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神州录》 第一章 天云城 “好!”天云城的戏台前周晓拍着手,看着穿长袍的将军退去。即使帘子落下还是不愿移开目光。 白思楠摸摸周晓的头说:“晓晓,咱们回家吧,天晚了周大哥会怪我的。”神色间有些姑娘家独有的忧愁。 周晓抬头注意到了渐暗的天色已是没了日头,又看看谢幕的戏台,拉住白姐的手,回家去了。 出落甜美的姑娘拉着个长相精巧的男孩,给这昏黄的傍晚填了不少亮色,道旁的阁楼之上,一位锦衣玉带的公子哥看着下面的两人,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道:“真是俊俏呀,可比那些胭脂俗粉强太多了。”看着两人远去的目光闪动着光芒。 到了周晓家门口,白思楠抚平衣衫,将一缕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后,敲响了木门。 周晓在一旁喊着爹。 木门吱吱的打开,一位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后,一头长发没有收拢,随意披散着,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双眼有着南方少有的英武。 白思楠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去,捏着袖口说:“周大哥,有些晚了。” 周长峰笑了笑,“麻烦思楠了。”拍拍周晓的头说:“和你东方舅舅玩去,天晚了,我送你白姐回去。” 周晓侧头看到院子里的东方权,一下就跳入门中,叫喊着:“东舅舅。”向着东方权跑去,还不忘和白思楠挥手告别。 东方权眯眼笑了,一把抱起周晓,点点孩子的头说:“记住,是东方舅舅。”周晓捂着脑袋咧嘴笑了,被东方权抱回屋里。最后东方权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和周晓去世母亲很是相似的姑娘。 和周长峰并肩走在路上,白思楠却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那一声思楠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周长峰提醒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以后天黑了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嗯。”白思楠挤出个音来,低着头,心下很是欢喜。 到了一处巷口,白思楠抬头说:“谢谢周大哥,到了。”周长峰点点头,看着白思楠走到家门前,敲门后,一声“来啦”响起便被一个少年拉进门去,关门前那少年还探头看了一眼周长峰,砰的一声,小巷就只剩他一人了。 屋中的一位中年男子睁开双眼,一道伤疤划过他泛白的左眼,隔墙看着周长峰所站的方向。 周长峰回身之际淡淡看了一眼墙面,屋中的男子身躯一震,眼神惊疑不定。 而周长峰已是离开了。 白夜拉着自己的姐姐来到父亲面前,小个子站在姐姐面前说:“爹不许怪我姐,肯定是周晓他爹勾搭我姐。” 白思楠赶紧扶住弟弟的肩膀,红着脸,阻止他继续触犯父亲的威严,也是为了阻止他说那羞人的话。 白岩青呼出口气,欣慰的看着儿子,挥挥手让两人回去睡觉。 夜幕彻底笼罩了这座林国的边城,繁星隐现,当周长峰回到家中时,周晓已经睡下了。 东方权站在院中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天空,他回忆起六年前的天地异象,就算他远在齐国,也能感受到那积蓄后肆意宣泄的天威,那一夜雷音不绝,每一道天雷都不知蔓延出多远。也正是那一夜,周晓出生了,自己的姐姐也去世了。回头看向周长峰道:“我要带走周晓。” “不行。”周长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东方权的怒火渐渐燃起,握紧的拳头上骨节泛白,身影一闪拳头便向周长峰砸去。周长峰纵身一跃,直接升入天空,东方权一拳砸在空出,传出一阵闷响,飞身向周长峰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升入夜空,天运城渐渐在两人脚下变小。“当年就是因为你的固执,凌姐才……” 东方权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长峰打断,“住嘴。”停住上升的势头,看着追来的东方权,“当年之事,休要再提,否则我不介意替你姐管教你一下。” 东方权冷笑一声,手中暗黄的晶石光芒扭曲,伸展出来的线条凝化为一柄长剑。“讨教了。” 提剑直刺,剑气纵横,锋芒直指周长峰。周长峰握拳在身前一砸,轰的一声闷响,波纹震荡,在东方权的剑气有些涣散之时,另一只手两指并拢,迎向这直刺一剑,两股剑气悍然相撞,四周扫过一阵狂风。 东方权长剑一转,剑身两侧涌出两道水流,水势愈发汹涌,向周长峰四周缠绕而去,水中的剑气让两条洪流显得很是狂躁。 夜空中两抹红光闪过,是周长峰双眼赤色闪动。周身火焰喷涌,雾气升腾,隐约间有七彩之光显现。 城中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老乞丐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映照着天空的景象,他看到了两人的争斗,看的十分清楚。身旁的小乞儿缩了缩身子,怀里抱着善人给的包子,老乞丐不肯吃,他也舍不得吃。老乞丐摸摸孩子的头,四周好像温暖了些。 天空之上,周长峰点住了东方权的额头,却没有一丝锋锐,东方权冷汗流下,冷哼一声,御剑向东方离去。 老乞丐咧开嘴笑了,脸上堆积的皱纹更加深刻,闭眼睡去,夜很快就过去了。 周晓醒来时又找不到他的东方舅舅了。 白岩青一家来到天云城这些多年,从未有客人上门,今天却是来了一位红人,是这天云城有名的媒人。 名为田红祥的媒人今天很是开心,她要为这天云城有名的大家主,也就是城东赵家,说一门亲事。 托事的是为了给赵家的二公子找个新娘子,听着平时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的大人物叫着一声声红嫂,这心里就和开了花似的。 二公子还有个明白话,就是看上这白家的姑娘了,这是多好的事呀,郎才女貌,又是一份天大的功德,想到这田红祥圆呼的脸上就忍不住的浮现了笑容。 可当她到了白家,把这事说明白了,白岩青却是没有一个爽快话。 屋里的白思楠听的脸色发白,白夜皱起了眉头,气呼呼的一拍大腿,说了句:“便宜那小子了。”便跑出门去。 田红祥有些急了,这事要是说不成,她没准要有大麻烦呀,摸摸怀里的银子,拿出来说:“你看看赵家的诚意,要是认了这门亲,那银子可都是成箱的呀。” 白岩青有些疑惑的问:“那赵家二公子可是叫赵凯?” “对呀!” 听到这个回复,白岩青眯了眯眼,起身送客,田红祥叹了口气说:“下午我再来,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个准信。”白岩青笑着送她出门,田红祥临走又说了句:“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咱可不能逆天而行呀。”说完才失落的离去。 吱吱声中,本就不常开的白家院门再次关闭。 周晓本是在院中一板一眼的打拳,却被匆忙跑来的白夜拉了出去,拉着周晓到了一个角落,白夜正色说:“周晓我给你个当我侄子的机会。” 周晓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说的是什么话。 白夜一跺脚,急道:“我爹要把我姐卖了,现在还没同意,估计是在等个好价钱。” 周晓皱起眉头,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的问:“那怎么办呀?” 白夜在周晓耳边给她说了自己的详细计划。 于是周晓就来到了自己的父亲面前,一把抱住周长峰的大腿哭诉道:“爹,你一定要救救白姐呀,白姐他爹要把白姐卖了。” 周长峰被自己儿子的奇怪行为弄得一头雾水,“周晓,有什么事你站起来说。” 周晓还是不放手,“不行,周晓没有娘,不能再没了白姐。”不知怎的,周晓就哭了出来。 周长峰心中一阵刺痛,摸摸儿子的头安慰道:“没事,爹给你把白姐带回来,别哭了。” 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让周晓在家等候,带上些东方权留下的钱,前往了白家。周长峰心里想,“最好是可以好好谈。” 于此同时,白夜跑回家来,对他爹说:“一会周晓他爹就会来提亲,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没你这个爹。” “谁!”本还坐的稳当的白岩青一下还喊了出来。 “周晓他爹呀,怎么了?”白夜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那么激动。 白思楠听到这话,一下就红了脸,赶忙躲到屋里去了。白岩青在哪里来回踱步,赶着白夜回屋去。他无法确定那个姓周的到底是个什么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儿女可都还在这呢。 白夜到了屋里就和白思楠说:“姐,一会周晓他爹来了你就跟他走,别管咱爹。” “这样行吗?”白思楠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姐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说着还细声细语的学了两句,“周大哥,周大哥。” 白思楠羞得满脸通红,推推弟弟,不让他再笑话自己。 白岩青回头瞪了一眼屋门,屋里的白夜不知怎的就是一哆嗦。 当周长峰来到白家坐下之后,两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沉默了许久。周长峰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岩青,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白岩青却是冷汗直冒,对危险十分敏感的他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生死危机。 