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旺家俏娘亲》 第1章 捉奸 冬至月里滴水成冰，冷得人拿不出手来。这时候地里没有农活，社员们都扎堆扯淡闲聊，说说家长里短。 最近说的就是十里八乡最俊的那个小媳妇沈雁秋，虽然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可人家依然皮肤雪白身段窈窕，加上一双云遮雾罩的桃花眼，看谁谁丢魂人。 小媳妇儿长得俊，她男人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青年，大高个儿挺拔得跟棵水杉似的，英气逼人，模样俊得没话说。 而且还是部队上的干部呢。 陆元武17岁去当义务兵，别人三年就复员，他却一去就当班长，三年后直接成为排长转铁道兵带人负责修铁路，工资津贴加上其他收入让人眼热得很。 搁以前，谁不明里暗里的羡慕？ 可惜，夏天的时候传来消息，那位英俊的军官在西边山区修铁路的时候遇到山体滑坡牺牲了，哎，命运弄人。 传言小媳妇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男人一死她就有些耐不住寂寞。 先是把两个儿子死皮赖脸地送到城里大姑姐家去读书，回头五十斤麦子又把小儿子给卖了，领着男人拿命换来的五百块抚恤金不好好过日子，暗地里勾三搭四，不少男人都态度暧昧地表示她的确勾搭过他们。 反正私下里嚼舌头，过过瘾，管人家勾搭没勾搭自己，只要别人这么说自己也这样说，就好像真的占过便宜一样暗爽。 “你们听说没，赵家庄那个杀猪的要上门提亲呢。” “真的假的，怎么说人家也是烈士家属，他真敢？” “咋不敢？政策也没规定烈士家属就得守寡一辈子啊。” “要这样，我也……”一个青年涨红了脸。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让他认清现实，就算小媳妇儿俊，可她还有三个孩子在身边呢。 给别的男人养孩子，谁也不乐意不是？ “哎——了不得了，”一个精瘦如猴的男人飞奔过来，压着嗓子飞快地说：“快快快！母老虎去沈雁秋家捉奸了！” 母老虎可是全村有名的厉害婆娘，五大三粗，男人都不敢随便惹。 沈雁秋居然敢勾搭她男人？惹上她那可完蛋了，一巴掌能被呼死。 几个碎嘴里好热闹的男人立刻蹿出去，嘴里还嚷嚷着，“怎么回事？可别冤枉人啊。” 心里却骂着不敢让人听的脏话。 等他们跑到小寡妇门前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婆婆尖利的哭喊声，“东川娘，你可别想不开，把药瓶子放下，放下！” 外面的男人女人们面面相觑，娘嘞，这是要喝药了？咋就那么厉害？后来的问先来的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真的偷情被抓？ “母老虎听人说自己男人跟小寡妇在草垛里偷情，扛着棍子就来抓奸，她男人从南园墙头跳出去跑了，她就在这里骂街，沈雁秋受不了要喝农药……” “我的娘哎，是真的啊，她还真敢！” “哼，喝农药是还知道羞耻！搁过去抓着就浸猪笼！” “那她到底喝了没？” —— 乡下人吵架，不管是男人女人，气性大的就会闹寻死。 他们多半选择喝农药，尤其大冷天跳河冷上吊麻烦，农药是不二选择。 现在生活好起来，夏天各家也都买点农药喷蚊子，就能留下一点瓶子底。 剧毒农药，吸入少量都会中毒，更别说喝下去，一口就够要命的。 沈雁秋现在就觉得要了老命，简直有苦难言。 就刚才她还是21世纪的独立奋斗女性，知名美食博主，经营一家网红私房菜馆。 今天s市阳光很好，她带了助理去江边拍照片，恰逢有个小孩子落水，情况紧急她不假思索就跳下去救人。 虽然她水性很好，可大冬天的准备不充分，下水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会抽筋。 她救起小女孩儿自己却因为腿脚抽筋沉下去。 死后她飘到天上，看到一个和她模样差不多的灵魂，兴奋地跟她说什么两人磁场百分百契合让她赶紧去续命接力。 沈雁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女人推了一掌，飘飘忽忽，下一刻身体骤然一沉落在一具身体里。 很快她就接收了一堆信息，差点把脑袋挤炸开，这也说明她真的和这身体百分之百契合，完美融合。 她理了理思路，她竟然穿进一本大女主励志奋斗的年代小说里。 故事讲的是一个二十多岁带娃的杂草系女主，父母重男轻女、知青丈夫出轨抛妻弃子，但是她不屈不挠，带着孩子辛苦工作，进城打工、创业，认识一个又一个优质男。最后女主在一群围绕着她不间断提供无偿帮助的优质男中，选了儿子最喜欢的一个，而那些备胎们有的因为不甘心而下场凄惨，有的则忍痛割爱一边祝福她一边表示永远支持她…… 呀！如果自己是女主，那相当爽了！ 沈雁秋没高兴一秒钟，就发现自己特么的不是女主，而是书里女配……恶毒女配的恶毒妈！ 她闺女是女主遇到第一个优质男途中的绊脚石，而她就是绊脚石的狗头军师，一个恶毒炮灰。 那个白手起家的暴躁大佬女婿被异常坚韧不拔的带娃女主吸引，心甘情愿地帮助她。而自己这个恶毒丈母娘伙同恶毒女儿，为了把自带光环的女主赶走，用尽手段，甚至不惜绑架她的儿子以此威胁，最后一起锒铛入狱。 沈雁秋：“……”我有句mmp不知道当不当讲。要用这种方式续命，我选择狗带。 等理顺了剧情，沈雁秋已经无力吐槽，不但自己女儿是恶毒女配，连大儿子都特么是未来的反派大佬。 因为她一味地讨好婆婆和大姑姐，对大姑姐的儿子比自己孩子好一百倍，所以大儿子对她诸多不满。 大儿子陆东川将来是个冷酷阴郁，霸道黑暗的反派大佬，他俊美无俦，时而温柔深情，时而阴暗冷酷，为了追求坚韧不拔的女主，居然背叛自己的白富美老婆，用尽霸道总裁的招数，和自己的小舅子男主抢夺女主，最后……锒铛入狱。 我俏丽吗！ 沈雁秋呻吟一声，痛苦来得那么措手不及，比死亡更让人避之不及。 她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一下，这个时间正文故事还没开始，书中女主还不知道在哪里。 闺女还不是恶毒女配，大儿子也不是反派，二儿子和三儿子也还没惨死。 现在的情况：原主的丈夫陆元武死了四个来月，全部抚恤金都被婆婆拿走，双胞胎儿子被送去大姑家，小儿子被送了人，闺女留在家里当丫头使唤，而原主则被传勾三搭四不守妇道名声很坏。 按照书中剧情，原主是个年轻的寡妇，后来改嫁，一切的不幸也是从改嫁以后开始的。 让沈雁秋惊讶的不只是自己的名字、模样和原主一样，甚至连恋人都一样。 原主记忆里的丈夫陆元武，高大英俊，身体强健，只是坚韧不拔却又宽厚善良的男人。 而她前世的恋人陆元武，和他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个穿军装，一个穿西装。 前世的陆元武是她中学同学，是她除了父母以外最敬佩的人。 初中的时候他爸爸出轨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他妈妈就会哭，家里还有个不懂事的弟弟。是少年稚嫩的他用双肩挑起了一家的重担，不但照顾好妈妈和弟弟，还把家里小小的生意扛下来。 后来越做越大，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成为当地知名企业家，在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更是将公司上市，成为新兴产业内的领头军。 外界都说陆元武此人，看似温和良善，实则狠辣果决，冷酷孤傲，没人能走进他心里。 老狐狸们都戏言陆总模样有多英俊，手段就有多霸道，让所有竞争者们都谈之色变，纷纷和他交好绝不与之为敌。 也只有她知道，其实他内心是多么柔软……当然，他已经是她前男友，后来他如何，她……并不能清楚地知道。 她和陆元武断定是没有缘分的，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随即强行将那股情绪压下去。 过去的事不必再想，还是眼前最重要。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我说老二家的，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咋能看上顾老三那么个瘪三？我娘家村里有个叔伯兄弟，人长得壮实，模样很是英俊。关键他是杀猪的，家里生活特别好。这年头把方向盘的，打算盘的，拿杀猪刀的就是最好的。你要是嫁过去，直接就能当家，可比现在强。我说老二家的，我可警告你，你不能再勾三……” 她正说得起劲呢，炕上躺着的沈雁秋猛地睁开眼。 沈雁秋目光如刀剜着坐在炕沿上得吧得吧的婆娘，这是原主的大嫂赵美红。 她三十出头，晒得两个脸蛋子黑红满是雀斑，看起来得四十岁，一双眼睛却见精明刻薄。 赵美红被沈雁秋冰冷的眼神瞪着，心里咯噔一下后面的话居然就说不出来。 她心里犯嘀咕，老二家的这是受刺激能耐了？居然敢用这样眼神瞪人。 她不甘心奚落对方的话给憋回去，那得把她憋出病来，撇嘴，“我说老二家的，你别嫌我这个当大嫂的说你，你好歹也是烈士家属，你可不能干那不知羞耻的……” “谁干不知羞耻的了？”沈雁秋声音冰冷，语气很不客气。 前世的沈雁秋是个和气温暖的人，皮肤雪白身材窈窕，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满是星光，清澈明亮。 可她却是个有脾气有主见的人，自从高中父母车祸离世她就一个人独立自强，不但保住了父母留给她的房产和赔偿金，还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流大学。 毕业后更是成为知名美食主播，不但在电视台有稳定节目，而且拥有千万粉丝。 她绝不给人奚落自己的机会。 赵美红鄙夷地瞥她，“老二家的，你这翻脸就不认账呢？就头会儿你和那个……” “你快滚吧！”沈雁秋翻身而起，一脚给她踹下地。 赵美红捂着屁股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还是那个怯懦自卑，一锥子扎不出个屁的老二家的，这是抽风了？ 沈雁秋自然知道赵美红惊讶什么，原主娘家重男轻女，养成了她讨好型的人格，在婆家又不断地被洗脑—— 婆婆是天底下最好的娘，闺女媳妇都要孝顺讨好她。 所以原主也拼了命地讨好婆婆，就想让婆婆待自己如亲闺女一样亲近体贴。 呵呵，让她讨好老白花，做梦去吧。 还有这个精明算计，恶毒心肠的大嫂，不虐得你们哭爹喊娘，不是我沈雁秋！ 赵美红向来压着俩妯娌，这会儿居然被老实的沈雁秋给踹了，哪里肯罢休？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挠沈雁秋，却被沈雁秋居高临下拿着炕笤帚要抽她的样子给镇住。 第2章 我不改嫁! 赵美红眼珠子一转，不再跟沈雁秋掐架，转身跑去东间委委屈屈地跟公婆等人说沈雁秋疯了。 “爹、娘，咱家怕是留不起老二家的了，她急得这会儿就要出门子呢，居然青天白日的做下那档子不知羞耻的事儿……” 出门子，就是想出嫁的委婉说法。 陆老汉儿在吧嗒吧嗒抽烟带，本就木讷的性子这会儿更是一言不发。 陆老婆子则擦着眼睛抽抽搭搭唉声叹气，一个劲地说命苦，可怜的老二。 陆老大和老三都不在家，老三媳妇儿陈桂枝忍不住反驳她：“大嫂，我们谁也没亲眼看着，你这么说二嫂也不大好吧。” 赵美红不服气，“怎么的不大好？我可是亲眼看着顾老三从墙头跳出去的。” 陈桂枝：“他从墙头跳出去，谁知道他是不是来偷东西？这二嫂前阵子刚领了抚恤金……” “老三家的，你可别惦记那抚恤金，那可是元武的命啊……呜呜……”陆老婆子眼皮抖了抖，抹了抹眼泪，哼唧着，“我可怜的老二啊，你没了真是剜娘的心肝儿去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宁愿一分钱不要，把老二还给我啊……” 陈桂枝脸色涨红，要反驳自己没惦记，看他们那样也不会相信，气得不说话了。 她心里冷笑，老二活着的时候，明明爹不疼娘不爱，这会儿死了老太太哭成这样，好像多心疼似的。 恶心人。 赵美红一咬牙，对陆老婆子劝道：“娘，我们都知道你心软心善，每个孩子都记挂。可这事儿都过去半年您也甭再哭得那么伤心。照着她这样，都瞅着是守不住的，反正守不住，早早晚晚的得出门，晚出不如早出，省得给家里惹乱子。” 一个妖妖娆娆的小媳妇儿，长得那么俊，男人没了，还不跟块大肥肉似的？多少猫儿闻着味儿呢。 陆老婆子抖了抖，啜泣一会儿，“别乱说，老二家的但凡不嫌弃，咱们就永远是一家人。” 陈桂枝瞅着赵美红，你可真敢说，这是想让家里把二嫂当闺女嫁出去还能赚一票彩礼不成？ 这天底下可没你们这么会算计的。 赵美红却打着如意算盘，出谋划策的，“娘，大家伙儿瞧着不如先分家。” 沈雁秋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闺女不顶事，俩儿子也小还读书不能回来干活儿。 这样的能赚什么工分？ 到时候不得一家子养着他们？ 这可不行！ 就是要败坏她的名声，趁机将她分出去，她耐不住寂寞，没两天就得主动找男人。 人自己都给她物色好了，又壮又能干的杀猪佬，只等着老婆子和沈雁秋点头嫁人。 自己也能得一笔不少的谢媒钱。 当然，这些都得婆婆点头才行。 陆老婆子却没应声，只低声抽泣，念叨没了的二儿子。 陆老汉儿瓮声瓮气地说：“老二没了，老二家的带着孩子辛苦，不好分家。” 西间炕上的沈雁秋听得清清楚楚，这赵美红压根就故意说给她听的，什么大家伙儿想分家，还不就是你自己？ 哟，打得好主意呢，先破坏她的名声，然后挑唆公婆分家，之后再忽悠她嫁人，自己一出嫁男人的抚恤金就别想沾一分，他们还能再得一笔聘礼。 呵呵，美得你们哟！ 姐姐我肯定要和你们掰，但绝不是背着黑锅被踢出去，而是光明正大地分家另过！ 别看陆老婆子和老头儿不同意分家，好像不信她偷情，对儿子一副哀痛至极的样子，实际？ 原主男人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出生没几天就被陆老婆子过继给了陆家二大娘，等养到七八岁能干活儿她又耍心眼闹腾着把儿子要回去。 后来儿子当兵，她可没少给洗脑，让儿子自己饿肚子给她往家汇粮票和钱呢。 至于原主，更是被婆婆大姑姐等人牢牢地拿捏着。 她脑海里浮现之后的剧情，这是原主在监狱里忏悔时候的闪回。 丈夫死后，抚恤金都被婆婆拿着，说留给孩子长大了结婚用。 而婆婆对她也是嘘寒问暖，一副非常心疼的样子，可在顾老三这件事之后，婆婆对她也颇多不满，认为她守不住。 后来甚至一副对她掏心窝子的样子，说不忍心看她年轻轻就守寡，不如找个知冷知热的搭伙过日子。 婆婆还说什么“东川娘，你是我儿媳妇儿，永远都是我孙子孙女们的娘。你从我门里出嫁，以后就是我亲闺女，我就是你娘家人，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给你撑腰……” 听了这话，原主感动得涕泪横流，答应出嫁。 嫁人以后，更是掏心掏肺地对前婆婆孝顺，从二婚男人那里拿东西和钱孝敬前婆婆，真是二十四孝好前儿媳。 哪怕出嫁，她也一直被陆老婆子洗脑拿捏着，真是一言难尽。 虽然赵海滨也是个英俊能干的青年，对她非常非常好，可原主心底里根本不想改嫁。 只是因为名声坏了，满村指指点点让她抬不起头来，加上婆婆、嫂子、大姑姐等人一个劲地洗脑，她也怕给陆家抹黑就索性嫁人。 改嫁以后，前婆婆和小姑姐将她当提款机，村里人对她冷嘲热讽，娘家离心，大儿子对她鄙夷冷漠，二儿子惨死……她性格也慢慢扭曲，并且将女儿教得虚荣攀比、骄纵无礼。 等赵海滨车祸去世，她更是越来越放纵，用他做生意赚来的万贯家财养情人。 真是一言难尽。 当然，她的悲剧不是改嫁造成的，毕竟原主性子懦弱又识人不明，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不想改嫁却不敢说，被人欺负也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自己委屈得要死要活，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呢。 就说这一次顾老三爬墙，原主当时在南园里晒草，那顾老三从对面矮墙爬过去堵着路调戏她，她又羞又愤却怕人听见不敢大声呵斥，好在他也就是言语占便宜并没有真做什么。 可原主那种脸皮薄的本身就受不了，又恰好顾老三的老婆气势汹汹地来抓奸，她一下子就懵了。 偏顾老三做贼心虚，明明用“路过进来说句话”就能搪塞过去，他却慌不择路从矮墙又跑了。 这下子他家母老虎立刻炸了，认定他们在这里偷情，揪着原主就要打破鞋。 幸好陈桂枝等人赶过来，拦着顾老三老婆理论。 原主当时理直气壮地骂回去就好，毕竟大白天的在菜园里说句话能怎么的？ 可她羞愤交加一句话都不辩解，只抽冷子跑回家就喝农药。 这样的性子，就算不改嫁留在村里也是被人欺负，到最后还是会走上绝路。 毕竟，沈雁秋回忆一下，喝农药那会儿除了陈桂枝，赵美红和陆老婆子谁也没真心劝她。 好在原主并没有真的喝农药，不过是情绪激动沾了沾唇就被陈桂枝夺下去。 她冷冷一笑，既然自己回不去要在这里续命，那必然要接着原主的人生走下去。 不管原主未来怎么恶毒，这时候还是无辜的受害者。 叫她说，原主未来恶毒也是这些人逼的。 男人活着的时候，有津贴寄回来，他们就亲亲热热一家人，把钱都拿走。 男人死了，他们就想吞下抚恤金把她赶出去，甚至想把她嫁出去再赚彩礼钱。 我要是让你们如愿，我不如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沈雁秋捋着后来那些狗血又惨烈的剧情，突然想到那个推自己过来的灵魂，那不就是原主吗？ 她是不是受不了这狗血剧情所以趁机跑路让她来继续，难不成这剧情不能崩坏，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这里，沈雁秋就坐不住了。 她下地试了试，脚步有些虚浮，头有些晕却也没有大碍，估计是灵魂还没彻底适应身体。 待适应了身体，沈雁秋走去东间。 陆老汉儿坐那里抽烟袋锅子，弄得屋里都是劣质烟的呛人气。 众人扭头看她，就见沈雁秋扶着门框摇摇欲坠，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端的是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陈桂枝：“二嫂，你要是不舒服就歇着吧，不用非得逞能。” 说完陈桂枝就撇撇嘴，自己又多嘴，人家要做好媳妇孝顺公婆，何苦自己多话。 每次都生怕落后被人说偷懒，总是抢着做饭干活，别人劝她还以为人家故意拖她后腿，真有些不知好歹。 可陈桂枝也是有话就说憋不住的性子，哪怕二嫂疑她别有用心，看二嫂那傻乎乎被人使唤的样子就忍不住说。 她以为又会招来二嫂的埋怨，谁知却听沈雁秋说：“多谢弟妹关心我。方才要不是你，我……我可就做糊涂事啦。” 陈桂枝不禁一愣，二嫂这是……知情识趣了？还知道感谢自己呢。 沈雁秋朝她微微一笑，她对陈桂枝印象不错。 原主被婆婆和大嫂洗脑，总觉得陈桂枝小心眼斤斤计较，算计她男人的津贴，现在更是惦记着抚恤金，所以一直看不惯陈桂枝。 每当陈桂枝劝她什么，她都觉得别有用心。 其实这一次喝农药，只有陈桂枝是真心实意阻拦她的，陆老婆子哭声大却没动作，赵美红看着动作大却没认真抢，只有陈桂枝急得一把将药瓶子薅出去。 原主本就长得极其美丽，沈雁秋又是个气质绝佳的现代人，这会儿微微一笑，简直让陈桂枝觉得目眩神迷。 陈桂枝心里有些慌，这二嫂也太俊了，看着就像个妖精，怪道那么多人说她守不住要造她的谣。 赵美红看她俩眉来眼去的顿时来气，“老二家的，我和娘可是使出老鼻子力气呢，也不知道你咋就那么执拗，抱着瓶子不撒手。你看，我和娘的手都被你掐红了。” 沈雁秋微微挑眉，朝着她看了一眼，细声细语地问：“爹、娘，你们在商量分家呢？”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元武他为国牺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分家？那也得把抚恤金给她！ 除了陆老汉儿还在抽旱烟袋，另外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她。 有点不对劲啊。 沈雁秋继续抹泪，“嘤嘤嘤……我、我也不能拖累大家。” 她越哭越伤心，大有男人没了自己憋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哭个痛快的架势，“呜呜呜……你们干嘛要拉着我啊，让我跟着元武去多好啊……元武啊，你走了，我们娘们可怎么活啊，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到处都是嚼舌头的……” 她长得美身段好，又这样伤心的哀哀哭泣，陈桂枝先受不了了。 “二嫂，你这会儿伤心也没用，还是好好保重身体。” 沈雁秋抹着眼泪，“我不想拖累大家，分家可以，改嫁是万万不能的。我要替元武孝顺爹娘，要替元武好好把孩子们养大……” 她冷眼看着赵美红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看来赵屠户许给她的说媒钱不少啊。 赵美红出去散布谣言败坏她的名声，妄图以此把她赶出去，好把她嫁给赵屠户赚一笔丰厚的谢媒钱，以为她不知道么？ 赵美红，你散布我谣言坏我名声，且看我怎么坑回去！ 第3章 看谁更戏精 眼瞅着日头迅速没下去，天要黑了。 冬天大家都一日两顿饭，下午四点半就做饭。 以往都是沈雁秋任劳任怨地忙活，赵美红悠闲自在，今儿沈雁秋借口身上难受没力气回炕上躺着不肯动。 从今天开始，只要不分家谁也别想让她干活！ 看她躺着不动，陆婆子跟过去很关切地摸摸沈雁秋的脑门，柔声细语的，“可怜的，这是吓着了。你放心，爹娘没怀疑你什么，爹娘就是……”她又开始抽泣抹泪，“就是心疼你，你年轻轻地就守寡，这以后的日子可……苦哟。” 沈雁秋心里冷笑，嘴上却也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老太太你放心，再苦我也不怕，我生是元武的人，死是元武的鬼。” 只要政策放开，姐姐我有的是办法赚钱致富，带着孩子们过好日子，何须靠男人？ 而你们这些恶毒的，谁也别想沾光！ 陆老婆子看沈雁秋没有像以前那样病了也撑着起来做饭的意思，她就叹了口气，“你快好好躺着别乱动弹，我去做饭给你吃，在娘心里，你和彩虹她们一样，都是娘的亲闺女。” 她关心人的时候表情是真的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掺假，话又说得甜美，所以不管陆元武还是原主都被她感动着，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和婆婆。 哪怕原主后来回忆往生，憎恨大嫂、大姑姐、小姑姐那些人，对记忆里的婆婆却也是满怀温柔的。 有些事明摆着是婆婆坑她，她也能替婆婆找出苦衷来开脱，还觉得婆婆向来待她如亲闺女一样好，这样做婆婆心里肯定更难过。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看沈雁秋还是不动弹，擦了擦眼泪，“哎，那些杀千刀的非要嚼你的舌头，娘心里……娘没事儿，元武在地下都不得安心哟……” 沈雁秋知道她这是想给自己心理压力，让自己知道名声坏了给家里和男人、孩子带来很大的伤害，无形中地打压了她，让她以后在这个家里更抬不起头来，只能乖乖听话。 沈雁秋别有所指地看着陆老婆子，“老太太你放心，等我好了的，我去公安局告状，看谁还敢乱嚼舌头。尤其那些表面关心内心狠毒的，我一个都不放过他们。” 沈雁秋冰冷的目光让陆老婆子心里一咯噔，再看的时候，沈雁秋又恢复了柔弱乖顺的神情。 陆老婆子下了地又开始抹泪，嘴上说可怜的娘疼你娘给你做饭，却又嚷嚷着头晕恶心，哭自己二儿子，最后还是陈桂枝拉着赵美红去做的。 过了一会儿陆甜甜和堂姐去山里捡柴火回来。 陆家孙女们都没上学，在家里做饭、喂猪喂鸡、捡柴火、洗洗涮涮，反正闲不着。 陆甜甜听外面熊孩子们议论她娘勾搭男人被抓奸羞愤难当喝农药的事儿，虽然不懂勾搭男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喝农药却知道，吓得她一口气跑回家。 “娘，你没事吧？”陆甜甜吓得小脸煞白，冲进西间看沈雁秋。 沈雁秋打量着冲进来的小姑娘，皮肤雪白如凝脂，婴儿肥的脸上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才九岁就已经是个大美人的胚子，等长大还不知道怎么惊人呢。怪不得书里后来，那么多人对她又爱又恨的，说她所有的智商都转化成了美貌。 现在既然是她女儿，她自然不允许重蹈覆辙。 这时候陆甜甜还是个单纯善良、乖巧甜美的乡下女孩子，虽然被陆老婆子洗脑有些圣母对奶奶言听计从，却还没有长歪成骄纵跋扈的恶毒女配。 沈雁秋：“娘没事。” 她得想办法让闺女和自己亲，而不是被陆老婆子离间跟奶奶比亲娘还亲。 陆甜甜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沈雁秋，看了一会儿，果然是没事，她就说：“那我去帮忙做饭吧。” 现在的陆甜甜体贴温柔，软糯勤快，别提多可爱，一下子击中了沈雁秋的心窝。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头晕。” 她可不想闺女去给他们干活儿，以前做了那么多，从今天起，休想！ 陆甜甜立刻关切地看着她，“娘，我给你倒水喝。” 沈雁秋让她给揉揉脑袋就好了。 陆甜甜把小手搓搓，又哈气弄热乎才给娘揉脑袋。 沈雁秋感觉小丫头温柔的力道，想起剧情后来的狗血和虐心，简直针扎一样疼。 她暗暗发誓，不改嫁她也一定会带着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片刻，她表示自己好了。 恰好外面陆老婆子喊孙女，“甜甜，奶奶头晕，你过来帮我洗洗枕巾，好几天没洗都有点发粘了。” 陆甜甜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却被娘拉住。 沈雁秋脸色沉沉的，你个死老婆子，自己装成朵老白花，却使唤我女儿伺候你，做你春秋大梦吧。 陆老婆子说让陆甜甜洗枕巾，其实还包括她和老汉儿的臭裹脚布和裤衩子。 陆老婆子裹脚布换得勤，但是脚却不常洗，可想而知那有多臭。 更何况还有内裤！ 让她娇嫩嫩的闺女给他们洗内裤？ 沈雁秋想掀屋！ 陆甜甜抿了抿嘴唇，“娘？” 沈雁秋盯着她，无声地摇摇头，开始学着陆老婆子哼唧，“哎呀~~头好疼啊~~” 陆甜甜终归还是更心疼亲娘，软糯糯地道：“娘，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揉。” 她一边给沈雁秋揉脑袋，轻声地说在外面看到的好玩事儿。 听着她这样软言甜语的，沈雁秋实在想不到她后来是怎么变得那么虚荣、扭曲又阴暗的。 心一软，她就将陆甜甜搂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一边思考后续要办的事儿。 她的名声要洗白，可以被人说奸懒馋滑甚至恶毒，却不能被人指着鼻子说乱搞男女关系，这会给孩子造成不良影响。 而且父母是儿女的榜样，儿子女儿后来长歪也要归咎于原主自己的扭曲。 她若行得正坐得端，孩子看在眼里也会受影响的。 晚上大家都聚到沈雁秋这边吃饭。 去年陆家二大娘去养女家伺候月子带孩子，就让沈雁秋过来住着顺便帮忙看屋子。 陆老婆子说反正就是隔壁，她和老头子也搬过来住，这样能帮衬照顾一下沈雁秋和孩子。 实际没见她帮衬什么，却是原主带着闺女伺候他们一大家子吃喝，还得伺候公婆洗头洗脚洗衣服，跟个丫鬟差不多。 可原主却觉得这是婆婆拿她当亲闺女，一边被使唤一边甘之如饴，还反感陈桂枝阻拦她觉得陈桂枝不孝顺、嫉妒她等等，也是醉醉的。 沈雁秋俩双胞胎儿子和大房俩儿子在县城上学，晚上住校不回来。 大房还有一个女儿陆菊花和小儿子东福，三房夫妻俩结婚七八年至今没有生育。 这年头都是忙时吃干，农闲喝稀，所以冬天基本就是红薯汤或者煮红薯，顶多隔几天有个盐水煮白菜萝卜的。 沈雁秋作为美食博主，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菜，她勉强吃饱。 赵美红撇嘴，还知道羞耻呢。她一把将饭笸箩里一个红薯抢走，生怕沈雁秋去拿。 陆菊花比陆甜甜大一岁，但是吃得多发育快，看起来比陆甜甜大一圈。 并且她懂事早，又喜欢往婆娘、汉子堆里凑热闹听闲话，所以学了一肚子的货。 她瞅着沈雁秋撇撇嘴，想起那些少年们私下里议论的事儿，大家都说她二婶长得好看，要是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就好了。 哼，好个屁，克死男人的丧门星！ 谁娶她谁倒霉！ 那么英俊能干的二叔被她给克死了，以后都没人给她买糖吃了，气死她了！ 沈雁秋感觉到她不善的眼神，不客气地瞪过去，冷冷道：“你有事儿？” 沈雁秋一双眼梢微挑的桃花眼，笑起来明媚清亮，当她耷拉下眼角抿直唇线冷冷看人的时候，就又冷又艳，气质傲然凌人，让陆菊花倍感羞辱。 陆菊花朝她娘瘪嘴要哭，“娘，我二婶凶我。” 往常怯懦自卑，人前低头垂眼不敢正眼和人怎么对视的沈雁秋，这会儿居然气势凌人，的确让人不习惯、不舒服。 赵美红刚要发作，沈雁秋已经起身，扭头不睬她，而是对闺女道：“甜甜，陪娘出去一趟。” 陆甜甜立刻答应着起身，还跑去给沈雁秋拿围脖。 陆老婆子心里不悦，今天才被人家抓奸，这么晚又出去，这不是招惹是非么？ 她虽然不悦，却依然细声细语地关心，“老二家的，大晚上的外面冷，别出去，再感冒着。” 赵美红立刻附和，“娘说得对，老二家的你别任性，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去干啥呢。” 沈雁秋扬眉，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对，我就是要去干啥！” 她没理睬屋里的人，牵着闺女的手就走了，留下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赵美红气得歪了鼻子。 第4章 拿回清白 沈雁秋领着闺女去了大队。 冬天大队部有三间屋子是烧炕的，热乎乎的，还有热水供应，在那里扯淡侃大山，滋润得很。 不过这是村里老爷们的天堂，除了女干部，普通妇女严禁出入。 沈雁秋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有人嘻嘻哈哈在说白天她和顾老三的事儿。 老爷们扎堆，除了吹牛就是说女人的歪话暗爽过嘴瘾。 他们说得过分了，治保主任陆元成吼了一嗓子，“都闭上破嘴，没影儿的事儿瞎说，也不怕烂舌头？” 屋子里议论声顿时小下去。 沈雁秋敲敲门：“书记和队长在吗？” 屋子里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陆元成出来开门。 他一推门屋里的热气和暖光涌出来撒在沈雁秋身上，外面北风呼啸，寒星点点，冷热气流在她脸上交映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看得陆元成心头一跳，随即很是不满，他粗声粗气道：“元武家的，你来干啥？” 一个娘们儿来老爷们的地方凑什么？ 白天才被抓奸，不管事儿真假，总得避嫌吧？ 沈雁秋：“我来找书记开个介绍信，明天想去县城看看俩小子。” 现在是书中的1975年，出门还得要介绍信，大队盖章。 如果是之前，那肯定要问问她到底干什么去，毕竟一个女人不能随便出门。但是她刚闹了一出喝农药，要不答应只怕她还会闹。 大家都怕不要命的。 里面书记说让她等等，他给开。 他们是柳泉大队，位于公社和县城中间，去县城也就五里路，办事当天就回来。 介绍信就写了一天的。 沈雁秋低头看看，心中有数。 屋里有个青年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笑：“小嫂子还会看信呢？” 沈雁秋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没上过扫盲班？” 原主可是读过两期扫盲班的，而且男人当军官有文化，在家的时候就主动教她读书认字。 说完她领着闺女转身走了，身后又是一阵静默。 那个妄图调戏她的青年有点讪讪的，忍不住撇嘴，“从前见人就害臊脸红，低着头羞答答地瞅人，这会儿倒是不脸红，抬着下巴冷冰冰的怪冷艳的……真吓人。” 大队长瞥了他们一眼，骂道：“都他娘的以后嘴干净点，那是烈士家属，你想去劳改是不？” 村里的男人们背地里嚼舌头，说小寡妇的八卦自然都是躲着大队干部的，没人敢当着队长书记和治保主任的面说过分的，除非想挨揍。 有人却也不服气，小寡妇不过是拿乔而已，估摸再过几天就该耐不住寂寞。 今儿是顾老三，明儿就是刘老三，后日说不定就轮到自己。 不少心思不纯的男人，有意无意地都会从她门前路过，哪怕他一脸正经不屑一顾，那腿都是别有用心的，就想看她脸红羞怯又偷眼看人的模样。 怪撩人的！ 离开了大队，外面已经一片黑。 这时候村里也没路灯，只有各家透出了微光，却不足以照亮村路。 沈雁秋紧紧地领着陆甜甜。 “娘，咱这是去哪里？”陆甜甜看着路过回家的胡同娘也没有拐回去。 沈雁秋淡淡道：“去找顾老三。” 陆甜甜吓得哆嗦了一下，不禁啊出声，“娘，咱找那个坏蛋干什么？他……” 她虽然还小很多事不懂，但这时候乡下人没什么文化格外粗鄙，尤其有些男人只过嘴瘾，不管是妇女还是女孩子，都敢对着人家胡说八道满足自己变态而隐秘的快感。 所以村里不少小女孩子乱七八糟也都听了不少。 顾老三今日勾搭她娘，还被抓奸，这是非常羞耻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娘才喝农药。 现在怎么还去找他？ 沈雁秋不想让孩子对母亲有不好的想法，更知道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的道理，大人做了错事以为孩子不会懂。 可其实孩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到了相同的情景就会下意识地追随父母的脚步。 原主和顾老三没什么，顾老三嘴贱有点歪心思，两人却是清白的。 她不敢好好解释，一味觉得无地自容没脸见人，宁愿一死逃避，却没想过会给孩子带来什么影响。 按照原剧情，原主就从现在开始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女人们排挤，男人们明里暗里撩骚，甚至有那大胆好色的混子专门盯梢觑着她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堵她，后来甚至有人敢晚上爬墙撬门摸她的炕。 她明明是受害者，却因为害怕不敢反抗，反而被扣上一顶水性杨花的帽子，被逼无路不得不改嫁。 就说平时，她因为自己是个寡妇，路上见了男人都自动给自己贴上一个不能看男人，不能和人家说话，否则就是勾搭野汉子，要被戳脊梁骨等等的标签。 这也导致她见到男人就脸红，手足无措，这在那些本身就动机不纯的男人眼里，简直就是勾搭他们的证据好吧。 她给陆甜甜讲自己被人冤枉做了坏事，要去说清楚。 “咱行得正坐得端，不能让人平白污蔑。人品问题，不能马虎。” 陆甜甜似懂非懂，却记住了，“娘，我记着呢。” 从顾老三家墙外路过，还能听见顾老三和他老婆狡辩的声音，说什么自己只是路过，怎么怎么的，后来直接赖沈雁秋勾搭他。 乡下屋子，破门破窗的根本不隔音，顾老三老婆嗓门又大，不用故意听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她朝我笑，叫我过去说话呢，还说……” “还说什么啊？”沈雁秋在后窗外接了一句。 屋里顾老三顿时跟死了一样噤声。 “你个小狐狸精，你给我等着！”丁翠花大嗓门彪开，就要找沈雁秋算账。 沈雁秋隔着窗户淡淡道：“嫂子你别生气，我就是来找你说清楚的。你这个男人，不老实，我看你得好好打一顿。” 顾老三：“嗷嗷嗷，老婆，你别听她瞎说，我才没有，我真的路过……啊啊——” 这个钟点也不到关门睡觉的时候，沈雁秋就领着陆甜甜推大门进去，绕过影壁墙直奔正屋。 一进门，她就看到顾老三被老婆拿笤帚疙瘩抽得满地蹦跶，跟个蹦豆子一样。 她抿嘴轻笑，“嫂子打得好，真是巾帼英雄！” 顾老三哭丧着脸，“你干嘛来，你干嘛来，你个扫把星！” 他老婆看他还敢顶嘴，就把他摁在炕上抽，啪啪啪啪，抽得毫不客气，“我让你顶嘴，我让你不老实，我让你……” 沈雁秋笑嘻嘻的，“嫂子，这男人犯贱吧，可得好好管，要不回头他就出去给你丢人现眼。” 丁翠花把笤帚一扔，拍拍手，粗着嗓子对沈雁秋道：“小狐狸精你还有脸来，就不怕我揍你？” 沈雁秋神色淡然冷静，一双翦水秋瞳明澈端正，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正色道：“嫂子，我行得正坐得端，怎么没脸来？我是怕你误会，特意来和你说清楚。头会儿我在菜园里，你家男人主动过去和我说几句话，话呢不是那么正经，我是个脸皮薄的不想撕破脸，就呵斥他赶紧走开。哪里知道嫂子你就大张旗鼓地来抓奸了。” “没做亏心事那你还——”丁翠花想说她心虚喝农药。 沈雁秋截断她：“嫂子不瞒你说，因为我是个寡妇，哪怕天天捂在家里，就有多少人想当然觉得我是个不正经的呢。再说，你自己男人你会不了解？他虽然嘴巴轻贱点，却不是个敢对不起你的人。” 丁翠花这么一想也是，旁边顾老三也嗷嗷说是的是的。 沈雁秋看他们反应，便抽泣起来，“好好的男人没了，本来就难过得恨不得跟着死呢，想想还有几个孩子，又不得不咬牙撑着……可别人哪里是这样想的？他们只想着这个女人有几分姿色，男人没了呢，是不是能欺负欺负占占便宜？我日日糟心呢。今日被这么一搅和，脑子就乱了，寻思不如索性就喝药死了找男人去，一了百了……” “娘——”陆甜甜受不了了，抱着她就嚎啕大哭，“娘，你别死啊，不要丢下我们，娘，求求你啊——” 这俩人，当娘的是大美人，小闺女是小美人，一个哀哀戚戚的哭，一个害怕得大哭，任谁看了都心里不忍。 丁翠花也受不了了，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你看你，你看你，怎么还哭上了。” 她一脚把男人踹出去，“滚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第5章 报仇 她扶着沈雁秋：“来来来，屋里坐，风口里冷再吹病了。” 她也是奇怪，自己看着沈雁秋哭心里就不得劲，觉得这么俊的人就得让她乐呵呵的，哭起来多伤心啊。 沈雁秋进了堂屋在凳子上坐下，却哭得伤心难忍，“我这不是没死成，又觉得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嫂子，我就来看看，和嫂子说说清楚。谁要是有那心思，天打雷劈的，我沈雁秋心里，自始至终只有陆元武……” 看她哭得哀婉动人，丁翠花受不了了，“大妹子，你别哭了，我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你是个清清白白的人，是俺家男人犯贱去撩骚，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听她的意思，沈雁秋就知道自己判断对了。 她根据原主对丁翠花的了解，判断丁翠花是个看似粗野泼辣的妇女，实际却是个正直讲道理的，尤其敢当面对质表示清白，这更容易打动她。 而且丁翠花最看不惯背后搞阴的。 她哭了一会儿擦擦眼泪，随即笑了笑，冷艳无比道：“嫂子，不是我瞧不起人，嫁过陆元武那样的男人，别说满村的男人，就算是外头再好一千倍的，我沈雁秋会瞧得上眼？呵呵，狗男人啊，无能又愚蠢，最擅长给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自己多英俊多能干，多少女人喜欢他呢，我呸！” 外头的顾老三直接蔫了，感觉自己在沈雁秋眼里就是一泡狗屎，真是丢人现眼丢大发了。 正如沈雁秋判断，丁翠花虽然粗野泼辣，可也有自己简单粗暴的处事准则，那就是可心顺眼。 不怕有矛盾，要是敢当面锣对面鼓地敲打明白，她也绝不会胡搅蛮缠。 她只对不讲理的人撒泼。 她瞧着沈雁秋这会儿十分顺眼，啧啧，别说狗男人，她这会儿看着都怪心动的。 尤其沈雁秋微微抬着头，勾着唇角，满含泪光的一双眼睛里发出又骄傲又冷艳的光芒，简直能杀人。 “大妹子，你放心，我这会儿知道你是什么人。以后谁要是再嚼你舌头，我听见一个扇一个，扇个狗男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瞅瞅人家这雪白的脸，细长漂亮的脖子，比那大鹅还俊得俊呢。 外面的癞蛤蟆顾老三屁也不敢放一个。 沈雁秋缓缓起身，朝着她道谢：“那可多谢嫂子，别看嫂子不读书，却和读书人一样明道理。满村瞧着，你是最有魄力的。” 把自己犯错的男人打得满地蹦跶，还真没几个有那个本事和脸皮。 被她这么一夸，丁翠花心里舒坦得很，搓着手，“你可抬举俺了。” 沈雁秋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满村散播我的谣言，还去嫂子跟前嚼舌头，让嫂子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伤了咱们姊妹的和气。” 她这么一说，丁翠花也一个激灵，一拍巴掌，“对，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是谁。” 沈雁秋见火候到了，就领着闺女告辞离去。 陆甜甜已经跟木偶一样，那会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会儿也被她娘给震住，只能机械地跟着走出去。 丁翠花拿着擀面杖，吆喝顾老三：“走，跟我去大队说清楚，咱们清清白白地说句话，怎么就被嚼舌头？” 顾老三耷拉着脑袋，嘟囔着埋怨：“还不是你非要抓奸？” 丁翠花：“我他娘还不是听老婆们嚼舌头，是哪个老婆胡咧咧来着？等我想起来的，看我不扇她。” 沈雁秋领着陆甜甜回家，路上，她扑哧一笑，“甜甜，你看娘演戏厉害不厉害？” 陆甜甜跟傻了一样，“啊？” 沈雁秋摸摸她的头，“别怕，娘才不会寻死呢，只有蠢货才不动脑子只想逃避。娘在想怎么才能带着你们过好日子。” 陆甜甜紧紧地靠着沈雁秋，哽咽地叫了一声：“娘……” 她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动脑子不能做傻事。就算别人误会自己也要想办法，而不是单纯地哭闹折腾。 她第一次觉得娘原来好厉害，并不是奶奶、大姑小姑他们说的那样娘是个懦弱无能只会拖后腿的女人。 她之前虽然从不说出口，而且很心疼亲娘，却也被陆老婆子等人洗脑成功，心里觉得娘成不了事儿，是个无能的人，需要别人保护养活，于是内心也是偏向奶奶他们的。 这会儿她却被娘的光芒一下子给罩住，娘好厉害哦，连丁翠花都不怕呢。 村里妇女没有不害怕丁翠花撒泼的呢，男人都怕。 可娘就不怕！ 今晚上的娘像个挂帅的穆桂英！ 英姿飒爽！ * “老二家的去哪里了？这才被抓奸，大晚上的瞎溜达什么啊。”赵美红在院子里跟陈桂枝抱怨。 陈桂枝：“二嫂心里不痛苦，溜达溜达也没什么。” 赵美红转身进了屋里，去跟陆老婆子嚼吧，“娘，你说老二家的，我瞅着是真有那心思，要是留不住，不如早做打算呢。” 陆老婆子捧着一茶缸热水，正在吹着小口啜，“老二刚去不到半年，婆家就赶寡妇出门？打量戳谁脊梁骨呢？” 大儿媳妇有时候能当枪使，有时候就太蠢，她都不同意还来说，烦人。 就算给沈雁秋找接盘的，那也得过了年吧。 赵美红：“那她要是自己想去呢？咱还能拦着不给出？不如先分家，然后她自己爱出就出，不是更好？” 这样抚恤金不用给她，毕竟她不再是陆元武的媳妇，当然不能拿他的送命钱。 陆老婆子吹着开水，缓缓道：“再说。” 赵美红急了，“娘，还再说，再说……再肚子大了。” 陆老婆子猛地抬头瞪她，“老大家的？” 赵美红就开始下猛药，“娘你是没见，她看男人那眼神，带着钩子，脸红扑扑的，小手捏着衣角，低着头斜着眼，你说没意思谁信啊。不信你看着，要是你和爹不住这里，晚上多少人生扑呢。你说老二都好几年没回来，再出来个遗腹子？呵！” 只要敢分家让沈雁秋单过，她就让赵海滨晚上来摸门，你们要是不同意就等着看笑话。 陆老婆子脸都白了，身子也开始哆嗦，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不、不、不……”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锣响，紧接着就是丁翠花那洪亮的大嗓门，“大娘大爷嫂子们，老少爷们儿们，都给俺听仔细了啊。今天俺和男人拌嘴，气不过就去追打他。正好他和沈雁秋说话呢，怎么就成了抓奸了？俺说抓奸啦？” “谁要是再他娘的瞎嚼舌头，可别怪俺不客气，上门砸破你家锅！” “还有那些碎嘴子的老爷们，真是你们嘴碎就没有娘们儿什么事儿，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后嚼人家妇女的舌头，我就直接扇嘴巴子，最好别让我听见！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最好这句是在沈雁秋家房后说的，那气浪直接透过不怎么严实的后窗就冲入了陆老婆子的耳朵里。 声如擂鼓，吓得陆老婆子一哆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吓死个人了。” 赵美红脸都绿了，她一直用沈雁秋不检点这个借口撺掇婆婆分家，一旦分家就赶紧坐实沈雁秋偷汉子的罪名，火速把她给嫁出去。 哪里知道……这个丁翠花，真是个多事精。 她看到沈雁秋和陆甜甜回来，立刻换上笑脸，“弟妹回来啦。明天咱俩去赶集吧。” 正好带着去给兄弟看看。 沈雁秋压下眼中的锐利锋芒，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去，明天我要带甜甜去看看东川和西楼，有日子没见想了。” 当然是要去办另外更重要的事儿，但是不能告诉她！ 赵美红却计划好了怎允许她拒绝？就要拉下脸子逼迫沈雁秋。 从前她只要让沈雁秋干什么，对方不同意她就挂脸子，沈雁秋立刻就会忐忑不安地求着帮她办。 呵呵，给脸不要脸，犯贱！ 她冷着脸刚要和沈雁秋凶，就听见院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紧接着一道重量级的身影跟母老虎一样扑了过来。 赵美红吓得惊叫：“谁啊？” 丁翠花已经到了跟前，一把薅住她的领子，一手狠狠地扇在赵美红的脸上，“就是你在外面说我男人偷情，引我抓奸的！我他娘的扇不死你！” 第6章 被打还得给钱 赵美红直接被打蒙了，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直响，脸颊火辣辣的，鼻子两股热流涌出来——被打破了！ “啊——杀人啦！”她慌不迭地叫喊起来。 丁翠花却不饶她，造谣的混蛋太可恨，让她出丑，让沈雁秋差点丢了命，这要是害死人算谁的？ 必须打！ 狠狠地打！ 丁翠花啪啪啪扇巴掌，赵美红哇哇哇杀猪叫！ 最后还是陆老婆子、陈桂枝等人给拉开。 丁翠花嗓门大，一喊半个村能听见，“你说你个当大嫂的，背后造弟妹的谣，你咋这么黑心？” 赵美红自然不承认，捂着脸捏着鼻子喊冤枉。 丁翠花：“你不用狡辩啦，我都想明白问清楚了，第一个在外面嚼舌头的就是你！”她大声喊着谁谁谁家婆娘，让都来对质。 虽说造谣无成本，张嘴皮子就来，很多人也跟着顺嘴搅和，可一个封闭的村落，要查源头还是很容易的。 谁还不知道谁家的秉性？ 自然是一查一个准儿。 陆老婆子脸上无光，“老大家的，你怎么回事？” 真是给她丢人，二儿媳才被抓奸，大儿媳又被扇脸造谣，这不是打她这个婆婆的脸面？ 丁翠花：“婶子你不用难受，俺男人和大妹子一点事儿没有，都是别人瞎嚼舌头，你们也得相信大妹子。以后谁要是嚼舌头，我听见一个扇一个！” 大妹子的清白，我承包了！ 陆老婆子尴尬得很，又低头抹泪地进屋躲开了。 等陆家老大得了信儿跑回来，却也不敢打丁翠花，毕竟自己女人理亏在先，还得为了不丢面子大声呵斥赵美红两句，好声好气地给丁翠花赔不是把人请出去。 等丁翠花走后，沈雁秋笑了笑，对闺女道：“甜甜，娘以前是不是太软弱了？” 陆甜甜这会儿已经说不出啥，彻底被娘给折服了。 大娘平日里就会欺负娘，今儿居然被娘给收拾得接连跌跟头。 真是过瘾！ 她恨不得要给娘鼓掌扭大秧歌了。 “娘，你一点都不软，你是最有智慧的娘。”陆甜甜觉得村小学的知青老师说得真对，他说“人若是遇到大挫折，往往会改变自己的性格。” 娘就是这样的，蜕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成为了更好的人。 她也要这样，要向娘看齐！ 外面赵美红哭了一阵子，见婆婆、妯娌、男人都没安慰她的，只得捂着脸回家了。 她气得要死，恨不得立刻把沈雁秋给赶出去睡大街，把她卖给外头的野汉子！ 哼，自己给她找个好男人改嫁，她不但不感恩，竟然还当白眼狼！ 真是气死她了，如果不是沈雁秋去找了丁翠花，丁翠花怎么可能上门闹事？ 她认定是沈雁秋出去那会儿搞的鬼，心里把沈雁秋恨个死。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沈雁秋温柔和煦的声音，“大嫂，我来看看你。” 赵美红气得冲出去，骂道：“你来看我笑话？” 沈雁秋一双秋水美目似笑非笑，声音却温柔如水，“大嫂你说什么话？你是我的大嫂，你为我好，我能不知道？我可从来没说你造我的谣呢，我要是说过这话，天打雷劈！” 她举手发誓，一双明澈的眸子盯着赵美红，坦坦荡荡。 赵美红心里犯嘀咕，难道真不是她说的？ 要不是她，那是谁？ 陈桂枝？ 沈雁秋亲热地挽着赵美红的手，推着她进屋，含羞带怯的，“大嫂，你之前说的事儿……” 她顿住话头，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 老大老二还有陈桂枝并孩子们都在陆老婆子屋里说话呢，这会儿家里就赵美红自己。 赵美红心头狂喜，猛地抓住了沈雁秋的手，“老二家的，你同意了？” 沈雁秋一副无辜的样子，抬眼瞅着她，柔声道：“大嫂，你之前说要分家，我想了想，我这么无能无用，怎么能拖累你们。倒是真分了也好……” 赵美红闻言松了口气，别看她嘴上口口声声不想拖累家里同意分家，可其实心里不定多害怕分家呢。 这是自然的，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力气活干不了，挣不到工分分不到粮食，可不得赖着家里其他男人？ 她看了一眼外面，轻哼了一声，“你就是找罪受，让我说你还年轻，趁着模样还俊不如早做打算。” 寡妇做什么打算，不就是再找个男人咯。 沈雁秋岂能不知道她的小算盘？ 她叹了口气，“我这样的，还带着孩子，谁能看上啊。” 赵美红眼睛一亮，哼，她就说小寡妇怎么守得住。以前男人好几年不回家，她就瞧着沈雁秋不正经，和村里老师、知青眉来眼去的，这会儿男人死了，自然就想赶紧找第二春。 她压低声音，悄悄道：“弟妹，你要是信得过……” 沈雁秋一水澄澈的秋水眸子盯着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似笑非笑的，“你是我大嫂，我当然信得过啊。” 信不过怎么把你往坑里推！ 赵美红欢喜地拍拍沈雁秋的手，“弟妹你瞧好吧。” 破烂货，头会儿还赌咒发誓地说就守着孩子替男人孝顺老的，才这么一会儿就变卦想男人了，呸！ 装什么清高！ 赵美红看沈雁秋上钩，怎么能不开心？她都张罗好久了。 她娘家有个叔伯兄弟叫赵海滨，杀猪的，大老粗一个，却特别能干。 这年头政策松动，他暗地里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没少赚。 早些年的时候赵海滨在集上见过沈雁秋就念念不忘，说要娶就娶这样俊的女人。 至今都快三十还没结婚，因为死活找不到这样又俊又水灵的。 听说沈雁秋变成寡妇，他这几个月借口瞧大姐来看了好几回呢，越看他越心痒发誓这辈子除了沈雁秋谁也不要。 他先给了赵美红十块钱，许诺事成以后再给五十，以后逢年过节都给孝敬。 五十块啊，她在这个家里累死累活一年分不到十块钱呢。 沈雁秋看她贪婪的眼神，就知道其中的猫腻，却也不戳破，心里却暗自冷笑。 她微微叹气，“大嫂，说实话，这辈子我没什么念想，就想守着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我明儿想去看看老大老二，再去瞅瞅小三子……” “什么？”赵美红一听有些急了，顾不得脸疼了，“我说老二家的，你可别弄幺蛾子啊。那小子都说送给人家当儿子，以后要给人家养老摔盆子的，你咋想变卦？” 沈雁秋瞅着她，一时间没说话，等把赵美红看得不自在了，才缓缓道：“我就是去看看，总觉得对不住元武。” 从前沈雁秋怯弱自卑，安静沉默，没什么存在感，这会儿穿过来就搞了这些事儿，让赵美红有些招架不住，有点懵。 “那你……想啥呢？” 沈雁秋：“就算是要……那、也得去看看，好放心不是?” 赵美红忙点头：“这倒是。”她已经彻底被沈雁秋牵着鼻子走。 沈雁秋又叹气：“大嫂，你看，我要是出门，想给孩子买包糖都没分钱。” 赵美红一咬牙，“你等着，我给你拿毛钱。”说着她就去炕柜那里开锁拿钱。 沈雁秋：“大嫂，拿都拿了，你就拿五块给我。” 这是你欠我，以后要慢慢地给我吐出来！ 赵美红立刻就要红眼，五块？你他娘咋不抢呢？ 这时候钱多难赚啊？村里人都在大队劳动挣工分，一年到头一家人赚不上一百块，分到各房头手里都没十块钱。 扯布、买盐、买针头线脑等等，都指望这点呢，根本不够花的。 她敢说除了村干部和她家有老二从前的津贴和抚恤金，其他人家别说五块钱要拿一块钱都费劲！ 这时候钱多值钱啊，一分钱就能买支铅笔呢，一毛钱买棵大白菜呢。 赵美红心里在滴血。 沈雁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淡地叹了口气，哀怨道：“大嫂还说让我去赶集，我这没件子像样的衣裳，哪里能见人啊？” 她知道这赵美红是想拉皮条，她不明说却意有所指，让赵美红一下子就明白。 赵美红心头一跳，也对，她领着沈雁秋去赵海滨跟前一走，赵海滨一高兴怎么不得给她点钱？ 她要是撺掇公婆分家，让沈雁秋单过，到时候晚上再给赵海滨行个方便……咋的不给钱？ 而且她是真有钱，之前赵海滨给她十块，大上个月卖沈雁秋三儿子她管对方悄悄索要了十块钱，这些都悄悄收着没告诉别人呢。 赵美红脑子转的快，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五块钱虽然很多，但是哄着沈雁秋能给她赚更多！ 她咬咬牙拿了三张红色的女拖拉机手的一块钱出来，狠狠心递给沈雁秋。 沈雁秋不接。 三块钱打发她？呵呵。 虽然赵美红心里滴血，可沈雁秋刚穿过来，哪怕有剧情和原主的一些记忆，但是对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明晰的感受，尤其对于物价这些，依然受前世的影响。 五块钱算啥啊。 赵美红见沈雁秋坚持，也没料到她突然就这般强硬起来，只得又添了几张五毛一毛的凑齐五块给她。 沈雁秋接了钱，卷卷揣进兜里，起身站在地上，“走了，不用送。” 赵美红：“……” 你他娘的！ 第7章 去县城看儿子 沈雁秋回家也不瞒着陆老婆子，说清楚明日带闺女出门。 陆老婆子也同意，反正冬天没什么女人能干的农活，再者沈雁秋刚喝过农药正带着脾气，陆老婆子也不想拗着她，就让她去县里看看俩儿子顺便散散心。 晚上沈雁秋早早地和闺女上炕睡觉。 虽然穿越这事儿太过玄幻，可既然已经穿过来，且原主跑了她前世也身死殒命只能靠这个机会续命活下去。 既然要用这个身份活下去，自然也要承受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 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已经迅速接受这个现实。 她不但要自己过得好好的，还要把几个孩子给培养好，方不辜负自己又活一世。 明天她要去把小儿子接回来，把亲骨肉送人这种事，她忍不了。 九月里，原主把小儿子过继给人，说是过继其实就是送，说不好听点是卖掉的，毕竟拿了人家五十斤麦子。 至于为什么要这五十斤麦子，因为今秋小姑陆彩云相了个县里干部家的儿子，人家来吃饭，为了伺候得好一些让这门亲事办成。 而撺掇把小儿子送人的，却是赵美红，也是她给原主提供的人家。 当然，沈雁秋断定她背地里拿了好处的，到底多少去问问就知道了。 沈雁秋想了想后续剧情，这可怜的小儿子陆北城被送人以后，十几年不孕的养母居然当月就有了身孕，来年夏末秋初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家子喜极而泣，可老奶奶却开始看陆北城不顺眼。 她对自家亲生的溺爱至极，却嫌弃收养的小北城吃喝穿，将他视若累赘，甚至动辄打骂，让他给弟弟当仆人。 后来更是“一不小心”去市里火车站把孩子弄丢了，孩子被拐子拐走培养成个小扒手，14岁那年被顾仁和徐家豪两人抓起来毒打一顿然后丢到县公安局监狱去。 当时原主知道消息还去求大姑姐两口子，因为徐家豪是他们的儿子，顾仁也是他们同事的儿子，她哀求他们高抬贵手。 可他们却说没办法，因为上头正在严打，不是他们不帮忙实在是政策限制，最后说关俩月等形势松一些就放出来。 谁知道却传来小三子的死讯，她连小儿子的尸身都没见到。 可怜的孩子。 沈雁秋一阵心酸，流出两行热泪。 “娘，你怎么又哭啦？”陆甜甜看着沈雁秋的眼泪有些慌。 沈雁秋淡定地拭去泪珠，“娘想你三弟弟了。” 这么一说，陆甜甜眼睛也红了，开始啜泣起来。 沈雁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好孩子不哭，明儿咱们就去把弟弟接回来。” 陆甜甜一听立刻破涕为笑，惊喜地看着她，“娘，真的？” 她真的非常惊讶。 大娘他们背地里总是说娘把弟弟给卖了，不要弟弟了，她心里很难过，大哥还因此对娘有怨恨，都不理睬娘了。 如果娘要把弟弟接回来，真的太好啦！ 沈雁秋点点头，“当然。” 不但要把小儿子接回来，还要想办法把抚恤金拿回来。 因为大姑姐两口子的事业运就是在文化运动结束那年开始飞升的。 别人不知道，沈雁秋知道剧情却清楚得很。 陆彩虹跟陆老婆子商量拿走了二弟的所有抚恤金去给她和男人活动关系，所以在文化运动结束以后不但没有没牵连，反而一路高升成为县长。 既然她穿过来，就绝对不会让陆彩虹再如愿。 拿着陆元武的抚恤金当垫脚石往上爬，却又把人家儿子给弄死，天底下有这样的黑心肝？ 想明白了，沈雁秋反而更加心定。 想起陆元武，她心里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沈雁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过好眼前的日子是正经。 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沈雁秋天不亮就起来烧水热饭。 虽然她对这时候的日常生活不是很适应，但是有原主的记忆和劳动惯性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让闺女吃得饱饱的，又拿了块粗布包袱塞在布包里，然后领着陆甜甜出门去县里。 柳泉大队跟县里五六里路，对于乡下人来说步行就很轻松。 转眼到了县里，她领着闺女去县中学找俩儿子。 大儿子陆东川和二儿子陆西楼是同卵双胞胎，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两人都遗传了爹娘的优秀基因，生得俊秀绝伦、身材纤长，小时候是漂亮小正太，长大以后就是俊美超群的美男子。 可惜，二儿子没有那个福气，在书中他深受顾仁、徐家豪等人的校园霸凌之苦，两年后死于一场被人为的意外。 顾仁和徐家豪一直欺负陆西楼，两年后的冬天，他们趁着陆东川被选去省重点读书，就把陆西楼挟持凌辱，还将他埋在雪窟窿里，结果将陆西楼活活冻死。 从那以后，原本就沉静冷漠，为人冷傲的大儿子也彻底黑化。 想到这里，沈雁秋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等她们到了县中学初中部，正好课间操时间。 沈雁秋领着陆甜甜先去传达室报备，让喊一声俩儿子。 传达室大爷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进去找吧。” 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孩子从小就聪明，别的孩子八九岁读一年级还吃力，他们五岁就读一年级，中间还跳级，所以十岁就被大姑以小神童的身份给活动到县中学来读书，现读初一上学期。 俩儿子虽然是双胞胎，却是一冷一暖，个性分明。 大儿子喜欢一个人呆着看书思考，从小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酷得不像话。 二儿子却是个小暖男，从小就被女孩子们围着转，邀请他一起做作业、踢毽子、翻花绳。 来县城读书以后……沈雁秋领着陆甜甜找过去，就看到初一一班的学生们正在活动，既没有看到老大，也没在女孩子堆里看到老二。 她不禁微微蹙眉，想找个同学喊一下他们。 这时候几个高年级的男生看到她和陆甜甜，其中一个流里流气地朝着她吹口哨，“喂，大姐，你找谁啊？” 几个跟班就开始嘻嘻笑，小声道：“顾仁，你可别饥不择食啊，人家带着孩子呢。” 闻言沈雁秋微微挑眉，斜睨了他一眼，“你几年级的？” 顾仁是吧，冤家路窄。 男同学得意地转了转自己的解放绿军帽的帽檐，跟拼命开屏的孔雀一样炫耀自己得之不易的解放帽，“一年级，你找我？” 沈雁秋冷哈了一声，“我看你得十六七岁了吧，这年纪不得高中毕业？居然才初一？” 男同学的脸一下子胀得猪肝紫，旁边同学们也哄笑起来。 他恼怒地扫了一眼，他们便立刻噤声。 他左手插裤兜，右手转着一把小折叠刀，斜着嘴角用混混的步子朝着沈雁秋靠近，眼神流里流气地在沈雁秋的脸上扫视着，“我说大姐，你瞧不起人是咋的？” 沈雁秋眼神鄙夷得很，“不好意思，你这么大年纪读初一，考第几名？” 旁边几个都憋不住了，这年头上学哪有读书的啊，反正又不能考大学。 读大学都是推荐保送，家里有关系的，直接去读！ 顾仁根本不需要学习！ 顾仁盯着沈雁秋，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发狂。 他虽然才15岁，却已经有了男女经验，同时有两个女朋友，并且日常就喜欢满学校、工厂溜达，找所谓的厂花校花撩骚。 他读书根本无所谓初中高中，反正他也不上学，他愿意呆哪里就呆哪里，也没人敢管他。 他并不常来学校，今日也只是来找乐子的。 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一个超级大美人！ 看着她斜睨他的眼神，听着她玫瑰花瓣一样的红唇里吐出对他讥讽的话语，他居然莫名觉得非常兴奋。 他神情激动地朝着沈雁秋走过去。 沈雁秋却正眼都懒得看他，转身就领着陆甜甜走了，丝毫不管身后的顾仁在吹口哨。 她现在没时间搭理他。 但是她不会放过他！ 毕竟书中两个儿子都折在他手上，这货不是个好鸟！ 第8章 娘变得不一样了 沈雁秋站在后门处往教室看了看，就见陆东川坐在位子上正在看书。 他小小年纪，却自有一股高冷的气势，坐在那里沉静冷漠，窗户吹进来的寒风轻轻地拂动着他额前的碎发，都怕惊扰他一般变得温柔轻浅，这一切仿若一副绝美的画卷。 周围几个同学有男有女，他们痴痴地望着他，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陆甜甜也忍不住夸道：“娘，我哥可真俊啊！” 沈雁秋摸摸她的头，“你也很俊。” 她找了个同学帮忙叫陆东川。 那同学隔着窗户扯开嗓门大喊：“陆东川，你娘找你！” 除了陆东川，所有人都唰地扭头朝沈雁秋和陆甜甜看过来，引发了一阵惊呼。 陆东川却不当回事，照旧沉浸在自己的书本中。 陆甜甜：“哥！” 沈雁秋看大儿子身形一僵，然后缓缓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一瞬，她立刻笑着招招手，“东川，来！” 陆东川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似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最终，他还是慢吞吞地起身，用脚将凳子往后踢开走出来。 他来到沈雁秋跟前，虽然才十岁，可他个子并不矮，看了她一眼，他神情冷淡，“徐家豪在初二三班，不在这里。” 沈雁秋知道陆东川对她不满，因为原主一心讨好婆婆和大姑姐，自然也要讨好大姑姐家的儿子徐家豪，一来二去就伤了大儿子的心。 尤其她还把小儿子送人，这对其他孩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陆甜甜和陆西楼还好，他俩单纯善良，也容易被大人哄骗，可陆东川这种聪慧冷傲的性子却不容易被人忽悠。 在他心里，他娘就是个又蠢又无情的人。 沈雁秋笑了笑，“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找他干嘛？我当然是找你和西楼啊，你二弟呢？” 陆东川双手插在裤兜里，闻言抬眼看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找他和二弟？ 沈雁秋点点头，“对啊，赶紧的，我还得去给你俩请假，咱们要去办点大事。” 陆东川闻言又戒备起来，“什么事儿？” 陆甜甜忍不住，“哥，咱娘说要去接小弟回家。” 接小弟回家？ 陆东川越发怀疑地看着沈雁秋，眼神是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犀利和清冷，他缓缓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难道想把小弟要回来，卖个更好的价钱？ 沈雁秋：“接小三子回家啊，能干什么，快点去找你二弟，我去找你们老师请假。” 她领着陆甜甜转身就走了。 陆东川站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望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原本冰冷的心底，似乎出现了一点裂纹，可又怕这只是一种欺骗。 “陆东川，你娘好漂亮啊！”不少同学围过来夸。 陆东川却恢复了冰冷的神情，并不理睬，只是出去找陆西楼。 且说沈雁秋领着闺女去办公室给俩儿子请假，这时候课业不紧张，只要家长拿着介绍信来请假自然很容易。 请了假，她又领着陆甜甜去接俩儿子，就看到陆东川和陆西楼俩过来。 陆东川双手插兜，小小年纪气场强大，一脸的生人勿近，而陆西楼却没大哥那么大的气场，反而有些瑟缩，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 沈雁秋蹙眉，小时候二儿子也不这样啊，难不成现在就被人欺负了？ 她扭头看了看，就见不远处顾仁和徐家豪正靠在墙上冲着她说什么。 然后顾仁就拉着徐家豪朝着她快步过来。 徐家豪笑中带着傲气，“你咋来了？” 他是陆彩虹夫妻俩的独子，被爷奶和爸妈惯得不像话，加上陆老婆子一家也捧着他，让他不把外婆家亲戚当人看。 尤其沈雁秋长得漂亮，他爸妈还为她吵过架，家里有学习比他优秀的儿子，让他非常不满。 加上沈雁秋从前对他万般讨好，让他觉得她可以随意被他呼来喝去。 所以他在沈雁秋跟前，向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傲得不行。 陆东川闻言脸色立刻一沉，就想给他撅回去。 沈雁秋却抢先开口，她淡淡道：“家豪你爸妈可是最讲究礼节，在家里你怎么样无所谓，出门可得懂规矩。我是你什么人？” 徐家豪立刻就想发作，只是想起爸妈说的话来，生怕真的回家挨揍，不得不软下来，闷声闷气地：“二舅妈。” 沈雁秋挑眉，鼻子里哼了一声，招呼自己儿女走了。 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徐家豪气得跺跺脚，“臭娘们，一个寡妇你横什么！” 原以为沈雁秋会对他做小伏低，哪里知道她居然敢跟他横！ 顾仁揽着他的肩膀，“兄弟，你二舅妈长得很带劲啊。” 徐家豪：“一个丧门星寡妇，再带劲也白瞎。哪里有你那个对象带劲啊。” 顾仁笑了笑，“走，咱们别上课，我领你下馆子去。” 徐家豪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直都想巴结顾仁，但是顾仁不愿意搭理他，这会儿居然主动来称兄道弟，好兆头啊。 顾仁：“原来陆东川和陆西楼是你亲戚啊，看不出来啊。” —— 沈雁秋领着三个孩子出了校门，在旁边的空地上停下，她看着陆西楼，他白净俊秀的脸蛋上带着一点淤青。 “小楼，谁打你了？” 这孩子本分善良，不会主动打架，指定是别人欺负他。 陆西楼见娘问她，瑟缩了一下。 以前他被徐家豪欺负，娘知道了不但不帮他，反而骂他得罪人。 如果徐家豪知道他告状，还会变本加厉欺负他，所以他宁愿不说。 而且以往徐家豪在外婆家欺负了亲戚，大家不但不管，反而还护着他，没人敢跟他作对。 见他低着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样子，沈雁秋叹了口气，也没有逼迫他。 孩子的性格不是一天养成的，孩子是什么性格也都是爹娘的锅。 她会让陆西楼知道，以后她护着自己的孩子，不会向着外人。 她没有逼问陆西楼，而是对陆东川道：“东川，你是大哥，你要注意保护弟弟啊。” 陆东川有股狠劲，又聪明敢拼，所以才能在没爹没娘帮衬的情况下走到高位，成为司令员的孙女婿。 如果不是陆元武曾经的事儿坑了儿子一道，陆东川最后也没那么容易被书中的男主打败。 陆东川瞥了弟弟一眼，没吭声，却也没明着拒绝。 不拒绝，就是同意了。 按照剧情陆西楼的危险是两年后，还有时间来扭转，这会儿先去接小儿子是正经。 小儿子被送到常家村，离这里有七里路，走着去也不需要太多时间。 经过国营副食品店的时候，旁边小巷子里有人在偷卖发面包子。 现在是1975年，虽然依然不许私人做生意，但是不少人还是会偷摸做点小吃出来换钱换粮票。 这年头有钱没粮票也吃不到饭，要是碰到不要粮票的高价吃食，只要有钱一般人都忍不住会买点。 沈雁秋让陆东川带着弟弟妹妹们望风，她则过去买包子。 “萝卜大包子，五分钱一个不要粮票啊，卖光就没！”小贩紫棠脸，看起来结实有力。 沈雁秋：“老乡，你家这么富裕啊，还有面卖呢？” 乡下人一年到头吃不到几口细面，只能等过年或者重要节日有可能吃顿细面饺子，这人居然还能出来卖。 那人见沈雁秋长得漂亮，又言语间对他都是恭维，得意起来，小声道：“嗨，谁家富裕？公家富裕啊。面粉厂里的。” 沈雁秋懂了，笑道：“那给我来一块钱的。” 虽然一块钱可以买两斤半细面，可以包很多包子，可没有粮票一切都白扯。 限量供应就得这样操作。 几个孩子天天吃不饱，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得让他们犒劳一顿。 男人吓了一跳，一块钱？ 他不禁打量沈雁秋，灰布裤子蓝布袄上都带着补丁，长得倒是非常俊……她居然能拿出一块钱买包子？ 这得多败家啊。 正狐疑着，却见沈雁秋已经递了一块钱过来。 她不但生得好看，身段窈窕，手也是白净漂亮，除了干活磨得略有些粗糙，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麻溜地给沈雁秋捡了21个大包子，多送一个，只是太多却没有足够的家什儿装。 沈雁秋给孩子们招手，让他们过来一人拿两个吃。 三个孩子站在那里跟木头一样，谁也没动。 他们吓坏了！ 娘这是疯了吧，居然敢偷奶奶的钱出来买包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陆东川更聪慧敏感一些，直觉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娘不像以前那么懦弱，也不像以前那样巴结徐家豪。 竟然还给他们买包子吃！ 这是怎么啦？ 难道？ 他心蓦地一阵下坠，脸色就冰冷起来。 第9章 把小儿子要回来! 沈雁秋看那包子不是纯细面的，而是小麦面粉、玉米、高粱等杂粮面掺起来的，否则也不会五分一个。 她把包子塞给陆西楼、陆甜甜，又让陆东川也拿包子吃，“吃得饱饱的，咱们才有力气赶路去接小弟回来。”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陆东川的脸顿时如冰霜一样清冷。 当初要把小弟送人，娘就是这样说的！让小弟吃得饱饱的带着出去玩儿，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他抿直了唇角，目光又冷又利地瞪着沈雁秋，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沈雁秋被他惊了一下，“东川你干嘛呢，赶紧吃，别耽误时间，咱们还得赶路呢。” 她拿了两个热乎乎的发面包子递给大儿子。 陆东川却冷冷地转过身去，不肯接。 沈雁秋不知道他闹什么别扭，便拿出粗网布包袱来将包子包好，剩下的让孩子们继续吃，她也饿得慌，一口气吃了两个大包子。 陆西楼和陆甜甜一人捂着一个大包子慢慢吃呢，掺了细面的包子太香了，越嚼越甜，里面是萝卜馅儿，虽然没有肉和什么油，但是有咸滋味就好吃。 沈雁秋柔声细语道：“等接了弟弟回家，娘想办法去买肉，给你们包肉渣包子吃，更香呢。” 陆甜甜哇了一声，“娘，真的啊？” 沈雁秋点头，“娘给你们保证，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骗你们，说话算话，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陆西楼一边吃包子一边流眼泪，低着头一个劲地点头。 沈雁秋让他们吃得饱饱的，陆西楼虽然看着细瘦，却也足足吃了三个大包子。 至于陆东川不肯吃，她也不强求，等饿了就想吃啦。 差不多晌午的时候，他们到了常家村。 沈雁秋领着他们径直往常老蔫家走，陆东川却转身走了。 “哥？”陆甜甜和陆西楼叫他。 陆东川：“别管我。” 说着他就跑了。 沈雁秋看着他的背影，寻思这孩子虽然冷，但是自己有分寸，算了随他去。 沈雁秋就领着俩孩子去了常老蔫家，院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做饭拉风箱的声音，还有老婆子不满的斥骂声。 “我说这孩子是不是傻啊，怎么不叫人呢，叫爹！” “哎，你聋吗？我让你叫爹！” “娘你别这样，他还小不懂事，大一大就好了。” “我看就是得打一打！”老婆子气呼呼的，“啪”一声。 “呜呜……”小孩子的哭声立刻传出来。 沈雁秋原本还想敲门进去，这下急了直接推门而入，绕过影壁墙，她就看到堂屋门前一个老婆子正拎着小三子在打骂呢。 陆北城才五岁，过了年六岁，但是营养不良，长得小小的，被老婆子拎着跟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哭唧唧的。 屋里烧火的常老蔫老婆赶紧劝：“宝宝，快叫奶奶，叫娘，叫爹，叫了就不挨打。” 陆北城：“我要我娘，我要我娘，我要我爹，我要我大哥二哥姐姐，呜呜呜~~” 常家老婆子气急败坏，顺手抄起墙根的笤帚就抽他。 沈雁秋一个箭步跑过去，替小北城挨了一笤帚，她一把将常老婆子推开，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孩子护在身后，“你住手！” 常老婆子瞪着沈雁秋，骂道：“你是谁，跑来多管闲事！” 常老蔫老婆却认出来，慌得站起来，“陆、陆家大妹子，你咋来了？” 她婆婆打人家儿子，被人家上门撞见，多丢人呢。 常老婆子也回过神来，她立刻就骂道：“你是陆家的媳妇？你来这里干什么？咱们当初说好了，粮食拿走孩子留下，老死不相往来，怎么的，你这是来捣乱？” 沈雁秋冷冷道：“我不想捣乱，我是来好说好商量的，可你这么不讲理，还虐待孩子，我懒得和你讲道理。” 她让陆西楼和陆甜甜领着小弟先走。 常老蔫老婆也不乐意了，立刻就去阻拦，却被沈雁秋挡住。 沈雁秋厉色道：“当初我好心好意把儿子借给你们带子，你们竟然虐待他，简直黑心肝！” 常老蔫老婆有些理亏，毕竟不是恶毒人，可她婆婆却是个好挑事儿的，觉得自己家买了孩子别人就管不着，原家上门就是破坏规矩。 她自觉有理，扯着嗓门就骂沈雁秋白眼狼，拿了粮食还来要孩子，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 “你这个婆娘不讲理，你自己心狠把亲儿子卖了换白面吃，这会儿又想要回去？怎么的，嫌少，想卖更多？” “臭不要脸的烂婆娘，你今儿敢带走我大孙子，我就去公安局告你，撕烂你这个狗……”常老婆子深谙乡下泼妇骂人之道，多脏的话都敢说。 这一点沈雁秋不是对手，秀才遇到兵就是这样的，对方不讲理，不说人话，你就没办法和他们讲理。 常老婆子一吆喝，邻居们也都围出来看热闹，尤其当初的中间人、见证人，都过来指责沈雁秋破坏规矩。 见他们过来，沈雁秋反而定了心，常老婆子不好对付，人多讲理反而好对付。 她道：“你们是不是有误会？我什么时候说过卖儿子？” 那俩保人是有文化的，村里的记分员、会计之类的，他们一回忆，当时那文书的确不是卖儿子。 但是，虽然不是明说卖儿子，可就是那个意思啊，大家约定俗成，没人破坏规矩啊。 哪里知道沈雁秋突然来这样一出啊。 他们俩面面相觑，居然说不出话来。 谢天谢地，多亏大家还要脸，不好意思直接说卖儿子，找个遮羞布说过继养子、拜干娘那一套。 当然，这在乡下就是卖儿子的意思，只不过玩文字游戏它就不是卖儿子。 沈雁秋就是抓住这一点，要把儿子要回去。 常老婆子却不管，她认定买儿子的，虽然她嫌弃陆北城不叫爹娘，嫌弃花了一袋子麦子不值当，可真要是人家想把孩子要回去，她又不舍的。 这孩子多俊啊，白白净净，比年画里的小童子还俊呢。 她是绝对不舍的送回去的。 “甭想，说好就是说好的，你今儿就算给我一千斤麦子，我也不换！”她认定孩子是自己的，现在亲娘来要也不行，她不卖！ 沈雁秋转身对众村民们道：“当时的情况大家有所不知，是这位常家嫂子一直不生育，而我呢年轻轻就生了三个儿子。这还是男人不在家，如果在家，只怕儿子还多呢。都说我是个会生的就找我来，说把小儿子送来压炕给带子，一年半载的让常家嫂子生个儿子，就把小子再领回去。” “就算这样，那你也得等一年半载再说啊。”一个保人说道。 常老婆子冷哼，生个屁，她这儿媳妇就是个不下蛋的鸡！ 常老蔫老婆也对沈雁秋道：“大妹子，你也说一年半载，就算你想要回去，也得等我们真的有个儿子吧？” 她是不信的，这辈子她都不会生育了，所以这个儿子留着养老摔盆子送殡的，绝对不会还回去。 沈雁秋有三个儿子呢，给自己一个，她还有两个。 正在这时候，陆东川领着几个村干部跑过来。 他一口气跑到沈雁秋跟前，冷着脸看了她一眼，见小弟在自己这边立刻松了口气。 他领来的是常家村的书记和大队长，还有治保主任，他们已经听陆东川说过什么事儿。 最主要的，之前他们不知道沈雁秋家里是烈士家属，只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妇女，所以这事儿没管。 现在陆东川说他爹是烈士，他们就犯嘀咕，如果沈雁秋去县里告状，就算有当初白纸黑字卖儿子的文书都不管用，更何况没有明确的契约呢。 可常老婆子却不管，要死要活不肯还儿子，“你们要仗势欺人？行，从我尸体上踩过去，要不，就休想！” 她往地上一趟，一把就把沈雁秋的腿抱住了，不肯让人走。 沈雁秋笑了笑，“我说大娘，你这是干啥？我既然来领肯定是因为嫂子自己有了啊。” “什么？”常老蔫老婆不敢置信地抽了一口气，摸着自己肚子，“你说我有了？” 沈雁秋笃定道：“当然，要不我来干嘛？” 周围百姓们都惊呆了，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他们纷纷吆喝起来，让人去叫赤脚大夫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们村赤脚大夫是个老中医，会号脉，如果真的有孕绝对可以诊断出来。 沈雁秋不慌不忙，这时候常婆子的确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绝对可以诊断出来。 “常家嫂子，你自己不正常，你没感觉到吗？” 常老婆都惊呆了，这么一说还真是，上个月的月事就没来，这个月……她还寻思是自己年纪大了，已经三十多岁，可能不正常。 难道……真的是自己怀孕了？ 她又惊又喜，却也怕空欢喜一场，不知觉得就哭起来。 有好事者第一时间就去把老中医给背过来，让给号脉。 这会儿大家也都不吃饭，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常家门口胡同围得水泄不通。 老中医一把山羊胡子，本身就是擅长妇科的，这会儿让人把常老蔫老婆扶进去，他坐在炕前的凳子上给号脉。 片刻，他一手捏着山羊胡子捋了捋，闭着眼微微点头，“走珠滚滚，还真是……” 常老蔫老婆紧张得都哆嗦了，“大、大夫，我，我……” 老中医最后重重点头，“的确怀孕了。不过至于男女这会儿还早摸不出来，过俩月吧。” 第10章 常家媳妇儿怀孕了 “哇~~”常老蔫老婆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嫁过来十五年，被讽刺了十五年的不下蛋的鸡，这会儿终于怀孕了。 她要生自己的孩子了！ 常来婆子也呆住了，一把薅住老中医的膀子，“你可不骗人？” 老中医不乐意，“我骗你干嘛？我行医这么多年，可曾骗过人？” 大家都作证老中医从来不骗人。 然后他们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雁秋，不明白她咋知道的。 沈雁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笑微微的，一副莫测高深的高人表情。 他们问得急，沈雁秋这才淡淡道：“既然确定你怀有身孕，那是不是应该让我把孩子领走？你送给我五十斤麦子，那是请子礼，如今你怀了孕，是不是还得给谢礼？” 常老婆子还没从儿媳妇怀孕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听见沈雁秋说要谢礼，敏感地喊起来，“当初给了你们十块的。” 沈雁秋：“给我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谢礼不给小童子的娘，给别人那可不好使。” 赵美红想靠着卖侄子赚钱？想得美，让你一点点的给我吐出来！ 脸给你打稀烂！ 周围的老婆子老头子们纷纷说是这个理儿。 “早些年听人家说过呢，请小童儿就得跟亲娘请，别人没用呢。” 见周围老人儿和沈雁秋都这么说，常老蔫老婆立刻紧张，生怕谢礼给错人到时候对她不管用了，就跟老婆子商量，让老蔫儿去要回来给沈雁秋。 虽然前几年反封建，但是乡下老百姓迷信这是根深蒂固的，骨子里带的，不可能真的遏制。 再说，找好生养的妇女，抱养她的儿子养一段日子，给自己带来好孕，这说法民间也不少，根本没人管。 不犯法，沈雁秋自然不怕。 很快常老蔫得了信从外面匆忙跑回来，“真的？” 他跑得太快，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子，差点摔倒，幸亏被人扶着。 他喊道：“这门槛要锯掉，免得绊着孩子他娘！” 听他这理直气壮的声音，大家都笑起来，尤其有些猥琐的男人，他们没少笑话常老蔫不中用，不能给他老婆播种，所以都叫他老蔫儿。 沈雁秋看他们那样，原本想带走儿子就好，不过这会儿为了坑赵美红一把，她还就要谢礼了。 常老蔫已经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钱算啥，好说！” 常家村生活富裕，大队工分值钱，今年他家赚了95块，拿到手78元，已经给了赵美红十块，现在再给沈雁秋十块。 当然，赵美红那十块可以要回来。 他让常老婆子赶紧拿钱。 常老婆子眼红，不肯，嘴里嚷嚷着已经给过了。 常老蔫儿这会儿却扬眉吐气，大声喊道：“那能一样吗？之前是请礼，这会儿是谢礼。请礼给了一袋子麦子，谢礼是十块钱。请礼的十块是别人冒认的，咱去要回来！” 从前老婆不怀孕，他也抬不起头来，整天被老娘骂，说什么常家三代单传，要在他这里断根了。 现在他老婆怀孕了！ 而且肯定是个儿子，人家送子娘娘都说了！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挺直腰杆，不害怕老娘，也不怕别人说什么，笑滋滋地拿了钱给沈雁秋。 沈雁秋心安理得地收下，小三子受了这么些日子的委屈，回去得好好补偿，做好吃的！ 她又对常老蔫还有其他村干部道：“大家都是好心人，这事儿也是互帮互助，我们有那五十斤麦子渡过了难过，真的很感谢。我们真的不是卖儿子，常家嫂子也不是买儿子。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咱们可不敢干这丧天良的事儿。” 她并没有提自己烈士家属的身份，因为这事本身就是原主欠考虑，如果再说陆元武有些消费他的嫌疑。 沈雁秋尊重他，要给他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对对对，大妹子说得对！”常老蔫意气风发的。 沈雁秋：“那就劳烦常大哥去我们村说清楚，咱们是互帮互助，不是卖儿子的交易。等常大嫂生下你们自己的大胖小子，这事儿就完美了。” 卖儿子的坏名声必须要洗白，这不仅仅是名声，还关系着孩子们的心理健康。 常老蔫立刻就说要去准备，让老娘赶紧整备饭菜给沈雁秋和孩子们吃。 邻居们都啧啧称奇着回家各自吃饭去，少不得当八卦说个不停，很快就能通过亲朋传遍当地。 常家非要留沈雁秋几个吃饭，沈雁秋却婉拒。 她还给常老蔫老婆留下两个大包子，“嫂子好好养着，等有了大胖小子一切都好说。” 常老蔫老婆这会儿有些舍不得小北城，泪汪汪地看着他，“宝儿，再给娘抱抱。” 小北城看看沈雁秋，犹豫了一下，蹭过去，却也不叫娘。 常老蔫老婆擦了擦眼泪，给小北城扯扯衣角，摩挲一下他的头发肩膀胳膊，哽咽着，“宝儿，娘永远都是你娘啊，以后你常来家里玩儿，等有了弟弟，带着弟弟玩儿。” 小北城朝着沈雁秋笑了笑，然后软糯地道：“好的，等弟弟来了，我和他玩儿。” 常老婆子听他说是弟弟，更高兴得合不拢嘴。 乡下这时候没儿子就遭人轻视，更别说没孩子，男人女人都觉得矮人一头。 常老蔫老婆又赶紧给小北城收拾东西，之前给孩子做的一身衣服，另外还有一把糖块，一包大蜜枣，都给收拾上。 小北城不接，只看沈雁秋。 沈雁秋点点头，他才接了。 常老婆子还不放心呢，“那要是十月怀胎是个丫头片子怎么办？” 沈雁秋随意道：“我说是儿子你不信到时候看，要是闺女就把我们小北城抱来再给你们送个不就得了？” 听她说包送儿子，常老婆子又放心了。 沈雁秋：“不过我丑话说头里，我们小北城原本不给外人送的，是看你们有缘分才来的。别人家是没这个缘分的，我们也不送，你们要是跟人家乱说什么影响了自己的福运，自己负责我们可不管。” 到时候要是有人盯着让小北城给送子，那可别怪她不客气，一概不理。 今儿就把这个说死了，谁也不用想好事。 常老婆子一听会影响自己未来大孙子，那自然是一叠声地答应，保证在村里说清楚，不让人出去乱说。 别人传八卦那当不得真，必须得跟她家求证，她不发话谁也没辙。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乡下多得很，有用没用的也都是各人自己信不信的问题，沈雁秋就不担心。 常老蔫胡乱吃了两口饭，惦记着去柳泉大队说清楚这事儿，顺便把十块钱要回来，所以急着走。 他们赶车，邀请沈雁秋和孩子一起。 等顺路到了县城，沈雁秋又领着孩子下车，让常老蔫他们先去，她和孩子还有事。 道别以后，她就背着小北城，领着几个孩子继续走。 除了陆东川，其他孩子都说说笑笑开心的很。 小北城吃过一个白面包子，又趴在娘的背上，开心得晕乎乎的，几乎要睡着。 他们都说娘不要他了，娘把他丢了！ 不是的！ 他勾着沈雁秋的脖子，软糯糯地道：“娘，你不是不要我，娘你真好。” 沈雁秋心里一痛，她笑道：“瞎说，娘怎么会不要小三子呢。小三子是个福娃娃，常家大娘把你借了去，想沾沾你的福气。你看，这才一个多月就把福气沾上，说明小三子真的是个福娃娃。” 她看了一眼其他三个孩子，说：“今天娘专门带着哥哥姐姐们迎接你回家，以后咱们一家人过好日子。” 小北城很开心，“娘，等爹回家，咱们就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沈雁秋心下一沉，陆东川表情冷凉，陆西楼和陆甜甜却红了眼圈。 他们是大孩子，知道爹牺牲是什么意思，就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就和那些欺负他们的人骂的一样“你们爹死了，你们是没爹的孩子，你们是野孩子了”…… 虽然陆元武一修铁路就是好几年不在家，可他在家的时候就是一个好爹，他们喜欢他。 沈雁秋给他们打气：“爹在不在家娘都会好好爱你们的，你们都是娘的宝贝，娘一定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走，咱们下馆子，吃肉去！” 吃肉？ 孩子们都惊呆了，连陆东川都有些懵，看着沈雁秋的眼神透着几分愣怔。 沈雁秋看他原本冷冰冰的俊脸上透出几分呆萌，简直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她抬手在陆东川头上胡撸一把，笑道：“大哥都乐傻了，走，去国营饭店！” 陆东川后知后觉，赶紧躲开，“不要摸我头！” “噢噢噢噢，下馆子咯！”小北城开心地叫着。 他并不懂下馆子是什么，但是听人家吹牛都说下馆子。 下馆子就是吃好饭。 大家都吃红薯、窝窝头，菜里没有油水，更别说吃肉，能够吃肉渣、油水就是乡下孩子向往的好饭。 下馆子就和过去农民意淫皇帝的生活差不多，这是最奢侈最有排场的了。 陆甜甜和陆西楼有些担心，“娘，咱下馆子，得多少钱呐？” 有这钱是不是得留着啊？ 陆东川依然面无表情，冷淡得很，可他内心却是激荡的，偶尔会偷偷瞅瞅沈雁秋。 她真的变了！ 到了国营饭店，这时候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白色帽子的工作人员在那里嗑瓜子闲聊。 沈雁秋让孩子们落座，她过去问，能不能用钱买高价面吃，因为她没粮票。 一个女工作人员翻了一眼，看沈雁秋长得很俊，但是穿得破旧，衣服上还带着补丁，一看就是乡下人。 她不耐烦道：“没粮票吃什么饭！懂不懂规矩！” 陆甜甜和陆西楼吓得瑟缩了一下，想抱着小北城先出去，免得被人打。 徐家豪总给他们灌输一些乡巴佬进城要被打的错误思想。 陆东川看见那女人对沈雁秋凶巴巴，蹭得起身大步走过去，“啪”地往桌上拍了两斤饭票，冷冷道：“够吗？” 第11章 败家娘亲 他小小年纪气势却强大，尤其一双秀长明亮的凤眼眼尾上挑，自带睥睨不屑的高冷神情。 女工作人员竟然被他吓了一跳，想说风凉话都说不出，她撇撇嘴，拿了饭票，“有饭票不早说，吃什么？” 陆东川却转身没理睬她，顾自回去。 女工作人员被噎得瞪了瞪眼，只好问沈雁秋。 沈雁秋没想到大儿子还会维护她呢，看着冰冷冷的，其实心肠好得很呢。 她很开心，点了两大碗酱大排萝卜面。 四个人吃两碗面，加上布兜里的包子足够的。 工作人员收了一块钱，却又找她二两饭票，“等着。” 沈雁秋喜滋滋地回去，看着陆东川明明还是个不大的少年，一张玉白的脸犹带着婴儿肥，却冷冰冰的像座冰山，还真是……萌啊。 她伸手想捏捏他冷冰冰、白嫩嫩的脸蛋。 陆东川动作敏捷地躲开，戒备地看着她，眼神透着不满。 沈雁秋笑了笑，把剩下的饭票还给他，又拿了五块钱给他。 陆东川：“！！！” 五块钱，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五块钱是多少钱吗？ 这五块钱能买将近两百个鸡蛋！！！ 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给小孩子五块钱！ 旁边的陆西楼和陆甜甜也直接石化。 他们从小到大，除了爹在家的时候，他们连一分钱都没拥有过！ 现在，娘居然拿了五块钱给大哥。 沈雁秋虽然对物价有了解，但是前世的消费惯性让她没办法一下子就“抠门”起来，她笑着道：“东川，你和西楼在学校里要多吃点。” 她怕二儿子心里不舒服，就解释道：“你大哥仔细，拿着丢不了，你想买什么就跟大哥讲。” 陆西楼这才回过神来，羞涩地笑了笑，微微低着头小声道：“好的娘。” 陆东川看着桌上的钱，五块钱呢，除了顾仁和徐家豪，学校里就没几个能随便拿出这么多钱来的。 就算他们老师，要随便拿一块钱也不容易，她居然随手就给他五块！ 这是……改了一个毛病又来一个？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手大脚？ 败家！ 他轻哼了一声，只拿了一块和饭票，剩下的不肯动。 沈雁秋看他那样骄矜自律，越发喜欢他，又给他一块才把剩下的收起来。 “只要有娘在，以后绝对不会让你们挨饿。娘还要想法儿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这会儿75年，政策松动很多，物资也丰富起来，如果能想办法搞到面，她也可以出来卖吃食。 要是她做饭，那可比路上小贩卖的好吃多了。 小北城吃得心满意足，幸福感爆棚，虽然人小还说不出来，心里却有一种从最黑暗到最温暖的变化。 之前被娘丢弃不要了，这会儿才知道娘不是不要他，而是让他当福娃娃，就和给新婚媳妇压炕的福娃娃一样。 今天娘带着哥哥姐姐非常开心地把他接回来，还领着他吃面条。 真的好好啊，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之前常老婆子掐他打他也不算什么。 他心里暖暖的，涌动着无穷尽的爱意和力量，他要做一个好好的福娃娃，努力给大家沾福气！ 另外三个孩子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陆东川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 今天沈雁秋的举动让他有一种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原本冰冷的心，突然被温暖了起来。 自不必说陆西楼和陆甜甜俩，全身心都要被融化的感觉。 看着孩子们开开心心的样子，沈雁秋松了口气，她之所以要把孩子都带上去接小北城，就是要让他觉得家里人爱他，很隆重地迎接他，不是随随便便的。 然后她请他们吃一顿大餐，让他们觉得受到重视，一家人团结友爱。 就算他们现在不懂，可他们总归是有印象。 这样不但能让他们相亲相爱，还能洗刷他们内心的阴影。 这个家是有爱的，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是被抛弃的。 ** 数日前首都军区，训练场。 几十个穿着单衣单裤的战士在进行格斗训练，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动作敏捷，他动如脱兔迅如奔雷，几招就能放倒一个身边的狙击者。 他如猎豹一样迅速地奔跑游走，如蛟龙出水，吸引着外场所有人的视线。 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女文工，一头齐耳短发，模样俏丽，她痴痴地盯着他，满心的爱意根本掩饰不住。 她旁边的青年军官双手插在裤兜里，英俊的脸上也是欣赏的表情，“陆元武真是个奇才，从前他被埋没了啊。” 阮丽娟愤愤不平：“肯定是上司嫉妒他，打压他，表哥，你让人好好查查。” 青年军官微微挑眉，他早查过啦，自从老老爷子被救，而救人的军人头部受伤失去记忆，他就奉命调查此人的身份。 调查起来不难，此人叫陆元武，x省铁路军x部队，奉命在西部修铁路。 恰逢泥石流山体滑坡，他的吉普车跌落山涧，头部受伤但是大难不死，反而还救了同样遇险的老爷子。 当时他们都身受重伤，被直升机送来首都解放军医院进行抢救。 陆元武昏迷了二十来天才苏醒，醒来后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为了不刺激他，大夫建议慢慢地告诉他。 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陆元武恢复健康，甚至比以前更加矫健灵活，头脑也更加机敏。 根据调查，陆元武之前为人宽厚耿直，有一说一，不太懂得变通，虽然业务能力强却并不能得到应有的晋升和待遇。 现在的陆元武，他觉得机敏了很多，在为人处世说法方面，比从前聪明。 “哥，他们结束了！”阮丽娟雀跃欢呼，忍不住朝着陆元武跑过去。 陈墨没来及拉住她，只得和她一起过去。 看着妹妹对陆元武那么殷勤备至的样子，陈墨有些不舒服，毕竟陆元武是个已婚男人。 阮丽娟跑到陆元武身边，掏出手帕就递给他，“累了吧。” 陆元武怔了一下，眉眼沉静，并没有接她的手帕，而是随手抹了一把额头，淡淡道：“还好。” 他和陈墨打招呼，两人说一些军中的事情。 阮丽娟自以为偷偷地瞅陆元武，实际却再明显不过。她无法克制地喜欢这个男人，不管是他挺拔高大的身材，还是他俊美超群的容颜，哪怕他冷冰冰的性子都让她无法自拔。 可他却对她很冷淡，从没有主动招呼过。 她听见陆元武问表哥：“陈团，请问我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阮丽娟抢在陈墨之前开口，“没呢，我问过说还要有段时间才行，你不是西北人，查起来有点麻烦。” 陆元武垂眼看她，“是吗？” 他幽深的眸子清光凛凛，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看得阮丽娟更是心慌不已。 她咬着牙点点头，“是，不信你问我表哥。” 陈墨无奈，其实早就查清陆元武的信息，阮丽娟拦着不让告诉他。 她觉得反正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所在兵团也给他报了烈士，连抚恤金都发到家里，那他还回去干什么？ 不如让表哥给他弄个新的身份，以后就在首都军区不是更好？ 陆元武看向陈墨，淡淡道：“陈团，我虽然暂时失忆，却并没有变傻。” 言下之意，该知道的他会知道。 陈墨笑了笑，“走吧，去问问。” 问问的意思，那就是资料刚拿到，刚查到陆元武的身份。 而陆元武也果如阮丽娟所料，他并不想留在首都，反而急着告辞回家。 他救过老爷子，却不图回报，既不要前途也不要钱财，只说是自己应该做的，哪怕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也会救。 现在，他只申请回乡。 老爷子军务繁忙，正忙着开会以及部署新战略，只见过陆元武一次叮嘱他好好干，又参谋长全权负责陆元武寻亲的事儿。 现在不但要帮陆元武返乡，参谋长还交代要给他的工作略调动一下，最好从西部调回家乡，职务也由原来的副连升一升，至于如何，他会打电话跟当地军区掌管商量。 陆元武既然决定离开，便毫不拖泥带水。 三天之后便带上文件告辞。 陈墨和阮丽娟送他去车站。 临上车的时候，陈墨递给陆元武一个信封，“这是老爷子交给你的，不要拒绝，一点心意而已。” 陆元武也没看便收下，“多谢。” 阮丽娟眼圈红红的，见陆元武自始至终都没理睬她，越发难过，“陆元武，你……你真的要走？” 陆元武蹙眉，不走自己这是演戏？他微微颔首，“这段时间多谢照顾，再见！” 他朝着两人行了一个帅气的军礼，转身上了火车。 阮丽娟忍不住趴在陈墨肩头哭起来，“表哥……” 陆元武上车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隔着车窗朝陈墨挥手道别。 随着火车轰鸣启动，他暗暗松了口气，抬眼却见对面一个女学生用书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羞答答地看着他。 第12章 赵美红被逼退钱 沈雁秋带着孩子们吃饱喝足，午后又歇了一会儿，她看看双胞胎兄弟俩，“东川，西楼，你们是跟着我回家还是回学校？” 陆东川依然很冷淡，“回学校。” 陆西楼见大哥这样说，他也点点头。 沈雁秋看他脸上的一点淤痕，关切道：“西楼，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大哥，回家告诉娘也行，娘给你撑腰！” 陆西楼心里暖暖的，“娘，我记住啦。” 沈雁秋又看大儿子，“东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果弟弟不好，你也不能独善其身，懂不？” 她给甜甜和小北城一人留一个包子，剩下都给陆西楼背着，让哥俩回学校加餐。 陆东川瞥了她一眼，“你哪里学这么多话？” 沈雁秋一怔，立刻道：“冬天没事，大喇叭天天吆喝读报呢，我跟着谁都能学。我还去村里小学听课呢。” 陆东川就不说什么了。 他又看了陆甜甜和小弟一眼，然后示意陆西楼回学校了。 沈雁秋看他那酷酷的样子，笑了笑，小小年纪倒是有个性。大儿子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只留意别黑化就行，二儿子有些绵软容易被欺负，得让他强硬一些。 哎，同卵双胞胎，咋差别这么大呢？ 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儿，把小儿子领回家，再把抚恤金拿回来，然后有大把的时间解决二儿子的问题。 性格软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正的，毕竟有些人从小到大都性子软弱呢。 但是她相信，陆西楼是可以强硬起来的，温暖善良，不代表就软弱可欺！ 她也没有和孩子讲大道理，也没有说太多，毕竟他们还小听不懂，都是要在生活中学习的。 看着俩儿子回学校，沈雁秋就背起小北城，领着陆甜甜回家。 小北城困得要命，却还强撑着，“娘，我自己走！我是大人了！” 沈雁秋怕他睡着了会着凉，就让陆甜甜唱歌听。 经过县供销社的时候，沈雁秋对陆甜甜道：“等过年，娘扯花布给你做新衣服。” 她前世是美食博主，同时也热衷做手工，还有在山水乡村生活的视频，每个视频都有上亿播放量，甚至有很多海外粉丝。 对她来说不只是做饭，做衣服和其他的也难不倒她。 既然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她就要活得风风光光，舒舒服服，绝对不待受委屈的。 她们慢悠悠地往家走，一进村口，就看到陆菊花几个孩子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看到沈雁秋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回来，陆菊花嗷一声，喊道：“二婶回来了，她回来了，她背着小北城回来了！” 她一喊几个孩子就嗷嗷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那架势跟鬼子进村一样。 陆甜甜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沈雁秋。 沈雁秋一手把小北城往背上托了托，腾出手来揽了揽陆甜甜的肩膀，让她不用担心。 他们踏着日暮斜阳往家走去，就见胡同里挤满了人，其中还传来赵美红的哭闹声。 哟，时候正好，常老蔫他们在和赵美红掰扯呢。 听说沈雁秋回来，人们都扭头朝她看过来。 “呀，真把小三子带回来了啊？” 他们看沈雁秋面色自信淡定，脚步从容，再也没有从前的畏缩和胆怯，还真是不一样了。 这女人邪门啊！ 那边邻居柳老太太道：“这就叫为母则强，女人再弱，她要是为了孩子也就有担当了。以后你们都收着点，别总嘀咕人家媳妇，不厚道。” 赵美红扭头瞅见沈雁秋，急得蹭得就蹿上前，“老二家的，你咋回事呢？怎么还把北城给要回来了？” 常老蔫这会儿也腰板儿溜直，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硬气得很，“当初就说好的，大妹子把小福娃送给我们养三两个月，等我们怀上自己的娃娃就接回来的。这会儿皆大欢喜当然要接回来。我们当初给了五十斤麦子的请礼，这会儿给了大妹子十块钱的谢礼。之前你要走的十块钱，可得还俺们。跟你说不着！” 赵美红脸色顿时煞白，她连连摆手喊冤枉，“老二家的，你说句话，当时咋回事？” 沈雁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茫然地看着她，“什么咋回事？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五十斤麦子拿回来帮衬小姑相亲请客，常大嫂怀孕我就把小三子领回来，其他的大嫂你还有什么事儿？我和娘都不知道啊。” 那边陆老婆子微微低着头，阴沉着脸，偶尔抬眼瞅过来的目光却是阴沉带刺的，让人瘆得慌。 陆老婆子这人表面和气，逢人便笑，不知道的都说她是个和善人，可若是有利害相争，知情的也知道她有多刻薄凶狠。 赵美红可是见识过的，所以对上陆老婆子的阴冷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 “娘，你可信我，我可没……” 陆老婆子：“既然回来了，就家去说话，外面怪冷的。” 让人家笑话！ 她让常老蔫三人进门说话，又示意老大老三赶紧把着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闹腾丢人。 沈雁秋背着小北城，领着陆甜甜回家，赵美红和陈桂枝赶紧追着进了屋。 常老蔫儿朝沈雁秋笑了笑，表示放心他一定会洗清卖孩子这盆脏污。 一进屋他就开始喊：“十块钱给我们，这就走了。以后小北城还是我干儿子呢，大家来往着就是亲戚。” 陆老婆子狠狠地剜了赵美红一眼，十块钱，她居然没见着一分！ “老大家的？” 赵美红：“娘，你可别被他们给骗了，冷不丁就跑来说十块钱，谁知道……” “俺们不骗人，有文书的，按了手印的。” 一个保人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来，他读过高小，是村里的记分员自然识字。他把那文书挥了挥，问问屋里有没有人能看懂的。 陆家老大小时候读过俩月私塾，后来解放后冬天晚上又读了俩月的扫盲班，也算认识几个字。 他拿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给大家伙儿念了一下，虽然错字连篇，大体意思是对的。 上面的确说过继没说卖儿子，说了谢礼五十斤麦子、十块钱。 陆老婆子眉头动了动，她坐在炕上，盘着腿，抄着手，沉着脸，耷拉着眼皮，一言不发。 老大瞪了赵美红一眼，眼神示意她：你可能耐，背着娘卖侄子！ 赵美红不服气，觉得冤枉，明明是老二家为了讨好老婆子自己要卖儿子换麦子的。 她对沈雁秋喊道：“老二家的，你是不是又拿了人家十块，赶紧还给人家的。” 不等沈雁秋说话呢，常老蔫立刻道：“那可不行，这是事成的谢礼，必须给福娃娘，别人拿不管用还坏俺好事。你麻溜把十块钱还给我们……” 陆老婆子这才发话，“你家里真的有了？” 常老蔫扬着脖子，得意道：“那当然，老中医给号脉，从没出错过！” 陆老婆子：“要说真怀上个大胖小子，那可是大喜事，二十块钱……” 常老蔫一下子机灵起来，“二十块不多，二百块也不多！哪怕要我老命也不多！可这谢礼得给福娃娘，别人拿不成，拿了坏我好事，不行！” 他咬死了不行，让赵美红退钱。 看他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陆老婆子也厌烦，心里又气，对赵美红没好气道：“你办的腌臜事儿。快别丢人，把钱还人家。” 赵美红还想挣扎，老大也怕他娘发火，更怕他娘让他爹发火，示意老婆赶紧的吧，要不以后没安生日子过。 陈桂枝在一旁撇嘴，“大嫂，你可真能耐呢，我们啥也不知道的，你赚了大钱回来。” 赵美红真是剜心的疼啊，她刚给了沈雁秋五块钱！ 她瞪着沈雁秋：“才给你的五块钱，你得还我吧，我好给人钱。”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卖侄子，她这脸真是丢尽了！ 不活了！ 沈雁秋已经把小北城和陆甜甜安置在西屋，她扯了扯自己的棉袄，淡淡道：“大嫂你给我，我当然就花了啊。” 赵美红眼珠子瞪溜圆，“花了？” 沈雁秋点点头，“花了，接福娃回来，怎么不得犒劳一下他？东川和西楼也有阵子没吃饱，我就领着他们吃了一顿。” 陆老婆子在那边眼皮子狠狠地一抽，又开始抹眼泪，哼哼唧唧哭死了的二儿子。 赵美红：“不对，你刚拿了常家十块钱，你还我五块。” 沈雁秋：“那十块我给哥俩买了饭票，也没了。不信你搜。” 她摊手，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赵美红急了，扑上来就想真搜，却被陈桂枝给拦着。 陈桂枝：“大嫂你别太过分啦，二嫂人老实你还真欺负头上啊。” 卖了人家儿子，还想卖寡妇，你咋那么能，你咋不上天！ 最后陆老婆子生气，常老蔫不罢休，赵美红没招没招的。 陆老婆子让大儿子和陈桂枝一起押着赵美红回去拿钱。 赵美红心里一边滴血，一边咬碎牙把自己最后十块钱从衣柜里拿出来。 这可是赵海滨给她的说媒钱！ 她把钱拿出来的时候心疼得无以复加，“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见她还想把钱藏回去，陆家老大一把薅过来递给陈桂枝，“快给人家送去！” “啊——我不活啦！”赵美红剜心挖肺地痛哭起来。 第13章 这是娘给得钱! 沈雁秋家，常老蔫拿了钱，立刻眉开眼笑，朝着陆老婆子和沈雁秋叉手，“以后咱们就是亲戚，小北城就是我儿子，咱们常走动。” 自己也能播种，腰杆子硬气！ 沈雁秋看他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膨胀样子，笑了笑，不冷不热地道：“你还是好好照顾大嫂子吧，好好地生下自己的儿子，好好教育。” 原剧情里这夫妻俩没有直接作恶，小北城丢了以后他们还去找过，可他老娘那么伤害小北城也不能不说有他纵容的错。 沈雁秋对他们没多少好感，现在把儿子领回来，大家两清。 常老蔫这会儿却觉得小北城是福娃，沈雁秋傲气是应当的，他一点都不见怪，连连道谢，见沈雁秋实在不想太搭理他，便带着俩保人先离去。 他一走，陆老婆子就看着沈雁秋，不阴不阳地说：“老二家的，娘可从来不知道，你和娘藏心眼呢。” 她擦了擦红红的眼圈，一副伤心又负气的样子。 从前沈雁秋致力于讨好她，只要她皱皱眉，沈雁秋都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用说她如此明白地指责。 沈雁秋得立刻跪下给她表清白和忠心，把十块钱双手捧过来。 她目光阴冷地盯着沈雁秋，等着沈雁秋给她下跪赔礼道歉，然后趁机拿捏让沈雁秋从此以后更加言听计从，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让她撵狗不敢打鸡！ 沈雁秋对上陆老婆子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眼，就有一种优秀者自带的傲气流露出来。 这是陆老婆子等人从来没在沈雁秋身上见过的气势！ 陆老婆子居然被这股气势给震得眉头抖了抖。 沈雁秋勾了勾唇角，随口道：“走了这一天，累得我头晕，得去躺会儿。” 不等她走到西屋门口，赵美红从外面冲进来，张牙舞爪的，“沈雁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沈雁秋顿住脚步，缓缓回头，朝着他们凉凉一笑，那气势冷艳又高傲，“说什么？说咱们是真的卖儿子？孩子爹刚牺牲，咱们就为了五十斤麦子卖了他小儿子？是公家给的抚恤金养不活吗？要人家下来查吗？让外面人戳爹娘脊梁骨吗？” 一说抚恤金，陆老婆子就跟被人扎了嘴一样一个字说不出。 她不能要这十块钱，因为她拿着两千的抚恤金呢。 她叹了口气，“老二家的，你想要钱，你咋不和娘说？” 沈雁秋不客气道：“老太太，那我缺钱，你给吗？” 陆老婆子愣了一下，没想到沈雁秋这么不客气，居然直接开口要，原本不过是说句好听的而已，还当真？ 她被噎得咽了口唾沫，却卡在那里半天没咽下去。 沈雁秋当然知道跟她要不出来，只能想别的办法，所以也不和他们费口舌，直接进屋上炕躺着去。 走了一天，累！ 外面陆老婆子晃了晃，赶紧扶着门框。 陆老大扶着她，“娘，进屋歇歇吧。”他又让赵美红和老三家的赶紧做饭，“都黑天了，赶紧做饭吃。” 赵美红想跟沈雁秋闹，可看自己男人的意思，要是她闹老太太怕是不让，再者她还想着不能闹翻，她还得从沈雁秋身上狠狠赚一笔呢。 之前说五十，现在必须六十，不，七十！ 甚至一百！ 她得赚回来！ 为了赚更多钱，她硬生生地把这口恶气咽下去。 真是满口都是血腥气呢。 气死她了！！ 沈雁秋躺在炕上，旁边小北城睡得香，陆甜甜也累得实在不行直接睡过去。 她其实睡不着，只是想避开风头各自冷静一下，她可不想为了十块钱和赵美红在外面大打出手。 这不，赵美红果真安静了么。 她也顺便想想要怎么把抚恤金全部拿回来。 那是陆元武的卖命钱，她得把这笔钱管好了，到时候都花在几个孩子身上，而不是让陆老婆子拿去给女婿买官回头害陆元武的儿子！ 晚饭的时候，家里气氛非常压抑，小孩子们都不敢说话。 尤其小北城，紧紧地偎依在沈雁秋身边不敢动弹，偷眼看陆老婆子感觉她的眼神跟刀子一样。 沈雁秋拍拍他，让他不用害怕，递给他一块较软和的红薯。 她的柔声细语让小北城安静下来，果然不再那么害怕。 原本她以为陆老婆子会上演苦情戏逼她交出那十块钱，结果陆老婆子一直没动静，赵美红也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 沈雁秋却没大意，这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且说陆西楼跟着陆东川回了学校，他把包子递过去，小声道：“哥，包子给你。” 看他怯弱的样子，陆东川甚是不满，女人懦弱爱哭就算了，陆西楼一个大男人也这样。 他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不喜欢指责别人。 里面还有四个包子，他拿走两个，又给了陆西楼一块钱，“给你的。” 陆西楼吓了一跳，这可是一块钱！ 陆东川还要去看书，便不理睬他那副受惊的样子，转身走了。 陆西楼拿着俩包子和一块钱，却有些慌，不知道要藏在哪里。 想了想，他赶紧去宿舍。 冬天要上晚自习的，这时候宿舍没人。 他怕被人看见自己吃白面包子惹麻烦，便赶紧把俩包子拿出来悄悄吃掉。没有热水直接吃冷包子有些噎得慌，他却顾不了那么多。 这是娘给他的！ 想起沈雁秋温柔的样子，陆西楼心里也暖暖的，娘对他们不一样了。 真好！ 他吃掉包子，捧着包袱傻笑，想着自己要好好学习，要早点找活儿干，这样就可以赚钱给娘，帮着娘养妹妹和弟弟了。 “陆西楼，你躲这里鬼鬼祟祟干嘛呢？” 身后传来徐家豪的威吓声。 陆西楼吓了一跳，忙把包袱塞在被子里，“没、没什么。” 他小时候原本是个乖巧懂事，温暖又爱笑的男孩子，到了县里这几个月却经历了此前不曾经历的难堪，让他越来越自卑胆怯，甚至有自闭的倾向。 他毕竟只是个10岁的乡下孩子，失去了敬爱的父亲，母亲又懦弱只会踩着自己的儿子讨好大姑姐和婆婆，不能给孩子尊重和爱护，让他没有丝毫安全感和支撑。 所以，在遭受了徐家豪的欺负以后，他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害怕。 徐家豪冲过去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把那块粗糙的包袱皮扯出来，冷笑一声，“好啊，你背着我吃好东西！陆西楼，你这个白眼狼，我娘好心把你接到县里来上学，让你住在我家吃喝，你居然背着我吃好吃的！” 他一边指责一边去捏陆西楼的脸颊和耳朵，然后将他挤在床架上用力地揉搓他。 陆西楼吓得哆嗦起来，可他比徐家豪小了四岁，力量上根本不是对手。 徐家豪又掐又扇，随后拧着陆西楼的胳膊将他压在床上，“来，你和我玩一会儿我就原谅你。” 陆西楼被他拧得胳膊生疼，抽泣着，“玩什么？我没有什么好玩的。” 顾仁和徐家豪这些人有钱，他们能买玩具车、青蛙或者玩具枪，他可没有钱买玩具。 娘刚给的钱，绝对不能被抢走。 可如果不给，徐家豪肯定会打他的。 徐家豪打人又阴又疼，掐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陆西楼害怕得很。 可他不能把娘给的钱交出去！ 打死也不交！ 他感觉徐家豪在他身上胡乱摸，想去搜那一块钱，就大喊一声，拱起身子想把徐家豪摔出去。 “砰”，徐家豪被撞在床架上，疼得他啊了一声。 陆西楼捂着口袋就往外跑，却被徐家豪一把抓住了胳膊，随即就被扑倒在地。 徐家豪骑在他背上，接连扇他巴掌，“你这个小白眼狼，你他娘的还敢反抗！下贱的东西！” 陆西楼被他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挨打也不求饶，只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口袋，生怕那一块钱被抢走。 徐家豪开始掐他，一边掐一边骂脏话，最后连沈雁秋也一起骂进去。 恰在此时，宿舍门开了，陆东川从外面进来，目光刀子一样剜着他。 徐家豪被他冰冷的目光刺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却瞪眼怒斥回去，“小畜生，你想干什么！” 陆东川薄唇微启，冷冷道：“干你个畜生！” 他敏捷地一跃而起，在徐家豪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狠狠地踹在他脖子上。 徐家豪登时抱着脖子滚在地上嗷嗷啊地叫唤。 第14章 打架去自首 陆西楼立刻爬起来，“哥！” 陆东川朝着地上的徐家豪啐了一声，“走！” 徐家豪：“站、站住！给我站住！该死的！” 陆东川却领着陆西楼直接离去。 路上，陆西楼把一块钱赶紧拿出来塞给陆东川，“哥，你保管，放我这里他还会来抢的。” 陆东川微微蹙眉，“他是抢你的钱？” 陆西楼点头，“幸亏我一直摁着。”随即他害怕道：“哥，现在怎么办？他肯定会跟大姑告状的。” 到时候大姑回娘家跟爷爷奶奶告状，最后还是得让娘拿荆条抽他们。 陆东川把钱揣起来，淡淡道：“跟我来。” 他领着陆西楼去了教务处。 陆西楼疑惑道：“哥，干嘛？” 陆东川：“自首。” 他们不是徐家豪的对手，打架不是，找家长更没用。沈雁秋现在看着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可谁知道谁不会为了徐家豪打死他们俩？ 他倒是无所谓，可看二弟这怂样，只怕两鞭子就抽晕了。 事实证明他找教务主任是正确的，因为教务主任看到陆西楼脖子、胳膊以及身上的青紫掐痕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徐家豪也太混蛋了！ 等徐家豪气呼呼地跑来告状的时候，教务主任不但没偏袒他，反而给他好一顿斥骂。 “徐家豪，你看你给陆西楼同学打的，这事儿很严重，我需要把你家长叫来好好聊聊。” 徐家豪虽然横，却也不傻，他不过是仗着爹娘的身份在学校里欺负同学罢了，要说跟老师尤其是学校领导叫板，他自然没那个本事。 他天生会见风使舵，在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有话语权的人面前向来乖巧嘴甜，哄得长辈们心花怒放的，只有面对不如他的，他才会露出欺压的嘴脸。 这会儿如果不是被陆东川踹狠了，他也不会跑到教务主任这里大呼小叫。 见教务主任不偏袒他，他立刻就换了策略，赶紧跟教务主任赔笑，说自己和表弟们闹着玩的。 “主任，您真的误会，东川和西楼是我二舅家的表弟。我二舅是烈士，死得惨，我娘不忍心他们在乡下埋没了，就把他们领到城里来上学。我要是敢欺负他们，我娘不得扒我皮啊。” 被他一通忽悠，教务主任也没深究。 毕竟徐家豪他爹在县革委会上班，他娘也是县文教部的干部，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要再欺负同学！”教务主任又叮嘱他，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去上自习。 离开办公室，徐家豪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副二流子的样子跟在兄弟俩后面。 他被陆东川踢了一脚，当时很疼现在已经没事，只是自尊心让他记仇。 快到教室的时候，他啐了一口，阴狠道：“陆东川、陆西楼，你们给我等着。别说你们俩小畜生，就你们娘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顾仁是个什么人，他清楚得很，那就是个混不吝。既然顾仁看上了沈雁秋，就没她好果子吃！ 陆东川让陆西楼进教室，他则回头冷冷地瞥了徐家豪一眼，没再理会只管抬脚进了教室。 徐家豪气得一脚踹在教室外面的矮砖墙上，疼得自己嘶啦一口气，转身跑去找顾仁了。 * 翌日一早吃过饭，陆甜甜几个女孩子照旧要出去捡柴火、搂草。 沈雁秋领着小北城，在闺女出发前叮嘱道：“甜甜，无论白天晚上，不要一个人走路，记得啊。” 沈雁秋要教闺女学着保护自己，乡下这地方不少男人粗鲁得很，除了干活就是说女人，尤其那些心理有问题的，专逮着小闺女祸害。 甜甜生得漂亮可人，等过了14岁，美得无数人眼馋， 陆甜甜乖巧地笑道：“娘你放心，我都和姐姐们一起，不会自己乱走的。” 沈雁秋又问了问，陆甜甜是和叔伯爷爷家的姐姐们一起，并不只是陆菊花，她就松了口气。 原主和女儿也不是天生就恶毒的，全都是从凄惨的遭遇开始，受人迫害而后变得扭曲而害人。 只要不让闺女被祸害，一切凄惨都可以避免。 等闺女走后，她就领着小北城去医务室。 柳泉大队下面三个村共用一个医务室，设在柳泉大队的大队部，社员们有个头疼脑热肚子疼的，都去拿药。 医务室一共两个赤脚大夫，一个是本地的妇女，初中文化，一个是第一批下乡的男知青，今年也有24岁，未婚。 