾着看沈炼，具体细节给忘了吧？” “噗~~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明天我不去了。” “呵，你要不去，我就找别人，找个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英气十足的女护卫，而且是那种男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的。”德宁公主针锋相对，完全不给云水瑶面子。 “行，算你狠。”云水瑶拿过手帕擦擦嘴，与德宁说起了具体经过。 长公主听后，眉头越皱越紧。 “这么说来，白王的确有可能是被陷害的，但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 沈炼骑马回到自己家中，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 躺在床上，他不断地复盘今日所获得信息，做出各种假设。 如果白王是被冤枉的，那么是谁做局陷害他呢？往往最大得利者就是始作俑者，如此说来，赤王的嫌疑最大。 但是，这太明显了，白王和赤王虽然在争夺太子之位，但双方各有优势，赤王此举略有冒险，如果东窗事发，他自己一定会无缘太子之位；现在的局势，赤王还用不着这么做。 其他的皇子？这也不太可能。 就目前来看，所有的皇子们都选择站队白王或者赤王，没有第三方势力。 明天需要去问问这位犯罪嫌疑人了。 ------------------------------------- 第二天早上，沈炼早早起床，在路边摊吃过早饭，火速赶往皇宫。 有金牌在手，沈炼顺利的通过羽林卫的盘问，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宫城门外。 云水瑶早已经等在这了。 看见沈炼前来，她笑吟吟的打起招呼。 昨晚沈炼是约在内城见面的，因为钦天监在内城，但这一提议被云水瑶否决，改在了宫城门口。 原因很简单，昨晚云水瑶在德宁公主府过夜，公主府位于皇城之内，难道大早上的她在跑去内城吗？呵呵。 沈炼虽然好奇，但他没问。 他记得云水瑶说过是受人之托参与查案，那么这件事一定是经过皇上同意的，如此有本事之人，给云水瑶弄个通行证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咦？你换了身裙子？”沈炼诧异的看着云水瑶，心道你昨天那身不是才穿了一天吗？ “对啊，好看吗？”云水瑶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 “好看。”沈炼点点头，无比认真的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真的很好看，仙气十足。 “哼~~走，进宫查案。”长发飘飘，被沈炼夸奖的云水瑶背着手，高高兴兴的走向宫城城门。 他们要先去司礼监找小公公三德子，然后一同前往大理寺，找白王问话。 两人刚刚走到城门口，沈炼正欲亮出金牌，却看到小公公三德子手里拿着一个包子，边啃边从城内走出来。 他远远地看到沈炼和云水瑶后，三下五除二将包子塞进嘴里，小跑着赶过去。 “沈大人，云仙子，实在不好意思，昨晚睡得晚了些，早上没醒来，还打算去皇城门口迎你们呢。”三德子站在两人面前，眼神里含着胆怯。 不得不说，三德子很会做人，人情世故拿捏到位了。 “公公，咱们先去一趟大理寺，我有些事情要问一下白王殿下，劳请公公带路。”沈炼对着三德子拱拱手，语气非常客气。 呵呵，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既然人家对自己客客气气的，那么我着实没必要摆着一张臭脸，沈炼心里道。 “好说好说，查案咱家比不上沈大人，但是带路还是没问题的。”三德子笑笑，语气非常谦虚。 这是个人才，将来必成大器。 沈炼暗自给三德子点了个赞。 云水瑶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沈炼，时而抿嘴笑笑，时而嘟嘟小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理寺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是大虞王朝最高审判部门；前任大理寺卿王明主动辞官后，大理寺少卿宋海上位，接任大理寺卿。 “站住，干什么的？大理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府衙门外，负责看守的士卒拦下沈炼三人，语气傲慢的说道。 “咱家是司礼监的，奉......” “什么司礼监不司礼监的，除非拿出文书，否则统统不许进。”士卒态度依旧跋扈，三德子还没说完就打断了他。 “你！！”小公公气的念着兰花指，看样子要骂人。 沈炼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我来。 “本官影秘卫沈炼，奉圣旨查案，如有阻拦者，按照同犯论处。” 沈炼二话不说，拿出金牌拍在先前那名士卒脸上，怒喝道：“不想死的给本官滚开，耽误了本官办案，将你们统统关进噬牙狱。” 第三十八章 提审白王 影秘卫噬牙狱恶名远播，大理寺外的侍卫听到后，身子顿时一僵，脸色蜡白。 “哼，让路。”沈炼一把推开此人，带着云水瑶和三德子进门。 云水瑶没什么表现，三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先前拦住他的侍卫，暗自记下此人长相。 或许是因为白王关押在大理寺的缘故，这里的大小官员明显比刑部更加重视这件事。 沈炼刚刚进门，就有小吏急匆匆的去禀报大理寺卿，而沈炼几人也被一名寺正请到了会客厅，好茶好酒伺候着。 “沈大人稍等片刻，大理寺卿宋大人马上就来。” “有劳寺正大人。”这人之前介绍了自己名字，但是沈炼没记住，只能称呼职务。 没办法，当时云水瑶恰好无意中做了个非常妩媚的动作，沈炼看傻眼了。 一盏茶还没喝完，大理寺卿宋海带着少卿等多位官员，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会客厅。 一名正二品官员，见到沈炼却没有半分架子，竟然主动伸着胳膊走过去，与沈炼握手。 “沈大人来的好啊，来得好，大皇子殿下软禁在大理寺数日，本官如坐针毡，希望沈大人尽快查明案情，还大皇子清白。”宋海说着真情实意，毫无虚假。 沈炼听的内心一震，宋海的话意有所指，这位大理寺卿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本身就是白王党？ 看来皇上还是倾向于白王无罪的，否则也不会将他关押在大理寺。 不管什么原因，从宋海的态度来看，白王关押在这里，衣食起居即使比不上白王府，也肯定不会差多少。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尽快查明此事。”作为查案人员，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能作出有倾向性的表达，沈炼只能打官腔。 更何况身边还有云水瑶和三德子这两个小“谍报人员”，万一话被传进皇上耳朵里，恐有无妄之灾。 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 “哈哈，沈大人谦虚了，影秘卫出手，必定水落石出。”宋海笑呵呵的，看着沈炼说道。 “惭愧惭愧。”沈炼拱拱手，报以微笑。 “宋大人，下官此番前来，想见见白王殿下，不知是否方便？”感受到宋海的立场后，沈炼咀嚼了会儿文字，才说道。 白王是大皇子，现在又在人家的地盘，虽然自己奉旨办案，但也得征求下意见。 如果白王避而不见，自己也没法子。 “当然方便，白王殿下等候多时了，请随本官来。”宋海很爽快，对着沈炼三人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跟着大理寺卿宋海来到一处雅致小院，进门之后，沈炼看到一位锦衣公子正坐在院内的凉亭中品茶。 他的身后站着两位身材火爆的婢女，一个正在揉肩，另一个手握宫扇轻轻地扇着。 “白王殿下，沈炼沈大人到了。”大理寺卿走到锦衣公子面前，恭敬地说道。 原来这就是白王？ 沈炼仔细观察，眼神在白王和他身后婢女身上一一扫过。 呵呵，看来这位白王即使在大理寺，晚上也没闲着啊。 据说令妃娘娘貌美如花，如果白王酒后心生歹念，贪图对方美貌而做出不轨之事，似乎也合情合理。 “下官沈炼，见过白王殿下。”得到白王允许后，沈炼走上前，对着白王行大礼。 云水瑶和三德子紧随其后。 白王的眼睛在沈炼身上停留片刻，扫了三德子一眼，最后停在了云水瑶身上。 刹那间，白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此女子好美，若是娶回府上做妾室，岂不爽哉！ “沈大人是为了案情而来的吧？”白王收回目光，心里有了算计。 “正是，微臣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白王殿下。”沈炼实话实说。 “嗯，屋里说吧。” 白王点头，起身走向别院的小楼。 大理寺卿站在原地没动，沈炼奉旨办案，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大理寺卿也不好跟在旁边。 沈炼猜到宋海的心思，略加沉吟，转身对着大理寺卿拱拱手，说道：“宋大人一起吧，也帮着下官分析分析。” “好。”宋海立刻答应下来，跟着一起走进屋内。 小楼共有两层，一层是堂屋，供白王饮食娱乐，二楼才是卧室。 会客厅不是很大，但足以坐下沈炼等人。 大理寺卿吩咐之前那两名伺候白王的婢女端上茶水点心和水果。 见对方如此热情，沈炼灵机一动，也不再端着，伸手拿起一个橘子拨开吃了起来。 白王看到后，嘴角微微上翘，端起茶杯，等着沈炼主动说话。 吃完一个橘子，沈炼叹了口气，故作紧张，随后看着白王，说道：“白王殿下，微臣是为了令妃娘娘的案子而来，希望殿下能回答几个问题。” 白王点点头，“直说无妨。” “谢殿下。”沈炼从怀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本和炭笔，说道：“殿下当日为何会出现在令妃娘娘的钟翠宫？” “当日我在母妃那里吃过晚宴后离开，路过钟翠宫时，被令妃娘娘的婢女李裙喊住，对方声称令妃娘娘找本王有要事商议，本王这才跟着婢女李裙去了钟翠宫。”白王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 “可有人证？”沈炼边记录边问。 “母妃的婢女马欣算不算？”白王看着沈连说道。 “暄妃娘娘的婢女？”沈炼进一步确认道。 白王点头，没有回答。 “敢问殿下，这位名叫马欣的婢女为何会跟在白王身边？”沈炼问道。 “当时天色已晚，她送本王离开后宫，也是为了避嫌，毕竟后宫中住的都是父皇的妃子，本王独自走动多有不便。”白王略微解释。 他的话得到三德子的印证，后宫规矩确实是这样。 皇子们可以进入后宫陪自己的母妃，但不得带侍卫，进出都要有宫女陪着。 “白王殿下在暄妃娘娘那里可有饮酒？是否喝醉？”沈炼想了想，认为马欣不是重要人物，便不再关注。 “本王陪母妃喝了几杯，并未喝醉，但当时酒意上涌，有些头疼。” 沈炼点点头，旋即说道：“请白王殿下详细说一说您进入令妃娘娘钟翠宫后发生的事情，希望殿下自己回忆一下，不要漏过细节，这或许是断案的关键线索。” 第三十九章 关键人物 白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靠在椅背上沉思一会，才开口说道：“当晚本王跟着李裙来到钟翠宫，沿途与几位宫内下人打过招呼后，直接登上主楼三层；李裙告诉我令妃娘娘在沐浴更衣，让我在茶厅稍等片刻；由于在母妃那里喝了酒，本王当时口干舌燥，就倒了一杯下人端上来的茶，喝下后越发头疼，很快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等本王再次醒来，刚好听到下人们大喊令妃娘娘跳楼了。” “白王殿下自始至终没见到令妃娘娘？”沈炼皱眉，抓到了关键点。 “没错。” “殿下喝的那杯茶，可有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甘甜可口，芳香四溢，本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白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王也怀疑茶水被人动了手脚，陷害本王，证据就需要沈大人去找了。” 沈炼没说话，心说：现在来看，如果白王说的是实话，茶水有问题是一定的。 “这壶茶可是那位婢女李裙所泡？”沈炼又问道。 “本王不知，但确实是李裙给本王呈上来的。”白王摇摇头，如实说道。 “殿下平日里可与令妃娘娘有来往？”沈炼想了想，问出这个极具冒险性的问题。 问完之后，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王，让后者有些不自在。 “本王怎么可能与令妃娘娘有来往？在此之前除了宫中见过几次，再无任何关联。”白王略有生气，沈炼这话意有所指，若不是自己深陷囫囵，一定派人掌嘴。 沈炼看到，白王脸上除了略有怒色外，没有半分惊慌。 他没说谎。 “殿下莫怪，微臣也是为了早日查明案情。”沈炼赶忙道歉。 “无妨。”白王的怒气一闪而过，脸色又恢复先前的模样。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白王殿下与令妃娘娘素无来往，那当日婢女李裙说令妃娘娘有请时，殿下可曾询问过找您何事？” 此言一出，白王殿下那张原本镇定自若的脸瞬间垮下去，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显然，他没料到沈炼会问这个问题。 “本王不曾问过。” 语气揶揄，底气不足。 沈炼看着白王的模样，心里冷笑，呵，原来也是馋人家身子。 都说酒后胆量提高一倍，看来皇子也不例外。 来的路上沈炼避开三德子悄悄问过云水瑶，令妃娘娘容貌如何，云水瑶回答，容貌是极好的，身段更是极好的。 “微臣没有问题了，多谢殿下配合，微臣告退。”沈炼站起身，对着白王躬身行礼。 行至小院门口，沈炼忽然被白王喊住。 “沈大人，如果你能替本王洗清嫌疑，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哎，沈炼心里叹口气。 皇上的“谍报人员”三德子就在我身边呢，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想了想，沈炼再次抱手行礼，对着白王说道：“谢殿下厚爱，微臣奉旨查案，自当竭尽全力还原事实真相，清者自清，皇上定会公正决断，殿下不必担心。” 看着沈炼离开的背影，白王招来身边的大理寺卿，“给本王查查这个沈炼。” “是，臣这就吩咐下去。” “嗯。”白王点点头。 “殿下，这两个婢女，您还满意吗？”宋海凑到白王身边，意有所指道。 “宋大人眼光不错，昨晚本王很满意，玩的很尽兴。” “那今晚换人吗？”宋海试探道。 “不必，还是她俩吧。” 话说沈炼离开大理寺后，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 从白王的供词推断，这位令妃娘娘的贴身婢女李裙是本案的关键人物。 白王自始至终没见过令妃娘娘，而他又是被令妃娘娘的婢女请进钟翠宫的，那现在有个问题，究竟是不是令妃娘娘要见白王？或者说令妃娘娘有没有邀请白王？ 大晚上的，皇妃约见皇子，而且还沐浴更衣，这怎么说都有问题。 如果是这位婢女李裙假传消息呢？ 轰隆！ 忽然间，沈炼心中闪过一道炸雷。 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婢女李裙知道令妃喜欢倚在阳台栏杆上看月牙湖，所以事先在栏杆上做了手脚；案发当日，她假传消息将白王哄骗到钟翠宫；在茶中做手脚后迷晕白王，又将令妃推下楼或者令妃不小心跌下楼，从而嫁祸给白王。 不对，这里面有几个疑点，沈炼紧接着自我否认。 首先，婢女李裙怎么知道那日白王会路过钟翠宫？ 其次，如果白王没有在暄妃娘娘那饮酒，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很难落入圈套，除非婢女李裙当时说出了令白王不可拒绝的理由。 最后，她怎么那么确定白王一定会喝下自己奉上的茶水？ “哎。”沈炼愁眉不展，叹了口气。 云水瑶一直以旁观者的心态参与此事，一来她确实不懂办案，二来她怕影响沈炼的侦查思路。 现在见沈炼发愁，她想了想，往沈炼边上靠靠，说道：“别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沈炼对着她笑笑，没说话。 皇上只给我三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半了。 “沈大人，咱们现在去哪？”三德子适宜的问道。 “再去钟翠宫，询问一下宫内其他下人，知不知道令妃娘娘为何邀请大皇子。” 沈炼隐约推断，令妃根本没邀请过，这一切全部是李裙自作主张。 她为什么要害令妃？为什么陷害大皇子？ 钟翠宫内，下人们再次被聚集在院中。 经过询问，与沈炼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这些下人们对此全都不知情，他们当时见到白王入宫，还吓了一跳，甚至有几位丫鬟商量着是不是去报告皇后娘娘。 “公公，此案的关键是这位失踪的婢女李裙，我相信此人一定藏在后宫某处，能不能全面搜查？”沈炼将三德子和云水瑶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三德子有些犯难，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全面搜查后宫需要皇上下旨，或者皇后娘娘同意才行。” 皇上或者皇后？ 白王遇难，赤王得利。 皇后娘娘是赤王的母后，假如此事是赤王所为，皇后一定脱不了干系，找皇后不妥。 “进宫面圣吧。”沈炼作出决断。 第四十章 井中尸体 三天破案期限，第二天在搜捕宫女李裙中结束。 入夜后，沈炼这种外臣不能待在后宫，搜捕工作由司礼监和赤羽卫继续进行。 云水瑶跟着沈炼离开。 走出宫城皇门时，沈炼再次邀请云水瑶共进晚餐。 与上次一样，云水瑶拒绝。 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德宁公主正心急如焚的等着向她了解情况，和沈炼吃饭可以改日再约，但真把德宁公主惹火了，还是挺麻烦的。 沈炼随便在路边吃了点，打算去影秘卫总衙向铁无情汇报案情进展。 虽然这位指挥使曾经说过，不必向他汇报。 但作为下属，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 领导听不听，那是另一回事。 此时天色已晚，影秘卫衙门除了晚上留守值班的同僚，其余人全部放衙。 站在总衙楼底下，沈炼看到三楼灯火通明。 不用猜，指挥使铁无情肯定在。 沈炼正欲上楼，刚好遇上蒋明杰急匆匆的从楼内跑出。 看他满脸急躁的样子，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头儿，发生什么事了？”沈炼主动上前问道。 “歹势，歹势啊，忘了回家给婆娘做饭，今晚上怕是要睡在柴房了，歹势啊。” 看着蒋明杰匆匆离去的身影，沈炼暗道影秘卫难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耸耸肩，不再想蒋明杰的事，沈炼上楼，来到三层。 此时铁无情正与任长风推杯换盏，看到沈炼到来，铁无情挥挥手，招呼他过去。 “吃饭了吗？过来一起喝一杯。”铁无情主动问道。 沈炼本想实话实说吃过了，但想到陪领导吃饭的机会可不是随便能有的，而且还是领导主动邀请。 “嘿嘿，卑职的确没吃。” “旁边厨子里有碗筷，自己去拿。”这次说话的是任长风。 沈炼坐到桌边，看到有一副被人用过的碗筷。 这一定是蒋明杰的吧......... 这家伙也是个人精啊，先陪领导吃饭，然后再“意外”想起来，需要回家伺候夫人，能进入影秘卫果然都不简单。 沈炼拿起旁边的酒坛，主动给指挥使和千户大人倒满酒。 “吆，小子，眼力不错，现在你来了，我就不用倒酒了。”任长风用刚刚拿了鸡腿的、油油的手拍了拍沈炼肩膀，原本崭新的麒麟服立刻多出一道油油的掌印，还好衣服是黑色，现在天色又暗，不那么明显。 沈炼心中有一句mamaipi不知当讲不当讲。 席间铁无情和任长风一直在闲聊，沈炼插不上嘴，只能闷头干饭。 汇报案情进展的想法也暂时搁置。 任长风在这，沈炼拿不准该说还是不该说，他决定等，等任长风吃饱离开后，再单独向铁无情汇报。 然而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切嘈杂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位值夜班的小旗慌慌张张的跑上来。 “指挥使大人，司礼监来了位公公，说要见沈总旗。” “司礼监？”铁无情皱眉，看着沈炼说道：“去吧，或许与你所查的案子有关。” 沈炼起身匆匆离去。 来到楼梯口，忽然被任长风喊住。 “小子，机灵点，不要莽撞行事。” 沈炼点点头，“谢任大人提醒。” 看着沈炼离去，任长风坐回位子，给铁无情倒了一杯酒，说道：“大哥，你说是不是宫女李裙找到了？” “别急，消息马上就来，咱们先喝。” 铁无情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查案，也嘱咐沈炼不必向自己汇报案情，但影秘卫无孔不入，对于沈炼在后宫查案的经过，他大致是清楚地。 尤其是今晚上全面搜寻宫女李裙的大动作。 “大哥，要不要打个赌，李裙是生是死？” 任长风主动敬了铁无情一杯。 “好啊，我赌一千两，人已死。”铁无情直截了当的说道。 “额...大哥，我开玩笑的。” “呵呵，想赖账？你欠我一千两。” “咱们兄弟之间，谈银子伤和气。”任长风义正辞严。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更何况结义兄弟？一千两，少一分都不行。” “大哥你说过，咱们比亲兄弟还亲。”任长风决定再挣扎一下。 “那是以前，从今日起，你我是路人。” “........” 跟着小旗下楼，沈炼看到小公公三德子忐忑不安的站在外面。 “公公，发生什么事了？”沈炼上前，面对满脸急躁的三德子，他顿感不妙。 “沈大人，出大事了，宫女李裙找到了！”三德子擦了把汗，说道。 “找到了？”沈炼眼前一亮，“好事啊，人在哪？” “在井里。”三德子皱着眉头，继续道：“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什么？！”沈炼倒吸一口冷气。 被灭口了，此案果然复杂。 “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怒，让咱家立即带沈大人进宫，连夜查案。” “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三德子乘坐司礼监的马车而来，马车进不了影秘卫，只能停在衙门外。 两人坐上马车，负责驾车的另一小太监立刻驱马前进。 “公公怎么得知我在影秘卫衙门？”沈炼忽然想到这一点，好奇的问道。 “咱家本打算去沈大人家里的，不过路上遇到了行色匆匆的蒋明杰蒋百户，从他那里得知沈大人在影秘卫。”三德子解释道。 哦，好吧。 还以为你们派人跟踪我呢。 “要去钦天监接云水瑶吗？”沈炼想到云水瑶也担负查案职责，于是问道。 “云仙子那边有其他人去通知，咱们直接进宫。” 路上，三德子向沈炼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司礼监和赤炎卫继续全面排查后宫，寻找失踪的宫女李裙。 当查到内务府时，一名在井边打水的老嬷嬷忽然惊叫一声，周围赤炎卫和司礼监杂役立刻上前了解情况。 最终在井里发现了李裙的尸体。 三德子出发前，赤炎卫的仵作正在验尸。 打水的老嬷嬷发现了尸体？ 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这时候发现？ 哼哼，一定是司礼监和赤炎卫的行动让背后之人感觉到了危险。 老嬷嬷既然在这口井里打水，那说明水井正常使用，如果这位老嬷嬷是纯路人的话，可以断定李裙是刚刚被扔下去的。 沈炼从三德子的话中，分析有用的信息。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顺利抵达司礼监，沈炼下车时，看到云水瑶正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赤炎卫忙碌。 第四十一章 查案到此为止 “李裙死了。” 云水瑶见到沈炼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了。”沈炼点点头。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央的总管太监看到沈炼，主动走了过来。 “下官见过大监。”沈炼主动打招呼行礼。 “沈大人抓紧查案吧，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呢。”大监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催促道。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此时仵作已经验尸结束，正在一旁的石桌上出具验尸报告。 沈炼来到李裙尸体旁边，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亲自检查尸体。 经过井水浸泡，尸体已经肿胀，三德子不敢上前，云水瑶也是微微皱眉。 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与三德子不同。 云水瑶从周围赤羽卫手中拿过一个火把，蹲在沈炼旁边，帮他照明。 “多谢。”沈炼由心而发。 云水瑶微微点头。 沈炼开始检查尸体。 尸体颈部有明显勒痕，咽喉部尤为突出，呈现紫黑色。 瞳孔放大，眼睛结膜因毛细血管破裂而出血。 舌头呈紫黑色，有伤。 ........... 除此之外，沈炼还在李裙尸体颈动脉处发现一道伤疤，从外观判断已经很多年了，与此案无关；但是从伤疤的痕迹判断，这是致命伤。 这位宫女大难不死，一定是吃了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 沈炼想到此前云水瑶给自己的那一颗。 “初步判断，是外力强行勒死后，扔入井中，死亡时间大约在一到两个时辰之前。”沈炼得出结论。 这时仵作的验尸报告也做好了，三德子拿着递给沈炼。 验尸报告与沈炼的判断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细致，毕竟仵作是专业的。 咦？有些奇怪。 报告中有两点引起了沈炼的注意。 第一，这名叫李裙的宫女已经三十五岁，按照规矩，宫女到了三十岁就要被放出宫；理由很简单，年纪太大了怎么伺候主子？ 第二，李裙并非完璧之身。 看出沈炼表情变化，云水瑶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尸检报告，问道：“怎么了？” 沈炼将三德子也喊到身边，说出了自己发现的两点问题。 对于第一点，三德子倒不是很惊讶，他略微解释了一下。 宫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宫女三十岁必会送出宫，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这位宫女在内务府谋到一份差事，像发现尸体的那位老麼麼，就可以一直留在宫中任职；另外一种情况，如果这位宫女主动提出申请留下，且她所伺候的主子同意，那么也可以无视年龄继续留在宫中。 而对于李裙并非完璧之身，三德子明显脸色一僵，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旁边的总管太监。 这可是大事。 所谓的后宫三千佳丽，不只是那些妃、嫔、贵人，还包括伺候这些人的宫女们，他们全部是皇上的禁脔，外人碰不得。 李裙不是完璧之身，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如果说，是皇上想尝尝鲜，给她破的身，那就是芝麻谷子的小事。 而如果皇上没干，这事就大条了......... 宫女一般十二三岁就进宫了，总不能说人家入宫之前就破身了吧？ 云水瑶似乎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嘴，但是看到周围人多，又闭上了。 “公公，麻烦你将发现尸体的老麼麼喊过来，我有话要问。”沈炼看出三德子脸色铁青，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转移注意力。 “是，咱家这就去。”三德子领命而去。 不一会，一位长相富态的老麼麼被带到。 “沈大人有问题要问老身？” “敢问老麼麼贵姓？”沈炼没有直接提问。 “老身免贵姓荣。” “荣麼麼?”沈炼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之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荣麼麼一愣，惊出一身冷汗，我在影秘卫挂了号？ “大人认得老身？” “没事没事，无关紧要，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希望荣麼麼能如实回答。”沈炼话锋一转，轻轻带过这个话题，进入主题。 “沈大人放心，老身必定知无不答。”荣嬷嬷立刻表态。 老身敢隐瞒吗？万一被你抓进影秘卫噬牙狱，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交代在里边？ 沈炼四下看了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内务府说道：“咱们去那。” 刚走没几步，云水瑶悄悄拉了拉沈炼的衣服。 沈炼回头看向云水瑶，眼中全是不解。 “把大监也喊上。”云水瑶小声说道。 “喊上大监？” “嗯，问话时一定要他也在场。”云水瑶表情坚定。 沈炼虽然不知云水瑶为何这么说，但还是照办了。 “大监，下官要找这位荣嬷嬷问话，您也一起吧。” 总管太监略微沉吟，点点头，跟着一起去了。 在内务府找了一间没人的班房，沈炼让荣嬷嬷坐在自己对面，他拿出笔记本和炭笔，开始问话。 “请问荣嬷嬷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老身到井里打水，水桶放下去后，听着声音不对，仔细查看后发现飘着一个人。”荣嬷嬷如实回答。 沈炼点头，继续问道：“天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要去打水？” “沈大人有所不知，老身负责管理内务府的案牍库，每日早晚都要打扫一遍卫生，眼看着到了下差时间，我就去打水，准备擦地。” “今天你见到有其他人接近过水井吗？” 荣嬷嬷想了想，说道：“中午的时候好几个人去井里打水，下午老身一直在班房，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荣嬷嬷认识李裙吗？” “当然认识，老身刚刚来内务府当差时，住在配房，还与李裙做过几个月邻居；这女娃也是个苦命之人，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十几年前她就死了。” 皇后娘娘？ 沈炼顿时身体一僵，脊背发凉。 李裙与皇后娘娘有关系？那么这件案子........ 涉及到皇后，我该继续问还是就此打住？ 问的话或许会听到后宫辛秘，不问的话大监和三德子就在旁边，他俩会禀报皇上，如果因此耽误了案情，我难辞其咎。 罢了，哎，李裙死亡一事，皇上已经龙颜大怒，还是查清楚的好。 一位老麼麼都知道的事情，想必不是什么后宫辛秘，问一下吧，兴许对案情有用。 沈炼没注意到的是，旁边的大监明显嘴角一抽，云水瑶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荣麼麼能否详细说一下，皇后娘娘是救过李裙的命吗？以及李裙又是怎么做上令妃娘娘贴身婢女的？”沈炼内心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是啊，皇后娘娘有恩于她，十几年前，具体记不太清了，大约十一二年吧，当时的李裙二十多岁，在皇后娘娘宫中充当杂役，负责浇花松土什么的，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后来有几天，她突然变得特别兴奋，然后不知怎么的，又忽然变得沉闷无比，最后甚至割喉自杀；幸亏当时被皇后娘娘及时发现，喂了一颗钦天监进贡的丹药，这才将命救回来。” “后来令妃娘娘进宫，皇后娘娘看着李裙激灵，又与令妃娘娘是同乡，就把她赐给令妃娘娘了。” 荣嬷嬷说完，沈炼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皇后救过李裙的命，如果这么推断的话，李裙为了报恩，帮助皇后设局诬陷白王，是很有可能的。 整个案子的脉络越来越清晰了。 沈炼感觉自己正在接近真相。 等等，不是这样，还是那个问题，李裙怎么知道白王当时路过钟翠宫？而且还恰好在暄妃那里喝醉了。 除非暄妃也知道计划，帮忙做局，但这是不可能的，白王是暄妃的儿子，她怎么可能帮着外人陷害自己的儿子？ 不是暄妃的话....... 马欣！ 暄妃的贴身婢女。 “荣嬷嬷你认识宫女马欣吗？” “认得啊，马欣与李裙年龄相仿，私下里关系特别好，李裙自杀被救下后，情绪依然特别低落，是马欣忙里忙外照顾她。” 这就对上了！ 李裙要报恩，找到马欣帮忙，于是在皇后的支持下，布下这么一个局。 “马欣当时也是皇后宫的杂役婢女？”沈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没想到荣嬷嬷摇摇头，说出一个令沈炼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不，马欣自从进宫就伺候在暄妃娘娘身边，第二年就做了贴身婢女。” 这不可能！沈炼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第二年就做了贴身婢女，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如果不是深的暄妃喜欢根本不可能！ 马欣绝对不会帮助外人陷害自己主子的儿子！ 这时，一直在旁听的总管太监忽然站起身，面色严峻的对荣嬷嬷说道：“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老身告退。” 荣嬷嬷如释重负，赶忙起身，小跑着离开房间。 沈炼的眉头越皱越紧，云水瑶的脸色更不好看。 大监眉宇间有些烦躁，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对沈炼说道：“沈大人，这件案子到此结束，你的功劳咱家会如实禀报皇上。” 什么？ 沈炼一愣，这就结束了？ “大监，这是何意？下官还未查明真相。”沈炼不解道。 “沈大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把金牌还给咱家吧。”大家没有解释，只是笑着说道。 其实沈炼一开始就不想蹚这浑水，只是铁无情安排下来，他没办法；后来又见了皇上，只能奉旨查案。 但是现在案子没查完，这位大监就不让查了，皇上那里我怎么交代？ 沈炼心里急躁，不知如何是好。 会不会这位老太监看我不顺眼，故意坑我？然后他拿着金牌去找皇上，说我撂挑子不干了？ 妹的，我没得罪他吧？ 就在沈炼做复杂心理活动时，云水瑶走到他旁边，轻轻推了推沈炼，柔声道：“听大监的，把金牌交出来，这件事不用管了，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现在我饿了。” 云水瑶也这么说？她救了我好几次，应该不会骗我。 沈炼再三思考，点点头，从怀中拿出金牌递给大监，说道：“下官第一次在宫里办差，不懂规矩，还望大监不要怪罪。” “哈哈，沈大人莫慌，你的功绩咱家会如实禀报皇上，相信赏赐不会少的。” 大监说完，带着三德子前往御书房。 随后沈炼也被云水瑶拉着离开内务府。 路上，沈炼满心疑虑，想要开口向云水瑶询问原因。 “什么都别问，先离开皇宫，我以后慢慢给你解释。”云水瑶像是能看透沈炼的内心，没等他开口，就主动说道。 沈炼点点头，心道：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放心，你没危险，后面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处理的，案子查到这一步，你已经立功了。”走出宫城大门后，云水瑶凑到沈炼耳边，小声嘀咕道。 宫城外面是皇城，离开了皇城才算真正的离开皇宫。 由于天色已晚，内城已经宵禁。 当沈炼和云水瑶走出皇城大门时，路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和差役外，没有半个人影。 他俩在街上没走几步，就被一队羽林卫拦住。 幸亏沈炼穿着影秘卫的麒麟服，否则就被扣下了。 内城宵禁之后酒楼餐馆全部关门，两人没地方去，经过商议后，沈炼决定带着云水瑶去影秘卫衙门。 云水瑶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只能去这了，没有你跟着，我自己无法上街，回不了钦天监。” “你要是想回钦天监，我可以送你回去。”沈炼主动说道。 “然后你再自己回来？算了，路途遥远不说，今晚上的事太复杂，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我陪你一起吧。” 额.....我好歹是个男人，你不放心我？ 沈炼满头黑线。 不过当他想到云水瑶是一位开阳境的术士后，立刻没脾气了。 影秘卫衙门，门口值守的几位小旗看着三更半夜沈炼带了一位大美人回来，立刻露出会心的笑容。 沈炼与几位同僚打了招呼，带着仙气飘飘的云水瑶进入。 “还是沈总旗会玩啊，不去客栈、不带回家，偏偏带到衙门里来，这也太刺激了吧。” “就是就是，看不出来啊，沈总旗玩的挺花。” “对了，你们说那位姑娘会不会就是教坊司的花魁之首芸霜娘子？我听靳总旗说，芸霜娘子是沈总旗的相好。” “八成是了，你看那容貌，那身段，那气质，寻常姑娘可没有。” “啧啧，改天向沈总旗讨教讨教经验。” 小旗们的无聊对话，沈炼和云水瑶当然不知道。 两人去饭堂买了些吃的，直接回到沈炼的班房。 一进门，云水瑶就反锁房门，关好窗户，然后检查了一圈确认屋里没有其他人后，从鹿皮小包内拿出一张蓝色符箓，念动咒语，符箓瞬间一变二，二变四.....最后分别飘到门窗上。 瞬间，沈炼感觉到灵魂一震，仿佛置身另一个空间。 “呼~~好了，刚才是一个小阵法，可以隔绝房间内的声音。”云水瑶拍拍手掌，轻松地说道。 隔绝声音？ 姑娘，你想玩多大？ 第四十二章 长公主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继续查了吗？” 沈炼正将买来的宵夜分门别类的摆在餐桌上，忽然听云水瑶这么说，立刻停下手中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期待着下文。 云水瑶拉开椅子坐下，将油纸袋内的筷子和调羹拿出，递给沈炼一份，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沈炼愣了愣，敏锐的察觉到云水瑶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涉及某些秘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用近乎蚊子哼哼的声音问道：“涉及后宫辛秘？” “你不用这么小心，我布置了阵法，咱俩的对话外面听不到。”云水瑶好笑的看着一副紧张兮兮的沈炼，继续道：“没错，是天大的辛秘。” 沈炼顿时缩缩脖子，赶忙摇头，“算了算了，我不听了，还打算活到一百岁，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呢。” “扑哧~” 云水瑶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炼，说道：“没那么严重，十几年前的事了，不过你还打算妻妾成群？准备娶几个？” 这会儿沈炼正忙着帮云水瑶盛汤，没看到对方的眼神，于是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不得娶上十个八个的，我老沈家三代单传，到我这里怎么也得开枝散叶，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哼。”云水瑶双手掐腰，“看把你能的，我今天必须把后宫辛秘告诉你。” “别，千万别，仙子大人，我真不想知道。”沈炼欲哭无泪。 后宫的辛秘都不怎么光彩，知道多了准没好事。 “皇后娘娘并非对李裙有恩，而是有仇，还是天大的仇恨。” 云水瑶此话一出，沈炼那颗潜伏很久的八卦之心瞬间跳动起来。 啥玩意？不是有恩反而有仇？荣嬷嬷可是说过，皇后当年救了李裙。 “感兴趣了？不害怕了？”看着沈炼竖起耳朵的模样，云水瑶嘴角上扬，轻声道。 “咳咳，看你说的那么辛苦，勉为其难给你做听众。”沈炼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 “切~~”云水瑶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这也是听德..听其他人说的，当年李裙在皇后娘娘宫里做杂役时，意外被醉酒的皇上给...给临幸了，皇后娘娘得知后，大为恼火，命人用藏红花清洗了李裙的身体，导致李裙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所以那位荣嬷嬷误以为皇后娘娘有恩于李裙。” “所以李裙才会自杀！”沈炼回想着案情，皱眉说道。 “嗯。”云水瑶神情有些寂寞。 “但皇后为什么还要救她？一个小宫女还入不得皇后法眼吧？”沈炼感觉这里有矛盾点。 云水瑶无奈的耸耸肩，说道：“当时皇后娘娘刚刚封后，母仪天下不足半个月，不想给其他人留下冷酷无情的印象。” 沈炼越听越糊涂，刚刚封后？ 皇上都多大年纪了，登基几十年后才有皇后？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皇后贵为国母，怎么可能空缺这么长时间。 沈炼搬着椅子坐到云水瑶身边，两人肩并着肩。 云水瑶象征性的躲了一下，身子移动了大约半厘米。 “皇后之位空缺了这么多年？”沈炼说出心中疑问。 没想到云水瑶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情绪也跟着低落，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现在的皇后娘娘并非皇上登基时的那位。” 沈炼听的眉头一皱。 不是最初的那位？ 感情这位连太子都选不出来的皇上还废过皇后？ “最初的皇后是仁德皇后，是现在长公主的母后，大约十三年前，仁德皇后病故，皇后之位出现空缺。”云水瑶看了沈炼一眼，酝酿一下语言，继续道：“当时暄妃与明妃两位贵妃娘娘为了皇后之位，斗得天昏地暗，最终明妃娘娘获胜，成了现在的皇后。” 我....曰.... 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当年两位娘娘争夺皇后之位，如今这两人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这可以称得上世仇了......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现在你明白为何不让你继续查下去了吧。”云水瑶眨着大眼睛，一副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琢磨琢磨的表情。 明白，我现在全明白了！ 有了云水瑶提供的信息，碎片化的案情立刻在沈炼脑海中汇聚成册，整件事情脉络越发清晰。 暄妃娘娘好手段啊！ 通过马欣找到对皇后恨之入骨的李裙，拉拢她一起布局让白王深陷囹圄，三法司查案时一定会查到李裙身上，但这时候李裙已经失踪不见，而皇后曾经救李裙一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此时又正值皇上预立太子之际，考虑到白王和赤王的东宫之争，在外人看来，整件事情便形成了合理的闭环：为了帮助儿子赤王夺得太子之位，皇后利用曾被自己救过一命的李裙布下圈套，引诱白王冒犯令妃，进而被治罪，丧失争夺太子的资格。 但实际情况，确是暄妃娘娘釜底抽薪，陷害皇后。 “想明白了？”云水瑶看着沈炼脸上阴晴不定，时而皱眉，时而瞪眼，时而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嗯，只是有些细节想不通，暄妃做的不够严谨。” “这倒是，否则也不会被你把案子查出来，其实细节不重要，皇家的事情向来不讲求细节，只讲究大局；当某一方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假的，也会成为真的；如果不是一开始三法司耍滑头，导致暄妃娘娘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皇后娘娘恐怕已经百口莫辩了。”云水瑶淡淡的说道。 “哎，你说我把这事翻腾出来，会不会因此得罪暄妃娘娘和白王？”沈炼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皇家的事与我何干？ 我只关心自己的安危。 “得罪白王不至于，据我了解，他绝对不会赞同暄妃做这件事；但是暄妃娘娘的话，恭喜你，成功晋升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炼大惊，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最毒妇人心，更何况是皇妃？ “你不必过于担心，短期内暄妃娘娘是没精力对付你的，等她腾出手来，或许已经对付不了你也说不定呢。” 云水瑶嘟嘟小嘴，模样特别俏皮。 “什么意思？”沈炼不解。 在暄妃眼中，我连个蚂蚱都算不上..... “真笨。”云水瑶轻轻推了沈炼一下，随后贴到沈炼耳边小声道：“暄妃要先承受来自皇上和皇后的怒火啊，尤其是皇后，你真以为后宫之主只是个名头？那么多妃子，怎么偏偏她做了皇后呢？手段多着呢。” 云水瑶说完，沈炼恍然大悟。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皇后要反击了。 御书房内，皇上听了总管太监的汇报后，气的火冒三丈，立即起驾去了暄妃府。 皇上赶到时，自知事情败露的暄妃正欲杀马欣灭口，被皇上撞个正着。 宫女马欣为了保命，一股脑的将知道的全说了。 后来皇上和暄妃将下人全部遣散，独自密谈。 谈话内容不得而知，只是众多宫女太监看到皇上怒气冲天的离开。 第二日早上便下了圣旨，将暄妃从贵妃贬为妃，白王无罪释放。 同一天下午，皇后宣布整顿后宫秩序，一连颁布三十条法令，条条针对暄妃；一时之间，后宫众多佳丽无人敢与暄妃往来。 当晚沈炼和云水瑶吃过饭后，由于班房内没有床铺，两人不能休息，索性下了一夜棋。 第二天早上沈炼送云水瑶离开时，门口值守的小旗看着两人皆是疲惫不堪的样子，顿时对沈炼更加崇拜了。 沈总旗厉害啊，折腾了一夜？！ ------------------------------------- 三日后，正在影秘卫衙门偷懒的沈炼突然接到圣旨，宣他进宫面圣。 一同前往的还有影秘卫指挥使铁无情。 马车上，沈炼依旧是坐在铁无情的对面，不知所措。 “指挥使，您说皇上找我什么事？” “你立了大功，肯定是好事。”铁无情看着沈炼，笑呵呵的说道。 “皇上要奖励我？”沈炼大喜。 皇上的赏赐可不是小物件，动辄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弄不好还有良田万亩。 想着想着，沈炼不由得幻想起了辞职做包租公的日子。 看着他越发不能自拔的臆想未来，铁无情无奈摇头一笑，心道：皇上很小气的，你小子现在有多高兴，待会儿就有多失望，虽然我知道，但我偏偏不告诉你，哈哈哈。 “说不定进宫时你是影秘卫总旗，出宫时你就是当朝驸马了。”猛然的，铁无情说了这么一句。 沈炼立刻从幻想中被拉回到现实。 什么？驸马？ 他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高兴坏了吧？”铁无情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 高兴？ 高兴个毛啊！ 公主可不好伺候，万一是个二百多斤，美的不明显的怎么办？ 我还想着娶几房小妾呢，这要是当了驸马，岂不是要泡汤了？ 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沈炼体会到了。 “指....指挥使，你没逗我吧？做驸马？”沈炼笑着问道，只不过笑的比哭还难看。 “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做驸马是多少人的梦想，此生你就不用奋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岂不美哉？”铁无情故意打趣。 铁无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沈炼有些担心，莫不是这位影秘卫指挥使真的知道些什么？ 皇上见我机智过人又帅气非凡，顿时喜爱有加，决定将自己女儿嫁给我，彻底把我变成自己人？ 妮玛，沈炼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这一刻，云水瑶和芸霜的样貌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完了，前几日还在烦恼，以后让她俩谁做正房呢，现在不用烦恼了。 与上次一样，铁无情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顺利的抵达御书房。 两人下车，步行登上台阶，在御书房外静候，总管太监前去禀报。 此时皇上正在与德宁公主商讨边疆遭到佛国侵扰一事，气氛不算太好。 得到皇上允许，沈炼跟着铁无情进入御书房。 德宁公主本是站在皇上边上的，见沈炼进门，她蓦的转过身，拿出一副面纱戴上，遮住眼睛以下部位。 皇上感觉到自己女儿的动作，不由皱眉。 德宁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戴面纱？ 当皇上的眼睛从沈炼身上扫过时，瞬间内心无比清明。 原来如此，朕的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这位总旗又长得帅气无比，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德宁略有害羞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沈炼的身份差了些，远远配不上朕的长公主。 “臣铁无情见过皇上，见过德宁公主。” “臣沈炼见过皇上，见过德宁公主。” 有样学样，沈炼跟着铁无情行礼道。 “两位爱卿免礼平身。”皇上声音如钟，给人一种无上的威严。 “谢皇上。” “谢皇上。” 站直身后，沈炼瞬间被皇上身边的德宁公主吸引目光。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德宁公主？似乎在哪见过。 身段如此妖娆！ 跌宕起伏的玲珑曲线完全不输给云水瑶和芸霜，而且还有一股浓浓的霸道女总裁之感。 脸上虽然带着面纱，但仍能感觉到其后面的绝世容颜，特别是那一双勾人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人心。 皇上看着两人，微微点头，说道：“无情，刚刚朕与德宁公主在探讨边境城镇遭到佛国骚扰一事，你有什么看法？应当如何解决？” 这件事，影秘卫早已接到消息，铁无情知道的甚至比皇上更详细。 他略加沉吟，回答道：“臣以为，应当采取铁腕手段，让佛国长长记性，我大虞边境，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 皇上听后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而是又看向了一边的沈炼，问道：“沈炼，你以为呢？” “啊？我？”沈炼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会问自己，差一点御前失仪。 “对，就是你，朕想听听年轻人的看法。”皇上这次笑呵呵的，说完后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你身边不是站着年轻的长公主吗？ 你问她啊，问我干什么？ 沈炼心里吐槽。 但皇上金口已开，自己如果不拿出一个答案，恐怕会惹得龙颜不悦。 既然如此，还不如刷一波存在感，总比留下坏印象好。 “微臣愚见，处理此事，应当先礼后兵。” “详细说说，怎么样先礼后兵？”皇上似乎很有兴趣。 第四十三章 名剑长虹 沈炼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铁无情，后者笑着微微点头，暗示他有话直说。 “陛下，微臣以为，应该先与佛国谈判，谈不拢就吓，吓不住再打，一次打不服就打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打的次数多了，佛国自然惧怕大虞天威。”沈炼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那为何不直接出兵？”皇上又抛出一个问题。 “战争一起，黄金万两，不仅会造成钱财上的损失，更会牺牲众多将士，如果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好？节省下来的军饷还可以用来改善民生，兴建基础设施。” 沈炼说完后，他看到皇上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德宁公主更是心中大惊：这个沈炼肚子里有点东西，想法很好，此子可堪大用！ “沈炼，你查案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话锋一转，皇上结束了边境战事的讨论。 沈炼没想到皇上会问的这么直接，大脑有些宕机。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拱拱手，声音洪亮的回答：“为陛下解忧是臣子的本分，不求赏赐。” “哈哈哈，朝廷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皇上大悦，旋即看着铁无情，又问道：“无情，你觉得呢？” “有功要赏，有过要罚，沈炼查案有功，理应得到陛下的赏赐。”铁无情没有行礼，站在原地昂首挺胸的说道。 一奶同胞就是这么硬气。 “嗯。”皇上点点头，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德宁公主，问道：“德宁，你说呢？” “自然是要赏的。”德宁公主说话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沈炼，心里寻思着待会建议父皇赏赐点什么给他。 “沈炼你看，德宁公主和影秘卫指挥使都要朕赏你，但朕还没想好赏赐什么，不如你自己提出来，朕全都答应。” 沈炼不由得偷瞄了一眼德宁公主，正与对方的眼神对上，吓得他一缩脖子。 还是想想赏赐的事吧，皇上等着我回答呢。 呵呵，什么都答应？ 我要当皇帝，你会答应吗？ 沈炼在心里吐槽。 要什么赏赐，这可是门学问，早知道提前问问指挥使了。 嗯，容我想想。 沈炼开始做复杂的心理活动。 黄金珠宝显得低俗。 升官加爵显得庸俗。 良田美人显得恶俗。 有了！ 沈炼灵光一闪。 之前靳玉泽说过，影秘卫的兵器都是垃圾。 “臣斗胆向皇上讨要一件趁手的兵器。” 此言一出，铁无情惊了，长公主愣了，就连稳坐龙椅的皇上也直皱眉头。 向朕讨要一把兵器？ 有意思，这还是头一回。 “详细说说，为什么要朕赐你一把兵器？”皇上顿时来了兴趣。 “回陛下，影秘卫除了负责缉捕侦查之外，还要处理境内涉妖案件，如果能有一把神兵利器，微臣将能更好的为陛下分忧，为朝廷解难。”沈炼义正言辞的回答道。 呵，小子有前途，年纪轻轻就这么上道，铁无情心里说。 哼，小小马屁精，云水瑶就是这么被忽悠的吧，德宁公主心里说。 “好，既然如此，朕就依你所言。”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书台，来到沈炼面前。 帝皇的威压让沈炼有些透不过气，他弯腰躬身，不敢抬头。 “说说，你想要什么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十八般兵器朕这里全都有。”皇上似乎对沈炼很感兴趣，竟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陛下，臣想要一把剑。” 这是沈炼紧张之下随口胡诌的，具体要什么他根本没想过，还不是皇上给什么自己就要什么？ “剑？原因呢？”皇上追问。 这...... 沈炼额头渗出了汗珠，但又不敢擦。 “剑是百兵之君，是兵器中的君子，臣想做一名堂堂正正、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忠心耿耿的朝廷命官，为陛下分忧，成为朝廷的栋梁之臣。”沈炼迎着脑袋回答。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皇上大笑，“来人，取前几日钦天监上贡的长虹宝剑。” 长虹宝剑？ 铁无情和长公主同时吃了一惊，这可是监正亲自动手打造，乃当世少有的神兵，皇上怎么会赏赐给沈炼？ 不一会，一名小太监双手捧着一长方形木盒，小心翼翼的走进御书房。 皇上亲自打开木盒，从中拿出一把剑。 “噌。” 利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微鸣。 沈炼忍不住抬头看去，此剑全长约在一百二十厘米，由不知名材质制造，剑柄和剑鞘呈现暗金色，剑刃则是紫金色，上面刻有多种符文，剑刃与剑柄连接处篆有长虹二字。 御书房内光线充足，剑刃寒光凛冽，熠熠生辉，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上隐隐有一层紫炁覆盖。 好剑！ 纵然沈炼不懂剑，他也辨别的出此乃神兵。 铁无情眼中难得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长公主眼神中多出一丝疑惑，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炼，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把剑名叫长虹，削铁如泥，朕赏赐给你，日后你要更加为朝廷效力，为朕效力。”皇上收剑回鞘，将其递给沈炼。 后者立刻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接过长虹剑，“臣定当不负皇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恩，退下吧。” “谢陛下。” 铁无情和沈炼离开后，德宁公主摘下自己的面纱，看着皇上，面露疑惑的问道：“父皇，您为何将长虹剑赏赐给他？那可是监正亲自打造，说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 “纵然是当世第一，在朕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件器物罢了，远没有人才值钱。”皇上看向远方，眼神复杂。 “父皇觉得沈炼是可塑之才？”德宁公主兴致满满。 “他查案有功，本就该赏，朕赐给他长虹剑，一方面是让朝中大臣看看，对于有功之臣，朕从不吝啬；另一方面也是对沈炼的保护，防止有心之人报复他。” 这里的有心之人，自然是指的暄妃了。 重赏沈炼，本就代表了皇上的一种态度：朕对他很满意，你们心里有点数，别整幺蛾子。 “朕听说沈炼与钦天监的云水瑶关系很好？”皇上忽然问道。 “嗯。”德宁公主不知皇上想的什么，于是实话实说。 “那你觉得，如果有朝一日，沈炼身陷绝境，这位不涉朝政的人宗宗主会不会出手相助？”皇上意味深长的笑了。 他的表情，让德宁公主不由得皱眉，心里暗道：这么说，父皇准备利用沈炼算计监正？ 第四十四章 能不能看看你的剑？ 京城，永安县，城外荒山，黄昏时分。 几名矿徒在窑头的带领下，完成一天的工作，沿着山路下山回村。 “陈窑头，今天咱们是不是下工晚了些？”一名矿徒看了看漆黑的四周，纳闷道。 “没有啊，今天还早了半刻钟呢。”被称作陈窑头的中年男子想了想，十分确认的说道。 “那不对呀，山上怎么这么黑？比常日里视线差多了，你看看前面的山路，像是有雾气一样。”矿徒指了指前往的山路。 陈窑头抬眼看去，顿时一愣。 “还别说，真的是，我刚才都没注意。” “咱们不会遇上什么妖物了吧？”矿徒缩缩脖子，眼神胆怯的看向四周，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其他矿徒本来都没在意这件事，互相商量着回村后一起喝酒，听前面的伙计这么一说，全都紧张起来。 今晚的气氛确实有些诡异。 周围静的可怕，黑漆漆的，视线范围不足一丈，平日里繁星点点的夜空，如今连月亮的影子都没有。 以前走在山路上总是听到周围有虫鸣，而今天，只能听到他们几人的呼吸声。 忽然间，几人斜前方出现两个巨大的光点，越来越近。 嘶嘶~~ 嘶嘶~~ “什么声音？”矿徒们慌了，聚在一起，背靠背围成圈圈。 两个光点越来越近，像是两盏巨大的灯笼挂在树梢。 冷风平地起，含有强烈的腥臭味，将地上的落叶刮得沙沙作响。 “那....那是什么？”一名矿徒指着远处的两个大灯笼，哆哆嗦嗦的说道。 “不...不知道。”窑头眼中满是惊骇。 嘶嘶~~ “灯笼”突然快速移动，嘶嘶越发清晰，当矿徒们看清灯笼的具体样貌时，当场吓得瘫软在地。 “妖怪啊！” “救命！” ------------------------------------- 影秘卫衙门。 沈炼这几日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衙门里。 每天早早地起床，将之前赶路的时间用来练剑。 校场上，沈炼在靳玉泽和周天禄无比羡慕的眼神中，将长虹剑舞的虎虎生威，剑气所致，破空碎风。 即使沈炼不催动体内真气，仅靠剑刃本身，同样可以轻松地削金断钢。 “沈炼，你这剑能不能给我看看？”靳玉泽撇撇嘴，满脸期待。 他也是有修为在身的武夫，自然看得出这把剑的品级。 “呵呵，不行。”沈炼潇洒的收剑入鞘，得意的看着靳玉泽，奸笑着说道。 “小气~~”靳玉泽翻翻白眼，用胳膊肘倒了一下身边的周天禄，“你说说，他是不是很小气？早知道咱们不还他那六十两了。” “嗯，小气。”周天禄嫉妒的点点头，十分赞同靳玉泽的观点。 “这是皇上钦赐，有胆量你们就来拿？”沈炼昂着下巴，把长虹剑递到两人面前，得意道。 “呵，真当我不敢？” 靳玉泽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拿，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剑鞘时，停下了动作。 大虞律例，皇上钦赐的东西，在没经过主人同意的情况下不得触碰，违令者打五十大板。 “算你狠，走，天禄，不和他玩了。” “对，不和你玩了。”周天禄跟着靳玉泽扭头离开，走了几步后，他又转过头，说道：“除非你请我们去教坊司，我喜欢芸霜姑娘别院里的小丫鬟。” “还有我。”靳玉泽补充道。 蒋明杰此时从远处走过来，看到正在嬉闹的沈炼三人，脸上顿时一喜。 “太好了，你们都在，我正到处找你们呢。” 看到蒋明杰，三人心中纳闷，今天他怎么没回家伺候月子？ “头儿，今天不用回家照顾嫂子？”靳玉泽问出沈炼和周天禄心中所想。 “给你们安排任务后，马上就回去。”蒋明杰嘿嘿笑道。 安排任务后回家照顾媳妇？ 好家伙！官僚作风也太重了吧，这不成甩手掌柜了嘛。 沈炼心里吐槽，但他不敢说，害怕被穿小鞋。 影秘卫规定，百户要亲力亲为，亲自带着总旗或小旗执行任务。 蒋明杰来到三人面前，先是一脸嫉妒的瞄了眼沈炼腰间的长虹剑，随后才说道：“京兆府那边交上来一个案子，城郊永安县疑似有妖出没，指挥使把这案子交给任千户了，任千户又吩咐给了咱们。” “有妖出没？”沈炼大惊，这么快就要和妖怪打交道了？ “嗯。”蒋明杰点点头。 “那个....头儿，我们三都是洞明境，真有妖的话，怕是搞不定啊。“靳玉泽心虚的说道。 “嗯嗯，搞不定啊。”周天禄附和道。 “放心，根据京兆府报上来的情况，只是一只小小的妖鸟，整日在村子上空大喊陈冠嘉是妖怪，搞得村里人心惶惶，你们去查一下，能撵走就撵走，如果真对付不了，就回来摇人。”蒋明杰说的很轻松，似乎他去调查过一样。 “头儿，你说的小小妖鸟，到底有多小？”沈炼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点。 蒋明杰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据说与喜鹊差不多大，长得挺漂亮的。” 喜鹊差不多大？确实是小小的妖鸟一只，沈炼心想。 但他还是不想去，大小都是个妖，多危险啊。 “头儿，还是交给别的组吧，我们三个去教坊司附近巡街挺好的。” “对对，沈炼说的是。”靳玉泽助攻。 “嘿嘿，不行，我已经向任千户说了，保证完成任务，你们现在就出发，先去咱们堂口和京兆府的钰捕头会和，然后去永安县走一趟。” “头儿，你就不怕我们三个除妖不成反被杀？”沈炼郁闷的说道。 “呵呵，你们啊，还是欠缺经验，堂堂大虞京城，天子脚下，哪路大妖敢在此作祟？不过是只刚刚开了灵智的小妖罢了，这是一次赚取功勋的绝佳机会，我费了很大劲才给你们抢到的。”蒋明杰摇头叹气，像是在说你们不懂我的爱，“哦对了，京兆府的钰捕头长相甜美，还未婚配。” “真的？”靳玉泽立刻来了兴趣，扭头看向沈炼，确认道：“你在巡防司待过，可认得这位玉捕头？” 沈炼被问得有些发懵，回忆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点头道：“钰静婷，京兆府总捕。” “头儿，您回家伺候嫂子吧，闹事小妖就交给我们了。”靳玉泽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钰捕头不钰捕头的无所谓，主要是想斩妖除魔。”周天禄用力的点点头。 沈炼看着相声二人组，不由得直咧嘴。 第四十五章 皇上钦赐的 接到蒋明杰的命令，沈炼三人火速赶往堂口，刚进大门，就看到一位劲装女子正在院内踱步。 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穿着塑身胸甲，胸前鼓鼓的，背有披风，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一手拿着长枪扛在肩上。 脸上画着淡妆，修长笔直的双腿格外引人瞩目。 这就是钰静婷？这身段可不是闹着玩的！ 靳玉泽和周天禄同时咽了下口水。 见沈炼三人进门，钰静婷停下脚步，长枪触地，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 “在下影秘卫总旗沈炼，见过钰总捕。”沈炼拿出自己的腰牌。 靳玉泽和周天禄也跟着做自我介绍。 钰静婷不疑有他，毕竟这里是影秘卫衙门，谁敢冒充？ “京兆府总捕，钰静婷。” 按照品级，身为京兆府总捕的钰静婷与蒋明杰同级，沈炼三人在她面前只能以下级自居。 但影秘卫身份特殊，在这些地方府衙面前，不可避免的需要端着架子。 好在是沈炼三人态度很好。 钰静婷眼睛最终停在沈炼身上，她仔细端倪了一阵子，开口道：“你就是沈炼？前巡防司总旗？” “正是在下。”沈炼点头道。 “嗯。”钰静婷嘴角微微上翘，笑着点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靳玉泽和周天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女捕头千万别对沈炼一见钟情，我是有原则的，从不抢朋友之妻。 “蒋百户把事情都告诉你们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出发？”虽然钰静婷官职最大，但眼前三人不归她管辖，又是影秘卫，所以她也只能用商量的口吻。 “给我们说了一些，但更细节的，还需要钰捕头详细说说。”沈炼接话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接到永安县衙上报的案子，胡家沟村的里正到县衙报官，声称有一只妖鸟出现在村子里，大喊陈冠嘉是妖怪，县衙那边一听涉及妖怪，立刻转给了京兆府；京兆尹大人得知后，便联系了影秘卫；目前来说，我和你们掌握的信息差不多，具体的需要咱们去查。” 一边往衙门外走，钰静婷一边向沈炼解释。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跟在后面的靳玉泽咧咧嘴，小声向周天禄说道：“啧啧，你看着双腿，盘在身上，还不得夹死人？” “我愿以身犯险。”周天禄目光炯炯有神的说道。 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两道猥琐的目光，钰静婷皱眉看去，靳玉泽和周天禄立刻扭头看向一旁，吹着口哨，用眼睛余光继续偷偷观察。 衙门外停着一辆四轮马车，这是钰静婷专门从京兆府驾来的，为的就是拉着影秘卫官吏前往永安县。 毕竟是请人家办事，后勤工作必须要搞好。 影秘卫负责处理涉妖之事，地方府衙要全力配合，而像这种地方衙门上交的案件，双方要合作处理，以地方府衙为主，除非影秘卫出具文书将案子提走。 站在马车前，四人准备上车，钰静婷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没有车夫！ 之前钰静婷以为影秘卫至少会派出一名百户，毕竟她身为京兆府总部头亲自来了，品级摆在这呢，没想到只是三名总旗，而且看这阵势，此次行动还是她牵头。 谁来架马车？ 钰静婷肯定不能自已来，沈炼三人又是请来帮忙的，也不合适。 这下尴尬了。 “那个....你们先上车，我把马车驾回京兆府，找一个车夫，咱们再去永安县。”钰静婷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必，那多麻烦啊，不就是驾车吗？多大点事，我来！”忽然间，靳玉泽挺身而出，主动担下这个任务。 看着靳玉泽的样子，沈炼先是吃了一惊，心道这家伙抽风了？竟然主动驾车，平时不都是忽悠周天禄驾车的吗？ 转念一想，沈炼明白过来，这是急于在钰静婷面前表现表现啊。 呵呵，小子眼光不错，钰静婷虽然不及云水瑶仙气十足，也不及芸霜妖魅诱惑，但胜在身上烟火气息十足，相比于前两者的虚幻，她更加真实，而且长相身材都很好，算得上一等美女。 周天禄一开始也惊讶于靳玉泽的操作，但他很快回过神，正准备反驳，忽然想到如果这小子驾车，我岂不是可以和这位钰捕头同时坐在车厢内？ 看见周天禄小人得志的表情，靳玉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错棋，于是开口忽悠周天禄驾车，对方用一个“滚”字回应他。 四轮马车的车厢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七八个人，座位中间还有一张小方桌，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水果。 “我随便买的，你们不用客气。”钰静婷坐在沈炼和周天禄对面，拿起两个橘子分别递给两人。 不得不说，女人就是心细，沈炼看到车里不仅有水果，还有一些点心和酒水。 刚刚在校场上活动一番，他的确有些饿了，道谢之后不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沈炼狼吞虎咽的样子，惹得钰静婷捂嘴直笑。 “沈总旗慢点吃，别噎着了，嘻嘻。”钰静婷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谢谢钰捕头，刚才在校场练剑，这会儿看到这么多吃的，突然饿了。”沈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略微解释。 钰静婷闻言，歪头看向沈炼腰间的长虹剑，模样俏皮，美目流转。 “是把好剑，可以给我看看嘛？” “当然可以。”沈炼解下长虹，递了过去。 我....槽....重色轻友的家伙，周天禄心里吐槽。 钰静婷接过长虹剑，仔细端倪，随后猛地拔出剑身，伴随着一声龙吟，剑刃紫光大绽。 车厢外正埋头拉车的两匹马感受到身后长虹剑的威势，顿时惊了，若不是靳玉泽驾车技术高超，后果不堪设想。 “好剑！好剑！你哪里弄来的？”钰静婷眼中满是羡慕之色，激动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沈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长话短说。” “皇上钦赐的。” 第四十六章 村头大妈 沿途，钰静婷的芊芊玉手就没放开过长虹剑，一直爱不释手的搂在怀中。 而长虹剑通人性似得在钰静婷前胸完美卡位，看的沈炼和周天禄血压biubiu的往上窜。 这女人不会不还给我了吧？ 沈炼看着钰静婷对长虹剑贪婪的模样，心中难免担心，不过也仅是一瞬间，皇上钦赐的宝剑，谁人敢抢？等同谋逆。 周天禄原本与沈炼并肩而坐，后来不知怎么的，脑子忽然开窍，借口观赏名剑吗，坐到了钰静婷边上。 外面驾车的靳玉泽并不知车内发生的事情，一路上喊了好几次周天禄，要求换班，从未得到过回应。 “天禄睡着了。”当靳玉泽第十三次呼喊时，沈炼掀开车帘露出脑袋，小声说道。 “睡着了？好吧。”靳玉泽选择相信他。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四人赶到永安县时，已接近晌午。 经过商议，决定找一家餐馆吃饭，然后再赶去胡家沟村。 下车的时候，钰静婷恋恋不舍得将长虹剑还给沈炼，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留恋，像是把自己的男朋友送出去一样。 呼~~总算还给我了，以后再也不给别人看了，就算对方是美女也不行！ 沈炼闻着剑鞘上传来的微弱香味，将其绑回腰间。 “天禄？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停好马车的靳玉泽来到周天禄边上，鼻子嗅来嗅去，脸色阴晴不定。 他确定，这香味是从钰静婷身上沾染的，但沈炼就没有，这说明刚刚在车里周天禄和钰静婷坐的很近。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周天禄闻了闻自己腋下，险些被熏得晕倒。 靳玉泽佩服他的勇气，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餐馆老掌柜是个心思活络之人，看着沈炼等人穿着官服，其中还有三位穿着麒麟服，不仅饭菜打了五折，还额外送了两坛美酒。 四人很高兴，直夸掌柜懂事。 吃饱喝足，临走之时，沈炼按照原价支付了银子。 掌柜不肯要，沈炼强塞给他。 倒不是沈炼有多高尚，而是他觉得谁都不容易，没必要为了几十文钱而沾别人的便宜，毕竟这一趟出来，他们可以报销差旅费。 马车继续前行，这次换周天禄驾车。 靳玉泽刚准备和钰静婷套套近乎，后者忽然说道：”我有些乏了，小憩一会，到了地方喊醒我。“ ......... 马车在山路上颠颠簸簸，左拐右转，翻越一个山头后，终于抵达胡家沟村。 村头有几位农家老太太正靠在墙根晒太阳，看到沈炼四位官爷下车，立刻投来目光，三分好奇，三分惧怕，三分八卦，只有一分警惕。 ”我们是京兆府的，前来处理妖鸟一事，里正在哪？“ 这群老太太未必知道影秘卫，但一定听说过京兆府，所以沈炼用京兆府开路。 ”沿着这条路进村，第一个路口右转，第二家便是。“一位老太太指了指村口说道。 ”谢谢大婶。“沈炼点点头，转身欲走，忽然想起来，又驻足，笑呵呵的蹲在几位老太太边上，问道：”大婶，对于你们村的那只怪鸟，能给我们说说嘛？“ ”哦，你说陈冠嘉是妖怪这事啊，你可问对人了，我给你们说啊，这孩子从小就奇怪......." 几位老太太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沈炼第一次没提取到有用信息。 “别浪费时间了，咱们抓紧去找里正。”钰静婷面色不好，催促道。 几位老太太看着四人进村后，立刻小跑着离开，去散播她们刚编造的故事。 “你为什么问那些无所事事的大婶？”路上，钰静婷忽然问沈炼。 “呵呵，根据传言，这些人是消息最灵通的，现在看来，她们消息灵通是灵通，不过都是未经证实的谣言罢了。”沈炼第一次对世上最神秘的《村头大妈情报组织》产生了‘敬畏’，因为刚刚一位大婶竟然言之凿凿的说身为男儿身的陈冠嘉曾生过孩子，而且还说谁谁谁看到过.......... 里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沈炼几人赶到他家时，这人正在喂猪。 看到沈炼身上的差服，里正先是一愣，当他确认自己没有做坏事后，才笑吟吟的迎上去。 “你是村正？”沈炼说道，“我们是影秘卫和京兆府的，来处理妖鸟一事，可是你向县衙报的官？” ”正是，正是，你们可算来了，屋里请，屋里请。“村正听沈炼他们是为了妖鸟而来，顿时喜笑颜开，赶忙将人请进屋里，并吩咐小妾沏茶。 ”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落座后，沈炼开门见山的问道。 ”说来奇怪，前一阵子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鸟，喜鹊大小，花花绿绿的长得挺好看，刚开始大伙都没在意，结果这鸟口吐人言，大喊陈冠嘉是妖怪，这可把乡亲们吓坏了，一个个的都不敢出门，但是观察了几天，这只鸟除了吃一些地里的稻谷外，似乎没什么危险，慢慢的就都习以为常了。“村正皱眉说道。 花花绿绿？口吐人言？吃稻谷？喜鹊大小？ 沈炼隐约有一种猜测。 ”这么说这鸟没对村子和村民造成什么危害？“一旁的钰静婷开口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陈冠嘉受影响了。“村正啧啧嘴巴，继续道：”所以我才去报官希望你肯把妖鸟赶走，否则陈冠嘉这孩子怕是要吊梁头自尽。“ 靳玉泽看了沈炼和钰静婷一眼，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你们村真有一个人叫陈冠嘉？“ 村正点点头，“没错，是我们村唯一的读书人，正在准备乡试，原本信心十足，被妖鸟这么一搞，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眼看着身子就要垮掉。“ “他是妖怪？”靳玉泽皱眉问道。 “怎么可能！”村正声音提高了三分，语气颇为急躁，“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忠厚，心地善良，从小就有出息，读书成绩在学堂中一直是榜首，结果现在妖鸟出现，搞得村里都没人和他来往了，毕竟妖怪这种事，乡亲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炼理解的陈冠嘉的遭遇，原本好好的，从小读书成绩优异，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结果不知从哪里出现一只怪鸟，整日飞在村子上空，大喊自己是妖怪.......... ”妖鸟一般什么时间出现？”沈炼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村正看了看天色，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不如这样，你先带我们去见见这位陈冠嘉，然后再去找妖鸟。”钰静婷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说道。 “好，这孩子住的不远，几位官爷请随我来。”村正很配合，立刻带着四人出门。 第四十七章 鹦鹉学舌 “陈娃子？开门，是我。”里正在陈冠嘉门外大声喊道，同时用力拍了拍门。 沈炼几人看到，陈冠嘉的院墙不高，使用泥土和石块堆砌而成，院门简陋，只能起到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作用。 “陈娃子？”里正听着里面没动静，又喊了几声。 吱呀~~ 院内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破旧木门被打开，一位面黄肌瘦的少年站在门内，眼神空洞，毫无神采。 “里正？您怎么来了？”陈冠嘉让开一条路，将里正和沈炼等人请进门。 院内布局很简单，一口水井，一张桌子，一个木制晾衣架。 “这些差爷是？”陈冠嘉有些紧张地盯着沈炼等人。 “哦，差爷是来处理妖鸟的，你不用怕。”里正解释道。 “真的？”陈冠嘉闻言，脸上顿时一喜，立刻对沈炼几人说道：“几位差爷明察秋毫，一定要还小人清白，小人只是个书生，不是什么妖怪。” 这时候钰静婷主动上前，一双美目凑到陈冠嘉面前仔细观察对方的瞳孔。 由于距离很近，陈冠嘉感觉到钰静婷吐出的热气，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马。 “是人是妖，一测便知。”钰静婷扭头看向沈炼，问道：“你们动手还是我来？” “我来吧。”靳玉泽慢慢走向陈冠嘉，从袖口拿出一枚铜铃，鸡蛋大小。 周天禄紧跟其后，双手握紧钢鞭，眼神警惕，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两人的举动沈炼看在眼中，微微点头。 搭档已久，配合默契。 靳玉泽在陈冠嘉面前站定，与周天禄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叮铃~” 靳玉泽围着陈冠嘉轻轻晃动铜铃，眼睛盯着对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叮铃~” “叮铃~” 转了数圈，靳玉泽将铜铃收回，松了口气，说道：“他不是妖怪。” “何以见得？”沈炼问道。 ”嘿嘿，我这铜铃名叫慑妖铃，是钦天监打造的法器，如果是妖族听到铃声，会头痛欲裂，但他毫无反应，足以证明。“靳玉泽说的信心十足。 “呼~~”里正也松了口气。 “谢谢几位大人还我清白。”陈冠嘉神情激动。 这时，沈炼听到头顶空中传来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抬头看去，有一只小鸟在院子上空盘旋。 羽毛红红绿绿，很是好看。 “陈冠嘉是妖怪！” “陈冠嘉是妖怪！” “陈冠嘉是妖怪！” “就是这只鸟害我！”陈冠嘉怒喝一声，从院子里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扔去。 妖鸟身法灵活，轻易躲过，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急速俯冲，落在陈冠嘉头上。 小爪子不住的撕扯，把陈冠嘉本就杂乱的头发弄得更像鸡窝。 钰静婷挑挑眉毛，手中银月枪迅速出击，枪头敲在妖鸟身上，将其打落在地。 随后她一个箭步上前，将妖鸟拿在手中。 刚刚那一下她控制了力度，妖鸟只是被打落，没有受伤，此时在她手中扑棱着翅膀，大喊：“陈冠嘉是妖怪！陈冠嘉是妖怪！” 沈炼上前一看，顿时不由得笑了。 好家伙，果不其然，是一只鹦鹉。 “这是只普通的小鸟，名叫鹦鹉。”沈炼脱口而出。 “鹦鹉？”钰静婷一脸好奇，“从没听说过这种鸟啊。” “我知道，之前我在书上看到过。”不怎么说话的周天禄忽然惊声道：“大虞极南有鸟，色七彩，言人语，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个？” “错不了，就是它。”沈炼点点头，“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让玉泽测一测吧。” 靳玉泽点头，拿出慑妖铃上前，在鹦鹉旁边晃了晃。 “陈冠嘉是妖怪！” “陈冠嘉是妖怪！” “...........” 收回慑妖铃，靳玉泽确定道，“就是一只普通的鸟，不是妖族。” 原来是一场乌龙....... 沈炼让里正找来一个小巧的鸟笼，把鹦鹉装进去。 “多谢诸位大人。”村头上，里正和陈冠嘉送沈炼等人离开。 “不必客气，为民解难是朝廷的职责。”沈炼站在车外，对两人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恭送大人。”里正抱手弯腰，恭敬地行礼。 他刚说完，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趁着沈炼还未上车，赶忙说道：“沈大人留步，小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大人能否查一查？” “何事？”沈炼问道。 “前一阵子村里几名矿徒进山采矿，一直没出来，我组织乡亲们进山寻找，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沈大人能否帮忙查查，是不是被妖怪掳走了？我也好给他们的家人有个交代。“里正面容严肃的说道。 “你没去报官？”这时，钰静婷从车厢内走出，来到里正身边说道。 “报了，县衙不管。”里正语气颇为无奈。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确实有点蹊跷，毁尸灭迹？ 沈炼和钰静婷对视一眼，随后看了看已经逐渐黑下来的天色，略加沉吟，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们进山看看？” 说着，他看向钰静婷，征求她的意见。 “好，咱们去县里找家客栈，明日不用赶路。” “几位大人不必那么麻烦，不嫌弃的话住在我们村子吧，也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里正很热情的说道。 住在这？ 沈炼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事需要钰静婷和靳玉泽他们决定。 这时候，笼子里的鹦鹉再次咋呼起来。 “陈冠嘉是妖怪！” “陈冠嘉是妖怪！” 忽然间，沈炼脑中闪过一个疑问。 鹦鹉学舌，鹦鹉学舌，它本身是不会讲话的，只是学习周围人类的话。 如此推断，陈冠嘉是妖怪这句话是鹦鹉学来的。 按照大虞的生物分布规律，鹦鹉这种鸟位于极南之地，它不可能自己穿越万里飞到京城，一定是被人带来的。 一些富家子弟就特别喜欢这种奇怪的东西。 “里正，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人到过大虞的南方地区？”沈炼忽然问道。 “当然有啊，张员外是我们村的致富小能手，家产万贯，听说前几个月还去了交州做生意。”里正无比羡慕的说道。 沈炼听完，眉头不由皱起。 交州，大虞最南区域，买只鹦鹉带回来，实属正常。 “我们去张员外家看看。”沈炼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四十八章 这只鹦鹉你可认得？ “去张员外家？”钰静婷不知道沈炼打的什么鬼主意，看着他小声问道。 沈炼点点头，“嗯，去处理一下这只鹦鹉，如果我没猜错，这件事还没结束。” 联想到里正刚才说了几名矿徒无故失踪，沈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钰静婷走到沈炼边上，问道。 “路上说。”沈炼招呼靳玉泽和周天禄一起，吩咐里正带路，前往张员外家。 “里正，张员外家里最近可出过什么事？”走着走着，沈炼忽然开口道。 里正摇摇头，说道：“没出过什么事啊，不过他家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沈炼追问。 “以前张员外一家为人热情，经常接济村里的穷人，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全家人很少出门，有时因为村里的事情我去找他，也见不到人，在门口就被管家撵走了。”里正说的颇为纳闷。 沈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走着走着，一座大宅院出现在沈炼等人的视线中。 “前面那座宅子就是张员外家了，我就不陪几位大人过去了。”里正指了指这座宅院，说道。 “有劳里正。”沈炼客气道。 等这位里正走远，钰静婷将沈炼拉到一旁的树下，问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可以说了吧？” 靳玉泽和周天禄也跟过来，皆是一脸懵，“是啊，到底怎么了？” 沈炼想了想，将自己关于鹦鹉的猜测说了一遍。 “鹦鹉学舌，矿徒失踪，你怀疑这家人出问题了？”钰静婷听完后，警惕的问道。 “极有可能，所以咱们得进去一探究竟。”沈炼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三人。 靳玉泽和周天禄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大宅。 “沈炼，钰总捕，若是如此，咱们要做好斗妖的准备，我建议先确认一下我们四人的实力。”靳玉泽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成天色眯眯的，但办起正事，一点也不含糊，草包怎么可能进的了影秘卫？谁还没点爱好了。 周天禄同样如此，“玉泽说得对，先互相了解下，以防万一。” 钰静婷赞同的点头，率先说到：“我是瑶光境，你们呢？” “洞明境。” “洞明境。” “洞明境。” 沈炼三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彼此看了看，顿时感到有些羞耻。 三个大男人竟然全部输给一个女子。 周天禄打算挣扎一下，“我是洞明境巅峰状态，就快....就快晋升瑶光境了。” “我也是，突破在即。”靳玉泽跟着说道。 说完，三人齐齐看向沈炼。 “我...我刚晋升没几天。”沈炼有种社死的感觉，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有御赐宝剑。” 看着三人各不相同的表情，沈炼觉得自己成功扳回一局。 “西方妖庭的妖族绝对不敢在京城造次，顶多是土生土长的小妖，咱们四人足够对付。”钰静婷拿起银月枪，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张员外大宅。 沈炼手握长虹剑，立刻跟了上去。 靳玉泽和周天禄紧随其后。 大门很气派，两人多高，其上布满铁钉，两侧各有一头石狮子，庄严肃穆。 门外有三阶台阶，花岗岩打造，价格不菲。 总的来说，这家人的确有钱。 靳玉泽上前敲门。 “没人吗？” 他不由得加大了敲门的力道。 “来喽，来喽，别再砸门喽，再砸门就裂喽。” 终于，门内传来声音。 不一会，大门枝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间男子探出脑袋，看着沈炼等人眼珠子溜溜的转。 “请问几位找谁？”八字胡男警惕的问道。 嗯？ 沈炼等人齐齐皱眉。 有问题，即使这些乡间野夫不认得影秘卫麒麟服，也该认得钰静婷身上的京兆府差服。 沈炼上前一步，站在此人面前，大声道：“我们有事，要见一下张员外。” “对不起，我家老爷不见客。”说完，八字胡男就准备关门。 “等等。”沈炼一条腿踏进门内，拿出装有鹦鹉的鸟笼，说道：“这只鸟你可见过？” “陈冠嘉是妖怪！” “陈冠嘉是妖怪！” 鹦鹉又吱吱的叫了起来。 八字胡男面色瞬间冷下来，“没见过。” “呵呵，你没见过，你家老爷未必没见过，开门。”沈炼厉声道。 “你这人好生无礼，私闯民宅可是要治罪的，小心我把你告到衙门去。”八字胡男有些生气。 “衙门？”沈炼嘴角微微上扬，拿出影秘卫的腰牌，呵斥道：“影秘卫查案，立刻开门，否则将你压入噬牙狱！” 从八字胡男的行为，沈炼断定宅子内有问题。 钰静婷三人也是同样判断，他们站在沈炼身后，双手不由自主的摸向武器，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影秘卫！”八字胡男瞪大眼睛，赶忙后撤一步，将大门打开，不断地赔礼：“大人莫怪，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现在可以去见你家老爷了吗？”沈炼收起腰牌，怒目问道。 “可以，可以，请几位大人随我来。”八字胡男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不过脸上确实阴险狡诈，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老爷，外面来了几位衙门的大人，说是要见您。”八字胡男带着沈炼等人穿越前院花坛后，来到后院。 大腹便便的张员外正坐在院子里逗鸟，听到八字胡男喊自己，立刻转身，神态颇为紧张。 “老爷，这几位差爷要见您。”八字胡男说道。 看清沈炼身上的麒麟服，张员外先是面露喜色，紧接着又眉头微皱。 “影秘卫办案。”沈炼拿出腰牌。 张员外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等边上的八字胡男提醒，他才恍然说道：“官爷屋里请，屋里请。” 沈炼和钰静婷对视一下，给了靳玉泽和周天禄一个眼神，随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 “不知官爷找小人何事？”张员外恢复了正常神色。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一下张员外，这只鹦鹉你可认得？”沈炼拿出装有鹦鹉的鸟笼，放在桌子上，说道。 第四十九章 你们快走吧 张员外看见鸟笼中的鹦鹉，面露喜色，立刻上前从沈炼手中接过去，打开鸟笼将鹦鹉拿在手中，眼神爱惜，轻轻抚摸着鸟背羽毛。 “还以为你飞丢了呢。” “陈冠嘉是妖怪！” “陈冠嘉是妖怪！” 鹦鹉又叽叽喳喳的喊了起来。 见状，张员外慌了神，赶忙捂住鹦鹉的小嘴巴，眼神惊恐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八字胡男。 后者微微皱眉。 他的表现，沈炼和钰静婷等人看得清楚，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心里各自有了算计。 “多谢几位大人将小彩送回来，天色不早，小人就不留几位了，大人请回吧。”张员外将鹦鹉装进鸟笼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竟然上前推搡沈炼，试图将他们赶出门外。 沈炼皱眉，看着张员外惊慌万分的脸色，他敏锐的察觉到此事大有蹊跷。 呵呵，让我走？我偏偏不走了。 “张员外，你可听说过影秘卫的噬牙狱？”沈炼手臂发力，震开张员外，脸色阴沉道。 噬牙狱恶名远播，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张员外怎么可能没听过？ 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噬牙狱中一百零八种刑具，不论是谁，但凡进去走一遭，即使活着出来也是废人一个。 张员外擦擦额头冷汗，陪笑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人自然是听说过噬牙狱的。” “哼。”沈炼冷哼一声，走到屋内坐下，目露精光，盯着张员外，故意找茬说道：“你对鹦鹉看管不善，导致它在村子里乱飞乱叫，严重影响了村民生活起居，村民陈冠嘉更是因此被乡亲们误会是妖怪，险些自尽，你可知罪？” “这....这....”张员外颇为紧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眼睛不自觉得看向一旁的八字胡男。 不过八字胡男扭头看向一旁，没有说话。 “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这鹦鹉是自己飞走的...这不怪小人啊。”张员外慌张的辩解道。 一只鸟飞走了也要治我的罪？影秘卫当真不讲道理！ “那你为何不派人去找？”沈炼追问，同时手握长虹剑，拍了拍张员外的肩膀。 “这....那个....小人....”张员外眉头紧皱，不知如何辩解，心里急躁。 没等他想出合理的借口，沈炼继续说道：“本官和三位同僚费了一整天的工夫给你捉到送回来，张员外没有表示也就罢了，竟然撵我等离开，这是何道理啊？” 张员外能攒下如此大的家业，心里精明的跟猴子一样，听沈炼这么说，瞬间恍然。 原来是想要好处啊，你早说呀，吓死我了！ 都说官府之中全是土匪，果不其然！ 呸！狗官！ 有本事你帮我家解决了眼前这个大麻烦啊！ 就知道欺负老百姓！ “小人愚钝，小人愚钝，这里有四百两银票，算是小人请几位官爷喝茶了。” 张员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沈炼。 沈炼没有接，而是给站在一旁的靳玉泽使了个眼色。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与靳玉泽之间虽然不像周天禄与靳玉泽那么默契，但彼此之间也算心意通透。 后者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银票收起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懒洋洋的说道：“这么晚了，肚子饿了，弄点吃的。” 此时钰静婷和周天禄也各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完全是一副我们赖上你了，想让我们走，没那么容易，先把我们伺候高兴了再说的表情。 按照时辰，确实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张员外为难的看了一眼八字胡男。 后者阴阴一笑，弯腰拱手对着沈炼行了礼，说道：“天色已晚，小人这就吩咐厨房做饭，沈大人稍等片刻。” 说完之后，他又扭头看向张员外，说道：“老爷，您意下如何？” “好，好，就依陈管家所言，好酒好肉全端上来，让几位官爷吃个痛快。”张员外如释重负道。 陈冠嘉？ 沈炼大吃一惊，立刻看向正快步离开的八字胡男。 一旁的钰静婷三人同样十分震惊，特别是周天禄，竟然不自觉地摸向了钢鞭。 不对，不是陈冠嘉，而是陈管家。 沈炼回过神，心中明白了鹦鹉所言指的是什么。 陈冠嘉是妖怪。 陈管家是妖怪。 原来是谐音梗。 靳玉泽和周天禄的反应速度比不沈炼慢多少，两人也很快明白过来。 钰静婷则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将立在一旁的银月枪往身边移了移，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哎，几位大人，你们还是离开吧，县城里有的是酒馆，比小人家里的饭菜味道好多了，小人这里还有一百两，权当请几位大人吃饭了。”说着，张员外又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靳玉泽。 后者没有拿，而是看向沈炼，等着他继续表演。 “张员外，你这么急着赶我们走，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有难言之隐？”沈炼叹了口气，凑到张员外耳边，小声说道。 “没有没有，大人误会了。”张员外赶忙否认。 见对方不肯说，沈炼也不强求，他手掌一挥，弹出一道气机，打在装有鹦鹉的笼子上。 “陈管家是妖怪。” “陈管家是妖怪。” 鹦鹉扑棱着翅膀，再次吵起来。 “张员外，你的这位管家，好像不简单的啊，私通妖族，按律满门抄斩！”沈炼不急不慢，一字一句的说道，掷地有声。 张员外听后大惊，立刻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小人冤枉，小人冤枉，请大人明察，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 “究竟怎么回事，如实招来。”一旁的钰静婷冷哼一声，娇斥道。 “是，是。”张员外跪在地上直起身，正要说话，忽然为难的看了一看四敞大开的房门。 靳玉泽理解他的意思，立刻走过去关上门，并站在门后，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周天禄同时起身挨个检查了窗户。 “现在你可以说了。”钰静婷走到张员外边上，双手抱胸，从张员外的角度看去，格外的大。 但此时的他可没心思欣赏。 第五十章 我们两个一间房 张员外叹了口气，沈炼将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这事要从十几天前说起.......” 由于时间紧迫，陈管家随时会返回，陈员外长话短说，大致描述了事情经过。 十几天前，张员外意外发觉陈管家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多加留意，最后发现陈管家竟然是妖怪假扮，原来的陈管家不知去向，心急之下他将此事告诉了女儿，鹦鹉也是这时候听到的；张员外的本意，是打算让女儿偷偷出门去报官，但没想到被陈管家撞破此事，不仅抓走了他的女儿，更要挟张员外，如果敢声张就杀他全家，只要乖乖听话，等这只妖怪完成一件大事后，会自行离开，也不会伤害他的家人。 沈炼听的直皱眉头，“你说这只妖物自称要完成一件大事？” 张员外微微点头，“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有没有提到是什么大事？”沈炼追问。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那妖怪没说，小人也不敢追问。” 沈炼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身边的钰静婷，“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钰静婷一直在复盘整件事，见沈炼问自己，正准备开口，此时一直守在门后的靳玉泽忽然说道：“陈管家回来了。” “不要打草惊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沈炼听到后，赶忙提醒张员外。 陈管家在院子里看到大厅房门紧闭，内心生出一股不安。 但是转瞬即逝，陈管家自认为张员外不敢多生事端，毕竟张员外深信女儿的性命在自己手上。 来到门外，陈管家装模作样的敲敲门。 “老爷？沈大人？饭菜准备好了，咱们赴宴吧？” 吱呀~~ 靳玉泽打开门，冲着陈管家笑笑，说道：“陈管家莫急，沈大人正与你家老爷聊天，你先进来吧。” 按照钰静婷的想法，是打算直接擒下陈管家的，但是遭到了沈炼的反对。 理由很简单，张员外的女儿还在对方手上，贸然行动恐会产生难以控制的后果。 而且，沈炼对张员外也不是非常信任。 所以在沈炼的要求下，大家决定按兵不动，看看陈管家能耍什么花样。 “张员外你这只鹦鹉花了多少银子买的？”沈炼胡侃道。 “不瞒大人，在交州的厦郡，花了足足七百两啊！”张员外也是演戏的高手，面不红心不跳的与沈炼谈笑风生，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本官甚是喜欢，送给本官可好？”沈炼故意道。 啊.....这......不好吧...... “哈哈，一只鸟罢了，沈大人若是喜欢，拿走便是。”张员外心在滴血，生怕沈炼真的带走。 “算了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沈炼紧接着摇摇头。 这时候，陈管家走到张员外边上，推了推他，说道：“老爷，酒菜准备妥当，咱们请这几位大人入席吧？” 面对陈管家，肉眼可见的，张员外紧张了，脸色瞬间发白，呼吸有些急促。 摇光境的钰静婷甚至感知到张员外心跳加速。 这股子害怕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 “行，就依陈管家，咱们先去吃饭吧。”张员外对着沈炼陪笑道。 沈炼点点头，“也好，请带路。” “这边请。“陈管家面露喜色，搀扶着张员外走在前面。 前往餐厅的路上，靳玉泽和周天禄分别拿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玉瓶，各自从中倒出一枚丹药塞进嘴里。 沈炼看着两人的骚操作，内心颇为惊讶，心道大虞也有随餐的维生素？ 这俩家伙还懂得养生？ 以前怎么没发现？ 没想到这时钰静婷也拿出个一模一样的玉瓶，同样倒出一枚丹药塞进嘴里。 沈炼惊讶的看着她。 “你没有？钦天监炼制的避毒丹。”钰静婷凑到沈炼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咬耳朵。 沈炼迷茫的摇摇头。 不仅是没有这么简单，我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从沈炼的面部表情，钰静婷已经可以判断出答案。 她微微一笑，再次倒出一颗递给沈炼。 “吃了它，有备无患。” 靳玉泽和周天禄此时也对着沈炼微微点头。 吃下避毒丹后，沈炼直接的一股清凉之感贯彻肺腑，像是喝了薄荷味的冷饮。 他们三人都觉得这顿饭有问题？ 沈炼蹙眉，他从不怀疑靳玉泽和周天禄的办案经验，此前三人聊天时沈炼得知，他们俩进入影秘卫已经七年了，大大小小参与过上百件案子。 而钰静婷能坐上京兆府总捕的位置，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现在三人不约而同的吃下避毒丹，沈炼心里也多了一份谨慎。 张员外不愧为胡家沟村首富，是真的有钱。 餐厅面积极大，沈炼初步估算至少有八十平，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木制餐桌，虽然不知是什么木材制作，但一眼就能看出非常值钱。 “几位官爷，请上座。”陈管家热情的招待沈炼等人，相比较而言，张员外就沉闷多了，几乎一言不发。 看得出来，在陈管家面前，他是真的紧张。 沈炼刚刚坐下，张员外的家人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到来。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长得特别水灵的女子坐在了沈炼边上。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张员外的另一个女儿，等互相介绍时，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人家的小妾............... 饭吃的还算融洽，除了张员外有些紧张外，其他人都高高兴兴的，似乎这些张家人并不知晓陈管家的事，又或者他们全都有问题！ 沈炼无法确定，他看向钰静婷等人，发现他们眼中也全是警惕之色。 席间，陈管家很活跃，一直想着法子向沈炼几人敬酒。 避毒丹附带解酒功效，沈炼倒也不担心喝醉。 酒足饭饱之后，沈炼本以为陈管家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开，没想到对方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要求沈炼几人留下过夜。 “沈大人，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又喝了酒，路上多有不便，小人建议你们在府上住下，等天亮了再离开，这里空房间还很多。”陈管家说完之后，又看向张员外，说道：“老爷，您以为呢？” “啊？哦，哦，就依陈管家吧。”张员外拿不定主意，决定顺从陈管家的意思。 “好啊。”没等沈炼有所回答，钰静婷率先答应，她指了指沈炼，向陈管家说道：“我们两个一间房。” 第五十一章 夜袭 什么？！ 沈炼一愣。 相比于陈管家主动邀请他们留宿，沈炼更吃惊钰静婷要与自己住一间房。 “怎么？你不愿意？”看着沈炼诧异的神色，钰静婷美目圆瞪，问道。 “愿意，愿意。”沈炼刚忙点头。 女孩子这么主动，我要是拒绝，人家很没面子的。 虽然沈炼明白钰静婷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幻想一下。 “你们两个住一间。”钰静婷看向靳玉泽和周天禄，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两人都是办案老手，虽然对钰静婷与沈炼住一间颇有微词，但心里都很清楚，就算两人想做点什么，现在时机也不对，钰静婷肯定是有什么打算。 “好，我超爱他！”靳玉泽忽然挽住周天禄的胳膊，装着娘娘腔说道。 “滚。”周天禄只说了一个字。 沈炼等人怪异的行为，陈管家只认为他们喝多了。 吩咐几位下人收拾出两间紧挨着的房间，陈管家乐呵呵的主动带路。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沈炼几人不约而同的装出三分醉意。 特别是钰静婷，装的最像，整个人全部靠进了沈炼怀里，搞得沈炼不想抱着都不行。 在陈管家眼中，这俩人待会一定会纵深打击的。 靳玉泽和周天禄内心羡慕又嫉妒，偏偏脸上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呀，习武之人，腰肢竟然如此柔软！ 沈炼感叹着手上的触感。 “四位官爷好好休息。”陈管家笑着离去。 进门之后，钰静婷立刻离开沈炼怀抱，脸上微红，同时狠狠地剜了沈炼一眼。 你小子竟然趁机占我便宜！你敢搂我的腰！ 沈炼缩缩脖子，权当没看见钰静婷的眼神。 刚才他本能的在人家腰上捏了一把。 “钰捕头，你这是何意？”沈炼关好房门后，走到钰静婷身旁，小声问道。 “为了安全起见。”钰静婷活动一下手腕，将银月枪拿在手中，继续道：“刚刚酒里有毒，晚上陈管家必定有所行动，我们四个你实力最差，我境界最高，他们两个实力相当，这样分组实力均衡，彼此也能有所照应，一人一间的话太冒险，容易被对方逐个击破。” 额.....好吧......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了拖油瓶。 沈炼心里吐槽。 隔壁房间，靳玉泽躺在床上，看着坐在桌子边擦拭钢鞭的周天禄，小声道：“天禄，你说钰捕头和沈炼一屋，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怎么可能，就算要做也不是这个节骨眼，你别想多了。”周天禄站起身，手握钢鞭做了几个击打动作，继续道：”还是计划一下等会如何御敌吧，钰捕头有瑶光境实力，沈炼的长虹剑威力飞凡，反观咱俩，只能硬拼。” 靳玉泽从床上坐起，来到周天禄旁边，腰间两把短剑瞬间出鞘，快速刺出数下。 “老规矩，你正面硬杠，我侧面突袭。” “嗯。”周天禄点点头。 深夜，一墙之隔的四人闭气凝神，守株待兔。 做戏做全套，沈炼和钰静婷躺在了一张床上，和衣而睡，当然没有真的睡着。 两人中间摆放着银月枪和长虹剑。 用钰静婷的话说，你要是敢越界，我就阉了你。 沈炼反唇相讥，我当日搂着花魁芸霜睡了一夜依旧定力十足，就凭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有病就要治。”钰静婷这样回敬沈炼。 哑巴吃黄连，牙碎了只能往肚子里咽，沈炼发誓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谁提他就和谁玩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半夜，在人体最困乏的时候，门外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沈炼门外。 终于来了！ 钰静婷和沈炼同时睁开眼睛，纷纷摸向自己的兵器。 枝丫~~ 房门缓缓打开，一道人影静悄悄的走向床边。 来人正是陈管家，他手中拿着一柄菜刀。 之所以先来沈炼和钰静婷的房间，是因为陈管家认为这俩人一定会疯狂交流一番，剧烈的动作会加速毒药药性发作。 席间喝的酒中，他事先下了软筋散，这是一种来自妖庭的毒药，毒性发作后会全身酥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看着床上的两人并肩而睡，陈管家心中有那么一丝丝怀疑。 咦？人族这时候难道不应该相拥而眠吗？ 管他的，先宰了再说！ 陈管家高高举起手中菜刀，对着睡在床铺外侧的钰静婷颈部猛然劈下。 按照常理，应该是男人睡在外面，至于为何是钰静婷，这涉及一段对话。 睡之前，钰静婷主动对沈炼说：我修为比你高，我睡外面，一旦有危险可以及时应对。 其实她心里想的：睡外边安全，万一这家伙按耐不住，我可以及时逃离魔爪。 沈炼心里想的：你睡外面的话，我下床撒尿就不方便了呀，必须从你身上翻过去，万一翻到一半的时候被你用腿勾住....哦不，被你误会图谋不轨怎么办？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陈管家正在对钰静婷斩首。 咣当！ 银月枪架住了菜刀，发出清脆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 沈炼飞起一脚，将陈管家踹飞，落地后撞碎了屋里的方桌。 下一秒沈炼和钰静婷同时从床上一跃而下，银月枪直取陈管家首级，长虹剑刺向心脏。 陈管家大骇，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两人居然没中毒，而且早有防备！ 张员外害我！他把事情给这几人说了！我要吃了他！ 一打二完全没胜算，陈管家逃命的本领也是一流。 眼看着两人杀到眼前，他猛地将菜刀扔出。 菜刀锋利，房间内光线又比较暗，沈炼两人不敢大意，分别向两侧闪躲。 趁此机会，陈管家夺门而逃。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靳玉泽和周天禄，两人立刻赶来支援，正与陈管家撞个对头。 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周天禄的手中的钢鞭破风而至，不偏不倚，正中陈管家脑门。 后者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靳玉泽迅速上前，一对短剑架在陈管家脖子上。 “别乱动，否则杀了你。” 第五十二章 大妖 这时候，陈管家的身体忽然产生变化。 他全身剧烈颤抖，皮肤肿胀龟裂，眼白消失，牙齿变得尖锐且锋利。 一双乌黑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幽绿的光芒。 “嗷~~” 随着一声似狼的咆哮，陈管家身体暴涨，人类的外表被撑破，血肉一块一块脱落。 当沈炼和钰静婷从房间内冲出来的时候，陈管家已经完全褪去人类外表，变成了一只似狼生物，不过个头更大，像牛犊一般，身上长有斑驳花纹，额头上有一只独角。 “魔角狼？” 钰静婷大惊，手中银月枪舞着枪花刺出，直取魔角狼首级。 魔角狼动作灵活，躬身躲过银月枪，迅速冲向院子，跑到院墙边上奋力一跃，翻墙逃走。 “快追。” 钰静婷娇喝一声，带头翻墙而出，循着魔角狼的踪迹追了出去。 沈炼回过神，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靳玉泽和周天禄紧随其后。 “魔角狼是什么？”沈炼问道。 “一种西方妖庭的妖族，主要盘踞在涂山脚下，崇尚人类社会，喜欢化作人形混入其中。”钰静婷简单的解释。 “但是魔角狼一般只在大虞边境和佛国境内活动，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靳玉泽提出疑问。 “等抓到他问问就知道了。”沈炼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钰静婷。 魔角狼没有在胡家沟村逗留，冲出村子后径直逃向不远处的金斗山。 他在山林中不断穿梭，试图摆脱沈炼几人的追击。 但山路曲折，树木茂盛，严重影响了魔角狼的速度。 沈炼和钰静婷等人又都是追踪的高手，特别是钰静婷具有瑶光后期的修为，六识敏锐程度一点不亚于魔角狼。 双方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魔角狼反而有种隐隐被追上的趋势。 感觉到身后的威胁越来越大，魔角狼心中越发惊慌。 在山脚下兜了一圈后，魔角狼改变策略，沿着山林冲向山顶。 “这畜生准备上山，跟紧了。”追在最前面的钰静婷大声提醒身后三位男士。 金斗山是一座矿山，含有丰富的焰硝，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靠着开采焰硝，能获得不错的收入。 之前胡家沟村里正所说消失的那几名矿徒，就是在金斗山上开采焰硝的工人。 魔角狼最终停在了山腰处，当沈炼四人追到这时，正看到魔角狼准备进入前面的矿洞。 “矿洞内四通八达，千万不能让他进去。”沈炼焦急的喊道。 “看我的。” 钰静婷一脚踏在面前的树干上，借力高高跃起攀上树梢，对着魔角狼全力掷出银月枪。 银月枪伴随着呼啸声破风而至，魔角狼不由自主的汗毛耸立，本能的向一侧翻滚。 砰！ 刚才他所在的位置被银月枪精准命中，整个地面被这一击震得塌陷龟裂。 魔角狼趴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害怕极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 趁此机会，沈炼和靳玉泽以及周天禄快速上前，摆出三角形阵势，将魔角狼围在其中。 “大胆妖族，竟然在京城闹事，劝你放弃抵抗，跟本官回影秘卫受审。”靳玉泽手握一对短剑，看着魔角狼，厉声喝道。 钰静婷从树梢上跳下，快步走上前，拔起插在地上的银月枪，站在三人后面掠阵。 “呵呵，渺小的人族也妄想审问本大爷？”魔角狼口吐人言，眼睛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沈炼这里。 玛德法克！这畜生想从我这里突围！ 沈炼感受到魔角狼的目光，心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魔角狼低吼一声，冲着沈炼飞奔而来。 “小心！”钰静婷大惊，赶忙上前帮忙。 据她观察，魔角狼具备洞明境后期实力，而沈炼刚刚突破至洞明境，完全不是魔角狼对手。 长虹剑出鞘：“噌！” 魔角狼惨叫：“啊~嗷~” 沈炼发出感叹：“槽....” 看着魔角狼龇牙咧嘴的扑向自己，沈炼二话不说，拔出长虹剑迎敌而上。 没想到此剑威势太强，伴随着一道激荡的紫金色剑气，魔角狼竟被劈成两半。 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就连沈炼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当他回过神，魔角狼已经毫无生机。 钰静婷上前用银月枪轻轻推动被斩成两截的魔角狼尸体，确认对方死透后，一脸震惊的看向沈炼，具体来说是看向他手中的长虹剑。 “你这把剑....哪里来的？”钰静婷问道。 “皇上钦赐的啊，不是给你说过吗？”沈炼将长虹剑收入剑鞘，心中激动不已。 绝世神兵！太好了！ “不，我的意思是，何门何派打造的这把剑？”钰静婷走到沈炼边上，内心的惊讶仍未全部消失。 “我不知道，皇上没给我说。” 沈炼说的是实话，当日皇上赐剑时，的确没说这把剑的来源。 靳玉泽和周天禄同样被沈炼这一剑震惊了，嘴巴张的很大，下巴几乎要砸到脚背，久久没有回过神。 看着三人吃惊的表情，沈炼心里很满足。 无形之间装了个比，呵呵。 他背着手，装作世外高人的模样，围着魔角狼的尸体转了一圈，指了指旁边的矿洞，说道：“魔角狼不可能平白无故跑到这里，记得张员外陈述，妖怪自称要做一件大事，我们进矿洞看看？” 钰静婷走到矿洞旁，皱着鼻子闻了闻，点头道：“据我所知，金斗山上有一座焰硝矿，看来就是这个。” “焰硝？”听到这两个字，靳玉泽和周天禄顿时眉头一皱，先前沈炼人前显圣带来的惊讶立刻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觉。 焰硝是制造火药的原材料，大虞不像后世科技发达，火药在这里属于违禁品，制作方法严格保密，只有朝廷可以制作和使用，就连地方府衙都没有资格。 工部负责焰硝管理，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收购焰硝矿石。 沈炼不由皱眉。 焰硝，火药，如果妖族占领这座矿，结合魔角狼所说的要干一件大事，恐怖袭击四个字忽然出现在沈炼脑海中。 而这时，焰硝矿洞内忽然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是一阵腥臭充满血腥味的妖风从中吹出。 沈炼几人不寒而栗，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心跳加速，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们眼神警惕的看着矿洞，缓缓后退。 矿洞内有大妖！ 第五十三章 斩妖 当这对“大灯笼”飘出矿洞时，沈炼等人瞳孔骤然收缩。 这哪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一对蛇眼，巨大的蛇头探出矿洞，如同马车大小，吐着猩红的信子。 蛇头上长有肉冠，肉冠两侧隐约有一对小角。 “嘶嘶~~” “嘶嘶~~” 沈炼几人不断后退，脸色凝重。 这只蛇妖体型太过恐怖，给四人带来极强的压抑感。 “大家小心，这只蛇妖实力雄厚，不要莽撞。”钰静婷将银月枪横在胸前，做出防守姿态。 沈炼和靳玉泽等三人冷汗直流。 其实根本不用钰静婷提醒，单单这份压迫感就足以说明眼前蛇妖的不简单。 这么大的蛇，沈炼还是第一次见到。 长度近百米，鳞片如脸盆。 或许应该称之为蛟更加合适。 蛇妖看了一眼魔角狼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你们该死。“口吐人言，蛇妖呼的一下冲向沈炼，巨大的身躯卷起一股妖风，将周围的树木全部吹断。 四人大骇，急忙向一旁躲避。 沈炼接连在地上翻滚数次，躲到蛇妖身后，倚在山壁上。 由于紧张，他心跳的特别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沈炼本就对蛇这种动物有一种天生的恐惧，现在这么大的一条蛇就在眼前，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炼小心！“远处的钰静婷忽然失声大喊。 下一秒，粗壮的蛇尾呼啸而至，嘭的一声砸在沈炼身上。 整座山壁为之一颤。 钰静婷看到刚才沈炼所在的位置竟然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这么重的力道，想都不用想，人肯定变成肉酱了。 ”沈炼！“靳玉泽悲鸣大喊。 周天禄双手握紧钢鞭，面色凝重。 沈炼虽然才加入不久，但三人相处很融洽，尤其是沈炼时不时的给两人传授一些不曾接触过的知识，让他们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特别是那些匪夷所思的招式，每每都杀的教坊司的姑娘们丢盔卸甲。 ”我去你大爷的！“靳玉泽怒吼一声，手握短剑杀向蛇妖。 但蛇妖修为甚高，又皮糙肉厚，他的短剑只能在鳞片上留下星星划痕，根本不足以破防。 周天禄更不必说，他的钢鞭是钝器，打在蛇妖身上，不仅对方毫发未伤，反而震得他自己虎口破裂。 钰静婷实力稍强，瑶光境的她将全身真力注入银月枪，飞身跃起爬到蛇妖身上，双手握紧枪身，对着”七寸“位置奋力刺出。 枪头突破鳞甲，刺入肉中。 蛇妖吃痛，疯狂摆动身躯，将钰静婷从身上甩下，蛇头一转，猩红的信子不断突出，紧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钰静婷吐出一团绿色火球。 后者见状大惊，赶忙在地上翻滚躲避。 火球落地爆裂，猛烈灼热的气浪将钰静婷掀飞，撞断两颗水缸粗细的树才停止。 身上的皮甲多处灼烧，痛得她连连皱眉。 靳玉泽和周天禄自知无法对蛇妖造成实质性伤害，两人一番合计，决定在蛇妖的眼睛部位寻找突破口。 你身上覆盖鳞片，眼睛上总没有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周天禄正面硬刚，靳玉泽伺机偷袭。 但是他们这次失策了，蛇妖的灵活程度完全超乎两人想象。 周天禄还没来得及走位，就被蛇妖吹出一股妖风掀飞。 而靳玉泽更惨，他享受到了与沈炼同等待遇，被巨大的蛇尾拍飞，撞到山壁上，落在了沈炼的旁边。 完了！我要死了！ 靳玉泽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绝望之时，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沈炼，竟看到这家伙全身覆盖着一层淡蓝色光芒，胸前一枚水滴状的吊坠不断闪烁。 而本应该被拍成肉酱的沈炼竟然在逐渐恢复，肌肉组织快速恢复。 .....这小子没死..... 死的是我..... 还以为黄泉路上咱俩结伴呢... 吐~~ 靳玉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沈炼吐了口血水。 这时，沈炼忽然睁开了眼睛，靳玉泽朝自己吐痰的动作他全部看到了。 而那口血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沈炼额头上。 我....... 要不是看着靳玉泽快死了，沈炼一定踹他一脚。 靳玉泽也没想到沈炼会在这时候醒过来，略微尴尬，不过他紧接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又吐了沈炼一口。 ”我要死了.....‘靳玉泽虚弱的说道，“我班房东南角那块砖下面，藏着银票，给俺娘送回去。” “玛德。你死不了，朝我吐痰这笔账我记下了。” 沈炼起身，从袖口拿出一个玉质小瓶，倒出一枚丹药，塞进靳玉泽嘴里。 “便宜你了，云水瑶送我的回元丹，可活死人肉白骨。” 靳玉泽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强忍着剧痛咽下。 此时打斗声再起，蛇妖疯狂的攻击钰静婷和周天禄，两人正狼狈的躲避。 沈炼大惊。 不好，我还剩下一枚回元丹，如果两人都受到重创就麻烦了。 想着，他拿着长虹剑准备上前帮忙。 该死，如果我有什么绝技就好了，现在空有一把大杀器，却发挥不出他的威力。 沈炼颇为自责。 大杀器？ 对了，我还有符宝紫幽剑！ 根据云水瑶所说，这件符宝可以用三次，之前杀巫昌用了一次，现在还能用两次。 沈炼喜出望外，赶忙拿出符宝，注入真力，默念法咒。 此时，钰静婷因为躲避蛇妖的攻击，从树梢高高跃起，凌空翻滚。 蛇妖则张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完了，我要被吞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蛇头，钰静婷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神芒从天而降，由蛇嘴进入，从蛇尾飞出，将蛇妖巨大的身躯穿了个通透，造成致命一击。 嘭！ 蛇妖巨大的身躯颓然落地，抽搐几下没了生机。 钰静婷跌落在蛇妖前面不远处，站稳后赶忙后撤，与蛇妖拉开距离。 紫幽剑杀死蛇妖后，凌空飞了一圈，随后画作灵符飞回沈炼手中。 钰静婷的目光跟随着紫幽剑，最后落在沈炼身上。 “你没事？”看到沈炼完好无损，钰静婷面露惊讶之色。 “侥幸罢了。” 沈炼心有余悸，暗道：多亏有云水瑶送的吊坠。 第五十四章 疗伤 蛇妖战力强悍，钰静婷和周天禄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没有两三个月肯定无法痊愈。 特别是周天禄，沈炼看到他右臂耸拉着，腹部有森森白骨刺破肚皮露在外面，脸上痛苦异常，不过呼吸均匀有力，短时间内还不会丧命。 钰静婷也没好到哪去，走路一瘸一拐，脸上被刮花了很大一块，鲜血淋漓，即使痊愈后，也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可以说是毁容了。 靳玉泽手握短剑，壮着胆子上前检查蛇妖状况。 确定死透了后，他长舒一口气，赶忙上前询问周天禄和钰静婷的伤势。 “没事，还死不了。”周天禄强忍着剧痛说道，“骨头断了而已，等回到衙门，找一些治伤的丹药即可。” 相对于周天禄的乐观，钰静婷就失落多了。 她虽然也能找到治伤的丹药，但脸上的疤痕却无法祛除，除非有品级很高的丹药才行。 但这对于只是京兆府总捕的她来说，完全没有门路。 钦天监的高品质丹药产量并不多，而且很大一部分上贡给皇室了。 见沈炼朝自己走来，钰静婷出于女人的本能，撩了撩头发，遮挡脸上的擦伤。 沈炼愣愣，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最后一枚回元丹，看着钰静婷和周天禄说道：“这是钦天监给我的回元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剩一口气在，就能把人救回来，刚才靳玉泽马上就死透了，吃了它瞬间康复。” 说完，他看到周天禄脸上一喜，而相比起来，钰静婷则没那么高兴。 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毁容了。 “哦，这颗丹药也可以祛除疤痕。”沈炼补充道。 这一下钰静婷喜笑颜开，眼里射出一道精光。 “但是就剩下一枚了，我打算一分为二，你们俩一人半颗，先保住命再说。”沈炼看着两位伤员说道。 周天禄没什么意见，只要能活着回到影秘卫衙门，丹药有的是，绝对能把命救回来。 而钰静婷则是眉头一皱，微微张嘴，试探的问道：“半颗的话，能祛除疤痕吗？” “应该可以吧，我也不确定。“沈炼如实回答。 听他这么说，钰静婷琢磨了一阵子，忽然眼前一亮，说道：“你把这颗都给周天禄吧，等回去以后能不能拜托你再帮我弄一颗？” 沈炼有些为难了。 “钰捕头，实不相瞒，这回元丹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当时只有三颗，以后能不能弄到我也不确定。” “.........”钰静婷神色黯然。 万一没作用怎么办啊，毁容了以后怎么嫁人？ 呜呜呜~~~好想哭。 “回元丹是救命的，刚才靳玉泽伤的那么重都救回来了，我觉得即使是半颗，也足以抹除伤疤了。”虽然不确定，但沈炼还是尽量劝说，万一有用呢，女孩子毁容了可比杀了她还痛苦。 钰静婷点点头，选择相信他。 回元丹一分为二，两人分别服下。 几息之后，周天禄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伤势完全治好。 而钰静婷则心怀忐忑的拿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小镜和一颗夜明珠，查看脸上的情况。 “真的治好了！” 眉飞色舞的钰静婷心情激动，竟然忘乎所以的抱住沈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 “..........” “..........” 不管是沈炼还是靳玉泽和周天禄，全部惊呆了。 特别是沈炼，愣在原地，连喘气都忘了。 钰静婷回过神后，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那个....别误会....我只是太高兴了，如果疤痕去不掉的话....我....”钰静婷结结巴巴的。 “没..没事，反正我也不吃亏。”沈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打了个哈哈道。 他的话换来钰静婷一个大白眼。 “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如果矿洞里再跑出一只这么强的妖族，我们必死无疑。”沈炼赶忙转移话题。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钰静婷的尴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那把飞剑还能用吗？”她看向沈炼，期待的问道。 “还能用一次。”沈炼如实回答。 “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此事涉及妖族，这里又是一座焰硝矿，怕是另有隐情，还是尽快上报的好。”钰静婷跑到一旁捡起之前被打落的银月枪，向三人建议道。 靳玉泽十分赞同她的话，“没错，这件事咱们需要赶紧报告给指挥使大人。” “嗯，先撤。“周天禄回忆起刚才的疼痛，腿肚子差点抽筋。 意见达成一致，钰静婷用夜明珠照路，四人快速下山。 路过胡家沟村时，沈炼本打算去给张员外说一声，你家女儿我们没见到，等明天会有影秘卫来搜山，到时候再给你找女儿。 但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 万一这张员外家还潜伏着其他的妖族呢？ 罢了罢了，保命要紧。 回到影秘卫衙门时，已经是下半夜，东方的天空隐约出现了鱼肚白。 沈炼等人立刻将金斗山的情况报告给了当值的千户谢玄。 后者听到此事涉及西方妖庭，当场大惊，立刻组织人马前往金斗山。 可怜的沈炼他们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大队人马返回金斗山。 蛇妖和狼妖的尸体都在，谢千户经过检查，确认了两妖来自妖庭，一个是魔角狼，一个是幽冥蛟，都是妖庭中赫赫有名的大族群。 幽冥蛟出现的矿洞，谢千户派人进去做了勘察。 矿洞内腐臭气息极其严重，森森白骨堆砌成一座小山，其中有一些人骨上还粘有酸性黏液。 初步判断，这些是挖矿的矿徒以及上山游玩的村民。 谢千户还派人去永安县调取了报官记录，短短一个月内，金斗山周围的十几个村子一共失踪二百余人，与矿洞内白骨数量基本对的上。 县令接案后从未派人调查，被谢千户以失职渎职为由，当场缉拿，关进了噬牙狱。 二百多条人命，但凡这位县令有所作为，就算不能铲除妖族，也可以及时将情况报告给影秘卫。 随后影秘卫彻底封锁了金斗山，指挥使铁无情亲自带队，进行全面排查。 皇上接到影秘卫禀报后，连夜召见了钦天监监正逍遥子。 第五十五章 大嫂请进 钦天监。 云水瑶正在专心运气，巩固修为。 她刚刚晋升开阳境，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股强劲的法力，需要有一个习惯的过程。 完成一个周天的吐纳，云水瑶感觉到体内那股乱窜的气息趋于平稳、安静，之前莫名躁动的心也得以平复，她满意的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起，走到桌边喝了一杯蜂蜜水，浸润略有干枯的喉咙。 沈炼这臭家伙在干什么呢？不知他还记不记得答应要与我一起去游湖？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主动一点吗？难不成让我再提一次？ 莫名的，云水瑶银牙暗咬，恨不得踹沈炼一脚。 “叩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起。 “师姐，师傅让你去一趟。” 门外传来一名人宗弟子的声音。 “我知道了。”云水瑶答应一声。 师傅这时候找我干什么？莫非是天宗那边有什么动作？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仪容，云水瑶走出房间，前往钦天监九楼的客堂。 身穿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的逍遥子正坐在茶桌前惬意的品着茶。 他对自己今天泡的这一壶很满意。 感觉到自己的小徒弟到来，他手指微动，运用气息操纵茶壶倒了一杯给云水瑶。 “师父，您找我？”云水瑶落座，大大方方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叶放多了，略苦，改天我给您泡一壶。” 逍遥子嘴角微微抽动，权当没听到。 “晋升开阳境，意味着你正式踏入中品修士行列，可有什么感悟？”逍遥子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子，看着云水瑶说道。 后者摇摇头，“弟子愚钝，没什么特别的感悟，只是觉得体内真气窜动，想要找人斗法。” 逍遥子听后点点头，“可以找你的师兄们练练手。” “为师今日找你来，有任务交给你去办。” 师门任务？ 我已经很久没接到师门任务了。 “师父请讲。”云水瑶正色道。 “你与影秘卫的沈炼相熟，把这本剑谱交给他。”逍遥子敲敲桌子，法力涌动，旁边书架上一本崭新的线装书缓缓飘起，落在云水瑶面前。 云水瑶一脸疑惑的把剑谱拿在手中，看到封皮上赫然写着“长虹贯日”四个字。 “长虹贯日？”云水瑶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对面故作神秘的师父，“这是？” “这是为师不久前新创的剑谱，集人宗剑道之大成，汇集万千剑诀于一招，变幻莫测，威力无穷。”逍遥子很自豪，他对自己新创的剑谱特别满意，说话间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傲然神色。 集人宗剑道之大成，汇集万千剑诀于一招？ 云水瑶大为吃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逍遥子，心道这么厉害的人宗绝技为什么要送给沈炼？ 虽然云水瑶对沈炼很有好感，但毕竟他不是人宗弟子，宗门规矩是铁律，人宗道法不得传与外人。 迅速的将剑谱收入鹿皮手包，以防师父反悔。 “师傅，为什么要给沈炼？宗门那么多修剑的师兄弟。” 呵呵，云水瑶已经决定，就算师父反悔她也不打算交出剑谱。 逍遥子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爱徒，故意问道：”你若是不同意，我收回剑谱便罢。” “啊？！” 老家伙真的反悔了！ “师父啊，你贵为一宗之主，不可言而无信，哪能说改就改呢，让人家知道了，对您名声不好。” “呵呵，此处绝无六耳，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 “那个....师父你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交代我的事情一定会办好的。”见事不好，云水瑶决定开溜。 逍遥子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叹气，“哎，姑娘的胳膊肘当真是往外拐啊，这还没和人家结成道侣呢。” 喝了一杯茶后，逍遥子隔空传音，向云水瑶说道：“这本剑谱必须与长虹剑配合才能发挥出威力，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便宜沈炼这小子。” 云水瑶此时正快速下楼，逃离钦天监，忽然听到逍遥子的传音，她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反问道：“既然如此，师父为何还要把长虹剑上贡给皇家？” “咳咳，为师当时还未创出剑谱。” 逍遥子略有尴尬，切断了冥途，不再与云水瑶传话，过了半响，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着远处的云朵，喃喃道：“若不是本座昨夜起了一卦，算的此子会在天人之战中助你一臂之力，又怎会便宜他？从卦象上看，你俩还有一段孽缘，只是这结局...哎，罢了罢了，时也运也。” 金斗山妖族一案由铁无情亲自挂帅处理，查案人员品级最低的是百户，像沈炼这种总旗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 这也正合沈炼心意。 “嘿嘿，领导们都去办案了，我又自由了，没有领导管着就是好。” 搬了一张躺椅在堂口大院里晒太阳，沈炼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思考着新的发财之策。 胡家沟村张员外家的富丽堂皇，让沈炼再次燃起了赚钱的执念。 今天本来是应该去巡街的，但是靳玉泽和周天禄都不在，沈炼选择偷奸耍滑。 “反正我一个人，上不上街也没人知道，这么热的天，智力障碍者才去。” “去哪里弄本秘籍呢？空有大杀器，完全发挥不出威力啊。”看着手中的长虹剑，沈炼不禁想起了对阵蛇妖时的无奈。 “云水瑶送我的丹药吃完了，紫幽剑还可用一次，等有机会再找她要一点，不，不，算了，欠的太多就没法还了，这次也多亏了她送的吊坠才得以活命，这姑娘真是我的贵人；但是这些债怎么还呢？干脆娶回家吧，嗯，就这么决定了，正妻的位置给你了......” 沈炼胡思乱想着，在躺椅上沉沉睡去。 云水瑶离开钦天监之后，本打算直接去影秘卫衙门找沈炼，但是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道袍呢，有失体统，于是又返回去，梳妆打扮一番才满意的再次出发。 当她赶到影秘卫衙门时，已经临近中午。 烈日当空，她额头渗出些许汗珠。 拿出手帕擦了擦，做了几个深呼吸，让急速跳动的心得以平复，她才走到衙门口，找到值守的小旗官，笑吟吟的说道：“麻烦通报一下，我.......” 今天值守的刚好是上次见到沈炼带着云水瑶回衙门的那一组，为首的小旗官看清云水瑶样貌后，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点头哈腰的说道：“嫂子请进，沈总旗在前面左拐第二个堂口。” 什么嫂子？这人胡说什么呢？ 云水瑶诧异。 第五十六章 那男的在打人！ 东湖，京城最大的人工湖，因为坐落于城内东部而得名。 这里湖水清澈，游客极多，岸边种满了垂柳与荷花，天气晴朗时，湖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游船，湖边则围满了各种小吃小贩，好不热闹。 沈炼和云水瑶站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美到极点。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拂面，正适合游湖戏水。”云水瑶兴奋地围着沈炼转圈圈，笑魇如花，她的淡紫色裙子在风中摇曳，的确赏心悦目，引得路人不住回头。 沈炼目不转睛的地看了一阵子后，心里忍不住赞叹红颜祸水。 一艘小帆船此时缓缓靠岸，船上的老船夫慢慢将船停稳，一对年轻的恋人从船篷中走出，互相挎着胳膊，十分恩爱的样子。 男子先下船，然后伸出手扶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两人卿卿我我的走了。 沈炼看到，不知这男的在女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女人瞬间娇羞，轻轻地锤了他几下，“你坏死了，刚才在船上就不老实。” 男子嘿嘿一笑，拉着女人朝岸边的客栈快步走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沈炼羡慕的想要把这俩人抓进噬牙狱。 “船家，你这船怎么个租法？”云水瑶走到湖边，笑着与老船夫说道。 “一个时辰五十文钱，如果你们自己划船的话，一个时辰七十文。”老船夫回答道。 咦？ 云水瑶心生奇怪，怎么不用你划船反而更贵呢？ “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自己划船反而多付你二十文钱？”她疑问道。 “姑娘，你是第一次和男伴儿游湖吧？”船家一副我看穿你的表情。 “嗯嗯。”云水瑶心道真是奇了，这老头怎么知道的？ “等会到了湖上，你就知道为何多付二十文了，这位公子你说是不是啊？”船家的眼睛不断地在沈炼和云水瑶身上看来看去。 “哈哈，我是老实人，不懂得老先生什么意思，给，这是七十文。”沈炼乐呵呵的掏钱递给船家，心里吐槽道：可惜我白白多花这二十文。 云水瑶还是一脸迷茫。 沈炼查案那么厉害，一定很聪明啊，怎么这时候犯糊涂了呢？自己划船还要多花二十文钱，就算是发财了也不能这个败法啊。 她赶忙上前，准备从船家手中拿回二十文，并要求船家划船，却被沈炼一把抓住手腕。 “走了，上船，我划船很好的，保你安全。” “这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我也会划船，只是这.....” 云水瑶没说完，就被沈炼塞进了船篷中。 老船夫将船桨递给沈炼，好心提醒道：“公子大可放心，我这船稳得很，只要你别动作太大，不会翻船的。” “嘿嘿，老人家你说什么，在下完全不明白。”沈炼笑笑。 “呵呵，我懂。”老船家一副老子见多识广的样子。 小船缓缓驶入湖中央，云水瑶坐在船头，脱下绣花鞋，兴奋地将光洁的小脚丫伸入水中荡漾着。 沈炼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患上恋足癖。 “沈炼，到底为什么我们自己划船还要多付二十文？” 可怜的傻姑娘还没转过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哪知道啊。” 呵呵，为了方便，但我不敢给你说，怕你把我踢下船。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让船家来划船呢？“云水瑶嘟着小嘴，一副你把我搞糊涂的样子。 “你看这东湖多美啊，如此美景，我不想有其他人打扰咱们，美好的记忆只能有你和我。”良辰美景，沈炼情不自禁的开始撩妹。 “呸呸呸。”云水瑶脸色涨红，这个年代未出阁的姑娘哪听过这种话，不像后世，即使是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当你给她讲个荤段子时，她会一脸鄙视的对你说，就这？然后给你讲一个更荤的。 “前面有条船停下了，你快划过去，我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其中缘由。”云水瑶忽然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船，兴奋地催促着沈炼。 呵呵，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待会害羞了，可别怪我。 “好，你坐稳了。”没由得，沈炼莫名兴奋起来了。 刚刚他分明看到，那条小船上一男一女进了船篷，紧接着小船摇晃起来，船下湖面的水波一圈接着一圈。 距离越来越近，坐在船头的云水瑶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的船为什么在晃？不会是遇上什么危险了吧，你再快点。” 心地善良的云水瑶不由得踮起脚尖看向前面的小船。 距离不足三米时，沈炼听到一股不可描述的声音。 “不好，那男的在打人！我去看看！”说着，云水瑶就准备跳到对方船上去。 沈炼大吃一惊，赶忙扔下船桨拉住云水瑶。 “姑奶奶你疯了？跳人家船上干嘛？” “你没听到那姑娘在喊吗？一定很痛苦。”云水瑶面色焦急。 额.....一定很爽才对！ 看着沈炼欲言又止，脸上强忍着笑意，云水瑶瞬间反应过来！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这种事她没经历过，但之前在德宁公主府上，两人可是偷偷看过画本小说的，上面描写的清清楚楚。 难怪不要船夫还贵二十文钱，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炼这家伙竟敢耍我，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 书上写的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哼！”狠狠地瞪了沈炼一眼，云水瑶红着脸钻进了船篷，“愣着干什么，划船啊！” “哈哈哈哈哈”沈炼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你...你这个坏胚子，你欺负我。”云水瑶声音中有三分哭腔。 人家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很尴尬的。 “仙子请自重，明明是你要我把船划过来的，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你！！枉我对你这么好，信不信我以后不理你了。”云水瑶气的别过头，前胸一起一伏。 或许是两人的动静惊扰了对面船上的小情侣，他们竟然结束了，男的走出船篷，略有郁闷的把船划走了。 沈炼看了一眼，心道明明实现了目的，这哥们为何不高兴？ 哦，明白了，这才多久？半盏茶都不到。 见对方划船离开，沈炼便把船桨放到一旁，走进船篷去哄云水瑶了。 “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坏人。”云水瑶小嘴一撅，气呼呼的说道。 “看在我前几日差点殉职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 沈炼选择一开局就放出王炸。 第五十七章 长虹贯日 “什么？！” 听沈炼讲完自己在金斗山的遭遇，云水瑶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因为尴尬和害羞而生出的那么一丝丝怒气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心。 “幸亏我临时起意，开光的时候给那枚吊坠加入了一道救命法术。”云水瑶脸色苍白，后怕的说道：“一开始我还觉得麻烦，打算放弃呢。” “对了，师父让我给你。”云水瑶拿出《长虹贯日》递给沈炼。 “你师父？”沈炼面露疑问。 “我师父是道门人宗宗主。”云水瑶眨眨眼，颇为自豪的说道：“这是人宗绝技，与你的长虹剑是一套。” 人宗绝技？ 沈炼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讶。 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秘籍吗？ 但为什么给我？无功不受禄。 看出沈炼的疑惑，云水瑶耸耸肩，将剑谱塞到他怀里，说道：“师父做事从来都有目的，他给我说的是这把剑与剑谱是一套，既然你得到了长虹剑，索性就把剑谱一起送给你，但我觉得一定另有隐情，等以后有机会我问问他。” 沈炼内心是想拒绝的。 无功而受禄，以后是要还这份人情的，欠的越多，还的越重。 而且不管怎么看，能当上人宗宗主，一定不是寻常人，作为能掐会算的术士，称之为老银币也不为过，指不定在算计我呢。 不过云水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沈炼手脚麻利的收起了剑谱。 “你还愣着干什么？我现在是开阳境，你才洞明境，如果再不抓紧修炼，咱俩境界差距过大，那可就玩不到一起了。” 说话时，云水瑶表情怪异，似乎在说：你行不行啊，细狗。 去他的，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先提高本领。 轰隆！ 忽然间空中响过一道炸雷，原本碧蓝的天空渐渐飘过一层厚厚的乌云，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即视感。 紧接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没等湖上众多游客反应过来，小雨越来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伴随着呼啸的大风，一些尺寸较小的游船开始左右摇摆，像是随时会翻一样。 这其中，就包括沈炼和云水瑶这条。 “先靠岸吧，雨中游湖太危险了。”云水瑶看着船篷外面湖面上被雨点激起的点点旋涡说道。 “嗯。”沈炼点头，冲出船篷，冒着雨开始划船。 云水瑶也跟了出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油纸伞，站在沈炼旁边，为他遮雨。 “外面风大，你进去吧。”沈炼害怕云水瑶感染风寒，提醒道。 云水瑶笑笑没说话，反而向沈炼边上靠了靠。 “沈炼，等天人之战结束，你陪我去京城外面走走吧？去看看大虞的美好河山，去江湖上走一遭，体验一下快意恩仇的感觉。”云水瑶看着远处的湖面，无限向往的说道。 “好啊。”沈炼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下来。 出去旅游？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拉近男女关系最好的方法，一般情况下，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三个人。 但是天人之战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天人之战是什么？”沈炼说出心中疑问。 “你不知道？”云水瑶惊讶的看着沈炼，似乎在看一个智力障碍者。 “额...我应该知道吗？”沈炼被盯得有些发憷，赶忙看向一旁，不与她对视。 云水瑶盯着沈炼俊朗的脸庞看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后者心里惶惶的。 当船快要靠岸时，她才笑吟吟的轻声说道：“道门分为天宗和人宗，每隔一甲子，天人两宗会分别派出一名弟子进行斗法，获胜一方的宗主获得道门魁首之称。” “为什么是派出一名弟子斗法？两个宗主直接上场不是更直接吗？”沈炼感觉这个制度不怎么合理。 “天宗主张避世修行，人宗主张入世修行，两方本就矛盾尖锐，如果是宗主亲自下场，那么不论谁输谁赢，都会引出两宗孰强孰弱的争论，为了防止不可控因素，百余年前经过双方一致同意，改成了各派出一名弟子进行比试。” 哦，也有道理，派弟子比试，如果输了，可以归咎为这名弟子学艺不精，但如果宗主输给对方宗主，那可就意味着自己这一派不如对方了。 “现在的道首是你师父吗？还是天宗的那位？”沈炼八卦了一下。 “现在没有道首。“云水瑶耸耸肩，语气中带有三分笑意。 沈炼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瓜可吃。 “为何？”他追问，“两位弟子打了平手？” “当然不是，嘻嘻嘻。”云水瑶忍不住捂嘴直笑，“上次天人之战，人宗负责参加比试的那名弟子下山后，遇到意外，被诬陷为偷瓜小贼，官司缠身，错过了比试。” “错过了比试？没到场的话难道不应该算对方获胜吗？”沈炼疑问道。 “天宗那位也没赶到。”云水瑶笑意更浓。 “也官司缠身？” “不，他迷路了。” “.........避世修行，迷路也可以理解。”沈炼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天人两宗这是找的两个什么玩意担此重任，真搞笑！ “后来这俩二货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师门重罚？”沈炼的好奇心大盛，打算刨根问底。 “有没有受罚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口中的这俩二货后来一个成了人宗宗主，一个成了天宗宗主。”云水瑶对着沈炼眨眨眼睛，好似在说你刚刚称他们二货，摊上大事了。 沈炼嘴角一抽，试探的问道：“官司缠身的那位是你..哦不，是咱师父？” “嗯，是我师父，你不是人宗弟子。” “.........” “这次你要代表人宗出战？”沈炼赶忙转移话题。 “嗯，我要对战天宗的鹿灵溪。”云水瑶如实回答。 “鹿灵溪？厉害吗？你一定会赢得。”沈炼发自内心的说道。 云水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回忆着关于鹿灵溪的信息。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缓缓道：“我也不是很了解鹿灵溪，从没见过此人，只是听说年龄与我相仿，是修道天才。” 说来也奇怪，当沈炼将小船划到岸边时，风停雨歇，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一缕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湖面上，彩虹若隐若现。 看着风平浪静、波光粼粼的湖面，沈炼想要把船再划回去，于是他问道：“我们再去转一圈？” 这时刚刚做坏事被云水瑶看到的那对小情侣恰巧靠岸，小船停在他们旁边，云水瑶见状，立刻想起了湖上听到的那一幕，略有害羞，“不了，去吃点东西吧。” 第五十八章 凶杀案 回到家后，沈炼开启了学霸模式，不分昼夜的学习剑谱上的内容，很快便领悟了精髓。 整本书只有一招剑决，名曰长虹贯日。 天下不平事，一剑斩之，如若不行，那就两剑。 这是沈炼融会贯通后，总结出来的道理。 但长虹贯日似乎有个后遗症，沈炼学成之后，总感觉自己容易冲动，而且脾气也变得有点暴躁。 金斗山妖族一案过去了许久，沈炼从靳玉泽那里听说，影秘卫查了半天，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除了这两只妖怪真的来自西域妖庭，别无其他信息。 而西域妖庭与大虞王朝关系还算融洽，即使是边境地带，也没有发生过流血事件，反倒是妖庭的死敌佛国，经常骚扰大虞边境，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介于皇室的祭天大典越发临近，这件事暂时被放到一旁，影秘卫要竭尽全力维护京城治安。 沈炼的堂口原本负责教坊司一带的巡逻任务，也被临时抽调到了外城。 “哎，底层差役没人权啊，凭什么头儿可以留守教坊司一带，我们就要来外城？”靳玉泽一边吃着刚刚随手买的糖葫芦，一边抱怨道。 倒不是他觉得外城巡逻不好，而是他本就住在外城，但每天早上先要去内城衙门点卯，然后再返回外城巡逻，折腾！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头儿是百户，你是吗？” 学会了长虹贯日后，有了傍身之技，沈炼的自信心爆棚，就连上差也比之前积极多了，甚至心里暗自期待着遇上个什么歹徒，好让他实战一下剑招。 听着沈炼一针见血的回答，靳玉泽顿时泄了气，原本还愤愤不平，立刻老实了。 对啊，人家是领导。 “公子，来玩啊？” 忽然间，三人听到一旁的阁楼上传来女子清脆诱惑的声音。 凤鸣楼二楼阳台，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趴在护栏上，手里拿着手帕，对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搔首弄姿。 “凤鸣楼是外城最上等的青楼，据说仅次于教坊司，咱们进去瞧瞧？”靳玉泽两眼放光，盯着一位有容乃大的姑娘咽口水。 “赞同。”周天禄也寻到了目标。 沈炼则是毫无兴趣。 前几日，因为修行剑谱导致身心俱疲，沈炼打算去找芸霜姑娘，听听小曲，看看舞蹈，放松身心。 没想到这晚，芸霜姑娘破天荒的要求沈炼留宿。 当时沈炼激动坏了，三下五除二洗完花瓣澡，钻进被窝后才知道，芸霜来了天葵。 耍我呢？ 沈炼立马生气了，转身欲走。 但芸霜只用了一招口齿伶俐，沈炼顿时选择原谅她。 那夜，沈炼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体验，整个人都升华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还是别了吧，特殊时期，咱们认真巡街，万一出了篓子可担当不起。”沈炼制止了两位同僚想要偷懒的举动。 靳玉泽想了想，心道也是，祭天大典是朝廷各级各部门都十分看重的大事，由礼部负责，皇上亲自主持，皆在为大虞祈福，为百姓祈福，这段时间整个京城都要戒严，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了。 “架！架！” 忽然间，一群身穿捕快服的衙役快马加鞭的从沈炼三人面前疾驰而过，为首的一位英气十足的女子，扎着长马尾，手握银月枪。 正是前几日与他们一同处理金斗山妖族的京兆府总捕快钰静婷。 后者也看到了正在巡街的三人，她立刻挥手让队伍停下，拉起缰绳，调转马头，来到沈炼面前。 “钰捕头，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啊？”沈炼主动与对方打招呼。 “京兆府接到报案，有一名住在向阳路的羽林卫小旗官在家中被杀，我们正赶过去调查。”钰静婷面色凝重。 什么？ 沈炼顿时心中一惊。 边上的靳玉泽和周天禄更是面面相觑。 羽林卫是专门负责皇宫安全的机构，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名小旗官被杀，让人不得不警惕。 “向阳路也在我们这次的巡逻范围内，钰捕头先行，我们随后就到。”靳玉泽对着钰静婷拱拱手，正色道。 “好。” 时间紧迫，查案第一，钰静婷没有停留，答应一声，立刻带着下属调转马头，火速赶往向阳路。 沈炼三人立刻行动，徒步前往。 看着前面已经消失不见的马匹，周天禄恍然道：“刚才我们为何不向京兆府的捕快借两匹马？” 捕快出行，一般是一人一马，但两人骑一匹的话，也没问题。 沈炼：“.......” 靳玉泽：“.......” 两人也都把这一茬忘了。 凤鸣楼距离向阳路有一定距离，三人赶到时，已经过了接近两刻钟。 在一处宅院门口，沈炼看到了钰静婷他们拴在路边树上的马匹。 还未走进宅院大门，沈炼就听到了家中女眷们哭哭啼啼的声音。 院子内，几名京兆府的捕快正在问话。 沈炼没有在院内看到钰静婷，想必是在屋子里。 与院内的捕快打了声招呼，沈炼走进屋内。 书房中，死者趴在桌子上，鲜血覆盖了整张桌面，地上也流的到处都是，不过已经干枯。 验尸都不需要，沈炼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判断出已经死透了。 此时钰静婷正带着几名捕快在屋内搜查，试图掌握一些线索。 沈炼上前，站到钰静婷边上，问道：“有什么发现？” 钰静婷面色凝重，眉头深皱，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窗户完好，从内反锁，完全没有被撬动过得痕迹，窗台上也没有脚印，天花板和房梁同样如此；但房门是未锁的，我们初步判断，凶手杀人后开门离去。” 沈炼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低声道：“门锁可有被撬开的痕迹？” “没有，完好无损。”钰静婷回答。 “那就是熟人作案了。”沈炼说道。 钰静婷愣了一下，心说你胡诌的？于是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沈炼指了指门窗和屋顶，说道：“既然你已经查明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动过，房梁和天花板也没有痕迹，那说明凶手并非是闯入这里，而是被死者邀请来的，杀完人后，从正门离开。” “那为什么不能自杀呢？死者割喉自杀。”钰静婷抛出疑问。 沈炼瑶瑶头，走到尸体身后，说道：“你来看这里。” 说着，他慢慢的分开死者后脑的头发。 钰静婷顿时瞪大眼睛，死者整个后脑完全塌陷，脑骨尽碎。 “这...”她美目圆瞪，一脸震惊，看着沈炼说不出话。 第五十九章 别这么见外 “你们看这些血迹，虽然桌子、地上到处都有，但全部是自然流淌所致，没有因为挣扎的溅射的痕迹，所以我推断，凶手是先利用钝器敲碎死者的后脑，然后割断颈动脉，最后开门离去。”沈炼简单的做了案情分析。 钰静婷听后，根据沈炼的推断，看着现场的环境，脑补了当时的画面。 这家伙好厉害，只是看了一眼，就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从现场看，案发过程或许真的如此。 “你认为应该从哪个方向开始寻找凶手？”钰静婷最关心的是如何抓到凶手，大虞王朝对这些捕快的考核主要还是看命案破案率，任凭你治安维系的再好，只要辖区内发生一起命案而你又偏偏无法破案，那考核只能是丙以下。 “先去问问死者家属，了解下情况再说。”沈炼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选择问话。 来到院子里，死者家眷还在伤心的哭泣，其中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哭的最伤心。 沈炼推测，此人是死者的妻子。 “王刚可是你丈夫？”沈炼走到此人面前，语气委婉的问道。 王刚是死者的名字，沈炼从钰静婷那里得知的。 妇人点点头，没说话。 “节哀顺变，嫂子莫要太伤心了。”见对方悲痛欲绝，沈炼劝说道。 “谢大人。” “方便的话，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大人请问。”妇人擦了擦眼泪，呜呜咽咽的说道。 “最近你丈夫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沈炼问道。 妇人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我家夫君像以前一样上差下差，没有半分不同。” “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沈炼继续问道。 妇人还是摇摇头，忽然间她眼睛一瞪，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三日前夫君对我说，过几天分了银子，就在内城买座大宅子，全家搬过去。” 在内城买宅子？ 有问题，有大问题。 内城的宅子价格高的离谱，羽林卫小旗官的收入，即使不吃不喝一辈子也买不起。 而王刚所说的分了银子，一定是参与了某件事，事成之后的分红。 此事恐怕不小啊。 沈炼摸着下巴，暗自琢磨。 这时候，钰静婷轻轻拍了拍沈炼的后背，待沈炼回头时，她挥了挥手，指了指墙角位置。 “怎么了？”跟着钰静婷来到墙角，沈炼好奇的问道，“你发现新的线索了？” “没。”钰静婷被沈炼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她说道：“我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杀人凶手就是这位夫人？” “不会是她。”沈炼语气十分确定。 “为何？”钰静婷迷惑的看着沈炼，“你这么确定？” 沈炼侧过身，指着妇人身边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说道：“你看那孩子，模样与王刚八分相似，肯定是他的种，你再看那妇人，肚子微微隆起，想必是有孕在身，试想一下，这种状态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丈夫呢？以后的生计怎么办，孩子怎么养？而且我一进门就观察过，这位妇人的悲伤是发自内心，就算面部表情可以装，眼泪可以装，但眼神中的那股悲伤是装不出来的。” 除非她是奥斯卡影后，沈炼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钰静婷只是随口怀疑，没想到沈炼长篇大论的给她说了这么多，一时竟有些无法消化。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查？”她问道。 沈炼闻言一愣，眼睛盯着钰静婷一眨不眨，表情复杂，好似在说你跟我开玩笑呢？ 钰静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问道：“问你话呢，你看我干什么？” “大姐，这案子是你们京兆府负责吧？应该是你接下来怎么查，而不是我们接下来怎么查。”沈炼纠正了钰静婷的说辞。 影秘卫只是临时负责外城的巡逻，并不能直接插手京兆府的案子，除非按照程序，出具文书将案子提走。 自己巡逻的区域内发生命案，沈炼等人赶来现场了解情况是可以的，但直接插手案子，不符合规矩。 “哎呀，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这么见外嘛。”钰静婷竟然破天荒的撒娇，还别说，穿着一身劲装，手握银月枪，扎着可以加攻速的长马尾，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沈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好吧，我帮你分析分析，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入手，一是了解了解王刚的人际圈子，找他的亲戚朋友谈话；二是去羽林卫，找他的上级了解情况；三是去巡防司，调取近期的巡防记录，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记录在册。”沈炼想了想，给出了三条建议。 钰静婷满脸欣喜地点点头，立刻吩咐手下人去做。 既然案子不归影秘卫管，沈炼便招呼靳玉泽和周天禄离开。 京兆府的捕快不是笨蛋，如果只是普通的凶杀案，他们完全可以处理，如果涉及到妖族，京兆府会自动将案子转给影秘卫。 刚刚走出大门，钰静婷忽然追了出来。 “沈炼，等等。” “钰捕头还有事？”沈炼问道。 “羽林卫毕竟是皇宫守卫，地位超然，我们京兆府上门问话，他们未必会配合，如果三位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帮个忙，陪我走一趟？”钰静婷说的很真诚，一双丹凤眼不断地在沈炼三人脸上扫过，“任凭羽林卫如何神气，见了你们影秘卫还是得乖乖夹起尾巴，这身麒麟服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马屁拍的好，包括沈炼在内，三人都很受用。 沈炼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同僚，征求意见。 两人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吧，既然钰捕头开口了，我们陪你走一趟，但你需要先回京兆府出具牌票，即使是影秘卫也不好直接上门问话，程序还是要走的。”沈炼说道。 牌票，相当于后世的搜查令、逮捕令、拘捕令，羽林卫毕竟身份特殊，程序完善一些总没错，更何况当前特殊时期，羽林卫们一个个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一个人掰开当两个人用。 “这个好说，劳烦三位先跟我回一趟京兆府，等事情解决了，我请三位吃酒。”钰静婷高兴地说道。 第六十章 首先怀疑你是为了首先排除你 钰静婷回到京兆府很顺利的办理好牌票，安排了一辆马车，与沈炼三人一同前往羽林卫衙门。 马车上，钰静婷有些激动，她这可是带着影秘卫上门问话，威风得很。 路上，沈炼保持沉默，一直在闭目沉思。 靳玉泽和周天禄以为他在推导案情，强行安奈住了自己想要跟钰静婷搭话的想法。 其实沈炼在心里默默地顿悟长虹贯日。 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尽快提高修为，争取早日突破到瑶光境。 之前听云水瑶说过，前三个境界靠努力，只要你肯下功夫，就一定会突破。 羽林卫衙门位于内城，不过与影秘卫相距较远。 这还是沈炼第一次到此。 与影秘卫衙门前竖着两只巨大的石质麒麟雕像不同，羽林卫这里摆的是石狮子。 衙门口有一队士兵在值守，全副武装，腰间别着佩刀，背有弓弩，手握长枪，身穿甲胄。 乍一看，比影秘卫衙门外气派多了。 士兵班头看到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上门，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影秘卫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准没好事。 “敢问几位大人，到羽林卫衙门可是有公事？”班头上前一步，站在衙门口，挡住沈炼几人的去路，面带微笑，态度平和的问道。 见此人如此有礼貌，沈炼也用微笑回报之。 大家都是打工人，对方也是职责所在，没必要难为人家。 “羽林卫小旗官王刚在家中被害，因为查案的需要，故此来羽林卫了解些情况。“一边说着，沈炼让钰静婷拿出牌票给对方查看。 值守的士兵班头听到王刚被杀的消息，面露疑问，喃喃道：“王刚？” ”负责守卫皇城西门的王刚。“沈炼补充了一句。 这位班头显然不认识，羽林卫上千人，并不奇怪。 查验了牌票的真实性后，沈炼几人进入羽林卫衙门。 和影秘卫衙门内的布置差不多，一组人一个堂口，由一名百户坐堂。 王刚负责皇城西门的安防任务，沈炼一行根据指引，找到对应的堂口。 这是一座二进的院落，此时里面空落落的，京城戒严把羽林卫全部抽走了。 进门之后，一名留下值班的小旗刚好在院子里浇花，看到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脸色一僵。 ”张百户在吗？我们有事需要找他聊聊。“ 沈炼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主动向这名小旗官说道。 后者点点头，噬牙狱大名他是听过的，羽林卫够神气了，但与"恶贯满盈”“蛮不讲理”的影秘卫还是没得比。 “在的在的，几位大人跟我来。”小旗官点头答应，赶忙扔下手中水桶，在前面带路。 绕过前院，在后院的堂屋，沈炼等人见到了王刚的上级，羽林卫百户张林。 当沈炼说明来意后，张林眉头瞬间拧成疙瘩，嘴角抽动的说道：“王刚死了？怎么死的？” “被人击碎后脑，当场毙命。”沈炼说道，“张百户，有几个问题，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 “请问。”张林点点头，看着沈炼说道。 “王刚最近上差时，可有什么异常吗？”沈炼问道。 “没有，他上差时一直兢兢业业，十分认真。”张林说道。 “那王刚在职时，皇城西门可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入吗？"沈炼又问道。 “据我所知并没有，凡进出皇城西门者，全部都有京兆府发放的凭证。”说着，张林看向旁边的钰静婷。 后者听得一愣，心道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甩锅了？ 对张林的反应，沈炼倒是颇为理解。 祭天大典在即，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想了想，沈炼故意问道：“听王刚的妻子说，前几日王刚表示，等拿了分红，就去内城买一座宅子，张百户对此有什么看法？” 张林听后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说道：“去内城买宅子？那可不是小数目，这小子哪来的钱？” “不是说了吗，有分红嘛。”靳玉泽适时的插了一句，“祭天大典在即，如果王刚收受贿赂，帮助歹人混进皇宫，图谋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令人没想到的是，张林听靳玉泽说完，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坐在椅子上，表情轻松的回答道：“你们想多了，皇宫之内守卫森严，关卡众多，即使贿赂了一名小旗官，如果没有足够的凭证，也进不了西门，更何况后面还有层层安检。” “如果这位小旗官只是跑腿的呢？只是奉命办事，张百户又觉得如何？”靳玉泽上前一步，看着张林意有所指的问道。 张林听后，呼的一声站起来，怒目而视，盯着靳玉泽，火气十足的说道：“你什么意思？就算是影秘卫，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人！” 沈炼赶忙上前打圆场，“呵呵，张百户莫急，我们也只是合理推测。” “合理推测？仅见了一面，你们就怀疑到我身上了？”张林面色越发难看，“我手底下总旗、小旗数十人，难道他们当中有人出问题，都算到我头上？几位过于草率了吧！” “张百户说笑了，首先怀疑你，是为了首先排除你，祭天大典临近，张百户你一定忙得很，我们也是为了尽量少占用你的时间和精力。”这次说话的是钰静婷，她笑吟吟的走到张林身边，语气温柔的说道。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确实比男人更有优势。 看着英气十足、笑靥如花的钰静婷，张林满腔的怒火卸去大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钰静婷又问了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后，几人便离开了羽林卫衙门。 “你觉得这位百户有没有问题？”马车上，她问沈炼。 后者摇摇头，道：“目前很难确定，需要进一步排查线索。” “哎，麻烦。”钰静婷往后一仰，倚在车厢上，修长的大腿伸的笔直，慵懒的说道，“你们影秘卫把案子提走吧，我不想查。” 沈炼无动于衷。 靳玉泽和周天禄用猥琐的眼神回敬她。 钰静婷发现后，赶忙调整坐姿，将一双玉腿收回。 第六十一章 祭天大典 羽林卫小旗官王刚被杀一案，因为不涉及妖族，影秘卫没有接手，京兆府继续办理。 祭天大典越发临近，沈炼等人的任务也越来越重。 外城不宵禁，为了加强安保，沈炼晚上也要上街巡逻。 京城是大虞首善之地，百姓素质还是比较高的，也比较有集体荣誉感，很少发生斗殴事件。 总的来说，沈炼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祭天大典终于到了。 这一天整个京城格外的冷清，内城全部戒严，百姓不得出门上街，所有的商铺、酒楼、茶室等等必须歇业。 街道上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羽林卫、金武卫、影秘卫全员上阵，就连驻扎在城外的禁军也调遣了一部分进城驻防。 影秘卫沈炼此时被从外城调回，安排在日月潭边上，负责站岗。 日月潭是紧挨着皇城的一片皇家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岸边种满了绿色植被，春意盎然。 潭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坛，通过一条汉白玉铺成的连廊与湖岸相接。 祭奠仪式就在祭坛这里进行。 这时天刚刚亮，皇室的人还未到。 沈炼和靳玉泽以及周天禄无聊的站在潭水边，感受着早晨的美好。 “嘿，沈炼，结束之后咱们去教坊司耍耍？这阵子天天巡街，快要累死了，我现在背都是僵的。”靳玉泽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嗯，赞同，我想茸儿了。”周天禄补充一句。 茸儿是芸霜娘子别院里的婢女，上次与周天禄眉来眼去，最终混在了一起。 沈炼没有搭理两人，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平静的湖面，脑子里想着如果这时候他抽出长虹剑，对着湖水来一招长虹贯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和你说话呢。”靳玉泽走到沈炼边上，推了推他，“想什么呢？” 沈炼回过头，迎上两位同僚期盼的目光，点点头，“一言为定。” 其实他也想念芸霜姑娘温暖的拥抱了。 这时候，沈炼忽然注意到日月潭上空的云彩，随风飘动，竟然慢慢汇聚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怎么说呢，有点像狐狸，而且是九条尾巴的那种。 “你们看那片云，像不像九尾狐狸？”沈炼指着空中说道。 靳玉泽扭头看去，欣喜道：“别说，还真像，尤其是那九条尾巴。” 周天禄看了一眼后，脸色微沉，没有说话。 “天禄你想什么呢？”靳玉泽看到周天禄脸色变化，好奇地问道。 “我小时候听爷爷说，咱们这日月潭下面封印着西域妖庭的女皇，据说这位女皇就是一只九尾天狐。”周天禄看向空中的狐状云，想了想，继续道：“我爷爷说，咱们大虞依靠这只妖皇镇压国运，如果妖皇出世，就意味着乱世将至。” 沈炼和靳玉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还信你爷爷？老爷子都多大年纪了，我记得前年过了百岁大寿吧？”靳玉泽显然不相信这些说辞。 “我当然信，爷爷年轻时做过影秘卫指挥同知。”周天禄一本正经的回答。 .....还是个官二代？没想到啊。 沈炼惊讶的心想，这家伙藏得够深的啊。 指挥同知，顾名思义，指挥使下达的命令要同步知道，是影秘卫的二把手。 不过对于周天禄的说辞，他与靳玉泽持完全相反的态度。 根据沈炼的经验，小道消息往往更加准备，听说、据传这种字眼后面往往是最真实的信息。 他再次抬头看向天空，刚才的云朵受到风力影响，已经被变换了形态，四分五裂，完全没了狐狸的样子。 这时候，原本寂静的环境忽然开始躁动。 沈炼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羽林卫浩浩荡荡的进驻日月潭。 士兵们步伐整齐，神态肃穆，举止严肃，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各自的位置。 紧接着是身穿各色官服的文武百官，为首的是穿着紫色蟒袍的首辅。 官员们站定后，皇室的人登场了。 身穿龙袍的皇上昂首阔步，在总管太监的搀扶下，通过连廊，登上祭坛，礼部负责祭祀的官员早已在此等候。 皇上身后跟着两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红色衮龙袍。 “是白王和赤王。”一旁的靳玉泽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沈炼听后，心道原来这位就是赤王。 白王他认得，赤王还是第一次见。 沈炼远远地审视这两位太子候选人，联想到两人互相捅刀子的操作，忍不住暗自摇头：本是无间亲兄弟，奈何生在帝王家。 皇帝登上祭坛后，祭天大典立刻开始。 花里胡哨的程序让沈炼兴趣全无，闲来无聊的他继续盯着日月潭发呆，在心里琢磨长虹贯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沈炼在想如果对着祭坛劈出一剑，能不能把皇上给劈死。 噗通！噗通！噗通！ 忽然间，沈炼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全身冷汗直流，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上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金斗山面对那条巨大的蛇妖。 “怎么回事？”沈炼手捂心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嗡！ 长虹剑在同一时间微微颤动，发出清脆的微鸣，像是在警示什么。 “沈炼，你怎么了？”站在沈炼旁边的周天禄率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忙上前询问。 这时沈炼的脸色蜡白，毫无血色，呼吸和心跳像是刚刚跑完马拉松。 靳玉泽听到声音，也立刻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沈炼注意到，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湖面竟然产生一丝丝涟漪，且越来越大，像是湖底在轻微震动一般。 而他腰间的长虹剑反应更加剧烈，似乎要脱鞘而出。 学会长虹贯日后，沈炼隐约与这把剑产生了共鸣，他能感知到剑的意识。 这个时候，长虹剑好似在向他示警，水下面有恐怖的东西。 一瞬间，沈炼联想到刚才周天禄所说的，祭坛下面封印着妖皇，而现在人皇就在祭坛上进行仪式，如果妖皇破土而出，会不会大杀四方？ “快！快通知指挥使，水下面有东西！”沈炼抓住靳玉泽的胳膊，紧张的说道。 “什么？”靳玉泽和周天禄面面相觑，“沈炼你怎么了？” 第六十二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靳玉泽和周天禄看着失态的沈炼，眉宇间全是惊慌失措。 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不显眼，周围也有树木遮挡身影，不易被人察觉。 但仍然存在隐患，如果被司礼监和礼部的人看到，会以为他们三个消极怠工，若是平常尚且无事，不过现在非常时期，皇上就在祭坛，这是要受处分的。 “你们感觉不到？”沈炼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同僚，指着湖面说道：“湖里面......” 话没说完，沈炼愣住了，此时湖面回归平静，一点涟漪也没有，刚才的一切好像全然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手中长虹剑的剑鸣依然存在，沈炼一定会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今晚上咱们去教坊司轻松轻松。”靳玉泽搀扶起沈炼，帮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一定是太累了吧。”周天禄在一旁附和道，“之前我也有一次就是这样，累的出现幻听，而且睡不着，后来我在教坊司住了两天，毛病全好了。” 绝对不是幻觉。 沈炼摇摇头，他确信刚刚湖底下出现了异常。 猛然间，他想到了周天禄说的九尾狐，以及之前看到的狐状云。 莫非真是这样？ 这时候一队司礼监的公公路过此处，沈炼三人赶忙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祭天大典还在继续，根据之前的分工，礼部和司礼监的人忙的团团转。 整个仪式持续到下午才结束，期间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在皇室成员和朝廷要员纷纷退场后，沈炼这些负责安保的小吏才得以离场。 临行时，沈炼回头看了一眼祭坛和日月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天禄，你那个妖皇的故事，能不能给我讲讲？”反回衙门的路上，沈炼骑马与和周天禄并肩而行，好奇的打探道。 “你感兴趣？” “嗯。”沈炼点点头。 靳玉泽听到后也凑了过来，“讲讲，当故事听，以后我可以给教坊司的姑娘讲。” 这是周天禄小时候，他爷爷当作睡前故事给他讲的。 据传千年之前，西方妖庭和佛国发生战事，妖庭的万妖大军在妖皇九尾天狐的带领下，一路势如破竹，几乎占领了佛国全境。 后佛国众僧施展佛门秘术，召唤佛主降世，才击败妖皇。 据说当时佛主想要斩杀妖皇，但大虞皇帝以天子之名，要求佛国将妖皇封印在京城祭坛下面，镇守大虞国运。 沈炼听的一知半解，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存在问题。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在大虞和妖庭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交易。 佛主本意是斩杀妖皇，但大虞皇帝出面，保住了妖皇的性命，改为被封印，而且是封印在大虞京城，不受佛国辖制。 现在大虞崇尚道门，排斥佛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与佛国关系好的样子。 刚才的状况是不是这位妖皇在冲击封印？ 沈炼顿时一个激灵，不敢继续往下想。 如果让妖皇冲出来，会不会血洗京城？ 不，不会的，京城内高手众多，更有皇族气运加持，妖皇不敢乱来。 而且还有一位人宗宗主坐镇。 去它的，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甩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沈炼把思绪收回到教坊司。 因为他身边的两位好友已经在探讨今夜用什么招数了。 “我有一招从天而降的......”靳玉泽兴奋地给周天禄传授绝技。 后者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去教坊司实战一番。 回到影秘卫衙门后，沈炼本想将日月潭怪状禀报给铁无情，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想赚点小钱，三妻四妾，真的不想再卷入这些烂事当中。 教坊司，走起。 沈炼怀念芸霜娘子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但这次令他失望了，赶到沁雅居时，才得知芸霜娘子偶感风寒，闭门谢客。 第二日，沈炼刚刚点卯，还未喝上一杯水，就火急火燎的被蒋明杰喊了去。 当他赶到蒋明杰班房时，看到靳玉泽和周天禄也在，两人皆是一脸懵逼。 “刚刚分到一个抄家的任务，你们三人近期在外城巡逻这么辛苦，去走一趟吧。”蒋明杰进门后，将手中的三张文书分别发给沈炼三人。 抄家？ 沈炼顿时一喜。 这可是个肥差。 按照大虞律例，抄家时要将查抄出来的财物逐一清点，记录在册，最后上交国库。 请注意，这里是把记录在册的上缴国库。 如果有那么一两幅值钱的字画、十几个金元宝、三五件古董瓷器.....一不小心、工作疏漏、马虎大意、清点错误等等，没记录在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抄家的活儿？”靳玉泽喜出望外，赶忙接过文书。 “嗯，案犯是礼部给事中詹承，贪墨了祭天大典的银子，现在证据确凿，被判抄家。”蒋明杰向沈炼三人简单的传到了案情，“这次行动由谢峰谢百户带队，共计四十人，他的堂口出十人，其余几个堂口各出三人，时辰差不多了，你们快去集合吧。” “是。”三人领命离开，迅速赶往集合地点。 沈炼心情大好，“头儿为人真不错，这么肥的差事竟然把名额让给咱们。”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靳玉泽一副你是新兵蛋子，不知道情有可原的表情，“咱们头儿可是衙门内有名的土财主，寻常三五百两银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怎么说？”沈炼来了兴趣。 靳玉泽四下看了看，确认蒋明杰没跟上来后，贼兮兮的八卦道：”咱们嫂子娘家那是宜州城内最大的米商，家产万贯，老头子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据说成亲那会，嫂子带了价值十几万两的嫁妆......” 沈炼听完，惊得合不拢嘴。 “十几万两？” “嗯嗯，要不你说头儿为何屁颠屁颠的伺候月子？这都是有原因的。”靳玉泽说道。 额.....凋丝男和白富美的故事？ “那咱头儿是什么出身？”沈炼想了想问道。 ”家徒四壁、一穷二白，除了成功别无选择的那种。“周天禄回到了沈炼的问题。 “这还真是天赐良缘。”沈炼不禁感叹。 “啥啊，事在人为。”靳玉泽摆摆手，否定了沈炼的说辞。 沈炼看着他的表情，意识到这其中有故事，于是没说话，等着靳玉泽的下文。 靳玉泽也没让他失望。 “话说当年头儿在宜州城执行任务，意外救下了被绑架的嫂子，少女情窦初开，英雄舍身救美，你懂得。”靳玉泽对着沈炼眨眨眼。 “这还不是天赐良缘？”沈炼听的一头雾水。 “咳咳。”周天禄清清嗓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劫匪是我俩假扮的。” “头儿指使的。”末了，靳玉泽补充道。 沈炼一愣。 额....还真是事在人为。 第六十三章 资深舔狗 集合地点在影秘卫衙门前院的广场上。 沈炼三人赶到这里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绝大多数都是身着黑色麒麟服，只有一名穿着蓝色麒麟服的百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此人就是这次任务的领队，影秘卫百户谢峰。 四十人的队伍，现在大约有十三四人。 靳玉泽笑呵呵的与其他堂口的同僚打着招呼，与沈炼和周天禄一起站进队伍中。 谢峰原本正与自己的下属说说笑笑，享受着下属的恭维，但是看到沈炼后，脸色顿时僵硬，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沈炼，出列。”谢峰语气不善的指着沈炼呵斥道。 沈炼一愣，心道找我有事？ 乖乖地走出队列，莫名的看着谢峰，问道：“谢百户找卑职有事？” “呵，抄家这么重大的事，你为何迟到？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如实招来！”谢峰声音极大，不仅在这里列队的影秘卫听得清楚，就连远处路过的几人也不由得扭头观望。 通风报信，这可是重罪！ 迟到了？不可能啊，这才几个人？ 而且就算我迟到了，也不能诬陷为去通风报信吧，根据文书上记载，今天早上才决定让影秘卫来抄家。 “大人明鉴，卑职并未迟到，也未去通风报信。”沈炼义正词严，没有任何胆怯。 这时候又有几名总旗陆陆续续的赶来，他们与谢峰打过招呼后，站入队列中，并未被提及迟到一事。 “还敢顶嘴？老子说你迟到了你就迟到了。”说着，这名谢百户猛地用未出鞘的刀抽向沈炼面部。 后者迅速举剑格挡。 咣当。 谢峰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沈炼竟然敢挡。 上级教训下级，在大虞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把握尺度，有伤无残，就不会被追究责任。 但如果下级反抗，那就变味了。 说得严重一点，作乱犯上，按律当斩！ “敢挡？”惊讶过后，谢峰立刻兴奋起来。 “来人，把沈炼拉到刑房，杖责一百。” 对于谢峰为难沈炼，在场的众人全部都是一头雾水。 沈总旗得罪谢百户了？ 不应该啊，两人分属不同堂口，也不跟着同一位千户，按照道理，八竿子打不着。 忽然间，靳玉泽想到了什么。 他赶忙上前拦住准备将沈炼拖下去的几名同僚。 “百户大人，沈炼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大人不要怪罪。”靳玉泽替沈炼向谢峰赔礼道歉。 周天禄也跟上来，帮着沈炼求情。 “哼，不懂规矩？罚一次就懂规矩了！”谢峰不理会求情的靳玉泽和周天禄，继续对身边的下属说道：“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是。” “是。” 沈炼眉头顿时拧成疙瘩，这货什么来路？我得罪过他？ 不可能啊，记忆中我都没见过他！ “大人稍等，大人稍等。”靳玉泽和周天禄再次拦下几名总旗。 “百户大人，抄家的时辰是指挥使定的，我等三人也是指挥使点名要参加行动的，此事为重，耽误了不好交代，对于沈炼的责罚，可否等抄家完成后再进行？”靳玉泽弓着腰，陪笑道。 谢峰听后微微皱眉，心道这家伙说的有道理，抄家为重，反正沈炼这厮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不怕他跑了。 “罢了，就依你。” 冷哼一声，谢峰转身离开，走向队伍最前列。 他的眼角扫过沈炼，眼珠子转转，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好像心里打定了某个坏主意。 “靠！我没得罪他啊，单纯的看我不顺眼？”站回队伍后，沈炼气愤的骂道，同时心里寻思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靳玉泽小声说道：“呵，你可是把他得罪的死死地！” 此言一出，沈炼立刻愣住了。 我得罪过谢峰？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出沈炼的诧异，靳玉泽也不打算卖关子，立刻揭晓了答案。 “谢峰是芸霜娘子的狂热崇拜者，此前曾经为了获得进入沁雅居的机会，提前三天三夜就去排队。” 说完之后，靳玉泽一副你自己细品的表情。 “对啊！是有这么个事！”周天禄也恍然大悟道。 沈炼听后，立刻顿悟，原来如此！ 这就好比后世的资深舔狗，月薪3000，拿出2900打赏给女神，剩下一百块美滋滋的买一箱泡面外加几包榨菜咸菜；结果突然某一天，资深舔狗在国产频道看到了女神和榜一大哥的狂暴表演，顿时道心破碎、生不如死；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风水轮流转，这位榜一大哥由于某些原因，来到了资深舔狗手底下做事，呵呵，看我不整死你！！ 