终于周长峰开口了:“我要带走白思楠。”白岩青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回话。 周长峰又拿起自己带来的小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亮闪闪的金子,推到白岩青面前说:“听说鬼脸只认财。” 白岩青瞬间握紧两个椅子把手,两条长木崩碎,木屑之中刀芒闪动。决绝的目光中透着死意,“好啊,都找到这来了。” “我叫周长峰。”语气不显慌张。 白岩青却是怔住了,喃喃的低语着:“周长峰,周晓……”猛地睁大眼睛惊呼:“周将军?” 周长峰摇摇头说:“早不是什么将军了,但听说江湖相传一句话,鬼脸阎刀白夜行,那孩子要受不少苦呀。” 白岩青叹了口气,整个身子都松弛下来,“这是他的命。”随后向屋里喊道:“白夜,送你姐出去。”说完便提着两柄寒刀,转身向自己屋中走去,“这是家女的福分啊。” 出来的白思楠看着父亲的房门,被弟弟推着离开了。当下午田红祥下午再来的时候却被告知,白思楠已经被人带走了,那张圆脸有些发白,但还是无奈离开了。 一直到了晚上,周长峰看着缩在自己床上的白思楠,自己坐在床边,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看到白岩青时就认出了他鬼脸的身份,鬼脸已经到了卖女求财的程度了吗? 白思楠却是缩在墙边,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说,这是弟弟告诉她的。 东城赵家,赵凯的房间中,一个锦衣玉带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此人正是赵凯,也是在高楼之上看着白思楠与周晓离去之人。 白岩青将一个人头仍在地上,手中寒刀森森,刀刃上一滴鲜血划过,撇了一眼那死不瞑目的赵凯,“满城人,谁不知你风流成性,你也配?” 城门外,“爹,咱们为什么要离开?”白夜的声音有些哽咽。 白岩青看着儿子说:“为了给你娘报仇,为了咱们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我想见我姐。”泪水划过少年的脸庞。 “不行。”白岩青伸出手,许久后白夜颤抖的牵住父亲的大手,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故土。 第二章 青烟初至 林国都城,一个身材雄壮的汉子领着个还未长开的少女穿梭在拥挤的街道,汉子壮硕的身材和不善的面相让四周的行人纷纷退避,一路行来还算顺畅。 汉子身旁的少女长得出奇的水灵,虽然衣衫有些老旧,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让人心生怜爱。 路旁的老道人看到这行过的二人,一声长叹,摆出一副悲悯相,以惋惜的语气说道:“世道要变了,红颜薄命呀。”说完便闭目不语,没有了下文。 汉子来到了林府的正门口,门口的家仆看他不走就要过来赶人,被汉子一推肩膀脚下一拌放倒在地。扯开大嗓门向着府内喊道:“洪天虎,前来到访,给我们周晓送媳妇来了。”震得看门的几人双儿嗡鸣,知道来者不凡,赶紧向内通报。身后少女脸色羞红,低头不语,看着更是楚楚可人。 不久大门里匆忙地走出一位中年人,快步来到洪天虎身侧,请他入府。府内正在劈柴的周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有些惊喜,这大嗓门他小时候听过,是洪叔! 洪天虎不愿和林家人客套,嚷嚷着要见周晓,林家家主林崇山眼看拦不住,就让人赶快把周晓请来。听到这话洪天虎才愿意坐下来,看着丫头递上来的茶水,他挥挥手说:“谁喝这玩意,拿酒!拿酒!”林崇山又让人去开一坛好酒。 看着赶来的仆人和平时不大一样的表现,周晓奇怪,这人平时可没那么客气。仆人微微弯腰,领着周晓前往正堂。洪金虎正喝着酒,看到赶来的周晓,甩下酒碗大笑着向周晓走去。两只蒲扇般的大手一下拍在周晓肩膀,疼的周晓直咧嘴。拍完又顺着周晓的两臂一边轻握一边下滑,感受着周晓的肌肉与骨骼,最后握住周晓两只攥着的拳头,加了两把力气,看周晓没啥反应,也就松开了手。歪着头打量着眼前个子仍不算很高的周晓说:“你小子可以呀,功夫没落下。” 周晓没管这个问题,反问道:“我爹呢?”洪天虎撇撇嘴:“他挺好,倒是你洪叔我呀,千里迢迢的给你送媳妇来。”说着就把青烟拉过来,推到周晓面前。“看看俊俏吧,怎么感谢你洪叔呀。”周晓看着娇羞的青烟不禁是红了脸,十几岁的他虽然离开父亲多年,要更稳重些,这场面还是没遇到过。洪天虎嘿嘿的笑了,语气有些玩味:“看你小子那熊样,没见过世面。”周晓一急反击道:“你还不是个老光棍!”洪天虎一瞪眼:“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青烟站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轻轻说了声:“见过公子。”便没了动静。 林崇山见状,走上前来,先是向周晓客气说:“不知周晓与洪兄有旧,这些年多有怠慢,小兄弟不要见怪啊。”周晓奇怪的看了看洪天虎,心想洪叔面子能有这么大?又赶紧回复林崇山:“家主言重了,这些年承蒙照料才有安身之所。” 洪天虎很是不耐烦“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在那客套了。”又伸手指着周晓说:“你能不能学点好,整的和个酸书生一样,受了委屈就和洪叔说,我给你讨要个说法。”周晓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洪天虎砸吧砸吧嘴说:“酒也喝完了,媳妇也给送到了,该走了。”抬手向着准备相送的林崇山摆摆手。 “你就算了,让周晓送送我就行。” 看着离开的两人,林崇山叹了口气,我不就是个酸书生吗?自嘲的笑了笑,吩咐道:“收拾出两间客房,先安顿好这位姑娘,等周晓回来也带他过去。”说完便离开了。 出了林府的两人一路向城门走去。洪天虎率先开口说:“你不用为你爹担心,他没啥大事,这些年收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等有时间他肯定会来找你的。”周晓没有回话。 洪天虎拉住周晓,拍了拍他的胸口,在他衣襟里塞进去了一个东西。又一把抱住他说:“别让别人看到,你爹给你的。”笑了笑:“行了送到这吧,你回去吧。”周晓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城门外,洪天虎在一个尸体上摸出些银钱,随手将人扔在一旁。嘀咕道:“这林崇山日子不好过呀,盯得这么紧。” 回去的周晓被领到了新的房间,比原来的好了太多。周晓拿出了洪叔给他的东西,里面是一块火红的小晶石。周晓把它放入香包,挂在了腰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小周子!”伴随着一声呼喊,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周晓知道肯定是林家的二小姐林希月来找他了。进来的女子眉眼弯弯,水润的嘴唇透着粉嫩。张口就说:“听说你找到靠山了?好像还挺厉害,和我爹有点关系,还给你带了个媳妇。” “二小姐,有什么麻烦需要解决吗?”周晓明白自己没法清净了。 林希月眨眨眼,声音有些得意。“想吃糖葫芦。”说完扔给了周晓些钱。周晓拿到钱袋,知道里面的钱袋有不少的钱,要比一个糖葫芦的钱多很多。 周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许胡闹,回屋去。”门外响起了林崇山威严的声音。林希月嘟着嘴离开,嘟囔着:“真是个势利眼。” 林崇山向着周晓温和的笑道:“她就是不听管教,你以后的劳务也都不要做了,想念书,或是想练武,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安排。”周晓谢过林崇山后,他也就离开了,两个被安排来伺候的丫鬟也被周晓拒绝了。 周晓找到了青烟,询问她为什么会被洪叔送来这里。也就只知道了她被自己父亲救了一命,送她来这里只是想给她个安身的地方。至于当媳妇这事,周晓没好意思问,也就过去了。 出了林府,在街上买了串糖葫芦。回来后看着林夕月绽放的笑颜,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赵叔不久前病逝,周晓失去了多年的依靠,这些年赵叔从没让他吃过苦,还剩下钱来给他买书。直到赵叔走了他才接过了府里的杂活。赵叔也给他买过一串糖葫芦,当时还在街上和人讨了半天价,最后不情不愿的半价卖了一串。想起这些往事,和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周晓不禁红了眼睛。 林希月看到他的模样愣了愣,奇怪的说:“不是吧,小周子,我又不是不给钱。”周晓撇过头回了句:“吃你的。”安静了一会,周晓面前伸过来一只签子,上面还穿着个红润的山楂。扭头看林希月还在咀嚼的小嘴。看他没反应,林希月又抖了抖手,眨了眨眼,周晓抿了抿嘴,吃掉了那个山楂。 她笑了,他也笑了。吃完了糖葫芦,气氛似乎有些凝固。忽然听到林希月细小的声音。长大了,娶我好不好?我给你当媳妇。夕阳映红了柳叶和两张稚嫩的面庞。 第三章 神源 周晓得到家主的同意进入了藏书之地,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书本与书架,他笑了。这里的书他很熟悉,因为那位二小姐给他偷出来过不少,还经常抱怨他要的太多,自己被抓到也是有麻烦的。 在书阁之中的藏书种类繁多,周晓的目的十分明确,研读兵书与史书。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年的理想,做一位威风的大将军。而在史书中,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这个因素叫做神源。在很多千钧一发的时刻,就是神源扭转了局面。这引起了周晓极大的兴趣,因为每一位拥有神源的人都受到了国家极大的重视。如果他也可以,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他的目标了。 周晓找到一本名为天妙录的书籍,里面对于神源有十分详细的介绍。