见沈雁秋带着小儿子进来，杨素玲撇撇嘴角，脸色露出鄙夷的神色。 “小吴大夫，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啊。”她也不招呼沈雁秋拔脚就走了。 她故意给沈雁秋难堪。 虽然沈雁秋和顾老三的事儿被丁翠花给洗白了，卖儿子的事儿也被常老蔫上门洗白，可杨素玲却不信。 这就是个不本分的女人！想让她给服务，没门儿！ 她笃定沈雁秋是来看妇科病的，必须得找她，所以一走了之，想让沈雁秋吃闭门羹。 另外那个男大夫吴先农急了，“杨大夫！” 看着杨素玲头也不回地走远，吴先农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对沈雁秋笑笑，“嫂子，你哪里不舒服？” 他垂眼看了看小北城，心里忍不住赞叹这家人的好基因。 陆元武是个万里挑一的大帅哥，沈雁秋也是少见的美人，这小儿子粉雕玉琢的就跟个瓷娃娃一样，雪白的脸，乌黑透亮的眼珠，真是说不出的漂亮。 他飞快地看了沈雁秋一眼，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忙又垂眼看小北城。 小北城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不禁往沈雁秋怀里靠了靠。 沈雁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对吴先农道：“不是我，是孩子。在外面住了俩月，请大夫给他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暗伤。” 保不齐常家老婆子偷摸打孩子呢。 吴先农脸色严肃起来，就让她把孩子放在椅子上，他给听听看看。 检查一番，并没有问题，“嫂子，孩子一切正常，放心吧。” 沈雁秋点点头，笑起来，“谢谢吴大夫。能不能再给开点药？” 吴先农抬眼看她，有些不懂，又没病怎么还开药？ 沈雁秋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说：“吴大夫你也知道，吃五谷杂粮，一年到头见不到点荤腥，这总有不舒服的。家里小孩子经常拔干。” 吴先农立刻懂了，这是便秘啊。 这时候吃的不行，不但没荤腥，有人家条件不好还要一年到头吃野菜，没有野菜就吃玉米芯掺粗粮，吃得胀气便秘，别提多难受。 陆家条件是好的，可陆老婆子向来不舍的吃穿，一直让孩子们吃野菜窝窝头，其抠门在村里也是出名的。 “我给你开两片泻药，一次吃三分之一片，对身体无害。”吴先农麻溜地开单子拿药。 沈雁秋却不接，一双眼睛看着他，“吴大夫，你帮我多开几片，备着也方便。” 吴先农原本见到她就心跳加速，这会儿更有些慌，耳朵都不受控制地红了。 沈雁秋好奇道：“吴大夫，你很冷吗？” 吴先农忙摇头，“不，屋里有炉子呢。” 沈雁秋又看了他一眼，耳朵和脖子都红了，估计是冻的，便不再说什么。 吴先农给她开了六片，收了一毛钱。 沈雁秋道谢，领着小北城告辞。 吴先农送她出门，走到门口忍不住道：“嫂子，你……” 沈雁秋回头看他，“什么？” 吴先农心一慌，“没、没什么，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雁秋看他脸都通红，笑起来，“这良言三冬暖，多谢吴大夫。” 她告辞领着小北城走了。 吴先农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如同揣着一把火。 她长得漂亮，现在又成了寡妇，不知道多少人想打她主意呢。 当然，他不敢有腌臜想法，可如果她真的会改嫁，他……也想试试的。 随即他又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 他们这些知青都盼着回城呢，一直憋着不找本地媳妇。 憋过三年五年，就算还没到头，却也不想之前的日子白熬了。 如果和本地女人结婚，那他们一辈子就要扎根农村。 可他……居然乐意为了她留下来，简直邪门了。 沈雁秋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领着儿子出去转了一圈，看看村里的小学情况。 柳泉大队有个小学，是附近几个大队合办的，小孩子们八/九岁就能上一年级，初小是免学费的，高小开始家里自己交钱。 不过陆元武死了，那他孩子就是烈士遗孤，读书自然是免费的。 东川和西楼兄弟俩都免费，小学更不用说。 沈雁秋也想让闺女和小儿子开始读书，人不读书更容易愚昧，遇到问题也更容易狭隘。 如果闺女读了书，眼界就会不一样，对男人的判断自然也不同。 看了一圈，沈雁秋带着小北城回家。 她一进院门，就碰到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个子瘦高，相貌挺俊俏，却因为头发略长梳着中分，显得油头粉面，阴柔中还带着几分流里流气。 沈雁秋认出他是陆老婆子最疼爱的一个娘家侄子，叫苏顺峰，年轻轻不务正业，整天跟个混子一样混日子，拈花惹草一点都不正经。 看到沈雁秋回来，他笑嘻嘻地凑上来，“嫂子，有日子不见，你更俊了呢？” 沈雁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从里到外更丑了！” 第15章 婆媳俩人各怀鬼胎! 苏顺峰被沈雁秋堵得脸都黑了。 沈雁秋看他脸色一变，也不理睬，护着小北城直接绕过去回家了。 苏顺峰歪着嘴角冷笑，低声切齿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早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沈雁秋回家，舀水给她和小北城洗手，却听屋里赵美红和陆老婆子嘀咕什么呢，估计听见她的声音立刻生硬地岔开话题。 赵美红：“娘，我瞅着老表越发出息了，真是一表人才，这要相亲能去县里说那些吃商品粮的。” 陆老婆子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别看我没什么本事，我娘家的几个侄子侄女，却都是出息的。” 赵美红就给她使眼色，指了指外面。 她心里对沈雁秋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想放弃即将到手的说媒钱，所以急着让陆老婆子同意分家，然后找机会撺掇着把沈雁秋嫁出去。 就凭赵海滨那条件，沈雁秋肯定乐意。 哪怕沈雁秋不同意，她也有无数种办法来摆布沈雁秋！ 关键得陆老婆子点头，先把沈雁秋撇开，不一起住。 陆老婆子瞅着她，眼神阴沉。 虽然大白天，但是这时候屋子低矮，不仅窗户小木窗棂又挡光，再糊上窗户纸，屋里光线就昏昏的。 赵美红被瞅得心里发慌，却硬挺着，“娘说的是。” 陆老婆子哼了一声，细细地叹气，“我也就是个糟老婆子了，还能指望什么？你们都有本事赚钱了。” 她话里有话，说的是赵美红背着她管老常家要钱，这会儿又撺掇分家让沈雁秋改嫁，自然也是存着赚钱的心思。 要想再背着她，没门！ 赵美红心里一咯噔，打哈哈，“娘，咱以后再说。现在八字没一撇呢。” 你不分家，沈雁秋就不落单，咋给她嫁出去？ 陆老婆子瞅了她一眼，也知道她的意思，又开始像身体不舒服一样哼哼唧唧的。 搁以前，沈雁秋从外面回来，听见老婆婆不舒服，第一时间就会上前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的伺候，今儿她却在外面照顾小儿子迟迟不进来。 陆老婆子心里很不爽：果然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然眼前这个老大家的也是个蠢货，为了把寡妇嫁出去赚说媒钱，拼了命地撺掇分家。 这要是分家，那抚恤金怎么也得分一半给沈雁秋，陆老婆子怎么可能答应！ 外面沈雁秋给小北城洗干净，让他在院子里玩儿，她则进了屋里，对陆老婆子道：“老太太，昨儿见着兄弟俩，穿得单薄冻得怪可怜的。我寻思着去扯几尺布买点棉花，给他们把棉袄加厚点。” 陆老婆子顿时更气，沈雁秋回来不先关心她，居然去关心那俩臭小子！ 她哼哼唧唧的，“嫌单薄？多少人没棉袄穿呢。我也不是不疼孙子，你看我这里，我这个袄厚点，实在不行，把我这个褥子拆了，给俩孙子絮棉袄吧。” 沈雁秋心下冷笑，要是外人看到陆老婆子这样，指定以为她心善心疼孩子，自己不舍的吃穿都要给孩子絮棉袄，实际呢？ 不过是挤兑不给钱罢了。 她毫不客气道：“老太太，孩子爹那么多抚恤金，就是给孩子花的，你给我……” “我说老二家的，你不是才拿了我五块钱，老常家十块钱？多少布和棉花买不来？你又来算计娘？”她生怕沈雁秋说抚恤金是孩子爹的，立刻抢着喊道：“老二也是娘的儿子，你心疼你儿子，娘不心疼她儿子？你要花他卖命钱，那不是剜娘的心？不行，绝对不行！” 沈雁秋立刻泫然欲泣地去看陆老婆子，“老太太？” 陆老婆子脸色阴沉，一手捂着胸口，哎哎呀呀起来，“老二啊——” 沈雁秋目的达到，也捂着脸抽抽搭搭地走了。 戏精么，谁不会！ 她自然知道要不到，只是为了刺激陆老婆子而已。 刺激了陆老婆子，她才好进行下一步！ 沈雁秋回屋拿了破衣服和针线出来，领着小北城打算去找陈桂枝一起缝补衣服。 他们一走，赵美红就撺掇陆老婆子，“娘，就她这样的早晚留不住，我看她那会儿和顺峰在影壁墙那里眉来眼去的，以为别人看不见呢。她就是想勾搭顺峰。娘，顺峰才二十出头，大好的青年，可不能让她给勾搭了。” 苏顺峰是陆老婆子最疼的侄子，嘴甜会哄人，跟亲儿子差不多，要不是政府不许近亲结婚，她是想把小闺女陆彩云嫁给他的。 她没好气地把赵美红轰出去，“我头疼，要躺会儿，别烦我。” 赵美红没办法只得先回去，走到门口却听见苏顺峰的声音，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推门进去，就看到沈雁秋和陈桂枝俩坐在西厢门口缝衣服，苏顺峰则双手插兜，靠在沈雁秋旁边的一棵石榴树上，一双眼睛跟粘在她身上一样，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比吃了蜜还甜。 沈雁秋原本不理睬苏顺峰，听见赵美红回来，她看了苏顺峰一眼，对他有些下流的笑话扯了扯嘴角。 苏顺峰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哈哈，嫂子，是不是很好笑？” 沈雁秋看了赵美红一眼。 赵美红咬着牙，“小老表，你姑让你过去说话呢。” 苏顺峰寻思着可能是自己求的事儿有门儿了，立刻就跟沈雁秋告辞跑了。 赵美红一把拉着沈雁秋进了自己住的正屋，压着声音气道：“我说老二家的，你可别被小白脸迷了魂儿，他就是个二流子，可不是正经过日子的。” 沈雁秋抽回手来，淡淡道：“你可别想岔了，那是亲戚。” 赵美红看她样子，似乎对苏顺峰没那个意思，否则不会这么淡定，她松了口气，低声道：“我告诉你，没有比我娘家那个叔伯兄弟再合适的。杀猪的，还做小生意，有钱，你去了当家……” 沈雁秋：“那可多谢大嫂呢。”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赵美红一眼，没有答应却又道谢，让赵美红欣喜若狂，以为她这是听进去，答应自己了。 可实际，沈雁秋却是讥讽她的多管闲事好意呢。 陈桂枝在外面喊道：“大嫂、二嫂，咱是不是得过去晒草了?” 她生怕沈雁秋没个主意又被赵美红忽悠。 之前卖儿子不就是赵美红忽悠的？自己死活都劝不明白呢。 沈雁秋应了一声，甩开赵美红来到院子，领着小北城和陈桂枝先过去。 这会儿苏顺峰正在家里缠磨陆老婆子呢。 苏顺峰这一次来要借两百块钱去活动城里的工作，打算去铁路局火车站试试，如果能进去先当临时工，两三年就能转正。 另外一个事儿，他想让陆老婆子把沈雁秋嫁给他。 这可把陆老婆子气得够呛，没顾得上掰扯二百块钱的事儿一反常态地骂他：“你说你一个好好大青年，非看上个扫把星，你是眼瞎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好几个孩子，还克死了男人，你还敢娶她？” 苏顺峰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油嘴滑舌：“姑，你不疼侄儿了？我十里八乡连县城也看遍了，嫂子是最俊的。就算养孩子，也是你的孙子孙女，是我二哥的孩子，我替他们养不是也该当的？再说……” 再说的话他没说出来，陆老婆子却心里明镜儿似的，再说陆元武还有抚恤金，那本身就是应该用来养孩子的。 保不齐，这小子惦记那钱呢。 陆老婆子虽然心疼侄子，可牵扯到巨款她又很明白一点都不糊涂。 她掀起眼皮撩了侄子一眼，哼哼唧唧的，“混账玩意儿，让你爹娘知道不打断你的腿。工作的事儿先让你大姐姐家给看看，回头有眉目再说。别拿了钱去咋咋呼呼，正事儿办不成再惹麻烦。” 这侄子平日没少管她要钱，三五块她咬咬牙就给了，这两百可不是小钱，这是一笔巨款。 两百块钱可以盖一大间砖瓦房还绰绰有余呢。 真要能张罗上工作，她也愿意帮衬，可事儿得让大闺女办，他不成。 苏顺峰见她那样，就知道只要工作成，钱是没问题的，也松了口气，又想磨沈雁秋的事儿。 这时候陈桂枝和沈雁秋带着孩子过来，陆老婆子立刻让他闭嘴。 因为苏顺峰过来，陆老婆子破天荒让人炖了一碗鸡蛋羹，却全都端给苏顺峰。 苏顺峰瞅瞅，大方的给小北城碗里舀了两勺子，“吃吧。” 沈雁秋也没拒绝，这是她家的鸡蛋，她儿子吃是应该的！ 她也没道谢，也没给苏顺峰好脸色，只照顾自己儿子闺女。 陆老婆子几个气得够呛，却也不好为这个说什么，只能说风凉话，可惜沈雁秋根本不接茬，让他们有气都撒不出，只能憋着。 饭后陆老婆子赶着侄子滚蛋，陆老头子也收拾去找老兄弟们编席。 冬天大队有点副业，可以编席、编筐子，有手艺的就凑一起干活儿，一个席有十个工分，虽然不多却也聊胜于无，比呆着吃闲饭好。 大房二房都回家去，这边就沈雁秋带着闺女和小儿子，另外就是陆老婆子住在东屋。 陆甜甜去给陆老婆子送开水。 家里就一把暖壶，是陆元武从部队带回来的，晚上都被陆老婆子霸占着，因为她病恹恹的，晚上要喝水吃药。 而陆元武另外买的暖壶也被陆老婆子送回娘家给侄子用了，所以沈雁秋这里一直都没有。 陆老婆子看孙女进来，立刻把手里正在吃的罐头放在炕上用个大褂子盖着。 陆甜甜眼睛好使，一眼就看见，却也没说什么，放下暖壶就回西屋了。 要是以前，她不会跟娘说，毕竟那时候她也和大哥一样觉得娘巴结奶奶、大姑，对自己孩子不怎么好。 可这会儿，她感觉沈雁秋对自己和哥哥弟弟更好，自然就和娘一心。 沈雁秋听完，笑了笑，没说什么，只让闺女赶紧上炕她给梳梳头。 这是原主陪嫁的杨木梳子，已经用得油亮出了包浆，梳头活血。 等陆甜甜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东屋传来陆老婆子惊呼的声音，“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怎么还肚子疼呢……” “东川娘，东川娘，了不得了，我肚子疼，要拉肚子……”陆老婆子在东屋喊，想让沈雁秋去伺候她。 以往都是这样的，陆老婆子生病，端屎端尿都归原主伺候。 沈雁秋却装睡听不见，然后就听见东屋的陆老婆子叮叮咣咣的，穿鞋、开门然后哼哼唧唧地往外飞奔，“了不得，了不得，要拉肚子了！” 第16章 老二媳妇儿不听话了 这时候村里要求集体堆肥，而且为了集中管理不让社员们自己把粪便偷偷运到自留地去，要求社员们在村里公共厕所解决大号。 各家是没有上大号的茅厕的，只有尿罐儿而已。 除非吃坏肚子，大人一般不会大半夜上厕所，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陆老婆子就有问题了，她急匆匆地往村东西两头的茅厕去。 她一走，沈雁秋就爬起来下地去东屋。 陆老婆子的一大串钥匙就丢在炕头的枕头底下，她一把摸出来去开了炕前粮食缸上的大衣箱，从里面摸出一个小木盒来，再打开，翻了翻找到了户口本、陆元武的烈士证、自己的结婚证等证件，可惜死活没找到存抚恤金的存折。 看来陆老婆子也谨慎的很，她一直都把存折放在自家老屋的衣柜里没带过来。 沈雁秋虽然可以拿到钥匙，但是要去老屋的东间是不太容易的，因为太扎眼。 想了想，她就把几个证件揣在兜里，又把其他的放回去，将钥匙放回枕头底下。 她回西屋的时候，就见闺女站在堂屋门口往外看着，似乎是在给她望风。 沈雁秋笑起来，招呼陆甜甜赶紧上炕。 陆甜甜也不问她干什么，只小跑着回屋上炕。 从前她被奶奶大姑小姑他们洗脑，加上沈雁秋一味的巴结讨好婆婆和大姑姐，难免会让女儿觉得沈雁秋有些问题，从而和奶奶更亲近一些。 可一旦沈雁秋对自己儿女好，他们立刻就会感觉到，谁不希望自己娘对自己更好呢？ 沈雁秋上炕，脱衣服钻进被窝，左边是小北城，右边是陆甜甜。 她小声道：“甜甜，娘只是拿回属于咱们的东西，是爹的烈士证，娘的结婚证。” 陆甜甜小声应了，毛茸茸的脑袋往沈雁秋的肩膀上拱了拱。 沈雁秋：“闺女，不属于咱的东西，咱们不能要，更不能偷。属于咱们自己的东西，咱们不想给人，就一定要拿回来。” 陆甜甜虽然过几天就十岁，可很多道理并没有人给她讲。 爹工作忙，常年不在家，娘根本不教育他们什么，就会哭或者巴结奶奶大姑，要么就骂自己孩子要求他们让着大姑家孩子。 而爷爷奶奶那就更加不会教育。 现在沈雁秋跟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不偷不抢，可如果是自己的，也绝对要捍卫到底！ 且说陆老婆子从茅厕出来，冬日里的冷风一吹，简直是透心凉。 她刚走了十几步，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忙不迭又回去。 这么来回几次，蹲在那里腿脚也麻了，屁股冻得冰凉，而且拉得都几乎脱水。 这还幸亏家里有陆元武买回来的手电筒，否则她都得掉茅坑里去。 最后，她拖着拉得虚脱的身体挣扎着回了家，走到院里就开始哼唧哭、呻/吟，“东川娘，东川娘……” 西屋却没有任何动静，显然睡得酣甜什么都听不见。 陆老婆子越发来气，自己病得这样，该死的女人居然不闻不问，睡得这样死！ 从前还说什么“娘，你比亲娘还亲我，我要做你亲闺女伺候你”，这会儿却这副死样子。 自己还不舍得将她嫁出去，她却白眼狼喂不熟！ 陆老婆子越想越气，进门的时候故意把堂屋门摔得叮咣响。 西屋的沈雁秋给小儿子捂着耳朵，免得吓着他，自己却装作醒过来，“哎呀，遭贼了！” 她爬起来喊道：“谁！” 陆老婆子这才虚弱地哼唧道：“我……” 有气无力的，跟要挂了似的。 沈雁秋哎呀一声，“老太太你这是咋了，大半夜出去干嘛？” 陆老婆子：“我、我拉肚子……” 沈雁秋纳闷：“见天的吃红薯，喝红薯粥，怎么还拉肚子？不能吃坏肚子啊。” 陆老婆子顺着沈雁秋的思路顺口道：“八成是顺峰带来的罐头太凉了……”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不想给陆甜甜和小北城吃，她藏着偷吃呢，没想到自己说出来。 她又赶紧描补：“我寻思尝尝看看坏没坏，明天给孩子吃，看样子是坏了，幸亏没给甜甜和小孙孙吃，哎呀……哎呀……疼死我了。” 她这么哼唧，搁以前沈雁秋觉不睡都得起来伺候她。 可这会儿沈雁秋却一动不动，懒得搭理她。 陆老婆子一颗心就跟泡进酸水里一样了，“东川娘，你、你快给我倒口水喝。” 沈雁秋：“老太太，暖壶在你屋里。” 陆老婆子见沈雁秋不下地伺候她，就开始冷言冷语起来，“想当年我当媳妇的时候，老婆婆病着，一宿不睡觉的伺候。” 沈雁秋翻了个白眼，伺候你的你不是也不珍惜？现在人家跑了，不伺候你了。 陆老婆子实在没招，她的性格也不是那种冲动的，更加不会单打独斗，只能上炕去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沈雁秋都没有过来的意思，她开始咬牙切齿，既然你不孝顺，就别怪我不慈祥。 ** c省军区z市分军区指挥部。 灯火通明。 李军长刚从军事演习指挥中心回来，他指间夹着自己卷的烟卷，狠狠吸一口，然后翻翻桌上的档案资料。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看自己的政委，“这是说陆元武没死？是真的？” 政委笑起来，“是真的，真是老天有眼，这样好的同志活了下来！” 李军长大掌拍在桌上，“是个好同志，那就把他要回来，别去西边修铁路了。” 政委拿出一份委任书递给他，“上头有安排，是省军区直接下令的。” 李军长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省军区？这是为啥？他有那个本事？” 政委：“我打听一下，说是首都军区……” 李军长点点头，懂了，看来是有什么机遇了。 他看了看，陆元武这是要飞升啊，这小子17岁当兵，入伍第一年就当班长，三年转业的时候就是副排长，后来转到铁路军队去，牺牲前已经是副营长代理营长。 这小子踏实肯干，总是冲在最危险的前线，从来不退缩喊累。 按照他的功劳，早就该是营长，可以提干的。 不过这会儿有了机遇，上头给直接提了团部，现在是副团长，代理团长，负责率领分军区的铁道兵团兼任嘉安县火车站站长，进行家乡的铁路建设与维护，同时还肩负了另外的秘密任务配合公安局和劳改农场工作，至于什么任务文件没说。 李军长站起来走了两步，将手里的烟卷抽完丢在烟灰缸里摁灭，“陆元武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政委：“老李，你就是心急，人都回来了，还怕跑了不成？” 他知道李军长的意思，陆元武如果负责铁路事宜，那可关系重大呢，军用物资很大一部分都是通过铁路运输的，另外一些投机倒把的破坏分子，也是沿着铁路线活动，要想打击犯罪活动，也必须将铁路沿线重视起来。 李军长是急性子，等不得，听说陆元武已经抵达分军区，正在宿舍休息，他立刻就带警卫员过去。 他虽然是首长，却从来没架子，对下面的军官战士都一视同仁，经常自己搞突袭检查战士们的宿舍，去找陆元武那更是没问题。 陆元武从首都回来以后，先去了省军区，办理了一些手续，然后就来到分军区，从这里可以直接搭车回县里。 当李军长带人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宿舍进行囚徒式健身，小空间也能充分健身，这是一种科学高效的健身方式，也是他从初中开始养成的健身习惯。 李军长看着站在跟前的陆元武，差不多188的大个子，身材颀长健美并不十分粗壮，身上的肌肉线条漂亮又匀称，浑身洋溢着力量的美感。 他不由得暗自赞叹，真是个好青年！ 年轻有为，应该得到重用！ 陆元武前世身为年轻的上市公司总裁，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为了增加威信不至于让人因为他过于俊美的脸而轻视他，从中学开始常年表情冷峻不苟言笑，后来更是从容不迫，哪怕面对再重量级的人物也轻松自如。 这会儿自然也是如此。 李军长越看越满意，连连点头，“陆元武，恭喜！” 陆元武“啪”的一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帅气无比。 李军长关心了几个问题，得知陆元武因为受伤而记忆受损，但是却不影响业务能力，不禁啧啧称奇。 “真是天生的军人，哪怕记忆不全也不会忘记自己身为军人的天职，好样的！” 陆元武英俊的脸上表情淡漠，并没有因为首长的夸赞就喜形于色，冷峻而淡定，是他面对世人审视的固定反应。 李军长关心几句，然后说：“我会安排两个文书陪你回去。” 陆元武记忆不全，回去以后只怕有些事不好办，有俩文职人员跟着，可以解决不少麻烦。 陆元武道谢，他深邃黑亮的眸子坚定无比，看不出半点因为失忆带来虚弱和不自信。 只是当李军长等人离开以后，他垂下浓密的睫毛，脑海里总是盘旋着一个非常重要却又记不起来的影像，让他十分不安。 那不是原主的记忆，是属于他的，是他前世的重要记忆遗失了。 仿佛心底最珍贵的宝贝被他弄丢了，一瞬间心尖被锐利的刀锋划过一般刺痛。 第17章 给老太太买药 陆老婆子因为昨晚上拉肚子的事儿，早上一直躺着不起，等老头子和俩儿子过来，她就开始哼哼唧唧，一副病得不行的样子。 老头子和陆老大、老三少不得要各种关心表达心疼。 陆老大和老三心疼得都抹眼泪了，“娘你受苦啦。” 陈桂枝偷摸撇撇嘴，悄悄问沈雁秋怎么回事。 沈雁秋扬眉，“可能吃罐头吃的吧，苏顺峰带来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美红就蹿进东屋，激动道：“娘，你在这里受委屈了，我看还是搬回咱们自己家去吧，你和这里犯冲，二大娘欺负你呢。” 住着人家的房子，还埋怨人家房子欺负你？ 陈桂枝和沈雁秋交换了个眼色，都鄙夷的很。 沈雁秋却知道赵美红的意思，不过也没说破。 滚蛋才好呢，正好等她拿回钱来就分家！ 陆老婆子哼唧道：“我、我也不想住这里，可这不是，老二家的，咳咳咳，没人照顾吗。” 说得好像她一直照顾沈雁秋和孩子似的。 她把昨晚偷摸吃的罐头摸出来，递给陆老大，“给、给孩子们吃的，你小老表送来的，我没舍得吃。” 陆甜甜这样乖巧的性子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沈雁秋懒得理睬他们，让他们戏精演戏去吧。吃完饭她就叮嘱陆甜甜带着弟弟出去搂草，不去远处，不自己行动，一定要跟着熟悉的孩子们，太阳落山前就回来。 陆甜甜都答应着，小北城也乖得很，甜甜地跟沈雁秋保证不乱跑，好好听姐姐的话。 沈雁秋看着女儿甜美乖巧，儿子懂事，一颗心简直要融化了。 她忍不住亲了亲他们，这才去了一趟大队部。 她依然要开介绍信。 大队书记有些纳闷，嘴里吧嗒着烟卷，烟雾缭绕地，呛得自己直咳嗽，“元武媳妇，你又去干吗？” 这才去了一趟，又去？ 沈雁秋就红了眼圈，“二小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头一遭去接三小子没顾得上管二小子，这一遭得去瞅瞅，要不不放心。” 听说陆西楼被人欺负，大队书记也心疼了，他是真喜欢那孩子。 小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在村里，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兄弟俩一模一样，长得又俊又白，个子一样高，别提多养眼。 可陆东川从小就严肃脸，板着小脸对谁都冷冰冰的，而陆西楼则是对谁都笑眯眯的，是个温暖的孩子。 俩小子都一样聪明，学习一样好，大队书记格外喜欢让人觉得暖和和的陆西楼。 “这就给你开。”大队书记半点不磨叽，直接给开介绍信，“元武媳妇，用不用让治保主任陪你去？” 他寻思城里孩子可能瞧不起乡下孩子，再者万一碰上个干部家蛮横不讲理的也讨人厌。 就说前几年城里闹革命，那些混小子们可没少祸害人，所以谁说孩子真善美，大队书记都想呸，那些十来岁的男孩子，要是从小没被家长好好教育的，那是个顶个的熊、残忍得很！ 沈雁秋忙摇头，“多谢书记，不用，我去看看跟老师说说就行。” 陆西楼的问题不只是人家欺负，还有骨子里的软弱，得让他自己立起来。 只有自己坚强，才能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如果自己不坚强，别人保护一时保护不了一世。 陆西楼两年后被欺/凌至死，她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她必须要让陆西楼自强自立起来。 否则她就算保护他这一会儿，让他回家，也不能永远保护他。 那些人渣一旦盯上他，从欺负他这里尝到甜头，就会一直想欺负他，躲是不行的。 拿到了介绍信，沈雁秋就顺便去了一趟医务室。 这一次杨素玲还在，见到她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沈雁秋自觉没得罪她，就懒得理睬，直接找吴先农。 吴先农见她过来，下意识地蹭一下子站起来，“嫂子，你来啦？” 沈雁秋笑了笑，招呼一声，“给我家老太太拿点治拉肚子的药。” 吴先农：“拉肚子？” 沈雁秋笑得人畜无害，甜美又温柔，“是啊，老人家贪嘴，吃了几口凉罐头。” 吴先农就问了问，还拉不拉，有没有脱水等等，然后道：“要是不拉就不用吃药，直接喝点白糖水加一小捏盐就行。” 沈雁秋却坚持让他开药。 吴先农就给开了一点止泻药，又开了一点土霉素消炎药，免得拉得有轻微肠胃炎，毕竟年纪大体弱易病。 拿药的时候，他还递给沈雁秋一小包冰糖，用装药的那种小纸袋装着，里面有五六块冰糖。 这年头买糖是要票的，限量供应，城里人有票，乡下人却不容易得，不过现在生活好起来，也有很多人私下里贩卖，有钱有粮食就能换。 “给小北城的。”吴先农竭力克制着，可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沈雁秋落落大方，笑道：“多谢吴大夫，我给你钱。” 她现在有钱，但是没票，而黑市她还不熟悉，所以买不到糖。 只要有钱，她一点都不吝啬给孩子们买吃的。 前世她爸妈就是这样，不管家里再紧张，只要孩子喜欢吃的，生活需要的，他们就会给她买，从来不在乎别人说贵还是浪费。 因为他们说一辈子奋斗，就是为了让家人生活好一些，只要她开心他们就开心。 虽然他们早早地离开了她，可现在她有了几个孩子，她也想像他们保护她那样保护这几个孩子，让他们过得开心，有吃有喝，舒舒服服的。 她拿了两毛钱给吴先农。 吴先农的脸都涨红了，连连摆手，“嫂子你、你客气，不要钱。” 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杨素玲撇嘴，连连冷嗤。 沈雁秋也不再让他为难，笑着收下，“那我就替小北城谢谢吴大夫。” 她也不忸怩，村里邻里街坊，大家互相送点吃的给孩子是常事，她有了自然也会给别人的。 她先回家，陆老婆子还在炕上躺着呢，在跟老头子商量要搬回去住。 沈雁秋过去把药放在炕上，“这是我去医务室拿的，治拉肚子的，老太太你吃吃试试。” 她虽然神态不像从前那样巴结讨好，可买药却也是关心，这让陆老婆子心里受用不少。 “啊，东川娘……”陆老婆子哼哼唧唧的，“不、不那么疼了，我就知道你孝顺娘。” 她还想和沈雁秋说什么，沈雁秋却不想奉陪，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她不是原主，别想让她和原主那样讨好老婆婆，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更何况，她今天要去把抚恤金拿回来。 陆老婆子觉得她把存折藏在那边老屋里，她进不去房间就拿不到钱？ 天真！ 姐姐就给你拿一个看看！ 第18章 补办存折 沈雁秋顺着村后的小路，走了二十分钟就找到正在搂草的女孩子们。 陆甜甜正带着小北城，跟着陆菊花等人一起捡柴火、搂草，见到沈雁秋便高兴地叫她。 沈雁秋过去把冰糖分给他们，尤其本家两个大一些的女孩子，一个叫春花，一个叫春草，那是陆老头儿大哥家的孙女。 这俩女孩子长得相貌一般，但是个子敦实一些，性子也还敦厚。 沈雁秋想让陆甜甜多和她们亲近，让她们也多保护一下陆甜甜，免得被陆菊花和其他孩子欺负。 陆菊花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尤其喜欢跟小姑学那些窝里横的本事。 叮嘱之后，沈雁秋便揣着介绍信背着布兜步行去县城。 她先去了县里分管他们星河公社的信用合作社。 这是农业银行在县里支行下面的分点，51年成立的农民互助性质的信用合作社。 历经二十几年以后，几次改制甚至崩溃，前几年又开始运转起来。 不过现在物资短缺，社员们吃饭都成问题手上根本没钱。 农村是集体经济，一切归大队所有，可大队要买种子、肥料、农药等，也根本没钱，所以基本没人会往信用社存钱。 现在的信用社基本都是靠政府拨款支撑着，用来支持乡下农业经济发展，各大队如果需要用钱可以跟公社、县农业部门审批贷款，拿到贷款指标就到信用社借钱。 信用社红砖红瓦房，大大的门头，墙上都刷着白灰，上面刷着当下流行的标语，什么资产阶级都是纸老虎等等，一股革命气息扑面而来。 沈雁秋先去柜台排队，此时人不多，稀稀拉拉几个排队的，旁边一个穿着靛蓝咔叽布中山装的大队干部样的男人在那里团团转，一阵阵的长吁短叹。 沈雁秋自然不去管别人，她只想着自己的事儿。 轮到她的时候，窗口里面的女员工瞥了她一眼，“嘛事儿？” 沈雁秋：“同志，我存折弄坏了，补办一张。” 这就是她的策略。 陆老婆子把存了抚恤金的存折藏在老屋，她拿不到，但是她记得抚恤金是存在自己的户头上，那么直接挂失补办会更容易。 按照原剧情，陆老婆子拿了这笔钱就没动过，直到大闺女陆彩虹要钱给男人活动关系才取出来的。 当初上级领导来发抚恤金的时候，抚恤金有八百，部队又奖励两百一共一千。另外还有陆元武立功以及其他的一些奖励、补贴等，加上部队战友以及领导们的募捐，总共凑了两千给他。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笔钱。 其他士兵战场上牺牲一般是补贴五百，军官是八百，他一共发了两千在他部队里也算头一份的。 当时陆老婆子哄着原主说这笔钱谁也不能动，要留着给元武养孩子，让孩子们读书以后结婚、工作等等，原主自然同意的，还主动让婆婆保管着。 陆老婆子想把这些钱都拿出来存在老头子的户头上，但是大队书记说了句还是存在元武媳妇的户头上好，存折可以让陆老婆子拿着。 当时因为有其他人在，还有领导看着，陆老婆子也不好太过分，只存了五百出来。 而且她也怕人家知道自己家有这么多钱，招人惦记，所以她央求了大队书记等人给保密，就说只有五百块，千万不能说两千，免得惹麻烦。 领导们也懂这些道道，自然没人说，大队书记也是个正直的人，从来没给散播过。 所以现在别人都以为陆元武的抚恤金只有五百块，就算家里人比如陈桂枝等也这样以为的。 现在1500的抚恤金是在沈雁秋的户头下，500的是在陆老头儿名下。 沈雁秋只能挂失自己的，却不能挂失陆老头儿的，这也没办法。 先把这1500拿回来，比什么都强。 沈雁秋也不贪心冒进，决定稳打稳扎。 那女工作人员看了沈雁秋一眼，对着结婚证上的照片比了比。 结婚证上贴着照片，黑白的，女人双眼灵秀男人英俊非凡，十分的般配养眼。 哎，可惜男人死了，女人守寡，太可怜了。 王宝娟是个感情丰富非常有同理心的姑娘，忍不住一阵唏嘘，对沈雁秋的态度就更加和蔼。 “挂失可以，不过你得等一周以后再来拿。” 沈雁秋忙道：“同志，能不能快一些？” 柜台有点高，她趴在上面，细声细气地说：“家里房子塌了，大小子和二小子只能借住在亲戚家，虽然孩子懂事不闹腾可总归占地方受白眼。家里还有闺女和小儿子，吃不饱饭，小儿子还送人家去养了俩月，这才接回来。” 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作为受过娱乐圈熏陶的人，这种戏份那是手到擒来的，根本没有困难。 王宝娟听着更同情了，她看沈雁秋虽然长得俊，但是头发剪得七长八短没个正形，身上的衣服灰突突的还补着补丁，嘴巴都干得裂皮，看起来状态真的不大好。 她道：“你等等，我去看看我们社长在不在，在的话今天就能给你办。” 沈雁秋立刻道谢。 王宝娟去后面办公室请示，沈雁秋则在这里等着。 她四下里看了看，就见那蓝褂子干部凑到她旁边一个劲地瞅，一脸地期盼。 沈雁秋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你这是咋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还想装没事儿人一样，“冻得，他娘的，这天儿死冷死冷的。” 沈雁秋点点头，“是呢，今年格外冷，乡下柴火都不够烧的。”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俊朗，皮肤白皙却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了风霜，典型的乡下劳动干部的派头。 他探头看看，“大妹子，你……取钱？” 沈雁秋无声地点点头，叹了口气，“男人是烈士。” 男人明白了，这是有抚恤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妹子你节哀顺变。我能问问你这钱打算咋花？有没有什么算计想多赚点？” 沈雁秋看他，“大哥你有什么办法？” 男人看王宝娟还没来，他就抹了一把脸把自己情况告诉沈雁秋。 他叫侯耀强，是侯家集的大队书记。他们几个大队凑了八千来块钱，打算合伙买拖拉机。这时候买机械是要跟上级审批拿条子的，拿到条子再去农机厂提货。 他们呢自己有六千多块，跟信用社贷款了两千多，凑准了就去提货。哪里知道，下面一个大队突然变卦，死活不肯入伙，把一千多块钱撤回去。 这一下子他们货款不够，他就想厚着脸皮再来贷款。 可贷款也是要审批的，而且审批了也不一定能贷下来，他一连跑了五六天，每次都失望而归。 今天他想再来碰碰运气，如果再凑不够钱，那条子就过期，农机厂的拖拉机就要发给别人。 听完他的话以后，沈雁秋心下一动。 她能拿到1500块，拿回去也不保险，她是想着存在信用社，然后自己悄悄做小生意用的。 如果侯家集大队能够入股买拖拉机，她当然乐意！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想通过信用社，所以她不急着表态，只是和侯耀强聊聊。 过了一会儿，王宝娟出来，她道：“烈士家属，你等等啊，我帮你办。” 沈雁秋有备而来，文件齐全，什么烈士证、结婚证、户口本、介绍信一应俱全，要办也快得很。 沈雁秋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如果她能拿到陆老头子的存折，加上户口本介绍信也是可以取钱的，可要想挂失就不行了。 那五百块就暂且放着，到时候想办法拿回来。 侯耀强又凑过来，“王出纳，你帮我问问，还能不能贷款？” 王宝娟为难道：“侯书记，真的不行了。最近贷款名额都满了。” 侯耀强看着沈雁秋心思活动起来。 沈雁秋就道：“同志，要是我把钱借给他用，有什么说法不？违反政策不？” 侯耀强一听，高兴地道：“违法啥政策？你可是烈士家属，男人都为国捐躯了，你花你自己的钱，只要不是叛国罪，啥都不违反。” 王宝娟不满地瞅他，“侯书记，你可别忽悠这位大姐。” 侯耀强忙举手表态，“哪里敢忽悠，实在是急了。明儿再不去，俺们那拖拉机就被别人买走了。” 沈雁秋就问：“侯书记，王同志，那我要是入股，能得多少回报？总比存在信用社利息要高一些吧？这样我们孩子买书本扯布的钱也有个着落。” 侯耀强抢着道：“那自然的。我们可以借用三五年，咱们约定一个月或者一个季度给你多少钱，这样我们能借用一下买拖拉机，大妹子你也不耽误拿钱养孩子，是不是？” 这和沈雁秋想的一样，只是她想多要点，毕竟人家几个大队再怎么的，拔根汗毛也比她大腿粗呢。 等王宝娟把存折给沈雁秋补办妥当，沈雁秋这边也和侯耀强商量好，一千五都给他，先用五年。 王宝娟听他们在那里商量，探头小声提醒道：“我说两位，现在政策可不允许私人放贷呢，要是被查到，要吃官司的哟。” 沈雁秋却浑然不怕，她早就调查过也想好了对策，她笑了笑对王宝娟道：“王同志，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19章 入股买拖拉机 现在乡下几乎没人会存款，但是存款利率却还是有的，贷款利率比存款高得多，利率差有5个点左右。 沈雁秋可以把钱给他用，就按照贷款利率给她，这样他不需要比贷款多花钱，沈雁秋也能拿到更多的利息。 虽然政策说不允许个人经商、放贷，可其实民间这种事情多得很，出了问题也都是自负后果，并没有人来管。 而且沈雁秋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不是自己放贷，而是想请银行从中周转，她付给银行一笔中转费即可。 这样银行还能当个见证人，保证她的利益。 王宝娟听了她的意思，眼睛都瞪圆了，这个乡下大嫂咋这么有想法呢？ 这头脑，真是没得说。 她不敢怠慢，又赶紧去请示社长，社长一听便亲自见了沈雁秋和侯耀强。 他和沈雁秋聊了一下，发现她特别有想法，而且很多点子都非常新颖又有用，给了他很多管理上的新思路。 “雁秋同志，你是个有想法有见地的同志，我们要向你学习。”崔社长非常欣赏她，主动给她握手。 沈雁秋笑道：“不过是听广播和我们大队开会宣传听多了，自己胡思乱想，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卖弄啦，崔社长别笑话才好呢。”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信用社便给沈雁秋当了中间人，为她破个例，把这个文书签了。 侯耀强如愿拿到钱，明天就去提拖拉机，沈雁秋也成功把这笔钱投资出去，每个月连本带息可以拿38块钱，连拿五年。 告辞了崔社长之后，沈雁秋和侯耀强一起往外走。 看看差不多要晌午，侯耀强主动道：“大妹子，多亏你帮忙，我们明天就能去提拖拉机。晌天了，我请你去旁边机关食堂吃个晌饭吧。没多好吃，但是也有肉渣炖白菜土豆。” 他确实感激沈雁秋的帮衬，如果没有这一千五百块钱，他们忙活了这一年就白忙活。 而且他在联合大队的威信也会受损，那才是要命的呢。 沈雁秋正好也有事要和他说，欣然同意。 她作为一个刚穿越的现代女性，和有合作关系的男同志一起吃顿饭，根本不当回事。 侯耀强看她没拒绝，心里也暗暗称奇，说实话除了城里的女干部，这时候他还没见过这么落落大方又从容自信的妇女呢。 乡下妇女不用说，多半见了外人不敢说话，哪怕平日在村里泼辣蛮横的女人，见了外面干部或者男人也忸怩得一棒子敲不出个屁来。 人家沈雁秋就大方，说话有见地，态度也从容自若，这种自信让她有一种超脱于当下妇女的魅力。 旁边就是县革委会，原来的县政府，这里有食堂，来办事的大队和公社干部都在这食堂吃饭。 两人步行过去，路上沈雁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侯书记，一个月38块钱，能不能帮我换一部分粮食？” 沈雁秋脑子活络，她觉得自己不能只拿钱，这时候有钱买不到粮食和物资，所以钱不是万能的，还需要粮票和各种票。 如果不要票就买到粮食，那才是最划算的呢。 侯耀强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妇女脑子这么快，不但敢放贷，还能一转眼就跟他买粮食。 他是大队书记，而且有几个联合大队都归他管，要买粮食自然没问题。 可她是第一个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又自信的。 沈雁秋笑道：“侯书记不必为难，我不会占便宜的，市价加上粮票的价格换粮食。” 其实所谓的买东西要票，不过是物资缺，供不应求之下的变相高价而已。 有路子的人才能买到东西，否则就老老实实等限量票。 而乡下，票也没多少的。 侯耀强点点头，“当然行，你要换多少？” 沈雁秋盘算了一下，一个月怎么也得有几斤白面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另外粗粮得够孩子们吃的，他们都长身体，吃不饱就不长个子呢。 当下成年人的口粮一个月三十斤，孩子20斤出头。 她要想养活这几个孩子，一个月怎么也得照着120斤粮食准备，好在村里也能分或者买一部分，她也不好全部管侯耀强要，这样他也难开展工作。 她笑道：“侯书记，一个月十斤白面，六十斤粗粮高粱、玉米、黄豆面、小米都不挑，这样不为难吧？” 正在这时候，那边过来几辆吉普车，路上骑自行车的就往边上挤过来。 侯耀强看到下意识就拉了她一把，“雁秋同志你小心。” 沈雁秋这才看到一辆吉普车从自己身边过去，她扭头看了看，后面一辆吉普车又开上来。 当吉普车过去的时候，沈雁秋恰好和后座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车里的男人眉眼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阴鸷而锋利，猝不及防撞进她眼底，惊得她心头突的一跳。 她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便也没当回事，继续和侯耀强说粮食的事儿。 侯耀强都答应了。 沈雁秋考虑他的工作情况，人家不可能月月给自己送，便建议他把粮食存到粮管所，她根据需要自己去支取即可。至于钱，请他直接帮忙存到她信用社的户头上即可。 侯耀强觉得这办法不错，自然答应，“雁秋同志，你真有办法。” 沈雁秋笑了笑，温婉而自信，“家里没有顶事的，要想不被欺负，只能多动脑子了。” 这话侯耀强听着是有故事的，不过两人还不熟，他也不好打听。 他们商量好了，第一个月的侯耀强明天去提拖拉机的时候就顺便送来，钱存入信用社，粮食放到粮管所，她拿着信用社盖戳的本本去取就行。 说着话就进了食堂，侯耀强还碰到了熟人，打个招呼然后去买饭。 今天是肉渣白菜土豆，杂合面大馒头，还有稀汤寡水的小米粥当汤。 侯耀强拿粮票和钱买了饭菜，跟沈雁秋坐在角落吃饭。 比起来还是他略拘谨一些，实在是因为沈雁秋太过漂亮淡定，没有半点拘束，他反而有些怕唐突了她。 沈雁秋却浑然不觉，反而主动挑起话头，不断地打探政策底线，想看看能做点什么小生意。 如今生活好起来，物资多，有门路的就会投机倒把赚钱。 不说别的，和面粉厂有关系的就能偷偷倒卖面粉、卖吃食呢。 她前世是美食博主，做饭那是没的说，要是给她材料，她绝对能做火的！ 来县里这两次她也暗中观察，打算回头就来试试。 正吃饭的时候，她感觉两道灼热的视线锁着自己，让她不禁一个激灵。 她回头望过去，却看到一个穿着国防绿军装的男人，他身材颀长挺拔，头上戴着军帽，帽檐压低挡住了眉眼，看不清模样。 莫名的，她竟然有些心跳加速，忍不住要过去看看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生出一点熟悉感！ 她蹭的站起来。 侯耀强吓了一跳，“雁秋同志，怎么啦？” 那个军官却已经端着饭菜走出去了，沈雁秋只好坐下，摇头，“以为碰到熟人，认错了。” 吃完饭，她跟侯耀强告辞，还得去学校看俩儿子。 她走出食堂往外去的时候，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的感觉。 可她回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生怕有什么意外，就赶紧走了。 而侯耀强跟她告辞以后也要去县革委会农业部门办点事，看她往外面去，他则去了革委会办公楼内。 进了楼内，他在走廊差点撞到人，忙抬头说对不住。 眼前的男人一身军装，高大挺拔，比他高了半个头不止，军帽下的脸俊秀绝伦，眉眼深邃冷峻，给他非常大的压迫感。 侯耀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惊讶道：“这位同志你有事吗？” 陆元武冷冷道：“借过。” 错身往另外方向去了。 侯耀强盯着他的背影，看着那两条军裤包裹的逆天大长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20章 对她没有一丝好感 陆元武离开革委会大楼，顺着沈雁秋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不过看到沈雁秋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目光清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这就是沈雁秋，原主的妻子，他在档案里看过照片，方才在路上一眼就认出来。 陆元武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但是面对原主的妻子，他还是无法认同。 前世他本是一上市集团的年轻总裁，在一次攀岩中为救人跌落悬崖，醒来便穿到这个世界。 他知道这是一本书中的世界，书中原主坠下山崖死亡，之后他穿过来，顺便救了一位大人物。 他虽然不至于像对外人说的那样完全失忆，却也差不多。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郁闷的是他前世的记忆也不完整。 他虽然对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学习、创业轨迹很清楚，但是还有一部分缺失。 比如他为什么在公司蒸蒸日上的时候，突然安排好一切交给弟弟，然后独自一个人满世界流浪，最后在登峰的时候为救人而摔下去？ 比如他为什么会觉得心里有一个无底洞，不可碰，碰之即痛？ 就好似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被硬生生从他心里摘走了。 这段时间他用尽办法，也看了很多医生，都对他的失忆症无能为力。 好在他知道一部分书中的剧情，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却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现在他要回乡。 想起原主的妻子沈雁秋，他心里莫名抗拒，不想和她接触。 第一，按照剧情，原主牺牲以后，沈雁秋是改嫁的，有她自己的婚姻，他不能去改变剧情。 第二，看她做的那些事，对她没好感。 可他还是要回来，因为他不能不管原主的几个孩子，不能任由他们死的死歪的歪。 沈雁秋可以改嫁，孩子却要留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刚才的确和那个男人举止亲密。 按照他的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保守且传统，乡下女人断然不会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语笑晏晏的，既害臊不好意思也要避嫌。 倒不是他对女人有偏见，而是针对沈雁秋。 毕竟按照他了解的书中剧情，沈雁秋在丈夫死后半年不到就火速改嫁，改嫁以后更是情人不断，上到五十岁下到十七八，可以说风流至极。 她风流是她的自由，他倒是不干涉，但是他不能让她把几个孩子毁了。 女儿跟他一样，儿子也是死的死，没一个好下场。 这个女人，有毒！ 所以，他应该离她远一点。 按照剧情，最好在她改嫁以后他再露面，公开自己未死的事实，这样她已经改嫁也不好再回来，就算回来他也有理由拒绝！ 他一点都不想和女人——任何女[笔趣阁]人产生什么瓜葛！ * 被陆元武嫌弃却不自知的沈雁秋这会儿已经去了县中学，正是学生们吃午饭的时间。 沈雁秋跟传达室招呼一声就进了校园，打听一下直接去初一一班。 学校有食堂，但是只负责做饭，没有吃饭的场所，所以学生们都是把饭菜打回来在教室里吃。 当然，当地的学生都是要回家吃饭的，只有路远的才吃食堂。 “哎，沈姐姐！”一个人从树后突然窜出来，拦住了沈雁秋的去路。 沈雁秋看了顾仁一眼，心下鄙夷万分，一个青春期的熊孩子居然就奔着人妻使劲，你特么有心理疾病吧？ 想起他在书中先害死二小子又害死三小子，现在虽然一副花痴中二少年的样子，沈雁秋也只有厌恶没有好感。 “你和我儿子是同学，你叫我姐姐合适吗？”她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前去。 “可我看着，你不像他们的娘，说姐姐还差不多呢。”顾仁嬉皮笑脸的，也不介意沈雁秋的冷眼，跟在一旁献殷勤。 正说着，就见徐家豪从另一边跑过来，嘴里叫着：“顾少！” 沈雁秋挑眉，这是什么年代，这些熊孩子居然敢以旧社会的少爷称呼,这是坑爹什么时候都不嫌晚啊。 前世顾家和徐家顺风顺水，也没人弄他们，倒是让他们威风得很。 呵呵。 搁原主那里，见到徐家豪那就跟老妈子见到少爷差不多，是一定会上去做小伏低巴结的。 沈雁秋却假装没看见他，直接走了。 徐家豪气得鼻子都歪了，喊道：“沈雁秋！” 顾仁不乐意了，“徐家豪，你怎么没大没小？” 徐家豪立刻喊道：“二舅妈，二舅妈，过几天我去姥娘家。” 沈雁秋根本没理睬。 顾仁却对徐家豪道：“我跟着你去玩儿啊。” 徐家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惊喜道：“好啊，哥们要去，我当然不会拒绝。” 他这是试探，赶紧看顾仁的表情。 从前他要做顾仁的哥们，顾仁嗤之以鼻，现在因为顾仁对沈雁秋感兴趣，倒是对他青睐有加呢。 徐家豪得意得很。 他对顾仁道：“陆西楼很好玩，你有空到宿舍来，咱们一起玩。” 顾仁看了他一眼，“一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玩的？” 徐家豪笑得很是恶意，“顾少，你不觉得陆西楼细皮嫩肉的，长得比女生还漂亮？” 顾仁以前不觉得，这会儿被徐家豪一说，这么歪头一想，还真是。 虽然陆西楼和陆东川俩是双胞胎兄弟，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怀疑陆东川是男孩子，却总有人夸陆西楼比女孩子还漂亮。 他笑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都好看！” 他盯着沈雁秋去了一班教室后面，正往里看呢。 沈雁秋一眼就看到了陆东川，他坐在位子上，腰背笔挺，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塌腰驼背每个坐相。 陆西楼和他隔了两排，在另外的位子上，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给前桌回过头来的女孩子讲题。 他在讲题，可那女孩子的眼睛却一直黏在他脸上，恨不得要把他吞了的架势，他却浑然不知。 这时候有人看到沈雁秋，就喊道：“陆东川、陆西楼，你们娘来啦！” 陆东川和陆西楼几乎是同时回头，只是一个表情冷淡，一个笑逐颜开。 陆东川虽然表情冷淡，可眼珠漆黑透亮却透着从前不曾有的暖意。 陆西楼却是笑得更加开心，漂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如星尘璀璨。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陆东川双手插兜，步伐不疾不徐，陆西楼直接跑出来。 “娘，你怎么来啦？”陆西楼很惊讶，娘才来过呢。 沈雁秋笑道：“来城里办点事顺路看看你们，吃饭啦？” 陆东川看她，“你没吃吗？我去给你打饭。” 沈雁秋忙拉着他，“我吃啦，你们吃完的话就跟我出去散散步。” 陆东川狐疑地看她，这年头都吃不饱，吃完饭基本都呆着不动弹，生怕消化得快饿得快。 她居然还去散步？ 腹诽归腹诽，他却也没拒绝，抬脚就走在前面带路。 陆西楼则挨着沈雁秋，说不出的高兴和依赖。 沈雁秋知道，这摆明就是缺爱求关注的小孩子心态，便也不吝啬，一个劲地夸俩儿子，而且不是随便夸，句句言之有物，句句夸得到位。 “哥俩是娘见过最优秀的孩子啦，不但是学霸，还长得最好看，气质也好，走到哪里都是风景线！” 这要是搁在三十年以后，颜值、智商、身材，绝对秒杀娱乐圈的那些流量小鲜肉，成为靠脸就能走上巅峰的人生赢家。 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脸皮厚，吹自己儿子吹得毫不脸红，反而心安理得，觉得自己句句属实童叟无欺。 前面的陆东川：“………………” 陆西楼则好奇宝宝一样问她：“娘，什么是学霸？” 沈雁秋：“学习界的霸主，你俩当之无愧！” 陆西楼谦虚道：“娘，我哥是，我不是。” 沈雁秋揽着他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你们俩都是，对娘来说，你们是最好的。” 前面的陆东川表情依然冷淡，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勾了起来，等他意识到又赶紧压下去。 第21章 到黑市置办物品 沈雁秋带着俩儿子离开校园往远离革委会的厂区走。 这时候当工人端铁饭碗可是非常吃香的工作，月月有固定工资，还有各种票证可以发。 村里谁家有个工人，全村都羡慕得很呢。 厂区这里住的都是工人，若是家里双职工甚至老人都是工人的，那绝对是富裕人家。 所以厂区后面那条小巷子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黑市，各种票、吃食等都可以从这里掏澄。 沈雁秋想带着俩儿子一起逛逛，看看能不能买点布票、棉花票之类的，给他们添补棉衣，另外再买点吃食或者粮票。 俩儿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吃得不够饱，穿得也不够暖，细高的个子却精瘦，看着怪心酸的。 陆西楼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得很是好奇，“娘，城里人居然也赶集？” 沈雁秋笑起来，给他解释一下。 任何时候，就算大环境看起来再艰难困苦，也总有一些特殊的人过得风生水起，物资不愁。 孩子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让他们懂，不必藏着掖着怕孩子知道。 更何况这俩孩子聪明得很，尤其陆东川聪明绝顶，按照书里剧情再过两年他直接被省里选拔去读书，成为学神级别的人物。 有些事和他们商量一下，沈雁秋觉得会更好。 黑市上有附近农民挎着篮子来卖鸡蛋、菜等换粮票，也有城里人倒腾了布票、肥皂票等卖，还有卖馒头、包子、饼等的，也有几个卖大白菜、萝卜等蔬菜的，亦有山楂、冻梨等水果。 沈雁秋过去问了价格，黑市上的吃食都不用票，但是比用票的要贵两三倍。 她拿钱买了十个包子，白菜豆腐馅儿的，没肉，但是放了菜油和虾皮，所以也挺鲜美的。 她自己吃一个，给家里俩小的留俩，剩下的让俩儿子吃，吃不完的带回去。 陆东川：“我们刚吃过午饭。” 沈雁秋：“那点饭走几步路就消化没了，顶什么？吃吧。”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那胃就好像无底洞，吃下去就消化了一样，没一会儿就饿。 更何况他们午饭只有三两的杂合面窝窝头，加了水的三两窝窝头能顶啥用？ 看她坚持，俩儿子就拿了包子吃起来。 当地的大白菜，水灵脆生，包饺子包包子都非常鲜美。 陆东川和陆西楼一人吃了俩就不肯吃了。 沈雁秋在食堂吃过不肯吃，剩下的她装起来三个，另外三个让俩儿子带回去晚上加餐。 她瞅了瞅那边卖山楂的，对陆东川和陆西楼笑道：“小哥俩，你们去问问那山楂，争取砍砍价多买点，回头给你们做糖葫芦吃。” 这时候乡下什么都缺，孩子们基本没零嘴，一个个亏得很。 沈雁秋想想陆甜甜和小北城，这俩孩子又乖又甜，却都下场那么凄惨，虽然这一世她会想办法改变他们的未来，可想起来就心酸，觉得要做点甜甜的零嘴补偿他们。 陆西楼现在被欺负得性子有些怯懦，不敢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去买东西，他哪里敢啊。 那些市场人保组的整天在那里喊不许私自投机倒把，一定要给他们交了管理费才行，要是被他们抓着…… 沈雁秋却鼓励他跟东川一起去，“别怕，有娘在呢。娘要去那边逛逛，来不及买山楂，有你们帮忙那可太好呢。咱家有小福娃呢，不会有事的，去吧。” 她这话一下子鼓励了陆西楼，他感觉肩上有了娘的托付，他点点头，跟着陆东川过去。 陆东川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别说买个山楂，再大的事儿他也不会犯怵的。 而且他表无表情，板着一张俊脸，就算犯怵别人也看不出。 沈雁秋就去和人打听卖布票的，没多久就让她打听着一个。 漂亮的人，在任何年代的和平时期都是能吃到颜值红利的，那些人看她生得漂亮，都愿意和她打交道。 “布票，平纹布的两倍价格出。”一个男人粗着嗓子道。 两倍？ 沈雁秋：“这位大哥，你要的也太狠，两倍价格，再花布钱，这得花三倍钱买布呢。” 那男人留着络腮胡，头发胡子的有些邋遢，“大妹子，你也不看啥时候？这要过年，多少结婚送彩礼的没有布抢都抢不到呢。” 沈雁秋心下却不以为然，抢不到你这里怎么还有的卖？ 她道：“你要是布价卖我就多买一些，起码买个五丈的布票。你要是能等明天，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她估摸这人手里不会有太多，也就是三五丈布票。 男人却不肯，他寻思年底布难买，那些过了年结婚的必须要给媳妇家送彩礼，这布是必不可少的。 沈雁秋自然不想做冤大头，便也暂时不买，又去问棉花票。 最后她还了还价，买了两斤弹好的棉絮。 这是人家大队自己种棉花，交了籽棉任务以后分给社员的，自家舍不得用拿出来换钱使。 黑市一斤棉絮要两块五，沈雁秋眼睛都不眨地就付钱。 另外她看有人在卖乡下自己做的土糖。 乡下人自己做土糖分为几种，有饴糖是用高粱做的，还有麦芽糖是用小麦做的，也有甜菜熬的，还有南方运过来甘蔗熬的。 这时候白砂糖用票要将近八毛一斤，价格很贵，而土糖和酒一样也是要用粮食，所以也不会便宜。 不用票就能买，一块钱一斤，沈雁秋买了两斤。 买完之后，她手里就没钱了，不过明天可以拿到这个月的38，所以她丝毫不担心没钱。 “大妹子，布票还要不要？”男人看她回来赶紧问。 沈雁秋：“要是布价卖，明天我来买五丈，要是贵就算了。” 又不是直接卖布，而是一个买布的资格而已，她不想花费太多。 那边陆东川也领着弟弟买了山楂，他把布兜递给沈雁秋，“一毛一斤，买了五斤。” 陆西楼也开心道：“娘，哥好厉害，原本那人非要一毛五一斤呢。” 陆东川：“不是我厉害，是他不卖就卖不掉，回去自己吃不赚钱，烂掉就亏本。” 这时候水果贵，尤其苹果梨橘子这些，可山楂这东西却有点复杂。 山楂不管饱，而且吃多了对胃不好，且山楂助消化，这时候人饭都吃不饱，谁还想助消化？ 也就是做点冰糖葫芦，过年赶集的时候卖给孩子们解解馋。 可那还得用糖呢，这时候哪里那么容易买糖？ 所以山楂这东西，就有些一言难尽。 沈雁秋知道这也是陆东川会说，一句话就切中了山楂的要害，让人家心甘情愿降价卖给他。 买完东西，陆东川帮她背着山楂，三个人离开黑市。 沈雁秋：“明天我想办法给你们换些粮票，以后每顿多吃二两，吃得饱饱的。”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你哪里来的粮票？” 家里钱粮都是爷爷奶奶把着，她一分钱都拿不到，这会儿也是从常家要的钱，已经被她花光，哪里还能换粮票？ 沈雁秋略得意道：“我自有办法。” 陆西楼对娘全然信任，只会夸她厉害。 陆东川却心有怀疑，看着沈雁秋的目光都严厉起来。 沈雁秋被他看得竟然有点不自然，“呐，能怎么的，我不偷不抢，不干坏事，花的是咱们家自己的钱。” 陆东川眉梢一挑，“你拿到了抚恤金？” 沈雁秋惊讶道：“你居然猜到了。” 陆西楼更惊讶，“娘，你怎么拿到的？” 奶奶把存折钱之类的都牢牢地锁在老屋东间的大衣柜里的小箱子里，那间屋子还上了锁，谁也进不去，娘居然…… 沈雁秋一扬下巴，“山人自有妙计！” 陆东川：“……” 第22章 不想让娘担心 陆西楼：“娘，你好厉害！” 陆东川却比他想得多，思虑也多。他不知道沈雁秋用什么办法拿到的钱，但是万一被奶奶知道绝对没有她好果子吃。 而且她把小弟接回来，只怕家里有人不乐意，说不定还要排挤她。 这样，她在家里的日子肯定更难过。 从前她讨好奶奶和大姑，被大娘使唤，这会儿她好像改变了很多，那他们肯定会不满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待不住，立刻道：“不用给我们粮票，今天晚上开始，我们要回家吃饭睡觉，第二天再上学。”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要回家？还得上自习呢？” 陆东川：“自习在家里读也一样。” 沈雁秋：“家里没有灯油啊。” 有也在老太太那里，也不舍的给他俩用啊。 陆东川却坚持，“没事，白天好好学，晚上上不上自习也没关系。” 他虽然过了年才十一岁，可在他心里，却已经将自己当成家里的男人。 爹已经牺牲了，娘、妹妹和弟弟，都需要他来保护。 当然，打死他也不会说这种肉麻的话。 陆西楼从前是不会表态的，可这会儿他也站在陆东川那边，“娘，我听哥的。” 沈雁秋看他俩那么坚持，也不和他们硬来，“行，你们试试，要是受不了就还住校。” 冬至月腊月的天气，滴水成冰，晚上更冷，走夜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就五里路，而且还是走公路，这时候县城周围治安不错，安全倒是不成问题。 他们回到学校，陆东川还想放学帮她把东西背回家，沈雁秋婉拒了。 原主并不是手不能提的娇弱妇女，她是看着长得娇弱，可实际有点力气的。 背着七八斤东西走几里路，还是没问题的。 分别的时候，沈雁秋又看了看陆西楼，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淤痕，肯定是被人打的。 尤其耳朵后面的淤痕，指定被人揪了耳朵。 她关切道：“西楼，有同学欺负你啊？你跟娘说，娘去找你们老师。” 陆西楼立刻否认：“娘，没有的。我和哥一起呢，谁敢欺负？” 他哥狠着呢，轻易不打架，打架就拼命，大孩子们都不敢惹。 他不想让娘担心自己。 沈雁秋也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开始敏感，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否则他会觉得没面子、尴尬。 她觉得只要哥俩感情好，陆东川愿意保护弟弟，那么之前欺负陆西楼的，以后肯定也会被陆东川想办法解决的。 他可是书中最大的反派！颜值、智商、手段，通通在线。 她这个老母亲有着非常真切的自信！ 川哥出手，从无敌手！ 如果不是被他死去的爹坑了一把，那他也不会失败。 当然，也可能是作者为了成就男主，不得不找个借口让反派下线，否则反派战胜男主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陆东川也不想让沈雁秋分心记挂学校的事儿，点点头，淡淡道：“你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呢。” 有大儿子这话，沈雁秋心里就特别踏实，“成，你们去上课吧，我回了。” 离开了县革委会、供销社那片中心区，县城其他地方也普通得很，尤其远离了厂区之后，甚至也有不少泥草房。 “秋姨！”顾仁骑着二八大扛从一条小路上绕出来，哧溜一下子自以为潇洒地停在沈雁秋跟前。 沈雁秋面色不耐，冷冷道：“我说这位同学，咱们不用拐弯抹角，也不用藏东藏西，丑话就明着说吧。你这是想干啥？” 顾仁笑得三分流气七分得意，“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想买布票买不到是吧？我这里有。以后陆东川和陆西楼在学校里我罩着，绝对没人敢欺负他们。” 沈雁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就说你为什么和我套近乎吧。” 她既不害羞，也不躲藏，而且毫不客气地戳破顾仁的遮羞布。 顾仁反倒有些尴尬起来，脸都红了，挠了挠头，干笑几声，他虽然是冲着沈雁秋漂亮来的，可要真说跟人家耍男女男朋友，他还真说不出口。 虽然他和别的女孩子耍的时候一点不脸红，一派老手的架势，可这会儿却真的是个纯情毛头小子了。 “这、这不是同学……互相、互相帮……” “你拉倒吧，”沈雁秋嗤了一声，“就算我是个寡妇，对你这种小孩子也没兴趣。我明白地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出现在我跟前，我就去跟你爸妈说。到时候你爸妈得感谢我提醒！” 顾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既害臊又觉得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仿佛被人扇了几个巴掌一样羞耻。 从小这么大，从来没人能拒绝他！ 更遑论这么赤罗罗地鄙视他！ 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害臊！ “沈雁秋，你别……”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想用恐吓其他女孩子的手段来吓唬沈雁秋，可他发现眼前的女人自信又冷傲，她有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强大气势，凌厉而孤傲，对他竟然形成绝对的碾压之势，这让他更加不堪。 这时候一辆吉普车从岔路上拐过来，他寻思可能是自己认识的干部，就扭头看过去，谁知却对上一双幽沉而冷厉的眸子。 那双眸子黑幽幽的，顿时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压迫过来，让顾仁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沈雁秋在说完那话之后就背着布包走了，她贴着路边，路上是过吉普还是自行车都跟她无关。 陆元武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两个念头，停下来让她上车、装作没看见，不过是一闪念而已，他的车就已经把沈雁秋抛在了后头。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沈雁秋，这个女人衣着普通，背着个破布包，却走出了女白领的优雅和自信。 他暗嘲自己想多了，沈雁秋是个乡下妇女，学没上几天，大字认识不了两百个，男人一死就想改嫁，她能有什么优雅可言？ 至于漂亮与否，对上市公司的年轻总裁来说根本没感觉，反正他很少看女人的脸，有没有能力才是他判断一个人有用与否的标准，而不是脸。 那么多神仙颜值的女明星在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沈雁秋回到家里，孩子们不在家，只有陆老婆子和一个老婆子在东屋炕上说话。 沈雁秋把自己背回来的东西放到西屋的木箱里锁好，然后去东屋跟老婆子们打招呼。 来说话的是陆老头儿大哥的妻子，一个小脚老太太，挽着发髻裹着脚，个子小巧得很，但是说话声嘎嘣脆中气十足。 “好不容易凑了点布头想做双鞋，你娘这里有鞋样，我来借去使使。”陆大娘抄着双手跟沈雁秋说。 她是小脚，一般的鞋样子都不行，陆老婆子手巧，曾经绣花、做鞋样都是极好的，老婆子们都爱管她借。 沈雁秋笑了笑，说两句话就想出去找甜甜和小北城。 陆老婆子却拿了钥匙，“东川娘，你开箱子给大娘拿鞋样子。” 沈雁秋闻言心下一动，接过钥匙去开箱子。 窗户小，屋里光线暗淡，远离窗户的地方就更暗，要想找角落的东西都得点灯。 沈雁秋也不点灯，直接用钥匙拧开锁头，打开箱子找鞋样。 她余光瞅着陆老婆子没看这边，就顺手把之前拿的户口本那些东西都放回去。 陆老婆子扭头看着沈雁秋：“东川娘，你找到了没？” 沈雁秋把鞋样拿出来，“找到了。” 她把鞋样放在炕上，又问陆老婆子，“老太太，你肚子好了没？” 陆老婆子又呻喑两声，捂着肚子，“没好利索，倒是不那么拉了，你买的药管用。” 她特意看过沈雁秋的手，没有拿别的东西便松了口气，她把存折藏在老屋，别人拿不到，这里没几块钱，但是她也不想让沈雁秋偷拿了。 在她看来，一分钱也是自己的，沈雁秋也不应该拿。 她让陆大娘看鞋样，她则跟沈雁秋耍矫情拐弯抹角地说自己拉肚子拉得浑身虚，不舒服，“嘴里没滋没味的，浑身也没劲。东川娘你去县里，就没去看看有没有卖麦乳精的？” 沈雁秋一双清澈的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婆子挺会拐弯抹角啊，这是惦记自己从常家拿的十块钱，既不好撕破脸直接要又不甘心不要呢。 她顿时叹了口气，“老太太，哥俩在县里吃不饱穿不暖的，个子长高棉裤不长，兄弟俩露着脚踝冻得都紫了。我拿那两块钱去县里想给买点布，结果人家卖得贵，只能买点烂棉花回来给他们絮絮。老太太，你是不是还有布来的，给我几尺布，我给哥俩把棉裤棉袄填补填补。” 你个老东西嘴馋管我要钱，那我儿子要冻死了管你要布，你是给还是不给？ 挤兑人，谁不会！ 第23章 北城是个小福娃 陆老婆子张了张嘴，这个儿媳妇怎么突然这么伶牙俐齿的了？而且已经不听她的话，也不巴结她。 搁以前自己说不舒服，那她想尽办法也得伺候自己，哪里会像今天这样还拿俩臭小子来堵自己的嘴？ 这是把着那几块钱死活不想交出来啊。 陆老婆子心里一阵恼火，面上却不显露，反而一副无比心疼孙子的模样，“哎，前儿有块布，他小姑拿去做裤子。彩云在县里上班，不好穿得太破烂。” 她啜泣了一声，喃喃道：“我这里去年大姑给做的褂子，你拿去扯了，给俩孙子填补一下。咱们亏不能亏孩子。” 听她说得那么可怜样，沈雁秋真是无语。 就这样，原主还万分感激，觉得婆婆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当亲娘一样呢。 陆大娘道：“我正好做鞋呢，手里有两尺布，元武媳妇不嫌弃去拿过来试试。” 沈雁秋忙道：“大娘，你还得做鞋呢，我再想想办法。” 陆大娘却不让她拒绝，“就这么说定。”她拿了鞋样告辞。 沈雁秋忙去送她出去。 陆大娘看着她，欲言又止，能说什么？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守一辈子寡也太可怜。 她拍拍沈雁秋的手，小声道：“别担心啊，有困难就跟大队和大娘几个说。元武是我亲侄子，都是一家子的血亲，能帮衬的都帮衬。” 她一个大娘却说出这样贴心的话，让沈雁秋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还是好人多啊！ 送走陆大娘，她听着陆老婆子在炕上叫唤让她给拿尿桶撒尿。 沈雁秋撇撇嘴，转身走了。 她去大队找陆甜甜和小北城，他们一些小孩子跟着大人在大队帮忙干活儿，也赚点零散工分。 秋天的玉米多半都是直接把玉米棒子囤起来，要吃的时候拿出来脱粒磨粉，因为玉米棒子比碎玉米好收藏不容易坏。 冬天闲着无事的时候，大队就会组织人脱粒，然后再挨家分粮食。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些人家嘴馋，拿到粮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个饱饭，结果年底就没饭吃。 沈雁秋过去打个招呼，就和孩子们一起剥玉米粒。 几个妇女和孩子们都围着小北城在说八卦呢，他们好奇常家婆子真的怀孕了？ 见沈雁秋过来他们又问细节。 沈雁秋面不改色，“我们小北城是个小福星，去哪里哪里有好运。常家真的怀孕了。” 大家啧啧称奇。 有人就暧昧地笑着对陈桂枝道：“老三家的，你也使使劲啊，让小福娃给你也带子。” 陈桂枝原本是不信的，可常老蔫来的时候理直气壮说得有鼻子有眼，她心里也信了。 关键她不孕有多年，吃了不少药都不好使，也没有别的法儿。 原本她都想过继小北城当儿子的，可沈雁秋被赵美红撺掇，说过继给自己家人没钱赚，过继给外姓人还能换东西呢。 沈雁秋就听了赵美红的。 这会儿她居然把孩子要回来……陈桂枝也有些意动，就和沈雁秋一个劲地说小北城。 陈桂枝笑道：“嫂子，要不我帮你带小北城吧，晚上让他睡我家。” 沈雁秋听出她的潜台词，不过原书的剧情里可没说陈桂枝如何，毕竟原主是个女配的娘，陈桂枝作为女配的婶子那更不配拥有篇幅了。 她不开口应承，只笑道：“小北城只是个小孩子，就算能带子，已经带了一个，只怕短时间也带不动呢。” 陈桂枝：“我也不是急得要干嘛的，让小北城跟着我睡几天，让我也过过当娘的瘾不是？” 这倒是没啥不行的，不过得问小北城才行。 陈桂枝就哄小北城，“小福娃，晚上跟着三婶睡几天行不？三婶给你买鸡蛋糕吃。” 集上、公社上有鸡蛋调面粉蒸的鸡蛋糕，蓬松甜美，小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点心。 小北城眨巴着宝石一样黑亮的眼睛，看向沈雁秋。 他在常家压过炕，所以倒不怕住别人家，但是要娘同意才行。 如今沈雁秋无比疼爱他，怀抱也坚定又温暖，让他获得了很大的安全感，并不怕沈雁秋再卖了他什么的。 因为他知道娘爱他，根本就不会把他送人！ 沈雁秋笑了笑，表示同意。 小北城就扭头对陈桂枝道：“三婶，你要是个好娘，小妹妹肯定会来找你的。” 陈桂枝激动道：“你咋知道是小妹妹？” 小北城一脸茫然，“就是小妹妹啊。” 他根本无法解释怎么就是小妹妹，就好像他说老常家小弟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随口说的。 几个老婆子笑起来，都恭喜陈桂枝，“闺女也好，到时候找个上门女婿，和儿子一样顶门立户。” 对于没有孩子的孤寡老人来说，有个闺女也很好，怎么说是亲生的。 就像陆二大娘自己也没孩子，本来过继了陆元武又被陆老婆子要回去，后来幸亏又收养个闺女，这会儿住在养女家呢。 陈桂枝激动得很，看小北城的眼神都带着崇拜，恨不得要跪下磕头了。 “小福娃你在这里玩，三婶给你剥。”她用铁钎子咔哧咔哧铲玉米粒飞快。 等大队部的大喇叭开始放广播、念报纸、喊口号，之后唱东方红的时候，大家知道已经四点半多。 一天吃两顿饭的人家这时候饿得不行不行的，都赶紧家去做饭吃。 沈雁秋等人也家去，直接去她家，收拾柴火的，和杂粮面捏窝窝头的，大家一起忙活。 陈桂枝让沈雁秋去收草，那是轻快活，她来做饭。 沈雁秋：“大嫂呢？” 陈桂枝：“说是回娘家了？你走了没多会儿她也走了。” 沈雁秋直觉赵美红肯定在搞鬼，这时候正是忙着跟赵海滨做媒呢吧。 她对陈桂枝道：“他三婶你多做俩人的饭，东川和西楼也回来吃饭。” 陈桂枝也不问为什么，只管答应。 陆老婆子在炕上听见却不高兴了，只是也不明说，便问怎么回事。 沈雁秋：“当初咱们送到食堂的粮食不够数，小哥俩天天吃不饱，饿得面黄肌瘦的。” 陆老婆子：“啊？不够吃？咱们送了那么多粮食，他大姑还帮衬，怎么会不够吃？是不是食堂欺负咱乡下孩子故意克扣？去让他大姑给查查。” 当初大姑姐陆彩虹把二房的俩儿子弄到县里去读中学，但是赵美红也嫉妒攀比，非要把自己大儿子也送去读书。 陆彩虹倒是没拒绝，统统答应，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却没有足够的口粮送到食堂。 最后家里送一部分粮食，陆彩虹表示自己给补贴一部分，解决三个侄子的伙食。 可实际陆彩虹根本没给帮衬，不过是让三个侄子少吃点而已。 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学习好，也爱学习，得老师欣赏，班主任给学校申请给他们一部分补助。 毕竟他俩是烈士孩子，不用交学费，口粮补贴一下也应该的。 但是陆东福却没那么好的福气，他学习不好，也不是烈士的儿子，自然没人给他张罗。 他吃不饱饭，本身也不爱学习，所以每天逃课，不是给徐家豪当狗腿子就是出去和小混子们一起混。 所以沈雁秋去了学校几次，居然一次也没见到他。 沈雁秋冷笑，陆彩虹这脾气完全是遗传自陆老婆子，遇到事儿就说好听的，办么一点不办。 真是好话让她说尽了，办事却一点不办，回头却把功劳都揽过去。 陆东川和陆西楼学习好，就算不跳级去县里读初中，等自己考也绝对可以考过去。 现在倒是成了她给活动过去的。 沈雁秋不理睬她，虽然陆元武没在家赚工分，但是家里的现钱基本都是他赚的，没死的时候每年他都给家里寄不少粮票回来。 小姑陆彩云的工作，也是花陆元武的钱活动的。 所以，陆东川和陆西楼回来吃饭，怎么就不行了？ 这是得不到以后的好处，就把以前的好处都抹杀，也不准他儿子分享一点好处？ 且等着看她怎么全拿回来，让陆老婆子这群人再也不能这么舒服。 第24章 赵美红的鬼心思 对于陆东川和陆西楼回来吃饭，陆老头儿、陆家老大和老三，他们倒是没意见。 他们是典型的乡下男人，就算有点小算计，却也怕人家戳脊梁骨。 只要不分家，就不能阻止小子们回来吃饭。 等饭快做好的时候，沈雁秋在外面扬草垛下面的土，里面可能会有点粮食粒，弄出来正好喂鸡。 这时候赵美红从外面喜滋滋地回来，见到沈雁秋她脸上的笑容直接放大了几十倍，“老二家的！” 沈雁秋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嘛事儿？” 赵美红嘿嘿一笑，“明儿我带你去公社赶集啊。” 沈雁秋翻了她一眼，“我又没钱，赶什么集？” 赵美红又说那十块钱。 沈雁秋直接说给俩儿子换粮食买棉花的花完了，这会儿一分不剩。 赵美红一边肉疼一边还得强颜欢笑，卖力地撺掇沈雁秋明天跟她去赶集。 她和赵海滨说好了，沈雁秋迫不及待地要嫁给他，明天碰个面让他知道她是主动的。 只要她露面，就说明她是主动的，赵海滨才信。 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明天见面，赵海滨会再给她五块钱，然后结婚以后再给她六十！ 这可是巨款啊！ 有这几十块钱，她就能帮衬弟弟结婚盖房子！ 她心里打着好主意呢，怎么能允许沈雁秋不去？ 沈雁秋说没衣服，她说借，沈雁秋说累，她说搭路上的马车，沈雁秋说…… “你是不是点击苏顺峰呢？” 赵美红盯着沈雁秋，恨得牙根疼，眼神就像冰溜子一样刺人。 沈雁秋：“我惦记个娘娘腔？” 苏顺峰那种油头粉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脑子没脑子，身材没身材的小白脸，她稀罕？ 呸！ 赵美红看她眼中露出真切的鄙夷，不像惦记苏顺峰的样子，可不管她咋说沈雁秋就是不去。 “你要是去，我给你五毛钱！”赵美红不耐烦了，只得割肉哄骗沈雁秋。 沈雁秋：“两块！” 赵美红：“一块！” 沈雁秋：“一块五，少了不去。” 赵美红咬咬牙，“行！” 你且等着！ 沈雁秋先要了钱，然后答应明天和赵美红一起去赶集。 五点多的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从县里回来，不过是五里路，他们走走也快的。 赵美红见孩子回来，登时急了，要是这个吃法，家里粮食哪里够吃的? 不行，得赶紧分家，把沈雁秋给嫁出去，她可不想一直替别人养孩子。 对于陆东川和陆西楼回家吃饭，陆甜甜和小北城自然开心，除了自家人，陈桂枝是另外一个高兴的。 他们回来家里有人气，都是大小子啊，说不定就能让她也好孕呢。 吃过饭，一大家子照旧聚在陆老婆子炕上说话。 既能满足陆老婆子当大家长让孩子们围着她转的心思，也能让各房在这里干点针线活儿，省油！ 女人们在一块，男人们插不上话，基本都出去扎堆。 陆老头儿去找大哥编席，老二老三也去打下手帮忙。 沈雁秋让陆东川和陆西楼轮流给大家念报纸或者书听，让弟弟妹妹和跟着学学。 她又让哥俩把棉袄脱下来，她给接一块袖子上去。 这棉袄已经穿了两年，哥俩过了年就十一岁，个子高，胳膊长，现在棉袄下摆短胳膊短，穿在身上都要吊起来。 陆大娘给了她几块零碎布头，却还不够，陆老婆子不肯给，沈雁秋就自己想办法。 赵美红看她摆弄布，忍不住酸溜溜地道：“老二家的，还说没布呢，这是哪里来的？得好几尺吧。” 然后给沈雁秋递眼色，等你嫁给赵海滨，他能干着呢，要多少布没有？ 沈雁秋却不理睬，只管让东川和西楼把棉袄脱下来，她先给缝棉袄。 陆东川：“先给二弟缝吧。” 他俩虽然是双胞胎，可他性格强势，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冷冰冰的，很有哥哥的样子。 陆西楼却让先给哥缝。 沈雁秋笑道：“行啦，都缝，挨着来。” 哥俩这才脱下来交给她。 陆老婆子就在一边说风凉话，说自己没有布要是有布保管就给俩孙子缝新棉袄如何如何的。 她盯着沈雁秋那些新棉花，嗓子里都酸溜溜的，这可是最好的新棉花，软乎乎的。 她开始哼唧：“东川娘，你看我这棉裤，膝盖都滚包了，也得絮絮。” 沈雁秋淡淡道：“老太太，我看你衣箱里不是还有新棉袄棉裤？” 陆老婆子立刻道：“那不是得过年穿的嘛。” 沈雁秋撇嘴不说话了。 你过年还有换的新棉衣，我孩子们就这么一身还得冬天穿棉衣，夏天拆了当单衣呢。 这时候穷，很多人家都是棉袄棉袄冬天穿，到了天热就把棉花拆掉，然后当单衣穿。 陆家不穷，有陆元武的钱，本身可以过得很好。 可陆老婆子说不能有作风问题，要节俭，要过贫下中农的苦日子。 所以，他们家跟村里最穷的人家看齐穿衣吃饭——当然，是苛待孩子，而不是苛待她自己和小闺女。 陆老婆子又关心陆东川和陆西楼在学校如何，“你们可要感恩，要不是你们大姑，你们可去不了县里呢，你们大姑出钱出力出粮食的，为了你们可没少操心。你看咱们村里，没几个人能读书的，都在家里干活儿呢，一辈子就这样的。” 陆东川性子冷淡，不喜欢和人做无谓争辩。 陆西楼性子温和，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也不会计较。 更何况他们家一直教育孩子尊老爱幼，绝对不能顶撞长辈，尤其是爷爷奶奶。 孩子们就在那里看书说话，随便她唧唧歪歪。 沈雁秋前世就是手巧一族的，除了做美食，也做不少手工，戳毛毡、做手工、织毛线、做衣服那都是做什么像什么的。 粉丝们都说秋爷人美手巧心善，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沈雁秋很快就把俩孩子的棉袄给接了一块，然后又接棉裤。 陈桂枝和赵美红也在一旁做针线，看沈雁秋轻松自如飞针走线的样子，眼睛都花了。 陈桂枝夸个不停，“二嫂，你这针线活厉害了。” 赵美红：“凑合吧，比咱娘还差点，咱娘那针线活才厉害呢。” 陆老婆子也笑起来，看看沈雁秋缝的，“老二家的针线活是不错，我现在不行了，眼睛坏了，要不还用你们做？” 那边陆东川的棉裤好了，他把棉衣棉裤穿上，看小北城已经睡着，就要把他抱到西屋去。 陈桂枝忙拦着，“等会儿我抱家去睡。” 陆东川微微蹙眉，扭头看沈雁秋。 沈雁秋笑道：“你三婶稀罕孩子，去睡两天。” 陆东川看她表情，她眉眼平和，他也就不紧张，顾自去西屋收拾自己的铺盖。 他和陆西楼俩人带着铺盖去上学的，回家自然要带回来，否则家里没被子盖。 他借着东屋射过来的光把沈雁秋和陆甜甜的铺盖放在炕头热乎的地方，然后是陆西楼，最西头炕凉的地方铺自己。 摆枕头的时候，他没找到沈雁秋的。 黑暗中他眉眼沉沉，心头却激荡起一阵暖流，让他几乎无法自已。 他从来不知道，从前那个懦弱、自私、愚蠢的女人，这会儿居然会为了孩子做这么多牺牲。 她把自己的枕头拆了，用那个布给他和西楼补了棉袄棉裤。 他握紧了拳头，感觉眼眶有些酸胀。 既然她对他们好，那他要加倍地对她好！ 就算爹没了，这家里也不会没男人！ 第25章 静静地看她演戏 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一早要去上学，所以要早起。 原本他们三顿在学校吃，现在回家睡觉，晚饭和早饭就最好家里吃。 他们不想麻烦人，就自己早起热点早饭，反正昨晚蒸好的窝窝头，馏一下就着热水咸菜吃点就行。 沈雁秋却比他们起得早，她穿上衣服在地上跺跺脚，搓搓手，嘶嘶哈哈的，“真冷！你俩赶紧看会儿书，晚上不自习别落下功课。” 她去拿草烧火做饭。 陆东川道：“没什么好看的。” 他就算不学，闭着眼睛也比那些同学考得好。 这会儿不让考大学，工农兵大学也都是有关系的人才能上，所以同学们几乎都说学习无用不怎么学习。 他和陆西楼纯粹是对学习有兴趣才学的，并非为了找工作或者上大学。 等他有把子力气，能干活儿挣工分，他也就不上学。 他要回家挣工分或者偷摸做小生意，赚钱养家！ 当然现在他不会说的，这会儿他力气还不够大，下来也做不了多少活儿。 差不多，十二三岁吧。 那边陆老婆子被吵醒了，哼哼唧唧地起来，站在堂屋里摇摇欲坠的，“啊，大川和西楼起啦？你看看，孩子真是受苦，一大早还得去上学，真是不容易。哎呀，我头疼，觉轻，醒了就睡不着了，我来烧火吧。” 沈雁秋了解她，她这不是为了起来帮忙烧火的，她是在抱怨，抱怨孩子回家吵着她睡觉了。 果然，陆老婆子嘴上说，手上却不动，只在那里哆嗦。 沈雁秋：“老太太你快上炕吧，下面冷。” “我睡不着，我觉轻。”陆老婆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等着孩子们主动说还是住校别回来吵着奶奶休息。 孩子们懂事，若是从前沈雁秋自己就会这样说，现在她不说，只能指望西楼说了。 陆西楼这会儿全部心思在他娘身上呢，哪里会管别人？ 见俩孙子不搭理她，陆老婆子心里不是个滋味，感觉自己没了地位受到了排挤冷落。 她就颤颤巍巍的，“我去看看他们起来了没。” 那背影却是透着决绝和愤怒的。 她现在觉得赵美红说得对，应该分家，不，不分家，而是她要搬回去住，让沈雁秋自己住、自己做饭。 没有她撑着，那别人的口粮和柴火也不会匀给沈雁秋和孩子们。 只要她不在这里，不出两天，她沈雁秋和孩子就得没饭吃！ 她要去找赵美红，让赵美红当枪说请她回去。 沈雁秋趁着老婆子走了，赶紧把自己买的白糖拿出来，冲了一大碗白糖水，让兄弟俩赶紧喝了热乎热乎。 这时候缺营养，随便吃点什么都有用。 俩小子不舍得喝，一人喝一口就让沈雁秋和弟弟妹妹们喝。 沈雁秋：“还有很多呢，你们赶紧喝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沈雁秋拿了自己的存折悄悄地交给小哥俩，“这里面应该有28块钱，还有10块钱的粮食。这几天你们奶奶和大娘估计得张罗着分伙吃饭，到时候咱们粮食不够，要用这个补贴。你们下午去一趟信用社和粮管所，领十块钱和十来斤杂合面粉回来。” 陆西楼惊讶地看着她，娘真是厉害了，竟然有钱有粮！ 陆东川却想的更多，他点点头，把存折小心翼翼的贴身揣着，“交给我。” 沈雁秋笑道：“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啦，我知道你们是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值得托付！” 陆西楼心里甜丝丝的，顿时就生出一股豪气，“娘，你放心！” 等他们上学走了，沈雁秋就收拾一下。 果然，没多久赵美红跑过来对她道：“老二家的，娘不舒服，在这里又冷又睡不好，她头疼得厉害。早饭就不过来吃，老三家的在那边开伙。哦对了，我觉得咱娘年纪大了，还是在那边吧，我和老三家的能轮流伺候。” 沈雁秋道：“好啊。” 她做好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他们搞什么阴谋。 赵美红就去给陆老婆子收拾铺盖，还让沈雁秋帮忙拿。 沈雁秋也没拒绝，就帮着把陆老婆子的铺盖还有一些零碎收拾过去，至于大箱子，回头让男人们来搬。 而家里的粮食基本都在老屋，都是一次拿多少斤过来放着，吃完再拿。 现在家里已经没多少粮食，沈雁秋自然得去要粮食！ 她和赵美红一起把东西送过去，就见陆老婆子在老屋的东间炕上，正裹着头巾在那里哼唧个不停，一副病得不行的样子。 “东川娘啊，我、咳咳咳，老毛病又犯了怕吵着你和孩子睡觉，不能在那边陪你了。再说孩子回来没地方睡，也、也不好。” 沈雁秋静静地看她演戏，也敷衍地关心了两句，“老太太，那你搬回来，我们是过来吃饭还是……” 赵美红：“我说老二家的，你们自己做吧。你看东川和西楼晚上回来，早上那么早，你过来也不方便不是？” 谁给你们做饭？ 陆老婆子就咳咳咳，不直接说，反正坏人她不做，好处她全拿。 那边陆老头儿几个男人自然也不多说，女人的事儿么，女人自己解决，免得惹别的麻烦。 毕竟沈雁秋现在是寡妇，不管公爹还是大伯子、小叔子都得避嫌。 沈雁秋：“那……分家是吧，是不是也得把……” 沈雁秋早就料到他们的小心思，之前都在那边吃，原主伺候一大家子，这会儿在这边吃，却把她和孩子单出来，呵呵。 “咳咳咳，”陆老婆子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分、分什么家，咱们是一家人，哪里能分家？再说，老二没了，老二家的带着几个孩子，分了家怎么赚工分？你们做兄弟妯娌的，不得帮衬？不要说分家的话！我、我没什么用，可我对三个媳妇，向来是一碗水端平，咳咳咳，就算你们不把我当娘，可我拿你们当亲闺女……” 她这么说，赵美红和陆老大就赶紧安慰她了。 陈桂枝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沈雁秋似笑非笑，一副感动却不达眼底的模样，“那……粮食得给我们吧，要不吃什么？” 各人的口粮得给，虽然她工分没那么多，可陆元武有钱啊！！ 她知道陆老婆子为什么不分家，无非就是想把着抚恤金不给呗。 只要陆彩虹不取钱，老婆子就不会知道1500被她悄悄取出来了。 陆老头儿立刻让老大老三去装粮食给沈雁秋送过去。 “家里也没细粮，都是粗粮，高粱玉米什么的。以后推好磨再送，省的女人孩子的推不动磨盘。” 沈雁秋：“那多给点苞米面。” 高粱米这时候酿酒、喂牲口多，吃当然也吃的，整粒熬粥或者磨面做窝窝头，红彤彤的味道微酸不好吃。 大豆不太会磨面吃，基本都是做豆腐或者干别的了。 而小米就是直接拿来熬粥，或者搀着红薯吃红薯稀饭。 除此之外，家家户户都是红薯当家，煮着吃、熬粥吃、晒成生地瓜干储藏了蒸地瓜干吃等等。 陆老头儿说给沈雁秋粮食，自然是红薯和生红薯干为主，其他的掺着给两斤，却也不多。 陆老婆子给赵美红使了个眼神，赵美红会意，就去帮忙装粮食，自然要少装点然后多报数，这样也能少给一些。 沈雁秋自然不肯就这样拉倒，从赵美红手里抢过葫芦瓢，狠狠地舀了一瓢玉米面。 陆老婆子在炕上看着肉疼得直咳嗽，“东川娘，你、你可……咳咳咳，可算计着点吃，别吃冒了，到时候没饭吃饿肚子。” 赵美红让陆老大和老三把粮食拿过去，顺便把婆婆的家什儿抬回来。 其实陆老婆子也没带什么家具过去，大木箱是陆二大娘的，其他也就是衣服等零碎的。 沈雁秋瞅了他们一眼，屋子里光线晦暗，可她的眼睛如同倒影了一池的星星般明澈清亮，直插人心。 陆老头子和陆老三都很不好意思，毕竟这可以说是欺负孤儿寡母了，脸皮薄的人受不住。 沈雁秋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回家去。 对不关心自己的人，说太多没用。 对关心自己的人，说太多也没用。 不管什么样的人生，都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虽然陆元武死了，可她有现代学下来的无数先进文化和知识，还有很强的动手居家能力，又有1500块做后盾。 根本没有半点怕的，以后她有的是机会赚钱赚粮食，保管让孩子吃得又好又饱，馋死这些没良心的！ 沈雁秋抱着小北城回家，赵美红却又跟着过去。 等男人们送来粮食把家什儿拿走之后，她留下忽悠沈雁秋：“我说老二家的，你可别说我不向着你。这会儿分开住，我可是为你着想，你说你年轻轻的，总不能一直孤零零守着孩子吧？这么多孩子咋养活？是吧？” 沈雁秋一副秒懂的样子，笑了笑，“那可多谢你了。” 赵美红：“吃过饭，等会儿我叫你去赶集。” 看着她走了，沈雁秋这才招呼陆甜甜和小北城做饭吃。 既然自己吃饭，那沈雁秋就不客气了，绝对不能委屈自己和孩子的胃啊！ 她出门就去了陆大娘家，拿出四毛钱来，说买十个鸡蛋。 这时候去集上卖鸡蛋也是三四分钱一个，沈雁秋有钱，自然不跟陆大娘吝啬。 陆大娘听说他们分开吃饭，陆老婆子搬回去，唏嘘了一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说三分钱一个不要沈雁秋多给钱。 沈雁秋笑道：“大娘，以后还得常麻烦您呢，四分钱不贵。” 这时候乡下见不到现钱，都是以物换物的多，沈雁秋给钱，陆大娘自然乐意的。 她又拿了一个咸菜疙瘩送给沈雁秋，让她回去做下饭菜。 沈雁秋兜着鸡蛋回家，一进门就笑道：“甜甜，今早咱们蒸鸡蛋羹吃。” 要不是家里没油，她能给孩子们做一顿奢华的炒鸡蛋吃吃！ 陆甜甜都惊呆了，“娘，咱还能吃鸡蛋羹呢？” 沈雁秋笑容灿烂，“鸡蛋羹算啥？以后娘天天让你们吃鸡蛋，变着花样吃！” 第26章 靠谁不如靠自己 沈雁秋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前世她读高中的时候，爸爸妈妈出车祸，妈妈当场去世。爸爸在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留下遗言，要她好好读书，自尊自爱自强。 这么多年她都做到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她都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独立的人。 自尊自爱自强，不依附人，不拖累人，哪怕遇到美好的爱情，如果不能得到他妈妈的祝福，如果违背了她的原则，那她也宁可放手。 人生在世，爱情只是一部分。 让自己光明正大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她现在穿越到一本书中的七十年代，哪怕她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哪怕原主给她留下一个烂摊子。 可既然她决定留在这里，她也一定会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美好的人生。 嗯，和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一起。 吃完红薯粥和鸡蛋羹，沈雁秋叮嘱了甜甜和小北城，让他们和大爷爷家的姐姐们去搂草捡柴火，回来要么在家休息要么去大队做点什么，千万不要自己出村玩儿。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对孩子的安全教育，不只是偷孩子的，还有那些猥琐扭曲的人会把自己的无能发泄在孩子身上。 尤其陆甜甜，才这么点就是个美人胚子，等长大更是让人惊艳。 陆甜甜之所以会走上那样的不归路，除了当娘的没教育好，还有一点那就是她在十五岁的时候被东村一个叫顾海浪的混子给糟蹋了。 这时候女孩子被糟蹋，哪怕她是受害者，她也不可避免会被各种恶意揣测、歧视。 更为可恨的是，她被人渣糟蹋，大家却觉得她应该嫁给那个人渣，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场罪恶消弭于无形。 她庆幸穿越大神对自己颇为照顾，让自己穿到这群孩子们还没被扭曲之前，如果穿到被伤害之后，那她真的就没这么淡定了。 因为陆老婆子和陆老头儿搬走，东屋空出来，沈雁秋立刻收拾一下，晚上让小哥俩睡这边。 男孩子大了，进入青春期以后，不适合跟妈妈以及姊妹一个屋睡觉。 不过这时候大部分人家是没那个讲究的，因为条件不允许，不是屋子不够就是被子不够。 多少人家五六口人就盖一床被子呢。 正收拾着，赵美红和陈桂枝一起过来，她俩一人挎着一个篮。 陈桂枝：“二嫂，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点什么好吃的。” 虽然陆老婆子抠，可一家子忙活了一年，到了冬至月腊月的时候，也会分给儿媳妇们一两块钱，让她们看着给孩子或者男人添补点用的。 另外冬天农闲的时候，男人们去大队帮忙，如果能额外赚点零花钱，陆老婆子为表示大方也都让儿媳妇拿着。 陈桂枝这会儿一门心思在讨好小福娃上，想把小北城哄得开开心心地给她带子来，嗯，闺女也不赖。 对于生不出娃娃的她来说，不强求儿子，闺女也是极好的。 沈雁秋看了赵美红一眼，她倒是会忽悠人，把陈桂枝也忽悠上，这样就更不会让人起疑。 她把从赵美红那里诈来的钱带上，再背上自己的布兜，然后和俩妯娌一起出门。 今儿是个好天气，太阳明媚，蓝天高远，朵朵白云悠然自在，看得人心情也格外好。 他们柳泉大队距离县城五六里路，去公社就更近，不过是三里路而已。 三里路，她们这些乡下妇女打个来回也不用半小时呢。 公社有个供销社，类似于后世的百货商店，里面从日用百货到各种副食品都有。 不过供销社买东西大大小小的哪怕是火柴、煤油、肥皂也都是要票的，不能随便买。 于是，社员们就喜欢去赶集，有些是老乡以物易物，把自家多余的拿出来换需要的。 前些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关了，后来政策松动又开起来，毕竟老百姓拿自家的鸡蛋换别人家的粮食，只要不扰乱城里的市场秩序，是管不过来的。 所以现在乡下市集干脆就开起来，五天一次，初五初十这样地赶集。 除了社员自家的东西以及大队的副业产品，还有一些有门路的会悄悄去城里工厂进一批乡下人常用的货拿出来卖。 当然，市集上最受欢迎的还是各种吃食、粮食。 沈雁秋盘算着自家需要的物品，小北城没有吃饭的碗筷，另外还得备着两个，以防摔破没的替换。 家里还应该买个火炉子，冬天越来越冷，等腊月里下大雪几乎出不去门。 而且这时候柴火也不够烧的，除了做饭不会去烧炕，屋子里就跟冰窟窿一样冷。 要是能生炉子那可暖和的很，一整天有热水喝，还能炖个汤热个饭的，非常方便。 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像筐子这些可以请村里手巧的给编，木箱、桌椅可以请木匠帮忙打制。 还有窗户上的封窗纸都破得不像样子需要买新的，晚上只能用草帘子挡风，却还是透风冷得很。 这么一算，她手上这两块钱根本不够，还是等小哥俩把钱拿回家再说吧。 陈桂枝看到有卖杂合面豆包的，不用粮票，但是不便宜，一个拳头大的包子要八分钱。 她忍着心疼买了五个，打算拿回家悄悄给小北城吃。 沈雁秋这一趟不为了买东西，她为了打探物价以及勘察市场来的。 她暗自把市场的情况记下，回头如果自己要卖点什么，也总能有的放矢。 赵美红是什么都不买的，她别有用心，逛了一会儿就拉着沈雁秋和陈桂枝去供销社那边逛。 “咱们去看看买雪花膏吧，这个不用票。” 雪花膏不是必需品，八分一袋，不用票。对乡下妇女来说已经很贵，绝大部分妇女都舍不得买。 他们家之前都是陆彩虹拿回来一些用得还剩下半袋或者三分之一的，再就是小姑陆彩云花钱买盒装的。 反正沈雁秋和陈桂枝之前可不舍得买。 陈桂枝想起昨晚上被窝里陆元义抱着她的时候，说她脸皴手糙让她别不舍得花钱买雪花膏的事儿来，心里甜丝丝的，便也跟着去买。 这上面沈雁秋也不想亏待自己，冬天这里又干又冷，要是不擦护肤品，那皮肤还能看么？ 去供销社的时候要路过公社屠宰组。 公社屠宰组是公家定点宰杀单位，星河公社革委会以及一些单位需要的猪肉都从这里出，甚至县城一半的猪肉也从这里宰杀运送。 但是这里的猪肉基本不对乡下社员们开放，除非有关系弄到肉票，否则是买不到的。 而且乡下社员手里没钱，连自己家的鸡蛋都留着换油盐火柴，更舍不得买猪肉吃。 在社员们眼里卡车司机、杀猪佬、打算盘的会计，这就是乡下最吃香的三个职业，是可以和城里四个口袋大皮鞋的机关干部、部队军人、城里的工人相媲美的。 谁家出这么个能人全家沾光，哪个闺女要是嫁这么个男人，那就是享一辈子的福。 而赵海滨则是屠宰组的组长，那自然是能人中的能人了。 赵海滨这人不但能干，外形也不错，个子魁梧高大，相貌英俊，不像其他猪肉佬那么肥头大耳目露凶光一脸横肉的形象。 这就是赵美红一边帮他说媒一边又嫉妒沈雁秋的缘故。 如果不是自己娘家兄弟，还等得到沈雁秋嫁？她自己早就嫁了好吧！ 虽然陆老大比赵海滨长得不差，个头也不差，可一个普通庄户人，哪里有猪肉佬能干啊！ 赵海滨有钱！有脾气！有路子！有关系！ 能嫁给他，真是烧了高香好吧。 赵美红昂首挺胸地往那门口一站，喊道：“你们赵组长在不？我是他姐！” 陈桂枝朝着沈雁秋努嘴，看把她抖擞的，比人家亲姐还牛气呢。 沈雁秋：“你等着，那我和弟妹先去供销社买雪花膏。” 赵美红一把拉住她，对陈桂枝道：“老三家的，你先去供销社给我们看着点，我和你二嫂进去看看，一会儿就去找你。” 陈桂枝皱眉，看向沈雁秋，暗示她赵美红不怀好意呢。 沈雁秋给她使了个眼色，表示没事，自己心中有数呢。 她看着赵美红舞了这么久，不就等着这会儿来坑赵美红的么？ 原主受她那些气，被卖了还帮她数钱的那些憋屈，沈雁秋是铁定要找补回来的！ 赵美红一直打着如意算盘，想拉媒把她嫁给赵海滨，然后从中得钱。 这叫说媒？这叫心怀鬼胎卖寡妇！ 沈雁秋心下冷笑，面上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赵美红看陈桂枝走了，得意地对沈雁秋显摆道：“让你见识见识我兄弟的本事，那什么苏顺峰算啥，给我兄弟提鞋都不配呢。你要是跟了赵海滨，以后吃肉吃得你吐！” 沈雁秋今日肯跟着她来屠宰组，肯留下来，赵美红就笃定她是心思活动想改嫁给赵海滨的。 自己这事儿是百分百要成的！ 她领着一直没说话的沈雁秋进去，然后就碰到急匆匆迎出来的赵海滨。 他一边抹着头发，一边抻抻自己匆忙间套上四个口袋中山装，左胸口袋还应景地插上一支钢笔，下身是斜纹涤纶裤子，布料挺括得很，脚上一双锃亮的猪皮鞋。 这架势，说是机关干部也够派头。 只不过他在屠宰场上班，不管多打扮，从屠宰场出来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油腻。 这是职业特征。 “姐，你来了。”赵海滨一边和赵美红打招呼，却拿眼瞅偷摸沈雁秋。 对上沈雁秋那双清澈明亮似乎洞悉一切秘密的眸子，赵海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了。 好在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肤色偏深，就算脸红也不太看得出来。 他见过沈雁秋好几次，原主也见过他两次，但是原主极度害羞不敢和他打照面，更不敢说话。 是以之前从没正式介绍过，这算是正式认识，他也激动得很。 赵美红拉着沈雁秋很激动地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媳妇沈雁秋。” 她又给沈雁秋介绍赵海滨，因为之前就说过很多遍职业也条件，所以这一次就省了很多事儿。 要不是还顾忌脸面，她恨不得立刻就把两人推去领证，然后她就可以从赵海滨那里拿钱。 “兄弟，我弟妹要买几两肉，你带她去看看？”她推了一把沈雁秋，“哎呀，我们可没肉票啊！” 赵海滨笑道：“不要紧，你们来买肉用啥肉票呢。跟我进来吧。” 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沈雁秋，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好看，就连头发丝、带补丁的衣服都长到他心坎里去，无一不贴合他的审美。 要是能娶到她，他一定好好供着她，绝对不让她干一点活，天天让她吃肉吃鸡蛋！给她买好看的衣服！ 他心里兴奋得开了花儿。 赵美红已经盘算好，这会儿一定要狠狠宰赵海滨一刀，起码要四个猪蹄子，一副猪下水，三斤五花肉，最好再要半个猪头！ 然后还得要六十块钱！ 可沈雁秋接下来的行为，却将她那颗飞上天的心狠狠地摔回了烂泥里！ 第27章 戳穿赵美红的诡计 沈雁秋淡定地把手从赵美红的手里抽回来，又冷淡地扫了一眼赵海滨，不冷不热地道：“赵组长，我还是先把话说明白的好。我是来买肉的，手里没肉票，但是有点钱。我可以高价买，却不想欠人情。” 赵海滨只以为她害羞要面子，女人么总是要拿捏一下的，总不好太主动，让人看轻了去。 赵美红心里却是一咯噔，她瞪了沈雁秋一眼，“老二家的？” 沈雁秋抬手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抿到耳后去，微微一笑，“怎么啦？你只让我跟着你来赶集，可没说让我干别的啊？” 赵美红自以为沈雁秋懂她的意思，说了那么多赵海滨的好话，领着沈雁秋来赶集来看赵海滨，那就算相亲！ 现在沈雁秋居然跟她装傻！ 赵美红原本因为胜利在望而膨胀的心瞬间要气炸了，她一把钳住沈雁秋的手腕，恶狠狠地道：“沈雁秋，你什么意思？” 沈雁秋将她甩开，对赵海滨道：“赵组长，我不知道赵美红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我可把丑话说在头里，免得别人有什么错误的想法。我沈雁秋夏天的时候刚死了男人，现在是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虽然生活艰难，可我没有要改嫁的意思。当然，也没人会想娶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寡妇，谁愿意替人养孩子呢？我不过是先把话说头里，免得大家到时候误会尴尬。” 赵海滨怔怔地看着她。 之前赵美红一个劲地跟他说沈雁秋会同意的，她一定会劝沈雁秋同意的，昨天还特意上门找他说说沈雁秋已经松口，答应改嫁，只是要在结婚前先相看一次。 所以他请赵美红帮忙，让她带着沈雁秋来公社，他会领着沈雁秋在这里逛逛，让她看到自己的实力，然后给她割上一斤肉，放上俩猪蹄一块猪头肉。 他相信，只要沈雁秋看到自己的实力，她一定会动心，一定会想嫁给他的。 他憧憬得很美，想了很多，独独没想到沈雁秋大大方方地站在他跟前，明明白白地跟他说别做梦，她不会改嫁的。 那么之前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他心头涌上一阵悲愤，觉得受到了欺骗。 随即他又明白，不是沈雁秋欺骗他，是赵美红欺骗他！ 他眼睛都红了，原本略带憨厚的脸立刻就凶悍起来，“赵美红！” 他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赵美红吓得一哆嗦，赶紧道：“兄弟，你别生气，你先冷静，听我说。她这是害臊呢，女人都拿捏装假，不过是想你讨好她。你等着啊。” 她上前拉沈雁秋就要出去角落说话。 沈雁秋却推开他，淡淡道：“有话这里说清楚，免得你们背着我搞什么需要我参与可我却不知道的鬼祟事儿。” 赵海滨这下子脸胀得通红，再黑的面皮也盖不住，几乎要滴血。 赵美红简直要疯了，还得压着性子低声吼叫，“沈雁秋，你毁我？咱们说好的，你一共还要了我七块钱！你现在想不认账？” 沈雁秋淡然道：“我要过吗？你说可怜我孤儿寡母的要帮衬帮衬，怎么成了我要的？有借据有手印吗？” 赵美红跟不认识沈雁秋一样看着她，比见鬼还可怕，她指着沈雁秋：“你、你……” 沈雁秋：“大嫂，你都把我搞糊涂了，你整天在我面前说赵组长心仪我想要娶我之类的话，我都不好意思。你这不是败坏我们的名声吗？所以今儿我就特意跟着你来公社和人家赵组长说清楚，免得大家都误会。” 赵海滨想说没误会，他就是想娶她，可看到她一脸坚决澄清的样子，他感觉喉咙堵着一块铁，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他的肚子却要气炸了！ 他如同一头凶狠的野兽盯着赵美红：“赵美红，你之前拿了我十块，前两天又拿了我五块，还说撮合我俩结婚，说大妹子很乐意嫁给我，等我们领证就再要六十。你、你这个混账娘们，我打死你！” 他举着蒲扇大的巴掌就朝着赵美红扇过去。 赵美红扑通吓得直接坐在地上，抱着头哀求，“别打，别打！” 她顾不得和沈雁秋算账，“之前她是答应的，谁知道突然变卦，她、她这是故意的，故意害我呢！” 赵海滨虽然气急，可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打女人，只得一拳头捣在旁边的梧桐树上，打得砰一声，树干都直摇晃。 沈雁秋也知道今儿不适合买肉，可能以后也不适合来这里买肉。 算了，再想别的办法。 她转身要走。 赵海滨急忙喊她：“我说沈家大妹子，你话说得明白，我也听明白，既然说得明明白白的也没必要不好意思，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总不好因为这点事儿就不买肉不见面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敞亮，沈雁秋听得暗暗赞了一句，怪不得是做大事的男人，这胸怀对得起他以后农民企业家的身份。 今天她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孽缘，以后各自美丽，赵海滨也不会被沈雁秋拖累，更不会因为她而死，也算她穿越来为他做的好事。 按照剧情，沈雁秋嫁给赵海滨以后那是各种作。 而赵海滨疼她，对她百依百顺各种惯着，她不肯给他生孩子，他就把陆甜甜当自己的亲闺女。 他对原主和闺女俩人，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赚来的钱都交给原主拿着，随便她怎么花随便她给谁，随便她怎么折腾。 甚至她背着他偷情，养了别的小情人，他知道以后要气死，最后也只是把男人打个半死，却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有好几次他想离开她，可她只要跟他哭，他就会心软。 后来因为陆甜甜的事儿，原主更是各种作，把赵海滨逼得不行。 赵海滨为了去找陆甜甜的男人谈判，深夜一个人开车上高速，却在路上被一辆疲劳驾驶的大卡车卷在车轮下当场死亡。 哪怕男人死了，他也早就留下遗嘱，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她。 不管他曾经如何，起码他对得起原主，不欠原主什么。 那么他们的故事就该封存在原剧情中，不应该再蔓延到她穿越来的世界里。 对她来说有一种原剧情是这个世界的前世，现在是重启的感觉，沈雁秋觉得他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那是自然，只要我有肉票有钱，我自然会来买肉，并不会因为你的存在就躲着。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惧怕的。”沈雁秋说着看了赵海滨一眼，她目光坦坦荡荡。 赵海滨莫名地心里一松，之前和赵美红私下里那些协议，总让他心里有些疙瘩。 这会儿看沈雁秋那么坦荡，说得又那么清楚，他也就没了负担。 她说不嫁人没关系，只要她不故意躲着他，总有机会碰面，那他就会尽量给她留下好印象。 他会认认真真地想办法去打动她的心思！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番心思也落空，因为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哪怕从现代穿到了书中七十年代，她爱的人也依然是陆元武。 就如同前世跟他分手后的数年时间里，她也一直都没有喜欢别人一样。 他在他的领域内登顶，她也在她擅长的领域内拔尖。 一起优秀，互不干扰。 她依然默默地爱着他，不强求不怨怼，那只是她私人的一种感受和情绪。 因为就算不和他在一起，她依然活得精彩。 那么现在，她也不需要靠嫁人来改变什么，她自己依然可以活得精彩。 可当她转身看着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看着那张酷似陆元武的俊脸闪过的时候，她突然就不淡定了！ 第28章 看到陆元武了! 沈雁秋下意识地就拔脚追出去，看到一个身穿绿军装身材颀长的男人大步流星地往远处走去，她立刻追上去。 屠宰组内，赵海滨狠狠地瞪赵美红一眼，“赵美红，你不用再扯谎骗人了。赶紧把我十八块钱还给我！” 除了十块和五块，赵美红林林总总找借口跟他借了好几次，一共有十八块，其他的什么吃食他就不计较了。 赵美红坐在地上拍着腿喊冤枉，心里恨死沈雁秋了，“兄弟，你听我说，听我说啊。咱们说领证再给大头，你们这会儿没领证我也不要……” “你还想要大头！”赵海滨气得一脚踢在赵美红的筐子上。 那筐子是荆条编的，哪里经得起他那沉重的一脚，当场就咔嚓一声散架，吓得赵美红脸色都白了。 “兄弟！”赵美红赶紧求饶：“之前的钱是不是为了让你们见面的？我是不是把她带来了？你们是不是见上面了？” 都见面了怎么还能赖她呢？ 是沈雁秋个贱人捣鬼啊！ 赵海滨阴沉着脸，“你之前说的是先借着，领证以后给大头。这会儿不领证了，那借的就得还！”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说是借，又没有借条，就是拿去花了。 赵美红急急道：“兄弟，兄弟，你听我说。咋就不领证？女人拿捏不正常吗？你加把劲啊，现在认识了，回头你去认认门，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媒人过墙去啊。你们都认识了，还用我干嘛？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海滨寻思一下，似乎也对，认识了，他条件不错，以后好好哄着她，是不是也可以？ 不对！ 他呸了一声，“我哄着她那是我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和你之前说的直接劝她嫁给我可不一样！” 赵美红心里暗骂，这夯货这会儿怎么聪明起来了？ 她咬咬牙，沈雁秋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她看看四周，估计碍于赵海滨的威势，没有一个人过来问怎么回事的，更没人围观听八卦。 她只得认命，知道赵海滨厉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爬起来小声道：“我说你真是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她总不能明白地说想嫁给你吧，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么。可她也没骂你不是？女人就是这样的，会装假，嘴上说不要，心里多想要呢。不信你就试试，先上门认门，回头再多送两回东西，帮着干两回活儿，不出三五次，晚上她都得给你留门！” 赵海滨脸瞬间红了，眼珠子怒视着赵美红，“你放屁，人家不是这样的人！” 赵美红已经不管不顾了，她没钱给赵海滨，她也不舍的吐出来，她一把抓住赵海滨的棉袄衣袖，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她前几天才和顾老三在草垛后面……” 赵海滨一甩胳膊将她甩开，“你、你胡说八道！” 赵美红：“不信你去问！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去了一趟大队部，去了一趟顾老三家，就让顾老三和老婆满大队澄清了。难道我们眼睛是瞎的？她日常和别个男人……要不是兄弟你看上她，非点名要她，我能介绍这样不本分的给你，那不是坑自己兄弟？” “我不信，你胡说！”赵海滨眼睛红得吓人，他不相信沈雁秋是这样的人，她眼睛清亮，目光坚定，不带半点婬邪。 赵美红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拼了命地诋毁沈雁秋，“不信你就试试。你先接近她，不出三次保管给你留门！” * 那边沈雁秋离开屠宰组的院子，追着那身影跑过去。 可男人腿长得很，一步顶她两三步，等她追上去他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站在那里有些怅然，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眼，可她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人的脸、身形就是陆元武。 随即她又想自己犯傻，陆元武已经死了，在原剧情中他也死得真真的，并没有再回来，所以原主嫁人、孩子们长歪，最后下场凄惨。 如果陆元武没死，那作者也不必那样写。 她又寻思会不会因为自己穿越导致了蝴蝶效应，其实陆元武没死？ 最后她只能归结为自己眼花，肯定是看岔了。 她追得有点累，索性慢慢走去供销社。 供销社也是一长排平房，上面钉着星河公社供销社的牌子，红砖黑瓦，墙上刷着白灰大字革命标语，非常有时代特色。 而供销社这里人也比较多，人来人往的，有男有女，衣服颜色不丰富，入眼基本都是蓝色、黑色、土黄色、灰色、国防绿等，偶尔有个红色就非常惊艳，不过几乎没有其他鲜艳的颜色。 要是下面农村过来的社员，基本都是棉袄棉裤，棉裤有一段白色的裤腰，直接用麻绳系着，因为没有钱和布票，他们几乎没有外面套的褂子和裤子，都是直接穿棉袄棉裤。 沈雁秋站在门口的空地上，四下里看了看，依然没看到那身影，便绝了念头转身往供销社里面去。 陈桂枝正好回头，看她过来开心地招手，“嫂子快来，这里有雪花膏，今日特价七分钱一袋呢，牡丹牌的，喷香呢。” 沈雁秋就走过去。 供销社里面也不算宽敞，靠里面墙壁三个方向摆了一圈柜台，背心鞋子、布料、日用品、农具等都有，甚至还有木耳蘑菇、点心糖块等。 沈雁秋盘算着还得买点针线，陆老婆子搬回去，就把家里共用的针线都拿走，她自己那点不够用的。 陈桂枝小声跟她讲刚才抢了一点不要票的糖块，虽然不多，但也有六七块呢。 她拿了一块给沈雁秋，沈雁秋摇摇头让她留着吧。 沈雁秋掏钱买雪花膏，其实她不喜欢这时候的雪花膏，质量很差，那廉价的香味儿直刺鼻子。 她就买两只擦手油，口红状，外面只有一层塑料膜，里面是乳白色的油膏。 另外她要两包不带粉的雪花膏，要求擦脸上只有滋润没有美白效果。 陈桂枝急了，“嫂子，你要带白的，一样的价钱那个擦了脸白。” 沈雁秋看过，其实就类似后世用过的素颜霜，擦脸上白白的，可她不喜欢。周围有些妇女擦过的，那风吹日晒得黑黢黢的脸，擦上带雪白效果的雪花膏，再卡点膏，那效果简直辣眼。 她只要滋润效果的就行，不皴脸就好，美白不需要，她和孩子们都够白的。 陈桂枝看看她的脸，羡慕道：“嫂子，你说大家脸都皴皮，晒得又黑又红，你咋还是白白嫩嫩的，真好。” 沈雁秋笑道：“我是晒不黑的，不过会晒伤。” 的确是老天给脸，这张脸晒伤了养养就养回来，至今还没有斑，依然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以后自己注意保养就是。 她们付钱的时候，突然外面冲进来几个孩子，他们嘴里胡乱喊着，要家里人买糖买鸡蛋糕吃，吆吆喝喝地就推几个妇女。 “哎呀，别推！”有妇女被推得踉踉跄跄赶紧喊。 有个妇女倒在沈雁秋身上，她忙扶了一把。 这时候斜刺里两只手伸过来，一把抢过沈雁秋、陈桂枝还有那个妇女手里的钱包就跑。 大家都在发愣呢，沈雁秋拔腿就追上去，一边大喊抓小偷。 陈桂枝和那妇女也回过神来，赶紧往外追，与此同时，另外也有妇女被偷被抢的，纷纷追出去。 陈桂枝的钱用手帕包着，最大的一块，还有毛票、分票，而那个妇女连手帕也没，就从口袋里掏出来捏在手里呢，被人一推手就松了，那钱自然就被抢走。 沈雁秋的也是手帕包着，不过她拿出来的晚，还没解开就被一起抓走。 前面那小子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身体瘦弱，可动作麻利，跑起来跟兔子一样快。 