你们见过我这么惨的榜一大哥嘛！ 沈炼心里吐槽。 等等，似乎也不算惨。 他想到了芸霜娘子的口齿伶俐，怎一个痛快了得？当时整个人都升华了。 “就算如此，谢峰区区一个百户，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找我麻烦？不怕我去告状？”沈炼看着靳玉泽，说出心中疑问。 “呵呵。”靳玉泽冷笑一声，说道：“他姓谢，咱们这有一位千户也姓谢。” “父子？”沈炼大惊，暗骂自己这么倒霉，又惹上了官二代！ “不，叔侄。”靳玉泽否定了沈炼的猜测。 叔侄？总好过父子。 沈炼微微松了口气，但接下来靳玉泽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他老子死后，他娘亲改嫁给了他叔叔。” 槽....还是父子。 这个时候，人员已经到齐，谢峰强调了一下纪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礼部给事中詹承的府邸。 路上，沈炼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 影秘卫权柄极大，一位千户若想对付自己，甚至比前任吏部侍郎李杰还要简单。 “玉泽，咱们这位谢千户，为人如何？”沈炼悄悄凑到靳玉泽边上，低声问道。 希望是一位正直的人。 ”特别护犊子！“靳玉泽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 从他的表情，沈炼判断出没有开玩笑。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谢峰的心情大家都了解，待会抄家时，你多黑下些东西，然后送给他，再摆上一桌赔罪酒，相信这件事可以过去的。”靳玉泽看着沈炼焦急的脸色，安问道。 哎。 沈炼心里叹口气。 哪有这么简单！ 你是不了解资深舔狗的执着啊！ 第六十四章 给老子住手 礼部给事中詹承的府邸被都察院围的里三圈外三圈。 案子是都察院查的，这些差役都是办案的行家，对于詹承的情况，他们心里跟明镜似得，抄家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意味着有利可图。 虽然天很热，但一想到早晚会进门抄家，这些都察院的差役瞬间觉得没那么热了。 带队的是一名佥都御史，他刚刚答应了教坊司的相好，下个月为她赎身，正为银子发愁呢。 没承想，詹承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呵呵，此人忍不住站在原地傻笑起来，直到影秘卫走到面前，他才回过神，一脸不解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峰。 “影秘卫奉旨抄家，你们可以走了。”谢峰把抄家文书递给这名佥都御史。 后者的脸顿时绿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案子是我们查的，人是我们抓的，为什么到了抄家环节，偏偏便宜了影秘卫！ 佥都御史心里不服，但无可奈何。 “哎，我们走！”生气的挥挥袖子，佥都御史带人离开，心里问候了影秘卫全家。 詹承府邸大门贴着封条，案发后立刻被封禁，里面的人不得外出。 谢峰差人上前撕开封条，然后飞起一脚将大门踹开。 “兄弟们！给我抄！” “遵命！” 跟在他身后的影秘卫们鱼贯而入，兴奋之情跃然脸上。 院子内的詹家人本还心存侥幸，期盼着自家老爷能无罪释放，现在忽然看到影秘卫破门而入，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心也坠到了冰窟。 这是抄家！ “你们三个，守在门口，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忽然间，谢峰呵止住正欲进屋发财的沈炼三人。 什么？ 守在门口？ 这家伙故意的！ 沈炼立刻作出结论。 官大一级压死人，谢峰下令，沈炼三人只得遵从。 看着同僚们不断地在屋内进进出出，靳玉泽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牵连你们了。”沈炼内疚的说道。 这是多好的发财机会，如果不是自己，靳玉泽和周天禄都会狠狠地黑上一笔。 这种事在官场司空见惯，任何一个衙门抄家，都是这样。 靳玉泽拍了拍沈炼的肩膀，“你说的哪里话，银子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反倒是你的事有些麻烦，看谢峰的样子，和解怕是没什么希望。” 周天禄想了想，建议道：“干脆把这事上报给任千户算了，反正是对方挑事在前。” 沈炼点点头，心道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 总不能舔着脸去求谢峰放过自己吧。 抄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骚乱，影秘卫们反而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 要知道，这些贪官污吏家里全是宝贝，指不定墙角里不起眼的花瓶就有着几百年历史；桌子上的檀香也可能是金丝楠木；破旧的书本中夹着的可能是上千两的银票。 不一会，院子里就大大小小的积攒了不少物品。 “救命啊，救救我，求你不要这样！” 忽然间，痛苦的求救声传来，打乱了沈炼的思绪。 抄家时，一些案犯的妻女丫鬟遭到玷污是常有发生的事情，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除了抄家，还被判连坐，也就是妻女丫鬟要打入教坊司。 沈炼拿出手中的文书看了看，确认上面只写着抄家，没有被判处连坐。 “谁这么胡闹？”沈炼皱眉看向靳玉泽。 后者摇摇头，说道：“影秘卫规矩森严，在没有判处连坐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敢这样。” 这时候，原本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老妇人忽然跪着爬到沈炼面前，二话不说，磕了三个响头。 “这位大人，刚才呼救的是老身孙女，今年才十四岁，求你救救她，求你了。” 说完，老妇人继续磕头，沈炼看到，他脚边的地上已经血迹斑斑。 玛德法克！ 不知是因为修炼长虹贯日的原因，还是眼前的这位老奶奶让他心生可怜，这一刻沈炼体内嗖的一下升起一团怒火。 十四岁的花季少女，不应该遭受此番磨难，没有被判处连坐就不应承受无妄之灾，即使是打入教坊司，这么小的年龄也不会被要求接待客人！ 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王八蛋！ 影秘卫规矩森严，这种事是明令禁止的，就算官司打到铁无情那里，沈炼也自认底气十足。 顾不得谢峰安排他看门的命令，沈炼快速冲进屋内，循着声音找去。 可怜的呼救声还在继续，一声凄惨过一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子猥琐的笑声。 沈炼微微皱眉，声音有些熟悉。 终于，他在三楼东头的房间外，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住手！” 大喝一声，沈炼踹门而入，正看到谢峰将一位身材娇小的小女孩死死地按在桌子上。 女孩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雪白的皮肤暴露在沈炼眼中。 还好，谢峰是穿着衣服的。 “滚蛋！”看到沈炼后，谢峰怒骂道。 “哼，谢百户，这家人只抄家，不连坐，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这么做不合适吧？”潜意识里，沈炼已经将眼前的谢峰和之前的李威归为同一类人。 “你在教老子做事？”谢峰眉头一皱，死死地盯着沈炼。 这时候靳玉泽和周天禄赶到，站在沈炼后面，看清屋内的状况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谢百户，请你放开这位姑娘，否则我会亲自向指挥使大人指控你的罪行。” 这一刻，沈炼想到了惨死的关琳。 心中的正义感被激发，他下定决心要阻止悲剧发生。 指挥使？呵呵。 谢峰不以为意，有他叔叔在，指挥使怎么可能相信一位总旗官？ “好，你不让我碰她，我就不碰她。”谢峰眼珠子转转，忽然将女孩抗在肩膀上，走到窗边一跃而下，返回院子中。 沈炼等人紧随其后。 已经磕的满脸是血的老妇人见到自家孙女衣衫不整的被谢峰扛出来，险些晕过去，立刻上前抱住孙女。 却不想谢峰猛然一脚，将老妇人踢飞出去，撞到一根石柱上，生死不知。 “哼哼。”谢峰看着沈炼冷笑一声，将少女放在石桌上，刺啦一声将少女的长裙彻底撕毁，只剩下贴身衣物。 “沈炼你小子看好了，老在这里玩！哈哈哈。”谢峰狂妄的笑着。 “住手！你敢！“沈炼上前，心念一动，长虹剑跃然手中。 感受到他的杀气，谢峰微微一愣，随后狰狞的笑道：“你敢对我动手？以下犯上，等同谋反，按律当斩！” 说话间，谢峰也抽出腰间佩刀，用刀背狠狠地拍打在沈炼的脸上，留下清晰地血迹。 第六十五张 能动手从来不比比 女孩年纪虽小，但毕竟是礼部给事中的孩子，自小便耳濡目染，认识谢峰这身麒麟服。 当谢峰将她的外裙撕下后，女孩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心中明了，认命的闭上眼睛，泪水不断地滑落，沾湿石桌。 她全身颤抖，双手死死地抓着贴身衣物，下唇因为牙齿咬得太狠而渗出血迹。 周围几名影秘卫总旗看到谢峰的行为，俱是纷纷皱眉。 他们心里明白，只抄家不连坐，谢峰的做法违反规矩。 但人家有个叔叔爹爹的千户，这些总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有几位年轻的，试图上前与沈炼一同劝说谢峰，却被边上年长的拉住。 “别多事，静观其变。” 院子里的影秘卫越聚集越多，渐渐都围在了沈炼和谢峰周围。 “小子，本大爷告诉你，这女孩本大爷玩定了！” “怎么？想动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本事你就拔剑？本大爷正好弄死你，然后再品尝这朵娇花。” 谢峰依旧嚣张，刀背不断地抽打在沈炼脸上。 这一次沈炼没有躲闪，只是死死地盯着谢峰，强行压下体内那股怒火。 别冲动，别冲动，谢峰具有瑶光境巅峰修为，我只不过洞明境中期，肯定打不过他，如果要出手阻止，只能用出长虹贯日，而这一招威力巨大，说不定会当场杀了他。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谢峰嚣张的表情和女孩无助的神态，沈炼心中的怒气不减反增。 长虹贯日的副作用，简单总结，就是能动手千万不要瞎比比。 沈炼的眼神越发冰冷，谢峰被盯得有些发毛，双腿竟微微发颤。 眼睛扫过周围的下属，谢峰干脆把心一横，一把强行撕下女孩上身的贴身衣服。 女孩大哭一声，双臂抱紧，遮挡在胸前。 “住手！” 沈炼上前，试图推开谢峰。 “我去你大爷的！”谢峰恶从胆生，竟运转体内气息，双手握刀砍向沈炼，“以下犯上，本大爷先斩了你。” “我去你大爷的！给老子滚！”沈炼暴起，一剑刺出。 伴随着一声龙吟，院内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紫金光芒，剑气所致，树木被削断，花草被掀飞。 周围影秘卫纷纷运转真力抵挡，一些修为较低的被震得后退数步。 詹承的家人甚至有些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反观谢峰，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全身没有任何一处完整的皮肤，胸前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只剩下一口气。 “完了！”靳玉泽看到沈炼动手斩杀谢峰，吓得面无血色，脊背发凉。 该死！沈炼太冲动了！ 谢峰的直系下属久久没回过神，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查看谢峰的伤势，确认没死后，几人赶忙拿出一枚丹药，强行给谢峰喂下，护住心脉。 这几人都是总旗，身上没有高等丹药，只能暂时保持最后的一丝生机不散。 “快！将谢百户送回衙门，去通知谢玄谢千户。”刚刚给谢峰喂下丹药的那名总旗安排身边几人，同时，他对着沈炼喊道：“把沈炼拿下。” 如果让沈炼跑了，他可没法向谢千户交代。 此时沈炼收剑回鞘，体内怒气散去，看着眼前的局面，有些不知怎么处理。 我又特么要进大牢了。 这是他唯一的心声。 但他不后悔，毕竟成功救下了一位花季少女。 见几位同僚想要捉拿沈炼，靳玉泽赶忙上前，挡在几人面前，说道：“诸位同僚，沈炼以下犯上，我现在就把他缉拿归案，你们继续留下抄家吧。” 几人一听，靳玉泽主动担下这个任务，对自己来说是件大好事啊。 “有劳。”对着靳玉泽客气一下，几人立刻散去。 ”天禄，你绑着沈连回衙门，切记，不要让谢峰的手下把沈炼带走，我先行一步，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头儿。“靳玉泽喊来周天禄，小声交代道。 周天禄点点头，立刻上前将沈炼绑了，说道：“你冲动了。” “总不能看着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受到玷污。”沈炼无奈的看向女孩。 此时女孩已经穿回衣服，被她的家人护在中央。 见沈炼看向自己，女孩眼睛红红的，向沈炼行了个大礼。 “你千万别跑，这件事谢峰有错在先，指挥使怎么定夺还不一定，如果跑了，就是逃犯。”靳玉泽离开之前，叮嘱沈炼。 “连累你们了。”沈炼愧疚的说道。 “说什么话呢，见外了。” 靳玉泽快马加鞭，冲回影秘卫衙门。 沿途路过闹市区，他顾不得人群，不断地大喊：“影秘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路，否则抓进噬牙狱。” “驾！” “驾！” 靳玉泽飞速通过，激起一路尘土，惹得路人纷纷咒骂。 “狗官！” “下个路口就摔个狗吃屎。” “呸，无耻。” 回到衙门口，他翻身跳下马，火速赶往堂口禀报蒋明杰，却不想对方回家伺候夫人去了。 时间就是生命，谢峰的手下此刻一定将情况禀报给了千户谢玄。 依照谢玄的性格，肯定会在衙门外替自己的侄子报仇。 “我得直接去找任千户！” 打定主意，靳玉泽立刻动身，去了任长风的堂口。 与百户不同，千户都有一座小院子，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坐堂。 靳玉泽赶到后，任长风正在磨炼刀意。 “千户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靳玉泽进门后，急切的说道。 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任长风微微皱眉，斥责道：“我怎么教你们的？每临大事有静气。” “大人，静不下来啊，沈炼一剑斩了谢峰。”靳玉泽慌张的说道。 “什么？！”任长风嗖的一下站起，“你再说一遍。” 靳玉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从沈炼早上集合时被谢峰故意刁难到谢峰意图玷污少女被沈炼拦下，最后谢峰准备在院子里当众施暴，并言语挑衅沈炼。 “大人，先去救人吧，如果被谢千户抢先，我担心沈炼没命进衙门。” “走！” 任长风拿起自己的佩刀，飞身而出，一个呼吸的工夫就消失在靳玉泽的视线中。 衙门外，沈炼正被周天禄和几名相熟的总旗押着走来。 “咱们再快点，如果在外面遇到谢千户，你怕是凶多吉少。”一名总旗好心的提醒道，“只要进了大门，谢千户就不能擅自处置你。” “哎，沈炼，你冲动了。”另一名总旗无奈的摇摇头。 一行人加快脚步，小跑着奔向前面的影秘卫衙门。 “敢伤我侄儿，纳命来！”忽然间，沈炼听到自己头顶传来一声爆喝。 第六十六章 择期问斩 谢玄是影秘卫十位千户之一，武力不在任长风之下，善用短枪。 “大....大人，不好了，谢百户出事了。”一名总旗慌慌张张的冲到他身边说道。 “何事？”谢玄一愣，心道我侄子不是去抄家了吗？能出什么事？ “回禀大人，抄家过程中，谢百户与沈总旗发生冲突，被对方打伤了。” “什么？伤势如何？可有生命危险？”谢玄瞪大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伤的很重，只剩一息尚存。”这名下属低声说道。 “混账！峰儿在哪？快带我去！” 此时谢峰已经被下属们带回到影秘卫衙门，正躺在自己的堂口，几名郎中围着他忙前忙后，但作用不大。 见谢玄进屋，领头的郎中起身，拱拱手说道：“千户大人，谢百户全身经脉尽断，身上剑伤严重，胸腔更是被剖开，现在仅剩一口气在，我等已经竭尽全力，但若想救命，需要一枚回元丹。” 谢玄看着躺在床上，全身是血的侄子，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沈炼在哪？“ “正被押回衙门。” 在影秘卫衙门外，谢玄见到沈炼后，二话不说，一对短枪舞出枪花杀了过去。 咣！ 一柄黑刀斜刺里杀出，架住杀气凛凛的短枪。 来人正是任长风，与谢玄具是天权境修为，旗鼓相当。 “任千户这是何意？”谢玄冷声道。 “谢千户又是何意？”任长风反问。 “以下犯上，意图杀害上级，当斩。”谢玄愤怒的盯着沈炼，说话间气息全开，杀气腾腾。 “我的下属，纵然是当斩，也是我来动手，就不劳谢千户大驾了，况且事出有因，不能全怪沈炼。”任长风针锋相对，手臂用力，弹开谢玄的短枪。 你侄子当众玷污少女，死有余辜，你还好意思来兴师问罪？ 丢人！ 任长风心里这样想，但是没说出来。 见任长风赶到现场，谢玄自知不可能杀掉沈炼，“哼，那就让指挥使来定夺，以下犯上，谁都救不了他。” 说完，谢玄拂袖离开。 任长风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总衙之内，铁无情冷眼看着前来打官司的一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谁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指挥使大人，我侄儿奉令带队去礼部给事中詹承府邸抄家，却不想沈炼不守规矩，以下犯上，将我侄儿打成重伤，仅剩一口气在，请指挥使主持公道。”谢玄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厉声说道。 “大哥，我这里有不同说辞，事情并非像谢千户所说，据我手底下的人禀报，当时谢峰意图玷污詹承年仅十四岁的小女，沈炼上前阻拦，两人这才发生冲突。”任长风同样上前一步，与谢玄并肩而站。 “一派胡言！”谢玄冷哼，“詹承只判抄家，未有连坐，我侄儿怎么可能做这等事。” 亲眼目睹了现场经过的几名总旗均是低头不语，眼角扫过任长风和谢玄，不知该不该出头说明真相。 他们的反应，铁无情看在眼中，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谁在现场？把事情的经过如实说来，胆敢隐瞒，发配边疆。” 任长风扭头看了一眼靳玉泽，说道：“玉泽，你来说。” “是，卑职遵命。”靳玉泽上前一步，站在任长风边上微微靠后的地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指挥使大人，今早我们三人接到蒋百户的命令，参与查抄詹承府院，队伍集合时，沈炼未有迟到，谢百户却以迟到为由，百般刁难，并以通风报信和顶撞上级为由杖责沈炼；后来抵达詹承府邸时，谢百户令我等三人守住大门，不得参与抄家任务；期间，我们听到有一少女大喊救命，詹家老母逐向沈炼磕头求救，声称那是她十四岁的小孙女；由于詹承只抄家不连坐，沈炼前去查看情况，正看到谢百户意图玷污此女；沈炼阻止，谢百户不仅未有收敛，反而强行将小女孩带至院子中，当众行不轨之事；沈炼再次阻止，谢百户拔刀砍向沈炼，沈炼无奈还手，这才误伤了谢百户。” 靳玉泽一口气将事情说清楚。 谢玄听完，气的全身颤抖，一双几近喷火的眼睛盯着靳玉泽，怒声道：“你小子竟敢捏造事实，冤枉我侄儿！” “大人，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向在场的其他人员求证。”靳玉泽看向铁无情说道。 完犊子了，这下是把谢千户得罪了，靳玉泽心说。 铁无情点点头，看向站在堂前的其余人，问道：“靳玉泽所言是真是假？” 总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均是要求别人上前而自己往后退缩。 与沈炼非亲非故的，谁敢出头啊，谢玄是千户，任长风也是千户，不管得罪了谁，一双小鞋扔下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实话实说，保你们无事。”这些下属的想法，铁无情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时，一名常日里与沈炼接触较多的总旗暗叹口气，上前一步，拱拱手，说道：“指挥使大人，靳总旗所言句句属实，卑职可以作证。” 什么？！ 谢玄一愣，扭头看向先前给自己禀报情况的那人，好似在说你为何没提前告诉我？ 此人心虚，暗道：你看我也没用，我敢这么和你说吗？ “指挥使，纵然我侄儿有错在先，这也不是沈炼下死手的理由。”谢玄说道。 铁无情点点头，没有立刻表态。 他返回自己的椅子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幽幽说道：“谢玄，你去库房领一枚回元丹给谢峰。” “谢大人。”谢玄心中一喜。 “治好伤后，杖责五百，逐出影秘卫，永不录用。”铁无情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谢玄脸色立马铁青，回元丹确实能救回谢峰的命，但杖责五百，这不又给打回去了？而且还要逐出影秘卫？ 他正准备给自己的侄子讲情，却不想被铁无情挥手制止。 “沈炼以下犯上，致使谢峰命悬一线，暂且押入大牢，择期问斩。”铁无情宣判道。 语毕，总衙内一片哗然。 就连谢玄，也找不到继续给侄子求情的理由了。 沈炼已经被宣判问斩，你还要怎样？ 影秘卫规矩森严，铁无情的处理称得上严格按照律法，公平公正，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偏袒了谢峰。 第六十七章 江湖？ 沈炼躺在噬牙狱牢房的板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墙角的两只老鼠唧唧吱吱，大快朵颐的吃着中午沈炼剩下的白米饭。 “三进宫了。”沈炼翻翻身，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暗叹一声。 择期问斩？ 沈炼没想到铁无情真的把自己押入大牢。 杀出去？ 呵呵，这可是噬牙狱，影秘卫的天牢。 沈炼随机捡起一块碎砖，扔向角落的老鼠，发泄着心中压抑的情绪。 总衙。 任长风一脸不解的看着铁无情，问道：“大哥，你当真要斩了沈炼？他虽犯错，但事出有因，如果救人也要被斩，恐会助长不良之风。” “如果不严惩沈炼，谢玄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必定会想尽办法给谢峰报仇，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炼的处境会更加危险。”铁无情说道。 “可是人死了的话还有什么以后？”任长风不解。 “呵呵，长风，你去一趟钦天监，把沈炼入狱的消息透露给云水瑶。”铁无情安排道。 “大哥的意思是让云水瑶救人？”任长风皱眉问道。 铁无情背着手走到窗户边，看向钦天监的方向，对身后的任长风说道：“前几日我在宫里遇到逍遥子，他曾与我提起，沈炼的命运与天人之战牵扯在一起，希望咱们可以栽培沈炼，既然如此，现在沈炼蒙难，他们难道不应该出手相助吗？” “什么？”任长风大惊，“沈炼怎么可能牵扯到天人之战？” “时也~~运也。”铁无情耸耸肩，“当时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逍遥子是这么回答我的。” “监正在我心里一直是超然物外的高人，也想做道首？”任长风不可置信的问道。 铁无情闻言，转头看向任长风，一副你还太年轻，被这老家伙骗了的表情，道：“避世修行的天宗尚且觊觎道首之位，更何况入世修行的人宗？” 任长风听得一愣，心说有道理，是这么回事。 “大哥，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他们救不下沈炼呢？又或者没有足够的理由救人，你打算怎么办？最起码我觉得沈炼的做法没错，嗯，虽然有些过火，他不应该把谢峰伤的那么重。” 铁无情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示意任长风退下。 ------------------------------------- 云水瑶得知沈炼再次入狱后，惊得合不拢嘴。 这家伙是不是喜欢上大牢的环境了？ “云仙子，话已带到，在下告辞。”任长风拱拱手。 “有劳任千户。”云水瑶回礼道。 送走了任长风，云水瑶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德宁公主府。 她本是想先去噬牙狱看望沈炼的，但任长风建议她先想办法救人。 此时沈炼正在牢内问候铁无情家人。 “难怪叫铁无情，当真是无情，娘希匹！” “哼，以后背地里骂人，声音小一些，我听见了。” 沈炼话音刚落，牢外传来铁无情不悲不喜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卑职见过指挥使大人。”沈炼赶忙起身行礼。 铁无情命狱卒打开牢门，走进去坐在沈炼的板床上。 “老老实实在这待几天，我已差人将消息告诉云水瑶，她会想办法救你，如果救不出来，我安排你假死脱身，更名换姓去江湖上走一遭吧。”没有任何开场白，铁无情直接说出了重点。 自己可以不用死了？ 沈炼顿时大喜。 但云水瑶可以救我？ 也对，他是监正弟子，或许真的有办法。 但铁无情为何要多此一举？ 沈炼问出心中疑问。 铁无情倒也坦然，直接回答道：“一码归一码，有功要赏，有过要罚，你以为指挥使这么好做的？我要权衡各方利弊，平衡势力间的关系，也算是给你上一课，遇事不要冲动，下手要有轻重，今天如果是谢玄坐我的位置，或者说谢峰被你当场干掉，你早就死了。” 铁无情说的简单，但沈炼听的明白。 谢峰企图玷污少女有罪，自己以下犯上同样有罪，而且还差点杀了上级，铁无情作为当家人，必须秉公办理。 但事出有因，自己是为了救人，且是在警告谢峰无效的情况下才被迫动手。 所以铁无情才绕了个圈子，先定罪，再救人。 如果救不下，还安排了后路，更名换姓隐入江湖。 “谢指挥使大人。”沈炼想明白个中缘由后，对铁无情说道。 “此前逍遥子曾告诉我，他送了一本剑谱给你？”铁无情问道。 沈炼点点头，没有隐瞒，说道：“不瞒大人，确有此事，名曰长虹贯日。” “对付谢峰就是用的这一招？”铁无情说道。 “是的。” “不错，好生修习。”铁无情拍拍沈炼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走出牢房后，他吩咐狱卒道：“按照你们的标准给沈炼配置三餐。” “是，卑职遵命。” 话说云水瑶火急火燎的赶到德宁公主府，此时大虞的长公主正在泡澡，手底下的女侍卫长拦下了云水瑶。 “云仙子留步，殿下正在沐浴，请您到客厅等待。” “我有急事要见德宁。”云水瑶急躁的说道，试图推开女侍卫。 “云仙子，职责所在，您莫要让在下为难。”女侍卫长自然不从，一个眼神，周围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将云水瑶围住。 你俩关系好归关系好，但我不能因此放你进去，规矩就是规矩，万一长公主怪罪下来，我要受罚的。 云水瑶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她能体会女侍卫长的难处。 宫里的规矩森严，除非主人下令，否则谁都不能违规。 无奈，她只能在房间外急躁的来回踱步。 恰巧，一位在澡池内伺候德宁公主的宫女推门走出，去给德宁公主端茶水。 云水瑶立刻冲了上去。 “呀，云姐姐啊，你吓我一跳。” 此人是德宁的贴身宫女，与云水瑶相熟，私下里姐妹相称。 “雪儿，我有急事要见德宁，你能不能帮我通禀一声？” 被称为雪儿的宫女第一次见云水瑶如此急躁，立刻点点头，“云姐姐莫急，我去禀告殿下。” 第六十八章 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看着宫女雪儿转身进屋，云水瑶焦急的继续等待。 德宁什么时候沐浴不行？偏偏是现在！气死我了！ 就在她气的原地跺脚时，宫女去而复返。 “云姐姐，公主殿下让你进去呢。”雪儿站在云水瑶面前，礼貌的说道。 “谢谢。” 双脚用力，云水瑶快速飘向德宁公主所在的浴池，结果在门口，又被女侍卫长拦下了。 云水瑶眉头紧皱，脸色略僵。 德宁都让我进去了，你还要怎样？ 看出对方不悦，女侍卫长赶忙解释道：“云仙子请见谅，职责所在，需要搜身。” “哎呀，快点，快点。”云水瑶不耐烦的说道。 都不容易，不差这一会了。 云水瑶被搜身时，这么安慰自己。 “云仙子请进。” 确认对方没带刀具后，女侍卫长帮云水瑶推开房门。 云水瑶点点头，没有废话，赶忙进入，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房间内是一巨大的浴池，热气腾腾，仿佛仙气缭绕。 德宁公主正美美的泡在里面，身旁的架子上放着果盘，好不惬意。 “你来啦？下来一起泡泡？”德宁公主用脚踢踢水，一双美腿若隐若现。 即使是裹着浴巾，场面依然很香艳。 “泡什么泡，我找你有急事。”云水瑶走到池边坐下，用力晃着德宁公主的肩膀。 “你这死丫头，有事说事，晃我干什么，都要被你晃吐了。”德宁公主摆脱云水瑶的双手，游向池子中央，埋怨的看向后者，“我婴儿般的皮肤，都被你捏红了。” “你要不要脸，多大的人了，还婴儿般的皮肤？”云水瑶嘲讽她。 “切～～不管多大都是婴儿般的皮肤。”德宁公主昂着下巴，准备与云水瑶来一番唇枪舌战。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云水瑶摆摆手，不想浪费时间，说道：“你想办法救救沈炼，他又入狱了。” “又入狱了？”德宁公主一脸好奇，心说这小老弟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入狱，“发生什么了？这次是得罪了哪家公子？” 云水瑶叹了口气，把从任长风那里得来的消息复述给了德宁公主。 后者听得直皱眉。 “这事不好办，铁无情竟然真判他择期问斩？” “任千户是这么给我说的。”云水瑶实话实说。 德宁公主听完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低头沉思，在脑海中全面分析事情的经过。 “你没去找你师父？”德宁公主忽然问道。 “没呢，我打算如果你解决不了，我再去找师父撒泼。”云水瑶说的理所当然。 撒泼？你好歹有着仙子之称。 德宁公主在心里吐槽。 “这件事只能请父皇降下一道圣旨，否则没办法。”德宁公主摇摇头，暗示此事难办，“圣旨不是儿戏，父皇不会下旨的，就算你找监正撒泼也没用。” 瞬间，云水瑶脸色蜡白，虽然浴室内温度很高，热腾腾的，她却感觉冰冷的很。 见云水瑶失态，德宁公主八卦之心又起，问道：“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拉拉小手还是亲亲脸蛋又或者偷偷地尝了禁果？” “你胡说什么呢。”云水瑶说道，”我只是觉得此人有趣，这么死了可惜。” 呵呵，你就嘴硬吧。 德宁公主没有拆穿云水瑶，而是略加沉吟，说道：“我可以救下沈炼，但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必须要还的。” ”真的？”云水瑶眼前一亮，立刻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这么爽快？不问问我要你干什么？“德宁公主玩味的看着云水瑶。 “问了你也不会说，退一步讲，你还能把我卖了不成？” “呵，这可不好说，把你卖到教坊司，一定能赚很多钱。” “切～～”云水瑶没接话茬，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救人？能求来圣旨？” 德宁公主摇摇头，实话实说道：“直接去求圣旨肯定没戏，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什么是合适的理由？”云水瑶追问。 “这我哪知道，你以为圣旨是闹着玩的？”德宁公主白了云水瑶一眼，不过接着说道：“放心，就算没圣旨，我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云水瑶瞪大眼睛，贴到德宁公主边上，语气急躁。 “拖字诀！” “拖字诀？”云水瑶不解。 “铁无情说的是择期问斩，我就找理由给他拖着呗。” “那得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有合适的理由去请一道圣旨，否则就一直拖着。”德宁公主走上池岸，坐到云水瑶边上说道。 “你有把握吗？”云水瑶有些担心，总感觉不靠谱。 死刑还能拖着？闻所未闻。 “呵，本宫好歹是大虞长公主，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德宁公主挑挑眉毛，盯着云水瑶，佯装生气道：“你敢质疑本宫？” “......”云水瑶没接话，只是学着宫女的样子给对方锤了锤腿。 公主很高兴，趁着她不注意，将其推进了浴池里。 “啊～”云水瑶吓了一跳。 “哇，小妮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看着云水瑶被池水浸湿后贴在身上的衣服，惊呼道。 “什么？”云水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略有害羞的回答道：“一直不都这样吗？” “.......”这次换德宁公主沉默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深夜，日月潭，祭坛。 一道诡异的人影避开巡逻的羽林卫，悄悄潜入潭水，慢慢游向祭坛。 今天月光很暗，刚好给此人提供了庇护。 一名在附近的羽林卫似乎感觉到声响，扭头看向湖面。 这时候涟漪已经散去，湖水重归平静，他没看到什么。 许是眼花了吧。 这名羽林卫晃晃脑袋，去了别处。 大约一刻钟后，祭坛上忽然闪过一丝火光，紧接着火势迅速扩大。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祭坛发生爆炸，冲天的烟火将夜空照的火红。 爆炸产生的气浪和祭坛的碎石四处乱飞，击杀了数十名附近巡逻的士兵。 正躺在牢房内睡觉的沈炼瞬间被惊醒，呼的一声从板床上坐起。 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是爆炸？ 第六十九章 这东西能放进去吗？ 皇宫，养心殿。 皇上批阅完一天积攒的奏折后，略有疲惫，今日早早地睡下了。 因为国事繁忙，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今晚皇上感觉特别乏力，刚刚闭上眼，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美梦，梦到自己刚刚登基之时，身强体壮，意气风发，金戈铁马，御驾亲征，荡平了边境上的小规模暴动势力。 随后时间飞速流转，梦里的他也到了该立太子的年龄，皇上又踌躇起来，举棋不定，无法在皇子中选出太子。 轰隆！ 一声巨响，把皇上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与沈炼一样，皇上同样被惊醒，呼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双目恐慌。 “护驾！护驾！”同样被惊醒的睡在隔壁的总管太监惊慌失措的跑出门，大声嚷嚷道。 养心殿外有羽林卫驻守，他们听到爆炸声后，不等总管太监有所指示，立刻做出了战斗姿态，队长亲自带人进入养心殿，将皇上护在中间。 “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恢复镇定后，皱眉问道。 “卑职已经派人去查了。”羽林卫队长如实说道。 总管太监手忙脚乱的跑进养心殿，看到皇上平安无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钦天监内，正在打坐运气的监正逍遥子听到爆炸声后，眉头微皱，立刻起身到窗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到夜空中有一团黑云在日月潭上空快速离去。 掐指推算后，逍遥子叹口气，喊来身边负责守夜的弟子，“备车，去皇宫。” 影秘卫总衙，铁无情本正与任长风下棋，爆炸声突然传来，任长风第一时间扔掉手中棋子，黑刀出鞘，护在铁无情面前。 “别急，消息马上就会传过来。”铁无情拍了拍任长风的肩膀，脸色不怎么好看。 影秘卫人员遍布各地各行各业，特别是京城之内全是铁无情眼线，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这些探子们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总衙。 果不其然，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铁无情就收到了密报。 他打开看了一眼，脸色渐渐阴沉。 “长风，备车，去皇宫。” 德宁公主府。 云水瑶和德宁公主两人在浴池里比完了大小，形状，弹性，色泽等等十几项属性后，得出一个不分胜负，下次再比的结果。 两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再加上德宁公主答应帮沈炼一把，云水瑶很高兴，在德宁公主的邀请下，干脆住在了府上。 爆炸发生时，云水瑶和德宁公主正蜷缩在同一被窝里，一起看刚刚从首辅之女那里淘来的画本小说。 “真恶心，你说这样不会疼吗？那么大一个东西。”德宁公主红着脸，小声问身边的云水瑶，同时伸手在对方小腹位置按了按。 “我...我哪知道啊。”云水瑶想起和沈炼游湖时，偶遇的那对小情侣。 “你赶紧找个道侣，体验之后告诉我。”德宁公主用胳膊肘捣了云水瑶一下。 “呸呸呸，你怎么不抓紧找个驸马？”云水瑶反唇相讥。 说话间，两人具是脸颊绯红、心跳加速。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少女们的怀春。 云水瑶反应迅速，立刻翻身下床将长公主护在身后，手掐法决警惕的看向四周。 身穿睡衣的德宁公主顺势拔出挂在床头的佩剑自卫。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屋外传来侍卫长的声音。 “本宫没事，进来说话。”德宁公主回答道。 女侍卫长轻轻推开屋门，走进屋内跪下，说道：“启禀殿下，刚刚外城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是何原因目前不知。” “外城？”德宁公主看着屋外全副武装的护卫，略微松了口气。 云水瑶也掐指算算，眼睛徒然一瞪，“不好，要出大事，你们保护好公主，我得回一趟钦天监。” “发生什么了？”德宁公主问道。 云水瑶微微摇头，说道：“我修为有限，算不出具体缘由，但能推演出个大概，似乎有个恐怖的东西出世了，所以我回去问问师父。” “你路上小心。”德宁公主点点头。 云水瑶离开后，她坐在床上沉了口气，对身边护卫说道：“起驾，去养心殿。” 此时的养心殿内，已经站满了朝中大臣和军中将领。 素来不涉朝政的钦天监监正站在最前排，让在场的众人心生警觉，特别是当朝首辅。 这家伙怎么来了？莫非祭坛爆炸另有隐情？但皇上为什么没说？ 对，一定是这样，记得我进门时，这老道士和铁无情已经在了。 “此事就这么定下，由影秘卫主办，相关司衙配合，务必在半个月内查明爆炸原因。”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相当难看。 “是，臣遵旨。”群臣行礼。 德宁公主换上一身火红的劲装，带着手下护卫，火急火燎的赶往养心殿。 她打算面见皇上。 殿外，德宁公主被羽林卫拦下。 “公主殿下请留步。” 德宁公主怒目而视，盯着这名千户，呵斥道：“大胆！敢拦本宫？” “殿下息怒，非常时期，卑职需以陛下安全为重。”羽林卫千户不卑不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这家伙怀疑我要对父皇不利？ 德宁公主正要发火，忽然明悟过来。 京城突然发生爆炸，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一切都存在可能，或许有皇子们趁机弑父篡位呢？ 这名千户的做法合情合理，而且也体现了对父皇的忠心。 德宁公主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花园中，白王、赤王等人也都被拦下，此时一个个正急的焦头烂额。 “父皇在做什么？”她看向千户问道。 “启禀公主，陛下正在召见群臣。” 德宁公主点点头，也走向小花园，向其他兄妹打探消息。 没多久，养心殿大门打开，群臣从内鱼贯而出。 皇子们见状，立刻围了过去，分别拦下自己派系的官员询问情况。 德宁公主站在最前面，眼睛一一扫过这些官员，没有说话。 最后走出养心殿的事钦天监监正逍遥子和影秘卫指挥使铁无情。 两人不知在养心殿门口说了些什么，随后逍遥子脚踏飞剑离开，铁无情则一脸严肃的走向德宁公主。 ”铁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德宁公主问道。 “祭坛发生未知爆炸，羽林卫死伤数十人，陛下命我半个月查清真相。” “半个月？”德宁公主心里略有惊讶。 这么大的事情，半个月时间是否太少了？ 看出德宁公主的心思，铁无情微微一笑，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声道：“时间短了些，此案一定牵扯甚广，难度很大，需要一位绝境逢生的办案高手。” 第七十章 大监上门 德宁公主何等聪明，立刻会意。 铁无情这是在暗示我向父皇举荐沈炼？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戴罪立功，功过相抵，免除死罪，合情合理。 她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总管太监得到皇上授意，走出御书房，宣众皇子觐见。 德宁公主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火红的劲装十分惹眼，她身后的石阶上跟着其余皇子皇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皇登基。 白王和赤王并肩而行，紧跟在德宁公主身后。 两人对这位挡在前面的大姐颇有微词，但转念一想，公主又不会与自己抢夺太子之位，忍忍算了，没必要额外树敌，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边这位干掉。 养心殿内，皇上坐在龙椅上，喝下一碗御膳房刚刚熬制的银耳莲子粥，胃里暖洋洋的，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很多。 “儿臣参见父皇。” 众皇子异口同声。 皇上没说话，只是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免礼平身。 诸位站定后，皇上命令身旁的总管太监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由于刚刚已经从殿外打探到了消息，堂下的皇子皇女们没有太多的惊讶，更多的是不理解。 为何要炸掉一个没什么用的祭坛？ 这东西除了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平时根本没用，完全就是个摆设。 “朕已经责成影秘卫半月内查明此事，你们若是有什么线索，可以直接去找铁无情。” 当总管太监说完事情经过后，皇上敲了敲桌子，看着自己的这些孩子们说道。 这时，德宁公主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兹事体大，儿臣举荐一人，定可侦破此案。” 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位皇子均是眉头一皱。 这位皇姐搞什么？虽然父皇宠你，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常识，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还举荐一人？用得着你举荐？ 不过大多数也只是想想，不敢说。 白王和赤王都没表态呢，轮得到这些小卡拉米开喷？ “德宁举荐何人？说来朕听听。”皇上似乎很感兴趣。 “影秘卫总旗，沈炼。”德宁公主大声说道。 沈炼？ 白王一惊。 赤王也是一惊。 在场的其他皇子皇女同样一惊。 沈炼他们太熟悉了，就是前阵子拆穿暄妃诡计的那位。 皇上听后，面露疑色，说道：“沈炼是影秘卫，你直接去找铁无情便可，为何向朕举荐？” “父皇有所不知，前几日沈炼因为与一名百户发生争执，险些杀了对方，现在被关押在影秘卫噬牙狱，择期问斩。” 随后德宁公主略微解释了一下沈炼为何与百户发生争执，主要是点明了他救人心切才冒犯上级。 皇上听了点点头，“这位沈炼朕记得，他提出对付佛国要先礼后兵，深的朕意。” 顿了顿，皇上对身边的总管太监说道：“小李子，传朕旨意，准许沈炼戴罪立功，如果能侦破此案，朕不仅免除他的死罪，更会重赏。” “奴才遵旨。” 小李子是总管太监的别称，整个大虞，只有皇上敢这么叫他，其余人都是尊称大监。 成了！ 德宁公主心中一喜。 圣旨本宫给你请到了，能不能翻身，看你自己了。 影秘卫噬牙狱。 有了铁无情的保证，沈炼没了被斩首的后顾之忧，但依然有些担心。 说实话，他并不想隐入江湖。 现在的日子多好啊，编制在手，旱涝保收，即使上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关系。 如果去了江湖，可就没这么舒坦了，风餐露宿先不说，江湖人都是莽汉，一言不合杀你全家...... 对了，昨天那声爆炸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胡思乱想的沈炼记起了这件事。 他向负责看守噬牙狱的同僚询问情况。 奈何这位同僚只是名小旗，完全没有官方消息，就连小道消息也没有。 噬牙狱内的作息制度与后世牢狱相当，半个月轮值一次。 这名小旗本轮才上差五天，还没出去过，对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 这时候，监区大门被打开，身穿黑色麒麟服的靳玉泽笑嘻嘻的走进来。 “见过靳总旗。”负责看守的小旗主动打起招呼。 靳玉泽笑着点点头，看了牢内的沈炼一眼，说道：“我奉指挥使命令，带沈炼去总衙，把牢房打开。” “是。”小旗不疑有他，因为在影秘卫没有人敢假传命令。 沈炼满脸欣喜，心道我这就被放了？ 靳玉泽从一旁的储物架上替沈炼取回麒麟服和长虹剑，递给后者说道：“快些换上，有急事。” “何事？“ 莫非与昨天的爆炸有关？ 沈炼一边换衣服一边寻思着。 “宫里来人了，点名要见你，具体我也不知，现在指挥使和数名千户大人都在总衙等着呢。”靳玉泽又转身去帮沈炼取其他的小件物品，“还有大监也在。” 听到大监，沈炼立刻心生警觉。 这可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他的出现往往附带着圣旨。 穿戴整齐后，沈炼和靳玉泽火急火燎的赶往总衙。 不能让这帮大人们等急了，万一有个小心眼的，再给自己上眼药。 本就是戴罪之身。 怕死得不够快嘛？ 赶到总衙时，坐在上首的铁无情正与总管太监有说有笑的聊天，他们身边各站着自己的心腹数名。 总管太监身边的小太监中，有一名沈炼认识，正是一起侦办贵妃案的三德子。 铁无情身边则是以任长风为首的几名千户，沈炼都能叫得上名字，但彼此没有过多交集。 三德子看到沈炼进门，远远地与他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大监、指挥使，下官已将沈炼带到。”靳玉泽站定，说道。 总管太监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沈炼看了一会，说道：“沈大人好气魄啊。” 沈炼明白这老太监指的是自己剑斩谢峰一事，他咧咧嘴，拱手道：“大监说笑了。” “哈哈，年轻人就是要有点血性才好。”总管太监说完，扭头看向铁无情，征求意见道：“铁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开始？” “全凭大监做主。”铁无情笑笑，客气的说道。 第七十一章 主办官 总管太监宣读完圣旨后，将皇上御赐的金牌递给沈炼，便带着人离开了。 戴罪立功？ 难道云水瑶去求了皇上？ 不，应该是她背后之人的面子。 ...希望是个女的。 “沈炼，时间紧迫，我现在就给你组建班底，这次查案就以任长风所辖的影秘卫为主，你来做主办官，放开手脚去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告诉长风。”铁无情指了指站在自己旁边的义弟。 后者对着沈炼微微点头，“说吧，想用谁？” 沈炼低头想了想，旋即说道：“下官位低言轻又初来乍到的，还望任千户帮我统一统一思想。” 所谓统一思想，就是在其他人面前宣读一下纪律，特别是要听从沈炼指挥这一条。 “呵，你小子鬼点子倒不少，行，这事我给你办。”任长风笑着摇摇头，然后对靳玉泽说道：“玉泽，通知下去，让大家到我的院子里集合，一刻钟后开会。” “是，千户大人。”靳玉泽领命而去。 整个房间内现在只剩下沈炼、铁无情、任长风三人。 铁无情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卷宗扔给沈炼，说道：“这是羽林卫交过来的卷宗，你且看看吧。” 沈炼接过后立刻打开，眼睛一一扫过卷宗上的内容。 其实没什么有用的，羽林卫不懂查案，未敢深入现场，只是简要的记录的案发经过。 祭坛忽然发生爆炸，火光冲天，周围巡逻的羽林卫被飞石砸伤砸死数十人。 其他的就是现场描写，既不生动，也不形象，完全没有画面感。 沈炼忽然想起了祭天大典时自己那种特殊感觉，他看了一眼铁无情，心里拿不定主意，说还是不说。 铁无情见沈炼欲言又止，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又不是教坊司的姑娘。” 额.....指挥使你形容的有点真切啊。 沈炼想起了芸霜娘子当时的动作和表情。 “大人，前几日卑职听到一种传言，说是咱们的祭坛下面，封印着一只西域妖庭的妖皇，用来镇压国运，您说会不会这次爆炸与妖皇有关？”沈炼没说自己的感触，而是把从周天禄那里听到的故事讲了出来，以此试探铁无情和任长风。 任长风听得一头雾水。 但铁无情的表情相比起来就丰富多了，沈炼一眼看出，这家伙心里知道些什么。 等沈炼说完，铁无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沈炼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沈炼受宠若惊。 指挥使想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这个故事从哪里听来的？”铁无情眼神凌厉。 “同僚们都这样说。”沈炼没有出卖周天禄，谎称道。 “呵呵，你小子。”铁无情笑着摇摇头，继续道：“是周天禄给你说的吧。” 此言一出，铁无情明显看到沈炼一愣。 “周天禄是不是说他爷爷给他说的？”铁无情又问道。 这次沈炼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从铁无情的表现来看，他显然清楚此事，我若是不承认，便是欺上，若是承认，会不会害了周天禄？ 沈炼额头渐渐浮现出一层冷汗。 “别紧张，我刚进入影秘卫时，他爷爷是我的头儿，这个故事我也听过。”铁无情拍了拍沈炼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多心。 “故事的真假咱们不管，你也不必考虑祭坛下面是不是真的封印着某种东西，你的任务只是查清楚祭坛为何发生爆炸，懂了吗？”铁无情说的十分认真。 “卑职懂了。”沈炼点点头。 “嗯，去吧，只有半月时间，届时如果破不了案，你就只能去江湖了。”铁无情提醒道。 沈炼一听，压力立刻来了。 我不要去江湖，去了江湖还怎么见云水瑶？怎么见芸霜娘子？我要破案！ 跟着任长风离开总衙，返回到他的小别院。 此时靳玉泽已经把人全部聚齐了。 任长风按照沈炼的要求，给大家统一了思想。 这群人本就都在任长风手底下做事，彼此熟悉，再加上沈炼的遭遇人尽皆知，现在让沈炼前头查案，戴罪立功，大家也没什么眼红的，只是个别年龄大点的百户觉得自己要受一位年纪轻轻的总旗指挥，心里有些别扭。 “好了，案子怎么查，需要兄弟们怎么做，你自己来吧。”任长风拍拍沈炼的肩膀，将现场的指挥权交给他。 “谢千户。”沈炼点点头，眼睛扫过众人。 咦？头儿怎么没在？又回家伺候大嫂了？ “诸位同僚，我是戴罪之身，这次机会于我等同救命，希望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沈炼在此先行谢过了。” 安排任务之前，沈炼对着面前的同僚深深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他挑选出靳玉泽、周天禄以及张山李石两位百户和他俩手底下的几位总旗，说道：“劳烦几位先跟我去案发现场，其余的诸位暂且在衙门待命。” “是，沈大人。”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一句沈大人，让沈炼有些飘飘然起来。 现在他奉旨查案，金牌在手，不论是谁，见了面都要称一声沈大人。 呵呵，查案结束后，就又变回从前的称呼了。 “沈大人，咱们先去哪？”靳玉泽主动上前问道。 “你刚刚称呼我什么？”沈炼问道。 靳玉泽一愣，心道自己没说错啊。 “你再喊一遍。”沈炼说道。 “沈大人？”靳玉泽有些自我怀疑了。 “啊~~爽~~”沈炼露出了一副十分享受又贱贱的表情。 无耻！ 不要脸！ 真想揍他！ 现场其余的影秘卫纷纷露出白眼。 任长风更是冷哼一声，一脚踹在沈炼屁股上，“滚，赶紧去办案！” “嘿嘿，嘿嘿。”沈炼不好意思的笑笑，揉了揉自己的被踢得生疼的屁股，随即换上一副正经的神态，对着众人大手一挥，“出发！先去祭坛看看。” 十几人分坐四辆马车，从影秘卫衙门出发，直奔皇家祭坛。 “怎么没见咱们头儿？我还寻思着使唤一下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呢。”路上，沈炼八卦的问靳玉泽。 第七十二章 案发现场 “哦，这种苦差事一般见不到咱们头儿。”靳玉泽给沈炼解释道。 “为何？”沈炼一愣，心说头儿这么刚？光明正大的偷奸耍滑？ “呵呵，自然是有原因的。”周天禄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展开细说。”沈炼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咱们衙门的日常开销哪里来吗？”靳玉泽表情神秘，语气玩味。 沈炼眉毛一挑，说道：“难道不是朝廷拨的？” ”影秘卫开支巨大，朝廷的拨款只能满足一半的需求。“靳玉泽说道。 “那剩下的一半？”沈炼心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念头。 “嘿嘿，从你的表情来看，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没错，就是头儿的老丈人给的。”靳玉泽说话间，脸上忍不住羡慕起来。 我的天！ 这可是天文数字。 沈炼震惊了。 一个城镇的米商能有这么大的财力？ “我记得你说过，头儿的老丈人是禹州城最大的米商，卖米这么赚钱的吗？”沈炼实在是不敢相信。 “那是之前，自从头儿成了人家女婿后，靠着影秘卫的威名，人家现在是全国前三的米商。”这次说话的是周天禄。 哦，懂了。 官商勾结...... 有个影秘卫的女婿，谁敢来竞争？ 随便按个售卖假米的理由，就给你抓到噬牙狱去。 影秘卫总衙距离祭坛不算远，乘坐马车大月亮两刻钟的时间。 赶到祭坛时，沈炼看到羽林卫已经里三圈外三圈的将这里围住，没有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沈炼走向前，拿出御赐金牌，对领队的羽林卫千户说道：“本官影秘卫沈炼，奉旨查办祭坛爆炸案。” 皇上让影秘卫主办此案，其他司衙全权配合，羽林卫同样接到了通知。 为首的那名千户简单的查验了金牌的真实性后，离开了让开了一条路。 “沈大人请。” “有劳。”沈炼向对方点点头。 祭坛已经完全被炸毁，岸边通往祭坛的木制连廊也被炸碎了大半，沈炼只能乘坐小舟前往祭坛废墟。 刚刚踏上去，沈炼就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火药味，即使爆炸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完全散去，足见用量之大。 看来是用火药炸毁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术法呢，沈炼心里说道。 这是沈炼第一次登上祭坛，虽然只剩下废墟，但依旧能感受到祭坛的庞大。 沈炼上前，蹲在原本属于祭坛中心位置的方位地细心观察。 火药味这么重，一定是祭天大典结束后才悄悄运来的。 如果提前藏在这里，祭天大典时一定会被负责检查的影秘卫、羽林卫等衙门搜出来。 就算前来搜查的人恰巧都是白痴，但这么大威力的火药，数量一定不少，即使不引燃，火药味也会刺鼻难闻，皇上当时在这里进行仪式，定会有所察觉。 如此说来，就需要查一查大典结束后，有哪些人到过这里了。 沈炼一边在废墟上来回走动，一边在脑子里分析着案情。 忽然间，废墟中一块碎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乍一看，这是一块普通的碎石，只不过体积大一些，因为火药爆炸而被烧的黑漆漆；但你仔细观察会发现，石头上竟然铭刻着不知名的花纹。 这种花纹沈炼非常熟悉，自己手中这把长虹剑的剑刃上就镌刻着类似的东西。 道家符箓。 莫非故事是真的？ 妖皇真的封印在此？ 现在祭坛被毁，妖皇也就顺利的离开了！ 我得尽快报告给指挥使。 沈炼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转身欲走，但刚走几步他又调头回去了。 不，此前指挥使说过，是不是封印着某物不需要我管，我只需查明爆炸原因，揪出幕后之人。 领导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听令行事就好。 退一步讲，就算里面被封印的东西在京城闹市，自然有高手来处理，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 查案查案。 想明白这个道理，沈炼收拢心思，集中全力分析案件。 “张百户，劳烦你带人去查一查，祭祀大典结束后，是那些衙门的那些差役负责清理祭坛这的杂物的。” “李百户，麻烦你带人去一趟工部，调阅近期火药的使用情况，这么大规模的火药，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玉泽，你带人去找爆炸时在附近值守的羽林卫了解情况。” “天禄你留在这陪我再侦查一遍现场。” 站在众人面前，沈炼一连发布四道指令，毫不怯场。 张百户和李百户没想到沈炼会如此从容，略有惊讶，互相看了看，同时点头：“是，沈大人。” 两人领命而去，靳玉泽也立刻带人去做笔录。 沈炼命周天禄找来一些纸笔，仔仔细细的将能看到的道纹誊抄下来，打算抽空找云水瑶问一下其中含义。 虽然铁无情不让他管祭坛的封印物，但人总是好奇的。 靳玉泽的效率超乎沈炼想象的快，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拿着厚厚的一沓笔录返回。 “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沈炼接过笔录，坐到旁边一块还算完整的石块上查看。 靳玉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他们答案出奇的一致，什么都没发现，当听到爆炸声时，祭坛已经炸开了，既没有可疑人物出现，也没有怪事发生。” 沈炼对此完全不惊讶。 如果有可疑人物，以羽林卫的能力，早就把对方拿下了。 如此推断，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引燃火药之人就是在附近巡逻的羽林卫或者其他衙门的人，他趁着上差的时候，伺机行凶。 第二，有什么特殊的办法，不用通过明火也可以引燃火药。 此前沈炼可是见识过云水瑶吹一口气就能点燃蜡烛的术法的。 既然云水瑶能做到，其他人肯定也能做的，而且可能还做的更好。 但这完全无法排查，每晚经过祭坛附近的巡街队伍多如牛毛，总人数有几百人，单单死在爆炸中的就有几十人，根本无从查起。 换一个思路，先去工部了解一下火药进出库的情况。 沈炼在心里计划着。 第七十三章 推理 火药属于危险物品，在大虞这个年代更是机密物品，由工部负责统一管理。 沈炼想要查清炸毁祭坛的火药来源，最直接的地方就是工部。 影秘卫百户李石已经带人在工部查阅了半天火药的出入账记录。 但工部每年火药用量巨大，查起来千头万绪，绝非一时半会能查清的。 沈炼带人赶到时，正看见李石急的抓耳挠腮。 “李百户，可有什么收获？”沈炼走到张山面前，拿过一本账本翻了翻，问道。 李石面色凝重，摇摇头说道：“火药除了开山炸石外，还被用来制作军需，每年需求量巨大，工部的进货渠道也很多，查起来很费劲。” 沈炼明白他的难处，点点头，没说什么。 李石继续说道：“而且这里只能查到工部的进货记录，无法与相关厂商的出货记录核对，我们还要派人去货源地比对，这都需要时间，陛下只给了半个月......” 沈炼听的明白，李石的言外之意，工作量巨大，半个月内很难完成。 “李百户，我再调派些人手给你，火药是关键线索，你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沈炼看着李石说道。 “是，沈大人。”李石点头。 随后沈炼找来一张椅子，开始在脑海中推理整件案子。 目前来看，案犯炸开祭坛，一定有目的，不可能是单纯的让京城听个响，姑且算他是为了放出祭坛内的封印物。 炸毁祭坛，需要大量的火药，而火药又都被工部控制着，所以要想办法把火药从工部库房内转移出去。 方法有很多，比如说进货的时候藏起一部分，也就是并未把买来的火药全部登记入册；再比如使用火药时做些手脚，用了一百斤，谎称用了一百二十斤等等。 但有一个问题，炸毁祭坛的火药数量巨大，绝非一朝一夕能积攒完成的，也绝非一个人能偷偷做到。 而时间拖得越久，涉及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漏风声。 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火药有没有可能不是来自工部呢？ 沈炼起身，走向屋外的院子，找到一张石凳坐下，继续推理。 永安县金斗山的焰硝矿？ 忽然间，沈炼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件案子涉及妖族？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确实讲得通。 妖族为了救出被封印在祭坛下面的妖皇，所以炸毁了祭坛。 所需的火药来自金斗山的焰硝矿。 但这还有一个问题，金斗山位于城外，而祭坛却在内城，之间面临着层层关卡，火药时怎么运进来的？ 沈炼自信，妖族绝对不敢在京城堂而皇之的施展妖术，钦天监有无数术士，朝中也有高手，贸然施展妖术无异于找死，他们只能偷偷地将火药运进城。 祭坛是皇家祭天所用，平时不对外开放，由羽林卫把守，若想将火药顺利的放到祭坛，只能利用祭天大典这个特殊时期。 为了筹备仪式，许多司衙的人都会前往祭坛，仪式结束后也会去进行收尾工作，这是将火药运过去的最佳时机。 但现在有个很大的疑问，祭天大典虽然由礼部负责，但其他数个司衙都有参与，若想顺利瞒过所有人，偷偷将火药放到祭坛，几乎是不可能，除非当时在场的人全部参与了此事。 想到这，沈炼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假如真是这样，那背后必然有一位朝中大员坐镇，寻常的小角色可做不到这一点。 忽然间，沈炼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参与的另一件案子。 羽林卫小旗官王刚在家中被杀，他的夫人供述，此前王刚曾经说过，等分红后，就在内城买一座大宅子。 分红？干什么的分红？会不会就是这件事？ 此时，沈炼脑中渐渐形成了整个案子的大致骨架。 妖族为了救出被封印的妖皇，通过某种利益交换，与大虞朝廷中一位高官结成联盟；后来妖族占领了金斗山的焰硝矿，悄悄制作火药，待祭天大典结束后，这位朝廷高官组织人员将火药运至祭坛，然后引爆。 “天啊，如果这就是真相，此案涉及面就太广了，羽林卫、礼部、司礼监甚至影秘卫都可能有人牵扯其中。”想通之后，沈炼呼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凝重，神情紧张，语气急躁。 靳玉泽和周天禄一直站在他身边不远处，随时静候差遣，忽然看到沈炼举止反常，两人立刻走了过去。 “你想到了什么？”靳玉泽问道。 沈炼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两人。 他们听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私通妖庭，这可是要诛三族的，那位朝中大官这么大胆？ “你会不会想错了？能影响到这么多司衙，不仅品级要高，手中权力还要够大，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人，绝对不是智力障碍者，怎么可能做出私通妖庭的事？”靳玉泽有些怀疑的看着沈炼说道。 “也许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或许被要挟了也说不定。”沈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无法给出答案。 “照你这么说，祭天大典结束后进入祭坛收尾的官员都参与了这件事，那案子倒也好查，这些人是有记录的，只要全部抓回噬牙狱，不怕问不出来。”周天禄在一旁认真地说道。 “张百户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沈炼点点头，内心希望自己猜错了，否则这件事查实后，京城恐怕会杀一大批官员及家眷。 钦天监。 祭坛爆炸同样在这里引起了骚动。 监正逍遥子自皇宫返回后，便对外宣称要闭关修行，尝试寻找天枢境之上的存在。 云水瑶曾经多次要求面见师父，都被逍遥子的贴身道童拦下。 理由很简单，宗主在闭关，谁都不见，亲传弟子也不行。 “奇怪，我能算到祭坛这事另有隐情，难道师父算不出来？为何偏偏这时候闭关了？” 云水瑶看着逍遥子紧闭的房门，纳闷的说道。 “莫非师父是故意的？他故意躲起来？” 忽然间，云水瑶更加好奇了。 “我再去问问德宁，兴许她能从皇上那得到什么消息。” 第七十四章 张林潜逃 张山完成沈炼交办的任务后，立刻带人到工部与之会合。 沈炼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脸色也很难看，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张百户，查到什么了？”沈炼问道。 “哎，沈大人，这事怕是有些麻烦。”张山端起沈炼桌边的茶杯，顾不上是沈炼用过的，一饮而尽。 看着张山干瘪的嘴唇，沈炼赶忙端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道谢一声，张山再次一饮而尽。 “沈大人，我查阅了相关名册，根据祭天大典的任务分工，仪式结束后，总共有七十二名来自不同衙门的差役要负责收尾工作，涉及礼部、司礼监、羽林卫、金武卫等等。”张山语气急躁。 沈炼认真聆听，没有打断张山，同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各有分工，这很正常啊。 但是张山接下来的话，听得沈炼脊背发凉。 “这七十二人中，有七十一人已经见不到了，要么是在爆炸当时被炸死了，要么是事后失踪了。”张山面色严峻的说道。 什么？ 沈炼瞪大眼睛，难道是被灭口了？ “剩下那个呢？是谁？”沈炼赶忙问道。 “羽林卫百户，张林。”说着，张山拿出一本卷宗递给沈炼，“这是张林个人信息，沈大人过目。” “张林？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沈炼伸手接过卷宗，翻开查看。 张林，羽林卫百户，负责内城西门的安保，手底下有十名总旗，四十三名小旗..... 竟然是他！我想起来了！ 沈炼全身一震！ 这个张林就是死去的羽林卫小旗王刚的上级，当时他与钰静婷一起去羽林卫衙门找此人问过话。 自己手底下的小旗疑似参与此事，在家中被杀；而现在他又卷入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巧。 王刚只是小旗，还无法完全左右进出城门时的检查，但如果被买通的是百户，甚至是整个堂口的人呢？ “死亡或者失踪的那七十一人中，有没有这名百户的下属？”沈炼看着张山问道。 张山点点头，说道：“据我所查，在爆炸发生时当场死亡的人中，有七名是张林的下属，原本他们是负责西城门值守的，不知为何当时会出现在祭坛附近。” “快！立刻把张林缉拿归案！张百户，你拿着我的金牌去羽林卫衙门捉人，靳玉泽你带人跟我去张林家中捉人！周天禄你领人去西城门！” 沈炼大惊，事情太明显了，这位张林百户一定参与其中，而且是目前唯一存活的涉案人，必须尽快控制起来。 沈炼忽然下达命令，靳玉泽几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们都是办案的老手，几个呼吸间就回过神。 张林有大问题！ 之所以兵分三路，这是沈炼前世的经验。 当前不知道张林是上差还是休沐，又或者藏在家中，必须三箭齐发。 羽林卫衙门是重地，所以让经验最丰富的张山带着金牌前往。 在城门处拿人难度最低，别说是办理钦案，就算仅凭影秘卫的麒麟服也可以震慑住这里的羽林卫，所以沈炼派周天禄带人前往。 张林家住外城，沈炼带人赶到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两进的院落不大不小，刚刚符合张林百户的身份。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院内没有任何声音。 在沈炼的暗示下，靳玉泽上前拍门。 “砰砰砰。” “砰砰砰。” “开门！影秘卫办案！快开门！” 靳玉泽边拍边喊。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炼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翻墙进去！” 他对身边的下属们说道。 “是。” 就在这时，朱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头慢慢走了出来，对着沈炼拱手行礼，说道：“大人息怒，老奴腿脚不好，而且耳背，来得晚了些。” “影秘卫查案，你家老爷呢？”靳玉泽站在这位老头边上，呵斥道。 “我家老爷病了，正卧床休息，不方便见客，几位大人请回吧。”老头恭敬地说道。 “放屁！影秘卫捉人，还管你病不病？速速带路，否则把你一同抓如噬牙狱！”靳玉泽爆呵，一脚将微开的大门踢得大开，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沈炼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两名小旗架起这位老头，一同进入。 院子内空荡荡、静悄悄，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张林在哪？”靳玉泽抽出佩刀，架在这老头脖子上。 从门外看他第一眼，靳玉泽就确定这老头有所隐瞒。 “老...老奴不知。” “呵，不知道？来人，给我先把他指甲盖都拔下来！”靳玉泽怒目圆瞪，恶狠狠地说道。 他身后一名小旗立刻上前，一把拉过老头按在地上，从袖子中拿住一柄小小的钳子，就要给老头强行拔指甲。 这才是影秘卫的办案风格，刑具随身携带，遇到不配合的，先用刑再说。 沈炼也看出这位老头眼神闪躲，知道他在撒谎。 虽然沈炼不怎么赞同靳玉泽直接用刑的做法，但他没有立刻阻止。 先吓一吓这老头，说不定就招了，沈炼心说。 果不其然，老头见对方来真格的，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大人饶命，我说，我说，莫要拔我指甲盖。” 小旗看看靳玉泽，后者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说，张林在哪？” 靳玉泽踢了老头一脚。 “我家老爷出城探亲去了。”老头说道。 “出城了？”靳玉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了。”老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 “刚才你为何不说？”沈炼上前问道。 “我家老爷临走时交代我的，说如果有人找他，就说重病卧床。”老头不敢与沈炼对视，趴在地上。 “张林从哪个城门离开的？去往何处？”沈炼问道。 “从东门走的，说是回老家太州。”老头回答。 “把他押入噬牙狱，等候发落，如果你敢骗我，后果自负。” 一听噬牙狱，老头慌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沈炼生气了，张林是目前他破案的唯一线索，如果让这家伙跑了，案子破不了，自己就要隐姓埋名离开京城去江湖。 而这老头恰好撞枪口上。 “这里距离外城东门很近，咱们过去问问值守的金武卫，如果张林真的从东门离开，这会儿还走不远。” 沈炼分出一名小旗将老头押回影秘卫衙门，然后带着其他人，快马加鞭赶往东城门。 第七十五章 追捕 东城门值守的有十几名金武卫士兵，看到一群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火急火燎的骑马冲过来，吓了一跳。 “本官问你，刚才可有羽林卫百户张林从这里出城？”沈炼骑马停在领头那人前问道。 金武卫立刻点头，“回大人，大约半个时辰前，张百户确实刚刚从这里离开。” “你确定是他？”沈炼担心被人套住，于是问道。 “小人确定，张百户带着家眷十几人，说是要回家探亲，当时马车行至城门外，恰好有一车轮坏了，还是小人帮忙修的。”这名金武卫回答道。 沈炼上下扫了此人一眼，担心有诈，于是对身边的靳玉泽说道：“带上他，咱们一起出城去追。” “是。” 东城门外只有一条官道，如果张林真的从这里离开，沈炼等人骑着快马，一定可以追上。 城外二十里，张林一行人乘坐马车缓缓而行。 倒不是张林不想快走，但出师不利，马车的车轮之前坏了，只是简单地修理了一下，而官道虽宽，却不够平整。 如果在半路又坏了，得不偿失，还不如慢慢走，到了下一城换辆新的马车。 “老爷，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家探亲了？” 马车上，一脸不情愿的张林夫人纳闷道。 “坐你的车，少打听。”张林心情很差。 其余参与者都被灭口，让他投鼠忌器，不得不出城避难。 至于回家探亲，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按照张林的计划，先到京城隔壁的津郡，换一辆马车后，直接去幽州避难。 那里天高皇帝远，又遍地是土匪，相信可以渡过此劫。 “哼，你这么没良心的，以后别想碰我。”张林夫人气呼呼的把头扭向一旁。 “不碰就不碰，给老子闭嘴。”张林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呜呜呜，我不活了，呜呜呜。” “哎，晦气。” 张林气的一甩袖子，拨开车帘坐到了车夫边上，不搭理自己的夫人。 “驾！” “驾！” 沈炼策马奔腾，眉宇之间颇为急躁。 靳玉泽骑马与他并肩而行。 “你不用太着急，以咱们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除非他们弃车藏进周围的山里。” “张林带着一家老小，不可能进山。”沈炼摇摇头，确信道。 随行的那名金武卫说亲眼见到了张林车中还有两名三四岁的稚童，从衣着打扮上推断是张林的孩子，这也与沈炼掌握的张林资料对的上。 除了孩子外还有家中女眷，进入山林遇到土匪后果不堪设想，张林参与祭坛案一定分了很多银子，他不可能冒险。 半个时辰后，沈炼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两名稚童在大人的把持下，蹲在草丛边上拉屎。 一名神情急躁的男子在路上走来走去，听声音像是在催促小孩拉的快一点。 马车旁边还有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在抹眼泪，看样子是刚哭过。 等距离拉近，沈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哈哈，张林，让老子追上你了！ “驾！” “驾！” “兄弟们再快点！” 不远处的张林听到身后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心情忐忑的往后看去，只见一群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正面目狰狞的冲过来，为首的那人他认识，沈炼，陛下钦点的主办官！ “槽，别特么拉了，赶紧上车！”张林大吼一声，快步上前，一手一个小朋友，拽着自己正在蹲坑的两个孩子飞速冲上马车。 “快点，想被抓进噬牙狱吗？”张林对着自己的夫人大喊。 他的夫人和几名在路边的下人没回过神，不知道自家老爷为何突然如此，站在原地愣愣的没动。 “不管他们了，快走！”张林吩咐车夫。 然而此时沈炼等人已经追上了。 沈炼从马背上奋力跃起，踩着张林的马车车顶翻个跟头后，稳稳地落在了马车前方，挡住他的去路。 靳玉泽紧随其后落地。 沈炼抽出长虹剑，指着马车，呵斥道：“案犯张林，速速下车受降。” 其余影秘卫迅速围城环状，将张林一家人困在中间。 突然出现的麒麟服，吓坏了车上的人们。 身为官员家眷，他们对麒麟服、影秘卫再熟悉不过了，街坊之间聊得最多的也是今天哪个倒霉蛋被影秘卫抓了去，昨天哪个智力障碍者冲撞了影秘卫总旗，被打入噬牙狱趴了层皮等等。 “老..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张林的夫人神情紧张，通过车窗结结巴巴的询问自己的丈夫。 她自认有点姿色，保养得也不错。 如果被这群人抓进噬牙狱，还不得被玩坏了？ 她很害怕，宁可被打入教坊司。 张林叹了口气。 哎，还是没能跑掉啊。 他掀开车帘，缓缓下车，将怀中两个腚上有屎的孩子交给一旁的丫鬟。 “沈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羽林卫百户，怎么会是案犯呢？”张林勉强挤出一丝丝微笑，如果他自己照镜子，会发现比哭还难看。 “废话少说，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靳玉泽拿出一段麻绳，扔到张林面前，暗示他自己把自己绑了。 “这位大人，我也有官职在身，你们没证据就要抓我，这不合规矩吧？”张林试图挣扎一下。 沈炼闻言，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张林面前，把长虹剑顶在对方喉咙上，一字一句道：“张百户，我影秘卫，向来是先抓人，后找证据。” 这是靳玉泽和周天禄当初在巡防司带走他时说的，沈炼一直觉得这句话能装比，就记下了，今日终于用上了。 沈炼把张林噎的说不出话来。 没错，影秘卫向来如此，先抓人，后找证据，如果抓错了，那就抓错了；假如你因此去信访，要求影秘卫赔偿，呵呵，对不起，噬牙狱欢迎你。 张林面色铁青，眼睛扫过面前的沈炼，右手慢慢的摸向后腰的短刀。 沈炼发觉他的动作，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张百户，我劝你不要搞小动作，否则进了噬牙狱，不仅你要受刑，你的家人也会跟着倒霉，别忘了那两个三岁稚童。” 第七十六章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虎毒不食子，孩子永远是人的软肋，但凡有那么一丝丝的良知，就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险。 当沈炼提到两名稚童时，张林瞬间妥协了。 噬牙狱，那是真正的人间地狱，里面的刑罚连久经沙场的猛士都遭不住，更何况自己那两个三岁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其实沈炼是吓唬他的，即使张林真的反抗，沈炼也不会将两个孩子抓进噬牙狱用刑。 做人，要有底线。 沈炼担心的是，如果张林修为了得，一旦动起手来，自己这些人拿不下他怎么办？ 而且就算拿下张林，也会出现伤亡，这不是沈炼想看到的。 “哎，罢了，我跟你们回去，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自知逃不掉的张林伸出双手，乖乖地让靳玉泽将他绑上。 沈炼却摇摇头，说道：“只要他们未涉案，我可以保证在影秘卫衙门内，他们的安全，至于最后案子怎么判，我无法对你作出保证。” 沈炼说的是实话，私通妖族，炸毁祭坛，都是重罪，甚至可能要诛三族的。 张林理解的点点头，依旧是道了声谢。 影秘卫噬牙狱。 为了不遭受皮肉之苦，张林把知道的事情全交代了。 整个案件的策划者是礼部侍郎王东，他通过重金收买了张林等人，要求他们提供帮助。 过程与沈炼推理的相差无几，从金斗山装运火药，经张林所在的西城门进入，等祭祀大典结束后，前去参与收尾工作的各司衙差役共同将火药布置好，然后等晚上，张林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冒充巡街的羽林卫班组，伺机点燃火药。 至于为什么能确保参与收尾的那些差役都是自己人，张林也给出了答案，王东是礼部侍郎，给自己人调剂一下祭天大典的任务分工十分方便。 沈炼还问起了小旗官王刚的死，张林供认不讳，是他杀的，起因是王刚临时加钱，否则就威胁去揭发他们，张林只能灭口。 “王东侍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目的？”沈炼看着经张林签字画押的笔录，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林说道。 沈炼对此并不怀疑，王东这种大人物，哪会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张林这种小卡拉？ “妖族呢？在整个案子中扮演什么角色？”沈炼问道。 “妖族？”张林闻言一愣，不知道沈炼为何会这么问。 “对啊，妖族。”沈炼盯着张林，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很遗憾，张林的脸上除了迷茫和不解外，就只有一丝丝的震惊。 “这件事还有妖族参与？”张林反问沈炼。 后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押运火药的人你不认得？” 张林摇摇头，说道：“只认识带头的那个是金武卫的一名总旗，叫程红光，其他的不认识。” 程红光？呵呵，又多了一名犯罪分子。 审讯完张林，沈炼拿着他的罪供，去找了任长风。 铁无情说过，遇到解决不了的，就找任长风。 眼下要捉的人是礼部侍郎，虽然沈炼也可以自己办，但还是找任长风出面比较稳妥。 沈炼是有切身体会的，之前的吏部侍郎李杰家里就有供养的门客，其中不乏一些修为高深的家伙；王东虽然是礼部侍郎，与李杰有着一字之差，但品级地位在这里摆着呢，要说家里没有几个高手坐镇那是不可能的。 沈炼虽然不担心王东会拒捕，但万一呢？如果这货狗急跳墙，临死拉着自己垫背怎么办？ 况且此事还牵扯妖族。 还是让任长风去吧。 “叩叩叩。” 沈炼敲响了任长风的房门，大晚上的，让他体会到了后世演员去敲编导房门的感觉。 “进来吧。” 得到任长风同意，沈炼推门而入。 “我...靠...这什么局面？”沈炼前脚刚踏进门，立刻呆在原地。 只见任长风在桌前正襟危坐，脸上隐有郁闷之情，而他的身后，却是一位风姿卓越的美丽女子，脸上画着淡妆，香肩外露，正给任长风按肩。 “那个...千户大人你先忙，我等会再来，一刻钟差不多吧？” 案子的事也很急，迟则生变，沈炼不敢耽误太久。 “噗嗤~~” 任长风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女子却是笑了，“不用那么久，半盏茶后进来就行。” 半盏茶？ 千户大人这么虚？ 沈炼感觉自己无意中发现了新大陆。 “还有半盏茶的时间我就按完了。”女子接着说道。 哦，原来如此，说的这个啊。 沈炼有些失望。 半盏茶也就是四五分钟，转瞬即逝。 沈炼再次敲门而入。 “清荷姑娘，其实你不必每隔半个月就来给我按一次肩，我身体壮的像头牛，没问题的。”任长风起身，对这位女子认真地说道。 清荷？ 听到这个名字，沈炼不由得多看了女人几眼。 想起来了，难怪看着眼熟，教坊司花魁，之前见过几面，听芸霜说也是位清倌人。 “千户大人客气了，奴家能为你做的，也就这点事了。”清荷姑娘上前帮任长风整理了一下衣服。 姿势很暧昧，沈炼明显的看到，任长风有闪躲的动作，但很快就主动配合起来。 呵，欲拒还迎？ “奴家走了，大人留步。” 清荷挎着自己的小竹篓，笑吟吟的离开了，路过沈炼边上时，笑着点了点头。 “大人，这什么情况啊？你相好？”沈炼八卦的问道。 “嗨，别提了，我都郁闷坏了，改天问问大哥，怎么才能摆脱清荷姑娘的纠缠。”任长风痛心疾首的说道，好似遭了多大的麻烦一样。 “额...你没看上人家？我看着挺漂亮的啊，身段气质皆是上品，莫非你嫌弃她的出身？”沈炼好奇的问道。 “出身？”任长风被问得一愣，旋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这怎么可能，都是江湖儿女，谁在意这个！再说清荷姑娘是清倌人。” “那是为什么？”这一下倒把沈炼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案子什么的，先放一放，不差这几分钟。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任长风捧起自己心爱的宝刀，无比认真的说道。 呵呵....沈炼实在无力吐槽，只是有些同情清荷娘子。 第七十七章 意外的顺利 “千户大人，关于案子，有最新进展。”沈炼走到任长风身边，把他所掌握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同时把张林签字画押的罪供拿给对方过目。 任长风看了后，坐在原地愣了愣，他没想到背后竟然涉及礼部侍郎王东，此人可是祭天大典仪式的直接负责人。 “张林的话可信吗？” “他是在逃走的路上被我抓住的，家眷全部抓了回来，目前关在噬牙狱，相信他不敢骗我。”沈炼点点头，语气中颇为肯定。 任长风听后微微点头，认为沈炼说的有道理。 家眷全部被抓，相信张林不敢造次。 “你想让我现在去缉拿礼部侍郎王东？”任长风看向沈炼，说出对方心中所想。 “正是。”沈炼说道，“王东家中或许会有供养的客卿，卑职实力有限，还得千户大人亲自出手。” 不知不觉间，沈炼拍了一记马屁。 “好，你去点齐人马，本千户随你走一趟。”任长风没有推辞，立刻起身换上他红色的麒麟服，拿着黑色长刀，跟着沈炼离开。 院外，张山李石，靳玉泽周天禄等人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战力担当任长风到场。 “出发，请礼部侍郎王东回来喝茶。” 沈炼是本案的主办官，他大手一挥，队伍开拔，数十名影秘卫骑着骏马，浩浩荡荡的奔赴王东的府邸。 侍郎府宏伟气派。 府外有十几名护卫值守。 看到大批影秘卫上门，他们非常惊讶。 这里可是侍郎府，纵然是影秘卫，也应该注意影响啊，这么大张旗鼓的，对我家老爷名声有损。 班头鼓起勇气，挡在大门前，看着沈炼走在最前面的沈炼，十分客气的说道：“这位大人，不知你们所为何事？我也好通传一声。” 沈炼见对礼貌有佳，而且这也是人家的职责所在，就没难为这位班头。 他驻足，略微解释道：“本官奉旨查办祭坛爆炸一案，现在要见王侍郎了解情况，带路吧。” “啊...这...”班头有些为难，“小人先通传一声可好？” 沈炼摆摆手，说道：“不必通传了。” 说着，他推开这名班头，带队走进侍郎府。 身后的影秘卫鱼贯而入，随着沈炼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冲入府内查找王东的下落。 “影秘卫办案，所有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沈炼站在前院中央，运足内息，大声喊道，响声贯彻整个府邸。 旁边的靳玉泽瞥了他一眼，问道：“为何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难道不应该是都抓到院子里来吗？” 沈炼略有尴尬，“一样，一样，嘿嘿。” 王东似乎早知会有今日，影秘卫在书房发现的他，当时王东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影秘卫破门而入时，王东很配合的跟着走了。 礼部侍郎家大业大，家眷人数众多，沈炼没有把他们都带回噬牙狱，而是封在了侍郎府中，留下一队人看守。 回去的路上，沈炼心情大好：没想到这一趟出奇的顺利，还以为会遇到些抵抗呢。 沈炼不知道的是，当他押着张林返回京城时，已经被王东的眼线看到了。 王东得知张林一家被抓，意识到事情早晚得暴露，早做好了思想准备。 他不是没想过抵抗，但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与朝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最好的结局是坦白从宽，争取皇上宽大处理。 噬牙狱内，沈炼和任长风坐在王东对面。 沈炼问道：“王大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把你请到这来吧？” “呵呵。”王东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自然是因为祭坛爆炸一案。” “既然王大人心里清楚，那就说说吧，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也省的我们采取手段。”沈炼敲了敲桌面，看着面前这位白发老者。 即使位高权重，当被脱了官服换上囚服后，也与普通人并无差异。 “能给我一碗酒喝吗？”王东没有回答沈炼的话，而是提出一个小要求。 “交代清楚了，自然有你的酒喝。”这次说话的是任长风。 “哎，罢了。”王东长叹一口气，陷入回忆当中，“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 王东的独子王振因为放纵过度，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子嗣，为此王东访遍了大虞名医，依旧是束手无策；他也曾找过钦天监的术士，试图求一颗丹药，但钦天监的术士诊断后，告知他这是生理性的，不是病理性的，丹药无法治愈。 就在王东准备放弃的时候，西方妖庭的一名妖将找到他，表示可以治好王振，但作为回报，王东要帮他们一个忙，也就是炸毁祭坛。 一开始王东是拒绝的，但奈何对方给出的条件太诱人了，可以拯救他王家断子绝孙的绝境。 这个险，值得冒，万一蒙混过关了呢。 “七十二名参与者中，除了当场炸死的那些，其余人是被你处理了？“沈炼看着王东问道。 后者摇摇头，说道：“不，我不知道，或许是他们分了银子后，远走高飞了，也可能被妖族杀死了。” “祭坛下面有什么秘密？妖族的目的是什么？”沈炼问道。 “我只是配合他们炸毁祭坛，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没问过？” “问了，他们没说。” “你儿子呢？病治好了？”沈炼又问。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有些精神的王东瞬间塌了下去，两眼变得空洞无神，“没有，出事后妖族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联系过我。” 这...被坑了呀，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不仅断子绝孙，还得满门抄斩，或许还要诛三族....得不偿失。 沈炼竟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位老人了。 审讯结束后，沈炼拿来罪供让王东过目，后者看都没看，直接签字画押。 然后神情寞寂转身走回自己的牢房。 为官多年，自己的结局，王东清楚得很。 当初答应妖族时，他就想到了或许会有今天，但给儿子治病的诱惑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人总是心存侥幸。 第七十八章 对弈 御花园内，皇上与铁无情对弈。 总管太监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既听不见皇上与铁无情的交谈，又不耽误皇上随时差遣自己。 棋局已经进入胶着状态，皇上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下，铁无情也不着急，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继续等着自己面前这位九五之尊落子。 “无情，你看小李子那是做什么呢？”忽然间，皇上瞪大眼睛，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总管太监，吃惊的说道。 他能干什么？铁无情心生好奇，本能的扭头去看。 这不挺正常的吗？ 总管太监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并无半分不妥。 铁无情还未回过头，忽然听到哗啦一声。 棋局乱了。 “哎呀，朕一不小心，打翻了棋盘，咱们再来一局？” 铁无情看到的是皇上厚颜无耻的奸笑。 “咳咳，你可是九五之尊，犯得着用这种小伎俩？”铁无情冷哼一声，看着皇上嘲讽道。 “你说什么？朕不明白，来来，再下一盘。”皇上幸灾乐祸的将棋子分开黑白，各自装入棋盒。 “干脆我让你赢一局吧？”铁无情冷哼道。 “大胆，朕可是皇上，注意你的语气。”皇上洋装生气的说道。 “呵，你要不是皇上，我早揍你了，就像你当太子之前那样，按在地上捶。”铁无情拿棋落子，与皇上展开新一轮的厮杀。 “好汉不提当年勇，信不信朕现在把你按在地上捶？嘿嘿，你不敢还手。” 皇上只有与自己这位一奶同胞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如此放松。 两人比亲兄弟还亲，当年争夺太子之位，铁无情数次差点把命搭上，现在皇上对他是绝对的信任，并且特许，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人仍兄弟相称。 “无情，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对于太子人选，你有什么建议？” “太子之位涉及国本，我不敢乱说，还需你自己定夺，毕竟是你的儿子们。”铁无情抬起头，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这位老大哥。 呵呵，如果朕能下定决心，还问你的意见？ “那你分别评价一下白王和赤王吧，朕想看看，他们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铁无情闻言点点头，略加沉吟，说道：“白可定国，赤可开疆。” “白可定国，赤可开疆。”皇上回味着铁无情的这八个字，轻轻地点了点头。 铁无情评价的很到位。 这也正是皇上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大虞内忧外患，定国和开疆同样重要。 国内不稳，政权会从内部土崩瓦解；外敌环绕，疆域或许会被侵吞撕裂。 “你觉得德宁如何？”落下一子后，铁无情看着皇上问道。 “文韬武略皆是上佳，奈何是女儿身，否则太子之位也不会空缺至此。”皇上惋惜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忽然间，皇上抬起头，拿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震惊的看着铁无情，问道：“你想让朕把皇位.......” 皇上话只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皱着眉头等待铁无情回答。 “我可没这意思，只是随口问一句。”铁无情赶忙摆摆手，生怕皇上误会。 “太子的事你自己费脑筋吧，反正江山是你家的。”铁无情不打算继续和皇上聊这个话题，于是提起了祭坛一事，“祭坛被炸，上面的阵法同步被毁，封印的东西现在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需要采取措施吗？” “你觉得她出来后，会对大虞不利？”皇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铁无情摇摇头，立刻说道：“短时间内不会，当年大虞先皇算是救了她一命，现在重见天日，自然是回去整顿力量，找佛国报仇。” “佛国那帮秃头，怕是要记恨我们了，你要多加留意，及时拔出他们潜伏进大虞的暗子，大虞决不允许蛊惑人心的佛门盛行。”皇上说的十分认真。 铁无情点点头，猛然落下一子，“哈哈，我赢喽。” “哼。”皇上冷哼一声，站起身离开，“小李子，吩咐御膳房做些吃的，朕饿了。” “是，奴才这就去。”总管太监从皇上的表情判断出，下棋又输了.... 在他的印象里，皇上就没赢过这位影秘卫指挥使。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朝中有哪些大臣涉及其中。”返回御书房的路上，皇上问身边的铁无情。 沿途有羽林卫把守，两人又恢复了君臣的身份。 “回陛下，沈炼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正在收尾，目前来看，牵头之人是礼部侍郎王东，其余大小官员差役百余人。” “什么？百余人？”皇上惊讶道。 “是的，臣准备后日带着沈炼来给陛下做汇报。” 皇上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位沈炼沈总旗办案还不错，不枉朕把长虹剑赐给他。” “监正还送了本剑谱给他，名曰长虹贯日，与剑是一套，彼此配合，可越境界杀敌。”铁无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他总感觉逍遥子在打什么鬼主意，索性把皇上也拉进来。 钦天监。 逍遥子出关了。 云水瑶一直怀疑师父是假闭关，一听到消息，她立刻找了过去。 “师父，祭坛爆炸是不是另有隐情？”刚一进门，云水瑶立刻问道。 逍遥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淡淡道：“当然了，难不成一堆石头还能自己炸喽？定是有人捣鬼，皇上不是已经让影秘卫去查了嘛。” 云水瑶闻言一愣，心道师父在这跟我打马虎眼呢。 “师父你就告诉我吧，我已经算出些端倪了。” “呵呵，此事与你们这些小辈无关，专心准备天人之战吧，知道多了反而没好处。”逍遥子背对着云水瑶，走到窗边，看向西面的天空。 果真有隐情！ 云水瑶准备再磨一磨逍遥子，却被对方说穿了心思，“你不必担心沈炼，他所查的事与此无关。” 小心思被戳穿，云水瑶脸颊微红，娇滴滴的说道：“哎呀，师父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啦。” 第七十九章 诛三族 两日后，沈炼跟着铁无情进宫向皇上汇报案情。 与前几次一样，经过层层关卡，最终抵达御书房。 不一样的是，现在沈炼敢微微掀开车帘，偷偷摸摸的观察外面路过的宫女。 别说，有几位长得还真漂亮，特别是那双修长的腿，让沈炼不由得想起了芸霜娘子。 御书房外面，总管太监早早地等在这了。 见到铁无情和沈炼到来，总管太监立刻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铁大人，沈大人，咱家恭候多时了。” 铁无情点点头，与总管太监打招呼。 沈炼则是恭恭敬敬的回礼说道：“下官见过大监。” “呵呵。”总管太监笑笑，旋即对着两人拱拱手，做出请进的姿势，“咱们进去见陛下吧。” “大监请。”铁无情说道。 “铁大人请。”总管太监说道。 “大监请。”铁无情说道。 “铁大人请。”总管太监说道。 呵呵，你俩跟我这装毛。 沈炼心里吐槽。 最终还是总管太监率先走进御书房，铁无情跟在后面，沈炼最后。 “陛下，铁大人和沈大人到了。”总管太监走到皇上身边，躬着身子，轻声说道，生怕打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 “嗯。”皇上微微点头，继续批阅奏折。 沈炼略有紧张，偷偷瞟了一眼，心道：每次来这里，皇上都在看奏折，龙椅坐起来不轻松啊。 相比起来，铁无情就洒脱多了，他背着双手，眼睛东瞧瞧，西看看，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皇上批阅完手上的奏折，将其放到一旁，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人，笑呵呵的说道：“两位爱卿久等了。” “习惯了。”铁无情随口说道。 我....次奥.... 沈炼听到身边的铁无情这么回答，差点吓得摔倒。 这么刚？ 指挥使你自己找死就罢了，别拉上我，对面那可是皇上。 “赐座。” 皇上不以为意，仿佛没听见一样。 紧接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的搬了两张椅子进入御书房，放到了与皇上的龙案正对面，相隔三四米的地方。 铁无情走向前坐下，沈炼在原地愣了愣，赶忙跟了过去。 御前赐座，莫大的荣耀，回去又可以找靳玉泽他们吹一吹了。 沈炼有些激动。 “说说吧，查出什么了？”皇上又拿起一本奏折，边看边问，好像对这个案子根本不关心似得。 总管太监一直默默地站在皇上侧后方，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沈炼是主办官，让他来说吧。”铁无情看着伏案奋笔疾书的皇上，淡淡的说道。 “嗯。”皇上点点头。 得到皇上准许，沈炼和铁无情对视一眼，后者向他点点头。 沈炼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紧张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向皇上汇报案情，上一次的暄妃案，是小太监三德子与总管太监汇报的，沈炼只是被召进宫中领取赏赐而已。 他沉吟片刻，酝酿着语言。 “陛下，祭坛爆炸一案，微臣已经查清，是礼部侍郎王东受到妖族蛊惑，买通了参与祭天大典的部分官吏所为。”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沈炼认认真真的汇报案情，力争抛去个人情绪，还原事实真相。 皇上原本表情淡定，但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起，尤其是当沈炼说到大小涉案官员共计一百三十六人时，这位九五之尊再也无法从容面对。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好像射出一道精光，死死地盯着正在汇报的沈炼。 四目相对，沈炼的心顿时缩成一团，声音也微微颤抖。 坏了，皇上生气了，莫非我不该说实话？ 他偷偷地用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铁无情。 铁无情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案子就是这样，有王东和张林等人的认罪书，其余涉案人员除了被当场炸死的，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正逐个捉拿归案。” 沈炼汇报完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特别快，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 总管太监是个老油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也从没变过，仿佛刚才沈炼的话他全没听见。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过了半响，皇上才开口道：“无情，说说你的看法。” “铁证如山，私通妖族，按律当诛三族。” 铁无情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答案。 皇上点点头，认同道：“此事交由影秘卫会同三法司去办，所有涉案人员，诛三族。” 什么？ 沈炼心里一惊，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皇上下旨，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涉案一百三十六人，全部诛三族，那得杀多少人！ “两位爱卿退下吧，朕乏了。” 说完，皇上起身，在总管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御书房，回了寝宫。 “咱们也回去吧，有的忙了。”恭送皇上离开后，铁无情甩甩袖子，对身边的沈炼说道。 走出御书房，坐上马车，铁无情看到对面的沈炼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似乎在做心理斗争。 铁无情问道：“有什么话直说。” “指挥使，其实，他们当中有些人并不知道此事涉及妖族，这些人仅仅是收了上级的银子，如果都诛三族的话，是不是不合适？”沈炼语气中，带有怜悯。 铁无情摇摇头，纠正了沈炼的想法：“记住，皇上考虑问题的角度与我们不同，在皇上看来，这些人今天可以为了银子炸毁祭坛，明天就可能为了其他利益而推翻江山，所以皇上一定要斩草除根，同时杀鸡儆猴，震慑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沈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铁无情说的没错，皇上才不管你具体是什么原因，只要有威胁到江山社稷的可能，他一定会杀。 但是只杀当事人就好了，诛三族，那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陪葬呢？ 沈炼心里不太舒服，毕竟案子是他查的。 这些无辜的人被判死刑，多多少少与他有些关系。 铁无情看出沈炼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想多了，律例就是这样，历朝历代都是这样，你改变不了的。” 第八十章 一夜暴富 回到影秘卫衙门，铁无情立即召集十名千户，商讨对案犯诛三族的事情。 同时他也派人去请来了三法司的相关官员。 沈炼回到自己的班房，与靳玉泽和周天禄打屁吹牛，等待着总衙那边下达新的指令。 “嘿嘿，告诉你俩个事。”沈炼耸动着眉毛，凑到正在看话本小说的两人面前，贱贱地说道。 他准备炫耀御前赐座这件事。 “等会再说，等会再说，正看到关键处呢。”靳玉泽推了推沈炼，不让他遮挡阳光。 “就是，等会再说。”周天禄也推了推沈炼。 额...不给我装的机会？ 沈炼挑挑眉，伸直脖子，看向两人手中的小人书，问道：“你俩看的什么？” “银瓶梅。”靳玉泽随口回答道。 “银瓶梅？”沈炼愣了愣，心道你是不是说错了一个字？ “是否有一段特别精彩的叫银莲大战丝瓜架？” 沈炼上前搂住两人的肩膀，打趣道。 回应他的是靳玉泽和周天禄迷茫的眼神。 “沈炼你说什么呢？听起来不太正经得样子？”周天禄问道。 你俩看的难道是正经话本小说？沈炼在心里吐槽。 “我们这是武侠故事，讲的是一位少年豪杰，闯荡江湖的事情。”靳玉泽活动一下肩膀，甩开沈炼的手。 真的假的？这俩人在看正经话本？ 但是刚才的表情那么猥琐，根本不像啊。 沈炼带着严重的怀疑，踮起脚尖，从两人脑袋的间隙中，看向书页。 少侠阿宾武功不太好，但还是勉强进入了隔壁郡的一个门派，掌门胡夫人............. 不知不觉间，沈炼也陷入了武侠世界。 写的真好！ “圣旨到，请沈总旗上前接旨。” 忽然间，一位公公尖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吓得专心读书的三人顿时一激灵。 转过身，沈炼看到三名司礼监的公公正站在不远处的院子里，为首的那位笑吟吟的。 “沈大人，快来接旨吧。”这位公公见沈炼没回过神，于是提醒道。 “是，是。” 沈炼整理一下衣服，立刻上前跪下。 靳玉泽和周天禄紧随其后，跪在沈炼后方。 见圣旨如见皇上，必须跪下接旨。 公公满意的点点头，缓缓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影秘卫总旗沈炼查案有功，特赐黄金百两，钦赐。” 圣旨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却在沈炼等人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特别是沈炼，震惊的跪在地上忘了谢恩接旨。 黄金百两？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按照大虞现在的货币体系，白银和铜币是流通币种，黄金虽然贵重，但却不能在坊市间流通，需要去钱庄换成银票才行。 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不是固定的，大概在一两黄金兑换一百五十两白银这里上下浮动，当前的价格是一比一百七。 一万七千两白银！ 老子发达了！ 三进院落，三妻四妾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沈总旗？愣着干什么？接旨吧？”宣读圣旨的公公没有责怪沈炼，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沈炼的表现还算好的，曾经有人高兴地当场昏了过去。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炼激动的站起来，双手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 “嗯。”公公笑着拍拍手，他身后的另一名小太监抱着一个檀香木盒走了过来。 啪。 盒子打开，沈炼感觉自己的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被闪瞎了。 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个金元宝，每一枚价值十两黄金。 沈炼接过抱在怀里，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趴在金元宝上。 看着沈炼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位公公微微皱眉。 坏了，这货该不会不知道要给我喜钱吧！ 看来白跑一趟！ 不行，我得提醒他一下。 “沈大人，没什么事的话，咱家就回宫了。”公公说道。 “好，公公慢走。”沈炼随口答道，眼睛还停留在金子上。 嗯？ 算了。 晦气。 公公心里叹口气，转身离开。 走到院门时，沈炼忽然回过神，赶忙喊道：“公公留步，公公留步。” 呵呵，终于想起来了。 公公心里很高兴，但仍装模作样的问道：“沈大人还有事？” “有劳公公，沈某一点心意，公公买碗茶喝。” 沈炼追上公公，准备从怀兜里拿出几两银子给他，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下。 坏了！我身上只有二十多文钱！这要是拿出来，还不得把这位小公公得罪的死死地？ 有了，箱子里有黄金。 妮玛，一枚十两，相当于一千七百两银子！ 沈炼的脸瞬间绿了。 皇上你为何不给我一百枚价值一两的？ 复杂的心理活动后，沈炼忍受着剧痛，从箱子里拿出一枚金元宝，颤颤巍巍的递给了眼前的公公。 “啊？沈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你这是折煞老奴啊。” 公公不仅没接，反而慌张的连退数步，脸上惊恐万分。 嗯？不要？但你刚才的眼神明明很期待。 沈炼纳闷。 “沈大人，这是皇上御赐给你的，咱家可不敢要。”公公解释道。 这时，一旁的靳玉泽走过来，拉过公公的手，奉上十两银子，说道：“公公莫急，沈炼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一时有些头晕目眩，还望公公见谅，一点心意，算是我们兄弟请公公喝茶。” 公公看了看沈炼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理解的点点头，“咱家明白。” “我们二人替沈炼送公公。”靳玉泽给周天禄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跟了上去。 “有劳。” 看着三位公公离开的背影，沈炼过了好一阵子才恍然醒悟，“呀，差点酿出大错，陛下钦赐的东西，怎么可以轻易送人呢。” 不多时，靳玉泽和周天禄返回，看着坐在院子里，盯着一箱黄金发呆的沈炼，立刻扑了上去。 “你小子行啊，这下发达了！”靳玉泽勾着沈炼的脖子，无比羡慕的说道。 “苟富贵，勿相忘，你帮我赎个花魁吧。”周天禄开玩笑道。 “区区花魁，教坊司我都给你俩买下来！”沈炼拍着胸脯，牛哄哄的说道。 “呵，看把你能的，你这是一百两，不是一百万两。”靳玉泽翻翻白眼，泼了盆冷水。 “就是，看把你能的。”周天禄附和道。 看着两人羡慕忌妒又略带鄙夷的表情，沈炼用“穷鬼”两字回应他们。 嬉闹一番后，沈炼在靳玉泽和周天禄的陪同下，前往附近的钱庄，把黄金换成银票。 一共十七张，每张面值一千两。 沈炼从中抽出三张，递给靳玉泽和周天禄，说道：“现在不是陛下钦赐的了，你俩每人二百五十两，剩下的给参与办案的兄弟们分一分。” “为何我俩是二百五？”靳玉泽迷茫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感觉二百五这个数字很符合你俩的形象气质。”沈炼解释道。 第八十一章 差点被憋死 铁无情做事雷厉风行，当天就发布了对祭坛案涉案人员的通缉令进行全国通缉。 在影秘卫和三法司的努力下，不断地有出逃的案犯被缉拿归案。 诛三族，京城菜市场，刽子手砍得手都软了。 京城的百姓们得知如此众多的官员被问斩，纷纷走上街头，欢呼雀跃。 他们并不关心具体原因，只要看到官员问斩，百姓就高兴。 呵呵，民风淳朴啊，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相当伟岸。 沈炼不时地吐槽。 靳玉泽和周天禄分到了好差事，每天不是在抄家就是在抄家的路上。 沈炼刚刚得了封赏，公正的铁无情很自觉的把他排除在了抄家队伍之外。 发财的机会要留给别人，雨露均沾，否则下属们会闹意见的。 一个月后，事情尘埃落定。 靳玉泽和周天禄在抄家过程中，狠狠地赚了一笔。 当然比起沈炼的黄金百两，还差得远，不过也抵得上他们几年的俸禄。 “咱们去教坊司耍耍？这段时间累的要命，去放松放松。”邻近下差，靳玉泽将''银瓶梅''放回到自己衣柜最下层，用衣服盖好后，转身对正在锤炼剑意的沈炼说道。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沈炼缓缓睁开眼睛。 这段时间他不断地参悟‘长虹贯日’，锤炼剑意，修为有所提升，隐隐达到了洞明境中期的水准。 “好，本公子也想念芸霜娘子了。”沈炼整理了一下官服，装比的说道。 呵呵，我身家万两白银，自称公子，不过分吧？ 相当不过分，我没自称老爷，已经很谦虚了。 沈炼嘿嘿的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哈哈屁。 他的行为，换来靳玉泽一阵白眼。 “天禄呢？喊着他一起？” 沈炼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另一位好基友的影子。 “巡街去了，我已与他约好，下差后教坊司门口见。”靳玉泽说话间，看了看房屋角落里的漏刻，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 “好，我去换衣裳。” 沈炼瞅了一眼漏刻。 还差半个时辰才到下差的时间，但是，早退难道不是正常操作吗？ 在衙门上班的，迟到早退属于必修课。 你按时上下差，同僚会排挤你。 像蒋明杰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缘相当好。 沈炼编了个歪理说服自己。 “换衣裳？你这身衣裳怎么了？”靳玉泽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沈炼，不解的问道。 “难道穿着麒麟服去教坊司？”沈炼反问。 “对啊，为什么不呢？还可以免除入门费。”靳玉泽回答道。 “太招摇了吧，咱们凭借腰牌，同样不用付银子。” 最近案子上的事，影秘卫可谓是风光了一把，京城的百姓每天都能看到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骑着快马招摇过市。 每当路过，都会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 狗官、无耻、恶心的字眼漫天乱飞。 “呵呵，少年郎，难道你举着腰牌去插队？”靳玉泽看着沈炼，满脸的鄙夷，好似在说你这个智力障碍者，不配与我为伍。 后者想了想，也对，穿着麒麟服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插队，别人还不敢说什么。 嗯~~最起码不敢说出声。 两人赶到教坊司时，太阳还未下山，夕阳照在身上，拖出很长的影子。 沈炼不由得想到了之前上学时，趁着吃晚饭的时间，与同桌偷偷跑去网吧的场景。 当时的夕阳，同样如此。 “嘿，你俩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一会了。” 教坊司门外的大树下面，周天禄背靠在树干上，对着沈炼和靳玉泽挥挥手。 “你可以自己先进去啊。”沈炼随口说道。 没等周天禄回答，靳玉泽抢先道：“我们可是要去芸霜娘子的沁雅居，你不在，进不去啊。” “就是，心里没点数？”周天禄一把搂过沈炼的脖子，急躁的说道：“快点快点，我想念茸儿了。” “嘿嘿，还有我的碧儿。”靳玉泽在旁边做了个双手狠抓的动作，表情猥琐。 茸儿和碧儿都是芸霜娘子的婢女，样貌颇为艳丽，琴棋书画也略懂一些，如果去外城一些中高档次的青楼，绝对能成为台柱子。 当然让靳玉泽周天禄念念不忘的原因，并非她们的才气，而是有容乃大。 “你们是不知道啊，上次碧儿差点把我憋死。”靳玉泽回味无穷的说道，同时擦了把口水。 “嘿嘿，理解，理解。”周天禄露出靳玉泽的同款表情。 看着自己的两位同僚，沈炼只能以‘呵呵’两字回应他们。 “没出息，以后别说认识我。” 沈炼回想了一下芸霜娘子，心里无比确认，她比碧儿和茸儿大多了。 时辰到，迎宾小厮和婢女打开门，外面早已经排好队的公子哥们有条不紊的排队进入。 “走，该咱们了。”靳玉泽一甩头，率先朝着大门走去，沿途引来不少愤怒的眼神。 玛德，无耻，竟然插队。 什么？影秘卫？好吧，我忍你一次。 沁雅居门外，依旧是挂着闭门谢客的牌子。 十日一次的打茶围，可不是这么容易能碰上的，如果你不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话。 “叩叩叩。”沈炼站在门外，靳玉泽轻车熟路的拍着门，“碧儿姑娘？你家男人来了，速速开门。” “茸儿？茸儿？天禄哥哥来了。”周天禄也趴在门缝上，对着里面喊道。 不多时，大门枝丫一声被打开一条缝，两名身段妖娆的姑娘急匆匆的钻出来，尔后关紧大门。 “莫要喊了，莫要喊了，我家娘子不打茶围，你们不能进去。”碧儿转过身，急切的说道。 “对对，别嚷嚷了，想进门就去把沈公子喊来。”茸儿附和道。 “呵呵，告诉你家娘子，沈公子到了。” 沈炼上前，分别在两人腰上摸了一把，调笑道。 碧儿和茸儿这才认出沈炼，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 这么说，今晚上又可以畅汗淋漓的呐喊了！ 她俩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郎君。 “快请进，我们这就去告诉娘子。” 碧儿赶忙推开院门，茸儿热情的将三人请进去。 第八十二章 神秘女子 “娘子，沈公子来了。”碧儿大声的喊道。 “来就来了，你激动什么，让他在院子里等着吧。”小楼内传来芸霜娘子不怎么热情的回答。 闻言，碧儿和茸儿向沈炼投来同情的目光，尔后分别拉着靳玉泽周天禄去了茶亭，各自咬着耳朵。 其实一开始两位姑娘对这两位影秘卫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没钱还色的要命，说不了三句话就动手动脚。 但当碧儿和茸儿亲身体验了洞明境巅峰那强大的爆发力后，就再也忘不掉了，日日夜夜盼着他们再来。 沈炼孤单的在院子里站着，心里无奈的叹气：女人真是小气，不就是咬了你一口嘛，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上一次，他在她这里留宿，他想要，她不给，他不高兴，嗦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一口，被她赶出了房间。 “今天奴家这不打茶围，沈大人你请回吧。”芸霜娘子扭着腰肢缓缓地从小楼内走出，面如寒霜的来到沈炼边上，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呵呵，这女人跟我在这装呢。 沈炼看的出来，芸霜故意装作生气。 简单来说，就是装生气，等人来哄。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姑娘又漂亮了，快让我好生瞅瞅。”沈炼快步迎上去，将芸霜姑娘拦在怀里。 芸霜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任由沈炼搂着，分寸这一块，她拿捏得死死地。 随后沈炼贴在芸霜娘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后者面红耳赤，轻轻拍了沈炼胸膛一下。 “沈郎你坏死了。” 呵呵，女人，称呼变回来了？ 沈炼在心里说道。 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芸霜又故意刁难了沈炼一会，便挽着他的胳膊，将其引向雅间茶亭。 “不知姑娘的伤好了没有，让在下检查一番。” 路上，沈炼乐呵呵的将手伸向上次自己咬过的地方，被芸霜一巴掌打开。 “别让人家看到了。”芸霜嗔了他一眼。 茶厅内，靳玉泽和周天禄边喝茶，边于两位姑娘谈心，听到沈炼和芸霜走进，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姑娘的衣服下将手拿回来。 “碧儿，你吩咐下去，今晚我们在院子里吃烤肉。”芸霜将碧儿唤到身边，吩咐着。 “烤肉？”沈炼一愣，紧接着问道：“你会烤了？上次可是把肉全烤焦了。” 之前沈炼在沁雅居留宿时，突发奇想，弄起了后世的烧烤。 烤肉味道大受欢迎，芸霜想要自己试一下，但第一次接触的她将肉串全部烤焦了，引得沈炼连连大笑。 “哼。”听到沈炼的话中带有三分嘲笑，芸霜扭头看向一旁，不搭理他。 这时茸儿捂嘴笑道：“沈公子有所不知，自从上次您走后，我家娘子天天练习烤肉呢，每次嘴里都嘟囔着说学会了烤给你吃。” “死丫头，多嘴！”芸霜俏脸微红，追着茸儿打闹。 教坊司人数众多，伙房的食材准备齐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沁雅居的小厮们很快就准备妥当。 院子内，一众人围着烤炉，高高兴兴的喝酒吃肉，气氛很愉快。 芸霜平时在下人面前没什么架子，而沈炼又饱受九年义务教育，民主共和的观念深深埋在心里，自然也不介意与小厮、婢女们一桌吃饭。 至于靳玉泽和周天禄，呵呵，他们只关注碧儿和茸儿今天能不能吃凉的。 得到确认后，两人互相敬了一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干了这杯酒！” 沈炼站起来，举着酒杯对众人喊道。 “好，干了。”靳玉泽附和道。 这时，芸霜见在场众人兴致勃勃，于是灵光一闪，决定献舞一支。 “沈郎，奴家给你跳支舞怎么样？”芸霜扑到沈炼怀里，手指头划着圈圈。 “好，好，有劳芸霜娘子，在下也能一饱眼福。”没等沈炼回答，靳玉泽醉醺醺的说道。 碧儿简装，赶忙拉了他一把。 得到沈炼允许，芸霜走向院子中央的舞台，翩翩起舞。 不知怎么的，沈炼竟然看的有些愣神，精神恍惚，目光呆滞。 他身边的其他人，不论男女，同样如此。 芸霜在舞台上边跳边观察台下众人的反应，看清他们的表情后，嘴角微微上扬。 真的有效！ 芸霜心中窃喜。 一支舞跳完，沈炼等人还沉浸在呆滞的状态中。 芸霜拍拍手掌，笑着说道：“沈郎，奴家跳得怎么样？可还入得了眼？” 跳得怎么样？ 沈炼颓然一愣，我怎么只记得开头，后面的完全没印象，好像刚睡醒一般。 “姑娘跳得自然是极好的，极美的。”沈炼夸奖道。 “嘴真甜，奖励你一颗葡萄。”芸霜将剥了皮的葡萄塞进沈炼嘴里。 这时，碧儿才缓过神，她迷茫的看着芸霜，说道：“娘子，这支舞以前没见你跳过，我竟然完全没记住。” 你能记住才有鬼了，芸霜心里说。 “我新编的，以后有空了教你们。”芸霜随口回答。 或许是酒水喝的太多了，沈炼忽然感觉到膀胱压力巨大，赶忙起身前往茅厕。 沁雅居后院角落是有独立茅厕的，虽然不像后世水冲式那么干净，但受益于小厮们的勤劳，每天打扫好几次，还是相当干净的。 “沈郎你喝多了，奴家扶你过去。”芸霜贤惠的起身搀扶沈炼。 没想到后者猛地一挥胳膊，“不用，我没醉，谁也不许帮我！” 呵呵，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尤其是小娘子，你敢扶我，我就再送你个牙印，一边一个。”沈炼看着面前的芸霜，醉醺醺的说道。 “哼！”芸霜害羞，坐回位置不再搭理沈炼。 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往后院走去，月光皎洁，视线还算不错，而且轻车熟路，沈炼很顺利的完成了放水大业。 返回时，忽然一股冷风吹来，沈炼只觉得自己如同坠入冰窟，全身的汗毛倒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你是谁！” 他看到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位身段妖娆，面容妖媚，神情妖冶，美的不像人的女子，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最醒目的是烈焰红唇，仿佛要滴出鲜血一般。 此人危险！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接触，沈炼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好像是无尽的深渊，随时后将自己吸引去，碾压成粉剂。 出于本能，沈炼就要拔剑。 结果下一刻，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出现过。 沈炼揉揉自己的眼睛，看向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 “眼花了？” 拍拍自己的脑袋，沈炼自言自语道：“以后再也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该章节已被锁定 回到酒桌后，沈炼无法控制的回忆刚才遭遇的女子。 那股恐怖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芸霜看出沈炼的脸色不对劲，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喝太多酒不舒服？要不要现在回房，我给你按一按？” 沈炼盯着因为喝酒而脸颊微红，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般美艳的芸霜看了一会，才将自己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当提到那位女子时，沈炼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那双眼睛，太冷了，像是一只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芸霜听后眉头一皱，眼睛不自觉的向自己卧室方向看了一眼，端起茶壶给沈炼倒了杯茶，“疑神疑鬼的，一定喝醉了，来，喝杯茶醒醒酒。” 桌边其余人都忙着喝酒吃肉，都没有注意沈炼说的话。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甘甜的茶水流进胃里，将最后一丝丝酒意冲散。 我应该是花眼了吧，沈炼心里说道，教坊司得护院们高手众多，如果有奇怪的人悄悄潜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依照刚刚那位女子的样貌神态，显然不是这里的花魁娘子，否则芸霜花魁之首的称号恐怕不保。 “你想什么呢？”芸霜主动起身，坐到了沈炼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贴在耳边吐气如兰，“不会在想别的女人吧？奴家就让你这么提不起兴致？” 幽怨的眼神，娇媚的声音，柔若无骨的身子，不得不说，芸霜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仅仅是一瞬间，沈炼就彻底沦陷了，一双大手不断地在芸霜完美的身段上游走，撩拨得对方娇喘连连。 酒足饭饱后，小厮们留下收拾残局，沈炼则跟着芸霜回了房间。 房间内早有婢女准备好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大木桶，桶内装满了热水，并漂浮着粉色的花瓣。 “沈郎，奴家伺候你沐浴吧。” 进门后，芸霜主动褪去衣裳，摆着诱人的姿势，对沈炼抛媚眼。 “好，有劳姑娘了。” 大木桶内，沈炼倚在桶壁上，享受着芸霜的服务。 “嘶~~你的牙咬到我了。”沈炼感觉到疼痛，拍了拍芸霜的玉背。 “我故意的，谁让你上次咬我了，哼。”芸霜将脑袋探出水面，俏皮的做了个鬼脸，继续潜水作业。 “喔，喔。”沈炼忍不住发出喊叫，一刻钟后，归于平静，进入短暂的贤者模式。 反观靳玉泽和周天禄两人，就没有沈炼这么讲究，还洗个花瓣澡，他们进门后就开战了，战况激烈，惨叫声不断。 沈炼洗完澡后，钻进芸霜香气喷喷的被窝。 又体验了芸霜两次伶牙俐齿，他满足的沉沉睡去，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沈炼醒来时，身旁早已没了芸霜的影子。 他浑浑噩噩的起床，双脚刚一着地，摔了个趔趄。 腿还是软的，一夜没缓过劲，芸霜把牙膏挤干了。 “沈郎，你醒了？我亲手做的早点，尝尝。”房门忽然被推开，芸霜端着一个食盒笑眯眯的走进来。 “多谢姑娘。” 沈炼也不客气，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脸盆前，用猪鬃牙刷刷牙，洗脸，然后坐到餐桌上，狼吞虎咽起来。 期间，他再次想起了昨晚那位女子。 头脑清醒的沈炼越发觉得那不是幻觉。 “芸霜，教坊司最近有没有进来的姑娘？”沈炼忽然问道。 “新来的姑娘？”芸霜夹了一根小咸菜，轻咬一口，看向沈炼，眨眨眼睛，问道：“沈郎不妨说明白些？” “嗯，怎么说呢，就是很漂亮，很妖艳，又很冷的美人。”沈炼略微形容了一下印象中的女子，“身材超级好？” “比我还好？”芸霜有那么一丝丝的恼意。 沈炼盯着她的身子看了看，微微点头，“是要大上那么一丝丝，天太黑，看的不那么真切。” “哼。”芸霜呼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瞪了沈炼一眼，说道：“看来我做的饭菜也不合沈郎胃口，沈郎请自便。” 说完，不等沈炼有所反应，芸霜便气呼呼的端着小菜离开了，留下沈炼一人在房间里无风凌乱。 “我....好像说错话了....”沈炼看着芸霜扭着腰肢离开，喃喃的说道。 不一会，一位婢女笑着敲敲门，幸灾乐祸的看着沈炼，调笑道：“沈公子，我家娘子让我送你出去，嘻嘻。” “早饭都不给吃了吗？”沈炼起身，无奈的摇摇头。 “我家娘子说了，不仅今天没有早饭，以后沈公子留宿，也没有早饭了。”说话间，婢女忍不住的捂嘴直笑。 芸霜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远处沈炼渐渐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口气，转身走进走廊尽头一间闲置的空房，进屋后反插房门。 “你干嘛吓他啊。”芸霜面带怒色的看着坐在床上的一名妖艳女子，不悦的说道。 “呵呵，怎么？怕你的情郎以后再也不来了？还是怕我勾走你的情郎？”妖艳女子面带嘲讽的问道。 “去~~”芸霜没接话茬，显然，她担心女子所说真的发生。 “放心，把我教你的天魔舞和天魔音练熟，什么样的男子得不到？” “你不懂，他不一样。”芸霜摇摇头，面带桃花。 看着芸霜一副花痴的样子，女子摇摇头，没说什么。 过了半响，女子开口道：“我今天就要离去，这几天多谢你的款待，相逢即是缘，这把琵琶送你。” 坐在床上的女子大手一挥，一把精致的琵琶凭空出现，静悄悄的躺在芸霜面前的木桌上。 芸霜本就是乐器高手，仅是一眼，她就看出这把琵琶价值不菲。 “这...这太贵重了，你已经教了我天魔舞和天魔音，琵琶我不能要。”芸霜拒绝道。 “你们人族有句话，好马配好鞍，天魔舞需要靠你自己的身段，而天魔音就要靠这琵琶了，否则效果大打折扣”。女子下床，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芸霜面前，拿起琵琶轻轻弹了几下。 琴声清脆，如同天籁。 听得出，这位女子也是精通音律之人。 “可是....”芸霜仍想拒绝。 “别推辞了。”女子把琵琶塞进芸霜怀里，说道：“本就是人族的东西，送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见芸霜仍不打算收下，她又说道：“昨晚据我观察，沈炼身上有一股别样的气运，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你如果真想与他有故事，单单靠闺中之术可不够，你需要一些真本事。” 芸霜被妖艳女子说的脸颊发红，双手握住了琵琶。 妖艳女子很高兴，“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你去哪？”芸霜下意识的问道。 妖艳女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窗外西方的天空，眼神逐渐凌厉，脸上也渐渐浮现出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回妖庭，灭佛国。” 第八十四章 不能吃凉的 沈炼三人离开教坊司后，在路边摊随便吃了早点。 “你俩也没在沁雅居吃早饭？”沈炼诧异的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靳玉泽和周天禄，纳闷的问道。 我是因为一不小心惹了芸霜生气，才被轰出来的，这家伙不可能也惹了碧儿和茸儿生气吧？ 世上哪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吃早饭？那多浪费时间啊，我早上起来又战了一场，现在撒尿都感觉累。”靳玉泽喝了一口胡辣汤，有气无力地说道，“碧儿那身段，啧啧，欲罢不能。” “我也是。” 周天禄和靳玉泽相视一笑，彼此击了个掌。 .....沈炼听的满头黑线。 难怪刚才你俩走路腿肚子都哆嗦呢。 今天三人休沐日。 吃过饭后，靳玉泽和周天禄表示要回家补觉，沈炼则准备去牙行转转。 “你要买宅子？”周天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炼问道。 “嗯，你为何如此吃惊？有什么问题吗？”沈炼不解。 “问题是没有，不过我记得你有宅子啊，而且你尚未成家又父母早亡，买这么多宅子作甚？”周天禄一脸问号。 靳玉泽也十分不理解，“你外城那个小宅院我见过，还是很不错的，翻新一下做婚房完全没问题。” 呵呵，你们哪里晓得，被房价支配的恐惧，趁着手上有点闲钱，自己是先在内城买座宅子，日后不论是升值还是自住，都是绝佳的。 与两位没见过世面的古人没什么好谈的，房产事业，他们不懂。 希望大虞没有公摊面积和物业费这一说。 沈炼心里无奈的吐槽道。 街角路口，三人告别。 沈炼本打算直接去牙行问问，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了云水瑶。 “呀，有一阵子没见这姑娘了，甚是想念，我去钦天监找她，顺便请她帮忙看看风水，最好能在宅院里摆一个升棺发财的风水局，嘿嘿。” 钦天监位于外城东部区域，是一座九层的塔状建筑。 从外面看，巍峨挺拔，气势宏伟，有种直耸云霄的压迫感。 大门外，四名身穿白衣的道门弟子在站岗。 看着沈炼漫步走来，四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纳闷的神色。 影秘卫来钦天监？ 这还真是少见。 沈炼走到门口，毫无疑问的被拦下了。 “这位大人，不知你到钦天监所为何事？”一名人宗弟子客客气气的向沈炼问道。 “在下影秘卫沈炼，有事情要见云水瑶。”沈炼如实回答。 “你要见云师姐？”小术士盯着沈炼，惊讶的问道。 “嗯嗯。”沈炼点头。 “嘿嘿，沈大人，请回吧。”小术士笑笑。 嗯？这是什么意思？ 沈炼皱眉，满脸不解的问道：“小兄弟，这是何意？” “不瞒大人，每天要见我们云师姐公子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师姐从来不见，我劝你别费力气了，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别的姑娘身上。”小术士看着沈炼，一副很可怜的口气，好似在说你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你没机会的。 沈炼听的吃了一惊。 每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云水瑶这么受欢迎？ 嗯，也是，人家外貌绝佳，气质一流，追求者众多是应该的。 沈炼想了想，掏出几两银子，递给这位小兄弟，说道：“我与云水瑶是好友，劳烦小哥帮忙通传一声，她一定会见我的。” “呵呵，每个人都这么说。”小术士看了一眼手中的二两碎银，拒绝了沈炼。 想让我帮忙？没问题，但是得加钱！ 沈炼会意，心里骂骂咧咧的又拿出了五两银子塞给对方。 “好吧，看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我就帮你通传一声，至于师姐见不见你，我可不敢保证。”小术士把银子塞进袖子中，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临行时，他对自己另外三个同伴说道：“我去通禀师姐，你们看好他，别让他溜进去了。” 沈炼看着这位小术士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一句mamaipi，始终没有说出口。 早上的太阳不算热，但照在身上同样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沈炼找到一个树荫下，耐心等待。 不多时，钦天监大门打开，云水瑶一脸兴奋的出门，看到站在旁边树荫下的沈炼后，她笑着挥挥手，蹦蹦跳跳的小跑过去。 “呀，沈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光临钦天监？”云水瑶站在沈炼面前，开玩笑的问道。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云仙子近来可好？”沈炼看着面前穿着粉色罗裙的美人，笑呵呵的说道。 “去~油嘴滑舌的。”云水瑶啐了沈连一口，双手掐腰，微微害羞的说道：“你找我有事吗？我很忙的。” 说完，她还傲娇的哼了一声。 当然有事，我想找你帮我看看房子的风水。 “我今天休沐，见天色不错，本打算邀请仙子逛街的，既然仙子有事要忙，那就改日吧。”沈炼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对着云水瑶拱拱手，转身欲走。 “邀我逛街？”云水瑶美目瞪得老大，脸上瞬间掩盖不住的喜悦，“好呀好呀，我没什么事，闲得很。” 看着沈炼和云水瑶热情的交流，刚才收了沈炼银子的小术士脸色相当难看。 “那个...你们说，我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未来的师姐夫？”他小声的问旁边一人。 “嗯，极有可能。”此人点点头。 “我现在把银子换回去，还能挽回吗？”小术士又说道。 “够呛啊，你没见人家穿着麒麟服吗？影秘卫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待会就找借口把你抓进噬牙狱。” “啊？不会吧。”小术士脸色惨白，后悔莫及。 看着沈炼和云水瑶渐渐走远的背影，小术士暗下决心，找机会与云水瑶套套近乎，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咱们去哪逛逛啊？”路上，云水瑶买了一块芙蓉糕，开心的吃着，围着沈炼蹦蹦跳跳，回头率很高。 “去长安街吧，那里新开了一家烤鸭店，据说味道特别好，而且店里还有凉饮卖，特别甜。”沈炼心里早已计划好，烤鸭店边上是家牙行，卖房子的。 “吃烤鸭可以，凉饮就算了，今天人家不能吃凉的。”云水瑶害羞的小声嘀咕道。 第八十五章 有钱，任性 “嗝~”下午时分，沈炼和云水瑶打着饱嗝，意犹未尽的从烤鸭店里走出来。 “我要是长胖了，你得负责。”云水瑶拍了拍自己胀鼓鼓的肚子，与沈炼开玩笑。 “没问题，如果没人要你，我要！” “去去去。”云水瑶轻啐了一口，用胳膊肘狠狠地捣了沈炼腰眼，“你才没人要呢，人家很对追求者的好不好。” 看着云水瑶俏皮的嘟着嘴，双手掐腰，娇嗔的眼神中又带有一分幽怨，沈炼萌生了逗一逗、撩一撩她的想法。 此时两人刚好路过牙行门口，掌柜的因为生意不好，正站在门外垂头丧气。 看到衣着富贵的云水瑶路过，且气呼呼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麒麟服的影秘卫，掌柜瞬间脑补了剧情。 这位官老爷一不小心惹恼了养在外面的妾室，这会儿正需要一个礼物来哄美人开心。 什么礼物最好？呵呵，自然是一座宅子。 俗话说，爱你到底真不真，买座宅子才最真。 “老爷，夫人，请留步，请留步。” 老爷？ 是叫我吗？ 沈炼看向这位掌柜的，心道看人真准，本老爷可是家产万两！ 夫人？ 云水谣一愣，见掌柜的正乐呵呵的看向自己，气的跺了跺脚，心道你什么眼神啊？没看我还梳着飞仙髻嘛！ 其实，掌柜的刚才真没注意，这会才看清楚。 吆喝，看来这位官爷还未得手啊，正是推销宅子的好时机，最近不知怎么的，百姓都精明了，不肯投资家宅，我都没得赚了，再这么下去，价格怕是要下跌。 下跌不要紧，我少赚一点而已，但官府不同意啊！ 前几日隔壁街牙行的掌柜擅自降价，就被官府以扰乱市场为名，关押了半日。 哎。 生意难做。 这位掌柜的内心戏特别多........ “二位进来看看宅子？这可是最保值的投资。”掌柜的见沈炼停住脚步，赶忙推销道。 “我们看看？”沈炼看向云水瑶，笑着询问道。 “你要买宅子？”后者瞪大眼睛，不明白沈炼为何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还打算去看皮影戏呢，云水瑶心里道。 “看看吧，如果价格合适，那就买一座。”顿了顿，沈炼加了一句，“这样住的离你近点。” “去去去，别逼我打你。”云水瑶对着沈炼挥了挥粉拳，皱皱鼻子，冷哼一声，昂着下巴踏进牙行。 掌柜的见多识广，单看云水瑶的穿着，就断定此女有钱。 明白了，原来不是妾室，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看来这位官老爷在追人家。 “把你们这三进院落的宅子画图拿来我看。” 进门后，沈炼信心十足地说道。 呵呵，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掌柜顿时眼露金光。 三进院落？ 这可是大生意！ “老爷稍等，小人这就去拿。” “嗯。”沈炼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边上的云水瑶听得直瘪嘴。 三进院落的宅子价格极高，我看你待会怎么收场。 “你哪来的钱？”云水瑶问道。 “呵呵，本老爷可是影秘卫，赚钱还不容易？”沈炼背着手，牛哄哄的回答。 “切~~你不会收受贿赂了吧？还是抄家的时候昧下了黑钱？我可告诉你啊，如果真是这样，最好低调一点，省的被人发现端倪，举报你。” 沈炼听的一愣，“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还有其他的门路？”云水瑶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不是，如果我收受贿赂，难道你不应该劝我悬崖勒马吗？”这才是沈炼惊讶的地方，云水瑶竟然要他低调一些，而不是做个好人。 “哦，你说这个啊，据我了解，你是有底线的，顶多是昧下了黑钱。”云水瑶说的轻松，是发自内心。 好吧，你还是小瞧我了。 “我的银子是皇上钦赐的。”沈炼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索性说出真相。 “什么？”云水瑶闻言一惊，“皇上赐的？” 皇上那么小气，怎么可能赏赐你这么多银子！ “嗯哼。”沈炼得意的点头。 “赏赐了多少银子？”云水瑶又问。 “黄金百两，我去钱庄换了一万七千两银子，拿出三千两分给了一起办案的兄弟，现在还剩一万四千两。”沈炼依旧昂着头，用眼角余光瞅了瞅云水瑶，好似在问你是不是很羡慕？ 只是没想到，他没在云水瑶脸上捕捉到羡慕的表情，反而看到了一丝丝的可怜的神态。 啥意思？我怎么感觉这丫头在嘲笑我？ 云水瑶没说话，只是对着沈炼树了个大拇指：你厉害，只有一万四千两，就敢来看三进院落的宅子........ “老爷久等了。”掌柜的去而复返，手中抱着一沓房契，兴奋地跑到沈炼面前，“老爷您上眼。” “嗯。“沈炼背着手，点点头，一副深沉的模样。 “老爷，夫人，您二位来这坐，慢慢看，小人去给您沏一壶茶。” 牙行掌柜走到旁边的茶桌上，把房契放在上面，拉出两张椅子，用袖口帮沈炼和云水瑶擦了擦。 随后他拿起茶壶，飞快的离开，去找自己店里最好的茶叶。 沈炼则装作漫不经心的随意拿起一张房契。 先看户型。 哇，一个字，大！ 好！ 再看价格。 呵呵，区区...我妮玛...七十三万两？ 沈炼下巴都要惊掉了，赶忙拿起下一张查看。 六十六万两。 在下一张... 一百三十万两.... 五十九万两....... 一连看了几十张，价格没有低于五十万两的。 此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刚才装的有模有样，这会社死了.... “沈大老爷，您看中哪一户了？小女子略懂风水，帮你参谋参谋？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云水瑶就忍不住，捂嘴大笑起来。 看着沈炼吃瘪的样子，云水瑶特别开心。 这时候掌柜的端着茶壶返回，见到云水瑶笑的前仰后合，误以为沈炼选好了宅子。 “老爷，看中哪一座了？我带您和夫人实地看一看？” 第八十六章 凶宅 “咳咳，这些宅子不行，本官没相中，你再去拿一些房契过来。”沈炼敲敲桌面，面无表情的说道。 牙行掌柜皱皱眉，心道宅子不行？这可都是新宅啊。 “不知老爷所谓的不行，是指哪方面？小人也有的放矢的再去拿一些。” 哪方面？太贵了！ “位置不好，太偏了。”沈炼随口胡诌了理由。 “啊？”牙行掌柜闻言，顿时惊得合不拢嘴，下巴能砸到脚背，“老爷，这些可都是内城最好位置的宅子，全部位于皇城边上，这些位置还偏？” .......淦，找错理由了，人家拿来的都是三环内的房源！ “本官让你拿你就去拿，怎么这么多废话？”沈炼恼羞成怒，语气提高了三分。 这倒不是因为牙行掌柜不去拿放弃，而是沈炼感觉自己在云美人面前丢人了..... “是，老爷莫急，小人这就去。” 呸，什么东西，一定是在女人那里受了气，拿我发火呢！ “对了，把内城外围的一进院落的也拿一些给我。”沈炼补充了一句。 呵，原来是穷鬼，刚才打肿脸充胖子呢！ 牙行掌柜明悟了，心里对沈炼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但不敢表现出来，主要是那身麒麟服太唬人了。 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他的牙行关门大吉。 “噗嗤~~”云水瑶没憋住，再次笑出了声。 “哈哈哈，把你们这三进院落的房契拿来我看！”她学着沈炼一开始的语气和动作，幸灾乐祸的说道。 姑娘，我劝你善良。 沈炼把头扭向一旁，不搭理云水瑶。 “喂，喂，你看我学的像不像？”云水瑶满脸笑意，围着沈炼转圈圈，继续嘲讽他。 “这位姑娘，咱俩素不相识，在下劝你庄重些。”沈炼对着云水瑶抱抱拳，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闻言，云水瑶挑挑眉毛，一把揪住沈炼的耳朵，拧成了麻花，说道：“看把你厉害的，早上不是还说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呢嘛？这会儿又素不相识了？” 这时，牙行掌柜的脚步声再次出现，云水瑶松开沈炼，娇哼一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老爷，您看这些宅子还入得了眼吗？” 牙行掌柜怀里抱着一沓房契，分三摞摆在沈炼面前的茶桌上，介绍道：“这些是三进院落，这些是两进院落，这些是一进院落。” “嗯。”沈炼点点头，下意识的准备伸手去拿一进院落的，但伸到一半的时候，耐不住死要面子，再次拿起了三进院落的房契。 云水瑶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哎，男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本姑娘帮你一次，否则你怕是收不了场。 “这次你送人家一座小一点宅子就好啦，上次那座二进院落的，人家一个人住，还有点吓得慌呢。”云水瑶轻轻推了推沈炼，故作撒娇的说道。 我次奥...女人...你胡说什么呢？我买宅子可不是为了送给你。 沈炼大惊。 不过看到云水瑶冲着他不断地眨眼时，立刻回过神。 呀，知我者云水瑶也，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不成，只有三进院落才能配的上你。”沈炼嘴硬。 呵呵，那你自己想办法收场吧。 云水瑶翻翻白眼，自己拿起一叠一进院落的房契看的津津有味。 大虞的宅子价格着实不便宜，内城偏远地区的一进院落，少说也得七八千两，位置稍微好一些的，就要上万了。 云水瑶心里盘算着沈炼那一万四千两银子，仔细的帮他选合适的。 忽然间，一张房契引起了云水瑶的注意。 这座宅子位置不错，但价格却相对便宜，只要七千两，正适合沈炼。 “我觉得这座就不错，你看一下。”云水瑶将房契抽出来，递给旁边的沈炼。 后者赶忙接过，大眼一看就相中了。 就是它！ “掌柜的，这座宅子，咱们去看看。”顾不得什么面子，沈炼立刻招呼道。 牙行掌柜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他立刻摆摆手，面露难色的说道：“老爷，使不得，这座宅子小人不能卖给你。” 嗯？ 沈炼和云水瑶对视一眼，问道：“为何？莫非有人预定了？” 牙行掌柜摇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而是因为这座宅子...这座宅子闹鬼。” 说话间，牙行掌柜额头不由得渗出一丝丝冷汗。 “闹鬼？”沈炼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也有凶宅吗？ “是呀，否则也不会卖这么便宜了，我劝您还是换一座吧，别贪图便宜把命给搭上了。”牙行掌柜好心提醒道。 我可不敢把这座宅子卖给你，你是影秘卫，万一真死在里面，我还不得被你的同僚以谋害官差的名义打入噬牙狱？ 你才贪图便宜，你全家都贪图便宜，沈炼心里礼貌的问候牙行掌柜。 “呵呵，无妨，你看我像害怕闹鬼的样子吗？”沈炼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麒麟服说道。 影秘卫负责缉拿妖族，区区小鬼，还能泛起浪花？ 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一位道门人宗的翘楚，就是鬼王来了，也得夹着尾巴跑路。 关键是便宜！ “前面带路，咱们去看看，顺便你给我讲讲宅子里是如何闹鬼的。” “这......”牙行掌柜有些为难，求救似得看向沈炼旁边的云水瑶。 女人总是胆小的，你自己劝劝你家男人呗。 令牙行掌柜没想到的是，相比于沈炼，云水瑶更加兴奋。 “掌柜的你放心，区区小鬼，我一巴掌就能拍飞。”云水瑶摩拳擦掌的说道。 额....... 牙行掌柜愣了三秒。 罢了罢了，良言难劝该死的人，既然你们执意要去，那便去吧。 “事先说好啊，我只带你们到门口，你们自己进去看。”牙行掌柜的表情十分无奈。 “你把钥匙给我，我们自己去也行。”沈炼无所谓的回答。 给你钥匙？呵呵，这可不行。 牙行掌柜心里说道。 万一你们俩在里面做什么坏事呢？ 第八十七章 井中有怨灵 宅子位置的确很好，位于闹市区旁，距离教坊司三条街，距离沈炼坐堂的影秘卫衙门只有两条街，最关键的是，距离钦天监也不远，大约两刻钟的脚程，如果骑马或者乘坐马车，时间还会大大缩减。 只要七千两银子，沈炼和云水瑶都觉得很值。 至于掌柜说的闹鬼一事。 呵呵，这还算事吗？ 在牙行掌柜的带领下，沈炼和云水瑶很快便到达了宅子。 路上，掌柜说起了这座鬼宅的来龙去脉。 最开始是一位外地的布商买下，本打算用作在京城做生意时歇歇脚，却不想这位布商搬进去没多久，就疯了一般找到牙行要退房，理由是半夜经常看到井边坐着一位长发白衣女子梳头。 后来一位盐商接手，把自己的小妾养在里面，住了半个月后，以同样的理由退房。 牙行掌柜不信邪，亲自在宅子里住了一晚，上半夜相安无事，到了下半夜他起床撒尿时，果然看到一位长发白衣女子坐在井边。 当时的场景是，牙行掌柜后半夜被尿憋醒，急匆匆的冲到院子树下小解，释放到一半时，他下意识的往树后的井边看去。 一位背影窈窕的女子坐在井边，背对着掌柜，一袭白衣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忽然间女子回过头，牙行掌柜看到了一张血色全无的脸，白的像涂了一层面粉一般，但眼圈紫青，眼角流着血泪，一双眼睛饱含怨恨。 “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位老爷，小人真的没骗你们，这宅子危险。” 即使是在阳光下，牙行掌柜在向沈炼和云水瑶讲述自己的经历时，仍然忍不住的打哆嗦。 沈炼安慰的拍了拍牙行掌柜肩膀，说道：“无妨，若是真有鬼，本官收了它便是。” 你别死在里边，给我找麻烦就行，牙行掌柜心里吐槽，但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宅子院墙不是很高，三米左右，大门有鎏金涂层，看着很精致，两侧各有一个浇筑了朱漆的石柱子，门前三级台阶，给人第一印象很高档。 “这是钥匙，小人就不跟着进去了，在街口等二位。”牙行掌柜将别在腰间的铜钥匙摘下递给沈炼，随后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溜出胡同，躲在胡同外的一棵树后面。 “如果真有什么怨灵，你能对付吧？”沈炼握着大门钥匙，看向云水瑶，再三确认道。 后者撇了撇嘴，指着沈炼腰间的长虹剑，说道：“你有它，怕什么？” “谁怕了？我是担心你害怕。”沈炼不承认，嘴硬的很。 云水瑶用‘呵呵’两字回应他。 门锁看着很新，但有些生锈，沈炼废了一番力气才将其打开。 推开门后，一股破败之气迎面袭来。 小院不是很大，杂草丛生，院子一角有棵水缸粗细的大树，枝繁叶茂，长势很好。 树边上有一口井，被杂草挡住，如果不是掌柜的事先说过大体位置，还真不容易发现。 “牙行掌柜没说谎，这院子里的确有很浓的怨气，源头来自那口井。”云水瑶在沈炼前面踏进院子，手上捏着法决，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沈炼则拔出长虹剑，一脸警惕的跟在后面走进院子。 远处躲在树后面的牙行掌柜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里替沈炼和云水瑶捏了把汗。 他很想跟过去看看，但理智战胜了冲动，好奇心害死猫，小心驶得万年船。 云水瑶来到井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下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水里有东西。” “那怎么处理？”这方面沈炼不如云水瑶专业，于是他问道。 “现在阳光太重，怨灵不会出来，我先临时将井口封住，咱们逛逛宅子，等晚上再来处理怨灵。”云水瑶说话的同时，双手不断变换姿势，一连结出数十道法印打在井口。 沈炼看到一个莹蓝色泛着金光的奇异阵法渐渐在井口形成，上面布满不知名的道纹，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成了，你可以安心看房，我撤掉阵法之前，怨灵出不来。”云水瑶得意的昂着下巴，等着沈炼夸奖。 “呀，云仙子果然厉害，沈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将来谁要是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沈炼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用更加夸张的语气赞美道。 感觉到沈炼的调侃之意，云水瑶抬脚狠狠地踩了他的脚背。 宅子共有六间房，面积比沈炼在外城的老宅大一些。 房间内家具齐全，而且档次都不低，只是布满灰尘。 沈炼和云水瑶检查了一遍房屋，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除了卧室床边的墙上有一些划痕外，总体来说很不错。 “咦？沈炼，这些划痕明显是指甲抓出来的，谁闲着没事抓墙啊。”云水瑶站在窗边，看着床头墙上的抓痕，纳闷的问道。 呵呵，你忘了曾经有位盐商在这里养过小妾？ 有的时候情到浓时，女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等以后你就明白了。”沈炼故作神秘的说道。 “以后？什么意思？多久之后？”云水瑶瞪大眼睛，不明觉厉，“你说清楚点。”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待会害羞了不能赖人。 “你还记得游湖时，咱们遇上的那对戏水鸳鸯吗？你还想跳到人家船上去来着。”沈炼想了想，决定点一点云水瑶。 “嗯，记得啊。”云水瑶声音低了三分，表情有些尴尬。 “墙头上抓痕，就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女人留下的。”沈炼直截了当的说道，“情难自控，晓滴不？” “呔，不要脸。”云水瑶瞪了沈炼一眼，红着脸走开了。 她当然晓得了，与德宁公主私底下看的话本小说中写到过........ 看着云水瑶娇羞的表情，沈炼愣住了。 她还未出阁，怎么知道的？ 玛德...该不会...法克...突然心好痛... 沈炼感觉像是新买的奶酪，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一只野狗咬了一口。 “哎,哎，你等会，你怎么知道的？”沈炼小跑着跟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 牛郎织女的故事 吃过晚饭后，沈炼和云水瑶在戏楼听戏。 “是不是不如教坊司的芸霜花魁唱的小曲儿好听？”忽然间，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云水瑶看着沈炼问道。 “那当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沈炼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立刻回过神，说道：“我从来不去教坊司。” “呵呵。”云水瑶冷笑。 “上次事出有因，你又不是不知道。” “其实去教坊司也没什么的，我的师兄弟们都有去过。”云水瑶单手托腮，语气温柔的说道。 你以为我傻？这么明显的陷阱我会上套？ 沈炼心中冷哼。 “恕我实在不能苟同你的看法，为了避免发生争吵，我决定结束这一话题，咱们还是聊聊井中怨灵吧。”沈炼赶忙转移了话题。 如果可以，我是打算给芸霜赎身的..... 沈炼在心里加了一句。 一说起怨灵，云水瑶也来了兴致，不打算继续纠缠教坊司的话题。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云水瑶起身离开，率先走出戏楼。 其实，她早就听不进去了，若不是一开始沈炼装模作样的听戏，云水瑶早拉着他离开了。 三米高的院墙，根本拦不住两人。 沈炼轻轻一跃，便翻进了院内。 相比起来，云水瑶就优雅多了，她步步生莲，如同仙子下凡般，踩着粉色莲花搭建而成的花桥，从院墙上越过。 沈炼看着仙气十足的云水瑶，舔了舔嘴唇。 他痴痴地模样，云水瑶心里很满意。 嗯哼，眼睛都要看直了，芸霜花魁可不会这一招吧？ 云水瑶心里美美的。 院内依旧是煞气十足，相比起白天，夜间没了阳光的照射，这里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这些是瘴气。”云水瑶从鹿皮手包中拿出一张黄符，默念口诀后扔向前方，黄符无火自燃。 沈炼看到黄符燃烧的瞬间，泛出一道金光，所过之处驱散了院内的白雾。 “好了，你看井口。”云水瑶略微惊讶的拉了拉沈炼的胳膊。 白天离开的时候，云水瑶顺手撤掉了自己的在井口留下的法阵。 此时井口黑气缭绕，隔着数米距离，沈炼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怨气自井内散发而出。 “这东西怨气这么大？”沈炼微微皱眉，有些担心自己和云水瑶搞不定。 “这才哪到哪，怨灵就是这样，怨气大无边，之前我曾解决过一只怨灵，那怨气直接将整个山头包裹在内，眼前这只，小意思了。”云水瑶满不在乎的拍拍手，拉着沈炼找到院子内的石凳坐下。 “咱们现在干什么？”沈炼看向云水瑶。 “等啊，等怨灵自己出来。”云水瑶看着天上的星星，淡淡的说道。 “等？”沈炼惊叹，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对啊，难道你想到井里去捉她？”云水瑶看着沈炼眨眨眼，说道：“那太危险了，到下半夜如果怨灵不出来，我在做法强行把她拽出来。” 既然能强行拽出来，为什么要等到下半夜？ 沈炼不解，问出心中所想。 云水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挡着一双玉腿，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星星真美啊，我很久没见过这么美的夜空了。” 沈炼抬头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特殊啊，只是星星更亮一点罢了。 “沈炼，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云水瑶忽然往沈炼边上靠了靠，微风吹过，拂起她的头发，别有风情。 沈炼心里一阵悸动，想了想，点头道：“好啊。” 大虞与后世有着类似的习俗，但神话故事却完全不同，一些后世里脍炙人口的传说，这里就不曾出现，比如说牛朗和织女的故事。 “我给你讲个鹊桥仙的故事吧。”沈炼说道。 “鹊桥仙？好呀好呀。”云水瑶兴致勃勃，一双美眸看向沈炼，柔情似水。 “很久很久以前，牛朗和织女是凡间的一对恋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过着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后来有一天，牛朗外出放牛，遇到一位老道士，老道士觉得与他有缘，就送了一颗仙丹给他，并告诉牛朗服下仙丹可得道成仙；牛朗舍不得织女，回家后将仙丹偷偷藏了起来，但是几天后意外被织女发现，织女不知这是什么，只闻着很香，经不住诱惑的她将仙丹吃了下去，然后便不受控制的飞向了天宫；天帝见到织女后，觉得她漂亮，索性养在了月宫............” “牛朗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指天大骂，要求天帝将织女还给他，换来的是一道道雷劈；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牛朗发誓要报仇，于是编了一个小竹筏，漂洋过海来到一个名叫方寸山的地方拜师学艺，学成后打上天宫，一人一刀，从南天门一路砍刀长安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天帝见牛朗视死如归，不敢与其硬杠，于是答应将织女还给他，但是仙人有别，两人一年只能见一次，见面地点就是鹊桥。” 沈炼天花乱坠、口沫横飞的讲述着自己魔改的故事。 云水瑶听得津津有味，被这个爱情故事所打动，竟微微啜泣。 “织女真可怜，一年才能见一次情郎。”云水瑶叹了口气，无比怜惜的说道。 沈炼看着眼前泪眼汪汪的美人，嘴角笑笑，说道：“其实可怜的是牛朗。” “哼，牛朗说不定在凡间会去教坊司鬼混，但织女一个人住在月宫，要可怜多了。”云水瑶嘟着嘴，说话间拧了沈炼一把。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织女来说，其实每天都能见到牛朗。”沈炼嘿嘿一笑，说道。 云水瑶听后愣了愣，旋即娇嗔的轻轻锤了沈炼胸膛一下，柔声道：“坏人，就你歪理多。”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侬我侬，沈炼心跳加速，胳膊不自觉的想要把云水瑶搂在怀里。 感受到沈炼的异动，云水瑶脸颊开始发烫，坐在原地未动，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井口忽然传出一阵女子凄惨的啜泣声。 “呜呜呜,我好恨，我要杀了你们。” 一个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坐在了井边，正背对着两人抹眼泪。 第八十九章 云水瑶我恨你！！ 沈炼两眼一愣，立刻从石头椅子上站起。 噌的一声，长虹剑出鞘。 沈炼挡在云水瑶前面，“莫怕，有我在。” 云水瑶看着沈炼挡在前面的背影，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踏实。 “她只是一缕怨念，不会伤人的。”云水瑶拽了拽沈炼的衣服，继续道：“你千万别出手，如果把她打散了，我可没本事聚魂。” “怨念？”沈炼对这些事不是很了解。 “嗯，也可以解释为一缕魂魄，总之没有神志，更无法伤人。”云水瑶说道。 “那为什么怨气这么大？怎么看都像厉鬼。”沈炼缓缓将长虹剑收回剑鞘，看着前面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怨气，疑问道。 云水瑶摇摇头，直言道：“这只能通过通灵来找出原因了，兴许又是一桩大案，你有的忙了。” 说罢，云水瑶迈开步子，走到女子身边。 沈炼紧随其后，护在云水瑶旁，生怕对方突然发难。 但他似乎忘了，自己只是洞明境修为，而云水瑶早已进入开阳境。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这股诡异的气息，女子还是很有魅力的，她长得很标致，身材也是极好的。 “此人死前一定受过非人的折磨，否则不会死后怨气不散，凝聚成实体。”云水瑶仔细端倪了一阵，叹了口气，可怜的说道。 “会不会是被人害死后，扔进了井中？”沈炼想到了之前侦办暄妃案时，宫女李裙的遭遇。 “魂魄残缺，不能直接问话，我现在布置阵法，待会你来通灵。”云水瑶一边从鹿皮小包内拿出法器，一边对沈炼说道。 我来通灵？ 沈炼诧异，我不会啊。 云水瑶拿出四根蜡烛，分别放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然后又用一枝树叉在地上画着沈炼看不明白的阵纹。 白衣女子一直呆呆的坐在井边，嘴里重复着那一句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行为。 一开始沈炼还有些担心，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右手握剑，随时准备出手。 但观察了一阵子，他发现云水瑶说得对，这名女子没有任何神智，魂魄强度也小的可怜，随时会散掉一般，如果不是这股子怨念，恐怕早就化作精魄消失了。 “好了。”云水瑶扔掉树枝，拍拍手，对沈炼说道：“你站到阵法中央，待会我启动阵法，你的魂魄会与这只怨灵产生共鸣，你会看到她生前的经历。” 看到此人生前的经历？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不会影响到我的记忆吧？ “没什么危险吧？”沈炼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 云水瑶点点头，说道：“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情绪，毕竟她经历了死亡。” 沈炼在指定位置站定，连做数个深呼吸，看着云水瑶，忐忑的说道：“我准备好了。” “嗯，你放心，如果我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会立刻掐断你们之间的联系，结束阵法。” 随后，她默念法咒，手结法印，随着法力的缓缓注入，阵法启动。 沈炼看到一股莹蓝色的光芒从脚底下出现，渐渐汇聚在自己和女人身边。 他忽然感觉到头脑发沉，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渐渐黑了下去。 等再次看清眼前的景物，沈炼已经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姑娘了，名叫绿娥。 眼前的画面不断闪烁，像走马灯一般。 沈炼脑中也开始浮现出一段段记忆。 绿娥是京城外县人士，家境贫寒，父母务农，家中除了自己外还有三个弟弟；一年前，为了补贴家用，绿娥来到京城打零工，几经周转，在外城一家茶楼找了份跑堂的差事，虽然工钱不多，但补贴家用搓搓有余，还能悄悄攒下一些。 一年前某一天，茶楼来了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他见到绿娥后两眼放光，主动与绿娥攀谈起来；并告诉绿娥自己在内城有一家更大的酒楼，需要一名前台掌柜，希望绿娥能前往；一开始绿娥是拒绝的，她深知天上不会掉馒头，但这位贵公子给的实在太多了，最终还是动心了，辞掉了茶楼的工作跟着贵公子前往内城。 却不想掌柜没做成，反被关进了一座豪华的宅院里。 画面在这一刻开始变得缓慢，不像前面那样走马观花，沈炼的记忆也开始详细起来。 宅院内除了绿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女子，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长得年轻漂亮。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凶神恶煞的家丁，这些人把守着院门，不让绿娥等女孩出门。 后来，宅子里来了几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开始教绿娥等女子诗书礼仪，并传授她们如何取悦男人。 再后来，宅子里陆陆续续的开始有陌生男子进入，这些男子形形色色，有穿金戴银的商人，也有头戴乌纱的官员。 一些被相中的女孩开始被逼着接客，就像青楼女子一般，如果拒绝，就会遭到毒打，久而久之，女孩们开始妥协了。 终于有一天，轮到绿娥了，她被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看中。 沈炼从记忆中看清了这人的容貌，大理寺评事卢光。 绿娥一开始是拒绝的，遭到毒打后，她得知命运不会改变，为了少受伤害，她选择顺从。 卢光粗暴的将绿娥拖进屋里，扔到床上。 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官服..... 沈炼预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我....妮玛....你不要过来....不行....我得醒过来....我不要经历这一切.... 正在做法的云水瑶看到沈炼面部扭曲，表情比哭还难看，心里叹口气：哎，果然是会影响情绪的，待会我得哄哄他。 肥头大耳的卢光最终是扑了上来..... 啊！！云水瑶我恨你！！ 沈炼在心里呐喊。 他承受了男人不该承受的东西....... “咦？沈炼竟然哭了。”云水瑶更加坚定了待会哄一哄沈炼的决心。 妮玛的....谢特....法克.... 沈炼感觉活着没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第九十章 委屈的孩子 卢光只是开始，此后绿娥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客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比青楼的姑娘还要惨，有时候一天要经历几十次，甚至换衣服的时候都要忙活。 绿娥的这些记忆，沈炼全都体验了一遍，他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等我醒了，立刻投井自尽。”沈炼心里下定决心。 期间，宅子里一些和绿娥同样身份的女孩，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后来绿娥发现，这些女孩是被杀死了，扔进了院子里的井内。 绿娥很害怕，想要逃出魔窟，但每次都失败，被恶家丁抓回后，关在黑屋里，毒打自然是免不了的，除此之外还要承受十几名家丁的轮番玷污。 久而久之，绿娥认命了。 这一天，绿娥被一位来自幽州的客人看中。 原本已经麻木的沈炼，顿时紧张起来。 此人长得人高马大，络腮胡，大鼻毛，尤其是鼻子特别特别大，根据后世的网络文学，这种人耐力和爆发都极好。 沈炼感觉要裂开了。 但是这一次与之前不同，绿娥与另外一位姑娘同时接待，除了这位来自幽州的客人外，还有一名叫赵立的工部军器监。 期间，幽州人和赵立的聊天内容，让生无可恋的沈炼精神为之一振。 由于幽州客人百米冲刺速度很快，沈炼，哦不，绿娥意识略微模糊，听得不是很真切，但隐隐约约听到了幽州、养匪、佛国、火器、脱离大虞疆域等字眼。 “沈炼怎么颤抖起来了？”云水瑶犹犹豫豫，想要解除阵法。 这位幽州的客人和工部军器监赵立离开后，绿娥如同死了一般，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全身瘫软。 但还是被两名恶家丁架起来，拉到井边，一记闷棍敲碎后脑，投进了井里。 至此，通灵结束，沈炼恢复自己的意识。 他颓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下一秒，沈炼起身迅速冲到井边，双手扶着井沿，胃里翻滚，狂吐起来。 远处的云水瑶见状，立刻跑了过去，伸手拍在沈炼背上。 “你没事吧？”看着沈炼几乎要将胆汁吐出来的模样，云水瑶心里生出一丝心疼。 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狂吐过后，沈炼失神的坐在地上，两眼黯淡无光，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墙壁。 “你怎么了？”云水瑶担心的问道。 沈炼摇摇头，没有回答。 云水瑶看了一眼依旧坐在井边喃喃自语的怨灵，拿出一个贴有符箓的瓷瓶，默念咒语将其收到里面，然后挨着沈炼坐下，轻轻挽住沈炼的胳膊，说道：“你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并不是你亲身经历，你只是看到了别人的记忆。” “哇~~” 沈炼哭了，委屈的像个二十岁的孩子....... 云水瑶懵了，呆呆的看着沈炼，不知如何是好。 “乖，乖，不哭了，来，让姐姐抱抱。”云水瑶把沈炼搂在怀里，回忆着旁人哄孩子的场景，安慰沈炼。 “哇~~我要跳井，我不活了。”沈炼的情绪崩溃了，刚才在环境内的遭遇这一刻井喷而来。 他承受了男人不该有的痛！ 云水瑶怀里很香，很软，但沈炼完全没有心情去感受，他只想死了算了。 沈炼断断续续的啜泣了一个时辰，激荡的内心才得以平复。 加上云水瑶不断地安慰他，向他诉说世界的美好，人生的真谛等等，沈炼才渐渐觉得活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的。 过几天我再去死，沈炼最后下定决心。 擦干眼角的泪痕，沈炼吐出一口浊气。 “好啦，给我说说吧，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云水瑶看着沈炼，淡淡一笑，温柔的问道。 语毕，沈炼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铁青，悲伤地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见他又要哭，云水瑶赶忙摆手，慌张的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再哭了，我肩膀上全是你的鼻涕。” 啜泣几下，沈炼咧咧嘴，还是讲出了自己的经历。 云水瑶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同时也理解了沈炼为何情绪失控。 他经历了男人不该经历的痛楚，云水瑶看沈炼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可怜和悲悯起来。 好在此时沈炼一直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夜空，防止眼泪流出，没有注意到云水瑶的表情。 “可恶！这群人太可恶了！私设娼馆！逼良为娼！通敌叛国！当诛！” 沈炼攥紧拳头，脸上怒气腾腾，也不知是为了正义还是因为自己非人的经历。 “你打算怎么办？”云水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走到沈炼面前，伸出芊芊玉手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滴。 换作平常，这个动作是非常暧昧的，一般情况下，男人会顺势抓住女人的手，然后两人相拥。 但现在，不管是沈炼还是云水瑶，都没有这个心思。 “我要禀报给指挥使。”沈炼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看了一眼井口，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疑问。 “我有一事不明，绿娥被杀的地方并不在此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口井内？”沈炼看着云水瑶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井水下的暗河中有一条地脉，地脉连通着两处井口，绿娥被杀后，受到地脉滋养，怨气凝结，生成这一缕残魂，然后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云水瑶略加沉吟，向沈炼解释道。 “算了，这不是重点，我现在就回衙门摇人，先把这处魔窟铲除了再说。”沈炼很气愤，拉起云水瑶的胳膊纵身一跃，翻墙而出。 云水瑶第一次与人这么亲密的接触，心中大羞，但没有挣脱，任由沈炼牵着。 “我陪你一起去吧。”前往影秘卫衙门的路上，云水瑶忽然开口说道。 她想起刚才沈炼的精神状态，担心他带人冲进那座宅子后，触景生情，情绪再次失控，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好。”沈炼看着云水瑶点点头。 月光下，沈炼俊美刚毅的脸庞更加的棱角分明，云水瑶也到了少女怀春的年龄，她痴痴地看着。 “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感受到云水瑶的眼神，沈炼大囧，以为脸上残留有泪水鼻涕什么的，下意识的擦了擦。 第九十一章 围剿魔窟 回到影秘卫衙门，门外值守的恰巧又是上次对着云水瑶喊大嫂的那班人。 带队的小旗官看到三更半夜，沈炼又一次急匆匆的领着云水瑶返回，心里的崇拜之情再度爆发。 “快看快看，沈总旗就是牛啊，这三更半夜的，刚刚不知在哪潇洒，这是带回堂口进行第二场？” 沈炼和云水瑶进门后，几位小旗凑在一起，唧唧喳喳的八卦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充分发挥破案推理能力，已经替沈炼两人脑补了全部的剧情，而且细节拉满。 今晚负责值夜的千户刚好是任长风。 他听了沈炼的禀报后，当即大手一挥，下达命令由沈炼带队，突击围捕这座魔窟。 大约一刻钟后，沈炼点齐人马，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记忆中永远不会忘掉的那座宅院。 虽然记忆是绿娥的，但沈炼经历了亲身体验，感同身受，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般。 这座宅子位于内城正北方区域，是罕见的四进院落，占地面积大得很。 沈炼带人赶到这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行动！”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影秘卫立刻破门而入。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院子内、房间中各种享乐之声不绝于耳。 “你们是干什么的？滚出去！” 几名看家护院的家丁看到有人闯入，立刻提着棍子上前拦路。 沈炼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飞起两脚踹飞迎面扑来的家丁，冲进距离他最近的一间屋里。 “影秘卫办案，所有人抱头蹲下，违者杀无赦。” 沈炼跳到房间内的桌子上，抽出长虹剑，一剑挥出，在地上斩出深深地沟壑。 房间里正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们吓傻了，一个个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影...影秘卫！”其中一位男子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喊了一声，立刻被站在身边的影秘卫小旗官踹了一脚。 “老实点，没听到我们大人说吗？双手抱头蹲下！” 影秘卫训练有素，行动迅速，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就把这座宅子七七八八的翻查了一遍。 此时前院内，蹲满了双手抱头的人，这是沈炼要求的，其他人也不知为何要求这些人双手抱头蹲下。 一名锦衣公子被影秘卫小旗押着走向沈炼。 “沈总旗，这位就是宅子的主人，刚刚他自己招了。” 沈炼转过身，看向这位锦衣男子，原本就阴云密布的脸顿时勃然大怒。 “我去你大爷的！” 沈炼猛然打出一拳，把锦衣男子轰翻在地。 “哎吆。”男子痛的龇牙咧嘴。 “哎吆你祖宗，老子打死你！”沈炼二话不说，拳脚并用，将此人按在地上狠狠地锤了一顿。 边上的影秘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上前拉一拉沈炼。 跟着一同而来的云水瑶也啧啧奇怪，沈炼为何打他？ 这个人沈炼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将他，哦不，将绿娥骗进魔窟的男子。 沈炼完美的体验了绿娥的人生，见到仇人，怎能不气？ 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捶，锦衣公子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已经变成了猪头。 而后沈炼走向人群，从前来消遣的男人中，找出十几位熟悉的，拉到一旁挨个猛捶，凶狠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刚才那位锦衣公子。 这些被沈炼选出来的人，都是在环境中与他有深入交流的。 沈炼看着他们，心里就一阵恶心。 娘希匹！老子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呜呜呜呜~~~~ 沈炼边哭边打，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云水瑶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捂嘴直笑。 眼看着有几位老家伙真的快要被打死了，云水瑶赶忙上前拉住沈炼，同时掐了个静心诀打入沈炼体内。 “好了，冷静一下。”云水瑶柔声说道。 静心诀很快起作用，沈炼躁动的心得以平静。 “谢谢。”他吐出一口浊气，仰天长叹。 “把他们统统带回噬牙狱！”沈炼发布命令。 “是！” “你....你不能抓我们，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一位头铁的男子忽然站起身，看着沈炼大声说道。 沈炼冷着脸走向此人，看清他的样貌后，一巴掌扇在脸上。 “老子抓的就是朝廷命官，带走！” 此情此景，沈炼想起了前世里扫荡各种ktv的场景。 “咦，奇怪。”忽然间，云水瑶发出一声疑惑，眼神惊讶的在院子里扫过。 “怎么了？”沈炼问道。 “不对劲，根据绿娥的记忆，这里死了很多女子，都被扔进了井中，按照道理，应该怨气丛生才对，但现在恰恰相反，不仅没有怨气，反而财气满满。”云水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还记得绿娥被扔的那口井的位置吗？带我去看看。” 玛德法克，我当然记得！ 沈炼又是一阵恶心。 他带着云水瑶来到内院，轻车熟路得找到井口。 云水瑶盯着井口看了一会，微微摇头，“井口被人处理过了，这里一丝丝怨气都没有，待我上房顶，从高处观察一下，我怀疑宅子里有阵法加持，将怨气转换成了财气。” 说着，云水瑶脚踩莲花，跃上宅子的制高点。 沈炼紧随其后，也跟着上去了。 云水瑶环顾四周，随后闭上眼睛，默念法决。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双绝美的眸子内闪着淡淡的紫色光韵。 云水瑶看了看地上，又抬头看了看夜空，脸色渐渐凝重。 沈炼站在旁边，很自觉地选择闭嘴，生怕打扰了云水瑶。 “这里有一个佛门阵法，我让它显现出来。” 云水瑶掐了个法决打向空中，沈炼看到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出现一道金色闪电，冲着他们所在的宅子凌空劈下。 轰~~ 宅子像是有一道虚无的穹顶，闪电劈在上面，发出巨大的轰鸣。 尔后沈炼看到整座宅子上空竟然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 黑色怨气飘向空中，经“卍”处理后，化作红色财气落下。 “果然是佛门。”沈炼倒吸一口凉气。 大虞崇尚道门，虽然没有禁佛，但从不提倡。 这座魔窟有佛门阵法加持，而且还牵扯到幽州匪患、叛国通敌等等，沈炼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 “哼，只有那些秃头才这么爱财。”云水瑶冷哼一声，脸上全是不屑的表情。 第九十二章 又闯祸了？ 被押入噬牙狱后，这些朝廷官员们为了自保，一股脑的全都招了。 这座宅子的主人是雍亲王世子，那位最先挨打的锦衣公子是雍亲王世子的马前卒，替他管理娼馆。 官员来这里消遣，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放得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像教坊司还有各种规矩，如果闹事会被护院们叉出去，还会被礼部参一本。 而在这里，可以放开了玩，即使女的死了，也无须理会，自有雍亲王世子派人处理。 至于其中涉及到的什么幽州啊，叛国啊，火器啊，被抓的这些人一概不知。 沈炼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位工部军器监赵立，早在祭坛爆炸案中就被诛了三族。 兵贵神速，当沈炼把得到的信息禀报给任长风后，任长风当机立断，亲自带人去雍亲王府将这位世子带了回来。 娼馆被一锅端，如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背后之人一定会有所行动，必须第一时间控制起来。 世子是典型的软骨头、纨绔子弟，在王府的时候，一口一个本大爷如何如何，本公子如何如何，但是一进影秘卫衙门大门，立刻吓尿了，还没等沈炼几人问话，他就哭的稀里呼啦的全招了。 这位世子之所以私设娼馆，为的就是赚钱，对于娼馆内的其他交易，他一概不知。 “宅子内为何会有佛门阵法？”沈炼看着瘫软在地的雍亲王世子问道。 “那是我开设娼馆之初，偶遇一位游方僧人，对方收了我一万两银子，说可以帮我组建一个聚财阵。”世子如实回答。 “先把咱们的世子大人带下去关起来吧。”任长风挥挥手，命令几名小旗把雍亲王世子关入噬牙狱。 “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不要去噬牙狱，我不要去啊，我可以给你们银子，给你们很多银子。”世子哭着喊道。 屋内只剩下沈炼、云水瑶和任长风三人。 “你们怎么看？咱们这位世子会不会是通敌叛国之人？”任长风坐在上首，看着沈炼和云水瑶说道。 云水瑶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沈炼，对着他眨眨眼。 沈炼想了想，说道：“千户大人，卑职以为，这位雍亲王世子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噢？何以见得？”任长风说道。 “原因有三，第一，这位世子私设娼馆只为求财，通敌对此意义不大；第二，这位世子贪生怕死，绝对没胆量做这等大事；第三，这位世子乃是世袭爵位，将来会继承雍亲王王爵，他完全没必要去做通敌之事。”沈炼说出自己的猜想。 任长风听后点点头，看向云水瑶，问道：“云仙子，对于佛门阵法，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云水瑶沉吟片刻，开口道：“阵法的确是个聚财阵，只不过与传统意义上的风水之术不同，它是利用佛法将宅子内的怨气转化为财气，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佛门一直想东扩，进我大虞境内传教，会不会与此有关系？”任长风问道。 “可能性不大。”云水瑶摇摇头，又道：“这件事我得禀告师父，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任长风点点头，总结道：“没想到沈炼买宅子，竟然歪打正着牵扯出这么多事，既涉及佛国，又牵连幽州，还夹杂着通敌，咱们分开行动，沈炼你跟我去找指挥使禀报案情，云仙子劳烦你连夜赶回钦天监，把事情转告监正。” “好。” “好。” 沈炼和云水瑶异口同声的回答。 铁无情作为影秘卫指挥使，像县令住在县衙一样，他的整个家眷是全部住在衙门的。 在衙门东南角有一处小别院，是铁无情的私宅。 任长风带着沈炼迅速赶往这里。 此时已是深夜，宅院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丝烛光。 “咱们怎么进去？敲门还是翻墙？”沈炼跟在任长风身后，看着紧闭的大门问道。 “呵呵，我自有办法，跟我来。”任长风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带着沈炼绕过宅院，来到后墙处。 后墙边上不远处有一棵大杨树，任长风走到树底下，纵身一跃，爬上树枝。 然后他扯下一节树枝，用手掰成指甲盖大小的木块。 沈炼站在下面迷茫的看着这位千户大人的骚操作，一头雾水。 只见任长风对着院内一扇窗户轻轻丢出木块，木块砸中窗框，发出清脆的响声。 “咕咕咕。”任长风在树上学着鸟叫。 然后他又扔出一木块，砸中窗框后继续学鸟叫。 我....曰.... 沈炼彻底被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不多时，任长风扔到第四个木块时，沈炼听到院内有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人影翻墙而出，站在了他面前。 沈炼看了一眼，发现是指挥使铁无情。 任长风也从树上跳下，说道：“大哥，有急事向你禀报。” “有急事你不会敲门吗？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小时候的暗号现在不要用了，不要用了，你可是影秘卫千户！”铁无情狠狠地瞪了任长风一眼，转身又跳进了院内。 “跟上，记得小心些，别吵醒大嫂。”任长风提醒沈炼。 “哦，哦。”沈炼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翻墙入院，沈炼已经十分熟练了。 跟在任长风身后，沈炼来到了铁无情的书房。 一进门就被里面的布置惊呆了。 书桌背后是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的不是山水画，也不是人物画，而是一幅详尽的大虞地图。 