神源分为五种,对应五行,相生相克。拥有神源就可以获得神鬼莫测的力量,而拥有神源的人都是天命在身,必成伟业。 在不经意的翻阅间,周晓忽然呼吸急促,身体轻微的颤抖。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周长峰。在火神源的一些人物中,周晓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西北有高峰,天下第一峰。说的就是周长峰,西北周国第一人,也是天下火神源中的第一人。周晓合上了天妙录,他想或许是重名了。可这本书是新抄录的,时间不长,或许就是自己的父亲呢。里面有提到,周长峰曾是百万兵马大元帅,后来神秘失踪,这天下第一峰就再没了消息。 周晓心情十分的复杂,他不知道这些年父亲去了哪里,或许父亲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字,就是因为他是天下皆知的大将军。虽还年幼的周晓敏锐的意识到,他的父亲或许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很大的麻烦。周晓陷入了沉思,在这一天的夜里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参军。 当他告诉了林崇山参军的想法后,林崇山却是发愁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参什么军呀,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林府估计都会被洪天虎给拆了。林崇山决定要和周晓单独谈谈。 在林崇山的书房中,他缓缓的坐下,细心的劝说周晓。当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不仅如此,以后还会更乱,林国虽然求得自保,但战事不久也会爆发,你现在参军,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我也知道二希这些年为你偷了不少书,你看的也算用功,可书上的终究在书上,我也只是个书生,做不得将军。你明白吗? 周晓沉默过后,只说了一句话;“望家主成全。”林崇山一声长叹,“两年后我会安排你参军,期间你可以改变主意。”周晓接受了这个结果。 在这两年中,周晓迎来了他的发展阶段,林崇山让他学习了剑术,拜访过将军。无论是身体的成长还是知识的储备都让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而同年南蛮入侵,林国出兵抵抗。 这次周晓还是在林崇山的书房之中,这位书生看上去很是疲惫,双鬓已是开始泛白。他欣慰的看着周晓,他十分确定,这个孩子在未来,一定会为这片土地增添无数的荣光。双眼中的光芒让他提高了神气,开口问道:“可愿上阵杀敌,开疆扩土。”这次林崇山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看到了这个孩子的不凡,膝下并无男丁,可他这个酸书生心中也有披甲上阵的豪情啊,能与何人说。周晓没有让他失望。 又是一个夕阳,手中拿着糖葫芦站在林希月的面前,眼前的佳人双眼微红,并不接过他的礼物,只是痴痴的看着他,斜阳映的那串山楂晶莹透亮。林希月的声音有些哽咽:“说话算数?”看到周晓认真的点头,她才接过了那串重复送了好几年的冰糖葫芦。周晓刚要离开,却被林希月拉住,周晓感受到嘴唇上的温热,怔住了,最后还是被满脸羞红的林希月推着离开的。 周晓走后,林希月身边来了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名为林希柳。看到妹妹手中的山楂,她禁不住的嘴角上扬。语气多少有些笑意:“还真是个痴儿呀,送了几年了,也不知变通。”林希月没有回应,张开小嘴吃了一口。 当周晓找到青烟后,告知了她,自己将要参军,让她照顾好自己。在周晓回身离开之时,青烟起身行礼,声音悦耳。“烟儿,恭送将军。”这让仍还年少的周晓顿生豪情,满腔热血志在报国。 周晓被安排到了霍锋的亲卫营中,这位将军就是由林崇山带着周晓上门拜访的南军大将。今天周晓要随着南下的粮队前往南军前线,看着生活多年的城池,或许他最熟悉的也只有那条买糖葫芦的道路。车马远去,终是不见了踪影,城头之上林崇山久久不愿离去,他想起了他那战死的弟弟,那个莽撞的汉子。 而在遥远的金国,周长峰与洪天虎,洪天龙,梦倩,秦修,王明轩,东方权步入山腰小院。这六男一女曾名动十国的豪杰,再聚首,已是十六年之后。 周长峰率先开口:“天虎,你把抢到的那块陨铁想办法送到段山哪里,看他能不能处理。”洪天虎缓缓点头:“那玩意看着不大,分量可是真足,没见过。”东方权托着腮,抬眼看向周长峰问:“还不去接那娃娃?林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得出事。” 梦倩,七人中唯一的女子,反驳东方权道:“你觉得咱们现在就很舒服吗?” 东方权一拍手,抬起头。“有我在,那孩子就出不了事。” 周长峰表示此事不急。东方权摇着头,啧啧笑道:“真是亲生的呀。” 王明轩在一旁坐不住了。“这次麻烦兄弟们来为我报仇了,王明轩无以为报,日后有事只管开口。”梦倩翻个白眼,谁和你是兄弟。王明轩也是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洪天龙插话进来。“浮生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先动手了。”众人点头同意。 院中走出一个小和尚开口道:“各位施主,小僧将要南行,日后这院落便无人可以招待各位了。但师傅有言,各位仍可自由出入。” 周长峰谢过小和尚,考虑了一下还是说到:“小师傅若是在南方遇到名为周晓的孩子,还望提点一二。” 小和尚微笑回复:“无妨。” 第四章 南方大军 前往南方的前线路途遥远,看着天边,周晓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哪里有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一条黑石项链。这么多年,他只能这样寄托自己的思念。周晓的目光变得坚定,而他的面容是何等的俊美,剑眉星目,眼眸中神采奕奕。 周晓不知道的是,他身侧的一位骑兵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而这位骑兵在此刻决定将会一生追随此人。 在林国国都中,林崇山坐在椅子上心情很是不错,他对周晓的才能十分满意,林国富强指日可待。他捋胡子的手忽然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他让周晓学了两年剑,临走也没给他一把配剑,几乎就是净身出户,啥也没拿。 几天之后周晓也因为这事稍稍苦恼了一下。 当远行的粮队遇上了拦路的强盗,跟随的士兵也就该发挥他们的作用了,不过敢劫军粮的强盗,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就绝对是真有些本事了。估计是看着押运的粮草不多,抢了也没人搭理他们。 周晓摸向腰间,可哪里空空如也,没剑!周晓没办法,只能抢了,驱马上前迎向了一位奔马砍杀而来悍匪,周晓俯身闪躲,回手一掏,脚尖向那跑来的马肚子一踢。悍匪手臂折断,人仰马翻,大刀落入了周晓之手。兵器在手,几十个小贼就被砍瓜切菜似的收拾了。相随的士兵是无不佩服,而这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而当周晓夜晚抵达了南线的军营,他不由得止住了马蹄,整个粮队也就此停下。一只飞鸟在他头顶掠过,冲入了早已铺展开来的南军军营,密集的火把在整齐的营帐间游动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点亮的火把好似漫天的繁星,绵延而去的营地与天空相连,天地间相互映照,周晓被这军貌所震撼。 进入军营后周晓便与粮队分开,前往了帅帐。第二次见到了那位南军大将,也是此次战役的主帅。霍锋身材不算高大,可那双锋锐的眼睛和巨大的权势足以给人极大的压力。 主帅坐在正位,两侧还有许多的大将与副将。霍锋问周晓的第一句话是:“怕死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不管回答怕还是不怕他这个新兵都站不住脚。 “不敢怕。”得到周晓的回复,霍锋继续问:“为何呀。”周晓正色道:“我等将士,镇守的是边关,守护的是国民,战至周晓一人亦是死战不退。”霍锋看着周晓,点点头。:“明日随我阵前迎敌。”但营中的将士大多都不明白,不怕就不怕呗,咋还不敢怕了,就算周晓解释了,他们却还是迷迷糊糊的。 第二日,大军列阵迎敌,南蛮的一位将军来到阵前,枪尖指着霍锋让他出来迎战。徐董哪受得了这气,飞马而去迎向此人,一个照面就被挑下马。南蛮军队是呼声震天,气焰嚣张。 后来几位迎战的将领也是不敌,是这人太厉害了?那倒不是,主要是这人级别不高,那些大将懒得搭理他,大将有要应付的人。这个时候周晓请战,得到了霍锋的同意。 周晓身披轻甲,驱马上前,在哪一站,就让这南蛮将领是自惭形秽。他就感叹:“这员将太漂亮了,他要生擒此人。”周晓倒是上了,可却是赤手空拳,不过众人也没有注意到。 周晓加快马速,迎向敌将。故技重施,回手掏,脚下一踢,对方人仰马翻,兵器到手。林军士气大振。这一战,林军取得了胜利。而南蛮领军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南军在阻挡住了南蛮的入侵后。兵分三路,左右将军各带兵十万,霍锋领兵二十万,开始了对南蛮的反攻。在这一战中周晓大放异彩,展现出的战斗力不弱于两位大将。官升亲卫营副营长。在一次追击中如神兵天降,将慌忙撤退的蛮兵一分为二,歼敌过半,俘虏无数。不过徐董在一次对阵中,想要效仿周晓空手夺刀,不幸战死。 在一次战后休整,周晓坐到了兵士之中,这些朴实的汉子都显得很是激动,他确实有些累了。一位年轻的士卒壮着胆子问:“副营长,你觉得这仗还要打多久呀。” 周晓被问住了,他也没想过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不过看着这一圈人期待的目光,他考虑了一下。“这仗还要再打十年,那时天下就太平了。”