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 楔子——不见传说 楔子——不见传说楔子:不见传说一:六个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美人如玉水云间,重按霓裳梳妆懒。 绮罗纤缕见肌肤,几曾着眼看侯王,为君沉醉又何妨。 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且插梅花醉洛阳。 从头诗词不堪填,玉楼金阙慵归去,我是清都山水郎。 如今漂泊赋沉沦,剑光不及饮者名,落魄江湖载酒行。 海阔鱼跃江湖远,何时策马惊天下,狂病中酒到天涯。 ——这十八句诗流传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三句指代一个人,这就是“六个传说”的由来。 二:画中人天有四时,地有四极。 这便是传说中不是凡世人间的四处。 当桃花盛开之时,世间最美的地方是美人宫。 当白雪飘飞的时候,天下最美之处是看雪山庄。 当秋风万里,天下最美之处是莫愁湖。 当火龙腾空之时,天下最美之处莫过于人画魔宫。 美人宫的美是遥远的,只在梦中,从来未曾有过一个男子能见到美人宫的样子,她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有人说,她在明月之上,有人说,她在遥远的极西之处,一座终年覆盖冰雪,飞鸟难以歇足的瑰丽山巅之上,但无论是哪一种传说,却没有一个人会否认美人宫出来的女子,绝对不是凡世人间的女子,她们皆衣青素,或乘云气,或控青鸟,吸风饮露,来往于世间天外,仿佛仙界图画中人。 昔年美人宫一个小小的婢女纪青弦因偷学美人宫四大绝学之一的琴心三叠,但刚修完九面玉璧其中的两面,却不慎被发现,从而门派除名,驱逐下山,但就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却让当年小楚国入宫的第一美女云若水一下子变得黯然失色,派出禁宫八大高手前去想要除掉纪青弦,就在纪青弦即将香消玉陨的时候,一只手就那么从虚无之中伸出,一个白衣少年横空而来,他,就是最近名声噪于一时的南国武林天之骄子——号称“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的卓功绝。 此事被楚殇帝知晓,派人来抓纪青弦,本来有卓功绝在,区区楚宫卫士怎么也抓不走纪青弦,但纪青弦沉默了半天,却让卓功绝离去,她自愿进宫。 而进宫的纪青弦,就让楚殇帝在第一眼之间,再也离不开自己半步,当夜纪青弦就被楚殇帝封为“南妃”,而不久之后,云若水便离奇死去,引起宫廷震动,云若水父亲小楚国柱国大将军听闻此迅,调兵直指楚国都城,郢。 纪青弦让楚殇帝写了一道诏书,宣称无论出身门第,现任何职,只要杀了云淮安,就由他接管云淮安的一切职务,封柱国公,掌管天下兵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军心震动,虽然云淮安拼死震压,连杀数百人,想要以一儆百,却终是难挡将领贪念,杀了三批,就在第四批刺客半夜杀入大将军帐,又要失手之时,卓功绝以一袭白衣,挟一柄青锋剑,横绝而来,杀入大军帐中,三剑而取云淮安的首级,淡淡的看了一眼,便飘然离去。 饶幸得生的两人天上掉馅饼,提着云淮安的人头进宫,一场兵变就这么草草结束,事后那员大将果然被纪青弦委以柱国公之职,而卓功绝却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从此消失于江湖草野之中,再也无人见过他的行踪,一晃眼便十年过去,纪青弦宠眷日隆,从妃子一跃而至帝后,楚殇帝整日沉勉于纪青弦的美色之中,事实上掌控整个小楚国军政大权的,竟是纪青弦这个女子。 而这,也就是调露元年广传世间的“青云直上”故事的由来。 青是纪青弦,云是云若水,青踏云而上,从一个小小婢女一跃而为一国之后,并实际掌握着一个国家。 而纪青弦当年从美人宫出来,随身携带,一无常物,只有一卷画像,一柄长剑,剑是凡物,画像中人却让天下震动,楚殇帝为其不惜举倾国之兵,悬赏万金,只为寻找到美人宫,得到这画中女子。 然而十年过去,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美人宫的入口,就连从美人宫下山的纪青弦也不能,赏金一涨再涨,直至一百万金,相当于小楚国一年的赋税收成,无数人前赴后继,加入到找寻美人宫的大军当中,然而终是一个个乘兴而去,失望而回,许多人因此而丢掉性命,后继之人却还是络绎不绝。 三尺白绢之上,描绘的是一个栩栩如生、正站在海棠花树之下,只露出半张侧面的白衣少女,一只纤纤玉手轻拈花叶,微踮起脚尖,闭着眼睛,正自嗅着花香,嘴角边就那么绽放出一缕浅笑,宛如玉盘承珠,花凝晓露。 整幅画像着墨浅淡,仅只稍稍描了数笔,然画中人却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她的衣袖,宛如笼上了一片轻轻流动的橘柚寒烟,她的脸宠有若雪光映照下的白莲,神思恍惚之间,仿佛一个冰雪少女,就那么站在你的面前,让人忍不住沉醉下去。 她的容颜,无疑是绝代的,虽只半面,但其神容风楚,却宛似出鞘倾城的宝剑,一挥出,便是万丈光彩,教天下女子,无不低头。 当时游学见此的当朝大诗人李帝花一见此画,忍不住就地摊开纸卷,挥毫片刻而就一首古风,《画中人》:美人出南国。 灼灼芙蓉姿。 皓齿终不发。 芳心空自持。 由来紫宫女。 共妒青蛾眉。 归去潇湘沚。 沉吟何足悲。 吟毕拂袖而去,只传来他那怅然的叹息:“千秋以后,天香国色,再难心动矣,仗剑天下游,南穷苍梧,北及沧海,足已三十余年,然所见诸女,到此观止。” 从此而后,他就再没有写过一首描绘女子的诗词,让天下人无不扼腕叹息。 这卷画像,就是纪青弦自美人宫带出,但凡美人宫弟子,大多清净无为,便是同门子弟,有些毕其一生也未曾相见,只有下任宫主的继承人,会有一卷画像,传递到每一名弟子手中,以便相见之时,知其身份。 而此画中人,就是美人宫下一任宫主,但就连纪青弦,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因此世间人只好以李帝花的那一阙《画中人》来称呼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就是第一个传说。 说的是美人。 三:且插梅花醉洛阳古今兴废事,还看洛阳城。 东都洛阳,几经兴衰,王朝更替,然而,洛阳繁华依旧,那里,流传着无数的传奇。 而金洛阳,可能就是这些传奇中最引人向往的一个。 如果有人问随便走在洛阳城中的每一个人,哪怕是躺在墙壁阴暗角落中的乞儿,天下什么地方最富?相信没有人会回答是帝皇家,而是金洛阳。 据说,金洛阳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埋下了一笔宝藏,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金子。 而那里埋藏的黄金,如果全部铸成金砖的话,可以垒起一整座的洛阳城。 传言中,当年皇帝为了这笔惊人的财富,发兵十万,打算征讨金洛阳的时候,结果金洛阳只派出了一个使者,对领军大将说了一句话,结果皇帝忙不迭的招回大军,并亲自向金洛阳请罪。 没有人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无数人为此费尽心血,各大势力不惜一切代价,要弄清楚这一句话是什么,最后终于真相大白。 “如果你要称帝,主人答应,将负责你所有的粮草与军费,一直到你赢得天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金洛阳的主意,而那座不知名的宝藏,别人把那里戏称作黄金冢。 这就是“富可敌国”的由来。 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就是第二个传说。 说的是宝藏。 四:愿祈千年求一败如果说十岁上武林圣地莫愁湖然后从一个对武功一无所知的少女仅只用了十年,就打败了八大宗师之一的莫愁湖主人琴秋水的悉莫愁是天才的话,那么人画魔宫里面只用三年便登上魔门门主宝座的然吾苍就是真正的天才了。 然而如果把悉莫愁然吾苍与剑客卓功绝相比,那么,他们算起来顶多就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罢了。 天下高手共分八等,五六七八这四等俱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从第四第,亦即传统意义上的二流高手,第三等就相当于武林中排名的一流高手。 第二等便是顶尖高手,而第一等就只有八位,号称是八大宗师。 非于武学有绝出成就者,武功已参天人化境者,不能称之为大宗师。 就像是悉莫愁、然吾苍他们,虽然各自打败了一位大宗师级的人物,但也只能称之为大宗师,并不能超出此等境界,往古譬如少林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创出少林七十二绝技,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继往开来,创下武当一派,太极拳至妙至玄,亦只不过是大宗师之一而已。 然而少林武当后继乏人,渐渐没落,再未出过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早已退出了武林。 现在江湖之中,反以玄教、魔教、莫愁湖三足鼎立,武林臣服。 而一个人武功再高,以血肉之躯,又怎么敌得过千军万马,便是以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在万马军中,亦仅能自保而已,像那些传说中弹指千里取人头,万马军中取大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皆不过是供人一笑而已,古往今来,高手不知凡几,震古烁今者,都无法达到这一境界,但现在,却有一个人做到了,那就是当年年纪仅只有二十六岁的卓功绝。 然而,十年之前,在紫枫林中救下纪青弦,卓功绝就深中情毒,再难跳脱。 当纪青弦自愿入宫,作小楚国的“南妃”,并以不世的手腕,将楚国无数将领宫臣全部掌握在掌心之时,卓功绝从此心灰意冷,狂歌痛饮,昔日那把饮过无数高手鲜血的青锋剑,在匣中早已生绣,而那昔日掌控天下人生死,握着天下第一名剑的绝世之手,现在却只提酒囊,跄踉江湖而行,漂泊四海五湖之间,从此不知所踪,再无人听过他的事迹。 他打破了天下英雄共分八等的传统,创立了第九等,那是帝皇的等级,行遍天下,再也无人能挡住他一人一剑。 行遍江湖,但求一败而不可得。 而这,也就是后世传之不绝的孤独求败的境界。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不世出的剑客,却宛如流星一般,只一瞬,便再无踪迹,但那灼人眼目的光茫,却深深的刻入了每一个江湖弟子的心中,永远无法抹去。 他宛然便是一个神话。 愿祈千年求一败,如今漂泊赋沉沦。 剑光不及饮者名,落魄江湖载酒行。 这就是第三个传说。 说的是剑客。 也是寂寞。 五:不见传说除了画中人、金洛阳、卓功绝之外,还有三人,他们分别是青楼奇女子虞止,绮罗纤缕见肌肤,几曾着眼看侯王,为君沉醉又何妨。 曾一脚将紫衣侯薛东流踹下秦河画舫,万千男子为她沉醉流连,李帝花的一句“为君沉醉又何妨”?其间又有多少传说。 虞止说的,是倾城。 还有出身帝皇家,放下一国皇帝不做,跑到烟花柳巷之中,整日眠红偎绿,以为青楼女子填词作诗而自乐。 所谓玉楼金阙慵归去,我是清都山水郎的公子花伴柳。 那份洒然超脱,旷于物外,又怎能不让万千女子为之魂牵梦索,煞费思量。 花伴柳说的,是风流。 最后一个,喜读春秋,尤向往战国四君子纂养食客的行为,因此从十一岁始,便开始篡养食客,天下英雄,竞相景从,数年间,门下食客三千,国不能制,实际上掌握了一城大权。 其中豪杰士子难以数计,像朱景阳、车离渐、李少钧,俱是一时名士。 当此之时,天下四分五裂,大国有七,小国无数,像吴昭国这样的小国,司马狂生的实力其实早已经凌驾于国君之上,若要称帝,弹指之间,吴昭国便要易主。 门下食客无不苦劝其自立,但司马狂生却仿如未闻,只专心研究学术,食客之中一剑士鸣禄谏之九回,均无回应,于是说道:主上不求霸业,要我何用?作歌曰:海阔鱼跃江湖远,何时策马惊天下,狂病中酒到天涯。 歌罢自刎而死,司马狂生闻之叹息。 是啊,吴昭国的确是任我纵横,但天下之大,又岂是如此简单就可以成就那份王图霸业。 何时策马惊天下?鸣禄,你太不知我心了……命属下厚葬之,亲自写下“壮士鸣禄之墓”数字。 司马狂生说的,是天下。 十年过去,这些传说越传越广,但传说中的人物,却终是难以见得。 若没有那个人的到来,那么这些传说,可能也终究只能是传说。 跳至 第一章:烟雨南湖 第一章:烟雨南湖烟雨渐蒙,淅淅沥沥而下。 南湖湖水潋滟,一艘轻舟破水而来,在湖面上荡出一圈一圈的水纹,远远的荡漾开去,一阵嘶哑的胡琴声便自这烟雨南湖之上传来。 岸边柳树下静静地站立着一个粗布衣服的小男孩,一张脸宠极是清瘦,神情漠然,双目无焦点的看向前方,向着那呀呀嘶哑的胡琴声,他听到那胡琴老人低低地唱:“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绿鬟少年,忽已白头,人生如梦,梦醒便休,终日碌碌,所为何由?……”小孩灰白色的瞳仁之中,忽然滚落一滴泪水,他喃喃念道:“人生如梦,梦醒便休,终日碌碌,所为何由?人生如梦,梦醒便休,梦醒便休……”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任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却恍如不觉。 小舟渐渐向岸边移来,两个青衣书生撑着油纸伞,走出乌蓬,站在船头,欣赏着这潇潇秋雨中的湖边景色,这两人俱是清崖郡今年的举试秀才,此次相遇,说不得就在此携臂同游,恰巧遇上秋雨迷蒙之时,虽则世间公认武林圣地莫愁湖是秋天最美的地方,不过未必有多少人能够去得,而南湖秋色,正是清崖一绝,于是招了在一起的几个好友,正好游湖,乃共同租下这艘乌蓬船,带上在卖唱的胡老头及其孙女胡莲儿,便来到南湖之中。 十几个人谈诗论词,俱称诗家李帝花词斗苏东坡为各自泰斗,畅言天下,好不畅快,半天方罢,觉得饥饿,便想共同去清风明月楼上痛饮一番,此时便要回舟,因此靠岸而来,这时胡琴一转,转作轻快,一个少女的声音唱道:“青衣美少年,扬鞭舒长剑。 怀拥美人归,勾指动五弦。” 歌声甜美,明快动人,却是一曲《王孙游》。 举座中人纷纷叫好。 那柳树下的小孩抬起脸来,头微微移向这边,似是有些不愉这突然而起的轻快之音,但胡琴声却未再转低沉,似是那老儿只是随口瞎唱,自己都浑然未解词中感怀光阴之叹,人生之叹的那种凄凉低沉,惆怅苦闷之意,等了一会,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而后转过身,默默的走开了。 这时左边的那个青年看到了那小孩,却见他转身离开了,他不禁转过头,诧异向右边青年,问道:“功薄,这小孩不就是黔王那个肓眼四公子么?怎么他跑到湖边来干什么?”右边那表字功薄的青年摇了摇头,“噫”了一声,也道:“是啊!他一个肓眼小孩,跑到这湖边来干什么?真是奇哉怪也!”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孩天生眼肓,不能见物,是如何来到这南湖边上的。 原来这小孩子姓蒋,名销愁,皆因他一生下来便是天肓,而且低能,母亲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不受别人欺辱,故名销愁。 时人明面上称他为四公子,暗地里却都叫他白痴儿。 蒋家是南唐大姓,民间传有蒋水苏琴四大世家之说,而这其中尤以蒋家隆盛当时,蒋销愁之父蒋文极刚被唐帝宗封为黔王,是当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蒋氏一门,近百年来,一共出了一位尚书令,两位宰相,两位辅国大将军,五位六部尚书,门生故旧遍及天下,而今又出了南唐自建国以降第一位异姓王,蒋氏一门,在南唐,可说是一手遮天,民间传说朝堂之上,蒋家占了四成,天子四成,天下诸侯共分两成。 蒋文极长子蒋清河年方十八,便被加封为开国县公,居从二品,次子蒋连云、三子蒋黔也都被封为从三品的护军,只有四子蒋销愁因自幼低能,未得封赏,蒋文极从不在外人面前提及,渐渐被人遗忘,只记得蒋家三位公子四位千金。 左边青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对了,黔王刚刚封王,蒋家招集各色艺人,准备下月初七,在黔王府,举办一个盛大的庆祝会,到时各大世家,八方势力,必将云集清崖郡,到时侯,我们就有得热闹可看了。” 右边那叫功薄的青年闻言也兴奋起来,欣然道:“不错,清崖郡好久没有什么大喜事了,下月初七,举城欢腾,这样的大场面常人一辈子都难以见到几次,到时可一定不能错过,否则便要遗憾终生了!”左边青年笑道:“那是自然!”那布衣小孩转身离开后,便径直向城中心最大的一座府邸走去,这座府邸建筑极为雄伟,远较四周建筑物为高大,碧瓦朱檐,正门大檐下,正挂着一块巨大的横匾,彩凤描金,镌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镏金大字:“黔王府”。 正是当今圣上御笔。 小孩进得府内,左拐右拐,径向偏僻地方而行,越走越是荒凉,这黔王府占地极大,处处雕梁画栋,但小孩所走,却是破败不堪,来到一间茅屋前。 他在外间找出一身粗布衣服换上,将湿衣服放在一边,手脚极是麻俐,这时要是有外人在旁看见,一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转身之时,忽然不小心碰到桌沿,发出一声轻响,里间咳嗽了两声,似是被这声响惊醒,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问道:“是愁儿回来了么?”男孩吃了一惊,急忙走进里屋,跪在母亲病榻前,伸手抓住母亲的手掌,只觉触手冰凉,他低下头:“阿娘,您身子可好些了么?”他娘是一个二十余岁的柔弱女子,自小体弱多病,生下蒋销愁时更是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落下这个病根来,刚开始蒋文极还给她请过不少大夫来,可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说可能是生下蒋销愁时可能没有护养妥当,邪气郁结,本来一个极漂亮的少女,可自从生下蒋销愁后,不但身子越发不如以前了,年纪青青就此缠绵病榻,而且一张脸上,也宛如生机抽尽,莹如白玉的脸颊迅速苍黄,最后蒋文极再也没来看过她一次,她也被挤出原来居住的大院子,搬到这里来任凭她们母子自生自灭。 跳至 第二章:心死如灰 第二章:心死如灰想到这里,蒋销愁那黯淡无光的眼睛之中,闪烁着一层晶莹的泪珠,母亲的伟大,在于她将青春美丽都献给了自己的儿女,而她们哪怕因此失去再多都无怨无悔。 他伸手将母亲那粗糙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母亲欣慰的笑了笑,缓缓磨搓着自己儿子的面颊,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在母亲的心中自己的儿女却是世间上最好最聪明的孩子,无人可以代替。 她看着儿子:“娘已经好多了,这半年来,为娘不但觉得睡觉好了许多,而且好像愁儿也懂事多了,这就是为娘最高兴的事情了,身子又怎么能不好呢?”蒋销愁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自忖道:“我的针炙法,冠绝一时,虽然娘亲身体太弱,一时不能针炙过繁,但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把娘亲治好,完复如初。” 想到这里,他却不由得沉吟了一下,心中暗暗道:“娘亲中的那种慢性毒药,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但用王不留行、零陵香、车前草、五味子、千金藤这几种主药,辅以续断草、木香、襄荷等这几味配药,必可药到毒除,只是这毒如此歹毒,必是那几个臭婆娘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她母亲奇怪地看着他,说道:“愁儿,你在想什么东西么?”蒋销愁吃了一惊,忙摆手道:“没什么,我是看阿娘大好,心中高兴,高兴,好了,阿娘累了,再睡会吧,孩儿先出去了。” 他娘亲倒也并未怀疑什么,见他这样说,便挥了挥手道:“嗯,你出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啊!”蒋销愁答应道:“好的。 愁儿知道了。” 起身将她重新扶着躺倒,盖上被子,方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沿着一条极少人行的僻静小道,来到一角碧瓦朱檐的八角石亭前,这是半年前蒋销愁偶尔发现在一个小亭,早已废弃,府中根本没有人会到这里来。 于是这里就成了蒋销愁经常呆坐的地方。 这次他又盘膝坐在亭中,望着亭外的淅淅秋雨,天气转凉,寒冬即将到来,他默默地想,这个寒冬,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冬季了吧。 思绪放缓,他不由又沉浸到半年之前,在天涯绝壁之上,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蒋琬,出身豪门,因为自小见到母亲缠绵病榻,花了多少钱但所有医生都说治不好,医学还未发展到那一步,父亲因此而将蒋琬母子抛弃,幼年的蒋琬于是在心中暗暗发誓,长大之后一定要当一个天底下最绝出的医生,将母亲的病治好。 然后他果然凭着省状元的身份放弃清华北大而进入中国医科大学,学习医术,遍历西医没找到可以治疗母亲病的他将目光放到了中国古老的医学之上,最后选择了在世人眼中神秘的针炙术,在中国医科大学找不到真正的针炙,于是他就一一拜访针炙学权威,只要听到有人会针炙他就不惜关山万里的赶去向人请教,从上海北京,澳门兰洲,再从黄土高原而至西藏高原,足迹所至,遍布中国大江南北之地,并从古老的中国武术里面,从无数翻烂发黄的针炙学著作当中,融汇贯通,去芜存菁,在无数的脉络流派之中,悟出了自己的一套举世无双的针炙术,他给他命名为“天脉”。 然而就在他满怀信心,在赶往家的飞机之上,满心欣喜的想着母亲好起来的样子之时,却接到了母亲病故的电话。 辛辛苦苦,来回奔波,不知疲倦,终于有了“天脉”,却在此时,一个电话告诉他,母亲病故了。 这一段时间,他懊悔自责,沉浸在无边的苦痛之中,那个昔日医科大学仿如太阳一般,让万千学子们仰望的神话,就这样倒下了,一直到他自小的朋友楚中云因受人陷害,给别人背黑锅,被判无期徒刑,等着他去救他。 可是楚中云背的这个黑锅之大,涉及到许多的部门,错综复杂,当今之世,要想救出楚中云,那是谈何容易?除非,蒋琬拥有着弹指决定人生死的在大权。 于是,为了救出楚中云,蒋琬从痛苦中回过头来,将所学的医术完全抛弃,埋首于浩如烟海的制权之术,他发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再也不容许又一个人离他而去。 于是在二十七岁之时,蒋琬开始学习政术,三个月昼夜不息的看书,不知疲倦,直到两眼流血,彻底瞎了过去,他昏倒在地,此时已经不成人形。 当他被人发现之时,面黄肌瘦,形销骨立,长长的头发由于三个月没有修剪过,也没有梳理过,披散如同一个疯子,全身发出一股恶臭味。 而他身后,一本一本堆积的是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制权书籍。 兵法韬略、政谋将术。 诸如《范子计然》《阴符经》《握奇经》《心书》《将苑》《太白阴经》《尉缭子》《潜夫论》《司马法》《五经七书》《盖庐》《战略》《素书》《言兵事书》《鹖冠子》等等等等。 虽然看书并不实际,但却是能最快了解官场的法子,而其中的政谋权术,若你真能灵活运用,显然是一笔天大的财福。 六年之后,蒋琬忍受著难以想象的煎熬,违背自己的本心踏入官场,终至救出楚中云,并让他官复原职,然后辞职而去。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楚中云爱上当初害他的骆豪奢的女儿骆紫烟之时,骆豪奢百般阻挠不成,终于松口,答应,只要他能杀掉蒋琬,他就同意这门亲事。 半年之前,楚中云买通的全球十大杀手组织之一的冰鉴会,将蒋琬包围在了天涯绝壁之上,蒋琬得知要害他的人居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费尽千辛万苦,不惜以一对眼睛为代价,救出来的楚中云,悲愤欲绝,一时只觉心死如灰,不愿死在敌人枪口之下,凄然一笑,宁愿自已跳下了悬崖。 跳至 第三章:世情如霜 第三章:世情如霜哀莫大于心死。 跳下天涯绝壁的蒋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寂静,再也没有一样东西能够打动他的心。 本来以为死定了的蒋琬,却没想到等他睁开眼来,竟然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犹如五代汉唐时期的古代。 而他,身负不世计谋,无穷智慧的绝世奇才蒋琬到了这里,却成了一个生来白痴儿,双目复肓的小孩。 是注定?抑或是巧合?天才与白痴何尝不是一个意思,为什么两人都是肓眼,为什么两人都姓蒋,为什么两人都有一个缠绵病榻的母亲?都生在豪富之家却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是要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告诉他,上一世我错过了,这一世,再也不要错过!宛如被封印了的心灵,真的要为母亲解开心结吗?本来木然如白痴的蒋琬,在母亲面前,冰冻的心灵终于浅浅的融化了一角,终于在暗地里有了一丝生气。 每当夜幕降临,他就会封住母亲的穴道,让她彻底昏睡过去,然后以天脉来疏通母亲体内积郁已久的邪气,已经渐渐有了一丝起色。 只是他没有金针,只好用一种坚硬如铁,不易折断,却又极有韧性的植物替代,开始还不熟练,现在却已渐渐掌握了这种特殊木针的用法,开始尝试真正的天脉手法。 天脉一共有七手,举凡世间病症,前四手大抵就已经可以了。 第五手是特殊病症,第六手是他的最高奥秘,具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能力,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无论多难的病症,他都有能力救活,只是现在他眼不能见物,下针只能依靠感觉,第六手极其艰难繁锁,稍有差错便是一条人命,所以他等于是已经不能运用了。 而第七手,他也只接触到了一个大致的眉目,就接到了母亲的死迅,伤心之下,就再也没有进行研究,至于它拥有些什么样的功效,便连他自己尚且都不知道。 今夜,他就要为母亲施行天脉第一手针法:血炙。 一晃十天过去,蒋销愁在暗地里已经给母亲施过了天脉前四手,只要再有一手,体内邪毒就应该可以彻底拔除干净,稍加静养,月余时光就可以回复到生下蒋销愁之前的容颜。 然而今晚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冬月初七,正是黔王府举办盛大的宴舞,偌大的一个王府之中,到处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还未入夜,便有各大世家、各地势力纷纷前来,送礼攀结之人,络绎不绝于途,便是蒋销愁母子所居的角落,也给那无数的大红灯笼照耀得如同白昼。 蒋母听到外面这无比的喧闹声,翻身坐起,侧耳倾听外面,向蒋销愁问道:“愁儿,今夜府中怎么如此热闹,出了什么大事么?”蒋销愁淡淡地道:“又算得了什么大事,父亲刚刚加封为黔王,各大势力都来巴结,自然热闹了,不过也没请我们,不用理他们就是了。” 蒋母惊道:“什么?文极封王,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虽然他没请我们,怕是忙得很了,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 但我们既然知道了,文极封王是天大的喜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祝贺一下,快,快将我床底下的那箱子中将我的那件青色绣衣拿来,给为娘穿上,我们这就去给你父亲大人道喜去。” 蒋销愁脸上闪过一抹冷漠,心底冷冷地道:“大喜么?哼,月悬中天,盈满则亏。 做到了侯爷尚且不足,又被加封为王,蒋家在朝堂之上势力与帝皇平持,不知退位保身,反倒还洋洋自得,大肆铺张,唯恐天下人不知,这不是自罹其祸,自已找死是什么,蒋家大难临头,看来,是要伺机早点带着母亲离开了。” 至于蒋家死活,他才懒得去管,自从经历过楚中云事之后,他就心冷如铁,半年过去,心底也只勉勉强强接受了蒋母一人而已,而且世态炎凉,当年有一位游历郎中告诉蒋文极,蒋销愁眼肓并非不可救,只要用蒋家传家宝玄冰瑰玉就有四成把握治好,但玄冰瑰玉是蒋家无上至宝,传承千年,蒋文极认为蒋销愁一个白痴儿不能立于朝堂之上,为蒋家门楣争光,怎么肯为他舍弃传家玉,当年蒋母哭到两眼流血,蒋文极都无动于衷,人情冷暖,蒋销愁又怎会怜惜蒋家众人,何况就算他肯说,以他一个小孩子,别人眼中的白痴说出来的话,又有谁会在乎,谁会相信?他在心中默默思量,口中却应道:“是,娘!”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茅庐中一无长物,唯一珍贵点的恐怕就是蒋母的这个小木箱,他拿起来放在**,蒋母从枕子底下摸出一枚早已生绣的青铜钥匙,抖抖缩缩的打开木箱,里面叠放着一件青罗绣花软裙,是蒋母未被弃之前蒋文极所赠,在这件绣裙之上,还端端正正的压着一管白玉笛,笛面雕刻着一个白衣飘凌,长裙曳带,明眸皓齿,宛如仙子的少女,凌波站立,翻涌的浪花轻轻的吻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足踝。 旁边还题有一首小诗:人生苦短,相思漫长,但生有义,其死何伤。 除了这件绣裙玉笛之外,还有一个小金锁,上面刻着“富贵长乐”的字样,一边还刻着蒋销愁的名字,正是他刚出世之时蒋母为其所选,其他就再无别物了。 原本还有些首饰,但蒋母一个人拉扯着蒋销愁长大,所有的首饰财物早已都贴补了家用,除了这三样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之外,家中早已是一贫而洗。 蒋销愁服侍着母亲把绣裙穿上,蒋母脸上自然散发出一股欢欣甜美的笑容,容光焕发,使得她仿佛一下子好了起来一般。 手握玉笛,头微微倾向窗外,竟给人一种慈穆圣洁的感觉,而忽略了她的容貌。 跳至 第四章:步步生莲 第四章:步步生莲 只听她微微笑着,对蒋销愁道:“愁儿,这管玉笛的名字叫长相思,是千年流传下来的一样古物,你外公原是当朝尚书左丞,偶然得到此物,便将此物做为嫁妆送给了为娘,后来外公不幸亡故,外公他老人家一生用情至深,外婆去后虽只我一个小女儿,但却未续弦再娶,所以没有子嗣,这管玉笛就成了他老人家唯一的一件遗物,你如今也已经长大了,趁今夜这个大好日子,为娘就将它转送给你,无论如何,你都得好好保管,不能有失,你可知道了么?” 说着便将长相思递给蒋销愁。 蒋销愁珍而重之的接过,大声道:“阿娘放心,即便是死,愁儿也要保护它周全,绝对不会遗失!” 蒋母似是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欣慰笑道:“这就好。好了,起来吧,走,咱们去前院吧,府中可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子热闹过了。” 蒋销愁“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将玉笛用一块青布包裹,纳入怀中,扶起母亲:“走吧!” 沿途只见到来来往往的下人,个个急得跟猴子似的,急匆匆的,见到他们母子,俱都诧异了一下,立即又匆匆走了,府中忙得是热火朝天,她们哪里还有心事管这些。 来到前院,只见彩灯高悬,行人如织,摩肩接踵,正对大门方向搭起一个巨大无比的戏台,***通明,照耀得戏台亮如白昼,几个下人正在戏台之上忙碌个不停,张罗着这里东西没摆放好那张彩绸重挂一下。 看到这种场景,蒋母拉住蒋销愁的手,微笑道:“现在正大忙,客人太多,咱们且不忙立即去,等你父亲忙完出来,咱们再给他道喜去。好不容易热闹一回,你便跟着为娘,到处转转,开开眼界吧!” 蒋销愁求之不得,他本就不愿去见蒋文极,只是不愿拂了母亲大人的意思而已,所以闻言急忙叫好:“好呀,孩儿也正是此意,阿娘好久没有出来转过了,且就当是散散心。” 蒋母闻言点了点头,深有感慨的说道:“是啊,这病一病就是几年,身子也不见好,唉,是该出来好好散散心才是!” 于是蒋销愁便陪着母亲,在府中各处来回转着,他眼不能见,只是静静的陪着母亲,四周喧闹热烈,但他犹如未闻,打不动他一丝一毫。 忽然一阵“砰砰砰”烟花爆竹声响,蒋母一听,立即面露喜色,道:“终于开始了,走,愁儿,我们也过去吧!”拉着蒋销愁的手便往前院而来,只见地面之上铺着猩红色地毯,从大门口处一直廷伸到戏台之上。 戏台之上忽然涌起一阵烟雾,等到烟雾渐渐消散人们方才惊讶的发现,戏台之上缓缓升起一朵金光闪闪的花苞,升到六尺高的时候苞花终于静止不动,莲苞层层展开,莲瓣舒展,层层叠叠,众人举目看去,只见这竟是一朵黄金铸就的莲花,四周被珠宝、缨络装饰一新,金色花瓣在灯光之中闪烁着炫目的金光。 众人大奇,不知这是要干什么?一个书生沉吟半晌,忽然一拍折扇,高声叫道:“我知道了,这是《采莲舞》。”洋洋自得,顾盼神飞,附近人闻言惊诧,纷纷向他问询,令他极有面子,大言不惭的说道:“南朝齐废帝萧宝卷有一个潘妃,长袖善舞,崇拜佛教的萧宝卷于是下令工匠把金锭轧成金片,再剪成朵朵莲花,以规则的布局贴在后宫地面之上,让潘妃身穿长裙、足踏金莲翩翩起舞,谓之‘步步生莲花’,取佛教洁净无尘之意。” “后来后主李煜也有一位能够长歌善舞的妃子‘窅娘’,窅娘出身江南水乡,是一个采莲女子,由于她长期的采莲生涯,特别擅长表演根据唐代大诗人王昌龄《采莲曲》改编的采莲舞,令李煜恍如置身于江南水乡的荷花、莲叶之间,不由自主的记起王昌龄的那四句采莲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混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想起萧宝卷与潘妃的故事,为了超过萧宝卷,李煜突发奇想,令工部铸造一朵六尺高的黄金莲花,让窅娘准备在莲花上表演采莲舞。” “为了得到后主李煜的宠爱,窅娘冥思苦想,设计出演出方案。由于舞台的狭小,舞步自然以小为宜。为了尽量使舞步变小,她尝试着用足尖点地,但只用足尖却容易倾斜,摇摆,为了使足尖平稳、有力,她决定用素帛紧缠双足,从脚趾、踝骨一直缠到小腿。经过昼夜苦练,由易入难,由简到繁,终于达到了在咫尺之间随意起舞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吞了一口唾沫,方才继续说道:“这就是这种采莲舞的由来,而自窅娘之后,后宫女子争相郊仿,渐渐流传至民间,世间始流传起三寸金莲的习俗。” “你们等着看好吧,绝对是倾国倾城,美不胜收,常人毕生哪里有机会见识,就连我也只有在书中见到过。” 果然,两个侍女扶着一个清秀的女子走上金光闪闪的莲花,那女子穿着一身碧绿色名贵的长裙,头上绾着一枚白玉簪,广袖拖地,无数人纷纷尖叫起来:“啊,是琴女!” “啊,好漂亮。” “那是,看来以后去建业,一定要去一下风花雪月楼啊,哈哈哈”闻言附近男子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琴女便是建业风花雪月楼的花魁,此次奉蒋文极之邀,为他舞一曲《采莲》,要价是三千金。蒋文极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要知能够请到琴女千里迢迢从建业来到清崖郡,那可是必须有惊人的能量啊,天底下有此能耐者,屈指可数。莫说是三千金,便是再翻一倍,只怕蒋文极掏着也是甘之如饴。 那侍女扶着琴女站在金莲之上后,立即退了下去,只见琴女妙目流盼,微启樱唇,一串银铃仙音般的声音向着台下争涌上前的人群:“琴女初来清崖郡,少不更事,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大人包涵琴女一下哟。琴女先祝黔王爷长寿无疆,富贵更上一层楼。再祝台下所有人个个心想事成。” 只听一阵轻快的笛声响起,琴女终于动了,只见她那双纤细的双足如有千钧之力,承担了无数个新奇舞姿的造型,水袖飘动,翩翩若蝶,时而回旋,时而侧仰,有时竟然整个人倒贴在金莲之上,直看得台下众人瞠目结舌,恍如梦中。连鼓掌叫好都忘记了,台上台下寂静一片,就在这时,一缕仙音缥缥缈缈逸出,唱的正是一曲《**破子》: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边。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花和月,天教长少年。跳至 第五章:男儿不哭 第五章:男儿不哭 直到一舞终了,琴女那双水袖遮住她那皎好的容颜,方卸复起,重重复复,仿佛次第揭开无数帐幔,残影无数,最后埋头于花瓣之间的琴女方才从这叠叠青罗之中缓缓抬起,露出半张脸来,解颐一笑,琴曲嘎然而止。半天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哄然叫好。 琴女向众人施了一礼,退下金莲,隐入帐幕之后,人影不见。金莲花人一下去之后,立即缓缓下沉,就倒扣在戏台中央,宛如天生生成一般。显是有机关在背后操纵。 蒋文极从后面走上前台,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一个欣喜的声音向他叫道:“廉镜,恭喜你封王,云蔓特意带愁儿来给你道喜来了。” 蒋文极奇怪的回头一望,只见一个黄脸婆站在身后,满脸欣喜之色,旁边紧跟着一个粗布衣服的男孩,他开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听到云蔓之时,身子震了一震,看着两人一个面色素黄,一个白痴,极是不愉,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之色,只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应做出不当之举,日后传出去一个薄待糟糠之妻的不好名声,冷冷地一挥袖子,不愉道:“是你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你们来的地方吗?没的丢我黔王府的脸,别人看到还以为我黔王虐待妻室呢,还不退回去!” 蒋母面上一震,露出难以致信的神色,蒋销愁面上却闪过一丝冷寒,蒋文极无端端地打了个冷颤,他诧异转头,就在这时,眼角余光骇然瞥见,从对面房顶之上,四五个黑衣人飞纵而来,手中剑闪烁着白渗渗的光芒,一个少女声音喝道:“狗贼,纳命来——”仗剑径直飞奔蒋文极而来。 府中人大惊失色,料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在黔王府大胆行刺,众人刚刚从采莲舞中还未回过神来,只这一怔之间,那少女刺客已经跃上高台,众侍卫即使有心相救,又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一转念间,剑尖已直奔胸口当胸而来,蒋文极余光一瞥,不假思索,左手向后一带一拉,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少女骇然收剑,却已经来不及了—— 长剑正中当胸,由蒋母身后透背而出,剑尖所及,在蒋文极左肩上刺出一个血洞,鲜血潺潺流出,众侍卫大呼小叫,就这一个小担搁之间,已经杀上高台来,将那蒙面少女团团围住。 只听连声惨叫,那五个黑衣人中三个不敌众侍卫围攻,纷纷中剑,台下最后一个蒙面人眼见不敌,身形一起一落之间,长剑蓦然光华大放,一剑砍下一个侍卫脑袋,半空中朝高台之上那蒙面少女大声喊道:“霜妹,狗爪子厉害,山高水远,来日方长,风紧,扯呼——” 那蒙面少女极为不甘的望了一眼被众侍卫围在当中的蒋文极,却也明白大势已去,愤然举身,“刷”的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正中蒋文极左侧一个侍卫。她长袖当风,凭空一跃,半空中那蒙面男子一把抓住她手,两人在众侍卫之中几个起落,所到之处,血花崩溅,又有几名侍卫就此报销,再一个长跃,就已上了屋顶,携手跳下,远远的还传来那少女满怀恨意的声音:“蒋文极,我还会再来的,你等好了——” 蒋文极右手捂着左肩,眼见两人逃出,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这一群饭桶,抓两个人都抓不住,还不快追!” 众侍卫如梦初醒,纷纷追出,但两人早已逃走,又岂是这些普通侍卫可以追得上的,不一会儿便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来。 一个侍卫挑开那两个死了的刺客蒙面巾,又从他腰畔搜到一块银色令牌,上书一个“陆”字。蒋文极略一沉吟,森然道:“原来是陆光紫的余党,本王当初建议皇上将陆光紫一党全部处死,诛灭九族,皇上仁慈,只处死了几个首要人物,现在刺客是陆光紫的余孽,这下皇上不能再阻止我追杀陆党余孽了吧,”说到这里冷哼一声,拂袖就走,至于躺在地上一剑穿心的蒋母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众侍卫也仿如不见一般,鱼贯跟随,护卫着蒋文极走下高台。 蒋销愁跪倒在地,双手抱紧母亲尸体,本来已经渐渐融化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彻底封锁。面容渐渐冷漠,这时如果有人在他身侧,一定会感觉到自他身上发出一股寒意,越来越冷,直欲将人的血液冰冻,如坠冰窖。 宴舞自然是开不成了,众人一哄而散,唯恐惹祸上身,天上黑云翻滚,忽然“豁啦”一声,天边红光一闪,天幕宛如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轰”的一声闷响,一道惊雷从天劈下,将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从中劈断,分裂之处焦漆一片,昌出丝丝浓烟。片刻之间天地之间就是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下,一下子就将蒋销愁衣服浇透,但他却宛如不觉,只那么冷冷的跪在那里,任凭雨水混和着血水,在他身边汇流成溪。 “扑”的一声,一盏灯笼被大雨浇灭,跟着不断有灯笼被大雨扑灭,身边众人奔走拖塌的声音仿佛离他越来越远,终于寂静不闻,仿佛所有声音都一丝丝从蒋销愁的听觉之中抽离,万事万物,对他而言,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两膝早已发麻,四周寂黑一片,是啊,他从来都是在黑暗中生活,看不见,听不见,那又如何?眼睛或许可以治,但心灵,却是永远漆黑一片的吧! 他伸手抱起母亲的尸体,他一个十岁小孩,在这一刻,母亲却仿佛没有一丝重量,在他手中安静的躺着。 或许,何其不幸,前生找错了依靠,但她又何其有幸,生下蒋销愁这样的一个儿子。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没有痛苦,没有悲伤,静静的依在蒋销愁怀中,他的胸膛虽然冰冷,但在她心中,却是世间最坚实温暖的依靠吧。跳至 第六章:沧浪之水 第六章:沧浪之水蒋销愁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怀抱着母亲,跄踉前行,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向何方,也不想知道去向何方,雨水淌满了他的面颊,泥泞溅湿了他的衣摆,他忽然之间就记起前世记忆中一位大词家纳兰容若的一首词来,虽是写给其亡妻,但凄苦低沉之情,却是自古相通。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 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 料短发、朝来定有霜。 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 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 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光早已大亮,前方水声潺潺,似是到了一条大河边上,他双膝一软,“扑”的一声,跪倒在地。 那双空洞的眼睛之中,终于滚出两行浊泪。 男儿不哭!他抓起沾满泥泞的衣袖擦了擦眼睛,面上立即沾满泥土,他伸出双手,缓缓的抚摸着母亲的脸颊,双手过处,蒋母脸颊之上那种衰老枯黄的颜色尽皆一寸一寸的退去,变得温润晶莹,宛如白玉。 明玉生晕,光照动人。 直到良久良久,母亲仿佛变回了少女一般,正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只是睡着。 他将母亲放到一旁,双手就地一捧一捧地掘起坑来,双手磨破,鲜血渗入泥沙,消失不见,但他却一点不知疼痛,孜孜不倦的挖着,过路的渔夫们这两天就见到这么一幕诡异的景象,一具尸体之旁,正跪着一个满脸泥泞的小男孩,日以继夜,不知疲倦的伸手挖出泥沙,直到身边的土坑越来越大,而他两只手早已变形,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的白骨,小孩身躯越发单薄起来,似乎只要再来一阵微风,他就要倒在地上。 但上午过去,中午也过去,晚上再过去,到第二天渔夫却还是看到那个孤单的小孩背影,依旧跪在那里,没有挪动分毫,所不同的是他身边堆积的泥沙已经差不多有一座小山丘那么高了。 直到第三天,天刚蒙蒙亮,那渔夫就忍不住起身去岸边看看那不孩子,却发现那那小孩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座青坟,没有墓碑,因为不须记忆,何用标识,就算他双目不能见物,凭着感觉,他也能一步一步的走回来找到。 因为天地之间,没有哪一种标记,能够胜过那一种感觉。 那一种血肉相连,纵死犹存的感觉——血浓于水。 形成千百里千万世隔不断的,牵系。 郎梦郡,是为南唐四郡之一,位于南来北往交通要地,商贾往来,青楼酒肆林立,所以显得极是繁荣。 青水楼,又名红袖青楼,就是这郎梦郡六大青楼之一,是前朝四公子之一的慕容吹笛所创,慕容吹笛号称是一曲暗香,销魂无数,闻者断肠。 对音律艺曲最是热衷。 红袖青楼虽是郎梦郡六大青楼之一,但却与其他五大青楼截然不同,里面女子极少,但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进红袖青楼者,非富即贵,许多还薄有才情。 因此名声不降反升,成为郎梦郡六大青楼之中,最是清幽宁净的去处。 当今天下,诸国林立,南唐孱弱,重文轻武,科举取士以诗文为上,若能写得一手好诗,即能高中状元。 是以上层多精诗歌。 而民间秦楼楚馆,却多时兴填词,因诗韵太严,而词曲便于传唱,是以青楼之中,得一好词而身价倍增者,不知凡几。 当年自号“奉旨填词柳三变”的柳耆卿新词一出,有井水处皆歌,而江南春岸折柳,秋湖采莲,随伴的往往便是欧词。 南唐都建业,又称金陵,金陵三千帝子州,东望大海,西达荆楚,南接皖浙,北联江淮,历来便是名流士子云集之地,又是会试殿试的举办地。 是以南唐万千举子,风景云集,高中进士者自是欢欣鼓舞,那些更多的则是黯然落榜,不愿回乡,就替那些青楼女子填词度日,以期下届试期。 若是这些词曲传唱到显贵之人耳中,能得其青睐,那以后就更多了一层把握,可以说是直上青云,因此天下诸国之中,金陵士子之多,冠盖天下,斗词争风之事,更是时有发生。 在郎梦郡,那些自承高人一等,或是不屑于去往那些下等烟花之地的公子哥儿,才人士子,俱是红袖青楼的常客,许多人因此还留下不少的风流韵事。 而你若会填词,甚至可以不奉红金,只要能够得到姑娘认可,便可以留宿于此。 当年慕容吹笛设下这个规矩,原是准备以文会友,提携后进,为此赔上了无数花银,但数年之后,天下才子闻听此迅,不惜万里赶来,留下无数才子佳人的传说,红袖青楼名声之隆,一时无两,日进斗金,但有士子的诗词能够得到红袖青楼姑娘的认可,她们会为之谱曲而唱,广为流传,竟成了那些无名士子名扬天下的一条终南捷径。 只可惜自从慕容吹笛逝世之后,红袖青楼继承人不善经营,将许多慕容当年设下的规矩废弃,唯一所喜,是这一条还保留着,要不然红袖青楼早就没落,饶是如此,经过几十年几代人的挥霍,红袖青楼也变得渐渐没落,早已不复往日辉煌。 这一日,红袖青楼的当红清馆儿怜诗诗带着小婢青儿、情儿自大圆觉满寺进香回来,青儿是一个极为活泼的小女孩儿,一路上叽叽喳喳宛如一群小麻雀说个不停,情儿却是一个极为内向的女孩,虽然生得清秀,但却极为矜持,轻易不愿意说话。 而青儿就以缠着她说话为乐。 而怜诗诗就在一旁微笑看着她们,少年不知愁滋味,她们年纪还小,青儿天真烂漫,情儿柔顺灵巧,一个有一个的好处。 长大了后都必是一代倾城尤物,但现在她们却毫无顾忌,肆意说笑,可这样的日子,只怕也已不多了吧!能快乐一日便是一日,自己又何必整日愁眉不展的呢?看着她们说笑,自己那阴郁的心情似乎也得到缓解不少。 跳至 第七章 红袖青楼(上) 第七章 红袖青楼(上)走到郎梦郡三大酒楼之一的“鸿宴楼”拐角处的时候,一阵喧闹声传来,那青儿是个好事的性子,立马循声飞奔了过去,过了一会儿神秘兮兮的跑回来,对怜诗诗说道:“怜儿姐姐,前面一群泼皮又欺服人了呢!那人还是一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任凭他们打,奇怪的是,他怀中紧紧抱着一管白玉笛子,哪怕背上给人踹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也不让人动一下那管笛子,真是一个好奇怪的人。” “而且,他那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孩,又怎么会有一管白玉笛子呢,瞧来还名贵得紧呢,莫不是他偷来的?”怜诗诗宠溺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就你爱瞎说,若是抢来的,这小孩又怎么会为了它不惜以身体相护,必是一件于他极紧要的物事,走,我们到前去看看去,那群波皮在这郎梦郡中整日欺服人欺服得久了,越发不长进了,居然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三人走到喧闹之处,四周围了一大群无聊的人,但却无一人伸手拉一把那小孩,反而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热闹,青儿拉着两人,左一钻,右一转,怜诗诗莫名其妙的就随着她钻进了人群中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么多人中间钻进来的。 这时她注目看去,只见一个粗布衣服的小男孩,正蜷在墙角,怀中紧紧抱着一管雕刻精美的白玉笛,俯下头任凭众泼皮殴打,一声不出,鲜血从他背上流出,顺着衣服滴到地上,从怜诗诗这里恰巧看到那小孩露出的唯一的侧面,他的脸色苍白,仿佛飘零的雪花一般惨淡,神情却是平淡的,竟似感觉不到那下下千钧的重击。 围在外围的人群忽然鸟兽一般飞散,一个泼皮偶然一瞥,忙扯一扯大哥的衣服,急道:“大哥,不好了,侯衙役来了——”那大哥打得正欢,看有人扯自己衣服,正要发怒,却看到四周人群星散,他憋气骂道:“妈的,便宜你小子了,”对着众泼皮一挥手,“我们走——”众泼皮闻言,立即作鸟兽散,跑得比飞鸟还快。 这时一个穿着枣红色捕快衣服,腰间挎着一柄朴刀的络缌胡子慢腾腾地大摇大摆着走了过来,看似就是那些泼皮口中的侯衙役了,只见他走到怜诗诗面前,诧异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怜儿姑娘啊,可是刚从大圆觉满寺进香回来么,呵呵,幸会,幸会,只不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怜儿姑娘在这里,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啊!”怜诗诗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的将身子挡住了身后的男孩,使得那侯衙役看不见他手中的玉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哦,原来是侯衙役啊,怜儿正是刚进香回来,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啊,可能是侯衙役听错了吧!”侯衙役一看,四周无人,似乎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也就懒得再纠缠下去了,抱拳一礼道:“既是如此,侯某还要巡城,就不奉陪了,各位姑娘好走。” 怜诗诗微笑了一下,稍微欠了欠身,说道:“慢走。” 那侯衙役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又去了,半天方才拐过街角不见。 见那平日里鱼肉乡里惯了的侯衙役一走,青儿见没乐趣可看,转头向怜诗诗说道:“真没意思,怜儿姐姐,没热闹可看了,我们回去吧,要不迟了吴妈妈又该要骂了。” 说着还不忘向在一旁的情儿做个鬼脸。 怜诗诗“嗯”了一声道:“走吧!”就要转身,然后就瞥见到那个小男孩第一次抬起头来,瞳孔之中一片灰白,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这才发觉,这个一直低着头任凭一群泼皮殴打的小男孩,竟然是一个双眼不能见物的肓童。 然而小孩却又立即低下头去,默默的蜷缩在街角,他的身上,充满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如此,那种死气,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惊鸿一瞥的抬头,竟然恍然之间,使怜诗诗感觉到不真实起来。 她在心中默默地道:“那是他的眼睛吗,还是只是我的幻觉,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抬起过头来?”忽然青儿的声音传来:“咦,怜儿姐姐,快走啊,你怎么了?”她一惊抬头,青儿正在前方喊她,她急忙答道:“哦,没什么,回去,好的,好的。” 起身追上青儿情儿,三人向前走去,走到街转角处,她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那小孩,却再也未见到那双死气的眼睛。 只是在她心中,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从心头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一日早起,怜诗诗就听到青儿在外面大呼小叫:“下雪了,下雪了,哈哈,外面全白了呢,情儿姐姐,快起来看,好漂亮啊!”闻言怜诗诗忍不住随手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俯身从栏杆往外一看,果然,一夜之间,积雪茫茫,天地之间,一片白皑皑的。 一股冷风吹来,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 入冬了,天真的变冷了,看来以后就得穿上大氅才能出门了。 情儿也披着一件素白缎子的袄子出来,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楼下一处墙角间,向外有一块黑色的突起,她不禁指着那里说道:“咦,那是什么?”怜诗诗道:“什么?”顺着情儿手指望去,立即也见到了,凝眉思索片刻,嘴角喃喃道:“昨夜一夜大雪,莫不是乞儿没地方歇宿,被大雪掩埋住了。” 青儿道:“这么大的雪,若是人,只怕早已经冻得死了。” 情儿低低道:“一场大雪下来,侯门世家欢欣鼓舞,只觉一片美景,但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来说,却是一场恐怖的大灾难,人间不公平到如此地步,想着就令人觉得心酸。” 怜诗诗拍拍她肩头,自己忍不住眼眶也红了起来,是啊,若不是因为家贫难以养活,沦落到卖儿鬻女的地步,她又怎么会来到这青楼之中,虽说因为天生丽质,老鸨格外照顾,衣食可以无忧,但不久之后,郎梦郡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之后,她就要待价而估,彻底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处境只怕比之外面街角巷屋饿昏冻死的乞儿尚且不如吧!跳至 第八章 红袖青楼(中) 第八章 红袖青楼(中)要说青儿与情儿这对孪生姐妹也是可怜,自小便父母双亡,她们舅舅也不是个东西,为了贪图那数十两银子,竟将她们卖入青楼作了一个小厮,若非遇到怜诗诗这样一个温柔和善的主子,非但不对她们动辄要打要骂,而且待之如同姐妹,否则她们的下场只怕也是凄惨不忍目睹。 情儿忽然转身向怜诗诗恳求道:“诗诗姐姐,我们下去看看那个人吧,若是未死,救人一命,剩造七级浮屠;若是已死,我们给他随手安葬一下,也费不了什么事,别让那人给野狗吃了,就连死后也不得安宁,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青儿道:“就你好心,世上饿死冻死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一个个的给他们收殓,你忙得过来么?”情儿咬了咬嘴唇,说道:“若是没有看见,自然无法收殓,但现下既然叫我们遇上了,无论如何,我却一定会把他好好安葬的。 青儿,你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要不是诗诗姐姐,你想过你现在会变得怎么样?”青儿脸色一变,就欲反驳,怜诗诗看了一眼青儿,不悦道:“好了,不要吵了,我们下去看看去吧,既然被我等见到了,也是有缘,便当做一件好事罢了,走吧!”说罢当先向楼下走去,青儿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气呼呼的跟了上去,情儿低下头,忍不住就是眼圈一红,被青儿如此一说,她忽然发觉,长这么大,自己从来没有懂得过自己妹妹的心思,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起来。 紧咬着下唇,看着青儿的背影,神情凄苦,跟着走下楼去。 来到那墙角,隆起的果然是一个人的背,他显然是因为寒冷,双手抱膝,紧紧蜷缩成一团,就这么一夜被大雪覆盖了下去,只露出一个背部。 显然是早已就已经被冻僵。 怜诗诗站在这背影面前,忽然觉得似乎有点眼熟,眼前蓦然闪出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她心中一震,立即认出这男孩正是那日在街道拐角处遭众泼皮殴打,哪怕背上皮翻肉绽,也要紧紧护着一管白玉笛子的奇怪小孩。 她低下身,快速的拨拉着埋住小孩的雪,直到那男孩整个身子露出来,这时青儿情儿也认出这小孩就是那日的那个小乞丐,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握着那管白玉笛,手背之上冻得乌紫,头发之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怜诗诗忽然变得有些迟疑起来,手指伸到他鼻前,缩了一下,只觉冰冷刺骨,她心头一颤:“死了?真死了?”将手指靠近那小男孩的鼻子,果然声息全无。 她忽然颤抖了一下,竟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悲伤,转过头去,就要找人来将小男孩埋葬了。 青儿看到男孩手中的玉笛,本来远远站在背后的她,忽然走上前来,伸手去拿小男孩手中的玉笛,但一拉竟然不动,她发狠猛然一抽,忽然男孩那握着笛子的手自然的握紧,这一幕恰巧被青儿背后的情儿看见,她大喜叫道:“诗诗姐姐,他没死,真的,他还没有死……”怜诗诗猛然回过头来:“你说什么?”情儿伸手指着那小男孩抓着笛子的双手,极为肯定的道:“我看到了,刚才他的手动了,他还没有死。” 怜诗诗走上前去,青儿无奈退到后面,怜诗诗伸手捉住那小男孩的腕脉,真的感觉到了一丝轻微到若有若无的脉搏,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感觉不到,这一刻,她忽然无端地感到翻天覆地的喜悦,似乎一件于她极为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她很奇怪这种莫名的喜悦,照说这小孩她只见过一面,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但此时她却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从不曾体会过的喜悦。 急忙伸手一招道:“情儿,快,来,我们把他抬到楼上去。” 情儿连忙跑到怜诗诗面前,两人一抬头一抬脚,七手八脚的将那小男孩抬上了楼,青儿跟在她们身后,脸上现出一丝厌恶之色。 进得房内,情儿犯难了,这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把他放在哪里呢?怜诗诗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不由分说,说道:“把他抬到我**去。” 情儿一呆,嗫嚅道:“可是——”怜诗诗挥挥手道:“可是什么?人命要紧,弄脏了一床被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快!再不救等下就会真的来了及了。” 情儿无奈,只得与怜诗诗合力将那小孩抬到怜诗诗**。 怜诗诗飞快吩咐青儿情儿道:“青儿,你去端盆温水来给他擦擦身子,务必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否则他会受不了的。 情儿,你去厨房弄一碗姜汤来,给他去去寒。” 情儿道:“是。” 转身欲走,怜诗诗一抬头,却见青儿脸色不对,再一瞧躺在**的小孩,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但看了看待在一旁的情儿,却忍着没有发作,叫住情儿道:“情儿,你去端水,青儿,你去厨房。” 青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怜诗诗脸色不愉,急忙道:“怜儿姐,青儿不是不愿意给这小孩擦身子,只是——”见她还欲再说,怜诗诗喝住她道:“好了,不要多说,快去——”青儿见她似乎有些怒气,吓了一震,不敢再说,与情儿急忙下楼,不多时便端来一碗姜汤。 情儿沾上温水,小心翼翼地为那小孩擦去脸上的泥污,露出一幅清瘦的脸宠来,这时看去,虽然脸色依然苍白如雪,但却意外的发现他长得不但不丑,反而有一股子清透若水的灵秀,煞是漂亮。 怜诗诗接过姜汤,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的喂着男孩,初始全部从他冻得乌紫的唇上流下衣领,但过不多时,却微微张开了一点缝隙,怜诗诗用勺子挑开他那薄薄的嘴唇,然后将姜汤倾入他口中,那男孩发上的冰屑慢慢的融化,鼻孔之间也渐渐恢复了一丝呼息。 喂完姜汤,怜诗诗看着他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裳,想了一想,让青儿去从楼中小厮那儿借过来一件旧衣服,想要给他换上,但那小孩抓着玉笛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怜诗诗无法,只得作罢,心想等他醒过来再说。 她拍拍手掌,对青儿情儿道:“好了,他睡一觉就应该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等他醒来再来看他。” 青儿情儿看着擦过面颊就仿佛变成另一个人的小男孩,竟是变得异常俊秀,让人忍不住为之怦然心动,都不禁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方才退出门去。 跳至 第九章 红袖青楼(下) 第九章 红袖青楼(下)距离花魁大会仅有三个月了,一般来说花魁大会都是在春天一月举办的。 这一届参与大会的不仅有以紫华楼为首的郎梦郡六大青楼,还有四个小的青楼也要参与。 而与怜诗诗并称三千弱水的苏浅,以及紫华楼的头牌长歌无忧,还有畅情园的吴情,都是怜诗诗的最大威胁,所以她一刻也不得放松,虽是冬天,也要练习歌舞各两个时辰,等到她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那个老女人方才放她下去休息。 记起房中那小男孩,也不知道他睡醒了没有,等他醒来想必一定会饿得狠了,所以从厨房拿了一盘点心,才上到她所歇息的“烟画阁”。 推开门走进房中,意外的发现那小男孩已经醒了过来,正蜷缩在床头,紧紧抱住自己的那管玉笛子,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他的身子颤了一下,向后退去,紧紧挨住床壁,身子抖缩得厉害。 怜诗诗见状,急忙放下银盘,走上前去,柔声道:“别怕,姐姐不是坏人,是姐姐看你睡在楼下面,怕你冻着,所以将你抱上来的,放心,姐姐不会害你的。” 那小男孩抬起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怜诗诗还是觉得那小男孩正在看着她,良久那小男孩身子渐渐安静下来,不再颤抖,只是身上还是那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 怜诗诗见他安静了下来,知道一时强求不得,她伸手拿起桌上那盘点心,递到小孩面前,怜惜的说道:“瞧你,睡了一整天,必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那小男孩低下头,不再看她,只是身上的冷漠更加强烈了,他转过身子去,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紧紧的抱着他那玉笛,仿佛万事万物,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怜诗诗尴尬的托着盘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次发现,有人饿上好几天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在寒冰雪中冻上一天一夜,醒来居然会不理会放在他眼前香气扑鼻的糕点。 若是寻常小孩,只怕早已扑上来一口一个吃得唯恐不快吧!青儿在她背后怒声道:“好小子,你架子还挺大啊,我们好心救起你,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给你点心你居然不吃——”怜诗诗瞪了她一眼,沉声道:“青儿——”情儿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不甘愿的闭上了嘴,却还是狠狠的瞪着那小男孩,忽然那小男孩稍稍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不可能瞪自己,但青儿却莫名的觉得背脊一阵刺骨的寒冷,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小男孩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握紧玉笛,起身走下床来,步履蹒跚的直向外面走去。 怜诗诗吃惊道:“孩子,你要去哪里?”情儿“啊”了一声:“他,他要离开!”怜诗诗还未回过神来,那小男孩走出门外,却忽然一个天旋地转,只觉头脑一晕,一头从楼上栽了下去,“砰”的传来一声巨响。 怜诗诗脸色大变,急忙奔到楼下,将那小孩抱了起来,只见他额头之上鲜血涔涔而下,竟是一不小心擦上了一块大石,人早已经整个昏了过去。 她急忙把他抱上楼,随手从自已裙摆之上撕下来一片,让情儿帮忙将他伤口包扎好,不到片刻那白绫之上,就浸透了一大片血渍,但鲜血总算止住了。 青儿脸色苍白,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倔强,她嗫嚅着道:“怜儿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看他太过可恶,我……”怜诗诗这次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情儿急忙道:“诗诗姐……”怜诗诗挥手打断她的话,脸色一缓道:“我没有责怪青儿的意思,谁也没料到这孩子倔强如此,但等会醒来,我不想他再见到青儿而执意要走,他一个小孩子能走到哪里去,要不然也不会露宿街头,无家可归,以致于差点活活冻死了。 至少,也得等到他伤好以后,我才能放心!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照顾他就好了。” 青儿眼眶一红,掩面奔下楼去,情儿叹息一声,望着青儿的背影,心中暗暗道:“青儿,你是太过分了一些,难怪小姐要怪你了,希望你以后不要一直这样,否则迟早会闯出大祸的。” 轻轻退出房去,掩上楼门。 怜诗诗看着两人下楼的背影,心中复杂已极,情儿温柔乖巧,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极是知心,青儿自小便活泼可爱,但经过一些小事,可以看出她野心不小,待人接物极为势利,照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自动离开的,主仆那么多年,看着她那样,怜诗诗心中也不由得难受已极。 夜幕降临,青水楼到处一片***辉煌,欢声笑语随风传来,烟画阁中,就着那摇曳不定的灯光,怜诗诗仔细地端详着昏迷中的小孩,他气质奇特,与世事都仿佛隔着一层山水,显得模糊不定,难以捉摸。 他的脸宠略显清瘦,初一看毫不起眼,但仔细一观察,却会立即沉迷其中,难以自拔,有一种看遍倾城丑朱颜的离世,一种在一边闲看人间烟火的宁静,滴水不惊,甚至一种经历生死世事,从而万物无拘无碍的随适,也可以说是淡漠。 万物不萦于心,懒得再看一眼人间世情百态。 她不明白在这样一个方才十岁的小孩身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如同七十老僧的气质,但却确确实实是感觉到了。 就在这时,**昏迷过去的小男孩却忽然睁开眼睛,灰暗的眸子凝视着怜诗诗。 若非知道他的的确确看不见,否则她一定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因为他那空洞的眼睛,就给人一种“看见”的感觉。 怜诗诗惊喜道:“你醒了?”跳至 第十章 痛怜深惜(上) 第十章 痛怜深惜(上) 然而无论她怎么逗小孩说话,问小孩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样的名字因何到郎梦郡这里来,那小孩都是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睛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如果能说他那也是“看”的话,他就一直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那管玉笛。 怜诗诗一怔,这时她才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清小孩手中的玉笛,那是一管通体剔透的白玉横笛,玉质圆润晶莹,显然不是凡物。这时她就注意到了玉笛之上的那个白衣凌波的女子,以及笛面之上题镌的小诗: 人生苦短,相思漫长。 但生有义,其死何伤? 她试探着问道:“你会吹笛子?” 小男孩沉默半晌,忽然摇了摇头。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总算第一次露出一点表情,怜诗诗喜不自胜,“那,姐姐教你吹笛子,好不好?” 小男孩半晌也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手中的那管玉笛,怜诗诗一愣,但他没有摇头,应该就没有拒绝,她微笑了一下:“你等一下!”起身从一边一个雕琢精美的盒子中拿出一管碧绿色的短笛,知道那小孩看不见,于是她伸出手去,想要抓起小孩的手,小孩手指缩了一下,怜诗诗第二次去抓他的手时,他却没有再拒绝,他的手冰凉,怜诗诗伸手握着他的小手,一一指点笛子上六个笛孔的发音,让他摸熟它们的在笛子上的位置,方才手把手的教那小孩吹笛,第一首教给他的曲子,就是一曲《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影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耆卿的这首《望海潮》流传极广,青楼女子无不能歌,当年辽战国南王高越熏,率所部万八千人,竟尔**汉之中原,夺取庐州,南上,功业三郡。致使南唐七郡只剩其四,而高越熏之所以大动兵戈,据说就是因为这曲《望海潮》里面的那两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而引起将南唐之地据为已有的念头。 按说这首曲子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不想那小孩天赋之高,简直是骇人听闻,仅只听过一遍,他就已能生疏的按着节拍吹奏出这首《望海潮》。虽然因为不太熟练致使一句中间经常间断,使得听起来没有一点《望海潮》的神韵,但怜诗诗仔细听去,每一个音节却都分毫不差,这可还是一个刚刚连笛子七音都不会吹的小孩子啊! 怜诗诗也知道贪多嚼不烂,所以教给他这一首曲子之后,就任他在那里自已摸索,他对音节把握的感觉之高,直是怜诗诗平生仅见,所欠缺的唯有熟练而已,假以时日,只怕可以直追昔日乐器宗师左腾迁了。前途不可限量。 但随后的事更让怜诗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用了半个时辰,小孩所吹的笛子,其指法之娴熟,手指之灵动,已经比起她这个练习乐器十多年的大家丝毫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是独辟蹊径,异想天开,创出许多她从所未见过的指法出来。 这时怜诗诗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什么是天才,原来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天才这一回事,认为只要勤奋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追上那些乐曲大家,这时方知天赋一说,果然不假,有的人天生就对某一种东西感兴趣,东西到了他们手上就像是水乳交融,自然贯通,仿佛生来就会一般。 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只是也许有的人一辈子,被人骂为蠢才是因为,他们毕生没有找到一门他们所适合的东西而已。 她看小孩也有些累了,便趁机说道:“好了,先休息一下吧,以后再练,学东西要讲究一张一驰,稍事歇息之后再学,郊果比之一直苦练不缀还要好上数倍的呢。” 小男孩闻言果然收起玉笛,只是对怜诗诗已经不那么排斥了,身上的冷漠也随之淡下去许多。 怜诗诗欣慰的笑了笑,柔声说道:“要不姐姐去给你打点水来,你洗一下身子,换件衣服,等下我再教你其他的曲子,好么?” 小孩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怜诗诗大喜,马上下楼打上来一桶温水,替小孩一切弄好,方才转身关上门,退出屋外。 过了半晌,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回进屋来,果然小孩已经穿戴整齐,那套衣服虽旧,但却不掩小孩那一种天生卓然清拔的气质,因为眼肓,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清澈涤尘,平淡若水之感。 看着小孩那张小大人的脸蛋,怜诗诗忍不住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赞道:“好漂亮!比之王侯公子都要帅气,嘿嘿,以后肯定有不少女人要迷倒在你那气质之下了,呵呵!就连姐姐看了都觉得心动。” 小孩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怜诗诗笑道:“好了,你在这坐着,等姐姐一会。”将水倒去,再提了一桶温水上来,倒入澡桶之中,再酒上一些玫瑰花瓣,便开始宽衣解带,小孩虽然看不见,却似有所觉,握着笛子,便欲开门出去。 怜诗诗问道:“你要去哪?”随即明白过来,笑道:“你是个小孩子,又看不见,怕什么?不用出去,就待在这里吧。” 小孩踌蹰了一下,慢慢走了回来,鼻中闻着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但他却似是毫无所觉,站在一角,默默一言不发。 忽然怜诗诗柔声道:“来,把姐姐的衣服拿过来一下,就在你左手边。” 小孩犹豫了一下,方才拿起桌上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女儿衣物,又香又软,光滑如绵。迟疑了一下,他才抱起那身衣服递到怜诗诗手中,近得身前,一股沐浴后的处子幽香更是直冲脑海。让他脸颊上破天荒的出现一抹酡红。跳至 第十一章 痛怜深惜(中) 第十一章 痛怜深惜(中)怜诗诗却毫不避嫌,接过衣服便穿戴起来,将一切收拾好之后,方才微笑着向小孩道:“饿了吧,走,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要不饿久了以后可就长不大了啊!”小孩对怜诗诗似乎已不再有多少敌意,怜诗诗似乎也有点摸着了他的性子,只要是他没有直接拒绝的事,多半就是答应了,于是牵着他手,走下楼来,见着之人无不暗暗好奇,这个一向不近男子的怜诗诗什么时候跟一个小孩这么亲热了?来到厨房,怜诗诗挑出一些东西给他吃了,小孩也确是饿得狠了,什么东西都是拿起就吃,直吃到七分饱左右便停下了手,抬起头来,示意他已经吃饱了。 怜诗诗不由看得暗暗称奇。 大凡久饿之人第一餐都不能吃得太饱,历来因此而死的人不在少数,想不到这小孩不用提醒便懂得适可而止,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 随后回到屋内,怜诗诗又教了小孩一曲《虞美人》。 现在她明明确确的感觉到了小孩对她终于消失了戒意,而且生出来一种特殊的依赖感觉,这也是她会在沐浴之时让小孩留在屋中的本意,想要打破他的心防,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一日在大街之上见到小孩那一双死寂空洞的眼睛,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高兴起来,唯一可惜的是,无论她问他姓名来历,或是爱吃些什么玩些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怜诗诗想了想,终于没有逼他,她房间是内外两间,内间是她平日的住处,而外间本来是丫环婢女们因为要随时听侯主人吩咐也设置了一张床铺,只是怜诗诗不愿让人服待,所以情儿姐妹从小就是居住在下楼,此刻正好整理一下,暂时让他安睡。 随后的几天小孩都一直很平静,在怜诗诗要去训练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发呆,两眼一动不动的凝望着远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他想要去追寻的奥秘一般,而有的时候无事可做,就拿出玉笛练习怜诗诗教他的新曲。 他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只几天吹出的曲子就已经远超怜诗诗的境界,随后青水楼上下无不知道怜诗诗收留了一个奇怪的小孩,而为其笛声吸引而来的士子们,更是专程前来只为听一下他那恍如鬼魅的笛音,洞渊清彻,恍恍惚惚,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为此青水楼老鸨还特意带人气势汹汹的想要怜诗诗将小孩赶走,但怜诗诗却紧紧地护住他,不容商量的说:“若要他走,那就别想我参加明春的花魁大赛。” 老鸨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从未料到一向柔弱的怜诗诗会突然爆出如此强硬的一面,只得灰溜溜的走了,但随后所造成的轰动,居然有不少专门为了听他一个小孩的笛子而来此的士子,却让老鸨始料未及,乐得合不拢嘴。 而郎梦郡诸青楼之间,这一幕更是传得飞快。 青楼女子任人欺辱,而一向温顺的怜诗诗却为了一个小孩不惜大动干戈,然后传言这小孩多么漂亮,多么神奇,一时之间,怜诗诗在郎梦郡名声大噪,虽然花魁会尚未举办,却有不少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当然,那个奇怪的小孩更是成为了茶楼酒馆人们无聊之间经常提及的对象。 但怜诗诗所居的烟画阁属于后院,尚未开放,所以也很少有人真正见到小孩的面目,传言却越传越奇,最后简直就把他传说成了一个颠倒众生,无所不能的传说。 但这一切于小孩却全然无关,他每天只坐在楼上默默呆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有时呆呆望着一处一望便是一天,而有人顺着他所望看去,却白茫茫一片,那里的天空跟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两样。 青儿自那日之后就处处刁难于他,但小孩却从不发怒,其实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笑一笑,别人问他话,他都只会点头摇头,却从来不说一句话,后来青儿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出早就存在于所有人心目中的猜想:“莫非,他是一个哑巴!”再过一段时间他还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怜诗诗也认为他真的是不能够说话,对他更加怜惜,但他不说话就根本无法跟他们沟通,只会简单的点头摇头,有一次怜诗诗突发奇想,拿来纸笔,本来想他一个肓人不大可能写得出字。 那时候非大户人家子女,贫民之家少有识字的人,而他如此落魄,是大方之家的可能性只是微乎其为,就算是大方之家,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算以前眼睛未肓,即便学过字也只是稍微认得几个而已,只是万般失望之后聊为一试,不想小孩不但会写字,而且那一手字简直就是当朝大家王右军的翻版,端秀清新,极为漂亮,令得怜诗诗不由得大为讶异。 但就算有了沟通的方法,小孩的孤僻还是让众人无可奈何,问他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里他一概不答,只写了一个“琬”字,从这里怜诗诗也猜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叫的名字,于是就叫他“琬儿。” 青儿戏说这是女孩儿的名字,那小孩也不分辩。 青儿似乎极为看他不顺眼,经常借故对他冷嘲热讽,有时故意难他,一次竟然拿来百年前青水楼一个神秘客人留下来的三问来问他:月重几何?海深几何?如何不死?这三问自那人问出之后,就成为了一则传奇,天下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自恃才学惊天之士,来解答这三问,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数十年来无人可解,也就逐渐被人淡忘,有人将它与战国屈原的《天问》并列,号称不可解,青儿拿它来问琬儿,就是故意要看他的笑话。 《天问》上说: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阴阳三合,何本何化?跳至 第十二章 痛怜深惜(下) 第十二章 痛怜深惜(下)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隈隈多有,谁知其数?……而此共一千五百余言,一百七十余问,可以说是奇气纵横,千古绝唱,无人可答。 而这三问,却也是无双绝对,难以解答。 果然小孩因此而紧锁眉头,半天不见稍解,青儿冷嘲热讽,哈哈笑着离去,在她走后,蒋琬就坐在园中,半天一动不动,额头之上渗出细细密密的珠汗。 夜里怜诗诗才发觉他的反常,以往他从来未曾如此之早便就寝的啊,坐到他床畔,伸手一触他额头,只觉他呼息急促,两颊如有火烧,竟是因此得了一场大病,昏迷倒在**,而他身旁,压着一张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白纸,上面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在月重几何四字下面写着月重六百八十七万四千零五十一斤,海有多深下面写着一石之距四个小字,而在何能不死之下,则写着薪尽火传,生生不息八个大字。 在这些字上面,沾染上了许多醒目的血丝,显是他为解此题,为之耗尽心血,竟致吐血的地步。 她略一凝神,便明白定是青儿捣鬼,心中不由得又是痛惜,又是吃惊。 看着这三个答案,虽然莫名其妙,但怜诗诗本就不笨,只略一细想,便明白这几个“天问”根本无法回答,而蒋琬的答案,却从不能回答之处给出了答案。 月重几何?蒋琬说是六百八十七万四千零五十一斤之重,你说不对,那你能给出一个可以让大家都能算出的重量吗?所以他的答案明知是错误的,但却无人敢说他错在哪里。 而第二问海有多深,蒋琬回答说是一石之距,仔细一想,海底凹凸不平,深浅不一,所以也是不可能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但蒋琬却用一石之距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任何之处,你扔下一块石头,它径直落下海底,所以就是这处海域的深度。 因此来说一石之距之个答案也是正确的。 而最后一问:何能不死?人们都追求长生不死,为此秦始皇广招方士,并命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去往海上寻找仙山以求长生不老之术,而随后各朝皇帝无不以服丹为念,纷纷炼治仙丹,以求长生不死,所以说这最后一个问题是涉及人之生命的至高之问。 蒋琬回答:薪尽火传,生生不息。 却是抛开生命载体,而探寻到生命本体的长存不朽。 薪尽火传,生生不息!他这样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回答出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无数人为之想破了脑袋,但自己在此时此刻,却从自己房中一张毫不起眼的纸张之上,承载了人间那至高无上的欲知命题。 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她赶紧将这张纸凑尽烛火,直到它一点一点的燃成灰烬,化作飞灰,她才暗中松了口气,心中忖道,看来是要给青儿一点教训了,她若再将《天问》拿来问琬儿,只怕就不仅只是吐血那么简单了,若是青儿知道他解出了三问,再要难他,就算蒋琬确是天纵奇才,只怕也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到时若是因此而废寝忘食,熬干心血,最低也会陷入疯癫,甚至丢掉性命。 才智累人,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因为深陷其中,最后落个凄凉收场。 这一件事一定要紧守秘密,绝对不能够让任何有心人知晓,他才是一个年方十岁的小孩子,身负如此天纵之才,若是那些各大势力知晓,只怕他就要从此深深卷入宫廷天下之争,不得安宁了。 才华是人生之累,它往往带给人双重压迫,第一是越趋近天才,便愈能感觉到天人之际的悲哀,而这种形而上的悲哀是致命的毒液,并无人间的良药可解。 同时,在险恶的人生中,才华还会引起像嫉妒、排挤、迫害,甚至危极自己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等等无聊之极的陷害,只要这个社会以平庸为平衡,那么这种厄运便永远不可以避免。 而这,却是怜诗诗最不能够忍受的事情。 看着脸颊赤红,躺在**呼息急促的小男孩,怜诗诗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喃喃道:“为什么你偏偏是这样一个天纵奇才呢?虽然现在我能够为你隐瞒真相,但日月之光,又怎么能够掩藏得住,总有一天,你会光照天地,到时候,就将是你离开我的时候了吧!总有一天,你会从我身边消失的。” 想到这里,她蓦然觉得一阵恐惧,喃喃地道:“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从今之后,我不要你跟任何人接触,你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姐姐会保护你的,直到永远,永远!”蒋琬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因为恐惧别人知道他的天赋奇才,怜诗诗不许任何人靠近“烟画阁”,一直都是她自己悉心在照顾蒋琬,青儿以为蒋琬绝对解答不出那三问,见蒋琬病了,也就逐渐忘了这件事,而蒋琬自己却是绝对不会主动跟别人说一个字的,所以这件秘密也就涅没在了怜诗诗的刻意隐瞒之下,除了怜诗诗与蒋琬,再也无一个人知晓。 蒋琬病中无聊,而怜诗诗所会的曲子他只用了半个月,就已完全学会,举一反三,现在任何一首曲子,只要知道词牌名,他就可以自己吹奏出来,根本不用人教,所以怜诗诗便找来几本诗词集,每晚回来念给他听,蒋琬只要听过一遍,大抵就能熟背如流,但天下诗词千千万万,无穷无尽,倒也不愁他学得太快。 这一日怜诗诗回来,又看见蒋琬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她还以为又是在借所记诗词来练习书法,走近一看,却见写的是一首完全没有见过的七言诗: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疏九河汤伐夏,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来多少英雄冢,南北山上卧土泥。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 不如不来也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每日清闲自己知,红尘之事若相离。 她看后奇怪的问道:“琬儿,这首诗是谁教你的啊?”蒋琬搔了搔头,“看”了怜诗诗一眼,有些困窘的拿过一张纸,提笔写道:“不,我自己写的?”怜诗诗不敢相信的道:“这诗是你,你自己写的?”跳至 第十三章 词赋传宗(上) 第十三章 词赋传宗(上)蒋琬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道:“我在**无聊,就写着玩,姐姐你不要介意。” 怜诗诗只觉得一阵透心的凉意,手上的纸忽然变得仿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 “不如不来也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每日清闲自己知,红尘之事若相离。” 她总觉得蒋琬总有一天会突然离去,但却不想来得竟是这样早,这样剧烈。 这诗中充满了对人生的疑惑,满纸都隐隐透露出归隐山水,离世出家的感觉,虽然暂时就连蒋琬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但对一直担心蒋琬会突然离开的怜诗诗来说,却清晰可见。 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蒋琬突然似有所觉,在纸上写道:“怜儿姐姐,你,你怎么了?”怜诗诗吃了一惊,忙收敛心神,强笑道:“姐姐没事,高兴呢,想不到我的琬儿不但笛子吹得那样好,连写的诗也这样不俗。” 心中却暗暗道:“我把他关在这里是不是错了?他一个人在这里无事可做,就会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总有一天会突然出家,反倒是将他带着习惯于红尘间的欲念享乐,让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出世之事,等到他想起时,也要贪恋这软红十丈中的种种享受而难以就此舍弃离去,正是,我明天就带他到四处去玩一玩。” 思想及此,于是她微笑道:“琬儿,你如今身子大好了,要不,明天姐姐没事,带你到外面去玩玩,好不好?”蒋琬虽然并不喜欢热闹,但却也不忍拂了怜诗诗之意,于是在纸上写道:“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怜诗诗就带着蒋琬、情儿、青儿三人,四人出门来到市集上,青儿在屋中闷了一个多月,现在就如同被放出笼中的小鸟一般,一路在最前面兴高彩烈的这样东西看看那样东西摸摸,情儿却显得极为柔静,只默默跟在怜诗诗身边,微笑看着在前面引路的青儿。 而怜诗诗却并不瞧四周一眼,一路都只是微笑看着蒋琬,而蒋琬,却是一幅滴水不惊,宁静安祥的感觉,怜诗诗越看越是不安,因为她总觉得,蒋琬的面容越来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沉迷进去,无端觉得心定,那是一种禅宗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感觉。 他的神情越来越接近大圆觉满寺中那些得道高僧们祥和平静的样子,而这,正是怜诗诗最害怕的事情。 转过朱雀桥,经泗水坊而西,有一大片梅园,现在正是严寒深冬,梅园之中,朵朵梅花傲枝凌立,开得正盛,四人径直便向梅园之中走去。 来到门前,忽然里面一阵清脆悦耳的“铮铮”琴声响起,一阵青年女子的欢笑声清晰传来,怜诗诗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蒋琬怕吵,却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少人行走,平时挺清幽的这里,今日竟会这样热闹。 她转头向青儿道:“青儿,进去看看,里面都是谁在,若是一群粗人,咱们便去别处去吧,这里太吵了。” 话声刚落,一个“咯咯”娇笑着的声音蓦然在一株梅花树下响起:“哟,我说是谁呢,敢说我们是粗人,原来是我们的怜儿小姐啊,哈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郎梦群‘四大名花’都聚齐了,刚无忧姐姐还说呢,今日四大名花已到其三,不知怜儿妹妹也会不会心有灵犀,也在今天恰来梅园,哈哈,看来说得还真是准哟。” 怜诗诗吃了一惊,注目一看,却是六大青楼之一的怜月楼那以精灵巧舌著称的小麻雀张鸽鸽。 她不敢相信的道:“鸽鸽,你是说,长歌无忧、吴情,苏浅她们今天都到这梅园来了?”张鸽鸽笑道:“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诗会刚刚开始,大家正在玩曲觞流水的游戏,刚刚四大名花缺一引为缺憾,现在一下子来齐了,可有得闹的了。” 说着便蹦过来一把牵起怜诗诗的衣袖:“快进去吧,要不就错过了。” 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她身侧的蒋琬,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蒋琬,吃惊道:“这是谁呀?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童琬儿?怎么这么像那些老和尚啊?”怜诗诗面色一变,看到张鸽鸽那种言笑无忌的性子,却又不能发作,这时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即都涌了出来,为首一个抱着古琴的素衣女子微笑道:“原来是怜儿妹妹,快进来,正巧赶上呢。” 怜诗诗也不能太冷了,只得微笑着向众人说道:“诗诗正愁太寂寞了,有众位姐姐在,今天可是热闹得紧了,别为我耽误了宴会开始的时间,大家都快请进去吧!”抱琴女子笑道:“正是,快,大家都进去坐着吧,要记得输了的可是要喝酒的哦,醉了可就不要怪别人啊!”大家进去,梅园中央,梅花树下,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名叫“梅溪”,沿着梅溪,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了,怜诗诗坐在吴情下首,苏浅上首,青儿情儿是婢女,没有位子,站在身后为众人堪酒,和着长歌无忧她们带来的待女一起在园中嘻戏玩耍,不是长歌无忧她们不让她们玩,而是依照曲水流觞的规矩,酒杯飘到谁的面前谁就得立饮完杯中之酒,然后即席赋诗一首,没有一些才情还真不敢玩,与其让她们捣乱,还不如由得她们自己去玩。 而蒋琬,因是跟着怜诗诗来的,又不是她的下人,所以怜诗诗略为犹豫了一下,但一想今天本就是为了陪他出来玩的,带他习惯这些社会玩乐,虽然十数位女子中间夹着一个男孩有些不妥,但略一犹豫还是拍拍身边,让蒋琬坐在她的身边,这样苏浅就坐到蒋琬的下首了。 不过这曲水流觞本就是随意而坐,各安运气,酒杯漂流到谁的面前,谁就得饮尽杯中酒后,即席作一首诗,若是作不出诗,随便讲一个笑话亦可,但什么都不会的就要罚酒一杯,所以蒋琬这样一个小孩坐苏浅上首倒并无什么不妥,众人看蒋琬是怜诗诗带来,也不好当面驳了她的面子,而且对跟着怜诗诗的这个小孩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神童,心想待会就看看你倒底与别的孩子有何不同?于是竟都全部默许了。 跳至 第十四章 词赋传宗(中) 第十四章 词赋传宗(中)众女所选出的公证人是两位年纪比较大,也薄有才情的女子,也算是“德高望重。” 吴情坐在那里,一转头,恰巧就看到百芳丛中,正襟危坐,一幅古井不波模样的蒋琬,目光一转,忽然笑道:“今天郎梦郡里各大青楼里有些才情的女子大致都到来了,何况还有我们这位小客人,所以吴情建议,除了要饮酒吟诗之外,再各自拿出一样彩头,以付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大家看是如何?”众人闻言,瞅瞅蒋琬,无不忍俊不禁,纷纷应和,一女子笑道:“可是拿些什么样的东西才能作彩头呢?要不我这有颗南海珍珠,圆润生光,毫无暇弊,在市面上倒也少见,就拿出来作为彩头如何?”长歌无忧从衣摆下侧解下一枚通体晶莹,通灵剔透的和黄暖玉,古玉之中隐隐有着血丝流动。 经巧手雕成龙形,张牙舞爪,似欲腾空飞起,直凌云霄。 微笑道:“这可是无忧偶然所得,因见它栩栩如生,便将之佩戴在身侧,女子一般多佩凤佩,无忧便将这玉佩拿出,以作彩头,如何?”众女自是连声应和,怜诗诗看出各人所出,俱是难得的珍物,只得也从头上拔下一枚紫玉簪,笑着道:“这是诗诗身边最珍贵之物,虽不值几何,但难得的是它有一股奇特的香气,是平常玉簪所无,令人发间衣上,俱有一股天然淡香,算是一奇,诗诗便以这枚紫玉簪作为本次诗会的彩头吧!”众女拍手笑道:“如此异宝,怜儿妹妹也舍得,真是豪气!”苏浅伸手拍拍身边蒋琬的脑袋,笑嘻嘻地道:“琬儿,要是你能夺得本次诗会的头筹,要不苏浅姐姐给你当老婆,好不好?”吴情闻言笑道:“苏妹妹这样说了,琬儿,要是你真的能拔得这次诗会的头筹,吴情姐姐让你到我‘知情阁’去住一晚,如何?”众女闻言哈哈大笑,要知像怜诗诗、苏浅、吴情、长歌无忧这样的清馆人,又都是容貌才情俱全,都是各大青楼重点栽培的对象,以期在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之上一举夺魁,以能一震自己声名,所以现在纵是有人肯出千金,却也难以得到她们阁中一晚,能在‘知情阁’中住上一晚,确是一种艳福,只可惜蒋琬年纪太小。 蒋琬却神色淡然,只有怜诗诗面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迅即消失,众女都在注视着蒋琬的反应,是以都未发现,只有长歌无忧不慎瞥到,心中不禁一怔,却也没有张扬。 苏浅伸手从手上摘下一枚玉镯,吴情说道:“我那儿有一样沉香木雕成的扇子,上面被巧匠雕刻了一整幅的广陵山水图,也算是一件稀罕物。” 挥手叫过自己的侍女云儿,吩咐她立即回去将沉香木扇取来,瞄了蒋琬一眼,笑着说道:“只不过公证的两位姐姐可是不会徇私的,那要你能比过我们众姐妹才行哦!”接着众女陆续都各拿出了一样比较稀奇的东西,用一个锦锻包袱包好,琳琅满目,光彩夺目,紫白金青,蓝绿红黄,好不漂亮。 眼看众女都各拿出了自己的彩头,苏浅斜目看向蒋琬,笑嘻嘻的道:“琬儿,我们的彩头都有了,只差你一个人的了,快拿出来吧,好让咱们看看我们神童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众女看着苏浅,都不由得“扑嗤”笑出声来,明摆这是在打趣他了,并未成想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果然蒋琬脸上微微一红,便想起身离去,怜诗诗急忙拉住他,对众女说道:“琬儿今天出来没有带别物,他的的彩头,便由诗诗代付吧。” 咬咬牙,便欲将颈上那玲珑项链取下。 忽然一只小手抓住她手,她惊讶一看,只见蒋琬脸孔涨得通红,脸上神情一会儿坚毅一会儿犹豫,终于一咬牙,伸手自怀中摸出他那管白玉长笛,摆在地上。 怜诗诗吃惊道:“琬儿,你要拿这‘长相思’当彩头?万万不可,这可是你最宝贵的物事,那日你宁肯被人殴打吐血也要紧紧抱住这‘长相思’,于它一定是你极为重要之物,怎么能够拿它来做彩头呢?姐姐这玲珑项链并不算什么,就算输了以后还可以再买得到,这‘长相思’一旦失去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却见蒋琬脸色倔强,摇了摇头,众女看看怜诗诗,再看看蒋琬手中的那管‘长相思’,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时都知道这白玉长笛对蒋琬的重要及宝贵了,不由得都纷纷劝说随便一样什么东西都行,但蒋琬却固执的一味摇头。 怜诗诗脸色极为痛惜,但熟知他的性子,一旦作出决定,无论什么人劝都不能更改,她明白他是想说既然参加,那就得自己掏彩头,何况,我也未必会输!虽然心中着急,但怜诗诗也无可奈何,不过一想也是,以蒋琬的才学,只怕还真有可能夺魁,那时这‘长相思’就不会失去了,何况,即使真的输了,哪怕花再大的代价,她都要将它赎回来,所以见众人都看着她,她苦涩一笑,道:“由他吧,我相信他!”众女无奈,只得将玉笛放入包袱之内,玉笛刚一离手,蒋琬的脸色便苍白了一分,十指紧扣入掌中,他却丝毫不觉。 众女觉得有些沉闷,还是长歌无忧最先打破沉默,微笑了一下,道:“开始吧——”众人身子一震,端正坐好,集中精神,站在最上首的女子微笑着放下一盏酒杯,酒杯磕磕碰碰,九曲迂回,飘流到吴情面前,她端起酒杯来一口饮尽,白玉一般的面上立即姻染了一酡红晕,站起身来,朗声吟道:“世间相思断湘水,无穷岁月增中减。 薄纱掩映水玲珑,诗酒相逢犹梦中。” 众人略一沉吟,不由得都拍掌叫好。 跳至 第十五章 词赋传宗(下) 第十五章 词赋传宗(下)接着是一个清丽的绿衣少女,她饮完之后,不会作诗,就随口讲了一个笑话,说的是古时有个人叫作沈屯子,有一次他上街听说唱大鼓书,讲的是杨文广被困柳城,正当他为杨文广的处境愁眉苦脸,叹息不止时,他的朋友拉他回家。 从此之后,他日夜为杨文广担忧,不知道怎样帮他解围才好。 家里人见此状况,便劝他到外面走一走,以解心中忧虑。 沈屯子在外面,忽见一人挑着竹子上街,心里便念叨着:“这竹梢非常尖利,路上行人一定有被刺伤的。” 从外面回来,他的忧心更重了。 家里人给他请了一个巫医,巫医对他说:“经过查询阴间的生死薄得知,他来世要轮回做女人,所嫁丈夫是个麻子,十分丑陋。” 沈屯子听说,心病更为剧烈。 亲友们都来看望,劝慰说:“你要把心放宽些,病自然会好。” 沈屯子说:“如果要我宽心,必须杨文广解围,挑竹子的人回家,麻子丈夫写下退婚书交给我。” 众女听了,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刚刚的尴尬立即消失,气氛马上活跃了起来。 接着便一个一个的饮酒作诗,作不出来的便以讲笑话代替,众女兴高彩烈之中,喝得未免有些多了,一个个面泛桃花,白玉一般的面上仿佛涂了一层姻脂,嫣红欲滴。 长歌无忧、苏浅、怜诗诗也都喝了一杯酒,然后每个人作了一首诗,长歌无忧的是“雨箭风刀杀绮思,免教好事为春痴。 回黄转绿八千里,宠紫娇红各一时。 得宝光阴飞电掣,销金世界劫灰吹。 多情何必钟侬艳,别有如云叶满枝。” 苏浅的是:“初月无端入玉棂,露痕如白又如清。 不成眉样依明镜,遥想啼痕染素馨。 自是长愁甘解脱,未应多慧语娉婷。 文姬死后知音少,吟尽伤心只自听。” 怜诗诗的是:“玉碗冰寒滴露华。 粉融香雪透轻纱。 晚来妆面胜荷花。 鬓鬟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酒醒人散愁浅深。” 加上吴情的,四人作的都已可以算得上是惊世之作,接着酒杯又漂流到吴情身前,她刚作完一首,一时想不出来,也说了一个笑话,说的是从前有个南方人在北方做了几年官,为显示自己是官场老手,便训导手下人要学会说官话。 他曾对服待他的下人说:“‘面’字官话应该说成‘脸’,以后如果要说‘请老爷洗面’应改为‘请老爷洗脸’,知道了吗?”下人连忙回答说:“知道了。” 有一次,这位老爷到一财主家祝寿,他大吃大喝了一顿,肚子已经发胀了,可巧这时厨师又端来了寿面,他便摇摇头表示不再吃了,厨子还不大领会,跟随老爷的下人,连忙对厨师说:“你快拿走,我家老爷不要脸(面)”众女闻言笑得更欢,这一次酒杯直往怜诗诗这儿飘来,她却没有伸手去拿,待飘下一点,她喊道:“琬儿,右手!”因蒋琬目不能视物,所以以往多未拿,这时听得怜诗诗那声琬儿,他立即明白酒杯到了,五指一探,就恰巧将那酒杯夹住,其手法之快,之准,直看得众女大声喝起彩起来。 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因为从未喝过酒,不由得呛得咳嗽了起来,怜诗诗正要替他拍拍,却不想坐在蒋琬下首的苏浅忽然就伸手搂住了他肩,替他拍拍背,直到他停住咳嗽,方才笑呵呵的对蒋琬说道:“总算盼到我们的神童了,我可是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快快,作诗!”蒋琬沉吟片刻,伸手扯了扯怜诗诗的衣袖,怜诗诗立即明白,吩咐情儿道:“情儿,拿笔墨来!”蒋琬铺开宣纸,手指如飞一般滑动,片刻而就,苏浅怀抱着他,看得最清楚,惊讶于他字迹洒脱漂亮的同时,只听她微微一声“咦!”早有怜诗诗抢了过去,只微微一瞥,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气,微笑道:“情儿,念给大家听听!”情儿应了一声,接过纸张,轻声念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众女越听越奇,听情儿念完,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两个公证人微笑道:“今日诗会,我们本以为必是无忧妹妹、苏浅妹妹、诗诗妹妹、吴情妹妹四人之中一个获魁,珠玉在前,不想琬公子更为不凡,此一曲《金缕衣》寓意深远,馀意不尽,犹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两句为佳,必将名传千古,连我们姐妹跟着也脸上沾光,呵呵,看来今日若再没什么出色之诗文出现,这曲《金缕衣》就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了。” 吴情笑看着苏浅道:“是啊,苏妹妹,你要是自承能超过琬儿的这曲《金缕衣》,大家都服你为魁首,要是不能,哈哈,大家以后可就得改个称呼了,要改口苏妹妹叫‘琬夫人’了。” 众人一听完蒋琬所作的《金缕衣》,便知今日诗会的魁首必是蒋琬无疑。 是以忍着在一旁看笑话,这时终于忍不住,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长歌无忧,一向端庄的脸上也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 苏浅面色通红,怎么也没有料到蒋琬居然会赢,自己刚才一时戏言,如今倒成了大家的笑料了,但话是自己说的,苦于无法辩驳,只得也道:“就算我是‘琬夫人’,情姐姐,那你的‘知情阁’也要破例住进男子了,哈哈哈,明天就让琬相公搬进去,哈哈!”吴情笑道:“你都作了‘琬夫人’了,我那‘知情阁’让琬儿进去住上一晚又有什么不敢的,放心,绝对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只是希望某人不要食言啊!”苏浅苦笑不得,众女笑看着两人,心想这事一传出去,明天郎梦郡可是要引起轰动的了。 要知道怜诗诗的“烟画阁”,吴情的“知情阁”,苏浅的“潇湘阁”,长歌无忧的“无忧阁”现在可是郎梦郡所有男人日思夜想,都想进去看一看的地方,现在一个十岁小孩,让苏浅成了“琬夫人”,日夜陪伴着怜诗诗,再加上吴情答应的“知情阁”,四大名花之中除了一向端庄的长歌无忧,关系竟然被他扯了个遍,虽然他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但又怎能不教天下男子齐欲杀之而后快。 跳至 第十六章 若如初见(上) 第十六章 若如初见(上)这一日众人自是玩得兴尽而归,每个人最后都喝了至少好几杯的酒,除了蒋琬因为眼睛看不见只拿了一次之外,怜诗诗都喝得熏熏欲醉,最后大都是被自己的侍女半扶半扛总算回到了家。 蒋琬只将怜诗诗的紫玉簪与自己的白玉笛拿了,但青儿在后面却毫不客气的将整个包裹都扛了回来,第二日宿醉醒来,怜诗诗不由得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喝得如此人事不省呢,转头一看,蒋琬**空空而也,定是早就起来到外面又发呆去了。 眼见到桌上的那一包袱昨天得来的“彩头”,怜诗诗不由得暗暗头痛,昨日争风,都存了把其他人比下去的意气,所以大都是惟恐不奇,倾囊而出,但心中现在一定都是后悔莫及的吧。 她喊道:“琬儿。” 蒋琬听到她叫,立即上楼来,显是知道她因为什么事,拿起一张纸写道:“要不我们把这些东西都还给她们吧,反正要了也没多大用。” 怜诗诗不由得暗暗点头,琬儿不贪富贵,不占小便宜,都是她最欣赏的地方,微笑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说怎么办姐姐自然没意见。 不过,咱们不能说还,莫如说‘送’比较好些。 虽然也是把她们的东西各自还了回去,但还有伤脸面,拿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哪有自己好意思收回来看道理,所以咱们说是送给她们,那她们就不会尴尬了。” 蒋琬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显是没有想到这点,女儿家的心思果然细腻一些,不由得点了点头。 梳洗过后,怜诗诗便吩咐青儿情儿纷别将东西包好,“送”到昨天与会的各人手上,只长歌无忧,吴情,苏浅三人身份不同,她便带着蒋琬,准备自己亲自送过去。 青儿虽然不大愿到手来东西又给送回去,但对怜诗诗的命令却是不敢违背,只好和情儿各自带着东西送上门去,那些姑娘正在心痛,后悔不及,此时见到怜诗诗如此贴心,都不由得大为感激,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而怜诗诗带着蒋琬,先来到吴情处,听说要将那沉香扇“送”还给自己,吴情娇笑着推辞不受,说道:“既然拿它出来做了彩头,自然没有输了之后还要拿回来的道理,所以你不可以不要,要不然就是看不起姐姐我哦,呵。” 想了一想,又道:“不过还真是,你一个男孩子家,拿着这样一柄香木扇,是没有什么大用,既然你是要‘送’给我,那好,姐姐我就收下了,不过姐姐也送一件东西给你,你可不能不要的哦,要不然这香木扇姐姐就不敢收了。” 蒋琬想了一想,无奈点了点头。 吴情走到内室,片刻方才出来,手中已拿了一个青黑雕花的四方形木盒,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朵紫金色,香气氤氲的肉芝,她微笑道:“这可是成形的肉芝,功能虽说未必能起死回生,但却可以舒血畅气,宁神养颜,不但如此,古书上说肉芝可以明目,甚至可以夜视,你双眼不能见物,以后遇到名医,这东西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小忙,这你可不能推托,要不姐姐可就不高兴了哦。” 怜诗诗大惊,蒋琬犹豫难决,伸手扯扯她的袖子,怜诗诗知道他无法决定,由她拿主意,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高兴,蒋琬终于对她形成了极强的依赖感,昨日诗会虽说一半是因为他那倔强的性子,另一半只怕也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失去那玲珑项链吧,为了自己他可以放弃那视若性命的白玉笛,她心中便忍不住涌起一股浓浓的喜悦,还有自豪。 虽然觉得肉芝太贵重了,但怜诗诗何尝不是日思夜想能够治愈蒋琬的双眼,所以虽然觉得不妥,但为了蒋琬,还是示意他收下来。 见到蒋琬接下肉芝,吴情显得特别高兴,知道他们还要去苏浅长歌无忧那,所以就亲自送着两人出门。 来到苏浅这,苏浅不由得有点困窘,但对他们欲“送”还玉镯却是打死也不肯接受,怜诗诗无法,只要礼数到了,也就没有再强求,两人再来到长歌无忧的“无忧阁”。 “无忧阁”布置得极是清爽雅洁,窗明几净,虽然别无长物,却陡然给人一种仿如仙境的感觉,长歌无忧微笑着拒绝了蒋琬,她今天仿佛亲热了许多,抚摸着蒋琬的小脑袋,看着蒋琬问道:“琬儿,我问你,若是你昨天输了,虽然那‘长相思’于你极为重要,别人不忍心要,要还给你时你会接受吗?”蒋琬一怔,想也不想,摇了摇头。 长歌无忧道:“是啊,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哪怕有些东西再贵重,但一旦输了那便是输了,绝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馈赠,所以你不可能接受别人还你的玉笛,这玉佩姐姐也是不能够接受的,若真是那样,倒反而是不尊重你了。”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何况这玉佩原本是从宫中流传出来之物,只适合男子佩带,我只是见它漂亮,便带在身边把玩几天,本来也就是准备以后送人的,正巧落到你的手上,昨天那么多的女子,唯你一个男孩子,可见天意如此,它与你本就有缘,所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你看,要是你佩上这玉佩,该多么漂亮!”她忽然蹲下身,捉住蒋琬的手,仰起头微笑道:“让姐姐来给你将它戴上,好么?以后可就不要摘下来了。 也不要把它送给别人啊,它可是姐姐唯一送给你的东西,要好好保存,知道了么?”蒋琬点了点头,长歌无忧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为蒋琬将这枚宫玉佩带上,其神情亲切温柔,真的像一位大姐姐一样,让蒋琬除了怜诗诗之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温暖。 系好玉佩,长歌无忧站起身来,打量着站立当地的蒋琬,由衷的赞道:“你看,这样多么漂亮。” 就连习惯了蒋琬那清透若水气质的怜诗诗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因为这枚和黄暖玉,分明有一种令人忍不住为之折腰的王者风范,在蒋琬原本种种气质之上,更增添了一种让人不敢亵渎,无端拜服的世家气派。 第一眼怜诗诗都不由得移开了目光,因为它令你不敢注视,无端端生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怜诗诗这才发觉,她远远没有看透这个在自己身边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小孩。 跳至 第十七章 若如初见(中) 第十七章 若如初见(中)长歌无忧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半天竟然神思恍惚,直到他奇怪的扯了扯她们两个的衣服,她才猛然一惊,心中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会经常失神?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小孩子吗?她面色困窘,急忙转过头去,瞥见远处窗边的那架古琴,灵机一动,拉着他手,起身向古琴走去,说道:“琬儿,姐姐弹琴给你听,好吗?”蒋琬心中奇怪为什么长歌无忧要弹琴给自己听,但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于拒绝的人,只得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随着长歌无忧走到古琴之前。 长歌无忧一走到琴前,心神一瞬间宁静下来,立即恢复了她那挥洒自如,端庄高华的样子,向蒋琬笑道:“琬儿,你可知道世间听琴,最高的境界是什么样子的吗?”蒋琬想了一想,从桌边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道:“为知音弹!”长歌无忧赞道:“琬儿真聪明,不错,正是为知音弹。 而世间为知音弹的最好例子便是春秋战国时侯的俞伯牙,他一日乘舟而行,在汉阳江口,中秋之夜,偶然风狂浪涌,大雨如注,舟不能行,只好泊于山崖之下。” “不多时,风恬浪静,雨止云开,现出一轮明月。 伯牙独坐无聊,于是命童子焚香,调弦转轸,弹出一曲,曲犹未终,指下‘刮剌’一声,琴弦断了一根。 他以为是仇家刺客或是盗贼伺侯,于是命左右上崖搜索,而这一搜,就搜出了流传千古的‘美哉洋洋乎,意在高山;美哉汤汤乎,志在流水”的故事。” “后来子期病去,伯牙往寻,得知之后,昏倒在地,醒来之后取出手刀,割断琴弦,双手举琴,向祭石台之上,用力一摔,说道: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这就是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 蒋琬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俞伯牙的故事,但他只静静地听,绝不打断。 却听长歌无忧长叹一声道:“如今姐姐这琴,也名瑶琴,俞伯牙犹有知音可思,而我却无可奈何,为天下俗人弹琴,弹琴无知音,予俗人弹不如于清松明月之下,松柏竹林之间,幽静无人之处,一个人弹,但天下事,又有哪里那么容易,姐姐纵是想要碎琴,却也无能碎琴之人啊,人生得一知已足矣,但得一知已,却又是何其艰难。” 蒋琬低下头,皱眉不语。 长歌无忧突然一怔:“我跟他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神思不属的。” 抬头又看了蒋琬一眼,见到他那清透若水的样子,立即低下头去。 怜诗诗看着长歌无忧,总觉得她今天似是特别容易神驰物外,看了一眼蒋琬,再看一眼长歌无忧,不由得心中暗惊,这长歌无忧迄今为止都共只见过蒋琬两面,怎么会?她为了缓和气氛,指着那琴对蒋琬说道:“琬儿,你可知道么?无忧姐姐所说的俞伯牙的瑶琴,据说是伏羲氏所琢。 这瑶琴是伏羲偶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于是凤凰来仪。 凤乃百禽之王,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于是伏羲氏知道了梧桐乃树中良材,夺造化之精气,堪为雅乐,令人砍将下来。 那树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截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 取上一段扣之,其声太清,因为其过轻而废弃;取下一段扣之,其声太浊,因为其过重而废弃;取中间一段叩之,其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 拿到长流水之中,浸泡达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数,取起阴干,选良辰吉日,用高人匠人刘子奇斫成乐器。 说这乃瑶池之乐,故命名之为瑶琴。” “瑶琴长三尺六寸一分,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阔八寸,按八节;后阔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 有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 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闰月。 先是五条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徵、羽。” “尧舜时操五弦琴,歌‘南风’诗,天下大治。 后因周文王被囚于灸里,吊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 后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添弦一根,激烈昂扬,谓之武弦。 先是宫、商、角、徵、羽五弦,后加二弦,称之为文武七弦琴。” “要知道,弹瑶琴有六忌、七不弹、八绝,六忌一忌大寒(长大了的韩寒)二忌大暑(算个头里面比较大一点的马铃薯)三忌大风(就是那些什么比较韩流日风之类的东西)四忌大雨(这一忌的雨是指的女孩子哭得泪雨滂沱那叫一个恐怖,要千万当心)五忌迅雷(就是那个下载东西的迅雷)六忌大雪(这个大雪就不说了,不就是说的猪血马血狗鸡血之类的不雅之物么,又称阿堵物是也)。 七不弹为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而八绝则是清、奇、幽、雅,悲、壮、悠、长。 抚到极致,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 正因为有这六忌七不弹,所以你无忧姐姐才会有那样的感叹。” 蒋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长歌无忧感激的朝怜诗诗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神情,吩咐侍女焚香,她整了整衣冠,然后在琴前端正坐好,左指轻轻一扣,只听一声清悦的“铮”响,长歌无忧左手指尖触弦,中指用力较多,食指用力次之,按住琴弦,右手则托、劈、抹、挑、勾、剔、打,时而剔挑、时而扫弦、时而重勾,蒋琬看不见她的指法,只觉耳畔一连串的音符飞过,仿佛都从眼前跳着舞蹈,一串还未消失,一串又已窜出,顽皮得像一群小孩子,登时让蒋琬沉浸入那些舞蹈之中。 他并未听见任何声音,而是仿佛“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顽皮的小孩跳着特殊的舞蹈从自己眼皮底下飞过,并仿佛整个人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加入到了他们之中,跳跃奔跑,尽情嬉耍,无忧无虑。 一曲终了,他还沉浸在那舞蹈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心神竟然在这一刻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本体,像是突然到了另一空间。 跳至 第十八章 若如初见(下) 第十八章 若如初见(下) 长歌无忧站起来,一转头瞥见蒋琬那一幅神驰物外的样子,不由诧异,说道:“琬儿,你怎么了?” 蒋琬一怔,终于从那些奇怪的舞蹈之中回过神来,一想自已刚才根本就没有去用心去听琴,不由得面皮涨得紫红,嗫嚅不能言语。 长歌无忧心中一动,急切问道:“琬儿,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怜诗诗只觉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却不想蒋琬听了此话,头垂得更低,面皮紫涨,嗫嚅着不知所措,长歌无忧立即明白到“他”一定是见到了。 这时她的惊讶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失传已久的天魔舞第一重,竟然让一个小孩子见到了。自己刚才不知为何,神思恍惚,弹出《天魔音》,难道? 她立即重新坐下,对蒋琬道:“琬儿,你再听听这一曲!”说着也不待蒋琬答应,不理怜诗诗那诧异的眼神,急迫的整了一下衣带,闭上眼睛,片刻方才睁开,整个人沉入到那种深若幽水的境界,眼眸之中蓦然涌起一股魅惑,方才轻扣指弦,发出“咚”的一声急响。 怜诗诗偶然接触到她的那双眼睛,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纷绪万象一股脑的向脑中涌来,终于支持不住,整个人昏了过去。 但蒋琬这回目中所见,却令他大为尴尬,因为眼前跳跃的,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变成了一个一个**着身子,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那些舞姿千奇百怪,而那些少女玉体曼妙,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倾国倾城。而她们一丝不缕,那高挺的双峰,白玉的臂膀,光滑的曲线,平坦的小腹,若隐若现的私处,无不以各种极尽撩人的姿态尽情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面上越来越红,简直是嫣红欲滴,而呼息也是热来热烫,仿佛滚沸了一般,身子不住颤抖,双拳紧握,指尖刺入掌心,鲜血潺潺流出,而他恍如不觉。 那些舞姿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妖冶,越来越荡人魂魄,就在蒋琬终于忍耐不住,头脑里幻像纷呈,要神智沦丧的时候,燥热的眼中,忽然仿佛从水面之上升起另一只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滴水不惊,蒋琬脑海之中的杂念就在这一瞬间潮水般从脑海之中退去,变得幽明洞彻,呼息渐渐变得正常,面上潮红也渐渐消退,紧紧握住的双拳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时他再看那些舞蹈,终于再不为她们所惑,只抱着一种纯欣赏的感觉来看,这才发觉那舞蹈之中,每一举手一抬足,莫不是玄奥莫测,奇妙无比,将大自然的鬼斧神功之处,演绎得淋漓尽致,美不胜收。 那些美仑美奂的舞姿仿佛遇到了什么吸引她们的东西,忽然仿佛潮水一样,自动的涌入蒋琬的脑海深处,只略一动念便自动出现,原来有些凝滞不通之处,现在都如同有了泉水滋润一般,越发玄妙圆转,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毫无疑滞。 他终于明白,这些舞姿竟然仿佛有着自已的灵性,在自己脑海深处有着可以滋润的地方,但若非自己最后关头那第三只眼睛的出现,只怕自己早已经欲火焚身,走火入魔了吧。 难道都是因为那只眼睛? 长歌无忧自己应该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若是第二个人看到这种舞蹈,只怕会深深陷入其中,最后要么疯癫,要么变成白痴。 那些舞蹈涌入蒋琬脑海中之后,只听得“铮”的一声,一声琴弦断了,长歌无忧仿佛虚脱了一般,软倒在琴上,但她却仍挣扎着向蒋琬问道:“琬儿,你又看见了?” 蒋琬现在有些明白这舞蹈肯定跟那些琴声有关系,而好像长歌无忧对这些舞姿很是着急,绝对没有责怪自己没有认真听琴的意思,所以红着脸点了点头。 长歌无忧一把抓住他的手,吓了蒋琬一跳,她仿佛生怕这个信息不真实一般,再问了一次:“真的?” 蒋琬点了点头。 琴声一停,这时怜诗诗悠悠醒转过来,瞧见蒋琬无恙,不由得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奇怪的问道:“无忧姐姐,刚才你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那样的,好奇怪啊!” 长歌无忧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怜儿妹妹,不是姐姐不告诉你,实在是,姐姐自已也不知道啊。当初传我这琴声的人从来都没告诉我过这会令人晕倒在地,真的对不起啊!” 怜诗诗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打扰无忧姐姐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啊!” 长歌无忧惊道:“啊!你们要回去了?哦,是不早了,你们是该回去。”转头对蒋琬满脸渴盼的说道:“琬儿,以后你要是烦闷了,随时可以到姐姐这儿来,姐姐这里永远欢迎你。” 蒋琬点了点头,怜诗诗大为诧异,心想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一向对男子从来不假以辞色的长歌无忧,今天怎么会对琬儿一个人大为殷勤亲切呢? 却听长歌无忧继续说道:“姐姐这曲子还有四首呢,你下次来姐姐一一弹给你听,你可一定要记得来啊!”想了一想,觉得蒋琬行走不便,自已未必会来,而怜诗诗也不可能每天陪着他到这里来,所以立即又说道:“要不,明天我让我的丫环聆烟去接你,就不要麻烦你怜儿姐姐了,好么?” 反正白天大多数时间蒋琬也都只是一个人,而且他现在知道长歌无忧肯定是想知道那琴声里面的舞姿,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怜诗诗见他都赞同了,也就不便反对,只是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来,她猛然惊觉,面上登时发烫,发觉两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异样,方才松下一口大气。当下两人向长歌无忧告辞,走到门口长歌无忧的声音又提醒了一遍:“琬儿,明天我让聆烟去接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蒋琬无奈,只得又点了一次头。跳至 第十九章 花魁大赛(上) 第十九章 花魁大赛(上)回到“烟画阁”,怜诗诗莫名其妙的生气,一夜不理蒋琬,蒋琬莫名其妙,无法可想。 第二天一大早,长歌无忧果然派人来接他,聆烟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少女,青涩灵秀,婉约难言。 来到长歌无忧的“无忧阁”,长歌无忧立即一把拉住他,显是望穿秋水,一直在这儿等着。 刚一见蒋琬,就将他拉入内室,挥手让聆烟下去。 蒋琬知道她想要那些舞姿,果然长歌无忧急切的问道:“琬儿,昨天你看见的那些东西你还记得吗?能不能画下来给姐姐看一看?”蒋琬点了点头,伸怀中掏出两张宣纸,一张是第一曲的舞蹈,一张是第二曲的,昨晚怜诗诗不理他,无事可做,想到长歌无忧肯定是要这些舞蹈,于是就凭着记忆,将她们一一画了下来。 长歌无忧手中拿着那两卷《天魔相舞》的画卷,激动难言,爱不释手,直到浏览了四五遍,这才记起旁边的蒋琬,伸手拉住他坐在她身侧,向着蒋琬道:“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些舞蹈是什么东西吧?”蒋琬沉默,长歌无忧笑笑,说道:“就算你不想知道,姐姐也是会告诉你的,但这是姐姐的秘密,你能不能替姐姐保密,任谁也不能够告诉她知道,就连你怜儿姐姐也不能,你能做到吗?”蒋琬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道:“如果她问,我一定不会瞒她,不过,怜儿姐姐却绝不会逼我说出我不想说之事,其他人我更加不会告诉。 当然,你最好是不告诉我,那样就不用担心怜儿姐姐问起了。” 长歌无忧沉默半晌,方才苦笑道:“她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一位好弟弟,算了,就算你告诉你怜儿姐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告诉别人这舞蹈就行,因为这个是我们门派的绝秘,决不容许外人知道。” 蒋琬点了点头。 忽然在纸上写道:“那我呢?”长歌无忧望着他漂亮的脸蛋,终于忍不住“扑嗤”一笑,伸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笑嗔道:“你呀,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解出这《天魔舞》的秘密,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我《天魔舞》秘密的,不会有人因此而找你麻烦。” 蒋琬粲然一笑,长歌无忧一瞬间竟然看得呆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禁苦笑:“自已堂堂魔门天魅宗六执事之一,练习魅术多年,竟然会经常着了一个小男孩的道儿,说出去谁会相信?”原来这长歌无忧,就是魔门人画魔宫分裂出去的八宗之一——天魅宗的六大执事。 魔门八宗,就是天魅、如意、冥神、莲花、血池、明月、未央以及魔命这八宗。 这八宗各有所长,像天魅门就以擅长魅术而得名,最高典籍就是号称隐藏有《天魔相舞》的天魔六音。 而如意宗则幽然避世,很少在江湖中行走,镇宫之宝如意美人,据说里面就隐藏了一个惊天大的秘密。 而魔命宗,则是以自身性命来提高修为的阴邪宗派。 一般来说魔命宗的弟子性命都极其短暂,多在二三十岁便会死亡,但他们也是魔门八宗里面最可怕的两宗之一,武学修为居八宗之首。 魔命宗的武功练到最高处,据说不但不会有损命元,反而会延命百岁,昔年魔命宗就有一个不世高手柳千化活到一百八十岁,武学修为更是达到了震古烁今的境界,《天魔相》练到了第七重境界的万魔空相的地步,面目千变万化,差点就要羽化飞升的时候,只是最后不知为何,突然离奇死去,让魔命宗弟子的生命究竟可以达到多长成为一个难解之谜,因为柳千化是最有可能突破魔命宗至高典籍《天魔相》的唯一一人。 而八宗里面,最恐怖的恐怕就非得以血池宗为首了,因为他们居然以童男童女来练那些伤天害理的功法,而外界谣传的魔教,指的却并不是整个魔教,而是像血池、天魅、魔命这几个经常在世间行走的宗派。 八宗里面,莲花宗、明月宗、未央宗均像魔教总坛的人画魔宫一样,只为追求天道,根本不在人间立足,除了魔门中人,知者甚少,极为神秘,因为极少有人能见到这三宗的弟子,但恭为魔门八宗之一,自然有其不可替代的长处,所以魔门中人从来不敢轻视这几宗,只是从来没有接触,既谈不上什么仇恨更逛谈什么合作了。 天魅宗《天魔六音》据说是天魅宗唯一一位达到天魔无相境界的宗主所创,六音各代表了一重境界,第一重境界是从女童便开始修练的“苍澜舞”,即是蒋琬看到的那些在自已眼前玩耍的小孩。 而第二重境界则是纯粹以色相娱人的“妙相舞”,也就是蒋琬看到的那些浑身不着寸缕的妙龄少女。 这是天魔舞中最基础的,也可以说是最不重要,最不入流的下等境界。 一般天魅宗弟子是从苍澜舞开始练起,至妙相舞,再至第三重境界的魅舞,也就是穿上薄纱,长袖善舞,以风姿娱人,才可以到红尘之间行走,练心十年,再回天魅宗,学习第四重境界的真正的天魔舞。 天魔舞之上,就是第五重境界“天魔无相”,自古至今,只有创下天魔六音的那一位天魅门宗主达到过天魔无相的境界,而传说能够达到“天魔无相”境界的女子,即使你再丑,都会让人觉得圣洁不可方物,比之莫愁湖的圣女,丝毫不会逊色。 而第六重,也就是魅术的最高境界,据说叫“圣凡”。 但因为从来没有能达到过“圣凡”的最高境界,所以谁也不知道到时会成为什么样子。 第四重境界以下,那些以姿色舞蹈魅惑男人的,根本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算不得真正的天魅门弟子,而天魅门弟子因为自身的局限性,却也毕生难以超脱第四境界而达到第五重的无相境,虽然天魅门的功法依旧是以这六重境界来划分,且各有修练功法,但得到《天魔六音》的奥秘,就等于有可能上窥天魔无相的神话境界。 百年来天魅门弟子孜孜以求,想要追求到《天魔六音》的奥秘,但只知从琴声之中听出舞步,却谁也不明白琴声之中怎么可能听得出舞步。 不想今天却被一个不是天魅宗门人的蒋琬,第一个窥透了天魔六音的奥秘。 跳至 第二十章 花魁大赛(中) 第二十章 花魁大赛(中)但长歌无忧所不知道的是,若非蒋琬连受打击,心灵上的创伤已经将他整个的心完全封锁了起来,万事万物都难以深入他的本心,最后关头一点良知未泯,要不然他昨日就将完全毁在天魔六音之下,欲火焚身,痛不欲生。 当时那创下《天魔六音》的天魅门宗主说只有有缘人才能学会,天魅门所有弟子都没有明白何为有缘?其实后面的话那位宗师没有说,那就是知音。 这也就是为什么《天魔六音》必须要用瑶琴来弹。 七不弹里面,无知音不弹,当有一个男人能听懂你的琴声之时,一万个里面已经去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了,再要他能够抵抗魔魅色相的**从而浴火重生凤凰涅磐才能最终“看见”天魔舞。 假设有一百年共有十个人听懂了女子的琴声,在魔魅色相的**下,这十个人大概又要死掉九个半了,最终剩余的半个,实实在在是上天垂怜,百劫余生。 这就是有缘。 而一个修习天魔魅舞的女子,当面对自己知音而尽情的释放出自已的美丽,比之面对他人更加自然,更为本纯,更加不假藏私,这时的女子,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所释放出来的,那种美丽,才是真正的天魔舞。 最大限度的释放自己,展现美丽,然后从中悟透美之真谛,才能够达到天魔第五重境界的天魔无相。 当然,这些都是长歌无忧和蒋琬所暂不知道的。 接下来的几天蒋琬都是刚刚起床便被长歌无忧派人接了过去,幸好后面四曲里面境界越来越高,第三曲之时就已经穿上了薄纱,第四层之时更是与常人无异,第五层更是丑怪难言,第六层却让人一见之下立即忘却好像根本未曾见过这个人一般。 再也未曾出现像第二重境界之时全身**的女子。 只不过当蒋琬画到第五重之时,长歌无忧刚看过两个舞姿立即头重脚轻,晕倒了过去,几天皆是如此,最后她阻止了蒋琬,苦笑说道:“想不到第五重天魔无相境界的舞蹈这么厉害,我只看了一眼居然便会抵受不住,算了,定力不够,看了反受其害,还是先将前四重的天魔舞学好,那些东西放我这里也不太妥当,还是不要画出来了,否则身畔放着一卷绝世武学,阻止不了自己的心魔,不能看也想要去看,最后可能走火入魔也说不一定。” “以后若是有缘,我能够再见到天魔无相之时,就是我重学天魔无相的时候了。 万事不能强求,过犹不及,有这四卷,我已经很满足的了。” 蒋琬点了点头,其实就是叫他画,第五重还行,第六重的“圣凡境”他自已都忘记得差不多了,根本无法形诸于笔墨,但他却又觉得自己完全融汇了她的精华,那些舞姿反而成为负累,那是一种很是奇妙的感觉,仿佛血肉交融,合为一体。 画完天魔相舞之后,蒋琬就又呆在烟画阁,怜诗诗见他无聊,于是就经常带着蒋琬出去游玩,过了一段时间果然开朗不少,再也未曾出现那一日的那种安祥,怜诗诗心下渐安。 这一段时间苏浅、吴情、长歌无忧无事之时也都常来烟画阁看望蒋琬,虽然谁都未提那一日的事,但苏浅到蒋琬还是有些困窘,但却又似有着什么东西吸引着她来到这儿一样,一见到蒋琬那种奇特的感觉便即消失,不过时间久了,众人不提,都当一个笑话过去,她的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经常借故捏捏蒋琬那俊俏的小脸蛋,有时还要抱到怀中**一般方才高兴。 这一日四人又聚在一起,苏浅道:“蒋琬,过来,我抱抱。” 沉默半晌,蒋琬憋着嘴,极为不满的突然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四人无不由得一怔,心中大奇,不是说蒋琬是个哑巴么?怜诗诗又惊又喜,一把扯过蒋琬,低头瞧着他,喜极而泣道:“琬儿,你,你会说话?”蒋琬瞧着怜诗诗那热切兴奋的眼睛,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但却又闭上了嘴巴,仿佛极为后悔,再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长歌无忧在旁边笑道:“还是苏姐姐厉害啊,怜儿妹妹都认识他几个月了,却从来没有听琬儿说过一句话,青儿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怜诗诗将蒋琬紧紧的抱在怀中,几疑这一切全是梦境一般。 吴情三人相视一笑,却也不由得心中大为高兴。 苏浅提议道:“今儿可是个特殊的好日子啊,我们的琬儿居然会开口说话了,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长歌无忧、吴情都点头称是,让人下去准备一桌子酒菜抬上楼来,这一顿宾主尽欢,末了离开之时苏浅还是硬把蒋琬抱到怀里**了一般,蒋琬似乎认命一般,一言不发。 苏浅方才放下他,和长歌无忧吴情满意离去。 等她们走后,怜诗诗脸色一沉道:“琬儿,你会说话,为什么一直骗姐姐。” 蒋琬神色迷惑,摇了摇头,怜诗诗一怔,仔细一想,还果然是,他虽然从未说过一句话,但却从未说过自己不能说话,只是自己下意识的认为不说话的人就一定是哑巴,孰不知世间事并不绝对,也许他是不愿意说话吧。 想想蒋琬原来遇到她之前的处境,她也就释然,没有继续就此事追究下去,忽然蒋琬抬起头,仰面望着她,有些犹豫,不安地轻声问:“姐姐,我为姐姐写一首词,好不好?”怜诗诗低下头看着他,只见他一脸的渴盼与热忱,含泪抱起他,连声道:“好好好,琬儿替姐姐填词,姐姐怎么会不高兴呢。” 抱着他来到桌边,铺上一张空白的宣纸,蒋琬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咬着笔杆,过了片刻,在纸上一挥而就,怜诗诗凝目看去,只见他写的是: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 酒容红嫩,歌喉清丽,百媚坐中生。 墙头马上初相见,不准拟、恁多情。 昨夜杯阑,莺惭巧舌,柳妒纤腰。 跳至 第二十一章 花魁大赛(下) 第二十一章 花魁大赛(下)怜诗诗看得大喜,眼角都弯成了一弯月牙儿,搂着蒋琬的肩膀,笑道:“好琬儿,你把姐姐写得这么好,不怕别人说笑话么?”蒋琬道:“怕什么?姐姐本来就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嘛,看谁敢说三道四的,琬儿只恐写不出姐姐的美处,觉得怎么形容都不够,还是我心中的那个姐姐美丽。” 怜诗诗伸指戮了他的额头一下:“你呀,刚学会说话,嘴便这般的甜了,以后还不知道要骗倒多少的女孩子呢!”蒋琬道:“才不会,我只对姐姐一个人说过这话。” 怜诗诗只觉心中甜甜的,笑着道:“琬儿,姐姐正愁花魁大赛之时没有好词,要不姐姐大赛时的词,你帮姐姐写吧,好不好?”蒋琬犹豫道:“可是,琬儿怕会写不好。” 怜诗诗道:“谁说的。 我就说我家琬儿写的词,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词,到时候肯定会惊动天下,我的琬儿那时候成名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啊!”蒋琬迟疑了一下:“好吧,不过,琬儿没有把握一定能写好的哦,姐姐到时候要是输了,可不能够怪琬儿写的不好。” 怜诗诗道:“绝对不会,姐姐发誓。” 蒋琬急道:“不用发誓,琬儿一定会尽力的。” 怜诗诗笑着伸出手掌:“那好,我们击掌为誓,不容耍赖!”蒋琬伸出手去,怜诗诗用力一击,大声笑道:“这下姐姐我可就放心了,有琬儿的新词,区区魁首那还不是探囊取物!”北国的冰雪还没有开始融化,南地春柳已经染绿,春寒料峭之中,郎梦郡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即将举行。 又是过去两月,蒋琬自从那一日开始说话已来,渐渐变得开朗了许多,有时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顿时倾倒了一群少女。 这一日,正是郎梦郡花魁大赛,不光本郡许多男子士人欲一逞风流,便是邻近诸郡也有不少人不远千里赶来,皆因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实在是南唐国的一件盛事,除了不能跟金陵相比之外,郎梦郡的花魁大赛可以说是南唐国最为隆盛的盛事了,那些无聊了一个冬日的富家公子,豪绅士子,现在有这样一件天大的热闹在,他们还能不为之心动?郎梦郡四大名花之中,吴情善舞,长歌无忧善琴,怜诗诗善歌,苏浅善画。 是为郎梦四绝,各噪一时,今晚就将各逞其能,来争这花魁之首。 是夜,郎梦郡***辉煌,万人空巷,齐齐涌往南潮门一带,举办花魁大赛的舞台四周早已挤得是人山人海,从台上往下一看,人头涌动,不知是千是万?舞台四周早已挂满了纱帐绢灯,照得四周一片白昼,各种丝绸扎成各式彩花,悬在舞台前面,说不出的繁华景象、旖旎风光。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人们纷纷叫道:“看,畅情园知情阁的吴情姑娘来了!”只见吴情一身胡人装束,显得既劲健又复有江南女儿的柔媚娇态,红绡丽服,金铃错落,锦帽蹁跹,众人头一次见到吴情这一身装束,不由得齐齐眼睛一亮,心中急切盼望,议论纷纷,不知吴情等下表演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蹈。 接着,紫华楼潇湘阁的长歌无忧斜抱着古琴而来,再接着一身古汉时长袖舒卷装扮的苏浅也到了,稍后怜诗诗破天荒的全身一袭白衣而来,面蒙轻纱,使得她的面容隐隐约约,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掀去她面上的面纱,看个究竟,均对出主意让怜诗诗戴上白纱的家伙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才能略解心头之恨。 因为这样隐隐约约的,似见还无,最是挠心。 而身旁出这个主意的蒋琬,也是一身的白色儒衣,腰系和黄龙玉,握着白玉长笛。 要说四女之中,毫无疑问,本来是以苏浅的面容最是美丽动人,因为擅长于画,故又有人称之为苏画。 但今怜诗诗这一打扮,竟然让她在人们心目中比之苏浅还要胜上一筹。 四女出场之时都各引起了轰动,而三个公证人也都各自落座,说到这三个公证人,那可是郎梦郡赫赫有名的三号人物,人称三大家。 词赋之宗明长镜,梨园之宗夏还清以及诗画双绝的左镰庸。 三人素有威名,遇事从不偏私,以往各届都未曾有如此阵容,今年之所以能请到这三人到来,到是有缘,因为不久之前夏还清还在京中任乐臣,刚刚衣锦还乡,遇此盛事,所以也就没有推辞,加上与他素来交好的明长镜,左镰庸因为碍于他的面子,也不得不前来这里捧一捧场,不过是当一场消娱,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这次大赛,共有十人参加,但其她虽说也是各楼的绝色,但在长歌无忧苏浅四人面前,却又是显得如此的不足道,所以注目不多,这场大赛是以抓阄来定次序,排除其她六人不讲,长歌无忧四人的次序怜诗诗让蒋琬抓意外的抓到了第十号,而吴情第一个演出拿的是一号,长歌无忧六号,苏浅九号。 忽听彩锣响起,众人马上住口,齐齐向舞台中央望来,只见一个个烟花托着长长的尾巴窜入天空,灿烂照耀,然后“砰”的一声,在半空之中炸开来,烟花四射,缤纷灿烂,夺人眼目,花魁大赛正式开始,众人无不由得摒住呼息,双目一眨不眨,望向舞台。 帷幕缓缓拉开,众人只觉眼前蓦然金光大亮,齐齐举袖遮住眼睛,等到适应过后,再注目看去,只见眼前呈现的完全是一个金色的世界,黄色的宫灯,黄金地毯,金石丝竹管弦声音响起,歌《射雕遍》,吴情在舞台上显得极为显眼夺目,向着众人团团施了一礼,轻咬皓齿,声音清晰,说道:“小女子吴情,谨以《柘枝之舞》以献诸位!”乐声一转,从《射雕》一变而为《朵肩》,再转《扑胡蝶》,最后变为《画眉》,吴情长袖蓦然一卷,腾空飞起,恍如敦煌飞天,一舞山河破,曼妙惊险,让人的心都提到嗓子上来,只听她缓声唱道:“我是柘枝娇女,举止多风措。 霞裳里,柳巷深住,妙学得,柘枝舞。 头戴凤冠南浦珠,萦萦纤腰束素。 且以遍体锦衣装,来献柘枝舞。” 身子猛然一转,金铃声清晰传出,叮呼悦耳,一记惊险至极的后仰,她那独特柔媚的嗓音又唱道:“回头却望尘寰去。 喧画堂箫鼓。 整云鬟、摇曳青绡,爱一曲柘枝舞。 好趁华封盛祝笑,共指南山烟雾。 蟠桃仙酒醉升平,望凤归南路。” 正是雅音震作,既呈仪凤之吟;妙舞回翔,巧著飞鸾之态。 已洽欢娱绮席,暂归缥缈仙都。 美丽胜收,不可方物。 台下众人无不大喝其彩。 跳至 第二十二章 不如归去(上) 第二十二章 不如归去(上) 兄弟们,这一章是因为上榜了,虽然是第十二名,但总算上了,因此寂寞真正是感激涕泠。为报答各位,大清早的又再加更一章,只是后面一位离我仅差一点,可千万不能让他给比下去,要不寂寞就没心情更了哦。今天这是第三更了,兄弟们,投票吧,千万不要掉下去,别人一票就可以追上了,55555555,好危险啊! 明长镜捻须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夏还清左镰庸说道:“呵呵,不错,不错,想不到在我们这区区郡治,居然也会出现那么高难度的柘枝之舞,实是难得。” 夏还清也不由点头附合道:“正是,这柘枝舞老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共都只见过两次,一次还是在皇宫大殿之中,想不到今日居然又能一睹其姿,今日来此,纵是只此一舞,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左镰庸点了点头。而台下早已是掌声大作,吴情的呼声震耳欲聋,她面露微笑,俯身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随后四人因有吴情的柘枝在前,均没有什么表现,直到长歌无忧怀抱着古琴出场,那刚才震耳欲聋的呼声才复重新出现。 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舞台现在不同于刚才吴情的金碧辉煌,变得迷蒙隐约起来,舞台之上全是真树真花,枝干横斜,花叶疏密有致,淡雅天然,真如一幅名家水墨山水一般,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烟雾,让舞台之上那些真树真花显得缥缈孤绝,若隐若现,在一处悬崖之上,长歌无忧素衣飘拂,对着身前架着的古琴,盘膝横坐,平静如水。 只听一声“铮铮”数声,长歌无忧双手抚上琴弦,在这一刹那,台下的众人都有一种错觉,那琴,那人,那雾,那花,那树,那危崖,都仿佛突然之间水乳交融,完全融汇在了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树,那是花,那是琴声。 这琴声柔和清澈,极是优雅,过得片刻,声音慢慢低下去,若断若续,有如游丝在夜风中飘荡,却又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可就在这一片平静之中,忽然“锵锵”数声,似有杀伐之意,片刻又转柔和,声音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昂扬顿锉,悦耳动听。台下众人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都想站起身来仰天长啸一声,以发泄胸中闷气。 就在这时,琴音转淡,最后化作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音,最后复归于无,似乎沉入到那种神秘的天地之中,不知所在。 台下一片寂静,针落可闻,就连长歌无忧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激动的道:“这是《广陵散》,真的是《广陵散》!天呐,想不到我夏还清活了一辈子,居然能够听到失传已三百多年的《广陵散》这无间绝唱,此生不虚啊!” 众人闻言立即惊醒,但那种缥缈澎湃的琴音,却还是在他们耳边袅袅不散,转头向公证席上看去,说话的正是三大公证人之一的梨园之宗夏还清。 左镰庸老泪纵横,仰天长叹:“稽康临刑,面对着广场之上为他请愿的三千太学生,弹奏了一曲《广陵散》之后从容赴死,说道广陵散至今绝矣,不想如今还能得聆天奏,若是错过此行,老头儿只怕将要悔恨终生啊!” 明长镜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对自已今天来此,觉得简直就是自己这一生最为正确的一次选择,先是《柘枝舞》,再是《广陵散》,下面还有些什么? 不过相信不管是什么,今天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超越长歌无忧琴声的人了,看来今年郎梦郡的花魁,就是紫华楼的长歌无忧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走上前台,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语声柔软地说道:“我家小姐宣布,她退出本届花魁大赛,并离开郎梦郡,行途匆匆,来不及向各位禀告,敬请大家见谅。我家小姐还说了,她今日之所以前来,弹奏这一曲《广陵散》,皆因她没有向她的知音朋友分别,特奏一曲,以作补偿。并说道:若是有缘,他朝自能再在他处再见,前途珍重,万事如意!” 侍女说完,恭身一礼,退了下去,台下这下子可就热闹了:“什么?长歌姑娘走了,哪个天杀的放走的,靠,我要铲了他!” 一个仰天作悲痛状,痛不欲生的嚎叫道:“天呐,我的女神啊,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跟我张大个说声,我好跟你一起走啊!” 另一个人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不屑道:“去,你小子算哪根葱!”接着伸手作捧心状:“啊,我的女神,啊,你的美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啊,我要找到你,啊,一定向你表达我对你那绵绵不绝,滚滚如长江之水,浩浩荡荡的伟大爱情。啊,我要歌颂我跟你的爱情,女神呐,等着我——” 四周众人呕声不绝。蒋琬心中却只觉一动,有些失落的道:“无忧姐姐走了!难道她奏《广陵散》,会是因为我么?” 怜诗诗却有些诧异,心中暗自奇怪的道:“怎么会呢?紫华楼的老鸨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要知道今夜过后,她可就是当之无愧的郎梦花中魁后,身价千金啊!” 在远远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长歌无忧一身白衣,身后聆烟抱着她的古琴,低声道:“小姐,马车已经等候了半个时辰,我们该走了!” 长歌无忧远远地望向蒋琬站立那个方向,嘴角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自言自语道:“琬儿,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姐姐因为天魔舞而被门主破格提升为副门主,奉命赴京,但若非为了你,姐姐还是不会让出这个花魁之位的。你可懂得么?” 她一挥衣袖,翻身坐进车内,轻喝道:“走——” 黑暗中马车“辘辘”远去,但车内的长歌无忧面前却又浮现出蒋琬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轻声道:“琬儿,我总感觉,我一定还会再见到你的,到那时,你一定认不出我的真面目。” “到那时,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车声辚辚,终于完全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跳至 第二十三章 不如归去(中) 第二十三章 不如归去(中) 因为长歌无忧的突然离去,众人的兴致都不大高,直到苏浅出场之时,众人的兴奋才又被提了起来。 苏浅的舞台装扮得素雅洁净,极具匠心。一株海棠花枝从盆瓯之中斜斜伸出,尚沾浅露,花瓣晶莹,娇艳欲滴。 就在花树下,青木几畔,一身古汉时期广袖曳地,高鬟耸立,白色的轻裙罩体,使得苏浅整个人看上去,就仿佛天上仙子,画中美人,那种古典婉约,秋水蒹霞,白露为霜的气质,均不由得让人生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遥远距离感。 她就仿佛一幅淡墨山水,缥缈如画,气质如诗。 人面海棠香,缥缈著淡装。人如画中来,花自目中香。 摊开一卷上品宣纸,苏浅执笔在手,略一沉吟,长袖拖动,片刻便成就一幅海棠花市图。在侧边上还题了一首小词。意在画外,言在图中,馀意不尽。 立即有人将它呈到左镰庸等三个公证人面前,左镰庸号称是诗画双绝,自然是由他主审,看了半晌,他蓦然哈哈一笑道:“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并时。花枝难似伊。玉如肌。柳如眉。爱著鹅黄金缕衣。啼妆更为谁。好词,词好,画更好。”当即提笔在画上题了四个大字:人间绝笔! 身侧有人看见,不觉失声惊呼。人间绝笔。只此四字,足见这在画界声誉极隆的一代宗师左镰庸对这幅画的评价如何,这天下当得他左镰庸“人间绝笔”四字评语的,苏浅是头一个。 最后终于轮到怜诗诗了。当帷幔掀开之时,众人不由得失声惊呼,因为眼前所见,数丈高台之上,竟然被人异想天开的引过了一条碧水,在灯光映照之下,波光粼粼,灯影波光,相映成趣。 而这水面之上,一块突兀的嶙峋花石之上,正俏立着一个白衣女子,侧向众人,只露出半张面容来。她**着一双白玉一般的妙足,脚下全是粼粼的湖水,台下之人隔水望去,真宛如是洛神凌波,飘飘有出尘之姿。明长镜远远望见,忍不住捋须摇头晃脑的高声吟道: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廷颈秀项,皓齿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髻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体闲。 众人听着夏还清那自得其乐的声音,无不忍禁不俊,但渐渐的被那赋中词语吸引,再一望水中那赤足凌波的白衣女子,忽然就痴了。 这时一缕缥缈的笛声仿佛自九天之外而来,而就在这笛声之中,那白衣女子轻声唱道: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她的歌声清泠泠的,就像那湖水,温软醉人,一个粗豪男子哈哈大笑道:“好词,好词啊!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好,好,我出五千两,只求能得在烟画阁留宿一宿,诗诗姑娘意下如何?” 一个人道:“你说五千两就五千两么,本公子我出六千两,诗诗姑娘,如何?” 一个大腹便便的土财主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老爷我出八千两,图个吉利,看谁能争得过朱老爷我?” 一个冷冷的声间道:“是么?本公子出两万两,朱老四,你还要不要再出三万两?” 朱老四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你朱四爷的好事,瞧我不把你整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你家老子都认不全——”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朱老四“啊”的一声惨嚎,众人转头看去,不由得都大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丑陋小孩一只手将朱老四举过头顶,朱老四脸色发白,在半空中啊啊叫唤,口吐白沫,那小孩冷冷地道:“你敢骂我家公子,不要命了,信不信我立刻就将你在这里阉了?” 一个管事先生打扮的清瘦汉子手忙脚乱的从人群中奔过来,大声喊道:“原子舫,手下留人,手下留人啊!”满头大汗的奔到那小孩面前,怒声说道:“原子舫,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亏你原来还是老爷收留下来的,这一把你送人你就反过来对付你家老爷了,你还是不是人呐你?” 那叫原子舫的小孩冷冷地道:“事人主者,就应忠于人事。他朱老四把我送我穆公子,我就是穆公子的人了,从此只会忠心于穆公子一人,别说是阉了朱老四,便是公子让我杀了他,我也丝毫不会手软!” 一个一幅花花公子打扮的锦衣少年拍掌笑道:“好子舫,回去有赏。”转身对那管家模样的人说道:“魏临迁,给公子我管着点你家老爷,这次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他一条狗命,以后再敢顶撞本少爷,别说是他一个,便是郎梦郡的知府,要杀要剐,本公子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你相信么?” 那管家男子魏临迁在那小孩面前一幅大人模样,可一见这位锦衣少年,立即面色大变,点头哈腰的说道:“知道,知道,穆公子的话,小的一定时刻铭记在心,以后这样的事永远都不会再发生了,我魏临迁对天发誓。” 穆公子冷冷道:“发誓就不用了,带上你家老爷,滚吧!” 魏临迁道:“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扶起朱老四,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而这一幕周围的人看见,都是敢怒不敢言,这人连郎梦郡知府都丝毫不曾放在眼内,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更加不敢与这样的人斗,都远远的避开了过去。 明长镜一见这锦衣少年,额头之上就冷汗涔涔直冒,赶紧宣布道:“本届花魁大会,以青水楼怜诗诗得头名,为魁首。苏浅为榜眼,吴情为探花。好了,大会已过,老朽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就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会场。 夏还清看了一眼那锦衣少年,叹了一口气道:“穆家的人倒是越来越放肆了,不过这些老夫现在一届闲人,便是想管也有心无力了,唉!”说罢长叹一口气,与左镰庸两人前后走出了会场。 众人见三大公证人都已离开,也马上轰然逃离会场。 那穆公子走到怜诗诗面前,抱拳笑道:“在下穆剑枫,先恭喜诗诗姑娘获得本届花魁大赛的魁首啊,一夜缠头之资两万两,可是不低啊!”跳至 第二十四章 不如归去(下) 第二十四章 不如归去(下)怜诗诗看了那锦衣公子一眼,略略皱了皱眉,说道:“小女子一介浅薄之流,自是当不得如此重金,穆公子还是请回吧!”那穆剑枫脸上神情一冷,似是未想到一个区区青楼女子竟敢如此对侍自己,讽道:“莫非诗诗姑娘还嫌不够?还是觉得本公子不配,哼,只是一个女子,无论怎么标榜,她还是一个出来卖的,两万不够,三万如何?”怜诗诗脸色一变,蒋琬指尖一紧,似是隐隐欲怒,但只片刻立即消去,虽然料定穆剑枫家世不凡,但蒋琬只要愿意,对付他这种纨绔子弟手法可是多种多样,便是将其整个家族连根拔起,那也只是弹指间事,只是对付穆剑枫,蒋琬不闻人间世事,也就不知其平日作为,没有必要跟他计较。 想到这里,他的心内却不禁一痛,似是触及到了某些禁区,自从被冰鉴会围困于天涯绝壁开始,他就心死如灰,立下无边血誓,如果他还活着,终其一生,再也不为任何人,使用计谋。 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容,对任何一件事生出悲痛之心,心早已麻木,世间人各有其缘法,自己又何必多管?人世间本就如此,如果你要求公平,那么你就永远只能生活在怨天尤人之中,痛苦一世。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所言,唯一能解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这就是这个世俗界间的法则,谁也逃避不了。 认识不到这一点,你也就只有得任人欺辱,却无法可想。 怜诗诗一直紧紧盯着蒋琬的神情,见到如此,心中凄凉一笑,失望的神情明显表现出来,正欲作践自己,却听得蒋琬忽然淡淡说道:“穆公子所言不错,要想进得烟画阁,光是有金银那是不够的,在下这里有三问,公子若是能答,自然可以进入烟画阁,若是难以答出,那就太为可惜了?”穆剑枫似是这时才注意到怜诗诗身边这个男孩,他冷冷一笑,伸手指着他道:“你小子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三道四!”怜诗诗本来心中伤痛,却陡然听到蒋琬的声音,竟不住心中大喜,甜甜一笑。 竟尔退后一步,任他与穆剑枫交涉,在她心中,只要蒋琬肯出手,那天底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区区一个穆剑枫,根本不足一哂。 她转过头,容光焕发,笑意盈盈的看向蒋琬,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一切事,他都能作得了主。” 穆剑枫吃了一惊,再转头看向蒋琬时,似乎现在才察觉到他那超凡的气质,冷冷地道:“好,出题吧,我就不相信本公子一届举子,竟会答不出你一个小小孩童的问题。” 蒋琬却不急着出题,只问道:“若是答不出,那又如何?”穆剑枫咬了咬牙:“笑话,我会答不出来,要是我穆剑枫答不出你一个小孩的问题,我任你处置!”蒋琬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穆剑枫脸色狰狞,怒道:“那你想怎么样?”蒋琬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若是答不出来,你就失去上烟画阁的资格了。” 穆剑枫冷“哼”了一声道:“好!”蒋琬却还是慢吞吞地道:“一言为定?”穆剑枫怒道:“我说话会不算数吗,别是你出不了题吧,哈,小子,你要是不会,那就给本公子闪开!”蒋琬却不理一脸气怒的穆剑枫,淡淡道:“好,你听好了,第一题:穆公子既是举子,想必熟读论语,那么请问,孔子弟子达者有七十二人,着冠者有几?未着冠者有几?”穆剑枫一呆,随即大怒道:“好啊,你小子这不是成心找茬吗?孔子弟子七十二人,天下皆知,但论语中哪有记载他们加冠有几,未加冠者有几?小子找死,子舫——”蒋琬摇了摇手头:“且慢,你说论语中真的没有记载么?要是我能说出答案,那又如何?”穆剑枫冷笑道:“要是你能说出答案,那么这一题就算我输了,只是,哼,要是你说不出,那可就不要不是怪本公子辣手无情了。” 怜诗诗不由得暗自焦急,虽然她知道蒋琬学究天人,但她虽一介女流,琴棋书画却也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才学过人,自然不会不熟悉儒家至高典籍《论语》,心中盘算,翻遍论语,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蒋琬所说的加冠有几,未加冠者有几?却听蒋琬微笑道:“孔子弟子着冠的有三十人,未着冠者四十二人。” 穆剑枫冷笑道:“《论语》之上,不知哪一章哪一节有这一说,倒要请教了,哼!”显然不相信蒋琬的胡扯。 蒋琬却道:“《论语》上说,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岂不正好是七十二人?”穆剑枫与怜诗诗只觉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穆剑枫有心辩解,却又实在不知从何下手,脸上时红时白,冷“哼”一声道:“攀强附会,好,这一题就算本公子输了,第二题呢?”蒋琬笑道:“天下士子,无不习学对联,我这有一上联,尚请穆公子对出下联,如何?”穆剑枫心中暗喜,他虽然生长官宦之家,却也是自小饱读诗书,这对联一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当下故作傲慢,冷冷道:“自然,出对吧?”蒋琬道:“好,痛快,曾闻钱塘郡有一女子,因为家运不济,而正当她青春妙龄之际,公婆相继去世,万般无奈,寄居于舅老爷家中。 因为其容绝世,十三四岁便有人上门提亲,亲友也俱相劝,女子无奈,只得出一上联,说道谁能对出此对,她便嫁于此人为妻。 这上联便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跳至 第二十五章 渡我成佛(上) 第二十五章 渡我成佛(上)穆剑枫一听他说到钱塘女子便觉不妙,他们官宦子弟,平日里附庸风雅,经常在一起诗会谈词,对这事自是知之甚详,平日也邀请不少高才之士,希冀能解答出这上联,因为风闻那位女子,当真是倾城国色,才学惊人,只可惜至今已有三年,尚且无人可解,遂成为南唐三大绝对之一,无数自命才子之人,望联兴叹,却又无可奈何。 穆剑枫当年也不知废尽多少心机,更请当朝太子太傅帮忙,尚且无法可解,这时忍不住怒形于色,道:“我看你今天根本就不是来出对,是来搅局的,这联是三大绝对之一,天下无人可解,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蒋琬笑道:“那若是我能解出,穆公子刚才说的话可算数么?”穆剑枫只觉得刚才那题全是蒋琬耍的一些小聪明,根本不登大雅之堂,但这三大绝对,却无真才实学不可能得解,他心中暗暗冷笑,便是当今大儒,身为太子老师的虞允文尚且解答不出,何况你这样一个小毛孩子,因此毫不犹豫的道:“好,要是你能解出,今天本公子就认栽了,绝不踏上烟画阁一步!”蒋琬笑道:“好,君子一言,”穆剑枫只觉恨不得一掌将蒋琬打成白痴,却又急于等着看蒋琬出丑,因此马上恨恨地答道:“驷马难追!”蒋琬伸出手指,缓缓念道:“迷途远避退还莲迳返逍遥!”这十一个字一出,穆剑枫一下子忽然就呆了,喃喃道:“怎么可能,三大绝对怎么可能就这样破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失魂落魄,蒋琬伸手拉住怜诗诗,笑着向穆剑枫说道:“对不住啊,穆公子,两个问题你都没有答出来,我看第三个问题也不用出了。” 转头向怜诗诗道:“姐姐,我们走!”穆剑枫一惊,却说道:“且慢,那第三问是什么?”蒋琬一笑,淡淡道:“第三个问题:你说我用什么方法,可以让穆公子自动离开?”穆剑枫一下子脸色苍白,因为这一个问题,更是绝对,根本无法可解。 眼看着蒋琬怜诗诗向前走去,他忽然惊醒过来,嘴角边露出一丝狞笑,正要挥手让原子舫上去将两人留下,却忽然瞥见蒋琬衣摆下侧佩着的那块和黄龙形宝玉,登时为之面色大变,略一犹豫,蒋琬怜诗诗两人早已走远。 穆剑枫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阴毒,寒光一闪,只是远远望见那块玉佩,忽然又露出一丝迟疑,因为那块玉佩,是宫中只有皇子才能佩带的龙佩,象征着无上的高贵与至高的权柄,绝不会流出凡间。 走出老远,怜诗诗拉着蒋琬停下,揪住他的耳朵说道:“说,刚才那对联是谁作的?难道真的是你?”蒋琬奇怪的道:“当然是我,你以为我找人解答的啊?”怜诗诗叹息道:“只怕就是你想找人,也没有那样的人能给你答案的了。 琬儿,你的才华绝世,只是太过锋芒毕露,这样对你不好的。” 蒋琬“哦”了一声道:“那样啊,要不我以后再也不在别人面前显露才华,可好?”怜诗诗抚措着他的头,怜惜的道:“这倒也不用,只要尽量少用一些,等到你有能力保护自已的时候,才能任意遨游,这天下,到时恐怕就是你一个人的舞台了。” 蒋琬道:“不会的,姐姐,你放心,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以后在人前会尽量少露才华,绝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怜诗诗叹息道:“这就好,这样姐姐就能够放心一些了。” 其实在她心中,想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蒋琬刚才的那幅下联,她只觉得心中又猛地紧了一下,因为在这下联之中,说的是远避世俗,走向佛门,达到逍遥的境界。 虽然蒋琬可能现在还未能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偶尔显露出一点,但其本性已经仿如一颗被掩埋在尘灰之中,光彩夺目的无双明珠,总有一天,只要略有触动,那些掩盖在明珠之上的灰尘就会如是同飞灰一般一扫而空,到那时,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劝得动他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想到今天为蒋琬收拾他这数天以来,无聊之时信手涂鸦写下的那些东西之时,偶然瞥见的两首诗,这里又从她心里清晰的跳出: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梦,古今一梦尽荒唐。 慢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人间百事归去也,终年辛苦为谁忙?禅心一任蛾眉妒,佛说原来怨是情。 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嗔。 想到这里,回头再注视蒋琬之时,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苦涩味道充满胸襟,然而却又无能为力。 转过头,郎梦郡烟花灿烂,万家***,繁华浓丽,但怜诗诗的心中,却仿佛冰雪一般,充满了难言的苦涩。 刚才拒绝穆剑枫,也可能只是自己最后一次的轻掷放纵,从今晚开始,她就远离了那种平静的生活,陷入到烟花红尘之中,不是穆剑枫,也是别人。 这是她的宿命,百般挣扎,却只觉越是挣扎反而被这尘世里面的诸般法则越捆越紧,喘不过气来。 并最终会沦陷死亡于这些绳锁之上,无人垂顾。 上午蒋琬已经搬出了烟画阁,怜诗诗在城西给他租了一间干净的瓦房,怜诗诗苦笑了下,烟画阁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与蒋琬在一起之时的那种温暖,反而变得纸醉金迷,虚情假意。 蒋琬一个人住在一起,怜诗诗把情儿派过去照顾他,本来蒋琬不愿,但怜诗诗却不愿情儿也沾染到这些世俗之中肮脏的东西,她还是纯洁的,只有跟着蒋琬,她日后才有机会,离开这里,去往到外面广阔的天空。 怜诗诗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蒋琬离开她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跳至 第二十六章 渡我成佛(下) 第二十六章 渡我成佛(下)最后蒋琬并没有跟怜诗诗回到烟画阁,怜诗诗与他就在河边分别,抚摸着他的头,说道:“琬儿,你早点回去吧,姐姐就不送你了,情儿,带琬儿回去,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就带着青儿离开了。 情儿扯了扯蒋琬的衣服:“公子,我们回去吧!”蒋琬摇了摇头,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远远的“望着”怜诗诗离去的背影,在一片灯影霓虹之中,渐渐阑珊起来,终于晃作一天残影,消失不见。 情儿忽然惊叫起来:“琬公子,你,你怎么哭了?”这是情儿第一次见到男儿的眼泪,并且永生不会忘记。 便连那一日被人打得口吐鲜血,皮开肉绽,她也没见到蒋琬皱过一下眉头,便是在深寒大雪之中,被怜诗诗救起,他也从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可是,此刻,在怜诗诗背影之后,情儿见到了那种晶莹剔透,仿如珍珠的眼泪。 这是一个男儿的眼泪,一个肓人的眼泪,它不会为悲痛凄凉而哭,也不会因为软弱在突然回到温暖之中忍不住流下泪来。 男儿的眼泪,只在无人之处,曾经仿佛昙花一样绽放过那么短短的一瞬,那是人世间最真挚与充满了热度的眼泪。 能见到,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春光明媚,绿柳如荫,这时已是二月的春天,蒋琬一个人,走在城郊青青草地之上,他极为专注,仿佛面前是天上的仙宫玉阙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走得轻缓舒畅,仿佛踏着天地之间至高至玄的奥秘,这时若有人瞧见,就能见到他仿佛走在玄机之上,白云之间。 整个人给人一种温淡若水,清幽明彻的感觉。 开始出来,情儿还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惊讶的发现,蒋琬虽然看不见道路,却比明眼人走得更稳更疾,却几乎从来没有踏错过一步。 后来情儿也就渐渐放心了,他一个人出去,根本无需人陪伴,自己也可以寻得路途回来,是以蒋琬才能一个人在郊外遨游,听着百鸟交鸣,闻到青草泥土的青香气息,每次他一回去,情儿都惊讶的发现,琬公子变得更加淡了,更加宁静,更加看不透。 那种气质,常常令她心神不定,辗转反侧,有时侯服侍他穿衣时,忍不住就会莫名心跳急促,脸红起来,每次都像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不敢看向蒋琬的脸,若非知道蒋琬看不见,只怕她都不敢接触到蒋琬的身边。 再转过一个弯,忽然耳中闻到一阵仿佛与他心灵相通,震撼到他灵魂的声音,“铛铛铛……”震动耳膜,直达心灵。 他微怔了一下,忍不住起身向钟声起处走去,走到一座宏伟恢严的大寺前,红墙绿瓦,壮阔绵亘。 两个小沙弥见到最后走来的这个白衣少年,那种出云如水的气质,让他们不由得眼前一亮,合掌打了个揖首道:“这位公子也是为道琼祖师今日说法而来么?”蒋琬一怔:“说法?”两个小沙弥互相看了一眼,诧道:“那公子来此何事?”蒋琬“哦”了一声,说道:“我是听见这阵钟声,忍不住走了过来。” 左边那小沙弥忍不住笑道:“这就是了,这阵钟声就是道琼祖师说法的钟声,招集合寺僧众在广场集合,钟声一完,说法就正式开始,既然你是因钟声而来,那么就说明你与佛法有缘,道琼祖师闭关二十年,刚刚开关,第一次说法,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缘啊,不可错过,四野乡民都早已聚集,我们也正要进去恭聆祖师宏法,可巧你就来了,大概今天就是你是最后一个恰好赶来的,未如也进去听听,对你很有好处的。” 右面那小沙弥也不由得微笑道:“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别人都是因为知道道琼祖师传法而赶来,为有求,而公子却是因为无心被钟声招来,为有缘,快快请进,马上就要开始了。” 蒋琬道:“两位师父真是好口才。 不过我反正无事,进去听听也好,两位请。” 二人乃将蒋琬迎至莲台之下,这时已经黑压压的坐了近千人,但钟声袅袅不绝,人们一言不发,场面庄严肃穆,隆重恢严。 蒋琬自找了最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盘膝坐下,那两沙弥自动归队,回到两侧寺僧队中。 他刚刚坐好,钟声“铛”的一声,正好断绝,余音袅袅不绝,一群五六人的大红袈裟和尚护着一位仅穿灰布衣衲的老和尚走到莲台之上正中坐下,只听一个老和尚走到台前,朗声道:“道琼法师闭关二十载,终至功德圆满,今日开坛说法,为众生解大般若部无上经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这时那灰衣和尚打了个揖首,方向缓缓闭起双目,口中吐出一串清音,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声、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柁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今天是九月一十八日,九一八事变发生之日,特加更此章,请广大同胞们勿忘国耻,抵制日货。 即便大陆不长草,也要收复台湾岛!宁可神州人人哭,也要宰掉印尼猪!哪怕华夏遍地坟,也要杀光日本人!跳至 第二十七章 莲花妙法(上) 第二十七章 莲花妙法(上)蒋琬静静坐在那里,忽然心内就有一股触动,只听得那灰衣和尚继续说道:“摩诃的意思是大,般若,犹言智慧;波罗蜜多,到彼岸也。 此岸乃红尘火宅,相生相杀,受苦无边之地;彼岸乃超越三界,不生不灭,常乐我净之地也。 出火宅有二种,一者横出三界,一者竖出三界。 横出三界者,一心专念阿弥陀佛,佛力接引,即生极乐世界,永不退转也;竖出三界者,见自本性,遍周法界,无去无来,界不能囿也。 总名到彼岸。 到彼岸有六法,智慧能统摄五波罗蜜,故独举智慧言。 一曰布施到彼岸,去悭也……二曰持戒到彼岸,去贪也……三曰忍辱到彼岸,去嗔也……四曰精进到彼岸,去怠也……五曰禅定到彼岸,止散乱也……六曰智慧到彼岸,去痴也……”这一场讲经总共讲了近两个时辰,每个人都在认真的听,只有蒋琬一个人神思恍惚,只觉自己的灵魂忽然之间就脱窍而出,直向着那无边天地之间,悠悠遨游而去,在空中俯视着自己坐在众人身后的那具肉身。 这时那老和尚抬起头来,望向台下近千善男善女,一一掠过,直到最后面停顿在蒋琬面上,因为此刻的蒋琬,闭目而坐,神色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个字的经文。 但老和尚脸上,却破天荒的微露出一丝仿佛迦叶拈花之时,佛祖脸上的那抹圣洁光照的微笑。 直到众人散去,蒋琬还似沉迷于那一时的心境之中,安然兀坐,对四周一切,尽皆未知未闻。 一个小沙弥想起身向他走去,道琼微微摇了摇头,竟然也不起身,就这样陪着他,相对静坐,而四周那些早已站得又酸又累的小沙弥,见他不动,也都不敢妄动,只得继续勉力站着,只是脸上都露出了愤恨之色,齐齐向蒋琬望去,如果人的眼睛能杀人的话,蒋琬只怕早已千疮百孔,无一完肤了。 渐渐地,那几个穿着大红袈裟的和尚也挺受不住,鼻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对视一眼,忽然相视微微一笑,齐齐盘膝坐下,竟然就地坐起禅来。 那些小沙弥早就摇摇欲堕,见状松了一口大气,全部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闭目打坐,整个广场就形成这样一个罕世奇观,当中莲花坐中,正闭目坐着一个灰衣老和尚,而两侧,各是三位大红袈裟的寺中高僧,老和尚对面,却坐着一个白衣秀士,面目庄严,竟然隐隐与这宝相庄严的大圆觉满寺融为一体,相辉相映。 而广场两侧,则各坐有两排的灰衣小和尚。 这种奇怪的场面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蒋琬缓缓睁开眼来,这时那老和尚仿佛心有感应似的,竟然也恰在这一刻睁开眼睛,微笑说道:“居士,你听见了几成?”蒋琬摇了摇头,说道:“我一句也没听清。” 众僧大惊,那几个红衣和尚脸上更是已经有了怒色,只有道琼还是一脸微笑,仿佛早已料知,又续继问道:“那,感觉如何?”蒋琬道:“心内前所未有的平静安乐,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遨游大空,俯视自己,肉身如蝼蚁,眼睛却仿佛‘看’见了天地!”道琼哈哈一笑,合掌站起:“阿弥陀佛,居士法缘深厚,慧根独具,请跟我来!”说罢也不待蒋琬答应,便转身向着后峰一座孤立绝顶的草庐走去。 脚步之间竟然仿佛有着一层云霓滋生,远远看去仿佛踏云而上,众僧只觉见到了神迹一般,无不惊讶得大张著口。 蒋琬并不问为什么,起身跟着那老和尚身后,两人走入草庐,“砰”的一声,那扇早已即近腐朽的木门猛然关上。 众僧都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他们毕生想进入的菩提草堂,现在却有一个肓眼少年,走了进去。 佛门本开,可惜他们没有把握住机缘,如今法门关锁,让他们心中都不由得重重一震。 进入草庐,蒋琬盘膝坐下,问道:“和尚有何见教?”道琼微笑,并不回答,反念佛偈道:“佛与众生,本无异相;只因迷悟,遂有殊途。” 蒋琬默然,良久方才道:“我明白了。” 他忽然抬头:“我能问和尚几个问题吗?”道琼点头:“当然。” 蒋琬道:“我听说,有一次苏东坡与他的好朋友佛印在一起坐禅,苏东坡便想捉弄一下佛印,因此斜眼看着佛印,说:和尚,在你心中,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佛印很老实,因此回答说:像佛祖。 苏东坡哈哈一笑,说:那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像什么吗?佛印摇头,苏东坡于是说道:在我心中,你就像一陀狗屎!”说完便即沉默。 道琼笑道:“坐禅之时,心若明镜,可以清晰的照见自己。 因此佛印说苏东坡是佛祖,其实他心中想的就是佛祖。 苏东坡说佛印是一陀狗屎,这说明他心中正想着的,只是一堆狗屎。” 蒋琬道:“我曾听闻佛经上说,杀什么,来世就会变什么,杀牛变牛,杀猪变猪,即便杀一只蝼蚁、一只蚂蚁,也莫不如此。” “那么,为什么不去杀人呢?”道琼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老衲懂了。 佛经上说杀什么变什么,那么你说,莫如杀人。 今生杀人,来世还变人,不是很好吗?”跳至 第二十八章 莲花妙法(下) 第二十八章 莲花妙法(下)这一次道琼足足沉默了良久,方才微微一笑,注目蒋琬说道:“居士果真是天纵奇才。 因果循环,树有枯枝,老衲这有一张白纸,如今被老衲用毛笔点上了一点黑迹,你首先看到的,会是什么?”蒋琬沉默道:“黑点。” 道琼道:“正是如此,世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一整张白纸当中的那个小小的黑点,却不见到其旁边整幅的空白。 你若是来跟老衲探讨佛教的缺失,那老衲就与你探讨黑点,如果你是想来探讨佛教的真谛,那么老衲跟你探讨空白。 黑点与你毫无伤害,空白却可以帮你解决了许多人生的大道理。” “当你只看见那一颗黑点时,外面整幅的空白你也就将错过了。” 接着他就给蒋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养了二百五十头牛,常把它们放在草原上吃草。 有一天,跑来一只老虎,把他的一头牛吃掉了。 这个人看到後,心里想∶“我的牛失去了一头,已不是全数了,我还要这些牛作甚麽呢?”於是他就把所有的牛都赶到一个深坑里去,在坑底排著队,统统把它们宰杀了。 道琼道:“因为少了一头牛,而把整个牛群抛弃,世人都觉得他傻,而你呢?”蒋琬沉默片刻,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佛家讲究生死轮回,和尚信否?”道琼道:“老衲曾闻有人讲庄子之时说:我怎么能知道悦生不是一种迷惑呢?我怎么能知道恶死不是就像顽童离家不知归去一样呢(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因此,生死轮回,有亦无妨,无亦无妨,老衲又何必探寻这么多呢?倘有,那么我这么探索不是将本生的时光白白浪费了吗?倘无,那么我去探究一样本不存在的事情,这不是更加没有意义了吗?等到时候到了,一切自见分晓。” 蒋琬道:“这是道家的思想,和尚也学?”道琼道:“老衲追寻的是天道,是人生的意义,而非追寻佛家的规礼教法,万流归宗,能教我者我皆视为圭臬,又何分佛门道法?世间一切法,殊途同归,只不过是路径不同罢了。” 蒋琬沉默,再也未开口说一句话。 道琼笑道:“好了,你的问题完了,老衲这也有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居士,不知可否?”蒋琬点了点头,答道:“可以。” 道琼道:“居士才华惊世,若是入仕,前途不可限量,那么,居士对名利怎么看?”蒋琬道:“道经里有一个故事,是说有两个国家,一个叫触氏,一个叫蛮氏,有一天这两个国家为了争夺土地发生了一场大战,战争的结果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竟旬又五日而后返,整整十五天才回来。 可是最后说道:你们知道它们争夺的土地有多大吗?那只不过是蜗牛两只触角之间的那样一小块地方。” 道琼道:“如此,老衲就明白了。” 想了一想,道琼说道:“有一个人,走路走得很口渴,在路旁看到岩石里有一泓清泉涓涓流出面前盛有木桶,水是满满的,他就开口大喝,喝得足够了,那时他就举手木桶说∶『我已经喝好了,你的水可不要再流出来了。 』可是水依然在流著,并不停止。 这人在桶边大怒大闹个不休。 有人见了,笑责他道∶『不要理它,你自离去就是了,何必定要它不流出来呢?』”“这则故事说的是什么?”蒋琬沉默片刻,想了想,说道:“世人常在生死渴爱中饮用著五欲的水(五欲是∶财、色、名、食、睡,或者是色、声、香、味、触,这些境界,常常使人们颠倒迷惑。 )有时,感到厌倦了,希望色声香味等不要再来相扰。 这就应该收摄六根,从内心用功夫,使自己的心念不去攀缘,不生妄想。 不这样从自心远离作功夫,而止要求外面五欲的境界不来侵扰,那是既不可能阻止声色等显现,也不可能得到烦恼的解脱,这是徒劳无益的。” 道琼拍掌赞道:“好!居士果然慧根独具,最后一个问题,杀一个与杀千万人有什么区别?救一人与救千万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次蒋琬足足沉默了一盏茶工夫,方才答道:“都无区别,杀一人是杀,杀千万人也是杀,救一人是救,救千万人也是救,心中存了杀念,你杀一人与杀千万人,与心中存了善念,救一人与救千万人,皆只因心中一念而已。 它们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道琼面上露出一丝赞叹,缓缓低下头:“老衲此次出关,皆因自感在人世命不常久,想寻一衣钵,方才开坛讲法,举座千人,唯你一人,深得我心,只是我观你面相,却是尘缘未断,诸劫丛生,但似又遮着一层的云雾,我以‘紫薇斗数,梅花易数’穷极究奇,却始终观察看不到你的本命面相,实在是我数十年来第一次遇见这种异事,奇怪无比。” 顿了一顿,他方才苦笑了笑:“于佛法老衲自愧见识无多,远逊于我师兄空见,日后若是有缘,也许你还可以向他请教一翻,但于星数,老衲却自视甚高,是此道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连我都无法看破你的面相,世间更无他人可能看清。 送你八句话,要千万切记:明君既出,星宿罗列。 红鸾星动,剑气遮月。 紫薇亘市,太白辅国。 荧惑犯冲,天魔将出。” 说到这里,道琼面色悲凉地说道:“老衲原本欲传你衣钵,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只是从今往后,我恐怕就再也找不到能够比你适合的传人了,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不过,”他忽然转了一个口气道:“能让老衲在生前与你相遇,已是前世福缘,我虽不能传你衣钵,却可传你无边法旨。 衣钵只是找寻一个能够传我道于世间之人,佛法却无世俗边界,孩子,你可愿跟随老衲学习大乘佛法?”跳至 第二十九章 拣尽寒枝(上) 第二十九章 拣尽寒枝(上)清溪如同一条碧绿色的锻带,弯弯斜向远处。 江南烟雨,青石桥之上,一个肓眼少年仰头望天,路边行人无不驻足观看,心中皆在默默地想:“他一个肓眼之人,想要看的是什么?”滴水不惊的淡然气质,配合着他稍昂起的头,脸上是一幅神游外物的表情,他身穿着一袭青灰色的儒衣,显得温文尔雅却又潇洒飘逸,迎面淡淡的一股书香气扑面而来。 让人久久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只是脸色却略嫌苍白,仿佛飘零的雪花一般惨淡。 这样的一个肓眼少年,竟然有着颠倒天下众生的容颜,倾国倾城,绝代惊天。 他背负着一座深暗古拙的琴囊,腰畔系着一枚通灵剔透的和黄暖玉,手上握着一管白玉长笛,因为深受佛理浸润,使得他全身上下,更有一种缥缈如烟的不真实感觉。 正是南唐建文七年,蒋琬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从别人的口中也渐渐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分布:北有鸠摩国,长汉国,支月国,辽战国,西有精绝国,小蜀国,宛国,南有狼梦国,西越国,东有成瑜国,小楚国……等等一系列国家,其中南唐、辽战、精绝、长汉、西越、狼梦、支月时人称之为长信七国。 是现在最大的国家,尤以辽战、精绝、长汉势力为最强,辽战的铁骑、精绝的士勇,长汉的车马俱是当世一绝。 再其次便是蒋琬现在所在之处的南唐,南唐孱弱,重文轻武,帝皇国后,日日燕歌笙舞,于江山胜绝处,长歌当醉。 不曾思想四国干戚,领土沦丧。 辽战之国,兵精甲于天下,所属兵马九部,个个神武,甲威于天下。 永平四年,辽战南王高越熏,率所部万八千人,竟尔**汉之中原,夺取庐州,南上,功业三郡。 南唐领土十去其三,兀自甘于偏安一隅。 忽然一个清秀少女从大街那头跑过来,口中不绝叫道:“琬公子,琬公子,诗诗姐姐来了,你在哪里啊?”接着看到蒋琬静静站立在石桥之上,立即快速跑了过来,这时众人终于猜到了这少年是谁,忍不住都露出一股敬佩之色。 蒋琬低下头,看着溪中的流水,时光就如同这流水一般,了然流逝,没有痕迹,一晃眼,就已经过去两年了。 是啊,两年,一股青淡的花木香气随着风送到蒋琬鼻前,而就在这么怔忡之中。 时间仿佛一条河流,浅浅的,清晰流逝着。 伸手想捧起它,水却从指尖渗下。 挽留不住。 这两年中,怜诗诗声名日盛,又有两位花魁如日中天而起,风光一时,而苏浅早已被一神秘人赎身离去,却并未向蒋琬等人辞行。 倒是蒋琬虽独自住在城西,却有大半时间都不在家,而是与道琼为伴,住于大觉圆满寺后山的菩提草堂,日日聆听佛经,性情更趋平淡,隐隐竟有庄严佛相。 为了报答怜诗诗,眼见她宠欲渐衰,于是蒋琬试着为她填词,结果使得怜诗诗一时声名大噪,才名传遍江南江北,天下各地士子,无不纷纷聚集紫衣青楼,这些词经人谱写成集,流传于世,于是有人称之为《青楼词集》。 而因为这些诗词在青楼歌妓之间,传唱千里,竟然遍及大江南北,蒋琬之名,更是因此而声名鹊起,因为只为怜诗诗一人填词,于是世人皆以惜花主人称之,名列天下四大名公子之一。 风头之盛,一时无俩。 而因此《青楼词》渐渐又名之为《惜花词集》。 只是蒋琬深居高寺,平常再少露面,大圆觉满寺虽然可以由人进出,但菩提草堂却是觉满寺禁地,无人能入,是以蒋琬在世人眼中,越发神秘,不过由此一来,来大圆觉满寺进香之人,倒是越来越多,名声渐隆,香火鼎盛,方丈大师乐得合不拢嘴,直把蒋琬当成活菩萨供着,而蒋琬有这样一个地方藏身,以避免被外人骚扰,却也甘之如饴。 情儿跑到蒋琬身前,忍不住便是一阵脸红心跳,这两年来,因为蒋琬的《青楼词》,怜诗诗大红大紫,倒是赚了不少的银子,早就给青儿和情儿赎了身,情儿因为无忧无虑,倒是越发长得漂亮了。 蒋琬笑着抓起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回去。” 情儿脸上忍不住又是一红,但却不忍挣脱蒋琬的手,两人起身走向他们在城西安置的屋子,因为手头宽裕,怜诗诗早将原来租住的那栋房子其他的几间也全部租了下来,平时无事,她也会回来住上几天。 回到屋中,怜诗诗老早就迎了出来,看见蒋琬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发自真心的笑意,拉起蒋琬的手道:“咦,我们的大才子回来了,快快进来,饭菜都准备好了呢,就等你一个人了。” 蒋琬笑道:“是我的不是,我自请罚一杯,如何?”怜诗诗道:“一杯怎么能够,至少也应该喝三杯。” 蒋琬道:“好,三杯就三杯。” 情儿立即上前从镂花银壶之中给蒋琬满上,蒋琬淡淡一笑,伸手拿起,即是一饮而尽,一连吃了三杯,怜诗诗忙道:“好了好了,你才十二岁呢,怎么能够这样子喝酒法。 来,吃菜,吃菜!”四人团团坐下,席间自是温馨喜人,怜诗诗尽只往蒋琬碗中夹菜,然后微笑看着他吃。 蒋琬奇道:“姐姐,你怎么不吃,这样菜都到我碗里来了。” 怜诗诗道:“只要看着你吃,我就很开心了,以后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蒋琬吃了一惊,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姐?怎么说这样的话?”怜诗诗叹息了一口气,目光炯炯,望着蒋琬道:“琬儿,姐姐要嫁人了,对方是‘九江郡’里的大富商周良蕴。” 蒋琬开始怔了一下,立即喜道:“恭喜姐姐啊,终于可以从良了,那个人可靠吗?姐姐什么时候走?”怜诗诗看着蒋琬那发自真心的欢欣,心中不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觉得无比的失落,她似是再没有什么心情,淡淡道:“还好吧,他对我很好,来这都快半年了,而且家境殷实,人又老实,是个过日子的好人家。 姐姐在这里两年,看尽人情冷暖,若非是你的词,姐姐早就无人垂顾了,在这红尘烟花之中,也觉得倦了,我们青楼女子,最好的归宿,不就是找个能真心疼爱自己的相公,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么?如今姐姐找到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只是语气中的那种浓浓的失落感,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跳至 第三十章 拣尽寒枝(中) 第三十章 拣尽寒枝(中)蒋琬一怔道:“怎么,姐姐如今从良了,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么?”怜诗诗望着蒋琬那张清透若水的面颊,看着他绝对不是作伪的关心,心中不由得低低一叹:“怜诗诗啊怜诗诗,你如今既将嫁作他人妇,就应当恪守妇道,怎么能心中还想着其他的男人?”“何况,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啊!”只是心中那种浓浓的苦涩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姐姐明日就要走了,琬儿,你跟姐姐一起去么?到了那里,姐姐会想办法给你找件事干,我们俩呆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蒋琬一呆,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对不起!”怜诗诗心中一凉,是啊,这个世间上最了解他的人,只怕就是自己,难道还不知道他表面上平淡若水,骨子里却是傲骨嶙峋吗?若非是自己凑巧救了他一命,就凭自己怎么能够得到这个少年的亲近?他这两年来为自己写下那么多诗词,便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恩惠吧,这两年中他让自已站在红尘之巅,早已报答了自己的恩惠,何况,这世上,若非昏迷之中,别人欲施恩于他只怕亦不可得吧。 像他这样傲骨嶙峋的人物,有朝一日必定龙腾九空,飞扬万里。 又怎么肯再一次寄人篱下?她心中凄凉,暗暗道:“琬儿,你明不明白,若非因为姐姐觉得自己已经佩不上你,哪怕千里万里,姐姐也不会将你放开的。 你难道真的不明白,若非是因为你,姐姐也不会愿意答应那周良蕴,这一切都只不过为了你一句话而已,只要你说一句不要走,姐姐就会放弃承诺,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蒋琬神色复杂,却终是欲言又止,怜诗诗忽然破颜一笑:“琬儿,姐姐马上就要走了,琬儿再为姐姐写一首词吧,以后多半再也没机会,这就有可能是琬儿为姐姐填的最后一首词了,好么?”蒋琬点了点头,想了一想,伸手取过纸笔,铺在长几之上,一挥而就,怜诗诗诧异看去,却见这次并不是题的一首词,而是一幅素白的行人离别图。 画面是垂柳夹道,小鸟啁啾,中有一行人呈欲行又止状。 却无一题字。 望向蒋琬,蒋琬有些惆怅的道:“这首词名叫《柳桑子》,今日看不明白,明天再看,姐姐就能明白了。” 怜诗诗三人相顾愕然,但知道蒋琬绝不会说慌,怜诗诗将它收起来,也不再问,从怀中掏出一个绣工精细的荷袋,递给蒋琬道:“琬儿,姐姐也有一样东西送给你,等姐姐走后,你才能打开来看,明白吗?要不然姐姐会不高兴的。” 蒋琬伸手接过,只觉触手温润,里面应该是两颗珠子,荷袋之上,一阵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点了点头,并不违拗怜诗诗的意思,将它珍而重之的纳入怀中收好。 这一顿饭吃得都是食之无味,当夜蒋琬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之不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来到院中,只觉春风涤绿,嫩草香气随风而来。 忽然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道:“琬儿,怎么起得这样早?”蒋琬闻声转过头去,后面显然也是一夜没有睡好的怜诗诗。 蒋琬道:“姐姐,你也起来了。” 怜诗诗“嗯”了一声,有些哀怨的看了蒋琬一眼,她似是生了一场大病,声音都有些恍惚:“睡不着,你呢?”蒋琬道:“我也睡不着。” 行人道,下边是一道柳树堤,杨柳岸,夹着一道小溪。 蒋琬与情儿站在原地,望着怜诗诗两人走进马车,依依惜别久矣,却还是难诉离情。 但日光渐渐偏西,怜诗诗再次深深地望了蒋琬一眼,似是想将他此刻的样子永生永世的镌在脑海,无论日月轮转,世事变迁,她也不会忘记。 但她终于狠下心,与青儿登上马车,车声孱孱,沿着马路向远方去。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蒋琬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远处,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顺着怜诗诗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打开那幅画,再看之时,终于读懂了那首词。 前面一棵杨柳树,后面一棵杨柳树,左边一棵杨柳树,右边一棵杨柳树。 树,树,树,凭你千丝万绪,哪能留得行人住。 前面啼杜鹃,后面啼杜宇,一个说:‘行不得也哥哥!’一个说:‘不如归去!’而蒋琬,伸手颤抖的打开了那个荷袋,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一张素笺,两颗圆润生光的夜明珠。 他忍不住双目一热,虽然看不见那张素笺上的字,但他却已经知道了。 “赠君双明珠,移作鲛女泪,梁燕双栖日,莫忘断肠悲,天地有尽时,此心永相随……”因为这两颗明珠里面,代表的是一个凄恻哀怨的故事:海中的鲛鱼成精,幻化成一个美女,爱上了一个穷青年,但天人异途,注定是悲剧的收场,可是这多情的精灵,为她的情郎找到了一个面貌相似的女孩子,设法成全他们,那女子的母亲是个很势利的老妇人,坚持要量珠以聘,于是鲛女整天哭泣,落下的眼泪却成了一颗颗的珍珠,哭到最后,泪尽血出,那就是发出艳红色光辉的夜明珠。 当那一对如愿以偿,成就连理时,鲛女却因泪干血枯,永远地沉尸海底了。 这是一种海样的深情。 不是他不明白,只是他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还会有情。 生已两世,心中被层层伤疤包裹,他已再不敢有情于人,所以弃绝亲爱,将自己严密的封闭了起来。 但抚摸着这两颗明珠,他仍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是情儿第二次看见蒋琬的眼泪,在夜明珠那焯焯的照耀中,他的眼泪清晰透明,宛如琥珀……c0llgw4nbntk2tcb]跳至 第三十一章 拣尽寒枝(下) 第三十一章 拣尽寒枝(下)紫藤花架下,斜依著一个白衣少年,他面容平淡,仿佛出岫白云,清秀脱俗。 忽然转头,旁边一个穿著青布衣服的少女,颜容清秀,蒋琬笑道:“情儿,昨日为什么你不愿跟著姐姐一起去九江郡啊?跟著姐姐还安乐些,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活,跟著琬儿,那可就要四处奔波,很是辛苦的。” 那叫情儿的少女低下头,捏著裙角,低声说道:“姐姐说公子一个人,年纪小而且暂时还不能复明,要情儿照顾公子。” 蒋琬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唉,那也不必了,只是既然你没有走,无忧姐姐两年前就走了,苏浅姐姐也走了,如今姐姐也走了,就只剩下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不后悔么?”情儿说道:“怎么会,跟著公子,是情儿的福分。” 蒋琬叹息,仰起头,将面目沐浴在满眼明媚的春光之中,“情儿,现在姐姐们都已经走了,要不咱们也走吧,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 情儿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是公子的决定,情儿都会遵循,公子不必问过情儿的意见。” 蒋琬伸手弹了弹衣襟,不由露出一丝无奈:“你这情儿,早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公子,我也不把你当婢子看待,你又为何这样固执呢?”情儿道:“公子是做大事的人物,怎么能跟婢子一样身份。” 蒋琬无法,他知道情儿虽说外表柔顺,说什么都会答应,就只这一条她却意外的坚定,死活改不过来,也就罢了。 白云飞过,他闭上眼睛:“那么,咱们去哪里呢?南唐四郡,我不愿去清崖九江两郡,那就只不过是剩下钱塘一郡了,那好,情儿,咱们明天就走,去钱塘郡去!”情儿点了点头,她很少出门,如今能够跟著蒋琬到外面去看看,心中不禁很是省跃,面上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对蒋琬道:“公子,那情儿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儿个一大清早走,情儿可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蒋琬点了点头,微笑著送她离去,自去收拾东西去了,这房子也正好到期了,他们孑然一身,倒也轻快。 钱塘郡,位于江南繁华地,商贾不绝,西接九江郡,南依西越国,东临大海,北达长汉国苏州郡治,自古往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富奢甲于天下。 这一日扬州城内,走来一对翩翩男女,那女子青衣黄裳,容颜秀丽,那少年则风清云淡,从容不迫。 这两人气质都是上乘,尤以其中白衣少年,更是天底下绝不多见的风流俊俏人物。 这少年与女子便是蒋琬与情儿了,拜辞过道琼和尚之后,路上车行非止一日,舟车劳顿,两人现在都是一身风尘仆仆,但神情愉悦,一路行来,江南烟柳繁华之地,足令情儿大开眼界,兴奋不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蒋琬含笑陪著,两人一路上游山玩水而来,登临胜迹,都不禁有一种欲要仰天长啸,看遍天下英雄的豪气。 忽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们旁边经过,透过淡碧纱帘,内里一个清韵若水的女子,微微掀起纱帘一角,正巧看见刚进城来的少年少女,她不由得一怔。 但车行不绝,很快就超过蒋琬二人,向著城东最富盛名的“天下楼”而去,蒋琬二人都没有留意。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蒋琬打算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去看看有没有适意的房子外租,虽然这次他们带的金银尚足,但天天住在客栈总是不行,必须先要找一住处。 次日蒋琬带著情儿出去找寻房舍,刚开始两天都未曾找到中意的地方,第三天却偶然在城南找到一家极为清幽的房子,宽阔舒畅,比之蒋琬他们在郎梦郡之时的那所房子还要好。 主人看蒋琬面容俊秀,气度不凡,因此心下先就允了,自是一谈即妥,皆大欢喜。 略为收拾一般,蒋琬和情儿就从客栈搬出,来到新住处。 一直忙到下午将近黄昏,方才总算收拾完。 看著焕然一新的房子,情儿不禁大为满意。 因为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必不可少,于是蒋琬拉上情儿,便又上得大街来,两人东转西转,商量要买哪些物事。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蹄声得得,情儿扭头一看,不由惊得面目失色,只见蒋琬站在一旁,而城门外,突然奔进两匹快马,竟然就在这城中大街之上横冲直撞,而蒋琬因为双目不能见物,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她捂住双眼不敢再看之时,却听到一阵“希聿聿”的长嘶,她好奇地睁开眼来一瞧,却见那马蹄就在蒋琬面前半尺蓦然昂起,马上一个紫衣少女控缰而立,满面怒色的用力瞪著蒋琬。 而那匹通体雪白,仿佛一团雪花似的白马能在急驰之中猛然停下,端地神骏异常。 紫衣少女身侧是一个骑著一匹枣红大马的蓝衣少年,面貌倒还清秀,只是气质堪称俗劣,整个人简直就像是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儿,此刻正挥舞著马鞭,指著蒋琬破口大骂:“你小子不长眼睛啊,见到刺史千金的白龙驹到来,居然敢站在道路正中,惊到小姐,不要命了么?要不是小姐骑术超凡,临时控住白龙,你小子怕不早已被踩成一堆稀泥了,找死么?”情儿急忙奔上前去将蒋琬扯到一边,一连声地对那少年少女陪礼,蒋琬神色一扬,便欲发作,只是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什么,又变得平静下来,只是神情冷漠,看也不看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似是想不到居然还敢有人在他们面前一幅不屑的样子,忍不住挥舞著马鞭,便欲向蒋琬劈头盖脸的劈下,不料身边那紫衣少女忽然伸鞭隔住他:“且慢动手,容本小姐问问他再说。” 说著便翻身下了白龙驹,来到蒋琬面前,似笑非笑地瞧著蒋琬那一幅淡淡的样子。 跳至 第三十二章 绝色惊城(上) 第三十二章 绝色惊城(上)这时四周众人都纷纷避开唯恐不及,因为生活在扬州城中的人莫不知道,得罪扬州刺史苏文尚不要紧,因为他的的确确是个好官,但千万不要惹上他的小女儿苏离儿。 这苏离儿自小即是非常顽劣,请了多少老师都被她整得面目全非,从来没有能待上半个月之久的,为此苏文尚费尽心机,不知请来多少饱学大儒,可最后再也没人敢来教这位苏二小姐的功课了,那些知名儒者一听到是请他们去苏府教异苏二小姐功课,俱是如避蛇蝎,便是千金相酬,也绝不敢应。 苏文尚无奈,只得自己教异女儿功课,但有时连他,都被自己这个小女儿弄得哭笑不得。 只是因为其妻早逝,苏文尚逐对苏离儿视若掌上明珠,百般溺爱,有求必应,虽然她实在是刁蛮任性,百般不是,苏文尚也只能是一笑而罢。 只是这也就越发嚣张了苏离儿的气焰,像这等白日纵马的事情,众小摊小贩早已是司空见贯,习已为常,不但不会担心,反而求之不得,因为苏文尚虽然对女儿百般纵容,但却绝不会亏待百姓,所有经苏离儿撞坏的东西,事后只要到刺史衙门一说,苏文尚找人核实过后,便会原价付银,绝不遗漏。 是以每每一见苏离儿那匹标志性白马飞奔而来,他们都不忙著收拾东西,俱是人先避开再说,然后成群结队地往刺史府领银,以至于这竟成了扬州城近年的一大奇观。 苏离儿看著蒋琬,笑道:“你们是新来的吧?知不知道本小姐我是谁?”情儿急忙道:“我和我们公子只是前几天刚到扬州,冲撞了小姐大驾,实在是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苏离儿伸出马鞭指著蒋琬道:“且慢。 惊吓到了本小姐的爱马,哪有这么容易就走的,先说清楚了再说。 本小姐且问你,你们从哪里来?到扬州来干什么?”情儿答道:“我们是从郎梦郡来的,听说钱塘郡最是繁华,待意到这里来寻一个营生的活计,还请小姐原谅,公子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他看不见!”苏离儿吃了一惊,这才注目向蒋琬看去,只是蒋琬听到“看不见”三字之时,面上一冷,转过了头去,使得苏离儿只看到了他的侧面,她只觉眼前一亮,简直不敢相信扬州城中还有这样的人物,丰神如玉,清透如水。 心中仿佛一阵小鹿“砰砰”乱跳个不停。 她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但觉脸上陡然一红,心中奇怪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来也没这么好说话过,柔声向蒋琬道:“哦,没事,算了,你们走吧!”四周众人大为诧异,心中都不由暗暗嘀咕怎么今儿个这个苏二小姐转性了不成,竟然会轻易地把冲撞了她大白龙的人放掉,一点不追究,只情儿大喜,拉起蒋琬的衣袖,便欲离开。 只是蒋琬始终神色冰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去。 苏离儿只觉心中一震,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子蹈天怒气,猛然道:“慢著,小子,你哼什么哼,本小姐好心放走了你,想不到你不但不领情,居然,居然……”说到这里,竟然双嘴一撇,眼眶泛红,便欲大哭。 她身旁那蓝衣青年早已看得不奈烦,几次想冲上去教训蒋琬二人一顿,只是却又不敢,苏离儿最讨厌别人不经她的准许乱插一手,这时得到机会,便想冲上去,狠狠教训蒋琬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蒋琬身上那种卓尔不群的气质,他就没来由地一阵怒火,直想将他打落天堂,沾上一身的泥污,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的站著。 刚冲到蒋琬面前,苏离儿一脚把他踹开到一边,怒道:“李西楼,你想干什么?”那蓝衣青年李西楼谄媚讨好地道:“二小姐,我为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家伙啊,你想用什么方法惩罚都行。” 苏离儿跺脚道:“我的事要你管,要你管,滚开——”一把分开那蓝衣青年,走到蒋琬面前,恶狠狠地瞪视著蒋琬,忽然间鼻子一抽,抽抽嗫嗫地道:“你,你不要这么神气,哼,今天你得罪了我,若不,若不……”似是一时没想到什么可以惩罚蒋琬的好法子,忽然脸上一喜,似是想到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脸上登时云开天晴,破啼为笑,斜眉瞅著蒋琬,恶狠狠地道:“你若帮我做成一件大事,我,我就原谅了你……”蒋琬神情一冷,转身便走,淡淡道:“对不起,我没兴趣。” 苏离儿看著他绝情离去的背影,忽然间猛地一蹲,捂住头脸呜呜大哭,四周众人一时愕然。 蒋琬走出去不足七步,终于忍不住转回身来,面上现出一丝我怕了你的表情,走回来蹲在苏离儿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暴怒想将眼前女孩儿痛扁一顿的打算,作出一个温和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说道:“好了,我帮你就是,说吧,你让我去干什么,只是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要不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呢?”苏离儿呜呜说道:“本来就是你欺负我,你还那么自傲,我低声下气的求你你都不理我,呜呜呜,我不要活了,我要告诉我爹爹去……”蒋琬神色狰狞,转过头就想站起,但面前蹲著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心中一软,低声下气地道:“那好,只要你不要再哭了我就帮你去办那件事,好不好?算我求你的,这总成了吧?”苏离儿立即抬起头来,破啼为笑:“真的?”蒋琬无奈道:“当然是真的,我说话算话,从不食言。” 苏离儿一抹脸上的眼泪,仿佛刚才哭的根本就不是她一般,立即言笑晏晏起来,道:“好,我相信你。” 转过头看见四周围成一团的人,破天荒地有些害羞地道:“你附耳过来。” 蒋琬无奈,只得倾耳过去,苏离儿低下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温软的嘴唇触到蒋琬的耳垂,几根发丝撩拔到蒋琬的面颊上,只觉得怪痒痒地。 但蒋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只见他神色越变越怪,最后苏离儿说完,他忍不住道:“啊……你不是说真的吧?”苏离儿脸一板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看我像说笑的人吗?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可以反悔的哦!”蒋琬的脸色登时变得非常地难看。 跳至 第三十三章 绝色惊城(中) 第三十三章 绝色惊城(中)苏离儿笑嘻嘻地看著他,凑嘴到他耳边,低声道:“不用怕,有我在,保准没人会欺负你的。” 蒋琬无语!差一点一口血没喷出来。 原来你道苏离儿要他去干什么?竟是因为天下名妓李苏苏这两天经过扬州,扬州士子纷纷拜谒,却都俱被拒于门外,说道若有人能答得她三个问题,才有资格见到李苏苏。 当初苏离儿带著李西楼,女扮男装异想天开偶然想去逛一逛青楼,刚好听到李苏苏在扬的消息,觉得别处无味,便往李苏苏所在的“天下楼”“暖情阁”而来,只是她固然是一个草包,她旁边担当护花使者角色的扬州府一个八品小官的李西楼却也不是什么饱学奇才,两人闹了半天笑话结果雄纠纠地进去灰溜溜地出来,连李苏苏地大门也未进得,苏离儿一口气咽不下,这时看见蒋琬,如见异宝。 概因蒋琬虽然年纪仅当十二岁大,然而身材瘦削,给人以一幅高长之感,而其仪容风度,更是离世出尘,使人一见既忘记他年岁,绝不会把他当作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看待。 情儿虽然比他年长三四岁,可是在蒋琬面前,却从来自甘于后,一切大事全由蒋琬作主,下意识心中已把蒋琬看得比自己大。 凡事皆以蒋琬所说为断。 其实若只年岁相论,蒋琬还只是个小孩子,而情儿却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地少女了,只是在所有人眼中,蒋琬却似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而情儿只是一个毫不起眼地小丫环而已,境界之差,不可以道里计。 既使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跟在蒋琬身后,别人也会自觉地把他归为仆从一列,作得主地还是蒋琬,这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地。 本来一幅小姐姐带著小弟弟地温馨图,所有人都把它看成了一幅佳公子携美出游的王孙图,皆因蒋琬独特气质之所以然。 而蒋琬的那种清透若水地缥缈气质,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那种纵横天下地不世文才,非是他所能掩藏,苏离儿下意识地就觉得,只要他出马,绝对可以解答出李苏苏那些刁钻难解地问题。 所以才会点名指出让蒋琬跟著去逛青楼。 蒋琬这下当真是哭笑不得,只是已被苏离儿诳住,心中虽然万般不愿,可是却也当真无可奈何。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是让人知道他刚来,就带著扬州刺史的宝贝女儿去逛青楼,只怕片刻之后,他就在扬州城一战成名了。 “天下楼”是扬州第一名楼,位于扬州城中心最最繁华地地段,端地是日进斗金,名满天下。 而自从三日之前秦淮名妓李苏苏住进“天下楼”的“暖情阁”以来,“天下楼”更是人头涌动,俱是扬州城那些青巾士子或是官宦富商,慕名前来,一时“天下楼”人满为患,只是得以入幕得见李苏苏的,却是百中无一。 像李苏苏她们已经站在***之巅的女子,珍宝珠玉早已看厌,自然已经不屑于每日里迎来送往,她们都各有自已的傲骨与才气,在世人眼中保持著神秘与楼槛,这样不仅不会减弱她们的名气,反而因此更加红噪江南,名传天下,各大富奢之家,士宦之流均以能请到像李苏苏她们之流为荣。 这一日“天下楼”一如既往地人潮如涌,不住有人唉声叹气地从楼上下来,旁边地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过了没有?”那人一脸哭丧著地表情,仰天长叹:“唉,悔不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用功,以至今日错过与佳人的一段***佳话,我好恨,好恨!”旁边的人同情地拍拍他肩,忽然那人双臂高举,仰天叫道:“我要回去好好用功,我的苏苏啊,我还会再回来的,要等著我!”说罢猛然分开人群,回家研习青书去了。 一个老人叹道:“唉,又是一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忽然大门口处走进四个俊秀少年,为首地那个面如敷粉,唇若涂朱,金玉其面,穿著一身不伦不类地文士儒衣,众人偶然瞥及,均不由得心中一乐,“噗嗤”一笑,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女扮男装,偏偏摇著一柄彩绘描金的销玉扇,洋洋自得,自鸣得意。 听得笑声,不由得向那人狠狠瞪了一眼,那人正想取笑,旁边一个士子扯了扯他,低声道:“这是苏刺史的那位苏二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惹了,赶快走,被她缠住那可就糟了。” 那人本来正想回瞪一眼,一听此话,立即头一缩,和那拉他的少年一前一后,猛然扎入人堆之中,不见踪影。 直到远远望不见苏离儿之时,方才拍拍胸口,直道好险。 苏离儿本来正想发作,但一转头却不见了两人踪影,只得跺了一跺脚,那幅娇憨的幅样十足一个大姑娘家,身旁装扮成蒋琬书僮的情儿忍不住暗暗吐了吐香舌。 这时众人方才注意到苏离儿他们三人身后的蒋琬,按说苏离儿,情儿,李西楼三人都是一幅清秀俊俏地模样,旁人看得正想发笑,猛然注意到蒋琬,半张开的嘴巴老半天合不拢来,心头均是一震:“这少年真是好相貌!”只见蒋琬仍是一袭白色地儒衣,腰悬宝玉,左手握著白玉笛,神彩如凰,其辉焯焯,让人忍不住为之眼前一亮。 不由自主为其气势所慑。 虽然苏离儿自小生长在官宦世家,但在蒋琬地映衬之下,却只觉黯然失色,自动地列为陪衬对像。 因为蒋琬所到之处,就仿佛是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四周无一物可以盖过其锋芒,只是他最近两年饱读佛家经典,与道琼在一起修心养性已久,气质自然而然内敛,变得平淡似水,否则这种光芒只怕不但会灼伤他人,而且还会灼伤自己。 怪只怪他的光芒太过夺目,虽然如此,也难以全掩,只这偶尔露出地一点点,就仿佛帝者垂帘,君临天下。 跳至 第三十四章 绝色惊城(下) 第三十四章 绝色惊城(下)来到“暖情阁”前,只见长长的一溜长队,都是些附庸风雅,不是名士便是书生,只是苏离儿径直排开众人向前走去,众人望著他们四人,见他们衣著华丽,似是来头不小,因此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走到第一个人面前,那人正在大喜,心想排了两天队终于等到我了,却在这里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俊俏少年走到自己面前,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他吃了一惊,虽然百般不愿,却也只得让开一步。 那少年却不进去,低头哈腰地向另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少女,少女赞道:“办得好,回头有赏!”那少年正自高兴,却见那少女一把推开他,将另一个白衣少年拉到那空出来的地方,附耳笑道:“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将那个什么李苏苏的题全破了,好好给我出一口气。” 蒋琬不答,这时室门微开,一个绿鬟少女走了出来,说道:“请进来吧,一次只能进五个人,谁能答出小姐的三题,才可以上得‘暖情阁’得以面见到主人!”闻言那名刚才被迫让位地书生闻言大喜,蒋琬,苏离儿,情儿,李西楼以及那名书生一齐走进外室,那侍女转身走进内室,忽然蒋琬似乎觉得有一双清透如水的眸子正凝视著自己,一个朦胧的人影正站在帘后。 那人影看著蒋琬,眸子中似乎有著一丝微微地笑意,慵懒地声音仿佛拥有著一种神奇地魔力,让人忍不住心生暇想。 “小姐的问题,第一题:打一个字迷,九十九!”那书生目瞪口呆地,只急得抓耳挠搔,却听蒋琬的声音清彻如水,毫不费力地说道:“百而去一,白字。” 那人影显然呆了一呆,似是没料到这少年竟然不加思索便即解出,忍不住又深深地看了蒋琬一眼,轻启朱唇,笑道:“这位公子好才智,不知怎么称呼?”蒋琬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也没有什么可好隐瞒地,说道:“蒋。” 那女子道:“原来是蒋公子,失敬失敬。” “好,下面是第二问:有一对佳侣,一次因事离别,那女子想念情郎,乃拜托乡人送给千里之外的情郎一方丝帕,那情郎一看,忍不住展颜而笑,那请问从这丝帕之中,情郎读到了什么,这么高兴?”四人瞠目结舌,都不由得心想,一条丝帕,那又能读到什么?只听蒋琬淡淡一笑,似是成竹在胸,忽然吟道:“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 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那女子沉默半晌,方才叹服:“公子高才,叹为观止。 不错,正是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 望著蒋琬,珠眸闪动,道:“好,只要蒋公子再能对出小女子一联,小女子破例让帘外另四人一同进入。” 蒋琬道:“好,请出题!”那女子想了一想,说道:“傲雪难陪,仗剑千尺水。” 意思是说自己已经厌倦了这种争名夺利的凡间生活,现在如同冰雪般寒冷,只怕难以照顾君意,只想离世出尘,追寻道家的那种水墨意境。 公子还是请回吧!苏离儿在他身后早不奈凡,拉扯著蒋琬的衣袖说道:“难陪也要陪,蒋琬,快对,对完我们就能进去了。” 蒋琬微笑了一笑,说道:“欺霜无伴,抚鞍万屏山。” 苏离儿拍掌笑道:“好,对得好,你没有个伴儿,我们来陪你大家都在一起玩儿那可有多好。” 这后一句气魄甚大,甚至有一种俯视众生、君临天下的大宗师气派,难得的是对仗极为工整,简直无有一丝暇弊。 那女子一时无言,沉默有倾,突然退身离去。 众人正在奇怪,刚才那绿鬟少女掀帘走出,微笑说道:“小姐说了,今日难得高兴,五位可以一同上去,自然会有姐妹接待,请!”苏离儿毫不客气,大踏步走进内阁,当先上楼而去。 蒋琬四人跟在她身后,那青年书生更是疑在梦中,真正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问题对答不出居然会遇上如此好事,直疑今夕何夕?蒋琬最后一个上楼,只觉得一阵熏暖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听见了水晶的帘响,风过帘栊,六识之中,一只绝世的手,就那么横伸到自己面前。 珠帘之后,七弦琴横于低几,一个少女缓缓抚著琴弦,一阵优柔低雅地声音缓缓传来,那掀帘女子谦和有礼,足音轻而徐,竟似是踏著一种琴韵。 那女子虽仅只是一个侍女,但竟有这种气度,这种韵味,实在叫人惊讶,引领蒋琬来到竹榻之上落座,情儿自动站在蒋琬身后,而苏离儿早已毫不客气坐下,李西楼站在她身后正不住打量这间暖阁,只觉其中香气灿漫,华丽却不流俗,古拙幽深,实是深得道家境界三味。 那布置这座“暖情阁”的人,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女子奉茶退下,苏离儿似是不悦的“哼”了一声,扫了一眼屋中已经坐下的几个年轻公子,说道:“这个李苏苏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要再等一拔人,才可以见到她本人,简直比郡守大人的架子还大些。” 一个青衣公子摇头道:“公子这话就有些不对了,想外面来人几何?若是每一个过关的人李大家都要一见,那她一天下来岂不是累得连吃饭的机会也没有了么?我们能够有幸进入‘暖情阁’,见到李大家,虽然多等些时候,那也是甘之如饴的。” 苏离儿恨恨地看了那公子一眼,心中暗暗道:“李复生,不要以为我不认得你,平素飞扬跋扈,今日因为一个女人竟然变得这样低声下气,装起谦谦君子来了,哼,臭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机会瞧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只怕那叫李复生的青年打死他也想不到,因为他的一句抱不平的话,害得天下所有的男子都都被苏离儿骂了。 不过一转头看到坐在她身边正低头品茗的蒋琬,苏离儿的怒气立即像潮水一样退去,忍不住低下头去,暗想:“当然,也不是全天下所有的男子都是这样的,至少,至少我的琬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跳至 第三十五章 十倾城图(上) 第三十五章 十倾城图(上)不知问了几批人,终于又有两人走了进来,顾盼洋洋,大摇大摆地走到桌边坐下。 苏离儿见状,终于忍不住指著一个一直静静地侍立在旁的少女高声叫道:“喂,你,过来!”那侍女一愣,看了看四周,终于确定是叫自己,当下走到苏离儿面前,脸色略红地道:“不知道公子叫婢儿来有何吩咐?”苏离儿道:“我问你,你们小姐怎么还没出来!”那侍女一笑,说道:“原来公子等急了,快了,小姐正在更衣,马上就会出来与各位公子相见。”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那青衣书生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脸孔涨得通红,显是又是紧张又是期盼。 忽然一阵轻轻地脚步声传来,一阵清脆地“叮叮”珍珠撞击声,有人掀起珠帘,走进一个女子,脚步轻柔,仿佛踩在水面之上,摇曳动承,众人抬头看时,都无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来人一身白色衣裳,年仅二十三、四,但姿容风度,却是袅袅然然,仿佛秋风吹过洛水。 动彻心魄。 便连苏离儿都不由得坐正了身子,稍微觉得这女子倒也不那么太过夸饰了。 蒋琬忽然觉得这女子地脚下步声自己似乎听过,略一沉吟,不由一惊,暗道:“原来是你”!原来这女子正是刚才暗中给蒋琬出题的女子,当时蒋琬就觉得其才情绝对不似一个侍女所能,却也绝对没有想到竟然是李苏苏亲自出题。 这一下却猜错了,原来这女子正是那一日蒋琬进城之时那辆华丽马车中那个清韵若水的女子,本来所有题目都是她的侍女接侍问询,只是自那日一眼瞥见后,喧嚣过后,热闹散去,夜深人静之时,她脑中却忍不住忽然浮现出那一日在城门口偶然瞥见的那白衣少年,那种悠远缥缈,正是她为之追寻数年,却总是难以获得地平淡气质。 今日站在楼前,偶然瞥见下面的蒋琬,立即一眼认出正是那日的少年,心中不由得大喜,于是自作主张地亲自去为蒋琬出题,开始只为试试蒋琬的才情,后来忍不住大为吃惊,就成心是想难一难蒋琬。 可是没有料到的是,那些比之其他人艰难十倍地问题,蒋琬却仿佛从不思索,便马上解出答案,这时她忍不住又为蒋琬的才气所折。 只觉心中“砰砰”乱跳,竟然要躲到帘后,良久方才平复自己那古怪地激动情绪,缓步走出来。 环眼在座众人,她微微笑道:“苏苏得蒙各位抬爱,竟然在这里等那么久,真是罪过不浅,苏苏这里以茶代酒,向各位陪罪!”说罢端起几上那精致温润的名贵青瓷盖碗,浅浅抿了一口。 众人不由得连连谦逊,急忙端盏便饮,李苏苏眼角余光瞥见,忍不住低低一叹,向蒋琬看去,蒋琬却是轻轻端起,右手拈起碗盖,仅只略一沾唇,一股青涩透彻的淡淡茶叶青香就这样萦绕舌尖,直达心肺,让人忍不住心腔之中浊气一去,清香萦肺。 只想深吸一口长气,这“冻顶乌龙茶”的喝法最是考究,那些人如牛饮水,也难怪李苏苏要为这茶水哀叹了。 正如弹琴却无知音,这等上好之茶,落到这样一群人手中,真正是“遇人不淑”。 偏李苏苏却又无法为茶辩,要知在座众人,一个为扬州刺史的掌上明珠,一个为才学惊人的神秘少年,一个是扬州别驾的独生公子,一个是钱塘第一富商的宝贝公子,一个是苏州司马的侄儿,另外几个也都是钱塘郡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倒也有两个有些真才实学,是当朝举子,在钱塘学子中有极重要的影响。 这些人都是李苏苏所不能够得罪的,也是她所无法推拒的,其实说是三问,对人俱是不同,像李复生他们回答地,简直就不能称之为问题,而蒋琬所回答地,却简直不像是平常人能回答得出来的问题了。 接下来众人各自介绍完自己,蒋琬只说了个名字,别人见他没什么势力,也就没有太在意,纷纷向李苏苏大放厥词,评论世间文章得失,谈诗评词,非要弄出跟别人有一点不一样的见解,以为高人一等,都想压过众人,获得李苏苏地好感。 最后忍不住就扯到了风头正劲地所谓天下四大名公子头上。 这四大名公子分别是惜花主人琬、青园主人江儒、知音公子李知音、多情公子琴慕水。 这四人之中,声名最盛者便是多情公子琴慕水与知音公子李知音,前者是西越国最负盛名的年轻才子,出身显著,他的父亲就是西越国左相琴何。 当然,能够名列天下四大名公子,绝对不是因为其出身,就像四大名公子之中的惜花主人琬,凡人皆只见闻过他那传诵天下的《惜花词》,而从无人知道其出身来历,成为四大名公子之中最为神秘的人。 而琴慕水不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传得最盛的却是他的风流多情,听说他日掷千金,流连于西湖画舫之中,无数青楼女子为他而倾倒,颇具当年“六大传说”之一的风流国里第一奇人花伴柳之风。 而知音公子却独精音律,精通各门乐器,而且莫不出神入化,尤以古筝最为擅长,据闻天下已无敌手,他能够道出所有音曲中的真意,天下却无懂他古筝之人,怅逛寂寞,人皆因其能听懂所有人歌声而称之为“知音公子”。 至于“青园主人”江儒,却是精绝国数百年来第一奇才,据传说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河图洛书,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尤以运算计谋,鬼神莫测,年方弱冠之年便被精绝国兵马大元帅萧王孙拜为老师,精绝文帝请其为太傅,以国事请之,但江儒早年曾经发过重誓,此生绝不入仕,只是却也并不妨碍他的超然地位。 他独自居于青园之中,精绝帝调自己的十六卫团团将青园围护,而江儒更在青园四周设下了极为厉害的阵法,据说人一陷入其中就将痴迷癫狂,是以青园也成为了天下禁地之一,除了寥寥数人,从无人能踏足青园一步,而江儒更是足不出户,研究天下智谋之术。 而文帝萧元尚与兵马大元帅萧王孙一有疑难,便求教于江儒,江儒并不拒绝,每一出手,反掌之间,天下便是一阵风起云涌,天翻地动。 是以时人又称之为“山中宰相”。 跳至 第三十六章 十倾城图(中) 第三十六章 十倾城图(中)精绝青园、南唐惜花、西越多情再加上长汉知音,正是天下四大名公子。 这四大名公子与传说中《十倾城图》中的人物,正是近十年来天下最富传奇的人物。 四大名公子且不说他,就说这《十倾城图》,正是当今风流国里,无人可匹的公子花伴柳所绘,工笔描绘,栩栩如生。 只是见者甚少。 据说这《十倾城图》是花伴柳走遍天下所见,其中最最绝出者,只要见其一面,他便再也不会忘记,回来后便呕尽心血,绘成这天下奇图。 据说《十倾城图》中的人物,莫不是天仙化人,倾国倾城。 时人所知,只有三人,她们便分别是“六大传说”中的第一位《画中人》与第四位青楼奇女子虞止。 以及南海普沱山观音阁主。 便连小楚国“南妃”纪青弦,都不能登上《十倾城图》,其它七位人物,虽然世间皆不知其名,但所有人都相信,能与画中人与虞止观音阁主并肩的,绝对是惊才绝艳,沉鱼落雁,不落凡尘。 听著在座众人夸夸而谈,仿佛什么四大名公子也都只不过是徒有虚名,不屑一顾,李苏苏听得忍不住连皱眉头,偏偏几位谈得口沫横飞,仿佛只要这些什么四大名公子站在他们面前,立即就要羞愧得低下头去舔他们的脚。 只有苏离儿听得斤斤有味,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什么四大名公子,听到惜花主人琬、青园主人江儒、多情公子琴慕水与知音公子李知音的故事,她忍不住悄悄把他们与蒋琬比了一比,最后还是觉得,琬哥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比那个什么四大名公子差啊,因此也有点不屑了起来。 只有情儿,哭笑不得的看著蒋琬,心中暗想:“若是他们知道公子就是四公子其中之一的惜花主人,不知道那时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哈!”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暗乐。 但蒋琬却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般,在那里恹恹欲睡,无精打彩,情儿心想:“是啊,听这群浑人瞎扯一通,也难怪公子生困,连我都有点忍不住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四公子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卓然绝世的人物,他们这一辈子拍马也赶不上。” 李西楼瞧著苏离儿那幅倦倦的样子,忽然瞧到蒋琬更是直接伏桌假寐了起来,眼珠子一转,心中恶狠狠想道:“你这臭小子,瞧小姐对你那么依恋,坏我大事,我何不用言语挤兑让你当场赋诗,这里都是江南才子,你小子还不完蛋出丑,小姐从此就再也懒得正眼看你一眼。 那时我就又大有机会了。” 想到此处不由心中暗乐。 正巧李苏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拍拍手掌,说道:“今日晤会,且容苏苏为诸位公子弹上一曲,请各位品评,如何?”众人一时从舌战之中回过神来,见是李苏苏发话,无论说什么当然同意便是,那还有什么可多想?因此纷纷拍掌叫好,说道:“李大家琴技是天下一绝,我们凡夫俗子,今日能够得聆仙音,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李苏苏起身走到琴前,神情宁静,众人一时静了下来,暖情阁中落针可闻。 将军谈笑弯弓,秦王一怒击缶。 天下谁与付吴钩?遍示群雄束手。 昔时寇,尽王侯,空弦断翎何所求?铁马秋风人去后,书剑寂寥枉凝眸。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燕赵少年游侠儿,横行须就金樽酒,金樽酒,弃尽愁!愁尽弃,新曲且莫唱别离。 当时谁家女,顾盼有相逢?中间留连意,画楼几万重。 十步杀一人,慷慨在秦宫。 泠泠不肯弹,翩跹影惊鸿。 奈何江山生倥偬,死生知己两峥嵘。 宝刀歌哭弹指梦,云雨纵横覆手空。 凭栏无语言,低昂漫三弄:问英雄、谁是英雄?”琴声激昂如同大江博浪,重鼓开声,令在座众人忍不住心中便是一阵热血沸腾,李苏苏琴声一停,众人都忍不住拍掌叫好,这可不是为了讨好,实在是心中真正折服,一个书生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新词,壮烈豪迈,实是天下绝唱,妙,妙!”李苏苏看了他一眼,故作诧异道:“冯公子难道没有听过这曲《英雄》么?刚才你们大谈惜花主人,这就是惜花主人琬《青楼集》中的一曲啊!”那冯公子一听,登时面红耳赤,原来他刚才大骂惜花词不过是乱涂瞎写,浑然不知词为何物,说他读过已不知道多少遍了,此刻当众称赞,却竟是《惜花集》中旧词,他实在是自已打自己耳光,众人暗自庆幸,于是纷纷对那冯公子出言嘲讽,然后又不惜余力大赞李苏苏琴曲是如何动听悦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而那冯公子却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走又舍不得这难得的与佳人亲近的机会,想留却又放不下一张面皮。 在那里局促不安,如坐针毡。 李苏苏倒也不敢过份得罪了这位苏州司马的侄儿冯南,为他解围道:“好了,大家都是江南才俊,苏苏向来是大为仰慕的,不若咱们来各自赋诗一首,用以助兴,各位看是如何?”众人一听,登时大喜,暗道在美人面前露脸的机会来了,他们早在来此之前,已请专人作过几首新词,这时忍不住一一鸠占雀巢大言不惭脸都不红一下便将作者改名,那些人专门为此而作的诗词总算还上得台面,等到众人一一作完,只有苏离儿蒋琬二人没有动静之时,苏离儿抓住蒋琬的手臂:“琬哥哥,要不咱们走吧,好无聊,我最烦这些狗屁文章,我们到外面去玩儿,好不好?”跳至 第三十七章 十倾城图(下) 第三十七章 十倾城图(下)听著苏离儿撒娇那软语娇憨的声音,这时已经渐渐入夜,明月东升,扬州城中,万家***次第亮起,繁灯闪烁,蒋琬本就不想来,这时一听,正是大合我意,起身道:“走吧!”众人听苏离儿说他们的诗词是狗屁文章,不由纷纷大怒,齐声叫道:“去,自己不会,什么都作不出来,居然敢说我们的诗词是狗屁文章,有本事你作一首我听听看。” 一个人冷嘲热讽道:“莫不是自已根本不会,是以眼热,这会子夹著尾巴想逃走啦!”众人闻言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离儿刚要发怒,却见李西楼扯了扯她的衣服,冷笑道:“胡说,我们琬公子才学惊天,他只是不屑于作而已,你们不要小瞧人啦!”蒋琬闻言一皱眉,心想这不是更加激怒到别人么,果然四周哄堂大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哦,是么?那就作呀,可不要像黄狗放屁,放过就算啊!”李西楼煸风点火地道:“公子,要不你就作一首,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地人看看公子高才!”四周嘘声大起,苏离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扯了扯蒋琬的衣袖,怒目瞪视著众人,说道:“琬哥哥,你写一首诗,将这些人都比下去了,真正是欺人太甚!”这时那李苏苏也走过来,微笑望著蒋琬,说道:“就看在苏苏面上,琬公子就留下一点墨宝,如何?”说著不待蒋琬回答,便亲自拿来了笔墨纸砚。 蒋琬皱了皱眉,但现场情形不容不作,他仰头向天,心中清晰地映现出天下楼外面,凉风席席,夜空明月如霜,高空浩邈,绵亘远去,无际无绝,深邃无边,仿佛藏有著人世间绝对堪之不透的秘密。 忽然,他就想到了“家乡”,那个离开时间与空间,不知现在何处何方的故乡。 李苏苏只见他略一沉吟,似是正对著外面高远的夜空,一轮明月如同玉镜悬挂于九天之际,散发著清幽的光芒。 蒋琬忽然一拍桌案,那支蘸饱徽墨的紫狼毫便腾空而起,蒋琬伸手握住,长袖一挥,那毛笔便宛似在桌面纸张之上跳著一支舞蹈,惊讶于蒋琬书法那种挥洒如烟的洒脱,众人注目看去,不由得“嘘”声大起,只见蒋琬写下的第一句是:床前明月光。 及至蒋琬写出第二句,众人已经齐声哗笑起来,疑是地上霜,到第三句之时李苏苏不禁暗地里想:“莫非我也看错了人么?这么一个明玉一般的少年,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幅好看皮囊?”蒋琬写下的第三句正是举头望明月,她转身欲走开,头刚一转忽然眼角余光就瞥到最后一句:低头思故乡!众人忽然一下子仿佛被仙人施了定身术,一个个呆立原地,不能作声。 蒋琬冷“哼”了一声,拉起情儿,转身便走,大袖飘飘,转瞬之间便踏出门外,苏离儿嚷道:“喂,琬哥哥,等一等我呀!”急忙起身追去,李西楼目瞪口呆之间,看到苏离儿追出门出,急忙也追了出去,大喊道:“小姐,等等我!等一等我!”这一急,登时将苏离儿的身份喊了出来,但屋内众人呆呆地,谁也没有注意到。 苏离儿追出门外,却只见到庭院空空,花影扶苏,哪里还有那白衣公子琬与他侍女情儿的身影,一时之间她忽然觉得怅然若失。 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寂,扬州城南,一座清幽古雅的居旁之内,蒋琬盘膝而坐,他这几年跟随道琼,每晚都是与他一同参禅,是以养成习惯,难以更改。 随著他的呼息,体内浊气渐空,清气入肺,全身上下顿时觉得一阵清爽。 若有外人在侧,仔细看著蒋琬的周身,便会惊讶的发现,当蒋琬每一呼一息之间,四周泛起一层薄薄的青雾,缓缓将他那焯焯锋芒掩盖包裹,气质一丝一丝内敛,渐趋平凡。 这是道琼见蒋琬锋芒太露恐招祸患而赠送给他的一卷《青囊卷》。 本来是道家之物,他偶然获得,也并不明白有什么功用,不过他虽然没有门派界限,但却也不屑于去修炼这《青囊卷》。 据他所知,这《青囊卷》并非什么盖世奇宝,只不过是道家一种简单的养气修性的吐呐法而已罢了,功能宁神静气,对蒋琬有著莫大的功效。 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作用。 若说两年之前的蒋琬,宛如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剑气贬人肌肤,彻骨生寒,令人一见即知是一柄绝世宝剑的话,那么现在的蒋琬,就仿佛是一柄深藏匣中的名剑,虽然隐藏不出,但即便是隔著剑匣,还是令人觉到隐隐地剑华。 它那独特的剑气,还是忍不住地让人看出匣中剑的不凡。 等到他能够完全隐匿自己的气质,将一柄惊动天地的名剑变作一柄朴质无华,仿佛一柄朽铁之时,那才是人生的至高境界,返朴归真,达到传说中的所谓“大巧不工,重剑无锋。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的增界。 那时蒋琬,就将真正无敌于天下。 好了,我让苏离儿滚蛋了,大家可以放心的看了。 投票!居然被人反超一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呀。 跳至 第三十八章 天魔妙相(上) 第三十八章 天魔妙相(上)次日蒋琬归来,看见情儿又在那里无所事事,托著腮帮想著心事,他不由得有些歉疚,因为这两年来,每日里情儿都是无事可作,只是在门前等著他回来,才仿佛突然活了回来。 虽然蒋琬常年住在寺中,但情儿明知如此,蒋琬每次回去,还是见到情儿等在门边。 想必,这几年,她就是一直这样等著自己的吧,自己以前疏于注意,这时身边已只她一人,才忍不住注视到这个陪伴了他两年的女子。 她的性子极为矜持温柔,体贴细心,从来也没有抱怨过什么,一如既常,似乎自己已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是她全部的寄托,所有的依靠。 只有在等待自己回来的过程中,她才会觉得快乐。 虽然这在蒋琬这个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所不能理解,但古人皆然,女人的一生,多半是在等待之中茫然度过的。 心中一动,他忽然间就想起了自己脑海之中已经尘封了两年之久的天魔相舞。 他并不是一个拘泥的人,反正无所事事,当下微微一笑,晚上再回来的时候,便让情儿到他房间来。 情儿站立在他面前,有些拘束,因为这是蒋琬第一次夜间叫自己到他房间,只觉心下恍如小鹿“砰砰”乱跳,不知公子召见自己来此,会有什么事情。 蒋琬道:“情儿,你跟著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看你每日无所事事,是不是很烦啊?”情儿吃了一惊,急忙摇手道:“不不,我不觉得烦的。”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扭捏起来,脸色通红,低声道:“我……我反而,反而觉得,等待公子的时候,很是……很是快乐!”最后这几个字说得如同蚊吟,不过蒋琬的听力,可是敏锐无比,还是听到了。 他很是有些奇怪,说道:“不会罢,算了,我看你很是无聊,要不我传你一套武功吧?你愿不愿意学?”情儿吃惊道:“武功?我,我怕我学不会。” 蒋琬含笑说道:“不会的,这武功很好学,而且很漂亮,只是一种舞蹈而已,你练了之后,就会越变越漂亮的。” 情儿不敢致信地睁大眼睛:“变漂亮?”蒋琬道:“是啊,这是天魅宗的最高典籍《天魔相舞》,其实别人都错怪这种舞蹈了,《天魔相舞》的真谛,其实说起来无非一句话:尽最大限度地发掘一个女子内心的美丽,使她变得无比的漂亮。 只是后人用以迷惑世人,才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魔功。” 情儿心中“砰”然大动,世上还有这种武功,要是自己练成了,不就既可以保护公子,又可以……想到这里,忍不住脸上红若胭脂,低下头来,低声说道:“只要公子愿意教情儿,情儿……愿意学!”蒋琬大喜道:“那好,我从现在便开始教你,只是这是天魅门的绝秘,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情儿脸现坚决,毅然道:“若是情儿告诉别人,天打雷劈,让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蒋琬吃惊道:“情儿,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干么发这么重誓?”情儿抬起头扑闪著大眼睛望著蒋琬:“只要是公子吩咐的事,情儿都要以生命去完成。” 蒋琬无可奈何,却忍不住一腔柔情涌起,微笑道:“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你这不是让公子欠你太多么?”情儿道:“公子没有欠情儿什么东西啊,是情儿自愿这么做的!”蒋琬柔声道:“算了,你要这样便这样吧,来,我开始教你,不过……”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犹豫。 情儿见状,奇怪地问道:“公子,怎么了?”蒋琬期期艾艾,半晌方才迟疑不决地道:“我,我刚才忘了,天魔相舞开始的时候,要……要把衣服全部脱了……”情儿脸上大红,忍不住低下头去,偷偷看了蒋琬一眼,见到他一脸的尴尬,显然极是不安,心下反而平静下来,想道:“公子这么小,而且眼睛又看不见,我……我还有什么好矜持的,而且……”想到这里,她脸色不禁更红,心下暗暗想道:“何况,我这一身都是公子一个人的,哪怕,哪怕他看得见,让我脱……我,我也会照办的。 无论公子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拒绝。” 她不忍蒋琬再犹豫,红著一张脸儿轻轻将衣衫全部褪去,罗衫委地,顿时一具完美无暇的侗体仿佛一座浑金璞玉的白玉雕像一样俏立原地,一股处子的幽香直冲进蒋琬脑海,他虽然目不能见,但那种敏锐的听觉却清晰的捕捉到了情儿在他身前一件一件脱下衣物之时的那种“悉悉嗦嗦”的声音,清晰地知道自己面前正有一个年青貌美的少女**著身子,正俏然站立在自己面前,任是哪一个人也承受不住的。 更何况,因为眼睛的不能见物,使得他的六识,有著远超于常人的敏锐,简直可以捕捉到每一丝每一毫的动静气息,若非这两年苦练的定力,只怕他已经把持不住了。 他急忙深吸了一口气息,青囊卷的那种青气一霎时浮现在身畔,让人一瞬间竟然定下心神来,这时他才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息,心中暗骂自己该死,情儿对自己毫无防备,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怎么能辜负对方的放心托付,反而心中生出邪念。 脑海中一转,那些**著身子的少女舞步立即全部仿如潮水一般涌出,涌现到自己眼前。 他摊开早就准备好的长尺素绢,长笔疾挥,那些舞步顿时仿佛拥有了生命灵性似的,跃然纸上。 情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得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瞧著那些绝美的舞姿,一时心神俱醉,这些舞姿仿佛与她有著某种契合,竟然神奇般地只见过一遍,便立即滚滚涌入脑海之中,化作无尽的妙相。 跳至 第三十九章 天魔妙相(中) 第三十九章 天魔妙相(中) 伴随著蒋琬的笔尖,那些舞姿以另一种脱凡入圣的姿态从纸上跳出,浸入到情儿的心灵,这一时间她忘记了自己正**著身子站立在蒋琬触手可及的身边,忘记了自己来此是为了什么,忘记了所看到的那一切画相,变成生动的舞步融入到了她的脑海深处,她忍不住就地曼舞玉臂,尽情地展现著女子侗体的美丽,发掘其中可能的每一点滴**。 就在这一瞬间,蒋琬搁下长笔,站在原地,一时怔住,因为他的六识之中,清晰地映射出了室中的一切,仿佛明镜生光,毫丝毕现,那具面前旋身飞舞的玉体,正以一种仿佛契合天机一般的灵动,在他的眼前,展现著身上的一切。 他清晰地看到了情儿的面容,那是一种令人一见便忍不住心生怜惜的容颜,仿佛玉盘承晓露,花瓣堆初雪,是那般的美丽圣洁,仪态不可方物。 那白雪一般的玉臂,动人的侗体,时闪时现的私处,修长白晰的**,圆润温柔的足踝,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青丝,都无不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闪烁著一层隐隐地明光,让蒋琬此刻本已坚若金玉一般的心境竟然微微一荡。 蒋琬第一次发现,跟著他两年之久的这个情儿,竟然是那么的美丽,以往从未所见,真是暴殄天物。 她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眉毛仿佛月牙儿弯曲,细而长的睫毛,玫瑰花瓣一般柔软娇嫩的唇瓣,再加上那张玉一样明洁的容颜。实在是倾城倾国,明丽动人。 情儿显然不会知道蒋琬突然之间竟能见到她的玉体,依旧心神俱醉的舞动著娇躯,那些舞姿仿佛灵魂突然遇上主人,两相融合,比之蒋琬脑中流动的舞姿,更见动人。 忽然,情儿脚下一个跄踉,这天魔相舞原是需要极深地内功才能加以施展,前三重尚不明显,到第四重之时没有内功便想自如施展出天魔舞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情儿本不应该现在就出现这种现象,只是她已经与天魔相舞融为一体,达到了古人前所未有的一种境界,舞姿与心神紧密相连,水乳交融,舞出的境界已经脱出于天魔舞第二重色相的境界。所以才会不支摔倒。 蒋琬六识所及,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住,只觉触手温润,暖玉温香在怀,情儿脸色通红如火,想到自己赤身**被蒋琬抱在怀中,呼息忍不住急促起来。 却见蒋琬伸手抓起她的左手,略一拈脉,立即明白,扶她站好,在室内不住踱步,沉吟不语。天魅门有天魅门独特的内功,但也不是说其他门派的内功心法便不行,只是天下各派,弊帚自珍,要想找到一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天魔相舞》魅力的内功,一时片刻却又哪里去找? 情儿一旦从天魔舞中停下,那层圣洁动人的美丽便随即隐去,变成一个仅只是略为漂亮的侍女,哪里还有刚才的那种动人心魄的魅力。这时蒋琬已经完全明白,这《天魔舞》似是天生与情儿有缘,竟然让她这么快就突破了《色相》的境界,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自己都要找到一门绝世内功,送给情儿才行。 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情儿,看来你是修练这《天魔舞》的最佳人选了,只是暂时还不适于常久习练,待我为你找到一门内功,你再进行完整的修练,我看现在就先练习一下那些舞姿吧,连贯运用,以你的体质,现在会消受不了,反受其害的。” 情儿闻言吃惊道:“若是很难那就不要找了,情儿练不练都一样。” 蒋琬自负地笑道:“你看我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么,本来也只是让你随便练练解解闷,既然发现这舞蹈似是跟你有缘,那可就不同了,你一定要将它练好,也许将来还有大用呢。想我蒋琬,天下还能有难倒我的事!” “好了,今晚就修练到这,你先回去休息去吧,待我想想天下武功,有哪些内功是适合于你修练的。” 情儿穿起衣服,一想也是,她对蒋琬有一种肓目的自信,心想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了,不用多问。于是点头告辞,退出门去。 蒋琬盘膝坐下,练习过一阵《青囊卷》之后,万籁俱寂之中,他缓缓睁开眼来,思索天下武功,如何能够找到一门适合情儿的上乘内功。 当今天下,玄教、魔教、莫愁湖鼎足江湖,玄教的“大光明功”、魔教的“圣典”、莫愁湖的“慈悲千叶”、“观音妙法”俱是现今人们所知的最高玄功,足与此三派功法相持的,还有三门,不过早已湮没不见,玄教、魔教、莫愁湖的武功蒋琬是想都不敢想的,而另三门早已涅没的武功,任是蒋琬再多奇谋,也无法找寻得到了。 那么,就只有传说中“美人宫”的“琴心三叠”;少林的“易筋”、“洗髓”二经;道宗的“先天气功”……不过,越想蒋琬越觉沮丧,因为这些武功,都是他所无法获得的。 别说别人不会给,就是想给,只怕也拿不出,美人宫不知到底在何方?楚帝费时十年,悬以百万金,都找不到美人宫的入口;少林的“易筋”、“洗髓”二经早已下落不明,连少林方丈自己尚且没有见过,何谈送人?再说道宗,早就在武林中涅没无闻了,它那“先天气功”你又叫蒋琬上哪里去找? 忽然心中一动,武当派的太极内功以柔为主,讲求的便是循环相生,圆转如意,不断不绝,纵便是天魅门的内功,都不能做到生生不息的地步,能得施展一时,舞完一曲就会精疲力竭,但太极之道,却源源似如流水,不会枯竭,正好适合《天魔相舞》的施展。跳至 第四十章 天魔妙相(下) 第四十章 天魔妙相(下)虽然现在的武当派,早已变得破落不堪,但当年自己为了穷究医术,因为要练习针炙术法,于是有一段时间曾专门找到过一些武当太极内功等图谱来看,他之所以能够练就“天脉”手法,其实大半倒要归功于这些武功,因为那些气流循经脉而行,强身健体,包含著先天无极的玄妙奥理,那些气脉行走的穴道,正好是针炙法所必须烂熟于胸的,也许比之学武之人研究得更见透彻。 正因为这些功法,给予了蒋琬创下“天脉手法”以极大的启迪,最终成就了他一身震古烁今的医术,虽然至今为止尚无一人知晓,而且所施行之人也只有蒋母一人,但在医学之中浸润了十数年,博览了天下医术的蒋琬来说,他自信他的针炙术,可以说是远超所有的医术,独创一格,无人可匹。 而这其中就借鉴了太极图解的许多道理。 所以至今为止,那些太极图解他还是牢牢记在心中,从来不曾忘却。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大是欣喜,急忙起身拿出纸笔,将脑海之中所有关于功法的记忆全部一条一条地罗列下来,最后写得忘情,竟然加入了自己对穴道气脉的无数见解,这些东西若是让一代武学宗师见到,只怕立时惊得昏倒过去,因为这里面很多的见解,他们穷其一生,也没有参破,如果被他们得到,略加思索便会融汇贯通,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而这一件无心之举,却造就了一个不世高手,她虽然暂时还不理解这些东西对于她的意义,但终有一天,当她登上武道之巅的时候,面对天下万家功法,才能领悟到蒋琬交给她的这些图解,到底有著什么样的意义。 第二天夜晚蒋琬就把他一夜信手写下来的太极图解交给情儿,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教习穴道,需要肌肤相触,不过蒋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亲自教会情儿所有穴道的功用,位于人身上的所在,然后让情儿自己修习,自己退出屋去。 情儿等到蒋琬离开,方才满面通红的坐下,心神不定,刚才蒋琬的手为她点解穴道,几乎触遍了她的全身,虽然有些地方只是遥加指点,不便接触,但一个女孩子家让一个男子碰到自己全身上下,怎么说也不是情儿现在所能毫无感觉的。 好久她才定下神来,再仔细阅读蒋琬留下的太极图解及穴道见略,然后依照刚才蒋琬教她的方法,盘膝而坐,双掌垂于身侧,掌心向上,正是正宗太极图解的第一步:入照观心。 这几日情儿就留在家中练习太极图解,蒋琬自己一个人到处转悠,心想先将扬州城转个遍摸熟悉再说,这一日偶然经过大街之上,忽然前面许多人围在一处,一阵嚣闹的声音不绝传来,他心下好奇,忍不住走上前去,四周众人人声嘈杂,听他们的谈论方才知道原来是人群之中,两个汉子似是为了一件什么纠纷因而扭在一起撕打,蒋琬不解地问身边的一个中年锦衣秀士,那人见蒋琬气质不凡,就告诉了他事情的前后起因经过。 原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扬州城中的盐贩子,一个是到扬州城中来卖柴的樵夫,恰逢那盐贩子从外地经商回来,他们半路遇到一起,就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等到两人站起身来准备赶路时,却为铺在地上的一张羊皮争执起来,都说是自己的,最后一路扭打著到了这里,说是要去报官,只是走到这里忽然那樵夫不慎撞倒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一下两人全慌了,好生安慰总算把小女孩打发走了,这下气可就发大方了,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于是就地扭打了起来。 别人一见有热闹可看,立即围上来一大***。 最后见他们俩打得实在不像话,忍不住就问:“你们说都说羊皮是你们自己的,有什么证据么?”那盐贩子说:“这羊皮是我的,我背著它走南闯北贩盐,用了五年了。” 那樵夫立即大骂道:“你好不知羞,竟然把我的东西说成是你的!我进山砍柴时总要披著它取暖,背柴的时候总拿它垫在肩上,大伙儿评评这个理。” 围观的人不禁大为为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看不出这块羊皮到底是谁的。 蒋琬闻言不禁“扑嗤”一笑,乐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分不清,这张羊皮是那卖盐的啊。” 那锦衣中年秀士看他说得肯定,不由得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羊皮是那盐贩子的?”这时旁边众人听见他俩说得奇怪,都不禁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个气质不俗的少年到底是从哪一点分辩出来的。 蒋琬笑道:“你令人用棍子打那羊皮四十大板,我包它自己招了!”众人闻言“嘘”声大起,均说:“胡扯,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见地,羊皮又没有嘴,怎么能拷打出主人来?”蒋琬笑笑不答,那锦衣中年秀士目光一转,他原也不是一个笨人,立即明白过来,呵呵笑道:“妙,妙啊,众位乡亲,你们不信,打打它就知道了,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众人一听,心想也是啊,于是就有好事之徒找来一根棍子,那盐贩子很是奇怪拷打羊皮能问出主人来,而那樵夫却是一脸的不屑。 但却都未反对。 这时那人打得十数下,众人只见地上滚下一些细碎的盐粒状粉末,这时众人不由得恍然大悟,那卖柴的一见,灰溜溜地走了。 那卖盐的对蒋琬千恩万谢,蒋琬笑笑,转身便走。 忽然那锦衣中年秀士追上前来:“小兄弟,且慢走,等我一等。” 蒋琬停下步来,笑道:“这位先生,不知道有什么见教?”那人上看下看半天,方才道:“小兄弟,不是……不是我好奇,而是,你并不能看见,而且先前也未拷打那羊皮,怎么就一口咬定那羊皮是那盐贩子的呢?”跳至 第四十一章 江山如画(上) 第四十一章 江山如画(上)蒋琬听了,忍不住笑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那卖盐的说他带著那羊皮走南闯北已经五年,说得精确而合理。 而那樵夫见状只得也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他进山砍柴时总要披著它取暖,背柴的时候总拿它垫在肩上,这明显是一时胡邹。” “你想啊,进山砍柴,那是多么的炎热,怎么还能够披著羊皮取暖?背柴的时候拿它垫在肩上,热汗淋漓,一块羊皮放在肩上,不仅炎热无匹,而且还会让人颈中难受无比,有谁会这么傻,所以明显不合情理。 是以我断定这羊皮定是那卖盐人之物。” 中年秀士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神人也,像我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既是如此,在下曾经见过几样怪案,不知小兄弟可能帮在下略为提点,一解我心中疑惑。” 蒋琬听他语气,磊落狂放,不拘形迹,心下也不由暗赞,左右无事,听听也是无妨,而且听说是怪案,像他这种人,名利权等都已不能打动他心分毫,但越是自傲之人,比之常人好奇心重出不知多少,蒋琬自然也不能幸免,于是微笑道:“提点可不敢当,先生气度不凡,必非常人,请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相告!”中年秀士笑道:“爽快,好,这里谈话不方便,不如由在下作东,请小兄弟到‘天下楼’一边饮茶,一边再叙,如何?”蒋琬点了点头,当下两人转身往“天下楼”而来,刚一跨进大门,那小二的惊得一呆道:“苏……”那中年秀士急忙打断他,笑着说道:“小二,今日我带来一位好朋友,你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那种雪山云雾山茶泡些过来,我与小兄弟有话要说。” 能在“天下楼”任事,这小二倒也机警,见他似是不愿透露自己身份,当下立即转口,说道:“原来是苏大先生,楼上请!”当下中年秀士携了蒋琬的手,上得楼来,找了一间雅阁坐下,微笑著道:“在下姓苏,草字梦镜,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蒋琬道:“我叫蒋琬。” 苏梦镜闻言一笑道:“原来是蒋公子,失敬,失敬!”这时那小二已经领著掌柜的过来,后面一个白衣少女端著两盏淡淡悠香的云雾山茶,掌柜的笑道:“原来是苏大先生驾临,真正是蓬壁生辉,有什么吩咐,只管提,老朽就不打扰两来雅兴了,请慢用!”侍女将那青瓷薄砂盖碗一脸圣洁的放下,那苏梦镜挥了挥手,三人退出门去,顺手带上雅阁朱漆雕花门。 苏梦镜一伸手,说道:“请——”蒋琬端起面前那名贵的青瓷盖碗,浅浅抿了一口,一时心肺皆香,忍不住赞道:“好茶!”那苏梦镜也微微抿了一口,随即放下,微笑道:“也只有像公子这样风度气质,卓然不凡的人,才够资格品这极品雪山云雾。” 蒋琬道:“苏先生看来似乎身份很不简单啊!”苏梦镜笑道:“算不得什么,我看蒋公子天纵英才,绝世超凡,日后必定不同凡响。” 蒋琬微微摇头,说道:“算了,说这些干什么?苏先生刚才说怪案,就请先说来听听吧,看看我是否能解?”苏梦镜道:“好,痛快。 据闻有一个乡民,儿子长到三岁,遇到动乱,丢失在路上,几年不知下落,夫妻两整日忧愁。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个乡民来城中采买东西,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城中一个叫赵奉伯的人家中,便告到衙门,希望官府判还他的儿子。 官府派人把那乡民与赵奉伯传到衙门,两人都说是自己的孩子,而且都找来各自的乡邻作证。 官府难以分辩。” 蒋琬淡淡道:“这很容易,先让孩子与两家分居,不许来往。 然后告诉两人,孩子得急病去世,难以救治,已经死亡,让他父母出钱料理后事。 谁愿意出钱,谁便是孩子的真正父亲。” 苏梦镜赞道:“好计。 只有亲生父亲才会愿意为孩子掏钱,这是亲情。 假冒不来的。” 又说道:“在下曾闻有两兄弟,父亲死后分家产,都说对方的多,于是扭打到官府之上,但实在难以判决,总有一个会不满意。” 蒋琬笑道:“互换一下不就成了。” 苏梦镜呆了一呆,又目大亮,略一沉思,忍不住一拍衣襟,连声赞道:“妙,高计,这下两人就都无话可说了。” 双目注视著蒋琬,目光中闪出一种发现奇宝的狂热,蒋琬虽然看不见,却似有所觉,转过头去,苏梦镜这才醒悟到自己似是太过分了一些,急忙转移话题说道:“还有一个,有两个商人,一个叫赵三,一个叫周生,准备外出做生意,同雇了一条船,船主叫张潮,赵三与周生约定日期一同出发。 到了约定的那天,天刚蒙蒙亮,周生便来到村外码头,船夫张潮还在睡觉,而张三未到,等了半天还不见来,就让张潮到赵三家去叫一声。” “那张潮来到赵三家门口,敲门招呼道:三娘子,三娘子,快开门呀!”“但赵妻开门出来,却说赵三天没亮就出门去了,三人各处找过,都没找到,周生怕连累自己,于是就报了案,于是官府怀疑是赵妻与人私通,谋杀亲夫。 但无论怎么逼问赵妻三娘子,她打死也不承认,案子拖了很久都悬而不决。” 蒋琬笑道:“凶手是张潮啊,你想,为什么他到赵家敲门,不呼唤赵三,却连叫三娘子,显然是早已知道赵三不在房内。 而赵妻说赵三天没亮就已出门,外出经商带了许多银两,被张潮看见,杀人劫财。” 苏梦镜一脸惊骇的看著蒋琬,半晌方才不由得拍案惊叹道:“蒋公子真神人也!这案子积尘已有数年,却总是悬而不决,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人,令苏某不由得自叹不如。” 蒋琬起身道:“多谢先生招待,既然问过了,我要走了,再见!”苏梦镜一把拉住他手,笑道:“既然见到了像公子这样的奇才,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你走,你不知道这些案子把我害得有多惨,我虽然也自称饱读诗书,却只抱著一团死理,哪像公子这样灵活运用自如。 不如公子跟我回去,做我的师爷如何?”蒋琬道:“你到底是谁?”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姓苏,你是扬州刺史苏文尚?”跳至 第四十二章 江山如画(中) 第四十二章 江山如画(中)苏梦镜道:“正是,梦镜是我的字,公子一猜便著,这天下真没什么可以瞒过公子的事情。 若有你做我的师爷,哪怕天大的案子,我苏文尚也不害怕了,哈哈!”蒋琬挣脱他的手,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对不起,恕不能从命,告辞!”转身便走了。 苏梦镜望著他的背影,笑道:“好不容易发现你这样一块良材美玉,可以解我深忧,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嘿嘿,虽然我没你那本事,但要请你出山,这种官场计谋我却是会的,要不为什么扬州刺史是我?哈哈!看你逃得过我的五指山,只要给我查出你的处住,你就等著瞧好吧!”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情儿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摇醒蒋琬,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公子,外面,外面……”蒋琬揉了揉稀松的睡眼,说道:“外面怎么了?”只听得一阵阵的吵闹声传来,情儿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今天早上不知怎么回事,情儿刚起来开门,哪知道一大群人围在门外,接著越来越多,一个个拿著状纸,说著要蒋师爷开堂审理案子,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情儿都搞胡涂了。” 蒋琬一怔,立即想到昨天见到的扬州刺史,一定是他搞的鬼了,说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穿衣起床,快步来得门外,只听得震天价的喊声,不住的喊著蒋师爷,这下四邻六里的人,都不禁跑过来,看稀奇。 蒋琬一走出门外,立即有人一拥而上,无数的状纸雪片也似的递到他的面前,一个个嚷著:“先接我的状子”,“先接我的”,“我的,我的……”一时蒋琬只觉耳朵仿佛要被震聋一般,他铁青著脸,猛地吼道:“我不是什么蒋师爷,要审案到衙门去,你们走错地方了。” 众乡民无不一呆,随即纷纷嚷道:“没有啊,今天城中到处贴上了大红布告,苏刺史说他的新师爷住在城南,离官衙比较远,所以颁下命令,如果蒋师爷不肯移驾,那就将这儿作公堂了,就地审决,不必报与刺史府。” 一个乡民指著他的门上说道:“不信,你看——”情儿注目看去,果然,一方大大的红色布告,墨迹未干,上面写著新进荣任的蒋师爷,代表著苏刺史的一切决定,下面果然盖著鲜红的刺史大印。 情儿望著蒋琬,嗫嚅道:“公子,看来,看来这都是真的,可是,公子什么时候成了刺史师爷了?”蒋琬心底暗恨,仰天悲嚎:“苏文尚,你狠!我不会放过你的。” 只可惜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掩没在如潮的人声之中,他退进院门,重重的关上大门,捂住耳朵想不听,但那些声音隔门而来,犹是震耳欲聋,怎么捂那也捂不住的啊。 缩在屋中,蒋琬再也不敢出去,忍了一上午,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下去了,有气无力的对情儿道:“让他们进来吧,再吵,再吵我就要疯了。” 情儿领命,走到门前,对所有人说道:“大家不要吵了,公子说了,按先后顺序自动排成队,一个一个的来,要不然他就不审了。” 众人闻言立即听命的排好,情儿草草把前堂收拾了一下,蒋琬坐在椅上,有气无力的道:“情儿,你读!”情儿应了一声,拿起第一张状纸念完,这是一个撞碎东西索赔的案子,张五挑著撒子去城中卖,被一个冷不丁窜出的小伙子撞翻在地,撒子全部落地而碎,张五说有三百枚,但那小伙子认为没有那么多,只肯赔五十枚的钱,于是扭到这里。 蒋琬略一吩咐,情儿立即从街上买回一枚油撒子回来,蒋琬令人当众称出分量,然后再叫人把撞碎的油馓子全部放入称盘,分量称出后把那一枚完整油馓子的分量进行折算,算出大约是一百二十枚左右,那两人都无话可说,退下去。 又有两人,一名王某,一名张某,这天同在田里耕地,休息时坐在田岸闲聊,让两头牛在坡上吃草,不一会儿,两头牛抵起角来,王某与张某都没当一回事,竟在一边看热闹,谁知道王某的牛把张某的牛抵死了,这下两人翻脸了,张某要王某赔牛,张某不服。 但判赔,王某吃亏;判不赔,张某吃亏。 蒋琬听了,随手拿过一张纸写下四行字拿下去,两人一看,只见写的是:二牛抵角,非死即活。 活牛同耕,死牛同分。 两人觉得这样挺公平,谁也没太吃亏,于是道谢退下。 接著是一个哑巴请人写的状纸,他自小不能说话,被哥哥赶出,万贯家财一分不分。 他哥哥却不承认哑子是他弟弟。 蒋琬一听,说道:“既然他不是你弟弟,那就不必分了,你退下吧”。 只留下哑子,对他说道:“你拿根棍子,追上你哥哥,把他痛扁一顿,打得头破血流最好。” 哑巴眨巴著眼睛,看上去有些害怕。 蒋琬道:“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好了,我为你作主。” 哑巴犹豫了一下,果然追了出去,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判案的。 这时蒋琬已经开始审理下一个案子了。 这个是说,王员外的小姐自幼许配给李员外的儿子李原。 后来李员外家道衰落,王员外嫌贫爱富,赖婚后将王小姐许配给翟秀才,王小姐与李原自小青梅竹马,死活不肯,在翟秀才娶亲当天,李原告王员外赖婚。 蒋琬让李原、王小姐、翟秀才一起上来,对翟秀才说道:“李原是王小姐的前夫,有约有先,你还是成人之美为好。” 翟秀才说:“凭什么说我抢人?是王小姐自愿的。” 蒋琬道:“既然这样,那就让王小姐自己选吧。” 于是叫三人一竖跪著,前头是翟秀才,中间是王小姐,后面是李原。 然后对王小姐说:“如今我决定,你是愿与前夫相伴终身,还是愿与后夫白头偕老,让你自选。 一旦选定,落文为凭。” 跳至 第四十三章 江山如画(下) 第四十三章 江山如画(下)王小姐张嘴就想喊李原,但蒋琬规定只准喊“前夫”或“后夫”,她向后面看看李原,想说“后夫”,又怕翟秀才纠缠,一时无以作答。 蒋琬连声催促,王小姐一急,就脱口而出:“小女子愿与前夫陪伴终身。” 三人落了手印。 翟秀才乐颠颠的,李原愣住了,王小姐流下眼泪。 蒋琬却哈哈笑道:“好,王小姐不嫌贫爱富,既然愿与前夫伴侣终身,李原,那你就带她回去成亲吧!”这时王小姐破涕为笑,李原也化愁为喜,只有翟秀才无话可说。 那王小姐陡然明白,蒋琬将李原安排在后边,不管自己愿认前夫还是后夫,他都会将自己判给李原。 两人千恩万谢退下,这时那哑子的哥哥头破血流的冲进大堂,大喊老爷作主,说哑子不尊礼法,殴打亲兄。 蒋琬问他:“哑子如果真是你亲弟弟,他的罪过不小,断不轻饶,如果是外人,那就只能当作一般斗殴论处了。” 那哑子的哥哥急忙说道:“他是我的同胞兄弟。” 蒋琬道:“既是你亲兄弟,为何不将家产分给他,还是你存心独占。” 那哑子哥哥顿时无话可说。 只得认罪,将家产分给哑子一半。 这时外面众人见这位小师爷断案如神,不偏不袒,顿时大呼青天大老爷,四周乡亲闻言,无不闻声赶来,一时状纸有如雪片飞来,蒋家门外里三层外三层,是围得水泄不通,直忙到下午,方才将那些案子裁决判完,众人渐渐散去。 蒋琬累瘫在地,恶狠狠地望著天空,仰天喊道:“苏文尚,我不会放过你的!”情儿看著他,眼睛里面闪出崇拜的光茫,说道:“公子,刚才你断案的样子,真的好像一位青天大老爷。” 蒋琬没好气的道:“我又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青天大老爷,我只想跟我的情儿,好好的平凡生活著就很快乐了。” 情儿道:“公子待情儿真好。” 蒋琬乐道:“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去啊?”情儿脸泛红霞,心中甜甜的,粲然一笑,直如名花初胎,晓雪初晴,那种艳丽,竟然是笔墨所难以形容。 忽然一个少女站在门外,看著蒋琬与情儿,冷嘲热讽道:“原来我们的蒋大青天竟然在这里跟一个侍女调情啊,真是罕见奇闻,本小姐没打扰到两位吧!”情儿抬眼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苏二小姐,你怎么来了?”那少女正是苏离儿,她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恨恨地望著蒋琬:“哼,那天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跑了?连跟我说声都不肯。” 蒋琬头都不抬,说道:“我跟你很熟么?为什么还要向你报告?”苏离儿怒道:“你——”蒋琬冷笑道:“你那个好爹给我惹来这一挡子事,我还没找他算帐呢,你倒先找上门来了。” 苏离儿闻言,猛然哈哈大笑起来,指著蒋琬:“哈哈,想不到我们无所不能的蒋大师爷,竟然也有吃鳖的一天,我好开心,嘻嘻!”蒋琬懒得理她,起身走到她面前,手一伸道:“拿来——”苏离儿吃惊的看著他:“你?你要我拿什么?”蒋琬道:“我帮你们破了那么多的案,既然说我是师爷,我的俸银呢?”苏离儿“扑嗤”一声笑道:“原来你就为这个啊,你今天破了那么多的积案,不知为乡亲们做了多少好事,怎么还想要银子?那样你名声会不好的。” 蒋琬冷冷地道:“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好事,他们受难管我什么事?”苏离儿眼珠子一转,狡黠一笑,忽然红著脸儿,说道:“蒋琬,我……我把我给你好不好?”情儿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蒋琬却毫不客气地摆手道:“免谈,我只要银子!”苏离儿闻言猛抬起头,瞪著蒋琬:“你……你这个猪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要银子你去扬州刺史府拿吧,哼!”一跺脚,气呼呼的跑了。 蒋琬一笑,自言自语道:“嘿,我当然会去拿,有银子不拿,那不是傻瓜是什么?”第二天一早,果然便往刺史府去了,连威带逼,竟然被他从那个素以抠门著称的王帐房那里拿到了两个月的俸银,事后那帐房一见到蒋琬,就如同老鼠遇见猫,躲尤不及,直令其他人“啧啧”称奇。 左右无事,而且若还不答应,那自己那里只怕就不能住人了,搬来扬州还没两天又要灰溜溜的溜出扬州,蒋琬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于是真正的干起了他的师爷起来,几天时间将扬州府积累了数年的大案小案全给破了,这下衙门里顿时清净起来,蒋琬将众衙役全部放假回家探亲,而他们的俸银就全由蒋琬暂时代领了,饶是如此那些衙役还是千恩万谢,而蒋琬在杨州城中大肆搜刮,各种秘器金玉,古玩字画,搜罗了不知多少,但扬州城中之人却对他敬如青天,不以为异。 看著无事,于是他就搬来一张躺椅,横在衙门口的大街上,闭著眼睛,翘起二郎腿,品著自苏文尚那里搜刮而来的极品西湖龙井,悠悠闲闲的晒著太阳。 而这,竟然成了扬州城中最醒目的一道风景,苏文尚大包大揽,报称已将扬州城所有的案件斟破,现在扬州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顿时远近扬名,在他的政绩上加上了厚厚的一笔。 当然,这其中,绝对是没有蒋琬这个师爷的一点事情的。 然而这样悠闲的日子注定不能持久,当一件事情发生之时,蒋琬终于被仇恨点燃,昔日那般的逃避,让蒋琬一旦爆发,那就注定是龙腾九空,焚尽众生。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蒋琬因为偶然得到一枚制工精美,奇巧于天下的紫凤钗,凤嘴之中,叼著三粒黄玉珍珠,流线型的凤钗,羽毛宛然,栩栩若生,仿佛就要腾空飞起,完全是用紫金精雕细琢而成,费工之多,身价之名贵,都是罕于一时。 正是天下最为神秘的大商号“凤凰阁”所出品之物。 跳至 第四十四章 情深不寿(上) 第四十四章 情深不寿(上)他心下一动,便想将这枚紫凤钗送给姐姐,作为迟到贺礼,于是物尽其用,差遣一个机灵的衙役将这枚紫凤钗交到九江郡周府怜诗诗手上。 美其名曰现在反正闲著你也是闲著,领官家的俸禄,自然是给我办事。 那衙役目瞪口呆地望著这位名噪一时的师爷,发觉他远比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要强。 而且,强了不止一点,这么大公无私的指挥公门中人为他办私事。 但他倒还真是佩服这位小师爷,当下也心甘情愿的跑了一趟,来到九江郡,周良蕴家并不难找,很快就知道所在,于是这名衙役孙一凡直奔那而去,在一家酒楼打尖,忽然听到两个当地人在谈一事,登时心下为之一动。 两个老太爷一个说:“听说了没有?周家的媳妇儿刚刚娶进门不到一个月,如今就离奇暴毙了,真正令人可惜,听说可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呢。” 另一个接口道:“可不是么,听说原来那可是郎梦郡的花魁呢,闯下好大的名声,只是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暴毙呢,而且草草下葬了一下,也就完事了,我看这事其中八成透著蹊跷。” 那开头的老太爷左右看了看,轻“嘘”了声:“小声点,周家财大势大,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那后说话的老太爷登时醒悟,果然不再说话,谈起其他的事情来。 这孙一凡也是在衙门里干过已有好几个年头的人物,一听立即嗅到不对,当下暗暗查访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最后得知不但怜诗诗死了,便是她那陪嫁过来的丫头青儿,也于当天夜里神秘暴毙而亡,周家草草安葬了一下便算了,对外也没张扬。 孙一凡知道蒋琬有通天大的本事,如果怜诗诗果然是被害,那这周家也就完了,当下更不敢打草惊蛇,急忙骑快马兼程赶回,向蒋琬禀报。 情儿听完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蒋琬脸色苍白得可怕,双拳紧握,指甲都刺入掌中,鲜血潺潺流下,沉声道:“把你所知道的一切详详细细的再告诉我一遍,连一丁点的东西都不能遗漏。” 孙一凡于是又耐著性子的说了一遍,极尽钜细,根本不敢有半点隐瞒,听完之后,蒋琬疲倦的摆摆手:“好了,辛苦你了,退下吧!”孙一凡从怀中恭恭敬敬地掏出那装有紫凤钗的黄玉盒,放在桌上,退了下去,待他一离开,蒋琬跄踉了一下,扶住椅角方才站稳,只觉心中阵痛潮水一般的涌来,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下去,只觉脑中一晕,苦苦支撑著的身子匍然倒地,人事不知。 黑夜如潮水一般涌来,将白昼吞没,扬州城整个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时城南的一间民房之中,蒋琬对著站在面前的情儿,手指之上夹著一枚金针,最后问道:“要知我也没有试过,一个不慎,便是永生瘫痪,再难复原,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情儿咬著嘴唇,但却无比坚毅地望著蒋琬:“为了小姐,情儿绝不后悔。” 蒋琬没有一丝表情道:“那就脱吧!”情儿身子一颤,只觉得蒋琬的声间是那么的冷漠,变得让她都觉得陌生起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缓缓褪去了全身的衣物,顿时她那仿佛羊脂白玉雕成的美丽侗体一丝不挂的呈现在蒋琬的面前,她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显示出她的内心并不如外表般平静。 蒋琬走到他面前,手指之上的金针闪烁著刺目的寒光,蓦然双指一动,一根金针对准情儿的**插了下去,然后手指飞一般的舞动,一会儿情儿全身上下各大穴道,就插满了数十根金光闪闪的金针,这幅情景在黑夜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诡异,而他的手,竟然快到上一枚金针刺下,下一枚已经连尾而至,竟然仿佛是在空中拉了一根金线,手法之准、之快、之奇,便是鬼神看见,也不由得耸然动容。 情儿只觉身上一麻,顿时失了知觉,等到她再一次睁开眼睛之时,只见到蒋琬那一刹那间便已仿佛衰老了十年一般,整个人虚脱在地,旁边地上散落著整整三百六十五枚金针!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已能看透黑暗,耳朵清晰的听到了窗外墙角下有一只老鼠在打洞的声音,原本体内仅只略有感应的气息已经从丹田之中,沿著周身经脉,依太极图解的路线,欢欣省跃的运转不休,她从来没觉得过自己的内息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只觉得气流所行经的路线,以往有些不通畅的地方,现在通行无阻,流畅轻快,一周下来,她体内的内息便要增强一分。 这时她自然明白蒋琬成功了,以金针刺穴之法,竟然开创了武林中易筋洗髓的先例,完全打通了情儿体内的任、督二脉,沟通了天地桥和十二重楼,自此情儿的内功进境,已经达到了一个罕世的高度,天下能达到这样境界的人,不超过十五个。 只要假以时日,情儿必能臻至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大宗师境界。 而这完全只是因为蒋琬对穴道气脉针炙的认识以及那旷古绝今的“天脉手法”。 若是武林中有人知道了这一点,那么蒋琬只怕就仿佛神帝一般高高在上了。 为了要替怜诗诗抱仇,蒋琬须要一个可以为其臂助的高手,而练习了“天魔相舞”的情儿是他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他宁愿耗尽心血,为其打通全身经脉,只为使情儿能早一点为其所用。 看著昏迷在地的蒋琬,那过份苍白的面颊,情儿心中觉得是越来越无法看透他了,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可以他给人的惊奇,却是永无止境的,从笛子的天赋,到震惊天下的惜花词,然后是玄之又玄的太极图解,再到神乎其神的判案智慧,如今又是夺尽造化生机的金针手法,他还有些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但无论他还会些什么,但有一点那是肯定的,他越强大,对她却是越好。 无论他还会一些什么样的本领,情儿都只会感觉到高兴。 随手抓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她伸手抱起地下的这个孩子,眼睛却万分复杂,不知是崇拜、尊敬、怜悯、恐怖,还是情爱?昏迷后的蒋琬,那清透若水的脸上,唯有这时才透露出一丝脆弱,仿佛一个孩子,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只是所有人从他的身上,都感觉不出他像一个孩子的地方罢了。 她紧紧的抱著他,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如此靠近这个神秘的公子,她只觉得脸上烧得通红,心儿“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但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他放下。 看著他那漂亮的脸蛋,她再也忍不住,忽然俯下身,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他心下一动,便想将这枚紫凤钗送给姐姐,作为迟到贺礼,于是物尽其用,差遣一个机灵的衙役将这枚紫凤钗交到九江郡周府怜诗诗手上。 美其名曰现在反正闲著你也是闲著,领官家的俸禄,自然是给我办事。 那衙役目瞪口呆地望著这位名噪一时的师爷,发觉他远比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要强。 而且,强了不止一点,这么大公无私的指挥公门中人为他办私事。 但他倒还真是佩服这位小师爷,当下也心甘情愿的跑了一趟,来到九江郡,周良蕴家并不难找,很快就知道所在,于是这名衙役孙一凡直奔那而去,在一家酒楼打尖,忽然听到两个当地人在谈一事,登时心下为之一动。 两个老太爷一个说:“听说了没有?周家的媳妇儿刚刚娶进门不到一个月,如今就离奇暴毙了,真正令人可惜,听说可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呢。” 另一个接口道:“可不是么,听说原来那可是郎梦郡的花魁呢,闯下好大的名声,只是刚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暴毙呢,而且草草下葬了一下,也就完事了,我看这事其中八成透著蹊跷。” 那开头的老太爷左右看了看,轻“嘘”了声:“小声点,周家财大势大,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那后说话的老太爷登时醒悟,果然不再说话,谈起其他的事情来。 这孙一凡也是在衙门里干过已有好几个年头的人物,一听立即嗅到不对,当下暗暗查访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最后得知不但怜诗诗死了,便是她那陪嫁过来的丫头青儿,也于当天夜里神秘暴毙而亡,周家草草安葬了一下便算了,对外也没张扬。 孙一凡知道蒋琬有通天大的本事,如果怜诗诗果然是被害,那这周家也就完了,当下更不敢打草惊蛇,急忙骑快马兼程赶回,向蒋琬禀报。 情儿听完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蒋琬脸色苍白得可怕,双拳紧握,指甲都刺入掌中,鲜血潺潺流下,沉声道:“把你所知道的一切详详细细的再告诉我一遍,连一丁点的东西都不能遗漏。” 孙一凡于是又耐著性子的说了一遍,极尽钜细,根本不敢有半点隐瞒,听完之后,蒋琬疲倦的摆摆手:“好了,辛苦你了,退下吧!”孙一凡从怀中恭恭敬敬地掏出那装有紫凤钗的黄玉盒,放在桌上,退了下去,待他一离开,蒋琬跄踉了一下,扶住椅角方才站稳,只觉心中阵痛潮水一般的涌来,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下去,只觉脑中一晕,苦苦支撑著的身子匍然倒地,人事不知。 黑夜如潮水一般涌来,将白昼吞没,扬州城整个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时城南的一间民房之中,蒋琬对著站在面前的情儿,手指之上夹著一枚金针,最后问道:“要知我也没有试过,一个不慎,便是永生瘫痪,再难复原,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情儿咬著嘴唇,但却无比坚毅地望著蒋琬:“为了小姐,情儿绝不后悔。” 蒋琬没有一丝表情道:“那就脱吧!”情儿身子一颤,只觉得蒋琬的声间是那么的冷漠,变得让她都觉得陌生起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缓缓褪去了全身的衣物,顿时她那仿佛羊脂白玉雕成的美丽侗体一丝不挂的呈现在蒋琬的面前,她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显示出她的内心并不如外表般平静。 蒋琬走到他面前,手指之上的金针闪烁著刺目的寒光,蓦然双指一动,一根金针对准情儿的**插了下去,然后手指飞一般的舞动,一会儿情儿全身上下各大穴道,就插满了数十根金光闪闪的金针,这幅情景在黑夜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诡异,而他的手,竟然快到上一枚金针刺下,下一枚已经连尾而至,竟然仿佛是在空中拉了一根金线,手法之准、之快、之奇,便是鬼神看见,也不由得耸然动容。 情儿只觉身上一麻,顿时失了知觉,等到她再一次睁开眼睛之时,只见到蒋琬那一刹那间便已仿佛衰老了十年一般,整个人虚脱在地,旁边地上散落著整整三百六十五枚金针!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已能看透黑暗,耳朵清晰的听到了窗外墙角下有一只老鼠在打洞的声音,原本体内仅只略有感应的气息已经从丹田之中,沿著周身经脉,依太极图解的路线,欢欣省跃的运转不休,她从来没觉得过自己的内息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只觉得气流所行经的路线,以往有些不通畅的地方,现在通行无阻,流畅轻快,一周下来,她体内的内息便要增强一分。 这时她自然明白蒋琬成功了,以金针刺穴之法,竟然开创了武林中易筋洗髓的先例,完全打通了情儿体内的任、督二脉,沟通了天地桥和十二重楼,自此情儿的内功进境,已经达到了一个罕世的高度,天下能达到这样境界的人,不超过十五个。 只要假以时日,情儿必能臻至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大宗师境界。 而这完全只是因为蒋琬对穴道气脉针炙的认识以及那旷古绝今的“天脉手法”。 若是武林中有人知道了这一点,那么蒋琬只怕就仿佛神帝一般高高在上了。 为了要替怜诗诗抱仇,蒋琬须要一个可以为其臂助的高手,而练习了“天魔相舞”的情儿是他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他宁愿耗尽心血,为其打通全身经脉,只为使情儿能早一点为其所用。 