沈雁秋虽然追不上他，却也一直盯着他，喊着路人帮忙。 有人要帮忙拦住孩子，却被另外两个人给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们立刻知道这是团伙作案呢，一个个都不敢管闲事了。 那小子跑得飞快，回头瞅了沈雁秋一眼，看她累得跑不动，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一条巷子里跑。 突然，后面一个男人大步追上来，长腿长胳膊瞬间就追上他，手一伸就握住了小偷儿的肩膀。 男人的大手跟铁钳一样扣住小偷儿的肩膀，让他原本正在奔跑的势头瞬间停下来，被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小小年纪不学好！”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却又无比威严。 小偷儿挣不脱，只好哭着脸朝男人哀求，“大叔、你行行好……” 看着男人的脸，他愣了一下，这男人可真俊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可惜，男人神情冷峻，目光更是严厉冰冷，丝毫不心软的样子。 沈雁秋见有人抓住了小偷儿，她立刻跑过去，累得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低着头拼命喘气，“多、多谢……” 可他么的累死她了！ 一个小崽子这么能跑！ 男人瞥了她一眼，压低帽檐，把那小偷往她跟前一推，转身就走。 沈雁秋一把抓住那小子，抬头去看那男人，顿时一怔，扯着小子追上去：“哎，你站住！” 她看男人大有越走越快的架势，一跺脚，“陆元武，你给老娘站住！” 第29章 他居然敢嫌弃她! 一个长相漂亮温婉的女子，在大马路上突然气吞山河地吼那么一嗓子，一声老娘就把不少人给镇住。 原本大步往前走的陆元武都给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 沈雁秋扯着那小子追上陆元武，他个子太高，她只能仰着头看他。 一眼就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他这张脸分明就是陆元武！ 她没有见过书中的陆元武，但是根据原主的记忆判断，这就是原主的丈夫陆元武。 更惊人的是，这男人的脸和她现代的前男友陆元武也是一模一样的，甚至那眉梢眼角的冷峻风情都一样的。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捏得那小子吃疼叫起来。 “哎呀，疼死了，饶命饶命！” 沈雁秋这才想起来，赶紧把手帕和钱拿回来。她怕陆元武跑掉，匆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帕还绑着没解开，钱应该不会少。 她把手帕揣进口袋里，又把剩下的交给冲过来的那个妇女，让她去找陈桂枝分，那小子则交给市场管理人员处置。 她则转身盯着陆元武，“你、你……” 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了，问他你居然没死？你没死你为什么好几个月不回家？ 还有你特么看见我就跑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我是母老虎？ 陆元武看着她，目光冷淡，既没有夫妻重复的惊喜，也没有别的情绪，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这让她越发纳闷。 难不成不是陆元武，只是长得像？ 怕是个傻子吧？ 她试探道：“你是陆元武吧？” 陆元武看着她，“你是谁？” 沈雁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圆睁，“你问我是谁？” 这厮有毛病吧？ 他不答反问，这说明他是陆元武，但是不想认她。 尼玛！ 沈雁秋冷笑，“我是沈雁秋，陆元武的媳妇！”她现在心里已经把陆元武打成渣男，寻思他估摸着在外面攀上高枝儿，这是想抛妻弃子呢。 你个渣男！ 果不其然，她从陆元武眼中看到了一丝厌恶。 他居然敢嫌弃她！ 呵呵，你死了！ 她哼了一声，一把扯住陆元武的衣袖，“你别假装不认识我，你要是想改姓陈，我还不想姓秦呢！” 陆元武：“…………” 周围不少人凑过来，纷纷问怎么回事。 有个大娘指着陆元武和旁边人小声道：“八成是男人出息好了，不要家里的婆娘呢。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得罪人。我看他像个当官的呢。” 她耳背，声音大得出奇，却还叮嘱别人小声点，周围人都笑起来。 陆元武：“……” 这时候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跑过来，他朝沈雁秋道：“嫂子，误会，误会，陆哥他真的失忆了，不是故意不认识你的。” 沈雁秋睁大了眼睛，清澈明亮，盯着陆元武，“失忆？” 这么狗血？ 那男人先自我介绍，他是首都军区的户籍工作人员，叫成杰。 他解释道：“是真的，当初摔下悬崖，摔坏了脑袋。” 沈雁秋微微歪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这都五个月了，他才知道自己是谁？” 成杰：“嫂子您别生气，也别误会。陆哥还没有恢复记忆，是部队帮他调查才查到真实身份的。一查到自己身份，陆哥就要求回家。” 沈雁秋才不信！ 她回头看看，没看着陈桂枝过来，也顾不得过去找，就托一个去供销社的人帮忙带个口信让陈桂枝先回去，她这里有点事儿。 她转身对成杰道：“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成杰指了指旁边的国营饭店，名叫工农兵饭店，只供应面条馒头包子，可惜基本没几个人来吃饭，都是一些知青过来歇脚侃大山。 沈雁秋就跟着他们过去，虽然陆元武说他失忆，可走在他身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心跳加速。 他和她前男友实在是太像了，同名同姓，一模一样，甚至气质、走路的动作都一样，简直……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元武停下脚步，后面的沈雁秋没注意到，只顾得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就撞在陆元武的背上。 他虽然穿着棉袄，可衣服单薄，后背跟铁板似的又宽又硬，撞得沈雁秋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 成杰偷眼看着沈雁秋眼圈红了，心里也不落忍，真是怪可怜的。 之前男人死了，她就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这会儿男人好不容易回来，又把她给忘了。 真是…… 哎，太可怜了。 成杰看着沈雁秋的眼神越发怜悯温柔起来，恨不得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嫂子，你小心着点，进去坐。” 进了饭店，成杰请她去角落安静处落座，又招呼服务员，“来壶茶。” 女服务员正靠在墙上嗑瓜子，她盯在那里，如果是知青、干部、军人就让进，如果是脏乎乎的社员就不让进，因为他们消费不起，净把这里弄脏。 这会儿她看这三个人两个穿着军装的，那可是真的军装，不是那些知青们自己扯军绿色咔叽布做的。 饭店本来不供茶水，这会儿她也乐颠颠地去冲了一壶，又拿了一个茶缸给陆元武，两个大白碗给成杰和沈雁秋。 这会儿都晌天了，成杰习惯吃三顿，肚子有点饿，他看看陆元武，就问沈雁秋：“嫂子，你饿了吧？” 沈雁秋早就饿了！ 现在的饭都没油水，一顿定量那么几口，又不好吃，真是不抗饿。 她时时刻刻都在饿呢。 她点点头，“饿得很，家里口粮不够，一顿接一顿的红薯粥，刚吃完没一会儿就饿。”她摸了摸肚子，横了陆元武一眼，对成杰笑道：“成书记员，你要是有粮票就多来点吃的。” 原本她不至于这样，可她看着陆元武就来气。 一般人失忆，然后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有家室，不是立刻回家找么？ 他可好，见了自己媳妇来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沈雁秋气呼呼地灌了一嘴茶水，哼！ 陆元武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成杰问问有什么吃的，就给三个人每人点了一碗面条，也没什么花样，基本[嘀嗒小说]就是白菜面，顶多加点猪油，或者再加个鸡蛋。 沈雁秋问道：“有包子或者馒头吗？给我来几个。” 成杰：“……”嫂子挺能吃啊。 陆元武看了沈雁秋一眼，点点头，成杰便让服务员上馒头包子。 服务员送上来一小笸箩，里面有两个包子，两个馒头。 成杰寻思自己和陆元武的饭量，一碗面肯定不够，这包子正好。 他笑道：“嫂子真贤惠，生怕陆哥吃不饱，这都……都……”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雁秋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把四个包子馒头都包进去，又塞回布兜里。 陆元武：“……” 成杰：“……” 沈雁秋：“家里还有四个娃娃呢，一个个饿得嗷嗷叫，双胞胎小子过几天就十一了，跟人家八/九岁似的，大闺女和小子也干巴瘦，哎，吃不饱。没人管的孩子就这样，哎，碰上个没良心的……” 她睁眼睛说瞎话地卖惨，还恨恨地哼一声，又灌了一嘴茶水。 这时候服务员送面过来。 沈雁秋端过自己的，又管服务员要了酱油醋甚至是辣椒，狠狠地加了一下子醋一勺子辣椒。 可下利用一回陆元武，不得用个够本？一转身谁知道他攀哪个高枝儿抱哪个白富美的大腿去了呢？ 呵呵，看来这一世反派儿子大概率不攀白富美，倒是这渣男爹要攀了。 陆元武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成杰却看得目瞪口呆。 成杰：“嫂、嫂子，你这么能吃辣呢？” 沈雁秋没好气道：“我还能吃枪药呢！” 得！成杰看了陆元武一眼，这还是生您的气呢。 陆元武也不说话，也不解释，心里却在盘算。这女人和书里的性格、行为举止是不是有点出入？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记忆里沈雁秋是什么样的，只能根据剧情判断。 可剧情也不是特别仔细，只知道里面的情节，却没有完整的人设，不知道具体的性格。 他只能从情节中她的所作所为来推断而已。 按说她应该已经把小儿子卖了，现在正准备改嫁呢。 今儿看她在屠宰组，想必是和赵海滨已经谈婚论嫁，过完年就嫁过去。 现在看她这样子…… 陆元武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想什么。 沈雁秋在想这可是实打实的细面面条，比她带着孩子在县饭店吃的还好。 无他，因为陆元武和成杰是军官，饭店自然给最好的，她一个乡下妇女，带着孩子去吃人家自然给对付。 她把自己的一碗面条吃饱，竟然觉得不是那么饱。 人家都说气就气饱了，她咋还饿了呢？ 她就拿眼看陆元武的面条，他居然不吃。 呵呵，这是厌烦她，巴不得立刻跟她断了关系好飞回去攀高枝吧？ 她瞪了陆元武一眼，“你不吃？” 陆元武默默地看她，却没说话。 沈雁秋：呵呵。 她伸手直接把面条端过来，“你不吃我吃。你们在部队顿顿管饱，我们在家红薯粥都吃不饱。” 不吃？惯得毛病！ 成杰：“！！！！”我滴个嫂子，你可真够能吃的！ 我收回嫂子贤惠替哥着想的话。 第30章 故意膈应他 实际沈雁秋本身的饭量并不大，可原主别看身材细瘦，饭量却不小。 只可惜一直条件有限，就没敞开了吃饱过。 再加上沈雁秋刚穿过来这几天有些不习惯，吃不惯那发苦又粗糙咯嗓子的窝窝头，也喝不惯那带着霉坏味儿的红薯干粥，每天都处于饥饿中。 哪怕去县城吃过包子和面条，但是有孩子在她也不可能吃饱。 其实就算这加了一点猪油和白菜的面条也并不好吃，试想在现代吃腻各种美食的，哪里会想吃这种加了硬邦邦的白菜帮子，一丢丢猪油的白水面条？ 可这会儿不是饿么，加上她故意膈应陆元武，自然就能吃了。 等她把两碗面条吃光，摸着肚子面露餍足表情的时候，陆元武都有些无语，更是一言不发。 沈雁秋一边揉肚子，对目瞪口呆顾不得吃面条的成杰道：“成书记员？” 成杰忙低头吃面，“嫂子，我饿，我能吃的。” 沈雁秋笑了笑，“嫂子是乡下人，粗人，你别介意啊？比不得你们城里的高枝儿！” 她加重了高枝儿三个字，还乜斜了陆元武一眼。 他虽然失忆，但是有书记员陪他回家乡，说明知道家里的情况，可他见了她没有半点高兴只有审视和疏离，那自然就说明他嫌弃她，估摸想回来离婚的。 哼，离婚行，反正她也没指望他如何。 但是，你要是离婚，不出点血你别想！ 陆元武感受到她眼中浓浓的敌意，心下了然，看来她是嫌自己回来破坏她好事。 她正和赵海滨谈婚论嫁的时候，过了年就能嫁过去，现在自己回来，她自然生气。 想她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只有戳破天的惊讶和意外，却没有半点惊喜，那自然是嫌弃他的。 看来剧情不可逆，她和赵海滨的二婚是不可更改的。 陆元武倒不在乎这个，自己既然回来那不可能继续装死，但是她只要想嫁给赵海滨还是有办法的。 离婚呗。 虽然这时候乡下离婚的很少，但是城里却是有的，在高级干部中就更多了。 更何况陆元武根本不在乎离婚，他虽然穿到原主身上，可原主已死，他可以帮原主养孩子，却不会帮原主留住妻子。 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好感！ 再者，他对别人的妻子也没半分兴趣，哪怕是他这身体本来的妻子。 成杰火速吃完面条，然后给沈雁秋讲一下陆元武的事情。 陆元武是如何执行任务遇到泥石流，如何跌落悬崖，如何救了首长，又如何受伤昏迷，直到上个月才醒过来。 沈雁秋：“哦，上个月就醒了啊。” 成杰赶紧道：“对，但是还有些虚弱，主要是当初陆哥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所以大家不好查他的身份。也是前几天才查到陆哥的部队番号，然后又找到家里的。” 沈雁秋转眼看着陆元武，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真的？” 陆元武垂眼看她，她那一副讥讽的表情什么意思？ 他微微蹙眉，虽然事实是他知道陈墨早就查到他的身份，只是他觉得家里有抚恤金不会苦，而且原主妻子要改嫁他不想回来面对，所以就故作不知。 后来他感觉阮丽娟对他有男女之情，他不想回应，便想离开首都军区，远离阮丽娟。 而既然知道真实身份，那自然还得回原部队、回归原来家庭，主要是对原主的几个孩子负责。 成杰用力点点头：“嫂子，是真的，一查到身份信息陆哥就立刻坐火车赶回来。” 沈雁秋把信息消化了一下，陆元武跌下悬崖救了首长，然后被带去首都军区，昏迷了很久。 那么为什么书中没有写这个剧情呢？ 沈雁秋有一种她穿到的这个书中世界，其实在她来之前也是个真实世界的感觉。 前世陆元武可能也没死，只是失去记忆，被带走以后一直没查到他的身份，所以他就以另外的身份活了下去。 操蛋！ 算了，与自己无关。反正她已经拿到了1500的抚恤金。 这年头别说一千五，就算是500块都可以买断一个男人的一生。 所以，她不亏的。 “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沈雁秋站起来。 哎呀，吃多了，坐着不觉得，站起来肚子沉甸甸地坠得慌呢。 看她捧着肚子，陆元武很是无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沓子粮票放在桌上，“你拿着补贴一下口粮，付过钱的可以直接兑粮食。” 这是特别粮票，盖了特别章的能直接全国各粮管所兑粮食吃，不用另外交钱。 成杰见状就从挎包里掏出一条布口袋，“装粮食的。” 沈雁秋很想高傲地拒绝，然后说一句老娘不稀罕，你个狗男人滚蛋吧！ 不过这么苦的日子，干嘛要和吃的过不去呢？ 她拿得理直气壮，这可是全国粮票啊，乡下人根本见不着，得有城里关系才能弄到。 全国粮票和地方粮票不同，一斤上面还带着二两油呢！ 真好！ 她把粮票揣起来布口袋也塞在自己布包里，“行，那你忙你的事儿去吧。” 成杰说他是陪着陆元武回来办手续的，想必得有不少事，毕竟陆元武失忆了，原本的烈士称号得取消，还得恢复工作等。 等等！ 沈雁秋突然意识到——陆元武没死，那、那抚恤金是不是得退回？ 陆元武看她脸色突然一变，不知道这女人又耍什么花招，难不成是嫌少？ 他这里倒是还有一些钱，但那是陈墨转交给他的，他得把那笔钱拿去自己部队交还抚恤金的钱。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沈雁秋看了陆元武一眼，他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浓眉下一双黑眸却深幽带寒，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她不理睬他，反而对成杰道：“成书记员，你们只管忙去吧，我先去买点东西。” 她一点不留恋，拔脚就走。 看她走得那么绝然，没有半点对陆元武的留恋，成杰也有些懵。 嫂子见到没死的陆哥，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这、这俩人的反应都有点让人迷惑啊。 陆元武起身，“走吧，先去革委会。” 成杰犹豫了一下，“陆哥，去完革委会你要不要先回家一趟？” 陆元武淡淡道：“不必，先去县革委会，再去劳改农场然后回部队。” 成杰看他面色冷漠的样子，也不敢说也不敢问，“那咱先去革委会吧。” 陆元武：“等会儿跟他们民兵连提一下整顿治安的问题。” 成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方才那几个小偷儿明目张胆地就在供销社偷抢妇女的东西，旁边还有人帮衬，分明就是吃定单身来赶集的女人。 “这事儿必须跟他们说，太过分了。” 两人去革委会的时候路过供销社，就见沈雁秋和一个妇女在那里说话。 看样子是她妯娌，没有危险，两人就直接去了革委会。 沈雁秋吃过面回来供销社，陈桂枝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在供销社等她呢。她并不知道陆元武的事儿。 沈雁秋暂时也懒得说，反正等陆元武回家他自己有嘴自己说就是。 她看看各自的钱都拿回来，遂道：“集上明明有管治安的，怎么还能让他们在供销社偷东西，实在是失职。” 一个矮粗黑的妇女小声道：“那还用猜嘛，一伙儿的呗。要不就几个孩子，能成啥气候？” 这么说的时候，她小心地往周边看看，赶紧打住话题，“算了，要回来就好，以后小心点。” 沈雁秋也明白这里面的门道，这是有靠山呢，她目前没什么身份地位，自然也不会贸然去出头。 她和陈桂枝买了雪花膏，又合买了一包针，搭伙儿买了几样线。 乡下主要是买白线和黑线，这些常见且便宜。 不过沈雁秋还是买了一个红色一个绿色一个黄色的线，有这个可以给陆甜甜的衣服变点花样。 另外再买两根扎头绳，几个黑色的发夹。 虽然每一样都不贵，但是加起来也很可观，所以沈雁秋手里的两块钱又见底了。 反正晚上小哥俩会带回来28块，家里不会缺钱，沈雁秋就大大方方地花了。 陈桂枝在一边看得直咂舌，二嫂现在是真敢花钱啊。 第31章 去粮管所换粮食 另外沈雁秋也没票，别的东西买不了只好作罢。 就这样，她手里也只剩下两毛二分钱。 她寻思既然各家自己做饭吃，那她就把那十斤粮票去换两斤细面，晚上回去给孩子们改善改善。 两斤面加上水，差不多能活三斤出头的面，如果再做成面条加上汤之类的，起码有四斤。不过要是做馒头或者烙饼，那就只有三斤出头。 沈雁秋狠狠心，决定把十斤粮票都换成粮食带回去。 供销社也有面换，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质量种类要差一些，所以沈雁秋决定去粮管所换。 粮管所就在供销社后面，隔着一条后街，走几分钟就是。 乡下人一般除非来交公粮或者推着家里的粮食来兑换粮票，平时很少来粮管所。 陈桂枝听说她要换十斤粮票，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她扯了扯沈雁秋的袖子，小声道：“二嫂，你哪里来的粮票啊？” 她不识字，但是看票就知道是啥。 沈雁秋歪头低声道：“家里有个小福娃，啥也不会缺的。” 陈桂枝心里涌上一阵热流，那自己肯定也会有娃娃了？ 那边粮管所工作人员接了粮票，看是全国粮票，立刻肃然起敬。 全国粮票，他们在这里都少见，这可是稀罕物啊，出省去哪里都能用呢。 他们态度都好了许多，加上沈雁秋长得俊，自然是服务到位。 “这位大妹子，你换什么样的粮食？” 沈雁秋故意耷拉下眼皮，用软软的怯怯的声音道：“麻烦同志给我换五斤细面，剩下的换成粗粮。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有劳力推磨，只能换粗粮面，除了小米不要颗粒的。” 她说自己孤儿寡母，对方就会同情，称粮食的时候就会手松一点，不求多给但求不扣。 要知道很多人来换粮食，经常被掌秤的给使坏，收的时候大手一点，出的时候紧张一点，这么一来一去他就能白得不少粮食。 果然，沈雁秋看着那人称粮食的时候称高高的，这是照顾她了。 她也识趣，立刻连声道谢，感激得很。 谁为别人做了好事，不喜欢别人感激呢？ 粗粮基本就那几样，高粱、玉米、黄豆、小米等，而实际上玉米、小米这种算半细粮，一斤细面可以换两斤。 而高粱这种可以换至少两斤半，如果换红薯面，那一斤细面可以换三四斤。 红薯煮着吃蒸着吃都可以，晒成地瓜干，磨成这种地瓜面粉，沈雁秋是真的不喜欢吃。 不管怎么做都黑乎乎的，没食欲，而且味道是那种田中带着一点苦涩，甚至还有因为保存导致的发霉味儿。 别提多难吃！ 反正这东西肯定是后世的饲料。 她换了五斤细面，剩下的换了玉米面，到时候可以掺起来做杂合面窝窝头。 幸亏成杰给她一条口袋，否则她都没法要两样面粉。 她自己一个布包一个口袋，又花两分钱从粮管所买了个油瓶子，把两斤油都换出来。 她对陈桂枝道：“老太太让自己做饭，就分了我们一些地瓜和地瓜干，实在不够吃的，有这点粮票掺着也能顶顶。” 陈桂枝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二嫂真是厉害，小福娃真是福星！ 居然能弄来全国饭票！ 沈雁秋只说小北城是福娃，却不说自己粮票怎么来的，而陈桂枝以为沈雁秋捡来的，便也不声张，免得被人知道。 两人回去的时候，陈桂枝问起赵美红，“对了，大嫂呢？” 沈雁秋：“她去买猪肉呢，不知道买了没，我没钱就没买。” 陈桂枝哦了一声，忍不住试探沈雁秋，“二嫂，那个赵海滨咋样？” 沈雁秋：“就那么打眼瞅了一眼，人看着还行，不过跟咱有什么关系呢？弟妹，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我和你说真心话，不管别人咋想的，反正我是不想改嫁。我就守着几个孩子，把他们养大。” 原本陈桂枝觉得沈雁秋要是改嫁，她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可这会儿沈雁秋说要守着孩子守寡，她又十分不忍。 陈桂枝：“二嫂，你也不用这么想，未来日子长着呢，谁知道咋样？兴许以后就碰上个合适的，帮着你拉扯孩子，也是好事。” 沈雁秋笑了笑，岔开话题，妯娌俩就回家。 到村口的时候也已经日头歪歪地挂在西天，眼瞅就要没下去，冷风呼啸，冷得很了。 她们回到村里的时候，恰好在路口看到赵美红跟人说话。 看到那个男人，沈雁秋顿时身形一僵，随即双眼几乎要冒火，恨不得上去踹死他。 柳泉大队下面有三个村，成品字状排列，相隔不过半里路，所以就划到一个大队。 那男人是东村的一个混子，叫顾海浪，今年差不多十八岁。 顾海浪从小死了爹，寡母把他拉扯大，但是风评不好，都背地里嚼舌头说全村男人半数是顾海浪的后爹。 他娘虽然没改嫁，却靠着那些男人给的好处拉扯大儿子。 可能因为这个，顾海浪就叛逆得很，平时打骂他亲娘以及在村里骂街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整天撩骚大闺女小媳妇，嘴巴不干不净，喜欢说荤话。 碍于他娘和死了的爹，而且都是一个家族的，只要不太过分大部分人也不和他计较。 可这个混蛋，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跑到外村来作恶。 按照原书剧情，陆甜甜十五岁生日那天，原主给她做了一条新裙子。那裙子是赵海滨从城里带回来的花布，特别漂亮，穿在十五岁的陆甜甜身上，真的是锦上添花，把她衬托得更加清丽脱俗。 那时候原主早就改嫁赵海滨好几年，她和陆老婆子等人关系好得很，让赵海滨送她和闺女回陆家庄看望老太太，和老太太一起过生日。 结果陆甜甜和陆菊花几个姊妹出去玩儿的时候和她们走散了，竟然就被这个畜生拖到玉米地里给祸害了。 这事儿发生以后，赵海滨差点疯了，要活活砍死顾海浪。 顾海浪的娘下跪磕头地给儿子求饶，要是不原谅儿子她就一头碰死。 虽然顾海浪人渣，做了坏事，可他们村的很多人却又替他求情，觉得他就是喜欢陆甜甜，情不自禁而已。 再说，谁让陆甜甜穿着那么漂亮的裙子招摇的？ 她要是不穿，顾海浪不就不糟蹋她了？ 最后他们居然提出解决办法，让陆甜甜嫁给顾海浪，说这样既保全了陆甜甜的名声，也不需要顾海浪怎么样。 赵海滨坚持要送顾海浪去坐牢、吃枪子，那年代正是严打的时候，顾海浪糟蹋妇女，肯定会被枪毙的。 可后来陆老婆子却发话，说这事儿闹开太难看，全家跟着丢人，也给死了的陆元武抹黑，不如就接受结亲的办法平事儿。 原主一直被陆老婆子洗脑，居然就同意。 但是陆甜甜死活不肯嫁给顾海浪个人渣，她喜欢的是顾海浪的堂弟顾孟栖。 赵海滨和原主就跟顾家谈判，让顾孟栖娶陆甜甜，否则这事儿没完，必须把顾海浪送去公安局。 结果就是顾孟栖同意，他娶了陆甜甜。 这也开启了陆甜甜悲惨一生的序幕。 想到这里，沈雁秋这个向来淡定的人都有些不淡定，她大步过去，对着顾海浪冷冷道：“你跑到我们村来干什么？” 顾海浪看到她，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可真美啊，是他这辈子加上做梦在内看到过最漂亮的女人！ 他立刻笑道：“婶子好，婶子你去赶集了啊？” 沈雁秋对他没半点好脸色，冷冷地道：“你这个人名声臭得很，离我们村远点。” 顾海浪既然是个混子，那有一个特点就是脸皮厚，油嘴滑舌，可他却从没得罪过沈雁秋，相反以前对她也算尊重，无非见面多看两眼、说两句话调戏下，她以前也没怎么样。 今儿怎么就一副仇人的样子？ 顾海浪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婶子好大的火气。” 赵美红脸色阴沉，瞪了沈雁秋一眼，尤其死盯着她背着的口袋，恨不得抢下来自己拿回去。 “我说老二老三家的，你们俩这是干嘛去了？” 陈桂枝：“我们还想问你呢，嫂子你干嘛去了？” 赵美红瞪了沈雁秋一眼，恨恨地道：“能干嘛，被人耍着玩儿呗。” 她是一定要跟沈雁秋要回那十七块钱的！ 要不回来就暗地里捞回来！ 沈雁秋故作不知，她对陈桂枝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冬至月天黑得早，过了晌午很快就天暗下来，还得回家做晚饭呢。 两人就先走了。 赵美红恨得牙根疼，真是恨死她了，到手的鸭子飞了，那可是七八十块钱啊！ 有些人一辈子赚不到一百块钱！ 有些人家，想结婚，一家子攒十来年攒不下一百块钱盖房子！ 她看顾海浪痴迷地瞅着沈雁秋的背影，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撇嘴，“我说海浪儿，差着辈儿呢，你可别动歪心思啊。” 顾海浪立刻笑道：“婶子，哪能呢。不过说实话，小寡妇可真俊啊，城里也没这么俊的。” 赵美红轻蔑道：“你见过几个城里人？她可是你要不起的，一晚上起码这个数。”她竖起手指头晃了晃。 顾海浪惊讶道：“还能这样？” 赵美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当然，不信你悄悄去打听，村里是不是有老爷们摸过门儿了？” 顾海浪心咕咚咕咚跳起来，狠狠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婶子，你给指条道？” 第32章 娘这是发财了? 沈雁秋回到家，陈桂枝也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陆甜甜和小北城已经出去捡柴火回来，还把晚上要做的红薯清洗干净，坏的地方用刀削掉。 这会儿他们正趴在窗台上望着院子，看到沈雁秋回来立刻高兴地欢呼，争相下地迎接她，又乖乖地跟陈桂枝问好。 看他们这般，沈雁秋也高兴，分别摸摸他们的头，问问他们白天去哪里捡柴火，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有没有人欺负他们。 陆甜甜笑道：“娘，我和弟弟跟着大爷爷家的春花姐姐，还有咱家的菊花姐姐，我们一起去捡柴火，安全着呐。” 她虽然觉得大家都这样出去没什么好担心的，娘有些过度紧张，可娘关心她，却也让她非常开心，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小北城抱着沈雁秋的大腿，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两块冰糖，小手举起来，“娘、婶婶，吃糖。” 他皮肤雪白，声音软糯糯的，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简直能把人萌哭。 沈雁秋的心软成了水，“小北城被姐姐教育得真懂事，你俩都是好孩子。” 她夸了小北城，却也顺便夸这陆甜甜，姐弟俩都开心。 陈桂枝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小北城真是个小福娃，居然还想着给她吃糖呢。 她赶紧把买的豆包、糖块拿出来给姐弟俩，原本她想等晚上只给小北城的，可现在看沈雁秋既不重男轻女，对孩子也不吝啬，她也就歇了那个心思。 小北城接了糖块，豆沙包凉了需要加热再吃。 陆甜甜却不敢接，家里有好东西向来都是奶奶分，奶奶不给谁也不敢吃的。 陈桂枝道：“甜甜，这是三婶给你的，你吃吧。” 沈雁秋也让她吃，“你三婶是好人，你们要记着三婶的好。” 陆甜甜和小北城立刻道谢，“多谢三婶。” 看孩子这样懂事乖巧，比以前可讨人喜欢多了，陈桂枝越发羡慕。 要是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孩子，那咋地都好说了。 陈桂枝要回家收拾做饭，告辞先回去。 到了家，陆老婆子让她给倒水喝，趁机问问去集上买什么干嘛了。 陈桂枝和赵美红不一样，她糊弄了一下，“娘，也没钱，能买啥啊，就是看个光景。我买个雪花膏。” “你二嫂买啥了?” “她能买啥啊，哦，买了张封窗纸，说是窗户纸碎了，还想买面盆饭桌的，钱不够就没买。”陈桂枝说的也不是假话，只不过沈雁秋买别的东西她没说。 陆老婆子听说沈雁秋买不起，心里才舒服一点。 哼，没有自己帮衬，她带着几个孩子，要家什儿没家什儿，要粮食没粮食，要柴火没柴火的。 不出三天，家里就得挨饿！ 她早就盘算过，沈雁秋家煤油、油灯都不够用，碗盆也不够，饭桌都没，粮食就那么点，没有油没有菜，也就有点盐巴，她能做什么、 自己分开做饭不分家是对的，分家沈雁秋就得分钱过去，还得分粮食和家什儿，这个有大队和长辈主持，她也不好太过苛刻。 可这会儿没分家，只是分开做饭，自己就说没粮食，她能如何？ 哼，还想对自己不好，不再巴结自己，看你怎么过！ 这时候沈雁秋正在家里归置，拿出自己买的面，让陆甜甜帮忙收在小面瓮里，用盖垫盖好，免得被老鼠糟蹋。 陆甜甜惊讶道：“娘，哪里来的白面？” 沈雁秋摸了摸小北城的脸蛋，“咱们家有小福娃，别说这点白面，以后多得很呢。” 她不想让小北城心里留下娘不要他的阴影，更不想让孩子们心里留下娘卖弟弟的阴影，所以她要每天见缝插针地夸小北城是福娃，大家都喜欢，会给大家带来好运。 这样他们才会相信之前去常家是送福气去的。 只要他们自己心里坚定，以后别人说闲话他们也不会被影响。 陆甜甜搂着小北城夸道：“小弟，咱们全家都要谢谢你，你可真棒！” 小北城羞涩地笑起来，嘴里的糖块把一边脸颊鼓起一个小包，眼睛里有星星在闪光，用力攒着小拳头，“我会使劲给咱家带福气的！因为我是小福娃！” 沈雁秋：“今晚上咱们改善伙食，娘给你们做鸡蛋面，用葱花炝锅。” 小北城还小，根本不懂葱花炝锅的好处呢，但是鸡蛋面他知道，好吃！ 陆甜甜却已经说不出话来，早上他们炖了两个鸡蛋，这会儿又要做鸡蛋面。 娘哎，这是发财了吗？ 沈雁秋让陆甜甜拿柴火准备烧火，她则开始和面。 俩儿子是半大小子，吃得多，她就活了两大碗面粉。 温水和面加点盐巴，然后把面团搋得硬硬的，再把面团饧一会儿。 这时候天阳落山天就暗下来，屋里已经黑乎乎的，他们只有一盏简易煤油灯，还没有几两煤油，家里都舍不得点灯。 沈雁秋看昏暗中俩孩子的眼睛清亮亮的，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她心里那点因为陆元武带来的闷气也消散了。 她去把油灯拿下来，然后点了灯。 昏黄的灯光争先恐后地挤满了整个屋子，虽然不够亮堂，却足够暖心。 沈雁秋看看面差不多了，“擀面。” 她是美食主播，自己会做很多美食，手擀面自然不在话下。 她可是有固定综艺节目的美食主播，曾经专门做过三期面条，请了各地菜系的名厨前来教大家做特色面，于是她也学会了各地的面条代表作。 这道手擀面就是她根据自己现有的材料随意发挥的，毕竟家里没有调料，没有肉和蔬菜，只有一块酱球和一个咸菜疙瘩，还有半截大葱几颗蒜而已。 看来家里还得用盆种点葱蒜，方便做饭的时候调味。 她呼啦呼啦地擀饼，然后叠起来切面，切好了就放在盖垫上。 陆甜甜已经生了火，热锅，沈雁秋就往里舀了一勺油，粮管所换来的是豆油，有豆腥气必须要烧开一下才好。 等油冒出很多白色的泡泡，她把切碎的葱花丢进去，嗤啦一声，葱花炝锅的香味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小北城欢呼起来，“好香，好香！” 陆甜甜笑道：“小弟，这就是葱花炝锅，猛香嘞！” 小北城也学着样喊道：“猛香嘞！” 等葱花变成金黄色，沈雁秋就把一个鸡蛋磕进去，快速地搅碎，然后加上两瓢水，盖锅。 等水开了就开始下面，所有的面都下进去，大火猛烧，雪白柔韧的面条就在锅里翻滚，香气四溢。 小北城一个劲地嗅，“猛香嘞，猛香嘞！” 沈雁秋看差不多就让陆甜甜不必在烧火，留着锅底的灰烬足够用的。 陆甜甜就起来，“我去看看哥哥们回来没。” 小北城就追着她出去，两人刚走出院门口，就看到陆东川和陆西楼俩一人背着一个小口袋大步地走过来。 “娘，哥哥们回来啦！”小北城赶紧汇报。 沈雁秋正好把面条都捞进了大瓦盆里，然后把盖垫刷干净擦干拿到炕上当饭桌。 陆老婆子搬回去，就把家里的饭桌拿走，现在沈雁秋他们没饭桌吃饭，只能临时找个东西对付一下。 四个孩子转眼进了屋。 虽然外面天冷，可哥俩一路小跑快走的，两人都出了汗，脸蛋都红扑扑的。 沈雁秋忙拿了手巾过来，“你俩不要着急，跑出一身汗，冷风一吹再感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这个乡下医疗不发达，感冒发烧就能要命的时候，真的不敢生病。 哥俩把面袋子放在炕上。 陆西楼笑道：“娘，没事呢，就那么几里路，我们就当体育课锻炼身体。” 他差一点，大哥那小身板可真是让人羡慕。 他也要好好锻炼，争取和大哥一样结实！ 沈雁秋让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看着那一大盆鸡蛋热汤面，陆东川原本冷淡的眉眼都变得温存起来。 以前家里的白面从来落不到他们肚子里，就算有点娘也不舍的给他们吃，都要留着讨好徐家豪。 现在她居然给他们做这么一大盆白面条！ 里面还有鸡蛋！ 还是葱花炝锅！ 陆东川毕竟是个孩子，他不怕人家打骂冷眼，就怕人家对他好，一颗心软得不像话。 陆西楼就没有半点负担，像小北城一样惊呼连连，“娘，这可比过年吃得好。” 以往过年，他们也是要吃红薯的，顶多再吃一块白面馍馍，就两口菜就不错。 沈雁秋微微一笑，“咱家有个小福娃，娘会努力让你们每天都吃饱吃好的。” 她把咸菜切细丝淘洗干净，装在一个缺口碗里端上来，“一大盆呢，你们都敞开了吃，吃得饱饱的，省得做梦饿肚子。” 大家都笑起来。 屋子里面盆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沈雁秋给每人盛了一大碗，让他们敞开了吃。 另外从饭店带回来的馒头和包子就等明天早上吃。 孩子们端起面碗，先吸溜一口面汤汁，葱花炝锅香气扑鼻，还有过了油的鸡蛋，金黄的，精华已经散在汤里，喝一口感觉能成仙。 陆西楼：“娘，这是我此生吃过最香的一顿面条！” 孩子们纷纷说娘的手艺好。 陆东川虽然没夸，可原本冷淡的眉眼都温柔得不像话，却也知道他是相当满意的。 沈雁秋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来，就着点有滋味。” 陆东川：“已经很香呢。” 这一顿吃得他们个个香喷喷的，连面条汤都喝得涓滴不剩，一个个吃了个肚圆，都躺在炕上肉肚皮。 巷子里，陆菊花领着她弟弟南山，闻着香喷喷的味道,不敢相信地说：“这香味哪里来的？” 小南山：“二婶家，他们吃好饭，我要吃，我要吃！” 他想跑进去，却被陆菊花一把拖住。 陆菊花：了不得了，二婶居然在家里吃好饭！哪里来的？赶紧回去给奶奶报告！ 第33章 气急败坏的赵美红 沈雁秋现在住的房子和陆老婆子家老屋在一排，但是中间隔了三户人家。 所以，就算陆老婆子他们闻到香味也不会想是沈雁秋家，更何况他们都知道她家里没什么好吃的。 这会儿陆菊花和小南山回家一说二婶家做好吃的居然用葱花炝锅，陆老婆子、赵美红俩先惊了。 赵美红心里把沈雁秋恨上天去，以为沈雁秋肯定是背着自己和赵海滨接触，赵海滨给了她好处，否则她哪里有油来炝锅？ 今早搬家的时候，她可是把油罐子直接搬回来的，沈雁秋那里一滴油都没有！ 她心里把沈雁秋翻来覆去地骂，认定沈雁秋就是故意毁她，典型的成了好事媒人丢过墙。 自己给他们介绍的，他们不想给她谢媒钱，就当着她的面演戏，然后背着她偷偷见面。 早晚要把沈雁秋的脸皮给撕下来，就算改嫁也让她改得不那么光彩。 陆老婆子却纳闷，就对赵美红道：“你们去集上这是买好东西了啊。” 赵美红立刻把自己摘出去，“娘，这事儿我可不知道。老二家的精明着呢，谁知道是找谁要的呢。” 她瞪了陈桂枝一眼，“你说，她管谁要的？” 陈桂枝故作不知，“谁？管谁要？谁这么大方我也要点。” 赵美红气得不理睬她了，转身进屋跟陆老婆子嘀咕去。 很快，赵美红出来对陈桂枝道：“走吧，去看看老二家的有没有困难，要是有困难咱们就帮衬一下。” 陈桂枝本来就要去，她想把小北城抱过来睡，但是不想和赵美红一起去，就让她自己过去。 赵美红便领着自己闺女和小儿子去沈雁秋家，大摇大摆地，一副钦差巡查的架势。 沈雁秋一家吃过饭，陆东川和陆西楼不让她下炕沾水，他俩收拾饭桌刷碗刷锅。 沈雁秋就在炕上给陆甜甜和小北城讲故事，顺便数数哥俩带回来的钱和粮票。 侯耀强给的是粮食和钱，存到粮管所以后，粮管所的意思这么多粮食哥俩也背不动，不如取一些粮食，剩下的可以换成粮票或者就存在账户上以后需要再去取。 哥俩商量一下同意了。 这一次他们背回来三斤细面，十斤粗粮面，够吃几天的。 沈雁秋对哥俩灵活的办事方式很满意，夸了他们一通。 就在这时候赵美红领着俩孩子进来，陆东川眼尖，看到他们立刻喊了一嗓子：“大娘来啦！” 他日常为人冷淡，沉默少言，这么突兀的一嗓子倒是把赵美红吓了一跳。 炕上的沈雁秋明白，赶紧把钱和粮票都收起来压在墙角的炕席底下。 她给陆甜甜和小北城使了个眼色，眨眨眼，示意他们保密。 小北城就捂着小嘴笑弯了眼睛，一歪身子倒在沈雁秋的怀里，两只白净红润的小脚丫子在炕上有韵律地摆动着。 赵美红一进屋就吆喝，“我说老二家的，你们做什么好吃的？赵海滨这是偷摸给你肉了？” 沈雁秋把脸一沉，冷冷道：“以后再跟我提这个人，咱俩这妯娌就不要做了。” 她不会让孩子们有不好的想法。 赵美红一怔，随即心下大怒，你装什么！你和赵海滨眉来眼去的，这会儿跟我装清白了。 她想起自己飞掉的肉和钱就剜心的疼，想刺弄沈雁秋两句过嘴瘾，一扭头却对上陆东川冷冷的眼神。 这小子年纪不大，那双眼却黑黢黢的吓人。 沈雁秋对小北城道：“你三婶还想搂着你睡，你去不？” 小北城当然舍不得娘啊！ 但是他是小福娃，要给三婶送福，因为三婶对他们好！ 他点点头，软糯糯地道：“去。” 沈雁秋：“走，我抱你去。” 她下地，陆西楼连忙帮她把鞋子拿出来。 沈雁秋穿上鞋，让哥俩带着妹妹在家写作业，“别怕点灯，回头娘去买煤油，咱可着劲地点。” 以为分开住就能拿捏她？ 赵美红酸溜溜地道：“哟，老二家的，你这是发财了啊。” 言下之意你肯定跟赵海滨勾搭上，要了他的好处。 沈雁秋就要气她，“哪里啊，还是你给的那两块钱。” 赵美红忍不住尖声道：“岂止两块，十七块！” 她故意大声数落，“常家十块，之前你借我五块，昨儿你拿了我一块五，你说……” 沈雁秋不紧不慢地道：“常家十块是我们福娃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五块是你说福娃给咱们换五十斤麦子，你给的，昨天一块五……” “胡说八道！”赵美红急了，这沈雁秋真是越来越混账了，谎话连篇。 可气的是那五块钱没有借据没有人证，真是沈雁秋怎么说怎么耍赖，她一点招儿也没有。 看她吃瘪的样子沈雁秋开心得很，原主被赵美红打压吃瘪的事儿多了去了，自己还击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嫂子，你看东川和西楼俩棉衣可单薄了，你有没有……” “没有没有，用着我就叫嫂子！”赵美红要被沈雁秋给气死，领着俩还没来得及开口要东西吃的孩子就往外走。 陆菊花忍不住问道：“二婶，你们吃什么？好香，我也想吃！” 沈雁秋淡淡道：“面条啊，葱花炝锅，吃完了，面条汤都一滴不剩。” 赵美红母子三人眼珠子都红了，吃面条！你可真敢！还葱花炝锅，看把你膨胀的！ 沈雁秋抱着小北城，又拿自己围巾把孩子裹了裹，“走了。” 她率先往外走，赵美红领着俩孩子在后面咬牙切齿，恨不得去翻翻看是不是还有细面、油。 可惜陆东川跟头狼崽子一样狠狠地盯着她，让她不好做什么，只好不甘心地跟着往外走。 陆东川看他们出去，他也进屋上炕写作业。 因为沈雁秋说想让陆甜甜和小北城也去读书，陆甜甜就想让哥哥们给自己补补课。 她过了年就十岁，她可不想去读一年级，和小孩子一起多丢人啊。 哥哥们十岁都读初一啦，自己读不到那也得三年级啊。 陆东川的学习在别人看来就跟吃饭睡觉那么容易，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目前学的东西都太简单，他还想办法跟老师借高年级的书看呢。 三人正写作业看书，外面传来咕咚一声。 陆东川立刻出门问谁，却没有动静，接着院墙外传来说话声，有人说着话走了。 他寻思自己多心，就回屋里去。 等他回去，院子里南墙根下，一个草垛后面慢慢地钻出个小人儿，正是陆菊花。 她娘让她去草垛后面放个树墩子，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照做了。 沈雁秋家放着几块树墩子，这是陆老大和老三前阵子跟着大队砍树，之后挖的树根，他们家分了俩，一个扔在这边，一个拉回老屋那里。 陆菊花匆忙跑出去，在自家院门口找到赵美红。 赵美红正装模作样说等着看月亮呢。 这两天月亮要下半夜才升上来，她看个鬼的月亮，不过是借口而已。 沈雁秋抱着小北城直接送到陈桂枝屋里去，并没有去正屋看陆老婆子。 她是故意的！ 从前原主处处巴结讨好婆婆，而那些人却并不将她当回事，反而处处看不起她，搞得她改嫁以后还要想办法讨好大姑姐和老婆子。 简直有毒。 现在自己突然不讨好陆老婆子，陆老婆子肯定得多心多想，保管晚上睡不着觉！ 我就是让你睡不着觉，活该！ 沈雁秋跟陈桂枝告辞，然后喜滋滋地走了。 第34章 打抚慰金的主意 沈雁秋过来居然不给自己请安问好，这可把陆老婆子气得不轻，她在炕上哆哆嗦嗦地咳嗽，一个劲地问：“老二家的来了？怎么不见人呢？” 赵美红听见就在门口回道：“娘，别看你三个儿媳妇，也就我一个孝顺的，你就当只有一个吧。” 沈雁秋看明白是白眼狼了，陈桂枝如今被小福娃迷住当了舔狗要生孩子，可不就剩下自己一个？ 陆老婆子叹了口气，又开始抹泪，“我的元武啊，你咋那么命苦啊，我咋这么命苦啊。” 赵美红赶紧跑了，她还有要紧的坏事儿呢。 县革委会家属大院。 徐家豪跟顾仁挥挥手道别，然后喜滋滋地回家，一进门就找陆彩虹，“娘，我现在和顾仁是哥们儿了，你得做点好吃的犒劳我。” 陆彩虹惊喜道：“真的呢？” 之前她就让儿子和顾仁多多亲近，可惜不管儿子怎么努力，顾仁都一副瞧不上他的样子，没想到这会儿俩人居然好上了？ 顾仁是县革委会主任家的小孙子，非常受家人宠爱，从老县长到他爸妈，每个人疼他疼到骨子里。凡是能和他当上朋友的，让他在家里人面前提几嘴孩子的爸妈，都能在老县长眼里留下点印象，对以后工作开展、升职都有莫大的好处。 而陆彩虹的老公徐克坚目前是县革委会办公室的一个普通科长，别看她在娘家吹得天花乱坠，在革委会那就是点头哈腰的小喽啰。 陆彩虹赶紧给儿子炒鸡蛋吃，又哄着问问顾仁和他怎么好起来的。 徐家豪得意地很，自然往大里吹，说的他好像顾仁最好哥们儿似的。 很快，徐克坚拎着公文包回来，一身疲惫，一脸的懊丧。 陆彩虹赶紧去接着，笑脸相迎，又关心男人怎么啦。 徐克坚哼了一声，“还不是那点事儿。现在上面又有新形势，一天一个样，我看再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活动活动，挪个窝。” 他看明白了，要呆在这里科长就到头儿了，一百年也不会再升职。他必须要走走后门跑跑关系，先升调出去，过两年再升调回来。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原来的自然不稀罕。 陆彩虹：“就是咱有那个路子吗？” 走后门不是那么好走的，不只是有钱有东西就行，还得有路子呢。否则贸然去跑关系，人家只会把你当投机倒把的抓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站队、抱团、圈子，得有引荐人才行。 徐克坚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我听说火车站站长空出来了，还有一个是咱们县旁边的劳改农场场长也退了，要是能拿到其中一个位子，都是极好的。” 陆彩虹一听也心动，只是要找谁托这个关系呢？ 徐克坚：“我最近不是去打牌么，认识了公安局的小傅，他是公安局副局长的外甥女婿，人头熟。可以通过他走副局长、局长的路子。局长夫人和老县长儿媳妇一个办公室，可以托一下，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他叹了口气，“就是没钱。这事儿没个一千两千的下不来啊。” 要是一步到位，一千就够，可转这么多路子，怕是得加倍呢。 陆彩虹也觉得为难。 徐克坚突然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双目囧囧地看着陆彩虹：“对了，你娘家……最近不是得了一大笔钱？” 陆彩虹脸色一变，“你想什么呢，那可是我弟弟的卖命钱。” 徐克坚嗨了一声，不以为意，“卖命钱咋了。钱不就是给人花的？再说了，我们要是发达了，还能不提携你娘家？你那个兄弟家的两个儿子都挺聪明，咱们提携一下，以后他们有出息，不也是报答了你弟弟？” 陆彩云还是犹豫：“怕是我娘不同意呢。” “岳母更该想得开。元武已经没有了，她现在最有出息的可就是我这个闺女女婿。她还能等着死人孝顺？再说了，她守着那些钱有啥用？拿出来给我谋了职位，我好你就好，咱儿子好，那俩小崽子也跟着好，你娘家不也跟着飞黄腾达吗？” 他越说越激动，两眼冒光，就好像马上要走马上任一样。 陆彩虹被他说得心思活动起来，觉得也是不错。弟弟没了，钱留着也是死的，不如变成活的职位。她却不把话说死，只说回去探探口风。再说了，就算有了钱，还不一定能搭上关系呢，得谨慎点。 徐家豪吃着炒鸡蛋，听见说要去姥娘家，立刻跑出来，“我，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姥娘最疼我，肯定听我的。” 徐克坚连连点头，“对，让家豪宝贝去。” 徐家豪得意道：“我可以邀请我哥们儿顾仁一起去玩儿吗？” 徐克坚愣住了，谁？顾仁？老县长家小孙子？ 徐家豪得意地很，“对啊，就是他。” 徐克坚猛地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儿子，“宝贝儿子，你可真行，有出息！” 陆彩虹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子，她一个乡下村姑能靠着自己学习和聪明嫁到县城机关工作人员家里，还能找到工作吃上商品粮，那可是非常牛逼的事儿。 不过她总是被徐克坚压一头的，这会儿自己生的儿子有出息，她当然更加骄傲自豪。看公婆还能说什么风凉话的！ 一家三口仿佛看到了光明的前途在跟他们招手，一时间高兴得不行。 而此时，县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里。 陆元武一身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往那里一站就把别人都衬托成了背景。 老县长的两个秘书，一男一女，都盯着他一个劲地看，尤其女秘书的脸都红了。 这男人好俊啊！ 顾老主任看了看陆元武的文件，惊讶得几次出声，“陆元武，没事就好。” 陆元武眼神冷淡，气势沉着，沉静道：“承蒙老先生挂念。” 顾老主任连连点头，“好，好啊，咱们没损失一个人才，天大的好事啊。回来就好！” 陆元武之前来过革委会，只是老主任当时去了市里不在家，所以没见过，今儿算是正式见面。 他看了看文件，这是军区革委会直接签发的任命书，根本不需要他同意，只是走过场盖章签字通知一声而已。能有这样的待遇，只怕陆元武上头有人啊。 要知道火车站站长这个职务，看似不大实则至关重要。因为此火车站地理位置重要，南来北往东西通达，是交通冲要之地。不仅货物集散，曾经也是特务、土匪横行之地，现在自然要派干练之人来掌管。如果管得好，立下功劳，不出三年就可以升迁其他职务了。 就最近这几天，已经有十几个人四处活动请托关系，想要拿下这个职务呢。 他一直没敢松口，就怕上头有动作，果然……看来他不能提前透露口风，还是让陆元武自己去赴任的时候公开吧。 顾老主任也是老官场，自然懂轻重，也会看形势，只怕陆元武的后台是省军区呢。 他痛快盖章，等把文件签发下去，一周后就可以上任，他又说要请陆元武吃饭。 陆元武婉拒：“多谢主任好意，只是时候不早，主任也该回家歇息。元武也要回家看看。” 他要先去火车站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他不想白天去，而是选择傍晚这个时候，就是不想大张旗鼓，不想一群人欢迎寒暄的，太过招摇。 而且，他懒得应酬。 虽然前世是上市公司年轻的总裁，可其实他骨子里并不想做那个，更想做自由自在的事情，只是为了母亲和弟弟不得不随便做做。因为他骨子里生性冷漠，所以在公司上市稳定以后，他就把公司给了弟弟，自己周游世界去。 他离开办公室去和成杰会合，对成杰道：“你可以从军区调到这边火车站来？” 成杰一个军区文职工作人员，死工资，也没有背景单靠熬着升职空间不大，前途可以预见。 陆元武也不和他商量，直接就给他提出更好的建议。 在火车站，以后改革开放有的是机会富起来，当个跳板也有机会做别的。 成杰愣了一下，陆哥……这是……这是为他将来打算？ 他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陆哥，我跟着您啊？” 陆元武微微颔首，“嗯。先去火车站，晚上回村看看。” 他穿上大衣竖起领子，拢了拢衣襟，大步走进冬月萧瑟的寒风里。 第35章 熟悉的感觉 是夜，北风呼呼地刮了半宿，慢慢地风声越来越小，天却阴起来。 浓云遮住了天上的明月，让大地一片漆黑。 沈雁秋突然被什么惊醒，她躺在炕上，听着四个孩子绵长的呼吸，眼前漆黑一团，她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又一次梦到陆元武坐在她身边，黑眸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的样子。她张开怀抱想要拥抱他，可他却又慢慢地消失不见，急得她几乎哭出来，然后就醒了。 她叹了口气，前世距离自己已经十分遥远，这辈子不会再回去了，那就该忘掉他。 她不由得开始埋怨原主的丈夫陆元武，如果不是在公社碰上他，她不会突然这么伤感，真是气人。 她一时间睡不着，就坐起来理理思路。 如今已经分开住，还把钱偷摸放出去，自己和孩子都好，只是陆元武还活着。 他活着她当然为他高兴，毕竟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一个好男人、好战士。 这时候她听见外面传来可疑的动静，声音不大，但是在黑暗中却格外清晰，就好像……有什么喘息？ 她立刻贴在窗户上悄悄掀开挂窗户的草帘子往外瞅瞅，适应了黑暗之后，周围并不是全黑的，至少外面有星光照着，虽然暗却不是漆黑一团的。 南墙那里仿佛有动静？ 沈雁秋轻轻地穿衣，想下去看看。倒不是她疑神疑鬼，实在是今天得罪了赵美红，回来的路上又碰见顾海浪和她在村口嘀嘀咕咕，沈雁秋觉得不像商量好事的样子。 顾海浪在原书中要多混账有多混账，沈雁秋觉得自己怎么提防都不为过。 她穿好棉袄棉裤要下地的时候，陆东川醒了。 他警觉地问：“娘，什么事儿？” 沈雁秋不想吓着孩子，她低声道：“我起夜，你睡吧啊，没事的。” 她下地从门后摸了早先放着的小镢头，二尺长的木柄，儿臂粗，末端装着铁质的小铁镢头，用来砸人头非常趁手。 她轻轻地打开房屋门，幸亏她之前把门轴上过油，这会儿也不会吱吱响。 外面万籁俱寂的样子，就显得墙外的声音格外突出，虽然已经很小。 沈雁秋悄悄地过去，躲在草垛一边，果然听见外面有人喘气的动静。 沈雁秋：“！！！”今天就叫你有来无回，脑袋开花！ 南墙外的确趴着个男人，他正在摞搬过来的土坷垃和石头。 他是东村的赖子，叫顾发财，他是顾海浪的叔辈。今儿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听顾海浪吹牛说晚上要去睡最俊的小寡妇，小寡妇给留门呢。顾发财不信，就拿话激他，结果两盅酒下肚，顾海浪就全说了。 一听顾海浪拿一块钱买通赵美红，说是给他留门睡小寡妇，顾发财就来了兴趣。反正他侄子付了钱，他去睡一觉也不亏，而且说不定小寡妇觉得自己好，以后就和自己确定关系常来往呢。 他便故意把顾海浪灌醉，等顾海浪酒醒想起来，自己已经办完事捷足先登了。 他常来中间村里，也算熟门熟路，摸到沈雁秋家门外推了推，发现没留门，只得按照顾海浪说的找石头垫着爬墙。 他喝了几盅酒，正是心热的时候，一想到接下来要干的事儿，他就浑身发酥。 沈雁秋谁不知道啊，十里八乡最俊的女人，如今变成寡妇，多少人眼珠子盯着呢。 没想到让他给摘了桃儿！ 墙里的沈雁秋手握小铁镢头，屏息凝神，就等着他进来好给他来一下狠的。 而顾发财则浑身发热，手足用力往上爬呢。 突然，黑暗中一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出手迅速，一下子就捏住顾发财的脖颈，顺便捂住了他的嘴巴，没让他发出一丁点声音。 顾发财被人勒住，连挣扎的力气都被，就被拖下了墙头无声地躺在了地上。 男人单膝抵住他的肋骨，力道大得吓人，似乎微微用力就可以将他一侧肋骨全部顶断一样。 顾发财吓得一动不敢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影子。 这人不是顾海浪，那是谁？怎么这么厉害？ 太吓人了！他吓得胆子发凉，肾发虚，哗啦就尿了。 陆元武扯了扯嘴角，暗中嗤了一声，没用的窝囊废。 他在顾发财的颈侧用力一按，就把顾发财给弄晕过去，随手丢在一边。 他起身，上前一手搭上墙壁，然后运力一按身体就拔高，另一只手掌在墙壁上一撑，整个人就跟猎豹一样灵活地翻了过去。 回“自家”还得翻墙，的确有点奇怪，陆元武心里吐槽了一下。 他翻进来想看看这赖子有没有其他同伙，屋里有没有危险。他静静一听，屋里没什么声音，想来是没有危险。 他转身想走，突然直觉告诉他左侧有危险，立刻向后滑了半步，果然一阵疾风袭来。 陆元武出手如电，左手扣住木棍，右手准确地捏住偷袭者的颈项，触手温热滑腻，他不禁一怔，随即闻到了一股幽幽的甜香。 那是一种独特的香气，非花非木，是对方自带的体香。 不知道为什么，这香气给他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一带，转身便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沈雁秋闷哼了一声，小镢头已经被他抢走丢在地上。 男人身材高大，整个将她罩住都能严丝合缝，他一手垫在她脑后护着她的头，一手却摁住她的肩头制止她所有的反抗。 沈雁秋原本攻击的时候就发现这人身高和顾海浪对不上，肯定不是他！ 随即就被对方捏住压在了门板上，随着他的迫近，一股强烈而浓郁的阳刚之气将她包裹住，让她无处可逃。 这……这样熟悉的感觉，是刻入她骨血的思念。 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元武？”她喃喃地低唤，就如同无数次呼唤自己的恋人。 陆元武脑子里嗡了一声，就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他告诉自己放开这个女人，这是原主的妻子，不是自己的，这个女人看上赵海滨要改嫁，他不能改变原书的剧情…… 那么多念头，也不过是一息闪过，鬼使神差的，他俯首霸道地吻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唇瓣。 柔软甜美的触感，让人沉沦得无法自拔。 想要更多，想要将她生吞活剥，拆吃入腹般强烈。 第36章 竟然亲了她就跑! 沈雁秋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掌控得更加严密，吻得更加深入，攻城略地般霸道。 沈雁秋一时间意乱情迷，那熟悉的接吻方式，那熟悉的气息，那铺天盖地的热情，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放弃了所有挣扎，反而无意识地抬起手臂勾上他的颈，想要他给的更多，这样干净清冽的气息，是她魂牵梦萦的。 她的主动却惊醒了沉迷于甜蜜中的陆元武。 他在干什么！！！！ 他不是有和人接触障碍么，从来都是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尤其是女性，他连握手都不肯的。 他猛地放开她，尴尬地擦擦嘴唇，忙不迭地后退两步，清了清嗓子，“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睡吧。” 幸亏黑夜浓重，互相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也少了诸多尴尬，她也不会看到他涨红的脸。 说完，他快步走到墙根，伸手攀住墙壁，纵身跃了出去。 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前后不到几秒钟。 沈雁秋：“…………” 沈雁秋：“？？？？” 沈雁秋：“！！！！” 陆元武个混蛋，他刚才进来把她摁在门板上，然后亲了她很长时间！甚至还摸了她的腰！他居然敢轻薄她！ 轻薄完了又装作没事一样，不对，有事，他一副嫌弃的样子，好像她勾搭他似的，忙不迭地逃跑了！ 陆元武，你这个混蛋，渣男！ 大猪蹄子！！！！ 我不会原谅你的！！ 而陆元武跳出墙外以后，直接拎起拖着顾发财的一只脚踝，就那么拖着他走了。到底如何处置这个混子，也只有他知道。 一切归于平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躲在胡同草垛后面的赵美红，更是以为抓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把柄——沈雁秋偷汉子！ 在她的判断里，应该是顾海浪来爬墙，结果被和沈雁秋约好的赵海滨碰上，然后赵海滨把顾海浪给打晕了，爬墙进去和沈雁秋胡搞了一通。 不过，这时间是不是有点短？ 对了，东川和西楼不是在家么，可能不方便？ 赵美红自觉聪明得很，已经认定沈雁秋和赵海滨这是晚上接上头，以后要常来往的。以后她要整天盯着沈雁秋，就等着晚上抓奸在炕！看她还怎么狡辩。 沈雁秋、赵海滨，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欠老娘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且说沈雁秋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脚下仿佛踩着云朵，软绵绵的。 她回到屋里，陆东川还没睡。 因为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所以他以为沈雁秋是去方便，就没跟出去。听她回来，他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沈雁秋躺下以后却睡不着了，混账东西的陆元武！竟然敢亲她！ 骂了半天，她突然想到自己骂得不对，因为原主的确是陆元武的媳妇，他亲也没错。 可是……他不是嫌弃她吗？他不是要攀高枝儿吗？ 白天他那嫌弃的表现可不是假的，既然嫌弃她还来亲他？他脑子有坑？有水？养鱼？ 等他再一次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地跟他算账，哼！ 睡了！ 接下来两三天，风平浪静。 冬至月天寒地冻，大队也没什么活儿，所以社员们基本就是一天两顿饭，其他时间纳鞋底、编草鞋或者干点家里的营生。如果没事儿干，那就闲着扎堆唠嗑磨牙说八卦。 沈雁秋可不想闲着，她得想办法赚钱。 她寻思做点吃的去县里卖，保管比那个卖包子馒头的受欢迎。 只是她得想办法可以从粮管所买到更多面粉才行，要是没有面粉后盾支持，她做得再好吃，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看看天，日头有气无力地挂在西南角，还没落呢，不到吃晚饭的时候。 陆甜甜领着小北城和春花春草等人去捡柴火还没回来，沈雁秋便下地，开门去老屋。 陈桂枝正在家里和面，准备蒸晚上的窝窝头，见她过来热情地打招呼。 赵美红正在陆老婆子炕上纳鞋底顺便说沈雁秋的坏话呢，听见她过来，立刻就出口讽刺，“老二家的，你这几天在家里养蛆抱窝呢，也不来给娘请安。” 这几天赵美红天天去蹲沈雁秋的墙角，可惜没听到任何动静。 那天晚上她以为赵海滨抓了顾海浪，第二天还特意去东村悄悄打探一下呢，结果才知道顾海浪晚上喝了小酒，一觉睡到大天亮，可他叔顾发财却不见了人。 顾海浪说他肯定是去找沈雁秋了。 然后赵美红就明白了，顾发财去找沈雁秋，结果被赵海滨给打了拖走了，可到底拖去哪里了？ 只怕……凶多吉少啊。 想起赵海滨那个凶狠的样子，还是杀猪的，顾发财怕不是已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不定还被大卸八块跟猪…… 想着赵美红都有些恶寒，不敢深思。她屡次试探沈雁秋，可沈雁秋嘴巴严实得很，愣是没有半点破绽。 哼，说她和赵海滨没勾搭，才不信呢！ 沈雁秋看屋里黑乎乎的，赵美红趴在窗台纳鞋底，陆老婆子半靠着被子呆在暗影里，一双眼睛阴森森的，顿时不舒服。 她道：“老太太啊，分家不能就给那么两口粮食吧。这会儿老大哥俩也回来吃饭，家里揭不开锅啦，再来拿点面。” 什么？来打秋风要面的？ 陆老婆子一下子怒了，她又开始捂着脸呜呜地哭，哭儿子死了，哭家里穷，哭……反正就是不给粮食。 哼，你不是不孝顺么，我就让你看看，没了我这个老家长，你和你几个孩子就得饿死！ 陈桂枝听见，就给沈雁秋使眼色，让她等会走的时候，从这里拿一些窝窝头过去，先对付几天。 其实她知道沈雁秋还有粮食，分过去的吃不完，而且沈雁秋还从粮管所买了一些呢。 但是她愿意给，她就是看不惯老婆子和赵美红，花着人家陆元武的钱，还苛待人家媳妇和孩子。如今人家都死了，那么多抚恤金，不给媳妇和孩子花，都存着不知道要干什么。 沈雁秋其实只是因为没想到怎么才能弄到源源不断的粮食去城里做小生意而且还没到晚饭时间，有些闲得无聊，特意来气气陆老婆子而已。 她就一个劲地要粮食。 赵美红怒了：“老二家的，你不要脸！已经分开做饭了，你还三天两头来要，谁顶你要？” 陆老婆子：“别吵架，别吵，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三家的，给老二俩窝窝头。我今天晚上就不吃了，把我那份儿给老二家。” 嘴里如此说，心里却高兴得很。她就不给粮食，看沈雁秋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男人喊叫的声音：“沈雁秋，沈雁秋！” 沈雁秋忙出去应了一声，“什么事儿啊？” 男人喊道：“抚恤粮，一共一百斤，四十斤麦子，六十斤粗粮。” 沈雁秋乐了，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才说粮食不够吃，就有人给送，气死陆老婆子！ 还是用陆元武的名义送来的！虽然他没死，不应该发抚恤粮，但是等他回来让他自己还！ 沈雁秋从陆老婆子家抓了好几个窝窝头，然后麻溜地跑了。 陆老婆子在后面颤巍巍地喊：“老二的抚恤粮，也得给我一半啊——” 沈雁秋早跑了，哪里会搭理她啊。 第37章 大队上门送粮食 陆老婆子和赵美红急了，沈雁秋这是什么命啊？等着看她饿肚子呢，结果大队就给送粮食上门。 简直是能气死个人。 大队长陆元彬亲自带人给沈雁秋送粮食，用两只尼龙袋子装着，斤数也足足的。 沈雁秋惊讶道：“大队长，怎么还有粮食呢？” 按说陆元武已经回来，还去过公社，那上头肯定知道他没死了吧？怎么还一点消息没传出来，大队居然还给她送过年的抚恤粮？ 这事儿也奇怪得很呢。 不过反正是政府给自己发的粮食，不是自己偷抢的，就心安理得地拿着吧，如果要还，那就让陆元武自己还，她可不管。 邻居们都来看，纷纷恭喜沈雁秋。 丁翠花更是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大妹子有这粮食，过年可舒坦了。” 赵美红出来看着就跑回去跟陆老婆子说，想撺掇老婆子来要，可不等她出门，大队长就上门来。 大队长说得很清楚，这粮食是给沈雁秋和孩子的，别人不能动，否则就是欺负烈士遗孤。 陆老婆子咳嗽了一阵子，“大队长你放心，就算大队不给抚恤粮，我们也不会饿着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说都是我家的孩子啊。” 大队长叮嘱好又关心陆老婆子两句，让她保重身体，然后就走了。 他一走，陆老婆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也只得打消了去要粮食的念头。 且说陆甜甜带着小北城，跟着春草春花等孩子去捡柴火，回来听说大队给自家送粮食，陆甜甜对小北城道：“弟弟你真是个小福娃，你一回来大队就给咱们送粮食了。” 春草春花几个也都说是，看小北城的眼神就更加热情了，纷纷叫他小福娃。 陆甜甜带着小北城赶紧回家，就见沈雁秋正在归置粮食，忙放下柴火跑去帮忙。 沈雁秋看他们回来，开心地抱抱女儿，又亲亲小北城，“我们家的小福星回来啦。” 陆甜甜也夸弟弟小福星，“带着我们全家过好日子啦。” 小北城也眉飞色舞，“娘，我会给咱家带来更多福气的。” 沈雁秋眉眼弯弯，水眸清润得闪光，“那我们可要一起努力咯。今天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因为家里有了足够的粮食，沈雁秋就敞开做，把她之前从粮管所背回来的细粮和粗粮粉都拿出来，打算好好给孩子们做顿好吃的。 家里还有她从陆大娘家买的几个鸡蛋，有她从粮管所换回来的植物油，她就决定给孩子们烙鸡蛋饼。 葱花切碎碎的，把家里剩下的鸡蛋都打进去，然后把小麦粉和玉米粉掺进去搅拌，陆甜甜帮忙烧火，热锅以后用一点点油擦一下锅，沈雁秋就倒了一勺面糊糊进去，用铲子铲开，很快一个鸡蛋饼就成型，翻过来烙一下，两面金黄就好了。 第一个她拿出来，撕成两半分给甜甜和小北城吃。 两个孩子先递给她咬。 沈雁秋就一边尝了一小口，笑道：“真好吃，甜丝丝的，喷香！” 小北城“啊呜”咬了一口，香得两只大眼睛都眯起来，“嗯，猛香嘞！” 陆甜甜也笑起来，咬了一口，“猛香嘞！” 原本灰扑扑的屋子，因为他们三人的笑颜都变得明媚鲜活起来。 沈雁秋一口气烙了一大摞鸡蛋饼，又用沾了油的锅，加水烧开，加入一点盐巴，就当汤了。 做完以后天也黑了，陆东川和陆西楼也从县学校回来。 他们一进院门就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原本有些疲惫的步伐都又轻快起来。 “娘，做什么好吃的！”陆西楼不像哥哥那么冷情，只要克服自卑就会更加热情外放一些。 陆东川却内敛克制得很，哪怕小小年纪，也有成年人的谨慎和深沉。他哪怕心里开心，嘴角都有些抑不住地往上扬，眉眼却依然冷峻，步伐也不疾不徐。 沈雁秋在门口朝他们招手，让他们赶紧洗手吃饭，看到陆东川她还特意把沾了面粉的手指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逗他，“教导主任回来啦。” 小小年纪，脸板得跟教导主任一样，嘻嘻。 陆东川瞥了她一眼，原本冷淡的眉眼就被屋里的热气给熏得温软了些许。 从前他看她，眼神冷漠，这会儿却透着无奈，甚至有几分宠溺。 沈雁秋笑弯了眼睛，“开饭！” 今天把老婆子气个半死，又得了额外的粮食，好开心啊。 吃饭的时候，她笑道：“多亏了咱们的小福星，家里又多了很多粮食。” 陆东川神情矜持，眼神却温柔，朝着小北城道：“多谢小弟。” 陆西楼则哈哈笑起来，“小福星，太棒啦！”陆西楼虽然在外面还有些拘谨自卑，不太敢过于活跃，可在家里娘对他好，弟弟妹妹也尊重他，跟他亲近，他也就开朗起来。 一顿饭，沈雁秋和孩子吃得开开心心的。 吃过饭以后，沈雁秋让孩子们写作业看书，她和面明天蒸杂合面窝窝头。 陆东川和陆西楼中午在学校吃，因为食堂饭菜太难吃，他们就从家里带。 一样的粗粮，可沈雁秋做得比食堂做的好吃一百倍！ 陆东川看她在下面忙碌的身影，窈窕纤细，忙碌而开心，他原本笼着坚冰的心底某处，突然就塌陷了。 他下去默默地帮忙。 沈雁秋却用手肘推推他，“去写作业，我自己来。写完了好好教教妹妹。” 陆东川：“嗯。” 沈雁秋在面粉里掺入了小苏打和发面起子，这样粗粮也能发一下。 因为细面粉不够，纯粗粮不容易发，所以她加了麦粉和玉米粉，这样发一下窝窝头就更加暄软好吃，不像食堂那些不发酵的死面，硬得能砸死狗！ 她做好了，明天早起蒸，哥俩吃了饭带着上学就行。 冬天乡下也没娱乐，油灯昏暗，沈雁秋也不让他们看太久书，写完作业洗洗脚差不多就睡觉。 第二日天蒙蒙亮，也没有钟表，不知道几点，沈雁秋生物钟醒了就去做饭。 沈雁秋想让孩子们多睡会儿，所以都不叫的。 但是陆东川兄弟俩，还有陆甜甜都自己醒了起来。一般晚上九点多睡觉，早上六点左右起床，足够睡饱的。只有小北城还小，需要多睡俩小时。 等窝窝头熟了，面粉的清香就从锅盖的缝隙里散发出来，让人唾沫都分泌多了，食欲大增。 陆甜甜主动去洗了咸菜，她要切的时候陆东川主动拿过去，“我来切。” 他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动作稳重，气场强大，切菜的时候就跟在做实验一样专注认真。 帅气非凡！ 沈雁秋把窝窝头捡出来，发得不错，掺了玉米面金黄的，特别好看。捏起来暄软得很，咬一口也软腾腾的清甜。 孩子们都觉得很可口，吃得喷香。 陆西楼吃了两个就不吃，又拿了两个中午吃。 沈雁秋：“西楼，你吃那么点不饱，再吃一个，多拿两个。” 陆西楼不肯，别的同学一顿吃一个，拿一个，他已经吃双倍了，不能再贪心。 沈雁秋还是让他多吃多拿。 陆东川看着那一盖垫的窝窝头，突然有一个想法，他找了个包袱，让沈雁秋多给他装一些。 沈雁秋好奇地看他，“东川，带那么多干嘛？晚上要留校吗？” 陆东川：“我想带去黑市卖卖看。” 陆西楼也拍手，“对，我们可以试试。” 沈雁秋惊呆了，“你们……” 陆东川心下一紧，生怕她不喜欢，陆西楼也紧张地看着沈雁秋，心里有些动摇。 沈雁秋却哈哈笑起来，夸道：“东川，西楼，你们哥俩可真棒！娘为你们骄傲！这么小就有生意头脑。” 陆东川犹豫：“你不怕别人笑话吗？” 这时候投机倒把可是被轻视的。 沈雁秋眉眼含笑，“娘只会高兴，以你们为傲，哪里会怕笑话？咱们用自己劳动赚钱，怕什么？” 陆东川冷峻的眉眼瞬间温柔起来。 陆西楼和陆甜甜也欢呼不已。 沈雁秋看着他们，真是一些好孩子，前世大儿子是大反派，本身就聪慧无比，那么今生只要不黑化，他们就是非常了不起的好人啊！ 第38章 卖窝窝头 沈雁秋不想耽误孩子上课，就想她自己去县里卖。 陆东川却道：“我和西楼顺路，先去卖了窝窝头，然后去上课并不耽误。” 就这么几个窝窝头，让娘单独跑一趟也不划算。如果可以，他想让她在家里暖暖烘烘的，而不是出去吹西北风。 沈雁秋想想也是，“那你们先帮娘探探路，如果好的话，明天我就去卖。” 兄弟俩点点头，让她放心。 陆东川背着书包和热乎乎的窝窝头，和陆西楼一起出发。 柳泉大队距离县里只有五六里的脚程，他们年轻，一路小跑很快就到。进了县里，两人也不用去黑市，直接跑到一个工厂旁边，怀抱着包袱里的窝窝头就开始卖。 这时候还冒着热气的，依然温乎，买了直接就能吃。 很快就有下早班的工人路过，被那黄灿灿的窝窝头吸引，看着发得暄腾腾裂口的窝窝头，格外有食欲。 “小孩子，这窝窝头怎么卖？” 他忍不住打量哥俩。 陆东川眉眼冷淡，但是哥俩模样俊秀，而且双胞胎生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温柔和煦，一个高冷矜贵，怎么看都让人心生欢喜。 真是俩好孩子。 陆东川：“里面掺了细面，七分钱俩。” 男人笑道：“有点贵啊，我三分钱可以买个更大的窝窝头，四分钱买个大包子了呢。” 陆东川一副你爱买不买，不买是你亏的模样，丝毫不想挽留对方。 男人看他那样，反而好奇得很，“行，我买俩尝尝。” 七分钱而已，对城里人来说不算事儿。 他拿七分钱给陆西楼，然后从陆东川手里接过两个窝窝头。 拿到以后，男人看着那黄灿灿的窝窝头，闻着淡淡的清香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反正还温着也不需要回家热，他拿起来就咬了一口。 入口暄软，嚼一下有麦粉的清甜，还有玉米面的酥松口感，甚至还有一点点油润、咸滋味儿。 欸~~不错啊！ 男人一尝就停不下来，三口就把窝窝头吃掉，又吃第二个，然后又拿了几毛钱出来，“小伙子，还有几个全给我吧。” 他意犹未尽，就问陆东川哥俩明天还来不，真的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窝窝头！ 别人做的都硬邦邦，粗拉拉的，嗓子吃着不舒服，这个却不会！ 陆东川卖的窝窝头，吃着绵软清甜，入口即化的感觉，简直是一种享受。 陆东川一共带了八个，总共卖了两毛八分钱，他把钱揣进兜里，晚上拿回去给沈雁秋。 陆西楼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哥，没想到咱们还能赚钱呢？” 陆东川原本冷漠的眉眼也柔和起来，想着沈雁秋他道：“我们会赚更多的钱。” 他都想好了，家里生活困难，等过两年他力气大能干活，就辍学赚钱，供应弟弟妹妹读书。 他不能让沈雁秋跟别的女人那么劳累至死，他要好好孝顺她。 只要她对他们好，像个母亲一样，那他就会努力做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孝顺她、敬爱她。 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碰到徐家豪背着书包吊儿郎当地过来。 徐家豪看到陆东川有点害怕，但是看到陆西楼就想撩拨，中二少年欺负比自己小的男女孩子，那是见缝插针的。 他随便地扯着书包带子，将书包搭在肩膀上，抖腿耷拉脑袋地看着陆西楼，“哎，陆西楼，你们怎么从那边过来？干嘛去了？” 陆西楼看到徐家豪就有些害怕。 因为徐家豪比他大，而且徐家豪受宠，只要去姥娘家全家都得哄着他。谁要是惹他不高兴，或者他看谁不顺眼，就让陆老婆子打他们。反正之前陆西楼和陆东川没少被沈雁秋打。 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陆东川看了弟弟一眼，希望弟弟自己能强硬起来，不必怕这个混蛋东西。 如果弟弟强硬不起来，自己就算帮一次，也不能帮一辈子，毕竟他也不能和陆西楼形影不离。 陆西楼虽然害怕，却还是努力强撑着，尽量保持脊背挺拔。因为娘说过的，什么都不必怕一切有娘，谁敢欺负他，她就来学校找老师评理。 想到有娘给自己撑腰，陆西楼一下子有了勇气，他扭头对徐家豪道：“你管不着。” 说完，他就拉着陆[笔趣阁]东川跑了。 徐家豪：“你个臭小子，我管不着？我可是你们表哥！你等着挨揍啊！” 他气呼呼地进了学校，就听见后面自行车叮铃铃响，回头就看到顾仁。 顾仁生得唇红齿白，一副俊俏模样，当然是个中二病不好好打扮的模样，仿制军装穿在身上，领口大开着，军帽朝后戴着，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卷。 他乜斜着徐家豪：“干嘛呢？” 徐家豪立刻凑上去，“顾少儿，过两天我爸妈要去看我姥儿，你去玩儿不？” 顾仁嗤了一声，“看你姥儿，我去干嘛？吃饱了撑的我。” 徐家豪原本满怀希望呢，这会儿又蔫了，“你不是说你想一起去我姥娘家吗？” 顾仁突然想起来，脚踩着地回头看他，“你说的沈阿姨家？” 徐家豪用力点头，“对啊，我二舅妈。” 顾仁立刻笑得灿烂无比，“成，我和你一起去玩儿。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乡下呢。” 徐家豪见他答应跟着去，这可是给自己长脸啊，爸妈都得高看自己，他立刻赌咒发誓地一定要给顾仁一个全新的体验。 爸妈要去找姥儿借钱，如果带上顾仁，那自然可以长大脸呢！ 徐家豪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等傍晚时分，陆东川和陆西楼放学，他俩收拾书包直接回家。 几个女同学在门口等他们，满脸羞涩地看着陆东川：“陆东川，你不上自习啊？” 陆东川脸色冷淡，冷冷道：“不上。” “那能看看你的作业吗？”一个女同学眉眼漂亮，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这时候人早婚早育，女孩子发育早心理也早熟，十四五岁就有被迫嫁人的，而陆东川气质冷酷超群，哪怕小小年纪，在小女生心里也高冷得了不得。 陆东川不耐烦：“没空。” 说着，他双手插兜举步走了，陆西楼赶紧跟上。 几个女孩子憋着嘴，要哭不哭的，都泪汪汪地看着陆东川的背影，“嘤嘤嘤，他好冷酷啊。” 好喜欢啊~~ 兄弟俩回家，沈雁秋已经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做好晚饭。 今晚上是白菜疙瘩汤，虽然就几滴油却也香喷喷的，屋子里都是香味儿，暖融融热乎乎，温暖了归来学子的心窝。 陆东川把两毛八分钱给沈雁秋。 沈雁秋眼睛一亮，整个人都艳光四射的，让破旧的屋子亮堂了几分。她拿了六分钱出来，给小哥俩一人两分，又给陆甜甜和小北城一人一分。 她笑道：“别看哥哥年纪还小，已经养家了呢。哥哥们卖了钱，咱们全家跟着沾光。” 陆甜甜懂事不要。 小北城嘻嘻笑着，“我是小福娃，我给大家送福气，我不要钱！” 陆东川和西楼也不要。 沈雁秋：“你俩出门读书，买个本子铅笔什么的，拿着啊。甜甜和小北城的我收着，等你们上学再自己拿去花。” 陆东川：“娘，明早再多蒸一锅吧，不够卖的。” 这年头都是家里不够吃的，只要有吃的拿出去，必定好卖也能赚钱。关键是赚了钱，怎么源源不断地去买新粮食。因为如果只是自己家的口粮，那不管多少也没用，后续接不上，而且自己也不能饿肚子啊。 沈雁秋：“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她打算去粮管所看看，争取能多买点粮食。 这时候粮管所、面粉厂比乡下大队富裕。大队的粮食收起来，先交公粮，然后留足种子再分口粮，根本没有剩太多储备粮。 家里四个孩子要吃饭、读书，她还想天天吃白面、鸡蛋、肉，蔬菜，自然不能只靠那1500块。 再说，搞不好那钱还得给人退回去呢，她必须趁机多赚点钱才行。 至于靠陆元武？ 沈雁秋压根就没想过！ 如果他攀上高枝儿，那她就要离婚的，现在她和孩子有感情，自然不想让孩子跟着他和后娘受罪。 所以，她为母则刚，必须要强起来！ 第39章 黑市交易 晚上沈雁秋就和好了面，整整两大盆，第二日天不亮她就起来忙活。 除了小北城，三个孩子都早早起来给她帮忙，怎么都不肯多睡一会儿。 沈雁秋：“你们可真棒，能帮娘做这么多事儿。”她夸孩子的时候一点都不吝啬，让他们美滋滋的。 陆东川眉眼淡淡的，嘴角却不像从前那么紧抿着，而是勾起浅浅的温柔的弧度。 陆西楼和陆甜甜更是笑得开开心心的。 沈雁秋这一次做了两大锅杂合面窝窝头，蒸得暄软得很。 等小北城醒来的时候，两锅也蒸好了。 陆西楼：“娘，咱要是有两口锅，就能两边蒸了。” 沈雁秋：“不，一口锅就好。咱们可以往上摞蒸屉。今儿去卖了窝窝头，我就去看看找人订做蒸屉。” 蒸屉要和锅搭配，还可以有大小，用来蒸馒头包子非常方便。 一大早寒冷的很，沈雁秋他们吃了热乎乎的窝窝头，胃里都暖暖的。 她让陆甜甜在家看弟弟，大冷天的也不用捡太多柴火，量力而行。 陆甜甜乖乖答应了。 沈雁秋和两个儿子一起背着窝窝头就出发去县里。一大早，地面冻得刚硬，走起来嘎吱嘎吱的。天冷，人呼出来的白气缭绕不去，很快睫毛、额发上就冻上一层白霜，就跟路边的树枝、白草挂着的霜花一样。 沈雁秋看了俩儿子一眼，他俩个子蹿高，幸亏添补了棉袄和棉裤，否则这会儿露着一截脚踝和手腕子，那得多冷啊。 陆西楼笑起来，“娘，你怎么总看我呢。” 沈雁秋笑道：“我瞧着西楼比以前更帅气了，还多了几分自信从容，越来越出色了。” 陆西楼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美美的，无形中也得到鼓励，觉得自己的确进步了很多。 沈雁秋又夸大儿子，“东川还是一如既往地懂事沉稳，是家里的顶梁柱呢。娘和弟弟妹妹们都为你骄傲！” 很多家长会因为孩子懂事而忽略他们，只专注于高需求的孩子，这是不对的，低需求宝宝虽然怪，可他们内心也渴望爱。 对于这些内敛低调，恪守本分，极为矜持的孩子，使劲夸就对了，他们不会骄傲的。 到了县里，陆东川和陆西楼俩也不先去学校，而是跟沈雁秋去卖窝窝头。 刚站没一会儿，就有上早班的工人路过，看到热乎乎的窝窝头就上前问价格。 沈雁秋想按照陆东川昨儿说的七分钱两个，却被陆东川按住了手，他道：“四分钱一个。” 那人惊讶道：“这么贵啊？别人三分钱一个就够了呢。” 陆东川声音清冷，“不用粮票，五分钱一个也不贵。” 他说话毫不温和，也丝毫不带生意人的讨好意味，甚至气势压人，一般会让人望而退却的。可他因为长得极其俊美，气质清冷矜贵，就难免吸引人的倾慕之心。 所以别人做来会惹人反感的事情，他作出来却反而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那人弱弱地反击：“食堂用粮票的才两分一个呢。你这么贵，不如七分两个。” 陆东川眉眼淡冷，“大冷天，我娘下半夜就起来和面蒸窝窝头，又赶十几里路背过来，难道不该一个多半分？” 那人张了张嘴，顺着他道：“应该的，应该的！”他拿出两毛钱，“给我来两毛钱的。” 黑市上自己交易基本都是不用粮票的，所以价格高，用粮票的话这么大的窝窝头两分都不用。 这时候一个卖包子的也靠过来，掀开包袱，里面是热气腾腾白面包子，“白菜萝卜馅儿啊，五分钱一个。” 沈雁秋就对俩儿子道：“娘给你们买俩包子，带着晌午吃。” 陆东川拒绝，“窝窝头就咸菜就够，你买了带回去跟甜甜和北城吃。” 沈雁秋看他们不肯要，也就不买了。 因为卖包子的靠过来，白面包子就比沈雁秋的窝窝头贵一分钱，很多人就买包子吃不买窝头了。 沈雁秋却也没恼，反而让哥俩先去上学，“等我卖完去粮管所看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陆东川不肯走，却被沈雁秋推着他俩走了。 卖包子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看了沈雁秋一眼，“大妹子，你粮管所有人啊？” 沈雁秋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却发问：“大哥，你哪里买啊？” 问的是面粉哪里来的。 这年头卖点吃食不稀罕，稀罕的是面粉有来源，而且不断。 卖包子的看她长得极其漂亮，大冬天别人都懂得紫红的脸，她却雪白粉嫩，红扑扑的，浓密乌黑的睫毛又长又翘，看着一双眼睛格外黑亮。漂亮的人，在外做事总是会有一些福利的，大家会不由自主地对她温柔亲切起来。 男人没藏私，笑道：“我媳妇儿弟弟在面粉厂工作，我从那里掏澄面粉的。” 沈雁秋：“大哥，那你可真厉害。不用粮票，现在买面粉可贵呢。” 黑市上一斤面粉起码两毛五，甚至三毛呢。 被美女恭维，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来二去两人就聊熟了。 男人叫王长泽，是县城人，本来是纺织厂的员工，因为得罪人被开除，后来好歹找了关系保住了工作让儿子顶班。 本来他儿子应该下乡的，现在顶了他的班，他也不能就在家里吃白饭闲着，所以就想出来找点事儿做。 正好他媳妇儿娘家有个弟弟在面粉厂，就能偷偷买面粉，出来卖点吃食补贴家用。 沈雁秋这么一琢磨，这人其实也没多厉害，小舅子估计也就是个小职工。但是她也没轻视别人，反而诚心请教，学到了不少东西。 说这话，两人搭配着卖了一些包子和窝窝头。 因为沈雁秋长得漂亮，吸引的顾客多，王长泽都跟着多卖包子，他自然高兴。 正说话呢，那边有人喊了一声，“来了！” 王长泽脸色一变，立刻把篓子一提，对沈雁秋道：“快跑！” 这是市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他们身穿靛蓝工作服，臂带红袖箍，凶神恶煞一样出没打击小商贩。 沈雁秋动作麻利，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窝窝头，卖得差不多，把布兜的口子一收，背着就跟王长泽一起跑。 “站住！”几个工作人员追上一个小贩，一下子摁倒，又追沈雁秋和王长泽几个。 恰在此时，去火车站任职的陆元武和成杰经过此地，他们开着吉普车，陆元武从后视镜看到一个女人背着布包，跟着一个男人跑得飞快，而后面两个红袖箍追得很紧。 他挑了一下眉梢，这都75年了居然还这样死板，没有商业活跃起来，怎么大力发展国民经济？ 但是他并不想多管闲事，管一个管不了所有，这是政策问题，就算不合时宜，但是政策不许就不要做。 只是，那个女人……怎么有点眼熟？ 他深幽的黑眸蓦地眯了眯，踩刹车回头，眸光如鹰隼般犀利地射过去，就看到沈雁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啧~”陆元武舔了舔后槽牙，这个女人！ 他大步迈下车，一把就准确地抓住了沈雁秋纤细的手腕，轻轻地一带就把往前奔跑的她给拽了回来。 “哎呀！”沈雁秋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拽，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蹙眉气愤道：“谁啊！” 她抬眼，就对上一双鹰隼般锋利的黑眸，男人俊颜冰寒，下巴坚毅，高挺的鼻梁都在彰显着对她的鄙视，还有那紧抿的不满的薄唇，在寒风里抿出淡红的弧度。 沈雁秋一下子想起那天晚上被他压在门板上辗转碾磨亲吻的感觉，轰的脸颊瞬间通红。 陆元武挑了挑眉，声音清冷淡漠：“你可真让人出乎意料。” 第40章 生气的陆元武 沈雁秋急得很，挣扎，“你给我放开！”那俩红袖箍眼瞅着就追上来了。 陆元武却戏弄猎物一样箍紧了她的手腕，甚至手臂微曲还将她往胸膛上压了压。 沈雁秋：“……”你这个混蛋！一边瞧不起我，一边攀高枝儿，一边又来动手动脚。 你给我死开！ 她抬脚要踩他，他却突然放开她，将她往旁边一推，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 沈雁秋：“！！！”我咋那么暴脾气！ 她刚要怒骂陆元武，却见他迎着俩红袖箍上去打招呼，她立刻怂了，安静如鸡地躲在他身后。 成杰看了个全场，还给她比了个v的姿势，低声笑，“嫂子，这么巧啊。” 沈雁秋：“切~~”黑心肝的！ 成杰：“嫂子别怕，陆哥帮你呢。” 那边陆元武跟两个红袖箍打了招呼，又出示了工作证，那俩立刻立正敬礼还叫了声领导。 沈雁秋：“…………”拍马屁吧，拍不死你！ 陆元武身材高大，气质冷峻，俊美的容颜给对方造成很大的压迫感，他微微颔首也不问什么事儿，只让他们继续。 那俩人自然也不好再抓沈雁秋，就连声告辞去别的地方了。 他们一走，王长泽也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对沈雁秋道：“秋妹子，你咋掉队了呢？没事吧？” 他和沈雁秋一起跑，但是沈雁秋被陆元武拉住，他只顾得往前飞奔没留意，后来跑去安全地回头发现不见了人，红袖箍也没追上来还以为沈雁秋被抓了呢。 沈雁秋朝他笑笑，“王大哥你跑得真快，我没跟上，还好我们都没被抓。” 看她在那边和一个男人妹子大哥的，陆元武面沉如水，黑眸沉沉，尤其她对一个外人笑得那么甜，见了自己就拉着脸，可见她的确讨厌自己，恨不得自己死了不回来她好早点改嫁呢。 他突然就生出一丝不爽，原本还寻思离婚成全她，让她离婚走剧情去，这会儿却想决不能让她如愿。 王长泽早就看到陆元武，一直不敢打招呼，跟沈雁秋说了几句话，他试探问：“大妹子，这是你……什么人啊？” 沈雁秋一怔，犹豫了一下，笑道：“老乡，老乡，哈哈。” 陆元武的脸一下子更黑了。 成杰捂住了眼睛，没眼看，嫂子你也太薄情寡义了，要不是我陆哥帮你，你可给抓走了呢。 王长泽松了口气，老乡啊，老乡好，能帮上大忙。他朝着陆元武伸手，笑道：“老乡你好！” 沈雁秋：“……” 陆元武没理睬王长泽，却垂眼冷冷地看着沈雁秋，恨不得直接将她塞进车里去打一顿。 沈雁秋心里也是一咯噔，哎呀，好吓人啊，她赶紧拉着王长泽：“王大哥，走，赶紧去卖包子啦。” 她也不理睬陆元武，拉着王长泽就走了。 看她俩拉拉扯扯地走远，陆元武脸阴得能打雷。他默默地上了车，坐在驾驶室座上，一时间并没有发动车子。 成杰小心翼翼，“陆哥，我来开车？” 陆元武抿着唇看着前面，外面寒风呼啸，她却穿得并不厚重，只一件棉袄依然看得出纤细的腰身，这女人这是不冷么。 “哼”他重新发动车子，朝前开去，经过沈雁秋的时候，他右手掌控方向盘，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左手却随手一丢，就把自己的军大衣准确地盖在了沈雁秋的头上。 沈雁秋：“？？？”我瞎了！ 她赶紧把陆元武的大衣扒拉下来，他的衣服上是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让沈雁秋有些沉溺，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错乱。 他虽然叫陆元武，可他不是自己前世爱的陆元武！ 前世的陆元武，聪明俊秀，温柔矜持，哪怕和她分手以后，也是温柔有礼的，他对她永远是温柔款款的。 但是，他居然会把大衣给自己，沈雁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穿上他的大衣，果然立刻暖和了很多，寒风都被挡在外面。 王长泽羡慕道：“大妹子你认识军官，真好。” 他想着陆元武那强大的气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兵所有的，而且他还开吉普车呢，肯定是个军官。 沈雁秋故意道：“什么军官？他就是一司机！” 司机陆元武现在已经开着吉普车去了火车站低调赴任，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呢，活动关系的照旧在忙碌。 沈雁秋和王长泽又找地方把窝窝头都卖掉，然后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打算以后互通有无。沈雁秋要去买蒸屉，王长泽给她介绍地方。沈雁秋去看过，按照自己家的大锅定了三层蒸屉让给送家里去。目前这个就够了，等以后面粉多了再多定几个。 她付了定金，晌午就和王长泽在蒸屉那里借了热水吃午饭。 他们互换了产品尝尝，她吃王长泽的包子，王长泽吃她的窝头。 沈雁秋一尝就知道王长泽的包子差在哪里，如果不是这时候粮食短缺大家不够吃，这包子绝对卖不好。 第一发面不行，硬邦邦的不够暄腾，第二口感味道都不行，吃起来跟吃生白菜似的，手艺差劲。 王长泽尝着她的窝窝头却非常好吃，惊讶道：“秋妹妹，你是怎么把玉米面做的这么暄软的？” 虽然掺了细面，但是可以肯定没有太多。 沈雁秋笑道：“简单啊，加点小苏打，掌控好温度发酵。” 当然，还有其他窍门，一时间也说不好，都是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长泽却听得很受用，获益良多。 吃完饭，他们就一起去粮管所。 沈雁秋在粮管所还有一些粮食，她想一并背回家，这几天就做成窝窝头拿出来卖。 粮管所的主任陈凤民正好在，他和侯耀强认识，之前已经听说过，上一次陆东川和陆西楼俩来背粮食也是他接待的。毕竟那么小俩孩子拿着粮管所开的本子来领粮食，他都得过问一下，免得是小孩子被人挑唆偷家里的粮食祸害了。 这时候粮食都是命根子，谁家也祸害不起。 沈雁秋这一次都换成细面，她又问问用家里的粮食换面粉怎么换。 乡下基本都是自己推磨的，很少有人直接用粮食换面粉吃，太奢侈浪费了。 沈雁秋想问问，以后自己要做包子卖，肯定需要大量面粉，自己推磨是不赶趟儿的。 问好了，以后她心里有数。 至于想要不用粮票悄悄买高价面粉，她这会儿不能说，得先和陈凤山混熟了，搞好关系才行。 反正目前的也够她用的。 王长泽也换了一些粮食，虽然他在面粉厂有亲戚，不过基本不可能从面粉厂直接拿面粉，也是弄粮票，然后到粮管所或者粮站换的。 换完以后，两人就先各自回家。 下午陆元武只在火车站打了个唿哨，随便吃了顿饭，然后就开车回公社去。 路过粮管所的时候，他掏了掏口袋，似乎还有几十斤粮票，就想都去换成粮食带回家。 他和成杰进了粮管所，陈凤民主任亲自接待。 不过现在大家也不知道他是火车站站长，只当是一名军官招待。 成杰看了一下，还问了问粮食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来换粮食的人。 陈凤民笑道：“刚才还有俩社员来换呢，一男一女，估计是夫妻俩。女的长得可俊呢。” 不知道为什么，陆元武脑子里一下子就跳出沈雁秋那明艳的脸来。 夫妻俩？ 看来他得好好让她知道一下，谁才是她男人！谁才和她是夫妻俩！ 被她气得陆元武一下子不想换粮食了，管她死活去呢？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遇到沈雁秋，他原本的冷淡沉稳，漠不关心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此时沈雁秋正背着粮食回家呢，虽然路不远，终归是背着粮食有点重。 三十斤面粉，她还穿着大衣，走一步都累得慌。 等她刚走出县城就在路边歇歇，感觉以后还是得准备一辆独轮车，推着总比背着轻快啊。 路上有拖拉机路过，一个青年停车招呼她，“大妹子，哪个村的啊？”长得漂亮的人，在路边歇着，别人都愿意捎一程。 沈雁秋笑着道谢：“前面柳泉大队的，大哥你去哪里啊，方便捎一下吗？” 这时候的社员们真淳朴啊，善良又热情，真好。 那青年就让她上车，他还下去帮她扛粮食。 就在这时候，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开过来，“吱嘎”一个急刹车停在沈雁秋身边。 沈雁秋唬了一跳，一扭头就对上陆元武英俊的脸，只是那双眼看着有些阴鸷吓人。 他这是又抽风了？ 第41章 这是要谋杀亲夫? 陆元武脚踩在刹车上，面色冷峻，眉眼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扫了沈雁秋一眼，她穿着着他的军大衣，到他膝盖的下摆几乎扫在脚面上，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暖和却也累赘，让她走路都有些费劲。 这会儿她要搭乘陌生人的拖拉机，笑得无比甜美，格外刺眼。 他心里嘁了一声，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理睬她，让她随便去，反正离婚以后她走剧情嫁人，他会照顾好几个孩子。 可一旦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不爽。 他冷冷地歪了歪头，“上车。” 沈雁秋歪头躲开他的视线翻了个白眼，你说上车就上车，谁稀罕坐你车？ 那边司机还纳闷呢，笑道：“大妹子有大吉普坐，还坐啥拖拉机啊，颠死个人了。”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他有点怕怕的，赶紧上车咕嘟咕嘟跑了。 而那边的成杰也是眼观鼻口观心的，一言不发，生怕不小心得罪了陆哥，以后陆哥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本来说好的他开车，结果一见到嫂子陆哥就开始失控，直接坐上驾驶室，那车的确开得贼溜，比自己厉害多了。 陆元武看沈雁秋倔强地杵在那里不动弹，舔了舔后槽牙，啧了一声，长腿一迈就下了地，一把抓住沈雁秋的粮食袋子，直接送上后座。 沈雁秋一双清亮的眼睛瞪圆了看他，“你……”霸道！ 陆元武不耐地挑了挑眉，“上车。” 沈雁秋哼了一声，拉开车门就爬上车。吉普车有点高大，她一下子没上去，又爬了一次才爬上去。坐定以后，她心里还吐槽，姐姐我前世开得都是小轿车，谁坐这不舒服的？ 副驾驶的成杰回头朝她笑，谄媚得很：“嫂子，你咋不等等我们，自己背着粮食多沉啊。” 沈雁秋心里暗暗吐槽他们虚伪，刚才在城里是谁凶巴巴来着？ 难道是她吗？ 她哪里知道他们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还满大街等他们去？ 成杰看她面色带寒，却也知道不是针对自己，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心里还偷着乐呢。 陆元武坐在驾驶座上，冷眸从后视镜看着那个女人，虽然生气，却也待她坐定才重新发动车子。 一脚油门出去，不了解这种吉普车性能的沈雁秋一个颠簸，然后一下子趴在了前面驾驶座靠背上，她慌得赶紧抓住了什么。 要死，就不会慢一点！ 然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正抓着陆元武的肩膀！他身材高大，坐得笔挺，而军装的质感又很挺括，抓起来居然很顺手。 她心头一热，赶紧松手，免得他以为自己赚他便宜呢。 那边成杰一副我知道你们想亲热一下，可惜我不能凭空消失的表情偷笑着，还扭头看向车窗外，其实正就着车玻璃的倒影悄悄观察陆元武和沈雁秋呢。 陆元武从后视镜看了沈雁秋一眼，而她恰好也心虚地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撞。 嗤啦！ 沈雁秋感觉听见了火花被擦起的声音，不是暧昧，而是冰冷的嫌弃。 他那双漆黑幽沉的眼睛，像漩涡，能将她吸进去。 沈雁秋赶紧避开视线，免得被他影响。 吉普车速度却很快，转眼就到了柳泉大队的村口。陆元武一脚刹车直接刹住，沈雁秋没有准备又被往前摔了一下，慌得赶紧扶住前面靠背。 结果这一次，好死不死地竟然一手搂到了陆元武的脖子上，他身体温度比她高了很多，居然滚烫的。 陆元武面色清冷，声音更是凉凉的，“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她想勒死他吗？ 沈雁秋不服气：“还不是因为你急刹车？” 她把手拿回来，结果摸到了陆元武的喉结，他的喉结形状真漂亮，而且性感极了。刨除这个人的臭脾气，不管样貌身材还是能力，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能因为她的情绪作祟，她撤回来的手似乎在那性感的喉结上停顿了零点一秒。 陆元武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他冷冷道：“你摸够了吗？” 沈雁秋慌得赶紧把手撤回来，干巴巴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多谢陆司机送一程。” 哼，老娘气不死你！ 果然陆元武的脸都黑了，成杰拼命地捂着嘴，憋得肩头一耸一耸，恨不得冲出去仰头大笑个够。 陆元武生气，不肯帮沈雁秋下去拿粮食，让这个女人自己拿！ 成杰麻溜地过去，拉开车门帮沈雁秋拿下粮食，“嫂子，我送你吧。” 他不懂陆哥为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但是陆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了。 沈雁秋跟成杰道谢，笑眯眯的特别有气质。 陆元武发现了，除了对自己，她对谁都彬彬有礼的，非常和气。 他不由得想起在公社遇到她的时候，她一脸的坏笑，抢吃了他的面，还抢走了几个包子，噎得他几次都说不出话。 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 看沈雁秋穿着自己的军大衣，背着粮食走得颇为费劲，他轻哼，就那么看着，也不去送，似乎在欣赏她的别扭走路姿势。 一摇一摆的，跟小鸭子一样，看着倒是怪有趣……真丑！ 他哼了一声，一脚油门，吉普车跟怪兽一样轰地就蹿出去。 至于他为什么过家门而不入？当然是他忙！ 另外他是穿到原主身上，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回家面对原主的那些家人，以及最重要的是不想跟沈雁秋这个女人朝夕相对。 当然，在离婚前，那些敢爬她墙的男人，一个个腿全部打断！就像那个顾发财一样！ 看他面沉如水，不知道想什么，成杰就不敢说话了。陆哥这人看着宽厚，但是喜怒不形于色，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有时候他看着安静实际在生气，有时候看着生气，实际眼睛里却在笑。 比如说今天几次碰到嫂子，他虽然每次都冷冷的，可分明眼角是藏了笑的。 哈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沈雁秋背着粮食往家走，听着吉普车远去的声音，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别想让我感激你。” 见了几次面，他都没有问问家里孩子如何，到了家门口，居然也不回家看看。 他心里根本没有孩子！就算他失忆，但是男人知道自己有老婆孩子，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回家看看？他没有！ 他肯定是有高枝儿可攀，不稀罕回家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热，脚下踩到一个凹凸不平处，踉跄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陆元武的军大衣呢。 忘记还给他了。 算了，这么好的衣服，这么保暖，穿着不知道多舒服呢。 晚上盖在被子上面，孩子们都暖和。 就在她往家去的时候，那边有人恰好看到她从一个吉普车上下来，还穿着帅气的军大衣，背着一袋子粮食。 她惊得嘴巴都张圆了，小寡妇这是来了第二春啊？她登时嫉妒得黑脸都变红了。 她叫赵兰香，是赵美红娘家村里的，如今嫁过来住在陆老婆子家后面。 当年陆家给陆元武相亲娶媳妇的时候，赵美红也介绍过自己娘家人，其中一个就是她赵兰香。只是陆元武没看上长得黑的赵兰香，而是选择了白净清丽的沈雁秋。 为此赵兰香嫉妒得很，她可是深爱着陆元武啊！ 当初她借机跑到陆家庄来看过的，一眼就相中了陆元武，睡梦里都是他高大俊挺的模样。 哪里知道他居然不选她！她气得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她咬着牙嫁给别人，就住在陆元武家后面，就想天天都能看到陆元武。 看到陆元武跟沈雁秋走在一起，她真的嫉妒得发狂，然后就拼命跟赵美红说沈雁秋的坏话。 好在赵美红、陆老婆子，还有陆家姊妹都暗地里欺负沈雁秋，让她爽得很。 还有那个眼瞎的陆元武，她明里暗里示意过他好多次，还悄悄堵过他，想和他结个地下情。 哪里知道他不但不理睬，还义正言辞地呵斥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恨死他了！ 没想到老天有眼，居然就让他死了！哼，她得不到的，让别人也得不到！ 第42章 心存妒忌的赵兰香 陆元武死后，她可没少踩沈雁秋是克夫命，没少幸灾乐祸呢。 虽然你嫁得好，可你克夫，你男人短命啊，你现在是寡妇了。 对于赵美红要把沈雁秋嫁给赵海滨的事儿，赵兰香也嫉妒，这个寡妇怎么就那么好命，克死一个男人，竟然又有一个好男人要娶她？没那么好的事儿！她也得给她搅黄了才好呢。 这会儿她看到沈雁秋居然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还穿着男人的军大衣，这……穿男人的衣服，这得多暧昧啊！而且男人居然还给她粮食！这说明两人已经睡了啊，要不男人会随便给她粮食吗？ 等她看到吉普车副驾驶的成杰扭头朝着沈雁秋摆摆手，笑着目送沈雁秋，赵兰香当时就嫉妒得要炸掉了。 她忍不住挺胸快步地堵住沈雁秋的去路，“沈雁秋，你刚才和谁勾勾搭搭的呢？” 沈雁秋见是赵兰香，懒得理睬，她背着粮食沉死了，哪里有余力搭理红眼病啊。 赵兰香却真情实感地为陆元武生气，他才死了四五个月啊，沈雁秋居然就开始勾三搭四，现在还又勾搭一个军官，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她伸手就扯沈雁秋，“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跟谁不三不四的？” 沈雁秋就把粮食袋子顺势往赵兰香怀里一推，厉色道：“抱住了！” 赵兰香一愣，居然真的被沈雁秋唬住，下意识地就用力托住了那袋子粮食。 沈雁秋催促她，“走了，去我家。” 正好一个人背得难受，就让赵兰香帮忙抬，多轻松呢。 赵兰香怒了，“你他娘当我是苦力呢？” 沈雁秋白了她一眼：“什么你他娘？你一个女人说话那么粗俗，你男人不嫌弃？” 赵兰香一下子闭嘴了，是呀，陆元武不选择自己选了沈雁秋，不就是因为沈雁秋长得俊，性子文静么。哼，文静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婆婆妯娌大姑子小姑子拿捏？跟个丫鬟似的！ 赵兰香胡思乱想着，沈雁秋却已经怼着她走了，她为了能多从沈雁秋这个克夫的小寡妇身上找到优越感，顺便套话看看沈雁秋到底和谁勾搭，居然就没拒绝。 她真的帮沈雁秋把粮食抬回家。 一进胡同，就看到赵美红正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不知道在找什么。 看到她们过来，赵美红愣了一下，赵兰香居然帮沈雁秋抬粮食？ 等等，沈雁秋哪里来的粮食？大队不是才给她一百斤，怎么又有一百斤？ 她蹭得窜过去，红着眼珠子问：“老二家的，你去哪里弄的粮食？” 沈雁秋白了她一眼，“分家你们也不给我粮食，我还能把孩子饿死？你们不心疼陆元武的孩子，我能不心疼？” 其实她拿了粮食的，但总归是没正儿八经地分家，沈雁秋就故意说话气她。没白纸黑字地写下来，她就不认账！要赵美红的钱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耍赖的。 哼，跟坏蛋耍赖，那叫应该。 赵兰香嘴巴快，跟赵美红绘声绘色地描述，“大吉普车，车里一个老俊的军官了，还把军大衣给她穿着，送她一大袋子面粉……” 她一边说自己一边酸，顺便不能一个人酸，要让赵美红一起酸。 赵美红：“！！！”她真的酸了，眼珠子通红，她大声指责道：“老二家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给你介绍赵海滨，你给我装模作样说没有再嫁的意思，我、我还给你钱你都没还我！不认账了！无赖！ 哦，怪不得自己给她介绍赵海滨她不稀罕，原来是搭上高枝儿了啊。 不对啊？那天集上她后来不是又和赵海滨暗中勾搭了吗？分明就是不想给自己那六十块钱。另外那天晚上，赵海滨不是来爬墙了吗？ 等等，难道？ 赵美红被自己的结论惊呆了，难不成那天晚上来爬墙的是这个军官？ 妈呀，沈雁秋你厉害啊，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勾搭了一个男人！ 看赵美红一副见鬼的样子，沈雁秋懒得搭理她，自己把粮食背过来，对赵兰香道：“谢谢你啊，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她背着粮食直接回家了。 赵兰香：“哎——你，”不等她追上沈雁秋，赵美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让她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军官。 赵兰香回忆了一下，当时她就看到吉普车副驾驶上坐的那个军官，能配吉普车那肯定是领导，瞅着是个大高个子，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打眼一看挺俊的。 她又酸了。 赵美红就把她拉着回家，跟陆婆子好好说说，让陆婆子收拾沈雁秋。 且说沈雁秋背着粮食回家，陆甜甜已经领着小北城回来，正在家里乖乖地念俩哥哥的课本呢。 因为天还大亮着，春草春花姊妹俩也没回家，留在这里和陆甜甜玩儿。 她们觉得陆甜甜漂亮还脾气好，不像陆菊花总是阴沉沉的，而且说话也阴阳怪气，心眼儿又多。所以现在她们不喜欢和陆菊花玩儿，而是喜欢和陆甜甜一起。 陆甜甜：“你们跟我读啊，刚才春草你念错了一个字。” 小北城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很，奶声奶气地跟着念：“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见到沈雁秋回来，陆甜甜和小北城赶紧迎过来帮忙。 春草春花也问好，“婶子，你哪里背来的粮食啊？” 沈雁秋笑弯了眼睛，映着夕阳特别美艳，她笑道：“有小北城这个小福星，我们家里不会断粮食的。” 她自然没必要给人解释，让他们知道了，到时候又不知道说什么，不如她不说，就让他们猜去吧。 春草姐妹俩哇，羡慕地看着小北城，“小北城你真棒！” 自己要是有个福星弟弟就好了。 本来大家都笑话小北城被亲娘卖掉，觉得他可怜，没想到他又被沈雁秋给领回来，还说是小福星，给家里赚了十几块钱，还赚了好多粮食呢。 哇，可真是太厉害了啊！现在满村的姐姐都羡慕陆甜甜呢，她有小北城这样的弟弟，可真了不起啊。 虽然她爹没了，但是像她们有爹的，也没赚这么多粮食回来啊。 小北城不知道他已经被一些女孩子提升到了养家爹的高度，只乐滋滋的，拿小手去给沈雁秋捂手。 他心疼地搂着沈雁秋的胳膊，“娘，你冷不冷啊，你累不累啊，我给你捂捂手。” 有他这么暖，沈雁秋的心都要给融化了，她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小乖乖，娘一点都不累，见到你们不知道多开心呢。” 这时候春花也发现了沈雁秋的军大衣，惊讶道：“婶子，好新的军大衣啊，哪里来的？” 陆元武死了，而且他的军大衣都是旧的，不会这么新。这应该是沈雁秋新得的。谁家要是有这么一件军大衣，不知道多拉风呢，男人穿出去都气派。青年相亲都要特意去借一件撑门面呢。要是自己爹穿一件军大衣，领着自己出去玩儿，小孩子们看到都格外眼热。 没想到沈雁秋居然带回来一件新的！ 好羡慕啊！嘤嘤嘤~~ 沈雁秋笑起来，“有小北城这样的小福星，一件军大衣算什么啊，什么都会有的。” 姐妹俩看小北城的眼神都热切得很，恨不得将他抢自己家去，给自己家送福气。 沈雁秋将粮食送到缸里去，出来看到小北城正躲在角落里，双手合什，非常虔诚地在嘀咕什么。 沈雁秋好奇，就凑过去悄悄听了听，她听见小北城在许愿： “老天爷爷啊，谢谢你给我家送来了粮食，给我娘还送了军大衣。我还想给我娘要一个装在瓶里的雪花膏。你可不要觉得我贪心哦。我娘天天干活儿，我不想她皴脸！” 瞬间，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第43章 向老天爷爷许愿雪花膏 小北城还在那里继续嘀咕，“就是像我小姑用的那种，白白的，滑滑的，香香的，擦在脸上不皴脸的那种！不要袋装的哟，袋装的不好用，一搓就起泥儿！老天爷爷，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可要乖乖地听话啊，给我娘送一瓶雪花膏就行。你放心，以后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孝顺你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买最好的！！” 沈雁秋一把将他抱起来，“外面冷，小乖乖咱们进屋暖和啊。” 小北城脸颊被风冻得红红的，却一点都不怕，他朝着沈雁秋笑眯眯地说：“娘，过几天你会有一瓶雪花膏的。” 沈雁秋：“…………” 妈妈咪呀，小福星许愿了，要给妈妈送雪花膏。那妈妈是不是得加把劲，去买瓶雪花膏回来？ 其实家里有她买的袋装雪花膏，不过质量不太好，就像小北城说的，搓在脸上就起泥儿，有点尴尬。所以沈雁秋不爱擦，只是不擦的话脸紧绷绷的，也很难受。 天色要暗下来，春花姐妹就回家做饭去。 沈雁秋也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一起做饭。晚上她给孩子们做红薯粥吃，然后打算发面，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蒸包子，再去县里卖包子去。 她把红薯削皮，然后切块放在锅里添了水，让陆甜甜烧火。先把红薯块熬得软烂甘甜，然后再捏一点面疙瘩丢进去，这样管饱还省粮食。 之后陆甜甜烧火，沈雁秋就去找陆大娘借面起子，再跟大娘买棵大白菜回来。她还跟陆大娘买了七八个鸡蛋，然后又让陆大娘牵线，去别人家买了一块熬好的猪油。虽然没有肉，但是加一点油，她就能做出好吃的大白菜包子来。 反正比王长泽的可好吃多了。 沈雁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天生就有一种本领，做饭格外好吃，能够充分发挥各种食材最美的味道。 付了钱，沈雁秋拿着东西回家。 这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也回来，他俩虽然走路，却脚步轻快，一点都不累。 一到家，看到屋子里热气缭绕，暖融融的，妹妹弟弟都那么开心，他们也高兴。 陆东川原本清冷的眉眼都温和许多。 沈雁秋招呼他们，“吃完饭娘就发面，等明早一起来包包子，你们吃够了，剩下的娘去卖掉换点钱。” 陆元武那个混蛋回来了，说不定得把抚恤金要回来，还得离婚，她得赶紧攒钱。 红薯粥面疙瘩，熬得烂烂的，吃起来甜甜的，连汤都是甜的。 几个孩子吃得很高兴，陆东川虽然眉眼冷淡，但是话明显多了两句，还会主动把面疙瘩挑出来给小北城吃。 小北城：“大哥，你吃，我这里有呢。我要努力给咱们家攒福气，让咱们顿顿都能吃白面。” 沈雁秋笑道：“咱们慢慢来，不着急啊。要是总管老天爷许愿要东西，他……” 小北城一下子紧张了，“娘，他会讨厌我吗？” 沈雁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格外有神，“当然不会啊，他只会更加喜欢你。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他离我们那么远，要送一趟东西多累呢，是吧？” 小北城蹙着好看的眉头纠结起来，想了想，对啊，老天爷爷那么远，送东西多累呢，他不可以太贪心。 但是娘的雪花膏还要的，他不要娘皴脸，只是顿顿白面可以先不要。 其实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爹回来呢，可惜，这个愿望可能太大了，老天爷没答应。 看他神情有些低落，沈雁秋赶紧道：“给我们的粮食我们都可开心呢，多替我们感谢一下哦。” 陆甜甜和陆西楼也用力点头，“拜托小弟哦。” 小北城立刻就高兴了，大眼睛眯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小乳牙。 陆东川又挑了一个白色的面疙瘩给他，“吃吧。” 看着孩子们开心有爱的样子，沈雁秋也高兴，吃饭都格外香甜。虽然都是很粗糙的东西，前世她只有在减肥或者为了营养均衡的时候才会隔几天这么吃一次，可这一刻，她真的很开心。 吃过饭，她让孩子们写作业，她得规划一下。 陆甜甜主动帮她洗碗，让沈雁秋休息。 沈雁秋想着要和陆元武离婚，那么这几个孩子……虽然她前世和陆元武分手以后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对别的男人动过心，更没有养过孩子，但是她穿过来以后和这几个孩子相处下来，对他们已经产生了感情。 外冷内热的陆东川，看似自卑却温暖善良的陆西楼，勤劳漂亮的陆甜甜，天真纯净的小北城，哪一个她都不舍的。 离婚了她肯定得带着小北城，他还小离不开娘，那陆甜甜是闺女，后娘估计不会待见她，想着陆元武再婚到时候后娘把甜甜当丫头使唤，沈雁秋心就隐隐作疼。 这么好的孩子，她可不忍心后娘磋磨她。 而且陆元武这条件，这身份，现在肯定可以找个年轻貌美甚至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到时候女人再生孩子…… 沈雁秋一下子抑郁了。 陆甜甜看沈雁秋坐在那里出神，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甚至还蹙眉难过的样子，她关切道：“娘，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沈雁秋对她笑了笑，“没呢，娘有个事儿，不知道要不要和你们讲。” 陆元武还活着的事儿，肯定要告诉孩子们，她不说等他回来那大家也就知道了。 陆甜甜看她面色不好，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炕上写作业的陆东川几个也听见，陆东川心里更紧张，难道她又要做什么？他最怕的就是这几天沈雁秋的举动反常，她并没有真的改变，还是老样子，只是有些反常，然后时间一到她又要恢复原样。 如果她一直都不对他们好，那他也就那样。 可她突然对他们这么好，又突然改变不再对他们好，他就有些无法接受。 他正胡思乱想，根本无心看书写作业，然后他又听见沈雁秋在叹息，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他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你有话就说吧，我们可以撑得住。” 他怀疑沈雁秋想跟他说改嫁的事儿，大姑小姑，大娘几个人都在说娘守不住，没有男人她肯定会改嫁的。 她还年轻，想改嫁也没什么不对，虽然他心里很排斥别的男人当他们爹。 沈雁秋因为自己心里纠结，所以一时间没留意陆东川语气里的紧张。 她道：“要是我说了，你们就要决定到时候跟着谁。” 陆甜甜有些不懂，“娘，什么意思？” 陆东川却一下子红了眼睛，他就知道！ 沈雁秋的话落在他耳朵里，立刻就被他解读成了她想改嫁，但是不想要他们了。 她又要抛弃他们！这一次不只是卖掉小弟那么简单，连他们几个也要抛弃？ 他握紧了拳头，走到门口死死盯着沈雁秋，冷冷道：“怎么决定？我们能决定跟着谁吗？难道不是你决定吗？” 沈雁秋抬眼愕然地看着他，笑道：“你们想让我决定吗？” 陆东川眼睛已经开始发红，如果她再一次抛下他们，那他绝对不会再原谅她的。 沈雁秋笑得很是灿烂，明艳照人的容颜让昏暗的屋子都变得亮堂起来。 这笑容刺伤了陆东川的心，他冷冷道：“随便你。”然后抬脚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不要听她说，他不要听她亲口说出丢下他们，自己去嫁人的话来。 虽然他能理解她的难处，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带着几个孩子过不下去。 他也能理解她带着他们不好改嫁，可他还是不能接受她丢下他们却那么开心地笑。 