士卒们沉默了,可他们不知道这十年,是周晓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十年他要平定整个天下,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未来的十年整个天下朝政,四方江湖到底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林军兵临南门关,夺回这座城,林国的所有失地就全部收复了。林军正要攻城,城门敞开,跑出来的不是蛮兵,却是十几只大虎,被火驱赶着冲出城来。林军吓的是四散而逃,阵型溃散。十几条足有丈长的大虎,确实不是普通士卒可以对抗。周晓冲到阵前,手中枪抡出了残影,打在虎身上却只是一个踉跄。挨了打的老虎并没有反击,而是低吼着向后退去,十几只大虎一致的行为让人觉得诡异。周晓提枪立马,只要这大虫敢扑上来,铁枪就能把它的头钉在地上。 可这一幕却是打破了蛮兵的心理底线,没有再守南门关,弃城而去。后来南蛮人的口中多了一位天将军,提枪立马镇南关,食人大虎莫敢前。而此时的周晓,还只是副营长。 攻下天云城,大军停止了南下的脚步。而在林都王城之中,胡良对身材发福的林王上报战功。林王林厉开怀大笑,下令犒赏南军,提拔将领。胡良严肃说:“大王,南方战乱,本就是南军守国不利。如今击退南蛮,当大军南下,扬我国威,也是给霍锋戴罪立功的机会呀。”林厉沉默了。胡良不死心继续说:“现在士气正盛,到时候南蛮战降,大王就是开疆扩土之伟业啊。” 一道指令,大军南下。霍锋留下二十万人守城,带领剩下的人马人追击南蛮逃兵。周晓身处军中心情沉重。南军作战三月有余,将士疲惫,此时进军南蛮实在太过冒险了。但没有办法,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了他们口中的蛮夷之地。 第五章 南蛮风雨 周晓跟在霍锋的身侧,他考虑了很久才开口:“主帅,穷寇莫追。”霍锋回头盯着周晓,那目光中的愤怒是周晓可以察觉到的。他十分严肃的告诉这位副营长:“接下来,我们必败,也必须败。到那时候你要带领亲卫营保护大军撤退。” 周晓震惊了,他不明白,仗还可以这么打。霍锋淡淡的说:“不败,就只能全军覆没。”现在已经是立秋了,这带些凉意的风吹得周晓遍体生寒,他心凉啊,是因为那位林王吧。 口中干涩,心下酸楚,周晓有些想念糖葫芦的酸甜了。耳边回荡起那熟悉的声音“小周子,你以为将军是那么好当的吗?”他想起了临行前的吻,他想起了青烟那一声恭送将军。 握紧手中的长枪,明知前路杀机四伏,却只能走下去。身上的香包中,那颗红石发出了莹莹的光芒。 南蛮之地,天降大雨,黑云遮蔽了天空,周晓的心情比这乌云还要沉重。大军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两侧皆是山林,时而闪现的天雷照亮了四方。雷雨声中,周晓头皮发麻,喊杀声自山林响起,霍锋大喊一声撤军,周晓提枪而立,喊声不弱于九天雷音“亲卫营,迎战!”万余精兵,阻拦三面伏兵,霍锋领兵突围。 周晓本就位于阵前,一马当先迎战蛮兵,雨水与血水浸染着土地,纵使过万精兵拼死阻拦,剩下的军队却乱作一团,突围缓慢。 雷光照亮周晓染血的面庞,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亲卫营死伤过半,一位大将战死,另一位大将负伤。阻击的将士也在缓慢撤退,如果大军突围,亲卫营被困,周晓身边所有人必死无疑。 铁枪横扫,击退数人,腰间香包破碎,周晓有所感应,将火红的晶石握在手中。火焰腾起,不畏惧瓢泼的雨水,在周晓身上炽烈的燃烧,如这雨夜的拂晓。“撤退!”周晓的喊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军突围,蛮兵不敢追击。只因那提枪立马之人,一甩铁枪便是一片火焰弥漫,蛮兵眼睁睁看着那身披火焰之人策马离去。 今日后,何人不知天将军之威! 死伤惨重的南军回到了南门关,这次南征的军队伤亡过半。而城中霍锋却死死的盯住周晓,他的语气中隐含着杀机,“那是火神源吧。”周晓的精神还有些恍惚,那颗神源的初次使用对他产生了冲击。他迷迷糊糊的回答霍锋:“别人给的。” 霍锋沉默了,他打发周晓的回去休息,下令封锁消息,不得透露周晓这颗来历不明的神源觉醒的事情。 神源霍锋也有,不过无法觉醒。觉醒神源的人对于一个王朝,最致命的是那所谓的天命。霍峰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结实的木材直接碎裂。“这代林王就是个废物,传国神源开启不了,还整天沉迷女色。”撒了气,骂完人,霍锋坐回椅子上。“还有那两个狗奴才。”眼神中的杀气让人生寒。 南军打了败仗的消息传回了林都,林厉叹了口气,他开疆扩土的抱负是落空了。胡良在一旁指责霍锋:“大王,霍锋此人不尽力讨伐南蛮,他把大军留在南关,自己只带着小半兵力入蛮,岂会不败?”林厉点点头,他觉得有些道理。 第二日就有大臣为霍锋申辩,南军苦战三月,疲惫不堪,本就不该贸然南下,请处死乱国的胡良。却又有人跳出来说:“霍锋领军不当,才导致战败的结局。”最后林王决定,赏给霍锋一位美人,黄金百两。 他觉得他喜欢的别人肯定也都喜欢,所谓的美女,就是个姿容一般的女子,好看的都在他自己院子里呢。得到消息的霍锋冷笑了一声,也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将黄金分给了下属。 而这一战中表现出众的周晓,却没有上报朝中。现在的周晓成为了亲卫营的营长,并开始组织训练新的营中兵士,南蛮之中损失太大,需要新鲜的血液。 可一次官员调动却打破了应有的平静,有人向胡良告密:“那雨夜之中曾见到周晓身披火焰阻击蛮兵。”胡良得知消息,在哪里猖狂大笑,“好你个霍锋,胆敢私藏天命在身者,这是要乱国呀。”不过他没有动霍锋,决定先将周晓押会国都,进行审问。 当带着指令的官员来到南军军营,本是气焰嚣张,叫嚷着:“贼子周晓,出来受捕。”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只箭矢,穿透他的长袍钉在地上。这手持逮捕令的小官是浑身一哆嗦,俩腿打颤,摸摸王令壮了壮胆气,拔出箭矢还栽倒在地。四周一阵冷笑,来人觉得颜面无光,就匆匆进了军营。 进去之后呀,那俩腿抖的都停不下来,是脚步虚浮,有气无力。听着霍霍的磨刀声,就感觉是在磨自己的脊梁骨,是又气又怕。 看到霍锋,就不敢说抓人这事了。琢磨了一下,还是开口:“霍帅,大王命周晓回都。”霍锋没有抬头“哦。”持令的不敢乱动,俩眼从左看到右也不知道那个是周晓,寻思着倒是那个都能弄死自己。 最终还是周晓自己站了出来,选择跟着此人走,霍锋还十分贴心的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使臣回都,使臣也是十分的高兴,乐呵的带着人就走了。 当走了两天的路后,周晓看着昏暗无光的夜空,觉得自己的理想化为了泡影,什么大将军,自己已经是一个囚犯了。 可这时候,意外发生了,轻微的响动之后,有人过来为他解开了绳索。是昔日亲卫营的兵士,他扶起周晓说:“营长,你快走吧,离开林国。”周晓震惊了,果然使者已经被杀死。 周晓看着身边的士兵留下了眼泪,“你们怎么办”。士兵笑了笑,“霍帅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后路,营长不用担心。”周晓放下心来,士兵们催着他赶快离开,不能耽误。 带好了干粮,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士兵,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个梦想破灭的地方。 当周晓走远后,这些人沉默了很久,当第一个人拿起手中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众人也纷纷效仿,所有士兵全部自杀。他们的家人得到了优厚的补偿。 虽不知他们的名字,但历史会记住他们的事迹,是他们为周晓打破了第一道枷锁,是他们保护了新时代的萌芽。周晓孤身入南蛮,不知身后血染山。 第六章 火界封天 在国都之中大发雷霆的胡良不知道的是,他的愚蠢行为将会为林国惹来多么大的麻烦,甚至他也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此时身处齐国的周长峰七人得到了一个消息,周晓被下令抓捕了。 周长峰笑了。 他笑的很冷,心底的愤怒,痛苦,无奈和悔恨翻涌而出,曾也有人对他下过逮捕令,最终间接的导致凌溪难产而死。 东方权知道这个消息直接就掀了桌子,“周长峰!老子告诉过你,那林厉狗屁不是,现在出事了,我看你怎么和凌姨交代。” 掀翻在地的桌子被脾气也不怎么好的洪天虎补了一脚,直接是支离破碎。最委屈的估计就是这桌子了,真不是吃饭的时候了。 周长峰看了看东方权,后者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毕竟是真打不过,但还是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洪天龙冷静劝说:“时间应该来得及,现在立马赶过去,应该不会出大事。” 周长峰率先起身出门,梦倩刚起来,东方权一下想起了什么,指着梦倩说:“还有你!”梦倩可是直接火了,“姓东方的你想死是不是!”东方权冷哼一声,这个也打不过。 七人全速赶往林都,林厉那个酒囊饭袋,二百斤肉再翻一倍也不会想到,十六年前他还没养起这一身膘的时候,足以搅动十国江湖风云动荡,三大蛮地不得安宁的七人,会联手向他来要人。 一旁的胡良愤怒指责着:“那个周晓简直是狗胆包了天,敢杀了大王派去的使臣和南军护卫,应该把他抓来凌迟处死。”林厉十分认同的点头。 而林崇山确实是一夜之间白了好多的头发,周晓是在林府长大的,参军是他给引荐的,如今犯了重罪,林家肯定会受到牵连。 想起一些不平之事,林崇山就气的浑身发抖,“好一个林王,自己用不了神源,就杀害国家栋梁,之前血淋淋的教训让他明白周晓的下场会是什么。” 他的消息要比林王慢一些,正在那里是又急又气,怎么待着也不舒服时,消息来了,周晓跑了! 林崇山是松了一口气,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造孽呀!”他在书屋之内痛哭失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呀,林家完了。 