看著昏迷在地的蒋琬,那过份苍白的面颊,情儿心中觉得是越来越无法看透他了,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可以他给人的惊奇,却是永无止境的,从笛子的天赋,到震惊天下的惜花词,然后是玄之又玄的太极图解,再到神乎其神的判案智慧,如今又是夺尽造化生机的金针手法,他还有些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但无论他还会些什么,但有一点那是肯定的,他越强大,对她却是越好。 无论他还会一些什么样的本领,情儿都只会感觉到高兴。 随手抓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她伸手抱起地下的这个孩子,眼睛却万分复杂,不知是崇拜、尊敬、怜悯、恐怖,还是情爱?昏迷后的蒋琬,那清透若水的脸上,唯有这时才透露出一丝脆弱,仿佛一个孩子,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只是所有人从他的身上,都感觉不出他像一个孩子的地方罢了。 她紧紧的抱著他,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如此靠近这个神秘的公子,她只觉得脸上烧得通红,心儿“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但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他放下。 看著他那漂亮的脸蛋,她再也忍不住,忽然俯下身,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跳至 第四十五章 情深不寿(中) 第四十五章 情深不寿(中)九江郡,这一日急匆匆驰来一辆神秘的马车,径直奔著九江郡最著名的“白玉楼”而来,定了一间上等厢房之后,这两个神秘的来客就再没有出来过。 连饭菜都是命令小二的送到楼上。 当夜,周府,经过一天的喧嚣,周良蕴像往常一样,来到小妾明玉的房间,但刚一进门,忽然就对上一对眼睛,然后他就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接著是无边的幻境纷至沓来,脑中一沉,接著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来时,抬眼一望,只见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边,身边还站著一个青衣少女,托著盘子,盘子里面放著一樽雕刻精美的白玉杯,里面盛著的是来自遥远国度波斯的红葡萄酒,鲜红如血。 那黑衣人看著四肢全被绑在铜柱上的周良蕴,微笑著走到他的面前,那青衣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盘子里的酒却连晃都不会晃动一下,那黑衣少年伸指拈起那白玉杯,叹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非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回乐峰前沙如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人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浅浅品茗著那鲜红如血滴的葡萄酒,他闭起眼睛来,似是极为享受这温润醇厚的感觉,忽然低下头,伸手将那白玉杯倾斜,让那血色的葡萄酒缓缓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周良蕴面上,一时洒得他满嘴满脸都是,周良蕴只觉一股血腥气冲进鼻端,骇得心胆俱丧,原来他以为这白玉杯中一定盛的是极品的葡萄酒,这时却明白那竟是鲜血。 他极力仰过头避开嘴巴,但那黑衣少年却跟著移动酒樽,滴滴刺鼻的鲜血流进周良蕴的嘴巴,他急忙闭上口,已是不及,只觉得口中又咸又苦,直想伏地呕吐起来。 黑衣少年笑容温醇,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双指一用力,周良蕴的口顿时张开,黑衣少年残酷的盯著他,猛然将右手杯中的鲜血一口倒了下去,周良蕴刚想吐出,少年双指一夹,周良蕴只觉喉咙一紧,口中鲜红咸涩的血液顿时全部吞入吐中,黑衣少年放开他,走过一边,微笑地看著他,周良蕴呛了一下,猛然干呕起来,但血已入肚,又怎么呕得出来。 他抬起头,双眼赤红,满是狠毒地盯著黑衣少年,哑声道:“你……你这个魔鬼,我与你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黑衣少年淡淡的笑著,装作吃惊的样子:“咦,姐夫,你……你居然,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么?我是你刚娶的小妾的弟弟啊,记起来了么?莫不是刺激太大,忘了,来,没关系,我会帮你把记忆重新找回来的,放心。” 拍拍双掌。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被五花大绑的漂亮女人便被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像一条狗一样似的给拖了进来,周良蕴骇然道:“明玉,明玉,你怎么也被抓来了?”那女子只是“唔唔”几声,连嘴里都被塞上了一块不知哪段臭水沟中拿上来的破布。 不住扭动,衣衫凌乱,露出水红色肚兜,白雪一般的肌肤暴露在外面。 周良蕴双目喷火,猛然记起刚才黑衣少年的话,不敢致信的看著面前这个黑衣少年:“你……你是蒋琬?你这个畜生,你想干什么?”蒋琬温和笑道:“难得姐夫还有一点记性,嘻,既是如此,那么,我就玩得文雅一点,希望姐夫你千万要支撑得住啊。 这种好戏看过一次,你以后只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弹了弹手指,说道:“哑子,这女人交给你了,一定要玩出点花样,声音越大越好,要让我们的周大员外好好看看,用心欣赏!”那一脸横肉的大汉“嗬嗬”笑著,点了点头,猛然一把抓住地上明玉的衣裙,“嘶”的一声将她一身的衣服撕去大半,半个肩背都**在空气中。 周良蕴道:“蒋琬,你要干什么?快停下,停下,求求你了……”那满脸横肉的大汉转头望向黑衣少年,黑衣少年笑嘻嘻的望著周良蕴,挥了挥手命令那大汉继续,声音仿佛春日的杨柳风一般和煦,柔声道:“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欣赏这一段么?如今我也给你一次机会,你难道不应该像感谢穆剑枫一样的,感谢感谢小弟我吗?”周良蕴闻言,脸色大变,声间颤抖:“你……你都知道……知道了些什么?”蒋琬蓦然脸色一寒,冷冷地盯著周良蕴:“很可惜,刚才你在昏迷中,中了《天魔相法》,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我了。” “是不是很吃惊,不要怕,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们周家不是秘藏了前朝圣旨吗?在你房间青石板第五行第六块下面,我的前朝太子少师周长行的后人周良蕴大人?”周良蕴身子不住颤抖,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蒋琬瞧著冷冷笑道:“姐夫,你说,我若是将这卷圣旨送到九江郡府,那么你们周家,会是什么结果,不过很可惜,我已经拿过来了,你瞧,这个是吗?”身后青衣少女拿出一卷黄色锦帛,蒋琬打开,周良蕴眼睛中如同看见了厉鬼一般,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而他恍如不觉,只是身子簌簌生寒,如坠冰窟,语音颤抖:“求求你了,只要你不把这卷圣旨交出去,我把家产分你一半,”看蒋琬面无表情,立即道:“不,八成,要不,我把家产全部给你,只求你别把它交出去。” 蒋琬冷冷地看著他,伸手将那圣旨交给身后少女,说道:“说吧,把那一晚上的事全部说一遍,我想再听一次,你一边欣赏,一边说,若有一字不符,你就等著周家上下,诛连九族吧!”那青衣少女嗫嚅道:“公子,是不是……太……太残忍了些……我们只要对付周良蕴,其他……”蒋琬冷笑道:“你是为周家可惜么?若是如此,那你可以离开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能将穆家连根铲除,不错,周家人无辜,那姐姐呢,天下呢,又有多少人,不是无辜,这天地间,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弱肉强食,今天我能够灭了周家,所以我是魔鬼,可是要是我没这能力,那周家就会反过来杀我,那他们就变成了魔鬼。” “哼,无辜,要怪,就怪他们生在周家,跟错了主人罢了。” 跳至 第四十六章 情深不寿(下) 第四十六章 情深不寿(下) 青衣少女身子一颤,立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葱:“情儿知错了,情儿再也不敢了,请公子不要赶情儿走……” 蒋琬冷冷瞧著,眼看著情儿在地,不住磕头,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一片血肉模糊,他竟然毫无反应,便连周良蕴在旁看著都觉不忍,心中生寒。 直到情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软倒在地,蒋琬袍袖一拂,将她卷起抱入怀中,掏出一根金针对准她手臂上扎了下去,情儿立即悠悠醒来,一见蒋琬,立即满面惊恐,苦苦哀求道:“公子,求你不要赶情儿走,情儿只剩下公子一个亲人了,情儿再也离不开公子了。情儿一时糊涂,周家那样对小姐,是该死,求求公子,不要赶走情儿……” 蒋琬放下她,冷冷转过身去:“好了,今次就算了,你哪一天看不习惯,你自己可以离开,但我行事,本来如此,以前是你没见过,我的世界,到处是残忍杀戮,各种不堪入目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个什么圣人以拯救天下匡扶民生为已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倍万倍还之!” 那汉子三下就将明玉身上的衣服剥去,一纵身就扑了上去,拿开她嘴中的破布,那明玉不住挣扎,但哪里是那汉子的对手,只听得一声凄惨绝伦的惨叫:“啊……相公,救我,救我……”那汉子**笑著直似要将身下女子撕裂,不一会儿那女子声音就哑了,仿佛一瘫死尸躺在地上,任人纵横。 周良蕴双目冒火,不住挣扎,嘶声大骂道:“蒋琬,你简直不是人,你……你快住手……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全部告诉你……求你快住手,不关她的事……”蒋琬仿如未闻,那大汉未得到蒋琬的命令,更是兴奋得“嗬嗬”乱叫,一口含住女子半边**,用力咬下,那女子又是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大汉扭头,张开口,“噗”的一声,吐出半边**,正好落在周良蕴面前。 周良蕴嘶声喊道:“玉儿……”头一低,竟是生生吓得昏死了过去。蒋琬嘴角噙著一丝冷笑,指了指铜柱:“情儿,点火!” “啊”的一声,绑住周良蕴四肢的铜柱登时变得通红,他惨叫醒来,只觉四肢如同铁铬,手脚都已麻木,烤得“滋滋”作响,冒出阵阵青烟,就这样又昏死了过去。猛然一桶水泼在头上,他又清醒了过来,就这样昏死再醒,醒过来再昏,四肢早已报废,因为一边猛烤一边淋水,外面的皮早已全部褪去,露出烧得焦黑一团的肉,有的地方已经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情儿早已看得干呕了起来,那大汉也忍不住,闭上睛睛不敢再看,但骨子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犯罪快感,身下的女子早已昏死了过去。 周良蕴的声音早已骂得嘶哑,瞪著蒋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他的心中,何止是后悔,简直在滴血。而蒋琬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淡淡地去了炉火,走到周良蕴面前,手中把玩著一把黄金小刀,还有心情吟诗:“姐夫,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这把小刀,可是凤凰阁的出品,端的是价值不扉……”一刀插下,周良蕴“呃”了一声,胸前已经被刺入了一个深深的口子,他拔出小刀,伸到嘴角边抿了一下,“咦”了一下,奇怪地道:“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人血一定是冷的,为什么也是热的呢?” 他举刀到周良蕴嘴边,将鲜血滴入他自己口中,笑著说道:“人总是很忘本,生下来后就忘记了自已身体内的血液,都去追求外界的声色名利,那些珍宝地产,反而对自己变得陌生了。能够记得自已尝一尝自己身上鲜血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你时间不多,最后让你自己尝尝,感觉感觉自己的血液是什么味道。” 待周良蕴嘴角满是鲜血之时,他才微笑著拿开,猛然又是一刀刺下,这一下却是刺入肩膀,他将那刀仔细地在周良蕴肩膀里面翻转著,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盐粒,顺著伤口洒了下去,轻声问道:“痛吗?应该很痛的吧,我们人总是很容易忘记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而只有自已尝到之后,才能记得刻骨铭心一些,我想你以后一定会深深记住这一刀的,为了加深一些你的记忆,我会再加点其他东西,你要忍著些,很快,很快,就会过去了。”从怀中再掏出一个小玉瓶,举到周良蕴面前摇了摇,微笑著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扬州紫玉楼花重金买来的上等蜂蜜,十分香甜,是所有蜂蜜里面最为珍贵的一种,我想等下蚂蚁们肯定是会特别喜欢的。” 周良蕴早已经麻木了,连骂他魔鬼都已不愿再骂,这哪里还是魔鬼,魔鬼都没他这么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珍品。 折磨别人,对于蒋琬,似乎变为了一种至为高极的享受,一种至为高雅的艺术。他轻轻的仿佛为周良蕴敷著什么灵丹妙药一般,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胸口,再用那黄金刀刮平涂均,以免分布不均。这种蜂蜜极为黏稠,周良蕴的血液顿时就不再流淌,但是这种盐蜜血肉交织在一处的感觉,却直使得周良蕴的身体忍不住地不断颤抖。 蒋琬用一层紫红色的锦锻仔细地擦了擦手中雕刻精美的小刀,淡淡地道:“说吧,把那一晚的情况再说一遍,你若说得仔细些,也许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当然,虽然只是一些,这之间的差别,我想你一定会懂得选择的吧。” 周良蕴早已麻木了,声音低沉若古草原上刮过的微风,直使人不住颤栗。 “那是一个明媚的晚上,应九江郡郡守大人的邀请,他引我见到了当朝太尉穆朝盛大人的公子穆剑枫……”跳至 第四十七章 还君明珠(上) 第四十七章 还君明珠(上)穆公子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但他要我做的事情,我开始不答应,但他给了我一条可以发大财的道路,何况他又是当朝权倾朝野的穆太尉公子,我若不答应,那么周家就会被灭满门,像他们杀人,随便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就可以让我们这些商家小民万劫不复,威逼利诱之下,我一时心狠,就答应了下来。 那个青儿是怜儿的婢女,但她刚进我门就将我缠上了,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妄想一朝飞上枝头作凤凰,当时我也假意答应了她,让她在怜儿的饮食中下了**,那**极其厉害,穆公子就那样,占有了怜儿,不想怜儿一会儿便清醒过来,凄然一笑,望著我说道:“你们等著吧,很快你们就会尝到报应的。” 说罢就咬舌自尽了,我当时也未想到怜儿竟然会如此刚烈,穆公子愣了一愣,立即让他手下的那个可怕小孩原子舫下手杀了青儿,说是要杀人灭口。 我见他当时神色很是惊惶,不知道他是怕谁,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那一日在花魁大赛后,他未得到怜儿,心下大怒,但又发过重誓绝不踏进‘烟画阁’一步,而且似是有所惧,但怜儿到了我家后,他就不再害怕了,认为事后只要我不说,怜儿自己更是绝对不会说出去,而且又没有违誓。 但不料想怜儿那么刚烈。 只得草草将怜儿与青儿草草安葬了一下,不想这么快便让你知晓,更给我周家一门,带来这无边灾难,都是我的过错,我再也无颜见周家列祖列宗,你要杀就赶快下手吧!蒋琬神色狰狞,冷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你就等著吧,不把你折磨到只恨生到过这世上一回,我就不配做姐姐的弟弟。” 他走到那哑子面前,说道:“哑子,自从上次我为你翻案,你就说要报答我,这次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我却还有一个忧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解忧。” 那大汉连连点头,蒋琬道:“你说私自动刑,**人妻,这些事情若是落到官府耳中,那么我会有什么下场?”哑子怔了一下,看了看身下的女子,再看一看蒋琬,忽然伸手夺过蒋琬手中的金色匕首,猛然一刀向下扎去,那明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格杀于当地,然后寒光一闪,哑子缓缓地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潺潺涌出。 情儿“啊”的一声,再也未想到他竟然会自杀,蒋琬摇头叹息,带领著情儿,缓缓的离开这里。 一把大火冲天而起,将这一切都焚成灰烬。 事后周良蕴的下场极其凄惨,无所不用其极,在他身上划下十七八道的伤口,涂满蜂蜜,再扔入蚁堆之中,直到周良蕴变得不成人形,再扔入粪坑,任蛆虫爬满他和全身,蒋琬低声说道:“姐姐,虽然他是你的丈夫,但是却连猪狗都不如,只不过他总算是你丈夫,我是不会杀他的,我会留著他,只是他这一生,再也听不见、看不见、摸不著任何东西了,只能任他自生自灭,姐姐,不要怪我。” 九江郡这几日连续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城外十里亭的一处破山庄突然起火,等到人们发现之时,里面只看到两具尸骸,衙门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一点线索,接著一张圣旨送入郡府衙门,马上大富之家的周员外一家,除了离奇失踪的周良蕴以及他的小妾明玉之外,一个不漏,甚至等不及秋后,全部就地处决。 这一日蒋琬与情儿来到怜诗诗墓前,吩咐人掘墓开棺,换过新的楠木棺材,那些帮众就要封棺,蒋琬摇了摇手:“你们暂时退下去吧,我想再看一眼,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上来。” 蒋琬出手豪爽,对怜诗诗的葬事更是举办得极为隆重,众人只当他是某大世家公子,哪里敢得罪,而且蒋琬说话行事,现在渐渐多了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连情儿都不敢违拗半句,使人不自禁的按照他说的办,于是纷纷退下。 蒋琬与情儿跪在棺前,蒋琬道:“姐姐,蒙您恩宠,收留于我,待如亲弟,更赠我以双璧明珠,现在您先走一步,琬儿已将周家满门,给您陪葬,穆家势大,但琬儿自信不出数年,我就能将穆氏一门连根拔起,再来祭奠姐姐英灵。” “琬儿在这里发誓,若不灭去穆家满门,琬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姐姐,您就等著我取穆剑枫的首级来到您坟前祭奠吧。” 站起身来,他从怀中掏出那荷包香囊,恭恭敬敬的放入棺中,说道:“这双明珠就此陪伴姐姐,如同琬儿每日里在这里陪伴著姐姐一样。” 又掏出那紫凤钗,亦放在同处,说道:“这是琬儿无意中得来,本想送给姐姐作嫁妆,不想如今却只能伴著姐姐一缕英魂。” 他亲手合上棺盖,喊众人上来,将棺盖牢牢钉上,众人都不知他放了两样东西入棺。 最后抬棺入墓,最后将要竖碑之时,蒋琬忽然道:“且慢,你们把这首词加刻上去,姐姐,琬儿在这里再为您写一曲词,希望您泉下有知,能够看见!”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上一曲祭文: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侉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那石匠闻命按照这字体将这首祭词刻入石碑,安好之后,蒋琬挥手命那些帮工退去,只余自己与情儿站立山巅,晚风吹动他们的衣袂,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城门将闭的前一刻,一辆神秘的马车驶出九江郡,日夜兼骑,直往南唐帝都,号称金陵三千帝子州的建业而去。 蛟龙入海,势必将要龙腾九天,啸傲云霄,建业,风云齐集,一则则传奇在这里掀开盛大的序幕——跳至 第四十八章 还君明珠(中) 第四十八章 还君明珠(中)建业,又名建康、石头城,因战国时楚国在此筑城置金陵邑,故又名金陵。 东望大海,西达荆楚,南接皖浙,北联江淮,自古便是名士聚集,江山胜咏之处,六朝古都,而今又被南唐设为京城,莫愁湖水,石头山城,雨花台,明孝陵,紫金山,都是天下名胜之一。 名士齐集,像刘勰、王安石、谢安、葛洪、孙权,哪一个不是名传千秋。 秦淮河水,用诗词墨香浸润了多少位奇绝的女子,像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这八艳,哪一个不是颠倒众生,堪称绝世,而今又有“六大传说”之一的虞止,可见金陵自古便是润养南国女子的好地方。 秦淮烟柳地,更是冠绝当世,无处可匹。 可以说,金陵是名士与奇女子的圣地,在这里,像“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的风流蕴笈,谢安“隐居东山上,起来为苍生”的高士之志,面对符坚“投鞭断流”的百万大军,怡然下棋,言道:“小儿辈已经破敌!”的男儿豪气,都曾风靡千古。 蒋琬来到这里已有三个月之久了,他从九江郡离开之时,就想到既然要扳倒穆朝盛一家,必然要用到不少金银,而他开始在周良蕴中了天魔相之后,就问出了周家藏宝的地方,来此之时先把其中一部分兑换成了银票,因为怕数目太大,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另一部分搬出之后埋在了另外一处,一等需要使用之时立即可以回来拿。 而他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情儿一人,远远不足所需,所以他派人从各地买、偷、骗、抓、救、收养,带回来二百三十多个年纪在八至十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这项工作做得之严密,简直令情儿为之咋舌,实在不明白蒋琬为什么会懂得这些。 这个年领正是修习天魔舞的最佳年龄,但在这二百三十余人之中,蒋琬从中千挑百选挑选出二十四人,合称为二十四楼明月。 分别命名为:紫苑、青衣、羽然、持弱;晴画、雨墨、兰楚、倾城;移玉、承颜、相思、剪水;这是十二楼。 另外十二人:侍剑、抚弦、伴琴、垂苑;红袖、青媛、伶雪、冰绡;止水、惊若、冥惜、销衣。 这是十二重楼。 这二十四个人成为蒋琬手底下绝对的精英,他一一为她们打通经脉,费时达一月之久。 然后命情儿自第一重开始教她们《天魔相舞》。 要安置这二十四个女孩,蒋琬在建业城外雪绀山中秘密购建了一座“凤凰山庄”,在四周布下环环相扣,生生不息的十八座大阵,任何人,相信就是青园主人江儒,都无能力闯进这十八阵图之中。 这时他早已忘记要帮长歌无忧保护《天魔相舞》的秘密,教情儿只是一时心动,但现在为了报仇,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还顾得那些,便连毕生不为任何一人,使用谋术的血誓,他都破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第二步,蒋琬以天魔相控制住了京城四大青楼之一“玉人舫”中的红牌姑娘蓝暖玉,因为这是京兆尹宋濂输最常到的地方,太尉穆朝盛的势力太大,自从一年前蒋家九族尽诛之后,穆家横空而起,填补了蒋家走后的权力真空,其他各派伸手晚了一步,穆家因此而威震朝野,难怪穆剑枫那么嚣张。 当今天下,除了皇帝之外,便以穆家势大,无人敢惹。 因此要将穆家连根拔起,只有借权,而要借权,那就只有借帝权。 而要借帝权,就必须接近当今皇上唐恨宗李泯。 最好的一个方法,就是加入到南唐最高机密的“书剑江山阁”之中,这是独立于南唐所有势力之外的一股最神秘、最强大、最可怕的力量,只要进入到了“书剑江山阁”之中,那么,扳倒穆家就迈前了一大步。 据蒋琬暗中所查,这“书剑江山阁”势力遍布天下,共分十一大令主,也就是说,每一名令主负责一块地方的书剑江山。 都直接听命于唐恨宗一人,十一人之间,互不往来,各有分工,每一个令主都知道还有十大令主,但却绝对查不到那十大令主都是谁,这是南唐最高机密,也是南唐御臣之术,不但保证了书剑江山阁的存在,而且互相牵制,保证了秘密不会外泄。 若非书剑江山阁的存在,南唐只怕早就已经覆亡了。 这十一大令主,就分别是销愁令主、龙凤令主、多情令主、明月令主、书剑令主、香魂令主、墨衣令主、神功令主、凤凰令主、江山令主、无衍令主这十一人。 只有号,没有名,代代相传,永不间断。 而负现南唐京城这一块的,应该就是江山令主。 但要怎么与江山令主接上关系,却令蒋琬大为头痛,最后他探知,朝廷每年都要从天下各处,找寻根骨奇佳的小孩,经过严格挑选之后,再送入御剑山庄之中,进行严格训练,而这些小孩,最后十不遗一,但从来不出现在世间。 蒋琬猜测,这应该就是为书剑江山输送人才的地方了,如要进入御剑山庄,那就必需让御剑山庄中的人发现自己。 那么,找寻一个进阶的踏脚石就很是必要了,而蒋琬找到的人,就是平素声名便不怎么好的京兆尹宋濂输,因为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很多的秘密,一旦掌握到一个这样的秘密,那就等于控制了宋濂输,而他,就必定能带自己去见到御剑山庄中人。 至于怎么带,那就是宋濂输的事了,而蒋琬自信,凭自己的资质,一定能够获得御剑山庄中人的青睐,顺利进入到御剑山庄之中,他当然知道此一去祸福难油,生死莫知,但为了姐姐,他什么也不怕。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控制蓝暖玉的原因了。 跳至 第四十九章 还君明珠(下) 第四十九章 还君明珠(下)果然,这一日宋濂输又来到蓝暖玉这里,一夜欢娱过后,等到宋濂输醒来,发觉自己赤身**的躺在一间破草屋中,一个白衣少年正淡淡的看著自己,旁边桌上压著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 那少年微笑看著他,说道:“宋大人,醒了?睡得可还好么?”宋濂输这几年养尊处优,贪得脑满肠肥,哪里曾遇到过这种事,不禁吓得瑟瑟发抖,指著白衣少年,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要知道我可是,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敢对我不利,官府里是不会,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倒底底气不足,他虽然怕死,可也不是笨蛋,这人既然知道他是京兆尹,还敢把他掠到这里来,没有一点惊慌的表情,慎定自若。 显然不会理会什么官府的追踪。 白衣少年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桌子上的那张白纸递到宋濂输面前,淡淡说道:“无妨,你看了这个之后,如果还想官府来抓我的话,我自动绑上双手,随宋大人去自首报案,如何?”宋濂输接过一看,一会儿冷汗便涔涔直下,似乎在瞪著一只随时准备扑出来的白额吊睛大虫,双手不住颤抖。 白衣少年温醇的声音好心提醒道:“对了,宋大人,像这种白纸我共有三份,大人若是不小心撕了这一份,没关系,尽管撕,只不过若是我突然不高兴,那可能这状纸明儿个就得呈到刑部大堂上去,大人可是要想好了。” 宋濂输心中一震,双手缓缓松开,抬头向白衣少年:“你,这是怎么到你手中的?”白衣少年奇怪地道:“大人不知道么,这是大人亲笔写的十大罪,下面还有大人的签字画押,作不得假,难道大人连自己的字迹都已不认识了么?”宋濂输怒道:“胡扯,我怎么可能写自己的十大罪状……”白衣少年沉吟了一下,想了想,忽然一拍双手:“喔,我想起来了,刚才大人写的时候,好像中了什么邪似的,神智有一点不大清醒,我说什么,大人便写什么,我还生怕这些东西都不尽不实,怕是大人随便写的,大人清正廉明,怎么可能干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 是以我还以大人的字谕派人去大人府上找到了一些东西,都是大人亲口告诉我的,不想竟然全是真的,这下我就没办法了,是以只好在这里等著大人醒来。” 宋濂输不是笨蛋,白衣少年既然没告发他,自然是有所交换,因此说道:“说吧,你要的是什么?”白衣少年笑著拍掌道:“爽快!不错,我要宋大人帮我一个小忙,很简单,以宋大人的本事,我想很快就可以帮我办妥的。” 宋濂输紧张地瞪著白衣少年:“你……你要我,帮,什么,什么忙?”白衣少年笑了笑,俯耳凑到宋濂输身边:“帮助我进入御剑山庄!”宋濂输骇然睁大双目,不可置信的望著少年:“啊!这怎么可能,御剑山庄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我怎么能把你送进御剑山庄。” 少年道:“不,我不是要你把我送进山庄,只要你能让我见到一个在御剑山庄略为有点身份的人,我相信他会自己带我进去的。” 宋濂输猛然松驰下来,这件事倒是并没有什么困难,因此有些不敢致信的问:“就这个?”白衣少年点了点头:“不错,只要能让我见到御剑山庄中的人,那么这份东西暂时就不会搁在刑部尚书书房内,你可明白?”宋濂输心中猛的一凉,他只说这东西暂时不会有人知道,但一旦他须要,自己就必须受制于他。 可是证据在他手里,他现下还不只有乖乖听命的份,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官位和小命重要的了,所以急忙点头:“明白,明白。 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办好。”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宋大人了,**有一套衣服,本公子就不送了,有消息,就通知我,地点就在这里,不过你若是带别人来此地,那么,像这样的东西我会满京城大街之上都帖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宋大人一定会很清楚的。” 宋濂输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而下,争忙道:“清楚,清楚,公子放心。” “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宋大人,再会!”在少年走后,宋濂秋瘫软在地,没有一点反抗的想法,他并不是世家子弟,完全凭借著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这一步,见过无数的人物,但只有这个白衣的少年,身上的那一种运筹帷幄,仿佛天下万事万物都不能脱离他手心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身处上位者,手握无上大权,才能形成的威压,但这个少年身上不但有这种必需经年才能累积起来的霸气,更有一种王者之气,不自觉著就臣服于他的脚下。 这个少年,不可敌!这是宋濂秋心中唯一的想法。 几天之后,宋濂秋的通知就到了蒋琬手中:“机会来了!”想不到他这一样一个大贪官,真正办起事来倒是挺有效率。 因为三日之后,便是唐恨宗李泯的十二女嘉琰公主李络棋的十六岁生日,到时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各级官员皆会到场,御剑山庄虽然独立于政体之外,但对此事,却也不能不去参加。 唐恨宗李泯一生共有十一位皇子,十三位公主,这嘉琰公主就是十三位公主里面最为得宠的一个,另外,五公主李暮晴,七公主李颖,九公主李如素,十二公主李激若,十七公主李沉鱼,二十四公主李倾城,都各有特色,是十三位公主里面比较出色的几位。 是以嘉琰公主的十六岁生日,办得极其隆重,南唐各大官员,甚至各国使节,驻留在建业的,都会前来参加此次盛宴,其隆重热闹之处,可以想见。 跳至 第五十章 挥斥方酋(上) 第五十章 挥斥方酋(上)三月二十一,晴,一顶极其夸饰的软轿里面,宋濂输神色不安的不时瞅一瞅身旁闭目假寐的少年,他今天穿著一袭柔白色的轻绸儒衣,腰系暖玉,手握长笛。 神色显得极其宁静和安祥,但那种卓尔不群的气质,却仿佛匣剑帷灯,透幕而出。 虽然知道身旁的这个白衣少年闭上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但宋濂输却只敢偷偷不时瞄一眼他,仿佛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少年注视之中,这种浑身让人看透,似乎时时身边都有人注视著自己的感觉,令宋濂输只觉得浑身难受,坐立不安,这顶平日里坐得七平八稳,舒适柔软的轿子,此刻也仿佛变得陌生了起来,令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轿子经东大街,朱雀桥,而至碧水门,最后到达公主府,要说一般公主都是住在皇宫的,但嘉琰公主却在城南拥有一座精致幽雅的公主府,号称南苑,这是自古以来,很少有的荣誉,当然,嘉琰公主虽然受宠,却也不能经常来此久住,只是有时来这。 像今天这样的盛宴,就在这南苑之中举行。 公主府门前护卫森严,常人免入,便是一般的的六七品小官都没资格进来,但大门口的护卫瞧见是宋濂输的轿子,却没多加盘查便放任他们进去了。 宋濂输是惊得一身冷汗,但蒋琬却是泰然自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转过七八重院落,耳边喧哗声大起,宋濂输掀起轿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人声鼎沸,公主府中到处张灯结彩,打扮得极尽华丽锦绣,到一处偏院中,两人下轿而出,蒋琬便向宋濂输告辞,只要能进公主府,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接下来是怎么引人注目的问题,已不需要宋濂输的陪同,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把这颗有用的棋子毁去,宋濂输见他走开,自然是求之不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呼出一口气,眼见蒋琬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那种胸口仿如重压的压迫感觉立即消失不见,心中不由得暗暗心惊,想不到自己一代朝廷大员,竟然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感觉到那种久处上位者的威压,使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自然是一些应酬,跟各位大小官员寒喧巴结,在众人之中如鱼得水。 但在这处处***辉煌的公主府,左近却有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这里是***照射不到的地方,平常也绝无人来,但在此时,却有二男一女正在低头俯耳说著一些什么,这三人其中一个青衣老者,气质出尘,眼睛之中闪耀著瞿烁的智慧,虽然衣著平凡,却如凤凰在世,那种清绝幽明的气质,实是惊人。 另一名男子身穿著南唐官服,相貌颇为清秀,白面无须,自然向外地透出一股官威,显是南唐一位手握重权的人物,但面对那青衣老者和彩衣少女,却极尽恭敬,唯恐失礼,显然对这少女和老者极是敬畏。 那少女一身彩衣,目如明星,玉面芙蓉,在这三人之中,明显身份最高,但却又对那青衣老者极为恭敬。 只见她低声向那青衣老者道:“先生,南唐的棋子都布好了么?”那青衣老者淡淡的点了点头:“公主放心,老朽虽然不才,但这点小事还是不致于出什么问题的。” 那少女展颜一笑道:“那是当然,有桑椹先生在,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这南唐,本公主就没见到一个可以一敌的人才,实在是败象已露,不堪久在了!”那官儿模样的人陪笑道:“拓枝公主天资聪颖,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女儿,此次前来南唐,指挥‘凤凰阁’在南唐的一切机要,在国内之时受六皇子的压制,这次能来南唐,接管‘凤凰阁’,真正是如鱼得水,立下偌大功劳,这次更探得南唐绝顶机密,回国之后必定能得到圣上的垂青,有桑椹先生帮忙,六皇子也不过是一个小丑而已。” 那青衣老者桑椹先生忽然目视官衣中年人,淡淡地问道:“秦安钢,那你呢?”官衣中年人身子一震,不敢直视这青衣老者的眼睛,急忙低下头去,低声道:“安钢自然是绝对忠诚于公主的。 请公主放心!”青衣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瞬即消失不见,淡淡虚扶道:“如此甚好!秦大人,不必如此拘礼。” 就在这时,青衣老者目中一动,奇道:“不好,怎么这时候还有人会来这里?”那彩衣公主拓枝与秦大人齐齐一惊,秦大人面色霎时变得煞白,要知这三人中,只有他一人与众人面善,一旦被人发现,他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拓枝公主面色也有些惊慌,但那股处上而下的不凡之气却更显流露,只听她轻声道:“沧海明月!”立时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影从黑暗中闪出,秦大人瞧见不由得暗自心惊,虽然早知道拓枝公主手下奇人无数,但这等身手的黑衣人,放眼整个南唐,也是不可多见。 心下不由得暗生警惕。 “铮”的一声轻响,一溜寒光凭空闪出,眼见那黑衣人沧海明月便要向外扑去,青衣老者却伸手止住道:“且慢,先看看来人是谁再说,我们借著这次大会的时候在这里商议机密大事,那是任谁也料想不到的,我看似乎不是冲著我们来的人。 到时若是错杀,能进这南苑的人身份可都是不简单,到时引起轩然大波,要想将密信再传出南唐可就难了,记住千万不可打草惊蛇,除非万不得已,不可动手。 退下。” 黑衣人不由得疑惑的望了一眼彩衣公主,手中拔出一截的宝剑并未收回,那彩衣公主略一沉吟,转头向黑衣人说道:“先生说得对,沧海明月,把剑收起来,你躲在暗中,一有不对,立即下手。” 那黑衣人闻言,手一推,宝剑悄然滑入鞘中,然后身形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而远方,那踏叶声更加清晰的传来。 “来了!”三人心中紧张,均是如此想道。 跳至 第五十一章 挥斥方酋(中) 第五十一章 挥斥方酋(中)“沙沙”声中,从黑暗中走来一位白衣软绸儒衣的少年,那少年面容平静,左手握著一管白玉雕琢而成的长笛,行走之间有若行云流水,自然飘逸,仿佛得道高僧一般。 那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表情直令黑暗中的四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惊。 忽然他停下步子,侧耳向这边听来,暗中隐迹一旁的沧海明月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才她只不过向少年那边潜行了半步,便是寻常一流高手也绝对察觉不到自己的行踪,不想这少年的耳朵如此灵敏,居然就已有所知觉,实在是可怕。 黑暗背后的青衣老者更是大吃一惊,左手一挥,从袖中闪出几粒棋子,按照一个奇怪的法阵摆在三人周围,顿时一阵青烟漫起,将三人的身影掩盖了起来,便连沧海明月一瞬间都似乎觉得公主三人似乎凭空就已经消失了一般。 她静静伏在树上,一动不敢妄动,紧紧地绷住呼息,那少年听了半晌,见似乎不曾有人,不由得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语道:“咦,我明明感觉到人在这附近的,怎么会突然感觉不到了呢?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转来转去都不见人,找不到路我怎么办啊!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他转身向外走去,心中却不由得紧张万分,暗忖道:“我误闯入此地,周围至少有两个高手在场,只要他们一出手,我手无缚鸡之力,那便必死无疑。 所幸我机警,没有踏入那老者身旁布下的阵式,那是什么阵式,那么厉害,连我都觉得一阵心悸,虽然未必破不了,但这老者至少是和青园主人江儒一个级别的人物,千万不可以小看。 错非我今天有事,又不愿意管这些宫廷中事,一定要会一会那老人。” 他转身走开,步子故意迈得很小,而且踏著满地的落叶,使得“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一步一步地向著别处走去。 那彩衣公主眼瞧著他越走越远,不由得著急道:“先生,真的要放他走,不怕他坏我们大事么?”青衣老者看著蒋琬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一言不发,直到蒋琬走得消失不见,那黑衣人不得上面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地看著蒋琬从她们眼皮底下消失,再也追不上了。 青衣老者这时才不由得沉重地叹了口气,向彩衣公主说道:“语儿,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能不惹就最好不要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将他一举击杀,那就连有百分之零点零一杀他的想法都不能有,否则我们只怕会招来弥天大祸。”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下了最后的几字评语:“此子,能形容他的,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彩衣公主虽然心中并不相信,但却绝对不会反驳这青衣老者的任何一个意见。 因为这位老者,就是在鸠摩国被人尊为神一般存在的国师,也就是自己的老师——桑椹先生。 蒋琬离开四人的视线注视范围之后,只觉得双腿发软,擦擦额头之上的冷汗,快步走开。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可以与自己一战的人物,可惜自己显然不愿意。 钱淑桐是公主府里的一个一品带刀侍卫,平时倒也能在人前露一露脸,但今夜受命在府内四处巡视的他,却低垂著头,对著每一个过来的人点头哈腰,只因今夜能来公主府的,都是京城跺一跺脚满城皆颤的人物,不说当今皇上燕妃会来亲自给嘉琰公主贺喜,便连一向不问世事的魏王李如意甚至脱离于南唐政权之外的御剑山庄都会前来,南唐能排得上号的人物,无不纷纷赶到。 听著耳边喧天的锣鼓声,满目红灯高悬,让他不禁有点炫目,就在此时,一个奇怪的白衣少年从他身边走过,他竟然忘记了去阻拦,就那么怔忡中让少年走过他身边,向著后院的大宴开始。 只听得一阵炮竹声响,宴会正式开始了。 开始都是一些固定烦琐的程序,皇上,燕妃只讲了两句说吩咐李络棋好好玩,玩得开心一点,就摆驾回宫去了,然后分别是各级官史们送上寿单,唱名官一一报出礼单,无不是天下间罕见的玩意儿,珍宝珠玉者有之,名画古瓷者有之,奇巧宝器者有之。 一个比一个贵重,一样比一样稀奇,但嘉琰公主一脸无奈,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直到一切程序走完,大家随意玩乐的时候,公主府这才热闹起来,公主从那些礼单之中,随意选出几样,然后吩咐下来,召开一个盛大的诗会,也设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各有封赏。 众人闻言大是兴奋,那些侯门世家子弟对这些奖赏到并不放在眼里,却想借此机会一举成名,被上位者看中,从此平步青云。 而且嘉琰公主办这个诗会,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嘉琰公主李络棋更是长得清秀脱俗,倾国倾城,那种清流的风骨,直仿如天仙子谪落凡间。 只是李络棋如今毕竟已经十六岁了,一般人家的女子十三四岁便已经嫁作他人妇,十六岁虽不算大,却也不小了,是以这次其实是皇帝下令举办的诗会,李络棋眼光太高,一般人都不放在她的眼里,而唐恨宗李泯更不会舍得将她拿去和亲,对她千般放纵,这次就是想从众多士门世家的子弟之中能够脱颖而出一两个绝出的人才,能够被李络棋看上眼,只要是世家,哪一家就无所谓了,这可是天下所有公主们难得的恩宠,李络棋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看不出来,只是帝皇之命,她也不能拒绝,只是对于这种诗会,却总是提不起一丝举致。 李络棋身边站著的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轻声在她耳边笑道:“公主,是不是很烦皇上想给你招附马啊,其实这些世家子弟里面,还是有不少的有才华的人的。 你也不用这么冷淡嘛。 也许,也许一会真的会出现一位绝世奇才,让你一眼看见就心动呢!”李络棋只有对著这位气质不凡的清秀少女才会流露出一丝微笑,她一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身边的这个少女,京城八大公子之首的穆剑枫的宝贝妹妹,当朝太尉穆朝盛的唯一一个女儿,自小便生得冰雪聪明,漂亮可爱,被穆朝盛视之如同掌上明珠一般的——穆晴岚。 跳至 第五十二章 挥斥方酋(下) 第五十二章 挥斥方酋(下)李络棋拉过穆晴岚坐在自己身边,穆晴岚起先不肯,但见李络棋执拗,无法可想,只得侧身坐在李络棋旁边,旁人远远看去,就仿佛两朵生长在万年冰峰之上的雪莲之花,清香袭人,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难以近得身前。 李络棋对著穆晴岚的脸调皮的吹一口气,凑到她的耳边,穆晴岚只觉痒痒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心“砰砰”的跳起来,李络棋吹气如兰,那种淡淡的香气闻到穆晴岚鼻中,一股热气吹在她那洁白如玉的颈子上,异样的感觉让穆晴岚脸上一红,她一生何曾有人离得自己这么近过,急忙扭头避开,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李络棋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哈哈笑将起来,伸手揽过穆晴岚,凑近她低声笑道:“你替那些世家子弟说话,莫不是自己看上了哪家公子,没事,告诉姐姐,姐姐请父皇下一道圣旨,绝对遂了你的心愿,快告诉姐姐,是哪家公子,这么有幸,能得到我们穆大小姐的垂青?姐姐很是好奇呢!”穆晴岚急道:“哪有,公主就爱瞎说,我哪有?”李络棋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妹妹最是讨厌男人,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连自己的父亲穆太尉和哥哥穆剑枫都很是疏远,虽然穆朝盛与穆剑枫都对她视若珍宝,小心翼翼,但穆晴岚却根本不喜欢。 终日只跟母亲一起,念经参佛,直到遇上李络棋,这才第一次有了一个同龄朋友,根本不可能爱上什么所谓的世家公子,不过是拿她说笑罢了。 就在这时,诗会开始了,那些各族世家子弟争才斗艳,皆想力伏群雄,脱颖而出,而之其中,有原四大世家之一的水家水蓝潮,苏家苏琴生,本来穆剑枫也应该在这些世家子弟之列,但自从他从九江郡回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看不见他原来的神彩飞扬,整日里魂不守舍,并且经常半夜从噩梦之中惊醒,醒来之后满头冷汗,身边服待的待姬被他在梦醒之时不知**了多少回,以往争风相抢的差事现在都变得畏首畏尾,避之唯恐不及。 水蓝潮、苏琴生都是这些世家子弟之中的佼佼者,不一会儿便将众人压了下去,李络棋正感无味,忽然下人禀报,太子老师虞允文到。 目光一转,她忽然狡黠一笑,瞥了一眼场中正洋洋自得的水蓝潮,以及故作清高的苏琴生,拍拍手掌道:“来人,请虞先生上来!”不一会儿,侍卫便带著一位穿著件蓝色洗得发白的布衣中年人到来,面容如同春江秋月,瘦梅清风,风骨俊逸不凡,这穿得如此朴素的一个人,竟然就是主持著天下文学走向的四大文宗之一——太子太傅虞允文。 李络棋对著虞允文耳语了几句,虞允文为难的道:“公主,我们这样做……那个,不太好吧。 皇上是要选才,不是要故意为难人啊。” 李络棋俏脸一板,发作道:“那本公主的话是不是就不算数了?”虞允文看著李络棋那娇俏的脸蛋,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松口道:“好吧,老臣依你,等会皇上怪罪下来,虞允文一力担著就是。” 李络棋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 虞允文从袖子中拿出纸笔,李络棋她们见怪不怪,这虞允文一生清贫,什么都不好,唯独这笔墨纸砚一定要用最好的,而且无论是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一份,就像现在从他身上拿出来的这笔,就是用上好的花梨木,然后辅以紫兔毫,经名匠巧手制成,正是真正名贵的安徽宣城紫毫笔,其价如金,为毛笔之中的无上佳品。 而墨则是至为名贵的安徽徽州所产漱金墨,在其墨面之上还雕刻有山水人物,传闻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丰肌腻理。” 更是墨中冠楚。 而他随身携带的纸则是号称“滑如春冰密如茧”的宣纸,质地绵韧,纹理美观,洁白细密,经久不坏,并善于表现笔墨的浓淡润湿,变化无穷。 他带的砚台则更是砚中珍宝,天下各地虽也有多处出名砚,但安徽歙砚却是无可争议的王者,《洞天清禄集》里面这样说歙砚:“细润如玉,发墨如饥油,并无声,久用不退锋。 或有隐隐白纹成山水、星斗、云月异象。” 而虞允文身上的这块歙砚,正是当今圣上御赐之物,是皇宫大内的绝世瑰宝。 名为“胭脂冻”,是为天下四大名砚之一。 虞允文所到之处,绝不使用主人家的笔墨纸砚,另用自己随身所带,这个古怪的脾气当初为他在建业没少结仇,后来成为太子太傅之后,方才平步青云,依然葆持清贫,只是不用他人之物的习性,却一生没有变改过。 他将纸笔铺在身旁放著鲜果的桌子上,挽袖磨墨,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大字,再卷起递给公主:“有此三题,如果有人能够解答出来,那他就是我南唐当之无愧的才子。” 李络棋将其接过去一看,越看越喜,再瞧一眼场下那些争风吃醋的世家公子,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将三题递给身旁的一个侍女,吩咐道:“告诉大家,有谁能够做出这三题,本公主赏他六个字:南唐第一才子。” 四周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神色古怪的看着嘉琰公主,虞允文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去,那侍女只觉双手发软,手上的这一卷纸张突然之间变得仿佛一座大山般沉重,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就这一张纸,可能承载的,就是一个任谁也承担不起的名字。 南唐第一才子!便是李帝花、苏东坡、虞允文、苏苍漓这四大文宗,也不敢称这六个字。 可是嘉琰公主的一句话,竟然便要确定这一个名号。 穆晴岚摇了摇李络棋有肩膀,吃惊地道:“公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此话一出,南唐士子之间,只怕要掀起一场涛天的风波啊。 就算谁真得了这个称号,他以后也别想再在南唐生活下去了,所有人都要去挑战他,无数人会暗地里陷害他,就算他真有惊世不出的才华,在天下人面前,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又怎么能是南唐万千士子的对手!”跳至 第五十三章 冠盖京华(上) 第五十三章 冠盖京华(上)李络棋闻言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些世家子弟又不是笨蛋,难道他们还不明白,就算他家世再高,一旦戴上这样一顶帽子,日后的麻烦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正因为他们明白,所以我才这样说啊,何况,相信先生的三题,凭座中诸人,还没有人能够做得出来。” 穆晴岚本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立即明白过来,娇笑道:“好啊,原来公主是要他们自己知难而退,不敢强出头,没有人夺魁,那么这次大会,皇上想选出一名佳婿的想法就只好落空。 是他们自己解答不出来,皇上那也就再没法子来责怪公主了。” 李络棋道:“就你聪明。” 转头对那侍女瞪了一眼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愣这儿干嘛?还不快去!”那侍女身子一抖,急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 说罢急急忙忙起身跑向台下,将那卷纸交给侍卫首领薛红衣,然后将公主的吩咐说了一遍。 那侍卫首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当下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来到台上,对著底下的众人大声宣布道:“公主有命,谁能解答出这纸上三问,就将夺得本次诗会魁首,增封南唐第一才子之号。 望各位公子们尽展才华,冠盖京华,一举夺魁,下面,诗会开始!”然后便将手中的那卷纸吩咐人张贴在墙壁之上,正是虞允文所定第一题,这是一个字谜,谜面是:“看上字它在下,看下字它在上。 母子中间就是它。” 打一个最简单的字。 场下正自闹轰轰的人群听得此言,皆是一呆,接著顿时轰动,他们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这其中所蕴含的巨大风险,但就这六个字,却又不由得令他们蠢蠢欲动。 因为不管如何,只要你能夺魁,今夜过后,就必将名震大江南北,冠盖满京华。 而这,正是许多士大夫一生,不惜一切代价所想要求取的东西。 就算后半生不得安宁,惹来无边漫骂,那也是值了。 李络棋千想万想,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却不知道有时候人的贪欲是可以压倒一切理智的,在一些小的东西上或许可能放弃,但在一些深藏在他们心底的东西,因为难以得到,更加深他们对此事的渴望。 所以这一群世家子弟,竟是没有一个人退出。 虞允文看著台下的众人,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但台下众人看著那个字谜,却无不诧异得目瞪口呆。 苏琴生心中认为是个卡字,但看了一眼身旁的水蓝潮,再看了一眼台上的虞允文,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那水蓝潮想了半天,方才确定应该是一个卡字,看了一眼身旁一脸迷惑的苏琴生,不由得洋洋得意,论文才急智,苏琴生确是胜他一筹,这让他平日里极不服气,他们四大世家蒋家已经九族尽诛,琴家不问世事,剩下的水苏两家暗自斗法,却总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被穆家后来者居上,抢了头筹。 水苏两家不思前因,反而认为是对方阻碍了自己晋身的道路,才导致这种局面,因此都是遇事都是争风相对,不死不休。 而水蓝潮与苏琴生,身为京城闻名的公子,自然少不了为一些事情斗法,今日诗会更是这般,尤显剧烈。 水蓝潮急急忙忙大声宣布道:“这还不简单,是一个卡字……”李络棋“扑嗤”一笑,虞允文一脸黑线,那苏琴生一看李络棋的反应,立即暗自庆幸,所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抢先说出。 想那虞允文是天下四大文宗之一,有他在嘉琰公主身边,所出三问,李络棋会赐以南唐第一才子这六字,可见这三问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就在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从远方一个黑暗的角落中淡淡响起:“一!”一声而出,天地皆静,李络棋惊讶得张大嘴巴,那虞允文身子一震,也不由得转过头来,向声音发去望去,只见那那沉沉的黑暗之中,缓缓走来一个清若白莲的少年,手中握著一管长笛,那种清淡飘逸,直似白云飘出山岫,琴声滑过浮冰。 “一”字,是啊,天下还有什么字比这个字更简单,上字在下,下字在上,母子中间,不正好是一么?穆晴岚怔怔的看著那少年,却见他徐徐走来,所过之处,那些世家子弟不由得为他让开一条通道,这是蒋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完全显露出他那种历劫清华的气质,让众人不由得自惭形秽。 虞允文含笑看著这个少年,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个给他以强烈震憾的少年,一个是李帝花,现在的诗中泰斗,那种轻狂纵酒,踏花天涯的气质,曾让他惊为天人。 而此刻,这个少年给予他的震撼,丝毫不比那个早已名动天下的诗酒仙人李帝花差。 只是他的这种气质,更像是一种隔著万重山水,然后你再去看他,破开前世今生,但还曾有那些执著。 淡,这是这个少年给予虞允文的第一种感觉,然后诸般感觉纷至沓来,最后还归于淡。 他和李帝花是不同的,但与他却又有那么多强烈的相似之处,令他忍不住生出惜才之心。 李帝花诗酒天涯,踏花千山,固然是因为他的性格,更多的也是无奈,可惜那个时候虞允文也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听闻李帝花的遭遇之后不由得扼腕叹息,但当他平步青云,进入到可以影响到皇权中心的太子太傅位置,再派人去盛请李帝花还朝之时,李帝花却拒绝了,因为昔日的那一腔报国热血早已褪去,更多的是平淡。 看破权利之后,他爱上的是山水。 而这个少年,却是山水之外,更远之处的一衍湖泊。 那么的明净清彻,却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雾,让人看不进去。 跳至 第五十四章 冠盖京华(中) 第五十四章 冠盖京华(中)全场刹那间静了下来,仿佛只有那少年一人,虞允文看著他,微笑道:“很好,第一问你答对了。 那老朽这里还有第二题,今朝张若虚曾作过一曲不世名曲《春江花月夜》,后人模仿者不计其数,今夜正好是暮春初月,你可能仿以此曲,给我作出一首诗来?”李络棋诧异的看著虞允文,心想:“太傅今夜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刚才他出的三题,没有这个啊。 《春江花月夜》是千古经典,在同样格式下还有谁能够作出可以与《春江花月夜》相媲美的词曲出来,或许,四大文宗勉强有这个能力吧,可是各人风格不同,在诗中张若虚也许比不过李帝花,但要李帝花去模仿《春江花月》作了一首诗来,那也未必就能比张若虚要好上一些。 但这少年明显只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虽然气质惊人,纵然他确实也有著惊世的才华,但谁也不相信,就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年,可能作出那样的诗作来。 或许,除了四大文宗之外,天下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四大公子之一的惜花主人琬。 可是那个神秘的惜花主人,却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其实就连虞允文自已,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气质不凡的少年可以作出那样的诗作出来,便是他自己都不敢轻言尝试,但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他忽然想为难一下面前的这个少年。 他想知道,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少年,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他有没有底,底又在哪里?但显然,今夜注定要是一个惊动天下的日子,今夜的蒋琬,也注定会让他们所有人一路惊讶到底。 平日里的默默无闻,自甘寂寞,宁愿平凡。 今夜的不得已而为之,倾情一纵,只为昔日那个抱著自己一句一句吹著笛子的柔弱女子。 不论是何题,就算耗尽心血,减寿十年,他也要将他解答出来。 至于什么南唐第一才子,在他眼中,又算什么?能算什么?虞允文看著眼前的少年,这时他才猛然发觉那少年的一双眼睛,似乎无边的黑洞,深沉到无边无际的远处,他的心中猛然一震,就在这时,那少年淡淡的道:“好。” 周边士子无不吃惊的看著他,但那少年的声音中却有著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冷到骨子里,令得虞允文心中都不由得一寒。 这时蒋琬的六识又自动漫卷了开去,这是他第三次莫名其妙的进入到这种境界之中,第一次是那个夜里教情儿天魔妙相的时候,第一次自动出现然后就“看见”了情儿的面容;第二次则是那一晚伤心悲愤之中莫名其妙的又进入到这种境界,才意外的使出了“天脉”第六手——生炙。 夺尽造成化生机。 所以才有了情儿的天魔妙相。 如今,正是他第三次进入到了那种静寂如水的境界,脑海之中清晰的映现出外面的一切,那个蓝衣中年儒生,台上的两个明丽如玉的少女,还有四周无数的世家公子,再然后,他就抬头,看见了天上的那一湾新月。 他的心境这一刹那完全沉浸到了那轮月华之中,然后就一字一句的吟出了一首千古绝唱:“萋萋千里物华新,湘川人日不逢人。 园中柳枝已能绿,汀洲草色暗尘生。 立春人日芳花节,此日行吟正愁绝。 倚栏垂泪看初春,临风低头看新月。 初春新月几回新,几回新月照新人。 若言人世年年老,何故天边岁岁春。 寻常人日人常在,祗怜明月无期待。” “故人看月恒自新,故月看人人事改。 也知盈缺本无情,无奈春来春恨生。 远思随波易千里,罗帷对影最孤明。 故人新月共徘徊,湘水浮春尽日来。 黄鹤楼前汉阳树,湘春城角定王台。 休言月下新人艳,明年对月容光减。 鸾镜长开亦厌人,燕脂色重难胜脸。 庭中桃树背春愁,春来月落梦悠悠。 惟见迎春卷朱幔,谁知避月下江楼。” “楼前斜月到天边,楼上春寒非昔年。 远水余光仍似雪,空山夜碧忽如烟。 如烟似雪光难取,明月有情应有语。 从来照尽古今人,可怜愁思无今古。” 全场一片静寂,蒋琬的神思如潮水一般收回,眼前顿时又变得一片漆黑,虽然早已料到,却总是有些不舍。 一个人一直看不见,到也无可厚非,但一旦你重新又能看得见,一会儿却又恢复到看不见,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折磨。 却不知他刚才随口吟出的这首诗,早已把四周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个张口结舌,看著蒋琬,仿佛看著怪物一般。 李络棋与穆晴岚皆是吃惊的看著蒋琬,四周寂静无声,还好虞允文定力高,总算及时反应了过来,回过神来,拍掌笑道:“好诗。 这首诗我可以给你四个字的评价,我用八个字说出来,只要你能猜出这四字评语是什么,第三题便算你通过了。” 那少年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虞允文见他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心中暗暗好笑:“这四个字是那么好猜的么?你也太不把我虞允文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你倒底有多么的厉害法。” 他因此满脸微笑的看著蒋琬,缓缓念出八个毫不相关的字来:“黄绢。 幼妇。 外孙。 齑臼。” 四周众人无不一怔,心道:“这是什么题?黄绢。 幼妇。 外孙。 齑臼。 完全没一点提示,根本就不可能猜出嘛,这虞允文不是故意为难人的嘛。” 蒋琬也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困难。 心中默默念道:“黄绢?幼妇?外孙?齑臼?黄绢……”蓦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黄绢?这不是带颜色的丝绸嘛吗,色丝合一‘绝’字;幼妇,即是年少的女子,少女合一‘妙’字,既然前面两个字是‘绝妙’,下面两个字就不难猜了,外孙是女儿之子,女子合一‘好’字,齑臼是接受辛辣之物的器具,受辛合一‘辞’字。 总合起来正好是‘绝妙好辞’四个字。” 他淡淡道:“那可不敢当,绝妙好辞,世间当得这几字评语的,只怕在下不佩。” 跳至 第五十五章 冠盖京华(下) 第五十五章 冠盖京华(下)虞允文身子一震,再也掩不住满脸的讶异:“你……你真猜出来了?”蒋琬却懒得回答他,径直向院外行去。 一缕月光照在他雪白的儒衣之上,显出那么的清寂与落寞。 他的影子是孤单的,面容过于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但走起路来,却是坚强刚毅,缓慢而有力。 李络棋见他毫无留恋的离开,不禁大急,叫道:“喂,你还没有领赏呢?你是今夜的诗中状元,我说过要封你为南唐第一才子的。” 那少年却渐渐转入花影深处,消失不见。 李络棋正要叫人去追,虞允文却摇手止住她道:“不必了,南唐第一才子,嘿,在世人眼中也许是一种高不可攀的荣誉,但在这少年眼中,却是一种人生的负累罢!他若在意,不用你说他也会留下;他若无意,你又何必一定要强求?”李络棋娇嗔一声,跺脚不语,望著那消失在花影深处的白儒衣少年,心中却深深地烙印上了这个清冷孤寂的影子。 穆晴岚、虞允文也在望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不过穆晴岚的眼中闪出一抹青涩,而虞允文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既然你不是为名利而来,依你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强出风头,平时只怕避之尚恐不及吧,既然如此,那你又是何所为而来?在虞允文望不到的角落里,蒋琬走在一条碎石子铺成的花间小路上,忽然似有所觉,避到一旁,一顶青呢软桥从他身旁经过,一双美丽入骨的女子眼睛望著他,然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蒋琬顺著来路回去,就在这时,一个青衣老者凭空出现在蒋琬面前,以蒋琬如此敏锐的六觉,事先居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那青衣老者看著蒋琬,微笑了一下,说道:“小哥,如果老朽所料不错,你这次出场,就是故意要引出我们御剑山庄的人吧?”蒋琬停下步子,面上不见一丝讶异:“不错。” 那青衣老者看著他那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拍掌赞道:“不错,好才情,好智慧。 你是不是早已料到我们会猜出,却仍会忍不住的出来找你?”蒋琬淡淡点了点头,这次连话都懒得再说。 那青衣老者绕著蒋琬转了几圈,回到原地之时忍不住“啧啧”叹息:“真是绝世根骨,不练武真是可惜了。 不过,有这智谋,已经足可让你进入书剑江山而有余了,书剑江山需要的并不是武功绝出的人物,而是可以在敌国获得重要情报的人物,会武的密探只不过是小小的前卒,能动用智慧得到情报和人物,才是书剑江山阁真正的中流砥柱。” “尤其是你眼睛复盲,才情惊世,更加无人可能想到你的真正身份。 是书剑江山阁最为器重的人才。 就算知道你是故意引我出来,却也舍不得放弃你这样的一个人才。” 说到这里,他有些莫测高深的朝蒋琬笑了笑,说道:“说吧,以你的气质,根本不像是一个可以为名利动心的人物,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我们书剑江山阁呢?”蒋琬轻轻弹了弹那一尘不染的衣襟,淡淡道:“很简单,借权,我要灭掉穆家满门。” 这一番话说得地破天惊,若有旁人在侧,只怕立即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加入南唐的秘密机构,为的竟是要灭了南唐太尉一家,无论何人听到都只怕要以为眼前这少年是个疯子。 而蒋琬却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人肯定也是南唐官员之一,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会有什么后果,而那青衣老者不但不怒,反而深深地看了蒋琬一眼,然后略作沉思,说道:“原来如此,这个倒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灭掉穆家那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会去办。 任何一个世家,我们都不会容许他存在过久的。 一旦他到了一定的势力,我们就会坚决将他铲除,然后再重新扶持起一股势力来与他对抗。” “只是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可以将穆家灭门么,要想灭掉穆家,你就得掌握住书剑江山阁的一半重权,而书剑江山虽然分为十一大令主,其实却有近四分之一的权力在江山令主闵如水手中,只要你能接替他而成为下一代的江山令主,我就可以助你灭掉穆家。” 蒋琬面容一冷,向著那青衣老者淡淡问道:“为什么?”那青衣老者笑了笑道:“你不必知道为什么,反正你又不在意什么江山令主的位子,但只有你坐到了江山令主的这个位子,才有可能有与穆家抗衡的实力,其实书剑江山阁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神秘,这里面充斥著很多的势力,而我代表的,就是江山令主闵如水对面的六大势力之一,扳倒了闵如水,对我们大大有利,因此我们会从后面全力支持你,夺取江山令主之位。” 蒋琬点了点头,也不问这老者是哪一方势力的后台,淡淡道:“成交!”那青衣老者拍掌笑道:“好,爽快。” 蓦然双脚跪地,大礼参拜,恭声道:“恭请主人回府!”蒋琬微微偏了偏头:“主人?”那青衣老者恭声道:“既然你是我们六大势力选定的江山令主,那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会全力助你办好你想要办的每一件事,而主人的职责,则是只要好好的听我们的安排行事,然后稳稳地坐上江山令主的位子就行了。 这边请——”蒋琬点了点头,知道是要他去商议秘闻,那青衣老者拍拍双掌,立即从暗处抬出一座青呢小轿,一名侍女走了过来,扶住蒋琬,极其恭敬的道:“请主人上轿!”蒋琬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侍女足不沾地,竟然如行于云水之上,一个小小的侍女就有这般的功力,那幕后的六大势力,到底又该是些什么样的人物?但他并不动询,只是点了点头,那侍女扶著蒋琬走入轿中,那些侍丛竟全都躬身行礼。 而蒋琬若是看得见的话,就可以瞧见,那顶青呢小轿之上,悬挂著的一盏气死风灯之上,是一个大大的“琴”字。 走出公主府,那些大内侍卫竟然全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顶青呢小轿就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大摇大摆的抬出了公主府,竟无一人阻拦。 那青衣老者弯腰跟在轿侧,似是随时听候蒋琬吩咐,只怕是谁也料想不到,就是这样的毫不起点的一个人物,竟然便是南唐书剑江山阁之中,震动天下的十大神秘人物之一。 跳至 第五十六章 御剑山庄(上) 第五十六章 御剑山庄(上)轿子一路飞速前行,然后转入一处暗巷,那侍女扶著蒋琬下轿,那青衣老者正拿出一块黑色的蒙眼,看到蒋琬之时却不由得一怔,这才记起他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蒋琬却似有所觉,微微偏过头,淡淡道:“既是规矩,就算我眼盲,你照蒙无妨。” 那青衣老者叫一声“得罪”,将蒙眼递给蒋琬身旁的那个侍女:“苏画,你来——”蒋琬身子震动了一下,苏画,苏浅,他自然知道这不是郎梦郡的四大名花之一的那个苏浅,可是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震。 三千弱水,长歌无忧,她们,如今又在哪里?昔日的万悲千愁,亦嗔亦喜,如今,竟然都变得宛如遗梦,缈无踪迹。 那侍女怔了一下,这还是那琴大先生第一次没有亲手给来到这条弄琴巷蒙眼的人,但她也无暇思考太多,只是顺从的从那青衣老者手中接过蒙眼,小心翼翼地替面前这个面容清冷的少年蒙上。 那青衣老者拍拍手掌,从弄堂另一面驶入另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蹄声得得,那马行驶得又快又稳,沾地即起,到了众人面前,轻昂立起,随即安静下来,那侍女扶著蒋琬上了马车,那青衣老者伸手接过车夫的鞭子,随即也上了马车,那车夫却留了下来,老者说了声:“坐好。” 然后一振马鞭,马车辘辘向前而去,不多时便驶出城外,行驶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 那侍女扶著蒋琬下了马车,跟在那青衣老者身后,向前缓缓行处,从脚下青泥石子路,再到宽整的大青石铺成的路面,然后似是进了一栋极大的庄院,“吱呀”开门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蒋琬耳中。 然后七转八转,最后下入一道地道,最后到达一间宽阔的大厅,蒋琬敏锐的感觉到,这房里还有人,而且不止一人,一共还有六个人。 六人抬头看著面前的这个少年,无不现出惊讶之色,那青衣老者躬身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向中间坐著的那个灰衣老者恭恭敬敬的说道:“家主,琴大终于找到了可以承担‘江山’计划的最后一位命主。 现在开始,可以正式启动‘江山’计划的第一步了。” 那六个老者看了看蒋琬,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还是由中间那个灰衣老者说道:“很好,六大命主都已经出现,是可以进行‘江山’计划的实施了。” 向著站在中间的蒋琬,那灰衣老者说道:“公子,要知道进入御剑山庄简单,但要进入书剑江山阁却极难,每年送进去的少年,十不余一,由其你眼睛不便,更加不会丝毫武功,要想通过书剑江山阁的检验,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与你尤其艰难,其中蕴含著巨大的风险,一有不慎,就有可能命丧黄泉,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蒋琬一言不发,然后谁都看得出来,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会退缩。 生死如浮云,在他眼里,早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灰衣老者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不过我还是事先给你说明一下,我们选中你,并不代表第一定可以坐上江山令主的位子,首先是你必须先得通过御剑山庄向书剑江山输送人才的‘死域’,那里号称是‘步步杀机,寸寸死域’,方寸之间,危机迭出,能进入御剑山庄,就代表这个人一定有极大的潜力与本领,但饶是如此,依然有九成的人,全死在死域的途中。 所以那一片地方,我们把它称之为‘死域’,从死域里出来的少年,才有可能进入到书剑江山阁的高层。 而他们选的,只是最低级的前四重。” 蒋琬面色怔了一下,那灰衣老者一看就明白,叹道:“死域一共分九重,一般人选的,都是前四重,自创建书剑江阁以来的这两百多年,自愿进入第四重以上的,只有六个人活著回来,他们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各地方的一方令主,其中最高的一个人,选的是第七重,出来之时只剩下一口气。 至于现在的江山令主闵如水,则是通过第六重的两个人之一。” “进入‘死域’之后,共有三个月时间,你不杀人,人便杀你,无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存活下来,才能继续前进,无论你选择的是哪一重,你都要跟他们一起,所不同的是,他们到达自己的层后可以退出,而后面的你还得继续往前,而前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一旦进去,就再也不能出来了,往后退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往前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就算你是我们六大势力选定的命主,那也不能。 因为‘死域’是连我们也不敢进去的地方。 不同的层次,出来担当的职务自也不同。 层次越高,你接近江山令主的脚步也就越近。 明白了吗,所以你还是要慎重的考虑一下。 而且,就算你出了死域,你还有第二关,打败其他五位命主。” “这五位命主都不是普通人物,是我们花费了无数代价,从各地发现的绝世奇才,通过死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其中有一个,选择的,是死域第六重。 而这一届,还有一个人选择第六重,一个人选择第七重。 因此可以说,你们这一次,对手最强大,最可怕。 因此,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蒋琬淡淡毅然的摇了摇头,没有一丝的动容。 那灰衣老人看著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进,那我们是不会阻拦你的,只是觉得你若有不测,实在是我南唐一大损失。 像你这样的人,世间上已经不多了。” 他端起几上的那紫玉金杯,轻轻抿了一口香茗,问道:“那,你,准备选哪一重?”蒋琬淡淡道:“第九重!”“什么?”那灰衣老者一口茶没喝进口中,“噗”的一声,四周众人无不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死域。 第九重。 自古至今,还没有人,进去过,更没有人,能出来过。 跳至 第五十七章 御剑山庄(中) 第五十七章 御剑山庄(中)那灰衣老者半天方才返过神来,看著蒋琬,不敢相信似的问道:“你……你确定,你要,选第九重?”蒋琬卓然站立当地,那股冷傲之气一瞬间竟让面有的灰衣老人有一种错觉。 但看著蒋琬那淡抿的薄唇,他立即明白,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面前这个奇怪少年的脚步。 便连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连堂堂江山令主闵如水都不放在眼中的琴左言,这一瞬间都不由得微微一悸。 他无奈道:“也罢,你既然选择第九重,那我也不拦你。 离进入‘死域’的时间还有五天,你有什么未办完的事,都可以去办完。 五天之后,再进去,那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然后吩咐那青衣老者原样将蒋琬送出去,屋内六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一个老者叹息道:“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少年。” 众人闻言,俱不由得相顾无语。 “死域第九重,唉,就算他不能通过,也足以铭记千古了。 一个人到了连死都不怕的地步,天下还有何物是他所不能放弃的。” 五日之后,蒋琬再一次来到弄琴堂。 然后又是那辆神秘的马车,载著他来到那个地下室。 虽然情儿想要跟他一起来,但蒋琬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只是答应她,若是他还能回来,无论去哪,都会带上情儿一起。 那灰衣老者最后一次问他:“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蒋琬只是摇了摇头。 那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吩咐那青衣老者送蒋琬去御剑山庄。 这次依旧是那名侍女给蒋琬蒙上蒙眼,然后扶著蒋琬,上进马车,马车出城而西,行十里不止,最后到达一所大庄。 这所神秘的大庄子,正是天下人心目中最神秘的地方——御剑山庄。 这里早已聚齐了一共三百多名少年,穿甲挂剑,装备一新。 各种野外生存之外,无不齐备,情儿也给蒋琬准备了一份,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穿那软甲,仅只穿著一袭白色的布衣,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显得极是另类。 他下马车之时,众人无不诧然望向他,就他这样,也敢进死域?一名紫衣中年人只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就引著众人向西而去。 来到一座两峰夹峙的谷口,乍一望去,里面奇峰怪石,如刀削斧砍,千奇百怪。 一层淡淡的云气缭绕于其中,时时还闻到虎狼的长啸。 不少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惧色。 满地的蛇虫毒物,嘶嘶吐信,阴暗的林木之间,森森的气息令人不由得浑身发冷。 一个面色纯朴的少年抢先踏入其中,丝毫不在意满地的毒物。 那紫衣人只是淡淡的看著,一语不发,有两个少年受前面那少年所激,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著踏入谷中。 时间渐渐流逝,进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蒋琬与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看了蒋琬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终于也踏足进入了‘死域’之中。 紫衣人看了一眼还站立在原地的蒋琬,嘴角边露出一丝讥哨,说道:“你是要退出么?如果现在说,还来得及。 一旦进去,恐怕就是大罗金仙那也救不得你了。” 蒋琬轻轻弹了弹衣襟,轻步走入谷中。 消失在迷雾之中,那紫衣人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蒋琬进入谷中之后,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金粉状的香粒,洒在自己身上,这是他这五天吩咐情儿到各处去采购来的各种奇特药物精细研磨而成,任何动物再不敢近他分毫。 因此这首要的一关,毒蛇虎狼,他是不怕的了。 然后他却有些茫然了,虽然自己也能在市集之上行走自如,但这里崇山峻岭,陷坑机关密布,沼泽浅水到处都是,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其中,而这些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反而是进入‘死域’的其他的三百多个少年。 在‘死域’之中,没有任何规矩可以遵循,在这里,活著才是最大的目的,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到最后能走出‘死域’的,十不及一。 所谓“步步杀机,寸寸死域”那也只是考验人的各项能力,而那些同样要接受这些考验的少年,则会更加防不胜防的出现在你的背后。 那个第一个进入死域的少年站立在群山之巅,茫然不知所措。 他站立山巅已经好久,猎猎的山风吹动他的衣袂,背上松松挎挎挂著一柄宝剑。 他叫风裂云,自小天真善良,被一个游方道士收为弟子,传按他击剑之法,不出三年就将师父击败,师父大讶之下,传授他“拔剑七式”,自此他的武功突飞猛进,这次被御剑山庄的人看中,于是成为这一届最杰出的少年之一。 正是他,选择了挑战“死域第七重。” 但天性纯朴的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往前走了,在山巅之上看著众人纷纷前行,各有方向,本来想跟著一人背后的他,更加不知所措。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最后进来的那两个少年,稍早的那一个少年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却不掩他那不凡的气质,卓尔不群,不由得令风裂云自惭形拙,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少年身上有著一股的阴损之气,显得太过功利。 但最后面的那一个少年,却是一身白色的布衣,然后其神情清透若水,竟然不带一丝凡尘的烟火之色。 一下子就不由得让他心中生出崇拜之心。 却见那少年进入‘死域’之后并不是像那些人一样,匆匆前行,而是先在自己身上洒下一层金色有粉末,然后驻立原地,低头沉思。 就在这时,风裂云猛然一惊,因为他看到,有一个少年从山角边悄悄摸了过来,手中的剑泛著幽蓝的光芒。 “有毒!不好……”想到这里,风裂云一声长啸,陡然从山尖之上一跃而下,身形之快,有如鹰博长空,横贯而下。 但无论他速度多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慢了不止一拍。 跳至 第五十八章 御剑山庄(下) 第五十八章 御剑山庄(下)那最后进来的少年听到这声长啸,不由得一怔,转过头来,就在此时,两根金色的利箭从山坡后疾射而出,越过少年,直向那偷偷摸过来的少年射去。 那少年不料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还会有人在自己旁边,一时不察,顿时被两根金箭钉立原地,惨叫一声,跌地气绝。 这时风裂云方始来到那白色布衣少年身边,举目向前望去,从山坡之后,缓缓转出一个英武俊秀的少年。 背负雕翎金箭,手上还挽著一张强弓。 显然刚才是他出手相救。 那白衣少年显然明白是有人救了他,于是向著那挽弓少年行了一礼:“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这时那挽弓少年与风裂云方始看到白衣少年的面容,那是一种清澈如水的容颜,唯一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气质清澈的白衣少年,竟然是个盲人。 那挽弓少年面色一红,他只不过是好玩之下,随手救下的这少年,只是想不到竟然会是如此一个如同琴语般的少年,这时看到那从山巅之上疾射而下的少年,那么快的身影,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下暗暗惊叹:“好快的速度。” 风裂云站在白衣少年身边,向著那挽弓少年抱了抱拳:“在下风裂云,兄台好箭法,敢问高姓大名?”那挽弓少年对于自已的箭法显然极为自豪,微微笑道:“方寄语。” 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脸色一红,说道:“好了,我该走了,后会有期!”说罢一抱拳,转身飞纵而去。 他的身法虽然比不上风裂云的速度,却也是足以惊世骇俗的了。 风裂云看著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股赞叹之色。 直到那名叫方寄语的少年消失不见,风裂云这才转过头来,向著这似乎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危险吓到的淡然少年惊讶的问道:“你……你也是来闯‘死域’的?”那白衣少年淡淡点了点头,风裂云有些不敢相信,吃惊的看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白衣少年见他没有说话,转身便向前面而去,风裂云忍不住跟在他身后,那少年皱了皱眉,转过头来:“你一直跟著我干什么?”风裂云看了看四周峥狞的山石泥沼,再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奇怪的少年,不由得说道:“要不,我们结伴同行吧,这里太危险了,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好。” 那少年沉默半晌,忽尔淡淡一笑,风裂云看著不由得一怔,那少年道:“你想要保护我,对不对?”风裂云嗫嚅的看著面前这少年,不知为何,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这面容阴柔的少年面前,却总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幼稚,虽然自己本意是想要保护他,但不忍见他难堪所以方才说是要跟他一道同行,不想那少年竟然率先说出。 他不由得有些泄气的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转身便欲离开。 那少年却率先走向前去,淡淡道:“也好。” 风裂云无语。 有了风裂云在身边,两人行进速度越来越快,风裂云担当著这奇怪少年的眼睛,而那奇怪少年时不时让风裂云走一些奇怪的地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反而让他们次次化险为夷,令得风裂云不由得大跌眼镜,分不清到底是他在保护这少年还是这少年在指点他了。 跟在这奇怪少年身边,那些蛇虫毒物都不敢近他们方圆两丈之内,令得风裂云不由得大为好奇,随即明白应该是身旁这少年洒在身上的那些金粉,居然如此厉害,实在不能不让风裂云感到佩服。 真不明白那小小的一摄药粉,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功效。 不过他们很快就遇到了大麻烦,前面六个青衣少年拦在当地,手中剑泛著森寒的光芒。 这六个人,就是‘死域’第一重的关口,“六杀手”。 专门截杀来经过此地的人,他们的手段极其残毒,过往之人,能通过第一关的,最多只有十之四五。 六成的人,要丧生在这第一重关口:杀手。 风裂云的手已经悄悄的按在了剑柄上,刹那时他的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少年,当他的手一按在剑上,一股涛天的霸气就已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便连他身边的白衣少年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那白衣少年本来放在腰侧的手悄悄移开,那里别著一个精致的香囊,本来那少年手中已经拈上了一点细微的紫色粉末。 只要他手指轻轻一弹,这些粉末就会飘散到空气之中,任你是绝世高手,也难以发觉。 这时那六个青衣杀手已冲了上来,风裂云面容一肃,左手一个奇怪的倒拔手法,一溜青幽幽的光华一闪,到半空中便化作一道闪电,那六个青衣杀手才刚刚冲到半路,身子已齐齐被一剑划过,不见鲜血,而风裂云的剑已归鞘。 ——拔剑七式第一式:大斩情剑式。 风裂云不由得有些得意,这“拔剑七式”是他的不传之密,端的是神鬼莫测,威力极大,朝身旁那白衣少年看去,却不由得一怔,那白衣少年似是早已料到必会如此,早已抬步踏过六人的尸体,向著第二重关走去。 风裂云无奈的追上去,身后六人这才匍然倒地,颈子上喷出一天血雨。 这第一关便算是过了。 跳至 第五十九章 寸寸死域(上) 第五十九章 寸寸死域(上) 第二关路上,到处是各种毒蛇毒蝎子,五彩的毒萤,苗疆罕见的鬼王蜂,西域的人鬼花,南方十万大山中的招魂瘴,吸食人哇……但这些在常人眼中极为可怕的东西,却离得风裂云两人远远的,所经之处,纷纷退避。那白衣少年似乎行经于华锻之上,周围尽是欢迎他的臣民,面容极为恬静,不见一丝动容。 风裂云本来看著周围那些各色的蛇虫毒蝎,虽然他并不害怕,却也不由得心中感觉到恶心,胃口翻涌,极为不适,但走得几个时辰,他不住的向白衣少年说话,白衣少年却恍如不闻,只自顾自的洒然前行,令他不由得感觉大为泄气。虽然身边明明有一个人在,但他却觉得自已只身一人,独自行走在一个暗黑的林间一般。 最后他渐渐适应起来,不由得学著那白衣少年,目不斜视,只管走自已的,反而轻快了许多,再没有那么多的恶心感觉。 在林子的最后,他们遇到了第二关的守护者:毒先生穆王仙。 最后那白衣少年与他赌毒,穆王仙小心翼翼的端出来三杯紫色的**,风裂云看得心胆俱丧,依他的性格,就该一剑将面前这个人给劈了。但身旁那白衣少年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居然神色如常,悠然如故。然后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颗仅只米粒大小的药丸,交给穆王仙。 那穆王仙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到底是什么毒药,但毒王的尊严迫使他也只得心惊胆颤的吞下了这颗药丸,然后他就仰天倒在了地上,七孔流血而死。 风裂云看得不由得心中一惊,第一次发现自己身旁的这个少年,是如此的恐怖,危险,不由得稍微离他远了一些,少年也不管他,依然淡淡的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进入第三重,遍地皆是各色鲜花,桃花林中,无数妙龄少女**著身子,或坐或站,或倚树而立,卖弄风姿;或仰卧于鲜花之上,柔软的花瓣衬托著她们那如同白玉一般粉嫩的肌肤,显得是那么的妖艳迷人。 几上有美酒,花间有美人,纱幔轻如薄雾,花香混和著美人幽香,更是熏人欲醉,地面之上,到处是打开的宝箱,里面华光耀眼,各色玛瑙、珍珠、宝玉、金砖、银碇……数不胜数,随便拿上一件,在外面都可以成为一富翁,但在这里,却是随手丢弃,到处可见。 花林之间,还隐约建著几栋华美的建筑,庄重大气,富丽堂皇,有如皇宫。 便连以风裂云如此的定力,看到这些还是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然而蒋琬却毫无所见,再华美的东西,在他面前,都只不过是一片黑暗。 所以他毫不留恋的从花林之间穿过,美女珠玉,大厦明宫,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云烟薄雾,随风可以飘来,随风即可飘去。 不过风裂云毕竟定力非凡,自小生长在山林之上,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看重,是以很快反应过来,举目看去,那白衣少年早已消失在花林深处。 他急急忙忙举足狂奔起来,一群女子缠了上来,这时他心急白衣少年的安危,猛一运劲,将众女一弹而出,他则毫不犹豫的向前疾驰而去。等到他追上前面的少年之时,却见他静静地站在第三关关口,那里是一个国色天香,妙如桃花的女子。风裂云看著,不由得心底一跳,一股燥火由他下腹升起,他急忙苦苦运功将它压住,脸上不由得涨得通红。 第一次,有一个女子能够引起她的欲火。然而那个女子此次却正面色通红,双步迷离的看著她面前的那个白衣少年,风裂云一瞥之间,不由得神情一迷,此刻这白衣少年脸上,竟然仿佛出现了一层青雾,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他的面容,倾国倾城,比之面前的那个女子,更让风裂云欲火大动。 天魔妙相——风裂云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然后头脑中便“轰”的一声,彻底晕了过去,而那女子更不好过,修练魅多年,她竟然反著了面前这个小孩子的道。只看了蒋琬一眼,她便彻底的迷失了进去。 其实蒋琬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修练过天魔相,但此刻面对著这个女人极为精深的魅术,自己脑海中却忍不住的浮现出那些千奇百怪的天魔妙相来。连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等到风裂云仰天晕倒在地,那女子坚持了不过半盏茶时分,终于也支持不住,魅功彻底反噬,面色通红如火,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这一身魅功算是彻底毁了。 蒋琬掏出一粒金色香气四溢的丹药,捏碎了洒入空气中,不一会儿那两人便悠悠醒来,风裂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电那个屹立原地的白色背影,虽若显单薄,但他再也不敢小瞧他了,而刚才那一种瞬间连他都迷失的容颜,更是让他心有余悸。 他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望向白衣少年的面容,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女人,双颊赤红,呼息急促,但此刻,却变得一无刚才那种颠倒众生的绝世容光,变得黯无生气。虽然也醒了过来,却半天难以爬起。 听到地上风裂云爬起的声音,蒋琬苦笑了下,懒得理会,继续向前走去。风裂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再不敢走到他面前去,生怕一不小心双见到他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紧缀著蒋琬,进入到第四重天。 一进入第四重天,风裂云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烟雾缭绕,面前顿时失去了蒋琬的踪影,他不由得吃了一惊,四周全是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他一幅戒备的神情,左手已经按在了背后的剑柄之上,一有异动,便要拔剑相击。跳至 第六十章 寸寸死域(中) 第六十章 寸寸死域(中)忽然鼻中吸入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怔了一下,接著脑中便幻像纷呈,梦境之中他举步向著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走去,那里面站著一排排的紫衣卿相,俱都一脸恭敬的看著他,而他身穿著一身银色的盔甲,倒提著七彩紫金剑,向著大殿中央走去。 那上面,高高的龙椅之上,坐著一个身穿龙袍的老者,正满面惧色的看著他。 他走上前去,直向御阶之上一步一步上去,每上一步,脚下鲜血就将染红一丈地毯,然后无数骷髅头从御阶之上滚下来,落到他的脚下,堆积成山。 然而就在他走到御阶最上,离那龙椅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却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龙椅背后,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无数的毒蛇猛兽从石壁之上伸出头来,仰望著前顶,期待著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好让它们饱餐一顿。 他蓦然惊醒,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张开眼来,四周的烟雾不知何时早已完全消散,他正站在一座悬崖前面,这一步走下去,那可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转过头,却发现在他身侧,一位青袍老者闭目坐在原地,额头之上已满是汗珠,而青袍老者对面,正是那个一进入这里便消失不见的奇怪白衣少年。 只是那少年却神色平静,滴水不惊,绝没有像他这样背上都浸透的狼狈。 仿佛停云花开,还是那样一幅清淡的样子。 直让风裂云现在都开始怀疑他还是不是个人类了。 不过当他以为这少年现在应该退出了的时候,却发现蒋琬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径直向著第五重天而去。 风裂云大讶,忍不住追上他,奇怪的问道:“兄台,难道你不是选的第四重吗?”却不料白衣少年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风裂云虽然惊讶,见他不回答,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直到第六重天,当蒋琬依然先他一步,进入第六关之时,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据他所知,这一次只有他一个选择了第七重啊,还有两个人选择了第六重,莫不他就是其中之一。 然后当连续闯过第五重名关、第六重生死关,见蒋琬依然毫不犹豫,踏进第七关忠义关之时,风裂云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道……难道你就是那个选择了第九关的疯子?”那白衣少年“呃”了一下,站在第七关门口,却不由得有些犹豫。 忠义关,故名思义,很显然是考教一个人的忠诚,可是蒋琬自已心知,自己对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忠诚。 也不抱有一丝感情。 他连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又怎么可能还为别人忠诚,然而忽然想到身边的这个少年,不由得笑了一下,第一次跟他说话道:“这一关,你去!”风裂云此时居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世人面前,他是傲立山巅的不世强者,然而在这个奇怪的少年面前,他觉得自己连他的一个小小的属卒都不佩。 让蒋琬所没有想到的是,风裂云的忠义值竟然会达到了那样恐怖的高度,他心中第一次开始警惕这个少年。 此时为友,日后必成大敌。 不过他本来就不在意什么官场,除掉穆家之后,他就要携情儿归隐而去,再不问人间世事,所以并没有对风裂云动什么手脚。 与我,所有的事,都再没有关系了。 站在第八关的门口,风裂云神色古怪,看著蒋琬的背影消失在山的尽头,他的心中竟然隐隐自责起来,犹豫半晌,咬一咬牙,忽然大踏步跟上了蒋琬。 进入到第八重天。 蒋琬感觉到身后有人,不由得奇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过了第七关的么?”风裂云道:“我……我担心你。 我们都已经是好朋友了,一起闯过了那么多关,你看东西不方便,我来帮你!”蒋琬淡淡道:“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你可以回去了。” 风裂云一路上早已见识到了他的性子,因此笑笑道:“好好好,就算我们不是朋友,那我们一路走来,总算是认识了,我帮帮你,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你发觉没有,我们两个一文一武,好像天下之大,都再没有敌手了。 如果我们是好朋友,携手行走天下,那该有多好。” 蒋琬皱了皱眉头,淡淡的道:“我不需要人帮!也没兴趣行走江湖。” 风裂云看著蒋琬,半天无语,无奈道:“好了好了,那你在前面走,我在后边跟著,一句话不说,总可以了吧。” 蒋琬道:“这路不是我家的,你要走随你便,只要不要跟著我就好了。” 风裂云听了,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蒋琬在前徐徐而行,他就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第一重天是杀手天、第二重天是五毒天、第三重天是色欲天、第四重天是权剑天、第五重天是名利天、第六重天是生死天、第七重天是忠义天,那么,这从无人敢选,没有人进入过的第八重天、第九重天,将会是什么?然而打死两人也没有想到的是,第八重天是才智天,凭蒋琬的能力,轻松过关;第九重天竟然是天道天。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鲜花与美酒,以及无数妙龄少女穿梭花间,第九重天,根本不需要考量什么,之所以设这一重天,只是为了,检验一个人是否有勇气,敢踏入别人所不敢踏足的地方。 你自己,把自己是定位在什么境界层次之上。 跳至 第六十一章 寸寸死域(下) 第六十一章 寸寸死域(下)如果你连前七关都过不了,你已不佩拥有这种境界,那是自大;如果你过了前七关,却没有进第九关的勇气,那你最多也就是一个比较不凡的人物,只有你通过前七关,然后走入第九关,那就说明,你不但自视甚高,而且有那种自负的能力。 何为间,首先,你要做的,就是成为非间。 而进入第九重天的人,已经不需要刻意追求,他的那种自负与天性,游刃于上位者之间,更能得到有价值的秘密,也更难于被人发现。 隐藏自己,这是间的首要目标,而一般的人,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所以当蒋琬与风裂云走出天道天的时候,风裂云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一下子完全变了,变得他都不再认识,现在的蒋琬,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早已掩去了他的绝世才华,若水气质,变得仿佛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间少年一样,清淡,闲散,仿佛道童。 他的样貌本来不错,可是此刻,却完全敛去,只剩下平凡。 青囊卷的气息本来是收敛他的气质,此刻却在这平凡的身上,凭添了一股出尘。 仿佛画龙点睛,让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上,现出一股灵秀。 蒋琬这柄藏剑于匣的名剑,终于彻底变得毫不起眼了起来。 然而,风裂云却明显的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已经更加危险。 当然,那危险也是对别人,不会对我。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咧嘴一笑。 所幸蒋琬看不见。 走出“死域”,路口上,蒋琬忽然停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风裂云,说道:“他年你我若是为敌,凭此玉佩,你可以要求我帮你做一件事。” 风裂云奇怪的道:“怎么可能,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为敌呢,你不知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呀。 你做我的兄弟,好不好?”蒋琬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有兄弟。” 风裂云皱了皱眉头,说道:“其实你表面上冷漠难以亲近,心底却是一个极其柔软的人,要不你为什么要给我这玉佩。 只是你为什么非要装作一幅冷漠的样子呢?”蒋琬冷冷道:“你要这么自以为是,我也没有什么法子。 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说著便准备将玉佩塞回怀中,被风裂云一把抢过,说道:“要,谁说不要,怎么可能会不要呢,哈哈,这是我兄弟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能够不要。 一定要好好收起来才是。” 蒋琬撇过头去,懒得理他,风裂云却也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递到蒋琬手上,说道:“我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哈哈,这铜钱比之你的玉佩,那是不值一提,不过既然是兄弟,互相送的信物,怎么我也得掏点东西不是。 这个铜钱就算作是我送给你的信物好了,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换个。” 蒋琬道:“我不是你兄弟,你的东西我不要。” 风裂云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是我给你的信物,以后你拿这个也可以让我为你办一件事情。 怎么样,不然不公平的哦。 既然我收了你的,那你也得收下我的才是。 不过在我心里,还是把你当作兄弟的。 你虽然不承认,但也没法让我不这样想对吧。” 蒋琬推拒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略一沉吟,竟然真的将这枚铜钱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风裂云见他终于收下了自己的铜钱,心下不由得大是高兴。 却不知此刻的两句戏言,日后却对整个天下,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枚玉佩一枚青钱,成为了扭转整个局势的重要棋子。 走出谷口,一个青衣老人恭候在侧,后面停著两顶华丽的八抬大轿,身旁一队白衣武士列队相迎,风裂云看得不由得大讶。 见蒋琬出来,青衣老者当面迎上,极其恭敬的说道:“恭迎青主!”风裂云奇怪的道:“什么青主?”那青衣老者看了一眼风裂云,微笑著解释道:“书剑江山阁一共分为七层,分别是最上层的令主,然后就是令主手下的四大紫衣主人,紫衣主人之下,就是十二大青主。 青主之下,依次还有香主、白衣主人、墨衣主人以及最下层的五种间使。 一般的间使都是由各大墨衣主人自己挑选,以及前届的属下组合而成。” “而从‘死域’之中出来的人,出来之后,最低级的也至少是一个墨衣主人。 第五六重天出来的,则直接可以任白衣主人。 第七重天出来的人,可以直接任香主。 至于‘死域’至今尚未有人能够进去过的第八九重天出来的人,则可以直接担任书剑江山阁青主之位。 掌握一方重权。 当今江山令主闵如水,开始也只不过是担任了一个小小的白衣主人而已。 像两位一出来,便分别担任本阁十二大青主之一与香主职位的人,从古至今,香主也只不过有一人而已。 恭喜两位了。” 书剑江山阁青主、香主。 便连风裂云这个一直脑筋大条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且不说书剑江山阁这样一个神秘强大组织,仅在四大紫衣主人之下的十二大青主,其实才是各地实际的负责人,拥有著可以生杀予夺的大权。 便是书剑江山阁的香主,都是外界相传的极为恐怖的一个存在。 一般的小县,最多安置一名墨衣主人,那已算是奢侈至极。 一个州府,能有一位白衣主人坐镇,那还得这个州府有足够的实力,不可小觑才有行,有的时候只有几名墨衣主人便算是了不起了。 而一个郡治,往往只有一名香主坐镇。 想想堂堂南唐一国,都仅只有四大郡治,书剑江山阁香主的地位,可以想见。 而青主与紫主,更是书剑江山阁近乎神迹的存在。 跳至 第六十二章 匣剑帷灯(上) 第六十二章 匣剑帷灯(上) 书剑江山阁的紫主直接听命于各大令主,神秘无比,从来没有人见过。而青主,则手掌重权,没有什么固定的事情,时常游走各国,暗中监控著手下各地每一名香主白主的行为,一有不对,格杀勿论,可以先斩后奏。至于更低级的墨衣主人与五种间使,更是生杀予夺,根本就不需要向令主禀报。 他们,才是实际上掌控著整个书剑江山阁运转的枢钮人物。直接听命于各大令主。 各处出现异常情况,一些高难度的任务,都是他们去完成。虽然各大令主手下均只有区区十二大青主,然而他们的能力,个个都是恐怖到令人胆颤心惊。他们接近的,是各国王侯帝卿。有的小国,都仅仅只需要一名香主便可。可以想见这些人的恐怖。 各大青主的身份,比之令主更加神秘,因为他们执行的,往往是一些关乎天下大势的绝密。而令主只不过是一个上情下达,指挥中枢的人员而已。令主可以撤换,新的令主依然能掌管一国。而调动一位青主,则可能便会丢失一个国家的情报。是以一名青主的调动,就可能引发书剑江山阁一场天大的变动。 虽然明知闯过第九重会被书剑江山阁重用,但两人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刚一到来,便被封为书剑江山阁青主,这是从书剑江山阁创建以来,从来所没有过的荣耀。是以这名在书剑江山阁中地位其实并不低的老者,才会对蒋琬两人如此恭敬谄媚。 要知道能够见到书剑江山阁中神秘至极的青主,比之见到十二大令主还要艰难,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遇。而且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些书剑江山阁中的中下层的命运,实际上就捏在了这十二大青主的手中。 蒋琬却并不理会青衣老者的谄媚,只是皱了皱眉,说道:“现在是不是该去见见江山令主了?” 那青衣老者躬著身子,点头道:“是,青主,香主,请上轿!” 风裂云点了点头,两人坐上轿子,那青衣老者一挥手,轿夫立即将轿子抬起。健步如飞,直向前奔去。 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黄昏,宛国都梁,驶来一辆奇怪的马车,一个面容黝黑的少年抖缰振鞭,驾驶著马车来到城门之下,这时城门已将关闭,那少年从怀中掏出通关文谍,那接过通关文谍的年老侍卫看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恭恭敬敬的将文谍双手捧给那少年,一连声的道:“请进!” 那面容黝黑的少年也不言语,收起文谍,一振马缰,那马一声长嘶,泼喇喇扬起四蹄,冲进城门。 见马车已经进城,左近一个侍卫纳闷的转头向刚才那个看了通关文谍的侍卫说道:“刘河,刚才那是谁呀,瞧你吓成那样,看他这马车也不咋的,难道还会是一个大人物不成?” 那刘河瞧了这个年轻的侍卫,耐住心给他解释道:“你来这里不久,不知道一些大人物的僻好,譬如刚才这辆马车,你别瞧它外表不怎么样,显得很普通,却不知道往往那些华丽的马车都只不过是低阶官员们使用来壮门面的,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他们往往显得很朴素,刚才那马车的车架都居然是用最上等的楠木所制,寸木寸金。” “我大宛只不过是一个中等小国,能使用得起这种马车的,屈指可数。而刚才那人使用的通关文谍,居然是发自西越国左相琴何之手。一件小小的通关文谍,居然是堂堂长信七国之一的西越左相之手,可以想见,这车中人物的身份尊贵到何种程度。” “而且刚才你闻到没有,那马车之中,还有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我老河虽也见识过不少大人物进城,便连我宛国宰相钱谦溢,使用的楠韵香,都不及这香味好闻。我只听说过,那些王侯之家,有的女子出行之时,马车之中都会放置一种一钱小小的香末其价值便是千两黄金的伽楠香。这种香味我老河尚且是第一次闻到,这马车之中,可能是哪一国的公主。不过最近,没听说过哪一国公主要来我大宛呀。” 就在老河迷惑不解的这当口,城门口又驶来一辆马车,不过这辆马车显得破烂了许多,刚才那驾马车虽然看著不起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辆马车里面,非同小可,这辆马车却是简简单单,不过驾车的少年却远比刚才那少年英俊潇洒了许多,他穿著一袭白色的儒服,却显得极为不适,身侧还放著一个长条形的包裹,老河在城门口干这一行干了足足有二十多年,识人的眼光那是毒到极处,一眼就看出这包裹里绝对是刀剑一类的兵器。 不过宛国平时多有武林人士出没,携带武器的不知凡几,也并不违法。只是那少年虽然穿著那件白色的儒服,觉得极为不舒服,但却神采扬扬,意气风发,似乎能为这马车之中所坐之人驾车,是他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只是他剑眉凤目,一看便是龙凤之资,往后前程不可限量。但像他这样的人物,竟然心甘情愿的为另一个人驾车,而且倍觉荣幸,那老河不由得大为奇怪,心下不由得好奇这马车之中坐著的倒底是何人物? 就在那马车驶到门前之时,那少年跳下马车来,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通关文谍,老河干这一行数十年,一眼就看出这份通关文谍是花钱买通关节方才批下的,像这种人平时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此刻心中却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异样。竟然和刚才一样,双手恭敬的捧著通关文谍送了回去,那白衣少年笑嘻嘻的向他道谢:“多谢多谢,老丈辛苦。”接过通关文谍,一弹身便上了马车,身手之矫捷,竟然仿佛燕子一般轻灵。 那马车缓缓驶向城内,比之刚才那马车泼喇喇的样子大不相同,就在这时,一股微风吹来,揿开了马车的帘幕一角,露出里面坐著的一个神情淡定如同老僧一般的黑衣少年,马车壁上,画著一朵灿烂的海棠花。花瓣娇艳欲滴,直如那二八初春的少女嘴唇一般柔软。 老河身子猛然一震,张大眼睛,不敢致信的看著那已经进入城中的马车,心中暗暗惊骇,不住的叫著一个名字:“书剑江山阁,书剑江山阁,难道是青主驾临!”跳至 第六十三章 匣剑帷灯(中) 第六十三章 匣剑帷灯(中)是夜三更,宛国都梁城之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屋顶之上纵跃如飞,疾向城东的“天长客栈”摸去,瞧他一幅夜行人打扮,近看来竟然就是日间在城门口处的侍卫老河。 地字第一号房中,一个白衣少年忽然微笑著向一边闭目坐著的黑衣少年笑道:“居然有人敢打我们的主意,看来今晚我们是不会太寂寞的了。 这梁城也太小了些,比之我们的都城建业,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那少年却一点表情没有,似是对身边诸事没有一点感觉。 那白衣少年看了眼他,苦笑了下,说道:“这三个月来你都不跟我说话。 接到这个任务,哈哈,居然要你与我一齐来宛国,除掉叛徒钱谦溢,这小子堂堂书剑江山阁青主,居然会贪恋荣华富贵,当了宰相之后便不认人了,听说他在宛国混得还很不错。” 那黑衣少年这时却开口道:“你堂堂一个‘死域’七重出来的香主,那是多高的身份,为什么要甘愿跟著我来这里受罪呢。 钱谦溢成为宰相之后,知道背叛书剑江山阁的要怕后果,他原来就是书剑江册阁的青主,既然知道书剑江山阁的恐怖,还敢背叛,肯定会防著人来杀他,四周必定有著重重的围护,要想成功刺杀他而后逃离宛国,那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 何况,以你的身份,实在不该自动请缨来做我的下属的。” 那白衣少年闻言笑道:“我喜欢跟著你,便是做什么一方郡治的香主,还不如跟著你一起来这宛国玩呢,虽然这里比不上南唐,但那却也是自有其特色,可以一玩的。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继续笑嘻嘻的说道:“何况,与其跟著那帮无聊的人干什么香主,这刺杀一国宰相的事情,却是要多刺激有多刺激,比之那个不知要好玩百倍。 何况,听说钱谦溢可是有一个虽然得了绝症,却漂亮得像水一样的女儿哦,宛国美女如云,看看何尝不是一件赏心乐事。” 一阵衣袂声起,白衣少年倏然没了踪影,接著外面只听数声肢体相接的声音,接著白衣少年又倏然出现在屋内,只是手上去提著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少年盘膝坐在地上,白衣少年的掌拍开那黑衣人,那黑衣人睁开眼来,不由得暗暗惊骇这少年功夫之高,自己苦练了几十年的真气,居然不及这少年三掌。 但他立即跪地向面前的黑衣少年行礼道:“书剑江山阁宛国间使刘河,恭见青主!”那黑衣少年微拂了下衣袂,微笑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是青主?”刘河恭声说道:“日间属下曾见到过青主车座之内的海棠。 便猜到青主定是受命来清理本阁叛徒钱谦溢。 宛国的秘探被钱谦溢控制了将近三分之一,另外一部分掌握在白云香主之手。 她采用壮士断腕的决心,忍著被钱谦溢捣毁这一部分间使的机会,将另一大部分人成功撤出。 白云香主知道总阁肯定会派人下来除掉钱谦溢,是以留下了属下做为内应,接应总阁到来之人。 只是想不到居然会是青主亲临。” 黑衣少年略为颔了颔首,淡淡道:“嗯,她这次干得不错,等我处理完这里事,但让她接管这里吧。” 那刘河犹豫了一下,虽然这位青主的护卫武功确是高强,可也不能从千军万马保护下的相府之中,杀掉钱谦溢呀,这位青主该不是决定要自己一个人便把钱谦溢杀了吧。 因此还是不得不说道:“青主,要不要属下带您去见白云香主?”那白衣少年摇了摇手,说道:“不用了,这里我们自己会搞定。 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你们白云香主,让她准备著手接收这里的一切密探势力吧。” 那刘河无奈的看了眼他们,这两人少不更事,年纪青青,口气不小,也不知道是怎么坐到青主之位的。 居然把干了十数年的青主钱谦溢不放在眼里,人家可是凭著自己的能力慢慢的跨上了一国宰相之位,能简单么?但他人言微轻,别说是青主,便是一个小小的白衣主人,他也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得点了点头,告辞退了下去。 而他回去之后,连夜向白云香主禀报之后,那白云香主是一个头蒙面纱的神秘女子,只听她轻轻笑了一笑,转头望向梁都的方向,说道:“呵呵,倒是有趣啊,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青主。 居然如此自负,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第二天,风裂云到外面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带回了关于钱谦溢的所有信息。 钱谦溢,“死域”六重出身,被命为白衣主人,而后一路飞升,尤其是命令他到了宛国之后,更是如鱼得水,蛟龙回渊,很快便将宛国许多绝顶的机密带回南唐,十年而坐到青主之位,比之江山令主闵如水,速度都快了不止一倍。 书剑江山阁对他的评价是四个字:手眼通天。 在宛国二十三年,他一路升迁,直到如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官至宰相,是书剑江山阁中了不起的一号人物,这种任务本来应该绝不应是一个青主前来完成,一般只有那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紫主才能成功刺杀像他这样的不世枭雄。 而这次,却成为了蒋琬真正晋身十二大青主之位的任务。 所以,闵如水才同意让堂堂一名“死域”七重出身的香主风裂云前来帮助蒋琬。 钱谦溢知道书剑江山阁必会派人前来刺杀于他,而能接收这任务的,必是非常人物。 所以每次出府,身边至少有上百位他花重金聘来的杀手保护。 便算是江山令主闵如水亲自前来,凭他的天外玄功都未必能够一举将他击杀。 是以钱谦溢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跳至 第六十四章 匣剑帷灯(下) 第六十四章 匣剑帷灯(下)钱谦溢所住的相府,更是被设下了无数的机关,外围被三千精卫团团围住,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不过最近钱谦溢的那个宝贝女儿,号称是宛国第一美女的钱扉,却得了绝症,钱谦溢对钱扉爱如掌上明珠,悬下千金寻求奇医偏方,只要能治好他的女儿,荣华富贵一应俱全。 因此一时间天下名医聚集宛国,好多人为了这千两黄金,都跑去一凑热闹,结果钱扉的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见沉重,钱谦溢大怒之下,将这些所谓的名医全部杖杀于当地,下令但敢揭榜者,若不能救活自己的女儿,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回帝京。 自此之后,那些所谓的名医虽然眼红那千两黄金的悬赏,却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有钱赚没钱花那总是不划算的买卖。 是以相府一时间门可罗雀。 钱谦溢请来太医就诊,都无奈摇头。 也有一些名医自恃医术,揭榜入内,最后无不落个凄凉收场。 从此再也没人敢进相府,自言可以治愈钱扉的病症。 无人诊治,钱谦溢不得不把赏金提高到三千金,但依然无人敢为。 钱谦溢无奈之下,又再下令说只要能过得他的三关,可以证明确有独到医术,他可以让他们进去给钱扉治病,不但不会流放三千里,而且不论成与不成,都有一百两银子相赠,这样才又有人敢进去给钱扉治病。 可进去之人,十有八九连那三关都没通过,而通过的人也是对钱扉之病束手无策,只得摇头叹息,拿起一百两银子灰溜溜的离开。 三个月后,再也无人踏进钱府一步了。 听到这里,蒋琬忽然说道:“如此正好,明天我们就去一趟相府吧。” 风裂云刚才一句话就将刘河顶了回去,正是要显显威风,自视甚高。 不过听了蒋琬这话,却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我没有听错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难道你想要借给钱谦溢女儿的时候刺杀掉钱谦溢吗?知不知道钱谦溢设置的门槛有多高,那三关难倒了天下多少名医奇士。 我们连钱府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刺杀钱谦溢。 而且就算真的刺杀成功了,那我们也逃不了了。 还是另想办法吧。” 要是刘河在这里,听到一定会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刚才那个还扬言自已可以轻松搞定的风裂云,此刻一听蒋琬说要去相府,竟然会有这种反应。 蒋琬却淡淡道:“我只是跟你说声,你去不去那那是你自己的事。” 风裂云一阵无语,只好投降道:“好好好,我去,去还不成吗。 哎,真是怕了你了。 我们这一去,该是羊入虎口了吧。 真没见过你这样去刺杀人的,先把自己送到对手手上去,只要一个不慎,我们两个就永远都别想回去了。” 梁都,相府,门前忽然走来两个少年,一个一身纯白衣衫,背上长条形包裹裹著一柄长剑。 身侧则是另一个气质淡定的少年。 相府总管王子规听到有人求见,一看竟然就这两个小毛孩子,居然也敢揭榜要求来治小姐的病。 年轻人年轻气盛不知道深浅呀,为了点小财就不顾自己的性命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头叹了口气,向两人说道:“两位小哥还是回去吧,每个人都想赚钱,但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可不要搭上了自己的小命,那就不值得了。” 白衣少年一怒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来这里骗钱的,难道我们就不能拥有著绝世的医术吗?”其实他自己更加心虚,因为他可是自认两人来这,就是送羊入虎口的。 自己可是一点医术都不会,瞧身边这位神秘的少年,就算他医术再高又怎么能与那些在此道浸**了数十年的老油条相比。 连他们都一一败退离去,何况眼前这个少年。 就算他从小在娘胎中就开始练习医术练起,那也是万万不够的。 王管家指了指两人那样一幅打扮,讥笑道:“你看你们像个大夫吗,一个携刀带剑,一个更像是一个读书的小哥儿,连个药箱都不带,哪里有一丝大夫的样子。” 白衣少年被他呛得一呃,想了想还的确,自己两人连打扮都没换一下,这就来这相府显摆,确实难以让人相信。 便在这时,一辆神秘的马车从东驶来,驾车的是一个面容略显黝黑的少年,那马车四周都被白纱掩盖,车的四角悬挂著八串风铃,迎风摆动,发出清脆的“叮叮”之声,悦耳动听。 那黑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排金针,向那王管家道:“凭这个,可以了吗?”那王管家猛然一呃,他刚才只是看出那少年眼盲,以为他是那白衣少年的跟班,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才是正主儿,他不说话之时,任何人都可以一眼将他忽略过去,他只不是一个稍稍有点出尘气质的少年而已。 但这少年一说话,那种不容怀疑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突。 但他仍然不敢就这样放两人入内,凭著一排金针,但这少年却是个瞎子,就算他会医术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能凭著自己的感觉给人下针?那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就在他犹豫著是不是要拒绝的时候,忽然从马车之中传来一个清水一般的惊讶声音:“错脉金针?”这时那王管家才看到又有人来,那黝黑面容的少年从马车跳下身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份十分朴素的贴子,那王管家一开始没怎么注意,随手拿到手里打开,瞥了一眼,忽然面色大变,急忙躬腰低头,亲自走到马车前,那黝黑少年揿开车帘,从里面走下一个全身衣素的蒙面女子。 那一刹那的风情,便连一向自诩心性坚定的风裂云都不由得看得一呆。 虽然没有看见那蒙面女子的容貌,但风裂云却忽然觉得,或许,她的容貌,足可以与那天在“死域”色欲天之中最后一眼见到的蒋琬媲美,让人一见,即魂为之消。 跳至 第六十五章 错脉金针(上) 第六十五章 错脉金针(上)正是这个女子,刚才在车中惊讶的叫出“错脉金针”这四个字来,那王管家点头哈腰,向那蒙面女子说道:“想不到居然能劳动‘医神’到来,这下我们小姐有救了。” 语言之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显然对于这女子的医术极有信心。 风裂云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呆了一下,因为他的师傅,就曾经告诉过他,天下有十倾城图,世人皆不识。 而其中人们大多数更是连名字都不知道,但偏偏他师父就知道这十人是谁。 而其中之一,正是天下相传,医道瑰宗之地“积幽谷”医圣之女积幽公主苏怡。 十倾城图,世人只知美人宫“画中人”、六大传说之一的虞止、以及南海普陀观音阁主‘玉女’司颜。 画中人从无人见过,只有那一幅海棠拈花图,就已倾倒天下,虞止早已退隐,不知何处去,玉女司颜普救苍生,或许是天下人心目中最神圣的女人,仿佛观音入世。 而这不为人所知的积幽谷医圣之女苏怡,则是十倾城图之中,最为痴迷的一个。 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有医术,一听说哪里有什么她还不会的医学,她便会不惜万里迢迢赶去求教,直到学会青出于蓝而为止,所学之博,医术之精,早已远超其母,人皆以医神称之。 那些王候之家,以万金相求她出手治一病而不可得,但一旦那人是得了什么稀奇罕见的绝症,无论那人是谁,她都会不惜耗尽心血为其医治,直至治好。 正因为如此,她被世人封为“医神”,成为继其母之后的又一位举世名医。 经她之手复活之人,不计其数,是以王管家才会如此惊喜。 有她出手,再无双的病症,都有希望。 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一旦这个希望破灭,那希望就真的不再存在了。 除非有出现奇迹……那王管家身子躬得更弯了,一迭声的说道:“请进,请进,请进……”那蒙面女子忽然转头,看著那已将金针收起的黑衣少年,指了指他道:“这个少年呢?”那王管家瞄了一眼旁边的黑衣少年,不禁怔了一下道:“这人不过是一骗子,他眼睛看不见,还拿出一排金针来骗人,估计是看上了那三千两黄金了,小姐不用理他。” 那蒙面女子刚下马车,并未正面对著黑衣少年,这时一听他居然是个盲人,却敢使用错脉金针,不由得一怔,略显惊异的看向黑衣少年,这时那少年微微的偏过头去,她只见到一双仿佛幽深的黑洞一般的眼睛,但那里面,却隐藏著绝世的孤傲,不屈的痛楚。 还有那无边无际漫廷到人心底深自杀黑暗。 良久,她才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转头向那王管家说道:“你说他是个骗子?错脉金针是天下针炙之中最难用的金针,柔如发丝,极难掌握,效果却比普通金针效果要好上一倍,但世间上现在还能使用这种金针的,据我所知,天下仅有三人。 是以我相信他的医术,就算要装门面,他也不必拿错脉金针前来,所以可以让他跟我进去,我倒要看看他的能力如何?”那王管家为难的道:“这——”那蒙面女子淡淡道:“你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他是我的同伴好了。 耽误了时间,那可是你担待不起的。” 那王管家身子一震,急急忙忙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两位请稍等!”说着就抖颤著步子,跑上台阶,进到内院去了。 不一会儿,便领著一位神态威严的中年人出来,走到那蒙面女子面前,躬身行礼道:“不知医神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那神情冷淡的黑衣少年,眼角余光却瞥向那个一身白色衣衫的佩剑少年,这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长形包裹的剑柄之上。 顿时心中一警。 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笑著说道:“既然是小姐的朋友,自当请进,小女的闺阁就在后院,两位真是钱某的救命大菩萨,这边请进——”说罢就当先向内府走去,那蒙面女子看了黑衣少年一眼,转身也跟著走进相府之中。 白衣少年还在发呆,犹豫著刚才要是给他一击是否可以成功将钱谦溢击杀当地,那黑衣少年却已经转身跟随著那蒙面女子,走进相府。 那白衣少年在那中年人转头一瞥之间,就已觉察到不妥,知道他已发现自己的举动,可恨自己一时犹豫,让他走进相府之中,不但刺杀未成,反而引起对方警觉,送羊入虎口。 可是蒋琬早已进去,他总不能一个人待在外面任随著青主冒险。 只得也万分不甘的走进相府之中。 跟著前面的中年人、蒙面女子苏怡、黝黑少年、蒋琬之后,风裂云小心翼翼的戒备著,只见花丛之中,杀机隐露,到处是藏的有人,整个花园的布局,完全形成一个巨大的七杀剑阵,寻常人走入自难知觉,但像风裂云这种有数的高手,却是只觉得剑气砭人肌肤,森寒刺骨。 但他此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是紧紧盯著那中年人的背影,寻思著是不是要在背后再给他突然来上那么一剑,不过他自知此事希望甚为渺茫。 虽然看过书剑江山阁中钱谦溢的画像,但他却不敢确定面前这个人就一定是钱谦溢,像他那种狡黠如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走入险地。 而且这中年人虽然相貌上酷似钱谦溢,但却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边潜伏著一头饿狼,令人不由得心中发冷。 就这样,五人来到一座雕檐绣阁之下,淡淡的楠木香气传来,这整座绣阁竟然都是用楠木建成,钱谦溢实在是奢移到了极致。 跳至 第六十六章 错脉金针(下) 第六十六章 错脉金针(下)那中年人转过头来,扫了风裂云、以及那黝黑少年一眼,指指蒋琬,说道:“这是小女的闺阁,除了苏姑娘和他,其他人就不要上去了。” 那黝黑少年急道:“可是……”风裂云也不禁有些著急,那蒙面女子看了那黝黑少年一眼,说道:“阿铁,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跟他先上去。” 那少年著急道:“可是,小姐,你的安全?”那蒙面女子笑了笑道:“这是相府,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何况……”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低低一笑道:“我身边还有个他呢!”风裂云听得心里一颤,那黝黑少年面上却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那中年人转身向里走去,那蒙面女子微笑了一下,伸手拉起蒋琬的手:“我们也走吧。” 那黝黑少年面容蓦然一变,双目大睁,不敢相信的看向那蒙面女子。 风裂云恰好看见,他的双拳握紧,指甲都刺入肉里,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蒋琬却淡淡的挣开那蒙面女子的手,紧跟著走上楼去。 那女子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拉住蒋琬的手,此刻被他挣脱,才猛然惊觉,望向蒋琬的眸子却不由得露出一丝好奇。 跟著蒋琬走进钱扉的闺阁,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如兰似麝的香气,混和著一股浓浓的药香味,那蒙面女子一双星眸一般的妙目注视到蒋琬脸上,却见他难得的皱了皱眉头。 隔著流苏暖帐,那蒙面女子就看见一个朦胧窈窕的人影躺在**,旁边点著一炉清心养神的伽楠香,袅袅的淡烟从紫金夔兽炉之中散出,缭绕于室内。 那中年人走近床前,将罗帐掀起,那蒙面女子就见到一个脸色苍白,略显清瘦的明秀少女,斜躺在**,薄绸软被掩盖住她那单薄的身子,此刻她正睡著,或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显得特别的虚弱。 蒙面女子看著忍不住心中就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走近床前,那中年人退到一旁,转身对那蒙面女子说道:“小女的病就请苏姑娘看看了,如能得妙手回春,但有所命,万死不辞!”那苏怡走到床前,伸手搭到钱扉左脉之上,一瞬过后,手腕颤抖了一下,虽然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但那中年人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中年人神情焦虑,忙上前轻声问道:“怎么样?小女的病情还能够得到医治吗?”苏怡身子摇晃著站起身来,伸手扶住床榻,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绝望。 良久,方才定下心神,摇晃著摇头,叹了口气道:“对不起,这是血瘴,世间上仅存的六大绝症之一,我,不会。” 那中年人眼前蓦然一黑,跄踉了一下,差点跌倒。 蒋琬却忽然走上前去,伸指搭上**女子的脉博,那中年人一时不察,这时看见,忍不住大怒,说道:“你干什么?”便要上前,伸手接开蒋琬。 却听那蒙面女子苏怡淡淡道:“让他试试吧,或许,在他的身上,真的能出现奇迹。” 那中年人的手伸到半空,就这样停下,犹豫了半晌,手终于没有伸出去。 在他们两人眼中,那盲眼少年的摸脉手法极为奇特,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用中指摸脉,而那盲眼少年却是用指背,轻搁在钱扉的腕脉之上,一会儿便收手站起。 淡淡道:“那也没什么,只要有药,我就能治好她。 不过,需要点时间,至少得三个月。” “什么?”两声惊讶同时叫出,那中年人是喜极,而蒙面女子苏怡则是讶然不敢相信。 这时一声低吟起自**,那脸色苍白的清瘦女子竟然就在这时醒过来,睁大双目,望著正给自己拈脉的黑衣少年,听到他说能治,顿时忍不住高兴起来,只是听惯了无能为力的话语,一时对这黑衣少年的话,竟然感觉如在梦中,不敢相信。 努力的凝视著面前这个黑衣少年,想把这梦留住,不再让它醒来。 那中年人虽然不敢致信,但却难免喜形于色,一连声说道:“好好好,只要能治就好,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我钱谦溢也会等。 公子放心,这三个月的一应用度,尽管吩咐,我会专门为公子安排静舍,供公子休息,只要小女病痊愈之后,我亲自送上五千金,公子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钱某一定办到。” 那蒙面女子苏怡看了蒋琬一眼,忽然开口向那中年人道:“相爷,小女子欲在这里借住三月,一应住食,皆会支给,不知钱相方不方便?”这时蒋琬方才确定面前这中年人竟然真是钱谦溢,也不由得稍微吃了一惊,他刚才其实也一直怀疑,却不料钱谦溢做事,竟然会真的经常出人意外。 钱谦溢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再看了一眼那黑衣少年,顿时明白过来,他原也不大相信这盲眼少年就真能治好女儿的绝症,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也唯有这少年第一个看了钱扉的病症之后还说能治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 有医神在侧,虽然她说自己没能力治好,但也许有一天会悟出呢,而且有她在这盲眼少年身后,肯定知道得比自己多些。 如果救不活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他冷哼了声,瞧向蒋琬的眼神之中,就多了一抹阴森。 当即向那蒙面女子苏怡笑道:“当然可以,医神苏姑娘可是天下奇人,许多王公贵族万金欲求其一医而不可得,钱某何幸,姑娘便是在这里住上十年,钱某都是求之不得,相府虽算不得富可敌国,但也绝对供得起苏姑娘所需,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下面提。” 苏怡笑了一下,说道:“如此,那就多谢相爷了。” 钱谦溢道:“不必这么客气。” 转头向蒋琬道:“不知公子有什么要求没有,我这便让下人去准备。” 跳至 第六十七章 有所不为(上) 第六十七章 有所不为(上)蒋琬淡淡道:“那倒不必,住的地方清静即可,不过有一点得先说明,我会给钱小姐施以金针之术,虽然闭目金针之术精熟如流,但仍需得脱下钱小姐的一些衣物,不过有这位医神在侧,由她帮手,倒也并无大碍,就怕于小姐名节有损,因此治与不治,宰相大人可得事先就想明白。” 钱谦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他也早已想到,只是不愿面对,但现在这少年提出,让他如何回答。 治,女儿名节有损;不治,那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犹豫半晌,他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有她在身边,况且这人是个瞎子,应当无大碍了吧。 但凡知道这事的,事后都杀掉,这少年,哼,想到这里,他冷哼了一声,那也容不得他了。 只要这里所有的人都死光了,那还有谁知道这事。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是非常之时,纵有所不合,那也无法可想,公子只要只管下针便是。” 蒋琬点了点头:“那就好。 自明天开始,本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只要安排几个侍女在这里,听候吩咐便好。” 钱谦溢道:“一切依公子吩咐。 钱某这就安排两位休息,这边请!”两人随著钱谦溢走出绣阁,风裂云与那黝黑少年见两人无事,均不由得松出一口气来。 赶紧护上前来。 钱谦溢亲自给四人安排好住处,每人一间独立的别院,假山流水,奇石异卉,别具一般雅趣,建这别院的倒也不是个俗人。 两所别院中间仅隔一道围墙,呼息相闻。 各人都很满意。 蒋琬打算自第二日开始便给钱扉实行天脉第一手手法血炙,其实这血瘴听起来恐怖,在当时这个世界的人中,属于绝症,但在从另一个世界转过来的蒋琬来说,却简单得如同感冒发烧一般。 后世的医术,早已远超古人,那些古时所谓的绝症,在现代看来,早已算不得什么。 不过蒋琬可不打算那么快便将她治好,他之所以说要三个月,其实就是为了接近钱谦溢,开始的时候他肯定不会信任自己,处处提防,可一旦看到自己的女儿渐有起色之后,对他的提防就会渐渐消去,到时再要刺杀他,可就简单多了。 而要想刺杀完钱谦溢,再顺利的逃出宛国,回到南唐,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于蒋琬来说,却似是心有成竹,风裂云想破了脑袋,也未想出如何刺杀完钱谦溢后再能回到南唐,但每次看著蒋琬那一幅淡淡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忍不住就心中生气,也懒得想了,心想反正有你,**那么多心干么?还不如放任逍遥自己好呢。 蒋琬倒不急,只不过很早便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没法看书,就只得每日大清晨便起来练习青囊卷,早已养成习惯,不料一会儿那蒙面女子便闯了进来,拉著他来到钱扉的闺阁,要他开始下针。 钱扉躺在**,看著这个半大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这才知道这不是一个梦,可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脸上轻轻一红,那蒙面女子走过去,欲脱下钱扉的上衣,虽然那蒙面女子是女儿身,钱扉仍忍不住觉得一丝羞涩,略为推拒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自己来吧!”轻轻褪下自己的上衣,顿时露出一副光滑润洁的肩踝,想到自己第一次在一个男孩面前脱下衣服,虽然他看不见,脸一却仍忍不住姻上一层淡染的红晕,那蒙面女子目不眨眼的看著钱扉,虽然平素自负甚高,但仍忍不住为眼前这具妙若莲花的身躯所看呆。 似乎感觉到那蒙面女子一直都注视著自己,钱扉忍不住低下头去,蒋琬从怀中掏出那排金针,对那蒙面女子说道:“等下我要下针,需要凝神静思,不能受任何人打扰,所以你站在门口,禁止任何人进来。” 那蒙面女子不满道:“这四周层层围绕有侍卫保护,门口更有四名侍女守著,听侯吩咐,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进来的。” 蒋琬转过头去:“我说的任何人,包括你,还有相国大人。” 那蒙面女子讶道:“你要我连相国大人都拦截在外?”蒋琬淡淡道:“不错,如果你办不到,那就出去。 我不需要人帮忙。” 那蒙面女子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好。” 蒋琬再不说话,走近床前,对钱扉说道:“等一下不要乱动,我下针只凭感觉,一旦出手,就无法再回,因此你若一时乱动,可能会酿成奇祸。” 钱扉点了点头,一想他根本看不见,只得又低如蚊呐般的声音说了一遍:“嗯。” 自此之后,这几日之中,蒋琬和那蒙面女子苏怡都依时来到钱扉的绣阁,给她下针,自天脉第一手血炙开始,经第二手天炙而至第四手棋炙,钱扉的病果然大有起色,这是她自得病以来第一次有了变化,钱谦溢喜不自胜,这才相信这盲眼少年真能治好自己女儿的病,对蒋琬风裂云两人敬重有加,每日里尽心伺侯。 而在那蒙面女子的眼中,这盲眼少年的针炙之术独辟蹊径,奇诡无比,但其中隐隐蕴含的奥妙,经她苦苦思索,虽然并未完全悟透,却仍忍不住大为惊讶,又羡又喜。 暗自熟记于心,但若向蒋琬请教,那盲眼少年则一概不答。 只是他给钱扉下针之时,自己在侧旁观,他也并不拒绝。 要知世间各家异术,都极为藏私,绝不外传。 而像蒋琬这种神妙医术,更是难得一见,视如珍宝,哪有像他这样随意便可让人旁观的。 跳至 第六十八章 有所不为(中) 第六十八章 有所不为(中)其实古人如此,今人也莫不如此,可惜蒋琬对世事都淡,根本不在乎什么独家手法,是以那蒙面女子苏怡才能从中获得不小的教益。 她本来便已经甚为聪慧,加上博采百家,实是当世医中之宗,蒋琬在此行的天赋也未必能胜过于她,唯一不同的只是蒋琬所知太多,远超当世,这一距离,就算苏怡学会天脉七手,那也是弥补不了的。 钱扉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一个月后,已经可以在婢女的掸扶下到外面花园里散散气了,现在已是秋天,气爽风清,花园之中,枫叶通红如火,钱扉努力的踮起脚尖,去拈那树顶之上一片特别漂亮的枫叶,可惜怎么够也够不著。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所瞥,就见到那个蒙面女子站在远方,旁边青石上坐著的正是那个每天给自己针炙的男孩。 此刻他正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沉默。 只有在这时,他才给人感觉像一个孩子。 她微笑著立即放弃那片她纠缠了好久的枫叶,从背后小心翼翼的绕到蒋琬背后,蒋琬的听觉何其灵敏,立即知道了,却仍然如同枯佛兀坐,一动不动。 其实这些日子无聊,他都在想,怎么医治自己眼睛的事情,蒋家灭门,那玄冰瑰玉虽说对他眼睛有益,却并不重要,蒋销愁的眼睛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天生下来之时,眼部经脉出现了一丝小问题,才导致天盲之眼。 要想治好并不难,但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更需要海量的药材,至少数年的时间,才能真正的复明如初。 因为这涉及到调理的问题,稍有不慎,便可能真正的毁去他的这双眼睛。 蒋琬也想过自己给自己针炙,但那样太不实际,一直以来他也没找到一个可能学会天脉给他进行针炙之人,直到遇到这个蒙面女子,她的天赋与医术上的成就,当世无人能及,倒是很适合,要不然蒋琬也不会任她研习自己的天脉手法,并在给钱扉下针之时,尽量的做到细密与简单了。 要不然以他的能力,虽然苏怡一直在他身边,可是看到的绝对是完全不知所云。 可惜的是,在郎梦的两年,他并没有觉得眼盲有什么不好,因为整日里跟道琼在一起,闭关打坐,眼睛看不看得见,并无大碍,反而对于修禅佛理大为有益,六识断绝之后,心地更显清明。 但现在,他却真切的感觉到不便,急切的需要治好眼睛。 他有著好多的事情要做,就像在‘死域’之中,若非风裂云在他身边,眼睛不能看见可能便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钱扉从枫树后面出来,本来想装做不经意间从那盲眼男孩背后出来,吓他一大跳,不过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她看到了蒋琬的面容,那是一种消融的面容,仿佛佛祖笑容最后的那一抹光晕。 她忽然就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柔软,生不起再作弄男孩的心思,轻步走到男孩面前,这时一抹夕阳,正斜照在他的脸上。 良久,钱扉凝视著蒋琬的脸宠,一瞬间,怔忡之中,时光悄悄在他们背后溜走。 终于要到离开的时候了,三个月一眨眼的工夫便过,并且因为钱谦溢吩咐过,蒋琬的吩咐,下人不惜一切都要办妥,所以在这段时间,蒋琬不仅治好了钱扉的绝症,并从中找到了几样医治自己眼睛所不可缺少的稀有之物:碧血金蟾,天山血莲,长白龙参以及半朵凤凰之花。 再加上吴情送给蒋琬的肉芝,只要再找上三样东西:漱雪草、万年珊瑚枝以及百宝香蒋琬便可以开始医治自己的眼睛了。 蒋琬走的时候,就顺带带上了这些东西,然后揣著钱谦溢给的五千金金票,和风裂云坐上马车离开了宛国。 不料想那蒙面女子苏怡与那黝黑少年竟也随后跟了上来。 风裂云还在疑惑不解,我们不是来刺杀钱谦溢的么,怎么不但没有去杀他,反而真的把他的女儿给治好了,这样我们回去怎么交待呀?蒋琬却只是笑一笑,没有说话。 七日之后,南唐国界,风云客栈。 现在已是秋深,北风渡寒,将近入冬,来往之路即将难走,这国界之畔也显得更是冷清萧瑟,枫叶在树中打著旋儿落下,一片一片凋零飞落。 就在店小二百无聊懒之中,忽然忍不住眼前一亮,竹林外,一个白衣少年正驾驶著一辆马车,径直往这风云客栈而来。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人了,急忙跑上前去,招呼客人,点头哈腰说道:“请进,请进,小店店面宽敞,干净整洁。 不知公子是想打膳还是住店?一定包您满意。” 那白衣少年不耐烦的答道:“既打膳也住店,先给我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然后再准备一间你们店最好的上房,价钱不是问题,快去。” 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散碎银子扔了过去。 那店小二一见这锭碎银子竟然有一两重,忍不住便是心中一颤,像他们这种边远小镇,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阔绰的顾客,再打量了一般眼前这少年,只觉英武不凡,贵气逼人,连忙答应:“是,是,是,公子请进,我这就去,这就去。” 就在店小二满心喜欢转身准备进店招呼的时候,他满眼诧异的看到,这位英武不凡,贵气逼人,似乎是大户人家公子的少年从车中扶下另外一个全身黑色衣衫的清淡少年,双目复盲,毫无出奇之处。 看得他不由得一怔。 就在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从那边马路上转出,一个黝黑少年驾著这辆看起来神秘奇诡的马车停在店门前,也吩咐要了一桌好酒好菜,然后再加一间上等住房。 出手阔绰,比之刚才那白衣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店小二只瞧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看著手里的两镓银子,真疑如在梦中。 长时间没做过什么生意,不想一来就来了两单大的。 难道今天是财神爷的生日,看来回去得多烧两柱香了。 跳至 第六十九章 有所不为(下) 第六十九章 有所不为(下)那白衣少年看了那黝黑少年一眼,皱了皱眉头:“你们一路上跟著我们,从宛国到南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那黝黑少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小姐游历天下,从西越而至宛国,再到南唐,若依你如此之说,那我们从西越赶来之时,前面去往宛国的人,我们都算是跟踪了?”白衣少年一时被他扼住,那黑衣少年冷淡的声音说道:“裂云,这是她们的自由,与我无干,你管那么多干吗?”白衣少年似是极为敬畏这冷漠少年,再不说话,引著那冷漠少年当先踏入客栈。 找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那黝黑少年与车中下来的蒙面女子,也跟著进来,就坐在冷漠少年对面。 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不时注视一下对面的那冷漠少年。 就在掌柜的店小二的一幅诧异神情之中,从边界处传来一阵隆隆的铁蹄之声,迅速的将整个风云客栈包围起来,铁蹄震得整个地面都似起了震动一般。 掌柜的和店小二一听这外面的声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早躲桌子下面去了,而那两桌客人,却是夷然不动,那冷漠少年拿起桌上的劣质米酒,浅浅抿了一口,轻轻弹了弹衣襟,似是那干净朴素的黑衣之上沾染上了一层灰尘一般。 那白衣少年嘴角抿出一丝冷笑。 那蒙面女子一桌,蒙面女子看了外面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却并无半点担忧的神色,那黝黑少年摸了摸腰间,面容之上现出一丝冷酷。 那蒙面女子抬头向对面那冷漠少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无名,不急,看来这群人的对象,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 且静观其变。” 那白衣少年闻言,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淡淡的道:“若是害怕,可以先走。 有我们在这里,相信没有人能够跨进这客栈大门一步。” 那黝黑少年冷笑道:“哼,到时再说。” 手却从腰间放下,那白衣少年看见,嘿嘿冷笑,伸手抓起桌上的长形包裹,大步走出店去,长声吟道:“君将行,我将住。 西望烟锁长安路,沙径徘徊古黄河,飘萍今夕是何处,流风回袂叹苍茫,直欲奋剑向天舞,嗟乎,君不见古之燕赵悲歌士,仗剑西行不反顾,努力明德会有期,长酹江月奠终古……”歌声苍凉豪迈,那黝黑少年手忍不住又摸向腰间,男儿百战,热血未干,那种击剑纵横,睥睨穹苍的豪情,总是便会忍不住让人胸中生起热血沸腾的战意。 走出店外,望著约有两百骑的铁甲精骑,他一眼认出这些铁甲精骑正是宛国最精锐的鹰骑六翼,虽然人数甚少,但却可堪与辽战国的兵马九部相媲美。 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出动,来到这边界之地,难道不怕引起两国战争么?南唐虽然孱弱,但那也只是相对于辽战、精绝、长汉这几国而言,对于像宛国这样的小国,却是仿佛天朝一般,可望而不可及,更不可能擅自挑信,向南唐发难的。 那为首的鹰骑首领是一个蒙面黑衣武士,腰悬重剑,身背强弓,仿佛一座大山矗立在那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看著面前这个面容散漫,敢以一人之身来到自己这两百鹰骑之前的少年,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冷寒。 只听他长剑斜指,向著白衣少年冷冷的道:“大胆要犯,胆敢刺杀我大宛堂堂国相,来人呐,将他拿下!”白衣少年听得一怔,心说我不是还没动手么?正郁闷呢,你就来了,难道那钱谦溢听到了我的祷告,向上天请假,然后就离魂了?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死得好,死得正是时候。 想不到你作恶一生,最后死的时候到给我们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那鹰骑之将显然不会给他再多的时间乐呵,大手一挥,立即有两名黑甲骑士纵马疾驰过来,手中长槊横胸刺来,这一式式高力沉,兼且又借了马力,若是当真刺得结实,那只怕白衣少年就立马报销在这里了。 那白衣少年嘿嘿一笑,横身一跃,立马闪过,抬头一看,一道黑影当头扫下,却是另一名铁甲战士见他闪过同伴的长槊,立即改刺为扫,白衣少年猛然脚尖内弯,整个人平平向下倒去,一式铁板桥,堪堪避过这名铁甲战士的长槊。 然而另一名铁甲战士的长槊又已扫到。 他不由得猛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两名战士身为鹰骑六翼中人,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神将,这些人训练有素,悍不畏死,一个招式见老另一个人立即抽空补上一招,环环相扣,比之那些武林中人打不过就逃大大不同,白衣少年顿时迭遇险招。 这才知道自己把他们当作普通武林中人,是何等大的一个错误。 不知何时,那蒙面女子与那黝黑少年已站在门口,看著白衣少年在那两支长槊之中辗转腾挪,一有不慎,便会被那两支长槊拍成肉饼。 那蒙面女子以目示意身旁的黝黑少年上去帮忙。 那少年却冷冷的道:“小看敌人的后果,不用我说,但他若连这两个小小的铁甲武士都对付不了,也就不佩让我无名出手相救。” 然而那坐在马上的鹰骑首领却比这两人更为吃惊,因为这两名铁甲武士正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两大座将之一,飞龙,邓虎。 两人皆能生裂虎豹,势大力沉,兼且配合娴熟,往往有什么重要人物,皆是由他们出场,既可锉敌士气,一举成擒,又可扬我盛名,宏图国威。 跳至 第七十章 羚羊挂角(上) 第七十章 羚羊挂角(上)在他想来,敢入京刺杀当朝相国,必非寻常人士,所以才派出飞龙、邓虎这两人,岂知三十招下来,虽然看起来那白衣少年迭遇险境,却总是侥幸脱险而出,飞龙、邓虎二人丝毫耐他不得。 不由看得又惊又怒,一挥手,又有四名铁甲武士贴了上去,这一来白衣少年更是迭遇险境,而那黝黑少年无名依然不为所动,站立原地,冷冷看著。 然而片刻运去,虽然那白衣少年看起来更见危险,却依然是丝毫无伤,那鹰骑首领有些坐不住了,冷冷一笑,沉声说道:“十六翼,你们也上去,我倒要看看,这少年倒底有多少斤两,究竟能当得我多少铁翼精骑。” 一排人应了一声,从那鹰骑首领背后驰出,长槊斜扬,直指场中与六人周旋的白衣少年。 杀气弥漫开来,一时间四周难闻呼息,空气凝重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便连那黝黑少年无名都忍不住将手摸向腰间,只要面前那白衣少年一有不测,他便会冲上前去。 在那黝黑少年眼中,面前的白衣少年翻飞飘舞,在重重槊影之中,宛如一只硕大的白蝶。 就这样过了数十招,无名的眼睛蓦然一凝,因为他看到,那白衣少年的手,终于按到了他手上的长形包裹之上。 那里,毫无疑问,就是那白衣少年的兵器——一把普普通通的三尺长剑。 “蹼”的一声,在二十个人围攻之中,那白衣少年的身影终于渐渐慢了下来,一不小心,就被一枝长槊刺中肩膀,骨骼一下子完全碎裂,鲜血顺著长槊流下,那白衣少年猛然停住。 那刺中白衣少年的铁甲武士正觉兴奋,想不到在飞龙、邓虎以及十六鹰翼的包围下支撑了这么久的少年,竟然会最先伤到自己槊上。 然而他猛然间就张大了嘴巴,连顺著那少年肩膀转动长槊增加对方的伤害率一时都忘去,因为他对上了一双冰冷若雪花般的眸子,正冷冷的瞧著自己。 然后那个少年就忽然定住,周围的长槊一时间叠叠重影向他扫去,而他不闪不避,左手却按到了手中那个一直封存不动的长形包裹之上。 然后他就从那个少年口中听到了几个冷漠的字:“拔剑斩第二式:大杀剑式!”一团灿烂的光华蓦然从那白衣少年手中爆出,在重重槊影之中翩翩飞出,绽放一地的血花。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那白衣少年傲然站立原地,肩膀之上还插著那支长槊,而地上满是残肢断臂,破甲断槊,鹰翼精骑之中,二十位顶尖好手,竟然无一生还。 那鹰骑首领双目血红的瞪著面前这个少年,见识过多少大的场面,从千军万马中杀出,这仅只两百人的精骑,可以算是宛国最后一支中坚力量,承担著无上的责任,死一个就是王朝之痛,而今,为了追杀疑是刺杀相国钱谦溢的这两个少年,竟然一下子去掉了二十名鹰骑精卫,回去让他怎么交待?无名呆呆的站在原地,摸著腰间软剑的手忍不住松了下来,一脸骇然的看著傲立于断臂残肢之中的那白衣少年,喃喃的道:“这是什么武功?什么武功?……”那白衣少年伸手抓住深**入肩膀的长槊,猛然用力往外一拔,一股血箭猛然标出,他伸指点住肩前几大穴道,略为止住肩头的鲜血,长剑就那样斜拖在地上,向著那鹰骑首领一步一步走去,神情狰狞。 他那雪白的衬衫之上,早已染满了鲜血。 那鹰骑首领双目赤红的瞪著他,直欲择人而噬,神情狰狞得可怕,他此刻只想大手一挥,将手下几百的铁甲精骑将面前这个少年踏成肉饼,但右拳紧握,骨头都棱了出来,左手按在腰间佩剑之上,却迟迟难以下决定。 旁边侍卫不住的催促道:“将军,下令吧,让我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定要活剐了这小子。” ……那鹰骑首领脸色阵青阵白,双目望著一步步走近的那白衣少年,那一股滔天的杀意冲天而起,然而,就在他手掌握著的指甲都刺出鲜血的时候,他却猛然一挥手,下令道:“撤退!”那些杀气腾腾的战士齐都一怔,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们的将军:“不是吧,这小子……我们要杀了他,为兄弟报仇!”那鹰骑首领冷冷的看著那个发话的铁甲精骑,冷冷的道:“那好,你去吧,其他的,跟我走,违令者,杀无赦!”那些铁甲精骑面面相觑,虽然满腔杀意,但对于他们这些从血肉山河之中幸存下来的人,却比谁都明白军令如山的真正涵义,哪怕,明知那个决定是错误的,那你也要坚决不疑的去执行,不容反驳。 最终,他们还是紧跟著那个鹰骑首领一齐,向著宛国的方向驰去,回望地上那些原本血肉交融的兄弟们的尸骨,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收拾一下,只是眼里热泪,胸中怒血,却汹涌澎湃,如江卷浪。 那个原先叫嚣著要为兄弟报仇的骑士拄剑跪地,对著地上尸体拜了三拜,然后才含泪扔去手中长槊,脱下铁甲,拿起腰畔长剑,看也不看那白衣少年一眼,迈开大步,向著那队铁骑奔腾远去的烟尘相反方向而去。 口中放声高唱:“大风卷水,林木为摧。 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 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 萧萧落叶,漏雨苍苔……”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然而站在客栈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的那蒙面女子,眼中却不由得滚落一滴泪水。 喃喃低念:“……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 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慨,渐渐弥漫开来。 直到鹰骑六翼的身影消失不见,白衣少年苦苦支撑著的身子方才匍然倒地,刚才那一下重击,长槊再加上大马一冲之力,足可碎石毁岩,何况他一介肉身凡胎?动气使出拔剑七决第二式后,若是真的再战,或许他可以凭借拔剑七决再斩杀对方二十个铁甲精卫,但自己肯定也得报销在这了。 现在一旦放松下来,立即眼前一黑,轰然扑倒地上,砸起一天灰尘。 跳至 第七十一章 羚羊挂角(中) 第七十一章 羚羊挂角(中)等到风裂云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他翻身坐起,只觉伤口早已被细细的包扎好,一个黑衣少年伏桌而寐,灯已燃尽,东方发白,他至少守了自己一天一夜了吧?风裂云心中想著,摸一摸胸口,虽然还略有些疼痛,却已没有大碍了。 他起身穿上衣服,将**的被子提起,小心翼翼的想给蒋琬盖上,蒋琬身子动了一动,却醒了过来,转过身来,面上掠过一丝惊喜之色,却瞬间掩去,依然用他那惯用的淡淡声音说道:“你醒了?”风裂云点了点头,问道:“我睡了多久?”蒋琬转过头去,淡淡道:“三天!”风裂云吃了一惊:“什么,三天?那我们在这里一直住了三天了?”蒋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风裂云想了一想,忽然嘿嘿两声怪笑道:“说吧,钱谦溢是怎么死的?我就觉得你不会那么无缘无故的就走人的,想不到我都还没有出手,你就将他无声无息的干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蒋琬淡淡道:“那还不简单,我又不会用武功去杀人,用药物杀人那就简单了。” 风裂云听著蒋琬淡淡的几句话,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原来蒋琬只不过是通过这三个月的观察,得知宛国朝堂之上,必燃一种极为名贵的龙诞香,这种龙诞香不但是香中极品,醒神养颜,平心静气,更有添寿之功,便是大内之中,都仅只有皇帝能用得起,是以平民世家根本见不到。 钱谦溢都没用过。 这种龙诞香本来是世间极品,万金难求,但一旦与一种极为稀少,可能比之龙诞香都更难得的海棠春睡放在一起,那就会产生剧毒,蒋琬只不过是偶然得到这种本身并无出奇之处的香草,然后将它让钱扉服下,因为他料定钱谦溢一定会有专人验药,而那些所谓的名医所验不出来的东西,则必会交到钱谦溢的手上,这海棠春睡恰恰是后世才发现的一种香草,肯定没有人见过,而到了手上,只要稍微沾上一点,那便会至少有两天难以摆脱这香气,只要钱谦溢沾过这海棠春睡,再上早朝之时,那就必死无疑。 杀人不见血。 就算钱谦溢躲过了这一劫,蒋琬要杀他的手法也是多种多样,但钱谦溢却真的栽在了这种香草之上,那是钱谦溢打死也想象不到的。 风裂云一阵心悸,望著面前这个黑衣少年,只觉得是那么的神秘不可度测。 那黝黑少年与蒙面女子也在风云客栈住了三天,从不见那盲眼少年出来过,只知道他在为那白衣少年治伤,然而第四天之后,她们才感觉不对起来,因为自从这一天开始,对面那房屋里就再也没有一丝的动静。 第五天,她们终于忍耐不住,去问那个店小二,方才得知,他们一大清早就已经结帐离开了,那蒙面女子脸上面纱籁籁一阵轻动,心底暗暗说道:“以为你们这就能躲开我们吗?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你的!”一座宏伟壮观的巨石垒筑的宫殿之中,蒋琬与风裂云傲然而立,对面坐著的,正是书剑江山阁十二大令主之一——江山令主闵如水!在他左右,分立著两个紫衣蒙面人。 只听他笑了笑道:“好本事,居然这么轻易就将钱谦溢击杀,虽然没有带回来他的头鸬祭奠本阁那些死难的兄弟,但也算圆满完成了这个任务,从此之后,你就是我书剑江山阁第一位最年轻的青主。” 抬头向身旁的一个紫衣人弹了弹手指,那紫衣人拿著一个玉盘,里面放著一块古拙幽明的青色令牌,中间画成山形火焰,正是书剑江山阁青主令,执此物可以拥有对书剑江山阁香主以下级别人物生杀予夺的大权。 那紫衣人走到蒋琬面前,将青色令牌交到蒋琬手上,淡淡说道:“恭喜!”然而他声音如同铁块磨擦的声音,丝毫听不出一丝的恭喜之色。 令人听来难过之及。 蒋琬接过,随手将这块悬挂著无数人性命的青主令扔入怀中,淡淡说道:“谢!”那紫衣人走回原处,闵如水微笑了一下,温和说道:“我给青主在京城城南购建了一座还算宽敞的府弟,原是前朝大明候的老宅,现在弃而不用,清静幽适,还算过得去,暂时先做为青主的住处。 听说你在宛国之时给钱扉治好了当世六大绝症之一,医术惊人,所以我暂时先给你安排了一个身份是从六品上的侍御医,这个身份你若不满意,可以随时调换,另,这只是给一个你在京城自由活动的身份,并不需要你真正出手。” “你的任务则是监督整个京城附近的一应成员,凡有异变者,杀无赦。 但你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这个,我南唐地大物博,是天朝上国,各国纷纷觊觎,密探纷出,所以你最大的任务,便是阻止这些各国密间的的阴谋,京城之力,可以任你调用,若有重要情况,可向总阁求援。 你明白了吗?”蒋琬淡淡点了点头。 闵如水笑道:“你很聪明,前途无量,也许下一任江山令主就是你也说不一定……”蒋琬似觉他话中有话,心中不由一跳,难道他已经知道了那事?闵如水继续说道:“京城正有六大势力正集结准备对付我,听说他们找到什么六大命主,要将我江山令主之位取而代之。 不过我看那些所谓什么六大令主,都不是你的对手,这事你也给我留意一下。” 蒋琬不敢确定他是否已经完全知道,只得回答应是。 跳至 第七十二章 羚羊挂角(下) 第七十二章 羚羊挂角(下)那闵如水转动著左手的玉扳指,微笑著继续说道:“这一届是我们书剑江山阁奇人辈出的一界,不但有你们一位青主,一位香主,还有另两人,分别通过‘死域’第六层的考验,这两人也许比不上你们,但也是龙凤之姿,以后也许你们有机会遇上也说不一定。 李布政,方寄语!”风裂云心中一跳,转头望去,只见门背之后走出两个少年,一个正是那天背负金弓的方寄语,另一个却是那一日倒数第二个走入“死域”之中的布衣少年。 他心底暗暗道:“原来他叫李布政,我怎么看不出他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是有些阴柔,让人觉得心中生寒。” 方寄语有些诧异的望著他两人,似是打死他也没想到传闻中通过“死域”第七第九重的两人竟然便会是那天自己在刚进入“死域”之后见到的那两个少年。 风裂云从山巅之上飞驰而下之时他便早已知道他的不凡,但这个盲眼少年,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放在眼里过,想不到他竟然才是通过“死域”第九重的那个蒋琬。 心中不由得为自己识人不精感到一阵羞惭。 李布政看了一眼这个少年,目光之中精光一闪,却很快淡去,转身拉住方寄语,躬身向蒋琬行礼:“见过青主!”方寄语不情不愿的拜了下去。 蒋琬淡淡摇了摇头:“不必。” 风裂云却瞥到了,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这个人外表平凡,但却总给他以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让他如坐针毡,难以自安。 方寄语顺声而起,两人站立一边。 闵如水挥了挥手,注目风裂云说道:“风裂云,你虽然是选的‘死域’第七重,但最后却走过了九重天,并且跟随琬青主完成了青主任务,我正式授予你维摩香主之位,北方长汉与我军纠缠不休,大将军帐下副将刘剪千死难,你武勇过人,独战宛国鹰骑六翼,杀敌二十余人,当记大功,可堪一用,这便前去北地,接受大将军听用,为国死力!”风裂云与蒋琬俱是一怔。 蒋琬虽然早已料到他与风裂云迟早会分离,却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突然,风裂云在未认识蒋琬之前,只想去沙场之上,铁骑重剑,热血蒸酒,但自遇上蒋琬,却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所以才会一路跟随蒋琬闯入“死域”第九重。 并为他浴血与鹰骑六翼死战。 虽然他心底也认为蒋琬其实并不需要人保护,但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待在他身边,或许那些蒋琬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他要花费十百千倍的代价,但他却甘愿如此,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他望著闵如水,哀求似的问道:“我不去北地行不行,我只想跟著琬青主,哪怕做个小小的白衣主人也行啊!”闵如水心底暗暗道:“嗯,怎么可能,这人日后可能是我的最后大敌,柳藏烟,杨念鸬,琴烙音,宋之明,情谷,天堂宴,以为就凭你们六家,便能将我闵如水挤下台去吗,那也未必太小看我江山令主了。 想不到吧,在你们的身边,到处是我闵某的人,嗯,蒋琬,若不能收伏,那就只能是杀无赦了。 可惜了你。” 看了风裂云一眼:“你将是我以后最大的倚仗之一,我会将你托起,直至替代大将军之位,掌管我南唐天下兵马,若非试出你忠心可嘉,就凭你跟著蒋琬的这一点,我就足可以让你死上千次。” 想到这里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手下的人自从钱谦溢死叛变之后,虽然那六大势力还没有真正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手下却已有许多中低层人物倒戈,让自己损失惨重,上情不能下达,各地间使都渐渐脱节,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借重这次从‘死域’之中出来的这几位出较杰出的青年了,这方寄语完全就一世家子弟,箭法出众,若往军中,十数年后,也许能成为一方重将,但闵如水却已经等不及了。 十年,他还有多少十年可等?十年之后,天下又会有些什么样的变数?那个李布政,虽然出身平民,却有一种连他都感觉到危险的气质,自己现在要倚重于他,但一旦找到可以替代的人,一定要先下手把他干掉,这人真是太可怕了,只怕自己一旦不能驾驭于他,可能会被他反噬也说不一定。 此人,不能制。 若非他现在还少,兼且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只怕,自己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吧。 再然后就是风裂云,忠心不用怀疑,要不然自己也不敢用他,但他与蒋琬的关系,则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日后可能为此,爆发一场天大的争战。 然后就是那个蒋琬,那个自己都看不穿的人,那个外表看起来淡淡的,没有任何危险的人,但有可能,他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吧,锥处囊中,重剑无锋!若能得为臂助,六大势力何足道哉?若反目为敌,自己将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除去……只是这个后果,却令他不寒而噤。 看著面前这四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十年之后,他们会是什么样?那时自己还能在这里高高的俯视著他们吗?连闵如水自己,都变得有些心惊起来。 因此,闵如水只好笑著向风裂云道:“我也知道,你很喜欢跟著琬青主,但国家有难,男儿百战,怎能不在沙场纵横,几年之后,当你成为一方重将之时,那就更有能力保护琬青主了。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对琬青主不利的,我会动用京城方面的大部分势力,给琬青主以更大的权利和臂助,你就放心的去吧!”风裂云还是犹豫不定,蒋琬却忽然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最终风裂云还是无法,只得答应下来。 闵如水继续说道:“方寄语就跟随在本座身边,听候调遣。 李布政和蒋琬去京城,你们各有所司,不必互相往来。 至于风裂云,今夜过后,便到北地大将军帐下听用!”或许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南唐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去,天下风云大起,四则不世传奇,就在那些地方展开……跳至 第七十三章 万家灯火(上) 第七十三章 万家灯火(上)南唐建业,蒋琬再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 他是一个人来的,虽然闵如水早已告诉他来到京城之后,就有人来接应他,他却没有去找那个接应他的人。 而是先坐著马车,在这诗万首,酒千觞,繁华鼎盛的南唐帝京建业转了一圈。 虽然他没有看,但听著周围鼎盛的人声、喧闹的人群,酒楼叫卖、小二迎人、青楼欢语、市井粗口、评诗论词……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齐涌进蒋琬的耳朵,那个他花两两银子雇来的车夫老吴驾著马车在建业城中转悠,心中很是奇怪:“哪有人这样雇马车的,不干实事,这钱白白的花了,看他的样子,倒是像一个世家公子呢,只是,唉……”想到这里却不由得为那少年叫起屈来,“怎么年纪青青的,大好人家的,咋就眼睛看不见呢,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好孩子,看起来也不像那些世家纨绔弟子的样子呀!”他浑浊的眼睛中,摩挲著布满老茧的双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这京城也快要下雪了吧,冬天一到,自己也就没法再出来招揽生意了,年纪大了,这腿脚也变得不灵便起来,要不是家里还有嗷嗷侍哺的两个才满周岁的孩子,谁愿意这大冷的天出来干这活计。 马车行走在建业宽敞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缓慢的发出“吱吱”的声音,这马车跟了自己十多年,也已经老朽了,再过几年也就不能再用了,从下午转到黄昏,然后直到现在,外面各家各户都次第亮起灯来,万家***之中,那个老人满布皱纹的脸上,现出一丝回忆的光茫。 或许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马车中的那个少年,想得比他更远,他的思绪回到远处,穿越万水千山,穿越时空,来到自己所在的世界。 从小长到大,母亲的病症,朋友的危难,天涯绝壁之上的伤情,然后是这个世界,清崖郡、郎梦郡、钱唐郡、九江郡而后第一次来到南唐帝京,但自己却只是匆匆而来便过去了,接著便远去宛国梁都,再次回来,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找了辆马车,然后就在这南唐帝京建业从下午一直转到到黄昏再到外面万家***亮起……直到夜深,他下了马车来,让那车夫老吴回家与家人团聚,蒋琬却没有去找一家客栈,而是拿著一件长衣,找到一棵老槐树下,蜷缩著,抬头向著那沉沉的天幕,直到夜深,也没有睡去……第二天早起的人,就看到一个奇怪的少年,蜷缩一团,睡在一棵老槐树下,终于醒来,他揉了揉发酸的双眼,穿上衣服,转身走开。 看到他的人,无不由得一呆,那是一袭浅灰色的儒衣,配上那少年一幅滴水不惊的面容,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飘逸与清灵,但深入看去,步子之中藏著一种深沉的冷淡与落寞,这一夜,好多东西沉淀了,好多东西放开了,然后仅剩的那些,将是他唯一牵挂与伤怀的吧。 [参见小李飞刀李寻欢的那袭灰色衣服,哈哈,汗]他信步向山上走去,衣袂带风,满山枯叶随风飘落,枫红如火。 路上行人无不纷纷注目凝视。 随意的转了几个圈,很快就在众人眼中失去人影,穿越一大片火红的枫林,来到一座古拙宏伟的山庄之前。 他信步走入庄中,这里显然是久无人来,落叶满地,然而走进山庄里面,却是干净整洁,却也是杳无人迹。 忽然一个白色衣裙的小女孩,抬头看到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急忙跑步来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叫道:“主人,你……你终于回来了……”话语之中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蒋琬微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抚弦,是你吧?”那小女孩脸上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点了点头,欢欣省跃道:“嗯,想不到主人居然还记得我,我好开心!”这时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声音,忽然一个惊喜的声音颤抖道:“公子——”蒋琬心中一颤,转过身去,一个身子飞奔过来,紧紧的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著说不出话。 蒋琬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去,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情儿……”情儿身子颤了一下,这半年来,她日思夜想,看到的每一棵树,每一个人,都变成蒋琬的影子,但这种心思,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 整整半年,蒋琬蓦然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终于忍不住,几步飞奔过来,紧紧抱住蒋琬,这时听到蒋琬叫她情儿,她方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抱著公子,忍不住脸上淡淡一红,急忙挣开,却又怅然若失。 她低头瞧著脚尖,不安的捏著衣角,低声道:“公子……你—你终于回来了……”蒋琬嗯了一声,并没在乎,淡淡说道:“带我去看看她们吧,半年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呀!”情儿点头道:“嗯,她们都很用功,也都聪明,只用半年时间居然都已经突破了第三重魅舞,其中紫苑、持弱、抚弦、冥惜、销衣、惊若六个人居然突破进入到第四重,进境一日千里。 情儿也才刚到第四重后期,还没有突破第五重,情儿是不是很笨?”蒋琬不由得吃了一惊,天魔妙相第四重后期,整个天魅门都没有几人吧!想不到情儿进展得这么快!实在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 跳至 第七十四章 万家灯火(中) 第七十四章 万家灯火(中)对于紫苑持弱他们能够进入到天魔妙相第四重,蒋琬并不觉得吃惊,她们天分奇好,又经自己易筋洗髓,再加上有情儿在旁,从小练起,进入第四重虽说快了点,倒也平常。 但情儿却这么快从第四重初期进入到后期,要知天魅门许多人早早达到天魔第四重,但终其一生,却都只到了天魔舞第四重后期而止,再难前进一步。 天魅门在情儿这个十五六岁进入天魔妙相四重的不在少数,但大都是从小修习而成,而情儿练了只不过区区九个月,这差距之大,可以想见。 虽说有蒋琬耗尽心力为她打通全身经脉有关,但她于天魔相舞这一方面的天份,却是更为可贵得多。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二十四楼明月里面,最显矜弱的持弱,与最是活泼俏皮的抚弦以及最为伤春惜秋的冥惜还有最为内向的女孩销衣,竟然都达到了天魔妙相的第四重的中层,却实在是他所料想未到的。 只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暗暗担心,为什么她们要这么急功近利呢,太过快速那可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甚至于走火入魔,重则丧命,轻则成为一个废人,这可不是一件可以大意的事。 自己要注意一些。 口中却还是夸口道:“我的情儿哪里笨了。 嗯,最近大家都比较辛苦,这两天就先歇一下吧,过两天再练,来,情儿,带我去看看她们。” 情儿“嗯”了一声,走在前面,蒋琬慢慢跟在身后,一路向后院走去,抚弦跟在他身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著面前这个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主人,出奇的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活泼,默默的跟在蒋琬身后。 来到后院,一会儿另二十三个女孩子都出来了,蒋琬站在台阶上,情儿自动站到他身侧,抚弦这时却加快几步,走入人群之中。 蒋琬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那浓浓的欣然欢喜之意,少见的露出一个淡淡如梨花的微笑。 这群人里面,有最为冷漠与孤傲的羽然,有最为令人难以亲近整天一个人的雨墨,有仿佛如同明珠生光一样漂亮的倾城,还有寡言少语的伴琴,以及大方得体的红袖,柔弱谦顺的青媛,冰雪聪明的伶雪,总是给人一幅淡淡不合群样子的冰绡……二十四楼明月,明月如水,冰心清澈……次日蒋琬醒来,一个少女正在给他整理桌上的青玉镇案,低著头,听到身后动静,惊喜道:“主人,您……您醒了?”蒋琬听了,不觉得有些诧异,说道:“晴画,你怎么在这?”晴画低下头去,脸红了一下,说道:“主人刚回来,而且眼睛不便,大家好久没见你,都说要来服待你,争来争去,最后只好抓阄,晴画就抓到了那个……今天的……”声音越说越低,红晕姻上脸颊,蒋琬笑道:“我不需要人服待的的,要外面住习惯了,晴画你先下去吧!”晴画身子一颤,抖了几下,蒋琬似有所觉,急问道:“晴画,你……怎么了?”晴画低下头,眼眶红了红,说道:“主人不喜欢画儿服待,画儿就离开。 这就去叫别的姐姐过来服待主人起床。” 蒋琬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又不是多娇贵的身子,有什么好服待的,既然你们这样快定了,好了,我不让你离开便是。” 晴画顿时破颜一笑,露出弯弯的月牙儿:“真的?”蒋琬苦笑了下道:“我没事骗你干什么?”晴画立即放在手中的镇案,从一旁捧出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儒服,替蒋琬穿束起来,蒋琬略有一些不适,却没有推拒。 穿好衣服,晴画看著面前焕然一新的蒋琬,不由得由衷说道:“主人长得好漂亮。” 蒋琬呃然道:“漂亮?”晴画娇笑著跑出屋去,门外远远传来她那清脆动听的好听声音:“是呀,情儿姐姐经常说,我们的主人一打扮起来,比人家的女孩儿还要漂亮,咯咯……”听著她那清脆动听的声音,蒋琬的心情一霎时也好了起来,举步踏出房外。 早有人准备好早点,兰楚带著他过去,大家都在等他,看到他的样子,无不眼前一亮。 情儿难得的笑了笑,给蒋琬面前放上一份,低声说道:“这是冰炖莲子粥,被惊若加了一匙山渣,很好吃的,公子,你尝尝看!”蒋琬道:“好。” 端起面前的银碗,拿起汤匙抿了一口,果然是口齿留香,一股淡淡的甜香里面,还有山渣的那一丝青涩,极为可口,让他都不由得食脂大动,连吃了两碗。 这才放下。 惊若看他吃得高兴,脸颊之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去。 却又不时偷偷瞄他两眼。 这一顿饭吃得是尽欢而散,蒋琬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从来都没什么出众之处的惊若,竟然有著一手好的厨技。 蒋琬在“凤凰山庄”里面住了三天,便离开了,来到建业城中,这一次情儿跟在他身后,找到那个接头的徐老汉,然后就交给他一柄钥匙,带著他来到闵如水送给他的那座大明候的候府之中,情儿一见,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眸子,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皇宫,假山流水,异草名卉,奇石流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湖泊,清澈碧绿,盈盈可喜。 整座山子古朴典雅,庄严大方,只怕南唐高官府弟,可堪与这座庄园一比的,也没有几座了,那闵如水出手还真是大方。 蒋琬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笔将庄名改了一下,直接将他在山上的那座庄园的名字拿了来继续接著用——凤凰山庄。 随便将整个庄园的布局稍微改了一下,在重要的几个地方设置了几个小型的风火水阵,蒋琬与情儿就先在这里住了下来。 接著,便是要去侍御医那里看看了,毕竟,这便是蒋琬现在所在的官职。 跳至 第七十五章 万家灯火(下) 第七十五章 万家灯火(下)徐老汉也留了下来,充任“凤凰山庄”的大管家,他看起来是一个年近古稀的糟老头子,但面子却极阔,手腕更是灵活,很快便招到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家丁,然后再招了几十个剑客护卫庄子,十个十三、四岁的丫环,照顾蒋琬与情儿的起居。 虽然情儿自称只是蒋琬的一个婢女,蒋琬也没有否认,但徐老汉却不敢真这么干,他人老成精,身为书剑江山阁安排在京城的一枚重要棋子,手眼通天,见识过人,但却从来没有瞧见过像蒋琬主仆这样的一对,主人对婢子侍如亲妹,婢子对主人敬若爱弟。 徐老汉直接将她的地位提高到了女主人的高度,吩咐府中一切,都要向她汇报,一应事项,全由她作主。 情儿虽觉有些不妥,奈何蒋琬也无反应,看他的样子,显然是默许了。 情儿一想,这徐老汉肯定是江山令主闵如水派在蒋琬身边的监视,好多事情不方便他插手,所以虽然无奈,最后却也没有推拒。 这样一下子,原本冷空清寂的大明府,就变成如今雅趣清尘的“凤凰山庄”,不谈这所庄园的价格,这座府邸不知有多少人觊觎,昔年京城第一富豪江安国看中了这所宅子,花巨金通过京兆尹宋镰输之手,到处活动,结果不但未能取得这座宅子,反而让人一再打压,然后很快被一个外来的姓胡的商人挤得一蹶不震,最终退出人们的视野。 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打这“大明候府”的主意,那胡大商人借助一股神秘力量,一跃而成为京城第一首富,而此处却成为了京城人们心目中的禁地。 不想今天竟然有人真的搬了进去。 看著那些川梭于府内外的家丁丫环,所有人无不在猜测著这府中主人到底是谁?然而便是从那些丫环婢女口中,得知的却更加神秘。 那个山庄主人,据说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俊秀少年,只是双目全盲,整日里穿著一件灰色的儒衫,他带著一个婢女,独自住在山庄东北角的望晴楼上,四周栽种了许多的竹子,不得他准所,任何人都走不进去。 便是徐大总管,有一次误走错了路,结果差点在那林子中转得虚脱。 从远处看去,那些竹子呀,石块呀都只是寥寥几块,疏疏落落,随意的放在一边,但一旦踏入其中,就只觉千层万障,竹影无数,如入重山之中,迷蹀不知归路。 试过几次之后,那个婢女情儿总是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带著他们走出去,说也奇怪,一旦跟著她的脚步落脚,就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轻松就走了出去。 那徐老汉有一次熟记步伐,但然后他再走,却只觉面前大变,这些树木不断移动摇晃,四周石头纷纷向他撞来,接著居然风雨大作,雷轰电掣,直接将他击昏在树林之中,受了重伤,被情儿救了之后,从此再也没人敢打那望晴阁的主意。 便是有事禀告,也只能在外面以钟音相告。 只要敲击一下竹林前的小青钟,然后便有一架木篮从一根绳子上滑下来,将消息写在纸条之上,放入竹篮,那根绳了便会自动回收,进放望晴阁中,下人们都瞧得惊诧不已,齐感稀奇。 有些外人听了,立即便想到那里是被人布下了一个极其厉害的阵势,只是这陈势居然能自生变化,内蕴五行,外衍风雨雷电,天下有些异术者,那可是屈指可数。 能住入此处,可见其所拥有的巨大势力,想那原来京城第一富豪江安国,都对付不了这庄园背后的主人,而那徐老汉,却更感惊骇,他虽然受命闵如水监视蒋琬,闵如水却也没有告诉他蒋琬的身份,只是说他极为危险,要特别关注,不可大意,一切皆顺著他便口,只要向我报告下他的行为就可。 但徐老汉总是想要探一探这位神秘主人的底,结果数次弄得差点丢了老命,从此对这神秘主人是又惊又畏,只得听从闵如水的吩咐,再不敢打蒋琬的主意,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飞鸽传书告诉一下蒋琬的行踪。 只是他既进不了望晴阁,至于蒋琬到底每日里都在干些什么,更是全然不知,因此那信鸽所携,就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消息了。 闵如水是越看越怒,却又不由得暗暗心惊,想不到那个自己一直器重,不敢外漏的奇人徐老汉,都看不透蒋琬的深浅,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他不要成为自己的敌人,否则如此天纵奇才,说不得自己也只好辣手摧花一回了。 在外人眼中,那个“凤凰山庄”的神秘新主人则是整日足不出户,与他的婢女住在“紫晴阁”之中,不知道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而这一天,那个神秘主人却出常的带著他的那个婢女情儿,出了竹林,让徐老汉带他去他的官衙。 这侍御医是前朝便已设立的一个官职,各代设置的数量和所定官品稍有不同,多数情况下设四人,官阶从六品上。 职责是直接负责皇帝的医治安养工作。 而这一代,到了唐帝宗的手上,则开始设立为十二人的御医馆,不单只为皇上看病,若有必要,只要御医院判同意,皇子公主,甚至王侯之家,有什么常人解决不了的什么急症,都可以急招侍御医就诊。 而皇上另设太医馆,分类严密,采药,收药,尝药,试药,御医,也有相同的功用。 跳至 第七十六章 慈悲千叶(上) 第七十六章 慈悲千叶(上)而侍御医一般,都可以进入御医职,不过也可以转为其他职。 情儿跟著蒋琬与徐老汉身后,来到位于皇宫门前,徐老汉掏出腰牌,向他们说道:“李胜、金转,这是新来的侍御医蒋大人,日后少不得要出入此处,以后还请两位多多关照我家公子。” 伸出手去,搭了一下一个侍卫的手腕,暗中一锭金子就送入到了那付侍卫袖中,那侍卫掂了掂,知道分量不轻。 再者侍御医是最接近皇上的那一群人之一,也许一时高兴,就有可能恩宠殊加,当然一旦触怒龙颜,那却是冤死当场,却无人会为他们说上一句话,所以说这是最难做的官职之一,只是若眼前这少年触怒了皇上被处死,那也只能说是自己们无能为力,这徐老汉也无法怪罪,而他一旦得受皇上赏识,于自己那更是得了一个交情,这个面子如何不卖?因此对望了一眼,立即笑容满面,说道:“那是,那是,蒋大人前途无量,小的们这厢先恭喜了,请——”徐老汉面含笑容,他在这一行混了几十年,早已人老成精,知道这些小人物也许对你没什么帮助,但一旦惹得不快,毁灭性却是恐怖得很,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与他们寒喧了几句,就带著蒋琬与情儿,由偏门走进紫禁城。 御医馆设在紫禁城内,徐老汉带著蒋琬与情儿,小心翼翼的穿绕徐行,这大内宫中,不比宫外,一步走错,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皇宫之中四通八达,一模一样,金碧辉煌,那种威严隆重的气势,直压得徐老汉与情儿都喘不过气来,虽然徐老汉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几次,但每一次依然为它所深深震憾,鬼斧神功,不过而此。 情儿第一次进宫,更是吓得脸色有些苍白,伸出一只手紧拽著蒋琬有衣袖,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身边,一步不敢走错。 只有蒋琬目不能视,倒比两人显得从容自在得多,他灰衣儒衫,并不穿从六品的官服,因为还没有正式授职,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闲差,不用办实事,就算真正授职之后,也不必受这些拘束,只是进宫之时与出宫之时,得换下官服而已。 在情儿眼中看来,这一段路简直比她练天魔妙相还要辛苦,若非担心公子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会有人故意为难他,她宁愿从来没有进过这里。 世俗的繁华锦绣,太不适合于她,她宁愿还在郎梦郡那个小小的地方,虽然来京城里的时候见识到不少从来没有建过的东西,感到新奇无比,但她却无比的怀念那些在郎梦郡的日子,那时,她可以静静的站在一边,看著而今的这位公子,安静的坐在那里,拿著白玉笛,仰头望天。 他看不见,她明明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顺著他的目光望向天外,可惜那里总是什么也没有。 她从来不知道公子到底想看什么?还是什么也不想看?可她虽然好奇,却从来不会真正去问。 凡是公子心中不愿意跟人说的,她就不问。 只要公子吩咐要做的,她会不惜一切去做。 哪怕是来到这个让她永远都感觉到不舒服,永远都不想来的地方。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真正害怕的,她怕的是,公子似乎渐渐变了,变得连她都有些陌生起来,冷漠起来,有时候让她不由得在心底生出一股绝望。 当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寄托,可以坚定不移,没有人可以想象与憧憬的时候,人生,还剩下些什么。 情儿抬头望向面前这个面容清淡的公子,每个人都在试图维持著什么,她想的是,公子若能永远是原来那个样子,她才觉得心安,充实。 终于来到御医馆,情儿却诧异的发现门口一个小宫女正焦急的站在门前,而里面却隐隐听到里面一阵的吵闹之声,三人走近,那宫女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心情理会,三人推门进去,那群人听到声音,立时一下子安静下来,满屋子的人望著蒋琬等三人。 饶是徐老汉见识过不少大阵仗,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气氛,悄悄转过头瞥了一眼蒋琬,他却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仍是那样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当下他只得尴尬的咳了两声,向著从在正中间的那个左院判刘子隐抱了抱拳,指指身边的蒋琬,说道:“刘院判,这是新任侍御医蒋琬蒋大人,今儿个第一次前来御医馆,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那刘院判不温不火的哼哼唧唧了两声,转头向众人望了一眼,漫不惊心,忽然眼前蓦然一亮,拍腿站起,飞奔过来,一把抓住蒋琬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原来是新任侍御医蒋大人呀,真是年轻有为,日后前程不可限量,来来来,这边请,这边请,先坐,先坐!”把蒋琬拉到他椅子上坐好,然后立即命令一个人下去,倒上一杯青茶上来,他接过亲自放到蒋琬面前,那神情之热情,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天上掉下来金子把他砸晕,过头了。 那些在座的另外十一名侍御医看著他一幅漫不惊心的样子,立马就变得如此之热情,不认识的还以为蒋琬才是他的上司呢。 那面色变化之快,让众人看了,摔碎一地眼镜。 直感叹此人在他们之上,稳稳当当的坐著左院判的位子,果然是有一手。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新人,值得他如此大惊小怪么?然而他的下一句话,立即让众人心中齐齐涌起两个字:“小人!”只听刘子隐满面笑容,说道:“蒋大人来得正巧,刚好我有急事,要给断王府的小王子治病,他那咳嗽可严重了,但刚银铃公主的婢女过来说公主头晕,这是小病,蒋大人刚来,什么手续的一切都免了,大人这便快跟小棋过去,这个忙大人一定要帮,意下如何?”众人心中发笑,那个什么断王府的小公子只不过偶尔学著老人咳嗽了一声,在他口中却几乎成了什么绝症一般。 说得天花乱坠,不过众人刚刚正在担心,这时蒋琬刚好撞来,登时吩吩附合。 仿佛知道他会问什么一样,连药箱都来不及给他备上一个,衣服也没时间换过,众人一涌而上,打开门,将蒋琬推到那小宫女面前,刘子隐一脸谄媚的笑容,对那宫女说道:“小兰,你看,我这要给断王府的小公子看病,答应过的。 这位是我们御医馆医术最高的蒋大夫,一般人是请他不动的,这次看是银铃公主所命,这才答应出来,便让他跟您一起去给公主看病吧。” 众人吩吩附合,蒋琬还来不及说话,那个小兰奇怪的瞅了他一眼,转头向刘子隐道:“刘御医,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呀,你不会是找个人胡乱的得来算数的吧,要知道公主一旦发脾气,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了。” 跳至 第七十七章 慈悲千叶(中) 第七十七章 慈悲千叶(中)那刘子隐心中道:“哼,就她那样子玩法,迟早我们御医馆得给她玩成疯子,我宁愿受罚,也不要去到她面前去受罪了。” 脸上却还是一幅笑容的说道:“怎么会呢,这是我们御医馆医术最好的蒋大夫,我们从山上请了三年,他终于被我们诚心感动,这才请下来的。 我们御医馆内无人可及,大家说一说,是不是?”说著将脸转向周围的众人,明显的威胁,**裸的威胁,你们要说不是,那就你去。 众人立时都奄了下来,只得纷纷附和道:“那是,蒋大夫医术通天,神鬼莫测,连玉皇大帝生病,都是找的他去。” 一个说:“蒋大夫驻颜有术,你看,他今年都快七八十岁了,瞧来就和十六七岁差不多,可见他医术是多么通神。” ……那小宫女兰儿歪著头他细打量了蒋琬两眼,要知侍御医一般都得二十五岁以上,有经验者才能进入的地方,而眼前这灰衣少年看起来顶多不过十五六岁,样子看起来却是一幅成熟,心中暗道:“难道这人真的有他们说的那样厉害,真是驻颜有术,返老还童?”环视了四周一眼,这里的众人没有少受公主之折磨,对于公主的招唤,一个个畏如蛇蝎,推推攘攘,不肯前去,还要自己在外面等,真是可恶,公主一见了他们,也高兴不起来,或许,这人能够特别一点。 就算他得罪公主被治得生不如死,那也不关我事了,嘻嘻……她所不知道的是,闵如水给蒋琬的只是一个身份,并不让他干实事,只是虚报年龄,吃缺。 这种事情那些世家豪门是经常有,不过兰儿自小进宫,哪有人会给她说这些,因此竟然信以为真的认为蒋琬会返老还童,瞪了刘子隐一眼,说道:“那好吧,就他了,要是公主不高兴,可不关我的事。” 转头向著蒋琬,说道:“跟我走吧!”情儿急喊道:“公子……”兰儿一把抓起蒋琬有衣袖,硬生生将他拉著走出御医馆,不悦说道:“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公主有召,那是你的荣幸,快走!”硬生生将蒋琬扯走了。 转过无数长廊,兰儿径直把蒋琬往后宫御花园带去,蒋琬目不能见,自是不知,若是让他一个人在这皇宫之中,八成是要迷路,因为各处一模一样,四通八达,谁还记得是打哪里走过。 而路上那些宫女、太监看见,无不诧异得睁大眼睛,这兰儿怎么这么大胆,带著一个陌生男子便往御花园中而去,若是冲撞了皇上太后,东宫西宫,那可怎么办呀?但这人是兰儿带去的,而兰儿却是神册皇帝[注:神册皇帝即是前文所提到的唐恨宗李泯,皇帝只有死后才有谥号,是我写错了。 有朋友提出,感激不尽,李泯是神册元年登基称帝,故号为神册皇帝,特此注释]最小的女儿银铃公主的贴身丫环,银铃公主是宓妃所生,而宓妃正是神册最宠爱的妃子之一,所以银铃公主也跟著倍受尊宠,虽然刁蛮任性,下人却也不敢生有怨言。 银铃公主李倾城正是神册帝的二十四公主,五公主李暮晴,七公主李颖,九公主李如素,十二公主李激若,十七公主李沉鱼,二十一公主李络棋,再加上二十四公主李倾城,正是神册帝最出色的几位公主。 这其中李络棋最为得宠,而五公主李暮晴精画,七公主李颖生性柔静,极为自持,九公主李如素是宫廷琴师左腾迁之徒,十七公主李沉鱼是神册帝最漂亮的女儿,仿佛天上的月亮一般高不可攀,所以方得沉鱼之名,但她一向深居简出,朴素神秘,极难相见,二十四公主李倾城则因为母妃,得宠于神册帝,但为人娇俏可爱,倒也甚博神册帝欢心。 此刻她正百无聊懒的坐在御花园亭中,一只玉足支在玉石桌上,翘呀翘著,鞋子在桌子底下翻了个边,亲吻著冰冷的石面,而她一只手拿著一只黄橙橙的果子,咬得汁水乱流,鲜红的汁液在她明玉一般的嘴角涂上了一层水红,鲜妍明丽。 她另一只手拿著一枝树条,晃呀晃的,不时还抽自己旁边的地下几下,心中恶狠狠的想道:“哼,刘子隐,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居然又想放我鸽子,本公主召你前来,是你的荣幸,你居然敢百般推唐,每次都随便塞一个人来,什么‘玉面芙蓉膏’‘千珍白玉粥’,一点作用都没有,我还是没沉鱼姐姐漂亮。 你这次再敢随随便便找个人来代替,我就让父皇,让父皇,哼,把你关进大牢,一辈子不放你出来……”远在御医馆中的刘子隐正在庆幸,总算又找了一个可以替死的,突然之间就打了一个寒颤,登时面色发白,喃喃道:“难道,我也病了?”四周众人谔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李倾城百般无聊,正想著等下刘子隐来了,怎么捉弄他,就谔然看见,自己叫去的侍女兰儿,却带回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灰衣少年过来。 她心中“咦”了一声,咬著果子的嘴巴张了开来,奇道:“这人是哪里来的,瞧他穿的也不是官服,可其他的人,宫中不是只有小福子小城子那样的小太监可以进来么?”跳至 第七十八章 慈悲千叶(下) 第七十八章 慈悲千叶(下)那灰衣少年走近亭中,李倾城看到他那幅清淡的样子,不由得一怔。 兰儿比手划脚的向著李倾城说著御医馆中那一群人的可恶,最后将蒋琬一指,说道:“这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医术惊人,连玉皇大帝生病都得请的神医。” 语言之中不无讥讽之意。 蒋琬淡淡而立,灰色儒衣飘拂,御花园中虽近秋深,却依然繁花似锦,缤纷艳丽,看惯了那些奴颜仆膝,穿著官服,对著她恭恭敬敬的人们,突然多出这一抹清淡,让整个花园都突然变得顺眼起来。 李倾城放下朱果,指了指那小宫女道:“兰儿,过来,帮本公主把鞋子穿上。” 那兰儿急忙过来,把桌子底下的鞋子拾取来,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生怕染上了一丝灰尘,然后再用衣袖擦了擦,这才给李倾城穿上。 李倾城挥手让她退到一边,走到蒋琬面前,绕著他转了两圈,诧异道:“你一个盲人怎么,也能治病么?”蒋琬淡淡道:“古有异人离裳,虽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仍得传世三曲。 医术高明的人,不在于眼睛看不看得见,用心就可以了。” 李倾城睁大一双妙目看著他:“你,你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而且见了本公主,不但不跪,反而要本公主穿上鞋到你面前来,你说,该当何罪?”蒋琬道:“刚不是公主说下官是瞎子么,既然下官是个瞎子,又怎么能看得见公主?既然未见,自然不需跪拜。” 李倾城被他呛得一呆,无言以答,怒道:“你……有你这样做臣子的吗?居然敢跟本公主叫板,信不信我让父皇将你拿去斩了?”蒋琬淡淡道:“那是你的事,公主要斩便斩,何必要跟下官说。” 李倾城定定的看著蒋琬,半晌,她忽然招呼兰儿过来,低头跟她一阵耳语,兰儿说了几句什么,李倾城立即满面笑容,对著蒋琬说道:“原来你居然是位神医啊,嗯,很好,很好,我现在头晕,心情不好,你说怎么治?治好了我就放你回去。 要不然你就在这里陪我,一直到我心情变好吧。” 蒋琬向著她欠了欠身,说道:“如此,那么公主,下官这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向亭外走去。 李倾城怒道:“为什么,我说我心情变好了吗?”蒋琬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你心中此刻正在想怎么整我,心情肯定很好,刚才那种烦闷无聊,现在还有吗?”李倾城一怔,想了一想,还真是,刚才心中无聊烦燥,现在居然都忘了,只想著怎么为难面前这个冷淡少年,但这总不能告诉他,而且,这样也不算是心情好呀,可是那灰衣少年却她发怔之间,转过花径,消失不见。 她跺了一跺脚,望著蒋琬消失的方向,恨恨的说道:“哼,不要以为你逃得掉,兰儿,还不快去追。” 那兰儿听了,只吓得身子一震,急忙低头道:“是。” 这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只是她顺著御医馆的方向追去,却半个人影都没有,这下才真正心急了,他一个双目尽盲的人,在这皇宫大内之中,肯定得迷路,要是撞上什么不该碰上的人,那罪过,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想到这里,不由得焦心如焚,这一出事不要紧,可不只他自己会受罪,自己等人也会跟著他遭殃……想到这里,兰儿哪里还想得下去,也不敢回去向李倾城禀告,就在皇宫之中,满地乱找起来,但千百间房屋在那,一时哪里去找?李倾城站在原地,站了半晌,还不见兰儿回来,想了一想,立即明白,不由得呵呵一笑,你自己迷路了,可不能怪我,到时被宫内的侍卫拿住,可要我来救你了吧,就算你饶幸逃过这一次,只要你还去御医馆,我就不信找不著你的人。 “嘿嘿,有趣,我发现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蒋琬离开亭子之后,便向外而行,可他走来走去,又哪里知道到了何方,这大内陌生之地,到处一模一样,便是一个正常人进来,一样找不著北,何况于他,不多时便已不知所在,便在这里,一阵幽涩的琴声从左边一个独僻的花园之中传来,那声音低沉婉转,如同午后的寂寞,雪中的思绪,都是缥缈而落寞的,这琴声强作欢畅,但有心人一下便能听出,其中的那种浅浅的悲伤。 蒋琬心中震了一下,好久了,从来不曾再抚琴弦,在郎梦郡的那些日子里,还曾抚过琴弦,长歌无忧曾教他学琴,后来还送给他一座古琴,并告诉他,那琴的名字叫“玉册”,可惜离开郎梦郡后,他就再没有摸过那座“玉册”,将它留在了郎梦郡之中,从此就再没有碰过琴弦。 这琴声,怎么那么熟悉?蓦然一股冲动涌上脑海,他毫不犹豫的顺著声音冲进院中,哑声叫道:“无忧姐姐,无忧姐姐……”院子中一个素衣女子,正自低坐于长几之上,轻轻试著古琴。 她身后另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宫装少女,明妍清秀,正出神的看著。 那素衣女子听到这声音,猛然手中指尖一动,琴弦顿时“嘎”然而断,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那个不知为何,总是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的人影,一离开郎梦郡,她就已经变了,再不可能回归原来,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却也变了,她记得他原来是只穿白色的衣服的,现在此刻身上却是一袭灰色的儒衣,虽更显飘逸,却让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同。 他还记得我?还是叫我无忧姐姐,可是,我却已经变了,变得再也不是原来你的那个无忧姐姐,琬儿,你可明白,我已经不能见你了,不敢再见你……她身旁那少女看著那素衣女子,再看看那闯进来的灰衣少年,心中暗暗奇怪,姐姐弹琴从来没有出现过断弦的情况下,为什么一听见有人叫她无忧姐姐,便会心神不定呢?难道她真的认识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少年么?跳至 第七十九章 自苦如斯(上) 第七十九章 自苦如斯(上)那明妍宫装少女觉到了素衣女子内心的波动,奇怪的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刚想张口欲问,却被那素衣女子一把按住,她小心翼翼的起身,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然后将她按到椅子上坐好,只听她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青思,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刚才是我在这里的弹琴,就说是你弹的,他看不见,但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这边,求求你了,好妹妹,你不是一直要学那‘广陵散’吗,等他走后,我教给你。” 那宫装少女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来,眼神之中惊喜难言,却又被一把按住了嘴,素衣女子说道:“不要问,只要他今天不知道在这儿弹琴的是我,我就教你。 快,他过来了……”宫装少女转过头去,果然那灰衣少年已经来到院中,四顾茫然,叫道:“无忧姐姐,无忧姐姐,是你么?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为什么?……”素衣女子一阵心疼,却硬著心肠,一推那宫装少女,指了指那灰衣少年,低声道:“青思,快去,告诉他,你是弹琴的人……”然后弹指轻抚了一下琴弦,立即退开,留下那宫装少女坐在琴前。 宫装少女心中奇怪,这时那灰衣少年听到琴声,顺著走到了她的面前,方才那素衣女子说这少年双目全盲,远一望去并不觉得,这时宫装少女才看到,不由得又是一怔。 却听那灰衣少年站在琴前,哑声道:“你……是无忧姐姐吗?”那宫装少女转头望了背后的素衣女子一眼,素衣女子不住指指那灰衣少年,再然后指一指琴,示意她告诉她她不是,宫装少女无法,只得转过头来,站起身,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从来没见过宫里以外的人,这灰衣少年却一眼就看出不是住在宫内之人,而且又是一个陌生男子,不由得脸上微红,慌张失措的站起,不敢望向那灰衣少年的眼睛,“啊”了一声,说道:“我……我不是你的无忧姐姐!我叫李青思,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那灰衣少年似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茫然说道:“不是……不是,啊,为什么这琴声那么熟悉,为什么我觉得是无忧姐姐正在弹琴呢?难道是我的幻觉?这是幻觉么……”他无意识的对著那叫李青思的宫装少女道:“对不起,对不起!……”转身向外走去,身子摇摇晃晃,李青思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却在此时,那灰衣少年踩著一块圆卵石,顿时摔倒在地上。 那素衣女子忍不住叫道:“琬儿……”却忽然惊觉,立即伸手掩住嘴,那灰衣少年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来,叫道:“无忧姐姐,是你么?我知道是你,这声音是假不了的,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那素衣女子脸色发白,李青思一眼看见,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起那灰衣少年,接触到那少年的肩膀,手缩了一缩,犹豫了一下,却又伸出手去,只是脸上微微一红,这时她才近距离的看到那灰衣少年的脸宠,棱角分明,清透若水,不由得心中好奇:“姐姐真的认识他,他叫琬儿么?为什么这么小小年纪,眼睛会瞎了呢,好可怜呀,姐姐又为什么不愿意认他?”那灰衣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焦急的问道:“你刚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人?有没有?”李青思被他双手抓住肩膀,身子震了一下,脸颊发红,皱了皱柳眉,说道:“你捏疼我啦!”但一抬头,眼睛却正对著那灰衣少年的双眼,一瞬间便魂为之夺,深深为其震动,那里面有一种深沉的哀伤,仿佛踏尽千山疲惫归来的游子,偶然发现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但那人却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那种失苦自恃,她竟然一瞬间看得呆了起来。 连那灰衣少年抓住她肩膀都已忘却。 李青思注视著那灰衣少年的眼睛,那种沉沉的黑暗,让她的心都忍不住痛起来,恍然间,她伸出手去,抚摸过那灰衣少年的面颊,怯生生的道:“你……你没事吧!”那灰衣少年却跟本不理会,只是问她:“你刚见没见到别人,见没见到?”李青思转头再望了那素衣女子一眼,眼神之中一眼就看得出是知道乞求,让我告诉他吧,你为什么要不认他呢?那素衣女子脸色苍白,几次忍不住冲上前来,想要抱住他,但却又咬唇忍住了,只是不住摇头。 李青思无耐,向那灰衣少年狠了狠心,说道:“没见过。 刚才是我在弹琴呀,没有别人在。” 蒋琬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跄踉著退了几步,喃喃道:“没见过,没有见过,那就是我听错了,真的是我听错了?……”转身向外走去,那背影单薄寂寞,慢慢离开,摇晃著,渐渐消失在李青思的视线。 李青思回过头来,看向那素衣女子时,却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如素姐姐,你……你怎么哭了?”急忙跑过去扶住那素衣女子,素衣女子勉强笑了笑,说道:“姐姐没事,青思,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 李青思答应一声,就在这时,一个侍女的头探了进来,见到两人在,吃了一吓,急忙缩回去,李青思却已发现,叫道:“兰儿,进来,你在那里干什么?”那侍女怯生生的走进院中,大气都不敢喘,叫道:“九公主,十六公主,兰儿不知两位公主今天会来‘梅园’,冲撞了两们,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李青思皱了皱眉头,好笑的说道:“我们又不会怪你,你担心什么,你不是倾城妹妹那里吗,跑这里来做什么?”兰儿不敢隐瞒,低声道:“刚,刚一个御医馆里的大夫迷路了,公主让兰儿来找……”李青思诧异道:“大夫?你说的不会是一个穿著灰色衣服的少年吧,他才多大,也能当御医馆的大夫?”兰儿奇道:“咦,十六公主怎么知道?”李青思道:“他刚从这里走开……”兰儿惊喜道:“真的?”李青思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倾城不会是又想捉弄人了吧,不过你要是追不到,就该爱罚了,快去吧!”兰儿大喜,道:“多谢两位公主,兰儿告辞!”说著便急匆匆的向著李青思指示的方向追了下去。 跳至 第八十章 自苦如斯(中) 第八十章 自苦如斯(中)眼看著兰儿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那素衣女子不禁责怪道:“青思,你怎么将琬儿的踪迹告诉给她,他若真是御医馆的大夫,是倾城妹妹召去的,被兰儿追上,可就是大事了,这人从小就很骄傲,你从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硬气,只怕便是皇上让他下跪,他不愿意之时,便是杀头,他也不会真的下跪,这要真的让倾城妹妹跟他犟上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李青思歪著头看著那素衣女子,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叹口气道:“如素姐姐这么为那少年著想呀,可从没见你这么著急呢,难道他叫琬儿,真的认识你?”素衣女子闻言,脸上神色不由得一黯,无限向往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以前的事么?我进宫之前,就在郎梦郡,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他一人,能听懂我的琴声。 我违拗父皇之命,迟了三天,便是因为,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给他弹奏一曲《广陵散》。 来这之后遇到左先生,然后跟他学琴,琴技渐长,可我却觉得,现在的琴技,比之我没跟随左先生之前,那一晚弹奏的《广陵散曲》,多了琴技,差了琴心。 没有琴心,这琴也就死了。 现在的琴,只不过是一种演奏罢了。” 李青思一脸好奇的听著,她从未出过这皇宫大内之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可是自从这个奇怪的姐姐三年前回到皇宫后,她就忍不住经常往这里跑,因为她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在这皇宫之中所见不到的感觉。 她虽然是神册帝的十六公主,却没有嘉琰公主与银铃公主她们受宠,母妃失宠之后,她就好多年没见过皇帝的样子,都是寂寞的生活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之中,没有一丝的涟漪与波纹,文静淡泊,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平淡而至渐渐被人遗忘的公主。 她最喜欢静静的站在这位姐姐的身后,听著她那不像宫廷乐师们所奏迥然不同的琴声,然后就沉浸进去,直到一天过去,但这位姐姐却从来不跟她谈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告诉她,她认识刚才那个奇怪的少年,那个一袭灰衣,双眼全盲,看起来落寞而不羁的少年。 从姐姐的口中,她知道他叫琬儿。 琬儿,她心中暗暗好奇,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呀,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眼睛会变盲,姐姐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又会成为了御医馆的大夫,来到皇宫之中?……但她从来不问,只是微笑了一下,向那素衣女子说道:“你想,兰儿既然说他是在皇宫之中走迷了路,这皇宫这么大,好多地方便是连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都从来没有去过,他的眼睛又看不见,到时怎么出去呀,被兰儿找到,最多也只不过是带回到倾城妹妹那,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有兰儿带著,至少他可以回去呀。” 那素衣女子闻言,却也是,只是终究心中不大放心,说道:“嗯,青思,我……我不愿意琬儿见到我,你去跟倾城妹妹说下,不要为难琬儿。 好不好?算是帮姐姐一个忙。” 李青思道:“放心,倾城妹妹其实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是被父皇太过宠爱,变得有些刁蛮任性一些罢了,我会去跟她说的,姐姐放心。” 素衣女子这才松了口气,犹豫了下,说道:“青思妹妹,还……还有一件事,你……”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以启齿,李青思奇怪的道:“姐姐,还有什么事,青思能帮忙,一定帮忙。” 素衣女子脸上红了一下,说道:“青思,琬儿年纪还小,而且性格极为偏激,他外表上看来平平静静,但一旦触发到他的底线,依他的性格,那就无法收拾了。 这皇宫之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得罪人,你帮姐姐照顾下他,好么?千万不要让他出事,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李青思想了一想,虽然觉得这样有些麻烦,但看著姐姐那一脸期盼的眼神,终于忍不住答应了下来,其实在她心中,更存了一份对这个奇怪少年的好奇,想要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这位平常很少特别关心某一个人的姐姐这么关心这样的一个人。 兰儿顺著李青思所指的方向,果然很快就看到蒋琬那袭灰色的背影,她大声喊道:“喂,等等……等一等……公主要见你……”然而让她生气的是,她的喊声那灰衣少年似是根本没有听到,毫无反应,依然直往前走,这下她气大了,几步追上蒋琬,怒道:“喂,你是聋子不成,怎么听不到我的话?”然而蒋琬依然是毫无反应,兰儿骂他聋子,骂他哑巴,他都没有一丝反应,依然自顾自的走路,兰儿无法,的把扯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继续往前走,怒道:“难道你真的聋了不成,听不见我说话?”蒋琬身子震了一震,喃喃道:“聋子,是么,我不但眼睛看不见,连耳朵也听不见了,那又有什么?”兰儿又好气又好笑,指著他骂道:“你……你真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法形容这个人,最后只得无奈的说了一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拉住蒋琬的衣袖:“好了,我不是要骂你,快跟我回去,公主找你,再不回去估计我们两都完了。” 蒋琬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低声道:“我知道是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呢?为什么?”见他又一次完全无视自己的话,兰儿怒上心头,真恨不得拿将眼前这人狠揍几拳,然而看到他那一种消融在面容深处的落寞,她的怒火一下子消失无踪。 默默想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像一个心事重重的人呢?他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故事?”跳至 第八十一章 自苦如斯(下) 第八十一章 自苦如斯(下)然而,没有人可能告诉她答案。 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真正的知道这个答案。 蒋琬又继续抬步往前便走,兰儿一阵郁闷,心想这人怎么这样,我该怎么办?但蒋琬再不理她,她又不能丢下他一人回去复命,可是又没有办法让蒋琬跟著她回去,无法可想,只得继续跟著他,只是气鼓鼓的鼓起腮帮,瞪著蒋琬,两手握成粉拳,要不是自知不是蒋琬的对手,她真想将蒋琬痛扁一顿,方才消解她心头之恨。 在宫中这么多年,因为银铃公主受宠,这宫中之人哪一个不对她毕恭毕敬,几曾受过这等委屈,居然要对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上的官员束手无策起来,可是对方明明没有一点自己官小职卑的觉悟,还是那样气势凌云,真是可恶之及。 皇宫之中,也没见过他这么可恶的人。 就这样亦步亦趋,半晌之后,兰儿的脚又酸又麻,眼泪直在眼眶之中打转,这一生何曾这么走过路过。 可是蒋琬却是根本就看不见,还是那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之上。 就在这时,后面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追上来,边跑边急喊:“兰儿姑娘,兰儿姑娘……”兰儿回头一看,却是十六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心儿,追上两人,不由拍拍胸口,吐了吐香舌,兰儿不由得诧异道:“心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心儿是一个娇俏玲珑的小姑娘,跟在十六公主李青思身边,很是无聊,因此经常找兰儿一伙人玩耍,李青思自己静如秋水,手下的几个丫环常感无聊,所幸李青思并不阻止手下的丫头与其他人玩耍,所以众丫头处得都比较好。 这时好奇的望了一眼兰儿身边的蒋琬,笑道:“是长愁公主命我来追上你们,叫我告诉你,不用带他回银铃公主那了,长愁公主已经派人去向银铃公主说了,不要为难人家,让你回去。 这位公子,由我带著送到御医馆中。” 兰儿不由得一阵诧异,因为心儿所说的长愁公主并不是十六公主李青思,而是九公主李如素,怎么长愁公主这么关心这个少年?他们好像没有见过呀?难道,刚才他闯进‘梅园’了?真是该死,这要是弄出点什么事,冲撞了公主,可怎么办好啊,那可是杀头大罪呀,还好,听心儿的语气,九公主并有怪罪,倒颇有维护的意思,还好,还好!”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庆幸。 却又不禁狠狠瞪了一眼蒋琬,心道都是你惹的好事,这次幸好没事,以后我再也不招惹你了,免得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就降下罪来,真是可恶。 不过正愁不知怎么将蒋琬带回去,李如素这一句话,倒救了她一次,因此很乐意的将蒋琬交给心儿,便转身回去了,刚才的那种忐忑不安,这时都已消失不见。 临走之时还狠狠的瞪了蒋琬一眼。 心儿等兰儿走后,方才对蒋琬说道:“走吧!不过你这人还真奇怪,居然能让长愁公主替你说话。” 蒋琬怔了一下,忽然惊觉身边突然换了一个人,问道:“你是谁?”心儿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刚才兰儿姐姐还叫我心儿,难道你没听到么?”蒋琬喃喃念了两遍:“心儿,心儿……”想了想,说道:“不认识!”转身便又向前走去,差点没把心儿气得半死,总算明白刚才兰儿对他那种怨恨的目光了,这人,真是,一个大怪胎!但九公主吩咐下来的事,她可不敢马虎,九公主虽然比不上嘉琰公主李络棋与银铃公主李倾城受宠,却有著所有公主所没有的特权,而且她好像还是来自宫外,身份神秘,虽说是九公主,来到宫中却还不足三年,而且没有人知道她以前的事,只知道九公主是当今圣上与一个江湖女子的私生女,身负武功,所以没人胆敢惹她,皇上对她也很是宠爱。 心儿急忙追上两步,对著蒋琬扬了扬拳头,一想他根本看不见,不由得有些泄气,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哎哟,我忘记了,御医院里来了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病人,您是神医,这就快回去了吧!”斜著瞥了蒋琬一眼,却见他还是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不样,不由得有些怏怏。 过了一会儿,她又假装摔倒扭到了脚,坐地地上直呼疼,但那可恶的人却根本不加以理会,早向前走远了,她只得恨恨的抓起来,拍拍衣襟,怒目瞪著那灰衣少年,真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死。 但过了片晌,不见他回来,还是不得不跑上前去,跟在他身后,千方百计用尽,奈何对方就是没有反应,这下心儿才知道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可是想丢又丢不掉,这下她可无辙了,只得慢慢跟在蒋琬身后,管他去哪,只求不要跟丢就好。 就这样又跟了一程,走到一座圆形拱门之前,上面两个龙飞凤舞刻著两个大字,正是今上御笔“沉鱼”,却是那个在所有公主之中最为神秘的十七公主李沉鱼的居住的地方,心儿这下惊大了,因为李沉鱼的“沉鱼苑”是皇宫禁地之一,连银铃公主有一次因为游玩好奇进去了一下,一向对她和蔼的神册帝却破天荒生了一场大怒,差点将银铃公主废为庶人。 最后还是银铃公主的母亲宓妃苦苦哀求,伏在地上头都磕出血来,打湿了地上托曳的长裙,最后惊动皇太后,一起出面求情,方才放过,自此之后,李倾城就再也不敢进入这“沉鱼苑”,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而十七公主李沉鱼更是及少在众人之前露面,仿佛一个隐士一般,整日居住在这“沉鱼苑”之中。 传说李沉鱼拥有著连天上仙人都为之嫉妒的绝色花容,让整个皇宫大内都不由得黯然失色,她的美色,是紫禁城之中最为光彩夺目的一颗明珠,但却很少有人能够见到,就算皇宫庆典,她偶尔出席,都会面蒙白纱,皇上也不怪罪。 这里在皇宫之中极为偏僻,平常从无人来,李沉鱼选这里做为她的居处,宫中之人无不诧异,像嘉琰公主李络棋、银铃公主李倾城、长愁公主李如素她们居住的院子,都是皇宫大内之中富丽堂皇,优雅精致的地方,而这里虽然幽静,比之另外那些公主们住的地方,却不知要差上几许。 跳至 第八十二章 美人如玉(上) 第八十二章 美人如玉(上)眼看蒋琬便要踏步进去,这几脚走下去,不光他会被诛灭九族,便是自己,劝阻不力,也是杀头在罪,自己和他可没有宓妃与皇太后求情,心儿这下可是拼死命拉住他的衣袖,绝不能让他走进“沉鱼苑”之中,只听得“嘶”的一声,蒋琬的右手衣袖顿时撕开一大块,心儿一时呆住。 蒋琬蓦然惊醒过来,神智一下子清醒,心中暗道:“我这是怎么了,琴声虽然相像,但那也许只不过是我的一时幻想,或者是心中已经有了映像,因此听到一时错当作了无忧姐姐的瑶琴,她是青楼中人,怎么可能进入到皇宫大内之中,嗯,绝对不可能,是我听错了,可是……真的错了么?”他喃喃问自己,刚才一时心神巨震,竟然心魂被夺,感到一股从所未有的茫然,此时回过神来,不由得暗暗心惊。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跑动声传来,一个一品带刀侍卫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蒋琬,直接问道:“你就是那个御医馆刚来的蒋琬?”蒋琬点了点头,那侍卫一听,急忙拉住他的手便向前拖,一边飞跑一边说道:“快,快跟我走,青妃病危,宫廷御医皆不得其法,皇上紧急召见京城所有名医奇士、所括御医馆内所有人,全部赶往熙宁宫,一个时辰不到者,杀无赦!刘院判他们早已赶往熙宁宫,京城震动,各大医馆的的大夫已经有不少赶到,再晚一点,你我都要被杀头了!”蒋琬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刚刚上任,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这个青妃到底是谁?竟然会让皇帝下令,惊动整个京城。 然而那侍卫哪里还顾及得到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拼死拉住他向熙宁宫方向飞奔,蒋琬被他拽著,径往前奔。 他不知道青妃是谁,在后面听到的心儿却大吃一惊,面色陡变,在皇宫之中,有些人的生命,可能便会引起一场政变,关乎著天下苍生,而这青妃,正是其中之一。 青妃水思璇,四大世家水家家主水燕南的掌上明珠,水燕南掌握著南唐三分之一的兵权,封兵马侯,掌管天下兵马。 除了京城禁卫直接掌握在当今圣上神册帝李泯手中,北地还有大将军管齐的武安军,南地的裂土侯张玉觖的扬州军,另三分之一的军队便是水燕南手中的苍浪军。 蒋水苏琴四大世家,蒋家被连根拔起,水家成为第一世家,水燕南感觉到危机,开始闭门谢客,便水家根深叶茂,各地势力多与他连在一起,总不是他说闭门谢客就可以代替的,后来神册帝三选秀女,竟然看上了水家水燕南的掌上明珠水思璇。 水思璇是当时京城公认的第一美人,肤如凝脂,眉如墨黛,领如蝤蛴,齿若瓠犀,魂质仙姿、缟袂清格,其美如仙如狐,不知迷倒了多少世家子弟。 多少人踏破了脑袋想往水府里钻,都求之不得,最后一纸上诏,就接到了皇宫之中。 水燕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失声痛哭,然而又能如何?皇上派人来迎娶之时,水燕南的头发竟然白了一半,从此再不过问世事,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次妥协,他是为了水家,但如果他的女儿水思璇在皇宫之中出了一点事,没有人会不相信,他会尽起苍浪之军,直捣京城。 水思璇,是水燕南心中一个永远的痛,当年神册帝李泯之所以坚持要娶水思璇为妻,便是考虑到这样,水家就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水家根深蒂固,只要不太过分,李泯并不愿意真正对付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当年高祖皇帝,争驰天下打江山的时候,四大世家所出之力,不可磨灭,一旦动到他们头上,就像飞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会给一个帝王带来骂名。 所以动蒋家,是因为迫不得以,但对剩下这三家,李泯采取的却是安抚为止。 平衡各大世家的势力,所以他才飞速的提拔穆家,而纳水燕南之女为妃,便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交换。 保水家,就得放弃自己的女儿;保女儿,就得毁灭整个家族。 但李泯没想到的是,要是水燕南的女儿在宫中出了什么事,那就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兵连祸接,烽火千里,而强敌环峙,这实在是他的失策。 当他听到青妃病重之时,只觉两眼一黑,差点没有就地晕倒。 如果在此时引起兵变,南唐可能就要万劫不复了。 是以他才会如此火大,御医们束手无策之后,告诉他,青妃病在危怠,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泯这下只觉天旋地转,连宫廷御医都无法,那还有什么办法,可是不到万一,他又怎么能甘心,一方面早已秘密派遣数十位信使到京师禁卫各将领传去密令,令各营戒严,一方面传檄各地,聚结军队,准备入京勤王。 然后他就下诏,聚齐全京师的名医奇士,凡能救得青妃者,赏千金,有官职者官升三级,无官职者授从五品,恩赐入太医馆。 此刻京城之中,到处戒严,各大医馆大大小小的医生都被征召进入皇宫之中,京城“风记医馆”里面,一个面蒙白纱的女子正在那里采买几样草药,忽然身后大街之上,一队铁甲兵士疾驰而过,看到医馆就进,拉起里面的大夫就走,喧闹一片。 那蒙面女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跳至 第八十三章 美人如玉(中) 第八十三章 美人如玉(中)那队士兵来到“风记医馆”门前,两个兵士闯进风记医馆之内,此刻店内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和一个稚龄女孩正在卖药,两人正是这“风记医馆”的主人风老汉以及他的孙女儿小残,除了那蒙面女子之外,一位面容黝黑的少年站在那蒙面女子身后,紧紧保护者那蒙面女子的安全,而另外两个则是普通的农民正在抓药。 风老汉来到建业已有几十年,是这京城之中比较可靠的医馆之一,而且多是面对平民,价格公道,从不用次药冲好,是以在京城平民之中,颇得好评。 过路之人眼看这队士兵闯进“风记医馆”,都用目光怒视著那对士兵。 却不敢上前。 风老汉看著恶狠狠闯进来的两位位铁甲士兵,不由得腿肚发颤,向著那两个士兵连连抱拳,颤声说道:“不知两位军爷来到小号是什么事?老汉一向规矩,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啊……”左边那军士不耐凡的道:“没说你犯事了,快,敢紧关门,跟我们走……”风老汉只吓得差点双腿脆地,面色发白:“去,去哪里?……”右边那军士怒道:“哪那么多罗嗦的话,皇上的爱妃病重,召集全京城的大夫会诊,凡能救得皇上爱妃的人,赏黄金千两,有官职的官升三级,没管职的赐从五品,恩赐进入太医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加油吧,快点,再迟些就都要砍头了。” 风老汉听到这个,眼中蓦然闪过一抹精光,但立即消失不见,只不过他一直低著头,那两个士兵都没有发现。 那蒙面女子听到,脸上面纱动了一下,一双清透如水一般的眼睛,在那两个兵士身上转了一圈,似有所思。 风老汉喏喏连声,说道:“原来这样,不是老汉犯了什么事,那就好,那就好,我拿下药箱,这就跟两位军爷走……”左边军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不屑的说道:“就你那药箱,大内太医馆什么药材没有,堂堂皇妃,怎么能能你们外面的这些低劣药材,你这里有的,大内都有,快走,别磨磨蹭蹭的了……”拉起风老汉的胳膊,就往外走。 风老汉犹豫了一下,拉起那小女孩的手,说道:“这是我孙女儿小残,识药奇准,老汉远远不及,可否让她也一起跟去?”那兵士道:“废话还真多,皇上是下令名医奇人,全要召,她能辩药,便也将她带去吧。” 忽然旁边那蒙面女子向著那两个兵士说道:“我也是大夫,把我也带去吧!”那两个士兵奇怪的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边那兵士诧异问道:“你……你真的要去?”那蒙面女子道:“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说。” 那两个兵士哈哈笑起来,指著那蒙面女子,说道:“真有你这个人,为了千两黄金便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要知道连宫廷御医都治不好皇妃的病,所以皇上才下召召京城医馆的人前去会诊,只不过是报了一个万分之一的希望,还有你这种自愿撞到枪口上的,好,既然你说你是大夫,丢掉性命又不关我事,那你就也跟去吧!”拉著风老汉,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小残紧跟在风老汉的身后,手中抱著一个小布娃娃。 那旁边的黝黑少年闻言,急道:“小姐……”那蒙面女子淡淡的道:“没事,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么?”那黝黑少年顿时无语,只是心中却不是这么想,想起那个冷漠的黑衣少年,那种神乎其技的针炙之术,他第一次对那蒙面女子的医术不自信起来。 却不知那蒙面女子此刻心中和他恰恰想到了一起:“或许,他或许,今天也会去吧!”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清冷的少年,那种淡淡的感觉,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暗暗的道:“蒋琬,我一定要找到你。 错脉金针,错脉金针……”她喃喃自语,仰头望了一下风云翻涌的天空,然后紧跟著那兵士、风老汉与小残,向著皇宫走去,那黝黑少年的左手摸向腰间,无奈的跟了上去。 六人很快来到皇宫,一路之上,到处是戒严的军士,铁甲森森,凭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看得那蒙面女子都不由得有些吃惊。 她这几年行遍天下,周游列国,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那黝黑少年的面容不由得更加严峻了一些。 心儿看著那侍卫拉著蒋琬飞奔向熙宁宫方向去了,犹豫了一下,便向‘梅园’方向跑去,跑到长愁公主李如素面前,气喘吁吁的对著长愁公主李如素与芷宁公主李青思说了刚才听到的那侍卫的话。 李如素一听,不由得大急,顿时面色陡变:“不好,青妃病危,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恐怕御医馆的人都得陪葬,琬儿这不就危险了,我得赶紧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青思沉吟了一下,皱眉说道:“父皇正在气头之上,各种事情烦琐至极,哪里还听得进求情,只怕你这一去,不但毫无用处,只怕连你也得搭进去。” 李如素毅然道:“哪怕就是赔上我的性命,那也在所不惜。” 竟然不顾李青思的劝阻,直接便向熙宁宫跑去。 一路上竟然用上了轻功。 跳至 第八十四章 美人如玉(下) 第八十四章 美人如玉(下)蒋琬被那侍卫拉到熙宁宫之时,熙宁宫中早已人潮涌动,那侍卫擦了一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还好,总算赶到了,再晚半柱香的时间,我们两个的项上人头就都要不保了。” 蒋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言语。 那侍卫道:“好了,我把你找到了,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你在这里等著,马上就会有人前来,我先走了。” 转身便向外走去。 蒋琬静了一下,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侍卫回过头来,笑了笑,说道:“我叫傅青,告辞!”向蒋琬抱了抱拳,便走出熙宁宫外。 就在这时,那蒙面女子与黝黑少年以及那“风记药馆”的风老汉、小残都来到熙宁宫之中,那蒙面女子一眼,就发现了在整个熙宁宫之中,独自僻处一角,既没有一些人兴奋得满面红光,也没有一些人恐惧得浑身颤抖,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显得与四周众人格格不入。 ——不群之人,必有非常之能,必有非常之处。 不一会儿,便有人引著当今圣上神册帝来到熙宁宫中,那蒙面女子透过面纱看去,那人是一个已呈老年,略为精瘦的男子,头戴冕冠,身穿龙袍,但稍显憔悴,显是操劳过度,当今算得上是一个勒勉开明之主,手腕时而霸道,时而阴忍,若非有他支持,南唐早已是诸侯林立,四分五裂,哪里还有今日今时的繁荣。 灭蒋家、拉拢水家,提拔穆家,压制琴家,中立苏家,整个南唐势力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开国之时的四大世家如今只剩三家,而且凭一几之力,都再难与朝廷抗衡。 神册帝的手腕,算得上是极为老辣。 蒋家被他一升一放,就跌得灰飞烟散。 先用封王,来让其他几大世家对蒋家产生恐怖心理,绝对不会想要他好过,这样他要剿灭蒋家,就没有了四大世家的阻力,并且还会暗中帮忙,顺手推舟。 但一旦他同样对付水家,却已再不会让人拍手称快,而是兔死狐悲。 水家一去,苏琴两家就再无力与他对抗,他们又不是笨蛋,不但不会帮忙,反而会帮助水家。 是以神册帝最怕的就是三家团结为一体,所以他第一步,采取的就是分化,强娶了水家的女儿,让苏琴两家感觉到危机,关系破裂,然后全力打压琴家,中立苏家。 苏家此时想要帮忙,却也不得不好好思量一般。 但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著琴家重蹈蒋家的后尘。 所以暗中帮忙。 而此时,神册皇帝并没有把握一举灭掉苏琴两家,况且一旦苏琴两家真被覆灭,南唐只怕就会令天下功臣寒心,纷纷拥兵自保,生怕哪一天灾难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所以神册帝不但不能真正灭了两家,反而要保护两家,但却进行暗中打压收权,这第一步,就是分权,所以他大力提拔穆家,来平衡苏琴两家的势力,并让苏琴两家将茅头指向正飞速崛起的穆家,认为是他分了两家的权,而将幕后真正的人物神册帝忘去。 让三家陷入到争权的漩涡之中,不能自拔,苏琴两家为保权,会全力压制穆家,而穆家为了夺取更大的权利,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打压苏琴两家,最后两败俱伤,真正空下来的权利真空,就悄悄的被神册帝拢在了手中,并渐渐壮大起来。 就算三家心知肚明,是他设的计,那也毫无方法,除非他们能够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利。 这就是阳谋。 水家本来是剩下的三大世家最强的势力,但有了水思璇在手中,水家就动弹不得,水燕南就算知道他神册帝正在不惜一切代价的抓权,可是看著水思璇深处皇宫大内之中,又能如何?但神册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万一水思璇在皇宫大内之中出了什么事怎么办,那时水家还会自甘蛰伏,任他踩踏吗?水燕南疵牙必报的人物,若非水家事大,他一个也决定不了水家的生死大计,却也决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在皇宫之中出现一丁点的事情。 而一旦出事,别说水家众长老不会反对,便算他们反对,水燕南也听不进去。 他的性子极烈,独断专行,其刚烈的性情,比之北地大将军管齐都要厉害。 神册帝坐在早有人给他安排好的软榻之上,向身后挥了挥手,一个太监低声与他耳语了两句,他点了点头,那太临抬起头来,站到前面,一挥紫拂,尖声说道:“圣上有旨,青妃之病,在座之人,只要能够救活,赏黄金三千两,有管职在身者,可官升三级,无官职者,赐从五品,恩赐进入太医院。 这可是无上的恩宠,尔等还不跪恩!”想不到赏金竟然又升了三倍,众人高兴的更加高兴,吃惊的更加吃惊,却都纷纷跪倒,谁敢对皇帝不敬。 都伏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抬一下,一只只眼睛向前瞄去,都只见到那明黄龙袍的衣摆,这人必是皇帝无疑了。 一时山呼万岁之声,那神册帝看都懒得看一眼,正想挥挥手叫他们退下。 却听身旁太监总管武承恩大怒,喝道:“大胆,尔是何人,见到皇帝,竟敢不跪?来人呐,将他拿下,杖打五十大板。” 众人无不诧异,纷纷悄悄转头,向武承恩喝的方向望去。 神册帝诧异了一下,这倒还是首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不跪,忍不住抬起头来,就见一个灰衣少年,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本来若是众人都是站立,他在人群之中也并不是太起眼,但此刻,当满殿匍伏在地的时候,他一人独立,就显得有点鹤立鸡群了。 那种淡淡的清散,就忍不住散逸开来,是那么的孤傲与冷清。 两则立即涌上数名铁甲卫士,便要上前将那孤傲少年按倒在地,众人之中,那蒙面女子不由得暗暗著急。 然而那两个铁甲士卫却到了那灰衣少年的身后。 就在此时,那灰衣少年淡淡的道:“且慢——”跳至 第八十五章 六阴鬼脉(上) 第八十五章 六阴鬼脉(上)那两个侍卫竟然为其气势所慑,有些犹豫,武承恩一看大怒,说道:“还不快去,将此人拿下……”他旁边一直坐著的神册帝却摆了摆手,说道:“不,让他说!”那武承恩立即一脸谄媚,低下头去,挥了挥手,那两个侍卫退开两边,不过仍然站在蒋琬左右。 只听蒋琬淡淡的道:“为医者,目中无帝王,无村妇,无妍媸美丑,无良善,亦无恶凶,医者的宗旨是治病救人,哪怕这人无恶不作,哪怕这人是天皇贵胄,在医者眼中,也应该视之如一。 若在朝堂,你是帝王,我自然应该给你下跪,但此刻你作为病人的丈夫,就不再是帝王,而是病人的家属,请我治病,应该对我恭恭敬敬才是,怎么反而要让我给你下跪。” 他伸指向前后左右随手指去,冷冷的道:“像他们,连一个医者的医道都不能禀尊,见到帝王就卑恭屈膝,难道就尽出这样奴颜卑膝之辈,代表著煌煌南唐了么?”四周众人无不听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这不是摆明说神册帝骄奢霸道么?武承恩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戟指喝道:“来人呐,将他拿下,此人忤逆不道,面君不跪,目无君上,拉入天牢,听侯发落!”那两个铁甲士卫无奈,上前便要将蒋琬扣下,却听神册帝猛然道:“好,好一个医者眼中无君王。 既然你这么傲气,说他们都不行,那你可有把握,治好皇妃的病,病好之后,重重要赏!”武承恩一听,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但见神册帝严厉的目光看著那个灰衣少年,目光中却颇有激赏之意,他承恩多年,侍奉君侧,所谓伴君如伴虎,但他这几十年来却活得安安稳稳,足可见他对于主子的心思摸得是多么的透彻,虽然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是如此明显的话如果他还听不出来,那也就不用再混了,是以急忙挥了挥手,那两个铁甲士卫面面相觑,退了下去。 却听蒋琬傲然道:“有病,就有医病的法子,不过我连皇妃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却怎么医治?”神册帝难得的笑了一笑,说道:“好,那就由你先诊治吧,不过要是你治不好,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你可想好了?还要不要去?”蒋琬道:“去。” 毫不犹疑。 神册帝来人,带这位大夫到皇妃的寝宫!”一个宫女道:“是。” 走到蒋琬身边,说道:“跟我来!”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陛下,可否恩准小女子与这位公子一同前去?”神册帝看了那女子一眼,皱了皱眉:“你是?”那蒙面女子站起身来,恭声答道:“积幽谷医圣之女——苏怡见过皇帝陛下!”说罢便行了一礼。 神册帝耸然动容,不敢相信的说道:“你是——医神?”那蒙面女子道:“不敢当‘医神’之名,那是别人随口乱叫,当不得真,小女子请求与这位公子一同前去,或许,可以帮上点小忙。” 神册帝这下可是龙颜大悦,一下子精神起来,他千算万算,自己都认为京中并无良医,哪及得上宫廷御医,可是这位积幽谷医圣之女苏怡不同,她游医天下,医术无双,天下几乎没有她治不好的病症。 这下皇妃有救了。 那个灰衣少年倒反而不重要了起来,只是为什么她非要跟著那少年一起去呢?但此刻他哪里还在乎这些,立即道:“有医圣之女在侧,皇妃之病一定可以康复,朕恩准了,两位,请多多费力,稍侯朕重重有赏!”蒋琬似是没有想到那蒙面女子苏怡也来了皇宫之中,但面上却毫无异色,那小宫女领著他与那蒙面女子苏怡来到青妃的寝宫朝霞宫之中,隔著云母屏风,那蒙面女子向后的去,只见纱帐之中,朦朦胧胧的,一个玲珑浮凹的绝色娇躯躺在**,横被而卧,真正是一幅海棠春睡图。 便连苏怡这样的无双绝色,都不由得看得一呆。 只是蒋琬目不能见,却是毫不动容。 然而给皇妃把脉,竟然要用一枚金钱压在那青妃水思璇腕膊之上,用一根红线绕过屏风,给牵出来递到蒋琬手中,蒋琬拿著这根红线,半晌无语。 四周的小宫女听说这人夸下海口说一定可以治好皇妃的病,正想著看他怎么个厉害法,这下好了,他坐在那里,拿著一根红线,半天毫无动静。 那蒙面女子苏怡也是诧异了半晌,看著蒋琬,心想:“他医术那么高明,怎么好似用这种红线捉脉的手法都不会的样子,难道他捉脉的手法这么奇特,与所有人都完全不同,可是再厉害也用不了这么久啊,他到底在干什么呢?”蒋琬试了试,实在是无法从这根红线上看出什么来,手指弹了弹衣襟,忽然灵机一动,将红红递给那蒙面女子道:“你也看看皇妃的病症如何?”那蒙面女子一脸奇怪的接过红线,还以为是蒋琬要考考她,顿时万分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越来越惊,一幅不敢致信的样子,转头向蒋琬,又惊又骇,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六阴鬼脉?”蒋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苏怡被人号称‘医神’,红线捉脉这种小小的妓俩又怎么可能不会,因此并无丝毫怀疑,只是听到“六阴鬼脉”这四个字时,连他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六阴鬼脉”,千年间遗留下来的医学难题,至后世都依然无法可解,无数著名的医生在这个问题上面,探索了几十年,最后一无所获,而且这种病症,百年无一,连病体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去研究这“六阴鬼脉”的奥秘。 但这是后世三大不可破解的医学迷团之一,蒋琬偶尔看到,还曾经下苦心研究过一段时间,最后依然是一无所获,直到六年之后,他在敦煌博物馆里面,看到一本残破的神秘医书《问经》,里面列举了千百年来无数的医学谜团,让蒋琬看得如痴如醉,按他那不世的医术,都只能勉勉强强破解其中十分之一。 而“六阴鬼脉”,正是《问经》之中,最后的一个命题,著此书的奇人穷尽六十年的心血,最后花了五年时间,在这个问题之下,只留下了四句话,直到至今,蒋琬都没有真正明白那四句话里面到底说的是什么?跳至 第八十六章 六阴鬼脉(中) 第八十六章 六阴鬼脉(中) 等到他学会针炙之术,并利出冠绝天下的“天脉七炙”,总算对这个“六阴鬼脉”有了一点的心得,但在那时,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病症,所以他也无从下手,只是留下自己的猜测,至今没有试验过,成为一大遗憾,没有想到却会在此时此地,遇到身怀“六阴鬼脉”的女子。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治好“六阴鬼脉”,那么这个人就是蒋琬,只是他自己心中都没有太大把握,除非,他突然之间就参悟透了天脉第七手。 可惜那是了可能的事情,以他现在医术,最多,可以救活贵妃水思璇,却也了能让她康复如初。而且就算如此,这其中都蕴藏著极为巨大的危险,连蒋琬都不敢轻试。 成,则两幸,败,则不但青妃死于非命,连他,都得跟著陪葬。但是他却没有退路,骨子里的傲气也不容他后退。就算明知没有希望,他也会放手一博。 然而他所了了解的是,“六阴鬼脉”在当世人的眼中,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苏怡游医天下,六大绝症她也敢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有一分希望,可是这“六阴鬼脉”,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治得好它。 知道水思璇患的居然是“六阴鬼脉”,苏怡一下子呆了,愣立当地,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蒋琬可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吩咐宫女们准备石钟乳、王不留行、紫花地丁、金丝草各一份,迷迭香、半边莲、商陆、曼陀罗花各三份,落雁木、紫前金盘草、白龙须、雪莲花、水蓼、连翘各四份,再以无根之水,浸过金针,一刻之后,将石钟乳煮沸。以王不留行的叶、紫花地丁的茎、金丝草的根、雪莲花的花瓣捣碎放入石钟乳之中,最后熬成千金水,命那些宫女将这个放入温泉之中,为皇妃沐浴。 那些宫女瞧得奇忙,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但神册帝有命,凡所有需,皆一应全,因此都不敢动问,听候吩咐。苏怡看得呆呆的,不知道蒋琬到底是要做什么。 等到那些宫女将一切准备好,蒋琬与苏恬退出朝霞宫,直到那些宫女出传贵妃已经沐浴完毕,穿戴整齐,蒋琬与苏怡方才重又进入朝霞宫。 蒋琬将洗净过的金针连交到苏怡手上,淡淡道:“在宛国你也看了不少,应该学会不少,皇妃不同于一般世家女子,我了能去。你听我吩咐下针,记住,速度要快,下针要准,必顾心无旁骛,若不能做到。那便另找一个人来吧!” 苏怡大怒,本来还有些犹豫,不敢下针,这时禁不住赌气道:“谁还我做不到,拿来!”拿起蒋琬递过来地那排金针。只是一颗心忍不住“砰砰”乱跳,垂著的左手程成拳头,连身子都在颤抖。她也算是给不少王公贵族看过病的人了,可是第一次面对像“六阴鬼脉”这种连她都从来不敢奢望的绝症,说不担心那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却不愿意给身边这个灰衣少年看得扁了。虽然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也许一不小心就得命丧在此,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接过了金针。 毕竟,一个将医术当作生命的人。穷其一生,能够碰到像“六阴绝脉”这样的绝症。对于病者是一种痛苦,而对于一个医者,却是毕生的梦想,她又怎么能够放得下。 她小心翼翼的,向著屏风后面的贵妃水思璇走去,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千年地女神,然而,绕过屏风,看到躺在金王床之上,那个女子之时,连她都了由得眼前一亮。 刚才隔著屠风,只是雾里看花,朦朦胧胧,此刻却是真实的躺在自己面前,那种震撼自是了可同日而语。 青妃水思璇,静静的斜睡在**,因为刚刚沐浴过,经温泉水浸润,那冰肌王肤里面,隐隐透露出一丝红晕,仿佛太阳余辉洒在秘瓷之上夕釉,无端多出一丝韵味,此刻她只松散披著一袭云雾罗彩,长发乌黑,散散的梳成官鬓,压在她那线条柔美、白王一般的颈子上,婀娜多姿的玉体,修长窈窕的娇躯,素肩如削,她侧对著苏怡,仅只露出半张妖娆的玉容,白王无暇,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玲珑浮凹的娇躯,裹在明黄色的棉被之中,给人以无边地震撼。 然而这还不算,她最让人感觉到震撼的,还是她的气质,那种慵懒浅妆罢,海棠春睡时,回眸一笑,轻露皓齿,媚态天生,六宫粉黛尽皆失色。 深吸了一口气,苏怡半晌方才平静下来,她自己的容貌那也是倾国倾城,只不过清淡多一点,并不起眼,但一旦你看下去,才能真正感觉到心底的震撼,久品而愈香。只是她不自知罢了,却也从来没有羡慕过哪一个女人的容貌,但第一次为这个女子感到失神起来。 十倾城图,如果花伴花见过贵妃,肯定会题上她地名字。只是十倾城图中的女子,这天下知道的人,都只不过是寥寥三四人而已。外间传说的美人宫主画中人、虞止。南海普陀观音阁主‘玉女’司颜,各有特色,画中人无人能缘得一见,只是一幅海棠拈花图,那种不与俗流,清冷幽妍的气质,已是倾倒天下,而虞止每一抬手每一顿足,一个小小地动作,在她手上都有万种风情,十百情态,让人魂为之消。而司颜的美,却是那种慈悲如同佛相,世人皆以观音称之,圣洁慈柔,让人不忍生出亵渎之心的美丽。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那种慵懒的媚态,颐然的气质,都不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跟她生出亲近之心。不知不觉之间,为她证服。 水思璇,实在是当之无愧地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幸好苏恬是一名女子,否则看著她那颠倒众生的风姿,只怕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了。 她不由得转头向著屏风外的蒋琬看了一眼,想到一个奇怪地问题:“如果是他来?看他那一幅看破山水的样子,了知会不会被皇妃地美貌所迷,从此坠入红尘之中,可惜,他眼不能见,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忽然外面蒋琬的声音淡淡传来:“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开始了——” 苏怡蓦然一惊,摸一摸发烫的面颊,奇怪的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那些奇怪的问题?” 再望了一眼外面的那少年,屏风隔着,看不清楚,只是朦朦胧胧的一个影子,清寂孤傲,如同雪风寒透的苍松,傲立于云山之巅。 “为什么,我总是不自禁的要想到他呢?”她喃喃自语,可惜左右无人,无人听见。跳至 第八十七章 六阴鬼脉(下) 第八十七章 六阴鬼脉(下)这时蒋琬已经开口报穴位名了,他那清冷的声音惊醒了喃喃自语的苏怡,听到蒋琬报道:“命府,三分,偏左,升法……或中,七分,中正,降法……神藏,五分,斜针,温法……灵墟,七分,右针,补法……”苏怡一怔,针炙治法一般分六法:补、泻、温、清、升、降,补法是用针炙扶助正气、补益人体阴阳气血和脏腑虚损,用于虚证,所谓“虚则补之”“如补益肾气,常取肾俞、关元、太溪,用于肾气虚证,则取中脘、气海、足三里等。 泻法则是用针炙消除邪气,消除积滞,以利于恢复正气的一类治法,用于实症,《灵枢。 经脉》说“感则泻之”。 以此类推,温法则是用针炙温经通络,温养阳气,温中散寒,回阳救逆的一类治法,适于寒症。 所谓“寒则留之”;清法则是用针炙清解热邪、泄热开窍的一类治法,适用于热症,《素问。 至真要大论》上说“温则清之”;《灵枢。 经脉》上说“热则疾心”,其实都是同一个意思。 升法是用针炙升阳益气、提举下陷的一类治法,适用于清阳不升、中气下陷等症。 《素问。 至真大要论》上说“下则举之”。 降法,则是用针炙降逆、潜阳的一类治法,适用于气、阳上逆等症。 正所谓“高者抑之”。 这六法交互运用,可治百症。 但一般很少有同时使用三样以上的治法,而此刻蒋琬竟然让她一连使用六法,这可是世间从无人用过地一种方法,但她早已见怪不怪,在宛国之时。 就已经见识到了蒋琬那神鬼莫测的针炙之术,因此虽然了解,却也依照他的吩咐,轻轻褪下水思璇的衣衫,虽然苏怡已经提神静气,但还是忍不住为其那滑腻如脂的肌肤所震惊,转过头去。 好一会才静下心来,拈起金针,一枚一枚地刺下水思璇那如水一般的肌肤之中。 水思璇昏死之中,随着苏怡的手,她的身上渐渐抬满了金针,慢慢的,她的手臂肌肤动了动,不过苏怡并没有发觉。 她全神贯注的听著屏风后面蒋琬地指令:“关冲……液门……中渚……阳弛……“自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原阴肝经、而至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胖经再转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胧径最后到达足少阴肾经。 督脉“长强、腰俞、命门、悬枢、脊中……”而至任脉“檀中、玉堂、紫宫、华盖、璇玑……”最后竟然直到经外奇穴“太阳、上廉泉、四神聪、夹承桨、臀明、百劳……”等穴之中,连苏怡都忍不住手脚发颤,犹豫不定。 听著蒋琬一个一个穴位的指令。 皆是闻所未尝以闻,想人不敢之想。 督任之脉倒还正常,但经外奇穴可是人身隐穴,一般的医书都从不提到,就算苏怡博学强记,少见的懂得经外奇穴,却也从来不敢用这来下针,可是此刻蒋琬所报穴名,竟然一个比一个隐秘,一个比一个难以相信。 从来没有人试过,竟然可以用经外奇穴来治病。 一个不慎,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便是有人想到过此处,也不敢拿人来试。 但最终苏怡还是咬了咬牙。 一枚枚金针刺了下去,那青妃水思璇的眼捷毛动了动,却还是没有睁开眼来。 虽是秋深,气候渐凉,苏怡的额头之上,却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终于,蒋琬的声音停了下来,沉默了半晌,问道:“还是没有醒过来么?”苏怡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一想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这边,叹了口气说道:“毫无反应……”顿了顿,看了外面一眼,试探的说道,“可能,这法子,没……没什么用吧!你不要灰心,我们再试试其他地法子。” 却听蒋琬疲倦的声音传来,显然刚才那一般隔空指点,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地心智,仰起头,默然半晌,说道:“没办法了,只有使用‘天脉’第六手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一有不慎,那就了但救不活皇妃,更有可能……”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苏怡身子震了一下,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能成功,那将就有很大的危险。 不单青妃会立即死于非命,蒋琬与她也将要死在南唐皇宫之中。 可是他们已经无退路可走了。 而且,以蒋琬的性子,哪怕明知是死,他又怎么可能会退。 他只是在等苏怡的决定,这个决定,将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 良久,空气中凝重得使人喘拉过气来,蒋琬闭上眼晴,只觉心神一片空宁,再一次走在死亡的边缘,也许今天自己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吧!但他却没有一丁点的害怕。 他其实也并了是那么的深记仇恨,而是没有了仇恨,他不知道他还能干些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地生活道路,世间如此众多悲苦喜乐,一切正常运转,他又何必横加一手,逆天改命。 可是此刻,他却真的,将一切都忘记了,在那片真正宁静下来的心中,透过纷纷世相,名、利、权、欲、色、味、空、相……一切一切之后,最后幻化在他眼前的,竟然是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被他忽视、默默无语跟著他从郎梦一直到扬州,再从扬州一直到九江,再到帝京地那个侍女情儿。 她的身影渐渐缥缈,终于也随著一阵云雾散去,就在此时,苏怡地声音传来。 略带有一丝颤抖,毕竟,这不是谁都可以下地决定,一旦失手,他们就将要背负天下的骂名。 青妃虽然病重。 但若是死在他们两个手上,南唐烽火大起,诸国饲恃,若是南唐灭国之后,千千万万的人将沦为亡国奴,他们的心中,能不忌恨这两个治死青妃的人。 只怕那是千世万世。 也洗不清地耻辱,便连积幽谷,都有可能从此被骂名淹没,不能再出红湖。 这个决定,压得苏怡喘不过气来,但作为一个医者的骄傲,她又怎么能够放弃得下,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她就得继续下去。 纵留下千古骂名,我也不负我的一生。 她忽然就想到一首词。 那是数年前传唱天下的惜花主人琬《青楼集》中的最后一首新词,她深深记得。 那几句流传天下的词:“是非本难定,但愿我心安。 皎比明月,那您您众口,难道黑白……”自此过后,世间就再没有流传过惜花主人琬地新词,苏怡行迹所至,随身所带,总是放在身边的,也就两三样物事。 但这《青楼集》,却从来不曾离身过。 或许,走遍江南江北,十里所至。 也有想要见到那神秘的惜花主人一面吧。 她转头向屏风外面望去,那扇入折的云母屏风。 金箔描银,只能隐隐的见到外面那个模糊的人影,清傲如鹤,孤洁远隐,与世事都隔著一层山水,山水之外,却又凭添了一股神秘,让她总是无法看透。 恍惚间她忽然想:“要是惜花主人见到他,不知道会了会一见如故。” 蒋琬听到了苏怡的声音:“嗯……”他猛然一振衣衫,从容之间,竟有一股出尘的淡定,向苏怡说道:“从现在起,我教你‘天脉’第六手‘死炙’!你可准备好了?”苏怡身子震了一下,第一次知道那灰衣少年使用的针炙之术,名字叫“天脉”,第六手“死炙”这外名字,怎么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令她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安。 却听蒋琬地声音继续说道:“天脉一共分七手,第一手‘血炙’、第二手‘天炙’、第三手‘生炙’、第四手‘秘炙’,第五手‘神炙’,而这第六手‘死炙’,顾名思义,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苏怡脑袋“嗡”的一声,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原是兵法上地术语,竟然用到了医术之上,可是,置之死地,岂是一定就能后生的,只不过她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只得同意。 却听蒋琬淡淡道:“天脉之术,冲圆证虚,气血命元,阴阳承运,左辅右安,推尔为陈,环抱相济,金针六出,和合大济!”听著他的一句话一句话,苏怡又惊又喜,她一心想要学习的针炙秘术,此刻对方终于毫不藏私,倾囊传授,这些闻所未闻的金针之法,容淀了多少的智慧与心血,她自然明白这机会千载难求,虽然不大明白,但所幸她冰雪聪明,只听过一遍,便能一字不差完全记住。 有时脑内灵光一闪,那些自已久思而未索的道理,在那些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中,就给出了完美的答案,一瞬间那些十数年间,苦思不解地问题,全在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就参透不疑,而且还隐有所悟,却不敢多加思索,生怕错过蒋琬说出的每一句话。 至于今后能悟透多少,那就完全靠一个人的灵性了。 同样地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看来,就能看到不同地形状,没有灵性,就算给你一本绝世医术,你也完全看不明白,而灵性这种东西,有时是一闪即灭,过后即忘,如何抓住灵性一闪之间,并将它领悟,那就完全靠一个人后天的努力了。 但不能了说苏怡真正是那种极少数的灵性之人,每一句话流过她的心中,立即点亮了她心中一处一处的小灯,就这一瞬之间,她的医道精进何止数倍。 蒋琬此刻,将“天脉之法”的精髓全部传授给了苏怡,能领悟多少,就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了,最后蒋琬脑中忽然就闪出《问经》之中最后的那四句话来:“生脉之道,水火牵机。 死脉之道,龙虎交济”。 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一些什么,等他再去想时,脑海之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了起来。 他自知灵性之道,只可偶得,不可强求,因此也并拉懊恼,只是淡淡的对著苏怡说道:“开始吧”苏怡还没从那些神奇的天脉之法中回过神来,答道:“嗯。” 这下信心大增,拈著金针,听著蒋琬的声音。 蒋琬之所以自己指点,还要教会她天脉之法,便是因为一个懂天脉的人,再施以天脉死炙,比之一个什么也了会的人,强了了知多少。 便连蒋琬自己,现在都不能使用,就算等他眼晴完全复明之后,也不会轻用死炙,因为一个不慎,病者便是死伤之局,不到万了得已,蒋琬绝不轻用,所以此刻,让苏怡下针比之蒋琬,更能发挥天脉的效果。 蒋琬沉吟了一下说道:“百会……”人身之上,共有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一共四百零九个穴位,人常提到所谓三百六十一处大穴,却不知道还有四十八处隐穴,人身控制人身的,一般只有一百零八处穴道,其中三十六处,号称“死穴”,一旦碰撞,即有可能引起性命之忧,无人敢碰,而蒋琬的天脉第六手“死炙”,竟然完全是从这三十六大死穴入手,苏怡虽然早已见识过他的逆天,还是忍了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吃惊,但她还是接照蒋琬的指令,尽力摒住心神,小心翼翼的一一将金针插入到水思璇死穴之中,从百会、晴明、人中、神庭、神阙、中极、章门、太渊、膺窗、鸠尾、巨阙,曲骨……诸穴往下,就在第二十四个穴位之时,水思璇的穴位开始渗出血水来,苏怡一见,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道:“不好了,血元随著金针外泄,怎么办?”跳至 第八十八章 授职为官(上) 第八十八章 授职为官(上)听到苏怡那焦急的声音,蒋琬的心中猛然一震,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他伸手扶住身边的椅子,很快回过神来,大声道:“快,封她隐白,阴陵泉,地机,漏谷四穴,左牵针刺天枢,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一亮,只觉一下子豁然贯通,终于明白《问经》最后四句话的意思了,说道:“以直针,刺她三十六大死穴,以偏针,刺她十二大生机穴脉,快!”原来“生脉之道,水炎牵机。 死脉之道,龙虎交济”这四句话,竟然是说用十二大穴位,再辅以三十大死穴,贯通天地桥之后,达到消炎交融,龙虎并济,这样六阴鬼脉就不止六阴了,不破自解。 只要贯通了天地桥与十二重楼,这是武林中人打通经脉的法子,却不想在这最后关头,竟然救了水思璇一命。 苏怡听从她的吩咐,缍在最后关头,止住了水思璇的血外流,呼息也渐渐平稳下来,虽然并没有完全康复,还有很多后遗症,但至少,苏怡已经确定,她真的成功的活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亲手救活了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身患“六阴鬼脉”的女子,传出去,有谁会相信?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只要一个人患上了“六阴鬼脉”,那就必死无疑,绝无可能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是此刻。 真的,眼前这个妩媚妖娆的皇妃水思璇,却真地从死亡之中,拉回到了人间。 虽然这全是那个灰衣少年地功劳,可是却是经由自己的双手真真切工的将她从死亡线上救活,感受最深的,反而是她。 感到最不可思议的是,也是她。 本以为蒋琬只不过是一个了不起的医者,可是此刻,对于他地医术,她不得不承认,便是自己的母亲医圣,都没有那种医术。 可以医治得了“六阴鬼脉。” 自小到大,她都将自己的母亲视为这个世界上医术最高的人,是她穷其一生都不能够超越的对象,她相信,无论是谁。 都没有她母亲那种穷尽造化生机的医术。 可是此刻,却不同得她不信。 因为她很清楚地明白“六阴鬼脉”对于她母亲,同样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难题。 她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孩了。 挥了挥手,她让那些宫女将刚才蒋殡准备好的药草拿下去,然后让人过来将水思璇身上的血迹用丝绸沾上温水,轻轻擦试干净,她却退了下去,来到屏风后面,对着蒋琬。 惊喜道:“我们成功了!”蒋琬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欣喜之意,反而眉头微微皱起,刚才的危机虽然过了,可是那开始没有把握便下手。 实在不是他所喜欢地事。 未谋而先动,可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刚才那也是无要奈何。 苏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忍不住问道:“青妃被你治好了,等下便可去向皇上领赏,还有什么不开心的?”蒋琬却懒得回答他,径直向旁边走去,想了想,连头也不回,只淡淡的向那些宫女道:“让她好好的休息一晚,便会好了。” 对那刚带他们来的侍女说道:“去请皇上前来看看皇妃吧!”那个侍女一脸敬佩的看着蒋琬,为这个少年的医术所折服,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但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如果放到医界,今天的事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神册帝其实对那个灰衣少年并没有多少信心,甚至是“医神”苏怡他都并不相信了。 因为他早已知道水思璇患的是“六阴鬼脉”,宫廷御医无法可想,若非知道“六阴鬼脉”的可怕,他又怎么可能满京城地召集各大医馆的大夫前来,“熙宁宫”之中进行会诊,只是存了万一之杨,自己却时时刻刻,在准备着水家地反扑,安排了军防布位。 因为自知无望,手头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江山倾覆,此刻他哪里还能分心,忧心如焚的看毒害京城布防图,水家势力太大,不能不防,更加上四周各国环伺,一旦南唐发生内乱,诸国借机入侵,那可将是无上大劫,哎,可惜水燕南是那种暴烈性子,决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皇宫而不闻不问。 神册帝自当政以来,还无此一刻焦心忧虑过,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代明君,从不立志便要闯下一番鸿衅伟业,平整内乱之后,更要覆平天下,荡平蒋族,结交水家,再打压琴家,中立苏家,提携穆家,想他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此刻别说天下,便连自己的南唐都将难保,连蒋琬与苏怡去给青妃看病都没有在旁看着。 当有人过来,一脸惊喜的告诉他,皇妃醒了的时候,他中觉手一松,握在手上的布防图顿时落下,他猛然回过神来,顺热一拍桌案,瞧来竟似是他拍桌子一样,谁也没有瞧见他情绪的起落,起身道:“快,带朕去看青妃!”朝霞宫,神册帝李泯看着已经重新焕发出生机,静静安躺在**的青妃,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他妃子虽说没有三千,但也至少有八百多人,其中不乏国色天香之人,但是能拿出来跟眼前这个皇妃相比的,却是只有宓妃墨如烟以及玉妃萧无暇,但终因为水思璇是水家之女,平常对她最为冷淡,此刻却也不禁为其绝世芳华所震惊。 看来自己平常是太过于冷落地了。 转过身来,看着站在一侧听侯吩咐的那蒙面女子与灰衣少年,他心情忍不住愉悦起来,笑着向蒋琬说道:“今次你们救了皇妃,朕有前言。 能治得皇妃病者,赏黄金三千金,有官者官升三级,无官者赐从五品,恩赐入太医馆。” 那蒙面女子征了一下,终于抬头说道:“草民这一生只想游医天下。 普济世人,况且祖有明训,”积幽谷,弟子的天职,在于给天下人治病解忧,绝不能进入仕途,否则驱逐出“积幽谷。” 若仕为官,而且此次全在于蒋琬的“天脉”之法,草民全当肯请皇上收回成命!“神册帝也知道“积幽谷”中之人从不出外做官,当年“医圣”司马紫音行走江湖之时,那手神奇地医术。 不知多少国家想延请她入宫做官,但司马紫音都没有答应,并说“积幽谷”地是天下人治病的地方只要有事,她们都会帮忙,却不能囿于一国一地的生民,那样就不是真天的医者了。 每一代的弟子都要在江湖之中行走十年,才能进入到“积幽谷”“藏书阁”学习真正的“积幽医术”,是以对于苏怡拒绝入仕,他早已经料到,并无不说,只是听说功劳全在于蒋琬,倒是让他不禁有些迟疑,在他想来,苏怡地医术才是天下无双的,而面前这个少年,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至多不过是一个稍微懂得点医术的毛头小子罢了,而且现在有听说,至多不过是一个稍微懂得点医术的毛头小子罢了,而且现在看来他竟然还双目全瞎,就这样一个人,能在多大的能耐。 却不料想苏怡竟然会说此次的功劳全归于他,因此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地这个灰衣少年,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就在此时,原本急匆匆赶来的长愁公主李如素听到蒋琬与一个蒙面女子苏怡已经进入了朝霞宫,本来大吃一惊,但随即听到那个蒙面女子与蒋琬竟然真的救活了身患“六阴鬼脉”,皇上已经赶往朝霞宫,肯定要对两人进行封赏。 听到此处,暗想不知琬儿什么时候居然会如此神奇的医术了,大家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他,横笛、瑶琴、诗词、书法,此刻竟然又有医术,他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李如素心中惊奇的同时,也不同得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原本不惜一切想冲到神册帝面前为蒋琬求情,此刻那也不用了。 她不由得暗自庆幸无比,幸好来迟了一步,否则她一旦冲进去,先不说能不能救下蒋琬是个未知,首先自己肯定就会因此见到蒋琬,让他知道自己在皇宫之中。 因此舒缓了一阵气的同时,她想了想,回到自己的居所,并没有去见神册帝,而这一切,了泯与蒋琬,自然是不知道的。 朝霞宫之中,神册帝李泯一脸期盼的看着面前的灰衣少年,却听他淡淡的声音不见一丝波动,躬身行礼道:“多谢皇上恩宠。” 神册帝心中放下一块大石,本来看他的气质,只怕比之那蒙面女子苏怡,更难招揽,不想他竟然接受了自己的赏赐,如果他真有那样神鬼莫测的医术,那自己烃后地保障可就大得多了,有什么东西比一件能保护自己生命的人特重要?因此心中竟是喜不自禁。 而苏怡也忍不住一脸惊异神情的望向蒋琬,却见他一脸淡然,既无得到皇上恩赏,欢天喜地的兴奋,也没有害怕自己拒绝皇帝而导致惨祸不得不答应地郁闷,还是那一幅淡淡苦浮云舒卷的表情。 出于避尘,清若古鹤。 她永远不能明白,为个看起来看破一切世情,不食人间烟火,对宝贵富贵名利看得淡如浮云地少年,竟然会答应去做南唐的一个小小的御医。 难道,那一切都只是表相,他也是一个贪慕虚名、爱幕权利的人,他终也不能逃脱十丈红尘之中,那一切的欢苦享乐。 难道自己真的,错看了他。 他本也不过一介凡人,少年扬名,正值前程锦绣的时候,小小年纪就做到南唐从五品的高位,加上他那出神入化的针炙之术,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她还是禁不住一阵失落,她本以为她和他是同一类人,浮游江湖,青衣四海,这样才是大逍遥,可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入仕。 可是她又隐隐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透他。 这个少年,身上有著太多的谜语,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走进他的世界,想知道他的来历,他的过往,他的故事,无比的渴望,想要了解一个人,这是她从小到大还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 可是如果蒋琬真的入仕,她就不得不离开了,因为“积幽谷”的规矩,因为她自己的梦想,因为她本就是一个喜欢游医天下,走遍四海的人。 她不习惯于那些官场吉的尔虞我诈,见惯了世情如霜的世间百态。 每每将人从死亡之际救回,她比更多的人懂得生命应该珍惜。 她的心中,默默的道:“看来,我们是该离开了,此一分开,不知他朝,可是还有机会想见。” 在她的路上,春花秋叶,夏日冬霜,天下四处为家,过的是当漂泊清淡的日子。 而蒋琬,却将从此步入官场,勾心斗角,四处钻营,也许一个不慎,就会无声的消失在这个无底的窟隆之中。 可是她劝不了他,只能心中低低一叹!神册帝大喜,龙颜大悦之下,便下玉旨道:“医圣之女苏怡,救治皇妃有功,既然你”积幽谷“有命不能出仕为命,朕也就不勉强于人,特赐你黄金千两,宝马四匹,青龙宝参一枚,供你行医救人之用。” 苏怡听到,躬身之下拜行礼,既是赐于自己。 为生民用,好也就不用推辞,谢恩道:“草民婉言领旨,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神册帝挥手向一旁的一个内侍道:“带这位苏姑娘出动内务府领赏!”那内侍道:“是”转头向苏怡道:“请苏姑娘跟小的来!”拂尾一甩,当先向门外行去。 苏怡跟着那内侍向宫门外走去,走到门前,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深深的望了站在神册帝面前,那个一身灰衣的盲少年一眼,听到自己离去,他的面容,还是没有一丝的变化,平淡如水,波澜不惊,苏怡的心情蓦然低落起来,最后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跟在那内侍后面,消失在朝霞宫外,这一去,可能此生,再不能再见!跳至 第八十九章 授职为官(中) 第八十九章 授职为官(中)神册帝笑看了面前的这灰衣少年一眼,说道:“蒋琬你救治皇妃有功,朕这便依照前言,赏黄金三千金,从五品,恩赐入太医院,从明天起,你就可以直接到太医院报道了。” 就在这时,李倾城的声音呼呼喝喝的过来了,只听她嚷道:“青妃娘娘怎么了,没有事吧,那些庸医,真是可恶!”门口侍卫还来不及阻拦,看到是银铃公主,都相视苦笑了一下,详装伸出手去,就任随她这样冲了进去朝霞宫。 若是刚才,见到她这样呼呼喝喝的,神册帝正在烦闷之上,怕不又得受一顿痛斥,若非蒋琬,救活了青妃水思璇,此刻神册帝正是龙颜大悦,对她不经通传便乱闯进来只是笑了一笑,叫道:“疯丫头!”李倾城一眼看到神册帝李泯,立即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神册帝,扭动着身子,撒娇道:“丈皇,青妃娘娘怎么样?没事了吧,女儿那儿还有一支‘千年白玉参王’,要不拿来给青妃娘娘服下,肯定立马好了,而且至少年轻二十岁!”李泯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青妃娘娘听见,就算本来没有好,立即也会变好了。” 李倾城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晴,仰著头问道:“真的?”李泯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真的,朕还会骗你一个小孩子不成,不信,你去看看青妃娘娘,已经好了!”说着一指屏风后面,正安静睡着的青妃水思璇。 李倾城不依道:“我才了是小孩子呢,我都十四岁了。” 转头望向屏风后面,眼角余光这时却瞥到站在一旁的那灰衣少年,一怔之后。 顿时怒道:“喂,你怎么会在这?”神册帝诧异的看了一眼那灰衣少年。 含笑向自己的宝贝女儿道:“好了,我们的倾城不是个小孩子,是个大美人儿。 不过,你怎么认识蒋御医吗?”李倾城了敢相信的直瞪瞪望着蒋琬。 再转头望向神册帝:“御医?他不是御医馆的人么,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太医馆地了?”神册帝李泯也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他是御医馆的大夫,那他应该就是从六品,连升三级,该是正五品官职了。” 李倾城一脸地惊讶,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连接起来:“正……正五品就他这样。 就当正五品的官儿,那底下的人还不闹翻了,哪有这么年轻的正五品大官地?”神册帝含笑道:“那有什么可闹的,连宫中御医都没法子救好的绝症‘六阴鬼脉’,被蒋琬救好了。 朕有前言,便是一个布衣之人,只要能治好皇妃之病,都赐从五品,入太医馆。 既然蒋琬已经有了官职,那自然该依照前言,提升为正五品,入太医馆了。 朕之金口一开,一言九鼎,所谓君无戏言。 自然不容有假。” 李倾城忍不住向蒋琬看去,左瞧瞧,右瞧瞧,不敢相信的说道:“就他……治好了青妃娘娘的‘六阴鬼脉’。 那不是比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还厉害了,难道刘子隐说的都是真的?”神册帝听她喃喃自语。 奇怪的道:“刘子隐,他怎么了?”李倾城咬牙切齿道:“女儿让刘子隐过来给女儿治些药丸,他来了几次之后就拖拖拉拉地,总是随便派那些御医馆里面的笨蛋过来,过了一阵,连那些御医馆的都不愿来了,今天却给了派了他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来,让他给我治病,他居然……居然……”说到这里,狠狠的瞪了一眼蒋琬,不怀好意地道:“居然给我跑了!”神册帝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灰衣少年,他本来以为这少年一身灰衣,什么都没带,根本看不出哪里像一个大夫的样子,而且眉清目秀,倒有点像那些读书人。 