他想说给我两年时间，我大一些，我就能赚工分，我就可以养你。 可他知道，她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干活的儿子，也许她还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他迈出房门，迎头就冲进了寒风里，风如刀割刮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不肯任何人看见。 第44章 愿不愿意跟着娘 沈雁秋看他急匆匆冲出去的背影，有些不解，“东川怎么啦？” 陆甜甜也不懂：“我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沈雁秋：“大晚上的，他有什么事儿？” 小北城从炕上趴下来，趿拉着棉鞋走到外间，偎依进沈雁秋的怀里：“娘，你要说什么啊？” 沈雁秋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子，亲了亲他热乎乎的小脸蛋，“娘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永远跟着娘啊。” 小北城不假思索：“当然愿意！” 陆甜甜也说愿意。 炕上写作业的陆西楼一直没出声，他和陆东川想的一样，毕竟是双胞胎兄弟，有默契和共鸣。而且他们年纪大，听别人说多了也知道一些事儿。他也以为娘这是要改嫁，可能不想带着他们了。 弟弟小，妹妹漂亮懂事，娘可能愿意带着他们。 他和大哥……现在吃得多，却也不能干什么活儿，娘可能……他自卑心又开始作祟，心里难过得有什么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低着头，晶莹剔透的眼泪一滴滴地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洇湿了书页。 沈雁秋见女儿和小儿子都愿意跟着自己，很开心，她又问陆西楼：“西楼，你呐？你和哥哥呐？你们愿不愿意跟着娘？” 陆西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也愿意带着他们？ 他原本荡到谷底的心，一下子飞扬起来，他蹭得跳下地，也不穿鞋子，赤着脚就在冰冷的地面上跑出去，“娘！” 沈雁秋吓了一跳，“咋赤脚下来了，快去穿鞋子。” 陆西楼把棉鞋穿上，又跑去外屋，“娘，你真的也要带上我和哥吗？” 沈雁秋笑起来，“当然啊，只要你们愿意跟着娘，去哪里娘都带着你们。” 不就是养四个孩子么，难道没有陆元武，她就养不起孩子？切，不要小看她，在现代她自己创立了美食品牌，还有直播频道，定期参加美食综艺节目，她赚钱厉害着呢。前世她资助了那么多孩子，修建了那么多希望小学，给孤儿院捐助了那么多钱。 虽然她没有亲自养过一个孩子，可她的钱可以养很多孩子了好吧。 前世是可以，没道理现在不行啊。 陆西楼都哭了，他跑过去抱着沈雁秋的脖子，“娘，你真好。” 他把脸贴在沈雁秋的脸上，泪水就流下来。 沈雁秋手忙脚乱地赶紧给他擦眼泪，“西楼，你这是怎么啦？” 陆西楼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脸都红了，“娘，我太高兴了。” 陆甜甜也跑过来，“哥，其实我也好高兴，要流眼泪了。”她往外看看，“大哥呢？” 陆西楼却知道大哥的心思，估计是怕娘不要他们，所以跑出去难过了。 他道：“我去找。” 沈雁秋赶紧喊他：“穿上大衣。” 陆甜甜跑去把大衣抱出来，递给陆西楼。 陆西楼就抱着大衣跑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黑得厉害，寒夜凄冷，天上星子浸在冰水里一样格外清亮。他抱着大衣在外面走了走，没找到，然后就喊：“哥，哥！” 很快，他就在奶奶家门口看到了陆东川孤寂的身影，他忙跑过去把大衣给陆东川披上。 陆东川却不肯要，丢还给他。 陆西楼：“哥，外面冷，回家啦。” 陆东川在这里徘徊，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爷爷奶奶对他也过得去，并没有很坏，可是他们对娘和妹妹不好，他也知道，所以他对爷奶也不是很有感情。 可现在沈雁秋要改嫁，只带弟弟妹妹走，不要他和西楼。 那么他和西楼，以后要如何呢？ 他倒是也不必靠着爷奶过活，大不了他辍学回家自立门户，挣工分养活弟弟好了，这样可以让西楼继续读书。 可是要自立门户，他还小，大队不会同意，那么至少有几年，他得靠着爷奶才行。 陆西楼拉他，“哥，回家了，娘找你呢。” 陆东川喉痛梗塞，“你先回去。” 陆西楼：“哥，你不要找爷奶，他们不会帮我们的。娘说了，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我们的。” 陆东川却不信，让陆西楼不要做梦，“我们已经大了，别个男人做什么要连我们一起养活？” 陆西楼：“娘说的啊。” “她不过是要骗我们放心罢了。”陆东川淡淡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学校，你自己去读书。不要怕徐家豪他们，如果他再欺负你，你就逮着他一个人往死里打，打怕了他就不敢再欺负你了。你也是个大人，不应该再自卑懦弱。你长得俊俏，个子也高，学习也好，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陆西楼听他说这些，感动得眼泪哗哗的，他一下子抱住了陆东川，“大哥，你别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读书一起，辍学一起。” 陆东川悲凉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我们没有爹，再没有娘，我是大哥，我说了算。” 我们只有彼此。 这时候后面传来沈雁秋疑惑的声音，“大晚上的，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没有爹没有娘你是大哥你说了算？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地位，没有发言权吗？” 陆东川顿时如石化。 陆西楼立刻反手勾着陆东川的肩膀，笑道：“娘，我大哥说着玩儿呢。” 他揽着陆东川朝沈雁秋走过去。 沈雁秋抬手轻轻拍了陆东川肩膀一下子，“混小子，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懂。你们俩这是要抛下娘和弟弟妹妹，嫌弃我们累赘不成？” 陆东川：“才不是！” 陆西楼不好意思地笑道：“娘，我们是觉得……哈哈，他们都说你，你要……要相亲……” 沈雁秋怔了一下，随即挨个捶了他们一下，“你俩小子人不大，懂得不少。什么相亲？我要相亲我还整天去买面要做馒头包子去卖？” 陆东川也惊讶了，“你……不改嫁？” 沈雁秋又开始拍他们脑袋，“瞎说，瞎说，听谁嚼舌头，我去撕烂他的嘴。” 陆东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只能看见她的轮廓，可她皮肤白皙，在黑暗中有莹润的珠光，看起来倾国倾城之色。 “那你……你还问我们，跟谁？”他几乎舌头要打结。 “哦，这个啊。”沈雁秋低了低头，语气都压下去，“是这样的，那个……有个事儿得告诉你们。” “什么事儿？”兄弟俩异口同声。 沈雁秋：“你们别激动，是这样的，你们爹呢……”她顿了顿，觉得在外面黑乎乎的看不清，说起来似乎更没有压力。 要是回家，屋里灯光明亮的，她就不好意思了。 “爹咋了？”哥俩也糊涂了，爹不是牺牲了吗？ 沈雁秋一狠心，道：“你们爹，没牺牲，回来啦！” 她这话犹如冷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里，一下子就把哥俩的心脏给搅和得翻涌不止。 陆东川声音都颤抖了，“娘，你、你说什么？” 陆西楼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没听明白，或者听岔了，“娘？” 沈雁秋点点头，“你们没听错，是真的，你们爹回来了！” “啊——”陆西楼忍不住大叫一声，“太好啦！” 陆东川依然不敢置信，他没有像弟弟那么激动欢呼，反而越发沉静。 爹回来了，娘为什么要问他们跟谁？ 爹回来了，不是好事儿吗？为什么要这样问？ 他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个好问题。 沈雁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东川，开心就叫出来，没人会笑话的。” 陆东川声音依然冷冷的，“我爹，他咋了？” 既然娘肯要他们，那就是爹的问题。 第45章 她真的好爱他们 沈雁秋有些为难，他不能跟孩子说爹的坏话，毕竟那是他们的爹。 而且陆元武是一名军人，人品过硬，除了回来以后对她不是很友好，其他都没有问题。 她道：“你们也知道，大人们有时候意见不一致。如果兄弟不一致，就分家，如果夫妻不一致，就要离婚。” 那本开心的陆西楼一下子不开心了，他惶惑地看着沈雁秋：“娘？为什么要离婚？” 沈雁秋：“外面冷，咱们回家说。” 等他们回家，小北城已经困了，陆甜甜上炕搂着他睡了。 沈雁秋就和俩儿子坐在堂屋说话。 她倒了一茶缸热水，推给陆东川让他俩喝了暖暖身子，她搓搓手，“是这样的，你们爹出了事儿摔下山崖，后来被人救回来，昏迷了一阵子，现在醒了。” 陆东川：“醒了，为什么不回来？” 沈雁秋：“他失忆了。” 失忆这个词，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有些陌生，不好理解。 陆西楼：“失忆？” 沈雁秋：“就是脑子受伤，失去一部分记忆，忘记我们了。” 陆西楼啊了一声，刚才为爹没死而开心，这会儿又为爹忘了他们而难过，“那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陆东川紧抿了唇角，他要是不要他们了，那他们也不要他了！男人不能没有担当！ 沈雁秋叹了口气：“你们不能怪他，他失去记忆，对我们就没有了过去的感情。如果有人救了他，给了他新的感觉，那他……” “不行！”陆东川蹭得站起来，他面色冰寒，“不可以这样，他必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 陆西楼也站在他旁边，“我和大哥一样。” 沈雁秋让他们不要生气也不要激动，“等一下，这是我的推测，你们不要激动生气啊。等他回来再说。” 陆东川低垂了清冷的眉眼，怜惜地看着沈雁秋，他为沈雁秋不值，又为她难过，同时感到深深的内疚。刚才他居然还把她想的那么坏，差点要和她吵架。 他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道：“你不要难过，如果他真的绝情，那我们……就不要他。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孝顺你的，如果你……”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我们也支持你改嫁。 之前他还怕沈雁秋嫁人不要他们，现在听说爹可能不要他们，他又为娘不值得，支持娘改嫁了。 沈雁秋忙安慰他们，“也不一定就那样，你们别担心啊。” 陆西楼擦了擦眼泪，“娘你哪里见到爹的？他都回来了，居然不回家看我们，这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说什么失去记忆了，怕是故意装的吧，就是不想要我们了。” 沈雁秋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倒也不像装的，第一眼的确是不认识的，那估计是失忆的。 她把真相跟孩子们说了，让他们有准备陆元武回来了，同时也要准备好陆元武攀了高枝儿不要他们。 她给他们打气：“不要说丧气话，他刚回来工作肯定忙，没时间回来看你们也是可能的。他那么孝顺，不是连爹娘都没回来看么。” 陆西楼：“反正他心里没我们，他要是敢跟娘离婚，我们就不要他！”他看向陆东川，“大哥，你说话？” 陆东川：“嗯，谁不要我们，我们就不要他。” 这个家不是缺了谁就不行的，之前他陆元武不回来，他们不是也好好地过了这几个月吗？ 陆东川少年老成，自从知道爹牺牲以后就做好自己顶门立户的准备，过两年他大一些，有力气就辍学干活挣工分，养他娘和弟弟妹妹。 就算爹没了，也断然不会让这个家散了的。 沈雁秋看他们俩跟自己一条心，瞬间就乐了，她开心道：“谢谢你们对娘不离不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娘。”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方才误会她要抛下他们改嫁导致心里非常非常难受，这会儿又自嘲自己傻，竟然看不透她。 她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为了讨好公婆和外人而委屈自己孩子的女人了。 她现在真的好爱他们。 他感受得到，他也要好好的孝顺她，爱她，让她做一个幸福的娘，就算陆元武不要她，他也会让她幸福的。 见孩子们这么快就消化了这个消息，沈雁秋也高兴，她就准备先剁白菜，然后发面，等明天早起来包、蒸包子。 正忙着呢，外面传来陈桂枝和赵美红的声音。 沈雁秋知道陈桂枝是来抱小北城的，那么赵美红是干嘛的？ 她让哥俩去写作业，她自己剁白菜，“弟妹啊，进来吧。” 陈桂枝进了屋，看沈雁秋剁白菜呢，就说两句，“二嫂，我抱小福娃去我那里睡啊。” 沈雁秋早就跟小北城说过的，他都乐意，就点点头，这时候赵美红和赵兰香从后面进来。 赵美红：“老二家的，这一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哎呀，还剁白菜？这是要偷摸做好吃的？” 赵兰香也探头探脑地看。 沈雁秋淡淡道：“你们有事？” 我做什么管你们什么事儿？又没吃你们家白菜！ 陈桂枝生怕自己被赵美红连累，就去抱着小北城，用自己带来的褥子包好，“二嫂我先过去啊。” 她可不是和赵美红一起来的！ 沈雁秋朝她笑了笑，让她路上小心点，又让东川去送送。 陈桂枝笑道：“不用，就两步路，一天走八百遍，闭着眼也不会摔跤的，东川学习吧。” 陆东川还是给她送到门口去，把陈桂枝好一个感动。 陆东川回来的时候，就见赵美红和赵兰香俩在堂屋跟他娘东扯西扯的，顿时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毕竟都是本家的大娘婶子的，不好没礼貌。 他就进屋去继续看书写作业。 陆甜甜也下来给沈雁秋帮忙。 赵美红：“老二家的，你这一天天的可有点没大没小的，我怎么也是你嫂子。你一天天的往家背面背粮食的，也不给娘送点？” 沈雁秋白了她一眼：“你没看到我有四个孩子要养？分家你们就给我那么两口粮食，够谁吃的？” 还给老婆子送点，给她送点便便要不要？ 赵美红脸色一变，拉着脸不乐意道：“老二家的你说话这么难听呢？什么叫两口粮食？明明分了好几袋子给你，是不是装了一缸？” 沈雁秋往少里说，她自然要往多里说。 赵兰香却不管这个，她问道：“我说沈雁秋，你那个军大衣哪里来的？我看着你从一个吉普车上下来，有个军官送你的军大衣和粮食吧？” 她故意来说这事儿，就想让陆东川等孩子知道沈雁秋在外面勾三搭四，和别的男人好，很可能要改嫁不要他们，让孩子们恨沈雁秋。 不等沈雁秋说话呢，她就问陆甜甜：“甜甜，你看到那军大衣了吧，可新呢，一看就是干部穿的。” 干部一般有好几件呢，干净，不像普通兵一年到头就那一件，穿得很旧。 陆甜甜是个乖巧文静的姑娘，从小被陆婆子几个教育得要懂事、要孝顺，不能跟长辈顶嘴，所以她一时间没说话。 如果不是娘已经提前跟他们说了爹回来，那她肯定会信赵兰香的话，以为娘找了别的男人要改嫁不要他们呢。 刚才娘和哥哥们在下面说，她在炕上哄小北城睡觉，她没有睡着，都听见了。 起初万分高兴，结果又听娘说爹可能不要他们了，她又非常难过。 但是不管怎么说，爹还活着就挺好的。 就算他不要他们了，只要他活着就够了。 以后她和哥哥弟弟们一起孝顺娘，让爹自己去找别人吧。 她对沈雁秋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既然爹能送娘回来，还送了粮食，那么他都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他们？ 所以，娘说得对，他对这个家已经没爱没心了。 看陆甜甜面色难过却不说话，赵兰香就暗自高兴，她大声道：“东川西楼，你们也看到了吧？” 突然，陆东川从屋里出来，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俊美的脸蛋，一双狭长的凤眼却冷峻无比，小小年纪气势已经冷冽骇人。 他冷冷地瞪着赵兰香，斥道：“吃饱了撑的来嚼舌头，你给我滚出去！” 第46章 愤怒的陆东川 陆东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从小性子就冷清内敛，小小孩子就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状。 自从陆元武被报牺牲以后，他更是一夜之间长大，瞬间老成了很多。 而现在陆元武回来，竟然不肯回家，连看都不来看他们，还有可能要和娘离婚不要这个家。陆东川更是瞬间就从一个少年老成的孩子进化到了要顶门立户，保护娘和弟弟妹妹的男人状态。 现在赵兰香来说沈雁秋的坏话，暗示她跟别的男人好，可能会抛弃孩子们。如果不是沈雁秋提前跟孩子们说，那他肯定会信的，毕竟家里的确有一件崭新的军大衣。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陆元武的，陆东川肯定会瞬间把这几天对沈雁秋积累起来的好感重新粉碎成零，并且比以前更恨她。那么不可逆转的，他又会顺着剧情走向前世黑化之路，成为一个绝顶聪明、强势、又冷酷的反派。 可这会儿，沈雁秋已经提前跟他们说过，他们也知道是爹活着回来，自然不会被赵兰香挑唆。 反而，会憎恨这些逼迫沈雁秋的人。 陆东川一双英俊的眼睛里漫起了血丝，目光冰冷地刮着赵兰香和赵美红，一副猛兽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 赵兰香吓得哆嗦了一下，她还兀自嘴硬，“哎，你这个小子干嘛呢，凶巴巴的？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不是男人的军大衣？” 陆东川顺手就抄起了墙根的笤帚，狠狠地朝着她扫过去，“滚出去！” 赵兰香躲闪不及，被他扫了一笤帚，弄了满脸的灰，气得她赶紧往外跑。 陆东川还不解气，追着赶她。 赵美红也惊得一个劲地尖叫，“老二家的，反了天了，这孩子这么没礼貌，没教养，你不管的？” 沈雁秋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笑道：“男人么，就是有血性的，没点血性还叫男人么。” 赵美红还想说什么，却被陆东川直接一笤帚抽在手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气，赶紧跑了。 赵美红一边跑一边骂咧咧的，“反了反了，这是疯了。” 结果赵兰香在前面呢，还想回头跟陆东川对打，却不小心门口有一些小石子，一脚踩上，“咕咚”摔了个狗啃屎。 “啊——”赵兰香一声惨叫，结果后面的赵美红没提防也撞上去，一下子被绊倒。 两人在地上滚成了糖葫芦，赵兰香被赵美红踩了肚子，赵美红被赵兰香抓了头发，两人都疼得吱哇乱叫。 陆东川恶狠狠地骂道：“滚！” 嚼舌头的长舌妇，再来胡咧咧，打断你们的腿！ 赵美红爬起来就往家跑，到了家，就直接跑去找陆老婆子，“娘，可不好了，东川被老二家的教坏了。” 陆老婆子正裹着被子，坐在炕上和陆老头子抹眼泪呢，闻言哆嗦了一下，“怎么的了？怎么就教坏了？我东川可是好孩子。” 赵美红就赶紧把赵兰香说的，以及陆东川打人的事儿说了一下。 她义愤填膺地道：“爹、娘，你们说，老二家的这不是毁了孩子吗？我看她这是攀上高枝儿想改嫁，又不想带着孩子。兰香可是亲眼看见，她坐着一个军官的吉普车回来的，人家还给她粮食，让她穿着军大衣。” 陆老婆子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还得颤巍巍地问：“不能吧，老二家的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人家路上捎她回来的？” 赵美红气道：“娘，你可真是个好人，你走路上人家能捎你？就算捎着你，人家给你粮食，给你军大衣？” 陆老婆子看向老头子，“他爹，你说咋回事？” 陆老头叹了口气，“哪个知道呢？” 赵美红就来了劲头，想发动家里男人们去找沈雁秋算账，要想改嫁那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之前她给介绍赵海滨，结果沈雁秋给她摆了一道，说什么不改嫁，这会儿沈雁秋自己勾搭上了人，必然要撕掉她的脸皮，让她难堪才行。 陆老头子却不肯，陆家老大、老三也是正常男人，兄弟没了本来就难过，这会儿还去针对他的遗孀，那不是畜生干的事儿吗？ 他们不肯去。 赵美红见他们不支持，就来气，陆老婆子叹了口气，又开始抹泪，说儿子可怜。 赵美红心下越来不满，沈雁秋也未免太好运了吧，赵海滨暗恋她，这会儿又勾搭一个军官，家里男人还这么大度地原谅她。 她冷笑道：“怎么，你们都觉得她找到人改嫁是好事？” 她男人奇怪道：“你之前不是想让她改嫁吗？这会儿怎么又不乐意了？” 赵美红脱口道：“我想让她改嫁是正儿八经地托媒人，可不是这样偷鸡摸狗的！” 她给找了人，能得几十块地谢媒钱，现在沈雁秋自己找人，她一毛得不着。她之前被沈雁秋坑的钱，还有赵海滨说给又没给的钱，她都得赚回来。 陆老三嫌冷，就悄悄溜回房去，脱衣服上炕钻进被窝，搂着陈桂枝。 陈桂枝挣了挣，“别弄醒小福娃。” 她听见赵美红在那里吵吵，就不爱听，还让男人不要跟着掺和，“咱们现在可指着小福娃呢。说不定就能怀上。” 陆老三亲了她一口，笑道：“对，我不掺和，我觉得二嫂人挺好的。这么年轻，改嫁也没什么。” 陈桂枝见他这样说，心里也高兴，“反正我也觉得二嫂没错，这么多孩子，你爹娘又藏心眼，不给钱不多给粮食的。那她怎么养孩子？” 陆老三：“等开春上工以后，咱们多帮衬一下。” 两口子说了悄悄话就开始办事造人了，要趁着小福娃在的时候多试试，说不定就带来了小娃娃呢。 而此时小娃娃心里都是甜甜的美梦呢，他梦见高大威猛，俊朗轩昂的军官爹爹回来啦。爹扛着他，揽着娘，旁边站着哥哥姐姐们，他们去县里拍全家福！ 沈雁秋在小福娃的脸蛋上香了一口，然后爹也来亲他的脸蛋，他就悄悄一躲，爹的嘴唇就亲在了娘的嘴上，惹得娘脸颊都红了。 哈哈。 小福娃开心地咯咯直笑。 他一笑，把那俩人吓了一跳，看他只是做梦笑又松了口气。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今晚，好消息也在悄悄酝酿着。 此时的沈雁秋正在哄儿子呢，她看陆东川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啦，别生气了。咱们把坏人打跑就好，自己不能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得不偿失，对吧？” 陆东川紧绷的俊脸这才缓缓放松下来，他转眼看向沈雁秋，“娘，你受委屈了。” 不只是外人给她的委屈，还有在他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对她的责怪。 这让他非常内疚。 沈雁秋笑得眼神清亮无比，“娘一点都不委屈，有你这个懂事顾家的大儿子，有贴心的西楼和甜甜，还有咱们家的小福娃，娘不知道多开心呢。你不知道，因为咱们家有小福娃，以后做什么都会顺顺利利的，娘去卖窝窝头都比别人卖得格外好呢。” 陆西楼和陆甜甜也开心得很，“娘，以后我们也会更加努力的。” 一家人开开心心、齐心协力，什么都会成功的。 沈雁秋：“这就是一家一条心，无钱也买金。” 她把那件军大衣拿过来，放在炕上，“晚上盖着，睡得更热乎。” 她已经剁完白菜，用盐杀杀水，攒出多余的水分，然后放在那里，又活了面，把面放在炕头热乎的地方开着。 明天早上，就可以和面包包子啦。 外面漆黑一团，一座小山坡上，一辆吉普车停在那里。 陆元武站在车外，靠在车门上，他点燃了一支烟卷，看着红光明灭却也没抽，只是夹在指端。 他抬眼望着柳泉大队，然后默默地凭着自己的了解看向沈雁秋和孩子所住的院子。 那里，灯光昏黄而温暖，她并未入眠。 第47章 早起包包子 陆元武遥遥地望着那间小院，他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他知道一些书中的情节，所以知道沈雁秋过得其实很简单。 陆老头儿不管事儿，只闷头干活儿，陆老婆子看似柔弱却非常有心机，而家里的大姑姐小姑子都把沈雁秋当丫头使唤，说她在这个家当牛做马不为过。 以前原主还在，他们夫妻也算恩爱，那么她怎么操劳都不过分，也是自己愿意甘之如饴的。 现在原主死了，她还在这个家里被人欺负，自然就不合适。 所以她现在看起来比从前凌厉强势很多，这是黑化了吗？ 她以后的剧情就是改嫁赵海滨，然后越来越自私凉薄，把儿女都养歪，自己还开始包养年轻小情人儿。 这…… 本来，这事儿和他也没关系，他只需要离婚让沈雁秋走剧情就好，她和赵海滨是恩爱还是怎么的和他没关系。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他看到有人要鬼鬼祟祟爬墙，忍不住出手帮她，并且在她撞入他怀中以后，他突然就感觉到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这让他有些失去掌控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原主对妻子的深情眷恋，还是他自己的灵魂对什么的渴望。 他总觉得自己前世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似乎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可他记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让他有些懊恼。 等烟在指尖燃尽，他也没有吸一口，隐约的心底里有一种抗拒，不想抽，就似乎什么人跟他说过不要抽烟，不喜欢他身体不好。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碾灭，然后上车发动引擎离开。 而此时的沈雁秋也已经收拾利索，脱衣服上炕熄灯睡觉。 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她想着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加油哦！ 一夜好梦，沈雁秋早上起来，先下地点灯，用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很快陆东川也醒过来，他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地，要帮沈雁秋。 沈雁秋知道拒绝没用，他还是会做，只好由着他帮忙。 她让陆东川帮忙生火，然后加一点植物油，再把昨晚上买来的猪油放进去融化，化开以后撒入葱花姜末，嗤啦一声就有喷香的葱油香气传出来，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等油热了，她又把几个鸡蛋都搅散倒进去，快速地翻动成油煎鸡蛋碎，然后再把白菜碎都倒进去翻一翻，这样白菜也跟着香，还不会浪费一滴油。 馅子准备好了也不用盛出来，免得浪费了。 她直接放下面板让陆东川帮她揉面，然后拽成一个个面剂子，擀擀就开始包包子。 沈雁秋是美食博主，就说包包子她能包出很多种花样来，除了正常的，还能包麦穗状的，非常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包法？” 以前可没见她包过呢。 沈雁秋笑道：“我跟你王大叔学的。”她把自己的新本领直接推给新认识的人，反正也没人会当真去求证，没什么不可以的。 陆东川就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她帮忙。 过了一会儿，陆西楼和陆甜甜也醒了，他俩有些不满自己睡沉了没起来帮忙。 陆西楼：“娘，大哥，你们以后记得叫我。” 沈雁秋笑道：“又没什么活儿，叫你干什么？你们都小，多睡一会儿。” 陆西楼：“甜甜多睡会儿，我和大哥一样大，怎么也多睡？” 大哥能做的，他也应该可以做。但是每次都是大哥挡在前面，他这个双胞胎弟弟显得特别没用。 虽然他俩是双胞胎，可因为陆东川的性子冷硬，他比较温柔绵软一些，就好像他无形中比陆东川小了好几岁一样。 这么说吧，虽然两人长得一样俊俏，个头一样高，可陆东川向来目下无尘，双手插兜，走路也是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的，所以感觉小小孩子气场两米八，看起来至少十六岁。 而陆西楼，因为性子温和柔软，之前还被人欺负有些自卑，走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微微低头垂眼看着自己脚下，肩头也微微瑟缩，这样看来就像小孩子，顶多八岁，气场自然就是负的，软萌萌的想让人摸。 沈雁秋看他们委屈的样子，笑起来，“你们有心，娘就很高兴。有心，等你们大了就能做。” 陆甜甜[笔趣阁]：“娘，小我们也一样能做。” 她去拿柴火来，等会儿要帮忙蒸包子。 陆甜甜帮她把馅儿盛出来，然后开始添水烧火，等开锅以后就装包子进去蒸。 白菜馅儿的包子很容易熟，大火开锅几分钟就行，也不需要虚蒸，直接捡出来再来一锅。 沈雁秋道：“我买了蒸屉，估计这两天就能送来，以后咱们一锅可以蒸好几锅的，还不费柴火，可方便呢。” 陆甜甜一脸期待：“那样的话，可省事呢。” 蒸好了第一锅包子，沈雁秋就让哥俩赶紧吃，吃完还得去上学呢。她又给哥俩装上几个包子，为了让他们多吃，她每次都比正常口粮多给带一倍的，就怕俩孩子饿着。 再过个月就是11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能吃的，吃不饱可不长个儿呢。 陆东川见拒绝不了，也只得同意。吃完饭他和陆西楼背着书包去上学，告辞娘和妹妹就出发了。 路上陆西楼道：“哥，我吃不了那么多包子。” 他不舍的吃。 陆东川：“没事，我们带着吧，等课间操有人饿，咱们就一个包子七分钱卖掉。” 一个包子七分钱很贵，但是这个包子大，而且数量少，顶多匀出四个来卖掉。 有钱又能吃还馋的学生自然是有的，不怕卖不掉。 就算卖不掉，也可以拿回来当晚饭吃，冬天冷，东西不会坏。 陆西楼笑起来，“哥你真有办法。” 陆东川：“你比我有办法，只要大起胆子来，不要怕。” 陆西楼挺了挺胸脯，“对，我不怕，我要自信！我不能给娘丢人！” 如果爹真的不要他们，那他和大哥就是这个家的男人，他们要顶门立户，要养家！ 等哥俩走后，沈雁秋就赶紧收拾，这时候陈桂枝来送小北城。 小北城在那里睡觉，陈桂枝想让他一起吃饭，但是陆婆子扯东扯西，赵美红直接反对，说口粮都分了，不可以在那里吃。 陈桂枝一气之下就偷拿了两个窝窝头过来，“二嫂，都是我没用。委屈小福娃。” 沈雁秋笑道：“哪里委屈了，你不是给他带窝窝头了吗？来，我包的包子，你赶紧吃两个。” 她拿包子给陈桂枝吃，她对陈桂枝印象很好，觉得是可交之人，以后也可以好好处。 陈桂枝见这样雪白的包子，还包得那么好看，却不敢吃，她知道肯定是沈雁秋拿去卖的，她要是给吃了的话，那沈雁秋就少卖两个。 沈雁秋却不管，把她推到炕上坐下，让她放心大胆地吃，“你别看我哭穷，饿不着的。” 陈桂枝笑起来，接过一个包子，“闻着真香！嫂子我吃一个就行，尝尝味儿。” 小北城坐在炕上，双手捧着一个圆鼓鼓的包子，自己的小脸颊也吃得鼓鼓的像包子，他对陈桂枝笑道：“三婶，你吃吧，我以后会给家里带更多粮食的。” 他每天都在祈祷呢，现在给家里带粮食，以后他长大了会努力干活，赚了粮食再给老天爷爷还回去的。 就算借的！ 陆甜甜也让陈桂枝吃，对自己友好的人，她也不吝啬的。 陈桂枝吃完一个就不肯吃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要不他们又骂。” 分家以后，沈雁秋不给他们做劳力，赵美红就想使唤陈桂枝。 等吃完饭，沈雁秋给陆甜甜和小北城留下几个包子，“娘去卖包子，你们在家里玩啊。不要去远处捡柴火累着。” 沈雁秋背上自己缝的双肩包，把包子用包袱包着放进去，然后直接出门。 她把军大衣留给孩子，出门穿着太重太打眼。 一路上，她脚步轻快，走得稳稳当当的。 这时候前面响起一阵自行车的铃声，一人惊喜的喊道：“沈阿姨，这么巧啊？” 竟然是顾仁，跟他同行的还有徐家豪，他俩骑着自行车，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而他们后面，是徐克坚驮着陆彩虹。 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回娘家，但是顾仁这个混蛋来干嘛？ 第48章 她没那么好欺负! 看到他们沈雁秋一下子戒备起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陆彩虹这是要回家借钱了吧？ 还好，她早就把那一千五给挂失拿走，而陆元武也回来了，哼，那可有好戏看了呢。 顾仁一脚踩着自行车脚蹬，一脚支着地，他盯着沈雁秋看个不住。 她生得漂亮，唇红齿白明艳动人，按说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哪怕再漂亮现在也该苍老憔悴，毕竟男人死了生活艰难，一般人是熬不住的。可她不但没有衰落凋零，反而跟怒放的山茶花一样光彩明媚，一下子就抢夺了他所有的视线。 她真的是他这么大以来见过最漂亮，最有韵味的女人，完全满足了他对女人的所有幻想。 “沈阿姨，你要去哪里？” 顾仁忍不住截住她，他来柳泉大队找她，她居然要走？ 沈雁秋冷冷地看着他，“我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这人还真有意思。 想起原剧情里，他和徐家豪害死了西楼，后来又害死了小北城，她就憎恶他，一眼都不想看。 虽然现在他还不是书里那个人渣，但是她依然讨厌他！ 顾仁不明白沈雁秋为什么会那么排斥讨厌他，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样就太见外啦，我跟徐家豪是哥们儿，跟你家东川西楼也是同学，以后大家多走动，都是朋友嘛。” 沈雁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不好意思，我们和你不是朋友，高攀不起。” 顾仁被她怼了个满脸，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没脸过，谁不捧着他恭维他啊，居然被一个乡下女人这样甩冷脸，实在是丢人。 他原本要发作，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雁秋冷艳的脸，他居然发不出脾气，反而觉得好看好看真好看。 那边徐家豪已经直接傻掉了，这是他认识的顾仁吗？他居然对人这样好脾气的？ 在县城他顾仁看上的女生就没有能逃掉的，顾仁说请一个女同学去看电影，那个女同学是害羞也好，害怕也好，或者是欲擒故纵也好，略露出一点犹豫，说不大好之类的，顾仁立刻就会翻脸，说什么“别给脸不要脸啊”，然后那女生就立刻乖乖地跟着他。 如果她不乖乖的，那顾仁直接翻脸，她也甭想好过。 徐家豪知道顾仁这个人特别好面子，他看上那些女生，其实也不过是吃饭、看电影或者就那么招摇过市，也没非要怎么样。 但是顾仁的面子大过天，谁要是撅他的面子，他和谁记仇拼命。 现在沈雁秋得罪他，他居然不发怒，还……笑得那么甜，这是什么情况？ 对了，肯定是笑得越不在意，心里就越愤怒，回头报复就越厉害！ 徐家豪暗笑，等着看顾仁发火收拾沈雁秋。 谁知道下一秒，顾仁却凑上去，陪着小心，“沈阿姨，你去干什么，我用自行车带你吧？” 沈雁秋不耐烦地蹙眉，“让开，好狗不挡道！” 她想绕过去，顾仁却车龙头一拐，长腿一迈，又把她挡住了。他朝着沈雁秋伸手，“来，我帮你。” 沈雁秋直接怒了，用力拍开顾仁的手，“啪”的一声，特别清脆。 这一下子，顾仁直接愣了，徐家豪傻了，连后面一起过来的徐克坚和陆彩虹都蒙了。 徐克坚一下子停了自行车，“你、你、你怎么打人呢！” 你打谁不好，你还打顾仁！ 陆彩虹也看见了，她一下子跳下自行车后座，飞快地朝着沈雁秋跑过来，怒斥道：“沈雁秋，你这是疯了？顾少可是咱们家的客人！” 沈雁秋扬眉，轻蔑道：“顾少？什么顾少？顾家的少爷？我说陆彩虹，这都是什么年代，你用这个称呼？现在可是无产阶级人民专政，难道你就不怕传到上头耳朵里，给你们办个封建余孽的罪名？” 陆彩虹作为一个她自以为的城里机关部门的干部，那是高高在上的，断然不允许沈雁秋这样的乡下妇女来忤逆她。 “沈雁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赶紧给顾同学道歉！” 沈雁秋不想理睬她，她的包子再不卖就要凉了呢。她给了陆彩虹一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忙着呢。” 她推开顾仁就走。 陆彩虹气得快跑两步，一把扯住了沈雁秋的布包，“你给我站住。” 沈雁秋站定，回身看她，冷冷道：“你确定要在大马路上和我撕打？”她又冷冷地扫了徐克坚和徐家豪一眼，“你们是不是也要帮忙？” 徐克坚忙扶了扶眼镜，他摆摆手，“你们女同志的事儿，我一个男同志不能插手。不过沈雁秋你也太大脾气，顾仁和你客客气气地说话，你怎么能打人呢？” 沈雁秋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客客气气？我倒是好奇，你们来干什么？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徐家豪气道：“你胡说什么呢，谁图谋不轨？我爸妈要回家看看我姥姥姥爷，哪里不对吗？” 沈雁秋：“看姥娘姥爷没有什么不对，要是你们还有别的企图那就太不对了。” 比如回家借弟弟的抚恤金，然后去活动关系跑职位，等有权有势了又害死弟弟的两个儿子。 这就是太大的不对了！ 陆彩虹没好气道：“行了，你别没事找事。今儿我和老徐回娘家看看，都必须给我个面子。你哪里都不许去，回家做饭去。” 沈雁秋看傻子一眼看着她，你当你是谁呢，颐指气使的，以前陆老婆子是正经婆婆，你骑在原主头上当大婆婆，陆彩霞当小婆婆，赵美红还插一脚也当半个婆婆，你们咋恁不要脸呢！ 我可不是原主那么好欺负的！ “做饭？做什么饭？你不知道吗？因为你弟弟没了，抚恤金你爹娘拿着，这会儿又嫌弃我俩儿子也回家吃饭，就把我们单独分出来。我手里没钱没粮，我搁什么养活孩子？正好，你们回来给我撑腰，让他们把我们口粮分给我们。还有我男人的抚恤金，他死了，抚恤金应该用来养孩子，正好给我们要回来。” 沈雁秋以前还顾忌陆元武是烈士，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难听，现在知道他没死，自然就不怕了。她是怎么气陆彩虹怎么来，自然要说得难听点。 再说，他们回来要抚恤金的，又不是干好事儿的，她要是还给他们好脸色，那自己得多贱啊。 就不能让他们好过！ 陆彩虹被她气得脸色都青了，浑身哆嗦，眼前这个沈雁秋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就会低眉顺眼讨好自己和娘的弟媳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泼妇啊！真是要气死她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爹娘怎么会不管你和孩子？我不是把你俩儿子接出去了吗？上学不用钱，住宿不用钱，吃饭都有补贴，你哪里还不满足？”陆彩虹铁青着脸，“你还不知道感恩的话，那你可真是个白眼狼了！” 白眼狼？不知道谁白眼狼！沈雁秋也怒了。 陆彩霞拿了陆元武的钱活动关系，去了纺织厂上班。 你和你男人拿了陆元武卖命的钱，活动关系升了官，回头害死陆元武俩儿子！ 你他娘的怎么那么不要脸！ 沈雁秋冷冷道：“白眼狼这个称呼可是你专属的，我怎么好跟你抢呢？” 那一千五自己拿走，但是还有五百在陆老头儿的名下，沈雁秋也不能让陆彩虹拿走。 今儿她要去银行信用社跑一趟，绝对不能让陆彩虹得逞。 她还赶着卖包子呢，懒得纠缠，扯回自己的布包就要走。 陆彩虹看她居然敢不给自己面子，还敢反抗给自己甩脸子，顿时自尊心受不住，她扬手就朝着沈雁秋扇去。 沈雁秋却跟脑后生了眼睛一样，直接一抡自己另外背着的书包，那里面放着一根她防身用的粗短木棍，“砰”的一声就和陆彩虹的手腕撞上。 “啊——”陆彩虹疼得当场就抱着手腕惨叫起来。 第49章 虚伪的一家人 陆彩虹在娘家当家做主习惯了，爹娘都捧着她，嫂子弟妹的都得巴结恭维她，她对沈雁秋自然不放在眼里。 要打沈雁秋，她可是真打的，那是运足了力气扇耳光，结果就是打出去的力道多大，就被木棍返回来的就多大。 自然全、部、反、弹在她自己身上！ 那个疼啊，陆彩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啊——疼死我啦！” 她抱着自己的手腕，有一种本来就被这冰冷的天气冻僵的手，一下子被重物敲碎的感觉。 那只手当时就青了！ 徐克坚和徐家豪也急了，赶紧过去关心她。 沈雁秋理也不理，背着包子大步流星地就走了。 陆彩虹疼得脸色都变了，“给我回来！”她还想让男人去追沈雁秋，一定要抓回来打一顿不可。 顾仁这时候慢条斯理地道：“算了。” 他其实很想追上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沈雁秋刚才帅爆了！ 一个冷艳的乡下女人，先打了他一巴掌，又打了陆彩虹一巴掌，简直……要杀了他啊！ 他的心脏都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徐克坚让陆彩虹不要节外生枝，耽误了正事儿，“还是先走吧，好久没看爹娘了，回家看看。” 陆彩虹知道他的意思，得回家要钱，她恨恨道：“今儿我们就在娘家住一宿，我看她不回家？” 徐克坚笑道：“成，你多住几天也可以。”他得拿着钱赶紧回去活动关系，时间耽误不起呢。他听人家说，好多人都去活动关系，火车站站长的人选就要定下来了。 他一定要快！ 这都是陆元武低调，他虽然去赴任却一直没公开，也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所以那些削尖了脑袋钻营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委任火车站站长了。 徐克坚很着急！ 陆彩虹也不想耽误大事，就重新坐上自行车后座，揉着手腕子咒骂沈雁秋。 等到了陆家，陆老婆子看到最出息的女儿女婿还有最疼爱的外孙回来，一冬天因为冷几乎不出屋的陆老婆子亲自下地迎接了。 “哎呀，我的大外孙回来啦，可把姥娘想坏了。” 徐家豪跟她亲近一下，又赶紧介绍顾仁，“姥娘，这是我同学，我最好的哥们儿，顾仁！” 陆老婆子虽然是个乡下婆子，可她能培养出陆元武、陆彩虹这样的人，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之前陆彩虹跟她念叨过很多次，县里顾家是省里的大户人家，他们在中央都有很多关系。而这个顾县长虽然是旁支，却也是靠山极硬的，如果能和他搭上关系，徐克坚的前途就有着落。 只要关系到位，别说一个科长、处长还是什么的，县长都可以想的！ 陆婆子把这话记得很清楚，所以一听外孙说顾仁，而且还是那么得意的表情，她就知道怎么回事。 她也不明说，免得让顾仁觉得她在巴结他，反而一副不了解县里的样子，纯粹是一个乡下慈祥老太太的形象。 她慈祥地笑道：“顾仁啊，真是个好孩子，长得真俊。老婆子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孩子呢，要是搁过去，这就是京城贵族公子哥吧？” 虽然她说这话不合适，认真追究起来还犯错误，但是一个乡下婆子，说心里话而已，谁在乎呢？ 所以，顾仁听她夸自己，反而很高兴，也和气地和陆婆子打招呼。 一时间宾主尽欢，陆彩虹和徐克坚也很高兴。 陆老婆子让赵美红和陈桂枝赶紧过来待客，准备好吃的招待，顺便准备午饭。 陆彩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拿出几张票来，“娘，我们回来的匆忙吃的没带，这里我攒了几尺布票，还有一斤糖票和副食品票，你留着买了吃。” 她另外还带着两包点心，也都是别人请徐克坚办事送的。 赵美红见状立刻凑上去，各种巴结逢迎陆彩虹，“咱家大姑一回来啊，这屋子都亮堂很多，以后大姑也多回来。” 被人这样恭维，陆彩虹也高兴，她笑道：“我也想呢，巴不得天天住娘家，这不是工作忙嘛，还有俩上班上学的，也得照顾呢。” 那边陈桂枝却暗自吐槽，装什么啊，每次回来都不带什么实惠的东西，这些票都是发的，也不需要花钱，拿回来给陆婆子，陆婆子要买还得另外花钱，还不是苛刻他们的？ 陈桂枝虽然不和陆彩虹对着干，但是也不至于像赵美红那样凑上去奉承，就是打个招呼然后就准备做饭。 陆婆子看了看，“哎呀，这里面还有一斤肉票呢。”她对陆老头子道：“快去公社割肉，我们包饺子吃。” 白菜猪肉饺子，谁吃谁爱吃！ 那边赵美红笑道：“娘，大冷天的让我爹跑啥啊，给我，我去买。” 这时候那拿一斤肉票去买肉，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儿，长脸！体面！多少人眼馋呢。 她要让赵海滨那个混蛋也看看，她是有肉票的人，能割肉的！ 陆老婆子：“你爹出去走走也行，不费劲。” 陆老婆子也防着赵美红呢，生怕割了肉赵美红藏起一块来到时候偷给她娘家去。这种沾手钱粮的事儿，除了自己人她都信不过。 赵美红心里不乐意，却也没说出口，还是笑着恭维陆彩虹和徐克坚，也没落下徐家豪和顾仁。 陆老婆子让陈桂枝赶紧和面，又让赵美红剁馅子，等肉回来直接就能剁肉包饺子了。 陆菊花则在一边讨好陆彩虹和徐家豪，就想要点好处。她知道陆彩虹没有闺女，但是挺稀罕闺女的。主要陆彩虹把稀罕闺女挂嘴边，说要把侄女带城里去养着，怎么怎么的，把陆菊花的胃口给吊着，做梦都想进城呢。 陆彩虹看了陆菊花一眼，笑道：“菊花真是越长越俊了，过两年都好找个婆家了。” 陆菊花立刻羞涩地笑起来，“大姑你就会笑话人家。” 陆彩虹就哈哈笑起来。 赵美红：“大姑到时候可得帮衬着啊，帮忙给找个好人家。” 当然得县城的，绝对不能找乡下泥腿子，没前途！ 陆彩虹满口答应，反正用嘴巴说说就能送的人情，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赵美红和陆菊花却当真，母女俩高兴得合不拢嘴。 陆菊花就一副害羞的样子跑出去，她看上顾仁了！顾仁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出身好，长得俊俏，而且家里有钱吃穿用度都好，自然比乡下泥小子看着干净俊俏有风度。 陆菊花那颗早熟的少女心，一下子就沦陷了。 她出去院子里看到徐家豪和顾仁在说话，就凑过去，“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徐家豪瞥了她一眼，笑道：“菊花，甜甜怎么不来玩？” 陆菊花撇嘴，“她现在可瞧不上我们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看我们处处不顺眼呢。” 她一双眼睛盯着顾仁，一副要看不敢看的样子。 顾仁对她却没兴趣，陆菊花虽然长得还行，但是总归是个小黄毛丫头，而且皮肤不够白，脸颊还带着一点高原红，不够干净细腻。 在顾仁的眼里，陆菊花连给沈雁秋当丫头都不配的。 徐家豪就让她去找陆甜甜，“走，咱们来了也不能不上门看看。” 顾仁有些没兴趣，却被徐家豪拉着走了。 陆菊花就跟上去。 现在还是上午，陆甜甜自然不在家，吃过早饭她就带着弟弟出去找春草春花一起去捡柴火。 她是个勤快的女孩子，以前大家一起住的时候，她帮着做饭，还要给陆老婆子洗衣服，这会儿分了家，她跟着沈雁秋，沈雁秋心疼她不让她干什么粗活，可她却闲不住。 她要帮娘减轻负担，一起负担这个家，一家人一条心才行呢。 等她带着弟弟回来，就在门口碰到了徐家豪和顾仁几个。 陆甜甜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棉袄，下面是蓝色长裤，脚上穿着黑条绒棉鞋，虽然大冬天的，她却纤细可爱。而且她头发乌黑柔软，扎着两条麻花辫，系着红头绳，看着特别清纯可爱。 最主要的是，她皮肤随爹娘，雪白无瑕，脸上没有一点斑点和高原红，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简直和沈雁秋一个模子出来的，漂亮得跟年画少女一样。 清纯又美丽，简直好看得一塌糊涂，让人忍不住就想臣服赞美她。 顾仁，感觉自己看到了美的真谛！ 第50章 乖巧的陆甜甜 “甜甜！”徐家豪叫她，“我爸妈都来了，你不过去玩儿啊？” 徐家豪很喜欢陆甜甜，因为她漂亮乖巧可爱，人如其名，甜甜美美的，看着都开心。 陆甜甜叫了一声表哥，又让小北城叫人，“不了，我得回家准备做饭。” 陆菊花斥道：“甜甜，你咋这么不懂事？大姑和大姑父来了，你不去问好？” 陆甜甜：“那我过去一下。” 徐家豪：“我妈带来肉票来的，姥爷割肉去了，中午吃饺子，你也留下吃饭。” 陆甜甜摇头，她要和娘、弟弟一起吃饭，随便他们吃什么她也不馋，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乐意。 陆菊花翻了个白眼，嘴巴要撇到耳朵上去。 顾仁一直盯着陆甜甜，她可真漂亮，像一朵娇嫩的花。她和沈雁秋就好像两个极端，女儿是清纯娇嫩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母亲是美艳夺人的花朵，尽情怒放。 等她长大，就可以重复那朵盛花的模样。 想到陆甜甜以后的样子，他的心顿时痒痒的，很想看到。 他下意识地把帽子戴正，还整了整衣领，笑了笑，对陆甜甜道：“你叫甜甜，真是可爱的名字，你好我叫顾仁。” 陆甜甜看了他一眼，见他长得俊俏，人也亲切规矩，便道：“是啊，这是我弟弟小北城。”她又让北城叫人。 小北城看了他们一眼，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哥。 顾仁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塞给陆甜甜和小北城，“吃糖。” 旁边的徐家豪瞪圆了眼睛，顾仁对他们可真大方啊。 陆菊花直接嫉妒得叫出来，刚才在那边，那么多人，顾仁都没有给她吃糖，却来这边给陆甜甜和小北城。 凭什么啊！ 她嫉妒得心一下子就被什么胀满，眼睛都要红了，死死地盯着那一大把糖。 这种奶糖可比陆彩虹以前带回来的水果糖贵多了。 水果糖一分钱一块，甚至两块，这个奶糖却是要两分钱一块的！ 她死死地盯着，顾仁也没有要送给她的意思，她只能干吞口水。 小北城看到糖想接，随即想起什么，看向陆甜甜。 陆甜甜摇摇头，“这位大哥哥，我们不能要你的糖。” 顾仁笑道：“为什么啊？我是你表哥的同学，还是你大哥二哥的同学呢，你有什么不能要我的糖？” 陆甜甜：“你和我大哥二哥是同学？”她漂亮的瞳仁里露出疑惑的光芒，看起来顾仁比大哥二哥大不少的样子呢？ 顾仁面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笑道：“对啊，我读书晚，小时候生病一直没读书，后来才开始读的。” 一听说小时候有病，陆甜甜同情起来，“那你可真不容易。” 徐家豪直接惊呆了，顾仁这是撒谎啊，他什么叫小时候生病没读书，他就是不爱读书，整天瞎玩，所以才留级的。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想下乡种地，他爸妈就给他想办法让他留级，读完初中再重新读，这样就不必去读高中当知青下乡。 但是，他不敢拆穿，因为顾仁看似对陆甜甜很温柔，对别人却狠的。 顾仁微微俯身，凑近一点对陆甜甜道：“糖，拿着吧。” 陆甜甜就拿了两块，给弟弟一块，自己一块放在口袋里，等娘回来给娘吃。 顾仁眸子微微眯了眯，没想到陆甜甜这么淳朴，居然不贪心不馋糖。别人给一大把，她只拿两块，这种个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说旁边的陆菊花，那眼珠子，都恨不得要掉进这一堆糖里了。 顾仁哈哈笑起来，就把糖都塞进小北城的口袋里，“哥哥给的，拿着，不要客气。” 小北城不肯要，顾仁已经站直了，手揣在兜里，笑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往回要，给你们就给了。” 陆甜甜犹豫了一下，就想等娘回来告诉娘，看看回他点什么好了。 她带着弟弟道谢。 徐家豪见状就笑道：“甜甜，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啊？” 陆甜甜想起沈雁秋日夜灌输的一些话来，“出门在外，不要一个人乱走，不要去陌生危险的地方”“娘和哥哥不在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让他们来家”等等。 沈雁秋生怕女儿会重复前世的悲惨人生，所以经常教育洗脑，让闺女提高眼界，自重自爱，不要恋爱脑，不要看到个漂亮男人就眼晕。 这种教育无疑是很有效的，至少在陆菊花看到顾仁眼花的时候，陆甜甜却还无所谓。 她笑道：“我们去奶奶家说话吧。” 娘不在家，她不能带陌生男人进家门。 徐家豪顿时有些不满意，“甜甜，你对表哥还这样？” 陆甜甜微微一笑，“表哥，我娘不在家，家里乱糟糟的呢，我们还是去奶奶家吧。” 陆菊花一听立刻附和，“对，可乱了，又脏又乱，没法下脚，当然不能招待客人了。” 她想让顾仁知道陆甜甜懒，家里脏乱差，让顾仁对陆甜甜没有好印象，这样她就有机会啦。 顾仁却只是笑了笑，温柔道：“好啊。” 陆甜甜就带着小北城去陆老婆子家，徐家豪看顾仁对陆甜甜感兴趣，他挑了挑眉，心里也很得意。就怕顾仁没兴趣，只要他有兴趣，那以后就跑不了。 如果让顾甜甜给顾仁做女朋友，那以后自己就是大舅子啦，跟顾仁就是一家人，那关系，可更好呢。 他顿时得意起来。 陆菊花在旁边干着急，想让徐家豪帮她，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生闷气。 等他们去了陆老婆子家，陈桂枝已经活了面，赵美红在剁白菜，就等着陆老头儿的肉了。 陆甜甜带着小北城去给大姑姑父问好。 徐克坚看俩孩子规规矩矩的，干净又漂亮，心里很是喜欢，忍不住夸了两句。 陆彩虹也喜欢这俩孩子，只是想到沈雁秋居然吃里扒外今儿打了她，她又来气，忍不住就刺了俩孩子几句。 小北城小，还不懂，陆甜甜却听出来大姑不高兴。她就垂着眼睛没说话。 顾仁看陆彩虹挤兑她，有些不高兴，他轻哼了一声，“陆阿姨也忒厉害了，回娘家还要训训侄女？” 陆彩虹一愣，没想到顾仁替陆甜甜说话，她抬眼看向徐家豪。 徐家豪给她挤眼睛，陆彩虹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什么意思，顾仁这是看上陆甜甜了啊。 虽然陆甜甜才九岁，过了年就十岁，却已经是个美人坯子，等长大了保管有着惊艳的美貌。 这顾仁不愧是个花花公子，日常喜欢拈花惹草，连这么个没长开的干巴丫头都喜欢。 陆彩虹心里很是瞧不起，但是面上却越发和颜悦色，关心陆甜甜两句，又道：“大姑没闺女，就想有个闺女呢。看到侄女不知道多亲，哪里舍得训呢？” 她把陆甜甜和小北城揽过去，好一顿摩挲，又夸又摸的。 小北城被她揉得脑袋不得劲，就悄悄躲开，他有点怕大姑。 很快陆老头回来，家里开始剁肉，然后就要包饺子。 虽然陆老婆子不想让陆甜甜和小北城留下吃饺子，但是顾仁想，所以陆彩虹就主动留侄女侄子吃饺子。 赵美红一听，眼珠子都红了，怎么能让他俩吃饺子？他们都分出去了！ 不过她刚要说话，就被陆婆子瞪了一眼，大闺女说留下吃就有大闺女留下的道理，否则大闺女不会说这话。 陆老婆子了解自己大闺女，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是不会同意的。 今儿让陆甜甜和弟弟留下吃顿饺子，那么回头就能从他们身上捞回更多来。 徐家豪对顾仁小声道：“放心吧，我娘可喜欢侄女呢，对甜甜可比对我好多了。” 陆彩虹听见，嗔了一声，“你个皮猴子，谁稀罕你？我就稀罕甜甜呢，又俊又乖，恨不得领回去做乖女。” 徐家豪立刻缠着陆老婆子撒娇，“姥娘，我娘不要我了。” 陆老婆子立刻笑道：“我稀罕，我稀罕。” 陆甜甜习惯他们这样做作肉麻，陆菊花却很羡慕，而陈桂枝却一肚子鄙夷，装什么啊！ 等包饺子的时候，陆彩虹是不动手的，她一副女干部的架势，只指点巡视就行，赵美红自封了组长，带着陈桂枝、陆甜甜、陆菊花几个包饺子。 顾仁为了和陆甜甜说话，就坐在她旁边帮忙，可其实他根本不会。 “甜甜妹妹，你教我包饺子行吗？我还不会呢。学会了以后我也帮我妈妈包。” 陆甜甜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好啊。”她就教顾仁怎么包饺子。 顾仁看陆甜甜一双小手又柔软又白嫩，心里痒痒的，很想握一握。 “会了吗？”陆甜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会说话一样。 顾仁心下一颤，“还有些不会，你再教教我。” 陆甜甜就继续给他讲。 就在这时候，沈雁秋从外面进来，她面若冰霜，冷冷地道：“顾仁，你想干什么？” 她气得一脚踹在顾仁坐的板凳上，然后对陆甜甜和小北城道：“甜甜、小北城，过来，我们不和这种混账一起玩儿！” 第51章 成功拿到存折 屋里的人全都被她镇住，一时间鸦雀无声，谁都忘了说话，只是看着她。 沈雁秋长得极美，盛怒的时候冷艳至极，又a又飒，简直不像话。 顾仁眯了眯眼，缓缓站起来，笑道：“沈阿姨……” “闭嘴！”沈雁秋愤怒地看着他，这个混蛋，居然又想打甜甜的主意，该死！ 陆甜甜和小北城不知道娘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他们听娘的话，娘说顾仁是混账那他就是混账。 小北城立刻掏出所有的奶糖，丢在桌上，“还给你！” 顾仁脸色都白了，“你们……” 他可从来没被人这样嫌弃过。 沈雁秋冷冷道：“我不管你们安的什么心，但是我是孩子的娘，我不同意，你们最好给我安分点！”她狠狠地瞪了徐家豪一眼，你这个人渣，你给我等着！ 她让陆甜甜和小北城先走，俩个孩子很乖，躲在她后面还让娘不要生气。 陆彩虹脸色铁青，没想到沈雁秋这么不给面子，“东川娘，你干嘛呢？这么没礼貌吗？没看到有客人吗？” 沈雁秋嗤了一声，“狗屁的客人，不是我家的客人，恕不奉陪！” 她转身领着俩孩子走了。 陆老婆子也气了，哆嗦着，“老二家的，你干嘛？没教养的东西，你、你要气死我吗？” 沈雁秋懒得理睬她，领着儿女扬长而去，气死活该！你自己赚的！ 陆老婆子真的是要气死的，怎么也没想到沈雁秋现在居然这么厉害，一点面子都不给。 从前全家人都要巴结大闺女，今儿大闺女还带了贵客，这个混账媳妇竟然这般不给面子。 她浑身哆嗦，“老大、老三家的，你们赶紧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陈桂枝没动，赵美红却上蹿下跳的，恨不得把沈雁秋拖过来打一顿。 一直陪着徐克坚说话没管女人们的陆老大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叹气道：“让妹夫笑话，家门不幸啊。” 陆老三道：“我看二嫂可能是心里有事儿吧。” 徐克坚：“就算有事，家里来客人，也不当这样无礼。” 陆老头子也吧嗒吧嗒抽烟袋，他知道二儿媳妇委屈不满意，可家里来客人还这样，实在是不知道轻重。 那边赵美红张罗着要去抓沈雁秋来审判道歉，好好地训训，这边徐家豪觑着顾仁的神色，便去跟他妈咬耳朵。 顾仁不但没生气，反而一副非常欣赏的神色，看沈雁秋那么张扬的样子就似乎很开心似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呢。 顾仁根本不生气啊。 陆彩虹也悄悄地观察，觉得儿子说得对，要是真的去抓了沈雁秋闹腾起来，只怕更不好看。 自己还有正事呢，她就暂时算了。 等先拿到抚恤金，给男人活动了关系，回头她有时间再回来好好跟沈雁秋算账。 她就让赵美红不必折腾，还是赶紧做饭是正经，她就拉着陆婆子进屋子去安慰。 陆老婆子擦着眼泪，颤颤巍巍的，“你说我造了什么孽啊，你弟弟好好的就没了，媳妇又这样不讲理。” 陆彩虹少不得一番安慰。 陆老婆子叹了口气，“得亏还有你和家豪，有出息，也能安慰我。” 陆彩虹笑了笑，又安慰几句，然后就开始说最近徐克坚的难处。 她道：“他这个职务做了很久，怕是再熬三五年也出不了头。现在有个机会，一个是监狱长，一个是火车站长。监狱长上面直接任命了，他觉得火车站长的机会更大，好多人挤破脑袋呢。” 她又说了一通火车站的重要性，“上头有文件下来，咱们县要建成一个大火车站，因为关系着南北东西的交通呢，而且还负担着什么重要的秘密任务呢。” 这时候车站等一般都肩负着配合抓特务、坏分子的任务，控制了道路就阻止了扩散。 陆婆子觉得是好事儿，“那我能干啥？” 闺女不会无缘无故带着女婿回来说这事儿，怕是有求于她，而她能干啥？无非就是有点儿子的抚恤金。 陆彩虹叹了口气，“娘，但凡有办法，我不能惦记弟弟的抚恤金。不过你放心，等他工作到位了，火车站啊，东西南北的货都往这里走，要赚钱很容易。不出两年就翻倍还你。” 陆老婆子心里顿时一跳，她道：“看你说的，我和你爹老头子老婆子，要那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你们花？” 她看了徐克坚一眼，又悄悄问陆彩虹，“女婿待你好不？” 陆彩虹笑道：“好着呢，他家三代单传，家豪又是，他敢不好么？” 陆婆子就放心了，拿出钥匙让陆彩虹自己去大衣柜里拿存折，她站在门口看着俩儿媳妇，别让她们进来碰见。 陆彩虹去开了衣柜，拿出俩存折，见一个是爹的有五百，一个是沈雁秋的有一千五，顿时心头狂喜，“有前途了。” 徐克坚在炕上说话呢，看到她拿了存折，也是一阵心跳热血上涌，成了！ 陆彩虹把存折揣进兜里，然后又去跟陆婆子说话。 陆老婆子：“用不用请书记和大队长来给女婿陪客？”以前为了表示对徐克坚的尊重，他们都找干部来陪客的。 陆彩虹：“娘，今日就算了。” 陆婆子想了想也就算了。 且说沈雁秋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回家，一进门她就把院门关上，然后领着俩孩子进屋，让他们坐在炕沿上。 陆甜甜和小北城从来没见过娘这么严肃着急，眼尾都带着红意，顿时有些害怕。 “娘？”陆甜甜轻轻地唤她，“怎么啦？” 沈雁秋怕吓着孩子，赶紧搓搓脸笑起来，“是徐家豪带你们去玩儿的吗？” 她相信甜甜和小北城不会自己嘴馋，跑去陆婆子家和徐家豪、顾仁玩儿的。 陆甜甜点点头，“是呢，表哥说大姑姑父来了，让我们过去说话。糖是个那个大哥……顾仁给的，娘他是坏人吗？我们不知道，拿了他的糖，对不起。” 小北城都开始抹泪了，“娘，对不起，我以后都不馋了。” 沈雁秋忙给他擦擦眼泪，笑道：“莫哭，没有那么严重。娘就是一回家找不到你们，有点着急。那个顾仁是你们哥哥的同学，可他和徐家豪在学校里还欺负过二哥呢，所以娘生气，对他印象不好。” 一听顾仁欺负过二哥，小北城立刻露出义愤填膺之色：“娘，我不让老天爷爷给他福气，让他倒霉！” 沈雁秋亲了他一口，“真是个好宝宝，咱不用诅咒他，咱不搭理他就行。” 原剧情陆西楼和小北城能被害，也是因为陆元武牺牲，现在他没死，那么很多事情就会被改变，很多惨事自然也不会再发生。 至于这个顾仁，现在还没干坏事，她自然也不会去招惹，却也没有任何好感罢了。 陆甜甜也很难过，那个顾仁看着非常和气，原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啊，居然欺负二哥。 二哥多好啊！ 哼，她再也不理睬他了！ 沈雁秋看甜甜和小北城把自己的话听见去了，就放了心，“咱们自己好好干，白面大肉花衣裳糖果都会有的，不需要眼馋别人的。” 俩孩子乖巧地点头，“对，我们自己会赚的。” 沈雁秋又道：“不管别人长得多好看，多有本事，咱也不眼馋，咱自己就是最好的！” 这个俩孩子就似懂非懂了。 陆甜甜笑道：“娘，我不馋，我爹和哥长得最帅，别的男人都没有他们好看！” 小北城揽着沈雁秋的脖子，“娘和姐姐长得最好看，别的女人都没有你们好看。” 沈雁秋和陆甜甜被他逗笑了，“咱们也做午饭吃。” 今天她去卖包子，跟王长泽会合以后，卖得简直不要太顺利。 她的包子喷香好吃，形状好看，有个老太太带着小孩子，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都买走了。顺带着，她还帮王长泽卖掉一些。她留了两个去了一趟粮管所，送给陈凤民，这一次没领粮食回来，因为得等下个月了。 不过，她把自己定的蒸屉背回来了，路上碰到个回公社的马车，搭了顺风车，所以一点都不累。 陆甜甜和小北城关心她，对她在外面卖包子的事儿很好奇。 沈雁秋每次都当讲故事一样讲给他们听，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沈雁秋笑道：“多亏了咱们有小福星，所以啊，娘的包子卖得可顺利了。回来还搭了顺风车，真是舒坦呢。” 小北城就非常开心，浑身充满了力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他攒着小拳头，“欧耶~~” 然后再跑到角落，双手合什对着老天爷爷开始感谢祈祷。 沈雁秋和陆甜甜现在都知道他的小秘密，也都不打扰他，都假装不知道。 沈雁秋这一次从城里回来，带了一个萝卜，是陈凤民给的。 她中午就给孩子们做萝卜饼。 虽然没有肉，但是把萝卜擦细丝，加上一点油和盐，再加点葱花姜末，用面粉搅拌均匀了，放在锅里煎就好。 放在现代，大家可能不稀罕，可这时候缺衣少粮的，乡下人家家户户都吃不到油水，有这样的萝卜饼子，那也是好东西。 喷香的味道，香甜得很，陆甜甜和小北城吃得格外开心。 这时候外面传来徐家豪的声音，“二舅妈，我姥娘让你们去吃饺子。” 沈雁秋立刻警觉：黄鼠狼没安好心！ 第52章 先下手为强 她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出去看看，就见徐家豪和顾仁两人站在外面。 她开门，冷冷道：“不必了。别假装好人。” 顾仁笑了笑，“沈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请你吃饺子。” 沈雁秋：“顾仁，我把话说得明明白的撂在这里，你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知道。你一个县长家的孙子，要是没点企图会跑到一个乡下寡妇家里献殷勤？你说没有企图，你觉得别人会信？傻子都不信好吧？” 徐家豪脸色变了，紧张地看了顾仁一眼，顾仁反而面色平和，并没有恼羞成怒，他顿时觉得非常奇怪。 顾仁这是……变了性子？变得善良了？ 顾仁点点头，退后一步，对沈雁秋道：“沈阿姨说的是，是我不对，是我思虑不周，对不住。我就是很喜欢你们一家人，想和你们做朋友。” 沈雁秋：“对不住，我们不想和你们做朋友。我们不想攀高枝，也不想给人当踏脚石，我们过自己小老百姓的日子就行。” 顾仁面色一变，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却也没有翻脸，如果在以前，他早暴跳如雷了，这一会儿他居然还心平气和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沈雁秋冷艳的脸上如同覆着一层寒霜，清冽无比，而她身后的陆甜甜看他的眼神也不是再是含羞带笑，反而冷冷的带着厌恶。 他的心顿时抽痛了一下，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徐家豪恨恨地跺脚：“二舅妈你可本事了，连我姥姥和娘的话都忤逆，现在又对客人这样绝情。” 沈雁秋：“你也滚吧，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你们为什么来的，自己不知道？还有脸叫我二舅妈？” 徐家豪梗着脖子，“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懂？我们是来看姥娘姥爷的！” 沈雁秋冷笑，“是吗？不是惦记你二舅的抚恤金？” 徐家豪见她居然给说破，连忙转身跑了，他跑回家就跟娘说了沈雁秋的话。 陆彩虹皱眉，“她怎么知道？” 陆老婆子气道：“她也不一定知道，就是自己惦记那钱，看见你们回来就当你们肯定也是为了钱来的。不用管她。” 陆彩虹：“娘，那我们吃过饭就先回去，等过几天事情办好了，我再来给你通信，到时候我没了心事，踏实多住几天，好好陪陪你。” 陆婆子就开心地笑起来。 徐克坚趁机讨好：“别啊，到时候等我们搬家，换大房子，接爹娘去住着。以后我们给爹娘养老，让爹娘在城里享福。” 虽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说好听的么，徐克坚最会了。 陆老婆子被哄得笑呵呵的，一瞬间年轻了十岁似的。 吃饺子的时候，陆老婆子先尽着闺女一家和顾仁吃，她和陆老头子一人吃一碗，等徐克坚和徐家豪撑得松了好几次裤腰带，再也吃不下，才给陆老大老二等人尝尝滋味儿。 赵美红和陈桂枝自然吃得最少，陆菊花就吃了几个，给她委屈得眼珠子都红了。 顾仁打量着这一家人，心里说不出的厌烦鄙夷。 他刚才居然还羡慕陆老婆子对外孙好，一家子其乐融融，现在看看，什么啊这是，一家子吸血鬼似的，恶心人。 吃完饭，徐克坚就急着要去拿钱，催着陆彩虹赶紧走。 陆彩虹勉强多留了一会儿说几句话，然后就跟陆老婆子等人告辞，“爹，娘，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啊。” 还得来收拾沈雁秋那个坏女人！ 她已经把相应的证件都拿上，绝对可以替陆老头子、沈雁秋取钱的。 他们骑着自行车，意气风发的，顾仁却往沈雁秋家方向看了看，心里怅然的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一趟顾仁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东西悄悄改变了，甚至是不受他控制地改变了。 他不想被沈雁秋和陆甜甜讨厌，她们那么美丽的人，从内而外都是美丽的。 而他，看到了自己从前的丑陋。 可惜，她们不给他机会。 沈雁秋听着他们在那里吵吵嚷嚷的，根本不稀罕出去看，她自己还有很多事儿呢。 她要多蒸一些窝窝头，粗粮有粗粮的做法，加上一定比例的细粮，好好做一做，还是很好吃的，到时候就能卖好价钱。 陈凤民已经开始松动，到时候她能花钱买面粉，不需要粮票，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也能补贴家用。 她知道陆彩虹带着存折走了，估计急着去县里取钱，那肯定就知道自己把1500挂失了，她得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 要是陆彩虹回来闹，陆老婆子豁出去了，她和孩子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雁秋略一考虑，她就去找大队干部了。 冬天生产队没有农活，现在也不再大搞水利之类的，所以干部们也没事儿，就带着手巧的社员们在做副业。 编席、编筐子，或者修农具，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好下地干活。 听说沈雁秋来找，大队书记陆建德就让大队长陆元彬去看看。 陆元彬和陆元武一个辈分，说话也合适。 “元武家的，你有事儿？”陆元彬之前给沈雁秋送过抚恤粮，沈雁秋对他有更深的了解。 沈雁秋就开始说陆彩虹两口子来家的事儿，然后道：“大队长，你说我男人的抚恤金是不是要留着养孩子的，怎么能给他们拿走呢。” 陆元彬惊讶道：“拿走？什么意思？” 沈雁秋开始假装抽泣，装弱么谁不会啊，她道：“孩子大姑回来，拿了存折，孩子约莫听着他们要拿这个钱去干别的，大队长你可得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不能这样啊。” 陆元彬皱起眉头，的确不对啊，抚恤金是陆元武的，得给他养孩子呢，哪里能被陆彩虹拿走？不过他也不知道真假，不能单凭沈雁秋说什么，他道：“我去问问。” 沈雁秋：“他们这会儿拿走走啦，我追也没追上。” 陆元彬：“你等着。”他跑回去跟书记商量一下。 书记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 虽然沈雁秋只是一说，可他们却大概率信了。 因为以前陆彩虹和徐克坚回娘家，陆老婆子都要请他们去吃饭喝酒的，其实也是为了撑门面，免得徐克坚看轻了陆家。 今日居然没请，那指定是有什么不想让他们大队干部知道的事儿，那八成不是好事。 这么一看，就跟沈雁秋说的对上了。 大队长立刻跑去陆老婆子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开门见山，“婶子，你把元武的抚恤金给了彩虹？” 陆老婆子刚送闺女一家子走了，正在炕上看闺女给的各种票呢，就看到陆元彬大步走进来，迎头说了这么句话。 她动了动嘴唇，“啊？元彬？你说什么？” 陆元彬又问了一遍，面色严肃得很。 陆老婆子忙笑道：“怎么能呢，那是元武的抚恤金。”这事儿她藏着掖着，不能让沈雁秋知道，更不能让赵美红和陈桂枝几个知道，免得惹是生非。 当初她还故意让大队瞒着抚恤金的数目，就怕别人嫉妒眼红呢。 陆元彬：“要是没，那就拿出来给大队看看吧，大队也当个见证。” 当初领钱存款，大队给陆老婆子和沈雁秋当见证，存在两个户头上，存折却给陆老婆子拿着的。 陆老婆子自然拿不出来，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反而不给看。 陆元彬冷了脸，“婶子，你这样可不厚道，元武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陆老婆子知道如果大队干部非要看，她瞒不住，便脸色一沉，“大侄子，你是大队长，咋能说这样话？那是我儿子的抚恤金，我难道就做不得主？” 陆元彬：“你可以做主那五百块，不能做主剩下的一千五啊。元武遗孀和孩子还在呢。” 陆老婆子也恼了：“难道我们会不养吗？又不用大队给养。” 她开始哭，胡搅蛮缠地说，指责陆元彬来责问她，是不是有人看上她的钱想干什么的。 陆元彬气道：“婶子你不用这样，我和书记对你的钱没想法，但是你不能背着元武媳妇把钱花了或者给别人。” 陆婆子：“彩虹就是用一下，回头就还的，不怕啊，你不用操心。管好大队的事儿就行。” 陆元彬被她气得够呛，但是陆婆子已经把存折给了陆彩虹，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先走了。 他一走，赵美红就忍不住进屋问：“娘，你把存折给大姑了？” 陆老婆子骂道：“你耳朵怎么那么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能给别人？那是我儿子的卖命钱，你不要想着惦记，还轮不到你们！” 赵美红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老婆子日常装得柔柔弱弱的，要骂人也可厉害呢。 陆元彬回到大队，见沈雁秋还等在那里，叹了口气，“你别怕啊，回头大队给你想办法。” 他和书记商量一下，书记觉得就算派人骑车去银行也不管事，肯定就被徐克坚取了。 虽然说取款得当事人拿着大队介绍信去，可徐克坚是县里干部，都认识他，陆彩虹又是陆元武姐姐，她拿了陆老头子的印章、陆元武的烈士证、还有陆老婆子的户口本，要取钱还真是易如反掌。 且说徐克坚他们回到县里，徐家豪陪着顾仁回学校，徐克坚和陆彩虹很快到了县信用社。 他们也不在前面柜台取钱，直接去里面找崔主任帮忙。 崔主任热情接待他们，接过两个存折看了看，待翻到沈雁秋那个，他不禁啊了一声，“徐干事，这个不行啊！” 第53章 找她算账 陆彩虹和徐克坚急了，她问道：“怎么不行？文件手续不是都齐全吗？” 崔主任为难道：“老爷子这个可以，但是烈士遗孀这个不行了。” 陆彩虹和徐克坚急得很，这个有一千五呢，是大头，不行的话那可麻烦，忙问为什么不行。 崔主任：“这个人家已经取过了啊？” 陆彩虹眼珠子都瞪得溜圆，“不可能！存折还在这里呢。” 崔主任：“当事人来挂失，这个就不管用了。” 轰隆，简直晴天霹雳！ 陆彩虹当场愣住了。说什么？沈雁秋来挂失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再说了，沈雁秋她有这样的心眼儿？打死她都不信！！！ 徐克坚也懵了，看着陆彩虹：“怎么回事？” 陆彩虹慌得不行，对崔主任道：“您再给好好看看？我爹病了，等着钱看大夫呢。” 崔主任也是个人精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爹看病，需要取儿子的抚恤金？非要1500块？什么病那么大？那五百不够你看的？再说沈雁秋来挂失那天，那情形他也看了，只怕烈士遗孀过得不舒服，否则不会把存折来挂失的。 现在这个女人是烈士的姐姐？你一个姐姐来取钱，合适吗？ 他道：“真的取过了，新存折已经办出去，这里有记录的。” 徐克坚脸色阴沉，对陆彩虹道：“你那个弟妹没想到这么有心机呢，看不出来。” 陆彩虹咬着舌头，恨恨地道：“回去和她算账。”她又管崔主任要记录看看什么时候挂失的，如何办理的等等。 恰好王宝娟在，崔主任就将她叫过来给陆彩虹讲讲。 讲完以后，陆彩虹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宝娟，“你就给她挂失了？” 王宝娟：“她是当事人，证件齐全，我为什么不能给她挂失？” 人家是存折主人，不给挂失，难道给你？你多大的脸！王宝娟也很来气，因为陆彩虹分明就是指责她工作失职。 果然，陆彩虹对崔主任道：“你们这个职员有问题，怎么能不问问烈士的父母，就给挂失了呢？你怎么知道不是家里人私自偷钱呢？” 王宝娟忍不住嘟囔道：“对啊，谁也不能保证你是不是私自偷钱呢。” “你！你什么态度！”陆彩虹一下子气了，直眉瞪眼地看着王宝娟，“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徐克坚赶紧劝她，让她不要和人家冲突。 陆彩虹这是提前进入状态，以为自己已经升职了呢。 崔主任也变了脸色，这个陆彩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在革委会工作，就一副领导的架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呢。 他冷冷道：“两位，不好意思，当事人来挂失了存折，那我们也没办法。还请两位回去核实一下吧。” 陆彩虹还想发飙，徐克坚赶紧拉着她，让她不要失去理智。他们先取了那五百块，然后暂时先离开信用社，出了门，陆彩虹眼睛就红了，哽咽道：“老徐，这叫什么事儿啊？” 徐克坚心里也怨恨着呢，这沈雁秋也太能耐了吧，不显示不露水的，居然就做了这么大的事儿。 真是胆子大啊！ 他原本还想跟陆彩虹埋怨她娘家人心眼多，耽误了他的正事儿呢，这会看陆彩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说不出埋怨的话，反而还要安慰她。 陆彩虹：“走，咱们赶紧回我娘家去，找她算账。” 她都顾不得回去跟儿子说一声，拉着徐克坚就骑车回柳泉大队。 徐克坚也着急，夫妻俩又骑着自行车拿着五百块回了柳泉大队。 陆老婆子正在家里生气呢，哭天抹泪的，说陆元彬来刺激她。 赵美红因为陆老婆子把存折个陆彩虹心里也嫉妒生气，在屋子里扯着自己男人抱怨个不停。而陈桂枝懒得和他们掺和，她拿了针线活儿就去找沈雁秋说话了。 陆彩虹一进屋，就蹬蹬跑去东间，哭道：“娘啊——” 那架势就跟她娘死了似的。 陆老婆子被唬得一愣，自己收了眼泪，“怎么啦？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陆彩虹一下子爬上炕，趴在陆老婆子腿上就嚎啕大哭，“娘，沈雁秋她、她什么时候把那1500块钱给挂失了啊！”她哭着把存折拿出来，也不顾得瞒着赵美红几个了，把信用社说沈雁秋把存折给挂失了事儿说了一下。 陆老婆子也当场就懵了，气得浑身哆嗦得厉害，“她、她……这个混账老婆，她怎么敢！” 她颤颤巍巍地去找拐杖，“我得、我得去找她！” 她咳咳咳地咳嗽着，要去找沈雁秋算账。 徐克坚立刻上前扶着她，“娘，不是我当女婿的挑唆你们家庭关系，这个沈雁秋实在是太过分，居然背着你和爹就去把存折给挂失了。她咋那么多心眼？也不知道谁给她出的主意。” 陆彩虹也附和，“就是，她那么蠢的脑子，哪里能想出这个来？” 陆老婆子也搞不懂沈雁秋怎么就这么聪明了，想了想，似乎从她和顾老三被人穿偷汉子，丁翠花来抓奸，沈雁秋喝农药，然后死过去一会儿，等她醒来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以前不到饭点就嘘寒问暖，抢着干活儿，做饭。 现在直接说自己干不了，什么都不做，后来更是去大队、去找丁翠花，然后偷汉子的事儿就给澄清了。 这还不算，一直孝顺、巴结公婆讨好大姑小姑和嫂子的沈雁秋，突然就变了个人，再也不讨好他们，还对他们冷言冷语。 而且，她还把卖掉的小北城给要回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现在想来一点都不正常呢。 到底是她从谁哪里讨了主意？还是她发生了什么变化？ 难不成这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陆老婆子嘀咕着，由陆彩虹和徐克坚扶着，要去找沈雁秋算账。 赵美红和陆老大听着也赶紧出来看。 听说沈雁秋把1500块的存折给挂失了，赵美红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真的假的？ 沈雁秋有这样的本事？可了不得了！ 这一次要是闹开，是不是得分家，那存折是不是也得分？ 赵美红一下子激动了，她也要钱！ 于是她也跟着陆老婆子去摇旗呐喊，要给老婆子出力了。 走到院子里，陆老婆子还喊老三家跟上，结果陈桂枝根本就在沈雁秋家呢。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到沈雁秋家门口，赵美红上去拍门，“沈雁秋！” 沈雁秋正和陈桂枝在家里做针线说话呢，吃过晌饭休息一下，她就让陆甜甜带着小北城出去玩。 陆甜甜不贪玩，她还是领着弟弟跟着春花春草去捡柴火，所以不在家。 家里就沈雁秋和陈桂枝两人。 陈桂枝听见，吓一跳，“赵美红发什么疯呢？” 沈雁秋知道肯定是陆彩虹回来了，除了这事儿其他的赵美红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发疯。 她道：“弟妹不用怕，等会儿你直接回家就行。” 陈桂枝：“我怕什么？你是我嫂子，我帮你也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 沈雁秋笑道：“那我可万分感激，不用，估计是老太太和陆彩虹来了。” 陈桂枝更不懂了，“她们要干嘛？这么大张旗鼓的？” 沈雁秋拢了拢头发，淡淡一笑，“因为我把元武留给我和孩子的那1500块钱的抚恤金，给取了。” 陈桂枝一时间没理解什么意思，什么1500？什么抚恤金，存折不是在老太太大衣柜里锁着吗？二嫂怎么拿到的？她根本想不通，以为沈雁秋说笑呢。 沈雁秋：“是真的，老太太住我家的时候，我拿了钥匙开了大衣柜。” “可是存折老太太锁在那屋的大衣柜里啊。”陈桂枝想不通，老屋的东间，只要老太太不在，屋门都锁着，沈雁秋根本进不去。 沈雁秋笑得非常俏皮，“因为我拿了户口本、烈士证，结婚证，直接去挂失的啊。存折可以挂失啊，那是我的，我当然可以挂失。” 陈桂枝哪里懂这些啊，她只觉得好深奥，好了不起，二嫂简直厉害得不行啊。 她对沈雁秋一瞬间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恨不得跪下叫娘娘行大礼磕头了。 沈雁秋拍拍她的肩膀，“行啦，我去看看，你不用怕。” 沈雁秋已经通知过大队干部陆彩虹拿存折的事儿，那么现在陆老婆子搞事儿，她只需要大闹一场，干部就来了咯。 不怕的。 她顺手抄起了门旁的棍子，然后去开门。 她刚把门闩拨开，外面正砰砰敲门的赵美红就猝不及防地扑了进来。 赵美红：“老二家的……啊——” 沈雁秋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把她给踹出去，然后横棍挡在身前，冷冷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陆婆子气得哆哆嗦嗦的，拄着棍子，低声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混账老婆，你、你……你什么时候把存折给挂失了？谁教你的？”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她，“老太太，你怎么知道我挂失了的？” 陆老婆子被她噎得身体晃了晃，怒道：“要不是我让彩虹去看看，还不知道你背着我们拿了钱呢，你这个、你这个……咳咳咳咳咳……” 陆老婆子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嗽，跟要把魂儿咳出来一样。 沈雁秋笑了笑，讥讽道：“要是我没挂失取出来，今儿就被你们给取了呢，老天有眼，没让你们算计着。” 第54章 当街撒泼 陆彩虹立刻扶着陆老婆子，原本的教养和高高在上直接就粉碎成渣渣，她像个泼妇一样骂沈雁秋：“贱人，赶紧把钱都拿出来！” 沈雁秋挑眉，摊摊手，“不好意思，花完了。” “咳咳咳……”陆老婆子眼珠子都要咳出来了，“花、花什么了？你、你拿出来，那……那是老二的命啊——我的老天爷啊！” 沈雁秋讥讽道：“行啦，别唱大戏了，钱本来就是留给孩子的，我取出来也是应该的。” 陆彩虹吆喝着赵美红，上去就要抓沈雁秋，“抓着她，去翻，把钱翻出来！” 她伸手要抓沈雁秋，却被沈雁秋一棍子敲在手上。 沈雁秋冷冷道：“给我滚开，别用你的脏爪子碰我！” 陆彩虹被敲了一棍子疼得跳起来，尖叫着要去打沈雁秋，还让徐克坚也出手，又喊着赵美红和陈桂枝动手。 他们在这里闹腾，邻居们就听见了，都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 见人多了，沈雁秋立刻大声道：“孩子爹的抚恤金，为什么要给大姑姐拿去花掉？凭什么啊，这是给孩子的抚养费，以后读书娶媳妇的钱，怎么能给大姑姐花掉，天底下都没有这个道理。” “你放屁！”陆彩虹也涨红了脸，这么一闹，全村都知道她回来要弟弟的抚恤金了，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她也不能不要这个钱！ 她就打发陆老大去找大队干部来，让他们主持公道。 “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混账老婆！” 她们张牙舞爪的朝着沈雁秋冲过去，沈雁秋站在门内，一棍子就把她们打出去，根本不给她们机会进来。徐克坚就说爬墙进去，先让陆彩虹进去找沈雁秋的存折。 沈雁秋最近也没有买什么东西，那钱指定还在家里。 沈雁秋冷笑，直接去冲了出去，开始哭，“老天爷啊，不给人活路啊。大姑姐带着男人，挑唆了爹娘来打杀寡妇啊，没个天理了啊。” “大姑姐来拿弟弟的卖命钱，去给自己男人活动关系跑工作啊，拿不到钱就来打杀寡妇啊！” “救命啊，没天理啊——” 沈雁秋的声音好听，一边哭一边喊，而且不是声嘶力竭，反而是抑扬顿挫，就跟唱戏一样，特别引人入胜。 很快，街上就站满了人。 陆老婆子和陆老头子一看，简直丢不起那个人，陆彩虹和徐克坚更是好面子的，他们可是城里的干部，怎么能这样呢？ 陆老婆子赶紧道：“大家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个婆娘她、她不检点、不孝顺啊。男人刚死了没俩月，她就开始勾搭别的男人，晚上还有男人来爬墙啊。老婆子我知道都不好意思吭声，就想给儿子留点颜面啊——”她一边哭一边说，简直可怜得不行。 赵美红就跟着溜缝，“是的，我作证，有男人晚上爬她的墙，快天亮才走！” 沈雁秋冷嗤一声，“你可拉倒吧，要是真有这样的事儿，你能不上门抓奸？当初我在草垛边上和人说两句话，你都去嚼舌头呢。你说你不抓奸，谁信啊？” 赵美红的脸顿时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难受，她冲上去就要跟沈雁秋打架。 丁翠花从人群里出来，一把将赵美红推开，骂道：“你干嘛？又污蔑沈大妹子？” 丁翠花现在可稀罕沈雁秋呢，谁和沈雁秋过不去，就是和她过不去。 赵美红怕丁翠花，五大三粗的老婆，比男人力气大，村里没有不怕的，她赶紧躲开：“谁污蔑了，就是真事儿。她和赵海滨勾勾搭搭的，拿人家好处，又和一个军官勾搭，拿人家的粮食和衣裳，人家要不是和她睡了，能给她好处？” 她跳着脚大声喊，势必要把沈雁秋的名声败坏殆尽，好报仇。 沈雁秋直接一棍子敲过去，把赵美红的一条腿给敲得当时就不会走道了。 赵美红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沈雁秋冷冷道：“胡说八道你第一，回头去找赵海滨来对质，看我有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还有你说的军官，你给我找出人来，找不出来，我就去公社告你污蔑！抓你去坐牢！” 陆大哥赶紧把赵美红扶起来，对沈雁秋道：“弟妹你别生气，她就是胡说，别和她一般见识。”他扶着赵美红就走。 赵美红却不肯，“你娘和姐姐还在那里呢，我怎么能走？” 1500，这次她一定要抢个500块，至少的！ 正吵闹着，陆元彬和书记陆建德一起过来，他俩拉着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陆建德背着手，沉着脸，瓮声瓮气的，“行啦，别闹腾了，赶紧消停吧，真是不怕人笑话。” 陆老婆子开始拍着大腿哭，一副要不活的架势，“老二的卖命钱啊，就这么没了，让婆娘给偷取养汉子了，今儿必须拿出来，不拿出来我就撞死在大队门口！” 她依然不解气，“我去公社上吊！” 沈雁秋嗤了一声，“你去县里上吊啊，要不要去首都上吊？” 你威胁谁啊，谁怕你上吊？你最好带着那一家子祸害吊死才好呢。 看她居然这样，陆老婆子气得直接要昏过去，陆老头儿也怒了，喝道：“老二家的，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存折拿出来。” 沈雁秋对书记道：“书记大叔您也看到了，老太太这样子，可比自己儿子没了哭得还伤心呢。所以她是为了儿子伤心，还是为了钱伤心，不是一目了然吗？今儿陆彩虹回来拿钱，要去县里给徐克坚活动关系跑工作，怎么那么不要脸，我呸！” 徐克坚脸色铁青，“你血口喷人！谁稀罕你的臭钱！” 沈雁秋：“对啊，你说的好，别稀罕我的臭钱，可得好好地记着你的话啊。我得去县里广播广播，让大家都知道，徐克坚不稀罕拿二舅子的抚恤金活动自己的工作。他不稀罕活动工作，谁要是看他花钱跑关系活动工作，就直接把他打出去！” 徐克坚：“你、你！” 陆彩虹嗷一声就冲上去，又要撕巴沈雁秋，却被丁翠花一把给推开了。 丁翠花：“陆彩虹你也守点规矩，别一副女干部的样子，整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一副你才是婆婆的样子，你也不嫌磕碜人？” 陆彩虹自诩嫁给县里男人，还在县革委会找到工作，可了不起呢，每次回乡都是昂首挺胸的，看到人也不说话，只是微微扯着嘴角，抬着头，用鼻孔看人，跟人家说话也是开口就教训，一点都不谦虚。 她当她是所有人的婆婆呢！ 丁翠花就看不惯她！ 陆老婆子就哭诉沈雁秋不孝顺，她拉肚子沈雁秋也不管，还故意给她喝凉水，故意给她开着门吹冷风，吹得她感冒生病，一直不好。她哭诉沈雁秋偷她东西，拿她钥匙开锁等等，还哭诉沈雁秋对亲戚不好，见了陆婆子娘家人也不和气，反而挑唆是非，还勾搭陆婆子娘家侄子，还…… 反正列举了沈雁秋一箩筐的罪名，一点好处也没了。 赵美红就在旁边添油加醋，说沈雁秋如何懒、如何馋、如何恶毒，如何如何的，恨不得立刻给她吊起来抽个半死。 陈桂枝在那边一言不发，陆老婆子看得来气，“怎么，你是个哑巴？你说话啊。” 陈桂枝想说沈雁秋才不是坏人，她好着呢，却被陆彩虹狠狠瞪了一眼。 陆彩虹阴狠地道：“要是不配做我老陆家的媳妇，就给我滚蛋！没人稀罕！不下蛋的鸡，还想霸占着我弟弟？我三弟长得又高又俊，找个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 她这是要威胁陈桂枝，如果不和大家站在统一战线上，如果想跟沈雁秋站在一起，那么就要滚出去。 离婚！ 陈桂枝顿时脸色惨白，她站在那里，几乎有些站不住，她拿眼去看自己男人，想让他说句公道话。 可这会儿陆老婆子都要死要活的，哭得跟要死过去一样，陆老头子也发怒了，陆老三就算觉得沈雁秋人不坏，自己媳妇很好，他也不敢去帮沈雁秋啊。 如果他公开帮沈雁秋，那不是忤逆爹娘吗？不得被戳脊梁骨不孝顺啊。 而且，他从小被教育孝顺习惯了，普通事上他还能明辨是非，这种大事，爹娘要命的时候，他就没有原则了。 更何况，沈雁秋拿了1500块钱，就是不对啊，谁家不是钱都给老人拿着，哪里有年轻人自己藏私房钱的？ 他给陈桂枝使眼色，“媳妇，快过来，别站那里了。” 沈雁秋回头朝着陈桂枝笑了笑，“弟妹，你回去吧，我不怪你。” 陈桂枝看着自己一直相处很不错的男人，却突然有些不认识他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男人是个正直的青年，自己就算没生孩子，他也没对自己如何。 二哥没了，赵美红欺负沈雁秋，他还说几句公道话。 这会儿怎么就……为1500块钱就卖了灵魂了？ 她泪珠滚滚，气得擦了擦眼睛，一跺脚，“我不，我就支持二嫂，二嫂没错！” 都说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之前原主一直防备着陈桂枝，觉得她挑唆自己和婆婆关系，不是好人。 沈雁秋却觉得陈桂枝是个好人，虽然没有大见识，但是她有正常人的三观，是个好人。 她笑了笑，“谢谢你，弟妹。” 陈桂枝站在那里，陡然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能总是被陆婆子和陆彩虹欺负，欺压。 她要和二嫂一样，学会反抗！ 陆婆子和陆彩虹怒了，怒吼着让陆老三和老大去把陈桂枝抓回来，反了她了！ 陆老三也拉了脸，“媳妇儿，你干嘛呢？快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辆大吉普车呼啸着冲了过来，吓得看热闹的人赶紧让开道路。 “吱嘎”一声，吉普车瞬间停在当街上，如同一头高傲的野兽一样盯着众人。 大家看着吉普车，只见车门被推开，里面迈出一双军裤包裹的大长腿来。 赵美红一阵激动：沈雁秋新勾搭的军官来了！ 第55章 二儿子回来了 成杰从车上下来，俯身看了看后座的陆元武，眼神询问他要不要下来。 陆元武微微摇头。 成杰就朝着人群走过去，他看向沈雁秋想过去打招呼，却被赵美红几个妇女拦住了。 赵兰香也在看热闹呢，见到成杰下来，她立刻就大喊：“就是他，沈雁秋的新相好！” 成杰吓得一哆嗦，卧槽，你这个女人可不要胡说八道，我陆哥在车里坐着呢，别看陆哥对嫂子冷冰冰的，可那小心思却不是别人能揣测的。像陆元武这种冷硬的男人，一旦讨厌谁，那是看都不会看的，哪里会三天两头巧遇？ 他赶紧厉色斥责：“你谁，胡说八道，给你抓起来！” 街上顿时一片死寂，鸦雀无声，连风都不敢吹了。 他们都死死地盯着成杰，仿佛认定他是沈雁秋的相好。 成杰很郁闷。 陆彩虹搀扶着陆婆子，两人对成杰怒目而视。 徐克坚也明白过来，低声道：“八成就是他给沈雁秋出主意挂失的。” 看来这是早就惦记沈雁秋的抚恤金啊，真是有心机啊，还是解放军呢！ 陆彩虹立刻冲过去，对着成杰怒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我要找你们领导！我弟弟可是烈士，你居然敢勾搭他的媳妇，取走他的抚恤金，你还是不是人？” 他们开始对着成杰展开了惨无人道地言语攻击，一定要给成杰顶罪。 成杰受不了了，大喊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陆婆子吓得一哆嗦，她看着成杰，老泪纵横的，“解放军同志啊，你可不能破坏别人的军婚啊。” 成杰对沈雁秋道：“嫂子，快说句公道话！” 沈雁秋却冷眼看着吉普车呢，今儿吉普车居然拉上了窗帘，可见里面还有人呢。 她气得冲过去，对着吉普车喊道：“陆元武，你还不下来！” 她的声音有点大，清楚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他们都懵了一下，什么陆元武？ 陆元武不是牺牲了吗？沈雁秋这是失心疯了？估计是吓傻了吧？ 车里的陆元武深吸一口气，自己是失忆的陆元武，很多人和事情都忘了，不记得不认识，不掺和。 虽然他知道一部分剧情，却也不想太过干涉。 他伸出修长的手推开车门，然后大长腿一伸就踩到地上。 黑色的军靴、绿色的军装，挺括而气派，衬得他整个人高大威猛，俊美异常，可他的脸色却是冷峻的，黑眸凛凛让人不敢逼视。 沈雁秋：“来，见见你的好家人，你的爹娘，姐姐哥哥弟弟们。” 呵呵，可真是一堆好家人呢。 陆元武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他垂眼看她，面色冷淡，眼神幽深，而后他大步朝着人群走过去。 人群如同潮水一般自动向两边退去，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而陆婆子、陆彩虹等人见鬼一样看着他，不敢置信，谁也说不出话来，就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 “怎、怎么回事？” 陆婆子颤颤巍巍的，“你、你是谁？” 陆元武扫了他们一眼，这都是原主的家人，他却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前世因为爸爸出轨，妈妈就会抱怨立不起来，他从初中开始就要肩负起养家教育弟弟的责任，所以他对家人也多半是责任，没有那么多感情。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冷漠甚至有些冷酷的人，除了心底里遗失的那一部分，他对这人世间并没有什么温暖的印记，更不眷恋。 现在看着陆婆子泪眼婆娑的样子，他也无动于衷，心无波澜。 成杰大声道：“陆哥没有死，他只是率下山崖失忆了，如今记忆还没有恢复，我带他回来认认门。” 他替陆元武解释，免得陆元武自己不知道如何说。 失忆？ 陆老婆子一听，立刻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元武啊，你好可怜啊！”她朝着陆元武就扑过去，想扑在他身上抱住他哭。 陆元武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躲开，他不喜欢和别人长时间亲密的肢体接触，尤其是异性。 陆老婆子没想到他会往后退一步，顿时愣了，哭着问他：“元武，你真不认识娘啦？” 陆元武瞅着她，不认识，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只是从剧情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而且原主之所以会死，也是拜老太太所赐吧。 原主是个非常孝顺的男人，对陆老婆子几乎百依百顺，在外面当兵的时候就省吃俭用把所有的津贴和补贴都寄回来给亲娘。陆老婆子还不满足，还是一个劲地哭诉家里不够吃，让他给家里弄粮票。反正原主不管去哪里，第一个任务就是给陆老婆子倒腾粮票。这一次原主之所以会遇险率下山崖，也是因为想起来陆老婆子说要粮票给陆彩霞相亲。他急忙开车回去，结果在山路上遇到山体滑坡，连人带车摔下山崖牺牲。 这时候部队追认他为烈士，给了抚恤金，儿女也受到了政府优待。可多年以后，等大儿子陆东川和书中男主对上的时候，陆东川一直占上风压着男主打，后来男主得人指点，调查当年的事情，知道陆元武并非死于公务而是出于私事，是为了给他娘换粮票才死的。所以，他不应该被追认为烈士，那么陆东川也不应该以烈士子女的身份享受那么多好处。 他陆东川引以为傲的根基，被男主给摧毁了，后来失去信念，才会一败涂地的。 想到这里，陆元武眉眼越发冷峻。 当父母的有时候以为只是一点小事，却不知道在孩子心里播下了什么种子，更不知道他们的一点贪婪或者邪念，会给孩子带来什么灭顶的灾难。 他既然穿过来，虽然不能代替原主行使夫妻责任，但是作为父亲的责任还是要承担的。 而作为儿子？ 他可以赡养老人，但是不会付出自己作为儿子的真心，因为陆老婆子不是他亲娘。 陆彩虹也愣住了，“元武，你？你这是怎么啦？这是娘啊。” 陆元武眉眼冷淡：“对不起，我失忆了，不认识你们。” 陆老头儿都开始抹泪了，呜呜地哭。 陆大哥和陆老三也跑过来，一个叫二弟一个叫二哥，都和陆老婆子哭成一团。 赵美红愣了一下，也开始表演，抱着陆彩虹哭。 除了陆元武这个当事人，除了沈雁秋这个当事人媳妇，其他人都莫不落泪。而陆家的一干人，直接哭成泪人，惊天动地，就好似天塌下来一样。 沈雁秋：我怎么没有听出喜极而泣的意思呢？难道是我太黑暗了？ 而此时，陆甜甜正领着小北城和春草春花以及陆菊花等孩子在捡柴火呢，他们捡完以后就往回走。等进村后，就在那里和几个孩子一起玩抓坏蛋的游戏。大家都知道小北城是小福娃，很护着他，这就让陆菊花几个很嫉妒。 一个叫铁蛋的小男孩子气愤道：“怎么你们都护着他，轮到他当汉奸了！” 陆甜甜：“我弟弟是小福娃，怎么能当汉奸呢？你看你可像了，还是你当吧。” 铁蛋就开始哭闹，不依不饶地哇哇大哭。 陆甜甜也不管他，只管着保护小北城，其他孩子也稀罕陆甜甜和小北城，都劝铁蛋不要太任性了。 陆菊花冷冷道：“陆甜甜，你们也不要太欺负人。” 春花姐妹道：“那就别玩了，咱们玩翻花绳吧，甜甜可会了呢。” 陆菊花又撇嘴。 这时候铁蛋突然觑了个冷子，一下子把小北城推在地上。 小北城一下子被磕在一块小石头上，脑袋起了个包，疼得他眼睛红了，一下子流出眼泪来。 陆甜甜看弟弟被推倒，气得一下子把铁蛋也推倒。陆甜甜日常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善良和气，如果不是小北城被推倒磕了，她也不会这么生气。 这一下子铁蛋又不干了，哇哇大哭。 一时间，几个孩子吵成一团。 很快铁蛋就回家告状，他娘和哥哥就跑出来，看见陆甜甜就气道：“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 陆甜甜也委屈，正看着小北城的后脑勺心疼呢，她红着眼睛，“你看给我们小北城磕的，起这么大一个包。” 铁蛋娘：“那你也不能打我们铁蛋啊。你不会教育他吗？铁蛋还是个孩子，可比你小呢。” 春花不乐意了，“那小福娃比铁蛋可小呢。铁蛋无缘无故就把小福娃推倒摔了个包，难道不该挨揍吗？” 铁蛋娘嘴硬，“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铁蛋从来不欺负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一定是那个坏孩子先惹他了！” 春草几个也不乐意，就跟她理论，小福娃从来都不会惹祸。 铁蛋哥呸了一声，“狗屁的福娃，扫把星还差不多，你是福娃你爹怎么还死了？” 说着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陆甜甜气得哭了，“我爹才没死！” 铁蛋娘：“看你俩就不诚实，说谎的孩子，你爹明明死了，都发了抚恤金，咋地就没死？一看你们就不是好孩子，可见就是你们欺负了我们铁蛋。” 正说着，一个孩子从南边跑过来，大喊着：“陆甜甜、小北城，快回家吧，你们爹回来啦！！！” 第56章 不知所措 铁蛋娘、铁蛋哥、铁蛋：“？？？” 还真是小福娃？这么好使？ 陆甜甜听见爹回来，却不高兴，他可能是要跟娘离婚的呢。 小北城却高兴得都要傻了，他再也顾不得脑壳疼，跳起来直拍手，“真的吗？原来是真的吗？老天爷爷果然没骗我！” 他每天都给老天爷爷祈祷，让爹回来，而且他整天都梦见爹回来了，对娘可好，对他们可好呢。 [笔趣阁]没想到，爹真的回来了！ 他一边往家跑，一边仰着头感谢老天爷爷，等我长大有力气赚钱，我买好多大肥肉给你吃！ 他们一口气跑回家，就见家门口的街上一大堆人，停着一辆黄绿色的大吉普，当中有一个身材高大，俊朗挺拔的男人，看着比电影里的男人还要帅一百倍！ “爹！”小北城欢喜地冲过去，“爹！”他跑得太快，到了跟前的时候脚下一绊，直接摔了出去。 沈雁秋吓得脸色一变：“小心！” 那个俊美高大的男人见状也是脸色一变，他迅速地往前抢了一步，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准确地把小北城给接住，没让孩子摔在地上。 陆元武把小北城抱起来，四五岁的男孩子，软软的、嫩嫩的，身上还带着甜甜的奶香味，简直萌得不像话。 “爹，你回来了，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们和娘的！”小北城开心地扑在陆元武的肩上，抱住了陆元武的颈，用力地贴着他的颈侧亲热。 陆元武浑身瞬间一僵，他下意识地就要将小孩子丢出去。 僵住了一会儿，他才僵硬地抬手拍了拍小北城的后背，动作僵硬地安慰小孩子。 沈雁秋赶紧伸手，“北城下来吧。” 她看得出来陆元武不喜欢孩子，刚才北城抱着他的那一瞬间，他脸上分明是抗拒的表情。 想想也是，他好不容易攀上高枝儿，要抛下乡下的妻子去过更好的日子，自然不能被孩子连累的。 现在沈雁秋越发确定自己要好好养这几个孩子的决心，坚决不能让陆元武带走。 陆甜甜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陆元武，这真的是爹，但是又不像爹。因为爹每次看到她都会高兴，如果爹出远门回来，一定会给她带好吃的，然后笑着招呼她“闺女，过来爹看看是不是长高了”。 这会儿爹不但不抱她，甚至看都不看她，她觉得很受伤。 沈雁秋看闺女露出难过的表情，都心疼了，赶紧把柴火接下来放一边，揽着陆甜甜的肩膀，柔声道：“甜甜，累不？” 陆甜甜摇摇头。 沈雁秋就瞪了陆元武一眼。 陆元武也委屈，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女孩子打交道啊。 那边陆老婆子陆彩虹等人还在哭呢，闹成一团，陆元武烦躁得很。 他直接让成杰好好跟他们解释，他则抱着小北城去跟陆元彬和陆建德几个干部打招呼，感谢他们对自己家人的照顾等等。 知道他居然没了记忆，陆元彬等人也很是惋惜，不过活着总比死了好，没记忆就没记忆，只要一家人，感情总能再处出来的。 成杰就陪着陆老婆子陆彩虹等人解释陆元武失忆的事儿，陆元武跟干部们打了招呼，也不多说，而是又看向那边的陆甜甜。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甜甜。” 陆甜甜眼泪汪汪的，既为爹平安归来而开心，又为爹可能不要他们了而难过。她吸了吸鼻子，拉着沈雁秋的手，乖乖地应了一声，“爹，你回来啦。” 陆元武看她似乎对自己回来一点都不期待不开心呢？难道闺女也被沈雁秋洗脑，要跟着她改嫁，对自己这个亲爹已经相当排斥了？ 他一想原剧情，对了，原剧情沈雁秋就是带着陆甜甜改嫁的，小北城被她卖掉，大儿子二儿子留在陆家。 结果就是闺女跟着沈雁秋，成了赵海滨的女儿，越来越受宠，然后被沈雁秋养歪成了恶毒女配。 想到这里，陆元武就觉得自己回来的特没劲，不如不回来呢。 沈雁秋见陆老婆子等人被成杰劝走，她就牵着陆甜甜回家，陆元武也抱着小北城跟在后面。 小北城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笑，“爹。” 陆元武：“哎。” 小北城：“爹！” 陆元武：“哎！” 小北城：“爹！！！” 他仿佛要印证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忍不住一遍遍地叫爹，然后听陆元武回答他，心里就甜美美的。 爹真的回来了呢，不是做梦呢！他还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疼得哎呀一声。 陆元武忙关切地看他，见他举着的纤细手指上有两个小牙印，诧异道：“怎么啦？” 小北城笑得份外天真，“我咬一下是不是真的，是真的耶！！” 陆元武：“……”这孩子真的有些傻乎乎的。 他看了沈雁秋一眼，她领着陆甜甜的手，站在那里瞪着一双水亮的眼睛看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陆元武这一瞬间居然没有那么排斥她，甚至……还想靠近一点。 沈雁秋知道他不喜欢孩子，抱着小北城估计很抗拒，有心折磨他，又怕他讨厌孩子就不好，还得管他要抚养费呢。 她主动道：“我来抱孩子吧。” 陆元武却不给她，“没事，我抱着就行。”他对陆甜甜道：“你们要不要坐车玩儿？” 小北城立刻说好，要坐车！ 陆甜甜犹豫了一下，摇头，“不要！” 她不要跟抛弃妈妈和他们的爹亲近，不要！她不要爹，她就要娘！ 陆元武不知道怎么跟女人打交道，更不知道怎么跟情绪多变的小女孩子打交道，一时间有点沉默。 沈雁秋立刻道：“甜甜，去坐一下也好的。你爹回来了，以后可以常坐的。” 她朝着陆甜甜眨眨眼，让闺女不用想太多，然后附耳低声道：“闺女，不管以后怎么样，他总是你爹，要负责养大你们的。咱们对他和气点，让他多给抚养费。” 陆甜甜听得眼睛一亮，点点头笑道：“好。”然后她就朝着陆元武露出一个营业式的笑容，甜甜的，却并不真心，“爹，我也想坐车，谢谢你。” 陆元武：“……”当我看不出你笑得多违心么？沈雁秋你到底跟我孩子灌输了什么？说了我多少坏话？ 他就拉开车门，把小北城放在车里，又让陆甜甜上车。吉普车车身高，陆甜甜有点上不去，他就要搭把手。 陆甜甜却自己跳上去，“我可以的。” 陆元武回头看沈雁秋：“来吧。” 沈雁秋摇头，“你们去玩儿吧，去县里逛一圈，晚上等东川和西楼放学，给他们接回来。我得收拾一下准备做饭。” 陆元武：“上来！”他相貌俊美，气势却冷峻强大，没有语气词的时候那就是下命令，带着莫名的威严。 沈雁秋：“……”这就想命令我！偏不去！ 她还是走过去，却道：“我得收拾一下家里，而且那边……”陆老婆子那边还闹成一团，他不过去哄哄看看？就这么一走了之？ 陆元武微微挑眉，“成杰不是去了么？” 沈雁秋：“？？”成杰能当儿子用吗？你这个儿子死而复生，难道不给家里解释说说，不和家里亲近一下？ 陆元武看出她的疑惑，淡淡道：“我失忆了。” 失忆是万能的挡箭牌，很多穿越人士都是这么干的，他自然也可以。 沈雁秋：“你失忆了你也是人儿子吧？”你要是不去，怎么把那1500块钱的事儿了了？她可不想去理睬。 陆元武看着沈雁秋，有些好奇，有些审视，按照剧情，她原本是个懦弱讨好婆婆大姑姐的女人，现在却厉害起来了，敢跟婆婆大姑姐叫板，还敢自己挂失存折，谁给她出的主意？ 她又是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性格，把卖掉的儿子接回来，把抚恤金挂失取走？ 陆元武已经调查了沈雁秋很多事儿，发现从沈雁秋把小儿子给要回来开始，她就有些不一样。 虽然他不知道沈雁秋原本什么样，但是按照剧情来推测，她绝对不是一个会正经教育孩子的女人。 可这会儿……他越调查越觉得不对劲，越发引起他的好奇心。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先让成杰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哭哭啼啼不知道怎么说。”陆元武甩锅，他看着沈雁秋，示意她上车。 沈雁秋却抗拒和他一起，还是让他带孩子去玩一圈，也算是给孩子们一点慰藉，她么，就算了，跟他没有共同语言。 陆元武却不给她抗拒的机会，直接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肩头往车里推。 沈雁秋：“你干嘛，放开我！” 陆元武却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把她推进车里，让她坐上副驾驶。 沈雁秋倒在车座上，还想爬出去，却被他俯身堵过来，她不小心一脑袋撞在他胸口，撞得自己鼻尖酸疼，眼泪都要出来了。 陆元武伏低了身子，黑眸锁着她，唇离着她的脸颊很近，如果她再动一下，他就亲上去。 沈雁秋不敢动了，她深吸一口气，戳了戳他胸口，“你出去。” 陆元武却往前一抱，吓得沈雁秋闭眼靠在靠背上。 陆元武垂眼看她惊慌的样子，她又浓又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漂亮，白净娇嫩的皮肤像小姑娘，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他不由得喉头一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但不排斥她，内心居然还有一点隐秘的渴望。 这不正常！ 他拉出安全带给她系上，唇似无意地在她脸颊上蹭过。 沈雁秋：“！！！” 陆元武看她吓坏的模样，低低一笑，声音低沉磁性，无比性感。 第57章 礼物 沈雁秋气恼地瞪他，“你？” 陆元武挑了挑眉，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坐好。”他撤出去，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回头看看孩子们，“安全带系好。” 陆甜甜已经给小北城系好，自己也系好，俩孩子乖巧地坐着，忽闪着大眼看他。 小北城咯咯笑，跟做梦一样，什么都顾不得了，“爹，出发咯！” 陆元武：“出发。” 他脚踩油门，带着老婆孩子就去县城了。 而陆家，陆老婆子还在哭天抢地地抹泪呢，成杰好不容易给讲明白，安慰一番，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生无可恋啊。 成杰：“大娘，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陆哥他失去了记忆，不认识你们，不过以后你们多多地跟他沟通交流，好好地耐心地对待他，他还是有可能记起来的。” 徐克坚比谁都着急，“成书记员，那、那我们元武的抚恤金怎么办？” 现在人没死，抚恤金是不是要退回去？ 陆彩虹和陆婆子几个也都竖起了耳朵，对啊，沈雁秋偷走了一千五，家里还有五百呢。 成杰为难道：“这个啊，得问问组织，我也不清楚。我回头问问，再告诉你们啊。大家也不要担心，肯定有办法的。” 陆婆子和陆彩虹等人顿时觉得剜心的疼，要是这样抚恤金大概率要回去啊。那可是两千块钱啊！ 心疼！ 成杰看他们，不想把他们想得太坏，如果老太太觉得两千块比陆哥重要，那陆哥也太可怜了吧。 这活着回来，似乎并不受欢迎啊。 抚恤金的事儿，他得让陆元武自己处置，他不能代为做主，所以说不知道。 陆婆子就探头往外看：“老大，老三，元武呢？进来了没啊？快让他来家，我好好看看。晚上我得亲自给他做手擀面吃，我要给他接风。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啊，平平安安。” 这时候陆菊花跑进来喊道：“奶，我二叔用大吉普车拉着那个女人他们去县里了。” 什么？ 陆老婆子、陆老头儿以及陆彩虹等人顿时呆住了，陆元武居然不要爹娘，带着老婆孩子进县里去了？ 他、他这是真的失忆了，不认人，不要爹娘了啊。 陆老婆子又开始哭。 成杰象征性地劝了两句，然后就告辞，他可以先去沈雁秋家等着，晚上怎么也得蹭顿饭吃！ 这两天沈雁秋去县里卖包子窝窝头的，他问过的，可好吃了！他想去买，结果陆元武没让，可给他馋死了呢。 赵美红听见陆元武开车走了，立刻就煽风点火，“娘，人家回来，不是为了找爹娘的，是为了接媳妇孩子去享福的吧？” 陆老婆子哭得更伤心了，儿子回来了，抚恤金没了，儿子还失忆不认她了，那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给她好处了？ 这里哭天抢地，凄凄惨惨的，陆元武开着车带着沈雁秋和俩孩子，一家子却正往县里去呢。 车上放了不少东西，出了村子，陆元武停了车还拿出一袋各色糖来给俩孩子，里面有奶糖有水果硬糖等，看得小北城连声惊呼。 “哇，好多糖啊，爹真好！” 陆元武拿出一根粉色的纱巾，递给陆甜甜，“给你扎头发的。”城里女孩子喜欢用发夹夹一朵大绸花戴在头上，他就给闺女买了。 陆甜甜犹豫了一下，看向沈雁秋，“娘没有吗？” 陆元武：“有的。” 沈雁秋：“我可……”她想说不要，却触到陆元武深沉的眼神，立刻改口，“我可没那么年轻，这是小姑娘戴的，闺女快戴上看看。” 陆甜甜这才接过去，跟爹道谢，然后自己戴上给爹娘看。 陆元武看看她，又看向沈雁秋：“好看，和你娘一样。” 沈雁秋暗暗瞪了他一眼，说我干嘛？ 小北城拍手叫好，说姐姐真俊。 陆元武又拿了一个布包放在沈雁秋腿上，“这个是你的。” 沈雁秋：“我回家在看。” 在外面打开，万一掉了什么多不好。 陆元武低笑一声，就随她去，然后开车去县初中了。 冬天昼短夜长，此时太阳已经西去，暖黄的光芒从后车窗射入车内，给车里镀上一层金光。 金光照着陆元武的侧脸，俊美非凡。 陆甜甜悄悄看一眼，心里也是欢喜的，爹回来了呢，他对他们这么好，是不是就不想和娘离婚了？ 而此时的县初中，正是最后一节课的时间。 初一班的班主任刘振声正在开班会，这堂课他公布了期中考试的成绩。学校秋天放俩月的秋假，让孩子们回家收庄稼，所以读书的时间基本就是冬天。初中考试原本在月初的，只是因为有些事儿耽误了，就放到了月底。 现在学习没那么重要，因为不高考，大家都忙着跑关系，所以学习的学生并不多。 而教育局为了鼓励大家好好学习，他们也出台了不少政策。 比如每一次期中和期末考试，只要是班级前三名的都有奖励。 第一名一块钱，然后给十个本子十支铅笔，第二名五毛钱，五个本子五支铅笔，第三名没有钱，给五个本子五支铅笔。 从前第一名雷打不动都是陆东川，但是陆西楼不稳定，他一直都是十名往后的。 可这一次他居然是第二名！ 刘老师一公布名次的时候，同学们都惊呆了，陆西楼那个面瓜居然能第二名？他成绩可没那么好！ 刘老师很高兴，“这一次咱们陆东川同学依然稳居第一，而陆西楼同学进步很大，一跃提升为我们班级第二名，年纪第二名，相当了不起啊。” 他带头鼓掌，女同学们都朝着兄弟两人看过去，她们比兄弟两人都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女孩子懂事早，都知道暧昧是怎么回事。 几乎没有女同学不喜欢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当然，陆东川的迷妹更多一些。 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不喜欢，他们嫉妒陆东川学习好，嫉妒陆东川酷，却因为他敢拼命没人敢欺负他。可陆西楼性子温和绵软，不少男同学都想欺负他一下来找平衡感。 就有人悄悄朝着陆西楼扔小石子，还嘘他。陆西楼蹙眉，却也没理睬，毕竟上课时间。 刘老师公布了以后，就让同学们上去领奖。期末考试会全校领奖，期中就是班级内自己领奖。 陆东川和陆西楼还有第三名一起，第三名叫徐明涛。 徐明涛原本是班级第二名，他和顾仁、徐家豪这些不一样，他家庭贫寒，都靠着借大队的钱来读书的。原本他考不过陆东川就很难过，这会儿竟然又没考过陆西楼，他就更加难过。 五毛钱啊！他半个月的菜钱啊！结果被陆西楼给抢走了！ 哼，陆西楼怎么突然考试好了？肯定是抄的吧。他和陆东川是双胞胎，抄答案肯定容易的。 他在接过奖品的时候，忍不住刺了一句：“老师，陆西楼同学怎么进步那么大？不如老师分析一下，也让我们学习学习。” 刘振声没听出他的酸意，以为就是同学们想学习进步呢，就很高兴地点评陆西楼的卷子。 说着说着，徐明涛来了一句，“哟，老师，陆西楼这题目错的有点规律啊，怎么和陆东川差不多啊。以前他和陆东川不坐同桌的时候，就考十名开外，现在坐同桌了，进步真大。哎，同桌真的很重要啊。” 他这么阴阳怪气又近乎赤裸地说，简直就是在直接说陆西楼作弊抄答案了。 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嫉妒陆西楼的就说有道理，女同学们则要维护，说徐明涛嫉妒人就胡说八道。 刘振声看了看卷子，“徐明涛同学，你小人之心了啊。我看了卷子，有陆东川同学答错，但是陆西楼同学答对的，也有陆东川同学答对，但是陆西楼同学答错的。” 他把两人的卷子拿起来，让同学们传阅对比一下，恰好有老师来找他，他就出去一下，让同学们自己看卷子。 同学们传阅的时候纷纷惊讶道；“陆东川有些题目怎么空着？这么简单他不会吗？” 徐明涛跑过去看，然后嗤了一声，“还当多厉害呢。” 陆东川冷淡地道：“那么简单，还用做吗？” 