旁边的书架上摆着各种兵法，书架对侧的墙上挂着十几种兵器，刀枪剑戟样样俱全。 我差点忘了，铁无情是天玑境的高手！ 沈炼看着兵器恍然道。 “坐下吧。”铁无情指了指旁边的两张椅子，对任长风和沈炼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任长风看了沈炼一眼，说道：“大哥，事情有些复杂，让沈炼说吧，此事因他而起。” 铁无情闻言一愣，脸上肌肉明显的抽搐，看着沈炼问道：“你小子又惹祸了？这次得罪了哪家公子？” “那个.....指挥使大人，雍亲王世子被我们抓回来了，此刻正押在噬牙狱。” 第九十三章 派钦差 沈炼把案情向铁无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铁无情听得直皱眉，“幽州那边或许真的出事了。” “今天早些时候，我接到影秘卫在幽州的探子传回密报，幽州节度使杨诚挪用军器私养匪寇。” 什么！ 听到铁无情这么说，沈炼和任长风倒吸一口凉气。 特别是沈炼，他从绿娥的记忆中看到过，工部军器监与一名幽州人士谈起过军器、匪患、自立等等，现在结合杨诚的做法，难道幽州真的要搞大动作？ 州牧马瑞为什么没有上报朝廷？被蒙在鼓里还是同流合污？ 事情超出了沈炼这个总旗的能力之外。 “大哥，影秘卫的眼线不会凭空捏造、诬陷杨诚，既然传回消息，说明杨诚一定是有所动作，此事必须尽快禀报给陛下。”任长风担心的说道，“幽州地处边陲，天高皇帝远，节度使如果佣兵自立，真的很难办。” 沈炼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如果背后有佛国支持，更加麻烦。” 他想到了娼馆内的佛门阵法。 “你们今晚在此休息吧，天一亮就随我进宫面圣。”铁无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漏刻，距离太阳升起不到一个时辰。 早上，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沈炼三人立刻动身。 影秘卫指挥使的专属马车就像是皇宫通行证，负责站岗的羽林卫简单的履行登记手续后，就点头哈腰的放行。 御书房内，皇上正与当朝首辅王宁议事。 “陛下，影秘卫指挥使铁大人带着千户任长风和总旗沈炼在外求见。“总管太监向皇上禀报道。 “让他等一会，朕与首辅有要事商议。” “陛下，铁大人说，十万火急，必须现在面圣。”总管太监躬着身子，替铁无情说话。 皇上和首辅对视一眼。 铁无情作为影秘卫指挥使，如果不是真的十万火急，一定不会这样的。 “陛下，依微臣看，就让铁大人进来吧。”首辅向皇上建议道。 “也好，首辅也一起听一听。”皇上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奴才遵旨。”总管太监领命而去。 不多时，穿着紫色麒麟服的铁无情带着沈炼和任长风走进御书房。 “臣，铁无情见过陛下，见过首辅大人。” 皇上摆摆手，示意免礼。 “发生什么事了？”皇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从脸色看，对于铁无情打断他与首辅谈话不是很高兴。 “陛下，幽州恐有变。”铁无情看了看坐在皇上身边的当朝首辅，然后对着皇上说道。 此话一出，不论是皇上还是首辅，皆是一愣。 幽州有变？这是何意？ “铁大人，能否说的详细一点。”首辅王宁微微皱眉，捋着胡子说道。 皇上微微点头，赞同首辅的意见。 铁无情颔首，叹了口气，做了详细的案情禀报。 旁边的任长风与沈炼适时补充。 首辅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皇上更是一言不发，就连站在旁边的总管太监也是频频冒出冷汗，现场气氛静的吓人，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楚。 过了半响，皇上抬起头，脸色铁青的看向首辅，说道：“王大人，你是当朝首辅，雍亲王世子私设娼馆这件事，你怎么看？” 首辅拱拱手，说道：“陛下，大虞依律法治天下，素来就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更何况是一位王爷的世子，但私设娼馆不是死罪，而娼馆内的女子死亡也并非世子亲手所为，依臣愚见，死罪可免，活罪难赎。” 王宁与铁无情一样，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年少时曾做过皇上的伴读，那时的皇上还在争夺太子之位。 所以说起话来，没那么多讲究，敢于直抒己见。 “无情，你觉得呢？”皇上看向铁无情，问道。 “首辅说的有理。”铁无情点点头。 “好，这件事就由影秘卫和内阁共同研究，拿出一个处理意见吧。”相比起雍亲王世子，皇上更加关心幽州的情况，“无情，幽州那边，除了你们影秘卫探子传来的密报，可还有其他确切消息？” “启禀陛下，目前并无其他消息，微臣正打算派人前往幽州，深入调查。”铁无情如实回答道。 “首辅，你怎么看？”皇上再次扭头看向王宁。 这一次，当朝首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陛下，依臣只见，单凭一封密报，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就像铁大人所说，应当派人前往幽州深入调查。” 顿了顿，首辅又说道：“幽州地处极西，与妖庭和佛国接壤，多年来一直游走于朝廷管辖的灰色地带，州牧马瑞除了每三年回京述职一次外，从不曾主动报告过州内情况，节度使杨诚更是非召见不得回京；对于幽州的境况，朝廷只能通过各种密报了解只言片语，这次事件牵扯到工部、军器等等，倒不如直接派出钦差队伍，全面摸排一下幽州的情况。” 关于这一点，首辅王宁与铁无情想到一起了，只不过铁无情的想法要保守一些，他本打算先暗中派影秘卫了解下情况，掌握更多情报后，再建议皇上派出钦差。 既然首辅提了，那就支持一下吧，反正早晚都要派的。 “首辅所言极是，臣附议。” 等首辅王宁说完，铁无情立刻说道。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这两位肱骨之臣，心里甚是欣慰。 他们的想法与皇上不谋而合。 “既然如此，就依你二人所言，派钦差前往幽州查证，至于钦差队伍的组成，就由内阁和影秘卫共同拟定吧。”皇上说完后，想了想，补充道：“既然牵扯佛国，记得把钦天监加进去，这群术士可以不理朝政，但不能不理会佛门扩张。” “是，臣遵旨。” “是，臣遵旨。” 铁无情和王宁同时回答。 随后，两人结伴离开，铁无情跟着王宁去了内阁，商议钦差人员。 任长风常伴铁无情左右，自然跟着一起。 沈炼作为御书房的小透明，被打发出宫了。 呵呵，这样刚好，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翘班了，走出皇城大门后，沈炼心里高兴地说道。 “嘿嘿，去牙行交钱过户喽。” “还是约着云水瑶一块去吧。” 第九十四章 购买宅子 牙行内，沈炼与掌柜的签完购房协议，置办好文书凭证。 “老爷您拿好，这是房契，这是府衙的公证文书。”牙行掌柜脸笑的像一朵灿烂的秋菊，点头哈腰的把房契和公证文书递给沈炼。 呵呵，凶宅终于卖出去了，还真有不怕死的，影秘卫就是头铁。 还好公证文书上写明了，概不退货。 牙行掌柜看着眼前的冤大头，越发的喜欢。 接过文书后，沈炼咧嘴而笑，心里更是激动万分。 哈哈，在内城算是落下根了，七千两买了这个宅子，捡了大便宜，这可不是前世里九九折、九八折，这是打骨折啊！ 至于怨灵，已经被云水瑶带回钦天监超度了。 想到这，沈炼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云水瑶。 后者正好也看向沈炼，四目相对，擦出别样的火花。 离开牙行后，沈炼和云水瑶来到集市，雇了几位白役，里里外外的将新宅子打扫了一遍。 里面的旧家具沈炼送给了干活的白役们，作为交换，这些白役免费帮沈炼将购置的新家具搬进宅子。 旧家具？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从来不用！ 沈炼在心里暗自说道。 院子内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泥土也做了翻新，青石板铺设的地面清理了一遍后，显得特别新鲜。 几间屋子除了家具、门窗换了新的外，沈炼还特别安排白役给墙壁刷了一层新粉。 看着焕然一新的宅子，沈炼满意的点点头。 京城居大不易。 如果不是运气好捡到漏，单单这么一座小宅院就要上万两，我可买不起。 沈炼在心里暗叹道。 云水瑶走到井边，拿起木桶打上清水，用手捧着轻尝一口。 “甘甜可口，灵气充足，很不错。”云水瑶擦擦嘴角的井水，笑着对沈炼说道。 刚刚白役们干活的时候，沈炼也没闲着，主动下手一起忙前忙后，累了一身汗。 此时看到清澈冰凉的井水，仿佛山林中见到猎物的猛虎。 他立刻走过去，扛着木桶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你慢点，别呛着。”云水瑶提醒道。 “爽！气人心脾！”沈炼愉快的说，“对了，我问你个事。” “什么呀？”云水瑶好奇的看向沈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人宗，学不学风水之术？”虽然沈炼笃定云水瑶懂风水，但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当然懂喽，这是必修内容。”云水瑶点头确认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学？” “不不。”沈炼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这座宅子的风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布置个阵法什么的。” 云水瑶听后没说话，而是微微颔首，旋即施展术法，凌空而起，浮在院子上空十几米的位置，俯览大地。 沈炼仰头看向云水瑶，一不小心看到了裙底，他立刻用手捂住眼睛，然后在手指缝里仔细观察。 哦，穿着长裤呢。 不一会，云水瑶落回到沈炼边上，脸颊微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喝道：“再敢乱看，我把你扔到井里去。” 沈炼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嘿嘿，仙子姐姐，我这宅子风水如何？”他只能转移话题。 “你在宅子位于地脉之上，受到地气滋养，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如果布置下阵法将地脉龙气留在这里，效果会非常好。”云水瑶点点头，用无比确认的语气说道。 “真的？”沈炼大喜。 “当然喽，骗你干什么，经过阵法加持，你这里灵炁的浓郁程度完全不亚于钦天监，我都想搬过来住了。”云水瑶噘噘小嘴，似有深意的看向沈炼，眼神中满是期待。 呀，你想搬过来？ 同居？ 这是不是发展太快了，我们还没确定情侣关系呢，我可是个保守的人。 “你能搬过来那实在太好了，我新买的那张床刚好是双人床......哦不是，我这里好几间屋子，你随便选。” 呼~~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沈炼惊出一身冷汗。 本以为云水瑶会生气，没想到她像是没听见一般，“说说而已，以后你娶妻生子，我住在这算干什么的？难道再搬出去？” 干脆你嫁给我的了，不过你先嫁进门的话，芸霜只能做小妾了。 沈炼在心里寻思道。 “你去弄点吃的，我给你布置阵法。”云水瑶忽然转移话题。 “我要升官发财，升官发财。”沈炼拉住云水瑶的胳膊，激动的说道。 “切~~低俗。”云水瑶翻翻白眼，不屑的回到道：“知道啦。” “嘿嘿，那一切就拜托了，作为回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小菜尝尝，保准你没吃过。” 刚才沈炼顺便买了菜回来，他原本生活的世界，乔迁新居后，素来有“温锅”的传统。 云水瑶一听沈炼要亲自下厨，立刻来了兴致，一双美目欣喜的盯着沈炼，说道：“好呀好呀，我要吃红烧肉，还要吃香辣鸡翅。” “可乐鸡翅要不要？”沈炼随口道。 云水瑶听得一愣，“可乐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沈炼提着菜篮子进了厨房。 云水瑶耸耸肩，开始布置阵法。 ------------------------------------- 几个时辰后，餐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 前世的沈炼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厨，但做饭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其中就有香辣鸡翅和红烧肉。 布置完阵法的云水瑶闻着循着香味来到餐桌前坐下，看着卖相极好的饭菜，眼里全是惊喜，“呀，一定很好吃。” 沈炼最关心的是阵法的事情，正要开口询问，忽然看到云水瑶一脸疲惫之色，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小的汗珠，他心里顿时一紧。 看来布置阵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他赶忙替云水瑶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说道：“你辛苦了，先喝口水。” “嗯。”云水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沈炼立刻又倒满一杯，真心问道：“要不要去屋里躺一会休息休息？” “不用啦。”云水瑶笑笑，看着沈炼说道：“不过有件事我想给你说一下，希望你不要生气。” 言语间，沈炼看到云水瑶眼中有一丝惊慌，还有一丝后怕。 第九十五章 我也要你送首诗 沈炼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水瑶露出这种神态，于是好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水瑶低下头，心虚的看了沈炼一眼，小声说道：“你不是让我给你布置一个可以帮你升官发财的风水局吗？” “嗯嗯，是啊。”沈炼点头。 “我没帮你弄。”云水瑶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啊？没给我弄？那你刚才忙活的什么？ 沈炼心中不解，但是没有生气。 云水瑶又偷偷看了沈炼一眼，继续小声说道：“我给你布置了一个可以保你平安的风水阵法。” 没等沈炼说话，云水瑶继续解释道：“这个阵法可以汇聚地脉之气，转移到你身上，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起到护身作用，效果比上次我送你的那个护身符要好的多。” 原来如此啊。 沈炼心中一暖，这姑娘更在意我的安全。 “真的吗？这太好了，升官发财只是我随口说的，有劳云仙子了，在下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希望仙子不要嫌弃。”沈炼看出云水瑶心中忐忑，故意开了个玩笑。 见沈炼完全没有生气，眼睛内全是欣喜，云水瑶总算放下心来，对着沈炼皱皱鼻，说道：“去去去，没个正形，谁要你以身相许啊，吃饭了。” 看着云水瑶俏皮可爱的模样，沈炼心神恍惚，心道要不干脆和她表白？ 不妥不妥，大虞还没有谈恋爱的说法，这里流行下聘礼提亲，然后娶进门。 等等再说吧，我一个小小总旗，现在去提亲，还不得被监正打出来？ 或许是云水瑶布置阵法消耗了过多的体力，这顿饭她吃的很香，不断地夸奖沈炼厨艺好。 席间，沈炼拿出一坛桃花酿，两人对酌了一杯。 喝了酒之后，云水瑶本就娇滴滴的脸更加娇艳欲滴。 她看着沈炼，嘴角微微上扬，吐气如兰道：“沈炼，你给我讲讲芸霜姑娘吧？” “啊？”正准备继续倒酒的沈炼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美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芸霜真的那么漂亮？”不理会沈炼诧异的神情，云水瑶继续说道。 “这个.....”沈炼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原本喝了酒暖洋洋的身子此刻竟然凉飕飕的。 “确实是极美的。”沈炼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女孩最喜欢的是什么？是真诚！ 芸霜能做到教坊司花魁之首，如果说姿色一般，换谁都不会相信。 而且沈炼确定，云水瑶一定见过芸霜了，或者说最起码知道对方的长相。 “我觉得没有我美。”云水瑶噘噘嘴，不搭理沈炼，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觉得呢？” 啊...这... 沈炼心里清楚，正常来说，当一个美女问你这种问题时， 满分答案应该是：你比她漂亮多了！她完全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你是最美的！萤火怎能与皓月争辉！ 但...芸霜的美貌是大家公认的。 这么回答不仅不会得分，还会扣分。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俩的美不是一种美，你就像天上的仙子，芸霜就像凡间的妖魅，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的。”沈炼想了想，最终决定继续用上次的那套说辞。 云水瑶轻啐了一口，噘噘嘴，说道：“油嘴滑舌的。” 沈炼笑笑，没说话。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也为我做首诗，如果比不上芸霜那一首，就说明你是骗我的。”云水瑶单手托腮，眼神迷离的看着沈炼，柔声说道。 啊？又作诗？ 我哪会作诗啊！ 我那是抄的！ 沈炼心里发出一阵悲鸣。 云水瑶眼神中全是期盼，沈炼实在不忍拒绝，而且也不能拒绝。 你言之凿凿的说我俩同样美，但作了一首传世名作赞美她，却不给我作诗，这是什么意思？ “好，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容我想想。”沈炼硬着脑袋答应下来。 “嗯嗯。”云水瑶用力的点点头，心里更加期待了。 沈炼会怎么赞扬我呢？ 应该不会比芸霜差吧？ 坐在云水谣对面，沈炼眉头紧皱，拧成一个疙瘩。 这可咋办啊！ 王炸早就用了，我去哪里去抄一手与诗仙名作相差无几的诗？ 这首清平调可是诗仙赞美杨贵妃的！ 沈炼认真思考的样子，云水瑶目不转睛的看着。 她一声不响，生怕细微的声音打断了沈炼的思路。 早知道上学的时候多看看书了，沈炼在心里说道。 他看着花容月貌、声轻体柔、肤白胜雪、仙气漂漂的云水瑶，忽然间灵光一闪。 有了！ 感受到沈炼的神情变化，云水瑶当下一喜，她知道沈炼心里有了计较。 沈炼先是看着云水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作诗的话，我已经没有华丽的句子来形容仙子的美貌了，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已经是绝唱。” 他刚说完，原本神采奕奕的云水瑶脸色瞬间黯淡无光，眉宇之间全是失望之色，眼睛里甚至泛出了泪花。 见状，沈炼赶忙说道：“但是我有一首词，赠给仙子再合适不过了，足以压倒这首诗。” “词？”云水瑶用手背擦了下眼角，问道：“什么词？” 诗词诗词，也没什么区别，云水瑶心里想道。 沈炼起身，坐到云水瑶右侧位置，深情的吟诵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张心斋先生，你在《幽梦影》里的这段话，我借用一下，沈炼心里说道。 云水瑶自小修习人宗术法，对诗词歌赋同样颇为精通，虽然不像芸霜那样技艺高超，但对诗词的鉴赏能力还是很强的。 沈炼刚刚吟诵结束，云水瑶立刻羞红了脸。 作为女子，谁不希望拥有花儿般的容貌，鸟儿般的声音，月亮般的神情，柳树般婀娜多姿，玉石般的骨骼，冰雪般肌肤，像秋水般清澈呢？ “人家哪有这么好啦。”云水瑶羞答答的说道。 “不，你比这还要美，无奈我能力有限，只能用拙劣的词句才形容，希望仙子不要怪罪。”沈炼不知不觉得开始出发不要脸的撩妹技能。 “去去去，想必当时你跟芸霜也是这么说的吧。”云水瑶红着脸白了沈炼一眼，娇羞道：“这首词可有名字？” 云水瑶心里打着小九九：哼，词句算你过关，我看看你取什么名字？芸霜姑娘那首诗名我可是记着呢！与芸霜姑娘对酌，惊为天人！！赞有此篇！！ 第九十六章 交友不慎 “乔迁新居，与水瑶仙子对酌，由心而发。”沈炼沉吟片刻，如是说。 “去去去，就知道对酌。”虽然这么说，云水瑶心里其实很满意。 她拉过自己的鹿皮小包，变戏法似得从中拿出一个玉瓶，递给沈炼，嘟着小嘴说道：“看你作词这么辛苦，这个送给你啦。” 嘿嘿，你早就想送我了吧。 沈炼接过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看，是三枚丹药。 “这是回元丹？”沈炼惊讶道。 “嗯，我只有这三颗了，你这次去幽州前途未卜，带上以备不时之需。“云水瑶说的很真切。 等等？沈炼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玛德法克！雍亲王报复我！这个道貌岸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混蛋！ 雍亲王世子一案，皇上责令铁无情和王宁商量处理意见，最后两人经过与三法司商议后，建议皇上将雍亲王世子贬为庶民。 皇上采纳了这个建议。 当雍亲王得知处理结果时，表现的很淡然，似乎儿子能保住命，他就很欣慰了。 “去幽州？”他不解的看向云水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看出沈炼的迷茫，云水瑶解释道：“绿娥这件案子背后牵扯复杂，这一点你很清楚，不用我多说。” 沈炼点点头。 “我从师父那里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向幽州派出钦差队伍彻查此事，钦差大臣由都察院副都御史袁弘担任，影秘卫和钦天监都需派出随行，这件事因你而起，铁大人定会派你共同前往。” 钦差大臣？沈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本来想着与你同去的，但时间不合适，近期我就要闭关了。”云水瑶有些寞寂的说道。 “正好好的为什么要闭关？” 沈炼虽然不是人宗弟子，但对闭关也略知一二。 云水瑶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呀，天人之战越发临近，我得赢过天宗的鹿灵溪，帮师父把道首之名拿回来啊。”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前几日天宗那边传来消息，鹿灵溪已经下山入世，所以我得去闭关，尽快提升境界。” 沈炼听的一头雾水，“对方下山与你有什么关系？” 云水瑶笑笑，解释道：“天宗主张避世，他们下山入世，就相当于人宗的闭关修行，既然对方这么拼，我自然不能闲着。” “你要闭关多久？”沈炼问道。 “嗯~~”云水瑶想了想，说道：“短则一月，长则半年，这要看修为进展情况而定；倒是你，这段时间不要偷懒哦，待我出关，或许就是玉衡境了，差距太大的话咱俩可就玩不到一块去了噢。” 最后这句话，半真半假，云水瑶敲打沈炼的成分居多。 下午，两人告别后，云水瑶美滋滋的去了德宁公主府，她打算炫耀一番沈炼为自己写的词。 而沈炼则去了外城老宅，收拾一些零碎衣物，带去内城新宅。 虽然还有几千两，但能省则省，勤俭节约的习惯不能丢。 新宅距离影秘卫衙门很近，沈炼再也不用早起赶路了，他本打算利用节省下来的时间，躲在被窝里美美的睡一觉。 刚翻了个身，就想到了云水瑶那句差距过大就玩不到一起了。 虽然具有一定开玩笑的成分，但是沈炼却听得如鲠在喉，很不舒服。 我要尽快提高实力。 翻身下床，简单的洗漱过后，沈炼开始打坐运气，领悟剑意。 渐渐地，沈炼感觉到丹田之处微微发烫，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气息循着经脉游走全身，他入定了。 天上的云彩在阳光的照耀下，从朝霞变成了晚霞，又变成了朝霞。 沈炼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神清气爽，无比放松，整个人精神了很多，除了肚子有些饿。 他直起身，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漏刻，惊讶的感叹道：“才过了半个时辰？我还以为很久呢。” 拿出和云水瑶吃过的剩菜热了热，沈炼吃过后出门上差。 “奇怪，按照道理，才过了一晚，菜不应该馊了啊，我坚持着吃了好几个鸡翅，不会拉肚子吧。”锁上大门，沈炼自言自语的说道。 影秘卫衙门，沈炼热情的与同僚打着招呼，点卯过后他立刻回到自己的班房，插好门窗，准备继续修行。 “嘿嘿，今天我坐堂，不用出去巡街。” 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运气，沈炼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沈炼，你在吗？指挥使喊你过去一趟。” 是靳玉泽的声音。 “指挥使找我？”沈炼开门，看到周天禄也在。 “嗯，走吧，喊我们三个一起过去呢。”靳玉泽点头说道。 “对了，你小子昨天为什么翘班？”路上，靳玉泽忽然问道。 翘班？ 沈炼一愣，说道：“我不是请假了吗？买宅子啊，假条还是你帮我交的，忘了？” “槽...那是前天好不好，你过晕了？”靳玉泽一副看智力障碍者的表情。 前天？ 我入定了一整天？ 沈炼这才回过神。 难怪菜都馊了呢........ 总衙。 铁无情身边坐着两位千户，一位是沈炼熟悉的任长风，另一位名叫王志忠，虽然与沈炼不熟，但也见过数次。 “卑职见过指挥使大人，见过两位千户大人。”沈炼和靳玉泽以及周天禄异口同声的说道。 “嗯，坐吧。”铁无情笑着对三人说道。 “是，谢指挥使大人。” “沈炼，新宅子收拾的怎么样了？”没由得，铁无情问了这么一句。 “嘿嘿，收拾好了，卑职已经搬进去了。”沈炼笑了笑，颇为高兴地说道。 “那便好，了却一桩心事，也可以安心的去幽州了。”铁无情点点头，笑着说道。 去幽州？ 由于云水瑶之前说过此事，现在听铁无情提及，沈炼并无太多吃惊，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边上的靳玉泽和周天禄却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道：沈炼这伙计又惹到哪路大神了？他去幽州，关我俩什么事？为什么一起被喊过来了？难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靳玉泽和周天禄双双露出懊悔的表情。 第九十七章 出发 铁无情没搭理面露震惊的靳玉泽和周天禄，继续看着沈炼说道：“皇上下旨，派都察院副都御史袁弘作为钦差大臣，巡视幽州，影秘卫会派出一支队伍随行，由千户王志忠负责，你也跟着一起去，把事情查清楚。” “指挥使大人，我可以不去吗？”沈炼想挣扎一下，他真的不想去幽州。 多危险啊！ “你想抗命？”铁无情目光一凝，盯着沈炼问道。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卑职领命。”沈炼赶忙改口。 去就去吧，领导决定的事情，下属是绝对无法改变的，更何况这还是个人治时代。 此时靳玉泽和周天禄也回过神。 难不成让我也加入钦差队伍，一起去幽州？ 两人心中大喜，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有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钦差大臣，有无功而返的吗？ 铁无情看着两位后生脸上的信息之色，笑着摇摇头，说道：“玉泽、天禄，长风认为你俩是可塑之才，于是向我举荐，要求也派你俩一同前往幽州，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多谢指挥使和千户抬爱。”靳玉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生怕铁无情误解自己的意思，不让跟着去了。 “俺也一样。”不善言辞的周天禄说道。 铁无情点点头，看着三人笑道：“你们回去准备吧，三日后出发。” 离开总衙后，三人各自离去。 靳玉泽和周天禄急匆匆的回家把这件值得高兴地事情告诉自己的家人。 沈炼则径直去了钦天监，准备与云水瑶告别。 “幽州距离京城数千里远，一来一去，加上办案的日子，还不知要多长时间，临行之前必须与她见一面。”沈炼骑马赶往钦天监的路上，小声的嘟囔着。 钦天监门外站岗的依旧是上次那个小术士，见到沈炼后格外的热情，稍微了解下情况就屁颠屁颠的去传话了。 临行前还给沈炼搬了把椅子。 沈炼高兴地坐下，看着小术士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如此可教也。” 开头很美好，但结局却不尽人意。 小术士半刻钟后返回，告诉沈炼说云水瑶昨天已经闭关修行。 晚上，沈炼又去了教坊司，与芸霜姑娘告别。 本打算留宿的他却又被拒绝。 芸霜前几日吃了太多的麻辣小龙虾，导致嗓子上火，嘴里起泡，与沈炼见面时都带着面纱。 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沈炼真情实意的叮嘱芸霜好好照顾身体。 临走时，芸霜送给沈炼一个她亲自绣的荷包。 “此去幽州数千里，沈郎也要照顾好自己。”芸霜嗓音沙哑，强忍着疼痛说道。 “姑娘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沈炼宠溺的摸了摸芸霜的头，笑着说道。 大虞的姑娘思想保守，即使是芸霜这种见多了风月的花魁，也不曾感受过后世的摸头杀。 她的俏脸刷的红到了脖子根。 “奴家等沈郎回来。”芸霜娇滴滴、羞答答的说道。 沈炼趁机隔着面纱在芸霜脸上的亲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吹了口热气，小声说道：“回来后你得给我。” “给你什么？”芸霜一愣，不解的问道。 沈炼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芸霜，露出坏坏的笑容，意有所指的挑挑眉。 芸霜的脸更红了。 “沈郎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沈炼心里很高兴，看来有戏。 告别了芸霜后，沈炼直接回了内城的新宅。 洗了个澡，钻进被窝，沈炼漫无目的的看着天花板。 “想见的没见着，想抱的也没抱到，郁闷。” 想象着云水瑶在左，芸霜在右，左拥右抱的幸福场景，沈炼带着迷之微笑进入梦乡。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一天在皇宫门外集结了规模庞大的队伍。 除了钦差大臣袁弘和王志忠带领的三十名影秘卫外，还有负责沿途护卫的羽林卫五百人，另有其他相关司衙的官吏，林林总总合计超过六百人。 朝廷对这次巡视幽州特别重视，皇上亲自为钦差队伍送行。 这是最高礼遇，钦差大臣袁弘当场激动地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指天发誓一定为皇上、为朝廷把幽州的情况查个底朝天。 受皇上之托，当朝首辅亲自将钦差队伍送出皇宫。 “袁大人，一路保重，期待着你的凯旋。”皇城外，首辅王宁用力握着袁弘的手。 “首辅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袁弘神情振奋的说道。 “一路保重。” “首辅保重。” 大军开拔，钦差大臣坐在队伍中央的马车上，深感任务艰巨，还未出京城，他就开始思考着到了幽州后如何开展工作。 “哈哈，大人角色转变挺快的嘛。”与袁弘同乘一辆马车的王志忠笑着打趣道。 “志忠莫要取笑本官，此行责任重大，你也很清楚。”袁弘说道。 “哎，去了再说，见招拆招吧。”王志忠叹口气，无奈的说道。 王志忠与任长风一样，是铁无情的心腹。 而这位袁弘与铁无情私交甚好，完全可以称得上自己人。 所以两人说起话来，没那么多顾虑。 羽林卫沿途护卫，其余人包括影秘卫在内，全部乘坐马车。 沈炼很幸运的与靳玉泽和周天禄分到了一辆。 队伍路过教坊司门前时，靳玉泽掀开可怜，痛心疾首的说道：“该死！我忘了去找茸儿姑娘告别！” “我也没去找碧儿。”周天禄凑到窗边，看着外面熟悉的楼阁，同样叹息道。 “无妨，不论是目的地幽州还是我们沿途经过的雍州、益州，都有高等青楼，到时候咱们也去见识一下异域风情。”靳玉泽坐回位置，无限向往的说道。 “嘿嘿，据说西域女子别有一番风味。”周天禄露出猥琐的表情。 “嘿嘿，我也听说了。”靳玉泽擦了把口水，附和道。 呵，无耻。 沈炼露出鄙夷的表情，但内心无限向往。 他从小就怀疑一件事，难道古时候设立西域都护府，真的就是为了那点葡萄干和哈密瓜？ 第九十八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幽州距离京城很远，相距千里，中间还隔着雍州和益州。 根据计划，钦差队伍离开京城后，先走陆路通过雍州，在与益州的交界处换成水路抵达幽州边境，然后再走陆路，前往本次的目的地，幽州州府所在的乌齐郡。 乌齐郡的隔壁，就是前一阵子让沈炼闻风丧胆的喀郡。 为了不被发配至此，他勇斗吏部侍郎，设计陷害侍郎之子李威，现在想想，沈炼还有些后怕。 “我当时果真勇气可嘉，如果换作现在，我绝对没胆量这么做。”马车上，沈炼回忆着自己的经历，忍不住一阵唏嘘。 “当时初来乍到，地狱开局，这也是无奈之举。”沈炼笑着摇摇头，自嘲的说道。 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损友，沈炼又回忆起了初次见面的场景。 这俩货扮猪吃虎，险些吓死我，还骗了我六十两银子，混蛋。 哦，后来还给我了，那没事了。 感受到沈炼的目光，靳玉泽心里一颤，撇撇嘴，盯着沈炼，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随便看看。”沈炼回答。 靳玉泽本能的拉了拉上衣领口，将本来开着的一颗扣子系上，警惕的看着沈炼，说道：“临行前，你去没去教坊司？” “去了啊，与芸霜告别，但没过夜。”沈炼如实回答，心道这家伙问这个干什么？而且他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靳玉泽听后，往边上挪了挪，与沈炼拉开距离，同时将自己袖口内的两把单锋剑拿出来握在手中，说道：“警告你啊，我是正经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最好赶紧扔掉，少打我的主意。” 原本正在吃苹果的周天禄听到靳玉泽这么说，差点噎住。 “咳咳咳。”将卡在嗓子眼的果肉吐出后，周天禄震惊的看着沈炼，又看了看靳玉泽，试探道：“你俩.....我糙！” 这时沈炼和靳玉泽对上眼，竟然不约而同的想象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劲爆场面。 “呕！” “哕！” 他俩同时吐了。 “给老子滚。” “离我远点。” “淦！有病！”周天禄低骂一声，端起果盘走出车厢，与赶车的羽林卫坐在一起，不搭理这俩神经病。 按照地域划分，京城是被雍州围在中间的。 走出京城二百里后，队伍便进入了雍州地界。 这里地广人稀，地势险峻，经济凋零，也没什么商业，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作为最后一道屏障拱卫京城，所以遍地是军事要塞，既有大营也有堡垒。 大虞制度森严，沈炼一行虽然是钦差队伍，但却没有资格与军方联系，所以一路上他们即使路过军营，也不得在内休息，只能找一处地势平坦的位置独自扎营。 有羽林卫保护，安全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七日后，钦差队伍抵达一个名叫青云镇的小镇子附近。 “大人，斥候来报，前面十里外有个富饶的小镇子，下官建议今晚在其附近扎营，方便在镇子上采购些生活物资补充储备。”羽林卫领将，千户周格敲了敲袁弘和王志忠所在的马车车厢，低声询问道。 袁弘听后立刻看向坐在对面的王志忠，征求他的意见。 王志忠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袁弘这才开口说道：“好，周千户一路辛苦，就在此扎营歇息吧。”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周格答应一声，领命离开。 十里的距离，眨眼便到。 周格选择青云镇东南方向一块平坦的高地扎营。 既能保证视野开阔，又方便布置防卫力量。 虽然是在大虞境内，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袭击钦差队伍，但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凡事总有例外，如果在自己护送途中，钦差遇刺，那他这个羽林卫千户也干到头了，说不定还会受罚。 “大人，我已下令生火做饭，现在天色还早，您要不要去镇子上转转？”周格站在袁弘边上，如是说道，“刚好现在有一支队伍要进镇采购。” 袁弘挑目远望，看着逐渐下山的夕阳，摇摇头道：“算了，本官就不去添乱了，让将士们安心采购吧，回来后好好休息。” 闻言，周格心中一喜。 他其实不希望袁弘四处乱走，如果真想体验异域风情，那就等到了幽州再体验吧，届时会有州牧接棒安保一事，羽林卫也属于被安保的对象，就算出了事，那也是州牧的责任。 但对方是钦差，不希望归不希望，该问还是要问的。 羽林卫训练有素，专门负责炊事的士兵很快就做好了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 沈炼真没想到，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凉之地，竟然还能喝上新鲜的鸡汤。 “啧啧，味道真不错，你们快尝尝。”沈炼喝了一口，鲜美至极，立刻向身边正在啃馍的靳玉泽和周天禄说道。 “哼，闻到了，但我不喝。”靳玉泽冷哼一声，说道。 “为何？你不喝给我喝，我这盘黄花菜给你吃。”沈炼一听，还有不喝鸡汤的，于是赶忙说道。 “呸！无耻！好东西当然要放到最后，我打算先吃馍，然后才喝鸡汤。”靳玉泽端着自己盛有鸡汤的瓷碗转了个身，生怕沈炼抢走似得。 “毛病....还是饿的你轻。”周天禄忍不住吐槽起来。 “切~~”靳玉泽翻翻白眼。 几人吃的正香，忽然听到远处岗哨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下意识的，他们摸向自己的兵器。 “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有急事要见钦差大人，请钦差大人为我做主啊。” 一个男人近乎哀求的声音传来，不仅沈炼听得清楚，也引起了旁边袁弘和王志忠的注意。 “沈炼，你过去看看。”王志忠对着沈炼喊道。 “是。”沈炼答应一声，擦擦嘴上的油脂，走向岗哨。 靳玉泽和周天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跟了上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为上。 “吵吵什么！”沈炼大喝一声，打断了男子的哭喊。 沈炼看到，此人年纪四十多岁，衣着光鲜，体态丰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请大人做主，救救小人的妾室吧。”男子对着沈炼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九十九章 接我娘子回家 此人面色焦急，神情焦虑，沈炼盯着他看了看，确信没有说谎。 “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说。”沈炼与此人保持安全距离，问道。 听沈炼的意思是准备帮自己申冤，这位男子脸上顿时一喜，对着沈炼鞠躬说道：“这位官爷，小人是青云镇人士，名叫刘海，前阵子小人的妾室孙真回娘家探亲，被大舅哥扣下，至今未归，还望官爷替小人申冤啊。” 你的小妾被娘家人扣下？ 这特么的是家务事啊，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你找我没用！ “你大舅哥为何扣下人？可有缘由？”想到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于是沈炼开口问道。 “不瞒官爷，据我大舅哥说，孙真被附近帽儿山上的土匪头目看向，要捉回黑风寨做压寨夫人，我大舅哥不敢得罪对方，于是答应下来。” 提起这事，刘海的脸色越发难看。 帽儿山上的黑风寨？ 懂了，这是强抢民女，确实归官府处理。 沈炼上下打量了刘海一眼，问道：“你为何不报官呢？” “小人已经派家中仆人去报官了，但县衙距离青云镇太远，一来一去要十几天的时间，而黑风寨三天后就要强娶我家小妾过门，刚才在镇子上，有一队军爷到我铺子里买米，他们自称是钦差大臣的护卫，于是小人斗胆来请大人救命。” 雍州地域广大但人烟稀少，往往一个县的辖区顶的上其他州的数个郡，刘海所言不虚。 沈炼略加沉吟，对身边的靳玉泽说道：“你看着他，我去禀报。” 靳玉泽点点头，走上前，站在刘海边上，手握单锋剑，警惕的看着他。 周天禄站在一旁，做好了一旦有事随时支援的准备。 沈炼离开后，立刻找到钦差大人袁弘和影秘卫千户王志忠，把刘海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弘听后，眉头微皱。 这种事按照道理，不归他这个钦差大臣来管，他的任务是尽快抵达幽州展开巡视，但百姓求上门，自己作为御封钦差，如果不理的话恐怕会引来非议，对他的名声来说，是个污点。 如果刘海所言是真，帽儿山上的黑风寨就是强抢民女，按律当罚。 但若是管的话，这里是雍州不是幽州，名不正言不顺。 京官擅自插手州郡事务，会遭到言官们的弹劾。 王志忠看着袁弘的表情，对他心中所想略知一二。 “袁大人，有影秘卫在，您不必束手束脚。”王志忠提醒道。 影秘卫是皇上亲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在大虞境内，就没有什么是影秘卫管不了的。 袁弘听后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沈炼听令，本官命你受理此事，速去查明真相。”袁弘看着沈炼，下达命令。 沈炼偷偷瞟了一眼王志忠，寻求领导意见，对方微微颔首。 “是，下官遵命。” 返回哨卡，沈炼带着靳玉泽和周天禄，将这位名叫刘海的男子叫到一旁，详细了解事情经过，然后又带着几名羽林卫，前往刘海家中实地查验。 青云镇不大，但还算繁华，沈炼等人进入城门后，恰好遇上了负责采购物资的那队士兵。 联想到刘海曾说过，他是从在他铺子里买米的羽林卫口中得知钦差到访，于是沈炼向这几名士兵求证。 大多数人对刘海没有什么印象，但有三名当时与刘海聊天的士兵证实了他的身份，的确是米铺掌柜。 “你是米商？”沈炼好奇的看着刘海问道。 “不瞒官爷，整个青云镇的米，都是我供应的。”刘海笑笑，颇为自豪的说道。 原来是个小财主，不过我劝你低调点，财不外露的道理难道不懂？ 沈炼心里如是说。 很快就到了刘海宅院。 嚯！沈炼吃了一惊。 面积很大，三进院落。 这要是放在内城，至少也得几十万两。 与刘海家眷以及周围邻居了解情况后，沈炼断定案件基本属实。 除此之外还了解到，这黑风寨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山贼，经常洗劫附近的村镇，强抢民女时有发生，百姓也曾报过官，但多年来县衙一直没有铲除黑风寨。 对此，沈炼心里门儿清。 呵呵，县衙里有内鬼啊，按照前世影视剧的剧情发展，这黑风寨的大当家说不定就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呢。 沈炼心里默默地吐槽。 “你小妾的娘家不在镇上？”沈炼喝了一杯刘海奉上的清茶，纳闷的问道。 “是的，小人妾室的娘在镇外的孙家庄，距离此地大约五里路，沿着官道一直走就能抵达。”刘海赔笑道。 “前面带路，咱们去孙家庄走一趟。”沈炼起身，大步走向门外。 现在天色已晚，刘海本以为沈炼会等天亮之后才有所行动，结果听沈炼这么一说，当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愣在原地的刘海，沈炼瞪瞪眼，打趣道：“愣着干什么？小妾不要了？还不赶紧带路。” “是，是，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刘海回过神，立刻感恩戴德的小跑着去准备马匹，”官爷，我家有马车，虽然比不上衙门的舒服，但我也做了软包，咱们坐马车去？” 沈炼听后立刻摇摇头，说道：“不了，骑马过去吧，节约时间。” 刘海家中虽然有马匹，但数量不多，像他这种小土豪，平时出门都是坐马车的。 没办法，沈炼只得带人回到营地找了几匹骏马。 孙家庄确如刘海所说，沿着官道一直走就能到达。 庄头上，几名孩童正在玩耍。 有刘海带路，沈炼一行人很顺利的找到了孙真的娘家。 从宅子判断，这也是庄里的大户。 “官爷，就是我丈人家，前几年老丈人去世，现在大舅哥当家。”刘海下马，指着面前的大宅院说道。 沈炼点点头，“你去敲门。” 回营地骑马的时候，沈炼请示了袁弘和王志忠，两人意见一致，如果事情属实，就借此机会彻底铲除黑风寨。 “是。” 有了沈炼撑腰，刘海底气十足，立刻上前，用力的拍门。 “开门！我来接我娘子回家！” 第一百章 兴奋地山贼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位年龄与刘海相仿的男子走出。 沈炼看到此人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我说老刘啊，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嘛，孙真被山匪首领看中，后天就要娶回去做压寨夫人，我知道他是你的小妾，但山匪用全庄人的性命威胁我，我也没办法啊，要不这样，我给你一千两，你写一封休书，把我妹妹休了吧。”男子面容焦急，语气十分无奈。 “大舅哥莫急，这次我找了官爷。”说话间，刘海侧过身子，指着沈炼等人说道。 与刘海说话的就是孙真的大哥孙兴，早年间他曾去京城经商，听说过影秘卫的威名，现在看到沈炼穿着麒麟服，当场一愣。 沈炼主动走向前，来到孙兴和刘海面前，自我介绍道：“本官是影秘卫总旗沈炼，陪同钦差大臣袁弘路经此地，接到刘海报案，特来此处理。” 说着，沈炼拿出自己的腰牌给孙兴看。 对于沈炼的出现，孙兴其实心里一点也不高兴。 按照他的想法，坚持过三日，等小妹被山匪娶进黑风寨，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任凭刘海再闹腾，还敢闹到黑风寨去？到时候自己就是山匪首领的大舅哥，不比你这个土财主强？ 不过想到自己小妹会被山匪粗暴的对待，他又有些心酸。 哎，早知道那天就不带着小妹上山了。 如果碰不到山匪首领，哪里还有这件破事！ 府衙上门，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孙兴寒暄几句后，立刻把沈炼一行人请进了屋里。 客厅内，沈炼品尝着孙家庄最好的茶叶，吃着最好的点心，看着孙兴问道：“刘海所言是否属实？” “回大人，句句属实，我家小妹确实被黑风寨的山匪首领看上，小人迫于山匪的威胁，不得已才将小妹扣下，嫁入黑风寨。”孙兴如实回答。 “你家小妹怎么想？”沈炼问道。 这件事必须搞清楚，如果这个名叫孙真的女子心甘情愿的嫁给山匪做压寨夫人，自己也就不管这件事了，劝说刘海写一封休书了事。 反之，就要动动脑子妥善处理。 “回大人，我家小妹自然是想要被妹夫接回去的。”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你没给山匪头领说，你家小妹已经嫁为人妇？”沈炼好奇的问道。 “我说了啊。”孙兴回答。 “山贼如何回应？” “山贼头目更兴奋了。” 什么？沈炼精神为之一振，“你口中的这位山贼头目，也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叫什么？” 孙兴想了想，回答道：“姓孟，单名一个德字，小名阿满。” 沈炼听后脸上肌肉顿时一抽，下巴险些砸到地面。 靳玉泽本来专心的吃着水果，看到沈炼失态，他眉头一皱，心道：莫非这位孟德又是哪家的贵公子？ “你详细给我说说事情经过。”沈炼喝了口水，压下心中惊讶，八卦的问道。 嘿嘿，这事儿听起来有点意思啊。 “大人，是这样的，小妹回家探亲，一日天气晴朗，我便带着家眷到山间游玩，不料黑风寨大当家路过，恰好看到了我家小妹，当即提出要我把小妹嫁给他当第十二房小妾。” “由于小妹已经出嫁，我只好实话实说，本以为能劝退这位大当家，没想到他听闻后更加兴奋了，激动之情跃然脸上，当场问了小妹三个问题。” “娘子识我否？” “敢问娘子姓氏？” “娘子愿嫁与我做压寨夫人否？” 沈炼听了，内心直呼好家伙，莫非此人与我是同乡？ 如果是同乡更得干掉你了，放任你继续发展，岂不是要夺了我的气运？ 我才是主角好不好。 “大人，您在听吗？”看出沈炼有些走神，孙兴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在听，你继续。”沈炼回过神后说道。 “后来我带着家眷快速离开，由于当时这位大当家只带了两名侍从，所以没有硬来，但第二天就差人下了聘礼，要娶我小妹过门，算算日子，就是后天。”孙兴的语气也不是很高兴。 就在刚刚，确认了沈炼影秘卫的身份后，他的观念发生了转变。 能救下小妹，自然最好不过，嫁入黑风寨做压寨夫人，或许会风光一时，等这位大当家玩够了，免不了被送给其他山匪的命运，前面十一位压寨夫人都是这么个结局。 “你把孙真喊上来，本官有话要问。”沈炼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不一会，一位妙龄女子在刘海的搀扶下，哭哭啼啼的走进门，见到沈炼后，有礼貌的福了一福。 吆，身段不错。 沈炼心中默默说道。 “本官问你，后天黑风寨娶你过门，你可愿往？”沈炼盯着眼前的美妇人，厉声问道。 “小女子不愿，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孙真抹着眼泪说道。 随后这位孙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无外乎自己与丈夫情比金坚，宁死不屈云云。 沈炼倒还没什么，只是听得有些头疼，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别人聊爱情故事。 但靳玉泽却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老夫少妻，竟然如此和谐？ 后来在靳玉泽的追问下，孙真娇滴滴的表明，刘海虽然年龄稍大，但手指灵活细长....... (⊙o⊙)哦！ (⊙o⊙)哦！ 沈炼和靳玉泽心中同时大彻大悟。 周天禄悄悄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因为练习钢鞭而磨出老茧的手，心道：这样应该效果更好吧，等从幽州回去后，到教坊司问问碧儿姑娘。 “老刘，你过来，过来些。”沈炼对着刘海招招手。 后者莫名的走向前，满脸疑问，“官爷有何吩咐？” 沈炼看了一眼他的手指甲，啧啧嘴巴，好心提醒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告诉你，以后勤剪指甲，不要酿成大错。” 刘海心领神会，老脸一红，尴尬道：“平常每日都会修剪，只是最近娘子不在家.....” 说到一半，刘海忽然眼睛一亮，“官爷也精通此道？” “略懂，略懂。”沈炼咧嘴笑笑，转移了话题，“今天到此为止，本官先回营地，明日自有安排。” 第一百零一章 假冒新娘 返回营地的路上，沈炼一直低头不语，蹙眉沉思。 骑马走在他身边的靳玉泽好奇的问道：“你一直不说话，寻思什么呢？” “当然是想计策。”沈炼回答。 “这有什么可想的，回营地后先派人四处打探一下黑风寨的品行，如果真的无恶不作，咱们直接带着羽林卫杀上门，简单直接。”靳玉泽顺手从路边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随意的说道。 他的话立刻换来沈炼一阵鄙视。 “你难道忘了？钦差大人巡视的是幽州，不是雍州。” 靳玉泽无所谓的耸耸肩，对沈炼的鄙视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了山贼首领孟德，其余的山贼自会做鸟兽散。”沈炼用力夹了一下马腹，加快赶路的速度。 “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具体怎么做？趁着黑夜前进山寨？” “呵呵，本大人自有妙计。”沈炼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留给靳玉泽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快马加鞭，冲回营地。 沈炼记得钦差队伍中有四名钦天监的术士，其中有一位体格丰腴、面容姣好的女子，名叫唐欣。 按照沈炼的计划，唐欣假扮新娘，他则带着几名影秘卫冒充送亲的家丁，跟着黑风寨迎亲队伍混进山寨，伺机执行斩首行动。 周格带着一部分羽林卫埋伏在山寨附近作为接应，如果山寨内事情进展的不顺利，沈炼会打出求救信号，羽林卫即可冲入山寨，绞杀山匪。 呵呵，一旦山匪与影秘卫动手，等同谋反，羽林卫即可上阵杀敌，钦差大臣袁弘也不必担心被言官们弹劾。 计划很完美，现在的关键是能不能说服唐欣帮忙。 队伍刚出发的时候，沈炼与唐欣有过一面之缘，彼此之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打了招呼。 沈炼印象最深的除了唐欣丰腴的身材外，就是那一头乌黑及腰的秀发。 回到营地后，沈炼立刻向袁弘和王志忠禀报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两人一致同意。 随后沈炼安排靳玉泽和周天禄立刻带人去收集关于黑风寨的信息，他自己则去求唐欣帮忙。 因为幽州之事牵扯佛门，钦天监派来了四名术士，分别擅长符、丹、咒、阵。 唐欣是阴阳家弟子，擅长阵法。 “唐师姐？你休息了吗？”来到唐欣的帐篷外，沈炼轻声问道。 帐篷内摇曳着烛光，沈炼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盘膝而坐，似乎在运气修行。 “何事？”很快，帐篷内传来唐欣波澜不惊的声音。 “在下有件急事想请师姐出手相助。”沈炼站在帐篷外朗声道。 朦胧中，他看到帐篷内人影起身，似是穿了一件披风在身。 “进来吧。” 得到唐欣的允许，沈炼又特意在门外等了三息，整理了仪容后，才掀开帘子走入。 刚进门，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与云水瑶身上的淡香不同，唐欣房间内的香味有点像芸霜闺房中的味道，让人蠢蠢欲动。 沈炼赶忙连做数个深呼吸，强行压下体内那股火气。 唐欣看着沈炼的行为，忍不住抿嘴直笑。 “沈总旗找我有什么事？”唐欣站起身，走到沈炼面前，主动问道。 此时唐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质纱衣，类似后世的睡衣，外面一件小巧的披肩，两者组合，加上帐篷内怡人的味道，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嗯，是一位知心大姐姐。 沈炼咽了口唾液，对着唐欣拱拱手，说道：“唐师姐，在下正在处理一起强抢民女的案子，希望师姐能助我一臂之力。” 唐欣闻言点点头，语气平淡道：“好说，临行之前云师妹曾叮嘱我，要对你照拂一二，既然沈总旗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沈炼心中一喜，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 随后他将刘海和孙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同时也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知唐欣。 没想到唐欣听后眉头微皱，声音略有不善的说道：“假扮新娘子？亏你想的出来。” “嘿嘿。”沈炼笑着挠挠头，没说话。 “队伍中那么多女子，你为何不找别人？”唐欣问道。 沈炼想了想，看着眼前的知心大姐姐，笑着说道：“师姐有所不知，那位叫孙真的娘子身段妖娆，样貌绝美，而此行又危险重重，因此必须找一位既妩媚动人又本领高强的人假扮，咱们队伍的女子中，只有师姐符合这两个条件。” 唐欣听后冷笑道：“呵，沈总旗的嘴好甜，平常就是这样哄骗云水瑶的吧？” “师姐说笑了。”沈炼拱拱手。 “明日出发时来喊我。” “多谢师姐。” 回到自己的帐篷，沈炼闭目躺在床上，在心里反复推敲计划，避免出现什么漏洞。 半夜，靳玉泽和周天禄匆匆返回。 “沈炼，我们走访了附近数个村子和小镇，这黑风寨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常下山掠夺百姓，强收粮食、强抢民女是常有的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黑风寨主孟德手上的人命有十几条。”闯进沈炼帐篷，靳玉泽义愤填膺的说道。 “好，这样一来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明天能生擒就生擒，生擒不了就地斩首。”沈炼点点头，说道。 第二日天刚亮，沈炼一行人便骑马离开营地，前往孙家庄。 路上，他再次将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 靳玉泽几人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任务。 唐欣有点不耐烦，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没好气道：“你昨晚不是说过了？真啰嗦。” 沈炼看了她一眼，咧咧嘴没说话。 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身材好，老子早怼你了！ “不知师姐修为如何？”沈炼试探的问了一句。 这可是关键，如果你是位菜鸟，我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唐欣看都没看沈炼，随口说道：“玉衡境而已。” 第五境的高手？ 沈炼颇为惊讶。 “不知沈总旗什么修为境界？”唐欣不知怎么的，忽然反问了一句。 额....呵呵，区区洞明境，不足挂齿。 沈炼没好意思回答。 这时，眼睛从未在唐欣身上移开的周天禄忽然开口说道：“他是洞明境的菜鸟。” 周天禄的背刺让沈炼措手不及。 什么叫洞明境菜鸟？难道你不是洞明境？ 看出沈炼眼中疑问，周天禄挺了挺身子，傲然道：“出发之前，我已经突破到瑶光境。” “我比他还早一天突破。”靳玉泽对沈炼挤眉弄眼，极其显摆。 “扑哧~”唐欣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出嫁 孙家庄内，孙兴正火冒三丈的训斥刘海。 昨夜天色已晚，刘海便住在了大舅哥家里，晚上自然是与孙真一个房间。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刘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犹如战神下凡，一直毒打孙真到天亮。 住在他俩隔壁的孙兴被乱的一整夜没合眼。 他本也想折腾一下，但是木床响了三下便没了动静，然后他就被自家娘子赶出了卧室。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能不能收敛一下，收敛一下！”孙兴大声呵斥道。 “是是是，大舅哥说的是，今后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刘海点头哈腰，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昨夜的事情，脸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孙兴看到，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这时沈炼带人赶到，看见两人窝在大门外的角落，鬼鬼祟祟，于是骑马走了过去。 “你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沈大人？” 孙兴和刘海吓了一跳，赶忙向沈炼问好。 客厅内，孙兴和刘海听了沈炼的计划，各自反应不同。 刘海高兴地合不拢嘴，心道这太好了，孙真被替换下来，今晚上我就带着她回家，然后再也不让她出门了。 孙兴则是有所顾虑，他本以为沈炼会带着大队人马直接杀上黑风寨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计划。 若是失败，黑风寨一定会迁怒于孙家庄，届时免不了庄毁人亡。 沈炼似是看出孙兴的担心，他笑了笑，说道：“孙员外不必多虑，在黑风寨外我也有所部署，此计万无一失。” 即使没有部署，凭借唐欣玉衡境的修为，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这穷山僻壤的小山匪，能有一两个洞明境高手就算不错了。 沈炼心里如是说。 “你们就按照正常出嫁程序准备，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沈炼最后说道。 黑风寨大当家孟德纳妾心切，派人到孙家庄传达消息，要求一切从简，明日一早黑风寨安排迎亲队伍前来迎娶孙真，孙家庄只需走走过场，安排几位亲戚跟着迎亲队伍把孙真送回山寨即可。 这也正合沈炼心意，越简单越省事。 后半夜，唐欣换上为孙真准备的婚纱。 样式不错，唐欣很满意，虽然自己不是真的出嫁，但身为女孩子，还是十分在意的。 不过有两点让唐欣很不满意，一是婚纱腰部太肥，二是胸口太紧。 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她嘟着小嘴，拿出针线收紧腰部，缝着缝着，她忽然高兴地笑了起来。 嘿嘿，看来我比真新娘身材好得多啊。 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而入的沈炼看到。 “唐师姐你遇上什么高兴地事了？”沈炼莫名的问道。 “哼，没什么。”唐欣略有尴尬，赶忙低头继续处理衣服。 “婚纱不合身？”沈炼走进去看到唐欣手中针线后，问道。 “嗯，有些不合身，我改一下。”唐欣回答。 “没想到唐师姐还会女红呢。”沈炼打趣道。 “切~~”唐欣没回答，只是昂首挺胸，傲娇的看了沈炼一眼，脸上满是得意。 却不想这时候，本就不合身的领口位置更加拉紧，纽扣啪的一声被撑开，弹到了沈炼额头上。 “我...次奥.....”沈炼本能的发出礼貌问候。 白天没发现，唐欣这么凶的嘛？ 沈炼盯着纽扣爆开的位置看了看，心里暗叹。 唐欣俏脸微红，将沈炼轰出门外。 “啧啧，以后不知便宜哪个王八蛋。”沈炼揉着酸痛的眉心位置，羡慕的说道。 第二天天刚亮，黑风寨迎亲的队伍就到了，一路上敲敲打打，鼓声唢呐声不绝于耳。 孙家庄的乡亲们纷纷出门看热闹，有人羡慕有人忌妒还有人偷偷地笑话孙兴。 “呵呵，他妹妹不是已经出嫁了吗？怎么又嫁一次？” “嘿，攀了高枝呗，从小我就看孙真那妮子不检点，果然，出嫁了还不老实。” “别瞎说，我听说是被黑风寨大当家强娶的。” “我呸！” 当然这些话孙兴是听不到的。 迎亲队伍来到孙兴家门前停下，为首的一人长得虎背熊腰，右脸上一道疤痕从嘴角直达耳根，他骑在马上，大声喊道：“我是黑风寨二当家典褚，奉大哥之令，前来迎接十二嫂回寨，孙家赶紧把人送出来吧？” 话音刚落，孙家大门打开，唐欣假冒的孙真穿着大红婚纱，头戴红盖头，在一位老妇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孙兴跟在旁边，沈炼几人尾随而出。 “二当家，这位是我堂弟，今日就由他送亲。”孙兴走到典褚面前，对着他拱拱手，随后指着沈炼说道。 典褚骑在马上，看了一眼双腿打颤的孙兴，眉头微皱，“亲家哥你哆嗦什么？” “这....有点紧张。”孙兴擦了把冷汗，心虚的说道。 呵呵，能不紧张吗？堂弟是假的，新娘子更是假的，这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当场血洗孙家庄。 “你是我嫂的堂弟？”典褚没搭理孙兴，而是扭头看向沈炼问道。 “是的。”沈炼笑着回答。 “你不紧张？”典褚心里奇怪，他姐姐要嫁给山匪了，这货竟然还笑的出来？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姐姐嫁给大当家做妾室，以后我也与咱黑风寨攀上了亲戚，我看这十里八乡的谁还敢欺负我，嘿嘿，不瞒二当家，我在青云镇看上一位姑娘，奈何他家里没看上我，现在有黑风寨给我撑腰，明儿个我就上门去要人！”