林希月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心爱的人竟然要被捕了,年轻的少女直接就慌了手脚,先是红了眼圈,就想去找父亲帮忙救救周晓,父亲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他。 刚要出门却被姐姐拦住了,林希柳告诉了她事情的严重性,林希月如失了魂般,呆呆的坐在那流着眼泪。当知道周晓逃走了之后,又在哪里傻傻的笑,却还是流着眼泪。 青烟的神色显得很是疲惫,她知道周晓没事了。 胡良得到手下人的消息,周晓从小在林崇山家长大,胡良笑了,他又猖狂的大笑,“这个酸书生,终于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还敢骂我。”他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林崇山就在他面前,“我让你好看!” 夕阳西下,将满天的云朵染的通红,照在胡良脸上是让他红光满面,他要去收拾林崇山了。 他每走一步太阳就好像下沉一分,终于黑夜降临了。 他忽然看到天上好像有几块大石头,怪了?天上怎么还有石头了呢?上面好像还站着七个人,胡良心下一沉,坏了。 九天之上如雷音直下,“放人!”如果仔细听还是有回音的,能在平原之上吼出回音,洪天虎的内息之雄厚显而易见。 这一声怒吼可是直接惊动全城,林王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来不及安慰一旁的女子,匆匆命人探明情况。 在人们的仰望下,星空开始波动,以七人为中心,如天幕一般笼罩住林都,星光湮灭,月光扭曲,好像身处另一个空间。 周长峰手臂之上,赤红的通天神印闪动,身后梦倩手上的印记也散发出光芒,周长峰抬手,一指点在波动中心,如本是轻微波动的湖面掀起了狂涛,天地间慢慢失去了光明。 黑暗中的林都点起了万家灯火,人们举高灯笼仰望天空,模糊中一点火花闪动,轰的一声,苍穹被点燃,天地赤色。 王宫旁的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艰难的抬起头,满头白发被映照得发红,昏暗的目光中尽是赤色,“这,这是,火界封天!周长峰!” 林都发生了恐慌,王宫里的林胖子感觉,天亮了,很亮,还有点热。报信的太监吓得是一条命没了半条,“大王,大事不好了。”还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老人霍阳霖来到王宫之前,沙哑的声音回荡四方:“我林国神道虽然没落,但也不能受此屈辱。” 周长峰冷笑回应:“无怪你们神道没落,放了我儿子周晓,事情还有的商量。” “他已经死了。”老人的话让天地陷入了死寂。 东方权一剑劈来,剑气纵横直下,老人周身黑雾弥漫,乌光闪动,他的面容快速的恢复年轻,金神源融炼的乌金铁甲浮现全身,罡气外放抵挡这一剑。 伴随剑气而来的东方权剑抵气罡,剑身蓝光流转,王城前狂涛四起,水波中剑气纵横,长剑一转一提,击穿罡气直奔霍阳霖而去。 面容与霍锋很是相似的霍阳霖伸手握剑,黑甲与长剑之间火花四溅,偏头躲过激射的水流,一拳将东方权砸回天空,洪天龙接住受伤的东方权,不让他再贸然行动。 东方权的怒气难以平息,“什么狗屁林国,找死!”即使是洪天龙按住他,手中长剑剑化长虹向霍阳林刺去。 周长峰冷声开口:“你们退开。”秦修操控六块浮石远离了周长峰,看着地下的霍阳霖,周长峰隔空一掌拍下。 天空之上的火界也跟着涌动,火掌凝聚,从天而降。 弹开长剑,霍阳霖冲向天空,红黑两色相撞,破碎的光彩弥漫四周,点燃了被震碎的王城。 空中两人拳脚相对,只要是发生碰撞,就会伴随着天地轰鸣。霍阳霖要让林王看到,神道顶峰的力量,让他重视起林国的神道发展。 周长峰只想杀人。 远处飞来十几杆黑金长枪,每杆都有一丈长。周长峰向后退去,十几杆长枪铿锵钉入地面,在两人面前纷乱排开。 霍阳霖提起一杆,脚下踢飞一杆,两杆黑枪划破长空直刺周长峰。 火界伸展,吞噬了一杆,周长峰直面霍阳霖提枪而来。火焰弥漫遮住了修长的身影,长枪直刺,周长峰抓住长枪,火焰翻涌吞噬黑甲,在大地之上凝聚旋转,火球破碎,霍阳霖飞出,黑甲些微破碎,裂缝中燃着火焰。 周长峰抬手对天,火界一线火丝与他手掌相连,手势变换,两指合并,剑指指天。细微的火线瞬间膨胀,一柄通天而去的火焰之剑惊现世间。 废墟中的霍阳霖渐渐双目昏暗,眼中那道身影剑指长天。“纵是长空万里,亦有青峰指天。好一个周长峰啊。”黑甲破碎,乌光向四方扫荡,通天境霍阳霖玉碎! 天剑斩下,乌光湮灭,周长峰天剑斩王城! 第七章 空玄与秦奉 顺路南下的周晓无法知晓林都的风波,他还在考虑着如何离开林国。最终决定南下,进入三大蛮地之一的南蛮,他也就认识这一条路。 周晓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在逃亡中结束自己的一生?这和他理想中的人生相差的太多了。 他拿出那块火神源,红石还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周晓想起了两个字,天命!握紧手中的神源,一股看不见的波动四散而去,憾星诀的内息涌动,“朝堂容不下我,不知江湖可否。” “施主好大的怨气。”声音轻轻的传来。 周晓回头看到一个光头的和尚,那个脑袋看着是真的光溜,没有发际线的脸上眉目清秀,双眼炯炯有神,手持有人高的金黄手杖,衣袍白亮,向周晓缓步走来。 来到周晓身前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周晓沉默了许久,使得气氛有些诡异,“我能摸摸你的头吗?”周晓的话让和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不能。”小和尚退后一步,目光警惕的看着周晓。 周晓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是在开玩笑。” 两人在小和尚警惕的目光中,同行南下。 “和尚,你叫什么?” “空玄” “摸头这事真没得商量?” “想都不要想。” “你那棍子好像很值钱。” “肤浅!”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漫漫长路也不算是孤单一人了。 破碎的林国王宫之中,人们只能找到一些破碎的黑甲,林厉被吓得生了重病,胡良被凌迟处死。 林府中少了一位名叫青烟的姑娘。 北方大秦,秦奉看着自己的老师。面前的老者很是焦急,:“秦奉,你现在秘密南下,前往雪域寻找卧龙草。” “老师,这有什么值得着急的,就我这本事,那肯定是手到擒来呀。”青年有些得意。 老人急眼了,“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玩!你知道那卧龙草有多难找吗?” 秦奉双手一叉腰,“哎!这就小看我了不是,你等着。” 老人沉下脸来,“你给我站好!”秦奉悻悻地放下双手。 “我告诉你,雪域千米之上,山阴之下才能寻到卧龙草,记住了没有?” 秦奉点头,又赶紧摇头,“我自己去吗?” 这次老人点了点头。 秦奉继续摇头,“不行不行,我自己去太危险了。你得给我安排几个高手,和之前差不多就行,也不用太多。” 老人声音严厉,“秦奉,我告诉你,大秦兴衰就在你身上,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了。”停顿一下,压低声音说:“此事关系到秦王的性命!” 秦奉呆住了,“我哥?我哥怎么了?” “你不用管,你带的回卧龙草,大秦与秦王就还在,否则万事皆休!” 夜里,秦宫中有一骑,快马加鞭出阳城。 林国南方边界,周晓拦住了准备出关的空玄。“和尚我和你说,咱们不能从这走,咱们走山里。”说着指了指关外的群山。 “为何?”空玄迷糊了,有大路不走,干嘛去走山路。 周晓笑了笑,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个逃犯,走大路会被抓的。” 空玄用手杖拨开周晓凑过来的头,上下打量着周晓,“你叫什么?” “周晓” 空玄瞳孔收缩,直视着周晓,“好,走山里。” 周晓来到一个山坡,回头问空玄:“和尚,跑的起来吗?”看到他点头周晓笑了。 一个纵身,似驾云直下,脚下轻踩枝叶,山林间无声无息。空玄横拿手杖,脚下一点,不再需要借力便滑翔而下。 两人在山林间起起落落,时而一只不幸的鸟儿被周晓用来借力,慌乱间一阵扑打翅膀来维持平衡,后面的空玄轻轻一扶,展翅间便重回天空。 南蛮之地,山川分布,江河纵横,周晓与空玄踏足了这片土地。周晓觉得这边的植被更加茂密,空气很是湿润。 “和尚,你说这蛮地是什么模样” “天下本无蛮地,不过是中土自傲。”听了和尚的回答,周晓咂咂嘴,却是认同了和尚的说法。 顺路南下,许久才到一处城池,来到一家小店,小二上前询问;“两位客官远道而来,要点什么。” 周晓看了看空玄,“来盘素菜,一份牛肉,一壶酒,一壶茶。” “好嘞,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周晓在哪里喝酒吃肉,空玄在一旁夹菜品茶,耳畔响起的是没有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林国出了个天将军,这次大帅就是栽在他手里了。” 周晓神色有些惆怅,两军阵前击败敌军大将,确实是威风呀,不过都是过去了,军旅生涯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端起酒碗,朝空玄凑过去,“和尚,碰一个?”空玄抬眼瞅着不大痛快的周晓,拿起茶杯和他轻轻一碰,波动的酒水映不出来周晓浮现的笑容,但他真的很开心。 南蛮地方势力割据,周晓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问:“和尚,你来南蛮干什么?” “外出游历,体悟佛法。” 周晓笑了,“那你体悟出什么来没?” 空玄摇头,“没有。” “哎哎哎,出去出去。”小二将一个刚要进门的青年赶了出去,青年的粗布衣显得很是破旧,即使被赶了出来,还是不愿离去,在门口向里张望着。 “店家,让他进来和我们吃顿饭吧。” 小二听了这话,赶紧来到空玄身旁,“这位大师,这人手脚可不干净,没事就喜欢偷偷摸摸,您是善人,可也要小心呀。” “无妨” 周晓又点了俩菜,小二才把门外之人招呼进来。 进来的的人身材干瘦,面容有些发黄,还没坐下嘴里就全是千恩万谢的话。 周晓在一旁看看和尚,又看看这个瘦子,心想:“这和尚不会是个烂好人吧。” 