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然》 1 睁开眼 秦楚楚浑身提不起劲,饥饿和病痛透支了她的体力。 躺在破旧的床上,听见木门被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她暗自打起精神。 “楚楚,怎么样了,身子还好吗?”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脸上腆着笑,两个眼睛不住的打量床上小脸苍白的小姑娘。 秦楚楚揪着薄棉被,眉头皱起,道:“谢谢父亲关心,我好多了。” 自她穿越过来,这个继父就过来好几次了,某些用心显而易知。 “多喝点水,病才好得快。”刘自贵把她羸弱的模样尽收眼底,忍不住上前两步。 “我喝不下。”秦楚楚企图制止他的脚步。 “大热天的不喝水怎么行呢……”刘自贵自以为轻声细语。 说话间他已经站在床边,缓缓伸出手:“被子捂这么严实不热吗?快掀开点透透气……” 秦楚楚瞪着他的手,冷声道:“父亲,我觉得很冷。” 粗粝黝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被子边角,刘自贵嘿嘿笑道:“爹爹帮你暖暖。”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扎着双发髻的小女童走进来了。 “姐姐,我没找到……啊,爹爹也在……” 小女孩一看到刘自贵的身影,嗓音便不自觉降低了,踌躇着站在门口,没敢进来。 “呵呵,”刘自贵笑容微僵,到底没有去掀秦楚楚的棉被,道:“家里请不起大夫,楚楚自己争气点,好好养病。” 他瞥了小女孩一样,万分不甘的磨搓了下手中的被角,扭身出去了。 “姐姐……”小女孩怯怯的缩在门边。 “若若,过来。”秦楚楚朝她轻声道。 小女孩乖乖上前,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声音软软的:“姐姐。” “倒水给姐姐喝好么?” 秦若若非常乖巧,过去桌旁拿起水壶倒水,捧着缺了口的海碗小心翼翼送到床边。 她太瘦弱了,显得有点比例失调,大脑袋大眼睛,细细的手臂抱着碗仿佛都在颤抖。 秦楚楚喝了水重新躺下,作为这个家里的拖油瓶之一,她已经病了三天,饿到怀疑人生。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身处某个战乱年代,父亲早年征兵战死,母亲带着姐妹二人改嫁。 不改嫁活不下去,刘自贵是个老光棍,为了媳妇勉强接受两个孩子。 日子磕磕巴巴的过了两年,秦楚楚的身子渐渐长开,初发育的十三四岁少女,引得继父暗地里觊觎。 平时底子就不好,这次一病直接带走了原主的小命。 秦楚楚不由叹口气,她千辛万苦活下来,不会是要再死一次或者等着迎接继父的咸猪手吧?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起来?”秦若若搬了个小木凳在一旁坐下,“姐姐睡了好久。” “母亲去哪了?”秦楚楚问道。 秦若若想了想:“好像是去挖竹笋了。” 这时节哪有什么笋……原主母亲姓方,在家中排行老二,人都叫方二娘。 若说她对刘自贵的心思半点不知,秦楚楚是不信的,这个继父最近这段时间越发明目张胆,但方二娘半声不吭,权当不知情。 眼看母亲是指望不上了,妹妹年幼,秦楚楚只能咬牙爬起来,她必须自救。 “若若,我们出去一趟。” 才下床就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她强忍着,把衣服披上。 大热天的还是多穿两件,以免病上加病。 感冒不吃药,就这么生生挨着哪能行,特别是本身虚弱的人。 秦楚楚不懂药理,但她认得鱼腥草,可以做成菜吃,一般的热毒湿邪也能治,村庄附近的田埂水渠就有。 刘自贵应是下地去了,秦若若亦步亦趋的跟着秦楚楚,两人慢悠悠出门。 外面的阳光灿烂到睁不开眼,这个点都去干活了,左右也没看到什么邻居。 秦楚楚出了家门口就在路边寻找起来,上天眷顾,没走出多远就被她找着了。 低矮的一片植物,跟旁边杂草一样不起眼,秦楚楚让若若帮忙摘了一大把。 秦若若年岁小,却非常听话,而且因为方二娘跟姐妹俩不亲昵,她大多是跟着姐姐的。 出来这么一会儿,走了没几步路,秦楚楚就感觉体力被透支了,腹中空空,头部昏昏。 真是糟糕的体验…… 回到家中,不得不让若若负责摘洗鱼腥草,幼小的女娃娃,对于摘菜这个活却不陌生。 方二娘忙着地里的事,家中饭菜大部分是秦楚楚姐妹在做,而若若跟着姐姐,早就学会了帮忙。 秦楚楚要做的是凉拌鱼腥草,从小厨房抱出酸坛子,把洗干净的鱼腥草先腌制上。 然后拍碎蒜瓣备用,灶台生火烧上一点点热油,再放点碎辣椒爆香,最后浇在鱼腥草和蒜瓣上。 弄完这些,秦楚楚已经快倒了,但肚子在闻到香味那一瞬间咕咕叫个不停。 知道饿就好,她还有救。 跟着秦若若两人一起把一盘子凉拌鱼腥草给吃完了,酸味和辣味很好的掩盖了它本身的腥味,正餐吃不饱,能有这个加餐对她们来说极为难得。 “我们居然吃草了。”秦若若眨眨眼睛,高兴道:“好吃~明天还吃行不行?” 秦楚楚闻言不由苦笑,明天怕是难了,小厨房里酸坛子是有,猪油却非常非常少。 以往炒菜都要省之又省,哪有多余的给她们饭后加餐。 “姐姐会想办法的。”抬手摸摸若若的脑袋瓜,秦楚楚磨蹭着回屋里休息。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饭点,起身的时候明显感觉身体轻松不少,虽说依然无力。 秦楚楚握了握手掌,到屋外一看,若若不仅洗干净了盘子,还把小院子给打扫了。 这里的院子都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里面种些青菜或者圈养鸡鸭。 天都黑了,刘自贵和方二娘才从地里回来,若若早就煮好稀饭,端出咸菜就能吃。 妹妹非常能干呢,明明才六七岁的小豆丁。 秦楚楚打量一眼方二娘,黑瘦的一个妇人,沉默寡言显得有点木讷。 稀饭特别稀,甚至可以从碗里看到房梁的倒影,秦楚楚没得挑剔,咕噜咕噜喝了两大碗。 胃里多垫食物,才能好得快,成天饿下去哪有力气战胜病魔。 一大锅稀饭被四个人吃完了,刘自贵摸摸肚皮,道:“这两天村长又要来了,家里给不出那么多铜板。” “怎么办呢?”方二娘脸上出现愁容。 “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可别累得我挨打。”刘自贵的两个眼睛斜过秦楚楚姐妹。 他们在说的是赋税一事,动乱不安的年代,为了军事储备频频加重征税,可谓是民不聊生。 像他们这样的农户,累死累活种个田,收成全看老天开不开眼,十亩地收租四斛,绢三匹棉三斤,交出来自家还剩多少呢? 再说人头税,每户按人口收取,十五岁以下每人每年五十个铜板,成人二百铜板,商人奴籍翻倍。 秦楚楚还没十五岁,所以是五十个铜板,一家子算下来要五百文钱。 农户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穷得叮当响,前不久才左拼右凑交了地租,现在去哪找那么多铜板? 每一户人家都在愁着,刘自贵更是又烦又躁,因为孩子不是他的,拿不出铜板的时候自然烦了。 “明天我带若若进城。”他一拍桌子,如此说道。 方二娘双眼愣愣的,“你是想……” “进城做什么?”秦楚楚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给她找个好人家啊!”刘自贵撇嘴一笑。 这是要把小女孩卖掉么,秦楚楚伸手抓住若若,道:“不可以。” “容得你说?”刘自贵呵呵笑道:“不带她就带你去了,楚楚~” 尾音黏腻特别恶心,秦楚楚看一眼方二娘,发现她就那么坐着,什么都没表示。 令人心寒的反应,秦楚楚带着若若先回房,小姑娘瞬间一进门就扑进她怀里。 “姐姐,我不要进城,我不要离开你。” 谁说孩子什么都不懂呢,她其实比谁都敏感。 察觉到怀里幼小的身子轻轻颤抖着,秦楚楚忍不住叹息,缓缓安抚道:“没事的,姐姐想办法……” 其实她想不出来。 因为身体还没好,不管是反抗或者逃走都做不到,而且世道艰难,没有准备的出行无疑是送死。 更有那些铤而走险的恶徒,看见落单女子心生歹意,抓走卖掉那才悲催。 秦若若很快就睡着了,她白天做了不少事,而且小孩子本就嗜睡些。 时间太紧迫,做什么来钱快?秦楚楚愁的不行,随便用水擦擦身就上床休息。 才刚躺下,木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楚楚?嘿嘿~睡下了吗?” 秦楚楚面色一僵,真是烦透了这简陋的屋子不带门栓的房间,最讨厌的还是这个刘自贵。 “楚楚啊,爹爹也是没办法,交不上税会被活活打死的。” 刘自贵缓缓走进来,屋子里可见度很低,但是他没有点灯,太贵了点不起。 “你也不希望我死掉吧,到时候你们娘几个可就无依无靠了。”他接着说道,有点自得的意味。 “出去。”秦楚楚瞥一眼门外,思索着自己大喊大叫方二娘会不会出现。 刘自贵哪会乖乖听话出去,他来到床边,笑道:“我们楚楚越来越好看了,比起隔壁村那王寡妇不知美多少~” 隔壁村的王寡妇在附近一带算是‘艳名远播’,死了丈夫只能做皮肉生意养活自己。 秦楚楚没有感觉被侮辱,她只想知道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然而刘自贵不给她多加思索的机会,一伸手就抓住了她。 “女孩儿都是要嫁人的,楚楚再好看终归也是便宜了别人。” 2 继父 “给我滚!”秦楚楚抬脚踢在他身上。 刘自贵被迫后退两步,手上却没有放开,杀伤力不够啊。 “楚楚觉得爹爹说的不对?”他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爹爹疼你啊……” 这该死的辣鸡身体,秦楚楚感觉才踹了一脚就气息微喘了,恨不得掐死了事。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巴掌拍到秦若若身上,把小女孩硬生生闹醒。 “唔?”若若翻了个身,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秦楚楚连忙道:“若若,爹爹来抓人了!” 爹爹?秦若若吓得立马坐了起来,“我不要进城,姐姐,姐姐!” 被她这么一醒,刘自贵没有接着动作,只是没好气骂道:“给我闭嘴乖乖睡觉!” 秦楚楚把若若拉过来,两人躲到床角出,瞪着刘自贵:“滚出去。” 刘自贵不走,反而伸手去揪秦若若:“小丫头片子,少给我碍事。” 吓得秦若若以为要被抓进城里卖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 小孩子的声音尖利,她嚎啕大哭,一个劲往秦楚楚怀里钻。 没一会儿,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方二娘。 她终于没能视而不见,开口道:“刘自贵,你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 屋子里比外面更加昏暗,看不清方二娘的表情,但是她语气尤为平淡。 “看我明天怎么弄你们!”刘自贵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人。 方二娘看着他消失,伸手要帮忙掩上门,被秦楚楚叫住了。 “你没什么想说么,母亲。” 她顿了顿,道:“早点休息。” 房门被关上,黑夜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秦若若的小声啜泣没有停歇。 “别哭了。”秦楚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这次是躲过一劫,以后呢?她要如何保住自己和妹妹…… 也不知方二娘是怎么想的,对自己的女儿没有半点关心?或许她觉得能活着就好,其它都无所谓? 隔日清早,刘自贵没有去下地,早早的就出去了一趟,然后浑身暴躁的回来。 赋税拖欠不得,他出去自然是为了这个,本想先打听打听六七岁小姑娘能换得几个银钱,谁知大家都劝他别费劲了。 现在有能力养孩子的不多,六七岁干啥都不成,便是殷实人家买回去做丫鬟也嫌小,还要倒贴好几年人头税。 村里人都知道他家情况,于是纷纷说把秦楚楚给出手了。 刘自贵不是没想过这个,只是他还没讨到半点好处,有点舍不得罢了。 秦楚楚早上又吃了一回鱼腥草,这次是水煮,颇有点难以下咽,但身体好转许多,只能闭着眼睛吞下。 秦若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像个乖巧的小尾巴。 如何快速赚取五百文钱,这是个问题,家徒四壁,手上啥也没有。 秦楚楚想了想,决定进山一趟,碰碰运气。 她找了背篓和一把小镰刀,正巧刘自贵从外头回来撞上了。 他见着秦若若就啜了一口:“你个赔钱货!” 可怜的小女娃吓得不清,只想把自己躲藏起来。 秦楚楚拉着妹妹要走,被刘自贵喝住:“上哪去?” “父亲,我身体好多了,进山挖点野菜。” 秦楚楚还不能跟他撕破脸,一时之气只会害了自己。 刘自贵没有拦着她们,姐妹俩顺利出门。挖野菜只是个借口,实际上山里都快被掏空了。 挨着村子的那几个山头,但凡能吃的都被挖走,树木砍伐晒成干柴。 因为农户们日子难过,辛苦种出来的东西要上交,三餐只能吃些野菜。 而家里人口多的,光是人头税就有的愁,他们不得不想尽办法挣铜板。 手艺人尚且艰难,没有一技傍身的只能卖力气,砍柴去城里贩卖是不少人的选择。 秦楚楚的病才好,走了没多久便感觉累了,但是她没有停下。 一路上看到的邻居们,笑脸相迎的极少,也不怎么打招呼。 大家愁眉苦脸的,没空多打理对方,因为马上就是交税的日子。 并且秦楚楚姐妹是外来的拖油瓶,村子里的人不算熟悉,更没几个说得上话的。 田埂边耕作的人会看她们几眼,老人心里悄悄叹息,这大姑娘估计是留不久咯。 进山走了小半天,秦楚楚才带着秦若若到树下休息,小女娃也没叫累,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些沉闷了。 “若若肚子饿么?” 这一片太穷了,几乎每户人家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天就中晚两餐。 听偶尔过来的走货郎说,有的村子更穷,一天吃一顿,这样下去迟早人吃人。 从原主的记忆里,很少有对外界的理解,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之类的称呼。 反而经常听见这个王跟那个王打仗,秦楚楚猜测是没有被统一的世界,受战乱所累。 打仗受苦的从来都是百姓,为了跟上消耗的军资,统治者不断加重赋税,已然入不敷出。 “姐姐,我很饿。”秦若若趴在她脚边。 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瓜,道:“我们割点藤条,然后去水潭那边。” 水潭还有点距离,是一条山涧汇聚起来的,再蜿蜒而出流到山外。 她说的藤条是砍柴的人经常用来捆扎的那种,不知道名字,细细的韧性十足。 藤蔓植物生长非常迅速,攀附在树木上头,吸取宿主的养分。 秦楚楚拿着小镰刀割了十几条,专挑长的,随手卷起来塞进背篓。 带着秦若若来到水潭边,这里山清水秀、植被茂盛,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找了个大树底下,秦楚楚把藤条拿出来,让若若帮忙摘掉每一片叶子。 若若非常听话的照办,不一会儿功夫,十几根藤条光溜溜的像绳子一样。 秦楚楚要拿它做网子,采用十字打结法,两两相互打结保准它结实。 十几条横竖交叉着,弄出来的网子也没多大,但已经足够了。 太大了她们两人兜不住,而且折腾老半天太费劲了,还要赶在中午前出山呢,千万不能错过午饭,否则下午就饿肚子了。 秦楚楚拿着网来到水潭边缘处,这里很浅并且有个凹槽,时常有樵夫过来洗手洗脸的。 她放下藤网沉水,然后让若若走远点,自己用小镰刀割了截树枝。 树枝长长的,带着绿油油的叶子,浸入水中还有点重量,秦楚楚奋力的搅和它。 浑水摸鱼,受到惊吓的鱼儿会四下逃开,这时候她趁机收网就行。 她们运气不错,秦楚楚拉起藤网的时候察觉到重量,连忙扬声叫若若帮忙。 别看妹妹是小孩子,多份力量总是好的,她自身也没什么力气。 两人一收网,瞬间就被鱼儿挣扎的动静吓得一跳,意识到有收获了,她们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越发用力的把网子往岸上拖。 那绝对是死不放手的架势,好在入网的鱼儿不多,再怎么蹦跶也没能脱了藤网而去。 直到远远离开水潭边上,确定鱼儿不会逃走了,她们才敢停下来查看。 “姐姐,三条鱼!”秦若若的双眼亮晶晶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秦楚楚也对着它们动了动喉头,这具身体离开荤腥太久了,饿得两眼发绿。 没想到能有三条收获,两大一小,正鲜活的蹦着呢! “若若,你去帮忙捡干柴,我们现在就烤鱼吃。”秦楚楚当机立断。 有什么事等到填饱肚子再说吧。 带着妹妹在附近捡了柴枝,两人就地弄了个火堆,水潭边上被冲刷的石头干干净净,其中就有燧石。 用它摩擦火星子四下飞扬,对准易燃物很快就能着起来。 说是烤鱼,其实就跟火烧鱼似的,用石头把鱼儿砸死,镰刀挖破肠肚,一根木棍串起鱼身。 能捡到的干柴不多,不过可以用枯叶代替,别让火焰熄灭就成。 秦楚楚杀了两条鱼,一大一小,剩余一条稍大些的等会儿带回家。 火舌卷过鱼身,留下黑糊糊的印子,没多久两条烤鱼就跟碳疙瘩似的。 但是没关系,吃的时候可以剥掉外皮,反正没有刮鱼鳞,把鱼皮撕掉正好。 “好香啊~”秦若若的小脸上写满了渴望。 她对于捡柴特别积极,妥妥的能干小帮手。 “还要再等等,熟透了才能吃。”半生不熟容易生病,以她们的条件来说,真的病不起。 在香味的催促下,五脏庙发起一阵鼓噪,等待的时间特别难熬,仿佛过了很久,烤鱼才真正完成。 “可以吃了。”秦若若撕开焦黑的鱼皮,露出鲜嫩的内里。 没有任何调味佐料,对于饥饿许久的姐妹俩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美味。 鱼肉本身就鲜味十足,经过火烤催发出香气,水潭里鱼儿天生地养的,嫩滑少刺、滋味无穷。 “好好吃~”秦若若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吞下去。 一大一小两条鱼很快被瓜分干净,她们满足的舒出一口气。 秦楚楚也是如此,自从穿越过来就天天吃素,看不见半点油水,嘴巴都能淡出鸟来。 这一刻才感觉活了过来,再一抬头,太阳差不多到正顶了,她们必须马上回去。 两人收拾好背篓就往山外走,以来时的脚程计算,希望能赶上午饭。 秦楚楚不想错过任何一顿食物。 剩下那条鱼已经差不多死了,往篓子里一放,摘两片树叶遮挡,这就是出来一趟的收获了。 3 紧迫 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分享中午加餐的喜悦,一进门便看见刘自贵和方二娘杵在桌旁,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秦楚楚敏感的察觉到有事发生。 刘自贵盯了她两眼,反倒是方二娘先开口了:“楚楚嫁去村长家吧。” 什么? 她说的突然,秦楚楚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知道要便宜别人的啊!”刘自贵不无遗憾的一拍桌子。 “村长家是最殷实的了,你过去也不用愁以后饿肚子。”方二娘说道。 秦楚楚双眼微眯,家里拿不出五百文钱,这是要把她换出去么? 都说村长家条件好,也不过是相对而言,他每年催债,交不出租子就得自己垫付,否则谁都遭殃。 可以说是一层层的欺压下来,上面的人责问他,他则带着人到处教训村民,中间人并不好混。 再说村长年纪一大把,家里还有个悍妇,应当不太可能再娶,所以……是他那个痴傻的儿子? 原主对村长一家的印象很零星,只知道有个傻子在那。 “我和若若抓到一条鱼,先吃饭再说好吗?”秦楚楚放下背篓。 大鱼的出现让刘自贵两人脸上出现了点喜气,方二娘赶紧拎着它进入小厨房去了。 秦楚楚拿起水壶倒水,和秦若若一人一碗。 那边刘自贵搓着手靠近过来,“楚楚啊,你去了村长家还是能回来的,爹爹照样疼你……” “怎么,偷偷跑回来吗?最好选择晚上?”秦楚楚嗤笑一声。 她在想着怎么阻止这两人的决定,绝不能轻易被卖掉,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再拖一下,一定能想出办法。 秦楚楚就不信了,她一个穿越人士,还被几百文钱难住,试问有谁的卖身钱比她廉价? “嘿嘿嘿~”刘自贵歪着嘴笑了两声:“就知道你聪明,村长那儿子是个傻瓜,他懂什么。” 秦楚楚翻个白眼,忍着把人踹出去的冲动,她想了想道:“如果我能想办法得到铜板呢?” 刘自贵不答,他伸出手,只想碰碰她。 “爹爹,姐姐要去哪里?”若若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去哪关你什么事。”刘自贵头也不抬,他越想越觉得村长家很不错。 就如他方才所想的,这丫头如果聪明,偶尔偷偷来找他一下,也是极好的。 左右都阻止不了她嫁人,不如就近选择一家,只要避开了村长那老头的耳目……以后还不快活嘿嘿…… 有了这个心思,秦楚楚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打定主意要把人嫁出去,还能捞一笔彩礼钱应付人头税。 中午一家四口吃上了鱼汤,久违的鲜美滋味,谁都没空说话,一碗碗稀饭下肚还不知足,恨不能把锅也舔干净。 秦楚楚还想着做后手准备呢,谁料吃过午饭没多久,村长的媳妇蒋氏就过来领人了。 按她的话说,乡下地方没那些破规矩,既然是买来的媳妇,早点领回去就完了。 蒋氏之所以来得着急,是怕秦楚楚不愿意寻短见。 这种事并不稀罕,世道不好,多得是卖儿卖女的人家,年幼的只会哭,年长的逃跑寻死啥都有。 自从赋税加重,原本备受重视的婚俗习惯也一再从简,穷苦人家甚至取消了。 饭都吃不上,整那些做啥,直接过门就成,补给娘家的铜板却不能少。 秦楚楚万万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还带了打手! 村长每年要征收赋税,遇着交不出来的少不得动用武力,这些打手不是他家养的,而是村里的狗腿子。 日子不好过,随便一个拿着鸡毛的人都有人巴结奉承。 “你们想要干嘛?强买强卖吗!”面对她来势汹汹,秦楚楚后退两步。 蒋氏上下打量她好半晌,还挺满意的,她儿子幼时生病痴傻,怎么都不见好。 村里那些嚼舌根的说她家作孽太多报应在孩子身上,也不看看谁没做过孽? 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想法子留个孙子,眼前这丫头虽说瘦弱,但好在模样标致,反应也不呆笨,孙子肯定聪明。 “你先别闹腾,去我家肯定比你呆在这要好,你看看这住的吃的哪样不重要?不定什么时候就打仗了呢,多享一天福也是好的。” 蒋氏对着秦楚楚劝说了几句,然后一招手,让人把她架起来带回去。 “我不去!”秦楚楚挣扎起来,可惜她这点力气完全没有被放在眼里。 “你们干什么,姐姐,姐姐!”秦若若追着打他们,被一脚踹开。 刘自贵笑呵呵的送他们出门,而方二娘只默默看着,什么都不说。 一路离开篱笆小院,秦楚楚的挣扎引得两三个村民看见了,大家嘀咕了几句,谁都没管闲事。 有老人叹口气:“就说留不住吧,跟猪圈里的猪仔似的,看一眼就知道留不久咯……” 他这话不无感叹或者讽刺,自己都顾不上了,除了说两句谁还管别人家。 秦楚楚被直接连拖带拽的弄进村长家,竹排村唯一的一座白墙小院。 蒋氏拿着锁,让人把她扔进屋里,即刻锁住房门,省事。 可谓是准备全乎,早就料到会挣扎了。 秦楚楚瞪着眼喘气,这完全是土匪行径,公然买卖人口不用本人同意的?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抵就是这样了,你想的再多,也比不上意外降临的速度。 天要下雨,娘要卖女,能有什么办法? 秦楚楚握了握双手,拼武力是打不过的,只能靠智慧趁机逃跑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安排后路,逃出去再说,便是四处流浪也好过现在,至少面临风险的同时还伴随着希望。 关押在柴房里,屋内却是干草居多,没有什么尖锐物品,蒋氏也就不担心人寻短见了。 一直到暮色四合,房门才一阵响动,蒋氏叉着腰出现在门口。 “一下午想明白没有?”她说话中气十足,坐实了村里‘悍妇’之名。 秦楚楚微微低下头:“想明白了……” 蒋氏看了她好几眼,才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在我家绝不比你以前差。” “而且都在一个村里,你又不是见不着娘亲妹妹了,能嫁给我儿子可是福分!” 蒋氏好似对逼迫人很有一手,事实上她确实没少干这种事。 村民们交不起赋税怎么办,你把人打死了也拿不出铜板应付上头,通常的戏码是打痛了,再用人作抵押。 甭管小子闺女,为奴为婢,只要能换来银子,啥都好说。 竹排村不算大,蒋氏统一把人要来,然后联系城里的牙婆过来交接。 在牙婆没到之前,这些人都是她在看管,自然就积累了经验。 秦楚楚对此一阵牙疼,这个穷苦的时代哦,她真的能活下去么? 表面服软,蒋氏也不再把人锁起来了,一开始不过是给个下马威,日后好镇住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四方的餐桌就四个人,村长是个老头,浑浊的双眼,看见秦楚楚没有说什么,对着自家婆娘也爱理不理。 反而对儿子嘘寒问暖,可惜那是个傻子,真的很傻的那种…… 秦楚楚瞥一眼他张着嘴流口水的模样,目光呆滞,不断傻笑,为了追一只萤火虫还撞墙了。 这样一个人,也许要逃走会容易些。 心里暗暗打算,她端起饭碗吃饭,村长家的伙食果然好很多,起码是干饭。 终于吃上米饭的秦楚楚内心非常复杂,虽然没有肉,青菜也是放足了油水的。 饭后,蒋氏就赶着人回屋休息,这时候可没有每日洗澡的习惯。 秦楚楚不舒服,但是没说。 她以为自己会立即被赶到傻子屋里锁起来,但是蒋氏没有那么做,她只是把院子里的门锁上,然后拉着村长回房了。 就这么扔下她?秦楚楚看着蒋氏关上的门,心里砰砰跳着。 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朝着院门摸去,答案令人失望,没想到还有内部反锁技能。 秦楚楚拍了拍厚重的大门,颇为气急败坏,她被关在院子里面,翻不了天,难怪蒋氏如此放心。 心下恼火,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秦楚楚很想做些什么来发泄一下。 起初她没有在意,直到村长的房间内响起暧昧的喘息声,还有蒋氏的叫唤…… 秦楚楚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汗流的更快了,很热。 与此同时,还在饭厅那边的傻子也在那难受的样子,脸色赤红,就好像吃了药春一样。 秦楚楚心头猛跳,不是吧…… 为了自己的猜测,没有犹豫的,她放弃了院子的木门,快步跑向房间。 趁着傻子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闪身进去,牢牢的锁上房门。 才跑了几步,身上的躁意更甚,异样的感觉无异是被药了,秦楚楚握紧了拳头,蒋氏怎么会这么做! 疯狂而又荒唐!(蒋氏想要抱孙子,同时一直没有放弃自己老蚌生珠的期望,偶尔会用药助兴) 怎么办,怎么办?! 几秒钟时间,这句话已经充斥了整个脑海。 不知是药效或者愤怒,也许两者皆有,秦楚楚不知所措,同时又愤恨的想杀人。 真想不管不顾的抡起菜刀砍了他们,反正谁都没管她的意愿,妄图操纵她的人生。 这具身体很弱,没多久秦楚楚就瘫软下来,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一旦闭上眼睛,对外界一无所知,那真是任人宰割的局面。 不要,她不要这样…… 4 银狼 恍惚间,脑袋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穿透了她的大脑。 “啊……”疼痛,好像要死了一样。 她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左右挣扎。 忍过痛觉之后,不安的来回抚摸后脑勺,一切安好。 是……错觉吗? 秦楚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喘息,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湿。 眼前一阵清明,她的脑袋也是,没有半点疼痛或者晕眩,身上的燥热也随着汗水排掉了。 她一咕噜爬起来,低头打量自己,这是没事了? ‘嘀’的一声,眼前一花,有什么跳了出来。 摆在秦楚楚眼前的是很玄乎的一幕,一个虚拟屏幕浮现在半空,上面有几个字:供应商交易系统。 因为对这操蛋的世界太过绝望所以做梦了么?秦楚楚揉揉眼睛。 虚拟屏幕还在,页面跟那些购物类的大同小异,千奇百怪的东西出现在首页,明码标价。 天啊…… 秦楚楚开始接受这件事了,时间紧迫,她很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门外得不到纾解的傻子已经嗷嗷叫了,那声音就听得人恶心心。 对手上还热乎的系统来不及做深究,秦楚楚快速翻看了下,这上面的东西都是以物易物。 只要你的东西对方想要,随便什么都能达成交易。 这样正好,因为她太穷了,如果要金币啥的她可拿不出来。 但是眼下她手上有什么呢?秦楚楚查看了下房间,幸好没有跑回柴房,这应该是傻子的屋子。 物品被扔得杂乱不堪,宛如孩童的玩具房。 估计蒋氏没来得及整理,秦楚楚挑挑拣拣,最后翻到两套新做的衣物。 都是农户,即便是村长儿子,屋内也不可能出现稀罕玩意儿,秦楚楚把衣服暂时丢到系统上面,那有个扫描仪和传送器。 通过扫描图像供别家观看,达成共识后凭借传送器互换物品。 但是这样也不能救她与水火之中啊! 秦楚楚都要急死了,忽然,一个丹药跃入视野内,上面写着【飞行丹】三个字。 连忙点了进去,卖家是修仙位面的,摆了不少丹药在卖。 应该是真的吧?她吃完就能飞了? 到时候别说这小小的院子难不住她,还能去街上卖艺! 秦楚楚情急的请求交易,对方一看到她那两套衣服直接驳回。 “……”就知道是这样。 但是她不死心,不断的发出请求,终于,对方烦不胜烦,理会她了。 【看你是个新手,别逼我举报你。】 卧槽修仙的人说话这么接地气么? 不过拥有系统,接触不同的人,肯定不是老古董了。 【救命啊大仙!】秦楚楚说自己急需丹药救命。 对方不鸟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秦楚楚没料到对方口才这么好,不过愿意搭理就是机会,她一抬眼瞥见屋内还有一双绣花鞋。 巴掌大小非常精致,被悬挂在高处,因为这边有迷信的说法挂绣花鞋有助于添丁。 于是把小巧可爱的绣花鞋扫给他看,问能不能换取丹药,就当做好事了。 这次对方踌躇了下,说可以给丹药,但并非飞行丹,而是大力丸。 秦楚楚看到他发过来的大力丸,居然有一百多枚储存量,估计对他来说是很便宜的。 【大力丸也行,谢谢你!】 秦楚楚没得选择,大力丸可以帮助她破坏院子大门吧?甚至是掀翻那些人! 第一笔交易达成,传送器非常给力,光芒一闪,绣花鞋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黑黝黝的丸子。 没有犹豫的一口吞下,秦楚楚已经豁出去了。 穿越这么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系统算什么呢,大力丸更没啥。 这么安慰着自己,才吞下肚子的东西凉飕飕的,紧接着是一股疼痛。 “嘶……”怎么又要她忍受痛苦! 肉体似乎在膨胀,好像要爆炸一般,秦楚楚蜷缩起来,痛到打滚。 凡夫俗子吃仙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不适感终于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使不完的劲儿,精力十足! 但是也很饿很饿……秦楚楚揉揉肚子,感觉今晚自己各种受苦。 为了测试新到手的力量,她拎起木板凳,轻飘飘的,随手一掰咔哒断裂。 “我可以毁天灭地了么……”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然后把目标换成木桌,同样不费吹灰之力。 修仙位面的丹药质量有保证,秦楚楚感觉倍好,便是没有飞行丹也能卖艺的,徒手劈砖石嘛! 有能力傍身,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秦楚楚打开房门,院子里的傻子差不多已经是疯癫状态。 撞上蒋氏这样的母亲,大概也算他的不幸。 秦楚楚没有理会他,径自朝着院门过去,一个使劲往外掰,厚实的木板在她手中摇晃不止。 再用力拉扯,竟是被整个拆卸下来! 那边傻子听见动静已经扑了过来,秦楚楚快步闪身出去,直接走人。 虽然力大无穷,但其实她现在很饿很饿,估计是大力丸消耗掉了身体所有能量。 她快步跑起来,依然气喘吁吁,听着身后动静,似乎傻子也被放出山了,估计会闹事。 原本想往家里去,但转念一想没有吃的,自己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使不出力气怎么办? 岂不是又有可能陷入被动局面? 并且这样逃走,村长一家肯定会带着打手找上门来,她力气大不代表能打,秦楚楚想了想,决定先进山躲躲。 今晚月色非常好,能见度很高,方便了秦楚楚跑路。 一直顺着白天走过的路线,直达水潭边,这里还不是很深,但她不准备再走了。 白天丢弃的藤网还在,再次网鱼烤鱼是个不错的主意,秦楚楚准备在这露宿一夜。 夜晚的鱼群更加活跃,捕鱼也简单许多,一网子下去就是四条,让秦楚楚非常惊喜。 在月光下扒拉干柴是个奇妙体验,她的心里却没有害怕,四周不断传来虫鸣的声音,不算多安静。 直到一声哼唧从后方响起,秦楚楚若有所觉的回过头,便看到一个黑糊糊的庞然大物出现眼前! “呀!” 下意识的尖叫,就地一滚躲开了它拱上来的动作。 秦楚楚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头野猪! 粗糙在毡毛在身上炸开,全身黑色,鼻子旁边两根长长的獠牙往外翘,太可怕了。 做出防备的姿态,秦楚楚还是止不住的抖,一时间获得大力气的膨胀感瞬间被戳破了。 以为力大如牛就天下无敌了么?她的身体依然柔弱,随便一个獠牙刺进来就能当场去世。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才会大半夜进山,这不就乐极生悲了…… 甚至强敌在前,她连翻看系统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逃跑了。 饥饿感一阵阵涌上来,胃部隐隐疼痛,秦楚楚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作死的后果。 先回去喝米汤也好呢,干嘛非要贪心吃肉。 “哼唧”野猪冲着她跑过来。 别看它身子笨重满身肥膘,但速度并不慢。 秦楚楚转身就跑,故意绕着树走s型,如果能上树更好,可惜她得到的是力气而不是飞檐走壁,爬树技能没有被点亮。 咬着牙奋力向前,但还是不够快,哪怕危在旦夕,爆发出来的潜能也有限。 就在秦楚楚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野猪忽然停下了脚步,它来回拱着树下的落叶,居然转身跑向其它方向。 猎物近在眼前,为什么它放弃了? 秦楚楚不明所以,大喘气的瘫下来不动了,她彻底耗尽了体能。 饿到胃疼。 还能不能回到水潭那边烤鱼呢? 悄无声息的,一道白色身影接近了她,直到它凑身过来,秦楚楚才察觉到。 巨大的、银白色的、毛茸茸的、一头狼! 彪悍的体型令人生畏,秦楚楚张着嘴难以合上,它看上去特别迷人。 蓬松的毛发,深邃的双眼,威仪天成。接近时不声不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难怪野猪扭头就跑,原来是强敌拦路,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秦楚楚不由露出苦笑。 奇异的是,居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野猪比较丑么? 秦楚楚苦中作乐的想着,彻底放弃挣扎,就瘫在原处等死了。 这大概是一头孤狼,周边静悄悄的没有看见它的同伴。 它没有冲秦楚楚露出獠牙,而是转身走开去,刚才随意瞥了两眼,现在好似完全不感兴趣一样。 被丢在原地的秦楚楚眨眨眼,难道它暂时还不饿? 不管怎样,小命还在就好,她积攒了力气慢慢爬起来,要尽快离开这里。 被野猪追赶着进入密林,大晚上特别没有安全感,得益于今晚明亮的月色,秦楚楚认得回去的路。 奇怪的是,银狼没有走远,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直到抵达水潭边。 秦楚楚没怎么分神注意它,她现在的心神全部被胃部揪住了,饥饿掩盖了所有感官。 况且两人武力值相差太大,若是银狼要吃掉她,也不必费劲挣扎了。 继续生火大业,秦楚楚小心翼翼的捧着干草让火星子燃烧起来,事实上比起费劲烤鱼,她更想把鱼肉生吞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再怎么饥不择食,也该为自己小命顾虑。 在烤鱼散发出香味的时候,秦楚楚又重获斗志了,哪怕是银狼扑上来,她也要跟它斗个你死我活。 毕竟……活着这么不容易。 5 做梦 一口气把四条鱼都插在火堆旁,秦楚楚忙碌的来回翻动,香味安抚不了她的胃痛。 估计是因为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原身小小年纪就爱胃疼。 别的先不说,努力做到三餐温饱是首要的,秦楚楚这么想着,一口咬上鲜嫩的烤鱼。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发现银狼动了,它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过来,幽绿的眼睛对准了烤鱼。 面对自己新鲜出炉的食物,秦楚楚跟护崽似的防备着它,嘴里不顾热烫,吞得尤为起劲。 不是错觉,银狼确实为烤鱼而来。 它毛茸茸的大爪子扒拉开秦楚楚的手,下嘴叼走一条,三两下就吃完了。 “喂……”这么有灵性的么? 秦楚楚顾不得惊讶,连忙狼吞虎咽,然后张嘴咬下第二条。 本就四条鱼,饶是她护食,也被轻易的抢走两条。 银狼比她还早吃完,舔舔嘴角原地趴下休息。秦楚楚摸摸肚皮,才半饱呢…… 不过现在太晚了,她打个呵欠,决定先睡觉。 就在银狼边上趴着好了,月至中天,光辉撒在它雪色的皮毛上,朦胧而又漂亮。 这是不是在深山里修炼的妖精呢? 怎么会有吃熟食的狼,而且还跟她凑在一块,感觉太奇妙了…… 秦楚楚胡思乱想着,逐渐沉入梦乡,这一天太累了,身体需要休息。 黑暗中,有滴滴水声,秦楚楚伸手一接,是温热的泪水。 她抬起眼,便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秦楚楚一惊,谁会跟自己面对面站立啊,她就在这,眼前的人又是谁? ‘我不是你,我是秦楚楚。’她说。 秦楚楚一看她粗布衣裳的古代装扮,顿时睁大了眼睛,她是原主? ‘救救我妹妹吧,她很乖的……’她又哭泣了,泪水一直发出嘀嗒的声响。‘如果可以,还有我的娘亲……’ 秦楚楚沉默了一会儿,她获得了供应商交易系统,迟早会离开这里的,带上秦若若也没关系,只是那个母亲…… 方二娘未必会跟她走呢,而且那人一声不吭心肠又硬,不好办。 ‘救救我妹妹,求你。’原主一遍遍不断重复。 仿佛不答应就要化成厉鬼似的,秦楚楚点点头:“我会照顾若若的,至于你娘……就要看情况了。” 她不敢大包大揽信口开河,万一做不到呢。 原主没有强求,带着泪水的脸扬起笑容,就此消散。 一觉好眠,直至天光大亮,清楚的阳光照耀在脸上,硬生生把秦楚楚晒醒。 翻身爬起来,抓了抓一头乱发,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她好像做梦了。 秦楚楚无奈的叹口气,到底是有多玄幻,原主不死翘翘了么,居然还能托梦的。 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扔下秦若若不管,她跑出来了,那刘自贵拿不出银钱的时候,下一个卖的就是秦若若。 不可思议,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平安的度过了一夜。 也是因为有银狼在吧,不然谁知道半路会窜出什么蛇虫鼠蚁,但它现在哪去了? 秦楚楚找了一圈,没看到银狼的身影,水潭边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 不,还有两只野兔和田鼠。 都是咽喉处处有伤口,一击毙命,并且血液尚未凝固,才死了不久呢。难不成这是银狼为了补偿那两条烤鱼? 没有拒绝这个好意,秦楚楚用清水洗了把脸,拎着野兔田鼠步行出山。 路上撞见了几个村民,都是早起进山的,看到她分外惊奇。 秦楚楚没有理会,径自往家中走去,才到院子跟前,就看到若若在嚎啕大哭。 而刘自贵扯着她,说要带她进城。 “你去哪里了!”方二娘率先看见了秦楚楚。 “进山了一趟。”秦楚楚大步上前,一把推开刘自贵。 那刘自贵听见声音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秦楚楚忘了自己现在是大力士,心里不高兴用力去推的,把人摔得不轻。 “哎哟……”他叫唤两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姐姐!”秦若若扑进秦楚楚怀里,不断哭鼻子。 方二娘看着她们,皱皱眉道:“昨夜蒋氏过来找你了,今天再拿不出税钱都要遭殃。” 还不仅如此,昨晚上秦楚楚打开大门跑了,那傻子也跟着出来,寻了头母牛行苟且,闹出大笑话呢! 村长老头还没起身,估计等下就会来算账。 刘自贵吭哧吭哧爬起来,“死丫头,居然敢推我!你说说昨晚干了什么!” “全村的人都在笑话傻子,不给村长一个交待,以后别想在竹排村待着了!”刘自贵说着就要去找绳子,不把秦楚楚绑起来,又跑了怎么办。 昨晚大半夜的蒋氏过来骂人,因为太晚了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但今天就不一定了。 秦楚楚才不管这些,她牵着秦若若,道:“自己做的孽还好意思怪别人?” 不必等人寻来,她决定自己去村长家解决这件事。 出门之前她特意挑了根成人臂膀粗的木棍,拿在手上带着秦若若走。 刘自贵瞪着眼睛,总感觉秦楚楚变化不少,来不及多想,他赶紧跑着跟上。 村长家的院子就在打谷场边上,这个点那里聚集了一群狗腿子,已经是‘上门要债’的阶段了。 交不出税的人若胆敢躲起来,屋子都能被这群人拆掉。 “看呀,刘大家的丫头来了。”有人发现了她。 旁人笑着打趣:“什么刘大的,又不是他的种!” 蒋氏听见声音,板着脸走出来:“给我抓住她,死丫头居然敢逃跑!” 那些人还没动,秦楚楚先把刘自贵推了出去。 “什么逃跑?我收你钱了吗?”她指着刘自贵道:“这个人不是我爹,凭什么把我卖了换钱?” 说完她就把手中的木棍掰断了,扔一截在地上,哐当的实木声响,把大家看得愣住。 秦楚楚要做的就是先发制人,毕竟她不会打架,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再大力气也没用。 刘自贵算是对她比较熟悉的人了,此时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你这是怎么了!” “很奇怪吗?”秦楚楚挑眉一笑,再次掰断一截木头仍在地上。 那些狗腿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粗的棍子,就是来个大汉都未必能一手掰断。 “大概是看不得你们做坏事吧,昨晚我忽然就力大如牛了~” “胡说八道!”蒋氏竖着眉头惊疑不定,她确实看到整个门板被拆下来了。 “你还想不想凑齐铜板交差了?”秦楚楚看蒋氏在家里是有话语权的,也不去找村长老头了,道: “留下我你要垫付五百文钱,相信村子里总有其他人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出钱的,你们要垫一两银子?甚至更多?” 就是把人打死,身为村长也要把对等人头数的税额上交,否则就等着遭殃。 所以说别看村长有点权力在手,但并非美差。 “你想怎么样。”蒋氏绷着脸,她对于秦楚楚突然出现的力气还是有所忌惮的。 这样一个人留在家里迟早是祸害,而且还要每年给人头税。 秦楚楚面无表情道:“不是说今天才是最后期限吗,在日落之前,我给你五百文钱。” “你说给就给?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要跑我昨晚就跑了,而且不是还有刘自贵嘛~”秦楚楚瞥一眼那个继父,道:“你可以把他卖去做苦力。” 三四十岁正当壮年,卖去做苦力肯定有人要的。 惨遭点名的刘自贵目瞪口呆,他这是被反过来卖了? 蒋氏最终答应了,眼下凑钱最要紧,她没那么多功夫找秦楚楚麻烦,反正人就在这竹排村,来日方长,算账有的是机会! 秦楚楚谈判完毕,也不准备回家,牵上秦若若就往城里走。 想要来钱快,总要去人多的地方,城里的人总比这些村落条件要好些。 “姐姐,你刚才好厉害啊!” 秦若若两个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她,里面满是崇拜之意。 “厉害么?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秦楚楚看着小女孩红肿的双眼,瘦瘦小小的,吃不饱饭还每天哭泣,心里有点怜惜。 虽说她得到了一个交易系统,但是手头一无所有,真不知要如何去运用它。 秦楚楚决定先进城看看,阳安城不算小,相信里面会有机遇的。 城门口有守门士兵在排查,外面一堆的乞丐,见到行人就下跪,他们被拦在城外无法进城,只能守在这里乞讨。 秦楚楚姐妹虽然衣衫破旧,但比起乞丐简洁许多,并没有被拦住。 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攮攮,夹道两边摆满各种铺子,吃的玩的,看得秦若若眼花缭乱。 秦楚楚心底松了口气,她真怕这个世界连个正常地都没有,万一都穷到竹排村的地步,那真是令人绝望。 不过街上的小贩们并不轻松,他们压力很重,因为商人的税额翻倍。 街上传来烧饼的香味,赶路过来到现在都快中午了,没有吃早饭的秦若若满脸渴望,但却乖巧的一言不发。 秦楚楚两个眼睛不断巡视人群,她要怎么去挣钱呢?难不成真的要卖艺,胸口碎大石……哦不徒手劈板砖? 世道艰难,谁还给卖艺人掏钱呢……又不是喜好消遣的富家子弟。 正愁着呢,街角拐弯过来的一个小公子,手上提着鸟笼子,身边跟个小书童,可不就是顶好的目标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任何地方都会有这种两极分化,贫富差距不可避免。 所以,阳春白雪的小少爷啊,就你了。 6 进城 秦楚楚想着是不是要来场碰瓷大戏,不料来不及有所行动,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我家小姐晕倒啦!” “咦?”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边上摆卖扇子的小摊,一位醒目的小姐瘫倒不动,喊话的是个小丫鬟。 为什么说醒目,因为那小姐体型肥胖,那么一躺占地面积不小,想装作没看到都难。 摊位老板连忙拿着扇子使劲帮忙扇风:“这天太热了,莫不是中暑呢,快快买两把扇子吧?” “现在扇风哪来得及,快些送去医馆喝碗去暑汤比较好。”路人跟着说了句。 小丫鬟却不理会他们,径自向着手提鸟笼子的小少爷奔过来。 “俞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怎么又是你们,”那小少爷停住脚步,探头看了看那位小姐,道:“她没事吧?还不先把人扶起来。” 一听这话双方就是认识的,小丫鬟乖乖去扶起自家小姐,只是她太胖了,光是撑住肩膀都累人,别说还要托住脑袋。 “俞公子,能帮忙送去医馆吗?”小丫鬟巴巴的看着他。 俞子岑抱紧了鸟笼,摇头道:“那不行,男女大防,我也扛不动她。” 事实上北梁民风开化,对于男女有别并不那么严苛,何况事出从急,重点是后面那句,扛不动。 这时一个大汉笑着上前一步:“我可以帮忙啊~” 正愁一身力气没处使呢。 谁知小丫鬟瞪他一眼,不领情道:“臭男人也敢拿我家小姐寻开心,走开。” 大汉见她嫌弃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妇人,道:“小姐要是愿意给几个铜板,我家婆娘可以。” “没轻没重的,要是摔着她,谁都担待不起。”小丫鬟伶牙俐齿,态度还挺傲。 “这大热天的,你们总不能一直躺路边吧?”大汉不想放弃。 “不必你多管闲事,”小丫鬟的话里不无警告,转向俞子岑又可怜兮兮了:“俞公子就帮帮忙吧?” 哟呵,有猫腻啊? 秦楚楚仔细看向那昏迷的小姐,眼皮子在光照下分明不断的动,真假一目了然。 小丫鬟又道:“俞公子,我们小姐要是知道你看她病了也无动于衷,该有多伤心呢?” “……”俞子岑看向身旁的书童:“你去。” 书童苦着脸使劲摇头。 秦楚楚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往他们那边凑过去,小小声:“公子需要花钱消灾么,绝对可靠,目前半价~” 俞子岑愣了愣,正眼看了她一下,点头高兴道:“行,那我就雇佣你,把王小姐抱着随我去医馆。” 小丫鬟愣愣的看秦楚楚上前来,连忙阻止道:“那怎么行……” 秦楚楚不理会她,好不容易有卖力的机会,当然要珍惜了。 那肥胖女子虽然重,但好在并不高,硬是被秦楚楚给抱起来了,旁人一副看好汉的表情望着她。 绝对是好汉! 跟在俞子岑后面,把人送到就近医馆,两人都完成了使命。 “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我已经让人回去通知你们老爷了,在这等着吧。” 俞子岑片刻都不想停留,出于世家相识不得已要管闲事。 “可是……”小丫鬟的话都没能说完。 而那位假装晕倒的小姐憋着气,很想跳起来,却不得不把戏做全套了。 秦楚楚带着秦若若紧跟着俞子岑离开,还没给钱呢。 他倒也爽快,说从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小姑娘,让书童给了一百文钱。 秦楚楚攥紧了手中那细绳串起的铜板,笑得见眉不见眼,果然是富家子弟,一出手就有这么多。 要知道对农户来说,多少人辛辛苦苦没有半个子存款,他们日常都吃不饱。 一串钱是一百文,十串为一吊,千文才有一两银子。 秦楚楚拉着秦若若谢过他们,转身就走,有了收获脚下生风。 两人寻了个面馆吃午饭,正好已经是饭点了。 热腾腾的两大碗面送上来,秦若若的小脸一直带着笑。 “好香啊~”她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碗,“这些全部给我吗?” 秦楚楚一愣,继而想起来,她们是第一次面对分量这么多的食物。 原主记忆中,田地收成的米面都要上交,自家留下碎米,每天煮稀饭,吊着饿不死。 小女孩甚至没有吃过面条,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道:“吃吧,这一大碗都是你的。” 一大碗面条下肚,令人满足的饱腹感,秦楚楚还买了两个鸡腿,跟妹妹一人一个。 太久没有吃肉,这两天又是吃鱼又是鸡腿,感觉已经很幸福了。 吃饱喝足离开面馆,秦楚楚带着妹妹重新上街,她要寻找适合交易又廉价的物品。 秦若若走路都要蹦起来了,她觉得从没有今天这样开心过,“姐姐,你看那个人好好看~” “姐姐,那是什么东西……” “好大的鸟儿被抓到了!姐姐姐姐……” 秦楚楚有些无奈又有点想笑,刚进城的时候她还不敢乱看,现在就叽叽喳喳了,到底是小孩子呢。 走着走着,一个摆满木制品的小摊出现在眼前。 秦楚楚想了想,蹲下来问小贩怎么卖。 摊子上大多摆卖的是木梳木簪还有木制的手串、摆件,物体从小到大,应有尽有。 摊主是个手艺人,说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不贵。 一把梳子两文钱、一根木簪五文钱、手串七文、摆件的价格视大小而定,确实很便宜。 虽说是木质的,但是切割雕刻打磨,无不需要用心去做,哪怕是工艺娴熟的老师傅,也要花费不少功夫。 秦楚楚手头只有一百文钱,除去吃午饭的,剩下也不敢全部用掉,以备不时之需。 她挑着样式比较精美的,每样买了两三个,摆件都是二三十文钱起价的,只拿一个。 就这么点东西,手里的铜板只剩三十文。 “真是不经花啊……”秦楚楚摇摇头,带着秦若若转道去了茶馆。 两人叫上一壶茶,在僻静的角落落座,非常隐秘。 秦楚楚趁机打开系统,把自己新收获的木制品全部扫描上去,然后一一浏览那些比较先进的未来位面。 贵的稀罕东西她压根不敢看,只想挑自己换得起的。 在科技极为发达的时空,这样纯手工的木制品比较稀罕,所以秦楚楚很快就找到了适合的买家。 她看上人家那一堆闪亮的玻璃制品了。 有点像以前精品店看到的晶体项链,切割的多面棱角闪耀着不同光泽,多彩的光芒亮晶晶的,非常炫目。 这是玻璃做的,对于那边的时空来说成本低廉,同时他们的世界植物珍贵,木制品价值不菲,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秦楚楚把所有梳子簪子手串出售了一半,换来一袋亮晶晶的颗粒,大小不一、闪耀夺人。 没有一次性换出去,是因为她拿不准这东西在这里受欢迎不,毕竟是饰品,又不能吃。 如果是繁华盛世还好说,现在的百姓可都为了填饱肚子而忧愁,有钱打理装扮的毕竟少。 外人是看不见她的系统的,秦楚楚交易完毕,揣着布包低头喝茶。 秦若若一直听着茶馆中间那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完全没有留意自家姐姐做了什么。 “再说那北宣公冒死上柬,我们的君上勃然大怒,他自己死了不算,家人又如何呢?” 说书先生故意在此处一个停顿,长叹一声:“男的发配为奴,女的送入军营做妓子,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求情的!” 茶馆里一阵唏嘘,纷纷议论起北宣公为人清正,刚直不阿,没想到落得这样下场。 又说君上昏庸,忠奸不辨,苛捐杂税不断,北梁迟早完蛋! “这还没完呢,诸位有一点定是想不到,北宣公的小孙女,那可是千真万确的大小姐,受难发配去哪了呢?” 说书先生拔高了声音:“与她定有姻亲的小玄王!” “哇!” 群众们发出惊呼,无不感叹世事无常,原本婚约在身门当户对,谁料忽然有此惊变。 说书先生就喜欢看到大家这样的反应,怡然自得的一捋胡须,笑道:“君上当然是故意的,自此之后,怕是没人敢上柬咯。” 有人问道:“小玄王又是哪个?” “就是玄骑老将军的儿子,他战死之后追封为王,儿子顶阵而上,人称小玄王,以他家功绩来说配北宣公也是极好的……” 可惜现在北宣公完蛋了,孙女也沦落为军伎,还特意送去他那边,啧啧…… “以后会怎么样呢,北宣公也死了,谁还敢指责君上的不是。” “谁去指责与你何干?”说书先生揶揄了那人一句,道:“诸位只管听听故事,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哈哈,也是……” “明天交不出税,不知又要入多少奴籍呢……” 茶馆小憩的人喝完了茶,听完故事一哄而散。 天高皇帝远,亲朋皆白丁,谁还管得着朝堂之上? 秦楚楚听了一段结尾,北梁这个国家与周边频频发生战事,统治者还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这种封建时代,老百姓们过得怎么样,除了看老天爷,还要看朝廷。 随便一道旨意都能改变风向,强制性征兵,导致许多家庭缺乏男丁,像方二娘这样带着孩子改嫁的不在少数。 “姐姐,那个人说话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秦若若听不懂说书先生说了些什么,她是被那抑扬顿挫的语气吸引的。 “说故事的都这样。”秦楚楚喝完了茶,带着秦若若离开茶馆。 7 第一桶金 她得在街上寻个当铺,阳安城还是挺大的,但她不准备逛到太远,以免回去走路累脚。 很快就有一家当铺跃入视野,秦楚楚瞧它门面不小,应该能出得起银子。 于是带着秦若若进去,有个小伙计接待了她们。 小伙计不是很确定的问道:“小姑娘没走错地方吧?” 虽说生活所迫前来典当的人不少,但还真没有谁派个孩子来的。 “没走错。”秦楚楚拿出一颗亮晶晶的颗粒给他看。 水晶珠子是打了孔的,可以用绳子串成手链,或者别在其它饰品上面锦上添花。 小伙计在这里做事,也算看了不少稀罕物品,对眼前那闪着亮光的东西却是头一回得见。 “这是什么?”他快速伸手夺过。 秦楚楚由着他细细研究,没一会儿,他已经笑呵呵道:“两位稍等,我给你叫掌柜的。” 说罢拿着水晶珠子走了。 小伙计很快捧着茶壶上来,后面跟着个肥胖大叔。 “小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大叔笑着摊开手掌心,亮晶晶的珠子晶莹剔透。 秦楚楚道:“我拿来的,自然是我的。” “没什么问题吧……这是个什么石头呢?你又从何处得来的?” “来源我不能说,但是绝对安全。”秦楚楚摊摊手,表示自己不偷不抢的。 大叔打量她们的衣着两眼,倒没有接着问,甭管怎么来的,只要进了这里,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东西虽好,但毕竟这么小一点……小姑娘手头还有吗?”胖大叔笑呵呵问道。 “还有,先说说一颗能换多少?”秦楚楚问道。 “七文钱,你觉得怎么样?”胖大叔报出价格,一边留意她的反应,发现人不像同龄小姑娘那样喜形于色,不由猜测一口价难成。 果然,秦楚楚摇摇头道:“物以稀为贵,七文钱低了。” 胖大叔揉搓着手上不大的颗粒,道:“正是因为没见过,看着好看那万一没人要呢?” 花那么多钱当下来,砸自己手里,那他这个掌柜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看看我这里。”秦楚楚翻出小半袋水晶珠子,笑道:“它至少可以做四套以上的首饰。” 珠子再好看也只是珠子,只有变成首饰成品,价值才能一翻再翻。 堆聚在一起的晶体,半点看不出人工痕迹,璀璨得恍若繁星,闪瞎了胖大叔双眼,他非常意动。 “十文钱一颗,我保证它独一无二。”秦楚楚发起最后一击。 胖大叔败下阵来:“行,我就冒一次险。” 嘴上这么说,事实上以他多年从业经验来说,这东西绝不可能砸自己手上,它会卖出大价钱! 阳安城的贵夫人可不少,再者出了这里,还有更加繁华的城镇,那些走货商队也愿意买下它。 两人达成共识,开始一颗颗算数,小半袋的水晶珠子,秦楚楚得到了十二两之多。 “它可真漂亮~”胖大叔捧着小袋子笑得开怀,一边好心嘱咐道:“小姑娘,财不露白,下次再来~” “呵呵,谢谢大叔。” 秦楚楚笑眯眯的,这人虽然把价格压得很低,但是当铺这种地方难免的。 没有因为她的年纪心生轻视就好了,还叮嘱她小心呢,十二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算是小富。 多少农户压根没见过银子,每天劳作能养活一大家子就不错了,有点存款也都是铜板。 方才交易的时候是背着秦若若在里间完成的,秦楚楚倒不是怕她看见,只是担心小女娃说漏嘴。 这会儿被带着往外走,秦若若也没问要做什么,只是担忧道:“我们出来好久了,爹娘会不会骂人?” 一想到中午还吃了那么好的食物,开心过后她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瓜,道:“没事的,以后不用怕他们。” 她提了兔子和田鼠回去,中午还不是便宜了他们,只要别太过分,她会顾虑到那二人。 毕竟原主请求顺带照顾方二娘。 时辰已经不早了,秦楚楚带着妹妹去买了个新背篓,之后转道去米粮铺子购置米面。 买了粮食便出城回家,想到城门口那堆乞丐,秦楚楚还买了根扁担。 若非走投无路,谁会沦落为乞丐,那群人什么品性都有,别看她们年幼起了歹意才好。 幸运的是出城很顺利,乞丐们满面愁容,却不敢上前强抢,有那种胆量的要么被打死了,要么已经落草为寇。 没能一展力气的秦楚楚颇为遗憾的扛着扁担回家,放了二十斤重的背篓,她背着一点也不累。 只是相对的,用力多了饿得快,才走了一半路程,肚子便叫唤起来。 早知道就买两个烧饼带着了…… 回到家里静悄悄的,刘自贵和方二娘该是下地去了。 秦楚楚把十一两银子藏在系统的储存格子内,另外一两则换成铜钱使用,要拿五贯钱给村长呢。 早上带回来的野兔和田鼠都已经被宰杀了,天气热不杀不行,放足了盐巴和辣椒,又咸又辣坏不了。 方二娘回来的时候,一直问她们上哪去了,又说进城怎么不顺便把兔子带上卖掉。 在这竹排村,刘自贵拎着野兔问了一圈,没人愿意买,最终只能自己杀了吃。 大家都紧着手头几个铜板呢! 秦楚楚没有多说什么,她把五串钱拿给方二娘,让她去村长家跑一趟。 方二娘自然是非常吃惊的,她觉得闺女好似变得陌生起来,病了一场换个样。 “这钱是哪来的?” “总归不是见不得人就对了,我现在一身力气,母亲无需多问。” 秦楚楚不会解释太多,方二娘定然会抽空询问秦若若,小孩子语焉不详的,正好带过。 方二娘不是话多的人,她拿着铜钱出去一趟,没多久回来道:“你闯祸了,村长记仇呢。” 秦楚楚对此有所预料,昨晚在老头家吃饭,他对那傻子的态度很好,不像蒋氏那样一心找接班人。 虽然药是蒋氏下的,她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开门出去,但并不妨碍老头迁怒。 “记仇就记仇,本来也没打算与他交好。” 方二娘抿抿嘴,没有再说什么,钻进小厨房做饭去了。 刘自贵回来的时候,面对秦楚楚的态度很微妙,他没忘记这丫头突如其来的神力。 吃饭的时候,他掩盖不住惊讶与好奇:“楚楚这么能干了?” 出去一天就得到那么多钱?不会是跟隔壁村的王寡婦一样松松裤腰带吧? 不怪刘自贵那样龌蹉的想法,实在是在这世道逼的不少良家女子自愿走上这条路,不过秦楚楚跟寻常女子一样吗? 想到她那身力气,刘自贵心里跟猫挠似的,不会是说谎糊弄人吧,若真是大力士了,以后他还怎么得手? 秦楚楚瞥了他们两眼,“趁着吃饭我就说清楚好了,以后若若归我管,你们谁也没有权利擅自决定我们的去处了。” “若是敢随便收人钱财,出事了就自己顶着,我们可不会任人处置。” 略为强硬的放话,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反差…… 秦楚楚知道他们不太习惯,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 在这个买卖人口合法的年代,他们顶着父母的名头,可以做任何事情。 秦楚楚不希望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又被卖了,敲打敲打这两人,做某些决定的时候才会三思而后行。 刘自贵呵呵笑了两声:“今年的税钱已经应付过去了,爹爹绝不是那种喜欢卖儿卖女的人。” 嘴里说着假惺惺的话,悄悄睨一眼秦楚楚沉着的小脸,感觉这样的她更令人心痒。 “地里的庄稼差不多可以收成了,留着明年交地租。”方二娘夹一块麻辣兔肉,她吃得很快。 农户就是这样,才交过租子不久,便要为下一年做准备,一点一点积少成多。 秦楚楚看她对于卖女儿一事没有任何想说的,不由皱了皱眉头。 如果奉劝方二娘离开刘自贵,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想着原主的托梦,并且她是这具身体的生母,好歹拉扯着姐妹俩长大,秦楚楚不会丢下她不管。 随后两天,村子里人人都在说秦楚楚出息了,拥有大力气,还自己学会了赚钱。 邻里左右不少人过来打听,具体是做些什么,能不能容得旁人分一杯羹。 这些人全被秦楚楚的冷脸挡了回去,村子里的流言开始变味起来,不过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冲淡了。 这次交人头税,不出所料果然很多人拿不出来,隔壁村有个十三岁的标致丫头,居然卖出了三两银子的高价! 小地方没有多少谈资,这罕见的三两让大家津津乐道,有闺女的人家无不羡慕。 通常女孩子,能卖个一两都不错了,三两可是三千文,足够一家三口好几年不愁赋税! 大家说着说着就扯到秦楚楚身上,田埂边歇口气的大汉朝着刘自贵打趣,说秦楚楚也可以值三两。 “刘大,你那便宜闺女可是好宝贝!” “是不是宝贝用得着你说?”刘自贵歪着嘴在他身旁坐下来。 之前还有人笑话他傻呢,娶了个寡妇带着俩拖油瓶,但现在却不少人羡慕他了。 因为秦楚楚也是十三岁,她很快就可以许配人家了。 说是许配,在村里很多人想来,跟买卖差不多,因为不是刘自贵的种,首要看重的当然是彩礼钱。 8 肥云 那汉子怂恿着刘自贵,让他细心留意,能出得起三两银子的人家可不多。 可别随随便便给了出去,平白便宜别人。 他没见过银子,光是想象那三千枚铜钱,好几串扛肩上,必定是沉甸甸的极为诱人。 刘自贵当然是心动的,正思索着先去探探秦楚楚的底,傍晚时候就有人偷偷摸摸找上了他。 来人是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媒婆,名叫李秀云,她的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加上肥头大耳的,人都唤她肥云。 这李秀云自称在她手中无媒不成,实际上确实能说会道,靠着那一张嘴蒙骗了不知多少人,牛屎都能夸成一朵花! 她巴巴的找上来,当然是无利不往的,看中的就是刘自贵家的秦楚楚。 “哎哟~刘大家的,下地回来了呢?” 刘自贵回过头,“肥云?你这婆娘找我什么事?” “你肯定听说隔壁村那个值三两银子的丫头了吧!”李秀云胖乎乎的脸上堆出笑容,厚厚的浮粉掉了一地。 刘自贵顿时明白了她的来意,双眼一亮道:“怎么,有哪位老爷瞧上楚楚了?” “去去去!”李秀云挥挥手:“哪个老爷知道她啊,没有老娘这一张嘴,谁还主动寻上来?” “什么意思?”刘自贵不明白了。 “再香的酒也怕巷子深!”李秀云呵呵笑道,整个双下巴都在颤动:“需要我替你们说媒吗刘大家的?” 原来是上他这里赚钱来的,刘自贵顿时板起脸:“还用得着你?” 秦若若那小豆丁他不好卖出去,但秦楚楚已经十三岁了,拉城里走一圈,肯定是抢手货! 李秀云一看他那样子,跟着不屑的哼了一声:“所以说呀,你们男人就是目光浅短!” “我怎么就目光浅短了?”刘自贵不高兴的瞪着眼前这肥猪。 李秀云拿着手帕挥了挥,道:“虽然不是你的闺女,但方二娘还在呢,你们甘心就此断绝关系?” 从来卖出去的基本都跟家里人接触不到了,这就是一锤子买卖。 但是嫁闺女的就不一样了,同样可以收取高额彩礼钱,只看男方家境如何。 刘自贵很快就懂得了她的意思,难怪一上来就提到那个三两银子的丫头,虽然被买了做媳妇,但是从家里坐花轿走的,说是嫁也不为过。 “嘿嘿嘿,肥云特意跑这一趟,可是有什么眉目?”刘自贵立即笑脸相迎。 李秀云哼了一声:“现在知道老娘的好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认识的富贵老爷多着呢,别说三两,就是五两都有可能!” “真的?”刘自贵惊疑不定的望着她。 “要不是秦楚楚有点姿色,我还会来找你?”李秀云翻个白眼,道:“就一句话,事成之后咱们六四分成!” “彩礼我六你四?”刘自贵想也不想的摇摇头:“那不成!” 这些个媒婆或者牙婆,全都是吸血精! 收受好处胃口大开也不怕噎着自己!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他想卖掉秦若若却不找人牙子的原因。 看看眼前这个,不过是说媒,竟然敢提出六四分。 做人父母的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贱卖已是无奈,哪能容得旁人来吸血。 刘自贵心疼的也是那些钱,平白无故干嘛要给这肥婆赚那么多? 李秀云看他一口回绝,当下哟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刘大这么稀罕秦楚楚呢?可真是个好爹爹!” 她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着,意在提醒他,这不是他的种,有多少彩礼钱那都是白赚的。 “干你甚事,”刘自贵才不上当:“附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媒婆,我大可以找她们去。” 到时候若是有个三千文啥的,打发媒婆几百文那还不简单。 大多是穷苦人家,寻常牵连一桩亲事,媒人得到的报酬哪有这么多。 李秀云垂下满脸的肥肉,很不高兴了,转而一想,她过来给刘自贵提了个醒,可别没捞着好处。 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的嘴巴和人脉你是知晓的,这样吧,你八我二,不找着有钱老爷绝不出手,保准你不吃亏,如何?” 这样一来,她也不吃亏。 刘自贵一听她主动降下两成,立即就满意了,又问:“需要多久呢?” 他想起那天在餐桌上秦楚楚说的话,她要是不肯乖乖出嫁又当如何? 思及此他握了握双拳,婚姻大事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作妖! “放心吧,在明年交租之前一定成事!”李秀云眉开眼笑,“正好多点时间,让我去好好打听打听。” 到那时秦楚楚的小脸蛋也长开了点,肯定更值钱! 隔壁村传出来的三两让许多人羡慕,这桩事不是李秀云撮合的,她眼红着呢。 也是因此想到更好的赚钱法子,挑那些模样标致的送给有钱人,辛苦费比平时跑断腿好得多! 世间总有各种各样的人,通过不同的谋生手法活在世上,两人商量完毕,便各回各家。 临走前李秀云再三叮嘱刘自贵,不许去找其它媒婆,否则这事没完。 刘自贵嘴里应下了,回到破旧的小院落,方二娘已经摆上饭菜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她问了一句。 点不起油灯的夜晚,都是早早吃了饭歇息,天黑之后就做什么都看不清楚。 刘自贵扫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道:“两个丫头哪去了?” “她们从城里回来,累了在屋里歇脚呢。”方二娘在桌前坐下,准备吃饭。 刘自贵睁大眼睛:“又进城了?” 方二娘点点头:“嗯,在城里吃过的。” 刘自贵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嘿嘿笑道:“有能耐啊,她们进城做什么?可有给你银钱?” 见他靠近过来,方二娘抬眼看他,道:“我问过若若了,不过是倒卖些小玩意儿,你别出去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刘自贵撇撇嘴,虽然他猜测秦楚楚做皮肉生意,但也不可能自己出去说。 损了名声影响彩礼钱,他才不干这种蠢事。又好奇道:“倒卖啥呢,一天能赚五百个子?” 方二娘平素不爱说话,现在也只低头吃饭。 刘自贵见问不出什么,心里另有打算,想了想又道:“今天遇着了肥云,我顺道托她给相看婆家了。” “婆家?”方二娘顿了顿,点头道:“也好。” 秦楚楚已经十三岁了,可以说亲了,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其余的竟一概不问。 也是她这个态度,才放任的刘自贵肆无忌惮。 吃过饭,趁着方二娘在厨房收拾的空档,他大大咧咧的来到姐妹俩房门跟前,下手一推。 破屋子是没有门栓的,这次却没能推开,显然里头用桌子堵住了呢。 “爹爹回来了,你们在干什么呢?” 刘自贵嚎了一嗓子,把屋里的秦若若吓得下意识一抖。 秦楚楚散开湿淋淋的头发,拍拍妹妹的肩膀,边问道:“什么事。” “呵呵,楚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刘自贵笑着手上一用力,门后的桌子被推动了。 本就没多重,屋里又没有衣柜之类的东西,房门开了一个缝隙。 刘自贵的脸就凑在缝隙中间,室内光线不如外头明亮,一时间他看不清楚。 但里头的秦若若却能看见继父有如鬼怪一样,转着眼珠探头探脑,顿时就爬起来往被窝里钻。 “出去!”秦楚楚捡起鞋子就往他脸上丢。 那猥琐的模样真的有够恶心的,堵了房门还硬生生推开。 刘自贵很快就看清了屋里的情景,两个装了水的木桶,地面有点湿了,而他的继女披头散发,很显然是才沐浴完毕。 秦楚楚早就已经穿戴好了,只是在晾头发罢了。 她和妹妹今天又进城一趟,路上流了很多汗水,加上好几天没洗头,一回来就忍不住了。 早点洗澡还有个原因,就是要趁刘自贵还没回来,否则拿什么堵住门口。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此时,刘自贵动了动鼻子,脸上的笑容越发不堪入目:“好香啊~楚楚真是爱干净的姑娘,可是买了洗澡的胰子?” 他完完全全打开房门,桌子在地面摩擦出冗长的声响,跨步进入屋里。 秦楚楚也动了,虽然她暂时没能说服方二娘离开,也不能就这样带着秦若若一走了之,但是教训眼前这个人还是可以的。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擅自进入我的房间?”秦楚楚一伸手就把人推得后退了两三步。 刘自贵冷不防撞到门上,才想起她那一身突如其来的力气。 “爹爹一天也没看见女儿了,进来瞧瞧也不行?” 他的眼睛贪婪的盯住秦楚楚白生生的小脸,嘴里还在狡辩着,忽然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啊!” 如果说之前刘自贵还在怀疑秦楚楚骗人,现在这有力的一脚,已经完全打散了他的想法。 这死丫头果然力气很大! “女儿长大了,进屋不敲门可不行呢。”秦楚楚瞥一眼姗姗来迟的方二娘,当着她的面一脚踹在刘自贵背上。 “哇你干什么!”刘自贵又惊又怒,当即爬了起来。 “我是为了父亲着想啊,闺女沐浴之时你强行推门进屋,传出去怕是要笑死人了!” 秦楚楚直白的撕破了遮羞布,刘自贵和方二娘的脸色异常精彩。 谁都知道这回事,只是谁也不说,在任何时代,只要刘自贵顶着秦楚楚父亲的名头,他所做的事就是有违人伦,世人所不齿的。 9 倒塌 “娘亲依然没什么想说的对么?”秦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方二娘。 她真的替原主感到心寒,这样一个母亲,哪怕是有生养之恩,也不能抵消她不作为的罪过。 不过,她不会因此就丢下她。 她不是原主,方二娘没有义务护着她,相反的,她使用了原主的身体,要代替原主妥善安排好她母亲。 秦楚楚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若是没有方二娘,她可以直接带走秦若若,身上的银子也无需藏着掖着。 但现在,必须一步一步来,给方二娘弄个小店让她赖以为生,这是她初步的想法。 把刘自贵给踹出去,秦楚楚回到屋里甩上门,这次没有用桌子堵住,她相信这会是个安生的夜晚。 方二娘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开。 秦若若在床上眨巴着眼睛:“姐姐,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瓜,道:“快点睡吧。” “哦。”秦若若非常乖巧,几乎她说什么都会照做。 秦楚楚拢了拢半干的长发,今天她进城去熟悉环境了,把几条主要街道逛了一边,心里稍微有点底。 阳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算繁华却有点小小富余。 城郊的各个村庄虽然困苦,但至少还勉强能凑个税钱,听那些走南闯北的商队说,其它地方更乱。 穷人多到卖不出去,沿途盗贼四起,而那些当官的,在百姓身上压榨不出铜板之际,通通辞官归田了。 秦楚楚听闻这些消息皱了皱眉,更加想要在阳安城占据一席之地。 拥有钱财和米粮,才能在乱世中偏安一隅,她必须尽快壮大自己。 秦若若很快睡着了,秦楚楚坐在床沿,打开手中的供应商系统。 她在上头挂了剩余的几个木制品,还有小半袋亮晶晶的玻璃珠子。 今天听方二娘说地里的稻谷要收割了,她问了下,一亩地顶多收个五六百斤,产量着实偏低。 想着这家里有农田,好端端的不可能不种植,于是她找着系统里卖米粮的,换取优良谷种。 跟秦楚楚对接的卖家是专做粮食买卖的,他那边的文明程度比二十一世纪好一点,但又不至于特别先进的高科技时代。 正巧她手中没有其它东西,亮晶晶的玻璃珠子还算不错,那边看了还算中意。 谷种都是改良过的,具有环境适应性强、产量高、收获周期短等特点,唯一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肥料问题。 【它会吸取田地的养分,种过一季之后不做好肥田工作就会使土地贫瘠。】 秦楚楚看到这一条眉头跳了一下,发了消息过去问道:【普通的草木灰可以吗?】 这年头可没有卖肥料的,顶多是农户养牲口产生的粪便,以及家里烧柴剩余的草木灰。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可以,不过推荐你购买我们的土地营养液搭配使用。】 接着营养液的链接被甩过来,秦楚楚打开看了下,一小瓶稀释了浇灌一亩地,半年使用一次就够了。 平均每亩地一年要两瓶呢……她敲了敲手指:【这个怎么卖?】 出于隐私考虑,秦楚楚基本不会选择语音或者视频,都是用文字的方式。系统自带翻译系统,为所有使用者免去沟通烦恼。 【一袋玻璃珠三瓶,你要是有其它东西,我可以看着给。】 秦楚楚一看这话就知道这土地营养液并不贵了,他们那边是农业大国,一点谷种和药水估计是毫不稀罕。 【就要这两个吧,给我两袋谷种九瓶营养液。】 双方就此成交,对面笑呵呵的表示她有需要还能再来找他,但下次不想要玻璃珠了。 秦楚楚应下了,再璀璨耀眼的晶体也不能吃,下回她要换点其它的东西过来交易。 为了换得谷种,她回头去找了那个未来位面的商人,把剩余的木制品给他,拿着一大包的玻璃珠顺利交易谷种。 如此一来,她的木制品没有了,玻璃晶体也被清空,自己的商铺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看来明天还得进城一趟,顺道把这些谷种提回来,就跟方二娘说是城里买的。 秦楚楚忙完这些,躺在狭小的床铺上,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生物钟让她第二天早早醒来,跟秦若若一起到院子里的井边洗漱。 昨晚打算好的行程却不能成行了,秦楚楚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要下雨了呢。” “最好就别下!”方二娘起的最早,衣服洗了木柴劈了,厨房里的水缸也打满水。 眼看着农田里的庄稼要成熟了,金黄色的稻穗把禾杆压弯了腰,收成也就这两天的事。 一旦下雨就要往后推,雨水多多少少会把稻子打落些许,或是过了它们的成熟期,会催生稻谷发芽,那就不能吃了! 起早贪黑地忙活几个月,谁也不想一朝辛苦付之东流,都望着那黑沉沉的天空,企盼它别下雨。 可惜老天爷从来不是好商量的主,临近中午的时候,天上乌云越发密集,沉甸甸的似乎整个天都要坠落下来。 在方二娘把午饭端上桌的时候,第一滴雨水啪嗒掉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接连一声,拇指大的雨滴形成了瓢泼的雨幕,大雨,终是下了。 刘自贵很快的吃了三碗稀饭,然后把碗一推:“我去看看田地。” 他急匆匆的戴上斗笠走了,方二娘对着外面愁眉不展。 秦楚楚瞥了她两眼,让若若快点吃完。 没多久刘自贵就浑身湿透的回来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嘴里不断骂娘。 “什么运道!这时候下大雨,也不知稻子能剩下多少……” 方二娘劝他先进屋把衣服换了,被他没好气的推开。 他们家的农田地势比较低,这种雨势,等会儿就要去地里排水,不然积水过多禾苗会被冲倒的。 下雨天没什么事情做,方二娘带着她们姐妹做针线活,旧衣服缝缝补补,或者绣个花样去城里卖钱。 秦楚楚哪会拿针线,坐在桌旁干瞪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屋子似乎吱呀响了一下。 抬头看了看那漏水的屋顶,茅草经受风吹日晒,没有重新修正,早已破败不堪。 “这房子能挺住么?”好歹是个遮身立地之处,只希望它别倒了才好。 秦楚楚正这么想着,屋子左边便忽然轰的一声!倒塌了一小半! “啊!”秦若若年纪小,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几人惊疑不定的看过去,哗啦啦的雨水近在眼前,房子塌了一个角! “天啊……”方二娘向来木讷的脸上都出现惊恐的神色。 刘自贵赶紧上前去扶住柱子,回过头朝方二娘吼道:“还不快帮忙!” 方二娘跟着过去了,这会儿也顾不得会不会淋湿,只想用个什么撑住这个屋子。 秦楚楚拉着秦若若站起来往外走,“这里太危险了,随时有可能倒塌,我们到外面去!” 她喊得很大声,刘自贵两人也听见了,正巧这时屋子又发出一个声响,在雨声中都很清楚。 刘自贵吓得哪里还敢再扶,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几人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屋,就那样淋着雨,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破旧的房屋轰然倒塌。 秦楚楚觉得今天她是不是乌鸦嘴附体了,虽然是个老房子,但也不能说倒就倒啊! 一阵风呼啸而过,卷起雨滴斜斜地打在脸上,带着沁人的凉意。 “这下可怎么办!”刘自贵上前去扒拉一块木板,顶在头上遮雨。 方二娘没有说话,满脸茫然不安。 而秦若若紧紧地抓住秦楚楚的手掌,幼小如她,此刻也是惊恐的。 这时隔壁家的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便扬声招呼他们先过来屋里躲躲。 刘自贵跟他们并不要好,但现在家都没了,哪还有心情计较别的。 他们太穷了,房屋倒塌也不急着去翻东西,因为没有任何贵重物品。 隔壁这家姓孙,户主是个老头子,村里都叫他孙老头。 他和老伴没有儿子,两个女儿均已出嫁,家里就剩他们二老。 孙老头很不待见刘自贵,因为闺女还在闺中时,那时候他还没娶方二娘,总是寻着由头过来搭话,有一次还敢偷看洗澡! 就是那一回两家结了怨,后面相互再不往来。 现在招呼人进屋的也是孙老头的妻子,老婆子见他们家遭此大难,不忍心看两个孩子在雨中待着。 “先擦擦身子吧?” “谢谢阿婆。”秦楚楚接过她递上的干帕子,给秦若若先把头发拧过一遍。 老婆子打量了下秦楚楚,大姑娘身子开始长开了,夏日单薄的衣衫黏在身上总归不好。 这就算了,一抬眼便撞见刘自贵那暗暗瞥过来的眼神,老婆子知晓这无赖的心性,立即就握住了她的手。 “你跟我来。” 秦楚楚乖乖的跟着走了,还不忘带上秦若若一起。 老婆子在房间内捧了套衣服过来,道:“本来是给我闺女做的,现在先给你穿一下。” “这……”衣服一看就是新的,秦楚楚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没有拒绝。 这世间还是好心人多的吧,她也不能这样占老人便宜。 “多谢阿婆好意,我可以买下它么?”秦楚楚摸出十文钱塞给她,城里的衣服大多就这个价。 老婆子有点犹豫,想了想没有拒绝:“那就卖给你吧。” 家里都不富裕的,她省吃俭用给闺女做的衣服,就那么给不相干的人穿,自然是舍不得。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讨厌刘自贵的目光,她压根不会管这闲事,能借屋顶给他们躲雨就不错了,本身又不是多好的关系。 10 去处 秦楚楚在她房间里换好衣服,总算没有那么凉飕飕的了。 虽然现在是夏季,但风雨大作,穿着湿衣很容易感冒的,这具身体本就底子差。 料理完自己,她低头看向秦若若,妹妹怎么办呢? 老婆子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我这里可没有小娃娃的衣裳。” 没有其它办法,只能让秦若若先套上大人的衣服,待在里屋不动。 也许是因为秦楚楚给了十文钱,或者老婆子觉得她挺有礼貌,便答应让她们姐妹俩待着了。 而外头那两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孙老头压根不搭理刘自贵,他煮了开水,也只给方二娘一人。 可以说刘自贵得以进屋完全是沾光的,可见他在自己村里实在混得不怎么样。 方二娘再三道谢,喝了热水驱驱湿气,她时常下地劳作,体格较为硬朗,比较能扛得住。 短时间内风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刘自贵嘴里小声的骂起来,远远看着自家屋子变成一堆废墟,心情别提多烦躁了。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晚饭没着落不说,都不知该上哪去过夜! 秦楚楚让衣衫不整的若若待着别动,手里拿着她的湿衣出来,给了老婆子两文钱借用炉子烤烤火。 炉子就搬到堂屋里,方二娘也可以跟着烤烤,夏天也不能这样湿淋淋的呢。 刘自贵见状厚着脸皮凑过来,他不知道秦楚楚给了铜板的,还以为这隔壁老邻居心软呢。 他一动孙老头就骂道:“滚去门口蹲着,谁让你进来了?” “你!”刘自贵满脸不忿,要换做平日早就顶回去了,但现在人家的地盘,忍住没吭声。 心里却不住得骂人老不死的,数落完孙老头,又开始骂方二娘。 说她改嫁过来没下一个蛋,尽是败坏他的气运,现在连个瓦片遮身都没有! 他被赶了,方二娘头也不抬,似乎周遭很多事情跟她没多大关系。 秦楚楚看她木着脸的模样,很显然她对刘自贵没什么感情,如今破房子都没了,她愿意跟着她们姐妹离开吗? 刘自贵是个小人,贪财好色,还欺软怕硬,一看就不是良配。 若说之前方二娘为了拉扯两个孩子,不得已改嫁给他,有口饭吃便万事大吉。但现在秦楚楚说自己有能力养活母亲和妹妹,前天探她口风,却遭到了拒绝。 大雨又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才停歇,外头一放晴刘自贵就回到自家院子,扛起锄头去地里排水。 房子倒塌,这时候庄稼就是救命粮! 村里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三三两两围过来议论纷纷。 “哈哈,瞧他们那破茅屋!”有人幸灾乐祸。 但更多的是担心:“里头人没事吧?还有两个孩子呢……” “在隔壁孙老头家里呢,我看见了。” “孙老头还是好心啊,当年刘自贵做出那种丑事,居然还接纳他们躲雨……” 大家窸窸窣窣的说起曾经旧事,秦楚楚耳尖地听见了几句大概。 眼看着天色阴沉沉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接着来一场,今晚他们该上哪去过夜? 雨水冲刷了泥地,再经人踩踏泥泞一片,秦楚楚思索着能不能现在进城,那边方二娘已经行动起来。 她过去对着一片废墟,企图翻找有用的器物。 有个大娘冲她叫唤道:“方二娘还是歇歇吧,这么大一堆,没人帮把手可别折腾到天黑去了。” 她好心好意,说的不无道理,本身没什么值钱物品,现下容身之处才最要紧。 然而方二娘恍若不闻,自顾自地从小件开始扒拉。 “姐姐,我们怎么办?”秦若若已经换回自己的衣裳,小手揪着秦楚楚的袖子,仰头问道。 小小年纪已能体会到失去房子的无措,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娘亲,没有赖着她寻求安慰,却紧靠着姐姐不放。 方二娘对姐妹俩一直呈现放养状态的,也难怪孩子跟她不怎么亲近。 “晚上找个地方过夜,明日进城。”秦楚楚并不怎么着急。 她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便是刘自贵在竹排村人缘不好,邻居都苦巴巴的没能力收留他们,也不碍事。 只是她按捺不动,全因为以她目前的身份来说,钱财露白是为大忌。 一个穷苦的小姑娘,哪来的那许多铜板,之前出于无奈秦楚楚一口气给出了五百文,在村子里也算出了一把小风头。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一切讲究的是循环渐进,才能免去无端的猜疑。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好在过后没多久,转机就出现了,扛着锄头回来的刘自贵,扯上了他堂兄,死皮赖脸的闹着要在他家过夜。 刘自贵的堂兄名叫刘继恩,虽然两人有个兄弟的名头顶着,实际交情跟隔壁孙老头也差不离了。 因为亲缘关系,两家田地是挨着的,为了个田垄吵吵闹闹不下十次,小怨积成了大仇。 再加上村里红白喜丧,祖辈跟某某邻居太爷爷交好,当年相互有往来的。 曾经人家给你多丰厚的红包,或者是吊丧钱,对方家中出事你就得同份额还回去。 可多不可少,如此一代一代的规矩延传下来,倒也有点‘世交’的意思。 祖辈的交情需要顾念,哪怕现今大家往来并不密切,这规矩却是守着的,不然你就会被嚼舌根、穷笑话。 而刘自贵的父亲和刘继恩父亲早就分家了,这就成了份子钱,各出一半,然后带着老老小小去吃饭。 不管喜丧,主人家都是要请吃饭的,然后因着这个,堂兄弟俩又对上了。 十文钱,每人各出五枚铜板,刘继恩家有婆娘儿子,彼时刘自贵还是个光棍。 同样的钱你家那么多人去吃饭,他觉得不公平,于是说自己出三文,他家出七文。 刘继恩哪能同意,祖辈谁都有份,这个交情各承一半,凭什么你要少出钱?自己没本事打光棍怪谁呢! 鸡毛蒜皮鸡飞狗跳,谁也瞧不起谁,闹翻脸一度让村里人笑话。 两家许久没有往来,现在刘继恩忽然被找上门,让他收留刘自贵一家子,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大家伙来瞧瞧啊,这种兄弟,还是人吗!” 刘自贵一路扯着他,打定主意要在众人面前评评理,他惯会这种赖皮的手段。 无非就是哭穷卖惨,雨夜无家可归,兄弟间这样生分祖坟都要不安宁了云云。 刘继恩对他的把戏不为所动,直囔囔家里住不开,谁还不是茅草屋了,万一晚上再起风雨给吹倒了呢? 在瞥见不远处静默站立的秦楚楚姐妹时,他却倏地住了口。 “也许兄弟间确实不该这样生分,呵呵……” 刘自贵正准备继续骂他,闻言愣了愣,“你什么意思呢?” 刘继恩两眼盯着秦楚楚,道:“你家要是与我家亲上加亲,我就收留你们三天,记住,只有三天!” 亲上加亲?刘自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楚楚,顿时悟了。 刘继恩比刘自贵年长好几岁,他娶妻较早,如今儿子都十二岁了,只比秦楚楚小一岁。 按理说这个年纪并不急着说亲,可是他家里穷啊,也没本事让儿子谋得什么手艺,长大了一准跟老子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现在世道不好,许多人家生下闺女视为赔钱货,要么弄死要么送人,十几年的人头税呢,养不起! 乡下穷小子娶媳妇难,刘继恩这是在未雨绸缪呢。 刘自贵呸了一声:“这个不卖,小的可以给你。” 在孙老头家里躲雨的时候,他嘴里骂骂咧咧,心里早就盘算上了,先把秦若若卖了,有个立足之地然后再做打算。 不说秦楚楚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是以前,她也是他自认为的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刘继恩朝他冷笑一声。 他对这个堂弟的秉性太过了解了,见色眼开又没本事,能娶到寡妇都算他的福分! 现在一准是瞧上了这日渐长大的姑娘,看那热乎劲估计还没得手。 “你们兄弟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旁人本来是看戏的,却见他们忽然凑一块咬耳朵起来,顿时不乐意了。 “我看是兄弟情深,准备收留人家过夜了呗!” 有人大笑起来,出言讽刺:“哦,这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还怕我们听见!” 刘自贵是个混球,兄弟俩闹过笑话,大家说起来丝毫不留脸面。 人要脸树要皮的,刘继恩早就打算跟他断绝往来,撇嘴不屑道:“既然舍不得就别来找老子,甭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收留你们的,趁早进城去兴许还能讨一口新鲜饭!” “你骂我是乞丐呢!”刘自贵大怒。 转而一想,又硬生生压下怒气,他被拖累到这般境地,可不能继续下去了! 于是咬牙道:“你要是能拿下秦楚楚做儿媳妇,她就是你的了。” 这话留有余地的,前提是他家能拿下。反正他如今没有退路了,先稳住脚跟收割庄稼要紧。 刘继恩想起村里传言,说秦楚楚突然获得大力气……他还不信,收拾不来一个小丫头片子! 11 收留 秦楚楚完全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就被卖了,刘自贵这种人,完全记吃不记打。 他早就把那轻飘飘的警告抛之脑后。 带着刘继恩过去找姐妹二人,说是堂兄好意收留,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翻些能用的东西带走。 有了落脚点,方二娘松了口气,进入院子把下沉的屋顶搬开,拿出些日用品,还有旧衣物。 被雨水淋得湿哒哒,许多还砸烂了,秦楚楚翻到自己的旧衣物,挑了一套看上去好点的,其余通通不要。 本就洗换已久,衣服都快破了,遭遇房体打压,早已破布一团。 对于这位堂伯,原主记忆中印象不深,因为早在方二娘改嫁过来之前,刘自贵就跟他们疏远了。 只知道关系闹得很僵,现在突然伸出援手,带这么多口子回去过夜,不得不说挺让人意外的。 村里人本在笑话他们,说前面还老死不相往来,怎的忽然就好了。 看刘继恩当真带着刘自贵一家子,虽然脸上看着并不高兴,但好歹是答应收留了。 “这样也好,以前那样闹,平白给人看笑话。” 大多数人还是劝和的,要不是刘自贵这人太混,乡里乡亲的不至于这样挤兑他。 现下看来估计是改好了吧,毕竟房子都没了,今晚估摸着还有雨,露宿街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家伙看过热闹就散了,刘继恩因此获得不少好评,人人穷苦,家里地方也不宽敞,能不计前嫌就很难得。 “你这回是赚大发了,得了好处还能带个好名声。”刘自贵哼声道。 刘继恩不着痕迹的瞥一眼秦楚楚,“我得什么好处了?管好你的嘴巴!” 他家距离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同样是篱笆院子茅草房,半新不旧的,没有那么破烂。 妻子郑氏正在准备生火,听见说话声出来一看,顿时呆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她两个眼睛盯着自己丈夫,好端端的居然带着刘自贵他们过来了,手里还都拿有东西。 刘继恩侧过脸道:“你们现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怎么安排个屋子出来。” 说着便拉过郑氏,带她往两人的卧室走,一看就是去说悄悄话呢。 秦楚楚打量这个小院子,格局跟刘自贵那破屋大同小异,很可能也是两房一厅,大人一间孩子一间,隔出来小小的地方,能塞下他们四个人么? 看来今晚要受苦,随便窝着个地方不淋雨就好…… 身旁方二娘在跟秦若若说话,让她待会儿大声点叫人。 “大伯和伯母吗……”秦若若脸上怯怯的,道:“我们以后住这里?” 新环境让她有点不安,小手一直揪着秦楚楚的衣袖。 “只是暂时的。”秦楚楚拍拍她的肩膀。 刘自贵这人不会说话,有求于人也不懂得服软,更何况刘继恩家里并不宽敞,她估计不出三日必然被赶出来。 秦楚楚看了看方二娘,这个黑瘦的女人,没有多大表情,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决定找个机会再跟她聊聊,最好就能弃了刘自贵,省去不少麻烦。 没多久刘继恩和郑氏出来了,那眼神时不时飘到秦楚楚身上。 明显带着打量意味的视线,让后者警觉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楚楚双目微眯,斜一眼刘自贵,他这个堂哥没那么好心帮助他,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皮炎交易? 郑氏走了过来,抿着嘴角道:“说了让你们暂住,但我们自个儿都不宽敞,所以安排柴房给你们。还有,灶台可以借用,吃饭各煮各的。” “这么较真做什么……”刘自贵暗骂一声小气鬼,咬牙切齿点头道:“也行。” 刘继恩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不痛快,没好气道:“损的那些柴火我们没计较,要是不乐意就滚蛋。” 方二娘是带着大米过来的,家里本就没多少存粮,这些省着吃可以支撑到地里庄稼收割。 郑氏带几人去看了柴房,说是房,其实不过是一个棚子,为了存放干柴搭建的,就在小院角落。 午后风雨大作,雨水都被吹进来了,地面一片湿漉漉,干柴也被淋湿不少。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你们自带的那个用着就好。”郑氏看一眼方二娘抱着的半干的被褥。 夏天气候炎热,不用盖棉被的,这旧被子是冬天的,被放在架子上一同压倒。 现在是走哪带哪,要说拿来铺地,方二娘肯定舍不得的。 这怎么睡啊……秦楚楚在心里大皱眉头,面上却不显,不管怎么说,刘继恩这样做已经是大恩。 即便是堂兄弟,也没有义务帮助你,何况在她心里,这个继父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兄弟那就离得更远了。 再难也赶不及进城的,天空又淅淅沥沥飘起雨来,万幸的是这回没多大风。 “娘亲,你们在干嘛?” 这时,有个少年人顶着雨水小跑回来。 不大的年纪,好奇的张望他们几人。 郑氏见着他拉过来数落了一顿:“下雨天给我乖乖待着,才消停一会儿就跑不见人影的……” 嘴上唠叨着,到底心疼,拿着帕子给他擦擦脸。 半大不小的少年,正是刘继恩的儿子刘长封,估计是还没到抽身高的时候,看上去比秦楚楚还矮一点。 他身上没有怎么淋湿,郑氏捣腾一会儿便放过他。 目光一转看见了秦楚楚,于是给他介绍了两句:“这是你堂叔家的闺女,名叫楚楚。” 刘长封没明白郑氏的意图,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哦。” 秦楚楚却眉头微挑,这样明晃晃的逮着她一人,是几个意思? 即便要介绍也该从方二娘开始,再者两家住的不远,虽然平日不往来,但都打过照面的。 郑氏这样做,反倒显得刻意了。 秦楚楚心下微动,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扭过头瞥一眼刘自贵,这男人还故意别开脸。 刘继恩一家子先使用小厨房,有外人来了,郑氏还得把里头的东西收一收,她怕方二娘胡乱用她油盐。 下着小雨也不能耽误吃晚饭,特别是折腾了一下午,饥肠辘辘的几人。 刘自贵戴上斗笠去地里摘菜了,房子倒得突然,能保住一顿稀饭青菜就好。 趁着这功夫,秦楚楚找上了方二娘。 “娘亲之后有什么打算?”她开门见山问道。 方二娘正在翻米缸,不怎么大的一个罐子,幸好没有被砸碎。 她听见问话没吭声,秦楚楚又道:“现在家都没了,继父肯定在想着怎么卖女儿呢。” “你想怎么办?”方二娘抬眼与她对视。 “我当然不想被卖掉,”秦楚楚找了个小板凳坐下,“若若也不能卖。” 秦若若对目前的状况似懂非懂,连忙点头附和道:“我不要离开姐姐和娘亲!” 秦楚楚一直在看着方二娘,很遗憾的在她脸上没有见着任何愤怒或者无奈。 前夫的孩子被现在的丈夫卖掉,对她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她揉揉脑袋:“我知道娘亲拉扯我们不容易,我说我会努力养活咱们,离开刘自贵不好吗?” 该说这个女人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没有抛弃孩子独自改嫁,已经算做好了本分么? “世道艰难,女人总要有个依靠的……” “刘自贵给你依靠了么?”秦楚楚打断了她。 说完她就觉得不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给了方二娘依靠。 不然这娘仨可能早就饿死了,现在至少还有几亩田地赖以生存。 她想了想,既然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们不管不顾,只能找个办法先稳住脚跟。 不管以后要把刘自贵赶去哪儿留,眼下他们这日子没法过了,连个遮身的屋顶都没有…… 秦楚楚忍不住叹口气,明知道刘自贵那个人渣对自己打着各种主意,却不能就这样一脚踹了他。 晚饭方二娘在小厨房里弄的,没有油水,郑氏给留了点盐巴。 索然无味的吃完一餐,刘继恩晃悠了过来。 “我们家长风看着还行吧?”他这话是问方二娘的,道:“咱们直接看对眼,连媒婆钱都省了。” 方二娘得知他的意思,没有很意外的样子,回头去看刘自贵和秦楚楚。 刘自贵坐在一旁没吭声,他前脚才跟肥云约定了秦楚楚的亲事呢,彩礼分成都谈好了。 现在是被逼无奈,为了有处落脚,其实心里还惦记着肥云能给个好消息。 若是有个三五两银子,他修葺房屋就没那么费劲。 茅草屋倒塌大半以上,需要好些银钱呢!想想就有够愁的,到时候多去打听打听,秦若若这小丫头也值几个铜板。 刘继恩这么快过来找方二娘,是想早点把这个事定下来,万一没成事他家不被白住了! 就算成事,也不乐意刘自贵蹲在自家里,他这种人可算不上亲家。 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秦楚楚巴不得他早点摊开目的。 “大伯想撮合我跟弟弟?”刘长封比她小一岁,虽然是继父家的亲戚,但这样叫没错。 刘继恩呵呵笑道:“咱们一个村知根知底,亲上加亲,你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12 决定 呵呵。 秦楚楚回他一个笑容:“家里正值多事之秋,哪能自个儿嫁人独善其身呢。” “楚楚真是懂事,不过闺女大了终究是留不住。”你那继父怕是巴不得你嫁出去呢!刘继恩给刘自贵甩个眼色,后者权当没看见。 他想着这事必须得方二娘首肯了才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容得秦楚楚自己做主。 于是又道:“女儿是娘亲的心头宝,嫁远了免不得诸多操心,就在这竹排村几步路就到,多好!” 方二娘轻声道:“能活着就够了,不拘远近。” “活着还不简单,我家长封不敢说大本事,脑袋瓜却是顶聪明的,没可能还养不活自己媳妇!”郑氏接过话头,把儿子使劲一顿夸:“你别看他现在还小,过两年肯定比他爹还高,力气也足!” 刘继恩附和的点点头,笑道:“你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房屋扶起来,缺不少钱吧?我们可以给八百文做彩礼。” “什么呀!” 一提到银钱,郑氏倏地收敛笑容,把刘继恩推一边去,“嫁闺女又不是卖女儿,彩礼意思意思就成了,五百文够你们吃上大半年的鸡鸭鱼!” 两句话就把八百文降低到五百文,刘自贵张嘴就要反驳,他心里可想着隔壁村那姑娘值三两银子呢,这差距也忒大了。 秦楚楚抢在他前面开口了:“不必了,明天我们就进城。” 她拉过方二娘的手:“娘亲没有儿子依仗,我长大了,总要尽力去做些什么,如今家里房屋倒塌,正巧我在城里寻到一个倒卖的活,若是你不想跟着,等我安稳再回来接你。” 几人闻言均是一愣:“什么意思?” “村里人不是好奇我哪来的铜钱么?”秦楚楚指的是前几日她给的人头税。 刚才趁着这个机会把话放出去,她在城里送一个肥胖的小姐去医馆,得到一百文钱,随后经手买卖翻倍,才有的五百文。 阳安城内如此肥硕的大家小姐估计没几个,稍微一打听便知真假。 她提这个话头是想趁机解释清楚,不能让别人以为她的钱来得不明不白。 房子没了要搬进城里住,这么大动静,村里人肯定会议论,好奇他们哪来的存款。 “倒卖?那不是货郎干的事吗!”郑氏颇为惊奇:“你就那样几番转手,赚到了五百文?” “运气好罢了。”秦楚楚点头。 刘继恩对此没有多加怀疑,村子里不是没有妇道人家擅长经营的,有的人对这些门路就是脑筋转得快。 “你是想进城去继续做倒卖的活?”刘自贵蹭的站起来,嘿嘿笑道:“哪有姑娘家去走货卖货的,这种事情自然要爹爹来。” 他思索得飞快,要是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自己不就有收入来源了吗! 虽然不知道秦楚楚手头有些什么,但肯定不止交出去的那五百文。 “父亲不急着把我嫁出去了?”秦楚楚面无表情的问道。 刘自贵就跟闻着味跟过来的苍蝇一样,道:“当然是房子比较重要。” 他没说嫁不嫁闺女,若是秦楚楚那边赚不到铜板,为了房子,把女儿嫁出去换取彩礼钱天经地义。 而方二娘从始至终都不怎么表态,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刘继恩和郑氏一听不乐意了,囔囔道:“你们这是几个意思?瞧不上我家长封呢?” 有本事是一回事,进城又是另一回事,这显然是要跟他家撇清关系。 八字还没一撇就要没辙啦! “话不说这么说,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也给孩子们一点相处时间不是?” 刘自贵不敢表露自己的小算盘,对他来说最好是拖着,说不准哪天肥云就带着好消息来了呢。 秦楚楚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大伯、伯母,我若是匆忙嫁了那才不孝呢,丢下母亲和年幼的妹妹……” 这里的民风虽然还算开放,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自主议论自身亲事,传出去是要被嚼舌根的。 她必须明确拒绝,还得找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指望不上方二娘,只能自己出马。 “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郑氏双手一叉腰,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有些好事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能跟我家长封说亲是你的福分!” 恼羞成怒了呢…… 刘继恩扯了扯自家婆娘的手臂,道:“行了,天黑了啥也看不清,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方二娘一直没说话,这事在他看来还有戏。 再者现在这样,能把人赶出去么?若是谈不拢明日一早就让人滚蛋不迟。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柴房,剩下这边一家四口,面面相觑。 睡觉是别想了,秦楚楚带着秦若若找个角落窝着坐,打个盹也就天亮了。 刘自贵腆着笑脸挤过来,就要跟秦楚楚坐一块,还摆出一副长辈语重心长的模样。 “楚楚啊~难为你一片孝心,只是姑娘家难免要嫁人的,爹爹一想起这个心里就难受……” 秦楚楚充耳不闻,其实她很想来颗药丸毒哑了他,省得成天说些恶心人的话。 “爹爹对姐姐跟我不一样。”不成想秦若若忽然来了一句。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刘自贵每次面对她都是呵斥。 这次也是同样,刘自贵瞪她一眼:“你姐姐乖巧,而你是个赔钱货!” 大人这种程度的呵斥对小孩来说蛮严重的,特别秦若若记事起刘自贵就充当着父亲的角色,已经好几年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刘自贵生的,但在她仅有的见识中,并不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小姑娘如同往常一样埋下脑袋,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害怕,她又惹爹爹生气了…… 秦楚楚见状皱皱眉,秦若若这样胆小的性子,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养成的吧。 她冷冷的盯着刘自贵:“闭嘴,别吵我们休息。” 她拿过一旁堆放的几根木柴,搁置到两人中间,防止这个厚脸皮的人靠近。 方二娘用栏栅把旁边围了一圈,尽量杜绝雨水溅进来。 窄小的地方,她与刘自贵挨着坐下,突如其来道:“楚楚嫁人吧。” 刚才一直没说话,现在却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秦楚楚扭头看她。 方二娘道:“不要嫁这里,去远一点的地方。” “那怎么行!”刘自贵立即反对,“嫁远了她还怎么回来看我们,你……” “我不需要她回来看我。”方二娘定定的望着他。 刘自贵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完全看穿了,对方轻易的知道了他言下之意。 两人一时间沉默,气氛有些微妙。 秦楚楚轻转目光:“娘亲知道我怎么得到的神力么?” 她的话把他们的视线吸引过来,她笑了笑:“若是不经历绝望,上苍是不会馈赠东西给你的。” 意指她被强行带去村长家的那一次,遭遇改变的契机,后面所有的异样也就说得通了。 “就算被外界说离经叛道也好,我的事情只有我能做主,你们别白费心机,与其惦记那点彩礼钱,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点营生。” 方二娘倒不会怀疑她换了个芯子,两人虽是母女,但平日沟通甚少,她对秦楚楚说不上了解。 而刘自贵就更不熟悉了,被觊觎的原主处处躲着他,现在忽然不躲了,他也只认为是有了力气有所依仗。 “你说说怎么做?”方二娘问道。 “明日进城,若你们不想走,就在这等着,我和若若安顿好再来接你。”秦楚楚单方面的下了决定。 这两人不靠谱,她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不得不出手了。 首先要找个临时落脚点,竹排村几乎每户人家都紧巴巴的,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租到空房子。 还是得进城去,离开了这个小圈子,陌生面孔谁也不认识谁,自然没人追究你一天花了几个子、哪来的银钱。 刘自贵两眼放光,他就猜她身上还有铜板,果然不出所料! 方二娘沉默了一瞬,点头道:“就听你的。” 她不是特别有主见的人,成天木着脸似乎没什么想法,说完就闭目养神准备就寝。 秦楚楚没有洗澡,但好在衣服是中午才换过的,干净清爽,不擦身也能忍过去。 第二天清早,借用刘继恩院里的那口井洗漱完毕,一家子就抱着东西准备进城。 自家倒塌的院里有一些农具,全部寄放到孙老头那里去了,由方二娘出面。 剩下也没收拾到什么有用的,他们要徒步进城,路上泥泞不堪,带多了行李可不好走。 秦楚楚牵着秦若若,肩上挎几套换洗的旧衣服,都是半湿半干的,因为根本没地方晾晒。 “走得动么?她低头问道。 昨晚喝了稀饭,说不上饱腹,夜晚休息不好,今早起来只喝了凉水。 秦楚楚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到了这里之后饿肚子是家常便饭。 更令人不爽的是她揣着金手指在挨饿,只因为找不到机会开小灶,想到这她忍不住剜了刘自贵一眼。 迟早让他好看…… 秦若若抬起头:“我还能走。” 小小的脸上,唇色偏白,她估计也是饿得手脚无力了。 13 租房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几人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城里。 因为出发早,抵达之时不早不晚的还没到饭点,满脸菜色的闻着街上隐隐飘来的包子香味,秦楚楚感觉更加备受煎熬。 她想了想,往一个包子铺走去,询问还有哪些包子。 “肉馅和糖馅的都卖完啦,”包子铺大娘笑呵呵的打量他们几人,道:“剩下五个馒头三个菜包,我们赶着收摊,你们要是全买了可以少你一文钱。” 秦楚楚同意了,能省一文是一文,她全要了。 “好咧~”大娘手脚利索地用纸张把馒头包子全部包起来,送到她手上。 另外三人俱眼巴巴的看着秦楚楚,她瞥他们一眼,道:“每人分两个,现在吃一个中午吃一个。” 她不想让刘自贵和方二娘知晓她手头有钱,午饭是没法下馆子的,只能用包子顶着。 拿了两个白馒头给刘自贵,她们姐妹和方二娘各是一馒头一菜包。 这时候的东西都很实在,白面发的松软面皮,内里馅料充足,分量不小。 虽然一个吃不饱,但至少可以垫垫胃。 “若若一个小丫头片子,哪能吃完两个……” 企图打主意的刘自贵在秦楚楚的瞪视下逐渐消声,菜包是素的好歹有点油水,怎么能就给他俩馒头…… 不过吃人嘴软,刘自贵转着眼珠笑道:“楚楚手头的铜板可要看仔细了,咱们家如今就指望你呢……” 他心里实在好奇得紧,秦楚楚那里到底有几个钱。 “先去找房子住下。”秦楚楚懒得理他。 这个继父不能久留,既然方二娘无法下决定离开他,那就让她来帮个忙好了。 她先前进城就打听过,城东那边是大户人家的住所,那边的城门也不允许乞丐停留的。 城南普普通通,多是城里本地民众长久居住,较为稳定;而城西有不少外来户,鱼龙混杂,人员流动大。 毫无疑问,他们只能去城西,想必那边会有不少租赁的房屋,价格上具备更多选择性。 秦楚楚直奔过去打听,方二娘不由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路是长在嘴上的。”有一个菜包填肚子,秦楚楚可算不是那样有气无力。 也许是因为吃过大力丸,她感觉自己饿的特别快,饥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我们真要在城里住啊?”刘自贵的脸色忍不住欣喜之意。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做一回城里人,虽然口袋里没有几个子,但是秦楚楚手上有啊! “等天彻底放晴,家里的稻谷就该收割了。”方二娘提醒了一句。 他们这般跑到城里来,竹排村的田地怎么办? 秦楚楚当然想过这个,她瞥一眼刘自贵:“让他回去弄。” 几亩薄田,收割完还要翻晒稻谷,没个人在那边守着是不行的,正好趁这时候把刘自贵支开,给方二娘做做思想工作。 可惜刘自贵不会同意,他两眼一瞪:“那也得二娘跟我一道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万一她们娘仨跑了怎么办! 方二娘没有犹豫,点头道:“天晴了就回去。” 秦楚楚走前头没吱声,就知道会是这样子…… 方二娘这个女人,脑子里也不知塞的什么,在原主记忆中她就没发过火。 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模样,丈夫死了没有多大悲恸,改嫁刘自贵,成天对两个女儿打主意,也不曾愤怒翻脸,简直佛性。 三人来到城西,顺利的看了几个小院,略有点陈旧,但院子是围墙建成而非栏栅,安全性大大增加。 内里大多租给不同人家,少有人把整座小院包下来的,与其它租户共享更加便宜。 “我们这西厢房可是很好的,看看这门板结实的,又有桌椅床铺……院子一人一半,那口井是共用的。” 黑瘦的小老头嘴皮子非常利索,一张口就介绍了许多。 “每日五文钱?”秦楚楚皱皱眉,这价格有点小贵啊。 五文钱看着好似不多,一个月下来一百五十文,以现今铜钱的购买力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再者他说的那些家具,太过破旧,能不能正常使用都不知道,万一弄坏了别故意要人赔吧? “好位置已经被租走了,你这西厢房值不了这个价。”刘自贵摆摆手。 小院内的东厢房已经租出去了,世人皆以东方为尊,城里的东边是最好的位置,小小的院落也有这种讲究。 “怎么,嫌贵?”小老头倏地收起笑脸,没好气的呸了一声:“哪来的臭穷酸,浪费我时间,赶紧走赶紧走!” “我们走吧,确实太贵了。”方二娘牵过秦若若。 四人离开这个小院,转道又询问了其他家,有空房的人家差不多都这个价。 这边都是按照天数收钱的,半个月交一次,以防那些穷人拖久了拿不出来。 屋主一个个态度差劲,认钱不认人,秦楚楚轻叹一声,什么样的圈子就有什么样的人,他们免不得要‘入乡随俗’。 “五文钱就五文钱吧,暂时先住着的,过两日有更好的打算再更换不迟。”因为以后的不定数太多,他们必须选择短租。 门口坐着一个牙齿掉光的老阿婆,见他们四处询问空房屋,打招呼道:“这里的住处可不太安全,你们家有大姑娘还是去另一条街吧!” “那边太贵了,我们租不起。”秦楚楚道。 虽然他们目前离开了竹排村,但是租房消息肯定会被说漏出去,银子是从她手中拿出来的,多了必定惹人疑心。 “确实贵啊!这样也非长久之计,咱们在村子里毕竟有田地,城里租着总归是别家的,倒不如把钱拿来扶个茅草屋。” 刘自贵转着眼珠子,对着方二娘和秦楚楚如此说道。 谁给你扶个茅草屋呢,她才不打算回去,秦楚楚笑了笑:“不知道父亲存了几个铜板?” 她可是看见了的,房子塌了刘自贵跑去翻了个小布包揣怀里。 她猜测这人是有点点私房钱的,但肯定不多。毕竟每年的田租和人头税太重了。 “我哪有钱!”刘自贵摆摆手,眼角一斜看向秦若若,笑道:“她跟着我们也是受苦,不如找个大户人家享福呢……” “我倒觉得父亲是被我们三人拖累了,”秦楚楚呵呵一笑:“你正当壮年,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何苦带着我们呢?” 所以快点滚不就好了,可以给她省去不少麻烦。 离开这阳安城,没人知道她是谁,便是突然有钱买房子也不会有人多问半句。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想甩掉我?”刘自贵气得不行,指着秦楚楚大骂她大逆不道。 从辈分上来说,秦楚楚这话确实不该说,方二娘改嫁过去,刘自贵就是她爹,怎么否认都没用。 “我怎么敢?”秦楚楚半敛下眼眸,撇嘴:“只是你老说要卖掉谁,也不考虑下卖掉自己,忒不公平了。” 她的语气故意带着一丝天真,仿佛只是少不更事胡说八道,然而刘自贵却敏锐的嗅到了警告的味道。 “不要卖掉我!”秦若若一直躲着刘自贵走的。 她受到太多次被卖掉的威胁,这会儿也不再被吓哭,只是满心忐忑。 “别怕,”秦楚楚拍拍她的手背,抬头看向刘自贵和方二娘:“我们一家人,心思不齐贫困缠身,卖掉一个少一个,这样有意思?” 刘自贵说把竹排村的茅草屋扶起来,这给她提了个醒。 与其想办法让方二娘跟着自己,不如给她弄个安稳些的环境,就让她与刘自贵待着过日子好了。 虽然原主请求尽量照顾她,但对秦楚楚来说有点困难,这样的一个母亲角色,她不想勉强自己带在身边。 “我当然也是舍不得若若的,这不是没办法吗……”刘自贵的目光黏糊糊的盯着秦楚楚。 白白小小的脸蛋,这会儿神情冷然,看着比以前更加有味道,也更加难办了。 “我们先租半个月,我那倒卖的活若是做得好,就不必愁那么多了。”秦楚楚心下有了打算,就那样拍板决定。 四人回到第一家那小院落,在房主不屑的目光下租了西厢房,半个月七十五文钱,加上押金共一百七十五文。 “规矩先说好啊,院里的东西一经损坏原价赔偿……”小老头唾沫横飞的讲了一堆,然后又说厨房里没有柴火,想要买柴可以找他,两文钱三捆。 方二娘顿时坐不住了,城里什么都要钱,连烧个柴都那么贵! 樵夫砍柴进城卖钱,从砍伐到赶路,花费许多时间力气,所以柴火当然不便宜。 秦楚楚挥着手送走了小老头,关上门拉过方二娘:“要在城里做买卖,自然不能住在村里,我手头就剩三十二文,娘亲你去买些吃的和干柴。” 她当然不会去找小老头买柴,任何东西集市上最便宜,方二娘偶尔也会跟人进城赶集的,买东西砍价之类的她在行。 这会儿中午饭点已经过去了,他们吃的是上午买的馒头,那么点东西吞下肚跟没有似的。 现在房屋租好了,就该打扫卫生整顿东西,晚上这一顿当然不能不吃,否则饿到睡不着。 14 绢花 “买什么呢?”刘自贵问道。 他的眼睛盯着那三十二文钱,很想说交给自己支配,这样进城租房花了那么多,实在不值当啊! 秦楚楚不看他,只对方二娘道:“包子铺的馒头太贵了,我们自己买面粉蒸着吃,管饱。” 她故意亮出所有余钱,才不会让刘自贵胡乱猜测她到底有多少,给他一个底别动歪脑筋。 “你那倒卖的活,要是好做,也让自贵做个货郎吧。”方二娘开口了,她道:“这样租房子住,确实太浪费了。” “好不好做明日娘亲跟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秦楚楚知道自己赚钱的法子不能藏着掖着,否则她的钱就显得‘来历不明’,不说村里人会编排她,就是刘自贵都死盯着。 最大的秘密就是供应商系统,这个不能暴露,所以她必须带着他们看那些能看的。 方二娘点点头,趁着时辰尚早,先把屋子给收拾了,随后跟刘自贵外出去买东西。 西厢房就两间,秦楚楚和秦若若住一块,屋里只有简单的小木床和一张四方桌,凳子三个。 这个院子里的厅和厨房都是共用的,倒省去他们购置锅碗瓢盆的钱。 东厢房住了一家三口,年轻的小媳妇带着才学会走路的孩子,就坐在门口边绣花。 双方没有打招呼,只是拿眼睛打量彼此,秦楚楚微妙的体会到合租的滋味。 没想到古时候就有这么‘先进’的事情,合租! 作为临时住所,没什么好挑剔的,甚至在破旧程度上,这里比刘自贵那茅屋好太多。 方二娘两人一走,秦楚楚便让秦若若小睡一会儿。 早上起来早,进城走了不小一段路,小孩子精力有限,早就累了。 秦若若乖乖点头,上床睡觉去了,秦楚楚瞅着空出门,去往另一条街道。 她目前依然太穷了,虽说手里有上次在当铺换来的银子,但是那么点显然不够看,必须重新寻求商机。 系统里没什么东西摆卖怎么能行,秦楚楚一路上走马观花,心里不断盘算着。 太贵的买了不划算,便宜的东西不够有特色…… 额……瓷器? 秦楚楚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跟前停驻脚步,内里的置物架上摆满了各种陶瓷,以瓶瓶罐罐为主,盘碗摆件不拘。 街尾的位置不太好,这个铺子可以说是门可罗雀,这会儿只有她一人进来,掌柜的顿时迎了上来。 “小姑娘,要些什么呢?” 秦楚楚打量这些陶瓷用具,在她眼里无不是古香古色,这时候的题材没有掺和现代元素,刻画的花鸟虫鱼也均为纯手工。 她指着一个精巧的小圆壶问道:“这个怎么卖?” 圆壶肚子鼓鼓囊囊的,壶嘴小巧秀气,显得万分可爱。 掌柜的原本看她衣着朴素,以为只是随便瞧瞧,但见她问起小器物,顿时来了劲头:“这个不贵,只要五文钱!” 报完价格又洋洋洒洒介绍了小圆壶的妙处,秦楚楚打断了他:“就买这个。” 她又不是拿回去自己玩,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因为不想让方二娘知道她出来过一趟,所以秦楚楚买了两个小圆壶立即返回。 回到小院,秦若若还在睡觉,她到一旁凳子上坐着歇歇脚。 打开供应商系统,去戳了先前卖谷种给她的那人。 秦楚楚把一对小圆壶扫描上去给他看,问道:【这样的瓷器你需要么,我想换取米粮。】 对方是农业大国,谷种好产量足,粮食是非常便宜的。 那边没有回复,估计是还没看到她的留言,秦楚楚也不干等着,转而浏览页面上其它卖家的东西。 五花八门异常丰富,却不是她能够拿得出手的,在这样的年代,要是拿出太奇葩的东西,带来的麻烦肯定会比好处多。 贪心不足蛇吞象哟! 没过多久,方二娘两人就回来了,如秦楚楚建议的那样,买了一点面粉和干柴。 晚上就吃白馒头,没有半点油荤,甚至一片青菜都见不着,却没人说半点怨言。 穷苦日子过惯了,有白面吃就感恩戴德了。 当晚就在小院里歇下,秦楚楚用小木桶打了井水,擦擦身睡觉。 算起来她就没好好的洗过澡,这样的卫生条件真是折磨人! 第二日,一家子早早起来,等着秦楚楚带他们去见识怎么个倒卖赚钱的法子。 毕竟住这里一天就得花费不少,刘自贵和方二娘都心里不安。 依旧没有吃早饭,秦楚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领着方二娘往城南走,那边有一家布庄。 她要买的不是布匹,而是绢纱、丝带和毛线。 毛线是从北方传过来的,有钱人家用它织成地毯,结实耐用。南方这边没有北方寒冷,倒是很少看到毛线被穿在身上。 秦楚楚让方二娘把剩余的钱拿出来,昨晚他们就花了五文钱,如今还剩下二十七枚。 “有点不够呢,”秦楚楚看向刘自贵:“你也凑个数?”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没钱!”刘自贵觑一眼布庄门口,大清早才开门,没什么人,但看那敞开的大门,就知道里头很气派。 “你们说要做货郎,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 他们原本为了凑人头税,肯定是有存钱的,后来那五百文让秦楚楚出了,他们自己那份便攥手里了。 秦楚楚不是打那几枚铜板的主意,不过是为了让她亮出来的‘底线’更有真实感罢了。 “卖布匹?你那是异想天开!”刘自贵对此嗤之以鼻。 “……”秦楚楚仿佛被逗笑了。 有谁拿着几十个铜板来买布的?也不知是谁异想天开。 方二娘掏出自己贴身携带的小荷包,道:“我这里有一点。” 秦楚楚斜了刘自贵一眼,拿着方二娘的荷包数了数,五十文左右。 刘自贵憋着脸没说话,自从被秦楚楚推过两回,他就不敢随便动手了,连嘴上都尊重许多。 说白了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秦楚楚率先进入布庄,询问了下价格,发现毛线最贵、绢纱次之,丝带最便宜。 毛线球从北方由商队带过来的,路上几经辗转,所以成本大大提高。 秦楚楚估算了下手里那点铜钱,决定暂时放弃它,只买绢纱和丝带,再来一小卷红绳。 “小姑娘,你买这么点是做不成衣服的……”布庄的小伙计忍不住说道。 绢纱有不同的颜色,秦楚楚挑着鲜艳好看的各买了三尺,大约就一米长。 小伙计觉得这就是来寻开心的吧,但看她穿着又不是富家小姐,有这个闲钱买着玩? “谢谢小哥提醒,我不是拿来做衣服的。”秦楚楚把铜板数好拿给他,一手接过绢纱和丝带。 “这个好漂亮啊!”秦若若两眼亮晶晶的,非要帮忙拿着。 色彩艳丽的轻纱确实漂亮,朦胧而又缥缈,它的价格也不便宜,一尺一文钱。 十尺一丈,十丈一匹,每匹布一百文,古人做衣服比较耗费布料,这种轻飘飘的外罩也做不了多少件。 对于秦楚楚买纱布的做法,方二娘木着脸,而刘自贵在一旁嘀嘀咕咕。 秦楚楚也不理他,牵着秦若若的小手离开了布庄,去买一些铁丝。 北梁国的金属拉丝技术很不错的,不少金银首饰是用极细的金属丝掐成花朵,金丝银丝,自然就有铁丝,运用于老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中。 材料采购完毕,几人回到小院之中,甫一进门,便听见小娃娃的啼哭声,响彻云霄。 “哇啊啊……” 是东厢房那户人家的孩子,张嘴嚎哭嗓门特大! 今日正巧孩子他爹没出门呢,见着几人回来,过来就骂:“你们打完井水院子到处弄湿了,害得我儿摔倒,安的什么心!” 秦楚楚愣了愣,才发现井边果然还留有湿润的痕迹。 那边刘自贵已经跟他骂上了,说他那孩子往井边跑简直找死,“院子哪里湿了,你倒是指给我看啊!” 东厢房的汉子一听他敢顶嘴,顿时不依不饶的过来跟他吵。 他家那小媳妇是个脸嫩的,感觉很不好意思,一个劲把人扯回来。 秦楚楚对这两个男人的骂架嘴角微抽,世上有泼妇一词,也该来个‘泼汉’吧。 孩子估计是摔着了,痛过一下就不记得,依旧笑嘻嘻玩起来。 东厢房那汉子显然很不待见西厢房,说厨房被弄得脏了,或是院子里怎么不好……鸡蛋里挑骨头。 方二娘沉默寡言,这种嘴皮子的事自有刘自贵去顶着。 秦楚楚带着她们坐在屋檐下,教她们做绢花。 街上也是有卖绢花的,不过没有用到铁丝,单单就用碎布扎起来一朵。 秦楚楚的做法跟那些人不一样,她先用丝线凹出椭圆形,然后用小块红色纱布紧紧的蒙住它。 紧绷绷的布面,俨然成了一片花瓣,铁丝的可塑性强,随便你弄成什么形状。 就这样做出一片片花瓣,再拼成一朵层层叠叠的花朵。 起伏的花边,栩栩如生,咋一看去颇为惊艳,立体感是那些碎布不能比的。 方二娘瞧着几人的一个成品,总算知晓了秦楚楚的打算。 她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做一朵太费劲了,这要卖多少钱呢?” 花朵毕竟不能吃,她就怕卖贵了没人要,卖便宜了又不划算。 “任何东西都会有需求它的人,听说城东街上最是繁华,到时候咱们去那看看。” 大户人家不缺银子,便是一个小丫鬟,都有闲钱簪花戴翠,秦楚楚不怎么担心销量问题。 普通的绢花也是漂亮的,但是跟她们这个比起来高下立判,要做就做最好的。 15 再遇 上午就窝在院子里做花朵了,别看三尺布似乎没多少,但是弄成一个个小花瓣数量还是挺可观的。 秦楚楚买了四个颜色,红黄蓝粉,放在一起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得益于现代的兴趣手工课,她学会用丝带扎花,还能做蝴蝶结,放眼看去全是小女孩喜欢的,可把秦若若高兴坏了。 磨蹭的时间很快过去,午饭又是吃的馒头,伴着白开水就那样咽下去了。 稍作歇息,过了太阳最猛烈的时段,四人一起往城东走去。 那边的街道非常宽敞,两旁的小摊摆放规律,因为这里马车经过的多,不能挡道。 方二娘挎着个宽大的竹篮子,里面放满花朵,一路叫卖。 “大家看一看呐,一朵两文钱,永不凋谢~~” 仿真的绢花立体有型,不走近了仔细看都不知道这是假的,路上行人听见永不凋谢,纷纷过来戳破她的谎言。 “大姐,你这自卖自夸也太过了吧……咦?是假的啊!”一个大娘杵在方二娘跟前,好奇的伸手去摸花朵。 她身旁的大爷也凑了过来:“哟,这可做得巧妙!” “一朵两文钱,买回去给闺女戴上吧?”方二娘连忙推销。 那大娘摇摇头:“没有闺女……两文钱也不算贵,给儿媳妇戴着也行。” 她下手一碰就知道里头是铁丝了,花朵做得好看,绢纱蒙的花瓣,还真是永不凋谢! 大娘心动了,于是爽快的摸出两枚铜板给方二娘,诚如她所说,这个价格不贵。 刘自贵一看真能卖出去,顿时不哭丧着脸了,高兴得想要接过花篮帮忙卖。 却被秦楚楚挡住了:“你的形象不适合卖花,那些小姑娘不敢上前来了。” 这话不是故意损他,确实刘自贵长得有点面目可憎吧,重点还是他的性别,一个大男人挎着花篮实在强差人意。 秦楚楚跟秦若若走在前头,发上都簪着花朵的,活脱脱的招牌。 有了大娘第一个出手,开张之后就顺利了起来,方二娘的叫卖声越喊越自然,很快就卖出了第二朵第三朵。 秦楚楚仔细打量街上的人,果然不少小丫鬟出来购置,北梁国对妇女并不那么拘束,年轻女子上街是常见的事。 他们总共有二三十朵绢花,丝带花和蝴蝶结便宜些,一文钱两个,搭配着也好卖。 城东这边富户较多,街上除了普通常见的事物,也有那不常见的。 “让一让,让一让!”车辕咕噜的声音,一个巨大的笼子被推着路过。 结实的铁笼子,里头卧着一只毛发蓬松的猎物,引得路人争相围观。 推车的几人不耐烦的挥手驱赶,让这些人别挡道。 “这是什么啊!”有人问道。 “好像是大狗……” “那你眼拙了,这分明的狼好吧。” “伤得可真重,不会死了吧?” 围观的路人议论纷纷,秦楚楚也从缝隙里瞥见一眼。 银白色的皮毛,沾染许多鲜血与灰尘,即便成为俘虏,它的双眼依然明亮逼人。 深邃的眼里,没有痛苦没有愤怒,一片森然。 秦楚楚眨眨眼,愣了愣,她好像和它对视了? 是她出现幻觉了么,从一头狼的眼里看见那么多东西?都是臆想吧! 不过……好像有点眼熟? 秦楚楚挠挠头,会是那天夜里在深山遇见的那头银狼么? 这狼脸都长得差不多,哪里分辨的出来……这一带并不是狼群出没之地,银狼就更加罕见,所以很有可能就是那一只。 但是山里那只银狼成精了似得聪明,怎么会转眼就被抓了呢! 秦楚楚纠结着眉头,那边笼子已经慢慢走远了,隐约还能听见有人询问怎么卖。 推笼子的几个大汉说这是他们费了大力气抓到的,没有十两银子不卖。 “十两!”刘自贵不屑的撇撇嘴:“狮子大开口,这年头畜生都这么值钱了。” 乡下那些漂亮的大姑娘,卖进老爷家里做小妾,才得个三五两呢,一头狼居然就要十两了! 不少人跟刘自贵一个反应,说那银狼都快死了,十两太贵。 推车的人不理会那些叫嚣的声音,他们推着往城东各处街角走一遭,总会有人愿意买下的。 一行人走远了,热闹也就慢慢散了,他们继续卖花。 花篮里就剩下几朵而已,方二娘说明天再去多买点材料回来做,她们娘几个能够完成,而刘自贵回竹排村收割稻子去。 卖到现在已经快要一百文钱,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惊喜的收获,连本带利都赚回来了! “肚子饿走路都不利索了,娘亲把剩下的一路往菜场那边卖,顺便买些大米青菜回来吧?”秦楚楚看她篮子都空了,便建议几人就此收手。 方二娘木讷的脸上罕见的带了点喜意,赞同了她的说法,没钱的时候省着舍不得吃,如今找到营生可以做,自然该饱餐一顿。 刘自贵原本听说要让他独自回去收割稻谷不乐意,但现在又高兴了。 家里那点谷子,全部收起来也卖不了几个钱,只够自家吃了,绢花这么好卖,当然要优先这边。 秦楚楚让他们三人去买菜,自己借口逛逛,等会儿再回去。 天色还早,方二娘从来不管她,自然不会阻止她,而刘自贵想问她干啥去,人家不说他也没辙。 目送几人远去,秦楚楚一扭身就追着那头银狼的方向。 就冲着那一眼对视,她要把它救出来,万物有灵多么难得,就那么死了未免可惜。 再说银狼把她从野猪身边救了(算是救吧)事后还给打了几只猎物,她报恩之后正好两清。 秦楚楚小跑着,专挑人多的地方去,却硬是没看见那巨大的笼子。 一直转过两条街,才在一户大门前停了下来。 几个大汉正在跟一个胡子大叔讨价还价呢。 “我们家门前不许停靠任何东西,快点走!”胡子大叔挥着手,显然是在驱赶他们。 “别啊,管家大爷,等你们少爷回来看见了它,肯定会想买下的!”高瘦的汉子抹抹额际的汗水。 他们推着笼子转悠几圈,都没人愿意花十两银子,只能到俞宅跟前来了。 阳安城众所周知俞少爷是个慷慨的公子哥,这罕见的银狼也许深得他心意呢? 高瘦的汉子瞥一眼银狼挺拔的身形,相信没人会不喜欢它的,不过到底受了重伤,天气炎热他很怕拖久了会死。 若是死在自己手上那可就一文不值,亏大发了! 胡子管家板起脸道:“就是你们这些人成天往我们少爷面前塞东西,真以为少爷是散财童子吗!赶紧给我走,不然叫家丁打发你们可不好看!” “管家大爷行个方便……”高瘦汉子想要递钱给他。 胡子管家却看不上那几个铜板,一个劲的赶人。 银狼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直到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进入视野,才眨了眨眼帘。 秦楚楚靠近过来,好奇的打量它,蓬松的毛发,哪怕带着脏污,依然难掩美丽。 高瘦的汉子也发现了她,正被驱赶得心情糟糕,没好气道:“滚开,这不是你能看的!” “如果我想买下它呢?”秦楚楚停住脚步。 “你?”几个汉子非常怀疑,看她周身打扮,实在不像是能拿出十两银子的人。 “小姑娘见过银子吗?拿我们寻开心是要付出代价的!”高瘦汉子嘿嘿笑的盯着她,语带警告。 秦楚楚摸出自己的小荷包,打开给他们看,里头三块大小不等的银疙瘩。 晃了一眼就被她收起来了,笑道:“现在相信我了么,是不是可以砍价了?” 几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她真的能拿出银子。 十两不算小数目,不过这里经常有小丫鬟拿着钱出来帮忙跑腿,所以并不会让人想歪。 “小姑娘既然有诚意,我们这就往你府上去。”高瘦汉子摆出笑脸。 秦楚楚摇摇头道:“十两太贵了,我要砍价的。” 高瘦汉子正要接话,被胡子管家打断道:“赶紧上别处说价去,别挡着门口!” 几人只能推着笼子换地方,秦楚楚道:“它的伤看上去很严重,买下来还要花费许多伤药呢!” “这点你可以放心,都是皮外伤,死不了。” “我哪看得懂是什么伤,反正药钱不便宜,我偷偷跟在你们后头看了一阵子,十两太贵不好出手吧?” 