他做题的时候懒得把所有题目按照老师的步骤要求一步步规矩地写上，很多时候就写一个答案，不可避免地就会扣分。 他根本不在乎，但就算这样他都考年级第一，这个徐明涛在得意什么？ 呵呵。 徐明涛果然听出他的讥讽和不屑，脸都涨红了，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你狂什么！” 陆东川冷嗤，“没狂，恰好比你厉害那么一丢丢，让你拼命也考不过我。” “你——”徐明涛气急，“你太过分了！你不就仗着自己是烈士子弟就作威作福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幸亏你爹死了，要不还得以你为耻呢！”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这话太过分了。 陆东川眉眼瞬间结冰一样冷寒。 陆西楼也气愤地斥责他：“徐明涛，我爹好着呢，你不要胡说八道！” 徐明涛豁出去了，被嫉妒啃啮的心脏让他已经失去理智，“那你们就是欺骗政府，谎报烈士！呸，不要脸！” 徐明涛却不管，兀自在那里纠缠，胡说八道，无非就是诋毁陆东川和陆西楼。 他叫嚷着：“你爹不是烈士吗？怎么你又说没死？你爹要是没死，你们享受烈士的好处？也太过分了！多少人没饭吃没书读，都要自己辛辛苦苦的拼搏，而你们呢！都是社会的蠹虫——啊，陆东川你要干什么？” 他突然就看到了陆东川冷若寒霜的俊脸，吓得立刻就要躲。 他虽然比陆东川大两岁，可他却没有陆东川那么强大的气势。 陆东川比他小两岁，个子却不比他矮。 陆东川冷冷地看着徐明涛，眯了眯狭长而深邃的凤眼，嗤道：“来吧，打一架，输了的以后就闭嘴！” 第58章 阴狠的复仇计划 如果是从前，陆东川会直接给他一拳，打歪他的鼻子，让他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但是现在因为沈雁秋的影响，让他开始克制自己暴戾的脾气。沈雁秋告诉他“忍一时息一怒，有些没必要的事儿不必计较，当然有些原则的问题，那是拼命也要计较的”，他深以为然。 徐明涛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边上很多男生起哄，都说让他们打。 “徐明涛，你别怕，你比他大两岁呢，你肯定比他力气大，上！” 被他们怂恿着，徐明涛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绝对不会输给陆东川的。 “比就比！” 陆东川就开始解开扣子，要把棉袄脱下来。 女同学们都叫起来，“啊——好羞耻啊！”她们捂着脸，一边说羞耻一边目不转睛地看陆东川脱衣服。 他个子高，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身体修长漂亮。 徐明涛也脱掉棉袄，然后跟着陆东川去了教室外面。 几个男同学就过去当裁判，吆喝着打打打。 陆西楼有些着急，“哥，你小心啊。”徐明涛可比哥大两岁，那就多不少力气呢。 陆东川脸色依然冷冰冰的，“嗯。” 在裁判喊了开始的口号以后，徐明涛就一拳朝着陆东川捣过去，“去死吧！” 在陆东川看来，他的拳头动作满是破绽，又慢又虚软无力。陆东川一侧身子躲开，然后顺手砸了徐明涛一拳。 徐明涛吃痛，大喊一声，猛地回身继续打，他气急就胡乱出拳踢腿，破绽百出。 陆东川根本不需要多费力，就能寻到破绽。几分钟以后，陆东川就一个绊子把徐明涛压制在地上。 徐明涛一个翻身就要把陆东川压在地上。 陆东川直接掐住他的脖子，膝盖顶住他的后心，冷冷道：“徐明涛，你最好闭上嘴巴，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帮你堵上！” 徐明涛又嫉妒又羞愤，自己居然被陆东川压在地上，面子里子都没了，他怒吼一声挣扎着还要打，但是陆东川力气大，将他压制着根本起不来。 徐明涛气急败坏，又开始乱骂，专捡陆东川的痛楚骂，什么爹死了什么娘要嫁人的。 陆东川秀长的眉挑了挑，随即毫不客气地扬手，“啪”给了徐明涛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扇在脸上，一下子就震慑住了全场。 不只是徐明涛愣住，连围观的男同学都哑巴了。 女同学们却捂着脸小心肝颤巍巍的，无声地尖叫—— 啊啊啊，陆东川好帅啊！ 徐明涛怔了一下，就开始嘶吼，“你这个没爹的杂……” “啪啪——”陆东川又反手给他俩耳光，冷冷道：“继续嘴贱。” 他手劲很大，一巴掌就扇得徐明涛嘴巴渗出血丝，三巴掌下来，徐明涛的嘴角已经流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不许打架！”刘振声被同学喊回来，小跑着过来阻止打架。 陆东川起身，安静地站到一边去，并不争辩。 徐明涛获得自由，怒吼一声就朝着陆东川打去。 陆东川冷哼一声，抬脚，狠狠地踹在徐明涛的胸口，“砰”的一声，就把徐明涛踹飞在了地上。 现场一片寂静，空气都要凝滞了。 刘振声：“…………”陆东川同学，你也太酷了厉害了吧。咳咳咳，他赶紧纠正自己的三观，捡起自己作为班主任的职责来，问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架。 有女同学嘴巴好使，叭叭地就把事情经过说给老师听。 “老师，他侮辱烈士，还羞辱陆西楼和陆东川同学，欠揍！” “对，就是欠揍，学习比不过人家，就羞辱人家，欠揍！” 刘振声这么一听，的确是徐明涛欠揍啊。 人家爹牺牲了，他在这里说风凉话，什么人啊这是。 徐明涛一下子爬起来，怒道：“我要去教务处投诉，你们欺负人，鄙视贫下中农！我虽然穷，可我有志气，我谁都不靠，我靠我自己。我没有好爹娘给我铺路，我也没有……” “你快拉倒吧。你靠什么自己？你有什么志气？你不是还欠着学校的学费吗？你不是借了大队的口粮吗？”陆西楼突然就刚起来，直接怒怼徐明涛，让他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女同学们都说陆西楼怼的好，就是这样的！ 徐明涛又开始说大家都欺负他，嗷嗷哭。 陆东川不耐烦地拧眉，冷冷道：“丢人现眼！” 就在这时候徐家豪和顾仁从外面回来，他俩上午跟着去了沈雁秋家，中午吃完饭回县城。原本陆彩虹让他俩回学校的，可他俩却出去玩儿了。因为顾仁说要去书店逛逛，买几本画册，徐家豪就自告奋勇陪着去。 等回来就听说陆东川兄弟俩和徐明涛打架呢。 顾仁看了一眼，撇撇嘴，“欠揍玩意儿。” 徐家豪看他表情，小心道：“顾少，你这是偏帮陆东川啦？” 要是搁以前，徐家豪肯定要背后使坏，找人帮徐明涛收拾陆东川和陆西楼的。 因为徐家豪的爹就是徐家庄的，他爷爷和徐明涛还是亲兄弟呢，他和徐明涛也算是堂兄弟呢。这个徐明涛日常可没少巴结徐家豪，徐家豪也很受用。 顾仁：“怎么叫偏帮？难道不是徐明涛该揍吗？” 徐家豪心里不以为意，嘴上却附和，“该揍，就是该揍。” 顾仁满脑子都是沈雁秋明艳的脸和陆甜甜清丽的脸，那两张脸一个往前以后往后重叠起来，那就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脸，明媚鲜妍，漂亮得不像凡人，倒像是仙子，让人欲罢不能。 他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沦陷了。 他想等她长大！守护着她，不能让她被人染指！ 他庆幸自己没有去下乡，而是选择重回初一读书，这样就能和陆东川和陆西楼当同学，好好搞好关系，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他已经暗暗地想甩脱徐家豪，去结交陆东川兄弟俩。 因为他看出来，沈雁秋很讨厌徐家豪一家，还骂徐克坚想用陆元武的抚恤金跑关系？这可是很恬不知耻的事情呢，他不能让徐克坚得逞。 他如是想着，完全忘记沈雁秋排斥讨厌他，比徐家豪也不惶不多让呢。 他跟徐家豪分别，然后回到教室，刘振声已经在教育同学们团结友爱了。 顾仁笑了一声，“老师，有些同学就欠揍，打服再说什么团结友爱的话吧。” 他第一次公开表示支持陆东川，这可是很反常的事儿，同学们都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反话。以前他对陆东川可不是很友好，因为陆东川比他酷比他俊，比他受人欢迎呢。这会儿居然替陆东川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他脑子坏了？ 顾仁挑眉，“怎么啦，这么看我？我难道就那么不通人情吗？” 徐明涛趴在桌上呜呜地哭，委屈死了，嘴巴疼死了。 陆东川却也不领顾仁的情，虽然顾仁以前没对他如何，但是他和徐家豪走得近，陆东川就不喜欢。 徐家豪欺负陆西楼，谁知道顾仁有没有欺负？ 徐明涛却在那里想怎么去找徐家豪告状，怎么跟徐家豪商量给陆西楼和陆东川使坏，一定要报仇，不择手段地也要报仇！ 今日的羞辱，绝对不能就此忍气吞声！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十来岁的男孩子，动辄就把自己放在和世界为敌的地位上，自己委屈得不行，对别人一点事儿就能引申出不共戴天之仇，恨得要命。 他阴狠地盯着陆东川和陆西楼的背影，想着要如何处置他们。 他甚至想出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那就是如果有机会，就把陆东川和陆西楼骗到校外去，就说再出去比试一番，然后找一个雪窟窿，把陆东川或者陆西楼推下去！ 就不怕他死不了！ 陆东川力气大，能打，徐明涛有些犯怵，哼，那就请陆西楼！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一场大雪之后，他就邀请陆西楼出去比试，然后悄悄地把陆西楼给退下去。 必不能让他活命的！ 想到这里，徐明涛一口恶气就算是压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刘振声说放学了，然后他看到一辆吉普车开进来。 同学们看到，立刻兴奋地问起来，“吉普车，部队番号，找谁的啊？” 顾仁激动地站起来，却故作不在意地道：“肯定是我大姑来看我呢。” 顾仁的大姑在部队，叔叔也有在部队的，但是只有大姑最疼他，才会开车来看他。 他赶紧收拾书包跑出去迎接，情不自禁地就笑起来，嘴角飞扬。 同学们羡慕地看着他，“顾仁真的好福气啊。” 顾仁朝着吉普车跑过来，到了跟前喊道：“大姑，姑父，你们……” 下一秒他就跟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一个字发不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车里的沈雁秋。 为什么会是她？ 他尴尬地摆摆手，“嗨，沈阿姨。”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没理睬，对陆元武道：“停车吧。我去喊哥俩放学。” 车一停，陆甜甜已经打开车门，和小北城俩跳下去。 小北城开心地喊着：“大哥二哥，爹娘来接你们放学啦！” 顾仁：爹娘？陆元武？他不是死了吗？ 第59章 绝美的一家子 此时正值放学之际，同学们收拾书包要回家，住宿的则要去宿舍张罗做饭。 教室门前人来人往，突然就跟被什么定格了一样，一个个都朝着陆甜甜和小北城望去。 女孩子清丽漂亮，男孩子粉嫩可爱，他们的身后是一辆大吉普，吉普前面走来一个明艳窈窕的女子，她旁边是高大俊美的男人，男人一身军装，挺拔轩昂。 这一家子，一下子就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他们太美了，就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一样，几乎要夺走他们的呼吸。 陆东川和陆西楼也听见了，他们同时去看对方，爹娘来了？他们一起来了？ 陆东川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这是要去离婚。 陆西楼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爹娘和好了，他们不会离婚了！ 陆西楼抓起书包蹭得跑出去，兴奋道：“娘、爹！”恰好陆甜甜和小北城跑过来，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 小北城激动地一个劲地跳，他一直都没有从爹果然如他所愿回来的兴奋劲里退出来，刚才在车上他不能太蹦跶免得影响爹开车。现在下来了，他自然要欢快地尽情地蹦啊跳啊，来抒发自己激动快乐的心情。 陆西楼也激动得很，他想第一时间就跑过去跟爹打招呼，欢迎他归来。 爹从前不是当兵就是出门修铁路，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天，他们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觉得他完美无缺。 当然，如果他敢跟娘离婚，不要他们了，那他也就不理他了。 陆西楼回头喊陆东川，“哥，快点啊。” 陆东川应了一声，背着书包慢悠悠地出来。 所有同学都沸腾了，他们激动地你推我我推你，“啊，陆东川和陆西楼同学的爹这么英俊啊！还是军官呢！他们娘也好美啊，上一次就见过，这一次看到更美了呢。” “他们爹不是牺牲了吗？竟然又回来了，真是老天也眷顾长得好看的人啊！” “他们一家人可真般配！” 沈雁秋跟孩子们招呼，“走啊，回家啦。” 陆西楼走到陆元武跟前，规规矩矩地站好，“爹，欢迎你回来。” 陆元武看着眼前大儿子二儿子，他俩个子高，模样俊，非常抢眼。 只是他没有原主的记忆，而且按照剧情，原主常年都不在家，有时候三年多才回家一次，孩子们对他其实相当陌生。现在见面虽然激动，却也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陆东川直接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爹就没了下文。 陆元武微微颔首，面色也非常严肃，“行，走吧。” 沈雁秋看着有些尴尬，这个陆元武果然是变心了，不但不要老婆，这是对孩子也不留恋了啊，见了面都没句好话的吗？ 她笑道：“冷吧，快上车，你们爹特意来接放学呢。”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挺会调节气氛，不过谁知道她怎么挑唆孩子们，兴许她想改嫁就背着他挑唆孩子什么也不一定呢。 回去跟她好好算账！ 顾仁跑过来，“沈阿姨？” 沈雁秋脸色顿时一沉，“顾仁，我和你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家和你不一样，也不想和你一起玩儿。” 顾仁尴尬地摸摸头，“我和陆东川和陆西楼是同学，大家……” 陆东川冷冷道：“大家只是同学，同学并不是朋友。” 顾仁颓然地垂下头，“行吧。”他又看了陆甜甜一眼，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结果陆甜甜想起娘说他和徐家豪欺负二哥的事儿，直接把他划入敌营了，更不肯理睬他。 顾仁只好默默地退后。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顾仁?” 顾仁惊讶地看他，“陆叔叔，是我。” 陆元武黑眸深邃，面色冷峻，眼底却翻涌着看不清的东西，他最终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同学之间要友爱，以后不要打架。” 顾仁忙笑道：“陆叔叔放心，我从来不打架。” 陆元武却懒得多理睬，原主死了，沈雁秋立不起来，所以导致二儿子被他们欺负惨死，现在自己回来，必不能让那种事儿发生。而且陆西楼有爹在，那些同学也不敢再欺负他。 只是，虽然他们以后不会欺负自己儿子，却也不代表自己就会大度地不计较。 他示意孩子们上车。 沈雁秋看到墙根上一个男同学，贴在墙上盯着他们，眼神却阴冷得很，她不禁朝着他看过去，随口问俩儿子，“那人是谁啊？” 陆东川瞥了一眼，嗤道：“一个智障。” 陆西楼笑道：“是徐家豪的亲戚，学习挺好，但是没有大哥好，这一次我也超过他了，他可嫉妒呢。” 说着他就把奖品拿出来给娘和弟弟妹妹看，还和弟弟妹妹分享送给他们，“大哥第一名，我第二名，这是奖品。” 沈雁秋夸道：“大哥二哥好棒啊！咱们要跟他们多学习。” 陆甜甜也一脸向往，“娘，我也要读书，也要好好学习。” 小北城激动得挥手，“还有我！” 沈雁秋笑道：“好，你们都读书，好好读，以后考大学。” 陆西楼：“可是现在不让考大学呢。” 沈雁秋一怔，立刻描补自己的漏洞，“不是可以举荐吗？你们是军人子弟，只要学习好当然能读大学啦。举荐的不就是工农兵大学么，必须让你们上。” 现在75年，后年就放开高考，俩儿子一个都耽误不了呢，真好。 陆元武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动车子，回头看看孩子们，“都坐稳了。” 陆东川抱着小北城，大家全都坐好，还按照要求系好安全带。 陆元武便启动车子出发，谁知道却被一个旁边小路上跑出来的学生给挡住去路，他立刻踩刹车，冷冷地看着车前方的徐家豪。 徐家豪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车里的人，这真的是自己二舅吗？ 他扶着吉普车跑到驾驶门旁，弯腰看过去，“二舅？” 陆元武微微侧首瞄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嗯。” 徐家豪哇了一声，很夸张地笑道：“太好了，你真的没死呢。我姥娘和我妈一直念叨你，我爸都一直想你呢。” 想是想的，想的是陆元武的抚恤金而已。 陆元武淡淡道：“是么？” 徐家豪：“当然！还有我，我也可想你呢。二舅，你来接弟弟们放学吧，你要回去吗，正好我爸妈可能去我姥姥家了，你们也捎我去吧。” 陆彩虹和徐克坚没回家，徐家豪就觉得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然后就听人家说陆东川和陆西楼那个牺牲的军官爸爸回来了，他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就立刻跑来看。 没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那、那他爸妈去取的抚恤金……会不会有问题呢？他就想跟着陆元武去陆家看看。 陆元武回头看了一眼座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坐不下了。” 徐家豪笑得跟孩子一样乖巧，再不是对陆西楼的时候露出来的霸道蛮横样子，他讨好道：“二舅，你就让我跟着去嘛，我好久没见你，我可想你了。后面座位那么宽敞，我们挤一下就好啦。” 沈雁秋特别膈应他那副狗样子，见到陆老婆子就撒娇卖乖，一转脸对着表弟们就撒泼耍横，典型的坏坯子。 她怕陆元武没原则，抹不开面要带外甥，这不是一路膈应人么。 沈雁秋立刻道：“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先不回家，你骑车子去吧。” 就五六里路，骑自行车几分钟的事儿，装什么啊，你上午不才去过，中午还吃的猪肉白菜饺子么。 沈雁秋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半点脸面不想给他。 陆元武：“……” 这女人可真没礼貌。 她这翻白眼的样子好看极了！ 他朝着徐家豪摆手，“行，按你舅妈说得来，你骑车去吧。”说着他就发动车子直接走了。 徐家豪眼睁睁看着吉普车扬长而去，似乎在嘲笑他痴人说梦。 他气得直跺脚：“气死我了！” 第60章 下馆子吃肉 离开校园以后，陆元武驱车前行，过了片刻，沈雁秋觉得不对劲，她看看路，“你是不是走错了？” 陆元武：“你不是说有事吗？” 沈雁秋：“我……”我那不是敷衍徐家豪，你还当真？那你倒是找个事儿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陆元武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淡笑。 他本是个性子极安静、极冷淡的人，就算知道自己穿越也只是内心快速思考要怎么办，并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激动。现在活着回来见原主的老婆孩子，自然也是克制内敛，淡漠冷静，也不会和别人家死而复生家人团聚那样抱头痛哭，诉说离情。 他做不来那事儿，他不是那种人！ 但是，一家团聚，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他把车停在了县国营饭店门口，示意他们下车，“吃晚饭。” 沈雁秋：“下馆子？那不贵吗？家里又不是没有吃的？” 陆元武：“今日团聚，吃顿好的。” 沈雁秋挑眉，呵呵，你还知道团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散伙的呢，说不定这就是散伙饭。既然是散伙饭，那得好好宰他一顿！沈雁秋招呼孩子们：“快下车吃饭啦，多吃点啊，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绝对不能给陆元武和未来的高枝儿省钱。 跟上一次她带着孩子们来吃饭不一样，那个女服务员一看到高大英俊的军官，立刻就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儿一样，“长官，您吃什么啊。” 陆元武眉眼冷淡，下巴点了点沈雁秋：“媳妇说了算。” 媳妇？沈雁秋呵呵，都要吃散伙饭了，还媳妇呢，你不寒碜我还觉得膈应呢。 她招呼孩子们坐下，问他们想吃什么。 女服务员看到沈雁秋和孩子们，立刻就认出来了，实在是沈雁秋太漂亮，几个孩子也个个出色，尤其陆东川，上一次冷着脸拍了两斤粮票给她，她这辈子都记住了。 她笑得很亲切，“是您呐，咱们又见面了。” 沈雁秋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呢。” “当然，你们这一家走到哪里谁不得记着啊？”她问沈雁秋吃什么。 沈雁秋：“今天有肉吗？给我们来盆肉！” 女服务员：“！！！”豪气啊！她立刻笑道：“有，排骨肉，四两肉票能给两斤。” 沈雁秋也不问陆元武，就故意要他花钱呢，“成，那就来两斤。” 陆元武抬眼看她，轻飘飘地道：“四斤。” 沈雁秋瞪圆了眼睛，你……行吧，你花钱你做主，孩子们吃得更爽。 除了陆东川，几个孩子直接惊呆了，都傻愣愣地看着陆元武，半晌：“爹，四斤？” 陆元武点点头，“对啊，你们好久没吃肉，多买点吃个够。以后爹也会多给你们吃肉的。”他说到最后眼神却落在沈雁秋的脸上，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她不就是觉得以后嫁给赵海滨，赵海滨是杀猪刀，能往家拿肉吃么，他也可以的！ 孩子们一听兴奋得不行，爹说以后哦，以后也给他们吃肉，那就是不离婚啦。 陆元武从兜里掏出一只信封，里面是一百斤粮票，还有一百块钱，另外还有肉票、副食品票杂七杂八一堆，他全都推给沈雁秋。 沈雁秋：“给我？” 陆元武很自然道：“对啊，你当家，你拿着。” 沈雁秋：“？？！！！”特么的这不是散伙饭？ 对上她因为震惊而更加漂亮的双眸，陆元武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淡淡道：“你想什么呢？” 沈雁秋：“我……”我想什么？我想你要滚蛋啊，你竟然给我这么多财物。啊，四斤？不行不行，吃两斤就好了。还得节省了过日子呢。沈雁秋就朝着女服务员，“两斤就行，不用四斤。” 女服务员笑道：“放心吧，我们今天早上刚来的，还剩下好几斤呢。够你们一家吃的。” 沈雁秋还想说不用那么多，她得省着点让孩子改天再吃啊。 陆元武：“就四斤。你和孩子吃个够。” 让你吃肉都吃饱，看你还惦记杀猪佬？ 沈雁秋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顾得肉疼呢，四斤排骨啊，一顿饭吃掉，也太奢侈了。怎么也得细水长流的吧？ 陆东川看她那么纠结，忍不住也弯了弯唇角，“我们可以买了但是不一顿吃完，拿回家一半明天吃。” 沈雁秋眼睛一亮，“对，还是大儿子聪明，就这么办！” 她朝着孩子们笑笑，“宝贝们，你们没意见吧？” 陆西楼：“当然没意见。” 陆甜甜更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北城：“娘，我以后给咱家带更多的大肉来！” 陆元武诧异地看他，小孩子口气不小啊。 小北城甜甜地靠向陆元武，撒娇式儿地道：“爹，我可是小福娃哟，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你跟我说。” 陆元武挑眉，看向沈雁秋，这女人又怎么忽悠孩子了,真是个大忽悠！ 沈雁秋立刻扭头跟闺女说话，不接陆元武那茬儿。 小北城已经小嘴叭叭地跟陆元武解释了，自己如何如何成为小福娃的事儿。 陆元武听他说给常老婆子带来了孩子，还给家里带来了粮食，还让爹回来了，他眉眼一下子温柔起来，忍不住又扭头看沈雁秋。她却扭着头故意不看他，但是他看得出来，她的耳朵红了。 这个女人，大忽悠！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除了四斤排骨，孩子们还点了大馒头、面条、白菜豆腐炖粉条。 等做好以后，满满一大盆菜，一大盆肉，香得整个饭店每个角落都能闻到肉味儿。 小北城：“哇~~好多啊~比过年吃得还好。” 过年家里吃好饭，陆婆子也是先给自己和陆老头吃，然后就是男人和孙子们，最后才轮到女人。如果正月陆彩虹等人在家来家，那最好的就要给徐克坚和徐家豪，要想轮到小北城和陆甜甜，那可就难了。 爹娘真好，真疼他们！ 小北城在白气蒸腾的饭菜里露出开心的笑脸，他要跟老天爷爷祈祷，让爹娘长命百岁！再也不要有危险了呢。 虽然肉菜很香，可孩子们都没有抢吃，反而看着沈雁秋和陆元武，等他们说点什么。 沈雁秋看向陆元武，“你不说点什么？” 陆元武：“说什么？饿了就吃饭吧。” 沈雁秋：“……”还真是不懂情趣啊，你死里逃生回来，面对以为你死了的孩子们，难道就没有一句感慨的话要说，没有点煽情的话要说？你还是亲爹么！ 陆元武清了清嗓子，道：“爹失忆了，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请你们多包涵。以后爹不会再走了，会努力工作赚钱，好好养……”他想说养家，然后下意识地看了沈雁秋一眼，要是她不想闹离婚不改嫁，倒是没问题，如果她闹呢？他就道：“好好养你们的，以后咱们还像从前一样过日子。” 沈雁秋却听出问题来了，合着只养孩子，不养她呗？ 她是多余的呗，妈呀，你还真是陈世美变心了，准备着吃完散伙饭就离婚了。 她虽然心里生气，面上却依然笑微微的，给小北城先夹了一块肋排，又让孩子们赶紧吃，“猛吃啊，不用留。” 最好吃穷他！ 但是一想他的钱粮票都在自己这里了，似乎吃得又是自己家的，肉疼。 为了缓解自己的肉疼，沈雁秋决定多吃点，让陆元武个混蛋心疼！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夹了一块大排骨放在她碗里，“你辛苦了，多吃点。” 沈雁秋：“？？？？？？？” 第61章 她就是馋他的身子! 沈雁秋委实不知道陆元武什么意思，一会儿要散伙，一会儿又把钱粮票都给她，一会儿又说养孩子不养她，一会儿又说她辛苦了多吃点肉。 有毛病！ 她夹起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肉，然后挑衅地瞪了陆元武一眼。 陆元武：“……”总觉得自己肋骨有点疼呢，跟被咬了一样。 这顿饭吃得孩子们欢天喜地的，不过他们都有分寸，终归不舍得把一大盆排骨都吃光，反而留了一大半，要带回去明天吃。 陆元武：“吃吧，肉票还有呢。” 陆东川却放下了筷子，吃两块就行，要吃一大碗那也太奢侈，他不习惯那样。 陆东川放下筷子，其他孩子也就不吃了，白菜豆腐粉条也很香啊，里面还有排骨汤呢。 沈雁秋看看，笑道：“那咱们打包带回去，也没有办法装汤，你们把排骨汤喝了呗。” 现在肚子里都缺油水，喝点排骨汤挺补的，沈雁秋让他们都喝掉，一滴也没浪费。 孩子们还给她和陆元武留了一碗，让他俩喝。 陆元武吃饭动作很安静，速度不慢，而且吃相非常优雅，看着非常有教养，和别的乡下人以及军人可不同。人家都说当兵的吃饭要用打仗的状态，要不你都抢不饱。 沈雁秋喝了小半碗排骨汤，剩下的给陆元武，“你喝吧。” 陆元武想说自己已经吃饱了，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直接拿过沈雁秋的碗就喝了。 沈雁秋：“……”她看得分明，他居然用她喝过的地方喝，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那个碗它那么大那么圆，你干嘛非要这样暧昧，散伙饭还吃得这样暧昧，渣男！ 她瞪了他一眼。 陆元武疑惑地看她，不懂她这又是怎么了，眼神戏太多，接不住。 吃完饭，天已经黑得厉害。 沈雁秋想起被他们丢在家里的成杰，“要不要给成杰带点饭？” 陆元武：“他应该吃了吧。” 沈雁秋：“你也说应该，就是不肯定咯。” 陆元武就说给他带两个馒头。 沈雁秋：“反正还有点排骨。” 陆元武：“家里有咸菜吧？吃咸菜就行。” 沈雁秋：“……”你说你对人家这么抠，人家还跟着你帮你摆平家务事，人家成杰咋那么可怜呢？哼，渣男！ 一家子吃得饱饱的，小北城和陆甜甜揉着肚子，打着饱嗝，感觉这辈子都没那么开心过。 上了车，小北城还直哎哟呢，“哎哟，好撑好饱啊，肚子胀，揉揉。” 陆甜甜就笑着给他揉肚子，“我说小弟啊，你这小肚子可吃饱了。” 她让小北城横着躺在俩哥哥的腿上，陆东川就开始给他揉肚子了。 沈雁秋怕他吃多了积食儿，就道：“县里是不是有个小公园来着，咱们去散散步吧。” 这大晚上的天儿又冷得很，也不是都有路灯，散的什么步？陆元武狐疑地看她一眼，却也没拒绝，开车过去。 其实就两分钟的车程，到了小公园下去溜达一下。小公园巴掌大，种着几棵树，这个季节也没什么花，光秃秃的，并没有好看的。关键现在是晚上，路灯隔着远，灯光昏暗，一点都不好看。 反而是头顶上的夜空，寒星点点，非常美丽。 溜达了十分钟，沈雁秋约莫孩子们不会积食就招呼回家了。 五六里路，开吉普车不过是几分钟就到家，快得很。 此时天早就黑了，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村子里热闹得很，家家户户烟火气浓烈得很。 一听见吉普车响，成杰就从沈雁秋家蹿出来，泪汪汪的，“陆哥，嫂子，你们可回来了啊。干么去，这么久啊？” 沈雁秋忙道：“成杰啊，你没吃饭吧，我们给你带了馒头。” 成杰：“我吃了一点，嫂子你做的窝窝头真香，我自己热了俩吃了。” 沈雁秋又拿馒头和排骨给他吃。 成杰只拿了馒头，不肯拿排骨，这种馒头就咸菜，他几口就吃下去一个，一点不费劲。 孩子们跟成杰问了好，聊几句，沈雁秋就让他们写作业去。 她问成杰：“你在老屋那边，没吃饭吗？” 成杰：“他们留饭了，我没吃。”实在是那边哭天抢地的跟办丧事一样，他真的待不下去，找个借口就跑出来等了。 沈雁秋看向陆元武：“你不去看看？” 陆元武拿眼看她，怎么就知道催他过去？他不想去！ 沈雁秋被他看得心虚，“你自己去就行，不用让我陪着，我可不去。” 她已经和那边闹掰了，今天撕破脸，还动了棍子，坚决不去的。 陆元武：你不去你让我去！那可是你亲婆家。 不过，既然穿成陆元武，他还是要去看看的。 他在饭桌前坐了一会儿，看着成杰就着咸菜吃馒头。 成杰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下意识地就递过去，“陆哥，你吃？” 陆元武：“你吃吧，吃完陪我过去一趟。” 成杰：“……”你自己爹妈兄弟姊妹，你为什么还要我陪着？你怕啥啊？ 陆元武读懂了他的表情，“我失忆了。” “哦，对哈。”成杰立刻理解了，陆哥失忆了，失忆面对家人也是很尴尬的。不是，你失忆了你觉得尴尬，那你带着老婆孩子去吃大肉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现在想起我来了？我又不是你的工具！ 好吧，我是你的工具，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成杰把馒头塞进去，又喝了一口水，起身大义凛然道：“陆哥，走，兄弟陪你去。” 陆元武起身，还整理了一下衣襟，对成杰道：“嗯，好兄弟。”然后率先出去了。 看着他俩一副慨然赴死的表情，沈雁秋囧得不行，你们行不行啊，一副入虎穴的架势，那不是你最孝顺的老娘吗？难道摔下山崖，失忆以后，陆元武就变了个人？ 沈雁秋心里一咯噔，没那么碰巧吧，自己穿越来的，陆元武也被穿越了？ 不，那必不可能的！ 她想让陆元武拿点东西去，结果他就跟忘了以后，带着成杰空着手就去了。 沈雁秋乐得自己去清点物资，这一次陆元武回来，吉普车上可带了不少好东西呢，她都一样样搬到屋里来开始点数。 有点心、糖果、苹果橘子梨、鱼干、虾皮、海带、木耳，甚至还有一块布、一个大茶缸，这么看陆元武也不错嘛，知道往家拿东西呢。 这要是不离婚……他工作不错，以后要是不那么愚孝…… 沈雁秋忙揪了揪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他都攀上高枝儿了，哪里会不离婚？ 再说了，他不离婚，她也不稀罕他！ 嗯，其实……还是有点稀罕的，毕竟他长着和她前世爱人陆元武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甚至一样的气息，就连有些小动作都是一样的，一不留神，她就对着他看得入迷了。 她就是馋他的身子！ 她翻到一本陆元武的工作证，这是一本全新的，x省x县火车站，她翻开看了看，他居然是站长？哎呀，这不是……这不是徐克坚上辈子活动的那个工作吗？徐克坚当了一年站长，可捞了好多物资财富，然后又打通关系，再过年当了副县长，这样一路上去了。 今生居然……居然改得这么离谱，陆元武没死，还把徐克坚的工作给抢了。 简直……不要太爽啊！陆元武干得好！她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 除了这个，还有一份机密文件，封着口，沈雁秋看一眼就不动了。封口的机密文件，还是不要拆了。她继续看那本工作证，上面有陆元武的一寸免冠照片，黑白的。黑白照有时候更显得人气质出众，就好似加了滤镜一样，美上加美。 而陆元武的脸，几乎没有一点瑕疵，简直让人嫉妒。 她忍不住看得入迷，伸出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 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她的元武了。 两滴晶莹的泪珠滴落照片上，她赶紧擦擦，忙把东西收拾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陆东川站在门口，已经将她流泪的样子尽收眼底。 她还是留恋爹的，她哭了，说明她不想离婚。 既然她不想离婚，那他就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帮她，把陆元武给留住！ 第62章 他不是原来的陆元武了 且说陆元武带着成杰去了老屋，那边也正在吃晚饭呢，点着昏暗的油灯，桌上摆着饭，却伴随着哭泣声。 陆老婆子在哭儿子，陆彩虹哭弟弟，徐克坚在那里劝，“娘啊，你吃点饭，不吃饭可不行，身子熬不住啊。” 他又劝陆彩虹：“我知道你心疼弟弟，那时候以为没了，你病了好几天才好，这会儿弟弟回来了，你该高兴。” 陆彩虹：“可是我弟弟不认我了啊。我苦命的爹娘啊。” 陈桂枝在下面顾自吃了饭，这会儿正在房间里跟自己男人陆元义冷战呢，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理睬。 陆元义有些理亏心虚，“媳妇，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当时爹娘、大姐都在逼我，我……我能怎么的啊。我也不是真的要对你怎么样。” 陈桂枝冷笑，“你没对我怎么样，你对二嫂怎么样也不行。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 陆元义哆嗦一下，“要，当然要！” 他却有点不信小福娃那一套。 陈桂枝：“你不信？你看小福娃多有灵，二嫂日子过得好，这二哥说回来就回来了，你还不信？” 陆元义一个激灵，对啊，二哥回来了呢。之前都说牺牲了，抚恤金都给了，这会儿又回来了。 他一下子就觉得好厉害，不能不信，“媳妇，我信，我错了。” 陈桂枝却还不想原谅他，太过分了，居然被爹娘姐姐一逼就不管黑白对错了，这要是以后婆婆让他打老婆，他还打呢。 她气呼呼地道：“快离婚吧，你姐姐不是让你休了我吗？我是不下蛋的鸡，我还赖你家干什么？” 想起陆彩虹那副逼着弟弟休妻的嘴脸她就来气，还真当自己是老太后呢？ 陆元义自然只有赔礼道歉的份儿了，做小伏低，好话说尽。 这时候陆元武和成杰来了，他听见就赶紧迎出去，给陆元武各种鞠躬作揖的道歉。 “二哥，你可回来了。”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陆元义：“没，我哪里敢啊，我一直对嫂子可敬重呢。这不是今天，咱娘和姐姐拿存折去取钱，发现……钱被二嫂给……挂失找取走了。” 他觑了陆元武一眼，“二哥，你……知道这事儿？” 陆元武：“嗯。”他当然不知道，他还好奇沈雁秋那女人的手段呢。可在外面自然要给她兜着，毕竟她还没提离婚呢。 陆元义瞪大了眼睛，妈呀，二哥知道啊，那就是二哥出的主意？ 陆元武却不给他解释，抬脚进了正屋，他看了一眼饭桌，赵美红、陆元文和陆菊花在呢。 看他进来，陆元文有些尴尬，赶紧站起来，“二弟你吃了没，快坐下吃饭。” 原本已经死去的兄弟，死而复生回家来，大家应该抱头痛哭诉说离情的，结果因为娘、彩虹和沈雁秋闹了一场，搞得现在别提多别扭了。 他见着陆元武都有些汗颜，心虚，觉得之前没拦着娘和彩虹去找沈雁秋闹，自己是不对的。 陆元武叫了一声大哥，却叫不出爹娘来，他前世有自己的爸妈，爸爸是个人渣，妈妈也不多高尚，但那也是自己的，这会儿的爹娘却没什么感情。 他眉头紧蹙，看也没看赵美红就拐进屋里。 原本等着他叫大嫂的赵美红瞪红了眼睛，他居然不理睬自己，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陆元武进了东间，昏暗的光线里就看陆老婆子半躺在炕上抹泪，陆彩虹坐在她旁边给她喂饭，劝她多吃口，陆老头坐在那里锁在阴影里抽烟袋，缩成一团一言不发，几乎没有存在感。 徐克坚吃过了，正在劝爹娘别生气。 陆元武一进来，原本空荡的屋子一下子显得局促起来，他实在是太高大，而且气势凌厉冷峻，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徐克坚忙站起来，“二弟，你回来啦？去哪里了？吃饭没？” 陆元武淡淡道：“出去办点事，不饿。”他看着炕上的陆老婆子，做了很久的心里预设，才低低地叫了一声，“老太太生什么气？还是为抚恤金的事儿吗？” 陆老婆子当然是因为那1500块钱，但是现在不能这么跟儿子说了，她颤颤巍巍地挪过来，张开手臂想抱陆元武，“元武啊，你回来就好啊。娘日夜做梦，以泪洗面啊，天天盼着你平平安安，你回来了，真好啊，老天爷听见我的哀求了啊。” 看她老泪纵横的样子，估计也有几分想儿子的心思，陆元武：“娘不必难过，儿子回来了。” 陆老婆子抹抹眼泪，“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她见儿子没有要抱她的意思，便身体委顿下去，坐在炕上，“你那个媳妇啊，哎……” 她想让儿子问，她好趁机哭诉，告一状，最好儿子一生气就把沈雁秋给休了。 陆元武想起沈雁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点烦躁，他一想到她要嫁给赵海滨他就烦躁。 陆老婆子看他那表情，以为有戏，就开始添油加醋地说沈雁秋的坏话，陆彩虹从旁补充。 陆彩虹气道：“二弟，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沈雁秋不是以前的沈雁秋了。她现在藏心眼，和家里不一条心了。她呀，心里有别人，和你过不到一起了！” 陆元武眼神冷淡地看着她，“怎么说？” 陆彩虹就让赵美红过来说。 赵美红就趴在门框上，添油加醋地把赵海滨、顾海浪等人的事儿说给陆元武听，“二弟，你看看，她是不是守不住？你这才几天不在家，她就弄出这么多事儿来。要不是人家干部看在爹娘的面上，早就得打她狗头……” 不等她说完，就感觉陆元武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冷厉无比，眼神有些瘆人，吓得她一下子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陆元武：“你这样说她，可有证据？事实证据。” 而不是你在这里舌灿莲花，胡说八道，陆元武捏着拳头，如果她不是陆元文的老婆，他能一拳打爆她的狗头。 赵美红吓得瑟缩了一下，总觉得他想打死她。 她嘴硬道：“我、我就是看她和赵海滨说话，还有赵兰香看到她……”她看了成杰一眼。 成杰是个伶俐人，一下子就知道了，他赶紧解释道：“大嫂你可别乱说，你们说的那天，陆哥也在呢。他在车上，我们要出紧急公务，正好碰到大嫂就捎她一路。因为太急，我们也没时间下来说话，等着办完事再回家的，没想到倒是让人误会了。” 赵美红张口结舌，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个所谓的军官姘头，就是陆元武自己啊，她瑟缩着脑袋，再也不敢说话了。只是陆元武经过村口，居然不回家来看看爹娘，还真是……绝情的失忆啊。 陆元武又对陆老婆子等人道：“我没死，所以抚恤金要还给政府了。” 之前沈雁秋拿了1500，他可以替她用别的钱还，但是这里还有五百呢。以后原主的父母，他会和兄弟姊妹一起担负赡养的义务，但是他没有一个人养的道理，那五百块钱自然也要拿回去还给政府，他不会拿司令员给的谢钱来补贴的。 毕竟，这不是他亲生爹娘！ 什么？他居然要把最后五百块也要回去？ 陆老婆子和陆彩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死里逃生以后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漠凉薄，这样无情！ 他变了，他不是原来的元武了啊。 成杰赶紧帮忙解释：“陆哥失忆了。陆哥也是按照规定办事。” 陆婆子立刻就哭起来，“老天爷啊，你是要逼死我啦。” 陆元武看着她和陆彩虹那要死要活的样子，淡淡地问：“是不是大家对我活着回来并不欢迎？” 也许儿子没有那2000块钱来的有用咯。 第63章 打借条 他这话一出口，成杰差点哭了，陆哥你何必呢，这么自虐，多难过啊。 陆老婆子和陆彩虹等人也愣了，虽然她们心里恰好就冒出过这样的念头，觉得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死了，怎么突然又回来呢？ 不过，这想法就是一闪而过，可不敢正儿八经地想，现在被陆元武问出来，她们自然要矢口否认，哭得更加动情了。 徐克坚心里转得很快，对他来说，二舅子活着死了没关系，主要是钱啊。 他看陆元武要那五百块钱，却不想拿出来，因为他就算没有2000，活动不了火车站站长的职务，但是他可以去活动一个副站长啊？ 500块去找新站长活动，足够的。 他立刻道：“二弟啊，不是姐夫不支持你，实在是……我这么说吧，我现在手头有点紧，正好有很重要的事儿，我就借了咱娘的钱，也就是你的抚恤金，周转一下，很快啊，说不定来年开春就能还你的。” 他们县的位置四通八达，南来北往，物资丰富，要捞五百块很容易的。 过年物资多，简直是易如反掌呢。 陆元武冷冷地看着他，这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贪婪和财迷，还有那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 陆彩虹也回过神来，“是啊二弟，姐姐已经用了，大不了以后补偿你，还你的啊。就当姐姐借的。” 人家陆元武现在回来了，她还想说拿去用就不合适，更何况陆元武还说要赔给政府呢。 陆元武点点头：“行。” 陆彩虹夫妻俩松了口气，陆元武虽然失忆，却还是顾念亲情的。 陆元武却道：“那就写张借条吧，把利息都写清楚。” 陆彩虹和徐克坚惊呆了，她尖声道：“二弟，你和姐姐算得这么清？” 陆元武：“不是我和你算，是政府。这钱是要还给政府的，你既然想多用一段时间，自然要算清楚。” 陆彩虹气得差点倒仰，这也太气人了，这个弟弟这一次回来，简直……还不如不回来呢！ 她气得趴在炕上就哭，“娘，你看看他啊。你说我小时候多疼他，知道他牺牲的时候，我真是伤心死了，恨不得替他呢。结果他回来，就这么对我啊。” 徐克坚也忙道：“都是亲姊妹兄弟，不要闹得太生分。” 成杰就在一边暗暗吐槽了，合着不是你出钱，不是你的抚恤金，你当然说不要闹得太生分。这要是陆哥去拿你的抚恤金，你还不定得怎么暴跳如雷呢。 陆元武仗着自己失忆了，并不多说话，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哭的哭，劝的劝，打感情牌的打感情牌。 他本来就是个性子冷淡，人情味比较淡漠的人，前世是，穿过来自然更是，让他像孝子贤孙一样跪下来讨好做小伏低，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久了，他看着听着甚至还有点烦。 他只是看向徐克坚，“钱你借，还是现在给我？” 徐克坚咬咬牙，他必须要借啊，不借的话他哪里去弄一大笔钱跑关系？而且他借了去可以不用，到时候再还回来，总比想用了没有强。 陆元武看了成杰一眼，示意他拿纸笔写借条。 陆彩虹哭得更大声了，原本想把娘家2000块钱都拿去用的，结果到最后只拿到五百，还是借的，还得还利息。 这是什么事儿啊？ 她顿时感觉在娘家没有地位了。 写完借条以后，陆元武让成杰收着，他又对陆老婆子、陆老头儿等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歇着吧，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他微微鞠躬，然后就转身走了，成杰也赶紧跟上。 等他们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就那么能哭。 陆元武脚步不停，直接大步离去，没有丝毫眷恋。 成杰跟在他身边，也是暗暗称奇，陆哥真的是失忆了。根据调查，陆元武以前可是个大孝子，甚至有些愚孝的，为了爹娘那可是肝脑涂地的，就是对那个姐姐，也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这会儿，他居然一点不为所动，可见是真的失忆了。 哎，可怜。他也不知道是可怜谁，到底是失去了一个孝顺儿子和弟弟的陆老婆子跟陆彩虹可怜，还是失去了记忆的陆元武可怜。 陆元武回到家里，沈雁秋已经把他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他要带走的整齐的放在一边，他带回家来的她都归置好。 陆元武看着低矮陈旧却干净温馨的小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这个女人……他扭头看向她。 她正在缝补一个粗布做的书包，油灯昏暗，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天鹅颈，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里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感，就如同一个玉人似的。 陆元武心下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口干，他赶紧去一边拿了茶缸倒水喝。 沈雁秋看他们回来，就停下手里的活儿，笑道：“没事啦？” 陆元武嗯了一声，进屋看看，哥俩正带着弟弟妹妹看书写作业呢。 看他回来，孩子们都乖巧地打招呼，只有陆东川面色冷淡得很，似乎并不待见他。 陆元武感觉到儿子的敌意，却也没有深究，说了两句话就对沈雁秋道：“那件事就算过去了，我还有工作，先回县里。” 小北城一听，着急地爬过来，“爹，你不在家里住吗？” 陆元武看着小儿子那娇嫩的脸庞急切的眼神，眉眼也温柔了一瞬，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爹有工作。” “那你以后回来住吗？”小北城自从出生以后就没怎么见过爹，懂事以后就没见过他，因为他整天都要出去修铁路。 小北城特别想爹。 陆元武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沈雁秋，沈雁秋也正看他呢，似是被他的眼神给烫到赶紧移开视线。 陆元武点点头：“等忙完了就回。” 沈雁秋看看外面，“天这么黑了，你们现在回去做什么工作？东间烧点火热热炕就能睡。” 成杰立刻点头，他可不想大冷天地还跑去县里，现在去县里也没有安排好住处，那不是要住车站？他拒绝！太可怜了！当然他知道陆元武不会那么残忍，会带他住招待所。 可是招待所脏兮兮的，哪里有这里干净温暖？ 沈雁秋的家里，有一种温暖馨香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反正就是好闻。 沈雁秋看了他们一眼，笑道：“那就住下吧，就是被子不够，所以要委屈你俩一个被窝。” 她话音一落，满屋子人都盯上了她，气氛瞬间诡异的安静。 沈雁秋感觉不对劲，她说错什么了吗？怎么都这样看她？ 成杰都要哭了，嫂子你是不是嫌我死得慢啊，还让我和陆哥一个被窝睡。 我特么敢吗？我特么敢抢他的被子吗？我特么没活腻歪啊，嫂子你饶了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 陆元武的眼神却冷了一瞬，他沉着脸看向沈雁秋，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离婚，连和他夫妻同床共枕都不肯了。 哼，他稀罕么！ 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抗拒的戾气，那是对她无声的抗议。 除了小北城，其他人都感觉到了。 小北城好奇地看着他们，奶声奶气地问：“娘，爹回来，为什么不跟我们一个被窝啊？我想爹，我要爹搂着睡。” 现在小北城可是沈雁秋搂着睡呢，要是加上陆元武？ 沈雁秋：我拒绝！我强烈拒绝！ 第64章 睡一张炕 陆元武本来气得想转身就走，但是看到沈雁秋那泛红又慌乱的脸，他突然不想走了。 你想离婚么，你想得美！ 他一把将小北城抱过来，“好，晚上爹搂着睡。” 沈雁秋：你给我一边去。 孩子生出来不见你履行当爹的责任，这会儿来你劲儿了是吧。 成杰欢喜地道：“这样安排最好了。”我可不想和陆哥一个被窝，我怕死！这几天和陆元武打交道，随着了解越多，他就越怕陆元武。刚见面的时候，他还以为陆元武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人，并没有太当回事，可接触多了，他发现陆元武这个人非常厉害，骨子里强势，散发的气场有两米八。 别人都是陌生人见面，觉得不好接触，了解一下就会越发和气熟稔，大家也能比较随便。 陆元武不是！ 他是见面觉得这人挺和气，彬彬有礼，俊美风度，了解多了就发现他骨子里冷而傲，不好接近，走不到他心底去。 成杰就对陆东川和陆西楼笑道：“两位同学，叔叔能不能和你们挤挤？” 陆东川和陆西楼一人一床被子，冬天冷他俩就一个被窝睡，再加一个成杰也能挤下，就是被子紧张点。 但是成杰有军大衣呢，应该也可以。 陆东川点点头，“好。” 他也觉得既然爹回来，既然娘不想离婚，就不应该把爹推出去，还是留在自己家里好。 他就把被子抱给成杰，让成杰抱到东间屋里去。 陆西楼也把自己的抱过去，然后再和陆东川把小书桌抬过去，去那屋看书写作业。 陆甜甜见状也要跟着去，却被沈雁秋一把拉住。 沈雁秋笑道：“甜甜，你还是在这里睡啊，娘和你一个被窝。” 哼，就不让陆元武那厮得逞！ 陆元武却也没说什么，跟成杰打个招呼，然后就下去收拾一下。 沈雁秋在锅里烧了热水，让大家洗脸洗脚。她和陆甜甜、小北城之前就洗过，这会儿赶紧上炕铺被子。 她耍了个心眼，让陆元武睡在炕头，然后是小北城，然后是陆甜甜再然后是她。 这样一个排位，就可以离陆元武远点。 小北城看沈雁秋跑到那边去，还纳闷呢，“娘，你咋不来搂着我了？” 他想让爹娘一起搂着他，因为别的小孩子都说爹娘一个被窝，搂着他的时候睡得可香了。他也想这样。 沈雁秋笑道：“让爹搂着你啊，被子小大家挤在一起睡不好，娘会冻感冒的。”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眼神黑黢黢的，唇角还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雁秋：你阴阳怪气干什么？ 一听就说娘可能会感冒，小北城不要沈雁秋过去了，“娘你和姐姐一个被窝，好好睡，千万不能感冒。天可冷呢，感冒太难受了。” 沈雁秋就招呼孩子们赶紧睡，她脱掉棉袄棉裤，穿着里面的睡衣睡裤。要是陆元武不在家，她都是把衬衣衬裤脱掉睡的。她前世在现代的时候，事业有成，物质条件优渥，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 让她睡觉穿一堆这种棉布衣服，她根本就睡不着。 这时候的衬衣衬裤并不是针织弹力的，而是粗棉布自己做的，不贴身，穿着睡在被窝里不那么舒服。 不过陆元武在么，她就对付一下了。 那边陆元武默默地帮小北城脱衣服，然后把光溜溜的白生生的小娃娃塞进被窝里，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外面是军服里面是棉袄棉裤，脱掉以后还有贴身的军用线衣线裤，弹力十足，贴在他身上把健美结实的肌肉线条很好地勾勒出来。 他的身材比例完美，看得人面红耳赤。 沈雁秋一瞬间就想起自己前世恋人陆元武那身漂亮的肌肉了，想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欲望太过明显，陆元武居然手一抬就把线衣给扯了下来，露出白皙漂亮的上半身。真是一具健美精壮的身体，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就跟造物主一点点精心捏出来似的，增之一分则厚减之一分则薄。 这样就是正正好好的，力与美的结合！ 沈雁秋看得心砰砰直跳，脸都不受控制地红了。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看够了？” 沈雁秋赶紧移开视线，见陆甜甜已经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就拉了拉被子，她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你有线衣线裤，干嘛脱掉？” 陆元武：“不习惯穿衣服睡。” 裸//睡？ 沈雁秋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陆元武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时髦了？他不是个很保守的男人吗？也对，可能外表保守，内心风骚了，要不怎么能攀上高枝儿呢？ 看她脸上露出似讥讽的表情，陆元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是…… 沈雁秋赶紧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免得又馋他的身子。 陆元武吹灯躺下，然后侧身，借着外屋透进来的灯光，还能看清沈雁秋的眉眼。她皮肤雪白，在昏暗的环境里都泛着柔和的白光，特别打眼。 这时候小北城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源，就往他怀里拱了拱，特别开心地抱住了他的颈，嘟囔着叫爹，一声声地叫，要把他对爹的所有想念都表达出来。 陆元武冷硬的心都变软了，他僵了一下就伸出手臂把小儿子揽在怀里，大手还轻轻地拍了拍。 不过是拍了三五下，小北城就幸福地睡着了。 陆元武不禁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带孩子，不过看起来还好，并不会太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元武回来的缘故，一向睡眠质量非常好的沈雁秋这晚上失眠了。先是一直睡不着，之后又开始做梦，她又梦见前世第一次见到陆元武的时候。 高二那年，她爸妈突然出了车祸，妈妈当场离世，爸爸在医院急救。她知道消息以后整个人都懵了，疯了一样跑去医院，连坐车都不记得了。当时医院里挤满了她家的亲戚，都是来看她爸妈情况的。 有她的爷爷奶奶、大伯叔叔、姑姑姑父们，甚至还有爷爷的侄子们，他们挤满了走廊。 他们不是来帮她的，他们是来撕咬她的血肉的。 他们一直受爸爸妈妈资助，需要钱的爸妈就借钱给钱，需要资源的爸妈就给他们资源，可最后当爸妈出事的时候，他们却是来残忍地吞掉他们女儿的。 他们想把爸妈的财产瓜分掉，说爷爷奶奶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她还没有成年，所以爷爷奶奶就是监护人。 家里所有的财产，都应该给他们的。 就连她的未来，也要由他们做主。 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心思管什么财产，她只盼着爸爸醒过来，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啊。 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陆元武出现了。他一身白衣黑裤，就跟画里走出来的绝美少年，瓷白的肌肤，淡粉的红唇，冷漠而又充满了怜悯的眼神。 他一把扶住了即将摔倒的她，俯首在她耳边轻轻叮咛，“不要退缩，你要坚强。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做。” 他的确帮了她，的确做到了，不但帮她保住爸妈的财产，还帮她找了很好的职业ceo，把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也为她以后的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他。而他也深爱着她，他为她戒烟，为她好好吃饭保养身体，他喜欢喝她熬的小米粥，喜欢吃她做的杂酱面，喜欢她…… 每次缠绵的时候，他都霸道又温柔，总是给她极致的欢愉。她总是不断地问他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帮她，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芒。 他曾叹息：“傻丫头，你对别人好的时候就不记得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医院啊。” 不是在医院吗？沈雁秋一下子醒了，她满脑子里都是陆元武那张俊美而温柔的脸，在他们相爱的时候，在他们分手以前，他是一个温柔又深情的人啊。 啊，元武，我想你了，你在现代还好吗？ 第65章 情绪多变的女人 沈雁秋正暗自伤神，就对上了陆元武那双漆黑深幽的眸子，一时间让她有些恍惚。 因为眼前的陆元武，与跟她分手以后的陆元武渐渐重合了。 一样的冷肃淡漠，锋利的眼神，抿直的唇线，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满身都写着生人勿近，莫挨老子的样子。 陆元武已经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看着她紧蹙眉头，看着她黯然神伤，看着她睫毛轻颤地沁出了泪珠，看着她睁眼如一只迷路的小鹿一样茫然无措，然后看着她在触到他目光的时候眼神迷离起来，片刻，她的目光又变得讥讽而无情了。 哈，这个女人，还真是层次分明，情绪丰富多变呢。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就当没看见一样，若无其事地起来穿衣，然后下地准备做饭。 陆元武也轻手轻脚地起身，他要去锻炼身体，这是多年的习惯，一天都不会松懈。 沈雁秋一下地开门，陆东川和陆西楼也醒了，他们麻溜地起身下地，帮沈雁秋做饭。 他们起来成杰自然也不能多睡，赶紧起来跟着陆元武训练去。 他们这些人当兵习惯了，哪怕现在转业亦或者退伍，每天不跑几圈不做上几十个俯卧撑深蹲跳等等，就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这一天有什么事儿没做完。 他们没有在村里跑步，而是去了村外的大路上，在路边跑到公社再跑回来。 成杰累得气喘吁吁的，他看陆元武却脸不红气不喘的，不禁佩服得很，“陆哥，你这身体素质，真是好得出奇啊。” 陆元武淡淡道：“跑步要讲究方法，否则会伤膝盖。” 成杰也了解过，但是自然没有陆元武知道得那么专业，两人就交流一下，最后一边说话一边往家走。 成杰：“陆哥，你以后打算回村里还是住在县里？” 陆元武：“再说吧。” 成杰：“你在县里肯定可以分房子，把嫂子孩子们都接过去挺好的。” 陆元武低垂着眼睫，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她未必肯跟着去呢。这个蠢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赵海滨那个杀猪佬了，也许是剧情定好的她也没法更[悠悠读书]改？ 陆元武道：“以后再说。”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快步往家走去。 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见陆彩虹和徐克坚扶着陆老婆子颤颤巍巍地过来，看见他回来，几人非常高兴。 陆老婆子：“元武啊，你干嘛去了？” 陆元武眉眼依然冷淡，“老太太早，去跑步。” 成杰也赶紧问老太太几个好，“大娘怪冷的，你怎么出来了？” 陆老婆子叹气，“我想元武了，一早起来就做了面条，元武，走，跟我去吃饭。” 这是她的儿子，既然没死活着回来了，就算没了那2000块的抚恤金，可还有儿子以后的工资津贴粮票呢。以前儿子对她言听计从，孝顺得很，这会儿只要抓住了，他还是自己的儿子。 她已经损失了两千块，她不能再损失以后的两千块。 他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啊，亲儿子啊，她当然疼的。 陆彩虹红着眼睛：“二弟，你不会连娘的面子也不给了吧？你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来，咱们一家人理应吃顿饭，亲近亲近。” 成杰：这一家人是不是不包括沈雁秋和孩子啊，怎么不见你叫他们啊？ 陆元武：“行。” 陆老婆子立刻松了口气，“那快走吧，都等你呢。” 陆元武：“我去叫孩子和他们娘。” 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惊了，惊讶地看着他，陆老婆子道：“叫她做什么？没做那么多，就给你做的，他们来了不够吃的。咱们走吧。” 陆彩虹也恨着沈雁秋呢，巴不得把她休掉再给兄弟娶个更听话的。 成杰有些尴尬，还真让自己说中了啊，他们这是把儿媳妇和孩子们排除在外了，只要儿子不要儿子的媳妇和孩子啊。 真是……一言难尽啊。 陆元武冷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吃吧，家里已经做好。都是粗茶淡饭不适合待客，我就不邀请你们了。”说完他转身就回家了，丢下陆老婆子在寒风里直哆嗦，腿哆嗦嘴巴哆嗦，眼皮都哆嗦着躺下了浑浊的老泪。 陆彩虹更是受不了，“元武，你还是不是娘的儿子了？” 陆元武回头不解地看着他们，“怎么不是？你们要进来吃？可家里粮食不够，做的少不够分的，要是我过去，总不能不管老婆子孩子吧？如果我爹自己出去吃好的，不管老太太和孩子们，你们觉得如何？” 徐克坚赶紧道：“二弟你别钻牛角尖，不是那么个道理，你这不是好不容易回家，咱娘和爹担心那么久，你一回来就给你张罗做饭，你要是不去，多让人说闲话啊？” 陆元武微微蹙眉，“闲话？说什么闲话？” 他已经不耐烦，看向徐克坚的眼神都带着冷意，凛凛生威，吓得徐克坚哆嗦了一下。 成杰知道他已经非常不耐烦，赶紧笑道：“老太太，陆哥是为您好，这么多人不够吃的，还是留给您和老爷子吃吧。” 大有一副陆元武去，他也得跟着，保管给吃穷的架势。 陆老婆子犹豫了一下，伤心地看着陆元武，“儿啊，你要是想娘，你随时过来看看啊。娘也想你。” 陆元武朝着她微微颔首，“知道啦。” 陆老婆子就抹着眼泪转身走了，陆彩虹和徐克坚扶着她。陆彩虹还回头看陆元武，眼神愤怒得很。 陆元武对她却没好感，原主对这个姐姐非常尊重，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可这个姐姐是怎么回报他的？他牺牲了，她以帮助弟弟为由把俩孩子接到县里去，不过是为了给徐家豪当踏脚石而已。 两个本身就是天才的儿子，怎么都会有出息的，却被她给养废了。一个懦弱无能，被徐家豪和顾仁害死，一个变得凉薄自私自利，没有人性，变成一个只会往上爬的黑化反派。 好在现在他穿过来，事情还没发生，否则他会把陆彩虹一家灭得渣都不剩，定让他们灰飞烟灭才行。 陆彩虹从他眼睛里看到了鄙夷、冷漠和不屑，甚至还有冷冷的无情的杀机，吓得她踉跄了一步。她不明白弟弟死里逃生回来，怎么就对自己和娘态度天翻地覆，甚至有了仇恨的模样？ 肯定是他先回来接触了沈雁秋，沈雁秋跟他说了家里的坏话，把娘拿着抚恤金、把孩子们分出去等事儿给添油加醋地说给陆元武听，陆元武听了沈雁秋挑唆，就对娘和自己这个姐姐有了隔阂和成见。 他这是偏听偏信了啊。 陆彩虹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隔绝沈雁秋和弟弟的接触，然后趁机给弟弟洗脑，想办法把弟弟给拉回来。 沈雁秋这个女人，没想到心机居然这样深沉，以前可真没看出来呢。 她也不再强求，先扶着陆婆子回去，然后好好地分析一番，制定个计划，要分化离间沈雁秋和陆元武。 而陆元武转身就回了家，沈雁秋果然已经做好饭，正站在院子里听他们在外面说话呢。 她好奇道：“你娘来叫你吃白面条，你怎么不去呢？”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你想我去？” 沈雁秋笑道：“当然啊，白面条啊，不吃白不吃啊。你是他们儿子，那么孝顺他们，自己不吃不喝都把粮票省下来寄给她，你去吃顿面条怎么啦？不是应该的？” 废话啊，你要是去吃，家里的口粮不就省下了？虽然你也往家拿了粮票，可那是你养孩子应该给的。 沈雁秋感性的时候就会看着陆元武想自己的恋人想得发呆，甚至会馋他的身子，可一旦理性起来，尤其看到冷漠高傲的陆元武，她就想怼他，不让他舒服。 陆元武却没有要去的意思，他轻哼，“难不成你不想给我饭吃？” 成杰：哎呀，怎么啦，怎么火药味都起来了？我可得赶紧去吃饭，我不掺和。他蹭得就跑进屋里去。 沈雁秋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事儿，什么自己老婆孩子不吃，都要把好吃的拿去孝敬陆老婆子，讨好陆彩虹，她就来气！ 虽然原主也懦弱，也调好陆老婆子和陆彩虹，可陆元武也不对。 她挑眉，“哪里是我不给你，不是你和陆彩虹俩总是吹，你们娘是天底下做饭最好吃的吗？” 切~~她给陆元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把陆元武噎在当场，噎个半死。 第66章 红枣小米粥 陆家那几个孩子特别会讨好陆老婆子、恭维她，整天不是什么“我们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就是“我们娘做饭最好吃了，最香”，实际陆老婆子做饭难吃得要死。 虽然沈雁秋狂怼陆元武，不过早饭还是给他吃的。 她熬了红枣小米粥，锅里炖着白菜鸡蛋，另外还切了咸菜丝，主食就是之前的窝窝头。另外从饭店带回来炖排骨，她也热了，摆在桌上招待成杰。 沈雁秋做饭有独特的窍门，也许是天生的，反正同样的食材她做出来就格外好吃。 她一直觉得这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一个金手指，从小就这样。 她熬的小米粥，粘稠喷香，有一股小米特有的香气，加上红枣以后还甜甜的，格外好吃。 成杰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嫂子，你要是去国营饭店，保管生意好得很。” 沈雁秋笑道：“现在饭店生意也好啊。”现在物资不富裕，普通人吃不起，能去饭店的都是干部或者军人，不过厨师的手艺很敷衍就是了。 陆元武没说话，一直在默默地吃饭。 小北城一早上就笑眯眯的，高兴得很，他给陆元武夹咸菜，“爹你吃咸菜啊，就着吃。” 陆元武淡淡地一笑，“好。”他向来坚持食不言，所以饭桌上基本不说话，但是他也不是多刻薄的人，别人说话他并不打断，也不阻止。 他喝小米粥的时候，入口感觉浓香扑鼻，不只是小米好，厨艺也见本领。 按照他的判断，没有二十年的厨艺功夫，怕是熬不出这么好喝的小米呢。他瞥了沈雁秋一眼，她做饭这么好吃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碗小米粥的味道特别熟悉。 怎么说呢，就好像他灵魂深处喜欢这个味道，等待这个味道，然后它就出现了。 又好似这碗粥的做法恰到好处地契合了他的胃口，严丝合缝，无一不妥帖，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陆元武忍不住再度看她，这个女人，不但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莫名熟悉，一点都不讨厌，她做的饭也非常契合他的胃口让他觉得莫名熟悉，还有她柔软的唇……也相当甜美好吃，让他觉得熟悉而留恋。 想到这里，他居然身体有些燥热，喉咙发干，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粥。 粥略有些烫，舌头的痛感让他迅速冷静回神，额头上却有汗珠渗出来。 沈雁秋也在悄悄留意他呢，发现他一口粥下去汗出来了，知道这是烫着了。 她立刻把咸菜推给他，“吃口咸菜凉一下，烫到了不好。” 吃太烫的东西，容易得食道毛病，还是要注意的，她可不想害了他。 陆元武默默地夹了一口咸菜，吃掉，嗯，咸中带鲜，还有淡淡的清甜，却又不会太咸，口感脆生，居然真的不错。 陆元武口腹之欲不强，但是实际他很挑剔，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他一口就能感觉出。 现在他就能判断，沈雁秋做饭百分百契合他的胃口，就是为他而生的。 也许是原主的身体吃习惯了她做的饭菜？可为什么竟然那么契合他的胃口？ 自己的喜好却是自己带来的，不是原主的，总不能他穿到原主的身体，他们喜好也一模一样吧？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懊恼，穿越太神秘，他研究不透，有些轴。 沈雁秋看他剑眉微蹙，以为是嫌弃自己做饭难吃，不由得撇撇嘴，不理睬他了。她就殷勤地给成杰盛粥，让他多吃菜，“太简陋了，不太和胃口，你就凑合吃吧。” 成杰吃得不要太欢乐呢，他笑道：“嫂子，你熬的小米粥，可太好喝了。不是好喝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为了我味蕾而准备的，真是无一不舒爽，好喝！” 说完他就感觉陆元武黑幽幽的眼神锁住了他，他吓得立刻闭嘴，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陆元武恨恨地嚼着嘴里的咸菜，原来不只是自己有这个感觉啊，并不能说明自己对她的饭菜味道莫名熟悉，也不能说明她就好似为他而生的，只能说明她做饭好吃，所有人都喜欢罢了！ 摔！ 沈雁秋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哼，你不喜欢吃，自然有人喜欢吃，气死你。你不夸，自然有人来夸，我就是这么棒棒哒的小厨娘。 几个孩子除了小北城，都觉察到了餐桌上的风起云涌。 陆东川和陆西楼吃完，放下筷子跟大家道别，“我们上学去了。” 陆元武：“等下一起，载你们去。” 陆东川想说不用，不用陆元武眉眼微沉，并不是能让人拒绝的模样，他就没再说。 沈雁秋赶紧起来，去给俩儿子装午饭，“排骨给你们带一些，晌午一起吃啊。” 陆东川想拒绝，不过看她殷殷期盼的慈母样，他又软了心肠，“好。” 那边陆元武又不高兴了，这女人做饭这么好吃，这大儿子居然一副冷冰冰不领情的样子，真是中二病，谁都欠你的？ 他瞥了陆东川一眼，目光清冷。 陆东川感觉到了，却不明白为何，他虽然年纪小，却沉得住气，索性不理睬。 陆西楼却乐呵呵的，让娘不要给他们太多，昨晚上吃饱了吃腻了好几天不馋肉，他想留下让娘和弟弟妹妹多吃点。 沈雁秋用饭盒给他们装了，窝窝头装在干净的布包里，上面有条带子，一拉就能抽紧口子，不会掉出来。 陆元武吃完，喝口水擦擦嘴，就起身出发。 成杰吃了个肚圆，还拿出一斤粮票来给沈雁秋。 沈雁秋不肯收，“成杰你这样可太见外了。以后还让你常来呢。” 成杰笑道：“就想常来我才给呢，要是吃一顿半顿就不来了，嫂子你别和我见外，你要是见外我都不敢来了。” 陆哥那么抠门！他要是不给粮票，以后都别想来。 沈雁秋只得收下，“成，那你常来吃饭，嫂子欢迎。” 成杰就喜滋滋的。 等他们出门的时候，陆元武就落在后面，他回头看看女儿和小儿子，随口说了句：“大冷天的不要去远处，在家听娘的话。” 陆甜甜笑着点头，“爹你放心，我们会听话的。” 小北城：“爹你晚上早点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陆元武不禁笑了一笑，“好。” 沈雁秋：还来！你住上瘾了啊？不过既然小儿子喜欢，为了小儿子的身心健康成长，她也不能拒绝啊。孩子需要父亲，没有父亲容易长歪的。 她撇了撇嘴，瞪了陆元武一眼。 陆元武看向她，淡淡道：“大冷天的，就不要去卖窝窝头了。要是缺钱缺粮票就开口，我来想办法。” 她拿走了1500，他又给她一百块，还有一百斤粮票，家里还有粮食，应该足够吃这个冬天的。 沈雁秋一怔，没想到他居然不问自己要那1500块钱，毕竟他都管陆彩虹要那五百呢，怎么不管自己要1500？不是要还给政府吗？ 犹豫了一下，她就示意他出去说话。 陆元武跟着她走到院子里，“嗯？” 沈雁秋小声道：“抚恤金，是不是得还给政府？” 陆元武点点头：“是。” 沈雁秋就为难了，“那……那1500。” 陆元武看着她，“怎么啦？有困难？” 沈雁秋咬了咬唇，就道：“我给花了，这会儿可拿不回来，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往回拿。” 陆元武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你这是给谁了？”他自己都没觉察自己语气里隐约流露出来的怒气和酸气，简直要淹没他了。他以为她把钱给了赵海滨，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或者目的，反正是拿着自己丈夫的抚恤金，去讨好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感觉自己要炸。 好在下一刻沈雁秋的话就安抚了他，她道：“我拿到县信用社去，没存，正好碰到一个大队书记来贷款买拖拉机。他急着用钱，我就借给他，他给利息，一个月还28块钱，另外给几十斤粮食。” 这个事儿她知道瞒不过，只要陆元武没死，他去信用社一打听就知道，所以她撒不了谎。 陆元武面沉如水，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时候，对面不管谁，都会感觉到压力。 沈雁秋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你放心，钱会一分不少还给你……” “你倒是有办法。”陆元武出声，语气平淡，没有更冷，甚至还带着点不明显的赞赏。 沈雁秋抬头惊讶地看他，“你不生气？” 陆元武朝着她走近一步，吓得沈雁秋往后退，他再逼近，她继续退。 一进一退之间，沈雁秋就被抵在了墙壁上，她顿时心跳如擂，他、他居然要壁咚她？ 陆元武左手撑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声音淡漠：“说，谁教你的办法？” 第67章 替她把钱还了 什么、什么办法？沈雁秋不明白他的意思。 陆元武却不让她逃避，“挂失、借贷出去，你哪里取经的？”她一个乡下女人，断然不会有这种见识。 沈雁秋却不慌，她早就想好对策了，她理直气壮道：“怎么，存折写着我的名字却给你娘拿着，我一分钱捞不着。家里四个孩子都要吃饭穿衣，难道我不得想办法？我也不知道你能回来，总不能不管孩子吧？我就拿了户口本结婚证，开了介绍信去信用社问，是人家工作人员好心教我的，难道犯法吗？” 陆元武眉眼低垂，笑了笑，“没，很好。” 她嘟嘴生气的样子，脸颊粉嫩泛红，水眸清亮委屈，反而让她更添三分娇俏，看着特别让人心动。 他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火蠢蠢欲动，想亲她。 只是当他身体前倾俯首过去的时候，沈雁秋已经从他腋下敏捷地钻出去。她俏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你干嘛？钱的事儿我会找时间去跟人家说的，看看能不能让人家早点还。” “不用。”陆元武语气冷淡，眉眼深沉地锁着她，几乎咬牙切齿。 沈雁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真不用？”不等他回答，她立刻就道：“那是你说的啊，不是我私吞你的钱。到时候政府也不能管我要。” 陆元武恨恨道：“对，我说的，不管你要。” 他会拿自己另外的钱补上。 沈雁秋却机灵的很，她狐疑地看着他，“你现在平安归来，抚恤金肯定要归还，那你不要这个钱，你用什么还？哦，我知道了！”她瞪圆了眼睛，看贼一样看着他，“你有私房钱！” 陆元武倍感无力，见鬼的私房钱，这时候人才多少工资，一个月三十到七八十，他藏多少私房钱能藏1500？ 他没好气道：“是我救了人家给的感谢金。有……一千五，替你还了。” 其实一共有两千，不过他不能给她交底，这个女人……呵。 沈雁秋却拉住了他的衣袖，“1500？这么巧？正好？没有多的？” 陆元武真想掐死她，她怎么就这么个机灵鬼儿？他冷冷道：“还有一百，不是给你了么？”他甩开她的手就走了。 沈雁秋才不信，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指定还有别的，人家要是感谢救命之恩，能拿出这么多钱，那肯定是很有钱。既然能拿出来，就不会给1500，肯定会给整数。那……应该是两千。 沈雁秋轻哼一声，跟她耍心眼，你还嫩点。 不过她倒是也没贪图陆元武这个钱，毕竟这是他卖命钱，她不会眼红的。她自己会想办法赚钱的，现在75年，等77年以后，政策放松，她可以干很多事儿的。 只是陆元武不让她去卖窝窝头，哼，她凭什么不卖！她厨艺那么好，做出来的窝窝头那么好吃，多少孩子老人家等着吃呢，她要是不去，这是不人道的。 她才不是为了贪钱呢。 尤其现在沈雁秋有蒸屉，一锅能蒸以前四锅的，要是不做那不是浪费了？所以等陆元武他们走后，她立刻开始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忙活起来。 只是昨晚上没有提前和面发面，这时候再现发面来不及，因为冬天发面起码要几个小时，再蒸好那不是要晚上了？所以今天沈雁秋决定不蒸馒头，而是做别的。 她可以烙饼或者蒸饼，做好了以后直接叠起来背到县城去卖。她做的饼，那可相当好吃了，绝对受欢迎的。 这一次她决定要钱和粮票一起收，如果没有粮票，那她的面粉来源就成问题。 她不想全部用白面，加一点玉米面或者杂粮面，蒸出来的饼一样好吃，而且更营养呢。 她擀饼的时候，陆甜甜帮她烧火，小北城则乖乖地坐在那里背跟着姐姐哥哥学的东西。 沈雁秋听见他居然背诵什么阶级苦血泪仇，听得很囧，她想了想应该给孩子们纠正一下。 背诵三字经、千家诗一类的东西，或者背伟人诗词也行，反正就是别背那些不几年就被淘汰的东西，学了浪费时间。 原主上过一年半小学的，也认识一些字，所以她也就有借口。 她跟陆甜甜和小北城道：“我那天去医务室，看见吴大夫在看一本旧书，里面都是诗词，回头我们借来抄抄。” 俩孩子很感兴趣，表示要跟着学。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吴先农的声音，“嫂子在家吗？” 沈雁秋还寻思了一下才判断出是吴先农的声音，赶紧招呼：“在呢，吴大夫过来吧。”这人啊，真是不禁念叨呢。 吴先农是城里下乡的知青，在村里当赤脚大夫，大家都叫他吴大夫。 吴先农听见沈雁秋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有点恍惚呢，前几天他还心疼沈雁秋，甚至还对她动了……哎，没想到今儿人家的丈夫就回来了。也真是老天有眼，牺牲的烈士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他虽然心里有些怅然，却也暗暗为沈雁秋高兴恭喜她。 他大步走了进来，见沈雁秋在擀饼，便笑着打招呼。 沈雁秋看他穿着白大褂，背着红十字药箱，也是挺拔英俊的好青年，她问：“吴大夫你看我这里乱糟糟的，就不起来招呼你，你有事？” 小北城就热情地拿了一个小板凳给吴先农，让他在屋门口坐。 吴先农道了谢，坐下来，看看小北城关心了两句，“这孩子看着比前些天见长，精神很好。” 之前沈雁秋还带着小北城去医务室让检查一下，还拿了药的。那时候沈雁秋是为了拿泻药对付陆老婆子，自然不会直说，后来陆老婆子拉肚子，吴先农也隐约猜到，不过他就当不知道。 说了几句，吴先农又恭喜沈雁秋陆元武回来了，“现在好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说完他就站起来告辞。 沈雁秋一怔，本以为他是有事来的，甚至猜测他可能知道陆元武回来，可能会来托关系办点事，没想到只是单纯来恭喜她的。 沈雁秋心下感动，忙起身，“吴大夫有心了。” 吴先农：“你忙，你忙！我再去后头铁蛋家看看，老婆子年纪大了，冬天好犯老毛病。” 沈雁秋点点头，想起来便道：“吴大夫，你那里是不是有类似千家诗一类的小孩子启蒙书籍？我想借来给孩子们学学字。” 吴先农笑道：“你问对了，我正好有本手抄的诗歌，等会儿拿给你。” 沈雁秋就跟他道谢，目送他出去，然后继续擀饼。 她跟陆甜甜笑道：“闺女，你看吴大夫这样的人，温文尔雅，有礼貌有情意，对人真诚，会关心人，是好男人，对吧？” 原剧情里陆甜甜被顾海浪糟蹋以后，舆论使然，陆老婆子还逼着她嫁给顾海浪，免得丢人让人说闲话影响家里名声。 而陆甜甜不喜欢顾海浪，她喜欢顾海浪的堂弟顾孟栖，非要嫁给他。赵海滨心疼继女，就去逼着顾孟栖娶了，结果婚后也不幸福，后来女主带着孩子出现，就成了他们婚姻破裂的导/火索。 今生她一定要好好教育闺女，让陆甜甜再也不会喜欢顾孟栖那种强悍霸道冷酷的男人了。 找老公，肯定还是温柔体贴的好。 陆甜甜笑得甜甜的，“娘，你说什么呢？吴大夫是好，可是那也没有我爹好啊？” 她以为娘看上吴先农呢，赶紧给自己爹找存在感。虽然之前沈雁秋说陆元武可能要离婚，不过这会儿爹回来，陆甜甜发现爹对他们和娘都很好，还把钱和票都给娘养家，那自然是不会离婚的了。 既然爹不离婚，她当然也不想娘看别的男人咯。 沈雁秋却两眼一黑，完蛋，闺女怎么又喜欢陆元武这种？ 木讷、冷情、心机深沉，比顾孟栖那种暴躁大佬还难弄呢。 她默默地继续擀饼，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陈桂枝的哭喊声，“那就离婚，离婚，呜呜呜~~” 沈雁秋：“？？？？？” 第68章 闹离婚 陈桂枝哭声惨烈，倒像是经受了什么巨大的创伤和委屈一样。沈雁秋听着不好，赶紧放下擀面杖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出去看看。 他们出了门，就看陈桂枝在老陆家门口，背着一个包袱正要走，而陆老三陆元义则死死地拉着她。 “媳妇儿，你干嘛啊，就是说句话，你何至于这么生气啊？”陆元义急得要命。 陈桂枝却气愤得很，一个劲地跺脚，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和你离婚，你去找个更好的吧，你去找个会生的好了。”她哭得满脸都是眼泪，“我不会生，我不下蛋，你们都会，你们会下金蛋！” 很快院子里传来陆彩虹的呵斥声，“让她走！一个两个还反了不成？哪里有你们这样给人家当媳妇的？一个个要骑在男人头上拉屎不说，还想骑在婆婆头上？你们咋那么大的脸？要是这样，倒是拉倒吧，我们老陆家养不起你们这样的媳妇。” “大姐，你就少说两句吧！”陆元义也急了，他虽然不敢反抗陆老婆子和陆彩虹，但是他也不想休妻啊。他跟陈桂枝从结婚到现在感情就比较好，几乎没红过脸啊，除了没有孩子其他一点毛病都没有。 结果最近因为二哥“牺牲”“归来”“抚恤金”等事儿，陆彩虹夫妻俩来借钱拿抚恤金没捞着就找沈雁秋打架，明明是他们的事儿，反而连累了自己和媳妇儿吵架。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陆元义很冤枉，忍不住就吼了陆彩虹两句。 陆彩虹从小在家里就比较要强，因为陆元文性格比较绵软，陆老头儿也沉闷得很，而陆老婆子虽然心眼多表面却柔弱，所以她这个大闺女就比较泼辣好强，喜欢主事儿。 因此，她养成在娘家说一不二的习惯，不喜欢弟弟妹妹们反驳。 在她的心里，自己家是自己的，娘家也是自己的，如果弟弟们不听她的，她就觉得失去了掌控，他们是白眼狼，让她无法接受。 之前沈雁秋和陆元武已经让她觉得天塌下来，这会儿陈桂枝又要做妖，她哪里还忍得住？她可不忌惮陈桂枝！ 陆彩虹冷笑，也哭着骂道：“合着你们都是亲密好人，就我是恶人了？我难道是为自己吗？我从小在家里当牛做马，爹爹窝囊，娘娘柔弱，我要是不立起来，你们能有今天？现在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的，就把我这个姐姐扔过墙，嫌我多余了是吧？” 徐克坚赶紧劝她，“别生气了，你都出嫁了，咱家是你当家，我和孩子知道你辛苦重要就行，别人无所谓的。” 陆彩虹却不肯罢休，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她其实最气的不是陈桂枝，自然是沈雁秋和陆元武。 她觉得自己在娘家没了地位，被人轻视了，心里不平衡。 陈桂枝推了男人一把，背着包袱就要走。 陆彩虹扭头看到路口的沈雁秋，气得牙根疼，直接骂道：“你看什么，这个家要被你搅和散了，你满意啦？” 沈雁秋嗤了一声，“你可真有意思，人横有道理，马横有缰绳。你说你一个出嫁的大姑姐，整天回娘家指手画脚，管爹娘的事儿，管婆媳的事儿，还管人家兄弟夫妻俩的事儿，你管这么多，你就不怕遭报应？” “你才遭报应，你个毒妇，你竟然敢诅咒我！”陆彩虹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朝着沈雁秋就扑过去。 沈雁秋却懒得理睬她，丝毫不害怕她，你想来打人，难道我就会站着让你打？ 沈雁秋看着陆彩虹扑过来，直接一下子推了她一个跟头，骂道：“你这是要强惯了吧？弟媳妇的事儿你也管？挑唆弟弟两口子打离婚，你难道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毁人亲事，你可是要天打雷劈！” 小北城：“天打雷劈！” 陆彩虹气得嗷嗷地喊，“娘啊，这是要逼死我啊。” 陆老婆子颤颤巍巍地出来，她看明白没法拿捏沈雁秋了，只怕陆元武这个儿子也开始和自己生分，失忆的人那就是一个陌生人啊。她抹着眼泪，“彩虹啊，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被人指责了。” 沈雁秋嗤了一声：“你弟弟没死呢，抚恤金没了，你也捞不到好处，是不是觉得弟弟活着回来还不如死了好？死了还有抚恤金，是吧？” 陆彩虹被她挤兑的真是恨不得挠花她的脸，把她打个半死，可惜打不过，男人又不肯帮。男人就算帮忙，想打沈雁秋，邻居们也不会同意的。毕竟陆元武回来了，他们还是要给陆元武面子的啊。 这时候陆家大娘踩着小脚过来，她虽然年纪比陆老婆子大，但是看起来更矍铄健壮，她劝道：“孩子们，你们都少说两句啊，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办，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说离婚的话。有什么事儿，跟大娘我说说，我给你们参谋参谋。” 陆大娘在本家也是比较有威望的，晚辈们都服气，被她这么一说，陈桂枝和沈雁秋几个都不说话了。 陈桂枝跑到沈雁秋身边，红着眼，“二嫂，你要帮我。” 沈雁秋柔声道：“你放心，二嫂什么都不怕，他们敢欺负你，二嫂帮你打。” 陈桂枝就朝着陆元义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果断站在沈雁秋身边不肯过去。 陆元义痛苦道：“媳妇儿，你就消停吧，别闹了。” 陈桂枝讥讽道：“按理说二哥回来是好事，大喜事，可你们呢，因为他回来抚恤金要还给政府，你们就没鼻子没脸的。我瞅着你们那群人，巴不得二哥不回来把抚恤金留下呢！” “你放屁！”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怒气冲冲的，这话让沈雁秋来说他们不怕，就当说气话，如果被陈桂枝把这话坐实了，那全村都得戳脊梁骨。 哪个当爹娘的、兄弟姊妹的会想宁愿要抚恤金不要兄弟的命？ 陈桂枝：“我说错了吗？就因为我没帮你们打二嫂，你们就对我撒气。陆彩虹就撺掇我男人休了我再娶个，你们以为我聋吗？你们在屋里说话，我在院子里听得真真的。” 她看了一眼赵美红，赵美红正趴在门口探头探脑没出来呢。哼，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陆元义赶紧道：“你听岔了，大姐不是这个意思，娘更没这个意思，我也不可能和你离婚的。” 陈桂枝：“你没这个意思，我有！我不连累你，你找个更好的能生的吧！” 她扭头对沈雁秋道：“二嫂，你不知道，陆彩虹一个劲地撺掇爹娘让二哥把你休掉，好给二哥娶个听话的媳妇。” 陆甜甜和小北城大声道：“我们不许！谁也不能动我娘！” 沈雁秋心里高兴，怪不得都喜欢孩子多，如果孩子孝顺，那就是自己的靠山啊。就算男人不给力，孩子给力也可以啊。 她腰杆子硬气得很，“你们放心吧，这年头谁也不怕离婚，谁离了谁也能活。叫我说他们欺人太甚，娶个媳妇以为是找个丫头呢？你养头牲口还得好吃好喝伺候呢，怎么儿媳妇就是人命如草不值钱？既然这样，大家一拍两散，各过各的。以后我沈雁秋不会和你们走动来往，有事也别找我！” 哼！ 陆老婆子哭开了，又开始说媳妇不孝，家门不幸的。 大队干部陆元彬几个过来，见状也是头疼，怎么就这么能闹呢？ 陆元彬：“别整天打来打去的，不好看！元武都回来了，还有什么解不开的？” 陆大娘也劝道：“元彬说得对啊，你们都退一步啊，各自让一步，别拱火。”她又劝陈桂枝家去，别闹意气。 陈桂枝劝道：“我不，我要么离婚回娘家，要么就跟着二嫂了。”她对沈雁秋道：“二嫂，我借你家东间炕住住。” 沈雁秋：“好啊。”她对陈桂枝印象不错，从前原主讨好大姑姐和婆婆的时候，陈桂枝就经常劝。昨天陆彩虹来抢钱打人，陈桂枝也帮着她，并没有被陆彩虹的离婚威胁。 倒是陆元义，以前她觉得是个正直的青年，现在看配不上陈桂枝呢。 陈桂枝就对陆元彬和陆大娘道：“队长、大娘，我要搬出来，口粮你们帮我主持公道，不能饿死我吧。” 陆元彬：“胡闹，你没离婚你搬出来干嘛？老实过日子。” 陈桂枝：“队长，你没看见他们那要吃人的样子，我要是再住下去，哪天给他们害死了我多冤枉啊？他们为了给弟弟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不定怎么歹毒呢！” “你个混账东西！”陆老婆子气得两眼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了。这老三家的也比不老二家的消停啊。 沈雁秋道：“老早就好分家了。” 陆老婆子一直就会拿捏儿女排挤媳妇，如果媳妇不听话就以赶出去威胁。 呵呵，现在自己不怕了，陈桂枝也不怕，只剩下个赵美红，倒是看他们怎么办。 陆彩虹也没想到会这样，陈桂枝竟然敢跟她对着干，都是沈雁秋带坏的。 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算了吧，以后娘家的事儿我不掺和，你们爱怎么怎么的，好自为之。”她对徐克坚道：“老徐，咱们走。”他们拿了五百块钱，还得去打听火车站新站长来活动关系呢。 徐克坚赶紧拿了皮包推着自行车出来，“爹，娘，我们先回去了啊。” 陆老头子嗯了一声，拉着脸不想多说，陆老婆子眼泪汪汪的，恋恋不舍地让他们多回来。 陆彩虹：“娘你等着吧，等我们到时候把你接出去。” 她跳上自行车后座，催着徐克坚赶紧走了。 沈雁秋：“这搅家精可终于走了，她原来就搞得弟弟家夫妻不和睦，又是离婚又是干嘛的。” 陈桂枝把她的胳膊一挎，“二嫂，要是不分家，我就和你们搭伙过了，你们别嫌弃我。” 沈雁秋笑道：“我嫌弃啥，正好家里冷清呢，走。” 陆元义急得都要哭了：“媳妇儿，我错了！” 第69章 卖饼被抓 陈桂枝没理睬他，挽着沈雁秋的手就回了沈雁秋家，见沈雁秋在擀饼，她立刻放下自己的包袱，“二嫂，我来帮你。” 沈雁秋想让她歇着，结果她却不肯，非要给帮忙也只好由得她。 陈桂枝听说沈雁秋要擀饼去城里卖，她也很心动，“二嫂，左右现在没什么事儿，我陪你去吧，我也想锻炼锻炼，整天围着那一家子转，我都郁闷死了。” 沈雁秋也怕她在那样的环境里容易得抑郁症，就笑道：“你要是不嫌累，那就一起去。” 有陈桂枝帮忙，这边擀饼速度就很快。 等擀完饼蒸好也是下午，他们吃了饼当午饭，沈雁秋让陆甜甜带着弟弟在家看门，她和陈桂枝一起去卖饼。 陆元义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苦着脸，“二嫂、媳妇儿，你们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陈桂枝昂首挺胸的，“你哪里不好啊，你多好啊，又高又俊的，找个会生的母鸡去吧。” 陆元义：“媳妇儿，我真错了，你别生气了，你原谅我，我根本就没想听大姐的要离婚。” 陈桂枝：“你听不懂人话呢，别拉着我，我还得陪二嫂去县城呢。” 她撇开陆元义追着沈雁秋就跑了。 沈雁秋笑道：“你也不要当真和他闹掰，晾着他几天，让他以后乖乖听话。” 陈桂枝撇嘴，“二嫂你不知道，我是真的想不和他过了。一天天的不是听他娘说就是听他姐姐说，还有个大嫂在那里搅和，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真是气人！” 以前大家一起过日子，尤其当初沈雁秋讨好陆老婆子和大姑姐，心甘情愿被他们欺负，也显不出陈桂枝难过来。 这会儿沈雁秋搬出来，陆老婆子不能再拿捏沈雁秋，赵美红又会舔哄着老婆子开心，就剩下陈桂枝被使唤，她就感觉出问题了。看来二嫂不让欺负，他们就开始欺负自己，这是不欺负人就难受啊。 她看沈雁秋出来过好日子，她也眼热想跟着学，她要分家！分了家起码不会再被陆老婆子欺负。 沈雁秋也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并不忌讳她有私心，人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要是不计得失，无偿帮助别人那就是圣人了，他们都不是。 她俩去了县城，要卖蒸饼简直不要太容易，不过这一次沈雁秋要求给粮票和钱，否则她的生意坚持不下去，她需要粮食啊。 那些市民们倒是也谅解，毕竟大家都是这样的，而且沈雁秋的蒸饼太好吃了，比自己家甚至国营饭店的做的好吃太多啦！因为饼好吃，所以买的人很多，如果不是要躲避红袖章，她们很快就能卖完。 结果，她们还是发生了点事儿。 傍晚，陆元武在火车站办公室待了会儿就要回家。 成杰：“陆哥，我能跟着你去吗？” 陆元武果断拒绝，“不是安排宿舍了吗？” 火车站有一片家属院，是给职工、家属居住的，另外还给来往的司机准备了宿舍。 因为他们清河县的火车站不只是火车站，还要负责管辖着县汽车站、运输站等地方，人员来往很大，必须准备自己的家属院。 无他，实在是清河县沟通东西，贯穿南北，地理位置太关键。 后来清河县直接改为清河市，并且建成了全国有名的火车站、客运站、货运站、高铁站等等，交通发达，物资丰富，成为东南西北的调度中心。 这种重要程度，陆元武这个火车站站长自然也不一般。 他在家属院可以分到一套三居室，不过他还没有正式去管理，甚至没有公开以火车站站长的身份露面。 成杰就知道陆哥是不想自己去当电灯泡了，他笑道：“陆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公开你的身份啊？” 现在陆元武都不公开，很多工作不好展开，都是以成杰的名义进行的。 陆元武：“不急，有些鱼还没蹦进来不好收网。你这个站长代理人先顶几天。” 成杰笑了笑，“成。” 他虽然不是副站长，但是陆元武给他福利也不错，除了该有的福利，分房子也会让他先住一套一居室，等结婚以后就可以分二居室。 这时候没有商品房都是公家房，要按照等级来分，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职务不够的就要住宿舍，几人一间不是很方便，只有结婚才能打申请审批单间，如果房子不够，结婚以后也没地方同居，非常麻烦。 陆元武跟成杰说了几句，他就先拿了车钥匙开车回家。 成杰则准备接待那些要求私下里给站长示好的人，比如徐克坚那种谋不到站长就想谋个副站长的人。 冬天黑得早，陆元武开车到家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四合，冷风四起。 他停车进屋，发现陆甜甜在烧火热饭。 看他回来，陆甜甜开心地叫了一声爹，小北城也欢喜地跑过来让他抱抱举高高。陆甜甜暗中观察，爹长得又高又帅气，还能赚钱，他也没有说不要他们和娘啊，所以她就想帮娘把爹留住！ 她也想要爹！ 陆元武低头看了闺女一眼，又对上小儿子那双满含渴望的眼睛，犹豫了一下。他不是很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必须的交际可以，除此之外他会尽量避免。 可小北城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那样天真可爱，那样柔软，一时间竟然让他想到了沈雁秋。 陆元武居然拒绝不了，他俯身将儿子扛起来，问陆甜甜：“娘呢？” 陆甜甜有点犹豫，爹说不让娘去卖窝窝头了，结果娘又去卖饼，还特意叮嘱他们不要告诉爹呢。她是不是不能说啊？ 她笑道：“我娘和三婶出去了。” 陆甜甜也是个聪明的丫头，她说娘和三婶出去，没说做什么，爹应该不会见怪。 陆元武果然以为沈雁秋和陈桂枝一起去串门了，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雁秋会带着陈桂枝去卖饼啊。 等陆甜甜热好饭，陆东川和陆西楼哥俩也回来了。 原本陆元武说晚上接他们一起放学，哥俩拒绝了，因为他们不想让学校知道他们有个军官爹，到时候搞什么特殊。 陆东川一进门没看到沈雁秋，微微蹙眉，“甜甜，娘呢？” 陆甜甜赶紧瞅了一眼旁边的陆元武，见他没注意，小声跟哥哥比划，“卖饼去了。” 陆东川点点头，“我去接一接。” 陆西楼也和他一起去。 陆元武看见他们，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陆甜甜还不敢说，她有点怕陆元武，他太严肃了。 陆东川却觉得沈雁秋以前卖东西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担心他有事就跟陆元武说了。 陆元武蹙眉，胡闹，他拿了钥匙，“你们在家等，我去看看。” 陆东川让陆西楼带着弟弟妹妹在家，他陪着陆元武去，“我了解县城黑市。” 陆元武就让他一起上车。 虽然陆元武自己不承认担心，可一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自然是挂念沈雁秋的。一路去了县城，这时候天都黑透了，自然没必要再去黑市，那里也不会有人。 陆元武想了一下，直接去市场管理处，这么晚不回家大概率已经被抓。他们去了市场管理处，果然就在那里看到沈雁秋，跟他一起的竟然还有陈桂枝，另外一个让陆元武脸色瞬间沉下来的男人——赵海滨。 赵海滨虽然是个杀猪佬，却也是个不错的男人，长得高大健壮，一身腱子肉彰显着他的力气，模样虽然没有陆元武那么俊美，却也算是个英俊的男人。 看到他们在一起，陆元武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难道剧情不可逆转？她……注定会和赵海滨走到一起吗？ 陆东川看他脸上阴云密布好似很生气的样子，赶紧道：“我去看看。” 他下车跑过去，“娘，三婶，你们怎么在这里？” 沈雁秋看到儿子，惊喜道：“东川？” 陈桂枝也赶紧和他招呼，“东川怎么来了？” 陆东川看了赵海滨一眼，眼神戒备得很，如果爹不想离婚，那么这个男人就不该成为爹娘之间的阻力。他简单道：“娘，三婶，我来接你们。” 沈雁秋忙介绍：“东川，这个是赵叔叔，我和你三婶刚才在市场遇到点事儿，多亏他帮忙说话。” 她和陈桂枝俩去黑市卖饼，卖得太好结果得罪了旁边的竞争者。她原本想换个地方算了，不和人争执，毕竟大家都是偷摸做生意的，谁也不容易。结果那人忒黑，竟然跑去举报，悄悄领着俩红袖章尾随她俩，于是她俩就被抓到市场管理处来。 被抓到市场管理处是要接受批评教育、罚款没收等的处罚，厉害得还要被判刑呢！ 沈雁秋好说歹说，那个叫聂卫城的工作人员死活不肯，非要秉公执法给她关两天。 其实他是看沈雁秋长得漂亮就想趁机占便宜。 沈雁秋自然不肯让他如意，就带着陈桂枝跟他大吵大闹，俩妇女扯开嗓子闹腾，聂卫城也不敢太直接。 恰好赵海滨来县里送猪肉，顺便来市场管理处结账，就被沈雁秋的声音吸引过来，他立刻出声帮忙说是他们村的。 赵海滨虽然只是一个杀猪的，但是他掌管着一个公社的猪肉输出呢，如果他故意扣着不给，那县里的猪肉就受影响。而且县里很多人家都要偷摸从他手里买猪肉，不少人都要巴结他呢。 这时候打算盘的、开大卡车的、杀猪的在乡下最吃香，那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聂卫城见他和沈雁秋很熟，自然就不好再打什么主意，还一副热络的样子说是误会，就此揭过。 赵海滨是开着拖拉机来送猪和猪肉的，就想把沈雁秋和陈桂枝捎回去，哪里知道陆元武和陆东川就来了。 陆东川就跟赵海滨道谢。 赵海滨看着陆东川夸道：“好精神的大小子啊！” 陆东川：“我爹长得更精神。” 赵海滨哈哈大笑，“是，以前见过，陆排长那可是少见的好皮囊，少见的俊啊！” 其实陆元武牺牲的时候已经是副营长、代理正营长，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沈雁秋自然不会说这个，她再次跟赵海滨道谢告辞，“多谢赵组长，你忙，我们这就回去了。” 赵海滨：“别啊，顺路，我捎着你们。” 这时候门外暗影里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气势冷峻，声音低沉性感，“不用麻烦了，今日谢谢你帮我媳妇儿解围，人我自己接就行。” 沈雁秋：“！！！”陆元武怎么来了？ 第70章 吃醋 打死沈雁秋她也想不到陆元武会来接她，原本她以为是陆东川回家找不到她，以为她有什么事儿跑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陆元武带着来的吗？ 她那颗小心脏禁不住有些跳动起来，这么说陆元武也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啊，也许他心里还是有她这个乡下媳妇儿的？ 她心里高兴就跟赵海滨笑道：“赵组长，今天可多谢你呢。以后去集上再专门跟你道谢，现在我就先走啦。” 赵海滨笑了笑，摆摆手：“大妹子快走吧，天儿冷得很。” 这都要腊月，晚上零下十几度一般人可扛不住呢。 其实赵海滨也非常震撼，他倒是想和陆元武打招呼套近乎，毕竟陆元武死而复生堪称传奇。 而且陆元武活的时候那也相当厉害，算是十里八村头一号的出挑男人。再者赵海滨心仪沈雁秋，在陆元武娶她之前就喜欢，只是她嫁给陆元武他也只能默默憋着。后来陆元武牺牲他心思活动，就想娶她给她后半生的幸福。 却没想到，事情进入死胡同后还没等起色转折呢，人家陆元武回来了。 哎，自己真是……但是就算陆元武回来他没机会再追求沈雁秋，他也祝福她，也恭喜陆元武，能活着总是好的啊。 他是真心的。 只是陆元武站在那里又冷又静，并没有要和他闲聊的意思，他倒是不敢轻易开口。 虽然他是杀猪的，带着戾气，可人家陆元武天生就气场强大，那气场自然不是他能比的，毕竟这可是上战场杀过敌人的男人啊！ 陆元武看她和赵海滨笑得那么甜蜜开心，两人还难分难舍地在那里告辞，他的脸就更黑，但是让他更加冷脸的是有一个工作人员一直色眯眯地盯着沈雁秋。 陈桂枝帮沈雁秋拎着布包呢，她跟陆元武打招呼。 陆元武嗯了一声，“上车吧。”他率先去开车门，回头看沈雁秋居然还在和赵海滨说话，陆元武顿时感觉被什么噎住一样难受。 陆东川提醒她：“娘，走啦。” 沈雁秋赶紧追上，笑道：“天儿真冷啊，你们来接我，我这心可热乎乎的呢，一点都不冷了。” 陆东川关切道：“娘，那些市场管理员有没有欺负你？他们打你了吗？” 沈雁秋忙摆手，“没的，人家秉公执法不会打人的。这不是还有你三婶吗，而且又碰上了赵海滨。哎呀，赵海滨人真不错的。” 沈雁秋因为陆元武和陆东川来接她格外开心，而且想着现在和赵海滨也算是冰释前嫌，那么以后是不是可以去他那里买猪肉？ 她寻思自己没有肉票，不买猪肉，那买猪骨头也行啊。回家把骨头熬汤炖菜也很香，给孩子们改善伙食，不知道多好呢。 陆元武看她一脸荡漾，轻哼了一声，上车发动车子。 沈雁秋让陆东川坐副驾驶，她和陈桂枝挤在后面。 陆元武舔了舔后槽牙恨不得给她揪过来，但是他原本生性淡漠，又不是好冲动和激动的人更不会咆哮暴躁，所以还是忍住了。 只是他看向沈雁秋的眼神却凉凉的，这如一桶冰水一下子把沈雁秋给泼醒了，她满腔激动的热血瞬间冷下去。 妈呀，她忘了，早上陆元武还跟她说不要去卖窝窝头，估计是怕她丢人影响他的工作。结果她又去卖饼，而且还被市场管理人给抓了，这、这不是明晃晃打陆元武的脸吗？ 完了，他肯定气死了，肯定更膈应她了。 这一次她自认理亏，毕竟他给了钱票她还去卖吃食的确有些不对，所以她就正襟危坐，并没有挑衅他。 看她低垂着眼睫乖乖地坐在后面，原本跟赵海滨笑得那么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不见，陆元武心里越发不爽，她就那么惦记这个杀猪佬？ 沈雁秋不说话，陆元武表情冷肃，陆东川不爱说话，一时间车里就气氛沉闷。 陈桂枝有些受不了，她道：“二嫂你的厨艺真好，只要吃过你饼的人没有不当回头客的，以后要是你能开个饭店就好了。” 他们县四通八达的，建国前东西南北的客商汇集于此，所以县城里有不少歇脚的旅店，还有大大小小很多家吃饭为主的饭店饭馆。 那境况，听老人们说起来，简直让人心生向往。 她觉得如果沈雁秋生在那个年代，绝对可以开最大的饭店。 沈雁秋笑了笑，“以后也可以的。我要去开比国营饭店还受欢迎的饭店！” 等改革开放以后，国营饭店就越来越差，东西贵、服务差，营业员都用鼻孔看人，并且私营业主越来越多，最后国营饭店自然就倒闭了。 陆元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话。 沈雁秋又在那里跟陈桂枝嘀咕：“要是有猪肉，能包猪肉包子就好了。” 一说到猪肉，陆元武刚平复的心情又给压下去，这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转眼到家，陆西楼正在村口等着呢，见他们回来，他高兴地直招手。 陆元武停车让他上来。 沈雁秋赶紧给他捂捂手，心疼道：“西楼，怪冷天的，以后不要在路口等啊，路口风大再吹感冒了不得了。” 陆西楼：“甜甜说你和三婶一起出去，这半天不回来，我们不放心。” 看着孩子们这会儿那么心疼她，陆元武也觉得惊讶，同时又好奇她怎么就把孩子给收服了。 按照剧情陆东川原本对她非常抵触，甚至在她改嫁以后都不肯再叫她娘，也不肯和她照面，形同断绝关系。 也许因为她没改嫁，也开始对孩子好，孩子们自然也就喜欢她了吧。 陆元武看得出来，她对孩子们的关心是真的，并不是假装的。 他们回家，陈桂枝还想回去那边吃饭，她的口粮没带过来。 沈雁秋拉着她，“就在这里吃，以后如果他不改毛病，你就一直住在这里也没关系。”男人就不能惯着！ 陈桂枝感激得很，“二嫂，你真有本事。” 竟然敢反抗陆老婆子和陆彩虹，如果不是沈雁秋带头，她也不敢的。 沈雁秋笑道：“我有什么本事，还不是被逼急逼狠了？这有些人啊，就总想把我们当牛做马的。关键当牛做马以后，你对我们好点啊，既要苛刻我们的孩子，还想让我们当牛做马？当我傻呢？” 她也不避讳陆元武，甚至还指桑骂槐地翻了他一眼，对，说的就是你、妈和你、姐！ 被她娇嗔薄怒的眼神横着，陆元武：“……”我什么都没干，有我什么事儿？ 陆甜甜赶紧收拾饭，她怕小北城扛不住，已经带着弟弟先吃过，然后给家里人留在锅里呢。 蒸饼卷咸菜、酱，都非常好吃。 沈雁秋怀念道：“要是有鸡蛋好了，煮几个鸡蛋卷在饼里，不要太好吃呢。” 陈桂枝惊讶地看着她，“二嫂，你也太敢想了，这二合面饼就够好吃的，你还想鸡蛋呢？你是不是还想大肉呢？” 陆元武闻言立刻去看沈雁秋，看她是不是又在想猪肉佬！ 沈雁秋摇头：“肉还差点，这肉吃多了不健康，还是吃菜好，鸡蛋也不错啊。” 陆元武垂眼吃饭，微微挑了挑眉，却在盘算自己的鸡蛋票是不是能买鸡蛋，又寻思家里难道没养鸡？ 说实话，这女人做饭真的很好吃，这手擀饼筋道又香甜，不像别人擀得那么厚还容易破。她的饼薄如纸，韧性十足，咬在嘴里弹牙，口感味道都不错。 也难怪她去黑市上卖会那么抢手呢，如果是他，他也会做回头客一直买她的。 沈雁秋已经和陈桂枝商量了，“我得养两只鸡。按说分了家，家里的鸡也有我的份儿，我应该要两只过来。” 这时候养鸡不是自由的，而是按照人口数养，她家人口多有六口呢，可以养三只。所以陆老婆子家里的母鸡，她至少要分两只过来才行。 陈桂枝：“二嫂说得对，现在加上我，至少得三只。” 沈雁秋：“明天去要！” 陈桂枝：“等会儿就去，我还得拿铺盖，还有我的衣服家什儿，还有口粮！” 沈雁秋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陆元武：“……” 陆东川也很无语，感觉三婶跟着他娘以后变得幼稚起来了，哦，不对，应该说是勇敢起来，居然也敢反抗婆婆和男人了呢。 听说还敢闹离婚？新鲜！但是不错！果然是哪里有暴政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吃过饭，沈雁秋让孩子们在家里看书，她要和陈桂枝去老陆家。 陆元武道：“我去吧。” 他虽然还不知道陈桂枝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肯定是陆彩虹和陆老婆子又生事，否则陈桂枝不会抛下男人不管搬到这里来。他去说说，顺便教训一下弟弟，让陆元义做个人。 看他主动去帮忙说，沈雁秋也高兴，就让陈桂枝一起去，顺便收拾东西。 他们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外面一个男人从外面过来。 陆元武周身气息顿时就冷冽了几分，配着这冬至月底的天儿，简直能冻伤人。 吴先农紧张起来，他看到高大的身影就知道是陆元武，赶紧打招呼：“陆营长，吃完啦？” 陆元武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现在已经是团级别，但是不会主动说给人听就是了，“你有事？” 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都往她跟前凑，难道不知道她是有男人的吗？ 自己都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想什么！？ 第71章 要粮食 沈雁秋看是吴先农立刻想起之前的事儿，笑道：“吴大夫，你给我送书吗？真是多谢你。” 吴先农就递给她两本书和一个自己的笔记本，“有我的注解，你可以给孩子们看看。” “多谢多谢！”沈雁秋接过去，回头招呼陆东川出来拿。 等陆东川跑出来，沈雁秋把书递给他，让他回去给妹妹弟弟们念，教着他们读。 虽然天黑了，视线不清，可吴先农还是感觉陆元武的眼神冷冰冰的，他赶紧告辞走了。 等他一走，陆元武轻哼了一声，对沈雁秋道：“管他借书？” 要什么书自己弄不来，却要吴先农帮忙？ 沈雁秋没听出他的不乐意，笑道：“他是知青嘛，有文化，我跟他借两本给小孩子看的书。甜甜和小北城读的书太拗口了，借点启蒙的。” 陆元武就没说话了，转身大步往老陆家走去，都没等她们两个。 陈桂枝挽着沈雁秋的手，感觉有些紧张，落后两步悄悄问沈雁秋：“二嫂，二哥好像不高兴了呢。” 沈雁秋惊讶道：“不高兴？为什么？刚才不是好好的？” 陈桂枝发现沈雁秋平时非常聪明伶俐，也能敏感地抓到一些事情要领，可在面对陆元武的时候她就有些迟钝了。陆元武从在市场管理处的时候就不高兴，上了车沉着脸更加不高兴，就回家吃饭这会儿也不高兴，刚才就最不高兴了。 可她居然没有发现？ 到了老陆家，沈雁秋发现陆元武去正屋跟陆老婆子老两口说话，她则和陈桂枝去厢房拿铺盖衣物等。 屋里没点灯，但是借着外面的灯光也能看清点什么，都是自己熟悉的环境，陈桂枝拿东西的时候一点都不受妨碍。 这时候炕上角落传来陆元义难过的声音，“媳妇儿，你真不要我啦？” 沈雁秋和陈桂枝俩吓了一跳，没想到屋里竟然还有个人呢。 陆元义委屈得很，“二嫂，对不起，大姐和娘去找你麻烦，我没给你帮忙。我……我……” 他就是懦弱，不敢反抗他娘和大姐，从小就听她们的话，现在也是不敢跟她们对着干，哪怕知道她们有时候不对。 沈雁秋让陈桂枝摸火柴点灯，她道：“三弟你也不要难过，人都是求仁得仁的，你不需要给我道歉，你不欠我什么。你得想想你以后怎么办，只要遇到一点事儿，你大姐和娘就逼着离婚威胁人，你是不是要一直这样妥协了。” 陈桂枝哼了一声，“二嫂，甭跟他那么多废话。他可是好孝顺儿子和弟弟呢，媳妇儿算个狗屁？还是个不下蛋的媳妇儿！” 她摔摔打打地去收拾包袱，又把炕上的被褥扯下一床被子来，把另外一床留给陆元义。 沈雁秋自然也不会真的劝她离婚，毕竟陆元义除了有点愚孝，其他的还是不错的。他就和陆元武一样，虽然愚孝可是也疼媳妇孩子，应该给他一个机会的。 她就让陈桂枝在这里等着，她去正屋看看陆元武和老婆子说要口粮的事儿怎么样了。 陆老大陆元文和赵美红两口子也在，赵美红正在咬牙切齿地哼哼呢，炕上陆老婆子一直在抹泪，不正经说话，一个劲地说什么“我老婆子命苦啊，儿子儿子不记得我了，媳妇媳妇又要跑”。 陆元武站在炕前，身材颀长挺拔，把屋子都衬得矮了一截。 他旁边坐着的陆元文，年轻时候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现在被他衬托得畏缩老相了很多。 陆元文：“老二啊，你要帮着劝劝，咋还拱火呢？老三媳妇不在屋里和男人过日子，跑你们家去算啥？这不是让人说闲话吗？” 陆元武道：“大哥言重了，小两口闹脾气拌嘴分开冷静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陆老婆子抹着眼泪：“这一家子东一个西一个的，哪里还像话啊。” 陆老头子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却道：“行了，反正也不是去外人家，在自己哥哥家住两天也没什么，住两天再回来吧。” 赵美红：“爹、娘，你们可大度了，要是都这样，哪里还有什么规矩？这是要散伙分家还是怎么的？” 她知道陆老婆子最忌讳说分家，老婆子是一定要把三个儿子攒在手心里才行的，根本就不舍的分家。这么一挑唆，也算是提醒陆老婆子。 如今陆元武回来，他的抚恤金没了，但是他工资可也不少呢。以前都是给陆老婆子拿着的，现在是不是也得交过来？ 可还没分家呢！ 陆老婆子立刻会意，她点点头：“不分家，咱们家是不可能分家的。你们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家子血亲骨肉，说那生分的话干嘛？” 赵美红得意地哼了一声。 陆老婆子又道：“老三家的要去老二家住几天，也行，口粮称过去吧，可别多吃啊，都要有数的。寅吃卯粮，后面就要挨饿。” 她就让老大去给称粮食。 称粮食的时候，赵美红去盯着，总想少给点，而沈雁秋过去看着又总要多拿点。 赵美红：“住个三天五日的就可以了啊，别过分。” 沈雁秋：“那可不好说，先照着一个月来吧。” 最后一中和，就拿了十来天的粮食，这拌嘴吵架冷战，有个十来天也就好了。 赵美红嘟着嘴老大不乐意，要是这样那他们也分出去自己做饭吃。不过她知道自己男人是不可能同意的，自己男人比老二老三还孝顺呢。 陆老婆子还在屋里喊：“老三家的，你可要讲良心啊，不要闹个没完没了。” 陈桂枝还在厢房呢，原本她还对陆元义有点心软，被他拉住了手，想说两句软话让他以后不要总是听他姐姐和娘的。结果这会儿陆老婆子又说这种话，她气得直接道：“还好意思这样说？还不是她作怪搅和，挑唆儿子打离婚的不是她？” 陆元义又不干了，“桂枝儿，你一个当儿媳妇的，咋能说娘的是非呢？” 陈桂枝一来气，摔开陆元义的手就要走。 陆元义扑上前猛得抱住她，将她用力抱在怀里，“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了。” 他抱着陈桂枝就去亲她。 陈桂枝挣扎着，骂道：“你起开，以后你要是再那么听她们的话，就有她们没有我，你和她们过去吧！” 这种时候如果陆元义说两句软话，说只听她的不听姐姐和老太太的，这事儿基本也就过去，还好商量。 可陆元义兄弟几个都是从小被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洗脑打压的，养成了骨子里的顺从愚孝，根本就不敢也说不出反抗或者抛弃他娘和姐姐的话，因为那样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孝顺。 不孝顺会被天打雷劈的！ 看他这么个样子，陈桂枝怒了，“放开我！你娘让你离婚找更好的呢！” 陆元义死死地抱着不放，还亲她。 陈桂枝就恼了，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陆元义疼得叫了一声松开手，“媳妇儿，你这么狠！” 陈桂枝：“我就是这么狠，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还有更狠的！” 说着，她就扛着自己被褥出去了，喊道：“二嫂，走啦。” 沈雁秋从堂屋跑出来帮着陈桂枝拿东西，听陈桂枝鼻音浓重，估计是哭了。她原本还想去鸡窝里掏两只母鸡的，只是黑灯瞎火的，陈桂枝又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要是让陆元武去掏鸡窝……她打了个冷战，不敢想象，还是算了吧。 沈雁秋就陪着陈桂枝先走，让陆元武自己拿粮食在后面跟着。 后面陆元武听着女人们走了，他也想走，却被陆元文叫住。 陆元文：“二弟，咱们兄弟姊妹五个从小感情就好，也孝顺，对吧？” 陆元武：“对。”他想着晚上黑漆漆的，胡同里的路也凹凸不平，沈雁秋帮着陈桂枝拿东西，可别看不清路再摔了。 陆老婆子也在东间道：“元武，你来，来。” 陆元武就转身进去：“老太太还有什么事儿？” 陆老婆子敏感地觉得儿子不亲自己了，现在回来以后居然连娘都不叫了，一口一个老太太，多生分啊。 她抹了抹眼泪，从身后的布兜子里掏出半个吃过的橘子罐头来，这是陆彩虹带来的，她给徐家豪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自己吃。 她哆哆嗦嗦地把橘子罐头推给陆元武，“元武，来，你吃吧。” 陆元武微微蹙眉，不但不感激反而心里厌烦。他知道陆老婆子身体并没有大毛病，可她学会了示弱装病来博取男人孩子心疼那一套，以此拿捏孩子，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还有家里的东西她也都藏着，习惯了用东西收买孩子，看谁顺眼就给吃，然后让别的孩子眼馋打压别的孩子，让他们也讨好她。 从小就用这个手段，到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 这是原剧情里点过的一句，可以说是划重点的，她的这种习惯和手段，给几个孩子打下了非常深的烙印。