喝了口酒,问那瘦子,“叫什么呀?” 那瘦子赶忙放下筷子,咽下没有嚼完的饭食,抹了把嘴,“在下许木。” “做贼的?” 听见周晓这么直白的话,许木有些红了脸,但还是点点头,神色间多少有些落寞。 周晓给他倒了碗酒,和尚说话了,“给你倒酒这人手上也不干净,都是人命。” 许木是一哆嗦,菜也夹不起来了,酒也端不住了,这是鸿门宴呀。 第八章 暗潮涌动 “周长峰在林国出手了?”一位面长眉细,没有胡须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情报。 “是,而且是为了他的孩子。” 听到属下的回答,吴平冈拍案而起,白净的脸上有些泛红,“他还生了个狗杂种。” 报信之人有些吞吐,“那个名为周晓的孩子,应该……” “说!”吴平冈语气阴森。 “应该可以动用神源了。” 吴平冈嘴角勾起,“天命?呵呵,周长峰我收拾不了你,我就弄死你和那个贱货的儿子!” 抛出一块红黑的令牌,“命暗卫出动十六人,南下击杀周晓。” 今夜周国精锐刺客出动三成,南下行动。 北雪飘落,遮盖了梦国的大地,这极北之国安乐多年,瑞雪已是许久没有染上过红花了。 梦都依靠的山峦之上,梦晴安身披红袍,红袍之上金丝绣着翔凤,立于风雪之中,遥望南国。 “我要南下,若有大事,两阁自行商讨。”清冷的声音如同这飘雪一般。 一旁侍女躬身称是,下山而去。 女帝梦晴安,红袍金丝绣翔凤,山巅立雪望南国。为何? 林国林府之中,林希月精神一阵恍惚,细针刺破手指,女子吃痛的皱起眉头,张开粉润的嘴唇想要吸去鲜血,却又放下手指,在刺绣的糖葫芦上,在那最后一颗火红的山楂上,轻轻的一抹,山楂更加艳红,林希月勾起嘴角,轻抿樱唇,眉眼弯弯满是笑意。 小酒馆中,三人还在一桌。 许木把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摩擦,“两位好汉,咱们有事好商量,可有事应该也不关我事吧,饭钱我想办法还,二位放过我吧。” 周晓看着许木,也不说话,嘴角挂着微笑,他觉得这人很有意思。 空玄轻轻的开口:“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也有一口饭吃。” “真不是你给钱呀,和尚。”周晓在一旁愤愤不平。 这时外面却是吵闹了起来,三四个大汉闯入酒馆,四下张望看到了许木,几步过来就把许木的头按在桌子上,“小子!今天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要了你这两个耳朵。” 周晓放下了酒碗,小二赶忙过来劝说,“几位爷,咱们有事别在小店里解决呀。” 被按住的许木委屈的说:“钱我早就还你们了,你们讲不讲理呀!” 汉子冷笑,“还我们了?钱呢?” 周晓握住了那粗大的手腕,“先把手放开。”说话间那汉子浑身颤抖,五指抽搐着放开许木,冷汗不断冒出。 “钱既然还了,就别再来要了。” 听到周晓的话,几人刚要责难,却被捂着手臂的人拦住,那人吸着冷气说:“告辞。”手臂应该是断了,这人惹不起,临走看了许木一眼,转身离去。 空玄却是看向许木,“跟我们走吗?” 许木注意到了那人临走的目光,心下苦涩,点点头,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尽,却是被呛的面红耳赤,在哪里咳个不停。 小二见到这情景,赶忙跑去找掌柜了。 三人就要离开,一位壮实的中男人走出来,将钱退还给周晓,“几位在我这里吃顿饭,是看的起小店,怎能要钱呢。” 周晓也乐意结下这个善缘,省顿饭钱。 “想来三位一定是江湖中人,不知对这次的南蛮群雄会有没有兴趣?” 周晓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看到空玄点头,又看许木在哪拼命的摇头,周晓转过头来,“店家可有门路?” 掌柜笑了,“那是当然,几位里面请。” 和尚在南蛮可不多见,掌柜估计两人不是南蛮中人,就详细的解释了这群雄会。 南蛮虽有统一的王权,但是江湖之中的势力却是错综复杂,为了加强江湖联系,南蛮每四年便会举办一次群雄会,由三大势力轮流坐东,这次就是在重阳山进行群会。 与重阳山三分南蛮的巫神山和雪云山两方势力也会有人来到,如今咱这重阳山势力范围内都在召集高手,群会之上,另外两山肯定会找些麻烦,我们自然是不能丢了面子。 到时各位一睹南蛮江湖风光,量力相助即可,事后定有答谢。 掌柜说完便离去了。 “和尚你对这群雄会很感兴趣?” 面对周晓的问题,空玄摇摇头,“我只是想带你见见世面。” 周晓有些不服气,“你就见过世面了?” “金朝刀枪,西周雄兵,大秦风土,赵国人情,东商夏贼,林中才子,南宋小巷,蜀地豪强,皆有幸领略。” “得得得,行了行了,你见过大世面,我比不了。”周晓扯着嘴角让和尚停下炫耀。 许木却向空玄说:“相传北梦才是人间极乐,国泰民安。” 空玄神色中满是向往,“若有机会,一定要北上梦国,修建寺庙,弘扬佛法。” “若是天下皆如梦国多好,生有所养,死有所葬。”许木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那亡妻和幼子,我……” 周晓一时神情恍惚,父亲是否也会因这乱世而悲伤,他想母亲吗?他想自己的儿子吗?当年留下的也只有高大的身影与一个名字,如今离开林国,或许一生再难相见。 心中酸楚,周晓一口饮尽了碗中的烈酒,强烈的辛辣,让他重新平静。 空玄在心中说:“师傅,日后的路,只能徒儿一人走了。” 房间中的气氛很是压抑,只有许木强忍的哭泣声。 林府中的一位仆人被抓到了一间小屋,绑的结结实实,面前的人拿起一张纸,“是这样子吗?” 纸上画的人脸与周晓有七分相似,仆人连忙点头,“像,很像,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了,“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 拿纸的人笑了笑,向仆人身后的人点点头。 仆人被提起,扯到一处水缸旁,头被直接按入水中,水缸内的水渐渐归于平静。 南门关外,秦奉停下马匹,望着千里南蛮,驱马向西,那边是雪域的通天路。 东海之上,浪涛翻涌,绝世的风姿破海南行,身后两条白浪扩散,白浪之中鱼群游动,梦晴安长发飞舞,衣衫不湿。 第二章 赵家之变 第二日,赵家震动,赵凯身死房中的消息在城中传开。酒馆里的好汉摔碗大笑道:“好!好!好!死的好!早就该死。”身旁的人赶紧拉住同伴,赵家势大,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惹上大麻烦的。掌柜的咂咂嘴,拨动算盘,给那人减了些酒钱。 赵凯的母亲李夫人抱着灵堂中的棺材嚎啕大哭,“我的儿呀,是那个杀千刀的干的啊,娘一定给你报仇。”赵家家主赵私脸色阴沉,护门的几个家仆被打断了腿,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这时赵家来了个人,是那昨日前去白家说亲的田红祥,她战战兢兢的来到赵私面前,圆脸吓得惨白。昨日那托事的人看了她一眼,冷声问:“红婆子,你来干什么?” 田红祥一个哆嗦,颤声回复道:“大人啊,二公子惨死兴许是哪白岩青伤了天合呀。”赵私低眼看去,问:“此话怎讲?”田红祥赶忙弯弯腰,将自己那一套说法讲了出来,“昨日我去白家为二公子说亲,那白思楠出落得十分俊俏,与公子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谁知……” “说。”赵私冰冷的声音响起。 田红祥一咬牙说:“谁知那白岩青不知好歹,不愿嫁女,还将白思楠贱卖给了城里那个姓周的。”这些年来,城中人都不知周长峰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周,是个俊朗的汉子。 “哦?”赵私看着田红祥说:“这是看不上我赵家呀,好大的脸呀。”田红祥手里一阵冒汗,也不知这脸大到底是在说谁。 赵私绕开田红祥走了两步说:“无妨,我赵家不嫌弃她,还能娶那白思楠,来日让她与我儿完婚。”这话里鬼气森森,吓得田红祥面无人色。 伸手指着田红祥,“你来带路。”赵私的话让田红祥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颤抖,“大,大人,你这是要,要了那姑娘的命呀。” 赵私嘴角勾起,飞云遮住太阳,天云城一阵阴风刮起,“这是她的福分。” 一夜未睡的周长峰去了白家,到了门口便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他知道人已经走了。思量了一下还是回去告诉了白思楠,本是脸色羞红的她一下就面色雪白,咬着嘴唇颤抖着站起来,走出门去,周晓小心地跟在一旁。 天空一只白鸽飞过,周长峰抬头望去,回头看了一眼白思楠离去的方向,向着白鸽追了过去。 白思楠离家越来越近,走的却越来越慢,她很害怕,她害怕那是真的。伸出纤细的手敲响木门,她静心倾听,弟弟一定会喊着来开门的,没有声音。白思楠白皙的脸上留下泪水,一手捂着嘴,一手敲着木门,渐渐的开始用手轻拍,小手已经泛红了,可除了家门的响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扶着门,慢慢蹲了下去,白思楠哭出声来,用着哭腔喊道:“爹!你不要女儿了吗?思楠,思楠,你想要个男孩,又为何养大我啊,爹!弟弟!你们开门呀!” 百里之外,白夜忽然回头,强忍的泪水再次流下,“爹,我姐叫我。”白岩青用手当住了儿子回望的目光,压抑着声音说:“走吧,你听错了。” 周晓眼睛有些泛红,一拳砸在墙上,喊道:“白夜!你给我出来。”周晓幼小的身子还不足以让白思楠支撑,扶着墙,勉强回到了家中。周晓刚给白姐盛了碗水,门口就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周晓感觉自己家的门都要坏了。 刚打开一个门缝,门就被一脚踹开,周晓连人带碗栽倒在地,周晓怒吼道:“你们干什么!”白思楠听到动静,红着眼出来看看,就见那领头的人指着她说:“带走。”几个恶仆立马就扑了过来。 “你们滚开!”周晓竭力嘶吼,一拳向一个大汉砸去,被周晓打到腿的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小兔崽子,你找死。”一脚便将周晓踢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堵住两人的嘴,几个仆人将周晓与白思楠塞到马车上,扬长而去。拐角处,刚才指路的田红祥瘫倒在地。 