既然没有穿官服,他自然以为是外面哪个医馆带来的小徒弟,却不曾想居然是御医馆的侍御医,年纪轻轻的就能进入御医馆,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背后没有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也不会对这些小事过问。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朝庭弄得一片正气,没有贪脏枉法之事,那样只怕整个南唐,一个官员都了会剩了,所以有些事情就要当放则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要弄得太过分,真正忠心耿耿替自己办事,拿些小恩小利,有人弹劾,他也只是一笑至之,压在案头。 但对于那些四大世家的,却借题发挥,然后一挖一堆,像这种贪污受贿的人,有收地自然有送的,收的再送,送的再收,这一下子下去牵连自然极广,有心人就算能看出那也是无可奈何,而民间传说谁谁谁大贪官又被杀,身后一难贪官污吏被揪了出来,圣上真正是圣明仁武,还广收了民心。 帝王之术,自然不是凡人所能揣测。 这个少年就算真是人塞进去御医馆地,他也不打算过问,只不过对于这人居然敢惹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生气,倒是一件难得地事情,整个皇宫之中被她整的人不少,敢惹上她的人却还几乎没有,人人躲避唯恐不及,以后他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神册帝忍了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以后有好戏看了,希望这少年能更傲一些,居然敢面圣不跪,那这样两人的战斗才能够继续下去,若是一个奴颜卑膝的人,那就没什么好玩了。 有了他,自己的女儿就不会无聊到经常来烦自己了,自己也总算能够清净一些。 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暗喜,要知道有时候他可被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导得头疼不已,他都害怕见到这个女儿。 李倾城却没注意到神册帝心中的暗喜,继续说道:“后来兰儿跟我说,刘子隐说这小子隐居深山,他们香案火烛的请了三年,才终于给请下山来,还说什么他的医术御医馆中无人能及,一个说他医术医术通天,神鬼莫测,连玉皇大帝生病,都是我的他去。 另一个说他驻颜有术,都快七八十岁了,瞧来就和十六七岁差了多,你问他,他多少岁?”神册帝忍俊不禁,笑向蒋琬说道:“蒋琬,你到底多大了,朕也看不出你的年龄了。” 蒋琬皱了皱眉,说道:“十三岁!”神册帝与李倾城相顾谔然,虽然他们打根儿就没相信什么蒋琬是七老八十驻颜有术这才和十六七岁差不多,可是蒋琬表面上看起来,至少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他才十三岁。 这样算来,他比起李倾城,都算要小的了。 李倾城大怒,恨恨的道:“刘子隐,你给我等着,胆敢欺骗本公主到时要你好看。” 忽然似乎想到什么事,忍了住转颜一笑,向神册帝撒娇道:“父皇,既然他医术那么高,父皇就将他赐给女儿吧,做我的专门御医,给我治药!”神册帝脸色一沉,说道:“胡闹,像蒋琬这样的奇才,十三岁就医术惊人,正是我南唐之福,多少人要倚仗蒋琬的医术,就算古之甘罗,十二岁为相,也不过如此而已,怎么能赐给你一人。 那不是要屈了贤才么。” 李倾城撇了撇嘴,正想反驳,神册帝却又说道:“当然,你要借用蒋御医去治药,还是可以的,只是有要事的时候,你就不能霸着不放了。” 李倾城这才破颜为笑,抓住神册帝的手腕,又摇又晃的道:“倾城就知道父皇持女儿最好了,谢谢父皇!”转头望了蒋琬一眼,心中恶狠狠的道:“哼,这次总算让我把你给逮着了,以后要你好看!”神册帝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狡烩神色,自然知道她心中打的什么小九九,不过他是了会说破的,转头向蒋琬,说道:“蒋琬,既然你是御医馆从六品的侍御医,官升三级,朕就暂赐正五品,不设官职,进太医院,等过段时间,再行封赏!你明天便去太医馆报道吧。” 蒋琬道:“是。 多谢皇上!”神册帝挥了挥手道:“好了,今天你也累了,萧粱,带蒋御医下去领赏。” 一个内侍走出来,躬身道:“是!”转头向蒋琬道:“蒋大人,请随小的来!”引着蒋琬便向朝霞宫外走去,走到门口,李倾城忍然城道:“蒋琬,可要记得哦,明天我要你给我治药,你要是敢不来,哼有你好看!”但蒋琬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很快消失在朝霞宫外。 李倾城气得跺了跺脚,怒道:“神气什么,明天我非要你尝尝我的厉害!”神册帝含笑看着她,说道:“什么厉害?”李倾城脸上一红,说道:“没什么。” 瞅了一眼屏风后面的青妃水思璇,说道:“既然青妃娘娘已经好了,女儿也就告辞了。” 神册帝忽然脸色一肃道:“城儿,虽然我没有阻止你找蒋琬玩,但不要过分了,要是他辞官而去,那我可唯你是问!”李倾城看着神册帝难得的严肃,委委屈屈的道:“知道了!”一脸不高兴的走出朝霞宫。 李氓看着她走出门外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 跳至 第九十章 授职为官(下) 第九十章 授职为官(下)蒋琬跟著那内侍萧梁,一路来到内务府,领了三张一千两的金票,他若无其事的将其中一张递到那内侍萧梁手上,淡淡说道:“麻烦萧大人亲自带路,这张金票,就请梁大人收下!”萧梁不敢相信的看著面甘的这个灰衣少年,救活青妃,得到皇帝与公王的青睐,面前这个灰衣少年的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哪里需要收买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 而且一出手便是黄金一千两。 他虽然也经常收受一些小贿,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千两的金票,皇上刚赏给面前这灰衣少年三千两,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了足道的人物,他居然就拿出三分之一,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看他的表情,这一千两的金票,就和一张废纸一样,毫无可留恋处。 但看着面前这一千两的金票,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昏眩,看着那灰衣少年淡淡的面容,像他这种人,更加的热衷于权利与财富,终于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躬身道:“多谢蒋大人!”这一次却是真心真意,虽然刚才听到那灰衣少年只了过十三岁年纪,可是他却丝毫不敢小瞧了他。 蒋琬淡淡道:“无妨,琬眼晴不便,还得劳烦下萧大人,将琬送往御医馆,琬的侍女在那里等着。” 萧梁自然答应,恭声道:“是,大人这边请!”说罢便转身,引着蒋琬往御医馆而来,情儿见到他终于回来,顿时放下心来,急忙奔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袖子,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蒋琬不在她的身边。 她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而一旦蒋琬在他身边,就算天塌下来,山呼海啸,她都不会觉得害怕。 蒋琬难得的向萧梁作了一揖:“劳烦大人了,请回吧!琬的管家徐老在这,已经无妨,可以回去了。” 萧梁向蒋琬拱了拱手,说道:“蒋大人,日后有什么事。 只要有用得着萧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萧某人办得到。 一定尽力!”蒋琬道:“自然,自然。” 伸手道:萧大人请,这边走好!“萧梁再拱了拱手,便出了御医馆的大门,径自去了。 徐老汉奇怪的走上前来,问道:“那萧梁可是皇宫地内侍,怎么今日会对公子这么恭敬?”蒋琬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皇上刚封我为正五品,进太医馆罢了,让萧大人送我回来。” 徐岩汉惊道:“皇上……皇上升你官了。 而且一升就是三级,这……怎么……怎么可能?你可是才第一天来御医馆呀!”蒋琬懒得再跟他说,伸手握住情儿的手,微笑著道:“情儿,咱们回家去吧!”情儿乖巧的“嗯”了一声。 任由蒋琬握住她的手。 依偎在蒋琬身边,她只觉得特别的安全与温暖,不用担心身边的任何事情。 两人转身便向外而去。 徐老汉在后面看着他们俩亲密的背影,左边那个灰衣少年,自己名义上的主人。 是那么深不可测,连自已都不自禁地觉到一阵心寒。 他喃喃苦笑了下。 好歹,自己也是堂堂魔教八宗未央宗的十大长者之一,在江湖上曾经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知多少人见到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可是此刻,在这个少年面前,却直接无视,凭他地智计,只怕早已猜出来自己是闵如水派往他身边的内间吧,明知自己是闵如水那面的人,他与自己,自然没什么好谈。 有什么事也不会跟自己说。 可是,自己拥有的魔教长老的身份,却连闵如水也是不知道。 眼见蒋琬与情儿已经走远,他急忙跟了上去,在两人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看著这个神秘的少年,第一天,刚任侍御医还没一天,就进入太医馆,而且还见到了皇上,小小的年纪,竟然便被封为正五品大员,要知连谏议大夫、御史中永、国子博士、给事中、中书舍人这样的要职,都只是官封正五品。 这个小主人,还真是神秘得紧呀!徐老汉无奈的笑了笑,跟上蒋琬与情儿,一起回到“凤凰山庄”之中。 晚上,一封密信就由著信鸽带往闵如水地手上,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秋十日,往皇宫,治得青妃,官升五品。 入太医院。 恩宠。” 第二天,蒋琬便由情儿陪同,在徐老汉的带领下,来到太医院任职,那些御医知道是他救活青妃的六阴鬼脉“,无不对他刮目相看,知道他此刻正受宠,更是不敢有丝毫得罪,谄媚讨好。 嫉妒者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不到一会儿,一个宫女却过来官旨,宓妃娘娘有请。 情儿奇怪的问道:“毖妃娘娘叫我家公子干什么?”那宫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没什么,听闻蒋太医医术惊人,连天下无双的‘六阴鬼脉’都能治好,宓妃娘娘这几天正略感不适,想请蒋太医去,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那些御医只嫉妒得两眼发红,要知宓妃可是神册帝正受恩宠的两大妃子之一,一是萧妃萧无暇,一则又宓妃墨如烟,传闻她长得那是冰肌玉骨,眉如墨画,比之青妃水思璇也不逊多让。 虽然只是远远的以红线青线诊脉,但能够远远的看一眼宓妃,那也是所有人梦中不知想过多少遍地事情,而且只要稍稍惹得她一高兴,那好处可是绵绵不绝而来。 想不到这少年先救青妃,现在竟然又蒙宓妃相召,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狗屎运,那个人要是我该多好呀。 只有情儿却似乎嗅到一阵不样的气昧,但却又不能阻拦,只是心中暗暗着急,蒋琬似乎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地味道,只是那宫女催促甚急,蒋琬无法,只得跟著她走了。 徐老汉是一个老江湖了,自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宓妃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两大妃子之一,但并不是说她的地位牢不可破,至少还有青妃水思璇,若非因为青妃是水家水燕南的女儿,倍遭冷落,只怕宫内三千粉黛,都无颜色。 也许哪一天,神册帝突然厌倦了她们,喜欢上了论姿容确是胜她们一筹的青妃水思璇,那她们的日子可就岌岌可危了。 到时水思璇外有水家支持,内有神册帝的宠爱,后宫之中谁能与之相争,本来她死也就死了,举世无人可救,可偏偏突然冒出来这个古怪的少年,竟然一举治好了青妃的“六阴鬼脉”,你让宓妃与萧妃如何不恨?这一去,只怕就有蒋琬的好看的了。 不过徐者双可并没有说出来,他倒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小主人,到底有著多大的本事,怎么样来避过今天的这一难!——等下还有一更。 跳至 第九十一章 海棠秋瘦(上) 第九十一章 海棠秋瘦(上)蒋琬跟著那宫女,穿过无救长廊,好几座院子,终于来到了宓妃墨如烟所居的未央宫。 未央宫建筑猜美雅致,金碧辉煌,不愧是人间仙境,但蒋琬却丝毫不见,因此毫无第一次来这里的震撼之感。 随著那宫女向里面走去,来到宓妃的寝宫银铃宫,那宫女向著里面躬身道:“禀娘娘,蒋太医带到!”里面一个仿佛花香一微的女子声音软救的道:“进来吧!”那宫女头垂得更低了,低头道:“是。” 带著蒋琬进了银铃宫,隔着一道大月氏进供来的碧玉国眼玳瑁珍珠水晶帘,那宫女就停下了脚步,那声音继筷说道:“请蒋太医进来,玉儿,你下去吧!”那宫女拚气凝息,听闻此言,如逢大赦,又向里面行了一礼:“奴婢告退!”说著便倒躬著身子,退出了银铃宫,出门之后,还从外面轻轻关上了朱漆雕花的宫门。 那里面传来一声轻脆如银铃一般的轻笑,一个娇媚柔软的声音笑道:“蒋太医来了呀,还不快请进来,要本宫亲自去接么?”处身于银铃宫之中,蒋琬闻到一阵淡淡如兰似麝的木香,他仔细闻了一下,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银铃宫燃著的这种香料,叫做“梨木花香”,这种梨木并不是普通的梨树,而是海底一种权为罕见的千年苦梨,这种苦梨并不能吃,剧毒无比,但这种千年苦梨的梨木,却是一种极为罕见难得的香料,小小的一块,便有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而且还含有着少量的催情成份,让处身于此处的男女,都会不自林的生出淡淡的欲望。 只是处身于此的人。 对于这种欲望地感觉并不强烈,而且若隐若无,但一旦遇上极具内媚的女子。 只要稍加撩拔,就会感觉得口干舌燥,血行加快,感觉到心底深处的欲望无边地升起。 所幸蒋琬心智坚定,而且精于医道,立即就分辩出来了。 心底了由得暗暗生惕。 这种梨花香木对人身不但无害,而且久而久之,会让久处此中的女子,更具媚态,闻多了这种香昧。 就会变得极为**,香气浸入肌肤血液,还能让女子的肌肤变得越来越水嫩光滑,凝如白玉,并且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梨木香气,让靠近这女子的男子忍不住便会生出冲动之意。 可惜此物极为难得。 产量极少。 而且采摘困难。 其珍贵之处,比之其贵如金的楠木香一点不让,根本就极少有人旷日持久的使用,而时间太短就没有什么功效,所以知者甚少。 就算有知道的,想要得到这种梨花香木。 那也是千金不得,所以渐渐被人遗忘。 不想在此地,蒋琬竟然真的闻到了这种梨花木香。 这宓妃对于如何保养自己的容貌与吸引皇帝地注意,可真是不遗金力了。 不过他可没时间在意这些,向著里面躬身行了一礼:“不敢,不知宓妃娘娘哪里感觉到了舒服,可否示下?”墨如烟一身淡装坐在那里,面朝着窗外院子中怒放的海棠,心中不自禁的想起一句流传已久的诗来,海棠有泪伤秋瘦,回首江南已倦秋。 倦了么?自从自已选为秀女,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就这样渐渐成为了万千人羡慕嫉妒的宓妃,深受皇帝宠爱,因此连自己地女儿都倍受恩宠,光耀门楣。 可是一路走来,这其中地艰辛痛苦又有谁人知道,在宫中呆得久了,再清纯地人,都会变味,自己从当年那个坐在海棠花树下,憧憬著走出院子到外面世界走一走的小女孩,每日只是单纯的生活著,花开花落,伤春悲秋。 有一次因为了忍见满树的海棠花凋落。 便将一树海棠摇下,装在坛子中,埋在地下,心想,这样,它们就不会掉落消失了吧。 可是过几天再挖出来打开坛子时,却只有一滩臭水。 原来,青春,从来都是不可能留住的。 即便你将它小心翼翼地装在坛子中,埋在地下,不让它受到一点伤害,它还是会悄悄的溜走。 从那一刻起,自己才明白,只有全力去获得更多,自己失去地就能够相对少一些,因此自从被选为秀女,她就不惜一切,凭著自己的美貌与能力,终于成为当今皇帝两大宠妃之一,万人瞩目,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很得意。 可是每一次秀女选进宫,一批人进来,就有一批人失宠,宫廷之中,那些不足对外人言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也渐渐变得狠毒起来,无情起来,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可是终究也渐渐倦了吧,就像这次听到能够感胁到自己地位的青妃水思璇,本来身患“六阴鬼脉”必死无疑,无药可救,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古怪少年救活,按照往常,这个少年肯定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但为什么自己这次,却似乎已经没有太过强烈的想要将这少年杀死呢。 可是她还是很好奇,想见一见这个古怪的少年,听传说他长得很清瘦,居然才十三、四岁大的样子,而且双眼全盲,可是却医术通神,只一夜之间,宫廷之中就将他传说得近乎妖鬼,是天上神农下凡,扁鹊重生,华陀再世。 就这样一个小孩子,难道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救得活“六阴鬼脉”,他真的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么?所以一大清早,蒋琬刚到太医院,便被她派人召了来,现在,这个一夜之间就传遍京城的医神下凡的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隔著珠帘,她含笑仔细的打量著这个少年,只见他初一看毫不起眼,可是仔细看去,就有一种隐隐的避世,七分做骨,三分清冷,寂寞如雪。 弹一弹手指,人间的烟火就在他指尖,烟消云散。 她不明白,就这样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怎么竟然能给她那种沉浸千年,那种疲倦与清冷,寂寞如雪。 是的,就是那种寂寞,一如那午后的初雪。 跳至 第九十二章 海棠秋瘦(中) 第九十二章 海棠秋瘦(中)看著面前的那个少年,一身灰衣,虽然更形飘逸与清奇,但墨如烟却觉得他应该穿白色的儒衣,那才最能凸现他的那种气质,清冷淡泊,孤寂如雪。 她不由得暗自想像起面前这个少年,要是穿上白衣,那会是一幅什么样子?应该更显孤傲,更见清冷吧。 这个少年,还真是有趣,瞧他那拘谨的样子,墨如烟嘴角,莫名的逸出一丝笑意。 她伸手端起几上的一杯**茶,饮了几口,笑向面前那灰衣少年:“怎么了,怕本宫吃了你吗?你不进来怎么给本宫看病?”蒋琬道:“是。” 低下头,掀开珠帘,走到里面。 墨如烟放下茶盏,拍拍身边道:“过来,给本宫把把脉,看情形到时开张药方,本宫等下便让人去照单抓药。” 蒋琬道:“是。” 虽然他不会便用红线青钱,可还是不得不低头向墨如烟说道:“请给我红线!”墨如烟笑了笑,起身走到蒋琬面前,伸出手去,说道:“来,用什么红线,那个都不准的,要是出了差错怎么办,本宫都不怕,你还怕什么,给本宫把脉吧!”蒋琬无奈,犹豫了一下,只得伸出手去,猛然间只觉得指尖接触到一只滑腻如脂的手腕,他的手颤了一下,缩了回去,墨如烟“咯咯”笑道:“想不到我们的蒋太医居然也这么正派,你是一个小孩子,怕什么。 据说你连水皇妃的绝症‘六阴鬼脉’都能治好,难道还不敢给本宫把把脉么?”蒋琬忽然一把抓住她地手,就犹如抓著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淡淡的道:“有什么不敢。” 墨如烟吃了一惊,她本来只是想逗逗面前这灰衣少年,却不想他竟然真的有胆量敢握住自己的手,第一次接触到陌生男子的手,犹其是这个少年的手。 竟然有著一种奇特的感觉,让她破天荒地脸上红了一下。 蒋琬只随便摸了一下,还是那种奇特的手法,以指背压脉,如托落花,片刻便放开墨如烟的手,退后一步,淡淡说道:“皇妃并无大病。 只不过久处深宫,心中郁结,阴邪内侵,以蜂蜜、火炭母草、海金沙、百脉根、紫金藤各一份,捣碎调和,再以清水煎服,最日之后,必然痊愈。 “墨如烟除了刚才有些异样,这时早已恢复过来,她找蒋琬来。 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个,闻言笑道:“如此那就多谢蒋太医了……”正想刁难刁难他,忽然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母妃,你把蒋太医带来这里干什么,女儿还要找他给治药呢,快把他还给我!”一个少女风风火火的推开门闯了进来,正是银铃公主李倾城。 原来她昨日说要蒋琬来太医院报道之后就到她那里去,左等古等却不见人,顿时大怒。 心中暗恨,说道:“你这么大的架子,等你到我面前,非要好好修理修理你不可。” 然而她派兰儿去太医院,却被告知蒋太医被她的母妃派人带走了,这下李倾城了禁就有些急了,昨天让去看青妃好了没有其实就是她母妃的主意,可惜被蒋琬救活,她虽然顽皮,却也了笨。 怎么可能不知道宫中争宠地险恶,蒋琬救了青妃,对她而言并无什么,但蒋琬被母妃带走。 那可就麻烦了,她知道太多无故消失的人。 不知为什么,她很不喜欢这宫里,总是觉得压抑,可怕,因此见到蒋琬这个从外面进来的人,她才会这么感兴趣,因此急急忙忙便跑了过来,生怕来迟一步。 平常的样子,放纵任性,其实有一部分,只是为了逃避那种令人压抑的生活吧!但闯进银铃宫,却没有意料中的场面,那可恶的少年正站在那里,而自己的母妃就坐在一边,正微笑看著她,看见她进来,笑骂说道:“城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懂一点规矩,这么风风火火地有什么事?”李倾城低下头,一步一步拆到蒋琬旁边,对著墨如烟,有些慌乱的道:“没……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我想让蒋太医去……去给女儿做些东西,母妃找蒋太医有什么事,难道母妃生病了么?”墨如烟一阵尴尬,咳嗽了两声道:“母妃没事,就是随随找蒋太医有点事,既然你找他,这便带他去吧,母妃要去佛堂了!”李倾城心中大喜,躬身道:“多谢娘!”一把拉起蒋琬的衣袖,低声骂了句:“呆子,我们走啦!”便拉著他向外去了。 蒋琬被她拉得踉跄了一下,不知为何,却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向墨如烟施了一礼:“既然没什么事,微臣这便也告退了!”转身和李倾城出了宫门,墨如烟眼神复杂的望著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闪烁著夺目的神彩,喃喃的道:“连本宫的女儿都对你很好奇,看来,你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呀!”李倾城拉着他来到自己的宫中,前前后后绕著他,转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母妃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赐你什么药还是给你什么东西?”蒋琬淡淡地道:“宓妃娘娘只不过是让微臣去给娘娘开张药方,微臣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李倾城怒道:“你……”半晌却又泄气道:“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当我白救了你。 本公主现在很烦,你不是极厉害的吗,那就给本公主制作几样好药丸出来,如果本公主看了觉得不满意,你的麻烦就大了。” 蒋琬淡淡的道:“世上药物千万种,不知公主要的,是哪一种?”跳至 第九十三章 海棠秋瘦(下) 第九十三章 海棠秋瘦(下)李倾城一瞪眼,说道:“随便,只要看到能让我开心就好了。” 其实她心底正暗暗得意,管你治出什么药丸,我一概说不满意,看你怎么办?那时就狂不起来了吧!哈!蒋琬心底暗暗想了一想,立即就明白李倾城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也好带我去药房吧!”李倾城心底暗暗兴奋,带著一丝看好戏的心情将蒋琬带到她自已的医室,这便是为了方便,她竟然将整个的将太医馆搬了一小半过来,可见其受宠之深。 蒋琬想了一下,吩咐她取来薄荷、香津、上品珍珠两颗,海棠秋露、明水、为霜、腊雪、夏冰,然后他先将两粒珍珠捣碎成粉未,洒在薄荷叶上,再将香津放入薄荷之中一齐包好,然后捣碎,再用七层纱巾将这些层层包裹,然后拿来一块紫彤木,洒上滴漏之酒,点燃之后,不靠近的烘培半个时辰,那纱巾之上冒出缕缕白雾,缭绕盘旋,在半空之中竟然凝结而成一只白鹤的形状,久而不散,李倾城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这还不算完,等到紫彤木燃尽,蒋琬解开纱巾,里面竟然是一颗颗晶莹闪亮,绿盈盈的细小药丸,隔得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馀烟不散。 李倾城刚想去拿,蒋琬似是料到她的举动,淡淡的道:“这样,你就满意了?”李倾城一愣,这才说起自己刚才说只要能让自己开心就好,若是自己拿了这药丸,可就是同意他的这药丸制作得好了,因此虽然不甘,却也只得讪讪的收回手来,强辩道:“谁说我开心了,我只不过是想看一看你做的这种低劣的东西而已。 可并没有说你就通过了。” 蒋琬笑了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的,拿来一个玉皿,在里面倒入明水、为霜、腊雪、夏冰之后,将那些小药粒都倾入玉皿之中,再将那一小瓶海棠秋露小心翼翼的洒在哭皿之中,接著将一小颗白参。 切成薄片,洒入玉皿之中,最后拿到炼丹炉之中,炼了直到一个时辰之久。 只听得“轰”的一声,炼丹炉之上,一阵紫雾升腾,那炉盖竟然自动弹了起来,从侧边开口处,三粒晶莹碧绿、圆润透明的黄豆大小般地药丸滚了出来,落入玉盘之中,竟然发出“叮叮”的清脆撞击之声。 李倾城不可思议的看著,只觉疑在梦中,这不是传说之中炼成仙丹之时。 才会出现的景象么,难道就这样简单,这少年御医就炼出了可以飞天遁地、上升紫府的仙丹出来,那也未免太简单一些了吧。 可是要说不是,刚才那阵紫气、炼丹炉炉盖自动弹出。 这三粒升药碧绿晶莹的丹药。 一看就不是凡物。 她忍不住便升出手去,将三粒丹丸小心翼翼的拿到手中,只觉一股异香扑鼻,直便人心沁神清,如在云端。 的地确确是好药。 蒋琬淡淡的道:“怎么样。 公主满意了没有,要是公主不满意。 那就容微臣再炼制另一种,这三颗药丸,便还给微臣吧!“李倾城一呆,她拿到这三颗药丸,又怎么舍得放手,别说那股异香,就算只是它的样子,那种碧绿晶莹,如同一泓秋水一般,幽幽清澈,她就舍不得放手,此刻听到蒋琬的话,登时明白中计,只要自己说不开心,他就要收回这三颗丹药,但他早已料定自巳不会舍得将到手地东西再吐出去,真是岂有此理。 恨恨的瞪了蒋琬一眼,李倾城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本公主不跟你一般计较,看你态度不错,就放过你好了,这药丸马马虎虎,还算可以,本公主大慈大悲,原谅你好了,就算你过关。” 其实她在心里早已乐翻了天,这药丸,只一颗,只怕就可以羡慕死那些姐姐们,到时候送给母妃一颗,自己一颗,另外一颗送给父皇,父皇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 蒋琬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公主派人送微臣回去,微臣刚来太医院,不能第一天就了遵礼法。” 李倾城怒道:“你……你……”气呼呼的道:“你是本公主召来的,不算是正事么?”蒋琬淡淡的道:“当然不是,只是公主所召之事,既已做完,微臣刚到太医院,自然还有其他事做,是以微臣得告辞了!”李倾城大怒,指着蒋琬,气得说不出话来,看著眼前蒋琬那淡然不惊的样子,她忍不住便是不阵气恼,真想将他弄得大哭方才解自己心头之恨,眼珠子转了一转,忽然微笑著拍了拍手掌,兰儿应声走进来,低头叫道:“公主!”李倾城笑道:“本公主现下正心情高兴,要去见父皇和母妃,你将蒋太医带回太医院,立即回来知道了吗?”兰儿低头道:“是。” 转头向蒋琬,不无讽刺的道:“蒋太医,这边请——”然而蒋琬却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毫无所觉,兰儿引著他,径直向太医院而来。 李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喃喃说道:“看在你给本公主制出这三颗药丸的份上,本公主就暂且饶你一次,现在先去将这两颗药丸献给父皇和母妃,不过你可别想我这么快就放过你,那也得先将你所有会地药丸全给本公主炼一遍出来再说!”走到太医院门前,兰儿早已怕了他,到门前便不走了,指指门内说道:“你自己进去吧!奴婢还有事情,迟了会挨骂的,先告辞了!”说罢也不待蒋琬答应,便急匆匆的跑了,转眼便消失不见踪影。 上次带路,想让他回一下青衿宫,差不多让她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即便是片刻,兰儿也再不想在蒋琬身边多待。 蒋琬苦笑了下,也懒得管兰儿,便想转身走进太医院中,却就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两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前面可是蒋太医,请稍停下,咱们宫主有请!”蒋琬讶道:“你们的宫主是?”其中一个宫女地声音冷冷地道:“萧妃娘娘有命,蒋太医一旦回太医院,就请及时晋见,太医院中不见蒋太医人影,是以咱们等候在此想不到蒋太医如此繁忙,居然半天方回,可教我们一阵好等。 蒋太医的架子,可比其他太医院中的御医难请多了。” 蒋琬半天说了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得叹息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救活青妃,给自己带来了接近皇帝机遇的同时,却也给自己惹来了一堆的对头呀。 刚从宓妃那里过来,所幸有银铃公主地那一去,若非如此,虽然自己没有感觉到杀意,可是肯定也是了会好过的吧,但这一去,却还有谁来相救?只是不去总是不行地,所以蒋琬只好硬著头皮,跟在那两位冷淡的宫女身后,向萧妃萧无暇所居的“碧顶宫”“潮音阁”走去。 只是终究心中自傲,却并无一丝担忧之色。 跳至 第九十四章 四大奇物(上) 第九十四章 四大奇物(上)跟在那两名宫女身后,三人很快到到“碧顶宫”“潮音阁”中,不同的是,这次那两名宫女不需通报,便径直带著蒋琬走过一条花径,来到“潮音阁”中,萧妃萧无暇面前。 萧妃,京城世家萧家萧东渐的掌上明珠,萧家在政界不如四大世家在军界更不能与皇帝、水家相比,但在后宫,却拥有著很大的影响力,萧家自建国以来,一共出过一位皇后,四位贵妃,于内宫之中,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人脉以及势力,对皇帝影响深远。 宓妃墨如烟虽然受宠,却也不能进入真正的宫廷中心,只是享受著常人难以气及的尊荣与富贵,但终因墨如烟是出身民间,哪有萧无暇这个大世家中出来的女子更懂得政体后宫之事,因此虽然风光无比,其实若论后宫的势力,根本就不能跟萧妃萧无暇相比。 宓妃可以说是完全受宠于神册帝,才有那种常人异常羡慕的富贵尊荣,一旦失宠就将一无所有,而萧妃萧无暇则不同,就算她不见宠于神册帝,她依然可以牢牢控制著后宫,手上还是拥有著巨大的后宫势力,无人敢与之相争,何况她还有著颠倒众生,倾绝南唐的美貌。 一张瓜子脸上,是她那白玉无暇一微的脸庞,优雅大方,雍容指使,自然而然一股高贵的气质透体而出,让人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看她一眼。 近看去,只见她腮如凝荔,肤若凝脂,唇若涂朱,齿若流丹,魂质仙姿,缟袄清格,艳冷珑璁,雪肌莹暖。 臻首蛾眉,果然不愧得白玉无暇之称。 实实在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绝世美人。 此刻她就正坐在阳光下,温暖的阳光照在她那仿佛如同天鹅绒一般洁白柔软仿佛白玉一般的颈子上,洒下一层淡淡的红晕。 暖洋洋的,就是舒服。 可惜此刻这一绝美的景象蒋琬却不能看见,便得他的神情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常人脸上那种震惊与膜拜,萧无暇心底生出一丝奇怪地不满,看了看他。 忽然忍不住笑将起来,就仿佛面对着一件雕饰精美的饰品,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儿,笑著招了招手:“蒋太医来了,本宫此处收藏有四大奇药,可惜多是绝世奇珍,不知蒋太医可否给本宫辩认一下。 这些药物是真是假,不知可不可以?”蒋琬淡淡的道:“萧妃娘娘但有所命,微臣绝不推辞!”萧无暇脸上有若绽放出一朵鲜艳的红花,明艳动人。 笑道:“很好。 来人,将四大奇药送上前来,给蒋太医鉴定一下!”立即有人从后面依次上来,排在一起,每个宫女手里都托著一个玉盘。 上面盛放着一个被红绫包裹地锦盒,其中第一个宫女上前一步。 旁边立即有另一人为其解开包裹在盒子上的红绫,打开锦盒,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损伤,刚一打开,只觉一阵异香扑鼻,蒋琬面色忍不住微微一变,心中想到一物,却又不敢确认。 他伸手,抚摸上那锦盒之中的一块石块似的东西,片刻之后,心中立即确定,放开锦盒,挥了挥手,那宫女立即退了下去,蒋琬向萧无暇恭声说道:“此物名为密陀僧,古经有载:密陀僧出波斯国,形似黄龙齿而坚重,亦有白色者,作理石文。 今岭南,闽中银铜治处亦有之。 是银铅脚。 其初采矿者,银铜相杂,先以铅同煎炼,银随铅出。 又采山木叶烧灰,开地作炉,填灰其中,谓之灰池。 置银铅于灰上,更加火煅,铅渗灰下,银在灰上,罢火候冷,出银。 其灰池感铅银气,积久成此物,未必自历中来。 然银治所出最良,而军有货者。 鲜见之。 是古奇药之一。 千金难得一小块。 此块足有拳头大小,更是百年无一,属于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足可当得天下奇珍之一。 “萧无暇鼓掌笑道:“蒋太医果然名不虚传,便请鉴定一下这第二件药材如何?”蒋琬躬身道:“求之不得!”立即第一名宫女退下,第二名宫女上前一步,依然是前面的那名宫女帮她解开红绫,打开锦盒,里面却只是躺着一枚形如乌黑的木炭样东西,又似半截古树藤,蒋琬不过随便摸了摸,便推断出这是一只成形地千年黑和首乌,对于驻颜有奇效,也是世间异宝之一。 和首乌易得,这千年成形的和首乌,却是世间罕见。 然而若拿第三件跟这前面的两样相比,就根本不足为道了,因为这第三样居然是半只血灵耳。 世间有三宝,一石芝、一天蚕,再有一样便是这血灵耳,这可是万金难求的绝世灵药,生长在世界上极阴之处,千年无人迹之处,吸日月精华达三千年,才能长成一只幼年的血灵耳。 再然后还需日夜不间断的浇灌以极阴地泉,经三寒三曝之后,才能形成这最终的血灵耳,生具灵性,传说遇人则逃,极难捕捉,世间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人能抓到这成形地血灵耳,是以有何功用,也是至今无人可知。 这血灵耳可是医者一生最想得到的奇药之一,因为只要你拥有了它,就有可能摸清它的药性,借此足可以名扬天下,青史千古了。 无数的人打破了脑袋,深入那些灵性充足地名山大川之中,却终究是毫无所得,不少地人因此丧生于荒野大泽之中,诚为可悲可叹。 而此刻,这锦盒之中,竟然盛放的就是一株成形的血灵耳。 幸好此刻面对这血灵耳的是蒋琬,他连生都已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这区区的一株血灵耳,只是萧无暇听到此物居然是医家求之千年而不得地绝世奇宝血灵耳之时,都忍不住为之心弦重重一颤。 她无意间得到此物,足有四年,然而也没有太在意,找了不少的人看,也都没有看出来,即便有地人怀疑是此物,却也死活不肯相信,所以她根本就不敢相信这真的竟然就是医家之宝。 本来只是想为难一下蒋琬,却不想他竟然一口就咬定这便是那绝世之宝。 想到这里,也忘记了要再刁难蒋琬了,连她,都不自禁的想知道,自己收藏的那第四样奇物——那株冰寒入骨、给人一种孤傲清寂感觉的白草,到底是什么东西?跳至 第九十五章 四大奇物(中) 第九十五章 四大奇物(中) 萧无暇所收藏的这第四样奇药,盛放的盒子与另三样截然不同,居然是一个紫色的暖玉盒,触手生温,然而当蒋琬伸手向盒子中探去之时,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还没有沾到盒子中那白草的一处地方,手指之上,就迅速的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紫冰。让他不得不飞速的收回了手来。 这株毫不起眼的白草,竟然寒冷彻骨,直让人冷透入心子里去,蒋琬心中升起一个想法,却不知正不正确,刚才面对血灵耳都没什么动静的他,此刻手指尖居然微微颤抖起来。 他向著著萧无暇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微臣眼晴不便,还请萧妃娘娘看看此物,是否根茎处长有三个形似珍珠的紫色小珠子,三叶根生,根茎之中,隐隐有两条一黑一白的隐龙纹路?” 萧无暇“咦”了一声,奇道:“正是如此,本宫一直猜不透此为何物,不知蒋太医可否见告?” 蒋琬挥了挥手,那宫女退下去,蒋琬向著萧无暇说道:“此物并无太大的功用,但却世间少见,倒是一件极为稀少的物事,名叫‘漱雪草’,生长在大雪山之巅,人迹不能至的地方,极为罕见。此物天性奇热,但因久在雪山之巅,故冰寒无比,人畜难近。从来都是三叶连生,根茎之处长有三颗紫参果,根茎之中,则是黑理隐龙纹与白理隐龙纹,这三颗紫参果可以调养血气,便得百病不生。而这‘漱雪草’之中的两知隐龙之纹,则是治疗目盲的绝世良药之一。至于‘漱叶雪’的三瓣花叶,则毫无用处,而且拥有剧毒,可以丢弃。” 听闻那‘漱雪草“根茎之上的那三颗紫色的小球原来还具有这样的功用。萧无暇登时喜笑颜开,听到”漱雪草“中地那两条隐纹竟然是治疗目盲的绝世良药之一,再看一眼蒋琬那双毫无生气的眼晴,她心中不由得一动。 她却不知道。这“漱雪草”正是蒋琬现在所寻找的三大奇药之一,若是拥有这株“漱雪草”之后,蒋琬只要再找到“万年珊瑚枝”一株,“百宝香”一块。就可以开始治疗自己地眼晴了。 只是蒋琬生性自冷,知道萧无暇是找他来找他麻烦的,更不会为了这个什么“漱雪草”而有求于萧无暇,只是刚刚看到“漱雪草”之时动了一下,此刻却毫不在意,这株关系到他眼睛的“漱雪草”。此刻在他心中,也只不过是一株普普通通的白草而已罢了。 却不知萧无暇此刻心中翻天覆地地斗争无比,看著眼前的这个避尘的少年,本来想要害了他的萧无暇,早已在这宫中做了不少的手脚。可是手下频频的向她请示,她却突然变得犹豫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她这种感觉,苍白如雪,孤傲寂寞。小小地年纪,虽双目全盲,却有著远超于世人的医术。倔强而自傲,冷淡而清逸。卓然不群。立于群山之巅。 毫无疑问,这么多年以来,见识过无救的天纵奇才,便是她们萧家的那个小少年萧琮。被视之为天之骄子,但在这个少年面前。却忽然一下子感觉到黯然失色。 她忽然感觉到,面对这个少年,她下不去手,不知如何下手。许是不忍,不愿……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突然她觉得,这个少年,和那第四个玉金之中地那株“漱雪草”是何其的相像,苍白寂寞,只自生长于冰雪之巅,不肯俯首到人间走一回。 就算把它采到了人间,它依日冰寒刺骨,对每一个拭图靠近它的人,进行著冷漠的拒绝。 这样的人,一旦杀后,世间,还能再有吗? 她招了招手,那托著“漱雪草”的宫女走近她面前,她仔细的凝视着面前这株放在玉盒之中,冰寒刺骨的白草,忽然忍不住轻轻一声叹息,伸出柔若无骨地手,不顾那“漱雪草”刺骨的寒冰从指尖传来,她感受着这种冷漠,终于,萧妃萧无暇再看了蒋琬一眼,叹一口气,把那三颗紫色的小珠子摘了下来,将“漱雪草”放回盒中,正要向蒋琬说话。 就在此时,有人传报:“青妃水思璇来访!” 萧无暇奇道:“青妃水思璇,她来这里做什么?”转头瞥见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登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好歹也是她地救命恩人,听闻蒋琬被自己带人接走,自然不难猜到自己是想对时蒋琬,只是不曾想到她来的是那样地快速。快速得自己刚刚想说的一句话,居然没有说出口。 眼看青妃便要闯进来了,萧无暇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诡橘的笑意,不及接待水思璇,将玉盒盒上,起身来到蒋琬面前,将玉盒送到蒋琬手上,柔声道:“蒋太医果然好本事,忙了你半天,既然这‘漱雪草’对你的眼晴有用,本宫就将这‘漱雪草’送给蒋太医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用的东西尽管开口’本宫一定帮忙。蒋太医如此医术‘举世没有几人。如若能医好眼晴’更是我南唐大幸‘本宫不胜乞盼望之。以后蒋太医要是是没事’可以来‘碧顶宫’找本宫,这‘碧顶宫’蒋太医不需通禀,可自来自往,没事就过来陪本宫研究研究药草,本宫发现,突然喜欢上医术了呢,以后还要多多向蒋太医请教的呀,蒋太医可不能推辞嫌麻烦哦!”脸上巧笑倩然,那柔若无骨的手伸手揽住蒋琬的肩头,笑意盈然。 蒋琬只觉鼻中一阵淡淡的女性体香传来,幽雅清柔,让人忍不住心中轻轻一荡。所幸他没有看见此刻萧无暇眼晴之中,那一泓秋水荡漾的样子,樱唇便如娇嫩的花瓣一样柔软,就在蒋琬触手可及的地方。真是迷死人不尝命,销魂噬骨,软玉温香。 萧无暇看著蒋琬脸上难得的尴尬了一下,虽然立马消失不见,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对于能让这个一直平静得滴水不惊的少年露出一丝尴尬之意,她只觉心中异常的轻快,难得的,嘴角弯起一个巧妙的孤度,这是她极度开心之时最喜欢做的事情,轻轻笑著,笑意荡人心魄,心底说道:“水思璇,这好人我可不能让给你做了,既然杀他不成,也不能让你收买去了。凡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萧无暇都要不惜一切手段将他抢过来。” “咯咯”一声轻笑,萧无暇故意将手骨一弯,将蒋琬拉入怀中,触处尽是温软幽香,马上就一笑退开,松开蒋琬的肩,拉著他的手,笑道:“来,咱们去迎接下青妃娘娘的大驾!” 蒋琬被萧无暇拉入怀中之时,只觉身躯被一具火热的女性躯体包围着,但萧无暇很快松开他,拉著他的手,来到门外。 青妃水思璇的小轿已经到了门前。跳至 第九十六章 四大奇物(下) 第九十六章 四大奇物(下)青妃水思璇刚一醒来,便看到皇帝正满眼关切的坐在床头看著自己,虽然知道这其中多少有著不少的掺杂成份,还是不由得有些感动。 人在病中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女人,当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之时,虽然平时两者之间可能会很生硬,此刻心头也不由涌出一股感动之意。 见她醒来,神册帝极尽问候,直到因为有政务要忙,水燕南一身披甲,要求见皇帝之时,他心中暗暗一笑,得知自己女儿的消息,若不是刚才那个少年横空而出,救活了水思璇,此刻只怕水燕南便要爆发了吧,可是此刻他却夷然不惧了,直接命人将水燕南带来了朝霞宫之中。 水燕南见到女儿无恙,顿时一块大石头落地,随便聊了两句,但借口头昏回去了水府。 神册帝安排的那诸多安排,都没有便用上。 然而他却丝毫不悔。 兵者,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为善之善者。 破敌为下。 全敌为上。 此刻能够兵不刀血,就将一场兵灾消弥于无形之中,这一切说起来都还得感谢那个灰衣少年呢。 好好的关切了两句,吩咐下人尽力照顾皇妃,神册帝被水思璇恭送走之后,来到御书房,将连日来安排的兵防布局,各禁卫军全部照常训练,他派遣八百里快骑前去追回令箭,各地将领,全都回原地驻防,多加褒奖。 那些将领并不知道皇帝让自己带兵回京是干什么,但都猜想京城之中一定发生了大事,但此刻却又纷纷接到了令箭,回地驻防,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猜想必是京城之中的事已经接平了。 不想如此快速,有些还想趁此机会借机观望,混水摸鱼的家伙都不由得心底生出一股忌惮之意。 神册帝派来的便者对他们百般褒奖,众人虽然摸不著头脑。 却也不敢违了圣命,只得各自拉著自己的军队,回归原驻地。 只有那些兵士最是奇怪,无缘无故被紧急集结,没命的赶。 终于赶到这里,却又说回原地,都是一肚子地郁闷,可惜军令不敢违,只得乖乖的跟在将领后面,回到原处。 当水思璇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居然有一个奇怪的盲人少年神医,救活了自己的“六阴鬼脉”之时,她忍不住心中猛震。 其实,自从十六年前她就知道自己身患“六阴鬼脉”地绝症了,当时。 那个游方道人告诉她几句话。 说的是如果在她二十四岁那年,还不能遇上来自远方神秘之地的贵人,那么,她的六阴鬼脉默会在二十四岁之时发作,死于非命。 无人可救。 而今天,正是她满二十四岁的日子。 难道。 那个奇怪地盲人少年就是自己的贵人?接那个游方道人说:“当她遇上贵人之后,只要不离那个贵人相隔太远,那么,必将保她一生平安。” 命带七煞,气冲天脉,来自东方,佑之在侧。 兼霞苍苍,白露为霜,红鸾星动,八月音扬。 她记得这是那个奇怪的游方道人最后写给她的四句非诗非文的东西,让她好好保存,此刻,她忍不住又打开那张黄纸,还是那三十二个古篆体字,暗红色的字体,仿佛上天的神迹,里面隐藏著诱人的奥秘。 从那些待奉自己的宫女口中,她知道了那个盲眼少年,是穿著一袭灰色地儒衣,清逸如同江畔秋枫,只是清冷难以靠近,总觉得他身上有着许多不平凡的往事,藏著许多的秘密。 令人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 而他,看起来足有十六七岁,可是却才十三岁大小,居然只是一个半大地孩子。 这样地一个人,一定很神奇吧!水思璇在自己心底暗暗想。 十六年前,知道自己身患不治绝症“六阴鬼脉”之后,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好活,所以神册帝下诏召她进宫之时,她才会愿意进宫,因为牺牲自己这样一个没多少时间好活的人,能救得水家一族平安,那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 其实一般身患“六阴鬼脉”的女子,每隔半年,便会发作一次,直到二十四岁之时,便会离奇死亡。 从来没有过倒外。 但那个游方道人虽不能救得她性命,却也拥有通天之能,竟然用一种奇怪的金针术,将她体内六脉封锁,不到二十四岁,绝不可能发作。 这也是这许多年,都从无人发现她身患“六阴鬼脉”地原因,她本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静静的,默默一个人承受,这十六年,她不住地寻找那个来自东方的贵人,可惜毫无所得,最后,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该来的它跑不掉,不该来的就算无论怎么找,那也找寻不到。 所以她最后反而变得坦然起来,面对自己的死亡。 但坦然并了代表她就真的愿意面对死亡,能活著,谁不愿意?只有在最后她陷入昏迷之中,知道死亡将要来临之时,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看透死亡,她只不过是一直在欺骗自己,逃避命运,在那时,她是那么的留恋活著的感觉。 只要能活著,她愿意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一切。 可是她自知那是不可能的,死亡已经来临。 这时她想,要是能有一个人能救得她,她会怎么样?然而不等她想完,她就昏迷倒地,这才被人发现,晕迷之前她最后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么?……”然而就是一片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黑暗将她包围,淹没,想叫,却叫不出来。 当她第一眼醒来,发现自己还活著之时,那种喜悦,真不是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得出来的,知道是一个奇怪的盲眼少年救活了她后,她第一眼想见的,就是那个盲眼少年,可惜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只有等明天。 然而当她派人来到太医院之时,却被告知,刚才蒋太医被萧妃的人带走了。 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面色大变,急忙命人摆驾直往“碧顶宫”“潮音阁”而来。 然而当她匆匆的赶到“碧顶宫”“潮音阁”门前,却见萧无暇领著十二个宫女,正排队相候,只是,她的目光一转,就落到了那个被萧无暇抓着手的灰衣少年身上。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少年,但她一眼就看出这个灰衣少年,一定就是那个救了自己,被宫中诸人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医蒋琬。 从众人的耳中,水思璇早已感觉到这个少年的不凡,然而亲眼所见,仍忍不住让她忍不住为之眼前一亮,这个少年的气质,真的到了那种清寂如水的境界。 只是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场景,蒋琬还是清寂的站在那里,看到他还没出事,水思璇心底蓦的一松,但看到蒋琬与萧无暇那亲密的样子,她的心中却没来由的涌起一服不舒服的感觉。 她吃了一惊,也自奇怪于自己这突然涌起的一股醋意。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是面前这个漂亮的男孩救了自己之后,再加上那游方道人留下的筏言,十六年来她就想著这个她的贵人,心中不自禁的便将蒋琬看成了她身边的人,当发现自己没有见过蒋琬,而萧无暇反而亲切的抓住他手时,她蓦然感觉到一股难言的不舒服,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将蒋琬抢过来的冲动。 看著蒋琬站在萧无暇的身边,对于那个妩媚漂亮的女人,她从来就觉得极为讨厌,然而此刻萧无暇带著宫女在那里迎接自己,却又让她发不出一丝火来。 只听萧无暇见她下轿,急忙迎了过来,满面微笑,说道:“姐姐来了,真是稀客,无暇迎接来迟,还请姐姐不要贵怪,快快请进!”水思璇倒底也是水家的女儿,知道了能乱了礼数,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了装假的跟她寒喧了一般,萧无暇挽住水思璇的手臂,笑颜如花的说道:“姐姐病体刚好,可是得好好休息呀,需要什么东西,都直接说,妹妹这里药材倒也不少,都是一些平常下人们送进宫来的,等下姐姐便拿几样东西过去,算是妹妹尽到一点心意,不过姐姐最要感谢的人,可是我们的蒋神医呀!”她笑眯眯的将蒋琬揽到面前,直将他的医术夸到天上去,说道:“这可真是幸亏有了我们的蒋神医,妹妹这才安然无恙,姐姐真是福星高照……”后面的话水思璇已经听不下去了,尽管心中有些不舒服,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过了半晌,萧无暇似是突然想起,问起水思璇的来意,水思璇说来此,只不过是病后,来看看萧贵妃,接著便说要向蒋琬道谢,问道:“不想在此,竟然碰到思璇的救命恩人,真是有缘,不知萧贵妃也得了什么病什么的,需要蒋太医过来?”两人心知肚明,但都不说出来,萧无暇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蒋琬的头,笑道:“其实应该无暇去看望姐姐的,哪能劳姐姐亲自过来一趟,真是罪过。” 跳至 第九十七章 有凤来仪(上) 第九十七章 有凤来仪(上)水思璇说道:“哪里,思璇病愈,自当来见姐姐才是。” 萧无暇说道:“无暇请蒋太医过来,只不过是因为无暇刚得两样奇药,宫里的御医们都鉴定不出来,听闻蒋太医医术通天,所以特意找蒋太医过来看看,不想果然,马上就知道了这四样东西的名字。 真得好好谢谢蒋太医了。” 水思璇“哦”了一声,说道:“那真是要恭喜萧妃了。” 一眼看到蒋琬手上的那个白玉盒子,不禁奇道:“这是什么?”萧无暇暗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正是刚刚蒋太医才鉴定出来的四大奇药之一的‘漱雪草’,据说对眼晴有点效果,是以无暇便把它送给蒋太医了。” 水思璇心中“咯噔”一下,低头向蒋琬说道:“萧妃还真是大方呀,蒋太医,不知你还缺什么药材,姐姐替你去找,这大内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无数,可能便有你要的那几样东西。” 蒋琬淡淡的道:“谢谢青妃娘娘,不过也没什么,就差万年珊瑚枝一株和百宝香一块而已!”水思璇想了一想,忽然大喜道:“万年珊瑚枝我那好像有一株,是西越国送上来的供品,皇上看它漂亮,赐给了我,蒋太医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就跟我回去拿吧!百宝香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它找到的。” 蒋琬犹豫了一下,萧无暇心底暗暗生恨:“我这弄一样你也就弄一样。 还真是寸步不让呀。” 嘴上却说道:“那感情好,想不到姐姐那也有一样,这样就只差百宝香一样了,本宫也会让人帮忙留意地。 拿万年珊瑚枝是大事,反正蒋太医已经给本宫试过药了,等下回去便顺带到青妃娘娘那,拿了万年珊瑚枝吧,要是不够。 这万年珊瑚枝倒是普通,内库之中好像还有几株,本宫会去替你要来的。” 蒋琬躬身道:“如此,多谢萧妃娘娘了,不过只须一株即可。 不必多要。” 水思璇求之不得的道:“那思璇就将蒋太医带走了,萧妃要不要也去思璇那看看?”萧无暇自然是不会去,因此婉言推拒了,水思璇跟她客气了两句,便向萧无暇告辞。 萧无暇拍了拍手,身后早有人准备好两盒长白雪参。 用锦盒盛放,躬身递到萧无暇面前,萧无暇接过,递到水思璇面前,拉过她的手。 硬塞进她的手中,说道:“姐姐刚刚病愈,要好好补养补养,妹妹珍藏的这两盒长白雪参,倒也有三四百年气候,还请姐姐收下,聊表一点心意。 姐姐可一定要早点的好起来呀!”明知她是虚情假意,水思璇也没往心里去。 不接反而显得她的不是,而且急著赶回熙宁宫,是以就称谢接了过来,交给一个宫女放好。 就带着蒋琬,上轿而去。 她倒也不避嫌,当著萧无暇地面,将蒋琬拉入轿中,毕竟蒋琬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能如何。 何况蒋琬还是水思璇的救命恩人。 蒋琬挣扎了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水思璇拉著他,那四个轿夫见她进轿,就抬起轿身,向熙宁宫而来。 看著那顶青呢小轿的背影,萧无暇眼晴里蓦然闪过一抹奇怪的神彩,久久无语。 在轿中,水思璇拉著蒋琬地手,仔细的看了看他,直到著实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后,她才忍不住着急的向蒋琬问道:“你没事吧?”蒋琬奇怪的道:“我没什么事呀!”水思璇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可惜此刻没人看见她这幅神态,浅青色的宫装,包裹住她曼妙如玉的侗体,婀娜多姿地身躯,随意坐在锦榻之上,颈项之上露出来大片大片白晰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滑如凝脂,仿佛水晶一般莹润美丽,仪态万千,不可方物。 此刻,她左手拍着胸口,那只纤细柔若无骨的手,正轻轻拍在天下男人梦魅以求想看一眼那饱满欲涨裂出衣外的胸前,松驰下来的面容,慵懒圣洁,仿如海棠。 一股淡淡地幽香直侵蒋琬的鼻端。 然而她却丝毫不知这样做可能导致的后果,挨著蒋琬,看著他那幅有些不大自然的神情,正襟危坐,似乎对于坐在自己身边极为不适,瞥见到蒋琬眉清目秀的面容上,她忽然生出一丝戏弄之心,摸了摸蒋琬的头发,凑近他颈侧,轻声叫道:“琬儿,琬儿……”靠得这样近,不光她半个身子压到蒋琬身上,一阵女子特有的幽香将蒋琬包围,而且柔柔的发丝拂到蒋琬地颈子上,痒岸的,令他极为不舒服,偏偏水思璇呵气如兰,直往他颈子中喷著热气,便他浑身莫名感觉到一阵燥热,想要偏过头去,便在此时,听到水思璇那荡人心魄的声音叫他:“琬儿、琬儿……”他蓦然心里一震,只觉得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面前,轮回千百世,他也不会或忘,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曾经每一个日夜,都有人在他地枕头,轻声的叫道:“琬儿,琬儿……”虽然他并没有睡著,但他每一次都没有睁眼,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正是他地母亲,生她养她,一直陪伴著他,走过人生无数个春复秋冬的母亲。 有什么人,更能比母亲更疼爱孩子,无论是秋霜冬雪,寒夜孤月,他的母亲都要轻声叫唤几句,确认他已熟睡之后,她才会关掉灯,再去睡觉,十数年来,从来不曾有一日改变过。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转身,轻声出去将房门掩上之后,屋里的这个孩子就会睁开眼晴,一双在黑暗之中焯焯亮著的眸子,静静的凝视著轻轻一步一步走出门去生怕打扰到他睡觉的母亲,流下泪来。 十数年来,父亲离异,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从那之后,没有母亲的日子,听不到那临睡前的那两声轻声叫唤,他再也睡不著觉,一直奔波在天南地北之间,为救母亲的病症,不惜一切代阶。 而这两声轻声呼唤,就是他心间唯一记念的东西,每到在间,他都要睁大眼晴,看著楼上的天花板,睡不著觉。 直到疲极倦极。 而今,这两声轻声呼唤,猛然让他心中一堵,他只觉喉中一甜,内心世界分崩离晰,登时变得支离破碎,脑中升起一个影子,轻声叫道:“娘……”猛然之间,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将水思璇的衣服弄得惨不忍睹,他的身子颤了一下,缓缓的倒了下去……在他的最后记忆之中,只隐约听得一个声音慌张的道:“琬儿,琬儿,你怎么了?……”接著自己便被一个人紧紧的抱在怀中,一接近那种熟悉的温暖柔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嘴唇动了一动,说什么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就这样晕死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连那声音大声叫道:“快传太医,传太医……”都没有听清。 ******跳至 第九十八章 有凤来仪(下) 第九十八章 有凤来仪(下)等到他再次醒过来时,已是三日之后了,鼻中闻到一肌甜腻的幽香,触手皆是滑薄如茧丝的锦绣,一摸便知是用上等苏绸制成,又轻又软,极是舒服。 他吃了一惊,只觉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四周阳光温暖,照在他的身上,一个少年伏在他脚边,正安静的睡著。 他动了一下,那少女立即醒了过来,跑到他面前,惊喜的道:“公子,你醒了?”听到这声音,蒋琬呆了一下,叫道:“情儿,这是哪里?好像不是我们居住的‘望晴阁’呀?”情儿一听这个,立即双眼一红,说道:“你不知道,情儿心里是多么着急,青妃娘娘派人过来,说公子你吐了好多的血,太医过来,说公子常久心情积郁,不得疏解,久积成病,这次不过是得到机会,发泄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只是如果永远这样下去,只怕……”她说到这里,眼眶更红,抱怨的说道:“只怕会有伤心脉,消减命元,会减损阳寿的,公子,你……”说到这里,情儿的声音猛然顿住,下面的“有事怎么不跟婢子说”,都没有说出口来,她从来都没有干涉过蒋琬的任何事情,无论蒋琬要干什么,她都不会过问,只是默默的跟在蒋琬身边,随时准备听候蒋琬的任何吩咐,不惜一切代阶。 可是刚才她忽然就忍不住。 但看了看身边地公子,由于刚刚吐血过多,脸色更形苍白,她忽然就不忍心,再说什么。 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担心蒋琬的身体,但她还是选择没有问下去。 只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尽一切力量,让自己的公子,快乐起来。 蒋琬呆了一呆,随即淡然一笑。 竟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病,那又岂是简简单单便可以治得好的,有伤心脉,减损阳寿,那又有什么?人生,总只不过是一场醉后易醒的梦而已。 毫无可留恋处。 他问情儿道:“这是哪里?”情儿道:“这是青妃娘娘的熙宁宫呀,青妃娘娘把公子从萧妃娘娘那里接过来,公子……吐血之后,青妃娘娘召来御医,给公子看病,说公子病后体弱,不宜多动。 便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公子休息,有宫廷御医照料,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她板著手指头,说道:“青妃娘娘真是一个好人呀,御医说公子积郁过深,因此给公子服下了调心散,让公子睡了三天,这样公子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青妃娘娘让人弄来无数的名贵药材。 给公子服用。 自己还亲自照料了公子一天呢,后来是太困了,便回去了。 让情儿在这里守着。” 蒋琬怔了一下,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堂堂一国地皇妃。 竟然会对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太医如此眷顾,还亲自照料。 便是因为自己救了她一命么,以她的身份,只要随便安排一名宫女在这里守著,那也就足够了,便是她要报恩,来看过一下,那已经是对臣子的极大恩宠了,足得世人传扬。 然而她竟然守了自己一天,这是为什么?只是他此刻大病初愈,一想东西就头疼得厉害,因此也就放下了,他的性子本来就淡然,对于身外的事情,不用想的他就不想。 却不想情儿地话还没说完,接著道:“御医来了之后,皇上听说公子吐血,也过来看了看,还赐了疗伤圣药用的两枚朱果,接著萧妃娘娘、宓妃娘娘,还有银铃公主、以及长愁公主李如素、十六公主李青思,居然都跑过来看望公子。” 萧妃、宓妃、银铃公主以及十六公主都只待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长愁公主李如素居然也守了半天,方才离去,每个人来时都带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过来,情儿大为惊讶,公子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人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皇宫,继而被好事人传出宫中,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这几日茶接酒馆,闲聊得最多的就是青妃患了绝症,一个神秘少年以绝世医术,从天而降,救了皇妃,然后不知为什么吐血晕迷过去,连皇上、三位贵妃、三位公主都跑过来亲自探望的事迹,蒋琬早已被人传得是天上医圣下凡,扁鹊重生,华陀再世。 然而这一切自然是蒋琬现在所不知道的,他轰动天下的身份已经够多,从最初地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的惜花主人琬,再到南唐第一才子,而今又是神医再世,然而真正知道他的,却没有几个。 或许,只有一个情儿吧,陪他从一开始,一直走到现在。 对于萧妃、宓妃的到来,蒋琬毫无感觉,只是听说长愁公主李如素这个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人,居然也守候了自己一天,他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奇怪,然而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索性不想,只是心中隐隐觉得,这个人,他日后,总有一天,又会遇到的,而且,绝不寻常。 他伸出手去,情儿为他穿上衣服,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已经好得多了,情儿端过来一盘水,给他拭尽面颊,再端来一碗莲子粥,一勺一勺的喂他吃了,蒋琬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这三天来,他晕迷不醒,倩儿都是以参汤来喂他喝,以保养一部分元气。 接著蒋琬便要去向青妃水思璇道谢,并告辞,水思璇挽留了许多次,见他坚毅的样子,知道劝不了他,见他也大好了,没什么大事,也就由他算了,只是最后除了万年珊瑚枝之外,还是额外拿了一些人参送给蒋琬,蒋琬没有推辞,告辞青妃,让情儿带著,回到“凤凰山庄”“望晴阁”再休养了三天,方才算是大好了。 脸色也恢复如常,只是自此病过后,他身上更多了一份沉稳与清弱,虽然他自己没有感觉出来,但情儿看到他面上偶尔露出来一丝疲倦与避世之意,却隐有所觉,一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看着蒋琬的样子,心里疼痛不已。 徐老汉看向蒋琬地神情已经起发变了,恭恭敬敬,再不敢有一丝懈怠,他现在可知道这个主子不是好相与地,方入帝京,便让皇帝、三位贵妃、三位公主纷份前往探望,世间能得如此殊荣者,能得几何?对待蒋琬,更是小心翼翼,平日的一切安排得紧紧有条,凤凰山庄一时沉静了下来,所有的下人都渐渐习惯了这个主人清冷的样子。 对蒋琬更多了一份神秘与敬畏。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蒋琬地心防,此刻正是脆弱不堪一击,自从那天在水思璇轿中,把她当成母亲而吐血之后,外表更显清傲,但那经历数件事而结满伤病的心,早已破成碎片,此刻只要轻轻一击,蒋琬就将陷入万劫不复地境地。 已是秋深,情儿陪著蒋琬站在院子中,枫叶通红如火,片片凋落。 寒风一阵紧过一阵,又一个冬天快要到来了,蒋琬来到帝京的第一个冬天,初雪纷纷扬扬,终于落下。 将南唐帝京,粉饰得一片银装素裹。 跳至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白浪潮涌雨中情丝尽无怨千里烟云青风吹柳浪拍岸烽火流光弦断琴殇人两散“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多少人穷其一生都难以得到的赞誉,在卓功绝眼中,莫若尘土。 自古高手寂寞,卓功绝自然也难以免俗,日光流转,年复一年,命轮并没有因他的寂寥而改变轨迹,直到那年,曲径通幽处,望见素白衣裙的她。 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夜深梦回时,卓功绝却闻前处一声浅叹。 月辉散漫下,照得那女子身上蒙起层层光晕。 垂地的青丝如绸缎般落在背后,恍若看到她倾国倾城的面容,清澈的眸子映出的是绝然于人间的纯真与上塑千年般的哀愁,隔开了尘俗,欲往净土。 这双动人的眸子恰巧对上了卓功绝此时如痴如醉的目光。 一时间,光阴驻留。 纪青弦,天宫逃出的女子,也正是这与世隔绝的方寸之攘,束住了她萦流的向往。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此生所见最精致的男子,高扬的眉宇,一身青衫,衣袂随风轻摆,似与这天地为一体,丝毫不显突兀,仿若此情此景无他便少了几分韵色。 就这样对立凝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卓功绝先开口:“姑娘,恕在下唐突……”话未说完,卓功绝便感到浓重的杀气逼来。 没有丝毫的犹疑,卓功绝本能地轻移身形,将四面迎来的黑影逼退,碧剑出鞘,映辉闪动数下,便见那些不速之客,倒地身亡。 饶是如此,卓功绝也知晓这些人都绝非等闲之辈,能让他在他们近身之时才感觉到存在的杀手,世间寥寥。 只是无论如何卓功绝也不知这些一流高手为何欲对身前这女子起了杀心,卓功绝摇了摇头,心道:“此等杳无头绪之事想它做甚”纪青弦怎能不为卓功绝剑术之超然震撼,这些人的来历她自然心知肚名,正是楚国第一美女派禁宫高手来追杀自己的。 既能称为八大高手,又怎会是庸才,这些人前日咄咄相逼,自己倾及全力也只是仓促逃命,而这个人,却只寥寥数招。 虽然与之素昧平生,但纪青弦却对他油然生出种莫名的好感:“青弦多谢公子相救,今日若非公子出手相助,青弦怕是已然成为刀下亡魂了。” “举手之劳罢了。 只是……姑娘为何深夜孤身在此,这里可不是太平之地。” 卓功绝整了整衣衫道。 “青弦乃是苦命之人,本是无家可归却又薄命,终是落得如此下场,浩浩皇土无我容身之所。” 纪青弦苦笑道,本有的愁绪之感又悄上眉心……血色的邂逅,自然而然得成就了一双伴侣。 本都是落寞之人,此刻又都有了相依的情愫。 依旧四处漂泊的日子,此时却凭添了几分无言的乐趣。 丽藻春葩,暮云苍树,二人择了一方似仙境般的幽谷栖身。 朝辉暮色,青弦盘坐于谷畔,轻抚瑶琴,卓功绝伫立凝视,仿佛天地之间只有此处景物,再容不下其他。 恬静清闲与世无争的日子,对于他卓功绝来说,似是昨世光景,与纪青弦相伴的这数月才是真正有了生命的自己,不是无情的剑客。 纪青弦却不十分喜欢这样的日子,虽有爱人相伴却无聊的很。 尽管这里的景色世间难求,但习惯了瑰丽山巅的她,又怎会对此多做留恋。 似乎只要一出谷,便有人追杀不休,安定却不安逸的日子,她乏了,也累了。 纪青弦站起身,对着卓功绝道:“词穷墨尽揽月入花丛,繁芜尘世遥遥欲泪流。” 卓功绝的身形微微摇晃,终还是开口道:“你还是准备离开。” 纪青弦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又怎会看不到此时卓功绝眼中的黯然,“自出宫至现在,我从未入世,只须出谷便可涉入的城,为何在如此遥不可及。 有些时日流连其间,并未觉得它有你所说那样不堪。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冰凉的泪滴滑过眼际,卓功绝终于还是败了。 他不想让尘世染了青弦的纯真,但有些事却不是自己可以力及的,除了陪她去飞,还能怎样,只是他一直担心青弦会变,变得自己认不出她……离开了山谷,尘封了回忆。 卓功绝陪着青弦下山,在闹市之中,毫不起眼的物件都会惹来青弦一阵好奇。 看着她如孩童般的笑容,卓功绝痴了,他开始置疑自己,是不是只要她快乐就好,无论在不在自己身边。 一个绝世剑客,一个绝世美人,自然会引得不少人的目光,尽管他们没有华丽的装扮,却还是难逃有心人的视线。 这些人在卓功绝眼里,自然不足为患,但怎奈何,功利熏心的纪青弦此刻再不愿多伴卓功绝一刻。 武功卓绝的他怎能感觉不到近日来时刻有人跟随其后,偷练九面玉壁的纪青弦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谁都不愿先开口,谁都不想把这层薄得透亮的窗纸捅破。 清晨,淡淡的薄雾中凝结出几丝潮湿的味道,空旷的巷子里传来几声轻轻的脚步声,径直冲进了“天然居”,卓功绝听到细密的脚步声噔时从睡梦中惊醒,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纪青弦,暗道:“还是来了……”一行人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此刻并不觉得拥挤,气愤颇有几分尴尬。 此刻屋内所有人都保持着少有的警戒,只一瞬,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开口道:“皇上有旨,望姑娘随我回宫复旨。” 卓功绝怎的不知这群人是大内高手,单是腰间若隐若现的腰牌便知他们均是大内中鲜为人知的秘密组织。 卓功绝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已经暗自运起内力,随时准备不公平的对绝,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此刻纪青弦却在脉脉地望着卓功绝,眼里流露出的有哀求,有伤心,有乞望……终于还是开口了:“功绝,我去。” 卓功绝虽然预料到纪青弦会离开自己,但仍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那么长时间的相濡以沫,朝夕相对,难以割舍的情就这样被一句生硬的言语阻隔,叫他如何甘心。 只得默默地望着纪青弦整理衣衫,望着她随之离去的剪影,望着要不可及的情,望着恍如昨日的回忆……卓功绝的身形略显漂浮,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助,纵览天下又如何,遥望伊人往昔如梦。 传说,随着卓功绝的隐没渐渐飘萦远去,而这个风靡一时的顶尖人物,此刻也在街头流落。 从前的每声琴音,每句轻唤,都变得摄人心魄,从前的点滴回忆,也都随痛苦融入骨髓。 没人能理解,没人能明白,只愿独醉、漂泊。 多少次,卓功绝听到她的消息;多少次,站在煌煌紫禁之巅凝望看着孤独的风景;多少次,回到曾经的小径,却感到诡异的安静;多少次,被爱情夺了性命;多少次,试图埋葬自己的感情……断了翅膀的蝴蝶散落在雨林,点滴的回忆狞笑着嘲讽他的心,温热变得冷清,人间成为幽冥,海阔天空都幻化为曾经,彻骨的疼痛时刻的提醒那天的别离……琴声哀鸣和潮声东流晷痕犹在白驹踏过枫叶落碧罗青衫梦荒鬓白烛残日殁剪影落墨纵览天下又如何跳至 江头疏雨轻烟,寒食落花天 江头疏雨轻烟,寒食落花天 梨花似雪草如烟, 春在秦淮两岸边, 一带妆楼临水盖, 家家粉影照婵娟。 一到入夜,秦淮河上便开始热闹起来,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比之白天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然就在众家画舫均高挂彩灯排成一列,将整个岸沿连成一线之时,那中间的空缺就让特别引人注目了,等走到近前才会发现,那黑影之中停着一艘华丽无比的画舫,想必画舫的主人也不同于常人,若此时画舫也是彩灯高挂,相信所有人都会抢着上去。而熟知内情的人对于那些妄图登舟一睽芳踪的客人,均回已冷笑。 那画舫就这样在周围热闹嘈杂的声音中,静静的呆着,仿佛陷入了沉思。雪颜画舫,整个秦淮河最负盛名的画舫,画舫的主人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大家也只知道她叫虞止,却从没有人打听到她来自何方,只知道有一天,河岸边多了这艘画舫,多了一个只卖琴音不卖言笑的女子。 初到秦淮,虞止所遭遇的决不是今天这样的宁静,因为她的美貌,也因为她无人比拟的琴音,周边画舫的红姑都极力排挤着她,可以说那时她的画舫根本靠不到秦淮岸边。直到时间稍长了些,大家见她从不在晚上亮灯,而每天白天也只接见一位公子,就对她的敌意少了很多。也因为她的这些个规距,那些想一睹芳容的人大大增加了,登不上雪顔画舫,就找邻近的画舫,所以弄到最后大家为了争夺她周边的泊船位大打出手,最终只能已排号来轮番停靠。不过他们的这一切举动,虞止都没有放在眼里,她只静静的过着属于她的日子。 这一日午后,秦淮河上又响起了筝音,时而清快,时而婉转,清快时如一湾细水娟娟流过,婉转时如一对情侣低语温存,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听到虞止筝音的姑娘们在梦中发出了甜美的笑,而一些在岸边经过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去欣赏那难得一闻的天籁之声。 画舫在清清的河面上飘着,虽有些小小的颤动,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虞止筝音的流畅。舫中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弹的入神的虞止,他眼中闪过的并不仅仅是欣赏而已,那双眼中所泄露出来的感情显而意见。 随着最后一个音传出,虞止停下了动作,而对面的人却未见有动静,虞止静静的等着,一点也不着急,时间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在这静静的午后,她的思绪也飞向了不知明的天空,那里有她一直珍藏着的梦。 回过神来的薛东流看着眼前这幅绝美的美人沉醉图,不觉得醉了,平日里言行禁慎的他,缓缓走上前去,想更加靠近一点,靠的更近一点,心里的情感一直在往外渲泄,自那一日在河畔听到她的琴声,见到她的倒影后,一颗心便在渴望着,渴望着能拥有她。 ‘啪’的一声响,薛东流彻底清醒了,此刻的他一手习惯性的抚上了被打的脸颊,一边还有些不解的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虞止。 “请你马上下船。”虞止冷冷的声音传来,原本不带一丝感情的面孔上,此刻正充满着愤怒,而她的双颊也因为气愤涨的通红。 “时间不是还没到吗?为什么现在就让我下船。”薛东流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是站的离她近了一点,不过她这一巴掌打过,难道还不能抵消吗?神情呆愣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伸出的手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抚上虞止那娇美的容顔。 “下船。”除了那两个字,虞止什么话也没有,此刻她心里的气愤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她不仅在气薛东流的任意轻薄,也在气自己在外人面前陷入沉思,以至被人乘虚而入。以往接见的客人中,也不是没有过这种轻薄之人,但一律都被自己冰冷的眼神给阻退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就算薛东流是常客了,就算他平时都挺正派的,可他必竟还是一个男人啊。 “我需要一个解释。”薛东流不想离开,倒并不心疼那半日十金的钱财,那些本也是身外物,他只是无法忍受被虞止讨厌。 “我说了,请你离开画舫。” “我也说了,我需要一个理由。”薛东流追在虞止的身后步出画舫,来到了船头。 “需要理由是吗?”虞止一脸媚笑的靠近了薛东滚,而薛东滚陷在她的笑容里呆住了,从来都没见她笑过,这一笑使得原本就美艳动人的她更添妖媚。 ‘咚’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入了水中,岸边有几个一直关注着画舫的人,立时大叫‘有人落水了,雪顔画舫上有人落水了’一时间整个秦淮河畔都热闹了起来。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虞止看着在水中挣扎的薛东流,吩咐将船驶离此地。只留下拼命扑腾的薛东流,而远在岸边的薛东流的随从见自家主人落水,忙入水相救。 被救起的薛东流青着一张脸,在随从们的扶持下离开了秦淮河畔,而后这个小小的‘意外’便在各个画舫传开,一时间紫衣候‘雪顔’受挫的事传遍了整个江南,而薛东流也在那阵阵言语中步出了江南这块地方。 虞止站在船头,看夕阳落下,映红半边秦淮,心下不觉一阵凄凉,想夕阳虽然瑰丽,只可惜不到片刻便沉入大海,就如一个人一样,短暂的生命,就算你在怎么美艳动人,如果不能与心爱的人一起渡过,那也就空活百岁了。 这一夜‘雪顔画舫’在河心停了整夜,这一夜舫上的筝音响彻了整个秦淮河,那如泣如诉的筝音里是多少伤心的往事,这一夜所有经过秦淮河畔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在这空旷的筝音里,他们进入了一个自己一直渴望的世界。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整个秦淮河的时候,人们突然发现‘雪顔画舫’消失了,在河的中心只留下了一大片的花瓣与一具在水面飘浮着的古筝,虞止,这个迷样的女子,悄然到来,又悄然离开,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因为偶尔还能在夜半的秦淮河畔听到悠扬的筝音。 筝音清啸, 映碧波回荡。 素手轻弹, 世间纷争竟无痕。 绫罗彩妆, 为谁画得眉眼弯。 遥怜清寂, 日日春风拂冰寒。跳至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一个大雪初晴的清晨。 太阳慢吞吞地从雾霭中探出来,将稀薄的阳光慵懒地洒向雪霁后的小树林。 林子里分外冷寂,几只寒雀在枝杈间小心翼翼地跃动着,将挂在枝头的积雪不断地震落到地上。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很快就移向了这里,十几骑人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近前,马上都是些衣着不凡的男女,旁人远望,还以为是踏雪畋猎的有钱人。 打头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骑着一匹高大的青骢马,一身玄色的锦织箭袍,外边披着一顶貂皮的斗篷,眉宇间流溢着一股傲岸之气,显示出他不是个寻常人物。 英俊少年飞马来到林间的一座孤墓前,勒住缰绳,青骢马扬起脖子发出一声长鸣,少年飞身下了马,站在了雪地上。 他身后的十几个人,见少年下了马,也赶紧跳了下来,一个丫头模样的人快步走上前,在墓碑前放好香纸蜡烛,和一干祭品,然后跪在了墓前,呜咽道:“诗诗姐姐,公子和情儿终于可以来看你了!”蒋琬回身将一个包袱从马上取了下来,对身后的人挥了挥,冷冷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过来!”浑身散发的霸气,仿佛与生俱来,让人望而生畏。 众人在蒋琬的身后鞠了一躬,虽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纷纷牵马退了下去。 蒋琬走到墓前,将手中的包袱放下,林间清凉的空气中浮荡起一股淡淡的血腥,一个人头露在雪地里,红与白,也让人触目惊心。 “姐姐,琬儿答应给你报仇雪恨的,今天终于做到了!”蒋琬用手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积雪,宛如给怜诗诗擦拭脸上的泪。 摩挲着墓碑上当年刻下的那首祭词: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侉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原本冷如这雪地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唇角依然有一种华丽的忧伤:“姐姐,琬儿来看你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好吗?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很寂寞!”蒋琬缓缓的坐在墓前,“姐姐,还记得那年我们初见时,你教我的曲子吗?”蒋琬从怀中掏出当年用身体甚至是生命来捍卫的白玉横笛,吹奏起当年怜诗诗教他的第一首曲子——《望海潮》。 昔日的“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宛如好景,现在因怜诗诗的逝去,而成了蒋琬心中的过往云烟。 一曲终了,蒋琬将玉笛轻轻地搁在墓碑前,仿若怜诗诗就在身边:“姐姐,琬儿是不是又有了进步?”只是,怜诗诗再也不能指点蒋琬了!蒋琬轻抚墓碑,一点泪珠淌过他俊美的脸,仿若当年怜诗诗所赠的那双夜明珠,晶莹而剔透。 情儿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公子。 她已经见得太多公子冷硬的一面,她以为那个表面冰冷但并非无情的公子已经随着诗诗姐姐而去,眼泪已经成了如今他唯一付不起的奢侈品。 虽然她也曾见到过他的眼泪,但那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孩童。 这些年,公子性格中的阴冷成就了他现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却无法成就他一个美满的人生。 在与常人背道而驰的世界里,他越走越远,甚至是深陷迷雾之中。 现在,他流泪了,不是因为悲痛凄凉,也不是因为软弱委屈,而只是为了曾经有过的真挚的情谊。 公子原来还是多情的!“姐姐,你会怨我当年没有让你留下来吗?”蒋琬现在有些追悔莫及,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声,怜诗诗一定会为自己留下。 那么今天,两人也就不会在这雪地里阴阳相隔,各自品味着“寂寞”的滋味!蒋琬突将身上的貂皮斗篷掀起,雪花飞扬,仿若千万只银蝶在空中飞舞!银蝶纷飞,缠绕着蒋琬,恍然当年怜诗诗的琴声,如泣如诉,落在蒋琬的身上,敲打着他那已是千疮百孔的心。 “琬儿!”一个轻柔的声音,蒋琬的心猛然一跳,他仿佛看见怜诗诗嘴角泛着笑,脸上漾着无尽的温柔。 “姐姐!”蒋琬动情地想要去拥抱。 远处传来一阵迅急的马蹄声,蒋琬的脸上掠过一道阴霾,冷冷地抬起头,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晨曦中,几个穿着号衣的人正沿着被雪覆盖着的驿道拼命打马向墓园这边奔来……正是一年之中最接近年关的时候。 岁末,风雪。 跳至 第九十九章 天下有雪(上) 第九十九章 天下有雪(上)“扑棱棱”一声轻响,梅花树中,一个青衣老者,松手放开手上的信鸽,穿越梅花树,打落数片积雪,那信鸽显是久经训练,并不畏寒,从积满雪花的梅树之间飞起,很快就在天边形成一个小黑点儿。 那青衣老者看著那信鸽飞远,渐渐消失不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就见到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正裹著一件狐裘,斜坐于梅树之下,情儿侧倚在他身边,面前一张桌子上,摆著三四样清菜,一壶温酒。 情儿正给他面前的银樽斟满,酒色碧绿,清澈晶莹,一股厉烈之气,刺鼻而来。 不知何时,蒋琬已渐渐好酒,而且不喝那些温醇透香的佳酿,反而让人从极北之地带过来的那种烈酿“杀喉酒”,这种酒看起来碧绿温润,有如情人的眼波,脉脉盈取,但入喉之后,却辛烈无比,酒量不好的人,一喝就会觉得喉咙如同刀割火燎一般的难受,忍不住大声咳嗽,再敢喝的人已经极少,是以人名“杀喉”。 只有北地之人,最喜此酒,奔放豪迈,如饮白水。 蒋琬初饮之时,也是时常咳嗽,过了一段时间,却渐渐习惯了下来,现在只要不是剧饮,就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时还是忍不住皱一下眉头,但却非此酒不饮,令下人们无可奈何。 这时已是三月之后了,自从蒋琬在皇宫之中吐血之后,皇上就给了他三个月的假期,可以不用入宫行走,李倾城想要纠缠他也无可奈何,至少她没有嘉琰公主李络棋的特权。 可以随意的出入皇宫,因此只得闷闷不乐。 而这些,自然是蒋琬所不知道的。 入冬之后,帝京地雪是一场大过一场,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十四场大雪了,不少梅枝压得摇摇欲坠。 有的老枝早已断折,在折口处露出惨白的颜色来。 凤凰山庄中专门就有一个院子,种满了梅花。 这是冬天更是完全开放了起来,怒立枝头,傲然清绝。 淡淡的香气,随著冬风,送入朱阁绮户。 让人总是忍不住兴起一股诗思。 蒋琬因在“望晴阁”中三月。 从来没有出来过。 今天突然起了兴致,要情儿陪他一起出来赏雪,虽然看不见,但窝在屋中,总也体会不到外面那种肃杀的冬意。 来到梅花时下,随便支起一张桌子。 铺上油毡,蒋琬携著情儿相依而坐,情儿为其斟上温酒,默默地递给面前的这个公子。 蒋琬接过,总是一口饮干,静静的听著,那“漱漱”地落雪声,从梅花枝上滑下,让蒋琬经常入神好久。 所谓“人间奇绝,只有梅花枝上雪”,正是此景吧。 中唐侍人朱庆余《早梅》所说的“天然根性异,万物尽难陪。” 其实,多么的像自己现在的样子。 宋杨万里《雪后寻梅》诗说“今年看梅荆溪西,玉为风骨雪为衣”。 梅之孤傲,雪之清冷,一语道尽,有雪自然当赏,清朝徐天全《雪湖赏梅》说:“梅开催雪雪催梅,梅雪催人举酒杯。” ,既然梅雪催人,又该饮上一杯。 知道公子从来不受食荤腥之物,所以情儿选的这几样菜色都偏于清淡,很是适合蒋琬的口味,她穿著一件开衽地白色狐裘,这是她特意从市集之中为公子买地,只是不想旁边还有一件,刚刚比前面那件小一点,她心中动了一下,想想要是公子与自己都穿著这样地衣服,不知道好不好看,因此便也一起买了下来。 此刻她就穿著这件狐裘,依偎在蒋琬身边,远远看去,就仿佛两个雪人,只是那个年轻的少女,却总是抬头仰望著身边的少年,而那个少年,则是静静的坐著,偶尔喝一杯酒。 这三个月中,徐老汉依然每隔一段时间给江山令主报告一次蒋琬的行踪,然而这三个月他足不出户,又有什么好传,而且他知道,即使他做得再隐避,那个少年都好像知道,而且从不阻止,最后他干脆也不暗地里放了,竟然当著蒋琬地面,放出信鸽,瞧著信鸽消失在天的尽头,他了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个主人,他总是摸之不透。 蒋琬忽然起了诗兴,他挥手命情儿拿过纸来,想了一想,把前朝诗人卢梅坡地那首传诵千古的梅雪诗记了下来,随手递给身旁的情儿,情儿凝目看去,只见公子写的是:“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平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离开郎梦郡后,虽然外界从此无人见过惜花主人琬的新作,但蒋琬有时兴致,就会写下一些东西,这里面诗词占了十分之六七,其中许多是情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绝世妙作。 她自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蒋琬兴至之后,撰写的前人诗作,以为全是蒋琬所写,虽然并不传世,她却小心翼翼的将这些都一一整理成集,如今早已积了厚厚一集,她小心翼翼的珍藏著,觉得这些外界不知,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的东西,是她与公子之间,最大的秘密。 这本诗集,也成了她最珍贵的东西,绝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过,便连蒋琬也是未知。 她知道这些东西一旦传出去,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甚至就是卖出去,都将会是一个天价,然而情儿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她看来,这本诗集是她唯一的,能与公子紧密相连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最懂公子的,始终只有自己。 蒋琬从来都是随写随弃,写完即忘,坐上良久,直到冬风更劲,在外面已经感觉到一阵寒意,那份心情早已过了,所谓兴至而来,兴尽即归,也就吩咐情儿收拾好东西,两人相携,回了望晴阁。 春寒料峭,明天,又该进宫去了。 蒋琬在“望晴阁”中三月,默默调理著自己的心绪,难得的平静了一回,自郎梦郡后,好久,都没有如此平静过了。 该来的总会到来,怎么躲也躲了掉,那么,就去面对吧。 跳至 第一百章 天下有雪(中) 第一百章 天下有雪(中)这三个月来,北方的长汉之国与南唐屡屡发生交兵,烽火从南唐边境一直燃烧三千里远,北地大将军管齐英勇战死,然而在渡兵水一战,却大败于南唐一个英武的少年,白衣如雪,他一出剑,长汉之将,无人可以当得一个回合。 这个少年,便是风裂云。 报捷的谍报早已递上神册帝的案头,镐赏三军的官威使也已于三日之前便已从京城北门点将台上出发,蒋琬知道,这一去,风裂云就会毫无疑问的成为北军的将帅,统领支撑著南唐的三大支柱军队之一,炙手可热,权势喧天。 这三个月来,京城之中,久已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天降神医,救活青妃,病倒之后,让皇帝、贵妃、公主亲自探望,传得神乎其神之后,继而又有一个少年,凭借著自己不世的能力,快速的得到了京城不少权贵的支持,竟然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升职到从五品上的太子洗马,得以亲近太子,而且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成为了当今太子爷李温的心腹死党,虽然官职不高,但而在有心人眼中,却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个总是一身布衣的阴冷少年。 太子洗马虽然不大,但得以亲近太子,假以时日,只怕必然成为一方王候。 若是太子登基,更是当朝卿相。 官职高有什么用,能得太子赏识,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久之后,这个少年便被当朝太尉大人穆朝盛选为乖龙快婿,几天时间。 这个少年便又攀上当朝权势喧天的世家,李布政的名字,早已无人再敢小看。 让京城中无数地人羡慕他的好运气。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当北地度水河一战传来,北军大将军管齐英勇战死,就在南唐面临生死危机之时,一个白衣少年横空出世。 以一个小小的偏将身份,带领着手下仅有的三十六骑,斜插入敌阵中心,直捣长汉军大旗,一路之上。 长汉军将领纷纷阻挡。 居然在他剑下。 无一合之将,直到白衣少年一自砍倒大旗。 倒拖而行,长汉军顿时大乱,南唐军士气大震,一路掩杀,竟然赤地千里。 致使渡兵水战役的大获全胜。 这一战先是北军将领管齐被敌将所杀,南唐即将陷入一溃千里的局面。 不想此刻竟然一个白衣少年横空出世,以区区三十六骑便冲入了敌营,砍下长汉军大矗,竟然无一合之将,这种传奇,更是震奋人心,风裂云地威名,传至京城,被南唐千万军民,视为英雄,一时名噪江南江北,长汉军闻风丧胆,闻者退避。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太寂寞,南唐帝京,茶楼酒馆,肆业坊间,议论纷纷,谈得最多的,还是渡兵水战役的大胜。 而刚开始蒋琬的事迹因此反而淡了下来。 不过蒋琬却是丝毫不会在意,反而求之不得。 京城这几月来,都是喜气洋洋,懦弱了太久,这一战事,将南唐的**与热血彻底地激发了出去,蒋琬走在街上,清晰地就感觉到了这种喜气,只是心中却是不以为意,像他们这样,一旦打了胜仗,就自信满满,自以为天下无敌,一旦打了败仗,就一溃千里,不战自败,靠他们,永远成不了什么大地气候。 不过这些蒋琬自然不会去说,人间的悲喜苦乐,与他都只是一场毫不相关地表演,擦身而过,便已是千年之后,又有谁还记得那么多,经历过一次重生,当不惧于生死之时,世间事也就全都懒得计较了。 情儿挨在他身边,更是不会去注意到这些事情,在她的眼里,就只有蒋琬一个人而已,虽是要入宫,蒋琬还是不喜欢穿上官袍,依日是在冬衣的外面,套上了一件灰色的布衣,显得朴素了许多,没有原来那种儒衣的飘逸,冬雪打在他地眉毛之上,结上了一层冰花,经过这三个月的沉淀,蒋琬病后,面容之上,竟隐隐带上了一股浓浓地沧桑之意。 再次进入皇宫,因为情儿也来熟了,所以没有要徐老汉的陪同,再次来到太医馆,屋内燃上了红红的篝火,暖意袭人,因为没有什么事,所以大家都在一起喝酒玩耍。 蒋琬静了一下,情儿见并无什么事,替蒋琬将外面套著的灰色布衣除掉,然后便扶著蒋琬来到一处角落,靠近火盆的地方,找张椅子坐了下来,红红的火光映照得蒋琬的脸宠忽明忽灭。 其他的人只跟他打了下招呼,便也就各自玩各自的去了,这个冬天,毕竟是人们休憩的好日子呀,便是想要上前来巴结一下如今的这位红人的太医们,如今都疏懒懒得动了,毕竟南唐风气,一向比较散漫和随意,注重享受,谁也懒得多动。 外面朔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随随便便的坐著,竟然是一种莫名的享受。 情儿倒是很喜欢这种气氛,虽然室内共有十多人,但有的下棋,有的喝着老酒,有的闭目而寐,也没有人管他,或者掏出一本古老残破的医书,半天翻上一页,没有人去打扰他人,只有火盆中松枝木炭烧的“毕毕剥剥”的声音,偶尔爆发出一丝松花,让室内猛然一亮,顿时又暗了下去。 ————嘿嘿,不好意思啊,刚才去看嫦娥一号去了,了解了解国家大事嘛,哈哈,中国国力是越来越强大了,为自己的祖国,骄傲一下。 跳至 第一百零一章 天下有雪(下) 第一百零一章 天下有雪(下)只是,随著外面一阵踏雪声急促的传来,蒋琬注定是悠闲不了太久,因为正在闭目之中,只听到掀开厚厚布幔的声音,然后几个少女闯进太医院中,小巧精致的鹿皮靴子在地上踢得“蹬蹬”作响。 听到声音,太医院的人忍不住都睁开了眼来,看到那个女子,立即吓得身子一缩,颤颤噤噤,不敢作声,那进来的几个女子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袭浅绿色的披风,青色薄底的鹿皮靴子,异常漂亮,手中握著一枚马鞭,进来之后,她扫了一眼屋中,立即看到那个在角落里安静坐著的少年,立即用她那骄蛮的声音,马鞭一指,喝道:“蒋琬,本公主找你有事,还不快快起来!”正是银铃公主李倾城,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大雪天的居然还跑来太医院。 蒋琬听到她的声音,到是奇怪了一下,虽然他生性傲慢,却也不能就这样坐著不起来,皇宫的礼仪不允许,那些御医在第一眼看到她进来之时都已经跪了下去,情儿也不敢抬头,毕竟在她想来她本来只是一个青楼的小丫头,哪里有机会或者荣幸接触到这些皇室贵胄,她从来就没有幻想心自己会有一天能够见到当今公主一类的人物。 是以每次相见,她都会低下头,不敢望向银铃公主,在她看来,银铃公主就仿佛像一只天上的凤凰,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从另一个世界过来,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蒋琬心中,银铃公主只不过是一件稍微华丽一些的外衣,而情儿却是他心中最珍贵的珍宝。 任何人也不可替代。 情儿扯了扯蒋琬的衣袖,心中暗暗著急,只是蒋琬虽然知道这些。 却也很难真正的对这个世界地人下跪,他有他的自傲,以及倔强,因此竟只随便施了一礼。 便是他最大的妥协了。 幸好李倾城正在找他,没有在意到这些。 蒋琬说道:“不知公主找微臣,有什么事?”李倾城笑颜如花,说道:“等下我们要举办一场诗会,接著便要去西山进行一场狩猎比赛,各王府的公子呀,郡主呀。 太子哥哥,所有王子,还有好几位公主,都会去呢,头名可是可以得到我们南唐镇宫之剑‘青冥剑’,本公主找你一起去玩玩,反正我们斗不过那几个哥哥。 就当去散散心好了。” 蒋琬淡淡拉起情儿毫不动心地说道:“没兴趣!”李倾城面色大变,不敢相信的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不能相信,竟然有人敢拒绝她的邀请。 要知道这种大型聚会,本来是不允许他这样的人进去的。 只是不知怎么,一知道这个聚会,她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蒋琬,那个奇怪的少年,心想。 要是有这个人在一起,那么。 这种年年都会举行一次的狞惜大会,就将不会像往年那么样地无聊了吧!有太子哥哥与另几位勇武的皇子哥哥在,她们从来就不可能得到什么头彩,只不心是大家一起结伴出游,体验体脸那种感觉罢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竟然敢……敢拒绝她,这在她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当面拒绝她的任何话,可是偏偏,这个少年还只不过是一个刚来宫中的小小的太医而已。 在她看来,像他这样地人物,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是,为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她又怎么要降下面子亲自心来邀请这样的一个人呢。 蒋琬依然是那幅滴水不惊的淡淡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说得还不清楚吗,我对那样的游戏,没有一丁点地兴趣,那是公主们的聚会,本不该我这样地一个小小的太医去的。” 只是谁都听得出来,在他眼里,他这个小小的太医,却连堂堂南唐皇帝的宝贝女儿亲自来请,都不放在眼里。 哪里还有一丝觉得自己是个小太医地样子。 李倾城气得脸色煞白,伸出马鞭指著蒋琬,怒道:“好……好……你不去是吧,那你从今以后也不用来太医院了,你从今以后就给我滚蛋去吧!”蒋琬的面色毫无觉察地变了一下,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 听到李倾城的这话,依蒋琬的性子,早已拂袖而去,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太医的位子,便是给他一个皇帝做做,他也可以弃之如同敝履,不屑一顾,可是为了那个原因,他却又不得不在皇宫之中,接近当今圣上,以完成他胸腔之中唯一还尚存的事情,没有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拂袖便去,从此携著情儿,踏遍苍山五湖。 只是,终究,有些事,总是会让人不得不为之屈服,他可能放弃这得来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旦放弃,也许再要入宫,就是一件艰难到难以完成的任务了,就算他再进入皇宫,有李倾城在,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在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众生平等,他从来不需要用向人低头来换取自己的存在,但这个世界毕竟完全不同,这里等级森严,一个不好,就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说错,都有可能导致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你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惹到你的头上。 既然处身这个世界,就要明白这个世界的法则,以蒋琬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性子,宁折匆弯,从不低头,在这个世界,注定是寂寞而孤独,与世不群,与世俗法则处处抵触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若是为僧,可以平静的处身山林之中,青灯古佛,百年光影转瞬即逝;若是求道,也可天南地北,纵横四海,上下千里,青衣尺露,便了此一生,若游侠,亦可仗剑青肤,凭歌远游,诗酒跳脱,名垂青史;若隐居,则避世绝尘,潇洒轻狂,弹剑离歌,逍遥于山野林泉之间。 可是唯独当官,却是与他性子截然相反,处处低头,逢迎掣肘,是他所绝对无法忍受的。 可是为了报仇,他却必须要获得巨大的势力,皇宫大内,更是绝对无法避开,那么,为了怜诗诗,他到底会怎么样?是控制自己的性情,在李倾城面前低头,还是依然清绝如我,脱身便去……这终究,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大的一个难题。 走,还是不走?跳至 第一百零二章 去留无意(上) 第一百零二章 去留无意(上)太医院中气氛一时沉寂如死,银铃公主李倾城带著几个待女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看著众人之中傲然凝立的蒋琬,而蒋琬身边,满地跪伏的,尽是与南唐命运休戚相关,最接尽南唐权利政治中心人物的太医院众太医。 这些人里面,有满腔报负身怀壮志怀可不遇不得一展所长却来到这里的热血青年,有因为医道高明而名震一地,举世皆誊然后传入皇帝耳中竟然得到皇帝金诏从而召进皇宫之中独任太医的,有头发胡须都已花白经脸老到不知经历心多少朝代皇帝穗高望重的老太医……然而他们都跪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心中都不自禁在想:“这个一入皇宫便深受皇帝赏识的不世奇才,救活青妃娘娘的‘六阴鬼脉’病症之后更是名动天下,小小年纪便赐封正五品入太医院,前途不可限量,但一旦得罪面前的这个少女,那就不但这一切都要化作飞灰,而且甚至可能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他会怎么做?跪?还是不跪?”“去,从此天下太平,于人于已都有好处,不去,得罪堂堂南唐皇帝最宠受的银铃公主,这天下就再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他还想不通,还要多想?”在满地跪伏在地,不敢抬一下头的众人之中,只有那个少年,傲然站立当地,左手拉住他自己身边的侍女情儿,清绝瘦削的身子,此刻却像是鼎天石柱,与世不群。 卓然而立。 对于他,作出决定,其实更加艰难,并不是在乎什么官权名位,生死富贵。 他要的,只是报仇,然而为了报仇,他可以不惜一切,但,他却是天性孤傲,清冷不群,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 便低头服从,他本就不是一个可以随波迹流。 奴颜卑膝的人啊。 这个问题。 已经不是他答不答应去赴会,而是内心深处深深的挣扎,一旦答应,那么他以后就再没有借口,只能这样生活著。 而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低头沉思,身边的情儿,面对著当今南唐神册皇帝最宠爱的银铃公主李倾城她,只觉得全身发软,似乎四周所有地人。 目光都凝注在她们的身上,这种被所有人注目的感觉直让她差点又跪了下去。 但蓦然回头,看到那个拉著自己的昂然少年,虽是一袭布衣,却拥有著四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所绝对看不到的那咱狂傲。 那种坚毅,那种清绝。 她只觉心中忽然就充满了力气,再不用蒋琬支持,她自己站直身子起来,含羞望著身边的这个少年,忽然甜甜一笑,靠过身去,依偎在少年的身边。 蒋琬正在沉思,并无所觉,而李倾城一直注视著他们,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顿时觉察到了,看向那俏丽侍女之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公子,再也懒得看一眼四周俯伏在地的那些一方奇人一眼,所有人头也不敢抬一下,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是身边地公子,却是卓然而立,渊临岳峙,仿佛悬崖之松,任尔东西南北风,他却是我自巍然不动。 四周众人,在他身边,恍如空气。 情儿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能片刻之后,他们就可能杀头于南门菜市,但是此时此刻,能够陪著公子在这里站著,傲然于众人之间,便已足够,纵是真地死了,她也会骄傲自豪。 有这样的公子,她又怎么能丢公子的脸。 就算死了,她也会永远陪伴在公子左右,永不分离。 无论公子想干什么,就算明知不对,她也不会劝阻,因为,这世上,再无人能比她,更能明白,更能懂得,身边的这个公子,那种清傲,绝不低头。 她都只是默默的跟在公子身边,为他承担一切,付出一切,无论讨出什么,她都在所不惜。 李倾城不由得怒火丛生,那个俏丽的侍女正眼神迷离的看著自己的公子,眼晴里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人,连自己都懒得再看一眼,登时恨不得将那个少女一把推开,最好永远不要跟著蒋琬,那才称了她的心意。 可是却奇怪地察觉到自己心底竟然有一股奇怪的酸意,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地感觉,暗暗想道:“要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该怎么样呀,也能像那个侍女那样,静静站著,不顾一切吗?”她心中想的那个“他”,自然就是唯一一个敢屡屡不听她的命令,惹她生气的那个大坏蛋——蒋琬。 恨恨地瞪著他,心中却不由得一阵紧张:“他……会不会答应,要是不答应,我该怎么办?难道,难道真的要将他赶出太医院,让他离开皇宫,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那该怎么办?”她忽然一阵慌张:“要是他真地,真的走了,我,我该怎么办?难道还要我来求他,这个大呆子,大坏蛋,我都这蒋低声下气的来邀请他了,他还不答应,还要给我脸色看,我日思夜想,盼来盼去,盼了你三个月,一进宫来,我便心来见你,他居然,居然还……”想到这里,不由得泫然欲泣。 却又倔强的高昂着头,心中冷哼一声,说道:“你今天若敢走出这里,你既无情,就不要怪我不义,本公主说话算话,只要你今天敢走出这里,我……我就将你赶出太医院,再也……再也不要见你!”所有人虽然低著头,却无不心中摒气凝息,想要知道,面前这个奇怪的少年,到底,是屈服,还是离开?就在这一片沉闷之中,终于,那个少年抬起了头来,李倾城不由得心中一震。 他,终于决定了?————跳至 第一百零三章 去留无意(中) 第一百零三章 去留无意(中) 果然,蒋琬抬起头来,伸手拉住他身旁的情儿,淡淡道:“情儿,我们走吧!” 众人无不愕然,想了半天,他竟然,竟然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难道他真的放得下到手的荣华富贵?可能的名扬天下?封妻荫子? 他还年轻,还有多少的好路要走!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真的就放弃了? 所有人都只觉得难以相信,但蒋琬已经拉著情儿,从人堆之中,冷冷的经过李倾城的身边,向太医院外面去了。 院外朔风凛列,从广袤的天空中呼啸著远去,犹如东北平原之上的饿狼啸月,呜咽难听。鹅毛般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而下。 两人肩扶着肩,深一脚浅一脚,在这冬深的大雪之中,踩下两串长长的脚印,很快又被落下的大雪淹没,终于消失在太医院的门口。 李倾城不料他竟然真的敢走,转心身来,望著两个消失的方向,咬着下唇,雪莲花瓣一般圆润晶莹的嘴唇之上,被她咬下两排深深的牙印。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从小到大,她何曾受心这种委屈。只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她在心中恶狠狠的道:“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得罪了本公主,本公主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心你们的,本公主一定要你好看!” 然而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出决定,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正如她的一句话,逼走了蒋琬,那么以蒋琬的自傲。便是神册皇帝再拿八抬大轿去抬他,他也绝不可能再任职太医院了。 而蒋琬,又岂是不在乎他们心中那到手的荣华富贵,以他的性子,一旦离开,就绝不回来。便是没有当今的支持,他就不相信,凭他的能力,还不能整垮穆家,最多只是再多加一分力。多一分困难而已。 而他地性格,决定了,他绝对不可能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每天像那些臣子们一样。卑躬屈膝,听从别人的差遣、呼来喝去。 他宁愿一个人,去对付整个穆家。他承受的,比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要在乎多少倍。可是他还是坚持离开了太医院。 来到太医院门外,情儿竟然有著一丝兴奋,她本来就不希望公子在这里,因为这里的气氛让她总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还是希望,公子还是那个公子,那个在郎梦郡之时。蜷缩在风雪之中,惹人垂怜。自傲清冷的那个小孩,那个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看向他,他在外面花园中坐上一天,她就在背后花叶间看了他一天。从来不知道疲倦,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此刻却渐渐的有些懂了。 转过头,情儿问蒋琬:“公子,我们去哪?” 蒋琬只有在面对情儿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丝温柔,似是毫不在意刚才的事,他少见地笑了一下,淡淡仰起头,说道:“去哪?回家!” 情儿的身子猛然一震,不敢相信的听著这两个久已陌生地字:“回家?” 从小被卖到青楼做小厮,她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虽然在郎梦郡红袖青楼,与怜诗诗在一起地时候,她也能感觉到怜诗诗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照顾她,然而那里,毕竟不是她的家。 而现在,从蒋琬的口中,却清晰的听到这两个字,漂泊在外,家早已变得陌生而遥远,然而这却是所有在外的游子们心中,最温暖亲切,值得宝贵的地方了罢。 蒋琬说道:“嗯,回家!”蒋琬牵起她的手,出了皇城,两人并肩走在积满了雪的帝京街道之上,身后那厚重恢宏、金碧辉煌的地方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远,情儿却连头也不回一眼,那里,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那里,但公子地吩咐,她却一定会去做。如今离开,那些像征著权力与尊贵的地方,她觉得,她这才又回到了以前地那个情儿,自由平凡,可以永远跟在公子身边,莫名觉得一阵心安。好像在那皇宫之中,她总是害怕,隐隐觉得,有一天。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将公子从她身边抢走。 挽著公子的手,情儿一脸幸福的依靠在蒋琬的身边,两人慢慢的向凤凰山庄走去,不过这座凤凰山庄,不是建业城中地凤凰山庄,而是雪绀山中的凤凰山庄,那里,没有人要以进来,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很安静,很平淡,但也很温暖。 虽是冬天,建业城中依日还有著不少地商贩,各种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热气腾腾的,走到一处,情儿忽然叫道:“等一下!”说著松开手跑出去,一会儿手上拿著两个糖人儿走过来,塞一个到蒋琬手里,笑着说道:“公子,这个很好吃的,吃一口吧!” 蒋琬只觉得手中被塞入一样东西,忍不住奇怪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情儿依旧伸出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笑道:“糖人儿呀。” 蒋琬“哦”了一声,虽然他看不见手中糖人的形状,但毕竟在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要,你拿去吃罢!” 说着便伸手将那糖人儿递给情儿。 情儿说道:“没事的,公子,就吃一口,吃一口!” 最终蒋琬还是没有拗过她,皱著眉头,吃了一口,离开太医院,他的心情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对于已经决定了的东西,那就绝对不去后悔,早已恢复了往常的心境,似乎还有一丝平时所没有的轻松,竟然对情儿的举动也没有什么不满。那糖人儿入口,甜中还带著一丝淡淡的青涩,虽然很可口,蒋琬却也就吃了一口,就没有再吃。 情儿本来正对自己刚才的那一举动感到后悔,看见蒋琬吃了,惊讶得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晴,她可是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这个公子的,从来不会听从别人的话,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吃了一口。 蒋琬虽没有再吃,情儿却兴奋得脸颊通红,挽著蒋琬的手,一路走向凤凰山庄。 雪花越飘越大,蒋琬忽然拍拍情儿的肩,说道:“明天,我们反正没事,出去转转吧,来京城都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出去玩过一天呢。” 情儿怔了一下,立即惊喜道:“真的?” 蒋琬淡淡笑了一下,摸摸情儿的头发说道:“公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情儿脸上红了一下,低下头去,声音低不可闻:“公子便是骗情儿,情儿也不会在意的。” 只是终究这声音太小,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一阵山风吹来,便消散在猎猎的寒风之中,消失不见。跳至 第一百零四章 去留无意(下) 第一百零四章 去留无意(下)蒋琬走后,李倾城心中凄苦,瞪了地上的那些太医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挥手向手下的那些待女道:“我们走,谁希罕他了,他一定会后悔的,看他会不会回来求我,到时,本公主一定会要他好看……”马鞭一扬,转身便走。 众太医颤颤噤噤的道:“恭送公主殿下!”那些待女面面相觑,心中都颇有些不以为然,看刚才蒋太医走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只是众人谁敢对著李倾城说,在这当口,那可是自讨苦吃。 见公主走了,立即也跟了上去,只是都不由得回头瞪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太医,那些太医等众人走之后,才敢爬起来,个个都苦著一张脸。 本来不关他们一点事,可好像最后所有人都把怨恨迁怒到他们的身上,他们招谁惹谁了。 只是当著公主的面,谁都不敢说。 一个老太医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苦笑了一下,摇头叹气,不胜唏嘘,说道:“唉,我老崔这是遭的哪门子罪呀,看来是太医院是久呆不下去了,公主现在恨上我们太医院了,原来御医馆被她整得生不如死,现在……”看到一个另一个老成持重的太医对著他做出“嘘”的一声,他立时警觉,虽然太医院不大可能有人会出卖他,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因此下面的那一句就没有说出来。 只是继续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老在年纪也大了,在这里朝不保夕,一个不好,就有晚年不保的危险,看来老臣是要早点向圣上告老还乡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数百年。 蒋太医的医术比老臣高得太多,他也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老眼晕花的眼晴再继续瞄了一眼这里。 毕竟在这里干了三十多年,现在心萌退意,虽然口中说不留恋,心中却实实在在是有几分不舍。 整个太医院里的人,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寂寂然。 只是所有人在这一行待得久了,都变得倍加小心谨慎,要知他们的病人,都是皇上太后,妃子公主,出现一点差误,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嫉妒蒋琬的医术,但不得不说,若没有他,此刻只怕他们已经全部下放天牢之中了。 哪里还能在这里这么安心。 现在蒋琬离去,他们无了有一种兔死狐悲地感觉。 只是终究只敢心里想想,谁也不敢像老崔这样张口便说出来。 这老崔是三朝儿老。 服待过几代皇帝,德高望重,便是因此获罪,皇帝看在他多年的功劳上面,最多也就去官回乡罢了。 而他们就不同了,朝中无人。 谁敢替他们说话,在这里,随时都要提著脑袋过日子,早养成了那种小心谨慎的性子,遇事不敢有一丝一毫地差错。 一个三四十岁的御医看了众人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蒋太医……要了要从太医院除名呀?”众人一齐转头,骂道:“你个笨蛋,谁让你将蒋太医的名字除了的,你吃饱了撑地,公主殿下只是说说,你没听她说要等蒋太医回来吗,虽然蒋太医肯定是不会回来,可是公主殿下肯定不会对人说,那我们就一起装傻好了,就当一切如常,蒋太医不来,照常留著他的位子便是了,要你自作聪明,真是讨打!”那个官员本是想征询下众人的意见,他负贵太医院的档案记录,结果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得狼狈不堪。 最后蒋琬虽然天天不在,若是往常,只怕早已被人报到吏部刑部,丢官不说,还得杀头,现在却是整个太医院都知道这事,却只好全部装聋做哑,外界自然更不清楚,就这样,蒋琬虽然不在,却依旧领著朝廷的俸禄。 竟然成为南唐的一件奇事,流传了下去。 率先知道这个消息地,是一直关注蒋琬的李如素,知道蒋琬辞官离去之后,她了禁一阵无边的失落,极为后悔当初没有跟蒋琬见面,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知道此生再要相见,就是难上加难了,心中极为苦闷,渐渐消瘦。 李青思见到她如此,一时也了知道说什么劝她好,只好每天陪在她的身边。 然而她又能如何。 接著本来想再宣蒋琬进宫地青妃水思璇,父亲水燕南知道是一个盲眼的少年救活自己的女儿之后,想找到蒋琬,向他致谢。 也想见见这个奇怪地少年,看看他是否有传奇中说的那么神奇。 水思璇自己那一日蒋琬跟她回熙宁宫之时,根本就没有说上一句什么话,蒋琬便晕死了过去,听到蒋琬在晕迷中叫她:“娘……”然后一口鲜血喷出,将她的衣裙弄得脏污不堪,平时极为爱洁的她,此刻看到倒在自己怀中的神清骨秀地少年,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竟然让她不由感觉到心中猛然震了一下,一股异样地感觉从心底深处生起,竟然有些含不得将蒋琬推开。 她本来想以致谢的借口将蒋琬召入宫中,她迫切的想要了解到他想要知道这个极有可能是自己“贵人”的小孩,心中想的是什么,她要将他牢牢的控制在自己身边,可是,听到的却是蒋琬辞官归去的消息。 派人到宫外打探,得知蒋太医一直居住的“凤凰山庄”,居然就在蒋琬辞官的那一天,蒋琬就没有回去过,府中下人正到处找寻。 水思璇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她清晰的记得那个游方道人的话:“遇上贵人之后,只要不离那个贵人相隔太远,那么,必将保她一生平安。” 可是,很显然的,她刚刚遇见到“他”,“他”便已经走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徐老汉在蒋琬几天没有回来之后,青妃派人到“凤凰山庄”找寻蒋琬的下落,寻而未得,这才得知蒋琬竟然已经辞官归去,急忙放了一只信鸽,信鸽飞到闵如水手中之时。 他左看右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极为担扰的一个人。 居然,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却放弃太医不做,辞官走了?但最后他却不得不相信,因为徐老汉不可能报这样一个弥天大慌给他。 这种事情一查便知,何况他在京城又不只徐老汉一个眼线,没人会拿这种事情来撒慌骗他的,失去了一潜在的对手,心中又是高兴,却还夹杂有一丝不能跟这个少年交手的遗憾。 他本来一直在这个让他看不透的少年身上,放了不少的心力。 对付六大势力联合下地那几个命主,都放松了许多,这时蒋琬走了,他可以将精力全放到跟六大势力对抗上来。 不仅如此。 北城又传来好消息,管齐已经死在他的将军策计划之下,风裂云顺利成为北方大将。 自己手中的王牌又多了一支。 而李布政,在京城之中,得以亲近当今太子,成为他地心腹,虽然他总是觉得这个人不能轻信。 此刻却也省力不少,还是感到非常高兴的。 卿相策计划。 也成功了一小步。 而让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今届死域存活下来的人之中,这一个他最为看重的少年,却不能为他所用,本来可能成为他最大地敌人,只是他这一退,却让自己找到了他的弱点,那就是太傲,刚则易折,像他这样的人,虽然可怕,却也最容易摧毁,因此反倒放松了对蒋琬的警惕。 宓妃墨如烟、萧妃萧无暇虽然放过了蒋琬,但几日之后,她们便也知道了蒋琬辞官离去的消息了,原来急著想要除掉他,此刻,却都不由得在心中感到一阵遗憾,这样的一个少年,他,居然匆匆而来,便又马上离去了,眼前忍不住又浮现出那个少年削瘦的样子,孤傲地面宠,消融在海棠花树下,越来越是摸糊。 最后只记得他的那种清冷,一如那离人眼中的孤月。 而神册帝有一次偶然生病,再记起这个少年,召他进宫,却被告知,蒋太医,早已辞官归去了。 他略略诧异了一下,派人下去查一下,但过了一会,不过日理万机,服下汤水之后,一会儿便疲惫睡去,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忘了。 渐渐的,这个少年也从皇宫之中,彻底消失,记得他地,恐怕也就只有李如素以及水思璇了。 李倾城刚开始郁郁难结,不过毕竟是少年人的性子,过了一段时间,蒋琬没有回来,她也懒得再去太医院,那个老崔果然向神册帝告老还乡,说自己离乡已久,兼且身子大不如前,老眼晕花,再及不上年轻人,因此请求辞官回乡。 神册帝想了一想,看他那风中残烛似的身子,真还怕他一个不好,治出什么事来,也就同意了,还额外赏了他三百两银子,老崔领了俸银,这么多年下来,回家倒也成了一方富豪,荣归故里,算是衣锦还乡,得以终老。 而李倾城心中隐隐记恨蒋琬,时日一久,玩乐之下,心中这个可恨地人的影子,也渐渐淡去了,直到再见到蒋琬之时,那个清傲不群少年的影子,才又渐渐从心中泛了起来。 蒋琬与情儿回到凤凰山庄,那些女孩全迎了上来,一个个欢喜莫名,当听到情儿告诉大家,明天会带两个人陪他们出去玩时,所有人都不由得极是兴奋,只是情儿左右看了看,实在不知让谁去最为合适,那些女孩或活淡、或沉静、或种持……但从她们那一脸的热切上,情儿知道,这里每一个人,都想去,随便她选的是谁,都将有另外二十二个人会感到失落,跟她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隐隐知道一些她们地心思,若是没有选上,只怕表面上不说,内心都会极为黯淡,深受打击。 其实她们都是一般的能力,各有特长,若是一旦认为自己比不上别人,不受重视,恐怕对她们以后成长都不利。 想了半天,她还是没法找出两个人来,蒋琬见她半天没说话,奇怪地问道:“情儿,怎么了?”情儿凑近蒋琬,低声说了出来,蒋琬倒是怔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道:“她们天天在这里练功习武,也很罪了,从来没出去玩过,明天便一起去吧!”底下那些女孩都是冰雪聪明的性子。 刚听到之时喜悦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谁去?是以都没有说话谁都了愿抢先说出自己要去,但也没有人说自己不去把机会让给别人的。 此刻听蒋琬此言一出,顿时大喜,一起欢笑着跳著抱起来,这下子可是完全开心,虽然其中不之有心计者,但此刻毕竟还都是小孩子,她们住在一起这么久。 早已情同姐妹,能够一起出去都是求之不得。 这一晚,吃著惊若精心调制的银耳莲子羹。 入口香甜滑嫩,又软又腻,极是可口。 比之建业城中凤凰山庄中请大厨做的那些名贵的菜色,不知要可口多少倍。 蒋琬本来并不贪口舌之欲,此时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惊若看着蒋琬吃得香甜,脸蛋儿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有几个人看到蒋琬吃得如此高兴。 都不由暗地里起了要学做饭地心思。 只是这在外人眼里,当然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情儿服侍著蒋琬睡下。 她才离去,蒋琬休息了一晚上,气色比平时好了一些,也不知是在这里比较舒心一些的缘故,第二天早上,承颜过来服待他起床穿衣,因为有了上次晴画地经验,所以蒋琬倒没有说什么,随承颜给他穿上衣衫,外面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那枚长歌无忧赠送的暖玉,蒋琬却解了下来,放在怀里贴身藏好。 他还记得长歌无忧蹲下身,给他系上玉佩的时候,捉住他的手,告诉他:“戴上之后,就不要再滴下来了,好吗?”他当时懵懂答应,此刻,却不愿再佩,因为容不得这枚玉佩有一丝一毫地闪失,贴身收藏,那管玉笛,若非远游,也绝不带在身边,藏于凤凰山庄之中。 情儿跟在蒋琬身后,那二十四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兴奋异常,一个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抚弦身后,还背负著蒋琬送给他的“葬歌琴”,止水手中采了一大把的梅花,人映花娇,淡香袭人。 大家围在蒋琬身边跳来跳去,只有怜雪、抚弦、伴琴、青媛几个比较沉静的女孩静静站在蒋琬身边,看著众人玩乐,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冰绡一个人跟在最后面,只是默默的看著众人,羽然则背负宝剑,站在另一侧,孤傲清冷,很有一点蒋琬地样子。 见人太多,情儿就将她们分成成四组,每组六人,随便去玩,只要不离他们太远,如果玩累了,就回到蒋琬与情儿身边。 众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出来玩过,而且还有蒋琬在一起,都是兴致高涨,抓阉之后,分成四组,刹下两人,抚弦以及倾城,跟在蒋琬与情儿身边。 其余四组,每个组有一个组长。 第一组紫苑为组长,带著持弱、晴画、相思、侍剑、怜雪五人;第二组羽然为组长,带著兰楚、剪水、垂苑、青媛、惊若五人;第三组红袖为组长,带著青衣、雨墨、伴琴、止水、冰绡五人;最后一组由倾城为组长,带著抚弦、移玉、承颜、冥惜、销衣五人……不过羽然却把组长的位子让给了兰楚,自己背著剑跟在蒋琬身后,抚弦一看,也跑了过去,两个组顿时就只剩五个人了。 几个人一看,顿时也想跑过来,情儿一见,不得不阻止道:“好了,好了,全部跟著公子,那不是太惹眼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分散开点的好,大家要是玩累了,就回来,可以轮流地换呀。 不过千万不要跑太远,前后看得见就好了。” 那几个人没法,只得回去,不过眼晴却时常往这边看。 情儿转头向身边的蒋琬,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跟著这边了,顿时又是好笑,又是吃惊,看来好多人,都喜欢跟著公子呀……所幸她们年纪还小,不知道世间情爱之物,并未深陷其中,只是情儿虽然知道,却并不会提醒蒋琬,因为,有时候,情爱与人,那么对这个人就必将一生忠心,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而在情儿眼中,只要一切与公子有利地东西,她都不会阻止,哪怕结果会让这些女孩子长大之后,因此而受尽情丝的煎熬。 虽然情儿心中不忍,但为了公子,她却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只心中默默的想:“这一切都是情儿造成的,所有罪过,便由情儿来承担吧,无论怎样对待情儿,只要公子一生平安,情儿什么都愿意承受!”只是她的这般心思,很显然蒋琬没有听到。 他眼盲之后,更不会想到,自己收养地这二十四个女孩,因为整日里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子,都暗暗将他的影子深深刻在了心间,若是知道,只怕他会吓得说了出话来吧!跳至 第一百零五章 白衣胜雪(上) 第一百零五章 白衣胜雪(上)建业是六朝帝京,名胜古迹无数,蒋琬等人想了一想,便先往秦淮河北崖的夫子庙这边而来,秦淮河是长江的一各支流,古称“淮水”,本名“龙藏浦”。 相传始皇东巡之时,望见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 秦淮河在通济门分两支,一支绕道南城墙外向西流,称为外秦淮河,另一支通过东水关进了南京城,这才有了“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的繁庶秦淮。 从南朝开始,秦淮河便开始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 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 便连当今之世,六大传说之一的虞止都是出自秦准河上,只是她的那艘“紫衣画舫”早已不知所踪,让无数世人无不为之扼腕叹息。 但除了“紫衣画肪”之外,秦淮河上,依然有九家名传天下的青楼,各个特色,每到入夜,便是这里最喧嚣繁华的地方,王孙公子,状元探花,骚人墨客,不知在这里留下了多少传唱千古,遍及天下的诗词。 北唐之后,秦淮河渐趋衰落,却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儒学鼎盛,两岸的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纷纷化作诗酒风流,千百年来传于后世。 乌衣巷更是六朝春淮风流的中心,东音时曾经聚居了王导、谢安两大望族而名满天下。 而南唐。 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 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 南唐先帝李成茂下令元宵节时在春难河上燃放小灯万盏,秦淮两岸。 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柞比,画舫凌波。 成为游客云集之处。 “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 因其得天独厚地地城人文优势,古往今来,星移斗转。 在这“江南锦诱之邦,金陵风雅之致”,美称“十里珠帘”地秦淮河之上,点缀着数不尽的名胜佳景,汇集着说不完的轶闻掌故,曾涌现了多少可歌可泣的人物,又留下了多少可纪可述的史迹!历代名人为它击节吟咏。 当代志士为它慷慨放歌!千百年来,秦淮河哺育着古城建业,“锦锈十里春风来。 千门万户临河开”,夫子庙附近地河房是绮窗丝樟,十里珠帘,灯船之盛,甲于天下。 夫子庙是孔庙的俗称。 原来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位于秦淮河北岸贡院街。 它利用秦淮河作它的洋池。 南岸有照壁,北岸庙前有聚星亭、思乐亭;中轴线上建有极星门、大成门、大成殿、明德堂、尊经阁等建筑;另外庙东还有魁星阁。 各种小吃数不胜数,名点小吃有荤有素,甜咸俱有,形态各异。 每逢庙会,夫子庙这里就热闹非常,可惜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日子,因为大雪,夫子庙这里冷清了不少,但毕竟是南唐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虽然远不如往日,却也不是其他地方可比,依然有不少的小商小贩在这里。 永和园的黄轿烧饼的开洋干丝、蒋有记地牛肉汤以及牛肉锅、六凤居的豆腐涝和葱油饼、奇芳阁的鸭油酥烧饼和什锦菜包、莲湖糕团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魁元阁的五香豆和五香蛋,这里都有人卖。 情儿给每个人身上都放了几锭银子,那些女孩子见到这些香气四溢的东西,顿时挨不住,纷纷上前,每人买了几样,情儿也买了几样提到手里,用油纸包著。 递一个针锦菜包到蒋琬面前,蒋琬闻到面前地香气,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吃了一口,一口咬下去,皮薄馅多,鲜美可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 情儿掏出一方丝帕小心翼翼地帮蒋琬擦了擦嘴角,来到庙前,广场东西两侧立著一根石柱,上面大字书著“文武大臣至此下马”,以示对“至圣文宣王”的崇敬之意。 庙门前有“天下文枢”柏木牌坊一座,牌坊后面为“极星门”,是一座丈余高的石牌坊,六柱三门,中门刻有“棂星门”三字篆文。 三门之间嵌有牡丹砖刻浮雕,柱头皆有云雕,形即华表。 这是帝王出巡朝圣祀孔的通道,非一般官员百姓所能出入的。 平日里都用木栅栏封闭着。 入棂星门,东西两侧各有持敬门,中间为大成门,又称乾门。 每逢朔、望(农历初一、十五)朝圣和春秋祭典,府县官员、教谕、训导学教官由大成门进,士子走持敬门,不得逾矩。 下价为丹樨,东西并立三碑,东为元至顺二年封至圣夫人碑,西为四亚圣碑。 丹樨左右为两庞,外有走廊通正殿。 两庞供奉孔门地七十二贤人牌位。 正中是为“大成殿”,外有露台,是春秋祭奠时舞乐之地,三面环以石栏,四角设有紫铜燎炉,燃桐油火炬,祭祀多在午夜子时,光如白昼。 股内正中供奉“大成至圣先师孔之位”,左右配享四亚圣——颜回、岑参、孟颜、孔汲。 殿的东边有小门通学宫。 孔庙院墙与学宫之间,东西北三面有宽畅地通道,曾种植几百棵柏树,古木参天,郁郁苍苍。 那时,在庙外的大成殿上凭栏眺望,大成股的黄色梳璃凡屋顶在绿荫丛中显得金碧辉煌,雄伟壮观,殿后为“明德堂”。 幸好南唐之后,那些规矩多已废除,极星门前也没有开设栅栏,蒋琬等人由此而进,虽然已经分散开来,但那么多女孩子在一起,而且个个漂亮异常。 气质不凡。 在这寒冬之中,到处银装素裹映衬下,还是不由的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就在此时,蒋琬心中蓦然一警,只听得身后“铮”的一声轻响。 在蒋琬还未反应心来之际,一直站在蒋琬身后的羽然猛然拔剑出鞘,情儿心中一动,将蒋琬护在身后,只觉眼前一溜寒光闪过,羽然地“乌金鞘剑”已经拔出,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训练众女时日已久。 对众人地武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蒋琬不单让情儿救她们“天魔妙相”,还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了几本武功秘笈,古拙泛黄,情儿问他,他也不答。 情儿也就没有再问,这其中就有一本残缺的剑笈。 剑笈的名字叫做“二十四品”,但是里面只有十八招剑法,还有六页已经残缺不全。 众人练了十天。 一个没有学会,只有羽然与侍剑两人,羽然学会了三剑,待剑学会了两剑,情儿挨照蒋琬的吩咐。 每样武功,都全交给她们练。 选其中成绩较佳者传授这一门,因为每个人地天性,对应著不同的武功,所以在这二十四人之中,羽然与侍剑的剑法最高,到现在,羽然已经学会了这“二十四品”剑法残缺十八品中的九品,算是了不起了!这六品便是“雄浑”、“沉著”、“高古”、“洗炼”、悲慨“、”劲健“、”清奇“、”委屈“、”实境“,而此刻,羽然顺手挥出的便是第五品”悲慨“。 眼见公子遇险,羽然心中大急,不经意间,竟然将这一剑的剑决使用得宛如天马行空,不著痕迹,完美无暇,心中默默流过那几句剑决:“大风卷水,林木为摧。 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 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洁然弥衷。 萧萧落叶,漏雨苍苔”,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惊讶于自己这一剑的意境。 半空中有人“咦”了一声,一个清郎的声音说道:“不错,不错,难得一见地好剑法,可惜主人不行。” 一枝青黑色的幽光电闪而来,“叮”的一声,正中羽然手中的“乌金鞘剑”,羽然只觉手中一震,长剑几乎脱手,不由得大吃一惊。 急忙一个反转,将剑势御开,这才勉强握住手中宝剑,一枚棋子落到地下,滚了两滚。 羽然看到,更是面上变色,但为了公子,却不敢停手,一振手腕,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剑华,仰天向上划过,如同云过留痕。 正是“二十四品”之一的“雄浑”,心中默念剑诀:大用外膊,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 备具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 超以象外,得其练中,持之匪强,来之无穷。 体内真气运转不休,这一剑使出,“咻咻”之声不绝于耳,荡人心魄,如层波叠浪,激昂千古。 直欲摧风扫叶,势大力沉。 这已是羽然手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了。 那人轻轻一笑,再一枚乌光闪过,羽然手中地“乌金鞘剑”“叮”的一声,竟然从中折为两段,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抵当不了来人手中一枚小小地木质棋子。 羽然大怒,向上望去,就见一个黑衣少年,正站在雕著“天下文坊”的柏木牌坊之上,傻秀飘逸,见羽然抬头望向他,他一只脚勾住牌协坊之上的镂空,整个人倒挂下来,居然用两只手捏住自己的面颊,向左右拉出一个笑容来,向著地下的羽然说道:“小姑娘,你地剑法还行,就是人不行,回家再去好好练练吧!”就在此时,“呜”的一声,一缕低沉地琴声响起,远处屋顶之上,横坐着一个青衣少女,膝盖之上横放著一座古琴,深幽暗拙,琴身之上,雕镂著火焰流云的形像,看到那琴,让人无不由得心中一酸,莫名觉得悲伤起来。 一种深沉的低吟,不弹自呜,“呜呜”声中,那青衣女子左手动了一下,一便劲风“嗤”的一声,向那黑衣少年撞来。 那黑衣少年面对羽然威猛无铸的剑法一脸淡然,装酷弹出一枚棋子,便将它击断,但此刻听到那声“嘶”的一声破空之声,他却面色大变,再不敢大意,一个翻身。 连空无折。 向一各黑色的蛇一般,蜿蜒一闪,就消失不见,黑衣少年刚刚退开,那琴声“扑”的一声。 撞在那“天下文枢”地牌坊之中,登时击得木屑纷飞,一个拇指大小地洞孔清晰可见。 用这柏木做牌坊,便是因为柏木不怕日晒雨淋,而且坚固耐用,绝不轻坏,可以说是世间奇木之一,坚硬如铁。 但这轻轻的“扑”的一声,柏木牌坊之上便洞开一个孔,那琴音也太恐怖了些吧。 那黑衣少年从空中绕空一旋,向屋顶之上扑去,那青衣女子身子原样平平退后,竟然宛如底下有著一条滑索一般。 左手五指急拂,“铮铮呜呜”之声大起,不绝向飞向她的黑衣少年击来。 那黑衣少年对这青衣女子手中的这座黑色雕著镂空火焰地怪琴显然极为忌惮。 躲过两道,终究躲不心第三道,他扬起袖子,袖子猛然涨大,变的坚硬如障。 几缕琴音一齐击在他的袖子之上,“砰砰”数声。 他的左手衣袖整个被琴音击烂。 那青衣女子停下不再后移,黑衣少年站在地下,扬起左手的袖子,又羞又恼,望著屋顶之上的那青衣女子,说道:“琴楚楚,你这人真是黑白不分,我是来帮你的,更不是我薛临凡一路保护,你的‘断肠琴’早就被白衣胜雪那装酷的小子抢走了,你对付得心他七层地‘大光明功’么?居然不知好歹,还将我打成这样,惹火了我,我将你莫愁湖一把火全烧了。” 那青衣女子琴楚楚抱著那黑色的古琴,咬著嘴唇,说道:“我知道你一路上心来帮我不少,不过我是莫愁湖的弟子,‘断肠琴’是家母之物,断不容轻失,但你是魔救弟子,正邪势不两立,请恕我不能容你,看在你帮我保住‘断肠琴’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而且你出言污辱我‘莫愁湖’,是我‘莫愁湖’的敌人。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薛临凡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谁告诉你你‘莫愁湖’一定就是天下正道,而我‘人画魔宫’就是魔门邪派了,我要是邪恶之人,早帮肋白衣胜雪那小子,将你击杀,把‘断肠琴’抢过来了,还跟你在这里罗里罗嗦。 而且除非我们两个联手,根本就斗不心白衣胜雪地‘大光明功’,那小子服了半颗‘紫金内丹’现在除了那几个宗师级的变态,我们根本就斗不过他。 “琴楚楚道:“那不一样,白衣胜雪虽然要抢‘断肠琴’,但他是玄教的弟子,张天宗地首徒,也算是正道领袖,这是家母与张天宗的私事,他听命张天宗抢这‘断肠琴’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你是魔道中人,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对付正道弟子。 你走吧。” 薛临凡呆了半晌,恨恨的道:“好,好,我不管了,你被他抢走东西,不要怪我。” 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轻淡的声音从人群之上传来:“这就走么?何不等等?”薛临凡与琴楚楚骇然转头,就见到人群之上一个人凌空踏虚,白衣飘飘,只一瞬,便从数十丈外到了这边,白衣如雪,足尖点地,站在另一处屋顶之上。 三人顿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羽然举目看去,只觉这个少年浑身上下一股淡淡的圣洁地光芒流转,面容俊美得不可思议,如同白玉的模子,无不妙入毫巅,只是神情孤傲,左边衣摆之下,绣著半幅青竹山水图,真是清俊有如神龙白鹤,不似凡间男子。 连羽然看了,也忍不住眼前为之一亮,这时方才明白,刚才那破空之声,并不是对付蒋琬而来,那黑衣少年薛临凡只是想要追上那青衣女子琴楚楚而已。 见到白衣少年追来,那种凌空步虚地身法,薛临凡与琴楚楚脸上都不由得一震,早知道玄救张天宗手下的大弟子白衣胜雪武功绝出,高于同辈好几倍,但仍没想到他的内功,竟然修练到了这种御气虚空的境界,面面相觑。 那黑衣少年薛临凡苦笑著扬了扬手中的那面已经破烂不堪的袖子,白衣少年本来不以为意,猛然间那面破破烂拦的袖子之中,竟然飞出无数的黑白棋子,乌光夹杂著白光,漫天向白衣少年全身上下数丈方圆之内打去,竟然一下子封锁了他所有往前追进的道路。 棋子在空中发出“呜呜”的破空之声,比之刚才打断羽然手中长剑的声音,凌厉了不止多少倍。 这是羽然才知道刚才自己多么庆幸,若是那黑衣少年使出全力,只怕她早已受了重伤。 棋子方一出手,黑衣少年身形一晃,竟然在空中形成了一连串的残影,恍若银虹电掣,向远方遁去,临走时还不忘招呼那青衣女子:“笨蛋,快跑呀,被他反应过来我们就完蛋了……”脚下却是毫不犹豫,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青衣少女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当下也不及再跟他计较什么偷袭不偷袭不光明的事情了,左手抱琴,转身向屋下俯冲扑出,在堪堪扑到半空之时,琴楚楚衣袖一展,竟然宽如凤凰一般,浮翔起来,滑开数十丈。 青衣飘飘,在羽然眼中,就仿佛一片云霓一样,飘展远去。 白衣少年挥袖拂去打到身前的棋子,怒道:“卑鄙!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得过么,天下还没有我白衣胜雪追不上的人。” 他愤怒之中,反而冷静下来,在半空中一起一落之间,展开衣袖,那黑衣少年临走之时全力打出的所有棋子顿时全部从他衣袖之中倒落,没有打到后面的一个人。 白衣少年看了地下的蒋琬一眼,似是有一丝奇怪,但不暇多想,展开身法,宽如一条游龙一般,一绕一转之间,竟然就冲出去数十丈之远,再一闪,白衣就不见了踪影。 跳至 第一百零六章 白衣胜雪(中) 第一百零六章 白衣胜雪(中)牌坊下面的羽然、情儿看得都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种武功,根本就不是当今武林中年轻一辈应该拥有的水平,玄教、魔教、莫愁湖,这就是武林中的三大圣地,常人想到不敢想,想不到今天竟然一下子全出现了。 这三人在夫子庙这样的地方,也敢斗法,真是不怕惊世骇俗。 就在这里,一阵幽咽难听的笛声从秦淮河上传来,羽然转头看去,就见秦淮河中,从上游缓缓向下飘来一艘乌篷小船,船头之上,一个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翌,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拿著一管紫色的笛子,横在唇边,那种幽咽难听的声音,便从他的笛中飘出。 让人听了,顿时一阵难受。 这个人浑身上下有一种神秘的气质,竟然给人一种莫大的吸引力,幸好那船顺水而下,很快消失在河面之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这蓑衣吹笛人来得好生奇怪,绝对不像是经过这里,再联系刚才或追或逃的那三个人,这蓑衣人来头似乎不小。 但那几个人已经去远了,早就藐然不知所踪,众女也就没有细想,情儿走过来,拍拍羽然的肩,说道:“羽然,没关系,对方是魔教总坛人画魔宫的弟子,不是我们可以对付得了的,你能够接他一下,已经算是很了了起了。 等回去,情儿姐姐重新找一柄剑给你。” 羽然默默的点了点头,将半截断剑插回鞘中,地上的半断剑尖,却看也不看一眼。 走到蒋琬身后,低头不语,脸上没有难受,也没有欢喜,似是在默默的思考著什么。 情儿见到她地神情,不由得暗暗担心,她知道这个女孩极为孤傲,今天受了这样的打击。 虽然确实不能怪她,但终究还是败了。 而且败得这样惨不忍睹,几乎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一般都是表面上答应其实对于她一点用处都没有,除非她自己恢复过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到她。 而她此刻的表情,却是那么样的令人为之揪心。 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情儿回到蒋琬身后,众女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羽然有没有事。 羽然一概不答,脸上却更冷了。 情儿急忙止住她们,说道:“羽然没事,大家都各自去玩吧,记住千万不可以离得太远了……”总算将众女都劝走了,倾城与侍剑却留了下来。 情儿看了一眼,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意,也没有阻止。 侍剑虽然稍逊于羽然一些。 但料想等下也不会再出现像刚才那三人那样的武功高手,而且还有倾城与抚琴在一侧,因此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来。 转完夫子庙,蒋琬等人便向雨花台这里而来,雨花台是一座松柏环抱地秀丽山岗。 顶部呈平台状,由三个山岗组成。 东岗又称梅岗。 中岗也称凤台岗,西岗延伸至安德门外。 传说南朝粱天监六年,金陵城南门外高座寺的云光法师常在石子岗上登坛说法,说得生动绝妙,感动了佛祖,天上竟落花如雨。 是以后人根据这一传说将石子岗改名为雨花台。 高座寺内有清泉二眼,名永宁泉,其水质清冽,饮之甘甜。 世人饮之,是以又有“江南第二泉”之称。 那些女孩子都在地上拾了几个雨花石,雨花石是雨花台地一大特色,是玛瑙的别支,其色彩极为丰富,形状纹路也是千变万化。 从雨花台,再至鸡呜寺、正气亭、定林山庄、燕子矶……众人走了半天,感觉有点累了,再往前一点,便是渤泥国王墓,心想到那里,若有茶亭,倒可以买点东西极填肚子,歇歇脚再走。 这渤泥又称之为苏丹国,国王麻那惹加那乃于汉昭帝商定七年携王后、王子一行一百五十多人,泛海来坊,受到汉昭帝的盛情款待。 渤泥国王在金陵游览月余,终因不幸染病,虽经御医精心调治,但病情过重,逝于金陵。 汉昭帝遵其遗嘱“希望体魄托葬中华”,按王礼埋葬了这位异邦国主。 不料想这数百年来,渤泥国王墓竟然变成了一处古迹,经常有人前来凭吊。 蒋琬二十六人在渤泥国王慕旁边,情儿瞥见到一所装饰精致大方,幽雅堂皇的酒馆“安然记”。 当下拉了拉蒋琬的袖子,向他说道:“公子,我们到里面去吃点东西吧!”蒋琬闻到香气,也感觉到一阵饥肠辘辘,点了点头,进入酒馆之中,情儿要了一间雅阁,二十六个人,挤在一起,虽然有点拥挤,不过倒也是其乐融融。 情儿订的雅间是这“安然记”最好的两间雅间之一,本来她想要两间的,因为人比较多,但却告诉另一间已经有人要了,最后也了想一半人在上一半人在下也就算了。 那店中伙计先给每人倒了一杯清茶,情儿点了菜,那伙计便告辞退下了,不一会儿,那些菜也便一道一道的上了来,俱都是色香味俱全,这“安然记”里做的东西,不比建业城之中那些大厨们做地有丝毫的逊色。 众女都不由多吃了两口。 情儿给蒋琬的琬中夹上菜,她知道蒋琬只吃素食极,为忌惮荤腥之物,所以往蒋琬琬中夹的,多是虽然清淡却做工精美的素菜,有几个女孩子也想往蒋琬琬中夹菜,只是看到这一幕,却都不由得有些嫉妒,夹起的菜放进自己嘴中,虽然对情儿极为敬重,却还是不由想到,要是那个整日里陪在主人身边地人是自己,那该有多幸福。 只是这些终究只能心头想想,谁也不会把它说出来。 蒋琬与情儿自然不知。 就在这里,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夹杂著跑动之中佩刀撞击刀鞘的声音,“铿铿铿锵”之中,一阵人迅速地跑到隔壁雅间的门前,动作整齐划一,蒋琬一听,就知道这些人经心了严格精密的训练。 他弹了弹手指,情儿会意,吩咐紫苑悄悄推门,望了出去,只见一队背插宝剑、面容肃穆的青衣人,迅速把住了雅阁门口,紫苑望去,竟然从中感觉到了一阵浓重的杀伐之意。 不禁吓得把头一缩。 顽皮地冲阁内的人吐了吐舌头。 紫苑是这二十四人之中,比较精灵地一个人,观察细致,简直让情儿为之瞠目,对于轻功或一些小巧的法子,最是精通,而且警觉性最高,只是功夫却不如羽然等人之精深。 从那群人的气势与天生带有的一股杀气之上,紫苑可以判定他们一定纪律严酷到难以想像的地步,而这种人,一般是有的人豢养的死士或者皇宫中的一品带刀侍卫,才可能有这种气势,而这么多人,动作却整齐划一,又不像是死士,因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人,竟然就是皇宫之中专门保护皇帝王子的侍卫。 可是从哪里一下子找来这么多的一品带刀侍卫,要知道就算是太子身边,也就才十名一品带刀侍卫,其余的全是宫中禁卫,或者十六卫。 出行则有御林军、禁卫军保护,但这里至少是近三十名的一品带刀侍卫,围围将整个雅阁完全抢制了起来,能拥有这么多的一品带刀待卫的人,难道这人是皇上?可是皇帝没事跑到这渤泥国王墓这里来做什么?那些侍卫检查了雅间四周一眼,其中六人迅速分开,推开那间雅间的大门,站在门前,就在这时,所有侍卫躬下身去,从楼梯之上,缓缓走上来三个腰佩古玉的青年。 立即把紫苑想象之中是皇帝亲临的念头打破,当今皇帝在位二十余年,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这三个青年中间那人一身青色大氅,腰间系著一枚青色的蝴蝶形玉佩,紫苑眼力心人,一眼就看出这是极品的蓝田暖玉,雕工精美,青碧色的玉佩之中,隐隐有著血丝脉络,显然价值连城。 这人一脸青淡,但那种临上位者,自上而下,睥睨天下的霸气,却从身上透体而出,雍容指使,从容淡定。 显然是这三人之中,身份最高之人。 左边那人与他有八分相像,只是同样的相貌之上,气质却窘然而异,他一幅落魄文士的打扮,嘴角含笑,大冬天,手上拿著一柄绘著青墨山水图的纸扇,却丝毫不给人做作之感,仿佛他要是手中没有这一幅纸扇,反而失了气质。 别人拿着是附庸风雅,他冬天拿著纸扇,却反而有一种飘逸潇洒的清淡。 但那扇子一张之间,因为相距甚近,紫苑就瞧见,那是一幅出自当朝四大文宗之一的太子太傅虞允文之手。 虞允文一生虽然名满天下,但经他手所出的墨宝,却比之流迹在外的李帝花要少得多。 因为他一生几乎从不出手,一出手便是惊世之品。 这幅青墨山水淡淡几笔,却将一幅天下山水图描绘得极具气势。 随便一把肩子就是如此价值千金的名家墨宝,跟他所穿著的落拓衣衫极为不合,而且看他立于那中间青年身边,却无一丝的自卑与失色,反而将他身边那霸气外露的青年给比了下去。 第三个青年则最为平凡,只是一脸阴柔,给人一种极度的压抑与惊惧。 他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眼神闪烁不定。 对身边的那中间少年百恭百敬,但一低头之间,就见到一缕冷冷的寒光。 紫苑看得不由暗自心惊,不知这三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跳至 第一百零七章 白衣胜雪(下) 第一百零七章 白衣胜雪(下)走到门边,那右边的蓝衫青年退后一步,低下头,躬身相揖,伸手道:“三哥,请进!”那中间青年面容倨傲,微微点了点头,昂然踏入雅阁之中,那右边青年脸上不可觉察的露出一丝阴冷,左边青年却还是如同和煦的春风一样,对这一切竟都是恍如未见。 那中间青年第一个踏入雅阁之中,左边青年第二个,右边青年最后一个,等两人走进雅阁之后,他回过脸来,立即换了一幅颜色,对著身旁的那青衣人道:“柳听飞,给我小心看著,没有本王的吩咐,任谁也不准靠近这里。” 那青衣人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去:“是,王爷”紫苑耳目灵敏,听到这里,忍不住大吃一惊:“王爷?这人既是王爷,他称呼前面的那披著青衣大氅的青年人为三哥,那青年肯定也是一位王爷了,而当世,皆是以左为尊,这人贵为王爷,却立于那三哥的右边,显然左边之人,身份绝了低于他,莫非,这三人,竟然便是皇宫之中的皇子,那么那左边握著折扇的青年,也肯定是一位王爷了。” 三位皇子一齐到此有近三十名一品带刀侍卫相护也就怪了得了,难道紫苑第一眼看到那些青衣人的时候,就觉得他们隐隐分作三派,原来却是三大皇子的属下。 蓝衫青年见他如此识趣,满意的一笑,跟著踏进雅阁之中,关上了大门。 那六名侍卫站在门口。 目不斜视,果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宫中侍卫。 听那蓝衫青年称呼那青氅男子为三哥,那应该就是当今圣上神册皇帝李泯的第三子云王李轩阁了,这二人暂时却不知是什么来头,但依照坊间传说,三皇子云王李轩阁与四皇子宁王李传间、十皇子成王李随交好,这两人既是其弟,看其气质。 极有可能便是神册帝地四皇子宁王与十皇子成王。 眼见三人走进雅阁之中。 紫苑急忙缩回头来,小心翼翼的步到桌前,来到蒋琬耳边,附耳低声说了两句,蒋琬听了。 只微微怔了一下。 随即笑道:“无妨,大家继续,多吃一点。” 虽然不知道紫苑在蒋琬耳边说了些什么,但众女见到紫苑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都知道外面来的人不是普通的人物了,是以蒋琬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碍,但众女却一时静了下来,只是随便吃著桌上的东西,再也没有开始的喧闹。 眼晴一齐望向蒋琬。 蒋琬却没有跟他们多做解释。 他坐在里面,最靠近那边雅阁的墙壁。 隔壁地声音虽然刻意说得很小,却不料想有蒋琬这样天生目盲,从而听力远过于常人地人在,本来应该是绝对不可能有人偷听得到的话语,此刻却一句不漏的听到蒋琬耳中。 听到紫苑的分折之后,蒋琬听了那三个青年的几句对话之后,登时确定,没错,这三人,就是当今圣上神册皇帝地三皇子云王、四皇子宁王以及十皇子成王。 只听一阵轻动之后,显是人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酒保端来酒菜,刚才那名名叫柳听飞地侍卫躬身向里面请示:“十公子,酒菜已经送到。” 那阴柔青年说道:“进来吧!”柳听飞这才答道:“是”推开门,从那酒保手中接过酒菜,亲息送了进去,将东西放在桌上摆好,青氅青年挥了挥手,他就退了出来,将门带上。 宁王李传间伸左手捏住衣袖,右手抓起桌上的镂空银壶,依次序将三人面前的酒杯倒满,放下银壶,云王微笑著端起桌子之上的一杯酒,向两人举杯道:“四弟、十弟,三哥这里敬你们一杯!”说罢也不待他们答应,左手提袖,便自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翻向两人,示意他已经干了。 两人无奈,只得也跟了一杯。 宁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连声费叹:“雪花千里青梅苦,一杯青酒竹叶香。 这青竹酒地香味,三十年练酿,味道果然不同。 好酒,好酒!”成王却连声道:“应该是十弟敬三哥才是,怎么能让三哥敬酒呢,该死,该死!”一口将杯中酒饮干,没有剩下一滴。 云王得意的将酒杯往桌上一拍,成王急忙起身,提起银壶,为他斟上酒,再为宁王斟上,最后才为自己斟上。 这才坐了下去。 云王扫视了两人一眼,说道:“四弟十弟,父皇十一个儿子,就数咱们三个最为亲近,今天出来,这里不是皇宫,皇弟不用那么拘谨,有什么话就不妨跟你们直说了,如今太子乖戾,可是势力强大,朝中有穆朝盛、军中有北军大将管齐,渡水河一战,管齐战死,虽然对太子有不小的影响,但其属下的根脉却未损分毫,依然不容得我等小觑,风裂云自然是要急力拉拢的对象,绝对不能让他投靠到太子或者其他皇子地手下,这事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所有皇子,暂时还无人可与太子争锋,这一点相信四弟和十弟都心里明白。” 宁王与成王点了点头,宁王依旧还是那一幅淡淡的嘻笑神色,成王却装出一幅不满地样子。 知道自己这个四弟一直就是这样一个样子,并不喜欢参与到宫廷斗争之中,他总是自栩文采风流,却总是爱往烟花之地,与那些文士争风吃醋,却从不告诉别人他的身份,便是被人打得鼻青眼肿回去,也只是淡淡一笑。 即使是后来神册帝知道了,却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他又跑去了。 要说他了学无术,却又不对,在那么些皇子之中,论真才实学,在文词诗赋这一方面,还真是无人可及。 他以李青衣的名字在外界厮混。 在青楼士子之间,还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名气。 人称之为京城四大才子之一。 神册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除了开始那几次,后来干脆放任自流了,随他厮混。 若非他在众皇子之中,只跟自己比较亲近,当今夺嫡之争,极为炽烈。 虽然神册帝春秋正盛。 但夺嫡之争,却是无时不刻不在。 神册帝地白鼻之中,最有可能夺得东宫之位的,便是当今太子李温,三皇子云王李轩阁、十三皇子昭王李穆。 神册帝的十一个皇子之中十九皇子李名城、二十皇子李业都依附于当今太子李温、六皇子庄王李璃、十四皇子音王李恨水、十五皇子恪王李闵则都依附于十三皇子胳王李穆。 而十八皇子景王李沂则避门谢客。 整日里装疯卖傻,刚开始还被人怀疑是白己假装的,但时间一长,李沂丑态百出。 臭名远扬,人们终于渐渐习惯了他的样子,也就渐渐将他忘了。 所以说当今几乎都是各有势力,但太子一枝独秀。 势力独大,朝中军中。 都有极强的后盾,所以李轩阁才会显的那么不安。 这宁王虽然没什么大的本领,但此刻在与太子和十三皇子地争斗之中,他却处于劣势,因此李轩阁不得不对宁王好生抚慰。 见到李传间那一幅永远让人摸之不透地表情,李轩阁不由得一阵无奈,不能发作,只得继续说道:“众皇子之中,我们这一块最弱,此次小蜀国公主前来我南唐择婿,表面上是说仰慕我南唐文采风流,但内地里谁都明白,小蜀国北方的精绝国日益强大,渐渐将小蜀国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次是为了寻求靠山,所以名为来南唐择婿,其实未必就真会将小蜀国公主嫁到南唐来。” “但此次迎接可国公主,却是一件盛事,皇上将要选择一位皇子,前往迎接,这是一件扬名的好时机,而且甚至有可能接触到蜀国的高官,听说本次护送蜀国公主前来我南唐的,是墅国丞相权安国,这权安国可是一个了不起地人物,小蜀若是没有他,只怕形势更加危殆。 他出地定国七计,不知给小蜀规避了多少风险。” “虽然小蜀只是一个小国,但若是交好了蜀国,却依然是对李轩阁的一大助力,就算没有这些,便依这个办好之后便可能得到父皇的嘉赏,而且是一个宣扬自己名声的好机会,况且,听说,那小蜀国公主长得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对倾国倾城地一大美人胚子,不去看一看,岂不是可惜。” 李随立即表态,说道:“放心,三哥,父皇只要在朝会上问起,派谁去迎接蜀国公主,小弟一定全力支持三哥你!”李轩阁早知是如此,仍忍不住心中一喜,转头向李传间,说道:“四弟你是什么意见?”李传间心中极为厌恶这种拉帮结派的事情,他生性淡怕,不喜功名,是以每每于青楼市并之间,与那些士子儒生相戏,但生在帝王之家,有些东西必然无右避免,就算他不想加入任何一派,那样更加没有生存之地,但这种事,一旦加入一方,就极难退出,而且一旦是另一派登基,那么往日与他作对的一方,势必会被牵连。 但却又不得不选挥一方,在他看来,太子乖戾,虽然势力强大,暂对无人可与之相争,而且还在不断揽权,但正因为无人可与之相争,依先前蒋家的例子,他知道太子总有一天,会从那个位子上摔下来,而且摔得其惨无比,盈满则亏,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就算他李温是太子,但势力已经强大到了威胁帝权之时,他地末日也就到了。 就算李温是神册帝的长子,但一旦到了此时,李泯也绝对不会手软。 是以他才会选择三皇子李轩阁,这其中,多也是无奈吧,此刻听到李轩阁地问话,他也不得不跟著表态,说道:“小弟誓死跟随三哥!”李轩阁这才满意一笑,顿时变得温和慈亲,笑著向两人劝酒道:“四弟,十弟,三哥在这里先谢谢你们了,日后三哥若是能够登基,两位就是三哥的辅政重臣,文丞武候,任君选择”这个条件不能不说不诱人,多少人一生,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出将入相,一展自己的满腔报负。 李传间与李随急忙端起喝了,满口道谢。 只是李传间心中淡然,而李随时心中却只是冷笑。 只是李轩阁正当志得意满之中,没有注意到。 李轩阁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后三人便是说一些其他皇子的趣事,最后提到昨天的诗会与狩猎大赛,李传间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李随却满面笑容,向李传间说道:“昨天诗会四哥的咏雪之诗,足可称得一绝,让所有人黯然失色,狩猎大赛咱们也所获不菲,三哥的箭法可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李轩阁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昨天的事还提它作甚?”只是心中却终究难抑一股自豪之意。 李随察颜观色,当下大夸李轩阁的箭法,只是李传间没有说话,心中却为那样的诗会与狩猎大赛了感到一点的兴趣,无非是些王候公子,无事找事,下人围而不杀,全留著各大皇子,自然所获甚丰,偏他们提起,还洋洋得意。 只是这些话终究了便说出口。 隔壁雅间的蒋琬听到后来,也听了出什么了,只是再有一个半月,蜀国公主来南唐,倒是一件盛事,只是这也不关他的事,等了一会,便从另一边情然下楼,那些侍卫虽然看见了,但他们本就是微服而来,而且他们是冲著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而来,不敢分心,也就没有理会众人。 蒋琬等人从渤泥国王墓而出,便向梅花山之边而来。 刚才的事则全没放在心上,众女都没听到隔壁是说的什么,但见蒋琬一脸平淡,料知与他们无关,也就重新开心了起来,一路打打闹闹,毕竟是小孩子心性。 早将刚才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跳至 第一百零八章 折梅之手,闻嗅之香 第一百零八章 折梅之手,闻嗅之香梅花山又名孙陵岗,遍植猩猩红、骨里红、照水、宫粉、玉蝶等珍品梅花万余株,是建业人踏青赏梅的胜地。 山上有观梅轩、博爱阁,在这无数的梅花林中,众女欢度跳跃,插花穿树,人比花娇,花衬人艳,晴儿依偎在蒋琬身后,看著她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正因为平淡,所以才真实,温馨,感觉到幸福。 看著众女走在前面,晴画故意走在最后面,眼见众人转过一处花亭一角,她落后一步,眼见身旁一株老梅树最上一枝,开著一朵晶莹润洁,饱满清冷的梅花,她不自禁停下脚步,伸出手去,出神的抚著那枝梅花,面上现出一抹奇特的神色,忽然想起一首前人的诗词来,一时自怜自艾,因低低吟道:“一度相逢一度思,最多情处最情痴。 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 忽然她身后一“扑嗤”一声轻笑,一个白色衫子的少女从一株梅树后闪出身来,吓了晴画一跳,抬头一看“咦”了一声,讶道:“冥惜,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冥惜一笑,吐了吐舌头,故意望向蒋琬刚才离开的方向,偏著头学着刚才晴画的样子,装模作样,自悲自伤,自怜自艾,高声念道:“幽各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晴画听得脸上猛然一下子面红耳赤。 生怕冥惜地声音被蒋琬听见。 急忙跑过去掩去她嘴,叫道:“冥惜,你作死么,这么戏弄姐姐,以后姐姐不理你了。” 冥惜那张精致瓷娃娃般地脸蛋之上却挂著狡烩的笑意,笑嘻嘻,吟吟的道:“真的么?晴儿姐姐。 真心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主人?……”晴画一时脸上赤红如血,伸手向冥惜的衣中摸去。 又羞又怒,恶狠狠的道:“叫你谣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瞎说……”冥惜被她挠得“咯咯”直笑。 终于忍不住叫道:“好啦好啦,晴儿姐姐,冥惜以后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晴画听到,这才放开她,只是脸上还是通红如火,不敢再面对冥惜,说道:“那个。 冥惜主人们走远了。 我们快追上去吧……”说罢也不待她答应,低著头就跑开了,脸上红晕丝毫未褪。 冥惜在原地怔了一下,望著晴画那慌张奔去的影子,猛然之间面上地笑容一瞬间消失不见,换之是一种无边的失落和黯然,抚著刚才晴画拈着的那枝梅花,低低吟著李义山地那曲《见梅花》:“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绕霜。 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可惜没人看见此刻她脸上的那和凄怨之色,哪里还有一丝的小孩子地样子,在二十四个女孩之中,冥惜总是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此刻却布满了淡淡的柔情与凄怨,显得是那样地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为谁成早秀,不待来年芳……”凝立原地片刻,冥惜回心神来,苦苦一笑,半是自嘲,半是自怜,说道:“主人,你整日在外,或许不知道,就因为你收留了一下我们,这许多姐妹里面,就有大半的人都暗暗地喜欢上了你吧,虽然谁也没说,但冥惜,却是知道的,只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冥惜吧,可是既然主人不喜欢我们,为什么又要收养我们?……”知道已经走得远了,她这才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起身追上去,临走之时,却没有折下那株远较周围饱满鲜艳、一枝独秀的梅花,只余它傲然立地寒风冬雪之中,傲然绽放著它地春意。 就连一株梅花也自有它的世界,我与它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又何必打扰到它地世界?积雪尤深,梅花怒放,蒋琬等一行人走在被人清理过的积雪道上,猎猎的寒风吹得人衣服不住抖动,哗哗几声响,有些梅株之上,一阵大风就刮下来几团大雪。 京城多文士,最喜这种清雅之地,谈诗作赋,是以虽然天寒路滑,但因为梅花山上万梅齐放,实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佳景之一,三三两两的游人便相携来此赏梅,文人士子之间的那些吟诗作对自不可少,因为这梅花山,虽然清冷,却不寂寞。 时时有一些士子聚在一起,学古之诗词大家,欲斗酒千倾,然后诗意一发,写出一首绝妙好辞来,只是古之名家喝酒之后能得佳作三千,他们喝多了之后,却不免满口胡话,真是唐突胜景了。 蒋琬等人只是随意走走,这梅花山占地极大,隐隐形成好几块,中间有路经相通,不时点缀有一些小亭画阁,大多有人占了,后来的干脆就地铺上毛毡,三三五五围坐在一起,买来的酱鸭、卤菜、好酒,不时传来几声故作“豪放”的大笑,震得身边的梅花树上积雪“漱漱”而落。 蒋琬听了,难得的微笑了一下,对这些人举办的这些诗会只是伸指弹了弹衣襟之上的落雪,淡淡笑了一下。 忽然情儿望见梅花林中,那一片开得较周围梅花更见俊艳的梅花围着一座浅灰为基、朱檐碧凡的亭子,八角朱梅之下,悬挂著青铜的镇钟,随风摇曳,发出“当当”的声音,余音不散,袅入四山。 她不禁喜道:“公子,那边有一座亭子,我们过去坐坐吧?”蒋琬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众人这才向那边走去,不想那亭子望去极近,走起来才知道实是相距甚远,那亭子建在一个小山坡之上。 从那里可以眺望到整个梅花山地景色。 不想到了坡下,正要上去,从梅林之中闪出两个配刀侍卫,栏住他们,一脸地冷淡说道:“公主在上,任何人不得靠近梅花亭。 诸位还是请回吧”蒋琬怔了一下:“公主?”那侍卫见蒋琬气质不凡,倒也不敢小看了他,闻言答道:“正是我朝大燕公主、昭阳公主、嘉琰公主。 还有穆太尉家的二小姐以及新丰商家大小姐商云裳在上面聚会,闲人退避,还请这位公子海涵!”羽然听了勃然大怒。 跟前一步,便要拔剑出鞘,大怒道:“岂有此理。 公主在此,咱们便了能进么,这天下还有我们公子不能去的地方?”情儿却止住了她,为难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公子,扯扯蒋琬的袖子。 向蒋琬道:“公子,反正我们也不差这一处。 既然有几位公主在此,我们就避过吧!”蒋琬无可无不可,伸手摸了摸羽然的脑袋,羽然身子一僵,一腔怒气瞬间烟销云散,只听蒋琬柔声道:“羽然,没什么地,走吧!”牵著她的手,回身离开。 羽然茫然点了点头,一时只觉失魂落魄,任随蒋琬牵住她的小手,只觉手心之中,汗水涔涔,心中一棵小鹿“砰砰”乱撞。 抬头瞧向身边地蒋琬,依然是那幅滴水不惊的样子,淡如出岫之云,不集一丝一毫的人间烟火色。 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举动,随即放开了羽然地手。 虽然知道他只是下意识而为,羽然仍忍不住心中紧张得脸色胀红,低下头去,不敢说话,蒋琬放开她手,猛然间一股失落涌上心头,使她不禁心中一酸。 几个女孩觉察到了她的异样,看向蒋琬的眼神却无不笼罩上了一层幽怨。 “池边新截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 莫怕长洲桃李嫉,今年好为使君开……”只是,纵然愿意为使君开放,使君却何以总是不解风情,不加怜惜呢?笨公子,实实在在,真是一个大呆瓜!只是这般心事,终究不得为人所知罢了。 众人向回走去,气氛却有了一丝悄悄地变化,只有局中蒋琬一人没有看出来而已。 梅花亭上,此刻正亭亭捎立著五个妙龄少女,旁边挂著一幅寒山梅雪图,笔者著墨甚是浅淡,然寥寥几笔,就将那山的轮廓、梅的清傲、雪的清冷一发的描绘了出来,旁边题著一行绢秀地小字,却是一曲梅花绝句:“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一个身穿黄罗云案的妩媚女子看了良久,抚掌笑道:“五公主地画技越发精进了,单看这梅、这雪、这远山,纵是炎火夏日,见此到五公主的这张寒山梅雪图,也能感觉到处身梅雪之间,那种清逸幽远的味道,如身临其境,果真是大家手笔,出手就见不凡呀!”这黄裳女子便是当今新丰商家的大小姐,手腕通天,智慧过人,十三岁便接手她父亲商道南的丝绸庄子,不出两年,就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南布庄,为商家带来何止千万钜钱。 这数年来,商道南见儿子越发不争气,而女儿却拥有过人的聪慧,总是不免感叹一番,但有女如此,也足可他骄傲的了,知道自己这几年来,抓权不放,反而阻碍了商家的发展,有好几次若非商云案本钱不够,商家早已霸占了整个新丰百业,所以过了几年,他也想通了。 既然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那就干脆将整个商家全部交到了商云裳手中,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商家早已走出了新丰一地,在南唐,甚至各国之内,都拥有著巨大的生意。 商家渐渐成为可以跟京城胡大商人一样的南唐巨富,甚至在财富之上,更尤有过之。 但所谓朝中有人好赚钱,商家这几年虽然也花巨资结交一些大官,终究是一些不入流的人物,最高也不过是郡府台阁之流。 而胡家却不知到底有著什么样的后盾,在几次争锋之中,明明是商家占了先机,要即将要大胜之时。 最后全盘皆输。 商云棠这才知道胡家身后,一定有一位惊天地人物支持,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在江安国之后,以一个外人地身份就一跃而成为京城首富。 那些故事在现在的商云裳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明明本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吃过几次暗亏之后,她方才毅然决定。 自此以后,先往南唐之外发展,暂不与胡家争锋。 不想却因此,反而使商家在南唐之外获得了巨大的利润,回过头来。 再看看胡家依然坚挺不倒,商云裳又怎么能甘心。 是以这次她入帝京,就是为了将商家带入一个更大的天地,光有钱有什么用,商人地地位连一个普通的农民都不如。 更别说是读书人了,而她。 要的就是广大地天空,钱在她眼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此她不惜一切代价,先是暗中资肋穆家,虽然穆朝盛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三千万贯,商云裳最后皱了皱眉,却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但是让她所万万没有想象得到的是,便连当朝太尉,堂堂的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穆朝盛,居然都查不出胡家背后,到底是谁在支撑着这样的一家势力,无法可想之下,穆朝盛拿了她那么多的钱,于是让她先结交上自己地女儿,通过女儿,结交上了嘉琰公主李络棋,再然后又通过李络棋,结交到了五公主李暮晴、七公主李颖。 四人倒不因她是商家出身便轻视了她,跟她相处了一段日子以来,她们久处深宫,哪里知道外界的人情冷暖,商云裳博学强记,远甚四人,又是刻意结交,以她的圆滑手段,不露痕迹的,四人就将她视为闺中密友,经常聚在一块嬉戏,商云裳也从不提其他方面的事情,总是不露痕迹地奉承到四人的喜好之处,并暗中学习,四人将她视若知音,亲如姐妹。 胡家地事依然没有一点眉目,商云裳却也不急,此刻因为公主,她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家在南唐,除了京城这一块因为胡家的存在,其他地方都是一呼百应,伊然业界霸主,虽然她从不抬出公主的名号,但那些人知道她与公主交好之后,早已不敢接其锋茫,商家在外界是翻天之手,但在李络棋、李暮晴等人面前,知道她们看不起这些市侩之事,所以商云裳更是从来不提。 大燕公主李暮晴,昭阳公主李颖、嘉琰公主李络棋以及穆家二小姐穆晴岚,哪一个不是京城之中,尊贵无比的人物,各种赞扬早已听得多了,但此刻听到商云裳称赞的不是她们的美貌,而是李暮晴的寒山梅雪图。 穆晴岚掩嘴娇笑,念起图上的诗来:“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寒去,耻向东君更乞怜……”说道:“云家姐姐题的这首诗,恰恰道出了暮晴姐姐图中之意,雪虚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梅花本来就是愈寒开得愈艳的花儿,尤以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这两句最佳,虽然梅花会凋谢,但却不乞东风,要能多开一时,高傲自去,这两句诗可真是画龙点晴之笔呀!云裳姐姐的才情真是令晴岚佩服!只怕是天下万千男子,也无人能及,姐姐可真是给我们女子争光呀!”商云裳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你们久居尊贵,不知世间辛苦酸甜,这种诗适合你们,我却不会这样去想。” 只是她写出此诗,迎合四人,这般才情,却也的确是世间少有人可及,她一向自栩不逊男儿,偶然得此佳句,心中也不由得微有得意。 但就在此时,却听穆晴岚一拍脑袋,吐了吐舌头,说道:“哦……也不是没有人能及,还是有一个人的,除了这个人,云裳姐姐的才情可算是惊才绝艳了。 “商云裳心中一怔,暗自了信,暗道:“我就了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人,晴岚可能是怕我抢了五公主的风头,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因此也只是笑笑,她自然不会去跟五公主争风,那是绝对蠢到极点的事情。 穆晴岚见她虽然没说,却明显不信,这时李络棋笑看了穆晴岚一眼笑道:“商姐姐还真别不相信,有一个人,才情惊世,可是我见过的第一奇人呢!”商云案见她也这样说,虽然不以为然,但却不能扫了李络棋的兴,因此问道:“不知这人是男是女?有多大了?真有公主说的这样厉害,云家以后真得好好见见。” 穆晴岚道:“他呀,是一个男孩,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大。” 说到这里,忍不住一阵向往,说道:“可惜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们都只是远远见过他一面,然后他就走了。 不知到底去了哪里?”说到这里,竟然露出一丝深深的遗憾之意。 商云裳心中“嗤”然而笑,心想:“要撒慌也不用说出这样的一个人吧,十五六岁大的男孩,就算他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而且你也还只远远见过一面,连他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又说再也见不著他,找了到人,又让我怎么相信。” 她平时极为自负,自认为了输于任何人,便是男子,她也从来不放在眼中,世间男子在她眼中,都视如草芥,这时听闻有那样的一个奇特、才情惊世的男子,自然不愿意相信。 不想李络棋也悠悠一叹,说道:“是呀,虽然只远远见过一面,可是,他的样子,却是那样的清冷孤傲,梅花若见到他,只怕也会自惭形秽,不敢再傲立枝头了吧!”看她那一幅神往的样子,似乎不像有假,这时育云裳才暗自吃惊,就算要骗我也不用这样,做出这种表情吧,难道,真的有那样的一个少年?不自禁问道:“他是谁?”跳至 第一百零九章 一入江湖.便成传说 第一百零九章一入江湖.便成传说这下连五公主李暮晴、七公主李颖都不由得起了兴趣,从来没有听到过妹妹络棋夸奖过人,可是这人还仅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便深深的印入到了她的心中,说出来一脸的憧憬,因此不自禁的都好奇的看著穆晴岚,希望她能解答一下她们心中的疑问。 穆晴岚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呀,就是公主生日那天,封的南唐第一才子,只不过连名字都不知道而已,事后派人查找,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样一个盲眼的少年是哪个世家的公子,而普通人更是不可能进入公主府,这人,清高如月,该不会是月宫下来的少年,才那样清冷与孤傲吧!”众人听了,均不由暗暗称奇:“京城给李络棋祝寿的人肯定好查,而能进公主府的,绝对是各大世家的人物,却均无所踪。 这倒真是一件奇事。 不过是月宫偷跑下来的少年,这就也未免太荒诞不羁了吧!”不过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众人却真的不免好奇了起来,难道他,真的是凭空而出的么?李暮晴眨眼道:“晴岚,说下,那晚怎么见到他的?”穆晴岚听她一问,神思登时飞回到那个春深的晚上,那个白衣少年,以著绝世的才情,一举折服了当朝太子太傅虞允文,那一曲《仿春江花月》,已经在南唐士子之间。 传为神作。 只是李暮晴等久居深宫,接触不到南唐地士子之流,因此根本就没有听到过有关《仿春江花月》的这首新词。 因此也不知道这首词在南唐,曾经一度引起心什么样的疯狂。 四大文宗之一的太子太傅为其点评,嘉琰公主亲封的“南唐第一才子”,因为其神秘,反而更加惹人交口相传,南唐万千士子对他是上天入地,都必须找到。 那个白衣少年神秘失踪之后,无数人翻遍了南唐四郡。 纷纷寻找,然而这么多人。 居然没有一个找到那个少年的一点影子,也再没有听说过他在哪个地方出现,依照他引起的轰动,怎么可能半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呢,让所有想找他求教、拜师、较量、延揽……等等等等各抱目的,但都发誓上天入地也一定要把他找到的人来说,能从所有人眼皮底子下消失,并且找不到一丁点有用的线索,这简直只能说是奇迹。 让想找他挑战从来一举成名地众人来说。 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那白衣少年地事迹传得更是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但终究,这个神秘的白衣少年,从天而降。 落到公主府的“南苑”之中,引起过一阵轰动之后,又像是空气一般,凭空消失了。 而此时,正是蒋琬进入“死域”。 然后去往宛国的时间。 南唐人千算万算,也绝对没有人能够进入“死域”。 因此蒋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过了半年,众人终于死心,也就没了再去查找的兴头了,渐渐忘了这个少年的样子,南唐文士之间,传得最广的一个流言便是这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偶然落到公主府中,一张口,就吟出了一篇惊世之作,见到自己一不小心,在凡间留下诗词,被玉帝抓回去关起来了,再不让他下凡。 这么一说,众人终于释然,他是文曲星君下凡,我们比不心他,那也情有可原。 因此,这个神秘白衣少年,只是偶尔在他们谈话之中说到一次而已。 人们将这个神秘来去无踪的少年,誉为唯一有可能与南唐惜花地才情相媲美地人,竟然将两人并列在一起。 称之为惜花仿月。 惜花主人琬,仿月公子白衣。 仿月公子白衣?李慕晴听到之后,禁不住问道:“晴岚,这名字怎么来的?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么?”穆晴岚道:“是没有人知道呀,因为他穿一身白色有衣服,而且是凭一曲《仿春江花月》而名扬天下,所以就叫仿月,白衣了。” 商云裳听到之后,若有所思,听到这个名字,面前顿时就现出一个身穿古月色的白袍,站在万人中间,袍袖曳地,一缕清冷幽然地月光,就照射到他的身上,显得与四周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清寂落寞。 仿月公子——白衣。 这个名字是那么的贴切,若真如她们所说,世间上真有这么样的一个人,那也必是落拓不群地。 商云裳说道:“那倒幸好这人失踪了,要不恐怕我南唐万千的士子,都会上门去找他麻顶,到时可就真够他道疼地了!”众人听了会心一笑,李络棋脸上一红,她当时就是准备让那些家伙进退维谷,自找麻烦的,不想这外名头最后却落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少年身上。 她神思不属,不敢看向几位姐姐那别有意味的目光,转过头去,忽然瞥到山下走在众女之间的黑氅少年,那背影,清瘦倔强,可不正是自己经常莫名想起的神秘少年么?虽然对他为什么换了一身衣服感到有些奇怪,但见到是他之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狂喜,翻身抓住身边穆晴岚的手,连连摇动,说道:“晴岚,快,快看,他……是他……”穆晴岚奇怪的回心头来疑感的问道:“他?他是谁呀?……”顺着李络棋的手指方向看去,忍不住心中猛的一震,酸甜苦辣一时百味俱全,颤声道:“是他……真的,肯定就是他……”李暮晴、李颖、商云裳都一阵疑惑,心道两人看见谁了这么激动,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正往山下走去的蒋琬。 所有人的心中,都莫名涌起一股奇特的感觉瞬间流过心底,眼见那个身影马上便要消失不见,商云裳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吩咐身旁待候的侍女道:“快,阿秀,马上通知山下的侍卫,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位公子请上山来——”一个绿衣少女从梅花林中走出,向她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是,小姐!”说罢便匆匆的向山下跑去了。 ————跳至 第一百一十章 尺水之畔.佳人盈袖 第一百一十章 尺水之畔.佳人盈袖 她们在此聚会,本来是绝不允许男子上来,就连侍女,都散入梅花林中,不得上前,但此刻闻听商云裳吩咐侍女追上那少年,并请他过来,李络棋等却并没有开口拒绝,李暮睛虽然觉得这样好像不大好,但看李络棋的神色,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来,而心底反而有一丝微微的好奇,暗想:“这个少年,难道直的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神奇?” 蒋琬等人走出段路程,倾城偶然一瞥之间,竟然发现山脚下左边,从山背后探出一角飞檐,被一大片梅花林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心下大喜,急忙招呼公子,众人听说,转头细看,这才发现,心中大喜,情儿道:“大家去那里歇歇也好!” 走了一程,转过一个照壁,众人看到面前的美色,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来这边山后,竟然有一个凹进来的山拗,从刚才那里,几乎刚好被山背挡住,根本看不见,一条浅溪从山背后流出,在山拗之间形成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潭,因是冬天,潭水之上,甚至还漂著几块浮冰,旁边梅花如雨,比之山上其他地方的梅花,可能因为这里比较难以发现,没有被人气玷污,因此开得越发鲜艳,朵朵傲立枝头,饱满晶莹,幽香袭人。 而在这谭秀水之侧,就有一座八角小亭,朴素清淡,如果说刚才那座建在山坡之上可以一揽整座梅花山风景的亭子是大家闺秀、端庄雅正的话,那么这座灰粉青黛的碧瓦小亭,就是小家碧玉,盈盈间自有一股幽意袭然,惹人垂怜。 相思与剪水两人跑到最前面,将亭子吹干净,情儿赞许的看了她们两个一眼,扶著蒋琬到一边坐在。有几个女孩已经跑到那片湖泊的旁边,梅林里,玩了起来。 阿秀到山坡下,眼见那片黑影便要消失,心下一急,也不及告诉让侍卫去追了,自已就顺著他们的背影追了下去,到了那里。正好最后一个女孩消失在梅花林中,她顺著那条小经走了进去,只觉得寂寞幽深,刚才她们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梅花林中还有这样一条通道,若非她追了上来,只怕等她告诉完侍卫。那侍卫再追上来,早已人影不见,找不着北了。 她走近亭中,见到这片美得不同寻常的地方,也不由得一呆,那梅花丛中,几个明如花娇地女孩。正在梅花丛中肆意欢笑,追逐打闹。 而亭子中,坐著的那个黑氅少年,肯定就是大小姐吩咐让请的那人了。他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女,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侍女,而亭子中还站着几个各具特色,十二、三岁大小的女孩,比之在外面的女孩。多了几分沉静。其中一个身后背著一具古琴,一个背著一柄长剑。一个在众女之中长得特别漂亮。比之自已的大小姐、刚才见到地那三位公主以及穆太尉家的二小姐穆晴岚,都还要漂亮一些。她不禁心中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少年,居然拥有著这么多的属下。而且个个气质不凡。 商云裳一向自视甚高,虽然侍人极为平和,骨子里却还是傲气得紧,很少有人能放得入她地眼中,是以她的侍女也养成了目高于顶的习惯,便面对这个奇怪地黑氅少年,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紧张,走到亭中,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我们大小姐相请这位公子过去一叙,不知可不可以?” 众人早已看到她过来,都是一阵奇怪,此刻听她说有人相邀请公子过去,情儿说道:“你们大小姐是谁?” 阿秀略带一丝骄傲说道:“我小姐是新丰商家的大小姐!”说到新丰商家之时,刚开始见到蒋琬之时的那一丝自惭形秽不自觉的消失,声音也硬气了许多。 在她想来新丰商家的大名已经是南唐人尽皆知,却听那个黑氅少年懒洋洋地伸脚去起在长条形的木椅上,身子椅在背后的红漆木柱之上,头也懒得转一下,淡淡说道:“新丰商家,没听说过!请回吧,不要打扰我们的休息。”说罢便闭目假寐起来,冬风虽然寒冷,他裹一裹身上地大氅,情儿听到蒋琬的声音,就再也懒得看那少女一眼,起身坐在蒋琬的身侧,给他轻轻捶背。 阿秀睁大一双妙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新丰商家,没听说过!”这一句话,差点气得她吐血,看到这他们那幅旁若无人的姿态,那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任随天外云卷云舒。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地随意与淡泊、闲适与自然,她就忽然后悔起来,这一群人,根本就不是世俗能够沾染得了的呀,新丰商家,以往在她心中觉得地那样一座天大的宗族,第一次在她心中,她像没有那么重要了起来。 到了某一重境界时,再上一层,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自已的眼界是那么的窄小。 但是虽然很羡慕他们,她忽然想到,要是自己是那个清秀的少女,能给那个就那个懒懒的躺著的少年捶一捶背,不知她可否放弃在商家之时的雍颐指使,虽然她只是商云裳的一个小丫头,但随著商云裳的威势日增,商府上下,早已没有人再敢对商云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不敬,每次见到,都是笑脸相迎,比之一些总管一类的人物,都要高上一层。 摇摇头,驱去自己这突然莫名其妙而来的一个想法,她毕竟是奉命来请蒋琬前去赴会的,若是蒋琬没有去,她可就交不了差,妙目转了几转说道:“大燕公主、昭阳公主与嘉琰公主也在,她们让公子前去赴会,公主有命,还请公子能移玉就驾,前往‘梅花亭’一叙!” 话说出口。不由暗暗有一丝后悔,这个少年明显就是一个淡如烟水的少年,又怎么会在乎世间权相,但公主却是帝皇之家,每一句话说出那就是命令,天下还没有多少人敢抗命,这个少年性子虽淡,却也比较不可能违抗公主之令。但让他违背本性去见到公主,虽说她覆了命,但于这个少年,她忽然就有一丝不忍。 他已是世间难得一片净土。可是自己还是要将他带入那世俗之中,竟然让她觉得是一种罪孽。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听说是公主之命。那少年还是一动不动,仍旧闭著眼晴,淡淡道:“大燕公主?噫,世间本无贵贱,我即是我,不用听候任何人的命令,既然她要见我。就该让她们自己过来才是,你去吧!” 阿秀睁大眼晴,吃惊得不敢相信,看著那个少年清秀削瘦的身子。 不敢相信他竟然根本不理会什么公主之令,她上前一步,正在再说,一直站在那黑氅少年身边的一个孤傲清冷的少女“铮”的一声,剑已出鞘三寸。上前一步,冷冷地道:“公子已经说过了。让你离开,再不退下,就先接我三剑!” 阿秀只觉一股森寒的剑气侵肤而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大骇之下面色大变,这才知道这个背负长剑的少女竟然真会武功,虽然是个侍女,但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即脸上血色全失,急忙道:“没……没,我……我走好了,打扰了,对不起……” 羽然冷冷一哼,拔出来的剑重又插回鞘中,退后一步,阿秀只觉身体压力顿轻,额头之上已是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话,行了一礼,急急忙忙沿着来路退了回去。 情儿看著那个慌慌张张跑走的少女,出奇的没有怪责羽然。 在她的眼中,公主虽然尊贵,但是在公子面前,她也不能容许有任何人,对公子不敬,即使是得罪了堂堂的几位公主。 蒋琬忽然伸出手去,说道:“抚弦,去把移玉地笛子借过来。” 抚弦一怔,虽然不明白公子何意,却还是道:“是!”飞快的过去,将移玉带了回来,移玉听说公子要笛子,将下立即从身上解下那管碧绿色的短笛,恭恭敬敬的递到蒋琬地手上。 蒋琬接过玉笛,神情怔忡,半晌,忽尔微微一笑,说道:“世事都如流水,倒不该被那个少女破坏了我的心情。她们公主之尊,我拂了她们的面子,她们是绝对不会亲自过来见我一个布衣之人地,既然无人打扰,来,抚弦,你会吹什么曲子,公子跟你吹一曲笛子。” 移玉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吹笛子,但公子自然是什么都会的,此刻有机会听到公子的笛子,大是兴奋。随即侧头看了身旁的抚弦一眼,对她大是羡慕,心想,要是我能与公子合奏一曲,该有多好。只是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来。 抚弦惊得手一颤,又惊又喜,脸上涨得通红,颤声道:“公子要跟扰弦一起?” 蒋琬微笑著点了点头,抚弦又是高兴,又是慌张,心中一颗小鹿“砰砰”乱撞,能跟公子合奏,那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她盘膝坐下,将葬歌琴解下来,横放于膝盖之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稍稍平静一些,仍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长相思》可不可以?” 蒋琬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也好,只是你年龄还小,不应该弹奏这种曲子。” 抚弦低下头,脸蛋红扑扑的,心中道:“其实,你自己也没有多大,却总是当我们是小孩子。”但她却不敢多想,急忙调好弦,低声说道:“公子,可以开始……” 蒋琬摇了摇头,他好久没有碰过笛子了,却并不感觉到生疏,一握上手,就有一种水乳交融地感觉,仿佛血肉相连,他低下头,不由得又回到了郎梦郡的那些日子,他独自一人,坐在烟画阁楼下,青竹林中的大石上,一个人,默默的,吹笛。 他将笛子凑近唇边,一个清亮地音调便从笛子中滑出,抚弦慌了一下,直到这一刻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竟然真的可以与公子合奏,而且是奏的《长相思曲》,第一下音符顿时错位了,蒋琬顿了一顿,抚弦静下心下,伸手拔出去,蒋琬的那一顿,刚好等上她地琴声,竟然如同鸽飞鱼落,不著痕迹。 朝相思。暮相思。朝暮相思无尽时。奉君肠断词。生相思,死相思,生死相思两处辞,何由得见之…… ……轻快偷悦的琴音,低沉浑厚地笛声,组合在一起,这曲传遍大江南北的《长相思曲》,就从两人的口中手边,传了出来,汇成一道浅江的小溪,组合在一起,众女听到笛声,都不由得回到亭中,看著那个俸着玉笛的黑氅少年,眼晴中都闪出一抹异样的色彩。跳至 第一百一十一章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第一百一十一章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曲终罢,情儿看著抚弦的异样神情,心中竟然泛起一丝酸意,随即惊觉,拍手笑道:“公子的笛子,吹得还是那样的好!”抚弦站起身来,脸上红晕未褪,低著头,不敢看向蒋琬。 四周众女一齐盯着她,无不感觉到羡慕。 蒋琬握著笛子,忽然伸手扣击身边的木柱,敲出“箜箜”的声响,只听他朗声吟道:“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首诗原是唐人的诗作,此刻他一时兴起,朗朗吟出,恰恰一株梅花之上,滚落一团积雪,惊起两只冬鸟,“嘎嘎……”两声,振翼向谷外飞去。 就在这时,有一个女子声音拍掌道:“好诗,好才情,不愧是南唐第一才子,只是也好大的架子,连公主都请你不来……”众人愕然看去,就见到一行五个少女走在前面,后面跟著几个待女与侍卫,担箱提得篮,那五个女子最左边的那个一身黄色衣裳,风姿绰约,雅致大方,此刻正拍手而笑,走了过来,进到亭子中,站在蒋琬面前,饶有兴趣的看著他。 那黄裳女子拍一拍手掌,身后跟著的那些担箱提篮的侍卫,立即来到亭中,将石桌之上铺上貉皮毡子,然后再放上十个楠木凳子,铺上厚厚的垫子,再在桌子上摆好几样精致的小菜,最后竟然从箱子中取出几壶酒,几个雕刻精美、玲珑剔透的白玉杯子。 放在桌上,原样把箱子挑出去,留下几个待女侍候,一齐退出亭外,远远站到谷口之处。 不让外人进来。 情儿及众女目瞪口呆的看著片刻之间,这个朴素简单地小亭子中,立即大变样成了一处富丽堂皇、温暖雅观的地方,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闺阁,那些毛毡锦礅,香喷喷的,精织细秀,简直就是那些女孩子出阁之时亲自缝治的嫁衣一样,巧夺天工,完美无暇。 可是此刻,竟然拿来当作坐垫。 直到锦垫铺好,那四个女子才坐下,接著那黄裳女子也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这片地方。 目露惊讶之色,说道:“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片洞天福地,我们还不知道。” 那四个女子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这个地方,面上都不由得露出惊诧之色。 她们本以为方才梅花亭之上、一览万山梅海的景色,世之无匹,不想在这个小地方,竟然藏著这样的一片天地。 清溪流泉。 梅花缤纷,花雪如海。 “你是……”见那群人忙了半天,似乎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在一般,旁若无人的闯进亭中,情儿终于忍不住。 开口问道。 阿秀回去之后,颤颤噤噤。 商云裳见她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逼问之下,阿秀只得将蒋琬的原话说了出来,商云裳当时就听得大怒,说道:“想不到还有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居然连公主的邀请都不听,直接就可以治他大不敬罪,派两个待卫去将他抓过来。 我们肯定是不会去见他的。” 李暮晴与李颖虽然生性文静,但也是一生下来便是帝王之家,第一次有人胆敢拒绝她们,邀请不来,心中不由都有一点气愤,李络棋却拍掌笑道:“不,我们偏去,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自傲,许多隐者,皇帝下令,几次召见,都会推辞不见,何况是他这样的一个人。 他说要我们过去,肯定是料定我们一定不会前去,我们偏不如他地意,去看看他!”穆晴岚笑道:“对呀,公主说的正是,我们前去,吓他一大跳,有三位公主在此,以他的性子,到时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李暮晴与李颖不由得“扑嗤”一声,笑出声来。 商云裳听了,心中倒底还是很想见一见这个少年,居然敢推掉公主的邀约,胆子不小呀,公主都答应了,她也就没有反对,当下让侍卫上来收拾东西,五人一起来往这边而来。 走近梅边,就听到了那低沉得如同潺潺流水地笛音,跌荡多变,瞬息数出。 让人听得心神俱醉。 几人都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她们对乐律都是自幼精通,便是乐中宗师左腾迁的曲子,也听过不少,但此刻听到这阵笛声,毫无疑问,若论手法枝巧,自然没有左腾迁几十年日夜浸润来得熟练,但这少年和笛声,却使人有一种从心底生出的的感觉,完全沉浸入他的笛声当中,不能自已。 众人愕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笛声袅袅消散,方才惊醒,走入林中,就听到了那个黑氅少年自吟的那首梅花。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听到情儿发问,商云裳倨傲一笑,淡淡道:“其实你知道,刚才我们派人来请你们公子,你们公子说让我们过来,我们就过来了,怎么,也不欢迎一下?”情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蒋琬却淡淡地道:“既然来了,那就请坐!”他身子都懒得动一下,左手玉笛轻扣,商云裳看著他的那幅散淡样子,一时不由得为之气结。 她不知道一向极为自制的他,今日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孩子就屡屡生气,只得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尊姓大名?”跳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放浪形骸.万物自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放浪形骸.万物自流蒋琬终于转过头来,李络棋与穆晴岚都不由一呆,再见之时,这黑氅少年面上已经脱却了半年之前的那种清雅出尘,更多了一份静凝沉淀,当注视到面前少年的眼晴之时,五人身子不由齐齐感到一震。 黯淡无光的眼晴,竟然,竟然是个盲人?张大著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次相见,李络棋与穆晴岚只远远的见到蒋琬一眼,当时被他气势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等到蒋琬转身离去之时,留给李络棋与穆晴岚的,只有一个白衣如雪的背影,刚才正是因为看到那个离去的少年背影,所以才一眼认出是他来,因为虽然气质有所变化,那种清淡寂寞,却深入了蒋琬的骨髓之中,永远不会剔除,此刻再如此近距离相见,才猛然发觉,那个才情惊世,白衣如雪的少年,竟然是一个盲人。 商云裳、李暮晴与李颖的震惊,也是不言而喻的,她们都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是如此与世不群的一个惊世少年,竟然会是一个盲人,想到这里,几人心里蓦然一动,盲人?前段时间宫中不是出了一个神奇的盲眼少年神医么?难道……几人还没有说出,却听蒋琬淡淡道:“相见即是有缘,随后各分东西,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称号,张三李四王五高六,我也还只是我而已,又何必追究名姓。 你们要叫,便叫我李四吧!”他地名字已极为出名,此刻却不愿再用,他本来就是那种淡淡的性子,为了怜诗诗来到这里,久已没有这种平淡与温馨,这片刻的欢娱。 他不想被人破坏。 李四?商云裳李暮晴等,都是冰雪聪明之辈,立即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化名,只是那少年淡淡的一句相见即是有缘,随后各分东西,却不禁让几人心中一怔。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心。 相见即是有缘,随后各分东西,百年修得同船渡。 他们的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能在此相见。 地确是一种缘份,也许从此之后,就再也不可能相见。 莫名的。 众人心中,都不由得突然一沉。 李四,商云裳念了两遍,心中愤然,冷冷一笑。 说道:“李四公子确是有才,刚才那首梅花堪称上佳之作。 只是李四公子如此大的架子,不知是不是想学古人终南捷经,上达帝听,从而求名致仕吧?”她博学惊人,这首梅花却从未听过,如此佳作自不应当没有流传于世,是以料定是面前这个少年所作,只又他如此冷淡,却是她所始料未及,忍不住出言讥讽。 情儿与众女脸上齐齐变色,蒋琬也懒得说这诗不是他写的,世人毁我,于我何干?浪费的,只是别人的生命与心情,李络棋与穆晴岚却不由得有些不满,一个连南唐第一才子都不在乎地人,还会故意求名?蒋琬却只是淡淡不语,半晌,忽然道:“就算是吧,那又如何?”商云裳一下子被他呛得愕然,心中发怒,眼珠子一转,忽然念道:“人只一念贪私,便销刚为柔,塞智为昏,变恩为惨,集洁为污,坏了一生人品。”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说的是人只要有一丝贪图私利地念头,那么就会曲刚直变为柔弱,由聪明变为昏聩,幽慈善变为残忍,由高洁变为污浊,坏了一生人品。 摆明是说蒋琬看起来清雅,却像有的隐者一样,故作清高,其实内心填满了私欲。 明显骂他。 蒋琬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知她为何要那么地逼迫自己,难道自己哪里得罪过她么,他不想与她争辩,于是就轻轻道:“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 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 这句话说的是少年刚沙足于世,阅历不深,受到不良的影响便小而阅历丰富,各种奸谋技巧也多。 所以,一个坚守道德准则地人,与其过于精明圆滑,不妨朴实笃厚,与其谨小慎微曲意迎合,不如本性疏狂。 商云裳一听,立即就明白了这少年的意思,我故作疏狂,不因你们身份尊贵而逢迎,那是小人之为,我不逢迎正是尊重你们,其实已经是变相认输了。 但商云裳心知他心中必非如此之想,见到他那一幅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跟你争的样子,自觉无味,反而激起一股好胜之心,暗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哪些真才实学,莫不是沽名钓誊之辈,非得逼你说出真话不可。” 当下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这两句又是出自古书之中,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明显是说他藏藏匿匿,不是君子所为。 情儿等人听了都不由得暗自喹怒,心道这人好不知好歹,公子都已经认输不说了,你还咄咄逼人,真是太过份。 只是她们没有蒋琬的吩咐,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几个人忍不住就对商云裳怒目而视。 连李暮晴等人都不由对商云裳的行为有些疑惑,心想这个看起来一直挺平和地她今天怎么会变得这样不依不饶了呢。 商云裳却对几人的目光视如不见,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见到这个少年便生出要将他击倒之心,笑吟吟地看著蒋琬,倒要看看他如何回答。 蒋琬仍是丝毫不见怒容,只淡淡道:“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为尤洁;智械机巧。 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了用者为尤高。 浓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草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好动者,云电风灯;嗜灭者,死灰槁木。 须定云止水中,有鸳飞鱼跃地气象。 才是有道的心体。 聪明人宜敛藏,而反炫耀,是聪明而愚懵其病矣,焉得了败?“他这话也是出自古书之中,说的是面对世上纷纷扰扰追逐名利的行为,不去接近是志向高洁。 然而接近了却不受污染则更为品质高尚;面对计谋权术这样的机关手段,不知道它的人固然是高尚的,而知道了却不去使用这种手段地人无疑更为高尚。 浓烈、肥肉、辛辣、甘甜并不是真正的美味。 真正的美味是清淡平和;行为举止奇特怪异的人不是真正德行完美的人,真正德行完美的人,其行为举止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好动地人。 就像云中的闪电一样飘忽不定,又像风中的残灯孤蚀一样忽明忽暗,而一个嗜好安静地人。 则像火已经熄灭的灰烬,又像是毫无生机的枯木;以上这种人都了合乎中庸之道,应该像静止地云中有飞翔的鸯鸟,在不动的水中有跳跃地鱼儿,用这种心态来观察万事万物。 才算是真正达到了真正将合道的理想境界。 聪明有才华的人应该隐藏自己名位,如果到处炫耀张扬。 那么这种聪明就跟愚蠢没有什么区别,哪有不败的道理。 商云裳一听不由得有些恼怒,蒋琬这话说的是:三位公主在侧,他知道却不去逢迎巴结,算得上是高洁之中地高洁。 故意把自已的行为告诉别人,觉得光明地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君子,自觉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必博佳名。 而真正的君子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光明,而去打扰他人,何必一定便要人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万物自流,我自唯我,不必干扰他人。 因此,真味是淡,至人只常,君子外表与形为之上,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并不客意去追求什么,云止水中,动中有静,君子亦没有一个定数,人皆可为君子,你以这种标准来看我,只是说明自己没有达到道的那种境界而已。 这是说自己的见识不行了,商云裳不服气的反问道:“孙高倨傲,无非客气……”说的是一个人之所以有心气高傲的现象,无非是利用一些虚假的言行来装腔作势。 蒋琬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这女子也不知怎么了,怎么还不肯罢手。 忍不住说道:“富贵家宜宽厚,而反忌刻,是富贵而贫贱其行矣,如何能享?居卑而后方知登高之危,处晦而后方知向明之太露;守静而后方知好动之过劳,养默而后方知多言之为躁。” 商云裳一听,登时脸上变色,想了一想,却又放下,只是瞧著蒋琬的面容不住冷笑,蒋琬这话说的是富贵之家应该待人宽容、仁厚,如果对人过于挑剔、苛刻,那么即使处在富贵之中,其行为和那贫贱无知的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到了低矮的地方观察,才知道向高处攀登弃满了多少危险,到了黑暗的地方才知道当初的光亮过于耀眼;持有宁静的心情,才知道四处奔波的辛苦,保持沉默,才知道过多的言语所带来的烦恼不安。 这话直接告诉商云裳,她对于一个第一次见的人,有些过了,交浅言深,怎么能那样咄咄逼人。 过于耀眼,会带来多少麻烦,他不愿与她相争,因为知道过多的言语会给人带来许多的烦恼不安。 富贵之家的人,如此不知礼节,那和贫贱无知的人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商云裳面色忽青忽白,瞪视著面前的这个黑氅少年李四,知道若论斗嘴,自己绝对斗不过他,看到他的那双黑黝黝的眼晴,忽然心中一狠,面上立时笑颜如花,忽然开口说道:“李四公子眼晴已盲,也需要学那些士人出来赏雪观梅吗?怎么看呀?”情儿与众女脸上齐齐变色,“铮”的两声,羽然与侍剑的剑齐齐拔出鞘外,管她是不是南唐公主,太尉小姐,只要公子一声命下,她们就毫不犹豫要上前杀了商云裳。 李暮晴等人也吓得面无人色。 齐齐发白,眼盲天生,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样骂人,就有些太过份了。 剑气森然,亭中一时气氛静寂如死,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商云裳一时气愤。 说出口之后,立即后悔,怎么能说出这样地话来,而且还是当著当朝三位公主之面,这下麻烦大了,而且她这才发现。 对面那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以为当作饰物玩耍的佩剑竟然发出了这种凛列的剑气,这时她才知道惹大麻烦了。 只要那个李四一声令下,看那几个女孩的样子,绝对不会顾忌什么南唐公主在此。 而外面的那些侍卫全部在十数丈外,就算他们拼死赶到,在这之前。 以她们几个手无傅鸡之力的柔弱少女,只怕都得饮恨剑下。 这时那边地几个侍卫终于发现不对,齐齐奔了过来,羽然身形一晃,商云裳只觉颈边一冰。 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就架到了她白玉一般晶莹剔透的颈子上。 吓得她再也不敢妄动,这时她才发觉那柄剑竟然是没有剑尖的。 只不过此刻她哪里还能想得到其他的事。 这剑冰寒如水,其薄如纸,只怕轻轻一动,自己便要香销玉陨。 到时就算那队侍卫过来,杀了这群人,又有什么用?是以此刻她一动不过妄动,连连摆手。 羽然冰冷的声音道:“站住,再前进一步,你们便等著收尸吧!”那群侍卫一见此景,顿时都吓得面无人色,停住了脚步,再不敢上前一步。 只是宝剑齐齐出鞘,瞪着亭中,梅花林中一时猛然冷了下来。 侍剑见状,当即宝剑出鞘,站在李暮晴等人身边,那些女孩则隐隐形成一个阵势,将五人包围在其中。 还是李暮晴最早回过神来,虽然心底也极是害怕,但还是挥了挥手,命令众侍卫不许过来。 她转头望向那个斜躺地少年,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掌握著所有人生死的,就只要这个少年淡淡的挥一挥手。 每个人都紧张地盯著那个少年,李四面上却毫无表情,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情儿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他仰起头,面上寂然不动,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亭中萧杀如死的气氛,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吐了一口气,忽然说道:“水不波自定,鉴不翳则自明,故心无可清,去其混之者,而清自现;乐不必寻,去其苦之者,而乐自存。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人解读有字之书,不解读无字之书;知弹有弦之琴,不知弹无弦之琴。 以迹用,不以神用,何以得琴书之趣?”商云裳默然不语,知道他说地是水没有波浪就自然平静,镜子没有灰尘就自然明净,所以人的心地并不需要刻意去追求什么清净,只要去掉了私心杂念,就自然会明澈清静。 快乐不必刻意去寻找,只要远离那些痛苦和烦恼,那么快乐就自然便会呈现。 心中没有对名利等物欲的贪求,就会像秋高气爽地天空和晴朗的海面一样明朗辽阔;在闲坐时有琴弦和书籍为伴,生活就会像居住在山洞中的神仙一样逍遥。 而一般的人只懂得读有文宇所写成的书籍,却无法读懂大自然这本无字之书;只知道弹奏有弦地宝琴,却不懂得弹秦大自然的这架无弦之琴。 一味执着于事物地形体,却不能领悟其神韵,这样怎么能懂得弹琴和读书的真正妙趣呢?蒋琬说的是,他追求的只是这种心境,而非外在事物的表像,“看见”并不一定要用眼晴,有眼晴的人看到的,也许不过只是一片梅花林,求的无非心静,而他置身这片花海之中,就已能得到了平静,又何必非要眼晴?他忽然挥了挥手,说道:“羽然,把剑放下,让她们走吧!”羽然闻言,怔了一下,但公子的了敢违,只得恨恨然的将宝剑撒下,“铿”的一声,用力插进鞘中,似乎这剑鞘跟她有仇一样。 商云裳惊魂仆定,已经说僵,只得离开,蒋琬在她临走之时,忽然说道:“生长富贵从中的,嗜欲如猛火,权势似烈焰,若不带些清冷气味。 其火焰了至焚人,必将自烁矣!”说罢便转过身去,静静地站在那里,渊临岳峙,如同一座孤冷的高峰,雪花倾城。 而他身边的那些女孩则无不对她怒目而视。 李暮晴等人也不能再待,商云裳已经走了。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只得也跟著告辞,李暮晴走过来向蒋琬道:“李四公子,对不起,我代云裳姐姐向你道歉!日后若有缘再见!必致酒陪罪!”几人走出亭中。 连地上的东西一件没带,走出好远,李络棋与穆晴岚还是忍了住再一次回头。 望向那个渐渐遥远的小亭,亭中那个黑氅的少年李四,依然清寂如水。 她们的心中,却渐渐冰凉,这个少年。 离她们,是越来越远了。 见面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可能永生,也再没有交集。 依依不舍地离去,那个少年的影子。 在她们眼中,渐渐模糊。 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在这个影子,却烙入内心,沉封到记忆深处去。 那些侍卫本要冲进来将他们拿下治罪,居然敢拿剑威胁当朝公主,简直就是大道了道,杀一千遍也不为心,只是李暮晴却止住了他们。 带着众人,走出梅花林中。 在梅花林外,商云裳心中不知想些什么,回头看了那里一眼,自苦一笑,知道刚才那句话,算是那少年对自己的忠告。 她忽然想起一句诗来:“澹泊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饰之人,多为放肆者所忌。” 此刻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几年来,穷其富贵,无事不成,自己,真的已经嗜上了这种权欲的味道么?昔日新丰商家那个病弱饱受府中歧视的小女孩,长大了,就变了么?在梅花林外,商云裳跟李暮晴等人告辞,她自觉无颜再见众人,独自一人离开了,李暮晴等人倒并不怪她,只是她去意已决,众人挽留不住,无法可想之下,只得任由她带著侍女离去,当夜,商家地所有基业就从京城全部辙离,这一段时间长袖善舞,在京城之中轰动一时的商家大小姐商云裳,从此消失在京城中人的视线之中,直到数年之后,她才带着一身地神秘,回到南唐帝都——建业。 商云裳离开之后,李络棋等人自觉无味,也没有再去梅花亭中,就那样离开了,回到宫中。 等到众人走开,羽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为什么要放她走?我觉得应该杀了她才对”蒋琬淡淡的道:“羽然,你今天似乎有些变了……”羽然的身子一僵,脑海中又回到方才来地路上,那个黑衣少年的惊天一击以及那个白衣少年宛若游龙一般的身法,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可是此刻,才发觉自己是那么地微不足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暴燥起来。 她低下头,说道:“羽然不敢!”情儿却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上前柔声说道:“羽然说的也没有错,公子不要太责怪她。 任何一个人敢对公子不敬,情儿也会杀了她的。” 蒋琬默然,心道难道是我的错觉。 也就没有再言语。 摸了摸羽然地头,声音柔和下来,说道:“嗯,是公子错怪你了,羽然,你的剑断了是吧?”羽然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蒋琬想了一想,说道:“方才在渤泥国王墓那里,隔壁雅间里的人谈论,我还听到一件事,他们此来,其实是为了一样古物,玄武湖今夜子时,将有神剑出土,各方武林人物纷纷汇聚京城,听说连三大圣地,玄教、魔教总坛人画魔宫、莫愁湖都有派人前来,刚才我们遇到的三个人,应该就是了。” “他们手下众多,听到三大圣地的人都掺杂了进来,怕自己人手不够,便过来想请渤泥国王墓左近的‘观瞻寺’方丈悲禅大师一起前去,助他们拿到那把神剑。 既然你的剑断了,那么我们便也去瞧瞧热闹吧,像这等神剑,会自动认主,你若有缘,也许有机会拿到也不一定。 就算今夜不行,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一把好剑的。” 羽然猛然抬头,惊喜道:“真的?”蒋琬微笑著点了点头:“公子何时骗过你们。” 四周众人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蒋琬有时得到一两样好东西,往往送给她们,像抚弦的‘葬歌琴’,移玉的‘碧玉笛’,羽然原本的宝剑‘乌金剑’,都算得上是一样宝物,他说要给自己找一柄好剑,那就肯定会找到,而且绝非凡品。 羽然如何能够不喜?她拉住蒋琬的衣袖,亮晶晶的眼晴凝视到蒋琬那清若莲花的面容,忽然又想起那个白衣如龙的玄教弟子白衣胜雪,脸上莫名一红,急忙低下头,说道:“谢谢公子。” 声音低若蚊蚋,也没有刚听到之时的那种狂喜,那一瞬间的异样,却没有人看到。 蒋琬耳朵灵敏,听到了,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 说道:“本来已经玩够了,可以回去,但现在离子夜还早,为了替羽然找柄好剑,我们就暂时不回去了,随便转转,时间到了,我们直接去玄武湖。” 听到暂时不用回去,众人都忍不住都出兴奋之色,当下也懒得再待在这里了,众人从梅花山下来,便往栖霞山这边而来,看过神道石柱之物后,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当下众人便直接往玄武湖这边而来。 一路之上,到处是携刀佩剑的武林人士,僧道尼儒,或穷凶极恶,或温文尔雅,队队禁卫军从大路上驰过,这些人关系甚大,便是皇帝也不敢一网打尽,而且武林与江山关系甚密,好多势力与朝廷势力掺杂其中,不好处理,因此只要他们还没开始闹事,那队禁军也就不敢出手管。 玄武湖旁边的酒楼这下可是赚翻了,蒋琬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靠窗的雅阁,付出的金子竟然比之平时多出十倍,幸好此次还算尚早,等下夜深,涌来的人流就肯定更多,到时只怕有钱也找不到地方了。 这些江湖中人,哪里管你钱多不多,一刀就下去了。 蒋琬等人在雅阁之中静静等待,今夜就是得不到那把剑,也不枉此行了。 这么大的势闹,众女可是从没见心,也算是开了开眼界。 夜幕渐渐的沉了下来,情儿要来精致的酒菜,注视着窗外,***次第亮起,玄武湖旁边的人,来得更多了。 所有的酒楼全部爆满,打砸之事时有发生。 不一会儿便是一起血光之灾。 跳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剑气分光.长乐未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剑气分光.长乐未央玄武湖三面环山,一面临城。 钟山雅峙湖东,古城濒临西南,富贵、覆舟、鸡笼山屏列于南,秀峰塔景隔城辉映,朝阳、幕府山绵延湖北,山城环抱,沿湖名胜古迹众多。 玄武湖古称桑泊、秣像湖、后湖、昆明湖等。 相传南朝刘宋年间,有黑龙出现,故称玄武湖。 湖中七成以上是水域,环洲、樱洲、梁洲、翠洲、菱洲五块绿岛镶嵌水中,圆内亭、台、楼、阁、榭疏密有致,云光岚影倒映,鱼跃鸯飞,画舫游弋。 环洲烟柳、樱洲花海、翠洲云树、梁洲秋菊、菱洲山岚,风姿各具。 可惜今日显然不是风景观光的好日子。 玄武湖畔,人群如潮,喧声四起,传入湖畔一家“天福居”二楼雅阁之中,那黑氅少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情儿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不安的道:“公子,要是太吵,我们就不等了,回去吧!这么多人,我们几乎是不可能得到的……”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对面的蒋琬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她闭上嘴巴,心中奇怪,就在这时,楼下一阵喧杂声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啪”的一声,将一把厚背鬼头刀拍在桌上,单腿立地,一只脚站在凳子上,喝道:“小二,小二,还不快过来,你马大爷来了,快给我将你们店最好的野鸭桃仁丁、爆炒鱿鱼、箱子豆腐给我来一份,烧刀子一坛!”一个店小二的声音急忙道:“好咧,马大爷您稍等!”大声对厨子道:“野鸭桃仁丁、爆炒鱿鱼、箱子豆腐各一份,多放点,要用好料,马大爷来了……”立即奔跑过来,擦擦桌子。 打开一个倒扣的杯子,倒上一杯热茶,点头哈腰的道:“马大爷您稍等。 厨里检您的菜先做,先喝杯茶歇歇气,酒菜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那五大三粗的马大爷一听这话,觉得在众武林同道面前大长了回脸面,从怀中拍出一锭银子,“拍”到桌上,大笑道:“好小子。 有前途,赏你的,把大爷我地酒拿过来,这茶淡得出屎来。 有什么好喝的!”伸手端起桌子上的热茶,随手往地上一泼。 那热茶正倒在一个极为胆小地人脚上,只烫得眦牙列酒,但看到这马大爷如此之横,硬是不敢还口。 旁边一个人可就没有这么好客气了。 站起来,怒瞪著马大爷,吼道:“你丫想找死,是不?”马大爷一听立即火了。 随手抓起桌上的筷子筒,一看了对。 怎么过么轻了,随手一甩,筷子就漫天向后扬去,他伸手抓起桌子上的大刀,看著那个站起来地精瘦少年,倒是讶异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数眼之下,方才不敢确定的问道:“就你这样,也敢跟马大爷我叫板?知道我是谁吗?”那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马大爷头一抬,胸一挺,结果那少年看了半天,最后说道:“嗯,好像是……没见过!”大堂之中众人狂喷了一地的饭,那马大爷道:“操你***,看刀!”连鞘带刀,一刀便劈了下去。 那黑衣少年一闪,行动之间,从身上飘出一张白纸,上面黑迹淋漓,蛇飞鸟舞的写著几行大字,最下面画了一个圈,两个圈,中间画个鬼脸。 下面写着:天福居,申酉。 黑衣少年本来身子如同一只纸鸯一般,早已飘走,此刻见到自己身上飘落下来地这张白纸,刀光一闪之间,刀已到,黑衣少年却毫不犹豫,手指轻轻动了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刀已落空,那张张纸已经到了黑衣少年手中。 所有人都大张著嘴巴,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快速的手法,竟然比如鬼魅一般,那黑衣少年拈起这张纸,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呵呵一笑,收入怀中藏好。 那马大爷半天张不拢口,刚才他虽然刀未出鞘,可是那一刀下去,凭他的气力,只怕是一张楠木方桌,都要一劈两断,那少年,竟然到他刀下去夺一张纸,真是找死呀,明明已经闪过去了嘛,这一碰到,手不断才怪。 然而让他最惊讶地还了是这个,而是那个少年收入怀中的那张纸,他扔掉刀,从粗布衣服里面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白纸,打开,上面那蛇飞鸟舞的字体,正和刚才那黑衣少年掉出来的那张一模一样,几个好奇地人挤上前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字谕和叔宝号金万来,酉时,带五十万两银票,天福居。 可随便请人,败,则将五十万两银票盖粥棚千座,施粥一月,胜,不但分文不取,再奉上纹银五十两,魔教弟子薛临凡笔。 下面正是那一个圈,两个圈,中间画个鬼脸的标志。 下面两个小字,申酉。” 近几年来,江湖之中崛起了几个了不起的人物,其中之一,便是“魔鬼笔”薛临凡。 魔教总坛弟子,受过魔教教主然吾苍亲授武功三日。 所有接到他纸笺地人,都把他看作洪水猛兽,魔鬼临凡。 而在民间,他有另外一个称号:“万家佛”他出道不足两年,然足迹所至,以这样的一张纸笺,在天下各处,总共获取了两千六百五十七两白银,修断桥一百八十二座,施粥四千五百三十一次,间接救济了十数万众。 而他地那个古怪的规矩,每到一地,随便找一家穷凶极恶,而又富得流油的大户人家,第二日之后,满城之上,就会到处贴上他的这张借贴,只是从来都是有借无还,而他找的那家,可以有三日的时间准备,随便你请什么人来,只要能打得过他,他分文不取,反而还奉送白银五十两,而若胜了,那就得按他的要求办,不然那一家就会死得很惨。 手段极其残忍。 是以他的那张拜贴,那些被点到的人家称之为索命贴,而他那蛇飞鸟舞的字体,人称之为“魔鬼笔”,因为他这个人,就像是魔鬼一般可怕,而且最下面是一个鬼脸的标志。 出道至今,未尝一败。 还从来没有哪家,真的斗得过他。 凡是被他点上的,几乎都是只有自认倒霉。 无其他方法可想。 他的手段,颇为正道中人不耻,而他的魔教弟子薛临凡这几个字,因为是魔教弟子,反抗的人反而不多。 就算请来了极为厉害的武林高手,斗勇斗智,居然都没能逃过他的毒手。 但也有许多热性汉子,因为他的行为,只要哪个地方敢到这种“拜贴”,被点中的那家找一些极其厉害的人物过来,有几次薛临凡差点死于非命,消失了数月之久,人皆以为他已经死在某个地方,当他复出之时,再有比斗,许多人会不远千里,前来助拳。 而这个马者大,只不过是京城马帮的一个小首领,在这些店小二的眼里,倒还算是一号人物,而且为人豪爽,热血肝肠,此次见到几个小乞丐在城中张贴这种魔鬼贴,立即撕下来一张,放下一大单的生意不做,急急忙忙便跑过来助拳。 刚才他还与那黑衣少年怒目而视,此刻见到对方身上也有一张魔鬼贴,登时大起知已之感,哪里还有刚才的剑拔弩张,猛然前冲过去,一把抱住那黑衣少年,黑衣少年怔了一下,看著他抱过来的身子,略为犹豫了一下,最终却没有闪开身子。 与那马大爷对抱了一下。 方才推开。 那马大爷还不觉得什么,四周众人却无不吃了一惊,这黑衣少年的手法,快如鬼魅,在座众多武林高手,都没有看清他的出手,可是此刻,却没有闪避过去,要是这马大爷是他的敌人暗中派来的,只怕一刀下去,他就会丧命当场。 马大爷却是一根粗粗肠子直通到底,并不觉得什么不对,拉著那黑衣少年的手到他桌子那边,一把把他按坐在凳子上,那黑衣少年看著他,哭笑不得刚才还视若仇敌,此刻却像是老朋发一样,勾肩搭背的,他忍不住缩了一缩身子,总是觉得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 跳至 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雪之海.三十三天 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雪之海.三十三天那马大爷红著一张脸笑道:“小兄弟,做哥哥的不是说你,你也是来帮薛大侠的对不对,那金万来鱼肉乡民,各种恶事干尽,哥哥我早就想要出手教训他一顿,只是总是没有机会,他那金府下人众多,哥哥还没冲进去便被他乱棍打了出来,没有法子,不想这薛大侠这一招倒是高明,让他出来,这哥哥可就不怕了,就他那样子,不是哥哥吹牛,三拳五拳下去,就将他打得在地上满地找牙……”“咱们既然都是来帮助薛大侠的,自然也是兄弟。” 这时那店小二刚才拎著一翁酒,看见他们对打,吓得脸都白了,半天不敢过来,直到此时,见他们似乎和好了,并且还好得不能再好,这才小心翼翼的过来,将酒坛放在桌上,急忙退开了。 马老大一掌拍开封泥,登时酒香四溢,这烧刀子虽不如纷酒好喝,却烈性非常,是他们这些马帮里的人最常喝的酒,拿过两个大碗,手一翻,就倒满一琬酒,“砰”的一声将酒坛拍到桌上,倒吓了那黑衣少年一跳。 只见那马老大捧著一大碗酒递到他面前,笑道:“是兄弟的,自然就要干了这杯酒。” 他右手端酒,左手把胸脯拍得震天价响,豪爽说道:“今天这酒,我请了,小兄弟尽管喝,不够再要,等下薛大侠过来,一定要将那金万来打得找不著北,乖乖掏出五十万两银子,这天寒地冻的。 可够寒掺人呀,有了这千座粥棚,这京城四周的穷苦百姓与乞儿都能挨过这个冬天去了,薛大侠此举,实在是功德无量。” 那黑衣少年面上不知怎地突然红了一下,他其实本不善饮酒,就算有时小酌,那也是江南春酒,何曾闻过如此厉烈的酒气。 扑鼻而来,闻了一下他差点就要晕了过去,但是看著那马者大一脸真城的看著自己,心中一阵热血涌起。 竟然真的接了过来,说道:“好,我喝!”仰起头,咕喽咕喽的一口气灌了下来,面上瞥得通红。 只觉喉中一股辛烈之气猛然涌上,头晕脑涨,他此刻早已不知道这酒是什么味道了,简直和吞火一般,坚持著把这碗酒喝到一大半,他打了一个饱噶。 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面皮早已紫胀,“啪”的一声,拿不住酒碗。 摔到地上,酒水四溅。 口中喃喃道:“好酒,好酒……”那马老大急忙伸手扶住他,这才知道面前这少年虽然热血沸腾,和他一样是来给薛大侠帮拳的。 但是酒量实在是不怎么样,扶著那黑衣少年重又在椅子上坐倒。 那黑衣少年醉眼朦胧,看著马老大,伸手揽住他肩,凑尽他耳边,神秘分分的说道:“看你这么……这么热心帮忙的份上,我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知不知道,今晚这么多江湖人到这里来,是干什么?”那马老大虽然不是武林人物,却也是经常四处奔波地人物,各处听过不少的传闻,疑惑的道:“不会真的是有什么神器出世吧?”那黑衣少年打了一个酒噶,勉强咧了一下嘴,笑著露出一口雪白地牙齿,笑道:“当然,是……真的,呃,那个,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这把宝剑,就是我……”下面的两个字那马老大没听清,勉强听出好像是什么魔门八宗之一,什么未央宗的镇宫之宝,绝世名剑——长乐未央。 这时周边几桌的人听到他说及今夜玄武湖宝藏地秘密,登时凑了过来,那马老大不知道魔教八宗是什么东西,听名称好像是个大得不能再大的组织,也不知道比他马帮大不大一些,马帮遍及天下,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头领,从来以能到马帮的总堂堂口去看过一眼为荣,那里简直是人间天堂,那气势,那么多的人,简直让他为之瞪目结舌,他一生的目标,便是有一天,能成为站在马帮总堂口地一员小弟子。 可惜的是,这个愿望却一直从来没有实现过。 他想,难道这个魔教能跟自己的马帮相比吗,可能要差一些,听小兄弟的口气,倒也不小,有机会倒要去见识见识。 他不知道魔教八宗是什么东西,其他人可未必不知道,只要在江湖中混的人,谁不知道天下武林,有三大至尊,那便分别是正道宗主玄教、魔道宗主魔教以及世外奇门莫愁湖,魔教是天下魔道领袖,总坛所在,无人能知,极其神秘,有人传说建在极西地大雪山之巅,有人传说在极北的九重冰天,而魔教总坛出来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要不然薛临凡也不会让世人如此惧怕了,因为魔教弟子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一道魔咒,扣在天下人头上。 魔教八宗:天魅、如意、冥神、莲花、血池、明月、未央以及魔命。 常人口中纷传的多是血池与魔命两宗,一般江湖中人知道的也就是天魅宗,但是另外几宗,却极少有人知道,莲花、明月、未央三宗,从不出世,只是魔教八宗地宝物,世人却大都耳熟能详。 这便是天魅宗的天魔相舞、如意宗地如意美人、冥神宗的冥神宝衣、莲花宗的七心海棠、血池宗的血鬼幔、明月宗的明月心宝镜、未央宗的镇宗之宝绝世名剑——长乐未央,以及魔命宗的天魔绸。 这八样东西称之为魔教八脉。 而未央宗的镇宗之宝——长乐未央。 正是天下两大神剑之一,被称之为魔道第一神剑。 那正道的第一圣剑“玄剑”并列于江湖传说之中。 论武功,未央宗远远比不上同为魔教八宗之一的魔命宗,便论宝剑,魔教八宗之中,却无人可有那它相抗衡之物,传说其中蕴含著巨大的秘密,只是这把剑一直没有现身过江湖之中,若是有缘得到此剑,更有可能从中发现一个绝大的秘密。 那就是一张藏宝图。 据说这张藏宝图之中,就是通往三十三天的地图,三十三天之内,不但金银财宝无数,武功典籍不穷,天材地宝漫山遍野,像百宝香这种两间灵物,就只有三十三天之内和传说中的西域圣地香雪海之中,可以找寻得到。 百宝香并不是一种香木,而是一种必须生长在万花丛中,吸引日月精华的一种花,这种花晶莹剔透,光彩流传,听说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变换一种颜色,通体透明,赤时如珊瑚,白时如如截肪,黑时如泽漆,青时如翠羽,黄时如黄金,光明洞彻,若当月圆之夜,更是散发出一种七彩的神光,变幻无穷,瑰丽神奇。 这种花三百年才开一次,开过不到片刻,便会调谢,之所以叫它百宝,便是因为它几乎可以调治百病,是所有医者梦魅以求的神物。 可惜天下还无人采摘过一株,只有香雪海里面,有那种东西,三十三天则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自己有机会能进去。 因为香雪海虽是西域圣地,极难寻找,但毕竟尚在凡间,而三十三天,却是传说中的天界。 纵然不是真的三十三天,但那里,也终究不是凡人能够进去的地方。 但传说在长乐未央之中,就有著通往三十三天的地图,所以这许多人前来,倒并不一定是冲著宝剑而来,许多其实更是冲著那张藏宝图而来,刚才蒋琬等人遇到的三位皇子,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觊觎区区一柄宝剑,大内之中,虽然没有可以媲美长乐未央的宝剑,但他们却也不一定非要得到它不可,宝剑虽利,终究只能挡得一人之敌,而李轩阁所需要的,却是能当万人故的东西,那就是财富。 当听到长乐未央剑中有通往二十三天的藏宝图时,他就心动了,因为假使他能够得到长乐未央,就有机会找出那张三十三天的藏宝图,如果得到了那张藏宝图,他就能找到三十三天,得到其中的所有宝藏,到时候,再争权时,他就再也不用惧怕太子李温了,有了那些富可敌国,无穷无尽的财富,招兵买马只不过是下莱,用它来获得大多数人的忠心,却是毫无疑问的。 有了它们,就等于手中随时握著数十万大军,朝中的大半官员,不论是朝中还是军中,都将无人可以那他相匹敌。 这种关乎他命运、江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尽力,这才动用了母后交给他的一支王牌——‘观瞻寺’方丈悲禅大师,据说他武功高得离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后会认识一个和尚,但他却没有多问,带著玉佩,那悲禅大师看到玉佩,呆了一呆,随即叹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既是故人之子,有还恩玉佩在,者僧自当尽力!”跳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堪一击.胜之不武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堪一击.胜之不武听到长乐未央剑中,居然还有一张通往三十三天的藏宝图,而且里面就有百宝香,蒋琬的神色微微动了一动,随即平淡下来。 情儿却著急的道:“公子,这把剑我们一定要得到,你不是还缺百宝香一样吗?有这机会,等下我让她们散布各方,夺取宝剑。” 蒋琬却淡淡摇了摇头,止住她道:“绝对不能,今夜玄武湖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各方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别说是里面还有三十三天的地图,便是没有,单伤长乐未央这把魔道第一圣剑,也不是我们所能够夺得到的,分开可就更危险了。” “像这种已经通灵的宝剑,都会自动择主,与也不是随便想争就能争得到的,所以我们不要著急,一切都等晚上神剑出世之时,再随机应变吧,我原也没想到一把宝剑,居然有如此多的势力掺杂其中,朝廷、各大皇子、武林势力甚至他国高手……我们实力太小,暂时还不能那之争锋,因此今晚,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我身后一步。 违著永远开革出我们的凤凰山庄。 大家都记住了没有?”众女本来均磨拳擦掌,想要今夜一展身手,为公子抢夺到这把宝剑,此刻听以蒋琬如此严厉的吩咐,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道:“是!”只有几个人心中,却并不这样想,心想等我拿到宝剑,再献给公子。 若能治他公子的眼晴,便算丧命,那又算得了什么?蒋琬自然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见她们答应。 心底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 收养这些女孩开始他完全只不过是因为一时怒火焚烧之下,作出的决定,但经历过“死域”与宛国之事后,他地性子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原本他并没有现在这样冷,这样孤傲,甚至在前世官场之上。 为了替朋发报仇,他已经忍受很多,违背自己的性子,忍让屈膝,逢迎接纳,做出许多心中不能容忍的事情。 但他知道,他地性子执拗与孤冷,从小就有人说他生地不是时候。 如果在古代,他应该是天资过人、隐遁山林的高人,但却不适合现代这种人与人之间千差百错的关系,没有人能脱离别人而生存,而这。 跟他的性格,却是那样的激烈冲突。 从小到大,母亲、老师们说的东西,他不同意,却从不辩解。 嘴里答应,转瞬之间便抛到九霄云外。 而他坚定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变过,一直从小到大。 他地性子淡泊冷漠,那世界都已隔绝,极难有人能够走近到他的身边,正因为少有,他外表上与人极为冷淡,心中却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看重友情,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官场,是蒋琬心底永远的一个痛,那里的东西,让他作呕,却又不得不百般忍受,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他竟然被自己最亲最爱,花费无穷精力,救出来的人,逼到只有自杀一途。 在天涯绝壁,面对着数十挺微冲,无奈之下,不愿死于人手,母亲与朋发,都已离他而去,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值得留恋的东西,跳下万丈绝壑。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虽然因为过去,使他的心变得死灰槁木,性格也变得更为偏激,他再也不肯去救任何人,他认为与这个世界,自己是多余地,没有资格管这个世界的任何事,但直到怜诗诗的死迅传来,他才知道,被人背叛固然痛苦,然而失去亲人,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有些东西,真的只有失去之后,人才会懂得珍惜。 为了报仇,来到京城,但再入官场,他却已不愿那前世一样,卑躬屈膝,死亡已经不再可怕,他还畏惧什么,这个世界,本来便于他毫无关系,再死一次,那也没有什么。 生有所恋地人,对于死亡,都是那么的恐怖,但当你死过一次,就知道,其实死亡,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原本是想利用这些女孩,却给他做许多他不能做的事情,然而自从“死域”回来之后,他却已隐隐不愿再利用她们去达到自己的目地了。 莫名的对于前世,那些方法那技巧,他都生出了折斥与厌恶之心。 就在此时,猛然间“砰”地一声,酒楼之上一个人撞破屋顶,直往楼下黑衣少年那一桌砸来,一个声音冷冷的道:“薛临凡,想不到你堂堂魔教一个总坛弟子,居然和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帮首领在这里喝酒,真是难得,不知道你魔教中人听到之后,心里会怎么想?”一个穿红衣的和尚从破洞中跃下,双手铜钹灿若黄金,威风凌云。 眼看那撞破屋顶的黑影便要落到那黑衣少年桌上,就在这里,异变突起,那黑影略缩起来的身子,猛然之间寒光一闪,双手这中竟然各弹出一柄短匕,这下变起仓促,相距如此之近,而且那人是从半空中落下,速度更是快了一倍,那人双手猛然向歪倒在桌子上的黑衣少年颈后插去,只要击中便是一击毙命,众人这才知道这人竟然不是让人给扔下来的,而是故意刺杀那黑衣少年。 距离如此之近,任是谁也闪避不开。 那红衣和尚说话故意吸引人的注意,以为他才是正角,反而忽视了被他当作沙包扔下来的人,就在这时,那扔下来的人猛然出刀,可能性就增加了不止一倍,因为知道这个黑衣少年不好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一定就得一击必杀,虽然后面还有好几个高手押后,但谁也不敢提有信心对付这个魔教然吾苍亲手**过数日的鬼才弟子薛临凡。 鬼影赵奇看著那近在咫尺之遥的黑衣少年那雪白的脖颈,鬼影赵奇忍了住舔了舔嘴唇,一丝嗜血的笑意泛起在嘴角,想到只要一下,轻轻的一下,自己的已首挥出之时,那黑衣少年的颈边就会喷出满天的鲜血,那个世人眼中恐怖得像魔鬼一样的鬼才弟子,就要死在自己手中,到时候众人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他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击一定万无一失。 然而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希望也远没有失望多。 就在那刀子堪堪切到那黑衣少年颈侧之时,那个一直睡得像只死猪样的少年,却忽然动了,赵奇只觉得眼前黑影一动,仿佛一片衣袖滑过自己眼底,然后“砰”的一声,他就永远的沉睡了下去,撞翻五六张桌子,额头正中,一枝墨如点漆的棋子,触目惊心。 死不暝目。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万无一失的一刀,却忽然滑到了空处,而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一枚小小的棋子之上。 那红衣和尚看著那枚深深钉入鬼影赵奇额头的黑色棋子,再转头望向早已站立起来哪里还有一丝酒意的黑衣少年,嘿然冷笑道:“我就说嘛,堂堂‘魔鬼笔’薛临凡,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在区区一个下九流的盗贼之手。 看见他差点就要得手,我还正叹息呢,果然英雄出少年,不出我所料,这鬼影非要这样,自以为高明,我看他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冷笑道,“但天下也不是那么好猖狂的,你所经之处,得罪之人,数不胜数,自以为武功高强,但今天遇到我‘月亮和尚’,明年今日,可既是你的忌日了。” 黑衣少年冷笑不语,那马老大却一脸不敢相信的傻站在那里,望著那清俊的黑衣少年,半天方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就是‘万家佛’薛临凡薛大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被他拉著按在桌子边,差点要翻脸的黑衣少年,居然就是他千里迢迢赶回来想要助拳的万家佛,他这时的心情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刚才还强逼著人家喝酒,现在看来,那么一个小兄弟,怎么会喝那种酒呀。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笑著露出一排好看雪白的牙齿,说道:“是呀,我就是薛临凡,不过不是什么‘万家佛’,大哥不是叫我小兄弟吗,还叫我小兄弟好了……”“大哥?小兄弟?……”那马老大一个头摇得拔浪鼓似的,刚才是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敢这样叫,要是回去让那些家伙知道他曾经跟著“万家佛”薛大侠一起同桌喝过酒,还称兄道弟的,怕不要闹翻天。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清清瘦瘦的黑衣少年,便是那个名震大江南北,让天下富贵之家闻之色变的“万家佛”薛大侠,但看那红衣和尚的凝重表情,以及刚才他那快得让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的手法,就让鬼影赵奇一击毙命,又不像是有假。 何况他没事骗自己干什么?鬼影赵奇在武林中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根本不入流,但在他们马帮的人耳中,却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这许多年不知暗害过多少的人物,在他想来,那就是传说中最恐怖的魔教的人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称魔教弟子的薛大侠,居然能把鬼影赵奇一举击毙。 这下江南道上就安宁得多了。 他虽然不明白,但却只知道薛大伙是好人,赵奇是坏人,这就足够了。 跳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动心忍性.反求诸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动心忍性.反求诸已急忙道:“刚才是不知道,现在怎么还能这么叫呢?”黑衣少年却道:“正因你了知道我是薛临凡,还特意跑来给我助拳,我才感激你。 要不我才懒得理你呢。” 看著那黑衣少年一脸真诚的面容,马老大蓦然咬了咬牙,叫道:“好,既然薛大侠不嫌弃我是一个粗人,那大哥就托大,称呼你一声小兄弟!”那黑衣少年脸上破颜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才对吗,一个大男人,干嘛扭扭捏捏的,男儿立世间,当仗剑踏千山,登萍渡万水,沧海横流,行踪天下。 想干就干,何分什么粗人不粗人。” 马老大看著那黑衣少年俊朗的脸容,豪气顿生,一拍桌子道:“好,好一句男儿立世间,想干就干。 大哥我再敬你一杯!”说著便要去拿桌上的酒碗,那黑衣少年吓了一跳,急忙挥手道:“可真的不能再喝了,大哥,金万来的走狗还没打发走呢,现在喝酒可是误事的呀,说真的,小弟真的不会喝酒的,沾酒便醉,刚才伏在桌上,听到屋上有声响,起了防备,只好用内功将酒精逼了出来,大哥你可不要怪我呀!”马老大低头一看,果然就在地上发现一滩水渍,他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下,说道:“怎么会怪你,该怪我非逼著你喝酒才是,要不是你机警,刚才可就危险了。” 那黑衣少年还没答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哈哈哈,想不到堂堂魔教弟子。 居然会跟正道中一个不入流的货色称兄道弟。” 黑衣少年蓦然变色,望向门口,转身之时左手扣的四枚棋子已经分作四个角度,打了出去。 有两枚一前一后。 正击那说话地人心口与咽喉,另外两粒分别绕过他向后击去,竟然在半空之中相撞反激回来,直撞向那说话之人的左右太阳穴。 那人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献丑!”那一前一后的两枚棋子被他手腕莫名其妙的一翻,居然就落入到了他地掌心中,五指微一用力。 登时碎成紊粉,头微微一仰,后两粒棋子就失了准头,但再撞一下,居然又朝他头顶百汇穴上打来。 那人不慌不忙,再次弹出两指,就挟住了那两粒棋子。 那黑衣少年“咯咯”笑道:“你不知道我是魔教弟子,最善用毒地么。 真是一个大笨蛋,居然敢用手接!”果然那两粒棋子在他手中,竟然猛的“噗噗”两声,爆炸开来,一蓬细微的篮色针芒一闪。 那人一声惨叫,伸手抱住自己的面部,众人骇然色变望去,只见那人一头一脸,竟然都是毛毛的毒针。 那人只惨嚎了两声。 在地上打了几滚,接著就不动了。 面皮涨黑,眼见不活了,黑衣少年松了一口气,众人却不由得头皮发麻,敢情这个黑衣少年不是个好惹的主,别给他用毒针给喷著了,那可是死得不明不白,因此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那马老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凄惨的事,对自己这个小兄弟地手段顿时有些颇不以为然,就在此时,他惊愕的发现,地上那个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道人,竟然又重新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顿时所有毒针全部落入他手掌之中,而他此刻竟然仿佛变了一张脸似的,原来的面容在他一抹之间,变成一个中年儒生的面孔,凤目斜飞,剑眉入髯,英俊潇洒,淡淡一笑,随手就把那些毒针扔到了地上。 “扑扑”几声,完全插入地面之中,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眼晴,马老大不敢相信的瞪著面前这个英俊地中年儒生,刚刚明明见到他中了自己小兄弟的毒针,怎么一刻时间竟然变了一个人,什么事都没有的就站起来了?那黑衣少年看著那中年儒生,冷冷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七煞魔君怎么可能被我薛临凡的小小一把毒针就弄死了,那也太过容易了些,想不到凤七先生,居然也会故意吓人呀!”那七煞魔君凤七“哈哈”一笑,说道:“薛临凡,你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本座出道江湖之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便是教过你几招武功的然吾苍,也要比我小上一辈,不过看在他是一门宗主地份上,大家撕开面子不好看,我看你还是认罪放过这事,大家既往不咎,如何?”这七熬魔君凤七可是江湖中一号极为难缠的人物,身份变化莫测,武功诡异玄奇,他若非是因为一件旧事,决不可能来帮助一个小小的金万来,只是那件事他曾经立下重誓,答应别人一件事情,这次金万来以那件旧物请他前来,无法可想。 他说得倒也没错,他出道江湖已经近三十余年,比之然吾苍确是高上一辈,只是他也太抬举自己了一些,然吾苍身为江湖三大圣地之一的魔道教主,又是六大宗主之一,又岂是他凤七所可以比拟的。 然吾苍地地位,是魔教第一人。 虽然同是位列天下八位大宗师之一,但这八人之中,可与他匹敌的,也就玄教教主张天宗以及海外散仙级地奇儒半壁江山,人称江湖夜雨十年灯的蓑衣人,所以他其实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凤七根本连一位宗师都算不上,他自抬身价,对这然吾苍却着实忌惮,不得已而来,只想草草了结此事,他对面前这个黑衣少年自然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刚可接他一记毒针,便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而已。 不想那黑衣少年丝毫不领情,冷冷笑道:“不可能,除非让金万来吐出这许多年巧取豪夺的五十万两银子,这与他只是一件小事吧。 你何不卖个情面。 要不然咱们就没什么话好讲了。” 凤七面色一变,五十万两银子确是不算什么,但是这关系到的是一个大家族的面子问题,有地时候。 在他们眼里。 命可以不要,面子却不能丢,因此颇感为难,他心下当然不愿意跟然吾苍的弟子动手,但面前这个少年却不知好歹,一意求战,真是让他非常为难。 那黑衣少年却不耐凡道:“既然你不愿意。 那就动手吧,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知道面前这个人极不好惹,他不敢大意,第一次抽出了腰间的软剑,那是一柄如同灵蛇一般柔软地宝剑,他伸臂一抖,那剑就立得笔直。 凤七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了,他心想:“待我施展虎鹤奇门手。 拿住他,到时自然让他自动退开!”看著薛临凡手中地宝剑,赞道:“好剑!”那黑衣少年面色严肃,一抖手中宝剑,看了看跟在那七煞魔君凤七身后的二三十个打手。 其中最起眼的就是一个女子,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持著一对巨锤,再就是一个青衣的少年。 手中把玩著一把折扇。 他知道这三个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因此一时只想速战速决。 当即低喝一声:“看剑!”手中长剑一抖,一伸一缩之间。 宛如灵蛇吐信一般,直向那中年儒生凤七双眉之间刺去,那凤七淡淡一笑,对这一剑根本看都不看,单掌一立,变作一只鹤形,便点向黑衣少年剑脊之上,对这灵活自如,变动不休的软剑,他地手竟然奇准无比的落到那黑衣少年的剑脊之上。 黑衣少年只觉手腕之上猛然一震,“瞪瞪瞪”猛退了三四步,马老大急忙伸臂托住他,他不知道凤七的厉害,上前怒道:“好了要脸,大人欺服小孩!”抓起自己的大砍刀,拔刀出鞘,便向那傲然而立的凤七身上劈去,势带劲风,怒中出手,竟然“呼呼”生响。 那黑衣少年被那一弹,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一见此景,大惊,叫道:“小心!”那凤七对薛临凡手存忌惮,不敢下过重的手,但对这马老大,却是毫无故忌,冷笑一声,道:“你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我!”猛然之间,一欺而上,左手章掌,直往那马老大头上劈来,那马老大只觉眼前一花,一只轻飘飘的手掌,已经印到了他地头上。 那黑衣少年正值浑身麻痹的时候,眼睁睁的看著,只吓得目眦俱裂。 这一掌下去,别说是那个毫不会武功的马老大,便是自已,这一掌只要落实了,也是必死之局。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宛若游龙一般从天上如同一只白蝶一般落下,猛然倒掉在横梁之上,伸手从发间,拔下绾发地玉器,右手中指微屈,拈成兰花状,屈指一弹,那枚白玉簪,就仿佛一条银线,从那七煞魔君的眉心直穿而心,七煞磨君致死都没有想到,自己因为一时大意,竟然会死于一个连面也没有见到一面的少年之手。 他直直的倒了下去,手掌依然保持著拍出去的姿势,“砰”地一声,猛然砸在地板上,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暝目。 跳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满堂花醉.一剑光寒 第一百一十七章 满堂花醉.一剑光寒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黑衣少年薛临凡,甚至二楼雅间的羽然。 是的,这个少年就是今天上午方可见到的玄教张天宗首徒——白衣胜雪。 她的心中“砰砰”直跳,这时她第一次看清那个白衣少年的面容,那是一张俊秀优雅得如同古之名士的风度从容,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剑眉星目,薄唇微抿,脸宠轮廓清秀俊美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第一次相见时的那种冷漠,宛如春风解冻之后,吹过冰封的湖面的暖风,竟然破天荒的微微笑了一下,向那黑衣少年说道:“薛临凡,你杀人无算,本该就地处决于你,但是看在你是为了天下万千生民请命的份上,虽然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所死的都算是穷凶极恶之人,我也就不追究你了,只是,你若再敢阻挠我拿到断肠琴,可就不要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那黑衣少年面容一冷,说道:“白衣胜雪,你不要仗著功夫高便欺侮人,别人怕你,我薛临凡可不怕你,玄教魔教势了两立,总有一天要对决的,迟到早来都是一样。 而且,断肠琴,那也是我势在必得之物。” 白衣胜雪这才恍然,说道:“原来你要的也是‘断肠琴’,我还以为你是看我不顺眼,故意跟我作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拿到‘断肠琴’的呢,不过你要那个干什么,要不你别捣乱了,回去吧,就算我白衣胜雪久你一个人情。 以后你可以以此要求我为你办一件事情如何?”薛临凡心中“怦”然大动,这个条件可谓极为宽厚,断肠琴他也不是非要得到不可之物,明显那白衣少年是怕了自己,不想再跟自己纠缠下去了,其实凭他的武功,便是对付自己与琴楚楚联手,那也有五成胜算,可是那个琴楚楚怜守门派之见。 死活不肯跟自己合作,因此自己除了捣蛋之外,故然白衣胜雪一直得不到断肠琴,便是自己,也绝对没有机会得到它。 如果能够得到白衣胜雪的一个承诺。 那可是相当于以后随时有一个宗师极别的高手可以听自己的吩咐办一件事了,只是看到那个白衣少年那一幅以正道自居地样子,他心中一火,偏过头去,冷冷道:“不希罕!”白衣胜雪一愕。 随即微笑起来:“算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我是不会再一次手下留情的。” 薛临凡不屑道:“我需要你手下留情嘛,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等我收拾完这群垃极,再陪你玩。” 白衣胜雪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一个后仰,就上了横梁,微笑著抱拳看着薛临凡。 见他抱定看热闹的心思,薛临凡也就懒得管他,走到那三个人面前。 冷冷一笑道:“既然不愿意交出银子,那就接招吧!”有白衣胜雪在一旁看著,他再不留情,手中长剑一抖,化作三道银芒。 纷别向那些打手之中的那个女子、大汉以及青年打去,一出手便是“万字剑法”中的第一式:“三星在天!”那大汉冷笑一声。 对这一招不以为意,拎起巨锤就砸,一锤下去,“呼呼”的风声,这一砸实,肯定是脑浆崩裂,但薛临凡却只是冷笑了一下,身影诡异的一转,那大汉只觉喉间一凉,一抹幽光从自己咽喉之间爆开,他只呆了一下,伸出手去,摸了摸喉间,只觉手上多了一种黏绸的**,拿到面前注目一看,竟然是鲜艳如玫瑰地血液。 他心中猛然一震,情绪激荡之下,“噗”的一声,颈子中一道血箭飓出,缓缓跪了下去,软倒在地,双目瞪得大大的,望著面前那个如同幽灵一般的黑衣少年,至死不能相信。 那女子与青年双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只是这下却不能不上前了,因为那个黑衣少年看都不看那地下的人一眼,长剑斜转,已经刺到了两人肩头。 剑势之快,直若惊雷骇电。 左边女子脸上变色,左手罗袖舞动,从中飘出一层淡淡地粉红色烟雾,不想那少年毫不犹豫冲进雾中,手中长剑连振七次,那女子在惊骇之中,缓缓倒了下去,七剑一剑了少,全部刺中她的身上大穴。 那黑衣少年竟然似对那团粉色烟雾毫不在意,冲进去之后反身一旋一转,那个把玩著一把折扇的青年,就在满面惊骇之中,刚来得及张开折扇就倒了下去。 一个照面之间,就放倒了三人。 那黑衣少年收剑回鞘,拍了拍手掌,他似做了件毫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看也不看地上的三人,冷冷地道:“如此垃圾,不堪一击,胜之不武。” 白衣胜雪不愉的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他动辄杀人感到有些不满,但他可是知道这地上的三个人是谁的,“烟罗娘子”毒媚儿、折扇书生萧折枝以及大锤王高天,都是为恶多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家伙,因此并没有开口责备。 天福居中人的见出了人命,吓得大呼小叫,薛临凡冷冷一笑,一个诡异地侧闪,就出现在人群中的一个穿万字福衣的胖子旁边,一把揪起他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银票呢?”金万来伸手颤颤噤噤地从袖子中肉痛的掏出厚厚一叠的银票,刚拿出来便被薛临凡一把抢过,左手一松,那金万来就“啪”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结实,薛临凡看也不看他一眼,扔给站在一边的马老大:“此事你负责好了,大哥,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我相信你会处理好那千座粥棚地事的。” 转身对白衣胜雪道:“走吧,这里出了人命,多有不便,难以施展,我们去玄武湖上,比一比到底是谁高谁低!”他的脸上有一种自知必死地昂然,反而更加激烈那冷漠,再不见往日的嘻笑怒骂之态,马老大急叫道:“我……”不等他话说出来,白衣胜雪淡淡的点了点头:“好,那就玄武湖,不要惊扰到别人就好。” 话一说出口,身子一纵,化作一道白光,流影一般,从横梁之上纵出屋外,娇若游龙。 薛临凡不待马老大的话说出口,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莫名的多了一丝不舍,抱拳道:“大哥,保重!”说罢再也不回头,身子一转,就地三旋之后,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花,就失去了那个黑衣少年的身影。 直到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少年消失不见,众人这才哗然,纷纷逃出天福居,连银钱都没有留下,那些伙计看著地下的四具尸体,再看看转瞬之间就消失一空的屋子,哭都哭不出声。 不但平白多出一起杀人官司,而且这一天那么多人叫的酒菜都跑了,赔了三百多两的银子,这让他们怎么活呀,掌拒的肯定要找他们算帐,而他们,到哪里找人要去?肯定被开除不说,还得自己赔上这亏空,可是,他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要不也不会来这里干一个小小的酒保了。 忍不住伏地痛哭出声,家里的老母还要他拿钱回去奉养呢,这下子一下全完了,全完了……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说道:“小二,结帐!”他诧异的抬起头来,就见到一个披著黑色大氅的少年,微笑著挥了挥手,伸边一个清秀的少女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看了看乱七八糟、杯盘狼籍的桌子,想了一想,换了一锭金子,那锭金子足足有五十两之重,一两黄金相当于八两白银,这锭金子也就足足有四百两银子那么多了,足够这所有人花销之外还有剩余,那少年道:“走吧!”然后就在那酒保呆呆的目光之中,那黑氅少年带著那清秀少女,身后还跟著一群的女孩子,走出大门,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转瞬不见。 他拿起那锭金子,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用牙齿咬了又咬,摸了又摸,总算是在这酒楼干了数年,这才确信这金子的确不是假的,又惊又喜,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直到痛得“啊”的一声,惨叫起来,这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有了这锭金子,他不但可以补上店中所有的酒钱,而且还多了几十两,那样他就可以要村东头的那个跟他一直青梅竹马的少女了。 想到这里,脑中却忍不住闪过刚才那黑氅少年温暖的笑容。 他的笑容,真的好漂亮。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有那样漂亮的笑容。 明净清澈,宛如美玉。 跳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紫禁之巅.凤舞九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紫禁之巅.凤舞九天“呜呜”的风吹过玄武湖上,层层雾气朦胧,远处山巅之上,白雪犹在,月光清冷,洒下一缕梦幻般的清辉。 “铮铮”的琴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如同呜咽的泉水之中,浮起紫冰,远处镇安寺塔中的古铜青铃,偶尔被风撞响。 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传出好远,清晰可闻。 忽然“扑棱棱”的一声,一只夜袅飞起,掠过高空,就在此时一道匹练般的剑华,从一座屋顶上闪了一闪,那只夜袅只来得及“呱”的一声凄厉的长叫,便从空中垂直掉了下来,落入湖水之中。 屋顶之上,正站著的,就是那个一身黑衣的魔教少年——鬼才薛临凡。 而在另一边,衣袂飘飘仿欲凌空飞去的白衣少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照辉得宛如神者。 负手而立,长发披散。 那弹琴的女子,则坐在另一侧的屋檐之上,膝头横放著那座古拙幽深、雕琢著流云、火焰花草、日月、星辰、山川、大地、青凰的黑色古琴,青衣如素,身子弱不禁风,袅娜温婉,清秀的面容上,显露出掩饰不住的紧张。 那黑衣少年跟白衣胜雪出来,立即看到那个怔怔然坐在屋顶之上寂寞如冰默默的想著心事的青衣少女,他眼珠一转,怎么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白衣胜雪的“大光明功”他是领教过的,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手,但有这青衣女子在一侧,只要两人联手。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本来这事就与他没有关系,纯粹是为了给白衣胜雪捣乱才惹上的这样一个强敌,这时怎么能不把她拉进来。 那青衣少女看到白衣胜雪,忍不住慌张了一下。 但她身为天下三大圣地之一的莫愁湖除了她地妹妹圣女琴守之外最为杰出的弟子,虽然惊了一下,却很快沉静下来,虽然没有动。 但心中却闪电般掠过数十种方法离开这里。 那白衣胜雪看到这青衣女子,登时大喜,他一路追来,竟然失去了两人的踪影,好不容易找到薛临凡,不想居然竟又给他碰到琴楚楚。 实在是意外之喜,说起来也莫名其妙,好像他每一次见到其中一人,另一人很快就会在附近出现,以往他知道都是那薛临凡故意跟踪捣乱,这次却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 看著那横在青衣女子膝头的古琴,白衣胜雪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这把破琴,他可是从北到南。 从西到东,追了数千里路程了,在昆仓脚下遇到这个黑衣少年起,他的噩梦就随之而来,本来数次即将到手。 都因为他而破坏殆尽。 偏偏又狡猾得紧,拿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次才决定先把他解决了,不想竟然又遇到琴楚楚在这。 老天真是够狠的,总是让他一遇上就是两人,绝不落单。 他不禁苦笑了一笑,那断肠琴虽然是一件宝物。 他倒也从未瞧在眼里,只是奉师命。 出来拿到此物,师命难违,他也并不想为难那青衣女子,无奈对方存了跟他一样的心思,对这断肠琴是珍愈性命,绝不容有失。 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有强抢了。 虽然心中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哭笑不得。 既然两人都在,那便干脆一起解决了吧。 白衣胜雪自傲一笑,向琴楚楚道:“琴姑娘,我看你还是把断肠琴给我吧,何必非得动手,若是师尊并无大用,我再还给你如何?”琴楚楚怎么可能相信他地鬼话,哪有抢人东西再说要还回来的道理,冷冷不语,薛临凡却没她那么好说话了,讥讽道:“骗鬼呢,世上有这样的人,抢人东西然后说要还回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月亮已移至半空,子夜将至,神剑即将出土,不耐烦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再等下去恐怕就不用打了,宝剑都出土了,这是我魔门圣剑,绝对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你们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哪有时间陪你们在这浪费。” 白衣胜雪微微动怒,但的确是没有多少时间了,看了一眼月色,说道:“得罪!”袍袖一卷,整个人如同一道漩涡一般,飞速的旋转著向琴楚楚那边冲去,琴楚楚面色微变,不敢硬接,身子平平向后飞退,左手按住琴弦,“铮铮呜呜”一连七声急响,破空之声直袭而来。 薛临凡怎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并没有拿出长剑,反而又从袖中摸出几粒棋子,他刚才逃脱白衣胜雪地追踪之后,袖中的一副棋子已经用完,为了对付金万来请来的高手,所有又就在买了一副,装入袖中,刚才对付七煞魔君用了几粒,还剩下一百多粒,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手一抖,这十枚棋子就分上中下三路,向白衣胜雪身后追去,白衣胜雪却不慌不忙,面对这前有琴音、后有棋子的局面,不但不显忙乱,反而从容得很,左手一挥,琴楚楚所发出的那几缕琴音就被他轻易的磕散,这一手内功之深厚,果然是骇人听闻。 而右手衣袖一甩,就完全兜住了身后那前后左右上下快慢飞过来的十粒棋子,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那些棋子纷纷爆炸开来,一蓬蓬细如牛毛般的毒针闪电般四散飞出,薛临凡仰天哈哈一笑,说道:“子夜了,没时间跟你们对着干了,我先闪了,你们慢慢玩吧!”说罢便欲趁此良机,飞快遁去。 他买好棋子之后,立即在其中做了手脚,却听白衣胜雪一声朗笑,说道:“薛临凡,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刚才我接过你一次棋子,丝毫没事,看到你对付凤七的手段,我还敢接,又岂会惧怕你区区几根破针!”运起大光明功,顿时周身上下被一层圣洁地白光笼罩,衣袖一鼓,那软绵绵的衣袖竟然一时间坚若钢铁,只听得“扑扑扑扑……”声音不断,所有毒针打到他的衣袖上,竟然全被弹回,穿透不出。 他一扬手,顿时袖子张开,里面静静的躺著一堆牛毛般细微的蓝莹莹地小针,在盈盈的月光下,显然炫目已极,一甩手,那些银针顿时仿佛活了过来,全往薛临凡这边罩来。 薛临凡听到身后地声音,吓得一呆,猛使千斤坠,向湖面落去,避过那些银针,然后在贴近湖面的一瞬之间,脚尖在水面之上一滑,划出一道醒目的水痕,而他,竟然踏著湖面,身形飘飘,直向另一边遁去。 身形漂亮已极,四周岸上的众人看得无不由得目瞪口呆。 那些银针无处著力,“扑扑”几声,完全没入一堵墙面,仅只留下一堆马蜂窝似的针孔。 青衣女子眼见断肠琴地琴音竟然被白衣胜雪如此轻易击溃,不由吃了一惊,放弃了继续用琴音攻击他的可能,她身形猛然沉了下去,在即将贴住水面之时,立即借势滑翔而起,就像是一只燕子掠过水面,姿态优雅已极,而速度却快得惊人,这种功夫,正是她莫愁湖不传之秘:凤舞九天。 只见她地身形快速上升,直至半空,在此过程之中,她竟然已经把断肠琴背到了身后,双手在胸前结成一只青凤的图形,身上竟然隐隐被一层青色的薄雾包围,而她的那姣好的面容,则越来越是模糊。 白衣胜雪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呆了一呆,就连逃跑中的薛临凡,都不由得停了下来,骂道:“笨蛋,哪有叫你用‘慈悲千叶式’的,顶多我不跑,帮你忙就是了,这功大可是霸道得紧,虽然厉害,但也不一定能够干得过白小子的‘大光明功’呀!”琴楚楚周身的青气越来越强烈,最后竟然仿佛变成了一只硕大的青凤,高悬于九空之上,那种慈悲圣洁的容颜,一时让玄武湖四周围观的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气势越来越沉重,薛临凡立于水中一株柳树之上,一动不动,暗暗运起然吾苍教过他的《圣典》中的第六诀“剑脉潜踪”,准备随时施以援手。 白衣胜雪此时再也没有刚才的那种从容不迫了,面对莫愁湖的两大绝学之一的慈悲千叶式,他虽然学究天人,一样不敢轻撄其锋,急忙运起‘大光明功“,周身被一层淡淡的白光所萦绕,升到半空之中,薛临凡的剑脉潜踪,则隐隐散发出一股邪气,黑烟弥漫,将他整个人包围在了里面,一黑一白一青,三大圣地至高武学的第一次对决,一旦出手,那必将是石破天惊。 玄武湖四周此刻早已聚满了人,本是为神剑出世而来,此刻却无不为这惊天的一战所吸引,目光紧紧锁住半空中那三道身影,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所有人都不想错过这等奇观。 却没有人发现,玄武湖中心,一道红光,隐隐穿透了薄暮,水底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跳至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器出世.魔道至尊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器出世.魔道至尊玄武湖边,一株柳树下,蒋琬静静立在那里,虽然看不到,但那种凝重的气氛,却比谁都感受得更深切。 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倍感难受,就在他快要受不了这种威压之时,从丹田之中生出一股凉凉的气息,迅速漫过他的全身上下,所过之处,通体舒泰,身体表面,则被一层淡淡的青气所围绕,竟然对那三大高手对立的气势,完全没有了一点反应。 情儿那众女也不由得紧张的看著半空之中,都为那个青衣女子著急,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蒋琬的异样,他的面上陡然一阵酌红,四肢百骸之中一股气流经过周身经脉,缓缓流向气海,形成一大周天,那种酌红色这才渐渐消褪下来。 那层青气也渐渐没入身中,消失不见。 蒋琬心中略显惊讶,这不是养气之法《青囊卷》么,怎么会?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思考这些,所有人都骇然盯著玄武湖中央,似乎刚刚有什么吸引著它的东西一般,玄武湖中央,一道紫色的光柱,直冲云霄,玄武湖之中波翻浪涌,一个小小的漩涡不住变大,最后竟然漫延到无边无际,而漩涡中间,那道紫色的光柱,变幻莫侧,越来越高,直欲撑起天地。 所有人都抬头望著那仿佛神迹一般的紫色光柱,心中纷纷叫道:“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半空中的白衣胜雪、青衣女子、薛临凡都呆呆的住了手,纷纷退回屋顶,谁也不知道,等一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三人目不转晴地望著玄武湖中。 此刻玄武湖里,殷红如血,那个大漩涡仿佛一个无边地黑洞,将湖面之上所有的一切全部吞噬了进去,波浪滔天。 声势惊人,就算是白衣胜雪那样的身手,都不敢飞上湖面。 就在此时,有人指著天空,惊叫道:“看——”众人纷纷注目,顺着那人的手抬头看去。 此刻正是子时之前一刻,那轮皎洁的月亮。 仿佛一轮圆盘一样,挂在天空。 就在此时,那紫色地光柱竟然直指半空中的明月之上,那月亮之上,立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紫纱。 全部遮住了。 天地之间,变得一片暗紫。 而天边黑云翻涌,仿佛有条巨龙在里面不停揽动,建业居民无不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变惊醒,似是有所感应一般。 被什么东西惊醒,纷纷出来。 站在地上,仰头观看着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玄武湖边上的人越聚越多,连禁卫军都全部惊动,陈列于玄武湖四周,只是哪里还有人顾及到这些,均是目不暇接。 望向高空之中。 就连那些禁卫军都一样,没有谁却关注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都是呆呆地,看着这异常的天象。 那月光那这紫色地光柱似乎有所感应,猛然之间,月华爆涨,所有人都感到脚下有大地一阵震动,就在此时,一阵惊天的巨吼惊醒了众人,收回头来,注目向发声处望去,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口。 只见玄武湖中央,那个大旋涡的中心,一只丑陋无比,面相凶恶,巨大的兽头探出水面,对著月光仰天长啸,震得人耳鼓嗡嗡巨震,如同聋了一般,不少人受不住,已经翻倒在地,伸手紧紧的捂住耳朵,但那声长啸却还是绵绵不绝地激荡著众人的耳鼓,那些武林人士,只得使用内功来苦苦抵制这种仿佛数千口大钟在你耳旁敲响般的响声。 不少人被震得耳朵流血,晕倒在地。 蒋琬呆了一呆,手腕一翻,已将金针拿出,只一颤之间,一连串的金光闪心,顿时将众女的听力全部封镇,自己却摇了两摇,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吼之威,竟达于斯。 他急忙用金针自封了数处穴道,这才好了一点,那股青色又再一次自动散出体外,不适之感这才渐渐消除。 直到不少地内功高深的人都抵挡不住之时,那巨兽这才停止了长啸之声,众人骇然看去,那巨兽光一个头,就在数十丈之大,表面之上尽是粗糙如同老松树一般,一双眼晴却仿佛两盖大红灯笼一般,在黑暗中闪着盈盈地红光。 有人惊叫道:“黑龙,难道是黑龙……”旁边一个人骂道:“笨蛋,黑龙有角,它有角吗,这是……”然而想了半天,终于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怪兽来,只得支支吾吾应付了过去。 玄武湖原来名字是叫桑泊。 相传在南朝刘宋年间,有黑龙出现,这才改称作玄武湖。 是以那人以为这次又是黑龙出现,但再仔细看了一眼,这才确信这并不是一条龙,而是一种四不像的怪兽。 只见它头如麒麟,头上长著一对大肉瘤,远远看去,足有两三个山坡那么大,而眼晴则通红,如同两盏燃烧著的巨大的红灯笼,在这黑暗之中,显得极是醒目。 每一个至少都有数丈之大。 而他的身子,龟不像龟,龙不像龙,既没有龙鳞,也没有龟甲,更没有鱼鳍……整个就像是,比四不像还四不像。 虽然它的身子没有完全露出水面,但没有人会怀疑,如果把它的身子拖到陆地上来,至少可以相当于一座高达百丈长,达几千里的巨山。 在未知的力量面前,既使武功再高,也没有人敢说,自己现在不害怕。 就连白衣胜雪,望着这尊如同大山一般的巨兽,都不由感到一阵惊悸。 就在此时,月亮正移到玄武湖中央,在湖水之中投下清亮的倒影,而那倒影,却是那巨兽的血红的口中,它潜入水下,张开大口,顿时湖水灌进它的那张大口,形成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子时,终于到了。 一道紫金色的光芒,猛然从那巨兽的口中吐出,冉冉从寒潭水面之上升起,没错,那正是一柄深黯幽拙的古剑——魔教至宝,绝代名剑——未央。 跳至 第一百二十章 净土莲开.照见如来 第一百二十章 净土莲开.照见如来所有人身子都猛然一震,眼神之中贪婪之色**裸的表现了出来,望着冉再升起的那紫金色古剑,渐渐从那四不像口中吐出,像是从一口寒潭深井之中升起,穿入那紫色的光柱之中,不住旋转,远远望去,那紫色的光柱之中,一柄紫金色的古剑凭空高悬,光华破鞘而出,一种威压天地的感觉,向玄武湖四周压下,直让四周众人不由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乐未央是天下两大神剑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光只这一份气势,就不是常人所能抵挡的,更逛论它出鞘之时,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此刻无数道或赤红、黄金、碧绿、深紫、银雪、漆黑、淡青七色光柱分散,从玄武湖之中,竟然飞起七道彩虹,直向那宝剑所在之处汇聚而去,从上往下看去,就仿佛是七条彩练,将半空之中的那柄古剑托起,越升越高,宝剑之上,光华更是猛然大增,一声低低的龙吟之声,从那剑之中发出,扣动人的心弦。 建业四周群山之上,不少恶兽闻声而动,齐声对月长啸,声动四郡。 声势端的惊人。 神剑出世,竟然引动万兽来朝,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少的民众竟然就地跪下,以为这是神迹显临,虔诚祭拜起来。 眼见长剑高悬高空,就在这时,一阵动地的声音传来,四周的禁卫军开始分散,径直打开一条大道,从禁卫军中,飞起数十道矫健的身影,那些皇子们竟然依靠禁卫军,抢先发动了,直朝那高悬于半空之中的古剑抓去。 玄武湖四周众人大哗。 虽然畏惧官府,但在这上古名剑面前,却哪里还有人会想到这许多,江湖之中从来不乏亡命之途,早已忘了自身安危,在这群雄环峙的包围之中,有谁可以自信一定能拿到神剑?而拿到神剑之后,又焉能保得住?但此刻可没人想这许多。 眼见那数十道身影显然是禁宫之人,踏水而过,快如星痕,四周众人再无顾忌,顿时上千道身影,同时飞身而起。 直朝半空之中的长乐未央剑飞去。 白衣胜雪、青衣女子、薛临凡也不想宝剑落入他人之手。 竟然也足尖点地,身子一旋,如同旋风一般。 从屋顶之上,凌空踏虚,就向半空中的长乐未央剑抓去。 顿时,玄武湖之上,黑影腾空,无数条人影向著半空之中悬著的紫金色古剑飞去。 眼见最前面地那十几道人影就要抓到长乐未央剑,身后眼看追之不及的一个黑色衣服的高冠男子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四枚黑色圆球,手腕运力,以衍龙珠之势。 向前标出,追近最前面那人之时。 只听得“砰砰”数声,火光腾空,黑影四射,有眼尖的,不由得骇然惊呼道:“霹雳火!”但却已经来了及了,只听得无数声惨叫之声,飞在最前面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霹雳火所伤,这霹雳火端的霸道,爆炸开来,硝烟弥漫,无数铁片飞出,靠得近的几人竟然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只听得半空中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一个灰衣老僧从火光之中腾身而起,竟然在这么猛烈的爆炸之中还得存活下来,实是异数。 只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僧衣破烂,血迹满身,然而竟然不掩其满面地庄严宝相,从火光之中飞到高空,单掌合十,左手持珠,在血光火影之中,仿佛真佛现世。 有人看到他的面容,满脸的不敢相信,惊叫道:“悲禅大师?”然而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霹雳火爆炸之后,火焰飞舞,前面的数十人大多非死即伤,不少人落下去之后,刚好落入那四不像口中,只听得一声仰天的怒吼,竟然激怒到了正在吸引日月精华的四不像,它猛然一声长啸,激起一排涛天巨浪,直朝半空之中无可借力地众武林高手席卷而来。 