秦楚楚边说边注意他们的反应,笑了笑又道:“要是天黑了还没卖出去,指不定夜长梦多发生什么呢……” 高瘦汉子心里一个咯噔,其实他们几人最清楚,当时为了抓住银狼,可是下了死手的,想着卖个皮子也行。 所以银狼是真的受了重伤,不赶紧脱手结果还真不好说…… “这么着吧,考虑到它半死不活,我给出个五两银子,可比一个大姑娘之前多了。”秦楚楚朝他们伸出一个手掌,五指晃动。 “那不行!” 如此罕见的银狼,瞬间就被砍成半价,这几人又不是傻子,哪能答应。 “那你们说要多少,若是咬定十两,那咱们也不必谈了。”秦楚楚早料到没可能半价,她并不着急。 这时,银狼忽然动了动,原本一直挺着的头颅,缓缓的低下了。 它趴在自己的前爪上,闭起眼睛,似乎疲惫不堪。 “哇!它出事了!”秦楚楚张大嘴巴。 几个汉子有点慌乱起来,一人连忙拿着棍子戳它:“少给我装死!” 16 疗伤 “你干嘛呢,戳坏了我就不买了!”秦楚楚伸手阻止。 高瘦汉子满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瞪着银狼,咬咬牙道:“它很厉害的,死不了,小姑娘要是愿意,五两就五两!” 他们兄弟几个每人一两也可以吃喝享受许久了,拿到辛苦钱不至于白跑一趟。 虽说银狼稀罕,前提也得是活物才行,死了就只能卖一张皮子了! 秦楚楚略一沉吟,叹口气道:“它都这样了还五两呢……算了,是我先开的价格,就那样吧。” 她招招手,在前面带路道:“你们跟我来。” 关于如何安置这个大家伙,她早有考虑,带回小院是不行的,方二娘他们容不下它,她自己也没有合理的理由去解释银狼怎么来的。 而且再有灵性的野兽,那也是野兽,万一放出来就报复人类大开杀戒咋办呢? 秦楚楚找了个位置较偏僻的客栈,声称家里主子不敢把银狼带回家去,明日派车送往庄子养着,所以先在客栈落脚。 那几个汉子才不管他们要把银狼养在哪呢,只要把笼子送到了,银货两讫就完事。 秦楚楚先去租了客栈一楼的小院,因为关押猛兽,还多付了十文钱,并且押金翻倍,一旦发现她打开笼子,造成损失原价赔偿。 有钱能使鬼推磨,好说歹说才办妥了银狼的住处,她抹抹汗水,把笼子推进房间。 幸亏她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 “为了报恩花掉这么多钱,世上再没有比我更善良的人了!” 秦楚楚唠叨两句,又拿出铜板给店小二,劳烦他帮忙弄些熟食和生食过来。 小伙计是个通透的,一听就知她要喂银狼吃东西,立马点头接过铜钱。 “等等,”秦楚楚忽然叫住转身欲走的他,“不要生食了,全部弄熟食进来,肉类多一些。” 她记得银狼好像很喜欢吃烤鱼,估计是快成精了吧? “呃……好的。”店小二带着满腹疑惑退下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秦楚楚饿的不行,瘫在椅子上看笼子里的银狼。 这会儿它也不趴着了,跟之前一样昂首挺胸,仿佛之前的虚弱真的是在装死。 “你是不是吸收了日夜精华要变成妖怪了啊?”秦楚楚问道。 看见它的时候,街上那么多人,视线居然能对上,感觉真的很奇怪…… 银狼面无表情,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见任何话语。 没多久店小二就呈上了食物,满满的两大托盘,五个菜一道汤,全是荤的。 秦楚楚把菜全部给了银狼,自己只喝汤,她太饿了,忽然暴饮暴食怕消化不良,毕竟原主有胃病的。 所以喝喝汤还不错,大鱼大肉就要悠着点了,并且时辰不多,她还得快些赶回小院去。 秦楚楚的系统里有一瓶伤药的,这是她达成三笔交易后掉落的新手礼包,不管在任何时代,药物总是珍贵的。 这会儿正好用银狼来试试药效如何,万一效果太逆天,在人前她就不能拿出来使用了。 银狼一张嘴很快吃完了整整一只鸡,然后其它的就不动,两个眼睛只盯着秦楚楚。 “我想看看你的伤,你不会咬我吧?”秦楚楚有点伸不出手。 打开笼子她是万万不敢的,朝它伸手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么大一只,尖牙利嘴,怕是一口就能咬碎她的手骨。 刚才先给它吃过东西了,应该瞧不起她手上这点肉了吧? 秦楚楚捏着伤药跃跃欲试,便见银狼忽然闭着眼睛,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自己前爪上。 ……莫名一副温顺大狗狗的模样…… 对方摆出配合的样子,总算给予秦楚楚出手的勇气,摸上它的后腿,皮毛一如想象中的蓬松柔软。 血块凝固了看不清伤口,秦楚楚不得不拧了湿帕子过来,给它细细擦拭。 “真聪明,真乖~”秦楚楚忍不住露出笑意。 银狼却倏地睁开眼,抬起头盯着她,这动作把她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了……” 秦楚楚与它对视,停住的手不知该继续还是收回,心里有点点发憷的。 莫不是对待宠物的语气惹毛它了? “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这样太可爱了……” 好像不太对?“我是说你高大威武,又聪明又棒!简直充满了灵性!” 秦楚楚满脸真诚的狗腿样,她感觉它能听懂的。 银狼轻轻动了动耳朵,慢悠悠趴了回去,大概是让她继续的意思。 肯定是要成精了吧这家伙! 秦楚楚心里吐槽,手上打开药瓶,是膏状的物体,可以挤出来方便使用,闻着有一股淡淡清香。 考虑到系统出品必属不凡,她只抠出一点点,涂抹在它的伤口上。 后腿这边的伤还好些,它的背部才是真的血肉模糊,秦楚楚的湿帕子才放下去就被染红了。 利器所伤,还不止一下,看着就疼! 秦楚楚对银狼还是很好奇的,它从哪来,为何这样通人性?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她慢慢探究,只能快速把它的血污处理干净,然后一一抹上药膏。 伤在背部面积颇大,把手伸进笼子很快就施展不开了,秦楚楚略一犹豫,选择打开笼子。 银狼没有动,并没有为了自由第一时间窜出来,甚至它的眼睛还半闭着。 秦楚楚看怡然它静卧的模样,打从心底觉得漂亮,忽然有些理解那些爱宠人士的心理了。 当然,银狼不似大狗无害,隐隐存在的危险性,却让它更为迷人。 勉强弄完背部伤口,它的腹部也不是毫发无损,只是银狼并不准备翻身给她上药的样子。 面对不够信任的人,貌似是不会露出腹部和咽喉的? “我要回去了……”秦楚楚的手,犹犹豫豫地搭上笼子的门。 银狼没有出来,她想着自己一晚上不在,是不是该把它关起来。 没人看着它跑出去怎么办?便是不伤人也会吓着人,引得那些人抄家伙过来围捕,可就糟了。 并且她答应店家不打开笼子的,一经发现全部押金没收。 秦楚楚犹豫是因为有点不忍心,觉得这样把它关着太憋屈,可是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这会儿没法送它出城的…… 银狼抬了抬眼皮,似乎明了她的打算,瞬间站起来窜了出去,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咦?”秦楚楚非常意外。 随即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它矫健的身姿,笑道:“你果然能听懂人话吧!你是妖精么?” 银狼径自趴下,一伸头把盘子上的食物卷进嘴里,没有其它多余表示。 仿佛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秦楚楚很想对它好好探究一番,可惜真的必须回去了。 方二娘他们想必已经买了食材回去做饭,看她迟迟未归,心里指不定怎么猜测呢。 “希望你不会给我惹麻烦。”秦楚楚打开房门。 她没那个本事把银狼赶回笼子里,只能叮嘱店小二别来打扰,从外面把门关上,自己转身离开。 秦楚楚喝过汤垫肚子的,重新回到街上健步如飞,小跑着往城西而去。 饿肚子的滋味太过难受,等到卖货步上正轨,一定要改掉一日两餐的规矩,胃都饿坏了。 回到那个小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浮现漫天红霞,黄昏时分,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姐姐!”秦若若在门口玩,见着她顿时高兴起来:“姐姐回来了!” 刘自贵闻声出来,口气冲冲问道:“你上哪去了!” “到街上逛了逛,”秦楚楚淡淡回应,“想做货郎总不能只卖花吧?” 她一手牵过秦若若,小姑娘蹲在地上玩泥巴,满手脏兮兮的。 “呵呵,楚楚考虑得真多~”刘自贵朝她笑起来,尾音黏腻。 秦楚楚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嫌弃,带着若若去洗手,然后看方二娘做什么好吃的。 今天他们的绢花卖的不错,可惜成品太少,扣去成本就赚个几十枚铜板。 这对方二娘两人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收入,要知道他们靠着家里几亩田地,一年到头省吃俭用才剩多少? 连吃了几顿白馒头,这个晚餐有了些许改变,白粥和三个青菜。 不是那种稀得能看见倒影的稀饭,而是下足了米粒的粘稠米粥,绿油油的青菜也泛着油花,爽口而不寡淡,分量也够。 饿了一天的几人顾不上说话,这样正常的一顿饭食让他们胃口大开,就连六七岁的秦若若都吃了三碗。 锅碗瓢盆被横扫一空,刘自贵打个饱嗝,揉揉肚皮:“太舒服了。” “明天你回去收稻子,早点弄完进城来帮忙。”方二娘嘱咐他道。 竹排村没有房子住,田地有点顾不上了,何况卖绢花才刚尝到甜头,当然是这边要紧。 “收割完稻谷还要晒,得好多天呢!”刘自贵哼哼唧唧的,他就怕自己一走,这几个娘们跑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竹排村虽然房子倒塌了,但是还有好几亩田地,她们若是走了可就一无所有了! 弄个地契以为有那么容易呢?这么一想刘自贵又释然了。 方二娘确实不会走,她已经决定了,多卖些绢花,存钱把茅草屋扶起来。 人总要有自己的房子心里才踏实。 17 交易 隔日清早刘自贵就出城了,他一走秦楚楚顿时感觉浑身轻便不少。 没有视线盯着,也没人多嘴多舌探听东西,方二娘寡言,而秦若若不懂事。 娘仨又去了一趟布庄,这次裁剪的布料翻了两倍,铁丝也是同样。 材料购置回来就窝在小院里,西厢房门口底下做手工活。 秦楚楚心里惦记着客栈那头银狼,借口出去了一下。 她没有直奔城北客栈,反倒先去了街尾那家小小的瓷器铺子。 给系统上的米粮大户留言,想要用瓷器换取粮食,对方看了样品后同意了。 在那边的世界来说,粮食产量高,用它换取东西一本万利。 而秦楚楚这边其实瓷器也不算多便宜,但怎么说都比大米值钱,她赚取的是差价。 昨晚米粮大户同意小圆壶那种小型瓷器换五斤大米,五斤听着似乎不多,但小圆壶一个五文钱,大米一斤二文。 折算下来五斤就是十文钱,秦楚楚可以赚一半,对方估计也赚不少的,他们那边大米很廉价。 这就是供应商交易系统的妙处了,各自‘取长补短’‘变废为宝’…… 好像用词有点不对……总而言之,花最小的代价获取大的利益,秦楚楚很喜欢这个。 北梁的农业生产较为落后,没有先进的辅助工具,没有高产量的谷种,若是太平盛世老百姓倒也不愁吃喝。 可惜连年征战,要养活那么多士兵,首当其冲就是食物。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填饱肚子哪有力气说其它,劳壮力被抓去当兵,农业生产各方面自然就下降了。 秦楚楚换取的那点谷种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她如今的处境不会给太多时间让她慢慢种地。 家都没了,刘自贵成天琢磨着卖女换钱,她当然不能让他得逞。 靠着卖绢花等一些小玩意攒钱,秦楚楚是没耐心的,世道不太平,焉知还有多少时间给你壮大呢? “小姑娘又来啦~” 再次踏入这家小小的瓷器铺子,没想到那掌柜的还记得她。 秦楚楚朝他笑了笑:“这次我要多买些,可得给我多多优惠~” “那是自然的。”掌柜的笑着应承下来。 看她衣着普通,多买点能买多少……这么想着,直到货架差不多被搬空了,他才擦擦汗: “姑娘稍等,我去请店主出来。” 秦楚楚拍拍手,这家铺子当真很小,货架上陈列的样件也不多。 看这生意冷清的模样,对待好不容易上门的客户肯定格外珍惜吧,希望能好好砍价。 秦楚楚心里打着小算盘,后院的店主跟随掌柜的掀起帘子出来了。 “便是这位姑娘么?” 清清爽爽的嗓音,秦楚楚抬头看去,不由微微一怔。 小铺子的店主可真年轻,并且漂亮…… 用漂亮形容一个男性也许不大合适,他穿着素净的衣裳,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只那眼角上挑,似乎带着风情万种。 这是一个眼睛出色、气质出众的男人。 风情万种什么的……大概是她眼花了吧……秦楚楚揉揉脸,道:“老板给点优惠么?” 那店家笑而不答,一摆手让掌柜的去烹茶,“来者是客,岂能没有茶水招待。” 掌柜的很快就去了,秦楚楚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进店铺买瓷器,怎么好端端就喝上茶水了。 “其实我有点赶时间的。”秦楚楚没有落座。 美人店主皱皱眉,一手撑着下颚:“那这样吧,喝了茶给你半价。” “半价?!”秦楚楚睁大眼睛:“是不是真的啊?” 据她所知瓷器的利润未必有那么高,半价他岂不是亏本了,本就在不起眼的位置,店铺又很小…… “千真万确。”美人店主弯了弯唇畔。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谢谢!”秦楚楚毫不客气。 不知哪来的怪人,既然人家让利,她为什么不接着。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陷阱,天上无端掉什么馅饼,难不成是茶水有问题? 也许是秦楚楚脸上纠结的模样被看穿了,美人店主微笑着提醒她看看店铺招牌。 【随缘】 “随缘的买卖,你情我愿便好。” “哦,是么。”秦楚楚心里戒备不减。 没一会儿掌柜的提着炉子回来了,美人店主烫杯烹茶,没有任何可疑动作。 秦楚楚喝了茶,跟着掌柜的清点结账,稀里糊涂就得到了半价。 三大筐的瓷器,只花去两百多文钱,摞得密实稳妥,还有干草紧束防止磕碰。 掌柜的问她欲去往何处,说可以送她一程,他帮忙挑两筐才好带走。 秦楚楚笑着谢过,有他跟着自己很不方便,于是坚决婉拒。 事实上她没料到自己最后买了这么多,纯粹是贪便宜,再加上各种器型越看越好看…… 秦楚楚无奈的到街上去租了马车,按时间分付,一个时辰十文钱。 有了马车就好办了,跟着掌柜的把竹筐搬上车,她面不改色的大力气让对方另眼相看。 那美人店主早就回到后院去了,秦楚楚跟掌柜的挥挥手:“你们店家爽快,下回有需要还来~” “呵呵,下一回就不一定有优惠了。”掌柜的摇摇手:“随缘罢。” 秦楚楚理解的点头,若是一直给她半价,这家小铺子该不会分分钟倒闭吧? 告别了掌柜的,她坐在车头驾马车,这是个新鲜的体验,幸亏是出租的马儿,面对生人的经验丰富。 不同人不同的驾车习惯,秦楚楚这生手勉强被它忍下来了。 马车往着城北驶去,途经某个僻静的街道,秦楚楚勒停马儿,钻进车厢内,把瓷器一个个扫描到系统上。 封闭式的车厢,里头有什么东西没人晓得,正好方便她操作。 敲了那米粮大户,巧得很他正好在线,看过秦楚楚的瓷器,选择了交易。 大大小小六七十个,换得五百斤大米,但看它们颗粒饱满,质地坚硬,色泽清白透明,按照市场价两三文钱一斤,她赚了不少! 秦楚楚问他是否需要更多的瓷器,她直言自己很缺米粮。 对方高兴的回复,说他准备开个瓷器店,这么几十个完全不够看。 秦楚楚换这么多大米也不是自己吃的,对目前的她来说很需要银子。 昨日为了个银狼,又是赎身又是住客栈,可花了她一半积蓄。本身苦哈哈的穷人,实在经不起这样折腾。 双方一拍即合,约好下一次交易时间,瓷器和米粮,大家各取所需。 秦楚楚关闭系统,重新到车前驾车,直奔客栈。 进入一楼小院,她订的房间房门紧闭,好奇地推门而入,里头静悄悄的。 瞥一眼放置中间的空笼子,秦楚楚心里一个咯噔:“不会跑了吧?” 看桌上的菜盘子,没人收拾过,客栈内的人应该没有擅自进来过吧…… 就怕夜里没人,趁着银狼受伤把它掳走了。 秦楚楚环视一圈,终于在床上发现了银狼的身影,因为床褥也是浅色的,她一开始都没注意到。 雪白色的身影卧趴在绵软的被子上,它睁着眼无声地看她寻找自己。 “……”可真懂得享受…… 银狼面无表情,仿佛倨傲的神色,秦楚楚仔细打量它几眼,猜测它的伤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全是毛的脸色也看不出好坏,但看眼睛毫无虚弱之意。 她掏出药膏,慢慢蹭到床边,见银狼没有龇牙咧嘴,应是允许她靠近的意思。 秦楚楚摸上它的后腿,经过初步清理掉血污,那里只留下浅浅的发黑的血迹,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再抹一次药,然后我送你出城。”这样他们就两清了。 当初她跑进深山,银狼的出现赶走了野猪,并且护她一夜安宁,再没有其它野兽过来叨扰。 现在她把它从坏人手里救出来,还给疗伤,已经仁至义尽。 秦楚楚扒开它的毛发,发现背部狰狞的伤口不再开裂,估计这两日就能愈合,不得不惊叹伤药的效果。 这么深的伤,通常情况下没可能那么快闭合的,能顺利止血已是不错。 看来以后她这药膏要省着点用,以备不时之需。 秦楚楚给银狼细细抹上一遍,对它蓬松的皮毛有点爱不释手。 如果她条件再好一点,拥有这样一只威风凛凛的宠物,想想就令人得意,它还这么有灵性! 可惜这种事想想就好,银狼不是大狗,才不会跟人那样亲昵。 秦楚楚伸手放下床帘,打开门去让店小二进来收拾下盘碗,顺便再叫几个肉食。 为了不让店小二发现笼子是空的,扯了桌布给遮上,他手脚麻利的进来,也没多问。 时辰还不到中午饭点,厨师正闲着,刚送来的食材也新鲜,很快就给做了出来。 大清早就大鱼大肉,秦楚楚跟着吃了一点,她捏捏自己瘦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养肥自己。 租来的马车停靠在客栈侧门,客人都垫付了押金的,客栈也不担心谁趁机偷跑掉。 侧门正好方便让秦楚楚把银狼弄上马车,毕竟是猛兽,没有关在笼子里,人多眼杂唯恐引起慌乱。 18 大米 秦楚楚要把银狼赶到马车上,后者非常自觉的配合,两腿一蹬就上去了,透着一股乖巧的错觉。 “你在这等我哦~”秦楚楚回去退房,时间紧迫,她不能外出太久。 客栈里的小伙计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发现没有被损坏,不过因为床铺被银狼弄得沾染不少血迹,他说这被子不能用了,要扣掉六文钱。 秦楚楚知道自己携带猛兽,店家才苛刻些,所以不多说什么,甚至把空笼子都送给他们。 再次从侧门出去,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一掀帘子,却发现内里空空荡荡。 “咦?!” 秦楚楚瞪着眼睛,看着不大的马车车厢,哪里还有银狼的身影! 它跑哪去了? 秦楚楚立即跳下马车,四处查看,周围偶尔有行人路过,神态如常,半点也不像看见过骚动的模样。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看到过一头银狼么?” 秦楚楚拦住路人询问,对方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狼,白色的狼!有看到么?” “这城里怎么会有狼嘛!”那人吓了一大跳。 秦楚楚无奈的转身去问其他人,连续拦了几个,都是不曾看过银狼的。 对此她就纳闷了,才走开一下子,就无端消失了? 若是银狼从马车上窜出去,或者被人抓获,以它的体型不会被人无视。 秦楚楚想不明白,也无从寻找,索性就不再想了。驾着马车回到城西,去归还给人家,拿回押金。 她匆匆回到破旧的小院子,一进门便听见东厢房那个孩子又在啼哭。 大概有的孩子就是爱哭,打从他们住进来这两三日,几乎每天都有吵闹的哭声相伴。 本来孩子的哭声已经够吵人的了,孩子他爹还要过来撒泼,硬是说西厢房的他们冲撞了他崽子,才让夜里不安成天啼哭。 刘自贵不在,没人会去跟他吵,面对这种无赖,秦楚楚向来是置之不理的。 让对方过过嘴瘾就是了,若敢有什么实际性操作,那她也不用客气。这小院不是久居之地,她要快点想个办法搬走才是。 一上午时间,方二娘在秦若若的帮助下,把所有的绢花都做完了。 足足有上百朵,完成品堆放在一起姹紫嫣红、争妍斗艳,极具观赏性。 有立体绢花珠玉在前,丝带做的花朵和蝴蝶结就显得有点不起眼了,所以这两种做的非常少,只做陪衬之用。 掐花这种手工活,越做越是熟练,轻纱在方二娘手中翻飞,很快就变成了花瓣。 秦楚楚是背着篓子回来的,里头放置了十斤大米,正是他在系统里与其它位面换来的,中午趁机尝尝味道。 秦若若一看见她,便蹦蹦跳跳的迎上来,问她去了哪儿。 “有没有乖乖的?”秦楚楚揉揉她的小脑袋瓜,放下篓子,把布袋子里的大米提到桌上。 “中午我们吃饭,尝尝这个米。” “这是哪来的?”方二娘问道,一边伸手接过大米。 秦楚楚笑了笑,扯了个谎:“我找到一个卖米粮的老太爷,年纪大了没力气进城,我们可以从他手里盘过来帮忙卖。” 方二娘愣愣的看着她,因为说过是干倒卖的,倒也没有特别吃惊,只是依然难掩意外:“你出去一上午就找到了这个?” 秦楚楚摇摇头:“之前有在街上扶过老太爷一把,这会儿正好又遇上的。” 为了加强说服力,她又道:“怕他那是陈年旧米卖不出去,这十斤大米是给我们尝尝的。” “卖开始绢花,好端端的卖什么大米,街上哪里缺粮食铺子了……”方二娘皱皱眉,并不赞同。 秦楚楚一手敲着桌面,道:“我们几个女的卖花,那继父呢?” 田地里收割稻子左右不过几天的事儿,忙完了刘自贵就会回来。 秦楚楚想让他们快速脱贫,既然要一步一个脚印,当然不能放过这么个劳动力空闲着。 “我们先存几天铜板,然后买个一百斤去街上试试,不行了再换别的。” 方二娘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仔细想想秦楚楚的话很有道理。 村里没有地方住,田地自然就很难顾上了,为了这么多张嘴吃饭,为了明年的田租与人头税,不得不在城里想办法谋生。 中午,娘仨难得的吃上了干饭,不算在外面吃的,这是秦楚楚穿越过来头一回在家里吃干饭。 不说方二娘尚且年轻,正是能吃的时候,黑黑瘦瘦饿了许久,便是年幼的秦若若,都吃了整整两大碗! 配菜依然是‘青一色’,但秦楚楚相信,不出几日,就能在餐桌上看见肉食了。 “这米饭好香啊!”秦若若几乎把小脸整个埋进碗里。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饭的缘故,秦楚楚也感觉米饭特别香甜。 而方二娘,已经顾不上多说话了。 饭后午休,外头太阳正大,这会儿必须窝在家里避暑。 秦若若腻在秦楚楚身旁,摸着小肚子无比满足。 “姐姐,这些天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 “多吃点才能长大。”秦楚楚看她一眼,六七岁了呢,瞧着跟五岁差不多。 以前的日子确实清苦,每日两顿清澈的稀饭,吊着人饿不死罢了。 “以前我可害怕爹爹带我进城了,没想到城里这么好玩!”秦若若爬起来看着她笑道。 “……”这进城可不是两码事。 秦楚楚不想跟她说什么卖身之类的事情,因为有她在,不会发生这种事。 只道:“城里很多人,其中很多坏人,千万不能听陌生人的话。” “为什么……”秦若若似懂非懂,正欲询问,忽然捂着肚子哎哎叫起来:“我的肚子好疼……姐姐……” “啊?”秦楚楚呆住了,一跃身爬起来,“肚子疼?” 那边浅眠的方二娘闻声而来:“怎么了?” “娘亲,我肚子疼……”秦若若弯腰抱着腹部,蜷缩起来跟小虾米似的。 秦楚楚皱皱眉,不会是这大米有问题吧?因为是另一个位面来的东西,她居然这样就吃了……想想真有点草率! 方二娘扶住秦若若,道:“可惜家里的杨梅坛子没带过来。” 杨梅坛子是乡下人自己摘的青杨梅腌制的,又咸又酸,可以治疗腹泻腹胀之类的,没事也能泡水喝着玩。 秦楚楚看秦若若一直不见好,便道:“去找大夫瞧瞧。” “这哪成。”方二娘并不同意,木着脸道:“城里的医馆可不比我们村里的赤脚大夫。” 便是村子里的大夫,尚且不敢随便劳烦他开药呢,随便一张嘴就要钱的。 “必须去。”秦楚楚满脸坚持的扶起秦若若。 万一真是大米有问题,出现中毒之类的不适应症状,为此害了秦若若,她罪过就大了。 况且这大米三人都吃了,小孩子的抵抗力最弱,一旦有问题她们两个大人也躲不过。 如果三人都病倒了,在这样贫穷惨烈的条件下,那真是雪上加霜。 秦楚楚略为强势的决定,最后方二娘不得不跟着走一趟。 没有刘自贵在这唱反调,方二娘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没什么主见的。 搀扶着痛呼的秦若若,娘仨出了小院,拐过街头,便有一家小小的医馆。 这会儿也容不得挑三拣四,便把小女孩往那送去,坐镇的是个山羊胡老大夫,看上去挺有经验的样子。 “大夫,你给看看她怎么了?”秦楚楚道:“上午一直好好的,才吃过午饭忽然就肚子疼。” 老大夫半眯着眼,看到痛苦的病人也毫不慌张,慢悠悠的指了指小板凳:“坐下。” 秦若若皱着小脸蛋,乖乖的坐下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却是不出声。 老大夫给她把把脉,然后按了按她的肚子,虽是小姑娘,年纪小并不忌讳医师上手。 “怎么样了,没什么大问题吧?”秦楚楚就怕他说出什么中毒的症状来。 方二娘攥着那点铜板在手心,也是颇为紧张,要是严重了那花钱可就多了…… 老大夫慢悠悠的收回手,道:“吃饭太急,滞销不去,我给开一副药就成。” 一听这话两人都松了口气,秦楚楚忍不住问道:“大夫确定没有其它问题么?” “怎么,质疑老夫的诊治?”慢吞吞的老大爷瞬间犀利了起来。 “这不是大毛病,不开药也没事吧?”方二娘插嘴道,拍拍秦若若的背部:“若若忍一下。” 老大夫瞬间不高兴了,“不相信我还不想吃药,你们给我滚出去!” 秦楚楚倒没想省那几文钱,若若都这样难受了,当然是喝药好得快。 只要不是大米有毒就行,说起来她也感觉有点涨肚,估计是一时间吃多了吃快了。 毕竟一直清贫度日食不果腹,加上向来没有早餐的习惯,或多或少都有胃病,一下子吃撑了消化不良。 上次她带秦若若下馆子,吃的是带了汤的面条,在竹排村因为野味加餐吃的也是稀饭。 汤汤水水好下肚,干饭就需要谨慎了……秦楚楚皱皱眉,这要是以后有肉吃了,也不能敞开肚皮开怀畅饮啊! 看来得想个办法改善一下体质了,有道是虚不受补,不无道理。 19 强身健体 给秦若若抓了一副药,喝一次就够了,不过六文钱。 方二娘板着脸不高兴,在她看来吃胀肚这种小毛病完全不算事儿,忍一下也就过去了,谁那么精贵还要吃药。 “娘亲也别不开心,我们下午还要出去卖绢花,若若不舒服怎么让人放心。”秦楚楚劝了一句。 方二娘道:“她可以在家待着。” 秦若若顾不得肚子疼,连忙摇头:“我不要,我要跟着娘亲和姐姐!” 有老大夫盯着,药钱都给了,方二娘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两人回院子去。 这个点正是午睡的好时候,到处都静悄悄的,三人才跨入院门,便见自己的西厢房那边有个人影鬼鬼祟祟。 “你干什么呢?”秦楚楚大声问道。 那人回过头,撇撇嘴道:“鬼叫什么?” 正是东厢房那汉子,秦楚楚瞥一眼自家门前,房门紧闭,也没什么东西落在外头,不知道他在观察啥。 而东厢房那边房门虚掩着,他家那爱哭的孩子没了声,估计是被小媳妇哄睡了。 东厢房的汉子嘀嘀咕咕回去了,秦楚楚转向方二娘道:“出门前一定要锁好门窗。” 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同住一个院子里,唯一一道屏障就是房门了,要是被闯进去,遭贼了都说不清。 方二娘点点头应下,她现在手头有几十个铜板,比谁都紧张。 秦楚楚目送她抱着干柴,去小厨房给秦若若熬药,对着简陋的室内轻叹一声。 搬家吃肉,啥都想要,却是急不得的。 要说改善体质,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系统里卖大力丸的那位,必然有什么十全大补丸之类的吧? 趁着若若躺着床上休息,秦楚楚打开系统,戳了第一次与自己交易的那个人。 来自修仙位面的,语气特别神气:【是你这个新手啊,什么事!】 【请问你有卖改善凡人体质的药丸么?】秦楚楚问道。 【又一个想要长生不老的?死心吧你,你们那些灵气稀薄的世界,纯粹是浪费我的丹药!不卖不卖!】 那人估计是没什么耐心的,吐槽一顿就关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秦楚楚愣了愣,紧接着被他气着了。 态度这样糟糕的呢!都没说清楚需求,就被断章取义的认为想要长生不老。 上一回她危在旦夕,好歹给她一颗大力丸,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人…… 不过他说灵气稀薄的世界浪费丹药,又是什么意思? 秦楚楚重新打开页面与他对话,执意要问个清楚。 【我并不想要长生不老,只想强身健体,请问你们的丹药在我这边无效么?新手请多多包涵啊~】 【……】对放给甩了个省略号过来。 紧接着:【去看看用户须知吧,新手!】 用户须知?怎么突然跳到这上面了?秦楚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系统的用户须知。 在首页上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点开一看,全是提示和警告。 有些物品,交易之后可能发挥不出它应有的效果,丹药和法器就在此列。 不同的世界由不同的灵子构成,灵气稀薄的位面没可能驱动任何法器。 同时还警告那些枉顾法则的人,在自身位面引入太过逆天的东西,失去平衡世界大乱,系统拥有者会被立即抹杀。 抹杀就是会死掉的意思吧?没想到还有这种隐患呢…… 秦楚楚皱皱眉,她对供应商系统了解的不多,这上面没有看到卖武器,但是有图纸。 对某些人来说,一份图纸已经足够令他们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 失去平衡么,如果在冷兵器时代投入原子蛋,那绝对是一面倒的杀戮。 秦楚楚明白了,又去戳了那个卖家:【我想买的是普通药物,若是没有就算了。】 虽然有点遗憾那些飞天遁地之类的丹药不能为自己所用,但她已经很知足了。 反正枪打出头鸟,她一个小小平民,还是别太优秀的好。 大概是那边审题清楚了,注意到秦楚楚‘强身健体’这四个字,语气终于改善许多。 【如果你能拿出有意思的东西,我可以跟你交换。】他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秦楚楚打开一看,发现是洗髓丹,修仙位面最基础的配备。 洗髓丹跟灵气毫无关系,它只是帮助你的身体排掉多余的有害杂质,让每一个器官健康如初。 与其说它是仙丹,不如说是一味药。 【这东西可以治胃病吗?】秦楚楚好奇了。 【有没有效果我可不敢保证。】 “……”秦楚楚几乎可以想象对方那无赖的样子。 她好像没有多余选择,于是先应承下来,答应说有好东西再来找他。 关闭了系统,秦楚楚拿出自己的银子,只剩下四两不到。手边一无所有,系统上也没有摆卖的东西,真是有够穷的…… 那边秦若若已经被方二娘灌了汤药,扶到床上安然睡下,一开始还哼哼唧唧的,到后面就慢慢睡着了,估计是草药生效了。 秦楚楚揉揉自己的肚子,经过这事儿,以后吃饭必须悠着点了。 午休过后,太阳最猛烈的正午已经过去,街上慢慢的出来不少人,逐渐热闹起来。 方二娘带着姐妹俩出去卖绢花,挎着个宽大的竹篮,里头别满了精致美丽的花朵。 小孩子忘性大,秦若若喝过药小睡了一觉,这会儿早已生龙活虎,忘却了中午的难受滋味。 “看我头上这朵花漂亮吗?”她蹦蹦跳跳的,笑道:“那些姐姐们一定会喜欢的。” 依旧是往城东的方向去,边走边叫卖,脚程很缓慢。 方二娘有了头一天的经验,越来越显得自然,得心应手。 秦楚楚背着篓子,手里拿着花缀在她们身后,一路看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 手头没多少钱了,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去当铺卖那亮晶晶的珠子,之所以还惦记着当铺,是因为只有那里,才不会详细询问你东西来自何处。 并且那位掌柜的还算厚道,第一回交易愉快收场,秦楚楚打算再来一次。 趁着方二娘两人没注意,秦楚楚在一个木制品小摊前停下脚步。 “大叔,我买几个摆件。” 秦楚楚一眼就看中了那两艘木船,不过两个巴掌长,船舱和帆布一应俱全,乍一看去小巧精致,好看极了! 地理位置来说,阳安城距离大海并不特别遥远,在海边还有两座城池,这边多少受到影响,对船只尤为喜爱。 为了做成一个木船,需要许多细碎的零件,更要老师傅对船只构造的熟悉、无与伦比的耐心,最最重要的——还是那份喜爱之情。 摆摊的大叔说这是别人家寄卖的,非五百文不能出手。 秦楚楚看着船帆上飘逸的毛笔字:一帆风顺。 “好兆头!”她理解的点点头,这个东西已经可以称之为艺术品了,五百文实在是贱卖。 相信若不是生活所迫,如此精致的木船,未必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摊上。 “小姑娘喜欢吗?”大叔的问话里带着期许。 “嗯,我要买下它们。” 两艘船全部被秦楚楚钦点了,共计一两银子。 看她穿着粗布衣裳,却花这么多钱买两个不能吃的东西,大叔当真是非常意外,冲她笑得合不拢嘴。 秦楚楚解下自己的篓子,把棉布包好的木船放进去,实际上借着背篓遮掩,导入系统之中。 爽快的付了钱,在大叔热情的送别下快步跟上方二娘两人,她们都没发现这个小小插曲。 从城西到城东,步行的距离可不算近,一路上倒也卖出去了些,只是到底不多。 直到进入城东富户的地界,街道宽广了,行人衣着也更为鲜艳亮丽,方二娘的花篮遭到频频打量。 “这时节还有这么多花呢?” “也开得太好了……” 任何因为好奇围过来的人们,基本都难逃绢花的吸引力,对他们来说,两文钱实在便宜。 也有小姑娘笑嘻嘻打听怎么做的,说买一朵回去琢磨琢磨。 秦楚楚也不拦着,绢花的制作方法一目了然,估计不出几日就会被学了去。 她们卖这个不过是暂时的,绝非长久之计,否则以后竞争者多了,生意下降不说,还有可能闹矛盾。 街上除了固定的摊子,还有不少走卖的小贩,秦楚楚发现这些走卖的人比固定摊位容易争吵。 摊子上大家一人一个位置,便是卖相同货物那也井水不犯河水。 而走卖的人是流动的,没有规定谁谁的地盘,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吵架掐架啥都有。 “累了么?”秦楚楚牵着秦若若,低头问道。 小家伙迈着细细的小短腿,跟着走这么长的路,不知穿过几条街,足足一个时辰了。 方二娘有点不苟言笑,她叫卖的话是从别人那学来的,还算有模有样,就是不爱笑。 人都说面带三分笑,生意跑不掉,她不笑,就劳得若若这小姑娘到处‘卖笑’。 这样懂事,秦楚楚却没忘记她的年纪,于是拉上方二娘暂停卖花,娘几个去茶馆歇个脚。 方二娘越来越习惯秦楚楚发号施令了,只说自己喝白开水就行,倒没反对进入茶馆消费。 20 茶馆听闻 茶馆的店小二眼明手快地迎上来:“几位客官里边儿请~” 方二娘头次来这种地方,显得略有点拘谨。 店小二给收拾了角落的一张桌子给她们,正是午后炎热之际,茶馆里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客官要喝点什么?”他笑着问道。 秦楚楚解下自己的背篓,道:“给我们来壶菊花茶吧,再上一碟绿豆糕,清凉下火。” “好嘞,三位稍等~”店小二眉开眼笑地下去了。 原本看方二娘的表现,加上她们周身朴素的打扮,还以为就点个白开水呢。 只要乐意点东西,一切好说。 “这里喝茶很贵的,我们自个儿去抓几两菊花泡着,能喝很久……”方二娘不免碎碎念起来。 “娘亲放心,这是很平价的茶馆。”秦楚楚示意她别想太多。 “姐姐姐姐,又是那个讲话奇怪的大叔哦!”秦若若高兴地叫起来。 这个茶馆挺大的,请了个说书先生招揽生意,正是上回秦楚楚带着妹妹过来的那个。 为了迎合大众,茶馆里的茶水点心并不哄抬价格,加上有故事听,才让它这里人来客往。 闲着没事解解渴,走过路过歇个脚,大家眼巴巴得望着说书先生。 大概是北梁国并没有‘平民不得妄议国事’的规矩,那老先生今天说的还是皇亲贵族的事儿。 也有可能是百姓们就爱听这些,接触不到的吸引力才大。 不过主角从北梁皇室变成了百晋国师。 “众所周知,百晋要不是有那位料事如神的国师,未必就有能耐来打我们北梁,那国师差点就功高震主了啊!”说书先生一敲手中的折扇,“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自请有罪,要辞官归田!” “哇!” 茶馆里响起一片惊呼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询问: “那殷国师为什么要走?” “是不是百晋的君主猜忌他呢,那真是太好啦!” “高兴啥呢,别以为没了个国师,百晋就息战了……” “咋就不能息战了,大家伙不都说百晋全赖那国师厉害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秦楚楚对这世界了解得还不够多,但依稀可以听出来,百晋正在跟北梁打仗。 而人家那位据说很厉害的国师急流勇退,还没打完就要撤了,是这个意思吧? “嘿!你们怎就不问殷国师请的是什么罪呢!”说书先生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盯着底下那群人。 有个大叔哈哈笑道:“别急啊,那你说说他什么罪?” “呵呵,事出必有因~”见有人配合,说书先生一捋胡子,故意卖起关子。 “是为了什么呢?” “哎呀快说……” “你们瞧瞧这小老头,故意吊人胃口!” 说书先生颇有点百事通的模样,就喜欢抛出问题坐等大家急不可耐的样子。 等到底下人都急了,他才慢悠悠道:“因为殷氏出了叛徒。” “什么?!” 几位茶馆的常客愣了愣,随即反驳道:“怎么可能嘛!” “殷氏辅佐百晋整整三代君王,深得信任,好端端的干嘛叛变……” “我可没说殷氏整个家族叛变,”说书先生连忙打断他:“是出现一个叛徒。” “这不更可笑么,家族出现叛徒你就要辞官,不做国师了?” “就是,小老头这是哪买的消息,消遣着玩的呢!” 茶客们纷纷怼起说书先生,一句接一句,闹哄哄得一团。 后者看到那么多人质疑自己,不高兴地直揪胡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百晋举国上下都在通缉那人,名叫殷羿丞,死活不论!” “啊……” 大家看说书先生憋红了脸,信誓旦旦,不由顿了一顿。 “死活不论是……” 说书先生啪地打开折扇,朝着下面伸出五指:“逮着殷羿丞,赏一千两黄金,听清楚,是黄金!” 在这个银子都很难得的时代,黄金真的是天价,非大户人家见不得的。 整个茶馆一阵抽气声,许多人懊悔怎么北梁从来没有这类诱人的悬赏,连个掉馅饼的机会都不给。 秦楚楚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嘴里砸吧着绿豆糕,清爽甘甜,垫垫肚子。 秦若若因为中午才不舒服的,被勒令只许吃一块,而方二娘自己也只尝一口,说剩下的用纸包起来回去吃。 “那殷羿丞是殷歌什么人?就算他是叛徒,又对殷歌有什么影响?” 秦楚楚斜对面的桌子发出一句询问,声音低沉,她好奇的看过去一眼,发现居然带着斗笠蒙着黑纱! 哟呵,这难得一见的打扮…… 本来这样一个斗笠应该很醒目才对,但是他未出声之前她居然完全没留意,这就有点奇怪了,会不会是他故意在降低存在感? 那说书先生并不听声寻人,嘴上答道:“传闻殷羿丞的本事不比殷歌小,是内定的国师传人,谁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是殷歌说了,抓不到殷羿丞,他就不能继续做百晋国师。” 有人幸灾乐祸道:“既然那般厉害,被其它君王挖角也未可知。” “百晋没了殷国师,最好吃几个败仗!” 也有不少人质疑说书先生,认为他在胡说八道,扯个殷氏家族的故事,就说了一下午…… 秦楚楚往旁边那桌好奇地探探肩膀,问道:“大叔,那殷歌是什么人?” 隔壁桌是个肥胖憨厚的男子,他笑道:“你一个小姑娘也对这个感兴趣?” “没事听着玩呢……”其实她对北梁更感兴趣,毕竟生活在这片土地。 胖大叔也不小气,道:“殷歌可是个非常出众的人物,他一身本事,整个家族对烈竤王忠心耿耿,据说没有殷氏就没有如今的百晋。” “这么厉害?”秦楚楚挑挑眉,又问:“烈竤王是百晋的君主么?” “对哇,小姑娘知道咱们北梁的王叫啥不?”胖大叔被她无知的模样逗笑了,故意问道。 秦楚楚摇摇头,原主的世界很小很小,就在不起眼的村庄里,只知道父亲征兵一去不回,日常在饥饿与防备继父之中度过,哪有外面半点消息。 胖大叔对她的摇头意料之中,哈哈笑道:“我们的王自称综天,综天下大能的意思!” “……”这么自负的嘛…… 随后胖大叔又说起这个王那个王的故事,秦楚楚挠挠头,再次确定这是没有被统一的天下。 群雄割据,各自为王,每个人都身怀野心,受苦的就是平民百姓。 这些跟她离得很远,没多大关系,歇了一小会儿,茶喝完了方二娘便带着姐妹俩离开。 “姐姐,那位先生说话总是那样热闹,”秦若若晃了晃秦楚楚的手,仰头道:“就是我都听不懂。” 小姑娘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自己,秦楚楚无声的笑了笑,揉揉她脑袋瓜:“等你长大就懂了,听着玩而已。” 这些事情听听不是坏事,起码能知道大概的情况,虽然不一定符合事实。 但若是百晋或者任何一个国家太过强大,北梁也许就被吞并了,这种消息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未雨绸缪以保自身。 重新回到街上,方二娘叫卖格外起劲,就想把茶馆花掉的几文钱赚回来。 整整一篮子的绢花,在日幕西斜之前,成功售罄。 方二娘喜不自禁,道:“回去了,娘亲买菜做晚饭!” 具体卖了多少还不知道,秉着财不露白的道理,在外头哪能数钱。 秦楚楚看她木讷的脸上都能显露高兴,趁机道:“没有继父,我们也能养活自己了。” 方二娘闻言笑容微敛,瞥了她一眼,道:“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嗯?” “娘亲既然改嫁进入他家,就是刘家的媳妇。” 秦楚楚皱皱眉,之前她让方二娘离开,对方不同意,现在也还是这种想法么? “娘亲应该知道他对我动手动脚。” “你力气变大了,他不会了。” “那我要是没有大力气呢?”秦楚楚双手抱臂。 方二娘木着脸,似乎有点不高兴:“娘亲会给你找个婆家,有饭吃的那种。” 听到她后面这句强调,秦楚楚有点恍然大悟,在方二娘这里,果然是能活着就好。 以前是看原主还小么,即使被继父觊觎也忍了下来,有饭吃就好。 之后被带去村长抵消人头税,也是觉得在村长家饿不死吧? 思及此她忍不住叹口气,都不知道该说方二娘是无情还是有情了。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女儿活着,而活成什么样子,似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娘亲你去买菜吧,我带妹妹先回去。”秦楚楚不愿在这个事情上多费口舌。 方二娘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人,甚至内心也没那么多复杂的情感,既然她不想离开刘自贵,那她也就不勉强了。 给他们一个赖以存货的生计,就那样吧。 “姐姐,找婆家是什么意思?”回去路上,秦若若问道。 秦楚楚看着熙熙攮攮的人群,叹道:“就是从此以后我是别人家的人了。” “啊?”秦若若仰起头看她,满脸迷惑不解:“姐姐是娘亲的女儿,为什么会是别人家的。” “你看到那些被卖掉的人了没?”秦楚楚忽然停了下来。 21 夜袭 秦若若的手心紧了紧,街上正巧有个黝黑的妇人拉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姑娘,往她身上放根稻草,笑嘻嘻地左右询问。 “找婆家跟被卖是不一样的,但有时候两者却没多大分别。”秦楚楚看着人来人往的道路,心里有点无奈。 生活不易,谁家没事卖儿卖女,都是被逼的。 “姐姐不要去别人家!”秦若若两手一起上,抓紧了她,似乎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瓜,笑道:“不去的,别想太多,我带你吃糖葫芦去~” 红艳艳的小红果,外面一层硬化的糖衣,舔上一口甜到心里去。 一串糖葫芦瞬间让秦若若忘却前面的担忧,开心到飞起:“好甜啊~比甘蔗还好吃!” 秦楚楚自己也吃着,还不忘在心里盘算,要怎样利用手里的系统去致富。 当晚吃过饭,各自擦擦身回屋休息,秦楚楚打开系统,拿出下午买的那两艘小木船。 做的这般漂亮,肯定能换来好东西! 秦楚楚满怀期待的戳了那个卖玻璃晶体给她的人,对方身处一个科技先进的年代,说是木制品很珍贵。 把木船的图片发给他,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秦楚楚把人家铺子上所有供货翻了一遍。 这一看可不得了,光是以太阳能为能量的产品就有一个系列,从生活日用到娱乐消遣,应有尽有! 秦楚楚看得心头火热,环视自己的小破屋,没有蜡烛没有油灯,她需要太阳能台灯!需要热水洗澡!需要…… 算了太多要不起,拿出来也没法解释…… “唉!”忍不住长长的叹口气。 这时,卖家来了,对着她的图片一大串赞叹:【我的天它太棒了!】 这个反应让秦楚楚心里更有底,笑着问道:【它可以换哪些东西?】 【要什么你尽管挑!】对方表现得非常慷慨。 秦楚楚眼下最受不了的就是没地方洗澡,于是问他有没有供应热水的装置,值得注意的是这边没有自来水。 那些热水器再精致小巧,没有水管也白搭,根本无法派上用场。 【这有什么难的,也许你需要我们非常受欢迎的旅行套装~】 对方发了个得意的表情,秦楚楚挑挑眉:【愿闻其详。】 卖家很快就给她甩了图片,一个盘子大小的发热器,还有一小包叠起来的东西,也就脸盆那么大。 两个东西看着不起眼,实际效用却令人赞叹。 把那小包展开,会自动弹出浴缸的形状,往里头注入清水,然后放下发热器,不仅可以很快弄出一缸热水,发热器还有恒温的功能,直到把它关闭才会停止工作。 秦楚楚目瞪口呆,这么两个小东西真的能解决洗澡问题? 对方对此表示了肯定:【我们这浴缸的材质可了不得,运用到许多领域,研发者获得许多奖项,他是个天才!】 【我跟你说啊,他小时候……】卖家大概是有点话痨,或者是那位研发者的忠实粉丝,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人家的生平事迹。 【额……请你听我说好么,我的木船可以换这两个东西么?】秦楚楚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这个材质如此厉害,必然价格不菲,她就怕付不起。 【当然可以,】卖家非常干脆地把‘旅行套装’直接传送给她,【不然我怎么说那人是天才呢,东西好还价格便宜,这才是最棒的吧!】 居然不贵么?秦楚楚拿在手上,很轻,她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试一下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没忘记把木船送给对方,【你真是帮大忙了,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各取所需,挺好的。 没想到那卖家又发了个太阳能音乐盒过来,说是友情赠送,原话是【我可以想象你那边是多么无聊的世界,同情你哦~】 “……”秦楚楚有点哭笑不得。 音乐盒华光异彩、做工精美,一打开有轻缓的歌声飘出来,是她所不熟悉的语言。 旋律是最没有界限的交流符号,若若一定会很喜欢它的。 只是……秦楚楚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它收起来,它所带来的麻烦肯定比喜悦大。 现在是试用旅行装浴缸的时候,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正经洗过澡,秦楚楚满心期待。 脸盆大小的包裹,像折叠伞似的,一打开便弹了出来,这是小号的,长度大约一米六。 泡澡的时候脑袋不会下去,一米六足够满足大部分人的身长,至少在秦楚楚看来,她可以睡下去了。 秦若若是小孩子,晚上睡得沉,不弄出太大动静压根吵不醒她。 秦楚楚来回抚摸着简易的浴缸,触感并不像塑料纸,略有点柔软,却奇异的挺立着。 能不能盛水总要试过才知晓,她摸黑出去院子里,来到井边打水。 秦楚楚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一手一个木桶提水完全不在话下,等到把整个浴缸装满,还跟没事人一样。 按照卖家的说法,把那盘子大的发热器放入水中,启动发热。 据说这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手碰到它也不会有烫伤的隐患,并且根据外在气温自动调节水温。 也就是说冬天和夏天会被区分开来? 秦楚楚蹲在一旁密切关注着,高科技的产物,没让她久等,很快就亮了绿灯,可以下水沐浴了。 结果令人欣喜,它不愧是有名的‘旅行套装’,小身材大作用! 怀着新奇的感觉美滋滋的泡了个澡,秦楚楚披散着湿发,经过热水浸润,每个毛孔都是快乐的。 人是离不开水的,那么多天草草擦身睡觉,可苦了她了。 秦楚楚打开房门,先把洗澡水一桶桶的往外运。 这个澡缸是有排水口的,可惜她没这条件,连个浴室都没有,房间里哪能随便排水。 古人喜欢蓄发,特别是姑娘家,原主的头发长度到屁股以下,一时半会儿晾不干。 正犹豫要不要开着门吹吹风呢,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秦楚楚皱皱眉,东西厢房分租两户,就是不方便。 现在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是万万不能见人的,只能关上房门窝在屋里。 秦楚楚准备关门,不料外面忽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往她这边一推。 “啊!” 秦楚楚吓了一跳,眼前一花只看到有人影闪过,她瞬间就被制服了。 来人跳到她身后,抓住她的手腕,捂住她的嘴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透着一股练家子的劲儿。 “抱歉。”低沉的男性嗓音,他举起手准备劈晕她。 秦楚楚却快他一步,在被抓住的一瞬间,她的右手就扣在他手臂上,凭借着一身蛮力,硬是把人扯到眼前来。 屋里没有照明物,今夜的月光还算明亮,让她得以看清来人的模样。 男子微微睁大眼睛,一副意外的表情,定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有这样的力气。 秦楚楚也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这个月夜突袭的男子未免也太英俊了吧! 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对方已经再次手起刀落,劈晕了她。 这次没有任何意外,秦楚楚对他的速度根本反应不过来,软软的往前倾倒。 男子伸手接住了她,一入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小姑娘只穿着一件单衣,胸前几乎没有遮掩,软乎乎的贴在他身上。 而且长发还湿哒哒的。 “对不住了。”他再次说道,只给自己听。 …… 秦楚楚是被秦若若叫醒的,小女孩一个劲的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唔……” “姐姐姐姐,你别赖床了。” 秦楚楚睁开眼,看到若若在一旁撑着下巴,对自己绽开笑容。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 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后颈一阵疼痛,让她瞬间想起昨夜的际遇。 糟了,有贼人进来了! “太阳好高了呢,娘亲早就在扎绢花了。”秦若若答道。 秦楚楚翻身下床,环视这空荡荡的小屋子,她们临时租赁,行李很少,俨然是家徒四壁。 室内不见任何异常,秦若若看上去也没有不对劲,秦楚楚又摸了摸自己,除了后颈好像啥事没有。 “姐姐?”秦若若仰着脖子看秦楚楚皱眉的样子。 “我没事,妹妹先去外边玩吧,姐姐梳头发。”秦楚楚把她打发走。 这件事太奇怪了,昨夜那男子容貌出众,让人过目难忘,似乎还有功夫,应该不至于沦落为宵小吧? 便是做了贼,也不该盯上她们这破屋啊,不管是东厢房还是西厢房,一目了然的贫穷。 那他过来做什么呢?秦楚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手上的系统。 身怀秘密的人总是容易心虚,她不禁反思最近是否有过露马脚的行为。 可惜再怎么回想也没想出些什么,秦楚楚无奈地选择放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后小心点就是。 好不容易开导完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却在折叠整齐的衣服上发现一个金疙瘩。 定睛看去,竟是一枚金锭子! 秦楚楚张大嘴巴,这是她头一次看到金子,惊讶与害怕完全掩盖了喜悦。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金子的出现除了昨晚那个男人不做他想,那人这么有钱,到底对她抱有何种目的? 秦楚楚的脑袋瓜都要炸了,从怀璧其罪想到逼良为猖(?)。 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低头瞧了瞧,难不成被人知道了她是个潜力股…… 22 找茬 怀着某种紧张戒备的心态,秦楚楚连着两天安分守己,把浴缸都收起来了,系统也不曾打开过一次。 每日上午在房间门口扎绢花,下午跟在方二娘身后去往城东。 日子非常规律并且平静,不见半点异样,那奇怪的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是刘自贵回来了,他雇佣村里的板车,把晒干的稻谷全部带进城来。 “那些狗娘养的,我们谷子这么好,还说两斤一文钱!” 刘自贵一进门就喋喋不休,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说要在城里寻个卖家出手。 方二娘点点头道:“自己运进城价格确实高些。” 市面上一斤大米二文钱,一斤稻谷脱壳后不等于一斤大米,但两斤才卖一文,实在是低了。 家里几亩田地,辛辛苦苦劳作一季,最后收获也就两三千斤,留下一家子口粮,能卖钱的可不多。 “村里人也都不是东西!我们那破屋被翻个底朝天,但凡还能用的物件全被拿走了!” 刘自贵一口一个呸,粗鲁的动作吓得秦若若跑到里头躲起来。 租板车给他用的也是竹排村人士,因为常年续着长须,大家叫他老羊。 这会儿摆摆手劝解道:“刘大可别往心里去,那些人眼皮子浅呗,再者你们的破屋也没剩下啥有用的……” “怎么没有,桌椅板凳便是坏了还能当柴烧呢!”刘自贵瞪着眼睛。 “嘿,你们都住到城里来了,还在意那几根柴呢?”老羊撇撇嘴,一边把眼睛看向秦楚楚。 村里都说这丫头运道来了,刘自贵跟着沾了光,否则凭借他的本事,兜里没几个钱哪敢进城租房子。 秦楚楚去给他倒了一碗水解渴,笑着问道:“羊大叔,我们不在村里,废墟被翻也就罢了,土地不会被侵占了吧?” “他们敢!”刘自贵一拍桌子,看到秦楚楚又嘿嘿嘿挤出笑脸:“楚楚是在担心咱们家吗~” 那两个眼睛直溜溜得粘在她脸上,秦楚楚感觉一阵厌恶,压制想抽他的冲动视而不见。 老羊摆摆手道:“那不会,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没那么过分。” 刘自贵在竹排村人缘不咋地,谁给他看屋子啊,就连他家隔壁的孙老头,都懒得搭理他的事。 有句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遇着事最能伸出援手的到底是身边人,说的不就是这个理。 秦楚楚虽然很不想把刘自贵当成一家子,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否认,竹排村的产地再少那也是他们的东西,没道理便宜了外人。 前段时间才得罪了村长一家,若是村里真有人擅自整改田埂占地,估计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正巧她容不下刘自贵跟着待在城里,若是能把竹排村的屋子建起来,不就顺理成章的把人赶回去种地了么? 秦楚楚心里有了主意,又问要多少银钱才能盖成一个房屋。 “哟,你们在城里卖花这么好赚呢?”老羊大吃一惊,居然就打听价格了。 方二娘看来秦楚楚一眼,摇摇头答道:“这么多口子,没有房子总归不行,我们便是咬牙也要想出办法。” “这样啊……”老羊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前段时间隔壁村那杀猪的,才盖了新房子,说是给他儿子娶媳妇的,看着不怎么大,七七八八也花了近二十两银子!” “这么多!”刘自贵瞪大眼睛,一锤手道:“就是我两个丫头全卖了也凑不齐啊!” “呵呵,”老羊冷笑一声:“当年你父母辛辛苦苦拉扯你们兄弟,也花了那么多钱建新房,让你住了这几十年,多吗?” 老羊挺不待见刘自贵的,年轻时好吃懒做才落得光棍下场,后面好不容易有寡妇看上他,凑合着过日子就是,却让他听说人觊觎自己继女。 乡下里好色的癞子并不少,传出点龌蹉事不新鲜,但有亲缘关系的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辈分摆在那里,事情传出去可不好听,没脸没皮,要被戳脊梁骨的! 刘自贵虽然混,但在外人面前不敢造次,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小的村庄,谁知道怎么就被某些人知晓了。 最近竹排村私底下的闲言碎语偶尔夹带了点消息,老羊估摸着过些时日也许就人尽皆知了,就这家人还蒙在鼓里。 “行了,没什么事就把铜板给我,忙着呢!” 催促着刘自贵赶紧把租车钱给了,老羊驾着驴子匆匆离去。 刘自贵回来了,带着田地的丰收,加上这几日卖绢花收成不错,方二娘早早去厨房张罗着做一餐干饭,还咬牙买了半只鸡。 香喷喷的鸡汤被端上来,面对这难得的荤菜,秦楚楚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改善体质的计划。 上回吃干饭,把秦若若送进了医馆,估计几人肠胃都不好,但总不能不吃。 盛汤的时候,她故意撇去表层漂浮的鸡油,黄橙橙的看着极诱人,可惜她们无福消受。 “慢点喝,太油腻又该闹肚子了。”秦楚楚低声嘱咐道。 “做姐姐的就是不一样,楚楚可真懂事~”刘自贵黏糊糊的打量她,道:“越长越好看,以后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呵呵,离开几日就故态复萌了? 秦楚楚皮笑肉不笑地迎上他的目光:“鸡汤再好,自个儿消化不来也是白搭,谨防吃不了兜着走。” “呃……”刘自贵嘿嘿应道:“吃饭,吃饭。” “鸡汤好好喝!”秦若若爱极了这鲜香的滋味,不过她非常听话,不让多喝也不闹腾。 虽然氛围不算融洽,几个人享用了一顿美餐,心里都是满足的。 东厢房那边却在嘀嘀咕咕,两户共用院子和厨房,做点什么有味的菜总瞒不过对方。 方二娘几人进进出出,有多少行李他们看在眼里,再没见过比这更穷酸的了,眼下竟然吃饭吃肉两不误! 东厢房那汉子眼珠转了转,一扭身出去找了屋主。 房东还是那死要钱的,一听有人在他的房子里牟取不义之财,顿时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算账,他婆娘也跟着。 东厢房的汉子一马当先冲进来,正好餐桌还没收拾呢,那鸡骨头特别显眼。 “徐老爷,你闻闻这味儿!” 被称为老爷的房东心底万分受用,对着刘自贵和方二娘两人板起脸:“你们最好解释一下,哪来的钱好吃好喝!” “这还用得着说嘛!”那汉子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坑蒙拐骗偷,哪个不来钱快!” 刘自贵闻言嚯的站起来:“我呸!你好端端的过来胡说八道,嘴巴是吞了粪坑吗?!” 方二娘不似刘自贵会骂人,只道:“徐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自己卖花赚来的铜板,绝没有不义之财。” “卖花?什么花?”那汉子双眼一亮,径自扫视一眼屋内,瞬间就找到了。 他冲上前拎起竹篮子,哪里有方二娘做好的完成品与半成品。 “不要随便动我们的东西!”秦若若哒哒的跑过去。 秦楚楚皱皱眉,这三人一看就是过来闹事的,东厢房这‘泼汉’就爱找茬,刘自贵还没回去收稻谷的时候就吵过几回。 后面没人搭理他,一个巴掌拍不响,眼看着她们伙食变好,又坐不住过来了。 “徐老爷,你瞧瞧就靠这些玩意,他们之前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汉子带着外援,逞口舌之快比妇人还厉害。 房东皱眉看那篮子里的绢花,也很怀疑短短时日,这些穷酸鬼就舍得吃鸡了。 “怎么,我们卖花也要经过你们同意?你们是官老爷不成!”刘自贵一手夺回花篮,气得不行。 “那谁知道卖的是哪一朵花呢!”汉子撇撇嘴,还不忘暗示性地朝秦楚楚的方向道:“每回天黑了还故意出来打水,可惜我是有媳妇的人。” 秦楚楚双眼微眯:“哦?这位大叔想表达什么?” 房东的胖婆娘来回看看他们俩,双手叉腰道:“不管你们折腾什么,我这里可不给松裤带的人住。” “你们可不能这样含血喷人!”方二娘也懂了意思,难得的大声起来。 “有没有冤枉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能耐啊几天时间就好吃好喝了!”汉子一副自得的样子,激怒了刘自贵。 他口不择言道:“她连我都瞧不上,还能瞧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哇!”这下可炸了锅了。 汉子瞪大眼睛:“你们都听到了吧!” 秦楚楚彻底黑了脸,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不,这头猪内心龌蹉,本就不是队友。 胖婆娘冷笑起来:“居然还真是这样,看着娇花一朵实际上被戳烂了呢!房子的押金不会退给你们,明天就给我滚出去!” “我们报官吧,”秦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不妨去府衙理论一下?” “听听这没脸没皮的,居然还想闹得人尽皆知?”胖婆娘大笑起来。 秦楚楚沉着脸盯住她:“我既然敢报官,当然有办法证明自身清白,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傻到过去闹笑话吧?到时候,任何含血喷人的,等同杀我。” 许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坚定,胖婆娘顿了顿,才道:“我们凭什么跟你走一趟?!” 23 五百 “你们几张嘴随便一说,便能把我弄成什么人,真是简单。” 秦楚楚的话不无讽刺,她道:“既如此也让我说两句如何?大娘您的儿子我见过,白白嫩嫩的,既不像你又不像徐老爷,他是像了谁呢?” 胖婆娘张着嘴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你这小贱蹄子!敢对着我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泼你脏水?”秦楚楚摊摊手:“像不像又不是我说了算,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呢~” 徐老爷闻言沉了脸,胖婆娘几乎抓狂,凶神恶煞的就要上前打人。 方二娘拦住了她,道:“我们住得好好的,你们偏要听信东厢房挑拨,不就眼红我们赚了几个钱吗?” “呸,谁眼红了!”那汉子没好气道,紧接着数落起他们西厢房平时把院子和厨房弄得怎么乌烟瘴气。 刘自贵当即与他掰扯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万分聒噪。 “都给我闭嘴!”秦楚楚大声叫停,朝着房东道:“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我们做什么营生你们都会想歪,既如此明日我们就退房。” 她环视这破旧空旷的屋子,笑道:“以你们这房子的条件,每回租客走人,都会有几天空窗期吧?一日五文钱呢,整年下来不知少赚多少,东厢房的说他们住了最久,莫不是西厢房全都给他们逼走的?” 秦楚楚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久居,屋子陈旧不碍事,主要是隐私感。 况且这里鱼龙混杂,不怎么安全,夜晚若是要外出都得掂量掂量。 房东听了秦楚楚的话,有如被提醒一般,虽然没有当场跟那汉子说什么,但以后肯定不会那样轻信于他。 既然说了要搬走,这三人还闹腾个什么劲儿,房东带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灰溜溜回去了。 外人全走了,秦楚楚关上门,转身对着刘自贵似笑非笑。 “父亲刚才说了什么话?” 秦若若和方二娘都看着他,前者满脸懵懂,后者面无表情。 “我哪里有说什么?”刘自贵两眼一瞪。 “呵,”秦楚楚提起面前的竹篮子,眼睛都不眨地把它给揉变形:“我这人从小缺乏教养,有时候面对长辈也不会手下留情呢。” 竹子的韧性极佳,这么个篮子用脚踩没什么,徒手把它折了却不容易。 刘自贵憋红了脸,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老子?”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秦楚楚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 少说也有一百七十斤以上,硬是被她给弄得后退好几步,险些摔倒。 秦楚楚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面对小人,只有打得他疼了才能吸取教训。 刚才听见刘自贵那句话的人才三个,若是再来一次,口水都能湮灭了她。 人言可畏,继父对继女怀有别样心思,这样禁忌的消息,传起来速度只会更快。 估计许多不同版本都会出来,到时候会有人关心是不是你情我愿么? 这一下刘自贵没有摔着,但是却记起了秦楚楚突如其来的力气,他气哼哼的内心不忿,嘴上没敢再说什么。 秦楚楚懒得看他,对上方二娘道:“娘亲把这几日卖绢花的钱给我。” “什么?” 刘自贵顿时急了:“你想做什么?” 方二娘也看着她,秦楚楚淡淡道:“自然是由我来分配。” 刘自贵这人留着就是个隐患,而方二娘没有主见,这么拖着可不行。 如今秦楚楚在他们眼中就是没有积蓄的状态,所以她心中有什么计划也不能贸贸然行动,本钱从哪来的说不过去。 刘自贵自诩一家之主,当然不同意她说的分配问题,不过他拦不住方二娘。 不知道是相信自己女儿、或者她没有思考太多,方二娘当真拿了五百文出来。 “这真是要翻天啊!你们娘仨好样的!”刘自贵气得摔了板凳。 秦楚楚警告地盯他一眼,带着秦若若回屋休息。 隔日一早,她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径自出了门。 先去街尾那家瓷器铺子,下定了一批小花瓶。 系统里那家米粮大户,说窄口长颈小花瓶特别受到喜爱,小巧精致,摆放着既美观又不占位置。 于是秦楚楚去定了一批,共五十个,加上其它瓷器,零零总总上百件。 这对那门可罗雀的小铺子来说是个大订单,秦楚楚问有没有折扣,上回的优惠力度让她念念不忘。 可惜掌柜的说他们店主外出了,只能享受普通优惠,抹掉零头。 美人店主不在,秦楚楚也不强求,总不能老让人做亏本生意。 她转道又租马车去了城外,西城门直出两里地,那有个小茅屋。 这边一片广大的农田,据说这屋子是以前为了看顾田地,农户自建的。 秦楚楚把它租下来,位置上正好是进城的必经之路,方便通车。 她要用它做周转,系统上之前换来的五百斤大米,不好凭空拿出来,只能放在这小茅屋里,再让刘自贵租车过来拉货。 这么折腾一圈,一上午过去了,秦楚楚赶回城西小院,方二娘几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你上哪去了?”刘自贵上下扫视她。 秦楚楚坐下喝口水,向方二娘道:“上回我拿回来的十斤大米味道不错吧?” 秦若若扑上来挨着她一块坐,非常捧场的表示:“米饭好吃~” “我跟那个老伯买了五百斤,下午就拉到集市上卖掉。”秦楚楚瞥向刘自贵:“就在城外,你去拉货。” 他们两人愣了愣,问道:“五百文钱就拿去买大米了?” “对,”秦楚楚点点头:“大米卖完了我们再去租房搬家。” “这……这赶得及吗?”方二娘没有卖过大米,在她看来卖绢花已经有个好收入了。 “必须赶得及,没有退路了。”秦楚楚一锤定音。 他们的行李暂时放在一边,中午才吃过饭刘自贵就被赶着出了门。 夏日的阳光正当猛烈,秦楚楚把小茅屋的钥匙给他,城西郊外只有一个屋子,不怕他找错门。 方二娘在屋檐下继续做绢花去了,秦楚楚带着秦若若在房里。 “如果有一天要放下爹娘,你会跟姐姐走么?” 秦楚楚其实很不喜欢竹排村,那里的人不够友善,当然,也有可能是刘自贵做人太失败了,所以没能得到善意。 “姐姐为什么要走?”秦若若仰头问道。 当然是为了踹掉刘自贵,秦楚楚笑了笑:“若是不走,迟早有一天被抓去嫁人。” 有方二娘在,会牵制她许多,更别说她身后还绑定了烦人的刘自贵。 秦楚楚打定主意不跟他们住一块的,这会儿要先给秦若若做做思想工作。 小姑娘皱着小眉头:“姐姐上次说嫁人就是别人家的,所以要跑掉吗?那我跟着姐姐!”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秦楚楚捏捏她的小脸蛋,太瘦了没什么肉,手感并不好。 看来要想办法把妹妹养胖一点~ 趁着短暂的午休,秦楚楚让若若小睡一会儿,自己则打开系统,去找了那个卖丹药的神棍。 那不耐烦的卖家这回没有一个劲怼她,强身健体的普通丹药他不屑去炼,不过秦楚楚需要的话也不是没有。 【帮我拿两颗行么?我有音乐盒给你。】秦楚楚不等他回复,就直接把音乐盒传送给他。 这还是上次人家附赠的礼品,虽说是个小玩意,但修仙人士时间漫长,解解闷也不错。 秦楚楚如此干脆,那神棍不好推辞,不过举手之劳,索性就答应下来。 没多久他就传了个小瓷瓶过来,顺带一句温馨提示:【这是普通药物,你们那边身体强度如何我不知道,药效你自己琢磨吧。】 “……”感觉好像换了个三无产品,忒没有保障了。 秦楚楚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带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倒出来在手掌心里,一丸丸黑色颗粒,大约就小拇指大,里面有好几颗。 东西到手了,她反而犹豫起来,这药真的能随便乱吃么? 想了想还是暂时收起来,别以为修仙位面过来的就是好东西,若是承受不来,那就乐极生悲了。 午睡的秦若若还没醒,刘自贵就回来了。 阳光炙热,他租了个板车,把五百斤大米拉回来,好几大袋呢。 除了大米还有秤杆,花的是他自个儿的银钱,刘自贵一再强调,到时候要把钱还给他。 “时间不多,我们这就去集市吗?”方二娘看看他们两人的意见。 “还差个东西。”秦楚楚在院子里寻一块木板。 挑挑拣拣的时候,瞥见东厢房那小媳妇似乎也在做手工活。 刘自贵也发现了,他嘿嘿笑着上前:“小娘子可真贤惠呀~” 那小媳妇不像她丈夫那般厚脸皮,后退着一手掩上房门,并不搭话。 秦楚楚淡淡道:“若我没看错,她也在做绢花。” “什么?”方二娘连忙伸长脖子打量:“难道是昨晚上被顺走了一朵,学着我们的做了?” 谁知道呢,秦楚楚耸耸肩,本来这一行就做不长久。 她找到一块适合的木板,道:“我们上街吧。” 24 搬家 到了街上需要先找写信的先生写几个字,秦楚楚不敢说自己识字,再者没有笔墨,这一文钱非要给人赚去不可。 方方正正的板子,几个大字:每十斤送一斤。 “大米不经吃,十斤就给送一斤呢?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刘自贵对此非常反对。 秦楚楚抬了抬眼皮:“米粮铺子普通大米都二文钱一斤,虽然我们的成色好一些,但初来乍到,谁要选你家的?” 人都有占便宜的心理,给一点小小的优惠,买家内心大大的满足。 那些上等的精米每斤三文钱五文钱不等,他们手上这批比起精米其实没差多少,万事开头难,一开始少不得吃点亏,以期打开市场。 并且今天下午时间紧迫,他们答应了搬出来的,还要另寻住处呢,实在没办法慢悠悠的候着买家。 大字写好了,秦若若积极地请求拿着木板,她好奇的看着上面黑糊糊的墨迹,笑道:“我认得这个字,是一!” 这里并不时兴用繁体字,一就是简单的一横,所以她认得。 “若若很棒~”秦楚楚心里一动,小姑娘尚且没有错过求学的年纪,可不能让她目不识丁。 一家子来到集市上,因为没有租摊位,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只能选择沿途叫卖。 每十斤送一斤的牌子打出去,加上刘自贵大嗓门吆喝两句,顿时引来不少人围观。 “什么米啊?可别拿些陈年旧米糊弄我们……” “哟,你瞧瞧,这米粒还不错呢!” 两个大娘是识货的,她们常年买菜买米,一经手就知道东西好不好。 “当真十斤送一斤?”她再次问道,伸出两根食指:“那二十斤就送两斤啦!” “当然是真的,我们板子都挂出来了,还能骗你不成。”方二娘挤出笑脸。 刘自贵冲她摆摆手:“去去,让我来。” 他挑着秤杆,笑着问道:“你们要多少斤,我称给你看,不信回家后还能再自个儿秤去。” 秦楚楚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俗话说面带三分笑生意跑不掉,你再怎么凑脾气,出来卖东西总要笑脸迎人。 她帮忙拿着布袋子,给那位大娘装米,临时起意,布袋子都是买的,方二娘心疼的不行,说她自己缝可以省下好些铜板。 秦楚楚开解她,若是卖米可行,以后还从别人手里接过来倒卖,到时再做布袋不迟。 这边有买有送的大米顺利开张,秦楚楚便带着秦若若离开,她们手中还有绢花要拿去城东。 四人兵分两路,约好申时一刻回到小院搬家。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下午四五点太阳还未落山,拎着东西去新住处并不麻烦。 若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小院,客栈窝一晚也是可以的。 这么一忙起来,日子格外充实,时间也飞快流速。 秦楚楚带着秦若若赶在申时之前卖完了绢花,姐妹俩笑嘻嘻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上前来询问,在城东游走了几日,大家都知道有那么个卖花的。 结束手头的工作,便要抓紧时间去搞定今晚的住所。 秦楚楚比较中意的方位是城北,问了不少人探听价格,不同街道价位各有高低,首要的就是安全。 城北的治安条件比城西好不少,它的租房手续也没有那么简单,需要过契的。 既是找个稳定的住所,当然不能随便了事,秦楚楚不太懂其中门路,少不得花几个钱去打听一番。 正巧跟她打过交道的当铺便在城北不远处,那肥胖的掌柜对这一带很熟悉。 秦楚楚带着秦若若上门,小伙计不记得她们了,但要找掌柜的,他还是很耐心的去里头叫人。 胖掌柜却是颇有过目不忘的眼力,见着秦楚楚当即双眼一亮,笑呵呵道:“小姑娘又来啦?” “掌柜的近来可好?”秦楚楚站起身与他打招呼。 这一趟她过来不仅是打听住处,顺道还问问他需要水晶珠子不。 虽然材质是玻璃的,但切割得晶莹闪烁、五光十色,可漂亮了。这东西成本低廉,她转手卖出去利润足足的。 原本不打算再卖给当铺了,但这回有求于人,加上只有当铺不问她东西来源何处,于是秦楚楚索性不换买家了。 胖掌柜前几日才把那一小袋珠子给卖出去了,心里头正美滋滋呢,闻言顿时表示他还会接着收。 得了甜头,给她介绍起城北分外热情,不仅把哪条街房源靠谱给说清楚了,顺道那些裁衣的老师傅也都介绍了一遍。 “小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往我说的那铺子去,保准不会坑你!” “掌柜的真是太有心了,这回多谢你了!”秦楚楚低头打量自己这身粗布衣裳,都洗旧了,确实该换一套。 “我不过是张张嘴,有什么谢不谢的。”他不在乎地摆摆手,胖乎乎的脸上笑眯了眼。 秦楚楚眼看申时已至,带着妹妹站起身道:“那我们就不多耽搁你时间,回头再带着东西来找你。” “别急着走,都这个时辰了,我给你写封书信,不然你们得明日才能入住呢!” “嗯?”秦楚楚愣了愣,随即意会过来,笑道:“原来是掌柜的熟人么?” “不熟不熟,”胖掌柜摇摇头,道:“该怎么过契还怎么过,只是让对方通融一下,今晚你们就能住进去。” 秦楚楚看他在高高的柜台上,提着毛笔刷刷两下,不由再次感谢:“真是帮了大忙,下回我可不敢空着手来了。” 原先以为这胖大叔给介绍指点一下,让她心里有个谱就成,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出帮助。 “哈哈,我们这是当铺,可没人空着手来的,下回记住了哈!”胖掌柜促狭的眨眨眼。 他吹了吹信纸上的墨迹,道:“我只跟老赵有点交情,若是你们看中的房子不归他管,那我便爱莫能助了。” 秦楚楚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信纸,小心折叠好放入兜里,“我晓得了,这就去瞧瞧。” 从当铺出来,秦楚楚感觉更加有底气了,在城里没个接应的人,到处瞎折腾容易吃亏。 城西那破烂的小院子,跟别人合租,交了押金现在就不给退了,那徐老头耍赖,谁也拿他没办法。 秦楚楚嘴上说着报官,实际上这么几个铜板的事,没人乐意管。 所以说不管人或事,靠谱最重要,否则说再好也是白搭。 回到城西小院,刘自贵他们早就回来了,姐妹俩一进门便听见他得意洋洋的声音。 “东厢房那不要脸的,呸!什么玩意儿!偷学我们做绢花也没用,卖大米一下午就拿回将近一吊钱,眼红不死他们!” 方二娘没有他那么高兴,道:“这是有得送才卖得快,一两次还好,多弄几回那些米粮铺子不联合找我们算账?” 任何扰乱市场价格的买卖,都会被同行群起而攻之,所以这种事情不能多做。 不过一个时辰能把五百斤大米尽数卖出,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好事,正巧刘自贵从竹排村带回来的稻谷还没脱粒,等到搬家安定下来,也能处理一下一并卖了。 回来的秦楚楚听见了两人的打算,立即阻止道:“若你想以后继续卖大米,就不能这样做。” “啊?”方二娘不解:“不能怎么样?” “我带回来的米你们也吃了,味道比自家种的更为香甜,那些人花两文钱买回去,吃过便明白。”谷种不一样,它已经够上精米的级别了。 刘自贵顿时懂了她的意思,随即一锤手道:“那我们岂不是亏了,大米这么好,还卖两文钱!” “方才娘亲不是说了么,一直有买有送,别人家看不下去必定回来找茬,那我们拿什么拼过同行呢?” 秦楚楚敲了敲桌子:“好米不涨价,自然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回头客,所以自家种的那些卖给别人去。” 方二娘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就听楚楚的吧。” 刘自贵租来的板车还没退还,正好把他们的稻谷还要些许被褥衣物全部堆放上去。 秦楚楚拿着胖掌柜的书信走在前头,一路直奔城北永坪巷,她决定先去那边看看。 胖掌柜在当铺做事,平时并不给人介绍房屋之类,一般人也找不到他那去,是以并不坑人。 秦楚楚看中了一个小院,有前后门的,通向不同街道,进出极为方便。 院墙还挺陈旧的,但地盘不大内里五脏俱全,堂屋、卧室、厢房、厨房,啥也不落下。 “娘亲觉得这里如何,一个月一百八十文钱。”秦楚楚扭头问道。 此时方二娘和刘自贵的表情如出一辙,眉头紧皱。 前不久他们还为着五百文愁死愁活,现在租个屋子就要一百八,三个月下来就够一家子的人头税了! “已经没有比这个更便宜的了,”秦楚楚知道他们舍不得,道:“城西那边一日五文钱,整月下来也要一百五十个铜板,相较之下这里好太多。” 管着房子的老赵闻言接话道:“别看我这里旧,但确实便宜的。” 25 筹备 在秦楚楚的坚持下,一家子在位于永坪巷的小院落住下来。 得益于胖掌柜的面子,当晚就先住下来,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说其它。 房子虽旧,但被打理得很干净,稍微把行李放进去,便是家了。 “这下可没有那吵人的家伙了。”刘自贵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来,今天他又是出城又是搬家,有点累了。 因为紧着手头那几枚铜板,租板车不带牲口的,只用人力推着走。 虽说刘自贵正当壮年,一来一回气温迫人,也是够呛。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方二娘把铜板全部倒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唯恐丢掉一枚。 她和刘自贵两人清点了两遍,扣去米粮本钱、租车布袋等等开销,下午竟赚了三百文! 事实上利润更高的,因为秦楚楚从方二娘手里拿走五百文,他们便以为全部买了大米。 从农户手里一斤一文钱收购,也差不多是这个价。 九百枚左右的铜板,堆放在不大的石桌上,特别扎眼。 “咱们要是每天都有这个收入,做梦都能笑醒!”刘自贵非常开心,搓搓手道:“楚楚~你那些大米都在哪买的呢?” “并不是每天都有的。”秦楚楚瞥他一眼,道:“每三天一次赶集日,我们赶上当天买卖就成。” 她说卖大米的老头村落偏远,粮食卖给别人价格很低,所以村子里商议一起运过来,而考虑到城里仓库租金贵,所以选择城外的小茅屋。 一来便宜,二来他们不必进城,省了一段路。 这些农户当然是秦楚楚瞎掰的,但刘自贵两人并不怀疑,因为这种事情很常见。 不靠近阳安城的村落,田地出产的农作物都会卖给收购的人,那些专程下乡去的买家,使劲压价,农户们几乎没有赚头。 辛辛苦苦一整季,但凡有办法的,都不乐意贱卖给收购之人。 所以有的村子会集资买一辆驴车,用来运输粮食,稻子玉米红薯土豆啥都成,清早出发,到了城里批量卖给小贩,趁着天黑前赶回家。 驴车速度不快,道路不通的便没辙了,农民很难有银钱收入。 “三日一次也成,又不是开铺子的,还得去城外拉货呢。”刘自贵摸摸脑袋。 眼睛斜到一旁看秦楚楚,他没想到这个继女会这样快速的成长起来,马上就要掌控不住了。 她的力气让他忌惮,惦记了那么久的肥肉,没能吞下肚,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似的,总不舒坦! 方二娘道:“不卖米的时候就多做些绢花,乞巧节马上到了。” 七月七便是七夕节,未出阁的女子各自乞巧,从七月一日开始,街上就热闹起来。 买卖乞巧物品,人来人往,车马堵塞,一直到七月七那天,更是空前盛况,热闹程度不吝于一年一度的春节。 就是城外村庄的人们,也会在白天纷纷进城,方二娘每年都来,所以知道城里的情况,游人只多不少。 这立体的绢花在平日便深受喜爱,七夕那样热闹的日子,定能很快销售一空。 刘自贵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卯足了劲要多做一点。 “现在路上也有看到其它卖绢花的人,跟我们的一致无二呢。”秦楚楚摸了摸下巴。 绢花本就不难做,这时候的妇人还一个个擅长女红心灵手巧,估计七夕的时候必然不少同行。 方二娘对此不怎么在意:“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效仿,卖灯笼的小贩更多,他们何愁卖不出去。” “道理是没错,但七夕佳节机不可失,当然要好好捞一笔。”秦楚楚心里有了主意。 刘自贵双眼一亮:“怎么捞?” “容我去想想,先准备吃晚饭吧。” 方二娘小心的把铜板全收起来,刘自贵说要由他藏着,她也没反对。 搬到这里,秦楚楚难得的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不过秦若若还小,跟着姐姐过惯了,便闹着不想分开。 “那就来跟姐姐睡吧,以后长大了就要自己一个屋了。” 秦若若摇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行,你先待着。”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说变就变,这会儿不要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秦楚楚想了想,干脆把另一个小屋改造成浴室,总得有个洗浴的地方。 天气这么热,古人个个长发长衣,出汗是必然的。 大家每天都会换衣服,但却不沐浴,只随意用湿帕子擦擦身洗洗脚。 时间久了,便会有一个奇怪的味道,并不很重,身体某些部位藏污纳垢呢。 寻常人家并不是每户都会备有浴桶的,一来没地方放,二来没那么讲究。 只是秦楚楚家里就没有,顶多是小木桶打水冲一冲。 现在她要把另一间小屋用来防止浴桶,方二娘听了没多大反应,这套小院有那么多房间,若若不住里面,也不能擅自拿来做柴房,泡澡就泡澡吧。 “楚楚向来爱干净,女孩儿跟臭小子就是不一样~”刘自贵似是想到什么,笑得荡漾。 秦楚楚冷冷的看他一眼,后者倏地收敛了笑容,呐呐的啥也不说。 “我会想办法把浴桶的钱挣回来,到时候娘亲和妹妹也要每天洗澡,可以减少生病。”她把视线转向她们俩。 “我喜欢玩水!”秦若若笑嘻嘻的,满脸期待。 方二娘皱皱眉,道:“一捆木柴不便宜呢……” “夏天不用多热的水,便是冷水也洗得了。”秦楚楚道。 她这样说,方二娘也就不多加反对了,而刘自贵的意见不在参考之中。 天彻底黑下来,吃过饭的几人各自回屋歇息。 秦楚楚今天出了不少汗,刚刚才说过洗澡的事,顿时无法忍耐了。 先把秦若若哄睡,然后自己提井水进屋,有旅行套装在手,一切不要太方便。 秦楚楚泡着温水,在心里盘算了下:盖房子这种事马虎不得,少说也要准备个二十两银子。 她明面上拿不出那么多,七夕节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到时候卖绢花肯定受欢迎的,除此之外,她还准备弄些花灯出来。 花灯最主要的有两个点,一是外形美观,二是会发光发亮。 跟河灯不一样,它不是被放进河里许愿的,所以做工要更加精致,并且不必考虑重量问题。 秦楚楚打算依照立体绢花的做法,往大了做,起码盘子大小,然后中间放置会发光的珠子。 夜光的珠子在她小时候经常玩,二十一世纪都有的东西,没道理其它位面没有。 秦楚楚打开系统,联系了来自未来世界的卖家,正是拥有太阳能系列的人。 【在么,这次我又想要珠子了,玻璃晶体以及夜光的珠子。】 对方头像闪烁了一下,才道:【怎么又是珠子,那些破玩意又不能吃,我几乎以为翻译器坏了。】 【有用,说说你想要些什么吧?】 【唔……除了精美的木制品你还有什么呢?】 秦楚楚想了想,对方科技发达,相对的环境也破坏比较严重,导致许多植物无法生长,那么…… 【你需要种子么?或者是花树幼苗?】 【!!】 他很激动的样子,一连好几个感叹号:【就是这个!虽然有可能种不活,但请务必交换给我!】 哈哈~秦楚楚无声的笑了下,【没问题,多打包一些给你,也许多多试验就活了呢~】 【嗯嗯,木制品也需要的,你要看看我店里的机器人不,做家务干农活什么都行的,还能提供特殊服务!】 【……不需要,谢谢。】什么特殊服务,是她想的那样?机器人也有这种功能了么…… 对方没有强求,只是嘱咐她有需要尽管来找,便把一袋玻璃晶体和夜光珠子发给她。 甚至秦楚楚现在手头没有筹备种子,大晚上的她不可能出去,最快也是明日。 不过人家这么做也是出于信任,再者对他来说,这些珠子简直太不值钱了。 秦楚楚捻起一颗夜光珠看了看,居然有三个颜色的,荧荧绿光、蓝光、以及白光。 并不是特别明亮的光芒,但难以让人忽视它的存在。 不过大拇指指甲盖那般大小,秦楚楚准备把它串在花灯的中心做花蕊,一朵弄上几颗扎堆,估计效果会很不错。 至于珠子的来历,秦楚楚自有打算。 隔日早起,她便问管钱的刘自贵拿出五百文来,说要去外头买东西。 “你做什么呢?”刘自贵手里不过一吊钱左右,忽然被要走一半,别提多肉痛了。 “要在七夕来临之前想办法啊,不多走走怎么能撞见机会。”秦楚楚淡淡道。 刘自贵眼珠一转:“你要上哪去走?爹爹陪你一块。” 秦楚楚不说话了,只盯着他,直到他乖乖交出五百文钱。 看着她拿了钱转身出门,看不见人影了,刘自贵才骂骂咧咧:“这像话吗?!” “现在到底谁是一家之主了,得了大力气就不把爹爹放在眼里的……”刘自贵暗自碎碎念,双眼里满是不甘:“这么块肥肉最后还不是要被男人叼了去,天生欠槽的!” 他觉得,不能这样放任下去了。 26 偶遇 秦楚楚难得有独自出门的时候,她先去了当铺,把玻璃晶体卖给胖掌柜。 可以换几个钱周转,并且顺便感谢他那一封书信,永坪巷的院子非常符合他们当下的条件,旧些没所谓,胜在价格便宜。 两人第二回交易,秦楚楚没有涨价的意思,照旧十文钱一颗卖给他。 胖掌柜笑呵呵的,没说他转手一下赚了二十两,当铺里的交易,讲得是你情我愿。 秦楚楚也不多问,明知这璀璨的颗粒稀罕,定会有喜爱它的人为之花钱,问再多又有什么用。 每个人都会尽力把自己的个人利益最大化,也许胖掌柜的买家一转身又出手给别人,价格更高,管得过来么? 秦楚楚这是最后一次与他交易玻璃珠子了,毕竟来历不明的东西,拿太多出来引得有心人窥探可就不好。 走出当铺,她回首与胖掌柜挥手作别,路过集市的时候停住脚步。 昨晚还欠着人家植物种子呢,考虑到对方位面土壤或者空气成分与这里不一样,秦楚楚决定买了几个盆栽送给他。 当然,种子也会买上一些,而盆栽是带着泥土的,估计更值得被研究。 凭借着一身蛮力,她一共买了六盆,陶瓷花盆用一束稻草扎着,整个提在手上,一边能挤三个。 就这么一路走着去租了马车,该去瓷器铺子收货了。 街尾不起眼的小铺子,依旧是门可罗雀的光景,掌柜的正打着呵欠打扫卫生,一个个瓷器用帕子轻轻擦拭。 “掌柜的,醒醒!”秦楚楚故意提高嗓门,突然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她下订的小瓷瓶不是小数目,上百件的数量一次性带走有点麻烦,所以才早早的过来,有多少拿多少,分批次的。 “哟,秦姑娘,这么早就来了?”掌柜的揉揉眼睛,咕哝道:“你也忒心急了点……” “这不是担心自己带不动么,”秦楚楚看了看陈列架上的瓷器,问道:“有哪些是我能带走的?” 她猜想今明两天可能没机会出来了,所以能拿的先拿点。 掌柜的放下帕子,点头道:“那我给你先装一桶。” 秦楚楚就在门口等着,盆栽都在马车上面,等会儿跟瓷器一起送到城外的茅草屋去。 在那边做完交易,还能把米粮卸下来,等待两日后刘自贵过去拉货。 秦楚楚前段时间换取的优良谷种,她已经想好了,就说是问农户特意买的,等刘自贵回去播种的时候带上,这样下半年田地的产量必然有所提升。 掌柜的很快就收拾好那一桶瓷器,还挺重的,但是他对秦楚楚的力气有了初步认识。 “店里没人看着,我就不送秦姑娘了,昨晚我们店主还说要请你喝茶呢,不巧的是他现在还没起来……” “睡到自然醒,人生一大幸事,”秦楚楚笑了笑:“这茶有空再喝,我有事就此告辞。” 两人正客套的作别,不期然一个呼喊声插了进来: “姑娘!姑娘!” 一个面生的小哥小跑着过来了,他直冲着秦楚楚道:“姑娘留步,我们少爷有事想请你帮忙。” 啥? 秦楚楚有点意外,往他身后看去,稍远的地方站着个人,估计就是他口中的少爷了。 “姑娘,我们过去说话行吗?”小厮眼巴巴的望着她,道:“我们少爷一看见你就想起你是谁了呢!” 她认识他们?秦楚楚想了想道:“那就过去看看。”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秦楚楚没有把马车赶过去,而是徒步上前。 走近了才发现那位小少爷果然很眼熟,她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也没几个,稍微过一遍就想起来了。 那次进城,这位俞公子被个胖乎乎的小姐赖上了,还是她帮忙解的围。 “我就说我没认错,在下俞子岑,敢问姑娘贵姓?”俞子岑笑着问道。 “我姓秦,俞公子有什么事直说。”难为这第一桶金还记得她,秦楚楚相当惊讶。 他也没多做寒暄,指了指面前这条小巷,道:“是这样的,我的爱宠不幸挣脱了绳索跑进去了,想请秦姑娘帮把手,把它套回来。” 秦楚楚闻言一愣,这都什么事啊,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能被记住,是因为与小身板不符合的大力气。 一旁的小厮连忙补充道:“这条小巷是死路,我在路口守着,它跑不掉!” “……”秦楚楚嘴角微抽:“什么宠物?” “是一条大狗,”小厮笑着挠挠头:“前段时日街上曾经出现过一头银狼,听说可威风了,我们公子错过了它,便买了只白色大狗回来,谁知这畜生全然不听管教。” 俞子岑抬手示意他别说了,道:“又不是自小养的,当然不熟。” 秦楚楚瞥了他们两眼,小少爷锦衣玉食的长大,一派天然贵气,瞧着便不知民间疾苦。 她摇摇头道:“我现在不得空……” “你要拒绝我们少爷?”小厮瞪大眼睛。 俞子岑的视线也注视着她,一错不错的。 这时,那条大狗慢悠悠的走出来了,白色蓬松的毛发,外形是挺不错的。 但秦楚楚接触过两回银狼,不期然就想起它的身影,两者一相比较,云泥之别。 不过狗狗明显更有亲和力,狼的气势可不会这样无害,秦楚楚眼看它都出来了,便道:“现在就动手吧。” 她还忙着呢,又不是专门的驯兽师,万一被咬上一口,岂不自认倒霉? 秦楚楚想着俞子岑怎么说也养了它好几天,气味更熟悉,让他上去安抚狗狗,而后她负责出力。 按住大狗让俞子岑把绳索从新套上,过程还算顺利,白色大狗略为挣动了下,估计是不舒服不习惯,但好在没有拼死抵抗。 “它力气很大的,看不出来秦姑娘这么壮实。” 俞子岑由衷的赞美,秦楚楚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小厮乖乖奉上荷包,数了一百文钱给她,笑道:“这是你的报酬。” 这次真的是举手之劳了,秦楚楚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挑挑眉笑着接下来。 “俞公子可真慷慨,你们赶紧把它牵回去吧,路上行人多,万一咬着谁就不好了。” 人家不差钱,她才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好处。 况且上回她主动向他们提供帮助的时候,提了报酬的,现在来推拒未免显得矫情。 把玩着手中那串意外之财,秦楚楚回到自己马车上,按照原计划出城。 把瓷器和盆栽分别交易出去,换来的大米暂放在茅草屋里,她赶在中午之前回到家。 昨夜便到手的夜光珠子,这会儿拿出来,跟方二娘两人说是上午在奇玩街找到的。 刘自贵他们没听过劳什子奇玩街,但若是出去打听,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阳安城内总有些喜好收藏的人士,他们交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久而久之形成了奇玩街。 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在那里不乏有钱人,而秦楚楚却是故意避开他们的。 假若她的玻璃晶体拿到那去卖,若是引起个别人的极度喜爱,很有可能被尾随摸底,她自认没有反侦察能力,才不敢去呢。 “这个得花不少钱吧!”刘自贵看得眼都直了。 会发光的珠子,当真不是宝贝吗? 秦楚楚道:“这一小捧便是五百文了,我半个子不剩。” “这样值钱?”方二娘捻起一颗仔细打量,再好看也不能吃。 五百文几乎是他们一家子的人头税了,换成米面能吃好几个月。 昨天才经历了数铜板的兴奋,没想到一朝回到原点。 “它已经很便宜了,也不看看东西的稀罕劲儿,若不是卖家急需用钱,才不会这般贱卖。”秦楚楚说得煞有其事。 随后她把做花灯的打算跟方二娘一说,都知道花灯长什么样,加上有做绢花的经验,两人凑一起很快便弄出了第一朵。 因为往大了做的,需要更多铁丝和绢纱,凹造型的时候也更考验人的手艺。 能捏出什么样的花型,全看个人发挥。 在花心串上五颗夜光珠子,这本身并不重,整朵花颠在手上说是轻巧也不为过。 “照明是不行了,只能做观赏用。”秦楚楚拿着它来回打量。 五颗珠子的光芒太小了,又不是电灯泡……加上花瓣层叠聚拢,说是花灯显得有点不贴切。 不过……颜值即正义,它这样迷人,想必没人在乎能不能照明的问题。 转手把第一朵成品给秦若若玩,小丫头早就迫不及待了,却按捺住自己扮演乖巧。 “就照这个样子做吧,再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秦楚楚摸着下巴想了想:“萤火之花啥的就行……娘亲觉得这玩意卖多少钱合适?” 方二娘看一眼秦若若喜笑颜开的模样,道:“五文钱?” “去去去,这不是赔钱嘛!”刘自贵挥挥手反驳道:“少说也得十文钱,珠子都那么贵了。” 秦楚楚看了他们两眼,伸出一个手掌,道:“五十文,不二价。” “什么?!”刘自贵张大嘴巴,就想骂她狮子大开口,这么个破玩意…… “夜光珠就这么多,能做的数量很有限,以后估计都遇不着了。”秦楚楚道:“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只卖给富户公子哥。” 七夕节本就是情人节,小姐们比较矜持,示好升温的任务自然落在男方身上。 美人当前,就算身上没几个铜板的都会咬咬牙买一个,别说这城中还不少富家子弟。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27 七夕 一个花灯需要五颗夜光珠做花蕊,一小袋这么分做下来,不过三十朵左右,数量略少了些。 但卖得就是物以稀为贵,太多了反而不稀奇,秦楚楚盘算了下,全部卖出去能进账一千五百文,加上有绢花之类的,收入还算可观。 盖房子想要凑齐二十两,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这个速度她已经满意。 欲速则不达,谨防乐极生悲。 接下来两天,秦楚楚就在院子里跟方二娘一起做手工,哪也没去。 她拿着剪刀,按照模型大小裁布,方二娘接过布块包裹凹圆的铁丝变成花瓣,刘自贵负责剪断铁丝,以及最后的花瓣拼接等力气活。 三人俨然成了流水线,把一片片花朵都接洽在一起,确定牢固了,随后才开始凹造型。 中心搭配上珠花,绽放的大朵绢花精巧迷人,层层叠叠、假以乱真。 “再好看也不能吃,五十文钱贵了。”刘自贵忍不住又囔囔起来。 秦楚楚不愿跟他说那么多,反正定价已经决定好了,才不会听他的。 白天的花灯再怎么看也只是普通的花,只有夜晚才会增添它的魅力。 “自以为翅膀硬了……”刘自贵心里非常不舒服,偷偷骂了几句,还朝秦若若发火出气了一回。 很快便到了七月一日,阳安城的人们喜好供奉神明,初一十五少不得摆供品烧香,这一天街上热热闹闹的。 小贩摆卖的东西换了些,为筹备七夕的大姑娘小媳妇陆陆续续出来,加上拜土地庙的,可不人多。 秦楚楚和方二娘各自挎一个花篮子,开始沿途卖花,而刘自贵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跟着,被赶去卖大米了。 三天一次赶集日,秦楚楚早早把瓷器拉到城外,通过系统交易了大米放在仓库。 刘自贵过去拉了到集市摆卖,他一个人估计会忙碌些,但没有人手分配给他了。 两天时间一家子齐心协力,做了许多绢花,秦楚楚手指头都磨红了。 今日街上人多,最明显的便是年轻姑娘变多了,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这让她们的绢花销量大增。 那些珠花翡翠无不价格高昂,而她们手中的绢花不仅鲜艳好看,只两文钱一朵,价位亲民自然就受欢迎了。 同时带着贩卖的还有花灯,那么大一盏,想要不招人眼球都难,可惜询问的人很多,买下它的却是没有。 方二娘想了想道:“要不把价格降下来一点?” “现在才第一天,不用急。”秦楚楚笑着安抚道。 她本意这是该七月七那个夜晚拿出来的,大白天的诱惑力不够,尚且不至于让人付出五十文来。 她这样说,方二娘便不再多言,安安静静跟着卖绢花。 她虽然不怎么会叫卖,但经过这么些天的锻炼,面对生人的笑容自然了许多。 起码不像一开始那样生硬尴尬,这就是一种进步。 路上人多,秦楚楚让秦若若抓住自己的衣袖,就怕一忙起来忽略了这小家伙,别丢了妹妹都不知道。 像这种节日,某些不法分子也会趁乱行动,拐卖人口防不胜防。 “若若,”秦楚楚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问道:“等姐姐把花灯全部卖出去,就送你去学堂如何?” “学堂?”秦若若睁大眼睛:“那是什么地方?” 竹排村很穷,没有教书先生,也没有学堂,据悉村子里仅有几个上过学的都是去的隔壁村。 上学这种事跟他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幼小的秦若若连听都不曾听过。 秦楚楚一来不忍心孩子小小年纪错过识字的机会,二来他们成天在街上跑,总有顾虑不周的时候。 秦若若年幼,小身板也弱,跟着帮不上什么忙,不如送去读书,她们更加省心,一举两得。 方二娘却皱眉反对道:“那不成,女娃娃识字有什么用,家里没有这个闲钱。” “所以才说等花灯卖出去之后啊。” 秦楚楚没料到向来万事随便的方二娘会反对,不过仔细一想,便心下了然。 方二娘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心思也不活络,凡事跟着大众走总没错。 身旁的人男孩子都未必能上学,女孩直接半个没有,让若若念书这事在她看来就是不对。 “若是怕她跟丢了,在家歇着就是。”方二娘道。 秦楚楚看了她两眼没再吭声,不过是提个嘴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阳安城内是否有收容女娃娃的学堂尚未可知,束脩多少也不曾打听过,现在跟方二娘梗着脖子争辩又有什么用。 三人从城北走到城东,再由城东赶往城南,一路上绕过许多街道,腿脚都累得快断了。 这绝对是‘工作’时间最长的一次,以往一两个时辰(折合现代三四小时)便结束了,今天因为带了很多绢花,非要卖到天黑不可。 最后秦若若实在受不住了,三人才打道回府。 刘自贵已经卖完大米回去了,估计是看她们没回来,非常有眼力见的去买了菜先把饭做上。 其实这人若不是那么贪财好色,方二娘跟着他过也没什么,至少他不是那种懒汉。 “我也买了菜呢,今晚却是多了。”方二娘把小背篓放下来,花篮差不多已经空了。 秦楚楚揉揉自己的脚丫子,腿都要抽筋了,再看五岁的若若,满脸菜色。 “明天买个油灯回来,晚上继续做绢花,不然这么多天下来不够卖。”她提议道。 刘自贵过来看方二娘的背篓,带去的绢花确实差不多卖完了。 为防止中途缺货,她们是往多了拿,家里剩下的完成品所剩无几。 “明早再去吧,路上看见两个卖绢花的呢,过两天不知又要冒出多少。”方二娘有点害怕被抢了生意。 “人那么多,不怕的。” 今天是初一,若能去寺庙山脚下卖花,那才叫真的人挤人。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巴巴的走过去有点路程,不太值当。 回来的比较晚,吃过饭天就黑透了,恰巧是没有月光的时候,只能摸黑收拾残局。 秦若若估计是累着了,一晚上也不兴奋了,恹恹的话不多,秦楚楚让她早些洗澡睡觉。 都出过汗,暂时没有浴桶,就用小木桶提水给她自己擦擦身。 秦楚楚摸出暂放在系统里的小瓷瓶,这是从修仙的神棍那换来的,据说是强身健体,但并不保证效果。 毕竟是功能性的东西,秦楚楚没敢贸然尝试,就这么放了几天。 现在拿出来也是因为有点心动,她们身体太弱了,走了一整个下午就够呛。 想想现代的妹纸,逛起街来一整天不带喊累的,那都不算强悍。 秦楚楚想了想,得找个空闲来试药,自己先吃半颗看看效果。 当下正是七夕,她还指望趁机捞一笔,所以不宜冒险,于是把小瓷瓶看看又给收起来。 就这样过了两天,七月三,各个村落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结伴进城购物,街道顿时更加拥挤。 还有那爱凑热闹的年轻少女跟随,难得的游玩时间,大家喜笑颜开,难怪说乞巧节有如春节。 秦楚楚看到越来越多的花灯出现在市面,一个个主题各异、美不胜收。 花灯是提在手上的,而河灯会被放入水中,多半是彩色的纸做的。 看到这极具特色的东西,她有些心动,自己的系统总不能一直光溜溜的,啥也没摆。 有需要就拿着东西去戳别个卖家,她还没被谁主动戳过呢。 于是到一个买灯笼的摊子面前,询问摊主家住何处,七夕过后找他定一批灯笼。 “小姑娘此话当真?” 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口大白牙很是亲切。 秦楚楚点点头道:“别看我年岁小,这种事还会糊弄你么,又不好玩。” “哈哈哈,没有轻视姑娘的意思,我们这灯笼都是自家做的呢,父亲学了一辈子的手艺,绝对结实耐用!”那汉子挠挠头笑道。 他身旁的媳妇扯过他道:“这呆子,连自报家门都不会……” 说着面向秦楚楚笑起来:“我汉子姓陈,人都叫他鸽子,不知姑娘贵姓?” “免贵姓楚,鸽子这名字到有趣。”秦楚楚看他们两个年轻的出来摆摊,估计老父亲在家糊灯笼。 看摊上各种寓意吉祥的题材,灯笼从圆的方的、长的短的应有尽有,看来手艺果然了得。 鸽子说他们的灯笼就几个大节日最好卖,平时老父亲比较有空,下定之后不必多久便能赶做出来。 对此秦楚楚更加满意了,小心记下他们的地址,改日登门造访。 转眼便到了七月七这一天,期间秦楚楚的‘萤火之花’只卖出去两朵。 这都最后一天了,刘自贵急得不行:“我都说五十文钱太贵了,谁充当这个大头鬼啊!” “今晚上街看看,若还是不受欢迎,便降价吧。”秦楚楚没有反对。 “早就该这样了!” 早早地准备了晚饭,方二娘给买了一只鸡回来,一半炖汤一半炒菜,时隔多日的又一餐荤食,一家子吃得欢喜。 秦楚楚控制着不让若若多吃,就怕太油腻了消化不了,这个节骨眼闹肚子可麻烦了。 好在她们的胃还算争气,大概是最近稀饭管饱,给养回来一点。 来到街上,整条街道悬挂着许多灯笼,驱散了黑暗,人们穿着新衣裳结伴而行,暂时忘却生活的苦闷。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28 买卖 刘自贵眼尖地发现了几个同行的竞争者,他没好气的小声咒骂几句。 “这种事情免不了,你别臭着脸影响我们形象。”秦楚楚淡淡道。 事关绢花销量问题,刘自贵还算配合,背着篓子在后头不远不近地缀着。 秦楚楚和方二娘一人一个花篮,能装的花朵有限,大部分就给刘自贵带着。 而秦若若这小豆丁,乖巧的抓住秦楚楚的衣袖,圆溜溜的眼睛被两旁琳琅满目的亮光吸引,非常兴奋。 “姐姐你看!那个灯笼好大啊,比水桶还大!” “嗯嗯,若若要抓紧我,千万别被冲散了,知道么?” 秦楚楚再次嘱咐道,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凑上来买绢花。 一忙起来就无暇他顾,不能指望方二娘开口招呼,这事向来由秦楚楚做。 “咦?你们快看,这朵花的花心在发光诶!”一个小姑娘惊呼出声。 天已经黑透了,她们花篮里各自别着两三多大花,一眼看过来很容易就被吸引住目光。 秦楚楚微笑道:“它只在夜里发光,并且不会熄灭。” 虽然这几个小姑娘很可能不愿意给出五十文买下它们,但她还是大方的拿出一朵,任她们观赏。 “好神奇、好漂亮!” “它为什么夜里发光呢?” “这个要多少铜板?” 几人同时发文,秦楚楚避重就轻:“一朵五十文,数量有限哦~” “啊……这么贵?” “什么嘛,不过是一朵假花而已……” 小姑娘悻悻的放下手,一个撇撇嘴,一个满脸不舍。 最终她们买了几朵绢花离开,萤火之花没能推销出去。 方二娘道:“一般的女孩儿再喜欢也买不起的,不如……” “嘘~”秦楚楚把手指竖立在唇边,笑道:“有生意上门了~” 方二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之间路边缓缓走来一群人,锦绣华服特别扎眼,很多小贩都目光火热的看着他们。 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出来了,之所以是一群,要算上丫鬟小厮。 这就是招摇过市的肥羊,他们的购买力强大,只要入了眼就给得起银钱。 秦楚楚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体型,那胖乎乎的身影,应该就是第一次进城遇见的那位。 虽说她不记得面孔了,但阳安城这么肥的姑娘不多吧? 在人群里溜一圈,果不其然,俞子岑也在,胖小姐的眼睛基本就没离开过他。 机不可失,秦楚楚当即挎着花篮走过去,笑眯眯道:“几位一看便是风流人物,来一朵永不凋零、芳华永驻的爱情么?” 她拿出自己的花灯,有荷花那么大一朵,中间花蕊熠熠生辉。 那几人愣了一下,俞子岑很快就认出她来,忍不住问道:“爱情?” “赠予有缘人,自然是爱情了。”秦楚楚笑着观察他们各自反应。 年轻人比较放得开,她说爱情也没有招人批判。 两个小公子好奇的盯住那发光的花心,而两位小姐双眼一亮,显然是喜爱它的美丽。 “赠予有缘人……”胖小姐轻声复述了一遍,然后把视线挪到俞子岑身上。 俞子岑眼皮一跳,便听她道:“我要两朵,秀儿给她银子。” 身后的小丫鬟点头道:“是。” 秦楚楚最喜欢这样爽快的买主了,一下子拿出来两朵,笑道:“小姐人美心更美,祝你心想事成~” 仔细一看,胖乎乎的脸也挺可爱的嘛。 “那我也要两朵。”另一个娇小姐睨了她一眼,不落其后。 “噗嗤~”紫衣公子拍拍俞子岑的肩膀:“看来你要同时收到两朵花了呢。” 他的话满是调笑意味,娇小姐害羞得红了脸,而胖小姐也捂着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因为体型原因显得有点滑稽。 哇哦,情窦初开,可真有趣。 秦楚楚微笑着看几人互动,他们同在这阳安城内,父辈生意往来,估计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吧? 把主意打到紫衣公子身上,笑道:“两位公子不来两朵么?这夜光的珠子非常稀少,留着以后赠送佳人,想必是美事一桩。” “小丫头很会说啊~”紫衣公子挑挑眉,笑着问道:“那有没有人买了送给你?” 要是寻常十三四岁女孩儿听见这话,早就羞红了脸,秦楚楚却是成人的芯子。 她眨眨眼:“许是那人已经在路上了,公子不快些下手,这花就没了哦~”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身边另一个小公子却道没羞没躁。 看他书生打扮,估计是比较注重礼数的人,秦楚楚才不去闹他,只当没听见那句话。 一行五个人,居然只卖出四朵花,想想还有点不甘心,但是也不好杵太久,秦楚楚打算去往别处了。 这时,俞子岑的小厮却拦住了她,道:“五十文钱有点贵了,能不能便宜点给我来一朵?” “你小子也有心上人了?”紫衣公子问道,“倒比子岑开窍!” “袁公子别取笑小的了……”小厮挠挠头。 虽然这人也算眼熟,但秦楚楚并不准备给他优惠,笑道:“这玩意稀罕是真的,若没能做成买卖,大抵便是缘分不够吧。” 这话的意思是爱买不买,她不强求。 “看你能说会道的,我也买两朵好了。”俞子岑伸手在她的篮子里挑了个白色的,笑道:“回去送给娘亲。” 一旁两位小姐眼里的期待瞬间熄灭,彼此对视一眼,谁也没占着便宜。 有道是好事成双,最好在俞子岑的吩咐下,小厮也买了两朵,紫衣公子不落其后。 这样一来,瞬间售出十朵萤火之花,五百枚铜钱沉甸甸的,用细绳穿了五串,把边上的小贩眼都看直了。 这买卖做得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很多人觑着眼打量那发光的是个什么事物,也有会来事的连忙上前推销。 秦楚楚得到想要的结果,连忙拉着方二娘和秦若若退开,以免挡着道招人烦。 才转过身呢,便有人叫住她们:“慢点走,那个花儿也给我瞧瞧。” 循声望去,确实个年轻的妇人,她身旁有个男子搀扶着,估计是小夫妻。 方二娘离他们比较近,连忙堆起笑容凑过去,递上一朵。 男子伸手接过,轻声笑道:“确实好看,娘子喜欢这个?” 年轻妇人双颊微微泛红,拍一下他的手臂:“说什么呢,又不是未出阁少女,玩这个?” “哦~是给沁儿买的~”男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便来两朵,成双成对。” 少妇瞪着美目又拍了他一下:“才一岁多就想着成双成对了?这东西不便宜,买一朵给她玩玩就成。” 秦楚楚猜想他们是买给女儿的,笑道:“这花朵不难做,中间这些珠子稀罕些,脱落了你们也能重新扎一朵,可耐放了。” 男子非常心动,道:“就买两朵吧?” 他巴巴的看着自家妻子,在她颔首同意之后,才高高兴兴地掏钱。 买过的人说说笑笑往前而去,消失在人海之中,秦楚楚忽然有点爱上卖花了。 能花钱买这个的,无不是怀抱心意,为了所爱之人。 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她却觉得予人玫瑰手有余香,那余香,便是所见证的温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弯弯的上弦月挂在天边,陪伴世人热闹一场。 巳时不到,刘自贵背后的篓子就被清空了,他们得以收工回家。 背篓里改放了一串串铜钱放进去,小心翼翼的用软布包好,上头还垫了几个纸张包的油葱饼遮掩。 财不外露,藏着掖着才安全。 这年代夜晚没有娱乐活动,加上很多人舍不得点油灯,都是早睡早起的,现在这个点已经算熬夜了。 秦若若一路上玩累了,直打呵欠,秦楚楚给她买了个糖人舔着,才勉强清醒。 “回去吃个饼子就睡觉,明天上午再来数钱。”刘自贵心里美滋滋,面上喜不自禁。 为了把握住这个节日,他们连续赶工好几夜,做了许多绢花,居然全部卖光了! 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个收入。 几人回到城北小院,幸好这几天夜里为了做绢花,买了两盏油灯,这会儿不至于摸黑行动。 秦若若很快就吃完糖人休息了,秦楚楚想要沐浴,硬是等他们吃完葱油饼回屋。 她虽然力气变大了,但身子骨并没有因此强劲,一晚上下来感觉累得慌。 秦楚楚用太阳能发热装置弄了热水,舒服的洗个澡,等待晾干头发的空隙还能泡泡脚。 老中医说,人的双脚是非常重要的器官,足底许多穴位,直接关乎健康。 多泡脚好处多多~秦楚楚半眯着眼打呵欠,估摸着现在起码十点多了。 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晚上九点,等他们歇下才敢摸黑出来打水,牺牲的是自己的睡眠时间。 这么长的头发,大晚上洗头可难干了,秦楚楚却别无办法。 今天白天他们也有上街卖花的,夏日炎热出了不少汗,没洗头总感觉痒得睡不着。 正靠在床边迷迷糊糊打盹,窗户边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响,秦楚楚没有因此醒来。 直到一股热乎乎的喘息声贴近……近在彼此。 她浑身一个激灵,忽然睁开眼睛,什么味道? 屋子里没有点灯,外面的月光趋近于无,秦楚楚看不清楚室内,但却敏锐的察觉到,那明显的——呼吸声! “谁?!”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29 疗伤 秦楚楚吓得瞌睡都醒了,她浑身僵硬,完全确定屋子里有人。 萦绕在鼻息的气味,仔细一分辨,似乎是生锈般的……血腥味? 这个猜想令她更紧张了,房间里的窗户敞开着,贼人定是从这里翻身进来。 脑海里不期然跃出上回夜闯的英俊男子,秦楚楚脑壳一疼,会是那个目的不明的人么? 但是可能么,她已经从城西搬到城北,何至于让人如此上心留意去向。 正在秦楚楚戒备着感叹自己倒霉的时候,房间内忽然响起一个低低的呜咽声。 好像是……某种动物??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个热源瞬间靠近她垂下的双脚,毛茸茸的。 “啊!” 没有心理准备之下,秦楚楚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她可是打赤足的,还以为要被咬了呢! 果然是一只动物! 透过窗外丁点亮光,秦楚楚勉强可以看到凑近的它一点轮廓,如此庞大的一只,分明是银狼! “是你么?”她缓缓伸出手,尝试着搭在它脑袋上。 对方没有闪躲,反而呜咽一声,嗓音低沉。 秦楚楚彻底放下心来,没好气的拍拍它的脑袋瓜:“你可吓死我了。” 银狼不吭声了,连呼吸声都屏住了,屋内一片寂静。 忽然想起这不是大狗狗,秦楚楚轻咳一声,收起对待宠物的心态,道:“你怎么了?” 虽说跟银狼不过见面三次,前两回来看它是颇有傲骨一声不吭,这次居然会呜咽。 再结合听到的喘息声以及血腥味,她不得不猜测,它是不是受伤了。 银狼似乎察觉到眼前的少女两眼一抹黑,径自走到窗边躺下,在那里能见度尚可,秦楚楚很快发现了它的意图。 初七的月亮虽说只有小小一条,但古时候空气澄净,在晴朗的日子里,往往月色明亮。 今晚正巧是月朗星稀的日子,倒勉强让秦楚楚看清银狼的现状。 它雪白的皮毛狼狈不堪,腰腹处黑糊糊的,估计便是血迹。 秦楚楚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下,它没有阻止,一副全然信任的卧姿。 “你明明这么聪明,怎么弄成这样?!” 那血都干涸结块了,腹部柔软的毛发被凝结在一起,可见受伤已有一段时间。 秦楚楚连忙打开门,轻巧的出去院里打水,还偷偷摸了油灯与剪子回来。 她有点担心吵醒刘自贵和方二娘,秦若若虽然就在屋内,但小孩子睡觉沉稳,加上今天累着了,不会那么容易醒来。 银狼默默的看着她一举一动,直到那把剪刀逼近自己,才微微有了点反应。 点上油灯之后可算是明亮了,秦楚楚低声哄道:“乖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剪刀是用来剪布料的,买来用了小段时间,可锋利了。 贴着它的肚皮把那带着血块的毛全给剪掉,若是尚未凝固还能视情况清理,现在这样却是非剪不可。 银狼动了动耳朵,似乎强自忍耐。 有了它的配合,秦楚楚很快便给它弄了个狗啃的‘凹凸不平小肚皮’。 主要是怕剪刀太贴合伤口弄疼了它,所以有深有浅才变成这样……秦楚楚为自己的手抖找了个理由。 然后便用水盆的清水拧了湿帕子,非常用力得拧干水分,轻轻擦拭伤口周围。 不沾水好得快,还能避免细菌感染,秦楚楚决定稍微清理之后直接上药。 “又是利器所伤,你怎么不躲到深山里去,远离愚蠢的人类呢?” 秦楚楚暗自嘀咕,这样一只具有灵性的生物,不藏起来吸收日月精华早日成精,在阳安城逗留个什么劲。 可惜她怎么念叨也没用,银狼口不能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直到把它背部的伤口也清理干净,秦楚楚蹲得腿都麻了,这是个细致活。 站起身抖抖腿,看着趴在窗前的银狼,威严的面孔莫名透出一股温顺的味道。 秦楚楚拿出软膏,小心翼翼地开始上药,仔细均匀涂抹在伤口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它锐利的视线似乎一直追随在她的膏药上。 这是系统掉落的新手礼包,通用疗伤药,估计不同位面的生灵都能用。 “差不多行了吧?”秦楚楚不准备替它包扎。 气候炎热,伤口闷着可能会发炎化脓,而且她也不具备绷带那些东西。 银狼背上的伤还好些,它的腹部裂口瞧着比较狰狞,估计是上回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秦楚楚轻手轻脚的把水端到院里倒掉,油灯和剪刀送回堂屋,该睡觉了。 这么一折腾已然三更半夜,她头发早就干了,两个眼睛困得不行。 但是她却不能就此躺下入睡,这只投奔而来的狼怎么安置? “明天把你送进山里怎么样?” 秦楚楚踌躇着,市井之中,她很难收留这么个猛兽,再者它怎么聪明也是一头狼,万一有谁没眼力见惹毛了它,被嗷呜一口…… 没人会去指责人类惹事,只会追究猛兽伤人,说到底,她就是怕惹麻烦。 银狼把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前爪上,闭起眼睛,似乎要休息了。 屋内隐隐的血腥味被药香覆盖,窗外早就万籁寂静。 秦楚楚实在撑不住了,也不管明天秦若若醒来看到会怎样,自己歪在床上倒头就睡。 许是心里记挂着事情,第二天她早早睁开眼睛,完全没有晚睡后遗症——赖床。 翻身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银狼的身影,可惜不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就连气味都已经消散干净。 秦楚楚望着那大敞的窗子,猜想它是从这里走掉的。 顾不得收拾自己,连忙到院子里瞧了瞧,方二娘坐在井边洗衣服。 看到她披头散发,便问:“怎么了?” 秦楚楚回过神,摇头转身:“……没什么,做了个梦。” 真的就像做梦一样,它来得突然走得迅速,想想就不可思议。 她认为银狼如此神秘,很可能是一头有故事的狼。 又是一个没有早饭的早晨,秦楚楚整理好自己出来,刘自贵正坐在石桌旁数钱。 一串串的铜板,全部被他拆开,仔细数过两遍再用红绳穿起来。 秦楚楚来到他身旁坐下,问道:“昨晚收获多少?” “不少呢!”刘自贵非常开心,嘿嘿笑道:“楚楚真是个能干的~” 方二娘晒完衣服也过来帮忙数,这个时代最常见的货币就是铜板,有存款的人很少会去把铜板换成银子。 花大钱的时候才会使用银子,例如建房子买土地,比较方便。 两人一起数的快一些,两遍过完了,没想到有二千多枚! 昨晚收获突破二两银子,主要来源还是那三十来多萤火之花,一朵五十文,简直不要太好赚。 对比他们家以前的贫困,几乎可以说是‘一夜暴富’。 虽然建房子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这种喜悦,让沉闷的方二娘都明媚开朗起来,更别提刘自贵了。 他觉得这次赌对了,跟着秦楚楚进城,当时也是无路可走,没想到他们还真能在城里稳住脚跟。 若是没有收入维持生活,估计两天就灰溜溜回村了。 “娘亲,以后按照一日三餐吃饭吧。”趁着他们高兴,秦楚楚建议道。 一旁在那玩丝带的秦若若,听闻有吃的连忙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大人。 刘自贵愣了愣,道:“你是说早饭?” 秦楚楚点点头:“早上要做事,饿到中午太久了。”主要是伤胃,不过说了他们也不能理解。 果然,刘自贵并不同意:“我们虽然赚了点钱,但是房子还没着落,怎么能能胡吃海喝的。” 世道不好,普通农户基本家家户户如此,他们家还不如别人殷实呢。 方二娘也道:“以前早上还要下地干活,现在不过是坐着扎花,哪里用得着多添一餐。” 虽说清早吃稀饭也用不了多少大米,但耐不住日子长久,况且别人家都这样。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你习惯了一日三餐,并且身边人同样如此,忽然有人劝你一天吃四顿。 秦楚楚想了想道:“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体质虚容易生病,饿极了你们都会胃疼对吧,疼的时候能干活么?” “饿肚子太难受了!”秦若若趁机插话,奶声奶气的,小脸纠结。 长时间不吃早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胃病,这是没法子的。 “一日三餐,就这么说定了。”秦楚楚拍板决定。 刘自贵攥紧了手里那几串铜钱,哼哼唧唧道:“这也不是你一人的功劳,说吃就吃,我不同意!” 方二娘来回看看他们二人,谁也不偏帮,闭口不言。 秦楚楚皱皱眉:“省下早上这一顿就能发财不成?” “才有几个钱你就花这花那的,要买浴桶爹爹也不拦着你,女孩儿冰清玉洁嘛……”刘自贵的眼睛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又道:“我听说你想送若若去学堂?” 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秦楚楚点头承认:“对。” “她休想!这么个赔钱货,还得搭上多少年的人头税呢,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念什么书?”刘自贵说着狠狠地剜了秦若若一眼。 无端被开火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揪住秦楚楚,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红彤彤的眼睛都快掉下眼泪了! “注意你的语气。”秦楚楚挡住他的视线,脸上冷了下来:“钱由我来给,你没有资格反对。”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0 驴车 “你!”刘自贵气得憋红了脸:“好哇,我没资格?只要我一天是你们老子,看我能不能反对!” 他怒气冲冲的,秦楚楚才不会顾及他的心情,道:“既然你们都不需要吃早饭,我和妹妹出去吃。” 说罢牵着秦若若的手就往外走,方二娘眉头微皱:“这……” “死丫头翅膀硬了!!”刘自贵气的很,却拿她没办法。 “这样不行,我迟早想个治她的办法……”他咬牙切齿道,浑浊的眼里若有所思。 被带出去的秦若若一路都低着头,她充满了忐忑不安。 “姐姐,爹爹生气了,他会打我的。” 秦楚楚带着她直奔包子铺,道:“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买了两个包子一人一个,再去买一张大饼分了,秦若若胃口小些,吃小半个。 秦楚楚早几天就想这么做了,但时机不成熟,所以没有公然带着妹妹出来开小灶。 现在明面上她手里也没几个钱,但是吃东西绰绰有余,卖东西所得的收获,不知是刘自贵还是方二娘收着,她并不管。 那些钱本就是给他们的,她思索着差不多给弄个铺子,就可以离开了。 待在那两人身边,连吃个早餐都得吵起来,束手束脚着实不便。 “走,去给你打听一下学堂,总跟着我们跑白白浪费了时间,若若该学习认字了。” 秦楚楚牵着她到处询问,很快便知晓了方向。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乖巧的不得了,“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阳安城内有两家私塾,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 城南那个普普通通,而城东则是‘贵族私立学院’般的存在,因为它所招收的学生多半都是住在城东的。 相较起来学费贵了一倍,但师资阵容更为强大,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女学生。 秦楚楚多方打听,摸清了基本情况。 家里条件不怎么好的人家,都会选择城南的私塾,因为便宜。而这种人家,自然不会把难得的银钱供给女娃娃念书,所以城南没有女学生。 城东那家私塾听说比较大,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曾经在这里启蒙,不见得个个都请了私教回去,应该是靠谱的。 “小姑娘,你打听这个莫不是家里有人要去?”缺了牙口的老阿婆眯着眼打量她,普通的粗布衣裳呢。 “我跟你说呀,束脩两吊钱,可贵咯!” 秦楚楚摸了摸下巴,确实挺贵的,不过这里没有上下学期之分,一年下来二两银子,也还说得过去。 “多谢婆婆告知,您家里是有人在那边么?”她笑着问道。 一听这问话,老阿婆顿时咧开嘴笑:“我的小孙子可聪明了!以后有大出息的,亲戚邻居无不夸他,家里给凑了钱送过去求学呢~” 老人笑呵呵的露出空荡荡的牙床,脸上充满期盼,仿佛已经看见小孙子长大成才的模样。 “那可是好事,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秦楚楚再三谢过她,又叨嗑了几句,才带着秦若若往回走。 她现在手头有二十几两银子,卖了两回玻璃珠子得来的,还有一个不明男子留下的小金锭。 拿两吊钱送秦若若去学堂是很简单的事,但家里那边瞒不住。 阳安城有几个学堂,一打听便知,她突然拿出那么多钱说不过去。 思及此,秦楚楚难免有点厌烦起来,不过村子里的农田马上就要开始下半年播种了,刘自贵走了剩下一个方二娘就很好搞定。 虽然目前一家子在城内发展比种田好得多,但几亩地每年都要交税的,总不好荒废着。 秦楚楚回到小院提了这事,她道:“买个板车回来,禾苗种下去你隔两天就得去看一下,顺道在城外拉大米,省去租车的钱,往返也节省时间。” 她不再提秦若若上学堂的事,刘自贵却还是叽叽歪歪的。 “板车不值几个钱,那驴子可就贵了。” 但凡牲口,都是从小一点点养大的,并且承担主要劳动力,哪能不贵。 耕地的牛、拉车的驴,哪家养了一头那就是供着个宝贝。 秦楚楚双手环胸,道:“别想着有无本的买卖,既然决定三日摆卖一次大米,你可算过一整个月下来租车的钱是多少?” 事实上她的提议绝对是最恰当的,赶集日三天一次,期间刘自贵回竹排村管着那些庄稼,有车子事半功倍。 否则靠着两条腿,他累不累她不管,重点是耗费时间。 竹排村没有地方住,他必须天黑之前做完农活再回来,锄草施肥,时不时就得去一趟,可不是一两次。 刘自贵不是傻子,被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想通了。 “租车的钱不便宜,可买牲口更是贵,没个三五两银子拿不下来。”他在心底一盘算,进城至今辛辛苦苦存的,刚好就够个驴车的钱,瞬间就一阵肉痛。 方二娘也是头次握着这么多‘存款’,忙道:“没有其它方法吗,还得留着盖房子呢……” 秦楚楚这才知道,原来古代的牲口这么值钱,甚至一辆马车将近十两银子! 车子值不了多少,重点是马儿金贵,用来拖车的马匹又不比单独骑行的马,后者十几二十两都有,良驹直接三十两以上。 这就跟现当代人买房买车一样,哪个都是负担,却又离不了。 压力重也得买,几人下午便去了一趟车马行,那边好些马夫候着,专给你挑适合的。 “这些驴子都五两出头呢?我不是听说有三四两的?”刘自贵一副你别骗我的模样。 马夫见刘自贵这不行那不要的,便道:“牲口从出生到喂养长大,需要很长时间的,你们要不去瞧瞧骡子吧,力气大又温顺。” 骡子也不是不可以,怎么着都比人的两条腿走得快,它们还不知疲惫。 这车是给刘自贵用的,秦楚楚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由他自己拿主意。 最后咬牙选了一头相对健硕的骡子,成交价二千八百文钱,再去买了新的板车安上,不必马夫指导,刘自贵一上手就会赶车。 “辛辛苦苦存的几个子,一转眼就花出去了!”刘自贵摸着崭新的板车,内心喜忧参半。 方二娘估计也是心痛的,当晚又是稀可倒影的稀饭,一碟子咸菜,摆明了要省吃俭用过活。 秦楚楚对此嘴角微抽,体谅他们一时半会儿心情波动较大,于是就这样吃了。 第二天刘自贵就要回去播种,秦楚楚前段时间换来的谷种还在手里,拿出来道:“用我这个。” 刘自贵接过布袋子打开一看,问道:“这是哪来的?” “特意问农户们要的,跟我们卖的大米同一品种,它不仅好吃,产量还很高。”秦楚楚解释道。 刘自贵与方二娘从未接触过秦楚楚口中的农户,有什么全凭她一张嘴说。 “既然这个好,就种它吧。”方二娘觉得没什么问题。 刘自贵半信半疑的,不过一想他们卖的大米确实不错,同样的价钱上好的品质,迎来了不少回头客。 也就同意拿着这个谷种回去,也许就大有收获了呢! 院子里隔出来一块地方圈养骡子,有了这个金贵的存在,刘自贵睡前不查看门栓都不肯进屋。 明日还要早起,一家子早早歇下,秦楚楚昨晚睡眠时间减半,这会儿困得不行,随便擦擦身就往床上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什么把她从黑甜的睡梦中弄醒。 秦楚楚的手臂隐约被拍打了好几下,她皱着眉睁开眼,手背一疼,又被打了。 “怎么又是你?!” 没想到醒来就看见银白色的庞然大物杵在自己床前,还举起前肢打她! 秦楚楚对它的动作想气又想笑,明明是一头狼,偏偏做出猫科动物的动作,举着爪子想卖萌么? 睡得正好被硬生生弄醒,她感觉心头有一股火在跳动。 “嗷~~”银狼小小声的嗷叫,似乎在说抱歉。 它压低了嗓音,本该是震撼的狼嚎声,结果跟委屈的小奶狗似的。 若不去看那双深邃锐利的双眼,秦楚楚几乎就心软了。 她一手拍在它大脑袋上:“你这样我很头疼。” 从床上翻身下来,今日窗外的月色较昨晚明亮了些许,院子里却不平静。 透过窗子看去,那骡子躁动不安的走着,不知是不是因为银狼的到来吓着了,秦楚楚就怕它的动静把其他人吵醒。 回过身看着跟过来的银狼,这家伙已经自动自发的躺下了,露出被修剪过毛发的腹部。 红色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但好歹没有昨夜那般触目惊心。 “你倒是聪明,知道要疗伤就来找我,还懂得背人耳目……”秦楚楚拿出膏药蹲下来。 系统给的好东西,她自己没来得及享用,全便宜了它。 不过伤药再好也是药,秦楚楚可不希望身上来个伤痛,给她这种用药的机会。 秦楚楚碎碎念着,丝毫不知自己俯身的时候,夏日单薄的衣襟敞开,尚在发育中的白馒头被瞧个正着。 睡觉自然是只穿一件里衣的,面对一只等候上药的银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要整理衣物之类的问题。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1 排毒 第二天刘自贵早早的赶着新到手的板车,回去竹排村培育禾苗,他一走秦楚楚凡事就方便许多。 每天晚上方二娘入睡之后她沐浴,并且银狼连着三天夜里前来蹭药膏,院子里少个人就少了份警觉。 白天秦楚楚觑着空出去一趟,她跟陈鸽子约好七夕过后去他们家定制灯笼,眼看着两三天溜走了,为避免被认为言而无信,故而早些上门。 巧得很,陈鸽子家也是住在城北,秦楚楚步行过去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顺着地址一路寻去,他们家非常好找,门口就有两盏造型奇特的大灯笼。 上宽下窄,底部一个瓮似的,圆鼓鼓的,还垂着一圈流苏,画纹精美,让人眼前一亮。 陈家就那么敞开着大门,内里的院子非常大,堆放着许多竹片制成的灯笼骨架。 秦楚楚一进门就被发现了,陈鸽子的妻子胡氏笑着招呼道:“秦姑娘来了,快快进来~” “陈大哥陈大嫂正忙着呢?”秦楚楚好奇的走进来,有几个人坐在板凳上糊灯笼纸。 而一旁另有一个书桌,摆放笔墨,头发须白的老头子坐在那,捧着灯笼描绘。 “鸽子出摊去了,不是节日比较清闲些,我留在家里帮把手。”胡氏解释了句,让大儿子下去端茶给秦楚楚喝。 院子里两个人在做灯笼,一个七八岁的,便是胡氏的儿子,另一个瞧着十几岁,聚精会神,估计是学徒。 秦楚楚坐着吃了茶,才发现灯笼是做完之后再画画题字的,便问: “前面那么多道工序,若是后面画坏了怎么办?” 那老头子这会儿正好搁下笔,闻言笑道:“何止是画坏了不行,灯笼纸糊得不好,照样不能用,每一道步骤都很重要。” “我师傅才不会画坏了,他的书画比街上那些书生都厉害!”十几岁的那个小伙子接口了,果然是学徒。 秦楚楚凑上前仔细看了,她没有专门学过这个,也瞧不出笔法怎么个好坏。 在她看来好看就行,花草鱼鸟、执扇仕女、明月薄云……不论是怎样的风景,无不古香古色。 一来到这制作灯笼的地方,才发现原来灯笼的外形可以如此千变万化。 难怪说竹子是最有韧性的植物,它可以塑造出许多不可思议的造型,劳动人民通过自己的智慧与一双巧手,才有那一盏盏不可思议的照明物。 在没有点灯的古代,古人把仅有的照明物设计得千奇百样,这大概也是一种浪漫。 “太漂亮了~” 秦楚楚举着灯笼爱不释手,油纸做的比较耐用,不故意去撕破它基本坏不了。 