沈炼说话的时候握紧拳头，表现的特别兴奋。 典褚听了用力点点头，“你小子有前途！” 这时候唐欣已经坐进马车，二当家招呼一声，迎亲队伍原路返回。 沈炼则对着靳玉泽摆摆手，后者立刻招呼乔装成家丁的影秘卫上马，跟着迎亲队伍前往黑风寨。 路上，沈炼主动与二当家聊天，表面上是请教强抢民女的经验，其实他旁敲侧击的了解黑风寨的情况。 “我告诉你啊，你问我就问对了，咱们寨子里，除了大当家，这事就属我做得多。”典褚拍拍胸膛，自豪的说道。 “还望二当家赐教。” “这事说起来太麻烦，等你去的时候叫着我，哥哥现场教给你怎么做！” “多谢二当家，多谢二当家。”沈炼表现的很高兴。 “不过我有个条件，人抢回来，先陪我一晚。”话锋一转，二当家阴险的说道。 我去你大爷的！无耻山匪！ 第一百零三章 剿匪 帽儿山距离孙家庄不远，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沿途吹吹打打，山匪们穿着红色大褂，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良人出嫁呢。 黑风寨位于帽儿山半山腰的一处平坦地带，寨子不大，寨墙是用山石简单堆砌，内有两个简易的木制塔楼。 沈炼看到塔楼上各有两名山匪背着长弓在站岗放哨。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不会发现埋伏在周围的羽林卫吧？ 沈炼心虚的瞟了一眼周围，山林郁郁葱葱，什么也没发现。 二当家骑马行在队伍最前面，来到寨子大门外，守门的小弟立刻推来大闸门。 “二当家请进。” “快去告诉大哥，他的新媳妇我接回来了！”典褚刚进寨门，就大声吆喝起来。 “哈哈哈，贤弟一路辛苦。”沈炼看到一位腰围三尺，颜面如玉，目似朗星的男子穿着红色新郎服，乐呵呵的迎着典褚走了过来。 想必此人就是山匪首领，黑风寨大当家，孟德阿满了。 “大哥，我这位十二嫂身段比前面十一位都要好，大哥可要注意身体啊，哈哈哈哈哈。”典褚看见孟德后，立刻从马上跳下，小跑着迎了上去。 典褚将化身为新娘堂弟的沈炼介绍给孟德，后者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按照黑风寨的传统，大当家娶了小妾后，要大摆筵席，狂欢一整天，天黑之后，宴席散去，大当家才能去洞房。 在此期间，新娘要盖着红盖头在洞房坐在床上等。 唐欣很快就被黑风寨的两名婢女搀扶着去了大当家的寝室，其余人则去了聚义厅吃酒。 聚义厅是黑风寨山匪们议事的地方，现在则成了大摆筵席之地。 看着厅门上高高的牌匾，沈炼有种上了水泊梁山的感觉。 厅内放着几十张桌子，每一张上面都摆满了菜肴和美酒。 分主宾落座后，酒席开宴。 作为送亲队伍的沈炼等人被山匪安排在了角落的一张破旧圆桌上，席间全程无人搭理。 “先吃饭吧，吃饱了好做正事。”沈炼对同僚们说道。 大家点点头，不约而同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枚丹药服下。 这是避毒丹，钦天监为影秘卫炼制，属于制式装备之一。 自从在胡家沟村得知有此物后，沈炼也从影秘卫库房内领了一些。 不得不说，黑风寨的厨子技艺很好，普通的庄稼菜竟然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自酿的酒也很有劲，不论是沈炼还是其他影秘卫，都吃的津津有味。 这时候，大当家的忽然站起来，端着一只大碗，喊道：”诸位兄弟，今日我迎娶第十二房小妾，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我就不陪大家了。“ 说完之后，大当家把碗中酒一饮而尽，旋即迫不及待的离开宴席，直奔自己的卧室。 先前二当家告诉他，新娘子的身段比之前十一位都要好，这位大当家已经急不可耐了。 等离开小弟们的视线后，这位大当家从疾步快走变成小步慢跑，然后又变成大步疾奔。 此时的卧室内，唐欣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红盖头被她随意扔在一旁，解开勒的她快要透不过气的领口，无聊的踢着绣花鞋。 ”沈炼他们在干什么？新娘子不给饭吃的吗？饿死本姑娘了。“唐欣下床，好奇的在屋里乱翻，”干脆我直接杀出去得了，一窝山匪而已，本姑娘布下一道法阵，统统送他们去投胎。“ 这时候唐欣听到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赶忙坐回到床边，拿过红盖头戴在头上，心跳不由得加速。 该死！我紧张什么！又不是真的出嫁！ ”哐当。“ 房门被猛地推开，六识敏锐的唐欣立刻闻到一股酒味。 红盖头下，唐欣眉头微皱，粉拳不由得紧握。 “娘子，我来啦~~”大当家进门后立刻被唐欣跌宕起伏的身段所吸引，尤其是刚才慌乱中忘了系上的领口纽扣，看的孟德眼睛都直了。 坐到床边，大当家用袖子擦了把嘴角的油星，便疯狗一般的扑向唐欣。 聚义厅内，沈炼一边啃着鸡腿，环顾四周。 “玉泽，这些人都什么修为？你能看出来吗？”沈炼问坐在他边上的靳玉泽。 “这位二当家是瑶光境，大当家接触太少，暂时看不出来，其余人都是小卡拉，有些甚至没有修为，不足为惧。”靳玉泽低头喝酒。 二当家是瑶光境？沈炼心中一沉，这么推断，大当家修为还在他之上，唐欣不会对付不了吧，早知道让王千户也在山寨外待命了。 ”娘的！我们被骗了！兄弟们给我砍了孙家庄的人！“大当家突然连滚带爬的冲进聚义厅，满脸是血，牙齿也掉了几颗。 他的身后，是穿着婚纱，一脸怒气的唐欣。 沈炼看到原本干干净净的婚纱，此时前胸位置有两道明显的油花花手印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大厅内的人全都一愣，久久没回过神。 影秘卫训练有素，率先反应过来，靳玉泽和周天禄同时拔出武器，杀向二当家。 老规矩，周天禄正面硬刚，靳玉泽侧面袭击。 钢鞭和单锋剑同时杀到，二当家大惊失色，醉了七分的酒意瞬间全无，抄起一柄斧头与两人打在一起。 擒贼先擒王。 长虹剑出鞘，沈炼迅速杀向大当家。 却不料此时整个聚义厅再次发生异变，伴随着强大的能量波动，地面上渐渐浮现出一道道阵纹，整个地面不断出颤抖起来。 片刻过后，阵纹越发清晰，是阴阳太极图案。 阴阳家？ 沈炼看向唐欣，只见后者脸上怒气更盛，此时正在掐诀念咒，很明显这道阵法是她施展的阴阳术。 ”大姐且慢！你这是无差别攻击！我们也在阵内呢！“沈炼大喊。 唐欣瞥眼看了看，眼神颇为幽怨，然后恶狠狠地咬咬牙，激发了阵法。 下一秒，整个聚义厅内被雷声和电光所覆盖，数十道炸雷在厅内爆发，惨叫声不绝于耳。 ”嘈！“关键时刻，沈炼拼尽全力冲到了唐欣身边。 如果屋子里还有安全的地方，那一定是唐欣边上，这姑娘再疯狂，也不可能把自己一并炸了吧。 三息过后，场面趋于平静，一切尘埃落地。 山匪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全部奄奄一息，只有大当家还存在模糊的意识，正满脸惊恐的看向唐欣。 ”哼！“唐欣上前，狠狠地踩向大当家的蚯蚓，痛的后者嗷嚎大叫，”姑娘请给我个痛快！“ 唐欣触发阵法时，控制着天雷攻击山匪，避开了在场的影秘卫。 靳玉泽和周天禄原本正欲夹击二当家，忽然看见典褚周身闪过一道雷电，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对方施展的术法，直到典褚被雷电击倒，他俩才反应过来。 “唐师姐威武，厉害啊。”沈炼由衷的赞扬。 靳玉泽和周天禄也走过来，对着唐欣竖起大拇指。 唐欣没有因此高兴，反而怨恨的看着沈炼。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炼对人家始乱终弃呢。 沈炼缩缩脖子，盯着唐欣前胸两个清晰的油手印，暗道：孟德这个王八蛋，看样子是抓了个结实啊。 靳玉泽此时也发现了唐欣的情况，心里竟然羡慕起大当家来。 “再看我把你俩眼珠子挖出来！”唐欣怒目而视，言语中带着哭腔。 沈炼缩缩脖子，怯生生的将头扭向一旁，靳玉泽假装有人喊，灰溜溜的去了别处。 周天禄扭头看向捂着小腹在地上打滚的孟德，双拳紧握，额头因为气氛而青筋暴露，他脱下自己的麒麟服给唐欣披上，然后冲向孟德，疯一般的锤了一顿。 唐欣诧异的看着周天禄，旋即心中一暖，嘴角露出微笑。 “啧啧，天禄动心了。”靳玉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沈炼旁边，咋舌说道。 “我记得你俩见到钰捕头时，也都动心了。”沈炼翻白眼吐槽。 “呵呵，现在钰捕头是我的了。”靳玉泽语气平静的说道。 啥？ 沈炼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看向靳玉泽，确认道：“钰捕头是你的？” “呵呵，当然。”靳玉泽骄傲的昂起头，四十五度斜视天空，喃喃道：“前阵子我与天禄喝酒划拳，说好谁赢谁就拥有钰捕头，我赢了。” 还有这事？！ 经典的他爱她，她爱他？ “钰捕头知道吗？”沈炼赶忙问道。 “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俩哪敢告诉她。”这一次哼哼着说道。 ........沈炼听的一头黑线，心道原来是少年郎的自嗨。 周天禄收拾完孟德，回到唐欣面前，拱拱手，说道：“唐姑娘莫要把此事记在心上，就当是被狗撞了一下。” 唐欣没说话，一双美目盯着周天禄眨了眨，微微点头。 山贼们被小宇宙爆发的唐欣全部打晕，倒也省的沈炼等人动手。 解决掉数名因为需要站岗放哨而未能进入聚义厅吃酒的山贼后，沈炼放出信号， 潜藏在黑风寨外的羽林卫接到沈炼发出的信号，潜伏在寨外的羽林卫立刻行动，百余人迅速杀进黑风寨。 本以为会有一场殊死搏斗，没想到竟是打扫战场。 羽林卫很惊讶。 沈炼带人把山贼绑好，押至营地旁边，安排一队羽林卫看守。 “沈总旗，袁大人和王千户喊你去一趟。”一名羽林卫小旗找到沈炼，传达钦差大人的指示。 “好。”沈炼点点头，“我正好有事情禀报。” 袁弘的大帐内，除了王志忠，还坐着一名身穿县衙官服的青年男子，年龄与沈炼差不多，模样还算周正。 “袁大人，王千户。”沈炼进门后，与两位上级打招呼。 “嗯，坐吧。”袁弘挥挥手，指着一旁的木凳说道。 “谢大人。“沈炼走过去坐下，看了一眼这位陌生男子。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费阳县的县尉张铭，接到刘海家丁报案后，带人赶到青云镇。”袁弘主动向沈炼介绍道，“他还是我的学生。” 沈炼听的明白，袁弘是在暗示，此人可信。 “见过张县尉。” “见过沈总旗。” 两人互相打着招呼。 “好了，闲话不多说，咱们还要赶路，沈炼你把案子的情况说一下，然后移交给张县尉。”王志忠说道。 沈炼点点头，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张铭听得直点头，他说道：“不瞒几位大人，这黑风寨盘踞在帽儿山，在附近作威作福多年，下官早就想将其铲除，但奈何人微言轻，实在无能为力。” 按照大虞县衙的官员编制，分别是县令、县丞、县尉，张铭在费阳县是三把手，有些事情做不了主。 “本官与王千户商量过，他会以影秘卫千户的身份给费阳县令手书一封，并且会安排影秘卫衙门派人监督此案，你只管依律办案即可。”袁弘看出自己学生的难处，主动说道。 “如此一来实在是太好了！黑风寨在我那里的案底足有一尺厚！”张铭激动地站起来，对着袁弘鞠了一躬，“多谢老师。” 然后又对着王志忠和沈炼分别行官礼，“多谢王千户，多谢沈总旗。” “张县尉客气了。”王志忠回礼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对方虽然只是一名县尉，但人家的老师是都察院副都御史，更是眼前这位钦差大人，回之以礼是应该的。 沈炼也跟着起身行礼。 张铭带来的县衙捕快只有十几人，不足以将近百人的山匪押回县衙，而钦差队伍还要赶路，与县衙方向相反，也不可能分出一部分人帮忙。 沈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云镇，想出一个法子，建议张铭组织青云镇的青壮年帮忙押送。 这些百姓常年遭到黑风寨袭扰，听到是押送山匪回县衙治罪时，兴奋异常，纷纷表示愿往，仅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聚集了五六百人。 处理完黑风寨的事情后，钦差队伍稍作休整，继续上路。 马车上，靳玉泽没有见到周天禄，相当纳闷，他晃了晃正在运气练功的沈炼，好奇地问道：“天禄去哪了？” “刚刚你出去小解的时候，他被唐欣师姐喊过去了。”沈炼张开一只眼瞅了瞅靳玉泽，继续练功。 “什么？被唐欣喊过去了？我记得唐欣是自己一辆马车吧？”靳玉泽大惊。 第一百零四章 鸳鸯戏水 帽儿山黑风寨只是一个钦差队伍巡视幽州沿途的一个小插曲。 沈炼惊叹于唐欣在黑风寨聚义厅施展的阵法，进一步坚定了努力修炼的决心。 他记得云水瑶说过，修行一途分九境，前三境只要努力就能顺利突破。 赶路的途中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沈炼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都窝在马车中运气修行。 靳玉泽受他影响，也默默地练功。 周天禄则不同，他与唐欣似乎很聊得来，这几日经常被邀请到对方马车，两人畅谈预言。 男的瑶光境，女的玉衡境，沈炼曾笑称周天禄是唐欣养的面首，对此周天禄自豪的冷哼一声，“我以后不去教坊司了。” “........” “........” 沈炼和靳玉泽选择性失聪。 半个月后，钦差队伍抵达雍州和宜州交界处。 在这里，他们需要换成水路继续西进。 宜州边境有一座小城名叫宛城，这里有朝廷专门设立的码头，负责给往来需要乘船的朝廷官员提供便利。 袁弘率队抵达后，拿出御赐金牌和内阁文书给负责的官员，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组建了直达幽州的船队。 钦差队伍六百余人，每艘船可乘六十人，共计十艘。 起航时，如果不是看得见运河两岸，沈炼还以为是海上的远征舰队。 大虞还没有铁船，所有船只均是木质，动力靠船桨和风帆。 每艘船上都有一组船员负责掌舵和领航，划桨则需要船上的羽林卫亲自动手了。 这条运河是人工开凿，主要目的是提高西域三州与中原地区的航运速度，由于距离较远，如果走陆路，沿途跋山涉水，山林密布，费时费力不说还会面临各种危险。 运河很宽，河面上来来往往无数商船，沈炼听船上的水手们说，这些商船主要是把西域的土特产运到中原地区售卖，然后再把中原地区的丝绸、瓷器、字画等等运往西域。 除了这些，就是运送矿产的船舶，主要是制造兵器的铁矿和铸造铜币的铜矿。 羽林卫的主要任务是驻守皇宫，一些士兵不适应船上生活，竟然出现了晕船的症状。 相比之下，影秘卫要好一些，但也有个别成员身体不适。 没办法，只能硬抗，等晕的不再晕了，也就适应了。 “天禄？你急匆匆的干嘛去？”正站在甲板上吹风的沈炼和靳玉泽忽然看到周天禄捧着一个小罐子，火急火燎的路过。 “唐欣天葵，我给她烧了点热水。”周天禄幸福的回答道。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靳玉泽撇撇嘴，小声向沈炼嘀咕道：“你说以后会不会只有咱俩一起玩了？” “你可以去找钰捕头啊。”沈炼嘲讽道。 “呵呵。”靳玉泽尬笑不语，他没想到周天禄竟然对唐欣来真的。 “你说他俩能成吗？我觉得身份差距有点大，阴阳家虽然不及道家，也是擎天大派，天禄这小子可没什么背景。”靳玉泽发自内心的为好兄弟担心。 这次换沈炼沉默了：这我哪知道啊，要不是身份差距，凭我的手段，云水瑶早就不要不要的喊老公了。 “开饭喽。”远处伙房内传来水手的吆喝声。 “走吧，填饱肚子回房间修炼去了，我感觉快要突破瑶光境了。”沈炼拍拍靳玉泽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这么快？”靳玉泽惊讶于沈炼进步的速度。 餐桌上，水手已经为将士们分好了餐食，每人一碗鱼肉，两个白面馍。 沈炼端着自己的那一碗，用力闻了闻，竟然没闻到想象中的鱼腥味。 他旁边刚好坐着一位水手，看到沈炼的动作，不由得自豪的笑了起来，“这位大人可是奇怪为何没有鱼腥味？” “正是，不知兄台可否告知一二？”沈炼真心求教。 “像我们这种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总会掌握一些处理鱼腥味的法子，否则天天吃，谁受得了啊。”水手边吃边说。 沈炼吃了一口鱼肉，酥嫩可口，“好吃！” 此时周天禄路过，端着一个餐盘，上面盛着两人份的晚饭，与沈炼和靳玉泽打了个招呼后，匆匆离去。 “今晚天禄会不会睡在唐欣那里？”靳玉泽八卦的说道。 “今天不会，过几天能不能行就看天禄自己的手段了。”沈炼略加沉吟后，回答道。 “为什么今天不会？说不准呢。”靳玉泽有不同意见。 “呵。”沈炼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贼笑道：“天葵啊。” “噢~~~”靳玉泽拉着很长的腔调，恍然大悟。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无耻的笑了起来。 转念想到唐欣那跌宕起伏的身段，两人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没想到便宜了天禄，娘希匹。 沈炼心里暗骂道。 不过还是希望周天禄能成功拿下对方。 吃过饭后，靳玉泽去找其他同僚吹牛，沈炼返回房间修行。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他隐约感觉自己到了洞明境的巅峰状态，突破只在一瞬间。 半夜三更，沈炼被尿憋醒。 出于本能，他伸手去拿放在床边的夜壶。 “等等，我这是在船上，还用什么夜壶啊，直接去甲板上对着河面放飞自我难道不好吗？” 嘿嘿一笑，沈炼扔下夜壶，随意的将衣服披在身上，乐呵呵的走向甲板。 站在船头上，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对着静悄悄、黑漆漆的河面放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沈炼看到，这里不仅他自己，周围还有还几个值夜的羽林卫也在放水，彼此打了个招呼后，竞争似得看谁呲的远。 沈炼略胜一筹，赢得比赛。 得意的收起神兵，沈炼准备回房休息。 刚要转身，他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喊自己，而且声音特别熟悉。 水里有人？ 沈炼立刻寻声看去，竟然看到一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浮在河面上对着自己挥手。 “嗨，炼哥,许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我想你了，要不要下来鸳鸯戏水？以前我们不都是这样洗澡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 嫁人的前女友 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大学时的女朋友白静，毕业后住在一起两年半。 后来因为沈炼工作忙，没有足够的时间陪她，无法忍受独守空房的白静怒提分手。 她怎么会在这？ 沈炼大惊。 看着昔日的爱人，他双腿不由自主的走向船边，探着脑袋望向江面。 忽然间，沈炼怒从心生，以指为剑，一招长虹贯日打向河中的前女友。 “何方妖孽！敢来骗老子！” 剑气所致，水浪滔天，受到浪花拍击，整艘船微微颤动。 原本浮在河里向沈炼搔首弄姿的白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我见过婚后的白静，还真上了你的当。” 沈炼看着逐渐趋于平静的河面，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是分手的后的第三年，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沈炼出门买宵夜，意外的看到了超市中怀抱婴儿的白静。 苗条的曲线不再，取而代之的臃肿的大肚腩和堪比之前腰粗的大腿。 两人尴尬的打了招呼，白静大方的承认坐月子吃胖了。 沈炼则说丰满一点更漂亮。 眼前河中这个，身材纤细，还留着上学期间的短发，是沈炼心中白静最美的样子。 这里又是大虞，就算白静跟着穿过来了，也绝对不是这副模样。 所以沈炼断定，此事有诈。 “娘，是俺娘，娘，儿子救你上来。”忽然间，刚刚与沈炼比赛撒尿的那名羽林卫大哭着跳入河中，嘴里不断的喊着自己的母亲。 “喂，别去。”沈炼大喊，但为时已晚。 其余几名正在值夜的羽林卫也因为不同的缘由跳入了河中，有喊着自己妻子的，有喊着自己小妹的..... 但是沈炼在河面上什么也没看到。 这几名羽林卫跳入河中后，往前各自游了一段，紧接着同一时间，像是被什么缠住双腿，不断地往河底拉去。 水猴子？ 沈炼忽然想起了这个词。 关于水猴子有两种说法，一是在水中淹死之人魂魄不散，化作水鬼寻找替身；另一种是说这水猴子其实是一种外形类似猿猴的水中生物。 眼看着有几名羽林卫呛水昏厥，沈炼当即脱下上衣，准备跳入河中救人。 “别去，这是水鬼。”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唐欣捂着小腹，脸色阴沉的从船舱内走出来，看了一眼河面，眉头微微皱起。 “周天禄呢？”沈炼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唐欣随口回答。 额....也是，我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周天禄应该是回房睡觉的。 唐欣叹了口气，咬咬嘴唇，微微弓着身子，双手在身前一连掐了数个法决，打向河面。 漆黑的水面上立刻泛出点点亮光，随后汇聚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吱吱。” “吱吱。” 沈炼隐约听到水中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叫声，紧接着原本已经被拉入河底的羽林卫竟然重新浮出水面。 “招呼大家下去救人吧，水鬼被我赶跑了。”唐欣有气无力地说道，“告诉其他人，晚上不要离河面太近，这群小东西心思坏得很，最喜欢迷惑过路的人。” “好。”沈炼点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唐欣捂着小腹离去的背影，沈炼下意识的说道：“唐师姐，喝热水的时候加点紫砂糖，效果会更好。” 唐欣身子停了一停，继续走向船舱。 “我应该没说错话吧。”沈炼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船队继续前进，又是半个月过去，水路走了大约三分之二的里程。 这段时间沈炼继续夜以继日的修行，靳玉泽受其影响，也开始努力，周天禄就没那么幸运了，徘徊在修行与唐欣之间，陷入两难。 他既想与两位好友一同修炼，又想多与唐欣接触接触，争取进一步发展。 后来唐欣看出周天禄的纠结，主动劝说他，“嘻嘻，这一趟是公差，公事重要，你还是多余衙门的同僚一起，省的别人说你擅离职守；等回到京城，你可以来钦天监找我。” “当真？”周天禄大喜，激动之情跃然脸上。 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白痴，在教坊司碧儿姑娘那里什么场面没见过，唐欣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 “骗你干什么。”唐欣眨眨眼，模样俏皮。 至此，周天禄吃下定心丸，开始陪着沈炼和靳玉泽修行。 三人中沈炼进步最快，他的剑意增长迅速，与长虹剑之间的联系越发通透。 这天早上，天微微亮，第一缕晨曦照在床上，透过窗户撒进沈炼的房间，金灿灿的。 感受到晨曦带来的温暖，正在打坐练炁，锤炼剑意的沈炼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紫金色光芒在双眼中闪过。 瑶光境！ “终于突破了。”沈炼兴奋的说道。 住在隔壁，感受到气息波动的靳玉泽和周天禄同一时间赶到沈炼房间。 “你小子如实招来，是不是云水瑶给你秘制丹药了？怎么修为进步这么快？眼看着就要赶上我来了。”靳玉泽皱着眉头，惊讶的问道。 周天禄点点头，同样惊讶的看着沈炼。 “呵呵，哪有什么丹药，主要看天分。”沈炼感觉整个世界更加清晰了，集中精神的话，甚至能看清眼前两位好友脸上的褶子。 “呼~~我去甲板透透气，憋在房间这么多天，要疯了。”沈炼长舒一口气，拿着长虹剑走出船舱，他打算找一处空旷的河域，对着水面试试剑。 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袁弘已经吃过早饭，在甲板上打着沈炼不知名的拳法，锻炼身体。 拳意绵柔，柔中带刚，有点太极的味道。 “袁大人早啊。”沈炼主动与袁弘打招呼。 袁弘笑笑，继续打拳。 站在船头，迎面吹来温柔的风，好不惬意。 “河道比之前宽了不少啊。”沈炼看了一眼水面，新奇的说道。 “嗯，这一段是整条运河最繁忙的，估计再有个七八天，咱们就能抵达幽州地界。”靳玉泽与擦肩而过的商船上一名体态丰腴的妇人热情的挥挥手，后者冲他抛了个媚眼。 “嗡~~” 突然间，沈炼挂在腰间的长虹剑发出剑鸣。 第一百零六章 再起波澜 沈炼与长虹剑意识共鸣，他能感受到长虹剑在向他预警，警示着前面即将交错的一艘货船上面杀意很浓。 “怎么了？”靳玉泽看见沈炼脸色巨变，赶忙问道。 “那艘船有问题。”沈炼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停靠在岸边的一艘货船说道。 他没有抬手，避免打草惊蛇。 靳玉泽顺着沈炼的视线看去，盯着船只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沈炼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与长虹剑的共鸣。 这时王志忠恰好走过来，看到沈炼三人盯着前面的货船，小声嘀咕，于是上前问道：“那艘船怎么了？” “千户大人，卑职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那艘船上杀意很重。”沈炼说道。 王志忠看了一眼船上的船帆和旗帜，微微皱眉，说道：“那是漕运司的货船，如果我没猜错，运送的是铁矿石。” 说完，王志忠悄悄瞥了一眼沈炼腰间的长虹剑，作为天权境的高手，他能感觉到这把剑的与众不同。 灵剑示警？ “你想查一查这艘船？”王志忠看向沈炼问道。 “卑职只是觉得船有问题，至于查不查，那不还得您做主吗？嘿嘿。”沈炼挠挠头，笑呵呵的说道。 有杀意就有杀意呗，只要不是冲着我来的，爱咋咋地。 王志忠略加沉吟，想了想，说道：“查查吧，这是官船，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他虽然感受不到船上的杀意，但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玉泽，你去召集人手，咱们上船看看；天禄你去吩咐水手们把船靠近。”王志忠吩咐道。 “是。” “是。” 两人领命而去。 这时候袁弘活动完筋骨，走了过来。 “志忠，那艘船有问题？”他好奇的问道。 王志忠摇摇头，回答道：“血腥气太重，为了安全起见，上去检查一下，万一是什么歹人，趁咱们不注意偷袭就麻烦了。” 袁弘听后脸色顿时一沉，“好，小心些。” 水手经验丰富，驾船技术更是一流，接到周天禄的命令后，立刻操纵船舵，微调方向，将船缓缓地驶向停在岸边的那艘货船，并肩而停。 沈炼他们的船只个头大了不少，甲板也更高。 站在边上，沈炼居高临下看向对面的货船。 对面船上的人员也看向沈炼他们。 “沈炼，你来负责，上去看看吧。”王志忠吩咐道。 “遵命。” 答应一声，沈炼对身边的同僚使了个手势，随后率先越过栅栏，跳向对面的船只。 靳玉泽等人紧随其后。 “大人，你们这是？”货船上一名国字脸的男子看着沈炼他们登船，顿时面露疑色。 沈炼看到此人眼底中有一丝慌张。 “影秘卫，现在要检查你们的船只。”沈炼拿出腰牌，在此人面前晃了晃。 “啊？检查？”国字脸男子瞪大眼睛看着沈炼。 “怎么？你不愿意？”沈炼冷笑着看向此人。 “没，没，大人请检查。”男子立刻答应下来，没有任何辩驳。 沈炼挥挥手，靳玉泽和周天禄立刻带人兵分两路，一组检查船舱，一组检查甲板。 “你叫什么？做何营生？”沈炼慢慢的走在甲板上，仔细观察船只情况，随口与国字脸男子说道。 “小人名叫来福，是漕运司的船邑。” “你们船上装的什么？运往何处？”沈炼又问道。 “铁矿石，运往凉州。”来福回答道。 沈炼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却发现甲板上有很多划痕，是利器所致，切面很新，最近留下的。 “沿途可遇到什么危险？”沈炼想了想，故意问道。 “大人说笑了，我们是官船，能有什么危险。”来福说话间，额头渗出滴滴冷汗。 沈炼看在眼中，默不作声。 围着甲板逛了一圈，沈炼又来到船舱。 与外面一样，舱壁上布满打斗时留下的划痕，同样狠心，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淡红色，沈炼怀疑是未处理干净的血迹。 这时候，检查完货仓的周天禄匆匆找到沈炼，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货仓内全是铁矿，但都是精炼过后的精铁，足以用来制造兵器。” “有什么问题？”沈炼不解。 “你有所不知，正常情况下，大虞的铁矿交易都是原石，即使是兵部和工部购买铁矿，也是购买原石，然后自己提炼加工，再制作成不同的器物。”周天禄解释道。 “没有例外？” “没有例外，精铁是不允许流通交易的。”周天禄的脸色不太好看。 果然有问题。 “常年在水上讨生活，很不容易吧？”为了不打草惊蛇，沈炼随口与来福说道。 “不瞒大人，其他的还好，就是顿顿吃鱼，鱼腥味让人难以忍受。”来福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说道。 不会祛除鱼腥味？ 沈炼一愣，更加确定这伙人有问题了。 之前刚刚登船的时候，他们的水手可是自豪的解释过，凡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都会那么几个祛除鱼腥味的土法子。 沈炼走到来福边上，突然拔出长虹剑架在对方脖子上，大声喝道：“把他们拿下！” “大...大人...你这是何意？”来福吓了一跳，没想到沈炼会忽然动手。 “呵呵，你心里比我清楚吧，劝你束手就擒，影秘卫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说话间，沈炼手上微微用力，剑锋在来福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 来福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原本心里想要抵抗的念头立刻消失。 这人说的没错，就算我们仗着人多在船舱内杀了他们，但人家外面还有好几艘大船呢，上面不知还有多少官差，如果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罢了，自认倒霉吧，哎。 来福心里活动复杂，最终认命般的低下了头。 影秘卫用麻绳将船员捆绑好，全部带到了甲板上。 名叫来福的头头儿，受到特殊照顾，被沈炼提溜回了自己的船上。 “说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沈炼面无表情的看着来福，语气冷冰冰的。 第一百零七章 三条建议 名叫来福的男子一开始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自己是漕运司的人，沈炼不想浪费时间，把他交给了靳玉泽。 后者阴狠的拖着来福去了甲板的隐蔽角落，紧接着沈炼听到了三声惨叫。 当来福被靳玉泽拖回来时，门牙少了两颗，指甲缺了三个，一只耳朵也消失不见。 总之原本还人模人样的来福此时已经血糊淋剌。 “你只有一次机会，把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你，然后去问你手底下的其他人。”靳玉泽擦了擦带血的匕首，踢了来福一脚，恶狠狠地说道。 “我交代，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来福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 敬酒不吃吃罚酒，哎。 沈炼看着来福的惨状，无奈的暗自摇头。 据来福交代，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漕运司的船邑，而是混迹于江湖的赏金猎人，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船上，是奉了漕运司副使田斌的命令，抢劫这艘装满精铁的船，然后把精铁运往幽州。 又是幽州？ 精铁可直接打造兵器，沈炼觉得此事大有隐情。 他们之所以去巡视幽州，就是因为幽州节度使涉嫌用军资养私兵，并涉嫌与佛国勾结，谋反独立。 现在又有了可以制造兵器的精铁，难道真的要反？ “这种事你们做了多少次了？”沈炼问道。 “今年第七次了。”来福回答。 “往年呢？”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是今年才开始的。”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在做这件事吗？”沈炼有些急躁，今天第七船，那往年的累加，其他江湖人士劫持的铁矿，汇聚在幽州会是天文数字。 铁矿如此，焰硝矿会不会也是如此？ 难道幽州要的不仅仅是独立，而是要反攻京城？ “小人不知。”来福摇摇头说道。 沈炼盯着他看了一会，没再看出什么破绽。 “盯紧他，然后对其他案犯依次问话，如果这家伙说谎，直接把四肢卸下来扔河里喂鱼。”沈炼对靳玉泽说道。 “呵呵，放心，这事我熟。” 随后沈炼赶忙找到袁弘和王志忠，把得到的信息禀报给二人。 袁弘听后，眉头紧皱。 他是此行的钦差大臣，目的地就是幽州，而现在遇上的这件事又与幽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能不急？ “志忠，这件事你怎么看？”袁弘看向王志忠。 后者同样蹙眉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王志忠才缓缓开口，“现在来看，幽州那边的确发生了些事情，但不论是节度使杨诚还是州牧马瑞，都没有向朝廷提及，如果就此推断幽州密谋造反，倒也说得过去。” 袁弘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一船精铁，或许会是揭开幽州面纱的机会。” “沈炼，你认为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处理？”忽然间，袁弘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炼说道。 沈炼心里早就想好了计策，就等着袁弘问他呢。 “回大人，卑职有三条建议。” “说来听听。” “第一，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只是涉及幽州，未必与咱们的差事有关联；第二，组织人员假冒这伙人押送精铁去往幽州，与对方接头，查清接收精铁的人员身份；第三，直接去漕运司逮捕田斌，严加拷问，弄清事实真相。“沈炼认真地说道。 “呵呵呵。”袁弘听完竟笑了起来，“你小子竟敢考本官，胆子不小啊。” “卑职不知大人在说什么。”沈炼装傻。 “假装不知此事显然不妥；而货船的目的地虽然也在幽州，但与我们所去的地方相距甚远；只有第三条直接去逮捕田斌算是可行之法；你当本官糊涂？”袁弘并为生气，而是颇感兴趣的看向沈炼，又看了看王志忠，好似在问这位小老弟可以啊，竟然敢考验钦差大臣。 王志忠笑笑，说道：“漕运司位于田垣郡，刚好在咱们必经之路上。” 言下之意，我同意去逮捕这位漕运司副使田斌。 “传令下去，前往田垣郡。”袁弘最后拍板决定。 ------------------------------------- 田垣郡依河而建，距离沈炼当时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天的船程。 钦差大臣要进驻田垣郡的消息很快就达到郡守辛明耳中，这一天他带着郡内大小官员，早早地等在了码头。 远远地看到沈炼他们的船队，辛明本就焦虑的心脏跳动节奏进一步加快。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冷汗，双腿忍不住打颤。 边上的郡丞黄华轻轻拉了拉郡守，安慰道：“大人莫急，咱们虽然克扣了一些百姓修建水利设施的工钱，但这些又没装进自己口袋，只是郡库空虚，咱们晚发放一个月而已，如果这也算犯错，那其他郡里的贪官污吏早就被斩首了。” “你说的也是，我们哥俩在这为官十一年，自问没有贪墨一文钱，我怕个甚？”辛明底气足了些。 船队靠岸，率先下船的是羽林卫，这些皇宫侍卫上岸后，立刻摆开阵形，做好守卫。 然后钦差袁弘在影秘卫的保护下，沿着木梯缓缓走下甲板。 “下官田垣郡郡守辛明，见过钦差大人。”辛明立刻迎上去，笑着与袁弘行礼。 “辛大人辛苦了，本官沿途赶路颇为劳累，刚好路过田垣郡，所以上岸休息一日。”袁弘对着辛明拱拱手，算是回礼。 辛明见身后的田垣郡重要官员一一介绍给袁弘认识。 后者笑着与他们点头示意。 “下官已在府衙备好酒菜，大人请。”辛明说道。 “呵呵，有劳辛大人带路。”袁弘笑着说道。 随后在羽林卫的护送下，前往郡守府。 按照事先商议好的，登岸后，袁弘带着大队人马高调入驻郡守府。 王志忠则率领沈炼等影秘卫秘密前往漕运司，缉拿田斌。 此时的漕运司总衙，漕运使徐光正大发雷霆。 “该死的辛明！钦差大人到访竟然不通知本官去迎接！这是故意背后给我捅刀子！” 第一百零八章 线索断了 “报~~~~” 就在徐光气急败坏，犹犹豫豫要不要自己主动上门拜访钦差大臣袁弘的时候，厅外一名毛毛躁躁的小兵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报告漕运使大人，影...影秘卫来了。”小兵显然听过影秘卫的威名，此时小兵一脸惊恐。 徐光同样一愣，不敢相信的问道：“影秘卫远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穿着麒麟服，为首的是一名千户。”小兵点头如捣蒜，语气十分确定。 影秘卫为什么来漕运司？难不成运河上出现什么大事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徐光一头雾水，刚刚还在为见钦差的事情头疼，没想到现在来了一间更让人头疼的。 影秘卫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找上门，一定没那么容易过关。 就在徐光愣神的时候，王志忠已经带着沈炼等人出现在大厅。 “本官乃是影秘卫千户王志忠，现在要缉拿漕运司副使田斌。”刚刚进门，王志忠就大声呵道。 缉拿副使田斌？ 徐光这下更迷茫了。 好好地为什么要缉拿田斌？ 这家伙已经半个月没上差了，窝在家里养病，能犯什么事？ 王志忠通过官服，一眼认出徐光就是漕运使。 “你就是漕运使？副使田斌何在？带我们去找他。”王志忠语气蛮横，不容置疑。 漕运司在运河上还可以作威作福，但是在象征着王朝暴力的影秘卫面前，根本不够看。 徐光立刻拱手行礼，说道：“下官漕运使徐光，副使田斌半个月前感染风寒请了病假，至今未归。” “请了病假？”沈炼和王志忠脸色顿时一僵。 “带我们去他家，快！”王志忠大声喝道。 “是，是。”一头雾水的徐光还未来得及问清事情缘由，就被王志忠拉着离开。 罢了，不问了，反正抓的不是我。 徐光看着王志忠一脸焦躁，机智的选择闭嘴。 平时他与田斌关系很一般，作为副使的田斌性格强势，经常让徐光下不来台。 现在影秘卫要缉拿田斌，徐光心里甚至有一丝丝窃喜。 田斌家就住在田垣郡，距离漕运使不远，间隔五条街。 两刻钟后，在徐光的领路下，王志忠等一众影秘卫抵达田斌家门外。 沈炼正欲上前拍门，被王志忠制止了。 “直接翻墙进去，抓人要紧！” 沈炼点点头，与靳玉泽和周天禄一马当先，翻墙而入。 随后三人打开大门，其余影秘卫鱼贯而入。 “啊~~你们是谁啊？” 家中女眷本来正在前院踢毽子，忽然看到一群穿着官服的陌生人闯进家门，吓了一大跳。 此时田斌正妻看到了跟在王志忠身后的徐光，赶忙上前询问缘由。 “徐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是这位来自京城的影秘卫千户大人要见田斌，我是被拉来带路的。”徐光实话实说。 影秘卫？ 田夫人露出迷茫的神色，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头。 “有血腥味！去后院！”院子内王志忠修为品级最高，他的六识也最敏锐。 沈炼来到后院，同样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和靳玉泽对视一眼，双双拿出兵器，循着血腥味找去。 最终在书房内，找到了已经被杀的田斌。 尸体温度尚未完全丧失，颈动脉被割断，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田夫人也一起跟来，看到自家夫君被杀，当场晕了过去。 “千户大人，立刻封锁现场，安排人员与田家家眷一一谈话，人刚死不久，我先进行初步尸检。”沈炼一个箭步冲到尸体边上，对身后的王志忠说道。 虽然被下属安排工作很不爽，但王志忠选择原谅他。 一路走来，王志忠对沈炼的脾性已经有所了解。 “按沈炼说的办，快去。”王志忠对其余影秘卫下达指令。 靳玉泽和周天禄带头行动。 “有什么发现吗？”王志忠走到沈炼边上，皱眉问道。 “千户大人你看，田斌的脖颈处伤口破碎，没有整齐规则的划痕，像是被硬生生扣开的。”沈炼指着田斌脖子上巨大的伤口说道。 王志忠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有两点可能，第一，凶手与田斌是熟人，田斌没有防备，被偷袭致死；第二，凶手是高手，不等田斌有所反应，就被杀死了。”沈炼进一步分析道。 “你偏向于哪种？”王志忠检查了屋里的门窗，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卑职倾向于第二种。”沈炼想了想，说道。 王志忠听后点点头，“咱们在河上抓了他的人，现在已经过去一整天，不可能一点风声没走漏，想来时田斌背后还有人，知道事情有败露的可能，提前杀人灭口，掐断咱们的线索。” 沈炼看着地上未干枯的血液，沉吟片刻，说道：“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之内，或许是咱们前脚离开漕运司，田斌后脚被杀了。” 王志忠闻言大惊，“你是说漕运司内还有他的同党？” “卑职也只是从死亡时间推测。”沈炼心道，这还用说？谁让你那么大张旗鼓的冲进去抓人？ “这下难办了，漕运司那么多人，总不能一个一个抓来问话。”王志忠似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相当不妥，此时脸色特别难看，尴尬带有后悔，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恼怒。 “千户大人不必为难，这条线索本就是意外所得，而且也未必与咱们这次的幽州之行有必然联系，咱们还是尽快禀报给袁大人吧。” 沈炼在暗示王志忠，事已至此无须多虑，有苦难找领导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好如此了，希望玉泽他们能问出些东西。”王志忠叹口气，无奈道。 呵呵，能问出东西才有鬼了！ 沈炼咧咧嘴，没说什么。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靳玉泽和周天禄带人返回，一无所获。 田斌的家眷纷纷表示对此毫不知情，而且所有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去郡守府与袁大人会合吧。”王志忠留下几名影秘卫保护现场，旋即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青春结束了 吃过午宴，袁弘喝的一身酒气，躺在郡守辛明事先安排好的房间内休息。 一位妙龄女郎奉郡守之命前来伺候袁弘。 她是田垣郡有名的青楼金凤阁的头牌娘子，辛明特地花重金给袁弘请回来的。 钦差大人的身份摆在这，肯定不能露面去青楼呀，作为东道主，一定要把事情想全面。 袁弘虽然没说，但不代表他不想。 果然，妙龄女郎进屋后，立刻传来了‘打够级开点’时的声音。 十几个回合后，女子心满意足的离开，暗道这银子赚的真简单。 袁弘则沉沉睡去。 直到从漕运司返回的王志忠敲打房门将他乱醒。 “袁大人？我是志忠，有要事禀报。”王志忠站在门外吆喝道。 “来了，来了。”袁弘极不情愿的起床，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步走过去开门。 看到袁弘第一眼，王志忠和沈炼同样一愣。 这脸上咋还有唇印呢？ “进来吧。”袁弘摆摆手，把沈炼两人让进门，“这段时间星夜兼程，将士们都累了，本官打算在田垣郡休整三日。” 好！ 沈炼和王志忠一致赞同。 “漕运司那边查的怎么样了？”袁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示意两人自便。 听到袁弘主动问起，王志忠与沈炼对视一眼，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然也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冒失行为。 袁弘本就是都察院副都御史，是查案的高手，稍作分析，就判断出了田斌被杀背后存在猫儿腻。 “算了，此事到此为止，本官会写一封奏折，交给皇上处理吧，你们尽快安排将士们休整，巡视幽州才是咱们的主业，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袁弘想了想，为此事盖棺定论。 “志忠，你也给铁无情禀报一声。”袁弘又吩咐道。 “好。”王志忠点头答应。 就算袁弘不说，他也打算写密信给铁无情，偷运精铁可是大问题。 原本以为抓住田斌可以顺藤摸瓜，查出背后真相，没想到现在落得个死无对证的结局。 意见达成一致，袁弘差沈炼告知郡守辛明，安排捕快去漕运司处理后事。 辛明不敢有误，第一时间通知了郡尉，要求这位田垣郡的三把手亲自带人处理。 休整三天，前两天沈炼窝在房间里巩固修为，第三天架不住靳玉泽和周天禄的蛊惑，三人去了青楼听曲。 说好了只是听曲，但奈何田垣郡的官员太热情，主动包下了一位花魁的别院给三人，并暗示晚上可以留宿，随便玩。 一开始沈炼是拒绝的，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在卫生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条件下，进行井下作业。 不过碍于面子，还是去了。 我只过过手瘾，还是没问题的吧？ 很久没爬山了。 沈炼这么劝说自己。 田垣郡的青楼自然是无法与京城教坊司相比，这里的花魁也无法与芸霜相提并论。 不过胜在新鲜！！ 一夜过后，靳玉泽往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陪伴他的花魁更惨，躺了整整一天才有力气骂骂咧咧的起床。 周天禄做了一个时辰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等回到京城再戒掉这个毛病，选择了靳玉泽隔壁房间，两人比赛了一夜。 沈炼则是无奈的感叹，要说口齿伶俐，还得是芸霜啊，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临走时，陪伴沈炼的花魁心中疑问满满：京城的大人嗜好果然奇特，明明天赋异禀，却偏偏不喜欢正面硬杠。 三人一身轻松的返回郡府，在衙门大门口意外遇到了唐欣。 “我次奥...”周天禄心虚的躲在了沈炼和靳玉泽身后，但还是被眼尖的唐欣看到了。 “喂，你大早晨的去哪了？我刚才去找你呢。”唐欣主动迎上三人，双手背在后面，俏皮的看着周天禄问道。 或许是动作的原因，这让本就很显眼的前胸更加明显。 纵然是处于贤者模式的三人，也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那个.....那个.....我们三个出去吃早餐了。”周天禄撒谎说道。 “真的吗？”唐欣在三人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脸色立刻一僵，语气也冷淡起来。 见事情败露，周天禄心里焦急，悄悄推了推沈炼，并报以求助的眼神。 哎，麻烦。 沈炼暗叹一声，怜悯的看了眼周天禄。 “唐师姐，我们的确是出去吃早饭了。”沈炼硬着脑袋说道。 “对对，没错。”靳玉泽也词穷了。 “哼。”唐欣冷哼一声，看着沈炼，说道：“敢问沈总旗，田垣郡的花魁与京城教坊司的芸霜姑娘相比如何？不知云师妹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沈炼大骇，心道你这女人干嘛对着我来啊！ 对着唐欣抱抱拳，沈炼郑重的说道：“告辞。” 说完，他拉着靳玉泽快步离开了。 走远后，沈炼隐约听到唐欣娇声呵斥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干什么去了？” 沈炼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心道：天禄你自求多福吧，谁让你自己意志不坚定呢。 “沈炼，你说这家伙的青春会不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靳玉泽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谁知道呢，咱们还是快走，省的唐欣发怒，把咱俩也收拾了。”黑风寨的一幕，沈炼想起来就害怕，唐欣可是玉衡境的高手，弄死自己简单的很。 船队起航时，沈炼看到周天禄垂头丧气的登上船。 青春结束了......... “天禄，咋样？”靳玉泽凑上前，关心的问道。 “哎，女人心海底针，真是猜不透。”周天禄沮丧的叹了口气。 “说来听听。”沈炼也起了八卦之心。 周天禄咧咧嘴，纳闷的说道：“你俩离开后，唐欣又问了我一次到底干什么去了，还说真诚的男人最有魅力，于是我就实话实说了。” “........” “........” 沈炼和靳玉泽对视一眼，相当无语。 “然后呢？”靳玉泽问道。 “然后她就不理我了。”周天禄沉闷道。 “小伙子，你的青春真的结束了，期待下一轮吧。”靳玉泽拍了拍周天禄的肩膀，安慰道。 “刚才上船的时候，唐欣还踢了我一脚，差点把我踹河里去，虽然我很狼狈，但是她笑了，我觉得很值。”周天禄自言自语道。 这.....青春似乎还没结束。 “小伙子加油，还是有希望的。”沈炼看向正站在船头与人聊天的唐欣，对周天禄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难以掌握 船队再次起航，沿着运河西进，数日后，顺利进入幽州地界。 幽州，位于大虞极西，地域辽阔但人口相对稀少，自身有着独自的文化传承，再加上吸收了大虞、佛国甚至妖庭的文化瑰宝，形成了别有韵味的异域风情。 入境幽州后，船队在运河上又前进了几十公里，便改换陆路。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在乌齐郡在幽州腹地，运河不经过那里。 队伍浩浩荡荡，因为饮食习惯的差异，有不少羽林卫和影秘卫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时有发生，一路闲的丹疼的随行太医此刻忙的跟孙子一般。 钦差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因此放缓。 没办法，朝廷不养饿兵，如果都病倒了，案子怎么查？ 期间，唐欣上吐下泻特别严重，周天李不知怎么的脑子开窍了，每天鞍前马后的伺候，像孝敬自己祖宗一般，终于博得美人一笑。 靳玉泽不断地对周天禄竖大拇指，“你小子可以啊，比我还不要脸，竟然在人家帐篷外面站岗一整夜？牛。” 每次周天禄只是得意的笑笑。 只有沈炼心里明白，这是唐欣故意给你台阶呢，还好你小子把握住了机会。 区区水土不服还能难倒一名玉衡境的高手？ 开玩笑呢！ 没想到唐欣也是位高手，把周天禄拿捏得死死地。 沈炼不由感叹，相比起来云水瑶就可爱多了。 随后沈炼又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云水瑶和芸霜谁做正房谁做侧室的艰难选择中....... 就好像一名高中生时常陷入长大了买法拉利还是买保时捷的困境，但长大后才知道，以前真是想多了。 队伍沿途经过了戈壁沙漠、深山密林、沙地丘陵，处处是一片荒芜景色。 即使是一些城池，也显得相当破旧，城墙上的裂痕清晰可见。 “第一次来幽州，比传言中的更加可怕，异域风情没见着，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沈炼掀开车帘，看着刚刚绕过的一个小县城破旧的城墙，忍不住感慨道。 “等到了乌齐郡就会好很多，作为州城，经济繁华程度不亚于中原地区，异域风情随处可见，到时候咱们去青楼转转怎么样？”靳玉泽一边幻想着，一边神往道。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同坐一辆马车的周天禄一直坐在位子上傻笑，时不时地把左手放在鼻子上用力闻几下，然后伸出舌头舔一舔。 沈炼用胳膊肘倒了倒靳玉泽，昂起下巴对着周天禄，小声道：“他中邪了？反反复复几十次了。” “天禄你傻了？我记得你刚上完大号吧？没带纸？”靳玉泽用腿踢了周天禄一下，好奇的问道。 “呸。”周天禄翻翻白眼，换了个位置，继续重复着。 “别舔了，再舔你这手就废了，到底发生什么了？”沈炼的好奇心也被激起来。 看着两位好友满脸期待，周天禄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脸色瞬间变得贼兮兮的，对沈炼和靳玉泽挥挥手，示意两人靠近点。 “靠！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沈炼小声嘀咕着靠了过去。 “嘿嘿，你们有所不知，先前队伍歇息时，我去了唐姑娘那里，本打算帮她按按肩，却不想忽然一只虫子在她面前飞过，唐姑娘侧身躲闪，我的手恰好从肩膀滑到了前胸位置。”周天禄说着说着，流起了口水。 我曰！ 槽！ 沈炼和靳玉泽惊呆了。 这家伙上手了？ “抓到了？”靳玉泽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 “嘿嘿。”周天禄得意的点点头，左手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说道：“难以掌握！！” 淦！！ 无耻！！ 想象着唐欣的规模，沈炼和靳玉泽都羡慕了。 特别是靳玉泽，还没碰到过这么大的。 芸霜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沈炼上次触碰，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我睡一会，把刚才的触感刻印在脑子中。”周天禄不再搭理两位好友，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面带微笑的睡去。 “tui~~~” “tui~~~” ------------------------------------- 距离乌齐郡三十里的山林中，有一长长的商队在洪兴镖局的护送下，徐徐而行。 洪兴镖局是乌齐郡最大的镖局，总镖头浩楠是郡内有名的江湖大哥，即使是官府都会给三分面子。 他曾经戏言，自己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全靠三个原因：够狠，讲义气，兄弟多。 这次商队货物众多且价值连城，为了避免沿途发生意外，浩楠亲自押送。 商队中除了装有各种货物的大木箱外，也有一些随队前行的商人。 其中一位长相特别标志，即使穿着宽松大衣也难以掩盖跌宕起伏好身材的妇人显得与此格格不入。 由于长得美貌，引得周围的男子纷纷窥视，不论是商人还是镖师。 妇人警惕的看着他们，做好了随时拼命地准备。 “啧啧，那美人真不错。”一位镖师看着美女夫人，忍不住感叹道。 “行了，总镖头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绝对不能对托镖人下手。”另一位镖师劝说道。 “要是她自愿跟我，总镖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呵呵，说起来也亏得总镖头讲义气，像这种美人，若是换作其他镖局，还没出乌齐郡就得被镖师们玩坏了。” “今晚上扎营时我过去问问，如果能吃到，明天换你去。” “呵呵，卑鄙无耻，今晚咱俩一起去。” “那得我先来。” “一前一后。”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总镖头浩楠自然不知道两位镖师的无耻算计，他只想赶快越过这片林地，把队伍带向开阔地带。 这里树木茂密，视线受阻，是最容易受到伏击的。 “传令下去，加快脚步。”浩楠对身边的镖师说道。 “是，总镖头。”后者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往身后的队伍走去。 嗖~ 嗖~ 忽然间，前方密林中射出两支箭矢，对着浩楠面门破风而至。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劫镖 浩楠的兵器是一把金背大砍刀，每次押镖，都是刀不离身，身不离刀。 两支箭矢袭来，浩楠反应迅速，立刻拿出金背大砍刀挡在面前。 叮叮。 脆响过后，箭矢被打落在地。 “小心！有埋伏！” 浩楠大喊，第一时间翻身下马，警惕的看着对方。 骑在马上，目标过于明显，容易被对方用弓箭打成筛子。 镖师押镖时常遇到拦路抢劫的山匪，过得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听到总镖头发出警告，立刻作出回应，摆出了战斗姿态，将商人和货物护在中间。 这位长相标志的美妇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跳下马车，钻到了车底。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她默默地祈祷着。 周围的山林中发出一阵纱纱的脚步声。 几十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缓缓从中走出，有的拿着弓弩，有的手握钢刀，有的扛着流星锤.....兵器各不一样。 但相同的是，这些人脸上带着黑色面纱，看不清具体样貌，而他们的眼神冰冷阴森，像是黑夜中的毒蛇看到了自己久违的猎物一般。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乌齐郡洪兴镖局总镖头浩楠，今日押镖路过此地，还望各位大哥行个方便，日后在下必定差人送上银子百两，以表谢意。”浩楠从十七岁就开始押镖，各种场面见的多了。 “杀了他们。”黑衣人首领根本不搭理浩楠，挥挥手下达了指令。 其余黑衣人得到命令，立刻疯一般的杀向商队。 “杀敌！”见避无可避，浩楠大吼一声，扛着金背大砍刀迎敌而上。 其余的镖师紧随其后，嘶吼着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一时间，兵器碰撞的声音，利器切肉的声音，痛苦大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现场血肉横飞，刀光剑影。 美丽妇人躲在车底下瑟瑟发抖。 袁弘的钦差队伍行进至一片山林。 “大人，翻过前面这座山，就能看到乌齐郡的城墙了，如果一切顺利，天黑之前，咱们就能进城。”羽林卫千户周格骑马来到袁弘的马车前，隔着窗户说道。 “有劳周千户了。”袁弘答应道。 “不敢不敢，这是卑职的本职。”周格笑笑退去，继续带着队伍前进。 忽然间，马车内坐在袁弘对面的王志忠眉头紧皱，呼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掀开车帘冲出马车。 “停车！” 王志忠大喊一声。 车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立刻勒紧缰绳，不解的看向王志忠。 周格也相当纳闷，他举起右手握拳，向下属们传达停止的指令。 “王千户，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周格知道王志忠的身份，虽然他也不理解王志忠的做法，但作为影秘卫千户，钦差大臣的随行官，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有血腥味和打斗声，前面有人在厮杀。”王志忠目光冷峻，盯着前面不远处说道。 “什么？！” 周格吓了一跳，心道莫非是冲着钦差大臣来的？ “列阵。”周格一声令下，羽林卫纷纷摆出战斗姿态。 沈炼和靳玉泽、周天禄此时也钻出车厢，看着羽林卫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吓了一跳。 “沈炼，靳玉泽，周天禄，你们三人带一队人马去前面看看。”王志忠看到沈炼，立刻下达了命令。 “是。”沈炼三人点头接令，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点齐人马后，沈炼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面。 渐渐地，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咸的味道。 血腥气！ 沈炼当即精神一震，心脏跳动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前面似乎出事了。”身旁的靳玉泽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小声的提醒道。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叮叮当当兵器碰撞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 当沈炼带人赶到现场时，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条尸体，旁边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另外一群人，这群人身后护着一支商队。 “山匪劫路？”沈炼小声说道。 这时镖师们看到了穿着官服的沈炼等人，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喜色。 其中一名镖师运功震退正在攻击自己的黑衣人，对着沈炼大声喊道：“大人，小人乃是乌齐郡洪兴镖局的镖头，押镖路过此地遭遇山匪劫路，请大人助我！” 黑衣人头目听到镖师呼救，立刻扭头看向沈炼所在的方向。 沈炼与他对视一眼，双方同时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救下这群镖师。”沈炼对身后的羽林卫说道。 “放箭射死他们。”黑衣人头目对自己的下属说道。 羽林卫和黑衣人皆是训练有素，在羽林卫行动的一瞬间，十几把弩箭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羽林卫射出箭矢。 沈炼拔剑出鞘，冲在队伍前面，猛然挥出一剑。 剑气所致，将来袭的箭矢尽数掀翻。 羽林卫趁机杀入战场，与镖师们里应外合，双面夹击黑衣人。 沈炼晋升瑶光境后，除了与靳玉泽和周天禄切磋过几次外，还从未真正与人动过手，他急需一场战斗来巩固修为。 眼前这群黑衣人，注定要成为沈炼晋升的垫脚石。 长虹剑锋利无比，所过之处哀嚎一片。 黑衣人们完全没想到沈炼这么猛，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被他斩杀七人。 黑衣人头目见状，目光一凝，从旁边下属手中夺过一把弩箭，瞄准沈炼后脑扣动扳机。 利箭射出，破风而至。 沈炼感觉到后脑生风，全身汗毛竖起，本能的弯腰下蹲。 一支箭矢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带走了几根帅气的头发。 我......妮玛...... 沈炼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刚才慢上半拍，此刻自己恐怕已经凉了。 他愤怒的转过身，看到一击未中的黑衣人头目正手脚麻利的给弩箭装填新的箭矢。 沈炼怎么会给他放第二箭的机会？ “去你大爷的！吃我一剑。” 面对敌人，沈炼从不留情。 一记长虹贯日，黑衣人头目被强大的剑气轰击，瞬间投胎往生去了。 “tui~还以为是个高手呢。”看着渣都不剩的黑衣人头目，沈炼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