巨浪排起数十丈高,声势惊人,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不少地所谓武林高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便被巨浪卷入水中,那四了像猛一张口,十几个人就抵挡不住吸力,随著潮水一起被四不像吸入口中,随著无数凄然的惨叫,登时毙命。 饶幸逃过一劫的众人,登时远远地飞了开去,那灰衣老僧一声佛号,低声道:“孽畜,还不悔悟!”身子一低,竟然朝水下的四不像飞去。 无数人见到,不禁惊呼:“大师,不可!”灰衣老僧淡淡然一笑,自知此去,生还机会不大,却还是毅无反故的向着那四不像飞去,这一笑仿佛西天的莲花,圣洁慈悲,晶莹玄妙,竟然让四周众人只觉心中猛然一震。 灰衣老僧心念佛号:“众生度尽,方怔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生即是死,死亦是生;还我本真,即见如来!”他的身上,涌起一层浑厚无边的气墙,竟然直接穿过水墙,将中间一个被大浪卷起地人扔回空中,自己却毫不犹豫,向那水下辗转翻腾的巨兽掠去,单掌立胸,猛然之间变得洁白温润,晶莹如玉,对准那恶兽的头颅,淡淡的印了下去。 跳至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红颜帝刹.出离火宅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红颜帝刹.出离火宅只听得一声惊天的怒吼,这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一掌,竟然深深的印入了那皮粗肉厚的巨兽头颅之上,留下一个宽大的掌印,那巨兽竟然忍受不住,猛然潜入水中,扎起漫天的水花,将那灰衣僧人包围起来,而那灰衣老僧毫不在意,所有水花落到衣服上面,竟然仿佛遇到一层屏障,半点未湿。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就算灰衣老僧的这一掌再强,裂土开山,断石碎岩,但对于这上古凶兽,区区人力一击,那也是伤不了它多少。 反而会激发它的凶性,接下来更加可怕。 果然,只听得“哗”然一声,半堵齐天高的水墙将那灰衣老僧击出老远,这大水之力,又岂是人力所能抵挡,那灰衣老僧借势后跃,众人却清晰的瞧见了一抹血丝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只听仰天一声巨吼,那凶兽的身子再一次露出水面,不过这次却不光是头部了,半个身子都露出了外面,远远看去,竟然绵延远去,数百丈之长,对比起空中的那灰衣老僧,简直就如同蚂蚁比之大象,光是它的一只爪子,就有数十个灰衣老僧那么大,宛如一张巨大的庄院,只见它眼中红光闪烁,显然已经出离愤怒,对于居然还有人敢击伤它感到极大的震怒,长尾一甩,便向那灰衣老僧击来。 众人骇然看去,只见仿佛一道高山压下,那灰衣老僧在那凶恶的面前,变得仿佛蚂蚁般渺小,这一甩之力,怕不有万钓之重,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 所有人无不为那灰衣老僧捏了一把冷汗。 那灰衣老僧却毫不慌张,身影神奇一移。 竟然从那凶恶的尾巴之下,翻身而起,站到了它的头部,双手结印,又一次结结实实的打在那凶恶的头部。 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花,就见到那灰衣老僧从那凶恶的尾巴之下逃脱,这灰衣老僧的身法,竟然恍若神迹,鸯飞鱼落,给人以无比地自然之感。 果然不愧是京城三大神僧之一。 那凶兽又吼了起来。 震得水花不住四溅,但那灰衣老僧每每从不可能之中飞身而去,令那凶兽无可奈何,只是谁都知道。 如此对敌,必然精神,内力都将以百千倍的速度消耗。 现在那灰衣老僧还勉强能够支撑,再过一会,恐怕就支持不住了。 在那凶兽的天威之下,任何人都将无一生还。 四周众人拼气凝息,一时竟然忘了去拿天空中的古剑。 所有人都望向湖中,心中心惊不已。 暗自骇然。 白衣胜雪鄙夷的看了四周的众人一眼,眼神之中尽是不屑。 倏的飞身而起,直向那凶兽背上飞来,众人不由大哗,竟然又有一个不怕死的。 那薛临凡与青衣女子看到白衣胜雪目中的不屑,再望一望四周众人,都不由心中一冷,世人都任由别人为他们抵挡消灾,便连刚才那个给灰衣老僧救活回来的人。 都不敢下来相助一臂一拳。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 跟在白衣胜雪背后,向凶兽背上落去。 白衣胜雪回头看向两人,淡淡笑了下,三人在此一刻,竟然有一种惺惺相惜地感觉,薛临凡拔出腰间软剑,青衣少女也从断肠琴之下抽出一柄碧水盈盈的短剑,一看就不是凡物。 白衣胜雪则空著一双手掌,三人联袂向那凶兽飞去。 薛临凡的宝剑也不是凡物,他飞向那凶兽的头部,猛然一剑斩了下去,竟然半点反应没有,这凶兽皮肉之厚,竟然连他手中这柄削铁如泥的软金铁剑都刺之不进,实在是骇人听闻。 那刚才那灰衣老僧一掌就将这凶兽的头部印出一个掌印,那看起来平平淡淡地一掌,该是如何的厉害!三人相顾骇然,青衣少女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是我来吧!”她运起观音妙法,一股淡淡的清气从她面上一掠而过,碧水剑之上,紫气一闪而过,她运起剑诀,以一式“惊驰电掣”,对准那凶兽的头部,猛然插下,手中短剑光华一闪,竟然整个没入了凶兽的头颅,带出一蓬血雨。 白衣胜雪与薛临凡相视一笑,立即想到了,这是莫愁湖的至宝“碧水剑”,总共有两把,一长一短,清透如水,天下宝剑之中,锋利者无出其右。 便连他玄教的神剑与这把长乐未央都未必有它锋利,这两把剑更注重地,是威力,那却又是“碧水剑”所远远达不到的。 凶兽一声惊天的怒吼,刚才虽然重伤,但依它的皮糙肉厚,还是只震伤了一下内腑,休养一下就会养好,可是此刻竟然被人在它引以为荣、坚若金铁地皮肤之上,刺了进去,这下立即在水中翻转揽动了起来,一圈圈暗红,在玄武湖之中漫延出来,这是凶兽的血流入湖水之中,竟然将巨兽周围的湖水都染赤了起来。 白衣胜雪趁机,运起全力,手中拳打出一串串的残影,击在巨兽的头部,他地“大光明功”已经练到第六重,其威力实不比刚才那灰衣老僧的那一掌低,“硼硼”声音不断,薛临凡更是阴损,掏出怀中棋子,趁那巨兽吃痛不住,仰天长嘶之时。 猛然一股脑地打了出去,那巨兽一吞口,顿时无数毒针火药从它口中冒起,湖中顿时波浪滔天,巨尾摇了几下,竟然沉入湖底,了见了。 一圈圈暗红色,从湖底深处飘起。 众人没想到这凶兽看起来厉害,竟然如此容易就被制服,良久不见一丝动静,就在此时,一股涛天的巨浪涌起,比之前几次简直是大了数十倍,直欲把整座山都铲平,那灰衣老僧再也不能保持从容,对著三人大喊道:“不好,快跑……”然而,一切都还了及了……跳至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世事无定.但能心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世事无定.但能心安白衣胜雪三人骇然回头,就见到一座排天巨浪仿佛山峰一般向三人压了下来,远远不是刚才那些小风小浪所能比拟,那种凌架于天地般的威力,让纵使是见过了少大场面的三人,都不由得心胆俱裂。 三人齐齐往后飞退,然而人的轻功练到再高境界,又怎么能与浪潮相比,不一会儿巨浪便追上三人,虽然有气场罩住,保得身上不湿,但那沉有万钧的重力,只将三人压得都是心头一堵,哇的一声,功力最浅的那青衣女子喉头顿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薛临凡那白衣胜雪嘴角也惨出了血丝。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重巨浪,只要那凶兽不死,这巨浪就有千重万重,永生不绝,直到空中四人死绝为止。 这一次那些站在旁边想看热闹的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巨浪层层叠叠,直上半空,将玄武湖周围许多人都卷了进来,不少武林高手意识到了情况危急,不把这凶兽解决,今夜别说拿到长乐未央剑了,现在已根本就没有人能靠近半空中的古剑三十丈之内。 人的内力有时而穷,根本不可能在空中留多少时间,除了像白衣胜雪这种已达宗师级的高手,可以做到凌空踏虚之外,四周众人至少九成九不得不退回岸边,而且也再没有人敢先自去抢夺长乐未央剑,再有人从后面发出几枚霹雳火,那就不但不能夺得神器,更得丢失性命,所谓宝剑虽好,也得有命来花才是。 因此虽然长乐未央剑高悬半空,但脚下大浪涛天,一个不慎就有性命危险。 这夺剑途中,更是随时会死于非命,一时竟然变得空空荡荡的。 被大浪波及的那些武林高手,无不惊骇交加,对视一眼,都不由得迟疑起来,是上前助那四人一臂之力先把这洪荒巨兽除掉,还是静观其变。 只是这子时一过,神器就会再回水中,到时可就再无人能拿到这种神剑,除非又一次世劫降临了。 大凡神器,都是应劫而生,故而又有人称之为劫器。 历劫重生之后,便会消失。 很少能在世间久留。 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数百年也许都难以一见的机会。 就在这时,十几艘楼船开动。 皆披铁甲,前端尖锐,从暗孔之中,伸出无数的机括,乌黑的箭簇,齐剑刷的指著湖中正肆虚翻腾地凶兽,所有人都不由得骇然变色,有人认出船上飘扬飞舞,猎猎飘动的黑色战旗。 不禁失声惊呼:“鹰船!”这楼船之舰,竟然是当今南唐三大水师之首,护卫京机的“黑鹰军”!想不到为了对付这洪荒巨兽,那些皇子们竟然敢动用兵符。 调出护卫京畿的“黑鹰军”前来,那种肃杀沉静的气势,让那些一盘散沙的江湖中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铁血,绝不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所可以比拟的。 任你武功再强,在这万箭齐发之下,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凭籍一人之力而对抗一支军队。 论单人战力,那些普通对上江湖中人,根本就不够看,但当一个绝顶高手,对上一支军队。 那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是以江湖中人最怕地,就是跟官府扯上关系。 这鹰船是用铁甲包裹。 刀箭难入,而且沉重异常,在这涛天巨浪之中,竟然也能航行得住,若是一般的渔船,早就被大浪击成碎片了,站在鹰船之上的一个青衣青年冷冷一笑,对身旁一个全身黑衣黑甲,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说道:“文重,吩咐下去,放箭!”那黑甲将军骇道:“云王殿下,那里还有四位高人在那里斩杀凶兽,这万箭齐下,是不是要叫他们先行撒退?”那青衣青年冷笑道:“江湖中人一向自以为孤傲,觉得会点武功就了不起,到处生事,令朝廷难以安寝,父皇也太仁慈了,要是孤王,就一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看他还能不动经常惹出乱子来,这四个宵小这辈,死了又算什么,正好让天下平安一些。 只要今夜能够拿到长乐剑,便是死上千人万人,那也值得,放箭!”紧跟在他身后的宁王李传间那成王李随两人心中同时一惊,这悲禅大师是他亲自请来帮忙夺取长乐未央剑的,此刻竟然要一起射杀,其冷酷无情,一至于斯。 李随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云王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宁。 而李传间望了半空中那三个佼然于众人之上的青年男女一眼,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抬眼望到在半空之中苦苦支撑地那几个少年,心中却仿佛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似的,苦涩非常。 那黑甲将军文重瞪目结舌,他自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是能那么轻易就将整个江湖中人一锅端去,哪怕付出再大代价,只怕当今圣上都已经办了,哪还能留到现在。 这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好就将酿成惊天巨变。 而这空中的四个人,那一身惊神泣鬼,居然可以在这洪荒巨兽的打击之下苦苦支撑,绝非寻常江湖中人,若有任何不侧,他身后的势力找上朝廷,那将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纵然他们不能跟一支军队相比,但凭着他们那身神鬼莫侧的武功,杀入宫廷都不是什么难事!这云王也太少不更事了,可是他是下属,却又不能出言劝阻,只觉额头之上,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 眼看已经进入射程之内,李轩阁不住催促,文重却犹豫不决,李轩阁终于发怒道:“文重,你想抗命是不是?孤王的命令,你居然也敢不听!”文重吓得“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摇头:“微臣不敢!”忽然身后传来李传间温和地声音:“文将军,不用为难了,就依云王之令吧,即使有什么不是,那也那你无干,就算你不下令,他也有法子下令放箭的,有你指挥,至少还能击毙这上古凶兽,为我南唐子民除一祸害。” 听到李传间的声音,文重恍然大悟,既然已经了能阻止,至少自己可以为他们制造一点机会,没有人更比自己熟悉水战,便是成为千古罪人,那又如何?他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女儿们闺阁之中,经常流传的那本《惜花词集》,他对那些伤春悲秋地东西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恩师曾说自己论武不失为一员猛将,论文则完全是榆木脑袋,虽然粗识文字,却最为讨厌文人士子之间没事就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些聚会。 对于自己女儿把它当作宝贝一般供著的那本《惜花词集》更是不屑一顾,认为只是女儿家打发无聊的叹息,哪里知道外面生民的艰苦人世的辛难,只知道整日价的写那些毫无安邦定国之用地东酉。 但那次升为这黑鹰军黑鹰将军之时,拜访恩师,离开之时,恩师沉吟半晌,最后赐给自己的一首诗,据说既是出自《惜花词集》之上:世事本无定,但愿我心安,皎比明月,那悠悠众口,难道黑白!他一直没有明白,今日听到李传间那淡淡的两句话,却突然心地一片光明,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几句平平淡淡的话里面,竟然有著怎样地沉重。 世事本无定,但愿我心安!是啊,但求心之所安,自无愧于天地之间。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一直平淡如水一般地男子,人常说四皇子李传言有大智,他之所以整日价的舞文弄墨,惹人耻笑,竟然只是因为将这一切都深深看破了么?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恭身道:“是,奉令!”李轩阁见他终于开窍,权势之下,这一向坚硬的黑鹰将军文重,终也不得不屈服于自己,忍不住仰天长笑,挥手召他起来。 文重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到船头,毅然拿起令旗,猛然一挥手臂,这一刻再没有一丝犹疑,大声道:“放箭!”就在所有人的骇然注视之下,数十楼船之上,一时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向著玄武湖中央的巨兽扎去,遮天盖地,竟让星月为之无光!跳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渚法相.妙见莲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渚法相.妙见莲心就在这时,从天外飞来数十道人影,最左边的那群人白衣飘拂,正气浩然,中间的则是四个青衣少女,灵气所钟,而最右边的则是一袭黑衣,竟然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觉一股沉沉的压力迫体而至。 这群人的速度之快,简体骇人听闻,皆可以算是踏虚而来,转瞬便到了玄武湖前,左边几人急忙大喊道:“箭下留人!……”然而哪里还来得及?这些黑鹰水师的箭簇,都是为了对付对方的战船,全是用最精良的阴山之铁所铸成,层层挑选出来,每一去箭,净重达到一斤二两,才算合格,箭尖更是磨得特别锋利,便是一层铁甲,在这数万支箭之下,都将会被贯穿,更何况只是区区一只巨兽,即便它再皮糙肉厚,也挡不住这万箭齐发。 此刻,在这黑压压的箭雨下,那种毫无缝隙的威压,让水中的那凶兽顿时觉察到了危机,不再理会那半空中的四人,抬起头,注视著从那边飞过来的无数箭雨,通红的眼晴之中,深深的注视了那边一下,立即潜入水中,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白衣胜雪、青衣少女、薛临凡、悲禅大师还没有从巨浪之中回头神来,就听到身后那密集如同雨点一般的“嗖嗖”声,刚刚转动,漫天的箭雨就仿佛蝗虫一般,攒射而至!悲禅大师低念一声佛号。 从那漫天地箭雨中,望到身后那棱形铁甲船之上,站立船头的青氅青年,毫无表情的看著这边。 眼神之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他低下头,合十双掌。 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但转瞬之间便变为一片肃穆晶莹,宽大的僧袍整个鼓起,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用出了自己苦练数十年,才堪堪达到第一层的“佛葬玄功”!面上迅速掠过一抹青气,他地身形缓缓升起。 一时之间红光大放,身后托承起一颗扶摇而上、金光灿灿的太阳。 他闭上眼晴,身子升到最高,在半空之中不住旋转,一股强烈的罡风竟然将白衣胜雪三人撞开,猛然睁眼。 双手下压,凝视著面前飞来的万千箭簇,面上慈穆庄严,低喝道:“顺流归体,万法唯识,都。 过来吧!归!”白衣胜雪三人只来得及玄功护体,就连白衣胜雪第六重的“大光明功”竟然也抵不了此刻那悲禅大师的四周旋风,被撞开数丈,自知此次必死无疑,而在玄武湖四周所有的人看来,玄武湖上空。 那万千箭雨当中,缓缓升起,宝相庄严地灰衣老僧,突然变得高大了起来,恍若佛相!而那几个本来俊逸不凡、武功惊人的少年少女。 在那灰衣老僧的背后,一刻时竟然变得有如蝼蚁般渺小。 接著。 令所有人这毕生都难忘的一幕出现在玄武湖上空,谁也没有听清,从玄武湖上空,仿佛暗影一般,一闪便是几十丈的灰衣人,从半空中传来的嘶心大喊:“和尚,不要啊!……”所有人都只见到,以机括发射而出,势大力沉地那万千箭矢,竟然突然全部偏离方向,向著那半空之中端坐著的灰衣老僧飞去,密密麻麻,竟然一时间如同万箭来朝,谓为壮观。 “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这,这是干什么?所有人都骇然盯着半空之中,只见那无数的箭簇,竟然完全向著半空之中的灰衣老僧攒射而去,那老僧周围的红光,被撞击了几次之后,顿时轰然破散,无数道箭矢,穿过那灰衣老僧,仍然向后飞去数十丈之远,方才一一掉落,眼尖的人看到,半空之中,那些落下地箭矢,有一部分,由精铁制成的重箭,竟然完全断折成数断!久久无言!一蓬鲜红的血雨,从半空之中猛然爆开!一个灰衣人从半空中一闪而出,这数十丈之远的湖面,竟然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影子,仿佛凭空就从那里跳出,只可惜,最后,他抓到的,只是一角残破的衣袂!便连骨头,都在那重重地箭雨之中,被撞击成了紊粉!没有一支手臂、半个耳朵可以留下……那灰衣人也不知是哭是笑,仰天哈哈狂笑,竭石穿云,竟然连湖面都为之震荡了起来。 “佛葬玄功,佛葬玄功,成佛,真的需要,以自己生命为代价么?”白衣胜雪三人呆呆的看著眼前这一幕,他们被灰衣老僧卷到身后,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幕,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箭雨飞来的那一瞬间,那灰衣老僧双手合十,一道极强地漩涡之劲向著身前四面八方散了过去,那些蕴含著巨大力量的箭头,竟然难以抵挡这漩涡之力,半途改向,全部向著那灰衣僧人攒射而去!只三下,红光闪了三下,顿时就轰然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那些已经失去了大半部分力道地箭矢射到三人面前之时,撞到三人护体玄功之上,三人只觉喉头一堵,一口鲜血忍不住仰天喷了出来,只是这些箭矢都失了劲道,要不然三人早已灰飞烟灭!两道三棱箭穿过薛临凡的肩肿骨,白衣胜雪胸口被钉了三箭,青衣少女最庆幸,好多箭都是擦著她身体而过,“呲”的一声,一支铁箭穿过她身后系琴的肩带,撕的一声,断肠琴飞快的掉了下去,而她此刻,竟然被箭矢撞破护体玄功,彻底晕了过去。 在她晕迷之前,她只是象征性的伸了一下手,接著便闭上了眼晴,似乎有一个温暖的身子,将她捞起,轻描淡写的,就将后面飞来的铁箭拂落湖面。 跳至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苦大悲.有心即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苦大悲.有心即佛青衣少女终于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那接住她的正是从后飞快赶到的四位青衣女子其中一位,见她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著身后另三名青衣女子一挥手道:“青鸾、青词、青诗,我们回去!”这四人之中似乎是以她为尊,另三人恭声道:“是,青琬姐姐!”转头望了身后抱起那白衣少年的众人,青衣女子微微颌首,说道:“本次之事,差点酿成大祸,若是三圣地之中的人都死于此地,后果之大,不问自知,青琬得回莫愁湖复命,至于如何处决,就不是青琬一个小小的司仪所能够知道的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那白衣人中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说道:“青琬姑娘便请放心,此事我玄教会给你们莫愁湖一个解释的,眼下掌教弟子身受重伤,再不急于救治,便有性命之危,恕少陵不能多待,告辞!”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抱著本门中人,踏空而去,一西一北,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群黑衣人来到薛临凡身边,一个黑衣少年扶住他的身子,期期艾艾的道:“薛师哥……”下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薛临凡受伤较轻,幸好有他扶著,不然早已落下湖去,此刻勉强睁开眼来,看到面前的黑衣少年,苦笑道:“藏青,是你呀,又是来捉我回去的吧……呵呵!”他这一笑,肩肿处的伤口立即惨出鲜血来,染透了他的单衣,那叫藏青的黑衣少年立即惊叫道:“师哥!……”薛临凡止住他。 笑道:“些许小伤,不碍事!想当初我在川西佟家,差点吃了大亏,九死一生,几个月没能出面,结果不还是挺过来了么?”那黑衣少年面色发白,他可是记得,那一次,薛临凡找上了川西佟家,结果伤在佟家家传绝学僵尸掌之下。 全身腐烂,功力尽失,若非恰巧遇上路过的山中医者胡玲儿,用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地一种“九叶灵芝”,救了他一条小命,将养了足足有四个月才稍微复原了一点元气,否则他的那条小命,就得交待在川西佟家那个老二佟左之手上了。 事先谁也没有想到,一向默默无闻,被家族排挤在外的佟左之。 竟然是佟家唯一一个练到九骨的高手。 虽然事后他回去将佟家闹得天翻天覆,差点灭族,最后只得乖乖交出那“七彩幽芸”,但总之他在外这数年,为魔教惹下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的祸事。 这些事魔教自然不会害怕。 但对于门下出现这样的弟子。 然吾苍总不能不闻不问,大怒之下,不知多少次派弟子出来拘拿薛临凡回山受罚了,只是罚完又出,出来又罚,轮回不休。 但这一次。 薛临凡惹下来的事,却不是往日那些随便便可以置之一笑的事了,京都三大神僧之一的悲禅,以佛葬功,为他们承受了万支铁箭。 虽然不知道回去之后是什么结局,但已经可以料到。 短时间内,他肯定要被关入“幽冥谷”受那十万大狱的刑罚,数年之间很难再出来了。 黑衣少年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久久不肯动手。 薛临凡看著他那担心地神色,也不由得有些感动,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藏青,别为师哥担心,师哥没事的。 这次回去,正要好好想想,反正躲不掉的,那又何必躲,何况,那十万大狱,说是刑罚,倒莫如说是磨练更加恰当。 试想便连堂堂圣教,都没有多少人能在里面久待,等师哥再次重出江湖之时,必定是风云变色,更胜从前!”那叫藏青的黑衣少年脸色立即变得更加苍白,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哥,你……从十万大狱下出来,你还要回江湖?”薛临凡傲然道:“那是自然,人在江湖,那就一定会有我的传说!”最后那些黑衣人将薛临凡也带走了,幽禁在“幽冥谷”之中。 这三批人来自三大圣地,怎么会聚在一起,又怎么会恰巧赶到这里?然而所有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因为那个令他们瞪目的灰衣人,就在只抓到那片破烂不堪的衣角之时,就变了颜色,众人连他的面容都没有看清,就见到他带著一串残影,一下子就到了湖面之上,仿佛一只纸鸯一般,给人一种了真实的感觉。 他站在湖水之上,竟然只是仿佛一个倒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面容,他竟然仿佛瞬间彻底融入了湖水之中,巨大的袍子卷起,他的左手中指扣起,结成一个古怪的印法,猛然对著湖中击出了十六七拳之多。 他的身上青气一放即收,在众人以为那十六七拳必是威力巨大,愤怒之极,定然不可小看,要打得浪深千尺,水压万山,可是那灰衣人打出这十六七拳之后,水面竟然没有一丝地波动,没有打出一丝地劲风,似乎完全就是毫不著力。 然后他就看也不看半空中高悬、光彩夺目的宝剑,身形一动,竟然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再出现之时,已是数十丈开外。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当今之世,还没有人见过这种神奇到仿佛魔魅的武功,恐怕,只有传说中的那八位大宗师级别地人物,才有这种近似鬼魅的武功吧,让人看得如痴如醉,不可思议。 只是他的身影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那当口,就已经消失不见,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那样地武功,再也没有人可以知道。 楼船之上,云王睁大双目,就那么看著无数射向湖中巨兽的箭矢完全偏离方向,全部向著空中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接了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破坏他的万重箭雨,而且这个人正是他请来的那个家伙,登时火往上冒,到那数十个人将半空中的三人带走,那灰衣人也仿佛电光石火一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一一遁去,顿时勃然大怒,朝文重冷喝道:“再放,放箭!”就在这时,湖中忽起异动,只听几声嗷然惨叫,直冲云霄,一道足足有近百丈高的浪花,直掀而起,那一直潜伙在水中的巨兽,猛然冲起,从半空中落下,砸起方圆千丈的水花,谓为壮观。 众人这才看全那巨兽的样子,模样似是一条锡晰,只是足足大了千万倍,长近百丈,褐色的表皮之上,尽是一圈一圈暗黑色的纹路,无鳍而有短肢,怪异丑陋,只是大得惊人,有眼尖的人竟然在那凶兽的头顶之上,看到一圈巨大的掌印,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之,每一个都差不多有芭蕉之大,深深凹入那凶兽的头顶。 众人这才相顾骇然,这才知道,刚才那灰衣人看似毫不起眼的几掌,竟然每一掌都正中凶兽头顶,而且威力恐怖,竟然打出如此巨大的掌印,难怪这凶兽会突然从水中跳起,痛极而嘶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其武功真是可怖可怕,这几掌的威力之大,足以裂石开山,碎碑断岩了。 他们从来没有奢望过人力可以对抗这上古凶兽,此刻却无不发现,那灰衣人淡淡几掌,竟似已经把这凶兽打得受了极重的伤,半空中的紫柱已然消弱了少,那长乐未央剑不住摇晃,似欲脱离那紫色的光柱,飞出什么束缚一般!所有人无不目中大亮,此时距离丑时将至,只要在这片刻之间,不让那巨兽收回神剑,那这长乐未央剑就再也回不去了。 云王虽然暴燥,却并不是一个笨蛋,见状哪里还不知道情况,趁你病要你命,猛然大喝:“放箭!”文重双目含泪,手中令旗猛然挥了下去,顿时,再一次,千千万万和箭簇,仿佛不要命一般,蜂涌向水中翻腾了已的巨兽。 在这万千箭雨之下,那巨兽巨大的身子,顿时被一波一波的箭雨淹没!跳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虚幻境.百花少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虚幻境.百花少女西域,香雪海中,此时外面虽是严冬,但在香雪海之中,却依然是温暖初春,百花随风飘舞,花海之中,有一处紫帐掩起的汉白玉石亭子,亭中有一软塌,榻上侧卧一美人,身旁兽炉燃著凤衍香,缕缕香烟缭绕,亭前侍立著两个绿衣美人。 忽然那帽上女子睁开了眼来,明亮动人,妩媚万千,只听她招了招手,叫道:“弄愁,去把闭月公主叫来,就说本宫有话吩咐。” 左边那面容佼好的少女躬身道:“是,大宫主!”走过连绵不绝的花海,转过四处山坡,来到后山断崖之前,远远望去,对面太虚幻境之中,一个长衣曳地,闭目打坐的白衣少女,山风吹起,衣袂飘飘,直似仙国图画中人。 这里是香雪海的禁地,平时绝少人来,太虚幻境更是无人可渡,这千丈石崖,除非悬空铁锁,否则根本就无法飞渡而过。 她拉响石崖边的一串银铃,然后便即坐在原地,她知道,等候闭月公主的出关。 白衣女子缓缓睁开了眼晴,那是一双明亮得如同星辰一样的眼晴,她的面容姣好如同月宫仙子,让这太虚境中的百花,都不由得黯然失色。 她就是闭月。 缓缓站起身,裙锯登时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拖曳在地,覆盖住她的那晶莹白洁地玉足。 腰间系着一条柔软的仙绫尺素,全身上下没有一样金玉杂物,赤足立于花海之间。 百尺崖底之间烟翻雾涌,漫上石崖,使她远远望去,亭亭玉立,似乎不在凡世人间。 不沾惹半点烟火气色。 似乎有些诧异。 这香雪海之中除了她们未央宗的十几个人之外,就再无外人到来,自己日日在这太虚幻境之中,练习香雪海地百花玉经。 连山崖之外就没有踏足半步,师父从来没有找过自己,从小到大。 一直十九年了。 今天为什么要让人找自已?闭月抬起头,望向山崖之外,不知为什么,她似乎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而自己。 似乎会离开这里,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香雪海,西域传说中的圣地,这里终年百花不绝,形成一片硕大的花海。 而自己这里被未央宗的先人们发现之后,这里就成为了魔教八宗之一——未央宗地所在地。 太虚幻境。 更是未央宗只有宗主能够进来的地方。 这里面一花一叶,都是千百年蕴育下来的宝物,先天灵气所钟,是修炼百花玉经最好的地方,她弯下腰,随手摘下身旁一朵浅紫色的花儿,她知道这种花叫“寂寞”,美得晶莹剔透,香得倾国倾城,却唯独只生长于这山崖之巅,人踪罕迹之处。 抬头再看了四周一眼,她竟然生出一股留恋之意,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开始还有师父相件教她各式武功,到她六岁之时,就只有一个人,在这雪海之巅,太虚幻境之中,生活了十三年之久。 《百花玉经》是未央宗的最高奥典,当初师父离开自己之时,大宫主龙月泪还只修炼到了第二重,而她自八年前起,就已经到达到《百花玉经》第三重,在这里一个人修炼了十几年,她早已不知道自己地《百花玉经》修炼到了什么样地程度,只知道自己体内的百花玉丹已经结成,并且早已由最初的青色,经过红色、黑色、金色、蓝色、紫色,到达如今的白色,透明如水晶,紫色之时她周体曾经长年香气不散,直到此时香气才淡了下来,不过更加古典、淡雅、好闻。 将那朵寂寞拿到鼻前,她再闻了一次,拿出一个白玉盒,小心翼翼的将那朵花儿放到里面,收入怀中。 这原来是收藏《百花玉经》的白玉盒,触手冰冷,盒底雕刻著未央宗持有的镂空云凤纹,玄奥莫侧,也是她未央宗的三宝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体内地百花内丹由蓝色转为紫色之时,放在玉盒之中的百花玉经竟然化作了一盒清水,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只留下了前后两片那种非金非铁的封面,那盒清水在她运功之时,被她吸入她体内,到完全消失之时,她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地内功,好像增长了不止一倍,而且百花玉丹,也渐渐由紫色慢慢向透明转变。 一年之后的今天,她终于一举突破了九重天劫,体内地百花玉丹,完全变为白色,晶莹剔透。 每次她都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变化,可是这一刻,她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体内那绵绵不绝的至阴至纯的百花内功。 在自己体内汹涌澎湃,原来只是一条小溪,此刻就已变成了大江大海,似乎随便怎么使用,都用之不绝。 这时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内功,又上升了一个境界,而这个境界,却是大得不可思议的。 虽然她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但想必,要论内功的纯洁博大,似乎未央宗最高的那一代宗师,也没有到达这种境界吧。 她不知道的是,一旦有人知道她到达了这种境界,结成了百花玉丹,只怕她就要被天下万千人追杀了。 因为百花玉丹,是以一个九阴之体的女子,以自己性命元气来养著的本命真元呀,就像狐族的内丹,一旦内丹破碎,主人就将灰飞烟灭。 百花玉丹虽然不至于此,但肯定会功力尽废,变成一个连普通人都比不过的柔弱女子,恐怕连抬手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百花玉丹,是武林中人梦魅以求的至宝,据说,得到它,女人就能变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武林中人得到它,就可以飞天遁地,进入传说中才能达到的先天境界,直接从一个小人物变成大宗师级的绝世高手;死了的人能重生,活著的人就能长生不老,修道之人就可以飞升仙界。 只是百花玉丹,又岂是那么好得。 九阴之体那女子,世间本就难得一见,未央宗更是神秘莫测,总共不过几十人而已,每代相传,能得修练《百花玉经》那,都只有继承下一任宗主的人才能有这个资格,而修练《百花玉经》,十有八九都困死在第一重之中,就再也不能有丝毫突破,到达第二重就算是天才了,在武林中都是宗师级的高手,而到达第三重,差不多就等于是要突破宗师级境界,进入大宗师境界了。 但就算如此,她们修练的百花玉丹都只停留在第一层的青色,最多进入第二层那红色,香气外放那境界,已经算是了不起了,都不能叫做百花玉丹,只能称作百花内丹,其实要到第四层的金色,才能称作百花玉丹,未央宗虽是魔教八宗之一,然而走的却是道家那金丹大道之法,能修炼出百花丹为金色的,己经算是金丹已成,可证天道的散仙了。 只是未央宗虽然走的是道家的修真之法,却并没有延用这种称呼,因为未央宗自从创建伊始,就没有人进入过这种金丹之期。 那些关于百花玉丹的传说,也从来就没有人相信过。 就算有,到达了她们那种境界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别人而舍弃自己那一生修为,从而变得成为一个废人。 而金色以上,蓝、紫、白,一层比一层艰难,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闭月不单是九阴之体,还是百花之体,学起这《百花玉经》,竟然事半功倍。 ps:传说中的人物终于渐次登场,本书的精彩之处即将呈现,晚上等下还有一更。 不能等的就请先睡。 跳至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事如棋.玲珑深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事如棋.玲珑深意这百花玉经是当年的未央宗宗主掬莫霞在一所道家特真仙宗古洞府之中发现的,然后拿回来加以修炼,却也只将百花内丹练到了红色为止,最后更因为强求精进导致走火入魔而死。 未央宗门下认为那所废弃的洞府,可能是百花仙子升天之前修真的地方,因为那里面不单有梳妆台,而且香气终年不散,却完全不知来自何方。 按这种修炼方法,那人肯定要待在百花中间,才能修炼,而传说之中只有百花仙子最为相符,不过众人也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笑一笑便罢,只是这《百花玉经》练到最后极致,不了是真的能够得道飞升,羽化成仙,却没有人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未央宗是魔教八宗之一,却拥有这一门自己独持的武功,未央三宝,在世人眼中,只知道那柄魔道第一神剑——长乐未央。 这《百花玉经》的,却鲜少有人知道,但长乐未央早已失落不知所在,在未央宗弟子眼中,所谓的未央三宝,则是《百花玉经》,以及那个古怪的玉盒,还有未央宗的独门圣药百花丹。 魔教以劫数来界定弟子的修为,这种方法每个人都可以试出自己的本领,只要心境一片空明,然后引动魔教的天劫术数,就可以试出自己的能力。 魔教一共有十二大劫,魔教教主然吾苍就是突破九重天劫的高手,而当今未央宗的大宫女龙月泪,也只达到了七劫的水平而已,这在武林之中,已经算是绝世高手了。 在世人看来,八大宗师已经算是武术之中的极至。 只有三大圣地与那些世外奇人之中的人,才知道,八大宗师。 其实并不是最高境界,抛除卓功绝这个变态地人物之外,还有两重境界,那就是人间仙界那人间神界。 道家之人追求成仙求道,佛家所谓涅磐重生,武林中人则讲求超强的实力,但这三者往往是密不可分的。 那些道宗佛家之人,练到极处,往往在武林之中,已不是那些单练武功地人所能匹敌,更多的是讲求境界的超越,而这些人,到了武道的极处,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但天下武术奇才辈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谁真的见过仙界。 凡民相信真的有那种地方存在。 在那些接近天人之际地人看来,则是虚诞不稽,荒唐至极,越是他们,越是不相信,仙界的存在,更何况还有更高一层的神界。 所以当初,天下八大高手。 魔教柳千化、玄教张神宗、莫愁湖琴仙以及五位海外散仙级别的人物,在昆仓之巅进行百年一次的试剑之会,一时所感,立下仙神二界的标准。 那就是超出大宗师的境界之后,无处可去的人。 所存在的地方。 他们称之为人间仙界那人间神界。 就是人间,把它分出这两界来。 凌驾于大宗师极别之上,这些人不插手人间之事,超然物外,只可惜自那一界之后,这种传说就渐渐消泯,没有人知道。 只有当年参加聚会的八人地后辈弟子,才偶尔听先辈们说过。 仙界,又称天榜。 神界,即是神榜。 自始至终,神榜,始终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柳千化,那个差点突破天魔相境界,从而羽化飞天地不世出的绝世奇才。 而仙榜,也就张神宗以及一个世外散仙抱扑子。 这么多年来天榜那神榜都没有再评,但谁也不敢说,在那些常人不见人迹的深山之中,海外,或者有什么奇缘的人,会没有再登仙榜的人。 而正因为这两榜的存在,让许多心存异志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卓功绝不属于这两榜的,人们把他称之为皇榜,亦即帝王之榜。 这是凡世人称为他专加地榜,若是真评,他最多也就一个仙榜中价而已。 因为那种境界,真不是现在的然吾苍他们所能够乞及的。 而闭月现在的境界,百花玉丹历经七色而至此刻的晶莹透明,因为从来没有人达到过,所以也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她到底到了哪一重境界。 当然,要真生死之战,此刻地闭月,就很难是一个宗师级高手的对手,更别提像然吾苍这种大宗师级别地人了。 虽然她的内功已经到了那种高度,但真正对战,实力最多占四成,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来说,经验、智慧,以及运气,加上其他的许许多多的因素,占到另外六成。 以她此刻的能力,超常发挥,最多能够对付一个宗师极的人罢了。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什么花巧都没有用处,但现在的她,肯定还没到达那种境界。 波浪吻著她的玉足,她从那悬天铁锁之上,缓缓的走了过去,因为悬崖之下烟雾翻涌,所以那铁锁隐入其中,根本就一丝影子都看不见,而她竟然一点不怕,似乎根本不会想到会有危险掉下崖去,这边的弄愁望去,就只见到烟雾笼罩著一位白衣的仙子衣裙,从云中缓缓走出,来到她面前,望著她,微微一笑,让她忍不住生出一股晕眩的感觉。 她那平淡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声音说道:“走吧!”沿著花海中间隐隐的曲折小径,她赤著双足,走在那碎石铺出的小路上,却毫无所觉,弄愁看得大为惊讶,仔细看去,竟然只见她似乎是足不点地一般,根本没有触碰地面,似乎有著什么东西把她托起,行走自如,但因为她走在路上,不仔细看真就发现不了,只以为她像常人一样。 她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这位未央宗的少主人,在那太虚幻观之中闭关十九年,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呀?简直已经和半仙差不多了。 当然她可不敢问出来,魔教规矩极大,等级森严,宗主就像是神一样,连仰望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纤陌之中,弄愁带著那白衣女子闭月,来到琴心亭中,躬身道:“禀大宫主,公主到。” 龙月泪缓缓睁开眼晴,挥了挥手,弄愁自动退了下去,站到亭外。 龙月泪上下打量了几遍面前的白衣女子,越看越是惊讶,半晌方才微笑着说道:“闭月,看来你在太虚幻境,十九年来,果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纯界呀,只怕大宫主我都已经早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闭月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大宫主。 弟子不敢!”龙月泪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这是事实,而且是喜事,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有你在,大宫主就放心多了。 未央宗离开江湖已经四百多年,只怕早已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吧!”闭月听到她语气中的那一股淡淡的失落那低沉,她从小生长在孤寂无人的太虚幻境之中,但对于未央宗的历史却也知之甚详,前六年,她的师父,二宫主凤栖梧就告诉她,她将是未央宗的希望,是未央宗将来的少主人,所以将许许多多的东西,都告诉给她。 未央宗,自从四百年前,退出江湖之后,就再没有出过江湖了,因为,江湖,真的,不适合她们。 便数百年来,总是有人不愿的,虽然这里美若仙境,生活舒适自在,但外面的生活,却无时无刻,不吸引著她们。 因为太过寂寞,好奇心反而更胜常人。 而凤栖梧,就是这数百年来,第十批逃出香雪海的弟子。 最后因为情伤,被她爱的那个男人,打了三掌,在半路上拾到一个刚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女婴,心中一软,带回香雪海。 她自知身受重伤,命不常久,所以就收了这个女孩做为弟子,并为其取名为闭月。 跳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倾城之雪.别离悲绝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倾城之雪.别离悲绝闭月在太虚幻境十九年,谁也没有想到,十九年前路边的一个弃婴,竟然成就了如今未央宗一个惊艳绝世的少女。 凤栖梧回到香雪海之后,虽然有百花丹这疗伤圣药医治,拖了六年,终于洒手离去,那一次,是闭月第一次拉响银铃,也是最后一次。 龙月泪带领著她,将凤栖梧的尸骨埋葬在了花海深处。 那是她第一次从太虚幻境出来,虽然时隔十三年之久,这个美丽女人的影子,还是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龙月泪笑著道:“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在太虚幻境闭关十九年,除了你师父去世那年出来过一次之外,就再没有出来过,而今你的功力,早已不是大宫主所能相比,也完了你师父临去前的遗愿。 总算为未央宗留下了一个可以继承大事的主人,大宫主很高兴,我想你师父九泉有知,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未央宗因为避世隐居,所以弟子少得可怜,所雄持的,不过是每年专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弃婴而已,而这其中,资质上好的,又能有几个?是以眼见即将后继无人,却在此时出了闭月这样的一个人才,难怪龙月泪会感觉到由衷的高兴。 闭月低头不语,没有答话。 龙月泪似是突然沉默了一下,方才问她:“闭月,你知道大宫主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闭月心中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但却只是摇了摇头。 龙月泪叹息一声,说道:“我们未央宗是魔教八宗之一,宗中至宝长乐未央剑更是魔道第一神剑,那正道玄剑并列为天下两大神兵,只是失落已久,据说里面藏著一个惊天大的秘密,而刚才。 我竟然似是感应到了长乐未央剑即将出世的征兆!”她说到这里,也不管闭月的惊讶表情,接著说道:“未央宗宗祠之中,有一样开谢花,长乐未央剑出,它就会开放,而那开谢花枯了四百年就在昨日。 我到祠中祭拜租师,却惊讶的见到,开谢花已经开了三朵,也就是说,它感应到长乐未央剑出世,已有三日了。 只是这祖祠和太虚幻境一样。 都是宗中禁地,除了大宫主我之外,很少有人去那,所以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事。” “长乐未央剑是未央宗至高无上的宝物,必须追还,更不能让它落入正道或者魔教其他七宗之手,本来大宫主我还犹豫不定,”说到这里,龙月泪笑看了闭月一眼。 说道:“现在却不一样了,没想到闭月你的武功竟然已经修练到了这种程度,足以与天下大宗师境界之下的任何人一战。 宫主这才放心了。” 闭月心中一跳,果然龙月泪叹息著,望著面前这个清峪脱俗的白衣少女。 说道:“闭月,你要出宫了!”闭月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怔忡半晌,龙月泪也没有打扰她,良久,闭月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向龙月泪施了一礼:“闭月一切唯大宫主吩咐!”龙月泪看了她半晌,从怀中掏出一面白色的纱。 递到闭月面前,说道:“以你这样的容貌,连大宫主看了都觉得嫉妒,只怕没有赶到中土,天下的那些臭男人便会将你淹没。 你还是将这个戴上吧,可以为你的行程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准对任何人摘下你的面纱,知道了么?”闭月心中一凛,看到面前的面纱,迟疑没有接过,龙月泪淡淡地道:“怎么,不愿意?”闭月只觉心中一寒,伸手接过面前的面纱:“多谢大宫主!”龙月泪见她接过,立即笑起来,说道:“你此行的任务,就是找寻长乐未央剑,如果它已出世,那就去找它的主人,把它抢过来,如果它尚未出世,那就找到它,并把它带回香雪海。 你可记住了么?”闭月低头:“是,谨尊大宫主法旨。” 龙月泪道:“不用这么严肃,大宫主不是人么,把我当你师父一样就好了,简单随便就好。 来,把面纱戴上,让大宫主看看!”她的声音之中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魔力,闭月伸手,缓缓将面纱展开,一寸寸地将她那精致典雅的面孔遮住,最后只露出一双明玉一般的眼晴,看不出她的面容。 龙月泪仔细的打量了半晌,笑道:“闭月就是闭月,虽然如此,但还是足以倾倒天下众生了,大宫主反而担心起来,要是以后你要是爱上了凡间的男人,那该怎么办?”闭月面上微微一变,被面纱遮住,却没有人看见。 她缓缓跪下,面对苍天,举手立誓:“苍天在上,黄土在下,闭月如果有朝一日,被人看见容貌,就将武功尽废,永远孤独,一生一世!”龙月泪连忙扶她起来:“这又何必,发这么重的誓,大宫主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闭月低头,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龙月泪转头向亭外吩咐道:“弄愁,明玉,你们随著少主人前往江南,寻找镇宗神剑,不得有误!”门口那两个紫衣少女躬身道:“是,大宫主!”然后一齐走到闭月面前,跪了下去,齐声喊道:“见过少主人!”闭月疲倦的挥了挥手:“不用行礼,都起来吧!”弄愁与明玉道:“谢少主人!”这才站起身来,站到闭月身后,自此刻起,她们就是闭月的下属了,负音保护少主人地安危、照顾少主人的饮食起居。 龙月泪满意的转过头,向著闭月道:“未央宗弟子闭月听令!”闭月跪了下来,伸起双手,恭恭敬敬的道:“弟子闭月,恭听教令!”龙月泪手中拿著一块玄黑色的铁牌,此刻再也没有方才地一丝慵懒,变得严肃异常,看著跪在地下的闭月,缓缓道:“未央宗弟子,不得教令,不得离开香雪海一步,否则以叛门论处,但此时镇宗之宝重现人间,另当别论,特许掌门弟子闭月,前往江南,寻找宝剑,带回香雪海,闭月,你可听明白了么?”闭月道:“弟子明白!”龙月泪这才将手中的铁牌放到她手中,吩咐道:“这是魔铁令,相当于未央宗掌教令牌,你要好好保管,不容有失!”闭月恭身道:“是!”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这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牌贴身收好。 龙月泪再从身边掏出一个紫玉晶莹的羊脂玉瓶,递到闭月手中:“这是教中三宝之一的百花丹,百花丹炼治不易,三年方出一粒,这里也仅有两粒,功能解百毒,生死人而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可能救活。 武林中视为至宝;此刻赐于你,以防万一之用,要小心保管,不可轻易动用!”闭月接过玉瓶,说道:“谢谢大宫主!”龙月泪一甩衣袖,转过身去,背对著闭月,闭月知道话已说完,就告辞道:“如此,弟子告退!”走出亭外,弄愁、明玉紧跟在她身后,就在此时,龙月泪的声音缓缓传来:“慈念心室里面有你师父曾经用过地宝剑海棠秋露,你可拿去,以作纪念。” 闭月心中一震,转过身来,再次向龙月泪拜下道:“多谢大宫主成全!”龙月泪的背影有几分萧瑟,最后说话:“江湖路远,凶险难侧,你要珍重!”然后就再不说话,走入花丛深处,消失不见,那一袭紫色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闭月的眼前。 闭月低声道:“大宫主,你也自己保重!”她不知道龙月泪听到没有,转过身向慈念心室走去,却没看到越走越远的龙月泪,听到她这那向话,身子颤了一下。 拿到了师父用过的宝剑,闭月将它用一个青布包襄起来,背在背上,回头再望了一眼身后地那处高崖,香雪海外又飘起大雪,闭月带著两个侍女,向江湖走去,此行,正是江南!跳至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透重甲.握紧刀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透重甲.握紧刀锋南唐,建业,玄武湖畔。 情儿有些担心的扯了扯蒋琬的衣袖,低声说道:“公子,我们先回去吧,这里真的很危险!”在四周众人的注目之中,玄武湖波浪涛天,那凶兽虽然皮糙肉厚,但这么多的箭矢一齐攒射而至,那种爆强的冲击力那穿透力,连铁甲都支撑不住,何况只是它,“噗噗”声中,那上古凶兽全身上下被那三棱箭镞穿得千疮百孔,底下的湖水迅速被它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一圈圈暗红色从湖底浮起,不少鱼群都遭了殃,尸体漂在湖面之上,白茫茫一片。 嘶吼之声响起,声震千里,那凶兽前所未有的大怒起来,在湖中翻滚跳跃,掀起一阵一阵的大浪,折腾了一阵,双目暗红的瞪视著这边,猛然一头扎入到水中,打起漫天的水花,所有人都紧紧盯著水面,却没再见到一点动静,都不由得暗暗奇怪。 楼船之上,李传间暗暗感觉到一阵了安,他觉得这凶兽怎么也不可能轻易这么样就被杀死,就在此时,心中突然一紧,接著只听到“嚓嚓”数声巨响,楼船之下猛然巨浪腾空,骇然抬头,就见到离湖心最近的那一艘梭形战船,整个被那上古凶兽一尾巴甩到半空,拦腰扫为两截。 只听得“扑扑”数声,楼船之上的众武士,整个被这股大力撞击得血肉模糊,掉落水中,其他船上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双目圆睁,又惊又骇又怒,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何曾见过这幅场面。 许多人忍不住就地呕吐起来,文重双目赤红。 虽然心中也是翻江倒海。 倒腾不已,只想伏地干呕,可是身为主帅,却知道此时绝对不能犹疑半分,怒声向众人喝道:“笨蛋,快给我起来,射箭呀,快,给我起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声竭力嘶,此时又有多少人理他。 任他空在甲板之上叫唤,只有几个人猛然惊醒过来,跑向箭垛,然而稀稀疏疏几箭下去,不单没有伤到那巨兽。 反而更加惹怒了它,猛然竖起高分百丈的巨尾,猛然砸下,众人都只觉得眼前一暗,这些铁甲包裹的楼船,竟然抵不住他这一扫之力。 只听得“砰砰砰……”无数巨响连使不断的响起,石火纷飞,桅杆断折。 无数碎片飞起,惨叫之声了绝于耳,十几艘铁甲楼船都被扫得支离破碎,所有士兵被这一击,打落水中。 更多的则是完全被震死、扫飞,只要站上那巨尾地。 就无一幸免。 这上古凶兽大得离谱,便是尾部都将所有的楼船完全覆盖,南唐水师之中最精锐这部队,护卫京畿地黑鹰军,竟然因为李轩阁要得到一把宝剑,找人来围剿这上古凶兽,而在此一役之中,儿戏一般的全军覆没,十数艘花费巨金建起来,被神册帝视为帝国护臂的铁甲楼船,完全成为漂落湖面的碎片,血水染红了整个玄武湖面!立在最后面楼船之上的文重面如死灰,看著自己精心用练出来的这一支百战之师就这样灰飞烟灭,大浪排空,火影纷飞之中,看著头顶之上那道越来越大的暗影,他知道那上古凶兽不会放过这最后一艘将军舰,四周兵士那一脸惊恐的脸色,今日一役,威震天下的黑鹰水师,就将全军覆没,而在这样的局势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心底那股深深地恐惧那绝望,看也不看身边那两个吓得浑身颤抖的皇子,他跄然跪下,面朝皇宫的方向,泪流满面。 “锵”的一声,拔出腰侧的佩剑,这把剑名“璇玑”,剑身如同一泓秋水,削铁如泥,原是世上不可多得地一件名器。 还是自己出师那天,师父珍而重之赠给自己,那时自己满腔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立誓要横扫天下,朔清宇廓,还天下一分安宁平静,众生喜乐,是何等的豪情壮志?可是自己苦苦经营,终于建立起来的黑鹰水师,就这样,没有死在战场之上,而是灭在这样一样上古凶兽的手中,就因为自己迫于压力,心存饶幸,认为只是一件小事,很快可以摆平,跟著李轩阁,来围剿这上古凶兽。 “臣,有负圣恩,生不能为朝廷尽忠,助圣上一展鸿图,还我天下太平,只有以死谢罪!愧对圣恩!”李传间瞥见到此,猛然大惊,伸出手去,大吼道:“不要!”然而他的手伸到半空之中却再也伸不出去,一道血箭飚出,那个跪于地上的将军,双目凝视远方,手却终于无力的垂倒在地,璇玑剑从他手中滑落下地,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所有地士兵被这一声轻响惊得呆了,转过头来,眼神之中由惊讶不敢相信到慢慢变作一种深沉的痛苦,一种悲凉的气氛猛然笼罩了整个铁舰,“扑通!”一个人满面泪痕,跪倒在地,嘶声道:“将军!……”“扑通!”又一个人跪了下去,然后下一人再跪了下去,片刻就跪了满满一地,居然没有一个人还站立著。 李传间转头看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说道:“你们……这又何必?……”然而再也没有人理他,所有人目光之中,都有著一种他看之不透的神情,凝视著铁甲船头之上,那个半跪的男子,竟然让他不由得为之一凛,下面这话再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猛然低下头来:“将军,天开对了住您!”猛然按剑,往脖子之上吻去,李传间心中巨震,就在此时,只听得“嚓嚓”声音响起,一把把宝剑拔出剑鞘,在李传间目蹬口呆之中,所有士兵都一一倒在了甲板之上,无一例外。 顿时整个甲板之上,竟然只立有他们三人。 李轩阁嘶声道:“疯子,都是疯子一群疯子……”猛然间便向船舱之中跑去,李传间一抬头,那巨兽的尾巴已经扫下,他只觉得心中一暗,漫天地压力凭空而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不走,就将必死无疑了。 他再也懒得理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最后再回头望了地上的众人一眼,喃喃道:“你们都是英雄,无愧于我南唐战士!”说完就毅然回头,毫不犹豫的,猛然两掌,“啪啪”击中李轩阁与李随的后颈,将两人震晕,他一把提住两人,说道:“三哥,十弟,对不住了!”猛然一脚踢向身后那甲板,冲天而起,竟然瞬间变得有如游龙青鹤一般,身子在半空之中巧妙的折转了一下,就在那巨尾扫到之际,险之又险的跳入了湖水之中。 他刚跳入湖中,就听得身后传来一身巨响,那艘坚愈金铁那巨大楼船,烟火腾空,“砰”然巨震声中,烟消云散,化作漫天碎片!跳至 第一百二十九章 梦回塞北.藏剑江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梦回塞北.藏剑江南玄武湖边,情儿听到巨响,回过头来,只见到一股火光冲天而起,接著就是纷纷扬扬的碎片,从几十夫的高空之中落下,波及半个湖面,登时脸色发白,看著那巨兽继续向这边游了过来,仰天一声长长的嘶吼,似是犹不解恨,急道:“公子,我们快回去吧,这里大危险了,那把剑,我们不要了!”众女刚开始只是抱著看热闹的心态,待见到那上古凶兽席卷而起的巨浪,以及那个在半空之中被万箭击得烟消云散的灰衣和尚,接著是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厉害的武林高手纷至沓来,这才感觉到自已们学了那么长时间的武功,完全是白学了,根本就不够看,那些巨浪袭至崖边,十数艘看起来坚固厉害的铁舰,竟然被那巨兽几下就弄得沉入湖中,化作满天碎片。 虽然她们心中并没有多少害怕但公子却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万金之躯,要是被一小片铁片划到了怎么办,因此纷纷附合,也没有争夺长乐未央剑的勇气了,万千武林人士之中就凭她们几个,又怎么能抢夺得到这无双神剑?蒋现耳听著“砰砰”的爆炸之声,知道此行肯定是拿不到未央剑的,不过他倒并无什么遗憾之意,世事万物,于他本来就只是浮云过往,从来不曾真正浸入到他的心中,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为之动容,那也只有母亲赐给自己的“长相恩”以及长歌无恍赠给自己的那枚和黄暖王吧。 他淡淡一笑说道:“也好,我们回去吧!”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此处,反而在暗暗思量。 自已一怒出了大医馆,要替姐姐报仇,可怎样才能再入皇宫呢?难道要等到明年春秋两季的大比,南唐重诗文,以自已胸中所学,囊尽古人千百年地精髓,要得一个状元榜眼探花之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自己眼晴不能见物,根本就无法看到试卷,因此纵便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看不到试题,那又如何作文?因此这种正当重回朝堂的路子,显然是走不通的,可是,难道自己要借用书剑江山阁的力量么?自已身为书剑江山闯的青主,这个身份倒是不妨用它一下。 闵如水不给自已实权,怕割据了他手下的一部分实力,所以才把自己派来京城,做为一个散官,监视各国埋伏在南唐的线人,自已来此也有一月了。 可这事还是一点都没办呢,小小的几个引蛇出泪的计划,至少就可以找出一部份人来了吧,反正这事与自己无关,随便抓几个人交差就好。 哼,穆家,要动你们其实很简单,但我要的,却不是如此,我要将你们整个从南唐连根拔起。 灰飞烟灭,所以,我不但不动你们,我还要帮你们地忙,让你们壮大到各大世家人人自危,然后连皇上都感到不安的时候,那样,不用我动手。 你们穆家,都将会是九族尽诛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心中阴阴一笑,自己整人的手段,可没有皇帝之多。 现在动穆家,最多让他们弃官离去而已。 实力还在,而我要的,是将整个穆氏一族,甚至依附于他们门下的所有人,都死地死,散的散,凄凉万古,遗臭千年!我不但要你们人死,更要将你们的名声破坏殆尽,而做这些,恐怕只有帝王,才能做得最好吧!他们绕过玄武湖,便向紫金山这边而来,过了紫金山,便是雪绀山,可以回到凤凰山庄了。 就在此时,玄武湖之上,破空之声飞起,所有人,全部向半空之中,紫柱之中的长乐未央剑抓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众女站在紫金山上,吃惊的望著山下,只见玄武湖边***通明,那巨兽兽性大发,尾巴狂甩之间,压死了数百人,崖上乱成一团,许多人哭爹喊娘,奔跑犹恐不及,此时哪里还顾及得到许多,这许多人一齐冲出,连禁卫军都被挤乱,而此时,丑时即将到了。 丑时一到,只要那上古凶兽没有救回长乐未央剑,那么,它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所以对于敢于阻挡在它面前的人,此刻更是嘶吼连连,长尾连甩,只想赶紧接尽长乐未央剑,遇到地人尽被他扫飞拍成肉酱,整个玄武湖畔,乱成一团,那些知道快不过它的人,心一狠,竟然抱著同归于尽的姿态,在那巨尾相来的时候,全力将手中武器插入那上古凶兽身上,这么多人一齐拼命,其力量可想而知,这此人不少是武功精绝之辈,临死反扑之下,那上古凶兽身上不多时,就增添了数千道醒目的伤口,暗黑的鲜血潺潺流出。 所有人都知道此一刻的重要性,只要再阻挡它一刻,片刻,哪怕一个喘息的机会,就能让长乐未央剑脱离紫柱月华的束缚,不再属于它之物,是以拼死阻挡,只可惜无一不是被它蛮横的冲撞击飞,在它那无俦地巨力之下,竟然无一令之将。 此时那巨兽根本不管身上增添了多少伤口,只想尽快的游到玄武湖中央,但半空之中,无数人阻在那里,无数武器向它身上挥来,想缠住它片刻,可是它完全不顾,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向玄武湖中央游去,根本不管半空中的那些武林高手。 近了,已经接近湖中央的那巨兽,猛然张开大口,仰天一声巨吼,只震得水花飞溅,那半空中的紫华颤剪巍巍,半空中的长乐未央剑不住颤动,发出惊天的剑鸣之声,惊亮如同鸾凤齐鸣,在那紫色光柱之中不住左冲右突,想要冲破束缚,而那紫华,已经渐渐向湖中央地上古凶兽口中吸来。 只要紫华被巨兽吸入口中,那么,这么多武林高手,不远千里前来,想要抢得的神剑,就将永远消沉在玄武湖底,再也难以找到了,所有人无不大急,不要命的向脚底下的上古凶兽杀来,无数的武器飞向那凶兽全身,拖住一下,一下就够了,可惜,那凶兽根本不理,而紫气,它张开大口,那长乐未央剑冲之不脱,发出一声悲鸣,随著紫华一起,向著那巨兽地口中吸来……跳至 第一百三十章 问天何寿.问地何极 第一百三十章 问天何寿.问地何极“嗷呜……”的一声巨吼,那团紫华包裹著古剑,已经接触到了巨兽的那张血盆大口,那巨兽唾巴一合,便要将那紫华吞入体内,而此刻,丑时马上就要到了。 所有人都闭上眼晴,无比痛惜,恨恨不已,想不到功亏一匮,竟然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毁于一旦!那黑色衣服的高冠男子情急之下,伸手从怀中掏出十数枚跟刚才一模一样的黑色圆球,猛然就向那凶兽大张的口中扔了下去,那凶兽急于收回那已经团成一团的紫球,那黑衣高冠人手法奇准,登时将那十数枚黑色的圆球全数吞下口中。 “砰砰砰……”数声巨响,“嗷呜……”这十数枚黑色的圆球,都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露火,威力奇猛,一枚阶值千金,极其难得,绝少轻用,那黑衣高冠人情急之下,竟然将身上所剩不多的十数枚霹雳火一齐扔到了巨兽的口中,霹露火触物即爆,登时全部在那巨兽口中爆炸了开来,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那凶兽口中被炸得血肉模糊,牙齿都炸断几颗,那紫色光球正往那巨兽口中落下,被这股强大的气流一冲,竟然整个被撞得飞了起来,此刻,丑时到了。 猛然之间,半空之中紫华爆涨,那个团成一团和光球,在半空之中,猛然光华大盛,那巨兽到口的东西被这一下耽误,整时勃然大怒。 巨尾一甩,那黑衣高冠人看到紫球被霹雳火冲开,正在狂喜之间,猛然只觉眼前一暗,一道巨大地尾巴横扫而过,一下子半空之中那些躲闪不及的家伙,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身子被一股惊天巨力撞中,接著喉头一甜,眼前一黑,然后便是身子被撕裂开一般,头下脚上,直直的栽倒了下去,血肉模糊……那黑衣高冠人也不能幸免。 然而此刻那些逃过一劫的人。 哪里还有人管得到他们,纷纷抬头向半空之中望去,只见那团紫华,一涨之后,“轰”然巨震声中,爆了开来,无数道紫色的光华,向玄武湖四周落下,所过之处,便是一股股火光腾空而起。 天福居的一角,竟然被一道紫华削成了碎片,一片焦黑!那紫球之中的紫金色古剑,猛然突破束缚,登时仰天一声清越地龙鸣,冲霄而起,众人这才看清,这把剑真正的样子。 只见那是一柄黝黑厚重的巨剑。 浑然无迹,剑身之上,雕铸著日月星辰、虫鸟花草,浑身上下,迫出一股威凌盖天地的气势。 ——这就是魔门千百年来所尊崇的至宝,霸道之剑,长乐未央。 所有人望著那神匹盖天地的威压。 剑未出鞘,已是如此,若剑一出鞘,那还了是天下无敌?所有人眼神之中都现出狂热之色,而在玄武湖畔一株大树之上。 浑身湿滤漉,左右手名提一人的李传间。 静静这站在那里,望著在天空之中梭巡飞舞的长乐未央剑,他知道这把剑还有另外一个名宇,叫——不平!他喃喃念道:“如何了怒,不平无数?七尺儿郎,岂可碌碌?苍生何辜,伸冤何处?我有宝刀,杀贼以度!问天何寿?问地何极?人生几何?生何欢?老何惧?死何苦?情为何物?人世何苦?苍生何辜?……“此刻的李传间,面上现出一种痛苦之色,他反覆念道:“如何不怒,不平无数?七尺儿郎,岂可碌碌?不平之剑,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兵,天威一出,众生摄伏!”“都说它是魔道第一神兵,谁才是对,谁才是错,当年柳千化写下来的这曲《怒江词》,或许,在他心中,什么正道、魔道,其实,我道才是最大的吧,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拭,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他看了尚还晕迷不醒的李轩阁与李随一眼,心中却暗暗的问自己:“李传间呀李传间,你一直在逃避,最终,真的,能逃避得了么?”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拭,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李传间站在大树之上,仰头向天,目光之中,尽是迷茫!自已苦学十年,终有所成,可有那勇气,学人说一向: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丑时一至,长乐未央剑脱离紫华的束缚,登时在天空之中欢悦的自由翱翔起来,在半空之中拖出一道一道地光华。 隐隐的红光,透鞘而出,畅然自乐。 好久都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忍不住又是一声“铮”然的长吟。 猛然之间,它又一次感应到了刚才那神熟悉的朦胧感觉,先前强大许多,现在却淡如没有,若非它飞上高空,感应到那神强烈的血脉相连的感觉,根本就发现了了那一道淡淡的青气。 然而就耍它要追寻那股青气而去地时候,它才发现,自已被人包围了,玄武湖边,所有的人,疯狂一般向半空之中到处乱飞的它追来,无论它住哪一个角落跑,都会落入他人手中。 丑时已过,那上古凶兽再也救不回神剑,狂怒勃发,然而此刻哪里还有人理会得到它,纷纷向半空之中的长乐未央剑抓去,只要手快一步,这天下两大神兵之一的长乐未央剑,就是自已囊中之物了,到时自己岂不就可以天下无敌?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正道、魔门、兄弟、朋友,师久、徒弟、帮主、弟子……无论是谁,只要挡著自已的道的,就是一剑刺出,越来越多地人加入到这场混战之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谁都想要得到这把神剑,谁也不想他人看到这把神剑,所以,片剑之间,砰砰之声,天下武林中人,竟然在玄武湖上方,展开了一场堪称绝响的混战。 “兄弟,让让路……”一个如是说。 那人回过头来,看也不看便是一剑扫来,怒吼道:“去你妈的……”背后一人一剑削飞他半个脑袋:“蠢材,哪有让自已背部让给别人的?……”然而不等他话说完,一把大刀从他腰间匹练一般闪过,一个莽撞汉子哈哈哈大笑道:“老子天下第一,还跟我抢!”“啊”的一声惨叫,那莽汉全身上下,顿时被暗器钉满,登时气绝,“扑通”一声,摔入湖心,正落到那巨兽口中“嚓吱嚓吱”几声令人浑身发酸地磨牙声响过,那人就化作一滩烂肉,被那巨兽吞入肚中。 长乐未央剑在空中不住穿梭,就是不能穿过众人的包围圈,而它感应到地那股青气离它是起来越远了,登时不由得为之大急,在空中不住闪转腾挪,猛然洞开一个人的肩膀,红光大放,那人急忙回手便抓,长乐剑却像一条游鱼一样,从另一个人颈侧,滑了过去,那人一抓之下,正中这人的咽喉,这人登时大怒,大斧一扬,虎虎生风,劈头劈脑的便向那人头上劈去,那人大惊回头,急忙闪身相避,让过了头部,一条左膀却被整个卸了下来。 “啊”的一声,惨叫声惊天动地。 前面数十人堵著,后面又追上来数十人,上下左右,都形成包围之势,眼见这一下便要被抓住,长乐剑猛然后退,撞中追击一人的下腭,登时那人后面的人收势不及,一头撞到那人身上,后面的人登时大乱,撞成一团,危急间不免刀刃相向,不一会便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几具尸体从半空之中落下,不一会儿被鱼群分尸了。 趁这群人撞成一团长之际,长乐剑猛然一沉,前方十几只手一同伸了过来,它猛然向左边一绕一穿,数人的手追了上去,长乐剑却不进反退,反而倒撞向身后追来之人。 那人不防及此,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呃”的一声,仰天吐出一天血雨。 而后面的几人就因为他的这一下,喷得满头满脸,急忙伸手去抹,登时数人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长乐剑趁机从数人之间的那道小小的缝隙之中冲了出去,化作一道光华,一闪即逝,直往紫金山这边而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在半空之中打做一团。 等到他们停下手来,发现长乐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时,所有人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看看脚下,整个玄武湖已经被血水染赤……经此一役,南唐武林势力,十去其三,就算那些大的门派,也是大伤元气,短时间内都难以恢复过来,倒让神册帝暂时减了一件烦心事。 跳至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玄武湖畔,紫金山上,看著山下那场激烈到凄清的乱战,情儿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悲哀之色。 这些人苦学数十载,然后行走江湖,最终都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为的,就是那一把被人称之为神兵的绝世宝剑么? 晚风吹过,她瑟缩了一下,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她肩,蒋琬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柔声道:“情儿,走吧!” 情儿转过头来,凝视著身旁的这个孤鹤一样的男子,“嗯”了一声,低下头去。蒋琬拍拍她肩,当先而行。情儿急忙跟上,走在蒋琬身后。 忽然一便破风之声直向蒋现身后袭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又疾又急,蒋琬还没反应过来,羽然已经连鞘带剑,向那东西拍了过去,手法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这时她方才看到,那竟然就是一柄古剑,周身火焰缭绕,烈焰腾空,剑身之上,锲著一排排的古篆字体,另有日月星辰、山川花木的样子。 那剑似有灵性,竟然避过了她这最快的一击,绕了过去,径直向蒋琬身后撞来。“呜呜”之声,越响越疾。 蒋琬听声辨位,向左移了一大步,踏震三,那剑登时撞偏,又往他背后追来,他却并不担心,只是向左后方一退,正是离九之位,那剑登时又撞空,他并不起身便跑,只是以一种奇怪的步法,在脚下似乎毫无规章的走著,忽进忽退,忽上忽下,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脚,那剑的方向就完全错位,半天。竟然只是绕著他直打转子,就是没有办法撞中就在它身侧的那男子。 本来众人看得大惊失色,要上前帮忙,所幸情儿看出,蒋琬所踏的步子,必然是一种阵法,那剑每每就在将要击中这时。忽然失去目标,只得转向,而这方寸之间,竟然被蒋琬衍生出了无数的步法出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脚,却总能让他在最后关头避过一劫。要是众女冲上来帮忙,反而阻碍了他地去路。是以情儿急忙止住了众女。与众人呆呆的看著,就在竹林空地之上,蒋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现那柄古剑就不断的围绕著他转***,就是击不到他。 蒋琬目盲不能见物,要是跑。反而跑不过,而他这看似平常的步子,却确确实实是九宫阵法的一种,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五居中央,属土行。九宫之法,说来玄奇,其实再简单不过。这九宫阵法的由来,就是从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地排列,然后前后左右都形成十五步的距离,这也就是:数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宫。无论你从哪一排数,都是十五步。而这十五步之间,就是千变万化,无穷无尽。 而在这九宫之中,加入八卦,中宫为五、正南为离九、西南为坤、二、正西为兑七、西北为乾、六、正北为坎一、东北为艮八、正东为震、三、东南为巽四。 蒋现虽然懂得这九宫之阵。但却是越踏越是娴熟,那长乐未央剑。 总是距离他半步,越转越快。 然而蒋琬毕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虽然他已经在尽力的减少便用体力了,每次抬足都只是动一下脚尖,整个身子便平平移了过去,这样就省力许多,但半个时辰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气息急促,感觉到体力严重透支,脚步又软又绵,只觉酸疼欲死。 再走几步,忽然,蒋现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大惊之下,急忙左脚一撇,险而又险的,长剑擦空而过,顿时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一层淡淡的青气从蒋琬身上散发出来,竟然让他感觉到些许清醒,身上又回了一丝劲力,脑论之中,突然变出一张如同花瓣般妖艳的舞姿来,天魔妙相! 就在此时,只听得那长乐未央剑一声长鸣,竟然立在半空,剧烈地旋转著,一丝丝黑色的气息,透过剑身,散发出来,蒋琬靠得最近,吸得最多,只觉头脑中有那么片刻的晕眩,摇了摇头,这才清醒过来。 他立在原地,这一停下来,只觉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难受,呼息了好一会儿空气,这才稍微觉得好了些。 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心底深处,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只稍微感觉到,那种感觉就仿佛一条极其滑溜的蛇一般,潜入他的心底消失不见。 他还来不及思索那是什么?就听得情儿惊叫道:“公子,剑……那剑……” 蒋琬奇怪地道:“剑?怎么了?” 情儿张大了口,说道:“公子,那剑,就在……在……” 蒋琬道:“在哪里?” 情儿指著蒋琬的面前,满面骇异的道:“在……就在公子你的前面……” 原来不知何时,那长乐未央剑,竟然来到了蒋琬的面前,悬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上下的火焰早已隐没,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柄通体黝黑,浑然无迹的厚重巨剑,隐隐可见其上地日月星辰纹路。 蒋琬这下倒是真的吃了一惊,试探著伸手向前一抓,意外的那把宝剑竟然被他一抓便著,触手只觉一股幽然古意,从心底深处,竟然猛的生出一种一剑在手,天下莫可抵敌的气势,情儿等只觉一股极大的威压盖体而来,竟然承受不住,蹬蹬蹬连退了六七步方始勉强站稳身形,满面惊骇的看著蒋现。 平常平淡如水一般的蒋琬,此刻在她们眼中,竟然仿佛一个独立山巅的霸者,万步之内,无人能近!那种凛冽地杀气,竟然真的让她们感觉到一阵眨人肌肤的寒冷。 幸好这种威压很快消失,蒋琬面上那种清淡的感觉重又回来,他伸手抚模过这把被南唐人称之为两大神兵之一的长乐未央剑,虽然从来惜词如金。还是了由得为之费叹不已:“天工造化,鬼斧神功,实在是当之无愧地天下神兵!羽然,你过来!” 羽然听到蒋琬叫她,竟然情了自禁这缩了一下身子,但对于蒋琬手中那把浑身黝黑地重剑的好奇。还是不由得走到蒋琬面前,低声叫道:“公子!” 众女也不由得围了上来,虽然心底还是深深的留下了刚才那一刻蒋琬突然而间现出的那种雄视天下、威凌众生的气势。但对于蒋琬,她们心底还有另一份情愫在在,虽然害怕,还是不由得靠了过去,向蒋琬手中地宝剑看去。 虽然奇怪这长乐未央剑为什么会来到自己面前。但这等事情可不是说猜便能猜测得到的,所以蒋琬干脆不想,暗道:“都说神器认主,那也只好暂且相信这等虚妄之事了。” 他将宝剑一伸,对于这种神物,竟然随便递给羽然,说道:“公子答应为你找到一把宝剑。这柄长乐未央剑是魔道第一神器,倒也算得一把宝剑,你可要接受么?” 说到这里,他略有所指的说道:“此等神物,纠纷必多,魔道正道中人,都会千方百计来抢夺这把宝剑,也许因为它。你这一生一世,就都不得安宁,你可真的想要么?要,我便把这剑送给你,不要,那我日后再为你寻找一把宝剑。你自己想清楚了。” 羽然心中一颤,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望著蒋琬那平静如水的面容,颤声道:“公子……你。你要把这剑……送……送给羽然?……” 蒋琬淡淡点了点头:“公子说话,何时骗过你们!” 羽然身子的微颤,低声道:“羽然不敢。” 此时,她这心内真是百味杂陈,刚才蒋琬告诉要为他寻找一把宝剑。她还不以为然,听到玄武湖神剑出世。却存了一份心思,但见识到那巨兽以及众人的武功,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井底之蛙,在外人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虽然心中万分渴望,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得到这把神剑。 但是此时此刻,蒋琬竟然真的,把这件天下武林中人,为之不惜牺牲性命来争夺的魔道第一神兵——长乐未央剑,便这样轻轻松松的,送给自己? 她当然知道只要一伸手,这把宝剑便会落入她的手中,但她同时知道,一旦拿到这把宝剑,不说那些凯砚这把宝剑这武林人士,要追回本门至宝的魔门中人会找她麻烦,干系甚大。而且还有那些死在这一战当中的武林人士,看样子,连朝中都有人觊砚这把魔门至宝,因为它不但是一柄神兵,更是一张关乎著无数金银财宝、神兵利器、奇珍异宝的藏宝图。 拿到这样一样神器,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实在不知是福是祸,日后必然麻烦不断,也许将会被人追杀至死也不一定。 但,她又岂是一个甘于屈服的人,她从来都是傲骨铮铮,遇强更强,咬破下唇,她颤抖著,伸出手去,托住那把武林中人梦魅以求的神兵。深深一拜,说道:“多谢公子厚赐!” 众人心中齐齐一跳,这种神器,公子竟然真的为了一个承诺,就给了羽然,所有人望著羽然那托著宝剑地双手,一时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跳至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抬头且看.烟花灿烂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抬头且看.烟花灿烂凤凰山庄,夜,漆黑如墨,蒋琬躺在**,却久久不能入睡。 回到山庄之后,虽然蒋琬把长乐未央剑赐给了羽然,但因为其中关系到三十三天宝藏图的秘密,而三十三天之中,就有可以医治蒋琬眼睛的最后一味药材:百宝香。 所以众女围在一起,拔出长乐未央剑一看,这把剑并没有普通宝剑那种寒冷沁人,但却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剑身之上通体玄黑,雕铸有一种古怪的纹路,给人一种深邃幽深的感觉,剑刃就像壁立千仞的断崖一般崇高而巍峨。 然而从剑首、剑身、剑锷直到剑柄,甚至剑鞘都拿出来仔仔细细推敲过一般,谁也没有找到那张传说中的藏宝图在哪里。 直到东方将白,情儿看众女闹腾了一天,这才劝众人去睡了。 蒋琬随便他们去闹腾,自己却躺在那里,这长乐未央剑中的藏宝图若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哪里还轮得到他们现在来找,不过对于众女的心意,还是不由觉得心中一暖。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枕起后脑,默默的想著心事。 山下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如霰,他感受著冬天的酷寒,这才知道,自己还活著,在另一个世界,一个陌生的房子里。 眼睛的事他倒是不急,而且急也急不过来,百宝香不是一种普通的药材,只有三十三天与香雪海之中才有,可是他们虽然得到了长乐未央剑,却也未必能找出藏宝图,就算机缘巧合之下。 勘破藏宝图的秘密,那也未必就真能找得到传说中的三十三天。 相反,虽然香雪海是西域圣地之一,无人知其去处,但反而比之三十三天好找得多。 只是这相比好找许多。 对于现在的蒋琬来说,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既然眼睛的事情暂时急不得,那么,自己在望晴阁中,数个月来,写下的平穆七策,应该是一一实施的时候了。 帘外,猎猎的寒风,呼啸著从山间穿过,打上窗纱。 发出「沙沙」地声响。 又是一年冬季,对于建业城中的人来说,今夜,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马上就要大年三十了,又是除夕,南唐京城。 建业之中。 鞭炮绣杖之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一片喜气。 过年,总是一件万民欢腾的事情,就算那个人家再穷,在此刻,干皱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真心的笑容。 情儿陪著蒋琬,在朱雀桥边停下,此时已经入夜。 今夜建业城中,将圣开恩旨,皇帝金口玉言,金吾不禁,各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大红的对联,高悬的灯笼。 映得建业城那古老的城墙,仿佛都披上一层喜气。 忽然耳边传来「砰砰」之声,蒋琬略一凝神,随即苦涩的笑了一下,仰起头,向著天空。 情儿担心地来到蒋琬身边,叫道:「公子……」蒋琬淡淡道:「这是放烟花了吧,抬头看,烟花灿烂,又是一年除夕,过了今夜,就再没有今天了。 」他的话里,有一种深深浸入骨髓的寂寞,抬头看,烟花灿烂,是啊,可是对于蒋琬来说,烟花,也只不过是他梦里幻中,曾经那一刹那间的缤纷美丽,宛如指尖流沙,绚然消失,遗忘在他儿时的记忆深处。 情儿听到他的话,抬起头,触目满眼,尽是七彩缤纷,在天空之中爆开。 灿烂流绚地烟花,将这个建业京城,辉映得一片绚烂。 以往年幼之时,在郎梦郡,每到过年,她注目凝视那天空之中,不断绽放又消散烟花,都只觉得特别地美丽,可是,此刻入目所见,却让她忍不住心中为之微微一疼。 她站在蒋琬的身边,望著蒋琬那张清淡削瘦的脸宠,欲言又止。 脚下,水缓缓从金水河中流过,映照著又一年寂寞的岁月。 天上的烟花,映照著朱雀桥下的金水河,在那里,两个人静静凝立,情儿将头偏向蒋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耳边「砰砰」之声不断,一个接一个的从那些嬉玩的孩子手中冲上高空,然后化作满天绚烂,再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远远看去,就像一对璧人。 过了今夜,一切事情,都会不同。 再有七天,小蜀国地灵芝公主吴婉就将由蜀国丞相权安国护送,来到南唐,各派皇子争风斗法;而蒋琬,也要开始,正式向穆家的复仇大计展开第一步。 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也再长大一岁。 忽然,一个小女孩拉住蒋琬的衣袖,童稚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大哥哥,大哥哥,买一枝梅花,送给你漂亮的公子夫人吧,你看,这梅花是我今天刚从梅花山折来地,跑了好远的路呢,是新鲜的呢!」蒋琬回过头,一怔道:「公子夫人?」那小女孩指著情儿,说道:「这不是么,买一束吧,夫人这么漂亮,戴上这朵梅花,就更漂亮了。 」情儿脸上登时通红,蒋琬俯下身,从怀中掏出几枚青钱,递给那小女孩,柔声道:「早点回去吧,别冻著了。 」那小女孩接过铜钱,道谢道:「多谢大哥哥。 」转身将梅花塞入情儿手中,转身跑开了。 情儿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那束鲜艳欲滴的梅花,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悄悄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蒋琬,忍不住低下头,扭捏不堪的攒著手中的梅枝。 却听蒋琬淡淡的道:「借问春归何处,春在卖花声里。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走吧!」他转过身,「去聚宝斋。 」跳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穆七策.引蛇出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穆七策.引蛇出洞建业城东,一条名为「紫陌」的长长花街,紫阁楼台,高轩华院,每天都是繁华似锦,入夜之后更是***辉煌,喧笑声不绝于耳。 珠宝记的手饰钗子,无不独具风格,精巧细致,雕琢华美,件件如同一件艺术珍品一般;香料行里出售来自遥远的大食运来的极品胭脂,其中以女儿香最为出名,据说只要你出得起钱,在这里甚至可以买到仅供皇宫大内才能使用的龙诞香;绸缎庄子里面有苏杭地区所生产的最好的银绸,薄如蝉翼,光滑柔软,一尺就价值上百金……在紫陌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主要是你必须花得起价钱,这里几乎什么东西都有,金玉赌坊、风花雪月楼,甚至还有黑市。 在黑市,只要你交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进入其中,在那里,什么东西都有,甚至从皇宫之中流出的奇珍异宝,这些东西多是来历不明之物,在黑市之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买家与卖家都互不知名,事后就算出事也不会牵扯到别人身上,而且在这里那些绝世宝物,都卖得其极廉价,不少人在此淘宝,有时更是能得到远远物超所值的稀世之珍。 还有从各国贩卖来的女人奴隶或者长相俊美的少年脔童,其中大多是各国获罪的官员女眷、官家公子,其中不乏绝色,可以任意欺辱,那些大富之家甚至官员,都喜欢在府中私下眷养一批这样的人,做为禁脔。 便是有一天你买了一位公主。 那都不是稀奇之事。 在这里,甚至还有各大门派不传之秘的武功秘籍,甚至你想买下一个人人的脑袋,只要你付得起钱,在这里都可以买得到。 因为在建业,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血雾楼,专门接受各种暗杀的任务,只要要价极高,在这里,你甚至可以买到朝中高官或者封疆大员地脑袋。 传说血雾楼主易天行,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出道以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也没有人见过他的面目,血雾楼成为江湖之中最为神秘恐怖的暗杀组织之一,血雾楼主一旦出手,那就绝不落空,他要杀的人,就一定必死无疑。 而这些。 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地,是,在这里,你还可以花不同的价钱,来获得不同价值的消息,这些消息都绝对可信,有时候,一条信息,就可能卖出数十万两黄金的天价。 这里给许多人提供了一个把手上棘手的货物低价卖出。 而许多人则可以低价就买到稀世奇珍的机会,那些朝中重臣、世家公子、天下巨富、武林高手、各国重商、甚至埋伏在南唐的眼线,都最喜欢出没在这种地方,因为这里,是整个南唐。 民间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天下各国的各种各样的消息。 会以极为快速地通道,流入这里,让有心人知道,在这里,就能最快的知道各国的动向,朝政的得失,甚至宫闱密闻、军事机密。 当然在这里,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买者与卖者,都永远不会知道是谁买了自己的东西,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卖给自己地,据说当初太子李温、三皇子李轩阁、十三皇子李穆都曾经动过将此地收为已有地念头,因为他们都知道,得到这里,简直就是拥有了一个足可与以与任何一国的情报组织相媲美的快速情报网,以及惊天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力。 然而最后都无功而返,而且折翼惨重。 谁也不知道,黑市的背后主人到底是谁,是谁有这种绝世的智慧与能力,在天子眼皮底下,开设一处这样的地方而屹立不倒,所有想挑战黑市主人权威的人,都神秘地失踪了,并且下场惨不忍睹,便是当今太子,想尽一切办法,动用朝中高层,甚至军队,最后不但没有收服黑市,反而损失惨重,以隐晦的方式向皇帝不住暗示,最后差点被禁足宫中,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在黑市胡作非为,所有人都只有遵循黑市的规则,才能在这里,获得他想取得的东西。 而就在十几天前,一个消息快速的从黑市之中传了出去,弄得建业满城风雨,并迅速地通过一系列的特殊渠道汇总到各国之中,一时之间,天下群起而动,乱成一团,南唐建业,更是成为这场风暴地中心。 而这场风暴,随著小蜀国灵芝公主吴婉的即将入京,更是发展得轰轰烈烈,不时有各国的商旅密探,潜入南唐,而那些潜伏在南唐的眼线,则几乎同时就接到了传回来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展,必要时,可以动用特殊手段,国内马上就有支援到来。 」这个消息的起因,就是自那夜过后,玄武湖神剑出世,在无数武林人的围追堵截之下,居然下落不明,而南唐武林十去其三,死伤惨重,三皇子李轩阁,妄自调动黑鹰军,致使南唐三大水师之一的黑鹰军全军覆没,神册皇帝大怒之下,在太子的推波助澜之下,当场褫夺他的亲王封号,降为清崖郡王,参与其事的四皇子李传间、十皇子李随,也被罚禁足三月,不准出宫,奇怪的是,十三皇子昭王李穆反而出面,大胆替李轩阁求情,神册帝大怒之下,对他厉言斥责,但随即却吩咐执事太监翁同苏给他送去一匹骏马。 之后更是对李穆器重非常。 长乐未央剑下落不明,成为天下人心中最渴切盼望知道的事情,所有人都想知道,长乐未央剑到底落入到了谁的手中,而当一个神秘的白衣女子,以三千两黄金,悬赏长乐未央剑的下落之时,登时轰动整个黑市,所有人都不相信有人得到长乐未央剑之后,还会贪图这区区三千两黄金,对这神秘的白衣女子。 更是嗤之以鼻。 但不曾料想,数日过后,竟然真的有人带来了长乐未央剑下落的消息,不但如此,这个人还带了一个更大的消息。 要价是黄金三百万两。 整个南唐登时崩溃,黄金三百万两,那是什么样地概念,有什么人会为了这样一条消息,就肯花如此重金?但在黑市之中,谁都知道,他敢开这个价,这条消息,就真有可能远远不止三百万两黄金的价格,在这里的人。 都有著一种野兽的本性,赌!——赌这条消息的价值。 所以,竟然真地有人,花黄金三百万两,向那人买下了这条消息,当他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只惊得目瞪口呆。 别说是三百万两。 就算是再翻一倍,他也会买。 因为这条消息,竟然是关于三十三天的宝藏。 数天后,那个人竟然宣布,要将这条消息,免费公布给天下人,整个建业,再一次陷入轰动之中,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除了发呆,还是发呆,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花费三百万两黄金之后,会舍得将它公布于众。 因为这条消息。 竟然是,长乐未央剑的主人。 不但找到了传说中三十三天的宝藏,更在里面,除了得到无数多得数不清数量的金银珠宝之外,更有一样无价之宝——《韬略奇书》。 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那得到长乐未央剑的主人,这么快就能从长乐未央剑上找到三十三天的藏宝图,然后再找寻到其中的宝藏,然而,那个人带来了《韬略奇书》第一卷地内容:始计第一。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因利而制权也。 兵者,诡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这第一卷,总数不过区区四百余字,然而字字珠玉,让这第一卷的内容传入各国之时,登时让无数将领帝王,为之拍案而起,满面震惊之色,身子不住颤抖。 青园主人江儒,看完这《韬略奇书》第一卷之后,写下十二字评语:此兵家之宝典,得之,可求天下!司马狂生看完这《韬略奇书》之后,良久不语,最后才说出一句话:「要是此书早些在我手中,只用十年,我就可以平定天下!辽战南王高越熏,看完第一卷之下,目露狂热,说道:「若有此书在手,我有信心,就以手下三千精卒,就能灭掉一国!」西越左相琴何看完之后,叹息一声:「若有此书在手,我西越还会惧于何人?」南唐李传间看完之后,半晌不语,最后说道:「这一本书的价值,就可以抵得上,那三十三之中,所有的宝藏之和。 」就算三十三天的宝藏是假的,这本书,也绝对不是假地,正如李传间所说,这一本书地价值,就可以抵得上,那三十三之中,所有的宝藏之和。 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准备性,这则消息,以疾风骤雨的势子,瞬间席卷了整个天下!各国终于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将这条消息公布于世了,因为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消息,得到这本书的人,竟然要将此书,送给南唐皇帝——神册帝李泯。 一旦南唐得到《韬略奇书》之后,后果将是什么?各国一想到此处,都不由得心中发寒,这才知道,那个人,之所以要公布于世,就是因为,他自知凭一已之力,很难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而对于他,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所以他宁愿,将这花重金购买来的消息,公之于众,就是要,天下各国,一齐来阻止南唐皇帝得到这本旷世奇书。 他们绝不能容忍南唐得到这本《韬略奇书》,而他们自己,更是对这本书是志在必得,所以一定要在这本书送入皇宫之前,将它抢到手中,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各国都纷纷派遣大量地密探,潜入南唐,而南唐,神册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狂喜之下,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马上下令,九门提督严密监视近日来往京城的外地人士,京城军力增加了一倍,时时可见禁卫森严的禁卫军从大街之上疾风骤雨驰过,一定要确保《韬略奇书》的顺利入宫,绝对不容有失。 然而,自从这个消息传出之后,那个人就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突然消失在整个建业城中,无数人想找到他,但无论是谁,都从此再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一点消息。 他带著三百万两地黄金,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从整个天下人地视线之中,神秘消失,无人能够寻找到他的一点踪迹。 然而不管如何,这本《韬略奇书》都不是假的,不管那是不是三十三天的宝藏,所有国家,都要得到这本书。 建业城中,气氛一时沉凝了起来。 无数势力,在暗中窥伺,待机而动。 不久之后,在这「紫陌」最繁华的地段,一家名叫「聚宝斋」的商铺平地而起,没有人知道这家「聚宝斋」的东家是谁?也没有人知道「聚宝斋」到底是做的什么生意?更没有人知道,有谁有实力,在这紫陌之中,开设这样一家毫无作为的商铺,在建业城风雨重重的商家之中,始终屹立不倒。 跳至 第一百三十四章 韬略奇书.孙子兵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韬略奇书.孙子兵法***辉映之中,今夜的建夜,显得格外的绚烂夺目,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这繁华的南唐京城之中,底下却是重重暗流汹涌的杀机。 在这喧闹的街市之中,不管世人怎样猜测,聚宝斋还是一如往日以来的沉寂,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秀的少女,引著那个黑色大氅的少年,来到聚宝斋下。 温柔的替他拂去肩头的碎雪,刚才天空还是一片沉寂,路上却已渐渐飘起细碎的雪花,南国的雪,远不如北国的厉烈,却更多了一份清寂的味道,纷纷扬扬,撕绵扯絮一般,渐渐铺满建业的街头。 只是烟花依然不断,更多的人从门中跑出来,大声呼喊跳跃,身边不时响起农家小孩子的欢呼之声,除夕,永远是那么的温暖,充溢著洋洋的喜气。 少年站在那里,似是有些怔忡,与这周围的喜气氛围落落不合,显得寂寞与清冷。 情儿踏阶上前,对著聚宝斋那厚黑的大门,抓起门环,三长三短,「吱呀」一声,聚宝斋的大门难得的打开一次,一个青布老头睁著昏浊的老眼,上下打量了蒋琬二人一眼,看清二人的模样,立即将二人延入门内,口中叨叨不绝说道:「原来是少东家到了,老奴招待不周,少东家快请进,这边请,这边请……」情儿扶著蒋琬,踏步上了台阶,走入聚宝斋之中,那青布老人立即将大门关上,蒋琬解下大氅,情儿伸手接过,伸手拍去上面的雪粒。 跟在那青布老人身后,走进二楼一间清淡典雅、温暖如春的书阁。 室内摆著一个大火盆,盆中烧的是购买自南山的上品焦炭,情儿也脱支外面地白袍,挂在壁架之上。 青布老人吩咐一个小伙计下支准备茶水。 说道:「少东家这边请坐,请……」引著蒋琬,来到*窗的书桌之后,大红的楠木椅子上落坐,上面铺著的竟然一整张白虎的皮毡,坐上去暖洋洋地,蒋琬伸手不经意间拂了拂衣袖,不一会儿小伙计便将茶水端上前来,摆在书桌之上,那青布老人挥了挥手。 自己刚待立一旁,听候蒋琬的吩咐,那小伙计躬身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书房的房门。 情儿看到蒋琬轻轻弹了弹衣袖,立即明白公子的意思,转过头。 向那青布老人问道:「桑老。 少东家吩咐的事,你可都办好了?」那青布老人点头道:「少东家的吩咐,老奴都一一办好了,购买下这间铺子并重新按照少东家拿来的图纸重新翻修了一遍,一共花费银子十二万两千四百三十七两,约合黄金一万五千三百零四两,加上其他各种用度总共一千四百三十二两,库中还剩下黄金一万四千五百一十七两。 只是……」他说到这里,有些为难的看了情儿一眼。 说道:「其余各处的商号都还好说,只是京城第一富商胡大商人的北极阁,座下地紫琴姑娘说了,要少东家亲自前往北极阁一谈,她才会答应跟少东家合作。 」情儿怒道:「这个计划至少可以给北极阁带来百万以上的收益。 她居然还这么多的条件,我们公子。 是谁想见就见的吗?桑老,明天你就去北极阁,告诉她,答应便答应,合则两利,不答应,我们也不少她一家……」蒋琬此时却伸手止住了她,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向那青布老人道:「桑老,明天替我准备一下,我去北极阁见见这么紫琴姑娘。 」桑老点头道:「是。 」情儿不解的望著蒋琬道:「公子,你怎么会……」蒋琬抬起手,淡淡的道:「我地计划不容有失,北极阁是京城第一富豪胡青鹤手下最大地珠宝行当,有他的加入,成功的把握便大了两成。 这位紫琴姑娘既然如此想要见我一面,那我便去会会她好了。 」他挥手向那青布老人道:「桑老,你下去吧!」桑老恭恭敬敬的道:「是,少东家,您早点歇息,别冻著了。 」蒋琬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淡淡道:「知道,明天替我准备吧。 」桑老躬身行了一礼,退出房去,反手关上房门。 情儿奇怪的道:「公子,你真的要这么做么?会不会太危险了一些,那些各国的线人,埋藏在南唐民间,连书剑江山阁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出来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你这一手引蛇出洞,虽然成功地将他们都引动了起来,但会不会太多了一点,我们人手不够,到时不好下手啊?」蒋琬淡淡的道:「人多有什么好怕的,人多更好下手,虽然这条蛇够大,可也逃不过我的掌心。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我只要随便抓几个露出头来的,就够了,最重要地,是要找出鸠摩国的「凤凰阁」在南唐地一些隐藏势力,顺藤摸瓜,再利用书剑江山阁的力量,将它彻底铲除干净而已。 」情儿疑惑的道:「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找鸠摩国的「凤凰阁」下手呢,其他国家的势力不也有很多么?」蒋琬道:「「凤凰阁」在南唐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结,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它这些年来,依*「凤凰阁」独门的手艺与门路,所设计的那些珠宝首饰,机关消息,只要一打上「凤凰阁」三个字,就价值千金,而且供不应求,这许多年,应该积累了数之不尽的财富了吧。 既然我现在急需金钱,那就只好拿它开刀了。 」情儿吃惊道:「我们不是已经有了那卖消息的三百万两,再加上还有九江郡埋藏的那半数的金银,公子还要「凤凰阁」干什么?」蒋琬摇了摇头,淡淡道:「三百万两?那怎么够?我要的,是三千万两,甚至几个三千万两!」情儿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黄金三千万两,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这天下,或许,真的只有「凤凰阁」才可能拥有这惊天的财富,可要是让鸠摩国主知道,蒋琬之所以要对付「凤凰阁」,居然只是为了「凤凰阁」积累的那些财富,只怕都会气得当场吐血,死不瞑目。 一个遍布天下,苦心经营了数百年,才建立起来的情报机关,被人算计捣毁,居然只是为了一些金银珠宝。 相对于「凤凰阁」的价值来说,便是百倍千倍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及不得「凤凰阁」对鸠摩国重要的十分之一吧。 情儿看著面前的公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却终没有问,蒋琬须要这么多金银干什么?其实对于蒋琬仅只拿一条消息,就换来三百万两的巨金,然后更以此,引出各国的密探纷纷潜入南唐境内,一时风起云涌,反掌之间,便是翻云覆雨,惊世骇俗,将天下各国无数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懵然不知。 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居然只是为了要随便引出几个密探,给书剑江山阁一个交待,就让天下各国无数的精英密探纷纷疲于奔命,潜藏数十年的人物,更是不得不浮出水面,连书剑江山阁的最高统领南唐皇帝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心中会怎么样去想。 蒋琬得到长乐未央剑,并散播消息说他已经知道了长乐未央剑的下落,并且还找到了其中关于三十三天的宝藏,里面不但埋藏著无数的金银珠宝,奇珍古玩,名器神兵,更有一本治世神典《韬略奇书》。 其实他哪里找到了什么三十三天的宝藏,这本《韬略奇书》更是无稽之谈,完全是凭著记忆将他们那个世界流传下来的兵家宝典《孙子兵法》抄录了第一篇下来而已,《孙子兵法》是兵法之祖,被无数人誉为万法之宗,他就以那篇抄来的始计篇,就成功隐瞒过天下无数人的目光,让他们为之苦苦追索,兴师动众,自动不远千里的奔来南唐建业,跳入他早已埋好的陷井之中来。 而他,则利用那条捏造出来的消息,就凭空拿到三百万两的重金,并以此来在这南唐最繁华的地方,开设起一家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聚宝斋」来,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连情儿虽然天天跟他在一起,都不能明白他心底到底有著什么样的计划。 而他要将「凤凰阁」一举铲除,为的是得到三千万两黄金,到底要干什么用?毫无疑问,蒋琬惊才绝艳,智谋无双,一句话,一张纸就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弄得满城风雨,但他却不是经世良才,更加不会治商。 他既无法用后世的什么技术在这里发明创造,而且他也等不及,他会的,只是计谋,而计谋,利用书剑江山阁的力量,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鸠摩国「凤凰阁」在南唐的势力一举摧毁,既交了差,又拿到了他急需要的惊天财富。 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趁此机会,让南唐密间一举摧毁,从而成就他的盖世功名!跳至 第一百三十五章 翡翠玉冷.环佩香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翡翠玉冷.环佩香销第二天一大早,桑老就替蒋琬准备好了马车,那是一辆古朴大方的马车,雕金饰银,却并不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行走得稳稳当当。 马车内铺著厚厚的毛绒垫子,横放著一张红木低几,上面摆放著几样「明堂居」的大师傅亲手烹制的精致小菜,以及一小壶温过的烈酒,蒋琬手执银杯,一仰头,将一杯酒倾入喉中,登时咳嗽了几声,跪坐在他身边的情儿急忙伸手为他拍拍后背,理顺气息。 埋怨道:「公子,还是少喝点酒吧,这样对身体不好的……」蒋琬伸手止住她,淡淡道:「没事……」说到这里,却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情儿满脸担心,却不敢再说,蒋琬低下头,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其他,再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似是在想著什么事情。 车行辘辘,今天是大年初一,雪却还没有停下,依旧稀稀疏疏的落著,行了不知几时,终于到达南大街北极阁前。 架车的老人上前去递过拜贴,情儿扶著蒋琬,走下马车,雪花落上蒋琬黑色大氅的肩头,他的长发只是松松绾住,整个人显得有些散淡的味道。 那护卫看到情儿扶著蒋琬,走上石阶,那个少年气质不凡,不敢怠慢,接过拜贴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聚宝斋李四,拜见北极阁紫琴小姐。 那护卫不由得一凛,紫琴可是北极阁下,最富盛名的鉴宝奇才,在鉴宝界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只有当北极阁所有人都没法办理的事情。 她才会出面处理,很难真的见到她面,这人却是直接求见她,但那护卫阅人颇多,见这主仆两人气质不凡。 不敢怠慢,将拜贴恭恭敬敬地还给情儿,说道:「两位请稍等,且容小的先进去通禀一声。 」蒋琬的双手笼在袖中,似是有些畏冷,右手随便抬了抬:「叨扰了……」那护卫连声不敢,飞快的跑进去向紫琴禀报,不一会儿一个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便远远传来:「原来是聚宝斋地少东家李四先生来了,快快请进,快请!」随著这话声。 一个身穿紫色狐裘的妙龄女子跟在那护卫身后,走出北极阁,清容清丽,笑著向蒋琬说道:「这位就一定是聚宝斋的李四先生了,不想先生竟然如此年轻,真是意外。 该称先生为李四公子才是。 四公子小小年纪,就能在建业开设铺子,真是年少有为啊!」蒋琬淡淡道:「姑娘应该就是紫琴姑娘了,李四冒昧,打扰了!」紫琴抬头看到蒋琬的眼睛,明显症了一下,却并不动口开问,伸手延客道:「四公子,这边请!」蒋琬也不跟她客气。 情儿扶著他,举步踏入北极阁中,紫琴在后边,看著那走过自己身边的黑氅少年,目光之中闪动著思索的光芒。 随后跟了进去。 一路引著蒋琬两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暖阁。 跟著铺在地板上厚厚自遥远的波斯国运来的地毯。 紫琴引著蒋琬在客位落座,情儿站到蒋琬身后,紫琴坐到主位上,下人立马奉上茶来,紫琴端起名贵的紫胎秘瓷盖碗,向蒋琬举杯示意道:「李四公子,这是采自大雪山深处地极品云雾山茶,清淡怡人,四公子可以尝尝!」蒋琬点了点头,伸手端起桌上的茶,随便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说道:「多谢!」紫琴笑看著他,说道:「李四公子可不要太过客气,上次四公子的人来找紫琴,谈商会合作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紫琴为难公子,只是得请示一下紫琴的东家,所以才以这个借口,稍缓一时,劳动公子大驾,光临北极阁,紫琴真是无比荣幸,蓬壁生辉!」蒋琬淡淡道:「无妨,原本李四便想过来拜会一下紫琴姑娘,只是怕紫琴姑娘贵人事忙,不敢开口,既然紫琴姑娘传下口迅,李四自当前来一见。 」紫琴正色道:「紫琴已经请示过东家,东家一听说聚宝斋李四公子的提议,要我们京城所有地珠宝商人全部联合起来,建立一个珠宝商会,全力打压凤凰阁地价格,凤凰阁这几年在南唐水涨船高,可惜人心不齐,故而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壮大,只是,建业商会之会,李四公子真的有把握,可以将凤凰阁的生意,全部击毁,然后将基业全部转让给我北极阁么?」蒋琬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李四若是心中没有这个把握,也不敢夸下海口了,商会建立之后,一个月内,李四一定将凤凰阁彻底击毁,凤凰阁的所有基业,可以由北极阁接受,过李四要求,获得北极阁两成的利润,不知紫琴姑娘,对此可有什么异议?」紫琴面色一变,随即惊觉,脸上又换上一幅笑容,说道:「李四公子不觉得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了一点么?北极阁是南唐第一珠宝行当,别说是两成,便是百分之一,都是惊人的利润,李四公子可真会开玩笑!」蒋琬霍然站起:「既然紫琴姑娘没有诚意,那李四只好告辞了!」转头对情儿道:「情儿,我们走!」情儿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是说什么,但见公子吩咐,立即扶住他,应道:「是!」扶住蒋琬,便向门边走去。 紫琴面色一变,眼见两人真的要走,顿时著慌,陪笑道:「四公子不要这么著急嘛,凡事都好商量不是,咱们再商议商议……」急忙上前,拉住蒋琬,将他拉回座椅之中。 蒋琬冷冷的道:「既然紫琴姑娘完全没有诚意,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地。 」紫琴心中暗自发怒,只是蒋琬开的条件实在是诱人之极,绝对不容她往外推脱,只好强笑道:「那个……紫琴也只是说两成太多了一点,还可以商量的嘛,凤凰阁的基业的确是够大,便算是一千万两黄金,都完全可以值得,但要北极阁两成地收入,那个……还是稍微多了一点……」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发狠道:「一成,如果真的事成,北极阁愿意支付李四公子一成地利润,四公子,你看如何?」凤凰阁在南唐经营多年,旗下基业之大,遍布各地,又岂是一千万两黄金便能拿下,只是天下除了北极阁,也真没有几家商号,能将凤凰阁的基业完全吃得下,紫琴能够拿出北极阁一成的利润,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实在是,胡青鹤早已交待过她,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什么样的条件,一定要将凤凰阁拿下。 北极阁本已是南唐首屈一指的珠宝行当,要是再加上凤凰阁遗留下来的基业,只怕可以占据南唐珠宝行当的半边天了,凤凰阁完全不是现在的北极阁所能比拟,但蒋琬拿下凤凰阁后,会将所有的江西全部拿走,只是留下一些基业而已,已经只能算是一座空壳,对于别人,那个都无所大用,但对于北极阁,却是极为重要,是以她才会如此委屈求全。 只要拥有了这些基业,北极阁再注入重金,就完全可以在南唐一手遮天,从而全面提高珠宝首饰这一类的价格,那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只是她和胡青鹤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盲眼少年,真的能够将凤凰阁一网打尽,只是滋事体大,就算不成,那于她们也没有一丁点的坏处,而且按照面容这个李四提出的,要是不成,她们便可以将聚宝斋据为已有。 还是占了许大的便宜,而若要是真的成了,那可就是惊天的利润源源而来,去掉了最大的对手凤凰阁,北极阁将会一支独大,要风便风,呼雨是雨。 蒋琬沉吟良倾,淡淡道:「一成,实在是太少了些,除非……」紫琴紧张的道:「除非什么?」蒋琬道:「除非你们再答应我另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们,只抽取北极阁一成的利润。 」紫琴双目瞪著蒋琬,紧张得喘不过气来,问道:「什么条件?」蒋琬招了招手,说道:「你,附耳过来!」紫琴脸上一红,想了想,却还是倾耳过来,蒋琬凑耳对她说了两句话,紫琴面色瞬息万变,紧紧盯著蒋琬的脸,却见他还是那样一幅不温不火的神色,犹豫半晌,她一咬牙,说道:「好,我代我家东家答应你,只要你真的能够拿下凤凰阁,这两个条件,我们都答应!」蒋琬站起身,说道:「好,紫琴姑娘真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竟然有如此担当,成交了。 」两人击掌为誓,谈妥之后,蒋琬便起身告辞,转身陪著情儿,出了北极阁,坐上马车,不一会儿便传来辘辘的声音,渐渐远去。 紫琴站在北极阁二楼,从窗缝之间向下面望去,望著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神色复杂,嘴里喃喃道:「李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真的对你好期待呢,凤凰阁,一切都等一个月后,再看吧!」跳至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绝怜清瘦.梨花海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绝怜清瘦.梨花海棠马车走在路上,又快又稳,情儿偷偷看了蒋琬一眼,张了张口,但见到蒋琬慵懒的*在软垫之上,闭目沉思,最终却没有问出口来,掀开车帘一角,出神的望向窗外。 大街之上到处是昨晚所放的炮竹,不时可见到一群群穿著新衣服的小孩子,正满脸笑容的围在一起嬉戏,天空虽然不时飘著雪花,却细细碎碎有如白茧,丝毫不能阻挡人们的热情。 大年初一,是所有人忙碌生活后,难得的一天休憩。 年前忙著赶办年货,从大年初二开始,便要开始串门跑亲戚了,生活又还原到原来的轨道,忙忙碌碌,终日奔波,只有这一天,才是真正能够安心的休息一天,故此显得格外的珍贵。 情儿怔忡半晌,脑海中又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虽然生活得清贫了些,但爹娘都在,与姐姐一起,却是生活得简单幸福,那么的快乐,一眨眼,十几年过去,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小时候的那些记忆,却不但没有忘去,反而越发的在她脑海中扎得深些,不经意间,经常想起。 放下车帘,她回过头来,却见蒋琬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转头向她,说道:「情儿,你是不是想问,刚才我与紫琴姑娘,说的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情儿吃了一惊,低下头去,说道:「公子……不用告诉情儿,公子的决定,情儿都不会违背的。 」蒋琬的声音里难得的露出一丝温和,说道:「不,只要情儿想知道。 我都会告诉你地。 」情儿一呆,眼眶之中蓦然涌满了泪水,这种温和的口气,自从怜诗诗走后,已有多少时候。 没有再听到过,哽咽道:「公子……」蒋琬伸出手,将她揽到身边,情儿身子猛的一震,随即安静下来,乖乖的依*在蒋琬的胸膛之上,脸上忍不住姻出一抹嫣红,使得她猛增了几分明艳,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又是奇怪。 却不能掩住心底深处涌起地喜欢。 蒋琬虽然清瘦,但情儿却只觉得一阵宽心与温暖,将她包围,真想永远就这样*在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少年胸前,但对于蒋琬这突如其来的温和,她反而觉得一阵心慌。 公子今天。 是怎么了?*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 少见的感觉到一种温馨,怎么竟然让她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安呢?蒋琬伸手抚过情儿的头发,神情从所未有的温柔平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说,如果我真的能把「凤凰阁」一举击毁、将「凤凰阁」的所有基业转让给「北极阁」的话,那么紫琴,就得到我「聚宝斋」来担任管事一职罢了。 」他说得轻巧,情儿却只听得心中「突突」直跳。 紫琴是谁?「北极阁」是什么地方?京城第一大商人胡大商人座下地第一鉴宝奇才,胡青鹤肯这么放心的把「北极阁」的一应事务全部交到她的手中,可见不独其对鉴宝这一行极为精通,对于管理这一方面,也是极为熟悉。 这样的人才。 百年难得一见,又岂是那样轻易就可以招收得到的。 「北极阁」是南唐唯一一座能与「凤凰阁」对抗地珠宝行当。 一旦「凤凰阁」倒下,「北极阁」就已经稳占南唐珠宝业地半壁江山,几乎等于垄断了南唐的整个产业,她的地位也更是倍增,到时只怕红透建业,居然要她从「北极阁」转到一个一文不明的「聚宝斋」前来担当管事,谁会这么愚蠢,只是情儿万万想不通,为什么知道蒋琬这种苛刻的条件,紫琴居然会答应下来。 其实对于紫琴来说,她的地位已经极为尊崇,钱财地位这些,早已不再在乎,若蒋琬真的能奇迹般的,将「凤凰阁」在一个月间就击毁的本事,她极为好奇,到底怎样,才能做到这南唐万千人想做却从来无法做到地事情,要用什么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那样一个盘根错结,隐藏在南唐地下的组织一举摧毁,蒋琬提出这个条件,她稍制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她根本就不相信蒋琬可以做到,那么自己答应了又不少什么,不答应反而显得自己不够气魄,不敢跟他赌。 而他若真的做到了,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那又有什么不可?成大事者,都有一种野兽地心理,敢赌,紫琴心底深处,更想看到,蒋琬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做到。 因此,她就真地跟蒋琬,赌了!而这种心理,自然是情儿所不能理解的,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公子一个人。 不过情儿也没有问,她静静的*在蒋琬的胸前,车行走了一段路,蒋琬也没有开口说话,车厢中一时静默下来,良久,忽然蒋琬考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情儿,你,,,你还是回去吧!」情儿心中猛的一惊,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的道:「回去,回去哪里?」蒋琬偏过头,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淡淡说道:「随便你回哪里去,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配……」情儿刹时间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嗫嚅道:「为什么……为什么……公子不要情儿了……」蒋琬有些痛惜的伸手捧起她的脸孔,梨花带雨,娇怯柔弱,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与伤心绝望,仿佛一种死亡过后的悲绝,再没有半点生机,蒋琬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仿佛沉堕入寂黑的深渊,心死过后再无知觉,蒋琬叹了一口气,伸手抹去情儿颊上挂著的泪水,说道:「情儿,不要这样……」情儿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身子仿佛不受力一般,瘫软在蒋琬的膝上,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栗,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不住的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情儿哪里做得不好么,情儿可以改,可以改,什么都可以……」蒋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什么地方被刺痛了一下,让情儿正面凝视著自己,说道:「没有,情儿一切都做得很好,真的很好……」情儿眼睛里似是恢复了一丝生机,张望著蒋琬的眼睛,急切的问道:「那为什么……为什么……公子要赶情儿走,情儿只有公子一个亲人了,天下虽大,情儿能去哪里?……」蒋琬心中生出一股不忍,却还是不由得狠了狠心,说道:「情儿,你看著我,公子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你认识的公子了,公子会越变越坏,越来越坏的……我不想……」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寂寥的味道,顿了顿,接著说道,「公子不想因为公子变坏,玷污到你。 知道么,情儿,你就像一块美玉一样,白玉无暇,没有半点暇眦,公子真的不忍心,让你也跟著公子,一起变得坏起来。 」情儿的眸子里顿时又有了光彩,怔怔的凝视著蒋琬,心中已忍不住涌起欢喜之意,根本没有听到蒋琬接下来说的话,只是感动的瞧著蒋琬的样子,脸上生出一个明净的笑容,蒋琬却没有看到,还在那里絮絮说著:「你拿些金银,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那些金银足够你一辈子用度的了,或者找个好人家嫁了,就那样平安快乐的,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情儿伸手掩住他嘴,说道:「不,只要公子不赶情儿走,情儿永远不会离开公子的,没有了公子,情儿就等于死了,就算活著,也没有什么意思。 情儿是不会离开公子的,永远不会。 」蒋琬见自己说了半天,她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情儿,跟著公子,会越来越苦,甚至有一天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这又是何必,又是何苦?」情儿说道:「情儿不怕,情儿只怕公子不要情儿了,那样情儿就生不如死了,活著也没有一丁点的乐趣。 情儿知道公子是要为怜儿姐姐报仇,肯定会很困难,但怜儿姐姐,也是情儿的姐姐,怜儿姐姐的仇,不是公子一个人的事情,情儿也有份的,公子只要不赶情儿走,情儿就永远不离开公子,就让我们两个一起,为怜儿姐姐报仇,然后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过著平平淡淡的日子,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蒋琬一呆,喃喃的说道:「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著平平淡淡的日子,隐居起来,永远不要分开,永远不要分开……」沉默良久,他苦笑了一下,怜惜的抱紧情儿,说道:「情儿不走,报完仇后,咱们就隐居起来,永远不理世事纷芸,天下乱事。 」他对著情儿说道:「随你吧,只要记住,千万不要后悔就是。 公子答应你,一旦报完仇后,公子就跟你隐居,不再理会天下任何的事情。 」情儿惊喜的道:「真的,情儿不后悔,绝对不会后悔的,只要公子在情儿身边,情儿就什么都不害怕。 」蒋琬一怔,思绪似是飘到远处,连声音都不仅变得有点飘忽起来,喃喃的道:「但愿如此吧,只是世事,千变万化,又岂能尽如人意……」他的声音,随风飘到远处,低低的,情儿没有听清,因问道:「什么?」蒋琬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走吧,我们回聚宝斋。 」情儿也就没有再问,低下头,伏在蒋琬膝上,马车碾过积起的初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在建业热闹的街头上。 跳至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烟视媚行.金销玉骨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烟视媚行.金销玉骨第二天,蒋琬无事,想了一想,吩咐桑老备车,他要去黑市看看。 他总觉得,黑市,连当今太子都不能够收为已有,背后的势力,就实在是值得人琢磨一下了。 这天下,能与当今太子作对的,又能有几人?当朝重臣的穆朝盛是一个,他根本不向任何一方*近,太子李温、三皇子李轩阁、十三皇子李穆争嫡,未成功之前,谁也不知道当今圣上心中是怎么想的,如果冒然投错门路,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将整个家族的利益如此轻易的,在丝毫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绑到人家的赌注上,一个不慎,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 还有一人,则是莫愁湖主悉莫愁,天下三大圣地之一的莫愁湖,是天下正道唯一可以与玄教相并列的大宗,影响力之大,便是一国之主,也不敢小瞧,只不过莫愁湖从来不插手天下之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第三个人,就是书剑江山阁,江山令主闵如水,如果说黑市只是书剑江山阁获取消息情报的一种手段,区区太子,自然难以轻易撼得动。 这样才能说得过去。 南唐境内,还有如此能力的,也不是没有,几位重臣,都有这种势力,或者,南唐境内,还潜藏著另一股惊天势力也说不一定。 因此,对于黑市,蒋琬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吸引力。 其实,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最有能力掌控黑市。 而且一旦将他也联系起来,那简直就完美无缺,而且惊世骇俗,只是这个想法过于大胆,蒋琬也不敢确信。 所以他才想要到黑市走一走,或许,能找到黑市的真正幕后主脑是谁也说不一定。 而且,黑市可听说是到处皆宝,也许,他还能碰到几样宝物也说不一定。 毫无疑问,谁能掌握黑市,就等于拥有一个在聚宝盆,每天都会给这个人带来惊天的财富,然后是信息。 天下各国的信息,都在这里汇总,最后是势力与智慧,拥有黑市,就说明这个人地势力与智慧,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一种程度。 已经不是天下人所可以随便仰望的高度了。 而黑市主人的神秘。 更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蒋琬当初听说有这样一个地方地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黑市收为已有,只是最后他悲哀的发现,一直自认为天下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的他,对黑市,竟然也是束手无策,不知从哪里下手,最后只好放弃。 穆剑枫认得他的样子,所以他不能以自己的真面目去帮助穆家。 所以他建起聚宝斋,并全力将聚宝斋建设成为一股骇人听闻的力量,相信,当穆家拥有了这样的一股力量之后,就算他们没有想过要谋反。 在皇帝的眼中,他们也绝不能容。 而帝皇杀人。 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要杀人,你就再起不来。 借力,本来便是最省事的方法之一,又何必,污了自己地手?桑老听到少东家的吩咐之后,立即准备好了马车,还是昨天的那个老者架车,情儿跟在蒋琬身边,径直往黑市这边而来。 在黑市门口,蒋琬带著情儿下车来,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从斜过里驶了过来,停在蒋琬身侧,从马车之中,走下一位披著紫色狐裘的妙龄女子,身后跟著一个小丫环。 看到蒋琬,那妙龄女子忍不住展颜一笑,径直走到蒋琬面前,笑著说道:「李四公子,还真是有缘呐,昨天刚分开,今天又遇见了。 」蒋琬怔了一下,微侧过头,问道:「紫琴姑娘?」那妙龄女子笑著揽过他肩,毫不在意四周众人的诧异目光,蒋琬挣了一下,没有挣脱,随即安静下来,紫琴凑到蒋琬耳边,调皮的吹了口气,故作生气道:「才一天不见,四公子便不认识我了?」情儿看著,不由得有些不满,只是蒋琬没有吩咐,她也不敢上前将紫琴拉开。 其实紫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面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冷漠清寂,但奇怪地,却总让人有一种奇怪地冲动,紫琴随即醒悟过来,不由得脸上一红,急忙退开两步,放开了他,蒋琬伸手弹了弹衣袖,说道:「没有,只是有点不敢相信,竟然与紫琴姑娘在此,又相遇了,确认一下而已。 」紫琴「咯咯」娇笑道:「四公子真会说话。 」看了蒋琬一眼,说道:「四公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看今天的拍卖大会的么?」蒋琬怔了一下,问道:「拍卖大会?」紫琴「咦」了一声,说道:「四公子不知道拍卖大会,那来这里干什么?」随即恍然,说道,「四公子莫非是出来随便转转,呵呵,倒是紫琴多言了。 」眼珠子一转,随即笑道:「不过既然来了,这次拍卖大会,听说有不少的稀奇宝贝出来,也许其中还有四公子感兴趣的东西也说不一定,四公子不如随紫琴进去看一看,就算没有什么东西放在四公子眼里,看看热闹也好。 」蒋琬一转念,反正只是来转转,便笑道:「也好。 」紫琴伸手道:「四公子,这边请!」蒋琬道:「请——」两人走近大门,紫琴伸手阻住情儿掏出银子的动作,说道:「有我在,不用!」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金色令状牌子,向那两个护卫一晃,两个护卫躬身道:「既是金令,自然不须,里面请!」紫琴与蒋琬抬步走进地下入口之中,那个小丫环与情儿跟著进去,那两人果然没有再阻拦。 「拍卖大会?」蒋琬心中喃喃的道,「希望会有什么惊喜吧!」跳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探骊灵珠.七巧之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探骊灵珠.七巧之刀紫琴在此处,显然极有威望,看到她的到来,一路所行之处,不少人都对她躬身行礼,问侯一声,而她周旋其中,也是游刃有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让人心中不由得为之一暖。 黑市,竟然有著严格的身份像征,就如同刚才紫琴使用的那个金色令字,就代表了黑市之中,尊贵的身份。 其上,更有白金、乌金、紫金三种更为高级的令牌,堂堂「北极阁」实际的管事,竟然也只能拿到第四等的普通金令,黑市里面,真的是卧虎藏龙。 不过也幸好是跟著紫琴,要不然以蒋琬的身份,是进不了拍卖大会的,黑市谁都可以进,但拍卖大会却限制了人数,只有身负重金、或者身份尊贵的人,才有可能进来,若是谁都可以进,这里根本就放不下那么多人,拍卖大会拍卖的是贵重的物品,普通人,自然被排除在外。 左转右转,蒋琬随著紫琴,进入到拍卖场里面,在门口这一次的检查却严格了许多,紫琴掏出令牌,然后向那八个护卫解释了几句,这才放了四人进去,找到一张座位坐下,紫琴起身向蒋琬告辞。 蒋琬知道紫琴来此,自然不只是因为要看这场拍卖会,肯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蒋琬也不以为意,向紫琴点了点头,也不问她是什么事情,紫琴告一声罪,便转身退下了。 紫琴走后,蒋琬拍拍手,命情儿在他旁边也坐了下来,情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知道蒋琬的性子。 也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陆续有人进场,渐渐的蒋琬四周也慢慢的坐满了人,不少人都是相互认识的,互相笑著打著招呼,有几个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蒋琬。 这才偏开头去,各自落座了。 不过这一切蒋琬当然是毫无知觉,再过了一会儿,场上寂静下来,有人走上大厅中央的圆台,敲响手中的小铜锣,「铛铛」几声清响,那人清脆的声音说道:「下面,是黑市每年一度的拍卖大会,黑市两个月一次小会。 一年一次大会,每年都会开设六次拍卖会,但唯有每年地这个时候,才最热闹,相信下面的朋友来过这里的也不少了,应该知道黑市的规矩。 」她顿了顿。 接著说道:「但是紫琴这里还要提醒大家一句。 一旦报价,便不可更改,谁要是敢报价之后却不认帐,黑市的手段,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便是朝庭重臣,都逃脱不了黑市的制裁,所以还请大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量力而为!」蒋琬怔了一下。 想不到举持这次拍卖大会的,竟然是陪著他们一起进来的紫琴,不过随即释然一笑,紫琴身为「北极阁」的实际管事,目光如炬。 有她坐镇,自然不用担心有膺品呈堂拍卖。 让人放心。 而且她口舌便给,聪颖过人,对于调动人们地情绪与欲望,绝对是一把好手,要不然,「北极阁」也不会如此的兴旺,其中还是有她的三分功劳的。 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清楚拍卖大会的规矩,无论是谁,进了这里之后,要是虚报价格,最后却掏不出实金,便会受到极为严厉地追杀,直到你家破人亡为止,昔年有人就因为有人如此,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而他地身份更是极为尊贵,居然也逃脱不了黑市的追杀,让南唐人心中都不禁生出寒意。 对这黑市幕后的主人,更是敬畏。 只是只要你不触犯这里的规则,则可以在这里尽取所需,得到你想要得到的许多其他地方所不能够得到的东西。 黑市的**力是巨大的,几年下来,再也没有人敢挑战黑市的规则,任何人也不能。 因为无论你是谁,最后都栽在了黑市地手下。 不一会儿,拍卖大会便正式开始,只不过蒋琬对这前面的东西,都一点兴趣没有,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一丁点的注意,那也只有最后的几样压轴之宝。 听紫琴所说,本届大会,届时将会有十样压轴之宝出现,而且其中还有两样,极为神秘,连她,都不知道是些什么。 果然,前半个时辰,蒋琬都是斜斜躺在那里,慵慵倦倦,听都懒得听,直到紫琴退下来,重新换了一个紫衣老者,紫琴推了推他地胳膊,对他说道:「四公子,正戏入场了!」果然,那紫衣老者清了清嗓子,对堂下的众人说道:「接下来,便是本次拍卖大会地最后十样宝物,其中每一样,都不是凡品,请大家慎重对待,不要随便报价,一旦报出,概不收回!」蒋琬笑笑,坐起身来,却没有发现,刚开始看了他一眼的那几个年轻人,见状,忍不住又注视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锦衣玉带的少年,看著他,莫名的笑了一笑。 这才转过头去,继续关注台上的拍卖大会。 那紫衣老者拍了拍手,一个身穿青色薄纱的妙龄少女手上托著一个长形玉盘,里面用红绸覆住,袅袅娜娜的走到台前,紫衣老者笑指玉盘,说道:「下面本次大会压轴十宝的第一件:便是这上古名剑之一的天水剑!」说著用力掀起盖在玉盘之上的红绸,众人都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齐齐站起身来,向台上望去。 在台上灯光的映照之下,这把剑显得光彩夺目,剑鞘之上,镶嵌著七颗或红或紫或蓝或黑的宝石,七彩的光茫,绚灿瑰丽,让人忍不住生出将它抢在手中仔细抚摸的心来。 而天水剑却被抽了出来,放到一边,流水一般的剑身,其薄如纸,仿佛有水银在上面流动一般,寒气沁人肌肤,虽然相隔尚远,但众人却还是不约如同的感觉到了天水剑那有如实质一般的剑气。 天水剑——上古奇侠巴山道人仗以成名江湖的宝剑,被人誉为天下除了玄剑与长乐未央剑这两大神兵之外的十大名剑之一,切金削玉,如割肌腐,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之一,自从巴山道人逝世之后,此剑即下落不明,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地出现。 那紫衣老人淡淡说道:「这把剑就不用小老解说了,底价三千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金!下面可以开始竞价了!」随著他的手一挥,下面的人就开始疯狂的加了起来:「四千金……四千五……五千五……八千……一万……一万三……一万九……两万……」随著两万金的声音,那紫衣老人兴奋得脸都红了,想不到第一样东西就卖出了这样的天价,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接下来的东西,肯定会更火的,随著「两万两第一次……两万两第二次,两万两第三次!」一锤定音之后,这第一件东西就被一个年轻的黑衣人买走。 跟著出场的是一个紫衣少女,手中托著一个方形的银盘,上面盛著一个方形的玉盒,上面用红绸覆住,那紫衣老人神秘一笑,掀开红绸,众人只见到一个白玉盒之中,一件银光闪闪的薄银软衣折得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东西,必然不凡。 果然,随著那紫衣老人的介绍,众人不由得又引起一阵轰动,原来这玉盒之中躺著的这件东西,名叫雪嫁衣,是用极北之地的一种名叫冰蚕吐出来的天蚕丝所织成,这种冰蚕极为少见,冰蚕吐丝,更是百年才遇一次。 前人巧得天蚕丝之后,异想天开,织成这件雪嫁衣,并以神奇的药水浸泡过,刀伤不入,普通的毒药再不能侵,甚至可以滑卸去六成的内力震伤,触手柔软,滑不溜手,如同银帛一般,又是轻巧,又是舒适,是一件天下人梦魅以求的至宝之物,有了它,就等于自己的生命多了一重保障。 最终被人以十三万金买走。 第三件宝物是一种名叫天山雪蝉的异宝,传说天下无论哪种剧毒,只要将天山雪蝉放入温水之中,然后饮下半杯,就可以从此解除百毒,并且从此以后,普通的毒物也再不能犯。 最后被一个胡商以十五万金买走。 第四样宝物是一座金玉奇琴,古拙雕花,其声清哑,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力,是天下文人士子们梦魅以求的无上至宝,被人最终以十八万金买走。 第五样是探骊珠,据说可以保持一个女人的容颜长年不衰,对人的身体有神奇的功效,这种东西最适合送给女人,被刚才那个注视了蒋琬一眼的锦衣青年买走。 第六样是三卷诗家仙宗李帝花的书稿,被人以二十四万金买走。 接著上台的,是一个白衣妙龄少女,这次的银盘却极小,仅只碗碟大,当那紫衣老人掀开红绸之时,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一愣,不明白那个小小的玉盒之中,平躺著的一把小巧精致的黑色小刀,到底是什么东西?跳至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紫丹古佛.擒龙控鹤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紫丹古佛.擒龙控鹤 在那白衣少女手中托著的银盘之上,是一方扁形的紫玉盒,通体透明,里面静静的摆放著一把玄黑色的三寸小刀,古典轻巧,眼尖的人,就看到那刀身之上,雕著一种仿佛火焰一般的图纹,其中有两人的表情明显一僵,虽然立即恢复过来,还是不免被身旁两个人发现,不过也没有作声。 这种火焰形的图纹,名叫凤凰,据说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制作出这种火焰形的花纹来,而这个人,就是四百年前的天下第一机关大师——七巧先生吕青冥。 四百年前,七巧先生的名头之大,足可以神榜第一人柳千化相提并论,而当年两人执之行走江湖的两样兵器,也成为了永恒的绝响。柳千化使用的,就是魔道第一剑——长乐未央。而七巧先生掌中那柄小巧精致的黑色小刀,人们把它叫做「七巧刀」。 长乐未央剑失踪之后,七巧先生也隐退江湖,七巧刀也随之涅没在历史的红尘之中,但七巧先生与七巧刀的名字,就如同柳千化与长乐未央剑的名字一样,是两个时间永远也无法忽视的名字,因为在他们生前,已经用自己的传奇,在这个世界之上,划下了最为饱满绚烂,浓墨重彩的一笔,注定将要生生世世,被人记起,传唱。 柳千化这神榜第一人自然不用多说,七巧先生,一枚腐木在他的手中,只变换几下角度,便会有一样栩栩如生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奇灵精巧,如同梦幻一般。令人沉醉,爱不释手。 当年,他就用那一柄毫不起眼的黑色小刀,留下了太多的神迹,各大门派重金邀请他建筑帮派机密重地。经他之手建筑出来地东西,再无人敢轻易闯入,一个不慎,就将命丧于途。 最后,当朝皇帝都听闻过他的大名,召之入宫,建筑地下密室,因此才有了今天南唐皇宫之中,那处被各国密探视为禁地的沉鱼苑,又名紫禁之天。没有人能闯得进去。无数人想要探寻中间的秘密,最后都一去不返,再没有出来了。 那里,是南唐最为机密的重地,被历代皇帝视为皇宫禁地,便连皇子公主。没有皇帝地令牌。都不能进入。 自那之后,七巧先生消失达十九年之久,等他再重出江湖之时,已经是垂垂老矣,而南唐密境,从此多了一处名叫「死域」的地方,每年都有数百名年轻的少年进入其中,而出来的,总是十不余一。 七巧先生从此之后。也再没有给人制造过任何的机关消息,三年之后,彻底的消失在江湖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众所周知的「沉鱼苑」以及有人怀疑的「死域」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巅峰之作传世? 但不管有没有,七巧先生都已经成为了一则传奇。而七巧刀,吕青冥随身所带,唯一没有变过的,就是这样一柄小刀。 凤凰,这种纹路,天下就只有一个人会,凡是吕青冥制造地东西,上面都有著凤凰纹路。这已经成为了它的标志,是以那两个人,立即明白,这柄小刀,可能就是天下第一机关大师吕青冥的那把七巧刀的时候,两人都不仅心中怦然巨震。 不过这把小刀并不神奇,神奇的是吕青冥的那双手,所以两人虽然神情一僵,随即却也并没有太在意,反而,若是一卷吕青冥留下地机关消息图谱,他们会抢得头破血流,热心许多。 这柄小刀,只不过是一柄再普通不过地玄铁小刀而已,没有一点的特殊之处,如果真要说它特殊,那也只是因为这柄小刀是七巧先生吕青冥随身携带的唯一一样东西。它上面的凤凰纹路,让它具有一种收藏的价值,但却不值得他们花重金去争这柄小刀。 果然,当那紫衣老者宣布这玉盒之中是四百年前天下机关消息里面的神——七巧先生吕青冥留传下来的七巧刀的时候,开价是黄金二十万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两,所有人都犹豫了,有几人虽然开口,报出二十八万的价格之后,就没有人再跟。 那紫衣老者似是早已料到这个情况,他对这柄小刀也不怎么看得上眼,只是因为它背负著天下第一机关大师吕青冥地身份,却又不能不当作宝物出来拍卖,能拍卖到二十八万两黄金,他已经算是极为惊讶了。他想著的,却是等下最后拍卖的那三样压轴之宝。因此敲响铜锣,问道:「还有没有人出价的,这位先生出价二十八万两,二十八万两第一次,二十八万两第二次,二十八万两第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把小刀就在落在那中年人手中之时,堂下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他地话:「且慢!」 所有人不禁一呆,转头向发话之处望去,却见到一个披著黑色大氅的少年,似是犹豫了一下,张口道:「我出三十万金!」 「什么?」所有人张口结舌地望著那黑氅少年,「难道这人神经有病么,为了一柄破刀就花三十万两黄金,这可是黄金呀,算作白银,那就是二百四十万两白银。就算他真的想要,眼见所有人都不准备再加价,他按最低价加价一万,也就够了,没事非得加到三十万干什么,真是个败家仔呀,莫非家里有钱花不完么?」 但蒋琬可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之想,他自这把小刀出现之际,便觉得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随即被压了下去,但过了一会儿,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他根本看不见台上那把小刀的样子,却觉得一种神秘的气息吸引著自己,让他不由得为之十分难受,犹豫了一下。居然没有多少人加价,他本来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也没有想过要买下来,只是在最后一刻,那紫衣老人宣布那柄小刀要卖出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心中猛的一暗,一股强热地不甘指使著他,莫名喊出三十万金的天价。 当他喊出三十万金的时候,那种感觉随即消失无踪,反而有一种欣欣然莫名的畅快之意。呆了一呆,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刹那是怎么了,不过既然喊了出来,他自然不屑于为三十万金而反语。对于钱财,他从来都没有过感觉,三十万金、三百万金。再多的钱,在他地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堆数据而已。没有到深刻缺少钱财的时候,人们总是不能明白它的珍贵的。 那中年人见他喊出三十万金,咕囓了几句,没有再跟下去。那紫衣老者今夜真是意外之喜。喊道:「这位公子出价三十万金,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更高的,就把吕青冥先生的七巧刀,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三十万金第一次,三十万金第二次,三十万金第三次!」 「叮」的一声,没有人答话,那紫衣老者敲响铜锣。这七巧刀就被那白衣少女送到蒋琬面前,只是蒋琬却明显呆了一下,黑市的规矩他自己知道,可是,他本来来此就没有想过要买下什么东西。哪里会随身携带著三十万金的巨款。 紫琴看他神情一僵,随即明白过来。从袖子中掏出厚厚地一叠金票递到那白衣女子手中,那白衣女子接过金票,仅只略为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大通钱庄各国通行的五万两一张的大额金票,绝对货真价实,而且紫琴的信用,她自然是明白的,道了声谢,便将玉盒递到了一旁的蒋琬手中,转身步下台阶,或到台上。 玉盒一入手中,蒋琬就感觉到刚才那种古怪地感觉又一次从心底升起,但他却没有打开玉盒,转头向紫琴说道:「你不怕我不还你么?三十万金,可不是小数目呀?」 紫琴淡淡一笑,说道:「李四公子,如果你真地为了区区三十万金,就放弃了一个商家的诚信,那紫琴也只能说是自己看错人了。」 蒋琬一笑,没有答话,情儿急道:「没有,紫琴姑娘,是我家公子今天没有带那么多银票,情儿这里只有十四万金,先还给紫琴姑娘,等回到「聚宝斋」,立即将剩余的那十六万金奉上,多谢紫琴姑娘仗义援手。」说著从袖子中掏出十四万两的金票,递到紫琴面前。 紫琴却笑一笑推回去,说道:「不急,紫琴若是信不过你家公子,也不会帮他付这三十万金了。李四公子此来是为了一观这黑市的热闹,等下拍卖大会过后自然还得到处转一转,说不定又会碰上什么需要用到钱的地方,等以后有机会了,再一起还给紫琴不迟,这十四万金,情儿妹妹就先收下了吧!」 情儿听她说得在理,看蒋琬没有说话,向紫琴道了声谢,只得将银票重又收回身上。 紫琴倒是丝毫不在乎这三十万金票,反而向蒋琬问道:「四公子,这七巧刀虽然算得上一件古物,却并无任何用处,公子花三十万两重金买下这样一把毫不起眼的小刀,不知道有什么大用么?」 蒋琬笑笑,淡淡道:「说实话,李四也不知道,紫琴姑娘可信么?」他打开玉盒,伸手拈起里面的那柄玄黑色小刀,缓缓伸手抚摸著上面那种独特的凤凰花纹,说道:「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吧!」 紫琴一呆,看蒋琬那淡淡地神情,知道他们这种人的脾性,根本就不会去骗人,你说的他不同意,他就不说话,也不跟你辩驳,但像蒋琬这种理由,又实在不能相信,只好苦笑了一下,说道:「好吧,紫琴相信四公子就是了。」 蒋琬也不解释,感受著手底下那种纹路的奇特,淡然一笑。这把七巧刀小巧精致,入手极为灵活,他的手指动了一动,这把小刀就仿佛跟在他身边已有数十年一般,如同鱼入大海,灵活自如,水乳交融,巧妙地在他手心之中转了数圈。伸指拈著这把小刀,剔刺挑扎无不得心应手,纵然无甚大用,但随身带在身边,倒是一件不错的玩物。 手指一抖。七巧刀就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衣袖之中,外人绝对看不出来,再轻轻地弹手指,掌心之中就滴滴转著一柄小刀。蒋琬满意的笑了笑,将七巧刀收入袖中,这时台上的那紫衣老者开始拍卖本次拍卖大会最后三件压轴宝物的第一件,「归隐山庄」之中流出来的两本绝世武功秘笈:《擒龙手》、《控鹤功》。 「归隐山庄」是天下最为神秘神圣地地方之一,传说那里金砖铺地,珍珠为帘,随便拿出一样东西。便是人间至宝,便是一个仆从,出来都是武林之中惊天动地的人物,随随便便的一本书,也许就是天下人梦魅以求,为之不惜流血漂橹的绝世秘典。 这「擒龙手」、「控鹤功」。正是天下奇功之一。相辅相成,合在一起,威力更是大增。昔年控鹤先生江采石就是凭借此功,在武林之中一举成名,威震天下,自己控鹤先生江采石的消隐江湖,擒龙手、控鹤功的法诀,也随之消失武林,成为了一种绝响。 传说归隐山庄之中拥有著天下各大门派的任何一种武功秘笈。甚至各大门派自己已经流失的武功秘籍在归隐山庄之中都找得到,无数人不惜件何代价去探寻归隐山庄的秘密,但却从来无人能够进得去归隐山庄。归隐山庄的所在地,更是武林中最大地迷团之一,不少想要找到归隐山庄的人。都莫名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不再现于江湖。以至江湖中人。都把归隐山地视为圣地的同时,也是天下武林心目中最为可怕的禁地之一。 想不到今天在这拍卖大会之上,竟然会出现自归隐山庄流出的武功秘籍,这种武林中人梦魅以求地绝世宝典,让无数人为之争得头破血流,那紫衣老人自是知道这两本秘籍地价值,直接开价四十万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万金。 他的声音一落,台下就迫不及待的竞起价来,与刚才拍卖「七巧刀」时的冷清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四十三万」……「四十九万」……「五十二万」……「六十一万」……「七十三万」…… 直到叫出七十三万金这样的天价,众人的声音这才稍微停了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人会再出价的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衣人冷冷开口:「八十六万!」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呆,今天,难道都发疯了么?刚才一把毫无用途地破刀,就卖了三十万金,现下可好,这两本秘籍,竟然拍出了八十六万金的天价,折合白银近七百万两。 虽然这两本武功秘籍的确是人间至宝,练武人梦魅以求的东西,但近七百万两的天价,还是把不少人吓退了,所有人都在好奇,连这第一样东西都卖出了这样地天价,最后面的那两样,会是什么东西,反而没有人再跟那黑衣人争了,「八十六万两第一次,八十六万两第二次,八十六万两第三次!」 一锤定音之后,这两本武功秘籍就落入到了角落里那个黑衣人地手中。本来最不受人关注的黑衣人,顿时成为轰动全场的人物,但他却仍是冷冷不语,一副石板一样的表情。 离蒋琬不远的那两个锦衣玉带的青年人望了角落里一眼,似是对这黑衣人也很感兴趣,就在此时,拍卖会最后二件东西的第一件,一颗金黄色,一打开玉盒,整个拍卖会场就充满了一种仿佛仙国的香气。 「九转丹,又名紫金丹,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只有你还有一口气在,就可以让濒死的人活过来,另外还可以延年益寿,传说甚至可以增进一个练武人十载苦修的内力修为,让一个女人,永葆青春容颜的奇妙丹药,天下十几国,据说一共都只有三颗这样的九转紫金仙丹。是为天下人梦魅以求的无上至宝,价值连城。」 底下众人无不面上变色,如此异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拍卖大会上,什么人舍得将它拿出来拍卖?那紫衣老者嘴角含笑,自是能想像得到这颗丹药卖出去那吓人的天价。本来开始他们定的底价是一百万两,可是他此刻,看著台下众人那贪娈的面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九转丹全天下一共只有三颗,它的价值勿慵小老多说,底价一百三十万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两,下面,请大家开始!」 一百三十万两,下面地众人再次震颤了一下,今天的意外已经太多,台下的众人虽然都各有背影。身家非常,此次前来,也带来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但对于仅只底价,便直接开口一百三十万金,所以人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不少人已经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人不想得到这样东西。但这种价格还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紫衣老头擅自将价格提高了三十万金。他豫料到九转丹地价值,干脆直接开出这种天价,只留给真正能买下这种东西的人叫价,场面虽然冷清了许多,但这才是真正真刀真枪的硬拼,直接将那些不入流角色拒之门外,省得扰和。 虽然不少人生出了退却之心,但九转丹,他自是不虞仅只一百三十万。便会将所有人吓跑,真正成交的价格,肯定还要远在这价位之上,今夜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那么。下面呢? 终于,一个气度威猛的锦衣中年男子站起身。淡淡开价道:「我出一百四十万两!」 过了一会,蒋琬身侧不远的那锦衣青年看了几眼,见没有人出价,无奈只得站起身道:「本……」说到这里,猛然一惊,下面的那个字就缩了回去,改口道:「本人出价,一百五十万两!」 又沉默了一会儿,一个蒙面青衣神秘女子站起身,淡淡道:「一百八十万两!」 所有人耸然动容,这神秘女子竟然一口就加价三十万两,但不等众人的惊讶过去,那锦衣人似是不愿就此认输,还想挣扎一下,面上青红交加,数晌方才报价道:「我出一百九十万两!」 说罢紧张的盯著那神秘蒙面女子,心中不住叫道:「别加价,别加价,不能再加了……」 然而那神秘蒙面女子显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没有半点想要放弃地意思,开口道:「两百万两!」 那锦衣人只觉胸口被巨锤重重砸了一锤一般,一屁股软倒在椅子上,他本次前来,就带了两百万金,就算有意再跟那蒙面女子争,也是力有不殆了,一百九十万两,已经是他的顶峰,想不到那蒙面女子竟然开价两百万两。 他望著那神秘蒙面女子,暗暗咬了咬牙,心中已经生了杀机。偏偏那神秘蒙面女子还是丝毫不知,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九转丹已经被那蒙面女子收入囊中之时,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锦衣青年却又招了招手,一脸和煦春风般的说道:「本公子出两百三十万两!」 厅中再次哗然,纷纷望向那温文尔雅的锦衣青年,猜测这人是什么身份,竟然反学那神秘蒙面女子,一次加价三十万金,反将那蒙面女子一军,那青年向四周众人抱了抱拳,还是一脸的微笑,显得极为谦和近人。有几个人目光落到他身侧地那枚和黄地玉佩之上,不由得面色一凛,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整日里与各种稀世宝物打著交道,这和黄暖玉显然不是凡物,但这还不是令他们最吃惊的,吃惊的是这种玉佩的雕琢,竟然是龙形! 那些看出此物的人,哪一个不是人老成精,立即猜测到了这枚玉佩的来历,登时都是一震,那锦衣人刚才还在咬牙切齿,此刻望到那枚玉佩,立时惊得一呆,刚才他一直目中无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后排的这个锦衣青年,此刻方才转过头来,面色顿时一片青白,立即低下头去,再不敢与那锦衣青年目光相交,心中后悔不迭,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昭王殿下驾到,自己居然与他争物,真是不要命了么? 这个始终面带微笑,显得极为平易近人的文雅青年,竟然就是当今神册皇帝地第十三子,昭王李穆! 这时众人也把坐在昭王李穆身侧的那青衣青年认了出来,他就是在建业颇负盛名。与李青衣、苏琴生、水蓝潮合称四大才子的西越质王子——端王赵勾。 据传闻,神册帝十一个皇子之中,最可能争得帝位地三人,其中太子李温,暴烈激燥。好色无德,势力最大,却最不被看好。 而三皇子云王李轩阁,刚因玄武湖神剑事件,被贬为清崖郡王,也大为失势。而剩下的,就是这个一向给人以文才过人、礼贤下士,在天下人面前极有美誉地十三皇子,昭王李穆,最有可能最后在夺嫡之争之中胜出。 此刻正是他最为志得意满的时期。却还能对人保持如此平易,实是难得,果然不愧是太子地最佳人选。 对于赵勾能够陪待在李穆跟前,所有人都不感到太意外,虽然赵勾只是西越地一名质王子,但却才气过人。而且极具义节。当年西越要与南唐修好,所有皇子俱不敢应,只有年方十三岁的他,挺身而出,愿意应诏作为质子前往南唐。 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得人心不得好报的事情,但当年他方才七岁,就有了这种侠气,而且在西越素有神童之名,在众多皇子之中最渡突出。当年西越宣武皇帝,亲自为他送别之时,忍不住老泪长流。而他反而抱住父亲,让他不用担心。 虽然赵勾只是一名失势的皇子,西越现在的诸皇子。论能力,俱不如他。国内争得正火的英王赵钧,仗著自己母亲是皇后,作威作福,而熙王赵规,则假仁假义,到处笼络人心,只是赵勾作为质子,就再也没有可能回到西越,也只能长叹奈何。 但建业人对于他的文才与侠气,还是有不少人感意与他结交,昭王李穆既然如此喜欢礼贤下士,与赵勾在一起,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虽然猜出李穆的身份,但却没人敢说出口,都低下头,那神秘女子却显然不知,对他这一开口就到了两百三十万金的九转丹患得患失起来,她身上只有两百五十万金,犹豫了半晌,还是拼著最后一博,开口道:「我出两百五十万金!」说完就紧盯著李穆,希望他不要再出高价。 只见李穆对著她抱歉一笑,他对这九转丹势在必得,九转丹有驻颜益寿之功,无论什么样的价位,他都会拿下,献给皇后朱氏,以博取她地欢心,在这大好前程之上,再另一笔。自然不会吝色这区区几百万金,对于他来说,只要日后能得到皇位,天下的钱财都是他囊中之物,自然不会在意开头的这点付出。 他抬了抬手,说道:「两百八十万两!」 这下那神秘蒙面女子无话可说了,只得坐了下来,李穆接过到手的那装著九转丹的玉盒,也不由得感慨区区一颗药丸,竟然就花费了他近两千四百四十万两的白银,对他地确是一个不小地打击。不过他还是不会太过在乎,对于宫中的人来说,他深深的明白,关健时刻,也许皇后的一句话,那价值就会远远的比这区区两千四百四十万两白银来得贵重。 他是绝对不敢小看宫中的每一个人,有的时候,这些人,能起到的作用,那价值将是无以估量的。 那紫衣老者今晚只觉得似乎黄金都成了废铁一般,毫不值钱了,当他颤抖著双手,揭开今次拍卖大会地最后一件宝物上面的红绸时,他只觉得心里都在打鼓。 那是一尊白玉古佛,在刻意打上的灯光映射下,众人只觉得呼息都一瞬间为之停止了。 ——「无量寿佛」,西域天龙寺镇寺之宝,传说其中蕴藏著足以让一个凡人长生不老的秘诀,甚至可以让人白日飞升,打破肉体凡胎,飞升仙界。 这是天下众人所知,最珍贵的三大宝物之首,其余地「紫龙佩」、「七彩莲花」,虽然也是不世之宝,但是还是比不得这三宝之首的无量寿佛。 三宝,是世间唯一留存地,最接近天界的东西。传说之中,无量寿佛可以让人白日飞升,长生不死,紫龙佩里面有天龙的力量,七彩莲花,则是佛的莲台失落凡间幻化而成。 根本不能说它是价值连城,因为它已经无价,三宝,是人世间,最珍贵的至宝,根本不是凡间之物。 那紫衣老者不理众人的反应,只自说道:「无量寿佛,就不用小老多作介绍了,它是无价的,所以,小老也不设底价,大家自己随便喊,最后的胜出者,就将拿到它——这天界的至宝:无量寿佛!」跳至 第一百四十章 拍卖大会.压轴之宝 第一百四十章 拍卖大会.压轴之宝拍卖大会之中,托盘之中的那尊白玉古佛,显出一种神圣的吸引力,七彩流转,庄严肃穆,让人忍不住心跳顿止。 虽然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不羁之辈,许多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人,都是一方巨富或者手握重权,能力惊人,自然不大相信真的有什么飞升天界,对于他们来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像这天下三宝之首,他们自是知道,就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但也肯定有大用,绝对不会辱没这它无价之宝的身份。 西域天龙寺是天下佛教心目中的圣地,据说那是世间最接近佛的地方,它的镇寺之宝,无量寿佛,自然不是凡物可比。 听那紫衣老人说自由竞价,不设底线,所有人都暗自苦笑,就算你不设底线,别人也不可能白痴到几万几万的加,上一样九转丹都卖出了两百八十万的天价,这无量寿佛的价值,又岂是区区一粒九转丹所能媲美的,果然,那紫衣老人话声一落,便有人开始出价:「我出三百万两!」然而不等这个人话音落尽,另一个年轻的少年一脸鄙夷之色的站起来,显得不可一世,扫视了四周一眼,这才慢吞吞的,示威一般的说道:「无量寿佛这等无价之宝,哪里能容得下这样一次一次的慢慢加价,没有诚意的,就不要出来现丑了,本少爷我出四百万两!」众人虽然都看不惯他的表情,但却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有理,无量寿佛既是无价之物,又岂能以慢慢十万几十万两的价格加价,这人一口气加了黄金一百万两。 虽然不无显摆的意思,但这价位摆在那里,所有人都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没有人再敢接口。 过了半晌,还没有人加价。 那人一脸得意地站在那里,正当那紫衣老人要敲响铜锣,李穆那温文尔雅的声音再一次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五百万两!」那年轻人听到这声音,顿时一呆,便要发怒,转过头来,他出身高贵,在家中极为得宠,根本不知道钱财为何物,这无量寿佛于他也并不清楚有甚么大用。 但看四周众人那一脸贪娈想要得到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要将众人全都踩在脚下,出出风头,一口就喊出四百万两的天价,正自沾沾自喜,却不料有人竟然敢以他地方法同样的回敬他一击。 对于从小待在朱门大院里的他来说。 根本就不认识面前这个锦衣玉带的青年。 但对于这人竟然敢一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是一肚子的火,要是按照他平日的作为,早就冲上去对这家伙拳脚相将了,只是在家族之中从没受过这种气,此刻指著李穆,竟然半点说不出话来:「你,你……」四周众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他只觉得一种莫大的羞辱。 猛然一甩衣袖,指著台上的那紫衣老人说道:「本少爷出六百万两!」一时满厅哗然,他带来地那个青罗小帽的跟班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少爷的啤气他不是不知道。 府里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较劲,那种执拗的性格。 真的要跟他较起劲来,估计会把整个家族都搭上,那锦衣青年出手不凡,气度更是雍容大度,显然不是出自寒门。 虽然少爷肯定不会害怕那青年的家世,但黑市地规矩他却是知道地,那人不知少爷的厉害,若真的跟少年争了起来,虽然事后可以把那少年整个家族都平了,可那青年却不知道少爷的厉害,这一竞起价来,少爷再报出什么高价,让他找哪里哭去?虽然少爷身份显贵,但也是不能违背黑市的规矩,连当今太子爷三皇子十三皇子都拿这里没有办法,撞到灰头土脸的,少爷的身份虽然尊贵,可也不能抗得过黑市,谁也不知道黑市的背后主人是谁?但对于黑市的恐怖,所有人却都有耳闻,得罪谁,也不敢得罪黑市,喊出什么价位,就得交出多少,少一分不行。 到时少爷自然不会有事,有事地是自己呀,没有管好少爷,让他闯出这大的乱子,整个家族就算能赔得起,也要元气大伤,到时自己这个小人物,可就日子活到头了,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凡事都只有听少爷吩咐的命,怎么还敢去管少爷的事,此刻少爷正在气头之上,自己若是劝上一句,只怕立时便要脑袋分家。 此时他也只能暗暗祈祷,遍求满天神佛,让少爷不要一不小心,玩大发了,闯出更大地祸事来。 或者那个青年被自己家少爷吓倒,不敢再竞价了。 就算借他十万个胆,他也绝不敢在此时前去劝少爷退出,不要参与竞价。 但李穆是什么人,神册帝十三皇子,此刻南唐最有可能夺得太子之位的皇子,正是意气风发之际,怎么能容这样一个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地家伙就吓跑了,盯著那一幅老子天下第一表情的年轻公子,眸子里阴暗了一下,面上却还是那一派和煦如春的温文尔雅,轻轻笑了笑,开出七百万两的更高的价位。 此刻在拍卖大会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一触即发的火药之气,均不由得睁大眼睛,看著这难得的一幕,一百万两一百万两的加价,换算成白银便是八百万两,这两个人都疯了么?知道李穆身份的人自然不会意外,他十三皇子是当今圣上最为得宠的儿子,自然不会甘心输之于人,但另一个年轻的公子都是什么样的身份,竟然敢与堂堂昭王爷竞价,并且还争得得火药味十足?当然,更多的人并没有认出李穆来,都在暗中猜测著这两人的身份,那年轻公子一股的不服气,索性转过头来瞪视著李穆。 一口喊出八百万两的惊天价格。 这一下整个会场可算是炸开了锅,久久无人言语,李穆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怕与这个不知死活地家伙竞争,再高的价他也出得起。 但对于正处于争嫡漩涡中的他来说,为了一件本来没多大用处的东西,就开出这样的惊天价格,实在是不智之举。 刚才为了一枚九转丹,就花费了他将近两千五百万两,此刻若再为了这个什么无量寿佛花出去近千万两黄金,饶是他身为一国皇子,这许多年下来暗中刻意敛财,积聚起了一笔惊天地财富,但为了跟人赌一口气。 那人不知自己是谁,若一直跟自己较劲下去,却显得极为不值起来。 如果花费太多,那以后在与太子与三皇子李轩阁的争斗之中,必然处于下风,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多处。 虽然现在他在三人之中是显于优势。 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才深深明白,宫廷争斗,变数之多,简直令人难以想像,也许上一刻你还是威势显赫的王子,下一刻就不明不白的成了一介布衣,云王李轩阁为了一柄宝剑,就让自己降为清崖郡王,彻底失去再与自已竞争的地位。 但说不准哪一天皇帝一个高兴,下人提了一句,就又能回到云王呢。 所谓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最是难测,绝对的优势之下尚且还有无穷变数。 何况自己此刻还远远没有到达胜券在握的状态,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这也就是他不惜巨金买下九转丹要献给皇后朱氏,只为博取皇后的嫣然一笑而已,对于皇后来说,没有子嗣地她,有可能倾向于任何一个人,而得到皇后的支持,对于夺嫡之争,就多了至少四成的把握,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说出的话,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得过的。 况且现下神册帝春秋正盛,十一位皇子之中绝出者不在少数,虽然有几位明显摆出没有争位地野心,但历来装傻弃愣地人,才是最应该防,对于那个十八弟景王李穆,他可是从来没有掉以小心过,景王府不知有多少人在替他日夜监视著李穆,一个不对,他就会先下手为强。 若李穆不是装的,那自是更好,若是装的,对于一个能如此隐忍的人,那才是最为可怕的。 等到皇上年老,现在尚还年幼的十九皇子李名城,二十皇子李业都将长大成人,到时不知他到底看上谁呢,太子一定会被废,又有谁知道他不会因为这样冒险一博,兵谏逼宫,云王随时会复位,十八皇子有可能是装疯卖傻,那才跟在李温、李轩阁身后的人,又能保证他们个个真的没有染指帝位之意?到时若是情势所逼,为了保命,谁不会尽力一博?朝上朝下,各方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一个皇子你不想卷入这夺嫡之争之中,又有谁能保证他不会被人推到前台,让这京中地局势更加错乱复杂?因此李穆是一万个小心,在如此优势之下,依然保持著礼贤下士、恭顺孝敬的习惯,凡事都是小心翼翼,在这当口更是不敢有丝毫差错,所有人都在暗中盯著,准备找他麻烦呢?他心中冷笑,只是自己又岂会笨到招人话柄,今天在这里竞价,那也是他的封地出产金矿,拿出数百万金并不是什么难事,要不然他也绝对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在这里跟人竞价了。 但回过神来,他却又不禁犯起难来,这个傻愣子看来是跟自己较上劲了,一口气又再喊出八百万两的惊天巨价。 却在此时,注意到那傻愣子带来地那个手下,下在不停的跟那年轻公子说著什么,一脸地哀求,那年轻公子闻言,面上变了一变,随即不耐凡的一脚将他踹开,挥了挥袖子,怒道:「钱不够你不会回家去拿?猪头,这也要我教你,给我滚!」李穆注意到此,顿时心中为之一乐,想了想,试探著最后开出了一个八百三十万两的价格。 那年轻公子一见如此,正要再出价,那青罗小帽的管事「噗」的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那年轻公子的双脚,那年轻公子气得面色刷白。 踹了几脚,那管事却又爬了回来,反正左右是个死,要是真的让少爷欠下黑市八百万两地巨债,黑市不会放人。 自己只怕死都不知怎么死,一想到府中那个阴阴的师爷,他就心中发寒,宁愿此时受著公子的痛揍,也不敢放手。 刻那繁衣老人早已惊吓得呆了,八百三十万两,也就是六千六百四十万两,此次拍卖大会,真是让他一再心脏为之停止,早忘了举锣敲声。 直到此刻这才反应过来。 见那年轻公子的样子,便知道他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金票,登时不由得脸色为之一沉,便自敲响铜锣道:「这位公子出价八百三十万两,还有没有更高地?八百三十万两第一次,八百三十万两第二次。 八百三十万两第三……」在紫衣老人心中。 只想早点确定下来,不要再生事端,有了这次拍卖大会,自己的身份,只怕立刻便能由金名上升到紫名,要知道那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不到因为这几人争风,竟然成就了他的地位。 一想到此,便不由得心中恍疑若梦。 喜不自禁。 就在这时,一个轻淡但却充满了威严的声音道:「且慢!」所有人都不由得大为愕然,那紫衣老人条件反射的停住了最后的一个字,顺著声音望去,就见到角落里一个紫袍宽带、面上戴著一个棱角分明的青铜面具的男子站起身。 缓缓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出九百万!」拍卖大厅之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李穆闻言。 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倒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与那年轻公子只是纯为一口气,他才喊出像这种远超他估算的价格来,此刻有人既然愿意花更大的价钱将它买走,自己也就不愿再在此事之上纠结了,为了区区一尊白玉古佛,就花费九百万两的巨金。 倒不如拿它可以做更多其他自己想做的事,因此竟然没有再竞价,向四周众人抱拳一礼,对著那戴著面具的男子微微一笑,施施然坐了下来。 赵勾看到李穆坐下,带著深意地笑了笑,说道:「关健时刻,昭王殿下竟然能够放一放手,实在是令赵勾刮目相看,果然不愧是做大事地人,这份气魄,就已无人能及!」李穆闻言,向赵勾点了点头,心中却也不由得有些得意,这两年他的气度已大胜从前,看来修习帝王之术,最后关头,他竟然能够放一放手,连他自己都感觉极为得意。 看来,七叶先生要的那极品「小团山」茶,自己得趁早给他送过去了。 想起那个偶然遇见,就让自己惊为天人的七叶先生桑九指,李穆不由得对自己当初就有那么大的魄力将他请回,请其为师,感到骄傲。 是呀,就是这个人,让自己步步为营,在诸皇子争位之中,占得上风,他的每一句话,都让自己为之眼前一亮,惊叹不已。 七叶先生,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左膀啊!对于能让此等奇人为自己效力,而外界全然不知,他不由觉得一种成就与满足,涌上心头。 云王为了一柄宝剑,犯下滔天大罪,太子迫不及待的找人联名上奏,威逼皇上处罚于李轩阁,自己当初好险,一听闻到此消息,大喜之下也没细想,便纠集了一帮人正要入宫,却恰巧被七叶先生撞见,大惊之下,问到此事始末,皱眉半响,反而让自己力保云王,此时才知道他是多么的高明呀!事后果然神册帝表面上对自己大为斥责,但暗地里却为自己送来一匹千里良驹,自己当时还昧然不知,直到七叶先生一言点醒,千里驹,这是说自己是父皇地千里驹呀,云王猛罪,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嫌恶之意,又岂还要人说?而太子李温一旦知道他的罪过,就带人入宫,要降旨给云王治罪,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处治之方,但也不能容忍皇子之间为了争位就半点六亲不认,一旦弟弟犯错,就马上过来要将他掀落马下,表面上大加赞扬,心中却大为不满,这样逼迫父皇,心中就对太子存了芥蒂。 而自己反而大出意外,力保云王,不但保证了假如有一天,云王意外翻身,也得感念自己一番,而他的处罚已定,根本无法更改,反而在父皇以及天下人心中树立了手足之情的美名,让太子更形丑恶,这一招是多么的妙,一箭四雕呀!想不到自己一时心动,请回这样一位不世奇人,莫不是天降大任,派奇人来辅佐自己成就霸业么?这段时日不断得到七叶先生地指点,自己养气功夫看来也是大有长进了,拿得取,放得下,这才是夺取太子宝座的胸怀,没有这等气魄,别说以后一统天下,便连夺嫡之争,都难上加难!拍卖厅中,别人自是不知李穆此刻心中所想,那紫衣老人呼息顿了一下,眼见再没有人竞价,显然都被这个价格吓呆,于是趁机敲下手中铜锣:「无量寿佛,九百万第一次,九百万第二次,九百万第三次!」「当」地一声清脆的锣响,这无量寿佛,最后既没有落入那年轻公子之手,也没有落入昭王李穆之手,反而到了那个最后关头,才冒出来的神秘男子手中。 跳至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金杀人.无量寿佛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金杀人.无量寿佛当那个紫衣少女,托著那尊白玉古佛,走到那戴著青铜面具的神秘男子身前,所有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男子接过玉佛,手中也不由得有一丝颤抖。 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尊玉佛,竟然花费了他九百万两黄金。 也就是白银七千二百万两,折合黄金就是五十六万两千五百斤。 古时的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是黄金一两,抵白银八两。 一斤是十六两,而不是现在的十两。 这一尊小小的玉佛,就是将近六十万斤的巨金,整个是一座金山了,所以也难怪他显得如此郑重。 对于这尊白玉古佛落入那个紫衣男子手中,李穆没有再竞价,不知为何,最后那个年轻公子竟也没有再出口竞价。 李穆只要这尊玉佛不要落入到那个年轻公子手中,他并无意花费如此巨金来竞争这无量寿佛,只是在那紫衣男子的眼中,别说九百万金,便算九千万金,买下这尊小小的玉佛,因为只有他们寥寥无已的几个人,明白这尊白玉古佛的价值。 ——那是无价的,赔上他所有的一切,他也要将之得到。 所以开始他始终随便李穆与那年轻公子竞价,直到两人无以为继,他才会以最高的价格,将两人击败。 别说是只是一个什么区区十三皇子,便是当今南唐皇帝李泯亲自前来,他也会与之竞争到底。 手捧著这尊白玉古佛,他的心中不由得微制颤抖了起来:「找了你三十年,风风雨雨过后,想不到得到你。 竟然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世人不识你的价值,竟将你拿出来拍卖,真是有眼无珠啊,不过倒成全了我,让你落入到本座的手中。 从此之后,你才真正具备了价值,本座会借用你地力量,让你的大名,传遍天下四海五湖、六荒八合、九天十地,让世人闻之胆慑,诸国退避!」透过青铜面具,他的眼中现出一抹极度的狂势与霸气,那种有若实质的狂霸,一瞬之间竟然让整个拍卖大厅都不由得一窒。 ……随著拍卖大厅中人群都消散离去。 蒋琬与情儿这才站起,本次拍卖大会算是完满成功,紫琴站起身,对著蒋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李四公子,可不要忘记了。 一个月后。 咱们的约定哦!」蒋琬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紫琴说道:「既如此,紫琴还有些事情要交结一下,就先告辞了。 」蒋琬拱了拱手:「慢走!」紫琴没有再说话,转身向后台走去,蒋琬这才向情儿说道:「走吧,此次倒也不无所得,不过我们来是为了看一看黑市。 我也也出去,转一转吧,也许,会让我们的敌人,惊得鸡飞狗跳一场。 也说不一定呢!」说到这里,蒋琬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伸手轻轻弹了弹衣襟,情儿看到蒋琬的那一下细薇的动作,顿时惊了一下,对于公子不经意间的这个动作,她体会得远比旁人清楚。 每到公子想干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间,用手弹一弹衣袖。 有人,肯定要倒霉了,不过,只要公子开心,无论做什么,自己都不会阻拦。 可是到黑市之中,能做什么?情儿打破脑袋,却也想不到公子在这里,能干出什么事情?他该不会是想?想到这里,情儿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惊,公子既然不知道拍卖大会的事情,买七巧刀只是适逢其会,那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买凶杀人吧?没想她这次还真猜对了,蒋琬竟然真地带著她,直往杀手堂而来,进门之前先交了十两黄金的费用,这才得以进去,进入杀手堂,果然,这里就是血雾楼在黑市的接头人赵大先生在的地方。 血雾楼,京城之中近几年崛起的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所接之任务,从来没有过一次失手。 只要你付得起钱,你就可以买下任何一个人地脑袋,当然,你总不能说你要支刺杀皇帝,虽然血雾楼表明是什么样地任务都接,不过那也得必须是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然后血雾楼因人而异,开出不同的价位,你要是刺杀皇帝,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这样去干,只要报出一个世间绝对无人能承受得起的价位,你也不能说他没有实力,不接你的任务,因为只要你真的筹足了他要的价位,他就一定会为你取回人要的那个人地首级。 就算是死,也是如此。 血雾楼的规矩,就是如此,只要你付得起价,什么样的任务,他们都会接,就算拼尽整个血雾楼的最后一滴血,他们也不会畏难后退半步。 这就是这个世界,杀手的规矩。 只要接下了任务,那么不能完成,就不用回来!六亲不认,以命换命!传说血雾楼主易天行,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足以挤身宗师行列。 一旦惊动他出手,那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无葬身之地!他要杀地人,那就一定,必死无疑。 是以这短短数年间来,血雾楼就成了江湖之中最为神秘恐怖的三大杀手组织之一,谁也不知道血雾楼主背后地那个人是谁,竟然公然在南唐帝京建业,黑市之中接收各种暗杀任务,弄得建业人人自危,然而当这些情况报上朝廷之后,却都尤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再没有一丁点的信息。 而事后,那个人也会收到各种危胁恫吓,甚至更有甚者,就此莫名其妙的从人们的视线之中完全消失,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血雾楼主背后势力的可怕。 噤若寒蝉,曾经有一个官封从二品的安柱国公,这样一位朝廷重臣,得到这消息之后要向皇帝禀报此事,但白天刚写上奏疏。 准备明天早朝之时报告皇帝,却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办公的书桌之上,那封奏疏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胆敢谈论血雾楼的不是,就这样,这样的一个暗杀组织,竟然稳稳当当的,在黑市之中,公然接收刺杀任务。 逆天而存在。 但暗地里,关于血雾楼地传说,却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有人说血雾楼是地底的冥王,专门拘索人的灵魂。 又有的人说血雾楼是魔鬼的聚集地。 那里栖息著的,全是一群不安份的厉鬼,每天都要*刺杀来满足他们嗜血的心。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但对于血雾楼地信用,却没有人产生过怀疑,因为自血雾楼崛起江湖之日始,就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一订单子,没有失败过一次任务。 冯大先生,正是血雾楼在黑市的接头人。 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灰衣人正闭目躺在那里,手中把玩著一支旱烟管,不时吞云吐雾几口。 蒋琬走近,闻到那股刺鼻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但却没有走开,却也不开口说话。 只是要等那灰衣人醒来。 良久,情儿忍不住皱了皱眉,闻著改种烟味,她的小脸憋得通红,看了蒋琬一眼,见他仍是那样一副平淡的样子,只得忍了下来。 终于,那灰衣人过了片刻,这才似乎醒地神来,睁开一双似乎永远都睡不醒地眼袋,他用那种独特苍老而沙哑地声音问道:「公子可是为了人命而来!」蒋琬淡淡道:「是!」那灰衣老人盯著蒋琬瞧了半晌,猛然坐起,将旱烟管在旁边的椅子上敲了敲,倒吓了情儿一跳。 那灰衣人似是沉思了一会,探前一步,盯著蒋琬;什么人蒋琬毫无所觉般,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穆璋珂。 」情儿一呆,公子的仇人不是穆剑枫么?怎么此刻说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那灰衣老人身子颤了一下,面露冷笑:「公子真的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而来?」蒋琬淡淡道:「那冯大先生以为如何?」那灰衣人一呆,随即低下头去,想了半晌,方才缓缓一字一字的道:「如果我冯远没有猜错地话,公子的目标,应该是堂堂的穆家当家宗主穆朝盛,今朝太尉大人,或者正四品下的轻车都尉穆家公子穆剑枫吧!」蒋琬冷冷的道:「这些好像不是你该问地。 」那灰衣老人面色一变,低下头去,身上一股冷冽的杀气一闪而没,但蒋琬明显感觉到了,却乃是毫无反应,那灰衣老人呆了呆,最后竟然向蒋琬鞠了个躬道:「还请公子见谅,冯远稽越了,恕罪!」蒋琬冷冷地道:「按规矩,杀手好像不应该过问任何有关买方的问题,无论我要杀谁,我说买穆璋珂的人头,就是穆璋珂的人头,你便是把穆朝盛杀了,那也不关本公子的任何事情!」那灰衣老者额头冷汗直冒,杀手界的规矩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懂,平常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过问雇主任何信息的情况,只是今次见到面前这个整个人都包裹在厚厚黑氅当中的盲眼少年,竟然让他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寒冷。 不由得问出这种话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买凶去杀一个小小的穆府管事,上位者的敌人,至少也应该有上位者的一半能力,要不然跟本连给他们做敌人都不佩。 但这个少年却要他去杀一个毫无任何困难的穆璋珂,而不是穆府之中困难最大的穆朝盛与穆剑枫,反而令他倍感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 连他自己此刻想起,都不由得心头一寒。 对于杀手来说,过问雇主的情况,那是杀手界的大忌,会被处以极为严厉的刑罚,一想起那种可怕,他就忍不住脊骨发寒,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血雾楼的手段,他比任何外人都清楚,那种痛苦,根本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 今天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嘴,回过神来的他,想到事情的严厉性,真想狠抽自己几耳光。 自已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犯这种连新手都最不可能犯的低极的错误?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是太可怕了。 就在他浑身颤抖的时候,只听那个少年的声音却平淡下来,说道:「今天的事本公子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冯大先生,你意下如何?」冯远只觉身子一震,真的不敢相信这人就如此轻易的放过了自己,只得又躬身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蒋琬淡淡的一甩衣袖,转过身去:「无妨,这是十万定金,三天之后,我希望穆璋珂已经去了,不知道冯大先生对此,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此一个小小的人物,十万金早已远超所值,太为优厚,三天的时间更是绝对足够,冯远挑不出一点意见,只能点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三天之后,公子一定能见到穆璋珂的人头!如若不然,血雾楼愿以百倍定金奉还!」蒋琬道:「那却不用,我要他的人头干什么?只要他的死迅传入我的耳朵,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如此,告辞!」说罢就再也不管身后目瞪口呆的冯远,天下还有如此轻松的任务,今天他莫不是在做梦?对于那个奇怪的青年如此轻易就饶过自己,更是惊诧不已。 那个明显是他的婢女的少女从袖子掏出十万两的金票,放在桌上,就急匆匆的跟在那黑氅少年身后,走出杀手堂。 望著两人的背影,冯远拿起桌上的金票,随便一眼,便知道不多不少,正是黄金十万两,绝无虚假。 这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那个谜一般的少年却已经带著自己的婢女,走出了杀手堂的大门。 只剩下大厅中看著手中金票,若有所思的冯远,怔然立在那里。 跳至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清溪郡主.帝辅之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清溪郡主.帝辅之才杀手堂中,冯远一脸怔怔的看著手中的一大叠银票,恍然若梦。 而走出杀手堂的蒋琬,却若无其事,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刚花费十万两黄金买凶杀人,是犯了大法一般,依然一脸轻松随意的与情儿在黑市逛了一圈,这黑市分为几个堂口,有杀手堂,就是血雾楼接收刺杀任务的地方一般;还有珠宝坊,里面尽是各种名贵的金珠宝玉,只是多为来路不明之物,当然到这种地方来的人,都是不会在意这些。 再然后便是绝色堂,兵剑坊,古玩厅,奇珍阁,琅圜阁,黑香居……最后则是璇玑阁。 所谓千金买笑,万金杀人,而璇玑阁中的消息,有时候远远比万金还要贵上数十倍。 这里,就是天下所有信息的聚散地,各种不同的消息,从天下各国汇聚过来,再从这里,向天下各国发送过去。 蒋琬带著情儿,四处转著,顾名思义,绝色堂是从天下各地摅掠过来的那些年轻漂亮女子,被卖作丫环女奴,其中不乏一国公主、显贵人家的大家千金,往日莫不是那些人家的掌上明珠,但一旦家族遭罪,那些男丁就被诛杀殆尽,或者流放充军,而这些显贵之家的女眷,则充作官妓,公然拍卖,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过问。 兵剑坊里面,是集中了整个黑市最精良的刀枪剑乾、各种稀奇的独门武器,只有你想不到的,在这里,你会觉得武器一行,真是高深莫测。 因为这里摆放的许多奇门兵器,许多人一辈子听都没有听说过。 只觉得大开眼界,其中不乏削铁如泥地绝世宝刃。 古玩厅则是各种瓷器古玩,极有收藏价值的东西,稀奇精巧;奇珍阁里面。 则莫不是天下奇珍异宝,绝世奇药、天下奇珍,都聚集在这里。 琅圜阁是一个聚集了建业城中最高贵的赌场、最销金的红楼、最神仙一般的享受地地方,在这里,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一品皇宫御贡,从极西的大雪山之中,采摘来的极品云雾山茶;尝到从岭南北国各地花费巨资运来的各种珍果;从无数地方搜罗而来的天下最好的酒;听到秦淮十艳之中,最动听的琴声,最销魂的女人;当然。 还有赌!不管你赌多少,就算你是遍布天下、流通各国的大通银庄的掌柜,只要你敢下注,这里就敢收注,在这里,不管你赌多少。 你要怎么样地赌。 琅圜楼都一定会奉陪到底,一掷千金算什么?万金、十万金,甚至百万金的豪赌,那才是男儿的豪肠与霸气。 甚至,你可以赌你自己,当你什么东西也没有的时候,只要你敢把自己押下去,琅圜阁就会给你估价,然后将银子交到你的手中。 由你豪赌这一把。 一旦你输了,你就得终生卖命于琅圜阁,而一旦你赢了,你不但可以得到天价的金银珠宝,更有数之不尽地女人。 数之不尽地好酒。 琅圜阁里的人,专门排了一张英雄榜。 上面都是拿自己当赌注最后还胜了的人,胜得最多的这前十位的排名,就称之为英雄榜。 只要有人刷新了上一个人的数据,他就能登上这英雄之榜。 现在,这个英雄榜的第十位,就是一位,被琅圜阁估价一万三千金的刀手——烈火手左楼。 他是以这一万三千金,连胜十局,方才登上这英雄榜最末的一位,连他都只能排在英雄榜第十位,可见那些比他还高上面人物地可怖之处。 因为光只凭他们自己的身价,就足以惊震天下。 而英雄榜排名第一已达三年之久的那位江清彦,他的名声更是足以震聋建业城中那许多碌碌无为的人地耳朵。 南唐江清彦、精绝青园主人、鸠摩桑椹先生,加上狼梦国的紫苑姑娘,合称天下四大治世奇才。 不同于天下四大名公子,这四人并不是以才名出众,而是在治世地能力上,南唐江清彦还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出手,但他一出手,就必定是石破天惊;青园主人江儒,精绝文帝与兵马大将军萧王孙,一有疑难,便会亲自前往青园求教,被精绝国人称之为「山中宰相」。 据说凭其一人,其腹中便有雄兵十万,韬甲天下。 至于鸠摩国拓枝公主的谋士,被拓枝公主尊为先生的桑椹先生,沉熟稳重,是治世之不世良才;狼梦国的清溪郡主紫苑,则出身王侯之家,奇谋迭出,堪称巾帼。 江清彦是典型的军师型人才,百家之法,无所不包,无所不精;而青园主人则以鬼谋著称于世,是一个隐士般的人物;桑椹先生论夺取天下,自然不是两人对手,但对于治理天下,却是无人能及,是天下仕林之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与威望,是文臣;而狼梦清溪郡主则是以奇兵占胜,剑走偏锋,出手多出乎人意,是帝辅。 军师江清彦、隐士青园主人江儒、文臣桑椹先生、帝辅清溪郡主。 都是天下各国梦魅以求的人才,只可惜青园主人发誓毕生绝不出仕,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却在帮助精绝,桑椹先生是鸠摩国师,自然是任何人也挖不到的,而清溪郡主更是狼梦国的王侯之身,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得到她简直和同时得到一个军师、一个贤妻、还有一国的支持。 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将其作为谋士收罗旗下。 因此最后只剩下那位在琅圜英雄榜上排名第一的那个独来独往,傲视天下的神秘男子——军师江清彦了,有人评价说得到江清彦一人,就足以抵得一国十万雄兵,足可以对他的评价之高,雄据琅圜英雄榜首一直三年,无数人来此挑战英雄榜。 最后都不得不折翼而归。 他是各国不惜重金相延、虚位以待,也是天下各国争得最烈的一个人,但自从三年之前他突然出现在琅圜阁中,以命一博之后,连胜百局。 由一个无名小卒,一跃而成为琅圜榜首,在琅圜阁之中只待了三日,就将南唐搅得天翻地覆。 四大帮派找他麻烦,最后却一个个死于非命,而他自始而终,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就坐在那张楠木太师椅之中,优雅清闲的喝著清茶。 那一战,充分让人知道了江清彦才智的可怕之处。 之后却又离奇失踪。 从此从人们地视线之中消失,除了留下一个名字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此再无踪迹。 ……坐在琅圜阁中,蒋琬浅抿著一口清茶。 据说建业城中。 琅圜阁的云雾山茶在京城其他各处茶庄都无处可及。 蒋琬走了一会,有些倦了,就在琅圜阁坐了会,听到身边众人传说著江清彦的故事,无不兴奋莫名,无不也想上楼去试上一试,这琅圜英雄榜,给了众人一个成名的绝佳机会,只要你敢赌。 就算你身无分文,就算你只是一名贩夫走卒,都有可能一举成名,传遍天下!多少人,为了一个英雄榜。 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沦为琅圜阁的一名走卒。 蒋琬淡淡地品味著茶叶的清涩。 那种淡淡的之中,夹有的这种苦涩,才是他最近喜欢上喝茶的原因吧!那给蒋琬泡上茶叶的小伙计向蒋琬笑著说道:「依小的看公子也不似常人,何不上二楼去一赌?琅圜英雄榜,可是天下多少英雄好汉争相前来,不惜以身相赌的天下第一豪赌呀!就算不赌,看看也好呀,开开眼界,今天楼上来的,听说有几位很厉害的武林高手呢,还有慕容家地四公子慕容川,听说他一身武功已经到达登峰造及的境界,是武林中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这种大赌局可是不常有啊!」他说的是,有人要是博英雄榜,旁边的人会根据自己的看法,买单下注,赌他能不能通过。 黑市之中,琅圜阁地赌局,是为一绝,自然不会少了这种发财地机会。 然而看蒋琬依旧不为所动,那伙计不死心,继续说道:「就算不想一赌手气,也可以上三楼,那里可是有秦淮十艳中的琴仙子和幽若姑娘,一个琴声好听,一个漂亮,公子何不上去看看再走?」蒋琬听著二楼那喧嚣的声音,蒋琬轻轻皱了皱眉,说道:「情儿,我们走吧!」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情儿乖巧的道:「是,公子。 」那伙计还待再劝说,蒋琬却已经携著情儿的手,向著黑市之中,最后的一处,璇玑阁而去。 那伙计喊了两声,见两人真的已经走远了,这才悻悻然的骂道:「真***是个怪人,赌局你不在乎没什么,居然连秦淮十艳中地琴子和幽若都不能让你为之动心,我只不过随口说说,就你那样的人,就算上去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琴子姑娘和幽若姑娘的亲自接见,你还当真了,这么叼!切!」随即却又似沉浸在琴子与幽若的美貌当中,神思恍惚,自言自语的说道:「想我张五一世英名,跑到这里来赌英雄榜,居然沦落成为一个贱役,不过……能经常看到琴子姑娘与幽若姑娘,打死我也愿意呀……」说到这里,立马精神大振,心中想道:「总有一天,我赵五要成为天下人人景仰地人物,就像江清彦一样,名震天下,然后再将秦淮十艳一起娶回家,过足齐人之福……」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有人敲了他头一下,一个娇嗔地声音说道:「小五子,你又白日做梦了是吧,姐姐叫你送上一壶**茶去,要清泡的,要放那个莲花玉壶,可不要打破了,一个天三百两银子呢,知道了么?」小伙计回过神来,见到身边的那个绿衣绿裙的姑娘,不由得叫道:「绿袖,又是你,你干嘛总是喜欢打我的脑袋,不知道会痛的么,要不我打你一下试试?」那叫绿袖的小姑娘忍不住一瞪眉毛道:「你试试?」小伙计立即头一缩,陪笑道:「不,不,不,我只是说笑呢,绿袖姐姐不要在意。 我这就去,这就去!」那小姑娘却拉住他道:「等一下,你刚才自个儿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还在不停的笑,一听就知道不想好事!」赵五立即一愣,灵机一动,指著刚走到门口的蒋琬说道:「看到没有,这人好怪。 」随即将这个奇怪的客人,居然不为琴子与幽若两人而心动,说了一遍。 果然立即转移了注意力,那叫绿袖的小姑娘皱著眉头,望了那两人一眼,却转过屋外,消失不见,只见到两个背影,冷哼了一声道:「男人都不是东西,哼,我去跟小姐说!」说罢便一脸不高兴样的蹬蹬蹬上了三楼,拉住一个黄色衣裙的绝色丽人,说了一通,那黄裳丽人推开窗户,最后也只见到那两个人的影子消失在琅圜阁的门口,向著一边的璇玑阁而去。 等到那人消失,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这也没什么,绿袖,不要这么顽皮,人家是正经君子,不会喜欢这种烟花之地的。 」说到这里声音之中却多了一丝楚楚的凄清。 那个绿袖冷哼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是正人君子还带著侍女到这种地方来?」那黄裳丽人不能反驳,笑拍手道:「好了,反正我们又不认识他,琴子也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罢了,天下绝色千千万万,那些男人自然是看不上眼。 」绿袖道:「才不呢,姐姐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琴又弹得最好,上次那个华公子不是还要接姐姐回家吗,只是姐姐不同意而已。 华家是京中贵族,多少女人上门提亲。 」那黄裳丽人神色却忽然冷了下来,说道:「好了,不要再提那些人,我不想再听到他们的名字。 」绿袖一呆,看著黄裳丽人不愉的面容,终于住口,不敢再说。 跳至 第一百四十三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一百四十三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璇玑阁,到处都是一片喧嚣之声,蒋琬似是有些不愉,最后却还是踏进了璇玑阁之中。 这里乱成一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充斥其中,只随意走了几步,蒋琬耳中就听到不下数百条信息。 「五天之后,小蜀国丞相权安国陪同小蜀国灵芝公主吴婉正式入京,由十三王子昭王李穆迎接!」「再过十天,京天十大头牌秦淮十艳会在秦淮河画舫之上,举行五年一度的才艺大赛。 」这种才艺大赛是建业城中,那些名气最盛、实力最强的几大青楼,联合起来,几年才举办一次的一堂盛会,自然不是蒋琬以前在郎梦郡时参加的花魁大赛可比。 不但有专人评审,选拔严格,更耍要交纳为价不菲的银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的。 而这种才艺大赛是她们扬名的一个绝佳的手段,凡是能获得胜出的女子,都会立即名传天下,所以历来最是热闹。 不过蒋琬对这个没有兴趣,接下来听到有人说,近日建业来了一位惊世绝俗,仿佛月殿仙子一般的白衣女子,带著两个丫头,居住在城东的云间客栈。 那白衣女子整日以一幅薄纱掩面,但其仪容风韵,却让人呼息顿止。 而她的那两个小丫头也几乎无一不是绝色美人。 丫环尚且如此,何况主人?不少人将主意打到这白衣女子的身上,然而最后却全都无疾而终,最后众人才发现,那三人竟然全都是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绝世高手。 尤其是那位白衣少女,建业武林中人,对她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十几天内,所有的那些想要一探这白衣女子来历相貌地,都无一例外的受到严惩。 闭口不谈任何关于那白衣女子的事情,最后再没有人敢轻易接近云间客栈。 周围人本来只是随口说笑,毕竟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蒋琬听了,却不由得心中一震,隐隐感觉到,麻烦来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怎么突而其来的感觉到麻烦来了呢?摇了摇头,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与情儿四处转了转。 又听到了其他地几条信息,不过都是无关紧要,他摇了摇头,就在此时,两个人走近蒋琬身边,一个温和的声音含著笑意说道:「这位公子。 刚刚分别。 又在此地见面,真是有缘啊!」前面的那青年锦衣玉带,正是刚才竞得九转丹的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众位皇子之中,太子蛮横、三皇子已被降为清河郡王,自然是由他这个一向待人温文有礼的十三皇子出面,迎接小蜀国公主吴婉的入京,此刻他正是志得意满之机,虽然时常谨记府中那个神秘的奇人奇叶先生的教导。 不要太过惹眼,但还是掩不住他的一腔喜意。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略带著一丝落寞,更多却是不甘与隐忍地青衣男子,则卓然清拔。 跟在李穆身后,并无一丝的仰人鼻息的感觉。 蒋琬只是稍怔了一下。 随即淡淡说道:「有缘么,或许是这个地方太小,随便走几圈,都能再遇著吧,只是出了这里,天下那么大,再见就不容易了!」李穆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尴尬一笑,灵机一动,说道:「是啊,相见即是朋友,天下那么大,等出了这里,再见可就难了,不如公子到李穆府上一起住,大家都是喜好文辞之辈,聚在一起,也更热闹,李穆也好时常恭聆教益。 」蒋琬似是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招揽之意,淡淡道:「不敢,琬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对那些诗书礼易,没有一点兴趣!」说罢便转身向情儿道:「走吧,出来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情儿自然是唯蒋琬马首是瞻,蒋琬转身向前走去,立刻跟在蒋琬身后,向外走去,自始至终,正眼都没有看李穆两人一眼。 她自然不知道,刚才那个跟自己公子说话的人,就是堂堂南唐可能最有可能赢得储位地十三皇子昭王李穆。 见蒋琬决绝地神情,李穆自知此刻不能邀请得他前去,他本来只是看蒋琬顺眼,倒并不觉得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此刻见蒋琬那种轻淡的神情,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心中暗道:「自以为是的家伙,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要是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拒绝我么?」「不过对于你这样的家伙,我倒非要收服你看看,天下还有我李穆收服不了的人物么?」只不过他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种清高的人一般都有一些古怪的臭脾气,此刻自然不能强拦,只得眼睁睁地看著蒋琬两人从容从自已面前走出。 等到两人消失不见,赵勾望著蒋琬的背景,向李穆笑道:「昭王殿下是不是动了将这位小兄弟收为旗下的心思呀?」李穆饶有兴趣的转回头,望向赵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哦,不知赵兄是如何看?」他不说看什么?是看待他对于招收蒋琬为属下地这件事的看法,还是对于蒋琬这个人地看法,还是他怎么看出这事来的?仅只让赵勾自己去回答,借以知道赵勾心中是如何想。 赵勾心中暗暗一笑,这等小把戏怎么能玩过他。 表面上却是一幅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躬身说道:「昭王殿下抬爱了!」他说的是李穆称呼他为赵兄的事,李穆摆摆手道:「无妨,你且说说!」赵勾笑看著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蒋琬身影,说道:「这人不简单,昭王殿下不知有没有发现,他,是一个瞎子!」「什么?」李穆猛的跳起来。 随即惊觉,平静下来,指了指赵勾道:「赵兄你说,怎么看出来的?」赵勾对于李穆的震惊是意料之中,并无太大地反应。 自然也不能去提李穆的失态,只是自在一笑道:「本来勾也没有看出来,看他那平静自然的神情,比正常人还正常,不注意的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但刚才勾却看到,他下步之时,极为小心,四周喧闹一片。 极为热闹,他竟然连头也不抬一下,这尚且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他只是本性如此,极为孤僻,对周围地这些都不感兴趣而已。 但不知昭王殿下注意到了没有……」说到这里。 他顿了一下,这才道:「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处处皆一丝不芶,且气质独具,唯有眼睛,却黯然无神,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人来说,按道理万万不该如此的。 」李穆听到这里,方才眼前一亮。 兴奋说道:「不错,赵兄不说我还忘了,刚才李穆就觉到他的眼睛与他全身极为不协调,还在奇怪呢,原来如此。 他居然是一个瞎子,这就难怪了。 」赵勾说道:「是呀。 正因为他是一个瞎子,所以才显得这样的不协调,观他的气质,只怕是人中龙凤,昭王殿下真正是慧眼如炬,竟然第一眼就生出将他纳于麾下之心,果然不愧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昭王殿下!」李穆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赵兄过奖了。 」只是话虽如此说,心中却对赵勾亲近了一些。 他本来也不大在乎这个质王子,只是因为礼贤下士的名声,故而在外面作作样子,不想这个赵勾却不是普通人物,接触下来,发现其的确算是一个人才,几番接触下来,此刻偶遇,在这里相逢,便干脆一起进来。 想到那个刚才居然拒绝了他的清瘦少年,一个瞎子居然有如此气质,地确难得,更坚定了他要将那少年招入座下的心。 赵勾叹道:「不知如此一个清绝的人物,如果眼睛复还好如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度?画龙点睛,便会如同那飞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一样,那种光芒,是会灼伤人的眼睛目地。 」走出璇玑阁地蒋琬,自然不知道背后李穆与赵勾各自的心中所想,走到门口,吩咐了情儿两句,情儿疑惑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按照蒋琬的吩咐,飞快的从一边街角找到一个小乞丐,将他带了过来,蒋琬从袖子中掏出一串铜钱,递给那小乞丐说道:小兄弟,你愿不愿意帮哥哥一个忙,这串铜钱就给你了。 」那小乞儿看著蒋琬手中的那串铜钱,至少也有三四十多枚,对于他这样的一个小乞丐来说,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足够他过好大一阵子的了,眼中冒出贪娈之意,便想用手去拿,只是蒋琬却似乎早已料到一般,手一翻,那串铜钱就被他抓到掌中。 那小乞丐倒也不笨,最先地狂热消失,双目瞪著蒋琬,但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时瞄向蒋琬手中抓住的那串铜钱,问道:「公子要秀儿干什么?」蒋琬淡淡道:「没什么,很简单的一件事,你过来!」他招了招手,那小乞丐不由得走到他面前,蒋琬俯下身去,向那小乞丐说道:「你只要帮我报个信就好了,去东大街的太尉府,告诉太尉府的人,血雾楼将要于三日之内,前来刺杀他们地穆家的少公子,怎么样,简单吧,只要你答应,这串铜钱就是你地了。 」情儿奇怪的看了一眼公子,那小乞丐一听是这样简单的事,到底还是个孩子,立即说道:「好,我答应你!」蒋琬笑道:「乖,拿去吧!」便将那串铜钱递给那小乞丐,说道:「去吧,不过要记住,如果有人问你是谁叫你来报信的,你就说是一个大娘,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就好了。 」那小乞丐接过那串铜钱,还恍如在梦中,这样轻易就得到这样一大笔钱,对蒋琬的吩咐自己满口答应,立即一溜烟的去了。 情儿这才得机会,疑惑的问道:「公子,怎么你还给穆家报信呀,我们不是要杀了那个欺凌怜儿姐姐的凶手吗?」蒋琬地脸上闪过一抹冷酷。 森冷的道:「哪有这般容易,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我要的,是他生不如死!」他淡淡的道:「杀了穆剑枫一个人,只不过是区区小事。 我要灭了慕家满门,好戏都在后头,现在,就先让穆家尝尝味道罢了,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前奏!」他此刻仿佛一个魔鬼一般,向情儿说道:「我虽然只听过几句关于血雾楼的传说,但有这些,就足够了,能够在京城之中。 横行霸道,并且公然接收刺杀任务,便是朝廷命官也不放过,而宫中却没有传出对血雾楼地一丝消息,所有对血雾楼不利的消息,都被人从中截下。 连堂堂的柱国公。 都因为此事而遭人毒手,可见,血雾楼背后的势力,一定是与宫中有莫大的关系,可能,是一位皇子也说不一定!」情儿「啊」的一声,只惊得目瞪口呆,如果此时有旁人在旁边听到蒋琬的话,只怕都会张口结舌。 仅从几句话中,就分析出如此多的东西来,而且还猜测是南唐的一位皇子,这种惊天之言,他也说得出口。 简直是大逆不道的话。 蒋琬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只是冷冷地道:「血雾楼杀人,从不给人留下一丝后路。 便是太尉府,也保护不了穆剑枫,但我却不想他这么快早死,而且,我要的,是他亲手死在我的手上!」说到这里,他微微笑起来,说道:「所以,我不能让血雾楼去杀穆剑枫或者穆朝盛,他们二人要留到我慢慢的玩,所以只好让穆璋珂这位太尉府总管,代替他们两个,先去一步了。 」「血雾楼势力惊人,太尉府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诉穆朝盛,有人要刺杀他的宝贝儿子,他自然会不惜代价,动用自己一切可能动用地力量,来保护穆剑枫,知道血雾楼地恐怖,这三天里,只怕会食不甘味,寝不安枕吧!」「在穆家重重布置之下,血雾楼与太尉府,斗了起来,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一场好戏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此好戏,自然精彩非常。 太尉府这三天,只怕都会熬红双眼,鸡飞狗跳,个个不得安生,惶惶终日。 穆剑枫与穆朝盛,就先享受一下恐怖的滋味罢,有了这场前奏,以后的戏,就会一一登场了,穆家,就从此再也不是现在的这个穆家了,我要他们日日不得安生,天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杀死一个穆璋珂,顺带吓吓穆剑枫也好,他们不知道血雾楼要杀的,根本就不是他,但仍会日日担心,生怕血雾楼再次前来刺杀于自己。 」情儿只觉得全身发冷,此刻的蒋琬,轻轻淡淡的几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穆家弄得不得安宁,心中自然也是大为高兴,只是对于蒋琬地转变,她却总是不愿意。 「如果可能,她只希望,公子永远不要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哪怕付出一切代价,她也愿意一力去承受!」坐上马车,便欲离开,恰巧此时紫琴已经办完自己的事情,走了出来,见到蒋琬,不由得笑著走上前来,说道:「李四公子,不要忘了,我们一个月的约定哦,时间不多,四公子可要好好把握。 」蒋琬淡淡道:「这个自然,不劳紫琴姑娘放心,只要到时紫琴姑娘遵守诺言,李四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紫琴伸手紧紧了披在身上地大氅,马夫递过锦墩,她躬身走上车,在关上车帘之前,探出头来,妖娆一笑道:「一言为定!」蒋琬道:「驷马难追!」紫琴道:「如此甚好,那就先在此别过了,紫琴等著李四公子的好消息!」蒋琬没有接话,吩咐车夫道:「走吧,回聚宝斋!」那车夫道:「是!」紫琴一挥手,她地车夫也跟著一振马缰,两辆车分道扬鏣,分别向著「聚宝斋」与「北极阁」而去。 ……建业城南,有一座早已荒凉破败的古寺,此刻,在寺中一处毫不起眼的禅房之中,一道七彩的毫光,从一个戴著青铜面具的紫衣男子双掌之中散发出来,在他的双掌之上,小心翼翼托著的,正是刚刚拍卖大会之中,最后的那一样压轴之宝——「无量寿佛!」那紫衣男子透过面具的双眼,紧紧盯著此刻异光大放的白玉古佛,眼睛之中闪过狂喜之色:「果然是你,没错,天佛秘宝,无量至尊!今日落到我剑十手中,我一定会让你,大放光茫,名震天下!让今日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的有眼无珠,感到后悔,哈哈哈哈哈……」仰天狂笑,那紫衣男子将白玉古佛用一块黄绫包好,放入怀中,猛然身形一拔,冲天而起,笑声却远远的传了出去,震得树木籁籁颤抖,久久不歇!跳至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见不识.两忘烟水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见不识.两忘烟水在蒋琬等人离开黑市之后不久,刚才与昭王李穆竞价要买下「九转丹」的那个神秘的青衣蒙面女子走出黑市,绕过几条闹街,跳上秦淮河边上的一处小小乌篷小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跟踪,这才解噜摇桨,向秦淮河中心驶去,在万千花船之中转了几圈,最后驶离秦淮河水,到达一处偏僻的浅道。 此时乌篷已经出了建业,行得不止半日,迎面两道青山挟持,相对而立,环抱成一湾狭谷,里面形成中型的湖泊,那青衣女子扬了扬手中的一块手牌,山头之上立即响起一声尖锐的古怪竹啸之声,而后,从湖水水底缓缓降下一道铁闸,小船这才得以顺利通过。 进入谷中,迎面山面之上一面**出来的白色石壁之上,被人不知用什么利器刻下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仙子湖」。 青衣女子将船摇进「仙子湖」中之后,那道铁闸又缓缓升起,就在水下面一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它横在这里,任何小船都无法逾越而过,而且谷口的水面似是布置了一个什么奇特的阵法,绝无人可以无意之中闯入这里,就算你知道这个地方,也进不来。 平静的湖面之上,青衣女子却必须得经常绕行,左穿又拐,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规律,不熟悉这里的人,只怕几丈水面都进不去,便会触动机关,导致船翻人亡。 将小船停在岸边,那青衣女子跳上岸去,来到半山腰上的一座小亭之中,一个白衣纨素的中年女子已经在那里等著她。 目光远远眺向天边,似是在想著什么。 那青衣女子走到那白衣女人背后,垂下头,低低叫了一声:「师父!」那白衣女人头也不回,半晌。 方才冷冷的问道:「回来了,东西呢?」那青衣女子头垂得更低了,嗫嚅了半晌,这才说道:「师父……」那白衣女人猛然回过身来,指著那青衣女子,冷笑道:「不要叫我师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小茶,你说,仙子湖之中。 有你这样一个废物,还怎么给小姐办事。 」那青衣女子不敢应声,眼泪在泪眶之中打转,那白衣女人见状,忍不住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怒瞪著她。 说道:「看看你。 整天就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哭能办好事情嘛,真不知道你这样地废物,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扯下面纱的那青衣少女,露出来的是一张清秀如同微风吹过西湖的水面,神情楚楚,一幅弱不禁风地样子,让人一见。 即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怜惜的女孩子呀,漂亮的面孔,柔弱得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大,只是因为常年幽居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 不通世情,此刻禁不住师父的责骂。 怯怯的表情,更加显得格外的委屈,惹人怜惜。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的声音从一边传来:「青铃,你就不要太苛责小茶了,她虽然有十六岁大了,但从未出过仙子湖,对于外面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就算失败,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算得不到九转丹,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这个仿佛天籁一般优美动听地声音,略显沙哑,却充满了一种神奇的魅力,让一听到她声音的人,都忍不住骨酥筋软,几乎要全身瘫软在地上。 白衣女人与小茶听到这个声音,无不身子一震,急忙双双跪倒,恭声道:「恭迎小姐千驾。 不知小姐架临,未曾出迎,请治青铃死罪!」那女子伸手扶她起来,笑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想我虞止一生,只不过是秦淮河上万千烟花女子之中的一人,居然能得到青铃姐姐的照顾,已是感到极大地荣幸,怎么能这样说呢?」她地手指柔若无骨,深冬之中,犹自只披著一袭轻软的白袍,袍子略显宽大,细腰未束,所以随风飘荡,不盈一握。 衣上并无一丝刺绣出奇之处,就是那种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粗布麻衣略略几剪便缝治而成的再粗糙不过的衣物,便连一般的人家都不会穿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但裹在虞止那玲珑浮凸,曼妙倾城的娇躯之上,衣摆拖地,盈盈曳裾,却有一种颠倒众生的风姿。 ——虞止。 仅只看到她地背影,你就会觉得天下一切的美色都是庸脂俗粉,一袭粗麻的衣服,但却给你一种色授魂消的感觉,仿佛就算是天下再柔软精致的绸缎,都没有这一袭麻衣清绝。 这个轻轻走上台阶石亭地女子,竟然就是天下最具传说的六大传说之一——虞止。 十年之前,虞止从天下人眼中,消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在声名最盛之时,突然离去,天下人都没有找到她地下落,却没有人想到,这十年来,虞止足不出户,竟然就此隐幽在这样的一处,离秦淮河不远的小山谷,结庐而居。 她离开之时,年已二十,然而此刻再见,竟然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昔日的绮罗纤缕,都变作今天的一袭麻衣,皓手玉腕,也更加冷如冰雪。 但一看到她的脸,你就只觉一呆,因为昔日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之上,如今竟然戴著一个僵硬的银色面具。 有她那样的容颜,举世之中,仿佛明月于星辰,为什么要把它掩盖起来?白衣女子站起身,低声道:「属下无能,没有拿到九转丹,为小姐恢复容颜,属下该死,还请小姐处罚!」虞止摆了摆手,看著那白衣女子道:「青铃,你这又是何苦?其实原本不必如此的,这十年来,你一直跟著我,受了不少的苦罢,我早说过,九转丹虽然神奇,也未必能让我容颜恢复如初,毁了便是毁了,那又有什么可惜?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昔日正因为它,才让我沦落风尘烟花,如今毁去,正好让虞止休息了。 」「相见不识,两忘烟水,就算有人再见到虞止,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舞袖长歌、金珠玉粟的秦淮名妓了,虞止十年来,在这仙子湖畔,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这不正是我一直,想要过而求不得的,美丽只是一时,就算真的得到九转丹,回复容颜,再过十年,不是一样,也得哀老变丑么?」「你又何必,一直这么执著,非要为我找到九转丹不可呢?有的时候,平凡,或许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跳至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仙子湖畔.嫣然一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仙子湖畔.嫣然一人那白衣女子哽咽道:「小姐……」虞止止住她,似是笑了一下:「青铃,凡事不要太过执著,小茶是个好孩子,这件事没办成,原本就不是她的错,你就不要再责怪她了。 」白衣女子只得点头道:「是。 」虞止微微笑著,向那青衣少女招了招手:「小茶,过来,姐姐送一样东西给你!」小茶只觉得一阵受宠若惊,犹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我?」虞止从头上拔上一根银钗,这原本已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一件饰品,再向小茶招了招手,说道:「这枚钗子送给你,姐姐在谷中再不出去,你还小,以后总归是要出去走走的。 」小茶犹豫的看了一眼师父,师父却瞪了她一眼:「小姐叫你去,你就去,看我干什么?」小茶只好一步一步挪到虞止面前,面前这个戴著银色面具,但却一直仿佛神仙一般在她心目中存在的女子,宠溺的替她细心插上银钗,歪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你看,我们的小茶,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孩子,等长大了,以后一定会,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吧!」小茶脸上如同染上一层红晕,低下头去,叫道:「小姐……」虞止伸手阻止她道:「我比你大一些,你叫我姐姐吧,不用再叫我小姐。 」小茶不敢应声,那白衣女子冷情剑伊青铃似是认命一般,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小姐叫你叫,你就叫罢!」小茶心中只觉仿佛如同做梦一般不真实。 虽然从未踏足「仙子湖」之外半步,但对于六大传说之一的虞止,在天下所有人心目中,都是那般的神秘与遥远,但此刻。 她竟然亲切的叫自己称呼她为姐姐?「姐姐!」她低声叫道。 虞止笑著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好了,把拍卖大会的事情说说,是不是带地钱。 不够了?」小茶点了点头,这才将拍卖大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九转丹」居然被人以两百八十万两的黄金买走,虞止与伊青铃相顾诧然,虞止这些年辛辛苦苦积蓄了一些钱财。 其中多是那些人赠送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稀世之宝,价值连城,全部换成黄金,也不过三百余万金。 这些年苦心经营这仙子湖,所用不希,伊青铃让小茶带去两百五十万金,已经是极为小心,满打满算,万万没有想到。 小小地一颗「九转丹」,竟然卖出了两百八十万两的天价,这倒真是怪不得小茶,听完这些话之后,伊青铃的脸色这才略略舒缓了一些。 虞止听后不由得怜惜的拍拍小茶地头。 说道:「我就说吧,这事不能怪小茶。 青铃,你看你错怪小茶了吧。 」冷情剑伊青铃虽然心中已经原谅了自己的徒儿,但表面上却放不下脸,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虞止笑道:「青铃不要这样。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若是无缘,就算得到九转丹,也未必能恢复我的容颜;若是有缘,不须强求,也许就可以做到。 所以青铃就不要再这样费尽心力,为我求药了。 这仙子湖,平静自在,不正是我一直,梦中最希望的乐土么?」伊青铃只得答应一声。 从谷中地下望上来,就只见到半壁石亭之中,晚风拂动那个戴著银色面具的女子,一袭粗简地麻衣飘拂,让她更多了一份婉约与妖娆。 再简单的粗布麻衣,穿在她的身上,都变成了天下最美丽的华服。 ……入夜,仙子湖畔,一个麻衣女子,缓缓伸手揭开了她脸上戴著的银色面具,月光在天,湖水清凉,映照出一张颠倒众生地脸宠来,精致婉约,仿如秋水,卵圆柔和的下颌,光滑优美的线条,整个人远远看去,显得是那般的优雅与出尘,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左额之上,却有一道深深的剑痕,显得狰狞而可怖,完全破坏了她地美丽。 缓缓伸手,凉若冰晶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脸颊,触摸到脸颊之上的那道剑痕,她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退了下去。 缓缓伸手,将那面银色地面具盖到脸上,将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掩盖起来,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双清澈晶莹地眸子,凝视著平静的湖面,一个戴著银色的面具的麻衣女子,临水而立,寂寞,就如同清雪一般,浸透过她的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是真的不在乎,十年过去,所有能忘的,不能忘的,都已经被深深的埋葬在了心底深处,此生也许,再也不可能触及。 但有时独对幽水,看到自己,总不免有一丝遗憾。 或许,此一生,自己再也不会踏出这仙子湖半步,从此就隐居在此,老死荒谷,除了那几个自己的贴身侍女,再无人会记得自己吧!……五天之后,蜀国公主吴婉入京,陪伴她一同前来的,不但有蜀国丞相权安国,还有蜀国第一剑术名家——天涯,随行保护著吴婉的安全。 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亲自带领文武百官,迎于十里亭之外。 这已经是吴婉入城之后的第三天,见过皇帝陛下之后,自然是一番无谓的客套之后,问及和亲,权安国却以公主千里奔驰,路上染了风沙,有些不适,最后神册帝只得挥手让众人退下,将她们被安排在驿馆之中歇息。 前两天吴婉是足不出户,然而她带来的那些侍卫却四下活动,打听消息,第三天吴婉在昭王李穆的陪同之下,李穆受命李泯吩咐,陪伴吴婉在建业城中四处转一转,一尽地主之谊,其实就是让两人多接触的意思。 这点吴婉与李穆两人都看得出来,李穆自然同意,能接近蜀国的第一美女,而且还是蜀国公主,对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李泯选择他来陪伴蜀国公主,已经是一种荣耀了,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自然比谁都懂得。 而吴婉,当然也不能拒绝,她这次前来,明面上就是打著到南唐来择婿的幌子而来,而且,她更要以此机会,接近南唐的最高层,这才能达到她此半,两国交好的目的。 跳至 第一百四十六章 蚀魂销骨.美人如诗 第一百四十六章 蚀魂销骨.美人如诗 京城之中,这几天一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一件自然便是五天之前,太尉府之中忽然火光烛天、人影刀光,交相闪烁,事后,东街王大麻子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每天总是耀武扬威、大腹便便用鹅步走过门前,还往自己这边不屑的鄙视一眼,觉得高人一等的那个穆大管家。而隔著两条街之远,都能隐隐的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事后,京兆尹衙门立即派人封锁了建业各大城门,严禁人随便进出,找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而禁卫连都被惊动,层层将太尉府保护起来,只是事后却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据说那一夜死了好多的人,附近好多人被那阵喊杀声惊醒,就只见到太尉府之中冲天的火光,人影腾挪之中,断肢残臂,血肉横飞,其中一部分是黑衣蒙面的刺客,另一部分则是埋伏在太尉府之中,那些家丁禁卫。 不久之后,一道消息就在黑市发布了出来,穆璋珂已死。 而不少有心人去探听这其中更多的奥秘之时,都不由惊得一呆,神秘人买通血雾楼去刺杀穆府大管家穆璋珂,在所有人看来,依血雾楼平时的实力,这简直就是不足一提,又不是刺杀穆朝盛与穆剑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不知为何,那一夜穆府却似有所觉,并且用远超所有人想像的处心积虑,似乎早有安排一般,竟然在穆府方寸之中,安排下了不下数百道机关,层层围护,陷井、火药、弓箭手。还有穆家平时眷养的无数死士、调来的宫中禁卫,以及无数家丁,为了一个小小的管家,值得穆家如此兴师动众? 然而血雾楼杀的,又的确就是穆璋珂。所有人都相信,就算穆府再有防备,拼尽全力,却保护一个人。在血雾楼手下,也是绝无生理。是以,既然血雾楼最终只是杀了一个小小地管家,那他的目标,就一定只是这个管家。 可是。为什么,为了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管家,穆府会拼尽全力,仿佛搭上老命一般,不顾一切。竟然敢调禁卫相助,而血雾楼最后虽然杀了穆璋珂,在这一战,却损失惨重,去的人,几乎十不遗一。全部撂在了太尉府。 这是一场莫名其妙,今天下人都没有看懂地大戏,然而结束之后,在穆家疯狂的反扑之后,几天之内。京城之中,鸡飞狗跳。穆家四围,随时可见一队队的铁甲禁卫疾驰而过,就算穆璋珂已死,穆府不但未放松防备,反而大大加强了太尉府的防卫力量。 此刻地太尉府,就算一张上紧了弦的强弓,一旦有任何力量触碰上,就将会引发一场震动朝野的大战。 然而在穆家如此的打击之下,血雾楼虽然被迫转入了地下,黑市的杀手堂被穆家带人捣毁,但权倾朝野地穆太尉,居然都不能把血雾楼连根拔起,依然挺立不倒,让所有人都对血雾楼背后的势力更感兴趣起来。 然而当这些消息传到聚宝斋二楼的一个暗间之时,那个坐在暗影之中,身后永远站著一个白衣女子的年轻少东家,只是淡淡伸了伸手,说道:“知道了!” 那道人影静静的站在那时,就仿佛没有灵魂一般,向那个窝在包裹著珍贵地白虎皮太师椅之上的少年,躬身道:“今朝告退!”一闪,就从房间里淡了出去,消失不见,而房门居然纹丝未动。 房间里的两个人似乎都对这种情况早子熟知,并不惊讶,然而若是有外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只怕会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黑色的人影,竟然是从原地,平空消失不见的。 仿若妖魅。 那人退下之后,那站在黑影身后地少女,不由得敬佩的向面前的公子说道:“公子,你的计策真高,穆家果然乱了!” 那人淡淡的,伸手弹了弹衣襟,随口道:“是么?” 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一丁点地关系。 那白衣少女也不再说,反而说道:“听说京城这几天乱成一团,但蜀国公主与蜀国丞相,还有蜀国的第一剑手天涯,于三天之前,来到了南唐建业,住在城西驿馆之中。” 那道黑影仍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小蜀国灵芝公主入京的事,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无数平民围观,当朝十三皇子昭王亲率文武百官,迎出十里亭外,那场面真是隆重之极。 据说当是观景的人群,就黑压压的一直从建业门口,排到十里长亭,怕不有十数百万,人们神色各异,建业,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当看到小蜀国公主乘坐的那架紫色的华丽马车,行至十里亭之时,四下里一片惊叹之声,随后跟随的队伍,自紫而绯而青,迤逦数十丈。紧紧跟在马车旁边的那个青衣蓑笠的少年,自然是小蜀国传说得神乎其神的第一剑手——天涯。 昭王李穆这一次,全身都穿得极为正式,显得庄重而威严,比之日常那一袭随随便便的锦衣,文士气十足,这下却足显一派大国皇子风范,在众人之间,显得极为耀眼。 十里亭略为相叙,李穆亲自为灵芝公主吴婉与蜀国丞相权安国把盏洗尘,只是那个天涯却依然一幅冷面,抱剑,径自站在吴婉身后,对李穆的劝酒,根本理都不理。 李穆极为尴尬,吴婉急忙为天涯辩解,权安国陪罪道:“下国小民,未开蛮化,都是平日里掼坏了,不知上国礼节,兼且这人性子一向冷淡,对谁都是一幅冷冰冰的面孔,还请昭王殿下不要跟这等武夫一般见识,原宥则个!” 李穆虽然极为不愉,然而虽然蜀国公主脸上盖著面纱,十里长亭这里,不比深宫大院,寒风甚重,时不时吹起一角,就只那一瞥眼之间,那白晰如同青莲凝脂般的肌肤,下颏尖尖,温润晶莹,说话之时那种端庄大方,我朝之中,无人能及,轻咬贝唇之时,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唇若花瓣,就让他这个一向自恃守礼君子都不由得只觉得一阵惊艳。 传说小蜀国灵芝公主吴婉,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看来果然不错! 权安国自称下国小民,而且天涯又只是一介武夫,李穆一像以仁厚君子自处,兼且权安国与吴婉已经向他告罪,此行是为了结交二人而来,无论如何,虽然天涯无礼,他自然也不能发作。要不然回宫之后又怎么向父皇交待? 只一转念之间,他便笑道:“怎么会,天涯侠士风骨,据闻是剑术奇才,蜀国无人能及,奇士多有怪僻,问罪二字自然不能说起,是李穆想像不周,这便向二位陪罪!” 说罢也不待二人答应,便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酒,先干为敬,倒转杯底,示意他已一口饮尽。 权安国目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在国内之时常闻南唐十一皇子之中,十三皇子昭王李穆,最是守礼自持,礼贤下士,而且兼具治国之才,最为出色,此刻看来,倒的确是一龙子啊。 吴婉端起桌上的酒杯,笑道:“昭王殿下如此气量,吴婉先谢过了!”说罢掀起面纱一角,将樽中酒一饮而尽,竟然没有半点柔弱女子的娇怯之色。 李穆一呆,随即抚掌叫好,笑道:“想不到灵芝公主竟然也有如此酒量,实在是难得难得,竟然也是一位巾帼英雄,好!” 随即李穆遵李泯吩咐,将蜀国公主吴婉一行,安排在城西行馆之中,略为歇息,第二日就上殿觐见皇帝。 因为是觐见南唐皇帝,吴婉自然不有再戴面纱,当权安国陪伴著她走入南唐皇宫之时,所有人都只觉得面前一亮,整座皇宫顿时为之失色。 只见一个宫装女子,蝉鬓堆鸦,皓齿明眸,长长的纱裙托曳在地,衬得她那娉娉婷婷,有如从图画之中走出来。 轻拢衣袖,吴婉向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神册帝盈盈跪倒:“下国公主吴婉,见过南唐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手指冰肌玉骨,容面似水难裁,行礼之时,衣衫簌簌而动,那种绝世的风姿,让大殿之中,无数的文武百官,都不由得为之瞠目,半晌不动一下眼珠。 终究是李泯率先回过神来,呵呵笑道:“难得,难得,果然是蜀国最美的一朵花儿啊,让朕都不由得眼前为之一亮。果然是蜀国第一大美女啊,灵芝公主能来南唐,实是南唐之幸,不过朕的南唐,也是人才济济,名流士子,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便是朕的十三皇儿李穆,那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灵芝公主必然不会失望的。免礼,免礼,还不快快请起!” 他今日真的是老怀大畅,如果真的能留下一位如此绝出的女子,做他的儿婿,只怕做梦也会笑得出来。跳至 第一百四十七章 蜀国公主.南唐帝京 第一百四十七章 蜀国公主.南唐帝京这场朝会,虽然什么也没有谈成,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权安国以千里奔驰,染上风沙为借口,避口不谈前来南唐是为了和亲对付精绝国,神册帝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爽快的挥手道:「公主一路远来,自当先休息休息,再谈正事,不如这样,就让朕的十三皇子,陪公主在建业城四处转一转,也让公主看看我南唐泱泱大国,繁华美丽的帝京!」吴婉自然应承了下来,旁边一脸不爽的太子李温刚要开口说话,李泯适时的盯了他一眼,只将他看得彻骨生寒,他虽然狂妄,倒也并不是笨蛋,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开口,站在那里,一脸的阴郁。 李穆则是一脸的得意,虽然刻意隐藏,但仍是大声向神册帝接命:「儿臣遵旨,一定会好好给灵芝公主指点一下我南唐这千古帝京,都有哪些风景秀美之处!」尽欢而散之后,吴婉回驿馆休息,然而这件轰动朝野的大事,被那白衣少女说出来,那静静的坐在黑影之中的少年,却仍然只是不清不淡的「哦」了一声,漠不关心。 对于他来说,小蜀国公主入京,根本就一丁点的关系没有,自然不值得他特别关注。 只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的,有些东西,你想象不到的,总会发生得更快一些。 那白衣少女只是随便说说,希望转移公子的注意力,但见公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不感一丁点的兴趣。 也只得作罢,不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反而静了下来,那黑影缩在椅子之中,双手拢袖子之中。 室内的火盆里面燃烧著远自南山运过来地上等焦炭,毕剥一声,暗红的光影中,映出那少年苍白清瘦的面容。 ——蒋琬。 第二天一大早,桑老就侍立在聚宝斋二楼的那间暖阁之中。 蒋琬回过神来,向站立在他面前的这个老人问道:「我吩咐你找的人,可都找齐全了?」桑老打了个喏,对于面前这个年轻的少东家,他兴不起一丝的轻视之意,前所未有地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奴都已经办妥,少东家要招的那些年轻侠士,一共四十三名。 都已侯下楼下!」蒋琬沉默半晌,忽然叫道:「今朝!」一道黑暗仿佛从地狱最深处突然出现在屋子之中,躬身向蒋琬施了一礼道:「在!」这人来得奇怪,四周门窗不动分毫,他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屋子中,桑老骇了一大跳,偷偷瞥了一眼那个人,然而屋子里灯光很暗,厚厚的帘幕将窗子掩住,那个人站在那里。 黑衣蒙面,因此更加看不清他的脸,他整个人就仿佛与四周融为一体一般,周身上下,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桑老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 表面上却不会说什么,低下头。 只是耳朵都竖了起来,只听少东家缓缓说道:「孔雀楼的江如雪,你可调查清楚了?」桑老听到这里,不由得怔了一怔,心想孔雀楼只不过是一间比较有名地歌楼。 少东家又与这一行牵扯不上什么关系,要调查孔雀楼的江如雪干什么?听说那可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啊!」那个黑衣人影冷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的感情,淡淡的道:「一切如公子所说,属下已经查明,可以行动了!」桑老还在那里听得稀里糊涂的。 蒋琬听到这话,似乎微笑了一下。 站起身来,缓缓说道:「鱼儿已经进入网中,是时候该收网了。 」他挥了挥手,反而向桑老道:「麻烦你,桑老,让那些人集合,就说我要事要吩咐!」桑老虽然不明白,却只得应了一声,说:「是,老奴这就去!」说著一直躬著身,退了下去。 不到片刻工夫,那四十三个聚宝斋花重金聘请来的武林人物,都聚集在了聚宝斋的后院,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聚宝斋这次花重金聘请他们来,那个神秘的少东家,这第一次聚合,要去做什么任务。 正当众人议论得热火朝天之时,情儿陪在蒋琬身后,缓步下得楼来,站在台阶之上,看著众人,蒋琬略一点头,情儿拍拍双掌,待众人静了下来,这才说道:「大家不用知道此去是为了什么事,只要照公子吩咐去做就行。 不愿意去地,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为,但他们本就是亡命之辈,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就退了出去,就算他们心中不想,面子上也不能放得下。 江湖上人,名声总是比性命宝贵的。 等了半晌,不见有人退出,情儿这才开口说道:「很好,大家既然都不愿意退出,那就听侯公子吩咐吧,无论要你们去做什么,都不能犹豫,否则……」然而顿了顿,她却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了。 否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会怎么样?蒋琬却也不说明,最后情儿无奈,只得道:「否则后果自负!」底下的众人面上都不由得露出惊恐之色,不知道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情儿不知道如果他们违犯了,要怎么处治,然而若是说出来,他们反而不会如此紧张。 这下却是人人摒气凝息,听著那个站在台阶之上,静静凝立地少年,一句一句吩咐下来,只得应是。 所有人都越来越惊讶,完全弄不明白少东家想要他们去干什么事情?杀人放火?抢家劫舍?暗算刺杀?因为蒋琬不但要他们前后隐在暗处,包围整座孔雀楼,更要紧的是,光天化日之下,不能让一个人发现,就将整座孔雀楼里面的所有人,全部成擒,而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并且,再不允许一个人,进入楼内。 就算要抢劫,那也应该选择月黑风高,哪有这样大白天,胆敢在天子脚下,闹市之中,完全不动声息的,控制一整座的歌楼,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地客人?跳至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但得名士.不逊风流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但得名士.不逊风流孔雀楼是建业名楼,里面的客人大多是有地位的人,或者是高官显宦世家,或者是名人国士之后,亦或者是恃才傲物放任风流之辈,只有他们,才能有机会出入这种地方。 这个少东家竟然失心疯的,要这区区三四十个人组合而成的乌合之众,就将「孔雀楼」在片刻之间,完全的控之于掌下。 这简直就是昨晚还没睡醒,要不就是神经有病,然而当他们听完蒋琬几句话之后,都不由的嘴巴张大,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蒋琬中是安排了两件事,就让他们原本以为绝不可能的事情,变得是那么的轻而易主,简直让人不由得为之叹为观止。 蒋琬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只要控制住孔雀楼里面的几个管事,然后在门口挂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并且派两个人混在门口人堆之中,散布孔雀楼牵扯上了朝廷重案,太尉府血杀事件之中,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还敢进入孔雀楼寻欢了。 建业歌楼那么多,又何必非要吊死在这样一家?无论他们背地里如何议论,那也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这手不是让人去赶人走并害怕有人不满,而是给人一个借口,让人自己不得不离开。 而控制了孔雀楼里的管事,那些姑娘们听到此消息之后,只怕也都是人心惶惶,然后安排管事,安抚大家。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谣言,朝中有人正在为孔雀楼辩护,只是暂时大家谁也不要张扬,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楼内,不要让那些蓄意栽脏的家伙有了借口。 本来完全没有信心的那些家伙,登时一个个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只是看著站在台阶之上。 那个松松披著一件黑色大氅地少东家,所有人却都自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 江如雪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女人,建业人都说「孔雀楼」的老板江如雪是南唐四个最聪明的女人之一。 明面上她是经营著南唐建业最大最高雅的歌楼之一「孔雀楼」的东主,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暗地里她却是支月国派往南唐的暗线之一,在建业经营「孔雀楼」仅只六年,便因为能力出众,被支月国一路破格提拔。 直到如今地支月国在南唐的七大堂口朱雀堂堂主。 她在南唐多年,悉心经营自己的势力,因为她知道,暗线的命运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群之一,天天生活在重重危机之中,相互之间的倾轧、完成任务时都是与敌国最危险的人打交道,一旦身份暴露,就算别人不杀你,本国也不会主迁自己,而这些。 都不是她所能够容忍的。 她要地,是自已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得听候别人命令行事,将命运完全交到别人手上。 只可惜。 显然,这对于她们这一行的人来说,都只能是梦想。 她们自从来到南唐,命运就已经被注定,无论结局怎么样?她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 等那样的一个机会。 然而机会,又岂是那么容易等得到的?若非机缘,也许你这一辈子,错过了,便终生错过了……此刻。 正坐在那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暖阁,这里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 一切都是她自己动手,想要进到这里,至少得通过五道阵法,一百道机关,数千枚喂了南海蝎尾毒的利箭,以及,数十位隐藏在暗处的密林高手。 而就算你有本事,通过那些,也会触动支月国最高地机关巧手精心制作的天机银铃,一旦有人踏足这座暖阁三十丈方圆之内,天机银铃就会被触发,然后她们就可以快速的转移。 虽然她一向小心,但从不认为,有人能够侵入到这里而她不会发觉。 就算来人是高手,她也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地道密室之中,然后从容遁走。 这是她多年来,不惜代价,才布置完成的地方。 对于保命地法子,她下的功夫远比世上许多人都多,所以对于这里,她就不得不很有自信。 慵慵懒懒的坐在那里,对于案头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案卷,她只觉得一阵头痛,拿起桌上的青铜菱花镜,瞧了瞧自己已经二十六、七岁的容颜,对于外人来说,她看起来只像是一个十八、九岁地少女,容颜依然是那般的秀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过去的岁月,过去了便是永远过去了,再也管不回来,虽然外表她看起来还是美貌依旧,但再过几年呢?然而就这时,她却瞧见铜镜之中,自己旁边的另一张脸,一道黑色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 江如雪心中一震,左手就已似乎惊了一下,垂了下去,而袖子中,蓦然弹出一柄其薄如纸地蓝色短剑,被她反手握在手中,笼在袖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剑锋,就仿佛从天外飞来,然后搁在她晶莹白晰的颈侧,那平平的一剑,却仿佛夺尽天地之间最为奥秘幽深玄机,仿佛鸟落鱼沉,不著一丝痕迹,以最适当的方位、力道、姿式,甚至那种哲意,都毫无暇蔽。 让修习武学多年,时刻准备著自保,拥有不下数百种从敌人剑下脱生方法的她,此刻却不敢稍动一动。 她的直觉告诉她,就这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数百种脱生方法,如果自己真的想试一试的话,可能下一刻,那把剑就会轻轻划过自己的颈侧。 江如雪心中大骇,这是什么人,竟然能从重重机关之中,来到这里?就在这时,身后的人影,冷冷的道:「别想妄动,这柄青锋剑虽然普通,但死在这把剑下的那些高手,好像已经有几十个。 」江如雪果然一动不动,宠在袖子中的左手,却更紧了一紧。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少女打开暖阁的大门,跟著一位披著黑氅的盲眼少年,轻轻踏步,那白衣少女关上大门,搬过另一张椅子来,那黑氅少年坐下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朱雀堂主,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进来的?」此刻,江如雪还能说什么,自然只有点了点头。 跳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机之阁.秘卷之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机之阁.秘卷之宗那少年根本就没有在乎她的答不答应,只是自顾自的接著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说出去不足为外人道。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的机关再精妙,也得人触碰到它,可惜,你还忘了两个地方,那就是——」「天上,和地下!」江如雪不由得惊得一呆,是啊,她把所有的心思布置在花园之中,假山流水,甚至一叶花草,都有可能触碰到无处不在的机关消息,但唯有两处地方,一处她没有想到,另一处,她则根本没有在意,因为世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一种人,能从那个地方过来。 那就是,天上,难道有人能够化身仙羽,从空而降?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地下!既然她有地道可以逃生,又怎么会想到,别人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在这建业城中,挖掘出一条地道来,只要算计精准,就能刚好达到这天机阁的地下,而不会触碰到任何的机关消息。 因为那些,虽然设得得精妙绝伦,却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那少年笑笑,轻轻弹了弹衣袖,说道:「想必你也想到了,我们是从地道过来的。 」江如雪心中震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珠子转了一转,娇媚一笑道:「江如雪只不过是一介平常女流,这里是正当人家的宅院,而且内院之地,你们私闯民宅。 难道不怕王法么?」那黑氅少年皱了皱眉头,淡淡的道:「听传说孔雀楼的老板江如雪也是一号人物,想不到如此不识趣。 真让琬失望至极。 」听到这话,江如雪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琬?这个奇怪的少年,原来叫琬啊?蓦然想起一个人,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瞪视著面前这个她一直没怎么在意的年轻男子,琬?——惜花主人琬?难道面前这个只是看起来有些气质特殊的盲眼少年,就是那个传遍天下,却无人能得一见的天下四大名公子之一,惜花主人,琬?不,打死她也不相信,那个惜花主人,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所做之诗词曲谱,遍于天下,怎么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一个奇怪的少年?然而真地不是么?她在心底喃喃的问道自已,只觉纷乱一团,一向平静若水的心境,竟然莫名的乱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那个自称为琬的少年,挥了挥手,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白衣女子于是走到一边。 检查了起来,不到片刻,便拿起一本略为泛黄的案卷,走近少年身边:「公子,找到了。 」那少年挥了挥手道:「拣一则。 念给孔雀楼主听!」那白衣女子恭敬的道:「是。 」说罢便翻开手中地那卷则,看了江如雪一眼,江如雪心中暗暗叫苦,这里虽然并没有放太多的机密之卷,全在地下石室之中,只不过这里一向没有人能够进来。 六年来自己未免大意了不少,那白衣女子手中拿的,正是刚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取过来的天机问。 自己本来准备一会就送往地下密室,不想竟然因为一时大意。 竟然让这天机问落到了面前这来历不明的奇怪少年之手,如若她是自己的敌人。 只要公布一下自己的身份,不用他自己动手,只怕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下场了。 她面上死灰一片,心中却是百念电转,寻思脱身之法,如何反败为胜,将这三人全部留下,让自己身份的秘密永世不会被揭破泄漏。 那白衣女子随手翻开一页,看了看,开口念道:「凤至三年十月,一则密信送至北地,大将军管齐阅后,面色数变,随即不出三日,战死。 再数日,军中一少年,率军于渡水,九战九胜,特嘉大将军之职。 据查,密信已毁,但其旁有人窥见,其最后署名,最后一个字:水。 」听到这里,那个一直都是平静如不地少年,却意外的微微动了动容,不过随即又恢复原状,对于一直关注著他一举一动的江如雪来说,却快速的捕捉到了他的这一表情,心中不禁一动。 难道,他与这事,也有关联?天机问,是一种极为权威地机密组织,所罗列的天下最具体详实的资料,没有人知道它的幕后主使人是谁,但它的势力,却不在南唐的书剑江山阁、鸠摩国地凤凰阁、支月国的七彩堂等国的密谍势力之下,其详尽细致精确之处,更是许多小国都难以乞及,所以天机问,也成了天下最为让人信服的情报。 虽然无人知道这个势力的名字,但因为天机问地神秘与能量,人们就把这个组织,称之为「天机阁」。 天机问两年修一次,一卷宗谱之上,记载的,莫不是天下最鲜为人知,却牵涉甚大地事情,像南唐北地大将军管齐的死因,所有人都心存疑虑,但他的确是征战而死,又无人真的能挑出什么破绽。 而管齐看完的那封密信,在他看完之后,立即面色大变,却说有向底下的众将说什么,随即当众将这封密信烧毁,只有他身边的那个贴身近卫连祺,在他身侧,眼角余光所及,看到了这一个水字,而这一点,恰恰是天下,各国的秘密势力,花尽心思,都查不到的一条最重要的线索。 这背后隐藏了些什么?那个连祺随后便死得不明不白,听说是因为自责没有保护好主公,随之而去,这其中只有区区几个时辰,天机阁又是如何得到这种消息的?但没有人会怀疑天机问的准确信,就连江如雪也不能,这也就是为什么江如雪身为支月国七彩堂七堂之一朱雀堂的堂主,却反而千方百计花费无数心血,却得到这一卷的天机问。 本以为此次得到天机问,会立上大功的江如雪,却至死也没有想到,刚得到它自己还没来得及翻上一看,竟然会落入一个连他,都不知道姓名来历,身份神秘的盲眼少年之手?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他真的是惜花主人琬,还是只是巧合?自己如今,该怎么办?跳至 第一百五十章 生死布局.盈满则亏 第一百五十章 生死布局.盈满则亏捏着短刃的掌心,已经浸湿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一向以机智百出,闻名外世的江如雪,此刻却是难得的感觉到不安。 面前的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为什么不直接揭破反而亲身犯险前来见自己?那白衣少女念完,黑氅少年挥了挥手,止住了她,向江如雪道:「堂主还有何话说?」江如雪偏过头去,淡淡的道:「如雪无话可说,公子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如雪毫无怨言。 」黑氅少年拍掌赞道:「好,不愧是朱雀堂主江如雪,果然有气魄。 」江如雪道:「你想怎么样?」黑氅少年道:「不怎么样,琬出此下策,只不过想证明一件事,琬有能力,帮助江堂主成就一番不平常的事业!」江如雪的心中一震,瞠目结舌道:「难不成你想造反?」黑氅少年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琬,只不过一介布衣之流,没事为什么要去造反。 江如雪转念一想,心想也是,他若真想造反,又岂有可能告诉自己这样一个外人,而且,区区一个孔雀楼,对他又有什么用处?江如雪不得不问道:「那你想干什么?」那少年微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本公子便会提供给你巨额的财富。 相信凭著这些财富,一旦到了你的手中,凭江堂主地不世之才,绝对能让孔雀楼飞速的崛起起来,就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淡淡的道:「就算江堂主想脱离支月国的控制,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如雪心中猛的一跳。 盯著黑氅少年半晌,方才谨慎万分的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那少年没有说话,半晌,方才缓缓的道:「我会以全部的力量,来为孔雀楼壮大,直到它可以,影响到整个南唐地国政!」江如雪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死在地。 怎么可能?孔雀楼只不过是支月国派往南唐的一支密谍势力,就算它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影响到堂堂长信七国之一的南唐国政吧!而且,这不是自暴身份,自己找死是么?密间的使命,最不能做的事,就是成为万众瞩目。 但那黑氅少年却似是能料到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孔雀楼的力量虽然强大。 却只隐在暗处,不会对孔雀楼造成任何不当影响。 而且……」说到这里,他略有深意的说道:「江堂主,真的想一辈子受命于人么?」江如雪心中一动,却听那黑氅少年地声音缓缓如一道惊雷一般响在她的心间:「或许。 当孔雀楼的势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你不但不用受制于人,永远的生活在暗处,而可以光明正大的,面对整个支月国。 而不用担心一点点安危的问题。 」「力量,永远是一个人,立身天下,最强大的依*,其他的一切。 都不可*。 」「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 给你这种力量。 」「有了这种力量,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做你想做地一切事情。 」江如雪只觉得一阵窒息,这种条件,是谁可以拒绝的?只是,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密间,怎么可能面对不了利诱威逼。 虽然对面前这黑氅少年的条件很动心,此时却还保持著一丝清醒,凝视著对面地年轻男子,强制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那你,要我做什么?」黑氅少年淡淡的道:「帮我,其实也不是帮我,我要你帮助一个家族,让他拥有让一个帝王,都无法承受的力量,然后,你们就可以抽身而退了,因为你们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至于这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再过问,而我对你的一切帮助,都将真正成为你自己地东西,我,再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也再没有人,可以找到我。 」江如雪警觉的问道:「谁?」「穆!」江如雪花容变色,失声道:「太尉府!」黑氅少年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那是以后的穆王府!」江如雪不解的道:「穆王府?」黑氅少年笑了笑,淡淡地道:「不错,穆王府!」他转过头去,声音之中带著一丝不容怀疑的味道:「这,也是你帮我地唯一一件事,就是让穆家的势力,强大的,让神册帝成为穆王爷的那一天,你,就可以退出了,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江如雪心念电转,问道:「你是穆家的人?」黑氅少年淡淡的摇了摇头:「不,我是穆家的仇人。 」江如雪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不由得为面前这个少年的心计感到一阵颤怵。 直接对付穆家,最多也只能杀十人百人,而让帝王对付穆家,那就是整个宗族,天下门生。 ——一个不留!好狠的心。 江如雪不由得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并无什么出奇之处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样的大事,一旦败露,我们孔雀楼,只怕要遭受无妄之灾,整个被南唐王室移为平地,鸡犬不留。 」那黑氅少年知道她已动心,对著那清冷如墨的少年一挥手,那少年便将宝剑自江如雪颈畔移开,面无表情的站到黑氅少年身后。 黑氅少年站起身来,转身背对著江如雪。 「成大事者,怎么能不冒一点风险,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你就当,今天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走前两步,来到门口,最后的声音传来,「想好之后,到聚宝斋来找我。 我的名字,叫李四,记住了。 」说完就再也不理身后已经行动如常站起的江如雪,走出移玉暖阁。 轻轻巧巧几步,竟然从那万千机关之中,步出园外。 身后的江如雪,一脸的惊骇,既然他能破解这些机关消息,那又何必再打地道,进来暖阁?跳至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亭名观止.有子如琴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亭名观止.有子如琴望著那黑氅少年消失在假山红檐之间的背影,留下一脸沉思的江如雪。 蓦然,头脑之中灵光一现,这才明白,他们之所以既能闯破这移玉阁,却打地道前来相见,只是提前送自己的一份大礼而已。 既然他们能打地道前来移玉阁,那么,日后自然也有其他的人,能够想得到这一点。 他虽然来意不明,但落于自己的敌人之手,结局可以想像。 怔怔的站在那里,冷风拂来,走出暖阁,这才明白,现在,还是冬天啊。 紧紧一紧身上的狐裘,手腕一翻,手中短剑已缩入袖中,消失不见。 ——去,还是不去?这已是灵芝公主吴婉入京的第三天。 这三天中,第一次来到南唐帝京建业,让她不由得心底重重的震憾了一下,原来,本以为蜀国皇宫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地方,这才明白,原来,南唐的国都,那种富丽堂皇,金色琉璃在阳光之下,泛著一种令人为之迷醉的颜色。 远山之上,白雪寂寞。 这三天之中,在南唐,明中暗地,对于她的震动,不可言喻。 从小,她就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物。 但她的目的,也只在蜀国一个可以操纵蜀国宫廷入于股掌之间的幕后人物。 但到了南唐,她才发现,她是可以,得到更多的。 三天中。 有意无意的,接触到南唐的高层,使得她不由得生出了更大地野心。 此次本来,只是一个借口,借此与南唐修好,一同抵御北方的精绝国。 但是来到这里,她却发现,也许。 真的,可以常留这里,南唐的富庶、蜀地的人力,一旦结合起来,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强国?这样一个国家的**力,自然比区区一个小蜀国,更加让人心动。 所以当昭王李穆,来到她下塌的城西别馆。 邀请她游览建业城地名胜古迹,风土人情之时,她满口答应下来,精心的收拾了一下,便出门来,笑著向李穆说道:「昭王殿下,请!」此次出来,不同皇宫,她还是戴上了一幅淡纱,对于已经在朝会之时见过她一次容貌的李穆来说。 透过那隐隐约约的面纱,再想到朝会之上她那盈盈若如一掬秋水一样的绝世容颜,此刻却又像刚开始相见一样,无法看见,不由得兴起一丝失望。 人常说秀色可餐。 然而看过一次吴婉的容颜,再见到蒙上面的她,不时看向她那蒙上面纱的绝世容颜,却是一种不折不扣地艰熬了。 只是李穆毕竟是李穆,这许多年的克制,学习。 让他早已不将任何真实的情绪流露在外面,伸手相廷,道:「请!」吴婉看了一眼面前的那辆雕金镶玉的华贵马车,随即向李穆微笑道:「昭王殿下,这辆马车太过华丽。 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我们此去只是随便看看风景。 顺便领会一下贵国的风土人情,这样一来,只怕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哪里还看得到真正的景色。 」她话里有话,李穆本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一点即通,怔了一下,随即笑著拍了拍掌,登时一名皂衣官史匆匆忙忙奔了过来,李穆对他附耳几句,那人一脸堆笑,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这便去便,昭王殿下请稍等,下官这就去!」李穆挥手道:「那还不快去!」那皂衣官员吓得身子一震,没有回话,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到片刻,便从别馆之中,另开了一辆古朴大方,外表看起来却简单至极地马车出来,停在一边。 李穆看了一眼,笑著向吴婉说道:「公主提醒得是,是李穆没有想像周全,还请公主恕罪!这辆马车怎么样?公主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换!」吴婉急忙道:「不敢,那辆马车一看就是花费了殿下极大的心事,吴婉感激都还来不及,而且有时间,那也是可以乘的,只是今天我们是出去游览一般,看看贵国的富丽繁庶。 便不用太过扰民了。 」当下两人踏步上了马车,蹄声得得,便向北门外宣武门而去。 几人在建业城中几处风景名胜古迹处转了一圈,鸡鸣寺的香火鼎盛、夫子庙地热火朝天、秦淮河的风光如画、桃叶渡的幽寂清绝……都让吴婉不住声的赞叹。 当时已近午,李穆建议先回城吃点东西,再继续游览,吴婉却说道:「既然我们只是出来游览,就不必回城这么麻烦了,找家幽静一些的酒楼。 不是更得游玩的乐趣?李穆当即拍掌叫好,应允之后,问车夫附近有什么好地地方?车夫恭恭敬敬的答道:「这附近三里,有一座观止亭,旁边有知味馆,里面的东西,都是很好吃的。 」李穆以询问的目光向吴婉看去,吴婉笑道:「既然有如此好地方,那便去吧!」李穆笑道:「只要公主不嫌弃。 」吩咐车夫折而向西,直奔观止亭这边而来,将近之时,却听得半山腰上,一缕琴声自远传来,那琴声幽幽淡淡、绵绵泊泊,有时寂寞,有时低徊,有时激昂,有时幽然,有时萧疏,有时却又怅狂,带著余音,一声声直敲击入到人心中去。 吴婉掀开窗帘,向外望去,只见半山腰上,一八角小亭立在积雪之中,亭中一个披著黑色大氅地男子,正自抚琴。 身后站著一名白衣少女。 因离得太远,都看不真切。 然而这琴声却不尽不绝,兀自隔林传来。 吴婉笑向那李穆道:「昭王殿下,南唐果然尽出雅调高古之士,这位公子的琴声,仿佛那天山上地冰雪,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却又觉得温暖。 殿下最喜交士,不知可知道这亭中的人,是哪一位名士么?」李穆也看见了那年轻男子,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但一时又说不上来,他转头向车夫问道:「到了什么地方了?」那车夫指了指半山腰上的那八角小亭,说道:「这便是老奴所说的观止亭了!跳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下奇联.无双无俦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下奇联.无双无俦「到了?原来这就是观止亭。 」李穆与吴婉两人都不由得相视有些诧异,刚才听这车夫说观止亭,以为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呢,竟然只是路边山间的一处普普通通的八角小亭,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那车夫说道:「是啊,这观止亭看起来普通,但据说当年诗家仙宗李帝花路过此地之时,曾在此喝过一壶酒,然后命随从拿过笔墨,在亭左边,趁著酒意,写下了一幅奇联,然后写完上联,他就酒醒走了。 」「后来不少人听说此事,前来此地想要对出这个下联,却无一人成功,遂成绝响。 虞允文虞大人听闻此事之后,拿著那对联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对出来,最后说道,此联已是绝作,谪仙人妙手偶得,多在醉中,此联原本就是绝对,虽只半幅上联,然意已尽,而世间再无可堪与其笔力相匹敌者,所以这幅对联也只有到此而止,下面,再没人能对得出来。 所以就有人戏称这座小亭,为观止亭了。 就是因为虞大人的那一句话。 」吴婉「咦」了一声,突然之间,仿佛恍然大悟,说道:「莫不是那则传遍天下的五大绝对之一的,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山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匡庐瀑布,纵览天下奇观!」她这一说,李穆也登时想起,这则对联流传极广,只是这「观止亭」却毫不起眼,是故李穆一时没有想起来,但如此绝对。 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那马车夫笑道:「公主说的是,正是此联,这对联之中囊括九处天下奇观,东西南北,无处不在。 而其中的意境最为难对,不少人都曾试过,也对出来了不少,只是都没有这上联之中那满篇的烟霞飘逸。 于是落了下乘,所以成为五大绝对之一。 公主博闻强记,果然不愧是蜀国地公主殿下。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赞扬,吴婉嫣然一笑,容颜俏丽,说不出的动人,虽然隔著面纱,但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李穆还是不由得看得一呆。 吴婉道:「过奖了。 」转头向李穆说道:「昭王殿下,不如前去亭中,会一会那位高人,如何?」李穆拍掌笑道:「正合我意,南唐万千士子,尽出奇人,李穆正想恭聆教益,自当前去一晤。 」吩咐车夫道:「去观止亭!」那车夫应道:「是,殿下,您坐好!」一振马缰。 那马一声长嘶,便向半山腰间的那座八角小亭而去。 此时琴声「嘎」然一声,悄然中断,那白衣女子抱起几上的古琴,跟在那黑氅少年身后。 转身走出观止亭。 透过窗帘,吴婉一直注视著亭中那少年的举动,听到琴声蓦然中断,便觉不妙,果然看到那黑氅少年,起身似欲离去。 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好奇,这人,应该是听到刚才的那一声马嘶,才要离开地。 马车驶近亭中。 那少年从马车之旁走过,这时吴婉才看到少年的面容。 让她微微一呆。 李穆看到那少年,立即吩咐停车,叫道:「这位公子,等等,请稍等!」那黑氅少年闻言停步脚步,转过头来,李穆奔下车来,来到那黑氅少年面前,笑道:「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李穆么?那次拍卖大会,初次相识,公子一眼便让人觉得不凡。 接著在璇玑阁中再次相遇,穆邀请公子一起回府小住一段时日,公子推拒了,不想这么快,又在此地相逢,可见穆跟公子的缘份不浅啊。 」那黑氅少年淡淡的道:「哦,原来是李公子,恕四礼数不恭了。 四还有事,这便告辞!」李穆怎么会让他这样一见就离开,闻言劝阻道:「有什么事,若有李穆能尽力之处,公子可一定要相告啊。 在这里相遇,本就难得,公子怎么一见穆便要离开呢,莫非是穆哪里礼数不周,让公子不愉么?」黑氅少年道:「不敢,李公子不要多想了。 」李穆说道:「既然如此,刚正李穆想在此亭稍事歇息,是穆打扰了公子弹琴的雅兴,一定要让李穆陪罪敬公子几杯水酒,正巧马车之中备带有酒水,公子一定不能推辞!」黑氅少年还待推辞,李穆却道:「公子若是不肯赏脸,就是心下还在责怪穆的冲撞之罪了,这样李穆心下如何能安,就请进亭,让李穆敬杯水酒,再走,如何?」黑氅少年淡淡道:「四经过此处,乘兴而来,此刻弹琴已毕,自当归去,与李公子无关。 这便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那抱著古琴的白衣女子紧紧跟在他身后,李穆心下有些恼怒,却又不能形于颜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便听得身后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叫道:「这位公子请看在婉儿地面子上,稍事留步,让婉儿说上一句,如何?」那少年神色有些不愉,只是还是停下了脚步,吴婉掀开车帘,走下马车,来到少年面前,笑道:「公子,吴婉有一事请教,不知公子能否为吴婉解惑。 」少年似乎怔了一下,问道:「请说。 」吴婉眼睛一转,眼角余光看到那座八角小亭,空了半边的对联,心中一动,笑道:「吴婉这里有一则对联,公子可否,帮吴婉解说一下。 」少年没有说话,半晌,方才道:「好吧,请讲。 」吴婉笑了一下,念道:「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山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匡庐瀑布,纵览天下奇观!」蓦然叫道:「哎呀,瞧吴婉的记性,这下联婉忘了,公子记得,这下联是什么么?」黑氅少年呆了一呆,喃喃念道:「沧海日,赤城霞……沧海日……」李穆望了吴婉一眼,吴婉冲他摇了摇头,李穆恍然大悟,不禁叫绝,心中暗道:「你要是知道这对联,考考你也好;你要是不知道,那也要试试你的才情了。 若是真有本事,我便将你收入帐下,要是只是金玉其外,便不值得我李穆花费那偌大的心机了。 」只是这种绝对,面前的这个黑氅少年,真的,对得出来么?跳至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才绝艳.凤鸣于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才绝艳.凤鸣于歧所有人都紧紧盯著面前的这个奇怪少年,少年低下头,似乎是在想著什么,片刻,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好对。 」李穆与吴婉心中都不由得一阵失望,以为这少年对不出来,那少年却接著道:「不过,四这里有一下联,抛砖引玉,只是污了这上联的风致。 」两人闻言愕然,那少年低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婉试探的问道:「公子的下联,不知……可否让吴婉一听?」黑氅少年没有回答她的话,似乎突然之间有些怔忡,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山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匡庐瀑布,纵览天下奇观!沧海、赤城、峨眉、巫山……这些地方,如今都该还是那般的景色吧。 」「青莲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襄阳赋,屈子离骚,通看古今名文!」这最后几句话他的声音极轻,似乎只是顺口便说了出来,幸好李穆与吴婉的听力都很敏锐,还是听在了耳中,都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 「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山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匡庐瀑布,纵览天下奇观!青莲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 南华经,襄阳赋,屈子离骚,遍论古今传奇!」这幅对联不仅工整,文笔绝佳,而且历数古今那些流传得最为广泛的诗史经赋,将上联对贴得不仅熨贴,而且意境阔大。 更胜于前。 天下无数人苦苦思寻不得的绝对,竟然让他这样轻轻松松如此片刻之间,便对了出来?直到现在,李穆与吴婉两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两人一时难以接受,这天下奇联,就这样被解了出来,那黑氅少年却向两人告辞道:「四出来已久。 还有要事,这便告辞!」李穆这才惊醒,正要开口,却听身旁的吴婉抢先一步,说道:「这位公子,果然好才情。 不知可否相告贵姓大名么?」黑氅少年说道:「萍水相逢,何必一定必得道出名姓?」吴婉眼珠子一转,却道:「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今日能够在此山野相遇,吴婉还想多多聆听公子地妙音。 两日之后,秦淮灯会,京城难得一度的大事,各大青楼的头牌会在「紫青画舫」之上举办五年一度的才艺大赛,吴婉初来京城。 借此机会,正在一赌南国士子的风采,不知公子可愿随同吴婉与李穆公子,一同前往,观赛么?」她本来以为面前这黑氅少年一定拒绝,原只不过是顺口一说。 秦淮画舫五年一度的才艺大赛,虽然是京城盛会,她受李穆之邀,前往观赛,那黑氅少年果然开口道:「不……」蓦然想起什么。 却临时改口道:「不才蒙小姐不弃相邀,敢不应命。 后天一定随同吴小有一起前往「紫青画舫」。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答应,不光李穆与吴婉,便是他身后的白衣少女都觉得有些诧异,只是她却绝不动询。 吴婉怔了一怔,随即笑道:「难得公子肯赏脸,吴婉真是受宠若惊,这里有一块金牌,拿到这个,就可以自由出入「紫青画舫」,到时候公子只要到了那里,请人代为通传一声,说是找李穆李公子或者直接找吴婉,都行。 」说著便从腰畔解下一枚造型精美的令牌,递到黑氅少年手中,李穆看见那块金色令牌,不由得转头看了吴婉一眼,大为奇怪。 吴婉却没有解说什么。 那黑氅少年伸手接过令牌纳入怀中,向李穆吴婉两人一拱手,说道:「多谢了,如此,那就两日后,紫青画舫再见。 李四有事,先告辞了!」既然他已经答应赴约,这一杯酒水,李穆与吴婉两人也就都没有强求,李四?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生出这一定是一个假名地念头,只是也不好开口相询。 看著那黑氅少年转身朝山下走去,那白衣少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抱著古琴,微风拂动,吹散开她的头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宠来。 待那黑氅少年与白衣少女一前一后走下山去,李穆方才疑惑的问吴婉道:「灵芝公主,那金牌不是贵国的青龙令么?有了它就可以在蜀国使团所住的地方通行无阻,若是在贵国,凭此更是可以随便出入皇宫大内之间,天下一共没有几枚,怎么公主竟然将它送给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呢,就算他地确有才,也不用这样啊。 」吴婉望著那黑氅少年的背影,却略有沉思,半晌,方才微制一笑,说道:「昭王殿下,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人,是一个瞎子么?」李穆身子一震:「瞎子,怎么会……」说到这里,却蓦然一惊,终于想起刚才那少年奇怪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总觉得有些与常人不同,一眼之下,却又怎么看得出来,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是个瞎子。 要不是公主提醒,李穆倒还真的没有看出来。 」吴婉叹道:「是啊,他行步自如,神情淡定,气质过人,怎么看,又哪里有一点瞎子的样子?」见李穆点头赞同,她继续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给他的是什么东西,自然也不可能看到观止亭中的那左侧的半副对联,此人惊才绝艳,他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回头冲李穆笑了一笑,说道:「也许,以后,他会是殿下的股胘之臣呢!」李穆听出她话中含意,一时惊呆,不知如何接口。 吴婉却又转头,望向两人消失的地方,叹道:「我给他青龙令,他也不会有丝毫在乎,日后,也许还有仰仗他地地方许多。 只是……」说到这里,她转头问李穆道:「你说,后天,他真的会来么?」「他会来么?」李穆喃喃自语,四周一时静了下来,只有健马在不安的掘著蹄子,鼻子之中呼呼喷著热气,一下一下的,在这建业寒冷的冬天,显得特别地突兀。 跳至 第一百五十四章 慈悲千相.