而内里有个防止蜡烛的地方,这会儿全都空着,批发买卖不必摆摊,他们不会给放灯笼进去。 这样正中秦楚楚下怀,她只要这灯笼壳子,不要内里的蜡烛。 秦楚楚下了一笔大订单,每个样式来五个,据陈老头说畅销好卖的大约有三四十种。 这么一来就有一两百个,灯笼这东西不能折叠不能挤压,运输起来可能会费劲些。 “秦姑娘来瞧瞧这个,”胡氏拿着一个陈旧的本子出来:“什么灯笼什么价,我们这边都记着底的,一目了然绝不坑人。” 不同样式的灯笼价格自然也不一样,秦楚楚接过来一看,大部分是十五文钱左右,想想他们从竹篾做出灯笼架,又要糊纸又要上图上色,实在是便宜了。 “这是我们卖给那些小贩的价格,全都一视同仁。”胡氏笑着强调:“我们老陈家的灯笼在阳安城可算得上名号呢!” “童叟无欺诚信经营,陈大嫂一家都是极好的。”秦楚楚大叹自己找对了人。 看那价格本已经用了许多年头了,胡氏让小学徒拿着毛笔给她抄录了一份,又问秦楚楚认不认得灯笼名称。 秦楚楚摇摇头,眼珠一转道:“事实上我也是跑腿的,只负责订购一批送过去而已。” “没事,这名称以后接触多了就认得了。”胡氏摆摆手,“你若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便是。” “那是自然的。”秦楚楚又问大概要多久能交货,她道:“到时我赶着马车过来拉,一次也不会带很多。” 胡氏听了摇摇头:“马车的车厢才多大,用板车,我们拿绳子把灯笼串上绑起来,保准你掉不了。” “这样啊……”秦楚楚想了想拒绝道:“我只有马车,而且也不赶时间,一次过来拿一点正好。” 马车的隐蔽性比较好,她这是要拉到城外那小茅屋,再趁机导入系统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胡氏忙说他们可以帮忙送货,家里就有板车和伙计,只要不离阳安城太远,都给运送。 面对如此热情的卖家,秦楚楚只能一再婉拒。 一切谈妥之后,秦楚楚给了三分之一的银子做定金,约莫九百文。 离开老陈灯笼作坊之后,秦楚楚在街上顺道买了食材回家。 刘自贵不在了,可不能那样稀饭咸菜过日子,银钱买了板车努力赚回来就是,怎么能吃不饱饿肚子呢。 上午方二娘在院子里扎绢花,下午母女三人就去城东售卖,自从七夕过后,街上遇着的竞争者就更多了。 基本拐过街角就能看到一个挎着篮子卖绢花的妇人,世道不好,大家看见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无不挤破头去抢做。 她们每天的收入因此而打了折扣,原先一下午能卖个七八十枚铜板,现在顶多五十,少的时候才二三十。 这么个落差对方二娘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缩水了一半的收入,家里才花了那么多钱买驴车,她哪能不急。 但秦楚楚不会就这样让她安排稀饭咸菜给三人应付一天的,不说秦若若饿坏了身子,就是方二娘自己也撑不住那么多街道走下来。 也幸好这人不是那种爱争辩的口舌之妇,若是换个泼辣点的,指不定就跟那些卖花的妇人吵起来了。 明明是自己兴起的营生,就这样被效仿了去,估计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忿。 方二娘却不敢去惹事,或者说即便被人言语挤兑,她也半天憋不出厉害话来。 “这个绢花若是不好卖,咱们就另想一个吧。” 秦楚楚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妇人起了争执。 无非就是这一条街谁先来后到的问题,大热天的针锋相对,弄得彼此狼狈不堪。 “不卖这个还能做什么?”方二娘扭头问她。 “我回头想想,考虑好后路就不怕那些人抢生意了。”秦楚楚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到另一条街去,避开这个战圈。 若是有个固定摊位,就能避开一些是非,她们娘仨也不是没有遇见找茬的,只是没有搭理不被激怒罢了。 晚上方二娘又煮了一锅稀可倒影的稀饭,秦楚楚自知劝不住她,也就由着去,不过自己买了几个饼子回来。 她不买那些鸡鸭鱼肉,一来不想因为加餐而起口角,几个饼子吃就吃了,方二娘皱皱眉不会说什么。 二来她决定今晚吃那个调理身子的药,若是好了,以后尽管敞开肚皮吃吃喝喝。 神棍给的一小瓶药丸子,黑糊糊的跟巧克力豆似的,闻着却不甜。 秦楚楚出于安全考虑,给它掰成两半,在晚餐过后就水吞服半颗。 吃了‘药效不确定’的药丸,内心那种忐忑劲儿就别提了,秦楚楚连洗澡都省了,擦擦身坐着等待发作。 然而直到夜色渐渐深沉,她的眼皮也跟胶水糊住似的睁不开,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秦楚楚索性不撑着自己活受罪了,就那么两眼一闭上床睡觉。 这晚银狼再没有过来,她舒舒服服一觉到天明,连个梦都没做。 直至天光微亮,醒来的秦楚楚坐起来伸个懒腰,看窗外的天色还早,夏日的天很早就亮了,现在这个时辰估计也就六点左右。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早醒,身体却是睡饱了的感觉。 秦楚楚很快想起昨晚自己吃药了,紧接着便察觉到身上一股黏腻,她掀开衣服看了看,皮肤上一层薄薄的污垢。 并不很明显,只是拿手指磨搓两下可以感觉出来。 ……这是……排出身体毒素的意思么? 秦楚楚下床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她出去打水到隔壁屋,架起澡盆子准备沐浴。 肯定是那药丸子的功效了,此刻她感觉精神饱满,步伐也轻松许多,那种滋味就是‘睡眠质量上佳醒来的第二天’。 秦楚楚不想方二娘撞见她大清早洗澡,趁着她还没起来,速度飞快的解决好个人问题。 她不敢洗头,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就那样留着等晚上再说。 回到房间之后,秦若若还在睡着,秦楚楚打开系统敲了那位修仙的神棍。 她把自己吃了半颗药之后的状态跟他说了一下,问道:【请问这是不是一个好现象呢?】 【过段时间你可以再吃半颗。】 秦楚楚没想到这个点对方居然在线,【早上好,要多久以后再吃?】 【我这里并不是早上谢谢,】对方发了个白眼给她,道:【肉体凡胎吃五谷杂粮,你们所能吸收的灵气……就是有益物质是很有限的,我给你的虽然不是洗髓丹,但是对于凡人来说与洗髓丹也没多大差别。】 秦楚楚早已习惯这位修仙人士脾气并不好,似懂非懂,就是‘凡人版的洗髓丹’嘛。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2 百晋人士 【你排出污垢之后,不管吃什么,甚至是空气之中,对身体有益的更容易吸收,而杂质会被排出体外。】 对方想了想,又道:【道理是这样,不过具体看你那边的世界如何,灵气稀薄估计也没什么好吸收的。】 【原来如此……】所以她很可能就是比平常人消化好而已? 不过这一点也很厉害了,要知道许多人吃保健品,却吸收不进去,等同白吃。 世间的食物各有各的好处,全都吸收了才能健康长寿、身体机能平衡嘛! 这人虽说时常不耐烦的样子,但想了想她自己第一次接触这个系统,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找了他…… 秦楚楚道:【这瓶小药丸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感激不尽,回头再给你一个礼物如何?】 对方却又发了个白眼过来:【你那边又不是科技发达的年代,你有的东西我也有,甚至比你厉害!】 瞧瞧这话得意的,秦楚楚无奈一笑:【说了送你礼物,当然会挑个有意思的了,等着。】 两人叨嗑几句关闭系统,秦楚楚摸出小药瓶,想着要给秦若若和方二娘两人吃一点。 为了保险起见,她把半颗再对半分了,也就是说只用四分之一,在中午的时候偷偷放入鱼汤里。 少放一点,她们排出污垢的动静也不会太大,顶多以为天气热出汗不舒服。 并且秦若若毕竟年幼,秦楚楚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中午的鱼汤特别鲜美,阳安城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湖,许多渔民会在那网鱼,送到城里来卖几个钱补贴家用。 因着他们都匆匆忙忙的,急着赶回家,这鱼通常也卖的便宜。 不少手头拮据的妇人,就会时常注意着渔夫的到来,先到先得,便宜的美味。 方二娘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事,被秦楚楚说过几回吃食不能太过节省,见着了不免心动,好大一条鱼才八文钱! 中午娘仨得以喝上浓香的鱼汤,秦楚楚记着告诫,让她过断时间再吃那药,于是这汤浅尝即止。 现下家里是刘自贵和方二娘当家,很多事情秦楚楚在一旁左右,但并不抢着去做。 比如平日里买菜之类的,虽说她很想改善饮食,但若是态度强硬,估计就不好看了。 再比如买浴桶的事、秦若若上学的事,都需要时间去周旋。 好在人是会改变的,方二娘和刘自贵两人,相比她刚来的时候,已经有所改善。 吃过饭日头正猛,秦若若玩了一会就忍不住睡觉去了。 这个点大家伙全躲在屋里饭后休憩,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蝉鸣的声音时不时高唱。 方二娘坐在小凳子上,握住小剪子扎绢花,花篮背篓里面已经装了一大堆。 “娘亲先去休息吧,做太多也卖不完,每天上午弄一些就够了。”秦楚楚道。 她想着洗髓丹都吃了,不如躺一下,这样见效才快,况且绢花在城东已经有点卖不动了。 方二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收入越来越差,我们这院子一个月可要一百九十文呢。” “放心,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何况父亲卖米挺好的,明天又是赶集日,他下午该回来了吧?” 原本刘自贵是不在竹排村过夜的,但是培育禾苗要整地播种,还要把原来收割后的稻杆给处理了…… 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他便决定回去两天再进城,至于夜里上哪过夜,自己的村庄,厚着脸皮总能有个落脚处。 方二娘被劝着进屋午睡去了,她在这使劲扎花也没用,所以并不坚持。 秦楚楚带上一个遮阳的斗笠,把院子的门关好,到街上直奔租车点。 时不时来租次马车,又是年轻小姑娘,那伙计都眼熟她了。 “秦姑娘又要办事呢?这大中午的太热了,先喝碗凉茶吧。” “谢谢小哥,出来有点匆忙,正好口渴了~”秦楚楚笑着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这租车马的地方还挺热闹的,有人来租有人来还,秦楚楚租的是按照时辰算的,毕竟每回用不了多久。 “姑娘家还是娇养的好,我家妹子我就舍不得她出来这样晒着……”小伙计笑嘻嘻的把马车牵过来给她。 秦楚楚把单据收好,一边头也不抬道:“等以后日子好了,我也去娇养着,走了。” 她干脆利落,并不给那小伙计多余的搭话时间。 先是去了街尾那瓷器铺,名为随缘的店铺,今天正巧,那美人老板正在店里打盹。 秦楚楚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没人呢,不曾想他就那样赖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这位店主,”秦楚楚敲了敲柜台:“你这样东西被摸走都不知道哦!” 敲击的声音惊醒了对方,他半撩起眼皮,尚未清醒的迷梦样子,刹那间绽露风华。 秦楚楚心头一跳,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的表情,或者说眼神?气质? 反正就是娇媚撩人之类的词,一个男人这样做正常么…… 又是一个怪人…… 秦楚楚忽然想起在城西的时候,那天夜里潜入她房间的男子,同样风姿过人,跟美人店主当然是不同类型,但他也算是令人惊艳的存在。 这都什么世道啊,男人长得让人眼前一亮,还有女人什么事? “我睡着了,”美人店主站起来整理下衣襟,随后无奈一笑:“让秦姑娘见笑了,请入座。” “不坐不坐,”秦楚楚摆手道:“我急着出城呢,你们家掌柜的不在吗?” 他听见问话却慢斯条理的,托着茶盏抿了一口,皱皱眉道:“冷了。” “……”到底谁能给她把瓷器装桶带走? 直到他把冷茶喝完了,才指着一边架子底下道:“昨日掌柜的给你装好了,清点之后便能带走。” 今日的美人店主总给人一股轻慢的感觉呢! 秦楚楚也没计较,道:“那我就搬走了。” 她抱起一桶就往马车里塞,桶装是为了让瓷器避免彼此磕碰,装满之后还挺重的,成人抱着都费劲。 “一直想问,秦姑娘怎么如此大力气?”美人店主踱步过来,满脸好奇。 秦楚楚举起手臂:“天生神力。” “噗嗤~”他忍俊不禁,笑起来非常明媚,道:“北梁的女子柔弱文静,你这样的倒是少见。” “听你这样说……你还见过哪里的女子?”秦楚楚挑挑眉。 “我是百晋过来的。” “咦?” 她是真的有点吃惊,据她所知北梁和百晋相邻,时常战事不断,并不友好往来。 能在北梁看到百晋的人是很难得的,不过不排除一些商贸交易之人。 “那你能跟我说说百晋的事么?”秦楚楚有点好奇,笑道:“我在茶馆听说你们那边有个国师很厉害。” “殷国师吧,他的名声还算响亮。” 美人店主看着秦楚楚把瓷器全部送上马车,当真一点都不帮忙的。 幸好秦楚楚自己力气足,否则真要说他一顿,也忒没风度了。 “还没问店主怎么称呼?”她爬上马车,道:“下回再来听你说百晋的见闻。” 美人店主倚在店门口,弯了弯嘴角:“我叫殷泞。” 这么巧也姓殷?秦楚楚没有多想,挥挥手道:“回见。” 说罢驾着车往城外赶去,要送到茅草屋,在里面把瓷器换成大米,然后再驾车回去,希望方二娘还没醒,省去一番询问。 她是真的赶时间,大中午就没有不热的,坐在前头驾车,热风一阵阵吹来。 她定制的瓷器本身不算太多,先前已经拿过一回,现在完全凑齐了,一次性的交易给米粮大户。 城郊那个原本空旷的茅草屋,霎时间就堆满了大米,有几千斤之多,秦楚楚只放出来一半。 这让刘自贵明天去集市上卖,一天也不可能全数卖出,但多余的可以拿到他们院子里去,那边总比这里安全方便。 秦楚楚看了眼系统,差不多明天她就能把灯笼拉回来,到时候导进去,也不知有没有人会来主动戳她。 想到这她还有点期待,买东西和卖东西可是全然不同的感觉,买家会那什么来换她想象不出来。 等到秦楚楚退还马车拿回押金,一进入永坪巷,正好遇着准备外出卖绢花的方二娘。 她眉头一动:“大中午的你上哪去了?” “就……在外面逛逛。”秦楚楚神色淡定。 方二娘没有多问,想着她说要另外寻个活计,因此也不拘着她,只道:“谨防中暑。” 秦楚楚准备回去喝口水再出来跟她一块出去,方二娘嘴皮子不利索,就回到院子里等她。 正在这时,刘自贵赶着骡车回来了。 “你们还没出门呢?” 他把骡子牵进院子角落栓上,板车后面堆放了草料,是从竹排村带回来的,放下给它慢慢吃着。 “楚楚别出去了,去换身衣服,晚上爹爹带你出去吃~” 刘自贵这话说得突然,脸上满面红光透着喜意,秦楚楚狐疑道:“这是为何?” “爹爹要带姐姐去哪里?”秦若若仰着脖子问道。 方二娘从小厨房端水出来给他喝,也眼巴巴看着,等待解释。 刘自贵嘿嘿一笑:“合该我今年走财运,有人瞧上她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3 流言 秦楚楚双眼一眯,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财运?愿闻其详。” 刘自贵一看她那表情,水也喝不下去了,囔囔道:“这可不是我一人的财运,你以后也有好日子过!” 说着便把回到竹排村的事过了一边,却原来是那肥云找上门来了。 刘自贵不敢说自己和肥云早有口头约定,只说有个商队的人,颇为财大气粗,想讨个老婆。 商队向来是不固定地方的,走货的时候来回奔波常有的事儿,他们要求漂亮却又不娇滴滴的姑娘,这话一放出去,拦住了一大半人。 “肥云说了,那汉子长得人高马大,大姑娘小媳妇瞧见都欢喜。”刘自贵嘴里啧了一声,不知脑补到什么,目光满是婬邪。 秦楚楚忍住打他的冲动,道:“你只管说他出多少钱好了。” 刘自贵这人无利不往,早就警告他不许随意打她们姐妹俩的主意,现在看来这轻飘飘的口头敲打没什么用,他压根记不住。 刘自贵伸出一个手掌,嘿嘿笑道:“想不到吧?五两银子!” “为了区区五两就要把继女卖掉?你还真的敢!”秦楚楚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刘自贵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道:“婚姻大事怎么能说卖呢?实话跟你说吧,竹排村你是待不下去了,若想找个好婆家下半生安稳,就听我的!” “找婆家?”秦若若想起前不久秦楚楚给她说的,连忙闹起来:“不要不要,姐姐不走!” “待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秦楚楚皱皱眉,按理说经过七夕节之后,刘自贵应该发现了她赚钱的能力,虽然目前做不到一两天赚五两银子,但时日久了,肯定不止五两。 这可恶的人竟然还想着把她卖掉?难道不是应该攥手里多赚钱么? 方二娘来回看着他们,道:“快点把话说清楚。” “这不明摆着吗,”刘自贵别开眼,没好气道:“村子里看咱们家好好的待在城里,眼红了呗!” “个个都说是靠着楚楚才能立足脚跟,那些话可难听了,这附近的人家跟楚楚说亲,稍一打听就明白……”刘自贵顿了顿,又接着道: “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接手的,再者人家也没说就要你,要求先见上一面,再来决定。” 呵呵。 “空穴不来风,村子里都怎么说的?”秦楚楚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若是刚才没看错,刘自贵的眼神有些闪躲,他怕是没有把话说全了。 “你、你计较这些做什么,反正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赶紧换衣服跟我走一趟。”刘自贵在石桌旁坐下来。 “哦,我名声无端受损,还要我别管?”秦楚楚瞥向一声不吭的方二娘,心里憋着气。 “你能怎么管,拿什么堵住那么多人的嘴?”刘自贵看她那不配合的样子,心里也窝气。 事实上他确实有些话没敢说,竹排村传开的话非常难听,其中一个主角是他自己。 继父与继女不清不楚,这不管放在哪都是非常禁忌的话题,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估计旁边的村子都有所耳闻。 刘自贵脸上挂不住,只想快些把秦楚楚给嫁出去。 虽然他一直以来内心蠢动,但都是私底下,人要脸树要皮的,他还不至于忽视一切外界看法。 现在担心的就是秦楚楚名誉受损,值不了钱了! 同时也恨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他明明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却平白担了骂名! 而秦楚楚早已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若是不趁早把她给嫁了,刘自贵觉得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捞不着。 种种原因之下,他是打定主意要把人送到商队那边看看。 以秦楚楚的小模样,这事多半能成,并且她力气大,不像普通姑娘家娇弱,跟随商队行走能挨得住。 刘自贵站起身道:“总归是要寻婆家,趁着事情没遭之前……” “你给我闭嘴!”秦楚楚打断他。 她双手环胸,冷着脸道:“我抽空会回去竹排村听听,都怎么编排我的,至于你……谁给你的权利擅作主张?肥云是哪个,让她自己过来跟我说。” “你!”刘自贵咬咬牙:“哪有姑娘家自己过问婚事的,难怪都说你不知羞!” 秦楚楚抬脚就踹了他一下,道:“在我面前装什么,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真面目?再废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自己没个长辈的样子,好意思端着来教训她?刘自贵是做梦还没醒吧! “别动手,别动手。”方二娘连忙挡在他们二人中间,左右为难。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刘自贵早有猜想会这样。 这个继女俨然已经控制不住,越发有出息,等她翅膀硬了,他什么也捞不着! “家里连个破茅屋都没有,我奉劝你还是少动歪脑筋,有那功夫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卖大米。” 秦楚楚失去了耐心,抬了抬下巴道:“若是还以为我任人安排,你尽管试试看。” 刘自贵被怼得脸色涨红,秦若若见状不妙连忙躲到屋里去了。 “她不嫁就不嫁,你急什么?”方二娘挎着花篮子,道:“现在有营生可以做,一下午总不好就这样浪费了。” 刘自贵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你是没听到村子里的话,以后就知晓我聪明了,你这个闺女怕是白养咯!” 秦楚楚懒得搭理他们,径自回房休息去了。 大中午的她跑出去一趟,哪有不累的,才回来就被刘自贵给气着了,当真不划算。 既然早已决定安排生计给方二娘,她按照计划行事就行,先存钱把竹排村的茅草屋给扶起来,再开个铺子让她守着,以后怎样她就不管了。 方二娘不愿离开刘自贵,估计她是考虑到闺女去了婆家,终归不像儿子那样可以赡养她。 不管是出于哪种打算,反正秦楚楚劝过了,也在她面前表现过,既然人家不想来,她正好省事了。 给她安排好后路,便是仁至义尽。 眼下看来,靠着三天一次的赶集日卖大米有点太慢了,秦楚楚思索着是不是开个店铺会好一点。 一来每日都有进项,方二娘不必辛苦扎花出去卖,而刘自贵照样可以去赶集市。 秦楚楚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是开店的钱从何处拿出来呢? 她摸了摸下巴,看来得把那些米粮来一次薄利多销了~正好明日便是赶集日。 临近傍晚,刘自贵又来叫了一次,“快些跟我去吃饭!” “我不去。”秦楚楚翻个白眼。 “死丫头,老子白疼你一场!”他气哼哼的跑了出去,也不知是干嘛去。 没多久秦楚楚便知道了他的打算,竟然找了帮手过来,一个肥胖的妇人,估计就是他口中的肥云了。 肥云为了这次五两银子的诱惑,可是下足了功夫,自然不止秦楚楚一个姑娘,这会儿她在城里,正是因为送人进来。 不过秦楚楚是她最看好的一个,为了能顺利得到钱,刘自贵找她求助,立马就来了。 “楚楚姑娘是害羞了吧!” 肥云挥着帕子进入小院,正欲说笑两句,忽的顿了顿:“哟~~看不出来你们在城里住的不错啊!” 环视这小院落,干干净净,石桌石凳,角落还有个小小的水池,种了几株荷花。 虽然陈旧,但好歹曾经是白墙,总好过村子里那些篱笆栏栅茅草屋。 “这位大姐有何贵干?” 秦楚楚牵着秦若若坐在石桌前,方二娘在小厨房里忙活着。 “你继父说你一时想不通,让我来给你说说。”肥云自来熟的走过来,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下。 秦若若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人可真胖! “嗯,你说吧。”尽管秦楚楚不耐烦,却不得不应付这些人和事。 秦若若的小手一直揪着她的衣袖,就怕陌生的女人把姐姐带去找婆家了。 肥云跟刘自贵对个眼色,笑道:“人总得为自己想想,你在这被继父骚扰又是何苦,那商队老板正当壮年,兜里有的是银子……” “你说什么?”秦楚楚眯眼打断了她:“什么骚扰。” 一旁的刘自贵脸色都变了,骂道:“臭婆娘会不会说话!” “你这是不知道呢?”肥云厚厚的下巴肉抖了一下:“你们家的破事早就传开了,要不是我出面,哪个有钱老爷能看上一个破鞋?” 秦楚楚一伸手就捏住了她肉乎乎的下巴:“主意你的用词。” 她忍着恶心,捏得很用力,肥云痛的叫都叫不出来,嘴里呜呜不清。 “不给我解释一下吗?我家有什么‘破事’?”秦楚楚把视线投向刘自贵。 刘自贵后退半步:“这可不关我事,外人胡说八道的!” 肥云使劲挥开了秦楚楚的手,不小心摔到地上,满面怒容的回过头来:“你这泼辣丫头,自己跟继父有苟且被人知晓了,能怪得了谁?若是聪明的就跟我道个歉,我肥云保准你下半生吃香喝辣!” “原来是这事。”秦楚楚恍然大悟,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她甩了甩胳膊:“就知道你成天给我拖后腿,如果不想挨揍,赶紧给我滚出去!” 刘自贵以为她要打人,往后躲了躲道:“我们当然是清白的,可是别人不信啊!不如你去见见那商队老爷,离了这阳安城,谁还管得着你?” 她倒是想离了这里,不管不顾,还不是因为有个方二娘。 不过这莫须有的骂名,她凭什么要背负?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4 揍他们 秦楚楚呵呵笑道:“事情我会解决,既然你们不滚,那就留下点教训好了,省得下回记不住。” 她飞快的一跃而起,抓过刘自贵一脚踹飞,转过身又推了肥云一把。 “哎哟喂!” “打人了打人了!” 两人双双摔倒,痛是痛了,更多是吓得。 秦楚楚仗着自己的大力气,把这种吨位的都推倒了,果然是上天赐予的神力吗! 小厨房的方二娘听见叫唤连忙跑出来,惊讶道:“怎么了这是?” “娘亲,他们是坏人!”秦若若连忙跑过去,道:“姐姐好厉害!” 秦楚楚转过身来,瞥一眼方二娘:“娘亲知道村子里说什么吗,我和继父有苟且呢。” “这……这不是真的!”方二娘难得出现呆滞的神情,她看着他们三人。 秦楚楚也没指望她说出什么维护的话来,心里明明知道刘自贵的意图,现在这样未免可笑,若是她没有穿越过来,这事多半就成真了。 回头去找刘自贵,那怂货早就爬起来躲到角落去了。 秦楚楚也不去揪着他,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再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就把你卖去顶替征兵,你尽管试试我有没有这个能耐。” 战火连天的时候,每家每户按照户籍情况出列从军人数,家里有兄弟的便是有钱也躲不过去,多的是人想买个人顶替自己。 “就你们这闺女,谁人敢娶,自己留着做老姑婆吧!”肥云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实她想讽刺人给刘自贵收做二房,到底没那个胆子。 从来没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姑娘,随便一伸手就把她推翻了! 看着细皮嫩肉娇娇俏俏的,谁知竟是这个脾气,肥云毫不怀疑,若是秦楚楚抡起拳头,自己只有挨揍的份。 眼看这银子是赚不到了,她自然是逃远了去,看那一家子之后怎么倒霉怎么死! “楚楚,这下可怎么办?”方二娘顾不上煮饭,面色着急。 “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秦楚楚在石桌上坐下来。 虽说人言可畏,却也不是不能破。 她这样说,让方二娘很意外,道:“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他推我房门的时候你不挺淡定的,现下传开反而知道害怕了?”秦楚楚对这人真是无语。 只能说世间的人千奇百怪,什么样的母亲都有。 刘自贵还愤愤不平:“我什么都没做,话也不是我传出去的,冲我发火有什么用!” 这人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秦楚楚懒得管他,朝着方二娘道:“把你所有的银钱给我,按照这速度,怕是冬天来了都盖不上房子。” “你又想做什么?”刘自贵狐疑的瞪着她。 “反正不会卷着这几个铜板逃跑就对了,”秦楚楚朝他伸出手:“你的也要交给我。” 刘自贵没有动,他的心底自有打算,本就不想秦楚楚凡事越过自己,现在哪能由着她把钱拿走。 “看来你是不想卖大米了?” 只要秦楚楚不放大米在城外茅草屋,他什么都拿不到。 刘自贵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把铜钱拿出来,扣去买骡子的钱,本就所剩无几。 秦楚楚拿在手上大致清点了下,才二两银子左右,别说开店铺,连个摊位都租不下来。 “你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为了那几两银子,”秦楚楚斜了一眼刘自贵:“乖乖配合我自然让你挺直了腰板回村子。” 虽然她没有确切的听见是些什么流言,但无非就是恶意揣摩、猜忌她的话。 加上当初走的时候,得罪了郑氏,那个女人想把她留作弟媳妇,散播了好些子虚乌有的话,可以想象村民会怎么看待她秦楚楚。 跟两个老男人夹杂在一个话题里,不管人家怎么说都不会好听的,她心中有数。 放任久了,流言也就成了事实,所以,事情万万拖不得。 刘自贵听她把几两银子说得轻巧,有心刺她几句,想了想又咽回肚子里。 这次他回村子里播种,驾着骡子板车,可算出了风头。 竹排村有车的人就那么几户,倒不是说一个车子就多能耐了,主要是刘自贵这人,大家平日瞧不起他,很意外他会驾着板车回来,还是全新的! 被夸赞惊叹的滋味太美妙了,刘自贵有点飘飘然,谁知一转身大家就在呸他,说他染指继女,还把人送去做些龌蹉买卖,否则哪来的银钱…… 口口相传,一发不可收拾,他气的很,除了尽快把秦楚楚嫁出去别无他法,谁知这方法却是行不通的。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秦楚楚敲了敲桌面,道:“绢花再好看也不过是些小玩意儿,我们不做这个了,改做吃食。” 正巧这时方二娘把厨房收拾妥当了,端着饭菜走出来,闻言便道:“没人会做。” 她只会些普通家常菜,平平无奇的那种。 “这个自然是需要秘方的。”秦楚楚把那两大串铜钱带回房间里去。 出来跟他们说了明天的安排,上午就把大米拉进城里来,运到集市由方二娘看着。 有一千斤,她希望明天一天把它卖完。 “你疯了吗,一千斤!”刘自贵瞪直了眼睛,一斤两文钱,一千斤那岂不是二两银子! 一天进项这么多他简直不敢想。 “所以要有买有送。”秦楚楚道:“我们已经卖过几回,买过的人会回来,甚至争相转告,在这基础上做活动,必然可行。” 方二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呐呐道:“若是没人买怎么办?” “有便宜占谁会不来?明天必须再拿一千五百枚铜钱回来,我们才能尽快转型。” “你要去买秘方?” “这事我会想办法。”秦楚楚才不会说的太明白,以免被找到漏洞。 方二娘没有追着询问,吃过饭便点起油灯,赶做一批布袋子出来。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卖大米的时候,有买有送,短短时间就卖完了五百斤,明天早点过去准备,说不准还真能卖上千斤。 好在她平时就有准备好布袋,晚上赶工一下,应该能凑够。 秦若若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在秦楚楚身后亦步亦趋。 “姐姐,爹爹想给你找婆家么?你要变成别人家的?” “我不是说了不会么。”秦楚楚拿着衣服回过身来,道:“别胡思乱想。” 她把自己仅有的三套衣服摆放出来,粗布衣裳洗的发白,太旧了。 “可是爹爹都找了人过来,那个胖妇人就想带走你。”秦若若嘟嘟嘴。 秦楚楚低下头,笑道:“那你有没有看见我把她推倒了?” 小姑娘连忙点头,两个眼睛亮晶晶的:“我看到了!” “自己不想做的事,就要狠狠地拒绝,知道么?”她伸手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瓜:“没人可以强迫你。” “对,强迫别人太可恶了,我们对她不客气!”秦若若捏紧了小拳头。 “是这个道理……”秦楚楚想了想,没毛病。 她思量着给自己购置一批衣物,秦若若的也不能落下,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一天这个小女孩会变成一打五的存在。 夜幕降临,秦楚楚把小屁孩赶去睡觉,自己打开系统浏览饮食方面的产品。 成品、半成品、原材料,应有尽有,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直到……某个提纯的无色香料跃入她眼中。 香料还能提纯的?还无色??秉着好奇心理点进去,把介绍给看了一遍。 说是某某博士发现一种名为诺兰的植物,非常神奇,它所蕴含的物质对生命体有很大的好处,重点是能根据个体的味蕾做出反应。 不管你是什么种族,喜好哪种食物,把它调和进去,它就会出现你所期待的滋味。 之所以是无色,则是那位博士有意而为之,不少买家要求能把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入自家餐饮之中,它成了秘密配方,杀手锏。 于是才被不断研究提纯,压缩了体型成为不引人注目的透明。 “这是魔法粉么?”秦楚楚有点不敢相信,于是点了卖家聊天。 【你好,我想质询一下诺兰香。】 【噢,我知道你一定对它抱有好奇和怀疑~】卖家是位女士,头像闪着七彩流光。 秦楚楚半信半疑的咨询了下,想着是不是弄一点过来试试,传送仪光芒一闪,那边已经给了试用装。 是一个大约两厘米高的塑料试管,非常娇小,塞子和管身连在一块,打开合上还挺方便。 女士打字过来:【这一颗大约可以煮二十人吃的分量,具体你自己琢磨~】 秦楚楚连忙道谢:【太好了,那我这就去试试,有需要再来找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随手把纸灯笼传过去一个,算是答谢。 之后便关闭系统,拿着小小的塑料试管,心里蠢蠢欲动。 打开塞子,把里头的东西倒在手心,像一颗冰糖似的透明固体,在鼻尖轻轻嗅一下,果然很香。 但是它会有那种神奇的效果么? 秦楚楚小心的收起来,决定明天出去偷偷加餐。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5 威风 第二天上午,刘自贵吃过早饭就驾着车去城外拉货。 在秦楚楚的坚持下,家里到底是做了一日三餐,虽说早饭特别稀,但米粥养胃,稀点也没什么。 方二娘忙完院里琐碎,就要去集市上等候刘自贵,秦楚楚让她把若若带上,自己则拿着钱出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方二娘问道。 秦楚楚在心里盘算了下,道:“看情况,应该不用耽搁太久。” 她要去试试诺兰香的功效,若是没问题就直接买食用香料自己配制扎包,到时候混入诺兰香掩人耳目。 下午再去灯笼作坊把灯笼拉走一批,算算时间还挺紧凑的。 秦楚楚在集市上买了一只宰杀过的活鸡,她不敢在家里试验,万一被撞见不好解释。 这时候免不了又要花钱行方便,转身就去上回待过的那个客栈。 大清早拎着鸡肉住客栈的大约少见,小伙计愣了愣才把人往里头请。 “我想借用你们的厨房和柴火,这些够么?”秦楚楚给了小伙计五文钱。 “够了够了,”有钱就好他才不会多问,小伙计笑着躬身道:“我去厨房打个招呼,姑娘自去就行。” 难得的加餐时间,秦楚楚撸起衣袖,整只鸡清洗干净放入锅里,加入盐和八角花椒等香料,诺兰香只放了一丢丢。 随后整锅焖煮,大约半个时辰,才起锅开盖。 开盖的一瞬间,喷发出来的香气让秦楚楚眼前一亮,多么霸道的味道! 只怕闻了它之后,其它食物香味都会被掩盖,让你只记得它。 最妙的是,浓香而不烦腻,只让人想要品尝更多。 秦楚楚撕下一个鸡翅膀,被焖的软烂,一上手就弄下来了,入口嫩滑、咸香适中。 她可以肯定,把诺兰香加入烹饪,一定会大受欢迎,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副作用。 毕竟是要吃进嘴里的,秦楚楚出于安全起见,还是要再三询问。 端着一盘鸡回到房间,她并不急着吃,先打开系统联络那位女士。 不曾想对方的头像急急跳了出来,说非常喜欢这个灯笼,若是想要诺兰香,请求用灯笼交换。 瞌睡正好有人送枕头,大抵就是这种感觉,秦楚楚笑道:【诺兰香特别棒,就是不知道对我们这个位面的人会不会有其它影响?】 秦楚楚的质疑,并没有惹来对方的反感,事关食品安全,每个人都该多问两句。 卖家很慷慨的给她发了一份报告单,虽说是翻译过的,但秦楚楚依然觉得高深难懂。 【看上去是挺安全的,但是在我这个世界同样安全吗?】 那位女士想了想,给出了个主意:【你可以把屑末或者毛发给我,我们这边检测之后,再把结果给你。】 秦楚楚没有拒绝,虽说这样麻烦些,但对谁都好。 人家那报告单里面包含了一切生命体,她身为一个人类,总不可能跳脱出这个范围去。 搞定了这问题,秦楚楚又问:【一个灯笼可以换多少克诺兰香呢?】 那位女士起初以为灯笼是一个摆件,后面经她耐心说明,才发现内里可以放灯泡进去,居然是照明物。 【这东西要挂满一条街,那才漂亮。】 楚楚怂恿对方弄一个特色街道,独一无二闪闪亮亮,对方似乎有些心动了。 想必她是没见过挂满灯笼的街道,双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敲定一个灯笼换一克诺兰香。 初步谈妥之后,便是等待交易,检测报告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出来,而秦楚楚手头的灯笼也不多,她还要再跑一趟灯笼作坊。 细细盘算一下,她很有可能需要再下一批订单。 原本准备多摆放些灯笼在自己系统的店铺上,每样五个数量不怎么多,若是给出一批换取诺兰香,必须加单。 眼看着还有时间,秦楚楚转念一想,干脆瓷器也来一批。 打定主意,秦楚楚带着自己的鸡肉出门了,一整只她吃不完,带回去又不好说,干脆分一半给瓷器铺的掌柜,他应该不会嫌弃。 为方便行事,秦楚楚一出门就租了马车。 这会儿一上车,拉起缰绳还没出发,后面的帘子忽然拱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哪!”她惊呼一声,居然是银狼这神出鬼没的家伙!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楚楚使劲揉呼它的脑袋瓜。 真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装了定位系统,它怎么总能找到她?简直不可思议。 银狼当然是没法回答的,只是乖乖的任由她扑棱,跟个大狗似的温顺。 秦楚楚也不急着赶车了,钻入车厢里面,先查看它是否又带伤前来。 结果还好,银狼先前的伤都已经结疤了,身上并没有看见新伤。 秦楚楚正好带着鸡,也不必分享给那位掌柜的,两人一人一半当场给吃了。 香嫩的鸡肉吃得满嘴流油,原以为银狼会把骨头吞下去,却发现它都吐出来了,并且吃相很斯文(?)。 唔……这是一头有教养的狼。 秦楚楚拿着帕子抹干净手指,让银狼乖乖待着别动,自己坐到前头赶车。 马车直奔瓷器铺,跟掌柜的打个招呼说要再订了一批瓷器。 就掌柜的一人在店里,他让秦楚楚自己进来把要求说清楚。 依然是挑选那些漂亮小巧的器型,秦楚楚并没特别偏爱的,大致选了一批,按照老规矩,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金。 “秦姑娘的宠物好威风啊!”掌柜的看见银狼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秦楚楚回过头,原本没打算让它下车,但又拘不住它,只希望别给自己添麻烦才好。 好在银狼并没有做什么捣乱的事,它大爷似的巡视一圈,又跳回马车上,兴致缺缺的趴下来。 “你们那位殷店长不在吗?”秦楚楚随口问道。 掌柜的摇摇头道:“他时常出去,闲时要么窝在房内休息,身子不太好呢。” 原来还是位体弱的美人么…… 秦楚楚耸耸肩膀,她还赶时间,也不多闲聊,付完定金便拿着单据告辞离去。 时近中午,她稍微想了下,决定不回去吃午饭了。 带着银狼不方便,加上马车退还回去,下午又还得租,一来一回多麻烦。 反正跟家里说过,她出来想办法换个营生挣钱,有理由在外面晃荡一天。 于是秦楚楚直接驾着马车,来到一栋酒楼前,今天是犒劳自己的日子,顺便试验一下她吃过的‘强身健体洗髓丹’,看看效果如何。 希望肚子能受住大鱼大肉。 进入酒楼的时候,秦楚楚因为衣着还差点被人拦下来,直到身后那头银狼慢悠悠的跟上步伐,店小二才改了笑脸,请她入内。 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面,这小姑娘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没看到她身后那头大狗如此威风吗? 酒楼里面格局很不一样,高大宽敞金碧辉煌,秦楚楚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感觉还挺新奇的。 她摸出一两银子给店小二,让他安排一个相对僻静些的座位。 一来她不喜欢太多视线看着自己,二来也担心银狼万一被无礼的目光激怒,张嘴咬人怎么办。 说到底,秦楚楚是来吃饭的,因为身后跟个了不得的东西,害得她备受瞩目,仔细想想还是有点太招摇了。 秦楚楚正这么腹诽着,屁股才在椅子上落座,便有人过来了。 “秦姑娘?没想到这头银狼居然在你手上!” 俞子岑满脸惊讶,目光专注的打量银狼,既是喜爱又是钦佩! 秦楚楚看到他有些意外,转了一想这里的消费,这位怕不是常客。 她连忙摆手道:“俞公子别误会,它不是我的。” 俞子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路上偶遇就跟着我了,我想着颇有眼缘,就请它吃一顿饭。”秦楚楚解释道。 那店小二手里拿着一两银子,看她又认识俞子岑,脸上笑得越发真诚,连忙询问她要点什么菜,是否需要推荐云云。 秦楚楚估摸了一下银狼的饭量,暂时点上四个菜,全是荤的。 想必银狼不吃素,正巧她也是来开荤的。 “我可以拼个桌吗?我也想请它吃东西。”俞子岑满脸跃跃欲试,他想着若是能收服这头银狼,不必花钱,它就能跟着自己! 想必没人能抵抗这种征服感。 于是学秦楚楚用食物诱惑刷好感度,可惜银狼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冷冽而又高傲。 不过就是因为这个神情,让俞子岑更加心喜,他养的那大狗跟银狼比起来,简直差远了去。 秦楚楚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却没有拒绝。 若银狼这么容易被人收服,她也阻止不了,再者这位小公子在阳安城应该挺有些地位,说不定哪天她就得用着对方,多套套近乎也好。 两人各怀心思,眼角余光似乎看到银狼朝天翻了个白眼。 店小二很快就把酒菜都送了上来,那壶酒是俞子岑点的,说是青梅果酒,女子饮用正好,让秦楚楚试试。 “许多人对着酒赞不绝口呢~” “多谢俞公子好意,”秦楚楚摇头拒绝道:“下午我还有事在身,不能饮酒。” 这具身体油腥沾的少,酒水更是从未闻过,万一就这么醉倒了,下午啥也不用干了,何况她还怕自己倒了银狼被人拐走呢。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6 香料 一盘盘美味珍馐摆在桌子上,银狼也不见外,自己跳到椅子上,扒拉过盘子就开吃。 “它可真聪明!”俞子岑越看越是喜欢。 桌面上变成两人一狼共同食用的场景,引得旁边食客频频侧目。 大户人家钱多了没处花,养几个宠物很正常,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小少爷带着婢女和宠物出来吃饭。 秦楚楚穿越过来至今第一次敞开肚皮吃东西,之前要不是带着秦若若,就是顾及要留肚子回家,她都不敢使劲吃。 今天是真的吃肉吃到饱为止,原本对肉只有三分喜爱,饿自己几个月,肉香味显得十足诱惑起来,恨不得啥都吞下去。 所以说人是杂食动物,既要吃菜也要吃肉,缺了其中之一,日子久了就难受。 一阵风卷残云,桌上残羹冷炙,让店小二收下之后再沏一壶茶来消食。 外头太阳正猛烈,秦楚楚就指望用这一壶茶在这里躲过炎热的中午,稍晚些再去灯笼作坊拿货。 她估计刘自贵一上午时间跑了几趟,已经把一千斤大米拉完了,这时茅草屋应该是空的,她赶车过去也不怕正面撞着。 秦楚楚打好自己的小算盘,却不料俞子岑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就在她旁边那么坐着,想跟银狼套近乎,对方却丝毫不鸟他,伸手去摸吧,又没那个勇气。 “凡事讲究缘分,俞公子莫要强求。”秦楚楚瞥一眼他的小表情,很想说你快点走行不行。 俞子岑却把视线对准了她,摸摸鼻子道:“秦姑娘天然做派,难怪引得银狼近身。” “嗯?”她怎么天然做派了? “你跟银狼吃得一样多。” “噗~~”秦楚楚喷了,把自己呛个半死:“咳咳……俞公子,有些话可以不说的。”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俞子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道:“我是说这样很好,总好过那些人扭扭捏捏的……” 秦楚楚忽然想起了那位胖乎乎的小姐,几次见到俞子岑,身旁都有她,是个尚未毕业的戏精。 她摆摆手道:“我们乡下人不讲究那一套,有的吃饱穿暖就不错了,没得扭捏。” 俞子岑想想也是,看一眼银狼又道:“城里坏人多,让它到处跑也不好,不如交给我吧?” “这个我不能决定。”秦楚楚摇摇头,“它不需要人饲养,自己就能过得很好。” 事实上她也在疑惑,若是银狼独自现身城中,哪能不引起哄闹,怕是会有不少人拿着家伙紧随其后。 那它是怎么来到她马车上的?当初准备送它出城,又跑去了哪里? 俞子岑还不死心,他的小厮急急忙忙找了过来。 “少爷!你躲到这来让我好找!” 可怜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大热天的还出来寻人:“快些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那些人走了没。”俞子岑把茶壶往前一放,道:“你先坐下。” “哎呀坐不得,少爷快跟我回去好不好?”小厮压低了声音,不欲引起酒楼内其它食客注意。 秦楚楚来回看看他们二人,也跟着劝道:“你若有事就快点回去,逃避可不是男子汉所为。”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事,但站着说话不腰疼,赶紧把这小公子打发走才是正事。 最终俞子岑拗不过小厮的哀求,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秦楚楚趁机摸摸银狼的脑袋,毛茸茸手感贼好:“我都还没摸够他就想摸你,没门!” 银狼一甩头躲开了她,面无表情。 碍事的人不在,秦楚楚也就不拖延时间了,她决定先把这头狼送出城去,再折返回来拿灯笼。 带着它回到马车上,直往城外赶,虽然有点舍不得,这样拉风听话的动物亲近自己,秦楚楚不高兴那是骗人的。 甚至有一股得意劲,看呐它这么漂亮,疏离其他人,只跟着她一个! 不过…… “我太穷了,实在要不起你这样的小跟班,我把你送出城,记得往山上跑哦!”秦楚楚絮絮叨叨的,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待会儿去灯笼作坊,带着银狼确实不方便,万一它跑下来会吓着路人,她也要再三解释…… 秦楚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送走它,一直出到北城门外头,马车在路边堪堪停下。 正午时分,大家都在午休,城外本就僻静,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你走吧。”秦楚楚跳下车来。 银狼动了动尖耳朵作为反应。 “走啊?” 它抬了抬眼皮,还是没动。 秦楚楚端详银狼一会儿,发现它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可怎么办? 她伸手按在它爪子上,大家伙没有翻脸就咬人,这给了她勇气。 秦楚楚张开双臂怀抱住它,依仗自己一身大力气,愣是把银狼给抱了下来! “哇,你好重啊!” 就算她现在是大力士,也并非无所不能,这头狼起码两百斤! 秦楚楚憋着气,汗水都出来了,再看她怀里的银狼,两个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仿佛愣住了,又似乎想不到自己被这样轻易弄下车。 “呼……热死我了……” 秦楚楚才直起腰,便看见银狼后腿一蹬,又回到了马车上,还顺势趴下,摆明了不肯离开。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楚楚实在搞不懂了。 她真希望这一刻银狼是会说话的,起码让她知道它的意图。 可惜银狼连嗷呜一声都不肯,大爷一样趴坐着等待她这个马夫赶车。 烈日炎炎,这么站在太阳底下实在是热,秦楚楚没办法,只能重新回到车上,赶着瑟瑟发抖的马儿回到城内。 如此一来一回,再去灯笼作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陈老师傅和鸽子中午要休息,孙儿和学徒两个小辈身为年轻人,啥也不用,秦楚楚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画画玩呢。 要做灯笼总免不了学画画,不求画的多么精湛,起码像模像样就成。 毕竟一个灯笼总不好另请书生过来,价格很贵不说,寻常书生自命清高,哪舍得自己的墨宝如此廉价地出现在那么多灯笼上。 “你是……秦姑娘?” 学徒有点不好意思的收起手中胡乱画着玩的画纸,道:“师傅他们差不多该起身了,你先进来坐着喝茶。” 秦楚楚看这位小哥年纪与自己相仿,便笑了笑道:“我身后还有个客人……” 话音未落,陈鸽子的儿子就叫了起来:“啊!” 秦楚楚就知道会这样,杵在门口没进去,银狼偏要下车来,她拦不住啊!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已经跑了过来,眼睛好奇的盯着银狼。 “这不是大狗,它是一头狼!” 狼的面相挺好分辨的,它更加具有侵略性,说白了就是天生凶相,可不像狗狗那样无害。 秦楚楚没让银狼进屋,自己也不进去了,就让他们两人帮忙把灯笼拿出来,她再装上车。 “一次装不完呢,正巧还有些没做出来,秦姑娘下回来拿也一样。”学徒小哥笑着说道,眼睛却离不开银狼。 “我不急的,本就打算分几次过来。”秦楚楚把小账本钩清楚,然后还给他们,笑道:“那就不打扰陈师傅休息了,回头你跟他们说一声。” 学徒小哥挠挠头:“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你都没喝茶……” “下次再喝也一样。”秦楚楚笑了笑,把银狼赶上车,准备离去。 马车的车厢本就不大,才装多少灯笼,一下子就装完了,省事省力。 银狼倒也配合,并没有赖着不走的意思,就这么跟随满车的灯笼再次出城。 以往秦楚楚走到这城北郊外茅草屋跟前,就会把马车里的东西导入系统,但现在有银狼在这,她便不敢这么做。 没办法,这家伙太聪明了,她心底还偷偷怀疑它是不是要成精。 于是……只能打开茅草屋,呼哧呼哧把灯笼全部卸下来,搬进屋子里。 虽说竹篾支撑的一个个很是轻巧,但架不住来来回回走动,秦楚楚本身就饿得快。 大力气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身上的体能消耗迅速,急需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所以说银狼跟着很不方便嘛……秦楚楚好不容易把马车清空,然后赶着它到车厢里待着,自己回到茅草屋里面。 确定它没有跟过来,才敢把灯笼导入系统里,再把堆积的大米放出来。先前换了几千斤,今天上午刘自贵拉走一千斤,她系统里还有呢。 弄完这些,秦楚楚急忙出来,给大门落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银狼在盯着她看,也许是自己太过心虚的缘故。 驾着马车回到城里,秦楚楚要去归还给车马行,拿回押金和单据,但……这头狼怎么办? 真是令人头痛…… “我不敢带你上街,若是不反对的话,我就带你回家了?” 秦楚楚盯着它好半晌,对方才低声嗷呜了一下,真是难为它一头狼发出小奶狗的声音。 马车直接进入永坪巷,巷子里住处没几户,还算僻静。 秦楚楚觑着没人的空隙,把银狼赶下来,开门进入小院内。 这个点家里没人,刘自贵和方二娘带着秦若若,估计还在街上卖大米。 “你乖乖在这等我。” 秦楚楚交待了一句,便重新回到车上,把马车送去归还人家。 往回走的时候还去买了几包香料,都是些厨子常用的,到家后自己搭配做成料包,再掺入诺兰香即可交差。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7 主意 秦楚楚顾及家里有狼等候,路过集市匆匆忙忙买了三只鸡,她要试验给刘自贵和方二娘看,并且那头狼胃口颇大,总不能饿着人家。 接下来的时间就跟做贼似的,秦楚楚返回院子里,立即着手料理鸡肉。 若是不提前填饱肚子,等到刘自贵两人回来,说什么也不会把整只鸡给银狼吃,说不准它还会被揪着卖掉。 原主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在家里生火做饭,秦楚楚依照那经验,还算顺利的把整鸡放入锅中,那料包就塞在它腹部,方便入味。 架着柴火慢慢烧着,秦楚楚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吓一跳,衣服啥的被翻动乱七八糟,跟土匪过境似的。 这……这是遭贼了么?? 秦楚楚扫一眼室内,没有看见银狼的身影,连忙去其它屋瞧瞧,整个小院查看一遍,一无所获。 它又不见了。 “太过分了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楚楚握拳。 招呼也不打一声,亏得她特意准备了鸡肉,怕刘自贵他们回来,还趁早生火。 越想越生气,银狼太不够意思了,秦楚楚回到房间把衣服都收好,这也不知是不是它的杰作。 一堆旧衣物有什么好看的,她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放在这。 秦楚楚把东西收拾好,气哼哼的回到小厨房,看来三只鸡只能他们一家自己消化了。 下午她来回奔波,早就饿极了,不等方二娘他们回来,起锅之后先吃了半只。 鸡的体型虽然不比鸭子大,但半只的肉量也是很可观的,秦楚楚就那么吃完了,难怪中午的时候被俞子岑吐槽,她的饭量确实比一般女子大…… 填饱肚子,趁着还有时间,秦楚楚打开系统查看。 那位女士已经把结果发过来了,说秦楚楚这个位面的生命体与他们那边大同小异。 诺兰香对他们无害反而有益,在这边同样如此,让她放心购买使用。 这个结果完全在秦楚楚意料之中,本身她让对方做报告不过是出于谨慎起见,通常来说不会出任何问题。 女士又换了一种闪亮的头像,她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灯笼,我是不是可以请设计师过来装扮街道了?】 秦楚楚有点好笑,这么迫不及待的么,灯笼还没到手就要请设计师了? 【暂时先把每样给你一个吧,你喜欢哪一种再说给我听。】 秦楚楚清点了自己手头的灯笼,不过四十个左右,其中有十来个样式是重复的。 诺兰香的香味霸道,一次使用一点点就够了,所以换来二十克,已经够她做很多只焖鸡。 双方就此交易了二十个灯笼,女士看着不太满意,她道:【那你看看我店里,还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跟你换灯笼。】 【行,晚些时候我再上来。】 秦楚楚应下了,这会儿她却没时间,刘自贵他们随时会回来。 还有一只宰杀过的生鸡没有下锅,她得去把它弄上,这大热天的没冰箱,晚上不吃掉就等着扔掉。 浪费是绝对不行的,每一块肉都值得珍惜。 秦楚楚一忙起来,很快就把银狼不告而别的事抛之脑后。 直至酉时一刻,刘自贵三人才赶着骡子回来。 秦若若一进门就欢呼起来:“香味是我们家传出来的~~是姐姐回来了~姐姐!” “若若。” 秦楚楚出门来,看刘自贵把骡子和板车牵去角落,车上干干净净,想来大米是卖完了。 方二娘拿起背篓,里面是一些买回来吃的蔬果,还有一小卷剩余的布袋子。 “你在弄什么呢?”刘自贵问道。 秦楚楚道:“等会儿你们尝过便知。” 她问起今天生意如何,刘自贵脸上带着喜意,说有买有送招的很多人过来买,下午可忙了。 方二娘也道:“我原以为布袋要不够用,没想到他们不装满一袋子不肯走,有的还一口气买了好几袋。” 袋子基本装满了,相对来说避免浪费,整天下来居然真的卖出一千斤。 秦楚楚想了想:“这是我们第二回连卖带送的,想必那些米粮铺子的老板听闻后该不高兴了。” 虽然他们管不着,但少不得过来挤兑找茬,泼辣些的还会来骂人。 “那我们怎么办?”方二娘问道。 刘自贵两眼一瞪:“我们要怎么卖大米与他们何干,不用管!” “话不是这样说,若是大家公平竞争还好,我们一家这样做,明摆着拉仇恨。” 秦楚楚去小厨房把焖鸡端出来,道:“人都讲和气生财,惹毛了他们我们的小日子也不平静。”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嘛~ 秦若若迫不及待的凑上前来:“姐姐,这个是给我们吃的吗?” “先去洗手。”秦楚楚笑着把她牵到井边,这里有一桶清水。 “你不会已经把配方买回来了吧?”刘自贵盯着鸡肉猛吞口水。 浅黄色的鸡皮紧绷,色泽瞧着极为诱人,重点还是那个香气,浓郁得把人馋虫全都勾出来。 秦楚楚点点头道:“买回来了,你们先尝尝味道。” 刘自贵和方二娘也去洗了手,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狼吞虎咽。 原本能尝到肉味的机会就不多,哪怕最近他们的生活改善了许多,但现在这份焖鸡很不一样,它让人恨不能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趁着他们吃东西的功夫,秦楚楚说了自己的打算。 很显然大米不能再有买有送,要懂得适可而止,按照原计划三天出摊一次,平日就卖串串香。 串串香说白了就是麻辣烫,荤素搭配按照串数收钱,他们大可以跟那些卖豆花的人一样,弄个小小的摊位。 “我们需要租个地方,能摆开三四张桌子的那种。” 她话音刚落,刘自贵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鸡肉太好吃了,一定会供不应求的!” 是么? 秦楚楚再看方二娘的反应,她吃得又快又急,这无疑是最好的答复。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秦若若加重强调了语气。 秦楚楚笑而不答,小姑娘饿怕了,什么都说好吃,她的话不具备太多参考价值。 事实上诺兰香也没那么夸张,它虽然香气浓郁,引得人口水直流,但并不表示它就因此掩盖过其它所有食物的光芒。 只能说各有妙处,有了诺兰香才让焖鸡顺利跻身‘美食’行列,在当中占据一席之地。 但是,鸡肉本身就是荤菜,生肉都不便宜,更遑论经过烹饪的了。 秦楚楚考虑到现下并非繁华盛世,老百姓们手中银钱有限,舍得大吃大喝的毕竟是少数。 他们要做的是符合大众消费的东西,虽然阳安城的人们不乏能吃得起鸡肉的人,但为了更加庞大的购买力,串串香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少皆宜,无关贫富。 素菜往往比荤菜难做,因为它本身清淡,想要它变成美味必须下点功夫。 方二娘是买了青菜回来的,还有一个白萝卜,正好全部处理了,丢进那锅犹带余温的鸡汤里煮熟。 鸡汤是做完焖鸡之后剩余的,里面留有鸡肉的鲜味和料包的香气,并不很多,浓缩的是精华。 而有它们相佐,可想而知,萝卜青菜会变得如何鲜香爽口。 刘自贵和方二娘两人不懂得什么是串串香,但并不妨碍他们在吃过鸡肉之后又吃了两碗素菜。 “你这里头放了些什么?”方二娘问道。 家里惯来是她做饭比较多,偶尔由刘自贵或秦楚楚动手。 吃了那么多年的青菜萝卜,何时尝过这个味儿! “有鸡汤和料包搭配,自然是美味的。”寻常人自己做,都能异常鲜美,而她加入诺兰香,把这种美味放大了。 秦楚楚的意思是,焖鸡和串串香一起卖,鸡肉起锅之后放凉,那锅汤底正是烫菜的好东西。 除了鸡,还能有其它荤食,看着备上一些,这样一个摊子下来,大家选择众多,比起独独卖焖鸡好得多。 “这、这又要多少成本呢?!”刘自贵啪的放下筷子。 秦楚楚瞥他一眼,道:“所以才要你们今天务必挣一千五百文回来。” 她对串串香很有信心,想必它面世之后一定会迎来独属于自己的一批受众,最终化作一个美妙的数据。 希望这个数据可以让他们把竹排村的房子重建起来。 虽说手头的钱全部凑起来四两银子不到,但是开一个摊位勉强是够的。 街道上的摊位租金每月大约三百到七百文不等,视街上热闹程度、位置大小而定。 对普通农户来说不便宜,想想他们家住在这城北永坪巷,一个月才一百九十文。 一旦摊位租下来,负担就特别大,即便你一天啥也不做,每日开销摆在那里,还要吃吃喝喝,整月下来多么可怕。 “已经是下半年了,村长要找我们收地税呢。”方二娘皱眉提醒了一句。 一年一次的地税,他们家好几亩地,到时若是交不出来,就会被酌情没收! 然后等到年后开春,明年上半年又有人头税等着,每年困扰着他们的两个大难题,不提前做好准备哪能心安。 刘自贵连忙点头道:“必须留下一吊钱,可别花光了,土地被没收大家就等着饿死!” 农民就指望土地长点庄稼过活,不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土地,那是最后的保障。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8 姓殷的 “你们就没想过冬天来临之前盖房子?难不成过年还要窝在这个小院?” 秦楚楚伸手点上油灯,夜幕逐渐降临。 “你、你是说今年……” 刘自贵显然是不敢想的,他瞪大了眼睛。 房屋给予每个人归宿感,它倒塌了,难免心中空落落的,谁不想要安稳。 “听我的努力一把,若是不成大不了还这样卖大米卖绢花。”秦楚楚双手环臂道。 “可是我们卖大米已经收入可观……” “这样你就满足了?”秦楚楚打断刘自贵,道:“没有固定摊位,你知道你每一次上街损失多少回头客吗?” 即便觉得他家大米好,有心做第二回买卖,但没见着人的情况下,只能作罢,就近选个米粮铺子。 这种事情其实很不好说,你的东西确实比别家好,但还不至于让人特意去寻找或者留意的地步。 同样一斤两文钱,什么米不是吃进肚子里的,跟谁买都差不多,不过是生活中很不起眼的小事。 租摊位不是小事,方二娘拿不定主意,往凳子上一坐,道:“你们决定吧。” 秦楚楚没说话,刘自贵在哪犹豫不决。 秦若若悄悄打个呵欠:“姐姐,帮我打水好吗?” “嗯,你该洗洗睡觉了。” 秦楚楚来到井边,自从她有了力气,俨然成了打水好手。 一个小木桶,栓着根长长的绳子,摔进井底挑水上来。 方二娘为了节省干柴的钱,让秦楚楚姐妹自小学着夏天洗冷水澡,多年下来秦若若早就习惯了。 事实上洗冷水澡不是坏事,它对人身体来说还有不少好处,但若若不一样,她的身子骨很弱。 常年吃不饱,瘦弱的如同营养不良的小难民…… “另一个锅里温着热水,你用那个洗。”秦楚楚帮她把水提进屋里。 说要买浴桶,一直没能实现,这回可不能再被碍手碍脚。 刘自贵在那纠结了很久,毫无疑问摆摊赚钱盖房子对他的诱惑力很大,这人本就有点见钱眼开,不可能不心动。 他怕的无非就是搭上手头有的这一切。 秦楚楚没管他,任其天人交战,其实她不过是明面上跟他们商量罢了,这事是已经决定要做的。 不过……第二天一早,刘自贵就同意了租摊位,倒省去她一些麻烦。 决定了要做,接下来就有许多准备工作等着他们。 秦楚楚要到街上晃悠,寻找合适的位置,而交给刘自贵的任务就是弄那种长长的细竹签,起码得有个二十厘米。 这事不难,他驾着骡子回竹排村去了,村子里别的没有就是竹子多。 竹子在古时候各方面承担着重要的角色,除了常见的桌椅用具,还比如说建材。 它的柔韧性非比寻常,可以塑造出许多意想不到的形状。 竹排村的村民原本是倚靠种植竹子过活的,可惜后来战乱、各种动荡之下,订单需求越来越少,大家渐渐的都改种稻谷。 不过即便如此,村子里的竹子依然剩余很多。 刘自贵驾车回去挑些大竹子砍,锯成若干段给带回来,顺道还能照料一下他的育苗地。 临走前秦楚楚警告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去跟村里嚼舌根的人说太多,多说多错。 到时候她自有办法,就怕刘自贵在那胡言乱语。 送走了骂骂咧咧的继父,秦楚楚转身投入物色摊位的工作中。 酒香也怕巷子深,想要快速赚够盖房子的钱,一个好位置是很有必要的。 若问阳安城内何处最热闹,非上宾街莫属。 此街道位于城东与城北交界处,是官道进城的主要通道之一,据说前朝时候,贵客来访只能走这一条路。 ‘由此入奉为上宾’的意思,取名上宾街。 当然,这条路并非只有贵客才能走,人分三六九等,阳安城的路不至于那么讲究。 秦楚楚看中的无非就是它的热闹,因为是许多人进城必经之路,这里贫富汇聚,存在无限商机! 可惜这样一个地方,早就被各色小贩挤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余地方等着她。 秦楚楚从街头逛到街尾,除去商铺之外,零碎的几个摊位早就被占据了。 现在怎么办? 要重选一个热闹去处并非不行,但若是想要冬天之前把房子盖起来,最理想的位置是这里。 秦楚楚虽说手头握着不少东西,银钱也有,可惜她没法堂而皇之拿出来。 并且出了主意卖串串香,之后她也不好再提议做别的,这样换来换去麻烦不说,方二娘他们定不同意。 所以——一旦她摊位租下来,就只能靠着这个摊子赚够盖新房的钱。 秦楚楚正愁着呢,衣角忽然被扯了扯,扭头看去,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笑嘻嘻地看着她。 “姐姐,那边有哥哥找你。” “啊?”秦楚楚愣了下,“找我?” 她顺着小女孩的手指看去,是一个茶馆,窗前站着个人,面向她们。 秦楚楚定睛看去不由吃惊,那是个样貌异常俊朗的男子,身形挺拔,随意站着便是惹人注目。 重点是他那张脸有点眼熟,很像那天夜里潜入她房间的人! 但那时光线不明亮,不过惊鸿一瞥,秦楚楚连他样子都只看个大概,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你说的是窗子那人?”秦楚楚低头问道。 却发现小姑娘早就舔着糖葫芦走了。 秦楚楚再看向那茶馆,男子并未离开,视线也对准她没有挪动丝毫,似乎在说:是我找你。 犹豫了下,到底是好奇心战胜了,她迈步向茶馆走去。 敲门进去的时候,男子已经不站在窗前了,而是坐在八仙桌旁,烹水煮茶。 小炉子上的铁壶水气袅袅,男子抬头看她一眼,浅笑道:“姑娘请坐。” “是你找我?”秦楚楚满心疑惑。 这人看着举止不凡,瞧他坐姿端正,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拿起水壶注入茶杯,搭配着那清俊的面容,赏心悦目。 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秦楚楚可耻的外貌协会了,在他对面落座,脸上明晃晃的写满疑问。 “在下姓殷,特意请姑娘喝茶的。”他摆了个茶杯在她面前,缓缓倒入茶汤。 浅黄色的液体,幽香袭人。 这么巧又一个姓殷的……秦楚楚内心腹诽,嘴上道:“你好,我姓秦。” 她没敢喝茶,一来不太渴,二来心里有基本的防备。 好在这位殷公子并不劝茶,只是看她两眼,才道:“秦姑娘可有觉得我面熟?” 秦楚楚心里一个咯噔,果然是那天夜里的人,这主动提及是几个意思? “在此要跟你说声抱歉,”殷羿丞执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随后轻轻放下,“我听闻秦姑娘有方疗伤秘药,不知能否割爱于我?” “什么?!”秦楚楚心头一跳,道:“你从哪知道的?”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住他,竭力不让自己表露出心虚的模样。 殷羿丞拿出两枚金锭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歪了歪头:“拜托了?” 秦楚楚咬着下唇瓣,再次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仔细回想,只给银狼使用过两次,一次在客栈,一次在她的房间。 客栈那里门窗紧闭,应该不会被人瞧了去,但是假若隔壁有人偷看她也不会发觉。 而永坪巷那个小院……当时她跟银狼在窗前,他是夜行侠的话有可能路过看到了?? 但是……“谁说我的药好用了?” 秦楚楚强装镇定,她的系统不会被发现的,至于那管膏药,银狼口不能言,她打死不承认。 “我也是无法,才来找秦姑娘。”殷羿丞淡淡道。 “我希望殷公子能回答我的问题。”秦楚楚很坚持,她的手心不由自主的攥紧。 殷羿丞狭长的双目望着她,颇有点高深莫测意味不明。 “我只给银狼使用过这个药,你见过它?” 按理说见过也不一定知道那药好用吧,不过银狼如此有灵性,时常在这阳安城内出现又消失…… 秦楚楚忽然就想通了:“你是银狼的主人?” 殷羿丞被问住了,稍一愣怔,便顺水推舟的承认:“是。” “那你可真过分!”秦楚楚哼了一声:“它屡次陷入险境,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殷羿丞轻叹一声,似乎带着无奈,“还没谢过秦姑娘心善……” “别谢我,”秦楚楚摆手站起来,道:“我给它治疗跟你无关,那个膏药我本身也没多少,不会给你的。” 她心想,果然该万事小心,即便面对一头狼也不能疏忽大意,看这不就把膏药给透露出去了。 说起来昨天银狼出现得蹊跷,无伤无痛的,忽然就来找她,等到带回家里又消失不见。 秦楚楚不得不那样想:眼前这人指使银狼过来套近乎,为的就是那管膏药,把她房间翻得乱七八糟,遍寻不着带着银狼逃之夭夭。 这种猜测一出现,秦楚楚就气得不行,她对银狼心生喜爱,却没成想是引狼入室了! 亏得她以为自己招动物喜欢,为此还兴奋自豪小半天。 早知道昨天就该把那银狼卖给俞子岑,自己拿了钱就跑,让它被关起来做宠物去! “秦姑娘请留步,”殷羿丞叫住转身欲走的她,“你要怎样才肯卖药给我?” “我说了不卖,殷公子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尽快去另寻良方吧。”秦楚楚抬脚离开。 可惜才走出几步,还没碰着房门,手腕就被拽住了。 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动作轻巧的把人拉回来,单手制住她两只手。 秦楚楚瞪大眼睛,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练家子,没想到居然对她出手! 果然就不该外貌协会,谁说好看的人就不是坏人了?秦楚楚为自己的理所当然懊悔不已。 “你做什么?!” “抱歉……”多么似曾相识的话语。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39 电灯泡 殷羿丞把她的双手压过头顶,靠在房门上,略有点犹豫的抬起右手,抚上她的腰间。 温热的大掌在少女纤细的腰身摸了一圈,很显然,他在找东西。 “你住手!快点给我放开!”秦楚楚气得脸都红了。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挨得这么近,还这样对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她现在无比确定,昨天把她房间翻了的就是殷羿丞,没找到东西,以为膏药被她随身携带,现在才来搜她身。 刚才那一套不过是先礼后兵,被拒绝之后准备强抢么? “你这个土匪!” 殷羿丞皱皱眉,“我不是土匪,只是很需要疗伤药,秦姑娘行个方便不好么?” 他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小荷包,碍于男女有别,又不能把她剥光了查看。 虽然不是土匪,却也打定主意强买强卖了。 秦楚楚怎么可能妥协,她的回答是张嘴大叫:“救……唔唔!” 殷羿丞捂住她的嘴巴,两人挨得更近了,近到能清楚嗅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茶馆的雅间本就不大,似乎室内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 “抱歉秦姑娘,我不方便露面,才会出此下策,想必前两次已经惹怒了你。”他低声解释道。 “……唔唔……”踏马还不放手? 秦楚楚确实生气,若他不用这种方法,也许她真会分一点膏药出去。 不过可能性不大,非亲非故,那样的好东西她凭什么给他,人性本私,她要留着上好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底就是熟不熟的问题。 “秦姑娘莫要动怒,既然强求不得,我这就离去。”殷羿丞示意她不要尖叫,缓缓松开了手。 秦楚楚没有大叫,她觉得这人能讲道理走人就好,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想闹大。 “想必你知道我家一穷二白,这药也是机缘巧合才落我手里,确实没有多的给你。”秦楚楚气息微喘。 殷羿丞低叹一声,看样子是放弃了,“不会让秦姑娘为难的。” 他朝着门口走去,手搭在门上,微微回过头:“请不要拒绝我的金子,就当做赔罪了,就此别过。” 秦楚楚没说话,目送他开门而又关门,忽然想起在城西那边,他留下一枚金锭子,那就是补偿么? 在原处站了稍许,秦楚楚到桌前坐下,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冷了,小炉子的炭火却还没熄灭。 她伸手拿过那两枚金锭子,不由对她的膏药重新定义。 她知道药效很好,但是至于这样么? 这人一出手就有金子,想必身家不菲,什么疗伤圣药求不到?不过他说自己不方便露面,很有可能是什么来钱快的亡命之徒…… 人都走了,秦楚楚当然不会放着金子不拿。重新回到街上,她对摊位的事依然毫无办法,加上心情不太好,索性今天就到此为止。 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的,居然正面遇着俞子岑和他的小厮了,身后还有个颇为眼熟的肥胖小姐。 “秦姑娘,又见面了~” 俞子岑打着折扇笑呵呵的,往她身旁瞄一眼,道:“那银狼呢?” 秦楚楚呵呵笑道:“它本就不是我的,昨日就出城去了吧,看俞公子如此心爱它,早知就该留给你,也算有个安生去处。” 一想到如此有灵性的银狼,被那样的男子所拥有,还帮着主人来探她住处,秦楚楚就内心郁结。 虽然她看似没损失什么,甚至收获了三枚金锭。 “出城去了?”俞子岑难掩失望,道:“算了,便是你昨日把它给我,我恐怕也是拘不住它的。” 他的小厮连忙点头:“少爷可别记挂了,老爷不会同意的,想想那大白狗的下场……” 边上那胖乎乎的小姐盯着秦楚楚看了两眼,疑惑道:“我感觉你有些面熟。” 小厮偷笑两声,道:“董小姐,说来也是缘分呢,先前你在城里晕倒,就是秦姑娘抱着你往医馆去的,乞巧节夜里卖花灯的也是她。” 小厮记性很不错,加上对秦楚楚的大力气有点意外,至今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原来如此~”董明珠恍然大悟,继而瞪秦楚楚一眼,坏她好事! 秦楚楚有些哭笑不得,胖小姐的瞪视没多大杀伤力,圆乎乎的脸蛋甚至有点逗趣。 她不是闲人,遇着这两位公子小姐,打个招呼就想离开,俞子岑却邀请她一同去游湖。 阳安城有个临仙湖,湖面无端水气渺渺,岸边蔓柳垂绦,是许多民众消暑的好去处。 “俞哥哥,带上她做什么?”董明珠嘟起嘴巴。 俞子岑后退半步,撇开脸道:“这不是怕你又中暑晕倒,有个人好背的动你么。” 小厮悄悄背过身去捂嘴偷笑,秦楚楚嘴角微抽,她才没空好吧。 上回胖小姐晕倒显然是装的,俞子岑估计也知道,这妹有情郎无意的,谁想去趟着浑水。 秦楚楚轻咳一声:“不打扰二位雅兴了,我还有事在身。” “等等,”俞子岑叫住了她,一合扇子道:“刚才看你一路闲逛步伐悠然,有什么事?不会是不想帮忙吧?” “……”这人还真不客气,见着她一次就要帮忙一次。 头一回她是有所求,为了铜板主动帮忙,可后面抓狗啥的,很显然小公子瞧上了她这一身力气。 秦楚楚摇头笑道:“不是我不肯赏脸,实在是我也在找人帮忙,正寻不着门路呢。” 说着就把自己准备租摊位却没有好地方的事说了,心想这两位于阳安城内好似有些身份,没准能帮上忙。 便是帮不上什么,也不过当成牢骚说出去。 谁知秦楚楚这点小心思却撞对了人,俞子岑笑了起来:“虽然我刚跟随父亲接触家中事务,但帮你找个摊位这种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真?”秦楚楚打量他两眼。 看那小表情真的对胖小姐蛮烦恼的,却屡屡不能摆脱,估计是被逼得没办法。 “俞哥哥,你偏要带上她做什么?”董明珠一跺脚,下巴上的肉肉颤了两下。 “咳,既然俞公子如此仗义,我定不敢推脱,”秦楚楚笑道:“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说~” “走吧。”俞子岑笑嘻嘻地斜了董明珠一眼,带头走在前方。 董明珠心里不满,却不好当众发作,只能撅着嘴巴跟上。 就这样,秦楚楚开始了苦逼的‘电灯泡’游湖之旅。 俞子岑的小厮偷偷告诉她,俞家与董家交好已久,十几年前还一时嘴快订了娃娃亲。 这事许多人都知晓,虽然后来没再提起,且俞子岑对董明珠明显无意的样子,但说过就是说过。 俞家没有表态,女方家里看两人还小,不好意思率先挑明。 只董明珠一颗芳心明许,不断凑上来,有着口头娃娃亲在,行事更是胆大妄为。 俞子岑被吓怕了,每次迫不得已与她外出,总会叫上许多人来凑热闹,说白了就是不想单独相处。 “这样一个躲避一个追求,也挺有意思的嘛~”秦楚楚坐在船舱内,临窗看风景。 秉着看戏的心理,她吃着水果喝着好茶,简直不要太享受。 不过,毕竟有求于人,她可不能对俞子岑的求助视而不见。 眼看着董明珠一定要凑过去跟他同坐,这游湖的小船又不是画舫,内里空间有限,她这个吨位的挤下去,真的要肉碰肉了。 秦楚楚笑道:“我能跟董小姐聊聊天么?” 董明珠瞥她一眼,颇为高傲的抬起下巴:“不聊。” “虽我没念过书,但听过一句话,”秦楚楚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自顾自说道:“女为悦己者容,董小姐五官端正,若是能稍微清瘦些,定然是个美人~” “你、你什么意思!”董明珠鼓起脸蛋,横眉竖目,显然她觉得秦楚楚故意嘲笑她肥胖! “董小姐别急着动怒。”秦楚楚连忙抬起手,眨眨眼:“我手头有个减肥良方,想要卖与你啊。” “什么?”董明珠犹疑不定的瞪着她,俞子岑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秦楚楚拉她坐下,以免过去骚扰俞子岑,一边道:“小姐何不想想,好端端的我招惹你作甚,骗人没好处不说,还要仔细自己在城中混不下去。” 她可是要在阳安城内摆摊的,跑不了。 董明珠面色稍霁,没有急着反驳或者骂人,好歹能安静的听她说。 秦楚楚虽然不曾经历过肥胖,但身为现代人对减肥这种事可不陌生,何况她还帮助过朋友减肥成功的。 整个过程看在眼里,参与其中,该知道的、该注意的她基本都明白。 于是就这么跟董明珠讲解起来,从饮食到运动,还有日常生活中的某些小习惯。 有理有据又新鲜的用词,把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董小姐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服用我给的良方,定能慢慢清减下来。” 秦楚楚端起茶杯浅啜两口,不知不觉,船只已经靠岸。 “这是真的?听起来好似不难嘛!”董明珠半信半疑,但看她表情已经在想着照做了。 秦楚楚点头笑道:“人不会一口吃成胖子,也不会一天变成瘦子,欲速则不达。”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0 谨慎 “这话倒是有理,董小姐这段时间不如就努力试试。”俞子岑笑着接道,最好别再总是来找他了…… 小船游湖一圈完毕,秦楚楚瞧瞧天色该回去了,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俞公子可莫要消遣我,摊位一事等你消息哦~” “嘿,你这话说的,我家少爷才不是说过就忘的人。”小厮摆摆手抢先搭话。 俞子岑挥挥手:“你三日后来太芳楼找我即可。” 太芳楼?秦楚楚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昨日吃饭的那个酒楼,当时进去都没太注意名字。 “那好,倒时我把董小姐的良方也带上,由俞公子替我转交。”秦楚楚点点头。 “不用了,那天我也来!”董明珠第一次对秦楚楚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额……你也来?”俞子岑顿时噎住了,怎么又被她抓到接近自己的机会了?! 秦楚楚对两人的反应不由感觉好笑,她摆摆手,快速离开这地方。 年轻就是好,情窦初开,怦然心动~ 她虽然身体是个少女,但心智到底不同,像董明珠这样纯粹懵懂的感情,在她看来一点也不苦涩,这不就是青春么。 回去之后,秦楚楚就先把答应董明珠的减肥方子给解决了。 她只依稀记得有什么干荷叶之类的,具体还有哪些、如何搭配,还是问问别人更好。 这种方子在系统上甚至用不着交换,米粮大户那边的文明与秦楚楚所知的二十一世纪略有点类似,他口述给她抄下来便是。 方二娘说明日要跟着一块出去看看摊位,被秦楚楚拦住了。 “秘方已经交给娘亲了,你只管多买些不同的食材回来调试味道,其余事情我来筹备。” 又说自己请了人帮忙想办法,有消息后再看不迟。 方二娘愣了下,问道:“请人帮忙?” 秦楚楚知道他们在这阳安城没有任何熟人,道:“非亲非故谁人帮你,花了银钱的。” 她这样说堵了方二娘的嘴,否则若是解释起俞子岑,不免又是一番麻烦。 何况秦楚楚也不知俞子岑底细,俞家在阳安城是怎样的存在,她并不好奇。 三日后,依约来到太芳楼里,秦楚楚到的不算太早,俞子岑与董明珠已经来了。 这期间她解决好灯笼一事,先后两次定的数量均已提走,导入系统开始卖灯笼。 并且她还去过一趟随缘瓷器铺,想着再来一批陶瓷一同摆卖,可惜那家铺子好端端的就倒闭了。 掌柜的给她退还了之前付的定金,说没什么生意,美人店主也不露面,直接遣散了他。 这事发生得突然,总不可能就她一人光顾随缘瓷器铺吧? 不过人家要倒闭,秦楚楚也没办法,可惜没能看见那位殷店主,还想着打听一下百晋那边的见闻呢…… 如此一来,秦楚楚手头也没什么事了,只余下摊位最是紧要。 “秦姑娘,这边来!”董明珠朝她招手示意。 秦楚楚到桌旁落座,见她坐姿不甚自然,便问:“董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我、我听从你说的,跑步跳绳,现在全身都疼!”董明珠苦着脸,大叹自己被耍了。 “这……”秦楚楚无奈摇摇头:“说了循环渐进,董小姐定是忘了。” 这样的娇娇小姐,平日里四体不勤,古人又讲究女子娴淑为主,基本不会有运动的机会。 她忽然这么一动作,头几日可不有得受,乳酸堆积甚至上厕所蹲不下来都可能。 秦楚楚把抄录好的方子递给她,笑道:“上面写的很清楚,按时服用,切莫心急。” “你说得是真的吗?”董明珠圆乎乎的脸蛋摆满了不信任。 俞子岑在一旁笑道:“反正都试了,我看秦姑娘胸有成竹,你尽管信了吧。” 秦楚楚耸耸肩道:“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哪敢捉弄董小姐。” 她也不问她立即要报酬,只说见效后来摊位答谢就好。 秦楚楚可不乱做什么好人,不要报酬之类的那是面对穷人,这胖小姐不宰一笔可惜了。 她这样说,加之有俞子岑在一边怂恿,董明珠便收下了方子。 秦楚楚着意上宾街的摊位,俞子岑还真给她找了那么个地方,就在街尾。 “你可别以为街尾不如街头,那里才是最繁华所在。”小厮笑着给解释了一句。 “能在那条街有个地方就够了,不知俞公子是如何做到的?”秦楚楚问道。 小厮摆摆手:“那整条街都是我们少爷家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当然不知道,秦楚楚挑挑眉,没想到富二代竟然如此之富。 这样看来,弄个小小摊位租给她,不过是小少爷张张口的事,她心底顿觉人情债变轻了。 不过,该感谢的还是要谢,秦楚楚摸出几颗璀璨的玻璃晶体,笑道:“我没什么东西做谢礼,只有些女孩家喜欢的玩意儿。” 闪耀着七彩光芒的玻璃珠子,棱角分明,十几颗正好做个手串。 “天呐,你居然有这个?!”董明珠很意外,她指了指自己的发簪,正是装饰了此物。 秦楚楚这才发现,她卖给当铺的玻璃珠子果然已经流传出去了。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有这东西,笑道:“这东西看着漂亮,我一介村姑戴着不合适,就送给俞公子做个人情吧。”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份谢礼给出去,摊位的事便一笔勾销。 秦楚楚是那样想的,俞子岑却摇摇头:“我说了帮你的,现在又收你好处,算什么样子?” “这是谢礼,算不得好处。”秦楚楚道。 “若是这样我就不帮了,少爷我还缺这几个银子?”俞子岑哼了一声。 秦楚楚瞥他两眼:“那好吧。” 她伸手想把玻璃珠子收回来,却被俞子岑快一步抢走了,他道:“我可以买下它。” “……”所以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秦楚楚嘴角微抽。 最终,玻璃晶体被俞子岑买走了,秦楚楚拿着银子去交付了摊位的租金。 有小少爷在,一切变得非常简单顺利,她按了手印,顺利拿到契据,明天就能开摊了。 要回去跟方二娘他们一起做准备工作,秦楚楚没有耽搁,匆匆告辞离去。 回到小院,刘自贵正在琢磨新买的炉子,要把俩炉子稳稳地安在板车上,方便推着走。 “摊位租下来了,”秦楚楚把契据扔到桌上,“你们看看。” “什么?!”刘自贵顿时甩下东西走过来。 方二娘问道:“你怎么自己决定了呢?是在哪?” “花了多少个子?”刘自贵摊开字据,才想起自己大字不识。 “在上宾街的街尾,每月租子六百文,怕你们做不了决定,我就自己去了。”秦楚楚解释道。 “这、这……六百文!”刘自贵目瞪口呆。 那是比这个小院贵了好几倍的价钱! 秦楚楚在石凳上坐下,道:“你想想上宾街是什么地方,阳安城最热闹的所在。” 人流量多代表着需求多,生意才好做。 方二娘小心翼翼的捧着契据,怔愣好半晌,才低声道:“真不知我们会怎样,下半年就要交地租了。” “过年还想有房子住呢,”秦楚楚补充道,来回看他们一眼:“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米已成炊,刘自贵和方二娘也没办法,他们根本就管不住秦楚楚,因为银钱早就被她拿走了。 如今地方都租好了,除了做下去还能如何。 “父亲,你回去竹排村,大家可有说些什么?”秦楚楚问刘自贵。 他两眼一瞪:“管他们说什么,若是你把几两银子全败光了,大家没了后路一起玩完!” “算了,嚼舌根的总要回去当面处置才有效。”秦楚楚站起身,牵着秦若若先行回屋。 她警告过刘自贵,加上他本身人缘不好,应该不会随意去跟人议论什么。 只要这个猪队友别添乱,流言始终是流言,且等她回去一并解决了。 回到房间,秦楚楚给秦若若检查了下身体,自上回偷偷下了一点洗髓丹之后,她的气色有所改善。 小姑娘脸颊上的肉还没养起来,但过个不就估计就能行。 方二娘也吃了的,但不知是脸黑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是成人,那点药末效力不够,看着没多大变化。 秦楚楚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可以吃第二回了,反正她在一大锅汤里只放入四分之一药丸,分量轻得很。 这一次刘自贵也在家吃饭,平白给他占了好处。 秦楚楚拿出小瓷瓶的时候,正巧看见了疗伤的药膏。 那个殷姓男子,不知怎的就盯上她了,这药效当真那样神奇? 虽说知道系统赐予的灵药定是好物,但在秦楚楚眼里,再好的东西也要拿出来使用的。 经此一事,下次她若是用着它了,真怕又会惹来事端。 秦楚楚记得她在茶馆里听到过,关于隔壁国家殷国师的消息,当时不过是听着玩的,现在却一连遇着两个姓殷的,且都外貌出众,脑袋瓜难免多想了些…… 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思及此,她连忙把手里的药全都收起来,以后就算在自己房间,打开系统也得悠着点了。 无能限制了她的想象,你永远不会知道擅长飞檐走壁的人,下一刻会出现在哪个房梁上。 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1 串串香 第二天,一家四口赶着骡子来到上宾街街尾处,属于他们的地方早就空出来了。 刘自贵把板车停好,炉子安在上面并不拆卸,收摊的时候才省事方便。 上面放两个大锅,添了炭火就这么烧起来。 秦楚楚让刘自贵去买了些桌椅板凳,四方的桌子四条长板凳,往摊位上一摆。 再效仿人家混沌摊,挂上一个大牌子,上书:串串香。 简陋的小摊子这就成了,至于碗筷一类,方二娘早两日就备齐了。 她不敢买太多,只二三十副,就怕摊子无人光顾。 从决定摆摊子到现在实施第一天,前后花去不少时日,这些天方二娘都没扎绢花出去卖。 没有半分进项不说,还花去许多铜板,手里早就没钱了。 她掐着手指一算,心里自然七零八落:“要不你们在这守着,我去城东卖点绢花。” “这里还没开始呢,娘亲就要退却了?”秦楚楚拿着扇子扇炉火。 大锅里面装的是鸡汤,熬过整鸡的汤底,鲜香得很,这会儿还没烧开呢,等到水沸腾了一打开锅,便知分晓。 刘自贵把清早做好的焖鸡给悬挂在架子上,外表看着与别人家的鸡没什么两样,暂时很难靠它吸引眼球。 他们都特意换了干净的新衣裳,毕竟是饮食行业,不整洁些看着膈应人。 不过即便小摊像模像样,初来乍到也是无人问津的。 倒是相邻的摊位跟他们问候了两句,以后就是‘邻居’了,打好关系和气生财。 这时锅里的水烧开了,秦楚楚掀开蒙住竹篮子的白布,里面装了他们串好的各色食材。 开锅下菜,这些串串要煮一段时间才能入味,希望这期间能有人过来光顾生意。 “你们卖的啥呢?味道怪香的!”隔壁卖扇子的摊主笑着问道。 “喏,看看这个。”刘自贵拍拍他们的牌子,串串香三个字他不认得,不代表别人不认识。 秦楚楚拿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让味道飘得更远,笑道:“林大叔有空可以过来尝尝,萝卜白菜一类的两串才一文钱。” 林大川瞄了他们的大锅两眼,道:“好像没多大串……” 但一文钱两串也不算太贵,毕竟是熟食,而且味道这么香。 没有给秦楚楚继续忽悠的机会,很快第一个客人就闻着味过来了。 “你们这卖的是什么呢?我好像从未见过。”那人探头探脑的,满脸好奇。 刘自贵连忙招呼他,指着锅里泾渭分明的两边串子道:“素菜两串一文钱,荤菜一串一文,不贵的!” “倒是香得很,来两串尝尝。”那人在板凳上坐下。 这一尝,就尝了十几串…… “嗝,我好像吃了不少啊!”他满足的摸摸肚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这东西太好吃了,要是能便宜点就好了……” 一个男的,饭量能小到哪去,加上这些串串有鸡汤和香料包加持,更是令人胃口大开。 他居然吃了将近十文钱,换成面条够两个人的份了。 虽说念叨了两句,但走的时候还是开心满足的,民以食为天,安抚好了胃心情自然不错。 有了第一个光顾的客人,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跟那人一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一个个抬着肚子离开的。 方二娘沉闷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在秦楚楚的提醒下笑脸迎人。 秦楚楚负责烫菜,刘自贵招呼客人,秦若若年纪虽小,但也能帮忙拿拿碗筷。 一家子忙活起来,顿时抛掉了心里那点担心。 第一天不求大卖,能顺利开张就心满意足了。 隔壁卖扇子的林大川见状,不由笑道:“看你们动作生疏,没想到也挺顺利的嘛!我说闻着味就好,走的人都很满意呢。” 秦楚楚回道:“林大叔若想试试,推荐品尝我们的焖鸡,保准你喜欢的~” 她的焖鸡价格跟市场价是一样的,林大川在她劝说之下,顿时心动,便买下一只。 一整天下来,串串卖出去不少,焖鸡也销售一空(虽然今天只备了六只)。 “万事开头难,我们得坚持几日方能看到成果。”秦楚楚翻看篮子,还剩下点食材呢。 干脆全部一起烫了,他们吃完再收摊。 等到他们吃过东西,收拾好桌椅板凳,回到永坪巷时天都要黑透了。 这样一天下来工作量可不小,但有顾客上前,满足而又充实的感觉也是很棒的。 刘自贵迫不及待的拿出小篓子数钱,屋里点上油灯,桌面擦得亮珵。 “摊位租子每日二十文,我们这住处也要六七文钱,加上其余吃喝用度……” 方二娘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起码要有六七十文钱的进项,方能扯平!” 没一会儿,刘自贵就数完了,一串串整齐的码放好,他收起绳子道:“差不多有三百文,还行,就是跟卖大米比起来……” “大米的利润薄,有买有送可不能再做了。”秦楚楚打断了他,道:“这不过是头一回,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上宾街的人那么多,只消让大家伙知道,街尾有这么个卖吃食的摊子,迟早让他们生意爆炸。 现在需要的便是时间,他们要等,凡事一步一个脚印。 刘自贵虽然口头念叨着卖大米,但他不是傻子,按照今日一人能吃掉十文钱的数目来看,这个摊子前景可期。 上宾街最不缺的就是行人,若能多来些顾客,他们不就发财了! 就这样卖了两日,果然生意渐好,吃过的人会回来再吃,或是介绍亲朋好友;而没尝过的,闻着香味看到人多不由自主心生好奇。 不过三天,他们就发现小摊那三张桌子不够用了。 “老板,你们这摊也忒小了些,让大家好等!” “就是就是!” 两口大锅前排起了一个小小的队伍,大家探头探脑心生抱怨。 林大川笑呵呵的拿着扇子给他们扇风,道:“这大热天的,不如买个扇子凉快一下?美食难得,等等也无所谓呐~” 他可高兴了,隔壁这串串香味道好极了,不仅他一家子爱吃,对方生意好连带着他的摊位也沾光。 秦楚楚对此早有预料,本身调料包就是很香的,加上她那独一无二的诺兰香,哪能不把这些食客迷住。 “承蒙大家伙厚爱,我们会想想办法的,今日就且先等等吧?”刘自贵摆摆手安抚道,眉开眼笑。 三张桌子没多少座位,他们自然不能把没吃完的人赶走,但是扩大地盘又不可能,毕竟这里是上宾街。 刘自贵想着哄住客人就好,不料东西卖完之后,就被秦楚楚给吩咐了一堆新任务。 “我们的摊子已经初具规模,时常过来街上玩耍的人都知晓了,现在该做点改进。” “啊?”刘自贵和方二娘面面相觑:“什么改进?” “首先是炉子和碗筷要多添一些。”秦楚楚伸出一根手指。 往大锅里面下串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两口锅俨然不够用了,那些食材丢进去没有吸收足够的汤汁,不入味便不够美味。 千万不能小瞧这一点,任何东西讲究质量第一,他们这串串香做成了,日后定有模仿者,只有在味道上绝对压制,才能不愁被抢走客流量。 “其次是我们必须每人做几套干净的新衣服,切记要干净。”秦楚楚打量他们的衣着,包括她自己,粗布衣裳不算什么,重点是太过陈旧。 饭从口入,做吃的总不能蓬头垢面,他们以前日子穷苦,一年才有一套新衣,平时都舍不得穿,但今时不同往日。 刘自贵皱起眉头:“买炉子碗筷我们同意,衣服又是何道理?” 秦楚楚瞥他一眼懒得解释,竖起第三根手指道:“第三:你回去村里把砍伐竹子的活计交给别人。” “什么?!”刘自贵惊疑不定。 方二娘问道:“我们砍竹子要弄竹签的,交给别人岂不是要给钱?” “直接忙不过来了,除了竹签我还要小竹筒,方便给那些人打包串串带走。”秦楚楚大致比划了下需要的竹筒高度,别让食物掉出来就成。 麻辣烫很多人会选择打包,更为方便快捷,还能解决他们位置不够的弊端。 古代没有打包用具,串串香是带有点汤汁的食物,油纸包一类断然不行,唯有小竹筒合适。 当然,这竹筒是需要成本的,并且还要运输等等,每个多收一文钱,他们就不会亏了。 若是遇着自带容器过来盛放的,那更省事,分文不收直接打包带走。 秦楚楚给两人解释了下,他们倒是听懂了,只是依然有所疑问。 “现在这样就很好,弄出竹筒会不会惹怒了大家?” 刘自贵道:“同样出钱吃东西,那些人就能有座位,有的却要多花一文钱买竹筒。” “这又不是强制性的,看个人选择罢了,”秦楚楚才不怕她这新鲜做法会被人抵触,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若想坐着吃,那便等前边人离开。” 别以为这样会让很多人退去,受到追捧的东西最值得等待,不少人有这种微妙的心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2 稳定 看刘自贵和方二娘脸上还犹豫不决的,秦楚楚敲了敲桌面:“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方二娘点点头:“就听你的。” 她从来都是比较容易妥协的,刘自贵想了想也就不多说什么。 谁知秦楚楚又道:“买了衣服还不算,浴桶别忘记了,我隔壁屋就用来做洗浴间,每日回来必须用胰子沐浴,白天搭在肩上的汗巾也得新买两条,日日洗换。” “说什么呢,哪能这样乱花钱!”刘自贵顿时坐不住了。 “气候炎热,面对炉子难免满身大汗,你的味道若是熏着旁人,摊子还做不做了?”秦楚楚皱眉嫌弃的盯着他:“别忘了上宾街是什么地方。” 在竹排村里,左右邻居皆是农户,下地劳作没有不出汗不沾尘的。 但到了城中,显然大家衣着更为洁净讲究,他们当然要入乡随俗,何况是饮食相关。 刘自贵一想到才入手的银子又要花出去许多,心里一阵肉疼。 其余也就罢了,但那汗巾不过是抹汗水的,随便一个旧衣裁剪便是,哪能像她这样大手大脚! 秦楚楚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言:“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早点回屋休息去吧。” “你……”刘自贵被她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来。 方二娘在旁边劝道:“一直以来听她的也没错,就这样吧。” 秦楚楚的决策最终成功实施下去,因为家里财政大权不归刘自贵管,他们越来越习惯她发话安排了。 隔壁那个空屋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浴桶,厚实的木制品,必须两个人抬着走。 使用时一桶桶清水倒进去,完事后再一瓢瓢舀出来,虽说比不得现代浴室的条件,但在这年头,能好好洗个澡已是难得。 秦若若对此特别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泡在大桶里洗澡,那水都能把她给淹了。 “姐姐,我坐下去会害怕。” 她太过年幼,加上瘦小体轻,水的浮力让她坐不稳,脑袋也浮不起来。 “你站着就好,以后习惯了就知道该怎么用了。”秦楚楚摸了摸她的发顶。 小姑娘的发丝极细极软,就跟她乖巧的脾气一样。 大浴桶散发着原木的清香,热气腾腾之下,秦若若泡了没多久便开始瞌睡了。 秦楚楚一身大力气,照顾妹妹更是轻而易举,把人擦干净送进被窝睡觉,回头才开始收拾自己。 有了浴桶,她的旅行装浴缸暂时可以休息了,不过那发热器却还能使用。 秦楚楚通常故意最后一个洗漱,方二娘他们都回房去了,哪里知道她没有在厨房烧热水。 一家子都购置了新衣服,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稍微一整顿,精神面貌大不一样。 家里只有方二娘屋里有镜子,那陈旧的梳妆台前,刘自贵扯着衣服来回走动。 “这可真好!”他满脸洋洋得意。 秦楚楚看他换身衣服,总算遮掩了些无赖之气,记得先前刘自贵一起去卖花,好些小姑娘都不敢上来询问的。 再看方二娘和秦若若,前者一脸老实相,后者明媚可爱,都是好脾气好接近的模样。 虽说你摆摊卖串,人家未必会特意关注到你的着装,但细节上做好了,收效颇大。 一些不爱吃街边小食的人,见摊子前人头攒动,出于好奇心理也会停下来尝试一下,前提是看着干净舒服。 试过之后多半就被串串香的味道给网罗住了,再也跑不掉。 大概是从第六天开始,他们的小摊迎来了真正的‘客流高峰’。 经过几天时间,整个上宾街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卖串串的地方,走过路过香味萦绕不去,并且时时热闹引人瞩目。 若谁人不知街尾串串香,便一定是不曾路过上宾街的。 这人一多,自然是财源滚滚来,刘自贵和方二娘心里欢喜,做起事情格外卖力。 “不好意思啊各位叔叔伯伯,今天备下的串有点不够,明日赶早再来行不?”秦楚楚擦着汗水赔笑道。 摊子跟前尚且凑过来的人们顿时抱怨起来:“怎么这样!” “我可是听邻居家介绍过来的呢……” “对不住对不住哈~”刘自贵开始动手收摊了。 没料到今天这么多人,他们准备的串不够多,天色还早呢就要回去了。 不过因为有了打包用的竹筒杯,倒没几个人排队,不至于引发众人不满。 方才没买到的那几个说两句也就散了。 刘自贵回竹排村砍竹子的时候,把竹签和竹筒的活计交给同村的人做,每隔一两日他就会回来拿走。 一开始他还很不情愿,心里不知念了多少句,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 原本就有些忙不过来的,为了做串串琐碎太多,购买食材、清洗、分切、串竹签,还要熬鸡汤洗碗筷…… 并且刘自贵回去村里的时候,不能不照料一下他的田地,只感觉分身乏术。 他不在的时候,方二娘带着秦楚楚姐妹俩也能顾好摊子,就是前面的准备工作少了个帮手。 串串香的名气算是正式打响了,竹筒杯刚弄出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嘀咕他们。 但见识了它的方便之后,一个一文钱爽快得很,能把串串带走,边逛边吃。 这样一来,摊子上的座位压力大大减小,偶尔还是会有等位的情况,但不至于令人失去耐心。 今天他们创了开业以来第一个高峰,一家子早早回去数钱。 在院子里迫不及待的算了下,竟有一千多枚铜钱,这绝对是惊喜了。 刘自贵笑得喜不自已:“这样看来,都不用去卖大米了!” 虽然他们卖大米有买有送的情况下,最高纪录将近二千文,但大米的利润不如串串。 一颗大白菜三四文钱,可以串成许多个,以此为例,扣去成本他们赚了很多。 并且今日的收入还有待提高,除了串串他们家的焖鸡也很受欢迎。 一只鸡二十五文钱左右,别人家卖熟鸡的差不多都这个价格,秦楚楚并不抬价,却有信心在味道上胜过他们。 也许短时间内尝试的人不多,但随着时间积累,一定会越来越受欢迎。 “明日可以多做一些焖鸡……三十只吧,天气热,太多了卖不出去会坏掉。” “三十只是不是少了?”方二娘道:“我们隔壁那两摊还叫我给他们留着呢。” “谁?”刘自贵两眼一瞪:“他们找你做什么?又想要少给钱?” 眼看着不愁客源了,刘自贵便有些瞧不上左右的摊子小贩,一个个的腆着脸砍价,还半只半只的,整只都舍不得买! 秦楚楚一看他那表情便猜到了点,道:“若是隔壁比较相熟的大叔跟我们买鸡,少一文钱给他们。” “什么?”刘自贵显得吃惊:“谁跟他们相熟了,半个铜板都不能少!” “串串之类的小东西当然不能少,焖鸡却是可以,”秦楚楚向方二娘道:“他们也都不富裕,一个月能买几次?” 方二娘想了想也是,道:“与人为善总不会错。” 秦楚楚点头道:“据我所知上宾街好些小贩摆卖很久了,从不换位置,彼此都是老交情,我们初来乍到无依无靠,尽量跟旁人打好关系总不会错。” 一个外人要融入新环境不容易,少不得大方一点,何况多个朋友好办事,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而市井小民,很容易被几文钱小优小惠给收买,大家皆大欢喜。 方二娘把板车上的竹筒给盖好,道:“这东西一开始也能卖些钱,后面只怕人手一个竹筒拿着过来了。” “谁上街游玩专门带竹筒呢?”秦楚楚笑了笑道:“若有人专卖这个竹筒给那些做小食的,估计也能捞一笔。” 不怎么大的板车已经有点放不下了,炉子大锅还有一筐筐食材,加上比较占位置的竹筒,一个个挤得慌。 幸亏拉车的是骡子,若是换成人力,非得累死刘自贵。 “竹筒装吃食是我们先想的,自然该我们来做,”刘自贵撸起袖子道:“明天我就回村里叫人多做点。” “不要三心二意,竹筒毕竟不能吃。”秦楚楚瞥他一眼,提醒道:“还有一点,若是你到了村里,人家看你衣衫更新,趁机抬高竹签的价格……” “那不可能!”刘自贵打断了她,哼了一声:“当我是冤大头呢?” 他满脸不信,秦楚楚双手环臂:“信不信明日就知道,你只需要咬定价格即可。” 若是换了别人,秦楚楚也不敢如此肯定,但刘自贵这人在村子里,说话都时不时有人挤兑。 大家看着他新板车新衣服的,肯定动歪脑筋想沾点便宜,他回去收购竹签竹筒,趁机提价也是正常。 这种事也涉及名望问题,有的人不受喜欢,村里人就不给你面子,别人多少钱能办的事,到了你这里可就不成了。 甚至有的会合伙挤兑、整人。 不过刘自贵平日里把钱财看得重,加上有秦楚楚提醒,应该不会被漫天要价。 “你爹爹我又不是傻瓜!”刘自贵不服气的摆摆手。 “切记管好你的嘴。”秦楚楚没忘记这个,伸伸懒腰,先行回屋休息去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3 帮工 秦楚楚没料到自己当了一回乌鸦嘴,竹签竹筒这事没有被人为难,而是别的。 刘自贵一大早就回去,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匆匆忙忙赶着车回来。 他一进门就骂骂咧咧的,抹抹汗说村里那些泼皮,把他的育苗地全给毁了! “秧苗被弄死了?”秦楚楚皱皱眉。 方二娘顿时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么做想干嘛?” 刘自贵把一筐筐的竹签和竹筒搬下来,没好气道:“见我们家没人了,可劲的糟蹋,我看是被牛羊啃食过的,后又被连根拔了!” “这样过分!”便是软脾气的方二娘也忍不住愤怒了,她问道:“还能救活吗,过几天就该插秧了……” “别想了,早都晒焉了!”刘自贵叉着腰坐下来,道:“就算现在重新播种,也赶不及这一季插秧。” 一年两季水稻,啥时候播种啥时候收获,都是按照节气来的,错过时机就意味着没有收成。 但凡农户都把自己家里那点田地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天不跑一趟说不过去。 而刘自贵他们情况特殊,竹排村没有房子,又要在城里忙活,田地自然顾不上了。 “这可怎么办!”方二娘愁眉不展。 虽然他们的串串香慢慢步上正轨,收入喜人,不过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农田荒废,何况每年要上交不少地税,想想就没有不心疼的。 “能怎么办,无非是花钱消灾……”秦楚楚轻叹一声。 所以说平日里与人为善吧,村子里的左邻右舍还能给照看下。 在一个群体中混成这样实在是难看,枉费她换来的优良谷种,原本还想看看能不能适应这边的土地呢…… 刘自贵摇头道:“大家的秧苗便是有剩也不会太多,如何凑得出几亩地的量。” “而且连个秧苗都要花钱,哪能行!”自从来到城里花钱如流水,他就一阵肉痛! 秦楚楚挑挑眉道:“那你准备如何?我可提醒你,便是顺利把秧苗种下去了,日后无人维护,指不定哪天就被故技重施了。” 刘自贵和方二娘一想也是,顿时愁的不行:“田里没人看着,被谁弄了我们都不知道。” 好几亩地确实不能就这样放着,秦楚楚轻敲着桌面,暗自沉思。 “明日我去问问那个卖大米给我的老农,看他们村子有没有秧苗。” 秦楚楚站起身,道:“如今我们收入很不错,努力一个月下来就能盖房屋了,前期辛苦些,后面父亲回去监督工程,顺便管好田地。” “说的容易……”刘自贵转了转眼珠子:“不如我们把若若拿去抵押……” “抵押什么?”秦楚楚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狗改不了吃翔。 刘自贵抿抿嘴不说话了,他何尝不想盖房子,若非没有房屋,田地哪会这样被作践。 “按照我说的做,”秦楚楚没了心情,转身道:“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他们该出摊了,每日上午做准备工作,下午出去直至夜晚回来,目前为止一天能得一两银子收入。 什么事也不能耽误出摊,刘自贵和方二娘喝过水,着手忙活起来。 赶着骡子出去的时候,秦楚楚道:“我们要改成巳时三刻出摊,否则平白浪费了中午这个大好时段。” 巳时三刻差不多就九点四十五分,这时候上街做准备,到了中午饭点就刚刚好。 “可是我们根本弄不出来。”方二娘接话道。 为了保证食材新鲜,他们都是清早去早市买菜买鸡,拿回来先把焖鸡给下锅了,然后洗菜切菜串竹签…… 步骤看似不多,做起来却是很费时间的。 小厨房新添了两个大锅,就为了那么多只鸡能快点做出来,而处理蔬菜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因着这些原因,串串香的小摊每日下午才摆出来。 “所以我们要请一个人来帮忙,早上先做一点带走,途中回去拿一两次,不就补上了?”秦楚楚瞥一眼满满当当的板车,道:“这样一来也不必每次带这么多东西。” 分批次出锅送去小摊,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请人帮忙?” 刘自贵一听就坐不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请得起别人,这得花多少铜板? 秦楚楚牵着秦若若走在前头,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摊子没那么杂乱,大家忙得过来,二是我们多卖了一中午,料想收入也会有所上涨。” 随着生意变好,他们的小摊上篮子筐子不少,又不能挡住客人的桌椅,自己都要无处下脚了。 并且还能应对某些时日大卖的情况,毕竟生意这种事,不是一条线那样平稳的,时而多时而少。 像是昨日他们提前收摊,不就可惜了。 至于过来帮手的人,在这阳安城并不难找。 就他们居住的永坪巷,便有好些妇人以针线活度日。 这年头工种特别少,男子尚且找工作不易,更别提女子。 她们除了在家相夫教子别无他法,农妇还下地干活,城里妇人也就绣绣花补贴家用了。 秦楚楚跟他们提了个话头,上宾街到了,便就此打住,先忙其它的。 有什么决定回去后再商量,希望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能让刘自贵和方二娘想通透。 忙活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几大篮子的串串陆陆续续被清空。 秦楚楚伸伸懒腰,看着打下手的秦若若,小小年纪没去念书,在这干活怎么成呢…… “诶诶,刘大家的!”隔壁摊的林大川摇着扇子走过来。 “怎么了?”刘自贵擦着汗回头问道。 刘大川压低声音道:“我路过城西看到那边也开了个卖串的小店……” “什么?!” 几人闻言吃惊:“卖串的小店?” “这才几天呢,就被人学了去。”方二娘叹了口气。 秦若若扯了扯秦楚楚的衣袖:“姐姐,就好像绢花一样,别人抢生意吗?” 这小姑娘成天跟着在街头跑,词汇补充了不少,抢生意都知道了。 秦楚楚笑道:“抢不了,不说我们离得远,便是开在隔壁,也不怕他们。” 若是普通的串串,未必能这样好卖,不过是高汤辅佐的烫菜,滋味好才能让有回头客不是? 她对诺兰香很有信心,况且有比较才能看出高下之分。 刘自贵想了想对秦楚楚说道:“这么快就有人抢生意了,你还说请人呢,这……” “必须要请。” 秦楚楚语气坚定,她实在厌烦自己的期许被屡屡破坏,难怪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是不强硬一点,这房子啥时候才能盖上。 好在她做出改变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也有点习惯她许多事抢着做主,倒不会心生疑惑,不过是嘴里嘀咕。 方二娘犹豫不决,却不会站出来板着脸反对,于是在秦楚楚的坚持下,终是去请了一个妇人帮忙。 妇人名唤王心悦,也住在这永坪巷里,却不是租赁的,而是自家房屋。 她有四个孩子,丈夫是个裁缝,靠着做衣服的手艺养活一家七八口人。 这上有老小有小的,哪怕她自己每日带着女儿做绣活补贴家用,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 所以方二娘一找上她,立马就答应下来了,离得近方便极了。 方二娘管她叫悦嫂子,秦楚楚虽然对这个称呼觉得有些别扭,但想着古时候没有月嫂这个职称,倒也叫的顺口。 悦嫂子年纪不怎么大,三十出头,闺女却跟秦楚楚差不多年纪,说是过两年就要许配人了。 不得不说早婚早育,才导致当妈的看起来跟姐姐一样。 “你们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悦嫂子有了工作非常感恩:“别的不敢说,厨房这些我还是擅长的~” “就一些琐碎而已……”方二娘并不擅长使唤人,好在对方很自觉的帮忙。 把食材洗洗切切,再一个个串起来,简单而重复。 他们给悦嫂子开的报酬是按日算的,每天二十文,刘自贵掐指一算,上午起码卖出四十个素菜串,才能不亏这份工钱! 焖鸡出锅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香喷喷的,甚至隔壁也能闻着味。 “你们这滋味太香了,别人家可做不出来。”悦嫂子捂嘴笑道:“有时候顺风,还能吹到我家去呢!” 刘自贵闻言摇摇头,道:“别说了,已经有人学着我们做串了。” “什么?”悦嫂子微微惊讶,担忧道:“会有影响吗?” 她委实担心自己刚到手没多久的活计就没了,一天二十文的收入呢…… “放心吧,学不去。”秦楚楚笑了笑:“这两日还有人过来说起,那边的味道完全比不得我们。” 食客是流动的,串串目前还算稀奇,冒出来的第二家难免会被提及。 但两者一比较,他们家味道好,食物新鲜干净,自然而然被高高捧起。 鲜花总要有绿叶衬托,方才显得它愈加娇艳。 这回刘自贵没有反驳秦楚楚,他觉得,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真的很快便能回去盖房屋了! 而秦楚楚也是这个打算,田地没人看顾是不行的,正好把刘自贵打发回去。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4 征兵 临睡前,秦楚楚打开系统,发现自己的摆卖的灯笼被人看上了,正巧就是那位米粮大户。 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小摊子能有那么点收益,全赖人次多多。 秦楚楚都没时间去留意自己的系统,直到晚上才有空闲查看,她的灯笼果然受欢迎! 跟米粮大户交易过几回,两人间熟稔不少,对方直接问要多少大米才能换得这些灯笼。 原本最近刘自贵就脱不开身,大米都没卖完,秦楚楚打算短时间内不换大米的。 可惜不巧的是他们家的秧苗被摧毁了…… 【你不要瓷器改要灯笼了?】秦楚楚问道。 对方大概是线上常驻人员,回道:【两个都要。】 秦楚楚忍不住笑,摇头道:【我暂时不需要大米哦,可以用灯笼与你换禾苗,但若你想要更多,就看拿什么跟我换了。】 她这么一说,对方发个惊讶的表情,问她为什么不要大米了。 秦楚楚白天挺累的,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只说有需要就会找他。 【你真是始乱终弃的商人!我的瓷器店都开张了!】米粮大户指控起来用了两个感叹号。 【……】秦楚楚无语,真怀疑是翻译器有问题,始乱终弃? 她无奈摇头,道:【个人需求强迫不得,你明日先把秧苗给我吧,瓷器我会看着跟你换。】 对方抱怨了两句,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还不忘提醒:【我真的需要瓷器!】 秦楚楚表示知道,她得抽空去街上逛逛,那随缘瓷器铺的美人店主,莫名其妙宣布倒闭。 人跑了,她必须再找个供货源头,不能太贵并且靠谱的那种。 但若是依旧拿瓷器换大米……那样源源不断的把粮食供应出来,她怕有一天会露馅。 串串做起来了,秦楚楚有点不想让刘自贵卖大米了,毕竟她时常在城郊的小茅屋里面‘无中生有’,是有风险的。 万一被人撞见得不偿失,时日久了,刘自贵也会有所怀疑吧? 他每天从这里拉货,却不能看到半个送货的人,卖大米给他们的老农家乡何处? 等等问题,不好糊弄,说一个谎话之后需要一百个来圆。 ………… 上宾街的串串香很快传开了,不少人回去自己做来吃,却得不到那个味道,为此把它捧上一个新的小高度。 小院里自从请来悦嫂子帮忙,压力小了许多。 上午就能出车开始做买卖,延续到下午果然业绩有所上涨。 平均每日有一千七百文的收入,扣除种种成本,也至少有一千二百枚铜钱收益。 这个数据对于穷苦惯了的人来说,是何等‘巨资’。 想他刘自贵以往为了地税人头税愁得要死,对着几亩地辛苦劳作,一整年下来才多少收获? 现在不仅一天就能赚回来,他还拥有了骡子板车,还请了帮工! 刘自贵脸上越来越得意,他一膨胀起来,对待客人的态度便轻慢了些。 秦楚楚在一旁看着,本就对他没多大指望,干脆就先把人赶回去为房子做准备。 “家里那堆废墟该处理一下了,请师傅夯地基……诸如此类事情需要父亲自己走动,明日你就回去。” 她对刘自贵如此说道,后者愣了愣,“这么快?” 他们手头才存了几两银子! “快吗?”秦楚楚挑挑眉,道:“等你把这些弄妥当了,估计又过去好些天,我们这边能多凑几两银子出来。” 这会儿正是摊子比较清静的时候,几人坐在凉棚底下歇口气。 每日随同骡车出摊,中午秦楚楚会带着秦若若暂时回家躲躲,小姑娘不睡觉下午受不住。 而这边早已搭起一个小棚子,供刘自贵和方二娘午后休憩,遮阳挡雨。 “我明天去找老农问些秧苗,你们等我消息,待大家伙插秧之时出城接应我。”秦楚楚道。 刘自贵心里一惊:“真能买?” “凑足几亩地是不够的,但能买多少是多少。”秦楚楚才不会真的拿出好几车秧苗呢。 方二娘闻言连忙点头:“有就好了,总不能让田地荒废。” 明日秦楚楚要独自外出,刘自贵又要回竹排村,这摊子必然是忙不过来的,便让悦嫂子一起来帮忙,给她多算二十文钱。 悦嫂子一听自然应允,一天四十文,她很满意。 “银子还没凑够,就让我回去盖房子,可别弄得我欠了一屁股债才好!”刘自贵端起海碗喝水,不情不愿。 秦楚楚扭头看他,双手环臂:“你有时间磨蹭吗?家里的土地可曾翻过了?” 插秧之前要用牛犁地,清除杂草以水滋养,多得是活等着他干。 既放不下村里的事,又不能中断城里的买卖,‘兵分两路’才是万全之策。 刘自贵不说话了,确实家里他是当家人,请工人盖房子、犁地插秧,无不要他亲力亲为。 而阳安城内,秦楚楚一身力气,跟着方二娘出摊也是得力助手,没了他不碍事。 事情就这样被秦楚楚安排下去,刘自贵自个儿想办法回去,板车留在城里不能带走。 上街的时候,发现今日街道异常的热闹。 所有人交头接耳,有的着急皱眉、有的哀怒不已,看得秦楚楚心下疑惑,便伸手拦住一个戴斗笠的大叔询问。 “请问大伯是发生了何事?” 斗笠大叔侧头看来,道:“前头张贴告示啦,你们去瞧瞧便知。” 方二娘也问道:“我们不识字,是说的什么?” “唉!告示从来无好事!”斗笠大叔长叹一口气,道:“又要征兵了,这回把年纪调到了三十五岁。” “什么?”方二娘微微惊讶,随手在手里算了下,“还好我家里人过了三十五……” 以往征兵是十八岁至三十岁的青壮年,因为战事不知何时能停息,征兵都往年小的抓。 如今改到了三十五,定是十八至三十的人不够了,这有去无回的,谁家不担惊受怕。 “看你脸色一松,估摸是躲过一劫了,恭喜。”斗笠大叔对着方二娘摆摆手,叹着气走了。 秦楚楚眉头微皱,问方二娘道:“娘亲,父亲今年几岁?” “他原本就是个老光棍,现如今已经三十七了,这事跟咱们无关。”方二娘道。 刘自贵这年纪若是正常结婚生子,孩子也该有秦楚楚这么大了,如今正巧不在征兵范围之列,两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街道上热闹的议论场景,没有任何人表情是欣喜的,不由心中五味参杂。 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都被征兵去打仗了,生产单位自然缩小,又要应付地税人头税,压力可想而知。 据秦楚楚所知,北梁国一直不算强势的国家,指不定哪天就把征兵范围扩张到,下至十五上至四十了。 到那时才是真的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下午的时候,串串香如常营业,生意倒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影响到,不过是大家张口闭口讨论此事,再没有前几日的轻松氛围。 大家唉声叹气:“这一征兵,阳安城不知又要少了多少人。” 秦楚楚给送上盘子,随口问道:“可有躲避的法子?” 急忙拿着肉串往嘴里塞的人笑了起来:“怎么没有?无非就是花钱消灾~” “是啊,可有用银钱跟县太爷开恩,或是找个人顶替自己。”另一人接话道。 “拿钱给县太爷?这样公然贿赂也可以?”秦楚楚有些不敢置信。 那人摆摆手,笑她年岁小不知事,“什么贿赂啊,告示上说了,不想去征兵的就用银子抵消,那价格可不低!而且你躲过这次不代表躲过下次。” 秦楚楚眨眨眼,恍然大悟。 没想到北梁已经贫穷至此,想必是常年征战劳民伤财,早已国库空虚。 原本增加税收已经让老百姓日子难过,还要把人夺走,那些为了留住人的家庭,少不得使劲凑钱度过难关。 而穷人家孩子,只能乖乖去征兵,踏上那凶险无望之路。 “所以才说世道艰难……快活一日是一日呐!”食客咂咂嘴,朝她们道:“你们不考虑卖点小酒么?这有菜无酒实在扫兴。” “就是啊,今日特别想喝两杯。” 方二娘听见了,摆手道:“不卖酒的。” 秦楚楚快十四岁了,小脸蛋渐渐长开,已经步入大姑娘行列,还在街上抛头露面,偶尔也会引来麻烦。 目前只不过是眼神放肆或者言语调笑两句,哪敢卖酒,若是有人喝上两杯发疯可怎么办? 这个摊子万不能被人搅浑了,他们就是普通农户,谁也招惹不起。 方二娘没有跟他们解释许多,秦楚楚却知她的顾忌。 虽说男女大防并不严苛,但身为女子总有许多不便之处,大概她可以模仿那些女扮男装的人? 人说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具身子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比起路上常见的普通女子,还是更为清秀有加的。 秦楚楚抱着空碗转过身,正巧悦嫂子送食材过来了,她连忙放下东西过去帮手抬下来。 清洗干净的串串,分别装在竹筐内,满满当当可是有点分量的,在她手里却举重若轻。 “楚楚姑娘的力气可真方便~”悦嫂子忍不住笑道。 旁边有两个常来的食客闻言接过话头:“可不是,多能干的闺女!” 秦楚楚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压根不需要想什么女扮男装,因为时日久了,她大力气的名声就该传开了。 看谁敢不长眼地来这摊子送人头。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5 回村 如此过了三日,要用的竹签和竹筒几乎消耗殆尽,刘自贵还没从竹排村回来。 没有竹签他们的串串就做不下去,方二娘一想这样不成,决定回去催促一番。 才动了念头就被秦楚楚拦住了:“我猜村子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由我去看看吧。” 如今串串的收入这般好,刘自贵比谁都清楚,对此也很上心,他不可能不及时把竹签送进城。 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在竹排村墨迹什么呢? 原先村子里就有人四下散布谣言,他们一家子在城中,无人辟谣,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秦楚楚早有意回去一趟,正好趁此机会一并解决了,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 之所以拦着方二娘,是因为她嘴巴不利索,要是遇着那些需要口舌之争的,半点派不上用场。 串串香的摊子不好就此关门,虽说秦楚楚一走方二娘势必忙不过来,但能卖一点是一点。 “你回去也行,”方二娘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多注意点。” “嗯,我知晓。”秦楚楚应下了,嘱咐她出摊要看好若若,别小姑娘被人拐跑都不知。 她略一思索,要怎么做心中有底,拿了自己的小荷包便走。 在去租马车之前,秦楚楚先跑了一趟成衣铺子,挑选合身的衣裙换上。 虽说她身上这件本就是前不久买的新衣,但在她看来过于低调,却是不够。 故意买下一套粉色衣裙,肩上点缀着一朵纺纱的花,有丝带垂下,既免去单调又不太过花俏,尽显少女娇美姿态。 秦楚楚的发型依然简单朴素,第一眼看去却大变样,不怪人言‘人靠衣装’。 这样打扮自然有点故意招摇的意思,秦楚楚步履匆匆,直奔车马行。 时不时来租一次马车,那里不少人认得她,这会儿看见了无不好奇想问。 “瞧瞧,早知秦姑娘生的好,却不知竟是这样漂亮!” “哈哈哈,姑娘大了懂得爱美啦~” 好几日都在笑着打趣她要去‘会情郎’,虽然这话听着对姑娘家似乎不大好,不过大家并无恶意,秦楚楚也没生气。 “我今日是有事在身呢,叔叔伯伯们可别笑话我。” “你哪次不是有事在身?”掌柜的握着毛笔,一捋胡须道:“都想问问你是在替哪家办事,总让小姑娘出来租马车的……” 事实上这些人真的挺好奇,若是大户人家,必然无需租马车,若是小户人家,居然用得起这样秀美的婢女。 按理说这种租车外跑的活计,不该是小厮干的嘛! “呵呵……”秦楚楚感觉自己有点失策,她不该这么快把衣服换上…… 本意就是低调,被人注意到她,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会畏手畏脚了。 不过人都出来了,只能顶住目光避重就轻,匆匆拿了单子牵走马匹。 这回她租的不是马车,因为不需要装任何东西,没有了车子马儿跑得更快。 一路出城直往竹排村的方向而去,粉色裙摆随风飞扬,咋看去就像是独自踏青的小姐。 秦楚楚这一趟是去算账的,为了装逼造势,少不得从自身着手。 同时她也猜测,若是刘自贵发生了什么,希望自己能镇住场子。 秦楚楚心下做了各种准备,正若有所思,冷不防座下马儿忽然嘶鸣一声,昂首划动前蹄。 “啊!” 秦楚楚不曾预料,大吃一惊,整个人顺势往后仰倒了! 她根本不能控制自己往后倾倒的身体,对地心引力难以抗拒,摔下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唔!”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秦楚楚扑通一声下去,奇异的是,貌似有什么冲撞了……不,是垫住了她。 “呼……”秦楚楚的小心脏都快跳停了,手掌向下一片毛茸茸的触感,这是怎么回事? 她目瞪口呆的发现自己躺在某个白色‘软垫’上,居然是银狼! 在她坠马的那一刻用身体接住了她! 受惊的马儿嘶鸣两声,拔腿就想跑,秦楚楚回过神,反应神速、眼明手快地揪住缰绳。 这马匹押金可贵了,跑了她就亏大发呢! 这么一动,秦楚楚才察觉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倒是惊吓比较严重,那一秒差点没吓死。 “嗷呜~~” 银狼站起来嗷叫一声,原本刨着蹄子要跑的马儿瑟瑟发抖,瞬间不挣扎了。 此时夹道两旁不见人烟,还不到村落附近,只有秦楚楚一人、一马、一狼。 她一手拽住缰绳,一边回头打量银狼:“就是你害得我惊了马吧!” 银狼站在马儿面前,目不斜视。 秦楚楚上下瞄它两眼,好家伙,这段时间养得不错啊! 不同于上回的狼狈,现在它早已毛发光亮,蓬松威武,一看就手感贼好。 “亏得你知道接住我,否则我不死也半残了。”秦楚楚牵着马到路旁小树拴住。 回过身来对着银狼的大脑袋就是一阵揉搓,没有丝毫犹豫:“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着你,当真是神出鬼没!“ 银狼的身躯僵了僵,似乎没料到她这么不假思索地对自己‘上下其手’,连忙一甩脑袋想要躲开。 秦楚楚一看它要跑,不管不顾的倾身抱住它,磨着后牙槽道:“我给你治过伤,摸一下都不许么!” “要我说你这般聪明,何必跟着那愚蠢的人类。”她一想起茶馆那个殷姓男子就不爽。 虽说长得一表人才,但多半不是简单人物,行走在危险边缘。 可怜的大银狼,白白给他做了工具。 秦楚楚的口气不无感叹,银狼却是毫不领情的,脚下一蹬便脱离了她的怀抱。 它站在她三步之外,那高冷的模样,莫名的招人手痒。 秦楚楚这会儿真有点喜欢它了,起身拍拍衣裙的尘土,笑道:“倒不如投靠我,小日子平平静静绝不让你受伤,还会想尽办法给你找个媳妇儿,生一窝可爱的小狼,那才是狼生巅峰呢!” 原本她从未动过收宠物的念头,一来银狼不是大狗,它的尖牙利爪可不是闹着玩的,危险性十足。 二来她一介平民,拥有这么拉风宠物容易招惹是非,隔壁邻里啥的肯定不容许。 第三嘛,这样漂亮的它,被人拘着沦为宠物,未免可惜。 但是,那个男子居然是它的主人!秦楚楚越想越难以忍住嫉妒,几次相遇,银狼的聪明劲儿让她稀罕不已,想不嫉妒都难。 事实上她若真要养一头狼,并非做不到,如今这份喜欢达到让她愿意解决一切障碍的地步了。 银狼面无表情,更不会回应秦楚楚半句话。 二者对视稍许,秦楚楚无奈摇头:“算了,随便你。” 她伸展了下四肢,确定自己没有摔疼,重新过去把马儿的缰绳解开,不忘回头警告它不许吓到她的坐骑。 也许是天生王者之气,只要银狼不突然蹿出来,或者嗷叫示威,马儿没有被吓到腿软,反而更为乖顺。 就好像前两次,银狼出现在马车上,拉车的发抖却不停下步伐,又乖又怂。 秦楚楚重新上路,银狼在一旁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频频回头看它,跟着自己做什么?难不成它‘弃暗投明’选择她做主人了? “驾!”秦楚楚稍稍提快了速度,一边道:“你以后就叫大白了,朗朗上口~” 她看不见的背后,银狼似乎翻了个白眼。 骑马教程快,没多久便抵达了目的地,小小的竹排村。 秦楚楚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缓步入村口,银狼亦步亦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步伐微顿:“你、你千万不能咬人哦……” 虽说银狼聪明无比,但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动物,还是有点害怕它凶性起来伤了旁人的。 秦楚楚觉得有它跟着,底气越发足了,一路进入村子,玩耍的孩童发出阵阵惊呼。 “狼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原本目瞪口呆的人们一哄而散,争相走告。 “那不是刘大家的楚楚姑娘吗?”一个大娘挎着菜篮子,惊讶道:“你这是……” 秦楚楚微笑着跟她问好,说自己是来寻找父亲的。 她直往自家废墟走去,很快身后就缀着一条‘尾巴’。 村民们拦住小孩子,远远观望,问她那头狼怎么回事。 时常在山间走动的,没人会把它错认成大狗。 秦楚楚直到自家地盘,才停下脚步,把马儿栓在院子里。 那堆倒塌的房屋这会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破旧的院子杂草生长,跟两个月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天啊,这不是王樵夫说的那头狼吗!”隔壁的孙老头听见动静走出来。 他惊讶不已:“不少人说在福禄山见过它的!怎么跑这来了!” “我听说它还在葫芦口出现过……”立即有人接过话头,然后疑惑的看着秦楚楚:“为何它跟着楚楚姑娘?” 看来银狼在附近一带行走,不少人目睹过它的身影,几个村落偶有传言也是正常。 秦楚楚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它为何跟着我,见它并不伤人,也不敢驱赶,便跟着了。” “什么?!” 大家难免吃惊,嘴里嘀嘀咕咕起来,不敢靠近暗自戒备,怎么说都是猛兽呢! “孙伯伯可知我父亲现在何处?”秦楚楚问隔壁孙老头。 这老头子讨厌刘自贵,对着秦楚楚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却回答了她:“下地去了呢,这几日他都住郑未平家里。” 郑未平?秦楚楚稍一思索就想起来了,是郑氏的弟弟。 但是怎么可能呢,上回没让郑氏得逞,她早该怒了,还散播那种谣言,原本就与刘自贵不亲近,还让弟弟把房屋给他暂住? 可别说那郑家都是菩萨心肠!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6 下马威 “嘿,你们看看楚楚姑娘的打扮,简直跟城里大家小姐一个样!” “她还牵着马呢!” 闻讯而来的人们起初被银狼占据了所有注意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惊讶不已议论纷纷。 “在城里靠皮肉吃饭就是来钱快啊~” “竟然还好意思回来显摆,没有父亲的闺女就是缺乏教养……” “何止是没有教养,也不想想她与自己继父做了什么勾当,啧啧,我都不敢说出口!” 秦楚楚挑挑眉,清楚的听见那些人把她说得跟拜金女无异,一口一个不要脸。 其中说得最欢的是村子里蔡大娘,这人算是出了名的长舌妇,专爱打听人私事,恨不能把所有丑闻公之于众。 这会儿老村长和他媳妇蒋氏也在,他们当即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有能耐了啊?” 那满是不屑的目光,毫不遮掩。 “这种人可不能放任在村子里。” 蔡大娘跟蒋氏走得近,说白了就是半个狗腿子,当下就在一旁出主意。 秦楚楚环视她们一眼,双手环臂道:“一个个说得言之凿凿,不知道还以为你们都有千里眼。”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蔡大娘笑道:“人在做天在看呢!” “行,”秦楚楚在一个石墩上坐下来,一手抚着银狼的脑袋,道:“今日我回来本就是为的这事,有什么当面对峙便可。” 那群人顿时窸窸窣窣起来:“听听,果然是回来找刘自贵的……” “刘大家的真是好福气哟,看她那小脸蛋……” “那头狼是怎么回事呢,竟如此乖顺?” 没一会儿刘自贵便被人叫来了,他本在田地里干活,村子进了狼还跟秦楚楚有关,立马就有好事之人去叫他。 他们不无看好戏的神情,郑氏和郑未平都来了。 “楚、楚楚!”刘自贵扛着锄头,看这一堆人围观的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他时常出入村子,最明白发生了什么,而秦楚楚此刻面无表情,无疑是生气的,她身旁还跟着一只大狼! “刘自贵,你且说说,跟秦楚楚是什么关系?”蒋氏自认在场之人她最大,率先发问。 “她是我继女,能有什么关系?!”刘自贵才不上当。 他一手摔下锄头,没好气道:“你们这一张张嘴,最爱胡说八道!” “哎哟,这都护上了?”蔡大娘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道:“哪个做贼的敢承认自己是贼,一个姑娘家不干不净,就是沉塘喂鱼,鱼都不吃!” “就是啊,看看她穿得多光鲜……” “别别别,这大姑娘沉塘了未免可惜。”