而且她也用这种手段来拿捏几个媳妇和孙子孙女，在陆东川身上也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陆元武淡淡道：“我这么大的男人不用吃这些东西，老太太你自己吃吧。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 说完他又跟老头子招呼一声就拎着粮食走了。 陆老婆子就开始哭，“老大啊，你二弟这是被人换了啊。你说我这个当娘的，去哪里说理去啊？” 陆元武已经出去，自然不会再理睬她这些话。 他回到家先把粮食放在堂屋，又去关院门。只是他对这种结构的木门不是很熟悉，摸索了一下没弄明白，就喊了一声，“沈雁秋！” 沈雁秋正帮陈桂枝把东西拿上炕在那里安慰她呢，听见陆元武的话就出来看看。 “怎么啦，你这高贵的失忆病搞得自己连门都不会关了？”沈雁秋过去摸着门闩，对准了另一边的洞口推进去。 关上门她就要走，身后却蓦地贴上一具坚实有力的身体，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身体，紧紧贴着她。 沈雁秋浑身都僵住了，顿时心跳如擂。 第72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门把手，低声轻斥：“你、你干嘛？” 陆元武贴着她的后背，伸手把门板上面的门闩也插上，“一共有三个门闩，以后我不在家都插上。” 沈雁秋被他抵着，动也不敢动，“哪里就用插那么多了？” 他插上门闩，手拿下来的时候却似无意地落在她的发间，轻轻拨弄了她的发丝，她身上有一股幽幽好闻的清香，让人沉醉。 他微微俯身，那香气就更加沁人心脾，让他忍不住想要再低一些那样就能直接亲在她洁白的耳底。 院子里没有灯周围黑乎乎的，因为视觉看不清，所以听觉、触觉就特别明显，仿佛被放大了很多倍一样。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半边脸颊和耳朵上，他略有些不稳的呼吸声也让她更加紧张，心跳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如果……他要是再亲她？ 沈雁秋几乎不敢想自己要怎么面对。 每当看不见的时候，他给她的感觉就和前世的陆元武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在她和陆元武分手以后，她去了另外一个大城市在那里打拼。她故意不和他联系，却还是悄悄关注他的消息，而他变得越来越冷漠孤僻，除了生意应酬日常不喜欢和人交际。那一天是她的生日，朋友们给她庆祝，其中不乏几个优质男。 当中一个也是极其优秀的一直在苦追她，她却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想恋爱只能做朋友。 那天晚上优质男送她回家，她进了公寓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就有些丧，她不想坐电梯就想一层层走上去。结果她刚推开楼梯间的门就被拽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那是陆元武！ 他喝了酒，一直在这里等她，却又躲在这里不出现。如果不是她恰好要走楼梯，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 他将她抵在墙角，一手掌控她的脑勺，一手掐着她的纤腰，那炙热的带着酒香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将她生生淹没。 一想起这个沈雁秋就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一是深刻入骨的爱恋，一是再也不得相见的思念。 她身体都禁不住颤抖起来，几乎要忍不住回身抱住紧贴着她的陆元武，就暂时将他当成那个人，来汲取片刻的能量抚慰自己那颗思念的心。 哦，原来她那么思念他的吻，思念他的身体，他那个人。 相思入骨，你知不知？ 她下意识地朝着他转身，伸手，谁知道原本紧紧贴着她的陆元武却冷漠无情地退后，撇开了她。 沈雁秋瞬间清醒：……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是要攀高枝儿，要和她离婚的，她竟然又对他心存幻想了。她甚至想如果他不离婚，如果他一直对孩子好，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养家，那她就将他当成那个人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啊。 陆元武站在她身边，心思潮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浮起一种熟稔的感觉，那是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里肆意疼爱，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腹的深刻欲念。 这种感觉把他惊到了，他没想到原主对自己的妻子居然有这样深刻的眷恋，哪怕灵魂杳无踪迹，身体却还印刻着本能。 这种感觉吓得他往后一退。 沈雁秋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进屋去了。 她突然的冷淡气愤，让陆元武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人这是又在抽风？ 想到她对赵海滨那么亲切，对吴先农也那么不见外，倒是对他处处提防，他心里就十分不爽。 不过他是个冷情淡漠的人，不会急哄哄地去证明质问什么。 陆元武进了屋里，就见陆甜甜和小北城在念吴先农给的那本书。其中一本是笔记本，上面抄写了一些诗词，还写了注解。吴先农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隽秀气，透着一股子温和。 陆元武就觉得特别扎眼。 陆甜甜：“小弟，来跟我读，慈母手中线~” 小北城就读：“慈母手中线~” 姐弟俩读得很开心，下面还有意思也一并读了。 陆甜甜：“娘，吴大夫真博学。” 沈雁秋笑得很甜美，“是啊，以后你们也好好学习，就和吴大夫一样博学。而且你看吴大夫又温柔又和气，可比那些凶巴巴的人好多了对吧？” 她见缝插针地给闺女洗脑，千万别喜欢顾孟栖那种未来暴躁大佬，太伤人。 陆元武听着脸都黑了，当着自己男人的面抬高别的男人，贬低自己男人，这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不是要走剧情线嫁给赵海滨么，怎么又看上吴先农那种文弱男人了？ 陆元武心里有点烦躁，他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陆甜甜就把书收起来。 陈桂枝对沈雁秋道：“二嫂，你帮我安排一下。” 沈雁秋笑道：“这样，男女分开，我和甜甜过去跟你一个炕，让东川西楼过来跟他爹和弟弟一起。” 她拍拍手就这么定了，很完美，丝毫没管陆元武那黑下来的脸。 陈桂枝都感觉到了，陆元武这是要生气了吧，她赶紧麻利地搬着铺盖去东间。 陆元武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觉得让陈桂枝和兄弟俩一个炕没什么，或者让兄弟搬过来，让陆甜甜过去和陈桂枝一个炕，他压根就没想自己搬出去。 可她现在这么安排，摆明就是想离他远远的。他觉得沈雁秋这是在跟他划清界限。 按理说丈夫死而复生刚回家，她一个做妻子的不得小意温柔地体贴着么，她可好，直接把自己男人推出去！ 他现在又不想自己不喜欢和人亲近，尤其排斥异性，如果别人主动跟他凑近乎他会厌烦的个性来了。 沈雁秋动作很麻利，赶紧收拾好了，招呼着陆甜甜过去。 小北城和爹睡了一晚上，还是很眷恋，还要和爹一个被窝睡觉。 沈雁秋就随他去，让他和陆元武多亲近有好处，小孩子么，四五岁的时候，正是需要和成年男性多亲近树立正确的男子汉概念的时候。 等大家都钻进被窝，陆甜甜很快就睡着。沈雁秋和陈桂枝是睡不着的，都各怀心事儿呢。 陈桂枝小声道：“二嫂，你……你为啥要跟二哥分开啊？” 一般家里来了客人，也没有年轻男女主人拆开睡的道理，要是分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之间有问题！ 沈雁秋：“他失忆了嘛，不记得我了，我也不好强迫他。” 陈桂枝：“……”还有这一说？他是你男人，就算失忆了，你俩一个被窝也没问题啊。 她低声劝道：“二嫂，你也不要太端着矜持，二哥毕竟是你男人，那么好的男人多少人盯着呢，你可要多上心，不能被人撬了去。” 沈雁秋叹了口气，不是她上心就行的，是他已经变心了啊，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要攀高枝儿，她能如何？ 不过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对陆元武形象不好，她笑道：“那也没办法，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对我来说他活着就行，比什么都强。就算他看上别人，那也还是孩子的爹，不会不管孩子不是？至于我么，倒是无所谓。” 下面的陆元武：“！！？？？” 一开始听见沈雁秋说只要他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强，他心里还挺感动的，结果下一句就听见她说她无所谓。 呵呵，女人，这么急着奔向别的男人怀抱么？ 你就做梦吧！ 第二日一早起来，三个大人都有点黑眼圈，个个没睡好的样子。 孩子们却睡得喷香，一早就精神抖擞。 陆元武去训练的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也跟上。 现在有陈桂枝在，她帮沈雁秋做饭，陆甜甜就可以去看书做点别的。 妯娌两个昨晚儿分享过心事，也一起对抗过恶婆婆和大姑姐，现在就很亲密，一起做饭有说有笑的比亲姐妹还亲呢。 等陆元武带着俩儿子跑步做训练回来，早饭也做好了。 沈雁秋正在盛小米粥，看到陆元武穿着单衣单裤进来，不禁多看了一眼。 他这个人条件真是得天独厚，要是放在现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可以原地出道的。 肩宽窄臀细腰，两条大长腿简直逆天，运动之后白皙的皮肤泛着潮红，浑身都散发着蓬勃的阳刚之气，热量惊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她把手巾在温水里绞湿递给他和孩子们，“赶紧擦擦穿上棉衣，别着凉。” 陆元武朝她走近，他本来就新陈代谢快而热量超过常人，这会儿运动过，更是热度惊人，一靠近就让她觉得被一股阳刚炙热的气息包裹住。 她的脸红了，赶紧躲开去盛饭。 沈雁秋做饭讲究，就算食材缺乏不丰富，也不会胡乱对付。 家里有之前陆元武带回来的木耳、海带、海米、虾皮以及鱼干等，早上她就蒸了一个虾皮鸡蛋羹，还蒸了一个鱼干咸菜。午饭在外面，晚饭又不适合吃得太咸，所以早上要让孩子们吃得好一点。 而且陆元武还给她钱和粮票，还有一堆其他票证，她得空就能去买鸡蛋和猪肉，生活质量很快就会高起来。 孩子们吃得喷香，一个劲地夸，“娘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陈桂枝也吃得很欢儿，她笑道：“你们娘做饭是真好吃。” 不像陆老婆子，做饭那么难吃，几个孩子还一个劲地吹嘘“娘做饭天底下第一好吃”，呕~ 陆元武默默地吃着早饭，再一次感受着这饭菜和味蕾的天然契合，原主这么爱他的媳妇，那他就更不应该让她改嫁。 所以，离婚就别想了。他看了沈雁秋一眼，眼神传递了这个信息。 沈雁秋恰好不经意地看向他，就被他眼中的凛冽寒意给惊住了。自己这是又怎么得罪他了？他一副要掐死她埋在窗外的眼神？ 天啊，这男人要是抽风起来，比一个月来七天大姨妈还可怕啊！ 第73章 沈雁秋的丈夫 吃过饭，沈雁秋给陆东川和陆西楼哥俩装了饭盒，用布包包好。 陆元武就拿眼看她，怎么没有他的？ 沈雁秋：“怎么啦？” 陆元武：这个没心的女人。哼，算了。他继续吃食堂好了。 沈雁秋立刻明白过来，对他笑道：“你放心吧，今天我们不去卖吃食了，绝对不会再被抓住的。” 其实昨晚上她被抓，陆元武对此一句怨言都没有，她对他还是很感激的。但是卖吃食还是要卖的，那蒸饼比包子窝窝头还受欢迎呢，只是她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被抓住就是咯。 她送陆元武和俩儿子出门，在他上车的时候，她笑了笑，“哎，我和你说点事儿。” 陆元武眉眼一沉，哎？她以为唤狗呢？他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沈雁秋立刻笑道：“陆长官？” 陆元武的脸更黑了。 沈雁秋抿着嘴，眼波似水地注视着他，放软了声音，“孩子他爹啊……”她自己先打了个激灵，太肉麻了，显然陆元武也有些不适应，脸颊肌肉哆嗦一下，但是脸色倒是没继续黑下去。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这女人嗲起来还真是要命。鬼使神差的，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副画面，她缩在他怀里，被他弄得受不住哭唧唧的求饶，那声音沙哑又嗲嗲的，让他浑身都紧绷起来，某处更是紧得有些难受。 他眸色骤然一深，看向沈雁秋的目光就带上浓浓的欲望。 沈雁秋被他看得不由瑟缩了一下，怎么仿佛看到野兽捕猎的眼神？ 陆元武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身体，淡声问：“什么事儿？” 沈雁秋：“那个二大娘去闺女家也太久了，这都要过年，是不是去接回来？让她在家里过年比较好吧。” 陆二大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可以说是陆元武的养母。 陆二大娘两口子没有孩子，小时候把陆元武过继过来，养到了七八岁，期间还收养了一个小女儿。但是陆老婆子却又说想孩子云云，非要把孩子要回去。陆二大娘没法，只好让陆元武回去，专心养那个小闺女。 小闺女前年嫁了人，二大娘一个人寂寞，而老陆家人多住不开，她又想让陆元武一家搬到她这里来住。 反正陆元武常年在外修铁路不着家，沈雁秋带着孩子住这里也挺好。 陆二大娘对沈雁秋和孩子是真好，但是陆老婆子心机深沉特别会预防，早就给沈雁秋和几个媳妇儿洗脑，说陆二大娘贪婪无度、耍心机，想要离间别人母子、婆媳等，让她们千万别上当。但是陆老婆子一边洗脑，一边又想占陆二大娘的好处，就让沈雁秋带着孩子搬过来住。 沈雁秋搬过来以后，陆老婆子却又总是叫他们回家去吃饭，还不能帮陆二大娘干活儿等。 而原主被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洗脑挑唆，对陆二大娘也防着呢。 在沈雁秋看来，真是一言难尽呢。 现在她穿过来，就想对陆二大娘好点，至少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毕竟老太太一把年纪去给闺女家看孩子，女婿对她却不太好。而且当地有习俗，女儿过年不在娘家过，同样爹娘过年也不能在女婿家，免得冲撞了各家的祖宗。 陆元武闻言不由得盯着沈雁秋看了起来，他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心肠，原本还以为大家都当陆二大娘已经死了呢。 她这样他也挺欣慰，点点头：“好，过两天我看看哪天不上班，去把她接过来。”说完他看了沈雁秋一眼，叮嘱道：“不要再去卖东西。”天冷，还被抓，多危险呢。 沈雁秋笑得非常乖巧真诚，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出发吧。 她还得急着回家擀饼呢！ 看她忙不迭跑回去的样子，陆元武眼前又是一黑，她就不能看着他走了再回去？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听他的，绝对的阴奉阳违！ 且不说沈雁秋和陈桂枝在家里擀饼，单说陆元武开车带着俩儿子进城，先把他们送到学校附近的僻静处，他们下车步行去学校。 陆元武驱车去了市场管理处。 他是个冷情却也护短记仇的人，市场管理处的人欺负了他媳妇儿，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将吉普车停在市场管理处的大院里，然后径直去了办公室。 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他穿着挺括崭新的军装，下面穿着不是绿色的解放鞋而是黑色的皮靴，登时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军人。他们立刻起身招呼，态度好得很，“这位同志，您找哪位？” 陆元武淡淡道：“昨天晚上是谁抓了一个叫沈雁秋的女同志？”陆元武对那个色眯眯盯着沈雁秋的工作人员耿耿于怀。 那人一听就知道不大好，赶紧赔笑，“误会，都是误会啊。” 他对上陆元武冷厉的眼神，还是去查了查记录，昨天是一个叫聂卫城的人。 陆元武看了看，冷冷地念：“聂卫城，人呢？”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陪着笑道：“同志您是哪个部门的？” 他看陆元武穿着现役军装，怕是军区的人呢，要是这样那聂卫城只怕麻烦呢。 陆元武淡淡道：“体制内的。” 他并不直接说自己的姓名和职务，不想和这些人说太多。 那工作人员也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陆元武气场强大，外貌俊美，又职务远远高于他们，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 他告诉陆元武聂卫城去市场巡查了，他们要管理市场，负责收税以及维持治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抓小商贩，不允许私营小商贩出现。 陆元武也不急，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那我等他。” 工作人员紧张得要命，还给陆元武倒了一杯茶，“领导您喝茶。” 陆元武淡淡道：“不必叫领导。” 那工作人员立刻改口：“同志您请喝茶。” 等了一会儿，他就看到聂卫城从外面回来，立刻给陆元武报信，“同志，聂卫城回来了。” 今儿聂卫城一早去市场溜达一圈，就想等下午再去，也许就能逮着沈雁秋了呢。 这会儿没事，他就想回来迷瞪睡一会儿。 聂卫城这人是走后门进来的，为人流里流气整天以欺负那些小商贩为乐。他追着他们东躲西藏，追上了先打一顿，好东西就没收用不上的则一脚踢飞，如果是大闺女就免不了要调戏一下。 这人可以说很招人恨，很多小商贩都天天诅咒他，就怕碰见他呢。 昨天那人也是嫉妒沈雁秋狠了故意陷害她，特意去给聂卫城举报，因为他看沈雁秋长得漂亮，肯定合聂卫城的胃口。 而聂卫城看到沈雁秋以后果然立刻就起了心思，将她和陈桂枝带到市场管理处来，还想分开审理，大有要就地占便宜的意思。 幸亏赵海滨来了，管理处主任就让他放人。 他虽然不想放，但是也不能拗过主任只能听话，却想着以后沈雁秋再来集市就是故意送上门勾引他，那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他哼着小曲进了办公室，抬头就看到自己同事，笑道：“老刘，干嘛呢？”进屋闻到了泡茶的味道，他笑着打趣老刘：“哎呀老刘，还泡上茶了啊？” 老刘就给他使眼色，看了看旁边的陆元武。 聂卫城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陆元武。 实在是陆元武外形太打眼，坐在那里挺拔如松，冷漠如冰，气场一米八，让人不得不注意。 他凑过去，笑道：“这位同志，您是哪个部队的？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儿？” 一般来说部队和市场管理处不会有什么交集往来，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私事来的咯？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语调淡而冷地问：“你就是聂卫城？” 聂卫城点点头，流里流气的，“对啊，同志是哪位？” 陆元武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手套戴上，冷冷道：“我叫陆元武，是沈雁秋的丈夫。” 聂卫城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谁丈夫？沈……沈雁秋是谁？”蓦地，他眼睛睁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元武，“沈、沈雁秋？”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赵海滨给沈雁秋解围以后，有个男人来接了沈雁秋回去的，当时男人在黑影里他没看清。 原来这就是沈雁秋的丈夫啊。 他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沈雁秋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蛋，那样美艳不可方物，跟眼前这个男人的确非常般配。 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丝笑来，“陆长官，误会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您放心，以后再看到尊夫人，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陆元武冷哼，“我媳妇儿犯法了吗？” 聂卫城忙摇头，“那没有的，就是来城里卖点东西。” 陆元武：“卖东西犯法吗？” 聂卫城顺口道：“投机倒把物资犯法，拿自己家的东西出来交换应急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他为人贪婪，就算是社员们出来应急换粮食，他都要去横加干涉而已。 陆元武点点头：“她没犯法？” 聂卫城咽了口唾沫：“没。” 他盯着陆元武，不知道这个冷峻的男人什么意思。 陆元武幽冷的眼神锁着他，盯了一瞬，突然他出手了。只见他身形一晃，长拳疾挥，砰的一声，聂卫城就被陆元武一拳打倒在地。 边上的老刘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他、他、他动作也太狠辣太快了！ 第74章 贿赂新站长 打完以后，陆元武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看着聂卫城冷冷道：“既然我媳妇没犯法，那你调戏她就该打。若是再有下一次，我陆元武绝对不轻饶。” 聂卫城疼得整张脸都失去了知觉，满嘴的血腥气，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陆元武给打碎了一样痛。 老刘惊跳了一下，赶紧过来打圆场，“陆长官息怒，聂卫城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陆元武微微颔首，“谢谢茶水。”说完他举步离去，上了吉普车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屋里的聂卫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点都不顾自己是个大男人。 老刘搓着手，“哎呀，这位陆长官了不起啊，他现在是哪里服役啊？” 聂卫城却恨得咬牙切齿，就在想自己的关系能不能动这个陆元武，恨不得追上去打死对方。 且说陆元武一路去了火车站，他的吉普车一到，一个穿着火车站制服带着红袖箍的胖女人就跑过来，跟他挤眉弄眼的，“站长，成书记员请您先等等。” 陆元武挑眉，沉眼看她，“有人来了？” 胖女人嘿嘿笑道：“您可真料事如神，从昨天成书记员放出口风去已经来了两拨。今儿是第三拨，革委会的小干部，我听着想来活动副站长呢。” 陆元武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他的办公室比较大，连着一个储物间，他就在那边站了站，听见隔壁成杰和人说话。听了两句他就知道了，来人居然就是徐克坚！ 徐克坚之前还不知道火车站站长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还想找钱活动，结果钱没拿够，只能用五百块活动副站长。 结果昨天他找人跑关系，人家告诉他火车站站长已经有人了，副站长得站长同意才行，所以还需要走站长的路子。 那就是革委会通过几个提名，然后让站长亲自选，而人家消息灵通的昨晚上已经找站长活动过了。 徐克坚知道后就懊恼得不行，赶紧请人帮忙传个话，今儿一上午就来拜访新站长。 可惜他没见到站长，而是见到了站长的书记员成杰，相当于秘书。 这位成书记员并不是普通的书记员[新笔趣阁]，而是部队转业出来的，相当挺拔器宇轩昂，而且柔中带刚，绝对不是那些见到领导就虚软见到普通人就傲然的普通书记员。 徐克坚虽然职务超过了成杰，却被成杰的气势压制了，一直都和颜悦色地说话。 他看着成杰笑道：“成书记员，看着有点面善啊？” 成杰：……你他娘的眼瞎？我刚在你老丈人家和你打过照面的。 可能因为天黑或者他的所有心思都在妹夫和抚恤金上，估计没留意别人。 成杰淡淡一笑，“徐科长，我和令妹夫一起去过你老丈人家。” 徐克坚一下子想起来，“哦，真是幸会幸会啊，哈哈，”他尴尬地笑起来，“让您见笑了。” 成杰：“也还好。” 徐克坚却怕成杰对自己去老丈人家借钱有不好的看法，赶紧给自己描补，“其实我们也是去帮老丈人家处理一下家务，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成杰心里冷笑，这人还真是虚伪呢，说起来也够蠢的，看到自己居然不猜自己妹夫是站长？估计日常轻视自己妹夫成了习惯吧，根本就不往那上面想。 寒暄了一会儿，徐克坚终于进入正题，开始询问站长什么时候回来。 成杰：“那可不一定，他可能今天都不来上班，也可能一会儿就到。” 徐克坚就掏出一对男女对表，放在桌上，“还请成书记员帮我送给站长，您这里另有重谢。”他又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推给成杰，是一块男表。 这个年头男人没有不想要一块手表的，就算是机关小干部都要攒好几年呢，既要攒票还得攒钱。 成杰垂眼看了看，哈哈一笑，“不瞒您说，我们站长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徐克坚急忙问道：“那……还请成书记员指点一二。” 成杰微微低头，却又抬眼看他，表情说不出的戏谑，还带上了点痞气，他笑着做了个点钞票的手势。 徐克坚眉心一跳，这是直接要钱啊，早说啊，那他就不用费劲巴拉地去跟人家买这些高档品，多麻烦呢，还得被人吃回扣。 他寻思着要给成杰两百，估计给站长三百就够。这时候普通老百姓家里十块钱都好大的存款呢，一百块钱就是巨款，自己这五百块可是巨资，是一定能拿下的。 他还想打听一下别人给的价码，所以继续跟成杰套近乎。 成杰却又懒得和他应付，成杰知道陆元武已经到了，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徐科长还是回去忙吧。” 这是要送客了。 徐克坚赶紧起身，笑了笑，跟成杰握手，心里却在想等他当上副站长，一定会利用人头熟的优点把站长干掉，至于这个成书记员，长得还不错，就留下扫地端茶倒水！ 他也没打听到别人的价码只得先告辞，说等站长回来再过来请他们喝茶。 成杰三言两语给他打发了，等徐克坚走后，他就朝着隔壁喊了一声，“陆哥？” 陆元武这才推门进了办公室，眉眼冷峻，这个徐克坚并不聪明，其实蠢得很，又蠢又坏。 他在原剧情里也不过是走对了后门而已，拿到了站长的位子，然后利用职务广开便利之门捞足了红利，后来用那些红利再次扩展人际关系，又回到革委会当了副县长，之后当上县长，最后更是进军市里。 今生他来了，自然不会让徐克坚那么舒服的。 他得给徐克坚留点教训才行。 他对徐克坚道：“让他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过来。” 成杰：“好嘞。”他招手让一个检票员进来，“范碧云，你去跟刚才的徐科长说，下班的时候让他过来，站长那时候在。” 范碧云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看成杰的时候脸有点红，更不敢看俊美冷漠的陆元武，生怕被他给冻伤。 而陆元武对女人有天生的心理排斥感，所以没事儿也不会留意他们，只管忙自己的事情。 成杰吩咐一下，她就赶紧跑了。 他朝陆元武笑道：“陆哥，要喝茶吗？” 陆元武：“不用。”他摘下手套。 成杰眼尖，“哎呀，你受伤了？怎么还有血迹？” 陆元武微微蹙眉，露出厌恶的表情，顺手就把沾了聂卫城血迹的手套给扔在了垃圾桶里，“聂卫城的。” 成杰：“聂卫城，谁？” 陆元武用一句话简单概括了一下，能让成杰恰好听明白，却又不会给任何多余信息让他吃瓜。 成杰：大哥您这是多懒得和人说话啊，人需要说话，不说话会憋坏的！ 他道：“这些市场管理人员也需要整顿一下了，乡下社员过来换点粮票也不容易，整天被他们追得丧家之犬……”说到这里他感觉陆元武投来两道冷凉的目光，赶紧道：“的确不合适。” 陆元武：“回头把那边的物资掐一下。” 现在的市场是革委会那边管，那就把那边的运输物资耽搁两天，倒是看他们急不急。 要说投机倒把，小老百姓不过是来卖点吃的，倒是革委会有些人，背靠人脉能从工厂拿东西，直接倒卖钢材、玻璃、水泥、电器等，那可都是重要物资，怎么又不说投机倒把了呢？ 有了陆元武的命令，成杰就没有顾虑，他直接去安排。 且说上午沈雁秋在家里还是擀了饼，然后下午和陈桂枝继续去县城卖。 现在她们除了要钱还要粮票，所以也能赚一些粮食回来，攒着就可以继续去粮站换白面。 这一次她们换了个地方，不再去原来的黑市。 反正她的饼好吃大家吃了还想买，根本不愁卖，没必要去和别人抢市场，还惹人嫉妒被人举报一点都不划算。 她就和陈桂枝去了一片厂区，两人一人背着一兜子热乎乎的饼。 这时候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领着一个衣着干净却瘦骨伶仃的小男孩，小男孩指着沈雁秋喊道：“奶奶，就是她们！” 老太太立刻朝她们看过来，欢喜地招呼：“哎，卖饼的吧？” 沈雁秋：“大娘，是的，您要吗？” 老太太高兴地赶紧跑过来，“要，要！你有多少我多买点！我这个小孙子啊不爱吃饭，昨天看到你家的饼突然要吃。晚上回去我给他煮鸡蛋做了个蒸饼卷鸡蛋，他一口气吃了半个饼加一个鸡蛋，今儿还馋呢。” 陈桂枝笑道：“小家伙儿好会吃呢，我二嫂擀饼那可是一绝，薄如纸，吃起来特别有咬劲儿。” 老太太：“对，快给我来十个，让家里人也过过瘾。” 小男孩儿奶声奶气地说：“奶，多买点。好吃！” 她们这么一说，路过认识老太太的人都惊讶地过来看，“什么这么好吃啊？连童童都主动要吃的？” 这个薛童童不喜欢吃饭，他们周围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老太太整天拿着碗追着喂，半天吃两口，一天吃不了一个馒头，可给家人心疼得不行。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要吃这个小贩的吃食？ 等沈雁秋给老太太装饼的时候，他们都吸了吸鼻子，“真的很好吃啊，有一股面饼的独特麦香气，给我也来两个尝尝。” 被他们这么一宣传，一个小时沈雁秋就卖掉了三分之二。 陈桂枝欢喜道：“二嫂，你真厉害，我可佩服你了。” 来卖东西的人多，能这么受欢迎的可少。卖完以后，还有人跟她预定下一次再来呢，沈雁秋却不敢打包票，毕竟有没有面粉得看运气。 沈雁秋又和陈桂枝再换个地方，去了一片居民区，正是即将做晚饭的时候呢，也很好卖。 就在有人来问的时候，突然出现两个蓝制服红袖箍的男人，他们大喊一声：“抓投机倒把！” 沈雁秋一看竟然是那个聂卫城，拉着陈桂枝就赶紧收拾，而那个聂卫城跑了两步，一看是沈雁秋突然就脸疼得厉害，他想也不想转身就朝反方向狂奔。 那架势，倒像是逃命！ 沈雁秋：“？？？” 第75章 美味的手擀饼 沈雁秋和陈桂枝跑了两步，她们停下来疑惑地看着逃命一样飞奔而去的聂卫城。 陈桂枝：“二嫂，你说他这是怎么啦？” 沈雁秋：“咱也不知道啊，难不成是赵海滨提前打了招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海滨的力量也太大了吧，竟然还能让市场管理处的人这样？看来不愧是未来的农民企业家啊，如果不是剧情需要，必须让他死掉让原主和女儿失去庇护，那赵海滨想必也会有一番很大的作为呢。 既然市场管理处的人不抓她，那她就乐得都卖完。 经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她跟陈桂枝道：“咱们进去歇歇脚喝口热水再回家。” 布兜里还剩下三个饼，她打算给那个女服务员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还能往这里送饼呢。 女服务员叫常丽娜，她对沈雁秋印象非常深刻，第一次陆东川拍了两斤粮票，第二次军官男人开吉普车带着来吃大排骨，不由得她不印象深刻。 她热情地跟沈雁秋打招呼：“嫂子又来啦？吃点什么？” 嫂子？沈雁秋疑惑地看着她，你也太热情了，什么时候咱们就嫂子了？ 常丽娜却不尴尬，反而热情有礼对沈雁秋恭维得很，“嫂子你擦的什么雪花膏啊？大家冬天都皴脸，你看你，白白嫩嫩的，就跟那腊月脂一样细腻白净，真让人羡慕。” 沈雁秋：？？？？ 陈桂枝抿了嘴笑：“是呢，二嫂你的皮肤可好，我们都羡慕死了。” 沈雁秋：“你们打住啦，我们还是歇歇脚喝点水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饼拿出来。 常丽娜一眼就看到了，那饼擀得薄薄的如纸，甚至有些剔透的感觉，像玉一样特别吸引人，和她往常吃的不大一样呢？ 她下意识地就咽了口唾沫，“嫂子，你这饼？” 沈雁秋笑道：“手擀饼，自己做的，出门带着当干粮，省事得很。” 陈桂枝和沈雁秋待久了也了解她的意思，立刻附和道：“热了以后卷鸡蛋，好吃得呢，又筋道又香甜。” 常丽娜就被勾引得不行，很想要点尝尝，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外面进来五个干部一样的男人，当中一个穿着四个口袋的干部套装，脚上一双黑皮鞋，腕上戴着一块上海牌男式手表，一看就是大干部。另外四个陪同的，两个四十来岁，两个二三十岁，有的还戴着近视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常丽娜虽然只是一个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但是她有一双火眼金睛，立刻就判断这是大干部。 本县的干部，大部分她都认识，至少没有人有当中那个大干部的气度，所以这可能是地区下来的！ 她看到大干部并没有立刻上去逢迎谄媚，反而故意做出落落大方的正常姿态，她看向他们，“几位要吃饭？” 年轻的眼镜男点点头：“同志，你们有什么好吃的？” 常丽娜就报了几样，有白菜肉丝面条，有萝卜粉条包子，还有其他的几样。 那大干部听着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样子，感觉没胃口。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用鸡蛋肉，只需要有点油水、白面，那就是好饭，可他贵为市革委会的干部，这就是普通的饭菜，没什么稀奇的。 他这几天到下面县里微服巡查，走得又累，却没有什么胃口。他默默地坐下，只想随便吃两口垫垫肚子拉倒。 另外四个人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都劝着他多吃两口，免得熬坏了身子。 他却摆摆手，“你们吃，不用管我。”他喝了两口水，然后就看到了旁边的沈雁秋和陈桂枝。 看两人的衣着是普通的乡下妇女，黑裤子加蓝棉袄罢了。只是沈雁秋太打眼了，皮肤白皙如玉，脖颈纤长优美，唇红齿白，尤其那双顾盼神飞的水眸，简直能勾人神魂，看起来比文工团的台柱子还有气质又漂亮。 十分的养眼。 大干部觉得有了一点胃口，能够多吃两口饭。 沈雁秋感觉到别人的打量，并不紧张，还安慰紧张得腿肚子打哆嗦的陈桂枝，“喝口水，我们再吃两口饼就回家。” 陈桂枝紧张得要命，这几个人一看就不一般，对于她这种普通的乡下妇女，在村里见到别家男人都紧张，大队书记大队长这些都让她不敢正面看，更别说县里的大干部了。 她感觉腿肚子直抽抽，还紧张得想尿尿。这时候沈雁秋递给她茶缸，她喝两口热水，稳定多了。 沈雁秋又拿了饼开始放在热水里泡，再倒点自己带的辣椒油，那一碗辣油泡饼就非常漂亮。 大干部一眼看到，顿时觉得肚子里咕哝一声，竟然想吃。 他的秘书看到，立刻就领会领导的意思，朝着沈雁秋问道：“大嫂，你吃的饼看着很好，是饭店的？”他又问常丽娜，“可以给我们也来一份？” 常丽娜笑道：“那可不是，是大嫂自己带的。” 沈雁秋笑了笑，把另外一个饼递给那个青年，“要是不嫌弃送给你们吃吧。” 那青年秘书看沈雁秋的布包洗得很干净，里面的饼被保护得也很好，绝对不像他们这些天下乡看到的村里社员那么腌臜。 说实话，乡下的条件不行，到处都是牲口、鸡鸭、泥土，而且热水不方便，要想保持干净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下乡这阵子，所过之处，那些老农哪怕是大队书记和队长这样的干部，家里也都遍布鸡粪灰尘。那饭碗黑乎乎的，茶缸子一层茶垢，屋子里还飘荡着一种说不出的骚臭味儿。 这让爱干净的人很难接受，因为这些情况大干部才越来越难以下咽的。 现在看着这样干净俊俏的大嫂，吃着这样漂亮美味的泡饼，他的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青年秘书赶紧说买饼，他给了沈雁秋三毛钱带二两粮票。 沈雁秋道：“萍水相逢，你夸赞我的手艺，我送你吃也是愿意的。既然你非要给钱，那就一毛钱加二两饭票便好。” 那大干部暗中观察，她谈吐有度，举止大方，既不像那个服务员那样刻意扭捏，也不像陈桂枝那样拘谨无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媳妇。他有些好奇，难道是县长家的儿媳妇？ 他是市里下来悄悄巡查的，不让各县的干部知道，更不让他们接待，就怕有什么猫腻。 很快他们的面条、包子都上来，大干部和颜悦色道：“大嫂，我们吃了你的饭，你没了，不如把我这个给你，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他想把自己的面条给沈雁秋。 沈雁秋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多谢您好心，那我把钱还您，买您的包子好了。面条不方便，包子我拿回去给小孩子吃。我们乡下没有肉和油，常年吃不到肉，孩子们稀罕油水儿。” 听她说这话，大干部就确定她不是县长家的儿媳妇儿了。 县长家的女人不会这么低调内敛，更不会这么接地气，常年吃不到肉不是说说就行的，而是从言语举止就能看出来的。 他笑着让常丽娜给沈雁秋打包，又对常丽娜说了句，“这位大嫂的饼很好吃，你们饭店应该常年供应。” 常丽娜一听，立刻笑起来，“回头跟我们主任汇报一声，让他买、哦，不对，让他请大嫂来帮我们擀饼。” 要是私下里买，那有私自买卖的嫌疑，还是要说得规矩一点。 大干部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开始专心吃沈雁秋给的饼。 他看这擀饼一张摊开很大，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她用那双漂亮的巧手掌控着一根半米多长的香椿木擀面杖来回滚动，最后就把一团面变成了一张硕大的圆圆的饼。这个饼再放在蒸屉里蒸熟，再由那双纤长漂亮的玉手捡出来，对折再对折。 这样一个原本普通的饼，因为这样一个手巧而漂亮的女人，赋予了美味的灵魂。 想来就让人怦然心动，回味隽永。 很快常丽娜就把他们国营饭店的主任找来，常主任当场拍板请沈雁秋来给擀饼。 沈雁秋：“！！！”艾玛，这么好呢？我这是有了一份在城里饭店的工作？ 陈桂枝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多少人想要进城工作挤破头都找不到，二嫂这就成了！ 第76章 新站长竟是他二弟! 对于现在的普通人来说，找工作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儿。如果能读大学，那么工作是集中分配的。如果是普通城市工人，那么工作是可以父母子女互相接班的。 也就是说，如果父母是工人，那么子女就有了铁饭碗，长大了就可以接班。 当然一对父母有好几个孩子，这个年头除了接班的其他还是要下乡的。 而乡下的那就是种地的农民社员，是绝对不可能进城找工作的，毕竟城里人还闲置了很多无业游民需要强制下乡呢。 乡下人都羡慕吃商品粮的，因为不管怎么样雷打不动一个月都发那些粮票。 城里人是上班开支月月拿工资，乡下人是上工挣工分年底算总账。 挣，就是挣扎、挣命的意思，比起城里人那可辛苦多了。 所以乡下人都无比羡慕城里的工作和商品粮，见到城里人都下意识地尊敬、害怕，陈桂枝也不例外。 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嫂就这么轻松地拿到了城里的工作。 这年头工作是最重要的！ 多少乡下女人跟着男人进了城却没有户口没有商品粮也没有工作的呢。 陈桂枝对沈雁秋的崇拜，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二嫂真是了不起！ 沈雁秋悄悄跟她道：“咱家有小福娃，什么都不用愁的。” 陈桂枝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 常主任又和沈雁秋聊一下来帮工的待遇问题。 沈雁秋告诉他，“常主任，擀饼最好一次多擀一些，如果一次就擀几个的话会不好吃的。” 这种蒸饼就是一大锅几十个才好呢，一个两个不够干巴的呢。 常主任也懂，就按照她的来。他寻思冬天这种饼不容易坏，好好保存的话放七八天没问题。所以他就让沈雁秋一周来一次，一次擀三四十个存着，然后每天让饭店供给客人们。 这样沈雁秋一个月上四天班，每次来管两顿饭，一个月给八块钱，不给粮票，因为沈雁秋的户口和口粮关系在乡下，拿不到城里的指标。 这也很棒啦！ 毕竟这会儿普通人家一块钱都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他们家要不是有陆元武当兵赚工资，单靠家里挣工分，一年到头没有五十块钱呢。 而且城里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三十块钱的工资！ 现在她一个月就赚十块！ 沈雁秋哪怕内心激动得不行，表面也淡然无波，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几个干部看到，都纷纷夸这个乡下大嫂不一般，看着不像普通人。 谈好了以后，常主任还给她写了文书，约她第二天就来擀饼。起初他根本没指望沈雁秋帮饭店赚钱，只觉得领导喜欢沈雁秋的饼，可留下她总归是有好处的。 他根本不需要管别的客人喜不喜欢，市里来的大干部喜欢就行了！ 市里大干部喜欢，县里的干部们也会跟着喜欢的，那以后饭店会越来越红火的。 沈雁秋原本只是想带着手擀饼来碰碰运气，如果可以的话就擀饼卖到饭店来，哪里知道运气实在是好，居然碰到了上头下来的大干部，还能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离开饭店以后，她跟陈桂枝笑道：“弟妹，明天你还来给我帮忙，咱们自己和面烧火，不用他们的人。” 自己人做事情总是更合心合意一些的。 陈桂枝没想到沈雁秋发达了还能想着自己呢，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二嫂你放心吧，只要你需要，让我干啥我干啥。” 沈雁秋打趣她，“我就让你烧鏊子和面，还能干啥？” 陈桂枝笑起来，突然觉得这种忙碌的日子充实又美好，比从前单纯为了讨好公婆男人当牛做马好，为了生个孩子她吃尽苦头，可到头来呢？公婆不买账，还瞧不起她，男人也不领情，甚至听婆婆和大姑姐挑唆要休妻另娶。 陈桂枝就觉得她要听沈雁秋的不能妥协，要跟沈雁秋学习！ 二嫂能做一个独立自强的女人，她也可以的。 因为陆东川说过晚上不用陆元武接，他和陆西楼自己走路回家，沈雁秋就和陈桂枝去接他俩放学。 且说下班时候的火车站办公室，陆元武坐在木长椅上，正在看一些积压很久的文件。 这时候成杰来说徐克坚来了，“陆哥，您直接跟他面对面吗？” 陆元武：“你跟他说我的身份了？” 成杰摇头，笑道：“没呢，还是让他自己发现吧。” 其实按照成杰和陆元武那种亲切的关系，徐克坚在老陆家碰到就该想想陆元武的身份，可他居然蠢到没考虑，还真以为陆元武就是失忆而成杰是陪他回家的呢。 很快徐克坚跟着范碧云进来。 徐克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陆元武，惊讶得问道：“二弟，你怎么在这里？” 陆元武道：“对啊，来看看工作……” 不等他说完，徐克坚急了，看成杰等人不在，他小声道：“你也是来活动工作的？” 听他的意思好像把自己当成也来活动副站长工作的竞争者了，陆元武眼神就玩味的很，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火车站是个好工作，比革委会油水多。” 革委会的小职员，只是辛苦活儿而已，哪里有火车站这样方便，不说别的，就南来北往的物资都够肥的。 带货，可是个好差事呢。 徐克坚眼珠子都绿了，一屁股坐下，开始给陆元武说教，“二弟，这个工作我可盯了很久，还跟站长接触过，他对我印象非常好，这工作是指定要给我的了。” 陆元武扬了扬眉，“是吗？我还以为你有本事去革委会活动，能当个正的呢。” 徐克坚：“我要是正的，那肯定会提拔你当副职。可现在不行，现在正的人家已经到任，咱们只能拼副职了。”他试探陆元武，“二弟带了什么？知道些什么消息？” 他寻思如果陆元武有钱或者好东西，那他不如拿过来合二为一，那自己的工作更保险。 陆元武不答反问：“你呢？” 徐克坚挺了挺脊背，“自然是投其所好么，我和你说我见过那位站长，器宇轩昂，了不起的人物呢。”他开始吹牛自己见过站长和站长多熟悉热络，感情很到位。 听他那意思，就好似站长是他亲哥一样，要求着他来当副职了。 陆元武不动声色，甚至表情都没变化，还是那样高深莫测。 外面的成杰和范碧云可已经憋笑得不行了，怎么还有这样自恋的人啊。 陆元武：“很年轻？” 徐克坚：“五十来岁吧，非常有经验，老当益壮啊，” 陆元武垂下眼，表情就有点沉了。 徐克坚又开始试图说服他，“二弟，不如我们一起把礼物送给站长，这样我某一个副站长的职位就很轻松。等我成功了，帮你谋一个其他的职位，那也更有把握不是？” 陆元武抬眼看他，目光凉凉的，“我什么都没带。” “没带？”徐克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都不待，就靠着嘴皮子来说？那人家能当你是回事吗？” 陆元武淡淡道：“我相信咱们共和国的干部大多都是秉公守法的，按章办事，不需要送礼。” 徐克坚呵呵了一声，一副讥诮的样子，“二弟你在部队这是不知道机关的情况啊。” 心里却在笑话陆元武，要不说这货本事大职务低呢，还不是不会人情世故？如果陆元武有自己这八面玲珑的本事，早就当上团长了！ 陆元武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徐克坚，盯得徐克坚心里直发毛。 徐克坚：“这站长怎么还不来啊。” 陆元武淡淡道：“你不是认识他吗？” 徐克坚：“对啊，我之前来过还跟站长握过手，老站长留我吃饭，我不是还得回去陪你姐就婉拒了。”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 这时候门开了，范碧云进来，她满眼星星地望着陆元武，“站长，市场管理处的聂主任想跟你约见面。” 徐克坚登时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脑子里轰隆隆地仿佛一百架飞机低空掠过去。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元武，这、这个二弟就是火车站的新站长？！ 陆元武朝着范碧云微微颔首，“知道了，明天吧。” 第77章 给他一个教训 吩咐完范碧云，陆元武看向徐克坚，淡淡道：“你说来做什么的？” 徐克坚瞬间僵化了，不知道要如何说，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他所有的步骤都被打乱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为什么，谁来告诉他，陆元武什么时候当上火车站站长的？他怎么不知道？ 他还跟陆元武吹嘘自己和新站长关系很好，握过手，老站长留他吃饭他婉拒了，简直……啪啪啪打脸啊。他瞬间无地自容地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额头的汗珠子接连滚下来。 陆元武修长白皙的手指弯曲着，在茶几的木桌面上敲了敲，“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可以拿出来了。” 徐克坚浑身哆嗦，不确定要不要拿出来，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动这个副站长的职务。 他努力了片刻，鼓起勇气，又觉得怕什么啊？这是陆元武啊，最听老丈母娘和陆彩虹的话啊，他是站长，自己来要个副站长他还能不给自己？ 如果不给，那自己去跟陆老婆子和陆彩虹说，她们给陆元武施加压力，他肯定得给啊。 要是这样，自己都省了那五百块钱的事儿啊！ 更大的好事还在后头呢，舅弟是站长，自己是副站长，那以后自己就可以说了算，架空站长就能迅速地捞一笔，活动其他的关系，第一年就可以架空陆元武，过两年就回到县委去。 县长的位置，指日可待啊！ 从一开始知道陆元武是站长的震惊、尴尬到后来的窃喜、热切，然后到最后的狂喜，徐克坚只需要几分钟就完成了内心的转变。 他已经将整个火车站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他笑道：“二弟说什么见外的话，咱们自己人何必如此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姓徐，我姓陆，我是火车站站长，你说是一家人？那政府会不会这么认为？” 徐克坚被他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场面话谁不会说，可不是自己家人么？自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恶心谁呢？ 哦，他明白了，陆元武这是当上干部，跟自己显摆呢，怕是想把以前自己教训他那些话原样奉还吧。 以前陆元武当兵，他就一副耳提面命的架势，各种教育陆元武，后来陆元武靠着能力提升排长，他又说什么“二弟你就是不行，你太不会来事，太耿直了，你要学得八面玲珑一些，你要是听我的，保管不只是一个排长”，而等陆元武靠着努力工作提升副营长，他又开始教育说什么如果听他的，早就是营长副团之类的了。 他总是一见面就打压陆元武，给陆元武洗脑，吹嘘自己钻营的那一套，让陆元武跟他学。 陆元武本是个本分憨厚的男人，根本不懂那一套，他就会踏踏实实地工作，奉献，让他钻营他根本不懂。 而上级也是看重他的稳当本分，才让他转铁道兵带领修铁路的。 现在又因为他救了老司令员却没有主动谋求好处，那边又主动给他安排了职务。 可徐克坚不知道，他只想用自己那一套来给陆元武洗脑。 徐克坚干笑两声，“二弟当官了，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有气派了。” 陆元武淡淡道：“我失忆了。” 徐克坚又被噎得不轻，对啊，他失忆了不记得家里的事儿，不认识自己这个姐夫了。 所以，这是不准备给自己开后门吗？ 他犹豫着，怎么都不舍的拿出兜里的钱和手表来了。 原本如果是不认识的站长，那他掏多少都觉得乐意，为了谋求这个职务，他需要投资。 但是现在知道这个站长是自己以前瞧不上的舅弟，他就觉得再掏钱送礼非常违心，因为他觉得陆元武应该主动把那个副站长的职务拱手送给他，请他来担任才行呢。 所以无形中他就有点拿捏起来，想摆姐夫的架子。 只是对上陆元武那双黑幽幽清凌凌的双眼，他刚酝酿起来的气焰突然又被浇灭了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一对手表，另外还有二百块钱。 他肉疼得很，咽了口唾沫，道：“原来不知道你是站长，你姐姐就去跟娘借钱，现在知道了那这些就省了。咱们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这礼就不用了，对吧？” 陆元武却俯身过来，张开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礼物摁住，淡淡道：“所有人送来的礼物，我都收着呢，姐夫送的当然也不能例外。” 徐克坚不明白什么意思，“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元武挑了挑眉，清俊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就是字面意思，来者不拒，一律收下。” 但是不会给他们办事，而是将这些礼物都送到上级负责纪律检查的部门去。 徐克坚的脸一下子白了，赶紧往回扒拉自己的贿赂礼物，“二弟，你可不敢这样狠心啊。要是这样，你姐姐不得哭死啊？咱娘也不能好过啊？” 陆元武淡淡道：“那就当你还了我五百块，借账就了了，不再提。我不当你来行贿的，就当你是姐夫，来帮我买手表的。” 三百块钱，买两块顶级手表，不用工业券，这么一看赚大发了。 可徐克坚却觉得亏大发了啊，因为他拿了陆元武五百块钱，可他自己还搭进去不少呢？ 工业券不是那么好攒的，要买一块手表得一百多张工业券，一般人一个月发三张，得攒多少年呢？ 何况他一买就是两块手表！ 虽然他是从关系户手里买的不要工业券的手表，但是那就意味着双倍价格啊。 一百五的手表能卖到三百到三百五呢。 这两块手表，黑市起码得七百块钱！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他只是一个小科长，虽然有点工资和积蓄，却也负担不起啊。这就是他父母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加上他和陆彩虹积攒多年的，再有陆元武的抚恤金，合在一起才能买到的啊。 要是就这么顶了五百块钱，他多亏心呐。 可陆元武显然要给他一个教训，并不给他机会，拿出那张借据放在桌上，对徐克坚冷冷道：“留下东西拿走借据，还是让我送到市委去，你自己选择。” 送到市委那就是行贿罪，不但钱物要没收，还得被停职收押审查。 哪有一个干部是干净得跟海瑞一样一点不怕查的？尤其他徐克坚本身就善于钻营，喜欢钻营，认为当干部就得靠钻营呢。 所以徐克坚承担不起被停职审查的结果，那样他肯定得被停职，停职以后他干啥啊？ 他简直为难得要撕裂自己了，痛苦又无奈，眼珠子瞬间瞪得通红，鼻翼翕张，额头汗珠子滚滚，面色都狰狞起来。 陆元武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徐克坚的决定。 这一刻徐克坚才感觉到陆元武的强大，这个二舅子就跟一头猛兽一样，安静地蛰伏，等待敌人送上门，然后一招毙命！ 高，实在是高！ 实在是太狠啦，太腹黑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甘拜下风，绝对不是对手啊，但是心里却还是不服气啊。 可这一刻他不得不认输，他不甘心地收回了那张借据，恨声道：“二弟，你狠，自己姐夫也这样下死手。” 陆元武：“如果我狠，我根本不会告诉你我是站长，我会直接让成杰收了你的礼物，回头管你再要三百。你已经送出五百，就不会为了三百而放弃，所以你会不断追加，到时候你人才两空。而如果我更狠，我就收了你的钱物，再把你交给市里，撤职查办。” 他笑了笑，眉眼却冷峻得很，轻蔑地看着徐克坚：“那么，现在你还觉得我狠吗？” 不但不狠，还等于救了你一命，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陆元武自然不会对人用钓鱼的方式敛财，因为他的品格在那里，决定了他就算瞧不起有些人，也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对付他们。 他所用的，就是光明正大，不怕纪律来查的。 徐克坚懊恼道：“行吧，我走了。”他懊丧得很恨不得撞墙，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陆元武也不起身，只对成杰道：“送客。”然后他继续专心看文件。 成杰送徐克坚出去，笑道：“徐科长，天黑慢走啊。” 徐克坚心里恨得切齿，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总归萎靡得不行，“哎，成书记员，实在是高。” 成杰笑得非常痞气，“有陆哥这样的舅子，徐科长应该骄傲。” 第78章 守株待兔 成杰回去办公室，对陆元武笑道：“陆哥，你可真高，小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他越发觉得跟着陆元武不亏了，单单做人做事这一点上，他就能学到很多。 陆元武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放下文件，看了看时间，就把钱和手表都装在一个公文包里，打算等过年送给沈雁秋当礼物。 他没有急着拿回去，而是直接让成杰给他保管锁在抽屉里就行。 成杰：“陆哥，你现在是回家还是有别的事儿？” 这两天他给公开了站长赴任的消息，不少人都来示好，有跑关系的，有拉拢的，还有交际的，认真忙起来每天都有应酬。 可陆元武一概不理睬，根本就不想去应酬。 陆元武起身，拿了新的白手套，戴上军帽，又披上大衣，对成杰道：“我去接东川和西楼放学。” 成杰不解：“他俩不是说不等您的吗？” 陆元武脸上漾出一丝笑意，“守株待兔。”说着就心情不错地走了。 成杰：“？？？”守株待兔，什么兔子？ 陆元武却心情好得很，当然是那只又娇媚又会嗲又会嗔的白兔子。 他笃定沈雁秋不会听话，今天肯定还会继续去卖吃食。她没有发面，那估计还是擀饼方便，毕竟昨天卖得很好，今天肯定可以继续。那她下午去卖饼，卖完差不多就要黑天，按照她最近跟孩子的关系表现，她肯定会去接东川西楼一起放学。 他只需要在学校门口等着，就可以守株待兔咯。 他就想看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露出惊慌震惊又强行镇定的模样，非常可爱又生动，让他忍不住想亲。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甚至自己都不会去认真地探究这种喜欢，只当好玩，吓唬那个坏女人而已。 且说陆东川和陆西楼放学，他俩收拾书包，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以往放学陆东川也不想回家，可现在娘变得疼爱他们，就让他归心似箭，只要不上课就想回家。 而且他日常和同学们相处也有了一些改变，从前他冷冰冰的，对谁都爱理不理，现在虽然看起来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对同学们却多了一分耐心，也愿意给同学们言简意赅地讲题。 放学他先去一趟厕所，让陆西楼等他。 这时候徐明涛就走到陆西楼旁边，狠狠地道：“陆西楼，你敢不敢跟我单打独斗一场？公平决斗！” 陆西楼看向他，“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 徐明涛：“呸，别装了，你怎么拿走的第二名你自己知道，你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和我单打独斗，不要找帮手！否则我永远不会服气的。” 陆西楼不想理睬他，但是徐明涛却没完没了，非要他迎战，否则就会一直骚扰他等等。 徐明涛：“我看明白了，你就是个窝囊废！” 陆西楼一下子生气了，没有人会允许别人指责自己窝囊废的，哪怕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冷冷道：“比就比，去哪里？” 徐明涛：“不要让你哥知道，都不要告诉家长更不要找老师！” 陆西楼：“比就比！” 徐明涛：“过两天的！”他听徐家豪的收音机说，过几天可能会有大雪，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陆西楼答应了，他要坚强起来，再也不会允许别人叫自己窝囊废，再也不允许自己自卑。 徐明涛见他答应，心里窃喜，又挤兑他两句谁告诉家人谁是窝囊废小狗，见陆西楼肯定不会告诉，他就放心地跑了。 陆东川回来，看陆西楼在那里发呆，就问他，“怎么啦？” 陆西楼：“没什么，我在想娘晚上会做什么好吃的呢。我每天都盼着回家呢。” 这正是陆东川的心声，他微微颔首，“走了。” 兄弟俩刚出教室门口，就看到沈雁秋和陈桂枝在旁边的甬路上跟他们招手，看样子等了一会儿了。 两人赶紧跑过去，“娘，三婶，你们怎么来了？” 陈桂枝笑道：“我们来卖饼，你娘说正好接你们一起放学。” 沈雁秋看看他们，问问冷不冷。 陆东川看她冻得脸颊有点发红，手也冰冰的，就把自己的手套拿下来挂在她脖子上。 沈雁秋笑道：“我不冷，我有手套，戴着不得劲我就没戴。” 陆东川：“戴上！” 小小少年发出来的命令竟然也是颇有气势的。 陈桂枝被他惊了一下，哎呀，吓死个人啊，还没长大就有陆元武的雏形，这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沈雁秋乖乖地戴上手套，笑道：“走啦，人多一起走路不寂寞。” 他们要走的时候，就看到顾仁和徐家豪骑着自行车过来，停在他们身边。 顾仁：“沈阿姨。” 沈雁秋脸上的笑容瞬间淡淡的，“你有事儿？” 顾仁笑得人畜无害，“没有，就是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 徐家豪：“二舅妈，我二舅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我家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我二舅和姥娘吧。” 沈雁秋：“不麻烦，你们还上学呢。再说你二舅工作忙，不在家呢。” 她随便敷衍他们几句，就招呼哥俩和陈桂枝走了。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顾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似乎真的很讨厌他啊。 徐家豪：“顾少别担心啦，过阵子再去我姥娘家，我二舅最疼我了。” 顾仁瞥了他一眼，这货是不是傻，难道没看出来沈雁秋非常讨厌他么？他觉得没意思，就道：“回家了。” 而沈雁秋几个出了校门往东拐，打算直接回家的，结果走到路口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静静停泊的大吉普车。 沈雁秋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又看了一眼，妈呀，那不是……陆元武吗？ 她的视线甚至在半空和他交汇了一下，可鬼使神差的她居然没吭声，假装不知道，继续和孩子们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车里等着的陆元武：“？？？” 这死女人是想气死他吗？ 他只得发动车子，朝着他们追过去，这一次大家都听见了，回头看过来。 陆元武就停车，示意他们上车。 陈桂枝笑道：“二哥怎么也来了？” 陆西楼也很高兴，欢呼着跑过去，陆东川虽然没那么欢喜雀跃，眉宇间却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再冷漠的性子，也喜欢爹娘和睦，疼爱孩子啊。他渴望这种温暖的亲情，渴望父母对他们全身心的爱啊。 他看向沈雁秋，“娘，走啊。” 沈雁秋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元武肯定不敢怎么她的，她就放心大胆地去了，上车。 这一次她还想去后面坐，结果陈桂枝和那哥俩已经默认她坐副驾驶，他们三个直接先坐上后座。 沈雁秋犹豫了一下，只好坐上去。 陆元武扭头看她，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 沈雁秋就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他什么意思？这是要和她算账吗？她挤出一丝笑来，“我和弟妹出来转转，哈哈，转转，是吧弟妹？” 陈桂枝也赶紧道：“是呢，转转，二嫂可厉害了。随便转转就找了一份城里的工作，真是天底下少见的能干。二嫂我可是顶顶佩服你的。” 沈雁秋使劲给她打眼色，让她别说了，结果车里黑乎乎的，陈桂枝也看不见啊。 她还激动着呢，怎么能不炫耀，她恨不得跟全世界炫耀她二嫂找了份城里的工作好吧。 果然陆西楼和陆东川很感兴趣，问她怎么回事。 陈桂枝一说就说漏嘴，“我们不是去卖饼么，然后二嫂领着我去国营饭店歇脚喝口水，就碰到几个大干部买我们的饼……”然后说得一丝不漏。 沈雁秋：“…………” 正在开车的陆元武又瞥了沈雁秋一眼，然后继续开车。 沈雁秋就觉得他眼神凉凉的，她甚至脑补了配音：女人，既然你自己这么能干，把我的抚恤金、粮票、钱都还回来吧，哼。 沈雁秋被自己脑补刺激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雷人了。 陆东川的手套有些小，她戴着束缚就拿出来，但是这时候的吉普车里也没暖气，她的手就有些冷。 她搓了搓，然后一只大手斜刺里伸过来，握住了她那只柔嫩的小白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掌心滚热，激得她如同被电到一样，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掌心蹿向全身，顺着脊椎骨攀上头部，让她瞬间一个激灵。 她慌得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第79章 还好有二嫂 因为沈雁秋找到一份周围人都不可能找到的好工作，陈桂枝和孩子们都很开心，对沈雁秋崇拜得不行，彩虹屁不要钱一样一个劲地吹。 后来他们吹得沈雁秋都不好意思了，躲在一边半挡着脸，生怕陆元武会再来拉她的手或者什么。 等到了家里，陆甜甜已经带着小北城把晚饭做好，他们煮了红薯，热着沈雁秋留在家里的蒸饼，还切了细细的咸菜。 满屋子都是热气腾腾的烟火气息。 沈雁秋率先下车跑到屋里去，“甜甜、小宝贝，娘回来啦！” 陆甜甜和小北城就飞奔出来迎接她，“娘你和三婶辛苦啦。” 陈桂枝连连摆手：“我不辛苦，我什么都没做，就是跟着走两步路，我辛苦什么啊。倒是你们娘，可厉害呢，今儿又有大喜事呢。” 姐弟俩很好奇，追着问：“三婶，我娘又得了什么大喜事？” 陆东川和陆西楼也进来，陆东川眉眼淡淡的，但是眼睛里有笑意，陆西楼却笑得非常开朗。 陆西楼笑道：“咱娘在县里的国营饭店找了一份工作，一周去帮他们擀饼四次！” “哇喔~~”孩子们惊呆了，娘可真厉害啊！ 沈雁秋赶紧招呼他们摆饭，“你们可别夸我了，再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桂枝：“二嫂，你不要谦虚，你值得骄傲，要是我得去大队的大喇叭上吆喝一下才过瘾，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好事儿呢。” 沈雁秋：“这是我们家小福星的功劳啊。那么多会擀饼的，那么多在黑市卖吃食的，也没有被国营饭店看上不是？” 停好车最后进来的陆元武看着她笑得明艳照人的模样，心里有一种向往，这个女人居然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还真是不简单。她不骄不躁，不得意洋洋，这一点很多人就做不到。 至少自己立了功劳，却推说是别人的，绝大部分都做不到的。 沈雁秋看他进来，赶紧道：“吃饭吃饭。” 她生怕陆元武跟她算账又去卖吃食，赶紧岔开了那个话题。 吃完饭，陈桂枝主动刷碗，这时候陆元义过来，想找陈桂枝出去说话。 沈雁秋道：“大冷天的出去干嘛，你们关着门去东间说就行，我们不偷听。” 陈桂枝脸红了，却对陆元义没好脸，“你来干嘛？咱俩都要离婚了。” 陆元义：“媳妇儿你就别再折磨我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陈桂枝：“我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不想再回那个家了。让我喘不上气。” 那个有陆老婆子的家，让人窒息，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了。一群人欺负一个寡妇，她不帮着他们欺负寡妇就要让男人休了她。这种人家，她再也没有办法一个屋檐生活下去。 陆元义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搓着手干着急。他扭头想找陆元武来帮忙说话，结果陆元武却去西间看孩子们写作业了。 陆元义只得继续求陈桂枝原谅。 陈桂枝：“你回去说分家吧。二哥家分出来，咱们家也可以分的。” 陆元义：“分出来咱住哪里啊？” 陈桂枝提高了声音，“睡窝棚我也乐意！睡大街也比和你娘一个屋檐下住着强。” 陆元义听她这样强势绝情，也有些恼了，“你怎么就总是逮着娘说事儿呢，娘辛辛苦苦把我们拉扯大，她有什么错啊？难不成大家都长大了，会赚钱能过好日子，就把娘给丢下不管？” 他实在是想不通，甚至对陆元武还有点怨言呢。 陈桂枝被他说得有些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沈雁秋可不是吃素的，别看她白白嫩嫩，温温柔柔很和气的样子，嘴皮子可厉害呢。 她长眉一挑，冷冷讥讽道：“老三你说的什么话？我看你不是来认错的，你这是来胡搅蛮缠的，就想让桂枝原谅你，你却不想做出改变。既然你不想改变，你觉得你们没错，那你还来认什么错啊？合着桂枝不原谅你就是错的，不像以前那样让你们欺负压榨，就是她不懂事？” 还以为他是来劝媳妇儿回心转意的，原来是指责她们的？你个渣男，活该你没了老婆！ 陆元义可没有她这么利索的嘴皮子，被她说得都懵了。 沈雁秋却不饶他，“嗯，你们一点错没有，过来认错是勉为其难，是委曲求全？一切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和桂枝的错？” 被沈雁秋这么一说，陈桂枝明白过来了，合着死男人不想分家认错，还指责她和二嫂不孝顺老婆子啊！ “滚吧！”陈桂枝终于怒了，一句话都不想再和陆元义说，自己从前为了给陆元义生孩子，吃尽苦头，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从今以后，她也要学二嫂，再也不会被他们欺压了！ 沈雁秋对陆元义道：“老三，弟妹不想和你说，你还是先回去吧，别闹得太难看。哄人要好好哄，不能梗着脖子摁头让人原谅。” 陆元义也来气了，他看着沈雁秋：“二嫂，我哪里错了？” 沈雁秋：“……”这是个傻子？ 她笑道：“你没错，是我们错。” 陆元义：“那你劝劝桂枝，你们回去给娘赔个不是，以后大家还是一家……” “你快走吧！”沈雁秋瞬间冷了脸，这是个神经病吧。 陆元义还想哀求，陈桂枝直接抄起笤帚来抽他了。 隔壁的陆元武看女人们不会吃亏，也不多管，只让她们自己出气。 陆元义终归还是被陈桂枝赶出去，他出了院门，还委屈得不行，“桂枝儿，你咋也这样了。咱们夫妻这些年，可从来没闹过这样的矛盾。” 陈桂枝冷笑道：“是啊，以前不闹矛盾，是因为我迁就你，我忍气吞声，现在我不想忍了！” 她直接把院门关上，不让陆元义再进来，也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 关上门以后，她却在门里哭了，她突然觉得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啊？ 小时候在娘家，爹娘偏心，好东西都给兄弟吃，姊妹吃不饱还要干活儿更多。后来要结婚嫁人，也是要以兄弟为重，给他们换亲或者要娶媳妇的彩礼。爹娘不拿她当人，不对她好，后来嫁给陆元义，他待她亲热也不欺负她，她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她就想这辈子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好，哪怕再大的委屈她也愿意忍受。 可她也没想到，就因为二嫂拿了抚恤金，公婆大姑姐就要打二嫂，自己男人居然不帮二嫂，反而要和公婆一起逼迫自己。 不但如此，他们甚至还要他休了她，而他并没有严词拒绝。 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心里对她也没那么尊重，他可能心里也想娶一个能生孩子的？ 既然他都有了二心，那她还怎么死心塌地？ 难道她要等他和别的女人好上了，生了孩子再把她扫地出门？ 她还不如自己先离开呢，像二嫂一样做点有用的事儿，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原本她还以为陆元义是好的，只是被爹娘和大姐逼迫，不得不那样而已。 可现在他居然来说这样的话，还怪责二嫂，陈桂枝就觉得这个男人是无可救药的，是他自己骨子里就这样认为。 他也认为二嫂不对，也认为生不出孩子来是她的不对，他包容她都是对她的恩赐！ 恶心人！ 陈桂枝心里一片凄凉，娘家没人疼爱她，回不去，婆家公婆大姑姐拿她当牛做马，男人现在也靠不住。 她这辈子……只能靠自己了。 她哭得心酸又委屈，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开门冲出去跳河了。 多少女人被男人和恶婆婆逼迫着没了活路，最后不是上吊就是喝农药死掉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办是好。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温柔悦耳的声音，那是沈雁秋，她柔声道：“桂枝啊，你不要生气，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香喷喷的时候，咱们就啃两口，他要是臭了，咱们就一脚给他踹阴沟里去。谁没了他不行呢？” 对，还有二嫂，二嫂收留她，让她住在这里。 陈桂枝心里一片狂喜，陡然就升起了巨大的希望！ 她不是孤独的，她还有二嫂啊。 她回身扑在沈雁秋怀里，哭道：“二嫂，以后不管干什么我都跟着你。” 沈雁秋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在呢，你以后不要叫我二嫂，就叫我姐姐吧。” “雁秋姐。”陈桂枝叫得无比真诚。 门外的陆元义心里一片茫然，之前的赌气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屋里听着她们说话的陆元武也是心头一阵悸动，仿佛被沈雁秋给拨动了那根沉重滞涩的心弦。 “呕——”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伤心，陈桂枝突然犯恶心。 第80章 女人心海底针! 沈雁秋赶紧扶着她进屋，“太冷了，你在风口里哭，小心坐病。” 陆元义又急得不行，“媳妇儿，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却没人搭理他。 沈雁秋扶着陈桂枝进了屋里，陆甜甜赶紧给倒了一杯热水，喝下去平复了一下好多了。 陈桂枝对陆甜甜道：“甜甜，你可要要强，不能像三婶这样无能。” 从前她以为沈雁秋有问题，巴结婆婆和大姑姐小姑姐，而自己和男人恩爱得很。现在才知道，其实自己问题更大呢。 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呢。 陆甜甜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点点头，“三婶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沈雁秋就让她去洗脚，再背一会儿千家诗。 陈桂枝擦擦眼泪，笑起来，“雁秋姐你别笑话我，我哭了一通突然就觉得通透了呢。” 沈雁秋：“我笑话你什么？我以前不是也是差不多吗？咱们女人就应该互相体谅帮衬。” 陈桂枝点点头，又冷笑，“其实你看啊，这压迫女人的，基本都是女人啊。” 恶婆婆、恶大姑姐、刁蛮小姑姐，她们比不管事儿的公公和懦弱的男人对女人的伤害更大啊。 沈雁秋：“那以后咱们就不让他们压迫咱们，咱们自立自强，自己养活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陈桂枝拉着沈雁秋的手，“雁秋姐，反正我跟着你干！” 她心头陡然就燃起了无数豪情斗志来。 沈雁秋就让她先去洗把脸，洗洗脚，早点上炕，“明天我们还去擀饼呢。” 陈桂枝：“对。”她收拾一下就上炕，见陆甜甜拿着本儿童启蒙的千家诗在读，她就凑过去，“甜甜，你以后教我识字吧。三婶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爹娘不给我读书识字。” 陆甜甜：“好啊，咱们一起学。我们先背诵，背会了就记住它们的模样，然后再学习怎么写。” 她那拿出一个田字格和一支铅笔来，“三婶我先教你写比划啊，所有的字都是比划组成的，你比划写好了字就写不差的。” 陆甜甜自己还没上学呢，但是这阵子跟着娘和哥哥学得很认真，也学了不少东西呢。 陈桂枝和她一起趴在小木箱上，同学二人学得非常认真。 沈雁秋笑了笑，又下去打水，端过去给小北城洗脚。 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在写作业，他们大了自己就会照顾自己，但是北城还小。 陆元武在和小北城玩儿，说是玩，也就是他脊背笔挺地坐在一边，小北城在那里翻一本三字经，时不时地问他一句这个字念什么，他再给说一下。 沈雁秋：“小福星，来洗脚脚了。” 小北城立刻丢下书开心地跑过来，伸出嫩白的小脚丫子放在瓦盆里。黑乎乎的瓦盆，白嫩嫩的脚丫子，看着特别养眼。 这时候陆元武过来，伸手握住了盆，“我来吧。”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颇为惊讶，哟，他还会给孩子洗脚丫子呢？从前他也是只会伺候他亲娘呢，没想到这会儿还能伺候自己小娃娃了？ 陆元武从她眼中看出了惊讶和疑惑，知道肯定是原主以前没做过，他不想把原主的人设崩坏的太严重，只能甩锅给失忆了。他淡淡道：“我可以的。” 沈雁秋就递给他了，你行你上，反正你伺候你儿子也没什么不对的。 小北城见爹给洗脚，更开心了，轻轻地踢着小脚脚开始唱儿歌，奶声奶气的特别可爱。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沈雁秋惊讶道：“妈呀，小宝贝唱歌真好听！比收音机里那些滴答滴答小喇叭广播了唱得还好听！” 小北城羞涩的笑了，却很开心，搂着沈雁秋的脖子，亲亲她的脸蛋，“娘，我以后唱更多给你听。” 他的脚丫子踩在盆里，在陆元武的手里，胳膊和头却靠在沈雁秋的颈上，不由得就拉长了身体。 沈雁秋被他带着往前跨了一步，结果不小心就撞在陆元武的身上。 陆元武微微侧首，她的唇就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脸上。 沈雁秋：“！！！！” 她赶紧往后撤，却又带着小北城也倾倒过来，眼看着水盆都要打翻呢。 陆元武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心！” 他一手摁着盆沿，一手就勾住了沈雁秋纤细的腰肢，将她和小北城给带了回来。沈雁秋猝不及防地就又撞向了他的怀抱，一下子贴在他胸前。他已经脱了棉衣，穿着单衣外面套着一件马甲，身体热烘烘的，她的脸一下子被烫得红霞遍布了。 陆元武勾着她的腰，却没有第一时间松手，反而垂眼看她。 她蓬松乌黑的秀发，洁白如玉的额头，还有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唇，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秀美，撩拨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小北城站在洗脚盆里，扭头看看爹，再看看娘，还是捂着小嘴偷偷地笑。 他好像让娘和爹像自己梦里那样玩亲亲啊！ 沈雁秋回过神来，赶紧脱开陆元武的手臂钳制，催促，“快洗脚，水都凉了。小北城洗完让大哥二哥洗。” 小孩子脚丫丫不脏，而且热水珍贵，再兑一点继续洗就行。 陆元武丝毫不嫌弃，给小儿子洗完又给两个大儿子打了水来，让他们洗脚。 沈雁秋在一旁看着，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欢喜，看来陆元武正在改变啊。他爹妈姐姐来捣乱，他不但没帮他们，反而还护着她和孩子，这就比陆元文和陆元义强一万倍啊。 只是……想起他要离婚的事儿，沈雁秋又蔫了，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幻想。想要的太多，到时候失望就会越大。 她回不去现代，守着一个和前世陆元武一模一样，小动作都有些像的男人，她真的有些把持不住。 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让他当个替代品算了，也算是以解相思了。 这会儿她却又清醒过来，女人不可以把自己的未来和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 不管这个男人多么爱你，多么优秀，如果你失去了自我，那么从你失去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了自己的悲惨。 她不可以这样，她还是陈桂枝的偶像呢！ 她立刻收敛心神，叮嘱孩子们几句，然后就去那屋做针线和陈桂枝聊天去了。 陆元武：“…………” 好气哦。 他怎么感觉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瞬，离她的心很近，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可这一会儿她又变得冷漠疏离了。 女人心，海底针！ 他心里点评了一句。 第二日早起，陆元武照旧带着俩儿子出去跑步锻炼身体，沈雁秋和陈桂枝做饭。她盘算着陆元武给了她肉票，今儿得空可以去一趟国营菜场买点肉回来，等接回二大娘来正好做顿好吃的改善伙食。 快吃饭的时候，爷三个从外面回来，陆元武在门外被陆元文叫着说两句话，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先回家。 沈雁秋赶紧舀了热水给他们洗脸，陆东川撩起一把热水，低声对沈雁秋道：“娘，我觉得如果你不想和陆元武同志离婚，你就要对他亲切一些。” 他跟着陆元武跑步这两天，发现陆元武可受欢迎了，大闺女小媳妇儿地都爱偷看他。尤其跑到知青点附近的时候，有几个女知青披头散发的就站在路边妄图和他搭讪。 沈雁秋：“？？？？” 你个小孩子，你知道什么，你怎么懂这么多？ 陆东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毕竟还是孩子，说不出大道理也不懂男女的感情。他只是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敏锐的感觉来提醒她而已。他看得出娘对爹是非常留恋的，她看爹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害羞，当爹看她的时候她还会偷笑。 在爹面前她就跟个小女孩子一样生动可爱，他觉得爹娘是有感情的，不应该离婚！ 沈雁秋搓了搓脸，真是要羞死人了，还得儿子来指点她跟丈夫谈恋爱？这也太…………好奇怪的体验啊。 第81章 为媳妇儿出气 吃过饭，沈雁秋就给小哥俩收拾饭盒便当，然后她和陈桂枝不用带饭，直接在饭店吃就行。 出门的时候，陆元武看了沈雁秋一眼。 沈雁秋：“怎么啦？” 陆元武：“天冷。” 沈雁秋：“没事，就几分钟的路。” 陆元武：“去把大衣穿上。” 沈雁秋不想穿，那军大衣又沉又重，穿着可累呢，不过看样子她不穿陆元武不走，她只好回去穿上。 陈桂枝抿了嘴笑，昨天和陆元义闹了一场，晚上她想了很久，她觉得沈雁秋可真厉害，能让陆元武这样优秀的男人越来越爱她。 自己也要跟她学习！ 这一次沈雁秋照旧被安排在副驾驶，她就靠在右边车门上，争取离陆元武远点。 就连陆元武放在右边用来换挡的手，她也争取不碰到。 这一路上，陈桂枝看不出伤心难过，反而话很多，陆西楼和她聊得很开心，沈雁秋看她没有伤心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她昨晚上还是很担心的，就怕陈桂枝想不开再做点傻事，现在看一切很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女人的强大就在于，一旦接受现实，她们就能迅速调整自己，争取过得更加舒服一些。 陆元武先把哥俩送到学校，然后再送沈雁秋和陈桂枝，他昨天约了市场管理处的主任今日谈事情，便直接去火车站。 他刚到火车站，成杰就在那里等他了，跟他笑道：“人来了，等好半天了。” 陆元武挑眉：“他倒是心急。” 成杰：“他能不急么，他侄子得罪了站长嫂子，站长冲冠一怒为红颜，要扣他们管理处的物资，他都急死了。” 陆元武：“只好合法合理，没人敢扣他的。” 成杰：“这不就是不够合法合理么。” 现在很多机关都在想办法带货，全部都要走长途运输，不管是火车、汽车、轮船，那都要跟货运中心打交道。 他们县的火车站，就是他们县的货运中心集散地，而陆元武就是这里管事儿的。 这是军区委任他的，政府机关的人也没招。 陆元武一踏进办公室就感觉里面热烘烘的，成杰早就生好炉子，烧开了燎壶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呢。 而市场管理处的聂主任正在那里坐立难安呢，看到陆元武进来，他立刻起身，笑得满面春风，“陆站长，幸会幸会啊！” 陆元武还戴着白手套没摘呢，他摘了手套和聂主任握手，“聂主任可是有何高见?” 聂主任笑道：“高见不敢，就是听说陆站长赴任，总得前来打个招呼，咱们也熟悉一下，以后也好共事。” 陆元武微微颔首，示意他坐，又亲自给聂主任泡茶。 聂主任赶紧自己端过去，“我来，我来！” 陆元武只是为了给沈雁秋出气，顺便也治治市场管理处那帮欺软怕硬的小犊子们，并不是真的要和聂主任作对，自然不会跟对徐克坚那样对聂主任。 聊了几句，陆元武淡淡道：“你们的货物缺了一些单据对不上，要是贸然拉走回头有问题，上头查起来我也不好兜着。聂主任只需要把相关单据补齐，随时拉走。” 聂主任为难地直挠头，这些货就是单据不齐的，因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之前的站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都能从中得到好处的啊。 他以为陆元武不知道，就想给陆元武科普一下。 陆元武不知道？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弯弯绕的猫腻呢。 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地叩着桌面，他淡淡道：“聂主任，我不是不懂。” 我懂，但是还要单据，你应该懂原因吧？ 这话的潜台词聂主任也听出来了。 他惊讶地看着陆元武，“陆站长？” 陆元武黑泠泠的眸子锁着他，声音清清冷冷的，“聂主任，前站长为什么撤了？如今我来上任，如果还是从前那一套，你觉得我能干几天？” 聂主任惊得差点魂飞天外，这……这是……要查他们不成？ 陆元武看聂主任被镇住，下马威已经生效，便给对方松松绑，他淡淡道：“聂主任不必担心，咱们都是秉公办事的。” 聂主任大喘了一口气，“对，对的，我们都秉公办事，绝对不会做出格的。” 陆元武：“其实下面小老百姓懂什么投机倒把？他们一不认识工厂，二没有资源，不过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拿点口粮出来换钱，要么就是拿点别的东西换口粮。” 聂主任点头如啄米，“对对，是是是，陆站长说得是。” 陆元武：“求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下也当如此。百姓生活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聂主任：“陆站长说得是，咱们不就是为人民服务么？就是要如此。回头我就跟那些小崽子们说说，不要整天盯着黑市的那些泥腿子，他们就是来换点吃食的，能干啥啊？扰乱不了市场。” 陆元武静静地看着他，的确扰乱不了，因为能够扰乱市场的都是关系户，有资源有特权，能拿到大批量货品的。 这些人不但南北投机倒把，甚至国内外投机倒把，盗窃国家公共资源，实在可恶可恨。 见说得差不多，陆元武就示意自己还有事儿要忙，让聂主任先走了。 而聂主任也明白他的意思，回去就赶紧给工作人员开会，让他们在市场上不要那么蛮横不讲理，不要欺负小商贩和来卖东西的社员。 只要不是那种能够拿到资源，连续投机倒把的，其他的就放宽一些即可。 聂卫城心惊得不行，这个陆元武这么厉害吗？ 他原本还想让叔叔对付陆元武呢，结果今儿叔叔去了一趟火车站，直接把规矩都放宽了！ 他凑过去，“叔儿，咋回事啊？” 聂主任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惹的好事儿？” 聂卫城委屈得很，“怎么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聂主任：“你抓那个沈雁秋，是陆元武的媳妇儿，而陆元武就是咱们新火车站站长。” 聂卫城一愣，随即却不服气，“那沈雁秋就是投机倒把，怎么我抓不得？” 聂主任：“你再犯浑信不信我揍你，是因为你抓她吗？你抓的时候你安什么心思，你当别人不知道？” 聂卫城就不敢说话了，他欺负大闺女小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得手的也不少呢。 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嘟囔道：“叔儿，他不过是一个火车站站长，怎么就那么大的派头？还比革委会牛逼不成？” 聂主任拍了他一巴掌，“你懂个屁。他这个火车站站长跟以前不一样，权力大着呢，他能直接对市军区负责，是那边直接任命的，不归政府管。而且听说他还肩负着秘密任务呢，至于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谁敢得罪他？” 聂卫城倒抽了一口冷气，“得，这是给我们县派了个钦差大臣？” “别胡说，小心你的嘴。”聂主任叮嘱道：“以后给我低调点，要是再见到沈雁秋，好好赔个不是，争取和她交个朋友。” 聂卫城：“叔儿您放心，我肯定会尽力的。以前那不是不知道她厉害吗？要是早知道她男人这么厉害，第一次见她我就把她当祖宗一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啊。” 聂主任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让聂卫城出去，他则要找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拉拢陆元武。 此时的陆元武却在办公室里想沈雁秋，他摆弄着那块精致的女式手表，立刻就能想象得出戴在她那纤细如玉的手腕上是怎么样的美艳景致。 他却有些不爽，不明白自己日常那么讨厌和女人接触，为什么要对这个沈雁秋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经过昨天晚上的亲密接触，他已经非常肯定，这是他对沈雁秋生出来的非分之想，而非原主陆元武对发妻的眷恋之情。 真特么见鬼了！ 从来深沉和好教养的陆元武心里骂了句脏话。 第82章 嫉妒她的厨艺 被人惦记的沈雁秋这会儿正在国营饭店忙活呢，她和陈桂枝正在和面，突然就打了三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拿手帕擦擦。 陈桂枝：“呀，这是谁想你呢？是不是二哥？” 沈雁秋：“拉倒吧，我看是有人念叨我说我坏话吧。” 陈桂枝：“八成是陆彩虹他们。一窝子坏种。” 沈雁秋笑起来，“不理睬他们，咱们过自己的好日子就行。” 她们活了一大盆面，软软的，饧面，然后开始擀饼蒸饼。 为了表示自己对得起这份工作，无比敬业，沈雁秋决定做两样。一样呢就是放在大锅里蒸饼，一样就是直接放在鏊子上烙饼。蒸饼和烙饼都好吃，口感不同，各有千秋。 常主任亲自来看她们干活儿，常丽娜也在一边瞅着学，还有另外两个厨师。 国营饭店地方不小，但是工作人员并不多，只有他们几个人。实在是因为饭店的饭菜贵，而且厨艺也没有多出色，所以有条件下馆子的人就不愿意总来。 那俩厨师都是男性，一个四十来岁，叫冯钊祥，在国营饭店做了五年，一个三十多岁，叫周有锋，去年刚来的。 冯钊祥负责红案，就是专门负责肉菜炒炖煮等等，周有锋负责白案，就是专门做面活儿。 冯钊祥是当地菜系的名师出徒，虽然不算弟子中出名的，却也不算寂寂无名之辈，尤其烧得一手好肉菜，可惜现在能发挥的机会有限。 而周有锋却没有他那么深厚的来历，只是学了两年面活儿就走了个后门进来国营饭店当厨师。 可其实他做的面条、饺子等，味道很一般，大家也就是因为现在物资不丰富，有点面吃就算改善生活，才没那么挑剔。如果物资丰富，白面、肉蛋敞开吃，那他的手艺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就特别嫉妒沈雁秋，觉得她是来抢自己工作的。 他站在门口瞅着正在擀饼的沈雁秋，悄悄对冯钊祥道：“冯哥，你说咱们就由着她在这里忙活？这要是让她立住了脚跟，那还能有咱们兄弟俩的位置吗？” 冯钊祥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沈雁秋擀饼，觉得这女人真不赖，擀饼的本事也是一流的，至少比那个周有锋可好得多。 就说擀饼这活儿，那周有锋都擀不出这么薄这么大的饼，也真是丢人。 周有锋见他不迎合自己，心里越发不满，就觉得沈雁秋长得漂亮，常主任对她照顾，现在冯钊祥可能也看上她了。 呸！狗男女！ 那边沈雁秋和陈桂枝配合，她擀饼，陈桂枝烧火，擀了饼就放在蒸屉上蒸，这样一层层叠放上去，一锅能几十个。 而下面还有一个铁鏊子，一个饼擀好了放在上面烙，烙出鱼眼大的焦色噶扎，绝对不能太大，那就是要糊，手艺不行。 陈桂枝之前烧火的水平还没那么好，跟着沈雁秋练习了这几天，越来越娴熟，现在就能烙出非常完美的饼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陈桂枝也很满意，“雁秋姐，我做的越来越好了。” 沈雁秋也夸道：“真的，现在是专业级别的了。再接再厉，以后咱们自己开饭店。” 陈桂枝惊讶地看着她，“雁秋姐，咱们还能自己开呢？人家都是公家的饭店。” 沈雁秋：“那怎么的？最初的时候饭店都是公家的？” 陈桂枝一想，还真是，在建国前大家说那时候县里可多私人酒楼啦，生意都是自家的，后来才开始公有化集体化，把客栈、饭店都充公了。 那么几十年前可以充公，也许以后也可以私有？ 陈桂枝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太大胆了，这、这反动吧？ 不过这么一想心里就热血澎湃的，集体一起磨洋工干活，当然不如给自己家劳动赚钱来得有干劲啊。 外面的冯钊祥听见，心里却非常受触动。他师父是本地菜系的传人，也是民国时期有名的厨师，师父给他们这些徒弟讲当年的盛况，那可是客似云集啊，浑然不像现在没人吃得起馆子。 当然也还是有的，只是下馆子的都不是普通人而已。 他甚至还想如果公家允许自己开饭馆，那他也要开一家卤肉店，他做的卤肉特别好吃，深得师父真传。 周有锋却听得很是不屑，我呸，你们还自己开饭馆呢，美得你们。 要是没有关系，你开狗屁的饭馆。就算现在有关系，自己也开不了饭馆的，都是公家的。 很快就晌天了，沈雁秋她们的饼还没有擀好，需要下午继续。 常主任跑过来笑道：“咱们先吃午饭啊。雁秋桂枝，你俩辛苦啊。晌午呢，我们就吃你们擀的饼，你们想吃啥？自己看着让两位师傅给做点也行。” 冯钊祥眉头挑了挑，周有锋直接就生气了，“常主任，让我们给她做饭？” 常主任一怔，“平时师傅们不也是自己做饭吃吗？沈雁秋擀饼你们可以吃，那她们要是不吃饼，你们给做碗面或者别的什么？” 周有锋就开始冷笑，啪地把手里的筷子一摔，出去了。 常主任脸色都变了，竟然不给自己面子？ 沈雁秋忙笑道：“怎么好劳烦两位师傅呢，我们自己做两口吃的就行。” 她又问常主任自己能不能拿两个鸡蛋，一把韭菜。 常主任：“当然行，除了肉，一个人一个鸡蛋，你们随意做。” 沈雁秋也不麻烦，就把韭菜切碎，然后把鸡蛋磕在碗里搅拌，用少许油煎碎，然后拌在韭菜大碗里，加点盐和酱油就调好了馅儿料。 等她下一个饼擀好，直接把鸡蛋韭菜碎倒进去一半，然后摊开，再把饼对折，做成一个很大很大的韭菜盒子。她在拿一个碗来在边缘一滚，然后把不规则的边儿滚下来，就是一个非常圆润的大韭菜盒子了。 这个韭菜盒子继续放在鏊子上干烙，然后继续下一个。 她一共烙了两个饼，她和陈桂枝一人一个。 这干烙的大韭菜盒子，一咬开，暄软喷香，一股韭菜鸡蛋的香甜气息就在空气里弥漫开，简直勾人馋虫，恨不得立刻吃上三五个解解馋。 常主任在那边闻到，忍不住就跑进来问：“雁秋，你们吃什么这么香！” 沈雁秋不好意思道：“就是韭菜鸡蛋盒子，因为舍不得费油，就干锅烙饼随便对付一下。”她看常主任馋得那样，就笑道：“那……我给你们也做个？” 常丽娜听见也跑过来，兴奋道：“我也要！” 于是沈雁秋就又做了两个给他们，至于冯钊祥和周有锋没要，她就没给他们做。 周有锋站在那里冷冷讥讽，“我说新来的，你懂不懂规矩，吃独食？” 就算要做，难道不知道给他和冯钊祥也做一个？不给他们俩做，这不是排挤是什么？哼，还没正式上班呢，就开始搞拉帮结派这一套？凭什么？凭你长得俊？ 沈雁秋惊讶道：“你也要吃吗？你要吃你不说？我不知道啊。这是公家的面和鸡蛋，我也不好做主做太多啊。”她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刚才常主任让你给我做饭吃，你那一副委屈了你的样子，没鼻子没脸的，这会儿让我给你做？ 谁给你的大脸？磨盘吗？我的饼不服气！ 周有锋气得腮帮子都哆嗦，“我不说你就不做？” 沈雁秋淡淡道：“常主任和丽娜想吃就说，你为什么不能说？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还得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揣摩圣意伺候你？对不起，我沈雁秋可没有那个伺候人的毛病。” 第83章 十分受欢迎的韭菜合饼 这话就有些重了。 常丽娜对沈雁秋印象好，就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和周有锋一般见识，人家是有后台的，硬着呢。 沈雁秋却不管，只是一个厨房而已，如果还要来那一套潜规则，那还是算了，她不干了，她熬两年到时候自己开饭馆不香？让她委屈自己巴结谄媚周有锋？让太阳从西边出来吧，做梦去吧！ 常主任就打圆场，“这饼吃着真香。雁秋我看咱们剩下的就别擀普通的了，就做这个吧。” 沈雁秋：“主任，这个饼就当天吃好吃，要是隔天热着吃韭菜就有一个糊囊味儿，不脆生也不新鲜。” 常主任：“做，晚饭的时候卖。”他尝过沈雁秋的饭以后就对她有了很大的信心，他吃饭就够挑的，他觉得好吃，别人自然也会觉得好吃的。 沈雁秋和陈桂枝吃完，那就继续擀饼做大的韭菜盒子。 之前的蒸饼和烙饼已经做好，一共六十来个，剩下的还能烙十几个。 她就多做了一些韭菜鸡蛋的馅儿，然后开始烙新的韭菜鸡蛋盒子。 周有锋冷冷地看着他们，跟冯钊祥讽刺道：“我倒是看她这饼能卖出去的。” 冯钊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还真别说，如果是他还真乐意买了吃呢。 很快，外面就有人来吃饭，是下面大队前来开会的干部，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是革委会的小干部。 下面大队的干部们每次来办事，基本都会请革委会的相关工作人员吃饭，维持交情是必要的。这样日常工作中才比较方便，不至于被刁难。 他们说话很热络的样子，恭维着那个工作人员。 这时候他们就闻到了后厨传来的韭菜合饼的香气，“哎呀，常丽娜，你们今天做什么，这么香呢？” 常丽娜立刻跑出来，笑道：“哎呀秦科长，有日子没来啊。我们新来的厨师正在烙韭菜合饼呢，您要不要来两个尝尝？” 秦科长很感兴趣，“来两个先尝尝，好吃再多来几个。” 常丽娜就跑去后厨问常主任：“咱怎么定价啊？” 常主任：“按照正常定价，粮票不变，一个饼多加两分钱。” 国营饭店和食堂不一样，食堂可能一碗面只需要二两粮票加四分钱，但是饭店就要二两粮票加六分钱到八分钱。 现在这个饼那么大呢，二两粮票是应该的，钱么至少要八分钱了。 这时候周有锋出来，对几个人笑道：“秦科长，你们来吃饭啊？” “哎呀，周师傅，今儿这么空呢？”几个人和他打招呼。 他就轻哼了一声，“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不是给你们擀饼吃了么。” 秦科长就往后厨看了一眼，怪不得他今儿觉得饭店气氛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内部闹矛盾呢。他当然不能掺和人家的事儿，只得笑着说些不相干的话，岔开这个话题。 周有锋就特别来气。 很快常丽娜端了两个韭菜合饼过来，笑道：“秦科长，你们尝尝，可好吃呢，我们主任都吃得停不下来。” 周有锋就拉着脸，直撇嘴，恨不得让秦科长等人立刻就说这饼相当难吃。他阴阳怪气道：“丽娜你也不要夸张，一个面饼而已，干烙的，还没有油，能好吃出花来？” 几个大队干部就让秦科长赶紧尝尝。 秦科长拿起一个来，看了看，烙得不错，一个个焦黄的点点很均匀漂亮，面饼也擀得薄薄的，圆圆的。他卷起来咬了一口，顿时就有一股鲜香的汁液流入嘴里，然后就是软嫩香滑的鸡蛋和清甜的韭菜，嚼一口脆生生的，非常有食欲。 “嗯~~”秦科长的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好吃！” 周有锋的脸都黑了，有那么好吃吗？至于么？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秦科长虽然觉得自己要给周有锋面子，毕竟大家都是朋友，可是……真的太好吃了！ 不由得他不夸张啊。 他又接连吃了两大口，这才解馋，空了最开始夸，“真的好吃，好吃得很！丽娜，再给大队长他们也来几个！” 常丽娜高兴道：“好嘞，正好还有呢，管够。” 三个大队干部也忍不住了，兴奋地直吞口水，又不好意思吃秦科长手边的第二个，毕竟秦科长已经将手放上，看样子是打算吃完手里的接着就吃盘子里的呢。 好在很快常丽娜就端来三个，放在桌上。 三个大队干部迫不及待地就一人抢起一个开始吃。 “啊！真的好好吃啊！” 他们不断地发出赞叹声，似乎一边称赞一边吃，就会格外香似的。 旁边的周有锋简直要气死了，有这么夸张么，这是故意气他的吧？ 可人家和沈雁秋不认识，断然不会为了不认识的一个人来气他，只可能说明这个饼它真的很好吃。 大队长忍不住对常丽娜道：“一人一个不够啊，能不能再来一个？” 大队书记就道：“多来几个，我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周有锋道：“秦科长，你们不要被骗了，这就是咱们家常的饼，用鏊子烙的单饼，里面夹上韭菜鸡蛋罢了，自己回家也能做的。” 那个大队长道：“我知道啊，我们家也做，但是我老婆子做的就没有这个味儿，不如这个好吃太多了。” 周有锋：“……”你他娘的是多馋啊！ 结果秦科长几个一共吃了八个饼，还买了八个一人两个带回去。 这就把沈雁秋今儿做的所有韭菜合饼给买光了，另外进来的一拨人闻着好吃想要，却已经没了。 常丽娜赶紧推销，“同志们不要着急啊，韭菜合饼没有，可是我们还有其他单饼，直接卷鸡蛋” 那些人就赶紧说来一个尝尝，反正要吃饭么，以前面条包子吃得腻歪，不怎么好吃，尝尝新的更好。 结果一吃，有人就毫不客气地喊道：“太好吃了，比你们这里的面条好吃多了，是不是换师傅了？” 以前负责饭店面条包子等面食的周有锋直接气得鼻子都歪了。 周有锋自诩有点关系，在国营饭店虽然只是一个厨师，却也颇有小干部的派头，就算常主任都不能直接说他不对。所以这会儿沈雁秋的饼大受欢迎，周有锋一下子受不了了，感觉自己的事业受到了威胁。 他回到后厨，看沈雁秋和陈桂枝还在那里烙饼，冷笑一声，“真以为国营饭店是那么好干的？” 沈雁秋没理睬他，她是来擀饼的，一个月就来四天，擀饼拿钱而已，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沈雁秋前世是美食博主，还上美食节目，参加过综艺节目，21世纪的网络水军暴力之类的什么没见识过？岂会在乎周有锋这点小心思？ 她继续从容地擀饼烙饼，压根就不接话。 看她这样大度稳重，常主任心里暗暗称赞，觉得虽然沈雁秋只是一个乡下妇女，却有城里人都没有的干练沉稳，像是见过大世面的。 周有锋看常主任对沈雁秋一个劲地恭维，尤其不好发泄，直接摔门走了。 下午四点多沈雁秋终于擀完饼，她把饼点数一下，跟常主任报账，“主任，今天第一天还没有计划，一共擀了70个饼。” 可给她累得不轻，一般人一口气擀三十来个就够呛，她擀了双倍，腰椎、肩膀、双臂、颈椎都有些受累呢。 原本沈雁秋觉得四十来个饼就够的，毕竟刚开始擀饼，卖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多了卖不掉麻烦。谁知道因为晌午的时候韭菜合饼受欢迎，一下子就卖了十几个，常主任喜笑颜开，当场就决定再多追加一些饼。 原本准备做面条和馒头的面粉都被常主任做主和面擀了饼。 看着小山堆一样的烙饼和蒸饼，常主任笑得合不拢嘴，他对常丽娜笑道：“咱俩去给革委会小食堂送二十个尝尝，再不经意地说漏嘴这是市里巡查的干部们都喜欢的呢。” 常丽娜看他笑得鸡贼，自然懂他的意思，“主任，您只管交给我。” 两人带了饼走后，周有锋从外面抽烟回来。他洗手准备擀面条，想要和沈雁秋一较高下，结果发现面粉没了。 而陈桂枝正在收拾面袋子呢，他立刻大声呵斥她，“我的面粉呢？” 陈桂枝：“擀饼了啊？” 周有锋一下子怒了，横眉怒目的一副要吃人的架势，骂道：“那是我要做面条的，你都给祸祸了，你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擀个饼把你们能耐了是吧？要是卖不掉还有你们受的呢！” 陈桂枝一个乡下妇女，虽然在家里还敢跟陆元义对着来，出了家进了城却小心翼翼的，见了城里干部更有些紧张。 这个周有锋搞得自己跟饭店干部一样，可把陈桂枝吓一跳，吓得她都要哭了。 沈雁秋听见不高兴了，她走过去，“周厨师，我妹子哪里做错了吗？” 周有锋扯着嗓子喊道：“我用来做面条的面都被你们给用啦？你们问过我了吗？那是[八一中文网]属于我的，我不同意！” 沈雁秋挑了挑眉，淡淡道：“周厨师，有理不在声高，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饼是常主任让我们擀的，我们既然要工作，当然要服从安排。你要是有意见，你跟常主任说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 周有锋气得竖眉瞪眼的。 冯钊祥过来拉架，“行啦，今天也快黑了，晚饭吃饼就够了，面条估计不会有人买了。” 他这一劝，周有锋更气了，这不是摆明沈雁秋一来自己就失业吗？ 他非要跟沈雁秋理论个没完，让沈言给他面粉擀面条。 沈雁秋不耐烦了，冷冷道：“就你那擀面条的手艺别说出来丢人现眼了，要不是大家没的选择只能来国营饭店吃，你当谁会买你的面条？” 第84章 涨工资 一句话出口，整个后厨都安静了。 冯钊祥都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一个乡下妇女居然敢说这样狂的话。 陈桂枝更是紧张起来，生怕周有锋发怒打沈雁秋，赶紧跑到沈雁秋身前护着她。 周有锋更是把眼珠子瞪到最大，一副要用眼珠子把沈雁秋给瞪死的模样。 沈雁秋：“你眼珠子再瞪就掉出来了，并不会瞪死我的。” 她嗤了一声继续去收拾了，收拾好她和陈桂枝还能吃顿晚饭再走，这是常主任答应的。她们不想在这里吃，就可以带回家去吃，还能从饭店那点辣椒回家。 周有锋气得脸色乌黑，怒吼：“沈雁秋，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候，常丽娜飞快地跑回来，喊道：“雁秋姐，快，再装二十个饼，我要送到革委会去。” 沈雁秋惊讶道：“不是送去了吗？” 常丽娜得意道：“他们吃过以后都说好吃，晚上食堂就吃饼了呢，卷鸡蛋的，卷菜的，还有油汤泡饼的，可真会吃。” 沈雁秋就赶紧给她又捡了二十五个。 她这么一瞅有点不合适啊，七十个饼转眼下去一大半，这才一天还没过呢？ 自己一星期来一次啊，难不成要三天来一次？ 可是那样自己亏了啊，要是上班太频繁，她觉得自己至少得一个月三十块钱，二十块她都不乐意。 耽误她去黑市卖东西呢。 如果三十块，那她觉得还是可以的，可以弥补黑市的外快，还不用让陆元武对自己有意见。 不过人家常主任没说，她可不能主动提，得稳住了。 常丽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屋里尴尬沉重的气氛，问道：“怎么啦？” 沈雁秋笑了笑，“没事儿呢，你快去吧啊。” 等常丽娜一走，周有锋直接把擀面棍一丢，怒道：“怎么着，你一个乡下女人心计不小啊，这是想挤兑走我，你来挑这个白案的活儿啊？” 沈雁秋：“是啊，随便你怎么想，你想就是了。” 她去看看食堂的咸菜，这都是冯钊祥做的，她拿筷子和小碟子，夹了一些尝尝。 冯钊祥忍不住盯着她看，看她尝一口不是皱眉就是摇头，顿时也不服气，“哪里有问题吗？” 沈雁秋笑道：“冯师傅，这咸菜是您做的啊？挺好吃的，如果涩味不那么重就更好了。” 别小看了小菜酱料，这些小菜有时候也关乎一个饭店的生命呢，尤其火锅店那种。 冯钊祥就跟她请教，“哦，愿闻其详。” 沈雁秋也不藏私，就把自己的经验以及一些科学的方法教给他，“腌咸菜的时候，如果只是像乡下那样为了当菜下饭，那无所谓的，反正有的吃就不错呢。可如果大家都不缺，要凭口味来卖竞争力的话，还是要花点心思的。腌咸菜的时候要有配料，不是只加盐就行的。” 至于什么配料，那可是配方啊，不随便说给人听的。 冯钊祥被她说得反而心痒痒，很想知道，可看沈雁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又不好沉不住气，只得暂时憋住。 周有锋在那里生气，脸色阴沉，就想着怎么对付沈雁秋把她赶出去，再也不准来饭店工作。 这时候常主任回来，他裹着一身寒风，一进门就搓搓手笑道：“雁秋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后续的工作调整问题。” 之前卖韭菜合饼他就发现沈雁秋擀的七十个饼根本坚持不了几天，肯定要让沈雁秋多来上几天班。 可是昨天才和沈雁秋说一个月来四次，要是让人家两三天来一次，似乎……有点剥削的嫌疑啊。 不过看她手艺这么受欢迎，还是要多来几次，大不了涨工资嘛。 沈雁秋也心知机会来了，却依然淡淡笑着，神态从容自若，看不出一点骄傲和猴急的样子，“常主任昨天不是刚说好吗？” 常主任摆摆手，“那时候不知道行情，今儿试了试水得重新调整。我决定让你一星期来三天，工钱涨到十八块。” 陈桂枝激动得捧着脸忍不住直跺脚，恨不得大声喊出来“雁秋姐你真棒！” 周有锋嫉妒得当场就哈了一声，他一个月才24块钱的工资，冯师傅也才三十三块。 但是这个价格没达到沈雁秋的预期呢，她不但不激动反而更加淡定，想着怎么谈到一星期来两天。她又听常主任兴奋道：“我还决定了，咱们饭店的饼价格高，我决定两个饼奖励你一分钱。” 沈雁秋脑子转得飞快，两个饼一分钱，今天卖了六十几个，那她工资之外额外得了三毛多钱。 这可是分红、奖励的方式，与集体经济有点背离的，但是与市场经济契合啊。卖得多赚得多，这可比工资合适啊！难道要发？！ 沈雁秋默默地个常主任竖起了大拇指！ “咣当”周有锋手里的水舀子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嫉妒得脸都变形了。 “主任，怎么能这样偏心？我和冯师傅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也没说给我们分红啊，怎么她两个饼就能提一分钱？”周有锋眼珠赤红，那都是对财富的贪婪啊。 常主任道：“你的面条革委会不要啊，人家食堂的面条比我们的好吃，你好意思往那里送？” 这周有锋也就是个去食堂做大锅饭的料，却非要走后门来国营饭店当师傅，这不是难为顾客吗？ 周有锋的脸一下子惨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知道常主任这是有了更合适的沈雁秋，就对他很不客气了，实在是岂有此理！ 他心里把沈雁秋恨了个底朝天。 沈雁秋对常主任笑道：“主任，这样也行。不过咱们擀饼终归有限吧，也不能天天就给顾客吃饼，您说呢？” 虽然饼好吃，但是总归不能像馒头那样顿顿吃吧？总是会吃腻歪的，还是要换换。 常主任早就想好了，让沈雁秋一个月来这么多次，不可能天天擀饼，肯定还要做别的。 他点点头：“当然，你除了擀饼想必还会做别的饼吧？” 沈雁秋就开始数了，“蒸饼、烙饼、合饼、单饼、葱油饼、发面饼、豆沙饼、馅儿饼、华夫饼……只要有面有材料，我都可以做的。” 另外大家喜欢吃的披萨不就是一种饼么，她后世自己开发的适合国人口味的披萨饼不知道多受欢迎呢，那可是被誉为网红皇后饼，既有着网红的流量，也有着经典的口味，双赢。 看沈雁秋说得那么自信肯定，常主任就知道成了，欢喜道：“就这么着了。” 沈雁秋：“好嘞，那我……” “对，你明天还要来一次！”常主任赶紧跟上，生怕沈雁秋说明天不来，“明天咱们尝尝另外的葱油饼吧。” 沈雁秋：“当然可以，那咱们得提前准备一下大葱、花生油，细盐。” 她喜欢提前备好材料，免得第二天忙起来没有或者不够，临时忙乱可不行。 冯钊祥道：“不用慌，都是家常的，咱们店里都有。” 沈雁秋笑道：“还是检查一下。我亲自看过也好放心。”她就和陈桂枝一起把厨房的材料检查一下，估计一下做的饼的数量，然后需要葱量，要是没有葱，这个葱油饼可就不够正宗。另外还要准备一些酱料，这个她可以自己做，甜面酱、豆瓣酱、辣椒酱等，都需要材料。 她一样样检查过就放了心，“常主任，检查过明天一来就可以开工。” 旁边的周有锋气得牙根疼，他原本还想晚上动手脚，让沈雁秋明天来缺盐少酱，没有葱和油呢，结果沈雁秋偏偏当着主任的面给点清了数量。 真是气人！ 这会儿已经有人来吃晚饭，基本都是工厂、机关的工作人员，他们有时候下了班请客或者凑份子聚餐，到饭店来既体面派头，又不会被人打扰，只要拿工资手头不仅的男人都会这样。 沈雁秋看时候不早，她就跟常主任告辞。 常主任倒是想留她做个面条啥的，毕竟晚上客人还是比较多的，露一手有好处。 只是他看沈雁秋没有要跟周有锋较劲的苗头，也就不再强求，叮嘱她明天照旧来。 周有锋望着她们走出去的背影，眼神阴沉起来，他恨恨地掐熄了手里的烟，跟冯钊祥说一声自己出去上个厕所，让冯钊祥帮忙看一下锅灶。 沈雁秋和陈桂枝正要往学校去呢，她们打算接了哥俩一起回家。 陈桂枝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欢喜得眼泪都要流出来，“雁秋姐，你怎么那么厉害啊，你真是我的榜样啊。我要向你学习！” 沈雁秋挽着她的胳膊，鼓励道：“我们一起努力，别说向我学习这样的话，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桂枝打趣她，“哎呀，雁秋姐你还不好意思呢？你不知道，我听你说话都捏把汗呢。”她学沈雁秋讽刺周有锋的样子，贬低他的厨艺，说完就哈哈笑起来，“我要是也这么硬气就好了，可惜我没有一技之长。” 沈雁秋：“你有的，你只是还没发现。” 沈雁秋这样鼓励她，让陈桂枝心里软乎乎的，对沈雁秋更加尊重了。 两人说笑着往学校去，突然后面冲上来两个小混混，他们一个人朝着陈桂枝撞去，一个则去拉扯沈雁秋的布包。 第85章 可怕的缘分 沈雁秋大喊：“你们什么人，干什么的！” 她冷静自持，既没有惊惧也没有慌乱，毕竟这是在县城，以往她们来过好几次，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她看这俩混混年纪不大，说不定是学校里的学生，年纪不大胆子就应该没那么黑，估计能够被吓住。 这也是因为饭店是在革委会旁边的，挨着供销社、电影院这些重要单位，而中学医院这种单位占地大，位置相对也要偏一点，否则压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一个照面陈桂枝被他们一下子撞在地上，脑袋磕在旁边的墙上，疼得她叫了一声。 沈雁秋扭头关心她：“桂枝，桂枝！”她把书包丢给那个混混，骂道：“我们是乡下人，没有钱，你抢什么？” 那混混朝着她淫笑：“哎呀，守着这样的大美人，你说我们抢什么？”他伸手就朝着沈雁秋的胸摸过来。 她皮肤白皙如玉，容貌昳丽，虽然穿着棉袄却也遮掩不住的绝色，让俩混混看得心头兴奋无比。 要是平时，他们断然不敢公开对一个妇女出手的，但是这会儿傍晚时分，这个地方偏僻人少，而且他们还是受雇于人，就等于认定沈雁秋是自己的猎物，他们就可以动她。 所以他们想把沈雁秋给拖到没人的巷子里祸害了。 想想都兴奋！ 沈雁秋一边大声喊救命，等那混混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拧住那混混的手腕，然后攥拳用尽全力朝着他的腋下捣去。 她当然不懂格斗，但是前世她喜欢健身，跟着教练学过女子防身术。 这一招却是前世的恋人陆元武教她的，腋下是人薄弱处，痛击一下会让人非常痛。 那混混没提防，一下子被她击中，疼得他大叫一声，另外一个混混也扑过来，沈雁秋一脚踹向他的裆部，却被那混混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另外一人喊着：“捂住她的嘴巴，别让她动！” 就在这时候，巷子另一头突然冲出一个少年来，他猛得一下子撞在一个混混身上，怒喝一声：“混蛋！竟然敢欺负妇女！” 他一声怒吼，一拳头就砸在那混混的脖子上，把那混混一拳头就砸懵了。 沈雁秋立刻恢复了自由，她赶紧去看陈桂枝。 陈桂枝被磕在墙上，居然迷糊得站不起来，可见那混混用力多大。 她想把陈桂枝扶起来去医院看看，但是失去意识的人是很沉的，她自己弄不起来。 她就赶紧给陈桂枝掐人中，先把陈桂中弄醒。 而这时候那边和两个混混对打的少年也已经落了下风，被俩混混打了好几下，可他却毫不畏惧，反而逮着一个混混往死里揍。 那少年看着年纪不大，顶多十四五岁，但是力气却不小，跟那个成年混混对上居然不落下风，但是对上两个就不是对手了。 陈桂枝醒过来，立刻大叫：“雁秋姐，你没事儿吧。” 沈雁秋示意她自己没事，看陈桂枝没危险她就让陈桂枝等一下，她去帮那少年。 她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过去，正好砸中另外一个混混的脑袋，那混混大叫一声结果摸到一手血。“啊，我要死了！”他吓得大喊着跑了。 另外一个混混见状吓得也赶紧跑，生怕被沈雁秋把更多人喊来到时候跑不掉。 那少年大喊着让他们站住。 