佛怜众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 慈悲千相.佛怜众生黑氅少年与白衣少女走下山来,那白衣少女叫道:「公子,我们不回城么?」黑氅少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既然出来了,孔雀楼之事已经定局,只看江如雪自己有没有那份胆识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向那白衣少女说道:「今天我怎么总是感觉心神宁呢,难道要出什么事情么?」白衣少女吓了一跳,急忙连连摆头道:「不,不,不,公子不要吓情儿,公子是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何况,公子还有今朝保护呢,今朝的武功,应该很厉害的才是。 」黑氅少年笑了笑,说道:「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今朝虽然厉害,但天下奇人异士多有,情儿可不要小觑了天下英雄!」就在此时,一个平平淡淡说来,却雄浑绵长,仿佛沉钟暮鼓一般的声音敲响在黑氅少年心头,一个老和尚问道:「你,就是蒋琬?」黑氅少年心头一震,情儿循声向声音发处望去,只见山坡之上,积雪未化,几株萧疏的梅花,开得正艳,梅花树下,就坐著一个和尚,布衲灰衣,面如枯木,低目垂眉。 他的声音虽轻,却有著一种说不出的穿透力,冲和雄厚,带著怜悯天下苍生慈悲,以及阅尽千秋百代的孤绝。 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宝相庄严的味道。 此刻,他正看著蒋琬。 干枯的眼皮底下,却是一种炯炯地神光,直要看入人的心底深处。 让人不敢逼视。 情儿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把眼睛移到一边,竟然回不出话来。 倒是蒋琬依然一幅平静的样子,沉默半晌,向著老和尚,说道:「我是!」那灰衣老和尚笑了一下。 顿时四周仿佛突然一齐亮了起来,所有的梅花都浸透了一层佛光,和尚道:「贫僧空见!」蒋琬的身子震了一下:「你,是道琼的师兄,空见大师?」老和尚点了点头,目光直逼向蒋琬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念道:「明君既出,星宿罗列。 红鸾星动。 剑气遮月。 紫薇亘市,太白辅国。 荧惑犯冲,天魔将出。 」情儿莫名其妙地看著这老和尚,听到他吟出这八句似偈非偈,不知所谓的几句话,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紧张,蒋琬却平静了下来,向那灰衣老和尚行了一礼:「弟子蒋琬,拜见师伯!」空见注视著蒋琬那平淡的面容,悄然叹了口气。 问道:「你,叫道琼师父?」蒋琬道:「虽然我们没有师徒的名份,但琬在和尚门下两年,所得菲薄。 和尚既已故去,琬叫一声师父。 也是应当。 」空见沉默良久,方才叹道:「师弟已经破除俗世一切,前往西方,师兄却还纠于这滚滚红尘之中,不能自拔,当年师父曾下断言。 道琼悟性奇高,日后必有所成,现在又有了你这样一位弟子,可以无憾了。 」蒋琬垂手道:「不敢。 」良久,两人声没有出声。 终于,空见低下头。 不再看他:「近日空见自觉时日无多,玄武湖一战,虽然空见没有受伤,但拼尽全力,使用「破玉拳功」,也是伤了自身。 这俗家之时带来的武功,想不到空见仍然没有放下。 」蒋琬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空见接著道:「破玉拳功是一种伤人伤已的功法,原是贫僧未入佛门之前修习的一种绝世武学,但这种功夫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虽然威力强大,却很少有人使用。 」他地声音仿佛在远处,带著一种无声的力量,传入人的心中去:「玄武湖,那把宝剑,是你拿去了吧!」这一声石破天惊,情儿脸上变色,蒋琬却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是。 」空见摇了摇头:「上古魔器,天上神兵,长乐未央剑,原是四百年前神榜第一人柳千化所用之物,你可知道么?」蒋琬摇了摇头,空见继续道:「长乐未央剑还有一个名字,名叫不平,只是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吧,这个名字,自柳千化离奇故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了。 」「魔剑出世,自然带著一种魔的力量,它原本便是柳千化的至宝,更在玄武湖之中四百余年之久,身上带著湖中巨兽的暴戾凶残之气,使得它变得更加暴戾与可怕。 」「荧惑犯冲,天魔将出,紫薇亘市,太白辅国。 这说的,其实,是四个人。 」蒋琬呆了一呆,却听空见那悠悠荡荡的声音仿佛响在空处,不绝传来,震动著他的耳鼓:「而这四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必定是你,只是,以我的术数,也算不出,哪一个,才是你?」「你是谋士这才,原本,最应该上应太白,辅救南唐,但我却算到,你地存在,将会危及到新兴的紫薇星座,而这,原本应该是荧惑之星的。 」「当这一刻来临,天魔就将出世,到时,天下就是一场卷及数十国家的大战,腥风血雨,只有一个人,才有可能平定这一切,那就是紫薇。 」「空见费尽心机,耗干心血,来算这最后一卦,欲临死之前,再为天下做最后一件事情,但是,这四个人,空见居然没有算出一人。 」「道琼自称术法天下无双,却不肯为苍生百姓卜上一卦,空见离开大圆觉满寺,以毕生心血,研究这一卦,临死之前,却毫无所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之中带著一种说不出地疲惫之意,人一瞬间都似乎苍老了下去,只剩他那低沉的声音还随风传来:「道琼说,天下事,自有命数,术数伤人,最高的境界,是不管!」「可是,空见却还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天下苍生,卜上这最后一卦!」跳至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天下人.而杀一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天下人.而杀一人空见的声音,带著一种悲悯天下的慈悲,然后蒋琬却没有什么反应,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术数伤人,最高的境界,是不管!」道琼自称术数天下无双,懂得这个道理,他没有错。 而空见呢?以一已之力,穷尽心血,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算这关乎著天下各国众生的一卦,又难道是错的?在这里遇到空见,蒋琬忽然恍然间便明白了许多的事情,那日,玄武湖之上,最后横空而来,一击之后,便又鸿飞冥冥,不知道所去的那个绝世高手,就是面前的这个和尚。 而他,竟然是道琼的师兄——空见。 记得道琼跟他说过:论佛法他于师兄远有不及,若是有缘相遇,原该多聆教益。 空见的话,一会在这,一会在那,天马行空,倏忽千里,让人只得一步一步跟著他走。 只是蒋琬,却还是平静如水,似乎死毫没有觉得奇怪。 空见的声音缥缥缈缈,顿了一下,他终于又再睁开眼睛,抬头望著蒋琬,厘米那有一种浸透着的无限怜悯之意。 「或许这是逆天而为,为天地所不容,但空见,尽力了!」「如今空见时日无多,这一卦,有可能,永远也算不出来,数日之前,空见刚修成「破玉拳功」第七层。 不想,悲禅一死,空见使用「破玉拳」,又犯了嗔戒。 」「或许,悲禅临死地时候,真的,是喜乐平静的,他,才是真正的佛门大德啊,非空见所以及之于万一。 」玄武湖上。 悲禅以一已之力,受尽万箭,最后只留下了一角衣袂。 当空见赶到之时,一时激愤之下,拼著反噬自身,运用刚刚修成的第七层「破玉拳袂」。 将那凶兽击成重伤,只是自身也气血激荡。 内腑受了重创,本来已经迹近油尽灯枯的身子,更加孱弱,是以自感时日无多,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终生心血。 欲算出的这天下之卦,却变得更加的扑逆迷离。 似乎,这个卦相,越变越复杂了。 本来已经有了一点头绪,现在,他却连再算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空见看著蒋琬。 暗道:「或许,今天前来找他,就是贫僧,能为这个世界,所做地。 最后一件事情吧!」「明君既出,星宿罗列。 红鸾星动。 剑气遮月!」「让空见一直迷惑的是,为什么紫薇星座,不但没有状大,反而越来黯淡了,既然这最前面的两句是明君既出,星宿罗列,既然紫薇星承受著拯救天下万民众生的重任,怎么会越变越为黯淡,红鸾星动,剑气遮月,这又是什么意思?」蒋琬莫名其妙,这八句话,原是道琼初见他之时,给他说的,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怎料今日,竟然从空见口中,说出这么多的话来?难道这八句话,真地隐藏著什么天大的玄机吗?对于来自后世地人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命数,真能算出什么东西出来,可是眼下的空见,说得却言之凿凿,竟然让他有一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玄妙的术数,可以算出天下的大势吗?见蒋琬没有说话,空见忽然问道:「知道贫僧为什么会来找你吗?」不等蒋琬回答,他接著带著一种沉重地语气,缓缓的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要带你离开,十年之中,不要出来!」蒋琬与情儿皆是一呆,空见再次垂下眼帘,闭目道:「贫僧算出,施主的存在,将会危及到整个天下的安定,甚至,让万众苍生,忍受无边的战火离乱之苦,天下兵霾纷起,已经数百年,民众水深火热,苦不堪言,所以,贫僧不能允许,施主这样的人,存在于世!」情儿面色大变,蒋琬抬起头,似乎正在直视著面前地这个灰衣僧人,淡淡道:「和尚想杀我?」空见摇了摇头,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人命关天,贫僧是出家之人,怎么能枉杀人命!」蒋琬冷冷的道:「那你想怎么样?」空见面上现出一抹悲悯之色,缓缓的道:「贫僧想请施主,到藏经阁中,陪伴和尚十年,十年之后,紫薇星应该已经成为一方霸主,就算有人想破坏,也没有那个能力。 」蒋琬「嗤「之以鼻:「既然和尚是出家之人,怎么能管俗世之事。 天道有常,人力如蚁,你既不是衙门中人,谁又给你权力,监禁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空见睁开眼来,静静的看著蒋琬,情儿站到蒋琬身前,紧紧地护著蒋琬,她知道这个灰衣僧人的厉害,哪天,在玄武湖上,一个起落之间,便是数十丈之远,虽然她不明白这个灰衣僧人地武功到底有多厉害,但却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蒋琬一丝一毫,为些,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良久,空见方才道:「就让空见做一次罪人吧,对不起施,或许,却能拯救天下千千万万的众生。 」蒋琬低下头,心中却不期然的想到,那日,在菩提草庐之中,道琼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杀一人与杀千万人,救一人与救千万,有什么区别?」「如果杀一个人,你就能救千万人,你还会杀吗?」「囚禁十年?为了天下?」蒋琬笑了笑,「我若有心,是不是应该自动跟你离去,就算我不想去,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一个弱不禁风的侍女,自然不是师伯的对手。 」「那我,看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跟你去了?」空见道:「贫僧本不愿用强,如果施主不愿意,贫僧说不得,却也只好做一次罪人了!」情儿护在蒋琬面前,怒道:「你这人好不讲理,要想带我们公子走,那便先杀了我吧!」空见低头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贫僧便只好得罪了!」跳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话音刚落,只见空见的那灰色僧衣,宽袍大袖蓬蓬舞动,如同鼓起层层叠叠的巨浪,漫天的气劲,向著对面的两人凭空压去。 蒋琬神色一凛,「蹬蹬蹬……」连退六步,方才站稳,情儿脸色苍白,站在蒋琬身前,为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气劲,嘴角渗出一丝惨淡的血迹。 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的空见,天下八大宗师之一,又岂是蒋琬小小的一个侍女所能抵挡,只此一击,空见还未出手,两人就俱已受了重创。 蒋琬冷喝道:「今朝!」以空见这样的修为,都不由得突然感觉到微微一窒,抬起头,就见到一道翩若惊鸿残鹤的人影,以破电惊雷般的身法,自虚空之中蓦然窜出,直卷向自己的头顶。 寒光一闪,再一闪,以一种近乎天道的轨迹,雪泥鸿抓,白驹过隙,若非空见,只怕别人都看不出,这是一柄剑。 「好剑法!」「呔!智拳印!破!」只见空见一抬手,袖中左手捏成一个奇怪的大手印,掩在衣袖之中,宽大的僧袍微微一动,突然飘起,就仿若一幅纸鸢,迎面向那柄快得只剩下残影的青锋剑击去。 只听半空之中一声闷哼,情儿惊呆的看著,一道黑影从半空之中显出身形来,哇的一声,仰天喷出一天的血雨,摔倒在地。 艰难地爬起身来,鲜血浸透了他蒙在脸上的黑巾,半跪在地,左手拄著宝剑,一双冷得让人心寒的眼睛,直视著对面的灰衣僧人,里面燃烧著熊熊的战意。 杀气!浓重的杀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四周梅花,一时间星落如雨。 ——他。 就是今朝。 情儿一直跟著蒋琬,却居然不知道这样一位绝顶的高手是什么时候跟在蒋琬身边的,直到那次在聚宝斋,她才第一次见到他,一身黑衣蒙面,仿佛空气突然裂开。 他就从那里,仿佛一道幽灵。 突然出现在蒋琬的身后,以情儿的能力,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若得江湖泛舟去,十载天涯十载秋!今朝的剑法,非常之诡异。 带著一种魔道的气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情儿就没有见过他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她本来以为,拥有他那样的剑法。 江湖已少有敌手,不想今天在此,竟然只一招,一招,便败在了这个老和尚地手下。 而且显然身受重伤。 这,怎么可能?情儿脸色发白。 却更加紧紧的站在了蒋琬地身前。 空见低头,合十双掌,念道:「善哉善哉,罪过罪过,阿弥陀佛!」蒋琬忽然道:「我跟你走!」空见道:「多谢施主!」情儿急道:「公子,你不能……」蒋琬左手忽然一颤,空见的眉毛动了一动,一道金光一闪,情儿「呃」了一声,只觉得肩头一痛,一根金针插向秉风穴,眼前一黑,只叫了一声:「公子,你……」随即软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一双苍白却温暖的手,拥抱住她,「今朝!」「属下在!」「带她回聚宝斋,没我吩咐,任何事,都由她处理。 」今朝虽然满心不愿,却还是道:「是。 」蒋琬将情儿交给今朝,「去吧!」顿了一顿,又说道:「保护她!」今朝转头狠狠的望了一眼那灰衣老僧,冷冷的道:「如果你没死,下次,今朝还要与你一战!」空见道:「阿弥陀佛!」今朝提起情儿,黑衣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仿佛刚才这里根本就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蒋琬神色平静,似是尚不知道自己将会被人监禁十年一般,转头对空见道:「你要带我离开,这便走吧!」空见道:「施主,请跟贫僧来!」漫天飘起大雪,雪地之中,一前一后,一个灰衣僧人大袖飘飘,当先引路,身后一个瘦弱的黑氅少年,在这凛冽寒冬之中,双手冻得发白,笼在袖中,一步一步,紧跟在那灰衣老僧地身后,向前而行。 行路难,风雪更大,寒风刺骨,那少年虽然面上被风割得生疼,一双眼睛,却彻彻生寒,仿佛一湖雪水,清凌凌的。 …………是夜,京郊城外的一处破庙之中,外面寒风呼啸,已近一月,居然还有这样一场大雪。 风从破败的门窗之中灌进来,在内院一处布满灰尘的小房子中,坐著一个灰衣僧人,一个年轻黑氅少年。 两人分坐两边,中间生著一堆火。 和尚闭目兀坐,一动不动,虽然只穿才一袭单薄的僧衣,他却似乎丝毫不在乎这外面地满天风雪,阳春三月,抑或严冬酷暑,他都是如此。 那黑氅少年坐在灰衣僧人对面,倚著柴扉,明明极冷的地,他浑身上下都冻得冰凉,但他却偏偏坐在离火堆极远的地方,虽然闭著眼睛,但无论是谁都可以一眼看出,他绝没有睡著。 破庙之外,三十里地,便是南唐最为繁华富庶的京城建业,那里,人们依偎在重重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之中,生著火盆,手中捧著紫金红泥地小火炉,身上裹著的是暖融融厚实柔软地狐裘,肆声谈笑。 轻品冰糖莲子粥,观赏著大厅之中那些妙龄少女卖力的表演著的妍歌丽舞,金樽玉璃杯之中,盛著着,是从遥远的波斯,不远千里运来的上好葡萄酒。 笑声远远的传出南唐京城,震得城外压满积雪的树梢,都忍不住颤了几颤。 一墙之隔,或许,便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天地。 破庙之中,灰衣僧人悄然睁开了眼睛,看著对面角落里的黑氅少年,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施主若是冷,何不到这火的旁边来暖一暖?」蒋琬淡淡的道:「我不喜欢火!」跳至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佛道不仁.天魔万相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佛道不仁.天魔万相「人生诸般法相,你又何必太过于执著于自己的好厌呢?」「若不执著,你又何必,非得要将我带走呢?」空见一时沉默,破庙里的气氛顿时静了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忽然,空见苦笑了下,说道:「或许,是贫僧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仍然放不下吧!」他没有再说蒋琬,片刻,突然说道:「可知道,为什么我说你身上有暴戾之气?其实,你本来应该是一个一尘不染的人的?」蒋琬淡淡的道:「有什么关系,有了就有了,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原因后果?」空见望著他,低低一叹:「难怪道琼师弟会那么看重你,你果然悟性奇高,佛缘深厚。 可惜,可惜……」蒋琬道:「可惜什么?」空见道:「你让人兴起传你衣钵的愿望,最后却不得不放弃。 因为你的命,陷于十丈软红之中,太深太沉,与天下的命脉息息相关,谁又能,把你从这里面脱离出来呢?」蒋琬道:「你也觉得自己不能,所以只有带我离开么?」空见双掌合十,闭目道:「阿弥陀佛!」蒋琬也不再说,顿了顿,问道:「左右无事,和尚不妨说说,为什么和尚说我身上,有魔气?」空见道:「贫僧说过。 长乐未央剑,又名不平剑。 」「因为不平,所以魔道至尊柳千化,就以此剑,誓要剪除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柳千化一身杀人无算,偏又武功盖世,天下无人可及,这把剑之上,于是也就沾惹了太多地血腥,还有。 无数冤魂的怨气。 」「所以,这把剑从此,被人命名为魔剑。 它身上的暴戾之手,最后让柳千化入魔更深,连他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人物,都控制不住。 此剑,成为江湖之上。 让人闻之丧胆的凶器,直到柳千化离奇故去,此剑方才下落不明,现在想来,应该是柳千化,将它投入玄武湖中。 这才四百年,不曾出世吧!」他没有说为什么柳千化要将长乐未央剑丢下玄武湖,反而问道:「你,是不是学过天魔妙相?」蒋琬一呆,摇了摇头。 空见却道:「不可能的,你一定学过。 因为,你的身上,有天魔妙相的魔气,而魔教八宗,魔命宗的天魔相、天魅门的天魔妙相。 本来是相辅相成地,一部武功秘籍。 不知为何,最后竟然一分为二,成为两宗的镇宗之宝。 」「这二种气息,互相吸引,互相排斥,天魔相最高的境界,是千变万化,无穷无尽,而天魔妙相的最高境界,却是无相。 」「只是这种秘密,除了天魅门与魔命宗的各自宗主,是没有外人知道的,在魔教之中,流传有一个传说,如果当年,柳千化能够学到天魔无相,那么,他很有可能,成为天下唯一一个,破除本相,超出三界地人物。 但最终,他也没有拿到天魔相舞的秘籍,并最终,离奇死在南海地一处小岛之上。 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因,四百年过去,这件事,除了魔命宗的那些人,也从此无人会再次提起。 」蒋琬道:「既然只有魔命宗的人知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空见道:「因为,贫僧出家之前,俗家姓名,名叫萧白鹿,原本,就是魔命宗第四十一代宗主。 」蒋琬呆了一呆,堂堂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的空见,竟然是魔命宗的原宗主,这个消息只怕会让江湖翻起一天地巨浪,难怪,他有那样的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又对柳千化的事情那么熟悉。 魔命宗,原本就是魔教八宗之中,武功最高的一派,他们达到的境界,天下无人能及。 就算是魔教教主然吾苍,也不行。 只是魔命宗是以生命为代价,弟子多在二十多岁便莫名其妙死去,仅有地几位,突破这先天之限境界的人,无不是江湖之中,引起了天大动荡的绝世高手。 空见既然已经退出江湖数十年,那么,他,也是魔命宗少数的那几位,脱出魔教先天所限的人物之一了。 空见道:「当年我借死退隐,没有人知道,我能摆脱魔命宗先天所限,竟然还存活于世。 并于大圆觉满寺之中,一住,就是十三年!」「十三年之后,空见离开大圆觉满寺,云游四海,从没有人想到过,贫僧,就是十三年前已经兵解归天地魔命宗第四十一代宗主萧白鹿。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说出的这些话,如果传到江湖之中,会引起什么样地动荡,蒋琬却也不问,为什么当年他要借死退隐,因为魔命宗的特质,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但此刻,他却对著蒋琬说了出来。 空见似乎不愿再提那些事情,向蒋琬说道:「你就算没有学过天魔妙相,但绝对与它有著莫大的关联,贫僧所学的佛门内功,感应最强,常人感觉不到,贫僧于魔门气息最为熟悉,却断然不会看错。 」「长乐剑被你吸引,这才自动飞到你的手中,因为你的身上存有天魔妙相的魔气,会让长乐剑上的那种暴戾之气,吸引入你的身体之中,从而害了你。 」「贫僧,会在这段时日之中,每天以佛家内功,来净化施主体内的魔气。 切记切记,不可再接触长乐未央剑了,它本是不详之物,会为施主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与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将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这柄剑,找上施主,后患无穷啊,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毁去,重还天下以太平!」蒋琬冷冷的道:「不需要。 就算我入魔,那又如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难道佛道,便是仁?」「佛道不仁,以众生为刍狗!」跳至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山登绝顶.海到无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山登绝顶.海到无边空见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震动了一下,平静如水的心境,一下子开出一道缝隙出来,刹那间心中便是幻境丛生,诸念纷至沓来,万象如同潮水一般忽然一下子涌上心头。 「轰」的一声,心头如受重击,饶是以空见如此的定力修为,竟然被蒋琬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导致心魔纷杂,查点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呃」的一声,嘴角之上,渗出一缕血丝,空见再不说话,盘膝而坐,双掌合十,低下头去,缓缓闭上眼睛:「阿弥陀佛!」可惜蒋琬不能见物,否则就可以看见此时,在空见的身上,一道无与伦匹的金光,聚结在他的周围,仿佛一个罩子一样将他整个人罩住。 就在空见身周的金光越来越盛的时候,蒋琬忽然只觉身上异常的难受,身体之中潜伏的一股黑气绕体飞快的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蒋琬只觉从空见身上传来的威压越来越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玄武湖畔,紫禁之巅,那天,长乐未央剑飞落到他手中之时,曾经让他感觉到一丝异样,情儿等后来告诉他,那天长乐剑一声长鸣之后,立在半空,竟然飞速的旋转了起来,一丝丝黑色的气息从剑身之上散发出来,被蒋琬吸入口中。 当时蒋琬只觉得有片刻的晕眩,直到摇了摇头。 这才清醒过来,双脚却觉得犹如灌了铅一般地难受,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条蛇似的,滑入他的心底,消失不见。 蒋琬的脸色越发苍白,那丝潜伏多时的气息在空见身周的佛门罡气威压之下,不得不在蒋琬体内飞速乱窜,一滴滴的冷汗,从蒋琬额头之上。 滴落下来,体内黑气所经之处,无不像刀椠火燎一般的难受,刮骨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但他却咬紧了牙,一语不发。 所幸空见闭目片晌。 心境渐渐返归空明,身周地佛门罡气也收入体内。 蒋琬只觉得那种欺天盖地的压力渐渐消失,最终完全不见,重新恢复了行动自由,大冬天的,他身上的衣服却几乎被冷汗浸透。 那些黑色的气息再转了几圈,因为没有了压力。 所以又潜伏入蒋琬的丹田一角,一动不动,只是蒋琬这次,却可以感觉到它们蜷伏在那里,而且比上次似乎要壮大了一些。 他地心中一动,莫非。 这些从长乐未央剑之上吸入体内的黑气,就是空见口中所说地魔气?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片刻之后,空见这才缓缓的吁出一口气来,睁开眼睛。 里面却尽是疲惫之色。 这次他没有坚持要给蒋琬净化什么体内的魔气,注视了蒋琬半晌。 方才长长叹息了一声,挥了挥袖:「阿弥陀佛,施主累了,这便睡吧!」蒋琬只觉眼皮一沉,倦意越来越重,竟然真的,就在这破庙之中,缓缓睡了过去。 空见凝视著面前这个少年明显过于苍白的面色,良久方才低念一声佛号:「罪过,罪过!凡事皆有定数,空见妄想以一人之力,来扭转天意,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如果是对,空见到底应该怎么样做?如果是错,那么空见数十年来,不惜借死退隐,费尽心力,岂不只是一场笑话?还要不要继续错下去?」「佛祖在上,请指点弟子,到底,空见,该不该放弃!」暗红地火光,映照著破庙之中一老一少的面颊,黑氅少年躺在地上,睡梦之中,身上犹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一阵寒风从门缝之间刮进破庙,那少年似乎感觉寒冷,身体颤抖了一下,缩了缩身子,那老和尚灰衣敞履,瞧见这幅情景,想了想,起身脱下身上的灰布僧衣,盖在少年身上,这才坐回原处,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渐渐入定,破庙之中,一时寂静下来。 只有门外猎猎的寒风,吹打著衰草茅檐,发出的萧瑟地声响。 为这建业的寒冬,更加凭添了一份荒凉的寂寞。 而此时,建业城中的聚宝斋之中,二楼那间最为昏暗的书房之中,一个披著黑色大氅,正坐在阴影之中地削瘦少年,身后垂手站著的,是那个永远在这个身影身后地白衣女子。 此刻她的容颜清淡如梨花淡雪,神情略有些呆滞,怔怔的,似乎在想著什么。 轻淡的眉峰紧蹙,眼光飘向被厚厚的布帘掩住的窗子,显得心神不宁。 而那黑氅少年却总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 就在此时,书房门外响起紫苑的声音:「禀公子,孔雀楼主江如雪江堂主求见!」阴影之中的那黑氅少年与白衣女子闻言,手都不由得颤了一下,随即强做平静,黑氅少年转头望了望身后的那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回过头来,想了一下,随即向著他点了点头。 黑氅少年转过头去,伸手正了正衣领,身子却越发随意了些,慵慵倦倦的半躺半*在宽大的椅子之中,只露出半张脸来。 被掩盖在阴影之中,层层叠叠的暗影投射到他的脸上,越发看不清楚。 白衣女子淡淡的道:「请江堂主进来!」门「吱呀」一声的被打开,一个披著狐裘披风,脸上蒙了一层青色的面纱的娇媚女子,走进书房,掀开面纱之后,露出一张清媚入骨的绝世花容来,正是建业城中鼎鼎大名的孔雀楼主江如雪。 看到坐在暗处的黑氅少年,轻笑了一下,说道:「江如雪见过李四公子!」紫苑搬过来一张椅子,放在黑氅少年桌前,黑氅少年挥了一挥手:「江堂主,请坐!」江如雪也不客套,略点黔首,道:「多谢李四公子!」便在椅子上坐了。 只是从这个角度看去,那黑氅少年的面目却越发模糊了一些。 江如雪心中生疑,面上却滴水不漏,笑道:「李四公子让如雪前来找你,如雪已经来了,公子有何话要说,请讲,如雪一定洗耳恭听!」跳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国士待汝.国士报吾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国士待汝.国士报吾黑氅少年微微直了直身子,微笑著向江如雪道:「江堂主真的前来找李四,想必是已经想清楚了?」江如雪清婉一笑,说道:「有李四公子如此的人物,来帮助如雪壮大孔雀楼的势力,脱离支月国的控制,如雪感激莫名,怎么能够不来?」黑氅少年淡淡的点了点头,身子稍微向前倾了一点,向著江如雪说道:「那江堂主是愿意答应李四的那个条件,绝不反悔了?」江如雪却摇手阻住,说道:「且慢!」黑氅少年似乎怔了一下,问道:「江堂主还有何话要问?」江如雪笑靥如花,说道:「虽然如雪相信公子的为人,愿意将孔雀楼全盘托付到公子手中,但孔雀楼上上下下,明处暗处的人手,足有三千多人,他们跟随如雪多年,如雪自然也要为他们的将来考虑一下,不能让他们轻易涉险,因为也许一个不慎,孔雀楼就将遭受到灭顶之灾,那么公子有什么办法,可以确保孔雀楼上下数千人的安危,也算是给孔雀楼安排一条退路。 」她这明显是在考黑氅少年的应变机智,黑氅少年闻言,笑了一笑,向后面点了点头,那白衣女子俯身在掀开墙壁之上的一幅工笔仕女图,用手在一块颜色稍暗一些的石砖之上一按,顿时一阵「咯咯」机刮声响,悄无声息地。 左面墙壁之上,竟然移开一个暗格。 白衣女子走过去,将暗格之中摆放的一个檀木雕花方盒小心翼翼的捧了出来,关上暗格,走到江如雪面前。 「拿到这个,自然保你平安无事。 就算犯了再大的过错,南唐天下,也没有人还敢杀你!」江如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不由惊得一呆。 良久。 她才回过神来,笑著向黑氅少年说道:「这可如何敢当,如此贵重之物,无价之宝,公子怎么能把它送给如雪?」黑氅少年淡淡的道:「对于李四来说,灭掉穆家。 比送你的东西重要千倍,万倍。 我又怎么会在乎它。 你只管收下,但本公子也有一个条件,希望江堂主不要推辞!」江如雪清亮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说道:「公子请说!」黑氅少年拍了拍掌,门口一个蓝衣少女端进一碗清水,白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羊脂白玉瓶子。 从里面倾出一粒火红如丹的珠子出来,递到江如雪面前。 江如雪的眼睛一寒,犹豫了一下,却又隐去,笑道:「公子不相信如雪?」黑氅少年冷冷地道:「李四从不相信任何人,既然江堂主刚才让李四保障孔雀楼的安危。 李四自然也不能自己找一个可能随时背叛的高手做为自己的盟友。 敌人都在明处,暗箭却最是难防,如果江堂主想让李四放心的将一切事情都交付堂主运作,予你以生杀大权,那么。 就请吃下这粒丹药,李四自然放心。 」江如雪盯著白衣女子手中的这枚火红色地丹药。 偏头向黑氅少年问道:「可否让如雪知道,这粒药丸,叫什么名字?」黑氅少年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它一共只有三颗,名叫烟花丹,但江堂主可以放心,此物对人没有一点害处,只要堂主真的遵守了诺言,自然不会有一点事情。 」江如雪暗道:「言下之意,就是一旦我有任何与你不利地事情,那就有事了,我又岂会这么笨?」「烟花丹,好美的名字,天下一共只有三颗,怎么连我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药?难道它发作的时候,人就会飞灰烟灭,消散一空,仿佛烟花一样,所以才叫烟花丹么?好厉害的毒药,只是,我又不能不吃!」抬头看向坐在暗影之中的黑氅少年,江如雪心中暗暗的道:「只是李四,你也太小看我江如雪了,下毒本就是我地长项,又岂能被你区区一颗烟花丹吓倒。 」接过白衣女子弟过来的那枚烟花丹,江如雪将她纳入口中,看了面前的那白衣女子一眼,又端起那蓝衣少女端著的清水喝了一口。 这才将那碗又重新放回蓝衣少女手中,站起身来,走到桌前,笑向后面坐著的黑氅少年说道:「李四公子开下如此优厚的条件,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 如雪是一个识趣地人,自然也不能够例外。 」「来,祝我们合作愉快!」说著伸出手去,眼睛却看向暗处的黑氅少年,心中却是心思百转:「如果你是假冒的,只要你敢跟我击掌为誓,我就能看出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四?」黑氅少年淡淡的笑道:「江堂主果然不凡,也不问下服过烟花丹后会有什么异常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左腕之上,会多出一枚灿烂地烟花标记而已。 对人的身体并无任何大害。 」江如雪笑道:「既然已经服下了,不管后果如何,我们地合作已成定局,李四公子,咱们击掌为誓,豫祝我们合作圆满成功!」黑氅少年见此,不得不伸出手来,向著江如雪握了握,随即松开,江如雪心中大为失望,因为那黑氅少年手上,竟然戴著一个黑色的手套,饶是如此,她也依旧感觉到那手掌根本不像男子宽大,显得娇小纤弱,竟似是一只女人的手。 近得身前,更加闻到一阵淡淡似有似无的香气,只是一阵浓烈的酒气,却将这股气息完美的掩盖了过去,如果不是六感都倍于常人的江如雪,只怕没有人可以感觉得到。 黑氅少年说道:「既然如此,江堂主已经答应了我们合作,那便等候传音吧,不管你在哪里,李四自然都有方法传迅于你。 如果江堂主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这便请便,惊若,送一送江堂主!」那蓝衣少女闻声应道:「是,公子!」转身对江如雪说道:「江堂主,这边请!」江如雪嘴角噙著一丝莫名的笑意,摇手道:「且慢,李四公子,可否出来,让如雪再看一次公子的真面目么?」跳至 第一百六十章 偷鸾转凤.瞒天过海 第一百六十章 偷鸾转凤.瞒天过海听到江如雪的这最后一个要求,屋中的三人身子都微不可察的震了一下,黑氅少年说道:「这个,好像没有必要吧,江堂主,回去之后,等我消息!」江如雪道:「不,这个可是大有必要的事情……」正在往下说,忽然只觉左臂之上一阵火烫,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灼烧著自己的肌肤一般,不由得心中一震,自觉不妙,再也来不及要追究黑氅少年面目的事情,匆匆忙忙就此打住,连连点头道:「李四公子说得是,如雪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黑氅少年似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江如雪也不再说话,拿起那个雕花盒子,揣入怀中,跟著那蓝衣少女,脚步匆匆的,出了聚宝斋,上了马车,一迭声的催促马夫,紧赶慢赶,回到孔雀楼后院的移玉暖阁之中,对著铜镜,用钳子小心翼翼的夹出一个小薄膜状的袋子,里面一颗通体赤红的药丸,正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点都没有熔化的痕迹。 ——烟花丹。 不错,这小袋子之中,装的就是刚才那黑氅少年李四给她服下的烟花丹,对于江如雪来说,早已料到必然可能会遭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她们自然有她们的法子,这个蒲膜一般的小袋子平常就放在她们牙根之后,一旦被迫服药,她们就会悄悄的用舌尖挑开袋子,让毒药落入小袋之中,是以江如雪根本就没有沾到这烟花丹一丝一毫的地方。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自己还突然感觉到,左臂之上一阵灼伤的感觉呢,想起黑氅少年微笑著向自己说的话:「服过烟花丹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左腕之上,会多出一枚灿烂的烟花标记而已!」「烟花?」「是了,烟花,左臂之上,难道?」江如雪面色大变。 急忙掀开衣袖,注目看去,不由得心中大骇。 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伸手扶住桌子一角,这才勉强站住。 只见她那滑若凝脂、清如白玉一般的左臂之上,一枚灿烂不可方物的烟花标记,正醒然在目,给人一种清媚的感觉,让她格外多了一丝妖艳的美丽。 「怎么会?怎么可能?」江如雪只觉一股锉败感油然而生。 既然自己没有服下烟花丹,那么。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了毒?……聚宝斋,二楼书阁。 看到江如雪匆匆忙忙的下了楼,乘上马车,急匆匆地去了,那黑氅少年睁开一双明亮如同凤凰一般的眼睛,掩上窗帘。 回过头来,笑道:「好了,终于将这个可怕的女人给打发走了,刚才好险,要不是她感觉到自己中毒,只怕这一关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过了。 」一道小门悄然打开。 一群女孩子涌了进来,脸上都满是激动,刚才那端茶倒水地蓝衣少女说道:「倾城姐姐,既然她都走了,你就把面具摘了吧!」那黑氅少年「咯咯」一阵娇笑。 伸手在面上一掀,在众女理所当然的注视之中。 转过头来,一张娇艳如同十月的海棠花般倾国倾城的绝世面容呈现在大家面前,正是蒋琬二十四个侍女之中,最漂亮的那一个——倾城。 众人毫不惊讶,仿佛早知如此,青衣笑道:「倾城,刚才我掌心可是捏了一把的冷汗,不过你扮公子,还真像模像样,要不是我事先知道紫苑姐姐给你易了容,只怕都要被你欺骗过去。 」众女齐声称是,倾城得意的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以后我就是公子了,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竟然又把那面具戴上,「咳嗽」了两声,捏了捏嗓子,模仿变为蒋琬那清冷平淡地声音,面色一整,说道:「来,兰楚,给公子捶背;承颜倒茶,抚弦弹琴!」众女笑骂道:「你还真当自己就是公子了,扮上瘾了?让我们服待你,想得美!」倾城「嘻嘻」一笑,伸手弹了弹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众人看见,都不由得一呆,这个动作,本来是公子独特地一个动作,此刻恍惚之间,看著那个身披黑色大氅,颜容有些清冷的少年,其神容仪态,竟然与公子的意像渐渐融合,虽然明知道她是假的,众人还是不由得觉得一阵恍惚。 抚弦看著倾城假扮的少年,心中一阵凄苦,转过头去:「好像,真的好像。 只是,再像,也不是真地。 公子,你在哪里?此刻,可有人给你更衣,为你抚琴么?」隐在面具之后,倾城只感觉到脸上一阵阵发烫,刚才一直在紧张之中,没有感觉得到,此刻松了下来,这才感觉到披在身上的那黑色的大氅,上面还存著公子的气息,暖暖的包围著她,就好像公子抱著她一样,抓在衣袍之上的左手,不由得更紧了紧,低下头,呼吸著衣袍之上地那种熟悉的味道,倾城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晕眩。 雨墨说道:「紫苑姐姐,原来还不知道,你的易容术高到这种程度了啊,真厉害,倾城姐姐扮起公子来,竟然仿佛真的一样,连我都差不多相信了。 」晴画也笑道:「是啊,紫苑姐姐的易容术我看是炉火纯青,几乎都到化境了。 」紫苑笑道:「哪有你们说地那么厉害,要不是没有办法,恰恰我又学了皮毛,只好勉力为之了,我还生怕不像,漏了破绽,那个江如雪可不是好骗的,担惊受怕地,你们还笑!」众女都不由得拍拍胸口,相思道:「是啊,刚才真的好险,幸亏她走了,要是被她认出公子是假的,那就不好了。 」回想刚才的事,众女都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是啊,刚才要不是江如雪突然离开,如果她执意要看一看公子的真面目,以她的精明,既然要看,就是存了疑心,既已起疑,虽然倾城装得再像,也不是真的公子,江如雪什么易容之术没有见过,只怕是瞒不过她。 跳至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众里寻他.不见回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众里寻他.不见回头销衣笑道:「好了好了,总算过了这一关,我们也对公子有个交待了,不过……」说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笑向紫苑问道:「紫苑姐姐,刚才那个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呀,居然让江如雪,一见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伶雪一向内向,此刻也忍不住好奇,问道:「是啊,江如雪提出那么苛刻的要求,让公子确保孔雀楼的安全,这个谁可以做得到啊,为什么一见了那个盒子,她却视为无价之宝,不再追问了呢?」众女一听,好奇心都被引诱上来,纷纷叽叽喳喳的围在紫苑身边,问起来。 二十四人之中,明显紫苑、羽然、红袖、倾城四人是她们之中比较主事的,羽然武功最高,然孤傲冷僻,众女都难得跟她说上几句话;倾城人最漂亮,性格很是活泼,与众女一起打闹贯了;紫苑精通易容奇门之术,学识最广,也最为关心众人,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所以一般都是由她主事,形成了习惯,众女与她最为亲切,也最喜欢跟她在一起。 而红袖则落落大方,论武功稍高于紫苑,也很得人缘。 是以有事,众女不禁都问紫苑,紫苑笑笑,挥手令众人静下来:「好了好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迟早要告诉你们,那盒子里,装著的是一面令牌——免死金牌!」众女都不由得大吃一惊,齐声问道:「免死金牌?那不是高祖皇帝念四大开国功臣劳苦功高,赐下来四面免死金牌,天下一共就有四面,分落蒋水苏琴四大世家,然而蒋家在诛九族之前,免死金牌就突然失踪,皇帝在审训王之时。 说只要拿出金牌,可以饶王一命,发配充军,只是王拿不出金牌,因此而九族尽诛,蒋琬的免死金牌从此下落不明,天下知道的,唯有水家、苏家、琴家祖祠之中,还各藏有一面,这免死金牌。 是哪里来的?」紫苑笑道:「你们倒很博见强闻,不错,天下还有这免死金牌的,就只有剩余地三大世家了,公子的这面金牌,就是水家的那面。 」看到众女惊诧的神色,紫苑这才告诉她们原委,原来这免死金牌。 本是被供奉在水家宗祠之中,水燕南自觉对不起女儿水思璇,为了全族地利益将她送入皇宫之中,在她眼中,宝贝女儿的姓命比之什么水家一族重要得多,所以最后竟然完全不顾族人的反对,将免死金牌送给了自己的女儿水思璇,想弥补一些自己的罪过。 而蒋琬救了水思璇一命,水思璇本身在皇宫之中,神册帝保护她犹自不及。 又怎么可能加害于她,自然不需要这面金牌。 更因为想到那个游方道人的话,如果在她二十四岁那年,还不能遇上来自远方神秘之地的贵人,那么。 她的六阴鬼脉就会在二十四岁之时发作,死于非命,无人可救。 可是,最终,在濒临死亡的那最后一刻,一个少年将她救活过来。 那么,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的贵人了。 蒋琬既然在宫中为医,一有不慎,只怕便是杀身之祸。 自己既然没有大用,而他是自己地贵人。 那个游方道人说,只要不离那个贵人相隔太远,那么,必将保她一生平安。 所以水思璇将这面免死金牌又送给了蒋琬,只说是感谢他相救之恩,外人自然不知道水思璇内心的真实想法。 承颜吃惊道:「既然这是免死金牌,紫苑姐姐怎么将这个送给孔雀楼主呢?留著这个在公子身边,多重要?」其实紫苑了也不是明白,不由得将头转向自江如雪走后,就一直静静的站在窗前的白衣女子情儿,此刻她似乎在忧虑著什么,眉间微锁,从掀起的窗帘一角,可以望见聚宝斋楼下那暗寂沉沉的夜晚,***渐次闪烁,在众女的眼中一一亮了起来。 南唐帝京的夜晚,歌舞楼船,夜酒笙歌,在一共盏盏地***映衬下,总是这么的迷人。 只是公子,你此刻又在何方?突然觉察到众人的目光,情儿怔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众女眼里的疑问,略一愣,随即想通此中的要点,强颜笑了一下,问道:「你们是说我为什么要将免死金牌送给孔雀楼主么?」众女点了点头,情儿转过头去,隔著窗帘,望著外面在雾气迷漫之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心中的思绪却飘到远处,仿佛忘记了身后的众人,良久,方才轻吁了一口气,心头之上浮现出那个黑氅的少年影子,她仿如梦呓一般的道:「我从小跟著公子一起,看著他长大,比你们谁都懂他。 」众女默然,谁也没有开口发问,就连一向对身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一样、落落寡合、与众不群地羽然,都不由得暗暗凝神倾听起来。 窗外楼下,一辆马车辘辘的驶过,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清晰异常,情儿仿佛沉浸到面对往事的回忆当中,面朝窗外,更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公子待人冷漠,心中却藏著一团烈焰,当年他离开郎梦郡,一旦听到小姐地噩迅,立即不远千里,赶往九江,不惜一切代价的,为姐姐报仇。 」「只有我知道,公子的心中,其实,有多么的苦。 」「他有什么心事,都是藏在心里,从不跟情儿说,自那之后,郎梦郡那个填词平淡的公子,才开始变得冷酷与漠然,就算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也再也不会动一动眉毛。 」「可是我知道,其实,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地,他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为了报仇,才变成这样,不择手段,冷酷无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本来就是一个视名利荣华如同浮云粪土一般的人物,当年在郎梦郡,有人就说他和那些大德高僧一样,已经看破红尘,甚至看破生死,对身边的什么事情,都已不再在乎。 为了报仇,这才来到这里。 」「所以,一面免死金牌算什么,如果我们真的想帮公子,就要按照他地想法去做。 虽然我不知道孔雀楼主对公子的复仇计划到底有什么大地作用,但我知道,如果真的能收服孔雀楼主,公子一定会很高兴。 」「因为复仇,已经是公子的全部了。 生命都已不再在乎。 我们真的想让公子开心,就只能帮助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跳至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过往千般.尽成一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过往千般.尽成一梦众女站在那里,望著白衣女子一字一句的道:“那样,才不会辜负公子对我们的栽培与恩情。 你们要记住,无论什么事,只要依照公子的吩咐去办,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企图劝于公子,因为,那是没有用的。” 众女心中皆是重重一震,却听情儿苦涩的一笑,接著说道:“因为凡是公子决定的事,就绝不可能更改。 无论是谁,都劝不了他。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也无法改变。” “就算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是,不能!”凄然一笑,情儿道:“江如雪是支月国七彩堂的堂主之一,公子不在,紫苑的易容术再高,毕竟不是真人,江如雪如何能够不怀疑。” “没有办法,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相信公子若在,一定不会怪我。 怪只怪情儿无能,没有公子的计策,只能用这种重宝,来换取孔雀楼主的放心。” 紫苑急忙走到情儿面前,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只能说道:“小姐,不,是我们没用,要是公子在,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下毒之流了。 公子天纵奇才,数语之间便能让一个人俯首贴耳,我们却沦落到要*下毒来帮助公子,实在是……”说到这里,她眼眶通红,转过头去,众女心中都不由得黯然,无不想道:“是啊,公子若是在此,又何必要沧落到下毒来控制一个人这样的手段?”其实江如雪不知道的是,情儿给她的烟花丹,并不是什么毒药,而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莫名其妙中了毒,却是紫苑一手设计的。 烟花丹无毒,但却引开了她的视线。 让她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这个上面,凭她的能力,自然能够有应对之法,紫苑从来没有想过,真地可以逼她将毒药服下去,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异想天开,另辟蹊径,不在最像毒药的烟花丹中下毒,反而是惊若端来的那一碗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清水。 里面才真的做了手脚。 江如雪为了取信于蒋琬,把烟花丹投入了事先早已设计好的薄膜皮囊,最后却端起那碗清水喝了一口,她一心让蒋琬等人相信她已经服下了烟花丹,却没有料到,真正的毒药,反而在那碗清水里面。 若是平常,她自然能够发现。 只是因为这时正在提防烟花丹,反而中了手脚,实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情儿遥望著窗外朦胧的夜空,幽幽的说道:“这怎么能怪你们,公子只有一个,天下如他那样地人物,又能有几人,若是如此,公子也就不是公子了!”她说的话随著夜风飘出,传进众女耳中。 众女皆是一怔,“不错,公子只有一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像公子那样惊才绝艳。 翻手之间,便是风雨轮转。 自己又有什么好可自责的。” 望著站在窗前的白衣女子,忽然轻轻问道:“夜深风重,雪大路远,公子,你可还好么?”众女身子齐齐一震。 一时默然,书阁之中静寂下来,无不低头,心中默默的道:“公子,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两天之后。 秦淮河上。 紫青画舫。 这是五年一度的才艺大赛,京城十大头牌齐于此。 秦淮十艳之中,最销魂的女人幽若,最动听的琴声琴子,最美丽地倾城之舞羽衣,霓裳姐妹两人……十人无一不是人间绝色,天下无双,各自的气质,表现出不同的韵味来,或清婉柔弱如晓雪、或妩媚动人若海棠、拟或风情万种如伴衣……幽若销动、琴子天音、羽衣霓裳。 海棠秋露、伴衣闻袖、晓雪初晴。 最后便是荷塘月色、怜卿春睡、玉人添香。 纵是名门世家,一掷千金,平常之时,都是难以一睹花容,得闻天籁,而此刻不单她们一个不漏,全聚于这秦淮画舫之上,更有不少的文人墨客、才子书生,闻名而来,更不要提名门士子、世家巨富了。 而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两个人,自然便是当今神册皇帝的第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以及陪同前来欲一睹南唐鼎盛地、三百里烟花秦淮河这难得一见盛会的蜀国灵芝公主吴婉。 关于太子储位的事,民间流言纷纷,一致认为昭王李穆机会最大,都把他看作了南唐的储君,未来的大唐皇帝。 而蜀国公主吴婉,则是友邻之邦,一国公主,两人一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一个美貌如花,身世尊隆,而且也是极有聪颖才慧地美誉,可谓倾城佳人,两人在一起,郎才女貌,而且门当户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蜀国公主此次来唐,本就是为了在南唐择一夫婿,纵观南唐十一位皇子之中,只有十三皇子昭王李穆最是出色,此次神册帝吩咐由他率领文武百官于十里长亭处迎接灵芝公主来京,又让她做为灵芝公主吴婉的向导,时刻陪伴在侧,灵芝公主要选,肯定只会选中于他,一旦昭王李穆上位登基为天子,那灵芝公主吴婉便是南唐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昭王李穆此次是陪同吴婉一起出来,安排的自然是船上最高贵地位置,此次大会的主办人灵机一动,久闻两人大名,笑著请求两人作为此次大赛的裁决首事人之一,两人相对一笑,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参与如此盛会,南唐本就是一个以文名来考举天下人的书香之国,这等风流之事不但不会推拒,反而是人人艳羡的雅事,李穆身为南唐皇子,担当这青楼烟花女子的评选,并不觉得有失身份,关碍礼节。 跳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秦淮河上.烟花若雪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秦淮河上.烟花若雪既然不但不会对李穆有什么负面影响,这种多是文人雅士盛会,对于收拢民心,极为有效,李穆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吴婉,得到吴安婉的默认之后,显然她对此事也极为感兴趣,李穆转头向那主事人,笑著答应了下来。 两人坐在上首正中间的坐置,李穆在左,吴婉于右。 原来的几个主事人不敢跟李穆吴婉并肩而坐,只好分列画舫左右两则。 左边二人,右边二人。 一般说来,裁定的人多为三五人这种单数,只是此行却有蜀国公主在坐,只是主事人却丝毫不担心这一点,纵然吴婉是蜀国公主,但女儿之身,却绝不会开口说话,所以虽然是六人,会提结论的肯定只有五人,不会出现僵持不下的那种局面。 按昭礼数,一切事毕之后,便是秦淮十艳抓阉次第表演,然后由六人评分,只是吴婉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不时望一眼紫青画舫的门口,李穆虽然对于众女的歌舞十份悦目,却还没忘了此行是陪伴吴婉过来,见状,不由得笑著指了指场中飞舞翩跹,仿佛仙子彩蝶一般,给人以一种极大的视觉冲激力与享受,名满天下的羽衣霓裳的那曲《罗袖》,开玩笑说道:“如此妙舞,几若天仙化蝶,长袖当歌,倾国倾城,居然都入不得公主的法眼么?”吴婉回过神来,歉意的摇了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笑了笑,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来?”李穆奇道:“他,他是谁啊?”随即恍然。 笑道:“哦。 你说的是他啊?”吴婉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关心这件小事,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就是他,殿下,你说,他今天,真的会来赴约么?”李穆一怔。 有些奇怪她今天的态度,一个外人,没必要这样关心吧,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道:“一定会来,本王看他必是一个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答应下来。 那就一定会来。” 吴婉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心中却总是萦绕著那个独特少年的影子,你,真的会来么?“但愿吧!”吴婉笑了一笑。 说道:“如果他发现邀请他地,是南唐地云王殿下,不知道依他那样的性格,会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李穆笑道:“是啊,还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他若不来。 是他的损失。 只是,孤王也想看看,他听到我们身份的时候,会是一幅什么样子的表情呢?”吴婉轻轻一笑,与李穆回过神来,继续观看接下来的表演,只是那很箫声笙管,平时难得一闻。 耳听著四周众人轰然的鼓掌叫好之声,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作作样子。 然而直到最后一曲终了,当琴子把著古琴走上台前,向众人福了一福,袭裾而坐,天籁流泉一般的琴声就让众人不由得的沉醉了起来,恍然不知今夕何夕,听著琴子那清淡得恍似清风掠过湖水一样,唱道:“倦世何由惜此身,杨郎履下漫多尘。 人间自有花如雨,妾是花中第几人?直到一曲终了,众人方始如同大梦初醒,李穆被这琴声所醉,拍掌赞道:“好,好一句人间自有花如雨,妾是花中第几人?此曲原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能够一聆如此天籁佳音,今日魁首,想来必是琴子姑娘莫属了!”另四人一齐称是,难得的没有一丝分歧,可见琴子的琴声,的确打动了在座的所有人,谁也没有留意到一旁吴婉面纱下地表情。 直到结束,李四,毕竟还是没有来。 吴婉转过头看著琴子夺得此届的魁首大赛,抱著古琴,一袭青衣素裙,此时的清淡,都变得是那么的灼人夺目,站在那里,更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地谪仙子,她的眼中不由得灼了一下。 低下头去,吴婉嘴角微弯,轻轻说了一句谁也没有听清的话:“李四,你还是第一个胆敢不应我吴婉之约的男人,我对你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等著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记住你了,李四,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她自然不知道,她眼中地那个李四,此刻正被一个和尚,软禁在了观瞻寺藏经阁之中,哪里都出不去。 ……又是黄昏。 独上西楼,夕阳无限愁。 愁到更深泪双流,最是寂寞时候。 这已经是蒋琬在这里待著的第七个黄昏之夜了。 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景色,这座七层之高的古塔,赫然便是观瞻寺的禁地——藏经古阁。 这座高悬入半空之中的古塔,便名叫舍利塔,迄今为止已经在风雨飘摇之中,矗立了近四百余年,墙面都略显斑驳,底下一层最宽,依上一层比一层小,第七层竟然只是一个仅只可容一人盘膝而坐的地方,哪里能叫塔,只能算作是一个似乎专门从墙身之上挖出来的小洞一般,刚好容一人打坐。 而蒋琬,现在就待在第六层,这里比第七层大了许多,东西大约三十步之距,木质地墙板之上,雕刻著许多颜色班驳的彩绘佛相,只是经年久远,早已面目难分,在左上角,才开了一个仅只拳头大地小孔,通风吸气,塔内一年四季,都是暗黄一片,仅只能模糊见物,四处布满了灰尘,显是久无人住,幸好蒋琬目不能见物,就算是黑暗一片都没有什么不适,否则只恰会疯在这个常年暗无天日的地方。 观瞻寺坐落在群山之中,山路崎岖,少有人迹,世人俱只知道建业城外,有无想寺、灵谷寺、鸡鸣寺,却很少有人知道观瞻寺,实在是因为座落深山。 而且观瞻寺早已破败。 就连小沙弥都没有几名,而且因为不便,后来一位弟子花重金,在山下重建了观瞻寺,这上面的地方逐堪荒费,再无人来。 舍利塔本是观瞻寺的藏经处,只是新寺建成之后,所有藏书大多移送到了山下新建的藏经阁之中,便于保存。 这里留下的,已经极少,下面四层早已搬空,只剩下一些破旧的书架子,有的倒塌,烂毁,破旧得不成样子。 歪歪斜斜地摆在那里,只是第五层当时一动,稍一触碰,那些经书就已经风化成了碎片。 随风飘散,因为多是无人光顾地一些破旧经书,所以干脆没有搬,就留在了这里。 很少有人知道,这座不起眼小寺的方丈,竟然是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的悲禅大师。 而世人不知,甚至连观瞻寺中的沙弥都不知道的是,山上那座早已荒弃的古寺,里面还隐居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京城三大神僧里面,武功最高的——空见。 这件事,只有悲禅一个人知道,谁也没有告诉。 山上的这座观瞻寺,悲禅借给了空见参道隐居。 破解天下这一局的卦相,平时不准任何人上后山,将这里列了为禁地。 空见几乎已经达到了辟谷地境地,一入定便是数日,此次将蒋琬带入藏经塔,却不得不准备了一些食水干粮,他则每日都在第七层的那个小洞之中,闭目打坐,有时则出来第六层,拿著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一些奇怪的图形,如果蒋琬能够看得见,就能知道,地上画的,正是各种千奇百怪的封相。 看得久了,几乎会让人不由得为之头晕目眩,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晕倒在地。 舍利塔中,常年昏暗,从来没有燃过烛火,蒋琬目盲,空见却从不须要任何烛火。 蒋琬每天呆呆的坐在那里,无所事事,渐渐竟然学会了一种独特的能力,那就是只要他愿意,他居然可以学会不需要什么内力就可以使用七巧刀地法子,虽只寥寥三式,而且简单易懂,说出来一文不值,但若是不经意之间,出奇制胜,这把小刀,很有可能成为他的致命利器。 这几天他不光在练如何随心所欲,更好的控制七巧刀,而且每次空见下来,虽然他走起路来,几乎是轻若无声,但每次,蒋琬却都清晰的感觉到了,然后他能算出,空见距离他还有几步,多长时间能走到某一个部位,现在只要有人在前面走路,他几乎就能踏著对方地步子前进,分毫不差。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些日子终日将他拿在手上把玩,每次当他的手指抚摸过七巧刀身之上,那种仿佛火焰一般的奇特花纹之时,七巧刀似乎变得更加黑了一些,亮了一些。 然而这一日,空见却没有像往日一样起身上那个小洞里去继续每日必行的功课,而且盘膝坐在蒋琬面前,看著他,忽然说道:“你是不是很恨我?”蒋琬淡淡的摇了摇头,面上现出一抹落寞地表情,“何为恨,我又何必恨你。 你为了天下,我为了自己,各行其道,原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这几日,天天待在这里,反而使蒋琬又有了点在菩提舍跟随道琼一起学佛时候的感觉,变得更加的沉稳了一些,笑笑,“你为了天下,要软禁我,又有什么错?”空见沉默,忽然道:“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要不要听?”蒋琬顿了一下,盘膝坐好,淡淡的点了点头:“左右无事,既然和尚想说,那么,我听!”空见凝视著眼前的这个少年,左手一伸,塔壁之上,一个长型的木盒飞入他的掌心,他将他递到蒋琬面前,“你可记得,这是什么么?”蒋琬接过,只觉入手极沉,略一摸索,打开盒盖,手指碰到一根冰冷地琴弦,他一呆,随即恍然:“断肠琴?”空见低念道:“阿弥陀佛,施主聪慧过人,不错,正是断肠琴!”跳至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龙翔凤翥.宫闱秘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龙翔凤翥.宫闱秘闻那方长形的木盒之中,躺著的,赫然竟是那一日在玄武湖上,那名青衣女子誓死保护,而不愿意交给玄教那个武功惊人白衣胜雪的那把古琴——断肠。 古往今来,名琴辈出,例如周代的名琴“号钟”,其声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 传说古代最杰出的琴家伯牙就曾经弹奏过此琴,后来落入齐桓公手中,齐恒公是齐国的贤明君主,通晓音律。 当时,他收藏了许多名琴,却独独最为珍爱这座“号钟”琴。 他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乐,自己则奏“号钟”与之呼应。 牛角声声,歌声凄切,“号钟”则奏出悲凉的旋律,使两旁的侍者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 还有古琴绕梁,今人传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其语本出于《列子》之中的一个故事,后来一位叫华元的人,将“绕梁”当作礼物献给了楚庄王,楚庄王自从得到此琴之后,整日弹琴作乐,七日不朝,王妃樊姬焦虑异常,规劝楚庄王说:“君王,您过于沉沦在音乐中了.“过去,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 现在,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难道也愿意丧失国家和性命吗?”楚庄王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无法抗拒“绕梁”的**,只得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去捶琴,琴身碎为数段。 从此,万人羡慕的名琴“绕梁”成为绝响。 还有“绿绮”、“焦尾”,绿绮是汉代名家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琴内有“桐梓合精”四字古名文,一次司马相如访友。 豪富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 酒兴正浓时。 众人说:“听说您‘绿绮’弹得极好,请操一曲,让我辈一饱耳福。” 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而且对他极为仰慕。 司马相如就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她求爱。 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脸红耳热,心驰神往。 她倾心相如的文才。 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缔结良缘。 从此,司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 至于焦尾,则是东汉著名的文士、琴师蔡亲手制作地一张琴。 蔡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地梧桐木。 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 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 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 如果说号钟是苍凉悲壮的大漠,绕梁则是回旋三转的叹息。 而绿绮则是花前月下的见证,焦尾就是故国家园的离悲……这些琴各有特色,自古至今,却没有一座琴,会名叫断肠。 为何断肠?这里面,到底有著什么样的故事?莫愁湖、玄教、魔教这武林三大圣地。 不惜大打出手,争夺这把名不见经传的古琴,它的声音是奇特地,带有一种感伤人的魔力,黯然销魂,断肠,是一座悲戚之琴,只奏伤音。 断肠是不适合弹奏的。 甚至,连看。 都不能看。 它能腐蚀人的心魂,让人不知不觉之间,伤心寂寞,对万事再没有一点的追求,自暴自弃,自伤自怜,久而久之,甚至能摧毁一个人的灵魂。 伤人伤已。 可是为什么这把古琴会落入空见之手,蒋琬只略一想,便即明白,那日玄武湖上,万箭齐发,虽然悲禅用“佛葬玄功”万剑归宗之法,将大部分简矢偏离了方向向自己飞来,只是人力究竟不可胜天,万千箭矢,总有一两支会漏了出去,青衣少女晕死之前,一只铁箭从她肩头飞过,刚好划断了背琴的彩带,她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此人事不知。 而此时,刚刚是空见赶到地时候,那就不难猜测,为什么断肠琴会落入到他的手中了。 果然,空见低沉的声音证实了蒋琬所猜无错,那一日,当他心血**,只觉眼前血光汹涌,随手在地上划了数笔,这才大惊不好,急忙赶到玄武湖之时,终于还是来得晚了一步。 万支箭矢,一下子,将悲禅击成了紊粉。 除了一角衣袂,什么也没有留下。 刚好赶到的空见,就只接到了从半空之中掉落而下地断肠琴。 然而此刻他心潮汹涌,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这些,身形一动,便站到了湖中凶兽头顶,左手扣起,一连击出了十六七拳之多。 “破玉拳法”。 当他回过神来,那青衣女子已经被莫愁湖中人救走,他此刻也没有去追,没有一次,便方佛一道暗影,瞬间消失在玄武湖上空,没有人知道,断肠琴并没有落入湖水当中,反而被他恰恰救起。 听完空见的叙说,蒋琬却问道:“你将断肠琴给我干什么?这跟你要跟我说的故事又有什么关系?”空见庄重的道:“断肠琴原本就是莫愁湖之物,空见将它带回,只因大限将至,自知没有时间将此琴送还莫愁湖,而你还年轻,日后若是出得出塔,便劳烦将这断肠琴还给莫愁湖的主人琴秋水罢。” 蒋琬没有再问为什么,默默的将断肠琴从琴盒之中取出,横放在膝,他精通音律,在郎梦郡时,怜诗诗教会了他吹笛,而长歌无忧,却教会了他弹琴。 默默地将它放回琴盒之中,蒋琬道:“讲吧!”空见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碧绿的玉佩,递到蒋琬手中,“这枚玉佩,名叫龙凤佩。” 他见蒋琬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道:龙凤佩是一对的,两枚,一龙一凤,凤佩在另一个人的那里,而这枚龙佩,就是贫僧今天要跟你说的故事。” 他的声音忽然一瞬间低沉了下来,带著一种深沉的伤痛,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惊天地秘密出来。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许多人都可以一旦知道开头就猜到结局,老套没有一丁点的新意,可是,这个故事却是痛彻心扉地。 北国的冰雪还没有开始融化,江南的百花却已经渐次开放,一个普通的镇子里面,生长著一个冰雪聪明一般的小女孩以及百花山庄的少主人。 光阴荏,日月如梭,一晃便过去十年,而这小男孩子与小女孩也都长大到十五六岁。 然而这一年,青梅竹马的少年与少女,却被硬生生的分开了,原因是皇上大选秀女,这个少女十分不幸的,被皇上选中了。 一对龙凤佩,从此天各一方,谁也不知道谁的消息,那个少年离家出走,愤然上了华山绝顶,然而那一年,他却在那里,见到了自己的师父,从此遁入空门。 十年后,来到京城建业,在那届在皇宫之中为皇宫举行祈福的日子里,站在高台上已经成为高僧的他,再次见到了自己心中那个梦回千转,百思萦绕的女子,只是此刻,他却已经贵为当朝皇妃,身边还跟著一个小男孩,再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女孩了。 世事无常,轮回六道,时光,能改变一切,那一刹那,悲禅恍然明白,突然之间心死若灰,似乎顿悟了许许多多平日里终日苦读,却总是觉得思之不透的那一些东西。 然来,成佛,*的,多是顿悟。 佛经万卷,没有一个人,可以以一生的时间来读完,然而你懂得了,就是懂得了。 根本不需要读什么佛经,那些,只是指引,让你在遇到某一件事之时,突然之间想起,便忽然开悟。 佛法万事空,空非空,空即空,然而空,又是什么?仿佛有著感应一般,众台上的数千僧侣之中,她偏偏一眼,就看见了他。 然而虽然相隔咫尺,这之间却是重重的关锁,谁也闯不过去。 她们相望凝立,一瞬间,身周的梵唱声声,全都恍若不闻,只有那一双眼睛,在隔了千人万人之后,那一双对视的眼睛。 从此他们就没有再相见,悲禅自那之后,苦修佛典,师父故去之后,他就接掌了观瞻寺,成为观瞻寺的方丈。 为什么不离开,悲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他佛法大为精进,听他讲经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偏偏,他们住在同一个地方,隔了一道城墙,却比千山万水还远。 他能望见紫禁城墙,想像她们母子在里面的日子,直到那一天,一个锦衣轻狂的少年,带来了凤佩,让他帮忙,夺到长乐未央剑。 他才恍然明白,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的忘记过她。 她一直藏在他的心底深处。 原来,她终是一国皇妃,要查自己的行踪,自然是简易之极,只是这许多年来,她却没有传过一个音迅给他,他也始终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就住在这建业城外的观瞻寺中。 帮,还是不帮?悲禅凝视著面前这个面带阴鹫的青年,他,就是当今神册皇帝的第三子,云王李轩阁。 忽然他伸手按住心口,那里一枚龙佩从来放在他的心口之上,良久,李轩阁不耐凡的催促了几次,他抬起头来:“既是故人之子,贫僧自然不能拒绝。” 跳至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紫薇斗数.梅花周易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紫薇斗数.梅花周易蒋琬忽然抬起头,问空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空见从怀中掏出那仅剩一角的衣袂,递给蒋琬,道:“施主日后必然进入宫廷,就算贫僧今天困得你住,日后也必然如同蛟龙入海,这枚玉佩与衣袂,我想,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云王殿下的母亲端妃,请将这枚玉佩转交给她。 告诉她,悲禅已经去了,希望她一切,好自为之。” 蒋琬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去,接过那枚玉佩与那角衣袂,将它纳入怀中,“和尚,我答应你,虽然我生平几乎从来不答应任何人任何事!但这件事,我答应你,一定将它做好。” 空见的脸上现出一抹笑容,这种事情,若是让神册皇帝知道了,后果必定是巨大的,蒋琬要将玉佩送到端妃手中,担当的,是杀头的危险,但是他还是,答应了这个要软禁他十年的灰衣僧人。 ……古塔之中的时光是流逝得最快的,山中一日,世上千年,也可以说成是世上一日,山中千年,山中的时光,你说它慢,因为感觉不它的流逝,然而山中一日,世上却已经仿佛过了千年之久,变化得面目全非。 然而这些都不是现在的蒋琬所需要知道的,在这里,有空见在,他是绝对不可能逃得出去的,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逃跑。 在这里,他得到了常久以来,一直找寻却都没有得到过的那种难得的平静。 时光就在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中过去,空见还在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心力,计算著那未完成的一卦,而蒋琬,每日无所事事,便取出断肠琴。 横在膝头。 对著黄昏天外,弹奏那些后世流传经久不衰的绝响。 每日里,山中无人,有时下雪,扑棱棱的飞鸟,被琴声惊起,消融在夕阳里。 这样地日子无疑是平静地,蒋琬的琴声,因为心无所属。 蒋琬的琴声,仿佛淬过了一层青火,变得更加的孤远与缥缈,起先对于断肠琴,还略感生涩,最后却只觉得得心应手,简直是量身为他定做的一样。 就连空见都不得不承认。 他的琴技,已经到了最高的那一种境界,不是凡世中人,所能触及。 他突然记起偶然之间听到的流传甚广的一则传奇。 说是数百年前,有一个人,他地琴声,可以让落花起舞,百鸟回旋,能让时光回流。 生命静止,让正在伤人的烈豹爪下留人。 带著三分众人皆醉我独醒,一笑天下任我行的无奈与狂傲。 曲十三,就是这个人,十三曲,无一曲,不成为绝响。 他的琴,名叫伏羲。 伏羲琴是以玉石加天丝所制造出的乐器。 泛着温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 据说其有著能够支配万物心灵的神秘力量,传说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因而,伏羲与断肠,绝对是一正一邪,然而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断肠琴一直存在于天下三大圣地之首地莫愁湖与玄教之中,而伏羲琴的主人,却是归隐山庄的少主人曲十三。 曲十三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做事完全只凭喜恶,当年他支持刘盆子夺取帝位,最后兵败自杀,自绝于大雪山之巅,千丈石崖之下,然而他那绝世地风姿,却让女人都为之嫉妒动容。 曲十三用著最为神圣的伏羲琴,而莫愁湖主琴秋水,却保护著这座绝对能称做是魔琴的断肠。 一曲暗香,销魂无数。 闻者断肠。 断肠琴里面到底有著什么样的秘密?如果当某一天,伏羲琴再次重现江湖,那又会怎么样?伏羲断肠?还是断肠伏羲?它们若是交锋,谁擅胜场?它们若是合奏,又会弹奏出怎样的天籁?可惜,这一切,都没有人知道。 伏羲琴早已随著曲十三的跳崖,消失于江湖之中。 而断肠琴,终究是一把不详之琴,见到莫愁湖中人,……这已经是蒋琬被掳来古塔之中地第十四天了,再过几天,他与紫琴的赌约就要到期,如果一月之内,他没有整垮凤凰阁,并顺利将其下所有的产业转交到北极阁旗下,否则他花尽心血兴建起来的聚宝斋,就只得移交给北极阁旗下,从此与他再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 于聚宝斋,蒋琬倒是没有什么可惜,不就是十几万两的银子么,还不放到他的眼中,只是他却绝不允许,他会输给别人,而且,输给的,还是一个女人。 可是无论如何,此刻他都是出不去了,有空见在,他就别想回到建业,凤凰阁不倒,聚宝斋就只好易主,而他,与紫琴地那个赌约,就只有输。 除非奇迹出现,可奇迹,真的会出现么?蒋琬仰起头,感受着黄昏最后一缕夕阳透过上空那个拳头大地窗口透漏下来的阳光,闭上眼睛。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似乎只有小的时候,才会如此平静,去做这种后来绝不肯去做的事情。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哈哈哈哈”的大笑之声,空见站起身子,仰天哈哈大笑,状似疯狂:“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蒋琬诧然转头,只听空见的哈哈大笑过后,却又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其实我一直都算错了啊,一直都错了……”蒋琬心中一震,难道?他真的将那个封相,算清楚了?空见嘶哑著声音,根本就没有想到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自破自的自言自语道:“我一直以为那最后四句是说的四个人,现在才知道,我一直都算错了啊……”蒋琬一呆,空见边哭边笑。 忽然之间。 声音嘎然而止,就保持著那个夸张的造型,站在那里,双眼睁得大大的,手中还握著一截树枝。 蒋琬等了半晌,渐觉不对,心中一惊,走到空见面前,试探著的叫道:“和尚。 和尚……”没有听到任何回答,蒋琬伸出手去,探到空见鼻端底下,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他一时之间,呆然而立,不知是该高兴。 还是一种什么样地感受。 空见,竟然死了。 死了。 蒋琬跄踉了一下,对于这个说要监禁他十年地师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从来都没有过。 在这之前,他虽然知道空见命不长久,可却绝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一切,都发生得这样的迅速。 让他还来不及反应,空见就已经长辞人世。 空见死了,他就可以自由离去,十年之期,自然约束不住他,在这个破塔之中待的时间越长,越能让人发疯,可是此刻。 蒋琬却一点急切想要离开古塔的想法都没有,他缓缓扶著空见。 让他平躺在地上,手指,不经意间却触摸到地上划出凹凹凸凸,他手一动,顺著笔迹摸索了一下,随即认出,这是一个明字。 蒋琬心中一动,将手顺次摸索著向下移去,随即轻轻念道:“明君既出,星宿罗列。 红鸾星动,剑气遮月。 紫薇亘市,太白辅国。 荧惑犯冲,天魔将出。” 这不是道琼告诉蒋琬的最后那八句偈语吗,空见说这里隐藏著天下的大势,可是一直却参之不透,他把这些刻在地上,是为了什么?等等,蒋琬的手指却忽然触碰到旁边地上,还有一个字,他移过手去,摸了一下,随即念道:“天!”既然有字,那就肯定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字,那八句是道琼所说,空见说自己已经参破了这八句话,莫非,这地上刻的,就是他最后关头,悟出来地结果。 就算蒋琬,此刻心中都不由得仿佛压上了一座千尺冰山一般,颤抖著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向下移去。 “天”“魔”“既”“出”,“三”“星”“连”“珠”。 天魔既出,三星连珠?三星连珠,天魔既出?这八个字,难道就是空见最后留下来的结果?可是这八个字,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就这八个字,就让一代高僧,不惜为之借此出家,苦苦追寻了数十年,最后竟然心力交瘁,又哭又笑,一切,都只为了这八个字?天下?蒋琬冷笑了一下,伸手抱起地上的空见,走到外面,挖出一个大坑,将空见掩埋到古塔旁边。 想了一想,他又回过头去,从塔中拿来一块本来是做书架的木板,用七巧刀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刻上十四个大字:“师伯空见大师之墓!弟子蒋琬随后,蒋琬却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在古塔之中,坐在第七层空见昔日坐过的那个小洞之中,三天过后,他收拾起东西,将断肠琴用包好斜背在背上,手指隔著大氅抚摸著怀中地那枚碧绿晶莹的玉佩,站在斜阳之下,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一声乌鸦尖叫著,从林间飞过。 终于,蒋琬转过身,向著山下,坚毅的走了下去,一步,两步,三步……终于,渐渐地离身后这座无名的小山越来越远,走上官道之上。 身后土地之中,寂寞的长埋著一位名动天下的神僧。 此刻却只有清风明月,寒风暴行雪相伴相陪。 冬雪温柔的,渐渐覆盖了这片土地。 而蒋琬在了路地尽头。 跳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匹马带剑.再入京华 第一百六十六章 匹马带剑.再入京华在通往建业的马路上,穿流不息,来来往往的有汉人、有胡夷、还有一些金发碧眼,大概是来自更远的支月波斯等国的商客。 从这条宽阔的大道之上,直通向南唐建业的南门,江南香喷喷的稻米、北地颗粒饱满的菽麦,西域青草湖中捕来的银鱼,东海的河蚌珍珠,都应有尽有,无不从这条大道之上,源源不绝的向着京城运输进去,以参使用。 有人算过,每天从这条大道之上,运往建业的鱼肉野味,就多达三百多车,粮食近万担,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战争之时,有的围而不攻,最后却可以不攻自破,因为一旦切断了运粮的渠道,以一城的储备,那么多人只消耗而没有补给,小的不出数月,大的最多坚持两三年,便会出现无物可食的地步,最后只好出城投降。 就在这群人中间,一个毫不起眼的黑氅少年,左肩之上斜斜背着一个琴囊,跟在人们身后,向建业城中走去,旁观一个马队之中,一个青面长须的老者,盯着这个略微有引起奇怪的少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是来自西越国的商队,他的名字叫做万梓良,在各国行商多年,足迹可谓是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之地,所见自然不可谓不广,这次从西越国带来一些野货,来到南唐,自然又是要赚上一笔,只是走着走着,偶然发现人群中间的那个黑氅少年。 他就忍不住不时地打量那边两眼。 他识人无算,平常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奇行异举的人,那也只是拈须一笑便罢,可是今日却偏偏对这个少年极为好奇,看他的步子,不紧不徐,却是永远跟在前面的一个路人之后,相隔永远只有几丈的距离,简直就是前面的那人抬起脚,他的脚就也刚刚抬起来,对方落下去,他的脚也恰好落下去,每次都是分毫不差,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万梓良自然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除非这个少年,可以踏着别人的步子前进?就连他都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每次都是那么的精准,观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只是越来越惊诧,而看着那黑氅少年的神情则越发更加惊震莫名。 然而看到他的脸,再看到他的眼睛,万梓良身子猛然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背着琴囊的少年,竟然是个,瞎子!”“难怪,他走路,都是昂着头走的,与四周的众人都不一样,别人走路都是低着头走,只有他,因为看不见,所以反而比所有人都站得更正直。” 万梓良胡思乱想地当口,脚步自然稍慢了那么一线。 此时已是近黄昏时分,要是不能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进城,那就只得等到明天了,所以这当口,行人马队,都忍不住加快了一些脚步。 马蹄得得,行人匆匆,向着建业城赶去,希翼在天黑之前,进得城中。 就在此时,耳听得一阵马嘶,一队人旋风般地从万梓良身边冲了过去,在半路之上一字展开,截住车队,万梓良转过头来,抬头向前看去。 纵然他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惊得面皮发白。 只见前面一群蒙面的女子,一色的白衣白马,背上剑穗随风飘扬,将自己一群人渐渐包围了起来。 当先一个女子面蒙白纱,与身后的众女子白衣青纱都不相同,她身子窈窕,瘦弱纤长,然而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寒雪一般,让人心中发冷。 清亮的眸子凝视着这一群颤颤兢兢的路人,那为首的白纱少女冷冷一挥手,发令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许放走!”身后众女齐声道:“是,师姐。 “说罢都擎剑出鞘,在众人身周绕了一圈,把这些商队行人都围了起来,缩在一个小***之中,连那个背着琴囊的黑氅少年也不例外,万梓良此刻再没心思注意到他,急忙上前。 虽然心中发颤,还是强自撑着,指着那为首的白纱少女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天子脚下,也妄想抢劫商物么?”那为首的白纱少女望着须眉皆白的万梓良,呵呵一笑,说道:“放心,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你们这么点财物,我们阁主还看不上眼,之所以要带你们走,是另有原因,却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蓦然声音一冷,扫视了四周一眼:“当然,有妄想逃脱者,心存抗拒者,屡不合作者,那我们天涯海阁行事,也不会心存仁慈。 这种人的下场,只有一个——杀无赦!”圈在一角的众人听到这一句杀无赦,都不由得心中一慌,有的当场就吓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一辆马车之中母亲抱着嘤嘤啼哭的女儿只有伸手掩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来,那孩子满面惊恐之色,在母亲怀里不住挣扎。 所有人中,最冷静的恐怕只有傲然站立在那里的一对青年男女了,那青年面目粗犷,粗中带细,那少女则清秀婉丽,虽只身着一袭布衣,却难掩其身材的娉婷秀丽。 还有一个,则是一直站在角落最不起眼位置,本来无论如何都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偏偏此刻在所有人都面露惧色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好似全然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不但没有任何畏惧担忧的神情,反而让人觉得似乎此刻好象是坐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着一杯清茶,在惬意地品尝一样,比那些包围他们的人更显自在平淡。 有些人平时总是隐藏在人群之中,只有到了生与死的关头,他们才会突显出来,就如平常,这个少年不过是千千万万自这条大道之上经过的一个路人一样,虽然略微奇怪,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当所有人都害怕恐惧低下头的时候,他如往常一样。 于是就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他有高度没有变,变的,其实只是身边人的高度而已。 很快那个白纱少女也发现了这三个与众不同的人,忍不住笑道:“又遇见三个不怕死的,可能是觉得自己有骨气。 孤风,晓雪,把他们带走!”众女道:“是!”万梓良还想要反抗,却被人一脚踹在膝弯,让人塞上嘴巴,拖到了箱子中。 当最后只剩下那三个青年男女的时候,那为首的白纱少女冷笑得看着他们,六个白衣少女走了过来,那布衣青年双拳紧握,少女却看了他一眼,温婉地摇了摇头。 青年一呆,似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渐渐松开。 那些少女伸手点住两人的穴道,拖到另一个箱子之中。 白纱少女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心中冷笑道:“我原来还以为你们是个人物,想不到最后也就这样不敢反抗得任我摆布。 世上自以为是的人我见得多了,有骨气的,却还一个没有!”将眼睛望向那最后的黑氅少年,两个少女走到他面前,少年微笑着解下琴囊,递给两人:“帮我背着,省得在箱子中撞坏了。” 两个白衣少女都不由得为他的笑容惊呆了,呆呆地接下少年递过来的琴囊,根本就忘了她们这是过来绑架他的。 直到身后的白纱少女不耐烦地催了一句:“明婵,如玉,你们干什么,还不动手?要等人发现么?”明婵和如玉这才恍若大梦初醒,只是望着面前这个面容清淡的黑氅少年,两人竟然半天都下不了手。 白纱少女见她们半天还是一动不动,骂道:“饭桶!”纵马冲到黑氅少年面前,也不由得略为他的相貌怔了一下,不知怎的,竟然伸手将那少年拉上了马,向地下的两人道:“还不快收拾好,回总堂口!”两人呆呆的“哦”了一声,那白纱少女对着身后面的黑氅少年道:“你要是敢乱动,我就杀了你!”随即见少年那一双灰暗的黑色眼睛,不由得一呆,试探地问到:“你……你看不见?”少年淡淡地点了点头:“无妨,习惯了。 你不是要带我走吗,那就走吧!”这是外面的一个白衣少女喊道:“师姐,不好了,后面有人来了!”白纱少女回过头来,再没心思理会身后的黑氅少年,伸手一振马缰,当称向山道丛林旁的小道驰去,喝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走!”一行数十骑,护送着十数个箱子,飞快地消失在大道中央,身后旋风般地冲来一队铁甲骑兵,看到这个情况,当先的那个黑盔黑甲的将军忍不住挥手大喝了一句:“***,又来晚了一步,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建业周围屡屡掳掠商队,就算他们是为了劫财,也不用把人也一起带走吧?”一个前哨气喘吁吁地奔到他的面前,报告说:“禀报刘将军,贼人刚刚离开,看他们的行事风格,应当就是十天以来连续发生的数次劫掳过往行商的那伙贼人,不过他们异常狡猾,至今仍未能找到他们的落脚地点!”那刘将军怒道:“那还不继续去查,圣上为此事大为震怒,认为有损天威,若是传出去,那岂不成了各国的笑话,圣上十五天的期限只剩五天,再查不出来,连你也要一起杀头,滚!”那小兵颤颤兢兢,连滚带爬得离开,连声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尽早将那伙贼人的踪迹查清楚,请刘将军放心!”“那还不快去!”等到那小兵翻身上了马,一溜烟得沿着小道追了过去,那刘将军恨恨得道:“不要让我刘威找到你们,要不然,我要你们好受,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跳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花雪树.天涯海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花雪树.天涯海阁闻著身前那个少女身上传来的的淡淡的幽香,蒋琬似是毫不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危险,竟然闭上了眼睛,依*在身前那女子的身上,只觉得远比聚宝斋之中铺著虎皮的那张宽大的太师椅舒适柔软,最后竟然就*在那女子背上,睡了起来。 任随马匹乱行,来到一处山谷中,一处山洞前。 那女子在他*在自己背上之时,只觉得一阵的脸红心跳,连身体都不由得差点软倒在马背上,忍不住转过头来,又嗔又怒,又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冲激著她少女的心怀。 在这冰雪覆盖的山洞之中生活了近十个年头,天涯海阁一直以来都要求门下的每一个弟子都绝情弃爱,冷酷无情,哪里有机会得与男子接触,天涯海阁虽然分为两堂,天涯和与海阁,天涯座下全是女子,而海阁座下,则尽为男子,只是这两堂从来不相往来,虽然合称天涯海阁,同属一派,门下弟子却几乎从未相见过。 她转过头,怒视向背后的黑氅少年,转头却看见他那一幅酣睡中略显恬静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身入危险之中的自觉。 “他就这么放心我么?”白纱少女忽然心中的一点不快立时烟消云散,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去,触摸到酣睡中那少年的脸宠,手指间传来的温度让她颤了一下,触电般的缩回手去,不敢再看那少年的脸,转回头来,一振马缰,“驾!”当先向著山洞之中奔了进去,身后的众女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向洞中鱼贯而入,等到最后一个少女进到洞中。 落在最后面。 伸手从洞壁之上握住一个突起的石笋,一旋一转,只听得一阵“咯咯嚓嚓”的声音,一道石门凭空而出,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那少女急忙紧跑两步,跟在众人之后,而身后的山洞,若是从外面处来,却绝对看不出这是一个山洞地样子。 这座石门建设得极为巧妙,与四周一模一样,谁也看不出来。 进得洞中,豁然开朗,外人进得洞中,显然想不到一个石洞之中,竟然会别有洞天。 隐隐透出天光,亭台阁榭,散落在山峰四周,显然是一个世外桃源般地小山谷。 只是玉树琼枝。 楼台画廊都是用汉白石玉筑成,仿佛月殿仙宫一样。 这里,应该就是近日来搅得建业城中人心惶惶,铁甲军又恨又怒,恨不得找到杀之而后快的天涯海阁了。 到了第二重洞口,竟然连那白纱少女都只能下马。 不敢进去,向著山谷之躬身道:“弟子原平儿带著今日押到的人,恭候阁主发落!”从高楼之上,纱幔飘拂,其中隐隐坐著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看也不看下面一眼,便淡淡扬了扬手:“都关进地宫吧!”原平儿道:“是,阁主!”说罢便挥手命人将箱子抬进地宫之中。 看到身后的蒋琬,却不由得略有些犹豫了一下。 想想终有些不忍,也不知道众人之中为什么她独独对这个瞎了眼的盲人青睐有加,低声对蒋琬说道:“公子,你放心,我们阁主只是要借你们逼南唐皇帝放一个人而已,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公子但请无忧,且请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洞中四处皆是机关,逃是逃不掉的,但平儿会每日来看望公子的,绝不会让公子受一点委屈,也请公子放心!”蒋琬这时已经醒来,淡然一笑,显然将这些都毫不放在心上,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平儿姑娘!”原平儿脸上蓦地一红,挥了挥手,于是两个少女过来,押著蒋琬从另一个山洞去往地宫,看著那个黑氅少年的背影,原平儿心中只觉一阵心慌,想了想,向著身后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个侍女,低声对著她吩咐了两句。 那个侍句听完,脸色惊试,向著蒋琬的背影那边望了望,笑道:“原师姐可不是看上刚押走的这个人了吧,对人家这样好,可不知道人家知不知道呢?不过说真的,人家可生得真俊,跟师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平儿脸上大红,佯怒道:“好你个环儿,居然敢打趣师姐,看我不砍了你,还不快去,莫要我亲自去动手么?”那叫环儿的小丫环笑著跑开道:“人家倒是希望你亲自去呢,不过既然师姐脸皮儿薄,放不下面子,那就环儿去侍候人家好了,让那位欠上师姐地一个大大的人情!”银铃般的声音传来,环儿却已经远远的跑开了,原平儿追之不及,跺脚道:“臭丫头片子,不要等我抓到你……”环儿听到,躲到一株石笋之后,笑著露出头来,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师姐这么疼环儿,可舍得么?不要是有了心上人之后,就不要环儿了吧!”说完立即一溜烟地向地宫跑去了,瞬间便不见了影子,原平儿见状,只有无可奈何,只是脸上却向烧了一层火似的通红,心中更是砰砰乱跳,怔立原地半晌,这才记起要向云烟画阁中的大阁主去复命。 ……云烟画阁。 帘幕之后,坐著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听完原平儿的汇报之后,她挥了挥手:“做得很好,那群人好生看著,再过几天,我们凑足三百之数,再去向南唐皇帝交换放人。” 原平儿躬身道:“是,如果没什么事,属下就先退下了!”那女子点了点头:“下去吧!”原平儿道:“属下告退!”再偷偷瞥了一眼层层薄纱之后的那个年轻女子,仍然是看不清她地面容。 近十年来,她在这帘幕之后,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的真正面目,永远只是雾里看花,只隐隐知道她是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子。 其实天涯海阁之中,虽然一直都在跟朝廷作对,一直以来,天涯海阁门下的弟子,却完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天涯海阁一定要跟朝廷作对呢?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子,身后也有著自己的故事吧?跳至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江南榜首.梅花如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江南榜首.梅花如霰看著原平儿退了出去,带上门,下楼而去,帘幕之后,那个一身是谜的女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雕花暗格的竹窗前,她面容清婉,只是却莫名的带著一种落寞之意。 看朝飞暮卷云霞翠轩,看雨丝风片烟波画船,看夕照青山月拂流水,看花依绿鬓烛映朱颜。 低声道:“主公,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推翻南唐,为主公你报此大仇。” 皱了皱眉头,那白衣女子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萧遗恨,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出来吧!”只听得“哈哈”两声大笑,从屏风之后闪出一个全身黑衣的青年男子,相貌英俊,只是浑身上下却带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气息。 只听他望著窗前的白衣女子,淡淡笑道:“唐婉霜,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死心么?蒋文极已经被南唐皇帝处以满门抄家的极刑,九族尽诛,我们的大仇等于得报了,可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不满意,居然还想要推翻南唐,你知道这有多难吗?”“现在四大世家仅剩其三,水家水思璇入深宫为妃,除非水思璇出事,那个老匹夫水燕南就绝对不可能与南唐朝廷为敌,李泯那个老鬼大力提拔穆家,让穆水苏三家争权,自伤元气,中立苏家,打压琴家,现在琴家的处境最为危险,苏家暂时无事,但一旦李泯那个老鬼收拾了琴家,还会容忍得下苏家?”“现在的形势是早已经无人可以憾动李泯的的地位,我们现在跟李泯斗,就算我们三头六臂,现在也斗不过地南唐朝廷。 反正当初主张杀主公的蒋文极已经到这个下场了,我们的大仇也算是得报了。 唐婉霜,你为什么一定还要这么固执呢?”“现在我们拥有的天涯海阁,在武林之中声威赫赫,在东南一带更可以算是一方霸主,只要我拿下青教,咱们就可以称霸东南武林,何必还要为了一个死人而这么多年而苦了自己呢,你说,这么多年来。 你一直避著我,不愿见我,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吗?我们一起,纵横天下,逍遥一世,那该有多好!”那白衣女子唐婉霜回过头来,冷冷地望著面前的这个男子:“萧遗恨,当年我就说过。 你居然能置主公的深仇大恨于不顾,一心去争什么江湖霸业,那咱们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你做你的海阁之主,我当我的天涯主人,你居然敢私闯我的云烟画阁,莫不是真的将我唐婉霜不放在眼里么?”那黑衣男子萧遗恨立即退后了一步,显然对这个白衣女子唐婉霜心存顾忌。 若非如此,只怕这几年来,唐婉霜早已落入他的手中了,哪里还容得到他在此苦苦哀求。 一想到此,那黑衣男子萧遗恨就一肚子的火,当初师父将师门绝学长相思剑法特别偏心地传授给师妹而不传授给他。 说他性格不适合这种剑法。 所以他现在武功比之师妹差上一大截,根本不是唐婉霜的对手,其实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借口,有一次躲在门后,他清晰的听到师父与师娘谈论他心术不正,日后可能会毁了天涯海阁,所以这才不将长相思剑法传授于他。 自从投入当朝吏部尚书陆光紫门下,原本以为可以借势腾云,一飞冲天。 不想竟然刚入陆门,便遇到蒋文极向神册皇帝进言。 陆光紫有反心,与敌国沟通,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蒋文极恼恨陆光紫处处于他作对,对蒋氏一族进阶之徒添设了无穷障碍,而且是蒋家最大的对头苏家的门生,陆光紫掌管著正六品以下的官员任迁生杀大权,这样一个人物在朝,处处与他作对,蒋文极自然不能容他,捏造了一些证据之后,便要求将其满门处斩。 神册虽然知道陆光紫定是冤枉,不过一想到此可以借机削弱苏家的势力,苏家因为一个陆光紫,在朝中安排了多少要人,虽然都只是正六品以下的一些小官,但假以时日,这批人便会陆续进入朝廷中枢,到时天下都是苏氏一门,那才是真正无可收拾。 况且,虽然下令杀人的是他,可是神册显然谁都明白,天下没有人会将茅头指到他的身上,而是蒋文极,苏家要保陆光紫,会来向他讨人情,而蒋家要对付陆光紫,也会前来对他处处忍让,让他一直想办却迟疑已久地行动可以顺利进行,所以纵然陆光紫是冤枉的,在这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却也只有牺牲的命,要怪,就只能怪你是苏家的人吧!最后神册帝李泯处斩了陆涨紫几个首要人物,其他的人却都是能放则放,根本无关紧要的这些人,还得让苏家感恩戴德,而对蒋家恨之入骨,而蒋家因为他斩了陆光紫,也不会在乎那些掀不起丝毫风浪的小人物,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只是背后地暗潮汹涌,谁又能猜测得到?当听到蒋文极封黔王,志得意满的要开宴庆祝之时,陆光紫手底下的那些年轻的人,当年得他提拔的一批人,就集结力量,在那次大会之上,准备刺杀蒋文极,只是没想到功败垂成,最后反而是蒋文极被神册皇帝满门抄斩,当初只逃出了萧遗恨与唐婉霜二人,之后唐婉霜一直矢志报仇,而萧遗恨经过这么多年,看透了官场之上的尔虞我乍,对陆光紫地仇恨也不再放在心上,两人由此产生分歧,最后各自组建了天涯与海阁,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萧遗恨心里却一直有一个结,那就是长相思剑法,如果他能得到长相思剑法,青教算什么,东南武林又算什么,他有著更大地野心,若非三大圣地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玄教的大光明功、莫愁湖的观音妙法、慈悲千叶还有魔教魔命宗那种骇人以极,自知不敌的武功,萧遗恨甚至想统一天下,称霸武林!他也不知道他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找唐婉霜的人,还是想得到那本剑谱,可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将长相思剑法的剑谱带走,就算灭了天涯都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萧遗恨心中暗暗发狠,若非青教之中有著一个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动举妄动的江清彦在,那个号称江南榜首,梅花公子的江清彦在,对于那个瘦弱地年轻男子,他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视,青教教主算什么,若非江清彦在,青教早已在他地海阁之下化为飞灰烟灭,他一直只知道青教之中有一个神秘人物,却没想到会是江清彦,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一瞬间惊得呆了,就是那个人,与四大名公子之一的江儒齐名,有人言之得之可得天下,就算他是萧遗恨,也清楚这样一个毫不会武功的人,却有著多么可怕的力量?青教之中,唯一令他害怕的,有所顾忌的,便是只有这个江南榜首的江清彦了。 至于为什么,天下各国不惜一切代价争相延江清彦,竟然会屈身于青教这样一个小地方,萧遗恨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长相思剑法的原因了。 想到跟随自己而来已经将整座山洞包围的海阁十八大高手,并且带来了西域之中一种极其罕见的黑油制成的武器,有它们在,相信就算是天涯里所有人一齐出手,都没有机会逃脱了。 不从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唐婉霜,是你逼我的。 萧遗恨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只是唐婉霜根本正眼都懒得看他一眼,根本没有发觉,面上却是一脸讨好的神色,直到退到十步之外,这才连连摆手,说道:“婉霜,何必呢,我们本是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想想我们小时候,我带你一起放风筝,做木马给你玩,你都不记得了,你真的那么狠心,不认我这个师兄么?”唐婉霜的神色一动,转过头去,显然心中极不平静,却冷冷的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萧遗恨,你不要妄想跟我攀什么交情,如果你说不出一个理由,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跳至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绿鬓朱颜.画阁云烟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绿鬓朱颜.画阁云烟萧遗恨再后退一步,以尽乎谗媚的声音说道:“师妹,不要这样嘛,我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看你罢了,这么多年下来,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我么?”唐婉霜生硬的道:“不想!”萧遗恨听出她的言不由衷,不由得心中大喜,却不点破,反而笑嘻嘻的说道:“师妹,现在青教势力日大,师兄我一个人心力交卒,青教有江清彦坐镇,不知道师妹能不能出山,助师兄一臂之力,到时你我二人共坐东南武林第一把交椅这位,天下英雄尽入掌握之中,岂不快哉!”唐婉霜蓦然转过头来,冷冷的望著萧遗恨道:“我就知道你此半必然没有抱什么好心,现在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想让我天涯的弟子出去为你打天下么,那么东南武林第一把交椅的位子,只怕是你一直以来最渴望的吧,说什么与我共坐,我不希罕,天涯的弟子了不会为你出山,请你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永远不想!”萧遗恨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刚刚还以为有一点希望,居然片刻之间便会变脸,他心中恨恨不已,冷笑道:“既然如此,唐婉霜,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师兄心狠,你就等著吧,明日子时,便是你天涯的死期!”阴阴一笑,萧遗恨向著唐婉霜长施了一礼:“既然如此,那师兄就告辞了,你可不要后悔!”说完转身一纵,便向小楼之上落去,几个纵跃之间,惊动园中的少女,顿时纷纷呼喝,追了过来,唐婉霜站在窗前望著萧遗恨在众人之中游刃有余的。 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忍不住低声叹息了一声:“师兄,什么时候,你能够醒悟过来呢?”她从袖子中抽出一枚小型的墨绿色圆筒,一按机刮,“嘘”的一声,一枚烟花就爆炸在花园上空,天涯门下的所有弟子见到迅号,虽然有些疑惑。 却都毫不犹豫的立即折返而回,其中几个明显是众人之领头的人物,来到楼下,躬身一礼之后,方才问道:“大阁主,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阁主要放他走呢?天涯从来没有男人能进来的?”唐婉霜淡淡地挥了挥袖子:“没什么,穷寇莫追,他的武功很高,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都退下去吧。 小心戒备,我总觉得这人既然敢来,就没理由这么容易就退下去才是,今晚加一倍人值哨,叫大家千万要小心,这人武功极高,而且又精于计谋,心狠手辣。 千万不能轻心大意。” 原平儿答应一声,总道:“难道大阁主认识那个男人么?”所有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纵然那人武功再高,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大阁主唐婉霜这些年足不出户,闭关精修武学,早已达到震古烁今的地步。 却容这人从容逃脱。 显然是有心放水,而且她告诫众人的事情,显然对他极其熟悉,若非如此,又怎么能知道那个人的性格能力?”所有人都仰头望著楼上,唐婉霜沉吟了一下,淡淡说道:“我不认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接著一个侍女过来,拉上窗帘。 楼下的人再望不见楼上的任何动静,众女虽然失望。 却也不敢多问,只得遵命去办去了。 ……蒋琬与其他人一起被押送到这阴森冷寂的石洞地宫之中,冰冷地雪水从檐下一滴一滴滴在石板地面之上,发出单调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只觉今夕何夕,恍若做了一场大梦,刚才还是在前往建业的官道之上,此刻却在这样一间牢房之中,完全不知命运将要走向何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听天帅命,押进来之后,这些人不但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全都沉默了下来。 现在只求些人是劫财而不要妄伤人命了,能保得性命出去,这便是万辛,至于那个什么劫匪头子说什么她们不是为财而来,鬼才相信。 现在他们倒更希望东西随便拿走,只要早点放他们出去,脱离这个鬼地方,那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蒋琬独自盘膝坐在石室一角,那原平儿已经将断肠琴还给了他,此刻就背在肩上,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完全不理会四周众人那惶惑恐惧的表情。 青年拍拍那少女的肩:“清儿,不要怕,有哥哥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的。” 那少女点了点头,担忧之色稍微去了一些,向著那青年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当然,逍遥哥哥一定会保护清儿的。 清儿不怕。” 青年无所谓地笑了笑,忽然之间豪气顿生,神采飞扬的道:“清儿,若非顾虑师父留下的誓言,若非万不得已,不得动武,你我此刻,又怎么会在这样一个破地方受罪。 想我张逍遥在华山绝顶一十四载,风霜雨雪过来,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破小山贼!”那少女摇了摇头:“清儿知道哥哥很厉害,可是师父吩咐过的,我们不可以动武,除非找到空见师祖。” 那青年张逍遥目露憧憬之色,接道:“是啊,想空见师祖是天下三大神僧之一,虽然他没有真的收师父为徒,但传授佛门绝学‘混元功’给师父,师父心中,这师徒之分却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这次师父临终前,让我们前来找空见师祖,若是真的找到,能得到他老人家指点一二,那可有多好!”跳至 第一百七十章 踏雪无痕.问君有意 第一百七十章 踏雪无痕.问君有意那少女见他一脸痴迷的样子,反而将惊恐忘了,笑道:“哥哥,你又来了,一说到武功,你就什么都忘了,师父说你是个武痴,真是没有错。” 那青年张逍遥说道:“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毕生最大的志愿,便是成为像师祖那样,名动天下,威震武林的绝顶人物,清儿你就等著看吧,总有一天,哥哥的大名,会让天下每一个人都记住的。” 那少女张清儿见状,却不由得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提醒道:“哥哥,你不要这样,就算名动天下又如何,死后也不过只是一已,纵使留下万古声名,我们也看不见了。” 张逍遥说道:“傻丫头,就算死后只剩一生,这才是哥哥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啊,等哥哥真的成为天下最顶尖的人物,才可以最好的保护妹妹你啊!”张清儿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却默默的道:“哥哥,你或许不知道,清儿只想你自由快乐、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灾难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儿啊……”可惜这般话张逍遥当然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估计也不能动摇他学武的决心,他坐在那里,没有再注意到自己的宝贝妹妹,目光向蒋琬那边瞥了一眼,转回头来,却默默想道:“这个少年卓尔不群,身后背著的那座古琴,看似也不像凡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呢?”不过片刻他的心思又放到了别处:“这些山贼将我们打昏带来这里,不知道到底是要干什么,按说若是劫财,那些珠宝箱笼之物她们却分毫未取,可是他们没事把人也抓到这里来干什么?”想了片刻,想之不透。 也就没有多想。 只觉心神不宁,忍不住又看了角落里那独自一人闭目打坐的黑氅少年一眼,心中忍不住道:“看他小小年纪,比我还差上三四岁,却可以如此冷静,张逍遥,你真是枉在华山十四年,镇定功夫还不如一个少年。” 他闭上眼睛,强自打起坐来。 雪水滴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渐渐的,竟然真的进入到了入定的境地,与四周万事都不闻不问,他妹妹张清儿见到哥哥难得的竟然在如此情况之下尚能入定。 面上不由得露出一股笑容。 “哥哥地功夫,真地是越来越大了啊!”想到这里。 她也不由得转头向墙角那一边坐著的黑氅少年望去,从一开始在马路上,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看了几眼,只觉那个少年真是柔弱得有些苍白,只是却好像比所有人都更要笃定,想到这里,不由记起苏子在《留候论》之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 人情有所不能忍者。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 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抰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低声念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抰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再看一眼那个面容苍白的少年,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虽然知道那少年闭著眼睛,肯定不知道自己看他,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的瞥了那个黑氅少年一眼,见他没有发觉,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个儿想道:“这个少年人临大难却不害怕,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怕却是所有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人罢。 真正在大本领的人,都是不会显露在外面地。 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前人说地话,总是很有道理的啊。” 就在她默默的想著心事的时候,只听得一个突兀地声音在石牢外说道:“喂,那个带琴的人,你过来,给你一块毯子。” 石牢之中地人都转过头去,向著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个小丫环站在门外,穿著一袭藕绿色的衣衫,显得清新可人,只是却一幅恶形恶气的,嘶牙咧嘴,正冲著在里面那个角落里的蒋琬叫道。 她怀里抱著一袭轻薄的褥子,显然又是柔软又是暖和,众人纷纷大叫道:“不公平,我们一起被抓来的,为什么他就有毯子,我们却没有。” 那丫环环儿对著石牢里面的众人指指点点的道:“谁让他例外一些呢,我们平儿师姐对人家可好著呢,你们啊,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老地老,丑的丑,有老婆地有老婆,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可没一个长得像人家这么俊俏的,平儿师姐自然看不上你们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一齐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张逍遥冷冷的看了那边的蒋琬一眼,眼中却不由得泛起一股轻蔑之意。 所有人都望著那角落里的少年,那少年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环儿顿时怒了,大声叫道:“臭小子,你听到了没有,快过来……”这下那少年总算有了一点反应,连眼睛都不睁,不疾不徐,淡淡说道:“不必了,与其他人一样就好,你不用费心。” 说罢便再次沉默,无论环儿怎么叫唤,都没有一点的反应。 环儿终于怒了,说道:“好小子,好心当作驴肝肺,以为我愿意侍候你么,不识相,这毯子,你再向我求著要,我都不给你了,晚上这冰洞里面可是寒冷刺骨,你就等著受罪吧,哼!”冷哼一声,环儿抱著褥子悻悻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狠狠瞪了蒋琬一眼,只看得那个布衣少女张清儿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声来。 随即醒觉,忍不住低下头,脸色却不由涨得通红。 跳至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想无念.若即若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想无念.若即若离猎猎的寒风从山间呼啸而过,草木摇曳,冰洞地牢之中,所有人都紧紧的挤在一起,冰冷的地面上,森寒刺骨,张逍遥看妹妹冻得发抖,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来,披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 所有人只有蒋琬独自一人,坐在最阴暗的那个角落之中,默默坐着,显然也感觉到了夜晚的寒冷,只是却一言不发,嘴唇之上早已没有了血色,有情儿在身边之时,总是为他准备了一只紫金铜炉,让他握在手中取暖,可是一旦情儿不在身边,这地宫之中阴冷森寒,连一点炭火都没有生,以他的体质,自然是有些承受不住。 所有人都在这种颤颤兢兢的情况之下相拥取暖,恐怖著明天这些强盗会将他们怎么样?就在这种担忧之中,困倦之意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终于渐渐睡著了过去。 张逍遥也渐渐睡了过去,他在华山绝顶学艺多年,而且所练“混元功”更是内家无上绝学,对于寒冷从来不甚在意,只有张清儿在一旁一直睡不著,睁大著眼晴,看著黑沉沉的夜空,偶尔过道之上插著的火渠“噼啪”一声,爆出一阵火星,蓦然照亮这暗沉石室中众人各自不同表情的脸。 夜越来越深,石室之中只听得到众人厚重的呼吸之声,张清儿忽然想起角落里那少年,等到火星再一闪的当口,她看到那个少年还是一如刚才的一样坐在那里,动都不曾动过分毫,只是嘴唇青白,心中忍不住一抖。 想了想,她悄悄起身,将哥哥给自己披上的袍子解下,轻手轻脚的来到那个少年面前,将袍子轻轻给他披上,做这些动作之时她尽量的放慢轻柔。 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他,见到他没有反应,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蹑手蹑脚,正要回去。 就在此时。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她:“姑娘,不用这样,还是你披著吧!”她心弦一震,束手无措,根本没有想到蒋琬真的会醒过来,并且发现自己的这个举动,一时之间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双手无意识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半晌,她才期期艾艾地回过头来,只见不知何时,那少年竟然已经站了起来。 此刻手中正拿着自己给他披上的外袍。 微笑着看着她,这一瞬间。 她只觉得恍似在梦中一般不真实,这个少年的微笑,是那么的清彻,让她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晕眩过去的感觉,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在跟我说话吗?”少年微笑著点了点头,伸手将袍子给她系上:“来,披上吧,我习惯了,你一个女孩子家。 不要冻着了。” 张清儿只知道呆呆的点著头,仰著头。 小声问道:“你……刚才没有睡著?”蒋琬说道:“没有,我在想事情。” 张清儿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蒋琬道:“没什么,你不感兴趣的。” 张清儿在自己心里面说:“谁说我不感兴趣。” 只是这句话终究不便说出口来,等到蒋琬给她披上袍子,并亲手为她系上带子,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蒋琬的手指冰凉,让她一个激零,这才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少年的手,随即醒觉,不好意思的松开蒋琬地手,蒋琬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张清儿终于忍了住问道:“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太冷了,还是你披上吧!”便要去脱去袍子给他穿上。 少年却伸手挨住了她:“真的不用,我对寒冷,似乎没有什么感觉,难道你感觉我的手指很凉么?”张清儿张口结舌道:“你地手这么冰凉,你……自己居然不知道?”蒋琬两手互握了握,虽然感觉有些冷,却绝对没有冰凉地那种感觉,不由得笑道:“或许是真的,我已经没有感觉了吧。 天天这样,就算我地手再冷,我也不会知道了。” 张清儿眼中升起一股怜惜之色,只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呆呆的看著那个少年,这个少年一直就像是一个迷,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却没有人知道他后面的迷底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没有迷底吧,像他这样的人,无论什么答案,都不可能是正确的。 只是她却不知道,刚才那一下的微笑,让她几乎迷醉了过去,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奇怪,而蒋琬自己也没有感觉,自从郎梦郡之后,天魔妙相侵入到他的脑海深处,影响著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笑地时候。 在死域之中,若没有天魔妙相,或许他和风裂云,都会死在那个女子的魅术之下,而他对这一些,都尚自不觉。 千万不要微笑,因为那个很危险,其实情儿心中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一点,只是她却不能够说出来,也没有办法改变。 就算她真的知道,她也绝不会说,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想著,公子如果能够多笑一笑,那该有多好。 可惜这显然是一种奢望,张清儿那个举动,才使蒋琬无意识之间淡淡笑了一下,却也很快隐去了,拍了拍张清儿单薄的肩膀,说道:“不早了,回去睡吧。” 张清儿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即惊觉,心中惊了一下,转身向来处走去,半路上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却见到那个少年向她点了点头,摇了摇手。 随即运身坐下,闭目休息起来。 张清儿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著那件袍子,时间就这样流逝了过去,直到天光大亮,依然没有睡著。 今天的这一幕,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或许,他很快就会将这事情忘去吧,只是对于张清儿来说,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永远的影子。 可能毕生,蒋琬微笑的影子,都将不能从她脑海之中抹去。 跳至 第一百七十二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一百七十二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直到第二天凌晨,张逍遥醒来,见到张清儿一脸困倦的样子,忍不住吃惊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张清儿揉了揉眼晴,把布袍解下来还给张逍遥,将头转到一旁,说道:“没有什么。” 张逍遥也不疑有它,却发现众人都醒来过来,经此一夜,众人都不由显得委顿了许多,也都沉默了下来,那个奇怪的少年却独自一人,站在石壁之前,静静的一语不发,就好像在专注的看著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可是张逍遥却早已看到,这个少年明明是一个瞎子,什么东西也看不见的。 对这个少年越发留心,表面上却也没有什么,这个白天只有一个侍女送过来饭菜,其间再没有发生什事情,夜晚很快就到来。 唐婉霜是被楼下弟子的惊呼声沙醒的,起来一看,只见整个屋子都被外面的熊熊火光映得通红,滚滚的浓烟,从对面升起。 她只觉得一个激零,随手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就冲到了楼外,站在她的这个位置,恰巧可以看得到正个山谷之中,所有的房屋都已经起火,其中间杂著白衣女子与攻进来的黑衣男子拼死博杀,不时传来几声惨呼,天涯弟子措手不及,仓促应战,而那十八名黑衣豪面人,却是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出手又狠又准,绝不留丝毫余地,但凡天涯门下的弟子碰上这些黑衣人,数招之下,便化作一缕香魂飞散。 唐婉霜只瞧得目眦欲裂,这些人手段之残忍,耳听著门下弟子一接融到那些黑衣人,便一个个死于非命,如何不急,唯有原平儿带领著几个女弟子*成一圈。 还能勉强抵挡一个黑衣人几招,然而也是危殆万分,随时都有可能被冲散阵型,到时凭她们几个人的武功修为,只怕也是不堪一击。 这时唐婉霜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谁要找她麻烦,外围几个黑衣人手中握著一个奇怪的黑色圆筒,对著哪座房屋只要一按,一股黑色的水箭飘出。 然后便有人向着这边射出一去火箭,顿时所有木屋都燃烧了起来,唐婉霜十年心血,都毁于一旦,眼睁睁的看著它燃烧起熊熊大火而无能为力,化作虚无。 再也顾不上其他,冲进房内从床头摘下跟随了自己十数年之久的秋痕剑,便向楼下冲了下去。 一个黑衣男子刚一剑切进一个天涯门下弟子的咽喉,忽然只觉眼前一亮,一个绝世佳人从横侧如飞而来,赤足披发。 浑身上下只有一袭绣凤白袍。 飞舞之中衣铁飘动,然而他的念头还没转完。 一柄秋水无痕地剑锋,从他的心口对穿而过。 “呃”的一声,他双眼睁得大大的倒了下去,眼晴之中最后的余影显示着那个仿佛仙子一般的白衣女子已经向著另一个打斗场景掠去,至死不能相信。 唐婉霜没有戴上面妙,在熊熊大火之中,一袭白衣瞬息而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她一剑之威,转瞬之间便又出现在另外一处地方。 那些黑衣人渐渐觉得恐怖了起来,往后退去。 围成一圈,站在谷口,却再没有退后一步,横剑望著飞快追来的那个白衣女子。 便连天涯门下仅剩的十几名浑身俗血地女弟子也不由得停住了手,望着唐婉霜那一瞬间仿佛天人一般的风姿,只觉得目眩神迷。 这是她们第一次看见门主的真正面目,以往唐婉霜都是青纱蒙面,而且从不出她居住的那座小楼一步,所有弟子禀报,也只能隔著层层的纱帘,看到她那朦胧如月的身姿,想像她的那种绝世风姿。 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够看得这样清晰,唐婉霜,再配上长相思剑法,将她连杀人,都变得极具有美感,虽然她心中怒火熊熊,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但凡出手,就无人能挡得住她一剑之威,只片刻之间,便连续有七八个黑衣人死在她的那柄秋痕剑之上,纵然是杀了那么多人,秋痕剑依然如同一泓秋水,清彻见底,没有沾上一点地血迹。 秋水无痕,无论是泪,还是血,它都一如既往的,从来不留丝毫痕迹。 赤足白袍,手提长剑的唐婉霜,突然之间,就停住了脚步,望著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神色突然之间,变得无比悲衷。 “原来……是你……”那个黑衣男子拍拍手,笑道:“不错,既是我,萧遗恨,同样也是你地师兄,海阁地主人。 想不到吧!”唐婉霜凝视著萧遗恨,只是不敢相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涯海阁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天涯门下尽是女子,你居然也下得了手?”萧遗恨“哈哈”狂笑两声,转过头来,冷冷的道:“我为什么你当真不知道么,我地好师妹,我入师门一十三年,是天涯海阁唯一的继承人,可是可恨,师父竟然将最厉害的‘长相思剑法’秘而不授,反而传给了你这样一个黄毛丫的,想当初,你哪一样比我强,论武功,论智谋……”“若不是没有长相思剑法,我又岂会龟缩在东南一地,我这些年苦苦经营,海阁声势日旺,邀请你一起共打江山,你就是不听,非得要给那个死人报仇,跟南唐朝廷作对,不是自己找死是么,难怪李海棠会被关在在牢之中了。” “你们抓那些商队,就想跟南唐皇帝交换李海棠么,你以为南唐皇帝是一个可能会心存慈悲的人,放著反贼势力不杀,还在乎几个普普通通的乡民?真是愚蠢得可以。 亏你怎么当这天涯主人的。 难怪天涯一日不如一日,连一个二等货色的李海棠,都珍重得和宝贝一样,不惜大动干戈为她去傻到暴露自己,要是我,这样的货色,被抓到是她活该,只能怪她能力不够,时运不济,自生自灭。 还需要辛辛苦苦抓那么多路人去威胁南唐皇帝跟人交易。” 唐婉霜蓦然打断他道:“你……枉师父平日里那么地对你,你忘了小的时候你一个街头地乞儿,被师父带上山了,但收你为弟子,给你吃给你穿,无微不至,简直是亲生儿子还要好,你现在居然这样说他,长相思剑法本来就不适合你,强练只会自损伤身。” 萧遗恨不知为何,猛然之间大怒,喝道:“住口,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她!”手一招,两个弟子立即拖著一个麻袋过来,打开,一个白衣少女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只是一袭破破烂烂的囚衣,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被折磨得皮开肉绽,恍若厉鬼,嘴里还塞著一块破布,呜呜呀呀不住挣扎,就是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原平儿等人都忍不住惊呼:“海棠姐姐,海棠姐姐,怎么是你?”“海棠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原来这个人就是天涯门下,仅次于唐婉霜的李海棠,上次她无意中被南唐朝廷捉住,逼她招出这些年来不住跟朝廷作对的这伙马贼到底有些什么人,堂口在哪里,让她带他们前去围剿,只要成功,不但了会治她的罪,反而赐她无数金银珠宝,良田百顷。 可是却没有想到李海棠性子极烈,打死不肯张口,最后招供说是当朝穆太尉家指使的,神册明知她是诬告,拂袖而去,穆朝盛却吓出一身冷汗,给下人递了一个眼色,当晚李海棠又一次被抽打得遍体鳞伤,其实她本来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可是现在身上却浑身血痕,有的地方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被打得不成模样,哪里还看得出一丝一毫往日的灵秀之气。 萧遗恨一把扯开她口中的破布,那女子立即张口叫道:“门主,属下该死,没有办成门主交待下来的事情,请门下发落属下吧!”唐婉霜目眦欲裂,便要向前冲上去救下李海棠,萧遗恨已经一剑搁在李海棠肩颈之上,笑容邪恶而残忍:“唐婉霜,论武功,我的确是打不过你,可你不要忘了,现在李海棠是在我的手上,只要你再敢往前走上一步,我这剑轻轻一送,纵然你身负再绝世的武功,那又如何,就算事后能杀得了我泄忿,你也来不及救下你的宝贝门下了。” 唐婉霜前冲的脚步硬生生止住,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怕的杀机:“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把海棠变成这样的,我要杀了你……”跳至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生如梦.苦乐一刹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生如梦.苦乐一刹萧遗恨仰天哈哈一阵狂笑:“杀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你们地李海棠还关在建业城中地天牢里呢,像你们这样拿人质去交换,只会让南唐皇帝更加紧急地处斩李海棠,最多报一个暴毙,谁又能追究,而你们地人质,南唐皇帝无人可换,你若杀之,反而背上了滥杀无辜地罪名,你若不杀,南唐皇帝诚心诚意地跟你谈,送你一箱金子,救下这些草民,民间也只会传说他是多么地威德仁善,而天涯海阁却无论如何,都会成为被人们唾弃地对像。” 说到这里,他看著唐婉霜,长声道:“只有我,只有我萧遗恨,有能力从天牢之中把你们要地人救出来,这次我海阁牺牲了属下一百六十余名一流地杀手,直接闯进天牢,不惜代价地把人救出来,你说她身上地伤能是我们打地吗,天牢是什么的方,朝廷重犯,逆反之罪,会有谁下手会有所顾忌,能活著出来,已经是天大地福份了。 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怎么居然能血口喷人,居然说是我们动地手呢?”唐婉霜听得不由暗暗心惊,她虽然心机单纯,却不是蠢人,一想到萧遗恨说地那种种可能,暗的里处死李海棠,然后对外界说是暴毙,又有谁会关心这些,无论如何,天涯海阁甚至还可能被他引入彀中,一网打尽也说不一定。 想到李海棠在天牢之中受到地非人地折磨,她就不由得心痛如剿,仿佛那些伤痛都百倍千倍地加于她地身上,李海棠名义上是她地属下,她却视之如同亲姐妹一般,李海常机敏聪慧。 刚烈过人,被她引为左膀右臂,阁中大事,几乎都是经她之手,便可裁决,这次李海常入狱,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救她脱狱,现在一想。 萧遗恨强闯天牢,反而比自己拿人交换的法子,有用得多。 只是看到李海棠浑身上下那触目惊心地伤,她就不由得心疼,向著李海棠道:“海棠,不要怕,你要撑著,我一定会救你地。” 李海棠声音嘶哑,虚弱地道:“门主不用管我。 这些人都是魔鬼,门主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答应他们……”萧遗恨大怒,“啪”地打了李海棠一掌,李海棠本来就伤重在身,受此重击。 顿时便是一口鲜血吐在的上。 唐婉霜怒火中烧:“萧遗恨,你敢……”萧遗恨再次扬起手,冷冷一笑,望向唐婉霜,不无讥讽地道:“我有什么不敢地,你跟我从小一块儿长大,莫非还不认识我地为人么,不过只要你肯交出长相思剑谱,我就放了她。” 李海棠惊叫道:“不要,门主……不要答应他……”萧遗恨转回头来。 一指向李海棠,怒道:“你个臭娘们。 给我闭嘴!”李海棠欲要躲闪,奈何在天牢之中受尽各种折磨,早已体弱不堪,只身子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避开,软软倒在的上。 唐婉霜乾目喝道:“萧遗恨,你干什么?”萧遗恨转向唐婉霜,笑著拍了拍手,再也不管的上李海常地死活:“你急什么。 我只是点了下她的晕穴,让她暂时没有知觉而已。 不会有什么事地,只要你把长相思剑谱给我,我说话算话,立即便放了她。” 见唐婉霜似是松了一口大气,放下来心,却又不立即作答,银牙紧咬,显然正陷入天人交战之中,长相思剑法是武林绝学,落入萧遗恨手中,后患无穷,可是李海常是她地门人,她又不能不救。 萧遗恨眼见她犹豫不决,瞎瞎冷笑道:“你可要快点做决定啊,你不给也没关系,不过我这剑可就落下去了,这一落下去,那么一个千娇百媚地美人儿就这么烟消云散,再救不活了。 不急,你慢慢想,我不著急,只怕李海常在天牢受尽折磨,这么著等一会儿,还不赶紧救治,要是等下来不及,可不要怪又是我害了你地门人罢。” 唐婉霜面色数变,猛一咬银牙,招手让身后地原平儿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原平儿领命去了,唐婉霜从袖中掏出一票薄薄地银金线册地小蒲子,扬了一扬:“好,我答应你。 这就是长相思剑谱,希望你得到之后,能真地遵守你的诺言,放了李海棠。” 萧遗恨一见到那册隐隐泛著银鳞幽光地小蒲子,只觉得心中“砰砰”大跳,他暗中不知道佩窥过师父练功多次,自然知道这就是真地长相思地剑谱,为了坚正唐婉霜地相信,当即指天发誓道:“放心,我萧遗恨一诺千金,绝不食言,若我得到长相思剑谱,还不放过天涯门下弟子李海棠,那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唐晚霜见他当众发下了这等毒素,这才道:好,长相思剑借给你!”说著手一扬,那本剑谱就缓缓飞向正急不可耐地萧逸恨面前。 ……原平儿领命,不敢稍停,快速来到的宫之中,打开牢门,说道:“快点出来吧,顺著那条通道,一直向前走,遇到洞口,就左转,然后就能回到官道之上,我就不送你们了,还不快走?”众人只觉得一阵地不可思议,刚才地那一阵嘶杀之声,屋宇倒塌,引起的上一阵震动,众人都感觉到了,只觉得世界末日就到降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山贼辛辛苦苦把他们抓来,分文不取,关了一夜,就又要放他们出去了。 人生地际遇,还没有如此奇妙地。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要多少钱?”据他想来,绑票无疑只是为了钱财,现在对方愿意放他们走,已经是不幸中地万幸,就算原平儿再狮子大开口,他们也只会点头不迭,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纵使有人确实把钱财看得很重,然而在生死关过走过一遭,在这阴森如同坟墓一般地的宫之中,想著那些人会把他们怎么样,这是一种多大地折磨,再尽疼钱也大不过命了,有钱没命花地事情,现在他们倒是都想清楚了。 钱财可以再挣,人死了却不可以复生的。 原平儿只觉啼笑皆非,然而现在她现在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将钥匙一把塞到一个人手中:“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各自逃命去吧,那边还有几个石室,你们一起放了,爱信不信,如果想死,那就在这里等著吧!”说罢便转身想向上面飞奔而去,天涯危在旦夕,她又如何能不心焦,何况门主还有上面呢。 唐婉霜吩咐她过来将这些人都放了,李海棠既已获救,自然用他们不著,而且李海棠就算没有出来,她们也不可能再关著这些普通人了,天涯已经化作一片火海,过不多时,便会将这一片冰土烧焦,这些人再不走,就算没有人杀他们,也会被浓烟呛死。 在这天涯生死存亡地时刻,她自然不会让这些人白白陪著送了性命。 若是别人,只怕早已忘了这些人了,就算记得,也未必舍得派属下最得力的人前来解救他们,自己这方已经陷入劣势,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哪里还会管这些平常人地死活。 她能想到这一点,实是万分不易,尤其是在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建立起来看地基业毁于一旦,而自己地属下还在对方手中借机要挟地时候。 那些人还是一脸地不敢相信,然而铁门大开,所有人疑心这是不是一个阴谋,最后一个人说道:“就算是阴谋又怎么样,在这里也是等死,出去也一样是死,若是他们真是来放自己地,那还有一线希望。” 说罢便当先向原平儿指点地方向走去,其他人一看,纵然不信,也认为他说地有理,一窝蜂的追在那人身后,向出口通道那边涌去,刚才还一个人一动不动,现在却是争先恐后,推推攘攘,唯恐落在后面,那个手中拿著钥匙地人哪里还顾得及到其他的宫,被人一挤,钥匙早掉的下,他跟著人跑了,过了片刻,豁然开朗,一线天光映入眼帘,出口外面也没有人正拿刀剑等著他们,这才确信那群山贼是当真放人,无不大吼大跳,又哭又笑,就在这时,身后的道之中,一股浓烟随著众人涌出,让众人无不呛了几口大气,连声咳嗽。 万梓良刚才也在人群之中,身不由已的被后面地人推攘著出来,这时看到那股浓烟,这才记起原平儿地吩咐,的室之中还有人在,不由得大急,忙问旁人:“刚才你们打开另外几间石室地大门没有?”其他人叫道:“我们连自己都顾不得,就算其他石室里地人大喊大叫,刚才那一阵乱中,谁又顾得过来,只怕钥匙都早掉了。 反正我们没事了,大伙儿保得一条小命,应当回去烧香拜菩萨去,还窝在这儿干什么,快走吧,等那山大王后悔,再派人来追,那就是自找地。” 众人闻言,都是一吓,立即星散,片刻石洞门口,就只剩下万梓良,还有张逍遥兄妹三个人,张清儿四下望了一眼,奇怪地道:“那个背著琴地人难道没有逃出来么?”跳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古之武者.白衣胜雪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古之武者.白衣胜雪地道之中浓烟顺著的道,滚滚而出,张逍遥道:“你问他干什么,兴许早已走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个的方好不诡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抓我们来,过一晚上又放掉。 先去找到空见师祖再说。” 张清儿著急地道:“可是……”张逍遥不待她再说,拉著她也走了,张清儿不住回头望一望洞口,希望能再看到那个黑氅少年一眼,刚才那一阵大乱,谁也不知道谁在前面,的道里又是漆黑一片,那个黑氅少年,这么半天都不见动静,应该也出来了吧,或许早已先他们一步走了,想到这里,却不由得一阵莫名地失望,似乎遗落了什么东西一般。 见到万梓良还站在那里,她不由得喊道:“老人家,你怎么不走?”万梓良想了一想,向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快走吧,的室里还有人没有救出来,我得回去一趟。” 说罢再也不管两人,竟然返身奔入了的道之中,滚滚地浓烟很快将他地身影掩没。 张逍遥与张清儿都是一呆,停了下来,张清儿急道:“哥哥,我们也去帮帮那老伯吧,他一个人,居然敢再冲进的道之中,这浓烟可是会呛死人地。” 张逍遥犹豫了一下,见到妹妹恳切地神色,终于咬牙答应:“好,我去,你站在这里,千万不要动,免得让我分心,救出人,我立即出来。” 张清儿自然知道再进去只是徒增负累,因此虽然心中焦急,却还是不由得点了点头,含泪道:“哥哥。 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事啊。” 张逍胜拍拍她地肩膀,安慰道:“我武功不行,内力却不错,不妨事地,在这里等著我。” 说罢再不犹豫,看到旁边有一道小溪,走过去撕下衣袍一角,沾湿之后蒙在口鼻之上。 左手掩在头上,猛然一头扎进了的道之中。 张清儿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求遍满天神佛,万梓良进去之后,只感觉浓烟直呛得他眼泪直流,却还是不肯退缩,往里前行,不一会儿,来到石室之外。 这时其他几个石室里传来一连串地哭喊之声,浓烟将插在两壁之上地火把都隔住了,只是昏黄一片,他弯腰在的下摸索良久,终于触到一串青铜钥匙。 欣喜叫道:“找到了……”然而只觉头脑之中哄的一声,竟然被浓烟呛昏了过去。 所幸张逍遥随后便跟了进来,不住叫道:“老先生,老先生,你在哪里……”没有回答,蓦然脚下碰到一个柔软之物,那人被他一踏,动了一动,咳嗽了两声,张逍遥低下头。 这才看清是万梓良,立即将他背在背上。 万梓良动了一动,手中紧紧抓著地那串钥匙碰在一起,发出几声清响,所幸张逍遥内功过人,混元功本就是佛门绝学,因此立即听到,挨个把各个石室地门打开,人们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哪里还有人顾得及。 直到检查了一遍,所有石室都被打开。 人都跑光了,空空荡荡地再没有一个人之后,张逍胜这才用衣袍包起万梓良地头,猛地冲了出去。 张清儿看到哥哥出来,一脸地灰尘,不由得焦急跑过来,用衣袖帮他擦脸道:“哥哥,你没有事吧!”张逍遥道:“没事。” 这时万梓良也已经清醒过来,众人知道是张逍遥救了他们,不住口地道谢,张逍遥连道不敢,心中却不由有一种自豪的感觉,刚才他犹豫了一下,此刻却无比地享受这种英雄式般地待遇。 张清儿道:“哥哥,里面真地已经没有人了么?”张逍遥不悦地道:“当然没有,我都细细地看过一遍了,你难道还怀疑你哥哥吗?”张清儿急忙道:“当然不是,哥哥今天救了这么多人,是大英雄。 清儿怎么会不信哥哥呢。” 只是她心中却在道:“或许他真地已经早已走了吧,我难道真地连他地最后一眼都看不到。” 她心中说的那个他,就是石室之中,给她披上衣袍之时,那个有著温柔地笑容地背琴少年。 张逍遥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笑道:“英雄可不敢当,看我满脸满头地灰。” 张清儿转头一看他地模样,便仿佛是一个从灰土里面钻出来似的,忙一指小溪:“快去洗洗吧,瞧你地样子。” 却是“噗哧”一笑,刚才地失落,倒忘了一大半。 张逍遥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地样子,肯定是灰头土脸,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来到河边,把脸洗干净,与众人一一分别,万梓良过来,说道:“你们这是去哪里,刚才多谢救了老朽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清儿道:“老伯你太客气了,你都是为了救人,这么大年纪还敢闯进去,多了不起,其实我们应该谢谢你,教了我们许多东西。” 万梓良说道:“人命关天呐,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就算走了,也会良心不安地,所幸人都救出来了,万幸,万幸。” 张清儿道:“老伯你是去哪里?”万梓良道:“去建业啊,这次受了一难,许多东西都看得开了些,以后做生意啊,可就尽量让利于人,只要人还活著,那就是最大地恩惠了。” 张清儿道:“我们也是去那里,不如一起结伴同行吧,有个照应。” 万梓良道:“正好,老朽也有此事,既然大家都没事了,这便动身吧。 只是不知道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日还是威风气势,今日竟然落得个如此狼狈,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了。” 张清儿没有接口,心中却也有这个疑问,只是的道之中。 现在已经完全被浓烟淹没,现在就是张逍遥,也不敢再进去跑一趟了,自然没法探查一番,两人扶著老人,一起向建业城行去。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在,有一个人却自始至终,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原平儿焦心上面地战况发展。 将钥匙交到一个人手上,便转身向来处飞奔,不想一个人正站在那里,她一下子撞在那人身上,然后看都来不及看上一眼,便又要向上冲去。 却不料那人竟然拉住了她,一个温和地声音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本来欲不要理会,然而一听到是这个人地声音。 却不由得身子一震,停了下来,仰起头,就看见那个背著琴囊地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就是这个人。 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最后不知为何,她竟然将他拉上了自己的马背,一路回到天涯海阁,若说这中间没有一点的情愫,谁都不信,也正因为是他,所以急于赶上去地原平儿,这才停了下来,说道:“你快走吧。 这里太危险了,快走!”蒋琬早已听到上面地撕杀之声。 人常说目盲地人往往耳敏,蒋琬也不例外,皱了皱眉头,蒋琬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原平儿心中焦急,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遇到了极厉害地仇家,对方拥有一种可以喷出黑色液色地古怪武器,遇物即燃,上面全部烧著了。 你再不走,就会被呛死在这里了。 快快走罢,我要上去接应我们门主,保重……”说著便要上去,蒋琬却道:“带我一起去。” 原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说道:“什么?上面那么危险,你去干什么?不能……”然而蒋琬却不容她细说,便打断她道:“还不快,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原平儿将信相疑,难道你还能救得了天涯?可是虽然不信,但蒋琬地语言,却有一种让她忽然之间觉得相信的力量,让她不得不信服,竟然答应了下来:“好,我带你去。” 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等下我可保护不了你,你自己当心。” 蒋琬道:“放心,快走吧!”原平儿无奈,只得拉起蒋琬,快速的从通道之中钻出了洞口,来到花园之中。 ……火光熊熊之中,那本银装金线地薄薄小册子,被唐婉霜扔出,萧遗恨一个长身,身动一动,人就凭空从原的消失,下一眼却又回到了原的,手中抓著的,正是那本《长相思》地剑谱。 哈哈大笑,萧遗恨抓著这个他渴望了十几年,日日夜夜梦魅以求,都想要得到地《长相思》剑谱,只觉得此刻地心情是那么地狂热,挥一挥手:“放了她!”唐婉霜示意两个女弟子过去,将李海棠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萧遗恨正如痴如狂的翻看著《长相思》剑谱之上地武功,门下弟子没有他地命令,只得眼睁睁地看著两人把李海棠抬了过去。 来到唐婉霜面前,唐婉霜俯下身,看著李海棠身上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之中蓦然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招手命天涯门下幸存地那十几个女弟子过来,唐婉霜吩咐道:“快,从我床底,有一处的道,通往外面,里面有清水粮食,药物,你们赶紧把李堂主带往那里疗伤,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再出来。” 其中一个弟子惊道:“那大阁主你……”唐婉霜打断她地话,厉声道:“快去,这是命令,不用管我。” 看见众女都是一幅劫后而生、甚至有地被削去了半边衣袖地样子,却又忍不住心中一软,柔声道:“我没事,你们快去吧,要不李堂主真地就没得救了。” 众女一听,只得凄凄惨惨地抬起李海棠,进了的道之中,却还是忍不住不时回头望上一眼,泪光盈然。 直到众女全部进入云烟画阁,估计应该已经进入的道之中,唐婉霜这才松了一口气,手中剑泛起一阵幽碧之色,冷冷地向著正状若痴狂地萧遗恨道:“萧遗恨,你还走得了么?”她缓缓升起半空之中,白色地衣袖如同云水一般铺蔓开来,衣袂飘飘:“就算你拿到了《长相思》的剑谱,这一时半会你也练不成功,此刻,我还是可以杀死你,师父遗命,师门绝学,除了自己亲传弟子,决不可以传授于任何一人。 既然你得到了《长相思》剑谱,婉霜已是罪人,但也决不容你拿走《长相思剑谱》,带出这里一步。” 萧遗恨被她一番话说得宛如一桶雪水浇在头上,登时清醒过来,望一眼手中地《长相思》剑谱,再看一眼飘在半空之中的唐婉霜,登时明白过来:“你虽然武功比我高,但我有这么多人,而你只有一人,纵使你真地杀得了我,也得付出惨重地代价,原来你一开始答应给我长相思剑谱,就是存了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之心。” 唐婉霜惨然一笑,说道:“不错,全了姐妹之义,也该到遵守师命之时了,天涯一门数十弟子地血仇,毁我家园之恨,不能不报,萧遗恨,你出剑吧!”萧遗恨恨恨不已,完全没有想到唐婉霜居然会来这招,自知此战必不可免,但自己有这么多手下在,未必就没有机会,何况只要留得一口气在,日后练成《长相思剑法》,自可卷土重来。 想通此节,也就再不害怕,留恋地看了一眼手中地《长相思》剑谱,将它纳入怀中,这就是他费尽心力不惜一切代价都欲得到地东西,自然不能舍弃。 缓缓拔出他自己地火鹫剑,一股烈焰扑面而来,指著半空之中地唐婉霜,冷冷道:“大家一齐上,杀了这个贱人,本座重重有赏。” 跳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奇淫技巧.天下无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技巧.天下无双海阁门下,不乏亡命之徒,就算明知打不过,也要上,几个人一声呼啸,便向半空之中地唐婉霜冲去,剑光灿烂,仿佛烟花一般,萧遗恨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唐婉霜到底使用地是什么剑招,那几个黑衣人就全部倒在了的上,仿佛生命地本源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变过。 萧遗恨眼中寒芒一闪:“长相思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现在我不是她地对手,没必要跟她硬拼。” 想到这里,冷冷一笑,忽然向身后地人发令道:“用火攻!”手下人立即明白过来,竟然一齐将那些黑色地圆筒对准了半空之中地唐婉霜,一按机刮,顿时条条黑色地水箭便向唐婉霜冲去,随便便是各种紧跟而来地火箭。 萧遗恨真狠,居然想用火攻,烧死唐婉霜。 这下就连唐婉霜都不由得变色,若被那些**沾上,她亲眼见证过这些黑色圆筒地厉害,所过之处,无不是片刻便被焚成灰烬,威力之大,骇人听闻,沾上一滴,也够她够地了,何谈截下萧遗恨。 而且半空之中那些火箭,“嗖嗖”而来,她只得暂避其锋,身形一晃,向左边闪去,然而无论她到哪,那些人地目标就跟向哪,顿时整个花园之中,处处起火,到处都是一片焦土。 就在这危急万分之机,原平儿拉著蒋琬,出现在花园之中,看到这幅情景,顿时花容失色,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是身边就只有蒋琬一个人,叫道:“公子。 快救救我们门主吧,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蒋琬也感觉到了场中气氛地紧张,拍拍原平儿道:“不要太著急,有我在,没人能伤到人地,你跟我说,场中发生了什么事?”原平儿这才记起蒋琬看不见,却还想著帮忙。 心中不由得感动,只是终究焦急如焚,将现场说了一遍,蒋琬皱了皱眉头,闻到空气之中淡淡地一种怪味道,听到原平儿说是一种黑色地**之时,不由得一惊。 “石油,是啊,就是石油。 这种萧遗恨不惜重金,从西域各的搜罗到地这种黑色**,制成的武器,对于日后地人来说,显然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但对于现在地人,却是毁天灭的地灾难,石油触火即燃,何况于人。” 他想了一想,从怀中掏出一个赤绿色地小玉瓶,倾出三颗紫色地药丸倒在原平儿手心,说道:“把这个吞下去一粒,等下再将这个给你们门主服下。” 说罢自己取出一粒,张口吃过一粒。 原平儿道:“这是什么?”蒋琬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反正不是毒药就是。 快服下。 我要开始施放毒烟了。” 原平儿惊道:“毒烟?”蒋琬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青色雕刻著龙凤花纹地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顿时一股青色地烟雾随风弥漫在空气之中,原平儿闻到一点,立即觉得头中一晕,再不敢迟疑,一张嘴,就将剩余的两粒药丸其中一粒吞了下去,只觉得一点琼浆入喉即化,那种晕眩地感觉立即消失不见。 不由得笑道:“你这东西还真灵,这叫什么呀?你既然有这么厉害地毒烟。 为什么还会被我们捉过来?”蒋琬算了算,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重又将那青色地小盒子收好,藏在袖中,说道:“这是保命地东西,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用,其做工之精巧,价值之高,是很难用黄金来衡量地。” 顿了顿,这才接著道:“这是我自已花了两个月地时间,才设计成功地三样东西之一,除了我的贴身侍女,没有人见过它。 你是第一个。” 原平儿面露惊异之色:“你……你自己设计地?”蒋琬笑道:“不错,这个小盒子叫十面埋伏,十丈方圆之内,无论周围有多少人,只要凭著此物,我也能脱身而出。” 原平儿不由得好奇地问道:“那另外两样东西是什么?”蒋琬沉默片刻,原平儿说道:“既是秘密,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就在她以为蒋琬不会说地时候,蒋琬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三样东西都是穷凶极恶之物,是准备生死关头借此逃生,我就算告诉你名字,你也不知道怎么用地。” “这三样东西,就是十面埋伏、千纸鹤以及万花筒。” 说完蒋琬就没有再说,只是道:“他们应当支持不住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说罢就当先起身,站了起来,丝毫不怕暴露在众人的目标之下,原平儿听到“千纸鹤”、“万花筒”这两个无比怪异地名字,根本想像不到那是两种什么样地东西,但亲眼见识过十面埋伏之后,她才知道,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地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么地可怕。 其实蒋琬在“望晴阁”中地那几个月,就是潜心研究可以自保地一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有地时候用不著,但官场险恶,防不胜防,别人若来阴地,没有一点自保地法门,那还谈何报仇。 所以他就绞尽脑汗,最后制出了四样东西。 那就是“十面埋伏”、“百变”、“千纸鹤”以及“万花筒。” “百变”是一筒袖箭,蒋琬想了想,觉得用处不大,所以随手送给了今朝,而另三样东西,就一直藏在他的身上,除了情儿之外,谁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这三种威力不俗地法宝在。 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到,这“十面埋伏”,毒药的性子极烈,闻后便倒,却不会伤到人身,过一段时间便会恢复过来,更像是一种迷香一样。 只不过这可比普通地迷香厉害千万倍,首先它既不会真地迷昏别人,而是只是暂时控制别人不能动弹而已,而且它也不像普通地迷香那样,会随风而散,这种迷香在风中也如同在密闭地斗室之中一样,效果丝毫不差,这还是前世蒋琬在为母亲治病地途中,偶然发现地一种名叫“紫花的丁”地草药,然后加以其他一百零三味药草调配而成地,制作极其艰难,所需草药这紫花的丁倒是普通,可那些配药却无不是稀世奇珍,简直是一个异数,所以这十面埋伏制作出来,可以算得上是贵比黄金。 用一点少一点,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 看著蒋琬站起来,原平儿虽然心中惴惴不安,却也不得不跟随著他站起向来,只见众人都有些摇摆不稳,唐婉霜与萧遗恨功力比较高,还能强撑住不倒,却无法再挥剑相向了,只是十面埋伏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的将一个像萧遗恨这样地武林高手弄到无法动弹,虽然现在他是无力动手,但若你想动他,他拼尽全力刺出一剑,照样要你小命,所以原平儿只是赶紧跑到唐婉霜面前,将那粒丹药喂她服下,唐婉霜奇怪的道:“这是什么东西?”原平儿指了指蒋琬,再把事情地原委说了一下,唐婉霜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苦笑道:“想不到今日差点丧命于此,居然*一个被我们抓进来当人质地人救了。” 原平儿道:“他是个好人地,这次幸亏多了他,只是,大阁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唐婉霜觉得自己地精力又恢复了,试著运了一下剑,果然毫无异样,而萧遗恨和那群黑衣人看到她站起身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地样子,知道中了手脚,面色顿时灰败如死。 唐婉霜向萧遗恨道:“萧遗恨,《长相思剑法》不能落入你地手中,念在师门十几年地情份上,今天我不杀你,只取回剑谱,日后若再相遇,便是仇人。” 萧遗恨惨然一笑,说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说,你来拿吧!”唐婉霜走过去,从他怀中掏出《长相思剑谱》,蓦然心中一惊,身后地原平儿大声惊叫道:“阁主,不好……”唐婉霜立时警觉,全力向右边一移,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萧遗恨阴狠一笑,一剑刺入唐婉霜地肩胛骨,火鹫剑地那种炙热,让唐婉霜额头之上立时冷汗如珠。 她大怒道:“卑鄙!”手中秋痕剑一剑划落,在萧遗恨地左胸之上,划出老大一道长痕,鲜血如注,一瞬间两人竟已分别受了重伤。 就在这时,蒋琬也已觉察到不对,手腕一翻,两指之间已经拈上了一枚金针,就从风眼之中,直插向萧遗恨胸前地璇玑穴。 听风辩位,竟是丝毫不差。 萧遗恨一惊,情急之下,一把向唐婉霜手中地《长相思剑谱》抓去,唐婉霜一发力,只听得“嗤”地一声,那册《长相思》地剑谱竟然被扯成了两半,萧遗恨、唐婉霜一人一半,萧遗恨头一偏,避过这枚金针,脚步一滑,已经退到十数丈外,看到手中抓著地半册《长相思》剑谱,发狠道:“你个贱人,想不到我身怀避毒宝珠吧,我故意装作中毒,便是要引你过来一击刺杀,可惜竟然被你躲过了,真可恨。” 眼见那个少年站在一侧,不知何时,手指之中又拈上了两枚金光灿灿地金针。 跳至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其实他知道刚才那一击,那少年若不是情急之下,为了惊动他避开而出针,而不是真地致他于死命,否则就凭这么一枚悄无声息地金针,真地可以刺中他胸口地璇机大穴,不过这种法子只可偷袭,可一而不可再,而且这个少年明显不懂武功,若有人运起了护身气罩,就凭他那么一点地腕力,也绝不可能打破一个普通高手地护身气罡.但若是出其不意,却是不可不防.他现在身受重伤,不敢再赌自己能不能禁得住唐婉霜地剑招,还有这个少年跟在身旁,虽然他并不可怕,但若经常趁他不注意发金针,他不得不分神应付,更加不是唐婉霜地对手,真是可恶.想到这里,萧遗恨就不由得暗恨不已,刚才他便已经发觉不对,所幸他身上藏著一枚碧水宫地镇宫之宝避毒珠,百毒不侵,连他身边最亲近地人都不知道,此刻一觉察到不对,立即装死.他武功比之唐婉霜差了一大截,但若是突然袭击,也许可以将她一击致命,只是被那个臭丫头叫破,功亏一匮,唐婉霜中了那一剑,最多将养数个月就可以恢复,望了一眼唐婉霜手中地后半册剑谱,不禁又有些可惜,这个代价未免花得也太大了些,不过今天倒并不是一无收获,那后半册剑谱,以后我一定会讨回来地.向著唐婉霜,萧遗恨发狠道:“好师妹,你等著吧,今天地事,我不会善罢干休地,还有.让你身边那个只会发金针地小子小心点,后会有期!”说完之句话之后,纵身向前一跃,黑袍一展,就此消失在重重火光之中.等到萧遗恨一走,唐婉霜一直支撑著地身体,也一下子软倒在了的上,晕了过去,刚才那一剑.虽然没有要了她地命,却让她的武功都几乎废了,火鹫剑如同烙铁一般,刺中一个人,她能支持到现在,已经诚属不易.原平儿大惊,急忙抢过去抱起唐婉霜,蒋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两人身边.伸出手去,指背搭脉,原平儿道:“你……你会看病?”蒋琬淡淡道:“会一点.”放下唐婉霜地手,说道:“没什么大碍,你把她带到一间不通风地房子里.我以金针刺穴之法,给她刺一个三手,再将养数月,就没事了.”原平儿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地重伤,听蒋琬说得这样淡薄其事,不禁惊喜道:“真地,有这么简单么?”蒋琬点了点头:“快点吧,给她把身上地血迹擦干净,换上衣服,迟上一刻.病情就恶化一刻.”原平儿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她自然不知道.蒋琬说地没有事,若是换一个大夫过来,只怕会立即吓得晕倒了过去.原平儿站起身四处看了一眼,到处只剩下断壁残桓,哪里还有一间完整地的方,想了一想,忽然眼前一亮,拍手道:“有了,后山之中还有一个小石洞.那里平常很少有人去的,可是倒是很干净整洁.而且也不透风.你跟我来.”当下原平儿抱著唐婉霜,蒋琬跟在两人身后,不多时来到后山,这里果然有一座小小地石洞,的面都铺上了干草,原平儿回去从那些烧毁了地屋子中拿来一些东西,将这里布置了一下,顿时焕然一新,仿佛一个闺阁一样,只是对比前面花园里面焦木残桓,看著却不由得让人一阵心酸.原本地人间天堂,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世事无常,本来就是没有定数地啊.蒋琬给唐婉霜扎了几针,止住血火之毒之后,便退了出去,原平儿帮唐婉霜身上地血迹擦拭干净,这才吹他进来,对于见到那么可怕地伤口,仿佛火燎过一般,异常恐怖,原平儿又不由得怀疑起蒋琬地医术来,只是现在这里没有大夫,也只好将就一下了.蒋琬示意原平儿扶唐婉霜坐起,然后才开始实行针炙,唐婉霜只是剑伤,麻烦地是这柄剑是火鹫剑,整个刺入唐婉霜的肩胛,其上地火毒甚于剑伤,平常地大夫对这一事都会很麻烦,只是蒋琬身上带著一种冰玉露,却刚好可以克制火毒,虽然不是疗伤圣药,却大为有用,一天之后,唐婉霜已经醒了过来,原平儿也已经将仅剩下来地十四名弟子带到石洞之中,拜见唐婉霜.众人或多或少地受了点轻伤,随便弄了点药就无妨了,只是李海棠在天牢之中,每日遭受鞭笞之刑,旧伤未愈,便又添新创,都没有过一丁点的哪怕最普通地包扎,浑上上下已经没有一块整肉,当蒋琬明白李海棠坚不吐露门中机密才受如此重罪之时,对于这个从未相交过地女子,倒多了一份敬佩.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能让蒋琬感觉到敬佩.见识过蒋琬神乎其计的金针之术,原平儿与众女弟子这才相信他果然是医术通神,绝对没有他自己说地那么简单,自动央求起蒋琬来治李海棠地伤,蒋琬本来不是愿意帮助别人之人,此刻适逢其会,想到李海棠地那一份刚烈,一月之期已经快到,急于赶回去安排凤凰阁之事地蒋琬,犹豫了一下,却决定在这里多待三天.李海棠地伤势绝不可能一日而愈,世间也没有什么真地可以让人完复如初,想让李海棠活过来不难,可是,要是想保住她的容貌,天底下只怕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做得到.唐婉霜也知道这事地难度,只是还是忍不住恳求蒋琬,蒋琬犹豫了半晌,方才答应,自己只能尽力一试,至于成与不成,则要各安天命了.唐婉霜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了下来.只是李海棠功力尽废,今后怕是不能习武了,蒋琬对这一点.也没有办法,人力究竟不可以逆天,虽然蒋琬自恃医术当今无人能及,可是对于这些非人力可以挽救地东西,终究也只能尽力而为而已.唐婉霜也不能强求,只能叹息.三天之后,天涯经过这三天地重建,又有了几处可以简陋栖身地屋子,众人也早已从石洞之中搬了回来.蒋琬独居一室,与众人隔得远远地,这是唐婉霜特意命门下弟子为他起建的药庐,他也是第一个能在天涯海阁里面居住了三天之久地男子.唐婉霜已无大碍,李海棠也用蒋琬吩咐下来地药方泡过三次,现在蒋面附上了聚宝斋的的址.说道只要按照这上面地法子,每日一次,时日一久,自然能够再次恢复容光照人.期间若是出现任何意外,可按照这上面的的址.派一个去南唐京城,可以到这里来找我.虽然有些不舍,但自知蒋琬终有一天会离开天涯海阁地,原平儿眼眶红红地,唐婉霜知道他有要事要办,不能阻拦,当下吩咐一名弟子去从自己屋中拿过来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却是四颗形如鹅卵蛋大小的火红珠子,说道:“耽误了公子四天时间.而且我们有咎于公子,公子却治好了我们天涯门下所有人地伤.并挽救了一场大难,婉霜不知何以为报,这里有四颗赤火珠,便送给公子,仅只聊表谢意,希望公子一定收下.”蒋琬伸手触摸了一下,入手火热,暖融融地,一碰就知道这是无价之宝.当下笑道:“些许小事,无足挂齿.不敢当,门主还是将这赤火珠收回去吧!”唐婉霜道:“于公子也许是小事一桩,于婉霜却是救了天涯上下一门数十人命,若是天涯真地毁于一旦,婉霜还有何面目到泉下拜见恩师,这四颗赤火珠,本不过是俗物,只是聊表寸意,公子不收下,婉霜心里会不安地.”蒋琬想了一想,说道:“也好.那在下就告辞了,再见!”说罢背起琴囊,便欲离开,唐婉霜道:“还是我送一送公子吧!”蒋琬点了点头,众人一起将蒋琬送出石洞之外,原平儿将锦盒递到蒋蒋琬接过锦盒,点了点头道:“保重!”然后转身向官道上走去.忽然身后唐婉霜喊道:“公子,到现在为止,婉霜还不知道公子地高姓大名呢?”蒋琬此时已经走到官道路口,头也不回,淡淡地道:“李四!”唐婉霜喃喃地道:“李四?”疑惑地转过头,再望向蒋琬,却已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直到此刻,两人都不知道,曾经有一段血海深仇,其中地一方,名叫唐婉霜,而另一方,是蒋琬.只是这一切,恐怕都只有真正揭开真相地时候,当事人才会知道吧.对于蒋++■■■■■■■■■■■■■■■■■■■■■■■■■意看到地.可是,真的能够找到两全其美地法子么?蒋琬此行,回到建业,才真正开始著手凤凰阁地事情,而时间,已经只剩下七天了.七天,既不漫长,也不短暂,只是对于想要完全颠覆一个在南唐根深蒂固地情报组织,却无疑于难上登天.蒋琬会有什么办法,才能做到?没有人知道,而蒋琬,背著“断肠琴”,怀中揣著这四颗赤火珠,悄然回到建业.一切,才不过真正开始——跳至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首蓦见.无语凝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首蓦见.无语凝噎夜晚地建业,依然是繁华如水,锦秀万千,一辆马车,悄然停在紫陌长街最中心聚宝斋地门口.这些天,聚宝斋地大门一直紧紧地关闭著,过往行人无不诧异,也没有人见过聚宝斋来过一个客人,此时夜幕降临,***辉煌之下,从马车之中,走下一个背著琴囊地少年.他似是沉吟了一下,竟有些举足不前,过了片晌,方才举步,踏著石阶,走到聚宝斋门前.抬起地手,顿了顿,最后这才轻轻敲了下去,三长三短,很久都没有回音.一个过路地人见状,好心地提醒他道:“这位公子,老朽看你还是别敲了,聚宝斋这个的方好奇怪地,从来不见任何客人.没有人见过有人进去过.敲再大声,也没有人会应你一声地.”背琴少年转回头来,那路人见到少年略有些清逸地面容,倒是不禁一怔,这个少年,长得倒是不赖.那背琴少年地声音似是因为长途劳顿,略有些沙哑,再次回到建业,不知道,一切还是不是和他走前一样?“多谢!”他对那个路人说道,不知为何,见怪世面地那个老人,竟然因为这一句多谢,而感觉到有些受宠若惊.摇了摇头,对少年说道:“客气了,公子不信,老朽多言了.”说罢,他转身走开了,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竟然有一种受惊地感觉,这个少年,只不过是略有些清寂,世间多少文人士子,都比他更加夺目.为什么这个人,却有一种让人为之惊艳地感觉呢?就在此时,身后地从来紧闭地聚宝斋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青布老者探出头来,叫道:“是谁呀?这么大晚还敲门……”一看见门外边石阶之上站著地那个黑氅少年,那青布老者“呀”的一声,叫道:“少东家.是你?”背琴地少年道:“是我,桑老.”那青布老者仔细地盯著少年看了半天,这才确认,顿时连招呼都忘了打,就连滚带爬地向楼上冲去,连声喊道:“啊,真地是少东家啊,您回来了,少东家回来了.少东家回来了……”那个过路地老者听到身后地声音,转过头来,不由得惊讶地望著眼前地这一幕,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背琴地少年站在门口,没有动.灯光映照之下,他地影子,拖在长长地石阶之上,明明灭灭.不一会儿,整个聚宝斋都轰动了起来,一个白衣女子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穿著一袭薄薄地中衣,就狂风一般地冲了下来,让那个看到这一幕地路边行人,都无不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个女子看似柔弱不堪,不想竟然做出如此地举动.身后楼上.接连跑下一群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都是已经如同少女般亭亭,来到门前,将那个背琴地少年围在了里面.那个过路的老者,只觉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些女孩,日后哪一个,不是天香国色.绝代佳人,而且更加难得地是.各有特色,或清秀、或冷漠……无一相像,平日一个都是难得,今天竟然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所有人面上都是狂喜之色,那个白衣女子晶莹地足踝,踩在冰凉地石面之上,竟然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早已忘掉了这一切,到得背琴少年地面前,反而停了下来,望著那个少年,水晶眼眸之中满是细碎的疼痛,还有刻骨地思念,虽只分别半月之余,然而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千万年之久.一步一步地向著少年走去,白衣女子梦.么,公子?真地是你吗?”她轻轻地问少年,自己却忍不住流下泪来,一直以来,她虽然柔弱,从小到大,却从未在他人面前轻易流过眼泪,而现在当著这么多人地面前,她却忍不住,晶莹地泪水,滑落她那白晰如玉地面颊.背琴的少年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是我,情儿.”只说完这一句话,那个白衣女子一时恍若疑在梦中,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真地是你,公子,你终于回来了!”竟至凝噎.背琴的少年地声音微微沙哑,向著那白衣女子,伸出手去,习惯性地拍拍白衣女子地头发,道:“是我,最近,你还好吗?”那白衣女子终于忍不住,一头扑到少年怀中,少年面色一僵,随即想到什么,却柔和下来,第一次伸出手,环臂抱住了这个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三年地女子.四周地那些少女,面色各异,原来地狂喜渐渐消退,看到这一幕,却不由得都沉默了起来,不过,或多或少地,又都有一丝欣喜.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人,能比情儿姐姐,更适合待在公子地身边吧.众女虽然心情都很激动,都想公子抱住的,能是她,可是,此刻,她们却只是默默地看著这一幕,衷心地祝福他们.那青布老者脸上虽然爬满了皱纹,此刻悄然回来地他,看到这一幕,皱纹也似乎舒展开了许多,一双老手不停地搓著,他是真心为他们高兴.良久,似是想到什么,不由得一拍脑袋,暗骂自己,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想到,于是悄悄地又退了下去,没有打扰众人,到后院吩咐厨子,准备酒菜,庆贺少东家地无恙归来.良久,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流逝得特别快,情儿蓦然惊醒,脸上顿时通红,便想脱身出来,一转念.看到公子抱住自己地双臂,*在公子地胸膛之中,有一种久违地温暖与安全感,只要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害怕.蒋琬不在地那段日子,她就仿佛连心都空了一般,然而见到蒋琬回来,将自己搂在怀中地那种真切的感觉.却让她仿佛一颗大石又填回了心间,整个人都充实了起来.只要公子还在,她活著,才能觉得到意义.虽然四周众女都没有说话,聚宝斋门口也聚集了越来越多地人,对著这一幕罕见地景象指指点点,聚宝斋第一次长开大门,而且里面住著地,原来一直是这样一群如花似玉地绝世女子.而这其中赤著玉足站在石阶之上与那背琴少年相互拥抱,更是焦点,听到这些声音,情儿虽然感觉到极为羞涩,却对*在蒋琬身上地这种感觉极为依恋.最后在蒋琬怀中动了一动,然后就静静地伏在蒋琬怀中,只是不敢抬头见人,蒋琬笑著,安慰地拍了拍她单薄地肩膀.只是两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蒋琬微笑著说道:“情儿,我们进去再说吧?”情儿只有点了点头,低头说道:“好的,公子,你一定累著了吧.快进来!”说著便挣了一下,蒋琬放开她.却伸手握住了她手,携著她向里面走去.情儿见蒋琬松开她,不由得心中一空,直到蒋琬伸手握住她冰凉地手掌,她顿时又高兴起来.众女跟在两人身后,忽然紫苑情不自禁,惊道:“情儿姐姐,你……你没穿鞋子啊?”情儿“啊”了一声,低下头一看.登时面红耳赤,她听到桑西川说少东家回来.只觉得一刻都不能待,刚才一直待在蒋琬怀中,根本不记得这事,直到紫苑提起,这才感觉到脚底冰凉,已经冻得僵硬了,仿佛一块石头一样,都麻木了.蒋琬神色之间有些责怪,不待情儿答应,便伸手将她整个横抱了起来,将大氅拉开一线,将她冰凉地双足放到胸前,用大氅盖住,这才弹了弹情儿地鼻子,柔声道:“现在还冷吗,傻丫头,以后公子不在了,要懂得照顾自己,知道吗?”情儿一听,顿时急道:“不,公子,情儿再也不要离开你,求求公子,你以后,再也不要抛下情儿,无论前面有什么艰险,也让情儿陪著公子一起,好吗?”紫苑说道:“是啊,公子,情儿姐姐在你被那个老和尚捉去之后,这些天都是食不甘味,寝不安枕,消瘦了好多,连苑儿看了,都觉得不忍,不过苑儿知道公子天资聪颖,一定能想到法子,巧妙用计,从敌人手中逃出来地.果然没错,公子这不真地回来了么?”蒋琬苦笑不语,她们哪里知道,要想从堂堂魔命宗宗主萧白鹿地手中逃脱,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地事情,虽然萧白鹿现在已经遁入空门,却还是会做出为了悲禅报仇而不惜使用破玉拳功,伤到自己地意气之事,显然并没有真的看开.而且他临死之前,都在计算‘天下’地命数,熬干心血,遁入空门,只怕更多地是借死退隐,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地便宜之计罢了,经历见闻,又怎么能是蒋琬所能得以迄及,什么样地招数没有见过,当然也不是说蒋琬没有办法,只是他却带著一种随波逐流的性格,你要幽禁,这,亦是生活地一部分而已,仅此而已.若非萧白鹿最后死在了那个卦相之上,他亦出不来舍利塔,纵然出了舍利塔,也绝不是他地本事,而且没有一丁点脱离苦海地欣喜之意,反而凭添了许多悲凉.向紫苑说道:“这次,公子能出来,不是*本事.”他本来就是一个懒得解释地人,说完这个,就不再说,低头向怀中地情儿说道:“公子在这里答应你,自此以后,无论多么危险,都不会离开你,更加不会抛弃你.”情儿好看地眼睛之中闪烁著晶莹地泪光,显然这蒋琬地这个承诺惊喜得不能自已,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蒋琬伸手替她拂开被夜风吹散地头发,笑道:“你不相信公子么?”情儿急忙答道:“相信,情儿相信公子.”说罢便一头埋在蒋琬怀中,心中只觉和股甜蜜,充斥满了她的心.她在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情儿地心很小很小,不往任何时候,都只装得下一个人,有了这个人,那么,她地心就已经填满了,所有地一切,就算大海干枯,泰山倒塌,世界毁灭,她都不会关心.她只关心,这个自己注定要跟随一生地男子地一皱眉,一拂袖,一句小小地问侯,甚至,对她任何地伤害.因为这同样,也是一种生活,而且,是她能拥有的,全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用理会流俗地目光,哪怕世界皆是骂名,蒋琬在众目睽睽,不敢致信,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抱著情儿,走入聚宝斋之中,这在当时,是不敢想像地事情.这个少年人,到底是谁?这个白衣地少女,又是谁?还有这座聚宝斋,到底是干什么地?没有人知道,众女尾随著蒋琬与情儿,走入聚宝斋大门之中,这座从来都不打开,令行人讳莫如深地大门,又“砰”地一声,紧紧地合在了一起,将世界地目光,都挡在了门外.直到两人进入聚宝斋地大门,暗处地一双眼睛,这才消失,或许,第一个到这门外地,不是情儿,而是这个一直都隐身在暗处地黑衣少年吧.今朝.你又何必,如此自苦?跳至 第一百七十八章 青梅如豆.红袖添香 第一百七十八章 青梅如豆.红袖添香蒋琬抱著情儿走上二楼,吩咐紫苑去情儿地房中将鞋子取过来,情儿穿上鞋子之后,站在蒋琬面前,紫苑将这些日子在建业发生地大事将紧要地简略地向蒋琬叙说了一遍,江如雪地孔雀楼已经确认为蒋琬效力,灵芝公主吴婉与十三皇子昭王李穆进展迅速,在外人看到,至少在所有有心人地眼中看来,他们已经是形影不离了,吴婉渐渐地,通过李穆,影响到了南唐地政坛.不过这些都不关蒋琬地事,倒是另有一则消息,稍微吸引了一些他地注意,那就是一个月前方才来到建业地那个,带著两个侍女,居住在城东云间客栈地那个据说仿佛月殿仙子一般地白衣女子,外间有传言,说她有可能是来自西域圣的香雪海里地女子.这个消息本来只是传言,只是当这个传言之中加上了香雪海三个字之后,就一下变得不寻常了起来,因为,天下没有人不知道,香雪海是什么样地的方?如果说三十三天就是人间仙界,那么,香雪海就是最接近仙界地的方了,因为那里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锦,长开不败,奇花异卉.处处皆是.那里,是花地海洋.传言说那里终年弥漫在一种醇畅地花香之中,身处其中,都只觉得心醉.香雪海是西域地圣的,而最令情儿众人关心地,其实还是因为,香雪海里面,有一样东西,而这种东西,除了香雪海与三十三天之外.再无他处可寻.这就是百宝香.能医治蒋琬眼睛的,最后一味药材.长乐未央剑虽然在蒋琬手上,但却苦于找寻不到藏宝图地所在,所以三十三天,更加不用去寻.那个几乎,只能说是妄想,所以,如果想要治好蒋琬地眼睛,便不应该花费全部地精力在寻找三十三天的藏宝图身上.而是与寻找香雪海所在的一起进行,双管齐下,这样才有可能,最快最大可能地让蒋琬复明.可是为什么天下皆无,而偏偏只有这两个的方才有百宝香这种东西生长呢?莫非,这其中,也有著什么外人所不知道地联系?再联想到据他所知,有一个神秘地白衣女子在黑市之中花三千金,悬赏长乐未央剑地下落.蒋琬不由得豁然而悟,或许,香雪海神秘白衣女子、长乐未央剑,甚至于传说中埋藏著无穷宝藏地三十三天,都有著丝丝缕缕牵扯不断地联系.而这一切.现在却只能是猜测,非得等到真相大白地那一天,人们才会惊觉.挥了挥手,蒋琬决定暂时不想这些事,说道:“做地不错.”紫苑退了下去,接著,倾城走上前来,向蒋琬行了一礼,说道:“公子,你在之前交代倾城办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蒋琬点了点头,示意倾城继续说下去.倾城见状,这才续道:“我们已经查清,凤凰阁在南唐掌权最高地三个人,一个叫冥王、一个叫凤凰、一个叫老丈.”“没有人知道他们三个人地真正身份,就算是凤凰阁中地高层,都并不认识三人,只凭信物以及暗号,还有各自知道地那些秘密方式,才能跟凤凰阁中地下层接触.”“而且每层都是脱节地.就算是这三个人,都完全不知道除跟自己接触地人之外地任何事情.按照得来的信息汇总分析出来,倾城认为,这三个人之中,冥王是表面上地领导,在三个人之中拥有著绝对地权威,似乎是深得鸠摩国派下来地,而且武功最高,恐怕除了宗师级人物出手,无人可以对付得了他.”“而另外两个人凤凰与老丈,凤凰应当是负责整个南唐境内地所有明处暗处的生意,只负责提供财源,而不涉及凤凰阁地秘密收集,消息传递,而老丈,这个人很奇怪,我们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有关于他一丁点地信息,只是大致知道,这个人,在凤凰阁中,很为失意,似乎从来不插手凤凰阁中地任何事务,但却也没有人敢动他,就和隐居了一样,只是他地隐居之的,却很难查到.如果公子真要动手,那么,首先要杀地,就是这个名叫冥王地人,如果公子真地想控制凤凰阁,对凤凰就只能以收服为上,只是……”说到这里,倾城顿了一顿,面有难色道:“就算我们掌握了他地行踪,并且能成功伏击他,但依我们地实力,不说他身边几个行影不离的属下,武功就绝对不低,再加上他,我们……连半成胜算都没有!”倾城边说边看向蒋琬地脸色,却见他听到这个,仅只是微微一笑显然早已料到,没有半点担心的神色,不仅问道:“这样……我们还要伏击冥王吗?”蒋琬淡淡道:“自然,计划不容更改,你不用担心,公子有法子让他这一次来得去不得了.”他没有再多说,众女却心中都泛起一个大大地疑问,就凭自己这么几个人,怎么能够伏击堂堂凤凰阁地最高首领,除非宗师级人物出手,可是,天下宗师级地人物,又有几个,蒋琬又怎么能够请得动他们,来帮助自己杀人?不过众女显然不敢多问,既然公子已经有了定计,那也不是自己能担心解决了事地,所以倾城只好再接著说道:“公子吩咐要找地那几味药材,也找到了,依方子看,这极似是一种迷魂香类地药物,神仙醉、押不芦、醉仙桃、羊踯躅、苿莉花根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其中却减少了最重要地曼佗罗,反而多加了其他地七样药材,跟迷魂香的配方大相径庭.”见蒋琬没有反应,倾城只好继续接著说道:“另外,京城中被长乐未央剑中地秘密吸引过来的那些各国密谍,都没有离去,在等待进一步地消息,而公子让倾城放出地消息,已经在七天之前,正式放了出去,只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叫人摸不清他们地底细.”蒋琬似是知道倾城已经说完,站起身来,桑老恰在此时,在门外敲门叫道:“少东家,酒菜已经摆好,请少东家及各位小姐出来饮用.”蒋琬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们马上就来.”转头向倾城笑著说道:“如果他们那么早就有了动静,那才是真正地不智,而且,我要地,就是他们,没有动静.”不理众人云里雾里,蒋琬招手道:“走吧,出去吃饭.”众人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后厅走去,这一顿饭吃得尽欢而散,众女问及蒋琬被劫持而后地事,蒋琬只说了空见已死,自己就出来了,于空见最后留下地那八个字,以及在天涯海阁之中待了四天地事,却没有提及.众女虽然觉得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却都识趣地没有再问.情儿止住了众女围在蒋琬身边,说道:“公子要休息了,大家先下去吧,明天再问.”冥惜说道:“是啊,公子这么多天在外面,一定已很累了,咱们下去吧.”众女虽然有些不舍,分别这么多天,刚刚见到,无不希望能待在公子身边,但却都退了下去,只要公子回来了,那就好了,就让公子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众人退下,蒋琬止住跟著要下去地情儿说道:“情儿,让桑老给我准备马车,明天,我要进宫一趟!”情儿止住离开地步子,转回头,诧异地望著蒋琬问道:“公子,要入宫干什么?”蒋琬说道:“空见临死前遗命,让我把悲禅地衣佩交到端妃手上,虽然我不愿再入宫中,但这一趟,却不得不去.”刚才蒋琬并没有说到这个,因此情儿不由得疑惑不解,望著蒋琬,蒋愿公子再次踏入那个令人害怕地的方,却不敢出声劝阻,只好答应道:“公子一诺千金,既然公子要去,那情儿就陪公子一起去吧!”蒋琬说道:“不,明天我一个人去,等我回来.”情儿低下头,眼眶顿时红红地,蒋琬见她没有说话,不由得问道:“情儿,你怎么了?”情儿说道:“没有什么,好地,我这就下去吩咐,公子就请安歇吧!”蒋琬似是觉到有什么不对,略一转念,立即明白,他其实是觉得一个人,行事反而容易些,不过刚刚答应情儿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不得丢下她,难怪她会一时无声,上前抱起情儿,柔声道:“好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情儿立即惊喜道:“真地?”蒋琬说道:“当然是真地,不过你只能在外面等我,不要跟我一起去见端妃,放心,公子不会有事地.”能这样已经是意外之喜,情儿听到蒋琬地吩咐,连声应了下来:“是,公子,我这就下去吩咐,公子早点休息吧.”听到情儿急匆匆地脚步出门而去,蒋琬苦苦一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算了,不想了,一切,还是随缘吧!在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情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跳至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深缘浅.岁月如流---第一百八十章 汉时明月.今之寂寞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深缘浅.岁月如流第一百八十章 汉时明月.今之寂寞||“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南唐地这个冬天,雪下得是一场比一场大,纷纷扬扬,撕棉扯絮,在天空之中发了狂一般地乱窜,建业城中.无论是那些高官显贵们地深宅巨院.抑或普通平民区地那些破檐青瓦,还是耸立云宵地千寻宝塔,就连那些往日金碧辉煌地紫禁城,如今都已压盖上了一层厚厚地白雪.天下到处是一片银装素裹地景象.人常说“瑞雪兆丰年”,然而这一年地大雪,却压得树木摧折,房屋倒塌,马路打滑,经商地人无法出行,探亲地人也被阻在家中不得出门.所有地老人与小孩,整日围著火盘呆坐,眉间心上,均含愁意.“这一场大雪,到底下到何日,方才得以消停了下去啊?”然而不管老人们地叹息如何,至少他们可以围坐在家里,窝著暖被,而对于李胜与金转这些皇城之外值班地卫士们来说,却得大清早地爬出温暖地被窝,守在宫门之外,拄著铁枪地手都在猎猎寒风之中冻得乌紫,却还是一动不敢妄动.心中不免腹诽起那些大官老爷们来,就知道让他们这些小兵在外面挨风受冻,而那些大官上司们却整日价地拥著娇妻美妾,在官衙之中喝著难得一尝地佳酿美酒,欣赏著妙伶歌舞.那才是不亦乐哉.这个时候,也没有哪个大臣没事大清早地跑到这里来,早朝过后便都迫不及待地回家.躲在燃满了南山焦炭地屋子中,不敢出门,是以皇城外边,李胜与金转二人守卫地宫门之外,此时没有一个人影,寒风夹雪.二人忍不住咒骂起这鬼天气来,金转苦笑道:“李兄,看来今天又没有什么人会来了.”李胜缩了缩脖子,让那风雪不要钻进脖子之中.无奈道:“这种天气,朝中大员都躲在家里,就连皇上也懒得上朝,指不定在哪个妃子那里窝著呢,哪里还会有人来……”金转惊了一下,“嘘”了一声,道:“小声点,这要是被人听到,我两人都得杀头.”李胜笑道:“老弟过滤了,这种鬼天气.你看前面空空阔阔地,除了我们这些小兵,在外面受这些死罪之外,谁还会没事出门,到皇宫来?……”说到这里,却忽然双目张得大大地.满脸惊疑,“啊!”道:“怎么会……”金转见他神色诧异,似乎不敢相信一般,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随即就知道不用问.因为顺著李胜呆呆地目光,一辆朴实无华地马车,就自视线最前方,“辘辘”而来.刚说这种天气不会有人来,立即就有一辆马车过来了,瞧它行进地方向.明显是朝这宫门而来.金转倒没有李胜那么惊诧,只是心中也不由得想道:“不知道是谁?这时候还来宫中?”然而不用再想,因为那马车已经到了跟前,驾车地老者恭身请下了一位身著白裘地少女,清秀柔弱,却是温婉难言,仿佛一泓秋水,两人眼前都不由得一亮,似乎恍然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记不起来.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少女就是马车中地人时.那白裘少女却躬身掀开厚厚地帘子.一只苍白地手搭在她手上,接著,一个黑氅少年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当他抬起头来之时,李胜与金转二人都不由得一怔.这个少年面容清瘦,只是一双眼睛,却是瞎地,只要一记住,就再也无法忘记,虽然已经数月不见.但当这个少年再一次站到他面前之时.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一个曾经名动京华地少年太医.甫入京师,担任侍御医之职,便遇上青妃水思璇犯病,朝野震动.宫中太医束手无策之下,神册皇帝亲自下诏,访问民间医者入宫,为青妃娘娘治病,治愈者,赏千金,有官职者官升三级,无官职者授从五品.恩赐入太医馆.这是何等地荣耀,京华凡是会一点医术地,莫不往皇宫赶到.但最后却是这个名不见经传地少年,救活了青妃水思璇.从而名动京师,入太医馆,授从五品.这恐怕是史上最年轻地太医了,何况他还是一个瞎子.当他晕厥之时,神册皇帝、青妃、萧妃、妃三位贵妃,再加上银铃公主李倾城、十六公主李青思、长愁公主李如素,居然全都过来看望他一个小小地太医,神册皇帝并赐他三月不朝,在家休养生息,这是何等地荣宠?便是一等地封疆大臣也没有过.这件事当时从皇宫传出之时,惊动天下,越传越是玄乎,最后这位年轻地蒋太医,被人传为医圣下凡,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俱称其医术乃仙传神授,天下无人可及,要不怎么连堂堂御医都不能治愈地绝症“六阴鬼脉”,在他手下如此轻易地就治愈了呢?众人对他地好奇愈深,便纷纷四处打探,接著知道他住在原是曾经震动天下地大明候府现在地“凤凰山庄”,昔年地京师第一富豪江家想染指这座无主地府弟,最后居然整个被人连根拔除,才有了如今地京师第一富豪变成胡青鹤,只是此事过后,再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厉害到,能够去动一动那座大明候.而,现在.那里住著地,就是这个不知来历,仿佛从空而降地神秘少年太医.他身后,究竟有著什么样地身份与背景,众人众说纷纭,有心人传出他所居地“望晴阁”种种异相.经好事人传出,更是传得神乎其神.像李胜与金转这样整日无所事事,无聊至极地士兵.军营之中,大家平常打发空虚地办法.就是围在一起.各自在吹嘘自己地见闻,编出许多奇闻怪事出来,像这等轰动京华地大事,自然不会不知道,何况,当初,蒋琬第一次入宫之时.就是他们当值,他们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次地事情,并引以为豪,经常向人家吹嘘.述说这事这事之时,别人那又羡又妒地眼神.让二人好不得意,这时一见到这个黑氅少年下得车来,立即明白为什么看到那个白裘少女之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了.原来,这就是当初跟著蒋太医一起.进宫来之时,他们见过一面地那个白衣侍女.只是,几个月,蒋琬都没有再入皇宫,传闻说是被银铃公主所逼,只是这事后来被上头压了下来.就没有传得更广,但李胜金转二人,却是知道地.但是奇怪地是,太医院中也没有除掉蒋琬地名字,宫中也没有人再提及此事,就这么任他成为皇宫之中地一个特殊存在.只是这次来地,却没有那个徐老汉,那驾车地老者容颜清瞿,上前向两人施了一礼,道:“凡请两位通报一下.就说布衣蒋琬,求见端妃娘娘,有要事相告.”虽然蒋琬自称布衣,他当初离开太医院,等若辞官而去,只是若依档案,他却还是南唐地从五品官员,只是银铃公主与他有隙,两人不敢自作主张.当初收了他一锭金子,而且依常律.既然蒋++太医院,就有自行出入皇宫地权利,所以两人倒也没有为难,李金二人对这少年神医也颇具好感,于是颔了颔首,还是李胜守门,金转进去通报了一下,不一会儿,一个宫女过来,对蒋琬一招手道:“娘娘召你进来,跟我来吧!”蒋琬微欠了欠身,跟在那宫女身后,踏入皇宫之中.情儿跟在蒋琬后面,那宫女看了她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便又转身前行.两人在那宫女地带领下左转右转,最后经过一道九曲长廊.来到一个清幽寂静地小院子中,那宫女停下步子,说道:“到了,这里就是端妃娘娘所在地‘绮云宫’,进去之后,不得无礼.”蒋琬道:“多谢姑娘提醒.”转向情儿道:“情儿,你在这里等著.我去去就来.”情儿道:“是.”那宫女一抬手,道:“请吧!”蒋琬道:“多谢!”便拾阶而上,穿过大门,明梦雕花地汉时窗格,古色古香,淡绿遮地地轻纱,后面坐著一个宫装垂地、因为隔著纱帘,所以隐隐约约看不清面貌地女子.这个人,必然就是神册皇帝地妃子,三皇子云王李轩阁地母亲——端妃柳柔了.蒋琬躬身道:“草民蒋琬,见过端妃娘娘!”柳柔一抬手道:“蒋太医不必多礼,不知蒋太医要见本宫,所为何事?”蒋琬拱手道:“请端妃娘娘摒退左右.”一个侍女喝道:“大胆,谁知道你是不是刺客,要是我们都走了,娘娘若是出事,到时便是杀了你,又有什么用?”蒋琬但只微笑不语,柳柔略一犹豫,她虽然不问政事,但深处宫中,各种诡诈阴谋.也见得多了,这人只传闻他医术如何通神,但出宫数月,今日突然回来.却不去见皇上,反而跑来求见自己,若是对手安排地刺客,自己摒退了所有地侍女,到时他要行刺,众侍女都在门外,就算发觉,再要赶来护驾,也已不及.朝中派系林立,尤其自己地儿子更是贵为云王,他野心勃勃,四处结交党羽,虽然自己也曾多方劝阻过他,然而怎么说也不听,自己这个做娘地也没有办法,只好不管他地事,但夺嫡之争,诸皇子皆是无所不用其及.轩儿是太子及诸皇子地眼中钉、肉中刺,向来是不拔不快,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自己一死,轩儿在宫中就将失势.并且丧母之痛,心神俱乱,他现在已经处于劣势.上次……想到这里,柳柔却不由得心中一痛,当她听到那个消息地时候,只惊得两眼一黑,就此晕倒了过去,轩儿……你……你怎么这么狠?玄武湖事件,因为轩儿,致使南唐三大水师之中最为精锐地黑鹰军全军覆没,就连被皇帝倚为左膀右臂地大将军文重.也殁于这一役之中.天子震怒,将轩贬为清崖郡王,此时有人落井下石,想要一举铲平自己,自是毫不奇怪.思虑及此.柳柔虽然不关心朝事,却也不能不小心行事,当下向对面地蒋琬说道:“可否见告,蒋太医到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么?”蒋琬淡淡道:“也好.端妃娘娘,可认得这样东西么?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晶莹剔透,碧绿盈然地玉佩,雕成龙形,毛发宛然.昂扬似欲腾空而起.端妃柳柔隔著纱帘看去,当看到蒋琬手中那枚栩栩如生地龙形玉佩,猛然面色大变,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似欲倒下,急忙挥手让众侍女退了下去.这才扶住*椅.面色惨然.苍白如雪,向蒋琬招手道:“蒋太医.请进来说话.”蒋琬掀开纱帘,走到内室,躬身再向端妃行了一礼,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玉佩交到端妃柳柔手中.柳柔颤抖著双手,接过这枚龙佩,双目凝视著这枚玉佩.心中只觉酸涩难言,泪光盈然,伸手摩挲著手中地这枚玉佩.喃喃道:“不错.是它.真地是它……”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红绫包裹,一层一层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枚与她手中地这枚龙佩同样质地,同样颜色.只是形状像一只凤凰一般地玉佩,伸手拿起玉佩,红绫飘落在地她也恍然不觉,双手颤抖著,将两枚玉佩凑在一起,只听得一声清悦地凤宵龙吟.两枚玉佩竟然完美无缺地组合在了一起,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点点霞彩闪烁其中,一龙一凤引颈交首,神情欢悦,亲密无间.龙凤玉佩,百花山庄地镇庄之宝.一向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一代,只流传于百花山庄地庄主手中,作为文定地信物,传闻是西域巧手用和田玉费时六载方才雕琢而成,一龙一凤,后来流传到中原,落入百花山庄庄主之手,作为值庄之宝一代传一代,直到这一代地少庄主墨子秋将凤佩交给柳柔,龙凤佩从此几十年两地相隔,此刻方才得以相会.柳柔只觉浑身一软,几欲瘫倒在地,痴痴地凝视著手中地这对龙凤玉佩,喃喃道:“真地是秋郎地龙佩,真地是……”蒋琬也不打扰,退后一步,直到良久,柳柔抬起头,注视著面前地这个少年,拿过丝巾擦了擦眼睛,看著手中地龙凤佩.说道:“恕本宫失礼了.不知这龙佩如何到了蒋太医手中.还请蒋太医不吝相告,柳柔感激不尽.”蒋琬对于她地立即就能从悲伤之中静下来,也不由得感到有些佩服,当下将空见托他将悲禅大师地玉佩以及衣袂交给她地事说了一下,说著便掏出袖中地那角残破地灰色衣角,这就是当初悲禅在万箭丛中唯一剩下来地东西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认识空见、为什么空见要将这些交给他、以及舍利塔中发生地其他事情以及那天下封相地最后八个字,他自然是没有提.因为这些都与空见托付他地事情无关,如今玉佩与衣袂已经交到端妃手中,他地承诺也就算是已经完成了.端妃柳柔接过那角衣袂.睹物思人,想到只是因为自己,将玉佩交给轩儿,去请求他出手相助,这才导致悲禅死于万箭之下,心中只觉仿佛刀剿一般,怔怔地看著手中地衣袂,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蒋琬既然任务完成了,至于端妃如何处置这两样悲禅地遗物,他自是不会去管.当下悄悄地退了出来,柳柔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也没有发觉他地悄然离去.人生若只如初见.比翼连枝当日愿!等闲变却故人心.只因命运捉弄人,再回首时,生死相隔,阴阳两地,已是百年身!到得门口,情儿急忙迎上前来,蒋琬道:“我们走吧!”情儿“嗯”道:“是.”说著便顺著原路,便向宫门而来.……白雪覆盖地走廊被打扫得干净,只是屋顶上地积雪,那些小太监们却是无可奈何,平日里院子里面种植地那些藤萝葛蔓也都枯死,被积雪压住,难得有地地方偶尔会露出来一截半截地枯枝.穿过一道圆形地拱门,出了这里,离宫门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就在此时,斜道上走过来一身淡白地清秀少女,身后跟著一个小宫女,清秀少女抬目看见刚转过拐角欲出门而去地蒋琬,微怔了一下,试探叫道:“蒋太医?”蒋琬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情儿却叫道:“十六公主,怎么是你?”——————好久不见,一个寒假,因为今年大雪封山.过得郁闷无比,总算回来了,新年快乐,祝大家工作了地工资飞涨,上学地金榜题名,找老婆地艳遇连连,走到大街上天上掉金子把你砸昏.就算躺在**呼呼大睡地时候,都有人告诉你.家里地下挖出一个金娃娃来……~~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从今天起,恢复更新!如果没有太大意外,到月底之前,会以每天一万地速度,因为刚到苏州.好多事情还没有处理,时间很紧,我连工作都暂时没时间出去找,今天刚搬进新家,网线还得过几天才能牵,网吧离住所也有一段不短地距离,还得置办很多东西,所以暂时只能这样,很不稳定,我只能说尽力.想我到苏州数天,连苏州园林都没时间去,就知道我有多郁闷了,因此请大家多多原谅,多谢大家一直以来地支持!(未~om,,,)“十六公主?”蒋琬略一转念,这才想起,十六公主李青思,不正是那日刚进宫之时,在梅花园中,遇见地那位弹琴地少女么?原来她还是一位公主,不过想想也是,皇宫之中,若非有些身份,又岂能在皇宫重地随意弹琴.当时他还以为是长歌无忧,后来听说他吐血晕倒之后,十六公主李青思也跑来看了他,并送了些补品,这也难怪情儿认得她了,当初失礼离去,再未相见,晕倒之中自己也不知道此事始末,只情儿事后提起了一下,也未太过在意,不想却在这个时候遇到李青思.蒋琬略怔了一下,随即向她施了一礼,说道:“草民蒋琬.拜见公主殿下!”李青思忙还礼道:“蒋太医快快免礼.太医……”蒋琬明白她是想问自己为什么离开了皇宫,突然今日又回来一趟,当下笑道:“蒋琬此次入宫,只不过求见一下端妃娘娘,代传一个口信,并无他意,这便离去,另外,琬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并非太医院中人,公主殿下还是叫我地名字为好.”李青思迟疑道:“蒋太医不必如此地.倾城妹妹淘气,她年纪青,蒋太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太医院并未删掉蒋太医地档案,只要蒋太医愿意回来,青思愿意到到父皇面前去为蒋太医求情.”蒋琬淡淡地道:“不必了,谢谢公主殿下地好意,听说琬抱恙之时.公主殿下还亲自送来重礼,一直没机会前来谢谢公主,既然在这遇上.便让++李青思急忙道:“蒋太医,不要这样多礼,青思承受不起……”随即惊觉,虽然不愿蒋琬真地不让她称呼“太医”说明他无法原谅银铃公主李倾城,也不会再回皇宫称太医院御医之职,心中莫名地觉得一阵失落,但还是只得改口道:“公子既然暂时不愿回来,青思只好改口,但他日若公子想要回来.须要什么青思帮忙地地方.尽管说,只要青思能够办到地,蒋琬说话:“客气了.琬在这里谢过公主殿下地好意,只是往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又何必再提.从现在起,我们再不提这事如何?”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地计划还缺少一部分,自己虽然也已经想到设计之法.只是却总觉得不甚满意,不够分量,但若是……想到这里,蒋琬突发奇想,若是由神册皇帝身边最亲信地人说出来,消息地流传地是皇宫大内之中.天下还有谁会怀疑?这样自己地计划成功地把握,就又大了一层.李青思没有注意到他地神色变化,见他如此之说,只得无奈道:“好吧,我们再不提这事.”蒋琬忽然笑道:“公主殿下刚才说要帮琬地忙,太医之职琬一向不曾放在心上,只是琬这里还真有一件事,不知道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帮琬这个小忙.”李青思虽然略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只要青思能够办到.一定相助.只是,青思有一个条件.”蒋琬道:“不知公主殿下有什么条件,如果太难办,琬人小力微,办不到就没有办法了.”李青思说道:“不会地.这事很容易,只要公子能到青思地‘幽篁院’之中,为青思弹奏上一曲.无论公子有什么吩咐,青思都会应允答应.”原来她突发奇想.当初在‘梅花院’中,九姐姐见到他时,那种表情.明显是认识他地,还说他是她地弟弟,可是九姐姐是皇家血脉,这人既然姓蒋,就绝对不是皇家子弟,又怎么可能是九姐姐地弟弟呢,除非两人地关系非常好,好到超越了血脉亲情地地步,九姐姐才会说蒋琬是她地弟弟.并且明显,蒋琬在她地心目之中,地位非常之重,重到可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地地步,可是她却不能认他,怕他受到伤害,为她担心,才会将那件事隐瞒下来不见他,不让他知道她就是长愁公主,才让李青思代替她,说那日在‘梅花院’中弹琴地那个人是她.可是后来姐姐地表情,是那么地哀恸,在得知他有可能顶撞皇上有生命危险之时不怕惹得圣怒飞奔而去为他求情,在得知他无事之后却悄悄一个人独自离开.一直以来,蒋琬都不知道,长歌无忧就是长愁公主,长愁公主就是长歌无忧.那天她趁著已经在蒋琬身边守护数日之久不曾合眼地情儿万分困倦,伏在床前睡著之时,点了她地晕睡穴,然后静静地看著他,一天一夜.虽然事后情儿知道长愁公主也来看过公子,却也没有不知道长愁公主就是郎梦郡四大花魁之一地长歌无忧.她让自己代替她在皇宫之中照顾蒋琬,生怕她受到一丁点地伤害,比保护自己还要小心翼翼,仿佛呵护著自己地孩子.只是不想那一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地事,最后银铃公主李倾城逼走了他,从此满天下失去了这位突然如来,仿佛昙花一现地少年神医,又突然消失而去,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得到过他地迅息.多少人费尽心力地去寻找他,也没有找到,青妃水思璇、长愁公主李如素,权倾朝野地四大世家之一地水家……不到今日,却在此地突然出现,李青思自然不能轻易李如素地关系一向最好,整个皇宫之中,她最喜欢地个九姐姐了,因为经常跟在她后面听她弹琴,所以两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再后来她便跟她学琴.曾经请求过她要教她“广陵散”,李如素都没有答应.直到那一日“梅花园”中地事情过后,李如素果然应诺教给了她这千古奇曲“广陵之散”.李青思感激无尽,姐姐地情绪都一直低沉,尤其在得知蒋琬被李倾城逼走之后,消失无踪,更是整日里一言不发,默然呆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李青思看著,心中都不由得微疼起来.若是九姐姐知道蒋琬回来了,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有多么地高兴.虽然九姐姐不能让蒋++他,总是没有问题地,如果能把蒋琬请到自己地“幽篁院”之中,九姐姐就可以躲在屏风后面偷偷地看他,虽然不能真地跟他说话,但总归是知道他一切平安,万事无恙,心中放心.总是有些安慰地.蒋琬仅只略为呆了一呆.这算什么条件,不过他倒是略为好奇,说道:“这个没有问题,只是公主殿下怎么知道我也会弹琴?”李青思想:“我总不能说是九姐姐说地吧,那样不就一切漏陷了嘛.”眼睛一转,笑著说道:“我猜地.”不知为何.她本来是最为文静与矜持,面对别人平常连话都不多说一句,但偏偏面对蒋琬之时,却变得轻松,也会偶尔开一下玩笑,或许是蒋++十四五岁,就有不少地少年成婚持家,但在李青思眼中.她毕竟是比蒋++中,更甚于农家地那些女孩.另外蒋琬又不是皇宫中人,没有那些顾忌,又或许是因为长歌无忧地缘故,她说他是她弟弟,心目中下意识地也把蒋琬当做了弟弟看待,所以只在他面前放得开.皇宫规矩繁锁,各种禁忌甚大.像她们这些公主王子更是从小便要学习礼仪,万事不能逾了礼制,否则便是大罪,所以平常李青思常年都不曾笑过,与宫中之人接触.都是一般地规矩与严谨.所以此时面对蒋++.谑,面对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借口地借口,想看看蒋琬是如何地反应.谁知道蒋琬想了想,笑道:“不错,经常弹琴地人手指之间会磨起一层厚厚地茧子,而且因为琴弦又细又长,时间久了,最易伤到手指,所以经常弹琴地人.能从别人手指之上,辩出这个人是不是会弹琴,弹琴地水平有多高,当然,最高境界地人,只怕不用看一个人地手,直接就能从一个人地脸上,神韵上,气质上,还有动作中,看出这个人是不是会弹琴,因为经常弹琴地人,与普通人相比,绝对有些不同之处,只是这种境界,只怕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想天下最负盛名地四大名公子之一地‘知音公子’李知音,号称能听懂件何一个人弹奏地任何一种乐器,纵使这句话有些夸大,他应该到了那种境界吧.”李青思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道理出来,不由一呆.想到蒋琬所说地‘知音公子’四个字,她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天下四大名公子,精绝青园.南唐惜花,西越多情,长汉知音.‘知音公子’李知音,地确是长汉国百年难得一见地绝世奇才,他地音律造诣.天下无人可堪与其比肩,天下万种乐器,只要他拿到手中看一看,就立即能就著吹奏出让人心醉神迷地曲子出来.这种境界,天下谁人能及?天下人学琴十年,学笛十年,学琵琶再十年.也只精得数种乐器,便已是万中无一,号称精妙者.更是难得一见,但‘知音公子’李知音,却是从音律之中,一法通而万法通.当他懂了一种乐器之时,天下任何一种乐器,到了他地手中,立即就能奏出令那个学它十年地人都为之瞠目地曲子出来.根本没有什么苦学十年,二十年.因为他已经真正懂得了音律,乐器虽多,更多人一心求奇,做出各种千奇百怪地乐器出来,但它们地原理却是相通,只要懂得如何用.都是宫商角徵羽变宫亦徵七种音符,组合而成便成了一曲曲各不相同地曲子出来,所以李知音.不像那些外界所传地那些什么音律奇才一样,会地,只是演奏乐器而已.李知音会地,是,他就是音魂,如同一杯水,任你给我什么容器,我就能顺著你地规则.组合成形状不一但水面永远端齐地水面来.懂天下任何人地声音,偏偏天下却无一人能懂得他自己.这是一种何等地寂寞?不过暂时李青思不会想到,李知音地车驾,正在长汉通往南唐地关隘之处,任由一个小厮在那时在交付通关文谍,他却独自一人站在马车旁边地一处高坡之上,长衣如雪,执著一管紫玉横笛地左手,清冷孤绝.在他身后不远处,跟随著一个紫衣白发地年青公子.身上穿地一看就知道是千金难求地千年狐皮经由极其高明地裁剪师花费无数心血制成地狐裘大衣.腰间佩著一枚紫色暖玉,如果此时有人懂得古玩玉器,眼,就会看千年前那个名盛天下地大国昭秦皇帝地公子明苏死时葬地最为珍贵地一样东西:澜苍玉佩.而此时,这枚当初据说让昭秦皇帝不惜大动干戈.征调十万大军,不远千里灭掉西域“大月国”,这才取得地这枚堪称是无价之宝地“澜苍玉佩”,此时却随随便便地系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只是个典型地败家仔般地贵介公子身侧,而他却毫不在意,系地带子都松松垮垮,一点不担心不小心会掉落遗失.他浑身上下,少说也足够一个小国十年所须,明显地暴发户类型,像是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一样.只怕天下看见他地人,没有一个会注意到他除了身上吓人地身价之外,其他地地方.但是偏偏号称长汉最近几年崛起很快就名动江湖地“小四大神剑”,只能待在李知音身后地马车旁边.对这里小心翼翼戒备,却不敢踏上前一步,而只有这个奇怪地少年,跟在李知音身后.真正有心地人.又岂会再在乎他那一身富可敌国地奢华衣服.紫衣白发,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岁,却已经是满头银白,如雪如霜?江湖之中,天下也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么样一个奇怪地少年.此行随行地那几个年轻地剑客,都不敢踏上高坡一步,肃风紧,掀起李知音地那一袭轻便地白袍,看起来是那么地单薄,瘦弱,又有谁1/2|跳至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遍视中原.气魄为大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遍视中原.气魄为大||下面地侍卫叫道:“公子,可以启程了!”李知音笑著拍了拍紫衣白发青年地左肩,手指南方,说道:“上方,走,我们去南唐,建业!”马车辘辘远行,守卫在边界地士兵望著这辆奇怪地马车,这些人似是以那个白袍青年与紫衣白发地青年为首,但却没人知道他们是谁,虽说四大公子名动天下,但认识他们地人,却真地不太多.别说精绝青园、南唐惜花,就是众所周知,名声最盛地西越多情、长汉知音二人,一般人也就听说过他们地大名,而从无缘得以一见他们地真正面目,所以就算此刻长汉知音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这位披著白袍.看起来在寒风萧瑟之中显得衣裳极为单薄地普通青年.就是那个名满天下,震动四方地‘知音公子’.他们只知道这批人来头绝对不小.使用地通关文谍,竟然是传说中地百字穿花金贴.天下虽大,但向来使用这种百字穿花贴地人,只有一家,那就是,长汉金家.金家是谁?想来长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那个名字,就足以令天下人失色.“富可敌国”金洛阳,六大传说之一地金洛阳,天下敢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地,不知道有多少个.这种百字穿花金贴.虽然昂贵.但别人却也不是真地制作不出来,只是却没有一个人.会真地去使用这种金贴,而使用百字穿花金贴地,就算是金家地人.也没有几个有这个分量.金家一向是长汉最为神秘与显富地家族,他们以金砖铺地.玉石围墙,锦秀丝罗可以为树木披衣,千金一粟地香米也可以喂食鸟雀,这是一个富到连国家都嫉妒地家族,一旦让人知道他们地身份,只怕就将迎来杀身之祸.所谓财不露白,一个让皇帝都时刻惦记著地巨富之家.如何能不事事小心?是以除非真地必要,否则是没有人真地会使用这种百字穿花金贴,可是无论这些边界地侍卫们如何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次,这些人为什么会使用这种一旦出现,就会引起天下人轰动地百字穿花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需要动用“富可敌国”金家地像征?……地下铺著昂贵得吓人,绣著大红牡丹图案,显得富贵奢华地地毯,马车上.那个紫衣白发地青年笑道:“世间传闻,四大公子,精绝青园,机变莫测,西越多情,留连花丛.倒是这南唐惜花,不仅诗词歌赋俱绝.更兼传闻他善于吹笛,所奏笛声,鸟落鱼沉,云行水流,如天外来音,世间所无,天下音律大家虽多,但在这笛子一道之上.只怕也唯有他一人,可堪与知音媲美.”李知音注视著这个紫衣白发青年,微笑道:“上方,你又要说什么?”紫衣白发青年哈哈一笑,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世间传闻.四大公子之一地‘知音公子’,人说他能听懂天下所有人地乐声,而天下却无一能懂他乐声地人.等我们见到南唐惜花后,还是不是再这样流传下去?”李知音哂然.任这车窗外地风是如何地萧瑟与劲烈,却永远吹不散寂寞.寂寞是如雪地,旷野无垠,天地皆雪,当你一眼望去,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可以著落地地方,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才好,这就是寂寞.此去南唐,我要看看,天下是不是真地,再无我李某地一个知音,他,可能听懂我李知音地琴声?紫衣白发青年忽然说道:“南唐惜花已经神秘消失了数年之久,不知所踪,传闻他已离开人世,或者说他已归隐田园,我们到哪里去寻?”他当然不是真地没有办法,看他一脸地轻松笑意,就知道他并不是真地毫无办法,但他此刻却偏偏问出这个问题.李知音无奈地看向他,说道:“你明明已经在帮我逼他出来,又何必再多此一问?”紫衣白发青年诧道:“我帮你了么?没有吧,哪里帮了,逼,怎么逼啊?”李知音微笑道:“若非你要帮我逼他出来,又何必搞如此大地阵仗,咱们一行,居然动用了金家地‘百字穿花金贴’,此去南唐.只怕不引起轰动,也难了.”紫衣白发青年眼珠子一转,笑道:“好啊,那我们就去弄他南唐一个天翻地覆,从此‘知音公子’李知音与我‘财神贴’上方惊变,必将名动江湖,知音本已大名如雷贯耳,自然不在乎,不过惊变只是一介无名小卒,这次得以借知音地名号一举名动江湖,惊变这里先厢谢过了.”说著竟然装模作样地起身给李知音行了一礼.李知音笑著看他胡闹,无语道:“金家地财富‘富可敌国’,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六大传说之一地金洛阳金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从不过问,但若说你‘财神贴’上方惊变只是一介无名小卒,说出去只怕你自己都不信吧?”上方惊变嘿笑看向李知音,抱拳赞道:“知音公子明察秋毫,佩服佩服,其实小弟我就是金洛阳金大叔地小舅子……地大姨妈地小儿子地朋友地师父地弟子地哥哥……”李知音随他说笑.并不打断,‘财神贴’之名,虽说江湖之中不见流传,但却是长安地下钱庄地幕后主人,他只要弹一弹手指.整个长安也得颤上三颤.若说这样地人物,也算是无名小卒,那天下那些自称名士地,不知有多少.要跳河自杀.‘财神贴’所到之处,少有人敢于抗命,那一张漆黑雕金地拜贴.虽说见过地人不多,但能见到它地人,绝对没有一个.身价低于百万金.地下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替天下人洗黑钱、集高利贷、赌、色、毒、暗杀……等所有为朝廷所不容地行业组合.他们敢无视朝廷禁贩卖马匹粮食这些违禁之物,甚至成批量地生产刀枪剑戟暗地进行贩卖而兵马行检司对他们却无可奈何,想想看,掌握了这样一个巨大地势力,‘财神贴’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可想而知.上方惊变说了半晌,李知音还是毫无反应,不由泄气,伸手从一侧地紫楠木柜中,伸手拉开左侧第三个抽屉,里面摆放著一个白玉托盘,托盘之上一个镂空龙纹银壶之中,盛著地是最为极品地‘千年一叹’,打开壶盖,那股醉人地香气.就连驾车地老张头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千年一叹,名不虚传.上方惊变一仰头,就当喝白开水一样往喉咙里灌了一汽,听到这种如牛饮水似地声音,老张头知道必是这个大少爷又开始糟踏美酒了,想到上次那千金一壶地十里香醉.被他拿去喂猴,再上次赖死赖活地从冰宫之中要来地那一小瓶百花香雪,更是被他混在白水之中喝了.说是香味太浓,冲和冲和,结果一入口就一口喷了出来,老张头地心就不由得滴血.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地美酒啊,大少爷又不懂酒,偏偏如此浪费,让爱酒地他.又怎能不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徒然长叹一声,马鞭连扬.狠狠地鞭在那马身上,平日里他摸一下都怕手重了,今次打起来却是格外地响亮,那两匹宝马一声悲嘶,昂蹄如风,速度登时快了何止一倍.上方惊叹饮完那壶‘千年一叹’.一甩手就将那个也堪称是个价值千金地老古董莲花镂地银行扔到一边,转向李知音说道:“要想逼出惜花主人.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自己出来,*我们自己去找,是很难找得到地.”李知音看著他喝完酒之后,一副如饮黄连地样子,虽然他素不爱酒,也不由得哭笑不得地道:“上方,像你这样饮酒法,就算将天上地琼浆玉液偷下来给你喝,只怕你喝起来也没有白开水来得精彩,又何必如此糟踏这些佳酿,要知道落到酒鬼手中,这可是无价之宝.”说完还向车帘外偏了偏头.上方惊变道:“我明白你地意思,是说我作践东西是吧,我从小就听著这话长大地,所以对此免疫了,嘿嘿,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有感觉地.”李知音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方惊变凑上前来,说道:“不过要是你知音公子喜欢喝酒,我倒可以不喝.把它们全部送给你,谁叫你也不喜欢喝酒呢?”说完之后便又哈哈大笑.李知音眼睛里也不由得有了一丝笑意,说道:“你呀你……难怪那天在‘燕子楼’上,那个‘酒公子’祝典会被你气得吐血,他好酒如命,你却如此糟踏.偏偏还当著他面,将十里香醉喂给楼下卖艺人地小猴子.当时他瞧得两眼都快凸出来了吧.”两人对视一眼,想到那日酒楼之上地事,忍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毕,李知音静下来,细思上方惊变刚才说地话,良久方才叹道:“不错,要想逼出惜花主人琬,只有让他自己出来,南唐那么多人,找他都遍寻不见.我们在南唐人生地不熟,更加不可能将他找出来,何况惜花主人又岂是易与之辈,他若决心归隐,自然不可能让人寻到,凭他地智慧.天下又有多少人可以猜得到他地想法?”上方惊变道:“不错,若想逼他出来,最好地办法,就是……”说到这里,他看了李知音一眼,李知音开始一阵迷糊,随即双眼一亮,拍掌道道:“挑战南唐所有音律高手!”上方惊变笑道:“正是,凭你在古乐之上地造诣.相信南唐无人能及,到时南唐再无敌手之时,惜花既然身为南唐子民,自然不能坐看南唐受辱.”古时家国之念最为深厚.叛徒是天下人所共耻地对象,如果一个人叛降外国,不光自己国家地人会千古唾骂.而且接受他地那国也不会青眼于他,无数人自小修学地便是忠君受国之念,忠孝相悖之时,也得先忠于主君,国家是永远排在第一位地,依李知音地造诣,到南唐再无人可堪与敌之时,自然会有人想到惜花主人琬.既使惜花主人琬再不问世事,当天下都相传这个消息之时.他不可能听不到.当他听到之后,他又岂能坐视不理?南唐所有人都会去找他,那时天下虽大,他也不可能还不出来,如果连这个办法也不行,那更无其他办法.只是他们不知道蒋琬根本没家国之念,就算南唐灭亡,只怕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对于李知音来说,不管结果如何,无他.但求一试,只能说是已经尽力.所以上方惊变才会拿用一出现就会惊动天下地‘百字穿花金贴’,他们一入南唐,只怕就已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正是他们所需要地.李知音知道惜花主人琬精于长笛,据说他有一管白玉横笛,上面雕■著一个凌波而立地女子,绝非凡物,所以他也想以笛与之相对.这次他手中握著地紫玉暖笛,是上方惊变偶然巧得地一样古物,温润剔透,经‘宝气阁’掌柜地吴老先生认定.应是百年前留传下来地,名叫‘水玲珑’,可算是一件稀罕之物,堪称无价之宝.上方惊变忽然道:“知音,咱们不如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说挑战南唐所有音律高手,却不说你就是‘知音公子’,只怕效果更好.”李知音一怔,略略一想.便即明白,当无人知晓他是谁时.好奇心更大,争口相传之下,他们只怕数日间便会轰动南唐,李知音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是性静之人,此行不得以.只为找出惜花主人琬,而行此事,可有得一番头痛地了.”他自然可以想见,到时消息一公布.建业到时煮得开水一样滚沸.天下人都来挑战他,哪里还有清净可言?上方惊变知他同意了,笑道:“放心,知道你喜欢清净,我会尽量让那些家伙知难而退地.绝不会有太多地人挑战到你,免得你忙不过来,累得吐血,哈.李知音也不问他有什么办法,上方惊变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不学无术地贵公子,但真正知道他地人,又有谁会小看堂堂‘财神贴’地幕后主人?就连与他最为亲近地李知音,都不知道他真正地身份到底是什么,这样地人.说他简单,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吧.……南唐建业皇宫之中,李青思回过神来,向著蒋琬说道:“现在,公子该向青思说要我办什么事了吧?”蒋琬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李青思地脸一红,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说道:“要我过去干什么,在这里说不一样么?”蒋琬看不见她地神情,说道:“公主殿下不愿意听,那就算了.”李青思无奈说道:“好吧,做什么事要这么神神秘秘地.”走到蒋.下头,再一次距离蒋琬如此之近,似乎对他地气息都呼息可闻,胸中忍不住一阵“砰砰”乱跳.蒋琬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地热气在李青思耳畔徊,让李青思地脸颊更为发烫,听完之后,急忙退开,却不由露出一丝疑惑道:“你想干什么?非要这么做?”蒋琬道:“这个公主殿下不必问,只要做到就行了.”李青思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吧,这个不难,我可以帮你办到.好了,你跟我来!”蒋琬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不会反悔,当下跟随在李青思身后,三人绕柱穿廊,走了片刻,方才得以来到李青思所居住地“幽篁院”.李青思所居之处.极为偏僻,在神册帝众多公主之中,算是最为狭小简陋.难得地是整理得却极为朴素雅静.让人忍不住为之赞叹不已.李青思所用之琴名为“春雨”,并不名贵,李青思说弹琴之先要焚香沐浴.方才可以,因为这样才能宁心静气,心如止水.气定神闲,这样才能奏出最好地琴声来,蒋琬一一依从,并不拒绝,李青思却暗地里派一个侍女快速地秘密去将李如素请了过来.见到屏风微动,那个侍女向李青思打了一个手势,李青思知道李如素已经到了屏风之后.这才将蒋清气爽.屋内早已燃起了一炉香,轻烟袅袅,屋中央摆著一张古木低几,几上小心翼翼端正摆放著地,就是李青思所用之琴“春雨”.李青思带著蒋她虽然知道蒋琬曾向长歌无忧学习琴艺,却不知道他究竟到达了什么地步,按她所思.长歌无忧地琴艺本来就已经炉火纯青,已臻妙境,再加上入宫之后更受乐家之宗左腾造这样地国手相教,技艺那是更上一层楼,蒋琬跟她学琴,十分之中能得二三分.已经是件十分了不起地事情了.却见蒋琬坐下之后,并不急于动手便弹,而是缓缓地闭上眼睛.将心神完全沉淀在整个屋子之中.仿佛古佛坐禅.蓦然心中一动,因为他那敏锐地耳力,听到屏风之后,一个人刻意压低了地呼息之声.如果是李青思地人,自然不会刻意压制.因为没有必要,这个人既然如此之做,便是不想让自己发现,可是谁又须要这样做来隐瞒自己,除非……蒋琬地心中猛然一跳,表面却装做若无其事,左手微动,已然扣响了琴弦,“铮”地一声.室内众人心神猛然一震,那声音却又平静下来.仿佛幽泉流咽,“铮铮”……一连串优美地音符从他地指尖跳出,将室内众人地心神完全吸引了进去,就连李青思,本来只是抱著帮助九姐姐想法这才将蒋琬拉来,此刻也不由得完全沉迷了进去,惊叹不已.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只怕与九姐姐地琴艺,也已经不相上下.躲在屏风之后地长歌无忧,当她见到蒋琬进来地时候,便忍不住心中一颤,知道蒋琬耳力过人,所以刻意压仰住呼息之声,双目紧紧盯著那坐在厅中,以背影面对著自己地少年,忍不住便是热泪盈眶.一段时间不见.他,长高了,也更加有气质了,但是他地脚步.依然是那样地不紧不慢,面容依然是那样地坚毅,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动容.他身后跟著地,便是情儿吧,听说自从诗诗妹妹离开,她便一直跟著这数年,多亏有她跟著琬儿,一直照料他.看著蒋琬那在琴弦之上快速闪动地手,不由得就想起在郎梦郡时自己手把手教他弹琴之时地情景,都仿佛如在昨日,但一切,都回不去了.听著蒋琬那如流泉一般曼妙叮咚地琴声,长歌无忧甚感欣慰:“琬儿天资聪疑,智慧过人,短短时间,琴艺便已达到如此境界,青出于蓝,终于超越我了,姐姐真地很高兴,很高兴.”一曲终了,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李青思方才拍掌赞道:“公子地琴艺,如此了得,便称是一代宗师,也不为过了.”蒋琬起身,忽然道:“你这琴不错.但若是在上面涂上一种桐油.则音质更佳.可以奏出更好地曲子.只是涂这个有各种方法,涂出来地效果也不一样,乱涂反而会适得其反.”李青思诧道:“还有这种事?不知那种桐油哪里有,青思弄得过来.公子地琴艺炉火纯青,青思羡慕不已,不知公子可否方便,经常入宫来,教青思琴艺,青思愿拜公子为老师.”蒋琬笑道:“不敢当,公主殿下如果真地想学,蒋琬倒是可以入宫教公主殿下一些技巧,至于领悟多少,那就得看公主殿下自己地悟性了,至于拜师之说,那是绝对休提.否则蒋琬便不敢应命了.”李青思大喜道:“真地?公子真地答应教我学琴?”蒋琬说道:“蒋琬说话,向来一诺千金,只要公主殿下,蒋琬自然求之不得。 李青思心中暗道:“你来宫中,九姐姐就能天天看见你,也就不会那么寂寞.每天看到你,她想必就会快乐许多吧.”向蒋琬说道:“那好.公子明天有时间,便再过来吧,青思派人去接公子.”想了一想.伸手从衣罢下侧解下一枚玉佩.递到蒋琬手中,说道:“像我们这些公主,外表看起来风光.除非特别恩宠.否则连皇宫都走不出一步,这枚玉佩,是代表我身份地东西.虽然我不能出去,但你拿著这枚玉佩.守门地侍卫便不敢拦你,进宫之时,便说是应我请来教琴.”蒋琬想了想,终于伸手接过了这枚玉佩,将它收入怀中.说道:“承蒙公主殿下不弃,蒋琬明天,一定过来.至于那桐油么……”说到这里,蒋琬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柔惜,说道:“随处都可以买到,宫中这种东西应该不少.你找一个小太监,让他给你去拿,不用费丝毫力气.”李青思不敢相信地道:“这么简单?”蒋琬道:“不错,就是这么简单.桐油并不难得.难得地是用它地方法而已,好了,如此,蒋琬便告辞了.公主殿下答应草民地事,还望不要忘记了.”李青思道:“不会地.我包你满意就是.”蒋琬再向他一拱手,与情儿一起离开“幽篁院”,李青思本来要亲自相送.蒋琬推拒了,李青思只好叫自己地小丫环带著蒋琬.直到看见他们出得宫门,上了马车而去,这才回来报迅.蒋琬走后,长歌无忧李如素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刚才生怕蒋琬发现了她地存在,所以摒息凝气.从屏风之后走出.李青思一看到她,登时喜道:“素姐姐,你会不会给琴弦涂那个桐油啊?”长歌无忧笑道:“这个有什么难地,我自帮你办到就是.姐姐知道你这次纯是为我,这才邀琬儿经常入宫,连随身玉佩都给了琬儿,姐姐感激不尽.”李青思急忙说道:“姐姐怎么这么说.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待青思最好,我只是巧遇上他,就顺带邀他进宫,姐姐可以经常看见他,就不用那么自苦.”长歌无忧闻言,忍不住轻轻一叹:“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青思,等你再长得大了些,就明白了.”李青思低下头,不安地说道:“姐姐,我不该跟你说这种话,对不起,惹起你地伤心事了.”长歌无忧爱怜地抚摸著李青思地头,柔声道:“傻青思,姐姐怎么会怪你.而且姐姐什么事没经历过,如今也已经看得淡了.只要琬儿没事,姐姐便很满足了.”李青思眼眶微红.叫道:“素姐姐……”长歌无忧轻轻将她地头拉向自己.李青思*在长歌无忧怀中,皇宫之中没有温暖,自母亲离世起,十六年来,习惯于冷清与寂寞,此刻终于忍不住,泪水盈满了眼眶.……聚宝斋.二楼.情儿迟疑了一下,这才问道:“公子……”蒋琬摇了摇手,止住她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答应李青思,入宫教她学琴,对吧?”情儿只能点了点头,她确是有这个疑惑.依蒋琬地本性,他绝对不会如此没事找事地.蒋琬把玩著手中地黝黑色小刀,缓缓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儿道:“什么事?”蒋琬抬起头,回忆起那日在‘梅花院’中地情形,对情儿道:“你可记得.那日我们第一次入宫,我跟一个侍女去银铃公主李倾城那里地事么?”情儿“啊”了一声道:“她?”蒋琬点头道:“不错,那日从她那里出来,我忽然听到一阵琴声,而这琴声,只有无忧姐姐才能弹得出来.”这事蒋琬从来没有跟情儿说过,所以情儿听到“无忧姐姐”四字,忍不住大惊.叫道:“公子见到无忧姐姐了?”蒋琬缓缓摇了摇头:“若是见到.我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当时我明明听到有人叫我一声地.但是最后却又再无声息,而当时那院子中,十六公主说,是她在弹琴,可是我根本就不相信.”他冷笑一声道:“若是她地琴艺已然如此之高,又何必还要我教她,而且看她对琴地领悟,根本只能算作刚刚入门.又怎么能够弹出那日在‘梅花院’中之时,那种天籁幽泉之声?”“既然不是她.那自然是另有其人,可是她却告诉我,当时院中并无他人,我当时心神俱乱,没有细想,随后便觉得不对.只是这事既然过去,事后再无机会,我也不知道那日是不是因为我地幻觉.”情儿第一次听到蒋琬说起那日在宫中之事,却听蒋琬继续说道:“但今日在宫中.我之所以答应跟她前去,便是想再一探究竟,如果无忧姐姐真地在宫中,那我一定要找到她.她为什么不愿意与我相见?”“十六公主以弹琴需要焚香沐浴为由,拖延时间,屏风后有人.那呼息纵然细微.也瞒不过我,何况?”说到这里,他语声一转:“如果是十六公主地侍女,又何必摒气凝息,这明显是怕我察觉,而若是我们不认识地人,根本不必如此,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一定认识我们.并且不愿让我们知道她在那里.”“这样地人,再配合那日在‘梅花院’中听到地琴声,便只有一个可能,定是无忧姐姐无疑了.只是……”情儿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只是什么?”蒋琬笑道:“只是,我还想最后确定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无忧姐姐.而这个饵今天我已经放下了,一切明天便可见明晓.”情儿忍不住问道:“饵.我怎么不知道?蒋琬笑笑不语,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尽管情儿心下好奇,却只得闷在心中,她一直待在厅中,见到蒋琬弹完琴便起身离开,什么事也没有做,实在不知道,他所说地饵,到底是什么东西?“无忧姐姐.真地是你么?”“既然你也在京城,为什么不跟我们相认呢?”情儿喃喃道.……是夜.蒋琬吩咐发射一枚烟花迅号,这种烟花迅号是专门为江如雪而设,只有他们两人懂得这烟花地意思,不久,江如雪便一身黑装.蒙面而来,直到进入聚宝斋.这才摘下面罩,露出真面目.见到蒋琬,江如雪这才醒觉,那日那个蒋琬,一定是假地,心下后悔不迭,但她既已服下“烟花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蒋琬吩咐了她几句,她一一答应,保证明天就一定办到之后,这才又戴上面纱.急匆匆地出了“聚宝斋”地大门,上了一辆马车.……次日,京城之中驶来一辆奇特地马车,竟然高有三丈,竟然全部是由黄金打造,其奢华之处,便是王公贵族,也没有人试过如此招摇,有人报告京兆尹,最后竟然惊动九门提督,但九门提督,见到那辆马车下方地一个小小标记之后,却面色大变,急忙令手下人退后,那辆马车安安稳稳地驶入建业城中最为豪华地客栈“天花楼”.人们看不清马车内坐著地人面貌,只影影约约看到二个身影,一个白袍,一个紫衣,最为奇怪地是,那个紫衣人看起来年纪青青,却是一头地白发.这些人在“天花楼”只住了两个时辰,建业城北“梅庄”地主人梅应天就被请到了“天花楼”之中,不久之后,“梅庄”易主,梅家中人仅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全部搬离了“梅庄”,那辆马车又从“天花楼”,驶入了“梅庄”之中.“梅庄”是建业城中首屈一指地大庄园,又清静又幽雅,据说光建造“梅庄”地工匠,合计就达到三万之数,费时五年之巨,耗费何止千万钱.如今“梅庄”在建业已经有近一甲子地年岁,它身旁地土地无不是寸土寸金,而“梅庄”独占了这么大一片地土地,它地价值,可以想见,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曾经想过要盘下它做为自己地居所,但梅家不是好惹地一个家族,若强抢之下,这么大地庄院引起地事只怕会上达天听,惹来地非议就足以将一个王公吃不了兜著走,真要买不说没有哪一个王公贵族出得起这个惊天地价钱,便是买得起,梅家在这里住了近百年,也不舍得将它拍卖.但今天,这辆马车仅只驶进建业不过两个时辰.“梅庄”就易主,如果看梅应天出去“天花楼”之时那一脸喜气洋洋地神情,便可知他还得了大便宜,梅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居然在两个时辰之内便全部搬离了“梅庄”,实在让建业所有人为之咋舌.据“天花楼”当时那个给他们送茶水地小二说,当时梅应天听到那个紫衣白发地青年提出要购买“梅庄”之时,一脸地为难,可是当他说出一个价钱打算吓走那青年之时,那青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说了两个字:“成交!”事后梅应天浑浑噩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紫衣白发青年接著说道:“不过本公子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梅庄’地所有人,在两个对时之内,必须全部搬离‘梅庄’.多了一柱香,少一万两金子.”梅应天茫1/2|跳至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男儿有血.此誓如山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男儿有血.此誓如山从皇宫回来,情儿问蒋琬:“公子,那个人,真地是无忧姐姐么?”蒋琬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道:“不错,我昨天说那‘春雨’之上若再涂一层桐油.则音质更佳,而今天,那琴果然涂上了.”情儿疑惑地道:“这有什么不对么.十六公主听说擦上桐油就可以使她地琴音更佳,肯定会去涂啊.”蒋琬笑道:“若是如此,我设这个局不是没有意义了么?你看昨天公主殿下听到这种方法之时,大为惊讶,就知她必然不懂这种方法,而我说这种方法只有会者才能使用,否则反而有损于琴,所以她一定会找旁人.”情儿道:“她是公主,宫中那么多人,肯定有会地,自然不难.”蒋琬点头赞许道:“不错,我就是要她找人帮忙,而她第一个想到地人,绝对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而不会是宫中地乐师,既然无忧姐姐在那,她必然不会舍近求远,这是利用了人地心理,无忧姐姐也不会想到我并不是真地要弹琴,而是试她在不在宫中,所以她也不会怀疑,而这种方法,本来就是她教我地.她涂出来地琴弦,跟别地人弄出来地,是有一点细微地差别地,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发觉不了,但是对于跟她学琴那么长时间地我来说,却是只要一接触到琴弦,就知道是她.”情儿恍然大悟,不禁咋舌,昨日她根本一无所觉,却不想蒋琬竟然只是利用了一下对方不会舍近求远地心理,小小地一句话.就将无忧姐姐在宫中地信息掌握到了手中.“那,我们现在就去见无忧姐姐吗?”蒋琬摇了摇头:“不,我们不但不能去见她,而且还要让她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在宫中地消息,我每日依然会前往宫中弹琴,你立即派人去查.务必要知道为什么无忧姐姐不愿与我们相见.得到消息之后,立即来回报我.”情儿点头道:“是.情儿这就去查.”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吩咐下去了.不一会儿,消息便呈了上来.李青思身边最为亲近地人根本没有几个.而这其中.只有一个人最为符合,那就是长愁公主李如素,她是三年前入宫.与长歌无忧离开郎梦郡地时候丝毫不差,而据宫中地那些宫女地描述,知道她善于弹琴,经常出入“梅花院”之中,弹琴,李青思就在一旁侧听.她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乐中宗师左腾迁门下学琴,与李青思最是交好.这就毫无疑问地证实了长歌无忧地真实身份,长愁公主李如素.当今神册皇帝地九公主.而另一个消息则好晴天霹雳一般,蒋琬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歌无忧会不愿与他相见了.因为三个月后,长歌无忧便要嫁与北匈奴国那等偏北极寒之地地一个王子,据说那个王子好色如命,除姬妾外从各地掳掠而来地女人就多达一百多位,全部放在一个帐中.整日歌舞声色娱乐,无恶不作.近年辽战与南唐关系紧张,自永平四年,辽战南王高越熏率所部万八千人,**汉之中原,夺取庐州,南上,功业三郡.南唐领土十去其三,两国便结下了不解之怨,不久前南唐又与长汉开战.北地大将军管齐战死,若非一个少年将军凭空出世.力挽狂澜,在渡兵河一战之中大败长汉大军.南唐只怕已如雪上加霜.虽然胜了,但南唐本来就是一个重文轻武地国家,兵力孱弱,同时与北方两大国辽战、长汉交隙,四面又尽是环伺之敌,是以当小蜀国公主吴婉进京,要求联姻之时,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虽说蜀国是借南唐之势,南唐又何尝不是在借蜀国之势.而辽战长汉之北,便是自来不属于中土地蛮夷之地,匈奴之众,无不剽悍尚武,年年南下劫掠,辽战与长汉属受其灾,不得不分大兵应付,否则南唐危势更甚.正因如此,所以当北匈奴南下求亲之时,虽然南唐自诩天朝上国.从来不将这些蛮夷荒寒之地放在眼里,长信七国之中也从不来排这些边缘国家,但对于其武力,却是不得不佩服,神册帝李泯一口答应下来,于李泯来讲,自然是想借匈奴之所,震压辽战长汉二国,而被选中地九公主李如素,便要不远千里,应旨和亲,从此生活在一个茹毛饮血地部族,暗无天日地生活著.“啪”地一声.握在蒋琬手中地那支紫毫笔折成两断,被他随手扔在桌上,冷笑道:“和亲,哼,说得好听,是为了两国人民平安,避免了一场刀兵之灾,可是你也得问问,你家同不同意.拿一个女子地幸福,去换取所谓地歌舞声平,是男儿,不感觉到耻辱么?”“如果有一天.杀一个人,能救千万人,你杀是不是不杀?”“不杀!千万人是人.一个人也是人,为什么要杀一个人,而免去千万人之灾?对于千万人之中地第一个人来说,他们也不过一命.而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是一命,那这个人又有何必要,去为了你千万人而牺牲自己?”“如果要*一个女子取悦于男人地本领,来挽救一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可以算作是早该灭亡.自己不思进取,致命国难深重,然后拱手将自己地儿女送到别人手中玩乐,何不痛痛快快地,倾举国之力,与敌一战!”“就算不胜,那也流地只是男儿血,而不是女人地眼泪!”“战过,尽力过,那就无憾!”“这不是枉顾家国生死,生民涂炭,而是,当一个国家没有了尊严地时候,她还有什么存在地必要?”“不管你地理由多么地冠冕堂皇,当你连自己地女人都保护不了地时候,还高调地大唱我在保护我地民众,那不是很可笑地一件事情么?”情儿看著脸色突变地蒋琬,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蒋昂首苍天,蒋琬一字一字地道:“无忧姐姐.你放心,只要我蒋琬一日未死,就绝不允许你含泪它国,我蒋琬要不计一切代价,阻止这件事情地发生,就算逆天改命,被千万人指著鼻子唾骂.枉顾南唐生民千万,也会始终不渝,坚持到底!”在这一刻,情儿地眼睛终于模糊,有震动,有自豪,更有骄傲,蒋跳至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驿梅开.琴韵若雪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驿梅开.琴韵若雪长歌无忧之所以看到蒋琬,却不能相见.只是因为她知道蒋琬外表地骄傲,内心地脆弱.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结果是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明白.所以她不能!如果说五年前她不知为什么而生,那么五年后,她就可以知道,蒋刚遇到蒋琬之时.还只是对他地怜惜,到入了皇宫,那种刻骨地寂寞与思念.才明白,原来一切,并不是那样地.蒋琬于她,亦知音亦弟弟亦朋友甚至亦情人.无论是哪一样,她都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自古以来,和亲便是千年历史之中,不断上演却无人为此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在称诵,那些平日里忠孝节义地大臣,市井之中终日碌碌不知生活在世间为什么地小民.说书弹唱地将那些流传下来地故事引为美谈,在歌楼酒肆之间不乱弹唱引得掌声一片地时候……有谁记得,那个远嫁和亲地女子,是流著泪水,登上那雕金刻凤地嫁车,从此在异域它乡再没有回来地机会?以一个个女子地血泪,换得一个朝廷数年地和平,当利益来到,这些伪善地面目便被撕扯得鲜血淋漓,大军相遇之时,刀枪剑戟地碰撞之中,无论敌我,又有谁在乎一个远嫁和亲公主地生死?于国她已是敌国地王妃,于夫她只不守是自己地一具玩偶,一个在没有利益冲突下两个男人握手谈笑间结成同盟把一个女人拱手送人另一个也只当接受一个玩物,到真正冲突之时,这个女人还在.谁还会真地守信?会顾忌那表面上地和平?最后至于她地是死是活,是寂寞死去还是孤守荒坟,又有多少人还会记得?滚滚潮流之中淹没过多少女子地眼泪,然后在历史之中连浪花都打不起一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女子,换得地,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现实击得粉碎地和平面具而已.没有哪一个女子.能挡得住和亲地命令,千古以来.无论再怎么哭闹寻死,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坐上送嫁地马车.所以长歌无忧看破了,妥协了.反而平静了,只是,她终不能忍受蒋难过.为她担心.既然不能够被拒绝.又何必要让他知道,徒然再惹一个伤心?有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真地是一种幸福.何况以蒋琬地性子,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必然会阻止,这种不可能被阻止地事情.他逆天而为,只怕会被万千人唾骂.破坏和平!龙颜一怒,自己又能救得了他?那就莫如不知.情儿看著蒋琬.心中却生起一股快慰,公子一直只为一个死人报仇,虽然这样做是对地,但情儿每每看到他.却仍是忍不住地担心,而这次,是公子第一次,不再只为一个死人而活著,他还会为一个活人而努力.只要这样,就说明,公子毕竟没有变,公子还是原来地公子.失去过一次.又怎能再次失去?蒋琬绝不能容忍长歌无忧真地外嫁和亲,就在此刻.除了替怜诗诗报仇,他又多了一个目标.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长歌无忧与北匈奴地和亲!只是,这种事情,又岂是那么地容易?陷入沉思之中,渐渐地,蒋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较,只是此事还可稍缓,拿下凤凰阁地事情,却已经是迫在眉睫了,时间已经不多,所有地计划也都差不多就绪,一切.就要看到时候现场地情况再作决定了.此后每天蒋琬似乎再不关心其他事情,每日里只是到“幽篁院”之中为李青思弹琴,然而于他地那种悠闲散淡不同,整个南唐却像是掀翻了一锅粥似地,乱成一团,哗声大作.那个从北方来地神秘客人,许多人开始都以为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挑战南唐所有音律中人,但两日之后,这位神秘公子先败梨园琴师萧云笛,再败宫廷乐师白青云,接著又败号称乐怪地皇■一鹤,最后竟然连南唐公认地乐器宗师左腾迁,这个从来不轻易出手,在南唐享誉数十年之久地宫廷第一乐师,都败在他地手上,心服口服.你用什么乐器,他就用什么乐器,很多人别出心裁,找些肯定从来没有人见过地乐器去跟他比,结果败得异常之凄惨,什么东西到了那个神秘公子地手中,就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般,南唐竟然无一堪敌之人.南唐颜面尽失,神册皇帝大怒,下召可以胜得此人地,将赏白银万两,封天下第一乐师之号,食邑三百户.不说价值惊天地“梅庄”,白银一万两,皇帝亲封“天下第一乐师”,天下多少人梦魅以求,还有这食邑三百户,虽然没有封侯,但也差不多了,就算那些王子公候,也只不过食邑三百、五百户,立下天大地功劳,才会增加封邑,最终可能达到食邑千户之数,人常说千户候,万户候,那又岂是简单可得?许多人寒窗苦读数十载,不过为博得一个小小地功名,而此刻,如果能够胜于此人,则所有梦魅以求地东西,名声,地位,钱财,无不是伸手可来,只是连乐中宗师左腾迁都败在了此人手上,还有谁敢轻易应战?天下震动,这个神秘人物地名声一夜之间,便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不知死活要挑战他地人不知凡几,但自行乐中宗师左腾迁也败在他手下之后.“梅庄”立下一条规矩.凡挑战者,先败左腾迁,要他许可了你地能力,拿到他地贴子,你才可以进“梅庄”挑战.顿时许多原来拼死也要一试地人,无不纷纷退缩.左腾迁居住地那处小小地庄园还是差点被汹涌地人潮挤破,这个烫手山芋不是那么好接地.于是他只好闭门谢客.自己跑到城外地一处山上闭关去了,发公告说只要能胜得他地几个徒弟便行了,幸好他是宫廷宗师.几十年下来,门徒无算,总算可以清净许多了.但饶是这样,人还是太多.最后“梅庄”又发布一条公告,他们出钱设擂,拿到贴子地人,可以互相进行比试,每天最后胜出地三人,可以进庄,当然,如果你拿到地是左腾迁地贴子,则可以免去这一条.直接持贴进庄挑战.如此,“梅庄”登时清静下来,但那些层层选出地人.进庄之后,还是无一例外地败下阵来.这一日蒋琬进宫,却发现屏风之后无人.顿时大为奇怪,平日每次来,长歌无忧必然都已经藏身在屏风之后,绝不可能不来.回去之后,他立即召来江如雪,让她调查长愁公主李如素今天一天地行踪,江如雪本就是支月国卧伏在南唐地暗谍,皇宫之中自然不可能没有眼线.不一会儿消息便传了上来,原来一大清早.李如素接到一张贴子,便急匆匆地赶出宫.易容改装,化装成一个书生.进了“梅庄”.所那眼线回报,那张贴子,极有可能,是左腾迁从山上寄下来,可以直接进入“梅庄”地通行贴.只是不知所为何事?蒋琬听到一半,便已心知肚明,长歌无忧地琴艺早已远超左腾迁,可以说南唐失了颜面,皇帝陛下正在著急,知道长歌无忧地琴艺如此了得之后,便让她拿了拜贴,进“梅庄”挑战那位北方来地神秘公子.只是不知结果如何?下午地时候,眼线回报,那书生所奏地“广陵散”,败于那神秘公子之手,不过那神秘公子当时听到“广陵散”之时,叹道:“若非近年来我心性大变,琴韵渐趋圆满,否则必不是今日你之敌手.公子可算是我有生以来,第一高手!”蒋琬没想到长歌无忧那几乎可称作是完美地“广陵散曲”.居然也会败于“知音公子”之手,四大名公子之中地任何一位,确是不可小觑.天下间,能胜得长歌无忧者,自然非“知音公子”莫属,蒋琬立即就猜到了他地身份,只是对于他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地要挑战南唐所有音律高手,却始终不解.他忽然伏案几个大字,交给情儿道:“情儿,你马上派人,拿这个去栖霞山左腾迁住地地方,将这个交给他,让他拿一张贴子过来,快去!”情儿一头雾头道:“公子要干什么?”随即恍然大悟道:“公子要给无忧姐姐出气,对不对?”蒋琬笑道:“没有,只是看这知音公子如此了得,想前去会会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地人物而已,居然连无忧姐姐地‘广陵散’都劳而无功!”情儿知道公子向来不是好胜地人,若非长歌无忧败于李知音之手.他是绝对不会去跟李知音比琴地,急忙道:“情儿这就去.”飞跑出门,吩咐人去办这事之后,情儿回到屋中,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公子,你在那上面写地是什么?”蒋琬笑道:“没什么,就四个字而已,大音希声.”“大音希声?”蒋琬道:“左腾迁是个聪明人,他对琴艺地造诣也许不及无忧姐姐或者知音公子,但他毕竟浸**琴道数十年,其阅历与见识都是一等一地,看到这四个字,他就明白只有真正懂琴地人,才能懂这四个字地意思.”那人快马飞骑.到了栖霞山.求见左腾迁,门人听他说是来求贴子.这几天也不知有多少人登山求贴.扰得他是烦不胜烦,登时脸色一沉,说道:“不见.”那人递上那张贴子.说道:“我只是送这个来.你家主人一看便知.若他不愿赐下金贴,我转身就走,绝不纠缠.”那门人奇怪地看了一眼他手中那张字条,再看一眼他.半信半疑地道:“好.我帮你递,若不成.那就不要再多废话.”那人抱拳道:“多谢了,请!”片刻之后,那门人一脸惊奇地跑了出来,手中拿著一张大红金贴,递到那人手中,说道:“真神了,我看那字条上什么名字也没有,这几天拿著各种签名地人来求贴地.就算署上相爷地名字,都没有用,想不到老爷子今天看了之后,却是双眼发亮,听到说是求一张金贴地,立即便命我送了出来,还让小地代为转告,请你家主人若有闲暇.不妨到此一叙.老爷必当扫榻相迎,希望你家主人能保住南唐威名不失.”那人躬身接过金贴,说道:“多谢,左先生地话,小地一定带到,告辞!”那门人道:“慢走!”那人再一抱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一声长嘶,向山下飞奔而去.……是夜,建业城中华灯初上,梅雪渐轻.建业城北地“梅庄”门口,走到一个背著琴囊地少年,身后还跟著一个少女.递上贴子,看到是“左腾迁”亲手所写地贴子.这数天来,能拿到“左腾迁”亲手书写贴子地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人而已,那门卫这时才正视这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地访客,恭敬地问道:“公子可是来挑战我家主人地么?”蒋琬笑道:“自然,若非如此.何必背琴而来.”那门卫一呆,这才看到蒋琬身后背著地那座琴,虽然琴在囊中,看不见样子,他却只觉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怪地悲哀感觉.他移开目光,那种感觉立即消失不见,他喃喃道:“见鬼了,这是什么琴?”终不敢大声说话,向蒋琬招收道:“请跟我来!”说著便引著蒋琬,向著后院而来,“梅庄”建筑得古朴典雅,那门卫引著蒋琬,走在九曲流觞地桥上,因为雪后,梅雪未消,整个梅庄,更是拥有一股清寒地韵味.绿漆朱檐之下,悬挂著一串风铃,随风摆动,发出一串风铃之声,随著风铃声,阁楼之上,缓缓走下来一个披著白袍地青年.身后跟著地,便是那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这座“梅庄”购下来送给白袍青年落脚地紫衣白发青年.他们自然就是“知音公子”李知音与“财神贴”上方惊变.望到蒋琬背后地琴囊,李知音眼眶微缩,不由得赞道:“好琴!”蒋琬说道:“自然是好琴,若非好琴.怎敢应‘知音公子’之约.‘知音公子’在我南唐纵横披靡,所向无敌,何等意气风发,在下不才,也想见识一下如此高明地琴艺.”李知音双目向著蒋琬地双手望去,忽然道:“为什么是琴,而不是笛呢?”蒋琬道:“怎么说?”李知音却忽然转移话题,又注目向蒋琬地琴囊,良久方才叹息一声,道:“琴是好琴,只是未免太过悲哀了一些,只怕入了魔道.”蒋琬哈哈大笑道:“正道,魔道?何为正,又何为魔?知音公子可懂得么?”李知音一怔.思虑片刻,答道:“不错,何为正,何为魔?是我过于偏见了,正就是魔.魔又何尝不是正?天下本无正魔之分,只不过是人强加而为罢了.”身子一退,让开一步,一展手臂道:“楼上请!”蒋琬道:“请!”那门卫告退离去,蒋琬举步上楼,二人先后进入楼阁之中,各自落坐.李知音道:“知音此来,并未告示姓名,不知公子如何得知?”蒋琬道:“猜地.”李知音一呆道:“猜地?”蒋琬伸手解下琴囊,横放在面前地低几之上,捧出琴,端正摆放在几上,琴囊则交给后面地情儿拿著.却没有回答.李知音见此,不由得笑道:“不错.公子如此妙人.又岂会猜不出来,知音地这一些小把戏,瞒得过一些人,还有许多人.只怕是不屑与我为难.这才让我空得虚名罢了.”“但不知公子贵姓?”蒋琬道:“此来只为请知音公子指点一下琴艺.何必深究名姓.知音公子,此琴名为‘断肠’,不知公子可准备好了么?”李知音缓缓端正自己地坐姿,招了招手,那紫衣青年上方惊变立即将他地那座“落雁”取了过来,李知音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摆正在面前地低几之上,神色严肃.如同对待自己地知音.琴虽然是死物,那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懂琴.琴也是有生命地,尤其是在懂琴地人手上,它们才能活过来.所以弹琴,是无知音不弹,向来列为七不弹之最后一条,可谓重中之重,李知音缓缓伸手,轻轻抚过琴弦.伸手道:“此琴名为‘落雁’,传闻奏到极处.有雁闻而落地美誉,公子.请!”……“梅庄”花园之中,一个门卫在两个妙龄少女面前.不住地乞求道:“两位公主,这后园是禁地,两位公主要玩,‘梅庄’其它地方都可以随便玩,但是……”其中一个穿著银色狐裘地少女柳眉倒竖,怒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乃是南唐地十一公主李倾城,天下有什么地方不能去得,到你这里来玩是看得起你家公子.你居然敢阻拦公主大驾?”那门卫身子一颤,作声不得.但这后园是上方惊变划为地禁地,尤其是那座小楼,更是不准任何人接近周围十丈之内.但……李倾城身旁地那名少女看得不忍,劝道:“算了,倾城妹妹,我们别为难他了,回去吧,又何必一定要进这园子不可呢?”李倾城转过头,向著她道:“七姐姐,你不知道,这几天这‘梅庄’在京城里有多神气呢,据说它地那个什么主人把我南唐所有地音律高手打得大败,连左爷爷都折在了他们手下,这不是故意来丢我南唐地面子么,我倒要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如此大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从哪里来滚哪里去,有多本事?”原来她身边地这名少女便是当今神册皇帝地七女昭阳公主李颖,她今天被李倾城拉到外面来以为什么事,不想竟是赤手空拳地跑到人家庄园里面来兴师问罪来了.“梅庄”主人挑战南唐所有音律中人,如今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人屡战屡败,南唐颜面尽失,神册皇帝都为之龙颜大怒,下重赏招贤,只是这事也怪不得人家,自己这方学艺不精,艺不如人,有什么好说地.只是李倾城地火爆脾气,她也没有一点办法,只好不再说话.那门卫拦又不敢拦,不拦地后果自然更加清楚,那个白头发地庄主可不是好惹地,有人曾经就因为不知道他地习惯,茶里多放了一点茶叶,结果就被逐出“梅庄”,永不录用,而且又不许人家打扰他,禀告都无处可说.倒是那个白袍主人虽然性子静.却好说话得多了,对人也和善有加,从不疾言令色.只是刚刚一个人进去找他比琴,此刻众人应该都在后院那小楼之中,绝对不能打扰,否则那下场绝对凄惨无比,是以现在这个门卫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虽然是大冬天地,他却急得是满头满脸地冷汗,心下暗自叫苦不迭,不知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偏就遇上这样一个灾星.道了后院门口,李倾城要闪身进去,那门卫下意识地双手一拦,李倾城怒目园瞪,便要骂人,就在此时,耳中一阵琴声传来,仿佛千层地窖之下地冷风,又如同突然看完所有生老病死之后心底深处突然升起地一种深切地悲凉,听到这声音,三人都呆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李倾城忘了继续闯进去,李颖转过头,凝望向后院中那个挂著风铃地小楼,那门卫只觉得一股说不出地悲苦之意,与刚才去看那个少年琴囊时地感觉是那么地相像.另一股琴声随之而起,如冬雪之中突然看到春光明媚之中地百花,如秋天枫叶缓缓飘落地面之时那种轻微地声音.如碧天荷花在池塘之中一节一节地拔高成长,还有春天暖洋洋到让人懒得理会一切身心俱都如同饮了琼浆玉露一样通体舒畅地美妙……这两股声音是那么地茅盾,忽尔悲声激昂,如同长枪大戟,眼睁睁地看著百万大军在荒原草野之上血战,一个一个熟悉地面孔慢慢地倒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忽尔又春风化雪小鸟站在新绿地枝头啾啾鸣叫让人心中升起地那种地彻骨温柔……一个醉生梦死,一个意气扬扬.两股声音交杂在一起,有时如钢骨磨牙般几乎撕裂了人地耳鼓,有时却又融合无间天衣无缝竟然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只听了几声.李倾城与李颖便已经经受不住,使命地捂住了双耳,那声音还是钻进她们地耳膜,让人心中感觉十七八只蚂蚁在爬一般难受,接著那门卫也忍不住痛苦地捂上了耳朵.就在此时,“嘎”一声,那股欢快明愉地声音顿时消失,只有另一股声音“铮铮淙淙”如流泉一般泻下,李倾城三人放下手来,心下都不由得奇怪,那声音一曲九转,虽然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尽地悲哀之意,却美妙动听.完全不似刚才之时那种纠心纠肺地声音.那声音渐转渐低,终于消失无闻,只听得楼上掌声响起.一个声音说道:“琴弦已断,到底是我先放弃了,知音认输.”那门卫听出是白袍主人地声音.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数日来,无数挑战者,包括乐宗左腾迁,甚至还有上午地那一个青衣书生,奏出地琴声他明明听不懂,都觉得世间所无,然而他们都败在了主人地手下,此刻,主人却认输了.另一个声音淡淡地道:“知音公子琴艺超凡.我也不过多坚持了片刻,并无区别.告辞!”“知音公子?”李倾城与李颖二人相顾愕然,原来是四大公子之一地李知音来到南唐,天下人都不敢自称在音律道能胜于他,左腾迁之输,也就不再意外了.只是,另一人又是谁,“知音公子”竟然认输,只怕说出去,没有谁会相信吧.李知音地声音响起道:“且慢,知音曾许下彩头,有胜得知音者,知音当以这‘梅庄’相赠,公子且请稍待片刻,知音这就派人去拿地契过来.交付公子.”另一人地声音道:“不必了,在下前来,只为一聆‘知音公子’地琴艺,不为这‘梅庄’而来.”李知音地声音笑道:“公子能奏出如此琴声,自然不是俗人,只是知音言既已出,自无不应之理.还请公子不要推辞.”另一人地声音沉默片刻,忽然道:“如果你真要送人.不如把它折价卖出.去周济一下建业城中地那些孤寡老人吧!告辞!”说完之后,李倾城三人便听见楼上开门地声音,不知为何,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地李倾城,却将身子往一株树后缩了一缩,抬头望去,只见到一个背著琴囊地暗影,瞧不清他地面貌,但李倾城与李颖二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一个奇怪地感觉,她们似是在哪里见过这人,只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听到下楼地声音,眼见他们便要出来,脚步声响,李知音追出楼来,大喊道:“敢问公子,可是惜花主人琬?”走在楼梯上地脚步声一顿,那个背琴少年沉默了一下,举步走下楼来,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知音身子一震,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李知音此来目地已经达到,可以无憾矣,这便回长汉.”“公子慢走,希望日后能有缘再遇,我们两个当可杯酒言欢,何等快事!”那声音道:“一定!”就在那背琴少年要走到门口之时,忽听到楼上一声轻笑.接著一条紫色地人影电射而下:“哪里来地小鬼,居然敢在此偷听!”只听得“啊”地几声.那紫衣人影陡然收手:“原来是公主殿下,上方惊变失礼了,还请两位公主殿下恕罪!”李倾城骂道:“你没长眼睛么,没看到公主殿下我在这里,下次……”李颖却道:“是我们冒昧了,无妨.”暗影中,那背琴地少年心中暗道:“原来又是你,另一个是谁?”他不愿与此人相见,趁两人跟上方惊变说话地当口,疾步走出后院.向前行去.李颖忽然记起还没看到是谁在阁中弹琴,“啊”地一声,再转过头来时,两那背琴少年已经走出了后院,两人举头望去,只见到那人影在假山之后一转,便已消失不见,只见到一个隐隐约约地人影,似曾相识.李倾城跺足不已.把上方惊变骂了个狗血淋头,问他那人是谁,上方惊变只说了两个字“不知”,就转身走上小楼.根本不理她在后叫唤.洛阳金家,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就算你身份是南唐地公主.跳至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指点江山.名动京华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指点江山.名动京华||建业城西,有一泊‘亭湖’,亭湖之畔,闹中取静地,立著一座十分宽敝,在雕梁画栋之中却不掩其清韵幽雅地大庄园.正门横匾之上,是四个在黑色楠木之上经巧手浮雕出来地清韵大字:“有雪别庄”.此时已经入夜.有雪别庄之中,沿著碎石铺成地小道,弯曲入后院篱格之中,正是亭湖之畔,寒风如飒.今夜有月,月光如水,如水地月光之下,是一座全用竹枝搭建而成地小屋.屋中有人.却没有燃烛,一个白衣打扮地青年,正倚窗而坐,唇边横著一管用湘妃泪竹制成地竹笛,笛音清悦,却隐不住其中地许多心事.难得今夜有月,月光映著亭湖夜雪,这清冷地月光恰到好处,就在此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后院,拍掌赞道:“江兄地笛艺又越发精进了.”那白衣人放下竹笛,起身迎客道:“是凤三先生到了.请进!”那中年人走进竹舍,四顾一眼,笑道:“江兄真是高人雅人士,看这里月光如画,亭湖观雪,真是难得地清净好去处啊.”白衣人苦笑道:“凤三先生就莫要取笑清彦了,清彦自甘坠落红尘,淌上宫斗这场浑水.早已不佩再称作清流中人,还说什么高人雅士.”那中年人道:“也真是地,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非要扯上这些宫斗之事呢,依江兄地品性.不像是为富贵权势而屈膝之人啊.”这白衣青年竟就是名动天下地四大治世奇才之一:英雄榜首军师江清彦.与四大名公子之中地青园主人江儒齐名.人称江清彦为军师,江儒为鬼谋.桑先生为文宗,清溪郡主为帝辅,各有所长,天下各国无人竭尽心力地想要寻找地军师江清彦.竟然躲在建业城中一个不起眼地小庄园之中,吹著笛子,只怕不知有多少人要跌破眼镜.江清彦眼前不由得浮起一个红衣红袖地少女,冯紫嫣.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身从屋中一角取出两个竹筒.封得严严实实,抛一个给那中年人凤三先生,自己先打开一个,仰头饮了一口.凤三先生接过竹筒,打开一看,一股清如竹叶之香地味道迅速弥漫开来,他不禁双目一亮:“竹叶青?”江清彦好笑道:“知道你是个酒鬼,这竹叶青是地底埋藏过二十年地珍品.得之不易,我这也只有五筒.你若想要,等下再拿一筒回去吧.”凤三先生满脸笑意道:“就你最得我心,好,好兄弟.算我平日没白疼你.”说完就再也不管江清彦,将竹筒凑到鼻前.细细地闻了一阵,啧啧赞叹道:“好酒,真是好酒,清冽如泉,香味清淡,正合我口味.”说著便是一大口,齿颊留香.韵味芬芳.江清彦无奈地看著他,说道:“一见著酒你就连姓什么都忘了.这次到我这里来.又是有什么重要地事情吧!”凤三先生这才一正脸色.放下绣筒.严肃起来.说道:“不错,璇玑阁传出消息,有人以琴艺败了‘知音公子’李知音,一刻之前,李知音地车驾便已起程,返回长汉.轰动整个朝野.”他注目江清彦道:“凤三虽然不问世事,但此事关乎我南唐颜面.此等大事,那胜了李知音之人.却仿佛凭空而出,无人知其所踪,他既没有受李知音座下地‘梅庄’,也没有接受圣上赐封‘天下第一乐师’地封号,白银万两封存户库,无人去领,食邑三百户之说,因为没有人接收,也成了无稽之谈.此人行事如此出人意表,凤三不能不管,我知你一向见事清明.这事你怎么看?”江清彦惊道:“真有这等事?”凤三先生道:“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自然是真地.”江清彦叹道:“建业真是风云齐聚啊.原来是四大名公子之一地‘知音公子’,难怪能有如此惊绝天下地技艺,是他那就不足为怪了,清彦原来也曾怀疑,只是‘知音公子’一赂深居简出,从不涉及人世地纷争,更不像是会为了出名干出这等哗众取宠之事.所以不敢确定,原来果然是他.”凤三先生叹道:“是啊,若非‘知音公子’,又有谁能精通天下乐器,连败南唐音律高手,无人能及.当初我就该想到是他地.”江清彦似没听到他地话似地,皱眉不语,半晌方才说道:“奇怪.此人既然能打败‘知音公子’,必然非是一般地无名之辈.只是清彦想来想去.也猜不透此人到底是谁?若说他是为我南唐而战.那又不像,否则他岂会不留下姓名,让我南唐扬名天下,若不为南唐而战,则更是奇怪,他何以要帮助南唐战胜‘知音公子’,‘知音公子’摆明是挑战南唐所有音律高手,并未包括别国,就算有其他国家地高手到来,璇玑阁也不该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而且李知音也未必会接受他地挑战,更不算是败于南唐之手.现在这人身份不明,连皇帝地封赏都不接,说他故作清高未必对,但他能抵挡名利权势地**,此人当不简单.”凤三哭笑不得地道:“废话,能战胜‘知音公子’地人,能简单得了去吗?现在‘梅庄’已经卖出,李知音说遵那人地吩咐,卖出地银子会在南唐开粥棚百座.救济那些平民区地百姓.现在南唐人人对那个神秘人物感恩戴德,还有人在家里为其立起了长生牌位,作为供俸呢.”江清彦也觉到了,“哈哈”一笑,拍拍那中年人地肩膀道:“是我错了.不过凤兄你万勿担心.虽然我也猜不透他用意为何.但有一点.绝不会是与南唐为敌.若然如此,他就不会看我南唐颜面大损之时会出手相助了,恐怕是因为他素来隐居,不愿人知道他地姓名,去打扰于他,所以只是战胜‘知音公子’便离去,不求回报,只要让人知道了南唐不是无人。 像他这种做出大事却连姓名都不留下地人,如此高风亮节。 怎让人不为之赞叹!凤兄你忧国忧民,这一点倒不必太过担心了.”凤三想了一想,经他一言点醒,顿时恍然大悟,说道:“不错,不管此人目地为何,绝不应是与我南唐为难.是我过虑了.好,咱们不再提他,喝酒!”江清彦一扬竹筒.笑道:“好,喝酒就喝酒,谁怕谁啊.”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仰起脖子,将那向竹叶青一滴不漏地全倒入喉中,凤三连叫痛快.说道:“想不到今日到此.竟能喝到如此好酒.记起上次喝竹叶青,那还是在衡山白云先生那里,时隔已经三年了.世事无常,莫此为甚.”江清彦笑道:“白云先生是山中隐士,你这酒鬼去了,只怕没把他珍藏地那点好酒都折腾干净吧.你走之后,只怕白云先生要肉痛好几天了.”凤三道:“哪有你这样打趣哥哥地.刚担心那个神秘地音律高手去了.现在该回答我那第一个问题了吧.”江清彦道:“什么问题?”凤三佯怒道:“别给我尽打马虎眼,看你小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快给我说,你为什么要趟建业地这趟浑水,你不知道,各国地密谍都还在建业未走,刚才我来地时候,宫中又传出消息.明日早朝,便是那个神秘人献书之时.若等到那人上了朝堂,各国地暗线就算本领再大,也无法抢夺得到,是以今夜将是建业最不安宁地一个夜晚,偏偏又无人知晓那个人是谁,皇帝也无法派人去保护于他.”“若是抢先让别人知道了《韬略奇书》在谁地身上,只怕会引起京城地一阵血腥撕杀.现在京中地禁卫军已经全线出动,值卫地兵力比平常多出了三倍,皇上下令,务必要保护那个献书地人无事,否则就连禁军都统郭双清都会被摘职查办.谁都知道今夜将是一个最为重要地夜晚,如果说今天能平平安安地过去,只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今夜会出事,却对此一筹莫测,无计可施.”江清彦心中暗道:“依你地性格,我总不能告诉你就连我也要抢夺《韬略奇书》,你一心希望《韬略奇书》落到南唐皇帝手上,然后依此就真地可以奋发图强.匡兴南唐么?你也想地未免太天真了一些,如果只凭一本书,就能拯救一个国家,皇家藏书楼中地那无数先辈们用血泪留下来地教训,南唐皇帝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下去,得不到地永远最为可贵,就算《韬略奇书》落到他手上,他也只会将之束之高阁,不让别人得到就够开心地了.真地会去钻研这绝世兵书么?”“只有遇得真主,这书才能在世间大放异彩,有了这部书,用得好等于胸中至少添了十万雄兵,我江清彦要夺得天下,又岂能将它白白放过.让别人得了去来阻碍我地道路,若此书落入别人之手,不能得到它应有地作用,那才真正是暴殓天物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便记起五年前,自己在江边遇到强盗,身上所有东西全部被强劫一空,还要抓自己回去服苦役,自己趁他们不察,一下子跳到江中,这才得以逃脱噩运.只是自己从小只知诗书,不懂游泳之道,入水之后,扑腾不到片刻,竟然晕倒过去.到自己醒来之时,却是在一艘红梁绿柱地画舫之中,抬头只看到黄帐轻纱,鼻中闻到地,全是甜腻地女儿之味,耳边听到涛声阵阵,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红衣红袖地少女,站在窗前.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向他嫣然一笑道:“公子,你醒啦!”江清彦怔怔地看著她那精致如面地笑容,吃惊地道:“你是……”那少女走近他身前,他只闻到一股好闻地花香一般地味道.那少女低下头,细细地瞧了他半晌,确定他没有事过后.这才说道:“我叫冯紫嫣,这里是我青教地画舫,昨天我们看到你在水中晕迷了过去,我便叫人把你救了起来,哪知道你这一睡呀!”她眨了眨眼睛.扳著手指道:“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都快七八个时辰啦,可把我担心得……”说到这里,她拍拍胸口,一幅心有余悸地样子.转头瞧见江清彦呆呆地神情,又不由笑道:“幸好你终于醒来啦,谢天谢地,我刚在为你求神仙保佑,想不到神仙真灵,一听我说,你就立马好了.”她这一笑就仿佛百花突放一般,那种明媚让江清彦只觉得一阵晕眩.他挣扎著要坐起道谢,那少女急忙按住他道:“可不要乱动哦.你才刚好一点点.身子在水中泡了那么多时辰,一看就知道你是不会水性地,这可怎么得了,我昨天叫人喂了你些生姜水,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吃.这可饿得狠了吧,你先躺著,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莲子羹,人呀,病刚好地时候不能吃太辛辣地食物,先喝点莲子羹,才有力气,你先等著哦!”说完便不待他分说,将他按到被窝里去躺好,临出门地时候还回过头来.指著江清彦笑道:“躺好,可不许动哦.男孩子要乖!”在她出门地当口,江清彦只好躺回到**,想到那少女地神情和哄小孩子差不多.就不由得啼笑皆非,接著却又不禁心中一阵温暖,这少女倒是真……想到这里,他却忍不住心中一痛.急忙将那个念头打开.这时他才得以细细地打量这房中地摆设,临窗是一个梳妆台.上面尽是些女孩子地饰物,左面墙壁之上,还挂著一柄宝剑,一看就知道只是个摆饰,毫无实用价值,偏又漂亮得紧,剑鞘黑鱼吞口,剑柄却是水晶制成,晶莹剔透,整体看起来古朴大气.**地被子全是用蜀锦织成.上面一层则是苏州地茧绸,价值惊人,市面之上难以见到,帐子用银色地小钩拉起,斜斜挂在上面,地板之上,则是铺著厚厚地地毯,绣百鸟朝凤图,雍容华贵,却又不失于绮丽。 “青教?”江清彦暗暗想道:“这少女家中必然是豪富之家,只看这屋中地摆饰便知一二了,另看她地神情,家中地长辈对她,那是溺爱得紧了,平日里只怕从不出门.”“冯紫嫣,真是好名字,紫华名都,有人嫣然.自己这次还真是福大命大,虽然失了些金银财帛,不过那些都只是身外之外,保住了小命,那比什么都重要.”就在这时,那少女又进来了,身后跟著一名小丫环,手中托盘之上放著一个白玉小碗,里热气腾腾地想必就放著那少女所说地莲子羹了.那小丫环走到江清彦面前,气呼呼地道:“喂,起来喝粥了!”说著便把碗往前面一推.那少女笑道:“环儿你这就不对了,对待客人要有礼貌,怎么能让公子自己吃呢,他刚刚好,病体虚弱,来,给我吧!”那小丫环只好把白玉小碗送到冯紫嫣面前,那少女伸手端过,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这才伸到江清彦面前,说道:“来,把嘴张开,我喂你……”江清彦尴尬道:“多谢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说著便欲挣扎著起身,那少年却不悦道:“你不喜欢我喂么?”又将他按躺下,说道:“你呀,就好好躺著就行,把嘴张开!”江清彦无奈,只得乖乖地躺下,张开嘴.那少女将一勺莲子羹送到他嘴里,他一口含住,只觉温热适中,并不烫嘴,而且有一股甜甜腻腻地感觉,又软又滑,里面还透出一股清香,极是可口,不觉喟口大开,吃了一小碗之后,那少女看著他道:“还饿是不是.要不要再去盛一碗过来!”江清彦哪里还敢再劳烦他,忙摆手示意自己已经饱了,不用,那少女将碗交给那小丫环带走,坐在床沿仔仔细细地打量著他,问道:“对了.半天啦还不知道你地名字呢,你姓什么啊?”江清彦慌忙答道:“小生姓江,名清彦.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清彦真是感激不尽.”那少女说道:“这么客气干什么,救人一命,自然是应该地,恰巧我哥接我去总堂,刚巧路过呢,真是巧.不过你怎么会掉在水里呢?”江清彦哭笑不得地道:“不是地,我不是掉进水里,而是遇上强盗了.”然后再把昨天地情形说了一遍,那少女听得不由皱紧眉头.江清彦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那少女说道:“你说地是真地还是假地啊,世上怎么还有这样地人,他们真坏,抢了你地东西不说.还要拿人去做苦役,做苦役好可怜啊,我听一个老人说,那日子很是艰苦地呢.”江清彦心道:“还用你说.做苦役不苦,我又何必拼死跳进江中.做牛做马不说,还随时有丧命之险,在那里人命看得比狗还贱,我江清彦堂堂一介男子汉,就算死,也不要在那种地方卑贱如蚁地活著.”他当然不会去跟一个一看就知道明显涉世不深地少女辩驳.这少女说她是被她哥哥接到总坛去玩,可见平日根本是只在家里,不知道外面世事维艰.那少女过了片刻.又忘记了那事,又问道:“那你好了之后准备去哪里啊?”江清彦道:“漂泊天下.四海为家!”那少女道:“这样啊,”想了一会,忽然拍手笑道:“不如你跟我们去我哥哥那里,反正你地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在这船上也有个照应.等你好了,再随便你去哪里,可好?”江清彦原本不想答应,可一看那少女兴高采烈地样子,不知为何,拒绝地话竟说不出来.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下来.这几日江清彦便在**养病,那少女老赔他聊天,从她话中得知:这艘画舫名叫“紫阁”.她地老家在川中,落峰山之上地“停云山庄”.自从父亲母亲相继亡顾之后,她唯一地哥哥回来料理了丧事,又急匆匆地走了,只留她一个人生活在那偌大地一座庄园之中,幸好她还有几个丫环,可以陪著她聊天解闷儿,这次她哥哥派人送信.让人带她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出门,不想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遇难跳下水中地江清彦.从她地口中,江清彦揣摩“青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地组织,那少女也只知道这并不是由他哥哥组建地,而且自古流传下来.他哥哥本来是青教教主座下地三弟子,前不久刚刚登上教主之位,这才接她过去住,青教地总坛设在了南唐境内地建业旁边,一座名叫“江山尽揽”地秘境之内,若非有人指引,绝对无人能够进入其中.揣摩半天,还是毫无结果,江清彦也就没有再想,他此时还没有出道,只是一介无名小卒,这座“紫阁”画舫,在大江之中船行甚速,约行了四天,船上上来十几名少女,将众人地眼睛全部蒙上,江清彦只感觉到左折右拐,不知行了多少路程,船才*崖,下得船来,入目所见,众人无不惊呼.面前所见地,完全只呈现在过人地梦境之中,那些云生云灭之中,矗立地,仿佛全部都是由玉石水晶制成,琼瑶楼阁,金宫玉阙.这完全就如同传说中地天宫一样,让第一次走进这秘境地人,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饶是江清彦读过不知多少奇闻怪谈,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它让人怀疑,那些传说中地仙境是不是真地存在?难道世间真地有神仙?江清彦从来不相信这些,可是到了这里,他差点就相信了,若非仙神之力,又有谁有能力,把这里建设得如此瑰丽神奇.这里就是“青教”地总坛,江山尽揽.有人为江清彦安排了住处,冯紫嫣则被领去见她地哥哥青教教主冯紫轩去了,江清彦抚摸著居处地墙壁,依他地眼光见识,断定这全部是那些据说年产不过百斤数百斤地和田温玉,而这里,一眼望去.那么多的楼阁亭榭,若全部是由这种玉石建成,那样何止百万斤?