郑氏连忙张嘴吱声,道:“当初我们未平对她那般好,不想是个不贞不洁之人……” 旁人嗤笑着打断她:“郑氏,你们郑家不会是想收了她吧?” 被戳中心事的郑氏面上一僵,她瞥向秦楚楚的衣着和马匹,道:“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她能给我郑家留下一儿半女,那便让她多苟活几年。” 那语气满是施舍,左右邻居听了却想笑。 郑氏这人眼皮子浅,多半是打人家银钱的主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扎堆去了! “那不成,”蒋氏驳回了她,瞪着秦楚楚:“小小年纪不知廉耻,竹排村容不下你!” 当初她的傻瓜儿子,因为秦楚楚开了院子门,还得他闹了大笑话。 虽说村长夫妻俩平日没少因为儿子痴傻被人说事,但那样一个丑闻,实在让他们脸面无光,早记着仇呢。 蔡大娘叫嚣道:“这就把她处置了吧!” 秦楚楚对此翻个白眼,她站起来道:“你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不如统计一下我有何罪?” “你一个未出阁姑娘,做那等皮肉生意,还跟自己继父有染,这就是你的婬荡罪!” “证据呢?” 秦楚楚摊摊手,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便开始骂人。 农妇们骂人可是很厉害的,一人一句,语调激昂,此起彼伏。 秦楚楚大致统计了下,无非说她恬不知耻、家里银钱来历不明定是卖肉、刘自贵看她的目光暴露一切。 “说完了吗?”她打断他们:“还以为多有能耐,原来不过是用口水造谣。” 蔡大娘被噎了一下,气哼哼道:“看这死丫头,就是欠教训!” 她上前两步,看那样子似乎想动手似的。 秦楚楚迎上她,先她一步揪着人的衣领子把人提起来。 众人一片哗然,因为突然的变故寂静下来,这位唾沫横飞的蔡大娘本身体型较小,竟被拎离了地面! “臭丫头你做什么?!” “啊啊!打人了……”蔡大娘吓得挣扎起来。 “你们没有证据,我有。” 秦楚楚一手拎着人面不改色,环视她们道:“第一,我们家的摊子在上宾街街尾,那是收入来源。” 上、上宾街?难不成是阳安城内那个繁华街道…… “第二,没本事的人才需要倚靠皮肉,我需要么?”她歪了歪脑袋,冷冷的盯着蔡大娘。 后者被这个眼神吓得一个哆嗦,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村里这才想起,秦楚楚突如其来的神力,那可是当众掰断过木头的! 原先还有人心存怀疑,这会儿亲眼看到蔡大娘被提起来,再无人不信。 “第三,”秦楚楚把这妇人给扔到地上,拍拍手道:“蔡大娘是觉得我继父挺不错是么?你必然是看得上他,才会觉得旁人不嫌弃。” 嗯? 大家愣了愣,才意会过来她的意思。 刘自贵是什么样的人村里知根知底,再清楚不过,若是他有点本事有点魅力,也不至于成了老光棍。 后面方二娘带着孩子改嫁给他,村里人都说他幸运,不然孤家寡人啥也没有,老了连个侍奉疾病的人都找不到。 那方二娘本身黑瘦,虽说长得不差,但带着孩子,配个光棍也差不多。 只是秦楚楚不一样啊! 正值妙龄、含苞待放,就那小脸蛋就胜过多少村姑了,她还是个伶俐的,好端端怎么会瞧上刘自贵! 便是一个屋檐下日夜相对,那可能性也很低,除非……刘自贵这畜生用了些手段。 不过眼下看着蔡大娘被提起扔下,颠面团似的,有这样的能力,很显然秦楚楚不会被捏圆搓扁。 场面瞬间来了个大反转,刘自贵像是被提醒了一眼,顿时挺直了腰板子。 “老陈,我让你做了那么多竹签竹筒,可没少你工钱!” 被点名的看热闹的老汉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我、我可不知道你拿去做什么……” “当然是做串串香,”刘自贵哼了一声:“你们可知上宾街的租金要多少?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六七百个铜板!” “哇!这可是真的?” “尽吹牛吧,他刘自贵何曾有这能耐……” “可是这次回来看样子是真打算盖房子呢……” 大家议论纷纷,关注点也从秦楚楚身上挪开了。 “不相信的人尽管进城看看,凡事眼见为实。”秦楚楚去树下解开缰绳。 牵着马儿出来,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把村民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上哪去?”刘自贵连忙问道。 秦楚楚居高临下地瞥他们一眼:“家里还等着竹签竹筒用,父亲可动作快些。” 说罢一夹马腹,窜遛而出。 马蹄嘚嘚,跑得并不快,知道走远了才加快速度,身后银狼一跃而起,瞬间跟上。 “这秦姑娘当真不一样了……” 大家呐呐的目送她远去,方才那说话的神情、语气,再到翻身上马的动作,无不是一个村姑该有的气度。 想来这两个月在城中着实蜕变许多,对于她众人还有诸多疑问,但却是很难把她跟刘自贵联系到一块去。 村子里会怎样议论,秦楚楚无从得知,也不感兴趣。 她故意走这一遭,就是为了装逼的,衣服也好马儿也好,要把那些人镇住,她的话语才有说服力。 离开之后想必又会兴起不少传言,特别是还有银狼这个意外‘助攻’。 但总不会一面倒的全是恶意言论。 秦楚楚一口气跑出很远,才慢慢减缓速度,扭头看向银狼,它面无表情,却无端透着乖巧。 “吁!”秦楚楚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就要进城了,这里山林茂密,你快点走吧。” 她对银狼说话,后者也不知听懂没有,只是看着她。 秦楚楚下马,忍不住又想对它摸摸头,这次没能得逞,它躲开了。 “方才在村子里,你为什么那么乖?”秦楚楚觉得好笑,这头狼不会是为了配合她,暗自忍耐被摸头吧? “人言可畏,总是有那些没由来的猜忌,我原本还想着若是镇不住他们,就让你去吼两声助威的。” 说到这秦楚楚自己笑了起来,万一这头狼不给面子,她就丢人了。 银狼忽然动了起来,它迈着矫健的步伐,绕着她来回走了几步。 甚至还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拱她双腿,秦楚楚挑挑眉:“怎么了?” 不是一直躲着不让摸么,这会儿学会卖萌了? “嗷呜~~”它低声叫了两句,一旁的马儿吓得腿软。 秦楚楚揉揉它脑袋:“……你,你不会是在撒娇吧?” 掌心下的身躯似乎僵了一下,秦楚楚看不出它神色,只是好似有点不寻常? 忽然一个猜想跃入她心间,她顿时明白了:“莫不是你主人让你来找我拿药的?” 秦楚楚可记得那殷公子对此颇为执着,先后两次去翻动她东西,虽说留了金子做补偿,但做法可不怎么君子。 这次居然又一次利用银狼,没想到他这么有心机的!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7 道别? 秦楚楚心中不忿,却还是把膏药分出一点给它。 “你在这等着。” 就当是今日谢它伶俐好了,秦楚楚往树木后面走去。 回头看银狼乖乖待在原处,没有张望,她拿出个小瓷瓶,挤了小半管软膏进去,然后背过身把剩下的收起来。 系统给的新手礼包可遇不可求,能这样分出一小半,对她来说已是难得。 秦楚楚握着小瓷瓶出来,道:“这个给你,以后若是还想讨药便不用来了。” 别以为她还会心软什么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你哪天开窍了,决定换个主人,那就可以来找我~” 秦楚楚自认表达了十足的善意,橄榄枝递得明明白白,银狼却不为所动。 它没去接过瓷瓶,秦楚楚心想用嘴巴叼着走诸多不便,很是贴心的在路旁摘了几根草绳,准备挂它脖子上。 银狼跳着躲开了,深深地望她一眼,扭身跃入林子中,飞快的消失不见。 秦楚楚愣了愣,那是什么眼神,一头狼会有这样的眼神么? 她莫不是眼花了吧? “这家伙……”为什么不要她给的东西,跑这一趟倒像是为了道别似的…… 秦楚楚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一头狼的心思到底难猜,也许通人性不过是她的错觉。 重新上马一路驰骋,进城后直奔城北方向,秦楚楚归还了马匹,衣服也不特意换下来,就这样回家了。 她跑这一趟基本收获了想要的结果,竹排村的谣言定能得到控制。 如今最紧要的就是经营好串串香小摊子,方二娘出摊还没回来,也不知生意如何。 秦楚楚没有选择在院子里干等,到街上买了一包桂花糕,去上宾街帮忙。 串串香卖得火热,现在虽不是饭点,小摊位却也热闹得很。 秦楚楚才刚到呢,就被眼尖的秦若若发现了:“姐姐!” “姐姐今天好漂亮啊~”她两个眼睛亮亮的,抚摸那粉色的裙摆。 方二娘看到她稀罕的打扮,不由多瞥了两眼,没有说其它的,只道:“女孩家穿红的也好。” 听语气是意识到以往秦楚楚一身太素了,原先是没条件,现在能穿个粉色衣裳也不错。 “明天我也给若若买两套如何?”秦楚楚笑了笑,对方二娘的反应挺满意。 她觉得若是没有刘自贵在,一切就省事很多,比如送秦若若去学堂这事。 这么小的孩子,成天在摊子里打下手,能拿的碗筷很有限,哪里需要她帮忙?若是忙乱中被拐子骗走可就糟了。 等到盖房子的事正式开工,她就把秦若若送去私塾。到时刘自贵忙于竹排村那边,也省去啰里八嗦争辩的功夫。 秦楚楚打定主意,让小姑娘去边上自己呆着,她则撸起袖子帮忙。 因为人手欠缺,今天的生意减了一半,方二娘很惋惜的表示,在高峰时期,因人数太多忙不过来,走了不少人。毕竟那么长的队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有跟他们解释吗?”秦楚楚问道。 方二娘点点头:“都能理解的,日后应该还会回来吧。” “那便没问题了。”秦楚楚转过身,这段时间方二娘的改变,可以说是最大的。 串串香与卖娟花不同,到饭点的繁忙时期走起路来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给你犹豫委婉。 甚至是面对客人的那种羞涩与生硬,全部被抛之脑后。 加上前段时日的积累,方二娘面对顾客的态度和笑容自然许多,有了经验有了底气哪还会手足无措。 今天她头一次自己担起摊位大任,算是及格过关了,刘自贵不在,秦楚楚也不可能时时都在。 日后若再有这种情况,倒不必担心串串香就此关门了。 当天,刘志贵还是没回来,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早早的赶着板车,拉了一堆竹签竹筒进城。 秦楚楚正好有事问他呢,听说他住在郑未平家里,昨日她去竹排村匆忙间没空细问。 郑未平此人她不算熟悉,看着挺老实的,不过他姐姐郑氏可不是省油的灯,哪会发这种好心? 刘自贵说郑家穷得叮当响,他是给了铜板在那住的,不是郑家姐弟好心帮忙,而是他做一回主顾光顾了他们。 “这些先不管,你们可得替我想想办法呀!”刘自贵语气焦急,对着秦楚楚说道:“当初你得罪了村长一家,现在他可是拿你老爹我开刷呢。” “怎么?”秦楚楚挑挑眉。 “你当我为什么耽误那么多天没进城呢?那该死的村长老儿,非要揪着我说在征兵行列之中,不让我走!”刘自贵又急又怒的拍了下大腿。 秦楚楚皱皱眉头,他不是超过三十五岁了吗?“村长用的什么理由?” 刘自贵哀叹一声,怒道:“哪里需要理由,名单报上去了,人家官爷只愁少不愁多的!” “这哪能乱说?村子里相熟的人不都知道你几岁。”方二娘给他倒了一碗水,道:“就没人帮你作证吗?” 刘自贵抬起海碗,咕噜咕噜井水下肚:“每次征兵都有私逃顶替、或者银钱赎买的,多来个倒霉鬼正好凑数向上面交差。” 他这么一说,秦楚楚顿时明了,自家无权无势,被村长这么阴了一把,当真难办。 方二娘来回看看他们俩,问道:“我们去跟官爷解释清楚不成吗?” “你以为我没去吗?”刘自贵愁得不行,道:“自打我知晓名单之后,就去找过了,可是谁理我啊!” “他们不听?”方二娘皱眉。 “他说无端端你名字怎么在这,若是出错也该让村长前去核对,确认无误方可划掉姓名。” 后面的话不必刘自贵说,村长既然故意这么做,自然不会跟他们走一趟了。 而那些征兵的人也没心情管这种小事,不过是拿话打发人罢了。 秦楚楚瞥了刘自贵两眼,道:“不然你就去吧。” 沙场无情,最是磨炼人,这欺软怕硬的怂货,平日里又贪财好邑,丢到那去兴许能脱胎换骨也未可知。 刘自贵闻言又惊又怒:“你这说的什么话!也不想想是谁得罪了村长……” “也不想想是谁生的事端。”秦楚楚打断了他,凉凉的提醒道:“不会忘了你一开始做过什么吧?有因必有果,神佛应教过你这个。” 方二娘连忙摆摆手:“神佛可不能乱说,不过这确实是因果了,我明日就去庙里上香。” “此事神佛也帮不上忙的,症结所在就是村长,治住了他一切好说。” 秦楚楚垂眸若有所思,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北梁国时有征兵,解决了这一次估计还得提防下一次。 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尽管刘自贵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上午还是要如常出摊的。 悦嫂子早早过来帮忙洗菜,听见他们为征兵发愁,便提议带着礼物去跟村长致歉。 “别看他手里没什么实权,但要捉弄你还是有法子的,这种人着实可恶呢!” “悦嫂子说的有点道理……”方二娘看向刘自贵。 “这、给他送东西有用吗?”刘自贵想想就有点憋屈。 但这种情况却不得不屈服,几人当下就商量起来,要送些什么。 “慢着,”秦楚楚打断了他们,道:“总不能让小人得志,索性还有几天时间,会想出办法的。” 刘自贵没理她,他是真害怕上战场,那可是有去无回的! 一心琢磨着要送礼去和好,碰上这种要花钱消灾的事儿,招呼起客人越发卖力。 晚间时候,秦楚楚打开系统,无视了诺兰香女士闪烁的头像,直接点了修仙的神棍。 那女士得了一批灯笼之后,急切的想要更多,秦楚楚却暂时不需要那么多诺兰香,对其它东西也没多大兴趣。 此时只能暂时撇开她不理会了。 有段时日没有联系神棍,他发了个冷漠的表情过来:【还以为你吃了我的丸子死翘翘了呢。】 【很遗憾并没有。】秦楚楚摇头失笑,那凡人洗髓丹可是很好用的。 她问他有没有用于装病的药丸,不伤及身体的前提下,让人呈现虚弱的状态。 思前想后,刘自贵只能用苦肉计了,征兵要的是青壮年,他虽然看着不够老,但若是身体不好,多半会被拒之门外。 而村长那边也不必担忧了,他若敢一次次的把刘自贵的名字往上报,那少不得要承担个为一己之私戏弄官爷的罪名。 秦楚楚自认这法子不错,那神棍却气呼呼地:【你以为我是卖药的吗?没有!】 【……】哦对,他是修仙的。 秦楚楚被残忍屏蔽了,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料想对方正在气头上,她也就不去多做打扰。 退出来又看到诺兰香女士的消息,问她想要什么才能换得灯笼。 秦楚楚猜想这位女士所在的位面应该也是挺先进的,古香古色的东西怕是少见,干脆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 这一回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女士虽不是卖药的,但她店里的调味品应有尽有,多得是神奇效果。 【不断打喷嚏咳嗽甚至是吐血,我们什么都有!】她甩了个链接过来。 秦楚楚惊讶的发现,这些所谓的调味品,可不仅仅好吃,各种猎奇的滋味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恶作剧的。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8 开工 那些具有打喷嚏咳嗽吐血功效的调味品,既是恶作剧,当然对身体无害。 打喷嚏和咳嗽也就罢了,这吐血看着凶残,却是某种被研发出来的无害物质遇着唾沫所产生的反应,使得它变为红色。 吃下去之后时效大约三个小时,秦楚楚仔细了解之后,不得不感叹神奇。 只是她却不用这样夸张的东西,【我需要脸色苍白虚弱就够了。】 串串香的摊子还要营业呢,这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的,若是传出去,谁还敢过来吃东西。 这种吓人的大病,才不管它会不会传染,见着的人必然是躲远了去。 【你真的不需要其它功效的吗?】女士感觉特别遗憾。 秦楚楚仿佛能听到她哀怨的语气,不由失笑,【也许以后用得着,暂时不必。】 她知道对方爱极了灯笼,这次慷慨地多送了三个,均是不同样式的。 到手的这个调味品名为‘哭唧唧’,是说吃了它一天内面色苍白唇瓣失血,并且刺激泪腺,会让人变得比较容易流泪。 除此之外,还附带了一条小小的温馨提示,它的味道也会让人想哭。 秦楚楚才不管呢,这东西黑糊糊的长得像巧克力豆,反正不是她吃,滋味就留给刘自贵慢慢品尝吧。 为了以防万一,她给准备了四颗,保准演起戏来万无一失。 如此过了三天,串串香的小摊又入账大约四两银子,刘自贵念叨着要去买礼物,希望村长老儿别贪得无厌,他们还要盖房屋呢。 “父亲且慢。”秦楚楚叫住了他。 她把手中早就备好的小瓷瓶拿了出来,自称是在某位很厉害的药师手中买来的。 “把这个吃了,就能装病躲过征兵,你尽管去告发村长不安好心。” “这是什么?”方二娘好奇的伸手接过。 秦楚楚道:“我问清楚了,对身体无害,吃完后面无血色,只要你不声张,没人能识破你。” 刘自贵瞪大眼睛:“这是真的?” “我们今年寒冬能不能住进新房,就看父亲走动了,你觉得我会害你?”秦楚楚斜他一眼。 盖房子建围墙,七七八八的事,少说也要一个多月,这天都快入秋了,冷了之后要加工钱的。 现在必须动工不可,他们手头已有十两银子,这边做建设边赚钱,两不耽误。 “这个好,若你躲过征兵,谁还给拿老村长送东西!”刘自贵攥紧了小瓷瓶,又不放心的反复追问,确定没问题才敢服下。 随后他便要回村去拉一车竹签竹筒进城,摊子需要的东西不能断,把这些筹备齐全了,才到他演戏时间。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回去的时候就先喘上了,哎哎呀呀半死不活。 村子里如今人人知晓他的竹签用在何处,也有人来上宾街偷偷看过,秦楚楚说的话容不得他们不信。 这世间最不缺乏的就是那等溜须拍马之人,眼看着刘自贵要发达了,就有墙头草倒戈过来。 对他颇为关心问长问短,又问竹签的活计能不能多分给几人来做。 刘自贵自然是有问必答,含含糊糊、真真假假。 不消一天时间,整个竹排村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刘自贵病了。 这人会生病,实属正常,谁也没放在心上。 不成想等他拉了竹签进城,隔日回村里召集师傅准备夯地基,一夜未见,竟脸色破败! “刘大家的,你这是……病的不轻啊?” “是呢,人言道病来如山倒,不如今日先散了吧?” 几个约好时间前来干活的汉子仔细端详他脸色,纷纷劝他回去休息。 刘自贵轻咳一声,摆摆手道:“你们也知我被召集征兵,若是不快点把建房适宜安排妥当,二娘是个妇道人家,她们可怎么办?” “这确实也是……” “你也太倒霉了……” 大家伙不由表示同情,也有人怕他一走,那娘几个别又改嫁了,毕竟有过一回,房屋田地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刘自贵心里一个咯噔,他何尝没想过,若是他当真去出征了,什么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顿时脸上更加灰败,本就没有血色,瞧着青白得吓人。 工头栓子皱眉问道:“那这房子还弄不弄了?” “照常开工!”刘自贵咬咬牙,道:“你们既然收了我银钱,就得好好做事,我这还没去呢,养着别人家孩子为的不就是老有所依嘛!” “这话也对,我看你家楚楚必有大出息的!” “原先郑家那俩还想先套住你们呢,啧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换个话题顿时聊开了,刘家小院落正式开始修葺。 事情才一一安排下去,征兵的官爷们很快就开始集合了。 以村为单位,被村长通知到的人必须应数到达。 刘继恩闻风而动,巴巴的跑过来,想要用自己堂兄的身份从他手里拿些好处。 “刘自贵,你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留下那孤儿寡母,也不知会被谁接了盘,这节骨眼还盖房子做甚呢?” 可惜这会儿开始打感情牌,有些太迟了。 刘自贵对他怒目而视:“你管我作甚?怎么也轮不到你去!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刘继恩都如此明目张胆,村长和蒋氏更是毫不掩饰,妥妥的小人得志。 村里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嘀咕,刘自贵这两日精神头衰弱,该不会是被气的吧? 就在这节骨眼,他自己去找了征兵的官爷,用半死不活的样子告发了村长,为一己之私戏弄蒙骗官差云云。 “差爷,我已病入膏肓,必然会死在路上的。”刘自贵暗自抹泪。 不得不说他此时的外表是极具欺骗性的,那当差的信了三分,破例让大夫给他把脉,果然有些异常。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官爷这回没有推辞,细细查看了自己手中的名单,上头没有刘自贵的名字,但村长那一份却有。 这种事以往不是没发生过,他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一个白白送上来的人,让人留意打听了下,回报说已经病了好几日,顿时心中恼怒。 征兵本就不是个容易的事,多的是装病、逃逸或者反抗者,各种原因层出不穷,为此才配备了一名医师,繁忙恼人之际,居然还有人敢拿他耍乐子。 当差的这一生气,自然要找老村长的麻烦,本就是高压力的工作,如今有个出气筒,老村长自然被狠狠削了一顿。 估计会被罚钱,具体如何没有消息走漏出来。 如此一来,刘自贵一家跟村长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秦楚楚却不带怕的。 能够鸡毛当令箭的年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种地方绝非久居之地,迟早要离开的。 为了让小把戏做得更像,刘自贵连着装了好几天,可算是如愿的躲过征兵。 家里基地正式动工,他在城里待的时间越发少了,恰好又赶上耕种,直接忙得脚不沾地。 秦楚楚用板车拉了许多带着泥巴的禾苗,到城门口外由刘自贵接应,送往竹排村插秧。 这时节别人家的禾苗早都种下,唯独他们家田地光溜溜的,之前的育苗地不知被谁毁了,那人多半在暗处偷笑。 秦楚楚故意拖得晚一点,嘴上说这些是农户们剩下的秧苗,左拼右凑才得来这么多。 几亩地定是不够的,但他们可以栽种得宽疏一些,有利于植物生长。 秦楚楚不知这个谷种在这片土地里能不能发挥出高产的特点,反正她营养液一应全部买齐了,试试便知。 再说刘自贵和方二娘,依他们看来,能有秧苗就不错了,哪还会挑剔其它。 “村里有些人跟我们家不对付,田地也好房屋也罢,眼红病犯了怕他们搞破坏。父亲这段时日就多在村子里待着吧。” 秦楚楚决定给悦嫂子加工钱,让她协助帮忙出摊,减轻高峰期的客流压力。 悦嫂子原本还要顾着家里的,毕竟孩子多琐碎多,但如今给她加钱,每日收入甚至高过做裁缝的丈夫。 她顿时跑得更勤了,她丈夫也是明事理的人,看这院子都是女人家,方二娘老实和善,断不会欺负人,于是并不反对她的工作。 这回刘自贵没有反对秦楚楚的决定,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比他更有头脑。 点点头道:“我就回去监督着,每隔两三天给你们送一回竹签。” 秦楚楚拿着梳子给秦若若梳头,对刘自贵的改变还算满意,只要他不作死,凡事便顺利许多。 如今他是彻底歇了那点旖旎心思,被教训过几回,打不过也骂不过,夹着尾巴安分做人。 虽然有时候狗改不了吃翔,对着悦嫂子的眼神偶有轻佻,但有秦楚楚盯着,不怕刘自贵翻天。 他一头扎入竹排村忙碌起来,前脚才走,秦楚楚后脚就把秦若若往学堂里送。 城东那个私塾她打听已久,收了好些个女娃娃,秦若若去入学并不引人注目。 小姑娘穿着嫩黄色的新衣裳,蹦蹦跳跳就跟小鸟似的,这段时日接触的人多,秦若若蜕变也大。 她不再像几个月前那样胆小内向,小脸蛋被养得圆润起来,笑眯眯的带着一股明媚劲儿。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49 若若上学 不过现今要她离开家人,独自在学堂内度过一整个白天,秦若若还是胆怯的。 她嘴角一扁,不想去了。 “姐姐,我留在摊子上帮忙不好吗?” “你能帮什么忙?还要我们费心留意你。”秦楚楚看了看其它被送来私塾的子女,有人接送,随后自己进去的。 这阳安城内的大户,毕竟不是官家小姐,要人陪读什么的,没那么大排场。 如此一来秦楚楚就放心了,大家都差不多,她们家世虽比不得别人,但若若穿着洁净,看上去也没多大差别。 不做群体里太过特殊的存在,若若就能很快融入其中,秦楚楚指着那边的小女孩道:“看看人家,不也独自一人。” 她粗略看了下,有四五个小姑娘进去,看来城东这私塾挺大的,光是女娃娃就有这么多,男学生不知得翻几倍。 “可是……可是我不想去……”秦若若低声道。 秦楚楚摇摇头:“不认得字,到时候你连街上招牌都看不懂。” “姐姐不也看不懂么?”她撅噘嘴,小手把玩自己的衣袖。 “我……”秦楚楚差点忘记自己目前也是‘文盲’,原主可没有受过任何教育。 她眼珠一转,笑道:“就是看不懂才难受,姐姐年纪大了,去私塾会被人笑话,若若进去好好学习,回家教给我好么?” “教你?” “对,若若愿意么?” 秦楚楚半哄半骗的,总算让小姑娘答应了,她一副领受任务的模样,跟在后头去拜见夫子。 经此一事,秦楚楚可算对秦若若有点改观了。 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小女孩,随着她的长大,也会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以后也许会执拗。 把妹妹塞进学堂,她暂时无事,并不急着回去上宾街,而是先走一趟陈师傅的灯笼作坊。 上次她定下的灯笼本就不多,被诺兰香女士给要走不少,这会儿该补充一些了。 陈鸽子大概是和妻子胡氏一块出摊去了,院里只有陈老师傅和小学徒。 那学徒年纪跟秦楚楚差不多大,一看见她便双眼一亮,自告奋勇去烹茶。 陈老师傅也很好客:“秦姑娘若是不赶时间,就喝杯茶再走吧。” “那就打扰了。” 秦楚楚想着自己前两回过来略有些匆忙,这会儿时间还算充裕,于是在一旁看老师傅作画。 别人作画少不了一套桌椅笔墨纸砚,给灯笼作画却只要个凳子和托手就够了。 托手的高度和放灯笼的地方经过设计的,能让绘画之人避免手抖,并且预防手酸。 秦楚楚又看向他的调色盘,忍不住道:“颜色可真丰富。” “呵呵,世间五光十色,我们虽是给灯笼画,自然也要凑足的。”陈老先生笑着捋捋胡须。 秦楚楚觉得这些古香古色的东西,实在太漂亮,并且韵味十足。 不怪许多人会喜欢它们,她自己看着也心中欢喜。 烹茶的炉子被摆上来,秦楚楚一边等着喝茶,一边想起一事。 原先有联系的随缘瓷器铺突然倒闭,那美人店主说不见就不见,她必须再找个店铺顶上。 想着陈老师傅在这长久居住,对阳安城许多事情应该也较为了解,于是闲聊时问了两句。 老师傅听见她随口打听,笑了笑道:“这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弟弟就是烧瓷器的。” “啊?这么巧? 陈老师傅举着茶杯咂咂嘴,半眯着眼回忆起来,说他年轻的时候,与弟弟各自学了不同的本事。 扎灯笼的手艺是他父亲传授的,而弟弟志不在此,便跑去做其它的。 “原来如此,兄弟俩各有手艺活,真是太棒了~”秦楚楚笑了笑,道:“只是我要的瓷器目前并不很多,那位师傅的窑炉很大么?” 她大可以随便找个铺子做成买卖,只是这量不大不小的,也不定期需求,基本拿不到批发价。 “他那人能做多大规模?”陈老师傅摆摆手,“我给你个地址,有空尽管过去就是。” 秦楚楚一听这才放心,连忙称谢。 这一趟走得值了,不仅把灯笼的存活解决了,瓷器也有了眉目。 她暂时就用这两种,把自己空荡荡的系统给填充了吧。 …… 转眼过了五天,刘自贵驾着驴车从竹排村进城,也就这时,他才知晓秦若若入私塾的事。 这几日他只回来过一趟,送完竹签匆忙离开,屁股都沾不得凳子。 如今一看,整个人瘦了一圈,还晒得更加黝黑。 “你先喝完鸡汤吧,”方二娘从小厨房里钻出来,道:“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家里每日卖焖鸡,串串还要靠鸡汤增添鲜香味儿,在伙食方面,最不缺的就是鸡肉和鸡汤了。 虽然每日忙碌,但方二娘消瘦的脸还是圆润许多,告别了吃不饱的日子,可算是能长点肉了。 “我已经把稻田全部弄妥当了,房子的地基刚刚弄好,明日一早我就得快些回去盯着。” 刘自贵端起碗,一口气把鸡汤喝完,抹把脸道:“你们这几天怎么样?” 他这样问,方二娘当然有什么说什么,秦若若入学的事顺道就讲了。 完了之后刘自贵反应不小:“上学堂?!”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农户人家来说,读书识字这种事离他们的生活很远,轻易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秦若若是个女娃娃,人家谁谁一脉单传的男丁都没这待遇呢,她秦楚楚怎么就想把人送私塾了! 刘自贵当场就发作起来,气哼哼道:“你们这些败家娘们,我跟村里人租这驴车,你可知跑一趟要多少铜板?” 一想起这个他就肉痛,家里骡车要出摊,他往返城乡只能用租的,因为花钱买太贵了。 现在房屋还没盖起来呢,有几个子都得集资往一个地方使力,突然被拿去上学堂,他哪能不生气。 秦楚楚在屋里听见他咋咋呼呼,便缓缓走了出来。 “父亲可是为了一两银子生气?”她淡淡问道。 “一个臭丫头读书做什么?她又不能学那些书生去考取功名!” “你别管她学了做什么,说到底不就心疼银子吗?”秦楚楚道:“这几天的盈利有三四两,我且问你,可会赶不上购买建筑材料?” 串串香的摊子在上宾街是真的火了,甚至慢慢在阳安城传开了,有了竹筒盛放方便打包,走过路过的人尝尝味道再好不过。 他们家盖房子的钱没筹够,打得主意就是一边动工一边靠摊子补充。 现在也确实做到了,砌房屋不会出现资金断链的情况,所以秦楚楚才敢这样理直气壮的把秦若若送进学堂。 之所以背着刘自贵先斩后奏,完全是为了少费唇舌。 很多事情她不是在跟他们商量,事先说与他们听,最后总免不了掰扯一番。 这样不就好多了,银子都给出去了,说再多也白搭,刘自贵气呼呼的却无可奈何。 他只能就此作罢,在方二娘的劝说下,吃了东西早些洗浴睡觉。 秦若若才入学几天,还算适应良好,说夫子严厉,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方二娘不像刘自贵那样态度强硬,毕竟现在有的一切都得益于楚楚,把小女儿送去学堂,摊子上确实省心一些。 刘自贵心中不满却没多少时间呱唧,他时常来得匆忙走得迅速,城北永坪巷的小院因此平静许多。 自从秦楚楚回竹排村去闹过之后,他们家的事迹很快就在附近传开了。 如同当初隔壁村那个卖了三两银子的姑娘一样,这种与钱财相关的消息总是备受欢迎,广为传播。 这也导致了串串香的摊子迎来不少生面孔套近乎。 俗话说水涨船高,不仅竹排村的人会来,隔壁村的也时不时冒出几个。 方二娘很快就被各色夸奖包围了,看热闹的不无艳羡,同时还有央着她给优惠的。 他们小本生意,自然是不能开这个头,甭管是谁一概拒绝。 当然,也有那见不得他们好过之人,郑氏就来过一次。 “你们现在是立住脚了,就不知一开始的本钱打哪来?”她冷哼一声,话里满是嘲讽。 秦楚楚注意到她,过来道:“别人家的事与你何干?” 方二娘在另一边忙活,悦嫂子不认识郑氏,犹豫着问道:“可要找个位置坐?” “不需要!”郑氏撇撇嘴:“不干不净的人做的,谁敢吃呢?” 一想到村子里的人都笑话她弟弟郑未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就气得要死,这么个臭丫头,跟自己继父还有丑闻传出,得意什么! 郑氏全然忘了当初是她自己在村子里宣扬,想把秦楚楚拖下水,只要名声被脏了,最后少不得将就。 谁知这一家子第二天就选择进城了?还一去不回! 城中每日花费可不是村子里能比的,吃喝住行哪个不要铜板,她最清楚刘自贵有多穷,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城里做起小生意。 郑氏对那天秦楚楚回村显摆一时抱有诸多怀疑,如今过来亲眼所见,依然愤愤不平。 秦楚楚却不纵容她,面无表情的上前两步:“怎么?想找茬是么?” 悦嫂子一看这架势就知这不是来光顾的,连忙收起笑容挥手道:“这位大姐不吃串串就躲开些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郑氏忍不住后退半步,梗着脖子道:“怕我说出来不成?你一个姑娘家……” 秦楚楚直接伸手拎起她,懒得听她废话造谣,浪费时间。 “啊打人啦!” 指尖才碰着她呢,郑氏就煞有其事地抱头尖叫。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0 新屋 摊子上的食客闻言忍不住道:“好端端的来胡说八道找事,楚楚姑娘别跟她客气!” 这地方小,郑氏方才说的话大家伙都听着呢。 秦楚楚的大力气也算蛮有名的,食客们巴不得她出手看看好戏。 “别打扰我们吃东西,给她点教训!” “这个无礼的妇人,好像想来一出泼妇骂街呢……” 几人对着郑氏指指点点,秦楚楚扯了扯嘴角,道:“我们的地盘不欢迎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你、你们……”郑氏一连退了几步,又气又说不出来。 她也是见识过秦楚楚的手劲,哪里敢真的惹毛她,不过是满腔的不甘心,使得她管不住自己的嘴罢了。 “走不走?”秦楚楚歪歪脑袋。 “呸!你个凶悍丫头!”郑氏骂了一句,随即转身就跑。 那狗急跳墙却又很怂的模样逗笑了一堆人,方二娘摇摇头道:“本就跟她没关系,也不知在气什么。” 秦楚楚没说话,还能是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呗。 据她所知郑未平老实憨厚,半点不像郑氏牙尖嘴利心眼贼多,按理说也不见得落个光棍下场。 追根究底还是他这个姐姐作妖太多,弟弟年轻时候就勤快,家中几亩良田侍弄得好,说亲时加分不少。 那郑氏大概是挑剔吧,有两三回都没成事,可不就荡过去了。 然后不怕死的把主意打到秦楚楚身上,传得真真假假,不料有一日秦楚楚会那样高调的回到村子。 郑未平成了村里的笑话,大家都在打趣他,想要说亲更难了,一脉单传怕是毁在郑氏手里。 这么一两个说酸话的人完全影响不了串串香的摊子,经营了一段时日,早已积累了不少回头客。 焖鸡更是广为流传,有需求的人若是不赶时间,宁愿绕点路过来上宾街。 如此一来,导致附近那些卖卤味的老板受到影响,一个个愁着个脸。 “感觉你们该扩大摊位了呢。”忙碌一阵,这会儿客人少,悦嫂子坐下来歇口气。 “难为你当家的同意你出来帮忙。”方二娘给她倒上一杯水。 秦楚楚道:“现在勉强摆下四张桌子,虽然完全不够坐,但也没办法。” 上宾街不是别处,随便想要摊位就有的,这还是得益于那位俞公子才拿到手的呢。 悦嫂子不太清楚其中缘由,只道:“幸亏有竹筒给他们带着走,否则就损失许多客流了!” 小竹筒做‘打包盒’,一经推出,没多久就被许多做餐饮的学了去。 秦楚楚觉得,她这也算一个小小的发明了,弃之不用的竹筒还能当柴烧,再环保不过。 时间飞速,转眼便已入秋。 初秋的天气尚未凉爽起来,刘自贵带来一个好消息,说竹排村的房子建成了! 方二娘内心雀跃,这段时间每日忙碌,她连踏入竹排村的机会都没有。 秦楚楚提议道:“明日摊子由我和悦嫂子去就行,娘亲回去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趁着工钱尚未结清给安排一下,没问题再遣散他们。” “这……你们两个人能行吗?”方二娘心动了,却也犹豫。 “不碍事,大不了少卖一点,银子是赚不完的,后面日子还长呢。” 在秦楚楚的劝说下,方二娘同意了,刘自贵也没反对,房子是头等大事,一切都可以暂时放下。 “还有一件事,我们的稻田最近不知怎的,禾苗叶子隐隐有发黄的征兆。” 刘自贵蹲在井边打水洗脸,嘴里骂骂咧咧起来:“定是哪个龟孙子在使坏,若是被我逮着,要他好看!” 秦楚楚翻个白眼:“要你平日与人为善,混成这样没个朋友也是活该……” 等等,禾苗叶子发黄?……她好像给忘了什么事。 “去去去!现在村子里不知多少人仰仗着你爹我!”刘自贵一脸自得,内心飘飘然。 秦楚楚没理他,摸着下巴略一思索,是了……这个谷种说是产量很高,但对土地透支较重,说白了就是嗜肥! 她连忙跑进屋子里,从床底下挖出一个陶罐,这是屋里原有的,也不知以前装些什么,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秦楚楚从系统里把营养液全部拿出来,一一倒入罐子里面,再把罐口塞住。 抱着陶罐到堂屋里,她道:“当时买禾苗的时候,农户给我配了肥料,这就给你带回去兑水浇灌。” “肥料?”方二娘头一次听这个词,问道:“并无臭味,这肥是何物?” “我也不知,”秦楚楚摇摇头道:“许是人家独门秘方,听说这谷种收获惊人,少不了它。当初村子里没地方落脚,我就给带回院子里了。” 刘自贵伸手接过来,绷着脸道:“你花了多少铜板?” 那么一车秧苗,又是人家用剩下的,应该不会太贵吧?他就怕秦楚楚胡乱花钱,银子应该攥他一人手上才是。 秦楚楚对他一再企图掌控家里财政大权的想法并不反感,有心过日子就好,只要别犯浑,其余的她懒得管。 刘自贵被三言两语打发了,拿着那陶罐回村子里去,兑水浇灌之后,果然解决了禾苗发黄的问题。 方二娘回去一趟,把新房子里里外外全检查了一遍,又过了三四天,才给师傅们结清工钱。 亏得串串香的生意火爆,他们才能顶住压力把这房子给扶起来,银钱无一拖欠。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方二娘和刘自贵心里美滋滋面上笑嘻嘻,村里人都说他们家走大运了。 运势这东西看着虚无缥缈,实则有因有果,因为需要竹签而给予村里几个相近之人赚钱的活计,这关系自然就好了。 加上一个多月的盖房子,进进出出,那些师傅基本是附近的人,两相往来之下,刘自贵的人缘好了很多。 原来人嫌狗厌的,一旦有点出息,旁人待你自然不同。 也许这事说来有些势利眼,但一无是处的人,谁看得起呢?无形之中的改变,这便是运势。 气候逐渐转凉,地里庄稼开始结穗,他们也该挑个良辰吉日,全家入伙了。 刘自贵花了五十枚铜板,请来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大师,掐指给定了个良辰吉日。 说不上迷信,就是求个好兆头罢了。 这日串串香暂停修业,秦若若也跟夫子告了假,大早上的一家子赶着骡车回村。 那边早已架起临时的大灶台,请来村里掌勺人,红白喜丧经验丰富,做这一餐热闹的入伙饭。 这头一次进门规矩还挺多,秦楚楚只跟着他们照做,不过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习俗,希望家宅安定之类的。 来参加他们入住新屋的人并不很多,刘继恩作为堂兄,带着郑氏过来了。 还有祖辈交好的那几家后人也有到场,通常这种事,即便双方感情不好,规矩不能坏,否则人们就该嚼舌根。 对此秦楚楚是不太理解的,所谓的礼节?乡下人这么爱面子的嘛?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不过…… 这些人不是为了套近乎,而是相看秦楚楚。 “二娘,我觉得你闺女留不住了呢~”悦嫂子掩着嘴角偷笑。 她是被特意邀请过来吃席的,今日左右无事,就带着一儿一女过来捧场。 那边刘自贵几杯酒下肚,被大家恭喜艳羡的话给灌醉了。 方二娘摇摇头道:“总是要嫁人的,希望能挑个好人家。” “那是自然,我还没见过比楚楚姑娘更有出息的呢,”悦嫂子的口气不无羡慕:“谁不喜欢会持家的姑娘!” 她女儿还小,虽是在城里长大的,但哪有人家这行事气度。 “我无甚要求,饿不死就好。”方二娘道。 悦嫂子噎了一下,对她无欲无求的模样无奈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最清楚不过。 秦楚楚的性子完全是放养出来的,方二娘全然不管,又无主见,所以小姑娘才自己挑大梁吧? 不过方二娘如此,刘自贵可不这样,他图谋的可多了呢! 在一次次碰壁之后,他吸取教训,总算歇了那点小心思,也不敢说什么卖女的话。 但……有人上来献殷勤,他可不会拒绝。 借着这次喜事,有过来套近乎攀亲事的,刘自贵来者不拒,脸上红光满面,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不少人暗地里撇嘴。 这家伙分明还是老样子,也不知踩了什么狗shi行大运了。 新房子不是茅草屋,青砖灰瓦分外好看,不过院子依然是木栏栅围起来的,他们没那么多钱弄围墙。 秦楚楚也不欲太过高调,竹排村的人都不富裕,除了少数几户人家有白墙,更多的是青砖房和茅草屋。 虽是原地搬家也算乔迁之喜,闹了大半天才消停,把人一一送走,开始收拾残局。 刘自贵醉了,被方二娘扶进去休息,房间是两房一厅的配置,角落有个小厨房。 闺女都是要出嫁的,他们不会弄三个房间,不管秦楚楚还是秦若若,迟早要出去。 室内摆设也简单,半新不旧的桌椅板凳,不大不小一张床,其余空无一物,等到日后住着再慢慢添置。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1 排查 在新家休息一晚,隔日一早他们就赶着骡车进城摆摊。 少开张一日损失巨大,没人会同意这么做。 之后的日子里,哪怕竹排村有住处了,他们还是很少回去。依旧由刘自贵时不时跑一趟伺弄田地,锄草施肥、放水引渠。 秦楚楚凉凉地告诫他,收购竹签低调一些,风头太过恐会招惹麻烦事。 刘自贵的腰杆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挺直过,如今盖了新房子人人夸耀,他恨不能横着走路。 摆摆手混不在意:“那有什么,是老子给他们铜板,我还不能听几句感谢话了?” “我只是提醒你,仰着头走路当心摔跟头。”秦楚楚冷哼一声。 这人就是需要时常敲打,否则就会飘得忘了自己是谁,若是失了分寸惹祸上身,最后还不是她们受连累。 不等刘自贵辩驳,她又道:“你最近去摊子上的次数较少,每次露面跟个大爷似的,神气什么?” “我、我怎么就神气了?” 刘自贵听出来她要挑刺,两眼一瞪道:“我们的串串香那么受欢迎,有的一坐就是许久,忒不要脸了!” 他说的许久其实也并不很久,又不是存心来闹事的,谁吃完赖着不走呢? 秦楚楚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道:“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赶客的行为,你尽管试试。” “去去,你懂什么?”刘自贵撇撇嘴站起来,道:“让他们快些吃完,好腾出位置来啊!” 秦楚楚对他的脑回路也是服气,顾客就是上帝,这时代没有这句话,但生意人都知道,面带三分笑生意跑不掉。 就这蠢包,稍微有点起色就得意洋洋,还要往作死的道路上去。 “我倒是觉得你该腾出位置来了。”秦楚楚道。 做老板的催促客人快点吃完滚蛋,亏他做得出来。 刘自贵闻言一惊:“什么意思?这是你该说的吗!” 秦楚楚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好哇!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刘自贵勃然大怒,怀疑道:“是不是暗地里还撺掇二娘再次改嫁呢?” 秦楚楚挑挑眉,不知他从何处得知。改嫁倒是没有,离开他才是真的。 刘自贵自问自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前段时间二娘还同我说,让我别冷了你们的心,大家好好过日子。如今也不看看是谁不想过!” “她说的?”秦楚楚有点意外,方二娘这闷葫芦嘴,居然也有替自己闺女说话的时候? 看来这段时间的改变不仅仅体现在她待客方面,心底的淡漠似乎也有所消融? 亦或者是因为物质条件变好了,她曾经说过‘活着就好’,现在有了活得很好的选项,被生活透支的她出现转变吧。 “老子拉扯你们长大,就这样报答我呢?”刘自贵指着她,叽里呱啦骂了一堆。 对于他唾沫横飞的‘泼汉’行为,秦楚楚翻个白眼:“少在那说些有的没的。” “串串香的竞争者只会变多,不会变少,要怎么做不必我教你吧?”她丢下话,甩袖离开。 若刘自贵真是那种扶不起的阿斗,那她也懒得再管了,很抱歉耐心有限。 这一两个月,阳安城内串串香冒出好几家,对他们的生意虽说影响不是很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 虽说他们味道完胜别家,但不少人会贪图方便选择距离自己更近的摊子,巴巴的跑到上宾街,也要视心情和空闲时间而定。 从来只有质量和服务做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照刘自贵这么发展下去,不出三个月,客流量减半。 这人被秦楚楚敲打一顿,好歹还能消停一会儿。 如今气候渐渐转凉,农田里的禾苗开始结稻穗了,家家户户看得很紧。 刘自贵记得村里有人下过黑手,为了守住庄稼几乎日日住在竹排村,出现在摊上的机会大大减少。 他不来反而省事,出摊这些事方二娘和秦楚楚早就做惯了,还有悦嫂子在旁帮忙呢。 “每天都丢掉这么多竹签,当柴烧未免可惜了!”悦嫂子低声闲话。 方二娘点头认同,“确实浪费,只是若要回收利用,要开水滚洗、晾晒烘干,太麻烦了。” 做这一行本就琐碎多多,光是把食材串起来,都要几个人扎堆弄许久。 悦嫂子一想也是,笑道:“什么事都要有所取舍,这竹签当成柴烧,也不算浪费。” 方二娘脾气软,悦嫂子聪慧温和,两人说说笑笑很是不错。 摊子这会儿客流量不大,只有三个客人坐着吃东西,秦楚楚在一旁歇脚。 也亏得她给一家子的饭食里放过两次洗髓丹,几人身体都变好了,否则这么一天忙乱下来,腿脚该支撑不住了。 忽然,从街头那边传来一阵动静,行人往后退让,议论纷纷。 “怎么了?”有人问了一句。 “排查街道了!” 一个喊声传来,秦楚楚便见一队官差顺着两旁铺子摊位,挨个停顿,缓缓而来。 “排查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一个食客摇头道:“这几年兴的名目,为了罚钱呢,你们说话可得注意点。”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隔壁摊卖扇子的林大川前面,一个高大汉子粗声粗气的问他户籍之类问题,旁边站着个提笔疾书的人,似是在做记录。 后头跟的几个随手翻动扇子,见着喜欢的折扇明目张胆就往怀里塞。 秦楚楚眼皮一跳,连忙站起来:“娘亲,把你的钱罐子藏好。” “啊?”方二娘尚有些愣愣的,连忙点头:“好,好。” 悦嫂子脸上的笑意不见了,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老百姓本就对官差心怀畏惧,加上这么多次征兵,拒绝的反抗的没少挨打,简直看见这群人就发憷。 方二娘看他们来者不善,赶紧把钱罐子藏好,他们这摊位流动大,每天经手的铜板不知几何,用罐子装着安全。 很快,隔壁林大川抹着额头的汗水被盘问完毕,那为首的汉子忽然发难。 “你一个农户,进城来做什么买卖?谁给你批准的!” 他一脚踹翻了木架子,各色扇子跌落一地。 跟着的几人同时动手,三两下就把他摊子砸了,林大川忙不迭的告饶:“我这小打小闹的,又不是开铺子……” “话不说这么说,商籍的人头税翻倍,你家里几口人来着?”握着纸笔的男子嘿嘿道:“须得把这些年欠下的全数补上。” “什、什么意思?” 林大川没听明白,呐呐的看着他们。 那高大汉子一伸手推了他两下,没好气道:“还有罚额,回去准备好银子,这两天自有人上门要钱!” “摊子也不许摆了,今天得到的铜板呢?”一个官差翻找到一个小壶,拿在手中摇了摇:“全部没收!” “这怎么行!”林大川连忙跳起来,想要抢回自己的东西,却被直接甩了出去。 高大汉子身上有佩刀的,这会儿亮出来满脸凶悍:“干什么?想扰乱我们公干?” 林大川摔了一跤,一仰头就看到白晃晃的刀刃,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只那哭丧的脸,让人无端的同情他,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动作快得很,一转身就往秦楚楚这边过来了, 方二娘手足无措的站着,这群人跟土匪似的,满脸不善。 “这玩意儿可是很好卖呢~”那负责记录的人笑嘻嘻的,伸手就拿起串串放入嘴里。 “怎么,你光顾过他们生意?”高大个扭头问道。 他点点头:“来过,依我看这家也是农户进城做买卖。” 秦楚楚皱皱眉,她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便道:“确实是这样,你们意欲何为?” “瞧瞧,都是娘子军呢!”高大个忽的就笑了起来。 悦嫂子是妇道人家,被看一眼就吓得要死,缩在方二娘身旁不说话。 秦楚楚只能自己站出来,笑道:“我们来自穷乡僻壤,不懂规矩,还望几位叔叔能好好说?” 这伙人就在三张桌子旁坐下了,毫不客气的吃着东西,笑道:“好说,我们哪能为难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呢?” 说是官差,却是一身流里流气,除去那套衣服,与土匪无异了。 秦楚楚挂着笑脸,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她们能怎么样,对方能好好说清事情便好。 拿笔的那人随手甩掉竹签,咂咂嘴道:“真是好吃,可惜了~农户不能做任何买卖,除非你们甘愿改成商籍。” 他这一句话,秦楚楚就大致明白了。 士农工商,人分四等,商人最是低贱,他们充满铜臭,被士族瞧不起。 商户的税也最重最多,除了人头税还有其它的,具体怎样秦楚楚并不了解。 而他说的改户籍,只能从高往低改,低等的想要往高改那是难于登天。 一般人都不会轻易进入商籍,除非祖辈迫不得已,这一代代传下来,只能是商人。 几个官差吃的很快,期间还不吝于夸奖,大概是诺兰香的味道太深入人心了。 吃饱了心情自然好,他们虽然无赖,但好歹态度不强横。 只是让秦楚楚几人把住处什么的交待清楚,一一登记在册,过两日就有人去收钱。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2 政策 至于具体哪些名目,握笔的人说了,除去要补齐杂税,还有罚额,就看他们这摊子营业时长而定。 像隔壁卖扇子的,摆卖大半年了,后果很严重。 别想着虚报地址或者逃跑,当初租下位置的时候就有记录,循着那个找过去,惩罚加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寻常人家谁能就此抛开一切,也没这胆量。 “摊子不让摆,还要罚钱?”秦楚楚可是开了眼界,居然有这种规矩。 几人吃过东西就要赶往下一家,道:“身为农户就好好种田种地,私自盈利所得必须全部上交。” 街上人来人往,闻言小声议论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是规定除了商人以外谁都不准卖东西?” “以前小摊谁管啊,人家担着竹筐进城卖菜补贴家用,碍着谁了?” “不就是要借机搜刮银子,明明都给了摊位费……” 窸窸窣窣的声音,惹得带头那高大个不悦,不耐烦的挥挥手:“不干你们的事,滚远点去!” 大家抿抿嘴散了,这伙人身上佩刀,可别一个不高兴打人才好。 而后面的摊主们则愁眉苦脸,很快就要盘查到他们了。 秦楚楚连忙追问最后一句:“差爷差爷,能不能告知大约多少银钱?我们这一时半会儿的准备不出来……” “哼,听说你们摆了不足两个月,也就近十两银子吧!”高大个轻描淡写的,就吐出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 他们转身走了,一副要债的模样找上后面的人,行人皆躲避。 “十、十两银子?!”方二娘和悦嫂子两人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隔壁的林大川小跑着钻过来,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自己被砸的小摊了。 哆嗦着问道:“他们说要罚多少?” “说我们这摊不足两月,大约十两。”秦楚楚耳边听着前头吵吵闹闹,整个街道鸡犬不宁。 “你们都要十两,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林大川腿脚一软坐在地上。 方二娘摆摆手道:“别慌,他们可有跟你说多少?” 林大川摇摇头,哭丧着脸:“他们对我哪有什么好脸色,一开口都想打人呢!这分明是抢钱啊,便是那些被抄家的人也得有个罪名,凭什么要我们罚钱?!” “还有没有王法了!”悦嫂子愤愤不平的附和道。 “你们可别说王法啦……” 一个围观的大娘没走远,凑过来小声道:“我听说今日全城出动了好多官差,热闹街道同时排查,就怕有人听见风声跑了。” 秦楚楚看她似乎知道什么,忙道:“大娘请坐,不知这话何意?” “前些时日不是才征兵吗,各处好歹凑出几万人,但是听说军饷却拿不出来。” 大娘摆摆手道:“我也是在茶馆那边听到的,多半是为了这事。” 是了,一群官差如此行事,土匪似的招摇过市,必然是上头的吩咐。 这北梁的国力本就不甚强盛,连年征战早已国库空虚,只是再怎么贫穷,战争不结束就得源源不断的输送人力财力过去。 秦楚楚忍不住叹口气,又问道:“大娘在茶馆还听到什么?” “我听不太懂呢,就说君王要加重赋税,被谁给阻止了,都说那人是好官,替百姓谋福祉……”大娘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锋一转道:“这笔钱怕是要商户出的多!” “什么?”悦嫂子听得心头一跳,她夫家便是商籍的,“大娘可否详细说说?” “具体怎样我是不知,不过是听那些懂的人提过几句。”大娘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秦楚楚再看街头那边的小贩们,他们是商籍的,表情却没有比林大川好多少。 “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方二娘揪着自己的衣袖,六神无主。 大娘站起身要走了,回头劝道:“先把摊子收了吧,否则遭殃也没处说理去。” 她这话在理,民不与官斗,你再不忿还能把衙门告上衙门? 秦楚楚跟方二娘一块,把东西都收拾好,悦嫂子去牵了骡子过来,一件件往板车上放。 “这是要逼死我啊!”林大川却是懒得动了,表情犹疑不定。 他上家那个小贩,跟他认识许久,过来悄声道:“若是太过离谱,便逃了吧……” 他们把音量压得很小,秦楚楚还是听见了。 林大川摆卖时间久,不知道会被罚多少银钱,官差要狮子大开口,平民只有被压榨的份。 如那人所说,太离谱不如走人,反正就是把田地全部变卖出去,也才值多少? 三个女人收好摊子,赶着骡车回到永坪巷,一路上果然到处闹哄哄的,人心惶惶。 “我就不陪你们收拾了,先回去跟当家的打听打听。”悦嫂子说道。 方二娘点点头:“今日让你受惊了,先回去吧。” 秦楚楚也道:“悦嫂子若有什么消息,劳烦告诉我们一声。” “我晓得。”她急匆匆的转身出去。 这边的方二娘抱着陶罐,在石凳上坐下来,头一次没了数钱的欢喜。 “这下好了,我们的串串香完了!” “事出突然,完没完还不好说,我出去打听打听。” 秦楚楚哪能坐得住,方二娘却一把拉住她,道:“你去把若若接回来,我回村里一趟。” 这事当然是要跟刘自贵说的,那官差张口就要十两,谁能承受得住。 秦楚楚想了想,点头同意,反正在接若若的路上,她还是能打听的。 这样不清不楚的,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未免不妙。 方二娘把板车的东西全卸在院子里,驾着车率先出发,而秦楚楚则往茶馆跑去。 茶馆是很多人歇脚的地方,加上有说书先生在那,聚集不少人,久而久之便成了大家伙互通有无的好去处。 在这里七嘴八舌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分享出去,每人都能有所收获,连带着茶馆生意火爆。 秦楚楚一进去,里头果然闹哄哄的,不少人在问今日街上怎么回事。 店小二抹着汗水迎上来,很抱歉的表示已经没有空桌了,询问她介不介意拼桌。 秦楚楚有什么好介意的,随便点了一壶茶把他打发了。 “好端端的弄劳什子排查,无非是寻个由头刮一层民脂民膏。” “就是呢,依大家看此次可是涉及经商的才倒霉?” 隔壁桌的已经聊上了。 “前几日便有人说军饷不知出于何处,今天就行动了,除了商人口袋里有点银子,谁还有能力?” 有人点头称是,叹口气道:“士族动不得刀子,农户养不活自个儿,也就低贱的商人任人揉捏。” 这时,说书先生出来了,他扬手示意安静。 “大家且听我一言,韦某方才跟人合计了下,大致猜到了朝廷的打算。” “真的吗?说出来听听。” 说书先生‘唰’的打开扇子,环顾在场之人,一副不忍落的模样:“下午看过告示的人都知道,商户增加了个穿衣税,每人每年八百文呢!” 一些尚未听闻此事的人哗然一片,秦楚楚也有点惊讶。 这什么穿衣税,比起他们的人头税高出这么多,何况据她所知商户人头税也是翻倍的,太狠了。 没有给他们太多探讨的时间,说书先生接着道:“街道上这么一扫荡,农户摆摊被逮个正着,罚钱也狠,你们可知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一箭双雕?”众人不解,连忙讨教。 “其一,自然是能挖出不少银钱,一层层上交充入国库。这其二嘛……”说书先生慢悠悠的伸出第二根指头。 “罚钱太重,想必大部分人是拿不出来的,那怎么办呢?”他略一停顿,道:“更改户籍,坠入商户,可以获得延缓时间。” 茶馆里的大家一听顿时惊然,纷纷道:“更改户籍才是傻呢!” 明知道商户收税重,屡屡被打压不说,子孙后辈还不能参与仕途,日子本就难过,谁还往那火坑跳。 有人哀叹一声:“但交不出银子,那些人怕是没得选择……” “那若是有人逃逸,又当如何?” 秦楚楚扬声问道,清脆响亮的女音,让不少人侧目望来。 说书先生笑呵呵的一捋胡须,道:“那衙门也是稳赚不赔,人走了,房屋田地一概充公,他变换成银子往上交差。” 这么一解释,大家伙无不明了,把人往死路上逼,朝廷立于不败之地。 后面说书先生又说起北梁国与百晋的战事,期间两位君王综天和烈竤王如何如何,秦楚楚没多少心思听。 旁桌的人说起穿衣税,什么商人低贱,不纳税者不得穿衣上街。 在她看来很是奇葩,但好似她那边的历史中,不乏比这更可笑的税,五花八门。 世道不好,朝令夕改,指不定过段时间又有什么新的政策出来,秦楚楚觉得自己该立即行动了。 如今想要倚靠经商致富是不可能了,若是轻易改成商户,倒不担心交不起税,就怕自己某天后悔了改不回来。 这不是个民主的世界,什么游行抗议都没用,衙门甚至可以拿刀杀人。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3 欠了他的 秦楚楚离开了茶馆,先去把秦若若接回来,一路上不少人行色匆匆、面带愁苦,看来城内公布的告示果然影响很大。 一道时令颁布下来,必定影响甚广,就不知一切是否如茶馆那群人推测的那样。 当晚方二娘没回来,姐妹俩自己做饭自己吃,秦楚楚早早的把秦若若叫去睡觉。 她独自坐在院子里,冥思苦想。 秦楚楚一直有点得过且过,凡事没有想得太长远,她原本计划先赚一笔钱,把村子里的房屋盖起来,并且有个摊子让一家子赖以生存。 如今她做到了,虽说刘自贵和方二娘这两个她很不满意,也有心把秦若若带走,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呢,局面就发生了变化。 农户做买卖要被罚,商户各项杂税节节高升,这样一来市场动荡,对交易往来极为不利。 很显然北梁的君王没想那么多,或者他想到了却依然不管不顾,只为了能多榨出一点钱来。 伤及根本,以后如何尚未可知,但秦楚楚觉得,必然是颓势。 她是万千老百姓中的一个,受时局影响,若是北梁倾覆了,小小的竹排村又会怎样? 秦楚楚忍不住捏着眉心叹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她拿着优良谷种,种上几十亩良田,也不能保证日后安然无忧。 再说今日那差爷被她哄得说出罚额,大约十两银子,他们如今所有积蓄都未必有十两。 才盖完房子没多久,扣去七七八八的成本,若是把银子都给出去,以后不能做买卖,完全自给自足吃蔬菜? 秦楚楚越想越觉得这样不行,这个环境让她很没安全感,很可能累死累活的成果被一朝剥夺。 若是要自给自足也并非不行,那不如寻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避开战乱,也省得提心吊胆。 ‘哐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秦楚楚站起身,就着月色环顾小院,猛然发现院墙上半蹲着一个人影! 她倒吸一口气,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什么人?” 不会是白天被逼上绝路的,决定干一票大的连夜出城逃逸吧?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却也不敢松懈,暗自戒备着,能轻易跃上墙头的人,定是个练家子。 那人似乎俯视下来,紧接着在秦楚楚的目光中,一跃而下。 “唔……”他闷哼了一声。 难道是围墙太高崴着脚了?秦楚楚大喝一声:“何方宵小,敢来我这里做贼!” 她随手抓起院子里的扫帚,正面对着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一股血腥味飘散开来。 “秦姑娘,是我。”他喘息两声,缓缓抬起脸。 秦楚楚心里一惊,竟然是姓殷的家伙! “殷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狐疑的盯着他,能这样准确的叫出她,莫不是专程来找她的? 殷羿丞撑着站起来,苦笑一声:“在下……是来向姑娘求助的。” 求助?秦楚楚正想刺他两句,她身无长物有什么值得被人求助的。 那人却已经跄踉着脚步过来了,掩盖不住的血腥味蔓延在她鼻翼间,所求何物不言自明。 “你、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殷羿丞的身形一晃,已经在她跟前栽倒下来,秦楚楚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沉重的身躯也就她能顶得住了。 掌心一片湿滑,她举起手一看,赤红红一片! 我去!这是人的鲜血啊! “你醒醒!” 秦楚楚看他毫无反应,已然失去意识,心里不由自主的砰砰跳起来,她摊上大事了! 这人也许作奸犯科,若是仇家追踪过来,她和若若岂不是被切瓜似的。 思及此,她连忙拖着人带进里屋,唯恐被谁看见。 房间内若若早就睡着了,这会儿呼吸声均匀睡眠香甜,秦楚楚想了想,丢下殷羿丞,净了手抱起她去方二娘屋里睡。 再回来看到瘫在地上死尸一样的男子,秦楚楚着实犯愁。 一个疑似受了重伤的人,要是死在她屋里可怎么办?很显然他找上门为的就是她的疗伤药,但谁也不能保证药膏是万能的…… “我真是欠了你的!” 秦楚楚低咒一声,转身出去打一盆水进来,死马当活马医,只希望他争气点别轻易升天。 有过处理银狼的经验,秦楚楚自认为清洗伤口应该能行。 只是人到底与狼不同,她又没有做过护士,扒开衣服见着胸腹皮肉外翻的伤口,忍不住一阵手抖。 “这么深的伤口……”难怪他昏厥过去了…… 秦楚楚抹抹额际的汗水,她真的怕人死在她这里,不说内心怵得慌,到时候抛尸都是个大难题! 只是……再怎么害怕亦或是后悔都没用了,她只能拧干帕子轻轻擦掉污血,开始救人。 伤口比较集中,就在身前一带,抹完血沫又有新的冒出来,整盆水都染了红色。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充满不适,秦楚楚拿出她手里仅有的一管膏药,细心的给他涂抹上去,动作非常轻巧。 这一次,她也摸不准它有没有用。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再一打量他赤果的上身,居然还有不少旧伤。 “果然是刀尖舔血的家伙,也不知银狼怎么样了?” 秦楚楚低叹一声,它的主人都这样了,哪还顾得上它,估计也是满身伤痕走投无路? 这么一想就有点不爽了,让银狼跟着自己过安逸日子,还不乐意,偏对着这种人忠心耿耿。 虽然对殷羿丞很没有好感,但到底是伤患,秦楚楚很怕他死掉连累自己,不得不大方的把床让给他睡。 也幸亏今日方二娘不在,否则被撞破了还真不知会怎样…… 秦楚楚收拾好东西,打开窗户通风换气,然后便到桌旁趴着,夜渐渐深了,她希望一觉醒来这个瘟神已经离开。 又是惊吓又是担忧的,秦楚楚精神疲乏很快睡着了。 但趴坐着的姿势,脑袋搁在手臂上,不知不觉就手麻脚麻半身麻,没多久就把她给憋醒。 “嘶……”稍微一动,浑身有如千万只虫子攀爬,实在难受。 秦楚楚慢慢的舒展身躯,缓缓站起来动动腿脚。 外面静谧无声,连月光都隐匿不见,仿佛黎明前的黑暗。 待到秦楚楚能动了,便执起油灯,向着床边走来。殷羿丞依然双目紧闭,深刻俊朗的五官无端透着一股羸弱。 他好像脸色更差了? 秦楚楚皱眉端详一会儿,犹豫着伸出手一探额头。 “妈耶!” 她宛如触电一般倏地快速收回爪子,冰凉的触感! 这、这人不会是已经……秦楚楚吓得不轻,连忙再次伸手,这回探他鼻息。 万幸的是,还有出气,并且胸膛起伏,明显还活着。 只是她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越想越是不安,若这样放任不管,会不会明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秦楚楚坐不住了,连忙打开交易系统,关闭掉那些跳出来的消息。 自从把灯笼和瓷器放上去,偶尔就会有人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请求交易,派不上用场的她一概拒绝,直至今日也没成功完成几笔。 秦楚楚着急的找上修仙位面的神棍,【神仙神仙,我这里有个外伤很重的人,请问你有丹药救命么?】 【??我说了我不是卖药的!】对方似乎有点不爽。 秦楚楚忙道:【想想看有没有凡人能用的嘛,废丹都成,我用音乐盒跟你换!】 神棍沉默了一瞬,甩了个东西直接传送过来,道:【那你试试这个,死了我可不管,虽然你上次给的音乐盒一般般,我就勉强要了吧。】 【这是主治外伤的么?】秦楚楚问道。 【能加速愈合,对修仙之人没什么用,肉体凡胎倒能试试。】他顿了顿,再三强调:【我不保证结果!】 秦楚楚点头收下,道:【知道了,谢谢你~】 现如今已经没办法了,她也找不到别人帮忙,神棍愿意给她废丹,她已经感激不尽。 上回跟他换的洗髓丹,对人体是有效的,这次多半也能行。 秦楚楚倒了水过来,拿出一枚丹药融化在碗底,然后就往殷羿丞嘴巴里灌。 对一个完全昏迷的人灌药非常困难,还好秦楚楚力气大,能让他靠着自己的同时,还腾出手掰开他嘴巴。 但凡换个弱女子前来,断不可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虽然不可避免的洒了很多,但好歹有吃进去。 后面的时间便是等待了,秦楚楚被他冰凉的体温吓得毫无睡意,只能守在床前胡思乱想。 她还不曾接触过死人,实在不愿意初体验这么快到来,只希望命运别给她开这种玩笑。 何况这样一个男人,死掉未免有点太可惜了,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不该报恩啥的嘛? 如此折腾一夜,殷羿丞到底没死,清晨困顿的秦楚楚再一次探他额头,发现体温回来了,并且呼吸均匀,应该暂时死不掉。 “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秦楚楚站起来伸个懒腰,去到外面院子洗脸,非亲非故这么照顾一个生人,换做以前她才不敢相信。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秦若若还没醒,她便去小厨房把米粥先熬上。 架着干柴慢慢烧着,不必守在那看火候。 秦楚楚拍着脸回到屋里,一个抬眼便看到自己床上躺着毛茸茸的庞然大物,赫然是银狼。 “咦???” 熬夜没有让人秃头,反而是产生了幻觉?!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4 妖精 姓殷的人呢?! 秦楚楚三两步窜到床前,正准备伸手推醒银狼,却被它腰腹处的伤口惊住了。 它为何出现在这,为何以人的姿势仰躺着,为何伤口和殷羿丞一模一样? 刹那间很多东西在秦楚楚脑子里一闪而过,最终汇成一句话—— 她以为自己穿越到某个平行世界的古时候,却不知原来竟是玄幻的嘛! 殷公子是妖精吧! 可怜自以为还算淡定的秦楚楚被一系列变故弄得一惊一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冷静,没有亲眼看到变身,不能就此断言。 今天方二娘他们多半会进城来,这么大一只狼能藏到哪去? 等一会儿若若也该醒了,万一它在眼皮子底下变身,怕不是要吓坏一堆人。 秦楚楚越是想下去,这眉头越是打不开了,伸手探了下银狼的体温,毛茸茸暖呼呼的,也感觉不出什么好坏…… 犹豫了下,她到底没有把它叫醒,怎么说重伤在身,胡乱折腾丢了小命可就罪过了。 秦楚楚重新出去外面,还很小心的把门窗都关紧了,以防秦若若醒来跑进去看到。 米粥很快熬好了,她拿出咸鱼咸菜,自己先吃了,剩下的温在锅里。 一直到太阳升起,照耀整个小院,秦若若才揉着眼睛走出来。 “姐姐……” “你醒了?”秦楚楚指着井边那桶干净的水,让她去洗脸漱口。 小姑娘乖乖过去了,一边呆愣愣问道:“我怎么在娘亲屋里呢?” “昨晚有点热,我就把你抱过去了。”秦楚楚反应淡淡。 “哦……”秦若若没有多想,又道:“那我今天还去私塾么?” “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去接你回来。” 就算上宾街不能摆摊了,这一时半会还没决定好以后怎么样,若若当然要继续上学,反正钱都交了。 在等待秦若若吃早饭的时间,秦楚楚自己进屋去把她的小布包收拾好,一会儿带去学堂。 还有一件粉色外衣得带上,她不想若若看到银狼,自然要万事周全,可算是煞费苦心。 直到把小姑娘安然的送去城东私塾,秦楚楚心底才松口气,房里窝藏着妖怪,内心实在煎熬。 回到小院早已日上三竿,秦楚楚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便搬着板凳坐在床前盯着。 这一次她非要亲眼目睹他变身不可。 可惜,这家伙不知是故意跟她作对还是咋地,睡得跟死猪无异,昨晚上到现在那么多个时辰,半点没有转醒的迹象。 眼看着外头太阳越来越高,要是方二娘他们选择上午回来,这个点就快要到了。 “不行,还是要把你藏起来。” 秦楚楚站起身,这么个烫手山芋砸在手上,解释起来颇费口舌。 她出去外面院子里,找了个空着的大竹筐,想着把银狼装进去带走。 不过……看看这容量,多半是塞不进去,家里板车被方二娘赶回竹排村去了,秦楚楚着实犯愁。 她提着大竹筐进屋试试,没想到一走近床畔,那银狼又不见了,姓殷的躺在那里! “我去……”秦楚楚丢下竹筐,这次是妖怪石锤了。 她居然几次三番救了一头狼妖! 奇异的是心底没有多少害怕,更多的是雀跃与好奇。 这头狼混得有够惨的,不是妖怪么,怎么总是伤痕累累,那次还被逮了关笼子里游街买卖…… 秦楚楚忍不住叹口气,在一旁凳子上坐下,正准备抬手摸摸他额头,垂下眼眸之际,不期然撞上一对深邃瞳孔。 “你醒啦?!”一声不吭吓了她一跳。 “嗯,多谢秦姑娘。” 他嗓音略为沙哑,语速流利,并没有虚弱之感。 秦楚楚转了转眼珠子:“我看到了哦,你的秘密。” 殷羿丞浑身微不可查的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我猜到了。”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就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秦楚楚想了想,跑去拿杯子给他倒水润润喉,然后在他平静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下逐客令:“若是无碍你就快点离开吧。” 既然是妖精,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死,躺了一晚上又吃了丹药,应该行动无碍了。 “给秦姑娘添麻烦了。”他接过杯子,却没有喝。 “我也是为你好啊,如果被人发现你是妖精,就不好收场了。”不止她难办,他很可能人人喊打。 人对未知的异类的存在总是害怕的,事实上秦楚楚也有点怕,饶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对比古人算是‘见多识广’,但害怕就是害怕。 万一他不乐意被人发现秘密,杀人灭口怎么办呢? “我不是妖精。” 冷不防他来了一句,秦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殷羿丞道:“秦姑娘误会了,虽然我会变成狼,但不是妖怪,我本身是人。” “啊??”这、这超纲了啊…… 秦楚楚挠挠头:“人怎么会变成狼?” 殷羿丞摇摇头,低声道:“事关我族辛密,不方便透露。” “……是么,”秦楚楚狐疑的望着他,问道:“你全名叫什么?”姓殷,是不是偕同‘银’字呢,银狼嘛。 殷羿丞看了她两眼,语气微顿:“别人叫我殷六。” 什么殷六,一听就不是真名,这是杀手的代号么? 秦楚楚站起来:“好吧,叫你银柳如何,你起来走走看?” 殷羿丞知她不信自己名为殷六,无奈一笑:“殷六虽不是我大名,却也是真名,无意隐瞒姑娘,只是……” 只是有难言之隐吧。 他知道她急着赶自己走,把手中的杯水饮尽,缓缓起身下地。 “多亏了姑娘的灵药,我这就走。” “嗯,你小心点。”秦楚楚一直盯着他,敞开的胸膛上粘着血痂,动起来应该很疼的。 殷羿丞跨出房门,秦楚楚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对他蹒跚的背影心软,这不是她能收留的。 直到见不着人影了,她才回过头,把自己床铺沾了血的被褥卷起来,拿到院子里清洗。 不料一出房门,居然在井边看到卧趴的银狼。 “你没走啊,怎么又变成狼了?”秦楚楚连忙跑过去。 还以为他突然昏厥了呢,却听见“嗷呜~”一声。 他低声呜咽,不知是在作答还是在道歉。 秦楚楚蹲下来仔细查看,毛茸茸的肚皮上伤痕犹在,血痂凝固,暂时并没有崩开的迹象。 她松了口气,无奈道:“若是你无处可去,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如此好看的银狼,这么被赶走似乎挺可怜的,秦楚楚瞬间就心软了。 她并非不能提供容身之处给他,虽然刘自贵看见了必然叽叽歪歪,但解释几句也就打发了。 殷羿丞这会儿也不能假装听不懂,便顶着个狼脑袋点点头,还别说那模样挺呆萌的。 秦楚楚一声轻笑,下意识的抬手想摸摸它的脑袋瓜,可惜她不得不控制住自己。 这是个人,以前不知道,还能不顾它意愿顺毛,现在想来,不仅仅出于银狼的孤傲,它不喜欢被当成宠物对待吧。 “先进屋休息吧,等会儿我家人回来,我跟他们解释一下。”秦楚楚站起身,问道:“我这边只有稀饭,你能喝么?” 狼是肉食动物,但人是杂食的,饭食应该可以吧? 银狼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一副乖巧配合的模样随着指令动作。 秦楚楚去给它端上一盆稀饭,一边思索着中午该吃啥,按理说受伤要清淡些,但是不是该炖点滋补汤啥的补补? 她搞不清楚这个,便去问他,用举起左右爪子的方式来让他选择。 “选择哪个就举起哪一只。”秦楚楚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银狼。 “……”殷羿丞眉头一皱,略有点迟疑的举起自己的右爪。 他选择清淡,养伤期间不宜大鱼大肉太过荤腥。 “行,我出去买菜,你乖乖在房间里等我哦~”秦楚楚心满意足的挎起菜篮子出门了。 毛茸茸的雪白色动物,举起一只爪子的画面,果然很萌!特别是他还表情严肃,那画面简直了…… 殷羿丞目送少女欢快的脚步离去,再一次觉得,狼形态的自己在她面前更为吃香。 方二娘与刘自贵是临近午时回来的,正好秦楚楚买完菜在做饭,多弄一些就够吃。 两人一进门便愁眉苦脸的,就连吃饭都提不起兴致。 “你们怎么了?要钱的人找上门了?”秦楚楚问道。 方二娘点点头,道:“收钱这种事当然比谁都积极,大清早竹排村就来人了,名单交给村长跟进。我们村有十来个人被罚,他们头一个就找上我们。” 秦楚楚皱皱眉,“具体罚多少钱?我在茶馆打听了下,上头急着凑齐军饷。” “打仗打仗打个屁啊!”刘自贵没好气的一摔水瓢,道:“便是要罚,也不能这样狮子大开口,这是要我们死呢!” 农户不能做小买卖,以前都没这规矩,现在一说就是八两多银子,当他们的铜板都是大风刮来的呢? 方二娘瘫着脸道:“村长要我们交出八千四百枚铜钱,限时两日。” 昨日在街上那伙人透露口风,将近十两,这会儿也算有个心理准备,只是银钱难得,不免心里呕血。 “是所有人都限时两日么?”秦楚楚想到茶馆那些人的猜测,问道:“若是交不出来,那又如何?” “交不出来更糟糕,改籍成为商户,每年多的是各种税等着!”刘自贵急的团团转,气得直骂娘。 果然是打得这个算盘,北梁的君王也是失了智,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殊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5 争辩 秦楚楚又问起村子里其余人是何反应,做买卖的不止他们一家。 “以往那些打鱼砍柴进城的,现在都不敢动了,我倒要看看,这城里的人怎么活下去。”刘自贵冷哼一声。 衙门那伙人有备而来,怕漏掉了谁,排查的可严了。昨日同一时间闻风而动,断不会让谁听见动静先躲起来。 刘自贵又道:“卖猪肉的已经上吊了,他家被罚三十两,按理说我们不足俩月就八两了,人家可做了好多年……还有那些货郎,到处走卖的,村长举报有功,一个都逃不掉!” 上吊了?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果然是联合了各地方的村长,那村民们就没被群起而攻之么?”秦楚楚觉得这确实是太过了,普通人家银子都很少见,一开口几十两,这不要人命么! “你当城里的差爷是吃素的呢?”方二娘愁眉苦脸,道:“我听说已经被打死过两个,也不知真假……” 刘自贵撇撇嘴道:“要我说寻短见的才是真傻,好死不如赖活着,拿不出银子能把你怎么样?” 他一摊手道:“这可不是人头税那等小钱,敢问整个阳安城内,被罚钱的有几个能好好拿出来的,那群狗娘养的,必然不敢下死手,否则才是闹大了。” 秦楚楚闻言,不由侧目望他一眼,这人难得说对一回,衙门的阵仗这么大,狮子大开口,实际上他们是知道拿不出来的。 并且这个政策为的是钱财,而不是真的打杀民众。 “那你们准备如何?八千多枚铜板,给还是不给?”她问道。 方二娘连忙摇头:“不能给啊。” 刘自贵也道:“我们辛辛苦苦弄得,怎么能给!先拖着!” “怕是拖不下去呢,”秦楚楚伸手替自己倒上一杯水,道:“莫忘了我们与村长的恩怨。” 若是别人拿不出,说不定可以拖些时日,但他们家嘛……估计两日后就有人拿着棒子来打刘自贵了。 刘自贵被她一提醒,顿觉肉痛,慌忙摆手道:“那不行,我先找个地方躲躲?”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新建成的房屋怎么办呢。”秦楚楚放下空杯,咂咂嘴道:“总归他们是不亏的。” “这、这绝对不行……”方二娘呆愣的看着他们两人。 刘自贵一听要拿他的屋子做抵押,哪还坐得住,他来来回回的走着,如同热锅上焦躁的蚂蚁。 忽然又停了下来,扭头骂秦楚楚:“都怪你得罪了村长一家,别看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是能拿捏我们!” 一出事就急于埋怨甩锅,秦楚楚早已领教过。 她冷着脸道:“不必对我说这些废话,有的事我懒得与你掰扯。” 跟刘自贵争个孰是孰非毫无意义,这就是个欺软怕硬贪财好邑的小人。 这时,房门一阵轻响,里头的银狼忽然缓缓迈步而出。 秦楚楚挑挑眉,这不还没到他出场的时候呢,居然自己行动了。 只见银狼步伐矫健,不疾不徐,一副王者睥睨之姿,直接把刘自贵和方二娘给看呆了。 “啊!!”方二娘反应过来连忙倒退数步,看样子吓得不轻。 刘自贵同样如此,浑身戒备着,嘴上不忘骂道:“这畜生怎么在这?上回就想问你,打哪招惹的!” “他可不像你,一张嘴随意乱咬人,”秦楚楚道:“先吃饭吧,既然你们怕他,我自己端回屋里吃。” 虽然她大可以不必顾及刘自贵的感受,但考虑到自己,未免被他弄得失去胃口,最好就分开吃。 秦楚楚把菜分成两份,一一送进自己屋里,米饭也是同样,还有银狼一个碗。 “楚楚,”方二娘跟在后头叫她,“你这是做什么呢?它会伤人的!” “娘亲不必担心,我既不是小孩了,自然知晓如何避开危险,它不会伤任何人。”秦楚楚解释了一句,反手关上门。 院子里刘自贵骂骂咧咧,未经压制的嗓门很大。 秦楚楚不去理会他,低头看向银狼:“你要化作人形吃饭么?” 怎么说用手拿筷子什么的,吃起来会方便许多。 殷羿丞听从她的建议,重新化作人形,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点苍白,表情满是惊讶。 “实不相瞒,我根本控制不住变化形态,这是头一回如此顺利的遵从心意。” 这回轮到秦楚楚惊讶了:“不能控制变身?” 难道是修为尚浅?不过这人又说他不是妖怪……真是复杂。 午饭有些清淡,不过对受伤之人来说正好,秦楚楚准备让他饭后再吃一颗药丸。 “秦姑娘于我助益良多,我实在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殷羿丞从怀里掏出个东西,莹白圆润,是一颗大珍珠。 “这是谢礼?”秦楚楚挑挑眉。 “不,”他摇摇头,凝视她的目光满是诚恳:“几番相助,在下定会好好报答。” 哦,那这个就是利息了? 看不出来这人还真有钱呢,明明到处落难的样子,一出手就是金子珍珠……简直不科学。 “不会来历不明吧?”秦楚楚略有点迟疑的接过来,她才不会拒绝到手边的好东西。 殷羿丞闻言不由莞尔:“姑娘说笑了,虽我现在身不由己,却不至于沦落为作奸犯科之辈。” “那就好。”秦楚楚放下了,嘴上嘱咐道:“银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在别人面前还是以银狼形态出现吧?” “银柳?”他眉头微蹙。 “这个名字不好么?总比殷六好听。” “……也行,”殷羿丞有点迟疑的点头,道:“既然方才我以狼形现身了,自然不会再用人形出去。” 秦楚楚觉得狼形虽然麻烦,但定不会比人形更糟糕,闺房里藏个男人,多少口水都解释不清楚。 而且窝藏对象是人,方二娘他们必定诸多疑问,换成不会开口的狼,有什么只管她一人来说。 饭后让殷羿丞在屋里休息,秦楚楚把盘盘碗碗收拾出去。 外面刘自贵还在生气呢,他觉得秦楚楚不可掌控,凡事要越过他做决定,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养那样一只猛兽! 方二娘劝说道:“先别管它了,还是想想我们的摊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谁敢上街摆摊!”刘自贵看着院子里摆放的竹签竹筒竹筐,心里就添堵。 “既如此我们就要立即把这个院子退了,一个月一两百文钱呢。” “当然要退,不过月份还没住满,不急于这两天。”秦楚楚接过方二娘的话头,道:“眼看阳安城是混不下去了,你们有何打算?” 方二娘木着脸摇摇头,只看他们如何做决定。 刘自贵没好气的撇撇嘴:“哼,混不下去,那就回村子里种地,再把你嫁出去。” “哦,这么快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秦楚楚简直被他气笑了。 原本好声好气的跟他们商量,这人的脑回路总能惹怒她。 “八九吊钱给出去,家里可就被清空啦!我们什么都没了!”刘自贵短时间内的怒火是无法熄灭了,他不敢去跟那些官差闹脾气,只能在家里大呼小叫。 骂完了秦楚楚还不算,又咬牙切齿的念叨起秦若若,这么个小丫头还敢去私塾念书,简直不害臊! “安静一下。”秦楚楚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从昨日到现在我一直有在想,以后怎么办,很显然我们不能跟衙门对着干,民不与官斗,没有好果子吃。” “那么要就此交清了罚钱,回村子里种地度日么?”不等面前的两人回答,她接着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所有人的税都会提高,甚至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这一次最先被开刀的是商户,但早晚商户会榨不出银子来,到那时又会如何? 北梁的君王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实属无奈之举,但是……秦楚楚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推断——亡国。 这个国家的颓败之势已经显露,也许会被别国打败,也许会在民愤堆积达到顶点之时被内部推翻。 怎样都好,总归是不平静。 如此一个大环境里,人置身其中如此渺小而被动,秦楚楚想要独善其身都觉得挺困难。 一旦出现战乱,秩序混乱,人性被逼迫出来恶劣的一面,抢掠难以避免。 就算她把优良谷种尽可能的分布出去,估计也收效甚微。 所以……“我们离开这里。” 刘自贵和方二娘两人愣愣的听她说了这许多句,张口结舌:“你疯了。” “我们的房子田地都在这,能走去哪?!那可是新房子!”刘自贵觉得秦楚楚简直异想天开。 方二娘伸手抓住了她,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早就想走是不是?” 秦楚楚缓缓抽出手:“是。” 他们不愿走她能理解,如此更好,本来她就没打算带上他们俩。 原计划是给他们弄个房屋弄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她都要成功了,偏偏发生这种事。 不过,有了她给的优良谷种,以后他们也不愁会被饿死,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温饱足够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6 离意 刘自贵对此却反应很大:“你要走去哪里?!” “姑娘家必是要嫁人的,你想那许多做什么呢?”方二娘这回没有含糊,直接摇头反对。 秦楚楚淡淡道:“这里已经不靠谱了,虽然不知道能躲到哪去,但总要去试试。” 据她所知,在道路不通的古时候,多的是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自耕种自收获,不受约束自给自足。 有的是为了躲避战乱迁徙进去的,有的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深处,鲜少接触外部。 她要找的就是那种地方,生逢乱世,能力低微,只能尽力寻一方净土。 若是找不着,那也不强求,换个地方碰碰运气,总好过在这等待命运降临。 刘自贵觉得她疯了,一个姑娘家,生养在这里,怎么会想着离开呢? 方二娘也要劝说,被秦楚楚打断了:“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回去的时候能带一点是一点。” 他们这个院子还能过几日再退,这段时间正好整理安顿了。 上宾街那边不能摆了,也要去处理一下,桌椅之类的搬回来,摊位会被后来者占据。 “以后会怎么样,我们还有时间思考,我并不是意气用事随口说说。”秦楚楚放下话,转身进屋了。 虽然她不喜欢刘自贵二人,但怎么说也是跟原主关系匪浅的,能拉一把是一把。 若对方不乐意不领情,那就各走各的呗,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 房间里,殷羿丞正斜靠在窗边,窗户是虚掩着的,不必担心外面会瞧见他。 “你要离开这里?”他低声问道。 秦楚楚并不意外他听到了一切,一墙之隔且他耳力过人,遂点头道:“你时常在外面行走,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改税令一下来,整个阳安城人心惶惶,原本就困苦的日子雪上加霜。 “离开也好,北梁气数将尽。”殷羿丞淡淡道,问她:“姑娘准备去往何处?” 气数将尽?他说的如此轻巧,如此笃定,到底哪来的依据? 秦楚楚在床沿坐下,道:“我不过是未雨绸缪,如何知道去哪,倒是你,有什么建议么?” 这人不知打哪来的,是否走过很多地方,应该是见多识广吧,秦楚楚还真的挺希望他能给个方向的。 可惜殷羿丞摇摇头,给了个并不令人满意的答案:“如今处处征战,哪里都差不多。” 秦楚楚眉头微皱,道:“我在茶馆听说北梁与百晋打,除了这两个,还有哪里?” “还有大泽,它也在战事中掺和了一脚,它和百晋均野心勃勃,北梁怕是最快覆灭的。”殷羿丞半垂下眼眸:“到时……” “到时还要接着打?”秦楚楚似懂非懂,她对时局知之甚少,也没想过要去太远的地方。 毕竟交通不便,并且两国不合,贸然跨界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呢。 殷羿丞弯了弯嘴角,却不带笑意,道:“大泽和百晋时有摩擦,彼此积怨已久,这一仗是免不了的。” 秦楚楚对两个国家间的过往并不感兴趣,她只觉头疼:“你说北梁就要落败了?” 到底准不准啊,前不久才征兵去了,这次又集结军饷,暂时也没听闻什么前线噩耗传来。 殷羿丞瞥了她两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道:“若是败了,你要去其它地界么?” 若是败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但是…… “不去了,外面不见得多安全,”秦楚楚摇摇头,道:“你知道么,我们老百姓胸无大志,只想偷偷找个安身立命之处,最好就大山隔阻,不通世俗。” 是了,以前学过的一篇文章,世外桃源最为合适,可惜这种地方大概是人们幻想出来的。 “殊不知安身立命才是最难。” 殷羿丞摇摇头,随手合上窗户,插好栓子。 秦楚楚听他语气似乎带着感叹,不由笑了起来:“其实我对你蛮好奇的,就是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问?” 亡命之徒,问太多会不会被灭口呢?不过看他似乎挺好说话的,能理解她的好奇心吧。 殷羿丞缓步过来,到桌旁坐下,“秦姑娘尽管问。” 尽管问?秦楚楚稍稍一愣,这么坦然真的假的? “咳,”她轻咳一声,道:“很简单不复杂,三个最基础的问题……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嗯?”他挑挑眉,摇头失笑:“姑娘这是在为难我。” “这就为难了?”秦楚楚顿觉无趣,一手捂着嘴巴打个呵欠,“我都没问你怎么变身呢……算了算了。” 这人身份必然特殊,她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现在午饭过后正好眠,秦楚楚困意上来,也顾不得屋里有男子存在,径自往床上一趟。 “罢了,你若没事就自己趴桌上休息,有人来的话必须变成狼形哦。” 她如此叮嘱,殷羿丞点头应下。 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楚楚在很短时间内呼呼大睡,前后不过瞬息时间。 虽然民风开放,男女大防不算太过严苛,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还是会受人诟病的。 而这女子居然如此心大,似乎对他全然不带防备,以前他是狼身也就罢了,如今却…… 一时间殷羿丞的目光略有点复杂,望着床上少女粉扑扑的脸蛋,呼吸声起伏均匀,睡得香甜。 这人……果然有趣。 这一觉睡得还挺长,大约一个多时辰,秦楚楚才慢慢醒过来。 午后的阳光照不进来,但光线透过纸糊的窗户带来一室明亮。 一头壮硕的银狼蜷缩着趴在床边休息,她稍微一动,它便动动耳朵抬起头来。 这样守着还真有点大宠物的模样,秦楚楚不由偷笑。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她揉揉脸,放下话出去外面打水。 院子里静悄悄的,刘自贵和方二娘都不在,也不知上哪去了。 秦楚楚洗把脸就出门了,银柳有伤在身,这样睡地上未免太不妥当,干脆趁着他们没回来,自己去外头买了个躺椅。 凭借着一身大力气,她愣是独自一人就把结实的躺椅给搬了回来。 进门的时候,殷羿丞炯炯有神的目光锁定住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用力,但心底却是依然吃惊。 “这是给你晚上睡觉的,”秦楚楚呼出一口气,笑道:“别看我瘦小,力气大着呢~” 她觉得当初吞食大力丸,真的是命运安排下的明智之举! 这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力气的地方太多了,自己动手不求人,再好不过。 晚些时候,刘自贵和方二娘推着板车回来,他们去摊子上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挑挑拣拣,明日一早把有用的带回村子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楚楚依旧把饭食端进屋去,让银柳吃得方便一些。 秦若若屁颠屁颠的跟进来,“姐姐,爹爹一直在外面骂你呢……” 她跟秦楚楚说话,眼睛却黏在银狼身上,滴溜溜的满是好奇。 秦楚楚道:“不管他,你出去跟娘亲一块吃饭吧。” “啊?”惨遭驱逐的若若很是不愿,撅噘嘴道:“我也想跟它一起。” 她指了指银狼,又是喜欢又是害怕的模样,整个人站得远远的。 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有被吓哭就不错了,秦楚楚挑挑眉:“吃完饭再看。” “哦……好吧,”秦若若向来乖巧听话的,她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外走,还不忘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秦楚楚瞥一眼淡定的银狼,笑道:“叫银柳。” “是银子的银吗?那个字我会写!”秦若若高兴起来,满脸的求表扬。 “若若真棒~” 秦楚楚不吝于夸奖,笑着把人劝出去吃饭。 狼形吃东西很不方便,怎么说都来者是客,她尽量给殷羿丞一个能够安心变身的环境,虽然这个‘客’实乃不请自来。 他化作人形,缓缓在桌旁落座,道:“你妹妹胆子挺大的。” 秦楚楚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等她再混熟一点,要摸你怎么办?” “不可。”殷羿丞眉头一皱,断然拒绝。 “……”这么小气的? 狼形的他一身蓬松毛发,柔亮光滑,是个人看了都难免手痒吧。 殷羿丞轻咳一声:“我变身尚不稳定,还是别让她太过接近的好。” 秦楚楚转着眼珠难掩好奇,他这变身到底怎么回事?说不是妖怪,她真的很难相信。 “秦姑娘几次三番有恩于我,若是想要离开这里,我可以护送一程。” “啊?”秦楚楚一愣:“护送我?” 殷羿丞点点头,道:“近几日定下来,不管去哪,我必送你抵达。” 秦楚楚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若是当真选择离开,有个人护送,路上肯定更加安全。 “你很赶时间么?”她问道。 殷羿丞没有否认,苦笑道:“我行迹已露,本打算这几日离开的。” 秦楚楚看着他没说话,要说这人不坦诚,他倒是毫不遮掩自己被某些人追杀的事实,但要说坦诚,连个真名都不肯说。 “容我安排一下吧。”她叹了口气,总要做个规划啥的,哪能毫无准备的出行。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7 准备 两天后,刘自贵忍痛把八千多枚铜钱付清了。 这期间他好几次把东西拉回家,就在院子里被村长堵住去路,逼迫他交钱,还下了最后通牒,若不照办就把房屋田地充公抵押。 新房子前后花去二十两不止,跟这八两多比起来,孰轻孰重不必说。 刘自贵有苦说不出,除了乖乖交钱别无他法。 用骡子拉车慢慢把东西搬回家,城里这个小院也差不多可以退掉了。 他怕秦楚楚二话不说跑掉,这两日跑腿的活一概不叫方二娘,只管让她在家看着人。 那防范的样子看得秦楚楚一阵不屑,这继父可比她亲娘上心的多,可惜未必是好心,说来也是讽刺! 正巧趁着他不在,秦楚楚最后一次找上方二娘。 “这里的房子退了之后,我即刻就走,还要带上若若,娘亲可要跟我一起?” 饶是方二娘有了心理准备,咋一听她已经下了决定,依然惊讶:“你、你不能这样!还想带走若若?” “是,”秦楚楚点点头:“原因我跟你说过的,北梁不太平,只会不断的压榨百姓,过些时日,恐受战乱之苦。” “这……”方二娘不知道战事会不会蔓延过来,皱眉道:“离开这里又能去哪?” “当然是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天大地大,有手有脚,还不能安顿么? 除此之外,秦楚楚也有私心,她很快就要十五岁了,刘自贵和方二娘顶着她父母的名头,少不得要给她寻婆家。 被这样两个人管着,越想越是难以忍受,特别是刘自贵这人,身为继父越俎代庖,见钱眼开。 她可不想再经历‘被卖’的过程,人的忍耐度有限,这种麻烦还是早早踹了的好。 不过…… “娘亲若是不愿走,我也不勉强,自会留下银钱给你。”秦楚楚从身上摸出一枚小金锭。 这是殷羿丞给她的,眼下她手中有两个,正好分一个给方二娘留着,也算是她替原主做的一点小心意。 方二娘一看这金子顿时慌了:“这是从哪来的?”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不明白秦楚楚为什么非走不可,她知道这个女儿惯来有很多想法,阳安城越来越不平静,可也不能因此就背井离乡啊! “放心吧,是银狼给我的,他聪明着呢,懂得报恩。”秦楚楚随意糊弄过去。 方二娘没有继续追究金子的来源,只是劝她不能饲养猛兽,又说女子终究要找个靠山,这样走了岂不成了流浪儿…… 她难得的变成话痨,秦楚楚也由此了解了她大概的想法。 方二娘是那种封建传统的女性,脾气软反应慢,甚至可以说有点‘愚笨’,她没有任何想法,活着就好。 跟她说什么人生的意义或者自由,她不可能听懂,更不可能理解。 她遵循着旁人的轨迹,走自己的人生道路。 “楚楚,找个婆家嫁了吧。” “娘亲,不必对我说这句话了,你不是我,我们要的不一样。”秦楚楚摇摇头,站起身道:“虽说人需要个归宿,但是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过日子,何况……” 这种环境下,儿女情长? 不,她的有缘人尚未出现,现在她只想换个地方好好活着,反正对刘自贵这人是忍不下去的。 秦楚楚不再听方二娘劝说,进屋收拾自己的衣物,等会就要去私塾把秦若若接回来。 房间里,殷羿丞默默看着她。 他忽然道:“男儿志在四方,背井离乡不在少数,女子却是没几个的。” 秦楚楚用自己蹩脚的针线活做了个背包,头也不回道:“你在我这待了两天,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吧?像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就是为了温饱而奔波的。” “那你为何不同?” “我?”秦楚楚整了整皱巴巴的布料,道:“我哪有不同,只是换一种方法而已,不也是为了温饱奔波。” 就找个深山隐居好了,反正她一大把力气,还有系统傍身,不愁养不活自己和妹妹。 若是战事平息,她还能出山来,人长一张嘴,到哪混不开啊。 殷羿丞皱皱眉,缓步站到她面前,问道:“我不明白,秦姑娘想要哪一种活法?” 秦楚楚终于抬起头来看他,无奈道:“我继父比我娘亲强势的多,凡事我不张口,必然是他在拿主意,你可知女子十五嫁人,若是不从有何后果?” 殷羿丞当然知道,“过十五不嫁,罚银三两,过十七不嫁,官媒做主许配。” “就是如此,”秦楚楚摊摊手,道:“如此强制性规定,为的不就是充实人口,另一方面也能解决某些光棍娶不起妻子的问题,不过……你把自己代入女儿身想想看,跟陌生人过日子,你可喜欢?” “嗯?”殷羿丞为她后半句话愣了愣,一时间没做反应。 她总是这样语出惊人的么,让他代入女儿身? ……什么鬼…… “路是自己选的,就这样。”秦楚楚抖了抖手上的背包,松松垮垮不像样,但好歹能装东西。 她穿越而来,又有系统在手,所以选择性更多一些,她为什么要选择妥协。 眼前的男子相处下来品性不坏,既然他愿意护送,秦楚楚当然不会拒绝,这大抵就是好人有好报吧,毕竟她救了银狼好几次呢。 临近傍晚,秦楚楚去城东私塾接秦若若放学。 私塾外头搭有两个棚子,供接送的人歇脚用的,这会儿已经杵了不少人。 有能力来这里念书的,即便不是大富大贵,那也是殷实人家,丫鬟婆子不少见,马车轿子啥都有。 没多久,私塾里散学,一群小孩蹦跶着出来,寻找各自的亲人。 年纪大一点的较为稳重,倒没有跑得那般快,这个私塾的学生年龄跨度略大,很多是从启蒙幼儿一直念到赶考的岁数。 秦楚楚很快就见到了秦若若,她昨晚有跟小姑娘打过招呼,她们要离开这里了,学堂也不会再来。 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今日若若身旁还跟着两个小伙伴。 一男一女两人,年纪跟秦若若差不多大,估计是同班同学。 秦楚楚看着三个小朋友说话,直到对方的家人过来,她才缓步上前。 “若若,我们要去拜别夫子。” 虽说学费给出去是要不回来的,但怎么说师生一场,总要谢过人家。 “嗯,”秦若若乖巧的点点头,她把自己发髻上的两根丝带抽了下来,道:“你们送我东西,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她把丝带给两个小伙伴,看表情都快哭了:“希望你们以后不会忘了我。” 那小公子的家人见状不由问秦楚楚:“这是不来了吗?” 秦楚楚无奈一笑,答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秦若若最近变得开朗爱说话了,以前在村子里也没有玩得来的小伙伴,估计私塾里是她第一次尝到友情的滋味。 三人相互送了东西,倒是没哭,彼此作别之后,秦楚楚带着妹妹去跟夫子告别。 秦若若的表情有点闷闷不乐,“姐姐,以后我们都不回来了吗?” “说不准的,我们总会回来看娘亲。” 让若若的求学之路短暂收场,这一刻秦楚楚有点于心不忍。 秦若若也没有太难过的样子,只是道:“楠楠送了我手串,就不知我那不值钱的丝带会不会转眼被丢弃了。” “你现在就懂得判断值不值钱了?”秦楚楚不由失笑。 “我当然懂。”秦若若撅起嘴巴。 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瓜,道:“丝带不过是念想,珍贵的是记忆,若是他们记得你,那便是值钱了。” 不过……这才多少岁,料想很快就会被新的记忆冲刷,小孩子心性,总是过会儿就忘。 回到城北永坪巷的小院子里,一进门秦楚楚就察觉到气氛有点凝滞。 抬眼望去,刘自贵手里握着跟长竹竿,脸上是咬牙切齿的表情。 再看屋顶上那银白色的身影,秦楚楚眉头一皱:“你在做什么?” 刘自贵回过头来,没好气的把竹竿往旁一扔:“干什么?这畜生意图伤人,我当然要防着点!” “意图伤人?”秦楚楚瞥一眼屋顶上老神在在的银狼,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予刘自贵。 “先说好,明日我们便走了,这头狼可不能跟着回村。”刘自贵揉揉鼻尖道:“不过你都收留了它,喂养这么几天,不如把它卖给大户人家,好歹也算报恩了。” “所以你拿着竹竿就是想强行把它抓了卖掉么?”秦楚楚双手环臂,面无表情道:“你该庆幸他有洁癖,对着你这一身臭肉下不来嘴,否则……” 换成普通的狼,刘自贵这样挑衅,不被啃得血溅当场她都不信。 至于他说的卖几个钱的事,丝毫不出秦楚楚的意料,这人几乎钻进钱眼里,能做出些什么脚趾头也猜得到。 反正她要走了,这会儿懒得计较那许多,凭刘自贵的三脚猫动作,必然伤不到银狼的。 村子里的稻田早已结穗,虽说还不到金黄收成的时刻,但听方二娘说禾梗已经压弯了腰。 秦楚楚嘱咐她,这谷种产量高,就是喜肥,耕作时需要加大肥料供养,便能季季丰收。 有了粮食保障,加上她给的金锭子,走得才放心。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8 进山 刘自贵知晓秦楚楚的决定之后,果然反应很大。 他埋怨方二娘道:“你怎么能让她们走呢?简直是异想天开!” 方二娘当然也感觉不妥,却说不过秦楚楚,只能皱着眉左右为难。 “你们不必说了,”秦楚楚抬抬手,制止了那些喋喋不休:“阳安城不好待,我带着妹妹去别处看看,总归还会回来的。” 她才不要留下来等着被嫁掉,况且这一走也不是对他们全然不管不顾。 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等方二娘老了无人奉养,她良心难安。 此番秦楚楚要去的地方是听从殷羿丞推荐的,他被追杀时曾经走避深山,误打误撞进了个村庄。 那里群山环绕,只有一条小小的崖壁山路通往外界,一走就得两天两夜,百姓们几乎都不出去,因为太折腾了。 秦楚楚心下一喜,打算去探探那里民风如何,若是适宜定居,那便是一个很好的退路,假若战火延绵到阳安城了,就能把方二娘接进去。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决定一举两得,既能避免命运被他人安排,又能未雨绸缪做好打算。 若只是阳安城百姓受到压迫,尚且还能跟掌权者博弈,可惜北梁整个国家如此,秦楚楚自认做不来蜉蝣撼树的举动。 如今竹排村房屋田地都有,她姐妹俩走了还能省下一笔人头税,刘自贵二人养活自个儿不成问题。 隔日,一家子请来永坪巷的老赵,屋归原主。 秦楚楚收拾好背包,牵着秦若若要与他们分道扬镳,一大早她已经让银狼先去城外等候,毕竟他不方便一同出城。 刘自贵又气又急,“你自己走,还带着这丫头片子做什么?” “这不是怕我不在,若若成了别人家的妹妹么?”秦楚楚笑了笑。 秦若若连忙揪住她的衣袖:“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你!”刘自贵现在可掌控不住这两人,负气的跳上板车,驱赶骡子道:“我不管了,就当做是死了吧!” 他气哼哼的驾着车走了,方二娘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耳边听着丈夫骂她管不住孩子的话,一句也不反驳。 秦若若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离开娘亲也没有哭泣,只是略有些茫然。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呢。” 秦楚楚牵着她往城外走,“我们要赶路进山,害怕吗?” 秦若若摇摇头,想到了什么,洋洋自得道:“我以前经常跟姐姐进山采野菜,我认得好多野菜呢。” 秦楚楚不由失笑,“那可真是帮了大忙,在路上我们肯定免不了吃野菜的。” 她准备的行李大部分是衣服和干粮,现在气温说不上多么寒凉,干粮不敢准备太多,担心路上坏了浪费。 而衣服她自己的就那么几套,给秦若若的准备得更多些,想着小姑娘正在长身体,身形抽高之后,有些裙子就穿不了了。 秦楚楚自认没有缝缝补补的手艺,当然要先给她多多准备,总不能没衣服穿。 在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把她和秦若若两人拉到城外,跟殷羿丞会合。三人一同驱车前往山脚下,随后才开始步行,翻山越岭。 “可是久等了?”秦楚楚掀起帘子,笑着问道。 殷羿丞抱臂站在几步开外,看了她一眼,走过来跃上马车,“无碍,我们走吧。” 秦若若眨巴着眼睛,问道:“这位大哥是谁?” “他叫银……”不对,银柳是银狼的名字,秦楚楚语气一顿,道:“你叫他殷大哥好了。” “哦……”秦若若小心翼翼的多看了两眼,这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这租的马车自然是带车夫的,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说话也挺直白。 “姑娘,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他颇为语重心长,看秦楚楚姐妹俩包袱款款,在城门口又一个英俊的男子上车,不明摆着私奔吗! 姑娘家要出远门怎会没人护送,若说这男子是护送他们的亲人,又为何故意在城门口上车,掩人耳目呢? 车夫自以为自己真相了,叹口气道:“人这一生总会遇见许多人,可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秦楚楚不知他想法,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依然点头附和道:“伯伯言之有理。” 车夫一看她应承自己,顿时来劲了,“我瞧姑娘这般年轻,应是不到及笄之年吧?” “伯伯好眼力,看人就是准。” 秦楚楚扶着秦若若在马车里坐好,小姑娘扒拉着窗子,看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致,估计是头次坐马车,也不怕颠簸,反而高兴更多。 那车夫看了殷羿丞一眼,轻叹两声:“花儿一般的年纪哦……这位公子瞧着一表人才,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走上这条路?” “嗯?什么路?”秦楚楚听不懂了。 边上的殷羿丞何等通透,无奈一笑道:“这位大伯怕是有所误会。” 车夫摆摆手:“你们不必忌讳我,我不过是多嘴唠叨两句,并不管闲事。” 秦楚楚眉头微皱:“误会什么?”她怎么感觉他们在打哑谜呢? 他二人却不再言语,马蹄声车轱辘交错着声响,顺着大道一直到一座大山脚下,才缓缓停下来。 “扶持山到了,前面路窄,车马不通,你们可当心点。” “多谢伯伯。”秦楚楚结清铜板给他,能得路人一句关心,也是难得。 车夫收了银钱,赶着车扭头离开,留下三人面对这荒山野岭,开始走山路。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入,起初还算平坦,越往山上走慢慢变得崎岖起来,可见平时路过的人并不多。 秦若若由秦楚楚牵着,深一脚浅一脚的乖巧赶路,一边好奇问道:“这里面会有房子住吗?” “今晚是赶不上了,明天或许有。”回答的是殷羿丞。 秦若若扭头看了他两眼,又问:“山间有猛兽,早知道我们把大白狼带上了,它去哪了?” 秦楚楚当然不能说身边的人就是大白狼,随口解释道:“他跟着我们不合适,回主人那里去了。” 嘴里说着,一边看向殷羿丞,这人说自己变身不稳定,不会中途又话出狼形吧?到时候就算秦若若是个小孩子,这谎话也不好圆呢。 秦若若对银狼的去处倒是没有怀疑,只是略微遗憾的表示,没有它跟着,山上过夜似乎不怎么安全。 秦楚楚忍不住笑她人小鬼大,对安全问题倒是着重,“放心吧,这位殷大哥一个打五个,不成问题。” “承蒙秦姑娘看得起我。”被冠上‘一个打五个’大帽子的殷羿丞摸摸鼻子。 秦楚楚笑了笑,这么个会变身的人,她还是蛮信任他的。 首先他一身功夫,若是要对她们姐妹俩不利,早就可以下手了,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骗进山里。 其次她自认为自己身无长物,要钱没钱、要色也说不上怎么绝色,便不敢自恋的去过度怀疑殷羿丞的用意。 不过信任是一回事,防范又是另一回事。 今早让银狼独自离开去城外等候之时,秦楚楚找了个空隙,偷偷在系统上换了个东西。 在那家太阳能专卖店换的,外形类似于防狼棒的一根棍子,通过太阳能转换电流,可以将一个七尺大汉轻松击晕。 秦楚楚换来它不过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那棍子精细小巧,她偷偷藏在衣襟内不会被发觉,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掏出来就能弄晕对方。 对付猛兽一样有效,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一直走到午时将近,三人才找了个树荫停下歇息。 秦楚楚担心秦若若年幼,受不住这样长时间行走,她必定是累了。 拿出干粮和清水吃着,殷羿丞道:“下午我背着若若走吧。” “你可以吗?”秦楚楚扭头看他。 殷羿丞身上的伤还挺重,虽然她的灵药非常管用,也休息了这几天,但伤口毕竟那么深,还没好呢。 “我可以。” 殷羿丞淡淡一笑,并没有被质疑的恼怒,或者急于表现自己,他只是那样平白直述的,让秦楚楚没由来的感觉——可靠。 吃了东西日头正猛,秦楚楚有意多休息一会儿,一来恢复体力,二来躲过那大太阳。 秦若若很快就趴着睡着了,走了半个上午的山路,睡起来格外香甜。 “秦姑娘决意好躲进深山了么?”殷羿丞轻声问道。 “不躲我没法子啊~”秦楚楚伸了个懒腰,道:“你叫我名字就成,别姑娘姑娘的了。” 现今北梁到处都要征税,那些举家搬迁的,不管到了哪里,想要安定下来就得登记在册,自会有人找你收那人头税。 反正是躲不掉的,不过是换个地方的区别。 “我是不知北梁还会有什么政策颁布下来,反正我很没有安全感。”秦楚楚坐下来捧着下巴。 殷羿丞闻言莞尔一笑:“还以为你是为了逃婚。”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秦楚楚没否认。 “兰花村是我年初时去过的,高山险阻,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不过……”殷羿丞缓缓抬眼打量她:“我估计村里人还是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的。” 嗯?秦楚楚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总不会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还实行北梁那一套女子必须按时嫁人的律令吧?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59 露宿 “楚楚别多想,”殷羿丞叫她的名字还算顺口,微微一顿道:“我的意思是……村民们太过热心了。” “热心肠么?见不得别人单身?”秦楚楚对兰花村的人好感度+1,摸了摸下巴稍一琢磨:“你既然这样说,必定是承受过他们的好意了?” 她斜着视线打量他,眼里是暗藏不住的揶揄。 殷羿丞轻咳一声:“楚楚聪慧。” 他养伤期间确实没少被拉郎配,不过也从侧门反应了这个村子的淳朴好客。 秦楚楚提着的心缓缓放下一半,看来去兰花村是个不错的决定。 中午大约休息了一个时辰,他们便重新上路出发。 殷羿丞背着秦若若,胳膊上挎几个包裹,而秦楚楚自己携带小背包,装的都是衣服,并没有多重。 说是翻山越岭也不为过,一路上只有一条窄小的山道,走到后面甚至荆棘丛生,几乎淹没路段。 荒山野岭人烟罕至也不全然是坏事,殷羿丞在赶路期间,顺利逮到两只野兔,都不用特意去寻找。 秦楚楚摘到好几个野蘑菇,都是她认识的品种,保证无毒才敢摘下食用。 这样一来,倒省去他们晚上准备食材的时间。 在傍晚来临之前,他们顺利找到了落脚点,虽说没能看到山洞什么的,但山体夹缝之间好歹能卧下三个人休息。 殷羿丞升起火堆,把小夹缝清理一遍,铺上一层干草,随后拎着野兔去附近的小溪流处理干净。 秦楚楚拿着小木棍,把洗干净的野蘑菇一片片串起来,放在火堆旁烤着垫肚子。 秦若若第一次体验这种实打实的野炊,小脸上扬着兴奋的笑容:“姐姐,这蘑菇好香呢~” “要等等才能吃。” 不仅仅是蘑菇香,烤野兔也是香喷喷的,看不出来殷羿丞对烹饪方面居然挺有一手的。 兔肉从宰杀到烧烤全是他一人经手,动作利落熟稔,估计时常是在外行走养成的本领。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手掌并不粗糙,反倒像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 秦楚楚疑惑了一瞬,便抛开不去理会了,指不定人家遭逢突变啥的呢。 俗话说食肉者腥,食草者膻,兔子本身有个味道去不掉,却不知殷羿丞怎么弄的,竟料理得香喷喷不见异味。 当晚三人美餐了一顿,秦楚楚趁着天还没黑,带上妹妹去水源处洗脸洗脚,然后回到小夹缝里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在外行走不比家里方便,事事都要忍耐些,卫生要求也不得不降低,虽说秦楚楚有外出必备的洗澡套装,但实在不敢拿出来用。 夜幕降临,山林里昆虫鸟兽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混杂着不少奇怪的叫声,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 哪怕秦楚楚自认为挺大胆的,这回也不由缩了缩脖子:“银柳,还好有你在。” “嗯。”被点名的殷羿丞低低的应了一声。 “晚上睡着后不会有蛇吧?”秦楚楚拨了拨火堆,让火苗烧得更旺些,这样更有安全感。 “我撒了驱虫粉,无须担心。” “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听着殷羿丞的声音有点奇怪? 秦楚楚抬眼去细细打量他,便见他一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看他。 殷羿丞抬手制止了她的靠近,摇摇头道:“别过来,我变形不稳定,怕是……” 话音未落,在秦楚楚眼睁睁的打量中,他‘砰’地变成了大银狼。 “哇……”第一次看到变身的过程,那感觉就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银狼扒拉了下爪子,似乎有些无奈,蹲坐在火堆旁面无表情。 秦楚楚揉揉额际,这妖怪如此不稳定……让她莫名的想起了狼人的传说…… 银柳不会在某个特定时刻(比如月圆之夜啥的)忽然失去理智,见人就咬吧? 秦楚楚抿抿嘴,她先前没有摸清队友情况,就贸贸然跟着上路了,会不会有失妥当?并且,明日要怎么跟若若解释呢? 殷羿丞变成狼之后就不能开口相谈了,他趴在干草团上闭目养神,高高竖起的尖耳朵是守夜的好设备。 狼是夜行动物,警觉性很高,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他。 露宿的安全系数提高了,秦楚楚却因为与狼为伍而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中好不容易入眠,可惜黑沉的梦境没能持续太久。 迷迷糊糊中她被人硬生生闹醒,有什么一直在推她的肩膀。 睁开眼,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清,耳畔的呼吸声却清晰可闻。 “唔……”秦楚楚眉头紧皱,感觉脑袋有点疼。 这时一个毛茸茸的爪子怕在她手背上,力气还不小,直接把她打懵了。 “怎么了?”她认出是银狼在弄醒自己。 边上的火堆还没完全熄灭,弱小的火苗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清醒后依稀能看见丁点事物。 银狼用爪子拍了她两下,然后又朝着秦若若示意。 “什么意思?”秦楚楚看不懂,她揉揉眼睛爬起来,这大半夜的,估计是有事。 “嗷呜~~~”银狼仰头嗷叫一声,声音浑厚嘹亮而又悠远。 这是秦楚楚第一次看它如此贴近于她印象中的‘狼’,这一刻他似乎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银柳了。 没有灵性,只有野性,亦或者说……天性。 正纳闷着银狼为何忽然嚎叫,不远处的黑暗中便传来一声兽吼。 秦楚楚心头猛然一跳,顿时反应过来,他叫醒她是因为危险临近了! 可惜银狼口不能言,估计想要变身也是不能,才这样把她给‘拱醒’。 秦楚楚不敢耽搁,连忙下狠手把秦若若给拎起来,往背上一丢:“若若,快点醒醒,抓紧我。” 她力气大,却不代表三头六臂,还想拿上几个包裹呢。 “吼!”兽吼近在身后,银狼一跃而起,顿时跟它打了起来。 秦楚楚匆忙间瞥了一眼,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楚,好像还不止一只。没有时间磨蹭,她和妹妹不能做累赘。 “姐姐、姐姐??”秦若若咕哝着,措手不及。 “有怪物来啦!你抓紧我知道吗?”秦楚楚来不及多做解释,一手拎起包裹,背着秦若若就冲出去。 后头三只猛兽缠斗起来,她头也不敢回,跑得飞快。 秦若若连忙揪紧了秦楚楚的手臂,回头看去,吓得快哭了:“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殷六。” 只可惜山林里太黑了,没有任何照明物,秦楚楚心中着急也不得不慢下来。 既害怕身后的危险追上来,又怕前面有未知的危险等着她们。 慌不择路之下,越往前走越是艰难,竟好似没有路了一般! 到处黑糊糊的,秦楚楚一不小心就被藤条绊倒:“啊!” 背着秦若若一起摔倒,很不巧这还是个斜坡,两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滚去。 咕噜咕噜好几圈,秦若若惊慌叫道:“姐姐!” “我没事……”秦楚楚喘了两声,爬起来道:“你还好吗?” 手脚腰背都让树枝给划伤了,但她站起来动了动,并没有伤到筋骨。 摸索着过去找秦若若,小姑娘吓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天空和林子全部黑沉沉的,大概是黎明前的黑暗,连星星都隐匿起来。 “想不到我们会发生这种意外。”秦楚楚叹口气,把秦若若扶起坐好,两人靠着树干歇口气。 露宿荒野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她先前太想当然了,那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估计也没有她幻想中的美妙。 “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秦若若小声问道。 秦楚楚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道:“我们就在这等天亮,能看清路再说。” 四周静悄悄的,应该没有什么动物靠近她们,乱跑反而危险。 她还想跟银柳会合呢,若是不小心走远了,后面麻烦事才多,以她们姐妹俩的能力,在这荒山野岭可难生存。 秦楚楚镇定的样子安抚住了秦若若,两人靠着树干,警惕四周,慢慢的迎来黎明。 天际泛起鱼肚白,山林里湿气很重,露水尚未蒸发,瞧着雾蒙蒙一片。 秦楚楚把散落的包裹捡起来,仰头看向她们滚下来的斜坡,很陡峭并且荆棘丛生,不好上去呢。 “我们先在附近走走看,找一下殷六,顺道看看有没有水源。” 秦楚楚舔舔干涩的唇角,她感觉有点渴了,人缺不得清水,她必须保持体力和状态,才好应付后面的各种可能。 秦若若年纪小,向来对她唯命是从,发生这种事当然是乖乖听话。 也亏得她如此乖巧,换做其它孩子怕是又哭又闹要人哄了。 两人寻了个相对平坦的方向前行,秦楚楚惦记着她们与银狼分开的方向,有意往那边走,希望能遇到他。 昨晚虽然没有看清是什么猛兽袭击,还两只一起上,但她相信,银狼一定会战胜它们的。 怎么说也是会变身的具有智慧的高等生物,总不会被轻易干掉吧? 不过……他受了很重的伤,才休养没几天呢…… 秦楚楚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一边忍不住担心,想要回小夹缝那边一探究竟,才能安心。 可惜山林里树木郁郁葱葱,杂草荆棘野蛮生长,离开了那条路,竟然就找不回去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0 迷路 “惨了,我们找不到路了。”秦楚楚越走越渴,她们晃悠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太阳都要升起来了。 姐妹俩在杂草丛中跋涉,连个山路都没有,走得特别费劲。 令人感觉不妙的是,她们没有清水了,那装水的皮囊也不知中途丢哪去了,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水源? 秦楚楚不得不暂时放下寻找殷六的决定,她们首先要顾好自己。 “我们该往哪走呢?”秦若若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袖,道:“姐姐,我害怕……”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秦楚楚带着她继续往前,往地势低的地方走去,那里有水源的可能性比较大。 幸好包裹里带了干粮,有耐放的大饼和馒头,全素的不容易坏,虽说硬邦邦难以下咽,但有口粮就不错了。 这回两人运气不错,低谷下边有个小池子,水质清澈甘冽,正好解了她们燃眉之急。 秦楚楚喝惯了凉开水,这样没有煮沸的泉水还是头一次喝,原本心里有点抵触,没想到它跟矿泉水一样甘甜? 大概是大山深处无污染吧。 “喝了水再吃点东西,我们还要继续走呢。”她撕下半个大饼给秦若若,自己也吃半个,权当早饭了。 秦若若乖乖接过,问道:“殷大哥会没事么?” 秦楚楚摇摇头,她只知他会功夫,是何程度一概不清楚,如今心里也是没底。 嘴上却道:“他会没事的。” 她带着妹妹,昨晚那情况若是不跑,便纯粹是送人头的。 如果没有妹妹跟着,凭借她的蛮力,也许还能帮上什么忙……不过秦楚楚很没有自信,因为与野兽搏斗并不是靠力气就能取胜的。 现在令人纠结的是,她们陷入两难境地了,是进或者退? 秦楚楚检查了包裹里的干粮,按照这个气候,也就顶两天的样子。 两天时间,她们足够走出这片大山,问题是……要继续深入,还是选择出山呢? 不敢休息太久,秦楚楚站起来道:“我们顺着水源往上走,看到那个大石头没有?” 她指了指前方高处的一个巨石,笑道:“如果能爬上那里,就能看清附近地形,再决定去向好了。” 秦若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我听姐姐的。” 借着包裹遮掩,秦楚楚从系统里那出她存货当中最大个的瓷瓶,幸亏当时又订了一批瓷器和灯笼,如今这些是她仅有的财产了。 挑个大的瓷瓶出来,为的就是装水带走,她们不可能一直沿着溪流前行,离开这里后面要饮水可就麻烦了。 行李都是秦楚楚收拾的,是以秦若若看到瓷瓶并未感觉奇怪,甚至还自告奋勇的想要帮忙拿东西。 “你能好好走路就好啦,乖~”秦楚楚躲开她的小手。 “好吧,我自己能走。”秦若若看着她弯腰打水,脸上满是决心。 “真希望银狼能长个狗鼻子过来找到我们……”秦楚楚嘀咕一句,牵着妹妹开始爬山。 刚才一心往低处走还容易些,现在往高处爬可就难了,明明看着没多远,实际走起来却很费劲,当真是望山跑死马。 好在速度虽慢,但依然一点点挪上去了,别看秦若若年纪小,却因为家庭原因早熟懂事。这会儿行路难,没有半点抱怨,反而吭哧吭哧的努力。 秦楚楚舒出一口气,让妹妹在底下等候,她独自爬上大石头,站到顶上一览众山小。 一座座山延绵起伏,到处绿油油的,不见半点人工痕迹。 秦楚楚犯难了,这会儿她都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进山的了,这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荒山野岭’啊! 正心中气馁,忽然远处一缕青烟被她给瞧见了,幸亏眼尖! 前方有一座更加高耸的山头,在被浓密植被遮掩的山脚处,有一股烟冉冉升起。 看此刻天上太阳的位置,估计快要午时了,可见她们姐妹俩爬山折腾了多久,那烟雾很有可能就是炊烟。 即便不是炊烟,反正是有火,有人! 秦楚楚顿时来劲了,朝着底下的秦若若笑道:“姐姐知道该往哪走啦~” “那太好了!”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问道:“能看到殷大哥吗?” 秦楚楚摇摇头,从大石头上面慢慢爬下来,“他身手好,总能自保,反而是我们,夜晚降临等着喂野猪呢。” 反正银狼怎么说也是山林一霸,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用不着多操心。 亲眼看到了一缕烟,秦楚楚心里燃起希望之火,拿起包裹牵着秦若若朝那个方向而去。 她们脚程慢,遇着没路不好通行的地方又要绕着走,为了能够在天黑之前顺利抵达,中午吃干粮都没敢休息。 秦楚楚可不敢这样在山林里过夜,昨日有银狼壮胆,今天可什么都没有。 深山里头有人家,她猜想会不会是银柳说的兰花村,毕竟这本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除了这个村子谁还在这么深的地方窝着? 姐妹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总算是在傍晚之前,得以看清山脚下的建筑群。 果然有人家!看那一个个茅草屋,估计就是村庄了。 不过……其中有一座很高大的房子,不太符合秦楚楚对于村庄的固有印象。 “姐姐……我们到了!”秦若若在原地坐了下来。 她肯定是累坏了,一下午都在走山路,没有喊一声不行,虽然有秦楚楚牵着,但腿脚怕是受不住。 “嗯,再坚持一下,我看看从哪能下去。” 秦楚楚安慰的摸摸她脑袋,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探头探脑的找路。 现在她们被一个小断崖给拦住了,大概有四五米高,下去后才能进入村庄。 天马上就黑了,在这里被堵住,秦楚楚不由的有些着急,怎么办呢? “谁在那里!” 忽然一声吆喝传来,吓了她一跳。 秦楚楚扭头看去,斜下方不知何时来了三个人,打头的是个矮小汉子,瞪着眼睛看她们。 她连忙扬声道:“三位大哥,我们是被猛兽追赶迷路至此的,能帮帮忙吗?” 那三人愣了愣,矮小汉子嘿了一声:“迷路迷到这来了?可真是稀奇!” 他身边的一个八字胡点点头,道:“还是两个姑娘呢!莫不是上天恩赐的?” “别说这些,先把人弄下来吧,我去拿钩索,等着!”矮小汉子让他们在这看着,自己扭头就跑。 八字胡上下打量秦楚楚,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怎么回到这里来呢?” 秦楚楚也在打量他们,一身短扎的打扮,跟竹排村那些农户都不太一样…… “我们是阳安城附近的村庄过来的,请问这里可是兰花村?” “兰花村?”八字胡笑了起来:“哈哈哈那你可得失望了,我们这是个寨子!” 秦楚楚眉头一皱,怎么不是兰花村,哪里又冒出个寨子来?所以她们现在到底是在哪呢? 没一会儿,矮小汉子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捆粗粗的绳索,一头带着钩子的那种。 “来了来了!小美人我来救你!” 他兴冲冲的甩甩手,把铁钩那头给丢到上面去。 秦楚楚为他说话的语气和用词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有点猥琐呢,她们这样下去安全么? “你们是什么寨子?”她过去捡起钩子,寻找适合捆绑的树木,一边状似随口相问。 那矮小汉子笑嘻嘻的,立即接话道:“我们是桥……” “就是个普通寨子,名字叫桥义寨。”八字胡眼珠一转,打断了小个子的话。 名字听着挺正常的,秦楚楚心下踌躇,现实却由不得她犹豫。 天黑压压的下来,她和若若两人水喝完了,干粮虽然还有,但今晚过夜是个问题…… 她找了个结实的大树,把绳索给捆绑稳当,方才小心翼翼的把秦若若先行送下去。 下面有三个人接着,这四五米的高度看着吓人,用绳子绑着秦若若慢慢放下去,倒也还行。 “哈哈哈,可算安全了,小美人轮到你了。”矮小汉子在底下叫唤道。 “姐姐……”秦若若眼巴巴看着她。 秦楚楚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此刻却没有退路了。 她把绳子绑在腰间,手掌用衣服裹住,一点点的蹬下来,双脚还没着地呢,那八字胡就凑上来伸手抱她。 秦楚楚两手一松,瞬间翻身躲开,“谢谢三位大哥。” 她缓缓解下腰间的绳索,实际上却暗中戒备着,这三人的动作太唐突了吧? “哈哈哈,下来可就跑不掉了!”矮小汉子得意洋洋的凑过来:“果真是上天掉下来的小美人~” 八字胡挥手撇开他:“去去,虽说这是我们三人得到的,却也要先给大王过目。” 秦楚楚后退两步,皱眉道:“什么意思?几位能否把话说明白?” 矮小汉子推开八字胡,嘿嘿笑道:“自然要让你明白,我们桥义寨是个土匪窝啊!不过小美人别怕,小爷我惯来懂得怜香惜玉~” “什么?!”秦楚楚万万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 深山迷路就算了,好不容易找到人烟得以获救,到头来还把自己送进了土匪窝?! 这是在逗她么?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1 桥义寨 矮小汉子毫无隐瞒,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大汉立即下手拎起秦若若。 五六岁小姑娘在他手中跟拎小鸡似的,看得秦楚楚心惊肉跳。 “你放开她!我们有话好好说……”她连忙过去拉住秦若若。 “姐姐?”秦若若很怕,但是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土匪是啥,只是感觉气息不善。 “三位好汉,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我们姐妹插翅难飞,就算没从上面下来,又能躲哪去呢?”秦楚楚把妹妹拉到身后,无奈摊手。 她这样好声好气,三个土匪自然不会警惕她,两个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跟煮熟的鸭子没什么区别。 “这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八字胡别提多开心了,就喜欢这样通透的姑娘。 他招招手道:“跟我们来吧,咱们虽是土匪窝,却从不亏待美人的~” 秦楚楚点点头,牵着秦若若乖乖跟上,态度配合的随他们去面见寨子大王。 她们的行李被身后那高大个拎着走了,满脸木讷,瞧着老实巴交。 而那个矮个子就贼眉鼠眼一副精明相,这会儿也不知想到什么,自己笑得开心。 秦楚楚暗暗打量四周,这土匪窝地处凹谷,背部的山体全是七八米高的断崖,没有工具辅助定是难以攀登。 方才她姐妹二人下来的那里算是落差最小的了,才四五米,只是这个高度已经足够难住秦楚楚。 就算她现在带着秦若若干翻这三人,先不说失败如何,便是成功了也很难逃出去,还别说山林里没吃没喝夜半野兽出没…… 越是想下去,现状越是令人绝望,秦楚楚忍不住深深叹口气,天要亡她不成? 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八字胡领着她们往前走,一个个茅草屋里住着好些人,估计是些小喽啰,全都出来看热闹。 他们对秦楚楚姐妹的出现非常好奇,七嘴八舌的问起来,被八字胡挥着手全给打发了。 “你们这可真热闹。”秦楚楚粗略看一眼人数,竟然还不少。 “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呢,小美人莫怕,以后尽管好好住下来~”矮小汉子笑嘻嘻的凑上前来。 秦楚楚一扭身躲开他的靠近,道:“如今世道不好,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呢。” 