沈雁秋忙喊他，“这位小兄弟，别追了，小心危险。” 那少年就朝她大步走过来，他年纪不大个子倒是很高，少年模样英俊，只是眉骨很高眼眸狭长，就显得眼神有些阴鸷狠辣。 他看了沈雁秋一眼，“两位大姐你们没事吧？” 沈雁秋跟他道谢，“多谢你啊，要不是你的话，我们今天就麻烦了。小兄弟你贵姓？” 少年摆摆手，“我叫顾孟栖，什么贵不贵的。” 沈雁秋瞬时受惊般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缘分？ 这就是原书中二婚女主的第一个踏脚石啊，当然也是闺女陆甜甜的丈夫，那个靠着自己本事白手起家的暴躁大佬。 按照书里说，这个顾孟栖可不是良善和无能之辈，他个子高力气大，小小年纪就敢出去闯荡。政策还没全放开，他就和人一起倒腾物资当了倒爷，还和城里的黑帮抢地盘，跟人打了无数架，十几年都无敌手。 他把本市的生意拿下来以后就成了一方大佬，那时候他不过二十五岁，然后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白月光——原书女主，一个带着孩子的柔弱娇美又坚强的少妇！ 然后他就被她深深地打动，欣赏她，保护她，帮助她，从此甘心情愿成为她的踏脚石，送她直上青云到了京圈男主的身边。 他是她背后的男人，默默地扶持她，不求回报。这自然会引起陆甜甜的疯狂嫉妒，她这个恶毒丈母娘也没少出主意，后来就想出绑架女主孩子的鬼把戏，结果反而因此得罪了顾孟栖，让他最后一点恩情也断绝，直接把她和女儿扔进监狱去反省。 妈呀！！！！ 沈雁秋吓得接连退后了三步才站定，不敢靠近啊。这可是个煞气十足的暴躁大佬，得罪他没好果子吃。 她这个前恶毒丈母娘还是躲远点。 顾孟栖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报上名以后，那个漂亮的姐姐突然就对自己露出惊恐畏惧甚至有些嫌恶的眼神。 看来她听说过自己，他想起村里人说他天煞孤星、克父克母，说他如何如何的坏话，他便心头一沉，估计她也听说了吧。 他向来不会对人热情，更不会死缠烂打，别人如果对自己嫌恶他立刻就后退，声音也变得异常冷淡，“天黑了不安全，你们快走吧。” 沈雁秋也觉察自己有点过分，不应该对这么年轻的未来大佬害怕，她再次道谢，这一次笑得非常自然亲切，免得让人觉得自己势力记恨上。 顾孟栖眯了眯狭长的黑眸，对她已经有了戒备和更深刻的认识。 作为十里八乡第一美人、第一美女寡妇，沈雁秋的名头可是很香的，顾孟栖住在东村，自然也认识她。 他心里有点无法言说的低落和难过，不再和沈雁秋说话，扭头就大步走了。 看着他离去以后，沈雁秋居然莫名松了口气。实在是原剧情太可怕，她和闺女都被未来大佬收拾得凄凄惨惨，简直倒霉透顶。 这一辈子一定要远离未来大佬，远离未来女主！幸亏故事还没开始，陆元武还活着，那她和闺女想必也不会重蹈覆辙的。 沈雁秋赶紧扶着陈桂枝去学校。而且她压根就没指望陆元武晚上还来接他，之前她估计擀四十来个饼，一上午就完工，那她和陈桂枝中午以后就可以回家，自然不需要他接的。 陈桂枝：“雁秋姐，我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 沈雁秋却不放心，“我们先去找东川和西楼，然后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磕出脑震荡来。然后我再去派出所报案，我就不信堂堂县城居然有流氓出入，这些公安好检讨自己了。” 陈桂枝拗不过她，也为沈雁秋这么关心自己感激得很。 她们去了学校，小哥俩果然放学了，正在教室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等她们呢。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沈雁秋什么时候回家，只是下意识地就想等等，如果半个小时沈雁秋不来，那他们就回家。 看到沈雁秋和陈桂枝过来，哥俩很高兴。 陆东川一下子就觉察不对劲，他发现沈雁秋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几个指印，警惕道：“娘，三婶，你们遇到麻烦了？” 沈雁秋没想到大儿子这么警觉，她只好如实告诉他们，“来的时候在边上遇到俩混混，没事，你们别担心。” 她下意识地不想告诉他们关于顾孟栖的事儿，就想让顾孟栖离她家人远点。 陆东川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陆西楼也紧张得问她和陈桂枝有没有事儿，“娘，我们这就去报警。” 沈雁秋点点头：“自然要去的。不过我想先送你们三婶去医院看看，她被撞了一下头，迷糊了一会儿。” 兄弟俩赶紧收拾书包，陪着沈雁秋和陈桂枝一起去医院。 他们刚到学校门口，却碰到开车过来的陆元武。 他停车让他们上车，微微蹙眉，看了沈雁秋一眼，“怎么不在饭店等我？” 第86章 温暖的怀抱 陆东川沉声道：“爹，我娘和三婶刚才在路上被混混袭击了,我们要去报警。” 陆元武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眉眼冷峻，气势刹那间就锋利起来，他抿直了唇线，直接驱车往派出所去。 沈雁秋：“先去医院给桂枝检查一下。” 陆元武：“不耽误。” 他今天在火车站那里有点重要的事儿，所以出来晚了一会儿，去饭店的时候沈雁秋已经走了，他就直接驱车来学校，就算接不到他们也没什么，反正顺路而已。 他怎么也想不到，沈雁秋和陈桂枝会在县城里面遇到混混袭击，这是很严重的城市治安问题。 因为陆元武瞬间黑了脸，车内的气氛就更加沉重。 沈雁秋感觉有点压抑，就笑道：“你们别担心啊，没大不了的。” 陈桂枝：“雁秋姐，还是很吓人的。如果不是那个小兄弟救了咱们，你……” “哎呀没事没事！”沈雁秋赶紧打断她，免得她说了吓着陆东川和陆西楼。 陆元武一脚刹车，侧首看向沈雁秋，他日常表情清冷淡漠，似乎对谁都不关心，可一旦他生气有情绪的时候，眉眼就会非常冷峻，侧首这个角度，那线条优美的眼尾弧度就如刀一般锋利。 他一个眼神就让沈雁秋有些恍惚，总觉得他就是自己熟悉的陆元武，在她受伤以后他会失去惯常的冷漠和理智。 陆元武声音淡冷：“下车。” 沈雁秋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派出所，她赶紧扶着陈桂枝下车先去报案。 这个时候派出所已经下班，只有两个值班的公安，一个还出去办事，一个叫展文兵的在。 因为这年代地方都有民兵，乡下都归民兵管，县城的公安只管城区，而城区相对来说比较安定，所以晚上值班的公安们有的也会敷衍。除非是很重大的事件，晚上他们一般不受理什么案子，让明天再来。 听沈雁秋说被小混混袭击，展文兵惊讶道：“哪里的小混混？是不是乡下跟着你们来的？” 他看沈雁秋那么漂亮，指不定是附近村里的呢，城里可没有这种小混混。 沈雁秋蹙眉，“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就是在初中校园外面的巷子里被袭击的。” 展文兵却还是不信，觉得眼皮子底下不会有这种事，他想让沈雁秋明天再来。 这时候外面原本不想露面的陆元武大步走了进去，冷冷地扫了那个公安一眼。 办公室不大，陆元武一踏入门内，就因为他高大俊挺的身姿和强大的气场而一下子使得空间逼仄起来，惊得展文兵朝他看过来，立刻站起来，“领导好！” 陆元武冷厉的眼神扫过他，声音却冷淡至极：“有人报案，你们不受理？” 展文兵立刻道：“受理的，正要记录呢。”他赶紧拿出笔记本，将沈雁秋和陈桂枝说的记录下来。 陆元武听得蹙眉，“那两个混混的模样特征可还记得？” 沈雁秋已经描述一遍，闻言又说了一遍。 展文兵这才想着记下来。 也不怪他不专业，经历了文化运动，公检法被砸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被侵占，很多专业人员都被下放或者失业，就算现在慢慢地恢复秩序，也还是乱七八糟的。 展文兵根本就不是专业的正儿八经的公安，只是公社民兵走后门调过来混铁饭碗的而已。 他被陆元武那凌厉的眼神看得大气不敢喘，因为陆元武穿着军装，虽然这时候军装上不带军衔，可对方那强大的气势就让他知道不好惹。 陆元武把笔录拿过去看了一眼，又添了几笔，他的字风骨矫健，银钩铁画，如他的人一样强硬冷肃，毫不温柔，凌厉得几乎要飞出来。 展文兵额头的汗都滚下来。 陆元武淡淡道：“你们公安局查不到，那就我来查。”他直接在笔录下面签了自己的大名。 展文兵一看，陆元武？哎呀，这不是……他惊得差点跳起来，“陆站长，幸会幸会！” 陆元武不冷不热，“不幸，我媳妇儿刚被县城的混混袭击了。”他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现在，我就要查到那俩混子的家庭信息！” 展文兵这会儿倒是不想推托了，只是有些迷糊，“领导，咱们怎么查？” 陆元武垂眼认真地看了他一瞬，“你没训练过查案？” 展文兵挠挠头，“这不是……前些年忙着搞运动嘛，也没人训练啊。” 陆元武道：“这两个混混敢明目张胆地在城里行凶，肯定对当地非常熟，必然是当地人。” 展文兵瞪大了眼睛，“当地人？” 不可能啊，他总觉得城里都是好人，不会像乡下人那么野蛮，动辄就c爹骂娘的，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啊。 陆元武继续道：“这个时间大家还没下班，他们能够在城里游荡行凶必然是没有工作的。按照受害人报案，行凶者年纪在十八/九岁，这个年纪应该下乡，但是他们并没有，那就可以去街道办、知青办查查看。” 展文兵崇拜地看着他，好厉害啊！ 那边陆西楼和陈桂枝也崇拜得不行，觉得陆元武帅呆了。 陆东川虽然不说出来，眼睛却也亮亮的，而一边的沈雁秋更是看呆了，越看越觉得像啊，她几乎有些把持不住，想…… 陆元武说话的时候，扫了沈雁秋一眼，她本就肌肤雪白，这会儿更是带点苍白，受过惊吓的水眸水溶溶的还藏着惊慌呢，浓密弯翘的睫毛都带着满满的委屈和娇弱。 他心头不禁一颤，居然想揽她入怀好好安慰一番。 他继续道：“先从这附近的街道办查起……等等，”他视线在办公桌一扫，对展文兵道：“你这里应该有附近知青的信息吧？” 展文兵点点头：“有啊，咱们县的这里都有记录。” 陆元武伸出纤长洁白的手掌，“拿来。” 展文兵立刻去拿出来，按照陆元武的要求只拿了附近的，放在陆元武的手里。 陆元武快速翻了一下，找到应该下乡却未下乡的几个年轻人栏目看了一眼。 最后，他锁定了几个人，对展文兵道：“你挨个去盘问，顺便观察他们有没有伤，躲着你不敢见你的，或者脸上脖子上有伤口的，都可以重点盘问。” 展文兵想那么多人，怎么就锁定这几个呢？ 陆元武言简意赅道：“能够顶住压力不下乡，他父母需要都有工作，家庭条件不错。” 只要经济压力大，家里就吃不起饭，他自然不能啃老。另外父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肯定有点胆量不是普通工人，只怕当点干部之类的，所以他几乎是非常容易地就锁定了几个人。 而在那四五个人里面，董建辉，赵浩旭，这两个最值得他怀疑。 判断是这两个人，既有陆元武强大的人生阅历，也有他的直觉，这都是不可说来当证据却非常有用的能力。 他对展文兵道：“你去找这个董建辉，我先去一趟医院，然后我去找赵浩旭。”他对沈雁秋几个道：“上车吧。” 陆西楼全程就是佩服佩服，我爹好牛逼，我好佩服！ 陆东川也是默默地看着呢，他点点头：“爹你放心，我和西楼会照顾娘和三婶的。” 陆元武将沈雁秋几个送去医院，然后他驱车去找赵浩旭。 沈雁秋追出去：“你、你小心些啊。” 陆元武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她站在医院门廊昏黄的灯光里，明艳的容貌底下还藏着强自镇定的慌乱害怕，在他眼里就有一种绝世名花被风吹雨打的感觉，让人触目惊心。 他立刻大步走上前，展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道：“不用怕。” 沈雁秋瞬间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住，她吸了吸鼻子，“我没怕。” 她是真的不怕，只是容貌太过明艳，双眸太过水亮，当放下防备不再凌厉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格外娇软。 陆元武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进去吧。”他松开她就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沈雁秋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沦陷。 第87章 陈桂枝怀孕了 她回到里面，去看陈桂枝检查。 值班大夫给陈桂枝检查了一下头部，认为没有脑震荡、淤血等症状，完全不必担心。 刘老大夫头发花白，看起来五十多岁，是个有经验的老中医，他戴着听诊器检查之后笑道：“人的头骨是非常坚硬的，完全不必害怕。” 沈雁秋松了口气，要是陈桂枝有危险，那可是她的罪过呢。 陈桂枝笑着安慰他们，“我说没事呢，雁秋姐非要来医院看看才放心。” 刘老大夫笑呵呵的，一副非常慈祥的模样，“来看看是对的，你这个大嫂啊要注意身体啊，你已经有身孕啦。” 什么？？？ 陈桂枝和沈雁秋都惊了，老大夫说什么？ 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桂枝瞪着眼睛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慌得不行，“大夫，你快给我看看，孩子没事儿吧？” 所有初为人母的女人，一旦知道自己怀孕，在遇到事情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生怕孩子有问题，关心的并不是自己， 老大夫笑呵呵的，“没事没事，好得很啊，大嫂身体好，一直劳动强壮得很呢。” 陈桂枝下意识地摸着肚子，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那边陆东川和陆西楼没感觉，但是他们也知道陈桂枝一直想要孩子却怀不上，所以才把小北城借过去，没想到真的有宝宝了。 这么说？ 小北城真的是个小福娃啊！ 陈桂枝也想到了，一个劲地感谢小北城。 老大夫笑道：“大嫂说的小北城是什么？” 陈桂枝就把小北城的事儿告诉他，“可灵验呢，真是个福气宝宝啊。” 沈雁秋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呢，赶紧描补，“其实主要还是你和三弟的功劳啊。” 你们要是不耕耘，福娃也给你们种不上孩子啊。 说起陆元义，陈桂枝哼了一声，“雁秋姐，你可别告诉他啊，我不想让他知道，让他去找别人生去吧。” 沈雁秋笑而不语，虽然陈桂枝这么说，可她还是很在乎陆元义的，只是生气陆老婆子和陆彩虹而已。如果陆元义肯分家单过，那小夫妻俩一点毛病没有。 这些以后再说吧，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沈雁秋高兴得很。 原本她还想没事就走回家呢，这会儿也不急了，“咱们在这里等元武，他会回来接我们的。” 她跟陆甜甜叮嘱过的，如果她回家晚，让甜甜做饭先和弟弟吃，小孩子不定饿，到点就要吃饭的。 他们就在医院一边和刘老大夫聊天，一边等陆元武，反正这时候夜班也没几个人来问诊。 且说陆元武直接去了赵浩旭家，结果他根本没在家，家里人还在等他吃饭呢。 陆元武就直接驱车去董建斌家，他也不在家。这下他更肯定，这俩人是犯了事儿害怕，躲起来了。 他和展文兵会合，道：“直接缉拿这俩人，你们抓到以后带到公安局，让人去火车站给我送信。” 展文兵对他可是敬佩得很，“好！” 陆元武就开车去医院接沈雁秋等人。 沈雁秋一见面就朝他笑得灿烂无比，差点晃了他的眼睛。 沈雁秋笑道：“咱家大喜事啊。” 陆元武看着她，“什么喜事？” 沈雁秋调皮了一下，嫣然一笑：“你猜？” 陆元武这下真的被她明艳的容颜晃了眼，鬼使神差地开了句玩笑，“不是你怀孕了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原主出去修铁路，和她有好几年没同房，她要是怀孕那可见鬼了，他得去杀了那个狗男人。 他的眉眼立刻冷沉下来，把陈桂枝几个吓了一跳都不敢说话了。 沈雁秋倒是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虽然脸红心跳的，却也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桂枝啊，她终于如愿以偿怀上宝宝啦。” 陈桂枝就觉得，仿佛是一瞬间，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就冰封消融，立刻变得春光明媚起来。 他眉眼和缓，声音淡却非常亲和，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喜悦，“恭喜弟妹！” 沈雁秋暗暗想到陆元武也不是那么冷漠不近人情，对于自己兄弟的香火看起来还是很在意的嘛，否则陈桂枝有身孕他怎么那么高兴呢？ 既然陈桂枝没事，而一时间也抓不到跑掉的俩混混，陆元武就先送他们回家。 陆甜甜已经领着小北城做好饭，正在油灯下乖乖读吴先农给的几本书呢，听见外面传来吉普车的声音，姐弟俩立刻飞奔出去，欢快地叫着：“爹娘，哥哥们回来啦。” 沈雁秋赶紧过去把小北城抱起来，又摸摸陆甜甜的头，关心道：“等急了吧？在家里没有害怕吧？” 小北城揽着她的脖子，亲亲她的脸蛋，“爹娘上班好辛苦，大哥二哥读书也好辛苦。” 陆甜甜：“娘说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没着急，在家做了饭先吃过，还给你们留在锅里呢。” 一家人就先回家吃饭，陆甜甜一直都将饭菜热着，现在吃正好。 她对沈雁秋道：“娘，今天二奶奶家的小姑父来了。” 二奶奶就是沈雁秋说的二大娘苗翠云，小姑父就是陆彩媛的丈夫，他怎么来了？ 沈雁秋问道：“他说什么事儿了吗？” 陆甜甜摇头，“没有，看到爹娘不在家，他喝了口水坐了坐就走了。” 沈雁秋微微蹙眉，还坐了坐？虽然是亲戚，也没啥的，但是他们家和这个苏顺喜家并不是很亲近。这么说吧，结婚两年了，这个苏顺喜就很少上门来，对二大娘也不是很尊重的样子。 他突然过来，她和陆元武都不在，他居然还在家里坐了坐，沈雁秋就觉得膈应。 实在是陆甜甜长得太单纯太美丽，原剧情后来又是被顾海浪给糟蹋的，她就担心闺女碰到什么变态猥琐男。 小女孩子一旦碰到这种情况，一辈子就毁了啊！就算凌迟刮了那个人渣都不解恨呢。 她很严肃地对陆甜甜道：“以后要是爹娘不在家，有人上门你就在门口和他们说话，让他们去奶奶家，知道吧？” 陆甜甜有些不懂，却还是点点头，“好的。” 大家很快吃过饭，沈雁秋让陈桂枝休息，她和陆甜甜把锅碗洗了，然后让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写作业，让陆元武负责陪小北城玩儿，她要领着陆甜甜出门。 她收拾了一包点心拿上。 陆元武：“你要出去？” 沈雁秋随口道：“是啊，我去隔壁婶子家一趟。” 陆元武：“有事？” 沈雁秋：“嗯，去打个招呼，以后我们大人不在家，要是有人上门，就让甜甜喊他们帮忙应酬一下。” 隔壁陆元贵家他爹早死，他娘瞎了一只眼常年在家做家务不出门。因为她儿子木讷沉闷，媳妇儿又掐尖好惹事，所以他们跟左右邻居关系不算好。不过沈雁秋为人良善，从前对她也挺照顾的，还帮着背过柴火，老婆子对沈雁秋印象不错。 陆元武道：“我和你一起。” 沈雁秋想说不用，他已经抱着小北城走在前面，她只好和闺女跟上。 沈雁秋先在院子里招呼一声，“婶子，你在家啊？” 隔壁传来元贵娘的回应：“我在呢，你们来耍吧。” 他们就直接过去。 陆元武身材高大，而陆元贵家院门比较矮小，他需要低下头才能过去。他进去以后还顺便抬起手来，提防沈雁秋也撞到脑袋。而院门本来就窄小，他站在一边伸直了手臂，剩下的空间就更加窄小。 陆甜甜欢喜地过去了，沈雁秋却有些心跳加速，他也太暧昧了！ 她几乎是贴着他的怀抱直接钻进去，他绝对是故意的！ 想起在派出所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抱了她一下，还说让她不要怕，那样感性温柔……沈雁秋就觉得脸红。他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不是攀高枝儿讨厌她吗？怎么又一副要跟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的样子呢？ 第88章 心地善良的孩子们 元贵娘正在搓麻绳，她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老婆子人其实很和善，还让媳妇拿红枣给陆甜甜吃。 沈雁秋笑着和他们家人打招呼，说了几句话，然后把点心给元贵娘，“这黑灯瞎火的婶子你还搓麻绳呢？” 元贵娘笑道：“闲着不也是闲着嘛，总不能浪费粮食吧，能喘气就得干活儿。” 她看沈雁秋给的点心，赶紧推让，“这么珍贵的点心，留给孩子吃吧。” 沈雁秋道：“这是孩子爹回来带的，一共两包，给孩子留一包，这一包给你和孩子们尝尝。” 元贵娘就没再推辞，这么好的点心他们多少年也吃不上一回的，给孩子稀罕稀罕。 她让儿子媳妇出来打招呼。 陆元贵说话瓮声瓮气，招呼一声就没下文了。元贵媳妇看在点心的份上，对沈雁秋几个特别热情，主要是陆元武亲自来了，他对乡下人来说可是大干部呢。 元贵娘看她太过热情谄媚，生怕会让陆元武反感，赶紧让她去奶孩子。 说了几句话，沈雁秋就很自然地把自己来意说一下。 元贵娘道：“闺女你考虑的很周到，就是这么回事。你放心吧，我见天的在家里呢，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会留心着。我眼睛不好使，耳朵可好呢。” 陆甜甜道：“奶奶，您的眼睛去医院看过吗？是不是能治好啊？” 元贵娘呵呵笑着，“可谢谢你这个心善的小闺女，奶奶眼睛瞎了好些年，好不了啦。” 小北城就在那里握紧了小拳头，盯着元贵娘默默使劲。 陆元武抱着他呢，轻轻晃了晃，问他是不是要嘘嘘。 小北城附耳道：“爹，奶奶一只眼睛看不见，好可怜，我跟老天爷爷说希望让奶奶眼睛好起来。” 陆元武一怔，这孩子被沈雁秋教得善良又天真，他低声道：“奶奶眼睛需要去医院看。” 小北城：“嗯，我想让奶奶的眼睛去医院被大夫治好。” 元贵娘听见，立刻笑起来，开心道：“都是心善的好孩子，老婆子可感激你们呢。” 还没人这么关心她呢，就算自己儿子媳妇，也没说过希望她眼睛好起来的话呢。 聊了几句，沈雁秋就跟他们告辞，一家子回去准备睡觉。 回到家，陆元武主动去倒了热水给小北城洗脚，没用沈雁秋再插手。 沈雁秋看他居然那么主动，心里对他又改观一分。 陆东川和陆西楼已经写了作业，正在背书，两个人对话说英语。这时候初中也学英语，只是非常简单，而且大部分学生不认真学，有些人两三年初中下来26个字母还不会呢。但是陆东川和陆西楼不一样，他们有着对知识的无限渴望，就是想学习，想学知识，老师讲的会，老师不讲的也主动学。 而老师就喜欢这样主动的学生呢，所以他们现在学的比初中毕业生学得还多呢。 听他们说得那么认真，沈雁秋骄傲道：“东川西楼，你们真棒，说的外国话我都听不懂。” 陆东川：“这是英语，还可以学俄语的。” 陆西楼：“娘你想学吗？” 沈雁秋赶紧摇头，“娘可不学，多难呢，还是教你们爹学吧。”她希望孩子们多和陆元武亲近一下，哪怕以后真的离婚，那陆元武也会对孩子多一点感情，好好照顾他们的。 陆元武立刻道：“我也不学。” 小北城咯咯笑起来，“我学我学！” 沈雁秋没看到陈桂枝，就问问，陆东川说她拿着手电筒去外面厕所了。 沈雁秋就出去迎接一下，出了门却没看到，后来在老陆家门口那里看到一片光亮，知道陈桂枝和陆元义在那里说话呢。 过了片刻，陈桂枝回来，看到沈雁秋在等她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她也没想到从前懦弱无能就会巴结讨好婆婆的沈雁秋，现在却是最坚强最有人情味的人。 “雁秋姐……”她哽住。 沈雁秋：“你告诉他有身孕的事儿了？” 陈桂枝：“没！我问他什么时候提分家，他不敢。哼，不敢分家，就别想要孩子！” 沈雁秋想让陈桂枝暂时在家里休息，不用和她一起去城里做饭，毕竟刚怀孕还受了惊吓，应该好好养养。 陈桂枝却不肯，“雁秋姐，我没那么娇气。咱们都是乡下妇女，那些要生的都还在地里干活儿呢，我只是去给你烧火，哪里就累着了？” 她要跟着沈雁秋学，可不是说着玩儿呢。再说，她现在跟着沈雁秋吃饭，当然要给帮忙，她可不想吃白食。 沈雁秋看她执拗，也只好答应，只叮嘱要小心些，免得累着。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沈雁秋跟陆元武商量，今天她去擀饼明天就休息，她打算去一趟苏家庄看看二大娘闺女家有什么事儿。如果没事的话，苏顺喜不能过来，她去看看要是行的话就将二大娘接回来。 陆元武：“行，今天处理一下，明天我和你一起。” 火车站的事儿他安排差不多，这两天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成杰就能够处理。他主要是得去抓董建辉和赵浩旭那俩混混，敢欺负他的媳妇儿，他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沈雁秋叮嘱过陆甜甜，然后就坐陆元武的车去了县里。他们先送下上学的哥俩，然后再送沈雁秋和陈桂枝去饭店。 沈雁秋下车的时候，却被陆元武叫住。 他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在饭店做的还好？” 沈雁秋没想到他会主动关心自己，笑道：“好得很啊，我擀的饼可受欢迎了。” 陆元武微微颔首，没再说话驱车直接走了。 沈雁秋望着他远去的影子，嘟了嘟嘴，然后转身和陈桂枝回到饭店。 常丽娜看她们来了，立刻开心地迎上来，“雁秋姐，你可来了，我都想你了。” 沈雁秋笑起来，“你这嘴跟抹了蜜一样，可了不得呢。” 她看了看，早上这会儿饭店里没人，应该没什么生意，可以轻松点。不过她的葱油饼这些要早一点做，正好晌午的时候卖。 她和陈桂枝径直去了后厨，发现冯钊祥和周有锋已经到了。 看到她进来，周有锋明显的一愣，然后又赶紧扭头做别的去。 沈雁秋心里却犯嘀咕，因为昨天和常丽娜他们聊天的时候，她记得冯钊祥和周有锋俩一般都是九点半来上班的，不会八点多就在这里。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有点不正常啊，难道自己遇袭和周有锋有关？ 但是……沈雁秋没再胡思乱想，她和两人招呼一声，就对陈桂枝道：“咱们开始准备葱花吧。” 她看厨房里烧着锅灶里面有热水，就让陈桂枝用热水洗菜，然后她来切葱花。 切葱花也是有讲究的，尤其大量葱花，必须切得又碎又整齐，绝对不能黏糊，还得提防辣眼睛。 没有个熟练的刀功，那可切不好呢，所以沈雁秋不让陈桂枝切，而是自己来，毕竟陈桂枝怀孕在身，不能辣眼免得切到手。 冯钊祥和周有锋看似没关注沈雁秋，可她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却都在他们的关注之下。尤其沈雁秋站在砧板前开始切葱花，嚓嚓嚓的均匀切菜声清脆而整齐，听起来都是一种享受。 冯钊祥根据经验判断，这沈雁秋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简单呢，别说白案面活儿，就算是红案切肉颠勺的活儿，她只怕也差不了呢。 周有锋却又是一阵嫉妒，就忍不住去挑唆冯钊祥，低声道：“冯师傅，这要是做红案，怕是也要挤兑你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沈雁秋就扭头朝他们看过来。 第89章 抢占功劳 冯钊祥却没吭声，不当别人的枪。 那边沈雁秋切了葱花就快速收到盆里用盖垫盖起来，然后把刀在冷水里过一下，又继续切，如此几次终于切了一盆葱花。 这时候辣味儿也飘散出来，她赶紧收了刀却外面透透气，免得被辣出眼泪来。 切完葱花，她又教着陈桂枝开始和面。她感觉陈桂枝是真的想自立自强的，那她就不吝啬指点，学会了配菜、打下手的活儿，以后陈桂枝也能和她一起开饭店啊。 和面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软，不能太硬，要根据面食的内容来分配。比如擀饼就要软，擀面条就要硬，做馒头就要不软不硬等等，这个葱油饼也是偏软一些的，这样出来的口感暄软清甜，非常可口。 和好了面就要饧面，然后等待差不多客人上门的时候再做即可。 常丽娜忍不住，因为常主任不在家，她就想先尝尝，央求沈雁秋做两个葱油饼吃吃。 虽然葱油饼大家都会做，可她觉得沈雁秋肯定比别人做的好吃，就说昨天的饼，多少人会做呢，但是做出来的就是没有沈雁秋的好吃啊？ 要不周有锋能嫉妒得脸都扭曲了么？ 沈雁秋拗不过她，而且也想和常丽娜搞好关系，以后工作会方便很多。她就拿了面团开始做葱油饼，因为油珍贵，她就尽可能地在节省油的情况下还能把饼做香。这边她做葱油饼，那边陈桂枝就烧火，热锅，然后拿油擦子把锅擦一下，这样不至于费油也不会让饼太干。 等沈雁秋把葱油饼做好就放在锅里开始烙，很快就有香喷喷的味道飘出来，惹得常丽娜一个劲地吸鼻子。 沈雁秋笑道：“葱油饼要好吃，烧火也是关键，不能太大，糊了发苦，不能太小，熟得慢饼就锁不住水分发干，要恰到好处。我们桂枝烧火可是非常棒的。” 她抬举陈桂枝，常丽娜等人自然也会尊重陈桂枝。 陈桂枝心里越发感激她。 两个饼出锅，常丽娜馋得就拿了一个撕开，就见那金黄的葱油饼居然一层层的近乎透明！里面鲜嫩的葱花、还有点点的芝麻，太漂亮了！ 她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入口酥脆，然后就是暄软清甜，既有面食的香浓又有葱花的清香，真的好好吃啊！！！ 常丽娜感动得要流泪了，“雁秋姐，我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香的葱油饼呢。” 她招呼大家赶紧吃，“可好吃了，你们快尝尝，说实话我都不舍的让你们吃，我想吃独食。” 冯钊祥过来拿了一块丢进嘴里嚼了嚼，嗯？的确好吃！！！比周有锋做得好吃太多了。不过他是个城府深的人，没像常丽娜那样直接表现出来，矜持地点点头，“是不错。” 周有锋立刻不服气，不错？难道有自己做的好？他也过去拿了一块丢进嘴里，嚼了嚼，妈呀，真的好吃！不过他不肯承认，反而开始找毛病挑刺，“是不是盐太多了？” 常丽娜立刻反驳，“不多啊，我觉得正好，是不是你吃到没化开的盐粒了？我觉得这个饼甜香甜香的，还带着鲜咸的味道，太好吃了。雁秋姐，我觉得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陈桂枝：“那肯定，雁秋姐用粗粮都能做出奇好吃的饭来呢。” 周有锋恨得牙根都疼了，他觉得常主任留下沈雁秋只怕就是为了踢走自己。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有人进来，喊道：“丽娜，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昨天的饼还有吗？再给我来一份。” 常丽娜听是秦科长，她立刻跑出去，就见秦科长和四五个人进来，笑道：“秦科长这么早就出来吃饭啊？” 这还没到晌午呢。 秦科长笑道：“这不是几位工作组的同志早饭都没吃嘛，只好两顿合一啦。” 常丽娜就说有葱油饼，问他们要不要尝尝。 秦科长眉飞色舞道：“尝！葱油饼来两斤，另外给我们来个蛋花汤就着。” 常丽娜立刻去后面让沈雁秋做饼，让冯钊祥做蛋花汤。 周有锋讥讽道：“直接让她一个人做了得了。” 冯钊祥倒是也没接他的茬，只管自己去做蛋花汤。 沈雁秋很快做好了几个饼，继续做新的，如果晌午人多起来，到时候直接就能卖。 常丽娜端了饼出去，想回头再来端蛋花汤，结果却见周有锋端了蛋花汤和她一起出来。 周有锋笑道：“我帮你吧。” 常丽娜也就没拒绝。 秦科长等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说什么，闻到喷香的饼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几个人纷纷说饿死了赶紧尝尝。 一吃之下，几个人立刻就被征服了，“这么好吃的葱油饼！！” “我一直觉得我奶奶做的葱油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现在才发现我是坐井观天啊！” 常丽娜美滋滋的，刚要说什么，就见另外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革委会的陈主任，还有一个是市里下来的干部，她赶紧过去招待。 看陈主任过来，周有锋暗自得意机会来了，他立刻大声道：“你们这么夸，我可不好意思呢，不过是想换换新花样，要是好吃，我继续去给你们做啊。” 秦科长几个纷纷夸他做的葱油饼香，让他多做一些来。 常丽娜震惊呢，不满地瞪着周有锋。 周有锋得意地用下巴点了点陈主任那边，让她顾全大局，不要当众闹起来，不好看！ 常丽娜气得只得咬住了嘴唇，想着等主任回来再说。 此时，饭店外面驶来一辆黄绿色的吉普车，陆元武利索地停车，对车内的展文兵道：“下车。” 饭店里，陈主任听见秦科长几人说葱油饼，也过去看看尝尝。一尝之下，惊艳得很，也点了两斤。陈主任还对周有锋夸道：“小周，你现在做得不赖嘛，有进步了。” 陈主任和周有锋有点亲戚关系，他虽然和周有锋不是特别熟，但是周有锋可没少拿着他的名头捞好处呢。 周有锋点头哈腰，“都是领导们栽培，给面子，您请坐。”他把桌椅擦了一遍，又主动给拉出凳子，惹得常丽娜一阵阵地鄙夷。 他做完这些就得意地去了后厨，对沈雁秋吩咐道：“赶紧的，再来两斤葱油饼。” 国营饭店比较大，前面是吃饭的地方，后院的角落才是厨房，所以沈雁秋在后面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她见前面有客人点，自然就继续做葱油饼。 常丽娜气鼓鼓地追去后厨，怒视着周有锋。 周有锋得意洋洋，“怎么，你要在这里吵架吗？让领导听着好？” 常丽娜一跺脚，“等主任回来的。” 周有锋又把沈雁秋做好的葱油饼端出去，亲自招待陈主任几个，还和秦科长几个聊得火热，一副主人的架势，看得常丽娜特别来气。 就在这时候陆元武和展文兵两个人进了饭店。 陆元武外形太过优秀突出，英俊挺拔，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很容易把别人衬托成背景，一下子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而他日常低调，和革委会的人也没有故意交际，所以这些人也没打过交道，但是他那么优秀出色，别人自然会留意到他的。 很快他们就知道来人是信任的火车站站长陆元武，赶紧起身和他打招呼。 陆元武却神情如常，并没有特别热情，只是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就和展文兵在旁边坐下。 周有锋正好托着一大盘子葱油饼出来，要给陈主任送呢，经过陆元武这里，立刻献媚，“领导，这是我刚研究的葱油饼，要不要尝尝？好吃得很呢。” 秦科长几个就立刻夸起来，“的确好吃，陆站长也一定要尝尝。” 陆元武浓黑的长眉微微一条，原本冷峻的眉眼竟然带上了几分戏谑之色。 第90章 吓傻了的周有锋 陆元武浓眉微挑，瞥了一眼盘子里的葱油饼，金黄酥脆的饼皮，上面有鲜嫩的葱花，香气扑鼻。这个味道很熟悉，一看就是沈雁秋做的，而且她今天车里说过要来做葱油饼的。 怎么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要抢她的劳动成果了吗？ 他淡冷地哦了一声，“你做的？” 周有锋自豪道：“正是！” 旁边的常丽娜要尴尬死了，她可认识陆元武呢，他是雁秋姐的男人啊，他带着他们一家来吃过大排骨的！ 这个男人这么俊，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她就不会忘记，更何况她躲在一边那么近距离地观察了一顿饭的功夫？！ 这个周有锋，这一次怕是要踢到铁板上咯。常丽娜兴奋得很，心里憋着劲儿，就想看周有锋出丑。 那边陆元武淡淡道：“那也来两斤饼。”他拿出钱和粮票来。 展文兵赶紧道：“陆站长，我来。” 陆元武：“不必。”他出门的时候管成杰要了粮票的，他自己兜里有钱。 周有锋又跑去后厨让沈雁秋做葱油饼，恰好她已经做出来一些，就放在那里备着呢。他立刻过去端了，跑出来殷勤地给陆元武放在桌上，笑道：“陆站长，您慢用。”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真的是你做的？这么快？” 周有锋拍拍胸脯子，信誓旦旦地道：“领导放心，确实是我做的，先前做好了备着呢，这样大家吃也不耽误不是？” 陆元武原本冷峻的眉眼就露出个似笑非笑弧度来，他抬眼望向后厨，淡淡道：“你们饭店是不是有个叫沈雁秋的？” 周有锋心头一跳，他怎么知道？他陪笑道：“领导，您认识沈雁秋？” 陆元武没回答他，眼神却变得锋利起来。 周有锋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得去后厨叫沈雁秋，身后跟着他看热闹的常丽娜都要笑死了。 这事儿可真是。 沈雁秋听说前面有个军官找自己，她还纳闷呢，难不成是陆元武？可是大中午的他找自己干嘛，他不上班的吗？ 她赶紧洗洗手用围裙擦着手就跑出来，一掀开前面的棉布帘子，就被一团暖烘烘的热气包裹着。 前面饭堂里生着炉子，热乎乎的。 陆元武一下子就看到她，她的手还湿漉漉的呢，想必是刚才还在后厨忙活的，这一路上过来冷飕飕的，也不怕吹皴了手。 他笔挺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就看她什么时候看见他！ 饭店就这么几个人，她居然第一眼不是看向他，岂有此理。 沈雁秋先是看了远处陈主任那一桌，然后又看了秦科长他们，另外还有零散的几桌，最后才看到眼前。 艾玛，一看吓她一跳，还真是陆元武呢！他正坐在那里，清冷的目光审视着她。 她这是犯事儿了？ 她立刻挪过去，张口就问：“这位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这个年代只要遇到当点小官的，开口就叫领导，必然没错，沈雁秋都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在外人面前，她多给他面子啊。 旁边的展文兵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是，大姐，您昨晚儿去派出所的时候，我可是知道你们是两口子，你这会儿假撇清什么呢？ 对上他惊讶的眼神，沈雁秋却面色淡定，一点都不脸红，反而笑得娇气又羞涩，等着领导指示呢。 她本就容貌明艳清丽，皮肤细腻白皙，再做出这样低眉顺眼乖巧的模样，简直勾得人心里痒得恨不能将她掌控怀中肆意疼爱一番。 陆元武居然体会到原剧情中她为何会有那么多情人，还真是勾人呢。 蓦地，他就有些不爽了。 他心里越是介意，面上就越发冷淡，声音也清冷得很：“你叫沈雁秋？” 沈雁秋：嘁~你还真能装领导呢！她心里吐槽，表面越发乖巧柔顺，“是的，您有什么指教？” 展文兵和常丽娜直接惊了，这俩人要干嘛？ 周有锋看沈雁秋笑得那么乖，跟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同，顿时就一副看穿她的架势，这是要色诱领导不成？他哼了一声，训斥道：“沈雁秋，你跟领导说话要端庄！” 沈雁秋翻了个白眼，立刻冷了脸，“是，领导有什么吩咐？” 陆元武：“……” 他舔了舔后槽牙，没有说话。 展文兵立刻配合道：“我们关于昨晚你和陈桂枝同志遇袭一案前来调查，我们想问你一下，你最近可有和人起冲突？” 闻言沈雁秋立刻看向周有锋。 周有锋脸都青了，你看我干嘛？我和你没冲突！ 沈雁秋想了想，就道：“会不会是黑市上的……”她立刻摇头，“不可能。”就卖饼那次，被黑市一个同行举报，然后她被聂卫城抓去，后来赵海滨给解围，那就没了关系。聂卫城不可能做这种事，他好歹是工作人员，那个黑市人更不可能，她都不去卖了，他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啊。 所以……她又拿眼瞄周有锋，昨天她和周有锋有冲突啊，周有锋嫉妒得眼珠子都绿了呢。 周有锋惊得眼珠子一跳，既然是公安局来查案，那他可不能沾上。 他赶紧义愤填膺道：“沈雁秋，你昨晚被人袭击？你怎么不汇报呢？我们也很关心你啊！” 沈雁秋一双清澈的水眸看着他，乌溜溜地就好似要洞察人心似的，看得周有锋心肝乱颤。 吓得！ 如果沈雁秋说她和周有锋有矛盾，那么他就脱不了干系，至少被带去公安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呢。 陆元武淡淡道：“说，不必怕！” 他给她撑腰。 沈雁秋抿了抿唇，看了周有锋一眼，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沈雁秋缓缓道：“我想了想，好像没有和人结仇啊，就是来做饭，能结什么仇？” 常丽娜这才冲过来道：“兴许是你做饭好吃呢？” 周有锋：“！！！！”你别胡说！ 那边秦科长纳闷道：“做饭好吃怎么结仇？难不成有人吃不够，就袭击了这位女同志？” 常丽娜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居然要对这样漂亮又做饭好吃的雁秋姐下毒手。” 她一边说还瞅了周有锋一眼。 周有锋吓得眼皮突突直跳，陆元武的气场太过强大，那锋利的眼神简直能让他无所遁形，他慌得腿肚子都哆嗦了，赶紧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虽然嫉妒沈雁秋做饭好吃，恨不得让她离开饭店，可我……我没做那事儿啊？我就是想想而已……” 话一出口，满屋子都寂静了。 陈主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小周，你？” 周有锋羞愧得无地自容，他耷拉着脑袋，“对不求大家，我、我撒谎了，饼、饼是这位沈雁秋同志做的，不、不是我、我……但是我真的、真的没有找人袭击她啊。” 他和沈雁秋有点过节，嫉妒她，刺她，现在她被袭击，她肯定怀疑自己。 他急于表示清白。 陆元武此时淡淡开口：“你没做亏心事，自然不必心惊。” 周有锋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咕咚就落回去，那个舒坦。 陆元武又看向沈雁秋，淡淡道：“我们已经抓到赵浩旭，领你去认人。走吧。” 沈雁秋：“领导，您的饼到了，吃了再去吧，也不急在一时。” 这大晌午的不吃饭，回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不规律可是容易坏身体的。 陆元武看她，感觉她似乎在关心自己？他微微颔首，起身将旁边的凳子拿出来放在自己旁边，“坐。” 周有锋忙摆手，“领导，不敢，不敢，您坐您坐。” 常丽娜望天：我的老天啊，你快蠢死吧！ 展文兵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对沈雁秋道：“嫂子，快坐下吃饭吧。” 沈雁秋：！！！ 我好不容易经营的恭敬对待领导的形象被你给毁了。 一听说沈雁秋是陆元武的媳妇，那边陈主任和秦科长等人也惊了一跳，赶紧起身打招呼问好。 沈雁秋微微低头，狠狠地瞅了陆元武和展文兵一眼。 展文兵还有些忐忑呢，怕陆元武生气，但是悄悄打量一眼，领导没生气，似乎还……挺满意？展文兵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是很强的。 那边的周有锋直接石化了，化石一样僵立在那里，木呆呆地看着沈雁秋。 你你你、他他他，你们……是夫妻？ 第91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沈雁秋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抱歉啊。” 周有锋慌得赶紧鞠躬：“不抱歉，是我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沈雁秋：“…………”汗哒哒。 满屋子只有陆元武一个人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沈雁秋坐下吃饭。 常丽娜非常有眼力见地去端了一小盆咸菜蛋花汤，另外还给了一小碟子咸菜，“领导和夫人请慢用！” 陆元武瞥了沈雁秋一眼。 沈雁秋正襟危坐，慢用慢用，别噎死我！ 一顿饭吃得有点食不知味，实在是陆元武在外面的时候，跟家里完全判若两人。 在家里他虽然气场也强大，但是相处久了她就习惯，而且发现他这个人其实还有点点可爱呢。可是在外面，他浑身都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势，她还坐在他身边。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简直是酷刑呢。 吃完这顿饭，沈雁秋跟常丽娜说一声，她就带着陈桂枝跟着陆元武去认人。 周有锋跟丢魂儿一样回到后厨，他对冯钊祥道：“冯师傅，你知道吗，沈雁秋她不是一般人啊？她、她深藏不露啊？” 冯钊祥脸色有些阴沉，“怎么深藏不露了？” 周有锋就把陆元武的事儿说了，“说她昨晚上遇袭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们第一个就怀疑我呢，天地良心，我虽然心里想让她滚蛋，可我没敢想自己去对付她啊？” 冯钊祥看了他一眼，“你昨天出去抽烟的时候，没见什么人？” 周有锋：“没啊，我就抽根烟就回来了。” 冯钊祥却眼神别有深意，“周师傅，你要是做了错事早点承认还是来得及的，要是等他们查出来就麻烦呢。” 周有锋急了，猛地跳起来，“冯师傅，你可别乱说啊，我可没有干这种事儿。” 冯钊祥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常丽娜在门口听见道：“公安局说已经抓着一个坏蛋了，让雁秋姐去认人呢，你们不必吵，很快就水落石出。” 冯钊祥扭头看她，“抓着了？” 常丽娜：“对啊。正去认人呢。” 冯钊祥哦了一声，听见外头吉普车响，他就低头继续切菜。 片刻，他丢下刀说自己家里有点事儿回去一趟，然后就解下围裙先走了。 且说沈雁秋和陈桂枝上了吉普车，她看陆元武将吉普车开到一边路口就不走了，她催促道：“走啊，停这里干嘛？” 展文兵：“嫂子，没找到呢。” 沈雁秋：“啊？没找到？那你们让我认人？” 这时候陆元武开车门下了车，他对沈雁秋道：“你们回饭店去等。”说着他就带着展文兵快步走了。 沈雁秋：“哎——这是什么事儿啊？也不知道交代清楚。” 陈桂枝更是一脸迷糊，她就和沈雁秋回去饭店。 常丽娜一脸兴奋：“雁秋姐，抓到了吗？什么样的坏分子，我要是认识非得去踹死他！” 沈雁秋道：“说是一个叫董建辉，一个叫赵浩旭。” 常丽娜：“咦，好像什么时候听过这名字呢？”她却死活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沈雁秋也就和陈桂枝继续去后厨做葱油饼。 周有锋看她们回来，吓得跳起来，“吓死我了，怎么样了？” 沈雁秋：“周师傅别怕啊，公安局已经处理了。” 她一副笃定自信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莫测高深。 周有锋更怕了，陈桂枝更佩服了，她已经变成了沈雁秋的头号迷妹。 且说陆元武领着展文兵追着冯钊祥去了，有陆元武提点，展文兵的追踪技能彻底被激发出来，追得那叫一个顺畅。 很快他们到了县城郊区的小酒厂，这里人来人往，都是干活儿的。 展文兵一拍脑袋：“对啊，哪里人虽然没有工作，但是他们人头熟啊，董建辉的姑姑就是在酒厂上班的。” 他们就看到冯钊祥进了晒酒糟的院子，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建辉！” 他喊了好几声也没回应，冯钊祥一下子急了，难不成董建辉真的被抓了？那肯定会把他供出来吧？ 冯钊祥心里慌得一批，但是他表面却还是很淡定，扭头就往外走，结果就在路上碰到了头上和脸上贴着胶布的董建辉和赵浩旭，董建辉手里那拿了半瓶酒，显然是和狐朋狗友喝酒来着。 “你俩没被抓啊？”他惊讶道。 董建辉不乐意道：“冯叔，你咋还咒我们呢？” 赵浩旭也道：“就是啊，为了赚你那五块钱，差点给我们折进去，那娘们儿太泼辣天霉了，看个我们挠的！” “我还被踹了呢！” 冯钊祥立刻就觉得不好，如果他们没被抓，那为什么公安局的人说抓到了让沈雁秋去认人？ 哦，对了，估计是抓错了，他们肯定找不到这里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冯钊祥松了口气，“没事，我说你们还是下乡去躲躲吧，那女人是军官的媳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卧槽！这么倒霉？”两人急了，他们原本只是为了五块钱的报酬去骚扰一下沈雁秋，让她害怕以后不敢来上班，哪里知道会这么倒霉，她竟然是军官的老婆啊？ 冯钊祥：“谁也不知道是这样，你们还是快去躲躲。” 那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不是置气和拿冯钊祥开涮的时候，还是躲躲的好。 他们刚要走，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来，“躲不了了。” 陆元武从树后走出来，高大俊挺的身影顿时就给了几人强大的压迫感。 董建辉：“跑——” 虽然董建辉的嘴快，赵浩旭的腿也不慢，可他们都不是陆元武的对手。 陆元武在他们逃跑之前就先行动起来，他没穿大衣，起跑的速度就极快，三步之后直接跃起，如大鹏展翅一样朝着董建辉踹去，嘴上还不忘了指挥展文兵去抓赵浩旭。 冯钊祥见状不好，立刻撒腿就跑。 可陆元武不出手则已，出手怎么可能让他跑掉？他踹翻董建辉落下来的时候顺手就把那半瓶酒抄在了手里，朝着冯钊祥的后背就狠狠地投掷过去。 那酒瓶子就如一颗手/榴/弹般朝着冯钊祥的后心狠狠地砸过去，然后在半空加速度，最后“砰”的一声砸了个正着。 “啊——”冯钊祥就感觉自己被重物击中后背，顿时喉头一甜，脚下紧跟着一个踉跄，扑通滚落在地。 这时候陆元武已经用绳子将董建辉的双手给捆起来，直接拖着过去再捆冯钊祥。 冯钊祥自诩是厨子，力气大会玩刀还想挣扎跟他对打，结果肩膀被陆元武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陆元武将冯钊祥的双手也捆了个结实，然后展文兵再把赵浩旭拉过来，三人捆成一串。 展文兵直接就惊呆了，佩服得更是五体投地，“陆站长，您、您真是神人！太厉害了！” 陆元武淡淡道：“这句话你应该在心里说，或者跟别人说，当面拍马屁是最下乘。” 虽然他语气冷淡，展文兵却很高兴，因为他觉得陆元武这个人非常冷漠，不是很喜欢和人打交道。他居然能开自己玩笑，这说明对自己印象不错啊，展文兵就生了一种要跟着陆元武干的心思。 陆元武直接和展文兵一起将人送去派出所。 之前已经报案，还做了笔录，这会儿又都知道是陆站长亲自出马，派出所的公安和队长自然不敢怠慢。 胡队长伸出手去要热情地和陆元武握手，“陆站长真不愧是勇武军人，短短的一天就把嫌犯缉拿归案，厉害！” 陆元武虽然不喜欢和人太多肢体接触，可必要的交际应酬还是可以的。 他只是短暂的握了一下手，然后让胡队长审讯嫌犯，把他们半路想挟持沈雁秋的事儿交代得清清楚楚的。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已经抓了幕后主谋和当街行凶的，真相也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展文兵听完以后骂道：“冯钊祥你这个人可真阴险！要不是这一次，还看不清你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9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县城机关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去国营饭店吃过饭，也都认识冯钊祥和周有锋两个厨子。 说实话展文兵怎么都想不到冯钊祥会为了陷害周有锋，找小混混半路打劫沈雁秋。 这简直太歹毒了，一石二鸟啊。 冯钊祥这里交代，还得去找沈雁秋、陈桂枝、周有锋、常丽娜等人核实情况。 且说沈雁秋今日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因为陈桂枝怀孕，沈雁秋就让她不要做重活，自己就要多操劳一些。 她的葱油饼太受欢迎了，又做了芝麻饼、南瓜饼、鸡蛋饼等好几样，除了来国营饭店吃饭的，旁边革委会、供销社、电影院还专门跑来买。 如果不是定价略高，估计附近的市民们都会来买回去当晚饭。 常丽娜忙得也是陀螺一样，还把周有锋喊上帮忙去送饼。 国营饭店人手并不多，实在是以前生意也不多，都是高价饭菜来吃的人少，主要还是厨艺不行，有钱人也不稀罕吃。 这一下子周有锋可老实呢，再也不敢吹牛说是他做的葱油饼，老老实实地跟人家介绍是国营饭店新来的女厨师，叫沈雁秋。 陆元武和胡队长几个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国营饭店门前居然排起长队，简直壮观得很。 胡队长纳闷道：“国营饭店什么时候改成副食品店了？” 展文兵立刻就舌灿莲花地把沈雁秋的葱油饼推广了一番，直接把胡队长馋得决定问完情况顺便就买俩葱油饼尝尝。 自己家也常作葱油饼，不就是面粉加油吗？有白面和油，谁做不好吃？就傻子他也不能做坏了吧？ 正好周有锋送饼回来，看到陆元武吓得他“啪”一声，就打了个立正，然后敬礼，“领导好！”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淡冷道：“我不是你领导。” 他长腿一迈就进了饭店里面，看店里坐了好几桌谈事情的，他们也不吃面条，全部点了葱油饼加鸡蛋咸菜汤。 陆元武身材高大，气势强悍，一进来就惹得大家都纷纷扭头看他，没人能像无视路人那样无视他。 因为他进来，他们高谈阔论的声音都低下去，甚至有人呼噜呼噜喝汤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陆元武没看到沈雁秋，直接就往后厨去。 国营饭店之前生意少人手少，可地方不小，后厨足有两大间屋子呢，里面热气腾腾的，香气一阵阵地扑鼻而来。 因为冯钊祥不在，周有锋帮忙跑腿儿送饼给革委会，沈雁秋就一边做饼一边把鸡蛋汤也包了。 只见她身影如穿花蝴蝶那么忙碌，一会儿去揉面，一会儿去切葱花，一会儿又打鸡蛋，忙得不亦乐乎。厨房里有电灯，但是不甚明亮，昏黄的光芒反而更衬得她肌肤如玉一样动人。 她真的美艳动人！ 陆元武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原剧情里沈雁秋分明就是个草包美人，没有内涵没有底蕴，就如同一朵艳丽的花，虽然漂亮却不耐品鉴。可眼前这个沈雁秋，分明就是个漂亮可爱，知性坚强，自立又有幽默感的妙人儿。 这时候常丽娜跑过来，要喊沈雁秋和陈桂枝去前面问话。 她看陆元武站在那里，吓得赶紧站好不敢再跑，规规矩矩的，“陆站长，胡队长请过去。” 陆元武点点头，抬脚走进厨房内。 恰好沈雁秋烙出一锅饼来，五六个用大盘子端着，打算放在一边等常丽娜来端。她手往一边的桌上放盘子，头却扭去一边看锅灶，并没有看到陆元武，只觉得手上盘子一空，以为是常丽娜接走了。 陆元武刚进去就被沈雁秋反手塞了一大盘子葱油饼，只得默默接住，刚要跟她眼神交汇说句话，她又扭头去看锅。 沈雁秋去盛了汤，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扭头看过去，就对上陆元武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他那双黑眸正默默地凝视着她呢。 她立刻笑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里有星光闪耀，因为见到他高兴声音都变得格外软糯甜美起来，“你回来啦？抓到那俩小混混了吗？” 陆元武被她那把娇软的声音挠得心尖直颤悠，他点点头，示意她和陈桂枝去前面。 沈雁秋伸手就要把饼盘子接回来，他是来办案的，不好让他当服务员端盘子，多掉陆站长的架子呢？ 陆元武却无所谓的样子，就替她端着，一起去前面饭堂。他还叮嘱沈雁秋不必担心，直接把事情给胡队长再说一下。 这时候周有锋和常丽娜也被叫过来询问，展文兵一一记录在案。 常丽娜等人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冯钊祥居然敢做这样的事儿。买凶害人？他简直胆大包天啊！实在是太坏了！太胆大了！平时伪装得也太善良的样子。 问完以后，周有锋的脸都白了，随即又气得通红，“幸亏陆站长和两位公安同志还我清白，否则的话，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我虽然……我就是混账了，嫉妒沈雁秋，可我没那个胆子敢害人啊。” 虽然他发狠要这样那样，其实也就敢背地里捣蛋而已，比如给偷个葱花藏个油的，还因为沈雁秋提前检查而放弃。 倒是这个冯钊祥，看起来人本分正派，不爱说话为人和气，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阴险。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歹毒的心思呢。 谴责了一通冯钊祥，又恭喜沈雁秋和陈桂枝没有大碍。常丽娜笑道：“周师傅你现在知道厉害啦？” 周有锋连连点头，一叠声地给沈雁秋道歉，“知道了，多谢沈师傅大人大量。” 就冲着沈雁秋是陆站长的媳妇儿，她要是对他有意见，跟自己男人说一声，要把自己绕进去也很容易啊，就算最后可以证明无罪，那也得直接被饭店开除呢。 沈雁秋笑得娇俏无比，“周师傅言重啊，身正不怕影子歪。” 胡队长和展文兵做完记录，又跟陆元武道谢，随即告辞离去。 他们一走，大家就更加放松。 陈桂枝几个好奇得很，她悄悄地拽拽沈雁秋，让沈雁秋问陆元武。 沈雁秋知道他们的意思，就问他，“领导，请问您是怎么怀疑冯钊祥的啊？” 陆元武听她还叫自己领导，且语气中还带着三分俏皮，便凝眸看向她，她那双清澈的水眸里也是笑意盈盈，勾人得不像话。 陆元武心尖一颤，那原本清冷拒人的眼神就带上了一分温柔，瞧着沈雁秋，淡淡道：“回头给你说。” 他这个人向来有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越是生气越是平静，却是心动却是冷淡，绝对不会露出一分猴急的色相来。 可大家急了啊！ 他们都好奇死了，怎么陆元武就知道冯钊祥有问题呢？冯钊祥平时为人好，人缘也不错，而且大家都说他本分老实呢。 周有锋急得赶紧作揖，“陆站长可求求您了，我都急死了。” 见他坦诚，常丽娜和陈桂枝也就不掖着，都请陆元武赶紧解惑。 沈雁秋嗔了陆元武一眼，看把你拿捏的，求着还不说呢，真要让人三求四请的啊？ 她娇嗔的眼神，四分揶揄，三分妩[笔趣阁]媚，还带着三分撒娇，惹得陆元武手心都有些痒，他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轻轻地蹭了蹭。 第93章 杜绝她去公社割肉 陆元武淡淡道：“没有什么复杂的，今早一来县城我就先找常主任打探情况，知道周有锋对我媳妇儿有意见，我就从周有锋的人际关系入手查。很快我就发现周有锋这个人虽然看似计较，可他没有敢背后违法乱纪的胆子。” 他说话的时候似无意地看向周有锋。 周有锋额头的汗水都下来了，自己之前不觉得如何，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从前的脾气有多不招人待见，小气善妒。 沈雁秋也好奇了，一双美眸瞪着陆元武，“就半天功夫，你就调查这么多？” 连周有锋不敢违法乱纪都知道？ 陆元武继续道：“周有锋有个邻居很喜欢生事，还惹了他好几次，甚至往他家扔狗……垃圾，周有锋虽然很气，却也没找人对付邻居，甚至都没敢上门跟邻居撕破脸。” 周有锋连连擦汗，“惭愧、惭愧！” 陆元武：“既然他没问题，我就查冯钊祥。冯钊祥从前是想自己儿子来做白案的，结果被周有锋抢先，他暗自怀恨在心的，这一次正好借机除掉两个对手。” 周有锋切齿道：“这个老冯！” 常丽娜好奇死了，人家陆站长怎么长得啊，这么高这么俊，脑子还这么好使，要她想破头也想不通啊。“陆站长，您怎么不怀疑我呢？”她好奇地问。 陆元武也不看她，只淡淡道：“如果冯钊祥没有可疑点，下一步就查你，不过你和我媳妇儿没有利益冲突，反而有好处，大概率不会。” 常丽娜吐吐舌头，“我的妈呀，陆站长您真是活神仙！” 陆元武说完就起身，对沈雁秋道：“别太累，适度休息，下班我来接你。” 沈雁秋点点头，笑了笑，“那可多多劳烦领导给当司机呢。” 揶揄陆元武，她可是不遗余力的，看他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很无语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很舒服。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变态呢。 忙活一天，沈雁秋也算累得肩酸胳膊酸的，下午四点半她就歇了，反正已经做了不少饼备在那里，足够当天卖的。 明天她就休息不来，让周有锋继续卖他那难吃的面条或者包子，哈哈。 常丽娜殷勤的很，没活儿的时候她就给沈雁秋按摩，顺便套套近乎。 这可是清河县的火车站长啊，手里掌握了多少物资呢，不客气地说，他手头缝里但凡漏出一点来，就足够别人吃喝不愁的。而沈雁秋这个站长太太，居然还出来卖吃食、做饭受累，也真是不娇气呢。 事业女性沈雁秋还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妇唱夫随、清正廉洁好太太的高帽子，她在跟陈桂枝和常丽娜说一些做饭中的小窍门，让她们也学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来大家听，谁能记住谁就记住呗。 沈雁秋想起自己还有件事儿来，她拿出半斤肉票，对陈桂枝说去国营菜场割肉。这年头割肉是非常光荣又骄傲的事儿，谁要是从菜场拎条肉回家，走在路上回头率绝对百分百，走路都带风，绝对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来。 虚荣心，可以得到百分之两百的满足！ 这种虚荣感，她当然要带着陈桂枝一起享受了。 周有锋看到忙提醒沈雁秋：“沈师傅，你这个钟点去菜场是买不到肉的，得一早天不亮就去排队才行呢。” 沈雁秋傻眼了，要天不亮去排队？那可有点早呢。 常丽娜笑道：“哎呀雁秋姐，你愁什么啊。你守着个国营饭店，还能没肉吃？你放心，等你下次上班，我帮你留，你下班就能带回去。” 沈雁秋可不敢占公家便宜，赶紧说自己有肉票和钱。 常丽娜：“雁秋姐我们是自己人，我们也不背着你。我们要吃肉，都是拿钱和票从饭店里换点的。多了不行，一个月换个一斤还是可以的。后天我就让送肉的师傅给你留半斤，下次再留半斤。” 沈雁秋想说她可以去公社找赵海滨买肉的，不过既然常丽娜这里能帮忙，那自然也好的。 等五点左右，陆元武来接她们。 常丽娜羡慕道：“雁秋姐，你可真幸福啊，你看陆站长多宠你啊，跟养闺女差不多呢。” 沈雁秋：“…………”你也太夸张了，他宠我？他那眼神天天就跟审犯人差不多，还宠我呢。 等沈雁秋这个厨师走后，常丽娜又开始唠叨：“周师傅，咱是不是得让主任招个人来啊。雁秋姐做饭这么受欢迎，这以后我一个人跑堂，还不得累死我啊？” 周有锋现在还敢说啥啊，当然是夹起尾巴做人。 第二日一早，沈雁秋就起来收拾。她用布口袋装上七斤苞米面，又带上一颗大白菜，坐陆元武的车去苏家庄看二大娘。 二大娘女婿苏顺喜，和苏顺峰家也算是一家子。 说起来苏顺喜还是陆老婆子给陆彩媛介绍的呢，当时说得天花乱坠，多好多俊多能干一个青年。 结果结婚以后才发现，这苏顺喜毛病多着呢。 首先是懒，油瓶子倒了不扶算啥？他是亲儿子掉粪坑不待去捞的那种。上工干农活，能跟小姑娘比干得快慢！ 其次就是馋，馋得他能跟儿子抢口粮！还特喜欢占便宜，有些贪得无厌。 另外越是窝囊的男人他偏偏就越是窝里横，打老婆孩子是家常便饭，把他威风得不行。 沈雁秋看在陆二大娘的份上，不想让他说酸话，免得回头他又指桑骂槐，打陆彩媛骂二大娘的。 因为天冷，她叮嘱陆甜甜和小北城不要去捡柴火，在家里看看书，或者去学校听课也行，等回来跟大队说一声让他们正式入学。 今儿天非常冷，看起来跟要下大雪似的，沈雁秋就把陆元武的军大衣披上。 上了车，陆元武又把自己的手套丢给她，沈雁秋忙还给他，“不用不用，我插在口袋里就行。” 她麻溜地把双手揣在大衣兜里，还朝他俏皮地笑了笑。 陆元武：“……”她笑得那么狡黠，让他有一种在地方他要做什么坏事儿的感觉。 切，他才不稀罕呢！ 吉普车里没有暖气，车窗也没那么密闭，一路上还是很冷的。 沈雁秋用大衣把自己裹得严实的，偷眼看陆元武，他只穿着军装和军用棉衣，都没有穿大衣呢，却脊背笔挺，眉目舒展，半点不见寒冷瑟缩的样子。 这体质，真是好得让人嫉妒啊。 想起他掌心炙热的温度，还有宽厚滚热的怀抱，沈雁秋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变红了。 陆元武余光瞥到她，忍不住侧首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想什么想得脸都红了？ 沈雁秋立刻正襟危坐，“也没什么，就寻思着要是接了大娘回来，去公社割点肉，回家包个饺子吃。孩子们也得改善改善了。” 割肉啊……陆元武原本舒展的清朗眉眼就微微蹙起，这是想去找赵海滨了？ 他没吭声，沈雁秋还有点纳闷，怎么他不乐意她买肉，还是不乐意买肉给二大娘吃？ 难道他被陆老婆子洗脑，也觉得二大娘不是好人？ 她就道：“二大娘怎么也养过你几年。” 如果不是陆老婆子作，怕二大娘把自己儿子挑唆和自己不亲，且因为陆元武长大不用再花心思养，还能给家里干活儿挣工分，陆老婆子也不会把他要回去的！ 陆元武：“嗯，我去割肉。” 杜绝她去公社找赵海滨的可能！ 听说他主动要去割肉，沈雁秋立刻笑了，这还差不多。 陆元武又纳闷她笑个什么劲儿，可显然她不想跟他分享她的开心事儿，一直到苏家庄还在偷笑呢。 他们问了一下路，就直接开去苏顺喜家。 结果车子刚开到院门外，就听见苏顺喜在家里发脾气，“整天就给老子吃猪食啊？老子天天累死累活的养你们这么一大家子，吃口像样的饭都不行？” 第94章 欠修理的苏顺喜 这个苏顺喜整天好吃懒做，就会窝里横，结果还整天打老婆骂丈母娘的，整得好像家里他功劳最大似的。陆二大娘上辈子，就是被他给冷暴力磋磨至死的，他跑不了！ 沈雁秋最瞧不起这种男人，出门窝囊不像个男人，在家里就天皇老子一样，真是欠修理。 她下车上前敲门，结果敲了几下也没人理睬，估计是没听见。 苏顺喜又在家里喊：“你们说啊，人家陆大干部都回来了，你们也不说去看看，慰问慰问？我可打听着人家还升官发财了啊，那大腿粗的，拔根汗毛都比咱们腰粗！” 沈雁秋敲门的手就顿了顿，她撇撇嘴，这个苏顺喜真是欠收拾，欠使劲收拾！ 她直接推门进去，否则敲破门估计他们也听不见。 她回头看陆元武，见他正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一根烟卷却没有点，视线不知道在看哪里。似是感觉到她回头看他，他便抬头望向她，目光带着询问。 沈雁秋压低了声音，“你不来啊？” 陆元武朝她摆了一下手，示意她只管去就是，他随后再进去。 沈雁秋微微歪头看他，见他果然不进来便朝他嘟了嘟嘴，扭头进了苏家。 苏顺喜还在大放厥词呢，“我说老丈母娘，那天我去家里看了啊，那小房子让人家收拾得，真是锃明瓦亮的。哪里像你女婿我这个小破屋啊，灰突突的，又低矮，个子高了都直不起腰来呢。” 陆二大娘苗翠云正在飞针走线，她动作一停，也没抬头，只是把针在头上蹭了蹭，继续嗤啦嗤啦地纳鞋底。 陆彩媛被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忍不住就小声问陆二大娘，“娘，要不……你回去看看？那屋子可还是咱家的呢。那俺哥回来，咱不得去看看？” 苗翠云：“你哥刚回来指不定多忙，去看什么？给人家添乱。” 苏顺喜：“老丈母娘，我看你就是偏心眼重男轻女啊。一样都是收养的，他还长大了就被要回去，怎么你还偏心他呢？他牺牲的消息传回来，你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这眼前伺候你的养女不是闺女呢？我这个养女女婿不是也伺候你，要给你养老吗？” 陆彩媛让他少说两句，不要对娘那样态度。 苏顺喜就不高兴，他听苏家人说陆元武没死，回来了，这两天又听说陆元武还当了大官，就在县城工作呢。有这样好的事儿，怎么能不想着自己这个妹夫呢？ 起码也得给自己送点年货，再给自己找个工作吧？ 苗翠云没说话，她原本也是个要强的女人，可惜生不出孩子一辈子受尽白眼，而男人不肯和她打离婚也遭人戳脊梁骨，骂绝户。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无儿无女没个香火，以后老了没人摔盆子送葬当孝子，也没人给祭祀上坟，那就要当孤魂野鬼了。 为此，苗翠云就想收养陆元武，从小养着孩子和她也亲。 哪里知道陆老婆子苏春凤却一肚子心眼儿，孩子小需要人带的时候说给她养着，等孩子八/九岁能干活不需要人带，她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把孩子要回去。 陆元武被要回去，她身边就只有一个养女没有其他孩子，自然不能再把闺女弄丢了。所以，苗翠云能忍的基本都忍了，断然不会和女婿对着干的。 可是让她去找陆元武给女婿谋好处，她也张不开口。 看她不说话，苏顺喜就越发不高兴，“哎，这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怎么着也不会和亲的一样给你打算。” 他这样说讥讽的话，一般人早受不了，可他认定苗翠云没别的儿女撑腰，受不了也得受着。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越来越变本加厉呢。 他又开始摔摔打打地让陆彩媛给他钱，“炒俩鸡蛋，晌午我要喝两盅。一天天的累得要死，吃口饱饭都没。” 陆彩媛：“没钱，家里鸡蛋都去换了盐和火柴，哪里还有鸡蛋？” 苏顺喜就不高兴了，扬巴掌作势要打：“你这个婆娘，你欠打是吧？” 恰好沈雁秋进来，她冷冷道：“是哪个欠打呢？” 她声音原本甜美柔软，现在冷着声音说话，就清冷冷的有金玉之声，特别好听。 屋子里三个人却愣住了，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她。 苗翠云惊讶道：“雁秋？你咋来了？” 陆彩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忙将手在围裙上擦擦，招呼沈雁秋进屋。 苏顺喜看到沈雁秋的时候两眼直放光。眼前的沈雁秋实在是太漂亮了，明艳绝色让人垂涎三尺。前阵子陆元武“牺牲”，四外村多少单身汉惦记呢，不说那些死了老婆的，没死老婆的都敢做梦！而那些未婚青年，虽然家里不乐意自己却心动得不行，巴不得就将沈雁秋给娶回家。 就说苏顺峰好了，自己二十郎当岁的年纪，长得也挺俊俏，还是未婚，却要死要活地想娶沈雁秋呢。 可惜苏家和陆老婆子都不同意，而且陆元武又回来，他压根就没得逞。 苏顺喜欢喜地立刻让沈雁秋进屋，“嫂子，正说你们呢，没想到你就来了。我大舅兄呢？” 陆彩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哥工作那么忙，自然不会来的，你以为你多大脸啊，还让我哥来看你不成？” 苏顺喜瞪了她一眼，若是以前他抬手就打上了，可今儿沈雁秋来了，他自然要收敛。他笑得无比谄媚，“大舅兄咋了？嫂子能来，他就不能来？是嫌我家脏穷，污了他不成？” 若不是沈雁秋方才进来听了一会儿，就看他这笑脸相迎份外殷勤的样子，还以为他多和善呢。 她对苏顺喜冷冷淡淡的，反而对苗翠云很热络，先问大娘身体好，最近如何。 陆彩媛在一边撇撇嘴，沈雁秋突然就推门进来，指不定在外面听了多一会儿呢，那刚才的话没少听吧？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寒碜人么？因为沈雁秋住着自己养母的房子，陆元武还是自己养母带大的，但是沈雁秋从前讨好巴结陆老婆子，跟二大娘不亲近，陆彩媛意见很大。 她不喜欢沈雁秋，觉得沈雁秋就是个狐狸精，惹得那些男人们都觊觎她。 苗翠云对沈雁秋却很好，尽管沈雁秋从前被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挑唆着和自己不亲近，她也没有多少意见。 她笑道：“我好得很，元武呢，他好吧？大川、西楼、甜甜还有小北城都好吧？” 当初沈雁秋卖了小儿子，苗翠云心疼得不行，可沈雁秋只听陆老婆子、赵美红挑唆，根本不搭理她。后来沈雁秋把小儿子要回来，苗翠云比谁都高兴。 她压根就没指望沈雁秋来苏家庄看她，所以看到沈雁秋今儿上门，她还挺激动的。沈雁秋来，是不是陆元武让的呢？ 陆元武牺牲的消息传回来，她比陆老婆子可伤心。她是真伤心，毕竟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她也心疼。苗翠云因为陆元武牺牲，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前几日听苏顺峰说陆元武没死，活着回来了，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连说老天爷有眼，好人也长命。 这孩子还惦记自己呢，真好，这就够啦。 沈雁秋柔声道：“好呢，大家都好。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元武也回来了，就寻思是不是接您回去准备过年。” 苗翠云没说话，苏顺喜夸张地笑道：“哎呀，急什么啊，大舅兄忙，嫂子你孩子也多，你们都忙。让娘在我们家放心住着，有我和彩媛呢，保管给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们都不用操心。” 今儿沈雁秋来就是个信号，说明陆元武心里还有老太太，那以后也能常来常往，自家肯定可以跟着沾光捞好处呢。 只是……他瞅沈雁秋怎么没带东西，空手来的呢？不过只要能走动起来，不在乎这一时一点。 那边陆彩媛却撇嘴道：“我说嫂子，你来接俺娘是当场就走？空着手过来，可怕我这个当妹妹的沾点光呢。” 这时候陆元武从外面进来，一身挺括的军装，器宇轩昂英姿逼人，他手里拎着一个面口袋，还有一个网兜里装着大白菜和几个苹果、梨。 陆彩媛的脸顿时热辣辣的疼。 第95章 接陆二大娘回家 陆元武腿长步子大，转眼就到了屋门口。 苏顺喜立刻大笑着扑上去迎接，挥舞着两只手跟大鹅子一样夸张，“哎呀，大舅兄，稀客，贵客啊！” 他也就是跟二大娘和自己婆娘耍狠，见了外人，尤其是陆元武这样英气勃发的高大男人，他只有做小绵羊的份儿，更何况陆元武还是干部，他更巴结得不行。 陆元武俊眸一扫，都懒得理睬他，直接避开他进了屋里，跟苗翠云问好还叫了一声娘。 他回来以后连陆老婆子都没叫过娘呢，但是对陆二大娘他却心甘情愿叫一声娘。毕竟是她把原主养大的，还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女人，叫一声娘，以后奉养孝顺她，陆元武认为这是应该的。 他这一声娘，把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苗翠云当即就老泪纵横了，将针线扎在一边，张手就握住了陆元武的大手，哽咽道：“元武啊——孩子啊，你可回来啦。” 沈雁秋也惊讶地看着陆元武，他居然突然就叫娘了？之前被陆老婆子接回去以后，他就改叫二大娘不再叫娘。为此，沈雁秋穿来后还觉得有意见呢，认为陆元武有些忘恩负义，却没想到他又开始叫娘了呢。 陆彩媛神色复杂，看了陆元武一眼，又瞪了沈雁秋一眼，哼了一声，开始咔嚓咔嚓很用力地洗衣服。 苏顺喜却是狂喜，陆元武叫自己老丈母娘为娘，这说明他是真承认了，那自己就是他的亲妹夫，以后两家就是亲家。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走动起来啦。哈哈哈，自己有了这样一个当官的大舅兄，看谁还敢欺负他？ 苏顺喜瞬间就觉得腰杆子刚硬，个子蹿到了两米八，如果给他安上一条尾巴，他能立马蹿到天上去！ 他赶紧吆喝陆彩媛：“洗洗洗，你就知道洗。行啦，快收起来，赶紧腾地方，给大舅兄和嫂子做饭吃。” 陆彩媛低着头就洗衣服，没理睬他。 苏顺喜抬脚就要踹，却冷不丁对上陆元武那冷冷的眼神，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把脚扳起来掸了掸裤腿上的泥灰草屑，一副爱干净的样子。 沈雁秋淡淡道：“不用忙活，我们不是来吃饭的。这不是要过年了么，过来看看大娘，把大娘接回去过年。” 她前世习惯叫妈，一时间可不习惯叫人娘，再说原主一直叫苗翠云二大娘，也不必立刻改口叫娘。 陆彩媛又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满的眼神，沈雁秋也不理睬她。 沈雁秋不理睬她，她却来劲。陆彩媛冷冷道：“这也是我娘，在我家过年天经地义，接回去干嘛？” 搁以前，为这句话苏顺喜得一脚给她踹出去。她也不敢主动说留养母过年的话，原本还有些犯愁过年的时候要把养母送回去自己过，但是沈雁秋占着屋子不知道要怎么说呢，这会儿为了刺挠沈雁秋，她倒说得顺嘴了。 苏顺喜还在一旁附和，“对，对，就在我家过。” 沈雁秋看着这夫妻俩，还真是什么茶壶配什么壶盖，这夫妻俩也算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的。 按说男人窝囊打老婆，老婆肯定得反抗，可陆彩媛偏不，她反而还处处维护苏顺喜。 这会儿她和陆元武过来，分明可以给陆彩媛撑腰，可陆彩媛却不说生活的艰难，非要盯着沈雁秋使劲。 沈雁秋就更懒得理睬她。 原本苏顺喜夫妻俩想赶苗翠云回去过年，这会儿陆元武来接，他们又不舍的了，非说等腊月二十七八的再回也赶趟儿。 沈雁秋直接对苗翠云道：“大娘，甜甜和小北城可想你呢。眼瞅着就腊月，天寒地冻的，还是早点回去吧。妹妹要是想你，随时都能去看。” 现在家里不缺吃穿，把二大娘接回去，也享几天福。 看看陆彩媛家这日子，就算屋子大家的都差不多，可屋里的陈设却能看出日子好坏来。 低矮黑暗的两间土坯房，一个锅灶，一个水缸，一个破旧的木头橱柜，还有几把破烂的小板凳。可就算这么点东西，这个屋子里竟然都乱糟糟的，墙角还横七竖八堆了一些柴火，也不知道整理一下。 沈雁秋前世虽然是白富美，没过过苦日子，也没下乡干过活儿，但是她为人勤快干净，起码自己的小窝要布置得温馨又情调，卫生搞得利利索索，决不允许脏乱差出现在她家里。 所以陆彩媛家这样，她就有些受不了。 灶台上不知道弄了些什么黏糊糊黑乎乎的，看着就没胃口，让她留下吃饭她也不肯。 她瞥了陆彩媛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陆彩媛对她的挑衅和敌意她感觉得出，当然也不会视而不见忍气吞声。 说起来权力是个好东西，如果陆元武不在或者不当干部，陆彩媛和苏顺喜见了她只会挤兑讽刺或者讨要房费等好处，见面不打架不破口大骂就是好的，还想这样和和气气笑脸相迎说话？ 不可能的。 不管陆彩媛乐不乐意，苏顺喜怎么蹦跶，接二大娘的事儿二大娘自己说了算。 苗翠云犹豫了一下，她看看炕上的孩子。这孩子才八个来月，长得干巴瘦，正睡觉呢。要是她走了就得闺女自己看孩子，苏顺喜这东西也不疼老婆孩子，到时候还是孩子受苦。 苗翠云自己没生过孩子，稀罕孩子，就见不得孩子受苦。 她对陆元武道：“元武，雁秋，你们有这心大娘心里舒坦。你看孩子还小，我再给带些日子，等差不多腊月底，你们来接我回去过个年，过了年我再回来看孩子。” 苏顺喜点头如啄米：“对，娘说得对，大舅兄工作忙，娘还是住闺女家方便，我伺候。这就给大舅兄和嫂子做饭吃！” 他嘴上说着，却又不真动作，只是开始扒拉那个破碗柜，嘴里叹气，“哎，真是丢人，偌大的屋子，竟然找不出点什么来招待大舅兄。难不成只能掏耗子洞去？” 苗翠云看都没看他，这个女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也是有本事的，嘴上说让她留下过年给大舅兄准备午饭，心里却不定怎么算计要陆元武补贴他呢。 就说她在这里住着什么活儿都干，还带着自己的口粮，他还嫌她吃白饭呢。 每次吃饭，由他分给她一个最小的粗粮窝窝头，不允许吃第二个。另外如果桌上有菜或者咸菜，他也要盯着她，如果她夹第二筷子的间隔短了点，或者夹的多了点，他的眼神就跟带着锥子一样扎人。 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只是一句话，可真要掰碎了散在日子里，那就是日日夜夜的煎熬和难过。 沈雁秋就给陆元武使眼色，让他说话。 可之前她觉得精明强势的陆元武，这会儿却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居然一言不发！ 沈雁秋微微蹙眉，又悄悄地拽了拽陆元武的衣摆。 陆元武低头看她，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沈雁秋：“…………”我这按捺不住的脾气啊。 她微微仰头，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让大娘回去，那两口子还在说言不由衷的虚伪话，你听不出来么，听出来还不帮我？ 屋里光线暗淡，她歪头斜睨他，洁白的脸蛋上一双乌黑明澈的大眼睛，薄嗔中带着三分娇媚，让人格外心动。 陆元武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被她娇俏的神情给吸引住，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性感得一塌糊涂。 沈雁秋赶紧移开视线，她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放在孩子的枕头边上，“他大舅上门太匆忙，也没给孩子买礼物，就给两块钱吧。” 这两块钱可真不少呢，搁别人身上给两毛都不错了，她出手就是两块，她也肉疼呢！但是看在二大娘的份上，别说两块，二十也不多呢。 苏顺喜的眼睛都直了，眼珠子几乎黏在那两块钱上。妈呀，真的是当官上班就是好，月月发工资，随手就能拿出两块钱来呢。 他一把将两块钱抓起来，激动地对陆元武和沈雁秋笑道：“大舅兄、嫂子，你看，让你们破费啊，真是不好意思。”他谄媚得很，“你们说这上班就是好啊，月月见钱。我要是也有个班上，我也能领钱。娘，你说是吧？” 他给苗翠云使眼色，让她帮忙给提工作的事儿。 苗翠云却假装不懂，“你以为那个班是那么好上的？人家单位也要有本事的人。” “咋的，娘，你这是瞧不起你女婿啊，说我没本事呗？这有没有本事，不也是领导说了算？我大舅兄给我安排个工作，谁还敢说我没本事？是吧大舅兄？” 他朝陆元武嘿嘿笑起来，满脸的贪婪挡都挡不住。 陆元武淡淡道：“倒是有个职务适合你。” 苏顺喜的脸都开始发光了，激动道：“大舅兄，啥职务，你说？我赴汤蹈火一定干好！” 陆元武垂眼瞥了沈雁秋一眼，她正急得小手悄悄扯他的衣摆呢，他视线重新放在苏顺喜身上，声音清冷道：“县长。” 第96章 长了一张刀子嘴 县长？ 苏顺喜惊呆了，县长是什么官？他可当不了。他赶紧摆手惶恐道：“大舅兄别、别开玩笑，就、就给我安排个小活儿就行。不用多，一个月三五十块的工资就行。” “噗嗤”沈雁秋直接憋不住笑出声来，她方才还着急以为陆元武抹不开面子要给他安排工作，这会儿直接明白陆元武消遣苏顺喜呢，太坏了！哈哈。你个窝囊废还真敢想，屁也不会呢还想要五十块钱的工资？姐姐我才一个月十八块好吧。 陆彩媛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她狠狠地瞪了沈雁秋一眼，冷冷道：“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就是我？说话的不是你哥？” 嘁~~她撇嘴翻了个白眼。 这陆彩媛真有毛病的，明明是陆元武说的，干么处处针对自己，自己又没吃她大米饭！ 陆元武看沈雁秋居然也会露出拌嘴吵架妇女的那种轻蔑表情，撇嘴翻白眼这种动作，一般人做来那是不怎么好看的，可她偏生就含嗔带俏，娇媚得很。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对苗翠云道：“娘，收拾一下吧，这就回。” 他知道如果他不发话苗翠云不会同意回去，但是看苗翠云在女儿女婿这里也很受委屈，他自然想帮一把。 这时候苏顺喜回过神来，“哎，我说大舅兄，合着你耍弄我呢，不给介绍工作啊？”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只管介绍，不管成不成。” 苏顺喜：“…………”这他娘的不是忽悠人？不就是拒绝不给办事嘛？ 苗翠云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闺女，再看看炕上的外孙子，有点拿不准主意。 要说不想回去那是假的。要是养子乐意她回去，儿媳妇也没意见，她当然喜欢回自己家啊。可她一走，女婿肯定得拿闺女撒气，到时候闺女吃苦她也心疼。 可元武发话了她也得听，于是苗翠云纠结了一下，就道：“那也行，我就回去看看。” 陆彩媛撇着嘴，瞪了沈雁秋一眼，“你一回来就撺掇俺哥！” 狐狸精！ 沈雁秋：欸，我这暴脾气。她瞪了陆元武一眼，管管你妹妹！ 陆元武：“……” 沈雁秋帮苗翠云收拾一下东西，不过是几件衣服、被褥和日常用具，拢共也没几样，一个包袱就捆了。 苏顺喜急了，“娘，亲娘，你真走啊？” 苗翠云：“你哥让我回去看看，我就回去看看。” 陆彩媛不阴不阳地道：“对啊，儿子回来了，闺女还有啥啊，回去看看也好，免得以后没人摔盆子呢。” 她本身不是刻薄的人，日常待养母也不错，都是苏顺喜闹事。可她今儿看着陆元武带着沈雁秋来，沈雁秋一副得势的样子，她心里就不爽。难道你和陆老婆子、赵美红、陆彩虹几个一起欺负人的时候，就忘了？她也生气苗翠云，人家来一叫就回去，弄得跟哈巴狗似的，那么上杆子！ 一点都不会矜持！ 陆元武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没有原主对家里人的那些感情，自然也就不会生气。 沈雁秋见他居然不说话，就对他有点不满，怎么说你也是哥哥，你妹妹这么没礼貌，你就不说两句？ 看沈雁秋脸色不大好，苗翠云笑道：“你们别当回事，这丫头人来疯，长了一张刀子嘴罢了。” 沈雁秋笑了笑，“我看着也是。”刀子嘴对不和她一般见识的行，她试试对苏顺喜？她怎么不对苏顺喜能耐呢？ 苏顺喜有些蔫头耷脑，因为陆元武不明确说给他介绍工作，可他还是不死心，觉得陆元武也没明确拒绝不是？ 沈雁秋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吃午饭，让陆彩媛和苏顺喜把粮食倒下，她把小面口袋拿回去。 陆彩媛不动弹，苏顺喜心里不高兴，也没动弹。 苗翠云就去帮她倒了，“雁秋，你还带面来干嘛，家里那么多孩子，现在够吃的呢？” 沈雁秋道：“以前是不够，这不元武回来了吗，有爹在还能饿着孩子们？” 苗翠云点点头，在屋子北边的暗影里飞快地抹了抹眼泪，“好，回来好。” 沈雁秋扶着苗翠云，让陆元武拿着包袱和被褥。 苗翠云恋恋不舍地又瞅了瞅外孙，叮嘱陆彩媛，“大壮醒了，告诉他姥娘回去，过了年再来啊。” 陆彩媛嘟囔了一句什么，大家也没听清，她道：“行啦，回去你就好好过日子，不用记挂俺。” 她也不去送，继续坐下咔嚓咔嚓的洗衣服，苏顺喜送到门口，看到黄绿色的大吉普，羡慕的眼珠子都发红。 他一口一个大舅兄叫着，盛情挽留，就想让他们吃顿饭，还想把苏顺峰那些人叫来作陪呢，也给自己长长脸，看以后大队干部不得高看自己的？ 陆元武不是个热情的人，只是接人来的自然不会说太多闲话。他看苗翠云上了车，他就示意沈雁秋上车，自己坐上驾驶座开始发动吉普车。 沈雁秋习惯了，把苗翠云送上车她就顺势坐上副驾驶。窗外对着院门，就看苏顺喜在车窗外点头哈腰又摆手的，就看不上他这副样子。她摇下车窗户，朝着苏顺喜勾勾手指头。 苏顺喜立刻笑着凑上去，结果一眼就看到陆元武扫过来的冰冷眼神吓得又赶紧后退一步和沈雁秋保持了距离。 沈雁秋冷笑：“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我说大妹夫，我丑话可说了头里。” 苏顺喜：“嫂子，你说，你只管教训。” 沈雁秋：“我可听人家说你厉害呢。” 苏顺喜：“不厉害，我厉害啥啊。” 沈雁秋：“厉害，一脚就给老婆踹个跟头，还不厉害？你问问你大舅兄，他敢吗？”她挑衅一样扭头瞅着陆元武：“哎，我说陆团长，你敢吗？” 陆元武侧首看她，原本冷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唇角都无意识地勾起来一点，他点了一下头。 沈雁秋却不满意，心里热燥燥的，“嗯？敢不敢啊？” 陆元武深深地看着她，明确道：“不敢。” 沈雁秋满意得很，心里一下子凉快舒坦了，她对苏顺喜道：“听见了吧，陆站长、陆团长、你大舅兄他也不敢踹老婆！” 苏顺喜额头的汗都下来了，这个沈雁秋太厉害了，以前怎么没发现？现在这嘴简直跟刀子一样啊。他也连连点头，“不敢不敢，我也不敢。我更不敢。” 沈雁秋切了一声，“你记住就好。回去吧，我们走了。”她摆了一下手，对陆元武道：“咱回了。” 陆元武：“嗯。”领导！ 他从后视镜里看她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嘴角都压不住地飞扬，瞅着跟吃了蜜一样，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高兴？” 沈雁秋扬眉，笑道：“那可不呗，我也狐假虎威了一回呢。”她回头对苗翠云道：“大娘，你儿子可回来了，以后苏顺喜再敢跟你说有的没的，再敢打老婆，你就抽他！” 苗翠云试探道：“元武都叫娘了，雁秋你……” 沈雁秋立刻笑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娘！” 苗翠云高兴地连连点头，应道：“诶——” 沈雁秋：“娘你不要多想，以后就踏踏实实在家里住着，咱女人也不是谁的老妈子，干啥就整天给人家当牛做马被人使唤？” 苗翠云叹了口气，随即笑道：“也不是使唤，这不是自己乐意嘛。现在元武回来你们赶紧再生俩，我继续带孙子孙女，我也乐意。” “咳咳咳……”沈雁秋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还再生俩？原主都生了四个，还生呢？她可不生！ 她朝着陆元武撇了撇嘴，眼神颇为挑衅。只是她相貌明艳，眼波如水，加上心情好眉飞色舞的，这样撇嘴的样子在陆元武看来分明就是撒娇的。 他突然发现她在他面前跟前两日有些不同了。 也许……是从她被聂卫城抓？不是……而是遇袭……是他抓到俩小混混……似乎应该回溯到他在医院回身抱了她那一下之后？ 他心里也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这时候沈雁秋突然拍他胳膊，“哎，那条路可以去公社，我带了肉票，咱们赶紧去公社找赵海滨割点肉。” 陆元武：你割肉就割肉，作甚一定要说赵海滨的名字！ 第97章 他才不会以权谋私! 显然沈雁秋不知道他对赵海滨的意见有多大，她只觉得陆元武回来她不用嫁给赵海滨，二大娘也不会被女婿磋磨死。 大家上辈子悲惨的命运这一辈子都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全都不用死了，那是极好极好的事儿。 买块肉庆祝一下还是应该的。 苗翠云赶紧道：“孩子别破费，留着过年买。” 沈雁秋笑道：“娘，你就不用担心啦，以后你就在家里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想干嘛就干嘛。” 苗翠云还晕乎乎的，感觉跟做梦一样的，不过她也有些担心的，“雁秋，你们过来……没……没事儿吧？” 她没明问，沈雁秋却明白她的意思，是问陆老婆子有没有意见呢。 沈雁秋道：“好着呢，没事。现在我和元武都在县城上班，也没时间管那些有的没的呢。” 苗翠云就以为是陆元武给沈雁秋安排的工作，心里替她高兴，却也怕陆老婆子和陆彩虹俩闹事。 到了公社，沈雁秋想下去买肉，却被陆元武一把拉住。沈雁秋惊讶地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怎么啦？” 陆元武：“票给我，我去买。” 沈雁秋：“？” 陆元武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外面冷。” 沈雁秋立刻就交给他了，还叮嘱他要如何如何挑，“别只买瘦的，也别只买肥的，要买最好的五花三层，有肥有瘦最香。哎，对了，你再问问有没有不要票的骨头什么的，争取也买点……” 她生怕陆元武不会买肉，再把好不容易攒的肉票给浪费了。 陆元武：“……”他垂眼看了看手里的半斤肉票，如果不是不想让她去见赵海滨，他真想把票塞回去让她自己去买。 等陆元武大步走进屠宰组，苗翠云笑得很是开怀，“雁秋啊，娘真为你高兴。” 沈雁秋：“娘，我也是呢，以后你回家，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馋死那些不是人的玩意儿。” 苗翠云居然懂沈雁秋的意思，这是在骂陆老婆子那些人吧。陆元武“牺牲”以后，陆老婆子那些人对沈雁秋的所作所为，苗翠云也知道一些，苏顺喜整天打听事儿，她不出门就能知道。 想起陆老婆子，苗翠花心里也是鄙夷的很，但是她也不能说什么。陆老婆子命好，生了三儿两女，个个孝顺，人家有做妖的本钱啊。 她试探道：“雁秋啊，你现在和那边……分开啦？”她问得委婉，小心翼翼地，生怕刺激了沈雁秋。 沈雁秋点点头：“娘，分开啦。如今我带着孩子住在咱这边，户口本都是咱们自己的，粮食以后也咱们自己管。” 原本陆老婆子不肯正式分家，只是不想分抚恤金给她而已，现在抚恤金已经没了，自然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苗翠云连声说好，“以后好好过日子。雁秋啊，娘和你说知心话，元武回来了你可好好地拢着他，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把心思都放他身上就行。” 对陆老婆子和陆彩虹不必上心，也别再对赵海滨什么的上心，还得留意陆元武，免得他如今越发出色惹别的女人眼红使坏。 沈雁秋心里感激，这个二大娘可比陆老婆子更像亲娘呢，“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很快，她就看陆元武拎着小条两指宽的五花肉出来，他步子大走得快，倒像是赶火车一样。 上了车，陆元武将肉递给沈雁秋，重新发动车子。 沈雁秋拎着肉给苗翠云看夸陆元武买的部位不错，又问陆元武：“你没问问有没有骨头什么的？没肉也不要紧啊，不要票的骨头买回去熬骨头汤也成啊？” 陆元武闷声：“没。” 他才不会和赵海滨说什么废话呢。方才他进了屠宰组，直接把肉票和钱递过去，一个字都没用说。赵海滨等人出来跟他殷勤地打招呼，他也只是略点了一下头而已，根本不劳驾嘴皮子受累。 当然，要让他主动开口问不要票的骨头，那是不可能的。他是干部，是不可能以权谋私的，那是犯错误！ 他没问，赵海滨倒是上道，还主动给他筒骨说不要票呢，他摇头拒绝了！不要票就是搞特殊，让他以权谋私，不可能的。 沈雁秋今儿高兴，加上有苗翠云在旁边，她有人念叨，就开始说陆元武不会过日子，花了肉票和钱好不容易买次肉，还不问问骨头的事儿，多浪费啊。 “真是不会过日子！”她嗔了陆元武一眼，那眼神就跟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发痒。 陆元武蓦地就握紧了方向盘，这女人……越来越絮叨了……絮叨得怪可爱的…… 他们开吉普车，一路上就很快，转眼到了柳泉大队。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大路口，不少人围在那里聊天。沈雁秋听了那么一声，好像在说县纺织厂招工的事儿。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人群里的陆彩云。 陆彩云原本叫陆彩霞，是陆老婆子的小闺女，为了膈应苗翠云非要把名字改成陆彩云，就为了冲长辈的一个云字，恶意得很。 陆彩云穿着一件军大衣脚上一双黑皮鞋，扎着两只麻花辫，围着一条红围巾，一张小脸也是雪白俊俏得很。 老陆家人长得都好看，因为陆老头儿相貌周正，陆老婆子生得俊俏，儿女们也自然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沈雁秋这么一看，还是陆元武最帅气，五官精致却又丝毫不女气，浑身都充斥着阳刚的荷尔蒙之气。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沈雁秋故意不告诉他陆彩云回来了，笑了笑，“看你帅呗！” 陆元武：“……”今天这女人又抽风了，抽得他想摁着她做点什么。 苗翠云在后面看着小夫妻俩，心里满是欢喜，元武虽然看着比以前冷情沉默了很多，可那不是失忆了么，没啥大问题。 不过她觉得沈雁秋看着可比以前变化更大，更漂亮、更温柔、更懂事、更俏皮了，特别是她歪头朝着陆元武娇嗔的时候，那表情分明就是云英未嫁的少女啊。 生了四个孩子的娘，竟然还能露出这般少女的表情，苗翠云也替沈雁秋高兴。 小媳妇儿长得娇媚，性格又可人讨喜，自然会吸引丈夫的注意力。那陆元武不管是升官还是失忆，肯定也会被她再次拢住，不至于就看上别个年轻未婚的大闺女。 那边被大家围着众星捧月一样炫耀城里光景的陆彩云，一转眼看到开过来的吉普车，立刻欢喜地挥手，“二哥，二哥！” 众人羡慕得不行，看人家老陆家，闺女闺女有出息，儿子儿子更厉害，真是让人眼红啊。 陆大娘家一直和陆彩云别苗头的小闺女陆彩玲笑道：“你别激动啦，二哥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也认不得以前的人呢。” 陆彩云瞥了她一眼，骄傲得意道：“我二哥自然不记得你，不认识你。你能和我比吗？我是谁？我是陆彩云，是我哥的亲妹妹，是她最疼的人，他记不得旁人也一定会记得我的！” 从小到大，二哥最疼她了，可以说她要星星二哥就不会给月亮。 她想去县里工作，二哥就把所有钱拿给她活动工作，她想要花裙子，二哥就托人从大城市里给她买最好的的确良布。她想吃罐头，二哥大半夜都跑去县城给她买！ 在二哥心里，自己是最亲的妹妹。 二哥就算失忆了，难道会不记得自己？自己可是二哥的心肝儿肉呢！ 陆彩玲撇嘴，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一个小姑子处处要压嫂子一头。当她不知道呢，人家陆元武和嫂子睡觉，她还趴窗外偷看，不要脸！ 这时候吉普车近了，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陆彩玲讥讽道：“哎呀，怕是看不见你呢。” 陆彩云一听，立刻来气，她就朝着吉普车直扑过去，欢喜喊道：“二哥！” 陆元武被沈雁秋勾得略一分神，就看到一个女人不要命地朝着自己车子扑来，他瞬间一个激灵，一脚刹车下去，脸色都黑了。 沈雁秋也吓了一跳，气道：“这谁啊，不长眼啊？”她当然知道是陆彩云，但是她故意不知。 陆彩云将车拦住，像孩子一样蹦跳到车门口，俯身低下头，朝着车内的陆元武甜甜一笑，嗲声嗲气地说：“二哥~~你回来啦，可想死我啦~~” 车里的沈雁秋立刻打了个激灵，嘁了一声，“哎呀，知道的是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面养的小情人呢！”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要挤兑陆元武，让他和陆彩云远点，免得他还和从前那样对陆彩云格外好。 因为陆元武从前对这个小妹特别关照，比对自己老婆孩子可好多了。她怕陆元武虽然失忆，对别人冷淡，却独独对这个陆彩云热乎，那可不成！ 耍心眼么，难道她不会的？ 陆元武的脸就更黑了，坐在那里微微蹙眉，唇角都抿起来一脸的不悦。 陆彩云还在一个劲朝着陆元武撒娇呢，拍打着车窗，“二哥，你干嘛呢，开窗户啊，我和你说说话。” 陆元武原本就不想摇下车窗和陆彩云说话，余光撇着旁边的沈雁秋在那里撇嘴冷笑的，他就更不想了。他侧首瞥了陆彩云一眼，然后打了个手势让她让开，直接驱车拐进胡同回家了。 陆彩云不敢置信地看着拐进胡同的吉普车，她、她这是被无视了？ 陆彩玲冷嗤一声，哈哈笑起来，“怎么，我说元武二哥失忆了吧？” 呵呵，还以为你特殊？人家记得你？你做美梦呢？ 第98章 极品小姑子 陆彩云站在那里尴尬得不行，她这是被二哥无视了？ 二哥居然没理睬她，直接开车走了！ 她气得一跺脚，眼圈就红了，尤其陆彩玲还在那边冷言冷语，简直气死她了。 陆菊花见状跑过来安慰她，“小姑小姑你别生气，我二叔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也不认识我们了呢。” 陆彩云虽然也听家里人说过陆元武失忆的事儿，可她并没有真实感，觉得可能就是记性不好，哪里就当真不认识自己？ 不可能的，二哥对自己最好了呢，他可以不记得别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可事实摆在眼前，二哥的确没认出她来。 陆彩云气得眼泪簌簌落下来，一跺脚她拔脚往家跑去，气冲冲地撞开院门跑进去，“娘——” 陆老婆子正在堂屋和面，准备晌午给小闺女擀面条吃呢，就见小闺女哭啼啼地冲进来，“了不得了，云儿，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陆彩云扑在老婆子的肩头，哭得好不伤心，“娘，我二哥，他……他真的不认识我啦，呜呜呜……” 陆老婆子叹了口气，也开始抹泪，“别说你呢，连我他也不认识了呢。” 陆彩云气道：“指定是那个狐狸精挑唆的。娘你说沈雁秋那狐狸精是怎么回事？从前明明和和气气可听你和大姐的话呢，怎么现在突然就变了人似的？” 陆老婆子撇嘴，“谁知道被谁挑唆的呢？” 赵美红凑过来，“娘，指定是丁翠花那个夯货。”丁翠花打过她一巴掌，她可嫉恨呢。 陆老婆子摇头，“不像，我瞅着倒像是……算了，咱们做饭。彩云，你二哥回来你就去上门看看，叫他过来吃饭。咱们一家子也团聚团聚。”她的一家子是不包括沈雁秋和孩子们的。 陆彩云撇嘴，“我不去，沈雁秋和陈桂枝那俩蠢货还在呢，我才不要看她们。谁对娘不好，我就和谁是敌人！”她还示威地瞥了赵美红一眼。 赵美红立刻谄媚道：“小姑可别生气，我反正是永远和咱娘一心。” 陆彩云哼了一声，“还是大嫂孝顺懂事。”她看看外面，见陆元武没过来，她道：“行，我去看看，叫二哥过来吃饭。” 她又蹦蹦跳跳地走了，去沈雁秋家找陆元武来吃饭。 陆菊花追上她，“小姑小姑，我和你一起。我和你说呢，你可小心，俺二婶和三婶现在拉帮结伙，可厉害呢。俺大姑、奶奶，都不是她们对手呢。” 她添油加醋一通说，可给陆彩云气得要命。 陆彩云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长出了三头六臂来。她要是哪吒，那我就是南海观音！” 陆菊花拍马屁：“小姑你真厉害！” 她们一起跑去沈雁秋家，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黄绿色的大吉普，陆元武领着小北城，沈雁秋领着陆甜甜，陆甜甜手里还拎着一条肉！！！ 他们正在路上跟丁翠花说话呢。 陆彩云和陆菊花的眼睛一下子就黏在了那条五花肉上，馋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陆菊花：“娘哎，俺二叔买了肉啊，咱家好久没吃肉了呢。” 陆彩云骂道：“眼皮子浅的的东西，你大姑回来那天不是刚吃过？” 陆菊花嘟囔，“那我也没捞着吃几个饺子啊？” 陆彩云把视线从那条肉上硬生生拔开，看看陆元武，再看看沈雁秋，然后发现了问题——那个老婆子……哎呀，他们这是把苗翠云给接回来了？！！ 陆彩云一下子急了，二哥不是失忆了吗？连亲爹娘，亲姐妹都不认识了，竟然还去把苗翠云给接回来？ 这么说……不对，二哥不会的，肯定是沈雁秋捣鬼。 沈雁秋这阵子抽风一样，先是把小讨债鬼儿接回来，然后又闹腾分家，还把抚恤金给偷摸取了，又跟娘和大姐闹腾……这一件件，一桩桩，可不像是从前那个蠢货沈雁秋能干出来的事儿呢。 怪不得娘说呢，看来就是苗翠云使坏没跑了。苗翠云给沈雁秋出主意，挑唆她和婆婆翻脸，然后等二哥回来又挑唆二哥。 这不，二哥就给她接回来养老孝敬了。她自己是什么人，就以为别人也是这种人，认定是苗翠云挑唆的。 那边丁翠花和他们聊天，恭喜沈雁秋和苗翠云，这俩人更像婆媳俩呢，现在陆元武回来，虽然失忆可看着很正常，只要不是精神病能正常过日子就没问题。 丁翠花还和沈雁秋嘀咕：“反正不耽误生娃娃不是？” 沈雁秋的脸一下红了，啐她，“我说丁大姐，你可越来越没谱儿了。” 丁翠花对她道：“对了，我昨天去拖了好几个大树墩子回来，拿回家劈了当柴火烧，蒸馒头不知道多好呢。” 沈雁秋忙推辞，陆元武回来，她家不缺钱自然也就不缺柴火，“大姐你自己留着烧火吧。” 丁翠花把脸一板，“怎么，你这会儿当上站长太太，看不上我那点东西？” 沈雁秋赶紧告饶，“你要是给，那我就不客气。”她指挥陆元武，“领导，去丁大姐家帮我拖个树墩子回来呗。” 她那半吩咐半撒娇的样子，简直勾人极了。 陆元武眸色深了几分，注视她几秒，才点点头，依然顶着一张冷淡的俊脸，然后领着小北城去拖树墩。 丁翠花还喊呢，“陆站长，你要是力气大，你就多拖两个也行，我拖回来好些呢。” 说完她就跟沈雁秋和苗翠云哈哈大笑，“看看陆站长是不是有我力气大。” 苗翠云也笑起来，“你这个媳妇，还是那么热心肠，可多谢你啊。” “婶子你说什么见外的话？这会儿雁秋就是我亲妹子，你就是我亲婶子。” 几个妇女说笑一会儿，丁翠花那大嗓门实在是洪亮得很，可把陆彩云气得够呛。 陆彩云怒气冲冲地跑过去，伸手就去抢陆甜甜拎着的那条肉，骂道：“我二哥割了肉是孝敬爹娘的，你拿着算什么事儿？” 沈雁秋动作比她快，胳膊肘一曲就将陆彩云推了个趔趄，她瞪了陆彩云一眼，“你抽风呢？” 陆甜甜见状，立刻双手护着肉，转身蹬蹬跑回家去了，她可不能给小姑抢肉的机会！ 陆菊花见状就追着她跑过去，“甜甜，你怎么不去找我玩儿了？” 这边陆彩云被沈雁秋撞了一下，气得脸都青了，扬手就要去打沈雁秋。 丁翠花抓住她的手，瓮声瓮气道：“我说陆彩云，那是你嫂子，你别没大没小啊，让人说少家教。” 陆彩云挣了一下没挣开，脸都气红了，呵斥道：“你放手！” 丁翠花撇嘴，放开她，又推得陆彩云一个趔趄，气得陆彩云都要哭了。 陆彩云怒视着沈雁秋和苗翠云，“你们——狼狈为奸！” 苗翠云不想和她撕破脸，赶紧笑道：“侄女你说什么话呢，你娘还好啊？” 陆彩云怒道：“管你屁事儿！” 沈雁秋冷了脸，喝道：“陆彩云，道歉！” 陆彩云这个小姑子，虽然没有陆彩虹那么强势厉害，但是心机遗传陆老婆子，半点都不少。 就比如说她这个大名陆彩云，她当初明明叫陆彩霞，可她为了气陆二大娘苗翠云，非要把自己名字改成彩云，就是为了用自己的云冲二大娘的云。乡下有习俗，晚辈的名字要避讳长辈的，不能同音更不能同字，她却偏要如此。 她从小娇生惯养，在家里可以说娇气得很，别说下地，就算做饭、洗衣服她都没干过。有了嫂子以后，嫂子伺候她，有了侄女以后，侄女大了伺候她。 她表面不像陆彩虹那么强势，看起来笑眯眯的很和气，会撒娇会拉拢人，可实际她对外人和气爱笑，在家里对嫂子、侄女几个却骄纵无力，刁蛮任性，动辄就发脾气，到底有多坏她自己知道。 她为了自己进城工作，让陆元武给她弄钱，搞得那两个月陆元武没钱拿回家补贴老婆孩子，把沈雁秋和孩子们饿得不行。 她为了自己有白面相亲，就撺掇原主卖儿子，当然表面是赵美红撺掇的，她假装不知道！ 后来撺掇原主嫁给赵海滨捞好处，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力。在原主嫁给赵海滨以后，她也没少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然后让原主给她钱给她肉的。反正靠着原主改嫁，他们家可没少了肉吃。 最后陆甜甜被顾海浪糟蹋，她们却就会说风凉话，生怕连累他们名声不好，一起合力逼着陆甜甜嫁给那人渣混蛋！ 再后来一桩桩，一件件，在原主遇到麻烦的时候，她们不但没有帮衬，反而喜欢落井下石，踩着原主过得不要太好。 哦，对了，这个陆彩云几年后还看上顾孟栖，后来陆甜甜嫁给他以后，她还试图勾引过顾孟栖！ 死不要脸！ 就这种为了好处哄着原主跳火坑，等原主惹祸上身她们又立刻跳开还踩上一脚的贱人，沈雁秋只有呵呵哒。 为了原主，为了孩子，她也不会原谅陆彩云和陆彩虹这种极品大小姑子！ 第99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陆彩云瞪圆了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沈雁秋，“你说什么？你让我道歉？” 沈雁秋冷冷道：“对，你对长辈就是这样的态度？谁教的你？说出来让人戳脊梁骨说老陆家的闺女没教养？” 丁翠花立刻附和：“可不咋地，要是这样没教养，还怎么找个好婆家？好人家可不敢要这样的,更别说城里人了。” 陆彩云愣了一下，从前沈雁秋一直都捧着她，绝对不会和她对着干，更没有这样冷脸呵斥她的时候，相反，多数情况都是她埋怨、讽刺、斥责沈雁秋。没想到现在沈雁秋居然这样厉害，还敢骂她！ 不过有丁翠花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还真不敢打骂沈雁秋，生怕丁翠花多管闲事。 她气哼哼道：“我找我二哥说话！”说完她就跑去找陆元武了。 陆元武正从丁翠花家拖出两个树墩儿来，他棉袄脱下来丢在树墩上，只穿着衬衣马甲，小北城则跟在旁边给他喊加油。顾老三躲在屋里不敢露面，生怕陆元武会揍他。 陆元武力气很大，拖了两个树墩儿也并不狼狈，只是要躬身蹬腿地使力气。这样的动作，手臂、肩背以及腰腹、大腿、小腿的肌肉都被绷紧，随着他的动作，肌肉被拉伸出极具爆发力的线条，充满了阳刚的荷尔蒙之气。 陆彩云居然看呆了，一时间忘记要告状。 陆元武看她挡在自己跟前，只得停下脚步，“有事？” 陆彩云听见二哥那低沉磁性的声音，立刻委屈得眼圈红了，一跺脚，身子也扭股糖似的扭了扭，“二哥~” 陆元武拖树墩儿的时候没觉得如何，这会儿倒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微微蹙眉：“你谁？” 真不怪他，他没有原主的记忆，虽然知道一部分剧情，可剧情里也没有照片画像，他自然不认识陆彩云。而且他的剧情并非是看书得来的，只是穿越的时候附送的，所以他对剧情也并没有融会贯通，只是需要了随便想一下而已。 陆彩云却不知道啊，她真是伤心了，“哇”的一声当街就哭出来，“二哥，你、你真的忘了我啦？” 陆元武不耐烦，他本身就性子冷情，感情淡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尤其排斥女人。他最头疼哭哭啼啼的女人，浓眉紧蹙，眼梢优美的线条都变得锋利起来，“起开！” 声音冷淡而威严。 陆彩云吓得打了个嗝，乖乖地让开。 陆元武拖着树墩儿走了，小北城看陆彩云在哭，他也没理睬，赶紧追着爹和大树墩儿跑了。 他怕小姑掐！ 沈雁秋见他们过来，就和丁翠花道谢告辞，转而扶着苗翠云，“娘，咱回家，晌午先对付一下，下午包饺子吃。” 苗翠云担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彩云，小声道：“她小姑没事儿吧？” 沈雁秋：“管她呢。咱们走。” 看着他们一家子亲亲热热地走了，陆彩云就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家里最能干，最会赚钱，最英俊帅气的二哥，居然不要她了，呜呜，她怎么那么命苦啊。 当然，陆彩云并不是那种一味刁蛮骄纵，没脑子的女人。她在外面和人打交道，迎来送往就可会呢，跟领导、跟同事怎么相处都有分寸。之所以在家里这样，不过是恃宠而骄，觉得家里人娇惯她，她有恃无恐而已。 俗称：公主病。 可这会儿她发现二哥不搭理她，她要是继续撒泼耍赖，骄纵刁蛮地针对沈雁秋和苗翠云，只怕一点好处捞不着，反而让二哥讨厌自己。 她当即就迅速做出决定：二哥失忆，她要想办法夺回二哥的注意力，解救二哥，不能让他被沈雁秋和苗翠云俩摆布。她立刻擦擦眼泪，笑着就追上去，“二哥、二大娘、二嫂！” 那声音，甜美脆嫩，嗲得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落在后面的沈雁秋和苗翠云俩脚步都不由得顿了一下，这陆彩云脸皮是真厚，脑瓜转得是真快！可惜，沈雁秋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而苗翠云是老早就知道那母女几个的德性，根本不会上当。 陆彩云已经快步上前，一把就挽住了沈雁秋的胳膊，亲亲热热的，“二嫂，刚才我和你们开玩笑呢，你没生我气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就算沈雁秋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可她这样说话，还真不能直接打回去。毕竟陆彩云是陆元武的妹妹，陆老婆子是陆元武的娘。 如果他们做得过分，沈雁秋就可以和他们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可如果他们做得有礼有节让人挑不出错来，沈雁秋再冷言冷语的话，在外人眼里错的就是她。 别人会戳脊梁骨说她男人活着回来，升了官发了财，她就跟着嚣张起来，在家里作威作福眼里没有了婆婆小姑。这样不孝顺，那陆元武的仕途、工作、名声都会受影响。 沈雁秋心知肚明，这个陆彩云的确不是那种只会撒泼的智障女配，她刁蛮撒泼都是有可欺负的对象，如果没有她会立刻变得和善亲切，要多甜就有多甜美。 这变脸速度，简直无敌！ 可惜沈雁秋不是那些看外人脸色过日子的女人，她从前世就认清一个道理：你若照着别人的评价过日子，那你一辈子都过不好。毕竟那些对别人指指点点的，自己的日子还一地鸡毛呢，有什么资格评论别人？ 沈雁秋淡淡道：“怎么没生气，我要气死了。你可别跟我装了，我受不起你的好意。”她果断地把胳膊从陆彩云怀里抽出来。 陆彩云心里窝火，面上却依然笑眯眯的，“二大娘回来，我也有日子没见呢，过来亲热亲热。二嫂，我二哥割了肉，你们是不是要包饺子啊？那我去叫娘来帮忙啊？本来娘晌午要做手擀面，让我来请二哥……和你一起去吃面条呢。” 沈雁秋：“哎哟，我可吃不起你们的面条。肉呢，可不是你二哥割的，那是人家苏妹夫送给二大娘的。” 她扭头挽着二大娘的手臂，笑道：“娘，是吧。”她一点也不想让陆老婆子来吃饺子！ 苗翠云没想到沈雁秋会真的彻底和陆老婆子那边一刀两断，转而跟自己好。她有些受宠若惊，自然要帮沈雁秋圆谎，她笑了笑，“不当什么。” 陆彩云惊讶道：“真的假的？苏顺喜那个好吃懒做的窝囊废，会舍得给二大娘割肉？他就算有那个心，他也没有那个力吧？他哪里来的肉票和钱？” 沈雁秋不乐意了，“你怎么那么瞧不起人，人家就弄不来半斤肉了？” 陆彩云毕竟没见着倒是也不好说死，她就对苗翠云讨好地笑道：“二大娘，我让我娘来一起包饺子吧？咱们娘们儿有日子没见，可以亲亲热热地拉拉家常。” 沈雁秋就暗中捏了捏苗翠云的手，让她不要客气。 陆老婆子以往对苗翠云那么坏，苗翠云不管怎么反击都不为过。若是今儿让陆老婆子过来，那么这顿饺子就别想吃得安稳。 再者沈雁秋觉得他们吃顿喷香的饺子，加上一个陆老婆子和陆彩云，再香的饺子它都不香了！ 苗翠云极其聪明，她立刻就明白沈雁秋的意思，一脸歉意，“侄女啊，不好意思啊。你说顺喜那窝囊废也没本事，弄肉也不弄大点，就弄那么一小条，包饺子也就一人尝个味儿的。家里东川西楼甜甜小北城一堆孩子呢，总不能不叫孩子吃？大人就算了，别和孩子抢。” 陆彩云立刻不乐意了，在家里她一直享受最小孩子的待遇呢，家里好东西都先尽着她吃用，她就是最重要的。突然苗翠云说让她别和孩子抢，她就非常不服气。 可苗翠云也是个精明的，既然要指望陆元武和沈雁秋，或者说最要指望的是沈雁秋，那她自然就彻底和沈雁秋站在一条战线上。 更何况她和陆老婆子从年轻时候就明争暗斗，只不过自己没生孩子输了一场而已，后来在养子、媳妇上又接连输，已经早就是两个阵营。 这是沈雁秋投靠帮衬她，而不是她要不要选择帮沈雁秋的问题。她和陆老婆子作对的关系，是绝对不会逆转的。 她对陆彩云笑道：“侄女啊，你外甥大壮长得快过年就得穿衣裳了，我这里也没有布，你在纺织厂上班呢，是不是给往家拿点布？啊，你别多心，我不白要，我只是没有布票，我有钱，我给你钱行不？” 陆彩云在纺织厂上班，多少人求着买布呢，这是她顶顶得意的一件事儿。 可现在苗翠云说要布，她立刻就冷了脸，自己说去吃饺子不给吃，转身就问自己要布。 你咋那么大脸呢？ 她皮笑肉不笑道：“二大娘，真是不巧，我之前拿了块布被我大娘要去了，她给了我双倍的价钱呢。” 既然苗翠云发话那猪肉是女婿给的，要给孩子们改善不给大人分享，陆彩与就知道肯定吃不到饺子。她就肚子里生着气，嘴上还挂着笑，气呼呼地回家了。 望着她的背影，苗翠云微微舒了口气，这还是老头子死后第一次，她居然在对阵陆老婆子那边的时候取得了胜利！ 沈雁秋也开心，挽着她的胳膊，“娘，咱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就在这时候，陆菊花哭啼啼地从屋里跑出来，“呜呜呜……你们坏，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我奶奶。” 第100章 一家人一条心 沈雁秋：“菊花！” 陆菊花呜呜哭着跑了。 沈雁秋：“一群神经病！” 她和苗翠云回家，“娘你歇着，我先做饭。”她看陆元武带着小北城在摆弄树墩子，陆甜甜在屋里洗白菜，陈桂枝没在家，估计是去找陆元义了，看起来谁也不像欺负陆菊花的样子。她问陆甜甜：“菊花怎么了？” 她可不想让小孩子出去胡咧咧。 陆甜甜犹豫了一下，她还有点担心，因为以往每次她和外人有矛盾，娘都是向着外人的，尤其是奶家的小姑、陆菊花这些人。她脆声道：“娘，我菊花姐嘴馋，跑到屋里去翻你放东西的笸箩。” 沈雁秋蹙眉，“小小年纪，手不干净呢，真是的。” 陆甜甜：“可不咋的。我让她不要乱翻，她还不乐意，说我狗仗人势。” 头会儿陆甜甜拎着肉跑回家，生怕陆彩云抢了去，结果陆菊花就跟着她过来。 进来以后陆菊花也不好好待着，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还跑到东间西间地瞅，想看陆元武带回来的东西在哪里。那天陆元武开着吉普车回来的，她瞅着车里装了好多东西呢，但是二叔都没给奶奶送，那肯定还在沈雁秋的屋里藏着。 陆菊花别的本事没有，眼睛却是很尖的，她东间西间那么一瞅就知道沈雁秋把东西放哪里了。 东间的粮食缸上放着一个大笸箩，上面盖着个包袱，底下鼓鼓囊囊的。 她冲上去飞快地掀起一角，就看到了好些好东西。 银耳、木耳、虾皮、红枣，甚至还有小鱼干。除此之外，另外一个小箢子里还有饴糖、山楂、罐头，底下的她没看真切，按照她的推测肯定还有麦乳精、糕点、大白兔奶糖之类的！ 这么多好东西，二叔和沈雁秋居然不给奶奶送，吃独食太过分了！ 白眼狼！ 她气得要命，浑身都要哆嗦了，情不自禁地就伸手去拿，到底要拿什么她也不确定，就觉得每一样都好，每一样都要拿，结果就被陆甜甜看到。 陆甜甜是个软糯乖巧文静的小姑娘，这会儿也急了，秀眉一蹙，呵斥道：“菊花姐，你干嘛呢？不要随便懂我娘的东西！” 陆甜甜冲进去就把包袱盖上，又拉着陆菊花回到堂屋，“我娘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你要是给弄乱了，我娘会生气的。” 陆甜甜发现娘比从前更爱干净整洁，每一样东西都有它自己的位置，谁要是给她放乱了没有放回原来的地方，她就会有点焦躁。陆甜甜是娘的小棉袄，自然会留意这些细节的，不能让娘为这些小事烦心，娘还要去县城工作呢。 陆菊花没想到陆甜甜都敢拉扯她了，气得要命，“陆甜甜，你娘吃独食，那么好的东西不给爷爷奶奶送，你们白眼狼！” 陆甜甜原本不喜欢和人吵架拌嘴，但是现在要维护自己最亲爱的娘，她脑子就转得很快，“我们是白眼狼你们就是红眼狼，一家子吃着我爹的工资，还欺负我娘。我爹牺牲了你们把抚恤金拿着，我爹回来你们个个都不高兴，你们不是红眼狼是什么？” 陆菊花可想不到陆甜甜会这样伶牙俐齿，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陆甜甜继续挤兑她，“我说的不对吗？三婶都说了，我爹回来你们捞不着抚恤金，一个个气得要命，还说不如不回来呢，是不是你们说的？” 陆甜甜虽然没证据，而陈桂枝也没说陆老婆子那些人说不如不回来的话，但是小孩子说话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陆菊花心虚，因为她娘是这样悄悄说过的，她没有办法反驳，气得就哭了，嚷嚷着都欺负她。 陆甜甜给沈雁秋学完，问道：“娘，你说我是欺负她吗？” 沈雁秋笑起来，“欺负也分情况，她这就是找欺负。娘不在跟前，娘在跟前娘也欺负她。” 