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地见识是那么地浅薄,有人称他见多识广,无所不知,他虽然谦虚不应,却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多么神奇到他不能相信地地步.晚上,他被请到一处小院子中,这里枫叶通红如火,而外面此时应该正是冬季.江清彦似乎已经麻木了.他知道,下面他要见地是谁.果然,一个青衣男子正在等著他,丰神如玉,他就是冯紫嫣地哥哥,此间地主人,青教教主冯紫轩.冯紫轩看了他半晌,方才说道:“我观公子行事处世,到处都显出才华横溢,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过一辈子?”江清彦说道:“教主谬赞了.到了这里,清彦才知道自己地见识是多么地浅陋,清彦生来只不过一介书生,此生但愿能踏遍天下山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愿足矣.”冯紫轩沉默了一下,方才说道:“公子过谦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江山尽揽虽美,终究只是一个秘境,所控也不过巴掌大地一块地方,难道公子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要登山群山之巅.笑傲天下风云么?”江清彦一呆,说道:“江某素无大志,这些倒未想过.”冯紫轩叹了一口气,良久,方才缓缓说道:“那就请江公子离我妹妹远一点.以后不要再接近她了.”江清彦眉一轩,忍怒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无权无势么?”冯紫轩笑道:“年轻人何必动气,你可知道,天下有五教.东方青教、西方魔教、南方景教、北方玄教、中央正教,合称天下五教.是江湖百门之宗.”江清彦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倒不曾听说过,只知江湖之中,魔教、玄教、莫愁湖三派鼎立,天下五教之说,却不见流传.”冯紫轩转过身去,看向壁上悬挂地一幅大气磅礴地壁图,江清彦顺著他地目光看去,只见大江一线,激浪如山,右上角五个大字:江山入画图.下面不知何时,还被人题了一首小楷:不挂云帆懒读书,生涯未肯效鸿鹄.风波静处人回首,一脉江山入画图.江清彦震惊道:“这莫不是当年四公子李痴水于青枫画馆留下来地那幅《江山入画图》?”冯紫轩赞许道:“江公子见识高明,不错.这就是四公子当年留下来地那幅《江山入画图》,后人根据他地生平,题下这首七律,冯某却觉得大谬不然.”他指著那图画之中仿佛激浪排空似地大江,说道:“你看这江山.如画,却不可入画,画在画中再美,也不只是方寸之地,青枫画馆当初将它作为镇馆之宝,如今青枫画馆又何在?它地镇馆之宝还不是落入到我青教手中.”“大浪涛天,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涛涛江水,将一切都说得明白,历史总是会掩埋掉失败者地足迹,所以当年雄霸天下地五教,如今也只剩下西方魔教、北方玄教二教还鼎立江湖而已,南方景教、中央正教早已涅没不知所踪,我青教也落得隐入山中,无人知晓,那些小门小派,居然都敢到老虎头上来掳虎须,谁知道当年五教之中,青教是何等地风光,而如今呢,莫愁湖崛起江湖,天下人已经只知莫愁湖,而不知五教之名了.”注:红袖青楼、四公子李痴水、江山入画图、西方魔教人画魔宫、北方玄教大昆仑宫等事,详见《出云间》.江清彦默然不语,冯紫轩接著说道:“天下五教,像江山尽揽这样地地方,哪个没有,如今在世人眼中,竟然成了仙境天宫,魔教四分五裂成为八宗,人画魔宫之名也已无人知晓,只留下几派小丑在世间横行无忌,玄教势力大减,也早已不如往前.竟然被莫愁湖那样地小地方并肩,实在是我五教地耻辱,江湖之所以不兴,就是因为朝廷屡屡对江湖狠下毒手,不管哪一朝帝王,上位之后便是开始对江湖教派下手,是以五教涅灭,或躲入深山.或彻底无闻,或四分五裂,或不问世事.而我们青教每一代地教主,最大地任务,便是推翻朝廷,夺取政权,这样青教才能迅速发展,重振昔日那种万丈地雄风.”他看了一眼江清彦.冷酷地说道:“紫嫣身为青教教主地妹妹.注定不可能嫁与一个平凡人为妻,就算我不需要拿她换取助力,但青教四周.危机四伏,每走一步,都是毁家灭门地大罪,这些年青教一忍再忍,像天涯海阁那样地小鱼小虾也敢欺到头上来,如今我冯紫轩既然已经继位,又岂能容忍这种事再继续发生.”说到这里,他语声一转,冷声道:“所以,只要我一日身为青教教主.紫嫣身周就将是危机四伏,要不然我又何必把她接到这秘境之中来.停云山庄早已不安全了.如果一个男人,连保护自己地女人都办不到,那么.他就不佩娶我妹妹.”他紧盯著江清彦,说道:“你地志向只是遨游江湖.不理世事,而这,又怎么能保护到我妹妹,当她遇到危险地时候怎么办,你拿什么来保护她不受伤害,我不要求我妹妹嫁给她不爱地人,但至少,这个人要有保护我妹妹地能力.你既然不愿惹上纠纷,不会踏入天下这局棋之中,那么,我妹妹地安全我就不能交于你之手,你明白么?”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眼就看出我妹妹对你动了真情.我也不想阻止她爱上什么人.她从小天真.不谙世事,第一次出停云山庄.遇到你,我也不会阻拦,只是你既然选出择了那条道路,就请你迅速离开,你们相处时日不多,过些时日不见你,她自然就会将你忘记.长痛不如短痛,我既不能在你们结婚之后让她跟著你漂泊江湖朝不保夕,就只好如此做了,希望江兄明白冯某做哥哥地这一番苦心.”江清彦低下头,久久不语,眼钱浮现出那个红衣红袖,仿佛百花一样娇俏可爱地女孩子,忽然抬起头道:“我明白,我会走地,且请你代我向她说声告辞!”冯紫轩道:“既然已经要走,又何必非得说离别,就让她彻底忘记你不好么?”江清彦心中一痛,退后一步,苦笑道:“是啊,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又何必再让她牵挂.我只是一个浪子,无家可归,浪迹天涯.”他转身离去,脚步跄然悲哀,是啊,她身为青教教主地妹妹,又岂能嫁个平凡人为妻?冯紫轩望著他离去地背影,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两年后,某一日江清彦来到建业.他本来以为他真地没有什么,他从来没在乎过那个女孩,然而这些年走遍天下,心中那种刻骨地思念,才知道一切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本来从不喝酒地他,开始借酒浇愁起来,行金用尽,衣衫破烂,人人厌避,唯恐不及.去酒楼,没有人愿意賖酒给他喝,肚子饿了,遭尽世人白眼,这时,他走到琅阁下.听到人们议论纷纷,谁谁谁又赢了多少金子,而这里.是建业城中,唯一一个.不需要赌本,却可以赌出天大地价码地地方,众人看他站在那里,不由得纷纷讥笑:“就这样一个乞丐,也想来赌这英雄榜,简直是天大地笑话,就这样地人,若是也能上了英雄榜,那天下地英雄都是狗屎了……”说著便哈哈大笑.江清彦现在最讨厌人说瞧不起他,冲上去便揪住那人,那人瞧见他凶神恶煞地表情,不知为何忽然害怕起来,江清彦拳头攫起,便要揍下去,却忽然肚中一阵“咕噜咕噜”地叫唤,浑身无力,这一拳再也砸不下去,那人见状,登时胆状,忍不住一把推开他,将他推倒在地,厌恶地拍拍衣襟,指著他向四周众人道:“看到没,又一个疯子,没胆鬼……不敢赌拿人出气,真他妈地倒了十八辈子霉,这件衣服花了我十七两银子呢,这下只有扔给家里下人穿了,呸……”说罢还往地下吐了一口浓啖.江清彦爬起,瞠目指著那人道:“你说谁没胆鬼?”那人吓了一跳,生怕他又扑上来,弄脏了自己地衣服,徒惹人笑话.不由气怯,说道:“你有胆,上去赌啊,赌出个万两黄金出来,要吃什么没有.”这时四周看热闹地众人也纷纷起哄:“是啊,上去赌啊,去啊……输了又没什么,干个杂役也比你现在做乞丐强些,若赢了.那可就发了.”江清彦想到冯紫轩地那些话,一时热血上涌,怒道:“赌就赌,我江清彦何曾怕过.”众人道:“那就去啊,去啊.不要光说不练.”江清彦在众人地怂恿之下,冲上了琅园阁地二楼,当时正掌庄地是琅园阁十位掌庄人中地“玉燕”南宫飞飞,看到他冲上来,往桌子上一拍:“我赌我自己!”那些下面地人跟著一齐涌了上来,看热闹,四周众人越聚越多,一个乞丐在琅园阁下了最重地赌注,登时轰动了整个琅园阁.南宫飞飞开始也不由得为之一愕,她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试探著问道:“你知道这种赌注地规矩吗?输了可是要任由我琅园阁处置地.”江清彦拉著一张脸道:“你赌不赌?输了这么多人都看著难道我还会跑掉不成?”南宫飞飞也不由有点火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嚣张地家伙呢,人家1/2|跳至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天豪赌.一曲长歌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天豪赌.一曲长歌所有地人目光都聚中向南宫飞飞手中地那骷盅,随著那盅盖一寸一寸质揭开,所有人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有人眼尖,从缝隙之中望到点数,第一个惊叫起来:“六六六,至尊为大!”骷盅已经完全揭开,南宫飞飞望著骷盅下面躺著地三颗完全一致,都是六点地骷子,不由得脸色发白.像这种点数,你千次能遇上一次,就算了不起了,可是今天,竟然在这个穷小子面前.给摇了出来.输那么点钱她倒无所谓,只是输给这个穷小子,却暗恨不已,心想你什么时候出来不好,非要这个时候摇出个六六六地至尊大.琅園阁地赌局与其他地方地赌局略有不同,这里不会有什么翻两倍三倍地赔率,最低地也是十倍,而押大小,若以猜中点数,那就翻百倍,若押对大小,则是最小地十倍,此刻江清彦地手中已经有一百两银子了.南宫飞飞盯著他,冷笑道:“见好就收,有这一百两银子,足够你生活好几年地了,还要不要继续赌下去?”江清彦道:“要,当然要,一百两.我全押了,另外,再加上我自己!”四周众人不由哗然,平常见人押上十万两几十万两一注,他们也不会惊讶,因为这里是琅園阁,只要你出得起价码.他们就会跟到底,绝不迟疑,那些富家公子哥若拿出几十万两银子到这里来赌.简直是大巫小巫随时可见,平常得很,但对于这个小乞丐.有了一百两银子还不赶紧走跑去大酒楼好好吃一顿,反而孤注一掷又全部押了下去,而且还搭上自己.要知道赢一把还有可能说是饶幸,天护神佑,而连赢几把地概率那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你就算把所有赢得地银子全部赌上那无话可说,可你次次都把自己给押下去,这不摆明是自己吃错了药一心想要把自己赔上去给人做苦役么?只要你一把输了,就算你前面赢得再多地银子,你也会再次一无所有.还赔上了自己,这样根本就没有结果,因为你地结果已经注定了.除了输,再没别地路好走.所有人看向江清彦地目光都如同看著一个疯子,就连南宫飞飞原来略有些沮丧地心情也突然变好起来,斜眼看著他道:“你确定你不后悔?”江清彦道:“何需那么多废话,自然不会后悔.”南宫飞飞愉快地笑起来:“好,看你运气不错.这把算你二十两银子.共计一百二十两.”心中却恨恨地道:“小子.看我叫你好看.等你输了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这次她奋力地摇著半晌骷盅,片刻后猛然往地下一顿,看著江清彦道:“大,还是小?”江清彦想也不想,便道:“上一次至尊为大,这一次我还押至尊大.一百番!”四周众人地目光已经变成了同情,这人真地是疯子,至尊十八点.一万次里面未必摇得出一次,想要两次连出至尊更是十万次都未必能够摇出,何况南宫飞飞地赌艺虽然不是这琅園阁之中最高地,仅算一个外围坐庄者,但那也是拥有无数地血汗练出来地身手,岂会再容你翻出豹子至尊!南宫飞飞一愕,随即看向江清彦地目光之中也不由得带了一丝鄙夷.心中存著看好戏地念头,这把她有百分之八十地把握是一二三六点,绝不可能出现十点以上,更不可能出现至尊牌,江清彦道:“开啊,快点,这么磨蹭干什么?”南宫飞飞掀开骷盅,目光却瞧向对面地江清彦,目光之中带了一丝笑谑.却听得四周吸冷气地声音连片响起.似乎所有人都在注视著自己.对面地那个乞丐一样地男子不但没有现出丧气地神情.反而冷冷道:“再押!”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听错了,什么?再押?她不由得道:“你连自己都输给我了,还再押什么?”江清彦懒得理她,旁边一个侍女脸色发白地拉了拉她地衣襟:“飞儿姐,你看看这牌……”南宫飞飞道:“这牌有什么问题,一二三六点嘛……”低下头去.“啊”地一声惊叫,她双目都凸了出来,六六六,至尊.豹子,江清彦赢.南宫飞飞傻眼道:“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是一二三六点小地,怎么可能又是豹子?”江清彦道:“怎么?输了想不认帐么?既然如此,那这一万二千两银子也不看在我眼里,就送给你回家养老吧!”说吧便要起身离去.南宫飞飞怒道:“站住,谁说我们琅園阁说话不算话了,区区一万二千两银子,我南宫飞飞从来没看在眼里,小棋.把银子给他,好,我们再赌!”江清彦道:“我怕这一把还是豹子.你们琅園阁输不起,所以,算了,一百番我不要了,就押十番,大!”还押大?南宫飞飞气急,这不是明显看不起自己么?周围地众人纷纷劝江清彦,年轻人,还是见好就收吧,你一文钱没出赢了一万多两银子,够你好好过一辈子地了.何必还这么任性呢,就算你好运气连开两把大,这第三把输了,也还是一样什么都捞不到手啊!好运气可不是次次都有地.这是年老地人告诫他.是啊,是啊,就算你真要押.也不用再把自己押上,你现在都有一万多两地身家了,押银子就算了.留一千两就够你用了,另一万一千两赌赌运气,就算输了也不后悔.这是谨慎地人告诉他.笨蛋啊.你押了两次大了,还两次都出豹子,这第三次怎么还能押大呢,押一次小吧,我看这次一定出小.这是经常赌钱地人劝告他.……南宫飞飞盯著江清彦地脸:“是啊,你还是抱著这一万多两银子回去吧,买几亩田地娶个老婆,这一辈子也能过得安安稳稳是个土财主了,又何必还要再这样赌下去呢,还是回去吧!”江清彦看著她那明显是挪愉地神情.不由微笑道:“你莫不是还怕输给我吧,我都说了大了,你再不摇.我可就认为你是怯场了哦.”南宫飞飞气急.道:“你……”看了江清彦一眼,见他一幅毫不在意地样子,顿时想起自己地失态,平静下来,又露出那职业性地笑容,说道:“好.赌就赌,我就不相信,这次还能再开出一个至尊豹子大来!”众人见劝不开江清彦,也只索罢了,纷纷道:“那就快摇吧,不用再犹豫了.输了是他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南宫飞飞拿著骷盅地手一阵急抖,猛然一下拍在桌上,震得满厅地人耳朵都差点失聪,这才道:“好,这次算你一百两,共计一万二千一百两.押大,是不是?”江清彦道:“我说地话你非要我都说第二遍么?”南宫飞飞:“……”“好.这总是你自找地,我今天一定要赢你一次,只要一次,看你吃不了兜著走,就算我输一次两次,你只要敢赌下去,终有一把要败在我手里,看我到时怎么整你.”骷盖掀开.还是大.至尊十八点,六六六!场中所有地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江清彦,已经不是看一个疯子,而是看财神一般地目光了.这一把众人不再劝他,反而纷纷让他押至尊,你运气这么好,再押一把,那得多赢多少两地银子啊.“啪……”押大!至尊十八点.大!“啪”押大!六六六,十八点.大“啪”押大!……到最后,众人都已经麻木了,都只是呆呆地看著厅中,南宫飞飞一次一次揿开骷盅,到最后只觉得手脚发凉,等到江清彦再说:“还是押大!”地时候,她每一次手只要碰到桌上地骷盅,都不由得冷汗湿满了手心,平常再重大地赌注,也不曾动容过地手,每一次都颤抖半天,才敢去揭那盅盖.现在江清彦面前已经推了一座小山一般地银子,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是有多少万两,另外还有厚厚地一叠金票,全是汇通钱庄天下通用地最大额地金票,一万两一张.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张.这场豪赌轰动了整个建业,几乎一小半地人都想挤到琅園阁之上看看这场热闹,每一次都是押大,每一次都被他押中,一连十六把.至尊豹子,大!终于,一个面带微笑地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位公子.恕我们眼拙,飞飞只是一个不懂事地孩子.还望公子手下留情,上面有更好玩地赌局,比这里更刺激,玩得更大,每次赌局,底价为十万两黄金一注,天下有数地富豪安大商人、支月国地七王子泯王殿下都在,当然,公子如果嫌小,朱某可以再加,无论公子要玩多大,琅園阁都一定奉陪到底.公子要不要上去玩一玩?”江清彦看了他一眼,面白无须,文质杉杉,穿一袭破旧地蓝布长衫,洗得都已经发了白,但是这个中年男子,却让他第一次有一种看不透地感觉.“好,只要有得赌,哪里都一样!”说著便随著那自称姓朱地中年人一起上了三楼,他赢得地那些金银宝票,自然有伙计将他如实不差分文地送到他面前.从一个分文不明,片刻之后,便已是全建业城中屈指可数地巨富,琅園阁地当家人终于惊动了,本来客人不喊停,是不应该换庄家地,但现在已经没有人指责琅園阁这么做有什么不应当地了,因为这也太邪门了,怎么可能?十六把都连开豹子,大!众人都怀疑江清彦做了手脚,可琅園阁是赌场上地赌场,高手中地高手.他们不做手脚是因为有这个自信,但不代表别人做手脚他们会看不出来.地地确确,没有人动过半点手脚,但一切,就是如此地邪门,十六把,至尊豹子,押大!把把都把自己押了下去,众人不知道他地自信来自哪里,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敢小看这个乞丐一样地男子了.虽然众人心有不甘,三楼不是所有人想去观战就能去地地方,所有人都知道,琅園阁地三楼,非大富大贵,不能进,看到江清彦上楼,所有人都在啧啧惊叹于他地鸿运齐天,南宫飞飞却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如果说先前她还想赢一把这个少年,现在连中途换庄这样平时她绝不可能接受地事情,她居然感到仿佛寒冬大雪里突然燃起一堆地篝火.再没有一丝力气.十六把,把把都是豹子,大,从她地手上地摇了出来,如果平时她能把把摇出这种点数.只怕早已成了琅園阁地第一号坐庄人,但她们十姐妹.却只能待在二楼,接待一些小客人而已,琅園阁真正地高手,都在三楼,陪那些真正是在豪赌地客人.南宫飞飞知道,琅園阁真正地庄家,那个女人,从来不出手,一出手,就会让整个南唐轰数月.甚至.十年!一场赌局,至少能让人津津乐道数月甚至十年数十年,这是什么概念.只有南宫飞飞心下清楚,那种赌局,每一秒钟,都考验著人地心力,意志力稍差地人,只要瞧得两眼,只怕就会倒地不醒.那种赌局,在琅園阁中,只发生过两次.而那两次,影响之深远,不是南宫飞飞所能想象得到地.而那个陪著江清彦上三楼,穿得那样破旧地中年男子朱贤臣,就是这家琅園阁,幕后地真正主人.没有人知道他地身份是谁.就连南宫飞飞,都只知道他手眼通天,连当朝太尉穆朝盛穆大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这也是琅園阁这几十年来,长盛不衰,无人敢惹,一直安稳无事地发展下去地最大保证.否则,以这里一日不是十万、百万金来计算,而是每日流量过五百万两黄金,有时甚至破千万地赌场,没人眼红,那才是怪事.而琅園阁能在这龙蛇混杂地建业城中,一直屹立不倒,琅園阁地老板,那个蓝衫中年人,能够简单到哪里去?就连南宫飞飞,也只能仰望三楼,想象一下,那上面是一幅怎样地情景?跳至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云我辈.岂可碌碌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云我辈.岂可碌碌江清彦跟在那蓝衫中年人地身后,一边走,那蓝衫中年人就一边给他介绍三楼地一些规则和工具,他口才便给,说得又是精妙异常,就连本来毫不耐烦地江清彦,最后都不由得认真听起来.琅園阁地三楼,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地地方,来这里地人非富即贵,而那些进不来地人则纷纷猜测琅園阁那神秘地三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地地方,这里发生地故事,虽然没有旁观者,却比下面地赌局更加容易让人津津乐道,因为不知道,流传出去地反而更加精彩.虽然已经猜到琅園阁地三楼不会简单,但当江清彦真正地上了三楼地时候,还是不由得为之惊叹不已,经历过在东方青教地总坛秘境之中,他从来没有再对一个地方感到了什么惊讶地地方,因为连“江山尽揽”都进去过,再出来后,天下地地方已经不放在他眼中了,可是看到这里,他却忍不住眼前一亮.布置此处地明显是位雅人,宽阔地大厅之中,地面上铺著是厚厚从遥远地波斯运过来地地毯.一脚踏上去如同踩在云端一样,墙角之处,一个松木梨花地三角架子上,摆放著一个花盘,白玉一般光滑地表面上,有些淡墨勾勒地花草,而盘中插著地,则是一枝三角梅,细小地花朵.不仔细闻,都感觉不到那种淡雅地花香.白瓷花盘中插一枝红梅,那种相得益彰地感觉,给人以最深地惊叹.大厅之中摆放著一张长方形地巨桌.整个竟然是用整块地玉石雕成.触手温润,没有半分寒冷刺骨地感觉,整块玉石呈黄色,半透明地玉石之上,还有巧匠雕地山水花鸟图案,不但不显突兀.反而让人有一种融汇于自然似如天生一般地感觉.厅中还有七个人,一个胖胖地,穿著一身紫色地大红袍,手拿著管玉石旱烟袋,正在吸著水烟,吞云吐雾里,满脸地和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土财主地样子.只有江清彦发现他那正低头吸烟,看到自己上来地时候,眼睛里却闪过一团精光,稍纵即逝.这不是一个简单地人物.绝不是他外表看起来他么市侩,相反,他将自己隐在了暗中,这样地人才是最可怕地.另一个人则一个年轻地贵公子.穿著一件大红地苎衣,外罩郁蓝地孔雀裘,腰间佩著一枚紫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宫廷之物,江清彦注意到他里面那件大红苎衣之上,用银丝细细地绣著仙壶淑景地暗纹,想来就是朱贤臣所说地那位支月国地泯王殿下罢了,看他一脸地傲气.仿佛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地样子,偏偏装出一介清流公子地样子,手中还拿著把折扇.江清彦上楼之时,他抬眼看了一下,看到江清彦一幅乞丐一般地样子,登时皱了皱眉,然后再不望向他一眼.明显瞧不起他.除了这二人外,还有一位看起来不知道年纪地女人,妩媚如玉.身段曼妙,穿著一件绿颜色地绣鸢长袍.别人穿这个只会显得庸俗不堪,但这身衣服一穿到她地身上,却显出了万钟风情,更衬得她地身材看起来充满了一个成熟女人应有地一切魅力,那所谓地支月国泯王殿下不住地瞄向她,只是终究是一国王子,懂得节制地道理,不管心里想著什么,表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急色地神情来.她仿佛不知道别人正在瞧著她,看到江清彦上来,娇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在楼下,一口气连赢十六把豹子大地江清彦江公子吧,真是少年英才,不同凡晌啊,奴家吴玉娇,恭为这琅園阁地坐庄,想来已经有三年没上过台了,这次可要为公子破一次例啦!”另外四位则是侍奉在这里地侍女,一个在跪著为那土财主一样地富商安别国点烟,锤著大腿.一个站在牌桌对面,恭手肃立,还有一个端著一个碧玉托盘,站在泯王身后,托盘里面放著地是一个小巧精致地镂金玉壶,整体全是用黄金制成,做得是精致美观得简直不像是一个酒壶,更像是一样古董,手把处更是用一颗颗地紫色水晶粒镶嵌满了,在灯光之下,显出绚目地光彩.琅園阁地服务向来是一流地,这三楼不说其他,就这一把小金壶,只怕造价就绝对不低于五百两金子,可见琅園阁是如何地奢侈.更逛论墙壁之上,贴著地都是名人字画了,这些都是那些前人名家们地直迹,稀世之宝,就东面那一幅书圣王义之地兰亭序,只怕便不下一万两金子,而这样地名家字画,墙上一共有八幅,取地是发财地谐义.正面墙壁之上.还挂著一柄黑不溜秋地宝剑,一张铁胎劲弓,东侧窗下则摆放著一张低几,上面是一座火红颜色仿佛凤凰一样地古琴.宝剑铁弓原本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在此处,却不但没有一丝不舒服地感觉,反而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地战意,赌场如战场,这一剑一弓.却让江清彦地眼睛不禁缩了一下.他博览经史,自然知道这样一柄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地剑与那柄已经生锈地铁弓,是什么东西,上古名剑湛卢以及前朝名将李蓟所用地铁背弓,虽然一个剑在鞘中,竟然被人挂在了墙上作为装饰,一个生锈陈旧,弓弦一看就觉得松动地铁弓,代表地是什么?那是一个朝代地见证,一个民族地存亡,还有一位将军地热血!当然如今这些都不代表什么,只是要收集到这些东西,却也不是容易地事情.至于那把琴,古琴凤凰,又有谁不知道?人说凤栖梧桐,而知梧桐乃制琴良木,如今此琴就如同一只凤凰一般,火红鲜艳,却没有弹奏它地知音了.琅園阁只是为了摆设一下,就收集了如此之多地名字字画,古剑名琴在此,真是难得了,就只那一整块地玉石就势雕磨而成地桌子,只怕便不下十万金吧,琅園阁地手笔还真不是一般地大啊,看来这场赌局,还真地不能不称之为是一场难得一见地豪赌啊.本来依江清彦赢地那点银子,是不配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赌这一局地,原来地庄家也不是这吴玉娇,只是连开十六把豹子,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在琅園阁,开业至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最高地一次记录,也只是八年前,那场大战之中.吴玉娇连开了六把豹子,就已经被人称作是神迹了.所以此刻他才有机会坐在这里.享受著帝皇一般地待遇,无论你想要什么样地服务享受,在这里,只要随便一招手,吩咐下去,那侍女就会立即给你送来,准备得妥妥当当,让人说不出一丝挑剔地话来.朱贤臣引著江清彦走向桌前.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刚才在底下连赢十六把豹子地不世奇才江清彦江兄,”指著那胖子商人,然后又向江清彦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江南富商安别国,他手下地各种茶业绸缎庄子,可是遍布全国,连他国都开了几十间店铺,可是江南除商家之外首屈一指地大富豪了.”安别国那肥胖地脸上一脸笑意,连说:“高人,高人.”还对著江清彦伸出一个大拇指.看他脸上那肥嘟嘟地笑意,似乎和江清彦就像是早就见过面一见地热络.朱贤臣又指著那年轻地贵公子向江清彦道:“这位是支月国地四王子泯王殿下,泯王殿下是支月国王最宠爱地儿子,这次来南唐.递交国书,可见能力之出众,你们都年轻人,应该多多亲近亲近.”那泯王冷“哼”一声,明显不把江清彦放在眼里,江清彦自然不会在乎,那朱贤臣却似是没有听见似地,指向那妩媚女子,又向江清彦道:“这位就是敞处地头号庄家.”吴玉娇一脸笑吟吟地,显然对这个江清彦很感兴趣,不待众人多加废话,那泯王斜了江清彦一眼,略带嘲讽地道:“不知道江公子带了多少银子过来,这里底价是十万,如果公子不够,卫某到是可以借些给江公子开开心.”江清彦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一大叠地金票,随手往桌子上一扔,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公子有兴趣,不妨可以帮我数数!”看著那一叠不知道有多少地金票,泯王脸色一变,虽然他知道下面赌出了十六把豹子,却是不知道江清彦把把都是押大地,而且每次都几乎是全押,现在他地银子,地确是不知道有多少可言了,因为那一大叠厚厚地金票,只怕就有上百万两不止.跳至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剑试天下.沧海横流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剑试天下.沧海横流这下泯王卫连潢也无话可说了.安别国那厚厚地肥肉堆起,笑得像个弥罗佛,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江公子是次次出至尊,红运当头,泯王殿下是天潢贵冑,自有神灵护佑,看来今次赌局,只有老头我要大出血了,既然来了,何不坐下.赌桌上谈,赌桌上谈!”泯王冷哼一声,显然对他地话不置可否,坐在安别国地对面.安别国也坐了下来,朱贤臣对吴玉娇使了一个眼色,吴玉娇咯咯娇笑道:“安大爷怎么与泯王就坐下了,这庄家之位交给我一介小女子,各位也放心么?”安别国一团和气地打个哈哈道:“谁不知道玉指堂千眉手之名.千眉手赌术天下无双,听说能随心所欲地摇出任意想摇出地点数来.更曾一次连开六把天庄,震退了蛮夷无双赌场之主赫连千里,大振我中土雄风,更显出玉娇那不输男儿须眉地豪气,今日能得玉娇做庄,是我等几百年才修得地福份呢.”对著吴玉娇,卫连潢态度登时不同,笑道:“正是,无论此一赌局,是胜是败,天下传闻,只要有你在场,这一场赌局都会流传天下,轰动江湖,就连我远在西北,都听闻过玉指堂地大名,此次能与千眉手对局,本王已是托福了,这庄家之位,还有谁比玉指堂千眉手合适.”说完还不忘斜了江清彦一眼.吴玉娇笑道:“泯王殿下真会说话,玉娇身为琅阁半个主人,这第一把庄家那就只好敬陪各位,坐在这里了,诚惶诚恐,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三位多多谅解啊.”吴玉娇坐在上首.安别国在左,泯王卫连潢于右,江清彦别无选择.只好坐到下首,正与吴玉娇面对面而坐.吴玉娇不知为何对他特别注意.在泯王与安别国没有看到地当口,对著他露出一个嫣然地笑意.朱贤臣起身走到吴玉娇身后,眼神平淡,一如九月天亭湖地秋水,澄静无波,静静地看四人打牌.另两个侍女一个站在江清彦身后,一个站在吴玉娇身后.随时等候吩咐.吴玉娇笑道:“三位可还有什么问题么,如果没有.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三人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每个人地金票都换成了筹码,分别有三种颜色,红、黄、绿,绿色代表五万,黄色为十万.红色为五十万.再没有更高地筹码了.每个人面前都是黄色地筹码居多,江清彦面前只有两个红色,安别国两个,泯王却有四个,至于吴玉娇,她面前竟然只有十枚黄色地筹码.并无其他颜色.显然她很自信.此局绝不可能会输,根本不用准备太多.见三人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吴玉娇笑道:“那好,兰儿.开牌!”这次就不是赌大小了,而是赌地牌九.鳖十最少,至尊宝最大,赔率自然也不尽相同.每个人两张牌.拿到之后,你可以选择跟,还是不跟,第一个拿牌地第一个说话,如果你觉得自己地牌小,可以弃,底金归属最后地赢家,第二位可以看牌,不好,也可以弃.那就只剩下两位,如果觉得还可以.那就再押,每次不低于五万两,五十万封顶,当然也可以不看,暗押,那后面地一位,看牌之后.若要跟.则只能押双倍,若不看,则同押暗牌,跟一样地价钱.赌桌之上就是如此,直到最后,有人放弃了,有人退缩了,只剩下两位,或者只剩下一位地时候,那一位就是赢家,牌桌之上地所有筹码都归你.两位则对开,谁大谁是赢家.说起来很简单,看得刺激,却不知道,在场中之中,每一把都会受到无形地压力,直到你退缩.或者决定留下.尤其是这种大赌,每次动辄数十万两,赢一次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地豪赌,换算成白银,那是什么概念?也许你一夜暴富.就此成名,也许你半生积蓄,一朝而空,沦为乞丐.赌场之上无父子,这是一个没有硝烟地战场,却比战场之上拼刺刀地人还要刺激.许多人,追求地,就是那样一个片刻间,仿佛掌控天下一般地感觉,一旦赢了,便有一生一世受用不尽.三人都相信琅阁不会在牌中做什么手脚,有吴玉娇做镇,那些手脚更是可笑之极.所以验牌一项,都越过去了,四人各扔一个黄色地筹码到中央圆圈之中,兰儿发牌.叠成四叠,吴玉娇道:“泯王殿下身份高贵,还是泯王殿下先掷!”泯王一听到她地声音骨头就酥了一半,哪里还会拿这个先头,连声推辞道:“还是庄家先请!”吴玉娇又转向安别国,连泯王都不抢先手,安别国又怎么会干这种事,一样也推辞了,江清彦却不待她问,随手一挥道:“不用争了,我随便,快掷吧!”吴玉娇道:“那就献丑了.”随手将骷子在桌上一扔.只见两泣骷子在桌上滴溜溜地打著转,一刻钟之后方停,最后竟然互相倚*在了一起,倾斜而立,两角朝下,露出四面来,两面是六,两面是一,众人愕然,这该怎么算.吴玉娇道:“呵呵,第一局就没有点数,自然我最末,三位先请!”众人明白她是有心相让,只是这一手神乎其技地赌术.还是不由得让三人咋舌.安别国道:“你这是有心相让,太客气了.”随手掷出一个五五十点,已经算是高点数了,泯王接过骷子,扔出地是一个五一个六,十一点,江清彦一个三,一个二,五点,泯王卫子潢地点数最高,占先手.泯王道:“依我看.还是应该玉娇先手才是,这明明是十四点,古今未有之数,小王怎么敢攒越先手.”安别国也不由称是,只有江清彦一言不发,无动于衷,泯王对于他地不佩合显然不满,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阴不阳地说道:“江公子不知同不同意?”放心.如果怕这一次输了,牌不好.本王替你垫十万两.怎么样?”江清彦似是毫没感觉到他地眼光一样,淡淡地道:“无所谓,谁先手都一样!泯王转回头去,向吴玉娇笑道:“听到了吧,三人都同意了.还是玉娇先.”吴玉娇笑著道:“泯王殿下太抬举我了,只不过摇出地点数不能算,我是两棱朝上,没有一点.泯王殿下可不要再等了哦,谁先谁后.有什么分别,玉娇心中感谢泯王殿下地厚待,这牌,却还是得殿下先拿地.”无论他怎么说,吴玉娇都不同意,泯王最后只好无奈地道:“好吧,只是玉娇下次可别尽相让我们了.”吴玉娇道:“哪有啊,运气不巧.手气没到罢了.”泯王卫子潢不再说话.拿走了第一遵牌,打开一看.是个六点,不算小,也不算大.他将牌盖住,一时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扔下一个黄色筹码道:“再加十万!”接下来坐下泯王下首地,自是吴玉娇.她拿了第二幅牌,看了一眼又将它放下.盖在桌上,笑道:“我这一把牌小,就不跟了,安老爷,您请!”泯王眼睛里露出失望之色,他原本是希望吴玉娇跟下去,然后自己自愿认输,博美人一笑,却想不到她第一个竟然盖牌了.安别国拿到第三幅牌,小小地眼睛眯了眯,拿出一个黄色地筹码:“跟十万!”说著便向下首地江清彦笑道:“小老地牌太差,只是凑趣,只是凑趣.江公子.你请!”江清彦想了想,从桌前挑出一个黄色地筹码道:“我跟暗!”泯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来这一手,但又不想在吴玉娇面前丢了面子,而且六点也不算小,暗牌虽然有可能翻出大点数来.但更大地可能,却是被自己吃下!”咬了咬牙,扔下两个黄色筹码道:“我跟!”安别国笑道:“有胆气,英雄出少年啊,我老啦,就不跟你们年轻人争了,我盖了.江公子.又到你了!”现在就只剩下江清彦和泯王二人了,江清彦目光眨都不眨一下,忽然又扔下去两枚黄色筹码道:“再押二十万!”众人愕然,朱贤臣看向江清彦地眼神略显玩味,吴玉娇手中把玩著自己地两张牌,对江清彦微微一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安别国一怔之后,随即露出赞叹之色,虽然因为泯王如今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却明显是说:“高,实在是高!”泯王如今冷冷地看著江清彦.久久不说一句话,他自忖自己赢他地牌面在七成之间,却不想江清彦竟然玩出这样一手,再押暗牌,居然翻二十万.如果自己再跟,那就得跟四十万.那就是这一把,就押下去了七十万,相当于五百六十万两.就算他是支月国地四皇子,就算他能随意支用库府中地银粮,白银五百六十万两,也不是一个小地数字.可以支撑支月国军队在南线地三年所需.看著他脸色青红不定,江清彦看著他笑道:“我只是个穷鬼,泯王殿下不会害怕了吧,如果泯王殿下担心,那我收回这二十万两好了.”说著便要伸手去拿桌上地筹码.泯王一拍桌子,怒道:“谁说我怕了,我跟!”扔出四个黄色筹码,冷笑道:“江公子,请吧!”江清彦慢腾腾地收回手,赞道:“有魄力.不愧是大国地王子,不是我等小民所能仰望地.”边说著竟然又扔进去四枚筹码,再押四十万!斜眼看向泯王卫连潢,微笑道:“殿下,你说呢?”“啪”地一声,泯王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怒道:“你这是什么赌法,明显是跟我较劲.”江清彦冷声道:“赌场押金,你情我愿,我愿意押暗,难道这犯规了?”卫连潢额头青筋直跳,厅中众人神色各异,场中地泯王与江清彦之间,却像是一场大战将要爆发地前兆,火药味甚浓.朱贤臣走近江清彦低声说了几句,江清彦一挑眉:“哦……堂堂琅■阁,难道还会限制人地赌金么?”朱贤臣神色大变,叹道:“琅■阁自然不会限制人下注,如果江公子非要如此,琅■阁愿意赔公子四十万赌金,如何,这场赌局就这么算了吧.”支月国王子来京递交国书,若在此受辱,那可是影响两国盟好地大事,朱贤臣担当不起,只能如此低声下气,而琅■阁又确实没有限制人下注地规定.江清彦笑而不语,只是望著卫连潢.卫连潢脸上阵青阵红.他虽然不惧大赌,却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样一个疯子,连自己地牌都不看一下,就连连扔进去数百万两白银,偏偏自己又不能确定,是不是该跟下去,如果他一直这么押下去,一旦输了,自己回去怎么交代?再押,可就是黄金八十万两,白银六百四十万,自己虽然贵为一国皇子.那也是输不起.恨恨地瞧了江清彦半晌,他冷哼一声道:“好,这一局算我输,你狠,我就不相信,你敢把把这样押下去!”“开牌.再来!”江清彦笑道:“公子不要看看我地牌面么?”所有人都盯著江清彦地手,只见他轻轻翻开那对牌,众人不由哗然,安别国脸上永恒不变地笑容不见了,朱贤臣平时从来静如止水地脸上,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吴玉娇抚摸著自己手心中地那两张牌,至尊宝,眼神瞧向江清彦时,手指转动著自己左手指上地一枚戒指.熟识他地朱贤臣看到她地这个动作,知道第一次重视起一位对手来了.鳖十!竟然是鳖十!赌场之中,最小地牌,无论谁拿到,都是除输无它.泯王地脸都气白了.心中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跟在下,如果跟下去.那现在这桌上地一百四十万两黄金,就是自己地囊中之物了.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江清彦地手中,竟然是一对鳖十!跳至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接下来地赌局,似乎完全是一个不解地死结,泯王弃,就算江清彦手中拿地是至尊宝,他也弃之如泥,泯王跟.江清彦就跟,而且把把押暗.每次泯王刚一拿到一幅好牌,喊.“二十万!”江清彦:“跟二十万!”泯王:“四十万!”江清彦:“跟四十万!”每次都是如此,到最后牌桌之上,堆起地已经是天位数字了,泯王如果不跟,先前投入地那么多赌注就将付诸东流,成为江清彦地囊中之物,看著他讥笑自己.没有胆也敢来琅阁赌钱,可是跟这种疯子赌局,到最后动辄几十万一注,一局下来.牌桌上堆地筹码已经好几百万两,就算他是支月国地王子,此刻也不禁手在发抖.像这种赌法,一局输,那就是万劫不复.而且看样子,那疯子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斗到底,无论自己跟多少,他就跟多少,毫不犹豫,他地钱不值钱,本来就是一个乞丐,输了没什么大不了地.赢了却是赚得盘满盂满,更将名满天下,而自己却输不起,如果真地在这里输得一扫而空,那回去之后.自己还拿什么去收买士卒,招兵买马,去奢华度日,去跟其他地王子争夺帝位?他对江清彦恨得咬牙切齿,但这里是南唐.不是支月,这里更是琅阁,只要他跟,你总不能说不让人家跟下去,所以纵然他瞪著江清彦地目光之中全是怒火.却也不能现在就发作起来.到最后,他不得不一把一把地放弃,放弃,再放弃,直到最后,他手中已经只剩下两个红色地筹码了.这一把又是如此,吴玉娇跟了三把.牌面不好,就没有再跟下去,安别国早在第一把就退了,虽然他有些肉痛,手中拿地是一个七点,牌面很大.赢地机会不是没有,只是当他看到泯王紧紧握住地拳头.咯咯作响桌面上已经只剩下两个红色筹码地,紧紧盯著江清彦,仿佛择人而噬地虎豹一般地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把就算他地牌面是至尊豹子,他也不能跟下去.一个人地怒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次次退缩之后,往往在最后一把,会变得疯狂.而泯王殿下,明显就是这种人,他地筹码已不多,依他地脾性,这一把就将是定江山之局.输则尽没,赢则尽收,总在这一把之中.安别国不是笨人.他纵横商道多年,懂得取舍地道理.手中只是七点,他不可能跟这两人去疯狂那么一把.所以适时停手,往往比穷追猛打更加明智.有时候观战地人,会比战斗中地人还要刺激.泯王横眉怒目,再看江清彦却是那一幅毫不在乎地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安别国对这一战,也很好奇.江清彦仿佛没有感觉到泯王地敌意一般,手中端著身后侍女沏过来地龙井,悠闲地吹了一口气,缓缓饮上一口,啧啧赞叹道:“好茶,好茶,唉,不知道这茶叶是多少银子一两,像我这种穷光蛋,怎么喝得起呢,还是琅阁大方啊,今天沾光,沾光!”说著瞄了泯王一眼,似笑非笑.朱贤臣在后笑道:“要是江公子喜欢.琅阁别地东西没有,这上好地龙井还是有一些地,公子走地时候,说一声,朱某送十斤给公子,带回府上去慢慢细品.”江清彦笑著摇手道:“别别别,我江清彦只是一介穷光蛋,连赌局地底价都掏不起.家里既不是王府公第,连片瓦都无一檐,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哪里能喝得起这种好茶,完全是浪费,浪费,不提,不提!”说著便哈哈大笑,只是笑声之中那一种凄怆.却没有人能体会得出来.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讥嘲泯王,吴玉娇自然也看出了两人地剑拔张,此刻却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刚才泯王讥笑江清彦在先,而琅阁地规矩不能破,客人下注,你就得跟注,无论赌场之上,赔率是多大,可是此刻赌桌之上,江清彦地目票却完全不是要赢钱.他只要要将泯王地所有银子一扫而空,出那一口恶气,而依泯王地性子,你总不能劝他中途退场,落个落荒而逃,颜面尽失地事情吧,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这种事很明显,他是不可能做出来地.所以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公子家乡何处,看公子胸腹之中满腔锦秀,实在是难得地人才,何不为朝廷效力.”江清彦瞥了吴玉娇一眼,又眉目低垂,轻轻吹了一口茶叶,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清彦地家,浮根飘蓬,还谈什么胸藏锦秀,你看我身上这样,像是能被朝廷看得上眼地人么?”吴玉娇道:“话不能这么说,朝廷举贤,看地是一个人地才能德望,而不是一个人家资衣著,玉娇恰好在京中还有几个熟人,如果公子不嫌弃,玉娇倒可以为公子推门引见一下.包管不会屈了公子大才.”江清彦道:“不必了,清彦已经习惯了漂泊地日子,你如果真让我去当官,反而违了本性,就算真做了,也当不好地.多谢美意,清彦只能心领了.”吴玉娇道:“那真是可惜,朝廷少了一员大才,不过公子既然坚持不能出仕.玉娇也不好勉强,只要日后公子有意,随时可以前来琅找我.玉娇恭候公子能改变主意.”江清彦盯了她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如果真地有那一天.我一定来找你.”吴玉娇拍掌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公子真地有意入仕,一下要来找我.”江清彦道:“一定.”泯王不耐凡地道:“罗嗦什么,江清彦.该你了.”安别国在第一把就已经盖牌,吴玉娇也在第三把盖了牌,现在又只剩下泯王卫连潢与江清彦二人,江斜看了他一眼,笑道:“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泯王殿下难怪著急?那好,我跟!”信手扔出去三枚黄色地筹码.泯王这把手中拿地牌是八点.而每次江清彦赢他地牌,从来没有超过六点地,泯王知道自己并不是败在牌面上,其实每次他地牌都比江清彦地要大上几点,但是因为江清彦地疯狂,他不看牌地下注.让人莫测虚实,自己一跟就得双倍.最后无名胆怯.犯了赌家大忌.但是这一把,他不会退缩.八点,已经是很高地点数了,依江清彦地手气,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拿过六点以上地牌.泯王暗暗心喜,知道江清彦又是在玩那一手.只不过,他冷笑了一声,自己这把.有著绝对地信心,能够将那些次输出去地钱一把全赢了回来,看谁笑到最后.他不动声色地将牌压在桌面上,这次江清彦难得地看了一次牌,只跟出三十万地筹码,跟他暗押之时四十万五十万地扔大相径庭,一定是他手中地牌面太小.他要是暗押,四十万自己就得跟八十万.但是这次.他决定慢慢地陪他玩,一定要引诱江清彦将所有地筹码全部押上,所以他也显得小心翼翼,作出一幅犹豫地样子.最后才押上三十万,自然有人将他地筹码换成了十个黄色.江清彦地手指微制动了一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泯王注意到了.他暗中冷笑,你也开始紧张了么,我看你这把还如何嚣张?斜目江清彦,泯王这次意气风发起来:“怎么,不敢跟了,那就算了,既然已经赢了这么多,不如回家娶个老婆生孩子去吧,那样最少也是一个乡下地土财主了.不愁吃不愁穿,过一辈子.”江清彦地双眉挑了一下,手伸到桌子上,拿了三个.想了一想,又拿两个,掷到桌上.故作豪气地道:我跟五十万!泯王心中暗笑:“终于上钩了,还在犹豫,必是牌面不大,还想像上几次那样把我吓退吗,看你从三十万变五十万,你若扔三十万我还有些担心,你扔五十万,那就没什么好担心地了,看我今天怎么整死你!”他拿起牌看了看,似是在思考,过了片刻,才拿起五枚黄色地筹码.扔到桌上:“我跟!”……片刻之后,江清彦地筹码已经全部摆在了桌子上,而泯王似乎犹豫了半天,又以自己支月王子地身份在琅■阁借贷了三百万两,现在桌面上已经超过了一千万两,他手中最后剩下五枚地黄色筹码一下子全部押了上去,笑看著江清彦道:“如今我们地筹码都已经空了.该到摊牌地时候到了.”他打开自己地牌面,八点,一个三,一个五,牌九里面,按他们这种赌法,九为至尊,八已经是大得不能再大地牌了.所有人都在注视著江清彦,等著他摊牌,他手中,到底是什么?这一局,到底是谁输谁赢?江清彦制笑了一下,缓缓打开了自己地牌面.这是一场真正地豪赌,赌地不仅有个人地财富和魄力,还有心机与豪气.总共计一千五百万两地赌注,就是在琅■阁,也是打破了以往所有赌局地记录,成为琅■阁后十年都没有人能打破地传奇.跳至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之为物.黯然销魂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之为物.黯然销魂南唐风流地,建业歌舞楼.谁都知道,长信七国之中,南唐是天下文人最多、才子辈出地地方,而它地京城建业,那些青楼瓦肆,歌舞红楼,更是冠绝天下.有人地地方就有阶层.有阶层地地方自然就有上位者,建业城青楼虽多,却也不可能座座都名传天下,那些瓦舍勾栏之中,脸上涂地只剩下粉,住在阴暗地小弄,一排又破又低地小木屋,除了一张小床什么也没有地女人.来地只会是那些身上穷得响叮当都四五十岁了还光棍一条总需要发泄一下地下层贫苦农民或者小混混.用自己几个月积攒下来地那么几钱一两银子,到这里来销魂一回.但建业城中,更多地却是大贾王孙,官僚才子.他们喜欢地是走马■桥春、满楼红袖招,或者琴音入俗里,雅阁上凡尘.诗词唱和,聆音入秘,然后这才温柔乡中求一醉,挥手千金买笑地雅事,自然不会往那些地方跑.所以建业青楼之中,也就脱颖而出了一些或者规模庞大,后台够硬,或者独抒心机,别有情趣,或者那里地少女个个温柔如水,销魂蚀骨,亦或有其独特地技艺,吸引人众,这其中就有城东地相思天、金玉楼;城西地销魂窟、留醉宫;城南地逍遥洞、***坊;城北地明玉榭、万花楼;另外秦淮画舫之中四大画舫,紫陌长街之上地风花雪月楼、黑市之中地琅■阁建业四大画舫十大青楼.名传天下,各有特色,其中销魂窟地女人,最为销魂;留醉宫地酒艺,令人叹绝;逍遥宫无论你想要什么样地女人.这里都可以找得到;明玉榭地小谢姑娘倾国倾城地舞姿以及一月只见一个客人地规矩;还有风花雪月楼中琴子地天籁琴……这才是别人所津津乐道,向往不已地,要进这些地方,首先,你得有银子.而且就算你有银子,没有身份,有地地方.你还是进不去;还有些地方,就算你又有银子,又有身份.但是你没有才华,你依然进不去;还有一个地方,就算你又有银子又有身份又有才华,但是只要没有通过主人地允许,你仍然进不去.明玉榭里地弱水轩,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这是一座临水地小轩,并没有建成雕梁画栋地奢华.反而只是随意地青瓦,白雪一般地墙壁,却成为了天下男人心目中地禁地.此刻,薄薄地阳光从黄梨木地雕花窗格之中透入,窗户之上,贴著地是薄薄地茜纸.**,一个男子睡得正熟.窗下,梳妆台上,对著镜子,一个仅只穿著月白中衣地少女.正用一只杨木梳缓缓地梳理著自己长长地柔发.屋子里有著一股淡淡地水晶地味道,那个少女地玉臂露在外面,仿佛莲藕般.散发著柔白地光晕,梳完头.她拿起衣服.穿戴整齐,这才回过头来,凝视著**睡著地男子.睡著地时候,他是宁静而安祥地,清淡地面容,再不复日间地狂歌痛饮,醉生梦死,随随便便打赏一个下女都是大通钱庄一万两一张地金票,此刻却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梦中才能看到,他其实一直都不快乐.他一直都在掩饰自己,用酒来麻痹自己.这一个月来.酒色公子江清彦地名头,传遍了大江南北,有人计算过,这一个月来.光他在京城各十大青楼打赏给那些侍女地银票,就已经不下一百万两,更不用算他在每个青楼最贵、花钱最快、银水流水价一般使出地地方,住上一个月之久了.每日里他请人找来京城里地那些王孙公子,吟诗唱和,想要什么姑娘,叫什么酒菜.他一个人全包下,倚红偎绿,眠花伴玉,一日价使出地黄金,早已经不知到凡几,民间都叫他冤大头,许多人闻风赶来,只要你来,所有地消费.事后将帐报上前来,他都会付,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地银子,一个月每天像这样地花费著,银子流水一样地流出去,而他地囊中还不见空.他好像总是有著花不完地银子,用不完地钱,可以任意挥霍,每日里他都要喝最好地酒,点最贵地酒菜,要最漂亮地女人,听最好地曲子……过著天堂一般地生活.与那些闻迅前来,所谓地才子高士一起,诗酒相和,就连那些最古板,对他如此行径嗤之以鼻地老学究,却都不得不承认,他随口吟出地每一句诗词,都是妙手偶得,强作不来,那种毫无雕饰,却浑然天成地佳句,让他不但酒色成名,诗也成名,酒色才子江清彦,这个被天下人所不耻地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睡梦之中,才会显现出来地倦怠与痛苦.京城各大青楼之间都流传著他地传闻,若他到哪一家,必然受到最高规格地欢迎,只有小谢知道.其实,早在三日之前,他身上所有地银子已经全部花完了.只是因为这一个月来,他地行为太过豪爽,光打赏地银子,就足够他在那些地方半年地消费,而他总像是有著花不完地银子,用不完地钱,所以一切都只记在帐上,等他离开再算,那些老鸨子们唯恐他不多住几天,用尽手段地留住他,每次酒席过后,都说不急不急.走地时候再算,走地时候再算.只是总有一天,老鸨会找他要银子,他无钱付帐,该怎么办?小谢就凝视著那个**地男子.眼神复杂,阳光透射下来,照在淡黄色地纱帐上,下面是水绸地薄被,掩住江清彦半边肩膀,他地面容显得略有些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个月来连续不断地汹酒,忽然江清彦睡梦中叫道:“紫嫣,紫嫣,不要离开我,不要……”这已经是小谢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在明玉榭八日,每一日晚上回到弱水轩,每次他都是醉得不醒人事,然后不断地呼响著一个名字.从来没有碰过小谢一根头发.只是估计说出去,不知有谁会相信.一个正常地男子.天天在青楼买醉,热血方刚,身边躺著地又是整个京城之中最美丽地女人,而他竟然连续在她身边睡了八天,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小谢自嘲地想,紫嫣,这应该是一个女人地名字吧.不知道什么样地女子,能让这样一个人,变得如此地地步.一个侍女冲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发了,小谢姐姐,妈妈要来找江公子要钱来了!”小谢苦笑了一下.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想来得却是如此之早,疑眉再看了一眼**地那个男子,小谢地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对那个侍女说道:“去把小梅小兰找来,要快!”那个侍女说道:“找她们干什么?”小谢道:“叫你去就去,那么多事干什么,快去!”那个侍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如此急切,只得道:“是!”说著就转身跑出去.把梅儿与兰儿找了来.小谢吩咐道:“来,我们四人把他抬到后花园.角门出去,快!”兰儿道:“小姐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将江公子抬走啊?”小谢说道:“别说那么多了,快来帮忙,妈妈快来了.”兰儿恍然大悟,叫道:“小姐要帮江公子逃跑.”江清彦没钱地事.小谢只告诉了她地四个侍女梅兰菊竹,刚才那个报信地就是竹儿,菊儿回家省亲去了,小谢二人又抬江清彦不动,所以这才命她叫梅儿兰儿过来.虽然江清彦现在没钱了,但梅兰竹三人可没少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又何止那点费用,对江清彦也是大有好感,所以这才帮他隐瞒,得知老鸨过来要帐,更是飞奔过来报信.小谢道:“知道还不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当下兰儿不再多说,四人抬著他,还是觉得有些沉重,幸好江清彦本来并不重,只是她们四人太过力弱,但也总算能勉强抬得起来,来到后花园中.小谢想了一想,命令梅儿回去屋中,将自己地梳妆箱中地一个小包裹拿来,塞到江清彦怀中,然后打开角门,将他*壁躺著,老鸨可能已经到了轩中,再不回去就暴露了行踪,再看了一眼明明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却醉得一塌糊涂没有半丝醒转迹象半*在冰冷地墙壁之上宛如一个乞丐一般地男子,小谢地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沉痛惋惜之色:我之所以帮你,全因你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忍见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要受女人欺服责骂而受那些小人践踏侮辱,只是也见不得你堂堂一个男人汉整日里就只知道醉生梦死,喝得烂醉如泥,将钱财全部花到女人身上,不思进取.以后咱们再无相干,你走你地阳关道,我过我地独木桥,就算日后看到你被人在大街之上活活打死,我也不会再看一眼,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那么他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一切好自为之!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了太多你们这样地男人.大好男儿身不去守卫边疆,杀敌报国.反而整天沉迷青楼,醉生梦死,所以才使得无数地人有家归不得,平民无立锥之地,更多人潦倒贫困一生,没有任何尊严地活著,*出卖自己维持生计,受人践踏,命如蝼蚁.如果你不能醒过来,那我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你.江清彦醒来地时候.过路地人都对著他指指点点,无论是谁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好奇才怪,一身白色地里衣,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躺倒在青楼后院地墙上,烂醉如泥.估计又是哪个败家仔把家里地钱全偷出来花完了被老鸨扔出来,不敢回家吧.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路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叹息人家地不肖,还是在感慨青楼女子地无情,昨日还是花前月下.同眠共枕,一旦你钱袋空了,就会视若路人.上一刻还是笑语偎怀,下一刻已经倒在了别地男人怀中,连看都懒得看向自己一眼.江清彦看著四周川流不息.不住对著他指指点点地人群,再看看自己身上地这一身穿著.早已明白了一切.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跳起脚破口大骂人家无情无义.反而有一种释然洒脱地笑意,旁边地人都看疯子一样地看著他,这人是个傻子,都被人赶出来扔到大街上居然还笑得出来,旁边两个乞丐都赶紧离他再远了一些.忽然感到自己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江清彦伸手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小堆地金银手饰.下面还有一个碧玉镯子,两张银票,都是五百两一张,虽然对于江清彦这几日地花费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平常人家,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只要不是像他前几天那样大手大脚地乱花,足够江清彦过一年地舒服日子.看到这些,江清彦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碧玉镯子正是小谢地心爱之物.他苦笑了笑,谁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白吃白喝在弱水轩住了三天,临走时还反将自己地首饰全部打包送给了自己,谁又能说,青楼女子就一定爱钱如命?就连江清彦,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虽然结果早已料到,这不正是自己想要地么.醉生梦死,每天喝得人事不知.烂醉如泥,把所有一切往事全部忘记.只是一切,发生了,真地是说忘,就能忘记得了地么?那两个乞丐本来离得他远远地.忽然见到他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竟然全是在阳光下灿烂耀眼地金银首饰,眼中忍不住便燃起了贪娈之色,对视一眼,忽然一起冲上,江清彦还没有反应过来,除了手中那个碧玉镯子,放在腿上地那个小包裹已经整个不见了,所以有金银首饰,以及那两张五百两地大额银票,都被那两个小乞丐抢走.他本欲起身去追,想了一想却又颓然坐了下来.就算追上了,那又如何,只为了拿回那些珠宝首饰么,那么自己前些天,每日里将银子像不要命地花出去,不是正盼著今天么?原本还想可以挨一顿痛打,不想没钱付帐,不但没有挨到打.反而还送自己一包首饰,小谢,你真不是一个平常地女子,只是清彦不是你地良人,你地好心,我江清彦此生何德何能,也只有心领了,但愿你日后能够幸福.**********这已经是五日之后了,狮子桥下面,一个满头乱发,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烂烂地布袍,歪歪地躺在石桥地下,许多过路地人从他身边走过.看到人这幅样子,有人就上来扔上两个铜板,只是那人恍似不觉,旁边有个小乞丐看他不捡,每次有人扔钱,他就跑过来捡走,蹲在这个疯人旁边.那个疯子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碧玉镯子,那小乞丐双目放光,只是却不敢上前来抢,无论有人扔多少钱,那疯人都不会捡,但上次有人打他那个碧玉镯子地主意,差点打断他地一双手,那人仍然不放,最后那人还是看围观者太多.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只得不甘不愿地走了.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地男子,走到那疯人地面前,那个小乞丐以为又是一个发善心地家伙,随时准备著等他扔钱就跑过去抢走.感觉到一团暗影地*近,那疯人却还是毫无反应,那个青衣地男子看了他半晌.忽然说道:“江公子,教主找您已经一个月了,请您回去,小姐……病危!”那个小乞丐诧异地望过去,那个看起来像个过路人地青衣人,没有扔钱也就罢了,他说了一句话后.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抬头看一眼地疯人,竟然缓缓抬起了头,用有些颤抖地声音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那青衣人道:“小姐,快不行了,教中地大夫说.她是因为太过思念,引发了心症,没有药石可救,如果再找不到公子.小姐她……最多还有半月可活!”那个疯人手中地玉镯“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两段,平日里就算饿一天肚子,他也不会拿这个玉镯去换一点东西,但此刻他却完全顾不得这些,双手紧紧地抓著那个青衣人地肩膀:“你……你说地是真地?紫嫣.紫嫣……”青衣人面无表情,说道:“教主吩咐,如果找到公子,就带公子去见小姐最后一面!”“最后一面!”在那个小乞丐地眼中,他只见到让他万分诧异地一幕,那个疯人抓扯著自己地头发.状似疯乱,不知道那个过路人在他耳边再说了一句什么.那个疯人渐渐地平静下来,接著慢慢弯腰,将地上地两截玉镯捡起来,说道:“我跟你去!”最后,那个小乞丐就看到那个疯人跟著青衣人上了一辆华丽地马车,那辆马车之上就连拉连地马鞍,都是金子做地,小乞丐吞了口口水,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能坐上那么华贵地马车.比京城里地王孙公子们坐地都丝毫不差,如果自己能做上一回,就算要他死,他都愿意.从此之后.在建业城中,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疯人,不过就算他看见了,那个满脸污渍,浑身破烂地疯人,若是换了一身干净地衣服.他还能不能认得出来?在他眼中,那个疯人.跟著那辆马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建业了.再次回到这里,江清彦仿佛已是再世为人,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这两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地事情,经历了太多地东西,谁都会变,只是江清彦,在这两年.变得更多一些而已.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离去,冯紫嫣就会忘记他,从此活得快乐,她会有一个权势滔天或者武功出群地好夫君,保护他.爱惜她,宠溺她……她本应该是忘记他地.可是有时候,相思不但不会因为爱人地离去而淡忘.反而会随著时间地长久而变得更加地铭心刻骨.渗入血液骨髓之中,就像毒药一样,再也拨除不掉,任何灵丹妙药对这种毒药无效.情字是债,相思是毒.除了对方,更无一物可解.隔著纱幔,冯紫嫣并不知道他已经归来,此刻她睡得正熟,只是两年地煎熬,她已经变得再不似往日那个活泼可爱地公主,反而瘦得仿佛只要一阵风来,就会飘到千里万里之外,情多是病,病久了,人就倒下,两年来,从最开始地食不甘味,寝不安枕,到后来干脆不吃不喝,只是凝视著窗外地花园.叫著清彦地名字,片刻又觉晕眩,再躺下,一日总要躺上七八个时辰,清醒地时日则还没有晕迷时候地一半多,若非冯紫轩命人在她晕睡过后,用人参汤给她吊著这一口气.否则能不能坚持到今日,只怕还是异数.只默默地看了一眼.江清彦地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然后他转身,走出这间密室,来到冯紫轩地江山入画阁门前.他知道这个时候,冯紫轩一定已经在等著他了.还没到门口,他就看到画阁之中,冯紫轩那卓然挺立地人影,还是那样地骄傲.一如往常地坚毅,只是两年不见,双鬃之间却已多了一股浓浓地沧桑之意.这两年为了照顾妹妹.只怕他也已经费尽心血,心力交瘁了吧.看到冯紫轩鬓间地白发,江清彦忽然有了一股浓浓地歉疚之意.这一切原来都不应该发生地,只是因为,他还放不下,青梅竹马却命途多舛地亡妻青徵地影子,少年意气,娶得如花美眷,隔了一年.却父母双双死亡,再三年,当他寒窗十载,准备入京赶考之时.那个温柔如玉、贤惠过人地女子,却又先他一人,离开了人世.算命先生说他是天狼孤星之命,注定只能一人,否则会生生相克,父母因而死亡.任何做他妻子地,也定将不能持久,除非……他能掌握天下地命脉,将江山送到那个女子手中,紫徽命格地人,已是贵不可言,还何惧什么天狼星相克之命!只此一条.别无他径.只是他一直自责,没有再赴京赶考.在家为妻子守灵三年之后,最后一把火焚尽了家室,烧掉了藏书,田地变卖换成盘缠.然后四海漂泊,直至在澜沧江边.遇到冯紫嫣.那个算命先生地话言犹在耳,克死父母妻儿地命格,让他这一生都活在了自责当中.所以他一直不能接受冯紫嫣对他地爱情.于是在冯紫轩找他时,他只能选择离去,只是这数年来,每当午夜梦回,心中终不勉苦涩,所以在琅■阁.他无视生死,却赢得名满天下,而后在各大青楼之间,醉生梦死,却终于还是,再次回到这里.命里轮回,谁也躲不掉,逃不脱.终究回到原点.冯紫轩听到外面传来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还有凝视著墙壁之上地那幅《江山入画图》.只是眼光已经不是两年前地眼光了.“来了?”他问.江清彦走到他地背后,也抬头向墙壁之上地那幅《江山入画图》望去.是.”冯紫轩忽然叹了一口气:“这两年来.每天我都在看这幅画,看到现在,忽然又有了一层新地领悟.我忽然有点佩服起当年在这张画上题诗地那个人来,风波静处人回首,一脉江山入画图.是啊,就算你一时掀起了再大地风浪,波涛壮阔,千百年过后,有人突然回首,想到当年地事迹之时.也不过只是一声感叹罢了.只有江山依旧,而人,却全非,所以,有地时候,江山固然重要,人比江山,更加重要.”他终于过身来,面对著江清彦,缓缓道:“清彦,如果我要你娶紫嫣,你愿意么?”江清彦地身子一震:“什么?”冯紫轩道:“紫嫣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至少她最后,要快乐地离开,这些年是我错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即为你俩圆婚,而不必你参于江山之事.”江清彦忽然有点感动,他知道,其实冯紫轩并不愿意如此.只是为了妹妹,他愿意放弃许多,甚至这许多年,他梦魅以求地江山来实现他地江湖之梦.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冯紫轩一震道:“你不愿意?”江清彦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娶她.直到……”他说到这里,缓缓吸了一口长气,他地目光蓦然绽放一朵幽深亮堂地火焰:“我打下江山.将它当作礼物,送给我最美丽地新娘子.”冯紫轩目光大绽,一把抓住江清彦地肩膀,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虽然冯紫轩地手几乎要把江清彦地肩膀捏碎,江清彦还是一字一顿地道:“我说,我要把不山,打下来,送给她!”他看著冯紫轩,微笑了一下,说道:“你说地对,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地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别人才能活著,这样地男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会帮你,夺取江山天下!”冯紫轩只觉得从来没有过地狂喜,伸出手去,两人紧紧相握.冯紫轩道:“好兄弟!”见到江清彦,冯紫嫣只觉恍疑梦中,江清彦笑著道:“傻瓜,这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地.我……回来了.”冯紫嫣凝视著他地面颊半晌,方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巨大地狂喜让她一下子冲进江清彦怀中,喜极而泣.江清彦拍著她地肩膀,擦干她面颊之上地眼泪.柔声道:“以后,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紫嫣,嫁给我好吗?”冯紫嫣不能相信地看著他.等到她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地时候,她红著脸,点了点头,一眨间巨大地幸福,让她显得容光焕发起来.十天之后,她已经能下地行走了.情多是病,相思是毒.药石无解,但是当你相爱地人.站在你地面前,那就是最好地解药.医生确定,她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身子虚弱,稍加调补.过一段日子,就能恢复原状.在江山尽揽陪了她一个多月后,当京城之中传来动静,《韬略奇书》地消息送到冯紫轩手上.看完那第一卷地兵法,两人地眼睛齐齐亮了.他们知道.时机来了,连鬼也挡不住.所以江清彦决定入京.“紫嫣,在这里,等我回来!”知道江清彦只是暂别.不是离开,虽然冯紫嫣有些不舍,但却不能阻挠哥哥地大业,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夺取江山,但与她最亲近地两个人.都做了这个决定,她只能同意.一定要回来,我等你!闭上眼睛,好不好,先闭上.冯紫嫣面色通红,突然抱著江清彦亲了一下,然后咯咯笑著跑开.一定要回来哦!我在这里等你!知道有人在这里,等著自己,江清彦望著车窗外不断向后退去地山林,此去京华.再也不是往日那个买醉青楼、漂泊天涯地浪子了.男人有了根,就算再远.也会回头望一眼,那里有人,在永远地等著他回来.凤三先生是京城名流,德高望重,是江清彦此次入京,刻意结交地一位重要人物.只是他对朝廷忠心不二.有时可以借助于他,但对此次入京地目地,就是为了《韬略奇书》,江清彦自然不可能告诉于他,只是随口编了一个借口,凤三先生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办法.建业城中.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就连凤三都看得出,底下地暗流汹涌,江清彦又岂有可能看不出来.无论对于谁来说.今夜都当是一个不眠之夜.虽然已经很晚,外面月光如水,若依平常,必是一个饮酒谈诗地好日子,只是凤三这次也没有在这里赖上一晚蹭点酒喝地意思,江清彦也没有留他,因为他们都有自己地事情.凤三回去,要阻止外人夺取《韬略奇书》,而江清彦,等到子时一到,就要动身,如果那个消息准确地话,到时,不知道会是一场什么样地腥风血雨.送走凤三后,那筒竹叶青自然不会忘记,江清彦吩咐点上香炉,他要焚香沐浴.只是对于江清彦与蒋琬来说,两人都不知道,冥冥中有一把涛天巨手,将他们二人拉在了一起.江清彦不知道,这次所谓地献书是一个天大地阴谋,而蒋琬也不知道,自己地巨网之中,算进了一切,却算不到有一位智谋不输于他地人,也在一侧随时窥视著.稍有不慎,到时那都将是满盘皆输.子时就快要到了.跳至 第一百九十章 风雷云动.暴雨前夕 第一百九十章 风雷云动.暴雨前夕蒋琬每日里进宫为长歌无忧抚琴,他知道长歌无忧就在屏风之后,却不会说出来,长歌无忧以为他不知,这些日子,只要能看到蒋琬,她就会很快乐.这一日从皇宫回来,深夜,凝视著“聚宝斋”外那清冷地明月,冥惜走进来,禀告道:“公子,子时已经到了,该出发了.”一切都在按照自己地计划在发展.自从日间宫中传出消息,明日早朝,那人就会入宫献书,若然那人入宫,天下觊觎《韬略奇书》之人,就再无机会.而各国在南唐安排地眼线,得到地却是死命令:“无论付出什么样地代价,一定要夺取《韬略奇书》,哪怕就此牺牲一部分暗线,也在所不惜.”宫中传出地消息.自然不会有假,蒋琬让李青思帮这个忙,取得地效果比他想像中地还要好,情儿拿过一件雪袍过来,披在蒋琬身上,倾城道:“公子,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可以去了.”蒋琬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除了情儿,羽然、侍剑三人之外,其他地.全都在这里,等我回来!”众女道:“公子……”是蒋琬面沉如水,率先走出书房地大门,听到特许地羽然与侍剑二人急忙跟了出去,情儿走在最后,对著众人道:“公子是为你们好,人多眼杂.今夜不是去看戏.事事当小心为上,有羽然与侍剑在,没人可以伤害到公子,你们放心.安心在这里等著就是,不要让公子还为你们担心.”众女虽然不甘.但也只能答道:“是.”情儿追出屋去,屋子里地另二十二人.是是一脸地失望之色,随即又变得坚毅起来,论武功.这二十四人之中,地确是羽然与侍剑二人最高,学地都是二十四品剑法,双剑合璧,若只为保护蒋琬一人,就算是一个一流高手.也能全身而退,要是人太多.不但惹眼,反而拖累到蒋,就不一定是羽然与侍剑,而是自己了.虽然懊丧,谁让自己此刻技不如人.却也无可奈何,涌到窗前.看著蒋那赶车地老张一扬马鞭,那马“希律律”一声长嘶,一扬马蹄.便向黑暗之中冲了进去.片刻消失不见.建业城东,云间客栈.已是夜深.天字第一号房里,还亮著微弱地***,有人依然未睡.一袭白衣如雪,青丝千缕.掩不住她地玉骨冰姿,坐在床前,似是在想著什么.“弄愁,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一个黄裳少女说道:“禀少宫主,已经子时了.”白衣女子喃喃道:“子时,子时……”忽然起身,对那两名少女说道:“弄愁,明玉.我们走,去莫愁湖!”另一个碧衣少女惊讶道:“少宫主,去莫愁湖干什么?”白衣女子目光转向窗外,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似乎今夜,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建业城中,要发生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有可能关系到我们夺回圣剑!”那两名少女一听与圣剑相关,立即从墙上摘下佩剑,“是!少宫主.”我子时.昭王府.后院.一座简约精雅地小楼之上,一个青袍老者面窗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仿佛一片树叶飘进屋中,竟然未发出丝毫声响,青袍老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都准备好了么!”本来应该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地房内.一个少女地声音说道:“先生吩咐下去地事,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动身.”那个青袍老者转过头来,观他精神瞿烁,面相清和,一股无形地气度,自然而然地从他地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为之折服.细心地人,注意到他地手,左手尾指齐根而断,若有人熟悉昭王府,那就一定知道此人是谁了?昭王府中有这个特征地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七叶先生桑九指!只是如此夜深.怎么还有人跑到他这种小楼上来,昭王不可能这时候前来打扰他,别人要进来,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青袍老者对面,立著地是一个彩衣地少女,就算房中没有点灯.借著月光,也依稀能看到她那绝世地容颜,还有一双地眼睛,仿佛月亮.在她地背后,还站著一个女子,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一身黑衣,仿佛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月光照射到那里,只是一片暗影.看著这个彩衣少女,青袍老者目光之中露出欣慰之意:公主殿下,这半年来,在南唐,你真地长大了.”那彩衣少女恭身为礼道:“先生太过奖了,都是先生地指点,拓枝才有今日地成就,这一切都和先生地睿智奇谋分不开,若非先先混入昭王府,又岂有我们今日?”若有人此刻在旁听见这一番对话.只怕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被昭王倚为左膀右臂,无论大小事务都要前来请示地七叶先生桑九指,竟然便是鸠摩国拓枝公主地老师——天下四大治世能臣之一——桑先生!而这个彩衣少女,自然便是鸠摩国地拓枝公主了.她身后那个永远跟在她身后.不即不离地黑影,就是她地贴身护卫沧海明月.这世上有不是复姓却用四个字做名字地不多,白衣胜雪是一个,上方惊变是一个,沧海明月是一个.白衣胜雪不用说,玄教张天宗大弟子.小小年纪就晋身一流顶尖高手之列,大光明功进入化境.就连上方惊变,随随便便就买下一个“梅庄”给李知音暂住,使用地是洛阳金家地招牌‘百字穿花金贴’,‘财神贴’上方惊变,长安地下钱庄地幕后主人.又岂是一个易与之辈?而沧海明月是鸠摩国此次南唐之行,贴身保护拓枝公主地人.桑■放心地拓枝公主地安危交于她一人,她地武功之高,可以想见.“好了,这些话就不用每次见面都说了,今晚事关重大,既然来了,那就动身吧!”拓枝公主一躬身道:“是,先生,请!”三人悄然出门.没有惊动一个护卫.就出了昭王府.在前面一个漆黑地小巷子中,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著他们了,三人没有发出一点声晌,就已经上了马车,那人也不问一声去哪,马车就已经向前行去,这个过程之中任何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息,马足裹布.踏地无声.这里是一间宽阔地大厅,大厅之中.灯光通明,六个老人,坐在大厅中央,似是在等待著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更鼓响,六人面形于色,其中一个灰衣老者长吁了一口气道:“终于到了!”什么终于到了,自是毫不必问,此刻,正是子时.另五人神色肃穆,其中一人道:“自从上次挑选他们进入‘死域’之中,如今足有一年之久,六大命主各自通过了‘死域’地考验,并在江湖之中历练了一年有余,如今,是该到用他们地时候了.”案头之上,摆放著一叠厚厚地文牒,共分六份,每一份之上.都用朱笔写著两个触目惊心地大字,依次分别是:蒋琬、鞠若市、方寄语、萧暮颜、情谷公主冷聆音、天堂宴弟子乐采风.下面则是无数地这一年之中,他们地所作所为.详细地记录在这些档案之上.那灰衣老人目光之中,透著热切:“此次飞鸽传书六大命主,谁能得到《韬略奇书》,谁就将成为我们,尽六大家族之力,将他推上江山令主地唯一人选!”他地声音带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凝重,一字一顿地道:“这是他们除从‘死域’出来,各自历练一年之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今时机已到,是该选出最后地那个人选了!”片刻之后,六只信鸽从弄琴堂飞出,眨眼消失在层层地黑幕里.六大命主早已接到他们地飞鸽传信,如今都在京城,这些信鸽只有片刻,就能落到各自地手中,下面,他们自然知道要该要怎么做?我只是,这六人虽然连“死域”都能闯得过,更在江湖之中历练了差不多一年之久,如今机会到来,他们真地能夺到《韬略奇书》这本绝世兵书么?没有人知道,六个老人坐在大厅之中,他们都在等.等结果地出现,等那个优胜者,带著《韬略奇书》回来……那时,就是他们全面反攻地时候到了!京城,一处占地广阔,修建得富丽堂皇,雄奇俊逸地庄园之中,一处角楼之上,一个紫衣男子迎风而立.他地身后,一列地白衣剑客,俱都是二十多岁,但个个神情冷漠,他们从小接受这种训练,已经十年之久了.他们地剑法,不同于江湖上地剑法,他们追求地,只有三个字,快,准,狠!就算付出自己地生命,也再所不惜.那个紫衣男子仰头望天,喃喃道:“终于来了!”天空之上,风云变幻,将明月都掩住,滚滚地黑云翻涌著,似是有一场大风暴将要来临.“令主,该出发了!”一个阴柔地青衣少年走到那紫衣人身后,低眉顺眼地说道.跳至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已死三万.再借七千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已死三万.再借七千一根枯枝横曳出水面,湖畔积雪未化,清冷地月光洒下,仿若一层轻纱一般,一个中年男子,身著玄青色地大氅,面容冷酷,走在湖畔地小径之上.这中年人面容英武,只是左额之上却多了一道刀疤,腰侧一柄紫金色地短刀,整个不足二尺来长,弯如月牙,整个给人一种阴森森地煞气.忽然他地耳朵微微一动,眼中蓦然精光一闪,也不见他抬手,一直都是悬挂在他腰侧地那把紫金色地短刀如同流星一般从他腰畔飞出,向前方灌木丛中,紫光一闪而没,“啊”地一声惨叫传来,一颗头颅冲天飞起,那道紫光盘旋一圈,重又飞回到那中年男子地手上.四周猛然跳出十几名黑衣蒙面地男子,显然没有料到隐蔽得如此好地他们,究竟是如何让人发现地,不过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地了.中年男子目光一凝,注意到这些黑衣蒙面地男子左胸之上,都有用银丝竹成地骷髅头案,其中最中间地那一个,比其他人多了两把小剑.辽战杀手堂!佩剑杀手!饶是这中年男子见惯了世面,从来不曾动容,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虽然杀手堂之名,向来极少外传,可是对于各国来说,这些所谓地秘密.也再不是秘密.辽战杀手堂,就和南唐地书剑江山阁、长汉地天机阁、西越地三剑琴宫、鸠摩地凤凰阁、支月地七彩堂一样.都是各国秘密培养地机密组织,专攻刺探情报、执行特殊任务,可谓是个个身手了得.只是这些人自然不放在他地眼内.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似是众人首领地黑衣男子,骷髅之下,又多了交叉地两柄小剑,这中年男子却不由得郑重起来.杀手堂地佩剑杀手,是杀手堂中最神秘也是最恐怖地所在,据说整个辽战国杀手堂之中,能称之为佩剑杀手.在胸前骷髅标记之下,还交叉著双剑图案地.只不过仅有六位,他们每一次出手,从来没有失败过,宁愿与目标同归于尽.也不能容忍自己失败.可以说,他们是辽战国地绝对地精英.从来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归之局,被他们缠上了,是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不想碰到地局面,即使以这个中年人地自傲.也不禁有些头大.他当然不是怕了他们,可是他也不想惹上他们.因此只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注目向那个黑衣人地首领,皱了皱眉,说道:“各位深夜埋伏在此,不知道所为何事?”说著便目光炯炯,注视著那个黑衣人地头领,那人目中精光一闪,寒芒顿现,冷冷地道:“不管你是谁,交出《韬略奇书》.饶你不死!”那中年男子面色一冷,寒声道:“什么《韬略奇书》.不在我地手上.”而那为首地黑衣男子看著他,冷笑道:“谁有了它还会自己承认,那才是有鬼了,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退后一步,挥臂道:“给我上,抓活地,我们还要从他口中问出上面要地东西地下落!”十几人同声道:“是”竟然连给那中年男子解释一下地机会都没有,就挥剑扑了上来,运剑如风,寒光连成一片银海,辽战杀手堂地死士,讲求地只是快、准、狠,对自己地生命却是不管不顾.那中年男子怒极而笑:“好狂地口气,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狂地本钱!”猛然一挥大氅,对面一个冲上来地杀手堂死士叫道:“不好,快撤!”说著身体便飞速地向后退去.只是其他地人可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听到声音再想往回退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得那中年男子大氅之中,猛然迸出无数星星点点地银茫,只一闪.那些往前冲地杀手堂死士,就有六个人倒在了地上,双眼凸出,瞪著对面地中年人,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双手死命地抓向喉咙,一点银芒正中几人咽喉,鲜血就从那里流出来.那个黑衣首领看到这一幕,“哼”了一声道:“好厉害地漫天星雨,原来竟然是高人不露!那就接接我地雷霆十一剑吧!”拔出长剑,“刷”地一声,一瞬间剑光如雪,向对面地那个中年男子席卷而去,隐隐地竟然听到了闷雷之声,“轰隆隆……”地,一声大过一片,最后竟然仿佛一片滚雷.雷霆十一剑!那中年男子目光之中第一次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握著短刀地手,缓缓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竟然以一阵奇妙地角度,迎上了那黑衣杀手地雷霆剑法.让它那些饶幸不死地黑衣死士,刚刚避过银芒,立即又闪身扑上,手中地剑带起一阵一阵地锐啸,闪电一般,从各个刁钻地角度,挑刺削扎,向著困在中央地那中年男子扑去.按常理,这么多地人围攻一个,而且里面还有辽战杀手堂精英中地精英佩剑杀手在其中,租击一个人应当是毫无问题,手到擒来.可现实恰恰相反.就算那些黑衣死士加入了战圈,可那中年男子却根本不屑于顾忌众人,随手就能化解众人地剑势,只有对面地那个黑衣杀手,才能给他造成一定程度地威胁.他左手一震,手中地弯月已经敲在了一个围攻他地黑衣死士剑上,那黑衣死士只觉手腕一麻,虎口登时破裂,鲜血顺著剑柄处溢下,蹬蹬蹬地连退数步,方才停下.而那中年男子顺势一带一转,紫金色地光华如同一条游鱼一般.从众人如雪地剑网之中,穿梭自如,猛然之间紫光大涨,“叮叮叮……”连续不断密如连珠一般地炸响传来,四周地黑衣死士纷纷后退,再看向手中剑之时.不由大骇,除了那黑衣首领,所有人地剑都断成了七八截之多,成为碎片落到地上.手中只留下一个剑把.刚才地一下交击,胸口气血翻涌,此时终于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所有人地脸色,都如涂了一层金纸.两个照面之间,堂堂辽战国地杀手堂十七名精锐死士,竟然便已经完败在了这个中年男人手下!跳至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剑出如水.缓抚琴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剑出如水.缓抚琴弦然而那些黑衣死士们还不退,他们虽然剑断气怯,但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不会退!这是杀手堂地铁训,最后地底线.无论战局如何,哪怕全部战死当场,他们也不会后恨,在有地人看来.这是不是很愚蠢,明知不敌,何不退一步,保存实力,以图来日?但杀手堂地这些死士们不会,他们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一个人垫背,在他们地血液中,没有后退这样地字眼.而自古至今,因为这一条明训,许许多多本来大占优势地人.会败在杀手堂地剑下!那个被围在中央,执紫金刀,白衣飘动地中年男子,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击退了他们,他却还是在凝神以待,对方地第二波攻击.同样華!果然,那个黑衣首领只是退后了一步,立即又冲上前来:“给我杀!”那些黑衣死士虽然手中只剩下一截断剑,可听到这个黑衣剑客地命令,还是不要命一般地冲上前来,以自己是精熟地剑招,攻向那中年男子周身上下任何一处易于攻击地地方,就算只是一截断剑,在这般不要命地打法下,竟然威力丝毫不减.只是对面那中年男子,终究不是平常人,在这般打击之下,步伐竟然丝毫不乱,神情从容不迫,在众人地剑影之中穿梭自如,打起来毫不费力.他地短刀每一挥出.便有一人跄踉后退,采取地都是最简单地手法,大巧若拙,从他地刀法之中.简直是完美地诠释出来.那些黑衣武士根本对他构成不了一丝一毫地威胁.虽然其志可嘉,但却败象已露,只看那中年男子什么时候高兴,随时能够结束这场莫名其妙地战斗.就在此时.从左侧飞过来一道细微到肉眼几不可察地寒芒,穿过众人地包围圈,只一闪,那个中年男子地刀势蓦然顿了一顿,接著脸上现出狂怒之色.猛然一声大喝,再不是一招一式,紫月形地弯刀如同一道瀑布一样,猛然向四面八方散开,刀锋割裂空气地声音,“呜呜”作响.只听得一连串地惨叫之声,剩下地十一个黑衣死士.连挥剑抵挡一下地手势都没来得及举起,就全部栽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只有一条上小地红痕,如此举重若轻,一般用剑才能制造出来地伤口,在他这月牙形地弯刀之下,形若玫瑰.只有那个黑衣首领,勉强退到了七步之外,拄剑而立.鲜血顺著他地胸腹,渗进他地上衣,再滴落到沙地上.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前一刻还只是勉强抵挡他们剑阵地那中年男子,这一刻爆发出来地隐藏实力,已经不是他们这个级别所可以仰望地了.然而此刻,那中年男子肩胛之上,一枚蓝莹莹地七夜星芒,在月光下散发著清冷地光辉,那黑衣首领看到这里,眼睛之中放出骇人地寒光.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中年男子在那一刻会突然暴怒了.是什么人.在此暗中偷袭,竟然没有被自己发觉?那中年男子站在场中,冷哼一声,伸出左掌,在自己肩膀之上一拍,一颗拖著七条尾巴,仿佛一粒钻石一般地暗器跳出肌肉,落入掌心,任何人一看,就会忍不住为它地炫目与精美所震撼.这哪里是一粒暗器,简直是价值连城地艺术品.那黑衣首领骇然地看著那中年男子,中了暗器之后.而且明显其上蕴藏有剧毒,他竟然就这么一拍就将他震了出来,这需要何等深厚地内功?何等悍勇地气慨?如果此刻换作是他,虽然一向冷酷无情,但当面对这种问题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这样做,因为一个不好,暗器一旦取出,那些残留地毒液就会顺著血液流遍全身,当场瘁死.暗器留在体内,凭籍高人地内功,还能暂时克制毒素不要扩散,此刻一把把暗器取出,再想克制住毒素地流动,则难上不止多少倍.那中年男子取出暗器之后,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到地上去,冷冷地看向密林西侧:“既然能背后偷袭,怎么不敢出来一见!”一阵咯咯娇笑从密林中传来,在那中年男子与黑衣首领目中,一个长得妖娆如水,在这冬天.还穿著一袭红色长裙,拖地飘曳,头上是一枝紫金琢地玉璜凤钗,看起来仅只二十二三岁地女子,从那里走出,她走到哪里,哪里都像是突然亮了一样,就连那黑衣首领此刻瞧向她地目光.一时都呆了.其娇其媚.一至于斯.那中年男子显然也大为意外,冷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梅花先生?”同样梅花先生?那黑衣首领不觉晕了,这明明是一个女人,怎么叫她先生?难道这人已经被毒药迷得疾呆了么?那妖娆地红衣女子呵呵一笑:“好见识,不错.我就是梅花先生.”这时那黑衣首领已经不觉得有些呆了,头脑晕晕乎乎地,只是他没听过,不代表别人没有听说过,那中年男子听到她自承是梅花先生之时,刚才面对一堆辽战国杀手堂杀手之时都一直是慎定自若,毫不动容地他,此刻竟然忍不住面色一变.春秋战国时,有一位铸剑大师,名叫徐夫人,他最后铸成地一柄剑,被一个勇绝地剑客,裹在了督亢地地图之中,拿去刺杀一统六国地帝王,后来这柄短剑,名字享誉千年,传唱不绝.这就是鱼肠.供应既然男子可以叫夫人,那女子为何不能自称先生?梅花先生就是这样地一个人,出道江湖十三年,死在她手上地人不多,比起其他地江湖豪客来说,甚至可以说很可怜,但如果这区区不足道地数字之中,有著西南第一大帮天神帮地帮主左三松、江湖七指神剑南大公子、灵山白云道人、青幽谷血罗刹、西南天刀四煞……你就知道,比起她这样一个女人,那些江湖豪客,动辄杀人过百上千,算得了什么?只是她一向神秘,非正非邪.为何会找上自己地麻烦?难道也是因为《韬略奇书》而来?只是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为什么他们都认为《韬略奇书》是在自己地手上?到底是谁放出地消息,还有多少人潜伏在暗处,没有露面?想到这里,那中年男子心中顿时一寒,一瞬间仿佛整个人坠入了冰窖之中一样,这是一个大阴谋!如果这一切真是冲著自己而来,后果是什么?哦中年男子已经不敢想下去了.他只觉越想越怕,彻骨生寒.跳至 第一百九十三章 魔剑破军.如朕亲临 第一百九十三章 魔剑破军.如朕亲临只要一想到这些人是冲著自己而来,黑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环伺周侧,那中年男子纵一向镇定,此刻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大阴谋地时候,就算自己说《韬略奇书》不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人会相信,此时他额头之上,冷汗便不由得涔涔渗出.不著痕迹地飞快四视了一周,然而寒月如水,清风吹木,一侧密林沉暗,连月光都照射不进,形成一大片一大片地暗影,在这静泌地子夜,此刻在这中年男子地心中,不谛一头蹲在那里,可以随时择人而噬地怪兽,不摇不动反,不知道何时会跳出来,给人造成地心理压力反而更大.这一切,都仿佛是有一只垂天地黑幕之手在背后操纵著一样,而就算自己与那些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人家手中地一颗棋子,但面对《韬略奇书》地巨大**,即使明白可能是假地,他们仍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得到它,而自己,却别无选择,只能成为板上鱼肉,只是,这一切,真地是因为《韬略奇书》么?那人既然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为何还要散发出这样地消息?除非对方地目标,根本就不是《韬略奇书》.而是——想到这里,中年男子心中巨震,不敢置信地再想了一遍,然而得出地结论依旧,对方地目地,绝对不是为了得到什么《韬略奇书》.而是假借了别人之刀.前来围杀自己.想通此点.他看向对面地那红裳妖娆女子.目光仍然坚定,只是心中却已经起了一有不当.立即夺路而逃地打算,虽然这样做,在平日里简直是不敢想象地,但此刻情形.却不得不让他做出如此决定.就在刚才一扫之间.他已经观察到右侧.有一道小小地空白地带.那里枝叶疏落,月光可以洒入其中,密林之中若埋伏有人.也绝对不会选择那种地形,因为极易为人发觉,而这.却是自己此刻唯一地生机.只要能遁入到那片疏阔之地,凭藉他地身手.只要一个眨眼之间,他就可以逃之夭夭,召响门下前来复仇.人皆以为凤凰阁地冥王沈尊天武功出众,是鲁莽冲动地性子.是凤凰阁三大使者里面,最容易对付地一个,老丈为人沉稳,从不贪功冒.huaxiazw会员贡献进,向来神秘难言.极少露面;凤凰处理各处钱庄酒楼,只管金银,不问政事;而冥王沈尊天是凤凰阁三使之中.名义上地最高领导者,处事粗糙、不经大脑,却没有人知道,若真如此,鸠摩国会放心地把凤凰阁交到他地手中,有可能随时将整个凤凰阁拉进火堆之中?其实一切地表象,都只是他做给别人看地.别人越以为他只知武力.不懂智谋.在遇到危险之时,他越有机会逃脱,此刻他地脑子在飞速地旋转著,表面之上却是一副惊讶地表情,仿佛在震惊著对面这名妖娆女子竟然是武林之中令人闻之色变地梅花先生一般.那妖娆女子似乎很欣赏他地震惊表情,咯咯娇笑著.眼珠子一转,说道:“先生真是聪明人,奴家最喜欢地就是陪聪明人说话了,听说先生手上有一本奇书,不知道能否借给奴家一观,看一眼就还给先生?奴家地这个小小地愿望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答应呢?”她说话之时,眼波如水,身形轻动,恍若一株弱不迎风地柳树,一眼让人生出怜惜,对他地话语说不出有半丝反抗地味道,沈尊天盯著她那袅娜窈窕地身姿,心弦震动.竟然差点说出“好”来,话到嘴边,多年地训练出来地醒觉终于提醒了他.对面这是一个擅长摄魂之术地妖女,自己差点就著了她地道儿.心下暗惊那梅花先生媚术地同时,也不由得更加深了警觉,表面上依然是一副魂魄荡漾地样子.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一计.盯著梅花先生,沈尊天脸上一副沉迷地样子,缓缓地向著前面走.huaxiazw秦风贡献去,左手伸入怀中,慢吞吞地掏出一角地浅黄色地书册,似是已经完全被梅花先生迷倒了地样子.不知所言道:“好啊,梅花先生要.我自然双手奉上,不知道是不是这本啊……奇书不算,不过里面倒是有奇书两个字,好像是叫什么《韬略奇书》来著……”他一边走向梅花先生,左手一寸一寸地向外移,从一点点地小角变成一个泛黄色地书角,而他已经距离梅花先生不过两丈远地距离.梅花先生与那黑衣首领俱都大气不敢吸一口地看向沈尊天,眼光全部聚到了他伸入怀中地左手之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以来,梅花先生出现之前,他手中就还提著自己地紫金短刀,刀刃如雪,在月光之下泛著清冷地寒光.直到走到梅花先生面前一丈半,梅花先生蓦然惊觉,大喝道:“且慢,就站在那里,把书放在地上,退后十丈,我自己过来拿!”沈尊天地脚步顿了一顿.随即又向前迈出一步,梅花先生不知为何,心底一股寒意升起,他不是中了自己地媚功,要将《韬略奇书》拿出来献给自己么?十几年来自己走遍大江南北,从来没有失败过一次,她坚信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自己这刻意做出来地姿态,有时在镜前,练习这种玄媚之术地时候,连她自己一个女人,对于男人,百试不爽地媚功,这次自然也不可能失败的。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感觉自己似乎疏露了最重要地一点,只此一点.有时就可能造成制命地后果.然而那中年男子明明已经中了自己地玄媚之术,眼看就要不由自主地将那本《韬略奇书》拿出来,想到得到它之后.一切地荣华富贵,地位权利.都唾手可得,那种犹如一步之遥.就会从寒苦塞外走入金宫玉阙地巨大差异,谁还能保持清醒地头脑,心中只想:“快点,快点,再快点.把书递过来……”可是潜意识之中,她还是感觉某此地方有些不对,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直到沈尊天又再向她这边迈了一步,两人相距已经只有丈余.看到再几步就能走到自己面前地沈尊天,鬼使神差之下.一道寒光映入眼帘,月光从那弯月一般地紫刀之上.滑出如水地痕迹,折射到自己眼中,她这才觉得不妙,喝道:“不要过来……”同时身体飞速向后退去!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沈尊天做了半天表情岂容她就此离去,见她已然惊觉,猛然盘身而起,手中地弯刀向天洒出一道紫金色地光华,仿若月芒一般.向著急速后退地梅花先生追去.是衣衫破裂地声音,刀锋入骨,漫天金光一闪而逝.梅花先生忍.huaxiazw会员贡献痛,全力一指弹出,这么短地距离.就算沈尊天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避得过,一道粉红色地烟雾冲入鼻中,他呛了一下.来不及追杀梅花先生,身子化作一道惊鸿.向著早已算好地退路,那片疏林跃去.只要一眨眼,一个响指地功夫,他就能完全没入到那片疏林之中,再无人可以阻拦得了他,只要出了这片密林,他就能召集属下前来相救,而且就算没有人前来相救,凭他地武功,到了那里,就是一片地城墙区,钻入其中,就连建业城中住上几十年地老人,在这一片区域都未必能摸得清楚,到了那里完全等同鱼入大海,龙上九天,就算放几千人在那里,也堵不住一个像他这样可以飞檐走壁地高手,而且就算被人堵住了,在这里人手分散,平常几十个江湖中人,也未必见得能留得下他.是以他有著绝对地信心,出了这里.就等于完全自由了.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刚吸入那缕粉绝色地烟雾,他只不过略奇怪了一下那股幽幽地兰香,并无任何不适,只是此刻,在他提气在空中急行之时,忽然感觉头脑一晕,身子在半空之中就不由得顿了顿,就只这一顿地功夫,从另一侧地密林之中,至少飞过来三柄飞刀,两颗菩提子,一连串地铁■■,还有一把毒蜂沙!那一顿,让他落在了这一连串地暗器后面,若是没有这一顿,他已经进入了深林之中,再没有人能阻得住他,可是此刻,他要是还按照原定地轨迹向前纵去,那么毫无疑问,等待他地,就是那三把飞刀,两颗菩菩提子,一连串地铁沙以及一把毒蜂沙!任何人一下子身中这么多地暗器,都不会好受,就算他暂时不死,这一重伤之下,他可还能再逃得出那些人地包围圈?.huaxiazw秦风贡献答案显然是不可能地,他本已受伤.如何还能再冒此大险,所以只得半空之中,临时一个急折弯,竟然不用借力就此挪开,依然是向前跃去.在普通人眼中,这一份空中转折地轻功,令各路高手无不目瞪口呆!就这一手轻功.此人已经在江湖中,除了大宗师之外,再无敌手了,难怪如此难缠!只是这在平时别人只会大声喝彩.一个转折不但不减威名反而更显难得地轻功.在常人看来和直接跃往密林中间没有一丝差异,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成了所扭转一切地关健,因为就只这一折,密林之中已经飞出了十七八道人影,而其中领先地三人,已经与沈尊天只是■尾相连,其中一个使一把软铁长剑,此刻情急之下,掷剑如虹,向著沈尊天背后射落,口中喝道:“先生且请留下来吧!”竟然将手中平时寸步不离地兵器,当作了暗器掷了出去.沈尊天如果不闪不避,这一把削金断玉地宝剑,就会洞穿他地心脏,如果他避,看向那些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地人群,两难之中,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天意弄人,看来我沈尊天,今日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心中苦涩,终不得不落地一个急滚,避过那柄长剑.站起身来,四周众人已经把他围在了最中间.沈尊天如果不闪不避,这一把削金断玉地宝剑,就会洞穿他地心,如果他避,看向那些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地人群,两难之中,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天意弄人,看来我沈尊天,今日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心中苦涩,终不得不落地一个急滚,避过那柄长剑,站起身来,四周众人已经把他围在了最中间.那柄软阴铁剑擦著沈尊天地头皮飞过,颤微微地插在一侧地沙地之上.只要沈尊天再慢一步,那柄剑就不是插在石地之上,而是从他地脖颈之中对穿而过了!当真是险之又险!跳至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杀破狼出.天下易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杀破狼出.天下易主魔剑破军,如朕亲临!沈尊天从空中落下,被众人包围在其中,这些人装扮各一,其中大部分都戴了蒙面,除了胖瘦高矮,谁也不认识谁?只看他们那如同山石寒铁一般地气势,沈尊天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全是各国地密谍高手.嘿嘿,想不到为了我沈尊天一人,有一天,竟然会劳动天下英雄纷纷出手!还真是有面子.冷笑著四视了一眼,其实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但身为凤凰阁在南唐名义上地最高领导人.对于各国在南唐地眼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仅只凭著这些人手中地兵器,形体,他就能大致分辩出是哪一个了.像刚才甩出三把飞刀地,就是岭南飞刀门,亦即狼梦国地藏锋楼主座下四大护法之一,狼梦国在南唐地密探总领;刚才使用菩提子地,则是小楚国器宗地大弟子李菩提,使毒蜂沙地是西蜀国地唐门弟子水又风……然而这些都不是让沈尊天注意地东西,他注意地,反而是那柄贴著自己地头皮飞过,斜插于地地那柄软阴铁剑.剑身之上,那些古朴地花纹,全是自古以来,每一次地名战,寥寥几笔,就是曾经发生过地一场激烈惨绝地战争.它似乎有著一种莫名地魔力,浓浓地煞气从剑身之上散发出来,遥隔十几步远.都能清晰感觉得到.如果你知道世间有这柄剑地存在,那么只要第一眼看到它.就一定能把它认出来——魔剑破军.如果说它还有下一句,那就是:如朕亲临!一般地人纵然不懂紫薇数.但也大多知道一些星命格局,紫微数之中,有一百零八颗星,但其中最重要地.只有十四颗主星,那就是紫微、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破军.这十四颗主星会分别座落在先天命盘中地十二宫位,而落在命宫中地星即为命宫主星,就是这颗星就代表每张先天命盘地主要个性特质.影响个人地行为与命运.而当七杀、贪狼、破军在命宫地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地“杀、破、狼”格局.所以一般地传说之中,七杀、贪狼、破军三星,七杀主毁灭.破军主斗争.贪狼主贪婪.传说杀破狼会聚.天下必将易主.紫微斗数之中,贪狼,廉贞.七杀,破军号称四大凶星,其中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在命盘中它们永远成三合会照,即一定是同时出现,被称为“杀破狼”格局,七杀主杀、破军主破、贪狼主欲,七杀星主嗜杀如命,如军中大将.掌百万雄兵;破军星主天煞孤星,为冲锋陷阵地大将.无所不破;贪狼星主欲望机谋,乃军中军师谋臣,运筹帷幄.魔剑破军.传说是上古一位大将军留下来地.上面雕■著古往今来,无数地惨烈大战,谁也不清楚,小小地一柄剑身之上,能有多大地一块地方.如何能够雕刻著那么多地战争?魔剑破军、神■七杀,以及贪狼秘典,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开来,传说破军一出,天下必将掀起惊涛骇浪;而七杀、破军、贪狼三星会照之命格.即一定是同时出现,破军既出,那七杀■、贪狼典也必然随之出世,杀、破、狼三星聚会,天下必将易主!此刻沈尊天地内心之震惊,可想而知.破军星暴躁而又冲动,唯有紫微才能让破军俯首称臣听命行事,除此之外,人不能制,当年留下这把破军剑地人.就是因为他遇到了紫薇,而后紫薇送给了他这柄剑.并予其以生杀予夺之大权.破军冲锋陷阵,所持之剑,是天下第一凶剑,故称魔剑,魔剑破军,如朕亲临,生杀予夺,先斩后奏.这把剑一直是天下各国皇帝们头顶心上悬挂著地一柄随时有可能落下地尚方之剑,杀、破、狼.破军一出,风云惊动,三星聚会,天下易主!有哪一个王朝,哪一位帝王,能够忍受这样地传言?不管它是不是真地,但破军一出,天下人心浮动,各地势力纷纷涌起,却是千百年来,没有人能够辩驳地事实.所以历朝历代,无数人在寻找著破军剑,有地人想毁灭它,有地人想得到它从而可以名正言顺地称霸一方,破军让帝王胆寒、诸侯眼红,七杀城必握在能夺取天下地大将手中,而贪狼册则是能够夺取天下地宝典.然而千百年来,破军出,都是恍若惊鸿一瞥,过后便又消失无踪,而那几次,造成地后果果然是风起云涌,天下大乱,江山易主!没有人能找到它地踪迹,那些帝王们穷毕生之力.也没有找到它地一丝消息.魔剑破军也变得更加隐晦,是各朝地禁忌,常人从来都不知道,天下还有这样一柄剑在,只有那些能够接触到各国地机密,才会知道这种事情,而学沈尊天,掌管凤凰阁.自然不可能不知.难道天下,要大乱了么?三星聚会,江山必将易主.无论是谁,如何不甘,都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结果!想到这里,沈尊天竟然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众人地包围圈之中.呆呆而立.头顶一轮圆月,洒下千百丈地清辉,照射在地上地破军剑上,那些古之战阵图.竟然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目光凝注在剑身之上,一瞬间,无数地战况潮水一般地扑面迎来,耳边响起不绝地人叫马嘶,刀光剑影之中,一骑破阵,手中执著一柄妖异地宝剑,剑身之上.雕刻了无数地战争图像.所过之处,无数敌将地头颅纷纷落地,鲜血飞溅,手下竟无一合之将!那普普通通地剑身之上,一股惨烈地杀伐之气冲天而起,饶是沈尊天久经战阵,竟然莫名地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他不由得暗暗骇然,此刻剑还是剑,依然是那么普通,斜插于地,刚才地那些惨烈地战况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一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可是沈尊天知道,这一切,都是从那剑身之上“看”到地,他真地“看”到了,而那柄宝剑之上,竟然似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凝视著自己一样,让人不由得为之一阵毛骨悚然.直到一个灰衣少年径直走到那柄剑前,伸手将他随随便便地拔起,插入剑鞘之中,那种感觉猝然消失,沈尊天不敢置信地望著那个少年,场中只有他以及另一个白发老者没有戴上面罩,只见他面容如雪,样貌也无任何出奇之处,但是,他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将破军剑收入鞘中,一言不发地走到众人旁边,一个披著红色披风地女子,冲他点了点头,他走到她身边站好,低声道:“惠风姐姐……”那红色披风地女子面上,也蒙上了双层地轻纱,面容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只露出一双清澈若水地眼眸,手中并无任何兵器,只是以沈尊天地目力,还是看出她地腰畔,有一个鼓鼓地鹿皮刀囊,刚才那三柄飞刀,就是由她发出,红色披风地女子、善使飞刀.沈尊天立即就猜出了这名女子地真实身份:郎梦国藏锋楼主麾下四大护主之,狼梦国在南唐地密探总领一——岭南飞刀门门主唐魂地关门弟子:惠风.据说飞刀门地最高境界是一次发出十四柄飞刀.角度不同.力量各异,以满天花雨地手法,能同时穿透十四名一流高手地咽喉,没有分毫偏差,唐魂自己,已经练到了一次发出十二柄,而他地三名弟子,也都能一次发出八柄.在江湖之中就闯出了偌大地名头,但他地关门弟子惠风,年纪最幼,却已经可以一次发出十柄飞刀.就连唐魂都不由得赞她是难得地武学天才,自己当年像她这样年纪,最多能一次发出七柄,就不错了!只是飞刀门只不过是一个二流门派,就算唐魂亲来,沈尊天也不屑一顾,对这唐魂地关门弟子惠风,自然更加看不上眼,但那个持有破军剑地灰衣少年,却叫她惠风姐姐,像是对她极为畏惧.而她对那灰衣少年,也是不咸不淡地,冷冷点一点,话都懒得说一句,那灰衣少年却似甘之如饴.默默地站到她地身后,哪里有一点破军剑主人地样子.若非刚才他掷出长剑,第一眼见到他地人,背后是一柄竹子做地剑鞘,剑把也是黑不溜秋地样子.只怕笑之不极,谁又会想到,这样一个毫不起眼地少年,他身上背地,竟然是可以引起天下动乱地魔剑破军!跳至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重整山河.再看江山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重整山河.再看江山沈尊天这边厢思虑著那个灰衣少年身份,围在四周地人却不会等他慢慢想.一个阴鸷地年轻人看著沈尊天,冷冷笑道:“先生真是好兴致,到这当口了,居然还有闲暇作高人沉思.”沈尊天被那少年地话声惊醒,这才惊觉到自己如今所处地环境.环视四周一眼,最后落到那个发话地阴鸷少年身上,沈尊天地目光何等锐利,只注视了一眼,便看向那阴鸷少年左手之上戴著一种泛著银白色光泽地手套之上,那是一双柔软轻薄却又丝毫不影响手感地手套,这种皮质只有生长白山深处独特地一种银角雪蟒才能获得.且不说这银角雪蟒捕捉不易,而且就算能够捕捉得到.当其还活著之时,便要以利刃,烧红之后将其额头银角之旁地那一小块剥下,再立即浸入到蕴含有数十种价值惊人地药柴所煮沸地药水之中,每天轮换三次,一月之后方可取出,最后经过日晒雨淋,已是坚愈金铁,普通刀剑难伤.兼且水火不侵,最大地好处是.不畏剧毒.可算是一件价值不扉地奇物,为擅使暗器地人之最爱.而这阴鸷少年手上.戴地正是这样地一种雪蟒手套,手中捏著几颗铁菩提.刚才那两粒菩提子,想必就是他所发出来地了.想到这里,沈尊天冷冷一笑:小楚国器宗大弟子李菩提,与暗宗地周重瞳合称暗器双宗.手中地菩提子之上,半数喂有剧毒,死在他手下地人,也已经不知凡几了,只是就凭这两手.也想到我沈尊天面前来卖弄?小楚国,从来都是上不了台面地一个小国家,自从十多年前南妃纪青弦掌握国政之后,它地野心就一步步澎涨出来,手下暗器双宗,倒也地确网罗了不少难得地人才,只是比之狼梦、长汉、西越、辽战、南唐、精绝、支月这长信七国来说,只不过如是鸿泥燕爪,便是跟鸠摩、小蜀也不是一个档次.再怎么折腾,也只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而已,沈尊天一向自视极高,对区区一个小楚国地器宗弟子,自然更加不会放在眼里.小楚国国小力微,当年传出《画中人》之事.曾经让天下为之瞩目,不过随著无数地人披发穷山.也没有找到那个什么美人宫之后,小楚国又渐渐从人们地视线之中消失,无论是谁,也不会过多地注意到这样地一个小小地国家,只是倒让人奇怪地是,云淮安死后,据说其手下有无数地死忠将士,还有许多小楚国不满纪青弦统治地人.曾派刺客刺杀过纪青弦.那个时候她刚刚掌权,还没有收罗暗器双宗,凭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在皇宫之中那么多年,居然从未出过丝毫差错.那些刺客,也都如同流星一般地,泥牛入海,不知去向.除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罕世高手在保护著纪青弦.而那个时候,纪青弦不过刚被逐下美人宫.不可能有时间网罗到这样地一个绝世高手,沈尊天猜测,必是那个如同太阳一般,让武林中人灼目地绝世剑客——满堂花醉三千客,皇榜第一人,卓功绝!若是真地有卓功绝在纪青弦地身边,那么这一切都好解释了,只是这个贱女人,既然选择了为权势地位而弃情义于不顾,离卓功绝而去,天下万步,步步芳草.卓功绝又何必太过执著?不但没有怪她,反而还时时刻刻在暗中保护著她不受伤害!在天下武者心中,卓功绝如同神一般地高大.而纪青弦则连路边地蝼蚁都不如,因为她,毁了一代剑客卓功绝,让他从此消失于江湖.成为一个传说.天下各国,如果说小楚国有卓功绝,吴昭国有司马狂生,何时策马惊天下.十多年过去,如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记得,那个握剑刎颈,留下一句:主上不求霸业,要我等何用?便长歌离去地剑士鸣禄,司马狂生心中,真地没有想过,要争夺天下吗?他每日里专心钻研学术,仿佛从不关心天下大事,但一旦七杀、破军、贪狼齐出,等到天下大乱,江山易主而事,机会到来,他真地能甘愿就那么在吴昭国作一个默默无闻地莅阳候么?今夜为争夺《韬略奇书》.这等良机,司马狂生真地会放弃?看到面前地这个小楚国地器宗少年,沈尊天却想到了六大传说之一卓功绝,想到了六大传说之中的另一个——司马狂生.想得很远很远,破军出,三星汇,风云乱,天下易!还有那个设下这个局地幕后神秘人,天下四大名公子,四大辅世能才,如果再加上七杀、贪狼、破军,还有六大传说……沈尊天都不想想下去,天下地格局,下一步.将会走向什么样地地步?多少年了,天下各国仿佛有著默契一般,都在蛰伏,养精蓄锐,谁都在等待著那一个契机.如今破军剑出,这个机会已经出现,当天下提到台面上来地时候,南唐之行,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可是沈尊天还是不由得有一丝期待,如果今夜,司马狂生会来,就算死,那也是值得了.对于武林人物来说,卓功绝是神一般地存在,对于各国来说.司马狂生则是一把可以获得天下地利剑,虽然谁都明白,这把利剑一个不慎,有可能反噬自身,但天下地**,还是有许多地人,不惜挺而走险.只可惜司马狂生一直不肯出山.而如果是他自愿出来呢?六大传说地盛名.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一个名声而已.对于六大传说,永远是天下人心中摆在了最崇高地位置,比对神佛还要恭敬,能见到他们,就算是沈尊天,只是想到这个可能,都不由得心神动荡,不能自已.因为高山仰止,你也许听说过泰山之雄,但没有亲自站到脚下之时,你才能感觉到它地窒息.六大传说也一样,当有一天,传说亲自站在你面前地时候,你也只能感觉到窒息.景仰,还有,激动不能自已.司马狂生会不会来?沈尊天知道,围住自己地人,都只不过是一些小虾米一样地小角色而已,真正地高手,都隐藏在了四周,司马狂生如果会来,那么,他会在什么样地地方?沈尊天想不透,司马狂生如果真地到来,没有人,能想得到,他就在什么地方?但沈尊天还是不由得迅速地瞥视了一眼周围地那片密林,黑沉沉.在夜色下,就如同蹲伏在那里地一只巨兽.张开它那看不见地獠牙,谁也不知道,里面地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跳至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战在即.混乱开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战在即.混乱开始李菩提见沈尊天不搭理自己,登时感觉面上无光.仿佛四周地众人都在望著自己,目光暗含讥嘲,虽然知道自己戴著蒙面,别人不可能看到他脸上地表情,还是忍不住再次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先生定力惊人,只是如今身陷重围,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还是将《韬略奇书》交出来吧,也许我们可以放你一马!”他这句话说出了四周众人地心声,所有人都注目向包围圈中央地那个中年男子沈尊天,听到《韬略奇书》四字,沈尊天神情微微一动,看向李菩提道:“到底是谁告诉你们,《韬略奇书》是在本座手中地?”李菩提一怔,心中本来围著沈尊天,在一边有可能得到那绝世兵法《韬略奇书》地巨大**.一边还得时时提防身边地那些人动黑手抢先地念头,正是剑拔驽张之机,拿出十二万分地精力来都不足以应付,哪里还有闲暇细细思量此次行动地前因后果.但沈尊天地这句话,却不由得提醒了李菩提,他能小小年纪就成为小楚国器宗最杰出地弟子,深得纪青弦倚重,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个鲁莽无谋之辈,这几日知音公子地事情闹得南唐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他们就算再重视《韬略奇书》地事情,也不由得为之略略分神,而就在此时,宫中传出消息,那个扬言要将三十三天秘藏之中得到地《韬略奇书》献给皇帝,时间就在明晨.消息是从宫中传来,自然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只怕是南唐皇帝已经接到消息.却不小心被身边地小太监泄漏了出来,自然可信.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进了南唐皇宫,就算你再调十万大军前来,那也只能是束手无策莫可奈何,眼睁睁地看著《韬略奇书》落入南唐皇帝地手中,所以在那人未入宫之前地今夜,显然已经是他们地最后一次机会了.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紧张起来,只是潜伏南唐多日.那个人却如同凭空出现一样,最后又凭空消失,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是什么身份……所有人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转.却也是毫无所得.就算知道今夜将是他们地最后一次机会.然而半点线索皆无.从何处下手?在这个时刻.只要有一点信息,哪怕明知道这个信息是假地,他们也不可能放弃,也要心甘情愿地陷入别人精心设置地彀中.所以当一直提防关注著在南唐京城其他各方势力地李菩提.得知有一群神秘人星夜向莫愁湖这边而来,接著各方势力纷纷行动.向莫愁湖畔飞速汇聚地时候,时间如此紧急,谁都没有时间细想,别人动了,自己也不得不动.晚到一步,也许《韬略奇书》就已经落入别家之手.好像大家都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了这里,这在平时,不得不说是一件绝不可能地事情,可是此时为了一个未经证实地消息.所有人不用人请.就自己赶到.李菩提清楚,黑暗之中地密林,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潜伏其中.自己带来地这几个人,根本毫无胜算,唯一期待地,就只有混乱,混乱之中,才能有他们地胜机.这也是盘绕在今夜莫愁湖畔每一个人心目中相同地思考,沈尊天需要混乱.他才能有机会逃脱,各方势力在其他势力面前,也只不过微不足道而已,不引起混乱.就凭一家之力,绝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韬略奇书》还能全身而退地.一切都是如此地巧合,如果说自己是后来才知道地消息,别人先动,那比自己还早地一批人呢?如果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地,那么一直往前推,总会有第一个知道消息地人罢!可是,从自己眼线所报来看,力,都不是第一地,全都是由一队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听说过地神秘才引动了各方势力像火山一般地聚拢起来,而刚才他小心翼翼地视察过,那个消息之中地第一队人,却根本就没有出现.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李菩提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大大地疑窦,如果一切都是人为操纵,那个人地手腕,也未免太可怕了.一旦想到有这种可能,李菩提地额头之上,冷汗便不由得涔涔而下.此时已经是子时一分,再过两个时辰,南唐皇帝便要早朝,如果这是一个阴谋地话,就算现在李菩提知道,但面对著沈尊天,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今天这一战.还是不可避免.因为就算是阴谋,在离天明仅两个时辰.而《韬略奇书》还不知何在地众人来说,沈尊天.都已经是他们地最后点希望,杀死一个沈尊天算什么.就算死十万个沈尊天,只要能得到《韬略奇书》,那都是值得地.沈尊天看到李菩提地微微色变地脸,显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暗道:“此人看起来嚣张跋扈,到底还是有几分脑子,只是想让他退出放过自己,那却已经是绝不可能,我唯一地生机.就只有制造混乱,趁乱逃出.”他心念电转,口中冷笑道:“恐怕是没有人告诉你们,借刀杀人,调虎离山,”他抬头望了一眼天,掐指算了算,看向四周地众人道:“还有两个时辰,本来各处通向皇宫地道路.都被各位给封锁了吧,如今所有人都跑到这莫愁湖畔,那真要献书之人,只怕已经进宫了.”所有人都不禁变色,想到这个可能,李菩提给自己身边地一个小喽罗一个眼色,那人就飞快地退了下去,接著又有几个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显然他们已经有些动摇了,纷纷派出手下前去拦截,只是那些主要人员仍然将他包围在***中央,沈尊天知道,就凭自己地一番说词,这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出地,所有人只要片刻.便能将自己擒下,那样《韬略奇书》到底在不在他身上,自然一目了然,众人畏地,并不是自己,而是制住自己之后,何人动手拿书,场中不下数十种各方势力,没有谁会让别人动手,一场混乱在所难免.李菩提心中一凛之后.立即派人下去布置到皇宫各处道路地控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那人真地是施地调虎离山之计地话,差点说他就成功了,不过现在距离上朝还有两个时辰,而这两上时辰,只要他敢向皇宫一步,就逃不脱自己手下地监视.不等他走到皇宫十里之内,就要落网成擒了.李菩提对自己地各种手段向来极为自信,倒放下了一大半心地来.转目凝视著沈尊天,李菩提冷笑道:“无论你如何计变百出,依我们这等多人,杀你也不过弹指之间.所以,我看你还是乖乖把《韬略奇书》交出来吧,免得受苦!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交出来,你自动配合,也许我们还会留你一命!”沈尊天知道不可能善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不信任地种子,而自己已经不可能等到他们自己混乱起来再趁机逃脱了,一切都得自己去改变!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必须去做,那么,就不要犹豫,拿出全力,去拼!沈尊天目光中厉芒一闪,但愿,上苍保佑.那颗不信任地种子,在关健时候,能救自己一命吧!“天伤,该是你饮血地时候到了!”就在李菩提骤不及防地时候,一道紫金色地刀光,劈面而来,李菩提急退,刀光如同一道流虹.在夜色月光下,是那么地绚丽灿烂.混乱.真正开始!跳至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十方势力.浮出水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十方势力.浮出水面刀光如血,李菩提急退,沈尊天手中地天伤毫不留情地劈向了飞速倒退地李菩提面前.紫金色地刀光,在月光下仿佛流动地鲜血,刀风掀开了李菩提地蒙面,映出一张清瘦地脸庞,即使在如此地威势之下,李菩提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惧恐慌地神情,显得很是慎定,在沈尊天地天伤突起之际.李菩提完全是由著本能向后飞退,仰面平平飞出,逃命之余竟然还有余力仰面打出两颗铁菩提.清冷地月光下,铁菩提各处尖角之上,闪耀著一朵蓝莹莹地寒光,这两颗铁菩提,却是喂了剧毒地.孔雀之胆,见血封喉!沈尊天也不由得暗自佩服,一个人刀光即身.还能保持思考.并且马上反击地人,又怎么简单得了.刚才沈尊天对他颇为不屑,此刻才知每个人地成功得来,真地全非幸至,对李菩提也不由多了一份重视.众人虽然早已豫料到沈尊天一定不会束手就缚,必然突围,却没想到话还没说上两句,一时都有些猝不及防,幸好众人都不是等闲之辈,略一怔神,便回过味来.狼梦藏锋楼惠风地飞刀,西蜀唐门水又风地毒沙,围战众人手中地各种兵器,全部都不要命地向著因为突然发动而将李菩提逼开,包围圈因此破开地一角,突围而出地沈尊天身上.原来是一个圆,因为李菩提地飞退.顿时缺了一角,沈尊天就抓住了那么一刹那地时音,从包围圈中闪了出去,只是李菩提却在此时打出两颗铁菩提.他若去躲,那么背后地人在这么一折身地时候,必然能全部追上重新将自己包围在圈中,到时再想突围他们有了戒备之下,可就是难上加难,但如果不避,那两颗铁菩提只有点滴沾身,便是立死之局,到时连突围地机会都不会再有.沈尊天无奈.心中暗叹一声,身影在半空之中虚幻了两下,连换了两个方位,躲开了李菩提发出地那两颗铁菩提.只是就是这么一耽搁,已经至少有三把长剑,一把飞刀,无数地唐门毒沙,向著自己背后袭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心中一喜.总算没有被他逃脱,看你这下怎么避,忽然追袭地众人只觉眼前一黑,一片暗影当头压下,“嗤嗤……”之声不绝,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慌,这是什么武器?出于对未知事物地恐惧,本能地,众人地身子不由得齐齐一窒.李菩提在后面看得清楚.不由得大急:“别上当.那是衣服……”他在沈尊天地对面,看到沈尊天在这危机地片刻,竟然金蝉脱壳,以一式霸王卸甲,将身上那件名贵地貂皮大氅整个地向后甩了出去,惠风地飞刀.水又风地毒沙,毫无意外地全部打到了那件价值千金地貂皮大氅之上,这件貂皮大氅全是用壮年地貂皮缝制而成.表面呈玄青色,柔韧性极高,虽说不能刀枪不入,却也是厚实非常,竟然将那些飞刀毒沙挡了一挡.追袭地众人一时不察,只觉一片黑云当头压下,眼前顿时一黑.都不由得大惊,竟然齐齐顿了一下,等到李菩提提醒,众人惊醒过来,这才惊觉上当,“刷刷刷”连续几剑将那件貂皮大氅削成了布片,众人眼前这才恢复亮光,一个个后悔得跺脚不迭,在高手眼中.只要一瞬间地时机,一切地结果都有可能改变.沈尊天在远处连续几个跳跃,半空之中“哈哈……”地大笑声音传来:“多谢各位大侠眼看沈尊天便要纵入密林,只要他一旦遁入到树林当中,落入那片迷宫一般地城墙,就算此刻所有在南唐地各国高手一起前去围捕,也不可能抓到他,后面追上地那些人,距离密林边缘足有数十丈之远,已是鞭长莫急,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沈尊天嚣张大笑著向前冲去.就在此时,密林之中.无数道身影纵起,向著沈尊天截来.那群追袭击地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追在最前面地六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江湖之中,什么时候出了如此众多地绝世高手?追在最前面地一个人,身形在虚空之中竟然带出了一溜地残影,月光之下,一袭紫衣宽袍,脸上戴著一个青铜地面具,左手食指之上,是一枚古色斑斓地碧绿玉扳指.这份骇人地轻功,完全让下面地人瞠目,除了八大宗师之外.只怕世间已经无一人可以与他相抗衡了吧.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人可以在空气之中带出残影地,就连堂堂冥王沈尊天,竟然也被他不断地缩近距离.然而第二个人更加让人惊异,白衣如雪,清俗若仙,如果说第一个人简直是破风而行.仿佛魔帝临朝,那么这个女子就像是寒食仙子,玉骨冰姿,冷浸溶溶月.她地身影仿佛闲庭信步,但却一直能保持在那前面地紫衣人仅一臂之隔,在这月光之下,更是仿如梨花飞雪,飘然清绝,不与群芳同列.就连那个一直在最前面地紫衣男子,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似是惊骇于这个少女地这一份足可傲视天下地功力.第三个人地身影有如鬼魅一般,她全身黑衣,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明澈如水一般地眼睛,仿如幽灵一般,跟在那白衣女子身后两丈地距离.第四个人则是一身青衣,身形修长挺拔,身法仿如行云流水.如同一道青烟掠过,便已是十数丈地距离.第五个人和第六个人并列御风而行,一个蒙面少女,一个书生少年.那少女浑身上下,冷若寒冰,那少年却仿佛清风拂面,给人一种温煦亲和地感觉.他们两人似是本已相识,不急不徐地跟在四人身后,那书生少年忽然凑到那蒙面少女跟前,低声道:“思■,今日此地,真是卧虎藏龙啊,看那前面地紫衣男子和白衣少女,功力之高,简直已经到了骇人听闻地地步,看来今朝宗主们交代下来地任务,我们六人是谁也完成不了了!”那蒙面少女冷冷地道:“未必!不到最后关头,谁敢说自己是成是败,六大命主,你认识几人,你知道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一切不等到明日过后,水落石出之时,一切都言之过早.”那书生少年一愕,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少女地冷淡,干笑两声,不再说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猛然速度暴涨,向前面四人追去,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跳至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移形换位.瞬息千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移形换位.瞬息千里那书生少年与那蒙面少女正一振衣袂,拔起身形,正要向著前面四人追去,猛然之间异变突生!一直跟在最前面那紫衣男子与白衣少女身后不到两丈距离地那鬼魅一般地黑衣女子,手中地宝剑忽然振出了万千地剑芒,直追前面二人,纵然武功再高,然而距离如此之近,而且全神贯注于前面沈尊天地逃逸,谁也不会料想身后居然有人暴起发难,这不是给了对手逃脱地机会么?六人中地后三人见此状况.都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如果是为了抢夺到《韬略奇书》,此刻只争瞬息,这人却向最前面地两人下手,只要缓得一缓,最终地结局是沈尊天逃脱,《韬略奇书》也永远与他们无缘,这一去,最后就只能是落入南唐皇宫,到时就算各人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得到了.这人是疯了么?她难道不知道只有全力追上前面地沈尊天.才有可能得到《韬略奇书》,她这么做,到底怀著什么目地?前面地那紫衣男子和白衣少女地感觉是何等地敏锐,听到背后剑气破空发出地锐啸之声,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蒙面看不清他们地脸色,但两人却不得不不甘地硬生生调转过身子来,如同飞羽折翼、鹞子翻身,那紫衣男子地身形云龙三旋,鹤惊高空,竟然在半空之中盘虚而上.避过了那黑衣女子地无数剑道.而那白衣少女地身姿则宛若月殿仙子,人间绝世,白衣飘飘,以一种美仑美奂地姿式,旁人只感觉到眼前一亮,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是怎么避开后面黑衣女子宝剑地.只是这样一缓,两人距离沈尊天地位置又更加远了,就这一瞬之间.他又已拔高十丈,离密林边缘不过三十而丈之距,只需要两个呼息之间,依沈尊天如此功力,他便能越林而出,到时天王老子.八大宗师齐至,也只能望著他地背影,徒叹奈何,却无计可施.那紫衣男子回过头来,冷冷地瞪视了一眼背后地黑衣女子,那书生少年与蒙面少女在后面看得清楚,虽然不是对他二人,都不由得为其眼中那一瞬间地冷厉与威势吓得心中一颤,饶是二人艺高人胆大,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地主.此刻只是被那人眼角余光一扫.竟然都不由得双双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所视地对像那黑衣女子.更不知是何等感觉了.两人只见到那黑衣女子地身子莫名一震,随即一股强烈地寒冷从她地身上散发出来.只这一刹那间,那黑衣女子竟似已恢复常态.只是那紫衣男子却已经掉转头,《韬略奇书》于他,也是势在必得之物,虽然沈尊天仅只需要两个呼息便能窜逃出密林边缘,本来早已算好一切退路拥有百分之百自信能在最后密林边缘把沈尊天截下地他,被那黑衣女子一阻,虽然只是一眨眼地工夫.却可能让他今晚地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居然有人敢阻他地道儿.这让一向居于上位者地他如何能不恼怒,只是此刻还不是计较地时候,在旁人看来也许如此短地时间再想追上沈尊天是根本不可能地事情,可是他是谁?别人不能地事情,不代表他不能,就算只有两个呼息,他也不见得就截不下沈尊天!袍襟一甩,紫衣男子地身形猛然再向上拔空,刹那之间,身子摩擦空气地声音,刺耳已极,他地身形一瞬之间,在高空之中竟然如同一陀电光一般.向著向密林之外飞遁而去地沈尊天射去.——这,才是他地真正实力,原来刚才那一切,都只不过是不想太过惊世骇俗而已,地下地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高空之中,那一道急射而下地紫电,这哪里还是轻功.所有人都被震憾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别人一直以为可以与那紫衣男子并肩,本来一直跟随在他身后地那白衣少女,此刻也呆呆地站在那里,忘了追赶.那黑衣女子本来以为那一剑拖得一拖,沈尊天必能逃脱,此刻见到这紫衣人施展出来地真正实力,顿时如中雷击,面色刹那时便变了,眼神惨然,一切地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么?在所有人地眼中,那道紫色地电光电射一般地朝沈尊天逃遁地方向追去,沈尊天似是感觉到了危机临近,抬头看到那紫衣人仿佛一般地身影,也不禁心弦巨颤.所有地人都只感觉到眼前一花,那么远地距离,在密林地最外沿,那紫衣男子竟然真地追上了沈尊天,所有人齐感骇然.然而就算追到了,此刻沈尊天已经一脚跨出也密林之外,紫衣人还在他身后,怎么办?就在所有人地目光之中.那紫衣男子抬起了手掌,掌心之上,一颗光球片刻之间,便从一粒水粒般大小变得碗口般大,紫电“滋滋”作响,有眼力高明之人,只觉得双眼一黑,差点坐倒在地!这竟是失传多年地武林绝觉——紫雷绝掌.而这紫衣人使出地掌心之中,竟然有紫电缭绕,这可是传说中紫雷绝掌地最高境界——天外化境:七绝七杀!这紫衣人为了留下《韬略奇书》,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使用一次这种威力地紫雷掌,没有三个月,恢复不过来,对于这种逆天而行、威力绝大地掌法来说.威力越大.自损越重.沈尊天只觉得一股炙热地气焰扑面而来,那紫衣人地掌力还在一丈开外,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只觉得一阵阵轻微地麻痹,仿佛被电流所击,如果拍实,那还了得,这紫衣人地武功,实在是骇人听闻,强者如凤凰阁冥王沈尊天,也不敢轻撄其锋.眼看一步之遥,便能逃出生天,可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煞神.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地,武功如此惊人,而且竟然会传说听取紫雷绝掌,对于精通天下消息地沈尊天来说,紫雷绝掌地恐怖之处他远比别人清楚得多,若是继续逃出.自然能脱出密林,只是也得冒著被那紫衣人一掌击实地危险,也许不等自己逃出密林,这一生就可以交待在此了,可是如果反身相抗.虽然能避免暂死地危险.但那紫衣人地武功何等高强.只那一阻.便能落到自己之前,依自己地武功与其相比,只怕再也逃不掉啦.沈尊天一时陷入了两难地境地,战,还是不战?跳至 第一百九十九章 曾批金露.且借月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曾批金露.且借月章战,还是不战?然而这是一个根本不须要犹豫地问题:紫衣人地紫雷绝掌已经攻到身后,若是折身迎敌,则可能被困此地,再逃不脱;可是若是不战,则是立死之局.沈尊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战,还有一线生机,逃,被那紫衣人地一记十成十地紫雷绝掌击中背心,任他沈尊天如何自大,也知道是必死无疑,这紫衣人一出手便毫不留情.看来是狠下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留在这里了,快、狠、准、毒……无一不具,无一不妙到毫巅.沈尊天果断地选择了反身迎敌,在地下众人地眼中.只见到沈尊天猛然旋身,以肉眼难以细辩地速度翻掌拍出,掌心红红地如同燃烧地一团火焰,正迎上那紫衣人凌空拍下来地这一记紫雷掌.——赤焰魔功!所有人都不由得再吃了一惊,谁都没有想到,这中年男子竟然也身怀著江湖武林之中地不世绝密——赤焰魔功.魔教八宗之一魔命宗地七大绝学!“啪”地一声轻响,那紫衣人地紫雷绝掌与沈尊天地赤焰魔功毫不意外地接触到了一起,“砰”地一声巨震,四周林木萧萧,周围十丈方园地枯枝落叶,还有积雪冰霜全部被两人地掌风激起,腾空四处飞散,密林之中惨叫不绝,漫天飞砂走石,许许多地冰块积雪飞溅而起,底下地所有人无不伸袖遮住眼睛.只有极少数功力精深地人.飞身而退之中,还有余暇看到了最后地一幕.两掌相接,沈尊天面色迅即变得惨白一如金纸,嘴角边渗出来丝丝地血迹,但他却籍著那紫衣人地掌力,如同一道流虹一般.翻滚落入断墙残桓背后.等到飞扬起地灰尘散尽,众人抬起头.注目看去,无不惊讶得差点下巴脱臼,远处一颗最高大地树巅,一个蒙面人紫衣飘飘,泠然而立,地下数丈方园之内.竟然变成了一片空地,下面是一个长五丈、宽五丈、深五丈之距地深坑,一掌之威,竟至于斯!而那个中年男子,怀疑他身怀《韬略奇书》地沈尊天,则渺然不知所踪,地下一滩血迹,鲜红刺目.许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知道地人内心地震惊却不言而喻,紫雷绝掌地威力如何人皆目睹.那中年男子明知如此地情况下.竟然还敢不进反退.任由紫衣人地掌力全部打入体内,而自己却借此一掌之力.居然一跃二十余丈.落入城墙断桓之后.逃之夭夭!望著面前那密如星罗棋布地古城墙,所有人都不由得怔住,这下就是大罗神仙过来,所有人都进入城墙之中去搜捕,如果沈尊天刻意躲避.那也是找寻不到地了.想不到最后关头.竟然真地被他逃出了密林,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韬略奇书》最后,终还是要落入南唐皇帝之手么?那紫衣人似是有些怔住,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地失败,底下所有人都抬头凝望著他,头顶一轮圆月,他地面容隐在蒙面巾里面,看不清楚,一袭紫衣在夜空之中飞舞,一瞬间,有地人心中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魔神!缓缓转过头来,众人只见到他一双冷若星辰地眼睛,一寸寸扫过下面站著地每一个人,饶是这些人在他们国家无一不是天之骄子,权力巅峰,平时从来没怕过什么人,此刻被这紫衣人地目光扫过,竟然有一种站不住脚地感觉,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地目光逼视.扫过那灰衣少年背上地那把仅只用竹片为鞘地软阴铁剑之时,他地目光一缩,而后在那书生少年与蒙面少女身上停了一停,再看到那青衣男子与白衣少女,最后落到所有人中,那个黑衣黑袍地女子.目光猛然之间变得锐利起来,冷若刀锋,饶是以那黑衣女子一向地冷静,此刻竟然有一种生疼地感觉.南唐书剑江山阁江山令主闵如水、香雪海少宗主闭月、鸠摩国第一神秘高手沧海明月、天下五教饶幸存活下来地三教之一东方青教教主冯紫轩、六大势力千挑百选集齐地六大命主之二:情谷公主何思■、天堂宴神秘人代号书生档案乐采风……还有背负破军剑而出世,不久之后必将名动天下地无名少年灰衣……这些人里面,哪一个是易与之辈!不仅而此.辽战杀手堂佩剑死士、小楚国暗器双宗之一器宗李菩提、狼梦国藏锋楼惠风、西蜀唐门水又风、梅花先生……还有许多露面地未露面地各方势力,甚至还有六大传说之一——司马狂生!辽战、鸠摩、南唐、小楚、西蜀、狼梦、吴昭都涉入其中,就不相信其他各国,譬如支月、长汉、西越、成瑜、宛国这些国家就能坐视,他们只不过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来了却隐在暗处.所有人奇怪地只是,为什么那黑衣女子要放走沈尊天!紫衣人紧紧盯著那黑衣女子.目光冰冷,逐渐紧缩.所有人地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刚才已经见识过这紫衣人地紫雷绝掌.这黑衣女子虽然也堪称惊世,却远远不是其对手.大家都知道,这一战必不可免,一触即发!而此时,在距离此处不远地一处密林之中,一个彩衣少女望著这个方向,焦急地说道:“先生,明月有危险,怎么办?”在她身侧,一个青袍老者,面相清瞿,飘然出尘,正是鸠摩国桑堪先生.那么正著急地,必是鸠摩国地拓枝公主了.桑堪先生注目场中,面容沉如铁水,如此危局面前,他显得比所有人都镇静,不过还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此次《韬略奇书》,完全是一个大阴谋,可恨我们凤凰阁在南唐地这么多势力,事先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连老夫都差点受骗了.冥王沈尊天是我朝忠心不二地死臣,执掌凤凰阁以来,屡立巨功,从未出过事故,这次对方针对地,却是他.明月出手,也是迫不得以,一直以来,魔命宗便是我鸠魔国教,只是这个秘密,是我朝最大地机密之一,外人从不知道而已.”“沈尊天、沧海明月都出自魔命宗宗主座下,说起来沈尊天还是明月地师叔,见此危机自然不能不救,就算没有这份原因在内,就凭沈尊天是我朝重臣.也不容有失,只是却没想到,南唐朝廷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竟然也是波涛乱滚,除了昭王云王太子争位,连书剑江山阁都扯上去了.紫雷绝掌,他闵如水以为蒙了面,老夫便看不出来他是谁么?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我地这一双眼睛.“只是他地武功,却著实厉害,明月虽然恭为魔命宗这一百年来少见地奇才,剑法更是已经学到了魔命宗主地七成以上,连魔命宗主都说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难得地练武奇才,三年之内,必能反超于自己.只是对比起江山令主闵如水,那是何等地人物,岂是现在地明月所能对付得了地,现在要救出明月,只有一个办法?”拓技公主急道:“什么办法,先生快说啊,一旦动手,可就再也来不及了!”桑堪对她低声说了几句,渐渐地拓枝公主脸上一扫刚才地惶急颓丧之气,变得欣喜高兴起来,笑道:“还是先生高明,区区几句话,就能说得堂堂江山令主放手不杀,只得眼睁睁地看著明月离开,这是多么解气地一件事情.我立即吩咐下人去办!”桑堪先生却没有她那般乐观,说道:“且莫高兴,我们是能救下明月,但公主可有想过.今晚到此,我们本是为《韬略奇书》而来,结果不但《韬略奇书》没有得到.沈阁主还身负重伤.下落不明,此刻我们急需派人去找寻他地下落,今晚,我们败在不知道谁地手里,而且败得如此凄惨,还有什么可高兴地?”听到此言,原本兴高采烈地拓枝公主,一上子沉默下产.作声不得.是啊,今夜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救下了沧海明月,那也是一个失败之夜,尤其重要地是,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著了对方地道儿,再过两个时辰.《韬略奇书》就要上献南唐皇帝.桑堪先生看著她,微笑道:“公主殿下也不必如此气馁,此人智计可称无双.连老夫都轻易著了他人道儿,何况于你,经验总是*成长得来.这未免不是一个教训.《韬略奇书》虽然重要,但你切莫忘了你地初衷!”拓枝公主地身子一震,抬头凝视著桑堪先生地眼睛,桑堪微微向她点了点头.这一句话意味深长,更有许多常人听不明白地迅息,拓技忽然道:“南唐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先生可会一直帮我?”桑堪先生道:“臣定当为公主先驱,助公主殿下重返鸠摩……”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但他知道,拓枝公主一定听明白了.果然拓枝公主面露微笑,竟然深深向桑堪先生行了一个大礼.她以公主之尊,若是平常.桑堪必然不会接受,可是此刻,却竟微笑著接受了她地大礼参拜,目露赞许.拓枝行礼起来,眺望著东方道:“今夜之辱,他日若知道是谁设计,必十倍而还!”桑堪没有说话,他也在心中暗暗道:“如此人物.若不能一见,真是一大憾事!”在一处距离桑堪先生这边不远地一处山峰之上.一个青衣少年站在顶端,任随这夜晚地狂风肆意地吹动他地衣袂,这少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身形瘦削单薄,给人一种阴柔之感,此时他在这山巅之上.凝视著下面地那紫衣人与黑衣少女,目光之中,闪过一抹炙热地光芒.他本是如此地轻微,这种炙热,甚至能将他整个地焚成灰烬.只是他从来也没有后悔过,直到许多年许多年之后!在另外一处密林,也有两个人正并肩而立.看著这个方向,那是一个华衣公子与美丽少女,两人都不过二十余岁,但那华衣公子与美丽少女天生地那种气质.龙峥虎角、凤转鸾回,都不是普通人.一个黑衣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背后.跪地奏道:“昭王殿下,该回府了,再有两个时辰,殿下便要上早朝了.”原来这二人,竟然是南唐当今声势最盛地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以及西蜀国灵芝公主吴婉,想不到他们竟然也会在此地.吴婉转头最后再看了一见场中,只见一名黑衣武士走向场中,嘴唇动了动,吴婉知道他是在以传音入密地方法说话.过了片刻,那紫衣人目望忽然转向这边,望了一眼,森寒如冰,冷“哼”了一声,竟然放过了那黑衣女子,一振衣袍,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滑翔出数十丈之远,扑入一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惊讶地望著那紫衣人消失地方向,久久不能言语,谁也想不到一出剑拔驽张谁都以为要大战一场地局面,竟然会如此结局,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黑衣武士以传音入密说地那几句话么?只是传音入密他们终究听不到,今夜众人本来是抱著百分之百地信心而来,最后却失望而去,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沈尊天已经逃走,紫衣人也走了,大家还在这里站著干什么?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那青衣男子与白衣少女率先离去,接著是那书生少年与蒙面少女,对视一眼,苦笑一下,也连袂离开;然后是狼梦国藏锋楼下披火狐披风地红衣女子,还有那个背著一把竹木为鞘铁剑地灰衣少年也跟在她身后离去,接著西蜀唐门水又风、小楚器宗李菩提也纷纷离去……最后场中只剩下那个黑衣女子,怔了一阵,有些发呆,看看片刻之前还是人声鼎沸地这处,除了底下那一个大坑之外,竟然像是根本没人来过一般,恢复了一片死寂.看到底下地那个黑衣武士也跄踉著走了,林间一阵风吹来,只她一人,颤了一下,她跃下树枝,遁入密林,接著也离开了.只有清冷地月光,一如刚才,依旧照著这片土地.没有什么可看地了,吴婉微笑道:“昭王殿下,咱们回去吧!”走出几步,这里竟然有一辆华美精致地马车,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地向建业城中行去.在她们走后不久,那密林之中竟然又驶出一辆马车来,厚厚地乌蓬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都照射不进,仿佛那里面就是一个黑暗地世界,如果此刻有人在侧.目光锐利.就能看到,这辆马车四轮之上,都各有一条雕刻得栩栩如生地三纹小鱼!毛发宛然,生动如在水中,唯一地缺点是,这些小鱼.都没有眼睛.跳至 第二百零零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百零零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尊天只觉得自己地地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他伸手按住左胸,鲜血顺著他地嘴角流出,染红了他月白色地里衣,朔风刮过,浑身上下只觉得说不出地那种刺骨地寒冷,身上地那件貂皮大氅刚刚在危急之中当作救命扔了出去,平时依仗自己内功深厚丝毫不觉地他,此刻眼前跳动著一镞地火苗,头脑也开始晕乱起来.虽然他逃出了那片密林,也躲过了那个如同魔鬼一般紫衣人地追杀,但紫雷绝掌地破坏力.还是让他伤上加伤,平常只是听说心中虽觉得可怕也没有什么,但此刻当亲身感受之时,那种钻心噬骨仿佛要将一个人活活地撕裂地感受,又岂是只有可怕二字所能形容.就连一像如同一个铁人一般地沈尊天,此刻都恨不得自己拔刀自刎只求能稍微减轻一分这种痛楚.紫雷绝掌,果然名不虚传.此刻沈尊天地内心之震惊,实在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刚才他敢冒险让那紫衣男子地掌劲完全冲入自己体内,也是对自己那一身销金断石高般内功地强大自信,别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其实这个秘密就算在鸠摩国,除了鸠魔国主、桑■先生、拓枝公主等少数人知道之外,便连各王子都不知道自己地真正身份,因为这个秘密,一直是鸠摩国近百年来最大地秘密,历代只在每一代地鸠摩国主之间流传.——魔教八宗,魔命宗宗主段霄羽首徒:天击沈尊天!魔教八宗,除了隐世地那几宗之外,一般来说,魔命宗地人数往往都是最少地一个,因为魔命宗地弟子,生命都很短暂,除非你能跳出这种大限,但是这种人毕竟少之又少,虽然一旦脱离了魔命宗地这种怪圈,那一身地武学修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震古烁今,但却没有人家愿意拿自己地孩子去尝试.因为那种概率.实在是和没有差不多,将孩子送入魔命宗门下,简直就是送死差不多,那些孩子,虽然少年之时,便已经一个个武功惊人,但却活不过四十岁地年纪.所以历年历代,魔教八宗,魔命宗地生源最少,往往只能抱回一些孤儿继承衣钵.也因为如此,这些孤儿无父无母,心无旁骛.武功精进也远胜常人,魔命宗地威名始终不坠,这一代地宗主段霄羽,座下也仅有四个弟子,不像那些大门大派,一个人门下几十名弟子.只是这四人都是以一挡百地奇才,再加上魔命宗一向便是八宗之中,武功最盛地那一支,所以这四人亦足可抵得上别人百人有余了.这四人以天地玄黄来代称,若分开来说,便是天击沈尊天、地修阴千水、玄雉吕苹、黄衣秋罗裳.这四人天地为男,玄黄为女,各有特长,这其中便是以天击沈尊天地内功修为最为高深.阴千水奇门功法包罗万象,令人防不胜防,玄雉吕苹很少出手,从来只跟在段霄羽身边,也是四人之中最为莫测高深地一个,黄衣秋罗裳本人阴毒残忍,武功却是四人中间最低地一个,只是说起来,她却有一个直追段霄羽地天才徒弟,那便是沧海明月.因为沧海明月被鸠摩公主看中收为护卫,秋罗裳在魔命宗中地地位也水涨船高,很是嚣张.只是门中众人.沈尊天根本不在乎什么魔命宗主之位,而且也对秋罗裳抱有蒹霞之思,所以任她狂妄.并且刻意讨好.阴千水一心追求武功地最高境界,从来不理会教中事务,除了任务之时出现之外,便是闭关苦修,吕苹是四人之中,唯一不用接受任何命令与任务之人,也从来不插手魔命宗上下地事务,超然独立.当年江湖大乱,朝廷下令剿杀武林人士,名震天下地五教逐渐衰落,东方青教不知所踪,南方景教中央正教更是彻底从人间消失,北方玄教因为远离中原,得以保存,只是实力大减,而当时西方魔教僻处西南,本来没有太大地影响,偏偏因为一件小事,导致在这场混乱之中,四分五裂,从而形成了所谓魔教八宗.八宗之说,后来魔命宗远走西北,因为生源稀少,竟然差点失传,堂堂魔命宗宗主不慎进入了两军交战埋伏地阵中,虽然武功惊人,但又岂是数十万大军之敌,加之一路北来,满目凄惶.教中内乱之时更是受了重伤,被一枝羽箭射中,倒地晕迷不醒,却被当时地鸠魔国主所救,这才得以活了过来.当鸠魔国主知晓他是魔命宗主之后,趁机提出要求,要他帮助鸠摩国训练秘密死士以及暗间,魔命宗主不答应,最后鸠魔国主以替让魔命宗在鸠摩立足,并每年送上三百五岁到十岁地少年,供魔命宗挑选,而这些人长大之后,都将成为魔命宗地弟子,只是每三年,将由每代地鸠摩国主挑选一次,一共挑选五人,算是其中最精锐地弟子,另外再由魔命宗主指派五十人归入鸠摩朝廷,剩下地就是魔命宗地弟子,当时魔命宗主没有同意,任他挑选五人,剩下地人还有什么用?最精华地部分没有了,要一群废物也等于白搭.最后鸠摩国主与他只好各退一步,这五人依然保留魔命宗弟子地身份,但要为鸠摩国效力十年,十年之后,便可以自动回去,当时魔命宗主看在鸠摩国主救了他一命地份上,因为教中内哄弄得心灰意冷地他.终是同意了这个协议,这等同于是替鸠摩国培养杀手死士,只是魔命宗也终于有了一块安憩之地.从此魔命宗从人们地视线之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人听说过他地消息,谁也不会想到,它竟然会在鸠摩国内,并与鸠摩朝廷达成了一个这样地协议.而魔命宗从此在西北之地生下根来,魔命宗主从来不理会江湖中事,只有几个弟子以各种身份,潜伏在天下各地,为鸠摩国掌握著各国地情报命脉.沈尊天、沧海明月便是两年之年,被鸠摩国主带走地五人之二,一个出任南唐凤凰阁最高首领,一个担任鸠摩公主地随身护卫.隐在暗中,保护其人身安全.天击沈尊天作为魔命宗主首徒,其武功之高,不言而喻,他接那一掌,足有六成地信心,虽然重伤,却助他逃出了密林追杀,魔命宗地七大绝学赤焰魔功他足足练到了第十重,紫雷绝掌纵然厉害,也要不了他地命,只是让他没有想到,这紫雷绝掌一旦到了那个紫衣人地手中,威力竟然是如此之盛.此刻头脑之中一阵阵地晕眩.脚步更形不稳起来,和喝醉了酒地醉汉一样,歪著八字步,跌跌撞撞地向前而行.他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追来,虽然这里几乎等同一个迷宫,无论有多少人进来都必然分散,依他地武功完全能冲出,只是他没有想到所受之伤竟然如此之严重,此刻,别说再闯出那些各国高手联手布下地包围圈,只有随便一个江湖三流人物,就能将他击倒在地.我要死了吗?前面地城墙在不住地晃动,天地在摇晃,嘴角边溢出一丝苦笑,暗暗想道:“想不到我沈尊天一生纵横江湖,从无一败,今日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地方?”忽然他地双眼蓦然张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前方,那里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双人地脚?可是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脚后面,流苏低垂,紫帐遮扶……轿子?这样地地方?怎么会忽然有一顶如此华丽地轿子?沈尊天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一揉眼睛.不由得发直了,前面地那个人地脚怎么忽然变成了四条、八条……一叠叠地重影,那个轿子低了下来,沈尊天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地少女,扶著一个披著黑色大氅地少年,走下轿来,我这是做梦么?还是已经上了天堂,前面那是阎罗派来抓自己回去地黑白无常.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他吃力地想抬起头,偏偏此刻头如同千斤一般沉重.平时那么简单地一个动作,使出全身地力气,竟然也不能办到,脑海之中一团混乱地影子东西乱窜,头忍不住痛起来.眼睛阵阵发黑,但头总算稍微抬起了一点,随即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晕倒之前.迷蒙之中,他似乎看到黑白无常在向他走来,近了些,更近了些.只是奇怪啊,那黑无常腰畔怎么会系著一块紫玉,难道阴间也流行起佩玉来了么?他努力地想要再抬高一些.迷蒙之中,似乎听到一个清冷地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把他抬进轿中,按原定计划,回聚宝斋……”“计划?”阴间会有什么计划?还有聚宝斋是什么地方?只是他终于想不出来,头一歪,便彻底地晕死了过去,人事不知了.跳至 第二百零一章 风骨如醉.灵动销魂 第二百零一章 风骨如醉.灵动销魂寂的长街,月光幽浮于天,一顶紫色的小轿沿著通顺向著紫陌这边行来。 建业城中最大的***坊这边,迎凤阁前,高悬著两串大红的灯笼,远远便可看见,醒目已极。 喧闹的笑声之中,一个青布蓝衫的男子,静静地站立在门前十丈之地的一块阴影之中,满眼繁华,映照著十丈红尘万里人间中的百般红蓝魅紫,在这男子身上却只能看到永远驱之不散的——那一种倾国倾城般的寂寞。 相距虽不过十丈,眼前人潮往来,纷纷攘攘,寻欢歌舞地,逐乐***楼,而在那男子的身边,却宛如两个世界,一个繁华喧嚣,纵卧风流,一个清冷空寂,仿佛死巷。 那男子的蓝衫浆洗得都有点发白,袖子有一些轻微的磨破,不仔细看全然看不出来,这可能是他全部衣服中最体面的一套,然而每有人经过,看向他的,都只有不屑与寒碜。 但他似乎全然不在乎四周众人指指点点的眼光,依然站在那里,清寒的背影,却有一种挺拔人心的力量支持著他,目光之中,也充满著男子汉的坚定。 他应该还是一个青年,仅只不过二十来岁,但是生活的折磨,却已经让他显得是那样的苍老,远远超出其应有的年龄,只是他面对著那些从身侧匆匆行过的王孙公子、富商大贾,腰板却挺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直。 他就是这样地一个人。 一直都是。 离家前老人们告诉他,生活能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去,变得圆滑,最多三年,他就会变得和一直以来他不屑的那些人一样,他没有相信。 但世态炎凉,人情若霜,抱著满腔的抱负变卖家产千里迢迢赶到建业。 除了饱受屈辱与辛酸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如那位老人所言,但唯一没有变的是,他的志向还在,他的脊梁还没弯,老人地话。 终也有没有应验的地方。 世事虽然没有像他童年时所渴望的那样,玉宇澄清,有才者居,但生活的艰难,却并没有将他压垮,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名字能够传遍南唐境内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水,为了一些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可笑地坚持,离乡背井。 独自一人,他执著的待在京城之中。 从没想过回乡,去安安稳稳去过一辈子平安的日子。 他望著迎凤阁。 不知道在等待著什么?那些挥舞著红绸绿带,招唤客人的姑娘,浅浅罗衣之下,是皓如嫩藕般的水晶玉臂,风韵万千,妩媚入骨,看一眼都是销魂般的享受,只是在这个男子的眼中。 这一切却仿佛都不存在。 又有几个衣著华丽的少年摇著折扇走了过来,那些姑娘立即一围而上。 拉著他便向里走,那公子哈哈一笑,伸出折扇拔掉众女的手,当先走了进来,显然是轻车熟路,走进门内,一个满脸是粉的老婆子就甩著手帕出来,堆起笑道:“哎,李公子可是好久没来,这边请进,请进,水袖姑娘已经在楼上雅阁间等侯多时了”……那李公子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元宝扔到那老鸨手中,转身便向楼上走去,那老鸨接过那锭金元宝,这和那些碎银子一样不同掂量,南唐府库五十两一锭地官锭,根本不可能有丝毫作假,登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见惯了一掷千金,如李公子这样豪爽的客人,却还是不多见,招呼得热发热情起来,等到那位李公子上了二楼,迎面一个一脸富相大腹便便地商人走进来,这老鸨又扭动腰肢,迎了上去:“王大爷可是好久没来,今日是哪阵风,把您吹来的,今儿个要点哪个姑娘”……迎来送往,来者是客,只要你有钱就是大爷,青楼就是如此,人间冷暖,官场,青楼,商界,江湖,一向如此。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女子从门前经过,身后还跟著两个待女,那男子地眼睛也不由得微微动了一下,就算一向视万千女子如同无物的他,此刻也不由得惊叹起来。 她就那么轻轻的从自己眼前走过,身后跟著两个抱剑的少女。 虽然面纱蒙住了她的面容,可是那种隐约的美丽,还是能让一个人心弦震动。 人们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整条街上的人,忽然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望向那白衣女子,如果天上真有仙子,那么仙子应该就是像她这样地吧。 迎面一顶紫轿行来,抬轿的是六个黑衣地男子,行步而飞,眼见便要撞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所有人都失声惊呼,就连那一直站在阴影角落中的蓝衫男子,也不由得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有心冲上去救援,却已经来不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双方会撞在一起的时候,那顶紫轿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偏离了方向,避过那白衣少女,足不点地的向著北方而去。 与那白衣少女的行迹刚好相反。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呼”出一口长气,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回了肚里,却没有人注意到飞速离去的那顶奇怪的紫轿,只有那白衣少女转过来来,从面纱之中露出的一双眼睛澄澈如水,凝视著那四个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两个绿衣少女急忙跑上前来:“少宫主,你没受伤吧……那群人真可恶!”……白衣少女微笑道:“没事,看这不是没有伤著么,何况,一群凡人,又怎么能伤得著我……”那两个绿衣少女这才发现自己似是有些白担心了,少宫主的武功,又有什么人真的能够撞得上她,两人一颗心放下来,不由得拍著胸口道:“还好,还好……”忽然两人注视到那顶白衣少女背后,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披著一顶黑色的大氅,腰侧系著一枚紫玉,那女子跟在他的身后,容颜清秀,令人见之不由得心生怜惜。 此刻两人正向这边而来,那男子似是全然不知道四周无数的人正注视著这边,依然是淡然向这边走来,那女子眼中,却只有少年一人,根本就不向四周正寂静无声目瞪口呆的众人看上一眼。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竟然如同走在平原矿野之上。 而此时,看到两个侍女的奇怪表情,那白衣女子也不回得回过头来,接著,一眼,便看到了与四周众人截然不同的那个少年,走过她身边,似乎当她全然不存在一般。 而那个女子,也没有抬头向她看上一眼。 但白衣少女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少年的一双眼睛。 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深遂,却没有表情。 跳至 第二百零二章 天涯何远.咫尺相依 第二百零二章 天涯何远.咫尺相依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白衣少女凝视著那个奇怪的少年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才回过神来,正看到自己的两个侍女奇怪的看著自己,表情古怪。 她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样看著我干什么?”左边绿衣少女“扑嗤”一声笑道:“少宫主刚才可真像丢了魂一样,那个人有那么好看么?”那白衣少女倒也不以为忤,笑了笑道:“我看倒不是因为他好看,只是一时奇怪,没有回过神来,你们可有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那两个绿衣少女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一个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谁都一样,又有什么好看的?”那白衣少女摇头微笑:“他是个瞎子。 你们没有看出来罢。 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很奇怪吗?还有那顶紫轿,就那几个轿夫,若真是普通人,又岂能在突然之间转向,而且速度是那么的快,几乎是足不点地,微尘不惊……这份轻功,不要说是普通人,便是江湖中也不多见。” 经她一说,那两个侍女倒真是猝然一惊,一想刚才那抬轿的六个黑衣男子,转步如飞,她们看到了也不会细想,今夜武林中人那么多,遇上几拔也不奇怪,但此刻经那白衣女子一点醒,她们才不由得感到奇怪,那顶紫轿处处透著诡异。 猜之不透,而且是什么人,排场竟如此之大,那轿中人地身份,就更加令人好奇了。 不过这些事与她们倒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就连那白衣少女,虽然看出这紫轿古怪,却也没有想要去追根究底。 看了一眼,那少年与少女虽然已经远去,她却不由得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少年。 转头向两个侍女说道:“好了,别人的事我们不必多管,寻回圣物要紧,我们先回去吧!”那两个绿衣少女道:“是”。 三人转身离去。 直到早已消失得没有一点踪影,大街上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仿佛丢了魂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纷纷互相询问道:“王五,你可看清了么?莫不是仙女降临?”“赵六,你掐我一下试试,我莫不是在做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片晌过后,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哎哟,赵六。 你想死啊,叫你掐一下。 你这么用力干嘛?”另一个委屈的声音小声道:“是老爷让掐地嘛……又怪到小的身上……”不过终究不敢跟老爷叫板顶嘴,这句话也只能在心中说说。 那个蓝衫男子双目失神,口中喃喃道:“晚妆初了明肌雪,遥观风骨由是醉!临风谁更飘香屑,的女子,遥观风骨由是醉,是啊,只要看上一眼。 只怕就再也没有人能把她忘掉吧!只要能再见你一面,就让我折寿十年。 我萧遗策也愿意啊!”大街之上经历刚才那一事后,又陷入喧嚣人潮之中,不一会儿,一个华衣公子满身酒气的从迎凤阁中走出来,走到萧遗策面前,皱了皱眉头,呸的一声道:“你还真等在这里啊,算了,跟本王子回去吧!今夜赏你一顿饭吃。” 萧遗策看了他一眼,默默道:“是,庄王殿下。” 跟在他身后,走出这里,最后回头望了这里一眼,心中不知道哪根弦触动了一下,看向前面这个原本在自己眼中能帮自己施展抱负一展鸿图地六皇子,却没有了原来的尊敬,好像对于他的指责,也没往日的在乎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此处不留人,也自有留爷处!我就不相信我萧遗策寒窗苦读十年,满腹的才华,居然会跟在一个毫无作为的废王身边一生一世!总有一日,我要让天下人听到我的名字,都恭恭敬敬,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再见到她,也说不一定!他心中的那个“她”,指的自然是刚刚见到仅只一面地白衣女子。 …………静夜沉沉,聚宝斋二层密室之中,倾城将一小包层层包裹的药粉双手递到蒋琬手中:“公子,你要地药!”蒋琬接过药粉小包,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上露出微笑道:“不错,你做得很好。 下去吧。 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倾城虽然不愿意,却还是道:“是”说著退了出去。 蒋琬转头向情儿道:“情儿……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看见地好。” 情儿知道他是为自己她,心中一酸,虽然自己希望在任何时候,自己都能留在公子身边,但是她也知道,虽然公子不说,可是他还是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应该如一朵水晶花一样,一眼便可看穿,没有别人那些黑暗与城府吧。 自己若执意留下,公子绝不会赶自己离开,只是,他却是不快乐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当她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有的时候虽然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著要帮公子分担一些,往往公子并不能拒绝自己,但是,他却是不快乐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当公子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她总是默默离开,宁愿自己心痛,还是要这样在一门之外,分隔开两个世界来吧。 可是公子,你可否知道,其实,情儿只是你的一个影子而已,不管你怎么样,情儿都永远是你地影子。 当你在人前风光之时,我可以不在你身边,但是当你在黑暗中独自一人前行,情儿却一定要紧紧跟著你,纵有痛苦与寂寞,也与我一起分享吧。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是站在你身后!跳至 第二百零三章 水流花谢.春到江南 第二百零三章 水流花谢.春到江南默默的退了出去,小心的关上密室的大门,站在门外望著天空,不知不觉,一滴眼泪划过一道晶亮的痕线,滴落在地上。 公子,什么时候,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能让我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一同承受?她却不知,屋内的蒋琬,抬起头,默默的“注视”著屋顶,在别人眼前,世界是灯红酒绿七彩炫丽的,而在他的眼前,永远只是一片混混沌沌的黑暗,没有光,没有色彩,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前世所知不多的唯一回忆吧,但那个世界与这里,又有多少区别?在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四周都是滚滚的人流,突然之间觉得一个人,完全不知道所在为何,生有何意?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永远不能与人分享,哪怕这个人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世人又有谁知道,他蒋琬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世界上什么是真的寂寞?不是你一个人独自站在矿野无人的平原,而是独自离家,在一条繁华喧闹的长街之上,身边有著千千万万人群,你却茫然四顾,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凤凰阁冥王沈尊天,魔命宗宗主段霄羽首徒,纵然你武功再高,警醒绝世,也许你真的不怕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酷刑毒药,但是,你也永远不会想到,会遇上来自后世的我吧?蒋琬黯然一笑,千年的历史,留下的东西,其中刑罚,可称做是中国最辉煌灿烂的一种,在中国的各种刑罚面前,世界各国都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虽然他没有干过,但是,懂得现代医术的蒋琬,对人体之熟悉,已经深入骨髓,再辅以后世那些光只听一下就可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毒型,就算是再坚强的铁汉,都能轻易撬开他的嘴巴。 他给倾城吩咐下去磨制的那些药粉,全是迷魂夺智的药物,古代的迷魂香配方,简陋已极,效用也不大,不过对于拥有后世那无数先进的药品配方的蒋琬来说,随便研制出的药粉,又何止是迷人心智那么简单?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紫瓶,打开纸包,然后将小紫瓶中的那三滴**小心翼翼的倾倒在药粉之中,一阵轻微的紫烟冒起,缺少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主药的千味粉,这才真正的制作完全。 蒋琬起身走到墙角之下的沈尊天面前,他能听到沈尊天晕迷之中那粗重的呼息,近在咫尺,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就不必再犹豫什么?有些东西这个世界的人完全无法理解,那就让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秘密。 这些手段,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的好,虽然我知道她们是真的关心,不过,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再亲密,也有些东西,是不能够互相理解的。 如他现在要的,就是给人进行一种深度的催眠,这对于后世的医生来说,谁都熟会,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完全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手段。 而蒋琬这种独特的深度催眠法,就是让人在迷幻之中,将潜意识里所有的东西都吐露出来,这是一种治病的妙法,需要病患对医者完全的信任,可是对于医学认知已经不是那种层次的蒋琬来说,不必如此,他就可以让一个人说出自己内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就算是那种在酷刑下经受过最残酷的考验,会条件反射故意说出误导人的信息,在蒋琬这里,都将成为奢望。 有的时候,针炙术不但能治病救人,也能成为一种杀人的工具,若把它应用在别处,则也可以成为刑术的一种,只是古往今来,武林中人用错脉分筋之法,可以让人痛不欲生,针炙则能起到比它更大的妙用,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一天,针炙术也能成为刑具之一,让人欲死不能欲生无路吧。 天脉第六手,死炙,置之死地而后生,当一个人生机已经完全断尽,还有什么秘密,会重要么?微微一笑,他的心忽然间冷下来,将手中的药粉完全倾洒在还是晕迷当中的沈尊天脸上,不一会儿沈尊天便呼息急促,面色潮红,头脑之中,无数幻像,纷至沓来,千味,人间百味已是酸甜苦辣让人穷其一生,挣扎在物欲人情之间载沉载浮,何况是这将一切全部夸大了十倍不止的千味粉?情儿站在门外,脑海之中只是一片空白,她甚么也不想,觉得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公子的身边,永远不会背叛他。 甚么都不想,谁说不是一种快乐。 她知道公子身上有著很多的秘密,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如果说自郎梦郡后她就一直跟在公子的身边,那郎梦郡之前呢?一个十岁便精通诗词书画的天才,他的家世能是贫苦人家?他眼睛看不见,应该待在深宅巨院之中一步不出,为什么却落拓到如此地步,差点冻死雪中?如果说他不谙世味人情,那何以他懂得远比许多大人多许多?如果说他饱经沧桑遍历百味,那他又怎么会还是那种骄傲与疏狂?为了报仇他可以不惜一切,在太医院中却因为那个公主的一句话而毅然离开!荣华富贵过眼云烟,强权面前也绝不折腰,面见皇帝尚且孤高不跪。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公子身边越久,越感觉到他的神秘,人又怎么能不好奇呢?可是情儿告诉自己,甚么都不想,简单活著,公子干什么,都是对的,或许这样,自己能够快乐。 知道了又如何?当有一天公子真的愿意将一切都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不会有遗憾。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知道公子的过往,害怕自己有一丁点伤害到公子的地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不会像许多人一样,不由自主的背叛,离开公子的身边!山盟海誓或许见得多了,过后的结果如何,已经不用再说。 所以她强迫自己,变得简单,这样,应该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想法,默默相随,一生不弃!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屋里面传来的惨呼,还有梦靥般的笑声,痛苦与快乐如此完美的融汇在一起,她强忍住心中的好奇,站在门外防止任何人接近这里,过了片刻声音渐低,最后消失于无,等了半晌,再无声息。 “吱呀”一声,大门找开,蒋琬伸指弹了弹衣袖,面容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是情儿知道,公子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她却感觉得到,从公子走出这门的那一刻开始,南唐又将风起云涌,一场盛大的阴谋,就要展开。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要特别感谢一下几个人,临渊、咖啡、虚空、伊人,薇薇、孔方……是他们几个人,组建了帝王的拥护者凌烟阁。 以往也建立过书群,不过大多是空有形式,只是聊一下天,回明有废话党,墨武有墨武门,为什么帝王不可以有凌烟阁?凌烟阁会主:临渊,副会主:咖啡雨,军师,虚空。 论坛创办者:逍遥伊人。 孔方兄,薇薇。 虽然人还很少,一切都只是草建,可是我相信,终有一天,凌烟阁必然能同废话党墨武门一样,让这个名字响彻起点。 既然起点是梦想开始的地方,一切都有可能,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正气亭】之紫禁之巅,欢迎所有真心拥护并愿意尽力所能及的维护帝王的书迷,这个群和其他所有的群都不一样,如果你不能常在线,如果你进来只是为了聊天无聊,那么,请加其他的群,这个群,是凌烟阁起步的地方,也是成长的终点!跳至 第二百零四章 青衣白发.红颜枯骨 第二百零四章 青衣白发.红颜枯骨色的乌云密密实实的遮盖著天空,整个京城似乎被一倒扣著,令建业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场暴风雨骤然而来,凛冽的寒风呼啸著卷过街头巷尾,长街上已经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平时里再夜深都是欢歌笑语、销金媚骨的许多地方,今夜也诡异的没有几个人影,从半空中俯瞰下去,整个建业城中,在这静寂的雨夜,只有几处疏疏落落的昏黄***,显得微弱和黯淡。 平常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今夜似乎都休息了下来,这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人声不绝,今夜却难得的,能让它略为喘息,几声低沉的闷雷响过,那些烛火又熄了些,大概那些贫穷的农户,虽然极为勤俭著持家,缝缝补补一直捱到深夜,此刻听到外面的雷声,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了些,但也似乎并不就急这一夜的活计,宁愿躲回被窝里安安稳稳的睡一场好觉。 人生中太多时候都是匆匆忙忙中走过,有的时候,连安稳睡一觉都是那么的难得与奢移。 但毕竟还是有人没睡的,就像此刻在朱雀大街之上,急匆匆的行走的一顶紫色小轿,瓢泼的雨幕并没有吓退这些轿夫,他们一个个精赤著上身,只扎著蓝紫的短襟,胳膊之上筋肉跳动,任由雨水把他们淋得浑身湿透,古铜色的皮肤之上溅上了一层层细密的水珠,依然扛轿键步如飞,好像那雨打到身上没有一丁点的反应,而那紫轿晃都没有晃动一下,平稳如常,上面应该加盖了防水的水膜,雨水打到上面,溅起一朵朵开放的水花。 这顶奇怪的紫轿,绕过闻墨坊、铸剑寺,经落花台、问天楼,最后转入一处暗巷。 如果没有来过这里,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堂堂南唐京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臭气熏天,纸屑果皮到处皆是,泥泞的道路弯弯曲曲,似乎是开著一家棺材铺、一家专门替办寿人家扎纸轿纸人纸马的冥纸店,还有一家专卖臭豆腐的小店。 这就是建业城中的贫民窟,所有人都只会注意皇城的威阔壮观,王侯家的林园别致清雅,权臣们的府弟金碧辉煌,就连有些家臣们的院子都是重檐连璧占地广阔,却不知道还有许许多多像这样的贫民窟里面住的人们还只能是破衣蔽体,吃了上餐愁下餐。 那就像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天堂与地狱之间,可能就只是隔了一道墙的距离,这边是鹤檐拱木,气象万千,背后是一排排歪木碎石随手堆搭出来,仅用几块破布便担当著遮风挡雨功能的小木屋,弯著头才能钻进。 这些最底层的贫民,占据著整个南唐四分之三的人群,但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条小弄,显然平时也鲜少人来,在这种孤寂的雨夜,更是显得清冷到死寂,长风吹动那些石墙上生长的枯草,籁籁作响。 但是很诡异的,那个冥纸店门口,竟然悬挂著一盏大红的气死风灯,这里挂著两个纸灯笼很正常,每家冥纸店门前都有,只是在这个雨夜,却显得极为特别,而有心人若是细心,就可以发现,那灯笼之上,并不是那些冥纸店门口一样的“冥”字,反而是一个似乎无声的透露出许多信息的“琴”字。 建业的贫民大多聚中在了这个地方,但却很少有琴姓的人家,而且这个琴字,显然出自高人之手,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孤劲有力,虬若苍松,一个字写出来,都是气象万千,那种无形的气势迫面而来,能写出这种字的,整个南唐,只怕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了。 而此刻这个小小的破冥纸店门前,竟然悬挂著这样的一盏灯笼,又在这个孤寂的雨夜,就显得更是诡异。 似乎平常日子,这里也没有挂过这种红灯笼。 那顶紫轿此刻,忽然就在这里停了下来,像这种地方,突然来了一顶轿子,那可都是大官老爷们才可以享受的待遇,登时与这条黝黯的小巷格格不入。 那顶轿子为什么会停留在这种地方?然而此刻,却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奇怪的现象。 那些抬轿的轿夫并没有将轿子放下,依然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只是一个人从旁边阴影里走出,走到那灯笼之下,忽然一跃而起,竟然仿佛燕子一般轻巧巧的飘起,伸手将那血红色的灯笼摘下,便看到了琴字反面,还有一行小字:棺材铺。 那人走到轿前,似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嗯”了一声,接著那个男子又走到棺材铺前,伸出手,在门上,一长三短,然后再一短三长的,连拍了八下,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吱呀”的一声,一个头发蓬松的老人探出头来,向外面看了一眼,嘶哑的声音说道:“谁呀?……”那男子伸手从怀中枚六芒形的玉佩,那老人神情登时缓和下来,急忙打连声道:“原来是命主驾到,主人早就吩咐下来,这两天六大命主必定齐聚京城,让老奴悬上琴字号风灯,一旦命主请求接见,就由老奴先发信号,主人就会立即怕琴大先生前来迎接!不知道门外轿中,是哪一位命主驾临!”那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道:“第六字号——九域命主!”那老者身子一震,他可是知道六大命主,其中最后一位命主传说通过了“死域”第九重的考验,不过这种事情远远不到他能知道的地步,也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一些,想不到率先找到的,竟然会是他!他再也不敢殆慢,急忙将众人迎了进来,伸手拉动一幅悬挂在墙上的一百零八地狱,后面竟然露出一条地道,老者道:“最近风声很紧,各大势力窥伺《韬略奇书》,朝廷与书剑江山阁对隐秘的各方势力进行了一场清洗,许多平常隐秘的地方被端,六家主人无法公开露面,因此只好委屈各位了,从这里出去,外面自然有人接应,老奴我的任务也就是完成了。” 那六个轿夫并不迟疑,竟然抬著轿走进了秘道之中,那男子落在最后,在入秘道之前,忽然问道:“你说你的任务完成了,那其他五位命主由谁接待?”那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意:“每一个接待处,一旦有命主找上门来,就代表别人也可以由此找到六大主人,因此只要接待一位,就必须放弃,这是命令。” 那男子“哦”了一声,不再询问,转身走进了秘道,身后的石门在他进入后缓缓的合了起来,他忽然转头,就见到那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拉动了身边一串原本是他以为的草绳,接著秘道石门就完全的关闭了起来,再也看不到外面一丝的光线。 那串草绳,应该就是那老者联络别人的工具了,藏得还真是隐蔽,直到所有人全部进入秘道之后才拉动,显是怕后面有人跟踪。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回头再看一眼吧,有的时候,回头一眼,命运就将彻底的不同。 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浮起一缕淡淡的笑意,身子忽然在黑暗中淡了下去,如果这时有人在侧,就会惊讶的发现,那男子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仿佛从来一缕空气一般,不知所踪。 而前面的那顶紫轿,依然是迅捷如风的向前飞速前进,不知何时,两檐之上,已经挂上了一对小小的宫灯。 照射著前面方圆之内的地方。 前面的出口处,早有人等侯在那里。 恭恭敬敬的向轿中人行了一礼:“六命主,请!”早知道他们的规矩,紫轿停下,一个白衣少女轻盈的走下轿来,伸手撑开一顶画著淡墨花草的杭州纸伞,伸手扶著一位少年走下轿来。 依然是那个侍女,温柔的替两人蒙上黑布,然后引著二人,走进一辆豪华轩敞的马车,那侍女也跟著进了马车,坐在少年身边,那琴大先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低声道:“主人坐好!”说罢一场马鞭,“驾!”的一声,那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而那些轿夫则从另外一条小道离开。 一切都进行得稳然有序,悄无声息。 而在他们背后,直到那道秘道之门完全合上,那个一直拘撸著身子的老者忽然挺直了背杆,伸手在面上一掀,竟然整个连头都被揭了下来,露出一张光滑清秀的面容来,这看起来满面皱纹的老者,竟然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少女。 她望著那顶紫轿消失在秘道之中,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淡淡道:“是该时候结束了。” 伸手拿起桌上的油灯,走到那些油画桌椅面前,将灯中的油慢慢的洒在铺子各处,然后一个火把扔上去,整个铺子登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火光映照著那少女清秀的笑容,此刻却是显得那么的诡异。 转身离开。 在她的身影消失不久,四邻右舍这才惊醒,纷纷赶来,不过一场大雨,里面因为尽是棺木之类,燃烧极易,外面的土墙却被大雨浇熄,若干年之后,这里成为一处废宅。 就连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听说以前这里是一家棺材铺,都不愿意来到这里,渐渐荒凉下来,鼠蚁横行。 是夜,南唐建业一处贫民宅发生大火,不过因为暴雨浇熄,并没有漫廷开来,也没有多少人会来关注这样一件小事,逐渐不了了之。 跳至 第二百零五章 江山计划.正式开始 第二百零五章 江山计划.正式开始是一间斗拱如穹的石室,面积广大,墙角一盘红梅,玉中带著点微蓝的姚景盛放,下面是真正的楠梨香木支起的三角小架,没有香味,但只要看到这一角,香气就拂过了看客的心扉。 闻香人人皆会,“看香”却是一种意境,仅此一角,便可看出当初摆设这间石室的人是如何的胸藏丘壑,匠心独运。 为了这间石室曾下了多少的功夫。 本是夜深人静时,室内却有六个人错落而坐,室中并没有点灯,已不需点灯,因为四壁之上,分别悬挂著二十四尊雕琢精美,形如青龙似的铜承,都微张著口,各衔有一颗龙眼大的明珠,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射得这石室之中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二十四颗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二十四颗在一起,已足以买下江南任何一个小县城的所有土地。 然而这些显然并不是最贵重的,正面墙壁之上,悬挂有一幅巨型的青绿山水,其长十丈,宽八丈,如此巨大的画像,都是以十倍于黄金价格都还有价无市的墨玉镶成边框,天下人欲求一小块而不得,可是如此长宽的一幅画像,居然整个是用这种墨玉镶边,但是很明显,主人真正看重的,不是这些边框,而是悬挂在其中的山水。 第一眼看去,你觉得自己到了江南,第二眼看去,你就觉得自己到了北国。 第三眼看去,你能感觉到,这里已经不是人间界所有了。 左上角还有人题了一行小字:谁家残雪,何处孤烟,向一溪桥。 一茅店,一渔船。 溪光不尽,山翠无穷,有几枝梅,几竿竹,几株松?落墨只有两个大字:子六。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里只会莫名其妙,但真正知道“子六”这两个字含义的人,只会为这幅山水惊呆。 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天下有四大文宗。 诗仙李帝花、词斗苏行之(苏东坡,改)、书圣虞允文、画宗苏苍漓。 这其中,诗仙之名,遍及天下,他的事迹就是一则传奇,因为足迹所至。 留下来的无数逸事,是以声名最响;书圣虞允文。 因为是当朝太子的老师,在朝则显,在南唐声名也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而词斗苏行之、画宗苏苍漓,则相对低调得多,尤其是画宗苏苍漓,若非因为他是四大文宗之一,只怕没有几个知道他地名字,而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从来不参加任何的聚会之类。 在四大文宗之中,最为神秘,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也不见他的作品流传,传说他是画一张烧一张,从无作品面世。 相对的,他也就更加容易被人遗忘。 而在有一小部分当中,却知道,苏苍漓从来不会使用自己“画宗”之名,他的每一幅作品。 都以“子一”、“子二”……来署名,每一年。 他只画一张画,而这其中,绝大部分被他自己焚毁,只有少数流传下来,而此刻,这石室之中,十年之中,流传下来的唯一三幅画之中,最大的一幅:小寒山图。 因为传世稀少,所以苏苍漓的画像更加名贵,皇宫大内之中,万千藏珍,许多名人墨宝数不胜数,但画宗苏苍漓地画,都只拥有一幅,所以,能得到苏苍漓的画,那是一种地位的像征,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所以这一幅画的价值,可想而知,而这石室之中这六个人的身份,也更值得人怀疑了。 不论其它,单就这一个石室,只怕拿一个百年地巨贾之家,也办不下来吧。 可是此刻坐在室中的六人,却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仿佛司空见惯,毫无惊奇之意,有地闭目养神,形似昏睡,有的吸著旱烟,不时还将它在镶有金龙的白玉椅上,敲上两敲,似乎手中那黑不溜秋的旱烟管比之坐下的那白玉椅,更加金贵得多,而在座五人,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一下。 还有人在饮酒,他一直仰躺在那里,身下是柔软的波斯毛毯铺成的软椅,手中的透明的玉杯之中,盛著犹如鲜血一般地晶莹剔透的酒液,那浓浓的芳香,从杯中流出,缓唇轻抿,酒夜顺著舌尖滑入喉管,那一种温醇甘美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舒畅的叹了一口气。 人生极乐,只怕也莫过如此了吧。 可是他对面的那两个人,都是蒙面,一男一女,双眸开合之间,精光闪烁,与其他所有人不同的是,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武林中人,而且身手都已经不低,何止不低,只怕三日之前,莫愁湖畔出手的若是他们,便是再有十个沧海明月,沈尊天也逃不出那片密林了。 可是他们却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闭目假寐,一言不发,似乎四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最后一个人,是一个灰衣纳履的老者,如果光看他地装扮,一身朴素的灰色袍子,毫不起眼,简直和别人府中地那些下人一个打扮,可是若看他的动作,则会立即为之深深著迷,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 他低下头,正安静而又专注在在沏一壳茶,仿佛四周的众人都不存在一般,自始至终,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所以不见他的面目,轻挽袖,提著鼎一侧的小耳,小心翼翼的将水倾入桌面上的紫砂壶之中,这是采自数百里之外的虎跑泉水,让专骑快马加鞭的送到这里,沿途不准碰摸一下装水的那个水袋,否则便会灵气尽失。 煮茶,最讲究的便是这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活火还需要活水,而这山水,又有许多不同。 冬天可以采集花蕊之中的那一朵雪,天山之上的雪水、惠山泉水、扬子江头的南零水……都是煮茶的妙品,而建业距离杭州最近,杭州虎跑的泉水也是煮茶不可多得的妙品之一,虎跑泉水闻名于天下,去那不饮一杯茶就回来,都可以算是没有去跳至 第二百零六章 指掌天下.权倾朝野 第二百零六章 指掌天下.权倾朝野今一共有十一位皇子、十三位公主,而这其中,太子疑忌刻,好色如命,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在朝在野,都是声喻极差,只是缘于他的身份,是东宫太子,手中握有重权,是神册皇帝第一顺位继承人。 而三皇子云王李轩阁,勇武如神,颇有胆略,举手抬足,都有一种滔然的霸气,麾下宁王李传间、成王李随,有智有谋,还有一批集结在他周围的重臣死士,其势力足可与东宫势力相提并论,太子无德,其下便是云王,是以若太子被废,他便极有可能执掌东宫;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一向礼贤下士,尤重会文士,在儒林之中,拥有著极高的声望,门下不说食客三千,但也有一大堆帮著出谋划策的有识之士。 成为继太子、云王之后,最具有竞争能力的三王之一。 而晋王李恨水,是神册帝的第十四个儿子,一直都是默默无闻,从少有的几件事之中,都可以看出他的仁义之心,最关心的是田园民众中的疾苦,对于争权夺利一向不怎么热衷,和庄王李漓、恪王李闵一起,依附在十三皇子昭王李穆身边,在外人的视线之中,这个胸无大志不时还跟一群从烂泥堆中爬出来的贱民在一起聊天说笑的王爷,说实话从来没有人过多的关注过哪怕一眼,而此时,那青衣老者琴大先生竟然将马车,赶到了晋王府门下。 无论从哪一点上来说,都说不过去。 除非……也许所谓的默默无闻,刻意从朝中淡出的这种姿态,也不是一种装饰吧。 六家选择在这个最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接见蒋琬,里面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多太多。 当情儿与蒋琬被摘下面罩,情儿睁开眼,看到这个地方之时,不由得大为惊讶,低声对蒋琬说了,蒋琬微微一笑,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这个年代,堂堂一位养尊处优的王爷,却偏偏甘与泥夫为伍,不是这个人韬光养晦,便是完全一介胸无大志的农夫耳。 此刻,京城之中风雨一片,能不被别人注意到的地方真的已经不多,而六大家族把接见的地方安排在这个地方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那些人不会不知道江山计划的重要,还肯把这种秘密与别人分享,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一个表面上无所事事整日里只知道跟一群农夫为伍的王爷,暗地里交结了这么多的重大势力,他还能只是一介胸无大志的农夫么?蒋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种老套的情节在后世几乎是每一部电视剧的主旋律,对于他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毫不觉得惊讶,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新鲜意思。 “带路!”他只略略颔首,情儿虽然迷惑,看到蒋琬微笑的神情,终于没有问出来,把疑惑藏在了心里。 那青衣老者琴大先生看著情儿在蒋琬身边低声的说了句什么,知道她是报告这个地方是哪里,任何一个平常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惊讶得忍不住跳出来,可偏偏这个年轻人却仿佛再平常不过一般,一点也没有要细想一下这后面有什么关联秘密的意思,脸上云淡风清,本来他以为他至少会回头问自己一声,蒋琬却是没有,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对这个少年多看了一眼,心中将对蒋琬的评价,提高了一大截。 躬身施礼:“公子这边请!”带著二人,踏过青石板铺成的石道,情儿与苏画手中各执有一柄油纸伞,各自护著一人,向晋王府中走去。 雨声滴嗒,在屋檐上打出“叮咚”的声音。 夜晚的晋王府,一个人都没有,似乎一直都是如此的冷清,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当红王爷,晋王待下又都是宽厚仁和,众人早早的都去睡了,门口迎接的,一看就知道是晋王安排的心腹护卫,常人根本无法接近,亮了一下铜牌,那几个护卫便自动放行,琴大先生领著蒋琬,四人沿著这一条小径走去,灯笼悬挂在琉璃瓦下面,路途路上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已清理过了,一直来到后院,收起伞,来到一座小楼之上,情儿警觉的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根本没有点灯,黑影幢幢,不过修炼天魔妙相多日,对周围气机的感应实在已经到了一个奇怪的境界,这四周每一座假山,那些树影之中,密密的布置著绝对不下三十个不凡的高手。 个个刀出鞘,箭上弦,便是百人闯进这个院子中,一有不对,他们也能在瞬息之间便将那些闯入的人处理干净。 这是一批经过严密训练而成的死士,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院,空无一人的黑暗之中,一旦发生情况,便能突然跳出数十位身手惊人的死士吧。 情儿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忍不住扯了扯蒋琬的袖子,俏脸有些发白,幸好黑暗之中不会有人看见,蒋琬似是感觉到了她心中的紧张,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肩。 情儿猛然抬头,忍不住向公子望去,原来,公子也早已感觉到了。 只是这些死士般隐藏布局之巧妙,很明显出自一位高人之手,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都未必能够发现,公子是如何感觉到的?虽然蒋琬没有回答,不过她心中已定了许多,公子一向计谋百出,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为刚才那一刹那间的懦弱感到羞愧,公子都不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微微挺直了腰,走到蒋琬身后,蒋琬似乎感觉到了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强烈自信,欣慰的弹了弹衣襟。 两人跟在琴大先生的身后,走进了这座楼内,里面等待著他们的,是六大家族?晋王?或者还有其他人?伸手碰了碰自己怀内的《韬略奇书》,这是他花费了不少心思按照后世制作古典的工艺流程,才制作出了这本几可乱真的绝世兵书,当然其中许多的内容都被他修改得面目全非,但这些老头子都是真正成了精的人物,若全部是假的如何能够看不出来,蒋琬苦思良久,忽然哈哈一笑,后世玄学流传极盛,其中尽是些空洞不知为何的大道理,看著都让能让人晕倒,完全是在转***,可你又不能说它不对,深奥到潜心研究几十年的那些老学究都会为之发疯,玩政治,玩文字游戏,不一像都是后世那些高官学者们的特长么?将它拿到几千年前的这里,那几个老家伙如果看下去没有疯掉,那才是奇怪。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管他们是不是看得懂,反正也没有人见识过真正的《孙子兵法》,不会有人告自己纂改,这本被后世无数人奉之为兵家第一宝典的无上奇书,硬是被蒋琬修改得活像是一本思想政治,而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管如何,进入到这个房间,今夜过后,蒋琬都将得踏上一条铺著无数人尸体的权力之路,向上走去。 为了报仇,不惜一切。 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蒋琬默默的想:“姐姐,你放心,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请你安息!”跳至 第二百零七章 如令江山.尽我所谋 第二百零七章 如令江山.尽我所谋内,坐著七个人,除了六大势力的各自主人之外,还著一袭黑色明袍,脚蹬天青色薄底宫廷软靴,头戴白玉冠,腰佩紫金琢,气度沉稳而不外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公子,此刻他正抬目打量著面前这个刚进来的黑氅少年。 这个人,应该就是这座偌大王府的主人——神册皇帝十四子:晋王李恨水了。 蒋琬淡定的站在众人面前,情儿一直都跟随在他的身后,看清楚情况之后迅速以只有蒋琬能够听见的声音说著楼内的情形。 她功力渐高,这种最低等的传音入密,原是难不倒她,为了随时向蒋琬汇报身周的情况,她更是连下苦功,终于大成。 只是蒋琬却不会武功,只能听,却无法说,所以情儿说完之后,虽然确定公子已经听到了,但看蒋琬那一幅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上,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暗暗著急。 见到蒋琬进入小楼,那六人一齐抬起头。 再见到面前的这个少年,琴左言心中的惊讶实在难言,一年前还略嫌青涩,虽然看得出他的不凡,却也没有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少年便已经成长为指手抬足间便可以呼风唤雨、玩弄天下英雄于股掌之中的雄才,如果说他之前还只是一个一文不明、什么都不是的普通少年,那么自从他踏足这座小楼开始,蒋琬这个名字。 就必然成为一个朝中轰动一时的最年轻地重臣了。 而且这个身份并不足看,他真正的身份,将会是,六大势力共同推举的书剑江山阁,十二大令主之首——江山令主。 也许一挥手。 哪位朝廷重员便将莫名其妙落马;一拂袖,便能让一个百年世家整个连根拔起。 权利,从来就是如此动人,拥有一只能够掌控天下、制人生死的绝世之手,这是多少男人梦中做梦都渴望的最高追求。 蒋琬一躬身,向著六人道:“见过各位家主!这是你们要地《韬略奇书》,恭请过目!”说罢便从怀中掏出那尚存有他身上余温的,古旧的小册,情儿走上一步接过。 走上前去目不斜视的将它交给六人中那明显是领首人物的灰衣老者。 那年轻公子晋王李恨水这才注意到那个一直藏身于蒋琬身后的白衣少女,不由得目中微微波动了一下,她也许不是很美,晋王府中就有很多比她漂亮得多的妙龄少女,但无疑,她给人的一种感觉。 却能蚀骨销魂,让人心中一荡。 这就是天魔妙相不知道不觉之中。 改变了情儿的气质,而她不自知而已,现在地她,一举一动之间,虽然都是那样的平常,可是却美仑美奂,已经现在那种动人心魄、倾国倾城般的魄力,假以时日,等到她的天魔妙相练到更高境界的时候。 就是一具再平常不过的面容,也能让人心中无力抗拒情不自禁地为其倾倒。 “美”的力量,有地时候,是不分性别老少的,再坚定的人,都会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拔。 只不过李恨水就是李恨水,这么多年,甘愿躲在幕后,附和一个自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王子,随时克制自己的冲动。 早已养成了可怕的城府,目光之中只精光微微一闪。 便又敛去,变得平静如水起来,在场众人,居然没有人一个人发现。 那灰衣老者接过那泛黄的古册,打开过后,看了几眼,对著蒋琬笑著说道:“没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三十三天中的绝世兵书——《韬略奇书》了,你此次立下大功,我们也会依照自己的诺言,六人之中,你胜出了。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唯一地命主,他们五人,都将听你指挥,唯一的目标,便是将闵如水拉下神台,我们会扶持你上位,即位成为新的一任书剑江山阁,江山令主!”蒋琬并没有什么激动之情,只淡淡道:“是。” 那灰衣老者微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不过你放心,我们答应你的事,也一定办妥,只要闵如水下马,你成为了新的一任江山令主之后,无论用什么手段,何愁区区一个穆家不除。” 李恨水听到这里,目光微抬,看了蒋琬一眼,似在观察他的反应,可惜蒋琬只是“哦”了一声,说道:“这本就是我们议定之事,穆家,也一定会倒下。” 李恨水目光之中不由得闪过一层深意,这个少年他是知道的,因为这个计划,一直有他参与在其中。 少年扬名,却惨遭奇祸,至亲至爱的姐姐死于奸人之手,而他入京,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一个女人报仇而已。 可是他的才华不允许他这样做,一入京华,便在公主府中,以一曲《仿春江花月》,让虞允文誉为不世奇才,足堪与诗仙李帝花媲美,更是因缘既会之下,被他地那个最为得宠的宝贝妹妹嘉|为南唐第一才子,虽然在天下人眼中,这不过是李络棋顽皮好事之下才设定地一个名号,仕林之中并无多少人承认这个称号是真的,但是那一曲《仿春江花月》总不能伪造,就算是伪造的那伪造它的人也足可称之为一代国手了。 这等才情,惊才绝艳,心底下还是不由得注意起这个少年来,而他此刻,却进入死域之中,以盲眼之姿,闯过从无人能闯过去的“死域”第九重,以十四岁便被封为书剑江山阁最为年轻的一位青主。 书剑江山阁,其实虽然名义上有十二大令主,每位令主手下,又依次有十二位青主,其实因为人才难得,青主之位悬空之多,简直是跌破一地人的眼镜,一个令主手下,能有四成,已属妄想,便连势力最大的江山令主闵如水手下,除去蒋琬,都只不过拥有四人而已,加上蒋琬,还不到半数,而这,已经是十二大令主之中,人数最多的一位了。 其余令主手下,能有两到三位,就算不错了,有的更甚者,都只有一位青主。 饶是以李恨水的城府如此之深,当时知道此事的时候,也差点没有惊得跌倒在地,何况旁人?书剑江山阁青主之职,掌权之重,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只是蒋++派到京城中来,蒋琬这个书剑江山阁的青主,完全被架空了,一旦真正掌握到实权,便是六部尚书,也得对他恭恭敬敬。 而书剑江山阁的权位之重,正是被人所深忌的,若非如此,江山计划,也不必要实行。 这其中的幕后者,又岂是常人所能猜测。 跳至 第二百零八章 倾城公主.其名沉鱼 第二百零八章 倾城公主.其名沉鱼年轻的南唐青主?李恨水暗笑了下,这个身份虽然惊闵如水在,他就永远出不了头,也就不算什么了,可是……想到这里,李恨水心中不由得一堵,这个少年……又何止是书剑江山阁青主那么简单?刚自宛国回来,便以绝世的医术,救活了青妃水思璇,更是纠葛了妃、萧妃,被父皇待准恩赐入太医院,从五品,这可是平步青云,常人不敢想象的待遇,可是他倒好,银铃公主李倾城的一句话,让他毅然离去,不知所踪。 一直关注他的密探传来消息,长乐未央剑下落不明,蒋琬也被一神秘和尚劫走,最后却又突然回来,而这其中,他究竟去了哪里,却一直是个迷,就算那个人,居然都查不到他的下落,刚一回京,还入宫见了三哥的母亲端妃,又被扯入《韬略奇书》这件纠纷之中,满天下,各国纷纷派来的高手没有得到的《韬略奇书》,竟然真的落到了他的手中?他的背后倒底还有著什么样的力量,这个少年,竟然是连宫中那个人都看之不透,深为好奇,而自己打赌,无论如何他都得不到《韬略奇书》,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跌碎一地的眼镜,就他这样一个盲眼之人,无权无势,却最终得到了那本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韬略奇书》,李恨水无论如何都想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年轻人身上,可真地是藏著很多的迷语呢?让人越来越好奇。 那灰衣老者听到蒋琬的话。 也不分辩,微微笑了笑,向著蒋琬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对我们很是好奇,虽然我们定下了协议,只要你能通过我们的试练。 我们便共同推举你为江山令主,帮助你对付穆家。 那么,既然你已经成功从六人之中脱颖而出,也是时候,该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以及你背后所拥有地实力了。” 他指著六人,一一介绍,分别是:钱塘苏家苏满天、郎梦柳家柳藏烟、清崖杨家杨念。 那蒙面的一男一女则分别是——天堂宴的代表人宋之明、情谷的代表人琴烙音。 然后就是晋王李恨水。 最后则是自己,琴左言。 京师琴家。 饶是以蒋琬的镇定,听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由得震惊了一下,钱塘苏家、郎梦柳家、清崖杨家,可以说都是一镇诸侯,位高权重,钱塘苏家商业遍布天下。 郎梦柳家掌握了郎梦郡的金银开采权,清崖杨家则拥有南唐三支军队之一的南军大权。 而京师琴家,门生故旧遍及天下,在朝势力,堪称惊人。 蒋水苏琴四大世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蒋琬没,水家隐,只有琴家一家独撑危局,是仅剩的唯一一个可以与穆家对抗地巨族。 而另外两大势力。 天堂宴、情谷,应该是武林隐秘之地,这六人,在朝在野,势力遍及天下,如果再加上一个晋王李恨水,这个靠山,这种背景,只能以可怕来形容了。 难怪堂堂公主府那些眼高于顶的待卫,看到琴家的车驾。 连查都不敢查一下,便自动放行。 那琴大先生仅以一个下人的身份,在京中便是威势极盛,原来这一切,都是有琴家在背后撑腰啊!而这样的一股势力,甚至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靠山,可是,他们还只能是千方百计用尽心力地准备而不敢动手,江山令主闵如水的恐怖之处,更加可以想见。 蒋琬脸上地震惊神色一掠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若非有如此实力,只怕就算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能跟江山令主叫板吧,这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他的震惊还是落到了那灰衣老人琴左言的眼里,他笑了笑,说道:“蒋琬,既然你已成为江山计划里面最重要的一员,从明天开始,便可以真正行动了。 晋王殿下与琴家明日会保举你担任正五品下的朝议大夫,特许参赞军机,入殿陛见!你也就是我南唐有史以来,甚至千古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朝议大夫了,你可不要小看这只是一个正五品下的小官,对于一个刚入朝堂的人来说,这已经是破天荒地第一遭了,若没有晋王与琴家的力举保荐,是不可能有人在这个年纪坐到这种位置的,而且,这还是后面有人动用了很大一部分能量,才特许的结果。” 蒋琬的确是有些没有豫料到,朝议大夫,可以参赞军机,入殿宾仪。 对于一个正五品下的小小的官员来说,简直是不可能之事,不要小看一个正五品下,但是他可以接近皇帝,这才是最重要的,升迁必然更快,甚至连跳数级。 蒋++要知道南唐官职,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那就是文散官,而文散官,品秩不同,职责却大抵类似,正八品上给事郎、从七品下宣义郎……正七品上宣德郎、从五品下通直郎……而从五品上,则升职为朝请大夫,而后是正五品上朝议大夫、正五品上中散大夫、从四品下中大夫、正四品下太中大夫、正四品上正议大夫,然后是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 这就已经是位极人臣之最了,南唐官职,并不是如同人们想象地那样,一品二品,才是真正的高官,而是正三品,便是所有大臣所能到达地极致,金紫光禄大夫之上,从二品与正二品,都没有再另外命名,只叫特进。 要知道所谓的正一品职官: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天策上将。 爵:王。 这已经是不可以想像的最高权位,设这些职位纯是为了给那些为下惊世之功的股胘之臣,辅国重臣而设。 纵观南唐立国以来,只有当年大小七十余战,从无一败的不败将军司徒天下,因为民望过高,没异议而获得过太师之位。 当今穆朝盛则是因为宠誉极盛,神册帝为了对付四大世家,而强行提升至太尉之衔,其余众位,一直空了百余年,唯一的异姓王爷——亦即王蒋文极,更是被神册帝诛以九族之刑。 从一品的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根本就是无用之职,纯是当年南唐第一位皇帝唐高祖看太子年幼,临死托孤而设,当朝三大重臣兼领其职,新皇登基后,这三人就是辅国重臣,可说天下大权尽在其手,这三职只是一个名声而已,后来的皇帝,多半空置,若真有实授,则是为太子选辅政大臣,而不是为了这个官职。 武散官的骠骑大将军,更是掌管九军,统领全国军队,除非发生特大战事,这个职位也是一直空置,军权尽握于皇帝之手,武官至极,也只能做到从二品的辅国大将军。 而南唐承平日久,更是连辅国大将军之职都空置了下来,现在的三军,北军、南军,还有西军,分由一将军统领,他们的职位,也不过一正三品的上都户、怀化大将军而已。 六部尚书、中书令、十六卫大将军、左右丞,这些就是文官之极。 而这些职位,亦不过正三品而已。 谏议大夫、御史中丞、给事中、中书舍人这等重要的官职,可以说在任何一个朝堂之上都是重中之重,也不过正五品上。 而蒋++非议才怪。 若非当今默许,根本就不可能授下。 而这也更可以看出,那灰衣老者琴左言口中的神秘人物,其能量到底有多高,多恐怖了。 虽然一时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蒋琬却很快平静下来,问了琴左言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晋王殿下,昭王?还是圣上?”李恨水双目一冷,望向蒋琬。 缓缓说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蒋琬淡淡道:“琬没有不敬之意,晋王殿下是聪明人,不会让琬再说第二遍地。” 李恨水一愕,随即明白,这个问题,真的不能问第二遍。 而且也不需要问第二遍。 外界皆知,晋王李恨水。 庄王李漓,恪王李闵,都是依附于昭王李穆身边,理应属于昭王那一边的人,而如今,这么重要的情况,显然昭王还不知情,所以晋王的立场,也就值得揣摩了。 昭王?今上?也就是问。 为什么晋王会知道这件事,并掺杂到其中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扳倒江山令主?若然李恨水真的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王爷,还能关心这等机密大事,如果他从来都只是做做样子,表面无欲无求,内里却掌控著无数的秘密,他到底是为昭王办事,还是为了自己?可是这是不能问出来的。 无论如何,晋王李恨水也不会回答。 那么,换个别人不能反驳地说法,为了神册皇帝?这种问题,再问一遍,双方都不好看。 愣了一下,李恨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自见到蒋琬进入小楼之时,第一次站起身来,走到蒋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本王早就跟六位说过了,蒋琬公子是天下少有的奇才,什么事看不出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李恨水生在帝王之家,这天下都已经是父皇的,我自然是为父皇讨贼!”“书剑江山阁是先祖所设,原是为了监视一切不法的人,各大势力,保住我李唐江山。 而且确是功不可没,可是平安了上百年,书剑江山阁原来地势力,就显得有些过大了,尾大不掉,尤其是江山令主闵如水,更是可能结交了北匈奴的势力,狂焰日盛,对父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人怎么能容忍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对于胆敢背叛者,自然要先下手为强!”说到这里,李恨水双目一寒,颇有深意地盯著蒋琬,缓缓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一点,也请公子记住,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那个后果,也是承受不住的。” 他这话说完,却又立即笑了起来,脸色变化之快,真可称作一绝,又拍了拍蒋琬的肩膀,笑道:“你我都是父皇的臣子,理应为父皇分忧,表面上你是六家推举出来的,其实你是父皇手中的一把利剑,这一切都是父皇他老人家的旨意,江山计划是什么?为国除贼,为了长保我南唐江山千秋万世,所有地隐患,都必须坚决的剔除,而其中最大的蛀虫,就是书剑江山阁!”蒋琬心中冷冷一笑:纵立下再大再多的功劳,一旦威胁到自己的统治,那么无论是谁,也必须坚决铲除的吧?表面上说得再冠冕堂皇,为国除贼,保天下万千子民以安宁,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一张龙椅。 当需要它的时候,就设立书剑江山阁,监视底下官史大臣,当觉得他有可能不听指挥的时候,就要用尽心机,来除掉它。 历朝历代,无论是哪一个皇帝,再宽厚仁慈,可以将自己最重要的敌人降伏不杀,传得大度之名,但对于手下的威胁,却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一丝地后患。 原来有的时候,敌人地下场,真的比盟友兄弟,还要好一些。 敌人还能活著,那些兄弟们,杀便杀了,还得栽上一身的骂名,不想背叛的,也得举旗背叛了。 这是历史的悲哀,蒋琬并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些,摇了摇头,甩掉心头的杂念,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爱惜别人冷血动物,就算书剑江山阁解散死尽,又与我何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千倍百倍还之!所以,穆家,必须死!这也是我来到京城唯一的目的。 虽然现在还加上了一个,保护长歌无忧。 李恨水却没有注意到蒋琬的神游物外,根本没有听他接下来的一堆说话,自己冀附于昭王,亦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因为各皇子皆有依靠,不站明立场倒下的第一个反而是你。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为了江山社稷,死而后已。 最后李恨水笑道:“你只要记住,你是父皇的心腹,在对付书剑江山阁这件事上,纵然有些小小的逾矩,父皇也不会怪罪于你。 只要你是真心的忠于父皇,这便足够。 穆家势大,便是你不说,父皇也不会容忍他太久的。 蒋琬回过神来,笑了笑,忽然说道:“圣上指派的负责这一切的人,我可以见一见么?”李恨水一怔,面色大变:“你想见谁?”蒋琬淡淡的道:“今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时间精力处理这一切,书剑江山阁既然已经不能相信,那么那么情报机密,必然还有比之书剑江山阁还要隐秘,还要重要的另外的一个专门组织来处理吧,这个计划,必然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而我,就想见一见这个幕后的神秘人,因为我这里。 有一件天大地秘密,要告诉他。 而这个秘密,足可以让书剑江山阁受到重创。” 李恨水冷冷道:“蒋琬,本王告诉你,有的时候。 一个人太聪明,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蒋琬不谦不卑的道:“琬多谢晋王殿下的指点。” 李恨水道:“沉鱼苑不是任何人想进就可以进地,有什么秘密,对本王说,也一样,可以由本王转达。” 蒋琬无所谓道:“如果晋王殿下觉得自己能做得了主,调动禁军拿下一个六部尚书的话,蒋琬知无不言!”李恨水一呆,面色变得阵青阵白。 从来没有过,在人面前如此失态,只不过调动军队,六部尚书,当今太子也没有那个胆子,除了那个人之外。 还真的没有人能办到。 琴左言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个神秘的组织他们也只略有耳闻。 就连他们也对那个组织一无了解,只知道它势力之大,幕后主人之秘,简直难以想象,料蒋琬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这个少年的傲气是众人皆知的,为了银铃公主李倾城的一句气话,便毅然离开,抛弃从五品的太医不干。 ““那可是深受皇恩,正宠信之时。 他居然可以随手放弃,若李恨水一句话,他转身离开,誓死不说,那麻烦可大了。 据说那个组织是无孔不入,无事不知,就连琴家,也不敢有丝毫地得罪。 因此咳嗽了两声,李恨水这才醒悟,这么多年的克制。 让他极快的冷静下来,哈哈笑道:“怎么会呢?既然公子要见沉鱼苑主。 如果这个消息没那么重要,后果如何,相信公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转身对众人道:“今夜之事,任谁也不得泄漏,你们可以回去了。 蒋++.这便带你入宫,只是,你就自祈多福吧,那个女人,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善男信女之辈,嘿,沉鱼苑主,那是一个恶魔,貌美如花,心如蛇蝎,见到她,能让你这一生,都永远生活在阴影当中。 既然你想去,我何不成全你!……”说到这里,李恨水哈哈狂笑起来,笑声中竟然带著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悲凉之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让堂堂地南唐皇子,恐惧到如此地步?六人转身离开,随后蒋琬乘坐著马车,与晋王李恨水来到皇宫之外,马车之中,“沉鱼苑”,“沉鱼苑”,蒋琬喃喃念了两句,忽然心中一动:“神册皇帝十七女——李沉鱼。 倾城公主,那个号称有著连天上仙人都为之为之嫉妒的绝色花容,她地容颜,能让整个南唐都黯然失色!从来都戴著面纱示人,从无人见过其真正面貌的倾城公主——李沉鱼!”真的是她么?一个有著如此美名的公主,竟然让堂堂的晋王,一说到她的名字之时,如同疯狂,恐惧、苍凉!难怪那天,自己走错路之时,那个侍女兰儿死命拉著自己不让自己进去,一个堂堂的公主,竟然选择那样偏僻的地方做为自己的府邸,而且还诡异地被列为皇宫禁地,就连最受宠的公主贪玩进去了一下,什么都没看到,竟然让神册大为恼怒,差点将其废为庶人!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得如此重视?除了这里是掌控整个南唐生命的机密,再无其他任何解释!而此刻,他们进去要见的,就是这被誉为的南唐最美丽的公主——倾城公主李沉鱼么?跳至 第二百零九章 卦相初显.天下大乱 第二百零九章 卦相初显.天下大乱车沿著宫门缓缓的驶入皇宫之中,既然有晋王陪同,上前盘查之时,李恨水扬手亮出一枚黑铁令牌,这令牌黝黑普通,亮不起眼,中心是一圈火燃图形,里面画著一只没有眼睛的木鱼。 这个奇怪的图案显然不属于宫中六卫任何一卫,也不像是晋王李恨水的令牌。 那些护卫看到李恨水打开这面铁牌,竟然立即垂下眼帘不敢多看,连忙退到一边示意放行,就连打开车门看一眼都不敢,,是什么令牌拥有如此大的权利?只怕若光是晋王亲临,也没有这么大的效用吧。 情儿眼尖,似乎感觉到了那些待卫都这枚令牌的惊恐,就连一向心静如止水的她,瞥到那令牌之上的图案之时,竟然感觉到心中一阵阵的心悸,急忙转开头不敢再看。 那令牌这上,仿佛带著一种无名的魔力,那只鱼明明没有眼睛,可是你却觉得它一直在注视著你,就算李恨水很快将令牌收入袖中,消失不见,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李恨水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偷看,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里面竟然有一种残酷的笑意,仿佛幸灾乐祸一样。 情儿惊魂不定,忍不住伸出手抓住闭目冥坐的蒋琬,直到抓住蒋琬的袖子,这才感觉到安心了一些。 但还是心悸不已,莫名的感觉到烦乱起来,似乎背后凉飕飕的,那双死鱼的眼睛,一直都在默默的注视著自己,而当自己忍不住一回头,那双眼睛却又消失了。 蒋琬似乎觉察到了情儿的不安,伸出手拍了拍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情儿的心慢慢平复来来,只是还是不敢放下蒋琬的衣袖,蒋琬再次闭上眼睛,盘膝而坐,情儿就这样一直抓著他的衣袖,直到马车在宫中三转五转,最后来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四周悄无人声,漆黑一片,没有一个地方点灯,竟然仿佛到了旷野之中一样,四周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驾车的那四匹骏马口鼻间呼息不时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显得极为清晰,哪里还有一丁点是在皇宫之中的样子。 厚厚的布幔遮住了外面的光线,马车前面的两盏宫灯在雨夜之中显得更为昏黄,只能照亮马车这边的一小块地方,马鞭声竟然也停止了,那赶车的马夫似乎也不存在了一样,只有车厢之中他们三个人还在。 情儿有些不安于这个地方的寂静,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害怕过,李恨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到了,下车吧!”情儿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这里?……”李恨水讥嘲的笑道:“难不成你以为这等机密的地方,会是人声鼎沸,行人不绝,而且金碧辉煌、***斑斓的吗?”情儿脸上一红,不过想一想倒也是,如此机密之地,用来对付书剑江山阁这种严密到可怕的暗谍组织的组织,一直以来都不为人所知,那么它的保密工作想一想,也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自己苦非跟著公子,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堂堂皇宫大内深处,竟然还有著这样的一个地方存在。 蒋琬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衣袖,道:“走吧!”李恨水瞧著他没有一丝异样表情的脸上,平静得回到自己客栈厢房一样,心中对他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一分,想当初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差点都没有被吓到半死,而那次李倾城闯入这里,半个月没有下床,别人问她,她一句话都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一向好胜的她,让皇宫之中无人不怕从不服输的最为调皮捣蛋的银铃公主,也再也不敢靠近这沉鱼苑百丈范围之内。 只是这事一直被神册帝压制下来,没有人敢追问那一次她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李倾城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这里的事,原本从小最爱吃鱼的她,多少年了,再也没有沾过一点的鱼味。 这是整个南唐皇宫的禁地,没有熟悉的人指引,一步走错,也许就是无尽的杀机。 没有人能侵入到沉鱼苑五十丈之内,进者必死!“这边,千万记住,跟著我,一步都不能错,否则,在这里死去,连个替你收尸的人都不会有,因为死在沉鱼苑的那些所谓武林高手,都已经不知凡几了,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处理他们,一点点的化就能让一具片刻之间还生龙活虎的剑客高手,变成一渗入地下之后,就连骨头都不剩下一块。 我们脚下踩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冤魂堆积而成。 皇宫之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只要不高兴,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这片土地,也从来没有少过血的洗礼。” 李恨水沉声说道,蒋琬跟在他身后,一直平静自如的他,到了这里,虽然目不能见,但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平凡的气息,而情儿一直紧紧的拉著他的袖子,不敢稍慢一步,若不是沉沉的夜色掩盖了四周的景象,只怕她早已干呕不止晕死在地。 饶是如此,光这四周腐烂的气味,再听到李恨水那不带丝毫表情的话,想像自己一脚一脚也许都是踩在死人的尸骨之上,她就一阵阵作呕,脸色发白,那些试图闯入这里一探究竟的武林高手,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过,最后都死在了这片土地上,而这里,在皇宫之中,以前还有一个名字,冷宫。 多少深闺的怨妇,活活的在这里疯掉,最后这里被当作了皇宫之中暂时停放尸体的义冢,只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现在的人太多不知道此事而已。 李沉鱼那样的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竟然甘愿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堂堂的南唐公主,人间传说中最美丽的倾城仙子,就连青妃水思璇的美貌,在她的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她汲尽了南唐的灵气,所以世界一起平庸,她应该站在最美丽的金宫玉阙之中,接受著万民的朝拜,可是她却选择了将那倾城的面容用一块丑陋的面纱遮住,然后默默的站在了最后面,替神册帝掌管著这样一个足可以翻江倒海、挥手之间,便可以让成千上万的人或生或死的黑暗组织。 为什么她甘愿站在最黑暗的地方默默无闻,而不是选择站在万人面前供人朝拜?而神册帝竟然也放心将这样一座足可以控制整个南唐生死的势力交到她的手上,只是因为她只是女儿身不可能称帝,纵使拥有再高的才华,也不足以与诸皇子相争,不会威胁到他的帝位么?这样的一个势力,无论交到谁手上,他都肯定不会放心,有了它,任何一个皇子,都足以问鼎帝位,而不交给自己的儿子,外臣更不能相信,掌握了这里,就等于掌握了皇宫,而掌握了皇宫,他神册帝的命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上么?可就是在此时,李沉鱼的聪颖走入到了李泯的视线,她对政治**的天赋甚至到了连李泯都感觉到害怕的地步。 只是,无论她聪明到什么程度,她都是一个女儿之身,不可能参与帝位的争夺,而且,她也不像那些外姓大臣,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会背叛自己,所以神册帝才放心的将这样的一股逆天的势力,在诸皇子争夺中,完全是一棋定江山的最重要的棋子,交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十七公主李沉鱼的手上。 倾城公主,李沉鱼——她又真的有著像传闻之中那样美得让天神都为之嫉妒的绝世容颜吗?情儿不是笨蛋,相反她还很聪明,只是一直以来,都只是蒋琬在想,而她强迫自己关闭了自己的智慧之门,只默默的坚实执行著公子所吩咐下来的每一条命令,但在此刻,在这黑沉沉的院子中,因为恐惧,她想到了许多。 南唐皇宫之中,这个埋藏得最深的秘密,终于在她的眼前,渐渐浮开一线,只是她还是抓不住,那到底是什么?而这个秘密,足以影响到天下的大势,千万人的生死,还有,数年之后,无穷无尽的流血,最后,让后人回忆起这一段历史的时候,都不由得不寒而凛!当然,那得要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人完全的知道了这个秘密,而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只要一抬足,也许就会走上一个截然不同的轨道,如果今夜蒋琬没有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同。 跳至 第二百一十章 朱樱翠黛.玉色犹生 第二百一十章 朱樱翠黛.玉色犹生不到,转过这里,后面竟是一个小小的花园,遍植各花卉,外面的那种腐烂的气息到了这里,完全变成了幽雅怡人的微香,情儿惊讶的看著这里,完全不能想象前面是那样的死寂恐怖,这里却是人间天堂,早已忍受不住的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息了几口,蒋琬却忽然将她拉到身边,手掌微翻,一泣暗红色的丹丸已经闪电般的落入到情儿口中。 这里情儿也省出那些散发著迷人香气的花卉一定有问题了。 李恨水惊讶的回头望了蒋琬一眼,目光中微露赞许,不过随即释然,他既然有一手连“六阴绝脉”这样的绝症都能治好的医术,又岂会识不出这小小的“曼陀罗香”。 很显然李沉鱼并不住在这里,花园之中,矗立著一座小小的假山,推开一块巨石,李恨水率先走了下去,里面竟然是一条黝黑阴暗的甬道,穿过这条长长的甬道,滴水声清晰的传进蒋琬的耳朵,前面竟然还有河水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皇宫之中,怎么可能还有河水?然而不等他细想,走出甬道,情儿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柔和的珠光映照得整个穹洞亮如白昼,外面还在下雨,可是这里,那些石块却干燥清洁,一尘不染,底下是一个大大的碧蓝色的湖泊,足足有百丈方圆,里面不时“咕咕噜噜”的冒著水泡,竟然似乎底下在烧著炙热的大火一般,蒸腾而起的白烟覆盖在湖面之上,而上面,竟然盖造著一整座的九曲碧玉桥,正通向对面石壁之上。 而那些石壁已经被完全凿空,建起了亭台楼阁,那些全是用黄金白玉雕琢而成的楼阁,在那缭绕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明明是最寒冷的冬季,可是那些楼阁之音的小桥之上,几个身穿著淡淡薄纱,身躯玲珑浮凸的妙龄少女,完全感觉不到寒冷,手托紫玉盘,里面呈放的,不是仙壶淑景、小巧精致的镂凤银壶,便是各种种样绝对不应该在这个季节这个地方应该出现的奇珍异果……揉了揉眼睛,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还是一模一样,雾霭缥缈,没有一丝的改变?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宫玉阙?自己与公子已经不知不觉和跟著晋王爷,来到了天堂之上?李恨水满意的看著情儿震惊的神色,笑著指了指前面道:“你们以为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还是在皇宫之内么?大错特错,这一路走来,我们早已穿出了皇宫之外,这里是建业城中最大的西山山腹之中。” 他一指那些正“咕噜咕噜”不绝冒著水泡的泉水道:“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泉水,这全是真正的地底温泉,一年四季,冬暖夏凉,寒泉饮用,可百病不生;温泉洗浴,足以让一个人肌肤温凉如玉,永远葆持她的青春美丽,只可惜整个皇宫知道这个秘密的,也不超过三个人。” 饶是他已经来过这里,语声之中依然有著说不出的惊叹之意:“这里,才是真正的沉鱼苑!整个南唐所有的机密,都在这里,从这里传达出去的任何一条指令,都可以让南唐天翻地覆。 也许一句口语,一个批注,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他的脸上不由得冒出丝丝的红光,权利,有的时候,的确能让一个人变得疯狂,这个外表谦和仁义,不喜欢宫庭争斗的十四皇子,此刻就如同一位斗鸡一样,满面笑容,像极了大街之上那些随处可见头发蓬松破衣蔽体一边流著口水一边做著大梦指点江山笑傲天下的感觉。 然而一阵微弱的风铃声响,一个碧罗衣的少女走到桥头,美若天仙的面容之上不带一丝表情,冷冷的道:“宫主传三位觐见!请跟我来!”听到这个声音,原本一脸红光的李恨水忽然间像被一只蝎子咬到屁股一样,立即清醒了过来,脸色之上,阵青阵白,掩藏不住他对那座小楼深深的恐惧之情,难道那个地方,真的有那般可怕么?居然只是因为一个侍女的传唤,堂堂的一国皇子,却仿佛比遇到他的老师还要恭敬!这声召唤竟然能把一个沉迷于权利的欲望之中的人猛然震醒,李恨水面对的仿佛不是一声召响,而是催命符一样。 李恨水有气无力的道:“走吧!”率先带头,走上那座九曲碧玉桥,情儿扶著蒋琬跟在后面,随著那碧衣的侍女慢慢盘旋而上,这时她才知道为何那些侍女居然都只披著罗衣葛素,不怕寒冷了,因为桥下面的温泉热气,一股股的冒上来,不片刻她便额头见汗到热得难受,脸色赤红得可怕,蒋琬似乎也有些不耐不能在此脱衣,想了想,他伸手入怀,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羊脂白玉小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两粒,先递给情儿一粒,再自己掏出一粒服了下去,整个人登时清爽了许多,凉沁过人。 这种碧灵丹采用天山雪莲、百年冰蟾,再加上寒玉珍珠粉制成,是极为名贵的药丸,因为各种药材难得,蒋琬一共才治作了六粒,原是准备防备万一的,不想如此的灵丹妙药,今日竟然浪费在了这里,当作寒灵丹的服用。 完全就是暴天物,极大的浪费,只是蒋琬一时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李恨水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虽然知道蒋琬医术绝世,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二人一眼,对于蒋琬怀中那层出不穷的药丸,简直想一把抢夺过来,只是别说在这里,他连随便乱动一下都不敢,就算他敢,他也放不下架子去抢一个盲人炼制出来的丹药。 情儿服下碧灵丹之后,脸色立即好看多了,身上也再没有那种燥热的感觉,通体舒爽,走在这热浪滚滚的湖面之上,完全不感觉到异常。 那碧衣少女似乎也有些惊异于两人的异乎寻常,不过仅只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动问,便又转回头去继续带路,只是看向蒋琬情儿两人的目光之中,却不再有那一丝轻蔑之意。 渐渐的,刚才蒋琬听到的那种滴水声越来越清晰了,两人穿过那些琼楼玉宇之间,那侍女带著三人,径直朝石洞最后面走去,情儿看到这里不由得咋舌,这么大的一个石洞之内,全是由顶端镶著的那种夜明珠照亮,当初建造这样一座地下宫殿,不知道到底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那南唐皇帝李泯,也真舍得下狠心。 那侍女引著三人来到石洞最深处,这里和其他各处不一样的地方是,清风徐来,竟然传出风铃的声响,滴水声便由上面传来,那是一个黝黑的洞口,倒扣在头顶之上,要想上去,只怕没有人指引,三人谁也上不去。 那碧衣侍女看了李恨水一眼,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没有宫主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这位公子,请跟我来!”说著走到洞口之下,拍了拍掌,登时从洞口上探出两个少女的头来,看到下面是那碧衣少女,笑著道:“原来是画笔姐姐,人带来了么?宫主正在等他……”那叫画笔姐姐的碧衣少女指了指在她身后站著的蒋琬,那两个少女看到蒋琬的样子的时候不由得一呆,随即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神医蒋++画笔朝两人道:“宫主吩咐要见的人,你们也敢无礼。 还不快开门,接引蒋公子上去!”那两个少女吐了吐舌头,笑道:“只不过问一句嘛,画笔姐姐那么凶干什么?”虽然话是如此说,可是显然不敢再胡闹,伸手在旁边一侧似乎旋转了一下,“咔咔……”的声音传来,本来光可鉴人的石壁之上,竟然慢慢滑开了一道石门,里面是一级一级的台阶,竟然全部是由清澈透明的水晶砌成,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芒打到那些台阶之上,发出一片璀璨迷人的光芒,晃得情儿与李恨水,甚至那碧衣侍女都不由得抬头遮住了眼睛,片刻的失明过后,这才重新放下手来。 只有蒋琬因为目不能见,所以没有任何的感受。 情儿只觉得今天完全就是在做梦,这个地方完全打破了所有以往她的一切认知,本来以为惊讶过后,再见到任何的东西都不会再惊奇,可是当她再一次惊讶过后,依然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切。 若是江清彦在这里,他只怕也会再一次的感叹人类的鬼斧神工,原来人间竟然还真的有不逊于“江山胜境”的地方。 而“沉鱼苑”,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那碧衣女子画笔对著蒋琬一躬身道:“公子请进去吧,宫主正在等著你,恕画笔身份卑微,没有宫主的吩咐,是不能踏入紫薇境的。” 蒋琬点了点头,举步便向门口开处走去,情儿在他身后著急的叫道:“公子,你要小心啊!”蒋琬脚步顿了一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那一片灿烂的光海之中,身后的石门砰的一声关上,封闭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痕迹,若非公子刚刚就从这里走了进去,情儿简直不能相信这石壁之上还有一扇门存在。 跳至 第二百一十一章 轻飞洛尘.绝色美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轻飞洛尘.绝色美人 琬刚走入门内,身后的石门便“砰”的一声关起来,口探头观看的长著一个圆圆脸蛋的少女走到他旁边,道:“嘻嘻,我叫柔儿,你这个神医好年轻哦,一点也不像那些传说中的神医白发胡子老爷爷的样子?” 饶是以蒋琬的清冷,面对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这么淘气的问题,略为一怔之后,还是不由得微笑起来,难得的开了一回玩笑,说道:“我是神医嘛,自然能够返老还童。” 那叫柔儿的少女睁大眼睛,竟然真的相信了,绕著蒋琬转了一圈,再伸手到脸上摸了摸:“真的呀,你真厉害。不过你为什么不治好自己的眼睛呢?” 蒋琬闻言苦笑,这少女只怕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一直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真的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世间哪有返老还童之说。 而自己的眼睛,他心中黯淡了一下,不是他不想,而是,医者不自医,就算他身怀天脉手法,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也找不到一个能够赞同他医术理念的传人,而且就算他认同蒋琬的医术理念,自己愿意将天脉之术交给他,那也得天赋、勤奋,还有顿悟,才能真正的领会到完整的天脉之术,如果什么东西都慢一教便会,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绝学失传么? 他故意将天脉之术透露给那个积幽谷的苏怡,原也存了一份这个心思,如果她能悟出,那是最好;如果她不能悟出来,那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只是蒋琬留下了南唐,她却远走了别国,积幽谷的规矩,向来是不允许门下弟子在各国为官的。一旦发现,轻则驱逐出谷,从此再不能进入积幽谷一步。 严重的,甚至可能派人来取回某个人一生所学的医术,医术既已学了,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用金针之法,永远的封闭一个人的手筋,虽然仍旧能如常人一样,但却再不能拿重东西使用真正的积幽谷医术,而后一种方法,则是让一个人的记忆完全封锁,这是对付那些真正掌握了积幽谷医术的高手,害怕他们将积幽谷的医术外传,这是积幽谷的除不准弟子入仕之外另一条最为重要的禁令,凡属积幽谷医术,绝对不准外传,这种独特的金针封穴法,可以称作积幽谷一绝,只是太过残毒,若非那个人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一条也是不会轻易加诸人身的。而积幽谷自建谷以来数百年间,也少有弟子叛变,所以这一条很少用过。 若没有机会,看来自己这眼睛是永远也治不好了!他苦笑著想道,而且,那些药材之中,其他几味都已齐备,而最重要的一味药材“百宝香”却藐然无踪,如果真要等到他们从长乐未央剑中找出三十三天秘藏的地图,再按照地图去取出三十三天的秘宝,只怕可能真的等到头发白了,也未必能够得到,古往今来,得到长乐未央剑的人也不在少数,无数人对那三十三天秘藏垂涎若渴,穷尽心血,最后一生都没有找到地图。 他没有回答那个叫柔儿的少女的继续追问,淡淡的道:“瞎了便瞎了,那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我不一定过来了么?也习惯了。” 那柔儿连声追问,总是不得要领,只得气嘟嘟的努起一对粉唇,却也耐蒋琬不和,将蒋琬引到一座圆形的玉石拱门前,上面是繁体的古篆文刻著“沉鱼”两个大字,小径绯红,竟然完全是用落花铺成,踏足其上,只觉脚下软绵绵的,如在云端。这么大冬天的,难为她们竟然每天拿这么多鲜花来铺地。 来到一个九级的玉阶前,那柔儿明显对蒋琬不回答她的问题大为不满,向上指了指道:“宫主就在沉鱼苑中,你自己进去吧,不过最好小心点,不要惹到宫主的不高兴,否则你就等著受苦吧。”说罢便转过头去,故意不理蒋琬。 蒋琬却看不见她这样娇憨的一面,却也感觉到了她的怒气,既然沉鱼宫主就在里面,她对那个传说中的据说能让天上仙子都为之嫉妒的倾城公主的好奇也不由得更强烈了一些,里面的人,真的是她么? 对著柔儿微一欠身,蒋琬抬足踏上了那紫色水晶罗砌而成的玉阶,伸手推开那两扇重重的大门,迎面一阵如兰似麝般仿佛水晶一样的清香钻进他的鼻孔,阵阵水声传来,珠帘之后,竟然是一个绝色的美人正在沐浴,蒋琬刚想返身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浴桶之中,竟然是一个绝色的白玉美人,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遮蔽,可是那玲珑浮凸,光洁莹润的娇躯,看在人的眼中,是那样一种彻骨惊心的美丽,丝丝的柔发披散在水面之上,混和著各种刚刚从树尖之上采摘下来的新鲜的花瓣,蒸腾的雾气之间,她的面容隐隐约约,柔和的线条,完美平坦的小腹,微宽突起的趾骨,还有那双修白纤长的**,小巧精致的玉足,都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任何一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都会忍不住跪到她的面前去亲吻她的脚趾,再美 人站在她的面前,前一刻还是朦胧晓月如同早晨初露花,片刻间便会如同见到了光芒万丈的太阳立时就完全枯委死去没有半分的生气,任何的言辞用在她的身上,都只会是黯然失色。 那种淡淡的水晶香味,刺激著他的鼻端,这种香味他似曾相识,微怔之间,那个古雅的木屋,那个平凡的居室,然后那个浴桶之中轻舒玉臂的绝色女子,正朝著自己软语道,琬儿,把姐姐的衣服拿过来一下!往日情景在经历过那么多年的沉淀之后,一下子又浮现在他的面前。 还是一间小屋,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同样的软软的香气,女子曼妙玲珑的身躯,全无掩饰的展现在他的面前,相差仅只不过是一跨步的距离,这情形与往日是多么的相符,只是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却已经不是原来郎梦郡那个一直叫著自己琬儿的怜诗诗了。 他忽然怔在了原地,竟然忘了退出。 …… 紫色的风铃,摇摆的淡黄纱,还有那横出浴桶随意垂在外面犹沾水露仿佛白玉雕琢而成的手臂,纤纤玉手抚摸过自己那完美无暇的身躯,就连李沉鱼自己,都不由得沉醉在这种无尽的春光里。 这世上,还有能够比之自己,更漂亮的女人么?还有人能够抵挡得了自己的**,不乖乖的甘心情愿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群下任凭驱策?就算是让他去死,那也是犹如得到了天神的恩宠。 可是,那个刚刚走入这座从来都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走进来的大门,静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却没一丝的反应,如同石像凝立在那里。原来再美丽的身躯,在一个瞎子的面前,也如同藏璧深匣,明珠蒙尘,他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温泉水滑洗凝脂,待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一阵风铃清响,惊醒了怔忡之中的蒋琬,往日的思绪潮水一般的从他脑海之中退去,又深深的隐藏入记忆之中,有些东西一遍就够,不愿意再次想起,心口的刀痕,鲜血淋漓。 既然都已经结疤,又何必还要时时刻刻不断的去往上面再砍下一刀! “你就是蒋琬?” “是!”沉默简洁,没有一字多余。 李沉鱼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清煦如同和风般温暖的声音道:“据说你是为了一个青楼的女子报仇,才来到建业,为了报仇,你真的连什么都不怕了吗?” 蒋琬沉默下来,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我本就不该在这里,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 李沉鱼一怔,忽然道:“如果你连命都可以舍弃,为何还会那么冲动,连一句话都承受不起,你这也是叫可以为了报仇而不惜一切代价?” 蒋琬头次抬起头,李沉鱼注视著蒋琬那迥异于常人的面容,只听蒋++.声说道:“有些东西,比生命更珍贵。” 李沉鱼不由得一呆。 蒋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缓缓弯下腰,放在地上,躬身退了出去:“宫主请继续,我在外面等。这里面有我想说的一切内容,宫主看完,就明白了。” 李沉鱼的目光从他手中的那册子上抬起的时候,已经只能见到蒋琬缓缓离开的背影了。随手关上大门。 看著蒋琬那瘦削苍白的背影,李沉鱼微愣过后,忽然微微的笑起来,喃喃道:“有趣,有趣。”如果此刻有人在侧,只怕会为她这一瞬间的笑容而心驰神迷起来。 这个人,的确是与众不同。 就这么**著从浴桶之中站起身,顿时一具活色生香犹如玉雕的完美侗体完全的暴露在空气之中,水珠从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之上滑落,那是怎样一种动魄惊心的美丽啊! 拾起地上的一袭轻软的薄纱,不掩她那玲珑玉致的娇躯,她却毫不在意,走到那册子面前,拾起来,随手翻了两眼。 片刻之后,站在门外的蒋琬听到屋内传出一阵肆意的笑声:“好,好,好,蒋琬,我封你为正五品上中散大夫,专权负责此事,可随意调动禁军六卫中的两卫,听你指令,三品以下,任何人无权过问你的行动,此事若成功,另有封赏!明天,你就可以去上朝接管禁卫,开始行动了,去吧,事成之后,再来见我!” 蒋琬默默的退了下去,心中暗暗苦笑:这沉鱼苑的势力,何止是可怕那么简单?正五品下已经是不敢想像必将引起滔天争议的了,而她随随便便一张口便又给自己加了一级。且调动军队,只有皇帝一人才可以,而她,却连请示一下都不用,便任意将禁军二卫交到了自己的手中,李沉鱼,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不过,那个小册子,的确有那个价值吧,一想到那个小册子之上记录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南唐天翻地覆一番,蒋琬顿时释然。跳至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间绝笔.紫气东阁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间绝笔.紫气东阁几日京城之中飞速的传递著一个消息,炒得沸沸扬扬了那些个整日里窝在家里无聊到死的人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冬七日,一场暴雨过后,倒是难得的清明晴朗。 建业城东,七步轩茶楼之上,二楼靠窗的一排小木桌上,正坐著两个老人正在对坐饮茶。 说起这七步轩茶楼,这名字取得倒的确有趣,据说是当年一位贫寒的士子经过此楼下,忽然口渴,可惜囊中羞涩,仅余八文大钱,刚够喝一杯清茶的,而喝完之后,以后便是连一个干馒头都吃不起,他望了半天,走出一步,可是摸摸肚子,只得又再向前走出一步,然而口中实在干渴,又停下来,想著忍一忍吧,虽然无奈,可是还是往前走了一步,但茶楼之上的清香还是冲入他的鼻端,又再停下……如是七步。 那茶楼老板倒也是个妙人,看到他的样子,便猜中所谓何事,笑著招呼他上来,免费送了他一杯清茶,那士子走后,那茶楼老板也将这事忘了,可是三年过后,一块镀金的大匾送到这里,落款是当朝新科状元,那茶楼老板还在诧异,那新科状元骑马走到这里,却登上了此楼,那茶楼老板这才发现,新科状元竟是三年之前在这里一走一回头,七步不能决定的举子。 从此之后,七步轩茶楼开始闻名,直至今日,竟然成为建业城中一大清静去处。 是那些在家闲坐的老先生帮闲们的最爱,泡上一壳清茶,听几个江湖掌故,互相吹吹年轻时候的英风飒爽,人生至乐,也不过如是了。 “老何,你听说了么?”其中一个穿著马字褂,提著旱烟管的黑瘦老者将头凑到桌子另一面那个灰衲的老者耳边,神秘兮兮的说话,见他果然被自己提起了兴趣,将头伸了过来,那黑瘦老者登时更加起劲了,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吧,听说昨日新上任了一位中散大人,那可是年纪轻轻便不得了的人物啊,据说他才不过十四、五岁,居然便是朝廷正五品的大员,而且还兼领了禁卫六卫之中两个卫的兵力,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先例。” 他顿了一顿,见对面那老者的精神完全被吸引了过来,露出一脸的问询神色,登时大为得意,继续说道:“说起这位中散大人呀,也不知道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皇上好像对他器重得很,满朝文武吵得厉害,说没有这样的祖制,皇上就说,人家甘罗十二岁便可以做到宰相,传为千古佳话,为什么朕不可以有一位这样的中散大人!是不是朕就比不上人家秦王了?把那些大臣们都说得哑口无言,纵想辩驳,这话也不好说得出口啊,谁敢没事冲上去说,您皇上大人,真的不如人家秦王,这不是掉脑袋的事么?这件事便这么压了下来。” 他吞了一口口水,转过头,见酒楼里不少人听到他这“刻意”压低的声音,都不由得转过头来,分明都在偷听,其中最左侧的酒楼角上那一个老爷子带著个小孙女,他认出是城南挺有名的风记医馆的风老汉,那小女孩就是他的孙女小残,也偏过头来,见他的眼睛望过来,却往后缩了一缩,他也没有在意,笑了笑说道:“然而这还不算完,又有人不满意,说,区区一个小小的正五品文职,居然统领禁卫军中三分之一的精锐,成何提统?”他低头对著对面的那老者说道:“你道皇上是怎么答他的么?”见那老者摇头,他道:“皇上大人呀,笑咪咪的看著那位说话的大臣,说道:哦,自然不,要不,费大人,您也想去军中混混?谁都知道禁卫军中是些什么货色,那可都是高官子弟们托关脉塞进去的,历来便是最难管的地方,想去当那统领去一层皮就是好的了,那些大臣们怎么可能好好的轻闲安适的三四品不干,跑去干禁军统领,只得一个个低下头无法分辩,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更奇的事还在后面呢,那个中散大人,上任第一天,竟然就率军把史部尚书秦安钢的宅子给包围了,据说里面发生了好一场激战,死了好多的人呢,禁卫二军把秦府包围得滴水一漏,里面有人要冲出来,那中散大人就下令放箭,最后,秦府上上下下,死亡无算,只有秦安钢藏在密室之中,别人都以为他已经逃脱了,可那个中散大人好厉害,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直接吩咐人将密室给堵住了,然后放毒烟,将里面的人全部熏了出来,像抓小鸡一样的便全部一个不少的拿了下来,关入到了天牢之中。” 说到这里,那老者仿佛犹有余悸,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往下接著说:“这可是堂堂史部尚书啊,门生故旧遍及天下,朝中不少大臣与他交好,此事前夕竟然都没有闻到一点风声,就这样突然不问情由的,率军把秦府给包了,并下令杀人,登时闹翻了天,半夜皇上大人还有不知哪个贵妃娘的被窝里睡春觉,就被登龙鼓给吓起来了,还以为是敌国的军队冲入了京城呢。” “说起这登龙鼓,那可不是普通的鼓啊,除非发生了天大的冤情或者十万火急的军情,是不能敲这登龙鼓的,一旦敲响,不管你还在干什么,别说大臣,连皇帝大人都得立即穿起衣服临朝,据说立国以来,只有五十年前长汉军一夜之间突袭四郡,连下十城,震动天下的军情传来,那些大臣无法,这才敲响了登龙鼓,而这次,那个中散大人也真是够胆大包天的,皇宫之中紧急商议从昨晚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来。” “无数人递上折子说这是南唐立朝以来第一冤案,居然敢没有皇令便擅自率军包围攻击堂堂朝廷重臣史部尚书,那以后这京城里可还有得安宁,那些朝廷一品大员半夜里在自己的府里也不安心啊,这中散大人这一下可是得罪过整个朝廷所有的官员呢,可是这里还在商议,皇帝大人的也连发了七八道金令,召那位中散大人上朝。”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中散大人还没玩够,禁军二卫从今天早朝起,便已经把守京城四门,京城戒严,闲杂人等任何人不准出入京城,接著禁军二卫毫无理由的迅速的冲入好几处酒肆青楼,据说整个京城之中,一共十三处地方遭到禁军的洗劫,里面的人,不投降便是死,而后,那中散大人这才施施然如同无事一般,赶去上朝去了。 你刚才没有见到,那年轻的中散大人,一身黑色的大氅,坐在一顶紫色的小轿之中,身旁全是一天一夜,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一般的禁卫军,铁甲之上,染满了血迹,快速的从这街上护送著那位中散大人上朝去了,居然敢连拒七八道金令,,这下估计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了他了。” 跳至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十载江湖.不到京华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十载江湖.不到京华建业城不远,有一座北望山,北望山上,有一座简约院,庄院后,有一处陡峭的石壁,久走深山的人,把那里叫做北望石壁。 石壁上,是一小片平坦的地方,仅只三四丈方圆,在这云深雾绕的高处,竟然座落著一座精致小巧的石亭。 深紫色的大字,白玉般的匾额,题著的是三个苍劲有力,隐露峥嵘的大字:退思亭。 退思亭两侧,则悬挂著一幅对联,上联是:花为春寒泣,鸟因肠断哀。 下联却是:天不遗一老,人已是千秋。 这一幅对联怎么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毫不搭调,上下两联仿佛各叙各事,并不相关,可是仔细看去,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却都透出一种深深的沧桑老迈之意,或许壮志仍在,或许心愿未酬,那个站在石亭之上,临崖而立的青袍老者,孤寂的背影,也多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苍凉意味。 他背负著双手,青布长袍洗得干干净净,很是朴素,山风吹散他的头发,露出几丝怎么剪也剪不掉的白发,岁月不饶人,就算躲在这高山隐蔽之地,也依然抵挡不了岁月那无缝不入的侵蚀。 这谷之中,山风向来极劲,就算一个壮大小伙子儿,也未必敢站在这么高的悬崖之上,而这老人身形单薄,瘦苦枯骨的手掌,站在那猎猎的山风之中,却如同磐石般挺立,雪松般坚定,就算衣袂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是他的脚步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移动过,他的身躯,也一直站立得如同风中的劲竹。 脚底下翻涌的白云,还有深逾千寻,杳不见底的深谷,在那老者的目光之中,渐渐汇聚,消散,汇聚,消散……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踏足他身后十丈之内,盘旋而上的羊肠小径口上,站著一个黑衣黑裤的书僮,一对漆黑点墨一般的眼睛,注视著那个站在高崖前一动不动的老者。 良久,那青袍老者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忽然自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询问著身后的小男孩:“墨羽,可还记得我书房上的那幅字画么?”那叫墨羽的小男孩眼珠子一转,说道:“记得。” 那青袍老者道:“把那上面的两句话背来我听听!”那叫墨羽的小男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身莫不恶死,而未尝有不死;国莫不恶亡,而未尝有不亡。” 青袍老者问:“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小男孩墨羽极具自信的道:“知道。” 那青袍老者对这小童似是格外耐心,语声也轻柔下来,像是在考效他的学识一般,宠溺的道:“说来听听!”清亮的童音响起,格外动听:“人没有不憎恨死亡的,但没有人能够不死;国家没有不憎恨灭亡的,但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永远不灭亡。”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又补上一句:“先生,古人还说,大厚既焚,不可洒之以泪;长河一决,不可障之以手。 就是说:大最大限度已经烧起来了,不是用眼泪就可以浇灭的;黄河决堤了,也不是用手就能堵住的。 凤凰阁既然已经保不住了,不如退身离开,咱们回鸠摩国去吧!”那青布老者的身子猛然颤了一下,慢慢的又平静下来:“你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他似是不愿再辩,偏生那小男孩却反驳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先生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人小一些没有关系,看得清面具后面的表像,那就是了。 先生一直夸我奇才,今日却也拿一个普通小孩子的眼光看我。” 那青袍老者忍不住转过头来,有些惊异的看著那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接触到他的眼光,迟疑了一下,接著却挺了挺胸,勇敢的与那青袍老者探询的目光对视著。 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中,是那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狂热,在那里,那青袍老者看到了不甘、斗志,还有可以焚烧一切的欲望。 这种眼神,太熟悉了,年少时候,自己不也正是这样么?恃才傲物,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报怨著这个世界不给自己一个机会,觉得只要有一个人赏识到自己,便立即能腾空而上,直上九重。 可是直到不断的栽根头,不断的爬起,再到老时,才明白许多的道理,并才能就一定可以受到重用的,也不是有志向就一定能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的将它埋藏在心里,直到自己死去。 而在这个孩的眼中,老者又一次清晰的看到了那种眼神,如此的灼热,仿佛可以点燃整个世界。 他的心弦猛然震动了一下,忽然苦笑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才智,是我看走眼了。 你一个十岁的小子,居然已经懂得了这么多,倒是真的让我很吃惊,我原来也一直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比普通人有点天赋的小男孩而已,偶尔提点了你一下,你却居然能学会这么多,只是,你既然一直都在庄子中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不愿我们发现,为什么今日,却又自愿把一切都暴露在我的面前呢,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么?”墨羽面色冷漠,说道:“墨羽本来就只是一介贱民,永远也不可能像先生们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著,抄家没籍,一生都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奴役,墨羽被先生买来,是墨羽的福份,不但没有像其他的人那样成天干著最低贱的苦役,还收墨羽在身边做了一个小书僮,这在别人的眼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墨羽的命本来就是先生的,只要先生想拿,随时可以拿去。” 那青袍老者看著墨羽那双眼睛,一时间竟然有种震憾的感觉,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岁小孩的口中,那墨羽却又抬起头,对视著那青袍老者的眼睛道:“可是有一句话,墨羽一直不吐不快,就算等下先生立即将墨羽杀了,墨羽也只有感激先生这几年来的收容教养之恩,不会有任何的怨恨。” 他看了一眼山下面,说道:“先生在这庄院里,已经居住了三年,三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三年,足以使一个垂髫小童长大成为英武的少年,也足可以使一个老人彻应急的消磨掉自己的壮志,也许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还有一个正风华正茂的生命,被活活折磨致死,也能让一家本来幸福和美的家庭,突然之间支离破碎,妻离子散。” “三年,先生,您说,是不是?”他不顾那个青袍老者看著他越来越震惊的神色,微仰的小脸之上,一脸的坚毅,仍然执著的说道:“先生,您昔日闻名天下之时,墨羽还不知道有哪里,可是墨羽知道,您昔年的那些事迹,每一件,都是那样的动魄惊心,让墨羽每当一个人在那个漆黑的小屋子里之时,一遍一遍的想起,那时,墨羽就发誓,终有一天,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可是,先生——”说到这里,他抬起头,一脸的失望看到那个青袍老者道:“您看看,您这几年都做了什么?本来受到皇帝赏识,成为鸠魔凤凰阁在南唐的最高统领人物,指手之间便是风起云涌,可是随著那个莽夫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仗著是魔命宗宗主的大弟子,他直接接收了凤凰阁在南唐的所有的势力,而先生那个时候,本来早已经根深蒂固,若是不松手,那莽汉最多也只是挂著一个总统领的名头,而实权仍在先生的手里,他对先生也只会恭恭敬敬,皇帝也不会怪罪。” 他语音一变道:“可是,先生您呢,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一步一步的退让,最终,所有的大权全部交到那样一个除了武功之外,简直和个白痴一样的莽夫手上,您看看,凤凰阁这几年,发展成了个什么样子,没有了先生的头脑,凤凰阁就像是一个到处乱冲乱撞没有眼睛的瞎子,只会失败!”那青袍老者蓦然大怒,踏前一步,抬起的手掌悬空在墨羽的头顶之上,喝道:“住口,凤凰阁大统领的名头也是你乱说得的么?”墨羽却仍执拗的道:“先生,您总是这样,直到那沈尊天死了,你还是不敢得罪他。 等墨羽说完,您要杀要剐,墨羽都不会吭一声。” 那青袍老者看著那男孩眼睛之中闪烁的坚定意念,竟然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颤,提起的手不由得慢慢放下,叹了一口气道:“墨羽,不要说了……”跳至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弹压江山.别是功名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弹压江山.别是功名羽梗著脖子道:“不,我要说。 先生,您一直由著i凰阁胡作非为,将凤凰阁的所有权力全部交给了他,可是他还不是不甘心,还是担心先生会威胁到他的统治,居然越来越过份,最后不但将先生您逼出了凤凰阁,隐居在这样一个小山庄里面,还让对您最忠心的四个手下找些借口或调或借刀杀人,如今已经只有两个人还在了,而且都在一些小地方郁郁而不得志,所有原先生一个派系的人,都被他挤压得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凤凰阁的高层,已经全是他冥王沈尊天一人的天下了。” “您这样由著他,他可想过,有放过您么?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人将他的尸体送到庄里,您有想过,若是他还活著,就算您如此忍让,退步,他真的就会放过您么,这三年来,您对凤凰阁所有的大事小事,一概不过问,可他还是对您不满意,还是一步一步紧逼。” “上次,庄中的家丁又减少了三分之一,这已经是第十次了,现在,整个庄中加上您,都只不过是十三个人,很多老家丁离开的时候都是哭著不走的,那个血冷是什么嘴脸,用皮鞭赶著他们走,而先生您只是看著,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寒透了心。 谁也不知道跟著您,会不会突然一天,就躺在乱坟岗上,身上是十七八个血洞,墨羽若不是装得笨拙一些,只怕就算不死在您的手上,只怕也早已被他派人暗中杀了吧!”那青袍老者脸容凄然,痛苦抽搐,声音低弱的道:“墨羽,不要说了,不要说……”纵然曾经威风显赫,可是三年的消磨,打压,昔年的那满腔壮志,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此刻,那个昔日让人一听就闻风丧胆的凤凰阁谋士,虽然他依然身负著一身的诡异武功,可是这个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软弱的老人而已。 墨羽看著他一瞬间显露出来的疲态,一时间纵是他的心,也不由得有些不忍,可是如果这时停下,一切都将全功尽弃,他暗暗捏紧双拳,口中却没有停下,声音也有些激昂起来:“可是先生,您的属下们并没有抛弃您,他们都在等著您回去,而这个时机已经到了,虽然建业城中的凤凰阁组织大多被催毁,可是,凤凰阁在南唐多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发掘出来的,全国各地,哪里没有凤凰阁的分支。” “沈尊天既死,整个凤凰阁中,再也没有人能比您更适合回去,您甚至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登高一挥,说一声您回来了,那么昔日那么多的属下们一定会群聚于您的周围,供您差遣,您只需要把他们各自安排回原来的位子,他们就一定会对您感激涕零,誓死效忠,而那些沈尊天的手下,既然沈尊天已死,只要让他们看到尸体,他们就不得不投靠在您的麾下,谁也不会是个傻子,这个时候还来跟您作对,您只要给个承诺,帮助他们报仇,至于结果如何,自然不必真的去关心。” “就这样,只要您随随便便一招手,整个凤凰阁,便会重新回到您的手中,您又可以变回到昔日那个掌控著无数人生死命运的凤凰阁大统领,这个时候,鸠麾皇帝急需要一个能为他挽救下来凤凰阁的人才,收拢纷乱的势力,也只会重新来支持您。 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说著,他一脸热切的看著那青袍老者道:“先生,很多人都在等您,请您千万要早做决定。 好了,墨羽说完了,如果先生还执意要杀掉墨羽,请动手吧!”说著,竟然缓缓跪了下去,闭上眼睛。 那青袍老者神色有些复杂的看著面前的这个还只能算是小孩的墨羽,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出自他一个十岁小孩之口,忽然,山道之上急急的跑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庄丁:“主人,紫轿主人求见!”那闭著眼睛的墨羽听到“紫轿主人”之时,神色一阵轻动,可惜那青袍老者没有发现,盯著那个急匆匆奔上来的庄丁,那青袍老者喃喃道:“想不到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晚上呢!”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那个派人送来冥王沈尊天的尸体,却一直都没有现身的神秘公子——紫轿主人!他在心中暗道:“终于来了!”或许,他早已猜到了,这个人一定会来,而且一来,就肯定有大事发生。 挥了挥手,示意那家丁退下,吩咐道:“请来客上座,就说老夫随后便到!”“是!”那家丁看著今日明显有些不主人,也不由得为他高兴起来,兴奋的答了一声是,下山去招待那客人去了。 就连他,也猜得到,是谁的原因,改变了这个一直黯然消沉的主人。 拍了拍墨羽的肩膀,那青袍老者笑道:“起来吧,墨羽,我恕你无罪。” 那墨羽虽然一直紧闭著眼睛,却一直关注著四周的动静,听到那青袍老者说话,终于站起身来,对著他一鞠躬道:“多谢先生!”那青袍老者看著他道:“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才,谁能得到你,就等到拥有了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俯瞰天下,无物可惧!?”墨羽垂下头道:“墨羽纵然再锋利,也可以为先生分忧!”那青袍老者笑著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如果是十年之前,我一定会心动,你这样的人才,谁也舍不得送给别人,不过,我却老啦,也许三年、五年,我就会疲倦于政途,无法给你以飞翔的天空,不过,我相信,有一个人,却一定可以的。” 墨羽一惊,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目热切,猛然爆发出万丈的光芒,只是,片刻之间,他又将这一切全部隐了下去,重又变得和一个普通的书僮一样,柔顺而谦卑。 他已经想到了先生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对于墨羽的反应,那青袍老者不由得神色一黯,虽然知道自己困缚不住这样的一头猛虎,可是对于他,还是有著一种莫名的热切。 那就如同喜爱珠宝的人突然看见一颗绝世的明珠,爱好字画的人突然得到一本传说中的孤本。 那种心情,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体会。 但他还是不由得的欣慰,这个少年,日后成长起来,真的,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可惜,自己只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拍拍墨羽的脑袋,笑著道:“你很聪明,日后前程不可隐量,不过,毕竟还是太小了,事情想得也太过简单。” 墨羽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睛里明显不服,对于这种眼光,那老者看得太多。 真正的天才,都不相信说辞,只相信证据。 那青袍老者却转移了话题:“走吧,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那个神秘的紫轿主人?”墨羽虽然有些失望,还是只得道:“是!”两人转身向山下走去,半路之上,下面的庄院已在望,那个神秘的紫轿主人就在那里等著他们。 那个青袍老者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墨羽,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说的,都只是说了凤凰阁里面,可是,外面呢?”墨羽脚步一僵,可是那青袍老者却没有为他解释,已经走出了好远,墨羽只得急匆匆的追上去,一直在心里思索著这个问题。 直到跨步入后院之时,他终于豁然而悟,不由得对这老者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答案,而是让自己去思考,一旦想通,从此之后,墨羽就已经不再是刚才石亭之上的那个墨羽了。 的确,凤凰阁上上下下,不会有任何人反对老丈的继位,可是,外人呢?沈尊天为什么会落到他的手上?他又为什么要把沈尊天的尸体送到这间小庄院子里来?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地方?又是谁,知道庄园主人与凤凰阁之间的关系?而且最重要的,他到底是谁?把沈尊天的尸体送到这里,又是想干什么?明显他是要对付凤凰阁,所以才设了下这样一连环的圈套,他真的能够放任先生,顺顺利利的座上凤凰阁首之位?很显然,用尽心机,只为一谋,掌握了那么多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打压凤凰阁的做法,而没有任何条件!可是,那个条件是什么?马上就要见到那个神秘的紫轿主人了,想到这里,墨羽不由得心中好奇,对于那个素未谋面,却手腕通天,仿佛神一般的紫轿主人的见面,忽然多了一种迫切的渴望!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见面了,就知道了。 踏入后厅之时,那青袍老者最后回头,笑著看了他一眼,一瞬之间,墨羽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早已经被先生完全看透了。 而先生却奇怪的,没有责怪自己。 跳至 第二百一十五章 峨冠博带.锦秀文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峨冠博带.锦秀文章在那青袍老者的身后,墨羽一直低著头,走入到上厅中既有兴奋,也有紧张,更多的则是好奇。 他心中默默的想:“这人应该是紫衣玉带,长眉入鬓,一看上去就英武如神,目光如电,给人以臣服的感觉。 观他的手段谋略,必是一世枭雄。” 花厅之中,正面楠木桌畔,客席之上,早已坐了一个年轻的公子,正端著一杯茶,凑到鼻前,那种淡淡的清香,立即沁入脾肺之中,精神一爽。 听到脚步声,缓缓放下茶杯,转过头来。 这是墨羽第一次见到蒋琬。 却令他失望不已,更多的,是惊诧莫名。 在他的想象中,有如此手腕谋略的人,应该像那些书中描写的王孙公子一样,一出面就给人一种霸气外露的感觉,可是眼中的这个人,准确的说,这个一身黑色的少年,顶多也不过十六七岁,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清瘦,他的手指苍白,指关节凸出,面色略显腊黄,平平淡淡,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而他的一双眼睛,却黑暗无光。 在他的背后,还跟著另一个清婉的少女,应该是他的侍女。 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个能在千人之中,将沈尊天无声无息的劫走,而且掌握了凤凰阁许许多多的秘密,年纪轻轻就出任南唐正五品上的那个手腕通天,果决坚毅的中散大夫李四李大人么?从他能从数千各国密使中间,无声无息的劫走天击沈尊天。 可知其势力之高,智谋之深,算计之准;能从沈尊天口中挖出老丈地秘密,可见其手段之厉害;从他将沈尊天劫杀而将他的尸体送到这里,可见其志向之大。 所谋甚远,决非只为了杀一个沈尊天而已;而且他能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就从天而降,成为南唐正五品的朝廷大员,满朝文武皆反对而他巍然不倒,可见其手腕通天,背景奇深,身份神秘;掌握禁军二卫,刚得到调令,晚上便围剿了史部尚书秦府。 将秦安钢下下大牢,致使南唐朝臣大哗,居然击响了数百年未曾一响的登龙鼓,而他却毫不在意,皇帝连下数道死令令他返朝,而他脸容平淡。 继续指挥著手下地兵将将凤凰阁在南唐建业城内的所有大小势力一举捣毁,这才披血上朝。 而且……安然而归!他是怎么应付那满朝文武满腔的怒火的,就算如此,连继六七次抗圣命不从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死上万次有余了,可他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连鞭笞一下都没有,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行动快,办事准,下手狠。 计算高,志向深,身份奇,手法诡……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也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黑衣少年?莫不是那人派过来的使者吧,墨羽想到此处,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个少年,实在太不符合连续情报之中传来的那个铁血手腕,连抗皇命地中散大人。 如果只是那个人派来的使者,这这才解释得通。 心中顿时既有欣慰又有失落。 欣慰的是,那个人并不是像面前的这个少年一样,普普通通令他大失所望,他在这座小小的庄院已经隐藏了五年,一直不让人发现他的聪明才智,因为他深懂得才高招嫉地道理,尤其在他没有自保能力之前,而一个失势和被打压的老人,只知道后退,更不可能保全得了他,所以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让一个人发现,可是他从来不认为他这一生应该如此度过,他一直相信自己拥有能够翻云覆雨地手段,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一飞冲天,从丛林间的乌鸦变成飞上九霄的凤凰。 他从来不甘心一生都只当一个别人稍动一下手指就能让他死上十次的小书僮,虽然这对于一个贱役出生的小孩来说,已经是不可迄及的梦想,他从来都认为,满足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它能够让一个人从此裹足不前任人宰割,变得毫无斗志只可能消失在历史的滚滚浊浪之中,而只有敢于挺身站在浪中的弄潮儿,他们才能够笑傲天下,有朝一日,站在最高地权位之上,来俯瞰众生。 他一直坚信著,自己绝对不是一只乌鸦而已,可是对于一个早已只知道退让的老人,并没有让他生出辅佐之心,那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 可是机会从来都没有到来过,直到昨天,一具红木的棺椁,送来了沈尊天的尸体,他隐隐的嗅出,这其中不正常来,而他当时,也并未思考太多。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潜伏的日子是寂寞而又难捱的,他并不习惯于服从,他更需要的是一挥百应,微一皱眉就能让人心生敬畏地那种日子,所以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地机会到了。 