她真是信了银柳的邪,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屡次没能占到便宜的小个子一伸手揪住了秦楚楚手臂,道:“别躲啊!” “你可住手吧,大王看见了又要骂人了。”八字胡扫他两眼。 “不要碰我姐姐。”秦若若过来打掉那毛手,小脸蛋绷的严肃。 那矮个子正要说话,这时厅堂里头一个络腮胡走了出来,看见他们几人不由稀奇。 “你们做什么呢?这两个小姑娘又是谁?” 秦楚楚抬眼看他,这人比起身后三个,简直是一身匪气,完全符合了她心目中的土匪形象。 玩蛋了…… “二大王,这是我们在后山捡来的。”八字胡上前给他解释了下经过。 几人边走边说一道进去,那矮个子一溜烟跑去通知他们的大王了。 这个二大王人高马大,满脸横肉,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秦楚楚的心一沉再沉。 “迷路来的?”他瞪大眼睛,左右看看秦楚楚,轰然大笑:“那正好给我留着做媳妇!哈哈哈哈!” “这……”八字胡皱皱眉,一手摸上自己的小胡子,赔笑道:“二大王你已经好多个媳妇了……” “哪有这个好看,我屋里的人你若喜欢,换一个给你就是!”闫金石直接打断了他,一伸手就想把秦楚楚拽过来。 不是吧?秦楚楚真是烦死了现在的展开,难道她只有身体值得被人觊觎了么?! 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上演你争我斗霸王硬上弓的狗血戏码了?绝对不行! 秦楚楚憋着气,撇下秦若若的手,就着闫金石伸过来的胳膊,反手扣住,一转身来了个过肩摔。 ‘砰’重肉着地的钝钝闷响,所有人始料未及,目瞪口呆。 厅堂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秦楚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露一手让他们看见自己‘除了肉体以外的价值’,怕是只有暖床的份了。 “你、你你你……”八字胡吓得都结巴了。 秦楚楚身形娇小,也才十四岁,在他们二大王的体型面前完全不够看,便是成年男子都很难这样轻易过肩摔吧? 原本沉默寡言的大个子连忙出手,想要制服秦楚楚,被爬起来的闫金石制止了。 “嘿嘿……可真够带劲的?”他盯着秦楚楚,笑着摸摸自己布满络腮胡的下巴。 道:“上个月抓到的那小娘子,折腾两下就不行了,这个好,这个我喜欢!” 八字胡看着他,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这本是他们三个得来的,眼看着二大王要抢走啦! “弟弟喜欢?正巧我也喜欢呢!” 忽然一个嘹亮的女声插话进来,几人扭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红衣的高个女人出来了。 她骨架很大,目测有一米七以上的个头,肩膀宽阔,若不是胸前起伏,简直像个穿了女装的男人。 再说她那红衣,也不是什么细软的布料,款式更与女气不沾边。 红色的粗布衣裳,一身短扎,袖口窄小,毫无疑问这是个女土匪。 “大王!”八字胡见着她,小碎步过去邀功,指着秦楚楚姐妹俩道:“这是我们在后山捡到的小美人。” “嗯,很好。”闫金娇满意极了,绕着秦楚楚看了两圈,问道:“方才你徒手把我弟弟撂倒了?” 秦楚楚此刻正满脸惊讶,上下看她两眼:“大王?” 她是这个寨子的领导者?? 还有弟弟这个称呼……没想到这络腮胡二大王居然是她弟弟,姐弟俩倒是都长得壮硕,营养过剩了。 闫金娇昂首挺胸:“我便是这里的大王,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要留下来做土匪?” “啊?”几人异口同声。 秦楚楚心头一跳,她感觉自己的转机来了,万万没想到土匪窝居然是个女人在统领。 闫金石两眼一瞪,嗓门如洪:“大姐你什么意思?她是我定下的媳妇!” “这不是看我们桥义寨就我一个女土匪嘛,一个个哭哭啼啼的烦死了。”女大王不屑的挥挥手,道:“若她不愿,随便给你怎么玩。” “我愿意啊!”鬼才会拒绝呢。 秦楚楚打蛇随棍上,连忙表态道:“实不相瞒,我自有力大如牛,爹娘不喜,如今税务繁重,成天吃不饱,才带着妹妹出走,不想在山里迷路至此。” “哦?”闫金娇挑挑眉,道:“那你知道土匪是干什么的吗?” “自然知道,”秦楚楚牵着秦若若走到她面前:“为了活下去的。” 闫金娇闻言一愣,摸摸下巴看她两眼:“很会说话啊?是不是肚子里有墨水呢?你们去把老三叫来,若是过了他那关,以后她就是桥义寨的土匪了!” 矮个子听话的去跑腿了,八字胡看看闫金石,感觉有他在自己捞不着好处,于是没吭声。 就闫金石很不满意:“干什么呢?她是老子看上的人!” “我又没说她做了土匪就动不得,”闫金娇对此不大在意:“别玩坏了就成。” 闫金石顿时咧开嘴笑,而秦楚楚眼皮一跳,敢情她落草为寇也不能避免被骚扰的命运? 自古身为俘虏,落入这土匪窝的女子,下场如何可想而知,她才不要那样。 既然有转机出现,当然要好好抓住,秦楚楚心下做好了准备,待那女大王口中的‘老三’过来时,全神贯注。 出乎意料,这位老三居然是被扶着上来的,白净的面孔瘦弱的身子骨,无不透着一股文弱书生的味道。 “老三,你看看这个女的,”闫金娇指了指秦楚楚道:“她刚才把大石撂倒了呢!” “咳咳……咳咳咳……”老三一张口就是一顿咳嗽。 旁边几人面不改色,也不过问他身子如何,显然是习惯了。 秦楚楚心中有个猜想,这是土匪窝里的狗头军师吧?不过好似病恹恹的。 “大姐,可是瞧上她了?”顾长冬缓步过来,看来秦楚楚两眼,点头道:“大姐喜欢就留着吧,不喜欢后再丢了也没事。” 这一句话说的顺畅,虽然声音很低,却一字不落的被所有人听见。 秦楚楚抿着嘴,内心感觉有点微妙,咋好像她要进入女大王的后院似的?再说这人轻描淡写的‘丢了也没事’,当真令人不悦。 她扬声道:“别看我是女子,但是我敢说,保我安然无虞,必定对你们的寨子有所助力。” 现在不幸成为瓮中鳖阶下囚,插翅难逃,是时候表现自己的价值了。 秦楚楚牵着秦若若道:“我所求不多,不过是和妹妹好好活着,杀人放火我不赞同,但我知道土匪是做什么的,不过为了活下去而已。” 闫金石对她还不死心呢,连忙揪住话头:“杀人放火不赞同?那还做什么土匪?不如到我房里绣花好吧!” 闫金娇拍拍脑袋,看向顾长冬:“我怎么听着她说话弯弯绕绕的,几个意思?” 顾长冬忍不住笑了笑:“她说她很厉害。”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2 他来了 闫金娇一拍大腿,道:“就要厉害的!” 秦楚楚看了那老三两眼,青白的面容,无端的凉薄之感。 他这大帽子扣得顺溜,若是她拿不出什么真本事,不知下场会如何? 闫金娇挥手让八字胡把人带下去,吩咐道:“多安排两个人看好她们,要是耍滑头跑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小美人如此了得,当然要我这二大王来看守。”闫金石双手环臂。 闫金娇对这等小事哪会介意,由着他把人带走。 身不由己的秦楚楚乖乖配合,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伴随着黑暗向她袭来。 秦若若一直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抓住秦楚楚的手,就怕稍有松懈便被分离。 姐妹俩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闫金石让人去送饭食进来,他自己来回踱步,最后在桌旁坐下来。 “桥义寨上下都是土匪,除了我的兄弟们,你知道还有些什么人吗?”他笑着问道,眼睛不能离开楚楚。 秦楚楚点点头:“我知道,除了兄弟,只剩下俘虏。” 闫金石有些意外,继而哈哈大笑:“是这样没错,只是我觉得兄弟已经够多了,我大姐那样的女人一个就够了,而你……” 他伸手过来,想要挑起她的下巴,被躲开了。 “我不是俘虏。”秦楚楚站起来,紧了紧手心。 她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像对待俘虏一样安排她,想也知道,土匪打劫回来的财物或者人,都是被随意处置的,哪轮得到她点头或摇头。 闫金石看了秦楚楚半晌,倒没有上前去逼迫她,正巧饭食被端进来了,他索性站起身。 “行,来日方长,好不容易有个带劲的,我可不希望弄得哭哭啼啼。” 考虑到她似乎会些拳脚功夫,闫金石在房门的把守上留了心,放下话转身就走。 热腾腾的饭菜,仅剩下姐妹二人的房间,这时她们才敢微微松口气。 “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秦若若抓着衣袖还不敢放手,“她们都是坏人对不对……” 秦楚楚揉揉眉心,冲她笑了笑:“别怕,先吃点东西。” 不管怎样,总要填饱肚子补充体力,如今落入贼窝,只能见机行事了。 她自保的武器只有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双拳到底难敌四手,对方人多还是要靠智取。 寨子里来了个小美人的事很快传开了,这些粗人可不懂得规矩,好奇便直接过来看了。 秦楚楚在屋内,亲耳听见房门外过来好几拨人,都是打听她的,全被守门的小喽啰拒之门外。 这样一想,被关押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给她们省去一些麻烦,能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保持体力。 秦若若白天忍着疲累跟随她走了一天,小小年纪、山路崎岖,这会儿虽然内心不安,却也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秦楚楚也是很累的,却难以安枕。 她打开系统,想要换取更多自保的东西,可惜上面几乎不贩卖武器,并且她手中没有能够等值交换的物品。 仅仅一根防身棍,一次电流能击晕一人,要操作得当,也许能够逃出去? 秦楚楚皱眉沉思,她虽有力气,却不是练家子,若是这棒棍脱手,被其他人夺走反过来对付她,又如何是好? 正愁得不行,房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两个小喽啰进来笑嘻嘻道:“小美人,我们大王叫你了。~” 这么快?今晚难道不是该休息过去嘛? 秦楚楚皱皱眉:“哪个大王?” “快走吧,问那么多做什么?”其中一个看到了床上睡着的秦若若,道:“正好这小丫头片子不能跟着,只你一人去。” “那不行……”秦楚楚顿了顿:“我妹妹年纪小,醒来看不到人会哭得很惨,到时吵着你们多不好。” 在这种地方,她哪里放心把秦若若一人丢在这里。 “嘿,还讨价还价了?”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道:“你可想好了!” 秦楚楚抿抿嘴,形势比人强,那女大王已经松口了,现在这样起争执未免不划算。 便道:“我跟你们走。” “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个留在原地看管房门,一个走在前边带路,灯笼的能见度很低,秦楚楚想要趁机看看地形都不可。 大晚上的要见她,多半不是好事,若是她反抗闹起来,不知会如何收场? 秦楚楚打定主意见机行事,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衣袖里暗藏着防身棍,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到了,进去吧。” “好。” 秦楚楚握着手心,表情有些肃然,不料一进门,抬眼间就愣在了原地。 屋内的人不是她预想的二大王,而是那个女大王,更令人吃惊的是——她身旁落座的男子,竟然是银柳! “果然是楚楚。”殷羿丞站起来,面上微微笑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在这呢?”秦楚楚瞪圆了眼睛,感觉很不可思议。 虽然这家伙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但这里可不是阳安城,桥义寨是个土匪窝啊! “我自然是一路找过来的,”殷羿丞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她两眼:“你没事吧?” 秦楚楚彻底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们没事,看样子你也没事?” 那天夜里他还是狼形呢,跟野兽搏斗一场就变成人身了? 再看他这样坐在女大王身边,肯定是友非敌。 “既然是殷大哥要找的人,落到我这里也是缘分,”边上的闫金娇哈哈大笑。 她看向秦楚楚和殷羿丞,满脸好奇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殷羿丞侧身道:“楚楚是……” “他是我大哥!”强大的求生欲让秦楚楚一个哆嗦,做出抢答的决定。 闫金娇咧开嘴笑,“好,殷大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原先就准备让你加入我们,你可答应好了。” 她招手让人把好酒好菜送上来,顺道去叫老二老三来认亲。 秦楚楚莫名其妙的就跟来做客一般,刚才她还削尖了脑袋想要证明自己,避免成为任人处置的物品呢…… 一转眼就被女大王热情相待了。 殷羿丞朝她挑挑眉:“怎么回事?” 秦楚楚掩着嘴小声道:“我为了自保,自告奋勇加入他们做土匪。” 他恍然大悟,然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秦楚楚暗地里翻个白眼,她也很无奈好不好? 酒菜一一送上来,才见过面不久的二大王和老三也被请了过来。 这个点寻常人家早就睡了,黑灯瞎火的又没啥娱乐项目,不过土匪大概过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夜里狂欢应该是必备节目。 闫金石和顾长冬看见殷羿丞的时候都很意外,“殷兄弟,想开了决定加入我们桥义寨?” 闫金娇殷切的目光看着他,内里的情谊和期盼毫不遮掩,秦楚楚感觉自己说是兄妹万分明智。 备受瞩目的殷羿丞摇摇头道:“我是来寻人的。” 顾长冬了然的视线挪到秦楚楚身上:“呵呵……”他才笑了两声,就止不住咳嗽起来。 “说起来还不知道妹妹怎么称呼,都要加入我们了,以后便是一家人。”闫金娇拿着酒坛子就给秦楚楚满上一碗,顺道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桥义寨的三个当家,她是老大,弟弟闫金石是老二,而老三顾长冬没有被称为大王,不过地位不容置疑。 “我是秦楚楚,你们好。”秦楚楚端起海碗朝他们示意,闻了两下又放下来:“没喝过酒,感觉太呛了,我喝水可成?” 殷羿丞把她那碗酒端到自己面前,顺手把茶壶给她,道:“你真要加入桥义寨?” 秦楚楚连忙摇头,紧接着又有所顾忌的看了闫金娇一眼,抿抿嘴没说话。 她怎么可能要做土匪,加入什么的想也知道是权宜之计…… “你是来找小美人的?” 闫金石这才闹清情况,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没想到她竟是殷兄弟相识之人。” 他语气不无遗憾,甚至有点愤恨,瞪了闫金娇一眼,要不是他这个大姐插手,两个时辰的功夫,小美人早已经享用完毕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呢,”闫金娇懒得理会自己弟弟,一双眼睛只看着殷羿丞一人,笑道:“殷大哥,楚楚妹妹可是答应加入桥义寨的,不会言而无信,唬我们玩的吧?” “要我说,干脆你也一起留下来,咱们这里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束缚,多好!” 闫金娇放柔了声音,见殷羿丞不为所动,便把目光投向秦楚楚:“妹妹你说呢?你要做土匪可是骗我的?” “额……”被这样直白的问,秦楚楚哪还能说出口。 女大王似乎暗含警告,她真怕自己惹怒了人家,座上宾瞬间又成阶下囚…… “没呢……”她摆摆手,暗暗朝着殷羿丞递上求助的眼神。 殷羿丞如何不知她怂,笑了笑道:“桥义寨确实挺好的,容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左右明日不会马上离开。” 闫金娇啪的放下酒坛子,点头道:“成,我听殷大哥的。” 一桌四人喝酒吃肉,气氛不算热络,倒也不至于冷场。 好不容易夜深了,闫金娇才放过他们,给殷羿丞安排了房间,就在她屋子附近。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3 去留 闫金石多喝了两碗,一身酒气,看着却没有醉意,他要顺道送秦楚楚回房。 秦楚楚那是一百个不乐意,银柳的房间没有跟她安排在一块,跟着这个络腮胡走,她哪能放心。 虽说现在自己好似脱离了险境,但这人毕竟是个土匪,并且还是个心存歹念喝了酒的土匪。 不过面上她不欲把话说破,只能朝殷羿丞使个眼色。 接收到求助目光的殷羿丞没有假装看不见,开口道:“我跟她一起走,还要看看另一个妹妹。” 闫金石顿时满脸不高兴,尚未发作就被闫金娇推一边去。 女大王定定的打量他们二人,点头道:“给你留的屋子不会忘记怎么走吧?” 殷羿丞浅笑:“自然。” 闫金娇大方的放他们去了,反手把闫金石给拖了回来。 她看人二人打灯笼远去,压低声音道:“蠢货,别坏我好事。老三给我好好想想,这回非要殷大哥留在我们寨子不成!” 被点名的病弱身影斜靠在门板上,轻咳两声道:“明日再说罢,我要回去休息了,大姐莫急。” “哼!”闫金石甩开闫金娇的手,粗声粗气道:“依我看,殷六不会留下来,不仅如此,还会把小美人也带走!” “他敢!”闫金娇奋力一拍门板,‘哐’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木板给拆了。 这边三人各有打算,那边的秦楚楚已经有所察觉。 “诶,银柳,”她的手肘撞殷羿丞一下,“我感觉那个女大王对你好似不一般。” 殷羿丞双手抱臂走在她身侧,道:“怎么不一般。” “就……好像看上你了。” “然后呢?”殷羿丞没多大反应。 秦楚楚瞄他两眼,看这表情,显然早就知道了吧。 她摇摇头道:“既然钟情于你,那我能不能沾点光,爽快的放我们走呢?” 说什么加入桥义寨做土匪,怎么可能,她求的就是安定宁静,才会巴巴的跑进深山躲避战乱啊! “你不想留下?”殷羿丞挑挑眉:“方才看你犹豫,还以为意动了呢。” “怎么可能。”这人什么眼神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秦楚楚的屋子,那看守的人看到殷羿丞愣了愣,因为是认识的,倒也没拦着。 殷羿丞解释了几句,就推门进屋了,秦楚楚看得稀奇。 “刚才我就想问,你怎么跟土匪窝这么熟悉呢?” “有一回被追杀逃到此处,就待了几日。”殷羿丞的回答特别简短。 待几日就能有这待遇?也是厉害……先不说闫金娇对他的态度,连个小喽啰也不把他当外人似的。 就不知这其中又有何故事。 秦楚楚先去看了眼秦若若,小姑娘好好的在床上安睡,不受外界侵扰,可见是白天累坏了。 她回到桌旁,压低声音问道:“昨晚你可受伤了?” 殷羿丞看她两眼,摇头笑道:“比起我,你们更危险。” 他剑眉星目,挑嘴轻笑的样子无端好看,语气更是带着揶揄一般。 “别小看我们啊,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会儿秦楚楚是放松的状态,因为有殷羿丞在。 她自己都没察觉,面对这个相识不久,数面之缘的男子,已经这样信任了。 殷羿丞大概说了下经过,那天他变身不稳定,解决完两头野兽之后,忽然又变回了人身。 若是以银狼姿态,在山林间跑得更快些,说不准很快就能与她们会合,毕竟还有夜视能力。 人形在夜晚行动诸多不便,他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怎么也不见姐妹二人。 后来天亮了,他便顺着路进山去兰花村看看,那里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而这附近一带,群山环绕,除了兰花村只有这桥义寨有人烟,所以才寻了过来。 秦楚楚听完恍然大悟,连忙给他倒杯水以示感谢,“想不到你竟然来回奔波了,辛苦辛苦。” 殷羿丞看一眼她殷勤的小动作,摇头道:“是我护你不周,本就答应送你们一程的。” “这不是你的义务。”秦楚楚抬手打住他话头,好奇问道:“这桥义寨是个土匪窝,怎么会在这深山里头?荒无人烟的他们抢谁去?” “深山?” 殷羿丞挑挑眉梢,不由失笑道:“虽然你们跋山涉水才来到此处,却不知往东边出去就是官道,桥义寨并不在深山里,它的一个凹谷。” “啊?”秦楚楚有点没听懂。 殷羿丞非常有耐心的给她解释了下,大致就是原本在深山的她们,从人家后方绕进来了。 若是从桥义寨的正前方出去,外边就是通往阳安城的官道,有些距离,但不至于算是深山。 “原来如此。”秦楚楚在脑海里勾勒了下地形,似懂非懂。 就说她们走了整整一天,不敢停歇,不曾想走了那么远的路程,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那他们打劫的对象就是那些路过此地,往来于阳安城的人们?”秦楚楚摸摸下巴,道:“从这里走官道,到城里需要多久呢?” 殷羿丞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快马加鞭,至少一天。” 骑马都要这么久,难怪她没怎么听说过这伙山匪,沿着山边弯弯绕绕的路,可真是太远了。 秦楚楚悄悄打个呵欠,不敢说困,眨眨眼道:“殷大哥能让女大王放了我们吗?” 刚才大家吃酒,听闫金娇的语气,貌似很不乐意呢。 本以为殷羿丞会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他过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她们,拯救她们嘛。 不料…… “其实你们留在此处也是不错。”他淡淡道。 “什么?!”秦楚楚以为自己幻听了,“让我们留下来?” 这里是土匪窝好吧,可不是游乐场! “楚楚别急,”殷羿丞安抚的望她一眼,轻叹一声:“事实上我白天在兰花村非常意外,短短几个月不见,它早已遭逢突变,物是人非。” 遭逢突变?秦楚楚狐疑的等着他把话说完。 殷羿丞接着道:“兰花村不知怎的爆发了瘟疫,老老小小全倒下了,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草药师都是世代相传下来的,连外出请大夫都来不及,死了大半的人。” 秦楚楚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瘟疫?!”不会是流传性感冒啥的吧? “那里是住不了人的。”他的语气不无遗憾。 “这真是太不幸了……”秦楚楚皱皱眉:“那剩余的人现今如何?” 殷羿丞看了她两眼,道:“听他们村长的意思,要么搬走,要么继续住着,如今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却查不出因何而起。” 找不到病因,不能隔离防范,指不定哪天又会再次发生这种事。 秦楚楚揉揉眉心,头好痛,也好困…… “我建议你们留下,不仅因为兰花村的突变,还有外面……”殷羿丞说到这顿了顿,仿佛犹豫了一秒,才道:“我接到消息,北梁前两日连失两城。” “什么意思?”秦楚楚有点没跟上转换话题的速度。 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是说北梁战事失利,战火要蔓延过来了?” 殷羿丞轻轻点头,面上是一片淡然:“一时半会虽不会波及阳安城,但……”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秦楚楚抿抿嘴:“怕是又要向百姓收钱了。” 本就国库亏空,加上苛捐杂税,更严重的是人心惶惶,要乱了呀! 这样看来,她想要独善其身真不容易,能躲到哪去?如今连深山里的小村庄都出事了。 “桥义寨虽是土匪窝,却跟寻常的强盗不大一样,他们虽然也做些打家劫舍伤天害理的事,但大多数却是靠自己养活自己。” 阳安城在北梁不是交通要道,论起繁华远不及其它城镇,不过每日往来的商队却也不少。 桥义寨在此落户,时不时下山打秋风,掳劫钱财和女人,平日就在凹谷里种地打猎。 它背靠群山,入口狭小,那些惨遭祸害的人报了官,过来剿过两回,不得其门而入。 世道不好,城里县太爷每日愁着把各项税务收齐了交差,上头都不管这些匪类,他哪会平白给自己找事。 出兵费力气费钱财,若是士兵有个伤亡,还得他自己掏腰包安抚家属,谁干呢! 反正只是偶尔小打小闹,县太爷便全然当做不知,所谓剿匪不过是做做样子。 秦楚楚一手撑着下颚,斟酌着开口道:“怎么说也是强盗呢,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让我留下来?” 她很不赞同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的做法,有手有脚自食其力不好吗,抢劫就是不劳而获。 虽然心里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嘴上她却不敢批判什么,好像银柳这人也是作奸犯科之辈,万一她瞎哔哔惹怒了人家,得不偿失哦! “土匪自然没有干净的,”殷羿丞笑了笑,道:“我之所以说它不太一样,是因为桥义寨的规矩。” 秦楚楚又打个呵欠,趴在桌子上看他,“什么规矩?”一个土匪窝还有规矩呢? 殷羿丞没有回答,反而半垂着眼眸打量她两眼,带着微微笑意:“楚楚好似要睡着了。” “没有,我就是趴一下。”秦楚楚重新支起上身。 其实她真的好困,白天走了那么多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4 缘由 殷羿丞站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别,”秦楚楚拉住他的衣袖,眨眨眼道:“其实我还能撑到听完规矩。” 兰花村不能去了,她不甘心就这样回竹排村去等候战火蔓延,心里对桥义寨还是蛮有兴趣了解一下的。 房间内两盏油灯,昏昏暗暗的,殷羿丞凝视她片刻,才道:“一味的躲藏未必能解决问题,与其找个小村庄,不如就在这桥义寨落户。” 他告诉秦楚楚,开创桥义寨的不是无恶不作的匪类,而是曾经一批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伤残兵将。 数十年前,各国还不像现在这样战争四起,偶尔相邻的国土彼此间时有摩擦,那时候北梁与百晋就打过几场。 历时大约两年多,双方最终谁也没讨到便宜,各自鸣金收兵。 出兵打仗非同儿戏,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北梁具体伤残人数殷羿丞不知,只听说对这些失去价值的人弃如敝履。 朝廷没有什么安抚政策,就把那些人遣散了,残疾将士回乡后的情况可想而知。 家境好的、或是有亲人疼惜,尚且有容身之处,那些穷得叮当响的,时日久了被嫌弃被排挤,还有的孤家寡人自力更生,日子哪还过得下去。 殷羿丞总结道:“具体过程并不详尽,最终是有上百人聚集起来,落草为寇。” 这答案当真让秦楚楚吃惊了,这土匪窝以前是残疾将士弄得?怎么说也是上过沙场的人,忽然变成强盗,到底是人性的堕落还是…… 战场上刀剑无眼,伤残人数少说也有几百上千的,这一百个人走到如此地步,当然是有苦衷的,说不定还有对朝廷的愤恨。 想想自己去卖命,最后啥也没捞着,这一点确实令人寒心。 殷羿丞瞥一眼她惊讶的模样,道:“为了活着,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秦楚楚点点头:“我能理解,那后来呢?他们现在已经死了吗?” “差不多都过世了,这寨子里剩下几个也是老得不能动。”殷羿丞道:“他们求的不过是活着,故意远离了北梁都城,在这里低调行事。” 残疾人也不见得是全然废物,他们彼此配合,耕种盖房、下山掳劫财物和女人,一开始都用得迂回战术。 跑到老远的地方打劫,唯恐暴露了自己的大本营,慢慢的才有了这么个桥义寨。 而规矩便是——不空粮不拦路。 只要还有粮食,就不去拦路打劫,并且绝不伤及人命,这让桥义寨听起来颇有点原则似的。 不过……“再怎么有规矩,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土匪的事实。”殷羿丞伸手挑了挑灯芯,轻笑道:“楚楚会觉得难以接受么?” 秦楚楚不想去评价,“他们很聪明嘛,若是一味地伤天害理,阳安城的民众定是容不下它。” 凡事过犹不及,坏事做多了自然有人收拾你,哪容得他们发展了好几十年。 “这乱世中,做只兔子必然会被刀箭盯上,”殷羿丞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袍,道:“如果楚楚有意留下,我便替你安排好一切。” 他放下话,朝着门口走去,回头道:“时辰不早了,别想太多。” 秦楚楚愣了愣,要她别想太多,怎么可能嘛! 眼看殷羿丞推门而出,她头疼的抓抓脑袋,银狼要报恩,帮她谋个去处,但是他说的一切真的可信吗? 他有句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这乱世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山贼窝总比寻常村庄安全靠谱。 怎么说也是有武力值的,并且不在朝廷管束之内,有个万一还能挣扎两下吧,并且看这桥义寨的方位似乎还挺隐秘。 至于她们姐妹俩能否安然融入,殷羿丞既然开口了,必然是有办法的。 他对这里了解这么多,想来也不是没有缘由……秦楚楚皱皱眉,他不会是也想过留下来吧,否则为何打听得这么清楚? 再说他方才的话,‘北梁前两日连失两城’,这消息从何而来? 先不说事情真假,北梁与百晋交界处距离阳安城千里之外,便是有战报快马加鞭传递过来,也不会短短两日这般迅速。 思及此,秦楚楚很头疼。 不过再怎么纠结,也抵不住身体上的疲倦,拥有大力气的她消耗更多体能,早就累了。 秦楚楚洗把脸,沾床即睡,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醒来,身体得到很好的恢复,秦楚楚清醒过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问题。 烦恼总是这样第一时间缠绕住你,其余一概琐碎都往旁靠了。 “姐姐,我们会被关起来吗?”秦若若揉揉眼睛,她第一次享受到有人送水进来洗漱的待遇。 看门口守着的小喽啰换人了,她不由担心自己会被一直关着。 秦楚楚略为疑惑,她们哪里还需要人看守了?探出脑袋问了一句,才知道是来领她们去吃早饭的。 “你殷大哥来救我们了,放心,没事了。”秦楚楚拉过秦若若,帮她顺一顺头发。 小姑娘听见这个消息特别惊喜:“我睡一觉殷大哥就来啦?他好厉害!” “嗯。” 很多事秦楚楚没法跟秦若若细说,只告诉她,殷六到来她们两人安全了。 随后牵着妹妹出门去吃饭,大白天一路上走来,才发现山寨里很热闹。 远远看去一排排茅草屋,住着不同的人。 老老小小,各个年龄层的都有,并不全然是满脸横肉的壮年男子,这里就跟村庄一样。 不,他们甚至比村庄还融洽,因为大家伙都是吃大锅饭的。 两个高高的木棚子,挨着搭建,底下一拍大灶台,大铁锅,成堆的木材,成片的桌椅。 秦楚楚越是看下去,越是感觉惊讶。 也许她在影视作品里看多了土匪山寨,先入为主的以为这里面全是些宵小无赖。 事实上除了个别的天生恶人,谁没事就踏上歧途呢?何况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有家人。 她渐渐有点理解,殷羿丞口中的‘不一样’了,至于其它,只能说拭目以待。 姐妹俩被领着去了主寨那边,闫金娇姐弟和殷羿丞都在。 那个顾长冬没见着,不知是有病避开不同桌,还是说尚未起来。 “两位妹妹醒的及时,正好一块吃早饭。”闫金娇招招手让她们过来。 “多谢大王。”秦楚楚微笑致谢。 秦若若有点害怕,看见殷羿丞的雀跃表情都收起来了,闫金娇身形高大,那气势光看着就能唬住人。 一旁的闫金石捧着大海碗,声音洪亮:“昨晚上殷兄弟在楚楚屋里待了挺久的呢!” 几人闻言微微一顿,表情各异。 闫金娇锐利的视线向秦楚楚身上投来,后者眉头微皱,很不喜欢这样被过问隐私的行为。 殷羿丞倒是面不改色,笑道:“确实说了些话。” “说的什么?”闫金娇可不懂得拐弯抹角,直言问道:“你们姓氏不同,可是结义金兰?” “那倒没有,”殷羿丞否认,道:“昨日我劝楚楚留下来,桥义寨能容下她么?” 原本听到他们并未结拜,闫金娇对于兄妹言论有些怀疑,待听到后半句,顿时双眼一亮。 “殷大哥也一起留下来吧,我们虽是土匪,对待自家人却绝不含糊!” 秦楚楚闻言眼皮一跳,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呢,银柳就把这事给说出去了? 她抿着嘴冲他直摇头,若是到时她选择离开,那岂不是要惹怒女大王了,能做上山大王的,必定不是吃素的。 她的小动作如此明显,这回殷羿丞却一反常态的假装没看见,微微笑道:“两位大王一言既出,我姿势不必怀疑。” 他既没答应留下来,却也没有坦白拒绝。 闫金娇高兴地捏起拳头锤了下闫金石,大声道:“我弟弟看上楚楚了,正好男未婚女未嫁,若是楚楚愿意,她就是二大王名正言顺的夫人。” “什么?”秦楚楚啪的放下筷子,“婚姻大事,我向来慎重,这事不行。” 她说得果断利落,闫金石还没来得及期待就被打回原处,气得胡子都炸了:“怎么,你瞧不上我?” 秦楚楚看他姐弟二人两眼,道:“不是。” 她懒得解释太多,只面无表情的瞥一眼殷羿丞,这人不会要把她卖在这里吧。 “咳咳,”殷羿丞摇摇头,别开眼道:“如此看来我是不放心的,若楚楚不愿意,二大王又当如何?” “他能如何,面对自家人,绝不会使那些强迫人的手段。”闫金娇一手把弟弟给摁了回去。 这句话反过来听,面对外人手段是没少使了? 秦楚楚看不透殷羿丞的意图,闷着气快速的喝了碗米粥,让秦若若快点吃,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在跟闫金娇交谈之前,首先要他们先确定好想法吧,这发展……实在看不懂。 匆匆吃完早餐,秦楚楚淡淡道:“我想与殷大哥好好商量一下。” 殷羿丞非常配合的站起来,跟着她一道离开,餐桌上只留下闫金娇两人。 闫金石抹抹嘴:“你说他们什么关系?” 闫金娇半眯起眼睛,“只要能把殷大哥留下来,管他们什么关系。” “嘿,就你在那装好人,直接药倒扔床上不就完啦!”闫金石对她非常不屑。 “你懂个屁。”闫金娇翻个白眼。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5 留下 秦楚楚一副要跟他算账的架势,把殷羿丞给带回房间。 “殷六,你说给我的这个名字,我没有过问第二句,你从何处来,我也不好奇,现在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对么?” 她双手环臂,绷着脸的模样很是严肃,把秦若若给直接唬住了。 殷羿丞挑挑眉:“在下一直知道,楚楚是有脾气的。” 他不紧不慢的关上房门,来到桌旁缓缓落座。 “姐姐,你跟殷大哥吵架了吗?”秦若若眨巴着眼睛来回看他们二人。 秦楚楚揉揉她脑袋瓜,让她边上自己玩去:“没有,我有事要问他。” 她选择与他面对面的座位,四方桌两两相对而望。 “我怎么感觉……你想让我留在这土匪窝?” “是。” 干脆利落的回答,完全出乎秦楚楚意料之外,她皱皱眉:“为什么?” “外面已经不安全了。”殷羿丞深邃的双眼凝视着她,“我是说对我不安全。” “啊?” 殷羿丞弯了弯嘴角:“你想的不错,殷六并非我本名,你也该猜到我有难言之隐……虽说不能够坦诚以对,不算君子所为,但我还不至于要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倒也是。 秦楚楚摸摸下巴,“我可没说你要害我,你自己瞎猜的。” 假如他要把她们给卖了,直接打晕带走就是,哪这么多破事。 “战事是真的,追杀我的人堵在阳安城也是真的,所以我有意留下来。”殷羿丞轻声说道。 秦楚楚恍然大悟:“你早说嘛,害得我以为你要把我们姐妹单独留下来。” 他被她的话逗笑了,“若我走了,二大王哪会放过你。” “就是,那家伙色眯眯的贼讨厌!”秦楚楚对他人的目光还挺敏感的,不过……为什么他留下来,她就得留下? 来不及细想,殷羿丞开口问道:“楚楚厌恶匪类吗?” 秦楚楚愣了愣,叹口气道:“若是太平时日,自然是厌恶的,但此一时彼一时。” 在上宾街摆摊子的时候,忙活那么久才攒了点钱,那群官差嘴巴一张就全部要走了,想想就不甘心。 这就算了,重点是这种事情开了头,后面没玩没了,战事失利必然损失惨重,肯定要从百姓身上继续榨出军资。 他们的行为,其实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呢?打着官方的名义,你甚至没处说理去。 那些被逼迫的人,卖儿卖女卖田地,最后活不下去自个儿吊死。 “虽然我现在北梁的子民,但是很不看好它,所以才想为自己寻个出路。”她抿抿嘴,感觉很是烦恼。 人微言轻,身处这样一个大环境,很想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便是保全自家都难。 “那就留下来。”殷羿丞拿出一枚黑色的东西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秦楚楚低头看去:“这是什么?” “楚楚于我有救命之恩,此物暂时放你那里,待我报恩完毕再拿回来。”他浅笑着,并不说那是什么。 秦楚楚好奇的拿在手上,坚硬冰凉,跟石头一样,仔细看却又不一样,黑不溜秋的…… 她把玩一会儿,就把它丢了回去:“我不要。” 殷羿丞似乎没料到自己的东西会被拒绝,皱皱眉问道:“为何?” “我不仅不要,还想起一件事!”秦楚楚一拍桌子,盯紧了他:“我确实用灵药替你疗伤,你是不是惦记着这个药才让我跟着你留下呢?先说好哦,我是真的真的没有配方!” 被质问的人愣了下,随即苦笑摇头:“楚楚便是这般想我的么?” “……也不是,就是丑话说在前头而已。” 毕竟非亲非故么,秦楚楚何尝不想要大靠山,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殷羿丞若是在这桥义寨里混,她姐妹二人被罩着那小日子才过得顺畅。 假若不久的将来,外面战火连天,她还能去竹排村把方二娘给接过来。 眼下只希望殷羿丞是真的为人可靠,也企盼阳安城附近的小村庄能继续平静下去。 “楚楚多虑了,”殷羿丞半敛下眼眸,道:“我不想一味地逃跑了,实不相瞒,上回被你所救,我差点失去了一位亲人,所以,我不会逃走了。” 什么意思?秦楚楚听着有点晦涩难懂,她颇为同情的挠挠头:“那你准备借用土匪的力量对抗仇家吗?” “不是,我只是需要个安身之处,”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那枚黑色的小石头塞进她手心:“同时,也要顾及报恩,才希望你留下来。” 是这样么? 秦楚楚看一眼自己的手心,再抬眼看他清俊的面容。 最终,她没有推拒这个奇怪的‘信物’,也答应带着秦若若一起留下来。 追根究底,无非是无奈下的妥协,兰花村不能去了,除此之外又不知能上哪,若是就此回去竹排村又不甘心,索性把心一横,体验一把做土匪的滋味。 殷羿丞带着秦楚楚出门逛了一圈,桥义寨地处山谷,方位隐秘、面积还很广阔。 这里有农田、溪流和鱼塘,山上种植了果树,每日都有干农活的人们,做饭洗衣均有分配,俨然一个大家庭。 并且因为本质是土匪窝,一切事情大王说了算,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铁血政策’,任何生活上的琐碎摩擦不服,全部被打趴下。 一般来说集体生活很容易出现偷懒耍滑计较等等弊端,在拳头就是硬道理的环境内,反而出奇的和谐。 秦楚楚一路上越是看下来,对桥义寨越是改观,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女人了。 几十年前,被掳掠进来不少良家妇女,给那些土匪生儿育女,有的后面当真处成亲人,却也有不少心怀怨怼。 虽说老一辈人差不多死绝了,现在年轻一代的还有出山抢媳妇的呢! “诶,他们这样会不会把人姑娘给逼死了?”秦楚楚偷偷打量一个小媳妇。 她满脸愁容,肚子圆鼓鼓的,身旁那汉子怎么哄都不肯吃饭。 殷羿丞自然也看到了,他淡淡道:“既是土匪,哪会是良善之辈。” 秦楚楚一手扶额:“这种事情我看不下去。” 三观不合,还怎么一起过日子?她觉得做土匪需要莫大的勇气。 谁知殷羿丞不以为意,道:“以后不需要出去抢人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自己投奔过来。” “什么?”秦楚楚张大嘴巴。 “我说过,这里聚集的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人。”殷羿丞微微侧目,抬脚继续往前走。 好像是这样没错,其实只要别太过分,她都觉得ok的。 秦楚楚牵着秦若若快步跟上,“殷大哥,其实土匪寨也有很多可以改良的规矩的,你要不要考虑下使用美男计,说服女大王?” 前方挺拔的身影似乎因为她的话趋趔了下,头也没回的拒绝:“你自己说。” 当天晚上,殷羿丞就去跟闫金娇透露了口风,把女大王给高兴的。 她迫不及待双方达成共识的那一天,为此做了不少承诺给他。 殷羿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既然决定留下,当然需要话语权。 秦楚楚一直暗地里吐槽他可以使用美男计,可惜一直未被采用。 说起闫金娇这人,撇去身形高大不说,那一身脾气就是典型的江湖儿女,豪爽耿直却又不傻。 就冲她被抓时说要补充女土匪而非阶下囚这一点,秦楚楚就很看好她。 山寨里的女性总不能靠着掠夺而来,既然发展了这么几十年,也该有自己的一套模式。 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做会引发多少家庭矛盾呢。 要说逼迫人的手段,闫金石没少做,就算他不做,手底下那群溜须拍马的小喽啰也会做。 不过这回在闫金娇的警告下,他倒是不敢拿出以往那一套,何况殷羿丞在这,身手了得,让他颇为忌讳。 而秦楚楚在闫金石眼中,不过一个漂亮姑娘而已,何至于就惦记着不放,要女人还不简单? 酸了闫金娇两句,他很快便抛之脑后了,把那妄图分一杯羹的八字胡急得不行。 “好不容易有小美人送上门来?留着她做兄弟,动不得?” 八字胡名叫汤进才,在桥义寨算是有点小权力的管事,听见大王要把秦楚楚收罗进来做伙伴,呸了好几口唾沫。 “大姐发话了,能怎么办,”闫金石摆摆手道:“秦楚楚好像有两下子呢。” “这、总不能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土匪吧!”汤进才恨不能把自己以往的手段拿出来。 闫金石回头看他,粗声粗气道:“这么替我着想呢?该不会你也瞧上她了?” 汤进才哪敢承认,腆着笑脸道:“我充其量是跟着二大王手指缝里捞肉吃,这等货色的少见,放着不动也忒可惜了……” “她可是殷六的妹子,”闫金石揉揉自个儿的胡子:“算了算了,我们喝酒,不为个娘们犯愁!” 汤进才闻言不敢再说什么,陪着他喝酒吃肉说荤话,直到夜深才散去。 出了这屋,他一扭身就去找了老三。 顾长冬不是大王,在这寨子里却是颇为说一不二,主事做决定的是闫金娇,但出主意的多半是他。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6 宴会 汤进才一开口,顾长冬就知晓了他的来意。 他拢着双手,常年咳嗽的声音略为嘶哑:“田地里要收割了,看来你还不够忙。” 汤进才心里一怂,连忙摇头道:“别别,我一直在为入冬做准备呢,只是那小美人毕竟是我捡来的……” “就算闫金石把她收了,以后也轮不着你。”顾长冬一针见血,说完便咳了起来。 “这种事谁说得清呢……”汤进才小声咕哝。 他摸摸自己的八字胡,前年有个小丫鬟被掳了过来,闫金石喜欢得紧,放自己屋里一年多,后面还不是因为她闹死闹活,就腻味了。 上面玩腻的人,没有孩子没有名分,自然就分给手底下,小喽啰们也不嫌弃,抬回家做媳妇再正常不过。 但……他们虽是山匪,这种事却很少发生,有闫金娇在上面镇着,抢媳妇回来可以,弄着做玩物就是找抽。 也只有闫金石仗着自己的身份做出这等荒唐事,换做其它人一准没有好果子吃。 顾长冬斜靠在椅子上,问道:“你过来找我,就那么确定咳咳……咳……殷六要带着秦楚楚留下来?” 汤进才点点头,低声道:“我看大王那般高兴,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呵呵。”顾长冬冷哼一声,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不耐烦的叫汤进才走人,扬言这种事他不管。 嘴上这么说,待人走之后,他又出门,让人去请闫金娇过来。 才入秋不久,顾长冬的屋里就燃着炭盆了,他常年喝药,一屋子的苦涩药味。 姓殷的不是省油的灯,而闫金娇对他芳心明许,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大王之位怕是…… 没一会儿,闫金娇就依言过来了。 “老三,大早上就有主意了?”她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座。 “呵呵,大姐哪还需要我出主意,殷六不是打算留下来了吗?”顾长冬窝在矮榻上没动。 闫金娇大笑一声:“哈哈哈,寨子里的事情都瞒不过你,不过他还没明说呢!” 顾长冬打量她飞扬的眉尾,低声问道:“殷六此人见识颇广,若是他要插手山寨事务,大姐会当如何?” “那当然是听他的,你也说他见多识广了。”闫金娇不假思索的回答。 大概是想象了下他们彼此共同为山寨谋划议事的画面,还忍不住笑出声。 顾长冬对此毫不意外,却难免急的又咳嗽了几声,缓下气息才道:“桥义寨的规矩不能破,大姐总不会要把位置拱手让人?” “就怕让给他人也不要。”闫金娇很是不甘,随即两手叉腰:“我总有办法拿下他的。” “咳、咳咳……”顾长冬站起身:“大姐这样做就不对了,男人对于轻易得到的东西哪会上心。” 闫金娇抬手制止了他,解下自己腰间的鞭子放他桌前。 “老三,我知道你的顾虑,怕我醉心于儿女情长,至山寨于不顾?” 不等他回答,她摇摇头道:“我虽胸无点墨、不爱咬文嚼字,却也不是个啥事不懂的蠢人,上回殷大哥给我们提的主意你也看到了,那是寻常人能懂的?” 殷羿丞为人英俊不假,但真正收服了闫金娇的是他的见识和气魄。 谈笑间把桥义寨的路障和望风点重新排布了,也没有因为他们是土匪而加以轻视,更是拒绝了许多她罗列的好处,不为所动。 不足半个月,就在寨子上下狠狠地刷了存在感,他是头一个。 顾长冬听着她一顿说,手上拿帕子捂嘴,缓缓道:“你对他倒是信任有加。” “强者天生令人信服。”闫金娇并不否认,同时又道:“你也别怕他来了会影响你的地位,虽然你体弱,但你聪明,即便不是我们义弟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罢了,我看大姐早有决定……咳咳……咳咳咳。”顾长冬摆摆手,示意自己想休息了。 闫金娇对他的现状皱皱眉,“行,你也顾着点自己。” 出门让人好好照顾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照料顾长冬的是个药婆,年轻时候进山采药,不小心被这伙山贼给逮着了,从此一待就是一辈子。 李药婆端着药罐子就进来了,缓声道:“刚才你和大王的话我全听见了,你自己身体不好,别操心那么多。” 顾长冬冷着脸,“我不能看着山寨落在外人手中。” “不都是活着么,有什么所谓。”她反应淡淡,“你就是思虑太多,才心郁难解。” “我自有打算,咳咳……” …………两日后。 秦楚楚跟着殷羿丞把整个桥义寨大致了解一番,最终确定,她要带着妹妹留下来。 这寨子位于群山环绕的低谷之中,土壤肥沃水源充足,他们平日就在这里自己耕种,大约有六七十亩田地。 平日里大家伙一道干农活、上山砍柴设立陷阱,与一般村庄无二。 不过他们毕竟是土匪,每日校场操练少不了,山寨老老小小共有三百人左右,那六七十亩地的粮食压根不够吃,不抢不行。 再说地形,山口处狭小,山道两旁均可设伏,易守难攻之势,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而山寨的后方,一大片原始山林,若有人存心绕后,山高路远也是不容易。 天时地利,最难的是人和。 土匪窝并不如秦楚楚所想象的那样每日发生悲剧,或者乌烟瘴气,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的家。 她觉得,若是有心改变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如同殷羿丞所说的那样,这里聚集着是,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人。 事实上这两年人数才渐渐增多的,因为大家日子难过,困苦之下落草为寇,这才有三百余人的规模。 闫金娇得知他们确定要留下来加入桥义寨,高兴的不得了,一声令下,备下好酒好菜全寨狂欢。 通常只有干一票大的,才会有这种开宴会的机会,这一次是为了迎接他们。 这伙人从小一块长大的,哪会不知闫金娇的心思,对着殷羿丞各种起哄,酒席上一片热闹。 “承蒙各位好意,可否先听我说一句?”殷羿丞一抬手挡住那一群敬酒的人,大老爷们没个分寸,都快把秦若若给挤出去了。 那些人才不想听呢:“喝酒就要干脆利落,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哈哈哈,就是就是!” 主位上的闫金娇一拍桌子:“安静!” “瞧瞧我们大王,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大家揶揄她两句,慢慢的收敛了嗓门。 边上秦楚楚看得稀奇,这闫金娇有能耐啊,虽说她长得人高马大,看着也有功夫,但毕竟是女儿家,竟然能镇住这么一大帮糙汉子。 还别说这群人对她还算恭顺,基本不会违背的。 殷羿丞并不介意旁人的起哄,举着酒杯环视在场之人,堂内都是能打的‘真土匪’,那些不参与的家属全在外面棚子底下吃饭。 “在下既然决意加入这里,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他低头抿一口辛辣的酒水,道:“外头很快就要乱了,桥义寨总要有自保的能力。” “什么?” 底下人均愣了愣,没料到他一开口就说这个,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些年税务加重,他们当然是有听说的,还弄得不少人投奔过来呢。 有勇气做这种决定的人家,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下纷纷叫好,巴不得北梁早日天下大乱。 “他们打起来也跟我们没关系啊!”汤进才扬声道。 “你这蠢蛋目光浅短,咱们桥义寨当然要趁着这时候壮大起来!”一个打着赤膊的汉子顶了他一句。 他这样一说,倒给其余人提了个醒,一个个踊跃发言,仿佛他们就要在这乱局之中捞到好处了。 秦楚楚对着这群乌合之众不由摇头,道:“多大的锅配多大的碗,心里没点数么?” 闫金娇目光炯然的看着殷羿丞:“殷大哥可是愿意出手相助?” “谈不上相助,”殷羿丞摇摇头,轻声道:“这也是为我自己谋划,桥义寨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 顺应时势,必须有所改变。 闫金娇连忙追问道:“殷大哥打算如何?” 她满是期待,顾长冬阴测测的目光投来,笑道:“看样子是早有打算呢。”哼…… 殷羿丞抬眼看他们各自不同的反应,点到即止并不多说。 如今他初来乍到,贸贸然出风头,怕是要引得有心人忌讳了。 秦楚楚假意夹菜,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你惨了,这个三当家的看你不顺眼哦。” “嗯,多谢提醒。”殷羿丞挑挑眉。 秦楚楚眼角打量他不以为意的样子,心底暗藏的好奇又冒出来了。 银柳这人身份神秘,还能变幻成狼,也不知做了什么引得那么多人追杀,以他的能耐,真的有必要加入这个小小山贼窝么? 难不成是另有图谋? 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想想自己身上的供应商系统,秦楚楚也就释然了。 一场宴会热热闹闹的持续到深夜,几乎每个人都醉的七倒八歪,嘟嘟囔囔满嘴荤话。 山匪们基本都没有接受过教育,一旦醉倒便有些放浪形骸了,还好秦楚楚早早带着妹妹回屋,避免小孩子的眼睛受到冲击。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7 打算 殷羿丞说外面要乱了,起初大家还半信半疑,直到寨子里每月外出采买的日子来临,众人才知他所言非虚。 桥义寨上下这么多口人,一些日常用具总是消耗得很快,一个月大致进城一两回,顺道打听时下新鲜消息。 如同以往那般,采买的队伍清早赶着马车出发,几日后满满当当的回来。 李药婆也在此番行列之中,她虽是年轻时进山被掳至此的,但几十年时光荏苒,早已磨平了当年恩怨。 本就无父无母的她,在老药师死了之后,干脆就待在桥义寨不走了。 顾长冬是她最长久的病人,寨子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找她。 尽管挨着山脚可以随时出去采药,但李药婆毕竟年纪大了,加上有的药材很挑生长环境,这附近压根没有,所以每次采买的行列多半有她。 这一回,她一下马车,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小跑着去找了闫金娇。 “大王,阳安城果然乱了,西北那边连失两城,朝堂震怒,人人自危呢!” “什么?”闫金娇正在缠她的鞭子,闻言顿时坐不住了,起身问道:“西北距离我们这那么远,他们自危个什么劲?” 李药婆摇摇头,叹息道:“还能是什么,征兵呀!” 闫金娇不由翻个白眼:“这个蠢货,前不久才征兵了,现在还来不怕引起众怒?同样是当大王的,我就不会这么做。” 李药婆有点无奈,道:“大王以为管着一方国土跟我们山寨似的呢?我看城里许多人都在打听战事伤亡情况,却没人得知,估计被瞒得死死的……” “有这等事?”闫金娇一拍桌子,笑道:“哈哈哈定是死了很多人!那些伤残将士还不定怎么处理呢!” 想当初,好几十年前,北梁的国力尚可,都舍不得拿出银子安抚为国牺牲的人们,可见是多么小气。 士族眼中只有自己,压根没把底层群众的付出放在眼里,才会有如今的桥义寨。 闫金娇是在父辈的各色故事中长大的,她自小学习武艺,不仅本事加身,对北梁朝廷的嗤之以鼻也传续下来。 “我估摸着,这段时间会有更多人来投奔我们,收是不收?”李药婆问道。 “这个嘛……”闫金娇抓抓脑袋,她对于动脑筋不是特别在行,便道:“你回去问问老三,叫他有什么主意就来找我,我去听听殷大哥怎么说。” 殷六?果然是深受信任呢,李药婆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闫金娇巴不得有名目能去找殷羿丞,甩下缠了一半的鞭子就出门了,走路都带风。 这会儿殷羿丞却是不在自个儿屋里的,确认加入寨子之后,他和秦楚楚都搬了房间。 原先秦楚楚被安排在闫金石附近,这以后要常住了,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于是给挑了个僻静安全的角落,距离殷羿丞的位置不远,能关照到。 趁着天气晴好,两人带着秦若若沿着周边的田地溜达,摸清地形环境。 这山谷可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有一条溪流穿过,孕育滋润了这一大片生灵。 秦楚楚重点观察了农田的水渠,引水做得好,灌溉事半功倍。 不过……看着那些泛黄的稻穗,一串串沉甸甸的,却还是不够大。 兴许是谷种不太好,亦或者耕种的人经验有所欠缺,这么一片等待完全成熟收获的稻子,哪能养活山寨里这么多口人? “姐姐,这里的水好凉啊!”秦若若跑到一个石头上面玩耍。 “你当心点别摔着了。”秦楚楚嘱咐她一句。 回过头看身旁的男子,他仰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诶,银柳,”她出声唤他,道:“若是我们想把山寨改造成村庄一样,扩大耕地啥的……女大王能答应吗?” 殷羿丞收回目光,点头道:“为什么不答应,一旦外面乱了,农夫哪会安心种植,米粮怕是要涨价。” 秦楚楚撅噘嘴,没有收入的情况下物价上涨,真的会逼死人哦。 北梁就不能突然来个英勇无比的大将军,打败百晋,收复山河结束战争么! 不过行兵打仗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在等待那种人出现之前,还是保证好自己不饿着才对。 “大王会不会要你跟着出去拦路打劫呢?”秦楚楚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开场白啊?” “什么?”殷羿丞挑挑眉,瞥了她两眼:“有时候楚楚的话当真难懂。” 秦楚楚才觉得他很无趣呢,“第一次做土匪,你就没有什么感想要发言么?” “没有。”直接了当。 山谷的面积还是很广阔的,逛了个把时辰,走了不到四分之一,有好些没有被开发的荒地。 秦楚楚看了下,虽然她没有判断土壤的能力,但依照这片杂草的旺盛程度来看,算是土地肥沃了。 若要加大种植面积,完全不成问题,她能找个缘由贡献出自己的谷种。 一旦粮食能够自给自足,便可以减少拦路打劫的次数吧?这是她想要出力的方向。 身为一个平凡人,她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能力,也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其它人,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不倚靠抢劫的那种。 三人一道回去的时候,半路就有跑腿的找上殷羿丞,闫金娇让他去堂上议事。 说的就是阳安城内发生的一切,殷羿丞抬脚去了,待他回来自会跟秦楚楚提及。 没有开宴会的时候,秦楚楚姐妹俩是跟着大伙一起在木棚子底下吃饭。 这里不少人是被掳劫过来的,见着生面孔并不排斥,何况都知道她们有殷六罩着。 秦楚楚在桥义寨的身份就是殷六的义妹,而殷六是谁?是他们大王的心上人,一个很有本事的侠士。 侠士这个词起初她听见的时候还笑了一下,在她的认知里,时常被人追杀的殷六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以他那身气质,江洋大盗不太像,杀手护卫啥的很有可能,说不定还是背叛了原主的那种…… 吃过饭,秦楚楚就打水回屋给秦若若擦洗。 她们能在这里不受轻视,殷六的原因只是其一,还有就是秦楚楚的满身力气。 不管在哪,靠别人都没有靠自己实在,强大的人本就会受到尊重。 开始那两天,那矮个子的小喽啰还会过来凑近乎,想着暗地里能不能摸些好处,但看到秦楚楚面不改色同时提两桶水之后,瞬间怂了。 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当你频频遭受欺负的时候,也该想想自身什么样。 秦楚楚每天傍晚,吃过饭歇口气,就去拿水桶挑水回屋洗漱。 她爱干净,也要求秦若若做好清洁卫生,不需要其他人帮忙,自己打水轻而易举。 这晚也是这样,秦楚楚先把秦若若收拾妥当了,然后赶她上床睡觉。 自从离开阳安城,就没泡过哪怕一次澡,每晚都是擦身应付,秦楚楚实在受不了了。 在这寨子里,她们能有单独的一个房间已是难得的待遇,生活用品就简陋很多,洗澡桶更是别想。 不过好在她拥有居家必备‘旅行套装’,太阳能的加热器,还有塑料纸一般的可折叠浴桶。 前段时日在永坪巷的小院里,享受了没多久的浴桶,如今就靠别了,秦楚楚又要开始偷偷摸摸的洗澡。 她没法跟秦若若解释这东西的由来,它太神奇了,所以只能自己悄悄‘吃独食’。 秦楚楚提了好几桶水进屋,掩上门窗,确认秦若若睡着之后,才开始往浴缸里添水加热。 殷羿丞晚上从不来找她的,除了最开始那一晚,毕竟男女有别需要避嫌。 美滋滋的泡在热水之中,秦楚楚怎么也没能料到,自己的窗户忽然就被一股冲劲给撞开了! ‘咔哒’一声脆响,把她吓了一跳,扭头看去便见一道银白色身影一跃而入。 是银狼! “喂!!”秦楚楚惊讶不已,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胸前。 她看看突然冒出来的银狼,再看看那被破坏的窗子,黑糊糊的一个豁口,要是有人看进来怎么办,她一丝不挂! 银狼一进屋后,很快发现了这令人尴尬的现状,抬了抬前爪踌躇不前,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别过来……我……”人在光溜溜的时候特别缺乏安全感,秦楚楚看了看他,道:“你盯着窗户,别有人路过!” 她顾不得这舒服的热水,心里又气又急。 这家伙为什么无端跑进来,都不知道敲门的么!就算变成狼身不由己,他也可以选择回到自己房间去啊! 秦楚楚一边用眼角戒备着他谨防忽然转身,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拿自己的衣物。 好不容易匆匆忙忙的披上衣服,顾不得衣衫不整,她连忙过去把残破的窗户给合上,空荡荡的地方挂上衣服填补。 不管是银狼还是她现在的样子、亦或是她先进的澡盆,都不能让人看见! 对了……她的澡盆…… 思及此,秦楚楚回过身恶狠狠的瞪着银狼:“你这样出现太过分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8 变身 银狼的回答是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微微别开眼,表示自己有在反省。 秦楚楚揉揉额角,这下可好,本来她就对手头拥有的疗伤圣药解释不清楚,加上这个触感柔软却能立住容水的浴缸…… 银柳又不是傻瓜,他心里会怎么想?! 她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所以……可不可以杀狼灭口呢? 一时间秦楚楚脑袋乱糟糟的,想不出要拿什么话来搪塞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却不知自己现在的样子落在殷羿丞眼中有多不妥。 少女明媚的脸颊泛着粉红,是热水熏出来的,可能也因为又羞又气。 初发育的小胸脯有着明显的、不容忽视的弧度,而她细白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完全暴露在衣衫外面。 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悄悄的吐露芬芳,偏偏当事人并不自知,满脸懊恼的表情。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妖怪了。”秦楚楚毫不客气的吐槽他。 她撸起衣袖,把浴缸里的水舀进木桶里,放在门边准备一会儿出去倒掉。 不期然回过头,就撞上银狼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自己。 “我没说错吧,你居然连变身都不能自如控制。”秦楚楚拿起一旁搭着的外衫披上。 这人说他不是妖怪,现在她有点信了,没有半分通天的本事,反而因为化形问题心惊肉跳,妖怪才不会这样没用呢。 秦楚楚打理好自己的衣着,拎起木桶开始往外提水,洗澡水分好几趟才弄完。 随后在银狼默默的注视下,她闷不吭声的把浴缸给收起来,没敢折叠,就是把它整个放到置物架上方去。 等银狼走后,她再把它放回空间不迟。 至于这东西的来历……秦楚楚打定主意,不管他问不问,她都咬紧牙关打死不说。 “现在你准备怎么样?”把屋子收拾好,秦楚楚回头看向殷羿丞。 银白色的大狼跟狗狗似的,乖巧安静,蹲坐在一旁看她来回忙活。 秦楚楚走到它跟前蹲下,问道:“你是在女大王那边议事,忽然感觉不妙,蹦出门外就变身了对么?” 她描绘的很有画面感,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 银狼略为踌躇了下,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我现在掩护你回去?”这么一头猛兽在外行走,被那些山匪撞见了,不直接打杀了才怪。 秦楚楚认真的考虑起自己的掩护方案,银狼却对着她摇摇头。 她愣了下,问道:“什么意思?你暂时还不回去?” 没了人形就是不方便,说话不能说,顶着个毛茸茸的脑袋连表情都揣摩不来。 秦楚楚正想问清他意欲何为,偏偏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会是谁呢?她犹豫了两秒,门板又再次被敲击。 银狼不必提醒,自己就躲到不起眼的角落去了,秦楚楚过去开门,发现外面居然是闫金娇。 “大王?晚上好呀~”她掩下意外神色,房门只开了一小角,自己杵在门口没打算请人进屋的意思。 幸好闫金娇也没准备进屋,“楚楚,殷大哥可来找你了?” 果然是为了他而来,秦楚楚摇摇头道:“没有,晚饭前他被大王请去议事,我都不知他何时回来的。” 闫金娇没有怀疑她说的话,皱皱眉道:“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无妨,我去他房间等着。” 她放下话转身就走,秦楚楚目送她远去,然后才关紧房门。 还要去屋里等着呢…… “你们是有什么急事么?非要大晚上商量?”秦楚楚回过头,看向银狼,道:“还好你没回房,不然现在这模样被逮个正着,也许山寨就要有只拉风的宠物了。” 银狼面无表情的接受了她的揶揄,在她床前走了两步,然后举起爪子拍拍床榻。 秦楚楚瞬间意会过来,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要在我们屋里休息?” 他理直气壮的点点头。 她看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秦若若,虽然她见过银狼好几回了,但是…… 这家伙贸贸然出现又要累得她解释,而且万一小孩子说漏嘴,其他人知道她们屋有一只狼,岂不糟糕? 人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秦楚楚一手扶额,没想到脱离了阳安城,她还要做这种为难的事。 “我给你打个地铺吧,希望你明日之前能变回来。” 没有办法,现在只有她这个唯一知情人能帮他,秦楚楚从床上拿下自己的被褥,平整的铺在地上。 今晚她可以跟妹妹共用一个,虽说银狼浑身绒毛看着并不惧怕凉气的样子,但有个铺盖总好过没有。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把屋子里唯一一个旧储物柜底下给清空了。 柜门没有关,里头堪堪能容纳银狼庞大的身躯。 “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就躲进去,知道么?”秦楚楚半蹲在银狼面前,“诶,我这样为你着想,总得有点好处吧?” 好处?殷羿丞看了她两眼,伸出左边的爪子轻拍她一下。 秦楚楚低头偷瞄他爪子,再抬头便看见他毛茸茸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她终于忍不住,扑过去两手捧住两个尖耳朵,一阵扑棱。 “哈哈哈机会难得,反正你都变身了,这样顺滑的手感不摸两把简直暴殄天物。” 秦楚楚觉得银柳的狼形简直太犯规了,哪怕她不是绒毛控,对着这讨喜的模样都止不住心生欢喜。 威风堂堂,只那样站着就惹眼,还别说那张脸上带着犬类天生的憨态。 不设防之下,被少女软嫩的小手牢牢掌控,殷羿丞面色一沉,甩甩脑袋企图躲开她。 “你别动,我就是看你的毛乱了,给你顺一顺。”秦楚楚张开手死死的摁住他。 殷羿丞哪能如她所愿,后腿一蹬就跳开了。 秦楚楚扑了个空,回头很不满的盯着他,这小气吧啦的男人,摸一下怎么了?! 殷羿丞后退两步,没料到她对自己的狼形竟如此大胆,明知他是男子,还敢这样‘动手动脚’,简直是……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秦楚楚拍拍手,走到桌前把两盏油灯给吹灭,“早点休息吧。” 他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估计是很不乐意被当成宠物对待,哪怕她满怀善意。 秦楚楚的生物钟使然,平日里早睡早起,这个点已经困了,索性不跟他闹,合衣躺床上就睡。 今晚银狼出现的突然,她希望明天睁开眼睛,殷羿丞已经变回来了。 房间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只余下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第二天,秦楚楚是被秦若若给吵醒的。 小孩子精力有限,每次睡觉睡得沉,雷打不动,醒来的时候生龙活虎一般。 “姐姐,”她轻轻推醒秦楚楚,道:“你昨晚踢被子,都掉老远去了。” “嗯?”秦楚楚眨眨眼,撑着坐起来往一旁看去,那是她给银狼打的地铺,这会儿上面空空如也。 秦若若过去把被子捡起来,道:“我们该出去吃饭了,到点很快就收桌子呢。” 桥义寨吃的是大锅饭,一日三餐均有固定的用餐时辰,过时不候,不提倡不支持个人开小灶。 “我这就起来。”秦楚楚伸个懒腰,眼角往储物柜里瞄去。 不知道银狼还在不在,需要给他带早饭么? 思及此,她寻个由头把秦若若打发出去,叫妹妹帮忙打一盆水进来洗脸。 小姑娘虽然还小,端一盆水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她前脚一出去,秦楚楚就打开柜子查看,银狼壮硕的身躯委委屈屈的窝在里头,显得有些滑稽。 “你……还不能变回来?”她忍住笑意问道。 殷羿丞无奈摇头,把自己脑袋搁在前爪上,又趴了回去。 秦楚楚忍住抚摸他头顶的冲动,道:“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带早饭。” 她重新把柜门关好,在屋里洗漱之后,方才领着秦若若一起出去。 记得在永坪巷那个小院子里,银狼身怀重伤上门求助,连着两三天时间,每到吃饭他就能化出人形使用饭碗。 那时候看他挺顺溜的,这回不知为何无端变身,若是有大夫能瞧瞧就好了。 秦楚楚吃过饭,悄悄端了一碗回来,为此还把秦若若给支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桥义寨里面的人并非全然文盲,有个坡脚老汉在负责给孩子们教书识字。 可惜他的学生屈指可数,土匪窝里长大的人,爱的是舞刀弄枪,耍着多好玩,能有几个乖乖坐着识字的。 这里的大人也不管小辈,随他们喜欢,毕竟不指望靠这个吃饭,功夫练好了才是傍身的技能。 顾长冬从小就是药罐子,所以他算是坡脚老汉最‘得意的学生’了。 殷羿丞听闻有此去处,昨日就跟秦楚楚提了个话头,建议她把秦若若送去念书。 坡脚老汉没什么大学问,不过是幼时家境殷实得以学来几个字,这会儿给一群小娃娃启蒙已经够的。 山寨里只有三个跟秦若若同龄的小姑娘,其中一个想要效仿闫金娇,不屑于念书识字,另两个倒是被塞给老汉看管了。 虽说人少,但好歹有同龄人作伴,秦楚楚便把秦若若给带过去了。 山寨里不兴私塾献上束脩那一套,她带着妹妹过去,还是给塞了两枚铜板意思一下。 安顿好秦若若,秦楚楚方才能给殷羿丞送食物,简直比做贼还费心费神。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69 躲藏 “昨夜女大王没等着你,今天怕是会到处找呢。”秦楚楚捧着下巴看他吃饭。 趁着银狼没空注意她,悄悄起身走到置物架边上,拿下她搭放的简易浴缸,给快速折叠起来。 这东西如此醒目,幸亏放的高早上秦若若没看见,不然问起来她可不好回答。 再说也怕别人走过路过瞧见,秦楚楚还是要收回系统里才安心。 “吃饭的时候,外头大叔大婶们全在讨论阳安城的事,果真被你说中了,边境连失两城,人心惶惶。” 收好浴缸,她佯装无事的走到窗子旁,把挂着的旧衣服给夹稳了,以防它掉下来被外界窥视。 银狼抬起自己的爪子拍了拍桌面,秦楚楚被闷响声给吸引,扭头看去,却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皱皱眉,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化回人形呢?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不如你努力的憋把劲儿试试?” 正值多事之秋,桥义寨很需要做出一些应对方针,那天宴会上殷羿丞给提了个开头,个别心思活络的人被吊起来了,这会儿肯定都等着他给个方案。 不说闫金娇在找他,便是没人找,活生生一个人也不能失踪太久。 银狼当然知晓其中道理,它再一次拍拍桌面,还用爪子在上面比划起来。 “???” 秦楚楚一个头两个大,她看不懂啊,人类的手语已经够复杂了,狼爪能看出些啥? 她无奈的撑住额角,只能给出一个自认为非常诚恳的建议:“我不清楚你这一族是有什么秘密,修炼功法总该有吧,不如你先自己安静的参透一下?” 事已至此,她除了把人藏在自己房间,别无他法。 身为桥义寨的一份子,初来乍到,秦楚楚不能大白天吃完饭就在屋里躲懒,时日久了一准被投诉。 于是她丢下殷羿丞,自个儿出门帮忙出力去了,中午还要去接秦若若一起吃饭呢。 田地里的禾苗要收割了,秦楚楚询问了下,大概也就这几天。 收完稻子就接着种土豆红薯,在寒冬来临之前,能够赶得及挖出来储存。 这里栽种的禾苗是个什么品种,大家都说不上来,秦楚楚单单看稻穗,还是那位产粮大户的谷种更胜一筹。 若是明年开春能把谷种给换了,再开垦一些田地,说不定能够供应山寨里这么多张嘴。 虽说在此落户不过几日时间,这里的汉子不乏猥琐粗鄙之辈,但更多的是淳朴的山人。 事实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能善恶泾渭分明,真实的可怕,秦楚楚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帮忙给厨房里的水缸填满,秦楚楚对着一口口大缸忍不住笑了笑。 以前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孔武有力’这一类人,原本打水这种力气活,都是那些汉子在做的,现在被她抢了来。 “楚楚真是勤快,”掌勺的独眼大叔哈哈笑道,朝她招招手:“过来给你尝尝我做的绿豆饼。” “我不过是有力出力。”秦楚楚缓步过去。 厨房里的大叔大娘都特别八卦,他们有着烧菜好手艺,做事速度贼快,毕竟负责了这么多人的伙食。 是以这群人一个个人高马大体格壮硕,才能胜任这个工作量。 独眼大叔的眼睛早年被蜜蜂蛰了,不知是有毒素还是怎的,反正就瞎了,翻着眼白有些吓人。 不过他却是很好说话的,一开始听秦楚楚自告奋勇帮忙打水,可镇住他了。 浅绿色的糕体,清凉甘甜,带着绿豆的香味,他蒸了三大锅,每一锅都好几层蒸屉。 “怎么样,味道还成吧?”独眼大叔笑呵呵问道。 秦楚楚竖起大拇指:“很好吃,与街上卖的比起来毫不逊色。” “你可别夸他了,这人顶爱吹牛,”旁边摘菜的大娘撇撇嘴道:“被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夸奖了,他能吹三天!” 独眼大叔听见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实话实说怎么就吹牛了,你这人真是……” 厨房里的人共事已久,当下便一言一语的争辩起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时,闫金娇忽然跨步进来,一把揪住秦楚楚,急急问道:“你可瞧见殷大哥了?” “啊?” 屋里各自干活的几人都愣了下,没想到她出现的这么突然。 秦楚楚回过神,看她急切的模样,摇摇头道:“大王昨夜不是在找他么?” “他不见了!”闫金娇咬咬牙,一掌拍在木桌上。 摆放菜品调料的桌子,震得声音响亮,东西也撒了出来。 “大王,发生什么事了?”独眼大叔捧着绿豆糕送过来,“吃个点心消消气。” “不吃!”闫金娇看向秦楚楚,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秦楚楚乖乖跟着她一道出去,闫金娇显然心情不佳,双手叉腰,走路虎虎生威。 “你最后一次看见殷大哥,可是昨日下午?” 她忽然回过身,抓住秦楚楚的手腕,道:“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这……殷大哥真的不见了?”秦楚楚没想到女大王如此的在乎殷六。 “我把山寨都找遍了,他昨晚都没回房!”闫金娇很是不甘心,问她道:“你不是他妹子吗,就什么也不知道?!” 秦楚楚忍不住心虚的后腿半步,这要是被大王知道殷六藏在她屋里,怕不是要被剥一层皮。 她轻咳一声稳住心神,道:“他是我大哥,若是要走,没必要不告而别,许是有事临时走开……” “什么事?你知道些什么?”闫金娇捏紧了秦楚楚的胳膊。 “他、他可能是进城探听消息去了,”秦楚楚不得不胡乱掰一个理由,道:“昨日下午他忧心忡忡,好像有心事,不过大王知道,我帮不上他什么忙,很多事他不会跟我说的。” 闫金娇想了想,挺有道理的,便放过了她,点头道:“确实,我都说了保你周全,他若不辞而别,不怕我转手把你赏给手下吗。” 啥?秦楚楚闻言皱起眉头,“大王,其实我的价值远比女人实用,你应该善于发现一点。” 这万一殷六那家伙不靠谱回不来了,她和妹妹岂不是下场悲催? “谁说女子不如男,”闫金娇挑挑眉,抬着下巴道:“放心吧,看在你力气大的份上,我不会那么做,跟着我好好做土匪,殷大哥回来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一定一定,大王敢爱敢恨,比起城里那些姑娘小姐可坦诚多了。” 这句话不是秦楚楚在说她好话,闫金娇这人也许不能说是个多好的女子,但坦率这一点已经胜过别人很多。 令人比较厌烦的是,好不容易打发了闫金娇,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弟弟闫金石又冒了出来。 闫金石过来给她加了两道菜,一个酸辣鱼一个香酥鸡,全是荤的。 山寨里分着三六九等的,管理阶层的人衣食住行都比较好,而秦楚楚姐妹俩比较特殊一些,因为殷羿丞。 她们有时候在堂内用餐,有时候跟着大家伙一起木棚底下吃饭,有着那一层关系,还挺受尊重的。 这时闫金石送菜过来,大家全都揶揄起来。 纷纷起哄他们二大王也懂得讨好小姑娘了,说着说着便开始扒他老底。 秦楚楚对此很无奈,同时也很敏感的察觉到,假如没有殷六,她在桥义寨会有多少麻烦。 这人才不见了一晚上呢,那些若有似无打量她的目光就变多了,怎么说都是土匪窝,哪会全部是良善之辈。 不过这两道菜来的也挺是时候,秦楚楚假装面子薄,不好意思的端起菜走人。 秦若若捧着米饭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道:“姐姐,他们在笑什么?” “别管他们,我们回屋吃。” 秦楚楚带着妹妹光明正大的回房,在门口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提醒里头的银狼躲起来。 她要给银狼留饭菜,于是把鸡和鱼分了一半出来,还没吃都是新的。 “姐姐,这里的夫子跟城里的完全不一样。”秦若若自己爬到椅子上坐好。 秦楚楚拿起大碗盖住饭菜,一边问道:“大概是不如城里夫子文质彬彬吧?” 连个做菜的五大三粗,那教书的未必就文弱秀才了。 秦若若点点头,扒一口饭口齿不清道:“但是我更喜欢这里这个。” “嗯?”秦楚楚抬眼看她:“才去了一上午,你就喜欢这个了?” “他还会教我们拳脚功夫呢!”秦若若两个眼睛亮晶晶的,那是兴奋的。 拳脚功夫?秦楚楚没料到会是这样,她不解道:“不是教大家念书识字吗?” 秦若若吧唧吧唧的,道:“要是跟城里一样一直一直坐着,多没趣。” “原来是这样……”秦楚楚有些懂了,小孩子定性差,还别说是这里的孩子。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人不重视学习,靠着孩子自觉,能自觉到哪去呢? 多半是坐不住不想学,反正是爱来不爱的,那夫子为了留住学生,少不得对自己的课程做出调整。 “若是识字之余,学点功夫强身健体还能自保,也是不错的,”秦楚楚笑眯眯的摸摸妹妹脑袋瓜:“以后就是文武全才啦~” 秦若若眨巴着眼睛看她:“文武全才是不是很厉害的意思。” “那当然,可厉害了!” “会想大王那样厉害吗?” “咦?”秦楚楚惊讶的发现,小姑娘眼里迸发出某种向往的、崇拜的光芒! 一定是她看错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0 规划 吃过饭就是银狼的用餐时间,为了把秦若若支开,秦楚楚不得不给她派发任务。 “厨房大叔给了我好几块绿豆糕,甜丝丝吃不了那么多,你拿两块去给夫子吧。” 糕点之类的最好不隔夜,秦若若乖乖的端着就去了。 秦楚楚抹抹额际并不存在的汗水,打开柜门把银狼给揪出来。 “纸包不住火的……” 短短一天不到,要她撒多少谎话才能度过呢?真的心累。 殷羿丞伸了伸爪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两圈,估计他被囚在这小空间也是腻味。 秦楚楚道:“大王又来找我了,看得出来她对你真可以说是情深义重了。” 怎么说都是个女儿家,为了他这来历不明的男子,不够了解的情况下就喜欢上了,也是很有勇气的。 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假如殷羿丞娶了闫金娇,那她姐妹二人在桥义寨的地位不就更稳固的。 女大王的压寨夫人的救命恩人,嗯,这个身份还不错,靠谱稳妥。 “你在想什么?” 冷不防殷羿丞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楚楚回过神,才发现眨眼间,银狼就变回人形了! “你、你变回来啦!” 她瞪大眼睛,上下扫视他两眼,笑道:“总算好了,你快些吃饭,然后去大王那里露个脸。” 殷羿丞动了动手指,道:“我会与她说清楚。” “嗯?” “在下不喜欢被人掌控行程。”他淡淡道。 “哦……”秦楚楚能够理解,毕竟他身份比较特殊嘛,不过……“闫金娇也是关心你,好端端的一夜未归,想想就奇怪。” 殷羿丞摇摇头,无奈道:“她关心太过。” 说这话是不是表示他对人女大王无意? 秦楚楚在他对面坐下,斟酌了下用词道:“那我们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能太过那啥对吧……” 就算拒绝也不能很强硬啊,惹毛了她怎么办,爱而不得的女人,谁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哦?”殷羿丞双眼微眯,冲她弯了弯唇角:“楚楚希望我怎么做,嗯?” “这个……我没有啊。”秦楚楚连忙摆摆手,哪敢说什么让他使用美男计的话。 殷羿丞看她两眼不再言语,吃完饭寻了个门外无人的空隙溜了出去。 秦楚楚扭头看向自己形同虚设的窗子,真希望银狼别再出现了,她这小屋藏不下呢。 幸好之后两天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不知殷羿丞怎么跟闫金娇解释的,看她样子应是欣然接受了。 很快他就有了属于自己的职务,把桥义寨的能手们全部聚集起来,操练枪法和阵型。 殷羿丞以前在桥义寨带过一小段时日,早就混个脸熟,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不服从的,反而兴致勃勃想要看看他真本事。 一支上百人的青壮年队伍在他手中很快被编的像模像样,校场上每日清晨就会想起中气十足的呐喊声。 与此同时,秦楚楚借着秦若若的关系,跟那位授课的跛脚夫子要了些纸笔回来。 她把山寨的边边角角走了好几遍,一点一点描绘出它的地形,高耸的主寨、两旁散落的茅草屋、外围的田地与荒野。 若想明年加大种植面积,最好趁着寒冬来临之前开荒。 早日开垦出田地,把草木灰烧化了做肥料,经过冬天大雪覆盖休养生息,明年播种再好不过。 这会儿正好赶上收割的时候,忙过这几日,就能空出人手来开荒,天冷了土地就冻住了,这事宜早不宜迟。 秦楚楚把自己的图纸和建议先跟殷羿丞说了,随后交给闫金娇,女大王听她一席话直点头,却是眉头不展。 秦楚楚歪歪头看她:“大王觉得如何?” “这两日前来投奔的人越发多了,我们本就有意开荒,你的图画得很好。”闫金娇对她第一次展露出最真心的笑容,这才是她桥义寨的女土匪嘛! 这行业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能做女土匪的人太少了,可遇不可求。 “不过……具体如何施展我并不懂,你去跟老三商量吧。” 秦楚楚闻言一愣:“顾长冬?” 初始印象是阴测测的一个男子,没料到她还要跟这人打交道? 她图纸上圈出来的两个地方地势比较高,灌溉成为一个难题,种地总不能靠人力运水,所以她给画了个水车出来。 水车在北梁目前尚未听闻,别处不知有没有,起码阳安城是无人见过。 这样一来,开荒这事必须她自己跟进,特别是水车的制作、具体安放位置以及沟渠排布如何,都需要秦楚楚盯着。 不能假手他人,只能去找顾长冬商议了。 闫金娇的大掌啪的拍在她肩膀上:“放心去吧,虽然你在这里还没混熟,有我在没人敢为难你。” 原本她是看她力气大,可以留着用,后面加上殷羿丞的那层关系,也算真心实意收纳她进来,这会儿却是有些惊喜的。 有真本事的人到哪都不会被讨厌。 秦楚楚揉揉被拍疼的肩膀,万分怀疑力气大的人是不是容易失了分寸,她以后一定要注意。 虽说吃过洗髓丹,她的身子骨健朗许多,日常食物里蕴含的营养都有好好吸收,但不代表她就此摆脱了小身板。 被拍一掌砍两刀依然要命的! 秦楚楚拿着图纸去找顾长冬了,听闫金娇说他这两天不太痛快,病情加重了。 如今有工作找上门,希望别不肯配合才好。 一进入顾长冬的院子,便有一股浓重药味,他小院里晒着好几个竹扁,里头是一些根须,大概全是药材。 李药婆正在忙活着,为方便照顾这个长久的病人,阿婆一直住在顾长冬的小院里。 桥义寨里头只有主要掌权者才有资格拥有小院,目前好像是五六个,并不多。 据悉闫金娇已经在给殷羿丞安排了,小院内设有左右厢房,到时候秦楚楚姐妹也能分一杯羹,住在里头总比现在的住处更有隐私感。 “你找谁?”李药婆看见了她。 秦楚楚笑了笑:“阿婆,大王让我过来找三当家的。” “他在里屋呢,刚吃了药睡下……”李药婆皱皱眉,却没让她回去,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秦楚楚吧?” 她怎么认得她?秦楚楚心下疑惑,面上承认道:“是我,阿婆如何称呼?” “大家都唤我李药婆,”猜出秦楚楚的疑惑,她解释了句:“寨子里最近生面孔多了,模样标致的却没几个,好认。” 说着她就往屋里走去,脚步轻巧的探了探里头动静,没一会儿就想起说话声。 秦楚楚没有贸贸然进去,这人身体不好,闫金娇却依然把很多事交到他手中,除去信任之外,估计还有他的能力。 李药婆很快出来了,道:“你进去吧,他没睡呢,药味重不能吹风不能开窗。” 她提醒了句,秦楚楚点头应下。 跨步进入屋里,果然更加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也被熏个正着。 苦涩的滋味啊…… 室内顾长冬靠坐在矮榻上,旁边挨着书架和书桌,许多东西就在他手边不远,看得出来这个位置是他经常坐着的。 不远处有个炭盆,把房间弄得暖烘烘的,这才入秋呢,秦楚楚感觉自己多待几分钟必然出汗。 “你找我?”顾长冬的声音非常嘶哑。 从她进门起,他的视线就没挪开过,衬着苍白的面容,目光怪渗人的。 秦楚楚把图纸递给他,过程也都说了一遍,完了很自觉的搬个凳子过来坐着。 静待下文。 顾长冬捏着纸张好半晌,抬眼看她,问道:“是殷六给你的?” “什么?”秦楚楚没懂。 “他跟你说的这些?”他再次问道。 秦楚楚眉头一皱,不解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人以为殷羿丞教她这样说?可是为什么呢。 “若这是你个人的主意,我不得不说,很聪明,同时也异想天开。” 顾长冬指着她的水车,显然要拿这一点说事,一张口却是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这个,解释一下。” 木质的水车是把水源运送到高处的好工具,倚靠人力踩踏来获取动力,风车一样哗啦啦旋转。 这个原理并不复杂,秦楚楚可以在系统换取详细图纸,再自己手画出来。 她道:“若是你觉得可行,之后我会把水车先做出来。” 直接给图纸他们也看不明白,用事实说话比什么都好。 这份建议是在她的水车可以如愿运作的基础上存在的,若是灌溉问题不能得到解决,耕种绝对事倍功半。 顾长冬想了想,点头道:“大姐让你过来,想必是同意的,你先回去弄吧,要咳咳……要什么人跟我说。” “山寨里有经验老道的木匠么?”秦楚楚当然要人。 可惜顾长冬摇摇头,“木匠勉强有两个。” 但要说什么经验老道,那是别想了。 秦楚楚早就料到会这样,道:“也行,我需要他们的协助。” 两人才说了没多久,顾长冬已经是疲乏的模样,他靠在矮榻上,点点头:“明日吧……” “那我先回去了。”秦楚楚看他青白的脸色,真怕他忽然厥过去。 站起身,正准备拿回图纸走人,却被顾长冬扣住了,“这个……咳咳留……” “哦,那你有状态了再慢慢看。”秦楚楚收回手,也没多说什么关心的话,转身出去。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1 采买 出乎她的意料,顾长冬居然没有难为她。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体不爽利,没那份心情,总的来说这个结果秦楚楚是满意的。 回到住处,她用几个小盆栽跟太阳能产业的卖家换来好几个音乐盒。 这音乐盒不过是小玩意,盆栽也就五六个,便是拿着这些东西,找上米粮大户,问他换取水车的图纸。 秦楚楚早就发现,米粮大户那个位面的文明与二十一世纪相仿,甚至还超前一点点,许多东西是互通的。 也许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图纸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截图传送那么简单,卖家一口应下,并且还接受了她的预定。 这人早先跟秦楚楚交易瓷器,还开了个小店铺呢,不曾想中途秦楚楚失约了。 她不再需要大批量的粮食,手头的瓷器也所剩无几,算是坑了他一把。于是这回他咬定牙关,不答应以后继续供应瓷器,交易就不做了。 秦楚楚需要一批优良谷种,明年开春大面积种植,并且以后说不准还要找他买菜籽或是土地营养液一类,哪敢不答应。 不过这个条件还是令她有些为难,因为现在身处桥义寨,人没在城中诸多不便…… 看来要抽空进城一趟才行,顺道给自己系统上的店铺多囤点货。 幸亏上回多定制了灯笼,还有那师傅介绍的瓷器作坊,否则早就空空荡荡了。 秦楚楚有这个心思,跟殷羿丞说一声,正巧他也要事外出。 她敢肯定,这人变成银狼的时候,分明看见她的浴缸了,之后却半句都不问。 秦楚楚也知他不少事情瞒着自己,同样不点破,彼此两人心知肚明,倒是颇有点不谋而合的意味。 谁身上没点秘密呢,只要目前没有牵扯到利益相关,不妨碍彼此,无伤大雅。 这一趟进城是跟着桥义寨采办队伍一同出发的,光路上来回就得好几天,秦楚楚没有带上秦若若。 分了三辆马车,乘坐的人不多,汉子们全是骑马的,车子留着回程拉东西用。 大家进城后找了个客栈落脚,只能公费住一个晚上,有什么要办的事抓紧,明日早上启程回山寨。 采买队伍都是老手了,手头有清单,出了客栈各奔东西,一天时间足够了。 “诶,”秦楚楚轻轻点了下殷羿丞的手臂,“大王不是想跟你一块来么?” 殷羿丞侧目望她一眼,道:“不方便。” 可是闫金娇很想来啊,他居然这样冷酷无情的拒绝了,还害得她被多盯了两眼。 秦楚楚无奈,若不是把妹妹留在山寨里,女大王估计不同意他们俩一起外出。 眼下她虽然顶着殷羿丞妹子的名头,但毕竟不是亲兄妹,殷羿丞面对大王客气疏离,秦楚楚作为身边唯一走得近的异性,少不得被闫金娇多注意些…… “在下怎么觉得,你想替闫金娇做说客?”殷羿丞淡淡说道。 秦楚楚微微一愣:“什么说客?” “撮合我和她。”他盯着她。 ……这有什么不好么? 秦楚楚看他脸上滴水不漏,选择做保守回答,忙摆摆手道:“怎么会呢,这又不关我的事。” 虽然她确实想过,殷羿丞娶了闫金娇的话,她姐妹二人在桥义寨才算扎稳脚跟。 但缘分这种事情不好说,没道理为了她的私心让殷羿丞牺牲男色吧? 不管他有没有那个心,这事容不得她来多嘴,就算心底有那么点小期盼,也得憋着。 殷羿丞瞥了秦楚楚两眼,“最好如此。” ……这算是警告么? 秦楚楚还想着抱大腿呢,哪敢惹他不高兴,呵呵笑道:“殷大哥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再没有比这更狗腿的话了,殷羿丞不由地嘴角微抽。 秦楚楚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可有的忙。 阔别半月余,城里变化不少,首当其冲就是步伐匆忙的行人。 原先那种安逸祥和全不见了,所有人似乎都有要事在身,面上笑容也跟着浅淡了。 秦楚楚呆呆的看着街道上的人们,战事紧迫、生活中的压力,好像全刻画在他们脸上。 人心惶惶。 她在客栈附近找了个最近的车马行,提供租车买卖服务,其中流程她熟悉,这一回的押金却翻了将近一倍。 “怎的这么贵了?”秦楚楚问道。 接待她的伙计脖子上搭着汗巾,答道:“姑娘有些时日没租车了吧,早就上涨了,最近城里生人多,有的不退还马车直接跑了。” 押金可比买的贵,跑路的人脑子秀逗了。 秦楚楚吐槽一句,依照规矩给了银子,她要驾车去城北的灯笼作坊。 人来人往的街上驾车要慢些,但怎么都比两条腿快速省力,灯笼和瓷器她都需要。 这次秦楚楚买的是现货,有什么拿什么,因为没有时间下订单等候取货,所以到手的数量不是很多。 除了这些,她还搜罗了不少木制品,雕工精湛的摆件,很有时代特色,不管换给谁,存着总能派上用场的。 秦楚楚打算做水车,把河流的水源运输到高处,这日日转着水,木板上非得涂抹一些防水的油漆不可。 眼下她还没找到卖家,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多购买些交换的资本,以备不时之需。 前阵子农户摆摊被罚得很惨,现在街道上能买着的东西少了许多,不仅如此,因为市场动荡,还导致了物价上涨。 秦楚楚找了个拐弯的地方停下马车,把内里装着的东西全部收入系统的储物格里。 看着越来越萧条的城镇,她真切的感受到生活不易。 听独眼大叔说桥义寨增加了十几个人口,每天做饭任务愈发艰巨,可见被逼得落草为寇的人还不少。 今年的稻子收了,她必须加快动作,开荒灌溉、来年开春使用新谷种…… 这事关乎山寨那么多口人吃饭,秦楚楚自认为不能袖手旁观。 只不过眼下她人微言轻,不把水车做出来露一手,估计连提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秦楚楚驾着马车在城里四处溜达,中午的时候挑了个酒楼犒劳自己的肚子。 想了想她手头还有诺兰香,干脆趁机出手卖给店家。 酒楼位于城东,也许是因为世道不好,饭点了也不见得多少食客进来。 秦楚楚找上掌柜的,说自己有祖传秘方的时候,惨遭质疑并且拒绝。 “小姑娘吃完就快些走吧,别在这寻开心了。”掌柜的年纪大了,满脸褶子,一副没工夫陪你玩的神情。 “等等啊大叔,你们家酒楼这么漂亮,还有很多提升空间。” 秦楚楚笑嘻嘻的奉上小纸包,里头正是诺兰香,“头次打交道,我可以把它送给你试用。” 这个词打动了掌柜的,他狐疑接过:“送给我?” 打开一看,黄褐色的粉末,低头一闻,好像有八角的味道。 不是很明显,其中一股异香最为霸道。 诺兰香是透明的晶体颗粒,秦楚楚为方便操作,把它研磨掺入其它香料之中。 “我不需要,小姑娘送别人去吧。”掌柜的挥挥手,要不是看她年纪小笑容甜,这样闹事的一准轰出去。 秦楚楚时间有限,可不想一家家去兜售,便道:“你可是对这东西不放心?掌柜的不妨想想,这年头谁逗你玩呢,吃力不讨好。若是它没用,我下回过来岂不白费劲。” “嘿,听着你对你的秘方很自信啊?”掌柜的不由撸着胡子笑出声。 秦楚楚不假思索:“那当然,还指望下回过来靠它赚钱呢~” 对方顿了顿,没有立即接话,好半晌才叹口气:“罢了,我想你也是家里不容易,才出来抛头露面,我就收下它试试看。” 掌柜的把一小包粉末接过,问她如何使用。 秦楚楚把注意事项说给他听,只要别放多了过犹不及,基本没啥问题。 这事若是能成,她就可以继续跟诺兰香女士做交易了,省得那人时不时过来磨她的灯笼。 酒足饭饱地离开,趁着还有时间,秦楚楚直接往茶馆去。 那里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大家闲着没事瞎叨嗑,话题共享。 “客官里面请~”跑堂的小二提着热水壶步伐稳健。 里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那位说书先生正在那唾沫横飞。 秦楚楚点了一壶茶,三碟小点心,坐下来听那些人闹哄哄地讨论,吃不完的能打包回去给妹妹品尝。 不出所料,时下最热门的讨论莫过于北梁的败仗和征兵。 西北连失两城一事估计早就传遍了,伤亡如何却没人知晓,各路小消息不断,没个准信。这节骨眼的,朝廷又开启一轮征兵。 上战场有去无回,明摆着就是送死,多少人家目送亲人离去,然后再也没有消息。 所以绝大部分人对征兵是充满抵触的,特别是那些大家长老头子,在茶馆里捋着胡须吹眉瞪眼。 说书先生喜欢把时事用讲故事的方法说给大家伙听,其中不免有夸张成分,这一回却是没什么素材。 他一锤拳头道:“战事吃紧,征兵是躲不过了,这样下去倒不如让百晋赢了算了。” “嘘!先生慎言!”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2 探听 连忙有人提醒他道:“殷国师跟烈竤王僵持着呢,这种情况下百晋都赢了我们!” 北梁的国土并不十分广阔,失去两座城池可不是小事。 哪怕没有那位厉害的国师助阵,百晋也发展得比北梁好,先不提人力财力,能人善用这方面就比不上。 大家又想起前不久冒死上柬的北宣公,满门受累,令人唏嘘的结局。 原本吃了败仗就人心惶惶,有这样一个昏庸的君主,谁还愿意上战场卖命,完全看不到盼头的。 “也不知殷羿丞是个什么人,让殷歌受影响至此……”大家哀叹两句,转而说起其它。 “他的人头价值一千两黄金呢!” “这样一笔横财,都没听说谁逮着他……” 众人纷纷猜测从百晋殷氏一族着手,能不能让北梁找回场子,毕竟若是当真做了战败国,等待整个北梁百姓的必定不会是好果子。 角落里默默旁听的秦楚楚眉头一皱,是巧合么,她认识了一个明显用了假名并且看上去很有本事的殷六。 殷六会变成银狼,不管是不是妖精,反正不是普通人。 但仅仅因为这份特殊以及‘殷’这个姓氏,就把他跟一千两黄金连线,似乎有点草率。 秦楚楚摸了摸下巴,百晋那边通缉的人,会外逃到北梁来么,还躲避到阳安城这个小地方来? 一旦开始怀疑,之前忽略的点就浮现出来了,西北方向连失两城这事,明明他人在桥义寨,却比所有人都先得到消息…… 秦楚楚的眼皮跳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窥视到真相了。 完了完了,知道太多秘密的通常活不久,银狼变身的事就她知道,要是再加上殷羿丞这个身份…… 按捺住心头的跳动,秦楚楚跟隔壁桌一个老大爷套近乎,打探消息。 她笑嘻嘻道:“这位大爷,那个殷羿丞是殷歌的儿子吗?他是不是很多兄弟,居然价值一千两黄金!” 隔壁桌三个老头坐着呢,闻言均被她逗笑了。 “什么儿子,殷国师不过而立之年,听闻他风华无双尚未婚配。至于那殷羿丞是何许人却没人了解,他不像殷歌名声在外。” “啊?”秦楚楚不由愣住了。 听大家一口一个殷国师怎么厉害,在她脑补中即便不是白花胡子老头,那也起码是四五十大叔级人物。 可是这答话的大爷却说他风华无双??这是怎样一个形容词啊…… 再说这个年代,三十岁还单身估计凤毛麟角了,百晋没有不婚罚款的规矩么? 秦楚楚着实纳闷,又听那大爷笑道:“虽然世人对殷羿丞知之甚少,但他既然能成为国师候选者,如今又被广为通缉,想必有些本事。” “哈哈,一千两黄金呢~”秦楚楚露出 惊叹的神色,道:“他们是不是家大业大人口众多?” 她一副对高门大户好奇而又无知的模样,其实是想探听殷羿丞在殷氏家族中是否排行老六。 否则殷六这个名打哪来的? 可惜能传到北梁的阳安城的消息太少了,那大爷捋着胡子摇头笑道:“殷氏辅佐百晋已久,必定是底蕴深厚、枝叶繁复吧……” 说着说着,隔壁桌就扯到北梁的世家身上,当今君主刚愎自用,已经让两个世家没落了。 被经常提及备受同情的北宣公就是其中之一,如今整个国家真是人人自危的状态。 秦楚楚足足听了一个时辰才离开茶馆,装着一肚子茶水返回客栈。 她没有找到足以证实、殷六就是被悬赏的殷羿丞的证据,但出于某种直觉,很有可能就是她想的那样。 还有一点佐证就是——殷氏不仅能力受到认可,容貌上也很出众,这也是他们一族广为流传的原因之一。 这么说吧,能成为风云人物的,必然有其原因,而人们对眼睛的信赖超出想象,长相好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有‘无意识中的加分’。 说起殷歌总会提及他的风华、风度,甭管是什么用词,起码说明这人长得略胜于普通人吧,这一点来看殷六估计有他家基因。 秦楚楚摸摸下巴,告诫自己一定要对殷六客气一点,是个狠人,得罪了不好。 今天把她累得够呛,进城之前路上花了两天时间,风餐露宿,其滋味可想而知。 进城后稍作整顿,就急急忙忙出门办事了,她一上午跑了好几个地。 虽然租了马车吧,但也是折腾,晚上非得早点休息不可,明日一早又要颠簸回去了。 不过辛苦是有收获的,秦楚楚的供应商铺子可算不那么空荡荡了。 主要经营三大类别,纸灯笼、瓷器和木制品,都是她搜罗来的现货,加上原本剩余的一些,数量还算可观。 顾长冬给她弄了两个木匠,是桥义寨里少有的手艺人,木材一类有他们去操办,她要做的就是寻找防水涂层。 秦楚楚早早吃了饭,回房间沐浴洗头,然后便趴在床上对着系统浏览翻看。 古人自幼蓄发,每回洗头之后都免不了‘晾干难’的问题。 这么一番消磨时间翻看下来,还真让她找着中意的好东西,不得不说运气不错,或者说这个系统用户众多包罗万象。 一种油漆,具有无色无味、环保防水、耐腐蚀等特点,适用于各种领域,她的木质水车更是没问题。 秦楚楚敲了卖家,问对方要详细资料,示意他看看自家的东西,有没有想要交易的。 卖油漆的人这会儿可能不在,并未第一时间回复,秦楚楚也不急,留言完毕就关了系统。 缓缓打个呵欠,奔波劳累之后总是很容易入睡。 不知不觉秦楚楚就顶着快要干透的头发睡了,趴着的姿势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梦。 夜色渐深,万籁寂静,叨扰清梦的人骤然而来。 “楚楚。” 不知是谁在唤她,伴随着声音,还有那推搡她肩膀的手。 “楚楚。” 又是一声,秦楚楚迷迷瞪瞪睁开眼,黑暗中视野内模糊一片。 嗅觉比视觉率先一步醒来,一股浓重的铁锈气息,闻过几次已经不算陌生了,那是血的味道。 秦楚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黑暗中传来她熟悉的声音:“是我。” “……殷大哥?” 多么似曾相识的画面啊,大半夜的带着血腥味来找她,上回不也是这样? 秦楚楚松口气的同时,也满是无奈:“你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吓死我了,我只是个胆子很小的老百姓。” 任谁半夜被人叫醒,对着个大男人,还是身受重伤的大男人,心里能不忐忑么? “抱歉。”殷羿丞低声道。 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哪能置之不理,秦楚楚爬起来,下床准备点灯。 被他制止了:“别点灯,动静太大。” 这是客栈,而不是秦楚楚以前住的小院落,光线会从纸窗户透出去。 “好吧,”秦楚楚皱皱眉,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黑灯瞎火的,她只能瞧见人影,具体啥也看不清。 殷羿丞语气微顿,道:“我想借你的药一用。” 秦楚楚并不意外,早猜到是这样,想了想道:“你自己能处理伤口?” “嗯。” “那我拿给你。”秦楚楚去拿自己的小包袱,假装是从里头翻出来的。 把药给他之后,殷羿丞没有急着离开,他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估计是在自己上药。 朦胧不清的黑暗里,他闷不吭声。 秦楚楚动了动鼻子,这个味道跟上回他狼身来找她差不多,现在还记得那外翻的刀口,鲜血淋漓。 人身都是肉长的,没人会不疼不痛,但银柳却未吱一声。 但就这份忍耐力来说,就不是常人能拥有的,秦楚楚忍不住问道:“你经常受伤么?” 才进城就被仇家盯上了,要么是仇人太厉害瞬间发现他,要么就是这人主动现身招惹? “最近才这样,”殷羿丞的声音带着淡淡无奈:“都被你撞上了。” “……”那她的运气有够差的。 秦楚楚撇撇嘴,显然是不信,又道:“你的仇家会追到这来么?” 都下死手了没那么容易放弃吧,万一她被连累了,到时哭都没处哭去。 殷羿丞没有说的是,他因为体质特殊,夜视能力极强,一抬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道:“楚楚不必 担心,我不会连累无辜之人。” 被戳穿的某人有一瞬间小尴尬,轻咳一声,道:“那就好。” 怕死是人类本能,她这样也无可厚非对吧。 人就在跟前,秦楚楚想起白天的猜测,内心那个煎熬啊。 也许是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给了她勇气,她张了张嘴:“殷大哥是北梁人士么?看你不像阳安城土生土长的人。” “嗯?”他轻声回应,仿佛不解。 “殷大哥一身本事,是不是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师出名门家逢突变,然后浪迹天涯了?” 秦楚楚故意用闲聊一样的口气说道,满满的全是好奇,脸上表情却带着紧张,眼神闪烁。 殷羿丞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轻扬:“楚楚为什么这么问,想要了解我么?” (本章完) [搜索本站:97] 73 秘密 我只想判定你的危险程度,以及是不是价值一千两黄金,秦楚楚偷偷翻个白眼。 嘴上却道:“你想想我每次都看到什么样的你,我害怕呀!” 害怕这句可是实打实的话,故事里知道太多的都不长命,但眼下她又不能装聋作哑。 “在我看来楚楚倒不像胆小之人。”殷羿丞一声轻笑。 他缓缓站起身,朝着床畔边的她走来。 秦楚楚莫名有一丝紧张,佯装镇定问道:“你弄好了?” 她伸出手去想要拿回自己的药管子,却被他躲了开去。 “楚楚的心里在猜测什么呢?”殷羿丞放低了声音,宛如耳语。 “什、什么?”秦楚楚心头一跳,似乎有个不太妙的预感。 下一秒,她垂顺的长发就被挑起一缕,在他掌心萦绕。 她坐在床边,而他站立跟前微微俯身,虽然昏暗的室内看不清彼此,但如此近距离,让秦楚楚的眼睫都颤抖起来。 “你不是已经有一个答案了么,”殷羿丞低头凝视她绷紧的小脸蛋,可怜见的。 他温热的大掌顺着发丝往上,轻轻落在她细白的颈项边。 秦楚楚忍不住颤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纯粹是被吓得。 他在摸她的脖子?妈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要说她的猜测,她觉得殷六就是被百晋重金悬赏的殷羿丞啊!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难不成真被她猜中了?要被杀人灭口顺道抢夺灵药的节奏? 就在她胡思乱想苦思对策之际,殷羿丞噗嗤一下笑出声,收手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来。 “楚楚担心我恩将仇报么?”他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揉弄一通。 好像被点了一下危机解除一样,秦楚楚偷偷松口气,嘀咕道:“你要弄死我还不简单……”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我确实来自百晋,就是你所怀疑的那个殷羿丞。” 他不疾不徐的,丢过来一个肯定句,把秦楚楚惊得目瞪口呆。 “你就是殷羿丞?外头悬赏的那个?!”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或者说直觉很准,“那你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呢?” 先不说北梁和百晋正在打仗,他即便潜逃过来,也不必挑阳安城这样的地方吧。 “如你所见,我在被人追杀,生死不论。”殷羿丞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去哪都一样,不过是边走边看。” 好像是这个理,秦楚楚摸摸下巴,看他态度良好,不由好奇:“那你是犯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殷羿丞摇摇头不欲多谈,转向她笑道:“不过我绝非作奸犯科之辈,楚楚于我有恩,定不会加害于你。” ……这是特意解释给她听么?秦楚楚想起刚才自己当真被吓着了,气得抬手就拍了他一下:“所以是故意吓我么!” “也不能说故意,”殷羿丞忍笑,“只是觉得楚楚如此不设防的样子,太过不妥。” “哈??” “既然你称我一声大哥,我自然护你周全,”殷羿丞抬手,把她微微敞开的单衣给合拢上,“决不食言。” 秦楚楚不明所以,低头打量自己,表情有些愣愣的。 刚才他给她整了整衣襟? 殷羿丞对她呆愣的反应又是无奈又是想笑,道:“虽没有点灯,但我还是能看到的。”因为他是银狼。 看到什么?看到她衣服没穿好敞开了? “喂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秦楚楚反应过来护住领口,气得脸颊泛起粉红。 双拳捏得紧紧的,恨不能锤死他。 “失礼了。”殷羿丞轻咳一声,站起来往窗子边靠拢。 “这是一句话就能撇清的么!”秦楚楚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即便她不自知,他完全可以出言提醒,贸贸然动手是几个意思,他们很熟嘛! “时辰不早了,楚楚继续休息吧。”殷羿丞的嗓音温和而诚恳,伸手一推窗户,拂袖离去。 把秦楚楚给气的,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走了? 再一看她的房门紧闭如初,这才意识到这人是翻窗进来的,妥妥的梁上君子行径。 是因为身份揭露了,所以连客气都省略了么?果然知道的太多没什么用! 第二天,大家伙早早醒来吃早餐,采买队伍要启程回去了。 殷羿丞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若不是秦楚楚知道他有伤在身,绝对不会多留意他一眼。 一行人大包小包的上了马车,往城外官道而去。 出了阳安城大约要走两天才能抵达桥义寨,索性官道上时常有车马往来,茶馆驿站总会有的,路上虽辛苦些却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殷羿丞一路上神色如常,直到临近山寨的傍晚,才趁人不备把秦楚楚给掳劫到小树林里。 “我觉得我还需要再上一次药。”他望着秦楚楚说道。 “……”她上辈子欠了他么? 伤者为大,秦楚楚无奈地交出自己宝贝膏药,系统好不容易给一点福利,她自己一次都没用着! 殷羿丞却没伸手接,满脸诚恳道:“在背上,要麻烦楚楚了。” 嗯?秦楚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动手开始扒自己衣裳。 气候虽已入秋,但他身为习武之人,不惧严寒,一下子就把两件单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微微转身,背对着秦楚楚,让她能看清自己的伤口。 “天呐……”身上那么多疤,看痕迹都是新的! “抱歉,吓到你了?”殷羿丞侧目望来。 “不是,”秦楚楚摇摇头,再看他沉着淡定的模样,不由问道:“你就不疼么?” 殷羿丞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忽然这么问,点头答道:“疼的。” ……那你面对疼痛的样子可真异于常人,秦楚楚打开药膏上前,轻轻触碰他的背部。 估计是自己够不着,这里两道刀伤都没处理。 “我听说你是百晋国师的继任者,好端端的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秦楚楚问道。 反正她已经知道这么多秘密了,多一两条也没差。 心里实在好奇啊,认识这么久以来,看得出殷羿丞不是难相处的人,他应该算是三观比较正的好人吧? 那是做了怎样的坏事,才会被追杀成这样,看这上半身,没几块好肉了。 回想两人相遇至今,他多是以银狼面貌现身,总是旧伤才好又添新伤。 “我什么都没做,”殷羿丞转过身,垂眸看她:“若是楚楚同情我,不如把伤药卖给我。” “那不行!”秦楚楚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 这么好的伤药,在这乱世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虽然她目前尚未派上用场,但凡事不就怕个万一。 再说了,她从来不是大方的人,平白给殷羿丞使用以及够肉疼的了,哪还舍得全部给出去。 若他只是一头狼,那她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可他偏偏是个大男人。 可以说现在做的一切,同情只占小部分,大部分原因在于她和妹妹需要抱大腿…… 甭管殷羿丞是不是逃犯,要在桥义寨混下去,就不能跟他交恶。 如此坚决的态度,殷羿丞挑挑眉:“那就算了。” “呃……其实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其它伤药,看你总是受伤,有备无患。”秦楚楚瞥一眼他肌肉虬结的腰腹处,一道黑褐色的血痂。 “去何处留意?”殷羿丞缓缓披上衣服。 当然是系统上的商家了,但这话她不能说,秦楚楚别过头:“我自有渠道。” 殷羿丞也没多问,笑道:“那就先谢过楚楚了,”他顿了顿,“有人过来了。” “啊?”秦楚楚急忙回头,林子里树木荆棘遮掩,看不真切。 “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独处,会误会的!” 一群人同时赶路,他们两个在歇脚时躲进小树林,哪怕有义兄妹的名头顶着,她也害怕心虚。 谁都知道闫金娇的心思,明目张胆去触她眉头是傻瓜。 殷羿丞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摇头道:“有时我在想,是不是上天故意在我最倒霉的时候遇见你……” 话音未落,秦楚楚只觉腰间一紧,就被揽着窜到树上,高高的有枝叶挡着,安全。 “现在是你最倒霉的时候么?”秦楚楚瞪他一眼。 她要是这时候把他推下去,是不是就更倒霉了? “人来了。”殷羿丞压低声音,示意她噤声。 秦楚楚低头朝下面看去,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过来,看身形是李药婆和一个不认识的黑瘦妇人。 李药婆是寨子里的医师,向来受到敬重,虽然她的主要职责是照顾顾长冬,但其他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是出来添置一些药材以及瓶瓶罐罐的,而那黑瘦妇人是谁,秦楚楚不认得。 两人就在他们藏身的不远处站定,窸窸窣窣说起话来。 嗓门不怎么大,也没有刻意压低,秦楚楚凝神倾听,很快就有了眉目。 “这是你的份,快快收好。”黑瘦妇人拿出一串铜板,大概有一百文。 原来是采买中使些小手段贪点小便宜,悄悄躲在一旁分赃来了。 秦楚楚看得有趣,没头没尾的暂时不知她们如何从中牟利,果然不管在哪,有人的地方就有私心。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现象大概是杜绝不了的,只要别太过分,估计很多人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4 油漆 秦楚楚在这看得认真,又是腹诽又是感叹的,殊不知揽着她的人完全没关注底下。 殷羿丞的全部感官都被贴着自己的柔软身躯吸引了,娇小而纤细,仿佛还带着一股奶香。 少女正发育的身子已经初具雏形,白白嫩嫩的脖颈近在咫尺,细韧的腰身被他单手禁锢,不盈一握。 殷羿丞喉头微动,他的生长环境,让他遇到过不少女人,大家小姐小家碧玉,甚至是侍女奴婢。 但无疑秦楚楚是较为特殊的存在,抛开两人的相遇不谈,她的性格实在是跟寻常姑娘不太一样。 若说她胆小怕事,在某些方面又比谁都大胆,殷羿丞不禁回想起自己逃亡过程中误闯民宅,那些姑娘的尖叫声和恐慌…… 她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没有戒心呢?面对他的赤身果体,一如常态地替他上药。 但要因此说秦楚楚是傻姑娘,也不尽然,她聪明着呢…… 正反思自己身份为何轻易被怀疑的殷羿丞,感觉衣袖被人扯了两下。 秦楚楚蹭了蹭手心的汗,道:“人走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这么高的树上,往下多看两眼就晕了,她有点恐高症呀。 “嗯。” 殷羿丞轻声揽着人从树上跳下来,让秦楚楚先行回归队伍,他换个方向再出去。 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无人知晓,采买队伍整整历时六天五夜,才回到桥义寨。 通过狭小的山道进入谷内,易守难攻的关卡,有不少小喽啰轮班放哨。 这会儿寨子里正一片欢腾,一问之下,原来是昨日干了一票大的,收获颇丰。 秦楚楚虽然早知道这是个土匪窝,闻言依然忍不住眼皮直跳,小声问道:“得了多少钱财?没出人命吧?” 拦路抢劫可不是什么美差事,遇着顽固抵抗的,要么对方伤亡,要么己方伤亡。 “秦姑娘别怕啊,我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哪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 那汉子被白嫩的小姑娘这么一问,说话都不自觉放轻了语气。 说起桥义寨的规矩,就是凡事给人留活路,拉太多仇恨弄得不死不休,他们这小寨子还怎么混。 不得不说这一条‘明哲保身’还算不错,那些被掠夺银钱的人自然咬牙切齿,报官啥的一招不落,但于桥义寨来说不痛不痒。 就官府那剿匪力度,仗着地形优势,完全不带怕的。 便是采用围堵的方式困住他们,内里有田地自给自足,不定谁先耗得过谁呢。 反观若是伤人性命,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为了报仇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值得一提的是,昨天晚上闫金娇没有办庆功宴。 铤而走险得来的收获,总免不了好酒好肉庆祝,庆功宴早已是土匪窝里不成文的规矩。 不给弟兄们吃饱喝足,拿刀都没劲了,而闫金娇等到殷羿丞回来了,才吩咐下去,今晚喝酒吃肉。 底下一片欢腾,早就杀猪宰羊准备去了,对殷羿丞的地位也更加确认。 还用得着说么,这就是大王的‘压寨夫人’! 秦楚楚力气大,帮着采买的人把几个竹筐搬下来,吃的用的一大堆,还有一群幼小的牲口。 山寨里面有养牛羊鸡鸭的,自个儿繁殖幼崽不成问题,如今是想着还有更多人来投奔,又入了一批。 随后她就小跑着回到自己屋里去,一进门却扑了个空。 “难不成若若还在念书?” 姐妹俩头一次分开这么多天,秦若若年幼,她到底是不放心。 才退出来,就撞见八字胡汤进才。 他嘿嘿笑道:“秦姑娘回来了?” “嗯。”秦楚楚点点头,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看人的目光,避开他就要走。 被汤进才伸手虚拦住了,“诶,别急着走啊,你还不知道吧,大王给你姐妹二人换了个屋子。” 秦楚楚闻言一愣:“换房间?” 她刚才没看仔细,自己那点衣物还在不在这里头,思及此忙转身进屋去看,果然空空荡荡。 “别不信我啊,既然遇着了,由我给你带路如何?”汤进才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胡子。 秦楚楚想了想没有拒绝,道:“那就麻烦你了。” “呵呵,随我来~” 汤进才走在前头,带着秦楚楚向主寨那边走,路上倒没有耍什么花样,不过是黏黏糊糊地套近乎。 没多久秦楚楚就看到了若若,小姑娘正扬着笑脸跟殷羿丞说话呢。 闫金娇一直在替殷羿丞腾出新位置居住,出于私心,必须是在她隔壁。 顺带着秦楚楚这对姐妹,是跟着殷羿丞来的,还有义兄妹之称(秦楚楚单方面散播的假消息),闫金娇也没把她们落下。 就安排在她的左边院子里,与闫金石挨着的,而殷羿丞在闫金娇右边,与顾长冬挨着。 这一排序可谓是用心良苦,一箭双雕,为此才弄了这许多日。 既能拉近自己和殷羿丞的距离,又能隔绝开这义兄妹,反正都在主寨里,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闫金石嘛,给他机会了,要是拿不下秦楚楚,那可怪不得她这个大姐。 虽说是相邻的,但小院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完全保证个人隐私感。 这一安排秦楚楚不仅完全不在意,反而是受宠若惊,不就是夹在闫氏姐弟中间嘛,能拥有独立小院落,她简直太开心了好么! 果然抱了大腿待遇就是不一样,她的疗伤圣药总算换回点‘实质性’报答了。 秦若若见着秦楚楚非常兴奋,扑过来紧紧抱住不放。 “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瓜。 拥有一个妹妹的滋味还挺美妙的,特别是当她乖巧可爱并且依赖你的时候。 幼时就是原主拉扯长大的,这会儿离开了方二娘,小姑娘就没想家,更别提掉眼泪啥的了。 “我当然有好好吃饭,”秦若若忙不迭点头,一手扯着她往前走:“姐姐快来看我们的新家~” 踏入小院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为是给管事们搭建的,挨着主寨,当初设计的时候就给留了洗浴房客房和小厨房。 这年头的院里厕所不是标配,因为没有水泥,挖粪坑很不容易,估计有坍塌风险还是咋地…… 大部分是用马桶装了,或者几户共用一个茅厕,配置高的院子就是有个洗浴间了。 这一点秦楚楚非常满意,对她来说洗澡特别重要。 不过厕所也很重要,关乎人生大事,也许她可以画个化粪池的图纸,造福他人方便自己? 当晚的庆功宴,山寨上下吃好喝好,群情激昂。 对许多走投无路的人来说,能有地方养活自己已是不易,再者此处能够时不时高兴一把。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有时候追求就是这么简单。 秦楚楚带着秦若若吃完就离场,作为寨子里比较稀罕的漂亮姑娘,好些人眼巴巴的看着。 毕竟是土匪窝,男女比例不太对称,不过这里的年轻姑娘也不少,全是生长在这的,没有三观不合等诸多问题。 闫金娇对秦楚楚的表现很满意,原本她还担心这会是自己的竞争者,如今看她这样识相,再好不过。 如此一来,整个桥义寨上下几乎已经把殷羿丞当成主子了,他本人怎么想的没人知晓,秦楚楚也不太关心。 回到新住处,她就提水给若若洗澡,把小姑娘打理好了弄上床,才开始做自己的事。 也幸亏她得了大力丸,日常生活中照顾妹妹才不会那么吃力。 小孩子总是睡得早,今天晚饭时间持续较长,天早就黑了。 秦楚楚放心地打开系统,交涉的那个卖油漆的人已经同意交易,十个灯笼换一小桶油漆。 小桶不怎么大,体积与奶粉罐差不多,她想了想,暂时先要五桶。 应该差不多足够的,具体如何还要看制作现场,这么一来她的灯笼就出去了三分之一,可以说是非常不经花。 隔日一早,秦楚楚就去找了木匠师傅,他们可以开工啦。 师傅有两位,分别叫梁钰山和李平秋,其中梁钰山的手艺稍微好一些,秦楚楚早就把图纸给他们琢磨了。 现在拿着透明油漆找上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找了个陶罐子,替换掉油漆桶,拿出去才不惹眼。 两位木匠师傅有独属的一个院子,就在山边角落里,僻静而宽敞。 这里摆放了很多木头,一些尚未分解的,长长堆积着,还有那些边角料和木屑,颇为杂乱。 水车的原理很简单,做起来也不复杂,现代手工课上还会教学生动手尝试简易版的呢。 对有经验的木匠师傅来说,不算多难的事,一开始手生,可能弄得有瑕疵,推翻再来一遍顿时完美不少。 秦楚楚找上门的时候,已经进行到第三版了。 “秦姑娘来的正好!” 梁钰山是个驼背老汉,这会儿高兴得背部都挺直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因为是试验品,他们做的不怎么大个,小巧而精致,任谁看了都会充满成就感。 一个个阶梯式的木板,通过脚踏的方式向前滚动,凹槽里若是有水,就会被运送到高位,再通过引水渠流出。 秦楚楚看得双眼一亮,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两位师傅太聪明了,就是这个样子的!”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5 试验 梁钰山笑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叫人帮忙把它搬到田埂去试试。” 秦楚楚围着它转了两圈,问道:“我看可行,李师傅是去叫人了吗?” 梁钰山点点头,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瓜,“希望这回能成功……” 听他这话的意思……秦楚楚笑道:“试过一回了?” “嗯,可惜一下就散架了。”梁钰山低叹一声。 秦楚楚则张大嘴巴,她的图纸交出去还没半个月呢,“两位师傅比我想的还要迅速,这次一定可以的。” “别又被他们看笑话就好啦,”梁钰山摇摇头道:“我们也是见这玩意稀罕,很想做出来看看。” 秦楚楚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一份好奇心和新鲜感在里头。 不过这人力水车若是做成了,很有可能就是北梁独一份的存在,甚至其它国家也未必有。 这么一想,顿时充满了自豪感。 没一会儿李平秋就带着两个汉子过来了,水车是组装好的,虽然是迷你版,但还挺长,必须多人搭把手,以免弄坏。 那两个帮手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人,一进门就拍手叫好:“新工具又给修好了?” “去去去,这是全新的一个!”梁钰山挥手让他们远点去。 这一看就是闲着没事前来围观的,秦楚楚这才知道‘看笑话’的意思,多半是上回失败被他们取笑了。 其实要做到不散架还是挺考验木匠的功底的,毕竟这年头没有钉子,靠着各种花样的榫卯扣牢连接彼此而已。 梁李二人和两个汉子一起把水车小心地抬出去,位置都找好了,就在前头不远。 “秦姑娘,听说这是你的主意呢?”前来围观的有个大娘,笑呵呵问道。 秦楚楚点头承认,抬脚跟上他们。 “我们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农具,这么个家伙能比人担水快?”大娘表示好奇极了。 秦楚楚制作水车倒没有在山寨内传开,只是这几个跟木匠师傅走得比较近,都听说过。 人这样问,她也不好信誓旦旦回答说一定比人力有用,只道:“等它成功做出来,大娘就知分晓。” 选好的场地是高低两块田,田坎差不多有人膝盖那么高,底下这块有条水沟,满满积水。 正好两位师傅做出来的是小型水车,就那么搭上去,跟一座斜坡似的。 小脚踏自然不能踩,却可以手动旋转它,梁钰山把手搭上去,上方围了一圈盯着他看。 ‘咔哒咔哒’木头发出轻响,李平秋满脸期待:“它动了动了!” 小水车有一截是浸泡在水里的,随着转动会慢慢向着高处上去,脱离了水面的凹槽无不盛满清水,颤颤巍巍地运到上方。 然后在落下时全部倾洒,被引水渠稳稳当当接住,流向前方。 “这、这是成功了?”大娘睁大嘴巴,惊讶万分:“居然真的能把水弄上去……” 原先看热闹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哈哈哈,老梁你们好样的啊!” “这下子大王是不是会给什么奖励啊?” “可是它看着不太结实的样子,要是做大了万一散架岂不压死个人……” 李平秋一听那话就不乐意了,“我们当然会给它弄结实了,这能难住我们吗!” 他和老梁还是头一次做出这么有成就感的事呢,没来得及得意,这些人就开始泼冷水什么意思! 秦楚楚笑着附和道:“初步证实水车是可行的了,后面好好完善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里,”她伸手指了指引水渠的前方,道:“可以设置一个蓄水池,既能存住水,又能养养鱼。” 梁钰山挠挠头,笑得见眉不见眼:“这你得跟大王说去,并且水车要放在哪里,我们要先看地形。” 要做一个大家伙,可没有小玩具那么容易,根据地形做出调整,想必过程会很费劲。 “这后面就是我的工作了,不过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秦楚楚跟两位师傅回到他们小院,拿出自己陶罐,里头是透明而相对粘稠的液体。 咋一看跟胶水似的,不过它没有任何气味,暴露在空气当中也不易干。 给木材上漆,必须制作之前给做了,否则面对一个完成品,将无从下手。 而她手上的这个漆还挺麻烦的,刷一层之后要用炭火烘烤,才能完全干透。 梁钰山和李平秋虽然窝在这山寨里,与外界接触不多,但毕竟琢磨了这么多年木头,对这防腐涂层还是惊叹不已。 秦楚楚说是托人高价买的,他们也没有疑心,对于即将正式展开的工作充满信心。 虽然他们的手艺不能说多么高超,但很多事情有个好的开始,那就是成功了一半。 良性循环大抵如此。 把无色油漆先交给他们去折腾,过段时间她再把剩下的拿出来。 秦楚楚转道就去找了闫金娇,说说开荒整地的事,正巧顾长冬也在,省得她再跑一趟。 证明了水车的可行性,后面的步骤自然该往下进行了。 闫金娇对此结果大为意外,没料到秦楚楚还真有一手。 顾长冬这几日身体好转了些,虽然还是病恹恹的模样,但已经能跟着出去,到田埂边一探究竟。 “哈哈哈,你们竟然做出来了?”闫金娇很高兴,道:“虽然种地比起抢劫麻烦很多,但我们这么多人手,让他们忙起来也好。” 她这话的意思是同意开荒了,不过她平日没接触这些,具体事宜依然丢给顾长冬。 秦楚楚也没指望跟她商量,点头道:“既然大王同意了,下回进城采买,就要置办农具。” 她这话不过是提个醒,开始之前要先有支出,山寨内的财物好像是由闫金石管着的。 闫金娇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到时让老三派人把清单拿过去就是,嘿嘿,我看楚楚这样为山寨尽心尽力,总算是放心了。” “大王这话是何意?”秦楚楚挑挑眉。 边上的顾长冬咳嗽一声,道:“就怕你们不是真心要留下来。” 秦楚楚闻言一愣,还有这顾虑,她摇摇头道:“若不想留下来,你们也拦不住殷大哥,不必太过多虑。” 反正现在她和妹妹是真心想留下来的,外面不见得多么有保障。 必要时候,假如战火蔓延过来,她还能把方二娘一起接上,怎么说也是原主生母呢。 闫金娇一想也是,单手揽过秦楚楚的肩膀,一副大姐头的模样:“你们安心在这住下,桥义寨弟兄们都很讲义气的!” “好。”秦楚楚笑眯眯点头。 闫金娇多少对她有点改观了,先前她在她眼里就是‘殷大哥的义妹’,没有完全解除威胁的那种。 现在嘛,一段时日观察下来,秦楚楚很少主动去找殷羿丞,两人当真是坦荡,闫金娇这才放心。 水车的事在寨子里很快传开,本来就丁点大的地方,有了稀罕玩意那还不口口相传。 为此梁钰山和李平秋得到不少赞叹之声,心里美滋滋的,秦楚楚也不例外,她正视被寨子里的人看在眼里。 不是义妹的身份,也不是因为那张小白脸。 这正是秦楚楚想要的,她和妹妹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过活,总要有点真本事,才能站稳脚跟融入这里,而不是成为‘随时会被某人收入房中’的附属对象。 寨子里的姑娘都是就近找个人成家的,即便如此,人数上来说还是不够。 一晃就过去好几天,自从采买回来,秦楚楚就没见到过殷羿丞。 直到听说他要带着一帮人,出去追击一个名叫杜卓铮的富商。 想要一同去的可以去找他,这事惹得山谷内部议论纷纷。 杜卓铮是西北一带有名的富商,他的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完全是坏事做多传开的。 甚至还有儿童编成歌谣辱骂他。 也许是因为歌谣的方式更容易流传,渐渐得阳安城这边也有所耳闻。 据悉他家财万贯、富得流油,因为西北边战火蔓延,不得已才举家搬迁避难。 不过他的目的地并非阳安城,也不会路过此地,但会经过一个距此三百里的岔路口。 消息来源自然是殷羿丞口中,没人知道他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但既然他要组织人手过去掳劫,顿时叫好声一片。 头一个附和的就是闫金娇,这大大咧咧的女大王,在殷羿丞面前完全是贤内助形象,几乎就要写着言听计从了。 可惜殷羿丞对她却是客气疏离得很,也不‘恃宠生娇’,一些不该他拿的主意,绝不多言半句。 这一回他拒绝了闫金娇的跟随,淡淡道:“大王坐镇山寨即可。” “那怎么行?你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起码要两三天吧!”闫金娇不同意,“殷大哥,我一起去。” 秦楚楚坐在一旁看他们商议,心里感觉挺有趣。 殷羿丞,百晋殷氏,以他们家族受到君王信任的程度来看,他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现在不仅被追杀,还要干起真·土匪的活了。 不过那什么杜老爷,既然为富不仁,抢了也算替天行道。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6 珠子 最终闫金娇都没如愿地‘鞍马随君侧’,殷羿丞挑选了三十个人,明日一早就出发。 女大王倒没有被撇下的愁闷,反而有点美滋滋的,男主外女主内,似乎也不错。 秦楚楚上午在一旁围观听事,下午就回自己小院子里折腾出一块花田。 本身面积不大,估计是之前有人种过菜蔬,稍微整一整就像模像样,颇为平坦松软的一块地。 秦楚楚要在里头撒花种,倒不是她多么悠闲雅致赏花弄草,主要为的还是系统上交换。 修仙位面那人很罕见地主动来找她,问还有没有音乐盒,这人心直口快有点毒舌,秦楚楚差点忘了,自己附送过太阳能音乐盒给他。 既然人家有需求,她当然不能一口否决,不趁机问问他能拿什么东西来交换,都对不起自己的贫穷。 那道友也没让她失望,丢过来几个石头,说按照他给的图形摆放,可以促进植物生长。 不过秦楚楚这个位面很可能灵气稀薄,效果会不会打折扣不好说,这几枚算是他给的试用品。 这么个稀罕的东西,秦楚楚当即大喜过望,一口应承下来,即使没有用处也会还一个音乐盒给他的。 卖太阳能器具的人正巧稀缺各种植物,秦楚楚准备种几个盆栽给他,既能换取音乐盒,又能试试聚灵石的能耐,一举两得。 正埋头苦干呢,冷不防身后响起一阵问候:“你在做什么?” 秦楚楚回头看去,没想到竟是殷羿丞,笑了笑道:“准备种点东西,殷大哥怎么有时间出来溜达。” 这人可跟她不一样,在寨子里不仅要训练小喽啰,不少事情还主动找上他,很快就收拢了一帮不同年龄层的‘乌合之众’。 “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殷羿丞双手拢在袖子里,缓缓进来道:“不请我进屋么?” 