城门外,周长峰见到了洪天龙与洪天虎,自上次周国一别,已是有七八年未见了。 洪天虎笑呵呵的说:“峰哥,咱这一路可是累坏了,得来点像样的酒菜不。”周长峰含笑点头,三人边说边走。 洪天龙问:“那孩子怎么样了?”周长峰目光显得温和回道:“懂事了。” “对了,峰哥我和你说,我龙虎山有个兄弟,生了个女娃娃,现在也有个六七岁了,模样那叫一个水灵,就没人不喜欢,你说嘿嘿嘿。”洪天虎说着脸上的大嘴就咧开了,“咱是不是也能当回亲家。” 洪天龙看了眼弟弟说:“尤泽的闺女又不是你的闺女,你当什么亲家?” 洪天虎一挺腰,显得很是理直气壮的说:“我兄弟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嘛。”说着两手摊开,“两边我都是亲家,都是我的孩子。” 周长峰与洪天龙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未曾娶妻的洪天虎也就是喜欢孩子了。 到了周长峰的家门口,三人的脸沉了下来,院子里一片杂乱,碗碎在地上,水渍已是干了。 这时跑过来一个小乞儿,虚弱的身子有些不稳,尽量大声的喊道:“我看到周晓他们被人抓走了,是,是赵家。”喊完赶紧喘了两口气,平复一下潮红的面色,他已经找了周长峰半天了。 周长峰摸摸孩子的头表示感谢,然后便腾身而起,不顾这城中的惊异的目光,向着东面飞去,洪天龙就跟在周长峰身后,洪天虎则是在房顶间飞跃。 那老乞丐遇到了心事重重的田红祥,本就心乱的田红祥冷哼一声想要绕开,一个巴掌带着残影就扇在了她脸上,鼻子嘴巴都流出了鲜血,人也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那张圆脸更大了。 老乞丐冷哼一声说:“我打人可没什么顾忌,什么东西?”说完也向东行去。 赵家正筹划着婚事与丧事,悬空飞来的两人吸引了仆人们的目光,周长峰与洪天龙落在赵家的大院之上,看着来者不善的两人,有人跑着通知家主去了。 赵私得知了消息,重重地呼出口气,来到正堂前的大院,刚要开口说话,一个身影跳起足有几十米高,一下踏在大院地板上,这一下就是两个大坑,四周气息涌动如一阵强风刮过,赵私嘴有些发干,老实闭上了嘴。 洪天虎落地便大吼道:“人呢?你们抓的那个孩子呢?”声音震得人心神动荡,赵私喉结滚动,回头看向派去抓人的人。 那人指着后院,“人在那边。”说着还退后了两步。赵私看到他的动作后,眼神有些不善。 迫于这几人的威势,赵私抱拳道:“几位壮士,咱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赵私话刚说完,洪天虎双腿发力,一脚踢出,“去你娘的。”赵私躲避不及便倒飞出去,身子拍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瘫倒在地没了动静,和那几个被打断腿的家仆很是相似。 李夫人叫喊着要和洪天虎拼命,却被一个耳光扇晕在地。 洪天虎指了指那个后退的人,让他带路找人,那人连忙点头,业务一下就熟络起来,弯腰低头地尽心带路。 到了一间下人的偏房,里面传来阵阵怒骂声,“臭小子,你还想当英雄咋的?我现在就办了这妮子,再打断你的腿。” “你不是个东西。”周晓声音有些嘶哑。还听得到白思楠的哀求“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洪天虎刚要破门而入,一道残影掠过,周长峰双手燃火,抓透木门,雄浑的气息喷发间木屑横飞,没有任何停顿,按住屋里两个恶仆的头,直接推入墙中,墙面破碎埋葬了两人。 周晓倒在地上叫了声“爹。”孩子的口鼻间都流着血,一只手臂弯曲,不断地颤抖,应该是断了,身上满是尘土,已经看不出那个俊俏的孩子了。 “他们要欺负白姐。”说着被白思楠扶了起来,一只手提不起来只能耷拉在身侧,白思楠抱着孩子,颤音叫了声:“周大哥。”周长峰俯身抱住两人,他真的很害怕。 门口的洪天虎抓住刚要跑路的人,手一转,废了他条胳膊,补上一脚让他昏死过去了。 周长峰抱起孩子,牵着白思楠的手,缓步向外走去,他所走过的地方瓦缝间燃起火焰,石板间泛着红光,焚烧着这里过往的污秽与肮脏,踏出之时,整个赵家火光接天,浓烟滚滚而起,多少荣华付之一炬,多少冤魂火中起舞。 周晓的手被木板夹住,白思楠还来不及换那一身些微破损的衣服,轻声问:“疼吗?”周晓咧嘴笑答:“不疼。” “好小子啊!”洪天虎大笑着摸了一把周晓的头,“哎呦”一声,估计是碰到伤处了,洪天虎赶忙缩手,还是被洪天龙踹了一脚,说:“你若总是这么没轻没重,还是把自己捆起来吧。” 洪天虎摸摸屁股嘟囔道:“我就是打不过你,要不然……” “要怎样?” 洪天虎嘿嘿一笑,“要听哥的话。”众人都笑了。 晚上的时候,洪家两兄弟被安顿在了客栈,自是少不了一顿好酒好肉招待。周晓喝了碗汤药便被白思楠催着快些休息。 白思楠洗过身子,换了身衣裳,周长峰还是坐在床边,有些醉意。忽然白思楠从背后抱住了周长峰说:“周大哥,你要了思楠吧。”白夜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姐姐也可以这么勇敢。 夜还是那么长,赵家的火烧的正旺,年轻的心还是激动的颤抖,热情而羞涩。 第三章 少年将行 老乞丐给小乞儿拿来了些饼子和糕点,小乞儿奇怪的问:“偷的?”老乞丐瞪了一眼他,“赵家那不起火了,我帮着救火来,快吃吧你。”坐在墙边,老乞丐心里想道:“救火?放火还差不多,哎嘿嘿。”一下笑出了声,被孩子奇怪的看了一眼。 清晨时还是这个酒馆,又是那个好汉,汉子哈哈大笑,一口饮尽碗中酒,刚举起手来就听到掌柜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摔赔昂。”汉子动作一顿,陪笑着放下酒碗,满座大笑不止。 掌柜的把那算盘上的珠子拨上去两个又放下来一个,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一提算盘,珠子滑落归位,不再算什么价钱,啪的一声将算盘拍在桌上,人们纷纷看来,掌柜抬头,拍拍胸口,“今天,我请,我请!” “好!” 呼喊声中,掌柜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周长峰蹲在门口,双手捂着脸,心中满是自责,自己怎么就冲动了呢?这让人家姑娘怎么办。 白思楠却是很开心,这也算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 周晓自然是没法练拳了,单手拖着下巴看着忙碌的白姐,他真的很想问问白姐,昨晚为什么一直叫自己的父亲。 小院三人,各怀心思,边城小镇,议论纷纷,讨论的无非就是赵家的祸事,都说呀恶有恶报,也不是没有道理。 白思楠对周长峰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端碗,拿筷子,夹菜,端水洗手,弄得周长峰很是不自在,心虚的看了看儿子,见他咬着筷子没有注意到白思楠的异样,干咳两声,找洪家兄弟去了。白思楠一直送到门外,看着周长峰离去,就像个新过门的小媳妇。 周晓想了想,自己这也算是第一次挨打,平时和白夜练手都是闹着玩,这次直接是一顿毒打,还真有点吃不消,感觉浑身都隐隐作痛,世界上真的有父亲说的那种搬山倒海的人吗?海是什么样的呢?自己要是也可以就好了,白姐就不会被人抓走,自己也不用挨揍了。 想起昨天父亲的神威,周晓就一阵激动,必须让父亲教我,一激动周晓就浑身剧痛,一阵呲牙咧嘴。 周晓幻想着自己学武有成,可以披铁甲,提长枪,和戏台上的将军似的,把长枪舞的生花,小小的屋舍,容不下少年远行的心了,乌黑的双眼闪着亮色,满是憧憬,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 周晓走出了家门,今早的天云城有些呛人,满是烟火味,赵家被烧的事好像被人压了下去,也没有封城来四处追查凶手。 出了自家的巷子,周晓上了西街,看到跑来的小乞儿。到了周晓面前,小乞儿伸出手,献宝似的拿出个小饼子,得意的说:“有馅的,可甜了。”小乞儿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小手却是洗的干净。 周晓笑着拿住一半饼子,说:“一人一半。” “行。”小乞儿也馋的厉害,用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两人将饼子掰成两块,小乞儿接住些碎渣,吃了个干净。 周晓嘴里吃着,有些好奇的问:“你叫什么呀?”小乞儿一愣,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都叫我小乞儿。”周晓双眼一亮,“你叫周无敌怎么样,天下无敌。”小乞儿也不识字,周晓看书也不多,俩人倒是都觉得这名字挺威风,小乞儿一点头,“行,我以后就叫周无敌。” 老乞丐正在穿城而过的河流旁钓鱼,也不知他那破鱼干到底有没有钩子。小乞儿跑来告诉他,“我以后就叫周无敌了。”老乞丐撇撇嘴,显然这名字不讨他喜欢。嘟囔着,“姓啥不好,非姓周。”挥挥手,赶孩子离开。小乞儿大声说:“周晓他爹会飞,我亲眼看到的。”当时还震惊了好一会,见老乞丐不搭理他,只好跑去别处玩。 周晓去找他龙叔与虎叔,见父亲也在,就缠着父亲教他本事。周长峰说:“那不教你了,你平时练的拳不就是我教的吗?”周晓苦了脸,练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练出啥来,就说:“我想换一个。” 周长峰指了指洪家两兄弟,说:“找他俩去。” 洪天虎哈哈大笑,招手把周晓叫了过来,让他用没事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周晓感觉和摸着铁似的。洪天虎一个发力,小腹一阵鼓荡,传出如兽吼般的声音,吓得周晓退后两步。“哈哈,怎么样。”洪天虎一开口,周晓感觉就像天在说话,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虽然害怕,但还是亮着眼说:“厉害!我想学。” 洪天龙温和的说:“周晓,你可要记住,功夫是不能速成的,过快的提升往往会堕入邪魔之道。”几人都是点头,周晓认真的听着。 正在周晓出神之时,洪天龙一指点在周晓的额头,如那日夜空之上周长峰点东方权一般。周晓感觉眉心一阵温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周长峰看着洪天龙很是感激,洪天虎有些感叹自己没本事,没法像大哥这样教周晓。 这便是为后人相谈的,七子传道之始。 