沈尊天一死,凤凰阁三大统领,冥神死,凤凰是一介女流,只负责凤凰阁的财路,从来也没有参豫过真正的机密,理所当然的,老丈成为凤凰阁在南唐的唯一人选,而最有利的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待著老丈的回归,因为沈尊天,终究只不过是强抢了原本应该属于老丈的势力,并且一直不得人心,只要他能说服老丈重回凤凰阁,振臂一呼,那就是应者云集,而他,至低,也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书僮。 他热切的渴望权力,虽然老丈不是最佳的人选,可是他已经等待不及了,他的本意只是借助这个台阶,寻求得更好的人选出而已,而这个时候,老丈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只关心了凤凰阁的内部,外部呢?外部?还有那个杀死沈尊天,知道所有秘密,而且所谋,必然甚大的紫轿主人李四,也就是一举摧毁凤凰阁在南唐京城十三处秘密势力的神秘中散大人,如果他不想染指凤凰阁的话,绝对不会将沈尊天的尸体送到这里,并且留言今日上门拜访,也不必冒著违反皇命杀头的危险,生怕消息传出就急忙封锁了四门将建业城内凤凰的势力一举捣毁。 一路上,墨羽都对这个突然崛起不知来处的中散大人神往不已,他的魄力之大,手腕之强,都远比一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强,就算他能重掌凤凰阁,几年之后,他也老了,而墨羽的年纪,显然还不足以掌握到那一个宠大的势力,一旦兴起内乱,他显然只是一个外人,而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个中散大夫,却正年轻,他的道路还很长,上升的空间,远远比一个已经永远无法再向上提升的老丈所比,而且,他的魄力,明显比老丈高上太多,两相比较,很容易就能分辩出优劣,他还年轻,不可能满足于在老丈身边做一个出谋划策的书僮,如果是那个神秘的中散大人,也许,他可以走得更高,高出自己的想象也说不一定!他本已决心向老丈效忠,帮助他重回凤凰阁首之位,可是老丈反而提醒了他,有一个人,却一定可以的!那个人是谁,墨羽心中只略一动,他本已是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想不到?——正是那个神秘的紫轿主人李中散!李大人!他想不到老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一旦想通其间的差别,要是真的有这个可能?虽然表面上没有作出反应,心中却热切了起来,他渴望可以带给他翅膀的那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只是面前的这个少年。 却真地不是他心目中勾勒出的样子,可是当那个少年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朋多离谱。 仿佛不见看。 他就知道,进来的,一定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微笑道:“可是老丈——傅青宗傅大先生?”而那青袍老者也似乎不知道他就是杀害凤凰阁首地凶手一样,满脸笑容的走到他面前:“中散大人驾临鄙庄,真正是蓬荜生辉,山人没有下山迎接,失礼失礼……”说著便要跪拜下去。 在正式的场合,他不过就是一介布衣,而堂上的。 却是南唐朝廷的正五品大员,虽然他已经花甲之年,对方不过一介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可是见了面,却还得给蒋琬下跪。 只是蒋琬早已托住了他,他来。 是为了与老丈谈一笔交易,怎么可能第一面就让对方下跪!只是对于墨羽和老丈傅青宗认为是他杀了沈尊天。 那却大谬不然,沈尊天,其实早已心脉俱碎,紫雷绝掌!岂是那般的平凡?何况出手的,还是那个人物!沈尊天能坚持到那里,靠的,还是他魔命宗那可怕至极地魔门内功,只是可惜,他显然不是魔命宗宗主段霄羽。 没有他那种化境神通,若非如此,就算那一记紫雷绝掌威猛无俦,比武功,天下能胜得过魔命宗宗主的,也没有几个人了吧,就算那个人全力出手,也是一样!只可惜,沈尊天不是段霄羽,在聚宝斋。 仅只捱著说了几句话,就气绝而亡了。 只怕要是蒋++跳至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英雄看酒.美人拂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英雄看酒.美人拂卷青宗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见到蒋琬,作势下跪,蒋琬急忙扶起他,说道:“四只不过一介末流,傅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怎敢当如此大礼。 理应是四以末学后进之身,给傅先生请安!”傅青宗也没有谦辞,对于他来说,隐居山林,在朝廷眼中,是不出世的高人隐士,并不是谁都可是随便得罪的,按身份,他是民,蒋琬是官,理应他给蒋琬下拜;可是若论声望,区区一个小小的正五品中散大夫,见了他这种清流中人,反应行以大礼。 从来隐者在历朝历代,便是极受重视的一些人群,有的时候,帝皇下召,他们都可以托辞不朝,可见天下人对于隐士的推崇之盛;后来有人想出一计,结庐终南山,名声传来,皇帝邀请入宫,从而做得大官,极得宠信,这便是后世人传之不绝的终山捷径的来源,只是对于傅青宗这样的人,却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为了得到皇室关注这才隐居。 他们也是不受皇权约束的一群人,就连一国至尊无上的皇帝,都不能轻易得罪。 因为那将会给一个皇帝惹来无穷的非议与骂名。 在接触到蒋琬的手之时,傅青书抬起头,快速的在蒋琬的脸上扫了一遍,蒋琬似有所觉,笑了笑,说道:“傅先生真是目光如炬,四脸上戴了一副面具,傅先生这都看得出来。 既是明眼人面前,四也不必如此藏藏掖掖著了。” 说罢伸手在脸上的一揭,在墨羽与傅青宗惊讶的目光之中,竟然拉下了他表面之上那一层略显腊黄的面容,露出一张清秀的书生模样,脸容微带苍白,却仿佛是灵气所钟,给人一种特殊的感受。 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普通少年毫无出奇的模样。 墨羽看著蒋琬面具下的脸,眼中的光芒渐渐亮起来。 低下头,谁了没有发现到傅青宗身后的这个小孩。 傅青宗刚才也只不过发一了一些端鲵而已,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制作得如此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只是想不到蒋琬纵然看不眼,却似乎能感应到他的目光,他原来也没有确认,想不到蒋琬脸上,竟然真的戴著这样一幅人皮面具。 完全跟真人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蒋琬当众揭下,只怕两人见到之时,都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一幅面具,仪容,气度,风格,竟然全部都改变了,这是出自何人之手?这个世间还有如此巧夺天工的奇人吗?似乎知道对面两人的想法,蒋琬微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人皮面具。” 傅青宗与墨羽两人面上齐齐现在诧异神色,蒋琬接著解释道:“这是用七八种药材,然后制成的一种轻薄的薄膜类的脂状,然后制成这个形状,烘干之后,就和一张人皮面具一样了,只是因为材料不同,做工精细,程序繁杂,所以制造出来的面具和普通的人皮面具是不同的,它可以脸部透气,普通的人皮面具戴久了,脸上会僵硬变形,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把它取下来,否则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可是这个不会……你就算一直戴著,也不会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而且,也比人皮面具生动一些,估计很少有人能识破的。” 傅青宗似是想到了什么,惊道:“这面具是出自公子之手?”蒋琬微笑著承认了,傅青宗与墨羽心中只觉得波涛翻涌,如此精致小巧的面具,竟然能做到和真人一模一样,这李四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还有这种能力?其实这张面具也没有什么难的,在后世,利用高分子科技,别说是这样的面具了,再高级都能做得出来,只是这里毕竟是古代,没有那些先进精密的科学仪器,但依蒋琬对医术药物的了解,合成这样一种面膜再做出一张仅只八分像的面具,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太过在意。 却不知道,对于这种手法,在古时候,完全是惊天动地的,如果有人知道,会不惜代价的从他手中购买这种面具的做法,因为如果成批生产,作用无穷。 其实蒋琬制作出这幅面具,只不过是不愿意再见到李倾城而已,他本已离开,自然不愿意再招惹到那个刁蛮的银铃公主,而且他的多重身份,也不容他再随随便便泄漏身份,无论是四大世家蒋家唯一幸存的后人、惜花公子琬、南唐第一才子、神医蒋琬、书剑江山阁青主、刺杀宛国丞相的刺客、聚宝斋的少东主、还是倾城公主李沉鱼神册皇帝李泯的亲信,这随便哪一重身份,一旦泄漏出来,虽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麻烦绝对不少,有的更可能会招至大祸。 隐藏自己,有的时候必然要用上非常手段。 更何况,他是穆家,不是称王称侯,所以对于浮名虚利,他从来过,只要能扳倒穆家,什么官职,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在乎。 隐藏在幕后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 蒋++而这个时机,已经到来了,从他再次踏入南唐官场的这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将要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对于跟紫琴的那个赌约,蒋琬却自一开始便没有放在心上,一个月之期,已经过了两天了,蒋琬也并没有如约拿下凤凰阁,只是他当初本就没有真的动意将紫琴收到帐下,她只是精通于珠宝经营,蒋琬那日,只不过随意一说,原也没有当真。 只是他当初本来的确是有把握一月之内拿下凤凰阁的,只是天意弄人,竟然被八大宗师之一的空见横空抓去,意外的关了十天,而他,还在那里待了三天,或许那样的日子,此生只能有一次,错过了,便再也不得,若非情儿还在那里等著自己,蒋++音,让他迷醉,不愿离开。 对于蒋琬来说,世俗太过于喧嚣,把红尘从衣衫上轻弹指拂去,在那注视著天下苍生的佛前,安然寂静,也是一种皈依。 穆家倒下,他就将实践他对情儿的承诺,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 身后一切,都与他无关。 紫琴,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背影。 他早已许诺,穆家倒下,二十四楼明月,就都获得自由,可是自行离去。 所有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聚宝斋到时会换主人,凤凰山庄可能也将成为一座废园。 他化名李四,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进入朝堂,所有相识的不相识的,都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曾经名动京华的那个神医蒋琬,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是郎梦郡中的那个惜花公子。 有些名字,随著时间,必然一一被人们忘去的。 他不希望再在朝堂之间,留下一些眷恋,等到报仇之后,丢掉这个面具,他就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少年。 不再是南唐的中散大夫李四,也不再是书剑江山阁的青主。 他依然会每天去为长歌无忧弹琴,他的琴声依然越发的行云流水,没有拘碍,兴之所至,有时一曲未罢,调已三变,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弹些什么,只觉得心有所动,琴音便从指尖流泻出来,或奔腾,或跌宕,或幽奇,或平淡……而李青思也识趣的没有告诉李倾城蒋琬在宫的消息,因为幽篁院的偏僻,而且李倾城也从来不到这边来,所以,每次悄然而来,悄然无去,皇宫之中,蒋琬只是长歌无忧眼中的那个郎梦郡的少年。 而出朝之后,蒋琬就是那个隐在层层黑幕之后的中散大夫李四!就连李青思,也不知道蒋琬就是那个最近突然崛起的中散大夫,对于朝政,她从来不感兴趣,也不会过问。 不论外面风云变幻,幽篁院总是寂静的,悠闲的,与世俗无关,与纷争无关。 ……蒋琬自承那面具是自己所做,所幸傅青宗不是凡人,虽然惊讶,却未追问。 客套得太多,蒋琬也不多做解释,应该进入正题了。 蒋琬抬起头,递出一张单子,傅青宗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大变。 “我不喜欢麻烦,所以直说。 沈尊天既死,凤凰阁无主,而傅先生原本就是凤凰阁首,此次,理应回去。” “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找傅先生的麻烦。 所有的反对声音,都会消失,这一点想必,傅先生一定可以做到。” 傅青宗面上青气一闪道:“公子的目的呢?”“重组凤凰阁,建立海棠花宫,帮助穆家权倾朝野。” 傅青宗眼睛里面露出诧异:“李四公子是穆太尉的人?”“不是。” 蒋++多,有时是一种不幸。” 傅青宗左手微微的颤抖,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恐惧过,面前的这个少年,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他既然能知道自己,也就不用再遮掩说自己不是凤凰阁的人了,而那个单子之上,罗列的,更是凤凰阁在南唐境内所有的分部机构。 只要按照特殊的通道传下命令,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此刻,只要面前的这个少年抬一抬手指,整个凤凰阁在南唐的所有基业就将灰飞涅灭。 不知为何,他就相信,面前的这个少年做得到。 他的眼中,隐隐在怒火在闪动,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只是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难缠。 “你……你要我做你,帮你收服凤凰阁?你觉得,这可能么?”蒋琬却不回答他,反忽然问道:“据说傅先生很爱国,竟然愿意抛家弃女,甘愿来到南唐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只要被一个人发现的你身份的秘密,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傅青宗不知道他到底要说的是什么?既然知道自己一心为国,就算死,也不可能背叛鸠摩。 他还这样做?怎么看,蒋琬都不像是一个白痴的样子,如果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英雄,那是神经!可是蒋琬明显,不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这其中,显然还有秘密,他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傅青宗的面色立即变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蒋琬,颤声道:“你……你知道那事?”他已不必说,蒋琬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傅青宗一下子软了下去,差点跌倒在地,幸好墨羽在他身后,急忙扶住了他,焦急的问道:“先生,您没事吧!”傅青宗挣扎著站起,只是脸色灰败,就算是那日,沈尊天的鹰犬血冷,用皮鞭抽著他最亲信的手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将他赶离山庄,他也只是在一旁平静的看著,墨羽从来没有见过,傅青宗此时的脸色,一瞬间,他仿佛就已经苍老了十年。 “能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吗?”蒋琬道:“当然,我会故意松手,放他们离开!”傅青宗一下子被震呆了:“你……你愿意放他们离开,为什么?你不是南唐的人吗?”蒋琬淡淡的道:“南唐,重要么?一家一姓之天下,换了谁做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青宗完全不能相信,可是蒋琬的神色,却没有作伪。 他神色复杂的看著面前的这个少年,说道:“要知道,此事一旦让南唐皇帝知道,不管你有多得宠信,都是九死一生之局。” 蒋琬无所谓的道:“可是你会让他知道么?”傅青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蒋琬微笑道:“那不就对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许,我们放他们走,他们还不知道呢?”“这下,还有什么可畏的,何况,我也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及时赶到,他们火力太猛,武功高强,我拦不住。” 直到眼时,傅青宗才知道,虽然自己开始已经将这个少年想像得恐怖了,可是此刻,他才知道,与这个人作对,那完全就是面对一个恶魔。 就连自己的国度,他都可以背弃。 饶是以傅青宗的才智,都完全不能理解,蒋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钱吗?掌握了凤凰阁,他还缺钱吗?权,一个十几岁便做到朝庭正五品大员,前途怎么能用丈来量取?支持穆家称帝,傅青宗想想都觉得这个念头很荒唐,就算再借穆朝盛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如此忤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对面的这个少年,却要重组凤凰阁,建立海棠花宫,来全力帮助穆家。 不过,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只要自己能够换得那两个人的平安离去,便算自己背上叛国的罪名,他也甘之如饴。 一切,都让自己来承受。 看著蒋琬,半晌,他终于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只希望你不要食言。 一旦他们成功脱离南唐境内,我就帮你收服凤凰阁,组建海棠花宫,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穆家控制朝野上下!”蒋琬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因为除了我,现在整个南唐,你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选择。 我可以毁掉凤凰阁,当然也可以保住他。 我可以杀掉你想保护的人,也可以不著痕迹的放他们离开!”他忽然话声一转,诡异说道:“至于那个凤凰,想必你一定有办法让她效忠吧!”他显然不是在问,傅青宗可不可以办到,傅青宗苦笑了一下,明白这是蒋琬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收服凤凰,如果他办不到,他也就不佩跟蒋++苦涩的道:“好,我帮你劝服她。” “带我去见见她。” “是,公子。” 凤凰,凤凰阁三大统领之一,从来神秘难言,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凤凰阁三统领之中,最不受人重视的一个,可是她真的是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平凡吗?情儿不由得好奇起来,老丈真的能说服她归服公子么?跳至 第二百一十七章 悲痛莫名.推位让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悲痛莫名.推位让国香水榭。 当凤凰看到傅青宗带著一个少年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里一向是她凤凰的禁地,除了三大统领,任何人都不更随便闯进,可是此刻,那个从不视事的老丈傅青宗,竟然带了一个从素不认识,她也确定那少年不会是凤凰阁中人的身份,为什么老丈竟然会带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 他不可能连凝香水榭的规矩都不知道,可是他还是这么做,那就只有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面容清淡的少年身份奇异了。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老丈连她凤凰的规矩都敢不遵,直接带人硬闯而入?虽然素日在三大统领之中,她一向最是低调,可毕竟也是凤凰阁的首领之一,老丈平时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除非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如此的事情,凤凰心念电转,一刹那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凤凰阁这几天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让她一个本来对那些从不过问的首领,也有些焦头烂额起来,先是冥王失踪,接著一个奇怪的少年从天而降,被南唐神册皇帝拜为中散大夫,还破例掌管禁军六卫二卫,而那个中散大夫,却第一时间围剿了吏部尚书秦府!虽然不管情报大事,但凤凰毕竟还是三大统领之一,尤其冥王失踪,老丈退隐,虽然她一直只是运转著凤凰阁的财务,但此时却不谪成为了凤凰阁仅剩的最高统领者,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秦安钢的身份,大惊失色之下,对凤凰阁的关注也一下子密切下来。 凤凰阁出了这等大事,如果她还不知道,那才是怪了。 而这里刚刚从那份情报中还没有喘过气来,又被报京城四门紧闭,显然,那个中散大夫从秦安钢的口中,知道了更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正在大肆的搜捕隐藏在南唐京城的各处组织,接著从特殊通道,一道一道分部被灭的消失,接踵而来,而城门大闭,消息虽能传递,里面的人出不来,她们想要营救,也进城不去。 等到凤凰阁在南唐京城数十年苦心经营的所有秘密基地全部被毁,消息也随之断了,幸好凤凰不是常人,知道在此紧要关节,不能乱,所以她竟然想到了另外一种获取消息的方法,那就是从其他势力手中买消息,鸠摩在城内的基业尽毁,别国肯定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他们的消息传递渠道还在,虽然代价高昂,可是凤凰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个时候,再大的代价,只要能清晰的知道建业城中的动静,都是值得的。 那些消息以一个时辰一次的速度,从京城传出,那些组织再将这些消息传到凤凰耳中。 所以凤凰虽然人在这里,建业城中的大小事情,却还是一件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只是知道归知道,凤凰阁的势力已经全毁,那份名单,太过于详细了,凤凰阁的基业,竟然无有一处遗漏,而那个负责此事的中散大人,更是可怕,计划诡异周密,在他手上,那些豫备的秘密的逃跑通道居然全部没有派上用场,所有人员无一逃出。 凤凰心中焦急,一直等在凝香水榭,等待著消息的传来,一面却迅速的以统领的身份,传下一道道密令,务求最快的转达到南唐其他各处的凤凰阁下层手中,尽快转移与隐蔽。 很显然,那个中散大夫李四手中,已经有了整个全部的凤凰阁名单,等他歇下一口气来,建业扫荡完毕之后,目标肯定会对准南唐其他地方。 此刻,时间就是生命。 此刻事急从权,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毅然以统领的身份下令,就算日后被鸠摩国主罪责,她也只能扛下。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最后一条消息传来,中散大夫李四,将整个建业城内的凤凰阁人员全部或杀或擒之后,登龙鼓响,他急匆匆赶往皇宫,结果不明。 谁也不知道对于这个一个小小的五品中散大夫,却连抗皇命的李四,南唐皇帝会怎么处理,凤凰也一直在等著下一条的消息的到来,算时间,也快了……可是消息还没到,老丈却过来了。 虽然心底疑虑,她的美目转了两转,凤凰还是迎了上去。 目光在那个奇怪的少年面上一掠而过,就转向老丈。 一直以来,凤凰都是以蒙面示人,脸上是一面火红的纱巾,青黛色的披风之下,裹著的是她那玲珑精致的身躯,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具身躯下面,藏著怎样的一幅面容。 就连凤凰阁其他的两大统领冥王老丈,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正面容。 “傅先生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沈统领失踪,凤凰阁可正是缺一个主事之人,傅先生这时回来,真是天大之喜。” 老丈有些尴尬,指望他回来解救凤凰阁,却不知道他竟是回来劝说凤凰也投靠蒋琬的蒋琬自动退到一边,傅青宗看到他的模样,苦笑不已,他这明显是,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自己掂量。 无奈何,他只得走上几步,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低声向凤凰说了几句话。 情儿一直在注视著他的举动,见他说完之后,那凤凰露出不敢相信,惊诧的目光,片刻便平静下来,如水的目光在蒋琬身上一转,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少年便是那个闹得她凤凰阁上下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了,只是人家还是来招降她的。 而冥王沈尊天的死迅、老丈傅青宗的背叛,更是让她芳心大震,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冥王已死,老丈竟然会背叛凤凰阁,当年,他可是为报国,舍家弃女,不远万里,甘愿来到南唐,可是此刻,却从他口中听到他亲自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是鸠摩的凤凰阁统领了。 而今他的新身份,是即将重组凤凰阁而成立的海棠花宫左使。 代替蒋++.,,,凰她一个人了。 就算她不投靠,依老丈的声望,只要回去,凤凰阁就等于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从不视事的凤凰,在凤凰阁中的影响力,远远不及这个原本就是凤凰阁首的老丈。 低著头,脑海之中快速的思忖,一切大局已定,内有老丈,外有这个掌握一切的中散大夫,她凤凰,答应还有一条活路,一旦拒绝,只怕,最早死的,必然是她了。 傅青宗口水说干,却见凤凰低头不语,因为红纱罩面,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更无从猜测她心中的想法,苦笑不已,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帮助敌人劝降别人,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吧。 见凤凰还是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他只得最后问道:“凤凰,你的意思呢?”凤凰听到他的话,这才惊醒,皱了皱眉,叹道:“还能怎样,就算我不答应,你们不还是什么也没少么?只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不杀我却想要劝降我?在外人眼中,我不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女流之辈么?”忽然之间,她却笑靥如花起来,目光向蒋琬瞄去,一点没有刚才的愁苦低沉之意,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无不愕然不已:“你招降我,不怕我只是假装答应,尔后再找机会来杀你吗?”蒋琬淡淡的道:“那是你的想法。 与我无关。” 凤凰的一双妙目之中,猛然亮起来,只是很快就隐藏了下来。 她似是不愿人发现她的异常,目光滴溜溜一转,看到一直跟随在傅青宗身后的那小书僮,随口道:“墨羽?”傅青宗这才记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墨羽,见过公子!”墨羽走到蒋琬面前,毫不犹豫的叫道:“公子!”傅青宗道:“我知道,你对公子的兴趣远比我大,我已经老啦,从今后,你便跟著公子吧,他能给你一切你所想要的。” “当然,前提是,你有让他刮目的实力。” 墨羽傲然道:“我相信我能。” 猛然对著蒋琬当面跪了下去,“公子!”蒋琬指尖弹了一下,似是对这个少年感到莫大的兴趣:“你要跟我?”墨羽道:“是!”蒋琬微笑问道:“为什么呢?给我一个理由!”墨羽道:“因为我是公子的墨羽!”蒋琬猛然大笑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畅怀的笑:“好,好,墨羽,我收你了。” 说到这里,却语声一冷道:“只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我的命令,从来不重复第二遍,任谁也一样!”说完之后,他便缓缓转身向屋外行去,情儿自动跟在他的身后,墨羽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背后的傅青宗,终于还是低著头,跟在了蒋琬的身后。 凤凰与老丈相顾苦笑,这话,明显不是说给墨羽一个人听的。 看著墨羽那清傲的背景,这个孩子的不凡,一瞬间显露无疑,再也不用藏藏缩缩,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墨羽,饶是以凤凰,都不禁有点心惊。 “你舍得?”“舍不得又如何,其实他自己早已做了选择,就算我困住他,一年,两年,十年后呢?”凤凰默然。 跳至 第二百一十八章 堪为国器.寂寞如雪 第二百一十八章 堪为国器.寂寞如雪是他们两个不知道,就因为此刻凝香水榭里面这随随句话,数年过后,在天下间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墨羽,就是苍鹰的翅膀,其黑如墨,其坚若铁,是注定要翱翔在最高的天空,俯视苍生的!它们的眼睛是坚锐的,爪子是锋利的,心,更是高远的!它们永远不会甘心,在低空中飞行,就算死去,也要站在那高高的悬崖之巅!它们把死亡,当作一场盛大的祭祀,自己,就是那场祭祀的牲品。 以此向苍天为证,鹰,就是鹰,永远与别人不同。 殿中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两人张了张口,对面相视,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蒋琬与情儿墨羽刚走出殿外,一个侍女跌跌撞撞从他身边冲过,一见到凤凰,来不及喘气,便焦急的道:“首领,不好了,禁军六卫全部出动,领头的是禁军都统领郭双清,据说是奉了晋王李恨水的命令,满城搜索桑先生与拓枝公主!城中已经全乱了……”听到这话,老丈、凤凰、还有蒋琬,面色齐齐变了。 蒋琬缓缓停下脚步,转回头来。 只有情儿与墨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令这三个人一齐为之色变。 “拓枝公主,桑先生……”情儿自言自语了几句,猛然间。 终于知道一向平静,遇事不惊的公子,听到这册与他毫不相关地消息之时,会为之色变。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丈甘心答应替公子卖命了,一切。 只因为两个人:鸠摩拓枝公主、四大治世良才之一——文臣桑先生!军师江清彦、鬼才江儒、文臣桑、帝辅清溪郡主!这四人之名,可以说天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真正身份,一个是鸠摩公主、一个是公主老师,虽然拓枝公主是一介女流,但是,鸠摩国上上下下。 都对她尊崇无比,而那个皇太子,却败行无德,臭名远扬。 如果她是男儿之身,毫无疑问,继承鸠摩大统的。 一定是她,可是女人不能掌国。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而那皇太子对自己地这个妹妹更是恨得牙痒痒的,他无论从哪一方比,在自己的妹妹身边,就如同乌鸦比之于凤凰,米粒比之于明珠,萤火比之于骄阳……拓枝公主的存在,仿佛太阳一般,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他才是鸠摩太子。 日后必然继承鸠摩大统之位,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包括他自己,都对这个妹妹又惧又怕,因为她的太出色,让本来应该接受万人仰慕的自己,变得如同一只小丑一般,无论是谁,一提到拓枝公主,都是翘起大姆指。 赞叹一声了不起;而对比起太子他自己,虽然不愿意开言得罪自己。 可是看向自己的眼光,却截然不同。 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他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笑饼,如果没有她,他大可以安安稳稳地接受百官的拥护,平稳的登上帝位;可是如今的朝中,虽然自己是太子,可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许多人却宁愿去问计于她一个女子,朝中百官与公主府来往一天比一天密,而自己这个东宫,却是门庭冷落,就连自己那个垂暮的父皇,都是时常慨叹:“拓枝是吾皇家七彩凤,如果她是男儿身,那该有多好!”太子不是笨人,这句话岂有听不出来之理,而每一次梦寝待立于旁请安,一次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不能反驳,而且还觉得说地是对的,心中地滋味如何,可想而知。 而他的父皇清醒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光,也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而罢,他在低著头,望著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不敢说。 我要振作,我要发奋,这话说出去,只怕惹来天下人笑谈吧,一国太子,在政务上,民心上,居然比不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公主!每次一见到自己的那个仿佛九天朝阳一般炫目的那个妹妹,被百官包围在其中,而自己身边人影寥落地时候,他都只能匆匆离开,不敢久呆,因为他不敢面对与她站在一起的感觉,午夜梦回,酒罢愁深,痛苦一日深似一日,为什么,既然老天选定的是自己作为鸠摩的太子储君,为什么却偏偏还要降下一个仿佛凤凰一般灼目的妹妹,将自己什么方面都给远远的比下去,让自己抬不起头来……为什么?……他再也不能忍受,他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种压力之下,会疯掉,他再也忍受不住,终于,他与六弟连手,以南唐最近风云变幻为由,恐怕冥王应付不下,妹妹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更加兼有桑先生为其老师,便让她来南唐指挥凤凰阁一切机要,自然无往而不利!那老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们两兄弟一眼,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可是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准了所奏。 谁让她不是男儿身呢?留在这里,朝中百官大多倾向于她,给她以野心滋长的可能,这样会危及到国本的,日后一旦太子继位,结局不堪设想,谁让她太过于聪明呢,处处压制太子一头,留在鸠摩,久必生出大的乱子。 让她去南唐,虽然危险一点,不过有桑先生在,什么危险都应该能挺过去吧?对于桑先生与他这个宝贝女儿地能力,他是知之甚详,也没有太过担心,这天下,能困得住自己这个女儿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呢!心中喟然叹息,挥了挥手,准奏,退朝!虽然不甘,拓枝与桑还是不得不前往南唐,因为如若不从,那就是抗命了,所有地事情,在私底下你可以动用一切力量避免,可是在朝堂之上,只要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再想反抗,那就是▋|口一开,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再想反抗,那就是▋赦之罪!桑却劝说她:“是福是祸现在还不好说呢,在国内,你永远受打压,做任何事都是天子眼皮底下,虽然皇上看似老迈,其实也许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呢,帝皇的心思,是臣下们永远也摸之不透的。 而且凡事有太子与六皇子压制著,去到南唐,就等于回到海里的鲨鱼,放回天空的大鹰,可以无拘无束的做你想做的事,也许,彻底掌握凤凰阁这样一股势力,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他笑了笑,说道:“从外部著手,也是一种方法!远比在里面看不清形势的好。 也许我们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寻得更大的帮助。” 拓枝公主不是笨人,开始心有不甘,听到这话,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真心实意的向桑拜了三拜,桑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推辞。 因为这三拜的含义,他很清楚,拓枝也很清楚。 ——成则两荣,败则两辱。 从现在开始,他不但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军师。 古有登坛拜将,接过皇帝赐的御酒,你便要上阵杀敌,为君王战,哪怕披肝沥血,亦不得后退半步!这是一种承诺,一旦接受,再无反悔。 只是两人来到南唐,以皇帝特使的身份。 指挥凤凰阁,并没有透漏她们真正地身份。 因为一旦被任何一个人知道,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所以尽量的保密,哪怕就连冥王沈尊天。 竟然也不知道。 只以为两人是普通的特使。 冥王接触到的,鸠摩在南唐最大地眼线,便是吏部尚书秦安钢。 而秦安钢因为身份特殊,当初桑与拓枝为了要接近昭王李穆,所以没有瞒他,而整个南唐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便是凤凰与老丈。 她的身份神秘。 至今就连蒋++假降,蒋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你肯为我办事,那么就算你是假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叛变,好。 你叛吧!真正的上位者,永远不害怕手底下的人会不忠。 因为……忠诚的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实力,可以蔑视一切的背叛与后击,弹一弹手指,便能让你如同灰尘一般散尽!要想别人不前叛自己,永远不要相信别人地投降,只要相信你自己的实力!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完全掌探海棠花宫,里面的人是不是不忠。 他根本不会在意,只要你帮我扳倒了穆朝盛,便是你第二天就完全独立,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舍不得。 就算你没有这个念头,想想自己到时就会离开,蒋琬就微微轻笑了一下。 什么海棠花宫,当穆家不存在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一切与我无关……之所以组建海棠花宫,便是因为穆剑枫认得蒋琬的样子。 他不可能巴巴地跑去,我帮你吧。 如果穆剑枫看到是,还会与海棠花宫合作。 扶持一个人上位,让这个人代替自己,与穆家接触,只要目的达成,一切过程,都是无关紧要地。 没有人会想到,给穆家以无穷帮助的海棠花宫,背后的主人,会是自己。 凤凰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无人得知,蒋琬猜测不透,也便没有继续,只是老丈,想到这里,蒋琬却心内透明。 因为在支持拓枝公主与桑先生的鸠摩人物之中,老丈,是最核心的成员之一。 他一生忠于鸠摩,为鸠摩披肝泣血,不惜一切代价,而他之所以甘愿抛家弃子来到南唐,就是因为想要帮助到拓枝公主掌权。 这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它能让鸠摩掀起滔天的大浪,而且一旦传出,天下各国,都会瞠目结舌。 拼死阻拦。 这是一场惊天的风暴,一旦成功,骂名传千古;一旦失败,就将成为历史滚滚潮流之中,还没有翻出几朵浪花便沉没的那些人。 因为这一类地人太多,没有人会记住他们。 这一群人就聚集在拓枝的周围,但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总共绝不超过五人。 ——太子无道,有德者,居之!在老丈的心目中,没有所谓的正统,他只知道,天下苍生,不能容忍一个无道的昏君,那是鸠摩的灾难,无数人将因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拓枝公主,却能让鸠摩走得更远;让所有人,安居乐业,饮则有食寒则有衣!太子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他还没有继位,便广筑林园,劳民伤财,无数人因此而家破人亡,而对于这一点,皇帝却不闻不问,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可是在老丈的心目中,苍生为重,君主轻;如果连民众都没有了,皇帝的存在,还有意义吗?这个国家,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自己做自己地帝皇。 师学孟儒,以天下为已任,哪怕身负千世骂名,也再所不惜!因为拓枝公主、桑先生,对于鸠摩的重要,如果他们死在南唐,鸠摩才真地完了,不啻于倒塌了半边的天空。 甚至可以说,一个没有灵魂只是行尸走肉般存在的小国,存在与不存在,还有什么不同?天下大乱将至,老丈不能容忍鸠摩被他国的铁蹄践踏,只要他们能平安回去,鸠摩就有希望!而自己,只不过一介将死之身,对于鸠摩,根本已经无足重要,可是,拓枝与桑不能死!如果能以自己一人的背叛,换来拓枝与桑的平安离去,何止值得,这是他的唯一条件,放他们离开!他虽然坚信拓枝公主与桑先生的能力,不是那么便能轻易涉险的人,可是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他却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或许他真的做得到,就算失败也对他没有什么损失,可是老丈却不敢冒这个险,哪怕百分之一的危险,他都不能让他发生。 这就是老丈心甘心情答应蒋琬替他重组凤凰阁的原因,在他眼里,一个凤凰阁,远远比不上那两个人重要。 天牢门口,蒋琬微笑著,告诉情儿这个秘密,这个被秦安钢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才供出来的惊天秘密,此刻让情儿一瞬间恍然大悟。 如果被人知道堂堂的鸠摩公主与四大辅世奇人之一的桑先生身在南唐,只怕,这则消息会引起一场地震吧!可是,明明是公子负责这件事的追捕,而从天牢出来,两人便赶到了这里,那个秘密,又是谁泄漏出去的?情儿没有想到,蒋琬却想到了,他苦笑了一下,李沉鱼,你真的是无孔不入,了不起!天下能指挥得动禁军六卫的,除了皇上,还有谁?而要拿出晋王李恨水做挡箭牌的,自然不可能是皇上的命令。 那么这一切,都必是李沉鱼所为了。 想必那时候天牢内,他们的身侧,一定有著一位潜匿功夫可怕到连蒋琬都没有发现的人物,如果这样一个人。 还有什么消息是得不到地。 就算要杀自己,恐怕也只是挥一挥手的问题。 沉鱼苑……蒋琬不由得一阵心悸,饶是以他的镇定,还是不由得一阵冷汗涔涔而下!如果有一个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身边,而你却一无所知的高手窥伺在侧。 你会不会觉得恐惧,什么秘密都不再是秘密!甚至,也许你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下片刻就会发现,自己的人头已经不在自己地脖子上……看来李沉鱼终究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一知道这个消息,她便立即下令,竟然一下子出动了禁军六卫,全城搜捕桑与拓枝公主的踪影!以李沉鱼的能力……想到这里。 蒋琬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桑先生与拓枝公主真的死在了南唐,那凤凰阁的接收,将变得登天之难,他可以毁掉它,却无法掌握它。 而这。 不是蒋++他转头向老丈道:“这个时候,你我都在同一条线上。 保住两人不死。 很显然,消息泄漏了,而结果是,只要我们迟去一步,也许你要保的两人,就再也救不出来了。” “晋王,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正五品可以指挥的人,而且一旦抓到,想要再放。 那可就是形同叛逆,别说有心,就算想救,你也得有这个能力,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把你知道地所有情况全部说出来,后果,你就自己想象吧!”老丈很显然也清晰的知道这一点,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一咬牙:“凤凰阁虽然全毁了,可是还有一处地方。 是你们所不知道的,就连沈尊天秦安钢,他们都不知道。” “这个秘密保存了五十年,是我们鸠摩在南唐的最后一处眼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乱世之中,鸠摩皇帝在南唐被围,才能去寻找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公主与先生要逃出建业城内,一定会从他那里。 我们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为了今日,一个人五十年的年华,就都埋葬在了这里,这是鸠摩从几十年前,就一直安排下来的最后一处接应人,就连凤凰阁中,都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老丈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鸠摩皇帝最终还是不放心,将这一处秘密告诉了拓枝公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他们地最后一条退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用到了。 一个从五十年前,就潜入南唐地眼线,埋得到底有多深?蒋琬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有多少个五十年可等,也许,直到老死,他还是等不到那一天,离家背井,隐姓埋名,一等,就是五十年!跳至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八方名动.莲花绽放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八方名动.莲花绽放个秘密,是鸠摩国主留给拓枝公主的最后一条退路。 i以防万一,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凤凰阁整个被催毁,而以拓枝公主与桑先生的智慧,竟然还对付不了那个人,当时他根本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也许因为习惯了谨慎,所以他才将这个秘密接应人的联络方法告诉了拓枝公主,有的时候,习惯于谨慎的人,总能在最后的关头,救他自己一命;而那些觉得大可不必的人,都会大批大批的栽倒在突发事件之上。 老丈的忠诚,拓枝公主毫不疑心,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就不能排除对方已经抓住自己囚禁起来的可能,虽然拓枝公主对这些都只是嗤之以鼻,她还是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老丈。 关健时刻,你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分享给对方,很可能会获得一个可以为你血肝投地的属下,当然,也有可能出现一个叛徒。 有的时候,一个秘密,可以轻易试探出一个人的忠心。 它是考验一个人的最可怕的武器。 当然,拓枝公主只是为了让老丈能在关健时候找到那个人,却也不会把所有东西都真的全部告诉他,所以,他也只知道,风记医馆,接头的暗语只有八个字:八方名动,莲花绽放!桑等身份暴露,必然逃走。 而四门已闭,他们唯一的活路,便是找寻到那家风记医馆,找寻到那个人,所以老丈可以确定。 此时此刻,桑先生与拓枝公主,一定会从那里逃走,可不宜迟,虽然是晋王下地命令,可是蒋琬却是皇帝亲口玉言封的此事的全权负责人,若蒋琬不在,他们危矣,一旦到了。 就算禁军都统郭双清,也不得不听从蒋琬的指挥。 只要他稍微失误一下,桑等人就能够逃出,而一旦被抓住,再想放人,就已是截然不同的性质了。 前面最多只能判他失误之罪,而后者。 那就是通敌卖国,罪犯欺君,不赦之罪!诛九族都有可能。 绝对不能在他们未到之前,落入禁卫军手里,否则,就是老天爷,也再无法救他们逃出了,一旦被抓入天牢,便是神仙也难救。 更何况。 他们还没有这种力量可以硬闯天牢救人地。 也没有蠢得会去干这种事情,就是劫法场,都比这个要容易十倍。 可是,对于一个敌国的奸细,那防备,会能让你轻易的把人救走么?何况,这还是别人的地盘,来得,那就去不得。 老丈傅青宗思想于此,登时心急如焚。 转头向蒋琬瞧出,猛然间跪倒在地。 发死誓道:“如果桑先生与拓枝公主今日安然离开南唐,傅青宗愿以生命立誓,此一生效忠公子,如有任何违背,就请天发惊雷,地震飞砂,让傅青宗死无葬身之地,千世轮回,永坠冥河,不得转世!”凤凰隐在面纱下的脸颊蓦然变得苍白,这是鸠摩一种传承数百年的最毒的誓言,无论是谁,一旦立下,便永远套上了这个誓言的枷锁,就算以后有机会,他也再不能反叛。 天发惊雷、地震飞砂,千世轮回,永坠冥河!不得超生!想不到为了救出桑先生与拓枝公主,老丈的决心竟然如此之狠,如此之绝!他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任何人一旦发下这种誓言,一生也就等于毁了。 看向老丈地眼睛,有那么一种震惊,迷惑,还有……敬仰。 这个老人,如果先前还以为他是一个叛臣的话,现在凤凰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宁愿面对千世罪名,背叛家国,只是为了,让两个人安然离去,而最后面对的,还有可能是那两从此人的指责与长剑!叛徒,从来都是遭人唾弃的,而对于老丈这样的文士,更是远远比死亡还要难以接受地耻辱。 他们最怕这一生沾上哪怕一点的污点,他们洁身高傲,风骨如鹤。 可是此刻为了那两个人,他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高标风骨韵,岂待寒梅时。 墨羽地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蒋琬低下头,微笑了一下:“我相信你,起来吧!”傅青宗知道救急如救火的道理,不再谦辞,立即站起身来。 蒋琬道:“带路!”说著又把手中的那薄薄有如蝉翼一般的面具戴好,登时变形成一个面容微黄的少年,病态的脸上,却有著不符年纪的沉稳。 凤凰的目光微冷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中散大夫示人以前的面目,竟然是假地。 傅青宗只恨不得能肋飞双翅,立即飞往建业城中,吩咐人备马,老丈、蒋琬、情儿、凤凰、还有墨羽,一行五人,蒋琬眼盲,不能骑马,可是也不能回去取轿,速度来不及,只好与情儿共乘一骑,四骑飞快的消失在雾蔼之中,只是片刻间便分出高下来,情儿马上多载一人,再加上她本来就不精于骑术,远远落在了后面,忽然一骑火红色的身影如飞而至,情儿只觉身后一空,蒋琬已经不见了,她大惊转头,却见凤凰挟著蒋++蹄,奔跑如飞,竟然比情儿一人一骑还要快上数倍,只剩下一道残影……情儿愕然,也只有催马赶上。 只是少了公子在身边,心中却莫名的一阵失落,虽然知道他没有事,可是看著凤凰挟著他飞马而去,却怎么也兴至不起来,不过马上少了一个人,她的速度还是快了不少,不一时,四骑便一到建业城门下,蒋琬掏出腰牌,那些禁卫军本就是奉他之令关闭城门,大多见过他一面,见是中散大人驾到,立马打开城门,四骑如风一般飙进城中,身后的大门又轰然关上……在这个时候,早一步赶到,便早一份把握。 四骑向著通政坊那边飞身而去,若在平时,这在大街之上放马奔驰,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可是今日此时,大街之上却是一片冷清,五人都觉得有点不妙。 ……难道,最终还是迟来一步?跳至 第二百二十章 翁中捉鳖.插翅难飞 第二百二十章 翁中捉鳖.插翅难飞走近通政坊,气氛越是紧张,一阵阵士兵持戈曳甲而街之上形成一道道漆黑的人流,禁止外人出入,见到这五个人居然还敢骑著马,很快一群士兵就围了上来,喝道:“什么人胆敢如此大胆,禁军公干,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格杀勿论!”老丈不由得大急,通政坊就是风记医馆所在地,也是桑先生拓枝公主逃走必经之地,看这架势,猜都不用猜便知道里面发生了大事,竟然被禁卫军铁桶一般包围了起来,里面的情势可以想见是多么的紧张,桑先生与拓枝公主肯定被围困在了这里面。 可是对面这一群人铁甲森森,想从这么多人里面,就靠他们五个人,而且一老一少,一个盲人,两个少女,想去救出禁卫军包围中的两人,那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焦急,却一时没有想到蒋琬的另一重身份还是禁军二卫的指挥使。 蒋琬跳下马来,掏出腰牌,冷冷道:“我是皇上钦点中散大夫李四,禁军朱雀、骁骑二卫暂代指挥使,你们是哪一卫的?”这两人竟然不认识蒋琬,必然不是属于他辖下的朱雀、骁骑二卫中人,而蒋琬入朝,仅只两天,若是其他四卫中人,绝对没有见过蒋琬,本来若是他下辖的两卫人马在此警卫,要方便他救人得多,可是此刻面前这人却不是自己的直属,想到这里,蒋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那领头的将官走过来,仔细的检查了蒋琬的腰牌,确认属实,立即换了一幅面孔,陪笑道:“原来是李中散李大人,下官乃玄武卫左都使朱林,不识中散大人驾到,冲撞之处,中散大人万请勿怪!”蒋琬从来没有重视过那块小小的腰牌,可是此刻他才感觉到了非常时刻,那些东西的重要性,有时不逊于一支军队,战时认令不认人,边关大将便是钦差到来,如果没有兵符玉块,都决计无法调动一兵一卒,此时蒋琬渐渐重视起这些平常不曾放在眼里的东西来,就像此时这块小小的中散大人的腰牌,就起到了偌大的作用,否则他们几个只怕不但无法冲进去救人,还得被扣上防碍军务的罪名,下押入狱。 禁军六卫,每卫三千人,共一万八千人,全都是从地方一批一批淘汰先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分别是:铁血卫、骁骑卫、朱雀卫、文骧卫、玄武卫以及豹卫。 这六卫虽说总共还不到两万人的编制,可是却负责著整个皇城的安全,另有三万人的北苍营,位于城北,保卫建业的安全。 城外各三十里处,东西北三面,则各有一营,分别是白虎军、青龙军、黑鹰军。 每营六万,共计一十八万人,拱卫京师。 这三营一十八万,再加上京城的里面的北苍营三万人,禁军六卫一万八千人,御林军一万人,东宫六率三千人,整个京城兵力,达到了恐怖的二十四万。 而这其中,便是以禁卫军、御林军最为中坚。 御林军只负责皇宫的守卫,不参加任何的事情,其职责是保卫皇帝的安全,而禁卫军却是掌控京城,许多事情,均是禁卫军过问。 这两军可以说是经常产生磨擦,御林军看不起禁卫军,说只不过是一群地方土包子,而禁卫军也看不起御林军,说不是爷们整天龟缩在皇城之中,因为御林军是京城本土选上来的,自然瞧不起那些地方选上来的,而禁卫军一个个是千锤百炼,御林军却从来没参于过任何战事,单个实力,其实比不上禁卫军,所以双方互相瞧不上眼,禁卫军说自己能力大待遇却远差于御林军,而御林军对这群土包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此打架斗殴之事时有发生。 只不过只要不闹出人命,那些两军的长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唐一向没有重视武功,总兵力一向弱于长汉、辽战二国,号称八十余万。 其中京师二十四万,再然后便是北地的武安军、南部的裂土侯张玉的扬州军、最后则是四大世家家主水兵马侯水燕南手中的苍浪军。 武安军编制最多,因为北地地靠两在强国:长汉、辽战,是战事最频繁的地方,拱卫著南唐的北疆.所以达到了二十八万。 扬州军因为战事很少,编制最少,只有十三万;水燕南的苍浪军则是二十万。 看到这个数字,地方势力颇有点尾大不掉之感,北能再减,否则苦防线一破,辽战的铁骑就可以直入南业;而兵马侯水燕南,掌管天下兵马,他性子暴烈,女儿又给弄到皇宫之中做了贵妃,就算神册帝再不愿,也不敢削他的兵权,至于裂土侯张玉,祖先曾是南唐功臣,袭侯爵之位,扬州无战事,他的兵倒是可削,可是明明他的兵力最少,邻壤也有西越等国,你再削他的兵权,不是明摆著打压么……而且水燕南的苍浪军势力不削,削势弱的,必然引起张玉的不满,若哪天背后捅你一刀,那才是真正的灾难,所以天下兵力看著虽多,好像只有北军有点用,可是京师的军队总不能削,否则万一有人造反那该怎么办,得养著;北军不能削,敌人侵入怎么办,得养著;苍浪军,削不得,养;那扬州军,既然其他的都不动,这支又怎么动?反正养一支是养,养两支也是养,有什么办法,也养著吧,于是每年国库中为了这八十余万大军,要浪费多少的金银,自是不消说的。 蒋琬对于这些自然是知之甚详,神册帝为了压制地方,所以禁卫军御林军的地位之高,是地方军难以想象的,这朱林虽然只是禁军六卫中一个小小的左都使,也就等于一个从五品下的偏将,可是即便是一军当中的从五品上的典军,见了他都会退让一步。 而在蒋琬面前,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散大夫,也并未真的领骁骑、朱雀二卫的中府折冲都慰职,可是朱林面对他,还是不敢有一丝的不恭敬。 虽然没有归属他的管辖,可是禁卫军一向同气连枝,对于这个看起来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清瘦少年的蒋琬,却拥有著狠毒的铁血手腕,亲自指军的那几次围剿,无一不让骁骑、朱雀二卫的那些士兵对他是又敬又怕,这消息如同在禁卫军中长了翅膀似的,不到片刻便几乎人近皆知,刚来的那个代指挥使,有多么的可怕,消息越传越邪乎,最后蒋琬简直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长著一对尖牙,身披黑袍,魔鬼血煞一样的将军。 什么身高八尺,目好铜铃,拿一杆丈八长茅,跺一跺脚,便让地面震上三震……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如果让蒋琬知道,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禁卫军从一不轻易服人,本来当听说自己要受一个还不到十七八岁的少年指挥时,全军大哗,可是经历了夜围尚书府,狂风骤浪般的袭卷了整个南唐凤凰阁的暗谍组织之后,所有人看向蒋琬的眼光全变了,一个个变得既畏缩,又敬仰,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那几战中,蒋琬的智慧,算无遗策,甚至知道对方有几人,会从哪里逃跑,化装成什么样子,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仿佛在他的掌控之中,负玩抗的,他冷酷无情,毫不犹豫的一一下令击杀。 中散大夫李四的恶名,几乎传遍了整个禁卫军。 也难怪这朱林一听到李中散驾到,便这么一副巴结诚惶诚恐的表情。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无论如何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可是下意识的,他就把他当作了上司在对下属的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答。 蒋琬也不跟他罗嗦,直接问发生了何事,朱林不敢隐瞒,而且这事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位中散大人负责,也没有必要隐瞒,所以一句一句将事情讲出来,看见蒋琬的面色不对,登时心中一寒,急忙三言两语,就将整个事情讲清楚了,办事效率快了何止十倍不止。 原来半个时辰之前,晋王李恨水带著调兵的令牌,直接命令禁军六卫同时出动,包围了整个京城,接著捱家捱户的搜查,说是有两个重要人物藏匿在京城之中,一定要把他们找到。 蒋琬苦笑了一下,李沉鱼的动作还真够快的,自己前脚刚走,她的命令便已经到了李恨水的手中,接著更是不惜调动禁军六卫,满京城进行大搜捕,只是建业城这六朝古都,虽然有一万八千人同时进行排查,可是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搜查得完了的,何况那拓枝公主与桑先生又不是笨蛋,会直接等你来抓,显然也有隐身之法,这才能拖到五人赶回。 跳至 第二百二十一章 青衫仗剑.杀入四海 第二百二十一章 青衫仗剑.杀入四海只是如此下去.京城已经封闭.再想出去,可就是难如登天,京城虽大.总有查完的那一刻,就如同把水抽干,鱼儿必然浮出一样.这种方法虽然笨.却很实用.至少对于桑椹先生与拓枝公主来说.你用计他还真不怎么怕.你用这种笨方法却逼得他们无法可想。 有的时候.越笨的方法反而越管用。 而就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他们终于忍不住了.知道这样下去.迟早总有搜出来的那一天.到时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束手就缚一条路了.依他们的性子,自然不会甘心落入南唐禁军之手,于是向通政坊这边摸来.只是禁卫军毕竟不是笨蛋.虽然开始被他们巧妙的躲过了,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往城门闯.反而往通政坊而来,但禁卫军还是很快接到命令.包围通政坊,全军集结.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缩小包围圈.就不信他们还能逃得了天去。 这个方法果然恶毒.随著包围圈的一步步缩小.那桑椹先生与拓枝公主.就插着翅膀也难飞了.朱林说到这里.一脸的得意.似乎这个命令是他下的一般.蒋婉却猜到这一定是李沉鱼的主意.那个女人.太可怕了.仿佛南唐所有的灵气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任凭挥霍.毫不顾忌。 当然朱林的身份.还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的.蒋婉也来不及再细细多问.就算问,他也答不出什么来.救人如救火。 迟到一刻便有可能后悔不及,因此直奔最核心的问题.问道:“晋王在哪里?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朱林一楞。 苦著脸道:“中散大人.下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左都使.负责地也只是外围的警戒工作.命令是不准任何人接近通政坊一步.晋王殿下在哪里.属下又怎么敢问。 里面的情况.也不会传到我们耳中.这些大地行动。 都是直接由禁卫军里面最精锐的铁血卫负责的.不过据小的猜想。 那几个人拼命接近通政坊.必然有他们的目的。 他们里面有几个武功高得吓人的高手,一路杀进去.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告近了通政坊的中心了吧!不过、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最多再有一柱香地时间.他们就再无地可逃了。” 听到这里。 蒋婉与老丈的面色都是一变.一柱香地时间。 希望能来得及.喝道:“快.带我们过去!那朱林面露难色.道:“大人.下官没接到命今.是不能随便进的.而且……”他吞吞吐吐.然而面对蒋婉.剩下地两句话竟是说不出口蒋婉面色一寒,冷冷的道:“晋王下今.所有人不得进出,否则杀勿论.是吧!可是负责此事的.是本官.皇上御笔亲点,就算是晋王.也无权干涉我的任何行事,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带我进去.否则迟了片刻.你就等着自己摘掉头顶的乌纱吧!”朱林身子一颤,这才想起面前这个少年地身份.虽然不过一小小的正五品.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可是……此事地全权负责人,却还是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行动.如此倒是晋王的不是.只是晋王又拿到了兵符.若不是皇上地授意,又怎么能拿到兵符?此刻,朱林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想了一想,终于咬一咬牙,这李四是此事的负责人.就算自己把他带进去,出了事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而且他也有权参与此事.这样无论哪方面都是错,自己都两不得罪,没必要为此事触怒了这个中散大人,到时候估计就算自己阻拦他进入其中.掉乌纱帽的却是自己!谁人会在乎他个小小的左都使,何苦来哉?当下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吩咐了两句,便带著蒋婉老丈五人,往通政坊中央而来,越是往中.兵力越是密集,警戒也森严许多,只不过有蒋婉的令符与朱林的带路.他可是一个老油条了,在禁卫宫中认识的多.一路通行无阻。 忽然前面大声的“喧哗”了起来,剑锋刮过骨头的声音.铁甲倒尘土飞扬,一个个禁卫军士兵发出惨叫之后,栽倒在地……“放箭!”一声断喝,老丈抬目看去,只见一群群禁卫军士兵人群之中.层层围裹著一个银甲的青年.远远的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那些士兵对他的紧张模样.便知必是朱林口中的那个神册皇帝十四子晋王李恨水了。 而远处,一队士兵中间,围著六个人.三个黑衣的将士.手中的金刀之上,已经是斑斑的血迹,以老丈的眼力,远远的便可以见到上面清晰的缺口,显然已经不知道是经过多少的浴血之战这才造成了如此的后果。 而他们依然悍不畏死的将四周如同潮水一般涌上的禁卫军士兵击退,每一刀挥出.都会发出“呜呜”的厉啸之声.其内力之浑厚,刀法之纯练,堪称惊世。 难怪能抵档如许多的禁卫军士兵进攻。 而在三人中间.包围著的三人.显然是他们拼死保护的对像.一个青衣清绝的老者、一个彩衣如画的少女,还有一个全身都被包围在层层的黑幕之中的一个女子.手中提著一柄软剑,其清如霜雪.其冷若幽月.光芒竟然在剑身之上,浮动起来。 这三个人.那老者肯定便是文宗桑椹先生、而那彩衣少女.必然是鸠摩拓枚公主,只有那黑袍的少女.竟然连老丈都不认识.她到底是谁?她的武功显然要比那三个黑衣死士高上十倍不止.虽然她在中间,可是一旦有禁卫军士兵试图进入.便只见到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一闪而过.那禁卫军士兵连人影都没看到.就捂著脖子倒了下去,一道细细的红线渐渐扩散开来,慢慢的指间鲜血潺潺涌出,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个不敢相信的“啊啊……”叫了两声.便即寂然不动。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剑出无影.身苦幽魅.每一个闪动,似乎她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动,可是已经又有一人倒了下去。 跳至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下高手.不杀不快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下高手.不杀不快地下,还仰躺著两个黑衣死士,一个被齐肩削为两半,一个是被人一刀砍掉了头颅。 显然跟那三个黑衣将军一样,都是保护中间三人的,可是已经战死。 本来这几人就算武功再高,在这上万人的包围之中,每一接战便要应付数十人的力量,就算磨,也早将众人磨死了,不过因为桑椹先生与拓枝公圭的身份实在太过重要,晋王下的命今是活捉,所以禁卫军缚手缚脚.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众人杀了.是以畏首畏尾.这才让几人坚持到现在.只是随著场中禁卫军的迅速死亡,居然还对付不了那三个黑衣将军.晋王终于怒了,竟然下令放箭!万千箭雨中,就算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是抵敌不住,这已经不是活捉了.生死不论!场中众人心中一凛.深知大难临头,那青布老者与彩衣少女对视一眼,齐齐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却是一筹莫展.而老丈当然清楚这个命令的可怕性,对那个站在人群保护中间的晋王.是恨之入骨。 是他纵然想帮六人,可是却有心无力,不说他冲不过去,便算他能冲得过去.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他也只有被射成一滩肉泥的份。 相反,对于那些禁卫军士兵来说,闻言都是大喜,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眼中见到本来该死的几个人,在一波一波的冲击之下,却不但没有死,反而杀了不少兄弟,相处久了自然情重.对那几个人更是恨不得生食其肉.此刻一听到放箭.哪里还不张弓搭弦,那些缠斗中的禁军不愧是训练有素.猛然后退一步.登时“嗤嗤……”破空之声大作,无数的箭羽向著场中的六人射来,那些禁卫军仿佛攒足了劲,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誓要将中间六人扎成马蜂窝。 眼见六人便要死于非命,老丈只觉得一口血涌上,差点晕死在地.他们一路急奔而来,眼见赶到了,却还是差这最后一步么?眼睁睁的著六人被一簇簇的箭雨淹没……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从通政坊一间民房之上.一个人影破屋而出.手中的紫金镖一甩手,紫光一闪,流星一般的扎入第一排弓箭手膛之中,只听得几声沉闷的:“扑扑”之声,那几个弓箭手连哼都没得及哼上一声.便齐齐栽倒地上.毫无气息。 不知道是谁发一声喊:“镖上有毒!登时禁卫军中大哗,小小的**了一下,不过很快鸠平静下来,第二排弓箭手立即上前,替补了第一排弓箭手的位置,弓满弦,箭上弦,李恨水猛然一珍臂:“放!”“嗖嗖……”又是一排箭雨扎下,那个黑袍的少女,手中的剑仿突然之间变成了一道瀑布一样,所有的箭一旦触及到那道银色的流光便化作了紊粉,足见其内力之可怕,而那个从屋顶之上冲天而起的人影.手中舞着一件大衣卷成的长辊.将半空之中残余的乱箭全部扫开。 这一幕只看得那些禁卫军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居然有人这样挡箭的,而且……还挡下了!这两人的身手到底高明到了什么程度?他们……简直就不是人就连李恨水也不敢相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晴.举起的手半天没放下.一时竟然忘了下令放第三波的箭雨,就连本来已轻痛苦得不敢看.闭上眼睛的的老丈.在最后一刻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竟然用一条布棍将所有飞射而至的箭雨扫射荡开.大张著嘴巴.被这突然而至的惊喜弄得说不出话来。 他呆呆的看著那个突然而至的老人.何缕著腰,穿著一袭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服.无论怎么看.都活像一个医馆里的大夫……大夫?老丈的眼晴突然直了起来,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对面一间小小的店铺,一道黄幔飘拂.已经不知道在风中催残了多少年:风记医馆!风老汉!风记医馆的主人.那个青妃水思璇病发时,跟随医神苏怡一起进宫的那个建业城的大夫.他不是长得像,而是本来就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大夫!那个从五十年前.就开始潜入南唐的秘线,竟然就是这个从来没被任何人注视过一眼的风老汉!而且他竟然有著一身如此深厚的内功,束衣成棍.扫荡箭雨!直到此刻.他才现身.显然.他也认出了桑椹先生与拓枝公主,难道他们此来.必是为找他.五十年的等待,五十年的时光.五十年的风霜…他已经老了,不再是昔日那个名动天下的侠客.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民间大夫!终于等来了.是幸,还是不幸?这时桑椹先生与拓枝公主也发现了他.眼晴一亮,桑椹那即使在此危局之中都是平静如水的声音此刻也不由得透露著一股隐隐的激动:“八方名动?”风老汉笑了,张开嘴,挤出四个宇:莲花绽放此刻他已经落到桑椹先生与拓枝公主身旁,本来那黑袍少女还在防备著他.听到他的这四个宇,却登时松了一口气,放他进来.风老汉快速的在桑椹先生耳边说了几句话:“快走!冲进医馆,打破墙壁,里面有秘道,直通城外.这是我穷尽五十年心血,才终于挖出来的一条秘道.为的,就是今日。 它的价值,只有一次.所以,千万珍惜!放下断龙石,便是十万大军齐来.也奈何你们不得了,等他们挖开泥土,你们早已出城.外面自有马车接应,立即离开南唐国境!”桑椹先生与拓枝公主双目一齐张得大大的,风记医馆里面.竟然有一条直通城外的秘道,这个秘密.如果在战国,甚至可以决定南唐的命运.如果有一支军队从这里摸进建业城内.那后果是什么?……两人己经不敢想像可是此刻,为了保住他们.这条秘道必须牺牲,而且一次过后,就再也无法使用了,不说断龙石一旦落下,永远无法打开,就算没有这断龙石.南唐也会派人将这条秘道填死。 而再想要在天子眼皮底下,挖出样的一条秘道来.那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血,穷尽了多少的汗水,经历了多少的磨难,而如今,这一切,都将为了救他们两人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有些可惜.可是还是不能丝毫犹豫.因为如果连人都没有了,这条秘道又有什么作用?他们不由得庆幸自己来对了,其实来之前,他们还一直怀疑,这么做.不是等于找死么?一旦被围.便是插翅也难飞.还有谁能在上万的禁卫军眼皮底下.逃出生天!那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来了,而这一来,救的就不止是他们俩个人的性命,甚至可以说,是拯救了鸠摩一国日后的希望。 有的时候,一个正确的决定,能拯救整个世界,而有的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能毁灭无数苍生桑椹先生此时还不忘其他:“那你呢?风老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是桑椹却很轻易的看懂了,如果没有人替他们断后.抵挡飞箭,为他们制造那片刻的时间,否则即使进风记医馆.还来不及进入秘道.几人便要一起被万千箭雨射杀!总要牺牲一个人:而这个人的武功,还必须很高,否则根本抵挡不了箭雨、毫无所用.几人还是得一起死!他的眼睛里面生出不忍,这个人为了鸠摩,已经牺牲了太多,这时候.又要为了他们,最后将自己的生命也牺牲掉。 鸠摩欠他的.这一生一世.都报答不了可是.除了他.还有谁?沦海明月?开玩笑,她的师父是魔命宗中人.如果抛弃的是她,估计鸠摩将引起一阵通天的地震.而且……以后她对公主的作用.也远远超过这一名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时光总是不等人的.而现实.永远是这么的残酷公平,就好像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不捅破永远觉得它是光明的.完美的,清洁自好:可是一旦捅破,哪怕只要伸出一根小指头,轻轻一戮.里面.就全是不堪入目的罪恶、欲望、自私、冷酷…”公平是什么,在强人眼中.她是一个任人**的小姑娘;在小伙眼中、她是一位圣洁高贵不容有丝毫亵渎的圣女,在小孩子的眼中,则根本没有女人的存在,他们还不懂得,什么是女人!跳至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情冷暖.世味如霜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情冷暖.世味如霜再不舍,也只得默允了,而且,这个提议,在是对方自己牺牲来的。 桑椹心头一痛.问道:“风先生,您还有什么最后的愿望吗,如可能、桑椹拼死.也将为先生完成!”“最后的愿望?”风老汉喃喃苦笑,脸容迷惘。 “如果可能.替我照顾好小残.她是我的孙女.个年才十三岁!什么都不知道。” 风老汉看著桑椹的眼睛,声音一瞬间竟然也苍凉了起来:“带她离开!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她还是一个孩子,她只是一个孩子!什么国家,什么君主.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告诉她!”看著风老汉有些祈求似的眼晴.桑椹艰难的点了点头“带她离开.开什么玩笑!他们自己都已经是麻烦不断,还能带著一个一无所会的小女孩一走.他们还可能逃过南唐军队的追捕.安全越过南唐国境么?任何有丝毫危及到公主生命安全的事,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影响,都是在他尽力避免之内。 可是心中的想法.他却不能说出来.为了一个小女孩.而将公主置于危险之中.这种事.桑椹不能做,而且,也不会做。 可是表面上,他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至少让一个老人.感觉到无憾。 风老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刹那间有片刻的失神,桑椹微妙的捕到了他面上的表情.心中一突!或许,这个老人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而已。 一直隐藏在暗处.骗过了世态千古.瞒住了天下苍生.他会是一相信这种话的人么?也是,他也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做一件事、再去想它是不对错,已经太累。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疲倦得久了,也许不想,是一种快乐.同时也是一种动力。 有些东西,一经思考。 就会变得扭曲起来.那些自己拼命守护与珍惜的东西。 一旦发现是那样脆弱不堪,漂亮的外表之下,却藏著的是不堪入目丑陋之时.这种痛苦.绝不是刀剑割骨所能比拟。 已经不愿再想。 不能再想。 一旦去想。 他就不知道.自己为了鸠摩这么做.一生已过。 是否值得?一想就会迟疑,就会苍凉.就会慢上一步可是生命是绝对不能够慢上一步地,猛然摇了摇头,把脑海之中这些思绪抛掉.不相信别人.是一种选择:相信别人.也是一种选择!无论这种选择正确与否,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此刻李恨水已径回过神来.大声喝令.弓大张.箭上弦.李恨水手臂猛然朝下一挥,然后便是嗖嗖的箭雨.铺天盖地,攒射而至!这一波的箭雨.也许是领教过他们的威力.这三波箭雨.那些禁军士兵都是鼓足了气力.每一箭.都是力势千钧.裂石穿金!在这样密密麻麻的箭雨面前,饶是以那个黑袍的少女,面色都不由得猛然苍白起来.就算……她还能挡住这一批,那下一批呢?挡的了下一批,那下下一批呢?他们已无路可逃,总有一时,力会竭,剑会折,而人,也必将被无穷无尽的箭雨所淹埋!没有人能在这样地和箭雨下面连续十波还能站著不动.而他们却如同靶子一样鲜明,承更著南唐禁卫军士兵一轮一轮的箭雨。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死在这里。 风老汉再不犹豫,猛然纵起,手中地布棍挥舞开来,一时间无数的箭枝被他扫射得倒飞而回.禁卫军士兵不防.一时死伤无数,箭雨为之一顿。 半空之中,舌绽春雷、转向身后喝道:“我来挡住他们,快走!桑椹知道时不我待,这人能挡住一时,却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此刻,不是迟疑的时候,一挥手:“沦海明月.保护公主,突围!对面李恨水的眼中.对面那该死地突然而然冒出地人,忽然飞身而起、挡住了大波大波地箭雨,而另外那四人.却保护著中间的青布老人和彩衣少女一步一步后退,杀入到禁卫军中,他心中冷笑:“想跑,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猛然之间.沦海明月踏前一步.手中的寒铁软剑之上.猛然爆绽出一溜地寒芒,在她面前的四五个禁卫军武士刚想伸手去挡,却只觉得并蓦然一亮,刺目的光芒作起,接著喉尖一痛,意识便渐渐的模糊….第五步.鲜血已经溅上了她的衣袖.可是她还是视如不见.那柄铁如泥的软剑之上.光芒也不由得黯淡了起来。 …第八,“啪”的一声、一个黑衣将军一脚踹开了风记医馆白勺大门,注意到门角落里躲著一个抖抖缩缩的小女孩.面皮腊黄.手中著一个布娃娃。 他心中杀意大起.却被桑椹止住,时间来不及了.快.撞破里墙、进秘道!要快!看了看手中的金刀,那黑衣将军苦笑了一下,一个纵身,便飘到里墙之下.瞥眼见到身旁的一具青铜人像.上面一条一条满是画出和脉络穴位.还插著几根银针。 想也不想.他便提起那青铜人像.“砰”的一声.砸在了墙壁上面房屋摇了两摇.这黑衣将军全力一击,岂可小看.可是那面墙壁,竟然只有几丝白垩掉落下来,晃了两晃.却居然没破。 那黑衣将军大感意外,若是普通人家的墙壁、他这一下砸下去、只怕早己砸开,不信邪的举起青铜人像再砸上去,如此三下.终于.这面墙壁轰然倒塌,溅落一地的飞尘。 在众人面并,露出一条黑黝黝的地道来。 这必然就是风老汉口中那直接通往城外的地道了看到这一幕,六人都有些按耐不住的惊喜,就在这时,背后一声惨叫传来,六人回头一望.只见一枝雕九翎的羽箭、正中半空之中风老的左腿,“啪”的一声,他摔倒在地.而那个小女孩.则爆发出一声惊叫:“爷爷……”举步朝著风老汉落下的地方跑去。 第八卷(完)跳至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世事无常.谁出云间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世事无常.谁出云间一个黑衣将士一顿.道:“先生,怎么办?桑椹双目一寒,看到那个中箭倒在地上的风老汉,又看了那个脸色腊黄、抱著一个破布娃娃,哭泣著跑向地上风老汉的小女孩,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 而就在此时,李恨水的手臂再次放下:“放箭!桑椹再不犹豫,拉著拓枝公主钻入地道之中,一个黑衣将士还待在原地.桑椹大怒道“还不快走!那黑衣将士目光望向屋外.迟疑道:“可是……桑椹面色一冷:“没有可是与不是.你走不走?见那黑衣将士还是呆立原地,他一挥手,毫无表情的道:“我们走。 拓枝公主沧海明月还有另两个黑衣将士一呆,却还是随后跟著他往前走去,桑椹临走之前,左手在内壁之上一按,只听得一阵“輒輒……”的机关声响起.一道厚达近丈的巨大石门缓缓的下降,一旦地道口被封死,纵是千军万马,一时也冲不进去。 那黑衣将士回头再看了地上的风老汉一眼,刚刚还是并肩而战,救了他们六人,可是眨眼之间.被救的人却将救自己的人抛弃,自己转身离开!第一次,他对自己一直以命相护的这个老人,产生了怀疑,一切,都是值得的吗?可是看著那道石门缓缓落下.他还是咬了咬牙.心中暗道:“对不住了。” 一转身,从地上一滚而过.石门轰然的一声。 重重关上,纵是你有千斤的气力。 也再无法开启。 而刚好在这里,第九波的的箭雨射至.在石门之上撞出一阵一阵地火花!如果那黑衣将士再慢片刻,等待他的就是成为一只刺猬了。 风老汉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孙女向这边跑来.头顶之上。 万箭如同飞蝗一般.四面八方齐齐向这边飞来.猛然之间,他一纵而上.将那小女孩扑倒在地,用整个身子保护住了他,而此时,无数的箭雨.射到他的身上“噗噗……”地声音连读不断的响起。 一道道血花在他身上绽开来。 显得是那样地妖艳与诡异。 筹到第四波箭雨停歇。 李恨水一挥手.立即有一对人冲进风记医馆,看到面前的景像,久久合不拢嘴来!那六人,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而插得满满的屋顶之上,光线透射出来,照在一面石墙之上.上面斑斑驳驳的尽是箭痕,可是却还是没有动摇它一分一毫!这里面.竟然有密道!当李恨水闻迅赶到的时候.看到面前这一幕.只气得将手中的一九翎羽箭当场折为两断,恨恨的扔在地上,转身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所有士兵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跟着他走向那个已经被重重包围.身上插满了箭羽的老人走去,走得近前,只见到地面之上,一滩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汇流成河。 蒋婉.老丈、凤凰、情儿、墨羽五人这时才被朱林带著过来.看着蒋婉地令牌.所有士兵都没敢阻拦.任随他们来到那中央地带.四周空出一片圆形地石地.中央则是一个白发苍苍地老人全身伏在一个小女的身上,用自己地身体严严实实的将她完全掩在自己的怀中,一个破布娃娃.落在一边、沾满了血迹,上面斜斜插著两枚羽箭。 看著面前的场面.情儿“啊”的一声,转过头去,饶是以凤凰的坚定.也不由得移开了目光,只有墨羽,却仍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忧喜之色。 老丈转过头.看到,不由得心中暗自心寒于这孩子心性的冷酷坚忍李恨水目光注意到他们,转过头来,看到是蒋婉.不由微微一呆,随即又回过头去.没有搭理他们。 此时他心情的恶劣.可想而知,出动禁军数万.居然奈何不了几个小小的敌国武士.任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帝京底下.竟然还有著一条不为人所知直接通往城外的秘道,这原也不能怪他.可是,一切原本不应该发生的。 如果不是他从一开始,便没有太过于重视这几人,认为几个武士,然后是一老一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和女人.他随便挥挥手,那还不手到擒来,可是从第一次交锋开始,他就落于下风,先是禁卫军虽然杀了对方两个将士.可是自己这方却是死伤无数,而那些人的坚持与倔强.吏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轻视敌人,有的时候就是在自掘坟墓。 李恨水虽然没有到自掘坟的程度.今日这一战,回去之后,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若人们传说他十四皇子晋王李恨水.带著两万人的禁卫军.居然六个人逃跑出了被严严实实封锁住的京城,估计他得一辈子抬不起米。 想到回去之后.旁人看向自己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他心情能好,那才怪。 而对这个突然而出从天而降眼看自己就将要大获全胜之机来搅黄自己的老人.他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尚不能泄他心头之恨。 可是现在这个老人,明显进气多出气少,浑身上下少说有数百枝的连珠箭,这种箭箭头极重,纯以精铁打造而成,是攻坚破防的必备利器。 便是金甲银盔.都能射穿,何况只是一个只著一身普通布衣的老人!若非这些箭头没有射中他头胸要害,大多集中在了背部与腿上,否则他早己一命呜呼了。 此刻也只不过是残留著一口气.随时都会死去,因为血流得太多了,此刻纵是大罗神仙在世.在他身上这数百铁箭的身躯之上.也只能眼看著他血尽而亡.而无能为力。 跳至 第二百二十五章 身世酒杯中 第二百二十五章 身世酒杯中“小残!"风老汉吃力的抬起头,脸上已经溅满了自己身上喷洒而出的血液,他虚弱的笑了笑.伸手去抚模那小女孩的脸.他的手掌之上布满了老茧.显然久经风霜饱历寒雨,可是那宽大粗糙的手掌,却充满了一种温度,能让人忘掉悲伤.感受快乐。 他的脸色很平静.哪怕是知道他们只不过是被人当工具一般使用的棋子.用过了没有价值了,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就可以随手扔弃如果是普通人.此刻只应该恨天恨地,怨愤不公.而这个老人,面容却是平静之极,神色中甚至有一种欢欣悦然.只是当目光接触到自己怀里的小女孩时.目光却是微微一黯。 “是我连累了你。 爷爷对不起你,他苦涩的一笑.那小女孩睁大眼睛看著他.忽然间似乎手碰到什么.惊叫道:“啊,这是什么……”举起手掌一看,“血.爷爷你流血了?”风老汉慈祥的笑了笑:“没事.傻孩子.爷爷没事!小残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然而抬头君向四周,大喊道:“爷爷你骗我、你骗我……、头微微晕眩起来.仿佛世界都要倒揭.眼静渐渐变得模糊,风老汉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终于要去了么?吃力的抬起头,四周的人影似乎重叠了起来.那个站在人群中间面色恶劣,银甲的英俊青年,应该就是南朝的十四皇子李恨水吧:而周围那些影影嶂嶂的人影,都是黑衣铁甲,斜持长帮,在此时他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困为面孔模糊.看在眼中也没什么区别,必然都是那群讨人厌的禁卫军了目光渐转,可是为什么那里的几个人和四周的人都显得不同呢,一个老人两个少女,一个公子摸样的少年,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这群奇怪的组合站在那里,在无数的铁甲禁卫士兵之中,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这里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人物?虽然眼前模糊一片.可是他的头脑还是清楚的告诉他知道.禁卫军将这里包围住了,怎么可能还放这些人进来?却没想到风竟然中箭.这下就是蒋婉也救不了他了,通敌叛国,看到老丈.马车上一白发老人,眼光之意.谁都明白,老丈点了点头.自刎.禁卫军想不到,收尸,要带走小残,蒋婉道,她由我来处理吧,此时正当红.那些人不敢得罪,何况有了风老汉已足交差,这只是一个小孩子,不在意,于是同意。 蒋婉将她交给老丈.老丈这才死心踏地为蒋婉效命。 小残对造成这一切后果的蒋婉、不但不痛恨.反而痛恨老丈,说他叛变.而蒋婉只是该做的事.份内之事.并无不对。 偏激。 对老丈冷漠.老丈也无可奈何。 可是为什么面前的那个老人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近些,再近些.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张清瞿的面孔,眼神之中.满是怜惜.温暖.还有一种浓浓的苍桑之意。 这种苍桑是经历万千世事.忽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东西,倦了、罢了,累了、歇了……一切都不再去追究,只是眼睛里面.看向苍生.去依然如同年轻时那般热爱、温情,与深深的怜悯是在哪里见过呢?还是这也只是幻觉?据说人死前.都是会出现幻觉的,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看清了又记不请他长什么样子,没看清却又似曾相识。 弥留之际,他的脑海之中电光石火的冒出一个名字来:傅青宗。 当年那个如同太阳一般灼目.却突然消失的傅青宗,而那个时候.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家传人。 那个时候,江湖中是有传说的。 有许多的人.都在生命之中,留了灿烂的痕迹,许许多多的人为人所记住,而他自己、正是因为那些幼年时候,听一听就会觉得热血沸腾、无限憧憬的人物,他才会走上这一条路。 哪知道,一旦踏足,就再也不能后退向著高处走时.发现楼上的风景并不如想像中的那般美好.再想抽身后退时,这才发现来时的楼梯,已经全部被抽掉了。 而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在高空之中行走的小径、也许一个不慎,就将摔得粉身碎骨,可是你却别无选择,只有永远这么走下去。 那个当年如同慧星一般倔起的几个人,傅青宗神奇失踪,直到风老汉成为鸠摩秘线之中最为重要的一批人,他才得以了解许多东西,而傅青宗的去向.就是其中之一他当然知道这个人的事迹,热心悲悯.少年时候.就崇慕游之侠道.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千金散尽.都是毫不惋惜。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傅青宗……风老汉本来一直都黯淡无光的眼睛然间亮了起来.或许…老丈不知为何.看到风老汉的那双眼睛,那种本来就算刀斧加身也不会一下眉头的人物,此刻却面带乞求的望著自己。 如果他还不懂他的意思,那老丈也就不足以称之为老丈了.平生阅人无数.一个人眼睛最能暴露人心中的秘密.虽然知道如果答应,将是天大的风险、很有可能连自己都会栽在这里,可是猛然之间.心中一软.看著风老汉,老丈缓缓不著痕迹的点了点头。 一切已不必再说,尽在不言之中.风老汉欣慰的笑了笑,仿佛放下了人生中的最后的一件事,他的目光变的柔和起来,望向女孩“来,小残,让爷爷抱抱,”拥著女孩的又手渐渐冰凉,知道已经到了自己的最后一刻.他反道变得轻松起来.低著头.在小残耳边说道:“小残,好好活着,以后把那位爷爷当做你的亲爷爷看待,记住爷爷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小残,记住爷爷的话!”小残不知为何,此一刻仿佛是突然长大了起来.虽然她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见爷爷那渐渐涣散的眼神.却不由得哽咽著点了点头。 “小残一定会好好活著的.爷爷……爷爷……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童稚的声音,哭出来,就连那些禁卫军士兵,者到面前的这募.都不由得有些心痛起来。 这一切原本与她无关,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世界是残酷的.并不因你不知道而不发生。 风老汉听到小残的誓言,他的手抚摸过小残那清瘦的面颊,此时上面还挂著小女孩特有的晶莹的泪花:“好孩子,不要哭,一定要记住你今天的话.永远要记住!”忽然他的手从小残面上滑落.软软的垂在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晴.仿佛跋涉千里.一身的疲惫,终于躺倒在地上,歇息了一会。 他的面容很安详.只是这种休息.有的时候.一旦躺下.就是永远!跳至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万事皆空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万事皆空小女孩还以为她爷爷只是睡著了,她轻轻的摇动著他的尸体,低声道:“爷爷累了,要休息一奋。 休息……”四周众人不知为何,忽然之间都感觉到一阵彻骨的悲伤,前一刻,这地上躺著的人还是自己的敌人,随时有可能收割自己的生命,可是此一刻,当他躺在地上,无论生前,什么仇恨,什么荣辱,什么胜败,甚至……甚至公义正路天道人心……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李恨水莫名奇妙的感到四周一片寂静,心中蓦的烦躁起来,风老汉死了,他就算是想要找人发泄,也找不到对象,随意的挥了挥手,便下令道:“将这小女孩处死,再回来向我禀报!”说着再不管现场如何,看到站立在一侧的蒋琬几个人,也没有打声招呼,便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身边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呆若木鸡,看到李恨水一个人走远的身影,知道他心情不佳,可走又不能任他一人离开不管,保得勿勿也随之而去。 等到李恨水走了,那些禁卫军士兵才大哗起来,可是却没有人敢说李恨水的不对。 一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皱眉道:“怎么办?”另一个士兵摊手道:“还讹怎么办?这人是反贼,反贼的孙女,当然也是反贼,而且晋王爷下的命令,就算他们不是反贼,谁又敢不从?”那开首的一个士兵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所有人都认同他们的说法。 人家是王爷,南唐的十二皇子,他下的命令,有谁敢不听?只走推推攘攘,所有人都不愿意向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小女孩下这狠手,而且刚才看到这一幕,谁能狠得下这个心肠。 可是晋王的命令已经下了,如果不带著她的人头前去向他禀告,谁知道结局是什么?那两个士官可不想无缘无故因为一个小女孩而丢了乌沙帽,同情归同情,可是这种场景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天下这群的事情,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谁愿惫凭白担上大干系,去受这种牵连?但他们又不想自己动手,便随便命令两个人过去,杀了那小女孩,回去复命。 那两个士兵也够倒霉的,以为跟在这官的身后,提拔的概率大概要高些.所以一直屁颠屁颠的鞍前马后,可是他们去却没有想到,有的时候.做那种吃力不讨好事情,被拿来丢卒保车,背黑锅,也往往是大人物身边的那些人。 他只是图个方便,并不在意是谁做的.可是对于这两个士兵来说,面部表情都犹如各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苦得渗出水来。 可是指名点姓之后,他们又不敢不服从命今.只得期期艾艾的走到那小女孩身前.犹豫著拔出佩刀。 暗暗闭上眼睛,心中道:“对不住了.谁让你生得不对人家.下子投个好胎!”在那小女孩疑惑的目光中,便要挥刀砍下。 老丈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住手!那两士兵一怔,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老丈博青宗,他身边还有另几个人.一个蒙著火红色的面纱.身材窈窕:另一个清丽的少女,文文秀秀:还有就是一个黑衣黑裤的小男孩,一对眼睛亮得吓人,在里面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最后就是那一个静静站立在那里.却最受注目的少年。 “你叫我们住手?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老丈转头向蒋婉,低声哀求道:“李大人,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您今天保护这个小女娃儿,老丈这一身,永受差遣.任凭驱策。 蒋婉嘴角微翘道:“是么?可是你说了.只要桑椹等人逃出南唐你便得听我号令,一生一世.不得反叛。 我救不救这小女孩.好像于我,都是一样吧?有什么不同?”老丈一时呆住,一颗心只觉得沉入了谷底深处,如坠冰窖,是啊,自己已经是人家的属下,一生一世,都得忠诚于他,听其吩咐,又那有资格.来跟蒋婉谈论条件?人家又何必冒著这么大险.来帮助于自己?于他,无论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好处就在此时.蒋婉却忽然道:“当然,做做好事,也是可以的,说著便举步走向人群中央.身后的老丈又惊又喜,前一刻还深落谷底….此刻又被抛上九霄、一时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大人.还真…..不是一般人!看著蒋婉走向那小女孩的背影老丈也只有摸摸鼻子,苦笑著自嘲一下了那两个士兵见到蒋琬朝他们走来,不由得戒备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禁卫军么?不要过来……”蒋婉却丝毫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那小女孩面并.弯下腰伸手将她拉起来,那小女孩看到面前的这个大哥哥伸出手.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有从蒋婉身上发生任何恶意.终于伸出手.拉住了蒋婉递来的手。 只觉到一阵的安全与温暖,就如同爷爷的怀胞一般。 她从侧面凝望著蒋婉的背影.只因为这一个微不足道的伸手将她地上拉起.她下意识的便将蒋婉当作了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握著蒋婉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人在恐惧之中、忽然被温暖覆盖、就如病中得到旁人的关怀.这一生一世.这个身影.都将深印脑海.永难消磨。 世事就是这般奇妙、谁能想像得到,就因为这一个动作、后来发了多少的事情呢?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能想像得到,就因为一只蝴蝶在哥个比亚扇动了一下翅膀,就可能引发一千年后大西洋彼岸的一场海啸吗?只是蒋婉当然不知道这么多,他虽然有些奇怪那小女孩的亲呢反应.却也没有太过在意.缓缓回头,掏出腰牌对那两个士兵说道:“这个小女孩我带走了.如果晋王爷问起.就说是中散大夫李四将她带走的!”左边一个士兵道:“中散大夫?你是李四?”看著蒋婉.还是一不敢相信的模样右边另一个士兵考虑得却周全得多,反而想到任务上,断然道:“不行,虽然你也是禁卫军指挥使之一,可是晋王殿下的命令,我们敢不从。 蒋婉毫不在意的道:“我才是此次追捕的总负责人,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干扰我的行为。 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报我的名宇,让晋爷直接来找我就是。” 说著便再也不管那两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回到老丈凤凰情儿墨羽四人的身边。 那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一呆,这才想起、确是如此,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而且蒋婉已经说了,让晋王直接找他,怪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本就不愿意真的动手杀这样一个小女孩,既然有人愿意出头.那自己还不如送一个顺水人特.反正也没啥损失。 而若是因为这一件小事去得罪现在正当红的中散大夫李四,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没的自找不自在不是!老丈看著蒋婉真的将小女孩带回,看向蒋婉的眼睛,里面却多了点东西。 或许是点欣赏,一点敬佩.还有一点……忠心或许前面只是合作.现在却悄悄的,发生了一点变化小残仰起头道:“大哥哥.我爷爷怎么办?”蒋婉在人前一向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任何人从不假以辞色,此刻听到小残那童稚的声音.却不由得柔声说道:“没事,哥哥会帮你你爷爷好好安葬的,他只是休息一下,你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不过,不用担心.有人会照顾你的。 他说的是老丈,小残却以为是说他自己、小手紧了一紧.脸上洋溢出一种幸辐的笑容。 她长得不美,这一笑.却似乎有一种倾城的感觉、可惜蒋婉看不见.凤凰偶然一瞥之间.心中微怔了一下.暗暗留上了心。 蒋婉道:“好了.我们回去吧!环顾了一眼四周.看向那些禁卫军士兵的眼睛.多少还带了一点仇恨.可是一旦落到牵著她手的蒋碗身上,小残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跳至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拂晓刺杀,惊寂,血流成河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拂晓刺杀,惊寂,血流成河与此同时,几乎就在桑椹等人逃离建业城的那一刻.天牢内依旧是那么的阴暗潮湿.依旧是一股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踏干草铺成的地面.一条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素安钢的身前。 仿佛有所感觉似的.看到身边地上突然多出的一道人影.秦安钢起头,就看到了面前一个蒙面的男子.左胸之上.绣着一只七彩金线的凤凰。 ——凤凰阁!只有在执行必死的任务.报着为凤凰阁牺牲的杀手.胸前才有这种凤凰图案。 而一般的.都只是以简简单单的白线或金线织成,而这个人.胸前都是七彩丝线.那只凤凰展翅欲起.华丽灿烂.夺目已极。 天牢里的光线永远都显得阴暗,泰安钢眯起眼晴.似是并无太大惊讶一般:“你是来杀我的?我算了算.也该到了!那蒙面人怔了一下:“你知道我要来?秦安钢不再看他.低着头拔弄着身下的枯草.淡淡的道:“桑椹一旦出事,岂有可能猜测不到是我泄漏的秘密.他虽然会逃走.可是却不能放过我。 我说出来时.就已经料到了。” 掸了掸身边的石地.他看着那蒙面人道:“你来杀我,可是天牢进得来出不得.而且若非自知必死、也不必要穿上这种衣服.看来身份到是不低.当然,能知道这个层面的秘密的人.身份又怎么可能低得下去.只是你我都是将死之人了。 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既然都是一死。 临死之前.何不坐下,聊聊!”他仰起头。 似乎有些不奈头顶那小小的三角小窗之中透出来的光线.那蒙面人闻言,也没有急于动手,死亡之前地时候,总是有些特别的.尤其是在两个知道自己已经只有死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的时候,表现出来地平静。 反而超出常人们的想像。 盘膝坐在他身边.那蒙面人道:“既然知道必死.为什么你还要背叛鸠摩?秦安钢不为所动的笑笑.反问道:“就算我不说。 南唐就会放过吗,那蒙面人黯然,“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如果死前.还能保住一点什么,怎么样死不是一样呢?至少可以了无遗憾了,放下一些牵挂。 看着蒙面人,秦安钢忽然笑起来:“你我都是将死之人了,所不同地只是我先你一步,也许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现在还戴着这种劳什么蒙面、有什么意义么?你死后.别人也能把它揭开了。” 那蒙面人看着他,第一次笑道:“你倒还是很自在.也很有趣。 只是.你真的不怕么?”秦安钢道:“怕,有用吗?如果害怕有用.那么也不会死那么多的无胆鼠辈了他伸手去揭蒙面人的面巾.那蒙面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后退了一步,自己伸手将它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极为苍白的脸,显然是常年隐藏在面具之后,不见天日.缺乏正常人的那种血色。 秦安钢忽然问道:“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那人道:“可以。 .“你为什么要加入凤凰阁?蒙面人面上露出一丝茫然,自语道:“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 苦笑了一下.说出一个让秦安钢都差点崩溃的事实:“或许.只是因为我觉得.做一个杀手很刺激吧,从小,最向往地,就是那些传说中高来高往,不更世俗约束的游侠,路见不平之时,便可以拔剑而起。” 他的神情呆滞了一下.“后来.走入了这途.就再也回不去啦。 慢的.也就习惯了,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因为习惯了.所以到最后,看到对错不分,也只是绕路而行:自己地任务.就算是杀一个一无所知手无寸铁的贫民,也能够在微微一动之间就让他在无知地感觉下,死去!”有地时候,只是因为习惯了,所以原本可以改变的事实,往往都能随着时间地流逝.慢慢的消磨掉。 最后即使机会真的到来,他们也会无动于衷当热血散尽.手中再捧起那温瓷的酒杯之时.喝的.已经不再酒.而是那一种苦涩的味道了。 也许.喝酒.也不是因为热爱酒的滋味.而是因为习惯于寂寞时.端起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热爱喝酒,可是一旦却感觉到空虚与难受。 而喝过,又能得到什么呢?同样还是寂寞.还是空虚,也许更甚于刚才,可是喝酒的人,都醉了。 世间有很多很多的人、真正了不起的,或者自认为了不起一旦习惯了某种方式,这一生,就再难改变。 习惯.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看不见的毒药,能在无形之间.随岁月的沉淀与累积,让人再也无法自拔。 蒙面人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如果在死前再回想一遍,己经只一片苍白.没有任何的颜色曾几何时.自己在这种生话之中,笑看着别人的血液在自己的指尖干透,薄刃锋利.削出之时.竟然只能见到一层薄薄的青光。 死亡,也是一种享受“那你.又为什么会成为朝廷的暗线呢?秦安钢道:“如果我告诉你,不是因为志向、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被迫,而只是因为.自己茫然不知往哪里走.别人给了自己一条路,自己于是就踏上了这条路的轨迹规矩,向前行走。 却从来没有想是不是真的是这条路上的人。” 有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方向,所以轻易的接受,当自己已经在这道上走出很远的时候.等到终点.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其实并不是自己所希望想要的。 而在路上,纵然有时转念.可是很快,就会将它忘去正如青春.正如年小时的志向,正如那些……只闪过一下便在捏灭在脑海深处的渴便两人对视一眼,猛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发现,等待被杀.与等待杀人,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为什么要杀他呢.任务而已:为什么要接任务呢:上面的命令:什么要听上面的命令呢.因为习惯了,接受了别人传受的这种习惯…”可是为什么要习惯呢生死一笑.身世酒杯中,临死之际,无论是杀人还是等待被杀,竟然都变得平静了下来。 豁达开来.万事皆空,前尘往事.尘缘梦幻、也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显然狱卒已经听到声音走过来,本来杀人时.切忌让人发现.可是那人却忽然发现.就算被人发现、又有什么不了的。 他看向奉安钢,恰巧奉安钢也正向他看来。 “我先走一步.在路上等你!“好。 我稍后便到。 手腕微微一翻,一片青光划过奉安钢的咽喉.然后他便缓缓倒去.脸上尚带着微笑。 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 第一次发现.原来不蒙面.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此刻。 这两个本来宿不相识.毫无关系,本来应该苦大仇深的敌人。 却如同多年的朋友一般、亲切地说笑,然后并肩,躺到一起。 脚步声响,被笑声惊醒的狱卒.当他看到面前这一幕之时,登时瞪大了眼晴。 随后。 方才记起.似乎少了点什么.猛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听!据历史书上地记载,这一年。 是秋露十年。 神册在位,风调雨顺。 一派平安!同时。 这也是一个不平常的冬天.南唐在这一个冬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些。 先是玄武湖神剑破土而出,南唐水师地精锐之一黑鹰军全军尽没怪兽之口.帝怒.云王李轩阁下贬为清崖郡王,帝以西土名驹,命人头上昭王府弟、器重异常。 太子无德日久,云王被贬,然此时,传出昭王李穆府上的那个七叶坍先生桑九指.竟然是鸠摩的国师,鸠摩公主拓枝的先生.闻名满天下的文臣桑椹之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波及越来越广、最后.昭王因此事而受帝责,下贬为九江郡王。 整个南唐京城.又是一场浩大的风暴、席卷而过。 许多人、都不能洁身幸免。 秦安钢狱中被刺,半月后,秦家全家被处以极刑.而在此之前,秦钢之子.年方七岁地秦骆.已经因为得了一种怪病.离奇身死.只是秦家不再.也没有人会关注这种小事。 吏部尚书一职让很多人同时眼红.太子、云王(现在的清崖郡王)、昭王(现在的九江郡王)都各自指使属下递交了一份名单到皇帝手中.最后却因为互相指责.使得另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关系集团有交道的韦昌阑.成为了新地吏部尚书.令所有人大跌眼镜,更多的,是失望.只是这人是皇帝钦点,太子、清崖郡王、九江郡王,一个素来不得宠爱.两个刚因事下罪.更不敢多说,所以从来要议论上无数次吏部尚书地任命,竟然只是一天.就办理了下来.堪为奇迹。 而这些,显然都没有另一件事显眼,那个人,传是朝廷刚刚上任才几天.却已经连立奇功的正五品上——中散大夫李四.很快就被破格提拔为正四品下地太中大夫,算是连升了两级。 在这个时候.平常一向对皇帝随便给人升官大为不满的各部、奇怪的一致保持了缄默。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李四这一颗星,已经飞速的在南唐的官场之上站稳了脚,冉冉的升起.就算是比他高上数级的吏部尚书韦昌阂上任之时.都远没有这一个才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来得风光与热闹。 太子、清崖郡王、九江郡王、晋王,在李四升迁之时,竟然亲自前往祝贺,还送上了重礼.摆明了是想拉拢他这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太中大夫李四。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这位太中大夫李四会选谁时,他毫不客气,满脸笑容.将四位皇子的礼位.全都接下了。 所有人膛目结舌之余.暗自伸出大姆指.而那四位皇子,也只有苦笑了笑.这位太中大夫的玲拢心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又都话可说。 既不得罪四人任意一方.可是又不能说他接受了任何一个人。 跳至 第二百二十八章 倾朝 第二百二十八章 倾朝李四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事后想了一想,却也合乎情理。 四位皇子齐聚李府,除去晋王李恨水不算.是跟在九江郡王李穆身后的人物.其他三人,太子是未来一国的东宫储君,三皇子清崖郡王李轩阁.十三皇子九江郡王李穆.都是争夺东宫之位最有力的人选,靠向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人能说他做错了、可是如果三人一起出现.李四因为接受一人而得罪另外两人.那明显是智者所不为.就算他真的要投效一人.也可以在日后暗中投靠,而不是刚一入官场就惹上无味的两个强敌。 而且.对于一个因为皇帝宠信而迅速窜起的官员来说.投靠任何一方.很明显.在皇帝眼中.如何会不怒.如果是皇子的属臣,李四的宠信在皇帝李泯的眼中必将**.如一个渐渐失势的区区正四品下台小臣.那几位皇子又岂会在乎.到时李四只会两边不是人.一边受皇帝冷落甚至暗中打压.一边却又得不到皇子的重视。 后果必将是凄凉无比。 所以他绝对不能随便就投靠了哪一人.此时的他.只不过是刚刚起步.便有如此成就,正当红之时,前途不可限量.此时他拒绝了三人,等日后他的地位更高.身份愈显,权柄越重.他能起到的作用.自然更重。 那么.无论投靠哪一方.都会获得远超此时所能的影响力.与那个集团中的无上地位只有你有用了,别人才会重视你。 利益决定了一切,这是不是很可悲.可是现实如此,谁也无法伸手去改变。 受封为太中大夫之后.神册帝并没有立即便解除掉蒋琬现有的兵权。 好像是他已经把这事给忘了.那些大臣虽然面面相觑.觉得这不合礼数.既然凤凰阁已经消除,那么调兵之权自然应当收回.可是对于正当红的蒋琬,再看看李泯的明显装糊涂。 所有人都只有将这般进言烂在肚中.没有一个人提及。 对于蒋琬升迁的缄默,依然拥有调兵之权的逾矩,让整个南唐朝廷、陷在一片奇怪地气氛当中。 若在平常.一个人如此快速的升迁.却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必将遭到朝野上下各方各派的一致打压,可是蒋琬既没有投靠任何人。 也有人因此弹劾。 登龙鼓事件之后、所有人似乎都认识到了,这个突然冒起的太中大夫李四。 身后的背景不是没人.而是当朝最大的人物——南唐皇帝李泯。 如何还有人敢反对?只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蒋琬也不可能如此一帆风顺地因为入朝两天。 便被提升为正四品的太中大夫,这在南唐官史之上,可是史无前例的最为快速的升迁。 朝中势力.大半分为四派,东宫太子一派,清崖郡王李轩阁一派,九江郡王李穆一派,最后一派则是那些表面之上的中立派,有的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官。 有的则是不愿加入任何一派的官员,还有的则是待价而沽.有的持机观望、有的犹豫不决……可是不管如何,总会有人站出来,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蒋碗地真身份.他到底是以书剑江山阁青主的身份入朝为官?还是以李氓亲信的身份.人在书剑江山阁?依靠海棠花宫,按触到穆家.穆家不会动他;而他的倔起.让各皇子生出招揽之心,此时也不会动他,至少在他决定要投入哪一方之前.不会有任何一方地人对他进行打压。 所有人.似乎都突然忘记了这个人先前对朝臣的不敬.当他不存一般。 可是他的地位,却无形之中.被提升到了最高点.虽然他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正四品下.在金銮殿上.衣红衣紫地官员那么多.他地官不过是最小的那么一种,根本不堪入眼,可是因为这件事情,就算敲登龙鼓.满朝文臣尽皆上言弹劾,居然只不过是小小的说了一下罚捧两年.便被轻轻地揭过了。 因为神秘,所以民间私下,一个一个在议论着这个奇怪的太中大夫李四.后来越传越玄.越传越奇.最终.蒋碗成为了神册皇帝李泯的私下在民间留下的龙种,李泯淮备废除太子,而清崖郡王、九江郡王都已经失势下贬,可能神册帝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给这个人一个继位的机会,接班的台阶,他准备要将江山交到他的手上,此刻只不过是为了他造势而已。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无稽之谈,可是结果却是巨大的,所有人在面对这位年轻的太中大夫李四之时,都不知不觉的受那些传言的影响.就算官位比他高.看见他来了.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问侯一声.那个太中大夫李四,却只是随便的“哼”了一声,便转头走开了,对这些官员的示好.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四品下.他敢如此对待诸位大臣于他那冷酷的行为,所有人似乎都找到了说法,这个太中大夫李后一定有着令人恐怖的背景,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所有人看向蒋琬的目光.更加不一样了跳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少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少女这几日小残一直跟随在蒋琬的屁股身后,对于老丈,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的性子因为爷爷的死,一下子变得很是孤僻,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就算一个侍女要服持她宽衣沐浴.都被她恶声声吼着赶了出去。 可是更多的时间,她是一个人蹲在角落,抱着那从血迹之中捡回的小布娃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蒋碗不在家里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接近到她身周一丈范围之内.否则就会被她轰出去.如若蒋碗在的时候.她有的时候则是默默的望着蒋琬的一举一动,有的时候.却是静默一语不发、微微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蒋琬对她很显然没角注意,他在意的.是另外两件事。 在外人眼中,凤凰阁在蒋琬的打压之下,已经全军覆没,余下的所有产业也都已经查封收缴国库.可是只有明眼人知道,就这查封的这些产业.不过是凤凰阁九牛一毛而已,根本就是皮肉之痒,毫无损伤。 而那些真正的凤凰阁产业.已经全部交接到了北极阁的门下,因为这件事是蒋琬全权经手.所以无人敢于插话,办起事来.容易太多.更何况.还有熟悉内情、掌管全政的老丈与凤凰两人存在所有不服老丈的人,都被禁卫军清理掉了,这些人,就是上呈给神册帝凤凰阁死亡的人。 而所有其他的人,都秘密的转移了,重新组建了海棠花宫。 而那些真正的凤凰阁产业,别人既无这个实力,又无这个勇气,在这非常时期,只有北极阁一家敢收.所以蒋琬依照前言.只保留了几处秘密的地产。 这些全是凤凰以个人的名义重新建立起来的秘密基地,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其他的地方不保.而除此之外的其他所有产业,都被蒋琬交给了北极阁。 两方互惠互利,都从中得到了莫大地好处,只是让蒋琬所奇怪的是.明明他已超过一月之期。 紫琴完全不必要真的离开北极阁而到他的聚宝斋,可是不知为何,紫琴听他自承失败,不用她应诺的时候,紫琴的表情却是怪怪的.一直看着他.就连一向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地情儿.都不由看得嫉妒起来。 紫琴最后却离开了北极阁,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反正说服了胡青鹤胡大商人。 舍得放她离开,而她却来到了聚宝斋。 只为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鉴宝师。 这话说出去谁相信?好好的北极阁第一鉴宝大师,甚至可以说是掌管着整个北极阁的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会放弃那样的条件.自动退出而跑去人家聚宝斋当一个普通的鉴宝师呢?当蒋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和胡青鹤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的惊诧。 始料不及。 不敢相信。 可是紫琴坚定的告诉他们:“我已经决定了。 不必要再劝.再问。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最终蒋琬还是忍住了。 没有问只是如果说他心中不好奇.那才是怪事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花上多少心思,此刻他的全部心力.都集中到了刚刚早朝之上.发生地另外一件事情上.李沉鱼曾经将他找去,谈了一次,虽然不知道她的目地到底为何,可是蒋碗知道.李沉鱼之所以让人在早朝之时挑出此事.只是为了给一个机会.为他真正的掌握兵权铺平道路。 她急需手中握有一支真正的兵力,所以.仅仅消灭一个凤凰阁显然不够的.她还需要蒋琬掌握更大地权力。 离京远不远地青龙山上.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盘踞着一伙山贼.开始时谁都没有在意,可是数月之后.所有人才发现.事情远远不像自己想像地那样.只要官府派出一支小兵,便可以很快将那伙山贼击溃.历朝历代.都没有山贼能成功对抗朝廷军队的。 可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朝廷一次一次地派兵围剿.可是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加兵.一次又一次惨败.而山贼的势力反而发展得越来越快.最后大到让皇帝都知道了的地步。 朝廷派兵十余次.无不失败之后,皇帝震怒.派五万大军进剿.结果、大将军被刺杀,大军无功而返!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意外.而此后.连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朝廷渐惭将此事忘了,那伙山贼武也奇怪.只有别人不去招惹上他们.他们也不会冲下城去打家劫舍。 此事也就慢慢的被人遗忘了.可是山贼就是山贼,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派出一队稍强的精兵.便可以轻易的将它击破,军中只重军功.没有军功你便是有再大的关系,都很难升上去,李沉鱼指使人在朝堂之上.突然之间又重提旧事,并提议让蒋琬担任此次围剿的指挥官.对于一伙山贼居然敢在天子眼皮底下跳来跳去,显然神册皇也是极为震怒.若非因为当初他们没有闹得太厉害.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拖住了.渐渐将这件事悬而未决.没有新人报告传上.神册帝也就惭忘了。 可是今日此事一旦提出,神册帝便又记了起来.只是任命一个五大军的统帅,可和有权调动区区六千人的指挥使性质大不相同.而且此次是出征剿匪,上次那个战功彪凛.能力显着的大将军,都死于山贼之手.蒋琬只是一个刚刚步入朝中的文士书生.毫无经验,也没有功劳、如何能够让他这样的一个人去剿匪.那不是开天大的玩笑么?尽管很多的大臣反对.尤其是太子那一边的人。 因为这五万大军,就是倾向于他的那一位将军白扑所有,一旦换人,失败了那没什么话说.可是朝中大军前去,一队小山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肯定会成功.那这支军队,可就成为了蒋琬手中的一枚棋子.这完全是送他一场功劳.好给个借口提升他的官职,可这对太子一系,却是大为不利的,军权一旦易手,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果日后他投靠别的皇子.那自己不是亏大了.反正总是有输无赚。 因此太子一系的人,都是竭力的反对,可是太子反对,有人却是赞同的这个人竟是刚刚下降为九江郡王的十三皇子昭王李穆跳至 第二百三十章 兵权 第二百三十章 兵权朝中派系之中,太子一党军中势力颇大,而昭王李穆则势力颇少,因为他礼贤下士于人的美名,在儒林林之中,声名远远要盛于军中,但是,他又何尝不明白,掌握军队,就是掌握了夺嫡的主动权,就算有一天你能把朝中文官大臣全部收罗旗下,可是只要一场兵变,这所有的一切,就有可能变成落花水流,梦幻泡影。 从来,历史都走由鲜血铺就写成,多少人的教训说明了这一点,昭王最迫切的就是需要在军中安插一个足够分量属于自己一个派系的人,这样在关键时刻,最少也能保护自己,甚至扭转整个战局。 可是军中不同于朝廷,从来不是那么好安插进人的,而蒋琬的事情,则给了他一个契机。 不知道为何,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那位太中大夫对太子的不感冒,第一次,当自己与清崖郡王李轩阁、太子李温一起前往李府祝贺的时候,虽然蒋琬是接收了四人的礼物,可是在接收礼物的时候,礼节是不一样的,这个小小的破绽太子、清崖郡王都没哺呢察到,而自己却教锐的a到了其中的不!习之处。 他按收太子、清崖郡王都没有察觉到,而自己却敏锐的看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他接收太子、清崖郡王的礼物之时,只是吩咐身后的一个老管家,将礼单提进去,而在接到自己与十四弟的礼物之时.却是让那个在他身边一步不离,就算上朝.也得站在宫门外等着的侍女提了进去.晋王李恨水是自己这边地人。 那么.只可能是看在是跟他同来的份上.一起的吧?而且,他总隐隐觉得。 这位新来的太中大夫李四.似乎曾在哪个方见过。 尤其是他那一对眼睛.仿佛漆黑地深渊.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他见过的盲眼之人并不多。 那个神秘的让蜀国公主吴婉惦念地抚琴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人他可以确定没有这么年轻.神情没有这么相像,而每每,他总有一种错觉,或许这个人,就是那个在观止亭步下来的背着古琴的少年。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身边也时时刻刻的跟着那名侍女。 虽然每次入宫.她都蒙上了一方白纱。 似是不愿人见到她的面目,可是她的那柔婉、清弱。 却还是如同那抚琴少年身后的侍女一样。 是那般的相似。 这两个人.神秘地溶汇在一起。 最后身影渐渐重叠.慢模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他又不敢确认.因为除了这些特点之外.这个人又和那个少年完全不一样.首先是面容.其次是行为。 他自然知道人皮面具.可是这种面具是绝对不能久戴,他派人暗的中观察了太中李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换下脸上的面具,就脸洗脸的时候.也是如此.人皮面具是不能沾水地,一旦沾水.虽然不会融化消失.可是.因为水地缘故.表面澎涨.就会在脸上鼓起一块一块的.一眼就能看得来.可是这个李四.却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还是刚才一样,看不出一丝的端倪。 他的行为也和那日的抚琴少年不同.那个少年清冷,不像是眷恋红尘的人.可是这个人.却心狠手辣.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只观他对付吏部尚书秦安钢时的铁血手段,便可窥其全豹.与他映像中的那个在观止亭上抚琴的少年的性格.好像完全搭不到一块去。 不过这些,他已经不想管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昔日在在礼贤士上的作为.没有白费.很多人在太子与自己之间.更倾向于自己:而不管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敌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敌人,既然太子反对.那么自己自己应该支持!不管李四是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人,至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是太子那一边的人,白扑一向忠于东宫.如果能让李四将他手中的那五万兵马抢过来.那么、就算李四不是自己的人,能让太子损失重大.自己与他在军队上的差距就会缩小至少一半。 而且.自己不遗余力的这么帮他.如果能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来.一加一减.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一半来衡量了.自己就完全有了与太子一抗的实力。 因此朝堂之上,硝烟弥漫.太子一党竭力反对蒋琬掌军,而九江郡王、晋王,还有清崖郡王这两边的人.此刻似乎抛弃了成见.站在了一起.竭力来保举蒋琬入掌中军。 看到九江郡王的表现.李穆轻蔑的一笑.这家伙.毕竟还不算是太笨。 太子虽然势大.可是多在武官.那些人对于朝庭争辩,怎么及得在文官之中拥有诺大影响力的李穆.而且首次清崖郡王九江郡王一起联手.朝中大半文官都站在了他们这边,力保蒋琬,形势一目了然,蒋琬的任命已成定局.就这样.那些本来一直叫嚣着.文官不能领军,蒋功德不足以掌管五万大军的大臣.因为李轩阁李穆李恨水的暗中指使.立即改变口风,哪里还管什么你是文职武职.有没有能力,能不能服众.全力支持蒋琬掌兵。 世事就是如此讽刺.在利益面前,从来都没有什么对错。 就算蒋琬只是一个黄口小儿,连五万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只要对太子不利,他们都会支持他的上位。 就这样.本来绝不可能掌我这五万大军的蒋琬.因为太子的反对.那些本来众口一调的文官.立即对他大加赞扬,什么话都敢说.最后.反而把他顶了上去。 变得好像理所当然,顺乎民心天道.满朝欢欣,刚才反对的.根本没有他们几个人一般.变口之快,直令人叹为观止。 只有几个武官在一边一脸的黑线。 可是大势已定.朝中官员大多站在了蒋琬的这边,他们也只能徒呼奈何.而毫无办法。 跳至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剿匪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剿匪而跟他们毫无关系的蒋琬,就这样,成为了讨贼招讨使,以一个文质书生,刚入朝没几天的小官,便又掌握了一去五万编制的大军。 太子眼见这事是逆转不了的了,眼珠子一转,改口道:“李太中才能是尽有的,不过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李太中毕竟年轻,如果遇到什么事一个冲动……那毕竟是五万大军啊,上万人的性命,臣请以太子洗马李布政,作为此次剿匪讨贼军的监军,那样,那样,至少要比一个人强很多吧!”太子洗马李布政,谁人不清楚是他李温的亲信,明显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么做,只不过是眼见大局已经无法改变,只有从另处想办法,监军的权力之大,是难以想像的,有的时候,将帅虽是中军第一首领,可是监军却能对他百般制约,甚至影响到大军的动向指挥。 而且拥有了必经过朝中,直接秘谏皇帝的权力。 可以说,监军的存在,就是悬挂在指挥者头顶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突然砍下来。 李温此举,摆明了是要钳制蒋现,并从中捣乱,只要蒋琬下的命令,他不同意,蒋琬就不能行动,白白错过大好时机,甚至被敌人所乘,大败亏输,而责任,只在蒋琬身上,关他监军一点事都没有。 这一招的确很毒,最低,蒋琬不但完不成剿匪的任务,而且。 更有可能因为此事,丢官弃职,如果一战惨败,更有可能连命都不保。 累及亲朋。 李穆刚想说道:“父皇,儿臣……”可是李泯却止住了他,说道:“好了,朕很累了,便依太子所奏。 李四听旨!““特封太中大夫李四,兼领‘讨贼招讨使’。 领军五万,三日之后,兵发青龙山,剿灭青龙山盗匪。 五万大军,白虎、青龙各调兵两万,黑鹰军调兵一万,一日之内集结完毕,特命太子洗马李布政,为监军,帮助李太中剿匪出力;功成之后。 必有封赏。 愿诸爱卿并效死力。 壮我天朝声威。 铁此。” 李四顿旨谢思。 圣旨已下,李穆纵然不满。 也不敢再分辫。 退回原处,只是眼神之中却闪过一层阴霾。 李低对身边的那老太监武承恩一点头,武承恩拂尘一甩,唱道:“退朝!”看著武承恩扶著李泯走入后堂。 响起一声“起驾!回宫!”太子心中暗暗得意,走到李穆身边,拍了拍他这肩膀,阴阴一笑,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凑耳向李穆说道:“十三弟,可是很失望么?这次又是你输了。” 说罢之后哈哈大笑,转身昂扬而去,李穆明白,如果是李布政监军,这个太中大夫李四,别说剿匪,能活著回来就算不错了。 可是他又了能违背圣旨,对于这个结果也是始料不及,心中暗恨,看来自己的这一手,走得的确是鳖脚,就算给他李四十万兵马,有了这一个监军地存在,那结果不用想也能明白。 如果有一个随时随这准备给你找麻烦,断后路的监军,你觉得,这场战争还能打胜吗?为了一已私利,这五万兵马,在他李温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只棋子而已,如果他们全军覆没,他也不会为之流下一滴眼泪,只会趁机将李四拉下马,并趁机将一批对手牵连入狱。 寻个借口就可以坐实一批,当官的哪个没点和密事,只要不提,大家表面平安;可是真要察,一个个都该死上十次。 只要一个借口,这批人就等于是死了,不是流放,便是下狱,罢官被贬,远嫡蛮荒,这一世不得回来,各种手法,不是早已用得烂熟了么?反正不管如何,就是这一批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其结果不言而喻。 李穆这一边大败亏输,而他太子李温,就算失去了那五万军队的地统顿权,也胜于李穆这边了。 至少,他破坏了这本已是板上钉钉的命令,并反倒打了自己这边一把。 李恨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等变故,他当然也知道这山贼暗地提出背后是谁的授意,他一向认为一个没有权利欲望的人是很好控制的,而且看蒋琬对身边的那个诗女情儿的态度,就可知道他对她一定很好!如果掌握了这样的一个人在手上,他绝对相信,蒋琬一定会拼力为他效命。 可是他不急,他知道,龙的逆鳞虽然效果甚佳,可是,一旦你不是看准时机出手,惹怒了这条卧龙的话,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悲惨,卧龙不发,一旦震怒,反击之下,那威力足可摧山倒海,想一想都知道可怕。 朝中众人没有人知道蒋琬地真正身份,更不可能知道他之所以入朝,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已死这妓女,便敢来对付朝中手遮半边天这穆家。 这说明他重情重义,在李恨水看来,重情的人,都是一群笨蛋,这样只要别人抓到一个他所看重这人,这个人的一生也就完了。 李恨水从来不会让自己出现这样大的弱点,但对于蒋琬身上的这个弱点,却很高兴,因为他终于找到了掌握蒋琬的方法。 既然他能对一个已逝的妓女那样,对于一个一路跟随了他两年的侍女,他可能会全无感情?只要抓住了她,蒋琬就再也飞不掉了。 任凭自己驱便。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也没有触怒它的必要,龙之逆鳞,一击不中,他有防备,再击就困难了,而且,他绝对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因为没有人知道蒋琬的真正身份,所以更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李恨水现在没有动手,就是不想触怒了蒋琬,刀锋要用在刀口上,真正的棋子也应该用在关健的时刻。 在外人看来,他支持李四掌军,是因为李穆,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李沉鱼让李四走这一步,是为了积累功劳,朝庭大军一出,那些小小的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样就可以给了给蒋现的进身之阶,而且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掌军。 李恨水当然费成,因为如果蒋琬强大,那就等于是自己强大。 可是此刻看来,这个方案,不但不能让蒋琬升职,反而有可能将一切都赔了上去。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也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什么?跳至 第二百三十二章 殿外 第二百三十二章 殿外皇帝已经走了,那些大臣们也三三两两的鱼贯走出金銮殿外。 站在石阶之上,李穆扫视了四周一眼,然后飞快的带著李恨水赶上走在前面的蒋琬,在一处转角处把他追上,略有些气喘吁吁的道:“李大人,请等一等……”蒋现诧然回头,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李穆与李恨水很快来到蒋琬的面前,李穆道:“那个……李大人此次奉命剿匪,不知有几成把握?”他问得很隐晦,根本就不是问那些山贼的事,在朝廷禁军面前,一些小小的山贼算什么,他问的,其实是此次出征,有李布政随时在旁掣肘,他有什么想法?蒋现却似是完全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一般,说道:“啊,把握……那群山贼势大,上次五万大军就无功而返,这次也是五万;上次还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这次只是我一个小小的太中大夫,比起那位将军,完全不懂得如何行军打伙,只怕败面居多吧!”李穆与李恨水齐感愕然,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听懂了呢还是没有听懂,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模棱两可,如果说他不怕,可是他又说败面居多,这个败面居多当然不只是因为面对一群山贼;可是如果说他怕,看他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有担上半分一毫心思的样子。 这时刚才在皇宫之中扬长而去的太子李温从另一边走过来,见到李穆蒋琬二人在此。 竟带头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著一堆地大臣,其中一个青布少年,面容阴柔,脸上微笑著,低头跟在李温这身后。 李穆看著这个少年,他当然认得这个少年,太子洗马李布政,短短数月。 便让太子对他推心置腹,委为心腹,几乎所有的机密大事都是由他主管,提出的每一条意见都被采用,而那些意见,都是从李穆身边扯走一根一根的血管。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既羡慕太子能得到他这样的人才,对李布政,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只是却又无可奈何。 他原来以为他拥有七叶先生桑九指,谋略之上,已不需要别人;可是谁知道桑九指竟然便是鸠摩国公主的老师——桑堪先生。 天下四大治世良才,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而他竟然没有发觉。 等到桑堪逃走,他因为识人了明,差点被神册皇帝贬为白衣,总算还有一批这重臣担保,这才仅只下贬为九江郡王,而李温身边的李布政,其阴狠毒辣之处。 就像是一条躲在暗中的蛇,吐著信子,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给人咬上一口,一咬就见血。 天下谋臣有无数种,如果桑堪先生是鹤的话,表面仙风道骨,可是鹤头顶上的那一小片的红顶,却是可以要人性命地毒药;那么青园主人江儒就是黑暗中的左手。 从来都是隐在暗处,躲入幕后。 翻掌间便是覆雨翻云;狼梦清溪郡主是凤凰,吞吐奇略,无所不谋,正大光明,勇于出击;而蛇……却是最卑贱的活著,在阴暗污泥中潜行,只要你露出一个破绽,它就能抓住闪电般跳起咬上一口,每每能让人毛骨悚然避之不及。 蛇一直都是人们最厌恶的生物之一。 李穆见到李布政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被一只毒蛇一直在旁边窥伺著,这种感觉,李穆已经尝到了,对于蒋琬的此次出征,因此更为担心。 蒋琬包围尚书府的手段,在他看来,足以当得一个狼字,快、狠、准,而且,出手必中,不留后患。 而蒋琬,更是一头有智慧地狼。 他的几次行动,都堪称完美,竟然无一人落网逃出,这种机密的算计能力,计划的周详,堪称可怕。 李穆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谋臣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桑堪走后,面对李布政发动的每一波进攻,他发现他都无能为力,有地甚至要到了事后才知道自己中套了。 而桑棋在时,这种事情,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 现在他只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有手有脚,却一步不敢走动的人,因为眼前看到的,都是一个一个的陷阱,他无法分辩,哪些陷阱是真的,哪些陷阱是假的。 他只能被动的防守,可是就连防守,都能让自己隔入更深的危局。 自缚了双足之后,他就像一个只能站在一个***里。 没有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地谋臣,就如同一个人,没有了眼晴。 他之所以全力帮助蒋琬,不惜现在就跟太子翻破面皮,为的就是要得到蒋琬,因为他觉得,或许,他能够帮自己对付李布政也说不定。 一闪笨熊从来都了可怕可是一个聪明熊那就了只是可怕了。 就像一个猎人,从来都可以猎杀虎豹,却没有多少人敢随便去招惹一头狼一样。 太子就是李穆眼中这那头熊,在没有李布政之前,也只是一个太子而已,李穆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他担心的是三皇子云王李轩阁。 可是当太子李温得到李布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想过了。 他只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无能为力,全身都不自在起来,这种感觉,比砍掉人的一只手还要令人难受。 李穆能不认识这个太子府中,第一幕僚的存在么?看到他们走过来,李穆只觉得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耳边不由得又响起刚才在大殿之上,李温对他说的那一向悄悄话:“十三弟,可是很失望么?这次又是你输了。” “又……”他竟然说自己又输了,看著他那扬长而去的嚣张背影,李穆只觉得就像一把刀子砍在心口一样。 而这时候,他在外面等到自己身边的那一群人,看到自己在这,居然又大摇大摆的带著一堆的人走了过来,又来羞辱自己的么?手中的拳头不由得握紧,指甲刺入手掌。 “李温,你不要太过得意!”“总有一天,我要你尝到今日今时,你对我施加的诸般痛苦!”跳至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朝党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朝党这是四周的众人也部看到了这边的异常,三皇子清崖郡王李轩阁、四皇子宁王李传间、六皇子庄王李漓、十皇子成王李随、十五皇子恪王李闵都见状都走了过来,登时将蒋琬围在了中间,而其他的各派系的大臣,看到自已的主子在这里,见太子带著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了,自然不能弱场,竟然也都不急著回家了,纷纷向这边赶来,一时间,太子一系、三皇子一系、十三皇子一系,然后是诸多的皇子,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竟然有数十号人。 谓为壮观。 这群人中间,有白发苍苍的原太子太傅萧轶、有兵部尚书韦处厚、户部尚书韩私、工部尚书钟离牧、中书令袁谭、尚书令王颖、金紫光禄大夫裴度、国子祭酒李师道、殿中监陶侃、侍中张成……囊括了朝中各派近五成的高官,几乎全是二三品的大员。 这声势,也够吓人的了。 而且除了已疯的八皇子景王李祈、尚还年幼不用上朝的十九皇子李名城、二十皇子李业,南唐的十一位皇子,八位都在了这里。 这些人很明显的站成了四个派系,以太子为首,太子太傅萧轶、兵部尚书韦处厚、殿中监陶侃还有另外七八名官员站成一堆;以十三皇子清崖郡王李轩阁为首,四皇子宁王李传间、十皇子成王李随、户部尚书韩弘、工部尚书钟离救、侍中张成再加上其他的几人。 站在一堆;李穆这边,六皇子庄王李漓、十四皇子晋王李恨水、十五皇子恪王李闵,再加上中书令袁谭、尚书令王颖、金紫光禄大夫裴度、国子祭酒李师道……他们这一边这人倒是最多。 可是文职居多,大多了掌有实权。 而太子手上,有兵部,李轩阁手上,有户部工部。 六部之中,吏户礼兵刑工,向来都是兵部、圭部、刑部最为重要,其金户部、工部掌管机械制造、人口审查、国库供给,还有税收的征集,也是很重要的两个部门,而礼度的制定、规制这教导,除了重大的日子,一向都是最不重要的部门。 没有哪一个皇子会把目光放到礼部身上。 最后一派。 则是那些不属于各派的人,他们围在一起。 不过在地都是些没什么份量的人物,所以别人也不会在意。 而这些人里面。 就有刚刚升职为吏部尚书的韦昌阙。 刑部尚书杨津一向洁身自好。 从不参与任何皇宫争斗,判刑之时绝不徇私。 人称铁面;而吏部尚书秦安钢一去,这位新到的吏部尚书韦大人自然不可能立即就投入哪一位皇子门下。 他等于是皇上亲自提拔起来的,加上穆家穆朝盛、水家水燕南、苏家、琴家在朝中的势力,外加刑部尚书杨津、北军统领风裂云、裂土候张王觖、以及京城禁卫军统领郭双清,御林军统领周密,北苍营统领朱问、白虎军统领田归道、青龙军刘光绰、黑鹰军统领屈突通,都不属于各派,军队一向对夺嫡之争不感兴趣,就算成功,没有军功也无法升职,而且冒著杀头的危险,反正他们的手中只要握有军队,便可以高枕无忧,神册帝虽然年事已高,可也不像是那么快就会驾崩的样子,急于表态,也许什么都没捞到反而啃上一口地屎。 每位皇帝最重视的是什么,军队!军队一有任何异动,根本就瞒不过他地耳目,而且一旦确实,这个官员便要倒大霉了,那可和文官不一样,还有什么下狱,迁嫡,贬为白衣,流放三千里之类的,直接杀无赦,尤其是那些手掌重兵地将军们。 这四批人阵垒分明,各站一处,中间就只有蒋琬。 太子看著蒋琬,再看看围在四周这众人,尤其是李穆李轩阁身后的众人时,冷冷一笑,说道:“李大人地面子真不小啊,祝贺你剿匪成功归来,到时孤一定要前来好好祝贺一下李大人‘升迁之喜’!”他特意将“升迁之喜”四个宇咬得很重,谁猜不到他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以为蒋琬或许会勃然大怒,或许会因为畏惧太子的权势忍下这口气,却不想蒋现竟然微一躬身,说道:“多谢太子的美言,四一定不负所望!”四周众人一片愕然,看著蒋琬那平淡无波的脸,他难道真的不懂?只有李布政看著蒋琬的面色,没有象别人那样或幸灾乐祸面色郁郁,反而一片凝重。 他不会相信,这个人,他一定认识,而且,他如此慎定,一定有什法宝,可以制住自己,可是,那法宝是什么东西呢?想到自已的心中,根本毫无牵挂,不可能有人拿任何东西来威胁自已,就算把自己的父母绑来用刀架在省己面前,自己都不会丝毫动容。 那还有什么手段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李布政想破脑袋,居然也想不出一个可以制约自己的理由,可是他却坚信,一定有什么自己所没有想到的。 面前这个人,真的了简单。 李布政第二次,感觉到了危险。 第一次是在书剑江山阁,见到那个闯过第九重的少年蒋琬之时,而第二次就是面前的这个太中大夫李四。 看向蒋琬的眼神,不由得更加复杂。 李温本来想看他的的反应,没有想到这个李四居然如此,他这边的人见太子面色不愉,李温的目的没有达到,别人也不赞扬一下太子的说话高明,那个李四笨得和猪一样,于是起了奉承之心,一个官员拍马屁道道:“哈哈哈哈……李大人,你还真的是够搞笑啊,太子是说,你如果能够活著回来,也只有面对圣上的震怒,你还是祈祷著自己,每天多拜拜菩萨吧,也许老天显灵,让你还能回乡养老。” 说著自以为很好笑的大笑了两声,却发现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静静的看著自己,他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说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你们这么看著我。 这一向话挺好笑的,太子骂他,他还真的以为是在祝他升迁呢?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出来,真是笨啊!”所有人的面色一瞬间连转了四五次,由惊愕到发呆,再到面皮抽筋,最后一个个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声一片,而太子这边,却没有人敢笑,所有人都瞥住笑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转过身去,拼命的捶打胸膛。 李温面色铁青一片,对著身边的另一位大臣道:“朱臣弟,这个人是你推荐的吧?承议郎,嗯……”他“嗯”的时候,完全是以鼻音发出,那朱臣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听到此话,只惊得面目发白,一骼咙跪倒在地,不住颤抖,连连叩首:“老臣有眼无珠,请太子恕罪,恕罪……”李温一挥衣袖,完全不管跪在这上不住碰著响头的那老人,额头都渗出鲜血来,冷冷的道:“朱臣弟,你和你的这位好侄子,明天不用来了!”他转身便走,那些大臣急忙跟上,上了轿,转眼便去得远了,只留下听得这话瘫倒在这的那老人,而那个肇事的小官,居然还不知所谓,扭头四顾看了看,问这下的老人道:“大伯,太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转身就走了?明天不用来,太子放我们假吗,几天啊?”那老者只气得一口鲜血喷出,再也不管他,挺起身来,颤颤微微的往外走,口中喃喃道:“孽畜,报应报应啊……当初为了给你们这些人求得一个小官位,谋得一个进身之阶,老夫求了多少次,想不到,想不到……”看著他的背景,所有人面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声挽留他一下。 看著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之外。 这下那人才感觉到不对,茫然四顾,说道:“这是怎么了?大伯为什么无缘无故生我的气……”想了一想,终于还是举步追了上去,“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明白!我的官才从五品下,我也要做正五品的大官……”说著便匆匆的跑出了宫门。 只留下一片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太子既走,所有人也不想久呆,看热闹的人渐渐都散了,最后只剩下几人,李穆看了蒋琬一眼:“自己珍重。” 说著便也走了。 跳至 第二百三十四章 弱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弱水李温走后,剩下的几个人也无趣,恪王李闵拍了拍蒋琬的肩膀,似笑非笑:“闻先生大才,此次平功回来,一定要到小王的府上喝上一杯!”这是谁都会用的容气话,蒋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也犯不着得罪李闵,随口道:“那是一定的。” 李闵跟着李穆一起走了出去,成王李随走到蒋琬面前,微微一笑,忽然说道:“恭喜先生晋军,此次还得以掌军,开我南唐一朝最小的正四品官员前例,正是前途无量。 恭喜恭喜!”蒋琬搞不清李随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只得随之点了点头。 李随也抱拳离去。 李轩阁、李漓神情冷淡,刚才虽然帮了他,可是只不过看重他能压制太子,现在他处境不妙自然不会多加关心,随口说了一向,便转身走了,只有李传间走过他身旁之时,低声说了一向:“小心李布政,保重!”说完便匆匆跟上清崖郡王李轩阁、庄王李漓。 蒋琬神情微微一呆。 随即默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下台阶。 下面,情儿早已经在等候着他。 上轿之后,返回府中,这时他可已不方便住在聚宝斋,这是一座新买的府弟,不大,却十分清静。 坐在椅上,此次出征,是成是败,是福是祸,还真的很难说呢?蒋琬脸上缓缓浮起一抹微笑。 这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第一缕朝阳顺着琉璃窗格照射进来,打到他的脸上,现出一种明悦的颜色。 崔府。 这里是黄门侍郎崔廷伯的府第。 处于京中僻静之处,和那些豪门贵族相去甚远。 后院花架下,一个文静的少女正在捧着一卷泛着古香的书籍,从下面看去,是四个泛黄的古字:“太祖问对!”不是什么“女训”、“烈女规”;也不是什么“花间词”、“百草笺”……这是一本就连很多老人都看不进去的书。 满篇无趣地文字。 枯燥的记录着太祖皇帝与身边权臣们的记录对话,这种东西,本来只是存放在皇宫御苑里面拿来珍藏用的东西而已,没有丝毫的阶值。 可是此刻,这位穿着一身扑素的麻衣的少女,在庭院中安静地看着这本《太祖问对》!这个时候,小鸟啾啾叫着鸣上树稍。 许多早起的人还没有起床,轻轻的雾气在远山间跳跃,薄薄地阳光刚刚露出一线。 这个时候。 她本应该是还窝在暖阁之中睡觉。 一个小丫头睡眼猩松的推开门走出来,口中还打着呵久。 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似乎瞥见楼下树木间有个人影,借着早晨地阳光望去,那一袭粗布麻衣,却露出来一截皓白的王琬,欺霜赛雪,圆润如王,只看了一眼,那小丫头便知道是谁了,忍不住又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咬呀。 我的崔大小姐哎。 怎么你又这么早跑出来?”说话间她已穿着拖鞋蹬蹬蹬的跑下楼来。 来到那个麻衣少女的面前,不住的埋怨道:“每天小环儿我都心惊胆颤的。 生怕你比我早起,却不想今天以为你总没有起来了吧,这一张眼,你又出来了……”“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这么早起床在这寒露中坐着,冻着怎么办?被风吹多了得风寒怎么办?老夫人还了得剁了我哟,这天这么冷,你还要出来看书,快点回去歇着吧,被窝里暖暖,小环儿知道你上进,可是也不是这么玩法的呀,那些苦读十年的举子要是有你一半勤奋,估计就不是现在这名次了!”那麻衣少女抬起头来,满院子似乎突然之间都亮了一亮,这是一个美得让人心疼地少女,说不出她地好在哪里,可是只要你走近她身边一十步之内,你就会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眼中的世界,都是错地。 在她的眼晴里,你能看到,天蓝得纯静如琥珀,草绿得得水滴,空气是明净的,带着花香的味道,鸟语是悦耳的,仿佛一曲曲旋律。 她能让你感觉到,生命,活着,是那样的美好。 可是谁又能知道,这样的一个少女,却得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病症。 据大夫说,她的生命,只剩下三年了,三年之后,她便会枯干死去,在家请遍了天下所有的名医,甚至宫廷御医,都说不出这种病症的名字,只说是无名怪病,千古罕见。 本来听说京城之中出了一位名医,这位崔大人请旨上调,可是等他回来,连那个传说中的神医的一面都没有见到,便听说他辞官离去,不知所踪。 对于崔府来说,这不谪于一场大灾难,仿佛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将所有人的心都压得紧紧的,只要有一丝的晃动,便是万劫不复。 人常说,老天都是公平的,所以它给了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必然拿走你的另一样东西。 也有人说:它拿走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它必然给你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 不管哪种说法是对的,但有一点,所有崔府的人都不信老天。 因为,为什么一个这样的少女,偏偏要承受许许多多常人无法承受的病症。 为什么她明明是世间灵气的产物,偏偏要将它扼杀在最美丽的时候。 或许,只是因为,她太过美丽,美丽到神都嫉妒;她太过弱小,小到一阵微风吹来都能将她刮走;她太过善良,善良到天都为之哭泣,不忍让她继续遗留在红尘间观看着人世中的悲欢离合……跳至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苍生何辜,谁知其数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苍生何辜,谁知其数她是神不经意间遗留在人世间的一滴眼泪,清晰,透明,因为神的哭泣,让她来到人间。 什么事能让神看了都为之哭泣?是悲伤么?是喜悦么?是感动抑或是震恼……没有人知道,但总应该是饱含着世间酸甜苦辣,然后哭出来,在千万里掉落下来的半空,眼泪渐渐由浑浊变得纯净,什么苦都不再是苦,什么酸也不再是酸有人说,眼泪是咸的,可是这滴眼泪,却是最纯净的,没有任何味道。 这才是本真,是生命的开始,如果让她遗留在人间,任何一个小小的污点,都能让她变质。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离去。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这个世间。 因为神也不愿意,看着这世间最后的一点纯净,因为这丑陋的人间,也而变质。 宁愿她消失,也不愿看着她变质。 神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人能守护她一直纯净如同现在。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将不会有。 崔府上下,所有人都是溺爱有加,生怕她冻着饿着,就会突然消失。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样的温柔与平静,就算知道自己已经只不过三年的寿命,三年之后自己就会像一只花儿一样枯萎死去,她也没有什么悲伤抱怨的表情。 对待死亡,就如同对待饮水,都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没有什么可值得悲伤哀戚的。 听到小丫环的抱怨,那麻衣少女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书卷,站起身来,说道:“没事的。 我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娇弱,你看我这不自己走下楼来了吗?在等爹爹下朝呢!所以就早点起来。 没事可干,拿本书出来消遣解闷!”那小环一脸这怪相,指指少女手中的书,再指指楼上。 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地这些书。 连老爷都不大看的,老爷常说,你若是男儿身,考状元都尽够了,可惜朝庭不设女科。 你看看楼上的那些内训、烈女操之类的,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了,你就从来都没有翻过,只爱看这些怪书。” 那麻衣少女似是被小环挑破,脸上微微一红,仿佛明玉生晕。 她大病亏输。 身子见不得强风。 头脑一阵晕眩,急忙扶住身边地一株树干。 这才没有摔倒,那小丫环一眼就发现了,急道:“瞧瞧,又发病不是,您这可让我怎么办?怎么向老夫人交待啊?”说着便要去扶那少女上楼。 那少女伸手在额头之上擦去一层细细的汗珠,微微喘气道:“没事地,小环,我只是略有些头晕罢了,静坐一会就能好。” 那小环道:“婢子可不能再答应您,上次您就是说头晕,结果在花园里吐了血,大夫来了三天,你都没有醒过来,害我被老夫人一顿臭骂。 如果您再出事,让小环找谁顶罪去?”那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身子弱,拗不过小环,只得任她拉着向楼上走去,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下人的声音喊道:“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快,快准备热水,给老爷洗脸!”那少女惊喜道:“爹爹回来了……”说着便不再管身边的小环,直接将《太祖问对》往小环手里一塞,然后便快步跑出去了。 小环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古书,再然后抬起头,呆呆的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哪里还有一丝半点头晕的样子,只觉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厅堂上,一个葛衣老者对镜长双,满脸的悲伤。 岁月消磨,当青春的热血退去,不知不觉间,耳鬓畔,已是斑斑地白发。 “朝中大事,如儿戏!”这个人就是黄门侍郎崔廷伯,他晚年丧子,仅得一女,而女儿又体弱多病,不能多动,所以请旨上调,不愿意再四处齐波,皇上怜悯他地遭遇,给了他一个黄门侍郎,据说他离开之时,车驾之旁,黑压压跪地都是一地的民众。 自二十三岁始,科举中第,几十年来,每三年一换,经他手治理过地郡县,已经十余个,泽及无数。 看到今天早朝之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偏偏他一直都是无能为力,人微言轻,为了对抗太子,剿匪的将军指派为一个看不见东西,入朝只有三天,而且什么兵法布阵之类都不懂的人,将五万人的性命,就交给这样一个人挥霍,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些士兵,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就算死光了,也不过重新新招一支军队而已。 可是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呢,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只不过是他们在朝廷争斗中,随意指使去送死的棋子。 如果是送死,那么,这些士兵般一直坚持的信仰,还必顶要遵守吗?为了一已私利,这些人可以枉顾无数灾难中的人,让他们活活饿死,只为吞没那一点救灾的钱粮;为了给上级送礼,他们可以偷工减料,一座维系着无数人生命安全的石桥,他们也可以修建得如同豆腐渣一样,当这种新闻传过来的时候,死亡多少多少多少,有谁想过,这些在因为桥的倒塌而惨遭无妄之灾的人,他们的生命是什么呢?这个世界已经冷漠了太久,真的需要一颗心去将它捂热。 忧国忧民的崔廷伯,看到朝廷之上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心冷如灰,他早已兴起了辞官归田的打算,可是他又放不下那些普普通通的贫民。 本来朝廷应该是为天下万民服务的,可是没有哪一个皇帝,真的会这样想。 夺嫡之争,兄弟之间的争斗,可是让其他无数人一起跟着陪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可以上升到一个国家的高度。 当整个国家都靠一个人的意志来运转的时候,他一个人,就是一段历史!正如一个人的传奇,就能使一段历史成为绝唱!同样,一个人的残暴,也能让这一段历史血流成河!悲欢入眼,痛苦的,永远都是那些活着的人。 冷漠者如是,同情者如是,只有感同身受,真心热爱,才能明白,有一种痛苦,只是因为无能为力。 跳至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政争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政争“爹爹,你为什么叹气?可又是为了朝廷上的那些事情么?”崔廷伯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女儿崔宁。 正扶著门槛,站在那里。 看到崔宁的第一眼开始,崔廷伯那满脸的怒气忽然之间就消失无踪。 他急忙走过去,扶住女儿道:“宁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又偷偷跑出来,摔著了怎么办?”眉眼之间,尽是慈详的笑意,显示著一个老父亲对于年幼的女儿的那种独特的溺爱。 崔宁道:“爹爹,女儿没事的。 女儿只是想等父亲回来。” 崔廷伯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孩子,早朝的时候,天还没亮,你身子弱,怎么能够起来呢,快点回去睡觉,那个小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每次说她,她说一定早起,结果……看看是不,你又比她早了!”崔宁脸色微红,崔廷伯担心的看著女儿那苍白的脸色,说道:“宁儿,你的病……”崔宁道:“女儿真的没事,爹爹您不要太担心。” 崔廷伯笑著道:“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从出世,就没让人少操心过。” 崔宁低下头,眼眶微红,她自然知道,一向清廉的父亲,为了替自己治病,几乎将家中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亲朋倒借,看在他当官的面子上,也都给了,可是这些还是不够……这么多年来,崔府从来都是节衣缩食。 如果是别的京官,至少也有数十个丫环家人,可是崔府,只有三个丫环。 一个专门服侍重病地崔宁,因为她随时有可能晕厥在地,另两个则操劳著府中的一切家事,还要照顾老夫人与老爷的起居。 “爹,苦了您了!”崔廷伯摇头道:“你是爹最宝贝的心肝。 看到你,一切不快都能烟消云散。 你就是一件无价之宝了,比什么金珠玉贝都要贵重万倍,根本是钱买不到地。 我只能感谢老天让你生在我家,而不是落在别处。” “好了,不说这些,宁儿,还是快去暖阁里躺著,再发病可就难办了。” 崔宁却问道:“爹爹刚才又在叹气,是不是朝上又有什么事惹爹不高兴了。” 一说到朝政,崔廷伯就不由得满身的疲惫。 人。 总是有一个限度的。 看完太多,心理已经不堪重苛。 他的脸上。 是一种深深的凄冷清寂。 他似乎忘了再吩咐崔宁回去休息,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你不用担心,爹爹没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朝政日益腐败,有识之士无不为之扼腕三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崔宁道:“爹爹不要总把心思闷在心里,说给女儿听,也许宁儿还能为爹爹分忧呢?”崔廷伯看著面前这女儿,略有些惊讶道:“你……”随即笑道,“你想听这些事,那可没什么好听的。 不过你既然想听,我便告诉你吧!”既然苍天必夺走你,那就让你在世的每一刻都是快乐。 虽然知道你只是想为爹爹分忧,可是,达到你的愿望,你总能开心起来。 有一种爱的方式,是帮助别人帮助自己。 不要因为害怕她的劳累与伤神,因为,如果帮助到自己是她的快乐的话,那么,自己努力,与她一起达到。 他扶著崔宁走到一边:“来,坐下吧,你头晕,站久了会支持不住的。” 崔宁也不反对,顺从的在一边坐下,崔廷伯看她坐好,这才慢慢地将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这事情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叹气。 崔宁奇怪这道:“为什么呢?如果那个李太中李大人真的是圣上力保地,他为什么又要派李布政去做监军,难道他不知道李布政是太子那边的人,他做监军,那这些人去剿匪,只会自缚双手,任人欺凌啊。” 崔廷伯冷笑道:“圣上哪里真会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李四入朝,短短数日,便升到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而且还掌有军队,他害怕自己年事已高,这么李大人也会和别的人一样,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而投靠另一位皇子暨求自保,朝中官员这么做,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圣上春秋已盛,如果哪天突然驾崩,那做臣子的,誓必在新皇眼里太为失势,此刻正是投靠门庭抢夺功劳的时候,一旦成功,那便是辅政重臣,所以现在圣上最怕的,不是你这个人是否有能力,而是你是否对他忠心,让李布政做监军,就是要让李四知道自己的一切,皇上可以轻易的给他,也可以轻易的收回,只要一个小小的手段。 李布政干扰军政,李四无奈之下,如何能够不回去向皇帝求救,而圣上此时再开恩将李布政召回,李四吃了哑巴亏还得感恩戴德。” “而且朝中最忌一人势大,总不能光让清崖郡王和九江郡王风光,必要时候一定要在他们头上泼上一瓢冷水,告诉他们自己不是无所不能,所有的一切,还得皇帝才能做主。 这一手,哪个帝王不会用,只是,他们从来不想像一下,那些因为李布政扰乱布局而牺牲的士兵,死的价值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人家权力倾扎之中随手扔弃的棋子,根本就不重要,不重要啊!也许那就是一百人命,一千条人命,一万条人命,而这一万,有一万个家庭,那又是多少夜的哭泣,也许家中只剩下白发苍苍的老母,刚要回家的妻子,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她们没有了儿子丈夫文亲,结果是什么?”崔宁只听得目瞪口呆,抬起头,就见到老爹面上已是老泪纵横。 “十年谁识干戈老,四海苍生痛苦声……”她不由得在想:“人常说悲莫悲兮生别离,那五万人,真的注定只是一颗棋子吗?党争真的就有这么残酷吗?还是,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一切!”“如果那个李四不是那么笨呢?他并不是真的像所有人认为的那样不学无术,不识兵法,那么,他是不是就能让这五万人避免这一场危难?”可是崔宁一想,又不由黯然,监军的权力,可是很大的,就算他是全军指挥,在监军的压制之下,如果他是成心捣乱,谁又有什么办法?看著老父那苍苍的白发,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为了朝政,他已经耗干了心血,熬尽了岁月,可是偏偏,还要他看著这一幕幕的人间悲剧。 这世上,可真的会有奇迹?——正如一支濒死的军队,能突然之间活过来;春天的百花,在冬天一样开放;明知道不可以救治的绝症,还能够妙手回春一夕痊愈?让所有活著和死去的人,都是因为欢乐而存在!跳至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秘议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秘议深夜,夜色如墨,如墨的夜色如同一层漆黑的外衣,披在京都夜空的上方。 东宫,***依日明亮著,就算是再深夜,这里也不会断灯。 权势,有的时候就能让一个地方特殊,虽然原来这地下也同样只是和别的地方一样的半坯泥土,一寸黄尘。 可是一旦当它挂上了东宫这个牌子,它就变得寸土万金,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要得到它。 此刻,一条黑色的人影如同一只狸猫一般轻巧的翻进后院之中,对著一间没有点灯的房门敲了两敲。 里面的***一下子亮了起来,窗纸之上,映出一道修拔的人影。 里面的人道:“来者是客。 客从何来?”那黑影低声道:“来自来处,去往去处!”只听得屋里面一声朗笑:“既然是十八弟的朋友。 这便请进来吧!”说著“吱呀”的一声,大门打开。 那黑影一个猫腰,闪了进去。 行动之间,悄无声息。 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那黑影闪进屋内,立即向著屋中间的那个人影拜了下去:“固子秋拜见太子殿下!”灯光之下,那挺拔的人影一身明黄色的服饰。 头戴金冠。 腰佩璃硌珠,却不正是当今太子李温是谁。 他淡淡一笑,伸手虚扶道:“起来吧,你家主人此次让你来我孤王东宫,所为何事?”那黑衣人固子秋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被火漆密封的信封,小心翼翼的双手交到李温手上,李温折开信封。 看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明珠十八颗,黄金三万两,歌女二十四人。 古玩六箱,字画十幅。 尔家主人地手笔还真是不小啊!”那黑衣人陪笑道:“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相信太子爷也不愿意看到那个李四平安而返。 还得以加官进爵吧!”李温面容一冷,那固子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登时心中一寒,李温看著他惧怕的表情,哼道:“你家主人隐藏了十几年,想不到还有这一手暗棋存在,要不是今次火烧眉毛,他会想到孤王?”***秋急道:“太子……”李温却又立即神情一转道:“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准再在孤面前提起。 这份礼单。 孤收了。 你家主人的要求,孤一定办到,只是让他记住。 对这件事上,咱们是合则两利。 分则两败,哼,如果他想玩什么小花样。 就不要怪孤王心狠手辣!”固子秋心中一寒,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是,小的一定把太子爷的话带到。” 李温一挥手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那黑衣人固子秋又一躬身,这才倒退著退了出去,一个翻身,立即消失在了浓浓地夜色之中,仿佛一只大鸟一般,谁也不会发现刚刚有人来过。 待固子秋走后,屋中帘后走出一个阴贽的黑衣中年人,手中把玩著一对王尺,微微躬身向李温一礼道:“太子爷……”李温一见到他,面上立即露出笑容:“朱先生,刚才地话你都听到了?可有什么感想?”那朱先生笑看著李温道:“太子爷,这还用说么?景王爷送来的这份重礼,咱们可是却之了恭啊!本来咱们便要对付那李四。 他再送来这么多这金银珠宝,对王爷的大计,可是帮助不小啊。” 李温冷哼道:“他隐藏这么多年。 差点还真将孤骗住了。 此次要不是碰巧。 也许孤王还不知道。 看来除了李轩阁李穆,其他的那几位,暗中也不见得没什么心思。 还请先生有以教我!”那朱先生道:“那是自然。 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南唐帝主,朱某自当竭尽全力,助太子龙登帝位!”听到那朱先生说自已是未来的南唐帝主,李温脸上露出笑容,虽然一闪即逝,不过怎么躲得过那个朱先生如同鹰目一双锐利的双眼,只不过他并不说破。 李温道:“如果事成,先生便是我李温的太傅!”那朱先生一听此言。 立马下拜说道:“多谢太子看重,朱某一定为太子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至于那个李四,就请太子放心,那个李布政不是池中之物。 对付一个李四,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何况还有青龙山的盗匪相助,必要时候。 可以让那李四连朝都不用回了。” 李温道:“人都以为孤王信奉李布政,有谁知道,其实在背后替本王一直出谋划策的,却是朱先生。 朱先生不愧是本王地左膀右臂,那个李布政根基还浅了些,不过聪明是尽有的日后本王有你们两位谋臣。 还有何事办不成,天下不足虑!全仗朱先生栽培!“听到李温说他和李布政分别为左膀右臂之时。 那朱谋眼中不由得寒光一闪,只是李温正在兴头上,并没有发觉,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四。 既然你要跟我作对。 我就耍让你尸骨无归!”一条毒计,就在黑暗之中,飞快的运行起来。 而此刻,李府之上,蒋琬正在熟睡之中,对太子府中发生的那一些事情。 一无所知。 那固子秋一路潜行,最后来到一所高大的庄院门前,大门紧紧地关闭著,甚至上面已经剥落了许多的铜漆,可是那个固子秋却看也不看,一个翻身,便纵了进去。 微薄的月光下,庄院门前地匾额之上,是三个烫金的大字:“景王府!”这里不同于太子府,不但没有点灯,甚至到处都是一片漆黑,那固子秋一直来到一间小房子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普通家丁的卧房。 里面只有一个轻轻的声音道:“事情办妥了么?”固子秋低头答道:“王爷放心,已经办妥了,不过太子殿下……他让我带一向话给您!”那人沉默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桌子,最后,那个声音才淡淡的道:“说!”固子秋浑身一个激零,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丝毫不比面对太子轻松。 他飞快的将刚才太子让他转达的那句话说了一遍。 那人一声冷笑,随即道:“也没什么。 若非此次事情棘手。 我也不会找他。” “只是他也莫要得意得太早,东宫之位。 迟早,都会易主,就算不是我李祈,也绝对不是他李温!”挥了挥手,那声音道:“你出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固子秋如获大赦,急忙退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神来。 在屋中待上一刻,都能让人感觉到窒息。 跳至 第二百三十八章 拜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拜将三日之后,建业城中,还没到早晨,一队队铁甲士兵便将点将台给围住了,不让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靠近。 太中大夫李四,即将要在此掌印出兵,剿灭困绕在青龙山上为祸已久的一批盗匪,据说这些盗匪个个骁勇无比,人人青面獠牙,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铜玲般大的眼晴。 听说那个太中大夫李四,还是一位少年将军,年纪只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掌兵数万,而且还是朝中红极一时的大官,建业城中的人无不感觉稀奇,这种事情可是百年难得遇上一回,纷纷扶老携幼趁早赶出来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据说今天可是能见到皇上呢。 这对于那些建业城中的人来说,得以远远的看一眼龙威,已经是莫大的资本了,以后走到哪里都可以说一声,我还看见过皇上呢。 立马能吓住一伙人。 未时三刻,一声炮响,远远的,那些眼尖的人就发现从正德门处驶来一队浩浩荡荡的人群,黄衣皂罗,锦缎为障,金鼓大震,声音传来,震得地面都似颤了一颤。 所经之处,等候在那的民众便是一声欢呼。 未几,这边的人便看到,一座杏黄色的黄绸大轿,一队队骑兵护卫两侧,手特金瓜金锤的仪仗队开道,羽扇宝伞,华丽夺目。 只是从淡黄的纱幔往里望去,才能看得见一个隐约的老人人影,想必就是当今神册皇帝李泯了。 太子、三皇子、十三皇子都随侍在侧。 名骑骏马,太子李温骑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顾盼昂扬,飞扬跳脱;而三皇子李轩阁则是一匹黑色的大马,其毛发油光水亮。 鬃毛齐整,难得的骇马;十三皇子李穆则是一匹雪白这天马,配著他英俊的面貌,因为一种儒雅之气,在三人之中最是夺目。 这队人马来到点将台前。 那些士兵如潮水一般向两方分开,直到这一队人进去,又将整个点将台包围了起来,人潮如流水一般涌来,所有人都想一睹天子盛威。 可是到了警戒的范围之后,便被那些铁甲的士兵拦住了,长刀胜雪,铁矛如云。 看到那森森的刀锋,流动著冷光,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只得远远地在外围旁观,伸直了脖子向里面望去。 点将台上,早已遍插了无数旌旗,黑底白面,上面是一个大大的“李”字,左边书著:“讨贼招讨便”五个宇。 旌旗迎风。 猎猎而动,展开来。 一时间谓为壮观。 登台拜将,拜将封候——这一直是每一个男儿心目中最神圣的礼节。 就算只是看著。 都能让下边的人热血沸腾。 皇帝一来。 仪式便正式开台,首先都是一那些烦琐的礼节。 一个小太监念了半天的祷文,然后,神册帝牵著蒋现的手,两人慢慢一步一步的,向著数十丈高地点将台之上走去。 每一级石阶,都是一种荣誊的像征。 走上这个高台,就代表著,你一弹指间,掌握的便是几万人的生死,还有国运的昌荣,天下的兴衰。 就连下面的太子李温、三皇子李轩阁、十三皇子李穆,身为南唐最尊贵的存在,远远不是一个将军可比,看到站在高台之上与神册帝并肩而立的蒋琬,都不自禁这有些羡慕,甚至嫉妒。 有什么比沙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长枪漫舞,征骑如雪来得痛快,生死之间,就只是一眨眼的距离!蒋琬今天穿著一件小号这黑色盔甲,府库里是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地,这还是紫琴听说之后,她对于鉴宝一行极有心得,昔年曾经见过一套盔甲,整体是用黑色地玄铁制成,轻便简单,大方流畅,在铁甲之中,雕刻著一道道小小的火焰形状地花纹,样子极为奇怪。 一直都扔在了北极阁的地下藏珍库中,没有什么人重视过,当初紫琴虽然也感觉到这套盔甲的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听到蒋琬需要一套盔甲的时候,猛然记起,虽然她已经离开了北极阁,可是要弄到这一样一套小小的盔甲还是再简单不过的,很快便被翻出送了过来。 给蒋琬一穿上,还真别说,恰恰适合,就和量身给他打造的一样。 这套盔甲当初是用一个红木盒子装著,那个人一并送了过来,里面一侧,还有一套这铁甲里面穿的内甲,通体黑黝黝的,闪著幽暗的鳞光,不知道是何物制成,乍一看毫不起眼,拿在手里又软又舒适,不像一般的金玉软甲只是用金块链坠而成,虽然可以折叠,毕竟是一块一块的,这衣服却整个浑然一体,用刀剑砍上去,激出一溜的火花,而那上面居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谁也不知道这套盔甲叫什么名宇,便连一向自诩眼力过人的紫琴,看到这套盔甲时也只能猜出应该是玄铁混和乌金打造,而那套奇怪的内甲却是张口结舌一向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金属,居然能够刀枪不入而且轻薄如斯,又软又舒适,和一件普通的衣服也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想不通也便不要想了,蒋琬也懒得计较这是什么东西,随便便穿在了身上,这一穿上,登时与他原来的气质大相径庭,还真有点威风凛凛的感觉,如果再提杆长枪,骑上一匹黑色的大马,那整个就一铁甲小将军。 台下的众人,远远的看著一个黑衣黑甲的少年,并肩站在那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神册皇帝身边,英气勃勃,一时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的眼球。 跳至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征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征饮过得胜酒接过金剑虎印,兵符令旗,神册皇帝牵著蒋琬的手走到台前,面向底下的众人,大声宣布道:“李爱卿今日执掌此金令,拥有生杀予夺之大权,即日起,带领五万大军兵发青龙山,剿灭雷公山寨里的那些小丑,还我大唐以安宁。 愿李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荣归!朕在这里,为李将军摆上庆功酒,等卿回来!”蒋琬单膝跪地,手掉令箭,恭恭敬敬的道:“愿听吾皇吩咐,任凭驱策,鞠躬尽粹,死而后已!此次出击,必定凯旋得胜,若不能胜,四自裁以谢天下!”台下的众人听得这个小将军如此之说,都不由得暗恼他的狂妄,居然夸下如此大的海口,到时如果不能胜,我看你怎么下得了台来。 在远远有角落处,黄门侍郎崔廷伯还有他的女儿崔宁,站在一面屋檐之下,崔宁今天出门,特意蒙了一层白绫,使人看不清她的容貌,看著台上那个口出狂言的太中大夫李四,她的妙目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显然她也没有想到,都说这位新得危的太中大夫李四年轻,可是也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年轻。 而且——如此狂妄,这样的人,怎么能领导一支军队去打赢那些凶狠残暴无恶无作的匪徒!朝廷真的无人了么?崔廷伯满脸的悲哀,只是此事已成定局,便是当今太子李温,都无法逆转,何况只是他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罢了,罢了。 宁儿,我们回去吧,没有什么好看的。” 摇了摇头,崔廷伯不再看向台上,转回头来。 崔宁点了点头,她的确也有些失望,本来她还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可是看来。 奇迹并没有出现,现实却远比她想像是要糟糕得多。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要去跟那些盗匪作战,其结果,还用再说么?“好的,爹,我们回去吧!”跟在崔廷伯的身后,两人绕过嘻嘻闹闹的人群,所有人都在看著热闹,对著台上指指点点,只有他们两个逆流而行。 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不过此时也没有多少人会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去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谈著台上的那个少年。 在路过扬角处,再也望不见这边的时候。 崔宁最后一次回头,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双她这一辈子永生也难以忘怀的眼晴。 漆黑,空洞。 如同深渊!这个少年将军,竟然是一个瞎子。 她还来不及细看,便被崔廷伯拉走了,出了人群。 早已有家丁准备好了马车。 两人上车之后,辘辘而行,直往崔府而回。 只是在马车之上,崔宁地脑中,却总是时不时的冒出那个少年一对空洞的眼晴。 就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说他真的是一无是处,打死她也不相信。 神册帝就算随便要指派一个人,也不会找一个瞎子。 这个少年,一定和所有人想像中的不一样,只是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崔宁也说了上来。 可是最后一回头,那一双空洞,毫无生气的眼晴,却浮现在她的面前,惊鸿一瞥,她差点就迷失在了那双眸子之中。 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只要对上它,你就只能被吸引进去。 他会是一个只知道讨好皇帝然后这才飞黄腾达一路升迁的庸才么?或许要想知道答案,一切都只有等待大军凯旋的那一日才能够知晓。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有点相信,这支军队,不但能够全身而返,而且一定是带著满身地荣耀,无尽的鲜花,回到京城。 因为他们的主帅,身上有著太多地秘密。 而此刻,蒋琬正跨上战马,将手中的铁剑一扬,缓慢低沉,却有力的吐出两个字:“出发!”神册帝已经离去,他年纪毕竟已经大了,当不得太多的劳累,早早回去歇著,而拜将仪式也正式完毕,宣完誓之后,大军开拔,目的地,直指青龙山。 铁甲涌动,如同洪流一般,向著城外涌去,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骑,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而在他们中间,是一匹黑色的马,马上坐著那个黑甲这少年,身边跟著一个蒙面地少女,护在他的周围。 军中一向不准带女眷,不过这个少年将军却是一个例外,他第一天,就把这个规矩给打破了所有的士兵都是敢怒不敢言,然而,这才是开始!出了建业城不过十里,一辆紫色这小轿飞驰而来,那个少年将军干脆和他的侍女跑到了轿子中,呼呼大睡起来,而那两匹可怜的战马,则被人拉著跟在后面。 这……这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如果消息传到皇宫里去,只怕他这个将军立即便要被砍掉脑袋。 这可是刚刚还没走出京城五十里啊!所有人都等待著看好戏,可是等到下午,等到第二天,钦差还是没来,而那个监军李布政,一介文弱书生骑著一匹高头大马,这一路颠簸,大腿跟侧被磨掉一层层的皮,那马性子极烈,也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经常发狂发颠,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 将军发话,谁也不准理他,要吃饭,找财务官;要睡觉,找内务官;要见他,你先过了这十几个人的连番盘问,然后人告诉,你将军正在睡觉!要马,你先等著吧!等将军醒来,吃过晚饭,再剔剔牙,漱完口,看看有没有功夫!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监军大人必定大发雷霆,卷铺盖回京告状去,任是谁也受不了了,那些下层士兵还不说,没那个胆子,可他是监军大人啊,掌握著直接向皇帝密谏的权力。 从来都只有将军拼老命巴结监军,哪有见过一个将军天天呼呼大睡,把什么都扔给监军然后……居然来一个闭门谢客的。 可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那位监军大人一点怨言都没有,安安份份的做著本该属于将军应该做的工作。 等到李布政好不容易,终于在三天之后,见到那个躺在软榻之上,喝著云雾山茶的蒋琬的时候,他终于也有一些怒了。 “你就真的不怕我去举报你么?”蒋琬微“哦”了一声,道:“举报,哦,随便!李大人千万记得,如果回来,给我稍点好茶叶带过来,最近军中都渴得嗓子冒烟了。” 想了一想,似是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这里有一封信,你看看!”说著指了指那封被他随手扔在地板之上的信纸,李布政弯腰捡起来,只看了两眼,面色就变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蒋琬敢这么做了!跳至 第二百四十章 山洪 第二百四十章 山洪那封信上,只有六个大宇:“听随青主差遣!”看向蒋琬的目光,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他竟然是那个闯过死域第九重的青主蒋琬假扮而成。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在得知皇帝要派自己为监军之后,连李穆等人都为他著急,而他自己却一个人悠悠闲闲,全不在意。 一封飞鸽传书,六个字,可是,却能改变一场战争!他只不过随便给闵如水去了一封信,闵如水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蒋琬表面上的身份是朝中的正四品大员,可是他的秘密身份却是书剑江山阁的青主。 这样一个人物,明显要比李布政高上数级,闵如水不可能容忍,也没有理由去容忍,李布政这样一个小小的香主,去破坏蒋琬的升官大计,只要蒋琬爬得越高,就越能接近南唐的核心层,对闵如水来说,一个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够了尽全力去扶特!大军开进到距雷公山塞五十里时,此时还是日正当中,蒋琬就下令扎营休息。 所有的军官看看头上,再看看蒋琬,终于还是一个个遵命去传令扎营去了。 不一会儿,大军开始烧火做饭,锅碗瓢盘叮咚响,坎烟四起,香飘四里。 蒋琬呆在中军帐中,情儿跪坐在这上,为他捶腿,李布政站在门外,暗自苦笑,还想给他捣乱,能捣什么乱,青龙山离建业城不过数百里地,他居然拖拖延延的走了三天。 这也罢了,现在明明已经到了青龙山脚下,士气正盛,正该一鼓作气攻上山去,大战它一场。 可是他却下令烧火做饭,扎营休息,根本没有一丁点要打的意思。 现在就连李布政,都在怀疑他此行,到底是来剿匪,还是带著侍女来度假旅游来了。 营中众将都是议论纷纷。 这位主帅倒好,躲在营里等著下人给他送上饭菜来。 而且行军当中,挑三捡四的,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对味,直把那个负责炊事营这军官给气得差点吐血三升,就此倒这不起。 当夜,众官兵还在熟睡当中,突然锣声大起,所有将军都惊诧莫名,急忙披衣而起。 还以为是敌袭,等到提著剑跑出营中。 一看中军大帐***通明,一队队传令兵迅速的从那里向名营奔去。 而没见一个敌人。 一个将军一把扯住一个小兵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半夜要鸣锣?你不知道这是杀头之罪吗?”那小兵吓得一颤。 几欲哭出来,嗫喏道:“是将军吩咐鸣锣的。 不关小的事,将军吩咐,所有军队,立即转移到左侧那边高地之上吃烧烤,将军已经过去了,他还说,如果谁没有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就依军法处置!”那个将军的手无力这松开,向左边一座高峰上望去,果然,另一座更为宏大华丽的中军大帐已经升了起来,筹火熊熊,隐隐见到人影晃动,随风飘来酒肉的香味,似乎那个少年逆帅龙道论坛手打正在其中咬著一块鸡腿大快朵颐。 “妈的……”那个将军气得在地上吐出一口浓痰,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个主帅,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他不知道自已随随便便的一个命令,便要让五万人折腾一整个晚上无法休息么,看著四营里面都是一片喊骂之声,到处都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乱成一片,那些士兵熟睡之中被人叫醒,起来却发现不是敌袭,而是主帅下令,全军移营到山峰之上去吃烧烤,虽然烤肉这香气的确诱人,可是这大半夜的,刚吃过晚饭,你让这些人再上去吃烧烤……可是军中不管如何,服从命令是天职,不管你觉得这个命令是不是对的,你都得遵命抗行,否则便是抗命,便是违令,要受军法处置,无可奈何之下,那位将军只得从马棚中牵出自己的马,一翻身坐了上去,“驾”一挟马腹,冲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大部分士兵都聚集到了山峰之上,扎营最忌困守孤峰,这位将军也不知道懂不懂一点点兵法,此刻,只要敌人派出军队将此山包围了,再派人去打劫已军的运粮车,他们这一批人,不说出去打仗,饿也要饿死了。 所有人骂骂咧咧的,估计再这样折腾两天,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叛变,看著底下山谷中还有几个顽劣的士兵,不肯服从命令,在后面拖拖延延,非得迟上一两刻再上来,就在此时,所有上山的老一士兵都不由得齐齐抬头向远方望去,只见东方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声音,轰轰隆隆,接著眼前出现一道黑色地细线,如线慢慢扩大,声音越来越逆近龙道论坛手打。 这时天色微明,借著山上的篝火映照出地微光,终于看清了那股奔腾而来的是什么东西了,所有在山上这士兵惊骇欲绝地看著底下那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山洪,奔腾咆哮著冲进营帐之中,底下这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折下的营帐一眨间便被大浪冲得歪歪斜科凌乱不堪,接著迅速的淹没在了洪潮之中,那些在后面拖拖延延的士兵,一转头,就只见到一道大浪挟著雷霆万钧之势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发了狂一般哭爹喊娘往上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然而山洪暴发,那种速度又是人的两只腿跑得过的,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之声,所有人都被淹没在了那滚滚的山洪之中!声音渐渐涅灭!深冬季节!怎么会有山洪暴发?所有人都傻了,那道暴洪从山谷中一卷而过,轰隆隆奔跑著从谷口冲了过去,所过之处一片狼籍,刚才的营帐所在之地,已经是一片洼谷!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士兵,都已经不知所踪!跳至 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今之后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之也 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今之后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之也座山头之上,一片静寂!所有人都感觉到心有余悸,如果刚才慢一步,那么自己……所有人都已经不敢再想像下去,在那种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的力量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那些饶幸幸存的几位将领一齐到中军帐中请见,蒋琬这次没有为难他们,直接放了进来。 再看到面前这个倚在锦榻之上的少年主帅,所有人的脸上,已经不再是一种畏惧加厌恶,多多少少的,还有一丝敬佩,两丝心悸,以及三分好奇!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激!一个将领大著胆子问道:“将军难道豫知道今晚有山洪暴发么,如果再晚上一步,只怕咱们所有人都得淹在水里面了。” 蒋琬不温不火的道:“不知!”那个将领被他呛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另一位将军向来与他交好,有心替他解围,加之心中也确实好奇,也问道:“那将军为什么让我们连夜拔营,而且时间算得那么准,刚刚一个时辰,山洪果然暴发了!”蒋琬伸手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本将军不是吩咐过了么,让你们上来吃肉!至于不来的,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说著便再也不理会那个人,最后一个人还不死心,问道:“山洪一般都只在夏天爆发,冬天怎么会有山洪呢,而且来势汹汹,席卷而过,声势骇人!”蒋琬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扬了扬头。 “你叫什么名字?”那将军虽然奇怪。 还是不得不答道:“回主帅,属下是原青龙军下府果毅尉,从五品下——郭昂。 现从五品上游骑将军!听侯主帅吩咐!”蒋琬想了一想,说道:“好,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副帅了,军中的一切事,你都看著办事吧!”那郭昂又惊又喜。 却又疑惑难已,问道:“下官并无任何功劳,主帅为何提升属下!”蒋琬一拂衣袖,似是在对郭昂一个人说话,又似是在告诉在场地所有人:“自今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这一句话,后来成为蒋琬治军地铁律!也是他属下的军队威震各国的缘由之一。 因为一场山洪,所有人虽然仍旧对他心有不满。 可是,但凡所命,他们再也不敢丝毫违背!那一晚上地山洪余悸,就算过去一年两年。 他们都不会忘记,如果那个时候他们稍微犹豫一下要不是故意拖廷一下。 那么死的人里面,就得多加上他们一个!——自今之后,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李布政知道,攻击要开始了。 不要问为什么,如果刚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蒋琬心存不满,对各种命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拿这样的一支军队去作战,无疑是找死!可是自那一夜过后,所有人再看向蒋琬的目光便变了,任何一条命令下来,尽管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可是所有人还是在坚定地执行著。 看著这样的一支军队,李布政知道,蒋琬可以放手一战了!将士用命,人人争先,何贼不可攻克!第二天,大军推进三十里,在青龙山脚下二十里处,安营扎塞,广挖深壕,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众将摩拳擦掌,只等攻山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山去。 可是蒋琬又下令全军休息,高挂免战牌,大军在营寨之中,整天呼呼大睡,最后那些士兵对这个将军一系列奇怪的命令也免疫了,接到命令之后再也不问情由,直接照办就是,如此造成的结果就是,每天青龙山下,那些士兵打呼呼的声音,声传十里,就连山上都能清晰听见;五万人一起打呼噜,那是何等壮观的场景,他们每日里吃了喝,喝了睡,睡了玩,根本就没有一条命令是出山攻击一下的,仿佛全军来此,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一般。 第一天是如此,第二天是如此,第三天依然也是如此,到后来,著急的将军们也不著急了,既然你要这么吩咐,我又没什么办法,便也跟著这么干吧;最后,等急了地,反而是青龙山寨上的那些人!他们听说朝廷又要派大军前来围剿,便一个个双眼冒光,摩拳擦掌,卯足了劲,深沟壁垒,人人如同绷紧了的弦一般,只待朝廷的围剿大军一来,便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可是……他们苦苦等了六天,前三天据说对方还在行军,他们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两百里路走三天,这位少年将军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当他们听说那位少年将军地各种行为之时,纷纷嘲笑,朝廷简直是无人了,居然派出这样一个不识兵的小娃娃来跟剿匪,当初那个将军不还号称百万军中七进七出斩敌无数么,不照样弑羽而归,而且还赔上了自己地性命!当那批剿匪军终于到了册脚下,等待他们攻山之时,等呀等的,结果,第一天,是山脚下震天价响的锅碗瓢盘一齐响的声音,下面的人在烧火做饭,打猎围来的那些野味,一只只在火上烤著,只看得山上的人直流口水,何曾见过这么壮观的场面,五万人围坐在一起,吃野味,四周十里,几乎所有能飞的会跳的爬行的水里游的都进了那些士兵的肚子,差点让青龙山畔野兽飞禽为之绝迹!可是看得他们是直流口水,却不敢再山攻击,生怕他们是故意诱自己攻击,只是看到那一群群在山脚下三三两两坐著没一点规矩形象的士兵,他们实在很难相信,这些人是假装的!跳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刺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刺杀是他们打死也不能相信一个将军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之计,一定是,他们知道自己攻不进青龙山,防守严密,易守难攻,五万人根本不够看,所以引诱自己出兵攻击!直到夜晚,他们被山下的一声嘈杂声惊醒,急忙跳上寨楼向下望去,就见到所有的讨贼军全部移到了一座高峰之上,他们正嘲笑这些人的弱智表现,在想要不是派一队人去围了他们的时候,山洪爆发了!那种大自然的声威,全都让他们脸色发白,虽然对面不是自己的军队,可是还是看得不由得为之惊心动魄。 同时,对于那个居然能神鬼莫测的少年将军,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敬畏起来,这还是不是人啊,怎么会知道今晚一定会爆发山洪?这可是冬天呢!山寨之中,对于那个少年将军的传说越来越多,最后到了不能压制的地步,有人说他身长六丈,膀大腰围,手执一杆丈八长茅。 有人说他是诸葛孔明转世,上知日月星辰天文地理,下知前世今生古今大事!无所不能,无所不晓!说什么的都有,谣言是传得最快的,最后蒋琬已经不知道给他们刻画成了什么样子,可是越是不能见到对方,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的心里越是紧张!对方莫不是又有什么恐怖的计策,等著自己去钻,看他们三天都不来攻打,必是在运行这条计策,看他们每天吃了又睡。 睡了又吃。 打呼噜的声音,都能将雷公山寨上的瓦片震得三颤!一定是有恃无恐,有了计划。 才这么宽心,自己不会攻下山去!那个少年将军什么都料到了,什么都不能逃过他地算计,他不是人!…………正是在这样地气氛之中,蒋琬的讨贼军和山上雷公山寨里面的人平静地相处了三天。 这三天中,底下的军队是呼呼大睡。 宽心安卧,他们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统帅让他们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他们只要照做就是,你没听他的那句名言吗:自今之后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那,既然这样。 那就随便他吧,他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想破脑汁那也是他的事情,我们只要安心睡觉就好了。 你吩咐呼噜声要打得大大的,这是任务。 那还不简单,平常控制呼息怕吵到人,现在这可是命令!命令你敢违抗,不要小命了你!可是相比于山下那些讨贼军地轻松,山下的这些强盗们可就受够了,时时刻刻都要警戒对方攻上山来,还不敢冲下山去攻击对方,明明知道对方那是陷阱,可是看著底下军营之中那样乱糟糟一片的景像,还是忍不住差点便要挥刀冲下去,可是不能忍还是得忍,对方早早设下陷阱等待著自己去钻,自己还真傻冒似的冲进去,不是脑残是什么。 可是忍得,真的是很辛苦啊,尤其郁闷的是,好像主动权完全一下子调了过来,本来应该是对方来攻打自己,自己这里挖好陷阱等他来跳,可现在倒好,是他们不急,自己这边急了!所有的准备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对方根本不下令攻击,可是如果就光这么耗著,就算自己背后有人撑腰,那也支持不过有国库撑著的朝廷军队啊,这样下去,无论怎么算,也是自己这边失利,熬不起啊!青龙山上,后院地一间僻静的小屋子中,一个黑衣少女,两个老者,还有一个鹰鼻中年人,围在一起,低低的商谈著什么,可是看得出,他们的分歧分大。 两个老者一个脸红脖子粗,一个干脆气呼呼地闭嘴不言了。 那黑衣少女只露了一对清亮的眸子,面上用面纱蒙起,那鹰鼻中年人却没有丝毫退让地意思,桌上,摆放的是一张大大的地图,看得仔细一些,便可以发现这是一张青龙山周边的布局地图。 上面用红黑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标著许多的地方,而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雷公山寨以及讨贼军所在的营地中军大帐!那鹰鼻中年人道:“上次那个邓廷不就是死在圣女的手上么,此次这人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就算他有些能耐,也不是我魔教圣女的对手!”另一个老者冷冷道:“景王殿下吩咐过了,此次决计不可以再用这一招,上次是出其不意,这次对方不可能连一招都不会防备,如果再施行此计,对那太中大夫李四施以刺杀,只怕不但无法成功,反而是自投罗网。 圣女如果出事,你我都得担上干系,谁也跑不了谁!”那鹰鼻中年人反驳道:“就算是万马军中,凭圣女那身出神入化的神功,都可以来去自如,何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统领,即使那李四有防备,有圣女出手,也是手到擒来,绝对不可能出事!”那老者被他气得够呛,指著他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已经只知道刺杀了,除了刺杀,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一点手段。” 那鹰鼻中年人霍然站起,冷冷的看著那老者道:“我们跟你们合作,是看在景王爷的份上,可不是顾忌你张仲武,你可不要给本座蹬鼻子上脸,当初你可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对的,事实证明,那次的结果,还是我胜了,不费吹灰之力,朝廷大军便撤走了!可是开始的时候,你不也是反对的吗?”张仲武毫不退让的道:“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任何计策用到第二次,都会失去效果,刺杀更是可一而不可再的愚蠢行为,不管你如何想,反正我是绝不答应!”跳至 第二百四十三章 魔教圣女,如意美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魔教圣女,如意美人下那个鹰鼻中年男子也终于怒了,“拍”的一声拍在红梨花的木桌竟然吃不住他的一掌,寸寸碎裂,堆满一地。 “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反正那个李四是必死无遗。 如意宗行事,也不需要你们雷公山寨来插手,我们各走各的道,我来执行我的刺杀,你们玩你们的偷袭。” 说完他拂袖而去,这一场密会,终究不欢而散!那个黑衣少女看了屋中的两个老者一眼,也飞快的跟在那个鹰鼻中年人的身后,闪出屋外。 看著那甩袖而去的两人,那一对老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起来,那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老者叹道:“竖子不足与谋。 一次饶幸,还能次次饶幸么?而且,李四也不是邓廷!”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闪动著智慧的光芒,露出深深的思索,另一个老者一屁股倒在椅子上,呼呼喘气不已,显然气得不轻。 良久,目光落到地上的那张已经被那中年人击碎的地图,他喃喃的道:“看来我们要修改自己的作战计划了,如意宗,真是坏我大事!”另一个老者也只有点了点头,叹道:“若非如意宗的实力摆在那里,王爷对于她们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沦落到今日今时,就连这样一件小事,我们都无法作主的份上!如意宗,嘿,如意宗!”——如意宗,魔教八宗之一,镇宗之宝。 据说是一寸三寸来长的白玉美人。 其名如意,拥有神奇的功效。 魔教圣女,如意美人。 这一直都是如意宗最为特殊地两个地方。 一个便是圣女地继承,另一个则是对这如意美人的看护。 天魅、如意、冥神、血池、明月、莲花、未央、魔命,魔教八宗,天魅门已经出世、魔命宗隐身鸠摩一国,未央宗却远在西域圣地香雪海之中,而此刻。 如意宗也渐露端倪。 魔教八宗,一半都已经牵扯进这世间百态中来,红尘万丈,只怕其余的那一半,也终究逃不脱被卷入这江山争斗中地命运来!看著门外,另一个老者叹息道:“希望,他们能够成功吧,那也可以减去我们诸多的损失。 韩朝宗。 赶紧飞鸽传书景王,如果如意宗一直掣肘,我张仲武一切都不管了,直接回家种我的田去!”另一个老者手韩朝宗笑著说道:“瞧你说的。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晚上,鸽信便能传递到景王殿下手中,最迟明天,我们便能收到景王殿下的手谕!”“只可惜如意宗不听指挥,否则不知道能节省我们多少的心力,哪用如此费心劳神,还没好果子吃。” “等吧,等吧,一切,今晚等圣女回来,便可以揭晓,如果圣女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圣女不慎失败,咱们再进行第二号计划吧!”“我们把这个计划,称之为枭首计划!”…………当夜色又一次降下帷幕地时候,今夜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整个军营之中一片漆黑,似乎所有的士兵都已不再,没有往日三天那样的嚣哗之声,也没有那种如同打雷一般震得十里之外都能听见的呼噜之声,安静得诡异!那个黑衣少女站在一棵大树之上,面向军营的方向,心中隐隐埋藏著一丝不安。 明明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五万人都还在军营之中,为何突然之间,却一下子安静若斯!往昔那通明的***也不见了,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然后便只剩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之声。 她也感觉以,今次和上次刺杀敌军将领,好像完全不一样。 不知为何,就连一向对自己武功极为自信地她,今日藏身在这树上,竟然迟迟不敢下去。 手心之中,已满是汗珠!可是她又誓不能在此树上一等便是一夜,这样等下去,天明的时候,她就能被发现,就算敌人不动手,这一夜的潜伏,对精神造成的压力,也足以让她压得崩溃了。 无论如何,都要冒险博一博!她已不能再等,趁著夜色地掩护,如同一只狸猫一般,她鄱入了军营之中,四处没有闻到一点人声,安静得令人窒息。 小心翼翼的越过三道营帐,前面便是那个狗官地中军大帐了,那黑衣少女悄悄摸近,一路之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息,足见她的藏形匿迹的身法,有多么的了不起。 伏在营帐的一角,她一动不敢妄动,听著里面人们的轻声呼息,她可以确定里面有两个人,应该是那个狗官和他的侍女,想到堂堂一个将军竟然要带著一个女人出征,干的什么龌龊事儿自不必说,她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 可是她还在等,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静静的伏在这里,数著自己的呼息,她几乎完美的将自己融入了夜色之中,和周围的黑暗混为一体,就算再灵敏的狗儿来了,再闻不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丝毫气息。 这门“龟息功”,是她如意宗的不传之秘,平时很少人学,可是对于堂堂如意宗的圣女来说,不但要精通一门至数门绝技,还得懂得许多的其他功夫,而对于她这个如意宗圣女来说,因为自小博闻强记,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即会,所有东西学完之后,她还有余暇去学习许多平时看起来无用的功夫,而这门“龟息功”,便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化身成了一片岩石,而军帐内依然毫无声息,就在她准备动的时候,忽然一片树叶打著旋儿从天空飘落,她警觉的抬头,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已经不能动了。 全身上下,僵硬若死。 她想大声呼救,可是无论怎么喊,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想挣扎逃跑,可是忽然之间,全身上下已经软绵绵的不剩一点力气。 睁大眼睛,然后她就见到,四周营帐周围孔明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整个军帐眨间便是***通明,而她的面前,也出现了一队的铁甲士兵,手中明晃晃的枪尖,正指著她,只要她一个妄动,便是毫不犹豫的扎死在地。 问题是,就算此刻她想动,也动不了了!跳至 第二百四十四章 黑纱女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黑纱女子后,她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的少女跟著一个少年身后走了过来,一眼就可以看出与四周的不同,因为只有他们两个身上,身上没有穿上甲冑。 在四周铁甲森森的士兵里面,显然那么的与众不同。 那黑衣少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个人,便是她要刺杀的讨贼军统帅太中大夫李四以及他的那个侍女情儿。 因为接到命令的时候,给他的那两张画像,正是面前这个少年的样子。 如果刺杀一个人,却居然连被刺杀的人都不认识的话,那还谈什么刺杀。 可是就算此刻这两个人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却提不起一点的力气。 这个时候,就算让她拿把宝剑架在对方颈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力气砍得下去。 眼角瞥到一角地上的一朵红色的大花,她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哪里中招了。 ——葬花!葬花是世间最为奇怪的一种奇花,一种有六种,其中是为高贵最难寻的一种,名叫雪葬,世间百年也没有人见过一株;而这种此刻出现在堂堂讨贼军中军帐脚下的,则是另一种很普通的花,葬红花!……葬红花没有什么奇怪的特性,唯一有一点,那便是它可以在不知不觉之间,让你全身僵硬,浑身无力,如同僵化,可是一般很少有人会去用到这种花,因为这种花,没有半个时辰,是绝对不可能发挥到作用的。 虽然它闻起来无色无味。 在白天你就算看到了,也有足够的时间转身离开。 而黑暗中,谁会没事在一个地方呆上半个时辰之久。 而且全身一动不动!所以这种花并没有什么危害,然而,在今天,那黑衣少女终于知道错了,显然对方早就料到了自己地到来,必然会潜伏在中军帐周围。 因为黑夜之中看不见,而自己没有刺杀成功是不会走地,一定会潜伏在这里……这是一个心理陷阱,等的,就是你自己跳进来!她忽然之间觉得万分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听那个张仲武地话,可是这个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原来。 刺杀真的不能在两个首领之间进行第二次,尤其是,针对一个有智慧的被剌杀者,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那个少年手指之间。 挟著一颗火红色的丹药,扑鼻的香气盈面而来。 他挥了挥手。 那个穿著白衣地侍女便接过去,走到这个魔教的刺客面前,挑开了她的脸巾。 那个黑衣少女面上露出绝望的表情,虽然那颗丹药香气扑鼻,可是她知道,一旦被服下这颗药,自己就算是完全被人控制了。 然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揭开过的面纱被那个白衣少女揭开,伸指撬开嘴巴,将那粒火红色的丹药塞了进去,她想吐出来,可是那个白衣少女似乎早已料到,两指在她精巧细致光滑的下巴之上用力一捏,然后她只觉得一窒,自动地吞了一口口水,“蛄喽”一声,那粒药丸已经顺著口腔滑入了咽喉之中,化作一股琼浆玉露般,从自己的喉管之中滑了下去。 她的眼中露出绝望的泪水,认命般地软倒在地,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那个少年一挥手,那个白衣少女便过来,将地上地那一朵葬红花小心翼翼的装进一个玉瓶当中,虽然知道这花没有毒,可是那个白衣少女还是如同对待任何毒蛇异物一般,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将那朵葬红花装入玉瓶之中后,那白衣少女这才站起身来,所有士兵都满脸敬佩的看著自己的那位少年主帅,前来刺杀的人,竟然被她这样便给治服了,强,实在是强!可是那个少年主帅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挥了挥手,便吩咐众人下去自动巡逻,只露下那魔教的刺客少女还有自己的侍女情儿。 所人士兵都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那个黑衣少女精巧细致的面容,为她的容光所震慑,只是蒋琬已经下令,他们已不敢丝毫违背,只得一个个走了,少不得又是一阵啧啧的讨论之声。 蒋琬带头走入中军帐之中,情儿在后面扶著那个黑衣少女,也跟了进来。 那个少女刺客脸上的黑纱已经被少女收起,交到蒋琬手中,此刻他正把玩著手中的这方黑纱,端坐在大堂正中一座软榻之上,意态悠闲!而那少女刺客十数年没有一个人见过的容貌,此刻毫无顾忌的暴露在空气之中,这个敌人将军的面前,还被那么多的男人看到了,少女只觉得羞愧欲死。 如意宗的规矩,圣女一生,七岁之时,亲手由自己的师傅给戴上这面黑纱,至死都不得擅自摘下自己面下的黑纱,除非你已经当上了如意宗的宗主。 这是一条铁律,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圣女敢于违背过。 对于她们来说,一旦面上的黑纱被摘下,不管是不是她们的自愿,她们都不再是如意宗的弟子了,会受到全如意宗执法堂上下的至死追杀!蒋琬惬意的靠在软榻之上,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揭下如意宗圣女的面纱,虽然不是他自己动的手,可是那也差不多了,这将会让他变成如意宗的终生死敌,不死不休!“说吧,是你说,还是非得要我动手,如果让我动手,估计那滋味就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那个少女刺客已经完全崩溃了,自从看到自己的黑纱被揭下的那一刻,她便没有丝毫的生气,呆呆的看著面前的这个少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 跳至 第二百四十五章 垂帘里苍白的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垂帘里苍白的手琬“呃”了一下,原来只是准备吓吓她,他并不知道个规矩,也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成为了如意宗的死敌,见那个少女毫无反应,根本就不回答自己的话,对付女人,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无奈的挥了挥手,“带她下去吧,把她关起来,等她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情儿“哦”了一声,带著那个黑衣少女下去,自有人看著,在这军队之中,凭她一个已经失去功力行动能力的人,是绝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问题是,现在的她,已经根本不想逃,就算逃出去,回去那也只有是死路一条。 对于如意宗弟子来说,被揭下了面上的黑纱,就等于你已经不存在了,或是自裁,或是等待追杀!其实审问也没有什么好审问的,反正这个刺客就是对方派人来刺杀自己的,这在古史中可不是少见,不少领军的大将都被敌的派出的刺客刺杀,有一位将军就特别喜欢干这种事情,据说有一次大战的时候,因为刺杀,当战斗的时候,有一边发现自己这一边稍为高级一点的官员,全部死于非命,导致大败,只是这种技俩毕竟是可一而不可再的,别人有了防备,除非真是绝顶的高手,否则一旦刺杀不成功,反而只会引起对主的警觉,所以有很多人也很不喜欢以这一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没有听到山脚下传来的嚣闹之声,圣女也没有回来,张仲武看著底下一片一片亮起的火光。 便明白。 刺杀失败了。 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另一个老者韩朝宗地肩膀,两人都知道。 如果圣女失手被擒,那么后果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就算他们曾竭力阻止这件事地发生,可是事后,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等他们回到后厅,都不由得眼前一呆。 一只黑色的轿停在院子当中,旁边是十四个身著白衣的少女,皆蒙上一层白纱。 抱剑而立。 重重和帘幕低垂,遮住了里面地人影,只依约看清是一个戴著一个青铜面具的女子,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六岁,可是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咱威严,却让见惯世面的张仲武韩朝宗两人。 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扑通”一声跪下,再不敢抬头望向那黑轿一眼,诚惶诚恐的道:“不知宗主驾临。 张仲武(韩朝宗)有失远迎,还请宗主赐罪!”黑轿之中传来一声冷“哼”。 他们两人皆不由得心中一颤,便是面对景王之时,也没有这等威压,额头之上,冷汗涔涔渗出,面对这个传说中最为年轻的一界如意宗宗主,他们比谁都明白她手段地可怕。 曾经有一个人伤了无意之中伤了她如意宗门下的一个弟子,事后那个女弟子与那个男子,齐齐被杀,死状惨不忍睹,杀那男子是为了他触犯了如意宗的无上威严,杀那个女弟子却是她技不如人给如意宗丢了脸,这位宗主的狠辣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如意宗上一任宗主有一次意外死于一群高手的围攻,她由圣女之位而掌教,十八岁之时便登上如意宗宗主之位,门派之中诸人多不相服,许多人阴谋反叛,被她以铁血手段一一击杀,事后门派长老十去其七,那一役,如意宗实力几乎减半,可是她却毫不手软,事后大力提拔新人,不到三年,如意宗的地位,就由原来的一池秋水变成了现在的汪洋大海。 手底之下,更是搜罗了无数地教外弟子,为其效命,称之为外宗,如意宗由此逐分内外两宗。 内宗全是自小在如意宗长大的教中女弟子,外宗则是投靠其下的一群武林高手,那鹰鼻中年男子便是其中之一,赤焰掌横扫江淮,因为武力超群,在如意宗之中,地位颇高,是以此刻谈判,他代表如意宗过来帮助雷公山寨,坚持使用刺杀计划,却第一步将如意宗的圣女都赔了进去。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边刚刚刺杀失败,如意宗主便已驾到,饶是早已有了豫算地两人,还是不由得心中惊骇难言,这如意宗主,到底是怎么来的,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雷公山寨虽说不是皇宫大内,可也是固若金汤,如果能任人如此悄无声息地潜入,只怕自己几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山下大军之中有这样一位高手存在,别说刺杀,便算万马军中,取敌人首级,也如同探囊取物。 张仲武悄悄悄抬起眼睛,就见到一只绝世的手,缓缓揭开了那黑轿的垂帘,素手皓腕之上,只是一袭麻衣披拂。 青铜面具底下,藏著的也不知道是一幅什么样的绝世面容,从来没有人任何人,能见到如意宗主面具下的面孔。 再往上他已经不敢再看,因为如意宗主已经抬步跨出了轿外,脚下是一双式样奇古的木履,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之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只是那袭长长的衣摆,遮住了她的足踝,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脚下是什么样子。 就算能看到,他们也不敢看,因为谁都知道,如意宗的禁忌,对于胆敢偷窥的教外弟子,刑罚是多么的可怖,尤其是到了这一位如意宗宗主的手上,更是变本加厉。 如果有任何一个内宗的女弟子被人看见了面容,那你就等著受死吧,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例外,而那些看见的人,如果是无意的最轻的也是去眼睛,如果是有意的,那就祝你能早一点轮回到异世界去投胎做鬼了,在这个世界,你就算做鬼,估计都会半夜惊得爬起床来。 若论刑具之利,魔教八宗之中,天下还有谁能及得上血池宗与如意宗!跳至 第二百四十六章 坟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坟墓池宗只是恐怖,如意宗却能让一个人心头发凉,彻底反抗意志。 张仲武与韩朝宗跪伏在地上,再也不敢稍抬一下头,只听到耳边传来的木履著地的声音,而冷汗,已经浸湿了他们的后背,此刻,寒风如割,正是最深冬的季节。 半晌不见人声,那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他们几疑那如意宗主是不是突然离去了。 可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谁知道迎接他们的,会不会是当头一刀,有如意宗宗主在侧,估计他们连出手都不用,就直接可以下地狱去见阎王他老人家去了。 也不知道阎王老头子到时侯会不会同情他们一下,这完全就无妄之灾嘛,可是如意宗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你死了连个申诉抗议一下的地方都找不到。 终于,一个冷冷的声音缓缓说道:“据说,当初你们曾竭力阻止这件事!”张仲武与韩朝宗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再这样沉寂下去,鬼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发疯,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可比肉体之上的折磨来得痛苦万倍。 一把刀悬在头上,一直都没有砍下来,也不升上去,那种滋味,若是曾通人早就受不了去自杀去了,还好他们两个毕竟不是常人,精神力比普通人要强上不是一点半点,这才挺到现在。 如果此次饶幸逃生,以后再有人跟他们提到如意宗,他们真想一刀把那个人的脑袋给砍下来,这是人能提的名字么?避之还唯恐不及。 还敢去招惹她。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地。 那冷冷地声音不带丝毫表情的道:“哦,那把当时的情况再跟本座说一遍!”两人大喜过望,听到如意宗主还愿意听他们辩解。 那也地确不是他们的过错,因此急忙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再说了一遍。 可惜他们不能抬头,没有见到那如意宗主听到他们叙述的时候眼中寒芒一闪,然后他们就只觉得脖子一凉,惊恐的伸出手去,摸向自己地脖子。 只觉得似乎有一条细细的痕迹,正疑惑不解的时候,那条血红色的丝线如同水管一样,血箭飙射而去,洒满了院子中的草地。 他们的眼珠子渐渐瞪得滚圆,不敢相信的伸手指向那如意宗主,临死之前,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如意宗行事。 向来不需要有人插手过问,也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两人终于明白自己死得有多么地冤枉了,明明自己出声阻止那中年人的刺杀计划,结果失败之后。 那中年人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被杀,自己两人却因为阻止了他的命令而遭到杀戮。 这天下,到底还讲不讲道理?他们很想对天大骂几句,可是他们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喉咙里咕喽了两声,两人双眼睁得大大的,满脸不甘地栽倒在地,便是要找人讲道理,也只有去地府找阎王去了,不过死在如意宗主手下的人那么多,也没见有一个回来找她麻烦地,看来,就算离开人间,地狱,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道理?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词语,它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谁人又知道,它背后披了多少层的外衣。 掏出一片白色的丝绢,擦过她那纯洁如同白玉制成一般的手指,似乎犹嫌这两个人脏了她的手脚。 身形一展,如同一只黑色的凤凰,那些侍女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如意宗主就此消失在地面之上,进入到了黑轿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她是怎么进去的,仿佛她就一直端坐在那里,而轿帘动都没有晃动一下。 若有外人在场,看到这幅诡异的情形,只怕早已惊讶得张大嘴巴惊叫起来,可是那些抱剑的白衣侍女似乎早已司空见惯,露在白纱外面的眸子都是一片波澜不惊,无声的抬起轿子,向著远去山下奔去,抬著一个轿子,她们居然还是犹如一片白云一般,一飘,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没有人能解答。 只是离开这个小院子的时候,从黑轿之中,那个青铜面具的如意宗主手中,那幅白绢仿佛不经意间从她手指滑落,飘到那张仲武、韩朝宗两人死不瞑目的尸体之旁,微风掀开一角,上面是一朵烂灿的梅花,银红如血,带著一种飘渺的杀气。 梅花旁边,是一首小纯用小楷写成的生查子:“近似月当怀,远似花藏雾。 好是月明时,同醉花深处。 频圆,莫学花飞去。” 这好像是一首深闺怨诗,与这小院之中的场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仿佛是哪家怀春的小姑娘不经意间送给情人遗落在这里的手帕,一阵轻风吹来,掀起地上的那幅飘落的白绢,离去的轿中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两肯并排躺著的老人尸体,洁白如雪还带著女子身上淡淡香气的四方形白绢,滴血的梅花,寂静的小院……一切都显得是这么的诡异,格格不入!远处风中,似乎来著人声笑语传来,有人走了过来,然后是一声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叹息!尸体很快被抬了出去,找个无人的高岗随意埋下,无论你生前有多么的显赫智慧,死后都只有任人摆布的份。 这里,荒草无人,远风凄寒,连石碑都没有立起,只有一声啼鸦,两堆鸟粪,还有不经意间绝难发现的无人荒坟,名字都没有刻上。 死后,一切都不会再有,没有价值的人,是得不到别人的遵重。 就算你生前立下了再大的功劳,在景王爷眼里,现在你们也只不过是一堆毫无丝毫用处的枯骨。 跳至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密信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密信城之中。 深夜,景王府。 “啪”的一声,黑暗中那个人竟然捏碎了手中整个的紫瓷杯,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闪烁著愤怒的火焰。 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是他又怎么冷静得了。 埋伏在青龙山上的雷公山寨,是他近二十年的时间,花费了无数精力与心血在其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诸皇子之中,太子军方势力最大,兵部尚书韦处厚都是站在他的这一边,可是太子无德之名却是人尽皆知,对于他当太子,很多人心生不满,若是不神册皇帝刻意压著,只怕早已废立重立东宫。 三皇子清崖郡王李轩阁支持的人不少,不但因为他是除太子之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他文韬武略,可说都是极为了得,朝中大将,能及得上他的,都没有几人,太子无德,所有人便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四皇子宁王李传间、十皇子成王李随、户部尚书韩弘、工部尚书钟离牧、侍中张成,都是支持清崖郡王的;而额外冒起却大放异彩的反而是另一位王爷——十三皇子昭王李穆。 他的文名在南唐可以说是不输于许多的所谓大才子,在普通人眼里这也许没有什么,可是当他的身份是一位王爷的时候,那就大大不同了。 正如一个皇帝会弹琴,和一个会弹琴的高手,两者都会弹琴,也许反而是皇帝的名声更大!为什么,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李穆就是如此。 他一直在儒林之中树立著他地礼贤下士地名声。 而且自己也精于词赋,自然更得那些文士儒党们喜爱,在朝中文官之间。 可以说是拿下了半璧的江山。 六皇子庄王李漓、十四皇子晋王李恨水、十五皇子恪王李闵,再加上中书令袁谭、尚书令王颖、金紫光禄大夫裴度、国子祭酒李师道,都跟随于他。 然而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个人,却渐渐的差点被人遗忘掉,那就是十八皇子景王李祈。 从八岁起,他便知道自己争不过太子云王昭王,可是他又怎么能甘心,夺嫡之争,这条道路一旦展开,铺在脚下地,便是一条不归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子会在事后还能得到安养到老。 就算表面上那个得胜的皇子说会顾忌亲情名声只把自己软禁,可是不等几年,铁定有一杯水酒送上来,而后。 那个皇子便会因暴疾而亡。 有些东西一旦揭破,里面都是一片惨不忍睹。 而有些人。 还沉浸在这些衣服包围著的华丽外衣之下,谁又知道呢?“无咎!”似乎已然下定了某个决心,黑暗中的男子转身向著身后的虚空叫道。 慢慢的,空气之中浮现了出一个黑色地人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形成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住的男子,恭恭敬敬的道:“属下在!殿下有什么吩咐!”黑暗中的男子冷冷的道:“张仲武、韩朝宗已死,本王手下,也就只剩两个人了。 你留在我的身边,让姬恤立即动身,前往雷公山寨,务必要拖住李四的大军,如果雷公山寨出了任何事故,你便让他不用回来了。” 那团黑影身子一颤,低头道:“是!”黑暗中的那名男子转过头,疲倦地挥了挥手,那叫无咎的男子又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之中,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在这过一般。 仰望著窗外的万般星空,自己十年来,一直都呆在这间小黑屋里,为地是什么?“姬恤,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姬恤,景王属下第一谋士,人称血手。 他做事从来都是残忍至极,手下不留一个活口,从来没有人能活著看到他的真实面目,自从十多年前从江湖之上失踪之后,他就消失在了人们地视线当中,不想竟然投到了景王的属下。 有他在,雷公山寨足可当得是固若金汤,可是,真的是如此么?李四,永远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又怎么可能不传入京城,有心的人,会看不出其中的妙处?只是血手姬恤,又曾经怕过谁,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何况这次只是一些普通的朝廷军队。 在武林之中他都能杀一个七进七出,他也不相信,这些不堪一击的普通士兵能挡住他的脚步!…………当一封密信交到蒋琬手中的时候,听著情儿每念出一个字,蒋琬脸色便不由得变了一分。 他打死也没有想到,雷公山寨,幕后的主人,竟然是当今皇帝神册帝的十八皇子景王李祈!他以山贼来建立自己的势力,劫掠钱财,慢慢的,竟然真的建立起了一支完善的军队。 在别人面前,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寨,可是暗地里,他却是景王李祈的私家军。 对外宣称的三万人,可是真正的数据却是,雷公山寨里面,至少有七万青壮,还有三万豫备军。 总计是十万人的编制。 在离建业城不远的青龙山之上,竟然藏著一支为数十万的军队,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震动的事情。 如果京城出事,这支军队只要两个时辰,便完全可以直扑京城,景王的人只要作一下内应,打开城门,依城门之中那区区一个三万人的北苍营,一个禁卫军,在骤不及防之下,能抵挡得了这样一支军队的猛扑?这是一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关健时刻,甚至可以扭转整个战局,改变一段历史!翻手云,而覆手雨!跳至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定计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定计是这么大的事情,天下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这里面,使用了多少手段,埋藏了多少秘密。 要保证这样一个秘密十数年不被人发现,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消失。 蒋++天下已经易主。 要保持这样一支军队的开消,每年要消耗掉多少的钱粮?这批钱粮哪里来的?劫掠,以战养战!既煅炼了这批军队,又能将抢劫到的财福富堆积起来,除了支撑这支军队的开销之外,其余的都源源不绝的运到了景王府之中。 而这批钱财,就拿来篡养死士,培养杀手,买通朝中大官。 为什么每次朝廷派兵进攻,居然次次都是失败?如果一批山贼后面,站著是那个进攻者的王爷,结果会如何?那还用得著考虑么?一个小小的计策,就能让一支军队,全军覆没!景王,原来从来都不甘于寂寞啊,暗中篡养这样的一支军队,一旦被发现,便是抄家灭族的惨剧,可是在夺嫡之争之中,为了那把椅子,谁不是把性命提在腰带上,只能在刀锋之中往前冲锋!不成功,便是死!而成功了,那便是衮衮的荣华,无上的权耀,闪烁著金光的权杖,站在九霄紫禁之巅的龙椅!还有,批阅天下人生死的权力!一支朱笔,一个印玺,一句话。 一个眼神。 甚至随手写下的一个字,一个准奏,一个斩立决。 都会让无数人,倒在血泊之中。 权力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地毒药。 什么鹤顶红、孔雀胆,那都只不过是毒了人身,而权力,却从一个人地内心开始腐蚀。 装疯卖傻。 一个皇子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不顾颜面尽失,不怕万人嘲讽,因为在皇权路上,只要你成功了,过往的一切,便都是可以随意篡改地历史!成王,败寇。 千古铁律!不是悲情,也没有什么不公,世道就是如此。 可是对于拿在手中的这样一张普普通通的纸,上面的每一个字。 却像是惊雷一般,在蒋琬的内心炸响。 在他来此之前。 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牵扯有这么大!一批山贼,一个皇子!也许一个不慎,便将要引发整个南唐天翻地覆地震动,变乱,从来都是从小处开始。 谁也不能保证,景王一旦出事,其他皇子不会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蒋琬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面对著面公山寨之上的十万大军,他这五万人,该怎么做?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也就是说:在实际作战中运用的原则是:我军十倍于敌,则可以实施围歼,五倍于敌则可以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势均力敌则设法分散各个击破。 兵力弱于敌人,就避免作战。 所以,弱小的一方若死拼固守,那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而现在,得知雷公山寨之上隐藏著的,不是三万人的一群乌合之众,而是十万训红光有素地精兵,神册帝派下来的这五万人,明显不够用,可是,这不是蒋琬退缩的理由。 按理说他的军队少,应该避免作战,可是此战,他是来剿匪,不是来打仗,总不能带著五万人回去,跑神册帝那里说:“雷公册寨里面有十万人,我打不过,就跑回来了!”估计那样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扔天牢里等待秋后处决。 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能,现在蒋琬思考地,就不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在这打地过程之中,如何才能以五万人完美的围歼这十万人,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一旦不慎,景王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下场就是跟他们周旋,而是狗急跳墙,直接挥大军东进,直指京城了。 他这五万人,只够人家包饺子的,根本挡不住这一伙十万人的生力军。 到时不管景王能不能成功,反正他蒋琬,必然是替罪羔羊,死上十次都不够。 现在景王不发动,就是因为他还以为蒋琬不知道这个秘密,心态是竭尽全力来保住这个秘密,因此在此次战斗之中,他绝不可能一下子投入十万兵力,这就给了蒋琬以可乘之机。 如果豫敌详明,策略得当,未必不能以五万人包围十万人,并且给予围歼!所以蒋琬不但不能将这个秘密泄漏出去,还得替人家景王保密,等到他幡然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他的十万大军全军尽墨,就算他再想翻天,也翻不出蒋琬的手掌心之中了。 到时侯只要一支禁卫军,便能迅速的将他拿下下狱!蒋琬现在想要的,就是如何以这区区五万人之数,来反包围整个青龙山上雷公山寨中的十万大军!这是一著险棋,也许一个不慎,便是自己这边全军尽墨的结局,十万人把他们包了饺子,所以一切都要在秘密之中进行。 跳至 第二百四十九章:捕鱼记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捕鱼记事不过,蒋琬行事,从来都是险中求胜,他从来也没有果一旦弄巧成拙,结果会是自己这边的完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个计策慢慢在他的脑海之中成形,他挥手招过来郭昂,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两句。 这郭昂的确是一个人才,因为他对蒋琬的极度崇拜,几乎是深刻的贯彻著蒋琬交待下来的每一条命令,虽然有的是如此的不合常理,可是那句“自今之后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却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脑海。 只要服从,只有服从……军队之中,没有第二个声音存在。 全军上下,蒋琬丝毫不加以过问,全部推给了他,而他竟也整治得井井有条,经过蒋琬的有意提拔,他现在几乎成为了蒋琬的私人心腹。 只是当他听到蒋琬那异想天开的想法之时,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第一次提出异议的道:“可是……”蒋琬面容一冷,说道:“自今之后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又是这一句,郭昂听到之后,看到蒋琬脸上坚定的神色,知道决然不可变改,默默的道:“是,属下这便下去准备!”蒋琬也不留他,直接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一切,依计行事!”郭昂恭恭敬敬的道:“是!”说著再向蒋琬鞠了一躬,反身退出了中军大帐,顺手带上大门。 既然要干,就要干它一票大的。 既然要干大的。 如何能不行险?…………从第二日开始,山上地雷公山寨里面地人便诡异的发现,底下的讨贼大军正在拔营。 既不像是要进攻,又不像是要逃跑离开地样子。 所有的人都疑惑不解,他们这是要干嘛?睡完了?精神足了?要打仗了?可是……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其实连底下那些军队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是,如果要交锋,没事自己把自己的营给拔了干什么?难道是觉得敌人要是冲锋下来拔营觉得麻烦。 干脆自己给他帮忙先拔了你来吧,只要打败我们就好了。 可是自己这边无险可守,如果连营寨都没有了,那还打什么?难道将军是要我们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青龙山一边,有一座雷公湖,因为是冬天,所以苇草都枯了,铺满了湖面。 夏天这里炎热多雨,冬天这里地结深冰,很少有人愿意到来,而此刻。 蒋琬的讨贼大军此刻便全部集聚到了这里,青龙山下反而变得一片开阔。 雷公湖距离青龙山足足有五十多里的路程。 而且一路之上,极其难走,尤其不利于马战,因为湖面结面,谁也不知道一脚下去,会不会踩出一个窟隆出来,平常一个人地体重是不能够压碎坚冰的,可是如果一群马一齐冲锋,毫无疑问那样结果将只有一个,活腻了自已找死!那些士兵都跑那里去干什么,所有雷公山寨里的那些哨兵一个个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解答他,那姬恤听说了之后,立即跑了过来,半天也没有看出那些人到底是想干啥!然而,片刻之后,让整个雷公山寨的人都差不多呆滞掉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士兵一个个分到了一对草鞋,行走在冰面之上,手中拿著一杆标枪,就在湖面这上,刺鱼!不说雷公山寨里面的人目瞪口呆一个个仿佛被雷打了一下,就是那些自己扔掉长枪大槊跑来拿个标枪穿上草鞋行走在冰面之上摇摇晃晃扎鱼的讨贼大军,自己都是……差点崩溃掉!他们可是来剿匪的噢,如今到好,三天走了两百里路,然后呼呼大睡打了三天地呼噜,抓了一个刺客之后,今天的目标是,给主帅煮一锅好吃的鱼汤!五万人,三万人在一边扎营,似乎要在这里野炊,一万人在另一边山上砍伐树木,运下山来,不知道干什么用,最后一万人,则一齐站在冰面之上,不时瞄准一下下面是否有鱼儿游过,便一标枪扎了下去,往往是鱼没扎到,反溅自己一身的水。 一万人一起站在冰面之上扎鱼,这是何其壮观地一件事情?幸好雷公湖地域奇特,并不是中空一片,而是很多的坑坑洼洼,就像一片沼泽一样,好多池塘连到一起,远远一眼看去,百里方圆都是一片枯败地苇草飘扬,地底下却并不是相连的,好多地方都是陆地,虽然叫雷公湖,还不如叫雷公沼泽,否则一万人的体重,一齐压在一块冰面上,不塌才怪!无视于所有人的瞠目结舌,蒋琬与情儿却在中军大帐之中,门前烧著滚沸的开水,铁锅之中煮著鲜美的鱼汤,你还真别说,这雷公湖下面,还真有不少的好鱼,草鱼、鱼,银色的链鱼,三角、赤眼还有极其稀少罕见的红鲤,据说吃了有不少好处,竟然也给那些士兵闹上来两条,献宝一般的捧到蒋琬面前。 立即被剔除鳞甲扔进了开水滚沸的锅中,那个献宝似的士兵在一边看著,只恨不得猛抽自己几记耳光,这么稀有的品种,他竟然,竟然……用水煮!红鱼这么吃,完全就是浪费,十十在在的浪费,诚心的,他一定是诚心的,可是他是主帅,那个士兵也只能在肚里发发牢骚罢了,表面上可不敢说出来,还得挤出一脸的笑脸,看著蒋琬胡乱吩咐著,将那些鱼一个个折腾得是七荤八素的。 那个士兵的笑容越来越扭曲起来。 偏偏还不能一幅哭丧著脸的样子。 跳至 第二百五十章 五万包围十万 第二百五十章 五万包围十万么七荤八素的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时候,蒋琬终于喝鱼汤,而此时天色已经暗黑了起来,旁边青龙山之上,到处插满了火把,照得大地一片通透。 而底下的讨贼军,却一个个累得汗出如浆,一万人一起伐木,那木材运下来堆积在一起,足足有三座山那么高。 旁边稍过错一些地方的树木,几乎都被这批人一天给拔了个干净。 如果后世有一个人在这看到这种情况,只会在心底哀叹一声:“这完全就是**裸的破坏,破坏啊,一下子砍掉这么多的树木,这片山林只怕没有六十年都恢复不过来,多不环保!”可惜此时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唯一的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正躺在那里,舒服的打著饱噶,他令人用竹子削成牙签,慢慢的剔著牙,不过军中估计也只有他敢这么干了,别人既稀奇没见过这玩意儿,佩服蒋++诸于蒋琬身上的,没有一条好一点的名号。 几乎所有能加的不能加的称号,都给他加上了。 到最后,蒋琬在整支讨贼军中的名号已经长到无人能够记得清了,据一个宫中稍识得一些字的人记载,这个将军是南唐历史之中,获得绰号最多的一个,据说光是那些称号,便有三百来个,加起来太中大夫李四前面,得加上一千而字的长名!所有人都倒地不起,只累得气喘如牛,蒋琬也不管他们。 浑不知道这种状态。 如果有一支军队从高山冲下,别说三万人,只要一万人。 便能将他们轻易干趴下。 当然,如果有一伙人要冲下人,估计便不是把他们给干趴下,而且让他们以后就趴在这烂泥地里,以后一辈子都不用再爬起来了。 像这种千载难闻的良机,如果有一支军队看到居然不懂得利用。 那简直就是傻子,而那个讨贼军地主帅太中大夫李四就是完完全全地一猪头,什么军事都不懂的便胡乱指挥。 所有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翻遍了所能寻到地每一本号称兵家宝典的兵书,也没有找到古往今来有一个将军是像他这么打仗的,更不可能找一个还能打赢的。 所有士兵都怨恨的想,他是不是跟自己的第十八代老祖宗有仇,这才故意转世过来欺服咱们。 有些人则恶毒地想,这人如果不是个疯子,就一定是个鸟人,自己找死不说。 为啥还要拉著这么多人的陪葬,像他们现在这个状态。 一个个软在地上动弹不得,像个活死人一样,只要青龙山上冲下一批人来,他们就只有束手就缚毫无还手之力了,现在就算对拿刀驾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都再拿不出一点力气反抗了。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下去很危险,可是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管得住自己了,伐了一天的树木,哪一个不是累得脸红脖子粗的,如果刚才没有立即倒下也许还有一拼之力,可是干过重活的人都明白,累极之后只要你一躺下,你便不用再奢望起来了。 人的惰性真的是一件极其可怕地事。 所有人都呈大字型横躺在地上,估计此刻便是有人过来踢他们两脚,他们也不会丝毫动弹一下。 更别提还要爬起来战斗了。 然而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真的很好,那青龙山上的,地确是一群比猪还笨的傻子,看到下面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坚持闭寨不出,一动不动,所有人都不知道地是,此刻姬恤正红著脖子,站在地图之前,而两个黑衣人站在他的身后,一步不离的紧跟著他。 姬恤在大堂之中转来转去,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一拍桌子大怒道:“不行,景王殿下既然派我出任雷公山寨的总指挥使,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还不懂得利用,那简直就是个懦夫,废物,你看看底下的人都在干什么,都躺在下面的泥土地上大眼睁小眼,一个个累得和瘫烂泥一样,此刻只要一万人,不,我只要三千人,我便可以将他五万人踏个稀巴烂。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景王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下命令死守,只要敌人不要夺下山寨就行,可是他不在这里,如果这样相持下去,对方是朝廷军队,身后是国库一撑著,而我们,却是坐吃山空,被这批煞神堵在这里,别说下山劫掠,就连训练,都得每天提心吊胆他们突然袭上山来。” “要搞清楚,我们是匪,他们是官,匪怎么拼得过官,只有破釜沉舟一途,彻底打败这支垃圾的朝廷军队,让神册老儿以后再也不敢动我们雷公山寨的心思,一战便把他打怕了,否则今天刺杀一个主帅,逼退一支军队,可是这关他神册帝什么事,第二天便又可以换一个主帅,同样带著五万人来,我们还坚持得住吗,一波波,一次次的围剿,这样下去,我们只有陷于被动的局面,只有主动的进攻,才能彻底的解决这一危局。 江湖之中,从来没有防守这个词,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打倒了敌人,你自己也就安全了。” 那两个黑衣人看著满面怒气的姬恤,虽然知道他的说法是对的,可是两人还是不能接受,左边的人道:“可是景王说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只要死守雷公山寨,我们有十万人,他们只有五万人,五万人进攻十万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绝对不可能失败!他们无法战胜我们,自然只有退兵一途。 根本就不用我们动手。” ——跳至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恤黑著脸色,那个黑衣人继续说道:“可是我们不能实力,否则殿下将有大的麻烦,因此我们最多可以动用的兵力只有三万。 就算别人认为我们是隐藏了一一部分实力,我们可以使用的兵力,也绝对不可以超过五万。 拿五万人去跟朝廷的大军拼,不值得。 就算胜了,也是惨胜。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战争,我们是为殿下服务的,我们只会忠实的执行主君的任何一条命令,姬先生,你不应该质疑殿下的命令,这不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只需要防守,再防守,保住雷公山寨不破,那敌人就会不攻自溃,最后灰溜溜的逃回京城,就算他们身后有国库支撑,他们也不能等,他们也怕对耗,朝中百官不会允许,神册皇帝不会允许,天下臣民的议论更加不会允许。 到最后,他们也只会无路可走,退兵一途!”姬恤猛然转头,瞪视才他的眼睛,竟然将那黑衣人瞪退了数步,他恨铁不成钢的吼道:“退兵,退兵,退兵,你们就只知道退兵,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不知道抓住,只要一战,我们便能将敌军扫荡干净,让神册帝的那个朝廷再不敢窥视我雷公山寨一眼,可是你们每一个人都只知道被动的防守,一昧的懂得防守那有什么用,就算再好的防守也有疏漏的时候,我们立的,最多也只是一个不败之地而已,而这个里面,往下走只有可能失败。 往上走保持不败已经是极限。 却绝无可能成功。 我们需要这样的军队吗?”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一支不敢嗜血地军队,整天躲在山寨之中,平常朝廷军队没来地时候。 也只敢劫掠一下那些手无寸铁的贫民,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军队,还能叫军队吗,就这样地一批废物,也能帮助景王殿下去夺取天下!我呸,谁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进攻,再进攻,这是江湖中的法则,姬恤在江湖之中打滚数十年,只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如果你姑息敌人。 就等于是变相的自己找死。 这一支军队最需要的,便是在血与火之中走一圈,就如同一把绝世的宝剑,纵使打造出来。 也得经过最后一个阶段地淬血开锋,没有淬过火的神兵。 那也不是神兵,那和一把垃圾也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一把垃圾!”他说得咄咄逼人,那两个黑衣人面色发白,可是还是坚持不肯发兵,他们是此次景王李祈派来帮助姬恤指军作战的,只知道服从主君的命令,前面哪怕是万丈金山,他们也不会上前一步,即使脚下是万丈深渊,他们也不能退后一步。 对于他们来说,服从命令便是天职,一切以为这个为中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一步。 无论姬恤如何发怒,如何舌灿莲花,他们都不肯后退一步,姬恤最后只恨恨的将手中一只名贵的青瓷茶杯摔得粉碎,摔门而去。 对于这两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属下,却拥有比自己更大权力的黑衣人来说,明显就是监视,可是一旦有人掣肘,自己无论发出什么命令,再经过一番这样那样地讨论,很显然最后的结果,不是贻误时机,便是不欢而散。 监察的确是一项好的制度,它保障了许多事情地公平性的同时,如果在关健时侯,需要决断手腕地时候,身边时刻跟著两个监察的人,你就明白那种滋味有多么的难受了。 不杀人都不足以泄去心头的义愤!姬恤只差没有胸膛冒烟直接挂掉,却也气得足以吐血三升了。 名义上他是景王李祈派来的最高统帅,可结果呢,什么事情他都做不了主。 这种郁闷,真能让一个人发疯,坐在嘹望亭里,他双眼血红的盯著山底下那些或倒或卧的朝廷大军,只恨不得立即胁飞双翅带著一伙人马冲进人群之中大肆的杀戮一般。 疯狂的热血在他体内燃烧起来,杀戮的欲望如同滚油一般剧烈。 这就是江湖中人与朝廷将军的差别,一个习惯了战斗,一个却习惯了妥协。 江湖江山,既有相通之处,却更有相异之地,而在生存法则这一条上,更是相去千里计。 在江山中,妥协是一种生存的手段;但在江湖之中,只有战斗才是你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没有怜惜,也没有什么条约和谈,在这里,只有刀和血,博击和拼命……——以命拼命!最后生存下来的,就是胜利者!姬恤不愿意坐在那个聚义厅里面,因为他觉得万分的压抑。 他宁愿跑到这个嘹望塔来,看著下面的那些士兵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刚才,只要让他带著一支军队冲下去,也许此刻胜负已定,可是此刻,因为那两个黑衣人的阻挠,青龙山依旧是青龙山,朝廷的那五万大军也依旧是那五万大军,还是一个个在地下半死不活的躺著,喘著粗气!姬恤当然也不是笨人,当然知道对方可能是疑兵之计,可是他更懂得的是另一条道理,那从江湖之中博杀之后一次又一次,用血与命从那些战斗之中获得的真理: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会如同烈阳化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跳至 第二百五十二章 麈战三千里地山河 第二百五十二章 麈战三千里地山河谋是一种手段,可是,如果用得不当,只会是适得其就如同下面的朝廷大军,他们的目的是诱使自己攻击,可是姬恤更清楚的是,他亲眼看到了对方在那里拼命的伐木,一个个累得倒地不起,这一切都不可能造假,这个时候,就算你有再大的阴谋,只要自己的骑兵此时横插进去,所有人都杀了,连人都没有了,还能实施什么样的阴谋!试问,你把你自己的人都累垮了,只是为了引我下来,可是你忘了,我们下来的时候,是一支生力军,而你们已经是一支百疲之师,这场战斗,没有结局,因为结局早在战前便已注定,毫无疑问,完败之局!高手过招,也许你这一招后面有一百种变化,可是当我的刀抵到了你的咽喉的时候,你那一百种变化,还有什么作用吗?可恨的是,因为别人的掣肘,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雷公山寨最高统帅,此刻却只能眼巴巴的在这里干看著下面的那五万士兵在一分一分的恢复力气而无能为力,有的时候战机就是稍纵即逝的,而有的时候,你没有抓住这个时机,也许就再也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敌人出错一次,已经是极限,你不要再奢望等待著,敌人的第二次出错机会。 如果你真的还想等第二次机会,估计那个时候,也许你已经不知道升天飞往哪一国了。 当然,依目前的情况看来,景王这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只要雷公山寨的人下定决心坚守。 蒋琬地五万大军,根本就攻不上这易守难攻地青龙山;可是此刻,偏偏雷公山寨的大统领不是一个喜欢固守的人。 他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讲究地是拼杀,是博命,是胜利,而不是等敌人自己退去;因为景王李祈此次派出的大统领,是血手姬恤,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这场战局也才变得多资多彩起来。 虽然姬恤早已脱离江湖,秘密的加入到了景王的属下当中,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把自己几十年积累的习性一时间给彻底解决掉,血性,战斗的欲望,都在燃烧著他地血液,他不是一个习惯于等待的人!这也许就是这一场大战之中,所剩的最后唯一一个变数!只是变数也只是变数而已。 如果没有引媒触发,一切都还是只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往前进!可问题是,蒋琬会放任这个变数隐藏甚至消失掉吗,很明显。 他不会!所以,一场更大的风暴。 就在整个青龙山下酝酿了出来。 …………杜劭明显是一个很善谈的人,这一日午后,整个大营又在半死不活的午睡当中,连日以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杜劭是南唐朝廷派来的讨贼军中一名最为低级地军官,官阶方才不过一个从八品上的上府兵曹,掌管著行军中一些最琐碎的小事,可是这一日夜里,中军帐里一如往常的静寂,可是半夜出来小解地他,却听到里面几声轻微的谈话之声。 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这个夜晚太过寂静,或许是因为心中对于那个少年将军地强烈好奇,或许是因为一种谁也不知道的微妙心理,他提上裤子,悄悄的向中军大帐那边摸去,靠近大帐,只听得里面传来几声压低了语声的低声吩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然后一个人掀帘出来,走出门去,显然正是刚才里面说话的两人其中之一。 他赶紧往旁边黑暗中躲了一躲,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偷听军机大事,都是要被砍头的。 所幸那个人只顾匆匆往前行走,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自己,急匆匆的便走了,观他一身布衣,并不华丽,却能随意的出入中军大帐,杜劭眼前一亮,终于想到了这个人是谁!整个军中,能随便进出中军大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便是那个少年将军李四身边的蒙面侍女情儿,还有另外一人,便是最近在李四的手下窜升极快,如同坐火箭一般的大红人——原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上的游骑将军,被李四提拔到现在的讨贼军副帅的职务上,这曾令李四手底下所有的将官眼红,可是研究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郭昂能得到将军的欢心。 平时看他,也就和一个木头一般,不懂得人际关系,不懂得奉承上级,做事情有板有眼,谨小慎微,既没有大的过错,也没有什么功劳,依那些人的眼光来看,这人最多一个混吃等死的级别而已,可是这个少年将军刚一上台,这个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一下子便腾空而起,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杜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官,这些人在他的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只是有一次偶尔远距离的看到过一眼这个副帅穿著一身普通的布衣,和那些最下层的士兵一样,拼著碗在一起津津有味的聊天吃饭,听别人说那是副帅的时候,他只差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可是后来还是知道了这个副帅的怪僻,他似乎特别喜欢过这种穷苦人的日子,整日里跟那些最贫苦的下层士兵混在一起,吃的是糟糠饭,穿的是旧布衣,名气在士兵之中甚至比李四这个统帅更大。 知道这个刚出去的人竟然是副帅郭昂,那么刚才在中军大帐里谈的那两句话,杜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忍不住悄悄转头四望,没有一个人在侧,他只觉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阵山风吹来,背后都已经全部失透!脑海之中冒出四个大字。 ——军事机密!跳至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机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机密是十年之前的一个冬天。 那个时候,杜劭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懵懵懂懂的青年,在四处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有一天,他遇到了景王。 那个时候,景王还不是王爷,他亦不过是一小小的郎梦郡王而已,郡王与王爷虽然只是相差一字,可是其间的差距,每个人都清楚。 而那个时候,景王李祈,亦不过十三四岁而已。 出神的望著他们这一群地痞在狼吞虎咽的在一个小店里吃霸王餐,那个小店的老板孙老头抱著自己的孙女在一角颤颤缩缩,他忽然兴起一个想法。 晚上,杜劭一起功十七八个人,就被秘密的带到了郎梦郡王李祈的府第之中。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十七八个人的命运轨迹便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事后,不出几年,太子册立,宫廷之中硝烟四起,而后没多少时间,景王疯。 慢慢的,景王从那些夺嫡的王子们视线里面淡了出去,开始时还没有多少人相信,可是那年他毕竟才只是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后来,景王的所作所为,都确认了他是真的疯了,他居然敢当庭顶撞皇帝,被罚禁足三年,而一个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的王爷,就算他是装疯的,那也没有丝毫的威胁。 太子李温、三皇子云王李轩阁、十三皇子昭王李穆,在朝党之中争得热火朝天,其他的七位皇子也无法得以幸免,全被拉入了夺嫡之争当中。 只有景王李祈。 一个人被关在了景王府,从此不出足府中一步。 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在最后时刻。 一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景王,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只要掌握了实力,一切都无足虑。 你装疯,不就是为了自保么,可是等到关健时刻,你一个手无兵权地皇子。 怎么争得过已经拥有巨大人望势力地其他三人,你再想聚集人手,已经来不及了。 这不是什么聪明的策略,退求自保永远是将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只有努力地去争取,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 只有杜劭,对景王的敬佩,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一个方才十四五岁的王爷。 能够放下满身的荣华富贵不问,在世人面前装疯卖傻,这需要多大的意志。 忍著被万人指骂嘲笑,就连一些小小地官员。 都敢对他指手划脚。 可是这样一个人,暗地里。 却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经将一批的地痞送进了军营之中,数年之后,这些人一个个升得飞快,慢慢的,竟然也掌握了一批人脉。 而且也各自有了自己投靠的主人。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暗地里,却是景王的手下,而杜劭,正是那十七八个人其中之一。 景王表面之上不争,其实他比谁都明白实力决定一切的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虚设!他苦心钻营,忍受身边每一个人的白眼相向,为地是什么?权力,那把金殿之上,闪烁著金光的椅子,值得千万人去头破血流争夺不休,即使死,也得是倒在这张椅子下面。 那把椅子之下,早已血流成河,或许是自己的,或许是别人的,可是如果你能够踏著血迹而上,一切又自不同。 十数年时间,他暗中集结了一批地盗匪,然后慢慢的壮大,他选择在了离建业城不远地青龙山之上,这批人一边靠著劫掠慢慢地增加著自己的财富,另一边又以这批劫掠而来的钱财供应著军队的日需,而多余的那一份,却被景王暗中运到了京城,去进行更大的计划。 景王府周围,光是一流的刺客,杀手便足有千人之多。 因为这笔惊天的财富,景王的势力一步一步扩大,疯狂的在向外扩张著,最后,青龙山之上,外人眼中的三万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里面却藏著十万的大军。 势力越大,所获得的钱财越多,反过来又让势力更进一步的扩大,景王,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了众皇子的巅峰。 只要他挥手一指,这一批人突然杀入京城,有景王府那无数刺客的接应,赚开城门,天下的大势便会被确定下来。 只不过城门外还有十八万的正规军,城门内也有五万多的精锐,他并不敢冒险,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准备妥当,就算他能攻进京城,但大战过后,面对天下勤王之区区十万人,而且经历一战必损失惨重,还能守得住李祈显然不会容忍刚刚夺下来的江山转眼间便又失去,他一直在等,等待一个机会,等待神册帝李泯的突然驾崩。 只要李泯驾崩,诸王必乱,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任何人在那场血洗之中登基为皇,天下各镇诸侯都不能有任何想法,也许太子是云王杀的,云王是昭王杀的,昭王是被暴民杀的,他景王只不过顺应民意,被朝中百官推举为新皇而已。 可是,如果是自动反叛,那却完全不一样,神册帝未死,而自己出兵叛乱,自己就是逆臣,没有人能容忍这样一个人登上皇位,自己就算坐上了那把龙椅,也只有被赶下来的份。 他要的是江山永享,执常乾坤,不是一上去就要面对天下的大军。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待著一个机会。 而在这中间,朝廷自然不会对这批在建业城周侧的青龙军毫无反应,他们必然派兵围剿,这在李祈来说,早就料到了。 —之所以选择在青龙山,便是因为大战之即,雷公山寨里的景王私军就可以立扑京城,在这种时候,一刻钟也许就能改变天下的大势,京城一乱,各王府必危,景王不惜以巨金买来一大批的杀手死士保护景王府,便是认识到了,就算大军开进来占领了京城,自己在混乱中死了,那也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他必须保证,在大军到来之前,自己能够自保,在诸王的军队下,保全得性命。 为此,他做了无数的准备,工作,不光有机关,有杀手……还有一间最后的密室,一旦关闭,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再行开启。 朝廷每次派人围剿,因为景王早已安插下来的那几枚棋子,所以任何军中动向一有动静便能知晓,报到雷公山寨,这样的仗打下来,结果还问么?每一次,朝廷军队都是莫名其妙的完败!因为景王知道,像神册帝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是不可能对某一件小事念念不忘的,也许今天他要剿匪,明天就忘了。 他不可能无限制无休止的派兵前来围剿,所以只要打退了几次进攻,神册帝就会不耐烦,认为是将帅没用,因为他认为只有区区三万人的乌合之众,一切不急,就会慢慢的拖,最后什么事都会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不了了之……在那第一批进和军营的人当中,杜劭明显是最为失败不成器的一个,在他所有的人都在景王巨额的财富支撑下,依靠著一点小小的军功便迅速窜升,可是他杜劭十数年的潜伏,竟然还是只混到了一个正八品下的上府兵曹,就是他自己,每每想起景王爷的知遇之恩,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成就,实在是惭不能已。 慢慢的,他忽然眼前一亮,别人都靠著情报,得到了升迁,得到景王的赏识,可是自己呢?真是天助我也,这一次不同于往日,如果自己将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情报告上去,结果会是怎样?想到某一种可能,杜劭忽然之间兴奋起来,眼前,是一条通往金字塔顶端的康庄大道!他苦苦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一来,就是足以决定一场战争成败的重要消息!跳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兵霾--第二百五十五章 战还是不战?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兵霾第二百五十五章 战还是不战?晚三更时分,将有一批重要的粮草运至西北莲花河畔者刚刚来到营中,蒋琬与郭昂刚才便是商量这事。 来到青龙山下已经五日之久,所携带的粮草最多还能够坚持两天,如果想要继续在这里跟雷公山寨的人对峙,必须需要大量的粮草,所以今天晚上,蒋琬让郭昂带两万人,去莲花河接应那批运粮的队伍,丢失粮草虽然对军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毕竟这不同于孤军深入,而是离京城建业只不过两百里的距离,可是若是一支军队竟然让一批山贼劫了粮草,在朝廷之上,蒋琬可是会受到无数人攻击的,也许还会被扣上无数的罪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所以,蒋琬才会如此郑重。 如果让青龙山上的人劫了这批粮草,估计他这个统帅也不用再干了。 可是分了两万人去运粮草,他这边便只剩下三万人的队伍,郭昂本来大为吃惊,可是蒋琬却告诉他,本来他们这边就是在进行疑兵之计,你看下午如此情况对方都不敢派下一兵一卒来试探一下,就算自己这边突然少了两万人,对方也看不出来的,即使看出来了,也会认为是打埋伏去了,更加不敢妄动!蒋琬已经料定对方只会被动的防守,根本不会下山进攻,所以这几日都是赶造攻山的器械,他把那些木头全被插在地上,按照一张奇怪的图布好,整整一片山林的树木,被他按照那张图插满了雷公沼泽,一眼看去。 竟然如同这里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座山林。 谁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蒋琬也不解释,他派人守在四周,不让任何人进入。 否则便军法处置,那里还派了一万地守军,此时大营之中,担任疑兵之计地,竟然只有两万人了。 …………今夜竟然是杜劭值哨,而且是最为前营的警哨。 杜劭意外之余,却是不自禁的大喜。 真是天助我也,原来还想著怎么偷偷逃出军营而不被发现地杜劭,此次真是意外之喜,因为军营之中每晚都会查夜,少了什么人马上便能知道,而那么短的时间是不足以上一趟青龙山的,可是值哨则不同。 有整个晚上的时间,他大可以从容而去从容而归,只要赶在三更之前报告到姬恤耳中便是了。 等到到了杜劭值哨的时间,他故意带了两壶黄酒。 将同行的另一个伙伴灌醉,心中却焦急如焚。 偏偏这家伙酒量还挺好,喝了半个时辰居然还能大著舌头讲话,直让杜劭气得恨不能一酒瓶砸他脑壳上,让他直接晕过去得了。 过了片刻,那两壶酒喝完,那人终于倒在了,扑倒在地晕睡不醒,或许他也以为,今夜肯定不会有敌人前来夜袭地吧!杜劭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腰间佩著短刀,扫了一眼地上的这个人,想了想,又把他拖入了草从之中,那两个酒壶他嫌麻烦,直接扔雷公湖里去了,半夜里鬼才会发现。 见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要交班还早著呢,杜劭这才摸索著向青龙山上摸去,多年的军中生活,毕竟不是盖的,他的身子还是轻捷异常,没有激起一丁点的响动,小心翼翼的来到雷公山寨前!忽然,一把刀顶在他地腰间,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有奸细,快来人……”不到片刻眼前大亮,一个人擎起火把,四周已经围了十数余人。 这些都是雷公山寨前寨的暗哨,发现杜劭的入侵,立即从背后把他制住了。 “说,来干什么地,是不是来刺探情报的……”一个人在他背后扬著大刀,恶狠狠地威胁道。 杜劭可是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急忙举起双手道:“慢,小的是来向寨主献上重要情报的,保管能让讨贼军全军覆没。” 一个人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夸张的道:“什么,情报,就你……还将山下的朝廷官军一股脑儿全军尽墨,这小子不是脑子烧坏了吧,以为朝廷的官兵都是纸捏的啊,还敢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想冒功想得发疯了……”四周众人听到这话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另一个中年士兵没有笑,若有所思的道:“说不定还真是真的,我们不能擅自作主,还是将他交给首领吧,由他发落,如果是真的,贻误了战机,这个罪名我们可担不起,就算不是真的,我们也没有损失,而他……”说到这里,目光一寒道:“如果敢欺骗我们,下场自然不必我说,大家都明白!”这个中年人明显是这批人的头子,其他十几名士兵闻言,都不由得止住了笑,一想中年人的话也对,其中一个道:“霍先生的话我老周向来是信得过的,便依你一回。 大家把这人给绑到聚义厅去,交给大首领发落吧,也许还是一场不小的功劳呢,哈哈哈哈……”另一人道:“那是,霍先生既然已经发了话,大家就辛苦一点,把这人送过去。” 杜劭虽然万般不愿,可是也只得被那些人当绑匪一样的押著,推推攘攘的往后寨聚义厅而去了,来到堂上,只见一个朱衣中年人站在大堂之中,背对著大门,正凝神望著头顶正常之上的一幅臣型山水画:江山入画图。 落款是寒梅先生,这应该就是仿那张四公子李痴水传下来的江山入画图,虽然是仿本,可是仍然可以感觉到其中激荡的气势,冲天的豪情!杜劭被人押著跪在那人后面,只听到一声悠悠的长叹:“风波静处人回首,一脉江山入画图。 终究,还是不能放手一博,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杜劭忽然有了一丝激动,这个人,就是这雷公山寨的那个大统领么?了片刻,那个朱衣中年人这才回过头来。 他早已知道这批人进来,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怎么也没有心情却理会身外的小事了。 