秦楚楚放下手里的东西,道:“那你进来吧。”秦若若去读书认字,这会儿就她一人。 先去舀水把手洗干净,她歪了歪脑袋问道:“你不喝茶吧?” 虽说待客之道必须奉茶,但在这个没有电磁炉的年代,烧水真的很麻烦…… 主要是她觉得殷羿丞说完几句很快就离开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殷羿丞愣了愣,忍笑摇摇头道:“不喝了。” 秦楚楚猜想他心里是不是正在吐槽自己,也不在意,往他对面一坐,问道:“说吧,什么事。” “我是为了伤药而来。”他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秦楚楚真是怕了他了,“我这可是消耗品,借一点少一点的!” 说起这个,她还真忘了一件事,说好替他留意有没有疗伤圣药的。 按照他前面那样严重的伤势,抹了药膏没有卧床休息,看来这药真有奇效,难怪他念念不忘。 殷羿丞轻咳一声:“实是因为此行出去,我还另有私人行程,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找楚楚了。” “私人行程?”秦楚楚眉头微皱:“你前段时间那个伤应该才好全吧?” 这么快又要去涉险了?顶着价值一千两黄金的脑袋随便乱跑,真的可以么? 虽然能认出殷羿丞的人应该没几个,但凡事不就怕个万一。 殷羿丞抬眼望着她,不答。 “……算了,真是欠了你的,我把药膏卖给你。”秦楚楚败下阵来。 药物总要用在最需要它的人身上,才能发挥其价值,她一直这么扣着反而显得小气。 给出去也没什么,她相信系统里肯定能买到效用更好的药。 秦楚楚起身去里屋,万分不舍地把药管子拿出来,拍在桌子上:“给钱,要金子。” 殷羿丞忍笑,从袖兜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珠子,“用这个抵押如何?” “这是什么?” 身为债主,秦楚楚不客气地夺过来查看。 这玩意儿有鸽子蛋大小,似玉非玉,圆润光滑,冰冰凉凉的。 “这是我们殷氏家族的玉牌。”殷羿丞轻声解释道。 秦楚楚放在手心里把玩,道:“分明是个珠子,怎么能叫牌呢?” “把它放在烛火跟前,会透出我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是嫡系子孙的命名牌。” “啊?”这么神奇? 秦楚楚仔细打量这个不起眼的玉珠子,完全看不到任何字迹。 她想了想,把珠子放回他手上,摇头道:“这是你身份的证明,我拿着有什么用,我只要值钱的。” 殷羿丞闻言直接笑出声,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道:“若是拿它抵押,起码能值五百两以上,这世间暂时尚未出现赝品。” “这么值钱?”秦楚楚有点吃惊。 “嗯,”殷羿丞轻声笑道:“楚楚若是拿去典当,可莫叫人骗了。” 什么呀,“你这是在鼓励我那它去换钱么。” 秦楚楚悄悄翻个白眼,然后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因为跟家里闹掰了,所以珠子也不想要了?” 殷羿丞摇摇头,拿起桌上的药管子,道:“不过是银钱散去,身上只剩下这个罢了。” 秦楚楚懂了,原来是没钱,她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不容易,先欠着我好了。” 好端端的拿着人家这么神奇的命名牌,她都觉得烫手。 并且换个角度想,殷羿丞欠了她,感觉就很美滋滋。 可惜人压根没准备收回去的意思,拿着药管子已经走到门口了。 殷羿丞微微回头,唇角微扬:“欠债总归不好,楚楚替我收着便是。” “诶……” 秦楚楚眼睁睁看他走了,叫都叫不住,挠挠头道:“这样一来不就是我欠了他?” 又不是寻常东西,万一被她弄丢了,拿什么赔偿呢? 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秦楚楚没办法,只能暂时塞进系统的格子里。 重新回到小院子里,四方一小块田地,秦楚楚先用水把它浇透了,才细细地撒上花种。 种子也不多,更没有名贵的花,都是比较常见的,种着玩的。 还是独眼大叔给她的呢,别看大叔是个糙汉子,没事也喜欢养花养鱼。 聚灵石总归有三块,按照道友给的图案,呈现三角形的方式把花田包纳其中就行。 为防止聚灵石被挪动或者破坏,可用泥土掩埋。 如此一来就很隐秘了,只要秦楚楚不说,绝不会有人猜到她做了什么。 即便是不小心被翻出来,看上去也是彩色石头而已,并不惹眼。 把它们弄妥当之后,秦楚楚心里很有成就感,同时满怀期待,巴不得它们明天就生根发芽。 隔日一早,寨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虽然大家是土匪,平日里没少干拦路打劫的勾当,但这样组织人马浩浩荡荡去半路拦截富商,还是头一回。 一来换了地方,地形不像自家门口那样了然于胸。 二来主动出击,远在三百里之外,若是情况有变,一时半会也退不回来。 这也是殷羿丞首次带人出去,并且这些人是经过他指点的。 眼下不是验收成果最好的时候么,桥义寨的人准备了丰盛的饭食为一行人送行。 最好的马匹、武器,干粮和水囊,蓄势待发。 秦楚楚没有上前去凑热闹,而是独自爬到了后山的小山包上。 山谷被断崖包围,底下非常宽敞,起起伏伏的小山包若是全部利用起来,她敢保证那产量可以养活半个城的人。 这会儿她要做的就是规划田地,从何处引水、蓄水、沟渠如何分布……等等问题。 其实有点难为她了,因为她不是这个专业的,照葫芦画瓢都觉得头大。 气候越来越寒凉,待到天冷了下起雪来,只怕更不好干活。 忙碌的日子最充实,一眨眼就五天过去了,殷羿丞带领的人谁也没回来。 三百里的距离,顺利的话骑马一来一回,估摸着四天也够了,此时没有消息,大家伙不由暗暗嘀咕起来。 闫金娇心底很担心,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带人去接应。 “大姐!” 闫金石已经劝过她好几次了,粗声粗气道:“说不准是他失手了,没脸回来呢……” 他不否认殷羿丞身手了得,但带人拦截这种事,可不是单人逞英雄。 闫金石到底是有点不服气的,他觉得闫金娇为了一个男人失了分寸。 “再胡说八道我就抽你了!”闫金娇两眼一瞪,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 “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咱们等着瞧!” 别看闫金石满脸胡子一脸凶相,其实还是怕他老姐的。 闫金娇自小就是霸道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顶在弟弟面前当大王。 寨子里响起各种声音,对于殷羿丞和秦楚楚这样半道加入的人,没有经过时间考验,终究是缺乏点信任。 秦楚楚倒是丝毫不担心,殷羿丞要是就那点能耐,他那一千两黄金的脑袋早就掉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此高价的悬赏,愣是让他从百晋潜到北梁。 不仅如此,虽说他时常伤痕累累,但并不是灰溜溜的逃窜出来。 这一点从他消息灵通、并且还有银钱在身可以看出来。 逃难的人可不是出来旅行,惊慌失措之下,行李什么都能丢,谁还悠哉悠哉的。 秦楚楚没有刺探他的事情,但想着能有人给他传递第一手消息,说不准他手中有些势力?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7 战利品 闫金娇执意要带人去寻找殷羿丞,不成想当天入夜不久,那群人就回来了! 起初守在山谷入口处的小喽啰,听见有马蹄声靠近,再一看火把明明灭灭。 只以为有人搞突袭,连忙窜进寨子里上报。 闫金石当即拿起武器,带上手下,急匆匆赶出去一探究竟。 直到来人临近,才知是误会一场,原来是外出拦截的队伍回来了! 他们去时就骑着马,回来却跟了好几辆马车,满满的货物,一看就是得手归来的。 这一下从震惊到喜悦,报信的人一路跑着吆喝起来,很快就传开了。 此时天早已黑透,闲着的人均出来帮把手,东西先抬进去。 厨房的人也忙活起来,不必大王吩咐,赶紧给这些人做上热腾腾的美味饭食。 “羊镖,殷大哥呢?”闫金娇抓住领头的汉子问道。 前去的三十个人全须全尾回来了,殷羿丞却不见踪影。 “大王,”羊镖挠挠头,笑着解释道:“我们这一趟都很顺利,那杜老爷的家丁根本不是对手,准备回来的时候,殷大哥说有私事,中途走开了。” “私事?什么私事!”闫金娇顾不得去查看战利品,揪着他问道。 那边闫金石看着人把箱子抬进去的,心底很满意,回头道:“大姐还怕他跑了不成。” “哼!他若是要走,何须用逃。”闫金娇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不知所谓。 “那不就结了,人要走我们也留不住,现在不过是有事没赶回来,看到这次收获的东西没,真金白银!” 闫金石摸着络腮胡大笑起来:“这下我们寨子富足了,还得感谢殷六不是!” 羊镖连忙点头赞同,道:“那可不,殷大哥带我们去埋伏,说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最后我们都没怎么受伤,那杜卓铮直接吓尿了哈哈哈!” “哦?他给出了什么主意?”闫金石来了兴致,好奇问道。 羊镖当即连笔带划地说给他听,那崇拜的语气不必多说,早就折服在殷羿丞脚下了。 整整四五车的货物,其中有六箱金银,其余好几箱均是上等布匹,还有其它器物若干。 不得不说这个杜老爷当真富得流油,举家搬迁自然是轻车简行,都能凑出这么几车的东西来。 一个个箱子往里抬,跟随外出的人也被接进去好吃好喝招待,羊镖忽然一拍脑门。 “大王大王,还有个事!” 羊镖窜到闫金娇面前,嘿嘿笑道:“我们这回还带回来两个小娘子!” “什么?” “是杜卓铮新纳的小妾,一对双生姐妹花呢!”羊镖喜形于色,道: “据说她们是被掠夺过去的,家里人也死光了,这会儿遇着我们,自愿跟过来的!” 闫金石率先笑了起来:“有这种事?胆够大的啊!她们人呢?” 羊镖指了指另一个马车,放下来的帘子毫无动静,完全不像那种胆儿肥的。 闫金娇招招手:“既然来了,就把人拉出来瞧瞧。” 不等羊镖动手,闫金石大步走过去抢了先。 他一把掀起马车帘子,果然看到里头缩着两个姑娘,正抱着彼此不知所措。 “这怎么看着是硬抢回来的?”闫金娇扭头看向羊镖。 后者挠挠头,“其实……其实她们是想跟着殷大哥。” “你说什么?!”闫金娇虎目一瞪,一掌拍在他身上:“说清楚!” 羊镖苦着脸承受了蛮力的一掌,道:“就是想摆脱杜卓铮跟殷大哥过呗,然后殷大哥说她们要跟就跟,然后自己走了,就……” 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闫金娇抬步过去,走近了就能看到幽暗的马车里,白生生两张小脸。 双生姐妹花呢! 她双手叉腰,道:“什么跟着殷大哥,金石,这两人今天起给你了。” 说罢转身离开,在场之人谁也不敢说什么。 “别、别……”那姐妹俩吓得要命,估计心底早后悔了。 寨子里的热闹传开之后,秦楚楚才有所耳闻,她带着还没睡觉的妹妹出来‘见世面’。 战利品摆在大堂上,堆放着非常醒目。 大家进进出出都很高兴,吃肉喝酒愉快地耍起来。 “好多金子啊!!”秦若若第一次看到黄金,眼睛都睁不开了。 闫金石是桥义寨里负责管钱的,貌似小金库就在他屋里后头,守着睡觉。 眼下没有急着收起来,而是大大方方供大家伙观赏。 看得见的好处最能收拢人心,稳定情绪,其中不乏一些刚加入这里的人。 同时这笔钱也是他们过冬的保障,更是那些付出行动的人的‘劳动成果’。 别说秦若若,秦楚楚也是第一次看见成箱的真金白银。 亲眼目睹的感觉跟影视剧里是不一样的,嗯,她以后也要赚很多钱。 秦楚楚有点想去卖玻璃晶体了,按照一颗颗算的,值不少钱。 不过眼下求的是安定,阳安城在北梁的战火中飘摇,没有一个和平的时局,她拥有再多钱财也胆战心惊。 见过世面秦楚楚就把小姑娘领回去睡觉,她们合吃了一碗馄饨,肚子里暖融融的。 不想待会儿睡觉积食,吃得不多,溜达一圈再进屋。 “姐姐,他们说殷大哥没回来呢。”秦若若低头踩自己的影子。 秦楚楚轻轻应了一声,问道:“若若是在担心他么?” 她一早知道殷羿丞有私事,这会儿自然是不意外的。 秦若若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殷大哥很厉害,但是跛脚大叔说双拳难敌四手。” “你就知道他去敌四手了?”秦楚楚揉揉她脑袋瓜,道:“他那么大个人了,知道危险自然会跑,别想太多,乖乖等他回来。” “嗯,姐姐也会等他回来么?”秦若若眨巴着眼睛看她。 秦楚楚动作微顿,忍不住失笑:“不管他回不回来,我不都在这么?” 殷羿丞哪需要她等了? 秦若若似懂非懂,然后笑了起来:“反正姐姐也不走,那就一起等吧。” 她心满意足地进屋,手脚利落地蹦到床上,自己脱去鞋袜。 秦楚楚愣了下,也懒得反驳她,嘱咐道:“喝点水再睡。” “姐姐,”秦若若垂着脚丫子来回踢动,道:“明年我就七岁了,该自己睡一个屋了。” “啊?”秦楚楚有点没跟上她话题的跳跃性。 回过头去看着小鬼头,问道:“七岁怎么了?忽然要自己一个屋。” “七岁过后就不是小姑娘了,也不能一直赖着姐姐,我睡隔壁。”秦若若点着手指头。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秦楚楚笑道:“不是小姑娘难不成还大姑娘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她自己一个人住绝对会方便很多,但若若还小,想想就有点不放心。 秦若若摇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跛脚大叔有教我们扎马步,等基本功扎实了,我就能学功夫。” 秦楚楚听着呢,揪着眉头想了想,这年头有点身手是好事。 便道:“学业也不能落下,多认几个字对自己有好处。” 做啥也不能做文盲,对吧。 “到时候我想跟殷大哥学,姐姐你帮我说行么?”秦若若发出满怀期待的请求。 “额……到时候再说吧,你该睡觉了。” 秦楚楚才不随便答应人事情呢,强硬地结束谈话,把人塞进被窝里。 几天时间过去,她院子里的小花田早已绿油油一片。 播种下去的花苗破土而出,仅仅几日光阴就有人巴掌高,不得不说生长迅速。 估计是那聚灵石生效了,秦楚楚颇有些心惊肉跳,就怕被人看出异样。 她连院门都不敢随意打开,去敲了那修仙的道友,问他有没有见效没那么快的。 谁知对方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还鄙视她这里灵气稀薄,七天时间才巴掌高的幼苗,快什么啊! 秦楚楚无奈一笑,在修仙位面司空见惯的事,放在她这来就是异类了。 聚灵石让植物疯狂生长,她不需要这么快的速度,高收益伴随高风险,何必呢。 但要她就此放弃明摆着的‘捷径’,又心有不甘。 最后道友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案,同样三块石头,往大范围去摆放,越是宽广见效越是缓慢。 这样一来就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秦楚楚心下满意,答应与他完成交易。 先换来太阳能音乐盒,再转手换成聚灵石,秦楚楚心里美滋滋。 尽量地多换一些,放着也不担心坏,现在田地尚在修养期,不急着使用。 没几天,又是寨子里的采办队伍出行的日子,这么多人吃喝用度,总需要补充不少东西。 秦楚楚留意着,去找了顾长冬,让买农具准备开荒。 这个药罐子,屋里长年累月一股苦闷药味。 秦楚楚进来的时候,正巧他披着毛斗篷在院子里歇息。 大家伙穿秋衣的季节,早晚比较寒凉了些,他已经拿出斗篷了。 知道了秦楚楚的来意,顾长冬呵了两声,“你对这事倒是上心。” “我要在这里留下来,当然要做些什么。”秦楚楚淡淡道。 “打定主意留下来了?” 顾长冬缓缓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殷六若是不再回来,你准备怎么办?”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8 姐妹花 秦楚楚知道,这两天好些人在猜测殷羿丞的去向,觉得他一身本事,未必愿意待在土匪窝。 但是她觉得他会回来的,毕竟身份证明还押在她这呢。 不过嘴上却道:“殷大哥即便不在,我也还是原来那样,况且他不会不辞而别的。” “原来哪样?”顾长冬轻笑起来,紧接着可能岔了气,一连咳了好几声。 秦楚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站着等候下文。 待他咳顺了,才道:“二大王会放着不动你?不可能的。” 他不是刚得了双生姐妹花么?秦楚楚挑挑眉,何况她自认自己的价值可不止是被收入房中。 但顾长冬显然不这样想,他缓缓地凑近过来,呼出一股药味:“到那时,你可以来找我。” 秦楚楚憋着气后退一步,“找你?” “知道我的意思么?楚楚~” 他阴柔的声音,莫名让秦楚楚感到一阵恶寒。 “多谢三当家的好意,可我并不需要。”她转过身避开他,从袖口拿出一张清单。 农具那些如何添置她并不在行,也轮不到她来安排,给的清单是她要的东西,算是补充条子。 秦楚楚把清单压在小石桌上,顶着顾长冬阴测测的目光,告辞离去。 这是什么神展开啊!殷羿丞还没说不回来呢! 秦楚楚快步回到自己小院,心里颇为不忿。 世人对女子就是比较严苛,要是换个男的像她这样,不早就融入这里称兄道弟了。 再说那顾长冬,他是有病么? ……他还真有病。 但自己病着不顾好自身,还敢打她的主意,当她这一身力气是说着玩的。 秦楚楚摸出自己的电击防狼棒,也许又到了它出场的时候,出其不意,再好不过。 在采买队伍外出回来之前,殷羿丞终于先一步抵达桥义寨。 他的归来不仅让秦楚楚安心,闫金娇更是高兴不已。 一人一骑,衣袍猎猎,仿佛游历而来的侠客。 寨子里的人呼声很高,全在欢迎他回来,七嘴八舌地好奇他这几天去了哪。 算起来比起大部队晚了不过五天时间,因为各种传闻一出来,仿佛过了很久似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群很没有‘安全感’的土匪…… 秦楚楚顺着众人打量殷羿丞两眼,看他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估计这趟私事没有涉险。 如此一来她也就放心了,趁着这段时间稳固地位,任人拿捏的潜在威胁太操蛋了。 实在不行,只能选择跑路,到时她带着妹妹未免诸多不便。 跟闫金娇一样高兴的,还有那对姐妹花。 她们姓刘,姐姐名为刘兰芝,妹妹刘兰喜,在杜卓铮的淫威下被收做妾,原以为碰上殷羿丞是话本里的英雄救美呢! 殊不知进入桥义寨又是一个火坑,正准备以泪洗面哀叹命苦,这位英雄就回来了。 姐妹俩大喜过望,哪怕在闫金娇即将吃人的目光下,依然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 “恩公!可怜可怜我们吧!” “恩公,我们不想再以色侍人了呜呜……” 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大庭广众之下嘤嘤哭诉,场面一时热闹。 寨子里的人大多数在看好戏,哈哈大笑起来,就看殷羿丞如何应付。 也有人心生同情,说闫金石不懂得怜香惜玉。 美人还在添油加醋,泪眼汪汪:“恩公,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而闫金娇对这个画面当然不能忍,谁都知道她的心思。 当即一甩鞭子,怒道:“给你们自由之身,若不懂得珍惜,好日子可就到头了!殷大哥也是你们能肖想的?” 她土匪做惯了,哪用得着假惺惺装好人,不爽就是不爽。 鞭子没有甩在人身上,姐妹花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殷羿丞皱皱眉,抬眼看向闫金娇,道:“大王,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哦哦哦!这是要为了柔弱小白莲怼耿直武力女么? 旁观的秦楚楚仿佛看到了经典场面,男人总是下意识同情弱者的啦! “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殷羿丞淡淡的望着她。 闫金娇愣了愣:“什么意思?” “不劳大王动手。”殷羿丞笑了笑。 围观的众土匪不由倒抽一口气,他这意思就是‘你丫没资格管’呗! “我、我……”闫金娇紧了紧手心,鞭子的手柄都被捏得吱吱作响。 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发作之际,她一甩手把鞭子丢了,“行,刚才是我冲动了。” 她竖着眉头,扫过姐妹花的小脸蛋,心里冷笑,要治这两个贱蹄子,还需要她亲自动手么?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刘兰芝和刘兰喜相互对视一眼,暗藏欣喜地跪趴在殷羿丞脚边。 心里对闫金娇很是不屑,就这么粗狂的女人,也好意思跟她们比? 两人以为他开口说了女大王,就表示站在她们这边了。 殊不知——“两位姑娘,在下说过,要如何决定还请自便,如今也是同样。” 殷羿丞一撩自己的下摆,躲开她们:“两位自便。” 说罢抬脚离去。 “哇!” 一干吃瓜群众发出惊呼声,这人不仅驳了大王的面子,还对美人的眼泪无动于衷。 “是个狠人,哈哈哈哈!”闫金石大笑起来。 底下小喽啰跟着大笑,觉得殷六实在太不一般了。 当然也有人说他不识好歹,更有那气急败坏的闫金娇吼道:“全给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她没有对殷羿丞生气,也没想过放弃,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 不相干的人陆续散去,闫金石走到刘氏姐妹面前,哼声道:“你们是要伺候我,还是伺候我弟兄们,自己选。” “我、我们……”刘兰芝刚才惊呆了,不敢置信所谓的侠士会这样说。 这不对啊,难道不该是恩公继续英雄救美,然后好好呵护她们么! “我们跟着二大王,求大王不嫌弃!” 刘兰喜反应比较快,连忙拉着姐姐跪下。 跟随这胡子大汉总比成为喽啰们的玩物更好,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至于恩公……确实是她们更好的选择,毕竟长得高大英俊,但人都在这寨子里,未必没有被她们寻着机会翻身的可能…… 最终,这对姐妹花算是心甘情愿的待在闫金石院子里了。 秦楚楚也是吃瓜群众的一员,看到这一幕还是颇为可惜的。 原以为殷羿丞要引发、闫金娇和两个美人的争宠撕逼大战啥的呢,没想到他竟然警告女大王注意分寸。 不仅如此,对待弱女子也是出奇的铁石心肠呢…… 这一点秦楚楚也有点像的,她不是一个富含同情心的人,特别是自己还泥菩萨一个。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之后那刘氏姐妹如何,秦楚楚并未怎么留意。 外出采买的人回来,带了一批农具,还有她需要的陶罐。 以及……一群衣衫喽啰的逃难群众。 “嘿这世道!头一次见到不怕山匪还巴不得加入我们的,都饿疯了吧?” 这是一群比较特殊的逃难群众,啥都不怕就怕饿死。 据说是从西北边过来了,一问之下,家破人亡不说,房子都被烧毁了,放火的居然不是百晋士兵,而是北梁的! 这可是稀奇事儿,自己的国土,便是吃了败仗也不必焚城吧? “那些士兵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自己逃走就好,还不让城里百姓活着。” 为首的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他语气苍凉:“若是不放火,大不了就做百晋的俘虏,也不至于这般田地。” 现在他们失去了一切,说起西北的事没人信,还会被守城人员驱逐,不准进城。 走了一个多月才辗转到这阳安城,情况也是差不多的。 绝望之际遇到采买队伍,听乞丐说是土匪寨的人,便赖皮膏药似的跟上来了。 如此一来,桥义寨一下子又增加了十几口人。 自从北梁失地至今,陆陆续续已有三四十人加入,全是青壮年劳动力。 开荒整地一事被具体提上日程,顾长冬编排了几只小队,交由秦楚楚发号施令。 不得不说,在正事上,这个病秧子还是很配合的,并且殷羿丞回来之后,他也没再说奇怪的话。 高峰底下的山谷,宽敞而肥沃,一些小山包看着地势不够平坦,一旦整成梯田,面积比平地大多了。 山寨一下子热闹起来,明明已经初冬,过了秋收的农忙季节,田地里还热火朝天的。 在第一个小山包被整出来之后,大家对‘梯田’的概念才真正的印象化。 原本在秦楚楚的图纸上,再怎么看也是纸上谈兵。 现在看到小山包变成四五块不等拾阶而上的田地,果然跟梯子似的。 这里小山包不高,再多阶是没有了。 好几处一同动土,最为惹眼的当属蓄水池,准备安放人力水车,这蓄水池就建在最高的那个点。 它的四周被挖出许多沟渠,流向四面八方。 靠一人一锄头挖出一个偌大的池塘,是很费劲的,清出来的泥土也不能随意堆放。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79 打伞 寨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之际,寒冬悄然来临。 白日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到了夜间,寒风乍起。 温度骤然下降,大家翻箱倒柜的,拿出薄棉衣套上。 秦楚楚有给自己和若若准备寒衣,却是不多,必须在下一次采买时跟出去一趟。 补充点生活用品,顺带拿些东西进城换银子。 上回在酒楼里推销诺兰香,不知成效如何,等着她过去验收结果呢。 来钱最快的莫过于当铺,她都去过两次了,跟掌柜的也算混个脸熟,是个很不错的去向。 下雨不适合外出,山寨里也没有多余的雨伞分发给新来的人使用。 临到头了秦楚楚才发现自家没有任何一把伞,真是失策。 不过在屋里待着也不至于无聊,山间生长着小红果,他们管这叫野草莓。 翻地时在一旁摘了不少,这会儿不便外出,正好拿它们打发时间。 秦楚楚搬了个小炉子到门边屋檐下,添入炭火,加上小砂锅。 把野草莓洗干净去蒂,放入锅中,丢一点糖块进去小火慢慢熬煮。 她要做野草莓酱,红艳艳的,酸酸甜甜又不腻味。 今天秦若若也没出门,就跟秦楚楚在这小院子里窝着。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槛的里边,乖乖看姐姐操作。 “想不想吃?”秦楚楚分明看到她咽口水了。 “想。”秦若若老实点头。 她忍不住笑起来:“很香甜的味道对吧,快去那小汤匙来试试。” 秦若若一听可以试吃,顿时高兴:“我这就去!” 她哒哒哒跑往另一个屋,院门口那边恰好进来一个人。 “你们姐妹二人在忙活什么呢?” 殷羿丞打着油纸伞,踏雨而来。 今天他罕见的换了件浅色衣衫,许是打伞的缘故,莫名有股文人气息了。 倒不是他之前的装扮多么莽夫,而是深色劲装偏多,一股洒脱的味道,完全跟斯文不沾边。 “殷大哥!”秦若若看到他很开心:“姐姐给我做好吃的!” “你们倒是好兴致。”殷羿丞笑了笑,收了伞站到屋檐下。 炉子里红色的小果子已经被熬成糊糊状了。 秦楚楚眨眨眼,笑道:“猜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尝一下就知道了,”秦若若递过来一个汤匙,“这个给殷大哥拿的。” 秦楚楚笑不出来了,伸手捏捏她的小肥脸:“你还真偏心呢,不该先给我?” 秦若若鼓起腮帮子躲开她:“姐姐,人家是客人。” “都叫大哥了,自家兄弟。” 秦楚楚瞧着差不多了,准备把它端起来,以免熬干了,炭火还没熄灭呢。 殷羿丞看出她的意图,先一步伸手把砂锅端走。 “既然不用客气,那我就先尝尝了。”他的把汤匙伸进去。 秦楚楚的目光顺着小勺子移到他嘴巴上,才发现这人的薄唇长得很好看。 “怎么样,好吃么?”她问道。 “姐姐,你也尝尝。”秦若若扯了扯她的衣袖,挖起一大勺往她嘴里送。 秦楚楚眉头微皱:“这也太多了……” “就是要多,”秦若若撅噘嘴,小声道:“姐姐你一直盯着殷大哥吃,未免太小气了,不过是几个小果子……” “噗咳咳咳……” 可怜秦楚楚被这小鬼头的话呛个半死! 什么意思啊?以为她小气不给殷羿丞吃果酱么?她不过是随便多看两眼好不好。 还敢一本正经的用疑似教训的语气跟她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殷羿丞耳力何等了得,已经在一旁忍笑了,只是没说破。 秦楚楚逮过秦若若,一掌打在屁股上:“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再敢胡说八道,我这一身力气,打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姐姐!”秦若若满脸委屈屈。 “吃你的果酱吧。”秦楚楚把汤匙还给她。 站起身招呼殷羿丞进屋,正好天气转冷,来一壶热腾腾的茶水不错。 秦楚楚把炉子搬进屋里,放上水壶先烧着,一边拿茶叶一边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殷羿丞挑挑眉:“今日大家都闲着,就不准我闲了?” “……”算你说得有道理。 秦楚楚没有什么好茶叶,仅有的一点也是为了解腻喝着玩的,都快见底了。 正好这会儿煮茶,她在自己的购物清单上又增添了一笔:买茶叶。 秦若若在学习,家里笔墨纸砚都有,进城采购一趟不容易,为防止忘记,秦楚楚都会一点一点记上。 殷羿丞看见了她的行为,忍不住摇摇头道:“楚楚正值韶华,怎么跟个老婆婆似的。” “我健忘不行么?”秦楚楚收起小纸条,道:“这回我要再去一趟城里,你去么?” “那可巧了,我也去。” “又是有要事在身?”秦楚楚好奇起来。 上一回他们跟随队伍一同进城,她买了不少东西的,殷羿丞除了一身伤,没看到带回什么。 虽然她知道有些话自己别问最好,但耐不住嘴快啊。 好奇的时候最是嘴快。 殷羿丞却是坦诚的模样,笑道:“算是要事吧,楚楚知道我就快要身无分文了。” “啊?所以你是去赚钱?”秦楚楚不解。 “不,是拿。” 卧槽?拿? 秦楚楚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一开始就猜他是不是江洋大盗,虽然猜错了,但很可能沾了边。 殷羿丞不是江洋大盗,会不会是偶尔‘兼职’大盗的工作? 所以他一身伤,进城就被人追杀。 按理说想拿他人头的那些人,又没有通天的本领,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恰好一进城就盯上了呢? 这追杀多半是他自己招惹的吧! 秦楚楚自以为窥见真相了,抿抿嘴不说话。 难怪他一个世家子弟对落草为寇这事没啥抗拒情绪呢…… “楚楚在想什么?” 忽然一张俊脸凑近过来在她眼前,把后者吓了一跳。 殷羿丞挑挑眉:“看你神色变幻,何不直接问我?” “问什么?”秦楚楚摇摇手:“我一点都不好奇。” “……”你的表情可不是那样说的。 门口那边,把野草莓酱尝个够的秦若若回屋里来。 小跑着道:“姐姐,外面雨下大了,待会儿我们吃饭怎么办呢?” 才吃过东西,又想着吃? 不过,吃饭都在寨子那边的棚子底下,冒雨过去难免浑身狼狈,秦楚楚头疼。 然后她就把目光挪到殷羿丞身上:“殷大哥,你的伞哪来的?” 明知故问的问题,殷羿丞无奈:“我带你们过去。” 原本准备打劫雨伞的秦楚楚欣然应下:“好。” 如此这般,到了中午饭点,寨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撑着伞去吃饭。 一路上伞花朵朵开,最为特别的一朵,自然是殷羿丞秦楚楚的‘三人行’。 油纸伞本就不大,站两个大人都嫌挤,外加一个短腿小豆丁,根本无处下脚。 为防止把秦若若给踩了脚,殷羿丞单手把她抱起,然后与秦楚楚两人一道往外走。 莫名一股三口之家的画风,引得众人观看、并且窃窃私语。 备受瞩目的秦楚楚眼皮一跳,这一幕不会传到闫金娇耳朵里吧? 大王的伙食跟大家也没差的,都同一个厨房团队做的,不过有人会把食物送到院子里去。 三个当家都很少来棚子底下吃饭,偶尔会溜达过来一两次。 而殷羿丞,在哪吃饭也是不定的,他并不拘泥于这些小事。 “楚楚姑娘,这是没有伞呢?” 独眼大叔笑呵呵地给他们端了一大碗汤过来,料足足的。 秦楚楚点点头:“谢谢大叔,先前没碰上雨天,我都忘了要买伞。” “俗话说未雨绸缪,要记着却不容易,”独眼大叔把三人份的菜全送过来,低声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可般配了!” 殷羿丞摇头失笑,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叔还是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不说不说,我还怕大王扒了我的皮呢!”独眼大叔哈哈笑着走开了。 秦若若拿起筷子,一边问道:“般配是可以成亲的意思么?” 秦楚楚给她先舀了一碗汤,低声解释道:“般配的人可以有很多,成亲却只能有一个,不一样的。” “哦……”秦若若似懂非懂。 “还有,女孩子家家的,不能随便说成亲这个词,会被人笑话的。”秦楚楚趁机告诫她。 秦若若不解了,“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有的人呢,仅仅凭借几个关键字就能给你脑补出许多故事,以讹传讹知道么,所以谨言慎行,以免惹祸上身。” 秦楚楚敲敲她的脑袋瓜:“吃饭,为什么只能在私下问。” 作为穿越人士,她不想把小姑娘教的太过死板迂腐,该她知道的事必须知道。 但时局如此,也不能太开放了,说什么不惧旁人目光,若是言行太过异端,无非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在其他桌的大家都自顾自吃饭,共同撑伞过来的一幕,议论几句也就完事了。 不是有心人,谁还管那么多旁人如何。 “楚楚的言论倒是有趣。” 殷羿丞把她教育妹妹的模样尽收眼底,他自己都没发现,面对她的时候,不自觉就笑容偏多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0 变化 转眼就到了跟随队伍外出采买的日子,秦若若撒娇想要跟着一起去。 然而秦楚楚又不是进城玩耍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聪明,一些事情她得背着她进行。 于是一狠心给拒绝了,承诺再下一次进城就带上她。 不仅如此,还要带很多好吃的来安抚她。 秦楚楚看着妹妹一天天开朗起来,也很乐意宠着她。 刚开始时候,因为家庭环境因素,秦若若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哪有小孩子该有的顽皮。 这回进城秦楚楚的任务跟上次差不多,无非是买些灯笼瓷器等现货,顺道看看诺兰香能不能推送出去。 卖诺兰香的女士快要急死了,她梦寐以求的灯笼街,因为秦楚楚暂时没有需求而终止了。 在被吊起胃口之后紧接着被冷落,真的有点过分。 她不是没有想过用其它东西来换取灯笼,可惜秦楚楚的需求真的太少了。 身处一个相对落后的时代,还遭遇战乱时期,很多东西秦楚楚再喜欢也不敢往外拿。 要是可以,柔软的床铺舒适的沙发,现代化浴室,甚至发电机啥的…… 有时贪心地想要全部,特别是日常中诸多不便的时候,但最终被理智给制止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千万不要把旁人当做傻瓜,飘飘然的下场可不好。 不过有的东西她是可以想的,比如说厕所。 古人对建筑自有一套,据秦楚楚所知道的,糯米水搅拌沙土,风干硬化后坚硬程度可以媲美水泥。 正所谓‘固若金汤’,秦楚楚也不要求它多厉害吧,起码可以建造一个厕所吧? 在寒冬来临之前,她希望能挖个化粪池出来。 心里打着小九九,秦楚楚拿着自己的备忘清单进城采购。 姐妹俩的棉衣多备一些,棉被也得再加两床,毕竟现在盖的都是山寨给的旧物,不够暖和。 从帽子到鞋子,一下子就塞满一整筐。 依旧是上次那个客栈全体入住,秦楚楚算是发现了,那些采买的人如何‘贪污’。 其实也不能说贪,无非就是吃些回扣,毕竟每回都带人来这。 吃的住的,一个月两三次下来,这客栈是半点不用愁收入了。 为了笼络这群稳定顾客,掌柜的也不介意给负责人一些好处。 气候一下子冷起来,大家都要备御寒之物,这回采买队伍增加了不少,运货的马车也多了三辆。 人多口杂的,秦楚楚和殷羿丞如同上次一样,分头独自行动。 一个月没来,阳安城又变化许多。 最明显的是,街上的青壮年减少一半以上,不复往日热闹,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甚至她去车马行租车,接待的伙计也换人了。 一问之下,说是被抓去当兵了。 秦楚楚心里一惊,上次在茶馆就听大家说朝廷又一次征兵,力度比以前大很多。 直到这一刻,她才直观地感受到,是怎样一个情况。 赶着车先去了城北灯笼作坊,那半新不旧的招牌还是原样,只是每次都在院里作画的学徒不见了。 没人奉茶招待,胡氏亲自端着热水上来。 秦楚楚看这偌大的院子,堆放的成品纸灯笼才以前一半那么多,不由问道:“两位陈师傅都不在么?” 胡氏叹了口气,脸上笑容都勉强:“我丈夫和儿子都去当兵了,这里只剩下我和爹爹。” 这一家子就抓去两个了?年轻的一个都不放过? 陈鸽子长得五大三粗,被收纳也不稀奇,他儿子年纪那样小,居然都不放过…… 再说平日都他出摊卖灯笼,现在该忙不过来吧? 一问之下,果然胡氏说灯笼摊都收了,每天她和公公做些灯笼,会有老顾客时不时来拿货。 毕竟是多年买卖,不愁没生意,养活自个儿足够了。 秦楚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征兵都过去好些时日了,也不需要她多嘴。 把现货全部买了,塞到马车里便告辞离去。 街道上关闭了零星几家铺子,要么是家里没人手顾不过来,要么是因为生意清淡无法经营。 若是每户人家被抽走一两个男人,整个阳安城的人口数量岂不受到不小的影响。 这样的场景秦楚楚见了都心底不安,更别提在这土生土长的人了。 酒馆里的人倒跟以往差不多,甚至还多了几个买醉的糟老头。 秦楚楚听见有人安慰他,日子还得过,说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吉利…… 找到掌柜的时候,对方没认出她来,一说诺兰香才恍然大悟。 “小姑娘你可来了!” 掌柜的双眼一亮,整个表情都变了,兴奋而热情,往前一伸手:“快快请坐。” 看来有戏? 秦楚楚笑了笑,与他一道在桌旁坐下。 他拍手让小二奉茶上来,笑道:“可让我好等,你的秘制调香果然好用,先前是我不识货,多有怠慢。” 掌柜的语气诚恳,丝毫没有觉得面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不妥。 这一个月他左右苦等不见人,还以为人不来了呢! 世道不好,有的酒楼入不敷出直接关门大吉,作为一个商户,有那么重的赋税在身上,他愁啊! 哪敢随便关门,断了生意来源岂不坐吃等死? 幸好有诺兰香,渐渐替他稳住局面。 阳安城这么大,总不缺吃饭的人,就看谁争得过谁了。 秦楚楚对这反应也不是特别意外,笑道:“我诚心而来,岂是闹着玩的。” 说白了她就是求财。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便商议了个彼此都能接受的价位,达成交易。 不过是一味调料,秦楚楚不好狮子大开口,一克收他一百文钱。 诺兰香的气味较为霸道,一克分量不容小觑,掌柜的买了十克,整整一两银子。 一两对如今的秦楚楚来说实在有点少,她离开酒楼,一转身就去了当铺。 当初她完成第一笔交易的地方,那胖掌柜还在呢,一抬眼见着她有些没认出来。 着实许久没来了,秦楚楚变化不少,她换下陈旧的粗布衣裳,吃了洗髓丹肤色白皙红润。 整个人焕然一新,判若两人。 “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哈哈哈!” “大叔是在取笑我么?”秦楚楚摇摇头笑道,拿出一小包玻璃晶体给他。 这玩意还是受欢迎的,可惜市场变动,必须降价。 因为随商队运输任何东西都涨价,所以胖掌柜这边也得跟着做出调整。 士族阶层的贵妇人没有因为战事而受影响太多,苦的只是下层百姓。 每一颗降了一文钱,秦楚楚可以接受,对平民而言,璀璨晶体做出来的首饰依然是昂贵的。 一整天跑了城里好几个地方,饶是秦楚楚精力不错,也累得够呛。 看着阳安城明显的改变,人们的神情日渐愁苦,至亲的离别和高额税收让大家笑不出来。 这个时代需要英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弯稻草之后,会有人揭竿而起么? 秦楚楚想了想,回到城北永坪巷。 当初他们一家子在这租院子,每日出摊前往上宾街。 兰嫂子就住在这条巷子里,她丈夫是裁缝,秦楚楚一找一个准。 她走这一趟不为别的,就是想托她去竹排村看看方二娘最近过得如何。 秦楚楚没有时间去找他们,只能拜托其他人代为行动。 兰嫂子看到她很意外,心里虽然疑惑,却并不推拒。 秦楚楚知道她心软,临走时给她塞了一百文钱当做辛苦费,快步跑开了。 兰嫂子当然是不敢收,却怎么也叫不回来人。 她家里孩子多,又是商户,压力尤为沉重,否则当初也不会出来做帮工了。 如今没了那份工作,一家子过得比以前差多了,明明是年轻媳妇,面黄肌瘦老了好几岁一般。 秦楚楚看了都不忍心,她迫切地觉得,来年开春,必须把梯田搞起来。 如果可以,桥义寨可以公开收纳群众,凭借她的谷种,养活自个儿不成问题吧? 当土匪起码可以逃过压迫,看看现在城里的人都过的什么日子,眼里见不到希望。 不过这事不是她一句话能搞定的,多半要殷羿丞出面才行。 再者许多事情不能感情用事,桥义寨没那么善良救苦救难。 秦楚楚回到落脚的客栈时,已经累得不行了。 没想到殷羿丞这家伙居然回来得比她早,还一副稀疏平常的模样。 秦楚楚打量的眼神扫过去,他进城拿银子来了,就没受伤啥的?怎么看着毫不费劲呢? 太过明目张胆的视线瞬间被捕捉到了,殷羿丞侧目望来:“楚楚为何一直看我。” 秦楚楚趴在桌子上,问道:“你先有银子了么?” “嗯。” 殷羿丞轻声应道,丢过来一个荷包。 沉甸甸的,秦楚楚打开一看,居然全部都是黄金! 妈耶这比银子值钱多了,凑不要脸的强盗居然还炫富! “阳安城内如此富户不出两家,”秦楚楚伸出两个手指头,“姓俞的和姓董的。” 正巧她认识那两个富二代,俞子岑和董明珠。 那么是谁倒了大霉,家里遭贼呢? 黄金多么难得啊,哪怕是富贵人家,也不见得随便就能拿出来一袋呢。 殷羿丞却道:“那两家富户与我何干,这钱不是他们的。” 秦楚楚闻言一愣,她猜错了? “那你不是大盗是什么?”一不小心把心底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1 目的 殷羿丞闻言不由失笑:“楚楚是把我想成飞贼了么?” “……不然呢?”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这个了吧…… “那你可知,便是从不失手的神偷,也需要事先踩点的?我人在桥义寨,可没有通天的本领知晓他人金库方位。” 殷羿丞语气非常谦虚,秦楚楚却眉头一挑:“你连作案之前要踩点都知道。” 她就没想到这个细节! “还不许有人给我送财么?”殷羿丞无奈摊手。 送财?秦楚楚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是……给你递消息的那批人?” 殷羿丞双眼微眯,笑而不答,“楚楚很聪明。” “过奖过奖,”秦楚楚轻咳一声:“其实我真的蛮好奇你为何消息如此灵通的。” “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她充满求生欲的快速补充一句。 有后台有势力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那真是巧了,”殷羿丞把桌上那包金子往前一推,道:“我也很好奇楚楚的灵药平日藏身于何处。” 秦楚楚听得眼皮直跳,是她的错觉么,这家伙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其实她早有预感的,只是鸵鸟般的不愿去深想。 算起来殷羿丞好几次看到她从身上或者包袱里拿出东西,这还没什么,主要还是上回他变身银狼。 她房间内的沐浴神器都没来得及收……不可能没看到啊。 两人相互装傻,一个没问,一个就没说。 “这些金子足够向楚楚买药么?”殷羿丞轻声笑了笑:“你还有的,对吧。” “我没有!” 秦楚楚下意识否认,在他的注视下,又不坚定起来:“我、我看看……” 秘密要破不破的,真能把人逼疯,烦躁! 把殷羿丞送走之后,秦楚楚再三检查自己的门窗,都给插上栓子,才能安心。 夜晚是睡眠时间,她可不想再次被姓殷的伤患给打扰。 打开供应商系统,她的供货得到了两条询问,都是冲着纸灯笼去的,觉得造型漂亮有趣。 秦楚楚暂时搁置了那些意向单,戳了诺兰香女士,问她能不能弄到治伤良药。 之所以想到她,是因为第一次交易诺兰香之前,秦楚楚提供了头发给对方。 毕竟是用在身上的,安全为第一紧要,不同环境下的生命体微量元素有所差异。 而秦楚楚给的头发被分析成数据,她那边存底了,之后再要做什么检测,会方便许多。 女士为了打造灯笼街,非常乐意效劳,不仅如此,她对竹子这个材质还特别感兴趣。 灯笼就是竹子做的,柔韧性极佳,可以凹出许多不同造型,她迫切地想要更多。 秦楚楚最近灯笼存货还不少,让她尽管开口。 【请给我几天时间,我们这边有你要的东西,检测报告出来后就能交易。】 【谢谢,我可以等待。】 秦楚楚对诺兰香女士是很有信心的,她店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调味品,装病吐血无所不能。 据说都是来自于某种植物提取物,对人体无害的。 想必那边是一个植物非常丰富多样甚至神奇的世界吧? 跟上次一样,采购队伍只给一天一夜时间,第二天就要启程返回。 这已经算是桥义寨的潜规则了,山寨提供出行的吃食和住宿费用,为防止他们拖延,必须养成速战速决的习惯。 以此减少每次出行不必要的开支。 一排的马车七八辆并列行走,前后还伴随马匹齐驱并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商队呢。 买了这么多过冬必备物品,短时间内秦楚楚大概不用再出来了。 回到桥义寨之后,正好迎来她院子里那小花田移苗的时候。 埋了聚灵石的土地果然非同凡响,这会儿花苗已经有一尺高,载入花盆之后再养护一段时间便能开花。 秦楚楚趁着秦若若去念书,呼哧呼哧把田地翻了个遍。 她早就备了陶盆栽花的,只留下几株做做样子,其余全部弄到系统里面。 用活生生的盆栽换取太阳能音乐盒,再转交给修仙道友,获得一批聚灵石。 秦楚楚觉得自己赚了,这些石头可都是宝贝,而且还不怎么起眼。 如今山地开荒正在顺利进行,等到田地整顿完毕,用草木灰肥田,休养半个冬天,明年开春就能播种了。 秦楚楚的计划是采用新谷种,再埋入聚灵石辅助生长,到时想要不丰收都难! 不过真要进行起来却不容易…… 这桥义寨可不是她的一言堂,那三个当家的能相信她这新来的? 若是她有丰富的种植经验也就罢了,偏偏没有,嘴巴一张就要换谷种,怕是会惹人生疑心。 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说不定得让殷羿丞出面。 秦楚楚心安理得的把主意打到某人头上,反正有闫金娇的爱慕在,简直比什么都好使。 过后两天,秦楚楚跑去厨房给独眼大叔帮忙打下手。 厨房这里她还算挺熟的,大娘大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偷偷留给她们姐妹。 这回秦楚楚过来,却是别有‘目的’。 佯装嘴馋,煮了一碗糯米糊,熬得米粒都化了,粘稠之极。 一个手抖之下整碗打翻,恰好就泼在一堆石灰上,一天后风干了,成了硬邦邦的石头坨子,捶打不烂。 秦楚楚自导自演,把糯米泥浆的出现归功于意外,石灰当然也是她特意放的。 若非意外,她怕自己扛不起这个大发明,什么厉害的东西都你想的,贪多嚼不烂,太过招摇可不好。 过程被厨房的人看在眼里,目击者众多。 然后约莫过个半月余,秦楚楚就拿着图纸去找殷羿丞。 他手底下一群汉子,平日里除了跟随他操练、偶尔下山打劫,也没啥事情,这会儿正好出出力气。 “化粪池是何物?”殷羿丞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秦楚楚的愿望非常简单,在下雪之前,给她一个相对整洁的厕所好么? 这时候的人们,对茅厕的认知就是小隔间里一马桶。 条件好点的,就是院子里有专门一间用来放置浴桶和马桶的屋子,更多人是直接在卧室一角隔出地方搁马桶。 不管是哪一种,都免不了洗刷马桶的麻烦,以及臭味或者直面排泄物的尴尬。 人活着离不开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厕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啊! 秦楚楚想用糯米泥浆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厕所,长方形的下蹲式的,底下有个斜坡滑粪道,可供清水冲刷。 糯米浆搅拌石灰粉,是可以做到很细致的,并且坚固防腐。 通道的另一头,必须挖个化粪池,盖上石板让粪便在内里自行化解。 使其不必暴露在空气之中,污染不说还容易滋生蝇虫。 殷羿丞捏着图纸看了许久,明白了她的意图,不由抬眼打量她:“楚楚当真令我意外。” “……你好像说过类似的词了。” 秦楚楚瞥他一眼,问道:“方便帮忙么?” “当然,”殷羿丞点头,然后笑道:“我想会有很多人感激你的。” “还没做出来呢,你就知道了?” 秦楚楚看了下他手底下的人,又增加了不少。 自从殷羿丞带头干了一票大的回来,人气那是节节攀升,甚至闫金石都有点急了。 他这个二大王可不乐意‘姐夫’太过厉害,毕竟他姐弟才是这个寨子正经的头。 只是有闫金娇压着,哪会容许闫金石去找麻烦。 还有人说女大王美人难过英雄关,已经准备退位让贤了。 不过殷羿丞除了训练这群乌合之众,其余事情一概不参与,这个谣言也就没能扩散起来。 秦楚楚觉得吧,人家压根看不上这么个山寨,不过是暂时待着罢了。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随便抽出十几个人来帮忙,进度就飞一般的快。 熬煮两大锅的糯米浆搅拌石灰,根据尺寸用木板模子做了个大石板盖。 在等待它风干的两天内,挖一个同等尺寸的大坑。 化粪池要隔绝成三个格子,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有利于内里分解流动。 最后迎一个出水口,不必多大,盈满则溢。 因为是第一个实验性质的厕所,秦楚楚给挑选了个空旷的位置,跟木匠师傅的院子挨着不远。 这里相对僻静一些,折腾出动静不至于万众瞩目,还没成功呢,打扰不得。 殷羿丞的所有动向就瞒不住闫金娇,她是知道这个事的,还抽空过来看过两眼。 对秦楚楚的看法也逐渐改变,哪怕没有殷羿丞这个人,她也会真正接纳秦楚楚成为伙伴的。 就凭人家扛起大石头眉头都不皱一下! “真看不出来呢,楚楚姑娘平时很文静的一个人……” “人家搬石头的样子也很文静好不?” “但怎么说呢……”大家被她的反差给弄得有点接受不了。 羊镖冲着殷羿丞咧开一口白牙:“不愧是你的义妹,女中豪杰!” 虽然寨子里许多人对秦楚楚的大力气都有所耳闻,但终究没有亲眼看见来得震撼。 殷羿丞嗓音带笑,“嗯,她是个奇女子。” 还记得他化作狼身的时候,被她满怀抱住,整整一两百斤的重量,当时就很吃惊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2 回村 经此一事,秦楚楚大力士的形象在山寨内是坐实了。 虽然挖化粪池大伙都是新手,但历时三天,还是足够把它给弄出来了。 用一个个平整的木板把泥浆压平,尚未风干的茅厕初具规模。 只要等它干透,试用可行之后,再在外围盖上个遮挡的小茅屋,这就成了。 寨子里总共才一百多人,有点新鲜事传得飞快。 那些闲着没事的人都喜欢过来溜达两圈,看看这里搞什么名堂。 为防止踩踏,秦楚楚不得不拿来竹篱笆,把化粪池以及厕所给隔离起来。 殷羿丞看着她跑上跑下,道:“若非战乱,楚楚的日子必然热闹。” “怎么热闹了?”秦楚楚去打水洗手,头也不抬:“反正还打不到阳安城,日子不就这么过。” 殷羿丞摇摇头道:“估计快了,百晋罗畅风率众攻城,北梁不敌,已经退守勒广城。” 什么? 秦楚楚愣了愣,问道:“勒广城是……” 她对北梁的情况勉强摸了底,地理方面却是一无所知,方向也搞不清楚。 殷羿丞看了她两眼,道:“勒广城已经不算西北方了,它身后有一条大河,那一带叫做鱼龙坊,一旦越过那里,北梁将被长驱直入。” 本就不是国土广大的国家,每少一个城池,它的圈地就缩小一块。 “这么可怕……” 秦楚楚一手扶额,她毫不怀疑殷羿丞消息的准确性,北梁又吃败仗了。 虽说心里早有预感是这种结局,但眼下她很多事情都没做好准备! 可惜事情总不能按照人们计划的来。 几天之后,秦楚楚的厕所完美出炉,受到寨子上下的赞赏以及欢迎。 有关北梁的前线消息也陆陆续续传来,震惊四座。 战败不仅意味着后方危险,也可能代表那些出征的亲人有去无回。 桥义寨脱离在阳安城之外,眼看着城里人心惶惶。 几个老大叔烫一壶酒,吃肉骂人,他们的父辈曾经给北梁卖命,但是最终落草为寇。 不值得啊…… 有什么比他们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更潇洒呢? 秦楚楚想的是以后没人给你拦截了,那可潇洒不起来。 她去找了殷羿丞,说自己手头有一批优质谷种,明年必须给种上。 殷羿丞若是愿意出面说说,这事必定能成。 被请求的人既没答应也不拒绝,反而意味不明的一笑:“楚楚当真有心。” “……”她能不上心么? 秦楚楚叹了口气,道:“你也看到现在的国情,每况愈下,我很担心我娘亲所在的小村庄,怕是也待不了多久。” 北梁的君王风评本就不好,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会颁布什么命令,谁也料不到。 第一场雪来临之际,一些逃难的流民渐渐涌来,给各个城镇带来压力。 这时各地的最高职官员不知是接收到指示还是自己做主,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城。 在城门口安排了大量侍卫,排查进出往来的人们,把流民拒之门外。 寒冷伴随着紧迫感同时降下,一时间怨声载道,死伤渐多。 骂县令骂城主,甚至骂君王的都有,可惜无济于事,因为百晋的大军还在压近。 城外人避无可避,城里人未雨绸缪,整个北梁都乱了起来。 阳安城同样效仿其它地方的做法,不接收流民。 挨着它的桥义寨因此而接收了不少前来投奔的人。 闫金石作为二大王,带着手下弟兄负责‘面试’,把那些老弱病残全给打发了。 他们又不是开善堂的,若有成年男子捎带,可以收留老人。 趁着这空档殷羿丞帮秦楚楚引出她的谷种,提议把寨子里备用的种子换掉。 毕竟人多了,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世道不好连带着打劫生意都淡了。 秦楚楚自称原先在城里卖过大米,跟农户有接触交易,这时候拿出更好的谷种并不稀奇。 有好东西来替代,谁会不乐意,加上殷羿丞开口,这是顿时得到执行。 看着闫金娇对殷羿丞的话如此信服,秦楚楚都不自觉想要她加油了。 通常这种故事中,女方付出较多,总会感动旁人的,特别是她站在女性立场来看。 不过若是因此勉强殷羿丞娶一个女人,也说不过去。 她不过是吃瓜群众,偶尔心里腹诽,并不敢指手画脚。 过年前半个月,山寨的人们大批量外出备货,准备过年。 秦楚楚把秦若若一起带上,这是她答应好的,并且这一趟可能要去看看方二娘。 哪怕时局再乱,这个年也得好好过。 阳安城内久违的热闹起来,各种年货叫卖不断,路上行人也有了点喜意。 最受欢迎的是剪红纸的小摊,被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圈。 红纸喜庆,剪出各种花样漂亮美观,寓意极好。 不少人想用它去去霉运,图个好兆头,况且这东西又便宜,尽管多买些。 秦楚楚带着妹妹先去了城北永坪巷,悦嫂子一家子都在,几个孩子院里吵吵闹闹玩雪。 她给带了几包糕点,受到最年幼的孩子笑颜欢迎。 悦嫂子笑道:“好久没看到你们姐妹俩一起出现了,快进屋喝茶暖暖身。” 因为楚楚已经是大姑娘了,悦嫂子家里人招呼她们入座,然后借口走开了。 他们家正厅有点狭小,不过冬天里燃着火盆非常暖和。 小炉子烹茶,悦嫂子叹了口气:“上回你托我打听消息,也幸亏我去得及时……” “我娘发生了什么事?”秦楚楚问道。 悦嫂子抿抿嘴,道:“本不该道他人是非,既是你托付,我就直说了。” “你继父在跟二娘吵嘴,甚至要动手训她,幸亏被我拦住了。” “我听说是因着村里田地的事情,还……还跟你有关?” 悦嫂子说着看向秦楚楚,目露不解。 秦楚楚眉头微皱:“田地?” 看来方二娘在家过得并不好,那刘自贵竟然还敢动手打人?! “楚楚,嫂子跟你说心里话,我瞧着你那继父并不可靠,也幸亏你逃了……” 悦嫂子一手按住她们姐妹俩,道:“你们生的这样标致,保不准有人心生歹意呢!” “娘亲不会有事吧?”秦若若扭头问道:“姐姐,我们回去救她好吗?” “放心,明天就回去。”秦楚楚摸摸她脑袋瓜。 转向悦嫂子道:“别担心,你也知我一身力气,旁人讨不到好去。” 悦嫂子确实知道的,因此也算松口气,虽然她一个外人,家里孩子一堆,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楚楚带着秦若若喝了几杯茶,然后别过悦嫂子一家。 虽说没打听到更多详细的东西,但知道方二娘过得不太好,这一条就足够了。 现在北梁宛如在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方舟,城里村子都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倒不如先去桥义寨避一避。 秦楚楚打定主意要去接方二娘,姐妹俩当天在城里找个客栈歇息,隔日一早租车出城。 因为有私人行动,她们没有跟随采买的大部队住一块,不过是出来时顺道一起。 租马车的时候,还多花钱请了车夫,寒风凛冽,在前头赶车太冷了。 秦楚楚虽然吃过大力丸,体质也用洗髓丹稍微改善过,但依然怕冷。 请个车夫必要时还能帮把手,一举两得。 许久没有回到竹排村,它还是原来的模样。 马车进去时引起路旁人家的注意,顿时有人惊呼起来:“楚楚姑娘?!” 秦楚楚指着路,直奔家门口,今年新盖的房屋,清新雅致。 从栏栅的院子里看进去,内里空无一人。 隔壁屋的孙老头听见动静探出脑袋来看,见着她姐妹二人愣了愣。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 “孙爷爷,”秦楚楚朝她笑了笑,问道:“我娘亲和继父不在家么?” 这大冷天的,田地里可没庄稼伺弄。 “哎哟,这作孽的!”孙老头低骂一句,招手道:“快先进我这屋里喝口茶。” 秦楚楚没有拒绝,带着秦若若和车夫一块进屋了。 孙老头既然没说人去哪,并且还招她进去,必定是人不在家的。 正好她先跟这老邻居摸摸情况。 这一带人家都兴喝茶,有事没事来一杯,无关风雅。 冬天更是小炉子炭火不断,既能烤手、又能喝杯热茶烫个温酒。 孙老头也没问她姐妹二人去哪了,他对刘自贵意见颇多,这姐妹俩准时受不了,逃了。 “你们走了咋不带上你娘呢,那畜生能善待她么?” “孙爷爷,我娘亲怎么了?”秦若若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孙老头看她们衣着和马车,断定是过得不错,便道: “村长没收了你家田地,刘自贵就跟你娘闹腾呗!” 说来说去就是秦楚楚当初得罪了他们家,现在她人不在了,刘自贵也不能进城做生意,只能指望那几亩地。 北梁正在打仗,阳安城内都能感受到动荡不安,这小村子一个村长趁机弄了谁,没人在意。 人家可是有狗腿子做打手的,刘自贵欺软怕硬惯了,哪敢跟他们理论。 回家不得冲着方二娘发脾气,没了田地,等着喝西北风呢! “现在人已经被卖了,村里也有人说他不对,但谁拦得住……” “什么?”秦楚楚一愣,“谁被谁卖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3 打人 方二娘被刘自贵给卖了! 秦楚楚也是服气,好歹彼此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个人还能过分成这样呢? 她记得临走之前给留下不少银两,不敢说保他们多久衣食无忧,至少两年内不成问题。 乡下地方人节俭惯了的,又自己种稻子种蔬果,一个月能花几个铜板? 但现在刘自贵居然已经沦落到,卖掉自己妻子的地步? 这人虽然混,但是往日并没有虐待方二娘的前科,突然有此转变想必有其原因。 孙老头不爱跟隔壁来往,对其中细节一无所知。 秦楚楚谢过他,带着秦若若就出去找刘自贵。 竹排村就这么丁点大,有人发现秦楚楚回来了,走着过来围观。 她张嘴一问,顿时知晓刘自贵的方位。 居然跑去跟郑未平喝酒去了,这是老光棍聚会还是咋地? 秦楚楚牵着若若直奔郑未平家里,车夫也一道跟着的,三人后面还有两个看热闹的人。 “楚楚姑娘,你这几个月上哪去了?” 他们实在好奇得紧,从来只有男儿外出游历的,没听过哪家姑娘自己跑了。 还带着年幼的妹妹! 一开始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刘自贵做了些什么把人逼走,但他一个劲喊冤。 并且秦楚楚的神力已经给大伙留下深刻印象,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看人驾着马车回来,还有车夫呢,准是发财了! “去哪里是我的事,谢谢大叔大娘关心。” 秦楚楚不想跟村里人说太多,话不投机半句多。 到了郑未平家门口,这地方她来住过的,一拍栏栅木门就进去了。 “刘自贵,看看是谁来了!” 好事者朝屋里大喊一声。 秦楚楚也没打算进去,就在院子里等着。 屋内的两人闻声出来,说是喝酒,不过是浅酌两倍尝尝味儿,酒水贵着呢。 都很清醒,一出来见着秦楚楚俱是吃惊的神情。 “你、你还敢回来!”刘自贵快步走过来,想要抓住秦楚楚。 被她一闪身躲开了,沉着脸问道:“我娘亲呢?” 刘自贵仿佛被点了穴道似的,顿了好几秒,也不去抓她了,反而后退两步。 他梗着脖子道:“死丫头,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祸么!” 秦楚楚双手环臂,“我问你,我留给你们的银子呢?” “还不是被你那谷种害的!” 刘自贵一说起来就气,夏末播种的时候,他们家秧苗被人为破坏,然后秦楚楚去买了一车子秧苗。 赶着播种的最后时期给插上了,据说还是高产量的谷种呢! 然后前不久稻子收割,果然他家的稻穗比别人大,沉甸甸的产量多,羡煞旁人! 很不巧同一时期后山着火了,山林起火万分凶险,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全过来帮忙。 饶是如此也给烧了两天两夜,只剩一片光秃秃的黑炭。 那片山林是村里人常去砍柴打猎的地方,没了它可谓是损失颇大。 不知怎么的就传出有人破坏了山脉风水,上苍降下天罚。 紧接着村长老头就出来说事了,刘自贵家的稻子最为异常,为了一人利益,夺走山脉灵气。 村子里总不缺乏神棍神婆的存在,村民们宁可信其有。 何况今年刘自贵家确实行大运了,先不说秦楚楚莫名得了神力。 他家生意先前做得风生水起,短短时日就盖了新房子,有目共睹。 你一言我一语的,再由村长出来主持公道,先后几次把刘自贵手里的银子榨个干净。 这期间刘自贵和方二娘自然是有辩驳的,可惜他们一个人缘差风评差,一个为人木讷嘴皮子不利索。 哪里抵得住村里悠悠众口。 最终不仅余钱没有了,田地也被村长以‘暂时监管’为由没收起来。 山脉的灵气不能被触动,整个村子仰仗着它过日子呢。 这还没完,冬天还没过去,村长就要大家伙提前上缴地租,特别关照了刘自贵家。 原因是担心他到时拿不出来,连累得他这个村长补缺口,甚至会被上头人教训。 刘自贵有苦说不出,把村长得罪惨了,现在可不被拿捏住了? 他不由地怨恨起秦楚楚来,自己闯了祸一走了之,害得他来承担这个后果。 偏生他不能走,他的新房子还在这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期间跟方二娘数次吵嘴,都是刘自贵单方面的咒骂。 原以为好运来了,没想到他连田地都失去,这娘们简直是丧门星。 在村长老头施加的压力下,刘自贵对方二娘越发的横眉竖眼。 人一旦挑剔起来,就会寻找出对方一百处不好。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老来得子不指望,方二娘的用处几乎等于无。 他刘自贵注定无人养老,无人送终,还留着这黑瘦婆娘干什么? 要吃要喝还要人头税。 于是在拿不出银子的情况下,刘自贵把方二娘给贱卖了,他只想保住现有的房屋和粮食。 这事毫无意外沦落为村里的笑柄,大家无非就是骂他没出息没良心之类,也有那些眼红的人称快。 方二娘的去向也没人在意,谁也没料到秦楚楚会突然找回来。 大致了解事情经过,秦楚楚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也就这点本事。” 这么个破村子,一个老头做村长,只手遮天? 其实也不为过,因为现在北梁自身难保,阳安城的县太爷忙着应付流民。 上头都没人监管,底下的官员无需做出什么业绩来上交,便是谁家有冤屈,估计也看心情理会。 “我娘亲去哪里了?”秦若若大声问道。 她脱离这个继父,在桥义寨待了几个月,如今变化可不小。 身形抽高了点,整个人不再以往那样腼腆,唯唯诺诺的。 刘自贵没回答,反而转了转眼珠子,把主意打到姐妹俩身上。 “既然来了,这回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他知道秦楚楚力气大,转过身去给郑未平使个眼色。 笑道:“你可是动过心思的,现在机会来了。” 郑未平曾经做过梦,娶得秦楚楚做媳妇,当初她一家子过来借住那会儿,他还以为要成事了呢。 现在听见耸/动,不由就挪了挪脚步。 秦楚楚瞪了郑未平一眼,对着刘自贵就是一拳过去。 “唔!” 她突然动手,刘自贵甚至都来不及防备,眼睛上挨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倒。 他躺在地上,捂住眼睛痛叫不止! 郑未平愣了愣,完全不敢动了,眼睛也不敢乱看。 任何时候,拳头都是硬道理,特别是面对无赖小民。 打人的架势也最能唬住身旁的人,一旦他们被吓到了,那秦楚楚就立于不败之地。 “说吧,你把我娘亲弄哪去了?” 秦楚楚过去踢了她一脚,“堂堂男儿,沦落到卖妻卖女的地步,你也不怕被人耻笑。” 秦若若见状,跟着小跑过去打人。 她一拳一脚的,虽然力气小些,但并不是不痛的。 不愧是跟跛脚大叔学过的,那动作还挺标准。 而前来看热闹的两三个人,看得眼皮直跳。 嘴里啧啧有声:“这姐妹俩不得了哟……” “以后怕是不好找婆家……”有人压低声音道。 秦楚楚的力气让人望而却步,并且她这脾气,动不动就打人的! 这边没有理会背后那窃窃私语,不痛不痒,她现在也不需要在乎这个村子里名声如何。 又揍了刘自贵一顿,他什么都说了。 现在世道不好,买卖人口的不在少数,方二娘一个半老徐娘,黑黑瘦瘦的,想卖出去可不容易。 她不是个机灵的,就是给人做粗使打杂的,都未必有人要。 刘自贵为了让这大活人值点钱,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门路。 烟花柳巷,里头最低等的奴仆。 负责打扫洗衣做饭,啥脏活累活都得做的那种。 秦楚楚听见这话,又是恶心又是愤怒,一脚踩在刘自贵背上,问出来的价钱更过分。 “一百枚铜板,你就把人卖了?”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别是个傻子吧,她做点针线活,两个月都不止这个钱了!” 没好气地再踹他两脚,秦楚楚懒得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强行拉起没打够的秦若若,她们该回去城里了。 一路跟着的马车车夫此时表情很是微妙,对待姐妹俩更是客气了。 把郑未平的院子闹了一场,回到马车离开村子的时候,那村长老头闻讯匆匆赶来。 秦楚楚叫了停车,一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手拽过老头子。 “虽然我不打老人,但是吧,我想起来就会回来一趟的,你做得不错。” 她揪着人衣襟,语气和表情简直比闫金娇那女土匪还更像土匪。 村长挣扎起来,气呼呼道:“你这个妖女……” “干什么?想甩妖女的名头制裁我啊?”秦楚楚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今天实在赶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她很想趁机教训一下村长,但这人整治的是刘自贵,哪怕原因是冲着她来的,也懒得管了。 方二娘身陷烟花柳巷那种地方,以她的年纪和长相,未必有那些不堪的遭遇,不过还是尽快把人捞出来的好!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4 花楼 “姐姐,你刚才好厉害!”秦若若眨巴着眼睛看她,“我也想拥有大力气。” 秦楚楚摸摸她的脑袋,“怎么,怕被人欺负啊?” 她的彪悍全是装出来的,若不那样做,哪里镇得住小人。 秦若若却握着小拳头满脸坚决:“我要把坏人全部教训一遍!大叔说做人要见义勇为。” “……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再说吧。” 还见义勇为呢,这战乱年代,每一天大街上都有多少不公? “那姐姐是同意我学武功了么?”小姑娘期待的望着她。 秦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说这么多是为了这一句。 她摇头笑道:“我没有反对,但是我觉得你不能落下读书识字。” 桥义寨那教人识字的跛脚大叔,念过书也懂得一点三脚猫功夫。 身在土匪窝不能不会动手,于是全给教了基础,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后续如何只看自己。 秦若若大概是因为环境转换,导致她对拳脚功夫更加感兴趣。 如果分成文武双科,那她就是有偏科倾向了。 “我会好好认字的,”秦若若赶紧保证道,“就是我现在很想拜师,大家都说大叔身手不厉害……” “什么拜师?”秦楚楚挑挑眉,“你基本功还没学会呢,就嫌弃师傅不行了?” 秦若若连忙摇头,嘟嘟嘴道:“不是的,就……大家都知道殷大哥最厉害呀……” “所以你想拜他为师?” “对!”秦若若两手揪住秦楚楚的衣袖:“姐姐帮我问一下吧?” 秦楚楚伸手点点她鼻尖:“要问你自己问,我不帮。”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城里赶,秦若若趴在窗子上,“我也想保护姐姐和娘亲的。” “嗯?” 秦楚楚扭头看去,就见小姑娘用非常认真的目光望着她。 “娘亲总是听爹爹的,姐姐可以教训爹爹,那我呢?” “你想怎么样?” “等我长大了保护你们啊!”秦若若来劲了,蹭过来挨着秦楚楚,道:“大叔说一代新人换旧人,以后你们就老了。” 秦楚楚闻言忍不住失笑:“我们这么快老?” “孩子长大父母就老了,姐姐也会老。” 童言无忌,虽然秦楚楚只比她大了六七岁,但因为自小是姐姐带大的,在秦若若心里,姐姐就是大很多很多。 长姐如母这句话,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那若若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以后要保护我的。”秦楚楚笑道。 秦若若皱皱鼻子:“我当然不会忘。” 小孩子人小鬼大,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挺好玩的。 原以为秦若若一直比同龄人懂事乖巧不闹腾,但事实有时并非如此。 马车进城,进入烟花柳巷之中,顺着刘自贵提供的名字找到那栋花楼。 秦楚楚一个姑娘家公然上门,引来了楼里奴仆的驱赶。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可别瞎跑!” “我当然知道,我是来找人的。”秦楚楚道。 “哎哟?”一个满脸脂粉的女子掩嘴笑道:“我没听错吧?上这找人?找你家男人?” 这个点并不是花楼正经营业的时候,守着门面的也都是一些姿色平平的姑娘。 不知是低等伎子还是粗使丫鬟,各个浓妆艳抹的,不好区分。 “姑娘误会了,”秦楚楚语气平缓,问道:“不知你们这可有个名叫方二娘的女人?前几天被人卖进来的。” 女子一挥手帕,道:“进来这里谁还能有本来姓名?” 很显然她又误会了,以为秦楚楚找的是被卖进来的某个花娘,殊不知只是个年长的粗使仆婢。 一番解释之后,那女子愣了愣,接过秦楚楚给的一串铜板,转身高兴的替她叫负责人出来。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是正在休息的老鸨,也被叫出来见人。 秦楚楚有钱,要赎人,赎的还是个可有可无打杂工的下人。 过程非常顺利,老鸨当初买进来是一百文,赎回去就得花五百文,平白赚了四百。 她对方二娘有点印象,花楼不是第一次接收这种被丈夫卖掉的女人。 日子困苦或许因为赌博,或许有了外室,各种原因被丈夫抛弃的人,进来就没有不抹泪的。 就方二娘表情愁苦,却是不哭不寻死,这两天看下来也不机灵,她怀疑这人是个傻的。 如今有人出钱把她赎走,何乐而不为,大可以找更年轻伶俐的丫鬟。 方二娘被带上来的时候,秦若若哇的一声就哭了。 一直以来坚强懂事的人,跟着秦楚楚这么多天,也没有说思念娘亲。 这会儿看到方二娘,突然就爆发出来,扑上去巴着她不放。 到底还是个孩子。 方二娘看上去憔悴了些,但整体还好,秦楚楚放下心来,幸好她没有来得太晚。 秦若若哭声震天,那老鸨打着呵欠挥挥手:“你们没事赶紧走吧!” 方二娘面对若若也不是无动于衷的,低头抹抹眼睛,整一个感人的认亲现场。 秦楚楚道:“我们这就离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不跟方二娘多做解释,让她抱着秦若若一起出去。 “你们怎么来了?” 方二娘边走边问:“楚楚,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当然是去寻找退路了,”秦楚楚叹了口气:“娘亲的脾气未免也太软了,他要卖你,你就乖乖进去了?” 她对方二娘简直服气,自己的孩子不怎么上心就算了,她说能活着就好。 但是涉及自身问题,居然也一个劲逆来顺受,活到青楼里去了! 那种地方,就算是丑陋的粗使下人,可能也会被鬼奴之类的人动手动脚。 女子最重名节,不管她年纪多大,这样的遭遇都会被说闲话。 秦楚楚犹自不忿,大街上她不好开口训人,等回了客栈再好好说她。 不料一个抬眼间,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迎面而来,双方打个照面,不由都愣了一下。 “楚楚?” “殷大哥?” 她们还没走出这条街呢,秦楚楚真没想到会在这碰着殷羿丞! 而且,看样子他是从斜对面那楼里走出来的,烟花柳巷,左右都是做皮肉生意的…… 秦楚楚一个抬头,上面赫然三个大字:【南风馆】。 ……我去。 她是不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他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风……男风?是她想的那样子嘛。 她真的不能知道再多了!会被灭口的! 被方二娘抱着哭泣的秦若若,哼哼唧唧抬头:“呜呜殷大哥……” “额好巧……”秦楚楚拉过方二娘,朝着殷羿丞笑眯眯的: “我们还有事情,想必殷大哥也有要事在身……不如回寨之后再见吧。” “嗯,楚楚请便。” 相比她故意的若无其事,殷羿丞是真的若无其事。 两人就此别过,秦楚楚挂着假笑走人。 秦若若被方二娘抱着,张张嘴想跟殷大哥道别,一想到自己哭鼻子的模样,又住嘴了。 秦楚楚头也不回的,直到拐过街角,才敢吐吐舌头。 妈耶,真尴尬。 一路回到客栈,给方二娘另外定了一个房间,叫了一桌饭菜。 秦楚楚关门密谈。 方二娘当然要问她们姐妹俩这几个月去了哪,秦楚楚挑着能说的给她说了。 然后提及刘自贵…… “娘亲现在准备怎么样?”她直言问道:“还要回到继父身边么?” 方二娘被她盯着,嘴巴嗫嚅了一下,呐呐道:“不了吧……” 看来还不是无可救药,秦楚楚以前跟她提了几次离开,这女人总是不开窍。 现在好了,刘自贵自己翻脸,把人彻底推开了。 “娘亲既然想通了,那就跟着我们一起走。”秦楚楚道:“阳安城不能待下去了。” 方二娘刚才听她说起桥义寨了,这会儿不由皱皱眉。 道:“我知道现在很乱,竹排村也回不去了……但我们不能做土匪……” “有更好的选择我当然不会,”秦楚楚打断了她,道:“但是有么?” 不等方二娘回答,她接着说道:“我们想办法赚银子,好不容易存下的钱,被一道命令就没收了。” 农户不准出摊不准经商,被逮着的人全部有罚额,当时还逼死了几条人命。 再退一步说,她们可以安分做个农户。 但时局太乱,村长可以只手遮天,去找县太爷申诉么? 未必某一天县太爷交不出那么多税额给上头的时候,不会拿几个没背景的平民百姓开刀。 这种事情秦楚楚信不过,她不能老老实实种地,然后被动的等着自己做的蛋糕被人惦记。 先不提那些不靠谱的掌权者,便是同村的邻居都会眼红的。 风气有点糟糕,那地方不适合居住。 原本打算找个深山老林躲避战乱,机缘巧合下就到了桥义寨。 脱离北梁的掌控,才能有几天安生日子过。 若是百晋君王仁慈,等到北梁被攻破了,他们还有改良丛善的选择。 不过目前没听说百晋如何,北梁的结局会怎样也未可知,秦楚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方二娘到底是说不过她的,也顺从惯了,最终还是乖乖跟着回去桥义寨。 毕竟自己的孩子在那,她还能去哪里。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5 过年 娘仨抵达桥义寨的当晚,就下起了大雪。 方二娘看她们姐妹二人,在这有的住有的吃,过得还挺不错。 顿时放下心来,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算是特别随遇而安的人。 独眼大叔听说秦楚楚把娘亲接来了,特意送了两大碗饺子过来。 “外头好大雪呢!”大叔搁下食盒,笑着打个招呼。 打开食盒,上下两层的结构,两只大海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分量足足的。 “大叔真是有心了。”秦楚楚看着两碗饺子。 秦若若闻到香味儿已经快流口水了:“大叔太好了!” 独眼大叔挠挠头笑道:“快点趁热吃吧,明天再把碗给我送回来。” 秦楚楚转身去拿了包干枣,道:“这个给大叔做零嘴吧。” 独眼大叔也没客气,接过干枣,嘱咐说天冷早点休息,就提着食盒离开了。 方二娘看着秦楚楚把门关好,寒冬腊月屋里燃着火盆,还算暖和。 “看来这里的人挺好的。”她道。 秦楚楚把其中一碗饺子推到她面前:“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恶人,不都为了活着。” 桥义寨是个土匪窝,他们拦路抢劫不劳而获,但不代表就全员恶人了。 方二娘没打算吃饺子,坐在一旁道:“你们吃吧。” “这么多呢,我和若若共吃一碗就行。”秦楚楚执意把碗推过去。 倒不是她想孝顺啥的,而是睡前吃太多容易积食。 要说厨房里的大叔大娘们对她姐妹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开始秦楚楚就凭借自己的大力气,帮忙干活,摆正位置赢得好感。 这么几个月下来,大家彼此混熟了,什么话都好说。 然后秦楚楚接连着弄出水车和厕所,虽然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但足以刷新大家对这个年轻姑娘的认知。 最重要的是几个当家人对她的改观,就算殷羿丞不在了,估计闫金石也不能轻易动她。 秦楚楚觉得,闫金娇怎么都会多少护着她点的。 一个人所能得到的地位和尊重,全靠平日里积累而来。 大雪连着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积雪都有人小腿肚深。 方二娘早起习惯了,天微微亮就爬起来扫雪。 不大的小院给转悠一圈,挥舞着铲子能把自己忙得浑身发热。 然后她就去叫秦楚楚起床。 方二娘昨晚跟秦若若睡的,秦楚楚得以单独一屋,可以肆无忌惮处理系统上的事。 睡得有点晚了,被叫醒时还是懵的。 “娘亲你这么早起来?”她揉揉眼睛。 “我怕你错过吃饭的时间呢。”方二娘说道。 昨天下午她初到寨子,去了木棚底下跟大伙吃过晚饭了,知道地点,但不清楚早餐时间。 “冬天没啥事,要辰时才开饭的。” 三餐饭点有规定时长,因为是大锅饭,所有人都挺自觉的。 虽然时辰还没到,但秦楚楚依然利落的爬起来。 抖着手把外袍一件件穿上,这天太冷了,屋里的火盆烧了一夜差不多已经熄灭。 她需要温度。 寨子里的人夏天还挺早起的,毕竟一日之计在于晨,都要干活呢。 但冬天不一样,本身气候寒冷,温暖的床铺就无限诱惑,天寒地冻的又不用干农活。 估计除了巡逻放哨的人,基本不会那么早起。 秦楚楚缩着脖子,方二娘帮她弄了一盆温水,洗脸舒服多了。 自从入冬,每天起床梳洗就变得特别折磨人,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暖气和热水。 可惜即使有好东西,也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使用。 或许人就这样,没有便罢了,有条件而不能见人,才是最令人怨念的。 昨夜大雪,今天就放晴了。 秦楚楚带着方二娘把寨子各处走了一下,看到认识的人顺便介绍介绍。 让她这个生面孔能尽快融入其中,重点是别瞎跑迷路了。 人既然来了,不管是谁家的,都没有游手好闲白吃白喝的道理。 秦楚楚询问过方二娘的意见之后,去找厨房的独眼大叔,看能不能把她安排在这帮忙。 正巧大厨房准备要做年糕迎接除夕夜,人手紧缺呢。 虽然落草为寇了,一些习俗和节日依然被铭记于心的。 方二娘的到来得到众人欢迎,大叔大娘都是好说话的,看她面相老实,第一印象就很好。 谁不喜欢踏实的人,那些嘴皮子利索的多半管不住嘴,易惹是非。 秦楚楚闲时也有在厨房帮忙的,把方二娘放这里,她时常能看见,心里才放心。 桥义寨的寨民有些是从别处来的,带来不同的饮食文化。 以至于过个年,准备的食物五花八门。 单是年糕就有许多样式,咸的甜的、有馅没馅的、糯米的黏米的。 可以蒸着吃、炸着吃、油煎至两面金黄也不错。 其次就是大饼,荤的素的,烤的硬邦邦,还能撕成片丢汤锅里煮了。 再然后各种肉食,腊味卤味,以及厨房大师傅做的大菜。 寨子人口多,光是弄这些就得花好几天时间。 与此同时,粘贴红色窗花的,悬挂红灯笼的,一忙活起来,冬天仿佛都不冷了。 秦楚楚觉得,也许这里的年味比城里还重呢。 马上就过年了,按理说殷羿丞也该闲下来,队伍的操练早结束了。 可不知为何,愣是见不到人影。 秦楚楚原本打算把那天街头的尴尬化解一下,可惜找不着机会。 大年三十,下午阳光不错,虽然寒冬的太阳没有温度,但看着晴朗的天气心情很好。 北梁有个除旧迎新的洗浴习俗,每年除夕老老小小沐浴换衣。 桥义寨的人都要去李药婆那领取洗浴的草药,趁着下午较为暖和把澡给泡了。 秦楚楚也去了,拿回来一些晒干的树叶残片,也不知是什么草药。 把这些泡温水里就成,并不是她所想象的药浴那种一股药味。 反而是淡淡的青草香,闻着挺不错的。 古人条件不便,冬天洗澡洗发特别麻烦,以至于次数很少。 估计这树叶有杀菌作用也未可知。 换过衣服就要准备晚餐了,闲着的人都被叫去大厨房帮忙,洗菜摆碗筷之类的。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百来人的年夜饭安排妥当,大家伙围着暖炉等待夜幕降临。 秦楚楚带着娘亲和妹妹,在大堂里入的座。 方二娘来了没几天,第一次看见女大王,还挺拘束的。 “没想到姑娘家也能做大王呢……”她小声嘀咕。 秦楚楚笑了笑:“姑娘家怎么了,她有能力,有人心,主要是敢做。” 这么个男人当家的大环境里,女人敢站出来的没几个。 若没有胆量,闫金娇的父亲是原来大王,他死了位置多半会落在闫金石身上。 但显然闫金娇比起闫金石可能更合适,她压得住。 母女俩暗自嘀咕,没料到被议论的主人公——闫金娇拿着酒杯过来了。 “今日这第一杯酒,要敬殷大哥和楚楚。” 闫金娇拿着酒杯一饮而尽,那豪爽劲儿让一群人叫好。 方二娘看得一阵心怵,唯恐女大王敬酒了秦楚楚就要跟着一口闷。 这都什么人呐,还没吃饭就上来喝酒了,女孩儿家饮酒总归不好…… 方二娘忧心忡忡,却不知如何开口帮忙推拒。 秦楚楚看出她的紧张,拍拍她手背让她放心,方二娘这是还不习惯。 土匪窝里不拘小节,闫金娇过来敬酒,不代表她就得强制性喝下,没这规矩。 再说前头不还有殷羿丞顶着嘛。 秦楚楚看向隔壁桌的殷羿丞,但见他唇角轻挑,并不言语。 只执起酒杯一个示意,随后仰头饮尽。 那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把闫金娇看得双眼亮晶晶的。 “好!” 大家欢呼叫好,同时起哄秦楚楚也来一杯。 堂上几乎全是糙老爷们,少有几个寨子里的女儿家,都见惯了这种场面。 秦楚楚非常配合,捧起她的小汤碗,跟闫金娇举了举,然后咕噜咕噜喝完了。 “哈哈哈哪有这样的!” 看见的笑成一团,倒没人较劲要她真的喝酒。 闫金娇也不在意,继续道:“第二杯酒,我要敬我的兄弟们。” 她把自己的空杯满上,“同时我有个决定……” 原本那些准备开怀畅饮的人,转而问起她什么决定。 闫金娇捏着小酒杯:“我想跟我的兄弟们说,要是殷大哥娶我为妻,以后他就是这寨子的大当家。” “什么?!!” 大堂上的人全部愣住了,一个个脸上各种吃惊。 秦楚楚也很意外,扭头看向另一当事人。 被点名的殷羿丞眉头微蹙,没有急着表态。 再看闫金娇这边,脸不红心不跳的,就盯着他一人。 而她背后的闫金石和顾长冬神色颇为复杂,唯独没有惊讶,估计是早商量过的。 妈耶,愿意做到这一步的人可不多。 身为吃瓜群众,秦楚楚不仅要看戏,还得顾好方二娘和秦若若的吃食。 “快点吃,天气冷。” 虽然大堂里弄了炭盆暖炉,可哪里拼得过随着夜幕到来骤然降下的温度。 热菜呈上来,没两下就冷了。 秦若若有在专心吃饭,可是……“姐姐,刚才大王说殷大哥娶她为妻啊?” 她嘴里鼓鼓囊囊的,并没有放低音量。 估计隔壁桌殷羿丞听见了,秦楚楚忙道:“嘘,小孩子别多嘴。” “哦……”秦若若瘪瘪嘴,低声道:“我就是不想殷大哥娶别人。” “啊?”秦楚楚忍不住眉头一跳:“啥意思?” “我也想长大后嫁给殷大哥啊!” “噗咳咳咳!”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6 守岁 秦楚楚好险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再回头一看,小姑娘握着拳头满脸坚定。 我去,这破孩子啥时候知道嫁人这回事了?! 秦若若最后一句话并没有注意音量,旁边两张桌子的人全听见了,不由哄堂大笑。 方二娘都急了:“你胡说什么呢?” 秦若若乌溜溜的眼睛扫一圈周围人的反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顿时怂起脖子。 大家都觉得她童言无忌,很是天真好笑。 也有个别几个打趣她不知羞的,小小年纪就想着长大后嫁人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等着殷羿丞的反应,包括闫金娇。 毕竟土匪窝里,不像外边那么约束女子的言行,姑娘家就得矜持?不能表达? 看看他们女大王怎么做的,秦若若这顶多是小巫见大巫,大家一笑而过。 秦楚楚敲敲秦若若的脑袋瓜,没好气地示意她闭嘴。 回去后再教育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看热闹要紧。 “殷大哥愿意娶我为妻么?”闫金娇站定在殷羿丞桌前。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 他薄唇轻启:“不能。” 声音不大不小,没有犹豫也没有急切。 “呵呵。”闫金石故意发出一声嗤笑。 可见这个弟弟并不看好他大姐选中的人。 秦楚楚正猜测闫金娇是否会下不来台的时候,便听她道:“我这么多兄弟看着,殷大哥也忒不给面子了。” 一群人顿时被逗笑了,囔囔她魅力不够。 闫金娇也不在意,一摆手道:“拿酒来!做不成夫妻那便做兄弟。” 嗯?? 秦楚楚有些无语,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很快有人替她问出了心里话,羊镖端着碗过来:“大王,不是我说你,要错过了殷兄弟,可就找不着这么文武双全的男人了。” 底下人听了谁乐意啊,纷纷骂道:“去你的羊镖胡说八道!” “我们不文武双全怎么了……” 场面一时混乱,直到闫金娇不耐烦的喝止。 “都给老娘闭嘴!”她两手叉腰,道:“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啊,要是殷大哥武功不如我,早就绑了做压寨夫人好吗?” 后面这句语气不无遗憾,又惹来一群人喷笑。 “看来在下是逃过一劫了?”殷羿丞挑挑眉。 闫金娇不由微微一窘,放下双手。 “大王生性耿直,好意我心领了。”殷羿丞拿起竹子做的长勺,给她满上手中酒。 冬日天寒,酒水都是温过的,一勺勺舀着喝。 不等闫金娇接话,他又道:“我并无娶妻打算,也无意做任何人的首领。” 殷羿丞拒绝的很明确,不管是大当家,或者大当家背后的男人,都不是他想要的。 在场之人,只有秦楚楚知道他真实身份。 虽然对‘百晋国师追捕对象’的过往并不了解,但他的拒绝在意料之内。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殷羿丞说了这番话,闫金娇彻底没戏,这种情况下没人敢胡乱开玩笑。 好好一个年夜饭,才开始没多久,气氛就凝滞了一般。 这时闫金石一拍桌子站起来,粗声粗气道:“寨子里这么多男人,大姐你尽管挑!” 闫金娇双眼一瞪:“滚!光着屁股蛋长大的,老娘看得上?” 这话一出,底下哀嚎一片,纷纷说她太过分了。 他们这一辈的人几乎都一起长大的,从小就是打出来的交情,吃了太熟的亏。 “行了行了,”闫金娇不耐烦的挥挥手: “强扭的瓜不甜,以后殷大哥就是我大哥,也是你们的大哥。知道了吗!” 对此没人提出异议,殷羿丞的能力早就被认可了。 而被冠上‘大哥’名号的男人颇为无奈。 闫金娇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如那些温柔的姑娘,这辈子怕是只能找个土匪嫁了的。” 不,你可以抢个书生回来啊……秦楚楚在一旁暗自腹诽。 好像女土匪和书生是标配哦? “不过我得不到的,不代表随便一个人就能肖想。”闫金娇意有所指。 坐在闫金石身边的那对姐妹花垂眸顺目,不敢吱声。 闫金石特别了解自家大姐,不忿的撇撇嘴道:“我要是管不住屋里人,也不用做这二当家了!” “哼。”闫金娇冷哼,紧接着突然话锋一转:“除了楚楚,谁都不准靠近殷大哥。” 嗯?突然被点名的秦楚楚愣了愣,这有她什么事? 羊镖大笑起来:“哈哈哈大王真是霸道呢!” “不过楚楚姑娘为什么可以?” 闫金娇挪步过来,拍拍秦楚楚的肩膀:“以后我们都是殷大哥的义妹了。” “……” 原来是这个意思,占不住妻子的位置,妹妹也不错? 秦楚楚赶紧回以笑脸:“好说好说。” 这样一算,她和女大王四舍五入也算姐妹了,好像挺划算的? 反正都是沾了殷羿丞的光嘛! “喝酒喝酒!” 闫金娇招呼道,众人欢欢喜喜的开始晚宴,喝酒吃肉。 突然被塞了妹妹的殷羿丞:“……” 内心有点复杂。 毕竟是年三十,尽管寒冷,依然阻止不了大家闹到半夜的决心。 菜冷了之后一遍遍的加热,温着的酒水就没断过。 本身这晚是要守岁的,人多热闹,守夜才不会瞌睡。 秦楚楚吃的差不多,就带着娘亲和妹妹回院子里去。 关紧门窗围炉取暖,顺便说说事情。 不用秦楚楚开口,方二娘就问秦若若,刚才在席上怎么回事儿。 有身为拖油瓶的经历,秦若若小孩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 她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乖乖的把原因给交待了。 说来好笑,起因居然是因为她想学功夫。 秦若若曾向秦楚楚提过,想让姐姐帮忙跟殷大哥说,她要拜师。 姐姐非常无情的让她自己说,于是小小的脑袋瓜里冥思苦想好一阵。 “然后我就听说……只要做了他的妻子,他一定有求必应了。” 秦若若撅噘嘴,巴巴的看着眼前两人。 秦楚楚摸摸下巴,还别说好像有几分道理。 方二娘则满脸不赞同:“你听谁说的,可不能跟这里的人学!” 她一想起刚才闫金娇的大胆,就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那人不仅是个土匪,还做上了土匪头头,但怎么说也是姑娘家吧! 在方二娘的世界观里,身为姑娘再出格也万万不这样。 秦楚楚还是第一次看到,方二娘脸上出现类似于‘坚决’的神情。 虽然是为了反对,想想也是不容易,估计触及她底线了? 不过……秦楚楚可不敢把秦若若让给方二娘教导。 这个做人娘亲的,平日里不怎么过问,自己唯唯诺诺,可别把孩子也带成这样。 秦若若年纪小,对殷羿丞只是敬佩之情,没有男女之意。 加以开导就成,为此秦楚楚体会到又当妈又当姐的艰辛了。 就不信这个男人魅力无边,把整个山寨仅有的少数女性全部收服了。 按照规矩守夜要守到子时,亥时一刻秦若若就撑不住睡着了。 方二娘把她抱回屋,自己也跟过去看顾着。 秦楚楚房里剩下她一人,不由打个呵欠,没有娱乐项目的夜晚早已习惯早睡。 左右无人监督,还守什么夜啊…… 古人讲究规矩,除夕夜必须等到子时,然后一家子在门口燃放炮竹迎接新年。 刚才方二娘还唠叨着,子时一块打灯笼出去看炮竹呢。 山寨里的新年和村庄不一样,他们统一购买,在一块燃放,大家过去凑凑热闹就成。 秦楚楚就想偷个懒,便悄悄把灯芯挑了挑,光线幽暗下来。 然后缩着脖子往床上钻,屋里炭盆不够暖,幸好她在系统里换了个热水袋。 这种‘吃独食’的滋味并不美妙,可惜这玩意儿她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分享。 秦楚楚才躺下来呢,冷不防一股冷风吹来,把她冻得一个哆嗦。 正纳闷她明明关好门窗了的,哪来的风。 一扭头便见一道白色身影,赫赫然踏门而入。 “喂!” 秦楚楚怒目而视:“这位公子也太不客气了吧,吓我一跳!” 来人还能有谁,不就是玩惯了夜袭的殷羿丞么。 他惯来穿深色衣着较多,今晚罕见的披了一件白色斗篷。 青丝如墨,白衣胜雪,携寒气而来。 秦楚楚都脱去外袍了,忙道:“赶紧关门!” 殷羿丞刚才没有敲门,估计是不想惊动方二娘的,毕竟她院里现在不止她一人住着。 “打扰了。” 他转身掩上房门,对着她裹住棉被的造型挑挑眉:“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那当然,我都要就寝了。”秦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楚楚莫不是忘了要守岁?”殷羿丞左手拎着食盒。 秦楚楚看着他把东西放桌上,纳闷道:“殷大哥找我吃夜宵?” 殷羿丞没有否认:“长夜漫漫,喝杯小酒?” “孤男寡女,似有不妥。” “嗯?”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料到会从楚楚嘴里听到这个。” 秦楚楚皱皱眉:“啥意思?”怎么就没料到了。 “我以为你不在意的。” 殷羿丞解下斗篷,自顾搭在她的木架子上,一拂袖摆在桌前坐下。 秦楚楚嘴角微抽,干什么,她很随便么?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7 夜谈 殷羿丞慢条斯理的从食盒里拿出一壶酒,还有一包层层荷叶包裹的东西。 打开盖子的瞬间,香味就飘散出来了。 “荷叶鸡!”秦楚楚偷偷吞口水。 虽然晚饭吃了很多,并且才结束没多久,但…… 并不能阻止她对荷叶鸡的向往啊…… 殷羿丞朝她招招手:“很快就冷了。” 秦楚楚犹豫了两秒钟,乖乖离开才刚有点暖意的被窝。 没道理客人来了,她还在床上对吧,而且客人当着她的面大快朵颐也很不妥当。 爬起来披上两件外袍,秦楚楚道:“殷大哥是来跟我叨嗑的么?” “你觉得呢?”他反问。 殷羿丞的食盒里有带筷子的,揭开那层层荷叶,往鲜嫩的鸡身上一划,就轻巧地把它一分为二。 肉质真的很嫩,不必动刀也不用下手去撕! 秦楚楚磨蹭过来坐下,眼神都挪不开了。 整只鸡体型偏小,内里还塞了好些野生蘑菇,彼此香味相互糅合,简直棒极了。 “你是怎么知道屋里就我一个人的?”她抬头问道,稍稍转移注意力。 若是不出意外,很有可能方二娘跟她一块守岁的。 “女孩家还是要避嫌的,”殷羿丞淡淡道:“我要找你,自会避开其他人。” ……这么神出鬼没的嘛? 秦楚楚看他把整只鸡给划分成若干块,可以开吃了。 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送进嘴里。 极鲜极美的滋味在口腔内迸发开来,给予品尝者满满的幸福感! 素来‘鲜不过鸡香不过鸭’,而野生蘑菇自带的鲜甜以及滑嫩,并不输鸡肉。 秦楚楚嘴里吧唧吧唧,都没空说话了。 殷羿丞看她那模样,不由失笑。 抬手给她倒上一杯酒,道:“还是温的。” 不过倒出来很快就凉,气候还是冷的。 “这是什么酒?”秦楚楚好奇的皱皱鼻子。 闻着酒香气,好像比晚餐时候的酒水好多了,这是他的私货? “青梅酒,并不呛口。”殷羿丞仰头一杯下肚。 秦楚楚没动,而是狐疑的瞥他两眼:“你、你有求于我?” 突然请她喝酒吃肉,哪有这么好的事。 “有求于你?”殷羿丞挑挑眉,上下打量她:“楚楚觉得我有何求?” “那我怎么知道……” 秦楚楚想了想,殷羿丞找她办事,好像可能性很低哦,难道又是为了伤药? 殷羿丞摇摇头,道:“在下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太巧了,总是被你撞见。” “这个……” 秦楚楚顿悟,他说的是前段时间外出采购,碰到他从南风馆出来…… 那尴尬的场面在脑海中,真是挥之不去啊。 说来也是,他化身为狼,这事估计没几个知道。 他是百晋重金悬赏的殷羿丞,大概也就她知晓,她真的知道太多了。 那他来干嘛? ……杀人灭口? 秦楚楚看向自己碗里的食物,一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咽喉。 冰凉的指尖,把自己冻得打个寒战。 不会有毒吧,现在吐掉还来得及么? “楚楚在想什么?”殷羿丞饶有兴味的眼神盯住她。 “没有没有,”秦楚楚摇摇头,解释道:“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巧合,也许是想给你一个放心倾诉的知情人呢?” “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不该说的绝不提半句。”她拍拍自己胸脯保证道:“况且我又能跟谁去嘴碎是吧……” 她求生欲极强,语速很快的连说了好几句。 殷羿丞不置可否,“可以倾诉的知情人?” 秦楚楚干笑两声:“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的,就是猜想你的压力应该不小吧?” 毕竟是一路被追杀的,没个倾听者舒缓情绪能行么? 当然,上面那些说辞都是为自己开脱。 事实上秦楚楚真的对所谓秘密没有兴趣,她只想提高生活质量。 “在下倒觉得人与人之间该坦诚一点,”殷羿丞缓缓放下筷子:“把你的秘密拿出来交换如何?” 啥?“我的秘密?” 秦楚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殷羿丞两手随意的撑在桌前,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你凭空取物的秘密。” “!!” 秦楚楚僵住了,卧槽他果然还是察觉了。 事实上早在银狼出现的时候,她的行为就经不起推敲。 当初不知银狼不是普通动物,在它面前没怎么设防,再加上那次的简易浴缸…… “你、你在说什么呀?”秦楚楚一手扶额,犹豫着能不能装傻躲过一劫。 “明人不说暗话,楚楚有何顾虑?”殷羿丞弯了弯唇畔,一副很闲适的样子。 “……”她的顾虑可多了好嘛。 一来是‘财不露白’,二来有点玄幻,怕他接受不了。 不过……殷羿丞能够变身为狼,本身也是件玄幻的事,他们彼此彼此了。 被盯着看了半晌,杯中酒早就冷了。 秦楚楚叹了口气,拿起冰凉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 “咳咳咳咳!”就被呛了。 什么青梅果酒,对于从未喝过酒的身体来说,还是呛人好么。 “你喝得太急了。”殷羿丞过来,轻拍她的背部。 “我没事,”秦楚楚摆摆手,道:“我这是下决心要告诉你呢。” 待气息喘顺了,秦楚楚当着他的面打开自己的系统。 “你看吧。”她小声道。 一切眼见为实,既然无力辩解,藏着掖着也没用。 好一会儿没听见殷羿丞的反应,她抬头看去,发现人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 两人挨得有点近,她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长长的眼睫毛。 “怎么了?”秦楚楚问道。 “让我看什么?”他挑挑眉。 秦楚楚不由一拍脑门,她差点忘记了,旁人看不见她的系统。 于是这事只能靠她言语解释了,秦楚楚比手画脚的,把系统的事说给他听。 古人第一次接收这种虚拟交易平台的概念,殷羿丞的眉头都揪起来了。 这通解释略有点费时,说完之后荷叶鸡早凉透了。 秦楚楚颇为不舍的瞥一眼才尝了没几口的鸡肉,道:“就是这样,我没有说谎。” 殷羿丞看着她笑了笑:“可真有意思。” “那你是相信了么?” “我信。”他从袖口拿出她给的那管膏药:“我寻遍整个阳安城,都找不到此等良药。” 秦楚楚挠挠头:“你该不会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吧?” “嗯。”殷羿丞毫不隐瞒,轻声应道。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小心机婊……”她低声咕哝。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秦楚楚连忙改口。 又道:“其实跟你坦白也挺好的,不然我许多事情都不好办。” 特别是开春播种一事,春节过去后,很快就会迎来春耕了,没多少时间磨蹭呢。 “你可是有求于我?”殷羿丞问道。 多么耳熟的一句问话,没想到一下子调换过来。 秦楚楚点点头,直言道:“我能弄到更好的谷种,也不是为我一个人,对整个寨子都有好处的。” “谷种?”殷羿丞有点意外,道:“楚楚果然有心。” “那当然,我一直在努力活着好么,像我这样热爱生活的,绝不会出卖你给自己找麻烦的。” 殷羿丞被她的话逗笑了,他在她面前,笑的次数总是多得多。 “话虽如此,找我办事可不是无偿的。” 秦楚楚摸摸下巴:“这话听着,你要跟我讲条件?” 殷羿丞没有否认,道:“条件说不上,想请你帮忙换取药品,可以么?” 又是为了药物?这个她也不算意外,只是……“你知道我很穷的,能换到的很有限……” “无妨,你说的以物易物,我可以提供。” 殷羿丞的语气带着一丝肯定,颇有财大气粗的感觉。 秦楚楚抓抓脑袋,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我可以试试。” “那我就先谢过楚楚了。” 殷羿丞道:“上回你在南风馆前面看见我,其实是我跟旧下属碰头。” 他居然主动说了,可不是她问的哦! 秦楚楚好奇道:“你还有下属啊?跟着逃到北梁来了么?” 一个人的逃亡尚且艰难,还整一群人呢? “逃亡的只有我一个人。”殷羿丞不由露出苦笑:“之所以是旧下属,因为我已经不是他们的统领。” “那些人可信么?听你这话怎么好像怪怪的。” 要是心腹,干嘛称呼为‘旧下属’。 殷羿丞略为无奈道:“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一人,而让他们跟着脱离原来的地方,背井离乡罢了。” 秦楚楚是越听越糊涂,纳闷道:“你若是有冤屈,多些人帮你不好么?为什么要这样?” 好像认罪独自出走承担一切的既视感! 当然,所谓罪责和冤屈,纯属她自己脑补。 殷羿丞抬手给自己斟上一杯冷酒,道:“若我家族能够放过我,我不需要任何手下。” “我的家族有个传说,成人礼上[兽形现身,功盖其主]。” 秦楚楚眨眨眼,摆出听故事专用表情:“什么意思?” “在我满十六岁的夜里,我变身了。” 大概是接受了秦楚楚所谓的倾听者身份,殷羿丞冷酒下肚,开始讲述他被逐出家族并且追杀的原因。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8 失了智 殷氏在百晋扎根已久,辅佐历代君王,身负使命。 所谓[兽形现身,功盖其主]的意思,按字面理解,就是怕会取而代之。 “我的家族不会允许出现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哪怕我丝毫没有这个意愿。” 殷羿丞颇为自嘲一笑。 秦楚楚似懂非懂:“也就是说你家族里,只有你一个会出现狼形。” 殷羿丞点点头,道:“之前并不稳定,现在我渐渐能控制住了。” “然后因为这个组训,怕你功高震主,决定先把你宰了么?” 这都是什么家人啊,对百晋君王也太忠诚了吧? 为了一个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事,对自家人痛下杀手。 “楚楚有所不知,殷氏祖辈发过血誓的。” “血誓又是什么?”秦楚楚好奇问道。 “不过一个誓言罢了。” 殷羿丞轻描淡写的,她却觉得也许没那么简单。 总而言之,这个百晋国师候选人,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沦为悬赏对象。 然后他有一批忠诚的下属,全是自己一手培养的,帮着他一路逃入北梁。 辗转至不起眼的一个小城——阳安城。 秦楚楚对他的故事有了大致了解,还是蛮同情他的。 挠挠头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为什么选择在桥义寨落脚呢?” 殷羿丞没有马上回答,好半晌才笑了笑:“一味的逃避也不是办法,若我一直拒绝,那些追随我出来的旧下属该至于何地。” “最起码,要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秦楚楚闻言一惊:“你是想……把他们接过来?” 那桥义寨岂不是要扩建啦? 可是他今天才说不做当家的,旧下属来了可怎么融入呢? “我在百晋有些私人产业,虽然大部分都动不了,但因为有他们帮忙,多少能搬迁一点。” 殷羿丞抬眼看她:“我的财物并非来历不明,楚楚答应的药物可别忘了。” “……我知道啦。”她明明没有完全答应好么? 秦楚楚拢了拢外袍,若有所思:“不过……你们家族的传说,说不准是真的呢……” “嗯?”殷羿丞不解。 “你想啊,你突然间失去地位失去一切,但依然有旧下属愿意追随你,甚至是在你无意笼络的情况下。” 秦楚楚指出问题所在:“有时候,一个人的领导能力,比他个人才华更为重要。” 善文的成了宰相、善武的做了将军,而得人心的,登上帝王之位。 当然,她不是说殷羿丞就一定会有这种成就,而是百晋如此加大力度追杀,多半是有所顾忌。 无风不起浪嘛。 殷羿丞大概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愣了两秒,继而失笑。 他举起酒杯:“虽说已经冷了,还是要敬你一杯。” “好说好说,”秦楚楚配合地拿起杯子:“让我们好好保守彼此的秘密好么?” 这样一来算等价交换了吧,而且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还能相互帮助呢。 这是秦楚楚喝的第二杯酒,皱着眉头吞下去,感觉整张脸都热了。 估摸了下时辰,差不多要到子时了,大家一块燃放鞭炮除旧迎新。 “殷大哥要是没事就早些回去吧?”秦楚楚站起身赶人。 “有你这么下逐客令的么……”殷羿丞嘴角微抽。 “我怕被我娘亲撞见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可不好听。 他挑挑眉:“楚楚这话说的,仿佛我们在幽会。” 秦楚楚偷偷翻个白眼:“你这话说的,什么形容词?” “行吧,不让你为难。” 殷羿丞提过食盒,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去。 秦楚楚正等着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忽然他却顿住动作。 不用她开口询问,门外的脚步声很明显。 糟了!肯定是方二娘啊! 秦楚楚连忙把殷羿丞往床边推去,远离门口。 仗着自己大力气,要是情况不对,就把他硬塞床底下。 提着食盒的高大男子,就这么连连后退,场面有些滑稽。 幸好方二娘没有直接推门进来,而且敲了敲:“楚楚,要去拜门神了。” 赶着新年子时放鞭炮拜门神和灶王爷,方显诚心,还能行好运。 秦楚楚张了张嘴,没有马上回话。e 而是想起了什么,在手心上呵出一口气,好像有酒味哦? 她拍拍脸颊,小声问殷羿丞:“我的脸会很红么?” 说着抬眼望去,冷不防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似乎很专注,视野内全是彼此。 秦楚楚这才发现,他们挨得有点近了。 “红了。”殷羿丞轻声道,脸上没有笑容,语气却满是笑意。 “啥?” 秦楚楚感觉脸上一热,双手捧住脸颊,别开眼不看他。 不知道是因为饮酒红的,还是被他看红了,或者是被说的不好意思? “楚楚?”门外方二娘再次询问,伸手推了推。 秦楚楚连忙把殷羿丞推到屏风后面,然后快步过去,正好迎上她推门而入。 “我刚才太困了,睡了一下下。”秦楚楚把半张脸埋在衣服底下。 有点像围巾一样,可以把脖子和下巴护得严严实实。 方二娘对此也不意外:“就知道你会瞌睡,没事,跟我去拜一拜,回来就能睡了。” 时辰不等人,娘俩立即出发。 她也没注意到,秦楚楚的架子上,搭着一件不属于她的白色斗篷。 外面已经很多人了,大家都遵从守岁的习俗,时辰一到准时放鞭炮。 拜的门神是寨子大门口那里,灶王爷被供奉在大厨房,除此之外还有一尊财神爷。 深夜太冷了,大家跺着脚眯着眼,有的已经醉醺醺。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闹着下饺子吃。 愿意吃的就去折腾,不愿意的各自回屋睡觉。 方二娘早就困了,一路打呵欠,进入院子就钻进去休息。 也亏得晚上灯笼太过幽暗,加上气候寒冷,每个人恨不能把脸包起来。 秦楚楚饮酒没有被发现,实际上她走路已经飘飘然了。 没想到这么不胜酒力啊,两杯下肚,就晕乎乎了。 她回到房里锁好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往床上爬。 谁知走近一看,本该趁她不在离开的殷羿丞,居然没走! 不仅没走,还化作狼形,还霸占了她的床铺! “你怎么回事啊!” 秦楚楚看到他毛茸茸的模样就一阵手痒,伸手就过去呼噜他的大脑袋。 银白色的雪狼,因为寒冬降临,身上皮毛自发的长厚了一圈。 软乎乎的,还很顺滑,手感令人贼满意。 他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漂亮的眸子看了秦楚楚一眼,然后闭上。 “嗯???” 这是几个意思? 秦楚楚决定对他不客气了,两只手都上去,肆意地玩弄他的毛发。 早就想这么做的,终于得逞了! 以前银狼太高傲,而且疏离,他不是宠物,拒绝被当成宠物对待。 更惶论这样‘蹂躏’他的脑袋瓜。 秦楚楚捏着他尖尖的耳朵,咯咯笑个不停:“诶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银狼不会说话,趴在床上不理她。 “吃晚饭那会儿你就被敬了不少,刚才又喝了好几杯。” 秦楚楚掐着手指头算:“就算你酒量好也顶不住吧,我现在都有点晕呢……” 喝醉就现出原形,怎么跟狐狸精似的?! “哈哈哈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了!”她自言自语,一边把手钻进他腹部。 动物的腹部绝对是最柔软的,也是它们的弱点之一。 银狼背部是银白色,腹部却是雪一样的纯白,绒毛更为短小细腻。 他还很干净,是殷羿丞身上的味道,秦楚楚忍不住就把脸埋进去。 “别人吸猫算什么,我吸狼啊……好舒服……” 秦楚楚整个人巴上去,巨大的银狼既是暖炉又是抱枕,出奇的乖顺,大狗都比不上。 “唔……你这个样子真可爱……” “嘿嘿,殷羿丞你是最可爱的。” 她半眯着眼,意识已经迷蒙了:“你喝醉了不会兽姓大发,突然咬我吧?……可不能吃生肉哦……” 没一会儿,在酒精的催化下,玩累了她就呼呼大睡。 外袍都没脱,不怎么大的床上,跟银狼混做一团。 在少女呼吸声均匀之后,银狼缓缓睁开双眼。 它抬起爪子,跟人一样顺了顺自己脑袋上乱糟糟的毛发。 然后跳下床,化身为人。 殷羿丞回头看看床上横躺着的人,有些无奈:“都说我已经能自如变身了。” 无人回应。 他自顾自动手褪去她的外袍,半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过去桌旁,吹灭油灯,重新变成银狼,跳到床上在她身旁趴下。 屋里的炭盆燃烧殆尽,渐渐熄灭,睡梦中的秦楚楚却一点也不冷。 一夜好眠,醒来整个人暖洋洋的,骨头都睡酥了。 秦楚楚伸个懒腰,然后就摸到一手毛。 扭头看去,银狼漂亮的眼瞳注视着她,面无表情。 “呀!” 她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那个……早上好。”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秦楚楚抓抓脑袋,到底是谁飘了啊? 殷羿丞这家伙,不回自己院子里去,居然在她床上现形睡觉! 他喝醉了,可当时有睁开眼的,然后她居然敢那样对人家上下其手…… 喝两杯酒就失了智。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89 打劫 “你现在能变回人么?”秦楚楚问得颇为小心翼翼。 现在她只希望殷羿丞不记得昨晚的事,不然多尴尬啊。 主要是她怎么稀里糊涂就睡了呢? 要知道这可不单是一头狼,他还是个男人! 心也忒大了点,秦楚楚揪着眉头很是懊恼。 银狼站起身,抖了抖自己蓬松的毛发。 迈着矫健而又轻巧的步伐下床,变回人形。 “昨晚打扰了。”他轻声道。 秦楚楚眼睁睁看人过去架子那边,拿起白色斗篷披上,再把凳子上的食盒拎着。 一副打算就此告辞的样子?? 嗯……这样好像也不错,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秦楚楚努力的在心里做自我建设。 忽然殷羿丞回头说道:“楚楚,女孩子还是矜持一些好。” “嗯?”几个意思? 秦楚楚眨眨眼,继而大怒:“你说谁不矜持呢!” 殷羿丞放下话,已经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这做派把秦楚楚气得不行,到底是谁先赖到她床上的啊。 可恨她对狼形态没有抵抗力,一时受不住诱惑,抱着他睡了。 “喂,你给我站住!” 秦楚楚一掀被子,被早晨的冷空气冻个哆嗦,抓过外袍随手披上,就追出门去。 然而院子里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不仅如此,凌晨时分下了点小雪,蓬松的雪花铺了一地,却不见半个脚印。 “我去……”这是长了翅膀飞走的? 会飞檐走壁了不起啊! …… ……会飞檐走壁真的很了不起…… 秦楚楚被冻得不行,跺跺脚躲回屋子里,决定日后再跟他理论。 春节期间天寒地冻,寨子里的人就成天吃吃喝喝,到处窜门瞎叨嗑。 两位木匠师傅到秦楚楚这里走得勤一些,给送来了不少野果子。 都是山间自己采摘晒干的健康吃食,平日里做零嘴不错。 有一种玻璃珠大小的米白色圆形果子,圆溜溜的,土名叫圆子。 外壳硬邦邦的,吃起来很香,深受一众牙口好的人欢迎。 梁钰山和李平秋之所以常来走动,也是出于感激。 寨子里的吃喝用度,以及手里琐碎铜板,全是当家的分配的。 自耕自种,或者抢劫来的银钱,逢年过节会下发给大家,能者多得,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论功行赏’。 两位木匠师傅,在年前成功做出水车,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得到了好些奖赏的银钱。 寨子里外出消费少,通常用于平日喝酒赌钱。 有钱谁不高兴,为此自然而然和秦楚楚亲近,有什么吃的用的都会送一点过来。 气温回暖,冰雪消融,马上就会迎来正式使用水车灌溉的日子。 在春耕之前,泥土解冻了,先赶着牛把地犁一遍。 然后放水浇灌,把一块块田地灌个透彻,直至它成为水田。 巨大的水车,由三个大汉同时踩脚踏,带动那旋转轴。 阶梯般的水槽舀着满满的清水,徐徐上升,然后倾洒入引水渠里,流向蓄水池。 蓄水池说白了就一池塘,挖出来的泥土被筛一遍拿去建造茅厕了。 将近一亩地的池塘,蓄水量非常可观,它周围的水沟四通八达,绕向不同方向。 每一块田地都能被照顾到,有了水源,自然就有了水田。 去年焚烧杂草堆积起来的草木灰,这会儿拿出来酌量撒一些,让泥土更加富有营养。 这时节该弄育苗地,把谷种撒下去了。 秦楚楚外出一趟,把她系统里的谷种用马车拉回来交给殷羿丞。 播种育苗都是寨子里有经验的人在做,这一类杂务平日里顾长冬在管着。 说是管,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他病恹恹的,干活的人们都还挺自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靠着这点谷子糊口呢。 殷羿丞很轻易就做主把谷种更换了,说有更好的种子,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没人会多嘴。 秦楚楚心里松口气,每天傍晚就去田埂边溜达,把自己备好的聚灵石给埋进去。 这个产量高的谷种,对肥料需求大,种植期间最好能稀释一些营养液。 为了这片首次耕种的荒地能有所成,她在系统上换了不少聚灵石。 根据在院子里种花的经验,小面积范围内使用聚灵石效果显著。 秦楚楚当然不敢这样,有时候揠苗助长并非好事。 她隔了很远埋下一套,有它们护着,田地里的庄稼一定能茁壮成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秧苗长大了,一撮撮栽进去,秦楚楚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希望夏季收获的时候,不会让她失望。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投奔而来的人,笼统加起来,桥义寨已经将近两百口人。 小山包开荒完毕,扩大种植面积的同时,建造房屋一事也提上日程。 人多了总得有地方住,大家伙合力盖几个茅草屋,并非难事。 普通村庄里,也不少人会盖房子的,相互帮忙就给成功扶起来。 山谷路口的每日拦路打劫并未停下,那些路过的人要么被抢了,要么归顺一块做土匪。 这才是人数急剧增加的重要原因。 人多了能帮忙干活,也还不错。 不过,作为土匪的‘本职工作’,还是财物为主。 这一天,闫金娇虎虎生风的甩着鞭子,亲自率众在路边打劫。 巧得很,就让她遇着一桩大买卖。 秦楚楚听见风声跑出来的时候,外头闹哄哄的已经打完了。 小喽啰们赶着一辆辆马车进来,脸上开心地跟过年一样。 寨子上下都在欢呼,大王亲自出马干了一票大的! 一车车的财物,数量之丰厚,看得人两眼发直。 “今天运气好,给小的们都有赏!”闫金娇兴致高昂,笑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底下笑闹一片,簇拥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往大堂走去。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的,多半是打劫时遇着美人,然后不仅劫财还劫色,把人给顺道抢了。 但今天不一样,闫金娇才不抢女人,也不会为了她愚蠢的弟弟抢人。 她抢的是个男人。 秦楚楚正好得空,便凑上前去瞧瞧热闹。 不料抬眼间,就看到了颇为面熟的脸孔。 被绑进来的居然是阳安城的富家小少爷——俞子岑! 没想到是他,难怪这一车车的物资如此之多…… 可是这么个富家子弟,战乱期间流民纷扰,多得是半路劫财的,他就没多带些家丁啥的吗? 秦楚楚跟人一打听,说是对方马车不少人却不多。 加上弟兄们都跟殷羿丞学了一段时间的阵型,进退有度,再多人也能打得过! 那人满脸得意,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堂上闫金石正在撇嘴:“平日里瞧不上我抢女人,现在你不也抢了个男人!” 被吐槽的闫金娇懒得理他,而是朝秦楚楚招招手。 “楚楚,过来看看大姐我的人!” 俞子岑面无表情的,听见这话扭头看去。 看到她不由一愣:“是你?” 两人打过好几回交道,他自然记得她。 莫名被点名的秦楚楚,硬着头皮走过来:“俞公子,好久不见。” 这回轮到闫氏姐弟愣住了,“你们认识啊?” 秦楚楚没有否认,道:“这位是阳安城俞家小公子,见过几次。” “我曾觉得你力气大很是厉害,不想却是山寨里的女土匪?”俞子岑瞪着眼睛看她。 想了想又道:“不对,你不是跟你父母一起在街边卖花灯吗?” 秦楚楚摊开手:“日子难过,落草为寇。” 俞子岑闻言,一时间表情分外复杂。 闫金娇看他们认识,这小公子也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便过来给他松绑。 “殷大哥我是指望不上了,留下这个怎么样?” 她这句话是问秦楚楚的,手却自发的黏上俞子岑清俊的脸:“可比寨子里那些臭男人好多了。” 闫金娇此举对俞子岑来说无非是孟浪的,比起从小巴着他的胖小姐董明珠还可怕! 秦楚楚也是目瞪口呆,女大王就是不一样呀! “你们不能这么做!”俞子岑气得脸都涨红了。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也有面临被女人威胁的一天。 “为什么不能?” 闫金娇挑挑眉:“就你,能打赢我?” 俞子岑的双拳紧握,一边看向秦楚楚,那是求救的目光。 他身陷贼窝,又没有功夫,在场之人唯一认识的就是秦楚楚了。 “额……”秦楚楚脑壳疼了,斟酌着问道:“大王,你就这样放弃殷大哥了?” 闫金娇叹了口气:“不然呢?” “不然……你试着继续打动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救下俞子岑的人身安全? 虽然有点对不起殷羿丞吧,但他那么能打,被女大王惦记也没啥…… 闫金娇摇摇头:“我要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说不准还能有那一天,但……” 她扬了扬手中的鞭子,觉得自己是很难得手了,还不如把目光放在眼前的肥肉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闫金娇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她等不起。 而这个送上门来的肥肉,鲜嫩多汁,比她小了好几岁。 秦楚楚不知道还能说啥好了,她爱莫能助。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0 首饰盒 眼看着大堂里就要上演一把强压民男的戏码,俞子岑脸色一沉。 “恬不知耻的女人!” “啥意思?”闫金娇一愣,问秦楚楚:“他骂我不知耻?” “这个……”秦楚楚挠挠头,一看就知俞子岑生气了。 任谁被半道抢劫都不会开心,何况他还存在人身威胁。 想了想,秦楚楚把闫金娇拉到一旁,“大王不妨听我一言。” “怎么,你认识他,要帮他说话?” 秦楚楚没有否认,道:“虽是帮他说话,但有没有道理你听听看?” 闫金娇把玩着手上鞭子:“你说。” “你若真心想要个压寨夫人……额压寨丈夫,就得花费些时间和功夫。” 秦楚楚道:“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被这样欺负肯定心里不忿,一旦种下仇恨的种子,这日子还咋过?” “别忘了……来日方长。” 最后一句总结,闫金娇若有所思。 秦楚楚轻咳两声,压低音量:“最后行不通了,再用强的也不迟,此乃下下策。” 闫金娇看了看那俊秀的小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没有半点手脚功夫,拿捏起来轻而易举。 “还是楚楚想得周到。”她连连点头。 边上的闫金石哼了一声:“帮他说话,莫不是也看上人家了?” “去去去,你已经有女人了,就别盯着我们楚楚。”闫金娇把自家老弟怼了回去。 她对他屋里那对姐妹花特别瞧不上,就因为之前的小插曲。 如此这般,阳安城的贵公子俞子岑,就这么在桥义寨落户了,暂时保住了贞懆。 他被安排在闫金娇的院子里,作为大王,她院子最大,空屋也多。 对此没人会有异议,都带着调笑揶揄意味,秦楚楚更不会多嘴。 相识一场,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何况闫金娇这人吧,确实仗义,虽是土匪也不见得坏事做尽。 除去两情相悦这一点,这事未必杯具。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育苗地里的谷种已有人巴掌那么高。 偌大的一片水田等着人们插秧,去年年底开垦出来的小山包,也养得不多了。 吸收了草木灰的肥料,加上河水滋养,原先略有点贫瘠的黄土,变得肥沃起来。 正值农忙之际,西北方再次传来战报。 百晋大军攻破鱼龙坊! 北梁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敌军将长驱直入,剑锋直指君王所在之处。 不仅如此,那些逃难而来的难民们,还带来百晋胡太深残杀俘虏的消息。 胡太深是此次战役中得到百晋重用的将军之一,据悉此人生性残暴,对待俘虏逃兵绝不手软。 便是妇孺撞于刀前,也一视同仁,杀光了事。 这么个不妙的消息,想也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啵,人们争相走告。 本身国家战败,已经足够百姓们恐慌了,因为动荡所以不安。 再听闻那些俘虏都没有好下场,被侵占的领地,也不知城里人是死是活,霎时人人自危! 秦楚楚为了跟进时局,每个月都会抽空一两次进城探听消息。 依旧是她常去的茶馆,听见了她第一回过来时听过的名字。 奉命镇守鱼龙坊的小玄王失踪了。 当初说书先生谈及冒死进谏的北宣公一家,君王一怒,世家子弟顿时为奴为娼。 说起那娇滴滴的孙小姐,被发配到曾经有过婚约的小玄王军帐里做军伎。 现在人战败失踪,生死未卜,还有人说北宣公那小孙女也一同失踪了,不知他们是否有在一块。 可惜当下不比曾经,小玄王与孙小姐的儿女情长早已无人在意。 大家忧心的是,北梁失去这个得力将王,还能派遣谁去与百晋一战。 综天身为一国之君,刚愎自用,听不得忠言逆耳,朝中早已没有可用之人。 派遣过去求和的使者均以失败告终,百晋得势,摆明了不吞并、不罢休。 北梁眼看着就要完球了,阳安城的百姓无不战战兢兢,因为从百晋进攻方向看,他们正好处在行军路线的侧方。 很有可能大军压进之际,顺手就把阳安城给毁了! 说起这个,茶馆里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议论要如何躲避即将到来的灾难。 有钱的有能力的,可以处理掉产业,往别处奔走。 不过现在到处都不安全,该往何处去并不好说。 并且路途遥远,搬迁不易,路上还很多趁乱打劫的…… 叽里呱啦讨论了一堆,到后面几个老大爷差点没哭起来。 青年壮丁大半被征兵走了,留下一群老弱病残,面对各方面压力,心情可想而知。 秦楚楚听得差不多了,选择离开茶馆,回去问殷羿丞。 殷羿丞手里掌握的消息绝对比茶馆里的更多,还更全面。 阳安城内的氛围愈加不比从前,所有人都在找后路。 秦楚楚这次出来添置货物,一个劲往多了弄,把人家作坊里的库存都掏光了。 正巧有的商贩准备举家避难的,手里能处理掉的货物,全都降低价格卖出去。 战火绵延,对百姓生活中的影响是很大的,交易市场首当其冲。 不过对于使用系统的秦楚楚没有妨碍,她尽管多备货,以免到时真正乱起来,买不到自己想要的。 回到寨子之后,转身就去找殷羿丞打听情况。 为了避嫌,秦楚楚很少到殷羿丞的院子来。 她不像他那样能飞会跳,来的时候都要光明正大,别人的眼睛看着呢。 殷羿丞院里空空荡荡的,大概他入住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小小的厅堂也没有多余的摆设,这里是接待外来者,喝茶的地方。 秦楚楚有幸的被请入里间,他的卧室。 才发现内有乾坤,特别是那床被褥,一看就做工精良,大概整个屋子最醒目的就它了。 殷羿丞在架子上的水盆边净手,修长的指尖,根根分明。 秦楚楚让自己挪开视线,问道:“殷大哥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你想问什么。”他头也不回。 “阳安城这边若是遭殃了,桥义寨会不会受到波及?”她直言问道。 凡事安全为主,人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丹南谷易守难攻,桥义寨落座于此,不会。”殷羿丞摇摇头。 秦楚楚闻言双眼一亮:“真的么?” 殷羿丞道:“若无意外的话。” 寨子里这群小喽啰,被他训练了几个月,早已脱胎换骨。 不说外出对打,单单顺着有利地形防守,没道理守不住。 “不过照这情形下去,阳安城也许会被毁掉。”他突然话锋一转。 秦楚楚愣了愣:“毁掉?” “无非就是杀人焚城那一套。”殷羿丞拿起干净的帕子,把手上的水珠擦干。 可怕…… 秦楚楚捧着下巴叹口气:“看不透。”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体会一把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心情有点复杂…… 作为战败方,肯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 “害怕么?”殷羿丞回过身来。 秦楚楚迎上他的目光,笑道:“怕什么?” 殷羿丞弯了弯嘴角,走向自己床边的那个柜子:“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进来吗?” “为什么?”秦楚楚反问。 通常情况下,谁会在卧室接待外人,除非——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殷羿丞捧着他的秘密出来了。 一个木质雕花首饰盒,看外形做工精美、漆色亮丽,价值不菲! 秦楚楚的目光随着它挪动,最后被放在桌上,她的面前。 “打开看看。”殷羿丞往前一推。 “这是什么?”秦楚楚歪了歪脑袋,问道:“是你的机密?” 他但笑不语。 首饰盒挺大个的,跟个小枕头一样。 秦楚楚心怀好奇,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头没有机密,都是金贵的饰品。 “这是……” 所以首饰盒里面装的就是首饰? 害她白期待了,想那么多,不过……“这些东西看上去很值钱啊。” 殷羿丞随手拿起一枚玉佩,道:“比黄金值钱,这些跟你买药,够吗?” “什么?”秦楚楚低头看向这么大盒东西,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上好美玉,要是换算成黄金不知价值几何,再等价换成药品?? “你要多少药?”她摆摆手道:“这么多我可能搞不定。” 金银珠宝又不能在系统上直接交易,她要买入那些对方感兴趣的物品,一桩买卖才能达成。 “楚楚不必有压力。”殷羿丞长臂一伸,把人给拉回来。 笑道:“有多少给多少,剩下的都是你的。” 秦楚楚双眼一亮:“这么好说话?” 那她可不可以贪心地全部拿走。 殷羿丞被她那毫不掩饰的财迷模样逗笑了,道:“自然是真的。” “可是你要那么多药品做什么?” 秦楚楚想起他的那个家族传说,挠挠头道:“你准备[功盖其主]了么?” “很遗憾,在下胸无大志。”殷羿丞摊手否认。 一拂袖在桌旁坐下,道:“无非是为了自保罢了。” 自保先备药?这是什么逻辑…… 秦楚楚摸摸下巴,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准备把曾经的下属弄寨子里来,他们人呢?”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1 坦白 “他们在路上。” “是么……”秦楚楚努努嘴,道:“殷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真不是要跟百晋打起来啊?” 不然弄那么多伤药,仅仅是为了有备无患? 他难道不会在愤怒的驱使下,聚众反击么? 秦楚楚觉得自己的猜想完全能够成立,不料殷羿丞洒然一笑。 “我说过,我不会再逃了。” 所以他来到桥义寨,还接手了训练这群乌合之众的差事。 不过这么点人,真要守未必能守住,还是要他的属下前来助阵,方可万无一失。 秦楚楚以为他的旧下属也就那么几个心腹吧,不料半个月后,直接来了半个营! 起码有五六百人! 大概是不想引起过多关注,全部打扮成流民模样,所到之处浩浩荡荡,有如蝗虫过境。 大家对这群人避犹不及,路过那些城镇也只有被驱逐的份,反倒是让他们安全顺利的抵达了。 并且,队伍里也不全然是青壮年,有的拖家带口,老老小小呢。 这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难民了,基本不会有人闲着去胡乱怀疑身份。 秦楚楚对此非常惊讶,问道:“就算是流民,这个数量也会被注意到吧?” 又不是几十人,可是几百个呢。 殷羿丞闻言一笑:“分开走的,总不能把旁人当傻子。” 几百人说是招摇过市也不为过,哪有这样明目张胆的。 这群人兵分几路,是先后到了阳安城这边,通过记号汇合起来的。 过程中低调不仅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为着自身安全。 百晋对殷羿丞下了死令追杀,他逃离之后,原先亲近下属被移交他人。 这么一群人拒不配合的辞官走人,虽然百晋不会因此对他们下死手,但明里暗里看顾还是有的。 被留意了动向,在朝廷眼皮子底下举家搬迁,很容易被顺藤摸瓜找到殷羿丞。 顺利离开百晋的这几百人,统共花了大半年时间,各地游走,才潜入北梁来到这小小的阳安城。 他们领头的几人能力了得,不仅给跑路的殷羿丞提供资金,转移他的部分钱财,还能顺带传递一手消息。 人虽走了,但根基在百晋,还是有能力打探到机密的。 这么一群庞大人口涌入桥义寨,要不是出于对殷羿丞的信任,闫金娇准以为有人想把他们给端了。 山谷里的房屋有限,近些时日又增添不少新人,自然是不够住的。 好在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一路上自带帐篷,虽然看着破烂,实际上却结实耐用。 尽数往后山一扎,大大小小的帐篷花朵一般绽开,也就住下了。 桥义寨的土匪们哪见过这阵仗,一口气收留五六百个难民?这不是要把他们吃垮了么! 而且怎么瞧着跟殷六是认识的?他们要是一伙的,那不鸠占鹊巢嘛?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说殷六是不是要自己做山大王了。 开了春,正是冷暖不定的时节。 寨子里的三当家不出意外的病倒了,他喝药如同喝水,大家都习惯了。 这回却是被惊得坐不住,不在院子里好好养病,硬撑着出来找闫金娇。 顾长冬非常急切,他脑子转得很快,虽说那群人是难民打扮,但没能让他放心,反而更加起疑。 “这、这个咳咳……殷六咳咳咳……”他病着时,语速一块就会咳嗽。 闫金娇都为他着急,道:“我知道你要说那帮人的事,慢慢说!” “不,他咳、他的身份,有问题……咳咳咳咳……呵……” 顾长冬一阵急咳,还不忘自己要表述的话,不料一口气没转上来,两眼一翻竟然晕了。 这可把闫金娇给吓着了,本身老三就是个病秧子,这么一厥过去看得人心惊胆跳。 连忙把药婆子给叫过来,给顾长冬好好诊脉。 至于殷羿丞的问题,闫金娇也是有好好思量的。 她一早说过退位让贤的话,并不全然因为‘色令智昏’,而是完全认可了殷羿丞的能力。 顾长冬没把话说完,但提到了身份俩字。 闫金娇虽不是多聪明的人,却也不傻,殷六压根不像他本名。 殷羿丞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能看出他起码出身良好,家中会如此随意的取名‘六’么? 寻常人家都会替子女取各种好寓意的名字,何况是有教养的人家呢? 而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往往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闫金娇好奇过殷羿丞的事情,可惜没敢追问太多,也不定能问出来。 一时半会儿的她难以抉择,反倒是闫金石坐不住,急匆匆的扛起大刀前去逼问。 闫金石的大刀把人拦住了:“擅自做主收留这么多人,你意欲为何?!” 这动静不小,恰好在附近的人全都觑着眼看。 殷羿丞挑挑眉,看似有点意外,又好像并不意外。 “二当家的,此事我必是要给个交待的,请吧?” 殷羿丞把手往前一伸,那是去主寨的方向。 闫金石没敢甩脸色,不过冷哼一声,率先走在前面。 自这殷羿丞来了之后,他这二当家就成了摆设。 小喽啰都由人家操练去了,当然被网罗了人心,以对方马首是瞻。 再加上对方武力值在他之上,这一趟质问,不到必要时候不会直接动手。 若是换个人来如此行事,看他闫金石是不是好说话的人! 桥义寨本就是龟缩在阳安城一侧的小寨子,自耕自种为主,拦路打劫为辅。 不过是先辈为求条活路,求个安生的。 现在一下子来这么多难民,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吃要住,小小寨子哪里负担得起! 闫金石犹在这气愤,埋怨殷六越俎代庖,没把他放眼里,其余倒没想太多。 待到了主寨,着人去把闫金娇叫过来,另外还有几个山寨主事的。 除了晕倒的顾长冬,基本全员到齐。 议事厅上,也不能一个个干巴巴的坐着,吩咐下去抱了几坛酒水上来,外加俩小菜。 “殷大哥,”闫金娇单手拿过一个酒坛子,拍开泥封:“我们叫你这一声大哥可是诚心诚意的。” 她先给殷羿丞满上一碗,扯了扯嘴角道:“不知你可愿我们这样称呼你?” 殷羿丞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酒碗,“我既应了,自然是愿意的。” 不等闫金娇接话,他自己先行坦白了:“来的几百人不是流民。” “什么?!”饶是闫金娇被顾长冬提过醒,眼下依旧很吃惊。 她匆匆忙忙的看过那伙人,男女老幼都有,虽然青壮年占了大多数,但避难途中,妇孺死得多不挺正常么。 平白无故的谁会怀疑那伙人的身份,不是难民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殷羿丞身上,闫金石一拍大腿:“你有话直说!” 弄成落魄样子赶路,分明是有鬼。 “鱼龙坊被攻破之后,在座各位可有什么打算?” 殷羿丞不答反问,话锋直转让大家愣了一下。 闫金石摸摸络腮胡:“那些当官的才要做打算吧,与我们何干?” 他大姐一巴掌把他给拍下来,示意他先别插话。 “胡太深的残暴作风,难道没有耳闻么?”殷羿丞挑挑眉。 大家也不是健忘的人,他这么一提,顿时想起。 对待战败俘虏,一些将帅纵容手下胡乱抢杀,老百姓根本没有还手余地。 这胡太深在百晋诸位将军当中算是有名的了,就因为他嗜杀。 有这么个头头,底下士兵可想而知,那还不有样学样。 闫金石明白了殷羿丞的意思,只是…… “便是他杀人如麻,遭殃的也是阳安城,而不是我们桥义寨。” “你蠢的啊!”闫金娇白了他一眼,“要是阳安城被屠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就没有哪个土匪窝完全自给自足的,没了往来出入的人,他们打劫谁去? 再说了,购买粮食物件,不还得靠着阳安城。 殷羿丞点点头:“唇亡齿寒,就是我们可以缩着不动,等它外头改朝换代,也难保大军路过之际,不会顺手把寨子给拔了。” 即便是易守难攻的山谷,官道的岔路上,离得太近了。 “再者么,乱世最是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不想做些什么吗?”殷羿丞浅笑着看向闫金石。 这一刻闫金石有点被他的笑容镇住,呐呐开口:“做些什么?” 殷羿丞镇定自若的模样,运筹帷幄,全然不是土匪窝里的谁有过的风姿。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笃定,他胸有成竹。 闫金娇眼睛一转,道:“那群人莫不是殷大哥的私兵?” “他们是我旧日下属,”殷羿丞没想隐瞒,道:“追随我而来,总不能没处落脚,只得不请自到,占用大王的地盘了。” 闫金娇心头一跳,暗道老三说的身份问题,必是看透了这点。 “殷大哥是什么人?还要瞒着我们么?”她直言问道。 什么样的人才会有下属呢?还不远千里跋涉,故意装作落魄模样掩人耳目? “我想到了一个,但……”其中一管事的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闫金石瞥他一眼:“想到什么?说啊!” “殷、殷啊……” “殷……殷羿丞?怎么可能……”闫金娇被自己逗笑了,越想又越是笑不出来,脸上惊疑不定。 手下人都来了,殷羿丞早准备摊牌,两手一拱做了个礼:“在下殷羿丞。” “看吧!” “还真是!”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2 打算 猜到时已是不可置信,他这么坦然承认,反倒让人觉得是在说笑。 闫金娇嘴巴嗫嚅着:“这、你怎么会来这呢?” 寨子里的人们也不全然不闻窗外事,百晋殷歌本就声名在外,他如此大力度追杀一个人,早就传开了。 哪怕双方交战,也挡不住各路消息蔓延。 本是茶余饭后听故事一般,谁成想有一天真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千两黄金的人头……”闫金石的视线挪上殷羿丞的脑袋瓜。 如今这世道,百姓穷苦不堪,一两银子的购买力不容小觑,更何况是金子。 一时间大家都在想,一千两黄金换做银子的分量是多少。 以及——殷大哥当真就是殷羿丞?这一点应该不会有人冒充吧? 被怀疑的人挑了挑唇角:“要我人头的,随时可以来试试看。” 他朗朗大方,环视一眼,在座诸位不由缩了缩脖子。 出于对钱财的向往,听到黄金才下意识的心动,不过念头还没转个弯,理智就追上来了。 眼前这人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多少能人异士尚且不能摘下他人头,岂会在这小小桥义寨马失前蹄? 打他主意那是不自量力! 再说冒认身份问题,那殷羿丞被重金悬赏,料想不会有人想不开去假冒他。 嫌命太长? “我早猜殷大哥出身不凡,谁知竟是如此不凡。” 闫金娇摇摇头,道:“我们认你做大哥,可是占便宜了。” 都是土匪,不容于朝堂府衙,谁还在意是不是被通缉。 虽然殷羿丞的追杀力度完全不一样,千两黄金不是小打小闹。 闫金娇的语气颇有点自嘲意味,抓起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大灌一口。 大概是回想起不久前,她还心心念念把人弄做房里人。 以殷大哥的身手和英姿,她自是不会委屈他做什么‘压寨夫人’的。 可惜,小小寨子,他哪会放在眼里。 现在身份一经坦白,似乎连叫声大哥都算是高攀。 闫金娇难得生出那么多女儿家的忧愁心事来,边上的闫金石抬手推了她一把。 闫金石抿着嘴憋着气,看向殷羿丞:“之前你说无意大王之位,现下可是把手下都带进来了,何必做这虚伪脸面!” “二大王别误会,我不过是借用宝地。”殷羿丞开口解释。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吐露,难免有狡辩之嫌。 都做到这地步了,姐弟俩大王差不多要被架空,还说仅仅‘借用’? 然而说话的是殷羿丞,他面沉如水,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平常。 再结合刚才说的百晋将士屠城一事,在场之人基本信了他的说辞。 明摆着的,殷羿丞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 如今他有了完胜桥义寨土匪的人马,又拥有人心,身手还是这群人难以企及的,他需要说谎么? 不,他可以直接做这山大王。 先斩后奏越俎代庖,做完还让他们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大抵就这一个了。 闫金娇抓了抓脑袋,道:“老三不在,我们实在猜不出殷大哥想要怎么做,索性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吧。” 言下之意,是同意殷羿丞带着人在寨子里驻扎了。 甚至,随便他指手画脚的折腾。 “大姐!”闫金石有点气愤,却不敢跟殷羿丞叫板,他打不过,没底气。 寨子跟着殷羿丞时间比较多的当属羊镖,他好歹也算是个管事,这会儿同样在这旁听。 消化了刚接收的事情之后,琢磨着开口:“殷六方才说趁着乱世浑水摸鱼,二大王难道就不心动么?” 闫金石被他这么一点,暂时就消了被隐瞒被欺骗的怒火。 身为土匪,哪能没点野心。 如今的形势很明了,阳安城岌岌可危,那就是一只失去自保能力的小羔羊。 而他们桥义寨是距离小羔羊最近的狐狸,比起即将到来的猛兽,似乎武力值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摸鱼说得容易,我们就这么大嘴巴,妄想吞下一头牛呢?” 闫金石摸摸络腮胡,便是再多人来投奔,前后加起来不过一千余人。 这还是算上老幼妇孺的,撇去他们,青壮年不足一千,能成什么气候。 “我是相信殷六的……”羊镖说着顿了顿,人殷六不是本名,不过他叫习惯了。 殷羿丞比寨子里很多人年轻,他们总不好跟着叫大哥,并且人又拒绝做管事,一概名字相称。 “你们该相信的是自己所做的准备。” 殷羿丞弯了弯嘴角,道:“城里人心惶惶,屡次征兵失去大半人口,一旦大军压近,他们必定会缴械投降。” “啊?”闫金石眉头一皱,粗声粗气道:“也不反抗一下,实在孬种!” “反抗不得,”殷羿丞双手拢在袖子里,淡淡道:“鱼龙坊退守的队伍溃不成军,小玄王失踪,其余的或死或降,北梁已经不敌。” 闫金娇听得一阵头大,问道:“那我们又能做什么?” 殷羿丞抬眼看她,道:“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 “守住阳安城,或者,赶在百晋之前掠夺它。” 几人闻言一愣,这可是两个完全相悖的做法。 闫金石搓搓手心:“咱们是土匪,当然是掠夺了!” 粮食物品女人,什么都好,抢进寨子里,守好山谷入口,埋头不管不问,最是省事! 随便它阳安城是被屠了还是烧了,只要多囤点东西,挨过改朝换代的档口就成。 他想得简单,殷羿丞却道:“掠夺是下下策。” 羊镖点点头道:“一个城镇休养生息少说都要几年,这要是被屠城了,没有人,战事结束后那也是鬼城!” 那他们这土匪窝的日子可不难过了,越是繁荣的地方,才有更多商贾往来。 闫金石一听,觉得他们异想天开:“我们就这点人,你还想守城?” 就是殷羿丞的那什么厉害国师家族的人,那也没生出三头六臂,以一敌百啊! “可惜二大王上回没跟我们一块去伏击。” 羊镖看他不服输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指的是殷羿丞带队外出抢劫富商那回,世道乱了,对方家财丰厚有所戒备。 饶是那么多家丁打手,还是被他们一队轻松得手。 得手不难,难的是‘轻而易举’,这也是羊镖对殷羿丞分外信服的原因。 “怎的,你想改行做说书?”闫金石两眼一瞪,才不乐意听他吹嘘。 殷羿丞摆手失笑,道:“守城未必不行。” 人在涉及自身相关的事情上,就会拼尽全力。 不管阳安城的百姓们有多大能力,便是一只蝼蚁,都会为了活下去出一点微薄之力。 只要把利害关系挑明了,一旦城破,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和践踏。 举国战败,无处可逃,谁会不配合呢? 到那时,他们就不仅仅一千人了。 这事不是一天之内能够决定的,天色渐晚,谁都没心思喝酒,散了回屋休息。 在他们仪式的空档,秦楚楚也没闲着。 她低调的跑去闫金娇院子里,慰问曾经认识的小少爷。 俞子岑家里有财有势,见这世道不好,为求自保,要送他去往百晋避难。 要是大军打过来了,作为阳安城数一数二的富户,那一准最先被围剿。 到时候财物不保,还可能性命堪忧。 本打算要举家搬迁的,谁知一向与之交好的县太爷察觉俞家动向,居然无端把他们扣住了! 打着保护的名号,派人盯住俞家,明摆着要以权压人。 俞子岑他爹精明了一辈子,哪会不知道县太爷的意思。 无非是为了银钱而已。 上面层层施压,各处银钱被朝廷公然收刮,整个阳安城穷得很! 县太爷想过了,这年头保命要紧,百晋若是打过来,他就以银子和整座城作为诚意纳降。 若是北梁派兵增援,征用军饷,拿不出来就杀头,他备着银钱总不会坏事。 反正就不能让这几个富户给跑了! 俞家董家,连并另外几个有头脸的人物,都是县太爷重点照顾对象。 平日里官商相护多么和谐,一到紧要关头,便凸出了‘民不与官斗’来。 衙门的人,刀剑佩身,那可不是摆设。 若敢反抗,寻常家丁哪是他们的对手。 种种缘由之下,俞子岑被单独送出城来,父母爱子,自然为之准备了不少行李。 为了不引起县太爷注意,随行人员并不怎么多,是以路上才被闫金娇轻易劫持。 闫金娇听了秦楚楚的劝说,不到万不得已,别把事情做绝了。 所以俞子岑没有被捆绑,也没被锁门,不过找了两个大汉跟随看着。 秦楚楚过来询问的时候,就当着他们的面,探听城中消息。 俞子岑也不隐瞒,只说阳安城内的状况以及很糟糕了。 “县太爷都撕破脸了,看来果然危急……”秦楚楚不由叹息。 幸亏她想得远! 就说手里蛋糕守不住吧,秩序乱了,谁都可能变成强盗,用各种理由侵占你的东西。 “经常有人当街打起来呢!”俞子岑跟着叹气。 他自小锦衣玉食,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夫子说的那些德、礼、善,乱世里似乎逐渐消失。 这就是人性了,经不起考验的人,分分钟丢弃掉原则。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3 白说了 不过,乱是乱了,也只是小部分。 更多的人,在愁苦。 想着远方生死未卜的亲人,忧虑自己今后的人生。 大时局之下,个体如此渺小,谁都难以独善其身。 “既然外头不安全,你就安心待在这吧?”秦楚楚提议道。 俞子岑闻言不乐意了,“原来你是给女土匪做说客来的?” 秦楚楚无奈一摊手:“我不是说客,也给不了你什么帮助,左右你是没法跑掉的,不如就此做好打算。” 俞子岑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即便你离开这,继续往前走,也会遇到打劫的。”秦楚楚对此很是笃定。 贵气的小少爷,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带那么多金银随身,等着被宰吧。 而且闫金娇哪肯放人,好好留下与之周旋,也有个容身之处,还算两全其美。 “你又是为什么做了这土匪?”俞子岑好奇问道。 秦楚楚瞥他一眼:“俞公子不会不知吧?年前那段时间,四处罚钱那么大阵仗。” 被逮着登记摆摊卖货的,逼死了多少个呢。 她这么一提,俞子岑顿时明白过来:“你是农户人家?” 秦楚楚点点头:“商户难过,农户何尝不是。” 不让做点小买卖就算了,还罚那么重的金额,没几个能交出来。 房屋田地一旦被充公抵押,家里几口子也只有等着饿死的份,干脆自尽了事。 “强行拿走我银钱,扣住我人不说,还让我屈服?” 俞子岑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大少爷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秦楚楚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了。 人家银钱被抢也是事实,怎么说都是意难平。 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闫金娇的院子。 来这一趟,说的这些话,不出意外都会被上报给女大王,待久了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熟呢。 回去路上,明显感觉寨子里热闹不少,那群流民的到来,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秦楚楚没有停留与人交谈,而是径直回去。 此刻院子里不见方二娘踪影,估计是还在厨房帮忙。 而秦若若去夫子那边上课没回来,倒是静悄悄的。 秦楚楚关好院门,自己躲屋里去打开系统,查看药品。 所需药物都是跟诺兰香女士交易的,这位女士虽然主要做调味品,但那东西不能当主食吃,秦楚楚要不了多少。 而她又实在喜欢纸灯笼,势必要挂满一条街不可。 于是才有了纸灯笼与药品的交易。 不过么……即便是双方各取所需了,结果也难以皆大欢喜。 殷羿丞给了那么多值钱玩意儿,让秦楚楚自由处置,但她一时间上哪去弄那么多的灯笼? 早前备下的一批,对比那大批量的药物,完全不够看。 她必须再跑一趟阳安城,并且多光顾几家灯笼作坊才行。 秦楚楚这么打算着,稍晚时候,动身去找了殷羿丞。 跟寨子里许多人一样,她也在好奇,他后面想怎么样。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秦楚楚跨进殷羿丞院子里时,人刚回来不久。 殷羿丞打了一盆水在洗手,修长的手指浸泡在清水里,不疾不徐的。 “殷大哥,你是才开会回来么?”秦楚楚问道。 “开会?”这是个有点陌生的词汇,殷羿丞能明白其中意思,点点头:“对。” “说了些什么?”秦楚楚不客气的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 殷羿丞简短地解释了几句,然后抬眼看她:“不知楚楚有何高见?” 闫金娇闫金石二人的反应,秦楚楚早有所料。 比较让她意外的是——“你想要浑水摸鱼?” 殷羿丞挑了挑嘴角,没有否认。 他缓缓踱步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楚楚想的可是敌对问题。” “你既然想到了,还要这么做?” 秦楚楚不明白了,一旦决定守城,那不明摆着跟百晋大军抗衡么! 以目前北梁的颓势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朝廷连援军都不知在哪。 殷羿丞给她摆上茶杯,但笑不语。 秦楚楚仔细揣摩他神色,抿抿嘴道:“殷大哥是另有打算?” 这人跟狐狸似的,她能想到的事情,他必定早就想到了。 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谁敢贸然走这步棋? 还是说……他厌倦了被一味追杀的日子,决定开启复仇之路? “若是别人,我必然不会告知的。”殷羿丞突然来了一句,打断秦楚楚的遐想。 “嗯?” “那位失踪的小玄王,在我手里。” “啊??” 秦楚楚愣了愣,“哪个小玄王?” 被提问的人看着她难得呆滞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就、前线失踪那个?”秦楚楚反应过来,一直在茶馆里听闻的主角,没想到有一日被身边人提及。 这样一来她就更加糊涂了,吃了败战那位小王爷不回去搬救兵,怎么跟殷羿丞搅和在一块了。 这人不仅受到悬赏通缉,还是百晋人士呢! “综天失去的何止是人心,更是这天下。”殷羿丞似笑非笑。 秦楚楚眨巴眨巴眼睛:“愿闻其详。” “你想知道什么?”殷羿丞轻飘飘的斜她一眼。 “小玄王怎么会跟你一起呢?”秦楚楚也不拐弯抹角,问道: “他是被你抓了,还是两人平等合作?还有,你明明就一直在这山寨里,分身乏术的……” 是如何勾搭上对方的?想想就很不可思议。 “这样不行哦,楚楚。”殷羿丞打断了她。 怎么不行? 秦楚楚闭上嘴巴,等着他继续说,然后就听到: “且待日后见分晓。” “…………” 这不说了等于没说! 刚才还一副‘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模样,敢情也是只透露了一点口风给她而已。 偏偏这关键的口风,弄得她脑补许多,好奇心无处安放了! 殷羿丞不开口,秦楚楚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反正人家自有他的手段,她问这许多,又顶什么用。 转而说起其它的事,殷羿丞得知秦楚楚要进城之后,便表示他正巧要跟着走一趟。 “你也要去?” 虽说她的系统早就跟他坦白了,但……秦楚楚还是比较想单独行动。 “怎么?”殷羿丞挑挑眉,把她迟疑的反应尽收眼底。 “莫不是担心我会碍着你行事?”他笑着问道。 秦楚楚连忙摆摆手:“哪能呢,这不是怕我妨碍了你么。” “不妨事,不过是接个人。” “哦……”秦楚楚暗地里撇撇嘴,也懒得问那是什么人了,人家未必会说。 站起身告辞,明后日不拘哪一天,要走的时候通知她便可。 出去的时候殷羿丞送了她几步,到院子门口,一抬头正好看到羊镖往这走来。 这位大叔俨然争当殷羿丞身边得力第一人,平日里没少过来跑腿。 秦楚楚正欲礼貌性地开口招呼一声,冷不防腿脚一阵无力往下弯,身体就地往下栽去。 “啊!”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原以为要摔个跟头在人前出丑了,幸好身旁的殷羿丞眼明手快,揽住她纤细的腰身把人带起来。 有惊无险! 秦楚楚吓了好大一跳,这会儿松口气的同事,尴尬随之而来…… 好端端的她突然来这一下,羊镖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呢。 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姿势:“你们这是……” “没事吧?”殷羿丞轻声问她。 秦楚楚皱着眉头摸摸膝盖,干笑两声:“没事没事,谢谢殷大哥。” 一扭头撞上羊镖饶有兴味的打量神色,秦楚楚眉心一抽,连忙把殷羿丞扶在她腰间的手给撇下来。 正打算给他解释一下自己平地摔跟头,谁知人压根不想问。 羊镖喜笑颜开的朝殷羿丞道:“正要找你呢,楚楚姑娘这就走了?” “嗯,”殷羿丞浅笑着点点头,道:“我们进屋说话吧。” “行,我先进去等你!”羊镖笑呵呵的,向秦楚楚一个示意,率先进去了。 那小碎步快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有眼力见一样。 秦楚楚张了张口,总感觉自己要解释些什么才行,可惜对方不给机会。 咋那么令人郁闷呢? “楚楚,还要我送你么?”殷羿丞问道,清澈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啊……不用,”秦楚楚回过神,摆摆手道:“殷大哥有事先去忙吧。” 不等他作答,她转身离开,这次走得颇为小心。 总感觉背后还粘着一道视线似的,秦楚楚走出老远,才微微弯腰,再次摸向自己的膝盖。 刚才那是怎么了? 并无疼痛感,但小腿那一瞬间无力的感觉特别明显。 难道是有什么毛病…… 秦楚楚满心疑惑,一路蹦跶回去,却再没有任何异样。 腿脚正常,这个小插曲也就很快被抛之脑后。 过了两天,说好一起进城的事情落实下来。 他们这回不跟着采购的队伍,而是私人行程。 殷羿丞给安排了两辆马车,询问过秦楚楚意见之后,她那一辆没有配备车夫。 大力气的女汉子,完全可以自己驾车,毫无压力好么! 反倒是殷羿丞,之前几次外出都是骑马的,这会儿乘坐马车,速度会减慢一些,秦楚楚对此有点好奇。 莫不是那位小玄王要登场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4 殷泞 秦楚楚这回却是猜错了。 进城后两辆马车分道扬镳,各自办完事,两天后到指定客栈汇合。 回程他们是约着一起的,秦楚楚也得以看到殷羿丞特意接应的那人。 竟然该死的面熟! “他……这世界太小了吧?!” 秦楚楚目瞪口呆,眼前人是曾经跟她做过瓷器交易的美人店主! 虽说都是姓殷的,咋就那么巧遇到的是一家子? 殷羿丞还没开口介绍,但秦楚楚已经基本断定,这两人必是亲属关系。 殷歌殷泞殷羿丞?? “你们认识?”殷羿丞面露不解。 那美人店主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样,笑了笑道:“好巧,认识的。” 秦楚楚看他是被搀扶着的,不知是体弱还是有伤,便让开路给他们入内。 一边把随缘瓷器铺的事大致说了下,以解殷羿丞的迷惑。 “不知后来为何匆匆关门?”秦楚楚瞥了他们一眼,问道:“是跟殷大哥的事情有关?” 殷泞点点头,道:“我才知赠药与他的是秦姑娘,若不是你,只怕在下这条小命就丢了。” 听这话果然是受伤了的,秦楚楚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坐下听故事。 这两个不出所料,果然有亲,不过看他们面相,长得并无明显相似,他们不同辈。 殷泞是殷羿丞的四叔,两人年龄相差整整十好几岁。 秦楚楚听得眼皮一跳:“冒昧问一句,殷店主今年多大?” 殷泞笑眯眯的:“已近不惑之年。” 卧槽,居然快四十了? 秦楚楚看他那俊雅的面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叔辈的人! 大概是因为身形清瘦,更显年轻? 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两眼,秦楚楚好奇道:“方才听你说好似受了伤,你也会功夫?” 殷泞闻言不由苦笑起来:“并不厉害,所以才受了伤。” “四叔这样说,我心中有愧。”殷羿丞叫了一壶茶送进屋里来。 他被家族除名追杀,本跟殷泞毫无关联。 只因幼时由殷泞看顾的时间较多,做叔叔的,既像兄长又像朋友,更是万分相信殷羿丞的品性。 殷泞没有参与太多家族事务,他向来闲散而逍遥。 在殷羿丞出事之后,不惜动用手头人脉,不仅帮助他逃离,还暗中传递不少消息。 若没有他在,殷羿丞哪会如此消息灵通,便是有旧下属助力,许多事情也难以触及。 秦楚楚听完有点佩服了,这是怎样的大恩大德啊? 她不清楚殷羿丞的成长经历,也没听他提及父母。 但已经走到这个田地,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父母说不准早已放弃他了。 毕竟从他排行老六的情况来看,估摸着家族不缺继承者。 而连父母都难以给予的信任,四叔却给了,就显得很难能可贵。 不久前殷泞险些丧命,如今伤势好了大半,可以动身才敢冒险出来接头。 “经过上次一事,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跟我们一起回寨子好好养着。”殷羿丞把茶杯放到他面前。 殷泞低头瞧了瞧,笑着推到秦楚楚跟前:“秦姑娘先请。” 秦楚楚一愣,转而笑道:“不过一杯茶水。” 至于这样推来推去么?她可没把自己当客人,双方基本的秘密都知晓了,客气啥呢。 “我只是担忧,羿丞这孩子看似聪明,却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啊?”秦楚楚不是很懂。 这跟这杯茶有什么关系? 殷泞抿唇一笑:“他既然把许多事告诉你,楚楚就不是外人,侄儿有了媳妇,第一杯茶就不能给我了。” “???”什么歪理! 秦楚楚嘴角一抽:“殷四叔误会了。” 什么外人内人的,还侄媳妇? 天知道她之所以会得知那么多秘密,完全是因为运气不大好吧! 不该她撞见的事老是被她撞见,并且……她自己也有秘密在身。 跟殷羿丞两人算是等价交换,当然她还有那么点倚仗对方的心思。 利益牵涉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拉进。 不过……从殷泞的反应来看,他对她系统一事并不知情,看来殷羿丞有在好好保守秘密。 “四叔想太多了。”殷羿丞摇头失笑,“也幸亏没有外人在,不然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嗯?”殷泞掩嘴轻笑:“若传出去尽早成亲便是,有什么不好听的?” 男未婚女未嫁,他们还是土匪呢,才不受那些三书六礼的规矩束缚。 殷羿丞有些意外:“真难以相信,这话会从四叔口中听到。” “呵呵,你也别取笑我,若是以前,有兄长在旁,我哪敢开这口。” “以前……么?”殷羿丞大概是想起些什么,语气略有点自嘲。 他们叔侄俩,如今身份大不一样,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最不敢提以前二字了。 殷泞察觉自己说的这话题并不好,打岔道:“行了,我不过是看楚楚好说话,才胡言乱语。” 他没误会,秦楚楚心里也松口气,一边吐槽道:“我自然是好说话的,曾经在你店里买瓷器,你从不帮手搬的,全靠我自己运上马车呢。” “这不看你天赋异禀么~”殷泞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眯眯的。 他道:“铺子不过是打掩护用的,并不真心做营生,没想到还能拥有个回头客。” “那你们现在不掩护不伪装了,还把各路人马聚集起来,是打算当面与百晋叫板?”秦楚楚问道。 殷泞看了殷羿丞一眼,没有作答。 “其实,追杀我的人已经大概摸清了我的下落,就这两个月内,阳安城内杀手会变得更多。” 殷羿丞冷不防抛出这枚炸弹,把秦楚楚吓了一跳。 “他们知道你在桥义寨?” 那寨子还安全么?这些不远千里异国追杀的人,小小山贼窝哪里拦得住他们? 殷羿丞轻挑唇角,示意她稍安勿躁,道:“无妨,他们已经没时间了。” 这话又把秦楚楚给听糊涂了,不由深感头痛,他能不能一下子把话说明白呢? 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知半解,只能靠脑补来拼凑。 还是殷泞看不下去了,逗弄人小姑娘的行为,要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眼看着北梁就要被百晋收入囊中,他们自然以此事为主,其余事情不过是兼顾而为。” 殷泞解释道:“夜长梦多唯恐生变。” “是这样吗?”秦楚楚还以为他们不死不休呢,哪会这么轻易放过殷羿丞。 殷泞摇摇头,笑道:“楚楚有所不知,北梁国君老迈,刚愎自用。而百晋君主年轻气盛,正是身怀抱负的时候。” “他不会处处听从殷氏家族的献计,哪怕国师名声在外……” 殷羿丞接过话头,微微一顿道:“不,正因为国师名声在外,君主才想要证明自己。” 秦楚楚懂了,“一旦生了间隙,就给人可趁之机。” 殷羿丞没有否认,“只要不是大军压境,殷歌派遣的那些人,我能够应付。” “……那就好。”秦楚楚这才放心。 要是这棵大树倒了,山寨又不安全,那她带着娘亲和妹妹就无处着落呢。 此时气候乍暖还寒,三人喝过热茶才动身往回赶。 反正中途要露宿一夜的,也不在乎是不是清早出发了。 这一趟秦楚楚购买了很多灯笼,几乎把城内几家作坊仅有的现货全部收揽过来。 如此大批量的,为了掩人耳目,她特别的小心低调。 统共花费一整天时间把它们运走,再悄悄纳入系统之内。 此次回程,若不是同行多了个殷泞,秦楚楚大可以在系统内交易之后,直接把药品装箱用马车拉进山谷。 如今行事多有不便,但也没关系,大不了过几天再跑一趟。 正巧这段时日,殷羿丞忙得不得了,成天来回跑。 那一箱箱物资被运送过来,有财物有衣帛,无人得知它们是怎么顺利抵达此处的。 他要出去接应,顺道把秦楚楚换来的药物带进来,那不过是顺手的事。 只是这是不能假手他人,秦楚楚难免要跟着跑一趟,出双入对的,引来好些八卦。 方二娘在厨房帮手做事,一天下来听到不少新鲜事,其中自然少不了自己女儿的。 夜晚,她掌着灯过来,一副有话说的模样。 “娘亲还没睡呢?”秦楚楚让她坐下。 方二娘点点头,放下灯盏道:“楚楚,我算了下日子,你就快及笄了。” “是呢……” 秦楚楚笑了笑,打定主意她要是敢说什么替她相看的话,一定直言拒绝。 如果是在村庄里,她不得不受到人们言论左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这是土匪窝。 “及笄之礼对女子而言尤为重要,便是现在世道乱,该做的还是不能免。” 方二娘的话让秦楚楚有点意外,问道:“要做什么?” “这些你不懂,娘亲替你弄。”方二娘难得做出要主事的模样,又道:“大姑娘了,很多事情也该更加留意……” 她欲言又止的,语焉不详。 秦楚楚看着她:“留意什么?” 方二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凡事有见地,进了这里就跟寻常姑娘不一样了,但是别忘了身为女子该有的矜持。” 后面这句话略有点重了,秦楚楚的内心一时间有些复杂。 方二娘对她从来是放养的态度,经过年前那么多事之后,没想到还是有长进的。 她居然会站在母亲的角度,对她说教了。 “娘亲是怕我和殷大哥走得太近?” 秦楚楚心里明白着呢,即便是女土匪如闫金娇,若她跟哪个汉子来往密切,也是会被八卦的。 何况她跟闫金娇完全不一样,人家跟男人称兄道弟惯了的,大家自然宽容些。 她不同,她是秦楚楚,一个外来者。 和殷羿丞作为义兄妹,没有正经结拜过,走得太近必然有人怀疑他们有暧昧。 这种怀疑未必是恶意的,但总归会影响名声。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5 夜半 “不仅是他,还有那两个木匠……”方二娘眉头紧皱。 木匠?梁师傅和李师傅? “这跟他们还有关系呢?”秦楚楚不解。 方二娘道:“不过是别人吃酒间的笑谈罢了,总归难听。” 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那几个小喽啰,有色心没色胆的,羡慕木匠师傅有那等凑近秦楚楚的机会。 说笑两句而已,但在方二娘听来,这极为不尊重。 落为餐桌上谈资,身为姑娘家多蒙羞呢! 秦楚楚没多问,若是被她听着,揪出来发作一顿,以后就能杜绝类似事情了。 至于殷羿丞嘛…… “娘亲不必多虑,很多事情我有分寸的。” 秦楚楚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能过来说这些话,我很开心,这几日不过有事才跟殷大哥接触多,并不常有。” 凡事过犹不及,谁不知这个理。 虽说她行得正坐得直,但因为在山贼窝就无视男女大防,闹出些什么麻烦,最后不还自己收拾么? 方二娘放下心来,点头道:“那你早些休息。” 秦楚楚起身送走她,觉得这种改变不是坏事。 她一个穿越人士,很难把这个女人当做亲娘一样敬爱,作为成年人也不会去渴求她一丝一毫母爱。 但秦若若不同,小姑娘这才几岁,自记事起就跟着姐姐。 姐妹再好也不能取代母亲的存在,方二娘能够越来越像个寻常娘亲模样,她就放心了。 莫约一个月后,方二娘说的笄礼顺利到来。 她为此筹谋准备了一个月,在这并不很熟的山寨里,也是不容易。 以前在村庄里,姑娘成人礼需要请有德行的长辈或邻里来主持。 桥义寨不同于别处,这一窝子土匪。 方二娘把目光放到了李药婆身上,本身年长的妇人就少,能选择的很有限。 李药婆年轻时候被掳到贼窝,闹过一阵也就从了,在这山寨一住就是几十年。 她家汉子死掉之后,也没改嫁,更没有攀附其它小喽啰。 通常寡妇另寻他人难免惹来口舌,但山寨里不一样,多得是单身汉子没婆娘呢。 李药婆后面独身过活,不是畏惧流言,而是自己的选择。 在方二娘看来,这就是从一而终,洁身自好的女人。 而且她懂得医术,看病熬药不管在哪都会得到敬重。 农户人家的笄礼都挺简单,他们不是大家族,也没个长老亲戚的见证。 方二娘就买了一把戒尺,女红针线之物,还有一应吃食。 那李药婆没有推辞,穿了新衣裳过来,帮忙授予戒尺。 尺子是给姑娘们日后相夫教子用的,还得时时谨记‘三省其身’。 方二娘本欲低调行事,不过山谷就这么点大。 哪怕大家都忙着开荒建房,秦楚楚依然收到了不少礼物。 平日里来往较多的,厨房几位、教书的跛脚汉子、木匠师傅,以及其它一干人,均随了礼。 闫金石送了个精致木雕的首饰盒,换做平时秦楚楚肯定不乐意收。 不过这是一个特殊的生日,不收说不过去,所以她非常大方的拿下。 俞子岑虽有点阶下囚的意思,却也没空着手,送了个荷包,还是双面绣。 殷泞比较文雅,弄个小巧的玉笛子过来,通体碧玉,声音动听。 实用性就不咋的了,完全不打听一下,秦楚楚没学过任何声乐。 这当中就属闫金娇最实在,直接给了一枚金锭子。 小小金锭分量不多,但它值钱啊,加上之前给秦楚楚做水车和茅厕的奖赏,可得了不少好处。 寨子里发下来的钱,秦楚楚都给方二娘了。 即便不在城里,也不能身无分文,可以跟旁人买卖东西,或者托采购的人捎带。 这一场笄礼,没有大办,但也等同于人尽皆知了,陆陆续续地过来,闹到晚上才散场。 方二娘始料未及,准备的瓜果吃食压根不够,还是厨房那边帮忙给补上的。 秦楚楚跟着一道把杂七杂八的物件收拾妥当了,把若若赶回屋里睡觉,才能自己歇口气。 人情往来最是麻烦。 有的人平日里就打个照面,并不熟悉,她得记住今日对方给的这个面子。 即便是不请自来,也没有过后就忘的道理。 稍作休息,秦楚楚便外出打水,拿着自己的旅行神奇出来泡澡。 再没有比临睡前的温水犒劳更美的事儿了~ 最近秦楚楚有个烦恼,步入十五岁之后,她的小胸脯就跟吹气似的,越长越大。 照这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傲视一干小娘子。 气候尚未炎热起来,衣裳穿得多还不觉什么,要是夏日来临,又没个贴身衣物,可如何是好。 秦楚楚觉得自己要在系统上换购内衣了,总好过那肚兜一层布好用。 不过就是要留意着点,别被方二娘看到了,省得麻烦。 今天她眼熟的人都有过来,就连顾长冬都托李药婆带了小玩意儿,偏偏缺了殷羿丞一人。 中午那会儿听羊镖说他出去了,下午殷泞过来也没提及。 秦楚楚不由思索,她没把这事说与殷羿丞知道,是不是有点亏。 起码能多拿一份礼物的吧?这家伙连露面都不曾呢。 说不上有失落感或者其它情绪,秦楚楚略想了一会儿,就抛之脑后了。 泡完澡,把浴缸和水都清理干净,秦楚楚缩着脖子往床上爬。 虽说即将入夏,但桥义寨地处深山幽谷之中,昼夜温差颇大。 这天一黑,凉意就渗进来了。 秦楚楚拿着小小的手电筒,方便她熄灯后往床上走。 每天晚上都用的,怕光线太强从纸窗上透过去,特意挑了很低的亮度。 饶是如此,小手电的光芒也不是煤油灯能够匹及的。 也正因为有它,秦楚楚掀开床帘之后,才得以看清,里面黑糊糊的一坨庞然大物。 “呵!” 秦楚楚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倒吸一口冷气。 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瞧不真切,把小手电对准过去,才看清个大概。 那毛茸茸的生物,不就是银狼么! “你要吓死我啊!”秦楚楚没好气的一掌拍在他脑袋瓜上。 床下有人是恐怖片,床内有狼也差不多了! “嗷~”银狼低低的叫了一声,似乎在抗议自己‘惨遭毒手’。 也就这个形态的他,秦楚楚才敢摆出这种面孔,以往在殷羿丞面前,哪能呢。 秦楚楚在床沿边坐下来,皱眉道:“你的变身不是稳定下来了么,怎么又这个样子?” 老人家说晚上念不得人,念谁到谁。 她刚才还在想这家伙哪去了呢,一转身竟然出现在她床上。 秦楚楚看了看自己单薄的床帘,她洗澡没有被现场围观吧? 应该是能遮挡住视线的,本身煤油灯就很昏暗了。 不过……声音却挡不住。 秦楚楚一想到自己脱衣服的窸窣声、沐浴水声被一个男人听了去,就暴躁地想揍人。 这羞耻感,无异于有人在厕所外面听到你小便了…… “按理说你院子里现在有殷四叔打掩护,不该往我这跑。” 秦楚楚忍不住把手搭在他头顶,揉了两下。 银狼当然不会回答她,甚至这回没有躲避她作乱的手。 这么瘫着脸乖巧的模样,直接把秦楚楚稀罕得不行。 “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也不会赶你走,”她笑眯眯的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去:“要收点好处的哟~”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睡的房间对吧? 秦楚楚做好心理建设,心安理得的玩弄银狼一身油亮毛发。 殷羿丞最近没有受过伤,也许久没以狼形态现身了,这一身皮毛养得可好。 “殷大哥,我帮你顺一顺,等会儿睡得更香。” 秦楚楚说着骗人的鬼话,手上不停的抚摸他背部,似乎以此这标榜自己不是占人便宜。 其实胸腹处雪白的绒毛,细腻柔软,那才是最吸引人的所在。 可惜她肖想好久,却有这心没这胆,到底不敢伸出魔爪。 直到银狼重新趴回床上,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秦楚楚才回过神来。 “我去给你打地铺。” 她拿着小手电,打开柜子翻出棉被,就地铺上。 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共处一室已经不妥,哪能放任他一起睡觉。 银狼见状,一声不吭的从床上跳下来,伸展一下身躯。 他体型高大健硕,抖抖毛威风凛凛。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乍一看还挺吓人的,毕竟是猛兽。 不过秦楚楚已经习惯了,那种压迫感也随着熟悉而消散。 一人一狼,床上床下各自躺下,这场景有点熟悉。 以前殷羿丞受伤找过来,或者他无法自如变身的时候,也是躲她屋里。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不可思议。 秦楚楚想着想着就笑出声,道:“没想到我会认识一头狼。” “如果你是妖精就好了,还能变法术。” 黑夜里,万籁寂静。 若不是室内还有另一道呼吸声,秦楚楚几乎以为她在自言自语了。 在殷羿丞狼形时候聊天就这点不好,他不会给你答复。 不过么,面对人形的他,很多话秦楚楚压根不会提及。 果然是动物的模样比较好亲近吧,让人完全生不出戒心来呢。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6 撞破 今天有点疲累,没多久秦楚楚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她眨眨眼,一扭头就看到桌旁那道身影。 殷羿丞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人身,坐在那早茶都喝上了。 “什么时辰了?”秦楚楚揉揉眼睛坐起来。 “不早了,楚楚真能睡。”殷羿丞微微侧目。 秦楚楚扒拉扒拉头发,道:“那你怎么还在这?” 据她所知,现在的殷羿丞可是日理万机,他那群手下多得是事情找他。 既然摆脱了狼形,不趁早回去,等着被人发现呢? 一想到这个秦楚楚就头疼,昨天她及笄,已经正式成人。 放在别处,笄礼之后就该寻个人家出嫁。 要是被人看到殷羿丞大清早从她屋里出去,那可就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也幸亏平日里无事方二娘不会来叫她起床。 秦楚楚不是个爱赖床的人,自己什么时候该起不必人说,方二娘就没管过。 “昨夜叨扰了,”殷羿丞笑了笑,放下茶杯,“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什么礼物?”秦楚楚下床把衣服披上,一边瞥一眼桌上的小炉子。 这茶水都烹上煮开了,敢情他醒得挺早。 顾不上洗漱,秦楚楚过来桌旁坐下,眨巴着眼睛看他。 赶紧把礼物给了,然后快点走吧。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迫切,殷羿丞笑得有点促狭:“你就不推辞一下么?” “嗯?”要推辞什么东西? 两秒后秦楚楚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哦哦,殷大哥别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搞得跟过年拿压岁钱似的…… 秦楚楚把手往前一伸:“所以有礼物快点拿出来吧?” 殷羿丞忍俊不禁,“行。” 这男人本就是逗弄她的,这会儿倒是从善如流, 他变戏法似的,手掌往下一翻,掌心便躺着一颗圆溜溜的珠子。 大概有鸡蛋大小,颜色不深,既不透露也不莹润。 “这是什么?” 秦楚楚眉头一皱,这人怎么回事,总是给她些奇怪的石头。 像是之前的黑色小牌子,说是信物,坚硬冰凉材质搞不清楚,还有他的家族命珠,何等重要的物件。 现在么,又来个看似不太起眼的大珠子。 “这是夜明珠,你晚上照明的那东西别拿出来了。”殷羿丞把珠子塞她手里。 秦楚楚有些意想不到,“这就是夜明珠?” 没见过的东西总是稀奇的,她低头细细打量,在清晨的光照里,完全没有会发光的迹象。 “嗯,”殷羿丞无奈一笑:“我如今可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了。” “几个意思?” 秦楚楚抽空扫他一眼,道:“你自己要把值钱玩意儿都给我的,现在才花了一点点呢,随时可以要回去。” 毕竟系统上是以物易物,他给了那么多金银珠宝,等价换算下来,还是挺耐花的。 随便一个玉佩,可以换回多少灯笼瓷器琐碎物件呢,哪里用得了他那一大匣子。 秦楚楚觉得这个便宜她占大发了,心底还是鼓励他拿回去的。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该给她多少就给多少。 殷羿丞却道:“楚楚误会了。” 秦楚楚把夜明珠放在桌面上,挨着茶杯,“我误会什么了?” “若说金银之类,我手头还有的。” 他语气略为一顿,笑道:“还是说你想要的礼物,只要值钱便好?” 这话听着仿佛她很肤浅,还有点势利眼? 秦楚楚尚未作答,他又道:“于我而言比较不同的东西,已经全部在你手里了呢。” “真的啊?” 秦楚楚挠挠头,赶紧从系统内把她存放的东西给拿出来。 黑色小牌子,他的家族命珠,还有现在刚上手的夜明珠,并排放在一起。 “你不说我差点没想到这个,这两个你拿回去。”秦楚楚把小牌子信物和珠子推过去。 当初说的本就是暂时抵押,而现在嘛…… 在她收下那一大盒首饰之后,不仅抵消了前面欠账,还有的剩余。 殷羿丞微微垂眸,笑容一敛,淡淡道:“既然楚楚那里有更好的安放所在,我就不拿回来了。” “那怎么行?”秦楚楚摇摇头,“殷大哥还是拿回去吧。” 在这乱世之中,不定数太多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存放在她这里怎么妥当呢? 要是弄丢了,或者他们走散了,又该如何处理。 替人保管东西怎么说都要肩负一份责任,虽然感觉他似乎不大高兴,但秦楚楚真不想趟这浑水。 再者,若是他有个急用,找不到她人怎么办? 秦楚楚在这想得挺多的,一抬眼,却见殷羿丞已经站起身。 他缓缓一拂衣袖:“茶已喝毕,我这就告辞了。” “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呢。”秦楚楚伸手拦住他。 然而殷羿丞这大长腿,走得还挺快,她话音才落,他已经过去打开了房门, 秦楚楚小跑着追上去:“殷大哥,你干嘛那么……” “……着急呀?” ???!!! 秦楚楚后面的音调急转而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开门出来,竟然正面碰上在院子里洒扫的方二娘! 夭寿哦!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现状吗?她和殷羿丞一块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在大清早这种时刻。 一时间,秦楚楚都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才好,而拿着扫帚的方二娘,此刻也是愣愣的 。 “娘,娘亲……”秦楚楚张口结舌。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昨晚上,两人还就女大避嫌的话题聊了一下。 她还信誓旦旦的强调,自己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想到今早就打脸了。 相比起秦楚楚的头痛和无措,殷羿丞倒是表现得朗朗大方。 他两手拱在前面,朝方二娘做了个礼:“伯母。” 方二娘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连忙扔下扫帚,“你们这是——” 秦楚楚知道,对于她这种传统女性来说,这一幕的打击无疑是很大的。 她当机立断,连忙拉过方二娘,道:“我们进屋说,要是有人来了看着不好。” 一边扭头朝着殷羿丞使个眼色,“你先回去吧,这事我来解释。” 他们没有对好口供,要是当面说词不一样,反而更惹得方二娘怀疑。 秦楚楚脑子里思索着对策,总不能把殷羿丞变身为狼这事给说出来,得想个其他借口。 殷羿丞却没动,完全不配合的杵在原地。 “你走啊。”秦楚楚瞪他两眼,干嘛呢? 后者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方二娘微微撇过头,一副即将抹眼泪的样子。 秦楚楚一手把她推进房内,无奈道:“娘亲你先别急着脑补行吗?让我说两句。” 那厢,殷羿丞叹息一声:“是在下唐突了,这就告辞。” 临走前,还深深的看了秦楚楚一眼。 嗯??? 可怜秦楚楚满头问号,压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算是什么反应?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屋内,方二娘木着脸在桌旁坐下,桌上还摆着已经泛凉的茶水。 “到底怎么回事?”她声音有点嘶哑。 “首先,我和他绝对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我们是清白的。”秦楚楚直言解释。 大清早的,她脸还没洗,这都什么事啊…… “你不必唬我,便是有什么,我也做不得你的主。”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更没必要骗你。” 方二娘闻言抬眼看她,低声道:“他若有心娶你,直说便好,我还能不把你许配出去吗?可男未婚女未嫁就做出这种事,传出去是会被人耻笑的,你一辈子都抬不了头。” …… “看来娘亲果然改变了许多,在我被继父骚扰的时候,你可没想过这么多。”秦楚楚不禁有些感慨,她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呢? 方二娘被她一句话说得低下了头,嘴里嗫嚅着:“那、那时候不一样……” 秦楚楚挑挑眉:“怎么不一样?” “能活着就好了……如果有更多选择,谁会选最烂的那个呢?”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大概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存款,让这个女人有底气了许多。 秦楚楚单手撑在下颚上,“娘亲懂得的道理,我自然也懂。若我与他真有什么,那也会摆到明面上来,何必藏着噎着,平白授人把柄。” 方二娘是很容易被说服的人,这会儿已经有点动摇了,问道:“那他大清早出现在这是为何?” “自然是有事相商。你知道的,近日山寨里来了许多人。” 方二娘点点头,不过……“选在你闺房之中依然不妥。” “这不是想着他有功夫吗?来找我,总比我去找他要容易的多,娘亲只要把嘴巴闭严了,谁也别说就不会被第四个人知道。” 方二娘当然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鉴于殷羿丞临走前的表现,她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但嘴里却没再说其他的了。 仔细想想,若是秦楚楚能找到这样一个夫婿,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 虽然殷羿丞被重金悬赏,这事已经掩盖不住,但在方二娘眼里,他依然是一个难得的好人选。 平日里恭谦有礼,又长得一表人才,如今还是在这土匪窝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方二娘虽然是个木讷老实的人,却不是傻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凡事在自个儿心里也有个谋划。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7 小玄王 这么个不太平静的早晨,三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虽然秦楚楚很想说哦,以殷羿丞的武力值,居然没察觉外头方二娘在扫地。 想想就有点奇怪,只能说放下警戒心哪怕一瞬间,也是破绽。 近日桥义寨上下实在太过忙碌,不起眼的小事,秦楚楚很快抛之脑后。 陆续来了这么多人,房屋紧缺的情况下,不得不大动土木。 不仅要腾出地方盖茅草屋,就连耕作面积,也得扩大了才好。 收战火困扰,便是他们手头有银子,也很难买到大批量的粮食。 北梁前军虽然屡屡失利,但行军打仗,万没有断绝粮草的道理。 农户们被逼得无心耕作,粮食产量大不如前,现在市面上米粮早已节节攀升。 面对这种价格动荡,便是朝廷再霸道,下达再多的命令,也无法挽回。 所谓恶性循环,受到穷苦困扰的百姓们,与官方正面起冲突的次数越来越多。 人都知民不与官斗,但走投无路之下,谁还顾虑那么多。 反正活不下去了,不如大闹一场,如若被打死了,也一了百了。 那些官兵只管听令行事,每天都打死几个,可惜不能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绝望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秦楚楚有着开荒的经验,这一应图纸,少不得要她来画。 山寨后方的那些小山头,尽数被开发出来,为此,秦楚楚琢磨着再造一个水车出来。 这样一来,不仅后山跑的勤,两位木匠师傅那里也是她时常光顾的点。 秦楚楚都如此忙碌,其他人更不消说。 开荒盖房哪个是容易的事,多得是要那些卖力气活的人。 幸好这寨子里也不缺青壮年,光是殷羿丞的手下就有好几百个,再算上那些零星投奔而来的难民,劳动力充足。 本就是走投无路的人,哪会不肯卖力气。 人多力量大,时隔两个月的山谷,放眼望去已是焕然一新。 在此期间,前方战线倒是没再传来坏消息,据悉是北梁正向百晋议和。 说是议和,北梁实则没有任何底气,投降还差不多。 双方大概是因为利益问题僵持不下,拖了整整一两个月。 这段时间给了北梁的百姓们一丝喘息机会,但事情并没有多乐观,似乎百晋那边已经拒绝了两次。 人家要的压根不是你俯首称臣,而是彻底吞下这块领土。 做好应付最坏结果的准备,总不会错的。 一个个崭新的茅草屋被搭建起来,荒废的小山包,被锄地休整,化为成片成片的梯田。 忙完这些,时间正好进入盛夏,今天播下的第一季稻子,要迎来丰收了。 金黄色的稻穗连绵成片,漾起金色波浪,一串串沉甸甸的,把禾秆都压弯了腰。 光是肉眼看去,就已经是极为可观的产量,大概是所有农户都梦寐以求的一幕吧! 秦楚楚没有什么务农经验,还是听方二娘在那嘀咕,说这稻种果然厉害,不仅结的稻穗又大又好,更比其他稻子早成熟一些。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埋下的那些聚灵石,不是白折腾,还是有加速生长的。 正值上下忙乱之际,某一日殷羿丞外出,带了三个人回来。 竟是秦楚楚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提过的主人翁之一! 由北梁君主派遣出去迎敌的将帅——小玄王,看上去颇具一身正气,闻名不如见面。 他身旁跟着一个粗黑的大汉,以及一个瘦弱的女子。 一问之下才知这女子身份也不简单,便是秦楚楚头一回去茶馆那边听闻的故事。 冒死上谏触柱而亡的北宣公,他的小孙女黎红丹。 因一人言行激怒君王,累得全家,男的发配为奴,女的送入军营做军妓。 这位北宣公家的孙小姐,因与小玄王有婚约在身,特意被发配到未婚夫阵营中,当时还惹来不少长吁短叹呢! 秦楚楚早听殷羿丞说过小玄王与他有联系,这回见着真人,倒也不惊讶。 不过看他与那女子并肩而行、举止亲昵,脑海里不由自主浮上一个曲折的爱情故事。 另一个跟随他的大汉,名叫全荣古,是个武艺高强的勇士,护送两人一路艰难逃出,辗转至此。 仅此三人,这大概是最没有诚意的投诚了。 然而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也曾经是个小王爷。 小玄王虽弃军自逃,但素来颇有威望,只要一声令下,依然会有人追随他而来。 况且他都不嫌弃殷羿丞这个被追杀的百晋人士,对方又有何理由嫌弃他呢? 小玄王的到来给殷羿丞分摊了好些担子,每日校场上的训练,他可算是能够脱身了。 如今,山寨内大部分是殷羿丞的人在干活,很多事也由他说了算。 但因为他坚决不接受这山大王的位置,闫金娇也就没再提起。 原先的那些土匪喽啰,跟这群后来人倒也相处和谐。 加上一些难民在从中调剂,偶有那些企图偷奸耍懒之辈,都会被他们合力揪出来。当众惩罚,以儆效尤。 丰收的稻子被脱了粒,一一摊开在竹子制成的席面上,于烈日下翻晒。 秦楚楚就坐在一棵大树的树荫底下,半眯着眼睛纳凉。 闫金娇向来赏罚分明,她推荐的谷种收获如此之丰,记了一功,得了好些银子呢。 算下来,她手头也存了不少金子银两,等到外面世道太平了,便可去建一座舒适又豪华的宅院。 逍遥度过下半生,岂不美哉? 就不知这要等上多少年了,通常两军交战,都要历时好几年。 眼看着北梁气数已尽,希望那一天能快点到来吧。 不过嘛……以百晋的作风来看,作为占有优势的胜利者,到处杀烧抢掠,可不像是能缔造出太平盛世的样子。 不然凭着北梁自己如此作死,苛捐杂税、朝令夕改,统治者残暴早已失了民心。 那百晋率军打来,百姓们还不得早早成群归顺了。 可惜百晋就是没有大家风范啊! 它对北梁百姓来说不是救世主,无非是前有狼后有虎。 不过从这个坑换到那一坑,有多大差别? 种种原因之下,这才有了那么多望风而逃的难民,以及誓死不从的热血之师。 “楚楚倒是悠闲~”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秦楚楚的假寐。 她睁开眼往上看去,竟是多日不见的殷羿丞。 “殷大哥日理万机,怎的有空来这边?”秦楚楚坐了起来。 “在这待着不热吗?”殷羿丞笑着问道。 秦楚楚摸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道:“自然是热的,不过,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哪还会计较这个?” “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他修长的指尖突然点上来,落在她眉间。 秦楚楚尚未反应过来,殷羿丞已经收回了手。 并且话锋一转:“你身上有避暑神物?” “什么叫避暑神物?”秦楚楚抬手,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 见鬼的形容词,虽然她肤色白皙,但也当不起冰肌玉骨这四个字吧…… 不对,这是殷羿丞会说的话么?放在任何一个男人口中吐露,那就是妥妥的轻佻。 “没有么?”殷羿丞满脸不太相信的样子。 秦楚楚无奈的从自己袖兜里掏出两个清凉片,“行吧,给你。” 这大热天的,连一丝风都没有,饶是树荫底下,热浪依旧扑面而来。 没有清凉贴,谁还在这坐着呢。 殷羿丞好奇地打量手中东西,问道:“如何使用?” “上面有说明的,你当心被人看见。” 殷羿丞瞄了两眼,反手就给她丢回来。 笑道:“我用不着。” 秦楚楚狐疑地打量他,道:“看你也不热的样子……习武之人都这样么?” 体格好就算了,还不惧严寒酷署? 冬天下雪,别人都穿得跟球似的,就这些习武之人能保持风度,夏天亦然。 真是令人嫉妒…… 殷羿丞在她身旁落座,一边道:“我是想问问你,下半年的秧苗该下地了,还用你给谷种么?” 秦楚楚有些意外,“现在是你在负责这些事?” 可稀奇了,昔日贵公子,如今也会管田地之事。 在这之前,都是顾长冬在弄的,虽然他时常病着吧,但管事的会汇报给他。 殷羿丞摇头失笑,道:“顾长冬此人心眼小,还在赌气呢。” “……”秦楚楚嘴角微抽:“被你说得他好像小孩似的,无端可爱了……” “可爱?”殷羿丞倏地扭过头来看她,“楚楚如此形容一个男人,似有不妥。” “殷大哥说他赌气,其实他是做给闫金娇看的。” 秦楚楚觉得,这三个大王里,只有顾长冬是最在意首领位置的人。 并且,他有野心。 便是常年疾病缠身,依然不辞辛苦的管理山寨诸多事务,他喜欢这样,大概也怕一旦闲下来,话语权就消失了。 因为他和闫金石不一样,哪怕二大王没有脑子,那也是闫金娇亲弟弟。 闫金娇屡次说要退位让贤,闫金石不高兴,但最反对的人应该是顾长冬,只是他没有站出来表明。 以上是秦楚楚个人看法,反正经过上次他的明示暗示,已经没有好感了。 最可怕的就是那种潜伏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8 同情心 至于谷种,不必更换了。 “现在收起来的这些,挑选出来播种即可。”秦楚楚道: “毕竟是外来的种子,经过我们的土地一轮筛选,应该会更加适应这里的环境。” 殷羿丞点头听她的,转而说起其它:“我看你之前给了他们特殊肥料,这是另外的价钱么?” 什么特殊肥料?其实就是土地营养液。这种谷种长得快、收成好,对肥料要求也更高些。 这年代尚且没有复合型肥料,农户们都用动物粪便以及草木灰。 对土地来说,可能有些‘营养不均衡’。 有了营养液就不一样,它的浓度高,用清水稀释之后浇灌下去,效果显著。 “殷大哥这是要算钱给我么?”秦楚楚笑眯眯问道。 “若你准备自掏腰包,也无不可。”殷羿丞两手搭在后脑勺上,背靠着树干,姿态闲适。 “那不行,亏本的买卖做不得。” 秦楚楚眼珠一转,笑道:“殷大哥准备怎么做明面上的帐?” 之前她给外边的说法是买来的,总不能凭空自产肥料,如今要正式拿钱买卖,自然应该由别人来对接这个工作。 因为秦楚楚本身没有负责任何采买的事,突然把选购肥料的差事交给她,似乎有些奇怪。 毕竟在她前面有更多适合采买的人选,越过他们直接落到她头上,总会惹来一两个疑心的。 这又不是什么肥差,秦楚楚不愿冒这个险。 大概是明了她的想法,殷羿丞浅浅一笑:“由我来负责,不会有人多问。” 哇哦,堂堂国师继任者,此刻还负责购买肥料了…… “挺好的……”秦楚楚点点头,一边好奇道:“如今寨子上下犹如你一言堂,背后有没有人嘀咕呢?” 大事小事都插一手,山大王无异于被架空了吧…… “议论是难免的,只是他们已经无力改变这个现状。”殷羿丞浑不在意的模样,“我不过是借用此地。” “即便你要侵占此处,直接动手就是,何须拐弯抹角,希望他们都能明白吧。” 秦楚楚一手撑在下颚上:“不过大王这会儿一心扑在俞子岑身上,大概没空管你。” 说起这个,她想起最近听到的‘绯闻’。 每日校场练兵,被俘虏而来的小少爷俞子岑,自告奋勇前往加入。 而闫金娇为博美男一笑,跟着一块儿去勤奋操练,俨然成为山寨枯燥的建设劳动中,独特的一角风景。 秦楚楚不由想采访一下当事人:“殷大哥,曾经追求你的女子,现在转移目标,你可有一丝丝失落感?” 闫金娇这人放到现代来说,大概就是那种追星女孩吧,喜欢时投入大胆,抽身时迅速果断。分分钟就对其他人嘘寒问暖去了。 也许是把秦楚楚的建议听进去了,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上演‘强占民男’的戏码。 俞子岑虽然被缠的厌烦,整天绷着个嫩脸,但好歹没有实质性损失。 也算可喜可贺对吧。 面对秦楚楚八卦的嘴脸,殷羿丞双眼微眯,“经你提醒,我想起一件事。” “嗯?” “那位俞少爷刚来之时,你对闫金娇说了什么呢?” “我说了什么?”秦楚楚作出回想状,实际上啥也没想起来。 殷羿丞也不刻意卖关子,似笑非笑的扫她一眼,“为了解救俞少爷,楚楚可是想把我推出去呢。” “有这回事么?” 秦楚楚扯了扯嘴角,继而眉头一皱,好像是有哦…… 她硬着头皮否认道:“殷大哥可莫要听信不相干的人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我自会分辨。” 殷羿丞的表情,让秦楚楚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窥视干净了。 正考虑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自我辩解一下,那方殷羿丞已经站了起来。 “罢了,没什么事了,楚楚就在这歇着吧。”他瘫着脸起身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秦楚楚有些搞不清他的想法,无端的说起这么一件事,意欲何为? 本来没多大点事,他却特意提出来,难道想因此扣她一个心向俞子岑的名头? 天知道他们压根也不熟好吧,仅有的几次见面,还夹杂着银狼的身影呢。 俞子岑对银狼非常喜爱,若是有朝一日得知它就是殷羿丞,也不知会作何反应。 想象一下似乎还挺有趣…… 人心复杂,秦楚楚不擅长琢磨此道。 殷羿丞的心思与她无关,并且之后也没有时间,给她想这些有的没的。 北梁与百晋谈判不成,终于要打到眼前来了! 敌方大军率众长驱直入,战火迅速蔓延到阳安城这一带。 整个过程自然是十分血腥的,北梁的百姓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烧杀抢掠家破人亡,便是投降于他们,也不见得人人都会被接受。 再后来,大概是那位胡太深将军被劝阻了,倒是没有继续杀人,也不再焚城。 不过并不约束手下士兵去抢劫百姓财物,一些妙龄女子被他们瞧见,也难逃厄运。 民众苦不堪言,后方即将遭难的人们,瑟瑟发抖。 最折磨人的,就是那悬挂在头颅上方的刀刃,落下来之前的那种忍痛。 六万大军兵临城下,阳安城内老少妇孺尽数加起来,不过万余人。 且青壮男子只占其三分之一,如此悬殊的数字差距,让大家心如死灰。 几乎看不到希望。 北梁国都那边没有再派援兵出来,据悉是把兵力集中,整个皇城围得铁桶一般。 就不知待到百晋军士来临,这个铁桶是否依旧坚固。 下半年的秧苗下地了,一撮撮嫩生生的绿叶,稀疏、弱小。 成片成片栽种下去,从远处看,倒也细密如毛毯。 “你说……那些村庄的农户们,此刻可都插秧了?” 方二娘坐在田埂边,看着田地发愣。 从她进入这山寨起,就再没踏入过阳安城了,往日里缺少什么物件,都是由秦楚楚带回来,或者托采购的人代买。 秦楚楚站在方二娘身侧,淡淡答道:“他们肯定不会错过播种插秧的最好时节的。” “如今虽形势不好,哪怕无心耕种,但只要刀子还没落下来,不得残喘苟活着。” 这几日山寨内,无时无刻不在讨论着外面的战事,毕竟阳安城的倾覆与否与他们息息相关。 方二娘在厨房里帮忙,自然没少听说。 有能力逃的就逃了,而没能力逃走的,难不成还要自寻短见? 人是很顽强的生物,在没到死的那一刻,多么绝望,都不会影响他们日常中该做的事情。 不为着自己,也为了后人。 本就世道艰难,若没了田地里那一口粮食,估计百晋还没打过来,便把自己饿死了。 方二娘扭头看清楚楚,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却未吐露一个字节。 “这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料想那些军队对于小小山寨是没有兴趣的。”秦楚楚拍拍方二郎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看对方依旧愁眉不展,欲言又止,秦楚楚挑挑眉:“娘亲可是在担心继父?” “没……我就是……”她矢口否认。 “便是担心也没什么,毕竟相识一场,”秦楚楚笑了笑,道:“他虽自私自利,我们也不会因此而盼着他遭受劫难。” 幸灾乐祸这种事可就没意思了,有什么仇当面解决就是。 在她看来,只有那些没能力报复的人,才会渴望对方遇到一些坏事,借由他人之手给予痛苦。 “楚楚……你不恨他吗?”方二娘问道。 “这句话娘亲应该问问自己才对。” 秦楚楚耸耸肩,她一个心智成熟的穿越人士,压根没有把刘自贵的骚扰放在眼里。 对方那些小把戏,何至于让她心怀恨意。 方二娘不一样,她本是良家农妇,因为刘自贵的缘故,走了一遭烟花之地。 不管她在里面是做什么的,放到那乡间邻里,肯定会遭人耻笑,可以说她一生的名节尽毁。 换作常人,必定是恨死了刘自贵,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也全部作烟消云散。 然而方二娘,却是个连恨都不会的女人。 “都过去了。”她木着脸说道。 秦楚楚瞥了她两眼,心知她多少有点担心刘自贵的处境。 毕竟那人时常犯浑不说,在村子里也没个知交好友。 凡事无人帮衬,且又得罪了村长。 在这乱世之中,县太爷都只为自己打算了,何况一个小小的村长呢,那刘自贵还不任人拿捏? 不过嘛……秦楚楚便是想到这一点,心里也是毫无波澜的。 她不恨是一回事,心软又是另一回事。 “生而为人,我们不能往后看,娘亲觉得呢?” 秦楚楚笑着站起身,捻下一片落在身上的叶子,道:“各人有各命,旁人能左右得了多少。” 如今阳安城尚在,大家还能有几天太平日子,一旦城门被攻破,别以为周遭村庄能摆脱得了干系。 大军每得到一座城,都会停顿休整,底下那些个千夫长、百夫长什么的,便会领着手底下人去骚扰周边村庄。 无非是打打牙祭,上头人对此心知肚明,却不予理会,俨然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村庄虽穷苦,但也是这些小兵小将,获得额外收入的一个好去处。 届时受苦的人又该有多少? 这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同情心。 秦楚楚说完话走了,方二娘也没叫住她,她到底不曾开口,说出要救助刘自贵之类的话。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99 战术 所有人不愿看到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百晋六万大军靠近阳安城,于几里外驻扎休整。 军队路过桥义寨的时候,把派出来探消息的小喽啰给镇住了。 他们躲在高处暗暗窥视,头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六万军马浩浩荡荡,战马嘶鸣、旌旗飘扬。 回去禀报之际,有几个吓破了胆子,那样见头不见尾的一支队伍,他们这小小山寨,居然妄想与之抗衡。 绝对的数字优势摆在面前,没有人能视若无睹,一时之间人心浮动。 相比起山寨里的土匪们那种混乱,殷羿丞带来的人一个个却淡定得很,该干什么干什么,只等着首领一声令下。 这么大动静,早把阳安城惊得城门紧闭,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部集结起来,严阵以待。 百晋军队来得太快了,前面那座城的消息才刚传来不久,他们后脚就大军压境。 为首的将军除了胡太深,还有一个罗畅风。 那胡太深是出了名的嗜杀,虽说被劝住了,不再随随便便就屠城,但他手里的人命,依旧多得很。 面对这么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活阎王,阳安城的百姓,差点没吓破胆。 小玄王大清早的就跑去找殷羿丞共商对策,赶巧了,殷泞和闫金娇姐弟、以及俞子岑均在,就连秦楚楚都来旁听。 “大家来这么早呢?”他笑着环视一圈,“不错,不错嘛!” 小玄王往椅子上一坐,道:“乱世无作为,那是庸人。” “看来小玄王颇具野心?”殷泞捧出一套茶具,笑道:“好茶配英雄~” “英雄不敢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没点野心怎么成?”小玄王并不掩饰,看向殷羿丞摇头道:“殷大哥好端端的被追杀至此,脾气也忒好了些!”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兔子被逼急了还跳墙呢。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殷羿丞朝他一拱手,“身不由己,如今只能顺势而为了。” “哦?武器和粮草尚未到位,第一战尤为重要,不知殷大哥准备如何‘顺势而为’?”小玄王问道。 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楚楚听得眼皮一跳,这么财大气粗的么?不管是武器或者粮草都不便宜呢,毕竟要那么大一个数目。 “我们这么点人手难成气候,除了偷袭,别无他法。”殷羿丞一伸手请他入座。 殷泞点燃小炉子,已经把茶水给烹上了,袅袅地飘出烟来。 闫金娇眉头微皱:“能随你们出战的,不过七八百人,如何偷袭得了六万大军?” 小玄王洒然一笑:“偷袭在精不在多。古往今来,多少以少胜多的战役,就看这计谋如何实施了。” 他望向殷羿丞,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你们可知,罗畅风此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殷羿丞突然发问,把在座几人都给愣住了。 “这……我们只知名号,又不认识他,哪里知道?”闫金石摸摸自己的大胡子。 左右不过是个百晋的大将军,仅此而已。 小玄王若有所思,“我虽与他交过手,但具体秉性却是不知,估计他也没把我放在心上……想想就让人不甘。” 溃败而逃,颜面涂地不说,心里那个坎都过不去。 小玄王想起这事,面上顿时不好看。 咕噜咕噜水开了,殷泞开始泡茶,一边道:“他呀,傲得很。” 秦楚楚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他的自负?” “是,也不是,”殷羿丞缓声解释道:“精铁价格贵,冶炼成本高,并且沉重闷热不透气。” “百晋军队虽然给配备了不少,但如今正值盛夏,且北梁已经看不到翻身之战,罗畅风不会使用铁甲的。” 在他看来肯定没必要,一路过来要么溃不成兵,要么投降认输,根本不足为惧,一身布甲足以对付。 小玄王闻言面露不解,“他们是穿着布甲没错,那又如何?莫非是想用弓箭?” 殷羿丞摇头失笑:“我们哪有那么多弓箭?便是能百步穿杨,也难敌六万大军。” 这话对极了,一时间几人陷入沉默。 “这样说来,只能用火攻了。”秦楚楚猜测道。 殷羿丞闻言瞥她一眼,笑道:“楚楚聪慧。” “具有强大杀伤力,又成本低廉的,除了火攻不作他想。”秦楚楚的食指轻敲桌面,“只是该如何实施?” 火攻说来简单,不过敌方士兵又不是傻子,会乖乖站在原处等你引火烧身的。 只怕他们这些偷袭的人还没近身,就被发现乱箭射死。 殷羿丞也不吊人胃口,道:“你们可知硫磺粉,遇明火燃烧速度极快,若分量多了,顷刻之间迸发大火,烧着的人非死即伤。” 硫磺粉?几人相互对视一眼。 小玄王一捶手掌心,“就是制作爆竹的那种硫磺吧?这是个好主意啊!” “不愧是殷大哥,这都能想到。”闫金娇一脸敬佩。 殷泞给他们每人派发一杯茶,漫不经心道:“硫磺粉要于上风处撒出来,若那天树静风止,此计可还能成?” “天自助我。” 殷羿丞浅淡一笑:“便是借助外物,此战依旧凶险,稍有不慎就逃脱无门,甚至全军覆没……” 他看了看在座几人,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综天昏庸无道,死在他手中的忠义之士太多了,我必不能容他。”小玄王说道。 这里面还包括了他原先定下的亲家,北宣公,满门忠烈惨淡收场。即使彼此间不是亲家,旁人看着也不忍落。 殷泞点头道:“我如今是商人了,讲究的是以小本博大利,若不敢赌其中风险,还出来混什么。” “哈哈哈,殷四叔看着文弱书生模样,竟如此有胆识!”闫金娇大笑起来,同时拿手肘顶了一下自己弟弟,“瞧瞧人家。” 闫金石很是不服,瞧什么瞧,说的好像他是个懦夫一样! 殷羿丞对偷袭一事自有章程,诸人也就放心了。 寨子上下进入备战状态,几人开完一个会议,便各回自己岗位上,做准备去了。 秦楚楚故意落后一步,留下给殷羿丞献策。 “殷大哥,你手头有多少硫磺粉呢?可否需要我给你加点料?” “嗯?”殷羿丞饶有兴味的挑挑眉,“愿闻其详。” 秦楚楚轻咳一声:“给你的硫磺粉里头再加点白磷吧,效果更好哦。” 硫粉燃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硫,对人体有剧毒,遇着白磷发生剧烈的氧化还原反应,极有可能爆炸。 虽不是大规模的爆炸吧,但对于穿着布甲的肉体凡胎来说,依然杀伤力不小。 况且打战讲究士气,一旦他们阵型大乱,内心惊慌,便会无心恋战,再多人也不成气候。 “硫磺粉是我在逃亡途中,在一艘商船上见到的,也是他们告诉我妥善的保管运输方法。就不知这白磷是什么东西?” “……你们可能是把之称为火石?” “乡野之中经常流传,夜晚于林间看见鬼火一事,那便是白磷燃烧之后的蓝色火焰。” 秦楚楚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在系统上直接换取,不用自己提纯。” 天知道,化学相关的,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际操作,都是令人头秃的存在。 如今,他们却不得不做一把试验。 殷羿丞很信任秦楚楚,对她拿出来的新事物也不排斥。 让她尽管拿出来瞧瞧,带着一起去到野外,找个空地,把硫磺粉和白磷调配后,点火尝试。 此战术暂且算是比较机密的,他们没有告诉多余的人。 白磷燃点很低,遇火瞬间烧了起来,那耀眼的白光,便是白天也灼人眼睛。 殷羿丞仗着自己身手灵活,点了火之后远远的跳开去,丝毫未伤。 这也是在他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才能躲过去,换做那些被突袭的士兵,必然会被烧个正着。 “看来这白磷威力了得,有它相助,我们更有胜算。”殷羿丞自感大开眼界。 “能用就好,只是拿动的时候要万分小心。” 这两个都是易燃易爆固体,其中硫磺为不良导体,在储运过程中,极易产生静电荷,可能导致硫尘起火。 实在是危险极了。 刚才那瞬间的爆发性确实很强,虽然比不上炸弹,但对于这个冷兵器时代来说,已经很了不得。 实验可行,后续事情殷羿丞便交付给他手下去做。 他那群追随而来的忠诚下属,带头的那个人狠话不多,简直是那些大家族培养死士的模范标准。 不得不说这种培养是很成功的,这里面有好些是殷羿丞家族给他安排的,自小跟随着,如今就是他被驱逐也一并出来。 不离不弃,只此一主。 正所谓两军交战必有一败,阳安城就算数上难民的数量,那也是乌合之众。 桥义寨这边做好万全准备,早早的率众出发。 距离城门那边至少两日路程,期间他们隐于山林之间,小心行事,潜伏暗处等待机会。 秦楚楚跟留守后方的人,一起目送队伍远去。 能参与战事的青壮年有七八百人,然而殷羿丞只带走五百个,真不知该说他自负还是自信的好。 不过嘛,幸好这些都是小国家之间的战争,举国兵力能有多少。 不像秦楚楚以往认知的那样,动辄几十数百万大军,压根没得玩。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0 接纳 这一趟殷羿丞只带走了小玄王,闫金娇和俞子岑两人被驳回不准跟去。 女大王跃跃欲试,想要展示自己马背上的风采,而俞子岑,则是挂念城中的亲人。 当初他被父亲拼尽全力送出来,还带着不少财宝,可惜中途遭受拦截,从此滞留桥义寨,受到女土匪纠缠。 看起来是挺倒霉的,不过反过来想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是从小受尽宠爱的小少爷,不知民间疾苦,但也知危难关头,不能摒弃家人独自存活。 况且这乱世之中,沿途城镇均受践踏,他便是有银子,也买不来一片清静地。 能躲去哪里呢? 进城采买的人告诉俞子岑,俞家早就被县太爷给管控住了,里头的人相当于软禁,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他们探视不到,具体也不好说。 此番殷羿丞决定守住阳安城,对俞子岑来说,那也是好事一桩。 他特意去校场参与练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自上场。 不敢说当兵打仗,至少能亲手给县太爷一个教训,哪有这样欺人太甚的,必须付出代价! 虽说这一回没能跟上参与其中,却也用不着郁闷,来日方长,只要耐心等待,凡事总会出现机会。 殷羿丞带人偷袭,守住了阳安城,桥义寨这边要拨人过去增援的,还怕没机会接触到那个县太爷吗? 好消息很快就传来了,羊镖快马加鞭,负责传信。 耗时一天一夜赶回来,说他们偷袭成功了! 消息一出,上下震惊。 敢做是一回事,当真做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羊镖说他们仅仅几百个人,犹如天降奇兵,打得百晋大军措手不及。 “殷兄弟那一招真是神了!我们在上风处撒了粉末,风吹到哪,它飘到哪,一把火下去烧成一片!” “把那些叫嚣吆喝的狂妄小子,给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哈!”羊镖不顾疲累,满脸痛快。 “弟兄们可有伤亡?”殷泞问道。 闫金娇也问:“如今这烈日炎炎天干物燥,烧着自己怎么办?” “没呢,我们在远处射箭,等他们着起来了,才上前砍杀。”羊镖开口解释。 “我们人数太少,这是事实,殷兄弟聪明的很,在后面故布疑阵。把那六万大军给吓的,还以为我们有多少人呢!” “加上着火阵型大乱,一溜烟的急速撤退。” “而且阳安城里头那群也不是傻子,虽说先前怂得不敢开门,但一看外面有了突破口,连忙出来帮把手。” “这两边一夹包,那百晋不撤退才怪,听探子回报,连阵营都往回撤了好几里。吃了大亏,估摸着要观望一阵,才敢重新打上来。” 一段话把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闫金石摸摸大胡子:“这可是真的?他竟这么厉害!” 几百人吓退了六万人,也就说书先生才敢这么瞎掰吧。 “你懂什么?”闫金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打仗就跟打架一样,谁先怂就先输一半,里头门路多着呢。” 闫金石不说话了,原以为他这个大姐转移目标之后,就不会对那殷羿丞言听计从了,谁知跟先前也没差。 不过嘛,他一开始对他确实有些不服气,再之后……哪还敢质疑人家。 何况殷羿丞曝出真实身份后,闫金石自认与他压根不是一个水平的人,连嫉妒都生不起来。 “暂时守住了阳安城,这是好事,那之后准备怎么办呢?”秦楚楚问道。 羊镖说殷羿丞的意思是,让留守后方的殷泞和闫金娇,带着剩余的人过去汇合。 还有,“楚楚姑娘,你也得一起去,殷兄弟说了要带上你呢。” 原本角落里默默听话的方二娘,闻言立马动起来,“楚楚又不会打仗,一个女孩子家跟过去做什么呢?” 显然她是不同意的。 在方二娘看来,外头多危险呢,本就是为了一点安宁才躲到这土匪再来,如今她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何苦前去冒那个险? 羊镖瞥了秦楚楚一眼,转而劝说方二娘:“放心吧,殷兄弟肯定会保护好楚楚姑娘的。” “我们这么多老爷们,难不成还让她上战场去?有殷兄弟在,怕什么~” 他嘿嘿一笑,仿佛笃定了什么。 方二娘抿着嘴不接话,她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表达想法,想着回屋后,单独跟秦楚楚再来细说。 闫金娇看了她们两眼,吩咐下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动身。 这是大家一早就商量好了,如若得手,就把剩下的人带过去,共同协力守住阳安城。 桥义寨这边也不能全然不管,毕竟新开了那么多荒地,农田总得有人干,还得有人管。 正巧顾长冬身子骨弱,常年离不开药罐子,加上他管理田地已经那么多年,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一切早有计划,各司其职,山寨里抽走这么多人,才不会乱了套。 一路匆忙赶回来的羊镖下去休息,其余人也各自散了,秦楚楚带着方二娘回到自己的小院。 “娘亲有什么想说的?”她率先问道。 方二娘皱着眉头:“人家看见打仗躲都来不及,你怎么……” “能躲哪去呢?”秦楚楚打断了她。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真能躲到那深山老林,与世隔绝那还好些,可这山寨说是隔绝,却也没有断干净。 “再说了,我也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娘亲不用多虑。” “可是……”方二娘张了张嘴:“我听说那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秦楚楚点点头,“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守住阳安城,免去一场灾害。” 倒不是说她突然有心逞英雄,想做什么救世主,眼下不过是顺势而为。 她手里握着供应商交易系统,放在这个大环境之下,是何等的逆天,却没有任何作为,甚至只想着逃避。 人的私心,第一时间总是想着保存自己,随后才有心情去管他人,秦楚楚也不例外。 理智往往会剥夺人的勇气,她不敢去冒险,更不会去做那种以卵击石的事情。 所以哪怕有系统,哪怕可以换到许多了不得的东西,她秦楚楚依然是个怂蛋。 但现下,局势不一样了,有人站了出来。 那她就不能视而不见,多少也发挥点作用吧,不然好好的系统在她手里,岂不暴殄天物? 方二娘能说出这些反对的话来,已经难能可贵,不过想要拗过秦楚楚的决定,那是不可能的。 通俗点说,就是孩子的翅膀硬了,父母管不得了。 何况方二娘本就不是那种强硬的、爱管事的父母,大多时候她都一副随你去的模样。 隔日一早,大棚热火朝天的架起几锅粥,要出门的人,热热闹闹坐下填饱肚子,等候出发。 方二娘和秦若若两人,一块送秦楚楚出门。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姑娘长得快,身形抽高了不少,仰着小脸蛋问她。 “应该不会很久的。” 秦楚楚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不管是百晋还是北梁,都想尽快解决掉对方吧。 秦若若还没有跟秦楚楚分开过,很是不舍地抱住她的腰,不撒手。 秦楚楚笑了笑,嘱咐道:“我不在这,你要多留意些,要是有人欺负你们,记得给我通风报信。” “姐姐你放心吧,我跟跛脚大叔学了不少本事呢。” “这话听着……你很自信啊?”秦楚楚点了点她脑门,“能打的过几个呀?” 秦若若听出她在揶揄自己,鼓起肉呼呼的脸颊道:“哎呀姐姐,反正我不会任人欺负的啦!” “行,不会被欺负就好。” 秦楚楚捏捏她的脸蛋,好不容易长了点肉,性格也明媚开朗起来,不错不错。 方二娘跟山寨这些人差不多也混熟了,秦楚楚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的人彼此间没有利益冲突,无非是生活琐碎的那点磕磕碰碰,能闹多大事儿。 从桥义寨到阳安城,寻常马车的速度要四天路程,骑马赶路快一点,也要两日。不要命的快马加鞭,则只需一天一夜。 仅有的那些马匹已经被殷羿丞带走了,他们这群人靠的步行赶路,速度自然慢了。 紧赶慢赶的几天过去,好不容易顺利抵达阳安城,还没喘口气呢,就被告知百晋大军又宣战了。 估计是已经整顿完毕,便正式对阳安城发起进攻。 百晋那边非常高调的宣布开战,大概也是心理战的一种,希望以此吓的阳安城不战而降? 进城后,秦楚楚没能看到殷羿丞,如今他可是大忙人。 索性随意溜达着,去了解一下城内状况。 殷羿丞这群不请自来的土匪,是否会遭到排挤,毕竟人数较少,在外人眼里难成气候。 城中早就戒严了,路上行人匆匆。 虽神色仓惶,但大部分商家照旧营业,日子总还得过。 最热闹的依然是茶馆,很多人窝在里面共商对策,便是商议不出对策,大家一起讨论、诉说一番,也能缓解心中压抑。 秦楚楚压根不必打听,街头巷尾说的最多的,便是这群突如其来的‘义匪’。 即便人数不多,他们把百晋大军打退了,那也是事实。 况且进城之后,殷羿丞调整守门将士,大大的露了一手,都说这是高人前来相助呢。 至于那些府衙里的人,本归县太爷管。 不过危难当头,县太爷又给不出个好主意,他们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编制入队的,自然想要守护住自己的家园。 殷羿丞带着人从背后偷袭,露了一手,让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令人信服。 愿意试着相信他一次,英雄不问来路,大丈夫不拘小节么,桥义寨的人就这么被接纳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1 守城 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之后再要安排其它守城事宜,就会顺遂一些。 秦楚楚打听了一遍,稍稍放心,回头去找殷羿丞了解详细情况,看外界传言是否属实。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殷羿丞才有时间空下来与她说话。 上回用计退敌,这次未必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整个阳安城的人都在拭目以待,看他如何应对。 每天因为这些事情,殷羿丞分身乏术,毕竟城池存亡,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危难关头,但凡不愿看到城门被攻破的,自然会来找他。 在等候桥义寨剩余的人马过来之际,殷羿丞把阳安城内的守城人员给大致清点了一遍。 统共才两千个,加上他带来的五百人,面对六万大军,依然数量悬殊。 所以这紧要的第一步,便是招集更多的群众,有力的出力,有计的出计。 北梁百姓早就被屡次征兵给折腾怕了,对这种事情那是闻风丧胆,一百个抗拒的。 不过此时他们要招募更多人手,却也不是难事。 生死存亡关乎自己,又有谁能置身事外呢?况且那胡太深的虐杀事迹,早就由那些流民之口传到各处。 殷羿丞所要做的,不过是多请上几位难民,把沿途所听所看那么一说,自见分晓。 再把道理给摊开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战败方没有人权。 遇到不扰民的仁厚之主,那还没什么,可百晋明显并不是,又往哪去说理呢。 一旦阳安城被攻破,等待他们的那才是真正的地狱火坑! 如今日子虽然难些,起码有个自由、有口活气,耕种也好买卖也罢,努力点总能活下去的。 这些道理八岁稚儿都懂,殷羿丞不过是往明白了讲,摆在大众面前。 还别说这个效果不错。 有了思想觉悟,避无可避地选择加入守城军,多多少少会带动身旁的人。 人在为了自己的时候,不仅会尽全力,还会迸发出无限潜力。 况且殷羿丞加了一条:参与守城的人员,可以包食宿。 这对那些因为苛捐杂税,而陷入贫困的家庭来说,可解了燃眉之急。 更别提那些一路辛苦辗转至此的流民们,原本被拒之城外不收,如今也得以一窝蜂涌进来。 没什么比眼前看得见的利益更蛊惑人心的了。 它的达成条件看上去很简单,只要加入,便有吃有喝,唾手可及。 “此事非要楚楚相助不可了~”殷羿丞朝她拱着手做了一揖。 “难怪你硬要我过来呢,”秦楚楚摆摆手道:“你给钱我拿货,可别对我做礼。” 那么多人食宿,在城内挤挤就住下了,难的是粮食问题,若没有她的系统,估计是难以解决了。 北梁这几年政策苛刻,弄的许多百姓不得安居,如何乐业? 算不上风调雨顺的年头,田地没有大产量,每年还要被征收去许多谷子。 多少人就靠着土豆红薯过日子了,白米饭都舍不得吃。 起码在秦楚楚以前的记忆里,她和秦若若两人,吃的就是稀可见底的稀饭,以及一些红薯青菜。 这种大环境下,就算是做米粮买卖的商户,也不见得能搞到多少粮食。 再说现在百晋大军已经深入北梁腹地,各个城镇之间的商路因此大受影响。 阳安城已经挨近刀口了,即便有银子,也买不到想要的。 “楚楚能换到多少粮食?”殷羿丞浅笑问道。 秦楚楚一手撑着下颚,“这个嘛……应有尽有。” “就看你有多少物品可以交换了。” 殷羿丞早知她那是以物易物,不过…… “如今阳安城被盯上了,若是城内没有的物件,外边估计很难派商队送过来。” 他状若叹息,转身去拿了个小木盒出来。 放到秦楚楚面前打开,金光灿灿一片。 这次不是什么稀罕的玉石珠宝,不怎大的盒子里整齐摆放着的,是一根根金条。 秦楚楚早知他有钱,这会儿看见金条也不是特别意外,道:“殷大哥上次给的那一首饰盒,还有剩余很多呢。” “上回是买药,这次是买粮,怎能一样,一码归一码。” “啊?这等价交换下来,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秦楚楚觉得这买卖太划算了。 原本么,不管在哪个时代,药品都是比较贵的,谁人不生病谁能不喝药? 但在她的系统里,一切以物易物,只要对方觉得稀罕,那便是值得。 能轻易搞到药品,对秦楚楚来说,那是走了大运了。 不过这回却没那么简单,哪怕系统里的米粮大户巴不得跟她做交易,她却不能。 殷羿丞看秦楚楚眉头微蹙的样子,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妨直言。” “确实不方便,”秦楚楚抬眼看他,“我需要很多瓷器才能换来米粮。” 系统里那位米粮大户,因为非常喜爱瓷瓶,貌似是开了家店吧,成天催她要货。 如今她这边的供货断了,想必那大兄弟是非常苦恼。 前不久秦楚楚还因为没有再找他,而被骂不厚道呢。 重新建立交易,对秦楚楚和他来说,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可问题是——现在的阳安城今非昔比。 受战事困扰,与外界联络都很难了,更别说有哪个胆子大的要钱不要命的商队,敢运货往来。 秦楚楚大可在城内跟那些瓷器作坊订购,就是数量过多,会惹来怀疑。 特殊时节要这么大批量的东西,往哪销去? 秦楚楚伸手摸了摸金条,“殷大哥,我不能出面购买瓷器,你自己想办法去弄,不能让人怀疑到我身上来,可以吗?” “只要瓷器?” 殷羿丞挑眉问道,他知道秦楚楚的顾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暂时只需要这个,若还有其他的我会再跟你说。” 秦楚楚不免好奇:“就不知你要如何去办这件事?” 殷羿丞抿嘴一笑:“在我这虽不讲究军令如山,守口如瓶却是最基本的。” 秦楚楚想想也是,以他的能耐,有这么多人不远千里追随而来,能躲过重重追捕安然至此,避人耳目地运输些物品到她手里拿来交易,还不小事一桩。 在各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此次守城军还真招募到不少人马。 男女老少都有,少数几个为亲人复仇的女子就算了,甚至还有那白发苍苍的老翁。 声称自己几个儿子前去征兵,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过,连封家书都没有,生死未卜。 他这把老骨头哪里待得住。 一把年纪了,还愿意帮忙出力,这就是很难得的思想觉悟。 倒没有人把老人劝回去,不过分配些轻巧的活给他,这么多人要吃要喝,总得要多些人手。 这么一集结起来,守城军倒也像模像样了。 不过,面对有备而来的六万大军,如此攻势,估计讨不了好。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就连秦楚楚都有些担心。 上一回,殷羿丞能带着几百人马从后方突袭成功,一来是趁其不备,二来有白磷和硫磺粉助阵。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才顺利得手。 此次却不同,百晋那边吃了个亏,觉得有失颜面正怒气升腾,并且留了个心眼,想要再次偷袭之类的是没可能。 所以,他们要如何与人家抗衡呢? 局势紧张起来,人人自危。 就在此时,殷羿丞一声令下,命令大家伙把能找到的稻草都拿过来,扎成一个个草垛子。 前不久田地才收割了一茬,多的是稻杆禾梗,这些东西要么被当柴烧,或是给牛羊喂食,一时半会也用不完。 殷羿丞这么一搜罗,轻易就拉来几十个板车。 秦楚楚看着那些新编的守城军们,一个个听从指挥埋头苦干,把稻草整捆压实了,做成厚厚的方块,不由心里一动。 草船借箭的故事,许多人耳熟能详,莫非…… 隔天,百晋大军就按捺不住,向阳安城发起进攻。 殷羿丞所做的准备,不出秦楚楚所料,果然是把草垛子当作靶子。 这年头的攻城利器当属弓箭,尚且没听闻投石机之类的东西,草垛子足以阻挡。 百晋的军队阵容庞大、弓箭手充足,一个个尖锐的武器,对准了阳安城这小小的城门。 只需将帅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么多弓箭射下去,城门上的人应当死伤过半。 面对下面密密麻麻的大军,心生绝望,自然而然就会被他们的云梯搭上城墙,破开大门。 然而这次他们却料错了,那么多弓箭射过去,全都中在稻草靶子上。 射中满了一整排后立刻撤回,换一个新的草垛子顶上去。 偶尔有几个士兵不慎被弓箭伤到,那也不足致命,自有人替换下来,更换靶子。 百晋这边足足射了四五轮,才发现不对劲。 胡太深连忙下令停止射箭,觑着眼睛眺望城墙,那些面容看不真切的人影。 “有点不对。” “怎么了?”罗畅风问道。 胡太深不屑的撇撇嘴:“这座小小的城池,没想到有点能耐。” 罗畅风没接话,嘴角一动不动,看他表情,权当对方胡言乱语。 “还没发现呢,”胡太深瞥了他一眼,“你射出去的那些箭,已经全部被人收了去。” “什么?” 罗畅风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他也不是傻子,被这么一提点,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2 里应外合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自负如他,一路上顺风顺水,没想到在这小破地方栽了两次跟头。 一开始士兵被从后方突袭,顺风大火烧得诡异,死伤上千。 现在打定主意给这群不识好歹的人一个教训,没想到弓箭射出去,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响的。 “来人!给我弄火箭继续射!” 罗畅风吩咐下去,很快就有将士领命而去。 换上一批弓箭,带着火团,熊熊烈焰,朝着阳安城的城头射去。 然而没多久,就有人快步过来禀报,说他们射的火箭都被对方挡住了! 那些草垛子给撤换了,城墙上举着的是精铁盾牌,又厚又硬。 哪怕火箭杀伤力再大,也不过是在上面弄个千疮百孔,无法穿透。 如此一来,他们只能选择暂时撤兵,来日再说。 反正百晋这么多人,围困一座小小城池,看谁耗得过谁。 罗畅风和胡太深两人的意外以及怒火暂且不提,殷羿丞这边可是大获全胜。 不仅伤亡非常低,还收获了满满好几十靶的利箭。 他们这群守城军,临时编制,实在穷的很。 没有铁甲、没有武器、没有战马,用什么跟人家打,便是守城也得有基本器具才行。 如今平白得了这么多箭,确实是赚大发了。 首战告捷,成功把百晋大军退回去,大大的鼓舞了士气。 城内老老小小个个喜笑颜开,心里那根筋总算没有那么紧绷了。 当晚,很多人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不过,为防止对方恼怒偷袭,夜里守城的人数还是增加了,加紧戒备,以防万一。 殷羿丞把自己信得过的那几百个下属,安插到各个小队里。 不仅能让他更好的管理,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回报。 本是临时编制的队伍,品性参差不齐,指不定就有那些为了偷生、而甘愿做奸细的人。 毕竟双方实力悬殊,他们这边的人容易被策反,那也是难免的。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安排下去,还真逮着了那个‘万一’。 午夜之时,月黑风高。 县太爷带着一队私兵要求出城。 他好歹也是个官,说话还是有人听的,守城将士本打算开门,被殷羿丞的人阻止了。 特殊时期全城紧闭,轻易是不会开这城门的,县太爷被拦了下来。 难免要询问他出城所为何事,带的那一箱箱又是什么东西。 不料,这县太爷拒不配合,非但不让任何人动他木箱子,还神情紧张,引起了两个士兵怀疑。 守城将士彼此使个眼色,迅速拉开围护左右的私兵,强硬的上前打开一看,箱子里竟然是满满的金银财物! 这一看便知其中有鬼,县太爷多半是想要卷款私逃吧! 他们立马反应过来,禀报给殷羿丞,同时把人扣押下,等候发落。 三更半夜,正是好梦时节,殷羿丞也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他晓得事情轻重缓急,快步过去查看那位被五花大绑的县太爷。 羊镖已经在那等着了,看见他连忙迎了上来:“殷兄弟,这人嘴巴紧得很,怎么问都不说要干嘛去。” “这不明摆着吗?夹款私逃呗。”一旁的男子接话道。 殷羿丞瞥一眼县太爷,表情颇有些高深莫测。 被盯住的人,高高瘦瘦的文弱书生打扮,留着点小胡子,面无表情。 好半晌,殷羿丞才道:“先关押着,明日一早,把俞子岑叫过来。” “俞少爷?”羊镖愣了愣,这事跟那小白脸有什么关系? 殷羿丞没有给他答案,扭头往外走去。 一边招来手下:“康迟,你带几百个人,打开城门往外探探。” “看是不是有什么人马在那徘徊,别弄太多火把,以免打草惊蛇。” 康迟眉头一皱,“公子是怀疑那县太爷,准备里应外合?” 殷羿丞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他早就搜刮了许多金银财宝,早不走完不走,偏偏选这个节骨眼,不是太迟了么?” 城外六万大军围剿,岂是闹着玩的,真以为天黑了,就有谁能从这阳安城溜出去吗? 若是训练有度的人那就罢了,他一个县太爷,带的那群士兵,不过是私下驯养的心腹家丁,从人家眼皮子底下路过的本事还欠缺着呢。 “只带几百个够了吗?若是发现有异常情况,我们应当如何处理?”康迟问道。 殷羿丞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那便将计就计。” “你叫上十几个拿着火把走在前头,后边的人别太大动静,若是被发现了,急速撤回,关上城门。能做到么?” 就算是里应外合,百晋那边也不会弄那么多人过来埋伏,肯定要先发个暗号信息,才有后续行动。 等到那边集结人马过来,深更半夜也不可能六万人数全出。 殷羿丞想了想,估计不会超过一万个,他们这边做好后手准备,给对方来个反手突袭。 就看到时谁埋伏了谁了。 康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这就去。” 若县太爷仅仅只是夹款私逃,那还好些,假如真像殷羿丞猜的那样,此计宜早不宜晚。 与他接应之人,看到城门迟迟没有动静,就会猜测此事生变,产生退意。 即便康迟领着人出去,对方也会多留个心眼。 所以,千万不能迟到。 康迟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连忙点上人数往城门赶去。 外头正漆黑一片,虫鸟不鸣。 为了做得更像些,他们也推了两个板车,压几个空箱子在上面,缓缓出城。 后头缀着的一群人,隔了段距离,放轻脚步,没有火把。隐没在黑暗中,悄无声息。 从城门出来不过几百米,斜后方忽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哨子声。 康迟心头一动,站在原地不往前走了。 果然没一会儿,溜出一小队穿着夜行衣的大汉,莫约有二三十个。 “你倒是准时。”为首那个大汉嘿嘿一笑。 康迟压着嗓子轻轻嗯了一下,并不多言其他。 那大汉没有多疑,转头道:“按计划行事。” 话音才落,就出来两个人,小跑着往后方撤去报信。 这万籁俱静的黑暗之中,不管什么信号弹都会引起注意,他们这么做可以说是非常隐秘的了。 康迟心里一沉,果然如公子所料。 他站在火把旁边,暗暗做了个手势,悄悄躲在后头密切关注这边的人,立马意会过来,进城去给殷羿丞禀报。 百晋那边应该早有准备,他们的人马来得很快,听脚步声窸窸窣窣整齐有力,起码有好几千个。 那帮人不敢太过靠近城门,唯恐引起注意,只派了七八个人过来,让康迟去再次打开城门。 “李大人,看你表现了。” 大汉呵呵笑道:“拿出诚意来,我们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康迟点点头,返身往城门那边走去。 他明白县太爷的动机了,无非是不看好阳安城的未来,觉得迟早有一日会被攻破,所以提前‘卖城求荣’。 再次回到城门边,康迟让身边人代为喊话。 “开门,李大人不走了!” 一连叫了好几声,城墙上才传来动静。“大人不是外出有要事吗?怎的不去了?” “天太黑了明天再去,大人的事哪轮得到你多问,快开门!” 城墙上似乎传来几声嘀咕,没多久,沉重的木门传来甬长的声响,缓缓而动。 大门打开了,仅能容纳板车路过的缝隙,康迟回头与那大汉对视一眼。 他率先走在前头,大汉招招手与另外几个,跟随在身旁。 跨进门内的那一瞬间,立即发难。 把推门的几个士兵当场杀死,手起刀落,前后不过半分钟。 被派遣来做这事的几个大汉,全都武功高强,力气也非常人能比。 两手一推城门大开,往身后一吆喝,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尽数涌出,向着城内快速跑来。 慌乱中康迟带着自己的人,贴着城门站在一旁。 他的手心冒汗,有点紧张,不知道这招将计就计是否能行,一个不好那就是引狼入室。 倘若城内没有做好准备,这么一群人进去,那真要被内外夹击了,毕竟给他们的时间太短暂。 不过,他相信殷羿丞的能力,如今所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 带人破门而入的大汉,并没有发现这位李大人是假的。 底下的动静引起城头上的人警惕,明明灭灭的火把和吆喝声陆续传来,他们提刀杀上去,城门口乱成一片。 大门一旦被开,后头那几千人一拥而上,就再也关不起来了。 城门抵抗的力量逐渐减少,这群人尽数涌入城中。 “哈哈哈我们成了!兄弟们,待事后回禀将军,人人有赏!” 大汉非常高兴,举起手里的大刀一马当先:“杀呀!赶在后面部队来之前,多立一些功!” “杀!” “冲呀!” 这群闯进来的士兵,仿佛已经看到了功名利禄在眼前招手。 破开城门,拿下这座城池,他们当论头功! 却不知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且战且退的守城军突然来了个反包。 在他们身后,那扇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关上,来了个瓮中捉鳖。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3 反手 大晚上的各种吵闹声夹杂在一起,有些人杀红了眼,手起刀落,鲜血淋漓,仿佛不痛不痒。 直到筋疲力尽,才发现,城内的士兵数不完的冲上来,而援军并没有到来。 “放弃抵抗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殷羿丞骑着马匹,居高临下。 领头的大汉闻言一惊,回过身来,才在明明灭灭的火把中看清局势。 “李大人呢?”他揪过身旁的人问道。 被问的人一脸懵逼:“我,我不知道啊……” 他们所以为的李大人——康迟,早在进城的那一刻就悄悄分开走了,此刻正率兵围剿这几千落网之鱼。 “果然如公子所料,他们来的不到一万人。”看出站在殷羿丞身侧说道。 “罗畅风此人自负,面对苟延残喘的北梁,哪里用得着里应外合,并且这短短时间内能搭上县太爷这条线,多半是被动的。” 也就是说,那位李大人主动搭上的百晋,为了活命,带着金银珠宝前去投奔。 而百晋那边半信半疑,自然会派全部人陪他走这一遭,一万也就差不多了。 “那现在这些人怎么处置?” 被问的殷羿丞不假思索:“杀光他们,仔细清点战利品。” “是。”康迟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群人留着也没用,即便有求饶想要活命的,也不会真心归顺于他们。 人从百晋不远千里而来,一路顺利,哪会瞧上战败的北梁,别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 再者,战场上逃兵最为可耻,为求苟活而告饶,能有什么好下场。 黎明前的黑暗,本是睡梦最香甜的时刻,城门口附近的人们却毫无睡意,那嘶喊声太过吵人了。 几千个人被杀个干净,犹如进入虎口的羊群,就这么被生吞了。 数千人的鲜血,染红了路面,一具具尸体被抬过去,扎堆等待处理。 天光一亮,消息就传遍了阳安城内大街小巷。 战事残酷,没有人会去同情那堆尸体,而是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百晋的铁蹄一天没有踏入城内,百姓们就能多活一日。 经此一役,阳安城说是连胜也不为过。 虽说正面冲突上,他们依然处于绝对的弱势,但只要能避其锋芒,就像前面几次那样,投机取巧,未必不能拖过这段困难时间。 北梁国都静悄悄一片,没有传来任何关于援军的消息,这几日外界的风声也传不进来。 前不久,只听说综天把所有兵力集结于皇城之外,保住自己要紧。 这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无异于垂死挣扎。 国家都没了,城也守不住,区区一个皇城,能抵挡的住那些踏血而来的军队吗? 而眼下情况又不同了,阳安城坚挺在前线,它多坚持一日,后方就多一丝喘息机会。 即便君主指望不上了,其余那些人总得想办法自救吧。 大人也好将军也罢,这世间总不会少了抛头颅洒热血的正义之士。 所以,他们有很大希望,是可以等来援军的。 俞子岑是中午的时候被叫过去的,天一亮他就听说了,县太爷企图勾结百晋里应外合一事,这会儿心里也大概有个底。 殷羿丞基本确定了县太爷的罪责,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叫俞子岑过来,不过是让他认领一下这些金银珠宝分别来自于哪里。 想也知道,他区区一个小县令,哪来这么多家财万贯,再结合几个月前俞子岑所说的家族变故,事情也就连贯起来了。 果不其然,阳安城内以俞家为首的几个富户,全都遭了劫难。 县太爷动用私兵管控他们,强占其财物,准备逃离。 这简直是没了王法、没得天理了,那些富商家里,虽然都养了不少家丁,但如何跟官爷相比。 他们也料想不到,和平年代刚结束,就有人这么巴不急的撕破脸,企图只手遮天了。 更何况这几年,因为征兵纳税一事,府衙里没少养打手,对平民百姓蛮横动粗,早已形成习惯。 这伙人行动起来快准狠,俨然跟土匪没什么两样。 所谓民不与官斗,不全然没有道理。 如今县太爷自作孽,被人给当场绑了,再无翻身可能。 上头所有人都不管了,还有谁能保得住他,全由殷羿丞一人处置了事。 他也不含糊,直接吩咐割下首级示众,悬挂于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至于那些财物,尽数归还给城内富商。 殷羿丞再次派出康迟去监督这事,以免有人趁乱浑水摸鱼。 失去秩序约束的世间,人心贪婪丑恶尽显,大事小事少不得多监管着些,省得平添麻烦,横生许多事端。 为此,俞子岑朝他做了大大一揖:“殷大哥为人处事令人信服,前两日我赶回家中,正为此事发愁呢,不想尚未开口,这就解决了。” 殷羿丞摆摆手:“不过是赶了巧,何必多言。” 秦楚楚见状,不得不感叹殷羿丞这人颇有心机。 若换作其他人,只当作不知这些财宝来历,就此把它昧下,又有谁能说呢? 不过嘛……虽然阳安城守城军正是要钱又要物的关键时刻,但如此作为传出去,容易离了心。 人们之所以信服你跟随你,只因把你脑补成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所谓英雄,都是有付出不求回报的那种大将风范。 也许有人要说,对英雄要求是否太过苛刻,可事实就是:你有所图便当不得英雄。 县太爷的头颅被割下来,高高的挂于城墙之上,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 他的妻儿倒是早早的被送走了,不知去往何方,也无从追责。 妄想以一人性命换这满城安危,实在是自私之极,他的死罪有应得,大家伙为之称快。 这做法也敲打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 与此同时,百晋那边两位将军,也在为这事震怒。 胡太深直接派人放话出来,再这样负隅顽抗,他便放火烧城! 也不是第一次焚城了,他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因为被劝说几句而有所收敛,眼下这么一怒,一朝打回原形。 谁信了他的话,那才是天真可笑。 这种人良知泯灭,老幼妇孺均不放过,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有了前几次的胜利,阳安城的人们并没有因为他的恐吓吓破胆,反而更加拧成一股绳,以对外敌。 对方来势汹汹,六万人马被这么两番折腾,已经损失将近一万。 罗畅风心头梗着一口老血,还没正面拼杀呢,就折了这么多人马! 新仇旧恨,他与胡太深隔日一早,便带着剩余五万,对着城门发起进攻。 这么多人的围剿,对这座小城市来说依然够呛,殷羿丞只能下令死守,不给对方开哪怕一条缝隙。 就不知死守又能守多久? 所有人心中没底,惴惴不安。 幸好老天爷开眼,不忍心看阳安城孤立无援,陷入死局,斜后方的援军赶来了! 时局动荡,大家密切关注着百晋大军的动向,没成想在阳安城跟前,一停驻就是许多日。 与之相邻的青花城,位于阳安斜后方,两者间息息相关。 一旦阳安城被攻破,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它,那边的百姓早就乱了阵脚。 还是小玄王想得周到,带着心腹随从全荣古,仅两人两骑,赶往青花城去做说客。 不论如何,务必给阳安城拉来一支助力军不可。 好在那边得知阳安城自建了一群守城军之后,青花城城主当机立断,马不停蹄地派人前来增援。 如今是一损俱损,保存了阳安城,就是保全自己。 青花城跟阳安城不同,没有设县令一职,城主就是最大的土皇帝。 只因那位城主是当今君王的远房亲戚,一拐三千里的关系,被打发到青花城谋个差事的。 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比较特殊的存在,同时他也不似县太爷目光潜短,这才发兵增援。 不管怎样,有人帮助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城主不仅带来了人手,就连马匹和武器,也丝毫不留,尽数拿出。 毕竟此时不用,也许就再也没机会用了。 百晋的攻势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们人多,采用的是车轮战,想要累死城墙上的那些守城军。 青花城那边派来的人解了燃眉之急,让好些士兵得以休息。 如此紧要时刻,粮食和药品自然不能断,本就精神紧绷,一旦发现没粮了,那必然引得军心大乱,溃散如散沙。 殷羿丞忙里抽空,独自带着秦楚楚外出。 他早做好安排,让人把瓷器放在一个隐秘之处,等候取货。 秦楚楚过去就能换回米粮,他再派遣妥当之人拉回。 这事不能假手他人,多个人知道秘密,就多一份风险。 米粮源源不断地运进仓库,堆积成山,给人难以言状的安全感。 “能换来铠甲么?”殷羿丞突然问道。 他们二人此时正置身茶室之中,小炉子水汽袅袅。 “问这个做什么?”秦楚楚倏地抬眼看他,道:“我不能换。” 米粮就算了,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不见得谁都好奇它们打哪来。 可铠甲武器一类可不一样,建造一个兵工厂难着呢,不可能半点痕迹不留。 到时候凭空冒出铠甲,谁都会起疑心吧!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4 赌局 “楚楚别急,”殷羿丞示意她稍安勿躁,“只要帮忙提供原材料就可,报酬很可观哦~” 能有多可观?无非就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她…… 她还真不嫌多…… 只是,“制作铠甲的原材料是什么呢?精铁吗?” 秦楚楚摆摆手道:“哪怕我很想多赚你一笔,但这么多金属凭空冒出来,万一被人查到源头,我可是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要是被打上妖孽的名号,一把火给烧死了咋办。 两者间性质是差不多的,无端端冒出一批精铁、或是一批铠甲,不过是完成品与原材料的区别。 就风险性来说,能差不了多少。 不是秦楚楚畏首畏尾,而是数量过大,他们两人再怎么小心,都难以自圆其说。 就说现在运输米粮一事,时不时单独外出,他们又没有隐身斗篷,可以完全避开别人耳目。 那么多人瞧见了,次数一多,总会惹来一些闲话。 如今因为一男一女的身份,大家伙见了也只是往风月方向瞎猜,不失为一种掩护。 再者,米粮与铁块不同,前者没啥稀奇的,后者则就令人振奋了。 古时候炼铁技术没有那么完善,器械各方面也不比现代,铁块的成本比较高,所以铁器都是比较贵的。 随便一座铁矿的发现,都能引起掌权者注意。 他们若是稀疏平常的拿出许多来,旁人详细一问,你回答的支支吾吾,那岂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有猫腻吗? 秦楚楚的拒绝,殷羿丞没多大反应,仿佛这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事。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除了铁块,可还有能够制作铠甲的东西?”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见过太多次,秦楚楚拿出来的那些稀奇百怪、却又实用的玩意儿。 “这个嘛……肯定是有的,但要能拿出手,我想一想……” 秦楚楚一手撑在脑门上,闭目沉思。 虽然她对这些东西没有特别留意过,也不怎么熟悉,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吧。 看电视上那些铠甲,都是较为柔软的,不像百晋士兵所穿的那种,生硬、闷热、沉重。 “有了!” “有个东西叫布甲!它……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秦楚楚一睁开眼,就对上殷羿丞深邃的目光,那样直溜溜的望着她,一眨不眨的,吓了她一跳! 殷羿丞挑挑眉,语气有点无辜:“我在等着楚楚想办法。” “……” 秦楚楚皱皱鼻子:“别这样看着我,让人怪别扭的。” 轻咳一声接着道:“那东西虽然叫做布甲,却也不全然是布片做的,好像是把棉花一片片压实了,弄成布状一层层叠加缝合。” “给缝得紧实了,在最外面再缝上一块块铁片,以此抵挡那些尖锐利器,不仅更为轻巧,而且还非常节省铁材料。” “棉花?这个可行吗?”殷羿丞头次听说,若有所思。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试试就知道了。” 秦楚楚觉得既然有人做过,多半是可行的。 若是真能做出布甲来,原材料不过是棉花和铁,相对来说廉价多了。 特别是棉花,只要她拿出种子,成片种下去。 让大家一起参与劳动,共同收获,最是安全不过。谁还会怀疑她的棉花种子打哪来呢? 殷羿丞点点头道:“那就让康迟跟着你吧,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他,他去弄。” “可以么?” 听说知道看出康迟是他的左膀右臂,算是身边比较得力之人,为人也机灵。 就这样让她直接接触,时间久了,会不会引来对方的疑心呢? 秦楚楚自认不是那种擅长伪装的。 “无妨,他是可信之人。” 秦楚楚想想也是,若一直瞻前顾后,那她什么都不必做了,系统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bug般的存在呢。 两人商量好事情,明日便可实施试验,时辰不早了当即往回赶。 才一回去,就碰上正在找人的羊镖。 这大叔脸上笑嘻嘻的,没个正经,眨眨眼道:“殷兄弟,楚楚姑娘,你们回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是很微妙的,哪怕是什么都没说,依旧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揶揄。 殷羿丞微一颔首,淡淡道:“有事进屋说。” “明白,我这就进去。”羊镖笑笑的先走一步。 “要进院里坐坐吗?”殷羿丞回头望向秦楚楚,仿佛随口一问。 后者摇摇头,“殷大哥有事先去忙吧,我也回去了。”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还有啥好坐的? 面对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哪怕是怀着善意的,依然免不去尴尬。 不过也能理解旁人的看法,不管在任何时代,一男一女走的近了,总会惹来些猜疑。 关系好了才会走的近,男女间除了暧昧还能有啥呢。 大部分人这么想。 秦楚楚转身欲走,不料殷羿丞出声叫住了她。 “如此下去,恐会累及楚楚的闺阁名声,不若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啊?”秦楚楚没反应过来,有点愣愣的转身看他。 一抬眼,便撞进他带着浅淡笑意的漆黑眼眸之中,不由心里一个咯噔,这家伙啥意思? “孤男寡女,时常独处总是不便。” “楚楚好好想想吧。”殷羿丞唇角微扬,跨步进门去了。 噫……………… 想什么想?让她好好想想?! 秦楚楚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小心肝怦怦跳个不停,第一反应就是四下环顾,唯恐被人撞见了。 好在这里已经到了殷羿丞的住处,外头有人把守,不相干的人不会出现在这乱逛。 秦楚楚心虚的表现,犹如受到惊吓的鸟儿,等到确定安全了,才稍稍镇定下来。 而此时,殷羿丞早已不见人影,只有她一人在这,不知失措。 他是疯了吗?! 要说刚才秦楚楚有些无奈,这会便是头疼了。 这感觉就好像幼稚园的玩伴,有一天突然一本正经说要娶你。 感觉有些荒诞可笑,如同玩笑话一般,当不得真。 如果殷羿丞不是那个意思,那还故意语焉不详的,说什么万全之策,留下让她胡乱猜测的余地。 让她误解? 真是……有够可恶的…… 秦楚楚满怀心事的走回自己屋里,这是临时分配的,把她跟闫金娇安排在一块。 有女大王在身旁住着,她确实更安心些。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她竟然看见了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身影——俞子岑? 这小少爷被闫金娇掳获之后,挺长一段时间被限制自由,如今是开战了,才得以跟着过来。 一进城闫金娇就大方的放他回家去了,失去束缚,人还不像脱缰的野马似的。 一溜烟的跑远了去,避女大王如蛇蝎。 至少在秦楚楚看来,俞子岑是万万不会想要再见闫金娇的。 更遑论主动过来找人家了。 所以这会儿看到他,差点让秦楚楚以为闫金娇故伎重施,又把人给绑回来了。 院子里正在烹茶呢,秦楚楚溜达着走过去。 闫金娇明显是不擅此道,秦楚楚靠近的时候恰好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模样。 向来直爽的女大王露出这一面,倒也挺可爱的。 “楚楚,你上哪去了,子岑找你呢。” 闫金娇发现了她,抬手也给了她一杯茶水。 “找我?”她没听错吧? 怎么一跟殷羿丞外出,找她的人就变多了,好似瞬间忙碌起来。 秦楚楚不由失笑,在他们对面坐下来,直接问道:“是有什么事么?” 俞子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闫金娇,道:“大王可否回避一下?容我与楚楚姑娘说几句话。” 闫金娇愣了愣,微笑都僵在脸上,把茶壶往桌上一放,那分明是不开心的表情。 她狐疑的眼神扫过秦楚楚,仿佛这是个要跟她抢男人的小妖精。 秦楚楚已经无语了,她跟俞子岑不熟,不过是有事找她一下,这女人至于这样草木皆兵吗? 幸好眼神只是轻飘飘的一扫而过,女大王并不多言。 挥一挥衣袖,带着自己的茶杯走了。 秦楚楚垂眸看一眼石桌上成套的茶具,缺了一只杯子。 笑道:“俞少爷找我何事?” 都说吃醋的女人可爱,现在她觉得,是有那么点意思。 俞子岑收回目光,抿抿嘴道:“还能为些什么?无非是这场战争。” 虽然是来找秦楚楚,但归根结底为的是殷羿丞。 如今女大王放他自由,县太爷也已经被处罚,头颅现在还挂在城墙上呢,俞家上下再没有被谁管控。 俞老爷有门路,能在这战乱的世间谋一处安全所在,以躲避战事。 当初碍于县太爷的婬威,不得不只送走俞子岑一人。 如今局势一变,他们一家子大可以一同动身离开,整整齐齐。 俞子岑想问的就是,阳安城能不能守得住,殷羿丞此人又是否信得过? 如果没有把握,他便想求得一个通行令,举家搬迁,彻底离开此地。 不过……俞家世代都在这阳安城里,离开这便没了根基。 私心里还是希望阳安城能好好的,他们也省得折腾。 “你来问我是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呢?”秦楚楚摊摊手,“时局变化多端,一个不小心,阳安城可能就全军覆没。” 这是一场豪赌,只有少数人有权利选择赌或不赌,而更多的民众百姓,只能被动地进入赌局。 赢了就活着,输了就死亡。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5 棉甲 你可以在一旁观战,或者于其中沉浮。 再或者,一同拼尽全力,博一个可能。 秦楚楚没法给俞子岑一个准确的答复,她自己尚且看不透,又如何为他人指点迷津? 未来如何,谁能知道呢。 但最终,俞子岑的决定有点出乎她意料。 他决定留下来,并且以他们家族的财富来帮助守城军。作为阳安城首富,他们说这话是有点底气的。 “你想捐多少出来?”秦楚楚好奇问道。 俞子岑竖起一根食指:“一千两白银。” “当真的?你想好了?” 以如今白银的购买力来说,一千两可以养活多少人,不算是小数目了。 这对守城军乃至整个阳安城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多一份助力,便多一份希望。 “想不好又有什么用,如今山匪横行,即便我们带着家财离开这里,时运不佳也会可能遭遇抢劫。” 俞子岑恍若自嘲一笑,接着道:“还不如就此把银钱留在阳安城,说不定真有翻身可能呢!” 那些逃难而来的人们,不见得个个身无分文,可多半在途中遭人抢劫,或被同行之人哄骗,由此料想路上有多么不安全。 大环境如此,逼得人性那丑陋一面尽显。 “看来你是一早就想好的呀,那还多此一举问我作甚?”秦楚楚这就不懂了。 “……不过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俞子岑摸摸鼻子。 听她的想法是假,想从她嘴里打听殷羿丞的深浅才是真吧? 秦楚楚懒得计较这个,笑了笑道:“等着看吧,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虽然还没试验过,但是制作布甲,她是很有信心的。 一时的劣势不算什么,只要对方给他们喘息时间,阳安城就能悄然茁壮成长。 最终与之抗衡。 随后两日,秦楚楚一心扑在研制布甲的事情上,康迟被殷羿丞拨了过来,陪着她前前后后忙碌。 因为原材料是棉花做的,秦楚楚为了方便好记,干脆管它叫做棉甲。 康迟不知打哪寻了一个老艺人,大概是做过纺织或者裁缝一类的行业,按照他的吩咐很快就摸索出一件成品来。 还别说,虽然历时很短,但也做得像模像样的。 只是……那一层层棉片缝合的布料,外面加上铁片,确实坚韧,却还够不到秦楚楚所想要的程度。 把那件简易的棉甲套在稻草人身上,作为靶子从远处射箭,薄薄的铁片瞬间被扎穿了。 “箭头只陷入不到一寸,看起来效果不错呢!”康迟拿起棉甲仔细查看,有点欣喜。 要知道,打起仗来人数众多,北梁不是富裕国家,铁甲有限。 很多士兵都是穿着普通战衣出征的,完全抵不住刀枪剑戟的伤害。 而这件半成品的棉甲,虽然被箭头穿透,但却抵消了不少力度。 由此可见,这方法是可行的,康迟磨搓两下,转手把东西交给秦楚楚。 “既然被扎破了,那便是失败。” 秦楚楚叹了口气:“我只知这大概的做法,细节上该如何处理却是不知,少不得多花费些功夫。” 要怎样才能把棉片压得又薄又韧?没有机械,仅仅依靠人力。 康迟想了想道:“给老师傅几天时间琢磨琢磨,改良一下吧。”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那位老手艺人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时间紧急,但也不能使劲催促着,反而打扰人家操作。 秦楚楚只管提供构思,如何实施又帮不上忙,索性就丢开这事,让康迟跟进,有消息再通知她即可。 原以为要等上个几日呢,没想到第三天,殷羿丞就找了过来。 说她的棉花种子可以兑换了,来年阳安城周边田地,将大量种植! 只能说手艺人不愧是老师傅,多年经验加持,举一反三那是轻而易举。 给他一个大致方向,就能还你一个惊喜结果。 在第一件得用的棉甲做出来之时,康迟握着能够抵抗弓箭的完成品,兴高采烈的就去找了殷羿丞。 毕竟这才是他直属的主子,他认可了点头了才是真的有用。 最新款的棉甲被再三试验,确定可行,殷羿丞才过来寻秦楚楚。 炎热的盛夏转眼只剩下一段尾巴,如今正是棉花结果吐絮的时期,有种植的农户,这会儿便要小心呵护,入秋后就可以陆陆续续开始采摘了。 时间赶巧,他们正好可以把那些棉花尽可能的全部收购过来。 同时准备好种子,明年播种育苗,4月份是种植棉花最好的时期,还有不少时间可以给他们做准备。 “棉甲当真能够抵挡弓箭?”秦楚楚为此也挺高兴。 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不过一瞬间的事。 轻巧的棉甲比起沉重的铁甲,多了很大的生还可能。 再者它的防御能力,能挡住力道劲大的弓箭,那刀枪料想也能多少扛一些。 “楚楚一个主意,便可救下千千万万个性命,用佛语来说,那就是功德无量。” “你说……系统是不是故意挑中你的呢?”殷羿丞摸摸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秦楚楚听的眼皮一跳,道:“说什么呢,这东西落在谁手里,都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吧,大概是上天眷顾我,才让我得到它。” 她在殷羿丞面前,几乎没有秘密了,只除了一点——穿越。 这种事情有点虚无缥缈,解释起来又费劲,秦楚楚不想说,也没那个必要交代清楚。 交易系统确实逆天,落在旁人手里,肯定也有一番不凡的际遇,只不过她作为穿越人士,用起来更得心应手罢了。 “所有的偶然,到最后就成了必然,楚楚不必妄自菲薄。” ……这话是有点道理哦,秦楚楚抿抿嘴。 “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文房四宝吗?”他突然问道。 秦楚楚把手一伸:“请便。” 殷羿丞笑笑的来到她书案前,在桌上摆开笔墨纸砚,准备写信。 一边道:“我曾经想过,为何家族里独独我会化为狼形。” “可想出什么了没?”秦楚楚来到桌旁,看他磨墨。 “想不出。”殷羿丞洒然一笑。 “……你还挺实诚。” “既已经发生了,想那么多又能改变什么。” 殷羿丞抬起笔尖,轻轻落在白纸上。 秦楚楚第一次现场看人写毛笔字,他的手型很好看,修长的白皙的、指节分明。 他的字也很漂亮,行云流水,体态美观。 秦楚楚是外行人,也说不出具体好在哪里,只觉得有点羡慕嫉妒。 这套文房四宝是她摆着做样子的,基本没怎么用过,平日里要用纸笔作备忘录,这才买下。 同样的东西,在自己手里磕磕绊绊,在别人那风生水起,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大概是秦楚楚注视的目光太过火热,殷羿丞倏的抬起眼来,“要我教你练字吗?” “好端端的,我练字做什么?”她又不是学生,再说了他很闲吗? “抱歉,是我误会了,还以为在下让楚楚自惭形秽了。” 哈??!! 这句话有够过分的,“你心里是在嘲笑我吗?” 秦楚楚面无表情的问道,她可还记得他看过她的备忘录呢,那一手狗爬字……啧啧。 “哪敢呢,”殷羿丞放下毛笔,拿起信纸轻轻吹了一口气:“楚楚屡次出手帮了大忙,我一直在想怎么好好谢你。” “不是谢过了吗,你都给钱了。”秦楚楚粗略一算,她现在已经是小富婆了。 而且她还要仰仗他过日子呢,没个大腿抱着,哪能这么顺遂。 “如何能够。放心,这事我记着。” 殷羿丞折叠好信纸,放入袖兜里,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emmmmm 那一瞬间,秦楚楚莫名的浑身寒毛都炸了! “你……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嗯?” 他不知是真不懂,还是佯装不懂。 总感觉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秦楚楚张了张嘴,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有些事一旦戳破了,那就容不得她装傻,万一要是闹了误会,岂不丢大发了。 “我、我要午睡了。”秦楚楚选择下逐客令。 “那你好好休息。”殷羿丞顺着他的话头,起身告辞。 他总是这样,非常有分寸,点到即止,似乎一切都是寻常 秦楚楚由着他去,外头战事正忙,哪里容得他偷得浮生半日闲。 之后,殷羿丞令人去大肆收购棉花,同时建立兵工坊,一应人手都是经过再三审核的。 棉甲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这个技艺迟早会流传出去,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趁着有这一点优势,尽可能的从百晋军队手中讨到更多好处。 所以目前棉甲还处于保密状态,等到它人尽皆知之时,估计棉花也要供不应求。 而阳安城这边,明年及时大批量种下棉花,原材料源源不断,一直保持先人一步,这便是优势。 至于眼下,幸亏有青花城城主派兵过来援助,不敢说与百晋军队势均力敌,起码守城是没问题的,能拖一日是一日。 这一拖,又是半个月,第一批棉甲终于成功造出来了! 城墙上第一排的守城军最先领到新衣服,听闻了它的功效,一个个急着去试验,心里别提多么美滋滋了。 那感觉大概就跟穿了防弹衣似的,倍有安全感,对自己的岗位更是信心大增! 有人高兴,有人羡慕期待,守城军沉浸在这喜悦中之时,一小队人马悄悄避开百晋耳目从后方绕了进来。 百晋虽说围剿了阳安城,却也不敢靠的太近,唯恐他们耍花招,找薄弱处击破,又折了兵马在里头。 所以才让不少人有了可趁之机,像是青花城主,亦或者这一次来的这一个小队,都是从后方溜进来的。 且他们还来头不小。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6 内鬼 大家都有点意想不到,那快速而低调前来的小队人马,竟是从国都来的! 