周晓伤好之后就天天被洪天虎带出城去,在山里不停大喊,往往是喊得头晕眼花,嗓子灼痛,回去还要喝药。 遇见小乞儿时,周晓说要教他本事,不然怎么天下无敌,就拉着他一起大喊,可周无敌身子却是难无敌,喊了几下就吃不消了,说什么也不和周晓一起长本事了,他也觉得这本事有点不靠谱,难不成还能吼死人。 也就这洪家兄弟闲来无事,四处游荡可以在一处停留数月。这两天洪天龙与周长峰一直在商量,是带着周晓北上,还是托付在林国的大户人家中。 周长峰有些舍不得儿子,可洪天龙提醒道:“在咱们的庇佑下,孩子很难达到你的高度,可吴平冈不会放过周晓的。”停顿了一下,洪天龙补上了一句:“吴平冈容得下三个洪天龙,但绝不会放过一个周长峰。” “可有好的去处?”周长峰问道。 “林都永盛城,朝中一品大员,林崇山,与我兄弟有故,可以信任。”听了这话,周长峰点点头,同意了。 晚上的时候,周长峰将儿子叫到身前,问他:“你觉得爹厉不厉害。” “厉害!那天我都看到了,爹一下就把墙弄塌了,王伯他们要拿锤子砸好一会呢。”孩子眼里闪着光,白思楠掩嘴轻笑。 见贯了大风大浪的周长峰沉默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思考了一下,周长峰继续说:“爹还能更厉害。” 周晓眼睛更亮了,急忙问:“能有多厉害?”周长峰又沉默了,他不是个爱吹牛的人,可是和孩子说什么通天境,压群雄也没用。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想起了当年相传的一句话,赶忙和儿子说:“你爹我是西北长天第一峰。”周晓眨眨眼,周长峰很认真的看着儿子,“哦。”周长峰有些迷糊了,这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呀,当年这称号可是很响亮的。 周晓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父亲,认定了他就是在吹牛,山多高呀,爹什么时候连小孩子也忽悠呀。 周长峰最终放弃了调动儿子的崇拜情绪,直接了当的说:“儿子,爹要离开了。”周晓呆呆地看着父亲,没有出声。 “你天虎叔会带你去永盛城,在哪好好学本事,学好了本事爹就去找你。” 少年自是红了眼,忍着泪水问:“爹你去哪?” 周长峰攥攥拳头,说:“我去找人算账,有人想要你爹的命,不能藏一辈子呀。” “谁?” 面对孩子的问题,周长峰笑了笑,“等你有本事了就告诉你。”自己却盘算了一下那些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能说以吴平冈为首,叹了口气,拿出一块黑石项链,给周晓戴在脖子上,嘱咐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保平安,平时一定戴好。” 最后一指点在周晓眉心,又是熟悉的温热过后,拍拍周晓肩膀,让孩子睡觉去了。 白思楠有些忐忑的问:“周大哥,我……” “我会送你去梦国,哪里太平。”周长峰说完起身走出门去。白思楠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长峰升入天空,再没有东西可以遮挡他的视线,群星之下,众生之上,遥望西北,哪里有他的铁甲峥嵘,有他曾经百万部下,长发飘动,紧握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吴平冈。” 西北周都,一人抬起头来,案上宣纸墨渍未干,上书天下为棋,群雄为子。闭目感受着,吴平冈嘴角勾起,踌躇满志。 第四章 林家 周晓找到小乞儿,告诉他自己要去永盛城学本事了,还从家里偷偷拿出些钱来,塞了过去。 小乞儿死活不要,让周晓在这里等着,当他再跑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周晓说:“先还你一个,剩下的以后你再回来找我要。” 看着这白嫩的包子,周晓心里有些发堵,接过来两三口就吃了个干净,鼓着腮帮子说:“行,我当了将军就来找你要。”小乞儿开心的笑了,脏兮兮的脸上,笑的却是很干净。 周晓又跑到白夜家门口,踢了两脚木门,骂了句,“不讲义气。”气呼呼的离开了。 找来了辆马车,只是能坐人,将周晓抱上去,洪天虎驾着马车,与众人告别后,离开了天云城。 少年还是初尝这人间的悲欢离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衫,洪天虎不敢回头,这个糙汉子不知如何安慰孩子,只好沉默。 城中的老乞丐抬起头来,咂咂嘴,不知在想些什么。周长峰看着车马离去的方向出了神,白思楠站在一旁不去打扰。 而在此时,天下大势,波云诡谲。金朝王家被灭,铁扇浮生失踪。大秦镇国神源启,龙凤呈祥天下闻。周国幼子登王位,罗天手握百万兵。梦秦赵三国合纵,齐夏交锋,蜀宋开战。北荒天落奇石,南蛮蠢蠢欲动。雪域山巅开寒花,通天路上生寒骨。独林割城谋天下,周晓倚车赴国都。狂人笑,问天下谁与争锋。 当周晓渐渐平复情绪后,他们已经出城百里有余,林国的土地上很是繁茂,官道旁树木丛生,小溪流淌,不平坦的大地很难看到远方。 早在他们之前,一纸书信已经被快马送往永盛城。 林家林崇山的房中,一位清瘦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书信,他靠在椅子上,回忆着年轻的往事,要不是这两兄弟,自己这性命估计就没了。 站起身来,低语着:“虽然朝中局势并不明朗,但林家还养的了个孩子。” 夜幕笼罩下来,也就是洪天虎艺高人胆大敢在夜里赶路。周晓躺在车上,一路的颠簸让他有些反胃,他想起来父亲说过的话,便开口问道:“虎叔,你知道西北长天第一峰吗?” 洪天虎缓了缓马速,说:“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爹连这都告诉你了?” “是呀,但是我感觉他在吹牛,山多高呀!” 洪天虎哈哈笑道:“对,他就是在吹牛。” 满天的星光都映入了少年的眸子,月亮呢?带着疑惑渐渐睡去,车子变得更加平稳。 再醒来时,眼前就显得很是开阔了,从天云城到永盛城不过是几百里的路程,按照洪天虎的估算,下午就能赶到。 周晓终于遥望到了那座都城,像是匍匐在地的巨兽,凝望着自己。到了近处,孩子兴奋了起来,太大了,周晓才知道城墙原来可以这么高。 城中人流拥挤,却还有水道穿过,水上小荷才露尖尖角,很是娇柔,荷叶收卷还未张开,小桥上有女子撑着油伞走过,柳条已是显得脆嫩。 周晓瞪着眼,看着这人间美景,传来两声少女的轻笑,和妈妈说着周晓没见过世面,少年自是红了脸,正正面容也不在意,继续欣赏。 “到了。”洪天虎将马车停在一处府邸门前,门口的管事看到两人,与大人说的很是相似,便走上前问:“可是洪壮士。”洪天虎点点头,管事大喜,领着两人进入林府。 当洪天虎见到林崇山时,一句书呆子把管事吓了一跳,林崇山挥挥手让人们都下去,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洪天虎不正经的笑道:“有劳了,但可不能受了欺负。”林崇山点点头,一袭青衫显得很是儒雅,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把孩子安排下去,你陪我喝些酒。” 洪天虎本是打算这就走,但还是同意了。 酒桌上林崇山闷闷不乐,周围也没有仆人,感叹道:“偌大一个永盛城,岂止十万人家,却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洪天虎喝着人家的酒,笑道:“不想待了?好啊,和我去龙虎山。” 林崇山苦笑道:“我怕让世人笑话死。” “矫情。” “我请你喝酒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添堵。”说着又给洪天虎把酒倒满。 林崇山一边自斟自酌,一边问:“这孩子什么来历?要是来头过大我也好有所准备。” 将酒碗放下,洪天虎沉默了一会,压低声音说:“他姓周。” 林崇山手指一颤,杯中酒水晃动,正如他动荡的心神,叹了口气说:“大麻烦呀。”也不再问什么,只是饮酒。 洪天虎走后,周晓一时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他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只是每天有人给他送饭。 正当他渐渐对这种生活感到无趣时,他发现了一个漂亮的院子,里面花草繁茂,开花的小树透着芬芳。周晓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林崇山嘱咐过下人,不要管这个孩子,想干什么都随他去。 日后的每一天,周晓都来这里练拳,踏着青草地,闻着百花香,练的还有模有样。 “喂!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进来吗?”稚嫩悦耳的声音响起,周晓回头看去。 一个粉色衣袍的小姑娘叉着腰站在哪里,面色有些不悦,小嘴似乎天生透着粉嫩,与她那绣花的锦衣一般,却还要更动人几分,嘟着嘴看着周晓。 “我……我叫周晓,暂住在这里。”周晓有些拘谨,自己的布衣与眼前人相比却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何况还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 “谁让你进来的!”含着愤怒的声音依旧悦耳。 周晓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孩子心性单纯,却是觉得自己理亏,心中酸楚,天云城的人们都可喜欢他了,何时会被人赶走,都是拉着他在家中吃饭,周晓想家了,失落的转身,想要离去,却只能回到那间小屋。 “站住!”听到这话周晓老实的停住身子,看着那不好说话的漂亮女孩,心想还是白姐好。 粉衣女孩看了看周晓,长得还挺好看,撇撇嘴心里想这人怎么也不讲条件呀?难不成是个受气包? “你去给我买串糖葫芦,我就让你在这跳舞,不过你跳的也难看了点。” 周晓不想和她解释什么,看看小院的风景,点点头,同意了这笔交易。带上父亲给的钱,出门去了。 粉衣女孩名叫林希月,是林家的二小姐,父亲不让她出门,可那糖葫芦实在馋的厉害,如今却是找到了办法,很是开心,在花园里蹦跳着,如一只蝴蝶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