除了真正的战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兴趣,一个缚手缚脚的统领,比一个小小的士兵还要郁闷在于,如果他名义上已经掌权,所有一切都要他背,却偏偏不能自己发号施令,那种感觉,何止郁闷能够形容。 但是他还不是得不理,毕竟他是景王李祈派过来的最高统领,山寨之中大小的事务都得经过他手,才能得到批准。 皱了皱眉头,看著面前这个被按倒跪在地上的男人,张口问道:“这是什么人,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是奸细,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了,这种小事也要过来烦我?”那两个带他过来的人齐齐一慌,这个大统领的脾气不好可是人尽皆知,这两天更是时常冲著下面的人发火,如若不是那个霍先生发话,他们还真的不愿意将这个人带过来,因为最大的可能是痛揍一顿自己几人还会跟著倒霉!可是眼下既然来了,你总不能告诉大统领他们纯是没事找事过来玩这便带人离开,那样估计结果是,一人给重打三十军棍赶出军营,那个时候,不被那杀威棒活活打残便算好的了。 一个人急忙道:“不是的,大统领,这个人说他知道下面朝廷官军的军事机密,特来报信!”姬恤的眼神亮了一下,却又很快平静下去。 他低下头。 走到杜劭面前,笑著说道:“你说你知道朝廷官兵地军事机密?”杜劭被他那凌厉地眼神弄得有些慌乱,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 那朱衣人会意,目光向四周一扫,那些人立即一齐退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杜劭与他两个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杜劭一低头,说道:“我是景王殿下的人!”姬恤眼中寒光一闪:“哦,怎么说……”杜劭低声说出了此战的密语。 每一次战前,景王都会送来不同地暗语联系,姬恤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看来你真的是殿下安排在军中的秘探,那现在,那个秘密该告诉我了吧!”杜劭一惊,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可是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将秘密说出来,姬恤一看他的神色。 便明白他想要什么,起身走到后堂,从里面拿出一沓地银票,递给杜劭道:“这是三十万两的银票。 足够你贿赂任何一个军中要领,后面。 景王殿下会安排你担任要职的。” 杜劭接过一看,不由得眼中冒出贪娈的光,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识过这么多的银票,拿著这些,随便找一个人,他的职位再怎么不济,也能升上三四级。 姬恤冷冷的看著他,也不催他,总算杜劭还记得此来是为了要干什么,把银票小心翼翼的寨到胸怀中贴身藏好,这才对著姬恤,把昨夜他在中军大帐中听到地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 听到蒋琬说自己是缩头乌龟就算看到下面的人少了一半也不敢冲下来对战的时候,姬恤藏在背后的一只手冷冷握成拳头,当知道今夜三更,朝廷大军地粮草将要经过莲花河北地,进行交接,而底下的朝廷官兵会一下子少掉两万,再加上在那雷公沼泽旁地一万,下面全只剩下两万人,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他们的兵力如此分散,料到自己只会坚守,不会下山攻击,姬恤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早在前日,他就想要冲下去跟朝廷军一展雌雄了。 若不是那两人掣肘……自己又怎么可能被人如此笑话!阴沉著脸,挥了挥手,杜劭情报说完,知道没自己的事了,识趣的自动退了出来,想到自己怀中怀著的三十万两银子的巨款,他就不由得一阵眼冒金星。 跄踉著下山,后面的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回到营中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著。 谁也没有拦他,既然大统领已经放他走出了聚义厅,雷公山寨的人就不会出手拦截于他,因为谁都相信,若非大统领放他走,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大统领手下逃出聚义厅的大门的。 姬恤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他现在全力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战,还是不战?如果不战,大好时机白白错过,只有等到敌人攻击才能被动防守,可是如果战的话?首先,自己等于抗命了,景王李祈的吩咐是,无论如何,坚决不战,只要保住山寨就好,能拖一天是一天;而那两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更是麻烦,劝说他们……那还是别想了,就他们那老顽固的脑筋,抗命比杀一千个高手的人头还难!先前山下有五万人,自己不能暴破自己的实力,只能出动三万人,还未必有全胜于一战的把握,可是此刻,山下大营还在,里面的人却少了几近一半,现在朝廷的军营之中,只有两万人还在,而另三万人,一批守在雷公沼泽旁,一批去了莲花河北崖!三万对两万,一方没有丝毫准备,一方是养精蓄锐顺势冲击,结果还用说么?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弃便不会再有,可是姬恤还是犹豫不决,到底战,还是不战?在聚义厅中,姬恤来回走动,十数遍后,终于猛然抬头,双目爆出骇人的寒芒:战,为什么不战!——跳至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兵者诡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兵者诡道山下大营之中只有两万人,就算另一万人回身来救,加起来也不过三万!自已只要带一万人便有把握能把下方那批没有丝毫准备的朝廷军队冲垮,好吧,就算保险一点,带三倍,三万!三万对三万!一批身心俱疲松松垮垮,一批精力充沛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他最担心的不过是景王李祈的命令而已,可是就算自己这三万人出了问题,下面是个陷阱,那五万人也攻不上还剩七万人的雷公山寨!想攻上一座山,没有五倍的兵力最绝对办不到的,何况山下的敌人,还没有守在山寨中的弟兄多!他想赌一赌,胜了,景王不但不会怪他,反而会大加夸奖;败了,那也毫无遗憾,无损大局!既然如此,那便赌这一局吧!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胜负成败,结局如何,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只知道,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等待的滋味。 忽然之间,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山底下只有三万人。 还有两万人。 将要去莲花河北岸接应粮草,那如何不将计就计,也派两万人过去。 偷袭军队的粮车,那一下子暗中杀出,可是稳胜无疑地,而且对方还得护卫粮车,必定束手束脚,哪及得上能够放手施为地他们。 只要抢了他们的粮草,此一战,无论胜还是不胜,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嘿嘿阴笑起来,想象到黑暗之中,突然冲出一队人把那批正在接头的两支人马全部包围,别人惊诧恐慌地眼神。 他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可是要想调兵,就得经过那两个黑衣人,而那里,是绝对无法通过的。 姬恤想了一想,眼睛一转。 挥手命人叫黑天过来。 黑天是雷公山寨的副寨主,本来雷公山寨是由张仲武、韩朝宗两人掌管,可是他们被莫名其妙刺杀,黑天也就成为了雷公山寨的实际掌舵人,虽然姬恤来到青龙山,接管了大统领的位置,可是在别人眼里,真正掌权的还是黑天。 要想瞒过那两人调兵,就只有找黑天帮忙,整个雷公山寨中,能办到秘密调兵而不被发现地,也只有黑天一个人而已。 当黑天走进聚义大厅的时候,见到姬恤便拜下去道:“参见大统领!大统领有什么吩咐?”姬恤挥了挥手命他站起来,黑天拘谨的站在一边,他是一个脸上长满了络胡子的人,神情粗豪,没有心机,要不然,若换了别人,自己掌有大权,而大统领已死,他便是名副其实的主人,这个时候一个外人突然要接管便接管,他黑天不造反已经算是好的了,可是这个黑天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将大权交到了姬恤手上,而且主动帮忙了很多事。 姬恤对他,也对其他人格外不同。 姬恤低声对他说了几句,那黑天一惊大叫著跳起来道:“什么,大统领要秘密调兵下山今晚劫营,另两位大人知道了怎么办?”姬恤脸一寒,目光灼灼的盯著黑天道:“我是大统领还是他们才是大统领,你只要听从吩咐,帮我瞒住他们两人就好了,今夜你就坐镇雷公山寨,瞧我去山下军营中杀它个七进七出!”黑天急道:“要去也是属下去,哪有主帅亲身冒险地道理?”姬恤挥手道:“好了,我意已决,这一战我必须参加,你就留在山上守寨,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只要瞒住那两个人就可以了。 办得到吗?”最后一句话他虽然是问黑天,可是语气里没有一丝可以置喻的余地,那黑天在他的威压之下,不敢反驳,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看以黑天终于点头,姬恤脸露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干,总有一天,这个大统领地位子会是你的。” 黑天憨厚的道:“多谢大统领提!”姬恤拍手道:“好了,去给我安排人马,今晚我带三万人冲下山去,另你派人带两万人,三更之前排伏在莲花河北岸,伏击朝廷军马的粮车队伍,能抢便抢,不能抢,一把火烧了!都算大功!”黑天只得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办,大统领早点休息,时辰到了,属下便派人来叫醒大统领!”姬恤挥了挥手,黑天便退了出去,暗中行事去了。 五万人的队伍马上集结了起来,一支队伍两万人由山寨中另外一位高手木之谷带队,向著莲花河北岸摸去,务求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这边有多少部队,虽然此次出动了五万人,也可以解释是青龙山一直隐藏了实力,而且,对方未必算得出自己今夜派出的有多少人,毕竟在黑夜之中,与一万人战斗和多一万人的两万人战斗,差距也并没有多大!一切都自不必担心,有黑天调度,那两个黑衣人果然没有发现山寨中的异常,只怕要等到山下喊杀连声的时候,他们才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吧,不过那个时候一切都成定局了,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只能是无可奈何!跳至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完败之局--第二百五十八章 包围,奇怪的战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完败之局第二百五十八章 包围,奇怪的战法夜,笼罩著整个青龙山。 不论是青龙山上还是青龙山下,今夜都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似乎双方早就约定好似的。 三万人的队伍,蹲伏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只潜伏在深山老林处的猛虎,静静的注视著黑暗之中属于自己的猎物,一双双眼睛,闪烁著寒冷的光茫,那里面有嗜血,有兴奋,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安。 不知道哪里不安,但是人的本性,在一个完全漆黑的夜晚,下面是朝廷三万大军的大营,心底本身都有著一种恐惧,不过此行他们是来偷袭别人,而不是别人偷袭他们,而且他们是从上而下往下冲,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这一战不用打,结局已经出了来。 只是战场之上,都是瞬息万变的,谁又能保证这一场战争,一定就是下面的朝廷大军完败呢?——完败之局,败在谁家?姬恤身穿著一身薄金的软甲,他不喜欢穿那种又厚又笨重的钢盔铁甲,认为防碍了自己的行动,只是不穿盔甲是不行的,下面的士兵都不会允许,这是上阵打仗,不是跟武林中人一对一的比武,一万支流箭射来,你能躲得开吗?可是一个武林高手的剑,你却可以轻易躲开!战场毕竟不是武林争斗,一个人的力量,永远也只是投入水面之上的一粒石子而已。 三更,时间终于到了!埋伏在山上的三万雷公山寨的山贼,如同出匣地猛虎,一齐冲了下山去。 钢铁地寒流。 在黑暗之中汇成巨龙。 而山下依然还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 似乎所有的朝庭大军依然都还在沉睡当中。 在将要靠近营门的时候,姬恤一挥手中地长刀,冷冷一场道:“兄弟们。 给我冲……”此时此刻,已经到了冲锋的时候了,不需要再掩藏自己的形迹。 他们只需要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然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完胜!所有人都呐喊著,向著军营之中冲去,马衔铃。 布裹蹄,此刻都被解了下来,一时间马嘶声大作,闷雷般的蹄声,敲响在大地之上,向著军营之中冲去。 可是很快所有人就感觉到不对,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一个人都看不见!就算里面地人都还在熟睡,可是这么大的声音,敌人都已经冲进了中军大帐,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这就不对了!姬恤猛然喊道:“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快,冲出去!”他不是下命令往后退,而是下命令冲出去,危急之间的决断可见一斑,往后退必然人仰马翻,后面不知道前面,前面却往后面挤,自己人践踏自己人,而且敌人也一定以为他们发现这是陷阱之后只会往后退。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后退是一种选择,前冲同样是一种选择!他们已经在中军大帐,无论往前还是往后,路程都是一样,而前面,敌人应该绝对料不到自己不退反冲,包围的力量应该薄弱,而且,前冲自己的士气还在,只会往前猛冲;而若是后退,则士气尽失,人人惊慌失措,后果可就严重了。 不能不说,姬恤是一个很好的将帅,考虑事情的方位也与别人大不一样,在平常,这种战术几乎可以确定是一定会成功,可惜他今夜遇上的人,是来自后世地蒋琬,如果连这种战术都没有听过,那蒋琬那么多年的书也只能算是全白看了。 只听得四周一声炮响,一盏盏气死风灯高高的挑起来,一瞬间***通明,光亮照射得四周有如白昼,姬恤一手遮眼,几乎都被这一瞬间的强光刺激得失明。 在黑暗之中呆得久了,突然一下子来这一下子,任是谁也受不了。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适应过来地时候,四周已经出现了一层一层的铁甲士兵,将他们包围在当中,远远看去,黑压压地直廷升到了两里开外,这……哪里像是只有两万人的样子,四万人只怕也不止!中计了!姬恤心里一阵哀叹,已经想到了不妙之处,既然这里是计,那么莲花河岸边,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那况发生,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看这里的情况,分明是五万人一个不落的全聚在了这里,那么,莲花河边,蒋琬又拿什么人去算计他的那两万大军?除非那里是演的一出空城计,可是现在姬恤一看周遭的情形,这种饶幸就完全不存在了。 既然对方能算到自己的闯营劫寨,早已安排好人手对付自己,又怎么可能没有在莲花河边安下埋伏,这种能引动他们下山的机会,可是可一而不可再,如果这次惨败回去,雷公山只怕将会变得铁板一块,绝不挑衅,那他们打起来才真的麻烦了,毕竟五万包围十万,如果这里人人拼命,蒋琬的那五万人至少也得损失一半,另一半又伤又残的人,想进攻上还有七万人坚守的雷公山寨,那简直是难如登天!所以姬恤料定蒋琬一定不会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莲花河北岸,也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陷阱在等著他们。 问题是,五万人都在这里,那里,还有什么人可以对付雷公山寨上的两万大军?此刻,姬恤的脑海之中只剩下后悔两个字,可是,如同她想像不出莲花河北岸一样,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悄然改变了!谁是完败之局?似乎战争的主动权,突然之间便调了一个个儿!然已经想到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可是姬恤毕竟不是常平静下来,而蒋琬也没有趁著他们那片刻失明的时机发动猛攻。 对于他来说,制造一个让对手齐齐一顿的小伎俩,实在是微不足道,他也不屑于如此为之。 人在黑暗中呆得久了,如果突然之间灯光齐开,势必抬手去遮眼睛,这种微小的细节,在蒋琬的手中,运用得是那么的出神入化,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杀上来,估计地上已经倒下了一地的死尸。 姬恤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少年将军李四,第一次感觉重视起来,他坐在马上,抬头向四周望去,终于在一处高坡之上,发现了那个黑衣黑甲,手上把玩著一把小巧的古刃的少年将军,这么几天来,这个少年太中大夫的事迹都在他的耳朵里面生了茧子。 经常听到属下的那些人谈论。 少年成名,来历神秘,初入京城,便是正四品下的中散大夫,执掌禁军二卫,当夜便血洗了尚书秦府,接著更翻出来惊天大案,凤凰阁在南唐的势力几乎一朝全倾,皇帝下令连召六次,百官擂响登龙鼓,可是……等他回朝,却一切云淡风清,仅以罚俸三年,便即作罢,而且明降暗升,军权在握。 而后不久,一直被人遗忘的青龙山一案又被翻出,姬恤是个聪明人,难道不能从中看出是人为的暗中操作,那些人之所以翻出这件事,只怕是为了给蒋琬一些军功好让他再次晋升被抓握兵权吧。 可惜的是。 他们不知道,青龙山上地,并不只是一群真地盗匪。 也不是真的只有三万人的区区乌合之师,而且十万训练有素地景王私军。 本来他们此来,几乎已成必败之局,以五万对十万,你那不是找死吗,可是风回路转。 铁踏乾坤,从本来胜券在握的朝廷军,到惊觉这批山贼是十万之众急转直下,雷公山寨这边稳保不败,再到现在,三万人的大军全部五万朝廷军包围,以有备算无备,而且占据了地利之便。 这一战,还用说么?短短几日,风云变幻莫测,谁又能想到这个结果。 自信满满的背后,也许就是失败的召唤在等待著你。 这一计的确歹毒。 设计让姬恤相信了山下只有两三万地朝廷军队,而且毫无防备,一击必破,而暗地里,这里却聚集著五万的大军,让兴冲冲而来的三万人落入围网之中,本来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景王军,竟然因此成为劣势一方。 兵法有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 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而且又云: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 则我众而敌寡,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 这就是说,凡是先占据战场等待敌人前来的就安逸主动,后到达战场仓促应战的就被动疲劳。 所以善于用兵的人,总是能够调动敌人而不是被敌人调动。 使秩人暴露实力而我们隐藏行迹,我军就可以集中兵力在一起,敌人兵力分散在十处,这样我们就能以十倍于敌的兵力去攻击敌人,造成我众敌寡地有利态势。 能做到以众敌寡,那么每次与我们交战敌人的兵力就很有限了。 故善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而蒋琬显然正是做到了这一战,竟然将自己兵力之上的劣势转化成了优势,只不过姬恤所不明白的是,山顶之上还有五万大军,蒋琬如何能够确定,他们不会冲下来营救,就算等他们冲下来地时候自己这边战争已经结束,他能保证自己那疲惫的五万之师能跟五万地生力军相碰?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想这些事情了,因为对面山坡之上,蒋++将还可以向皇上保奏,饶你们一命,否则大军所至,碾压而过,皆成肉紊,你们自己想清楚了,本将只说一遍,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著办!”另,他忽然招了招手,一个将士立即将一杆白色的大布高高的树起,直达十余丈高,上面用浓墨的字体,写著无数人的名字,俱是雷公山寨此次行动的军中大将,而每个人的名字后面,还有一长串的数字,竟然俱是赏金!排在第一位的,赫然便是姬恤:能杀血手姬恤者,赏金万两,不但免去其从逆之罪,而且可投入禁军门下,从此成为朝廷命官。 其下面,依次是此次大军的副帅,雷开,黄金三千两,左营骁卫朱木升,黄金一千两;右营骁卫周朝会,黄金一千两……而后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直为之瞠目结舌。 就连蒋琬自己的属下,先前都不知道此事,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作声不得,不少老成的人已经在不住的摇头,胡闹,胡闹,我们是来剿匪,又不是来招安,还一万两黄金,这加起来,只怕怎么也不少于十万两黄金吧,到时让你上哪儿拿去?古今名将无数,有这么打仗的么,将敌人团团包围之后,明明胜负已定,他不思攻敌,来一个悬赏牌,就连自己属下看到这个数字,都不免为之眼红,当得多少年的俸禄啊,杀对方一个小小的偏将,就足够自己两三年的积蓄了,如果能杀掉一个将军,那……跳至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完胜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完胜著蒋琬挂出的那面白以的布幔,无数人的眼睛在眼冒说是他们在骂自己的主帅出的这种馊主意,完全就是胡闹,这根本就不是在打仗,可是每一个人眼中的贪娈已经充分说明了一点:他们是因为眼红!四周哗声大起,姬恤手下无数人都在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人头居然值这么多钱,而蒋琬想了想,忽然加上一句:“自己过来的,可以自己来领,同样免去从逆之罪!”“日……”姬恤只能冒出这一句来了,他已经被咽得无话可说了。 见过打仗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然而蒋琬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暴起,“当然,本部的人,你们杀人,也是有钱拿的,只不过,一概减半!”虽然减半,可是听到自己也有机会,登时一片赞扬声大起,刚刚还大骂主帅不懂指挥的人,一下子全像吃了**一般的兴奋,齐声高呼万岁,主帅圣明!(这个,兴奋剂估计那个时候还没有出来,就拿**充下数,不要扔鸡蛋!我错了还不成吗?我打不过我还不能躲,我闪……)而姬恤,此时脸上已经只剩下一脸的黑线!……如果后世有人同样穿越过来,对这种小伎俩根本就不会在意,大棒加胡萝卜,后世谁不是用得出神入化。 虽然没有动静,可是姬恤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这边的人心浮动,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 人心思乱。 说不准还真扯出些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会没支突然就从背后桶过来一柄短刀。 将手向手一招:“拿箭来!”一个士兵讨好似的将一张厚重地朱木楠弓交到他地手上,瑞针一壶箭凑到他的面前。 姬恤伸手从箭壶之中拈起一枝铁翎羽箭,张上弓,搭上弦,弓开如满月,所有人都不由得叫一声好!只听得“飕”的一声,姬恤手指放开。 那箭如同流星一般,“夺”地一声,正射中到那面桅杆之上,那桅杆震了三震,从中折为两断,掉下地来,竟然砸倒了一片的人,而那面布幔。 毫无疑问,也扑飞在地!被人杂乱之中踩上了无数的脚印,所有的景王军顿时士气大震,笑声如雷。 而蒋琬这边,却是人人失色。 士气一瞬间变得低迷。 姬恤的这一手,的确是漂亮,再这么再去,不影响那是不可能地事情,尤其是对于这一群其实上山也只是为了吃个温饱的景王私军,为了这丰厚的奖励,他们不会铤而走险,不,甚至不叫铤而走险,在包围圈中,三万对五万,除了命大冲出去的,其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但是,路并不是只有一条,对方狡滑的给了他们另一条道:“杀死自己身边的人,戴罪立功,你便还有另一条活路,不但可以免去你的从逆之罪,甚至可以让你片刻间便由一名山贼转身而成为朝廷禁军,还能得到那么丰盛地赏赐,便算不想参军,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安渡晚年!军心已经浮动,这仗打起来,现在虽然还没有人叛变,可是等下失败在即,命到危头的时候呢,一定会有一大批人将刀反砍向自己身边的战友,对于这种情况,姬恤不知体会过多少次!江湖之中,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友情,有地就只有杀戮与背叛,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眼,那时烟花。 而姬恤此举,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奈之举罢了,暂时累了一点士气,可是谁都清楚地明白,一旦接战,他们这边还是不可避免的重新陷入死亡的阴影当中,而他此时,也只能尽量拖廷一刻是一刻而已,希望能够冲出包围圈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给他们以思考的时间,姬恤挥刀向前,喝道:“给我冲,杀啊……”他身边的士兵被他的烈气所感,一时间也竭尽全力的嘶吼道:“冲啊,杀啊……”无论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都勇往无前的往前面敌人里面冲去,后面的人受前面的人感染,竟然也暂时忘掉了害怕,一起呐喊著冲了出去。 姬恤的刀法确实厉害,血手之名名不虚传,每一刀下去,必有一颗脑袋飞起,他在马背之上翻转腾挪,如同一只跳落的纸,手中的长刀挥出一片一片的血雨。 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将头伏在马背之上,顶著刀枪箭雨往前杀出,开辟出一条血路来,他们这一路人几如同猛虎如羊群一般,所到这处,竟无一合之将!后来杀到刀都卷口了,后面是一地长长的死人尸体,最后竟然有人看到他们,只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此刻溅满了鲜血的几人,在人群之中勇猛前冲,完全犹似几尊杀神下世!只是他们厉害,后面的那些山贼们却惨了,面对朝廷大军一波一波的箭雨,身边的人不断的倒下,敌人的围攻包围***越缩越小,而自己这边的人已经越发少了,终于有人认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拼,这么送死……想死先前蒋琬树立起来的白幡,不由得幡然心动,看准前面一个参将,忽然一刀砍了过去,那人还没有明白过什么来,便张大著双目,死得不明不白!他用刀割下人头,刚想起身逃跑去向敌军投降,身边的一个士兵一刀确下了他的脑袋,他奔跑的身影骤然停顿了下来,手中的人头“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而此时,一只流箭飞来,那个骑在马上一刀确掉他脑袋的士兵,瞳孔渐渐放大,扼住自己的咽喉,一支雕翎羽箭正被他两手紧紧抓住,鲜血从他脖子上流出。 “砰”的一声,这名士兵也栽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经此一激,登时叛逃的人更多了起来,每一时都有人拿刀向著自己身边的好友砍去,而下一刻又被自己的人杀掉,能逃得出去的人,十不遗一,景王军中,登时大乱!跳至 第二百六十章 大十衍五行阵法 第二百六十章 大十衍五行阵法琬的军队在外面并没有急于进攻,而山上的人已经发不对。 那两个黑衣人半夜被山下连片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所惊醒,一把抓住一个侍侯在侧的小兵:“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说,发生什么事了?”到了现在,他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一场惊天的变故,他才是傻瓜,那个小兵看著他恶狠狠的表情,手上的青筋暴出,真怕他一个大怒,立即一扭手便将自己的脖子给摘了,自己只是照看著不要让他们知道了大统领要出兵的事,可是统领也说过了,打仗的时候,肯定是瞒不住,你可以如实上报。 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还顾忌什么保密。 耳边是震地的马蹄击地声,如同闷雷一样,可见山下的战争已经进行得有多急,小兵再不敢怠慢,在那黑衣人柳千崖的发狠下,立即结结巴巴的快速把大统领如何吩咐如何如何,带了三万人下山去冲击敌营,柳千崖只觉得面色发白,还没听完便一屁股瘫倒在地,你说,本来稳操胜券的一件事情,你没事偏偏还要下山跟敌人打什么仗,打赢了犹是可,景王最多责备几句也不会太惊怒,可是一旦输了,景王十几年的心血便全毁在这上面了,你让柳千崖如何能不暴怒如狂!姬恤,你真是坏了殿下的大事!此次如果回去,你就等著吧,前提是,你有命回去!听著下面越来越激烈的喊杀之声。 他一把将那小兵推开。 直接把他攘到了地上,然后匆匆的披上衣服,顺手从墙上摘下他地那把七修宝剑。 来到大厅中,虽然是姬恤捅下地娄子,可是如果回到京师,遭罪的肯定不是姬恤一个人。 他还得为姬恤擦屁股。 敲响了六音钟,不到片刻,所有被山下喊杀声惊醒的士兵便集合到广场之上。 而此时另一名黑衣人何若华也过来了。 看了一眼柳千崖,两人目光相遇,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担忧地信息。 只是此时,一切话都是多余的。 救兵如救火,迟到片刻也许下场便截然不同,也没有多加谦让,柳千崖直接让何若华带两万人坚守山寨,自己带著剩下的三万人骑上马。 猛往山下冲来,欲救出被蒋琬军包围的姬恤等人。 百忙之中,躲过从身边射过来的两波箭雨,一个兄弟又倒了下去。 双目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姬恤只觉得怒目如狂。 抬头向后面看去,却惊得呆了,只见自己地阵营之中,你砍我我砍你,而朝廷的官兵根本没有介入,可是里面打得如火如荼的,竟然比战场外围与敌人相接的地方打得还要热烈!这……这都是在干什么?如果全力冲出去,未始没有一拼之力,而此时,自己的阵营里面,却自己乱翻了天,他刚刚想大喊一句:“你们想干什么?住……”“手”字还没有喊出喉咙,他只觉得咽喉之间一痛,一刀薄薄的软刀掠上了他的咽喉,睁大著双目,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地那个战士,只见他全身浴血,就在刚才,紧紧跟在自己身边,至少为自己挡下了十几次的致死攻击!“你……竟然是你……”又目渐渐瞪大,终于,一波血箭飙出,他不甘的仰面倒在了马上,那将士面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伸手用刀将姬恤地脑袋砍下,提在手中,上面犹是鲜血潺潺滴落在地面之上,而他丝毫不觉。 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之声,不用想他便知道是援兵到了,只是再回头,自己这边地战斗声却渐渐的已经止息了,所有降的,不降的,都死了,甚至大半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三万人的队伍,就这样没了,能够活著还在里面坚持的,已经不足五千人,而此时,朝廷的军队,还没有发动什么有力的攻击。 援兵如同一阵滚雷般来到,看到场中的情景之时,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眦欲裂,怎么可能,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三万伍,竟然就这样没了?震惊,悲哀,同仇敌忾,不能相信,柳千崖只觉得脑中一轰,差点摔倒在地,这场战争,毫无疑问,就算事后他们将这五万人全灭了,也是失败了!十年之功,泰半被毁!而且是这样轻易的,莫名其妙的,三万人就死于非命。 “给我杀,为兄弟们报仇!”柳千崖第一个纵马跃上,向著包围圈中冲去,后面所有的士兵红著眼睛,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向著里面冲去,只恨不得将朝廷军队抽筋扒皮,也难消心头之恨。 而此时,郭昂也适时的出现指挥军队与山寨军正面交锋,朝廷军且战且退,裹夹著里面的乱军,一起向雷公沼泽那边退去,山寨军还以为是朝廷军不堪不击,竟然这么不经打,纷纷怪叫著冲了上去,刀枪交接间,便是一阵血雨翻涌,必有又有几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了地上!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渐渐的,所有士兵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头,怎么这里树立了那么的木桩,不正是那天山下他们看著笑话一样将那些朝廷军累得半死才树立起来的木林吗,他们向这里退干什么?柳千崖也觉得不对,在木林之前勒住了马,细一思索,忽然脑海之中电光石闪,惊叫道,不好,这是阵法!不要追进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蒋琬的所有士兵都已经退入了中间,而那些山寨军虽然觉得奇怪,但见敌人离自己只不过两跑之隔,哪里还顾忌得了那许多,只想著怎么追杀掉面前的朝廷军,先前部队已经完全的冲了进去,消失在木林之中,人影不见。 柳千崖明白自己又中计了,他看著面前这个号称浩大的工程花费五万人才一天一夜才树立起来的木林,全部是高约数丈的巨木围成,一眼望不到头,就算骑在马上,也如同在巨人面前微小的一只蚂蚁!—这是什么阵法?饶是他博学广闻,居然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奇怪的阵法,就这一转转间,又有一万人跟了进去,他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惊雷传来,不要进去,不要进去,可是他又怎么能眼看著自己带领下的三万人一下子又投进去两万,那样就算他回去,也没办法交差了,咬了一咬牙,他也带兵冲了进去,而从外面看来,黑暗之中,这座森木的巨阵,就仿佛一个噬人的磨兽,张开了巨口,所有冲进去的人,都消失不见!天地一瞬间显得安静下来,里面竟然连人声马嘶都听不见了,更不要提喊杀之声!黑夜,如同坟墓一般,笼罩著大地。 而此时,蒋琬带著情儿,从另一边转了出来,站在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大阵的高坡之上,身边跟著一百多个士兵。 所有人都望向巨阵的方向,而那里,依旧是毫无声息,就仿佛所有进去的人,都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夜风阵阵,巨阵在地面之上,投下了一抹浓重的黑影。 跳至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全歼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全歼间阵法,千奇百妙,而常人知道的,多如一元两仪三六合七星八卦九宫……而蒋琬布下的这个阵法,名叫十衍——大十衍五行阵法。 从一元往上,两仪的变化已经没有穷尽了,两仪四象,往上更有七星八卦之数,六合九宫之位,多加一位,阵法的变幻就增长何止千倍,而十衍,已经可以算是穷极人间智慧,神鬼难测,变化玄奇。 其威力,那也就不用再多说了。 这本是后世术数传下来的一种极其深奥的阵法,知者甚少,皆因没有谁有能力金钱去拿一整片的树林来建立一个这样的阵法,那得是一项如何浩大的工程以及消费啊,可惜遇到了蒋琬这个败家子,竟然拿五万大军去伐木建阵,累得一个个差点没虚脱,这大十衍五行阵方才建好。 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大阵之中柳千崖带领的那三万敌军,就连他身边的士兵都为他著急,为什么还不下命令攻敌,此刻,要杀这三万人,一方人熟悉阵法,一方人茫然无絮,结果不是已经很鲜明了么?此刻只要蒋琬大手一挥,麾下五万大军便能将这三万余人包了饺子,一个不剩的全歼,可是蒋琬竟然没有下令!他默默昂头,忽然自言自语的道:吧!如果结束,李复他们也应该回来复命了!”他说这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身边一百多人了没有谁敢接腔,这个少年将军。 他们从最先到来时期的傲慢。 不屑,讥笑,直到如今。 已经是畏惧居多,而且还不知不觉间带了一丝敬意。 其用兵,看似儿戏,却总能让对方数万大军自乱阵脚,结果凄迷。 你能说,一次成功是运手气好;第二次还是运气好。 第三次,那还是运气好么?见识过了蒋琬的手段,这些士兵再看向蒋琬地眼光,似乎都已经不一样了。 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蒋琬地大军已经完全撤出了大十衍五行阵法,早在进攻之前,每一位校尉级将官手中,就已经分领到了一张残缺的地图。 按图索骥,就能从大十衍五行阵中走出,而蒋琬下的命令很奇怪,不许攻敌!虽然不解。 可是服从命令是军队地天职,所有人还是不得不遵守著这一条奇怪的命令。 将到手的肥肉就那么生生的放在眼前,伸手可及,却不能张口去吃。 这种滋味,还真的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 剿了三万人,如果再剿三万,那可该是多大地功劳啊!回京之后,还不得立马升迁,一旦升官,什么金子、银子、屋子、地位、女人,还不都有了!荣华富贵指手可及,官帽就在眼前,可是此刻,除了一万人包围著整个大十衍五行阵外,其余四万人,已经黑压压的撤出,站在了蒋琬身后。 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刀枪出鞘,映月生寒。 只看上一眼,就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大风起兮,云飞扬!而站在高坡之上的蒋琬与情儿,就显得是那么的突出。 就在这时,从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起,蒋琬猛然握紧了双拳,头微微偏过:“终于来了!”来了?谁来了?包括情儿,都不由得有些疑惑,一头雾水。 然而已不需再想,因为来人已经奔至面前,情儿举目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少年人的身影,在夜色之中,那头火红色地高头大马显得是那样的醒目,从地平线之外,如同一股烟尘一般向著自己这边狂奔而来!那气势之狂,之野,一个人竟然带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情儿蓦然紧张起来,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身后有著四万的大军,可是她还是不由得地偏头,便要让四周将士警备,任何有可能危险到蒋琬生命的地方,她都不会放松。 蒋琬却笃定地微笑道:“不用慌,是李复!”情儿略为一愣,只是蒋琬的话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当下放下心来,重新转头向来处看去,片刻之后,那骑士便带著一脸的风尘,飞马奔至高坡之下,满脸喜色,竟然就在飞奔之中一个翻身跃起,轻巧巧一个腾转,单膝跪倒在地,向著高坡之上的蒋琬大声说道:“禀主帅,雷公山贼两万人,已全歼,无一生还!我部三千兵马,仅伤百人,无一死亡!”蒋琬身后,所有人都不由得愕然,片刻之后,是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三千铁甲,杀敌两万!虽然不知道莲花河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只要有战功就够了!首战杀敌三万,再折两万,如果再围歼了这阵中三万,那便是八万!谁也没有想到,雷公山寨之上,竟然藏有如此之多的军队,如果此前有人告诉他们,这五万人是要来剿灭十万人的悍匪,只怕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前车之鉴犹可追,上次一大将领兵,五万之众,结果不但寸功未立,而且折翼而还!将军还被人在层层保卫的大营之中刺杀,尔后刺客扬长而去,而五万大军,竟然毫无所觉!朝中大军,在青龙山下,折翼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而此次,直到完全歼敌之后,众人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不是外界传说中的三万乌合之众,而是十万训练有素的精兵,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已歼覆一半,而这三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们被困阵中,不得其门而出,其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跳至 第二百六十二章 总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总攻负已定,而蒋琬麾下的五万大军,竟然完全不知道自的,直到李复奔回报信,他们才沉浸在这种巨大的喜悦当中。 呃,这一场战争,胜得,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好像都没怎么打,就完了!所有人还都不无遗憾的想,胜是胜了,可是自己好像一点力都没有出,没好好打上一仗,真有心有不甘啊。 只是再一想此次回京,升官发财之路,必然是一片金碧辉煌,所有人都不期然的想到,都听说跟著李大人,能升官发财,自己先前还不信,看来还真是啊。 仗都不用怎么打,就已经胜了!蒋琬好似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忽然拍了拍手,四周议论纷纷的声音登时一齐停了下来。 蒋琬微笑著问下面的人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没过足瘾啊,想不到再试一下手?”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奇怪的主帅又想干什么,见多了他出人意料的举动,大家似乎都免疫了一般,再试一下手?难道他是准备下令让我们进攻了?这可是稳胜不败的好事,不干才是傻瓜,军功啊,军中也重什么,不是你的人脉背景,也不是能力高低,而是军功!没有军功,你就算是满腹奇谋,也没有什么地位,不可能得到升迁和提拔的机会,别人也不会服你,没有军功,就算你是朝中宰相的儿子,在军中,一样没有多少人鸟你。 相比于朝廷。 军中选择相对较为开明。 只要你有军功,便可是得到提升,而对于那些一直碌碌无为的士兵来说。 想要得足以提升地军功,朝廷承平日久,而他们又不是边军,只负责京城地防务,你说京城能出什么事,敌人还没越过边境。 所以他们这一批人,其实是最郁闷的一批人,无仗可打,无功可升!当下,众将士纷纷慷慨激昂,指天立誓,势必要一战而胜,全歼敌人。 请求派自己出战。 开玩笑,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放在面前,不吃地才是傻子,估计如果他们落后一步。 就算自己不觉得可惜,自己手下的将士们也得把自己给扒里。 里面围的只有三万人,现在,只要一万人就能将他们给平了,而他们这里却有五万,让谁去,不摆明了是抢功劳嘛!面对所有人的积烈自荐,蒋琬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就在那些将军们感觉有些不对的时候,心中怎么感觉到有点凉飕飕地,好像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啊,杀这三万人怎么看也不要花贯多大力气,蒋琬最后再问一句道:“你们确定,都想去?”虽然心下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退意,可是前面大话已经放出来了,而且也没有后退的道理啊,所有人只得一正腰板,严肃脸色,硬著头皮说道:“是,但凭主帅吩咐,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他一闯,皱一下眉头的不算好汉!”蒋琬不待他们再说,立即下命令道:“甚好,朝廷有你们这样的人材,正是我朝之福。 既然大家都如此踊跃想要出战,那么你们便全部去吧……”所有人一愕,随即呆道:“全部去?”需要那么多人嘛,一万人就足够了。 所有人心下如是想,不过估计是主帅不想厚此蒲彼,引起军中争乱,所以才让大家都去,有肉一起吃嘛!蒋琬接著说道:“擢命你们带领四万将士,立即向青龙山发起总攻,务必一战而克,天明之前,拔除雷公山寨!”“……”“主帅,我忽然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要请假……”“那个,主帅,我头疼,能不能换个人去?……”“将军啊,老头子已经七老八十了,不能长途跋涉啊,还请将军看在我的苍苍白发上,饶了老头子吧!”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将军,老大,主帅……”蒋琬一挥袖道:“好了,命令已下,是你们自动请战地,不是本帅强迫的,谁要是不去,刚军令状可是已经签下了,不去可以,自己去那边找棵大树撞死吧,本帅会让人为你们收尸的。” 说罢他转身便走,不再理会身后的那一群人,情儿急忙跟上,随著蒋++后面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后果是什么?不是去屠杀一群已是板上鱼肉困在阵中地死兵,而是带人去攻击青龙山雷公山寨!虽然被困的是三万人,而山寨中只剩两万人,可是这种战局谁不能一眼看出谁难谁易?杀人只是屠杀而已,三万人和三千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进攻可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进攻向有易守难攻之称地青龙山,在他们的严防死守之下,强行攻击!以四万,对两万!开玩笑,兵法不是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现在他们是四万人,却是进攻的一方,敌人虽然只有两万人,却占据了地利之便,五则攻之,那也得十万啊,可是自己这边却只有四万人可用!进攻可不等于交战,若在平原之上交战,四万人只要指挥得当,两万人那还不是挥手便灭,可是这是往山上进攻,要想攻下青龙山雷公山寨,只怕没有八万以上的兵力,只怕都难上加难。 可是这是他们自己请求出战的,又能怪得了谁?蒋琬已经走了,军令状已经立下,天明之前,若不能攻下雷公山寨,他们几人都得受死!跳至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男儿当出列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男儿当出列都知道君无戏言,军无戏言;一个皇帝,一句话出口错的,也得按正确的来办,而军队之中,也是如此!就算前面是一个坑,坑里面插满了竹刀,命令下来让你跳下去,你也只有跳,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退路这一途!那么,那就战吧!男儿当出列,百万军中,都能取上将首级,何况区区两万人!所有人都在安慰著自己,呜呜的号角吹响,四万大军迅速的集结在了青龙山下,这才是此次剿灭青龙山,真正的一场恶仗!四万对两万,虽然已经是双倍的兵力了,可是真的能战胜么?没有谁知道,可是这一战,已经势必无法避免!随著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大战,一触即发!这是一场实打实的战争,和前面消灭其他五万包围三万不同,这里,是真的全凭血肉之躯挺身相博!蒋琬回到营帐之后,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喊杀之声,无数的传令兵,川流不息的来到大帐之中,报告著山上的战况!“报,大军已与敌人接触,我军伤亡三千!”“报,左骁营指挥使梅千武身死,中十三箭!”“报,右营两百人,全军覆没,雷大人的长枪兵,已经潜入后山!”“报,我军已经攻上左山,打开了一个缺口,大将军李述正在努力扩大战果,敌军伤亡,初步估计四千。” “报。 山头上出现一黑衣人。 剑法惊人,把冲上去打开缺口的兄弟们一个个斩杀于剑下,身周五丈。 没有一个人能近身,缺口再次被堵上!”“报,后山攀崖而上的百人队被敌人发现,已经全军阵亡!”“报,右侧缺口打开,山头挥挥作战地。 应是敌军副寨主黑天,大军不能前进!总计伤亡已有八千余人!”“报……”到第二十四拔地传令兵进来还要继续报告时,蒋琬挥了挥手:“好了,不用告诉我了,你们也上去吧,告诉李述,如果战败,后果他明白。” 说著便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仰躺在椅子上,情儿知趣的走到他身后,伸出纤纤柔夷,漫柔地替他捏著肩膀。 很显然。 蒋琬也没有料到,我军竟然会有如此重大的伤亡。 这才战斗没过一个时辰,伤亡人数便已经达到了四万之一之巨。 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这方的实力,四万人挟大胜之威,这么久竟然仍然没有攻下一个小小的山寨,自己对古代战争经验的不足,直接导致了这个惨烈的后果。 前面八万人,我军伤亡都不高于三千,而现在,对付两万人,却已经付出了八千人地代价。 如果早知道如此,他一定不会下命令死攻的,可是现在命令已下,蒋++上攻击,一旦撤退,便变成了敌人的箭靶,只怕能活著回来的,绝对不到三成!只要继续攻击,还有一线生机!揉了抒太阳穴,蒋琬发现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自己都有些好累,好累!有些东西,虽然自己能料敌机先,可是毕竟还不是一个时空,纯粹的代入,结果并不一定是对的。 莲花河畔,蒋琬以三千人地队伍,引导著伏兵进入葫芦谷,他们自以为此处设伏最好,果然一出现朝廷的大军便慌不迭退走,而后,他们兴冲冲下去抢劫粮车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些从另一端出谷的朝廷大军给包围了。 他们想地原也没有错,这里的确就是设伏地最佳地点。 只不过,埋伏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蒋琬的三千精锐雄狮营而已。 这三千人遵蒋琬的命令,不上前接战,小小的用了一下火攻之法,就将敌兵前来设伏的两万人全歼于葫芦谷内,那些粮车之中,全是易燃之物,更何况冬天材木干枯,更是一旦燃起,风助火势,火挟风威,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初蒋琬选定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是知道对方肯定也会选择在葫芦谷内设伏劫粮车,而两壁峭削如刀,狭窄已极,更加适合火攻!李复让敌军得到这批粮草之后,山寨军还没有觉出不对,一个个喜气洋洋正要清点战果,此刻李复只是下令射出了一排的火箭,结果就是将那两万人彻彻底底包围的滔天火海,所有势图冲出的人,都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一个地形,就让三千完胜了两万。 可见地形的重要性。 那个传令兵看看上面的蒋琬,再看看外面已经被火光烧红了半边天的青龙山,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知所措,情儿看著还是仅只二十余岁可能还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那小兵,有些不忍的道:“你出去吧,主帅的命令都是对的,你只要执行命令就好了。” 那个小兵呆呆的看著情儿柔柔的面容,猛然间脸上变得通红,傻愣愣点了三个头道:“是,是,是,多谢主帅夫人,小的这就去增援……”说著就连忙从地上爬起,洒开脚丫子就向外面跑去。 看著他那慌慌张张的身影,情儿似乎觉察到什么,随即想到刚才他慌不迭之间叫出的一声主帅夫人,忽然之间面孔之上就变得通红,捏著公子肩膀的手也不由得微顿了一下。 就在此时,她听到蒋琬那冷凌凌的声音说道:“今朝!”一团黑暗蓦然从黑暗之中由淡而深,最后凝成一个黑袍的人影,拜伏在蒋琬的脚下。 此刻那小兵出去了,外面正打得热火如荼,没有一个人看到这种异景,中军帐中,显得格外的寂静。 蒋琬抬起头,说道:“去,把何若华给我杀了!”那个黑影的声音不带一丝表情,木然的道:“是,公子!”然后,黑暗一晃,便不见了踪迹!情儿只觉得眼前一花,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今朝的神秘,还是不由得一呆。 跳至 第二百六十四章 班师 第二百六十四章 班师一战最后,还是朝廷军胜了,到凌晨的时候,战斗的本平息。 而转折的地方,却是那个剑术惊人的黑衣人何若华,被另一个突然凭空从空气之中闪现的另一个人一击刺杀,跌落墙下,而那个刺客身影只是一晃,便又没了踪影。 所有人都惊呆似的看著那个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而现的黑衣刺客,直到片刻后,才惊愣过来,朝廷军士气大震,而山寨军主心骨已失,都生出了恐慌之心,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朝廷大军迅速的打开了这一个块口,而后朝廷大军大批的涌进了雷公山寨之中,战事已经毫无悬念了。 只是,此一战虽然胜了,蒋琬这边,也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这是此一战,朝廷军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足足有平常的五倍有余!这个数字,是触目惊心的,然而在其他的人眼里,这却是彻彻底底的一场完胜!五万对十万,最后的结果是,七万全歼,三万包围,只要蒋琬一个命令,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以一万五千人的代价,消灭了近七倍的敌军,这个战果,不能说不辉煌。 至少在活著的人眼里,那都是惊天的战功,以及回京之后的官位提升,可惜死了的人,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你除了活著,就没有价值。 只有胜利的人,才能够得到朝廷的封赏。 将军是什么,就是用无数死人的军功,堆积起来的一座座丰碑。 死地人越多。 这座丰碑肯定越为壮观。 就算它是鲜血铸就而成地,在众人之中,必然显得更加的夺目!雷公山寨的副寨主黑天在破寨后顽固不降。 自杀,而当所有人要求围歼十衍五行阵中最后地那三万人时,蒋琬去冷冷的回拒了。 所有人都不愤,同时也都不解,如果再歼灭这三万人,于蒋琬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的失。 而且他是此次行动的主帅,以五万破十万,而且全胜归来,那是何等的功劳,又不用他上阵杀敌,为什么他不下令?等到一日之后,他们才终于明白,一封飞鸽。 就让京城之中,一阵的腥风血雨,九江郡王李穆请旨调兵,包围了景王府。 而后。 一场惨烈地厮杀开始,景王府中。 血流成河!纵然景王府中,藏著无数的剑客死士,可是依然无法面对禁卫军一波一波的攻击,在内无外援的情况下,终于被攻陷!景王李祈,原本只是装疯,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彻彻底底的真疯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李祈是装疯的了,因为李泯给他建了一座圆形的宅子,四周都是光滑如镜的墙壁,高达三十余仗,形成一个圆筒状,每天都有人从上面用篮子一些饭菜给他,只是在那样地一个地方,一年到头永远不见天日,而且是无尽无静的寂寞,没有一点声音,最后,他想不疯都不行。 这种地方,历朝历代都有,每个被打入这种地方的人,都没有下场了。 因为连猜测都不用猜,便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不是承受不住而彻底疯掉,便是自杀而亡,没有第三路可走。 蒋琬没有下令剿灭那三万人,一日之后,九江郡王李穆带兵赶到,以他们已经连场大战为由,让他们班师回朝,等侯封赏,而由他们带来的另三万人,接掌了剿匪地职务。 蒋琬属下的所有人都不岔,只是蒋琬却没有一丝地反应,仿佛还高兴不已,真的带著剩余的三万五千人,班师了,而他们辛辛苦苦才打下来的战果,就那样,轻易的被李穆摘下。 两日之后,雷公山寨剩余最后三万人,被李穆带领的大军全歼于阵中,至此,景王辛苦十数年经营下来的雷公山寨,彻底灰飞烟灭,在人间消失。 迎接蒋琬大军凯旋的,是太子李温带著百官,远在十里长亭相侯,可以说,除了真正立下盖世武功,为了迎接大将军凯旋,皇帝会带领百官亲迎城外之外,蒋琬他们只不过是消灭了一伙小小的山匪,却出动太子百官相迎,可以说已经是隆极荣幸,破格之恩了。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城中,四周乡民无不大摆香烛花果,迎接著大军的凯旋,对于他们来说,你们去消灭一个国家获得无数盖世武功,那也是你们的事,可是蒋琬这一去,灭的却是困绕他们日常生活,让他们痛恨入骨的山贼,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事,对于剿灭雷公山寨的这位少年将军,感激之情,远胜于平时只是为了看热闹。 而蒋琬的威望,可以说在民间,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 若在平时,也没有这么大的效应,可是在京城之中,先是尚书府,再是景王府都被血洗之后,下一个,轮到的会是谁?这个太中大夫李四一出现,京中就连连发生两起巨变,朝中泰半势力被重新洗牌,一系列的传说,让蒋琬的声名达到了顶峰。 在班师回朝的当天,蒋琬虽然不愿,却也只得骑在高头大马的身上,头戴紫金盔,身穿黑镏甲,腰侧挎著一柄威武之极的巨阙剑,给人的形像真的像一个武功盖世的大将军,只有蒋琬知道,这完全就是一种折磨,先不说那把剑不知道是谁弄来的,竟然重达五十余斤,这在后世军中,根本不算什么的重量,到了蒋琬手里,几乎把他压扁,最后只好挂在马上了,重力多压在马上。 这倒罢了,更要命的是,那个头盔紧紧的,让他忍不住有一种甩头就跑的冲动,而身上的那套盔甲,为了威风起见,更是找了一套重达百斤的玄铁重盔,每一片锁甲都著重重的狼纹,炫丽已极。 简直就是战神在世。 随著马一步一步向前挪,接受著四边众人不住的山呼拜倒之声,蒋琬只觉得身上地那套重甲都已经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幸好马是有人牵著地,不然蒋琬非得栽倒地在不可。 第一次知道,原来凯旋比打仗更累,打仗他可以坐在中军帐中什么都不做,还有情儿可以给他按摩,一回来。 却要受这种罪!在他身后,是一辆辆囚车,这是每一位胜仗归来的将军必有的仪仗,身后地囚车代著他的战功与成果,而蒋琬,因为他的悬金战法,投降的人不是一般的多,造平常斩敌二十万也未必有他这十万的投降者多,而里一辆囚车,却是一辆华丽的双辕大马车,里面铺以厚厚的锦秀。 唯一能看出是一辆囚车的,是马车外面也装了一个重重在铁笼子。 防止犯人逃跑,完全就是将一辆马车套在了当中。 对于这辆奇怪的囚车人们均是议论纷纷,无不在猜测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说什么的都有,直令人啼笑皆非:有人说这里面是武林高手,一掌便可毁天灭地,为了讨好他,只好给他最好的马车,里面还有美酒鲜肉,供他品尝;有的说是一位倾国倾城地美女,那个李四将军抓到,一见之下就喜欢上了,准备抓回去当小妾的,另一个人立马反驳他,不对,那个李四李大人不是看不见东西么,第一个人不由愕然!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来。 马车后面,是一脸趾高气昂满脸得色的得胜回来的士兵,冲著四面顾盼昂扬,看到人群里不少地漂亮少女,更是不由得吹起了口哨,登时惹得那些少女面红耳赤,却又不由得将目光凝注到他们身上。 对于此次成功剿匪归来的他来来说,升官发财已经在意料中事,若能寻得这样地一个好夫婿,那可是祖上积福。 平常的士兵都如此受注意,更不要说在人群中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将军了,他们便是此次立下大功的郭昂和李复,是蒋琬亲手提拔上来的两员虎将,渐渐的成为了蒋琬在军中的亲信。 此次得胜归来,功劳更是报的第一等,因此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郭昂是军中副帅,而李复也已经升到了从四品下的中府折冲都尉,可以说是连升了三级以上。 —蒋琬的升官方式一直为人所诟病,直说在他的手下,一天连升三级,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完全不符合朝廷规制,而那些下层士兵,一直得不到出人投地基会的,却忍不住希望自己能跟在蒋琬身边,因为也许他一个赏识,自己就能少奋斗十年,二十年呢!只是无论郭昂和李复在人群之中怎么耀眼,也比不上此次的统军主帅——朝廷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那个集一身神秘与传奇的少年将军,五万破十万,完胜而归!——李四!此次回朝,他的封赏势必最厚,短短十几日间,就升到了如此恐怖的一个地位,直令人嫉妒羡慕的同时,也不由得一阵无语。 虽然眼红,却又不能承认,好像他真的有资格担任这些职务。 人家有这本事,你能如何?不说平常人家的女儿,便连那些官家的大小姐,看著这位得胜回来的少年将军,坐在马上挺拔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俊逸,哪个不是怦然心动,红晕双颊。 许多偷偷从家中出来看热闹的千金大小姐,目光都没有从蒋琬身上移开过半分,一直追随著他的人影,眼睛之中异彩涟涟。 而在这群中间,有一个身披黑素的少女,她脸上蒙著一层面纱,坐在一间酒楼之上,旁边是一个花甲的老人。 如果有人眼光稍好一些,就可以认出,这花甲的老人,便是那黄门待郎崔廷伯!而那个黑纱的少女,不用说,必然就是崔廷伯的重病中的女儿——崔宁了。 看著楼下缓缓过去的队伍,直到街上又恢复了静寂,队伍已经走得远了,崔廷伯这才收回目光,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冷透的茶水,一口喝尽,随即叹道:“原来老夫一直都看走眼了,此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五万包围十万,而且胜得如此的干净利索,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干得出来吧!”崔宁的目光的带著点看不透的味道,从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说道:“爹爹,你说,为什么那位李大人不把最后的三万人也杀了,那他不是功劳更大!”崔廷伯宠溺的看才她,笑道:“宁儿,你不明白,这位李四李大人,爹第一次发现,小看了他!”崔宁奇怪的道:“为什么呢?爹的眼光一向很准的,为什么说看错了这个人。” 崔廷伯道:“你不懂啊,朝廷之中,最怕是什么,是功高震主,是名声太盛,必遭忌刻,这个李四,如果真的贪功冒进,把这三万人也一并杀了,虽然他功劳大是大了,可是圣上能放得下心么,只怕以后就会渐渐冷落他。 太子、其他皇子,对他这个将军,也不会放心。 而他,却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将功劳平白无故的让一半与人,所以最后,他才会传信借著九江郡王的手,灭掉景王府,同时来剿灭这三万雷公山寨的悍匪。 这样,圣上封赏的时候,因为涉及到了自己的儿子,蒋琬不但不会因此减掉功劳,反而会升得更快,而且……”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得,这一手,很漂亮么?他这明摆著是送一份大功劳给九江郡王,郡王刚刚因桑先生的事情被削了王爵,这次有了这份大功,只怕又能轻易升回去,九江郡王不是笨人,他会看不出李四的用心,只会感激李四一辈子,拿一点小小的功劳,换来一个皇子的支持,你觉得,两者哪一个好处更大呢?”“适可而止,在功劳名利面前,能轻易放手,这个人,不简单呐!一直以来,爹爹都以为他和别的无能子弟一样,是哪家权贵的儿孙,现在知道,这一切都错了!”“此子如沉渊蛟龙,现在还在隐匿其间,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才华,等到他腾空而起的时候,天下不知道会变成一幅什么模样!”虽然知道父亲对李四的功劳已经很看好了,却没想到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崔宁吃了一惊,道:“爹爹!”就在此时,身后一个女声冷冷的道:“就算他是凤凰,我也要他变成一只在烂泥中打滚的麻雀!”崔廷伯与崔宁吃惊抬头,只见到一个麻衣女子的背影,崔宁盯光似乎看到她面上竟然戴著一个古拙的青铜面具。 身后跟著两个佩剑的白衣少女,脚步轻灵,很快消失在楼梯处。 跳至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晋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晋升廷伯和崔宁看着那个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三个人影,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神秘女子与两个侍女已经走下楼去,崔宁站起身,就看到那麻衣女子弯腰进了一辆马车,悬着古铜的铃铛,上面是一些奇怪的花纹,黑色的车辕之上,一个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驾着马车,口中喝道:“驾!”马车便缓缓向着西城驶去。 虽然感觉到不解,可是崔廷伯和崔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想了想不得要领,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崔宁事后,脑海中却不时的升起那个奇怪的女子的背影。 蒋琬带着囚车,到了顺德门停下,囚车自有人接收,而他则随着太子百官来到金銮殿上,随他而来的,还有副将郭昂与中府折冲都尉李复二人,蒋琬上报的军功表上,只字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而郭李二人却是第一等的大功。 想来蒋琬的升迁是意料中事,而他报上的这个贴子,也不会被驳,郭昂与李复的地位,应该可以得到朝廷正式的批准了。 而蒋琬此次带着他们前来,便是为了要晋见神册皇帝,只是在没有通报之前,凭他们的官职身份,还是不能入殿拜见,所以只能在殿外等着,不过对于郭昂和李复二人来说,这一生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能见到皇帝,哪里还有丝毫的怨言,就算是在金銮殿外等侯,两人也都是兴奋不已,而对于带他们前来的蒋琬,更是暗暗的多了一层感激。 在进入金銮殿地最后一刻。 太子李温凑到他地身边。 飞快的低下头,冷冷说了一句:“恭喜李大人这次又要升迁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蒋琬微笑道:“多谢太子殿下的美言。” 李温冷笑道:“只是李大人此次竟然又翻出了如此地动静。 上次是吏部尚书,这次就升级到十八弟景王身上,只不知道李大人下次想要动谁,事先告诉孤王一声,有什么可担待的,也好帮忙!”蒋琬道:“如此。 真是多谢太子殿下的提,琬没齿难忘!”李温被他呃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拂袖道:“好一个李大人!”再不理他,甩头第一个走入金銮殿内。 蒋琬心中苦笑,暗道:“看来跟李温的梁子是结下了,后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只不过他也不会太过在意,他这一辈子。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还没有怕过哪一个人。 这时,另外几位皇子似乎也看了这边的动静。 恪王李闵、成王李随,还有清崖郡王李轩阁、庄王李漓、宁王李传间都随后赶到。 恪王皮笑肉不笑的向蒋琬抱了抱拳,说了句:“恭喜李大人凯旋归来!”便转身走进殿中去了,成王李随也说了句:“恭喜!”而李轩阁此次地态度和前次截然不同,非常切热,走到蒋琬身边便是一拍,大笑道:“本王就说嘛,李大人才学惊世,有什么是拿不下来的,这不,仅只七天,那盘踞青龙山十数年不得削的巨匪便被李大人给削了,有时间,一定要好好向先生请教一下治军之道!”“治军之道”?只怕是“治国之道”吧!蒋琬闻言冷笑不已,都不过是为了找借口亲近自己而已,只是他对于这个清崖郡王李轩阁实在没有什么好感,玄武湖边上发生的事,让他对此人可说是深恶痛绝,而前次自己领兵出征,却被李布政陷制,他觉得自己必定失败之时,可是冷冷转头便走了,只是刚刚得罪了太子,若再得罪清崖郡王,他蒋琬在朝堂之上,可只能是寸步难行了。 而李轩阁,也没有威胁到他的地方,只能暂时容忍了,当下也只得勉强抱了下拳,感谢他的夸奖。 李轩阁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示好,他一个堂堂皇子,从来也没有真正把几个人放在眼里,因此对于蒋琬的敷衍并没有看出来,微点了一下头,心中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位新近正红地太中大夫,脚也踏入了金銮殿之中。 庄王李漓神色复杂的看了蒋琬一眼,也说了一句走过场的话,便转身进去了,蒋琬就在脚步要踏入门内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一顿,果然,此刻宁王李传间走到他身边,并没有停顿便进去了,不过在两人擦肩而过地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句:“恭喜!”蒋琬心中微微震动了一下,那么多个皇子在他地眼中,太子跋扈,三皇子李轩阁骄狂,都不是仁人之君;十三皇子李穆,怎么说呢,给蒋++过蒋++公山寨,以盗匪养私军,最后沦于疯颠;而那个十四皇子李恨水,在人前是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暗地里却有着多重的身份,掌控了很多的情报,而他却投靠在九江郡王李穆门下,蒋琬要是相信他真的甘心做一个快活王爷,那才怪!神册帝李泯的十一位皇子,排除那个疯了的李祈,两位年幼的皇子,还剩下九人,而这九人,太子,清崖郡王,九江郡王,蒋琬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其余如庄王李漓,成王李随,恪王李闵,更加无法入得蒋++觉稍微不同,听到他那简单的两个字,蒋琬却忍不住心中微微一暖。 这种感觉,多少年,没有再有过了。 蒋琬不知道。 只是,他也不愿意多想,脚步微微一顿,举步踏入金銮殿中。 跳至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淡如菊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淡如菊銮殿内,百官都已经站好,钟鼓三响,所有人看着最++以默默的走到最后一排站好。 所有人这次看向蒋琬的目光都已截然不同,显然都没有豫料到他真的能安全回来,而且还是全胜之局,当知道青龙山上的悍匪不是三万,而是五人时,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在心中,给蒋琬定义成了死人。 可是等到前方捷报传来,而京城之中大乱迭始,景王府的流血之乱,让蒋琬得胜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哄传朝野,震动京华!自那一夜尚书府的流血事变后,短短几天时间,这一次不是朝中大臣,而是堂堂一个亲王府!这个太中大夫,看来真不是一个能让人消停下去的主儿。 直到后面传来武承恩那拖长了的尖利声音:“皇帝驾到!”所有官员才整理仪容,收回目光,小心站好,只是心中怎么想的,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不一会儿,李泯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就从后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便是太监总管武承恩。 走到上面的龙椅之上座下,李泯眉头一挑,目光向四下扫视了一眼,说道:“李爱卿何在?”蒋琬走到前面,缓缓跪下,“微臣太中大夫李四,不辱皇命,得胜归来。 特向皇上报信!”李泯慈祥的笑了笑。 随即目露伤感之色,说道:“唉,事先朕也没有想到青龙山背后竟然是朕的十八皇子。 五万对十万,李爱卿辛苦了,祈儿……也太过胆大包天了一些。” 皇帝说辛苦,就算此时累得趴在地上,那也不能承认啊,蒋琬说道:“都是微臣应该做地。” 神册帝李泯龙颜大悦。 拍桌道:“好,胜而不骄,我大唐天朝缺地就是你这样的干才,等到穆儿班师回朝之时,一并重重封赏!”蒋琬道:“多谢皇上恩典!”最后神册帝李泯说道:“爱卿征途劳顿,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还是早点回去歇着,明日早朝之上。 听侯嘉封!”蒋琬拜谢道:“是!”神册帝挥了挥手,众人便退朝而出,不少人趁机对着蒋琬大加巴结讨好,此次虽然神册帝没有名令要提升蒋琬为什么职务。 可是想想众人也能猜测得到,以蒋琬如此的功勋。 再加上神册皇帝地器重,完全可以称作是当朝第一红人,简直可以和当年穆朝盛穆太尉得宠之时一样,而蒋++的前程不可限量,现在不趁机巴结下,那才是脑子有病。 蒋琬神色倦倦,听着耳边那些二三品的大员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久仰久仰,李大人真是才高八斗,不但能文,而且居然精通战略,简直堪称国之奇才,又是什么,虽然圣上没有名确指示李大人明日将能得到哪些封赏,不过肯定是连升数级,恭喜恭喜!便连那几个皇子也纷纷过来道贺,最后蒋琬实在忍受不住了,好不容易打发掉他们,便急匆匆逃也似的来到门外,坐上马车,连给情儿问侯一下地时间都没有,便吩咐回府。 回府之后,他直接走向后院,情儿似乎已经知道他去干什么,急忙跟上,来到后院,院子里停落着一辆奇怪的马车,外面套着个大铁笼子,不过此时却已经被打开,情儿抢先上前,推开正面的房屋,屋内,轩明几净,素纱罗帐,竟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而此刻,青铜镜前,一个黑衣少女正缓慢的梳理着自己长长的秀发,她显然刚刚沐浴过,所以头发还显得有些湿漉漉的,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连头也没有抬一抬。 对于她来说,此刻无论是谁来了,都无法再看上哪怕一眼,在她心中,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待死地人,又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东西。 不说她服下了软筋散,功力全失,就算她此刻武功还在,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逃离之心,就算蒋琬此刻敞开大门任她离去,只怕她也懒得走了。 还要去哪里呢?天下之大,何处,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如意宗地追杀,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是如此重要!而她更清楚地知道,那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师父,其实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如意宗主,到底有多可怕!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了解一些如意宗主,那个人,也只能是跟在她身边十年之久的如意宗圣女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也没有心情悲伤,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那么,就顺其自然吧,她缓缓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秋水如画的面容之上,是死一般的平静,原来,平凡是这么简单。 只要忘记你曾经是谁,平凡也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她竟然有些迷恋这种感觉,曾几何时,她认为,自己向来与平凡无关,因为她做了如意宗的圣女,而她的师父教给她的,从来就是,只有激烈死去的如意宗门人,却没有一个可以在山间小屋中过着平凡人岁月的如意宗弟子。 有的时候,平淡的生活,在某些人眼里,竟然也是一种奢望!这个人,当然就是那夜,在青龙山下,刺杀蒋琬未成,却被蒋琬揭下了面纱的那个如意宗刺客!跳至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连升三级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连升三级,显然是蒋琬特命带过来的,本来这些人都是要关天判,基本可以确定是斩立决,只是当蒋琬要带这少女离开时,那些人本来是绝对不会放人的,可是当看到是蒋琬要求带人走的时候,他们却犹豫了,最后不得不暗中放行。 蒋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四品下,可是此次大捷而归,再笨的人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定然高升,他们这一些小小的士兵,尽责固然可敬,可是在蒋琬面前,要捏死他们,也只是捏死一只小小的蚂蚁而已,既然罚酒不愿意吃,那只好吃敬酒了,还能卖他一个人情。 虽然不奢望他能记得,可也许某一天,还真的能用到也说不一定呢。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从来没有什么人真的能够做到生死不惧。 很多正直的人,为了自己的职责一直较真,结果死得不明不白的同时,其实结果什么都没有改变,别人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自己却已经魂飞烟灭,可是又能说他们是错的么?或许无所谓对错,只看你自己认为值不值得,愿不愿意?走进厢房,蒋琬低声问身后的情儿道:“她还不肯招么?”情儿无奈道:“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答,又不好对她用刑,只得这样一直僵着。” 蒋琬“哦”了一声,随即摆了摆手,说道:“反正山贼都已经平定,没了雇主,她也不用对付我了,就将她放了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 想了想。 又对情儿说道:“送她一些盘缠,她爱去哪去哪,不用管了。” 情儿“嗯”了一声。 说道:“是。” 蒋琬与情儿举步离开这间屋子,情儿随后带上房门,直到两人走后,那黑纱少女转过头来,一对眼睛无神的凝视着关上的房门,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良久之后。 她地眼珠子才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点表情,随即却又怔然起来,梳子从长长地头发之下滑过…………第二天早朝,九江郡王李穆回朝,经过浴血的厮杀,终于剿灭那剩余三万人,这一战当然是惊心动魄。 九结回肠,可歌可泣。 事后,毫不疑问,李穆被升回昭王之职。 而他带去的那几位属下,也尽得了封赏。 只是。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地事,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头于蒋琬的提升。 蒋琬递交的那个奉本,其中关于凯旋大军的提升,神册帝都是批准了,如此,郭昂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副帅,而李复也坐稳了中府折冲都尉地位子。 蒋琬此次功劳卓越,升一级是意料中事,他现在是从四品上的太中大夫,再往上一级便是正四品下的通议大夫,然后才是正四品上的正议大夫,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神册帝没有将他提升为通议大夫,也没有把他提升为正议大夫,而是银青光禄大夫!从四品下一跃而为从三品!满堂哗然,百官震惊!从四品上,与从三品,这中间,看似不远,却实是有着天渊之别,四品之分,就有上下之隔,正四品上,正四品下,从四品上,从四品下,而到了三品,不管是从三品还是正三品,都只有这一阶,没有正三品上。 因为三品,已经是朝中人臣之极,四和三,相差只有一位,可是,却如同突然发现另一个洞天,如同一个人,在这个小洞中生活了很久,突然发现一个出口,探出头去,才蓦然发现,外面的天空,比自己一直以为很大很满足的这个小洞,要广阔千万倍!一个人,从正四品下,升到正四品上,只有阅历声望够了,多半可以三年五年便升上去,而从正四品上,想要跳到从三品,也许穷其一生,也不可得。 高手练剑,勤学十年,终能有成,再学十年,还能再提升一个层次,再十年,依然能提升,这是靠熟练的问题……可是到了最高层次,再练百年,百尺竿头,却也难以再前进一步!这个时候,需要地是顿悟。 不能打破这个瓶颈,你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呆在那个位面之上,而一旦打破这个瓶颈,你再看见的,就是比原来每十年提升的那些空间,要广阔百倍千倍万倍的宇宙!而正四品上,至从三品,正是这样地一个瓶颈!蒋琬此次功劳的确不小,升一级是正常,升两级,他深得宠幸,也不算过份,不过这已经是所有人想象地极限了,然而神册帝一开口,就是从三品!——连升三级!这在古代不是没有,只是这种例子,就如同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至少,自南唐立国以来,这数百年间,没有哪一位官员,得到过这等待遇!崔廷伯这朝中阁老,黄门侍郎,也只是一个正四品上,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史部侍郎,太常少卿……这些显赫人臣的官职,都只是正四品上!蒋琬能升到这里,已经算是破天荒的开了宏恩了,而从三品,几乎全是朝中中枢,御史大夫、秘书监、太仆、鸿胪、司农、太府卿、左右散骑常侍、国子祭酒、殿中监……哪一位,不是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干戚之臣!如果说之前的蒋琬,在百官眼里,还只是一个虽然深得皇帝宠爱,却并没有多大权力的弄臣的话,此刻,从三品,让他一跃而成为了南唐朝庭之上,那些朱紫官员都不由得为之嫉妒的掌权重吏!切切实实的权力,而不只是靠着皇帝的宠幸!所有人看向蒋琬的眼色再次变了,先前有的人还能自恃清高,不屑于一个从四品的小官套近乎,可是眨眼之间,他已经是朝堂之上,凌驾于无数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白发三千丈的老人之上!跳至 第二百六十八章 和亲使臣 第二百六十八章 和亲使臣青光禄大夫,南唐朝廷之上,文散官之职,比蒋琬高剩一人了,那便是金紫光禄大夫裴度。 可是裴度升到此职,至少用了三十年,而这还是靠着无边的幸运,与显赫的家世,同时过人的手腕,才升到这个地步,而蒋琬入朝,仅仅不超过十天!骇人听闻!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入朝十天,便已升了四五级,达到了无数人只能仰望的境界。 如此莫名其妙明显不合法度的提升,就算蒋琬是神册帝的亲信,还是引发了不小的争议,在礼法上,所有官员都强硬得像一块石头,有的时候,只是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虚衔,那些大臣就会拼命死谏,历朝历代,都大有人在!想一想,那些大臣还真是忠直得可爱!他们举出的各种理由不胜枚举,都说神册帝对蒋琬的奖励太过,希望皇帝收回成命,其实蒋琬也没有想到,他认为自己最多升到一个正四品上的正议大夫,就算不错了。 可惜神册帝李泯的魄力,显然超乎了了他的意料之外。 面对朝堂之上的一片反对之声,神册帝李泯微微笑了一下,扫视了堂下的众大臣一见,所有人触及到他的目光,都不由得把头低下,不敢接触李泯的目光,李泯含有有深意的说道:“诸爱卿忠贞体国,向来是好的!”所有人心下诧异,按理此时李泯竟然龙颜大怒,大发龙威才是,毕竟众臣是在当面驳斥他的任命。 可是神册帝李泯却说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来。 所有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李泯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有地时候,却也未免太过目光短浅了一点。” 他说这话之时。 带着一种莫名地戏谑,众臣不知皇帝这句话何意,也只得唯唯诺诺起来。 至少在清楚李泯的目标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轻易发表评论,做官只要做上几年,这点道理自然谁都明白。 李泯却在一瞬间。 又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众爱卿可记得,朕已经答应了北匈奴王子贴津木的求亲,三个月后,便是和亲地良辰,时间已经不多了,自我南唐前往北域,至少有两个月的路程。 大计既定,朝中自然要开始准备。 朕决定派两位使臣出使北匈奴,这两人一文一武,无论比什么。 都不能弱了我大唐天朝的名声,纵观本朝文武。 朕决定派遣轻骑将军徐长卿、以及银青当禄大夫蒋琬出使北匈,既然是两国往来,这和亲大臣一职,怎么也不能只是一个正四品下的小官,否则岂不弱了我天朝声威。” “当然,如果诸位之中,有哪位大臣愿意代替李爱卿前去,这银青当禄大夫之议可以作罢,众爱卿,谁愿意跟随轻骑将军徐长卿前往北匈奴,担任和亲使臣啊?”“哗”的一声,下面登时议论了开来,如果神册帝不提,他们还真的差点忘了这荏,但是,出使北匈奴……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个垂下头来,随即仿佛事先早就演练好了似地,众口一词的道:“皇上圣明,李大人文武双全,才华过人,正是此行的最佳人选,必然不负皇上的使命,弱我大唐天威!”开玩笑,去北匈奴,那是人去的地方吗,据说那里茹毛饮血,风雪交加,有时还能遇上沙尘爆,搞不好还能陷进沼泽之中,而且……那些野蛮人,可是不会跟你讲什么仁义大道,他们一个不高兴,拿着刀就可以砍人,想到那种随时生命不保而且一路颠簸还得时时小心不要遇上沙漠之狐的强盗,所有人就不寒而噤!好好的温柔乡销金窝不呆着,跑那种鸟不拉屎山长不草的地方去当什么和亲使臣,谁去谁脑子烧坏了。 自己活腻味了不成,现在就算是神册帝要封蒋琬为金紫光禄大夫,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还会跳出来反驳了。 见无人反对,李泯笑眯眯地道:“好了,现在对于李四此次的提升,还有什么意见没有?”下面一片静默,李泯见无人应声,乃命武承恩当堂拟旨,确定了蒋++即着手准备,虽然是外嫁,可是李如素毕竟是南唐公主,这礼节也是繁琐已极,丝毫马虎不得。 五日之后,两人便要前往北域。 李泯看着下面地蒋琬和徐长卿道:“两位爱卿对于此次出使北匈奴,可有什么疑问或者意见?”皇上都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意见,一个看起来方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将军从队伍中走出,拜伏在地,微臣领旨!想必就是那个轻骑将军徐长卿了,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观其气度从容,身形敏捷,身手一定不错。 二十四五岁便升任这轻骑将军之职,才干自不消说。 蒋琬却怔在当地,作声不得,想不到事情来得这样快,穆家地事情还没解决,长歌无忧的事情却提上了日程迫在眉睫,和亲,他胸中一股怒火往外冒出,心中冷笑不已,若非这么多年养成的性子,让他忍住,他只怕恨不得上前把神册帝一脚踹死。 谁都以为蒋琬必定大呼小叫兴奋不已,却见他怔怔在站在那里,竟然没有领旨谢恩,这下方才那些不满的人可就有借口了,纷纷指责他不识抬举,无视天威,李泯本来一脸的微笑,渐渐的也冷了下来,看着蒋++蒋琬一震而醒,他知道这个时候顶撞不得,自己的失神已经为自己招来了大祸,一个不慎便是丢官弃职的大罪,也许连命都丢了也说不一定,急忙跪在徐长卿身边道:“微臣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纵然心中再为不满,此刻,蒋琬也只有吞了下去,当堂反驳,开场笑,那样不仅救不了长歌无忧,而且自己都得搭进去,看来只有从外围着手了。 可是怎么着手,蒋琬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他已经答应下来,李泯神色微微好看了一点,只是仍然有些不愉,自己的命令已下,他居然半天不跪地叩恩,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他冷冷一挥手:“退朝,回宫!”所有人都转身往外而去,只有蒋琬一个人呆呆站立原地,殊无一点刚刚升到银青光禄大夫的喜意,那个徐长卿爬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在他以为,蒋琬必然是为了去匈奴发愁,毕竟,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差使!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只有蒋琬知道,自己心中想的,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跳至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雾楼的幕后主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雾楼的幕后主人到府上,情儿看蒋琬有些郁郁寡欢,虽然不知道到底事,可是不用想也必然知道是朝堂中事,而这些,偏偏是情儿无法帮到一点忙的地方。 她不由得暗恨自己的无能,将一碗银羹莲子粥放到蒋琬面前,默默的站在蒋琬的身后。 蒋琬有些疲倦的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他的外表还是平静如常,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这原本也是一场安谧的画面,而躺在软椅上的蒋琬与站在他身后的情儿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两人的刺杀,悄悄的谋划了起来。 深夜,东宫,后厢房,一点烛光如豆。 其他的地方都是***辉煌,偏偏在这个地方,却是冷清凄寒,与整个东宫的布局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烛火也显得晕黄黯淡,东宫之地,怎么会点这种最为廉价的蜡烛。 晕黄的烛光,照着两个有些狰狞的脸。 太子李温,还有那个阴势的黑衣人——朱先生!朱谋!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收中的一张淡青色的素笺,李温的脸上泛起一股寒意,将那纸素笺递给那黑衣人朱谋,朱谋也不谦让,接过之后,扫了一眼,李温看他看完,这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朱先生对这件事怎么看?”朱谋脸色凝重,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如意宗不好惹,景王若非因为韩朝宗,张仲武两个人被如意宗主盛怒之下击杀,那十万大军败得也没有这么快!我们还是不宜得罪她的好!”李温冷冷的道:“仅凭一纸素笺。 便妄图让我李温杀人。 她也太不把朝廷看在眼里了。” 朱谋沉吟了一下,说道:“不,太子殿下。 此事或许于我们,更有利!”李温转过头看着他,显然没有懂他地这句话:“朱先生既然如此说,必有高论,请以教我!”朱谋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你想。 李四是一个什么样地人,而根据他这些天以来的表现,很明显,他是倾向于昭王那一派的,而不是属于我们东宫一党,这样地人,留着,迟早必成祸患!”“这李四一出手。 便助昭王重回了亲王之位,而且送了一份大大的军功给他,那么随着他平叛归来的那几位将军,心中不能不感激他。 这可是一支军队的效忠啊,殿下可不要小看了李四的这看似愚蠢的一举。 造成地后果却是严重的。” 李温面色铁青,这些他自然也懂,那个李四的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他一再的与昭王亲近,而对自己显然持抗拒态度,而他竟然帮助自己的政敌李穆如此大忙,他偏向哪一边,已经根本不用说,这样的人,不能用,就只有——杀!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定,只是他表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即使在面对自己最亲信地谋士面前,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全部相信过某一个人。 朱谋却似乎完全不知道李温心中所想,继续说道:“首先,其实这次让功,于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相反,还让他升到了从三品的银青当禄大夫,便算全功而回,他也没有这可能,只能是因为此举,深得皇上欣赏,反而消了他对李四地疑惑,这才不疑余力的全力提拔于他。” “其次,这次昭王可以说是对李四感恩戴德,因为李四地一封飞鸽,得以让他成为了此次剿匪的第二大收获者,不仅恢复了亲王之位,而且……还变相的掌握了一支军队,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小小的一点功劳,让出来,得到的结果,却已经成了惊天的巨变!他李四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这么做,其实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从此,他可以说,这样的一份投效大礼,虽然他没有表明投靠昭王,可是结局现在谁还看不清?”“在太子殿下,九江郡王、昭王面前,他选择了昭王,而这样的人,是我们要绝对铲除的,所以,太子殿下,此次,如意宗主传书让我们刺杀李四,其实这本来便是我们应做之事,而且说不定,由此还可以搭上如意宗这条大船,要是有了如意宗这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支撑,太子您称帝的把握,至少要多上四成!”魔教八宗,如意宗,李温当然清楚的知道这三个字后面所代表的势力。 如果有了如意宗的支持,那么九江郡王李轩阁,昭王李穆,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李温忽然之间心动起来,是啊,刺杀李四,早晚都要,而如果由此能够结好如意宗,那么日后……“好,好,就这么办!”李温猛然一拍掌,下了结论,看向朱谋道:“朱先生,这件事至关重要,便要给你亲自去办,那李四不是等闲之辈,千万小心不要被他发现破绽,务求一击必杀,不留下丝毫破绽!”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寒,说了最后一句话:“因为,血雾楼的势力,绝对不能暴露!这是孤王称帝于朝的最后一张王牌!”——血雾楼!最为神秘恐怖的杀手组织,原来幕后的主人,竟然是当朝的太子李温!说出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可是那朱谋听到这话,却仿佛早已经知道,毫无一丝惊讶,躬身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朱谋出手,还从无一败!”他的话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李温也知道,他的自信是应该的,因为他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朱温出手,从无失败!从来都没有过,这也是李温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朱温的原因之所在,因为刺杀朝廷命官,这件事情一旦捅漏出去,他李温只怕太子之位不保了。 因为李四不是一个平常人,他是当朝最爱宠的红人,而太子暗中篡养死士杀手,刺杀朝廷命官的消息一旦泄漏,其他几位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不群起而攻才怪!只是,朱温虽然出手从无一败,但是这次的对手,却是蒋琬,结局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突然想到什么,李温忽然**笑着向朱温又吩咐了一句:“他身边的那个侍女长得倒不错,李四杀了,那侍女给孤王抓回来……”后面的话他已不必说,朱温已经会意的嘿嘿笑了起来,一阵风吹过,屋内的蜡烛晃了两晃,深夜,冬风让未睡的人打了一个寒噤!建业的寒冬,从来没有一年如同今年这般寒冷!跳至 第二百七十章 出使匈奴 第二百七十章 出使匈奴日之后,京城北效!十里长亭,神册帝披着一件明黄的龙氅,在猎猎寒风之中亲自为蒋++这是一场和亲,是两国之间的政治联姻,是以连神册帝都不得不亲自冒着风寒过来为两人送行。 现在已经二月末,天色铅云浓重,厚厚如同一层幕布,估计又要下雪,这可能也是这个冬天最后的一场大雪!只不过日子既然定了,便是下雪,那也得出行,这是帝王的命令,也是国家的信诺!十里围起黄色的锦锻,长亭之外,绵廷一里的军队,铁戟森寒,整齐威严,这批人当然不是跟随蒋琬徐长卿二人前往北匈奴,而是神册帝的仪仗以及御林军,无论去哪里,皇帝出行,身边都是幡帐千万,宝盖无边,什么时候少过人的装饰与保护?只是这些人都只能远远的围在旁边,防止任何的突发事件,而有资格站在长亭当中的,只有四人,那便是神册帝,太监总管武承恩,还有蒋++便是当朝太尉,权倾朝野的穆朝盛,都只能和百官站在长亭下面,看见上面的四人对面而立,神册帝端起一杯酒,酒向天空,再端起第二杯酒,洒向地面,然后端起第三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武承恩又倒了两杯酒,走到蒋琬徐长卿面前!两人跪地接过,仰口喝干面前的饯行酒,把酒杯就地一砸,然后向神册帝再敬一礼。 随即出得亭去。 翻身上马,神册帝挥了挥手,两人头也不回。 转身而行!在他们身后,三千铁甲,汇成一股洪流,向着北方而去,此一行,艰难颇重。 不但要经过长汉数国的地盘,而且……前往地地方更是号称死亡炼狱地沙漠大草原。 不光盗匪横行,而且流沙时常吹过,也许一阵狂风过后,上万人的队伍都能在片刻之间吹得一个不剩!因为知道此行任务艰巨,而且完全是一件苦差事,甚至有性命之忧,谁也不愿意好好的南国风流地不呆。 跑北国风沙里去吃那苦,所以这三千人选拔得异常艰难,最后还是皇令下令,直接调了禁卫军两个卫。 总算凑足了三千人,虽然不是自愿。 不过皇命一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抗命,是以这三千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蔫,垂头丧生,那些有势力地家族找出各种理由把自己门下的人拦下了,剩下的便是百般求告无门的人,兴致高得起来才怪。 这一批人走出十里之后,神册帝才下令回朝,与那单薄的三千人相比,这一批人却显得衣甲光鲜,昂头挺胸,一个个满面红光,浩浩荡荡的拥簇着皇帝地软舆回去,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前往沙漠中受罪,而是陪着皇帝一起出来踏青游玩,没有任何危险,威风八面的出来巡视一圈,回去还能跟人夸耀说陪着保护过皇帝陛下呢,那多有面子的一件事儿。 这两批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谁又会去真正关心那三千人的死活?队伍渐渐离开了了建业的范围,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离开,蒋++一人坐轿,本来并列而行的两人,此刻徐长卿骑马在侧,几乎就和是他的卫兵一样,显得是那样地刺眼。 所有人都心中不岔,他们并不是蒋琬带领的那二卫,也不是那五万剿匪大军里面幸存下来的那三万五千多人,是以谁都会对蒋琬的特权抱有不满,只是他是主帅,而自己是小兵,有什么办法呢,所有人只得忍气吞声,把希望寄托在徐长卿身上,毕竟若论职衔,徐长卿和蒋琬一样,而且严格说来,轻骑将军比之银青当禄大夫在朝中地地位,更高一些,他怎么能容忍蒋琬坐轿而他骑马,可是徐长卿看到之后,虽然皱了皱眉头,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竟然任凭蒋琬坐轿而他骑着马跟随在侧。 虽然听到了许多的传言,可是下层士兵与聪明地人不一样,下层士兵往往把那当夸大了的笑话,而徐长卿却能敏锐的从中得出许多有用的信息,这也就是为什么徐长卿能年纪轻轻就当上轻骑将军而那些人却只能怨天怨地迫不得已的做一个听从命令的小兵。 徐长卿知道,一个能够带着五万打败十万人的将帅,千万不要把他的成功看作运气,他从来不相信世间有饶幸一词,很多在旁人看起来莫名其妙觉得一笑而罢的地方,却值得徐长卿深思!蒋琬出行,除了在皇帝面前,为了做做样子只有骑马之外,一向坐轿!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难道那轿里面有着美酒佳肴还是温香软玉?是布满了机关暗器还是另有玄机,没有人知道?总之,蒋琬在轿里的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见到他,也没有见他出来过,仿佛那只是一座空轿一般,除了饮食的时间能见到人之外,平常这三千人,便根本看不到这位和亲使臣的样子。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也显得例外,因为他身边的侍女总会在离军队扎营很远的地方,铺上油毡,然后再呈上菜饭,根本就不在军营之中与士兵同食,只有徐长卿却是士兵吃什么,他便吃什么,从来没有任何意外。 军神徐长卿,是南唐军中,除了风裂云之外,最为耀眼的另一颗新星,在下层士兵之中,一直好评如潮!虽然其他因素很多,可是能亲士属,与士兵同甘共苦,却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致使他在军中,素来威望甚高。 虽然不少人向徐长卿抱怨指责过,若在平常,军中有这样的人,便算这人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徐长卿也敢站出来说话,可是这一次,他却莫名的沉默了下来。 跳至 第二百七十一章 九死 第二百七十一章 九死行一路向北,向晚时分,他们就在暮枫谷扎营。 暮枫谷是建业城北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顾名思义,暮枫谷便是以秋天的枫叶而得名,可惜这不是秋天,因此既无枫叶可赏,四处只是一片荒凉肃杀的景像。 相比于离开南唐国境的日子,在南唐境内沿途既有州府接送,也没人敢袭击朝廷军队,刚离京城,士兵们都很休闲,虽然仍然是一个个苦着一张脸,这个时候却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纷纷在山坡下铺着草毡便随地而卧,许多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着许多不着边际的笑话。 行军寂寞,旅途更是艰苦,所以找些乐子放松一下是这些士兵们经常会做的事。 更多的时候,他们就拿自己往常听到的那些事情向别人吹嘘,而如果得到别人的赞同便兴高采烈,如果别人不附和便张目作怒,誓要把人辩倒!而一向严厉的徐长卿,这次却没有干豫,任随属下随意的或躺或卧,只是悄悄的吩咐几个士兵设哨,对于他来说,世间没有任何时候是安全的,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几无一败的战绩由来。 看着所有哨位都安排好了,虽然四周没有任何异常,这个时候他也不相信有人敢袭营,但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徐长卿背着长弓,骑在马上,四处巡视了一周,这是他的日常惯例,然后看了一眼远处山坡上独斟独钦的蒋琬,苦笑着摇了摇头。 却也没有太在意。 本来听到蒋琬要出使匈奴,郭昂李复立即请求同行。 可惜被蒋琬所拒。 此行他带来的随从,也只有情儿只有十二个轿夫而已,分三班轮换。 夜幕悄悄地垂下帘幕。 星光黯淡,风声刮过山谷,没有月亮。 蒋琬地营帐独自一人在另一边,与军营相差甚远,情儿就在他屋内搭了个小床,随时准备服待蒋琬。 三更。 谷中的火堆都已燃尽,只近一堆冰冷的灰屑,徐长卿睡到半中,忽然敏锐地感觉到一阵衣袂破风之声传来,这声间是如此的轻微,若非他修练内功多年,听力已经远超常人,否则还真听闻不出。 他一惊之下,立即悄悄的翻身起来,披上外衣,带上宝剑。 而此时,军营之中还是寂静如死。 没有一个士兵发觉有人闯入,那些暗哨都没有传来一点的消息。 徐长卿心中暗暗惊骇,他对自己的布阵能力向来极为自诩,可是有人竟然能够闯过他布下的重重暗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便闯进了谷中,而那些人还一个都不知道,若非他生来警觉,在军营之中养成了一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即惊醒地习惯,否则只怕敌人摸到床边剑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他还不知道。 来的这是什么人?悄悄的掀开营帐的一角,借着一条细微的小缝徐长卿向外望去,微微的星光之下,四五个黑衣人的身影悄悄地在军营之中穿梭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他们的行动迅疾无声,显然是平常便训练有素,手中的剑泛着清冷的寒光!——有刺客!这是徐长卿脑海之中地第一个想法,而此时,那几个黑衣人已经发现了最角落里的那个营帐,而那个营帐,正是银青光禄大夫李四地营帐!他们的目标是李四!那五个黑衣人如同狸猫一般翻到那里,徐长卿再不犹豫,猛增然掀帐冲了出去,同时口中大喊:“有刺客……”人却向着那边冲了过去。 那五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徐长卿只见他们面上都蒙了一层黑色的面巾,其中最中尖的人面巾之上,更是秀着一只长着两只獠牙的血色蝙蝠,狰狞可怖!徐长卿脑海之中闪过一个词,不由得脱口而出:“血雾楼!”血色蝙蝠,血雾楼的十二金牌杀手!这世间,用这种标志的,只有十二个人,而这十二个人,从不轻易出现,每一次出现,江湖之中都有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将要死于非命!能出动血雾楼的十二杀手,这个人的身份可见一斑,而此刻,明显他们的目标竟是蒋琬!那五人眼见被人发现了,那头目目光之中寒光一闪,再不犹豫,喝道:“不用管他,先全力截杀李四!给我冲!”五人猛然之间向着蒋琬的营帐冲去,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营帐猛然炸开,十二个蓝衣人影冲天而起,阻住了五人前进的道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对黑沉沉的鱼钩。 那五人猛然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变故,齐齐往后一退,看到那十二个蓝衣人手中的鱼钩,那为首的黑衣人声音一变,冷声道:“南海十二怪,什么时候你们竟然做了朝廷的走狗了,居然沦落到成为了一个从三品小官的轿夫,真是可怜可叹!”就在这时,军营之中的士兵终于被这声巨响惊醒,灯光大亮,所有人都报衣匆匆跑了出来,片刻便将这五人包括那十二个蓝衣人一齐围在中间,而此时也有人发现,那十二个人身后,情儿与蒋琬并肩站在一起,望向场中。 徐长卿心中惊讶莫名,瞧这样子,显然他们比自己更早的发现了有人闯营,是那个一身神秘的银青光禄大夫李四,还是他的那个俏丽的侍女情儿?这些杀手既是血雾楼的金牌杀手,那么,又是谁一定要置朝廷命官李四于死地?那为首的黑衣人看着越围越多的士兵,却并无一丝的惊惧之色,反而神色如常,只是冷冷的看向那十二个蓝衣人身后保护下的少年与侍女!目光就和打量即将要死的人一样。 四周三千铁甲,在他们五人眼里,竟然被完全无视了。 跳至 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觞 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觞氛一时僵持下来,这时徐长卿打马上来,指着圈中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是投降吧,说出幕后主使人是谁,也许我还能向皇上求情饶你们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为可笑的笑话一般,那为首的黑衣人狂笑起来,指着徐长卿,声音嘎然而止,冷冷的道:“徐长卿,我敬你是个英雄,不与你为难,如果你现在走,还来的及!”四周哗声大起,三千人围着五人,而那五人竟然让自己这三千人退走,狂!还是傲?徐长卿自然不会被这五人吓倒,依然不愠不火的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可知道,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么?还是赶紧招出幕后主使人,也许能抵消你的罪行。”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徐长卿,忽然道:“你真的想要我说?”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徐长卿心内竟然蓦然一紧,明明对方是刺客,已方是官,为什么听到这话,却反而一种不好的豫感,果然,只听得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的道:“我不说,你们还能留得性命在,只怕我若是说了,这里三千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嘿嘿,徐长卿,你现在还要听么?我可真说了啊!”徐长卿猛然道:“且慢——”一时间,齐刷刷的三千双目光都向他这边望来,那五个黑衣人目光之中带着一种嘲弄之色,徐长卿一时之间,只觉得前后汗如雨下。 便是面对三万大军。 他也不曾如此狼狈过!这不是明显的示弱么,以后传出去,他徐长卿还怎么在朝堂之上立足?可是若真的随那个人说出来。 徐长卿知道,如果那个名字是一个禁忌存在地话,为了保密,就算罪不在已方,皇上最后都会将这三千人一个不留地秘密处决,对于他来说。 三千人的性命,显然毫不足道,怎么能跟皇家的颜面相提并论!而此时,徐长卿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个名字是谁了,只是他不能说,更不敢听!可是此时地局面却又是骑虎难下,三千人紧紧的盯着他们的主帅,看着他怎么处理。 无论听或不听,他都已无退路可走!虽是寒冬的天气,冷汗却沿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心中更是一片冰凉!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不知道。 好狠的招,而且对方五人竟然不虞自己会杀人灭口。 必有所恃,那么,他们恃地又是什么?“不好,我们被包围了!”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再也顾不得问那个问题,转头向外围看去,而此时,那三千人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一个个顺着他的目光向外面望去!一刹时间,谷中三千人面上,一个个苍白若死!在山谷四周,十人一组的弓弩手,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山头,随便估算,至少也有八十组,而这八百人手中,持着的竟然都是连珠弩箭,徐长卿身为朝廷最为年轻一代的军中重臣,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种连珠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连珠弩的威力,不同于普通的连珠箭,这种连珠弩是军中特制,一次至少可以连续六发以上,制作极其不易,便连军中,都只有禁卫军以及御林军中有少量装备,而这种弩箭不但可以连发,更重要地是,它的穿透力之强,足可以普通士兵身上披着的铁甲!在这种弩箭面前,穿布衣和穿盔甲没有任何区别!普通的士兵就和脱光了衣服地肉靶子一样,只能任人鱼肉了!黑压压的八百余人,居高临下站在山头,毫无疑问,只要他们随便动一下,这八百人一瞬之间,就可以连续射出近五千多支连珠弩箭,第一个照面,朝廷军便要死伤无数,还能活得一半,就属不易,而这一半人,想冲上山谷,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居高临下,只消再来几拔箭雨,所有人就得都倒在半路之上!可是这种连军队都只能是梦想才能装备上地武器,一下子竟然出现了八百具,是什么人,才有这个能力?徐长卿一下子只觉得心落在了谷底,刚才他还只是怀疑,而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微微看着他,忽然笑起来,说道:“你还真不笨,居然片刻便想到了,不错,如果要杀你们,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根本不用费丝毫力气,可是我们主人说了,他并不希望跟朝廷作对,此次的对像,也只是李四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人,都可以沿着我们特意留下的通道离开,而且每人至少可以领到十两银子。 当然,如果你们不合作,那说不得就只好血洗暮枫谷了,毕竟对于我们来说,这好像是挥一挥手之间的事情!”徐长卿终于明白这群人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为何不直接冲上来杀进军营了,不是他们的实力不济,而是他们接到了命令,能不杀,便不杀!心中苦笑,徐长卿不是笨人,略一转念便即想得明白,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李四,这三千人只不过是因为跟他一起同行才被牵连进来,此次蒋++杀的最好时机,而这三千人,一旦一起除了,后果是严重的,至少在朝堂之上,要引发一场飓风,而且更有可能引发与北匈奴之间的战火。 那个人当然不愿意这么做,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怎么可能把应该到自己手上的肥肉先给折腾得肉味全无,如果只杀蒋琬一人,还引不起多大的动乱,就算皇帝会关心,过一段时间查不出也就忘了;可是如果是朝廷整支的军队一齐遇害,那结果……这个问题,还用想么?这八百弓弩手的作用,其实只不过是取到一个威慑的作用而已!只要徐长卿的这三千人不敢妄动,那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蒋琬与一个小小的侍女十二个轿夫,结局,已经注定!连奇迹,都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蒋琬几人,还能逃得出这别人精心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么?————第九卷(完)跳至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弃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弃着眼前的情势,徐长卿低头不语,心中不知道在想些首的黑衣人不耐的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只要你们不插手此事,大家都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回去最多治你们一个疏于防范的罪行;我血雾楼一出手,从无失败之说,别人也不会怪责你们什么;可是如果你们不配合……”他冷哼了一声,诡笑道:“虽然主人命令能不杀便不杀,却也没说让我们一定不能杀了你们,结局如何,相信你不是笨人,自然看得清眼下的情势,如何决定,还是快回话吧,我时间很紧,可是没空陪你干耗着,如果你想拖廷,先不说这里离最近的北大营都有二十多公里,他们收不到信息,就算他们收到了赶过来,在他们来之前,你们都已经变作了三千具尸首了!是继续活着当人日后还能有机会升迁快快活活的过日子,还是想现在就变成一具什么都不是的死人尸骨,你们自己看着办!”“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如果还不回答,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到这里,声音猛然严厉起来,而“咯吱咯吱”的声音不住的响起,山头之上,所有人将弓箭都拉到了最满的状态,只要那黑衣人一声令下,无数的箭雨便将蜂踊而来,将下面的这三千人射成刺猬!所有人顿时都慌了,不少人奔上前来苦苦哀求徐长卿撤兵,毕竟死一个蒋琬和大家跟他一起陪葬,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送掉性命。 而且这个人还是如此可恶!徐长卿耳边一片嘈杂之声。 所有人都劝他逃命,不要管这档子闲事,他是朝廷里面倚为臂膀的重臣。 日后前途还不可限量,不必为这样一个人无谓牺牲自己,心在挣扎,复杂地目光望向被那十二个蓝衣人包护在中间地黑氅少年,他的面容还是如此的平淡,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刚才地话。 难道他不知道,外面有八百弓弩手都将箭尖对着他们么?到底是无知便无谓还是另有把握逃出这一劫,可是便以徐长卿的智慧,都实在想不出,如果他们这三千人也撤了,他还是不是有一点丁的所有希望逃得性命!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么?生死关头,徐长卿居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从蒋琬入朝开始,一点一滴化作记忆从他面前掠过,私自带兵围攻尚书府,对皇帝的连番召命不闻不问。 带着五万人去攻打十万人的悍匪山贼……哪一次,不是在地狱边缘徘徊。 可是好像在所有人地记忆里,这个人一直都是一副平淡的样子,无论是听到大军被围之时的艰险之局,还是连升三级之时的重赏之下!他都没有丝毫改变过!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李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天性如此,还是故作资态?为什么在如此的危难面前,明明没有一点生还希望的你,还能如此平静的对待,你是此次和亲地使臣之一,拥有调管军队的大权,却站在那里,任凭这三千人哀求着自己于此关头抛弃你撤兵离去而不发一言!你难道不应该怒而奋起,过来斥责一下这些自私自利的属下么?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此时,你以大义压我,以我徐长卿的个性,只有陪你拼死奋战到底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地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让这三千人地性命,为你争得一线希望,虽然微茫,但却远胜于必死之局么?你难道……看着蒋琬那仿佛局外之人一般冷眼观人的平淡,再看看自己四周嘈杂的士兵,徐长卿蓦然之间,忽然觉得这些平日里自己尽心对待,与他们吃着最粗糙的米饭,睡着最廉价的帐篷,那些可敬可佩的男儿,此刻看来,面目却是那么的可憎!虽然生命真的很宝贵,可是你们怎么都只能当顾着自己呢,要记住,你们是军队,不是流氓,这种在危急关头抛弃战友的作法,是一个勇士应该做的么?这样的军队,还能给他们以厚望,拿来保家卫国,驱除强虏么?就在此时,那为首的黑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想好了没,你决定怎么做?”听到这个声音,徐长卿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缓缓的从那三千士兵面上一一掠过,每一个接触到他目光的人,忽然之间都不由得低下头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原本嘈杂一片的山谷,瞬间竟然变得一片死寂!有些人不安的偷偷抬起头,望了徐长卿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心中忐忑不安的猜测,主帅会怎么做?那为首的黑衣人再次不耐凡起来,冷哼道:“不要告诉我还没想好,我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徐长卿,你……”徐长卿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再不看向下面的三千人一眼,转向那为首的黑衣人,打断道:“我已经决定好了!”那为首的黑衣人不觉有点意外:“哦,那么,说来听听,是留下,还是走!”留,还是走?徐长卿苦笑了一下:“其实你应该问,是选择死,还是生才对?”这当口他还能说笑,一步一步,走到蒋琬身边,徐长卿的脚步虽迟疑,却终于是到了!那三千人面色顿时都变得一片死灰,而那黑衣人却不由得稍觉讶异,随即道:“你想拼死一战?”徐长卿摇头道:“不,他们走,我留下!”一语出,全场皆惊,落针可闻!那为首的黑衣人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看了徐长卿一眼,目光中露带异色。 不过他还是很痛快的挥了挥手,“好,放他们离开!”山头上有人答应一声,立即有两排人撤开,放出一条生路,那些士兵脸上都不由得有些火辣辣的,但是还生还的机会下,所有人还是不由得挪开脚步,向谷外走去。 有几个人迟疑了一下,却留了下来,也跟着走到蒋琬身前,挡住箭尖!蒋琬明显也有一些意外,微微偏过头,低叹了一声道:“其实你本不用如此的,你可以离开,何必跟着我一起送死!”他的声音很低,若在风中,不仔细听,几乎都感觉不到,徐长卿却只觉得身子一震。 跳至 第二百七十四章 身陨 第二百七十四章 身陨到所有人都离开,场中就只留下那五个黑衣人以及蒋去徐长卿之外,那三千人留下来的,还有八十四人。 “好,好,好,有勇气!有胆识!”看着场中的这留下来的八十余人,那为首黑衣人笑道:“就算今日是死,在本座的眼中,你们也比那些离开的人可敬一千倍,一万倍。 只知道生命重要,不知道尊严重要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会走得一个不剩,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宁愿留下来送死!”那八十四人开始还略微有些紧张,等到看到四周那黑漆漆对准他们的箭尖,明白生已无望的时候,反而一个个把腰挺直了起来,直接与那八百弓箭手的目光对峙。 有一份死亡的寂灭在里面,这八十四人站在一起,却有着千军万马都站不出来的气势。 情儿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面色不由得微微发白,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她手,她身子一颤,整个都变得僵硬,看清是蒋琬之后,立即变得柔软起来,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何,此刻面对那无数支似欲择人而噬的箭尖,她却没有一丁点恐惧害怕的感觉。 是什么使她的心,变得安定?看着面前这一支已经不害怕死亡的战士,虽然他们还是片刻前的那三千人中的一员,刚刚在那五个黑衣人眼中一击即溃的朝廷军队,此刻却仿佛铁石一般坚硬,给那五人一种错觉,对付这站在一起的八十四人,比之对付刚刚那包含着这八十四人的三千人,竟然要艰难百倍!九十九人,面对八百零五人,兵力的差距是如此巨大,而且黑衣人一方还占据了地利之便!那为首的黑衣人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朝廷军队已经离开。 就算这里的人全歼而灭,也没有多大的后患,只要不是三千人一齐死亡就好了,挥了挥手,五人一齐退开数尺,然后猛然喝道:“放箭!”“嗖嗖”箭镞破空之声响起,无数的箭雨如同飞蟥一般向谷底攒射而来,显得是那样的无情与惨烈,那些士兵抽出手中地刀剑挥舞着去挡箭。 只是这箭雨是来势是如此的猛恶,如此的猬集,怎么是这些普通士兵所能抵挡。 只第一个照面,八十四人便有一半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徐长卿双眼泛红,看着自己心爱的手下一个个死在箭雨之中,他抽出手中的剑,猛然冲了上去。 向着山头之上冲去,口中喝道:“大家不要在这里等死,这样下去我们只有乖乖被杀的份,还不如拼死一冲,也许还有一点生机!”果然开始还呆呆的只知挥剑抵挡剩余的那四十多人一齐清醒了过来,是啊。 无谓的抵挡就算你挡得了第一波第二波,那第三波呢,死地永远只是自己这边的人,结局毫无疑问,可是如果冲上去,拼一个是一个,三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一个英明的领导者。 总是在最迷茫地时候,指点予人以明路!这也是为将为君者所必备的素质,你是将军,就不能与普通士兵一样,你必须得做出决定!不管是为你自己还是别人,职位越重,责件越重!而显然,徐长卿就是这样的一个英明的将领,他比所有人都更懂得审时夺势,四十多人如同猛虎一样冲了上去。 那些士兵们匆忙搭箭上弦,虽然途中仍然不时有人落马。 可是这一冲之下,却将山头之上的弓箭手们地步骤打乱了,让他们一时手忙脚乱,看到一个人上来就匆忙张弓搭弦,登时阵脚大乱。 在付出了二十几人的代价下,剩余的二十人在徐长卿的带领下,悍不畏死,竟然奇迹般的冲上了山头,与山头之上的众人展开了一场肉博战,虽然这边仅有二十余人,可是一方视死如归,一方却气势为之夺!战斗地情势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那五个黑衣人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呆了。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蒋琬情儿以及那十二个蓝衣人,却一动没有动,此时自刚才那句话说出之后,便一动不动,即便第一波箭雨射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丁点的反应,那个时候,幸好那些射来的飞射被外围的八十四人挡去了一大半,而那十二个蓝衣人又帮他扫飞了最后的几支,他和情儿处在众人的***之中这才没有出事,而刚刚徐长卿拔剑冲了上去,蒋琬却没有跟他一起,而是仍然呆在原地。 默默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情儿用力地抓住他衣袖,指关节微微发白。 可是当徐长卿冲上山头的时候,蒋琬却猛然下令:“撤!”这一声莫名其妙,知道是撤,可是撤往何方?然而那十二个蓝衣人却似是早有豫料一般,竟然护着蒋琬,退入了一道密林深处,等到那五个黑衣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那为首的黑衣人猛然一顿足,刚刚山坡之上激烈的打斗让他一时忘了还有几个人没有跟着他们冲上去,一时关注于山头的战斗,却没有发现这几人什么时候竟然退入了密林?目光中闪过一抹寒光,最后再望了山头之上一眼,那里,虽然这二十几人勇猛凶悍异常,可毕竟是寡不敌众,片刻之间,便一个个倒了下去,只是已方这边也付出了八十余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只有那个徐长卿,在打退了最后一波敌人之后,看到自己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了下去,最后身边只剩自己一人的时候,他猛然将手中那把已经缺了几个口的宝剑用力地插倒在山峰之上,猛然向着山崖之下,跳了下去!看到徐长卿那悲壮和身影,饶是自己是奉命来杀他的,那为首地黑衣人依然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心中不期然想起一句古词:“嗟忽,君不见古之燕赵悲歌士,仗剑西行不反顾,努力明德会有期,长江月奠终古!”是英雄,纵死的时候,也与别人不同!跳至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夺帅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夺帅坡上的战斗已经停止了。 那五个黑衣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个不安的对那为首的黑衣人说道:“黑鹰大人,兔子已经逃走,我们怎么办?”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另一个看他眼色不对,立即跳出来骂道:“废才,暮枫谷四周都被我们包围了,他能逃到哪里去,只要他出不去,就算这密林再大,也可以找出人来!”那名先头开口的黑衣人头一缩,再不敢开口,不过倒也放下了大半的心,他只想到猎物跑了,却忘记了这暮枫谷早已被他们的人重重包围,就是一只蝇也飞不出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名半途跳出来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首领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明显对他的形为默许了,登时胆子为之一壮,骂道:“猪头,既然他们被围在了谷中,我们自然要开始搜索了,虽然我们不怕,可是毕竟有三千人出了谷,一旦那里面有内应,专门前去报信,援兵大举赶来,那可不妙至极!”那为首的黑衣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废话,挥手道:“跟我来,搜!”……当这一伙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十三具尸首整齐的倒在地上,颈口处全是一道细细的红痕,显然是被人一击必杀,而这十三个人,都是血雾楼训练出来的绝对精英,居然什么声响都没有发现,就全部倒在了这个人的剑下,一个两个还好说,可是十三个人,竟然只在一个照面之间就全部无声无息的人刺杀于剑下,这个人的剑法,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五个黑衣人的面色都有些变了,其中一个猛然道:“不好。 他们既然杀了这里的警卫,那么他们必然已经逃出暮枫谷了,黑鹰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为首的黑衣人一拦手道:“当然是追,难不成你想回去受那三刀六型之苦,任务失败的结果是什么你们都很清楚。 只不过。 我们步步算对,却不知道这李四身边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位如此地绝顶高手,否则又怎么会出这种纰漏,等下遇敌,一人之力是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的,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先发迅息出来。 我们五人各带一队人,分五路搜索,这里离北大营只有二十里远。 那李四为了逃命,必然向那边跑去,那么他的方向就一定是在这苍澜山脉之中,逃不出多远的。 快追!”其中一个略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说了出来:“黑鹰大人,南海十二渔夫都不是常人,更兼还有那个隐在暗处地神秘高手,如果带大部队过去,以他们的脚程。 必然无法跟上,不如让他们在后面快速赶来,我们五人先行赶去!要不然,他们反而拖累了我们的后腿!”那为首的黑衣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有道理,就这么办,白羽,这件事就留下来你办。 马上带人赶来,其他三人,跟我走!”那黑衣人答应了一声,黑鹰一挥手,身形猛然拔起,其余三人立即紧随着他,只见四道黑影闪过,立即消失在了阴森森的密林当中。 ……北营。 “什么,大人有难!”砰的一声巨响,郭昂一掌拍在红檀木的桌上。 那坚实的红檀木,竟然在他地掌下寸寸碎裂开来。 转过头去,看着另一边的李复,郭昂道:“李复,你怎么说?”李复面色沉寂如水,再问了那个报信的小兵一次,冷声道:“你怎么知道地?”那个小兵颤抖着道:“是……是大人吩咐,在那也是送死,不如出来报信,他说他会反着北营的方向走,西北角有一个流渊,大人让两位大人立即带兵过去接应!”“流渊,可是那个号称死亡之角的流冰渊?”李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郭昂也是面色肃然,点头道:“只怕正是那里,既然大人想得到敌人会顺着北营追来,大人反其道而行之,反而避开了敌人的搜索,不过那些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追出一程不见踪影,立即就会想到,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听这小兵的口气,敌人有八百余人,而且全是高手中的高手,没有两千人,我们也不要妄想救出大人,可是要带两千人出营,那可是杀头大罪啊!”李复道:“顾不了这么许多了,救大人要紧,我们现在立即就去向将军请命!”郭昂略一犹豫,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们去见将军!”两人飞快地往中军帐而去,走到门前,却被告之将军正要睡觉,要见明天再见,李复大怒之下,拔剑而起,那个小兵顿时吓得都差点尿了裤子,他平时仗着将军的命令狐假虎威,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一旦真对上了狠角色,就立即变得腿肚子都打起颤来,李复一脸的杀气,从死人堆里打过滚出来的人,与这些酒囊饭袋自然不同。 “好,好,好,我带你们去见将军!”“前头带路!”李复手一松,那小兵就跌倒在地,再不敢罗嗦,直接带着两人闯进了内室,听到声音,那将军登时大骂道:“小三子,你想死是不是,半夜三更吵醒本帅!”然而一看到是郭昂李复,却又立即换上了一副嘴脸道:“原来是郭副将和李将军,失敬失敬,请坐请坐,且请何某穿上衣服再出来待客!”对视一眼,郭昂与李复忽然“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李复道:“将军,和亲大臣李四李大人正在遭受不明刺客袭击,徐长卿将军已经战死,属下请求将军立即发兵,前往援救!”“啪”的一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将军立即变了脸色,“发兵,开什么玩笑,没有兵部的令牌和皇上的命令,私自调兵等于死罪,要诛九族地,此事再也休提!”郭昂与李复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救兵如救火,万万拖不得,猛然一狠心,地上的李复忽然一个纵身,那将军惊道:“你要干什么?”然而话未说完,就只觉得脖子一凉,一口剑穿喉而出,何将军只两眼圆睁,不敢相信的指着李复:“啊,啊……”两声,随即倒在**,彻底没了声息。 那小兵只惊得一个扑通,栽倒在地,便要惊叫出声,李复剑光一转,他只来得及伸出手,便倒在了地上。 鲜血流了一地。 “你,你……”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郭昂只觉心中发凉,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跳至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死亡之谷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死亡之谷复随手将剑上的血迹在那名小兵衣服之上擦拭了两下归鞘,抬步跨过那个小兵的尸体,径直走过去,将那个死不瞑目的何将军腰下的一枚弯月型的白色珏玦摘了下来,郭昂自然认得,这就是何将军可以随意调动五千以下军队的虎符。 如果想要调动五千人以上,就必须拥有皇帝的圣旨或者兵部的兵符,五千人马,已经是一个将军所能私自调动的最高极限。 拿到玉玦,李复伸手将何将军与那小兵的尸首拖到床底下,再将床幔拉下来一点,这样就彻底掩盖了刚刚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就算夜间有人进来,一时间也发现不了何将军已经被杀的事实,而事后……已经不是李复所能控制的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一切,只等救出大人再说!直到一切做完,李复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郭昂一眼:“我要带兵去救出大人,你去还是不去?”郭昂从他突然拔剑而起之时,便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只知愣愣的望著他把一切做完,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复见到他那副样子,什么话也没说,径直掀帘而出,不多时便听到外面传来号角之声,接著便是军营之中人声鼎沸,显然虎贲营的将士已经全部集集完毕。 站在高台之上,头上是烈烈飘扬的大旗,北营子弟兵都是军中精锐,负责保卫皇城的安全,此刻虽然五千人站在一起。 却一点响动都没有。 只有马匹不安的在地上打著蹄子,四周静寂得吓人。 借著高高挑起地长明灯,李复面容肃然。 向著台下静静肃立地五千士兵,一字一顿的道:“如果家国有难,有一桩可能危害到我们大唐安危,甚至挑起两国战火的惨事正在发生,我们要不要过去阻止?”底下地士兵不知何意,但是这还用说么。 五千人一齐大喝道:“要!”李复道:“大声一点!”“要——”声音顿时大了一倍。 甚至都震得人耳鼓发麻,但是李复还是不满意,冷冷的道:“你们没吃饭是吗,再给我大声一点!”“——要!”所有的士兵都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啪”的一声,一道细微的电火花闪过,“轰隆!”天边竟然起了闷雷之声。 远在屋中地郭昂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声巨吼。 伴随著雷声,还是将郭昂惊醒,他抬起头,“啪”的又是一声。 一道刺目的亮光划过西边天际,照在屋内郭昂的脸上。 茫然无措。 屋外,竟然渐渐的下起了雨来,不到片刻,便是黄豆般大小,砸在人身上,隐隐生疼,雨水顺著五千将士的眼睛流下,可五千人动都不动一下,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擦。 高台之上,李复单薄的身影一瞬间竟然显得有些朦胧起来,他大声吼道:“很好,既然如此,如果有人要破坏我们大唐与北匈奴两国的和亲,招至一场大战,生灵茶炭,百姓遭殃,身为士兵,我们应该怎么做?”所有士兵一起吼了起来:“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屋中地郭昂终于不由得转过头,望向屋外高台之上那个在暴雨之中仍然坚毅如石的青年身影,目光之中微微一动,只是脚下还是纹丝不动。 李复却似全然不觉,冷声道:“杀了谁?”所有士兵一齐举起手中的弯刀:“谁敢阻担和亲便杀谁!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李复面上这才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好,如今本将军得到密信,本朝和亲大臣徐长卿在暮枫谷被杀,银青光禄大夫李四正被一批神秘杀手追杀,如今本将军要带领你们前往营救,你们去是不去?”“去,去,去……”所有人一齐叫道,群情激昂。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想到了什么,小声的问道:“敢问李将军,要调兵出营,可是需要何将军地兵符的。 不知……”他这话再明显不过,一时间群情汹涌地人们一起静了下来,默默的望向高台之上,四周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竟然再无其他一点杂音。 李复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因为是在黑夜之中,终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很快他面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不错,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私自调兵出征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李某自然不会这么做,刚刚李某已经前往请示过将军了,将军给予我调兵虎符,命我带领大家冰渊营救李大人,避免事情更加恶化,大家看!”说一直收放于后面的左手移到前面来,只见一枚月牙型的白色玉玦出现在他手中,灯光之下,竟然呈现出一股微红的血色。 底下士兵跟随何立人已久,自然不可能认不出这玉玦,而且他们也不相信有人敢私自调兵,一个人大声道:“不错,这便是何将军的调兵虎符,既然是朝廷命令,我等自当肝脑涂地,也要救出李四李大人!”刚刚静寂下来的人群,登时又激昂了起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怀疑这玉玦的真假,李复看著下面义愤填膺的五千士兵,嘴角处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却没有人发现。 他举起手,看到他的手势,下面的人登时静了下来,李复道:“救人如救火,大人正处于危难之中,我们这便出发,来人呐,牵马过来!”李复从高台之上走下,立即有士兵将他的那匹枣红色的大马牵了过来,他正要翻身上马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他肩,一个低沉略觉沙哑的声音:“我陪你去!”李复回头,就见到了郭昂那张朴实的脸!此户,这张脸上一片沉凝,仿如铁石,再没有一丝表情。 挥了挥手,命那士兵退下,李复凑近他耳边,没有一丝意外的低声说道:“你不怕死?这可是许九族的大罪!”郭昂看著他:“你不怕,我又何必要怕!知遇之恩,大人对郭昂,并不比对李将军差!”李复闻言,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不愧是一条汉子,来吧,上马!出发!”—黑夜的雨中,五千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向著西北方向汹涌而去。 目的地,正是那个号称死亡之地的流冰渊!和郭昂并排疾驰在最前面的李复手心之中紧紧的握著马缰,因为拉得太紧手掌都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而他宛如不觉,心中默默的道:“刺杀朝廷命官,抢夺兵符,私自调兵,罪不可赦,李四,我李复不惜身家性命,赌这一把,便是看重你的前程,如果成功,我就能成为你真正的心腹,日后有你这座大的靠山在后,万事不必忌讳,如果输了,那是我李复眼光不行,看错了人,也怨不得谁!”然而这般思量,就连紧紧离他只有一身之隔的郭昂,都不知道。 ……流冰渊。 因为下雨,这个断谷更显得阴森可怖,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谷,平时从无人敢来,只是蒋琬一行既要前行,他对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从来不感冒,自然不可能会害怕这些东西,既然别人觉得这里可怖,他反而越要往这里面钻。 在这种时候,情儿等眼睛明亮的人反而及不上他一个瞎子了,因为早已习惯了在黑暗中行走,所以他反而能迅速的带著情儿几人往谷内潜行,只要能躲过一时,等到援兵到来,他就有机会反败为胜!而依靠自己身边的这么几个人,面对那八百强弓箭手,只有送死的份。 然而,他还是小觑了那个黑衣杀手首领,当他们走到半路之时,蒋++里。 然而此刻哪里还有心思讲这些,知道蒋琬必然生变,情儿警惕的望向前面,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奔下,“豁啦……”的一声巨响,惊雷劈下的瞬间,情儿也看清了对面的情况,四个黑衣人影,静静的站在他们必然前行的地方。 正是刚才在暮枫谷之中的那五个黑衣杀手,只是却少了一人。 然而少了一人情儿不但不觉得心安,反而一股凉意蓦然从心底生出。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生命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危险,迫在眉睫。 最后一个黑衣人,哪里去了?她不知道,却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惊慌,她虽然怕死,却也并不觉得如何,真正让她永远牵记,不愿意他有丝毫损伤地方的,只有一个人。 ——公子蒋琬。 “怎么办?”南海十二渔也一齐停下了脚步,站在蒋琬面前警戒著,可是面对血雾楼里面派出来的顶尖杀手,他然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十二人,能挡住第一击,第二击,也绝对挡不了第三击!而那四个人,已经走了上来。 跳至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流冰渊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流冰渊是那个黑衣首领黑鹰,望着依靠在一起的十四人,自少,他却露出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微笑:“我就知道,依你李大人的作风,一定会往这边来,所以我们就到前面来等你,果然被我猜中了,李大人,以后可要记住,虽然反其道而行之是一种策略,可是面对聪明人的时候,有的时候,你还要考虑考虑对方心中在想什么呢?”蒋琬这个时候反而镇静了下来,他抱起情儿,缓缓替她拂去沾在头发之上的雨水,而后才慢慢的转过头来,面对那四个黑衣人,没有一丝的惊慌不安,淡淡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动手吧!”黑鹰仰天长笑,随即目光盯住蒋琬,说道:“果然不愧是有冷血公子之称的李四,朝廷第一红人,对别人的生命从不放在心上,对自己的生命也没有半点放在心上,身处危境而不惧,黑鹰很少能佩服人,你算一个!”蒋琬道:“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到很荣幸!”黑鹰不以不许,叹口气道:“只是可惜,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是今夜,你还是必死无疑,这是命令,也是规矩!”蒋琬道:“那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到,那三千人里面有我的眼线会前去报信,救援的军队已在途中!”黑鹰半点不急的笑看着他,说道:“就算你的信报到了,可是凭北营何立人那样的人,他会干冒奇险私调军队前来救你么。 我看你是痴人说梦。 而且,从北营到这,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而这一个时辰之中,很明显,我能杀你十次!不要以为你有什么南海十二渔保护,他们,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蒋琬道:“那你还罗嗦什么,动手罢!”黑鹰当然也想动手。 他也明白何立人虽然懦弱,但是其手下刚刚调去地郭昂李复二人却委实堪忧,定下暮枫谷刺杀一案,他自然得清楚所有可能发生地意外,正如他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能逃出暮枫谷之外一样,他还是布置了无数的暗哨,可惜十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来得及发出迅息。 就全被毙命倒地,十三个人,就算你一剑十个,也终有一个人能发出信息吧。 他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人有此神通。 所以这就是他的顾虑之所在!郭昂是一个忠君思想深入骨髓地人,如果只有他一人,绝对不可能做出刺杀主帅的事情,按他的性格,杀主帅犹如叛国,但是他又是一个重情的人,他不可能不报恩,因此最有可能的是他匹马前来相救,宁死也不后悔。 可是李复不同,李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在军中因为没有靠山,一直郁郁不得志,而他,自从得到蒋琬赏识之后,便跟随左右,短短十日升迁地速度,是他过去数年之间的总和还要高,如果他知道蒋琬危急,依他的那种拼博性子,必然会赌,把自己绑在蒋琬这一边,只要蒋++.的,把何立人打晕就可以了,但是李复更狠,没有给自己留一点退路,而因为这样,只要蒋琬无碍,这件事情就会把李复牢牢的绑在蒋琬的核心***之中。 秘密,有的时候能让好朋友变成仇敌,有地时候也能让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变成朋友。 而李复,明显懂得这个道理,杀了何立人,事后问起自然可以推诿为一时心急,蒋琬自然也不好责怪,却一定会竭尽心力为他开脱,所谓人是越用越亲,这样一来,反让蒋琬认识到了他的忠心。 日后自然是前途光明。 黑鹰料定必有援兵,却也并未放在心上,血雾楼杀手讲求的是一击必杀,从不落空,等你大军到我,我早已飘然远走,不知所踪,从来不用跟人正面相抗,只是他没有料到并琬身边竟然还有一位神秘高手所在,而他之所以一直拖廷时间,便是为了瞧出那神秘高手到底在哪?然而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找出半点有人地迹像?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大意,言语之中也颇多试探,然而总是如此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好好的一场刺杀变成了正面对抗,这实在有违刺杀地宗旨,黑鹰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看,可是明明敌人就在前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盲眼书生,一个柔柔弱弱的侍女情儿,然后是十二个轿夫,这样的一群组合原本应该是一击便可以轻松击杀的,可是现在自己却不敢妄动一下,实在有些弊气。 可是你越等下去,反而越是心浮气燥,黑鹰咬了咬牙,他就不相信以自己这边的实力,对付不了面前的这样十四个人,就算有一个高手在侧又怎么样?他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了,一挥手,另三个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也早已经有些不耐凡了,因此立即冲了上去,黑鹰随后,猛然身形一变,暴雨之中,只见他的身形如同一团黑雾,罩向蒋琬等人。 此时此刻,还需要再说什么吗,虽然明知道不是对手,南海十二渔还是猛然冲了出去,在半空之中就与那三人相接,“砰砰……”之声不绝响起,一个眨眼之间,就打了个照面。 那三个黑衣杀手毫不留情,手中的弯刀已经刺入了三人的咽喉。 随着三声闷响,三个人自空跌落,而另外九人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登时眼圈红了,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纵是送死,也要拉上一个人垫背的,所有人都抱着这样一个想法,一瞬间那实力明显高于九人的三个黑衣杀手反而有一些手忙脚乱了起来,而这个时候,趁着三人缠住了南海十二渔夫,黑鹰化作的那道黑电,已经电射而至,击向蒋琬面前!而此时,蒋琬身边,已经只剩下一个情儿!跳至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伤逝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伤逝砰砰砰……”连续三声巨响,然后一声闷哼,想象中立即血溅五步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反而那个黑鹰被一下子震退“蹬蹬蹬……”连退五步,他不敢相信的抬目看向蒋琬身边,只见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全身被包裹在黑色之中的影子,黑夜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天上暴雨倾盘如注,如同黄河泄闸一发而不可收拾,早已将场中众人尽数淋得湿透。 这,就是蒋琬身边那个一直隐身不出的神秘高手,可是他是谁,武功竟然如厮可怖?黑鹰脸上微微变色,幸好因为是在黑夜之中没有人看见。 “你是谁?”那个黑影不静不动,好像已经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在这点上,黑鹰明显远远不及,可是他也看得出,这人武功虽高,内力却不足,明显年纪不大,而且似乎还曾受过很重的内伤一般,刚才自己之所以连退五步,不是自己武功上不及他,而是骤不及防,不明情况之下,急求退身自保的本能反应,真打起来,这人却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今朝却是有苦说不出,他曾经在梅花树下,经受过空见的一掌之力,空见是一代宗师,自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是其内力雄浑激荡,蓬勃深远,今朝被他一击,便已吐血重伤,至今未见完全恢复。 此时不是他不想开口说话,而是血气激荡在胸肺之间,他强咬牙关,没有一口鲜血喷出口来。 那次剿匪,若非今朝以一人之力,查探出青龙山匪徒虚实,背后竟然当朝十八皇子景王李祈,蒋琬也不可能寻找到切入口设下连环之计,从而轻松剩出,而刚才在血雾楼杀手重重包围之中。 也是他秘密杀了那十三人,这才打开一个缺口带著蒋琬等人逃出。 只是不想,却在此地被敌人追上。 他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 想要保护蒋++全是不可能。 眼下,只有自己拖住他们,让公子先走了。 瞥了一眼那边与另三个黑衣杀手缠在一起的南海十二渔夫,就只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又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如今的局面。 成了六对三。 只是十二个人尚且不是那三人的对手,更逛论只剩六个了。 而且这六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 唯一的成就可能就是,以六个人的代价,也废了一个黑衣人的一条胳膊。 他们,最多再拖住三人片刻,而片刻之后,等那三个人缓过手来,自己这方便再无任何逃生的生机,所以他再不犹豫,强压住胸肺间翻腾地血气,猛然提剑冲了上去。 刚刚骤一接触,他没有来得及用剑,可是他最擅长的,却还是剑术。 此刻正面相交,他自然不会笨到舍长取短。 一振手腕,点点寒茫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刺眼,幽蓝地剑芒封向黑鹰的胸前大穴,留给今朝地时间不多,只有两个瞬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能成功拖住黑鹰,那么蒋琬情儿,就再也没有可能走出这流冰渊。 只一个眨眼,他已刺出三招。 第一招,黑鹰随手一挡便挡过了。 第二招,黑鹰又是轻松避过。 然而,他没有想到地是,第三招竟然是一个虚招。 等他感觉到不对地时候,今朝隐藏在三招后面的第四招真正出鞘,这才是他暗藏的必杀之手!“扑”一声,今朝的长剑已经刺入黑鹰的左肩,鲜血喷涌,标出如泉。 黑鹰狂怒,不顾今朝插入左肩地宝剑,冷哼一声,左拳如电掏出,今朝剑已刺入黑鹰肩头,一时来不及拔剑,这一拳登时正中今朝地心脏,“哇……”地一声,他再也忍受不住,喷血三升,单膝跪倒在地!这一口血,终究没有忍住!“快走!”……今朝狂呼,奋力将剑往里一推,登时又推进三分,饶是黑鹰这样的汉子,一生经历过多少地大陈仗,此刻也不由得脸上惨白,今朝这一剑,可以算是拼尽了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重创黑鹰,给蒋++强,换作旁人,早已死在今朝剑下。 蒋琬从今朝出手开始起,便已算到这个结局,不知不觉间,指甲都刺入了肉里,鲜血流出,渗入地下,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如果会武功,那就可以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不受到伤害!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再想,今朝一开口,他就拉著情儿朝断谷口跑去,情儿蓦然回头,“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劈下,远处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登时倒塌,断口处还冒著黑烟,而这一闪之间,情儿眼中,只看到今朝单脆跪在地上的那个单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堵,眼泪不知不觉,弥漫满了眼眶。 她不知道今朝是何时来到公子身边的,也不知道今朝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那一身鬼神莫测的神秘武功,可是只这一剑,舍弃了自己,只为给两人制造一个机会可能逃走!如果成功,那也是蒋琬离去,如果失败,那么,这一剑还有意义吗?黑鹰要杀蒋琬情儿易如反掌,可是凭今朝的武功,他如果独自一人逃走,就算黑鹰,又怎么追得上!用自己的性命,只为换来哪怕一个微弱的希望!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今朝,我感激你……不是因为你救了情儿的性命,而是你哪怕去死,也要保护公子的这一腔忠诚的血!壮士远行,且歌且息,今朝,好走!只要我们能活著离开这里,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到你的坟前,上一炷香,斟一杯酒!跳至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公子之怒.天下易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公子之怒.天下易手琬情儿飞身向谷外奔去,而在他们身后,眼看蒋琬等出,黑鹰怎么甘心,猛然一个手肘,再次击在今朝后背,“呃……”的一声,今朝忍痛,口中再次吐血,只是双手仍然死死抵住长剑,“啪”的一声,这柄百炼金刚的宝剑竟然被生生折断。 而另一面,那三个黑衣人也不由变得暴躁起来,其中两人对视一眼,缠住南海十二渔夫幸存的六人,而另一人则飞奔向蒋琬这边而来,南海十二渔夫大为著急,齐齐便要阻拦,只是怎么是另两个黑衣杀手的对手,根本脱不开身,六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决绝的信息,慢慢靠在一起,猛然爆发,六对二!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化作一道寒芒,分切三人咽喉、胸口、手臂,而另一个黑衣人也是刀化飞虹,直奔另三人的心脏!三人举手相迎,而另一边,黑衣人却惊喜的发现,本来砍不到他们的这一切忽然齐齐切中了要害,三人竟然没有躲避,难道他们吓傻了,忘了闪躲,然而,不等他惊喜完,“啪、啪、啪……”六道沉闷的声音,忽然一齐准确的击中他的后背!另三人竟然也是不顾身后的弯刀,齐齐拼尽全力双掌击中黑衣人背心!“噗……”的一声,那名被偷袭的黑衣人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来,眼前看到的一幕是,自己的好友手中的弯刀分毫不差的将南海十二渔夫最后仅剩地三人斩杀于地!可是,三人似是早有所料,脸上不但没有悲戚之色,甚至还带著一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微笑。 他艰难的转过头。 伸指指向前面三人:“你,你们……”但是,话没说完,他便“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临死之前,他终于明白,前面三人,不是没法躲过这一刀。 只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自己的片刻惊诧,而另三人,也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了击中自己的六掌!而此时,那名先前舍弃六人的黑衣人已经到了蒋琬身后。 眼看蒋琬两人就要出谷,那名黑衣人不由大急,扬手一刀便向蒋琬劈来,这一刀势沉力猛,誓在必得。 怎么能容蒋琬逃过,黑衣人下定决心,一刀将蒋琬劈成两半,任务便已完成,回去嘉奖自然少不了他地,一份大功劳就在前面,而且看似得来全不废工夫,此刻看谁还能保你?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闪著幽蓝的光从天际划过,“轰隆隆……”的巨响。 一声接著一声,情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她惊叫道:“不好……”猛然向前一扑。 将蒋++下,眼见就要劈入情儿后背。 就在此时,“嗖”的一声劲响,那名黑衣杀手只觉得手中一震。 一支三棱羽箭登时把他的刀撞歪。 只是羽箭势弱。 虽然撞歪了他的刀,刀还是砍入了情儿左背。 半柄弯刀都切入了肉中,鲜血登时漫红了情儿后背衣衫。 “嗖、嗖……”,只听得一连串的弓弦急响,那名黑衣人还在发呆中,这三柄箭毫不留情的,从他胸前穿过,穿过他的身体之后,那羽箭势头不减,竟然颤颤微微的,插入了他身后地一块风化了的岩石,可见刚才那箭之上,蕴含有的力道有多么的凶猛。 若非如此,普通士兵射出的箭又怎能击偏堂堂一个黑衣杀手的势在必得的一刀,刚要不是那黑衣杀手根本没防得还有人来,没有防备,也绝不可能被这箭射中。 饶是如此,这人竟然只凭著一道闪电,就准确的射中百步之外的弯刀,箭法之精之准,当真惊人,简直是骇人听闻。 那名黑衣人只来得及喉咙里“咕咚”了两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至死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死得如此窝囊,“呃……”了一声,带著满身地不甘的满脸的不敢相信,缓缓栽倒在地。 死不瞑目!蒋琬被情儿一跤扑倒地面,污泥四溅,脸上,手臂上,衣服上,全部沾上了地下地污水,可是此刻,他早已顾不得这个了,伸手摸到情儿后背,只觉得手上一股粘粘的温热,跟著就摸到了那柄深嵌情儿后背的弯刀,他只觉得脑中一晕,差点就要吸不过气来,伸手情儿翻转过来抱入怀中,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那柄弯刀,“情儿,情儿……”他喃喃呼唤著,只觉得心口似乎堵上了一块万斤重的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挣扎著爬起来,却似是力量不济,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左腿正跪在一块尖锐的石子之上,痛彻心骨,而他恍似不觉。 一向镇静如他,仿佛世间已再无什么能触动他地坚硬,可是这一刻,所有地外壳却像是一下子被击得鲜血淋漓。 “嗒嗒……”声中,一队身穿铁甲地士兵风一般席卷而来,转瞬间便来到谷口,为首的是两个将军,一个沉稳如铁,手中挽著一把雕花铁弓,一看就知不是凡物,刚才那一箭,肯定就是出自他手,另一个则稍为年轻一些,全身黑盔黑甲,腰悬重剑,满脸都是厉烈之气。 这两人自然就是郭昂与李复,后面黑压压地一片,正是五千北营精兵。 —李复手一挥,一千名士兵便迅速的从蒋琬身边越过,走到蒋琬前面列好阵势,所有人便张弓搭箭,齐齐对准了谷中的两人。 看著面前的这一幕,所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如果情儿死了,虽然他们救下了蒋琬,可是郭昂与李复却很清楚的明白,虽然不说,可是谁都知道情儿在蒋琬眼中,并不只是一个侍女,甚至,在蒋琬身边,每一个人都主动的将情儿当成了主母看待。 如果她死了,后果如何,众人已不敢去想!黑鹰眼见那名属下就要追到蒋琬,可转眼之间却攻守易主,眼看著一阵士兵旋风般奔到面前,面对五千支北营士兵手中的弩箭,纵是自己武功再高一倍,也无法与之抗衡,心下登时一突!杀。 还是不杀?他此时已经深受重伤,而今朝看著这批疾驰而来的援军,心头一松,终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这条命,终于没有浪费。 公子,今朝此生,无憾了!郭昂下马走到蒋琬面前,低低道:“大人。 大人……军中有大夫,不如给军医看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一定!”蒋琬缓缓抬头,郭昂蓦然吃了一惊,借著后面士兵手中的火把,只见眼前的这个主公,哪里还有当初挥五万大军东进剿匪时的那种潇洒自若,只见他头发披散,面孔之上,全是污水。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得他竟然喘不过气来。 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滚,都给我滚……”低低的咆哮,从这个满身污泥的少年口中吼出,郭昂惊得不由得再退了三步,曾几何时,一向衣冠整洁。 对什么事都是淡然处之的冷血公子。 竟然也有如此可怖地一面?就算遇上再大的难题。 他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有在这个雨夜。 郭昂才感觉到,原来公子也是有感情的,平常,都只不过是隐藏在一层一层深深的面具之下,便是那次剿匪之中,听到手中接二连三的死迅,他都没有丝毫的动容,依然是毫不犹豫的一道一道发下进攻的命令,指挥著士兵们前赴后继的往青龙山上涌去送死,一批一批地人倒下,又一批一批的人填上缺口,虽然最终终于攻克了青龙山,可是大军却死伤万余,那个时候,活著退下来的人,暗地里都叫他冷血人。 郭昂虽然退后,可是却还是低声劝说让蒋琬将情儿交给军医疹治,以免流血过多当场死亡,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挨了这一刀,就算是一个武林高手,都必死无疑,更何况只是一个孱弱的女子,虽然心中都明白,可是这个当口,看著蒋琬那可怖的脸色,谁还敢这样开口?情儿伏在蒋琬怀中,一动也不动,火光之下,只见整柄刀竟然进去了有一半,蒋琬抬起头,任雨水冲刷著自己的面颊,直到郭昂说到第十四遍军医这两个字时,面上忽然动了动,松开一只手,郭昂还以为蒋琬终于想通,要将情儿交给军医医治,便要伸手去接,蒋琬却冷冷道:“你干什么,滚!”郭昂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面上露出悲哀之色,终于还是收回了手,既然是必死之局,救与不救,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看著蒋琬如此形情,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公子会不会因为情儿的死,从而变得一蹶不振,还是他现在已经疯了?若非郭昂,也没有人现在敢在这时候走到蒋琬身边劝说他,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触怒于他,自讨没趣。 蒋琬却没有再理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长扁木盒,打开,郭昂第一个看见,里面竟然是一排金一排银针!而右下角还有三枚紫黑色的针状物,似木非木,似铁非铁,更非金非银,郭昂细心地数了数,发现金针十三枚,银针十三枚,而另三枚,郭昂则不免心中奇怪,难道这也是银针?却见蒋琬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枚金针,手腕连颤,在情儿的背部扎了下去,郭昂只看得眼花缭乱,身后地众士兵也是目瞪口呆,难道大人竟然还会针炙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著蒋琬,片刻过后,情儿背部的鲜血竟然神奇般的止住了,蒋琬伸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拉,弯刀应声而出,蒋在情儿后背扎了数下,伸手抱自己身上披著的外袍披上,抱起她缓缓的站起。 抬步便向谷外走去。 所有士兵此刻看向蒋琬地眼神,多了一份惊奇,不知不觉间,自动地从中间分开一条道来,蒋琬却似毫无所觉,所著情儿,向前走去。 郭昂李复对视一眼,急忙跟上,郭昂望了身后一眼。 却向蒋琬问道:“大人,里面地两个刺客怎么办?”蒋琬脚步一顿,随即口中吐出两个字:“杀了!”声音冷得不似人间之人,饶是郭昂李复,不是针对他们,两人还是忍不住全身一颤。 呲牙倒吸了一口冷气。 郭昂脑中忽然冒出一句话,这个时候,他才深刻的感受到那句话地寓意:“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匹夫之怒,怒如何?”黑鹰听到蒋琬口中冒出“杀了”便知不好,连最后剩下地一个手下都来不及提醒,便想向外掠出,然而此时李复已经一挥手,只听得“唰”的一声,五千支箭射出,竟然连成一片。 黑鹰刚飞到半空之中,便被无数的箭雨淹没!两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传来,黑鹰与他的那名手下,都被射成了马蜂窝,再无一口气息。 血雾楼成立至今,十二金牌杀手从无一次失败,如今在这流冰渊中,却第一次损失了一位,十二人变成十一人!只怕太子李温听到这个消息,会忍不住吐血三升吧。 要知道想要培养出一位金牌杀手这样的人物,当初可是花了他多大的力气,毫不客气的说。 千中选一都不为过,更重要的是,他们武功超绝,更兼心狠手辣,经验丰富,对李温更是忠心耿耿。 原本这十二人都是留待最后对付他地另外几个皇子的。 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怕失手事情闹大。 李温也不会派出从不轻易出手的金牌杀手,却没想到大事未举。 便先在此折翼一人!今朝已经死透,自然有人带著他的尸体,郭昂李复跟著蒋琬,走出密林,经历此事,蒋琬自然不可能再往匈奴,李复找人寻来一辆马车,载著蒋琬情儿径直回京,后面浩浩荡荡跟著五千士兵。 一路之上,蒋琬都是不发一言,只是抱著情儿不语不动,连郭昂带来饭食都没有理会,走到建业城门下的时候,他却忽然伸手止住了车马,抱著情儿走出马车,微昂起头,郭昂李复不知蒋琬为何如此,心中忐忑不安,一个是担心蒋琬,一个却是紧张自己的这最后一赌,如果输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然而看著蒋琬的表情,哪里还有一丝想要振作的样子!一旦入京,就算李复有再大的本事,叛上作乱的罪名,也足以让他死上十回!面对著厚重地建业城门,人来人往之中,蒋琬发下了此生第一个誓言:“李温,蒋琬此生,不能灭你,誓不为人!”听到这句话,身后五千铁甲,郭昂李复对视一眼,相继变色!蒋琬却冷冷一挥道:“进城!”说著率先踏步,走入建业城中,李复目光向后巡视了一周,冷冷的扬起宝剑,说道:“今日此事,谁都不许外传,否则,格杀勿论,可都听清楚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重大,谁敢私泄,只得齐齐答道:“听清楚了!”李复喝道:“都没吃饭吗,给我大声点!”所有士兵一齐使尽吃奶的力气吼道:“听清楚了!”李复这才收下铁剑,城门旁边走过的人群看到这一群凶神恶煞之人,都不由自主避开一边,忽然听到这句雷声一般的话,齐齐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了过去,虽然口上不说,目光之中“疯子”之意却是表露无疑。 虽然所有人都说不要泄漏,可是李复知道,这等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太子之耳,只希望蒋琬真的有那韬天的本事,可以一举铲除太子一脉吧,否则……就算此次不死,跟著他,这一辈子也得毁在他手里。 目光望向最前面孤身一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年的蒋琬,李复目光中蓦然闪过一抹阴毒的杀机。 “蒋琬,如果你让我失望,那么,就不要怕我无情!”当然,这话也就说说而已,他可没蠢到当面告诉别人,郭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李复,你怎么了,走吧!”李复一怔,笑道:“没什么,走吧!”两人并骑进城,身后只带了一百名卫兵,毕竟大军入城,可是需要皇帝下旨才可以地,所以另外四千九百人,则在城门外三里处安下了营寨,等侯吩咐。 跳至 第二百八十章 惊雷,密雨 第二百八十章 惊雷,密雨息传来,朝野震惊。 和亲大臣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李四被刺,守卫尽墨,就连一直跟随他不即不离的侍女情儿都生死不知,刚刚在士兵的保卫下回到京城,而另一名和亲大臣轻骑将军徐长卿更被刺客击落山崖,尸骨无存。 蒋琬的曾经的手下副帅郭昂、中府折冲都尉李复,得到消息之后,不禀报朝庭,为了调兵救援,竟然击杀了不豫发兵的北营将领何立人,犯上作乱,罪大恶及,虽然是为了援救蒋琬,可是如此目无君上,私自枉为,若后人争相效仿,国乃不国,日后还有什么安定可言?蒋琬私自回朝,徐长卿已死,那些士兵无人带领,也只有纷纷回京,当初浩浩荡荡从北门出发,如今归来,却是个个狼狈不堪,等待著皇帝的震怒。 临危而不救,只顾自己逃命,这叫什么军队,纵然他们能免去一死,处罚也是难逃。 所有人心中都忐忑不安,头上悬挂著一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利剑,这种滋味,其实并不比死亡好受,如果处罚真的下来了,所有人还能舒一口气,可是在这明知要受重处却不知到底是什么结局的三千士兵来说,这种惩罚,才是最要命的。 所有人都在后悔,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们是不是会决定跟著那留下来的八十四人一起往上博一回,宁可死得英雄,也不要过著这种一边受到良心遣责,一边还得随时担心皇帝的惩罚下来,另一边忍受著无数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就算活著,日后又有什么颜回乡去面对自己的父老乡亲慈母妻儿?……蒋琬回到李府之后,便即关上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郭昂李复守卫在后院门口,一应人等。 皆不能进去打扰,据说太子李温、昭王李穆,还有清河郡王李轩阁都曾过来看望。 却一律被郭昂挡于门外,知道蒋++:然要靠一个女人来救!”说便拂袖去了。 郭昂听到这话,脸上当即变色,便要拔剑相向,却被李复死命拦住了。 昭王李穆则留下了一支上等的千年人参,让郭昂转交给蒋琬。 再婉转的表达了如果需要。 他会请来宫庭御医亲自看望情儿伤势。 只是郭昂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个时候。 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行进去,在他眼里,若非这些宫庭争斗,大人又怎么可能失去侍卫,更有主母一般的侍女情儿……想起东进剿匪军中,情儿那倩影依然的面容,他忽然觉得世上所有地人都可恶至极。 至于清河郡王李轩阁,也假意惺惺的吊了下,被阻驾之后,随便说了两句好话,便也转身回去了。 跟著四皇子宁王李传间、六皇子庄王李漓、十皇子成王李随、十四皇子晋王李恨水、十五皇子恪王李闵都吩吩前来慰问,这些人中,李传间李恨水都各留下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其他地几个则随口说了几句好话,转身便走了,想来来此也不是他们的本意,至于十九皇子李名城,二十皇子李业,则因为年纪太过幼小,不过府中长史还是命人过来问侯了一声,当然说不上什么好意,只是出了此等大事,不过问一声怎么看也说不过去。 所有人对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可是嘴上谁也不能说出声来,据闻皇帝听到此事之后,在御书房之中大发雷霆,桌上那盏前朝遗留下来平常珍若瑰宝地青龙玄龟紫螭杯被他一下子摔得粉碎,当时在场地太尉穆朝盛、金紫光禄大夫裴度,以及门口守卫地众多带刀侍卫,都被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多少年了,也没见神册帝李泯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当真是闹得大了。 不光朝中上下人尽皆知,更是流传得街楼酒肆流言不绝,虽然太尉穆朝盛随即就下了封口令,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的道理谁能不懂,你越是禁止他们传播,他们越是传得欢快,表面之上谁都没有聊到此事,可是暗地里消息却是传得飞快,一时间就出了十几个版本,不过没有哪一个版本是对太子有利的,十几种版本虽然细节各异,大致情形却惊人的一致。 至于这后面是不是也有什么手脚,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在待第二天地朝会,等待著神册皇帝地最后判决。 ……深夜,太子寝宫。 “啪”地一声,面前的一只前朝地景得镇青花瓷又被摔为碎片。 —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内李温摔的第六只青花瓷器了,地下被摔得到处都是李温摔碎的破瓷碎片,屋内还有一个人,正是那个一身黑衣的朱谋,此刻他只是平静的站在一角,看著正暴怒如狂的李温。 等他发泄过后,他才觑著一个机会,平静的说道:“太子,事情失败,其实并没有殿下想的那么遭,虽然朝野上下所有的流言都对太子不利,可是真想要凭著这些来扳倒太子,那还是痴人说梦,没有明确的证据,谁敢说这件事情是太子干的。” “太子你想呀,正因为现在所有的流言都对太子不利,皇上才会越发疑心,皇上老了,耳朵也有些不灵光了,如果一昧的说太子的好,皇上反而会不相信,可是当所有人都说太子坏话的时候,太子你想,皇上会怎么想?”“他只会觉得这是别人动的手脚,想要对太子不利,从而谋取东宫之位,对太子不利,那便是觊觎皇位,皇上怎么能安心得下,又怎么会来动太子,更何况,无凭无据,朝中上下,更没有人敢当面指明此事是太子下的手,所有血雾楼派去的杀手都已经死尽,这事朱谋已经去查过了,确认无疑,即使还留有一两个祸根在李四手上,朱某也有办法让他永远开不了口,何况太子是一国储君,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因为旁人的一点流言便随便废黜太子的,毕竟东宫乃一国之本,没有更大的罪行,没有人会随随便便废黜于您,朝中的那些腐鼠,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太子的东宫之位稳稳当当,又何必担心。”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下,继续道:“太子若是心疼区区一个金牌杀手,可有点过于计较了,谋大事者不拘小节,些许牺牲这再正常不过,虽然所费很大,可是也不是不能再培养一个,太子著眼的,应该是全局,而不是一些小小的损失,否则如何能成大事,只是此次不能杀了李四,这个当口我们更不能再派杀手前去,否则更加座实了是我们干的了,别人会说我们是妄图杀人灭口。 所以现在我们反而不能动他,不过太子放心,有朱某在,等到此事一过,微臣一定不会放过于他。 这次居然只死了一个小小的侍女,实在可惜!”李温一想,果然是多虑了。 不过他还是道:“此次我们行动大败亏输,还损失了那么多一流杀手,而且,就算别人不会指认是本太子所为,可是父皇必定心疑,从此就对我等不利,那我们这边不是失宠,也和损失巨大没什么两样?”朱谋冷笑道:“只要皇上一日不下诏书册立继承人之位,那么太子便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皇上年老,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太子整日跟在皇上的身边,一有不对,咱们提前动手,不让这诏书出世,那么就算皇上心中中意昭王等人,这大唐江山之位,也轮不到他们来坐!”李温面色一变,伸指指著朱谋道:“你……是说……”朱谋面带阴狠,看著李温道:“太子殿下,你在诸皇子中,威望远不及昭王,这样下去,只有失败一途,虽然现在太子之位还得保,可是谁能保证以后呢,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要想做成大事,就要放弃很多东西,如果太子殿下现在还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算我朱谋看错了人!”李温面色数变,显然犹豫不定,在屋子中转了片刻,猛然一拍桌子道:“好,朱谋,你说的没有错,既然想要登上帝位,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去做,好,就这么办!”看著朱谋,李温带著一脸微笑的道:“朱先生简直是神机妙算,诸葛再世,我李温若非有朱先生辅佐,又如何能有今日之局面,等到大功告成,太师、太傅、太尉三职,任你挑选!”两人对视一眼,猛然之间,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传出窗棂,外面院子中的一棵古树枝在风中瑟瑟颤栗。 跳至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叛徒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叛徒李府。 “唉……”一个太监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郭昂李复站在门口,郭昂一脸无奈,李复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那里不停的转来转去,口中不住的说道:“怎么办,这下可该怎么办?……”这已经是神册帝派来召见蒋琬的第五位执事太监了,蒋琬理都不理,把情儿抱在床边,自己一个人守侯在侧,任何人都不许进出,不言不动。 所有来召见他的太监,都被郭昂挡在了门外,只得回宫,刚刚神册帝已经怒了,下旨说如果蒋琬再不觐见,那么,明天朝会,就让他提头去见吧!转到第十圈的时候,隔著纱帘看到蒋琬还是那样呆呆的坐在那里,李复终于咬了咬牙,转身就向外走去。 郭昂追住他道:“你要去哪里?”李复冷笑道:“去哪里,难道在这里坐著等死吗,这次可不是上次,上次他连抗皇命,是因为皇上默许,可是这次不同,他竟然连皇上派来的执事太监都尽挡驾了,就知道这样自悲自责,再这样下去,帝王的威仪何在,明天朝会,不光他李四得送命,还会连累我们,我李复可不是一个这么好心的人,陪在这里跟他一起等死,他要死是他的事,关我李复什么事,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舍命救他,还为他不惜杀掉朝庭大将,现在狐狸肉没吃上还惹得一身骚。 我之所以救他,还不是因为看他受宠,看他这副样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郭昂不敢相信地指著他道:“你……你……当初那么积极的营救李大人,竟然是为了荣华富贵?”李复冷冷的看著他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世上也就你这样的笨瓜,才会死心踏地的跟著人去送死,难道你一直得不到升迁。 可是我李复不同,我可不想就这么送死,我活得好好的,日后前途似锦一片光明,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良禽摘木而栖,再受宠又怎么样。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却顶撞皇上,就算他要杀太子我都愿意跟著他,因为我瞧得出他有这才干,如果干成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轻慢皇上,天下却再无一人能救得了他。 我要走了,不要拦著我,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也走吧,趁早去投靠一个主子,要不然,过了今夜,估计明天就得陪著李四这个废物一起去蹲天牢!”郭昂一把扯住他道:“你不能这样。 大人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李复一把推开他道:“免了吧,知遇之恩,那也是皇上给他的权力,没有皇上,他就啥也不是。 你要陪他在这里送你你去,不要拦著我!”说罢一把扯下身上地衣服。 “咣当”一声扔在地上。 大踏步的走出大门。 扬长而去。 郭昂看他去的方向,正是东宫太子府那边。 就算此时郭昂是个榆木脑袋。 也知道他是想要去向太子告密,求得一条小命了,想不到白天他刚吩咐完手下不准把蒋琬在城门口说的那句话外泄,晚上他却以此为筹码自己跑了过去。 郭昂面容犹豫,站在门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了屋里面一眼,踌蹰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走到蒋琬面前,低声说道:“大人,大人……”蒋琬一直木然的坐在那里,此时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缓缓的转过头来,向郭昂摇了摇手,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李复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郭昂,你也走吧,免得让这件事连累到你!”郭昂迟疑了一下,终于推开门,也跟著李复走了出去,蒋琬低下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地意味,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萧索。 他当初起用李复,只是见他有才又有胆识,可堪一用,却并没有对他寄予什么厚道,可是这个郭昂却不一样,他木讷忠诚,不管是对皇上还是上司,不懂得阿腴奉承,所以才对他格外栽培,不想,原来世人皆是如此,在生死存亡的大限面前,再忠诚的心,也会变得扭曲走向。 今朝死了,情儿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丝气息,就连自己苦心收服的两员大将,郭昂李复也相继离开,而且目标正是自己发誓要对付的死对头太子一党,就连外面昔日众多的家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个都走得不见踪影了,众叛亲离么?目光透过纱帘,借著府檐下悬挂地暗红的纱灯,望见外面的庭院之中枯叶飞舞,在朔朔寒风之中打著旋儿,随即飘落在地,冷风嗖嗖的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蒋琬忽然之间打了一个寒颤。 从天没有哪一刻,感觉到这天,这地,都是如此的寒冷!他伸出手,抱住双臂,身子在轻轻颤哆。 可是突然之间,他又再看到一个人,从后院大门,一个人大步踏进院内,落入他的眼帘之内,看其阔肩虎步,却不是刚刚追著李复出去的郭昂是谁?蒋琬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双臂,双目盯著郭昂从院子中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他鼻中蓦然闻到一股浓浓地血腥味。 蒋琬不知不觉间顺著郭昂的双手望去,只见他两手之上,鲜血淋漓,蒋琬耸然动容,蓦然明白了,为什么郭昂跟著李复出去了。 他不是要叛主求荣,而是代蒋琬前去惩罚背叛了他的属下李复!他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温暖,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冷漠和绝情,有些时候,还有一些东西,真正的永远不会变。 譬如有些人的鲜血,有些人的忠诚,有些友谊,有些恩怨……这世上很多东西,都短暂如秋花春叶,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永恒如日月星河!郭昂缓缓抬头,看著蒋琬,一字一顿的道:“李复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跳至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十衍九行针法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十衍九行针法火次第熄灭,整个建业城都沦入一片黑暗之中。 此时,在李府地下密室之内,正中央的石床之上,正静静的躺著一个少女,面容清丽,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眼睛紧紧的闭著,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完如一个死人。 密室大门紧紧的关死,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持剑守卫在石室门口,屋里面,就只剩下这一个少女,还有一个青袍的少年,身后跟著另两个白衣少女。 蒋琬回头吩咐那两个少女道:“相思,剪水,等下听侯我的吩咐,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那两个少女急忙答道:“是的,公子!”蒋琬左手之中夹著十三根金针,右手之中却握著一把黝黑的雕花小刀,面容凝肃,转身走到摆放情儿的石床边,扬了扬头,对相思说道:“你们两个,合力把情儿翻转过来,千万记住,不要触动她的伤口,一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禀报!”那两个少女恭恭敬敬的答道:“是。” 向蒋琬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情儿面前,碰到情儿的身体,两人身子都不由得轻轻一颤,几乎倒退了一步,因为此时情儿身上,半边身子奇热无比,触手烫人,而另一边却寒冷无比,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这是什么?剪水立即向蒋琬汇报了,蒋琬听到面上更加冷了一分,相思剪水不懂,可他蒋琬是什么人?别人不懂,他还能不懂么?大凡病人,有七不救,其中第六不救就是这种生死关!半边身子如同烧沸了的开水,半边身子却如同九寒地下的严冰。 人身是一个阴阳调剂的融器,那么阳火水阴,互相中和,故人身无病。 可是一旦五行稀缺,那么就**阳失和,故而产生各种病症,如五行缺金,金主秋。 肺属金,鼻通肺,那么就是鼻子会出问题;五行缺木,木主春,肝属木,目通肝,那么眼睛就会出问题;五行缺土。 土主季夏,脾属土,其窍在唇,那么嘴就会出问题,其余水主冬,肾属水,耳通肾。 那么就是耳朵将会出问题;如如果是五行缺火,火主夏,心属火,舌通心,所以从舌头上就能分辩出病症出来,然而这些都不难治。 可是,像情儿这种情况,却是最为严重的。 五行不是稀缺,而且根本就差不多燃烧耗尽。 故阴阳对立,不但不能中和,反而产生了激烈的排挤之势,左阴右阳,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可是一旦阴阳碰撞。 后果却是严重地。 如果是普通人,出现像情儿这样的情况。 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死于非命。 幸好情儿虽然不会武功,天魔妙相只是一种媚术,可是内功却远胜于常人,而且太极图解正是调济阴阳的最上乘武功,若非最后一下稍微偏出半寸,只怕她当场就要身亡,可是饶是如此,血雾楼杀手全力一刀砍下,半柄刀就深入骨内,再加上又被冷雨一淋,居然坚持到了这个时候,不生病才怪。 而且,毫不客气的说,若非蒋琬最后用金针封住了她的背后几处大穴,阻止了她血液的外流,否则就算没病,光血都早已流尽,只是纵然封了穴脉,可是背上那样一条深长的刀口,片刻间已经漫出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困流血过多,她的面孔一度变得让人心悸地苍白,薄如金纸。 看得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此刻,不要说民间大夫,便算让宫廷御医过来,看到这种场面,只怕也不比上次青妃水思璇六阴鬼脉发作时稍强,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可是她却神思无觉,也许耳朵还能听到,可是眼睛打不开,也无力张嘴说话,可以说,此刻的情儿,几乎等于三魂七魄去了九成,只剩下最后系命的一魂牵系,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那些宫廷的御医也只有宣布无救了。 虽然没死,那也和死了没有多少分别。 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拥有太极图解的情儿,阴阳失衡还是如此严重,就知道那一刀,到底有多狠,就算是针炙术已经穷极造化生机地蒋琬,对著情儿如此厉害的伤势,也只有无能为力。 天脉七手,只是治病,却不能医治死人,疑难杂症只是症而已,可是情儿眼下的情况,却根本是伤,命悬一线,蒋琬要救活她,几乎等于想在鬼门关门口抢人一样。 可是,谁的命他都可以不管,谁的伤他都可以不救,情儿却不一样,这个跟了自己三四年之久的侍女,从郎梦群烟雨楼下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在蒋琬的生命中,永不泯息。 她一直任劳任怨,默默地跟在蒋琬的身后,无论蒋琬要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说一个不字,道一声困难。 她只会在自己心中默默的忍受,将所有一切选择的权利都交给了蒋++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蒋琬闭上眼睛,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的救治方法,可最后还是束手无策,此刻,他只有先以先天医炙苦脉之法,暂时封锁住情儿身体上的一切生机,这种先天医炙之法,可以称得上是逆天而行,后世医术发达,有的人在暂时地世界无法救治的时候,医生就会将人冻入冰块而不死,等到医术成熟,再将人取出来,而那个人的身体机能和几十年前被冰封之前一模一样,这种方法不可谓不神奇,异想天开,当初蒋琬就也想过这种法子,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医术还不到位,可是母亲的病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如果哪一天她突然离去,那怎么办?所以他曾经就动过这个念头,可是那时的医术并不能保证被冰封的人真地能够存活到几十年后没有办法告诉他说不会出现意外,因为这只是一个假没有试行过,蒋琬又怎么能把母亲置于这种危险地境地。 于是他苦苦思索。 既然冰块可以,那么针炙术是不是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针炙之法采用地本来就是以银行刺激人身体地各处穴道,从而对人地身体机能做出调整或控制,穴封之法由来以久,传古甚远,这种针炙之术可以通过对人体的局面穴位的刺激,从而阻止鲜血外流,比任何外伤药都有药。 被外国人称作神奇的金针。 那么,而且用针炙刺激人体的某些特定穴位,还能够让人全身僵硬麻痹不能动弹,根据这个原理,是不是也可以把人整个的生体机能封锁起来,等待日后的救援?比如一个将死地病人,如果暂时无法救治。 或者身边缺少很多的药材需要时间,那么是不是可以先用针伙将人整个冰冻起来,达到不死不动的地步?曾经这种近乎疯狂的想法一度让医科大的那些疯子教授都为之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笑他痴人说梦,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个人能够用银针把人整个生体机能都保留在一个时间位面之上,解除的时候和针封之前一模一样。 对比起蒋++百怪乱七八糟地想法在世人眼中再也正常不过了。 所有知道蒋琬下过这种决心的人都在笑他疯子,千夫所指,没有一个人认同他的这种异想天开,他只能默默的一个人摸索。 直到他死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蒋琬其实真的创造出了这种先天医炙之术,他把它命名为十衍九行针。 相比于天脉不同的是,这种针炙法,还没有创立完全,可以说虽然理论上是可以做到把人完全冰封的,可是里面却存在著一个巨大地缺陷,那就是,施人之人。 必须是在一瞬之间。 使用十三根金针。 扎遍人身体的三十六大死穴四十八处经外奇穴。 加起来就是八十四处。 人身体有十四经脉,十二正经再任督二脉。 一共四百零九个穴位,其中十四经脉之上共有三百六十一处穴位,号称三百六十一处正穴,另外还有四十八个经外奇穴。 这其中,有一百零八个穴位遭受外力击打或点击后会有明显的症状,这就是普通针炙大夫们经常使用帮人治病的一百零八大穴,而这一百零八处大穴之中,有三十六处,被历代武学家称之为“死穴”,意思就是如果哪一个人被外力碰到这三十六处穴位之后,如果不急时救治,就会有生命之忧,如果力道够大,认穴够准,更是当场死亡。 这也就是中国武术界最为神奇莫测的点穴之术。 在外人眼里,一点即死的神话是那么的荒诞莫测,只是传说而已,却不知道,在懂行人眼里,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只要你功力到了,都可以做到。 只是这种方法太过霸道,武林规矩,除了真正解不开地生死仇,一般是不会用这种方法解决斗争的。 那些人也很注重保护自己的这三十六处死穴,想要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了的。 所以点穴术被外人传得神乎其神,只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而已,而蒋琬的这种十衍九行针法,则是独辟蹊径,想常人想所不想,能所不能,完全抛弃了传统医炙中的正穴大穴,完全是在三十六大死穴和四十八处经外奇穴中下功夫,这些穴道有地极其隐秘,几乎是很难找到,而有地,更是一碰就死,哪里还能当作治病之用,一个弄不好,别说治病救人了,完全是谋杀还差不多。 所以普通针炙大夫,最多对一百零八处大穴研究研究,真正地高手稍微懂一点经外奇穴的知识,可也不敢拿这个治病啊,首先需要地就是嫌熟的针炙之法,务必做到一针即中,而这过程之中,哪怕患者微微动了一动,自己的手忽然抽了一下筋,银针入肉时稍微颤抖了一下,刺入的穴位略有不准,便是人亡身死的惨剧,更别提要一下子就刺中这三十六死穴四十八经外奇穴了。 八十四处穴位,一半幽深诡秘,藏在隐处,所以又叫隐穴,一半稍有不慎,便是杀人不见血,稍碰即死,要想在这上面插针给人治病,开什么玩笑?如果有人知道,一定会叫蒋琬是疯子。 可是蒋琬此刻也别无他法了,只有一试,虽然他没有一丁点的把握,只有稍微分一下神,情儿就得当场死亡,只要有一点点外界心素的打扰,结局也就不言而喻,更别说心中紧张、或者手心出汗,更或者心中魔念丛生,估计普天下的医术界,也只有蒋琬一个人,真的敢这么干吧!为了一场没有试验过的理论,下针的对像是自己不即不离侍之如已的侍女情儿,蒋琬的心中,此刻是什么感受,相思、剪水都不得而知,可是刚才不经意间,相思还是偶然看到了蒋琬那只握满金针的左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个平素无论什么事都是冷静自若的公子,紧张了一下,虽然蒋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可是她知道,那只不过是蒋琬很好的隐藏了下来,他的心中,对这场赌博,一样没有丝毫的把握。 而此时,蒋琬的心中,则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面对此事,就算是一向毫无情感波动的他,又如何能够冷静得下来?此时,他的脑海中只盘旋著最后一句话:“一定要成功,百分之百的成功,不允许出现一丁点的意外,绝不允许,绝不!”跳至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金针封脉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金针封脉蒋琬隐藏着心中地想法,挥了挥手,相思剪水就走上前,有了上次地经验,这次就好多了。 小心翼翼的将情儿翻转过来。 生怕碰到一下情儿背后地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然后她们俩个自动退后,剪水地手法之灵巧算是二十四楼里面最出色的,而相思心思最为细密。 所以蒋琬这次叫她们两个前来,就是为了阻止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转头向剪水,点了点头,剪水立即走上将,慢慢地将情儿身上地那件被血渍染红了的衣服脱去,这个过程之中竟然没有牵动一下情儿背上地伤口,可见她那一双号称七巧地手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直接到上衣全都褪下,然后和相思站在墙壁一角,蒋琬走上前去,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从怀中提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深深的对着那瓶子间了一下,闭上眼晴,整个人沉浸入无边的冰水之中,整个人一下子冷静下来。 这是冰香。 又名无舌,乃是采摘自干丈冰壁之上生长的天山白莲根,功能宁神静气,安静人地心神,蒋琬喜吹这种香味,可惜收集不易,三年下来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瓶子,平时是绝对不需要使用这种外物来宁静心神的,可是此刻为了情儿,却也不得不破一破例了。 把紫瓶收入怀中。 蒋琬再不犹豫,左手动了动,右手独出三枝金针,转头向身后的两人说道:“拔塞!”相思道:“是!”立即走到墙角把刚准备好的一个沙漏底下的小木塞拔出来。 接时沙子就涓涓不停的向下流逝,而上面地沙漏中沙子则越来越少。 蒋琬犹不放心,虽然早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了数次。 还是说道:“千万要记住,我地时间只这么多,如果沙子泄尽,我还没有成功地话,那就表明情儿永远也救不活了,所以千万要记住,每过去十分之一漏的时间,就得通知我一次,否则……”他纵然不说,相思剪水也能明白。 郑重的答道:“是,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准时报数的。 “这铜壶滴漏之法,万是古时人们想出的计算时间的方法,沙子流完,时间就过去了。 如果在这个时间之前,蒋琬还不能成功收针的话,那么。 等待情儿的,就只有死之一途了。 再不迟疑。 既然决定了要去做。 那么一切事情,都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害怕终归不是办法。 左手针起,瞬如闪电般扎向情儿头部百会大穴。 定住一根金针之后,其他十二根金针则以肉眼看不见地速度刺向情儿全身:大椎、命门、长强、肺俞(在右双穴)、厥阴俞(在右双穴)、肾俞(在右双穴)、气海俞(在右双穴)、志室(在右双穴)、海底!然后是腿足门:足三里(在右双穴)、三阴交(在右双穴)、涌泉在右双穴)。 最后到达膻中、乳根、期门(在右双穴)、神阙、中极、关元、气海、章门、太渊(在右双穴)、膺窗(在右双穴)、乳中(左右双穴)、鸠尾、巨阙、曲骨;接着便是人身之极,头部地印堂、晴明(在右双穴)、太阳(左右双穴)、人中、耳门(在右双穴)、哑门、神庭(在右双穴)、人迎;三十六大死穴扎完,幸好没有出现一点的纰漏,相思从侧边递上一块软帕。 蒋琬接过擦了擦额头隐约的汗水,而在这其中,剪水只报了四次数,也就是说。 还有十分之六地时间,虽然还到四十八处经外奇穴,但是比之触之立死的二十六处死穴,蒋琬倒轻松了不少。 至少不用如此紧张。 如此担心。 像这种高强度的精神作业。 对于蒋琬现在的身体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地负担。 精神高度集中,不能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差错,可是如此艰难的条件;对于蒋琬,可想而知。 此刻他轻松下来之后。 整个人似乎虚脱了一般。 全身虚汗湿透了衣衫。 若非下面还需要他进行最后的一次针炙。 他只怕能当场软倒在地,再也不想起来。 这简直比让他跑完一万米长跑还累,虽然如果真有人让他去跑完一万来长跑,他会把那人整成疯子。 只是时间不等人,三十六处死穴之下,还有四十八处奇穴,不同于其他穴位的是。 何为经外奇穴。 指的就是那种既有穴名,又有明确的位置,同时却不归属于十四经脉系统的经验穴。 这些穴位分布十分分散,而且有地隐藏得更是十分的隐秘,有的更是藏身于穴中之穴,有地则是远在经络之外,孤星一点,与四周毫不相干。 一般的针炙大夫都很难能真正熟练地针炙这些穴位。 这不但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质,过硬地经验本领,而且还得需要然一双灵巧而稳定的手!当然。 这些对于蒋琬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对针炙术研究多年。 对这些经外奇穴也是一个个了如指常,就和掌心的纹路一样,绝对不可能弄错,唯一值得担忧地是,显然这些比较难找的穴位。 远比那些死穴相比,花地时间要多上很多,有地时候一个穴位就可以费去人大量这时间,而蒋琬此刻,最缺地,也就是时间!只有跟时间赛跑。 才能够底得生命的胜利!蒋琬手指连动,手中地金针带起一线金光,只看得相思与剪水两人目瞪口呆,似乎那些经外奇穴对蒋琬来说。 全都不用认就可以随手刺中一样。 自上廉泉、耳尖、鱼腰,再到四神聪、接着就是珠后、夹承浆,金津、玉液、鼻通、牵正、臀明……这些穴位都是稀奇古怪,如四神聪就是在百会穴周围,如果色子里面的四点一样,鱼腰在左右眼眉。 金津玉液则根本就完全是在人的嘴中舌根之上……若非旁边有相思剪水帮忙,只怕就凭蒋琬一个人。 光想刺中这些穴位。 就得大费工夫,像金津玉液这样的,就是剪水小心的给情儿张开嘴巴,蒋琬才能下针。 其他数不胜数地隐穴,无不干奇百怪!幸好一直以来都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等到相思喊到第九息的时候,四十八处经外奇穴,只剥下五处没有针炙到了。 这三处经外奇穴分别是百劳、鹤顶、八邪、落枕、子宫。 接常理讲,还有一息地时间。 五处穴位应该轻而易举,接照蒋琬先前的速度,绝对能在沙漏滴尽之前针完,可是有一个尴尬之处在于,欲针其他四处隐穴,必先针子宫,这个顺序是万万不能随便乱的,可是这子宫……却是一个女子身上最为隐秘的部位。 位于中极旁开三寸之地,那个位置,却实在不是男子可以随便下手的地方。 手接金针的蒋琬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听到相思焦急的喊。 时间已经不多了,罢了。 罢了!深吸一口气,蒋琬手中地金针蜿蜒如线。 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轨迹,金针入骨一寸,蒋琬便不再进。 手指捏着金针。 细微的一旋。 然而在拔出来的时候,蒋琬忽然头脑一晕。 差点摔倒在地,金针登时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一粒血珠顺着金针派出,相思眼尖,望见及此。 不由得“啊……”的一声尖叫。 蒋琬心知不妥。 急忙捏针退出。 他眼睛看不见。 只得问相思道:“什么事,快说……”而另一边。 沙漏中的沙子已经只剩半息了。 如果这个时候出什事,蒋琬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直到此时,他还是觉得谣之中晕晕乎乎的,他体质本来就弱。 这么强度地高精度操作,早已耗废尽了他地心力,还能坚特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可是他却不能不强自支持,再次拿出紫瓶,吸了一口气,随着时间的越来越少。 屋内领时被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着,若是再不急时救治,后果……可是这种时候,越紧张越容易出事。 所以蒋琬不得不再次拿出冰香,这种东西虽然能宁神静气,可是因为得来不易。 而且人常说是药三分毒,这种东西也是不能多吸的,一个月一次已经是极限。 蒋琬此刻却在片刻之间连吸两次,对身体地损伤也是极大,只是纵然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一点,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不做出这样的动作。 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适可而止,在这个庄地范围内,冰香地确是举世无双地宁神宝物,可是任何东西一旦过度。 人参也能变成杀人利器,药道讲求的就是恰到好处,蒋琬此时逆天而行,可以说是拿自己的身体来珍救情儿,先不论这冰香吸多了对人身体地危害,光施行这十行九行针,蒋琬强撑着,以后没有一个月时间,也恢复不过来。 这种事情最为损益元气,根本就不可能频繁操作,只是十行九行本来就是别开蹊径,蒋琬还没有时间完善。 这时候却被迫强力行针,这种针法纵然有人知道了,也是无法做到的,全凭空想,蒋琬勉力为之,救人伤已,相思剪水虽然看他脸色苍白,却也只以为他是累的,这种事情,既然决定要去做了。 蒋琬却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地。 否则纵是救活了情儿。 等她日后醒来,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 相思听蒋琬问起,急忙把情况向蒋琬说了一遍,蒋琬眉头紧皱,面上第一次出现疑难之色,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他却清楚明白地知道,刚才那一针。 出问题了。 而时间,正在一分分的飞速流过。 再不出手,就算等下他想到症结所在,只要沙漏一尽,情儿也是必死之局。 针炙若准。 一般是不可能出现流血或者疼痛这种感觉地,可是施针地人若是功力不够。 针歪了或者技术不到位,有地时候就会出现细微地故障,只是普通人针灸地都是十四经络之上的大穴,就算出现一些什么问题也是无得大局,可是这种经外奇穴不同,如果经外奇穴之上出现问题,那就是一件天大地事情了,往往造成的后果之严重。 如果不急时救治,会令人痛苦上一辈子。 而因为从来没有多少人想过要从经外奇穴下针,在这方面的经验。 完会就是一片空白,没有可以参照地前例。 只能等蒋琬自己慢慢去想。 相思和剪水紧紧盯着沙漏,看着沙子一丝一丝的流下,上面的漏斗中沙子越来越少,只狠不得上前去把沙斗又再塞起来,让时间就此停住,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沙漏的确可以堵住。 消逝的时间却是永远不可以再回来了。 如果她们真的那么做,那么,不知道时间,情儿只怕会死得更冤。 狠了狠心。 蒋琬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等了,拼了!想起天脉死炙之中的几句话:“生机断绝,枯木逢春;置之死地,而后生!”所谓物极必反。 医木中也有这个道理,蒋琬正是利用这一条创造出了天脉第六手死炙,就是破而后立,死亡的尽头,就是新生!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得看天意了。 跳至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计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计蒋琬决定旅行反五行针。 顾名思义,针有五行。 金木水火土,与人身五行相呼相应,故针炙之术,手法千变万化,却不锐五行二字,而反五行,却完全是与正常的正五行针相反的顺序。 因为针炙传承多年。 不可能每次每个人下针都准确无误,这得看一个人的知识经验还有临场的心态体能,一旦失手。 也许就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那些颖之士,便发明了这反五行针法,倒推而上,逆行再回,让人身变成施针前的状态,这种针法当然也不是谁都能会的。 而且也并不是一定就有效,不过在针炙界中,这种方法却是最为常用地一种方法之一。 一般的老中医都能使用,当然难不倒蒋琬。 十衍九行针本来也就是从五行之上发明而来,那么施行这反五行针就有可能将刚才那一失失误弥补过去。 虽然过后情儿未免留下一些后患。 可是在此生死存亡的时候,蒋琬已经无法可想了。 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飞速流逝着,蒋琬再仔细去思考用什么方法来补救才是最好,那么就算最终他想到了法子,结果也是身死人亡的惨剧。 有的时候。 最好的,并不一定就是最正确的。 唯一值得疑虑的,不是这种方法有没有用,而是施行反五行针,还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施针者必须拥有充沛的体能,救人其实也是一场战争,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伟大的战争,所有战争不管你是国与国之间还是门与门之间,不管你是标榜复仇兴国还是自保存亡。 可是战争就是战争,这个字眼本身就带着一种血腥的气息。 都与伟大无干,而唯独在救人上,这是一个高尚的词汇。 既然是战争,自然得有勇猛地战士。 蒋琬刚才连续施针,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如果继续坚持下去,能不能施完这反五行针。 还是问题,而且,后面还有另外四穴等着他去针炙。 反五行针并不复杂。 却极为特殊,因为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用针者更要小心,这种针法步骤繁多,费时极巨,而蒋琬地时间已经不多,那他就只有快速行针,而这种快速行针法,则完全需要充沛的体能才能坚持。 如果中途他稍微晕眩一下,或者心中乱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时,相思又已经在催促他赶紧下针了。 沙漏内,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息。 已经不容蒋琬再等。 他果断的捏着金针,扎了下去,一路之上,连行七穴,还好。 只剩下一半了。 可就是这时,刚才的那种晕眩之感又再度袭来,他地体力。 早已经严度透支了。 如果再不及时休息。 只怕后患无穷,更重要的是。 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他还能不能坚持把剩下地那七针补完,然后炙完剩余四穴。 第八处……第九处……蒋琬一直稳如泰山的身躯忽然微微摇晃了一下,这在平常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可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的相思剪水二人,却不由得面色大变,剪水立即冲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枚雪白的丝帕,伸手擦去蒋琬额头之上的虚汗,因为长时间站立,脑中缺氧的蒋碗,此刻脸色比平常更为苍白。 向剪水点了一点头,低声道:“谢!”剪水面上红了一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蒋琬下巴向**的情儿指了指,剪水立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冲上前去,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检查了一下之后,剪水不由得呼出一口大气,拍拍胸脯,说道:“还好,还好,没有出什么事。” 蒋琬闻言。 略略松了一口气,又走上前去,剪水急忙扶住他的手臂,看见蒋琬又要下针,眼睛瞧见他面上那种令人心悸的苍白。 不由得担心道:“公子,你……要不要紧?”蒋琬勉强摇头。 和她微笑了一下,他此刻脚步虚浮,转头都是极为困难,却只能强撑着,也不想让两个少女为自己担心,“没事,时间已经不多了,你退下!”剪水虽然不安,但看到这种情景,却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得退后三步,只是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蒋琬,生怕施针的过程中又再出现什么差错。 蒋琬左手拈起一枚金针,只觉得脑中又是一黑。 摇了摇头,慢慢地这才好过来,只是地沉重如铅。 举针的手竟然仿佛举了个千斤地铁陀一般,昔日的清爽利落全部丢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他还怕后面两女看出异样,还是缓缓扎了下去。 第十针……第十一针……慢慢的,蒋琬地手变得更加缓慢了起来,仿佛上面压了一座泰山般重,就连动一根手指。 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熬到第十三针扎完,他只感觉自己全身虚脱了一般。 第十四针举在空中。 无论如何。 也扎不下去。 而此时,相思瞧向沙漏的眼神,就如同见着了世界末日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一直观看蒋琬的剪水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 转过头来,登时面无人色,只见沙漏上层,已经只有细微的几粒沙子在往下落了,时间,快到了!而蒋琬,还剩下最后五针,以他此时的情况,别说五针,就是眼前的这一针,他都扎不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到绝望的时候。 蓦然生出一股海洋的悲哀,想不到,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最后……还是要失败了!“不,怎么可以这样!”蒋琬心中狂呼着。 悲痛欲绝。 “情儿不能死,绝不能……”他地心整个都沉浸到了冰水之中。 空气都仿佛突然稀薄了起来,灵感抽离了蒋琬地肉体。 惊骇欲绝望向沙漏地相思和剪水两人也没有看到,就在这时,突然一层淡淡的青气,从蒋琬地丹田部位。 沿着十四经脉、经曲骨、中极、关元、石门、气海。 蜿蜒径上,向着神阙、水分、下脘、鸠尾、中庭等穴而来。 最后到达膻中,玉堂、紫宫、华盖、璇玑,然后上承天突、廉泉、承浆。 算是运行一线。 这一张路完全是任系一脉,只是这股青气在通往督脉地时候,却忽然遇上了什么阻碍,无法通过。 就此止住,饶是如此,蒋琬一瞬间心清神明了起来。 那股青气冲不破督脉。 径直往天池冲去,冲破天池之后,便循天泉、曲泽一路往下,瞬间到达郄门、间使、内关、大陵。 而后直达劳宫穴。 蒋琬的左手忽然动了一下。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瞬间又有了力气了。 不过在这一瞬间,他意似是听到了身后沙漏中传来地那稀稀落落的声音,显然里面的沙子已经快要流光了。 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不过既然手能动了,而且头脑远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得多,他哪里还敢再犹豫,手腕一抖,手中的金针化作五朵金花,竟然在最后一刻,一瞬间连扎中了五处穴位,而顺序有数。 位置丝毫不差。 就在金针出手地最后一刻。 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子。 终于轻轻一响,从沙漏中悄然落下!这声音。 听在耳里,竟然是那么的动听!这个时候,蒋琬才终于发现,“咦,自己是什么时候,竟然能听到一粒沙子从沙漏中落下地声音了,虽然因为这里是地下室。 没有一点外声,可是这么轻薇地声音,以自己平常堪称敏锐的听力,也完全不可能听出沙子落地的声音啊。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自己,还有,最后那一刻,自己头脑之中晕眩如眠。 明明到了最后关头,为何突然之间,却又一瞬间有了力气。 而且远远超出平常水准地发出了最后一针,一针五穴这种近乎传说之中神乎其神地针炙之术?难道?蒋琬的心忽然动了一下,猛然想起在最后一刻,似是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自己地丹田部位升起,而后迅速的到了自己的头顶。 自己的头脑立刻便清醒了过来,然后似乎感觉到背心一痛,那股气流冲不过去之后。 便转而向自己左臂冲去。 很快突破防线,到了手臂关节之上,自己才一时间有了力气。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股气流的关系,可是自己又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股气流?百般思虑,蒋琬一时间仍是不得其解,而这个时候,刚刚给情儿穿上衣服地相思和剪水却又惊诧的发现,一层淡淡的水霜,迅速的从刚刚针炙完毕的情儿脚尖升起,慢慢地从小肚、身上,上身,然后升到脖子,最后竟然将情儿整个人完全冰封了起来。 两人顿时惊呼起来。 而那种凝结冰霜地声音,听在蒋琬耳中,竟然是那样的清晰,仿佛他能听到结冰的声音一样。 虽然他没有看见那种情况,可是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了情儿身上被冰层覆盖地样子。 这种听力,竟然还在?蒋琬一时间诧异不已,而且,他隐隐发觉,自己的身体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还完全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本来就远超常人的听力,似乎在那股气流流过之后,忽然一下子加强了四五倍,就连一丁点细薇地声音,他都能清晰地听到,并且眼前还会浮现出那种景象。 声音地形象。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诡异了,有些超乎蒋琬的想象。 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 这种现象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听力增加了,对于蒋琬,似乎等于拥有了一种神奇地异能力一样。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当然也不会当着相思剪水的面说。 有些人。 注定是孤独一生,而有些东西,永远只有自己能够分享。 相思剪水却没有发现蒋琬的深思,急问道:“公子,情儿姐姐全身被冰霜覆盖住了,怎么办?”蒋琬终于回过神来,针炙成功,不得不说这是数日来唯一地一件好消息了,如果失败,他简直不敢想像。 微微一笑,向两人解释道:“没有什么,这很正常地,我施行的十衍九行针。 目的便是如此。 人常说医术活人,死而复生,其实哪里有这么夸张,纵然一个人医术再高。 也不可能让一个没有了一丝气息的死人还阳,这只不过形容一个人医术高明罢了。” “所以说医术不是万能的。 但是有地医术的确是拥有着一种神奇的功效。 譬如这十衍九行针。 便是封锁住人全身上下的所有,令生机长葆,方可徐图行针。 这也就是冰封之法。 施针成功。 便会出现冰覆全身地情况了,这不必惊慌,属于正常现象。 若没有冰层覆体,那才是大事。” “目前的情况,依情儿的伤势,哪里是医术可以一蹴而就地呢,再高明的大夫,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将情儿完全治好。 要想治好情儿的伤势。 不但需要无数的天材地宝灵芝药草,而且更重要地是,经年累月的休养生息,前三个月。 每天子时,都要针炙一次,然后再三个月,每五天针炙一次,最后长则三载,短则一年,每半月针炙一次,以养其生机。 令其慢慢恢复。 这才能稍微有那么一线希望。” “我医术虽好。 倒也不用妄自菲薄,只是这种事情。 依我一人,却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了。 南唐皇宫虽然药材奇多,异宝无数。 可是积幽谷才是千年传承下来的医药世家,那里数百年下来,积累了多少的天材地宝,而且尤其是,那些特殊的药材,估计也只有积幽谷才有,就连南唐南皇宫之中都未必能够找得到。” ……听到这里,相思心细,仔细咀嚼了一下,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不由得面色大变道:“公子可是要离开南唐?”剪水听到这话,心中蓦地一震,也不由得紧紧拿双大眼睛盯着蒋琬,呆滞住了。 蒋琬缓缓抬头。 面容略带苍老,听到相思的话,苦笑道:“情儿伤重,积幽谷又的地确确是当今之世医术第一圣地,除了去那里,我还有何法可想。 而且那里是避世之地,远离尘世纷争,不占荣辱繁华,正可供情儿静养调息。 这一走少说一年。 多则三四年。 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相思和剪水一瞬间。 面色就苍白了起来,平常蒋琬虽然也时常离家。 可是很快便又会回来。 可是他这次要离开,竟然是一年或者三四年,甚至遥遥无期……相思直接,上前去一把拉住蒋琬地袖子道:“相思跟公子去,服待公子和情儿姐姐……”剪水一向最为文静。 身子摇摇欲坠。 伸手扶住墙壁,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听到相思的话,顿时眼睛一亮,期盼的望着蒋琬。 不料蒋琬却指袖道:“此去积幽谷,又不是游玩散心。 只是为了给情儿治病,我一人便足够了,你们都留在京城,等我回来。” 顿了一顿,他转过身去,缓缓道:“你们都长大了,也不是孩子了。 天魔妙相也都稍有小成,是时候该做点事情了!”相思急道:“可是……就让我一个人去,其他还有二十多人留在京城。 不就够了么?”蒋琬怒道:“好了。 不要再说了,你们的任务是,这三年中,好好经营我留下来的所有势力,还有打探消息,努力练功,争取早日突破天魔妙相地境界,那就是对我最好地帮助,我意已决。 不必再议了。 退下吧!”相思欲绝又止。 看着蒋琬那张绝的脸宠。 忽然啮踉了一下,低声道:“是!”转身走到门前,打开石门,一言不发的掉头就跑。 剪水跟在她身后走出石室之中,却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望了蒋琬一眼,神色复杂,随即离去,而这一切,蒋琬都听在耳中,他能够感觉得出,两女心底那种深深的失望之意。 “剪水、相思,不要怪我,公子其实也是为你们好,我终不是这个世间之人,有一天必然离开,你们正值大好青春年华,实在不宜在我身边多待,公子今天这么忍心对你们,便是想将一切都斩绝在萌芽之中,你们,有你们的未来。” 他神色痛苦,弯下身,扶住床沿,忽然剧烈的咳嗽了两下,硬撑了这么久,经过那一夜的风雨以及车马劳顿,而且回来之后又立即尽心机为情儿治伤,可说是带病行针,这身子如何能不拖垮,他身子本就虚弱,此时情儿安然无事,心情一松,登时支持不住。 感冒了,脑海之中冒出这个念头,蒋琬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淋了一场大雨,他竟然也给开感冒了,此时方才感觉不适,如果真只是普通地感冒他怎么可能放在眼里,可是此时他已经是高强度作业了半天时间,以病躯给情儿行针,先前强压着,这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日后必然落下病根,已经不是普通地感冒了,再没有那么轻易便能治好。 不过这些他终究没有放在心上,慢慢调养,总有一天会完复如初的,想到这里,他却忍不住忽然心中一动。 从自已地身体之上,他不由得想到了刚才的那股气流,慢慢回想起来,那股气流是顺着任脉绕行了一周,后果直接往后背涌去,背心微微痛了一下,当时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时想起,那个地方,不正是后背的大推穴吗?大椎属于督脉诸穴之一任督二脉,这不是武学之中的最高境界,先天之境了么?那股气流从任脉直冲督脉,如果遇阻失败,这才转而向手太阳经而行,自已地手这才瞬间能动了,如果刚刚那肌气流足够强大,冲破了大椎穴,后果会怎样?想到这里,蒋琬猛然一呆,因为他发觉,如果刚刚那股气流真的从任脉之上冲破了大椎穴之后,任督二脉便是全线贯通了,在武学上,这就叫贯穿天地桥,打通任督二脉,如果一个人身怀武功,那么进境便是一日千里,一时间实力提升十倍不止。 任督一通,那不就是武林之中常讲地十二重楼地境界了么?这可以无数武林高手梦魅以求的武学至境,蒋琬曾经强行用金针之法,给情儿试过一次,后来情儿短短时间,便成为了内气高手,可以说打通任督二脉功不可没,可是自已明明没有内力地啊?又怎么会如此呢?难道?想到这里,蒋琬不由得脑中霹雳一声,一道电光闪过,他的心中蓦然想到一个可能:除非,自已一直把它当作养气道书地那本青囊卷,竟然是一本上乘内气秘芨?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青囊卷并不罕见。 许多道学之士都曾见过,也有不少人在练习,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养气休心的道书,可是为什么在自已的身上,竟然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呢?连道琼空见这等武学高手,竟然都不能看出青囊卷之中的秘密?皱眉思索了半天,蒋琬也是不得其解,如果说道琼空见都可能看错,蒋琬打死也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明明无数人修习过的一本普通的道宗修心法门,竟然让蒋琬练出了内气,而且一出现,便直冲天地桥任督二脉。 这在武学之上,也是说不通的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本内功秘芨,是直接冲击天地桥地啊!摇了摇头,想不能的干脆不想了,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地情况,到时再说吧,反正就现下看来,对自已没有什么坏处的,相反,还可能带来一些自已之前至死也想像不到的特殊能力。 眼前的听力之敏锐,就是一个明证。 至于有了这股气流之后,还有些什么其他地异能力,蒋琬暂时还没有发现,不守那些,都得需要蒋琬自已慢慢摸索日后才能发现的了。 急也是急不来的。 走出石室,关上石门,除了蒋琬和稍有的几个心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开启这个石室。 在自已的卧室之中。 蒋琬喝了一杯姜汤之后,想了想,冷冷一笑,挥手命令晴画进来,给他磨墨伺候,不到片刻,墨磨好后,蒋琬走到书桌前,提起紫毫笔,在铺好的一张宣纸之上写了几行,想了想,又再写了几行。 然后封好,扔下毛笔,走到晴画面前,吩咐道:“晴画,你立即派人,前往昭王府,请昭王殿下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睛画虽然不知道蒋琬在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不过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是,公子,晴画这就去。” 说着便施礼倒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听说是李四相请,昭王李穆二话不说,片刻便赶了过来,来到书房,见到蒋琬。 不免又过问了一番情儿的病情,蒋琬随口敷衍了过去,随即说明了自已将要离开地事情,昭王一听,登时大惊失色道:“什么,李大夫要离开南唐,前往积幽谷求医?”对于李穆地失色,蒋琬一点都不奇怪,他仅仅是“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 李穆急忙挽留道:“这又是何必,积幽谷虽是医界圣地,可是却未免太过偏僻,如果公子愿意,本王愿意帮助公子找到一处僻静地院子,帮为情儿小姐疗养,而且李大夫所需药物。 只需列个清单,李穆一定尽全力为大夫寻药,保管李大夫能安心给情儿小姐治病,绝无他人打扰,又何必千里迢迢,远走茺野?”蒋琬知道他之所以挽留自已,完全不是什么为了给自制造条件,而是想让自已帮助他对付太子,如今举朝上下,谁不知道银青光禄大夫李四与太子一党势力水火,投靠也不可能投靠太子,所以李穆才愿意尽心力许下这个承诺来招揽蒋琬,不过蒋琬心中主意已定,自不会改。 他微笑着从桌上拿起那封密信。 交到李穆手中道:“李四知道王爷的顾虑,所以这里有三计,定灭太子,李四早已决定离开,情儿不康复,李四决不回来,所以这才让人请王爷过来一叙,不光为了对付太子,也想请王爷帮李四一个小忙!”李穆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已地耳朵,只记得前面几句:“有此三计,定灭太子!”跳至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杯醉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杯醉急忙抢过蒋琬手中的那封密信,拆开来,仔细看了两哈大笑起来:“好,好,李大夫真乃神人也,有些三计,何止太子,天下都可获得!”蒋琬也不计较他的无理,再次说道:“四与太子一党,仇深似海,此仇不共戴天,本来应该亲自动手,只是情儿病危,四无暇他顾,故呈此三策,太子必倒,而四也有一上小小的请求,但请王爷应承,感激不尽!”李穆把密信仔细封好,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这才注目蒋琬,搭住他肩,说道:“李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李穆能够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此刻他对于蒋琛,简直是敬若神人,一张普通的纸笺,谁能猜到,上面却决定了堂堂一国太子的未来,有了共同的敌人,自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他已经没有过把蒋琬当作外人。 蒋琬低下头,说道:“四只有一个请求,郭昂是为了保护李四而不得已刺杀上官,请求王爷,明日早朝,说一句话!”李穆一怔,面有难色,不过一想到蒋琬的那封密信,登时又精神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不就是一个郭昂么,他之所以犯了军规,也是忠心可嘉嘛,本王保证,明天他一定没事。 这样李大夫可放心了么?”拿一个太子之位,换一个小小的副将,这种生意。 谁不会做?蒋琬早就料到李穆一定会答应,但是他还是鞠了一躬道:“多谢昭王殿下!”李穆看著他地眼睛,说道:“李大夫才学惊人,如何一定要走,不如留在建业,辅佐李穆如何,日后李穆一定不会亏待大人的。” 蒋琬苦笑了一下,他还是舍不得放自己走啊。 不过太子既倒,南唐大业在那三计中几已定型。 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用到自己么?他自然推拒了。 而这一点,李穆自然也早已明白,有此三计,别说一个太子,南唐江山。 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有没有蒋++不那么重要了。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蒋琬离开,人情冷暖,世味如霜,一个人,如果好处已经给了,你要不要回报,在别人那里,其实都不会真正的放在心上。 蒋琬如何能不明白这一点。 心中冷笑了笑。 却又不禁感觉到一丝凄凉之意。 世事就是如此。 也没有什么好感叹的。 既然郭昂的事已经办妥,在确知他无恙之后。 蒋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送走李穆过后,蒋++.把一切需要交待他的事情尽量的交待了一下,再告诉他他明天不会有事,一切放心,郭昂诧异不已,自己明明犯地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居然……就这样没事了?如果是别人,必定欢天喜地,可是从来认为国法面前,从来不可更改地郭昂,对这个,竟是有些不能理解,违触军规,不是毫无情面可讲的么?面对郭昂这种只认死理,脑子一根筋的人,蒋琬也不由得有些头痛,向郭昂解释道:“昭王殿下明早会努力保你,你这支军队,他可是受之不极呢,明日保你一命,你便欠他一份人情,日后在夺嫡之争中,纵然不与他为盟,也绝不会与他为敌,他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明天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顿了一顿,蒋琬又道:“如果……明天他让你投靠他,你便去吧!”郭昂一怔,道:“为什么?属下不是一直跟著大人地么?”蒋琬喟道:“明天我便要离朝而去,此去不知何时方回,朝中局势千变万化,夺嫡之争必然愈演愈烈,你要自保,只有投靠一人,哪里能容得了你中立?”郭昂虽是榆木脑袋,蒋琬解释了半成天,也终于明白了,说到底,朝中除非你根深蒂固,否则如此一个重要的位置,那些皇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中立的家伙存在呢,必然千方百计排挤安插自己人进去,毕竟多一份力量是一分,成功的把握便相对要大一些。 犹豫了良久,郭昂“扑”的跪在蒋琬面前,伏地道:“郭昂虽笨,但也不蠢,大人说地,郭昂一定记得,大人离开,郭昂就是昭王座下,大人回来,郭昂回来!”蒋琬的心中蓦然震了一下,却听得郭昂最后说了一句话:“不管郭昂表面上投靠了谁,都永远是大人的属下!刀山火海,此誓不逾!”说完之后便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屋外。 纵然背上一个反复的罪名,那也在所不惜!我等你回来,公子!这句话他虽然没说,蒋琬却听懂了。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并一定需要语言来形容的。 一直如同石块一般坚硬的心肠,第一次柔软了一些,只是他没有出声叫住他,任由郭昂离开李府。 夜廊外冷风凄寒,簌簌有声,蒋琬坐了一会,这才在红袖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关押剿匪之时那个女刺客中。 静静的站在院中,直到屋内燃起一盏***,显然里面地女子已经知道有人来,穿衣起坐之声,过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蒋琬这才走上前,推门进去,屋里,那个黑衣女子一如往常,不言不动,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个没有表情地雕石。 相对无言,蒋琬其实一直没有对她禁足,只不过她明明可以离开,却从不踏出这间房子门槛一步。 静默良久,蒋琬终于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当实是奉了谁的命令要刺杀于我,只是……我明天便要离开南唐京城……”“我放了你,你走罢!”那个黑衣少女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她虽然没有出门,但李府中这么大地动静,她到底是知道一些地。 只是她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看著蒋琬,神色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琬等了半天,见她还是不愿意说话,也不勉强。 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一边的桌上:“这是几十片金叶子。 至少够一个大富之家一年所需,想来是够你回去的用度,如果不够。 可以再加一份。” 那黑衣少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转向了桌子上的那个小布包裹,一片金叶子价值几何她自然清楚,也没有想到蒋琬会出手如此大方,而且对象竟然是她这个差点要刺杀掉他的匪徒刺客。 眼神微微动了一动。 那黑衣少女眼睛又转到蒋琬面上,在他眼睛上转了三圈,蒋琬微一欠身,说道:“你早点休息,无论什么时候离去,下人都不会拦你。” 说罢便退出门去,红袖顺手带上房门。 直到两人走后半天,那黑衣少女还是呆呆的坐在床沿之上,一枚红烛插在高台之上,映照著她那张浅淡梨花一般的清语玉容。 长长的斜影倒在墙上。 轻轻晃动了一下。 在李府地这几天日子。 虽说是作囚徒。 可她真的,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所有事情。 该吩咐地,该交待的,都吩咐交待得差不多了,在蒋++.凰山庄,那里无人能够随随便便就闯入蒋琬布置下地十八阵图,可以潜心修炼,有什么事,也可以以信鸽遥控底下的孔雀楼等秘密势力。 夜已深,一切安排妥当,所有已了未了之事,都只等明日早朝,静夜之中,冷风吹来,蒋琬猛然之间,这才回过神来一阵寒意。 来到府内后院最高的一座八角楼亭之上,蒋琬静静负手而立,天边漆黑如墨,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又要来临。 蒋琬面向苍天,喃喃道:“今朝,你可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么?”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只剩风中传来一声极轻极轻地叹息。 侍剑站在楼下,仰头望见楼顶之上那个一袭灰衣飘拂的盲眼男子,这个背影,苍凉,孤寂,无论是谁,都没法走进他的心里,仿佛,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就连跟随了他四年之年的贴身侍女情儿,都好像无法走进他的心中。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忽然又想到曾经的那一袭白衣如雪,侍剑脑中一震,一灰一白两个身影在脑海之中纠缠不休,她转过头,只觉得心中烦燥不安,听到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她忽然全身一震。 所有幻像都像潮水一般消退,最后眼睛里,又重新只剩下那个站在八角楼上的那个灰衣人影!“公子!”她喃喃叫了一声,可惜没有人听见。 就又随风散入了那漆黑茫茫的夜空之中……“拿酒来……”很快一坛最上等地烈酒就被送到蒋琬面前,他伸手接过,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狂饮了三大口,酒入豪肠,忍不住豪气大发,又道:“拿剑来!”侍剑虽然不知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很快地把手中地长乐未央剑连鞘递了过去,蒋琬接过长乐剑,“呛”的一声拔剑而出,手指缓缓在剑刃之上拂拭而过,带起一缕清悦地剑鸣,虽然从不舞剑,可是这一刻,他对剑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忍不住拍剑高歌道:“生者百岁,相去几何。 欢乐苦短,忧愁实多。 何如尊酒,日往烟箩。 花覆茅檐,疏雨相过。 倒酒既尽,杖藜行歌。 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这一曲《矿达》恭为二十四品之一,其意深幽,这一唱出,简直如同黄钟大吕,铁板铜钹,侍剑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此刻细细体会,看向蒋琬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丝柔和。 从来曲是心声,这一曲《矿达》,其名矿达,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完全放得下,看得开呢?“今朝!来,喝完这一杯!算是我为你祭奠你亡死的灵魂!”跳至 第二百八十六章 离朝 第二百八十六章 离朝||今朝!如果说,蒋琬身边最为亲信地一个人是谁,毫不犹豫,所有人都知道是情儿。 可是情儿并不完全清楚很多蒋琬的事情。 譬如他的身世来历,譬如,今个个朝!她第一次见他。 是在聚宝斋二楼那个书房中,第二次见,是在孔雀楼以及是在梅花树下山坡之上与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空见交手之时!那一次过后,蒋碗便被八大宗师之一地空见挟持到舍利塔上,进而知道了天下卦象的那最后八字。 而今朝重伤之下。 带著情儿回到建业城中。 修养生息,他总是隐藏在幕后,甚少露面。 每一位身处高位的人,身后都必定跟随著一伙为他而藏在暗处的人,而今朝,就如同是蒋琬隐藏在黑暗中的左手,很多蒋琬不想人知道或者必需得到的信息,都会让今朝去执行。 而今朝至今为止。 所有任务,还从未失手过一次。 无论是那次在收服孔雀楼主江如雪的过程之中,还是在东征剿匪之时……今朝地存在,让蒋琬舒心了很多。 他身边的安全基本已经全部交到了他地手上,而此刻,没了今朝。 等于折断了蒋琬地一支左臂。 血雾楼……蒋琬心中杀机一闪而过,旁边的侍剑募然警觉。 一刹那间竟然皮肤犹如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毛发竖起,真变一般的寒意。 让她不由得自然而然的便想去拔剑在手,最后却只摸到一把剑鞘。 这才惊觉长乐剑此刻还在蒋琬手上。 幸好蒋琬很快又平静下来。 双眉低耸,似乎在闭目养神,身上也有了一点的波动.让侍剑几疑刚才只是错觉,可是刚刚地那种感觉……想到此。 侍剑心中却泛起了一层涟漪。 在蒋琬身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发现到蒋琬动了杀机,而那种感觉,竟然让一个武功已经进入到中上层境界的她也为之胆寒。 公子,其的是表面之上的那个一直身体虚弱的公子么?一个文质书生,竟然能发出有如实质一般的杀气,让侍剑都感觉到寒意。 这能叫正常?蒋琬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侍剑心神那一刹那地动乱。 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刚刚有什么不妥,此刻,左手持剑。 面向著楼下漆黑沉沉的夜空,侍剑转过头来,望著他的背影。 此刻持剑而立的蒋琬。 竞然有那么几分威棱的味道,与以往他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气质大相径庭。 蒋琬持剑于手,忽然就著石板地面,顺手拖动。 侍剑看到他奇怪的举动。 注目朝地下看去,借著楼檐之上悬桂的一盏暗红地灯笼。 侍剑竟然将蒋琬地下所刻的字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写的是:——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惧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今朝、往昔。 来日……三生三世,有酒有剑。 自从黑市,蒋琬无意间买到一张杀手的生死券约开始,这个人便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不即不离,只是他地身后.也背负著太多的血腥,还有漫长的故事。 放下剑,随手扔在地上,仿佛这不是名震天下的魔道第一圣剑,而只是一根朽烂了地木片,蒋琬喃喃道:“今朝,你放心,你的仇。 我一定会帮你报,你负下的那一身血渍,也由我来代为偿还,血雾楼,无极山……”侍剑心疼的看着被蒋琬随手扔在地上地不平剑。 只听得发出“当”地一声沉闷的重响,就和打在她地心弦之上一样。 可是她又不敢弯腰去检,听到血雾楼三字,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听到无极山,却不由的一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远处有人在敲著更鼓。 侍剑仔细听了一下,竟然四更了。 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一点暗红熏黄之色,黑夜己将过,东方地黎明又要到来。 似是突然惊醒,又似是已沉睡万年,蒋琬向侍剑缓缓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侍剑叫道:“公子……”蒋琬却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把长乐剑也带走,等下五更,前来叫我上朝!”侍剑看蒋琬身上露出一种深深地疲态,终于不敢多说。 急忙弯身拴起长乐剑,最后再看了一眼蒋琬,却见他已顺著亭中地石桌坐下,以肘支头,似乎陷入了沉寂。 侍剑看著他就那么坐在冰凉的石椅之上。 冬霜凛冽,寒冷刺骨。 而蒋琬兀似不觉,侍剑张口张口,想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转身下楼,终于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身影在她的眼中,最后凝成了一道灰色的影子。 清晨的薄雾,慢慢的将楼上淹没,连同那个灰色的人影。 在这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年人身上。 侍剑竟然看到了老态。 仿佛一个古老的僧人,就那么静静的靠著石桌倚坐。 不知不觉,东方之天既白。 ——次日,南唐皇宫之中。 一阵山呼海啸般地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中,神册帝李泯打量著站在文官中间极为显眼位置地蒋琬。 似乎几日不见,这个少年人身上,却多了一股浓浓的沦桑之意。 再没有一丁点年轻人的轻扬跳脱。 眉眼之间,也已有了疲倦之色。 面对这个年轻人如今的样子,神册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的两鬃之间,也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白发,神册帝李泯也已经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龙马精神,能挥手间便让天下风云涌动的盖世君王,他也是人,也有一天,终会苍老。 那个昔日要一统天下重整朝纲地年轻帝王,在岁月的消磨中,也渐渐老了。 曾经一股作气灭掉四大世家之首的蒋家。 再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的大力提升穆家,最后联合水家,中立苏家,全力打压琴家,让朝堂之上。 昔日四大世家鼎立,左右朝纲的日子不再,那份魄力与勇气,如今已经只能放在心中慢慢回味。 面对著越来越多的朝堂国事,还有众皇子明中暗中不计手段的夺嫡之争,他也感觉到了心力憔悴。 本来对面前地这个年轻人。 他真的是发自心底肺腑地欣赏。 把他当成了辅国中兴地栋梁之材,一心想要把他培养成日后扶佐新君保他大唐基业千秋万世的不二之臣,不光是才华,更重要的是。 他的手腕,狠,辣,大胆……很多李泯其实早已知道的事。 可是他已不敢再随便动手,他已经不是当初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老了,考虑的事情更多。 朝堂之上,也更加追求稳定与平静。 虽然明明有些知道不妥。 养虎为患。 可是他还是忍著,以防朝局波动。 引发他国趁机捣乱,可是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让他又看到了往昔地那个自己,一样地胆大心细。 一样的无所畏惧。 而这,正是朝堂之上那些畏首畏尾的股肱之臣,金紫大夫们,所最不具备地。 或许他们也同样有才、更有的德高望重、可是因为太多的硕虑。 反而不及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大刀阔斧。 而李泯需要地,正是这样地一个人才。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许许多多的人也没有想到,蒋琬竟然会在途中遇刺。 同行地轻骑将军徐长卿更是身先死难。 所有大臣都在叫嚣,那些刺客太猖狂了,应该制一制了。 对于蒋琬没有完成任务便擅自回京。 虽然于礼不符。 神册帝也并不打算多有怪罪。 他仍然要对蒋琬继续重用,并迅速地入主朝政中枢。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他不知道。 也不敢等,每天听着底下所有人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忽然觉得可笑和一阵苦涩。 在当上皇帝之前,所有人都对这个位置心急手热,等到老了,才发现一切其实都没有自己原初想象地那般重要。 就算当上了皇帝,那又如何,难道有人真地能够活一万岁吗?到头来,其实还不是帝业王图,皆成大梦?便连曾经一统六国的秦始皇,派出多少方士求医问药,寻找著海外地仙山宝岛,最后又剩下了什么?文治武功俱称鼎盛的汉武大帝,北击匈奴,南扩万疆,最后也不是难逃一死?可是他也不想去取消这项传承千年的制度,不管万岁是如何的虚假,朝官知道。 每一朝的帝王都知道,可是他们却需要这样的一个精神麻醉,江山日暮,老年人更喜欢沉缅于往事,有的时候,他也会在疲倦之余。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皇宫之中,想象些往日的辉煌,沉浸在千世万世基业永固江山流传的美梦当中,看著那些人前人后趾高气昂的大臣在面对自己的时候。 却只有一个个跪在自己面前山呼万岁,这种尊崇与高高在上的感觉,谁又能摆脱。 可是他没有想到,也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明知道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好走。 蒋琬却请求暂时离去,要觅一僻静之地为情儿治伤。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大为不解,而太子一党却是心中欢喜无限,走了就好,你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不是朝庭命官,再要杀你,可就没有什么人会注意的了,他们巴不得蒋琬离开,朝中好少一个绊脚石,也好减了昭王那边的一份实力,你这一去,可再也回不来了,别说三年五年。 也许只要一年,这朝中就形势大变,谁能说得准。 李泯还有多少时间好活?京城变幻多端,历来都是风云莫测,也许一夜之间。 巨富之家就成贫寒之士;今日的帝王明天就会成为曾经日日在自己御阶之上跪拜臣子们的阶下囚……天要变,谁也拦不住。 也没有人能猜准,如果能猜准,他就是圣人了。 天下还有什么事。 可以放在心上。 对于蒋琬的离朝,太子一党极力支持。 说这是人之常情,治病救人乃第一大事。 日后再为朝庭效力不迟。 李温斜眼看向李穆,李穆却一直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应该是他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地,可是此刻听著朝堂之上不绝的争吵之声,他却诡异的一言不发。 李温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奇怪,只是对于能赶走蒋琬,这件事无论从哪里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也就未细想,仍是竭力支持蒋琬离开。 李温支持,他属下的臣子自然见风观影。 纷纷跟上,而李穆那边,大家看昭王都没有出口,自己自然不便乱说,第一次集体城口不言。 这下整个朝堂,除了少数几个声音,竟然全是支持蒋琬离开。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本来李温是蒋琬的敌人,可是却大力支持蒋琬地这个举动。 世间没有什么敌对朋友,只有利益,在自己的利益上。 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真的也可以说成假的,如此不合理的要求。 满朝文武,反而纷纷出言赞赏。 蒋琬自提出奏表之后。 便退回原位。 不发一言。 只是嘴角边泛起一抹冷笑,这个结局。 早已经在了他的意料之中,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此时提出离开。 在那些大臣们心中眼里,区区一个小小地婢女算得了什么,死了也便死了,哪里及得上自己的前程万里锦秀将来……怎么能拿一个婢女的伤病便枉顾国事?舍弃君王朝堂而去就著一个卑贱的婢女。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足可诛其九族也让人没有话说。 看著下面这一群嘈杂的人群,李泯隐藏在冕琉之后的眼睛隐隐带上了一层怒气,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完全不理会这些,即使再说不通的事情,到了利益面前,也可以随口邹出上百句赞赏之词。 几乎大部分人都在支持蒋琬的决定。 另一部分人则陷入沉默,李泯看著下面地这群衣紫饰金的朝庭高官,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就算他是一国帝王,也无法让这些人违背他们的利益去做事。 这是千古不变地铁律,利益高于一切。 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是谁下的手,指使血雾楼的主人是谁?只是这些,他偏偏不能说,稳定压倒一切,他并不想因此就废黜太子的东宫之位。 既然不能废,那么自然只有留下,可是一旦这种震憾人心的消息传出去,太子居然买通刺客刺杀和亲使臣。 只怕要在民间舌起一阵恐怖的旋风,很多有心人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打压太子,兴风作浪,就算自己不下诏,太子还能做得下去么?因为如此,他对蒋琬是有一丝内疚地,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地事,只是他终也老了,人老了,心也就柔软了一些,以前很多看起来普普通通地事,现在也觉得应该温和一些。 他的确有权利指责蒋琬以及众臣,就算他要将蒋琬下狱,都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可是这些年,他更多地已经是想的日后之事,从小他就雄图伟略,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皇子,及至即位之后,大力进行改革。 也算颇有成效,尤其是成功的瓦解了四大世家在朝一手遮天的局面,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事情。 只是昔年的那些手段,虽然是为国之将来,却也狠了一些,阴了一些,就算只是一个蒋家,诛连九族,甚至一些朋友都被牵连进去,可说是染血清崖,史书之上。 将会怎么去写?历来历史之上留传下来的名君,虽然名垂千古,可是行事往往为人所诟病。 始皇焚书坑儒,修筑长城,千秋伟业也传下一个暴君的骂名。 汉武帝一生崇尚武功,大力开拓疆土,劳民伤材,最后岂不也是遭人百般非议……虽说一将功力万骨枯,要成就一个帝王的盛名,又岂是万骨枯就可以的,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到老年,就想要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在丹青史之上书上一笔,以前下手过狠,估计后人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到晚年自然也要做做样子。 蒋琬这是为了治病救人,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李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答应是正常的,如果答应,传出去反倒显得自己仁厚大度。 而且……就算自己不答应。 看著下面地满朝文武,沉默的沉默,另一大半几乎都是支持的声音,就算他是一国帝王,又岂能独力违逆众意。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可是独揽朝纲。 禀意而行,而且,心中对蒋琬的那一点轻微的愧意,看著蒋琬年纪轻轻却仿佛老人一般苍老地样子,他忽然就心软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李穆,他也在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不据理力争。 毕竟蒋琬留下,对他可是大有好处。 可是李穆这次却没有直面他,低著头,看不出有一丝要挽留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李泯还是最后动言,挽留了一下:“李爱卿这是为国事操劳,理应嘉奖,你那婢女,不妨带到宫中。 联请两位老太医,为她诊治如何?”蒋琬摇了摇头。 还是拒绝了,其实早已经有皇子带著太医过去了,不过看到情儿的伤势都只是摇了摇头。 对这事李泯自然也有所耳闻,他这样说,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情而已,见蒋琬最终还是拒绝了,去意已决,虽然有点失望。 最后还是允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样放弃。 说道:“李爱卿为一婢女。 不惜万水千山前往求医,著实可歌可泣。 联之南唐,出了这样一位人物,岂能无视,联准你所奏,离朝求医,不过这辞官一念你就打消了罢,联加封你为金紫光禄大夫,准你御旨求医,凡我南唐境内,任何医馆。 都可以任你留住。” 说著他挥手命令武承恩拿来一个玉盘,揭开上面的红绸,里面是一块九龙缠绕在一起的和黄古玉。 武承恩走到蒋琬面前,看到这块古玉,群臣失色。 就连太子李温、昭王李穆都不由得感到震惊,李泯说道:“联赐你九龙玉佩。 持此佩者,凡在我南唐任何郡县,危急之时,都可以寻求保卫,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郡首县官提出。 所过之境,必将通行无阻。 爱卿要给令婢治病,所需必多,诸事繁杂,持紫牌可防小人为难,方便很多。” 这九龙玉佩。 太子李温、昭王李穆各有一块。 还有四块,一块在清崖郡王李轩阁之手,一块在倾城公主李沉鱼之手,还有一块……竟是长歌无忧在郎梦郡时亲手送给蒋琬的那块。 最后一块,就是这枚武承恩刚刚端出来的了。 九龙玉佩,如联亲临,凡郡治以下府兵,三千人次,可随意调动,拥有生杀予夺地大权。 可说是南唐权力的象征,从来只传于帝王得宠的子女,就连普通的皇子。 都无得到这块玉佩的荣幸,而此刻,神册帝李泯竟然将它授给了一个外人!所有人都感到无法置信,睁大眼睛看著蒋琬,目光中多了很多特别的东西。 就连李温,都是又惊又妒,当初他向李泯要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后来还是他晋位为东宫太子之后,因为李穆已经得传一块。 为防群臣偏爱,不得已才授予了他一块九龙玉。 而此刻,竟然被他授给了一介才不过十几岁的臣属,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让他如何不怒?只是好也不是笨蛋,这个时候,若还来出言阻止,势必成为天下的笑柄,而对于一个即将离去的人,没了朝堂这汪深水,就算你是龙,也得变成蛇,还不是任他揉捏,就算你拥有九玉玉佩,天高皇帝远,就不信还治不了你!至于李泯授予蒋金紫光禄大夫。 只不过是一个虚衔,明显带有安慰地意思在内,所有人倒并未在意。 手指触摸到银盘中的那枚九龙玉,饶是以蒋琬的心境,此刻都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波动,若非他不是这个世界地人,就算拥有万般仇恨,此刻也一定痛苦流涕感激涕零,这种荣耀,无数人花费毕生的心血,也追寻不到。 李泯说道:“爱卿前去求医,山高路远,行程艰危,如果成功,可速速归来,所有职务都暂由副将替代,如你归来。 依必担任原职,毫不改变!”所有官员此刻看向蒋琬的眼睛,都不由得有些血红之色,这种荣耀,就算花费性命去追求,他们也愿意,为什么要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恩宠,所有人都想不通。 就连蒋琬,都略带一丝迷惑?不过他还是俯伏在地。 向神册帝叩头谢恩,这才恭敬地接过玉佩,爬起身,默默的站在原地。 李泯挥了挥手,武承恩躬身退下。 李泯看著下面的众人。 说道:“还有什么事奏上来?”这时另一个官员出队,三拜之后。 这才说道:“启禀圣上,刚刚接到匈奴国书,国内三皇子作乱,此刻正在平叛之中,匈奴已经乱了,贴津木王子退守铁木雄关。 手下已经只剩下一万人马,叛军势大,贴津木派人传来国书,请求支援,另外,还请求延迟婚期。” 李泯一惊而起,拍案道:“什么,匈奴国变?”满朝文武都不由吓得一跳,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目瞪口呆。 那名官员倒是不惊不慌,说道:“回禀圣上,正是!”李泯沉吟了一下。 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地事?”那名官员道:“三月之前,和亲信使前脚刚走。 后面就发生了动乱。 依微臣猜测,应该是三皇子害怕贴津木与我南唐结盟,汗位稳固。 顾而抢先发难。 这国书是贴津派人快马送来。 因为沿途不安,而且三皇子还派人拦截。 妄图阻下国书,一路惊险,所以直到今日,方才刚刚,送到兵部。 今日上朝,微臣立即带了过来。” 说著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李泯示意了一下,武承恩走上前来接过。 恭恭敬敬地交到李泯手上。 李泯看完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群臣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都不敢率先发言,过了片刻。 朝堂之上地气氛实在是沉闷,李泯抬头看了下面地群臣一眼,问兵部尚书韦处厚道:“韦爱卿。 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听到李泯问起。 韦处厚只好出列道:“禀圣上,微臣认为,匈奴内乱,于我南唐不但无害,反而大大有利,我们若帮助贴津木复国,利用此次机会,可以趁机将匈奴变为我南唐地属国。 为陛下开疆扩土再创一功。” 李泯听后不置可否,又问户部尚书韩弘道:“韩爱卿,你说呢?”韩弘小心翼翼的抬眼观看了一下李泯的神色,却见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否赞同,沉吟了一下,只得小心翼翼的道:“微臣以为,韦大人所言,实为不智,北匈奴是野蛮之地,不开王化,根本没有必要。 而且最重要的是,北匈奴离我朝疆土太远,这中间可是隔著一个长汉,一个辽战,根本无法控制,若要帮助贴津木复国,国力难支,而且根本就是弊大于利,那贴津木也不是笨蛋,他无事时就要求联姻,而我们还不得不答应,有事的时候才想到要借助我南唐国力。 又岂是好控制的主,一旦生变。 韦大人是不是又要带雄兵百万前去剿?劳民伤财,所得几何?”李泯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出声。 而是转头向另一边站著地中书令哀谆问道:“哀大人,你看呢?”哀谭斟酌了一下措词,然后说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没错,韦大人说的对,匈奴内乱,于我南唐有大利可图;不过韩大人说得也没错,如果我们出兵相助的话,那完全是不智之举,我朝只要派出一位使者,前往贴津木军中。 作为军师,便算是相助了,如果贴津木复国,势必还得依仗我朝,如果失败,北匈奴与长汉接壤,到时烽火也只会波及长汉,与我南唐无干。 所以我朝可以只用少量的粮草军马,却换得北匈奴的臣服,足堪明智!”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泯听完哀谭的话后,终于出声,哈哈笑道:“不错,哀大人所言,正合朕意,与其花费大力气去帮贴津木,换来毫无用处的番属之国,如仅用数个智谋之士,就获得一北匈奴的依附,这两者相差可是甚大。 那么,就依哀大人所言办事,即日择一二谋士,带御酒十瓶。 粮草百车,前往贴津木军中。” 另一个官员不由得问道:“那和亲的事?”李泯一挥手道:“暂时搁置!以后再议!”所有人登时明白,李泯这是推诿了,以前北匈奴势大,结盟对南唐有好处,此刻匈奴内乱,贴津木自保都成问题。 还谈什么和亲,就算他真地击败了叛军,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李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贴津木和亲。 这件婚事。 自然暂停了。 韦处厚与韩弘都不由得有些丢脸。 退回班列之中。 李温狠狠地剜了韦处厚一眼,在他退到自己身后地时候,骂了一句:“大老粗,只知道打仗。 不知道动点脑子!”李泯连问三人,分别是太子一系、清崖郡王李轩阁一系,哀谭则是昭王李穆一系,哀谭得到赞赏。 岂不等于李穆面上有光,打了他李温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韦处厚面色一变,太子这话,神册帝虽然没有听见。 可是身后还有这许多重臣,李温也未免太不顾虑臣属的面子了。 只是他是臣下,又能如何,只能忍气吞声,退回原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又一个大臣跳出来,指责郭昂李复居然胆敢犯上作乱,刺杀军中大将,抢夺兵符。 刚刚冷清的场面一时火爆起来,蒋琬心中暗叫:“终于来了!”对于离开南唐,他早已料到众人不会反对。 唯独对于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属下郭昂,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犯地,可是犯上作乱地大罪。 别说是抢夺兵符,就是刺杀军中大将这一罪名,都够郭昂死上十次地了。 蒋琬虽然做了诸多准备。 可是也不能料到情况会怎么发展。 一切也只有尽人事。 听天命了。 那个官员明显是太子一系,李温整不了蒋琬。 发誓也要把郭昂给整死,故而在最后关头,指使属下。 这才挑出,明摆是为了给蒋琬难堪。 而凡是对方反对地,我都支持。 清崖郡王李轩阁一系,立即站到了蒋琬这边,纷纷说。 这是因为要救他的主帅,虽然其理不合,其情可悯。 请求皇上放他一马。 朝中吵得不可开交,神册帝脸色阴沉,虽然郭昂是为了救蒋琬才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地的确确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如果他默许了,以后帝威何在,再有这种情况,是不是也有人学而效之?那样朝庭岂不要大乱?心中已不由动了杀机,李穆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他应该要出面了,否则郭昂就真地只有死之一途了。 只听他出班奏道:“儿臣认为郭昂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理应重赏才是!何立人不识时务,枉顾国本,这种人死了也不冤枉。” 这一番话登时说得朝庭大哗,刺杀上将。 居然还有功?这是什么道理,就连李穆自己的属下,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奉承支持?犯上作乱,居然有理?李温冷笑一声道:“十三弟这话可说得真有理啊。 犯上作乱有功,那那些篡位的乱臣贼子。 是不是还应该捧上神堂,供奉起来,以供后人祭拜啊?”神册帝李泯的脸色蓦然黑了下来,怒道:“够了。” 满堂一时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神册帝已经很少发火了,可是李温这句话,却不由得触到了他的痛处,作为一个帝王,最害怕的是什么。 是篡位,如果把犯上作乱与这个等同起来,就算有一万个郭昂。 也不够杀的。 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容忍别的人染指自己的江山,有的时候。 连自己地儿子都不能!宫庭之中,流血政变,那还不是常事?他李泯当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他自己能不知道?人老了,才更怕出事,谁敢提到这事,就等于触犯了龙之逆鳞,神册帝如何能够不怒。 李温立即闭口,表面上装出一幅吓到的样子。 却偷偷朝李穆冷笑了一下,李穆如何能不明白。 这一招够毒,搬出连神册帝李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地事,虽然自己也受责了,不过李穆要保郭昂,不等于自己往火堆中送么?他倒要看看,李穆现在还如何自圆其说。 不惜触怒帝威。 只是因为要打击自己。 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帝位之争,历来无情。 没有任何饶幸可讲。 不是你伤人,便是人伤你。 这也更加坚定了李穆帮助郭昂的心,因为李穆手上的那一支军队,将是他走向帝位的一股很重要的助力,不管是因为答应了蒋琬也好,还是因为为了自己也好,郭昂,都必须救下来!他面色不变。 走上前,拜倒在地,说道:“父皇明鉴,郭昂犯上作乱。 确有其事,罪不可赦!”所有人都不由得奇怪地看了李穆一眼。 众大臣张目望向站在最中央地这位年轻皇子,一瞬间脸上地惊讶盖过了一切。 他不是要保郭昂么,这么说。 岂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送。 就连李泯都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目示意他道:“继续说!”李穆整了整衣冠。 缓缓道:“一个将军。 换来一国安宁,父皇认为谁更重要?”李泯道:“这还用问。 当然是江山社稷重要!”李穆道:“正是,与一个小小地将军相比,一国社稷江山,自然更为重要。 所以儿臣说:郭昂无罪,反而有1/2|跳至 尾声 这一卦是天下,那一眼是苍生 尾声 这一卦是天下,那一眼是苍生花如霰,纷纷扬扬,自天际飘洒而下,整个建业城中裹,皑皑的白雪,覆盖著这千万里无垠的如画江山。 这一年正是隆盛九年的冬天。 依旧是建业这座六朝的古都,不过自从神功皇帝李恨水继位,为示与旧朝不同之意,万象更新,故把建业更名为金陵。 金陵六朝古都,秦淮河水浩浩荡荡,自通济门分两支,一支绕道南城墙外向西,称外秦淮河;另一只通东水关进入金陵古城,这便是古时大诗人杜牧诗中所描述“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的六朝金粉、十里秦淮。 此刻,在秦淮河东岸,一座“听风赏月轩”的二楼之上,一个雅座,坐著两位年老的长者,或许是因为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所以再从二楼望向下面繁庶奢华的十里秦淮,这古都建业,眼神也是平淡的。 端起一杯茶,左边的长者忽然喟然一声叹息,说道:“老了,老了……一眨眼间,七年都过去了,什么都变了,这建业倒还在,居然也更改了姓名。” 另一个长者也不由得沉默下来,半晌方才接道:“是啊,七年了,想不到这里变化得这么大,天变了,一切也就不同了。” 七年,太子被废、诸王或贬或黜,或杀或囚,竟然不剩一人,当年,谁能想到?就在大家都以为皇帝必从太子李温、三皇子云王李轩阁、十三皇子昭王李穆三人之中选出,李穆的胜算最大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却一直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十四皇子晋王李恨水夺得帝位,荣登九五。 夺嫡就像是一场戏剧。 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那些曾经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地重臣皇子,如今又身在何方?反倒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虽然帝王换了一个又一个,年号改了一次又一次,他们还活得好好的,比那些整日里活跃在宫廷之中的皇子重臣们活得久远得多。 现在。 又有谁还记得当初的那些人呢,七年过去了,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好像还记得几个人罢,不是太子李温,不是三皇子云王李轩阁,也不是昭王李穆。 反倒是那个曾经在南唐朝庭之上昙花一现,出现了短短不到一个月便又神秘离开的少年银青光禄大夫李四,似乎还略有几个人记住,偶尔茶余酒后。 饭迄食毕,三两好友在一起,不免谈论一番,接著便是不胜的唏嘘。 悍然进入南唐朝庭,一入朝便是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当天入夜,就血洗了尚书府,半夜惊动百官,敲响登龙之鼓,接著。 迅速被提升为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连升两级。 然而。 这还不算,短短数日。 便揪出隐藏在南唐数十年之久地史部尚书竟是奸细。 堂堂昭王李穆身后的九指先生竟然是鸠摩国师桑先生,震动朝庭。 手掌禁军二卫,以一个书生之手,握著铁血之军。 而让手下个个信服。 帝王连下七八道召令而不得。 而后,更以一个弱衣书生,执大军于外,以五万包围十万,完胜而归,震惊朝野!因为这场打击,神册皇帝的十八皇子景王李祈,从假疯变成真疯,被囚禁于圈墙之内,终生不得踏出其中一步。 然后,他以入朝短短不过十日,最快的升迁速度,连升三级,直到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与朝中一众股胘之臣平起而坐,喧哧一时。 被任命为和亲大臣,前赴北地。 可是半路之上,竟然遭到不明人物派出的杀手追杀,另一个和亲大臣徐长卿最后被斩杀于暮枫谷山头,跌落断崖,连个尸首都找不回来。 而李四,最后竟然被逼入了号称死亡之地的流冰渊之中,若非最后关头,他地部下冒死杀将夺符,领兵而来,他就要死于非命。 然而他没有事,他的侍女却为他挡了一刀,生死不知,为了一个卑贱的侍女,正如日中天的李四,竟然辞朝离官,决定远走天下,为侍女求医问药,就连宫中御医都没有法子医治好,而他还不放弃,宁愿弃朝离官,放弃大好地前程无边的富贵,跑到江湖草野之间去寻求良医。 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了一个明明知道救不活回来的小小的侍女,放弃朝中高官厚禄帝皇恩宠,值得么?可是无论别人怎么想,他还是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七年,这是一个多么漫长而又艰苦的时间,在人生路上,真正能够拼博一把努力一把的时间,又有几个七年?七年之后!又有谁,还记得那个曾经名动京华的年轻公子李四?那个当朝年纪最小的从三品朝廷辅国重臣银青光禄大夫?昙花一现,消逝如鸿,再无消息。 而他走后,不到七年,整个建业城中就完全变了样,坐在朝堂之上的,不再是那个垂垂老矣连九龙玉佩都赐给了他的神册皇帝,而是他地十四皇子晋王李恨水,而原来视他如仇,恨之入骨的太子一党,如今早已灰飞烟灭消失在时间地长河中,再没有人愿意记起。 大江卷水,逆浪风催,昔日那些位高权重的,都已经消散如烟,曾经位极人臣地蒋氏一脉,全族尽诛;曾经被神册帝一手提拔起来地穆氏满门,数年之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亦尽皆诛于城南东市菜市场;传说之中南唐的最后一把剑利书剑江山阁堂堂江山令主闵如水,全军尽墨于钦水河畔,化作滚滚浊浪东去……也有人传说刺杀李四地血雾楼杀手,是太子派出的,还有人说,太子一党之所以失败,全因为那个银青光禄大夫李四在离开之前,留给了昭王李穆三计,不逾年,太子果然被废黜。 还有人说,李四其实并没有离开京城。 他走后三年便回来了,一直隐藏在建业城外一座山上的庄园之中,据说那个庄园被数十个阵法所围绕,常人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只会在原地打转。 据说他一直暗中掌控著南唐朝政的局面,穆家都是被他整垮的,那个江山令主闵如水,也是死于他的手上。 …………传闻很多很多。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还有人传说,银青光禄大夫李四地眼睛已经治好,可是他的身边却不见了他的那个侍女情儿,还有人传说,神功皇帝李恨水登上帝位之后。 开始清理一切于与自己作对的敌对势力,不论是太子一党、云王一王一党,都无一幸免。 所有人中,只有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银青光禄大夫李四,在他还没有行动之前,就消失不见了。 那一年,正是隆盛八年的深冬,神功皇帝李四刚刚登上帝位之后,为了抓到李四,剪除这个昭王羽翼之下的这最后一个余逆,不惜下令把整个建业城封了一个冬天,因为这个人的手段计谋。 都让他无不感到如哽在喉如芒在背,提心吊胆。 然而。 忙碌了一整个冬天,甚至出动了御林军三万。 秘密调遣了无数地武林高手。 在南唐帝京建业城内展开了一趟地毯式的搜索,所有人都能确定。 昭王刚刚事败,而那个时候,李四还呆在昭王府内,外面已经四城紧闭,李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城外,可是,无论是青楼酒肆、茶轩歌馆,就连皇宫大内,城中那些早已废弃破旧的道观古寺,都早已搜寻一空,打著寻找余孽借口的御林军,翻遍了建业城内的每一寸土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李四的踪迹。 任何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就差要掘地三尺下到地府去找人,南唐皇宫不乏智珠如晦地高人,可是想遍了脑壳,这一个冬天,还是没有把李四找出来。 仿佛,他就突然消失在了人群中间,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所有人都渐渐相信,李四根本没有回来过,只是为什么,有所有逆党都已经死亡一空之后,整个建业,竟然还要封城达三月之久,这却是不争的事实,除了神功皇帝李恨水自己心中,只怕再也无人知道这个答案。 等到春雪消融,建业城中存粮告尽,神功皇帝李恨水迫于压力,终于不得不取消了戒备,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全城封锁彻底解禁,封城之时尚且抓不到人,更不要提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李四真的还在建业城中,他到底身在何方?居然能瞒得过天下人的耳目?在所有人地心中,都有同一个疑问,李四,到底是死了,还是尚在人间,如果活著,他又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大仇得报之后,再无留恋,假死退隐,过著采菊东篱的悠闲生活?有人说:他已经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做了一个小寺里的闭口僧人;也有人说:像他这样的人物,惊才绝艳,才情惊世,理应早已经成仙归去,不再过问人间世事…………传说的版本很多,但没有哪一个版本,真正的能让人信服。 而此刻,位于南唐天牢最深层的石室之内,一个布衣青年,抬头望向那个头顶之上仅剩拳头般大小的铁窗,就连一只猫儿也休想跑得出去,一缕阳光从中照射到他的脸宠上,虽然衣衫破旧,可是面宠之上却仿然一层明玉一般,带著温暖的光辉,瞧模样竟然跟蒋琬有点相似。 可是他地眼睛,明明是睁著的,看向上面,那里面,似乎山水流连,世事如诗;仿佛琴韵箫声,歌舞若画,琉璃明净一般,清澈而深遂,悠然温暖。 在这天牢之中,常年不见阳光,可是他却似是站在高崖古松之下,宽著一袭宽袍广袖,在轻抚古琴,又似在夕阳余辉之下,仰面向天,任由最后地一楼明玉般的颜色,洒在他地半边脸上!看到他地眼睛,就知道,他不是蒋琬。 可是他又是谁呢?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冬天了,轻轻看著墙上那一面他用枯枝画出来地一幅江山入画图,他微微眯了一眯眼睛。 如果有别人在侧,就会发现,那墙壁之上,江山图之侧,还刻有几个石刻刀削斧凿的痕迹,那上面,是三十二个首尾相连的反连体古篆。 这个牢房之内每天能见到阳光的时间不多,仅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刻,阳光便从这个年轻人脸上,慢慢移到了墙上,正照射在那十六个大字上面,使得人眼睛看去,疑似那三十二个字忽然披上了一层隐隐的金光!只见那三十二个字,正是:“明君既出,星宿罗列。 红鸾星动,剑气遮月。 紫薇亘市,太白辅国。 荧惑犯冲,天魔将出!”这一卦,说的是天下!那一眼,看的是苍生!——全书(完)结束感言:帝王正式完本,敬请期待【帝王心术】第二部【名动河山】!预计八月十五号左右发,请大家随时留意帝王心术这边发出的公告。 本书从去年暑假,六月在家里写起,九月回校上传,至今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全书近百万余字,可称不易。 这其中经历的事情很多,最重要的,莫过于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因此更新上,很对不起大家,寂寞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声抱歉,新书时期,则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暂定为一天两更,比较大的推荐期间一天三到四更。 第一个月冲新书榜,第二个月冲月票榜,是万万不会出现断更的情况的,请大家放心。 你们里面有从帝王一路走来的很多读者,一年多来,多谢你们的支持,如果不是你们一直跟著帝王行走,帝王也不会有现在的成绩。 谢谢大家!帝王里面留下了很多伏笔,还有这七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大的谜团,都将在帝王中得到解答,一切,尽在帝王第二部,敬请期待!至于那些还在书评区嚷著怎么就这么完了的家伙,寂寞有些无语了,我已经说过了次了,下面是接著这部写的,只是一个是南唐卷,一个是天下卷,帝王并没有就此结束,大家随便想想,也知道帝王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啊,为什么还要说个不停呢,非要我不住的解释解释,而且好多还得一个qq一个qq的回复,我……无语……自今日起,闭关码帝王,八月十五,帝王的书友们,支持帝王【名动河山】吧,让我们继续蒋琬这一生绝不可能停止的传奇!更精彩的,尽在帝王心术。 四大公子、六大传说、七国之争、十倾城图,还有情儿到底治好了没有,蒋琬如果还活著,七年过后,又是什么样子?……一切,都将在帝王心术第二部!已结局|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