阳安城和百晋已经僵持了将近一个月,北梁国都那边毫无反应,这会儿派人来,莫不是要有援兵到了? 守城军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满怀期待。 虽然君主昏庸,但也没人希望国破家亡不是? “援军?”闫金石呸了一声:“别是看我们把城守住了,想派人过来接手抢功劳吧!” 他们桥义寨的人,向来对朝廷没有任何好感,也从来生不出被招安的心来。 他这猜测不无可能,北梁朝廷的做法可是有过前科的。 当年还是太平盛世呢,都能做出弃伤兵于不顾的行为来。 如今国库空虚,形势岌岌可危,他们那群人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不过,这座城眼下是块难啃的骨头,但凡换个人来,阳安城可能都守不过三日。 大家先猜测了一下他们的来意,随后才派人出面去与之交谈。 殷泞和殷羿丞叔侄俩来自百晋,身份特殊,暂时先不露面; 小玄王从鱼龙坊辗转至此,其中缘由略为复杂,他也拒绝出头。 而桥义寨那干人等,更是不会与朝廷中人接触,如此这般,最终被丢下来去使者谈话的人,是俞子岑。 还别说,这位贵公子自从家族变故,加之被土匪掳劫的遭遇,变化不是一般大。 若说原先是带着不知民间疾苦的天真,现今便是启蒙成功的学员,学会思考学会瞻前顾后。 并且他自幼家里有请夫子教导,不敢说饱读诗书,寻常的道理都懂的。 心境上已然成长不少,想必日后能替俞家扛起大梁。 俞子岑替大家跑一趟,很快就弄清楚了对方的来意,他们竟是手持圣旨而来的! 并且做法比闫金石猜测的还要糟糕,打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这道圣旨,给守城的领袖弄了个将军的名号。 上头估计也清楚阳安城的县太爷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猜想站出来顶住压力的另有其人,所以圣旨上并没有指名道姓给谁。 也就是说,甭管是哪个人,只要你能带领大家守住阳安城,你便能做这个将军。 “使者大人还等着人过去谢恩呢。” 俞子岑双手环臂,斜倚在门上,拿眼睛看殷羿丞。 秦楚楚闻言不由失笑:“此番确实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惜这个国主失了民心,还有谁愿意为了他给予的一个封号冒死拼杀呢?” 君王自己心里也没点数么,如今北梁已是名存实亡,被百晋长驱直入,各地还有小规模的暴动,谁还稀罕他封的将军。 综天这一道轻飘飘的圣旨,早已失去公信力,说他是光杆司令也不为过了。 “殷大哥打算如何回应?”俞子岑问道。 殷羿丞笑了笑:“不回应,先晾着他们吧。” 秦楚楚看他那模样,压根就没把人家放在心上嘛。 “要我说,就削他们一顿,给个教训!” 闫金石粗声粗气道,摸着大胡子仿佛在想主意。 闫金娇白了他一眼:“没听说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吗?我们跟北梁不是一伙的,就不能动人家的使者。” “不是一伙啊?”羊镖挠挠脑袋:“那……那我们这算是造反还是咋的?” “造反个屁!”闫金娇是个直性子,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我们可是给人家收拾烂摊子,算哪门子造反?!” “就算造反又怎么样?我可是听说好些人自己揭竿起义了呢。”闫金石哼了一声。 苛政猛于虎,百姓民不聊生,确实有不少人起义,不过规模都不大。 骚动只是一时的,毕竟外敌当前,即便起义成功了,接下去要面对的就是那数万百晋大军,情况更为艰难些。 若没有外来因素,大概一切又会呈现另一种局面。 北梁来的使者就这么被暂时搁下了,百晋军队时不时还会发起进攻,所有人都没空理他们。 如今有了棉甲,阳安城不再一味的防守,而是会瞅准时机,对准他们的七寸发起攻势。 隐秘的兵工坊一日都不能停止运作,他们目前收购而来的棉花,暂时还能供应上。 秦楚楚这边,已经找到那位米粮大户谈好了兑换条件。 这段时间跟他换了许多米粮,对方对瓷器的需求已经足够了。所以棉花种子不再用瓷器来交易,改成了雕刻精致的木制品。 幸好秦楚楚前几个月备下一大批货,这会儿正好用上,未雨绸缪不过如此。 时间已经迈入初秋,夜里却炎热依旧。 夜深了,秦楚楚洗个澡只穿着一件单衣,在房里清点数目。 虚掩着的木窗,忽然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开了。 此时并没有风吹进来,秦楚楚抬头望去,便看见了眼熟的一幕。 一只毛茸茸的银白色大家伙,从窗外一纵而入,体型庞大身手敏捷。 “呀!银狼!” 秦楚楚好些时日没有看见殷羿丞这种形态了,着实有些想念。 当即关闭系统,起身朝他快步走去,一伸手就撸他脑袋。 银狼背上的毛有些粗硬,脑袋和腹部却是软乎乎的,手感贼带劲。 秦楚楚很喜欢他这模样,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捧住他的狼头,若不是心里还记着他是殷羿丞,估计就要往怀里搂了。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学不会控制变身,时不时来这一出,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 正欲感叹几句,手里的狼头触感忽然发生了变化! 在秦楚楚眼睁睁的注视下,眼前硕大的银狼直接化身为人,就那么半蹲着在她面前。 “你……” 一开口,秦楚楚就发现了不妥,他们俩离的太近了。 甚至现在她的手还放在人家后脑勺上,姿势半搂半抱,着实轻狂。 秦楚楚手上力道一松,跌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住自己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回事?!”她双颊微粉,先发制人问他道。 “嘘。”殷羿丞修长的食指轻轻抵在她唇瓣上。 秦楚楚微微一愣,便见他站起来,反身关好窗户。 看样子谨慎的很,搞得他们好像私下幽会似的。不过也没差了,本就有点见不得人的私密。 “还坐在地上干嘛?”殷羿丞笑着朝她伸出手。 秦楚楚回过神,也不用他帮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拍拍自己的衣裙,头也不抬道:“你这玩的是心跳,也太刺激了吧,要是当着外人的面变身,这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这样玄幻的事情,肯定一夜之间传的人尽皆知。 到时看他如何收场。 殷羿丞笑着看她,“楚楚不必担忧,实不相瞒,在下已经能够自如控制了。” “谁担忧你了……等等,”秦楚楚回过头来:“你能自如控制了?” 他轻轻颔首,狭长的眉眼带着笑意,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那你变成狼来找我做什么?”秦楚楚瞪他一眼。 要是敢说存心试探她态度,或者看她出丑,她一定会生气的,不拨了他狼皮,也得撸秃了毛才解恨。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楚楚不会忘了院子里还住着个闫金娇吧?”殷羿丞无辜的眨眨眼。 “这样说来是我想多了?” 秦楚楚到桌旁坐下,“你能控制变身,什么时候的事?” 是最近这段时间么,所以他才没有用狼形现身,也不跟她说一声,实在够没意思的。 殷羿丞笑而不答,“不想问我为何深夜来访吗?” “让我猜猜……是为了中天派来的使者么?嗯?” 殷羿丞既然组织起来这么多人,淌了阳安城这个浑水,哪会再由其他人来指手画脚。 他图的不是功名利禄,而是自己的一方天地,不再受制于人。 所以才趁乱出击,只有在大洗牌的时候,最容易捞到自己想要的。 可惜这回秦楚楚猜错了,他笑着摇摇头:“那些人不去理会就是,难不成还怕他们派人打上门来?” 他有恃无恐,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秦楚楚想想也是,“我猜不到,你直说吧。” 如果是为着系统交易,大可白天来找她说,没必要这样三更半夜偷偷摸摸。 所以,肯定是另有原因吧。 殷羿丞突然不说话了,他一手撑在桌面上,支着自己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欲言又止的表情,秦楚楚还是头一次看见,不由问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确实。” 殷羿丞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语出惊人道:“我们之中出了内鬼。” “什么?!” 秦楚楚忙问:“怎么回事?” “有人送了个姑娘在我房里,她是个杀手。” “……啥??” 正经故事拐了个弯,忽然变成香艳型。 秦楚楚挠挠头:“那个姑娘多大年纪,漂亮吗?” 殷羿丞笑容一敛,道:“重点是这个么。” “你……你受伤了?”秦楚楚迟疑的上下打量他两眼。 既然漂亮不是重点,那就是姑娘身手很厉害? 殷羿丞面无表情:“我没事。” “真的没事啊?姑娘色透你了没,你怎么发现她是杀手的。” 秦楚楚想着,若是个漂亮的美人,使一手美人计,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谁还能看破她身手了得呢? 所以这色透多半是没成功的,殷羿丞才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吧,秦楚楚这才有心情调侃他。 不过嘛……被调侃的人显然并不开心。 殷羿丞双眼微眯,忽然伸手捏过她的小下巴,让她直面自己。 坐在他对面的秦楚楚一时不察,就这么被他得手了,脸蛋先大脑一步红起来。 “你干嘛!”她拍掉他的爪子。 “你猜的没错,她色透我呢,我落荒而逃,跑到你这来了。”殷羿丞语气轻缓。 秦楚楚睁大眼睛:“然后呢,你怎么知道她是杀手的,不会冤枉人家了吧?” “怎会冤枉她,”殷羿丞嘴角一挑:“我们倒在床上的时候,她……” 她…… 她怎么样,后面没了声。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7 面对面 秦楚楚正等着呢,想要开口催促,一抬眼跌入他微凉的眼眸中。 “楚楚听得挺来劲呀。”他淡淡来了一句。 “没呢……” 秦楚楚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怕殷大哥着了道么。” 她听见了什么,倒在床上哎! 是个人都有好奇心吧,何况这主人公之一还是殷羿丞,难得的八卦。 “我落荒而逃是真的,因为我并没有拆穿她。” “这是为什么?”杀手不揭穿留着过年吗? “这种路数,显然不是我家族中人安排的,并且能悄无声息的送进我屋里,对我们内部熟悉得很。” 殷羿丞已经猜到了是谁在中间推波助澜,不外乎羊镖或闫金石两个。 首先殷泞可以排除,然后小玄王不会干涉殷羿丞的事,而康迟等人更不敢开这种玩笑。 所以,能带着人进入他院里的,就羊镖闫金石了。 倒不是说他们是内鬼,不过是被利用了。 在他们看来,有人送女人过来,妥妥的艳福一场。 而能够如此精准的利用到正确的人……肯定是了解彼此关系甚至个人性子的。 秦楚楚听了他的分析,觉得有点道理,只是…… “你怎么确定不是你家族中人安排的?” 明杀暗杀各种阵仗都没能杀掉殷羿丞,指不定那殷国师换了种套路呢? 殷羿丞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因为我不近汝色。” 卧槽? 她没听错吧,秦楚楚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她怎么不太相信呢,感觉就不像…… 不过从殷羿丞公开身份的那一天起,有心人全都知道了他所在方位,这件事很可能是纯粹为了黄金。 谁让他项上人头‘价值千金’呢。 “所以你是想,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看谁在捣乱么?”秦楚楚问道。 殷羿丞没有否认:“那么,今晚就打扰楚楚了。” 他忽的朝她绽开一个浅笑,令人如沐春风,有如四月枝头暖阳。 ……额……她可以拒绝么…… 秦楚楚感觉头疼:“大哥,我是个女孩子。” 这种事情不需要她提醒吧? 躲哪去都成,非要到她这屋里,不诚心找事么? 不近汝色就能这么肆无忌惮么? 殷羿丞弯弯唇角:“楚楚不必提醒我,我不曾把你当男子看待。” “哦,我该说谢谢么?”秦楚楚悄悄翻个白眼。 “先前殷大哥还说要顾及我闺阁名声,如今却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呵,男人。 “我很抱歉,”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诚意,“只是四叔那里去不得,其余人均有嫌疑,有待观察,只能来你这了。” “总不会你连康迟都怀疑吧?”秦楚楚一针见血。 “你就那么想把我赶出去么?”殷羿丞挑眉反问。 一句话,把秦楚楚给噎住了。 这不是废话么。 他似乎触摸到了那层薄纸片,两人间一时沉默,相对无言,只余烛火跳跃。 不知过了多久,殷羿丞唤了她一声,“楚楚,已经亥时了。” 晚上九点钟,对于天一黑就准备洗澡睡觉的古人来说,这个点早就该安歇了。 没有电没有娱乐项目,熬着不睡又有什么意思。 秦楚楚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你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 殷羿丞弯弯嘴角:“当然。” “那你打地铺。” “行。”他答应的干脆。 行就行吧。 两人不是头一次同屋睡觉,这一晚却跟以前很不一样。 他不是狼形态,也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就……只是顺从心意,挨着那模糊不清的界限,没敢提及。 夜晚飞逝而过,眨眼间就到了天明时刻。 天边才朦朦亮,殷羿丞就悄悄离开了。 早饭刚过,从他院子里丢出一具女人尸体,同时传来他被刺杀受伤的消息。 有人杀害殷羿丞一事瞬间传开,听闻此事者无不吃惊愤怒。 “居然对殷兄弟动手!明摆着想要阳安城出事嘛,肯定是百晋那边干的!”羊镖双手握拳,一脸义愤填膺。 秦楚楚知道殷羿丞受伤是假的,大概是想让那个内鬼误以为得手,趁他病要他命,说不准很快就会再次行动。露出马脚。 于是帮腔道:“阳安城久攻不下,百晋那边肯定有派人探听我们内情,他们本就重金悬赏殷大哥,除掉他可谓是一举两得。” 她故意顺着羊镖的话,把嫌疑往百晋那边扯,这边的内鬼得知了就会放松警惕。 大家本就认为百晋的嫌疑很大,虽然殷羿丞的人头价值千金,但也要有命拿有命花才行。 本身人家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想要弄死他难度高,就算使用计谋侥幸得手了,百晋那边会遵守承诺把黄金给你吗? 两国交战特殊时期,若是那位殷国师出面倒还可靠些,毕竟他声名在外,是个守信之人。 就怕接触不到,便让胡太深给杀了,这可是个喜怒不定的主。 所以为了黄金铤而走险的人还是比较少的,如今那些城中富户,哪个不战战兢兢,一旦城破,他们就是最先遭殃的。 如何在灭顶的灾难中保存住财产,这是个问题。 换个角度来说,殷羿丞的运气不错,若非战争一直在持续,以他这个人头的诱惑力,估计屁股后面早就一大串追杀的人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祖宗的话也算是应验了。 大家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百晋,正巧,穿上棉甲的兄弟越来越多了,他们正跃跃欲试,想看看其中威力呢。 出城反击的号角已然吹响,双方你来我往,战场上更为火热激烈。 百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同秦楚楚所说的,罗畅风确实已经猜到了殷羿丞身上。 虽然他跟殷歌不是一路人,对人家家族内部事务也不感兴趣,但如此兴师动众的追杀,罗畅风岂会不知。 他知道殷羿丞在阳安城,恰巧这么个小小的城镇,居然是如此难啃的骨头,耗费他诸多时间与精力,还未攻下! 两者相结合起来,再稍微一打听,这事就连上了。 他无比肯定,如今带头守城的便是殷羿丞。 罗畅风自觉颜面扫地,心里郁卒不已,再不敢轻敌,发誓要拿下对方,给他好看! 罗畅风并没有把此事特意通知给殷歌,一来他无须依靠这个国师的力量,二来若是能独自拿下殷羿丞的人头,回头找他们拿赏金,岂不更加痛快。 殷家的烂摊子由他收拾了,到时候在王上面前,看谁更有脸面! 罗畅风算盘打得好,胡太深多少能猜到他的意思,对此不多加干涉。 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把综天从王座上拉下来。 锣鼓一响,双方正式开战。 守城军穿的是日夜赶工制造出来的棉甲,乍一看很不起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穿着普通衣裳出来送死呢。 直到短兵相接,刀剑砍杀,这才发现其中奥秘。 敌方士兵用力一刀砍下去,砍中了,也只留下一道显浅的伤痕,虽说鲜血喷涌,却不致命。 百晋战士惊疑不定,前些日子时不时被偷袭,但那都是小规模的接触,他们从未对守城军身上的衣着有过任何怀疑。 毕竟众所周知,北梁国库空虚,军需物资都比不上百晋。 举国如此,更别提这小小的阳安城,能有多好的东西。 这会儿忽然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晃神的功夫,对面刀子削过来,就被反杀了。 而守城军们,亲眼见到自己身上这件棉甲的保命功能,大大增加了存活率,不由信心大增,有如神助。 一方英勇杀敌,一方心生退却,此消彼长之下,哪怕百晋士兵人多势众,也难免显出颓势来。 胡太深看出战况不妙,连忙鸣金收兵,及时止损。 让人清点一番,惊讶的发现:动手不过两个时辰,他们不仅战败了,还伤亡数千人! “殷羿丞!”罗畅风大怒,一手掀翻了桌子。 哗啦啦的东西摔破在地上,边上的小兵垂头不敢多看一眼。 胡太深心情也糟糕的很:“查!看看他们怎么回事!” 前面几番总是讨不了好处,还能说对方善于用计,跟老鼠似的四下折腾,恼人得很。 不过那些行为,在他们看来全是在猫眼皮子底下的戏耍而已,他们有信心能拿下阳安城,谁知这次竟然当面踢到铁板! 棉甲很快就被送了上来,摆在两位将军面前。 当场用刀划开,一层层芯子裸露,还得用点劲。 只见里头层层棉布针线细密,韧性十足,结实的很。 外头再罩上一层薄薄铁片,抵抗刀枪虽不如铁甲,却比铁甲更灵活、分布更广泛。 铁甲沉重闷热不说,也不可能每个部位都护周全了。为了方便动作,铁片重点遮挡的是心脏腹部这一块。 其余地方是很有可趁之机的,饶是如此依旧沉重无比,铁片不厚怕是挡不住弓箭的力道。 胡太深眉头一皱:“事情有些棘手了,恐怕我们得禀报王上。” 他虽然嗜杀,脾气也臭,但大事还是拎得清的。不然也不会当上这将军之位,成为攻打北梁的主帅之一。 “先不急,”罗畅风阻止了他,神情阴鸷的盯着那套棉甲:“这玩意儿若是比铁甲好,我们也能做。” 胡太深想想也是,吩咐下去,让人把这个拆了研究透了,赶紧也给他们做出来。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8 抗旨 把人都遣散出去,罗畅风坐下喝杯水舒口气,说起殷羿丞的事。 “大家都在猜测,为何突然之间要弄死殷羿丞,还是他们家族自己带的头,追杀得最起劲,你现在觉得是为了什么?” 胡太深撇撇嘴:“王上都不给个名目出来,就下了死令,殷家人闭口不言,鬼才知道。” 这事不少人好奇过,殷家怎么说也是个名望大族,得闯下多大祸,才会被除名追杀呢? “我知道,”罗畅风冷笑一声:“这不明摆着吗,他要造反。” “什么?” 胡太深以为自己听错了,罗畅风说殷羿丞想要造反所以才被追杀? “这怎么可能,人是走投无路才跑到这来的。”谁还会巴巴的跑来北梁造反,脑子有问题。 “不然呢?” “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胡太深想了想道:“齐老大人隐退之前,曾经大大的夸赞过殷羿丞,说他以后必定不输殷歌,那时他才十一岁。” 罗畅风闻言脸色都不好了,他比殷羿丞略长两岁,但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夸奖。 明明没有干过任何实事,凭什么? 那些糟老头从哪看出他的聪明劲了?呵呵。 虽说他自己也是被称赞着长大的,但他的骄傲不容许有另一个人跟自己比肩,便道:“能有多厉害,不过才做了统领一职。” 还不如他这个将军呢,有实权又威风。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继任殷歌的国师之位,被其掩盖锋芒。” 胡太深瞥一眼罗畅风那嫉妒的嘴脸,“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被殷歌嫉恨,所以才痛下杀手?” “殷歌何至于此?”罗畅风直接翻白眼了。 即便他也瞧不惯殷歌,但那人出了名的清高,不屑于去为难一个小子。 何况从辈分上来说,殷歌是殷羿丞的叔叔,年长他十来岁,又是同族的,怎么可能。 “那就是另一个香艳传闻了,王上新得的那个妃子,好像看上殷羿丞了……”胡太深嘿嘿一笑,交换一个你懂我懂的神情。 “无稽之谈。” 罗畅风懒得跟他再说这些,为了个女人,这话谁信? 不管如何,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弄死殷羿丞,从而取得胜利,以此证明自己。 他们这边在商量对策,殷羿丞那里也清点完战场,伤亡甚少,皆大欢喜。 以阳安城如今的实力,完全能够跟百晋军队继续耗下去。 俞家为首的富豪乡绅捐了好些金银,小玄王命人一一登记在册,贴了布告在城门口,诏告天下。 危难关头,此举无异于是大仁大义的。 与此同时,阳安城也算是‘美名远扬’了。 那些家破人亡的难民们,纷纷闻讯而来。 这群人颠沛流离,只图温饱,更与百晋军队有着深仇大恨。 特别是前边被胡太深焚城屠杀的幸存者,他们咬牙苟活,辗转至此,那目光是要吃人的。 杂七杂八的人,宛如一个个小支流汇聚起来,导致阳安城的人口瞬间暴增,各方面压力也跟着变大。 首当其冲就是粮食问题,哪怕秦楚楚系统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可以兑换,但也得有个限度。 不过问题还不算太糟糕,把城内所有米粮铺子的存货全部收购,撑到过年不成问题。 如今已经入秋,到初冬田地里又会迎来一片收获,今年未见大涝大旱等天灾人祸,想必收成不会坏到哪里去。 这么一茬接一茬,两季稻子,勉强可以坚持到明年夏季。 然而这个预算,是以目前阳安城的人数估摸出来的,这期间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加入。 所以,若不做点什么,到时候真的会坐吃山空。 下半年的耕种时间早就赶不上了,秦楚楚的新谷种,非得明年开春才能拿出来。 为了应付庞大的口粮压力,必须多种些其他农作物,玉米红薯土豆不拘什么,能饱腹便可。 最后经过筛选,挑着空地种了许多红薯土豆白萝卜,这会儿种下,几个月后寒冬来临正好收获。 再说那国都来的使者,一呆就是七八天,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复。 他们终于坐不住了,跑出来要找小玄王。 刚来那天,不知道小玄王在此,这么几日过去,小玄王也没特意隐藏行踪,使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惜,他们领着圣旨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这地方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胡乱走动,特别是他们这几个外来者。 使者勃然大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软禁我们吗?!” “大人稍安勿躁,路途奔波,不妨多歇息。”侍卫一板一眼的回答。 “请小玄王前来领旨,这是他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大人放心,我们会转告他的。” “快去呀?守住阳安城,到时候论功行赏人人有份,要是能把百晋打回去,那更是天大的功臣!” 这群使者奉命而来,对阳安城并不特别了解,更不知殷羿丞这号人物在这里头起到什么作用。 小玄王将帅之才,听闻他在此处,他们便自然而然的把他想成领袖。 前方失利,退守后方另谋发展,也无不可。 然而这群使者还是被挡了回去,在别人的地盘,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就是不满,也得忍住。 又过了七八日。 这小队人马,开始还挺沉得住气,在几次三翻被拦住之后,彻底恼怒起来。 “反了天了,如今国都还在,北梁未灭,就敢无视王上颁下的旨意!” 他们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无法相信自己来到这里受到如此冷遇。 “将功折罪的机会不要,到时君王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一人死了不算什么,仔细连累全家!” 这群人被留在小院子里,有什么话都要侍卫代为传达,现在有不满也只能冲他们发泄。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几个侍卫木着脸听他们啰嗦,心里很是不以为意。 又是满门抄斩的戏码,被那昏君抄家的大臣还少么? 综天凭什么定罪别人,他作为一个君王,瞧瞧是怎么做的。 每年苛捐杂税,百姓民不聊生,还能说是因为战争的无奈之举。 而现今大难临头,他只求自保,把所有兵力集中起来稳固皇城。 这也就罢了,如今看到阳安城坚守这么许多日,明显是北梁翻身的好时机。 可惜他一不派援军、二不遣物资,轻飘飘一道圣旨下来,就要所有人为他卖命。 但凡有点魄力的君王,这时候都该背水一战,举国之力死死守住阳安城,甚至把百晋打回去也不无可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侍卫由着使者跳脚,面上不为所动,一回头还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殷羿丞的。 留着这群人三天两头闹一下,也没什么用,殷羿丞干脆发话,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至于那道圣旨,拒绝就是。 颁旨失败的使者别提多恼怒了,竟然有送上门的将军头衔没人收! 他们就这么被灰溜溜的赶了出去,任凭如何恼怒跳脚也无济于事。 值得一提的是,此事过后,阳安城内不知何时流传出殷羿丞想要自立为王的消息。 抗旨不遵,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传得有鼻子有眼。 等殷泞发现流言扩散,想要辟谣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制止,也无从查出根源起于哪里。 殷泞对此很是头痛,他们不过想寻找个安全的落脚点,有一定自保能力便可,好端端的干嘛淌这浑水。 自古以来讲究师出有名,他们甚至不是北梁人士,就连逆臣贼子这一词都当不起。 本就不是王臣,逆了谁呢? 原以为自立为王一事传出去,会对守城军影响颇大,没想到上下一片叫好,到处响应热烈。 虽说早就知道综天民心尽失,这结果依旧令人咂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最是无情,他们不管天家是谁,只要能给他们一片安稳天地即可。 就跟小猫崽似的,有奶就是娘。 “我说这殷羿丞,不想当我们山大王,敢情是瞧不上那小寨子呢……”闫金石嘀咕了两句。 这么快就要被拥护为王了,他都有点跟不上,难怪说乱世出英雄。 大洗牌的时刻,能者居高位,其下追随者众。 “这可是个好消息,”小玄王显得有些开心:“看到外面那群人的反应了吗?” “古往今来,无论君或者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其中最难达成的,便是人和。” 为何要师出有名,没有名目那就是一个乱军团伙,无法归顺民心,拢纳民意。 看样子小玄王是支持成王一说,青花城城主不由眉头一皱:“你这是公然叛变了?” “叛变一词却是重了,”小玄王叹了口气:“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算哪门子顺势而为,好歹你也是将帅之家!” 青花城城主本以为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守城,哪知对方另有小算盘呢? 小玄王知他意思,为人臣子他临阵脱逃,另投他人,当为世人所耻笑。 只是…… “昨日殷兄弟接到一个密报,百晋另遣一支军队,整整十五万人马,从后方绕行,不用我说你也知是何意。” “什么?!” 青花城城主大吃一惊,“后方绕行?” 显然对方是想要前后夹包,暂时搁置下阳安城这块硬骨头。 “百晋全部的兵力都出来了,他们想要吞下北梁的决心还不够明显吗?”小玄王摊摊手。 先后出兵统共二十几万,对于这么一个个小国家来说,几乎是能够调动的全部兵力了。 “北梁已经没救了,要么归顺于百晋,要么自己另谋出路。” 敌方突然改变战略,也是因为在阳安城这里耽误太久了。 所以才采取迂回战术,先攻破后方,届时阳安城孤城难立,被吞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消息属实吗?殷羿丞还能得到如此隐秘的部署战略?”城主非常怀疑。 小玄王点点头:“以他的为人,不是肯定的消息不会说出来的,现在还没拿出来讨论,大抵是不够确定的。” 但…… 这事多半是真的,他们得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09 羿王 殷羿丞要自立为王的消息愈演愈烈,惹得不少人慕名而来。 北京那边正在研究棉甲,退守三里外,这座城打开了个豁口要方便他们进进出出了。 现如今的阳安城还有些不成气候,但若真的选出一个领袖,必定会集结起不少人马。 殷羿丞对这种局势有些无奈,但并没有被赶鸭子上架那种勉强。 命运让他不得不走在家族的对立面,那便走吧。 转眼就到了初冬,气候依然炎热,早晚温差较大。 农田里一大片金黄色的海浪,均被一一收割囤放起来。 桥义寨那边传来好消息,他们在小山包上开荒的梯田,迎来丰收产量惊人! 先不说那优良谷种,单单梯田这种形式的田地,比普通水田更具优越性。 一层层拾阶而上,储水性良好,土壤透气性上佳,再加上品种优势,肥料给足了,想要不丰收都难。 何况秦楚楚还在暗处埋下聚灵石,能让农作物长得更好更快,一定程度上免疫虫鼠灾害。 有了这批粮食的供给,守城军更加后顾无忧,只管死守阵地,不惧旁人侵扰。 坏消息就是殷羿丞得到的密报成真了,百晋那边果然另遣军队,打算绕后对付北梁。 这次绕行,有意思的是,百晋大军路过的地方,挨近大泽国界。 领着军队大摇大摆地从人家门口走过,大泽居然毫无反应,也不知双方是否有什么条款存在。 亦或者单纯的想要隔山观火? 本身相邻的国家有时有摩擦,大泽和百晋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军绕行,北梁国都那边顿时慌乱起来。 综天早就集结了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守于皇城之外,仍然疲于应对。 平民百姓们都眨巴着眼睛观望,渴盼着这场变天尽早结束,却又怕结束之后是更糟糕的结果。 百晋大军没有让人失望,一路直逼君王脚下。 胜负已成定局,如今的北梁,又有谁能抵挡他们进攻的脚步。 历时一年多的战争,双方各自损耗许多,不仅仅北梁千疮百孔,百晋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那边同样积累了许多民怨,哀声栽道。 不过眼下他们占据上风,就可以从北梁这片土地上,尽可能的把自己失去的给搜刮回来。 首当其冲便是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才能供养着么多士兵每日开销。 败方弱者从来都是没有话语权的,任其剥削,无法反抗,也没能力反抗。 阳安城这里一边关注后方的战况,一边应付眼前虎视眈眈的胡太深和罗畅风二人。 小玄王赶紧着招集大家开一个紧急会议: 若是后方城池被攻破,阳安城该何去何从? 青花城城主满脸苦大仇深:“君王都没了,我们只能投降了吧?”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整个北梁都打不过百晋,他们一座小小的阳安城,坚守着又有何意义。 那些老滑头,不就是想让他们自己先低头服输吗,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城门自破。 只是…… “你甘心这样吗?”殷羿丞扭头看向城主。 这位城主论起来是皇亲国戚,虽说隔得远了,综天也舍不得给他封地什么的,好歹给了一个城主做。 虽然地方不属于他,但在管理上并不过度插手,自在的很。 城内一干事务城主一人说了算,这么多年他在那里安居一隅,打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条。 如同面对自己领地的子民一般,只不过没有王的称号罢了。 如今这一切要被摧毁了,土皇帝也没得做,他自然不甘心。 若非不甘心,怎会被小玄王说动,轻易就派兵过来增援呢? 虽然他跟皇室直系血统差了很远,没有任何威慑力,综天压根不怕他在青花城里养兵作妖。 但这种无令调兵的事情,要是被报上去,他这城主估计就做到头了。 “城主既然选择出手相助,便说明是个深谋远虑之人。” 殷羿丞唇角微扬:“乱世中不敢说保下谁,起码为自己的家人兄弟们努力拼搏一番。”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个谈判高手,几句话便让城主神情微动,显然是触及到了什么。 殷羿丞接着道:“你知我处境,无非也是想求个安身立命之处罢了。” 若他单身匹马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偏偏有那么多为他不忿之人追随而来。 安身立命,四个字何等分量。 青花城城主被说动了,“谁不想呢?多少人与我一样拖家带口的,哪忍心看着被人糟践。” 他不过也是图个安逸,一旦百晋打过来,别说安逸了,就连平安都是未知数。 参与守城军的每一位基本都是这么想的,大难当前,谁也逃脱不去,总不能坐以待毙。 何况,在战场上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家人朋友,遍布整个北梁,都是征兵而去的青少年。 死掉那么多人换来这么个结果,谁都会感到不值,甚至是愤怒。 小玄王叹了口气:“若是投降,能换来一方安宁也就罢了,可这苦楚才刚开始呢。” “我亲眼看见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被屠杀殆尽,财物遭受抢劫,房屋尽数烧毁,百晋要的是这块土地,而不是土地上的人。” 一针见血,小玄王的说法是对的。 胡太深的虐杀行为虽然被上头警告了,从而有所收敛,但他们并未对自己到手的城池做出任何安抚政策。 明摆着,压根就没想收拢北梁的民心。 “所以,我们没有退路了。” 殷羿丞漆黑的眼眸眺望远方:“是要做刀戟还是成为鱼肉,自己选择吧……” 这还有得选么? 兵临城下,综天那边随时有可能被攻破,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了号召更多人过来拧成一股绳,群龙无首是万万不行的,领袖的名头还得要响亮。 为此,殷羿丞不得不被扶上王座。 这大概是最为简陋的仪式了,前后不过三日,开设神坛诏告天地,点兵点将,其号为羿。 也许历代于乱世中起义的英雄们,都是这样匆匆忙忙的。 甚至连名号,都是采用了殷羿丞三个字中间那一个,省事极了。 不过,过程虽然仓促了些,但结果却是喜人的。 羿王的名号一传出去,那些观望的、躁动的人,陆陆续续被吸引过来。 羊群需要领头羊,狼群需要狼王,有个风向标便感觉有了方向。 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先派人过来接触的竟然是葑城。 那是距离国都最近的一个城镇之一,也是目前来说最危险的。 一旦综天被擒拿,十几万铁蹄下个目标就是它。 也难怪那边会如此果断,甚至是‘命急乱投医’。 在不是很清楚的了解阳安城情况下,就敢派人过来表明态度。 不过阳安城能面对几万大军坚守这么久,明显是有两下子的。 甚至让百晋不得不绕道而行,选择率先攻破后方弱处,这才是羿王真正的号召力所在。 若没有这个前提,突然间冒出个王来,谁想搭理你。 然而事情也没有那么顺利,大家集结而来,除了想要帮忙,同时也想要被帮忙。 特别是葑城,它那边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 过来的亲信说了,如今是陆小将军在那守城。 基本上所有兵力都被综天调离,留下手无寸铁的满城百姓,面对军队如同空城,毫无反手之力。 任人宰割! 他们这也是没法子了,才过来询问,看看所谓的羿王打算如何。 康迟皱皱眉头:“我们自己尚且这么点人,哪里管得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葑城。” “陆小将军此人你可认识?”殷羿丞望向小玄王。 座上的小玄王摇摇头:“似乎没听过,并不认识。” “这个我知道,”青花城城主立马插话道:“君上叫得上名号的全都被调走了,这陆小将军是被临时抬上来的将军,应该是负责看守葑城。” 都被打成这样了,临危受命的情况多的是。 现在什么将军王爷都不值钱了,随便综天一张嘴,就能成。 “他这人如何?” 城主想了想:“虽然知道,却也不熟,看着倒是一派正气,还很年轻。” “年轻才好,敢想敢拼。”殷泞悠悠的接了一句。 城主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咽口唾沫道:“咱们自己尚且分身乏术,还要去帮他们吗?” “恐怕是不得不帮。”秦楚楚食指轻敲桌面,帮忙分析。 “如今我们是长途跋涉的饥饿旅人,每走一步都步履维艰,却不得不花力气去把散落各地的糕点碎屑捡起来,以期把它们凑成一顿午餐,挨过下一个明天。” “楚楚姑娘这话有意思~”殷泞轻笑出声,一边朝着殷羿丞眨眨眼。 殷羿丞面无表情的无视了自己四叔的不正经。 “是这个道理没错,可阳安城这边不能减员。” “所以……”秦楚楚抬眼与他对视,“你打算自己去?” “什么?!” 康迟率先反对:“那怎么行,对公子来说太危险了!” “不错,而且个人能力有限,打仗又不是单挑。”城主觉得这是送死行为。 殷羿丞摇头一笑:“诸位可别高看我了,双拳难敌四手。” 眼下确实是个难题,这不帮那不救的,便没人会过来帮他们。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0大胆的主意 可是帮忙也讲究量力而行,既保全自己又帮助别人,才是成功的帮忙。 这事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决定的,虽然要尽快,也得给出点时间。 随后,殷羿丞遣散了大家,独独留下秦楚楚。 说是想听听她的‘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 秦楚楚瞥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想要从我这里拿武器吧?” 交易系统上是禁止售卖武器的,因为怕与时代不符的东西太过逆天,毁去那方平衡。 “那倒不是,”殷羿丞微笑着摇摇头:“我们自然要遵守它的规矩。” “不然是什么呢?” 秦楚楚实在想不出,在缺少人力的情况下,要怎么去拯救一个岌岌可危的城镇。 也只有杀伤力强大的热武器,炸翻对面一干人等,才能顺利的大获全胜吧!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怎么一直反问我?”殷羿丞无奈的冲她挑挑眉。 秦楚楚挠挠头:“……认真的啊?” 让她给意见……那就…… 既然人家看得起她,那她怎么都得反过来给个面子吧。 秦楚楚想了想,道:“我有个大胆的主意,你听听看吧。” “说。” “既然我们这边不能分出人手过去,那干脆让他们把民众给遣送过来?” 这确实是个大胆的想法,山不来就我,我过去就山。 只是一个城那么多人,真要实施起来恐怕极为困难。 毕竟路途遥远,老老小小长途跋涉,辛苦疲累不说;要是途中染病或者被人突袭,到时溃散、慌乱,唯恐难以收场。 反过来说,好处就是可以把百姓们集中保护起来,不用分散兵力,就不会被各个击破。 “还真敢说,楚楚总是这样给我惊喜多多呢。” 殷羿丞饶有兴味的一笑,他确实是有些意外的。 秦楚楚连忙摆摆手:“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做决策可要三思啊。” 毕竟这么多条人命,事情非同小可,不能随口一说就成行的。 “实不相瞒,我方才也在想这个。” 殷羿丞弹了弹香炉上的落灰,低声道:“葑城只是个起点。” “连带着北庐、长乐城、上旬门、唐阳庄、江永州、青花城,统共七座城池,舍弃一个便少一个。” 他说的这一串地名,正好连成一条线,直击阳安城。 若是不想舍弃,以他们目前的胃口,又吞不下。 “所以……这个方法可行么?你有把握么?”秦楚楚看着他问道。 “可以一试。” 殷羿丞道:“只一个阳安城是容纳不下那么多百姓的,可以把青花城也算上。” 秦楚楚一手撑着下颚:“你的意思是,把他们集中起来在青花城和阳安城这两个地方?” “不错,到时首尾相望,互为后盾。” 不管百晋攻打哪一边,两个城紧密相连,彼此相依,可以随时调兵互助。 “听上去很不错,只是……要是同时被攻击呢?”秦楚楚问道。 殷羿丞点点头:“对方人多,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到那时我们人也不少,虽说不能主动与对方一战,死守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连守都守不住,那真的是气数已尽,无力回天了。 秦楚楚皱眉思索片刻,一拍桌子道:“就这么做吧,以阳安城为例子,我们守城还是挺厉害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了,身处逆势,哪有那么多完美的策略。 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那么多无辜百姓,待在原地也无非等死。 指望着百晋善心大发,攻破皇城之后就此收手不伤人命,那是把自己的死活赌在对方良心上,未免太过侥幸。 “不知殷大哥打算派谁去,带多少人出发?” 秦楚楚摸着下巴,说道:“我可以给你们准备些清热去毒的草药,熬水喝了预防中暑或森林瘴气。” 如今昼夜温差大,白日太阳依旧猛烈,夜晚露水寒凉。 连日奔波赶路抵抗力下降,很可能就被病毒入侵了。 做好防御工作,比事后治疗要简单得多,而且不会拖慢大众进程。 “有劳楚楚了,”殷羿丞伸手摸摸她头顶,笑道:“此事非我不可。” 突然被摸头杀,秦楚楚愣了下,下意识地拍掉他的手,“你想要亲自去?” 殷羿丞也不在意,非常自然的收回自己的爪子,拢在袖袍内。 点点头道:“还需跟小玄王他们商量一下,人数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两千。” “万一让百晋发现我们的动向,突然发难城池失守,那便两处无着落了。” 一切以阳安城这边为主,基地没了,所有图谋都是枉然。 秦楚楚能理解他的顾虑,不过……“两千人能行么?” 阳安城守卫军随着队伍不断壮大,已有将近一万五千人。 其中杂七杂八的包括年龄偏大的叔叔大爷、十三四五的少年、彪悍的妇人,帮忙负责一些后勤类工作,说是虾兵蟹将也不为过。 真正能当将士使的士兵不过九千余,这其中两千还是青花城城主带来的,难民入伍约有三千。 本是乌合之众,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以及守城应对,总算具备了军队该有的模样。 训练有素,进退自如。 但是跟百晋几万大军比起来,压根不够看。 而分出来的两千,那更是蚊子腿一样的存在。 “足够了,”殷羿丞往椅背上一靠,淡淡笑道:“人数宜精不宜多,速度宜快不宜慢,抢的是先机。” 所谓先机,便是在百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撤离。 之后哪怕被察觉了,也拍马都赶不上的那种。 这事如同赌博,风险很大,却是高风险高回报。 秦楚楚越想越觉得能行,一旦成功,他们可以增加很多人手,也能拯救许多无辜生命。 更重要的是,能拢获人心。 没有名望则不成气候,都已经自立为王了,自然要把一切做好。 否则是闹着玩的过家家么? 有了大致方案,之后便是询问其他人意见,再把细节都想清楚了、做仔细了。 而秦楚楚也领着她的任务回去,采购草药,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如今她在系统上的主要交易对象,是那位诺兰香女士。 之前多次找她拿香料,后来香料不需要了,便找她拿药品。 这回要的大批量草药,同样非找她不可。 也幸亏诺兰香女士对灯笼情有独钟,她终于顺遂自己的心愿,布置了一整条灯笼街。 极致的浪漫美丽不说,似乎还因此挣了不少钱。 一高兴之下,决定各处多弄几条街,于是才有了后续这么多次交易。 对方心满意足了,秦楚楚也是同样。 诺兰香女士给的药品大多是膏状物或者粉末状,无需二次加工提炼,她只需要把药物换个容器,即可拿出来给人使用。 而这回所要的清热去毒草药,对方给的是丸子状的完成品,这可帮了大忙。 三颗即可熬煮一大锅,小小的丸子容易携带,大大的降低了运输需求。 秦楚楚一口气订了五百颗,让殷羿丞带去二百五,留下一半在手头以作备用。 至于她要交付出去的灯笼,则需要分批给人家了。 一来定制灯笼需要时间,二来灯笼这东西占地比较大,运输较麻烦些。 若是一次性全部交付,得多少辆板车来装呢,浩浩荡荡未免太过引人注目。 诺兰香女士好说话得很,爽快的答应了秦楚楚的要求。 葑城之行事不宜迟,殷羿丞跟亲近几人反复商议,敲定两日后即刻出发。 他果然只带了两千人,身旁心腹仅跟着康迟。 于凌晨间秘密出城,车马从简,知晓此事之人越少越好。 阳安城这边,由小玄王为首、城主殷泞为辅,再加上闫金娇闫金石姐弟,俞子岑羊镖等人帮忙,基本应该不会出问题。 而秦楚楚,就是时不时打酱油的存在。 自从进城起,秦楚楚就没再见过秦若若和方二娘。 只偶尔桥义寨那边派人传信时,顺带几句消息。 这一回依然如此,不过是顾长冬亲自前来。 乘坐一辆低调的马车,绕到后方城门,悄悄进城。 敌军驻扎在外围,这种行动是有风险的,顾长冬也是头一次亲身上阵,被闫金娇念叨了几句。 “随便打发两个人过来传话就是,何必你亲自前来,身体可好些了?”女大王一掌拍在他肩膀上。 “大姐放心,我好多了。只是许久没看见你们,过来瞧瞧。” 顾长东依然是那副羸弱模样,略显清秀的皮囊,让人难以相信他是土匪窝里的二把手。 让秦楚楚感到惊喜的是,他居然带来了秦若若的手信。 小姑娘认字差不多一年了,会写的字也不少,但要连贯成一封信,还是挺难得的。 估计是有跛脚大叔在一旁指导,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不成样,好歹语句算是通顺。 她大概说了下近况,田地里收成很好,大家都很开心并且感激秦楚楚的新谷种。 大王虽然不在,然而三大王代替她论功行赏,奖赏了一枚银锭子,由方二娘收下了。 字里行间能感受到母女俩的喜悦,估计山寨里的小日子依旧平淡,没有被外头战事影响,秦楚楚也就放心了。 顾长冬对闫金娇的说辞也是一样的,寨子里一切如初,无需挂怀。 他难得进城一趟,闫金娇姐弟自然要留他多呆几日。 顺道在城里逛逛吃吃,玩乐一趟。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1 图纸 虽然城门外威胁一直存在,但城里人的表情比以往轻松许多。 再也不用为赋税烦忧,什么人头税、穿衣税,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就是因为城门口戒严,许多人不敢随意进出,导致物价上涨这一点不太好。 外头村庄的农户们,进来兜售米粮和干柴受到限制。 特别是干柴,价格飙升了不少。 不过,在百晋退守几里地之后,后方城门每日都会开放两个时辰,总算缓解了生存压力。 那是面对青花城的方向,个别村庄绕道过来,费劲些倒也能进来。 殷羿丞不在,秦楚楚不禁清闲下来。 守城之事轮不到她指手画脚,便成天在自己院内呆着,减少外出。 趁着难得空闲,秦楚楚干脆琢磨起如何帮助守城甚至反击,不仅是帮他们,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以目前悬殊的敌我人数来说,一味死守未必能长久,所以还是要趁早做出改变才行。 热武器一类的不符合这个时代,是万万不可能拿出来的,但像是弩箭或者投石机之流,不妨一试。 弩箭比起普通弓箭容易瞄准些,而且射程更远,极具威慑力。 若是能把它给做出来,对于人数劣势的阳安城来说,将是大大的助力。 秦楚楚在系统上找了一下,她运气不错,这类图纸并不属于违禁品。 因为是以木头为材料,辅佐小部分金属,能造成的杀伤力有限。 但对于冷兵器时代,已经足够了。 秦楚楚看了弩箭的图纸,发现并不复杂,以他们的能耐肯定能做出来。 甚至在弩箭的基础上,还有弩机存在,可同时发射多支利箭,且劲道十足射程翻倍! 而投石机的原理与弩机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制作更为复杂些。 毕竟石头太过沉重,要把它们举起来投射出去,需要巧妙借力。 秦楚楚把三张图纸给弄了出来,打算等殷羿丞回来就给他。 让他尽快找人研究,造出样机来看看成效。 葑城之行归期不定,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愿意跟着殷羿丞迁徙过来,也许并不多,但肯定不会没有。 一路过来七个城池,每个地方至少要停顿个两三日,多的也许会七八天。 逃难的哪个不拖家带口,这样粗略算来,两个月不知能不能够? 思及此秦楚楚不由眉头一皱。 先前企图对殷羿丞下杀手的内鬼尚未揪出来,很难预测这一趟他出去能否顺利。 若是消息被透露出去,不仅殷羿丞有被半途截杀的风险,就连这阳安城,也可能随时被突击。 群龙无首,不正是对方伺机而动的好时机么? 秦楚楚越想下去越是担心起来,怕是没有时间让她等待。 不事先做好后手准备,恐怕会被变故打个措手不及…… 秦楚楚略一踌躇,把刚放好的图纸又拿了出来。 这三样武器越早弄出来越好,多一份保险,多一份胜算。 可是殷羿丞不在,一时半会她上哪去找人? 绝对要信得过之人。 一来怕图纸泄露出去,二来这样的东西出自她手里,说出去还是牵强的。 在外人眼中,秦楚楚是个文静话少却力气很大的姑娘,平日里外出不多,大部分出行是与殷羿丞一道。 这无端端的,突然手里冒出三份神奇的武器图纸,实在是说不过去。 若是她有表现出对武器的兴趣,突发奇想设计了这么个东西,那还顺当点。 可惜秦楚楚并没有这种喜好舞刀弄剑的人设。 得找个正当的由头才行…… 埋头苦想了一圈,小玄王浮现在她脑海中,秦楚楚忽然心生一计。 此计少不了小玄王在一旁助攻。 秦楚楚的想法就是:把图纸的来源以及主意,全部推到殷羿丞头上,再借由他人之手,实施制造。 假意说殷羿丞临走之前得到图纸,但顾及到有内鬼,不知该交给谁,所以暂时塞在她手里。 交代了在他走后,把图纸交给小玄王。 让小玄王安排靠谱之人秘密研究,制造弩箭,以期在紧要关头时拿出,大伤敌军。 以这位小将军的能耐,要集齐一帮心腹手下并非难事。 他做过多年将帅,任人唯用方面考虑周全,应该不会有太大意外。 同时因为有内鬼威胁,让小玄王莫问图纸真正来源,以此堵住他的嘴。 哪怕他心里好奇,或者生出爱才之心,那也只会去找殷羿丞询问,而绝不会想到她秦楚楚身上来。 这真是隐藏自己的绝妙计策! 秦楚楚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对图纸叹口气。 像她这样千方百计深藏功与名的人不多了吧? 明明帮忙做了贡献,却不能领这份功劳,甚至跟功劳沾边都提心吊胆。 不过嘛…… 做人不能贪心,凡事有利必有弊,她总不好一心想着名利双收。 系统带给她无穷无尽的利益,拿出点东西来造福更多人,就别妄想收获那份名声了。 事不宜迟,秦楚楚当天就去实施自己的计策。 如此迂回的跟小玄王一说,他果然信了。 叹息道:“不愧是殷兄,当真是心思缜密。” “呵呵……”她也挺有心机的吧?秦楚楚浅笑着附和。 小玄王脸上有些动容,道:“既然他信得过我,此事交由我来办,必不会让他失望的!” “殷大哥知你心怀仁善,自然信你。” 秦楚楚把图纸推到他面前,嘱咐道:“事关机密,在事成之前,莫要随意让人看了去。” 小玄王点点头,小心的收过图纸。 先前说内鬼一事他也知晓,本身守城军组成人员就各有来路,鱼龙混杂。 单单说桥义寨的土匪,就未必个个能信。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理解的拍拍胸膛:“放心。” 秦楚楚是挺放心的,小玄王的家人已经被他接了过来,同时他的旧部队也陆陆续续前来报到。 他不会是那个内鬼,而且他有能耐弄个隐秘的兵工坊。 这事除了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交接完图纸,秦楚楚又说起自己的担忧。 “若是内鬼把殷大哥出行之事告知给百晋,他们突起攻击,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小玄王闻言朝她投来赞赏的一瞥,笑道:“楚楚姑娘忧虑至此,实属不易。” ……怎么就不易了。 “实不相瞒,此事我与殷林也商量过,除了加强警戒别无它法。”小玄王微微收敛了笑意。 接着道:“原先还担心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如今有了这三份图纸,兴许我们还能主动出击。” 秦楚楚听完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在殷大哥回来之前,它们可能就被做出来了?” “不错。” 小玄王摊开图纸,眼里是框不住的惊喜:“真不知殷兄打哪寻来的能人,作图如此详细,但凡是对武器熟悉些的匠人,看上几眼就能做出来!” “这么快?你肯定?”秦楚楚不禁咋舌。 “师傅们动手能力很强的,”小玄王朝她笑笑的解释,仔细的把图纸收起来。“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秦楚楚想想也是,弩机和床弩也许复杂一些,但那种靠臂力发射的弩箭,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现代许多网友靠自己diy都能做出来,更惶论以此为职业的老师傅。 而在弩箭基础上制作弩机,再升级为床弩,想必有其规律可循。 小玄王宝贝似的拿着三张图纸撤了,整理好脸上表情,控制住急切的步伐才出门。 如同他们方才所说,一旦消息外泄,阳安城就会处于被动之中。 得力武器最好快些弄出来,以防有变。 秦楚楚对此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静待消息。 再说顾长冬那边,在阳安城内滞留了七八日,桥义寨不可无人管理,便准备出城归去。 打算动身之际,忽然传来百晋军队在城外四下骚扰的消息。 两军对垒时日已久,对方时不时发起进攻,夜里偷袭也没少过,可惜都难以攻破阳安城大门。 这会儿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派出士兵游走,在城外各个村庄打家劫舍,着实过分。 如此一来,村民们日常中胆战心惊,唯恐突然窜出一队百晋士兵,把他们斩于刀下。 而顾长冬若要此时出城,危险性比起来时也大大增加,因此闫金娇要把人留住,让他再等等。 闫金石大嗓门咋咋呼呼的:“他们这么一弄,农户们都不敢进城做买卖了,不如我们带上弟兄,去埋伏一波!” 他这人平日里表现得有勇无谋,这一次主意却出得不错。 殷泞笑着点点头,竟然赞同了他:“此计可行。” “这会不会是百晋故意引我们出洞?”青花城城主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不无这个可能,但我们不怕。”殷泞抿嘴一笑:“看谁绕得过谁了。” 他们几个很快就挑选出一队人马,出城去进行反骚扰。 而秦楚楚,得去打听百晋所攻击的那几个村庄分别是哪里。 虽然跟那个小小的竹排村已经脱离关系,但怎么说都是认识的,依旧想听听看。 不知幸或不幸,这两天遭难的不是竹排村,却是跟它挨得很近的村庄,也许下一个就轮到它了。 百晋军队所过之处,除了打劫财物,当然少不了图害人命,更甚者焚烧村庄。 那些闻风而动的人们,很快反应过来,收拾家当,纷纷进城躲避。 这样一来,外头大片田地便没人看顾,也许这就是百晋的目的。 以此减少城外对城内的粮食供给,吃的用的或者干柴,少了那些农户,城内人就难过了,早晚耗光他们。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2 军心 小玄王几人当然不能由着对方得逞,派遣出反应敏捷的几支小队,及时外出支援。 于是,城门攻防战变成了田野游击战。 事实上,粮食的主要来源依然是秦楚楚在提供,以一些米粮铺子或农户作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在城外受到骚扰之后,她的供给就显得有些麻烦。 哪怕是做的更加隐秘,也要减少数量,以免被人疑心。 城外各个村庄的村民们人人自危,能躲进城里来的全来了,只除了那些实在拿不出银钱的,不得不待在原地。 即便是避难,也要吃要住的,进城谈何容易。 绝大部分农户本就穷苦不堪,哪怕现在没有人管他们要税收了,但也指望着田地那点收成糊口,实在走不开身。 贱命一条,老天爷要就拿去吧,个别人抱着这种光棍想法。 而在进城避难的这些人当中,秦楚楚终于撞见了两个面熟的,正是来自竹排村的村民。 刘自贵的堂兄刘继恩,以及他妻子郑氏,还有郑氏亲弟弟郑未平。 双方都是许久没见,不期然在街上打个照面,均是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还是郑未平先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秦楚楚!” “居然是你们。” 秦楚楚也挺意外,挑眉打量他们三人。 刘继恩跟刘自贵那混子不一样,他在村子里算是比较殷实的人家。 当生命受到威胁,就不会吝啬口袋里的铜板了,会出现在城里也正常。 郑未平两眼不错的看着她,表情有些愣愣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郑氏率先发问。 她滴溜溜的视线扫过秦楚楚身旁,没有看到任何男人的影子。 村子里传言说秦楚楚带着秦若若跟野男人私奔了,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大家都相信这个传闻。 毕竟一个姑娘家,没有主事人在身旁,能跑去哪呢。 虽然这姑娘力气大吧,但到底不是男儿身,还能自己闯荡江湖去不成? “你们是进城避难来了?”秦楚楚没有回答她,反口淡淡问道。 “不然还能是闲逛吗!”刘继恩往身后招呼了一下,“快过来看看,这秦楚楚。” 他这一回头,秦楚楚才看见落后他几步的人。 居然是竹排村的老村长,还有他妻子蒋氏以及那个痴傻的儿子。 很显然这两户人家一道进城的,就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关系这么好了。 老村长跟她原先有过过节,这会儿两相见面,神情略有些复杂。 秦楚楚看他还是老样子,想必日子过得还不错。 就不知城内县太爷倒台之后,他的地位有没有发生变化。 一直以来村长在村里作威作福,有打手有舔狗,收税的时候能不能宽限几日,就看跟他的交情怎么样了。 但如今局势一变,没人向他们收税了,村长的话语权也不知还在不? “我看你过得很好嘛?抛下了继父,从此飞黄腾达了。”蒋氏似笑非笑的,仿佛意有所指。 一个人现状好不好,从衣着以及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秦楚楚确实过得挺好的。 她如今手头有钱,背后有靠山,在守城军中还有点知名度,能不好吗。 秦楚楚微微一笑:“托福。” 她反应平平,甚至有点客气,实际上是疏离的。 双方不过是彼此认识,交情并没有好到要叙旧的地步,略一点头,也就路过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秦楚楚才没兴趣没功夫跟他们虚与委蛇。 走掉之后,依稀还能听到后面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说她什么都不要紧,都不痛不痒,与她无关。 无非是些不切实际的猜测罢了。 秦楚楚没有过问半句有关刘自贵目前的状况,在他把方二娘卖进烟花之地、换取那点银钱之后,彼此间的牵连就彻底断了。 方二娘不再是他妻子,自然的秦楚楚姐妹俩也不是他的继女。 两不相干,就权当不认识好了。 这个偶遇的小插曲一晃而过,秦楚楚也没放在心上。 城外村庄受到百晋军队骚扰,几天之内城里便越加热闹起来,有能力的村民都尽量躲了进去。 不得不说百晋这一招还挺令人头疼的,不仅弄得城外田地荒废大半,同时还安排了好些奸细混着村民一同进城。 守城军已经打发了好几拨胡乱打探消息之人,除了外来生面孔,一些土生土长的村民也有可能被收买。 这种细作防不胜防,小玄王只能加强警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烦扰也只是一时的。 百晋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这个做法,除了给守城军增添麻烦这一点,实际上对他们的攻城战并没有多大帮助。 不仅如此,派出去游走那些村庄的队伍,还折了好几支。 人数越是损耗下去越少,小打小闹没有太大意义,毕竟阳安城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拖了这么久,胡太深和罗畅风早就对殷羿丞恨之入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两人脾气都不怎么好,特别是胡太深,一怒起来就得见血。 手底下士兵稍一犯错,撞上枪口不知死多少,喝了酒就开始鞭打,只把人打到咽气为止。 主帅的心理变化也是会影响到整体士气的,百晋军队整体笼罩着一层压抑感。 就在这时,他们混入城中的细作终于发挥了作用。 打探到殷羿丞可能不在城内! 因为太多日没有露面,不管是正面交战还是后方阵营,都不见人影,因而起了疑心。 细作的回报给他们带来为之一振的消息,为了更加确定这一点,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前后算下来一个月余,他们终于肯定,殷羿丞果真不在阳安城里了。 这下可好! 罗畅风当机立断,集结大军发起进攻,并且不断叫嚣让殷羿丞出来应战。 连续喊了一日,对方城门紧闭毫不理会。 罗畅风毫不气馁,开始日日攻城,并且让士兵轮番上阵,换着花样叫殷羿丞出来。 各种嬉笑怒骂污言秽语,如此积累了几日,城门上的守城军耳朵都要起茧了,同时心里也有点怒气。 殷羿丞是己方的领帅,被这样按着头辱骂,岂有此理! 可是小玄王下令不予理会,只管守城,其余事情张耳不闻。 阳安城这边雷打不动,而罗畅风依旧坚持。 大约有十天过去,他开始改变策略,让士兵换个说法。 “殷羿丞受到我们暗杀,已经死了!” 这种话,初听之下自然没人信,守城军甚至觉得可笑。 这群人胡说八道失了智!扯那么多天也不嫌口干舌燥! 但连续被骂了这么久,一直一直反复说殷羿丞已死的事,如同魔咒一般的心理暗示打入心底,开始有士兵动摇起来。 是了,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他们的羿王,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以往守城也好或者日常颁布一些命令,都是殷羿丞亲自出面,小玄王辅佐。 但最近一段时间,全是小玄王和殷泞在料理一干事务,确实奇怪。 羿王称王不久,如此做派实属不该。 一下子,所有人心里一个咯噔,不禁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百晋士兵说的是真的? 紧接着他们就开始自我否定,敌人的话怎能当真,肯定是故意说了骗他们的。 守城军理智上懂得分辨,不会相信百晋士兵的话,但心里深处对殷羿丞的去向存在疑惑。 军心便是这么乱的。 罗畅风命人喊话的同时,每日攻城骚扰不断。 一旦军心乱了,守城就开始显得有些疲于应对。 小玄王天天留意城门处,密切关注着敌我双方举动,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当然能察觉罗畅风的心思,却无力阻止。 只能一遍遍的命令守城军,莫要听信敌军谣言,各自坚守岗位。 除了这样,他又不能变出殷羿丞来稳定军心,底下人的怀疑无法制止。 从百晋那边察觉殷羿丞不在城中,到他们喊话造谣,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城内也开始四处流传,说殷羿丞擅自称王有违天命,已经遭受天罚死亡。 种种谣言被刻意散播,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真要军心不稳。 罗畅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从正面上加强火力进攻,由胡太深带上一小队精兵,从后方突袭。 后城门是平日里村庄农户进出的地方,同样重兵把守,小心谨慎。 但是在远远看到士兵过来之际,哪怕及时关闭城门,也会引起骚乱。 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小玄王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殷羿丞归期未知,而阳安城已经拖不下去了。 怕的不是对方攻城,而是内部混乱。 就在这时,秦楚楚给他的三张图纸发挥了奇效。 历时一个多月,隐秘的小小兵工坊暗中操作,不仅成功制造出弩箭,还开始量产起来。 只是到底时日尚短,完成品仅仅十一支。 全都出自老师傅之手,光是完善这个东西就用了一个月,后来半个多月就做出十支,熟练之后速度越来越快。 小王本打算弄个几百支之后再拿出来,一次性把百晋打个落花流水,但眼下形势逼人,不得不趁早拿出。 它们一旦现身,自然威慑力十足,但同时,也怕让敌方给偷师了。 若是等它量产之后,利用它们迅速打回几波优势,将有奇效。 那才是它现身的最正确时机。 而如今出现过早,等到量产完毕那一天,估计百晋也有了防备。 小玄王不禁叹息,却又无可奈何,高兴的心情都打了折扣。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3 转移 他拿出弩箭,立于城门之上,对准了城门下那熙熙攘攘的人头。 此番带队进攻的是胡太深的副将,远远的只能看见人影而看不清面容。 小玄王扣下板玄,一箭射出。 咻! 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 只一瞬间,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穿透他的头颅! 那位副将倒下的一刹那,周遭士兵一片哗然。 两军对垒,站位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弓箭虽然能达,却没有这么精准过。 更遑论穿透头颅的力道了! 这是什么神箭手啊?! 他们慌乱起来,做出防备的姿态,对准了阳安城,两股战战。 而城门上,亲眼看见小玄王露这一手的士兵们,无不欢呼振奋。 小玄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看到我手上的神器了吗?近期羿王隐而不出,为的就是它。” 众人闻言一惊:“这是什么?太厉害了!” 紧接着叫嚣起来,“再来一箭,弄死胡太深!” “再来一箭!” “射死他!射死他……” 万众期待,这次出手的是小玄王的随身心腹全荣谷。 他瞄准的是众口诛伐的胡太深,对方站得比副将还远些,但并不妨碍弩箭正常发挥。 咻! 又一声! 开弓没有回头箭,看的人不敢眨眼,它已经射出去了。 然而箭头所对准的目标,却没有倒下。 大概是多年征战养成的敏锐嗅觉,胡太深下意识侧身一躲,这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臂。 “嘶!!” 虽然没能夺命,但效果已经达到了。 百晋军队已经被吓得自乱阵脚,忙不迭地鸣金收兵,今日就此作罢。 守城军一片欢呼,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主帅出事,剩下的自然无心征战,不成章法。 这次城门攻防战效果不错,不仅成功逼退对方,同时也让己方士气大振。 在解释了殷羿丞的去向之后,谣言不攻自破。 小玄王总算能松口气,事情被挽救回来了。 靠着这十来支弩箭的威慑力,应该可以支撑到殷羿丞带着人归来。 只要百晋那边别再轻举妄动,阳安城就能拖下去。 到时他们不仅人数增加,新型武器跟着批量出现,那才是真的拥有了一搏之力。 既然底牌已经亮出来了,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小玄王干脆大刀阔斧,加大人手加紧制造。 对方肯定会好奇,他们手上是怎样一个武器。 在没能被看破之前批量生产,就算百晋心里有所防范,也抵抗不住。 目前能不能造成奇效还不好说,但那种威慑力是真实存在的。 有了弩箭和棉甲的加持,百晋士兵终于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恐慌,压迫感随之而来。 以往他们总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哪怕城池久攻不下,所花费的不过是更多时间与精力。 对他们本身而言,似乎没有太大生命威胁。 直到这一次,超远射程的弓箭,让军队仿佛赤果果的站在死神面前,一切都不一样了。 胡太深的手臂稍作包扎,顾不上休息急匆匆的就召集亲信议事。 他伤口还挺深的,撒了好多止血药粉,才堪堪把血流堵住。 这样出其不意、防不胜防、又杀伤力强大的箭头,如何能不让人心生忌惮。 前几天,百晋派去绕后的军队传来好消息,说已经成功攻下皇城。 北梁国都告破,随着综天等人被生擒,已然宣告灭国。 从出发绕后赶路至今,足足三个多月,其中路上消耗时间更多,攻打皇城不过小半月就搞定了。 可以说是很顺利的出征了。 而对比那边接踵而来的捷报,胡太深和罗畅风两人就像打酱油一样。 在这小小的阳安城卡了这么久,进程纹丝不动! 这话说出去不仅自己没有面子,甚至个人能力都会遭到质疑。 本就没能占据多少优势,如今倒好,反而对方要占据上风的样子。 “棉甲做的怎么样了?”罗畅风皱着眉头,表情不复以往轻松。 “将军放心,已经做出来了,不过……”负责此事的副将略一踌躇: “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棉甲没有对方强韧……” 任何完成品出来之前,都要经过反复试验,能否挡住刀枪剑戟,一切靠事实说话。 这可不是胡太深想听到的事情,他扳起脸来:“全部剪开查看过的,不是说就棉花做了吗,有什么问题?” 看上去非常单一的材料,居然还不能顺利复制模仿? “是棉花没错,我们同样用针线把它们压实了缝制,可是……”副将垂下脑袋,他也不知为何会不一样。 “一群没用的家伙!”胡太深没好气的摔了茶杯。 罗畅风见状制止了他:“别急,这次你受伤不过是意外,因此自乱分寸可就愚蠢了。” “我知道。”胡太深粗声粗气答道。 “我就好奇了,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一个破旮旯地,又是新护甲又是新武器的!他殷羿丞有这能耐?” 任何军事相关的发明或者创新都是难得的,阳安城之所以能抵抗这么久,就因为各种‘鬼点子’层出不穷! 因为之前那迅速燃烧的粉末,现在他们打头的步兵完全不敢穿布甲了。 再热的天气也是铁甲加身,不仅如此,攻城之前还得主意风向,一股脑站在下风处,也有吃亏的风险。 罗畅风见胡太深咬牙切齿,不以为然的一笑。 “你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新护甲新武器的,抬举对方也得有个度。” 他瞥一眼桌面上的箭头,这是从胡太深手臂上挖出来的。 “棉甲是比铁甲更好,但又不是刀枪不入,它能给予阳安城两条命么?再说这箭,不过是在弓箭的基础上改良的,说到底也就是弓箭。” 罗畅风对此不屑之极:“再怎么折腾,他们就那么点人,不过是负隅顽抗,等到我们另一头军队绕过来,只怕投降都来不及。” 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什么花里胡哨的都不够看。 他的话不无道理,胡太深是明白的。 不过…… “殷羿丞既然让殷歌如此忌惮,还是小心为妙。” 他这算是一个忠告,能不能听进去就看罗畅风自己了。 两人心心念念等着己方另一队大军过来汇合,那边攻破皇城之后,确实把目标顺着阳安城的方向一步步侵蚀。 与国都紧挨着的是葑城,百晋铁蹄轻而易举地踏入其中。 也就在这时,他们才发现不对。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城门就被打开了。 原以为里面的人见大势已去,俯首投降,进去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城里人数寥寥无几,别说士兵,就是普通百姓也没多少个,分明是已经被大批量转移! 这是百晋绝对想不到的局面。 任谁都不能料到,北梁的君王已经任人宰割的情况下,何人有能力去保全百姓? 将士无不为了掌权者服务,王都顾不上了,还去顾着一干民众? 负责带队绕后出征的是烈竤王之子丁霖,堂堂百晋二皇子,此时也不禁陷入迷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移走大部分百姓,留下一个空城,意欲何为。 本身百晋要的就是这块土地,人是无所谓的,走了也没相干,并不妨碍他们扩充自己的国土。 意料不到的事,自然没人去防一手,是以殷羿丞这一趟出行,才能如此顺利。 他以葑城为起点,顺着北庐、长乐城、上旬门、唐阳庄、江永州、一直到青花城,一路下来召集民众转移。 打着新兴的羿王的旗号,许多人对此是不抱信任的。 不过时间紧急,也没得给他们多加了解这羿王是何来头。 反正两条路摆在面前,要么留在原地等候百晋大军到来,要么背井离乡踏上未知旅程。 这是一场关于人生的豪赌,稍有不慎就是死。 留下来可能会被奴役,跟着走那就是站在百晋的对立面,一旦羿王败了,他们估计都得死。 没看到结果之前,大家都是纠结的。 最终,有的人选择留下,更多人是随着一起离开,躲避灾害是人的本能,敌人都打来了,不走那不是等死么? 况且,甭管是什么王,能有人愿意不辞辛苦的带着他们,就够了。 有时候民心就是这么容易收服,你么抛下它,它就不会抛下你。 天知道在综天调走大部分将士守护皇城的时候,百姓们有多绝望。 他们的王只想着自己,而被弃之不顾的民众们,饱受贫困饥寒。 现在综天败给烈竤王了,也是好事,起码今年不要交田地税人头税甚至穿衣税了。 而愿意跟随殷羿丞踏上旅程的,一方面是因为避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糊口。 几个月前,北梁为了征收更多军饷,对着农户商户‘痛下杀手’。 一开口就是罚银十几两,对绝大多数人家造成天大压力,拿不出来的回收房屋田地,逼死了多少人。 即便咬牙硬凑出来了,随后等待他们的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肚子都填不饱,还谈什么其它虚的。 跟着羿王的人马转移,路上有吃有喝,非常简单的道理,他们能活下去。 千里跋涉纵然辛苦,却也令人甘之如饴。 路上,殷羿丞率先派出二十人前方探路开道,每到一个城镇,最先接触的便是当地最高职位官员。 以北梁如今局势,其中利害关系,不必言明,大家心中有数。 让小队走在前头,给出通知和缓冲时间,等到老老小小大部队到达之际,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就这么兜兜转转,七座城连成一线,到青花城之时,已经是个庞大的数目。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4 他回来了 每座城池带走的人约有四万,这还是被数轮征兵之后的结果。 虽说北梁只是众多小国的其中一个,并不富强,只是每个城里,平均居民也有个八九万。 这两年频繁征兵,加上其它原因损耗,只余下五万左右。 能跟走四万,已经是极大的号召力了。 一些太过年迈的老人,会选择留下等待命运审判。 还有对新军极其不信任的人,或因为其它原因选择留下的。 如此一来,不算青花城的人,前面六座城集结了大约二十五万人口。 转移工作并不容易,殷羿丞人手有限,带去的粮食也有限。 不过大家上路,把能带的东西全带上了,首当其冲就是粮食。 而他要做的,就是从中挑选人才,一起协助转移工作。 大概也就灾难当前之际,人心才会齐聚。 基本上都是配合的,很少闹事,也不抱怨。 俗话说吃饱了撑的,温饱之余就有闲心闹腾,如今前路不明,安全尚且没有保障,大家自然消停。 即便如此,途中也少不了磕磕巴巴。 大家一直提着一口气,在成功抵达青花城之后,才敢松下来。 殷羿丞亲自带着人前去接应,浩浩荡荡,可以说是千古壮举。 一时间仁厚之名远播,引得各方人马前来相会。 青花城和阳安城霎时人口暴增,虽说拥挤了些,但特殊时刻,倒也能安排的开。 而人去城空,那些被转移了人口的城镇,百晋顺利接手。 人马不如对方充足,他们只能暂时放弃那些土地,浓缩起来集中火力。 目前就这两个城,管理起来也方便些。 首要的就是把守城军再次编制,不仅要把阳安城给守好了,青花城同样不能出半点纰漏。 很快百晋就会形成包夹之势,对两座城发起总攻,他们得做好准备。 殷羿丞外出多时,甫一回来,就被各种事务给包围了。 大事小事,凡是要跟他商量的,轻重缓急一股脑堵在这。 小玄王摆了酒席,给殷羿丞洗尘之用,大家伙吃吃喝喝。 天还没黑就散了这个席面,让奔波归来的人早点休息,明日一大堆事等着呢。 康迟等人可以早早睡个安稳觉,殷羿丞却不行。 一转身就跟小玄王和殷泞三人,去了院子里续杯。 “也亏得你动作快,不然此趟凶险了。” 说着小玄王叹了口气,如今百晋把能收的城池全部拽自己手里,慢慢收拢了范围。 用不了半个月,青花城和阳安城就是人家包围网里的猎物。 他们早就料到有这个局面,也为此做了多手准备,事到临头却依然头痛。 “兵贵神速,不快不行。”殷羿丞摇摇头道:“还有好些人没能跟上的,他们估计凶多吉少。” 小玄王伸手给他满上一杯酒,“能力有限,尽人事听天命吧。” “话虽如此,”殷羿丞淡淡一笑:“看着却不忍落。” “哦?” 小玄王觉得有些意思,他一直觉得殷羿丞是那种心底比较‘冷’的人,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 殷羿丞端起酒杯,解释道:“路上看得多了,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民不聊生。 轻飘飘四个字,真正见识到那个场景,才会体会那份沉重。 所有的挣扎,不过是为了活着。 如今的北梁,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追根究底就是因为战争损耗太过。 加上敌军压近,惶恐不安,世道不太平,盗贼四起没个安宁。 贫穷饥饿,迫使很多人拿起刀子伤害他人。 没有挨过极致饥饿的人压根不懂,它夺取了你所有感官,全身上下包括脑子被胃袋所支配。 除了填饱胃里那个窟窿,别无他法,为此你愿意做任何事。 有人把它称为生的渴望。 而这种大环境之下,各阶层更加不能安心生产经营,所以愈加困苦,俨然一恶性循环。 “殷兄宅心仁厚,逢此乱世必有作为。”小玄王举起杯子敬他。 “别,”殷羿丞摆手苦笑:“我不过是为求自保,谁能当得这英雄。” “怎么当不得,”小玄王挑嘴笑了笑:“自古以来,有哪些英雄是为了出头不要命的呢,他们也因为各种原因,被推了出来,不过顺势而为。” 说是‘势’,其实就是‘命’。 “天下之大,图个立足之地罢了,”殷羿丞轻叹一声,道:“这几个月,我家族那边的杀手突然动静小了,只怕憋着大招等我呢。” 小玄王闻言眉头微皱:“他们还不死心?也许是因为我们重重把手,接近不得呢。” 殷泞笑笑的接话道:“怎不说殷歌良心发现了呢?” 他这是调侃的话,摆明了不可能。 “我太了解他们了……”殷羿丞的话语里,有着未尽之词。 小玄王张嘴欲问,想了想又吞回肚子里。 被追杀的原因,若殷羿丞想说,早就说了。 并且,虽然殷氏是百年望族,在百晋地位举重若轻,但怎会培养如此多的死士? 事关家族阴私,小玄王知晓分寸,哪怕内心好奇,也不多问。 殷羿丞看他两眼,笑道:“却也无妨,即便我不在,这不还有小玄王么。” 都已经把那么多百姓聚集过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容不得半途而废。 反正立地为王这事,谁都能做。 “怎的说起这个?能一样嘛!”小玄王有些惊讶,听着这话,他要撂下担子不成? 殷羿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内鬼一事。 说来奇怪,自从那次,偷偷塞了个女杀手进来之后,对方就再无动静。 难道是没能得手,怕殷羿丞有所防范,所以隐而不动? “我排查过两遍,实在不知是何人所为,”殷泞摊摊手:“藏得太深了。”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殷羿丞执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道:“今日就此散了吧。” 外头夜色深沉,时辰已经不早了。 虽说人刚回来,要早些休息,可是随便说说话喝喝酒,时间就悄然溜走了。 何况有关弩箭这么重要的事,小玄王根本憋不住,这才拉着殷羿丞院里续杯。 而这会儿从他那离开,殷羿丞却还不回屋。 借着黑夜遮掩,悄悄转道去了秦楚楚院子。 秦楚楚和闫金娇同个小院,所以他出入多少要留意些,少不得做几回梁上君子,翻窗而入。 对他的到访,秦楚楚已经是早有心理准备。 夜半来的次数多了,不知不觉就成了习惯。 “请坐。” 秦楚楚表情淡定,一副恭候多少的模样,甚至还贴心地帮他把窗户关好。 殷羿丞见状不由失笑:“这么欢迎我?” “那可不,”秦楚楚待他走近,微微一动鼻子:“刚喝了酒过来?” “嗯,味道大么?”殷羿丞顿住脚步。 “还行。”这年头的酒水,度数并不特别高,味道能重到哪去。 秦楚楚招呼他坐下,一边拿出自己私藏的饮料——奶茶。 她原本对这类饮品没有太大兴趣,但在这时空待久了,接触不到半点,实在有点想得慌。 糖分,让人充满好心情。 殷羿丞这人接受能力强的一批,给他任何吃的用的,来者不拒。 “路上可还顺利?”秦楚楚问道。 他走的时候,白日里尚且炎热难捱,好在现今温度持续下降了。 也正因此,风餐露宿期间少去一些麻烦。 毕竟路途中没法保证个人卫生,条件差的情况下气温高,就会滋生各种病菌。 “我们抢了先机,无人阻拦自然顺利。”殷羿丞对此挺满意的。 只要百晋那边不出动,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路上有什么吃不消的,没那么娇气。 秦楚楚掩嘴一笑:“只要主意换得够快,他们的反应就追不上我们。” 不过……很快这些小手段就用不上了。 一旦被团团围住,等待阳安城的只剩下被动。 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守住更多田地,两座城之间,占地上千亩。 即便处于被动,依然能够自产自销,以此喘延下去。 殷羿丞脸上不见半分沉重,可见是不太担心的。 他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道:“把你给出去的三张图纸拿我看看。” 秦楚楚把图纸的来源扣在他脑袋上,一回来就被小玄王拉着一顿夸。 也亏得殷羿丞反应快,顺着话头把这个谎给圆了下去。 “我那时也是没办法,就怕你不在,我们受不住阳安城。”秦楚楚依言把图纸拿出来。 弩箭虽然比弓箭强,但并不是多逆天的玩意,反而是弩机和床弩,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弩机放在地上,有成年男子肩膀高,四张弓安在上面,需要两三个人操纵。 一台机子,最多可以同时发射八支箭,且射程很远,只是精准度不如臂弩。 完成品仔细看下来,机关并不是很复杂,但能想出这种装置的人无疑是令人钦佩的。 再说床弩,它与弩机其实是一样的,但秦楚楚为了方便区分它们,给换了个说法。 体型比弩机更加庞大,承重也非它能比,说白了就是投石机。 以力借力,托起大石头投射出去,对敌军造成笼罩式威胁。 这东西阳安城暂时还用不上,因为它攻城时比守城用处更佳。 而一时半会的,也没那么快把实物制造出来,反而是弩箭和弩机紧要一些。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5 大泽 殷羿丞收好图纸,又管她要了梯田和水车的设计图。 先前承诺说要让大家有口热饭吃,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并且这么多人从别处来,无房无地无根基,每日闲着也不是个事。 把能够利用的田地和劳动力全部用起来,生产力跟上了,这才是长久之计。 桥义寨的人对梯田和水车有经验,只要由他们带头,四处跑一跑,这事不难。 规划下来了,后续自然有人跟进。 正巧又是一年入冬之际,去年此时,也是桥义寨开荒的契机。 在做好安顿工作之后,所有人被登记在册,老老小小分队编制。 按照能力多寡分配事宜,食物能者多得,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 尽量让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管是老幼妇孺,没有谁是无用的。 这样一来,两座城的人们就忙碌起来了,每天由领队带着吃饭、劳作,日子充实极了。 与此同时,守城军的日常也在不断接受新事物。 新武器的配备,伴随而来的还有新阵型。 进攻以及撤退,怎样配合能更高效迅速。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赖于弩箭和棉甲傍身,守城军以少打多已成常态。 胜利最能带来信心,守城军尝到甜头之后,一个个英勇得很。 进攻力和防御力的胜出,给了士兵们较大的容错率。 双方死伤数目悬殊,这仗自然难打。 胡太深和罗畅风二人,再也不能仗着己方人多而随意发起进攻了。 况且在殷羿丞把广大民众转移过来之后,人数早就反超了他们。 虽然北梁数轮征兵,把绝大多数青壮年男子带走了,战死沙场的也不知几何。 然而剩下的人当中,还是有很多可用的。 把适龄青年搜罗一番,两座城勉勉强强也能凑个八万人马。 对比百晋的四万(原先六万,后死了几波),以及后方随时有可能绕上来的十几万,前路依旧坎坷。 在日渐寒冷的冬天,即将迎来小雪之时,百晋的另一部分军队终于过来会合了。 这是早晚会到来的一天,真正来临之际,人们的心底反而出奇的平静。 没有恐慌,没有压抑。 因为这期间他们共同做了许多事,开垦荒地、制造水车引渠,一桩桩都是亲自参与的。 阳安城和青花城方圆内土地广阔,全部被用上了。 到明年开春之时,种子会被播下去,百姓们自有属于他们的一份活计,一起干活一起吃大锅饭。 这不是强制性的,有经商头脑的人,还在做着老本行。 不愿意吃大锅饭的就不必干活了,能自个儿养活自个儿就成了。 没有手段的,靠着守城军的指挥,有饭吃有事做,谁也饿不死。 当然,做的这一切不是让大家伙内心平静的主要理由。 而是目睹了守城军的一次次胜利。 他们训练有素,武器和护甲比对方厉害,总是能全身而退,给对方带来不少损耗。 能赢就有希望,民众们看得了翻盘的可能,而不是一味地挨打。 “这天越来越冷了……” 老大爷穿着厚厚的袄子,缩在一旁跺跺脚:“也不知明年又会是什么光景。” 边上的大娘听见了,笑着接话道:“想那么远呢?总不会比以前糟糕,有吃有喝有口气喘就行了!” “这话不错,”另一个大娘附和道:“我们这群无知妇人,人也不嫌弃,有活做有饭领,还给发棉袄,这种事以前哪敢想呢?” 虽说现在是集体生活,不像以前那样奋斗只为自己,但原来的日子太穷太苦了! 别提什么白面米饭,能求个基本温饱就行。 吃过苦的人,才最容易知足。 如今守城军的将士们,尚且没能人手一件棉甲,却不得不把棉花空一部分出来,做成袄子分发给孤寡老人。 目前还做不到人人有份,只是老人和妇孺优先。 毕竟这是个弱势群体,寒冬腊月,抵抗力不如青壮男人。 也亏得有当地乡绅给捐了不少银钱,才能收购到那么多棉花。 即便还远远不够,但只要挨过这个冬天,来年就好说了。 之所以要把群众的安抚工作落实到位,是因为人心太过不稳定了。 强敌当前,随便一个谣言就能击垮这支各路汇聚的军队。 条件再怎么艰苦,这个年也得过。 百晋军队全部会师之后,在年前发起过两次大总攻。 力度之大令人心有余悸,毕竟是那样庞大的一支军队。 不过都被早有准备的阳安城给化解了,只要他们守住这个城门,任何招数都不管用。 本就一直死守严防,加上气温降至冰点,哪怕不下雪,也能冻住一切。 殷羿丞派人往城墙上浇水,大半夜里一层层泼上去,瞬间结冰。 没几下,城墙就成了滑不溜秋坚硬无比的‘冰墙’了。 这大大增加了防守能力,百晋本就对紧闭的城门束手无策,现在更是无力。 弓箭射上去会被成捆的草靶子接住,完全是给对方送武器,其它什么火攻水攻同样难以实施了。 并且离得近了,还会被守城军的弩箭瞄准。 这个强有力的装置,给百晋士兵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阳安城就这么拖着,硬是给挨到了年后。 过年期间,桥义寨那边能过来的都来了,一起进城相约亲朋。 比较土匪窝里,主力军都成了守城军,只留下部分人在那干农活。 如今是没得拦路打劫,官道上静悄悄的也没几只鸟,走得远了还怕倒霉碰上百晋士兵。 方二娘和秦若若也被送了过来,年夜饭是跟大家伙一块吃的,不过守夜的时候,她们娘仨还能在一块。 有几个月没见,秦若若身高抽了不少,天天看着也许不觉得,离开这么久,秦楚楚感觉突然间变化很大。 “怎么晒黑了?你也去田地里帮忙了?”她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瓜。 原本软萌的小脸蛋,变得黑瘦了些,乍一看仿佛吃了不少苦。 “她能帮忙做什么,”方二娘抢答道:“就整天跟着那个跛脚汉动弄拳脚。” 很显然,她是很不赞同这个做法的。 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方二娘唯恐秦若若在山寨里也长成女土匪模样。 秦楚楚不由觉得有趣:“真跟人学拳脚功夫了?” 之前还以为一时兴起,说着玩的呢。 “姐姐,我们起码要有自保能力对吧,生逢乱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秦若若很想显摆下自己几个月所学的知识,可惜半道卡壳了。 “生逢乱世,终难独善其身?” 秦楚楚挑挑眉,这话是跛脚大叔教她的么? 看不出来这小老头还有点觉悟嘛! “对对,”秦若若点点头道:“姐姐你力气大,才能把那些欺负人的吓住,可惜我又没有……” “能学点功夫自保也不错,不过念书识字讲道理应当优先,你可别把这个落下了。” “没呢,我都有学。” “那就写两篇字帖给我看看吧。”秦楚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秦若若满脸欲哭无泪: “写就写……” 方二娘看秦楚楚这个做姐姐的,自有一套教育方法,完全没有她多说话的余地。 本身她也不是特别会说的人,只要秦若若别太出格,这样长下去也不错。 秦楚楚跟她说起年前各个村庄农户进城一事,她看到竹排村的人了,但没过问刘自贵。 方二娘听闻此事,倒没有太大反应。 只是感叹一句:“大伙日子都不好过。” “现在还好了,守城军拨了人在划分区域巡逻,确保村庄和农田不被骚扰。” 秦楚楚接着道:“何况现在百晋第一主帅是丁霖,他的目标是拿下阳安城,折腾周遭并没有太大好处,已经不用那一招了。” 因为阳安城已经是有‘后院’的城了,在它与青花城交界一带,全部是安全范围。 就这空档好好耕作,足够养活这么二十几万人口。 一片土地可以养活那么多人,所以每一个城池都是当权者的必争之地。 过年期间,桥义寨不少人过来相聚,直玩到元宵过后,农田差不多要为春耕做各种准备了,大家才陆陆续续返回。 方二娘和秦若若也是这时候跟随大部队回去的。 小孩子学习才是主要事情,而方二娘即便留在城里,也只能做些厨房的活计。 干脆还是回到桥义寨,人事简单些,还安全。 别看现在阳安城铁桶一般,实际上还是有被攻破的风险的。 慵懒的寒冬过去,一开春,各项事宜就被提上日程。 稻谷之类的粮食种植不消说,有经验的农户带头,领着大家伙把该垦的土地全部翻一遍。 给弄得松软了,再准备播种。 而同样重要的还有棉花,秦楚楚早就在系统上兑换好优良种子。 交给殷羿丞去弄,他自会派人负责这一块。 目前来看,棉甲的需求量大,多种点棉花有备无患。 秦楚楚提供完种子,一时间比较悠闲起来。 闲逛系统各种各样的物品之时,冷不防看到了书籍。 她自然是没有闲情逸致看书的,不过是发现了其中包含有,兵法以及各类心理学。 这大概多少能派上点用场,善于揣摩他人心理的,不管在何领域,都无往不利。 为此,她把这个给换了出来,作为礼物送给殷羿丞。 好巧不巧的,才开春没多久,百晋尚未发起大规模进攻,三国比邻的另一个国家大泽,就不甘寂寞的请求加入战场。 趁着百晋主要军力围攻阳安城之际,大泽悄无声息的发了兵。 把原本属于北梁,现在属于百晋的城池给一口气吞了两个。 人家打得是措手不及的算盘,出手那叫一个快准狠,等到消息快马加鞭传来,已经成功得手。 这下可好,秦楚楚觉得自己的兵法可以派上用场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6 喘息 大泽的加入,无疑减轻了阳安城面对的压力。 百晋不可能眼看着自己辛苦两年得来的领土,就这么被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集结的十几万军队,很快就分了一部分出去对付这个‘插人者’。 阳安城和青花城二者首尾相望,总算得到了更大的喘息空间。 北梁已经灭亡,综天的生死无人得知,顷刻间,这片土地上只这么两座城依旧在坚守着。 就在这时,祁元公带着人过来了。 这位大人早已经年迈,他向来与北宣公交好,在北宣公出事后立即告老还乡,一应子弟也不在朝中做官,全部召回。 当时这做法,引来许多议论,有说他气性大的,综天那会儿在气头上,就应允了,让祁元公一家子滚。 如今看来,可以说是非常有远瞻性的了。 老头子保全了自己整个家族,远离国事纷扰。 另一方面来说,也有人觉得这个老臣子令人心寒。 眼看着国家危难当头,只顾着自己去了。 他这会儿举家前来,竟是要相助的意思。 能多个老臣相助,自然是没人会拒绝的,殷羿丞对他并不熟悉,小玄王却知道,这老头可是个能人。 他能跟北宣公一起,担当‘公’的爵位,整个北梁就此两个。 先王在位时,他们俩是左膀右臂,综天继位后,起初也没少靠他们把持。 后来嘛,老臣子年事已高,新君王也日渐飘了。 在小玄王看来,保全实力静待新机会的人,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综天刚愎自用,忠言逆耳,若是个个都想北宣公那样,冒死直谏,那得用之人还不死光了。 面对明君,才能不顾生死。 而综天是个昏君,你的生死压根威胁不到他。 不过北宣公的气节依然令人敬佩,哪怕他因此搭上了全家。 祁元公就不同了,他趁机全身而退,如今看到有转机,又闻讯而来。 鸡贼的做法,也许有人该说他墙头草了,轻而易主的改认他人为主,像什么样子。 然而,愚忠,对这乱世并没有任何帮助。 祁元公这么做,少不得被人指着头颅骂,特别是那些文人书生。 多年后,他老得走不动了,有后辈向他请教。 他说:“我大可以跟北宣公一起死,赢个漂亮名声,可我要那名声做什么呢?” “愧对先王的人不是我,是综天。” “我无愧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此是后话,这会儿的祁元公,虽然拖家带口的,却还在观望。 他在看,这阳安城的羿王,能否成器。 时间一晃进入阳春三月。 原本两个国家的战事,由大泽插了一脚,变成三个。 不过北梁没了,主舞台如今是百晋和大泽的,阳安城只管默默防守,修生养息。 棉花的育苗该实施下去,这事比较重要,殷羿丞备了五百两银子,作为酬劳召集有经验的种植人手。 在这穷苦的年头,能有个几百文铜板就让人高兴坏了,还别提几百两银子。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种个棉花有这么多钱,谁不想要。 一时间,踊跃报名者众。 康迟领着两个体格彪悍的打手,上身打着赤膊,往报名地点那么一站。 “我们讲究赏罚分明,要是没这能力,妄想混迹其中充数的,不仅拿不到银子,还会被打个半身不遂。” 要令人信服,首先要建立诚信,第一步就是——言出必行。 一直以来守城军都有做到这一点,有功的有赏,有错的该罚。 如今这么两个大汉门神似的杵着,顿时吓住了一部分人。 偷奸耍滑之辈,一旦被揪出来,准没好果子吃。 任何事情,有经验的人做起来,那是事半功倍。 种植农作物也是一样,加上秦楚楚的这个种子更加优良化,易存活、易管理,召集到人手之后,一应工作井井有条。 根据卖家与她介绍,这品种棉絮团丰厚,透气性十足,且适应力极强! 果不其然,棉花种子育苗移栽,过程颇为顺利。 之后的防治害虫事宜,还有秦楚楚的杀虫剂协助。 祁元公在阳安城待了两个月,见识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事物。 他决定把大小儿子留下来帮忙,自己则成天背着手,跑遍各个山包田地。 巨大的水车,需要几个人同时踩动脚踏,才有足够的动力,带着水流去往高处。 不愁泉水浇灌的农田,佐以粪料肥地,土地自然发黑肥沃。 放眼望去,原本荒芜的两城交界处,如今俱是稚嫩幼苗。 稻子玉米土豆,各种农作物漫山遍野,应有尽有。 田间来往做活的人不少,各有小队长带领,一幅热闹的农忙景致。 忙碌最好,说明守城军给了足够的安全空间给百姓。 若是惶惶不可终日,哪能这样悠闲种植呢? 如今就让大泽跟百晋斗去,等他们足够强大了,反击的日子便近在眼前。 秦楚楚由殷羿丞带着参观了兵工坊,时刻关注投石机的制造进度。 弩箭他们仅用了十来天,就做出第一个样板。 弩机则耗时一两个月,而这投石机更加复杂,都开春三月了,才堪堪做出来。 主要是石头重,投射需要不小的力度,所以必须繁复研究实验。 虽说图纸已经很详细了,但要把它转化成实物,视复杂程度也要不同的时长。 起初,秦楚楚的到来,引起不少人注意。 兵工坊招收人员特别严格,平日里进出的每一个都再三审核。 大到领头管事,小到煮饭洒扫的下人,无不是精挑细选的。 为的就是绝对保密性。 而秦楚楚一介女流,在寻常军营中,都有一条规定:女子不得入内。 是以她的出现才惹眼,有人梗着头皮,私下与殷羿丞提意见。 人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来这又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啥好玩好看的,还是去别处走动的好。 对此殷羿丞的回答是—— “无妨,”他笑了笑:“她不一样。” 图纸是秦楚楚给的,她对这些更加了解,看完能给个什么主意也说不定。 这解释没法明着说,因为秦楚楚不愿意认领这份功劳。 殷羿丞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到旁人耳中,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楚楚姑娘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 羿王英雄年少,人姑娘娇俏韶华,男未婚女未嫁的,还能是什么不一样! 本身对他们俩的关系就有诸多猜测,如今殷羿丞一句话,便算是石锤了。 虽然桥义寨出来的人,都说他们名义上是义兄妹。 可细细一问,两人可没有正经的结义金兰,是不是兄妹,还不是一句话就能推翻的事儿。 如此一来,大家伙看待秦楚楚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这就是妥妥的羿王后。 起初秦楚楚还没感觉什么不同,过了好些时间,才察觉出异样。 与她有接触的人,一个个都客气地过分了。 这让她纳闷了好些时候,眼看着兵大哥们也不再说些玩笑话逗趣了,再被闫金娇一挤兑,这才恍然大悟。 闫金娇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说是兄妹关系么? 虽然她早就对殷羿丞死心了,如今的他完全不是她所能肖想的。 但是,一码归一码,秦楚楚说谎糊弄了她! 她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从不藏着掖着的,又与秦楚楚住同个院子里,每天都能遇见彼此。 当即就去把话问明白。 也亏得她,秦楚楚才知道外界是如何定位她的。 “大王,你们都误会了!” 闫金娇的口气不大好,但秦楚楚没有生气,只有无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打定主意不把她名声败坏不罢休么? 以后还怎么跟殷羿丞那家伙外出呢?系统在身,很多事情不能假手他人。 “坦诚点不好么?”闫金娇挑挑眉,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下。 “你敢说对殷大哥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秦楚楚张了张口,她没想过这么多,过年时候方二娘有提起她的终身大事,那会儿她就直接推辞了。 正值动荡不安的时候,哪有空去忙活儿女情长。 何况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盲婚哑嫁的,也不喜欢旁人插手此事。 方二娘当然拗不过她,除了皱眉不赞同之外,其余并不多说。 闫金娇轻哼一声:“我知道,山下的姑娘都你这样!” “我没有,”秦楚楚在她对面落座:“没有非分之想。” 这话她回答的坦荡,虽然殷羿丞长得一表人才,也时常凑在她身旁,两人算是走得有点近,但她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这个身体才十五岁,于秦楚楚的想法中,真的太过稚嫩。 起码也要十八岁再谈婚论嫁吧? 而且这年头可不像现代,一言不合就分手离婚,一旦捆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虽然她可以不在意外人目光,悠然做个寡妇,但若非不得已,谁愿意走到那一步。 凡事三思而后行,便省去今后许多是是非非了。 她暂时没有考虑终身大事,不过…… 殷羿丞是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就不好说了…… 他那么一个有分寸并且聪明的人,有时候又做出一些失了界限的言行。 秦楚楚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真不知这家伙是有心或者无意。 她之所以拿捏不定,是因为殷羿丞说了那些话之后,再碰面又是没事人的模样。 实在是……狡猾极了。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7 突袭! 既然知道了这事,秦楚楚哪能装作不知情,当晚就寻了个空隙,去找殷羿丞。 这是她少有的几次主动寻人,倒不是平日里为了避嫌,而是大部分殷羿丞有事找的她。 很显然,殷羿丞对她的到来挺意外的。 这会儿他正跟康迟议事呢,白天在外忙碌,回到院子另有要事等着。 康迟看到她同样表情微妙,轻咳一声道:“公子,属下这就告退。” 他有眼力见得很,殷羿丞也不拦着,两人谈话就此中断。 殷羿丞招手让人撤了茶具,换上新茶。 一边抬眼看向秦楚楚:“难得楚楚大晚上的来见我。” “……我是觉着白天耳目众多,不方便。” 秦楚楚在桌前坐下,瞥一眼他散落在书案上的纸质文书,“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过是日常汇报罢了。” 殷羿丞脸上带着笑意:“容我猜猜,你来找我何事?” “行,那你猜猜看?”秦楚楚倒要看看,他知不知道外边风言风语。 要说不知,她是不信的。 一个掌权者,连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都不知道,还是事关自身的,那也太失败了吧。 殷羿丞好半晌没说话,而是拿漆黑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在下怎么觉得,楚楚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哪能呢……”秦楚楚轻哼一声。 该说他敏锐、还是早就料到她会走这一趟?听这话分明是知晓她来意。 殷羿丞不语,抬手替她烹茶,完全没有主动开启话题的意思。 秦楚楚抿着嘴喝了两杯,率先败下阵来。 她故意挑着晚上过来,就想避人耳目。 他这一声不吭的倒是沉得住气,然而时间悄然流逝,她可耗不起。 “殷大哥对外界闲言碎语,难道就不曾有所耳闻么?” “什么闲言碎语?”殷羿丞佯装不解,挑眉反问。 “就……”秦楚楚斟酌了下字眼,“胡乱议论你和我的。” “哦?”殷羿丞摸摸下巴,道:“不知他们是如何议论的?” 我去…… 秦楚楚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装傻呢!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也懒得拐弯抹角了:“说我们两个有一腿。” “有一腿的意思是?”殷羿丞忍笑问道。 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鲜词汇,不过并不是很难猜到。 秦楚楚被问住了,气得她脑筋一抽,道:“就是眉目传情不明不白暧昧不清!” 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彰显着自己的不高兴。 殷羿丞收敛了笑意,缓缓撇下嘴角,“真是过分,他们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无中生有最是令人不悦,说什么暧昧不清?”他似是轻笑又似轻叹。 秦楚楚正想附和两句,追问他应当如何处置,冷不防,放在桌面上的手腕被抓住了。 殷羿丞稍一施力,就把人带着扯了过来。 “啊!” 秦楚楚短促的惊呼一声,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腰肢就被他扣住了。 她跌坐在他腿上,上半身无一丝缝隙的贴合着他。 腰背被有力的臂膀环绕,他一说话,胸膛上传来的振动清晰可闻。 殷羿丞低声道:“我们之间如此界限分明,却被人平白无故误解了。” “?” 秦楚楚眨眨眼,立即大力挣扎起来:“你做什么呢!” 说话就说话,突然这样是几个意思?? 刚才吓了她一跳,哪有这种不吭不响的突然动作的人!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复苏起来,扑通扑通跳得老快。 不过……突然被个男人抱住,谁要是不心跳加速,那一准是个死人。 不管是惊吓,亦或是害羞,反正心跳声太过激烈,秦楚楚生怕被他察觉,倒时愈加丢人。 她挣扎得起劲,这点力道在殷羿丞来看,实在是…… 实在是挺让人头疼的。 吞了大力丸的人,那力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殷羿丞仗着自己功夫傍身,使用内劲与她抗衡,愣是把人禁锢住了。 “殷羿丞!你放开我!”秦楚楚生气了。 “嘘,院子外有凛奴在呢,楚楚还是注意下声音的好。” 他状似好心提醒,嘴巴却是贴在她耳畔的,吐气如兰,何等轻佻。 凛奴是负责照顾殷羿丞起居的仆人,自然也是他心腹之一。 “关我屁事,你能不能放开说话?!”今晚的殷羿丞绝壁刷新了秦楚楚的三观,这还是正人君子么? “我不放。” 殷羿丞的回答倒是干脆得很,一边淡淡道:“楚楚的脸好红。” 秦楚楚更气了,要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才不是害羞,纯粹是被激怒的! “我尊称你一句大哥,你就这样回报我的么?” 殷羿丞不答,半垂下眼眸凝视她,温热的指腹缓缓抚上她的唇瓣。 秦楚楚倒是没有继续挣扎了,搞得自己脸红脖子粗的,还没能挣脱开。 她依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可以讲道理的。 “当真这样讨厌我么?”殷羿丞露出一抹苦笑。 他近乎落寞的样子,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道浅色阴影,一时间让秦楚楚有些愣怔。 尚未作出应对,又听他叹了口气:“可是我们早已大被同眠过,也有了肌肤之亲,还能怎么办呢?” “啊?” 秦楚楚大吃一斤,感觉听得是别人的故事:“我们什么时候有的肌肤之亲?!” 瞎掰也得打个草稿好不好! “楚楚莫不是忘了曾搂着在下过夜一事?” 殷羿丞眉头微蹙,仿佛为此受到了伤害。 “……”秦楚楚很想大声吼道她没有,但她不能。 “虽说北梁没了,一应律法作废,女子十五不议亲无人罚银了,只是……到底外头悠悠众口。”殷羿丞笑笑的提醒: “楚楚凡事小心谨慎,愿意因此被千夫所指?” 被问的秦楚楚想也不想道:“怎么扯到这上头了,这个我到时自会解决。” 殷羿丞拭目以待:“如何解决?” “不管不看就是,他人如何与我何干?” 秦楚楚这话说得轻巧,却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殷羿丞早就摸透了她怂蛋的性格。 若真的如她所言,不惧人言,干嘛那么多事情不敢领功劳呢? 她提供的米粮,她给的棉花种子,她提供的棉甲和武器图纸,这些都该摆在众人面前论功行赏的。 但秦楚楚却不敢认,一来是解释不通,二来是为求自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她比谁都知道。 再者,她也不需要那些虚名傍身。 说到底,她就是不够洒脱,还是会因为外界各种看法所羁绊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找上殷羿丞了。 “看着我的眼睛。” 下巴忽然被抬了起来,秦楚楚只能与他对视。 殷羿丞狭长的眸子特别漂亮,眼瞳暗黑一片,深邃得宛如星辰大海。 “楚楚厌恶我么?” “我……” 秦楚楚张了张嘴,这是两码事,她想这样回答。 但他动作更快,就着两人对视的极近距离,微微一个俯首。 眨眼都来不及,殷羿丞的俊颜近在眼前,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尚未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双唇已经被他的封住了,温热的、柔软的,带着陌生的悸动。 秦楚楚从未经历过这个,脑袋一时卡壳,被人亲吻了都没反应过来。 四片唇瓣一触即分,殷羿丞很快抬起头,重新拉开距离。 “这回,真的是眉目传情不明不白暧昧不清了~” 再看被他成功偷袭的女子,呆愣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没有半点平时的聪明劲。 殷羿丞自知自己的举动不够君子,这会儿却是没有半分后悔。 “楚楚。”他手臂收拢,把怀里温香软玉抱得更紧些。 秦楚楚逐渐回过神,没有尖叫没有暴怒,任由他抱着。 “我、我需要静静。”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脸皮厚起来的殷羿丞,功力也是了得。 秦楚楚很不可置信,特么的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竟然被一个愚蠢的古人给秀了! 想她看过的电视书籍,哪个不比他‘见多识广’,在开放的年代,强吻诱吻还有壁咚啥的,她都看过! 可是她让殷羿丞给强吻了。 现在已经明摆着了,殷羿丞在撩她,明目张胆的毫不拐弯抹角的撩她。 所以她要怎么办呢? 秦楚楚不知道,奇异的是心底没有太多愤怒,反而是‘乱’字占据心头。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白天信誓旦旦跟闫金娇说的没有非分之想,是假的? “我要回去了。” 秦楚楚伸手推开他。 这次殷羿丞没有阻止,松开手让她站起来,由着人开门头也不回的小跑着走掉。 落荒而逃。 出门的时候,秦楚楚依稀听见凛奴似乎叫唤说要替她打灯笼。 她什么都没有理会,也不顾及夜路难以辨认,抓过廊下的灯笼跑了。 晃荡的火光明明灭灭,好歹有灯笼罩子,让她顺利回到自己的院落。 一头扎进自己房间内,没发现为何屋里燃着油灯。 秦楚楚喘息着,拍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过身,猛然间对上卧趴在床上的庞然大物,她吓了一跳,一口气噎在胸腔,差点没咳嗽起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特别惊讶恼怒没好气。 比她先到一步,还趴她床上去的,可不就是殷羿丞那匹狼!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8 得寸进尺 过分,真的过分,简直欺人太甚! 秦楚楚刚才还没多生气呢,现在是越想越气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她冲着银狼发火,这狡猾的家伙,居然不以人形现身。 现在面对那恼怒的质问,毛茸茸的大脑袋微微歪斜着,一副无辜憨厚的模样。 外形太具有欺骗性了,秦楚楚不得不再三告诫自己,这家伙是个可恶的男人,而不是真的狼。 不过……他既然以这形态出现,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秦楚楚三两步走到床前,伸手搭上他的大脑袋,不假思索的开始来回揉搓。 带着泄愤一样的情绪,把面无表情的狼头给抓得乱糟糟的。 原本顺着一个方向的绒毛,瞬间四下乱咎,使得他脑袋看上去炸炸的。 银狼这会儿倒是乖巧的不得了,任你揉捏,自佁然不动。 秦楚楚过足了手瘾,推它一下:“你变回来,我有话问你。” 银狼动了动耳尖,维持趴卧的姿势不变。 “殷羿丞。”她再叫一次。 “嗷~” 他低声回应,示意自己听到了。 嗷你个头! 秦楚楚双手捧住他的脸,故意挤压他的五官。 可怜那威武霸气的银狼,温顺的如同大狗狗样,任人玩弄~ 毛茸茸的大脑袋被捧着,显得她手掌特别娇小,贴合在上面,好似抚摸一般。 秦楚楚细细打量它反应,终于忍不住伸出魔爪,贴上他脖子下方。 那里的毛发特别细腻柔软,一直延伸到腹部,雪白的诱人颜色。 一番上下其手之后,秦楚楚总算没那么气愤了。 缓缓打个呵欠,她困了。 “行了,你回去吧,”秦楚楚拍拍银狼的背部,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勉强算是原谅了他的无礼,这会儿也没精力追究太多。 可是…… 秦楚楚在那摆出大人有大量的样子,人殷羿丞却不为所动。 银狼眨巴着眼睛,就是不挪动分毫。 “干嘛呢?这是我的床!”秦楚楚拿眼睛瞪他。 “嗷~”银狼低叫一声,就此趴下,一副准备就寝的打算。 “??!!” 秦楚楚后知后觉的发现,人特意跑这一趟,目的并不单纯哦? “你该不会……是想在这过夜吧?” 她眯起双眼,盯着床上这摊大家伙。 银狼顶着视线压力,愣是点下了这个头。 真不知说他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所谓的好! “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秦楚楚双手叉腰。 想了想她从系统里把防御神器给拿出来,类似于防狼棒的设计,小巧的身躯带有电流,可以轻松放倒一个七尺大汉。 秦楚楚打定主意对他动粗,道:“你可别后悔。” 没有谁比殷羿丞更清楚她那些稀奇百怪的东西了,当下做出些许防备而又好奇的姿态。 “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么?” 秦楚楚笑眯眯的凑近他,晃了晃手里的神器。 “给你体验下被电的滋味好不好~” 她语气轻柔,搭配着那笑脸,跟变肽也没两样了。 古时候没有电,唯一看见的那也是雷电,接触过的基本都死翘翘了。 所以,殷羿丞哪会知道‘被电的滋味’是什么。 不过……未知的反而更令人防备。 在秦楚楚挨过去的一刻,银狼忽然转换形态,变成个长手长脚的高大男人。 依旧是躺着的姿势,殷羿丞化身的瞬间,左手搂过秦楚楚,右手把她的电击棒给拍出去。 ‘啪嗒’一声掉远了去。 秦楚楚来回看了两眼,轻哼一声:“舍得变回来了?” 知道怕了吧?愚蠢的男人! “时辰不早了,楚楚还是早些休息吧。”殷羿丞衷心提议。 “你走了我马上睡。” 眼下两人的姿势是她在上他在下,秦楚楚撑着他胸膛想要起身,无奈被背上的大掌压住。 “那楚楚可要失望了,”殷羿丞低笑一声,忽然带着她翻了个身,“在下今晚留宿。”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楚楚微微抬眼,被他宽厚的身体给笼罩着,给她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殷羿丞并没有放任自己的重量全部压上去,一手撑着侧边,认真问道: “与我成亲可好?” 哈? 哪有这样的! 秦楚楚鼓起脸蛋:“不好!” 得到拒绝答案的男人,皱了皱眉,然后在她眼睁睁的注视下,又化作狼形。 我日,果然掌控了自如变身方法的就是不一样啊,他很厉害嘛! 秦楚楚简直要吐血了,身上压着头雪白大狼,它就那样用四肢牢牢的箍着她。 并没有被千斤压顶的感觉,只是她左右翻身,都没法逃出去。 “殷羿丞,殷大哥,你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好多事呢……” 银狼的回答是——听话的闭上眼,即将进入睡眠的模样。 秦楚楚被它腹部细软的毛团包围,暖烘烘的,好像躺进了世上最柔软的被窝。 它一声不响的,这一刻好像化身为哄孩子睡觉的狼妈妈(?),放轻了呼吸声。 秦楚楚面无表情的与他大眼瞪小眼,不,他闭着眼,只有她一个人瞪着。 安静的夜里,一旦谁都不说话,周遭就寂不可闻。 生物钟的催促下,秦楚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又推不开身上的巨狼,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索性她就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溺在睡意之中,陷入黑甜梦想。 今晚精神受到了冲击,以至于平日里梦少的秦楚楚,下意识做起梦来。 梦境的背景是现代,二十一世纪,她捧着个蛋糕奶茶,被召唤进一个牙医诊所。 带着口罩的高大牙医,面无表情的示意她躺下,操作台上各种尖锐工具,吓得秦楚楚一身冷汗。 “我没有蛀牙,我不看牙医的!”她连忙辩解。 “不要乱动。” 牙医冷声吩咐,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秦楚楚看着他,虽然戴着口罩,可那眉眼间莫名的熟悉,声音也耳熟。 终于,他做好了准备工作,低头瞥她:“张嘴。” “不不不……”秦楚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冷不防他带着薄胶手套的指尖触及她脸颊,轻轻一捏,被迫张嘴。 牙医的眼角向上一挑:“楚楚,别白费劲了。” “雅蠛蝶!” 秦楚楚闭眼大叫,再睁开眼,是自己熟悉的床顶。 “怎么,做噩梦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响在耳畔。 秦楚楚呐呐的扭过头,看到殷羿丞近在咫尺的俊颜。 做的什么梦瞬间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她昨晚跟他抱着睡了。 这会儿两人还维持着亲密无间的姿态,娇小的她,完完全全窝在他怀里。 “脸红了。”殷羿丞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就你话多! 秦楚楚别开眼,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也有这样没脸没皮的一面。” 被刷新印象,只需要一夜就够。 虽说这个夜晚他没有一丝逾越,两人就纯盖被子睡大觉。 但……硬是挤到她床上来,这行为已经足够唐突。 “在下也是不得已的呢,”殷羿丞的薄唇轻啄她的嘴角:“毕竟……没有太多时间了。” “嗯?什么意思?”秦楚楚往后躲了躲。 下一秒,后脑勺就落入他大掌之中,一把扣住,看她还往哪退缩。 殷羿丞如愿以偿地第二次亲吻她的唇瓣。 这一回不是突然、没有仓促,他小心的试探她的底线。 “唔哼……” 秦楚楚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大概男人对接吻这种事都是天赋惊人的,起初她还在被胡乱啃着,后面慢慢就变成了吮吻。 她完全被剥夺了呼吸,不知今夕何夕,连何时被放开的都不清楚。 等秦楚楚平复好气息,眼珠一转,就对上了那狭长的漆黑眸子。 也不知殷羿丞这样看着她多久了,她脸上一时僵硬:“看什么看?” “看也不让人看了么?”他的语气仿佛有些无辜委屈。 秦楚楚推开他坐起来,整理一下衣襟,道:“你刚才说,没有太多时间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中她的系统才想要娶她的吧? 殷羿丞跟着起身,随手拿过自己的外袍,给她先披上。 “故事要结束了。” 秦楚楚一愣,瞬间会过意来。 是了,要结束了,来不及解释。 随后两人没有墨迹太久,毕竟殷羿丞是真的杂务缠身。 他倒是顾及着秦楚楚黄花大闺女的名声,偷偷翻窗走了。 行为孟浪是一回事,被人撞见又是另一回事,何必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稀里糊涂被攻略的秦楚楚,就这么定下了。 由殷泞出面,三书六聘,替殷羿丞说了亲。 两人的婚期定在依旧炎热却风高气爽的九月天。 这可是个忙碌而热闹的时节。 开垦的荒山变成梯田,一块块收拾得平整,第一季种下去的农作物,该收获了。 经过泉水滋润的土地,加上平日里不落下施肥捉虫,植物没道理不生长茂盛。 有了劳作人汗水的倾洒,丰收的果实格外鲜美。 首当其冲就是稻子,优良谷种,产量惊人,竟是上等田的产值最高峰。 遇着风调雨顺的年头,都未必有这收获,把一应帮忙务农的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再来是红薯土豆玉米等杂粮,成熟的时节没有扎一块儿,竹子编制的筐子一担担往外挑。 驾着牛车的人,一天抽鞭子能抽到手臂酸痛。 容许这样一趟趟运输的粮食,谁人看着不高兴。 都说是老天开眼,要帮助羿王建立千秋功业。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119 殷歌 与此同时,棉花也吐絮了,农忙的时候,真的能把一干人给累趴下。 哪怕他们人多力量大,可耐不住土地宽广。 梯田跟平地不同,小山包是有弧度的,拾阶而上,按面积来算,要大得多。 不过没有人喊累,他们心里只会更欢喜。 原本跟着这支成立不久的军队迁徙,背井离乡,图的不就是多活几日。 眼下可好,不愁没饭吃,城门守得固若金汤,小日子太平着呢。 虽说也许只是一时的太平,但做人嘛,知足常乐。 即便愁眉苦脸,又能改变几分现状呢? 秦楚楚和殷羿丞顺利定下亲事,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没能造成多大反响。 对很多人来说,这不就是或早或晚的事儿么?明摆着的! 最高兴的当属方二娘和秦若若了,特别是小姑娘,说殷大哥以后是自家人,准能收她做徒弟。 秦若若小小的脑袋瓜里,全是学武功一事,占据日常,俨然一小武痴。 方二娘看秦楚楚能顺利找到婆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殷羿丞虽然不是土匪,也非寻常莽汉能比,但在她看来,不如找个老实汉子的好。 之所以这么想,也是从她这辈子的命运轨迹得出的经验。 方二娘原先的丈夫,秦楚楚姐妹俩的亲生父亲,生前可是村里数一数二能打的。 她嫁过去没几年,秦若若临出生之际,就被征兵带走了。 从此一去不回,家里少了半边天,好不容易把秦若若拉扯到两岁,传来老秦阵亡的消息。 那会儿征兵制度不同,老秦并不是非去不可。 不过是平日里太爱出风头,又意气用事得罪人,才被登记了去。 在方二娘看来,这就是不老实的下场。 再然后,她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刘自贵同样不老实。 不过那会儿她被生活困苦压弯了腰,一切都无所谓,能有口热汤喝,吊着命死不掉就好了。 至于现在嘛,经历的多了,眼界也不同。 方二娘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她难免忧思。 秦楚楚得知后,来了一句:“殷羿丞我还能考虑下,如果换做其他人,那就不嫁了。” 结婚怎么说也要知根知底,她身边够得上这条件的,仅此一个。 然而这话在方二娘听来,那便是非君不嫁的决绝。 她顿时抿着嘴啥也不说了,能顺利把女儿嫁出去就好,这样一来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 两人主张婚事从简,可殷羿丞毕竟称王了,难免要举城欢腾一场。 双喜临门的九月过后,人们从丰收之喜中抽离出来,投入下一波劳作。 新棉絮采下来,第一时间就被送往兵工坊制作加工。 这几个月,不仅各项兵器批量造出,守城军也正式更名为羿王军。 他们日夜操练,各类阵法变幻莫测,可谓是收获神效。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没有这千日训练出来的默契,士兵哪能化为利刃,直指敌营。 修生养息的日子结束,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们了。 若是等到百晋和大泽分出胜负,他们这点人马想要反击,无疑困难重重。 如何在适当的时候迅速出击,好的发令者都擅长把握这种机会。 十月初一,殷羿丞亲自领三千精兵,从青花城出发,直击百晋二皇子丁霖营帐。 胡太深被调遣去对付大泽了,罗畅风依然盯着阳安城,而这三个人当中,就丁霖的分量最足。 百晋烈竤王没几个儿子,这丁霖是最受到器重的。 之所以被派来这个战场,并非他多擅长领兵打仗,而是指望胡太深和罗畅风辅佐他。 百晋绝没有想到,龟缩了大半年的青花城,突然一日会杀出一支奇兵来。 被攻进来那一刻,即便反应再迅速,没有任何准备之下,依然被打个措手不及。 虽入侵者只有三千,但这群人训练有素,且护甲武器无不精良,瞬间开出一条道来,深入营地腹部。 百晋士兵溃不成军,丁霖直接被生擒。 前后所耗费的时间非常短暂,一经得手,立马撤退,毫不恋战。 这是羿王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战! 带着五花大绑的人回到青花城之后,军中呼声四起,振奋人心! 殷羿丞倒不是要当众宰杀丁霖,这样太浪费了,拿他的生死换条件才是最实惠最直接的好处。 这事很快就办下去了,毕竟百晋失了主帅,早已六神无主。 殷泞是个笑面狐狸,此刻化身谈判高手,与敌方的接触全交由他出面。 再者他就是从百晋出来的人,对那边的人事更为熟悉,前来接洽之人品性如何,多少有点耳闻。 实际上百晋压根没法耍花招,丁霖确实是烈竤王看重的儿子,他不可能放任他出事。 一个人,换三座城池,顺着青花城的方向,分别是上旬门、唐阳庄、江永州。 烈竤王答应了。 这下子羿王军才算是真的大获全胜,实质性的好处落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玄王立即派兵接管,同时转移一部分民众回去。 打那三个城里逃出来的百姓们,无不要求返回。 鸟有巢,木有根,人有归宿感。 守城的军队倒是不怕不够,毕竟在已经沦陷的地方,不断会有难民涌过来。 哪怕被屠城了,被焚烧了,这片土地,人却是不会灭绝。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羿王军拿到主动权之后,他们先是按兵不动,在新地盘站稳脚跟。 研究周遭地形,任何因素全部了解透彻,尽量让所有意外在预想之中,才开始徐徐图之。 依靠着各种兵法,主动出击,无往不利。 弩机投射出弓箭,还有其它暗器,甚至上头缀了毒液,见血封喉。 百晋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不得不转为防守的一方。 原以为高大的墙门能够阻挡对方的攻势,毕竟原本的守城军,就是闭门不出苟延残喘的。 可形势不同了呢,如今的羿王军,在那几个月中,已经把投石机量产了。 西瓜大的石头,飞的又高又远,城门上被砸中的士兵,轻者头破血流,重者变成肉泥。 如此恐怖的东西,有如恶鬼当前,敌人闻之色变,两股战战无心反抗。 所有人都知道,这支军队发展起来了,他们今非昔比。 知道的同时,却也太迟了。 等到刀刃亮出来了,才想着制造盾牌,一切都来不及,只能在着急惊慌中,看着刀刃没入自己身体。 百晋从北梁得到的城池,被一个个收了回去,后方的大泽没有收兵,见此状况反而打得更起劲。 前有狼后有虎,如此夹击,不败也难。 烈竤王派了两支使者,分别与羿王军和大泽议和。 他被无情的拒绝。 虽然殷羿丞和大泽那边没有任何交集,但眼见有利可图,谁还学不会得寸进尺了。 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如此一路高歌下去,百晋疲于应对,最终决定放弃北梁这块难啃的骨头。 收兵退回原先国界,屯兵把守,两不相犯。 他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就是倚靠交界处的天然屏障,把大泽一起拦在门外。 人退出战场的决心很坚决,说撤就撤。 然而暗地里却期待的观望着,大泽的士兵还在北梁土地上呢。…… 虽然他们没有怎么深入,但若非有所图谋,何必举步向前。 百晋巴不得他们双方打起来,越凶越好。 等到伤了元气,它再趁机出来捡便宜。 可惜这样浅显的道理,小孩都知道。 殷羿丞暂时按兵不动,他们一口气收复多座城池,需要内部消化一下。 一口气极速吃成胖子,那都是虚的,谨防挨了一拳又给吐出来。 他不动,大泽不知打得什么算盘,跟着不动。 三个彼此相邻的小国,仿佛突然有了默契一样,突然间战事平息。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如今他们形势大好,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夜凉如水。 秦楚楚打着灯笼,顺着曲折的长廊,去书房叫殷羿丞回屋休息。 获得胜利的代价,不仅是士兵们的拼死搏杀,还有领头的男人每日的熬夜。 廊前有一株花树,今夜无风,香味却飘散得很远。 秦楚楚抬眼随意一瞥,一抹白色的影子划过眼角。 她倏地回过头来,定睛看去,没有看错,确实有个白色身影站在那。 “是谁?” 瞧着挺陌生的背影,这大晚上杵这里吓唬谁呢? 秦楚楚提高灯笼,缓缓走过去。 那人闻声侧目,精致的眉眼如这月色冰凉,只轻轻一扫,便使人心头铭记。 秦楚楚皱皱眉,一个五官如此出众的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在羿王的内院里? 如今殷羿丞的安危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人的了,关乎大众,他的住处自然是层层严密把守。 “可以了。” 秦楚楚正打算询问他身份,殷泞就冒出来了,那句可以是他说的。 “楚楚也在?”殷泞朝她笑了笑,道:“那就一同进去吧。” 那白衣男子看了秦楚楚两眼,微微颔首,竟是走在殷泞前头。 明明殷泞是打算带路的那一个,这人真会喧宾夺主。 不过这会儿秦楚楚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她来回看看两人,虽说没有明显相似之处,但笼统来说,一样的漂亮! 这该不会又是殷羿丞家的亲戚吧? 他们的家族基因很不错啊,个个都是美人,也就殷羿丞长得比较英气些。 秦楚楚内心自有猜测,一边抬步跟上,进入书房。 万万没想到,她不仅猜中了,眼前人甚至就是那盛名与天下的殷歌! 百晋大国师,据说风华绝代的殷歌,下令追杀殷羿丞的人! 秦楚楚管不住自己好奇的双眼,只见他一袭白衣,两手空空,瞧着也不是绝世高手的模样。 由殷泞带进来的,总不会是亲自上阵前来刺杀吧? 殷羿丞同样在看他,不过没有看很久。 他过来牵着秦楚楚在椅子上坐下,才回过身来,“二叔。” 妈耶,殷四叔,殷二叔? 乖乖坐下的秦楚楚决定不吭声,专心吃瓜,看看这到底咋回事。 “放心吧,他不会追杀我们了。”殷泞朝他低声解释了一句。 “这是为何?” 秦楚楚知道殷羿丞被追杀的原因,【银狼现身,功盖其主】。 为了不让族人盖过家族所侍奉的君王,所以痛下杀手,这是何等的忠诚! 可现在怎么不动手了呢,明显殷羿丞得到了北梁,更容易对百晋下手了吧? 第一次亲眼见到殷歌,他却是过来和解的。 说和解也不正确,而是逼着殷羿丞立下血誓。 按照他的说法,这一切都是他的布局。 在殷羿丞十六岁,化出狼形的那一天,他彻夜未眠,想出此计。 殷氏家族与百晋有过血誓,永世不得违背。 在两者相互冲突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置族人于不顾,也不愿就此手刃亲侄儿。 在他刻意的放逐引导下,殷羿丞才能顺利的从百晋逃脱,并且进入北梁。 此为‘祸水东引’。 把殷羿丞的人马陆续输送过去,在那一片土地上成王成皇。 这个解释无疑令人惊讶,殷羿丞一直以为是自己拼命逃出来的。 殷歌拢着宽大的衣袍,淡淡道:“我还把老四送过来了,老三在家给你传消息。” 被点名的殷泞摸摸鼻子,道:“我可不是卧底,只是这样才能化解血誓的压迫……” “原来如此……” 殷羿丞不由苦笑。 他前后一想,立即明白了。 “二叔真是……用心良苦。”他朝他弯腰做了一揖。 在之前,他曾一次次的想,为何族人可以如此绝情。 和睦的叔叔哥哥们,瞬间反目,在一次次追杀受伤中,哪怕他有过各种幻想,也被一一推翻。 直到此时此刻,殷歌亲自前来,亲口诉说,他才知不是一场梦。 而这位国师所要的,就是羿王不侵百晋国土的誓言。 喜欢我心匪然请大家收藏:()我心匪然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