陆甜甜就笑起来，娘真好，再也不会骂自己了呢。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自己跟陆菊花有矛盾，娘就帮着陆菊花了。 苗翠云也替他们高兴，一家人一条心，比什么都强呢，她笑道：“甜甜都这么大了，又俊俏又懂事，真欢喜人呢。” 陆甜甜已经问过奶奶好，她让苗翠云去屋里歇着，她帮娘做饭。 沈雁秋道：“甜甜，你去找找三婶，跟她说二大娘回来了，让她回家说话。” 陆甜甜哎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沈雁秋准备做饭。虽然冬天短，很多人家都吃两顿，可她是穿越来的一直习惯一日三餐，加上陆元武一早六点不到就起来锻炼身体，这会儿也好几个小时肯定会饿的。 她就简单做个午餐大家对付一下，等下午包饺子晚上就直接吃饺子了。 她用虾皮紫菜做了一个面疙瘩汤，最后出锅之前再搅拌两个鸡蛋液进去，喷香鲜美的紫菜鸡蛋疙瘩汤就出锅了。 很快陈桂枝从外面回来，眼圈有点发红，看到苗翠云她赶紧擦擦眼泪，笑着打招呼。 苗翠云也听沈雁秋说了两句陈桂枝的事儿，对陈桂枝颇为同情，她是一辈子没生孩子，但是男人心疼她，可惜男人不长命。陈桂枝呢是好不容易福气到了怀上孩子，男人又犯浑，当然也不算男人犯浑，是婆婆和大姑姐作妖。 苗翠云笑道：“桂枝啊，我看你怀相不错，是个儿子。” 陈桂枝又高兴起来，“二大娘，你咋知道是儿子啊？” 苗翠云：“别看我没怀过，可我上心啊，我啊一得空就看那些怀了身子的妇女，看多了就有经验呢。” 沈雁秋笑道：“娘，再说下去，您可就成半仙儿了啊。” 大家笑起来，沈雁秋又走到门口，招呼那爷三个进屋吃饭。 陆元武因为今天不上班，把树墩儿拖回来，还去大队借了把大斧头在劈木头。 他脱了棉袄，只穿着件蓝色的长袖衬衣，下摆扎在腰带里，随着抡斧头的动作，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勾勒出极具爆发力的线条，看得沈雁秋面红心热的。 “吃饭吃饭！”她让俩小的赶紧洗手，又拿了毛巾拧湿了递给陆元武。 陆元武摇头：“我直接洗个头。” 沈雁秋：“没热水呢，晚上煮饺子的时候再洗。”她看陆元武不听，居然要去舀凉水洗头，吓得赶紧拉扯住他，“你不要命啦！” 陆元武扭头看她，“我就洗个头，怎么就不要命了？” 沈雁秋：“大冬天的你用冷水洗头，你这是要命？”真是嫌死得慢，老了不坐病！ 她那双眸子又黑又亮，里面是很明显的嗔怒，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陆元武：“……”不洗了行吧？ 他拿走她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脖子，又直接掀起衬衣擦擦胸腹。他本就身体强健新陈代谢旺盛，刚才又在做力气活，这会儿身上热气蒸腾的，一掀开衬衣那股强烈的阳刚之气就朝着对面的沈雁秋卷去。 沈雁秋的脸一下子红了，用力瞪了他一眼赶紧进屋去了。 陆元武还想让她帮忙擦一下后背呢，看她脸红着走掉也只得自己胡乱擦两下，然后穿上棉衣进屋吃饭。 疙瘩汤用葱花炝锅的，还有鸡蛋虾皮，很是香甜，吃得小北城和陆甜甜一个劲地夸沈雁秋。 陈桂枝也对苗翠云道：“二大娘，你说我雁秋姐的厨艺，是不是好了很多？” 苗翠云从前可没多少机会吃沈雁秋做的饭呢，不过她也能尝得出来，“可真是呢。” 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陆元武认她当娘，沈雁秋也当她是正经婆婆，这是自己熬出头，苦尽甘来了啊。 热气腾腾的疙瘩汤，把她的眼泪都熏出来了。这是感慨和幸福的泪水。 小北城看着她，就想给奶奶爱的么么哒，以及来自于老天爷爷的祝福，他一本正经地道：“奶奶，我祝您长命百岁，健健康康，以后都幸福。”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陆老婆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第101章 偷听墙角倒霉 沈雁秋听了一嗓子，懒得理睬，她扭头看陆元武，见他面色冷淡一副沉浸在饭菜香的模样，似乎也不会去理睬，她就继续吃。 陈桂枝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其实她才是让陆老婆子哭的导/火/索呢。刚才她故意往那边去，正好碰上陆元义，就冷嘲热讽了几句。 她凭什么要忍气吞声？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欺负了她，她就活该倒霉不成？她偏不！她跟沈雁秋学，有事没事就去膈应一下他们！ 所以她明知道陆彩云刚回来，也知道陆老婆子疼闺女特意下地做饭，她就在外面跟陆元义说话，一边说一边冷嘲热讽，什么“你娘多厉害啊，挑唆儿子离婚”“你姐多厉害啊，出嫁的大姑姐还给娘家当婆婆”“你还是赶紧跟我去离婚吧，离了婚咱们各自安好”“我不用你管，我跟着我雁秋姐好着呢！我雁秋姐找到城里工作了，你知道吧？能干的妇女比有些窝囊男人可强一百倍”…… 诸如此类的，大部分是她听沈雁秋说的学会了，还有些是自己琢磨的，反正借机把陆老婆子骂了一顿。 陆老婆子听见以后气得险些昏过去，她也不让陆彩云过来闹腾，她自己来到沈雁秋家门外哼唧。哭哭啼啼的，但是她也不进来，就等着陆元武和沈雁秋出去问呢。 “哎呀，儿子这是出息了，当官了，就不要老娘了啊。我命苦啊……”她开始在外面哭啼啼地嘟囔，“不认亲娘了啊——” 她声音不大，但是拖着尾音长长的就跟唱戏一样。 苗翠云先坐不住了，要是传出去，外人不了解真相只会说陆元武不孝顺，并不会说老婆子作妖。她对陆元武道：“元武，你去看看吧。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陆元武点点头，喝掉最后一口疙瘩汤，“我去看看。” 他虽然对陆老婆子没好感，但是她总归是原主的亲娘，他对其有赡养义务。如果他对她不闻不问那自然不行，不但于理不合，还会犯错误被竞争对手当小辫子抓住告到上面去，到时候就要查他一个不孝的罪名了。 陆元武来到院门外，就见陆老婆子正拄着一根棍儿，在巷子里走来走去。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颤颤巍巍地回身，眼圈红肿一副憔悴无比的模样。 “元武啊——”陆老婆子又开始招呼他，“你回来啦？我、我擀了面条，你跟我去吃饭吧。” 陆元武淡淡道：“老太太你来到家门口，怎么不进来？” 陆老婆子立刻红了眼圈，低头擦了擦，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不好，你二大娘回来了，我不好常来……” 陆元武：“二大娘回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常来？” 这个老婆子太能装，明明是她排斥苗翠云，拉拢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疏远苗翠云，却总是做出一副自己被苗翠云欺负的模样，不了解内情的还真被她那可怜相唬住呢。 陆老婆子没想到他会直接反问回来，她啊啊了两声，“我、我这不是感冒了嘛，不能过了病气给她。她也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 本来她是想来质问陆元武，为什么把苗翠云接回来，为什么听沈雁秋的挑唆跟亲娘、亲妹子疏远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弄的，三言两语就被陆元武把问题丢回来，倒是让她在这里疲于应答。 这可真是哭没有理由哭，再哭就是自己矫情，骂也骂不出口，毕竟自己一开始就没强硬着来。 陆老婆子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哀哀戚戚地看着陆元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如果不说她做的那些事，单纯看这个老太太，那是惹人可怜的。 陆元武眉眼一沉，他就看到陆元义在那边探头探脑的，便喝道：“老三！” 陆元义听见陆元武叫他，只得硬着头皮过来，“二哥，你叫我？” 陆元武眉眼冷沉，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就将陆元义压得更加蔫头耷脑，他斥道：“大冷天的，老太太还感冒病着，你们就让她乱跑？这要是受了风寒厉害了怎么办？赶紧把老太太背上炕，好好吃药养病。” 陆老婆子听二儿子还关心自己，心里又得意，看来装病是正确的。 元武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儿，苗翠云挑唆了沈雁秋又挑唆元武，所以他才会对自己生疏的。 彩虹和彩云说得对，这种情况他们不能闹，越强硬越把元武推出去。他们要软，要柔和示弱，要让元武心疼，只要他还心疼她这个娘，那他就会被她拉拢回来的。 只要他被拉拢回来，苗翠云那个冤家就是个屁！ 陆老婆子在外面向来是要面子的，和人说话都和和气气，极少吵架红脸，也只有个别时候利益冲突才会那样。这会儿她装病，那是手到擒来，装得特别逼真。 “元武啊，好儿子，你还关心娘，娘这病啊就好了一大半了。”她朝着陆元武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让他过来扶着自己。 陆元武却没有上前，他虽然敬重苗翠云的为人，叫她一声娘，却也不会想太亲近，更何况陆老婆子还是他没好感的人。他瞥了陆元义一眼，目光冷凉。 陆元义吓得赶紧蹲下，“娘，快上来，我背你回家。” 陆元武看他们回家，这才挑了一下眉头，丝毫没有要过去看看的样子，对那个原主最疼爱的妹妹陆彩云，更没有什么兴趣。 此时天阴下来，看起来有一场雪要下呢，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然后转身回家。 沈雁秋他们已经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洗洗涮涮，她也担心陆元武又被陆老婆子哄过去，一直心不在焉地往外瞅。这会儿看他进来，她心情立刻轻松起来，小曲儿又哼起来了。 外面陆元武又脱了棉衣继续去劈柴火。冬天冷，白天也要多烧点火，这样炕才会热乎。小北城原本要跟着陆甜甜读书的，这会儿也跑出去跟爹一起劈柴去。 沈雁秋：“小福娃，别冻着啦，在炕上看也行的。” 小北城：“不行啊，我要给爹加油的。” 陆元武见状，就把自己脱下来的棉袄直接裹在小儿子身上。他个子高大，儿子才五岁，裹着他的棉袄就跟拖地的大袍子一样。他就把小北城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条凳上，让小儿子坐着看。 沈雁秋看他居然对小北城那么有耐心，似乎对于父亲这个角色越来越投入了呢。继续这么下去，就算他的失忆症不好，也能恢复到父慈子孝的日常吧？ 她抱着一颗大白菜，正在摘菜帮子，结果看陆元武看得有些出神。 陈桂枝看在眼里，低笑道：“雁秋姐，你跟二哥还有隔膜呢？叫我说，不就是失忆吗？那有什么啊，他可是你男人呢，该生娃继续生娃啊。” 沈雁秋脸颊微红，赶紧岔开话题，“我来剁肉啦，包饺子得半天呢。” 陈桂枝就窃笑，她去和面，让苗翠云歇着就行。 苗翠云哪里歇得住啊，在闺女家的时候，女婿歇着，她当劳力使唤呢。她就帮着把面板这些都清扫一下，再去拿草进来备着。 剁肉、剁白菜，然后调馅儿，这时候面也饧好了，直接揉面扥剂子擀面皮包饺子，几个人一起下手，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此时后窗那里，陆彩云扶着陆老婆子正在假装溜达实则偷听呢。 陆彩云咬牙切齿的，小声道：“娘，你听听，是不是死老婆子挑唆俺二哥？你看这会儿沈雁秋和陈桂枝也被她给挑唆了。” 陆老婆子眼泪鼻涕的都出来了，浑身哆嗦得不行。她本来就疏于运动，又不像别的老婆子那么勤快能干，经常不是躺着就是歪着，只有做样子的时候才起来干活儿。头会儿她为了给陆元武卖惨，已经在巷子里溜达一会儿，这会儿又来后窗溜达，后窗这里风大，她是真的要被冻感冒了。 这时候她听见屋里苗翠云在问：“雁秋，咱包了饺子，是不是得给那边送点去？” 儿子买了肉吃饺子，不给亲娘吃说不过去，虽然沈雁秋说肉是苏顺喜给弄来的，可儿子吃饺子不管亲娘，总归不大好。 陆老婆子立刻竖起耳朵，要听沈雁秋怎么说。 她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墙壁上，耳朵也贴在后窗户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她听着沈雁秋冷嗤一声，讥诮道：“人家可不稀罕咱们的饺子，前几天陆彩虹一家子过来，可吃了好大一锅呢。娘你就别操心他们啦，她处处排挤你，你还想给她吃饺子，你亏不亏啊。” 陆老婆子气得热血呼啦就涌上头，小冷风一吹又唰的冰凉，冷汗都出来了。 这个死老婆，这是白眼狼啊！放着自己[笔趣阁5200]正经婆婆不叫，去叫苗翠云叫娘！ 这时候苗翠云又紧跟了一句：“她那个人，是不厚道。” 陈桂枝猛点头大声附和：“对，天底下少见的坏婆婆！” 陆老婆子顿时两眼发黑，可叫她抓着证据了！！！她气得当时就要锤烂后窗钻进去跟苗翠云拼个你死我活，结果冷风打着旋儿夹击她，她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然后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第102章 腹黑陆东川 屋里正在包饺子的沈雁秋几个吓了一跳，她忙起身喝问：“谁？” 陆彩云大喊道：“二哥，二哥，快来啊，咱娘晕倒啦！” 沈雁秋跟陈桂枝、苗翠云面面相觑，陆老婆子晕倒在后窗外？这是什么骚操作？沈雁秋刚想扭头跟陆元武说你娘晕倒了你去看看，又想起自己是老婆子的儿媳妇，不能这样说，她就让陆甜甜去跟陆元武说。 陆元武听完以后还愣了一下，饶是他聪明都一时间没明白怎么回事，方才老太太在这里吹风，他不是让陆元义给背回去了吗？怎么又在窗外面晕倒了？真是胡闹！ 他赶紧把小北城抱到屋里去，穿上棉袄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雁秋站在门框那里，假装关心地问：“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去看看？” 陆元武看她手里拿着面团，压根就不是要去看的样子，便道：“你忙吧，我去看看就行。” 沈雁秋就乐得不去，从前原主鞍前马后地伺候老婆子，结果呢，男人一“牺牲”她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儿子卖掉自己都被卖给赵海滨，一点没落着好。 哼，自己才不去伺候她呢！管她死去！ 陈桂枝待陆元武走后，悄悄道：“二大娘、雁秋姐，这么看咱以后说话还得小心呢，隔窗户有耳朵啊。” 苗翠云叹了口气，“雁秋、桂枝，你们以后小心些。我一个老婆子不怕什么，你们还年轻，不能让人说闲话。” 要是被人家说沈雁秋和陈桂枝俩儿媳妇不孝顺，伙同外人欺负自己婆婆，那名声可不好。 沈雁秋却不在乎，“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陆老婆子自己不得人心，还想人家当舔狗？她脸怎么那么大？锅给的？ 她们继续包饺子，争取等陆东川和陆西楼一回家就能吃。想着自己儿子是未来大反派，而自己把大反派教育走上正道成为了未来大佬，沈雁秋想想还是很激动的。 她的儿子，必然不会比什么顾孟栖、什么男主差，也绝对不会再被他们打败的。 陆甜甜烧火，水开了他们就下饺子，等第一锅白白胖胖的饺子出锅的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冒着寒风回到家里。 陆西楼笑得眉眼生辉，“娘，走到胡同口我就闻到猪肉白菜饺子的香气啦，我还和哥打赌是不是咱家包饺子呢。” 沈雁秋笑道：“那谁赢了？” 陆西楼：“都没输，因为我们都猜是咱家吃饺子呐。” 说着话他们看到了苗翠云，又问奶奶好。 苗翠云看着俩小子长高了很多，身上棉衣也正合身，不像以往露着半截脚踝冻得发青。她就知道沈雁秋是真的心疼孩子，真的和陆老婆子那边断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陆东川问爹去哪里了。 陆甜甜就拉着他俩小声把小姑回来，陆老婆子闹幺蛾子，躲在后窗偷听娘说话的事儿告诉他们。 她小声吐槽：“咱奶惯能装病，为了使唤咱爹就装晕倒了。” 陆西楼小声道：“别是想跟爹告咱娘的状吧？” 陆东川比他们更早熟，也更懂一些人际关系，他敏感地觉得主要是因为爹娘把苗翠云接回来的缘故。他略一沉吟，就对陆西楼道：“拿上绳子和镰刀，咱们去割点荆棘回来。” 说着他俩就往外走。 沈雁秋喊道：“要吃饺子啦，你俩干嘛去？” 陆东川：“很快就回来。” 他俩去村边的沟里割了一堆荆棘，直接用麻绳拖回来堆在后窗底下。因为时间紧促割得不够，他对陆西楼道：“明天放学再割一些，把屋后都培上荆棘，我看谁还敢在这里偷听。” 陆西楼笑道：“哥你真有办法。” 陆东川眉眼生寒，“有些人歪心眼子太多，咱娘太单纯，不得不防。” 陆西楼点点头，的确是，他们娘多善良单纯啊，傻乎乎的被大姑和奶奶他们骗。好在娘终于聪明起来啦，真好。他们欢欢喜喜回家吃饺子啦。 沈雁秋正在盛饺子，她想了想自己家吃饺子，这周围都闻得见呢，如果不给陆老婆子吃那说不过去。 乡下人和城里不一样，城里人很多对门都不认识，乡下人全村都知根知底。谁若是有点什么污点，能被人戳脊梁骨说一辈子。 别的沈雁秋不怕，但是她不能让人说陆元武和孩子们不孝顺，尤其不能说发达了就忘恩负义，不管爹娘这样的话。毕竟陆元武是人亲儿子，赡养老人是应尽的义务，哪怕那个老人骨子里是混蛋，只要没光明正大的脱离关系，还是要管的。 她盛了一海碗饺子，想了一下，她把那一海碗饺子一分为二倒在两个碗里。 她对哥俩笑道：“你们去给爷奶，还有隔壁的奶奶送一碗饺子吃。” 给陆老婆子一小盆，不如减量也给元贵娘一碗，人家吃了还帮忙照顾一下甜甜呢。 可其实沈雁秋心里也憋着招儿呢，她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给陆老婆子和陆彩云送饺子吃？这碗饺子到底是给他们吃的，还是给他们埋下吵架的祸根，那就得看陆老婆子是不是太偏心眼子啦。 反正大面上，作为儿媳妇应该做的，她做到就成呗。 出了门，哥俩谁也不愿意去陆老婆子家送饺子，于是剪刀包袱锤来决定，最后陆东川输了由他去给陆老婆子送饺子。 陆东川端着饺子去了老屋，一推门就听见里面哭哭啼啼的，他皱了皱眉顿住脚步缓了两秒钟才进去。 屋里乱成一团，赵美红在哭她亲婆婆，陆彩云在连哭带委屈地跟陆元武告状，控诉陆元武不要娘和妹妹了，还有陆元文和陆元义兄弟俩，他们和陆老头儿蹲在一边儿，一言不发直叹气。 陆东川看了看碗里的饺子，估计一人吃两个就没了。娘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呢，要是给的多他们也不会说好，依然会嫌弃给少了，怎么都不如请他们过去敞开肚皮吃一顿来得满足呗？可饺子就那些，请他们过去自家还吃什么？所以娘索性就少给他们点，端过来以后肯定全部落在老太太和陆彩云肚子里，别人一个都捞不着。 赵美红和陆菊花首先就得有意见。 陆东川心里门清，可他跟陆元武一个风格，性子冷情肚子里有话嘴上也不说的。 他把饺子倒在灶台的一个碗里，端进去道：“我娘让来送饺子。” 他故意先把饺子送到赵美红和陆菊花跟前。 赵美红看到那碗饺子，馋得两眼放光，立刻就伸手去接，“给我吧。” 陆菊花也馋得直流口水，想起那一条晃悠悠的五花肉，她眼珠子都直了。她手也不洗筷子也顾不得拿，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嗯嗯嗯，好吃，好香！” 陆菊花迫不及待要去抓第二个饺子的时候，“啪”的一声，却被陆彩云一笤帚抽在头上，疼得她大叫起来。 陆彩云骂道：“你他娘的饿死鬼托生的？不知道先给你奶奶吃？”她看赵美红也要往嘴里抓，气得一把抢过去，又吆喝着陆菊花拿筷子来，她喂奶奶吃饺子。 她嘴里骂道：“往常二哥往家拿钱和粮票，我和大姐也往家拿好东西，不说天天白面大肉的吃，那也比村里其他人家生活好一百倍。你们可好，一个个跟饿死鬼一样，眼里就没有老人？” 她又去扶陆老婆子，“娘，你快吃个饺子吧，二嫂让送来的。” 陆老婆子睁开眼看了一眼，嘴里哼哼一声，“哎呀，你二嫂家家口大，人多，能包几个饺子啊，还给我们送？快让他们拿回去，给你二哥吃吧。还有东川和西楼，俩孩子长身体呢，让他们多吃点。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吃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还要觑着陆元武的脸色。要是搁从前，她这么说话，陆元武得感动得稀里哗啦，把他娘和妹妹疼到骨子里。 可这会儿么，换了芯子啦。 陆元武听着也无动于衷，他虽然性子冷情不爱说话，却不代表他不懂，他可是个人精呢，否则怎么在现代白手起家当冷酷总裁？ 他淡淡道：“老太太快吃吧。家里还有。” 陆东川不知道他爹的心思，只以为他娘改了不再偏心老太太，他爹虽然失忆但是骨子里的愚孝还没改呢。他跟了一句，“统共就包了三碗，饺子汤下了面疙瘩，也挺好吃。” 虽然家里两大盖垫，足足下两大锅，可他也要耍点心眼不是？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话是要说的。 他对陆元武道：“爹，一家子都在等你吃饭呢，你不回去，他们不敢吃。” 陆元武：“老太太吃饺子吧，明天我去县医院买药回来。” 他也不多逗留，就和陆东川一起回家。 一进家门，他就听着苗翠云说等元武回来吃饭，而沈雁秋笑得很是娇俏，“不用等，等啥啊，他在他亲爹娘家里还能饿着不成？” 陆元武：…………说好的他不回来，他们不敢吃呢？怎么看着她吃得更欢儿呢？ 第103章 滚进荆棘堆 白菜猪肉饺子，虽然肉不多，但是只要有点肉就能熬出猪油来。白菜脆生生的清甜，猪肉醇香浓郁，一咬开饺子皮，就有甜香鲜美的饺子汁流进嘴里，让人胃口大开。 四个孩子吃得酣畅淋漓，额头鼻尖都沁出了汗珠，眼睛更是黑亮的，直夸饺子香。 沈雁秋笑道：“现在有你们爹养家，以后咱们常吃饺子，隔几天就给你们解馋。” 她还朝着陆元武笑了笑，神情无比温柔，毕竟要靠着一家之主赚钱赚票吃好饭嘛，要时不时地恭维拍拍马屁，马儿舒服了，心情愉悦才能更加卖力么。 陆元武喝掉碗里的饺子汤，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他幽深漆黑的眸子里是了然的目光，一副把她给看透的样子。 一顿饺子吃得沈雁秋等人心满意足，吃完饭就已经七点多，外面又冷又黑也不爱出去溜达，就在家里说话消食儿。 隔壁元贵娘吃完饭没事，也过来找苗翠云说说话儿，老邻居见面总是份外亲切的，一直到快九点才散。 苗翠云回来，沈雁秋依然是女一个炕，男一个炕，把陆元武晾在男孩子那炕上。 苗翠云还有点愣神呢，雁秋咋不和元武一个被窝睡觉呢？这小夫妻久别重逢，不是应该蜜里调油吗？她用眼神询问陈桂枝，陈桂枝摇摇头，背着沈雁秋悄悄道：“雁秋姐说二哥失忆不记得她，就不是以前的男人呢。” 苗翠云笑起来，“净瞎说，身子还是以前的身子，怎么就不是以前的男人？” 陈桂枝抿嘴笑，“估计是觉得性子也不是以前的性子？哈哈。” 这么一说还真对，不管是沈雁秋还是陆元武，因为他的“牺牲”，两口子性格都改变了很多，还真是“新人”需要重新认识认识呢。 沈雁秋洗脚上炕，“你们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陈桂枝凑到她眼前，调皮道：“俺们高兴呗，吃饺子还不高兴啊？我得笑到过年呢。” 沈雁秋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你使劲高兴，等你生下大胖小子来，我们能高兴一辈子。” 不管婚姻如何，陈桂枝喜欢孩子，那么能怀孕就是得偿所愿，值得高兴。 她们在屋里高兴，北窗外面的巷子里却有人在撇嘴。 吃饭那会儿陆东川去送了一碗饺子，可一碗哪够吃的啊？结果就是陆老头儿和那哥俩一个没吃，一碗饺子全进了陆老婆子和陆彩云的肚子里。陆彩云说喂她娘，给她娘吃一个，给自己喂一个，把赵美红和陆菊花馋得眼珠子都疼了。 最后剩下两个破了的，陆彩云都没大发善心给她俩，而是自己吃了！虽然破了，可也是细面，吃起来香甜着呢。 这下可把赵美红、陆菊花馋得心口都疼了，心里暗暗地把陆彩云给恨上了。 可陆彩云还生气呢，沈雁秋太抠门了，给送饺子也不说多送点，就送了那么一小碗，总共也就十个出头？反正她的肚子还没尝着味儿呢，越吃越饿，还吃了自家两个窝窝头才算饱了。 吃完饭，他们也是凑一起聊天，毕竟冬天没什么活儿也没娱乐，基本都是男人一个炕抽旱烟，女人一个炕纳鞋底闲聊。 赵美红一边纳鞋底一边说沈雁秋和陈桂枝的坏话，把沈雁秋怎么偷取钱，怎么气老太太和大姑姐，怎么勾搭野男人等等都说给陆彩云听。她心里恨陆彩云，面上却还是忍不住巴结。 陆彩云连连冷笑，“她可真能了，这是猪油蒙了心，不认自己亲爹娘了啊。” 陆菊花学着她娘的语气，“肯定是被坏老婆子挑唆的。” 这就是陆老婆子想说的话呢。 陆彩云道：“她们怎么的我不管，可我二哥不能被她们带坏了。” 二哥赚那么多钱，现在还是大干部，绝对不能歪了。 她又想去偷听沈雁秋他们说什么，她已经确定沈雁秋、陈桂枝加上苗翠云，背地里没少说她和娘的坏话。可她不确定二哥知道不知道，二哥说没说，二哥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觉得只有去偷听才能知道真相。好在之前老太太晕倒的时候，她找了借口，跟陆元武说娘要去后面大娘家，结果头晕眼花晕倒的。他们应该不知道她和老太太去偷听的事儿。 陆老婆子拉着她的手，大晚上怪冷怪冷的，她如今一阵阵的发冷，虽然吃了吴先农给的药却也不觉得多好用，她不能再让小闺女去受罪。 她就看着赵美红。 赵美红心里不乐意，却也不敢拒绝，还得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自告奋勇带着陆菊花去偷听。 她俩先是在胡同里听，那时候沈雁秋她们在说笑，声音很大，可后来陈桂枝和苗翠云说悄悄话声音就越来越小，她们站得远就听不见了。娘两个就一步步地往前凑，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倒，赵美红和陆菊花母女二人一下子就滚进了荆棘堆里，扎得她俩尖声惨叫起来。 这一下子不只是沈雁秋家，连后面人家都被惊到了，纷纷问什么事儿。 这时候才九点左右，大家都还没睡呢，没脱衣服的就纷纷拎着马灯、打着手电筒出去看，就见赵美红和陆菊花从一堆荆棘里爬出来。 虽然冬天穿着棉袄棉裤，身上没被扎着，可头脸颈手脚踝却被扎得血淋淋的，看着就让人啧啧可怜。 “我说嫂子，你这是咋整的啊？”陆大娘家小闺女陆彩玲惊讶道，“你怎么还跑到元武哥家屋后去？” 赵美红一叠声地咒骂：“哪个天杀的割一堆荆棘堆这里？这不是诚心害人吗？”她盯着屋后那户人家，“是不是你割的？在你家门口！” 陆元平忙不迭地摆手否认，“可不是我们割的。我们晒柴火都在自己门口晒，怎么还晒人家屋后去？” 苗翠云家这个房子是后来盖的，地基往前挪了一块，屋后就空出一块来。空出来的这块，那还是人家苗翠云房子的，别人自然不好去干什么。再说晒草堆在人家屋后，也晒不着啊。 这摆明了就是人家沈雁秋割了堆在这里的啊。可她割草不堆在自己房前，干嘛要堆在屋后啊？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啊？ 赵美红大晚上来这里干嘛啊？ 哎呀……大家一琢磨，清楚了，赵美红这是来偷听人家墙角啊，怪不得呢，人家沈雁秋不好直接开骂，就堆了一些荆棘在这里。 陆彩玲冷笑：真是活该倒霉！ 这么说，头会儿吃晚饭之前，陆老婆子和陆彩云在这里叫唤，八成不是去找她娘，也是来偷听的吧？ 真是不要脸！ 她看后面这么闹，人家沈雁秋家安安静静的，就好似都睡熟了一样，估计是心知肚明故意不管，就要给赵美红点颜色看看呢。 她笑道：“嫂子，你变成个刺猬，你们家晒地瓜干可方便了，直接挂上就行。” 赵美红气得鼻子都歪了，还疼得要么，陆菊花哭得也是撕心裂肺的，她赶紧拉着回家挑刺去。 陆彩云听她们说了以后，立刻就犯嘀咕，沈雁秋这是故意的啊，下午那会儿就知道她和娘偷听，故意割荆棘堆在那里想扎她和娘啊。 这个歹毒的坏老婆！ 陆老婆子也知道，气得更是不轻，一个劲地哼哼，“完了啊，这个家这是完了啊。你二嫂这是彻底不和咱们一心了啊，她、她这是恨不得我死啊……呜呜呜……我好命苦啊。” 赵美红正和陆菊花俩互相挑刺，还让陆彩云给帮忙，她添油加醋，把苗翠云、陈桂枝、沈雁秋三个狠狠编排了一顿。 本来苗翠云和陈桂枝放低声音是怕沈雁秋听见，她却改成怕自己听见，说的自然就是陆老婆子的坏话了。 这世上也奇怪，还有捡骂的，而且陆老婆子和陆彩云还真情实感地气得不轻。 赵美红道：“浪蹄子还说等笨蹄子生下大胖小子，就乐呵一辈子呢，这八成是出去找相好的了吧？娘，小妹，你们说是不是得告诉三弟？她们怕不是去借种了？” 陆彩云啐道：“你少胡说，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借个狗屁的种？回头让三哥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分分钟就生个大胖小子。” 赵美红心里嘀咕，分分钟那不是要生了才进门，这是给别人养孩子呢？ “哎呀”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骂道：“这个沈雁秋，恁歹毒，以前没发现呢！” 被人骂成歹毒黑心浪蹄子的沈雁秋还一无所知呢，赵美红在后面叫唤的时候，她们已经脱衣服钻进被窝去了。 听见赵美红叫，她才不去管呢，更懒得看热闹，免得被赖上。 她也没想到她们一波波来听墙角，是不是不怕冷，老婆子冻发烧了，赵美红又被荆棘扎了，真是…… 她问陈桂枝：“谁堆的荆棘？”之前没留意呢，陆元平不可能往她家屋后堆草，不安全。 陈桂枝也纳闷呢，“不是我啊。” 陆甜甜捂着嘴偷笑。 沈雁秋：“闺女，你知道？” 陆甜甜：“娘，不是我呢。”不能出卖大哥二哥。 隔壁的男人组自然也听见后窗外的事儿，不过他们更不会去凑热闹。 陆元武日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之前陆老婆子和陆彩云作妖他就够烦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这些女人简直能演一部永不谢幕的连续剧！ 陆东川也是莫挨老子的架势，小北城躺在陆元武怀里半个故事没听完就睡熟，陆西楼自己靠脑补就比黑灯瞎火的现实更精彩。 所以，他们哪有出去看的必要？ 这一夜沈雁秋睡得很香，因为她梦见了陆元武，不似从前的梦里那般悲伤，反而荡漾着甜蜜的情意。 第104章 下雪了 一夜北风紧，下半夜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大雪，到天亮的时候鹅毛大雪还没有停止。 大雪如扯絮般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将天地间都染上了苍茫之色。 陈桂枝起来穿衣服，把窗帘拉开，木窗棂上糊着厚厚的白纸，中间有一小块玻璃。通过玻璃，她看到外面银装素裹的天地，惊喜交加，“雁秋姐，下雪啦！” 大雪天，人睡得就更舒服，沈雁秋突然有一种想懒床不想起的感觉，因为那个梦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嘟囔一声伸个懒腰，却往被窝里又缩了一缩。 陆甜甜听见说下雪就爬起来凑过去看，划开一点小窗户，顿时一股清冽的冷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晶莹洁白的雪地毯。 “哇，好大的雪啊！” 沈雁秋：“哎呀，下雪天应该放假。”今天还要去擀饼，好烦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娇气懒散起来了？难道是因为陆元武没提离婚，还拿钱拿票养家？ 她这是要腐化啊！必须警惕！沈雁秋立刻坐起来穿衣，“起床起床，还得上班赚钱呢。” 苗翠云也要起，却被沈雁秋摁住，沈雁秋道：“老人家冬天不宜起床太早，要早睡晚起才行。” 苗翠云心里欢喜，却不肯多睡，“年纪大了觉少，睡不着。” 西间屋里，小北城也开心地叫起来，“哇，好大的雪啊，我们可以玩打雪仗啦！” 他忙不迭地就穿衣服，要下去玩雪儿。 因为太着急，他把棉裤都穿反了，结果怎么都找不到裤子前面的扣子了，急得叫起来，“爹，我的扣子被老鼠叼走啦！” 他急得都哭了呢。 陆元武和俩哥哥早起来去锻炼，然后打扫门前的雪了，不在屋里呢。 沈雁秋赶紧跑进来看看，检查一下就笑起来，“你把棉裤穿反啦。” 小北城嘟着嘴，“娘，我是不是好笨啊？” 沈雁秋亲亲他的小脸蛋，笑道：“怎么会是笨呢？你这是把福气给咱家穿过来了呢。” 小北城瞪着晶亮的眼睛，“娘，真的吗？” 沈雁秋笑得甜甜的，“当然啊，你看因为你爹也回来了，咱们家都吃饱饭了，娘还找到了城里的工作，三婶还有了宝宝，这都是你带来的福气啊。” 小北城立刻自豪起来，“嗯，那我要继续加油哦。我要去帮爹和哥哥们扫雪。” 下雪很美，玩雪儿很浪漫，但是堆在院子里和路上的雪，如果不及时扫走的话等太阳出来化掉，那路面就会泥泞不堪，那可难走呢。 沈雁秋起来，她和陈桂枝一起做饭，让陆甜甜也去玩雪儿。 陈桂枝却把沈雁秋一推，“雁秋姐你也去玩儿会儿，我和大娘一起做饭。” 不过是早饭，就是烧火热一下而已，哪里有什么难的？ 沈雁秋还想说自己做，却被陈桂枝推了出去。 陈桂枝虽然自己婚姻不如意，却不嫉妒沈雁秋反而更盼着沈雁秋婚姻幸福，她觉得陆元武是个好男人，至少知道在家里人欺负媳妇的时候回来给撑腰。 这就够了。 沈雁秋被她推出去，陆甜甜拉着沈雁秋就跑过去，“娘，你躲在这里，我去那边，咱们狙击他们！” 小北城已经戴着棉帽子和棉手套，开始攒雪团了，他朝着陆甜甜丢了一个，却力道不够碎在了路上。 陆甜甜一个松松的雪团丢过去，正好砸中小北城的脑袋，“哈哈哈，击中一回合！” 小北城开始嗷嗷叫，让大哥二哥帮忙。 沈雁秋出去看看，就见陆元武已经把门前左右的雪都扫到了路边树底下，甚至连街道上的也扫了一片。她满意地点点头，这男人还挺勤快的，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起来干活了呢。 家家户户的男人们都出来扫雪，邻居们把路清扫连接起来，这样就不妨碍走路。 沈雁秋看陆元武没穿棉袄，只着单衣和马甲，他身材高大，修长的双腿结实有力，双臂肌肉线条流畅，扫雪铲雪如茄瓜切菜一样容易。 无论身材和颜值，真是赏心悦目啊！ 想起自己昨夜的梦，配着这样一副勾人的男色画卷，沈雁秋觉得不虚此行。她正看得美呢，陆元武直起身来，回头看她，“看自己男人不必偷偷摸摸，可以到旁边来看。” 这和曾经的“女人，你看够了么”有点画风不搭啊。 沈雁秋朝他嘟嘴做了个鬼脸，转身走开去另一边扫雪，突然一个雪球就落在她头上，捏得松松散散的雪团打在头上并不会疼，但是却会炸开，跟碎玉琼浆一样飘飘扬扬。 陆元武站在那里看看她，明艳照人的女人，在乱雪中瞪圆了清澈的水眸，犹如一个误入人间的妖精。 她居然可以那么美。 他的心又咚一下，那一根又弦被拨动了。 “哈哈，娘，你快躲开啊，他们来啦！”陆甜甜跑过来，拉着沈雁秋就跑。 小北城和陆西楼跑过来，嘻嘻哈哈地要追着丢她们，陆东川跟在他们后面，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觉得这是促进爹娘感情的好时机啊，他一个雪球又准确地朝着沈雁秋丢过去。 陆甜甜拉着沈雁秋朝着陆元武跑去，“爹，快保护我们。” 沈雁秋被陆甜甜带着，后面雪团乱飞，她也嗷嗷叫着跑着躲避，“快快快，敌人来了！”然后她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元武伸手将沈雁秋抱住，顺便把陆甜甜也护在身前，转了个身，就替她们挡住了哥三个丢来的雪团。 小北城：“哈哈，爹也被我们打败啦！我们赢咯！” 陆甜甜看哥哥们休战，她就捏了一个小雪球去找小北城，“快来，一对一，我看你能打过我的！哈哈哈。” 小北城又惊慌失措地乱跑，寻求躲避，“啊啊啊啊，敌人来啦！” 那边陆元武还抱着沈雁秋呢，她乌黑的头发上落了不少雪花，有的化开成了水渍有的还晶莹雪白。他忍不住俯首，唇碰到了冰凉的雪花，那些雪花就融化了。 沈雁秋被他抱得热烘烘的，心跳如擂，她挣了挣，“快放开！” 陆元武却更加抱紧了她，他低头附耳，声音低沉磁性得很，“抱自己的媳妇儿天经地义，放开做什么？偏不放！” 沈雁秋：“？？？”她跟被雷击中一样不敢相信，这是幻听了？那个严肃刻板，冰冷无情的陆元武，那个厌恶她要离婚去攀高枝儿的陆元武，居然对她说这样肉麻的话？ 夭寿啦，谁来救救她？ 陆元武给她把头发和身上的雪花都拍掉，依然不想放开她。 这时候丁翠花和顾老三也出来扫雪呢，看到以后就大声打招呼，“陆站长，雁秋妹子，你们在玩雪呐。” 沈雁秋的脸一下子滚烫，在大街上卿卿我我被人看到，多丢人啊。 她赶紧挣开陆元武的怀抱，跟丁翠花打招呼，“嫂子也扫雪啊？我这不是脚下滑嘛，差点摔倒幸亏他扶了我一把。” 丁翠花就哈哈笑，一点都不矜持，小两口好几年不见，亲热一下没啥，她一点都不笑话。 那边顾老三还忍不住偷看沈雁秋呢，要说沈雁秋之前漂亮，可他发现这会儿的沈雁秋更漂亮，真的是艳若桃李，美若朝霞。在白雪的衬托下，她殷红的双颊简直美不可方物，真乃人间绝色让人移不开视线啊。 突然，他就感觉两道冰冷冷的视线如刀锋一样射向自己，吓得他打了个寒战，抬眼就对上了陆元武那双黑幽幽的冷眸。对方高大清俊，穿着一身绿军装，站在蓝天白雪之间，就如同那挺拔的青松一样夺人心神。 他可真帅啊！ 顾老三一下子就被震慑了心神。 陈桂枝出来喊他们吃饭，“吃饭啦，还得上学呢。” 沈雁秋就赶紧跟丁翠花道别，急忙跑回家去，不敢在和陆元武在外面闹腾。 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陆东川在那里清理铁锨和笤帚，陆西楼却在那里发呆。 她拍拍陆西楼的肩膀，“西楼，想什么呢？” 陆西楼忙摇头，“没呢。”他想着徐明涛的挑战呢，说是大雪以后，晌午出去单打决斗来着。谁都不能告诉家长和老师，也不能告诉哥哥，否则就是窝囊废，丢爹娘的脸。 他不要当窝囊废！ 第105章 冷淡的二哥 现在有苗翠云在家里陪着俩孩子，沈雁秋就放心多了，她叮嘱几句就收拾去上班。 正要出发呢，陆彩云裹着个军大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哥，二哥，捎我回去！” 她昨天回来的，按照惯例起码要在家里待个三四天，不把家里的好东西吃个差不多，她才不肯回去呢。但是现在陆元武对她不冷不热的，还失忆忘了她，不肯再偏疼她，这让她有很大的危机感，必须要尽快把陆元武给拉拢过去，否则夜长梦多，到时候就便宜了沈雁秋和苗翠云。 陆元武微微蹙眉，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休息？” 他们纺织厂串班轮休，昨晚上陆彩云说她前阵子白日黑夜地忙班儿，终于得空休息，要在家里如何如何呢，陆元武有点印象。 陆彩云朝他撒娇，“二哥~~，你捎我一程吧，我回县城有点事儿，去宿舍拿东西。” 陆元武表情依然冷淡得很，朝后点了点下巴，让她上车。 陆彩云却没去开后门，而是跑到副驾驶，“啪”的拉开门，对沈雁秋道：“你下来，我坐这儿！” 沈雁秋横了她一眼，没理睬。 陆彩云越发不乐意了，“哎，你干嘛呢？以前我二哥开车回来，都是我坐这里的。” 沈雁秋不客气地怼她：“以前你多大？你二哥这都几年没回来了？你还说以前？” 陆彩云瘪着嘴，跺脚，“二哥——” 陈桂枝：“行啦，你快到后面坐吧。”她往里挤了挤，给陆彩云让个地方。 陆彩云就盯着陆元武看，如果是从前，陆元武肯定会让沈雁秋去后面挤一挤，把副驾驶让给她坐的。可现在二哥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似乎就认为副驾驶应该给沈雁秋坐。 太过分了！ 陆彩云老大不乐意的，本想甩门而去，但是想了想她又忍住了。 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让沈雁秋和苗翠云得逞。 她只好委委屈屈地上车，又对陈桂枝一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陈桂枝也不理睬她。 送完哥俩去上学，接着就到了国营饭店，沈雁秋和陈桂枝下车。 陆元武对沈雁秋的背影道：“晚上等着。” 沈雁秋知道他是要来接她们，歪头笑了笑，“那可多谢领导啦。”来的时候陆元武没有像从前那样逼着她给陆彩云腾地方，她就对他又生出一分好感来。 看她们下车，陆彩云蹭得就窜上副驾驶，嘟着嘴不乐意道：“二哥，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啊？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可难受啦。以前你没回来的时候，咱娘一宿一宿睡不着觉，整宿的哭呢。现在你回来了，咱娘还是哭。” 如果是原主，那自然是要感激涕零心疼老娘的。可这是从21世纪穿过来的陆元武啊，他对陆老婆子可没有什么深厚感情，有的只是赡养的义务而已。 他也没说话，视线却还盯在沈雁秋那窈窕的背影上，直到她们进了饭店看不见才启动车子离开。 到了纺织厂门口，他把车停下，“下车！” 陆彩云却不下，她朝着陆元武凑过去，笑道：“二哥，你想我没？” 陆元武蹙眉，眼梢的弧度就锋利起来，瞥了她一眼，“我失忆了。下车！” 陆彩云笑得非常甜美，声音都撒娇带嗲的，“二哥，晚上记得来接我啊。” 陆元武却没明确表示，直接驱车走了，气得陆彩云直跺脚。这时候有纺织厂的女工路过，看到陆元武开车离开，她们纷纷跑过来问，“彩云，那是你对象啊，长得好帅啊。” 陆彩云得意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别瞎说，那是我二哥，可不是什么对象。” “哎呀，彩云我好羡慕你二嫂啊，得什么人才配得上他啊！” 陆彩云撇嘴，恨恨道：“一个泼妇！” 此时“泼妇”沈雁秋正在国营饭店忙活呢。 今天先擀饼，烙饼跟蒸饼一起做，照例要烙一些韭菜合饼，这个大家都爱吃。韭菜不够，就拿白菜芯充数，白菜鸡蛋馅儿加点猪大油，也是喷香的。 常主任特批了一些猪油给沈雁秋用，让她自己做主，有猪大油的定价也会高几分。 已经快中午，有革委会的年轻人结伴来吃饭。 因为沈雁秋的厨艺，来这里吃饭的人比以往多了好几倍，虽然贵点可是好吃啊。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额外收入，口粮还是很够的。 沈雁秋自然喜欢人多了，人多她收入就高啊，她还有分红呢。 等吃晌饭的时候，沈雁秋也能歇歇。上午她们擀那么多饼，除了韭菜合饼是当天吃掉的，其他都可以留着明卖。另外还发了面，下午可以和周有锋一起蒸馒头、花卷等卖给市民们当晚饭。 她让陈桂枝吃饭歇歇，她去给俩儿子送猪大油的韭菜鸡蛋合饼改善一下。陈桂枝想和她一起，她却惦记陈桂枝有身孕就自己去，抓了冯钊祥现在安全得很，谁也不敢动她。 等她一路去了学校，却发现只有陆东川在教室，陆西楼却不在。 陆东川：“西楼说去厕所，我去看看。”结果他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陆西楼，找几个同学问了问也都没看见他，陆东川回来纳闷道：“他去哪里了？” 沈雁秋一下子就急了，“东川，西楼会不会出事啊？” 第106章 路西楼失踪了! 陆东川看沈雁秋脸色都变了，知道她是真着急，沉声道：“娘你别急，兴许他和同学出去溜达了。” 沈雁秋：“那他以前也不溜达啊，再说这么大个学校还不够溜达的？” 陆西楼因为性子和气很受同学们欢迎，尤其沈雁秋穿过来以后对他进行了爱的教育，陆东川也开始关心他，徐家豪、陆东福几个不敢再明目张胆欺负他，他性格就开朗起来，同学们自然就更喜欢他。 每次课间、饭后，不少男女同学来找他玩，但是以前都是在教室里或者教室前面，从没去过校外。 这时候旁边一个皮肤微黑双眼灵动的女同学走过来道：“沈阿姨、陆东川，我约莫看着陆西楼和徐明涛出去了。” 陆东川眼眸骤然眯了一下，“他俩往哪里去了？” 女同学摇头：“我就看到他们出校门了，没看到去哪里。” 沈雁秋看陆东川的眼神就觉得不大好，“这个徐明涛是不是和西楼不对付？” 女同学道：“是的，徐明涛可嫉妒西楼同学了。” 沈雁秋就急了，“东川，咱们赶紧去找找。”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原剧情里陆西楼下场太惨。 想起陆西楼被徐家豪几个推在冰窟窿里冻死，她的心就跟被刀扎了一样。她只求现在还不到剧情的节点，陆西楼会没事，毕竟他是和徐明涛出去的而不是徐家豪。 那女同学也主动去招呼同学一起帮忙找。 很快他们十几个人出发分头去校外找寻陆西楼和徐明涛，结果找遍了附近可能的地方都没有看到。正当沈雁秋急得不行，要去公安局报警的时候，恰好碰上骑着自行车过来的顾仁。 他看到沈雁秋顿时眼睛一亮，“沈阿姨？” 沈雁秋没心思搭理他，理都没理，“东川，你去火车站找你爹，我去公安局。” 她顾不得多说，催着陆东川跑去火车站，自己也转身就走。 顾仁问了别的同学，知道是徐明涛和陆西楼不见了，他脚下一蹬追上沈雁秋，“沈阿姨，我可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沈雁秋急忙顿住脚步，扭头看他，“你知道？” 顾仁见沈雁秋急得雪白的额头都渗出汗珠，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开心，“走吧，我带你去。” 沈雁秋犹豫了一下，这个顾仁可也不是好东西呢。 顾仁一脚支地，歪头看着她，笑道：“沈阿姨，我带你去找陆西楼同学，难道你怕我吃了你？” 沈雁秋严肃道：“顾仁，我丑话说头里，你要是帮了忙我感激，你要是敢耍弄我，我不会放过你！” 现在陆元武可回来了，没死呢！ 顾仁被她那冷艳的表情吓得立刻收敛了笑容，“当然没，上来吧。” 沈雁秋坐上他自行车后座，顾仁脚下一蹬就朝着县城郊外的那条白水河骑过去。 一路上沈雁秋着急得很，催着他再快点。 顾仁也不敢再和她开玩笑，真怕她会再直接扇他巴掌。他已经听家里说过，陆元武这个人很厉害，绝对不简单，让他在学校里想办法和陆西楼和陆东川交好关系。 他虽然犯浑好玩，但是在大事儿上还是弄得清的，这就是他交好陆元武家的好机会。 他的二八大杠动力很足，跑起来飞快，不多久就到了白水河。 沈雁秋跳下车，就看到河面上不少孩子在玩抽陀螺、打出溜滑，她因为是救人淹死的，对下水还是有些阴影的。 尤其这白水河非常深，水质清澈，冻实诚以后冰面晶莹剔透，能看到下面流动的水和游动的鱼，让胆小的人会腿软心虚，难过得很。 沈雁秋还有些恐高症的，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会无限放大恐高带来的惧怕。 顾仁看她双腿发颤，就想过去扶她。 沈雁秋板着脸，摆摆手，“你别碰我！” 她一边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惧，一边控制自己双腿不要发软趴在冰上不敢走，她努力地去想西楼。她就抬头向远处眺望，喊道：“西楼，西楼——” 顾仁也帮她喊：“陆西楼——徐明涛——” 沈雁秋问一个冰面上滑冰的小男孩子，“小朋友，你看到两个男同学了吗？一个长得可俊了，一个……” 陆西楼相貌出众，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只要有人看到他，都会留意他的相貌。 小男孩儿笑道：“就跟阿姨一样漂亮吗？” 沈雁秋点点头，“对，很漂亮，你看到了吗？” 小男孩子摇头，他扭头喊道：“哥哥，姐姐，你们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哥哥了吗？” 一个女孩子喊道：“我看到了，是长得可俊了呢，往那边去了。”她指了指方向。 沈雁秋忙道谢，赶紧朝那边跑过去，她跑得太急，一下子摔在冰面上，挫得手掌剧痛。 顾仁赶紧把她扶起来，“沈阿姨，你没事吧？你在这里等，我去找。”他掏出兜里仅剩的两毛钱对几个孩子道：“我这里有两毛钱，你们去帮我找人。” 沈雁秋：“多谢。” 她关心则乱，刚才太着急了，都没想到这一茬。她立刻掏出自己兜里所有的毛票，一共有四五毛钱，也递给顾仁。 很快，整个冰面的小孩子们都被发动起来，一起去找陆西楼和徐明涛。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道：“那个、那个人身上有雪的，他和俊哥哥一起的。” 沈雁秋就看到岸上一个中学生正狼狈地往城里奔跑，她急得赶紧往岸上去追。他们纷纷往岸上跑，去追徐明涛。 等上了岸，顾仁有自行车很快就把徐明涛堵住，他看着徐明涛一身雪和冰碴子，脸上还有淤青、擦伤，喝道：“徐明涛，你把陆西楼弄到哪里去了？” 几个小孩子拉着沈雁秋跑上岸来，沈雁秋顾不得自己喘息休息，她一把逮住徐明涛的胳膊，“你、你、我家西楼呢？” 徐明涛咬着牙，沉着脸，梗着脖子，“我不知道！” 沈雁秋又气又急，脸色雪白，声音也尖利起来，“徐明涛，要是我家西楼有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陪葬！” 原剧情里陆西楼是被徐家豪和顾仁给弄到雪窟窿去，在书里徐明涛就是他俩的狗头军师，难保不是他出的坏主意！这一世因为她穿过来，蝴蝶一振翅就导致很多情节发生了偏移，难道西楼不是躲过去一劫，而是要提前被害了吗？ “你说话！”沈雁秋急得不行，死死地掐着徐明涛的手臂。 徐明涛一把将她狠狠推开，“你他娘的哪里来的疯婆子！” 沈雁秋本来就恐高不敢上冰面走，这会儿走了半天双腿发软，右手腕也痛得很，全靠意志力撑着呢，被徐明涛那么大力一推，直接摔在地上。 顾仁大喝一声：“徐明涛！” 他刚要去扶沈雁秋，身后一个男人却比他更快，双手一抄就把沈雁秋给抱了起来。 来人正是陆元武，他面色冰寒，眼神锋利如鹰隼般刮着徐明涛，吓得徐明涛后退了两步。 步子比陆元武小，慢了几秒的陆东川从后面飞快地冲过来，纵身跃起，一脚就狠狠地踹在徐明涛的后背上。这一脚之力不算大，可还有他整个人前冲的惯性，直接就将徐明涛狠狠地踹翻在地。 陆东川一脚踏在徐明涛的胸口，眼神阴鸷，“徐明涛，你特么找死！” 第107章 得救了 此时陆东川浑身都是暴戾的气息，当他看到徐明涛把沈雁秋推倒在地的时候，当时就血液上涌，恨不得一脚把徐明涛给踹死，更何况他还把陆西楼给骗了出来。 他脚下用力，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弟弟呢？” 徐明涛咳嗽两声，“我、我不……” 陆东川原本是个冷漠又安静的人，不喜欢聒噪逞能，脾气也并不暴躁，可这会儿他眼底泛红，眼神狠辣，像头小豹子一样凶悍，“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冰窟窿里去！” 徐明涛吓得再也不敢狡辩，赶紧指了指远处：“那边，那边有一片小悬崖，都是雪……雪窟窿。” 陆东川立刻转身狂奔过去，而和陆元武一起来的一个火车站安保人员也拔腿冲过去，就连岸上的小孩子们都一起往那边跑。 顾仁看看他们，看看陆元武和沈雁秋，不是有吉普车和自行车吗？他们为什么要跑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敢过去和陆元武套近乎，要说陆东川跟疯了一样，那和陆元武一比还是孩子呢。这会儿的陆元武太吓人了，只见他铁青着脸，一双眼睛比旁边的冰河还要冰冷几分，浑身散发着强大而骇人的冷冽气势，谁敢靠近？ 也只有沈雁秋敢和他说话了。 顾仁果断地骑上自行车去追那群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雁秋被陆元武抱在怀里，因为着急都忘记害羞那档子事儿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元武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心定了，就仿佛他是定海神针一样。 他双臂如铁箍一样有力结实，稳稳地抱着她，这样的结实温暖的怀抱，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看他眼尾泛红，似是在压抑着怒气，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他，“快点，咱们开车过去。” 陆元武垂眼深深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方才看到她被人推倒，为什么心口会那么难过，就跟被人勒紧了一样差点透不过气来，只有立刻确认她无恙才好了一些。 这种强烈的感情，让他觉得熟悉又奇怪，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不过他没有太过纠结，确认她没事便抱着她举步朝吉普车走去。经过徐明涛的时候，陆元武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故意的，一脚踩在徐明涛的脚踝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随即就是徐明涛杀猪般的一声惨叫。 徐明涛脚踝脱臼了，就算没人看他，他也绝对跑不了。 陆元武没管他，只把沈雁秋放在副驾驶座上，又去看她的手腕。 沈雁秋急得直催他：“我没事，你快点！别磨叽啊，我儿子要是有事我和你没完！”西楼可千万别有事啊。 陆元武面沉如水，没有一丝表情，替她把安全带系好，然后上车发动车子追过去。 他们开着车子后发先至，到了徐明涛说的那片小悬崖。上面果然雪堆凌乱，可见打斗拉扯的痕迹，还有几条长长的滑痕，显然是有人从上面直接滑了下去。 这片小悬崖并不是天然的，而是五十年代末炼钢铁的时候为了取土烧窑生生挖出来的沟壑。深的地方有二三十米，浅的地方也有十几米。这会儿下面全是雪，有些只怕能把人直接没顶。 下面陆西楼听见他们的声音，立刻就大喊：“我们在这里，别担心，我们没事！” 陆东川检查一下，陆西楼滑下去的地方不是很深，不至于直接没顶，他喊了一声“西楼”就直接顺着滑下去。 陆元武让沈雁秋在车上不要动，他下去看看，又让顾仁维持秩序，免得那些小孩子凑热闹也掉下去。 很快下面传来陆东川的声音，“爹，娘，西楼在呢，还有……一个人。” 沈雁秋哪里肯听陆元武的话？他一转身她就跟下来了。她听见陆东川的话就赶紧问：“西楼还好吧，受伤没？”问完了又好奇，“咋还有一个同学？等一下啊，你们爹想办法给你们拉上来。” 陆元武吉普车里常年备着绳子，他和小陈把绳子拿下来直接栓在吉普车上，然后做了个绳套丢下去，让孩子们穿上坐在上面，挨个拉上来。起吊的时候不能直接勒腋下，要让人臀部坐进去扶着绳索上来，否则容易勒坏内脏。 他把绳套丢下去，大声解说了一遍，提醒陆东川注意。等下面传来回应，表示准备好了，小陈就把自己手套递给陆元武，“站长，您戴上。” 陆元武走得急没戴手套，他摇头，“你戴好，明天还得上班，不要耽误工作。” 他表情冷肃，气势很足，向来是不容人反驳的架势，小陈只得遵命。 第一个坐上来的是陆西楼。 沈雁秋探头过去想看看他的情况，却被陆元武往后扒拉了一下。 他眉眼冷肃，声音低沉，“靠后！” 这里这么滑，她手腕都伤了，要是再摔下去就别想好了。 沈雁秋看他那么严肃，没有一点柔和的样子，知道他是说真的，赶紧往后让让的，免得给他添麻烦。 陆元武和小陈站在崖边，两人一起往上吊绳子，一口气把陆西楼给拉上来。 沈雁秋看着陆西楼一身一头的雪，她挥了挥手，“西楼！”随即疼得倒抽一口气，龇牙咧嘴疼得厉害。 陆西楼赶紧挥手，“爹、娘，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等把陆西楼拖上来，陆元武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就算别人使坏，你也脱不了挨罚。” 沈雁秋赶紧瞪回去，“你干嘛呢？这孩子刚脱离险境你就吓唬他？”她赶紧检查陆西楼身上有没有伤，好在因为雪的缓冲身上没有别的伤，起码没见血，也没有暗伤。 她松了口气，一把抱住陆西楼，给他暖和暖和，又安慰他，“西楼别怕啊，爹不会打你的，他就那么一说。” 小孩子遇到危险，自己吓得要命，就算教育也得先安慰，千万不能让他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陆元武看她那么护着孩子，眉眼沉了沉便也没再说什么，继续把后面的人给吊上来。 他站在那里，身材高大结实，长腿如铁柱一般扎实，双臂肌肉绷紧，拉扯绳子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都几乎暴起，可见肌肉蕴含的强大爆发力。 沈雁秋看他没戴手套，手都磨红勒出了血印子，就拿自己的手帕给他垫着。 陆元武看她那块淡蓝色的帕子，上面还绣着几朵小黄花，要是垫着两下就磨烂了，摇摇头没接。 等第二个孩子被吊起来，沈雁秋看了一眼惊讶地问道：“顾孟栖，怎么是你？” 第108章 比试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顾孟栖，他怎么和西楼一起掉下去了？ 顾孟栖却没有陆西楼那么幸运，他不但衣服被扯破，脸上还蹭出一片血痕，眉骨血痂凝固都结冰了。他眉骨高尤其显得黑眸深邃，本身就气质有些阴鸷，这会儿沾了血，看着就格外阴沉凶悍一些。 沈雁秋叹了口气，他和陆东川倒像是兄弟，一个比一个狠的。 顾孟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没敢多看，嘴里胡乱嗯了一声。他还记得上一次见面他帮了她，她却对自己露出戒备和厌恶的眼神。她长得极美，气质又干净高雅，还是军官太太，不像他是个泥腿子天煞孤星。 陆元武看着自己拉上来的这小子，他为什么见到沈雁秋是那么一副又紧张又害羞又自卑的模样？难不成他们还有故事？ 陆元武虽然知道一部分剧情，可他除了对原主和沈雁秋比较关心，其他的并没有多想。至于闺女的未来丈夫，那还有好些年，他压根就没想过。所以就算听见顾孟栖的名字有点耳熟却也没往心里去。 等把顾孟栖拉上来，陆元武的手已经开始破皮渗血。 小陈建议：“陆站，东川身体素质好，咱们直接开吉普车让他自己拽着绳子爬上来？” 陆元武站在崖边，看看下面，其实不是很深，只是坡度比较陡总归有很大的阻力。他喊了一声，“东川？” 陆东川：“爹，我没事，你们直接用吉普车给我拖上去就行。” 陆元武却表示没事，“准备好了，开始！” 他一声令下就和小陈继续拉，顾孟栖和陆西楼也去帮忙，顾仁见状也过去帮忙，几个看热闹的孩子都去帮忙拉绳子。 这一次很快就把陆东川拉上来。 陆西楼就给爹娘介绍顾孟栖，“爹、娘，这位大哥哥是咱们东村的，他叫顾孟栖，今天多亏了他呢，我一点都没害怕。” 陆元武嗯了一声，看向顾孟栖，“多谢，回头我去你家专程道谢。” 顾孟栖忙道：“不用的，我其实没干什么。” 当时他看到陆西楼滑下去，飞跑过来想拉住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不但没拉住陆西楼反而他自己冲得太急一头栽下去。说起来实在是丢人，幸亏陆西楼没细说，否则他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沈雁秋上前柔声道谢：“小顾啊，上一次你帮我的忙，这一次又帮了我儿子，真是多谢啊。” 顾孟栖听她那温柔似水的声音，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双黑亮澄澈的眸子专注地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他一下子脸红了。他窘迫得很，赶紧摇头，“没、没什么，我什么也没干，我把自己给摔下去了。” 顾仁扯了扯嘴角，嗤了一声，乡巴佬！ 顾孟栖见到沈雁秋和陆元武会紧张窘迫，却不代表他喜欢被别人嗤笑，听见声音他立刻就瞪了顾仁一眼，眼神凶狠。 顾仁朝着他撇撇嘴，无声道臭小子，你想干嘛？ 顾孟栖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沈雁秋招呼大家赶紧回去，她看顾仁还在，又对陆元武道：“这是顾仁，东川和西楼的同学，多亏他用自行车带我过来的。” 陆元武当然认识顾仁，之前就见到她和顾仁在路边说话，有说有笑的别提多扎眼。 他特意思考过关于顾仁的情节，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是个纨绔子弟，害死了陆西楼，觊觎沈雁秋和陆甜甜的美貌，不是个正经玩意儿。 想起闺女，顺着线儿一捋，陆元武突然就想起来，这个顾孟栖是陆甜甜未来的丈夫，沈雁秋引以为傲的闺女女婿啊！ 他们现在居然提前认识，这是注定的缘分？ 陆元武突然就不爽了。 他的视线在顾仁和顾孟栖身上来回逡巡，搞得顾孟栖更紧张了，险些落跑。不过他毕竟心性坚定，就算陆元武气场强大，他也还是能咬牙硬抗的。落跑的话太丢人了，没种！他不能干！ 陆元武朝着顾仁点点头，道了谢，并不说什么专程去家里道谢的话。顾仁爷爷是县长，他自然不会轻易上门的。 沈雁秋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本身也不想和顾仁有太多交集，如果可以，最好和顾孟栖也保持远远的距离。 哪里知道造化弄人，因为徐明涛害西楼，竟然让她直接欠了顾仁和顾孟栖的人情。 等他们回到徐明涛所在的位置，少不得还得对一下口供。 徐明涛脚踝被陆元武踩脱了臼，根本走不了，这会儿还趴在地上抽痛呢。看到他们回来，他哭着求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和陆西楼交个朋友。” 陆东川是个狠的，他上去又狠狠地踢了徐明涛一脚，“交朋友需要到雪窟窿里去？” 徐明涛惨叫一声，“我、我就是……” 陆西楼冷冷道：“你就是嫉妒我大哥，但是不敢打他主意。你又嫉妒我觉得我傻，就骗我来把我推下去！” 当时他们一起来到河面上，徐明涛扬言比试三场，三局两胜。 第一场，他们在冰面上滑冰，看看谁速度快。 陆西楼因为穿的是千层底布鞋，防滑，根本滑不快，他就动脑筋特意在鞋底踩了几块鹅卵石最终胜过了徐明涛。 第二场，他们比赛跑步，看看谁先跑到那个小悬崖处。 陆西楼毕竟比徐明涛小了两岁，个子矮一点，力气也没那么大，跑步上自然输了一局。 第三场的时候，徐明涛就说看谁敢跳下那个雪窟窿再爬上来就算赢。 陆西楼果断拒绝了，他说“这个一看就危险，傻子才跳呢，我不跳你跳吧，我让给你赢。” 徐明涛站在崖边往下看，假意作势要跳，“要是我赢了，我就连赢两场，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陆西楼道：“徐明涛你也太毛病了，学习是学习，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学习好，你也好好学不就是了？咱们是同学，也没人规定你就考不了第一。” 徐明涛恨得咬牙切齿，怒吼：“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屁！你爹是军官，是大干部，你们家不缺钱，不缺吃穿。等你们毕业了也不用下乡，直接就能去当兵当工人，你们能和我比吗？” 他恨死陆西楼了，原本他考不过陆东川，他自愧弗如。可陆西楼以前不如他，这一次却考得比他好，让他错失了一个好机会。原本他和徐克坚保证，自己学习很好，每一次都能考第二名的，也就比陆东川差一点。 徐克坚说只要他一直考第二名，就一直资助他读书，这一次他没考到第二，徐克坚就觉得他不够聪明失去了培养的价值不肯再给他钱了。 没钱他就不能交学费！他恨死陆西楼了！ 陆西楼不知道他的憎恨，看他真的要跳还吓得不行，赶紧上来拉他，“你别傻了，咱们回去吧。” 徐明涛挣扎，面色狰狞，对着寒风大喊着：“你知道什么？你们这些纨绔子弟！” 陆西楼看他那样有点害怕，立刻后退，“那你自己喊吧，我可回去了。我就不应该和你比试。” 陆西楼毕竟不是那种冲动逞能的孩子，他之前自卑被徐家豪等人欺负，被人骂窝囊废，他心里难过，就想证明自己不是窝囊废，所以被徐明涛一激将他就跑出来比试。 可比试了两场以后，他看徐明涛开始发疯，就不想再继续。 跳雪窟窿？他又不傻。 徐明涛看陆西楼转身要走，他突然疯了一样冲过去，斜刺里狠狠地推了陆西楼一把。地面都是雪，雪被阳光晒化了表层又结冰，被人一踩就很滑。 陆西楼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就朝着一边打溜出去，根本刹不住，他就大喊救命。 恰好顾孟栖在附近滑冰溜达，听见声音跑过来，他下意识地就去抢救陆西楼，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陆西楼滑下去，自己还因为惯性也栽下去，而徐明涛却在做完坏事以后跌跌撞撞地跑了。 他寻思着只要他不说，两个人跌下去以后被雪埋着上不来，这里又偏僻他们喊救命别人也不会听见的。 等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差不多就要冻死了，再到了晚上……陆西楼必死无疑！ 他虽然害怕却也热血在身体里滚动，兴奋的感觉让他恨不得蹦起来大喊三声。如果他能冻死陆西楼，那他也能冻死陆东川！只要没有他们，自己就是第一名！ 他虽然心思歹毒，可毕竟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又没有多高的智商，回来的时候难免做贼心虚，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只是，他绝对不肯说自己是故意存了恶毒心思要害陆西楼的，只说自己是一时冲动。 “领导，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我就是嫉妒……我真的不能考不好，我一定要考第二啊，否则我就捞不着上学了！”徐明涛哭得惨兮兮的，看着特别可怜。 沈雁秋气不打一出来，她手腕疼得厉害，加上后怕让她身体一阵阵发冷，她怒斥道：“为了你考第二，就要搭上我儿子的命？要是以后谁比你考得好，你就害死谁不成？那你可有的害了，像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考第一的！” 徐明涛被她讽刺的失了理智，疯狂地喊着：“不可能，不可能！没有陆东川的时候，我都是考第一的，都是你们，都怪你们！” 沈雁秋：“神经病！快送去派出所吧。” 徐明涛尖叫着：“不行，你们不能以权压人，你们不能欺负人，我还是个孩子，我才不满13岁，你们不能判我的刑。” 沈雁秋更气了，“你知道得还怪清楚的！” 陆东川又给了徐明涛一脚，“我看你就是研究过以后故意想害人的，你真是死不足惜！” 第109章 胡搅蛮缠死不承认 顾仁也吆喝把徐明涛送到派出所去，还把顾孟栖留下，“你一起去作证。” 顾孟栖就拿眼去看沈雁秋和陆元武，见两人让他去才点点头。 沈雁秋看顾孟栖现在还是个有些自卑的少年，虽然神情凶悍，可骨子里还是有点自卑的，她也松了口气。她是真怕书里未来的顾孟栖，一点不想对上那样狠辣暴躁的大佬。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想看看她的手，沈雁秋却压根忘了自己手的事儿，催着赶紧去派出所。 顾仁为了和沈雁秋、陆元武套交情，直接把自行车给小陈骑，他主动帮着陆东川把一直嗷嗷喊疼的徐明涛押上了吉普车，笑道：“也让你坐一回吉普车，便宜你了。” 坐上车以后，沈雁秋和陆东川一起盯着顾仁。 顾仁感觉到有点诡异的气氛，笑道：“沈阿姨，陆东川同学，我必须要帮你们作证伸张正义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帮了忙，沈雁秋也不好赶他下去，但是她也不想和顾仁有什么交情。 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顾仁就让小陈用自行车驮着顾孟栖。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小子有一种一见面就生出来的莫名的敌意，下意识地就不想让他和沈雁秋家走得太近。 等他们去了派出所，胡队长正好在。 陆元武给徐明涛踩脱臼，一直懒得给他把骨头正回去。这会儿来到派出所，胡队长看了看就顺手给徐明涛把脚踝正了正。要是再不正骨，时间一长，这脚会跛掉的。 胡队长听了情况，有些为难，他对陆元武道：“陆站，这事儿吧得学校管。那小子还不满十三岁呢，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故意杀人，也没出大事，派出所根本没法立案。” 陆元武本来就知道，之所以来派出所也只是想让沈雁秋知道流程，免得她以为他不上心。 他们转而去了中学革委会办公室，傍晚时分，恰好刘校长、教务主任贾春风，治安主任崔学工在会议室开会。 见到传说中帅气逼人的火车站新站长，刘校长等人态度十分热情，就好似大家都是至交好友一样自然。 “哎呀，没想到啊，我才知道原来陆站长是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位同学的父亲啊，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厉害，厉害！” 陆元武则直接打断他们寒暄恭维的话，简单了当地把徐明涛的恶行叙述了一下。 刘校长愕然地看着他，“这、这怎么可能？徐明涛是谁？一年级的学生？一年级学生多大了，这么大胆子？”他气愤道：“他人呢，带进来好好审问一下，简直是无法无天。” 陆元武就让沈雁秋等人进来，小陈和顾孟栖押着徐明涛、顾仁则跟着陆东川和陆西楼。 刘校长几个看到顾仁，惊讶地问他怎么回事。 顾仁：“陆站长说的是真的，我也有幸参与了。”他指了指顾孟栖，“他亲眼看到徐明涛把陆西楼推下去的。”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被他指着的顾孟栖，“真的？” 顾孟栖下意识地就要退后夺路而逃，可他骨子里的血性和倔强让他不能逃，他咬着牙硬着头皮点点头，“是。” 他按照刘校长要求把自己所见说了一下。 陆西楼又把自己和徐明涛的约定以及比试经过说了一下。 贾主任拍桌子，愤怒道：“这还了得，小小年纪太歹毒了！必须严惩！” 治安主任崔学工犹豫了一下，他道：“可徐明涛才不满13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呢，根本没法判刑。小孩子还没有自主能力，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再者说，他不是和陆西楼比试嘛，失手也是可能的。” 徐明涛感觉得出崔主任在维护他，连疼痛都忘记了，立刻就大声喊道：“是的是的，我就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谁，我就是不服气，要跟陆西楼比试一番。” 陆东川又要上去揍他，却被顾仁拉住了。 顾仁小声道：“你不能在这里打他，影响不好。” 陆东川一想也是，便生生忍住了，他道：“已经有人看见是你推的。” 徐明涛还继续狡辩，“我就是想推倒他，没想给他推下去，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原谅我吧。我还小，还不到13岁，我还是个孩子，我没想过害人。” 刘校长、贾主任、崔学工三个人倒是先吵吵起来了，三个人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刘校长和贾主任倒是意见差不多，不能让这种品德败坏的人给学校抹黑。 刘校长主张给徐明涛记大过处分，贾主任主张直接开除。可是崔学工却不以为然，他觉得徐明涛还小，小孩子冲动是常有的，而且陆西楼是自己愿意去比试的，不也是逞能吗？ 要说把同学推倒就要被开除勒令退学，那也太过分了，毕竟前几年学生们闹事的时候，打老师的、斗同学的，什么事儿没发生过？ 也不是没有老师和学生被斗死的，不是也没事儿，不需要负责任？怎么这会儿两个学生闹意气，逞能、出去比试，一个被一个推倒就要被开除？ 沈雁秋被他们吵得头疼，加上手腕也疼，她就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透透气。 办公室里，崔学工一个人嗓门比所有人都大。他是退伍军人，不只是个子高，嗓门也大，吵架的时候就跟喊号子一样，给刘校长和贾主任都压下去。 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可调门高总是能压人一头显得有气势的，似乎理就来了。 按照公安局的说法，徐明涛不满十三岁，还小，没有办法承担刑事责任。按照崔学工的意思那就是俩学生逞勇斗狠，愿赌服输，都应该自己负责，没必要哭爹找娘，没出息！ 最后刘校长和贾主任统一意见，觉得应该给徐明涛记大过。记大过是学校非常严厉的批评，这个评语将伴随他一生，以后不管是读书、工作、结婚都会被拿出来考量的。 徐明涛还在办公室里哭闹不休，“你们这是强权，这是欺负百姓，以权压人！” 他既不承认故意害陆西楼，也不肯接受学校处罚，一味地胡搅蛮缠，他要让同学们都同情他，知道是陆元武以权谋私，逼迫他的。 尤其崔学工还护着他，他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陆元武懒得理睬他，他让学校处置，转而去看沈雁秋。 沈雁秋还在那里生气呢，她向来是个柔和的女人，性子那是外柔内刚的，只要别人不过分，她不会跟人计较。可如果人家欺负到头上，那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护短，也是她的一个特点，尤其还是自己的孩子。 她看陆元武出来，就问怎么样子，如何处置，“学校是不是想包庇她？” 陆元武看她一脸愤怒，是真的生气，绝对不是跟自己日常娇嗔薄怒撒娇的生气，这么一对比她日常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给我看看。” 沈雁秋要甩开他，“你干嘛呢，说正事呢。” 陆元武低声：“别动！”他左手捏着她的手肘，让她一阵酸麻果真就动不了了，他右手就托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原本纤细洁白，就跟被摩挲得油润亮泽的羊脂白玉一样，这会儿因为挫伤了，肿了一圈，挫伤处还青紫一片，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浓眉紧蹙，“去医院上点药。” 沈雁秋却不以为意，正事儿还没办完呢，得把那个臭小子狠狠修理一顿才行。她对陆元武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当爹的？” 自己儿子被人推下雪窟窿，他没有一句安慰，拉上来当时还说了一句就算没错也少不了挨罚，听听，这是什么话？ 这是当爹的人话吗？ 陆元武委屈得很，自己哪里错了？陆西楼明知道徐明涛不是好东西还跟他约架，这不是傻吗？不该受罚吗？ 他虽然要替原主好好教养几个孩子，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儿子，而且他本身就没养育过孩子，性格又冷情，前世对自己亲弟弟管教都是很严格的，现在对陆西楼这样，也就说得过去。 而且他觉得自己尽到了对原主许诺好好教养孩子的责任，没错啊。 沈雁秋瞪着他，低声道：“你都要罚咱们西楼，那这个混蛋小瘪三，恶意害人，不需要受罚？” 陆元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要如何？” 沈雁秋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脯，“让他滚蛋！让他退学！他这种心思歹毒的人不配受教育。否则学得越多，水平越高，害人越厉害！” 第110章 徐明涛被开除 这就是有能者为祸更甚的道理，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和这么一个具有很大犯罪潜力的未来杀人犯一起上学！太危险了！考的比他好，他就嫉妒得要杀人，这还了得？ 陆元武点点头，“你说的对。” 沈雁秋：“？”他居然说她说的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时候办公室里徐明涛还在哭闹，说陆元武如何以权压人等等。 而刘校长和贾主任也被崔学工吵得头大，顾仁和顾孟栖原本还帮着陆东川和陆西楼说话，证明徐明涛做坏事，可人家说了他不是故意推，只是闹着玩儿等等，直接就给转变了性质。 谋害和玩闹，那是截然不同的性质，哪怕因为玩闹害死了人，结果也不会承担刑事责任，顶多算过失杀人。 何况陆西楼没死，甚至都没受伤。 这就不算过失杀人，这就是过失惊吓，因为陆西楼都没受伤呢。 崔学工一摊手，“我说得对不对？这就是俩孩子玩闹嘛，都是青春期的半大孩子孩子，好冲动逞能，咱们都是打那时候过来的嘛。” 刘校长和贾主任居然被他绕得无言反驳了。 徐明涛就是沾了年纪小的光。 刘校长懊恼道：“怎么说也得叫家长来，回去好好教育。另外得好好写一篇检讨，给陆西楼同学道歉，再记过一次。” 崔学工：“那陆西楼也需要被教育，也得写检讨，也要记过一次。” 陆东川：“凭什么！” 崔学工：“有事情不报告老师，私下里打架逞勇斗狠，不要挨批评的？怎么，你们爹觉得陆西楼没错？” 陆东川还小，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毕竟陆元武的确说过要让陆西楼挨罚的话。 爹并没有偏袒自己儿子。 崔学工见他说不出话，得意地哼了一声。 顾孟栖受不了了，他怒道：“什么狗屁？我亲眼看见他把陆西楼推下去，还不是谋害吗？这跟逞勇斗狠什么关系？人家陆西楼正在往回走，根本就没和他斗狠，分明就是他故意报复害人的！” 崔学工：“你说得对，但是不好使。人家徐明涛也不是故意要害死他，只是为了发泄推了一把而已，谁让他们站在那么滑溜的地方呢？也怪不得谁吧？” 这时候门开了，陆元武推门进来，冷冷道：“到底是同学意气之争还是蓄意害人，这个很简单。这么大一个孩子，他不会突然兴起这样一个好主意，必然是要听人说，而后不断地模拟深化这个主意。这么一个孩子，他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只需要把他交际的人调查一遍即可。这个属于侦查工作，交给公安局再合适不过。” 他扭头对陆东川道：“东川，你先去把徐明涛的私人物品控制起来，寻找可疑物到时候交给公安局报案。” 陆东川激动得眼睛都亮了，太棒了，爹要出手了，必然不会放过徐明涛这个狗杂种！ 陆元武又看向顾仁，淡淡道：“顾仁同学，你在学校交际广，徐明涛和谁走得近，你知道吧？” 顾仁一直觉得自己姑父气场强大，可现在站在陆元武跟前，他突然觉得陆元武的气场才是无可抵挡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遵从，吐出几个名字，其中就有徐家豪。 陆元武慢条斯理道：“徐明涛几天前邀请陆西楼决斗，为什么当时不决斗，一定要等今天？是不是因为大雪以后，那个[豆豆小说]雪窟窿就满了？” 他黑幽幽的眼睛盯着徐明涛，眼神犀利如鹰隼，让徐明涛心头发颤。 一个13岁的孩子，要害人，还是这样一个看似高明的办法，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蛛丝马迹、成熟过程，都是有迹可循的。 等了半个来小时，陆东川和陆西楼几个跑过来，陆东川手里举着一本笔记本，“爹，找到证据了！这里面都是徐明涛的计划！” 陆西楼补充道：“本子藏在他宿舍的床板底下，大哥找到的！” 陆东川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和侦查能力，他让陆西楼去找徐明涛的书包，自己则直奔宿舍去翻徐明涛的铺位，就找到了这个笔记本。 不知道是徐明涛蠢，还是他太自信以为一定会成功不会被人抓，他居然把这个雪窟窿害人的计划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写在本子里。 雪窟窿冻死人，是他听家里老人讲的故事.以前有干兄弟二人出去做生意，赚了钱大冬天回家，弟弟就把哥哥推到雪窟窿里冻死了，而他则回家直接和干嫂子混在一起。 之后他就有意去寻找学校附近的雪窟窿，居然真的就让他找到一处，就在白水河旁边的一个小土坡下面。那里是当初大炼钢铁的时候挖土挖出来的深坑，地势比较低，下大雪的时候风往那里刮，雪就会往那里去，最后能把深坑积满。 今年只下了这一场大雪，所以那雪窟窿还不能没人。如果再下两场那里就平了，都看不出悬崖，会直接是一个平面，一脚踏下去就会完蛋。 他还在本子里分析陆东川性子冷傲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从来不理睬他，他叫也没用。所以他把主意打到陆西楼身上，陆西楼自卑，但是又不甘于窝囊。 男孩子都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窝囊废，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人，证明自己能够配得上优秀的哥哥,所以他笃定陆西楼会上钩的。 有了这个笔记本作证，再有他去徐家豪家听声音机的确报道大雪作证，徐明涛这个蓄意害人的罪名怎么都洗不掉了。 刘校长和贾主任看着崔学工：“崔主任，你什么意思？” 崔学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指着徐明涛，“你、你这个蠢货！” 要害人还留个笔记，你是怕人抓不到你？真是蠢得要命！ 徐明涛也是脸色如土，怎么也没想到陆元武会分析得那么透彻，让人去翻他的私人物品。 毕竟只是和同学打架，不小心摔下雪窟窿，一般人谁会想到他有一个连环的计划啊？ 他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只懊悔地以头砰砰抢地，恨不得把自己碰回去重新来过。 陆元武瞥了崔学工一眼，冷冷道：“这样心机歹毒深沉的学生，你们还要保吗？是不是应该让家长领回去好好教育？” 崔学工被打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陆元武又道：“就算家长领回去，也得让村革委会以及派出所好好监管教育，定期写检查做检讨，时刻掌握他的思想动向，千万不能松懈，避免他重蹈覆辙。” 他句句都是为了教育孩子，为了维持社会秩序，丝毫不见打击报复的意思，可实际却把徐明涛的一辈子给控制了。 崔学工能说什么？一个屁也放不出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可哪里有这样歹毒的孩子啊？这哪里是孩子？这分明就是个小恶魔啊。 陆元武点出了关键处，剩下的就让学校和派出所处理，后续他会让人盯着跟进的，反正不会让徐明涛这个祸害好过就是。 虽然陆西楼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原主的，那就是自己儿子。敢伤害他的媳妇和孩子，那他必然不会放过的。 当然，他不是那种话多的，更不喜欢把狠话挂在嘴上，他只会用行动来表示。 被陆元武这样一弄，崔学工不会再护着徐明涛，刘校长和贾主任更巴不得给他踢飞，所以当天学校就开了会把徐明涛开除，让他明天即刻离开学校滚回家去，连他家长都懒得通知了。毕竟这时候孩子都早熟，全都是自己来上学的，根本不需要家长送。 他的学籍、粮食关系也会被直接打回徐家庄去，所以就算他赖在这里也没用，因为没有他的粮食关系，也就没饭吃。 徐明涛一下子急了，他跪在地上求沈雁秋和陆西楼等人原谅，“求求你们，别把我开除啊，开除了我家养不活我的。” 第111章 她越来越放肆了 一个中学生现在是有补贴的，一个人一个月补贴二十斤粮票，四块钱，足够他们吃饭的。 如果被赶回家，他就没有了这个补贴。 沈雁秋懒得看这种我弱我有理，我是孩子我怕谁的嘴脸。你还好意思跪求，你怎么那么大脸？你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呢？要不是因为年纪太小，陆西楼没出事，派出所不立案，她是真想把这东西送去监狱的。 她哼了一声，转身直接走了。 这都黑天了，她跑出来一下午，饭店和陈桂枝还不定得急成什么样呢，她得赶紧回去说一下。 陆元武一把拉住她，颇为无奈道：“去医院，再晚你这手别想好了。” 沈雁秋：“没事，我得回饭店，桂枝他们不知道情况，再以为我被绑架了。” 沈雁秋虽然从小被娇养大，在爸妈手里娇气得很，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可自从爸妈死后，她就迅速成长，再也不娇气矫情.因为离开了爱你的人，你跟谁矫情啊？只有面对爱你的人，你才能使性子耍脾气呢。 陆元武可不爱她，她当然不会对他撒娇诉苦，免得被他轻视自讨苦吃。 陆元武却握住她的手臂不放，直接将她推上吉普车坐好，替她系好安全带的时候告诉她：“我已经打发人去跟饭店知会过，他们知道有事，不会担心的。”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他居然这么心细？“你……什么时候啊？” 陆元武：“东川去找我说西楼有事的时候。” 沈雁秋轻轻地咬着嘴唇，眼眸水光溶溶，这才吸了口气哎呀一声，“快快快，快去医院，可真疼死我了。” 陆元武叹了口气，他倾身往前凑了凑，唇就停在她脸颊边上，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碰就可以亲到她了。她身上有幽甜的香气，总是能给他最直击灵魂的诱惑。 这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背着书包跑过来，旁边还跟着顾孟栖。 沈雁秋赶紧把陆元武推开，“赶紧开车啦。” 陆元武去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等着陆东川几个上车。 顾仁站在一旁恋恋不舍地和他们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家人好有爱，兄弟们互相关爱，爹娘也心疼孩子却不会无原则的溺爱。 他心底里由衷地涌出一种叫做羡慕的感情，甚至有点嫉妒，到底嫉妒谁，嫉妒什么，他都说不清的。 这时候徐家豪匆忙跑过来，喊道：“二舅，二舅！你们没事吧？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沈雁秋蹙眉，不耐烦道：“车上满了，我们要去医院，反正也不远你自己去吧。” 她毫不客气地给堵回去，实在是手腕太疼了，都忘记要顾忌陆元武他姐姐的脸面了。 她也是有些故意试探，毕竟陆元武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陆彩虹带着一家子逼迫她吐钱呢。她恨陆彩虹是有理由的，对徐家豪冷漠也应该情有可原，她想看看陆元武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不高兴她这样对他的亲人，但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么，也许……竟然真的，陆元武没用眼神警告她，就跟没听见一样。 沈雁秋乐了，还哼起了小曲，“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她声音甜美，唱歌的时候格外动听，把几个孩子听得很是入迷。 陆西楼：“娘，你唱歌真好听，比我们老师好听多了。” 沈雁秋一歪头，得意道：“那是，我可是……”她猛地收住话头，可不能说漏嘴，前世她上综艺节目，正职是美食，特长可是唱歌呢。 这时候陆元武扭头看了她一眼，沈雁秋朝他撇嘴，“你看什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唱一个啊，让孩子们评判一下。” 她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可容貌却如同怒放的山茶花一样明艳绝伦，看得后座的顾孟栖心头怦怦直跳，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 他们先去医院给沈雁秋处理一下手，看着厉害其实只是挫伤有淤血，骨头没问题就没大毛病，过两天淤血散开就好了。 陆元武的手也被绳子磨破，他却没当回事，自己拿药水抹一下拉倒都没让大夫看。 从医院再去饭店，这时候饭店早关门了，但是常丽娜还陪着陈桂枝等在那里。 看见吉普车过来，陈桂枝拍拍胸脯，“谢天谢地，没事儿就好。” 沈雁秋看常丽娜还等在那里呢，就坚持下车打个招呼，“西楼没事，多谢你们记挂，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看她手都包起来了，陈桂枝和常丽娜唬得不轻，“那雁秋姐你这是咋了？” 沈雁秋：“嗨，我更没事，就是在冰上滑了一跤，没事的。” “唉哟我的娘啊，雁秋姐，你可得小心保护你的手啊。你的手可是咱们饭店的钢枪大炮啊，没了武器咱还怎么打仗啊！”常丽娜夸张地说，“反正今天擀了饼，明天你别来了，我跟常主任给你请假。” 沈雁秋再次跟她道谢，笑道：“没事呢，不疼了，我看情况吧。这只手还好好的呢。”她挥了挥自己的左手，惹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她跟常丽娜告别，然后和陈桂枝上了车。 陈桂枝看到车里的顾孟栖，愣了一下，“哎呀，这是哪里的小伙子，长得怪俊的啊。” 三个小子排排坐，真怪养眼的。 陆西楼赶紧给她介绍一下。 陈桂枝一下子想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天那俩小混混抢劫我们，是你帮了我们一把对吧？” 顾孟栖飞快地看了沈雁秋一眼，只是咧咧嘴，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雁秋心里却有点不得劲，她那天因为乍见到未来把她和闺女送上绝路的大佬，心里很慌也有些排斥，就没正儿八经地跟陆元武和孩子们说，只和陈桂枝说了那么两句。 她觑了陆元武一眼，发现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呢。虽然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她居然敏锐地觉得他有些不爽。 很快他们先到了东村，把顾孟栖送下。顾孟栖没让陆元武把车停在家门口，而是在路口就停下了。 陆元武停车亲自下了车，对顾孟栖道：“走吧，我去跟你家人解释一下。”孩子回来这么晚，家里人怕是要担心。 顾孟栖沉默了一瞬，摇头，“多谢陆站长，不用了。”他爹娘早死，他跟着叔叔婶婶生活，他们根本不在乎他死活，他不回来更好。他怕陆元武误会，又道：“太晚了，我怕打扰他们睡觉。” 陆元武这才意识到顾孟栖父母没了，他应该是寄人篱下所以才会这么小心。 他问：“你经常去县里，是想做小生意？” 顾孟栖知道瞒不住，就点点头，“就是……搞点投机倒把。”面对高大俊美气势强大的陆元武，顾孟栖有一种萌发自内心深处的自卑和羡慕，不由自主地就想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偶像。 面对军官陆元武，他说出投机倒把都觉得有些羞耻。 陆元武却没笑话他，点点头，“不错。”他顺手从兜里掏出自己仅有了两块零花钱递给他，“送给你当个小本钱。” 投机倒把，有个几块钱就能干点事儿的。陆元武的钱都给了沈雁秋，还不到开工资的时候，所以他兜里还真没钱。 顾孟栖受宠若惊，忙摇头，“不、不用的，我真的没做什么。” 他以为陆元武给他的感谢费。 陆元武直接把钱塞在他口袋里，“行啦，想干什么就好好干吧。” 眼前的顾孟栖倒是有点他现代时候的影子，也是小小年纪就肩负重任，白手起家，最后混成一方人物。 顾孟栖拗不过就收下了，却又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看吉普车，他怕沈雁秋对他露出鄙夷的眼神，以为他挟恩图报。 沈雁秋在跟陈桂枝和儿子们说话，余光也瞄着陆元武，看到他给顾孟栖钱了。 她第一个念头是挺好的，给他钱也算还个人情。第二个念头是，这点钱够不够，是不是得多给点？第三个念头是：陆元武他藏私房钱！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还说把钱都给她了！ 等陆元武上车，沈雁秋还朝他轻哼了一声。 陆元武不解，扭头看她，“嗯？” 沈雁秋：“快回家吧，娘和甜甜小北城都得等急了。” 陆元武却发现沈雁秋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不对，是越来越放松自然了，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带着敌意，这会儿都会跟他恃宠撒娇了呢。 第112章 晚安，媳妇儿 后座的陈桂枝抿嘴笑，又关心沈雁秋的手，让她可小心些，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到了家，苗翠云和陆甜甜还在等呢，小北城已经熬不住睡了。 苗翠云和陆甜甜赶紧给他们收拾晚饭，又关心怎么回来这么晚，等看到沈雁秋包着的手，两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 沈雁秋赶紧道：“没事没事，就是擦了一点皮，明天就好了啊。”她瞥了陆元武一眼，都是他大惊小怪非要包上，看把大家吓得，明明是西楼受到惊吓，结果他们一个两个看到他平安上来以后就默认他不需要安慰压惊。 他们围坐桌前吃饭，沈雁秋对苗翠云道：“娘，西楼今儿掉到雪窟窿去了，肯定吓着了，你给他叫叫吧。” 老人们基本都会受惊叫魂儿，管不管用的，都是一个心理安慰，会让孩子平静下来不再害怕，免得留下阴影。 陆元武沉声道：“男子汉哪里就那么娇气。” 沈雁秋瞅着他，陆元武哪里不对劲了啊？刚回来的时候对她和孩子都冷淡得很，也没什么话说，这会儿为什么就变成一个严父了呢？ 这是虽然失去记忆，可个性回归，严父就回来了不成？ 陆元武垂眼看她：“我说得不对？” 沈雁秋坏笑：“可对了，陆站长说话能不对？”她对陆西楼道：“西楼，娘给你煎个鸡蛋吃啊，压压惊。” 陆西楼赶紧道：“娘，我一点都没吓着，你别担心啦。当时顾大哥紧接着就一头栽下来，比我摔得可狠，我都没来得及害怕呢就有人作伴了。”他和顾孟栖呆在雪窟窿里，他真的就是刚滑下去那两秒钟害怕了，等看到顾孟栖头朝下一个倒栽葱插下来，他直接就懵了，哪里顾得上害怕啊。 后来有点冷，顾孟栖还教会他原地活动身体呢。 他俩就在雪窟窿里跺脚来着。因为是雪，不是水，所以不但不冷反而热乎乎的，真的是没吓着没冻着，然后就被爹给吊上去了。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沈雁秋也松了口气，这算是躲过一劫，以后不会再遇到雪窟窿劫难了吧？ 她立刻道：“真是我们小福星的功劳，要不哪里能这么轻松啊。” 原剧情里陆西楼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冻死的，可没有顾孟栖什么事儿。 今生因为她穿过来导致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有些情节就发生了改变，希望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倒霉速速退去！ 苗翠云和陈桂枝还是很担心，好好安慰了陆西楼一番，苗翠云还给叫了叫，免得孩子后怕。 陆西楼却笑吟吟的，非常正常，没有一点受惊害怕的样子。爹原本说要罚他的，这会儿因为娘拦着，爹放过他不惩罚，他感觉捡了大便宜，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吃过饭，沈雁秋让孩子们赶紧挑亮灯芯写作业，她得歇歇压压惊。 她真的吓坏了，在陆西楼不见了那一刻，她的心脏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攒紧了，等听说他和徐明涛去了悬崖那里，再听徐明涛说他在雪窟窿里，她的心脏就要坏了。 她得压压惊。 陈桂枝和苗翠云也不打扰她，让她自己在东间歪着歇歇，她们去西间借着哥俩写作业的灯光做针线活儿，顺便也好好安慰陆西楼，让他别怕。 陆元武拿了医院给的药酒想让陈桂枝给沈雁秋擦擦，陈桂枝却一副自己忙得脱不开手的抱歉神情让他自己去，他就从善如流去了东间给沈雁秋抹药酒。 沈雁秋居然睡着了，眉头紧锁，浓密弯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知道梦到什么事情让她的表情有些悲伤。 在橘黄色的灯光里，睡着的她更是肤如白玉，腮边有泪，神情凄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呵护她。 他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竟然没有去动她的手，生怕惊醒了她。 突然，她轻轻抽泣了一声，呢喃地叫了一声，“元武……” 陆元武的脑子就嗡了一声，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忍不住垂首去亲她眼睫上的那一滴泪。 沈雁秋一下子醒了，吓了一跳，“你、你干嘛？” 陆元武身形僵持，唇还贴在她弯翘的睫毛上，他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面色迅速恢复如常，淡淡道：“来给你抹药。” 沈雁秋睡眼惺忪，“不是刚抹过吗。”在医院已经涂抹过了，明天再涂就行了。 陆元武却已经倒了药油，双手搓了搓，热乎乎的，然后就拿过沈雁秋那只手轻轻地捂在掌心里。 她的手又白又嫩，窄而纤长，淡青色的血管也纤秀可爱。他轻轻地捂着她的手，就如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稀世珍宝，那神情虽然淡漠却又专注而沉静。 沈雁秋心下一动，忍不住有点萌动，同时又有点内疚，她这算不算背叛了自己的爱呢？可眼前这个陆元武和自己的爱人实在是太像了，让她忍不住就想把他当成替身。 只要他不知道，应该不会介意的，她还这样安慰自己。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陆元武捧着她的手，长长的眼睫低垂，俊美得如一幅画。 沈雁秋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偷看他。 在陆元武看来，她轻轻地咬着樱唇，微微低着头，那双灵动的眼睛却会悄悄地瞄他，再瞄他……他终于忍不住了，“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不会害羞的。” 沈雁秋的脸颊就红了，赶紧扭开头看一边，“谁看你啦，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陆元武大方地承认，“我的确一直在看你。” 沈雁秋：“撒谎，你明明一直低着眼睛，你用眼皮看的？” 陆元武唇角弯了弯，抬起眼睫就那样正正经经地看着她，眼神直接看进了她的眼睛里，直达眼底直迫心底。 沈雁秋被他看得心慌慌的，赶紧把手抽出来，“哎呀，时候不早了，要睡觉了。” 她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纤细白腻的脖颈，因为害羞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陆元武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松口，樱粉色的唇瓣上已经印上两个清楚的牙印。她红唇水润亮泽，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滚烫起来，呼吸也开始变得灼热。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沈雁秋深思有些恍惚，手摁着他的手臂，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待他垂首靠近，他滚热的唇落在她唇上，炙热的鼻息烫得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她慌得赶紧低头趴在枕头上，大喊苗翠云和陈桂枝还有陆甜甜，“睡觉啦！” 陆元武的唇落空，却从她眼底看到了心动的意味，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不对，她自然是喜欢她的丈夫陆元武的。他和原来的陆元武终归有所不同，她喜欢现在的他吗？想到这里，他的眸光黯了黯，原本温柔的神情也变得淡淡的。 他下地要走的时候，却又被沈雁秋叫住，他回头看她。 沈雁秋从枕头上抬头，只露出两只黑亮的桃花眼，她小声道：“你晚上多关心一下西楼。小孩掉雪窟窿去，遇到那么大的危险，嘴上说不怕心里不可能不怕。” 陆元武深深地看着她，“知道。”然后他低声道：“晚安，好梦。”声音是他自己都没留意的温柔。 第113章 工于心计的女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苗翠云和陈桂枝起来做饭，让沈雁秋好好休息一下，别再把手累着。 沈雁秋起来了先去关心陆西楼，“西楼啊，昨晚上做噩梦没？” 陆西楼精神很好，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娘，我睡得可香呢，一点都没做噩梦。我真的不怕，你别担心啊。” 沈雁秋歪头仔仔细细地把他打量一番，这孩子在自己刚穿来的时候畏畏缩缩自卑得很，这些日子不只是个子见长，这胆子和性格也见长啊，勇敢起来了呢。 她心里也高兴，笑道：“看到你勇敢起来，娘不知道多开心呢，恭喜你啊。” 陆西楼：“谢谢娘，我会越来越勇敢的。” 沈雁秋赶紧给他降温：“哎哎哎，打住啊，也别太勇敢过头。你就好好地做一个中学生就行，不需要去做什么勇敢的大侠客啊。”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苗翠云笑道：“咱东川和西楼啊，说不定以后和他们爹一样也去当兵呢。” 吃过早饭，陆元武对沈雁秋道：“今儿我替你请假。” 沈雁秋：“那可不行，我刚找的工作呢，轻伤不下火线，必须得敬业。”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手坏了还怎么擀饼？歇两天。” 沈雁秋还想说什么，陆元武已经转首对陈桂枝道：“就拜托弟妹看着，不要让你嫂子乱跑。” 陈桂枝立刻笑道：“保证完成任务。” 沈雁秋笑了笑，陈桂枝当然向着她啊，等陆元武走了，她和陈桂枝自己步行去也赶趟儿，反正也不远。 陆元武轻哼，岂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瞥了她一眼就去拿车钥匙出发。小哥俩自己带了饭，背着书包赶紧追上去。 陆元武刚上车发动车子，就见陆彩云又飞跑过来。 陆彩云一脸埋怨，“哥，你什么意思啊，昨天不是让你接我吗？我等了你好久也不来，害得我去火车站找你，结果你还办事去了。你到底办什么事儿啊，回来那么晚？” 陆元武并非不善言辞，他只是懒得浪费口舌和无用之人闲聊而已，前世他就一直坚持减少无用社交，现在自然更如此。 他敷衍道：“忙。” 陆彩云面对着失忆且对自己冷漠无情的二哥，空有一身本事和怨气都撒不出来，毕竟一个人的刁蛮任性都是对着心疼在乎自己的人发的，如果对方不在乎自己，还去耍脾气那叫自讨没趣。 她嘟着嘴，一屁股就要坐在副驾驶座上。 陆元武冷冷道：“去后面。” 陆彩云炸毛了，“为什么啊？我坐这……” “要么下去！”陆元武丝毫不给她矫情的余地。 陆彩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却也没用，她只得去后面坐。 等到了县城，先把哥俩送到学校，之后陆彩云却不肯去纺织厂。 她笑道：“二哥，我要去你们火车站。”她得去宣誓主权，让那些人都长点眼色，这是她二哥！她死皮赖脸地呆在车上，愣是不肯下去。 陆元武倒是也没直接给她丢下去，拉着她去了火车站。 一到火车站，范碧云就小跑着迎上来，“陆站，可了不得了。” 陆元武利索地停车，开车门下车，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范碧云刚要说话，就见车里下来一个漂亮又气势凌人的女青年，她眼神一闪，难道是嫂子？ 陆元武眉眼微沉，“你是来闲扯的？” 范碧云吓得赶紧汇报：“您大姐在办公室堵您呢。” 陆彩云立刻大步走到陆元武身边，恨不得挎着他的胳膊宣告别人这是自己二哥，还炫耀示威一般朝着范碧云扬了扬下巴。 范碧云瘪了瘪嘴，这谁啊，这么嚣张，跟陆站低调的风格一点都不搭。 陆元武听说陆彩虹过来，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哦了一声，就往办公室走去。 陆彩云：“二哥，大姐这么早就来找你啊？什么事儿啊。” 陆元武懒得回答，也不是故意针对陆彩云，就是懒得回答自己不愿意应付的问题。 陆彩云却觉得肯定是沈雁秋又吹了枕边风说自己坏话，所以二哥不理睬自己呢。 陆元武步子很大，又不等她，所以陆彩云只能小跑着追他。 “二哥，你等等我啊。”陆彩云委屈得很，甚至有点吃醋，二哥说是最疼自己，可还是跟大姐最好，一听说大姐来了他走得就比谁都快。 到了办公室外面，陆元武就听见陆彩虹那嚣张的声音，正对成杰颐指气使。 陆彩虹：“我说成杰，你赶紧把我弟弟给叫来，我找他有正事儿呢。” 成杰好脾气地陪着笑，“陆大姐您别急，陆站不会迟到的，到点就来。” 陆彩虹冷笑，“我这个弟弟啊，现在可是了不起喽，我这个当姐姐的要见一面还不容易呢。”说得好像陆元武躲着她故意不见一样。 陆元武面色越发冷淡，他推门入内看向陆彩虹，淡淡道：“你有事？” 陆彩虹看到陆元武，顿时也觉得委屈得很。之前在娘家，当着沈雁秋的面她也没有办法说亲近的话，毕竟她认定沈雁秋挑唆了陆元武不亲自己这个大姐。 这会儿沈雁秋不在跟前，她就觉得他们亲姐弟终于能说说知心话了。 她收敛了在沈雁秋和陈桂枝面前的飞扬跋扈和嚣张，笑道：“二弟啊，你回来这么些日子，大姐还没机会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她相信弟弟还是自己的弟弟，哪怕他失忆，只要听了她的话，也一定会重新回到他们的大家庭中来。 什么沈雁秋、苗翠云，她们算老几！ 陆彩虹虽然内心势力、跋扈，可她并非一直像在娘家那么强势霸道。在城里与势力相当的邻居尤其和单位同事相处，她一直都是该强硬的强硬，该柔和的柔和，营造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形象与人际关系。 在沈雁秋和陈桂枝面前的强硬与霸道，也不过是她长久以来回娘家当家做主的习惯而已。 只是现在她失去了对两个弟媳妇的控制，要想占据制高点那就得拉拢住老两口，这个没问题，可要想稳定阵地，那她还得把两个弟弟也拉入自己阵营。 老三很简单，当时就被她用孝义给拿捏住，如果他敢抛下大家去找陈桂枝，那就是不忠不孝，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男人都要颜面，他既然一开始就被自己拿捏住，那以后也绝对不敢背叛。 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既然能拿捏住老三，就一定能拿捏住老二。 只不过陆元武现在失忆有点麻烦，他不记得他们，那么就忘记了曾经共同生活的感情，她也失去了有利的依仗。可她还是要试试，因为徐克坚的工作还指望陆元武呢。 她见了面就开始给陆元武打感情牌，从小时候他们如何艰难，缺衣少食，冬天冻得瑟瑟发抖。 “元武，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那时候正大炼钢铁呢，咱家的锅都被拿去炼铁了，没有锅做饭可给咱娘和咱们愁坏了。可人不能被尿憋死，咱不能眼睁睁地被饿死是不？咱们就把一个瓦盆当锅，先烧水再下面糊糊。结果火太旺了，那瓦盆不抗烧，烧着烧着它给炸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起来，眼里却有泪花，“咱们当时急得都哭了，饭都没得吃，现在想起来那心酸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呢。元武，你说咱们一家子经历的这些风风雨雨，这些艰苦磨难，咱们能忘了吗？这些感情，是外人能挑拨改变的吗？” 她又开始说小时候，因为爹娘不强势，陆元文也是个面疙瘩，在和大伯娘婶婶等人相处的时候总是吃亏，她就要强势起来跟他们争抢，结果落了个泼辣闺女的名声。 她要一桩桩一件件地给陆元武说，就算他想不起来，她也让他脑子里有个印象，知道爹娘不容易，知道她这个大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让他先有个印象，她知道陆元武是个非常有责任心的男人，只要他知道大姐不容易，那么就算失忆不能恢复记忆，他也会对她多一份敬重的感情的。 说到动情处，她开始哭，陆彩云也抱着她哭。 陆彩云：“大姐，你们太不容易了。好些事儿我都不知道。” 陆彩虹擦擦眼泪，“你才多大啊，那时候还没有你呢。不过三年灾害的时候你差不多有点记事儿了，那时候你二哥舍不得自己吃，都把口粮省下来给你和娘吃。你二哥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孝顺的男人了，你可一定要报答你二哥啊。” 潜台词就是，你二哥这么好，你要报答二哥。那大姐我这么好，你们自然也要报答我。 尤其你陆元武！我可最疼你呢！ 如果不是穿越来的陆元武，如果真的是原来的陆元武，哪怕他真的失忆，听到陆彩虹这一番声情并茂的忆苦思甜，也真的会被打动的。 陆彩虹的言辞还是很能鼓动人心的。 可惜啊，眼前的陆元武是21世纪的陆元武，他本身就是个人精，少年创业、白手起家，二十四岁就成为了上市公司总裁，二十五岁就成为商界金融圈的新贵，风头一时无二。 他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影响，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洗脑说服的。 看着陆彩虹的声泪俱下的演说，他虽然能感受到她的情意，可大部分却还是算计。 对，是算计，这个女人工于心计。 第114章 他们都疯了? 在娘家面对欺压惯了的弟媳妇，她不屑于用心机甚至都懒得伪装，而是直接跟大家长一样斥责怒骂，想让她们直接屈服。 而在知道他失忆不吃她那一套的时候，她又迅速转变了战略，采取怀柔政策，先拉拢他这个弟弟。 陆元武一言不发，静静地看她们表演。 在现代的时候，他曾经被几个损友称为“鉴婊专家”，一开始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明白了以后觉得这称呼是对女性的侮辱，勒令他们停止这种无聊的游戏。 实际上他没有什么鉴别的特殊本领，他只有一个绝招，那就是——性子冷漠。 他对别人的感情共情力并没有那么好，看着别人哭哭啼啼的，他既不会同情也不会生出恻隐之心，反而会觉得厌烦——哭能解决问题吗？ 他给了陆彩虹十分钟的时间，这是看在原主的面上，再多一秒他也不想忍，那是折磨。 他开口，语气依然冷淡得很，“对不起，我失忆了，对你们说的不能感同身受。” 陆彩虹瞪大了眼睛，面色很是不悦，“元武，就算你失忆了，难道你就不是爹娘的儿子，不是我的弟弟了吗？你可以失忆，你能失心失掉那些血缘亲情吗？” 陆元武走到桌前拉出椅子坐下，示意成杰开始办公，他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不赡养父母了吗？” 陆彩虹：“我们对老人只有赡养吗？难道就没有亲情感情吗？” 陆元武手里的笔顿了一下，依然没抬头，继续笔走游龙，“你们对沈雁秋和她……和我们的孩子，有血缘亲情吗？” 成杰在一旁暗自叫好，不愧是陆哥，诘责的好！ 陆元武说出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居然有一种齿颊留香的感觉，就如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在他口腔里弥漫。 我们，他和她是夫妻，就是我们。 而陆彩虹显然被他这个我们、你们给伤到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曾经孝顺的弟弟吗？曾经的陆元武绝对不会抛开爹娘姐姐和自己媳妇说什么我们，在他的心里向来是爹娘第一，媳妇排在后面的！ 陆彩云看大姐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她立刻开始当和事佬，“大姐，看你说的，我哥怎么可能对爹娘和我们没有亲情呢？”她又开始给陆元武撒娇，“二哥~~你也太过分了，我们对沈雁秋和她的孩子们，怎么没感情？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供他们吃喝上学，嘘寒问暖的，难道不是感情吗？” 陆元武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陆彩云脸上，冷冷道：“你让嫂子给你洗衣服，让侄女给你洗衣服，把她们当丫鬟使唤，这就是感情？” 陆彩云脸色一变，被质疑的尴尬让她着恼起来，她一跺脚，“二哥，你说什么呢？以前也是这样，你也没说什么，怎么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再说，我也没让她洗，都是她自己抢着洗的，还净给我把好衣服洗坏了呢。” 以前沈雁秋都是抢着给她洗衣服、拆洗被褥，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雁秋就对她不好了啊？ 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变了天？ 沈雁秋疯了，陈桂枝疯了，这会儿二哥也要疯了不成？ 她也要疯了！ 陆彩云被他堵得无言以对，狡辩都不知道要怎么狡辩，想胡搅蛮缠，可被陆元武那双幽冷的深眸注视着，她都提不起勇气。 陆彩虹冷笑，“二弟，你出息了，厉害了，这是要跟我们算旧账？那女人可真厉害啊，这就是所谓的女人报仇十年不晚？终于能挑唆男人跟家里对着干了啊。” 软的不行，她就开始来硬的。 陆元武也没解释说沈雁秋没挑唆，毕竟她们也不会相信，他也懒得费口舌。 陆彩虹看陆元武不说话，一拍桌子，气道：“怎么，你不说话啦？你理亏了吧？也行，你把你姐夫送来的两块手表和两百块钱还我。再把你姐夫的事儿给办了吧。” 徐克坚没跟陆彩虹说钱和手表还债了，而是说送给站长活动工作了，又假意知道原来陆元武是站长，就撺掇陆彩虹来跟陆元武要副站长的职务。 陆彩虹仗着自己在娘家说一不二，就想来拿捏弟弟，让他既把钱和礼物吐出来，还得给自己男人把工作的事儿办了。 陆元武微微扬眉，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天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借了他的钱不还，还想让他直接把徐克坚弄来当副站长，她以为他真是他弟弟呢？ 陆元武唇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钱和手表是徐克坚还我的，借条已经给他。怎么，他没回去和你说？” 陆彩虹心里一咯噔，难道是真的？是老徐没和自己说实话？她当然不会当面承认丈夫对自己有隐瞒，她只会想是陆元武太过分，徐克坚不好说实话。她理直气壮道：“元武，你的钱姐姐不会短了你一分的，以后会慢慢还给你。但是这手表和钱，是你姐夫要办大事儿用的，你得先还给我。” 陆元武放松了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陆彩虹，“那可不好意思，东西我已经送出去了。” 陆彩虹瞪大了眼睛，“送出去，你送给谁了？你刚升的站长，还要给谁送？” 她以为陆元武和自己夫妻一样，送人就是为了活动关系升职的。 陆元武清冷的目光淡定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按照经验，有些事情没必要顺着对方来回答，反问或者沉默就是最好的方法。 陆彩云又过来想当和事佬，“二哥，你就把那些东西还给大姐吧。你现在可是火车站站长，什么东西弄不来啊？” 陆元武依然一言不发，面沉如水，清冷的气势变得越发冷淡起来。 陆彩云有点紧张起来，失忆的二哥太可怕了，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柔，他是个冷血的吗？ 陆彩虹看着陆元武，这才明白他的决心，那钱和手表他是不会还了，任凭她怎么讲道理、闹或者撒泼，他也不会还的，他认定那是还他的钱。陆彩虹气得肝儿都疼了，要不是在公职单位她不好撒泼，她真的要跟陆元武闹一场。 最后她压着性子，咬牙沉声道：“二弟，咱们是亲姐弟，小时候我最疼你的。那钱和手表你要是需要，就算是帮你的。那你能不能给姐姐个准话，你姐夫的工作……” 陆元武垂下眼睫，又开始批文件了。 这个陆彩虹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太自以为是，竟然在办公室里说这种话，隔墙有耳不懂？如果是原主只怕还真会被她逼着给徐克坚活动工作，那样的话岂不是正好授人把柄，到头来倒是毁了自己的前程。 他一副不闻不听的架势，只管忙自己的，等批完他扭头朝外面喊了一声，“成杰！” 等在外面的成杰立刻进来，笑道：“陆站，您等会儿还有个学习会议要开。” 陆彩虹把脸一板，拿出了站长姐姐的架子，“我说成秘书，你可得……” 陆元武点点头：“行，这就过去。”他也没有再理睬陆彩虹和陆彩云，直接起身出去了。 第115章 跟着我，带你报仇! 成杰回头朝着陆彩虹姐妹俩笑了笑，跟着陆元武快步走了。 陆彩虹气得脸都青了，“陆元武！”她扭头对陆彩云抱怨道：“你看见了吧？看见你二哥了吧？这是出息了就不认骨肉血亲了啊。白瞎我小时候对他那么好，真是个白眼狼！” 她这样骂陆元武，陆彩云又有些不高兴，“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哥啊？他现在多忙啊。” 陆彩虹哼了一声，“他忙就不管你姐夫的事儿？” 陆彩云扭头看着窗外经过的陆元武和成杰，视线又放在成杰身上，她道：“那我二哥现在可能不方便嘛，你等以后慢慢跟他说呗。” 陆彩虹不想回去，她一定要给徐克坚把这事儿办了，否则老徐家别想安生。 结果陆元武这一走就没回来，甚至连个给她们送杯水管午饭的人都没，最后陆彩虹没辙，只得先回去。 陆彩云这两天不上班，她也不想回纺织厂，就跟着陆彩虹走了。 陆元武开完会，把工作处理一下，然后开车去了一趟中学，亲自过问了一下徐明涛的后续处理状况。 如果是其他的事儿，他懒得搭理，可徐明涛这个事情太过分。 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就有那样狠毒的心性，如果不看好他，保不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不能让陆东川和陆西楼受伤害，否则他自己过意不去，沈雁秋也不会原谅他。 学校之前还想大事化小的，可因为徐明涛自己作死，还留下了什么笔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昨天开会处置，今天就勒令他退学回家，粮食关系也给他打回去，如果他不退学那他就没地方吃饭，所以他必须走。 徐明涛用扁担挑着自己的所有家当，一副铺盖卷，还有一个小缸灶，简单的锅碗瓢盆，总共一担子就能挑起来。 他心里恨得要死，却也不得不遵从。因为他撒泼、哀求，不管什么招数都用过了，根本就不好使，所以他只能回家。 他低头耷拉脑袋，一步一蹒跚地往外走，左脚还疼得厉害，嘴里恨恨地念叨着，“我是被强权迫害的，他陆元武一家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经过陆元武的吉普车的时候，他恨得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有一颗炸/弹埋在吉普车的座位底下，到时候直接把陆元武给炸上天。如果没有陆元武，他陆东川和陆西楼还能那么得意吗？ 如果没有当官的爹，他们得意什么？还不如自己呢！ 他挑着担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却没有老师同学同情他。毕竟谁愿意和一个阴险的潜在杀人犯在一个学校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他，考试比他强就被他嫉恨，不定哪天就被他给害死。 多吓人啊！ 徐明涛离开校园，顺着小路往家走。 前两天刚下过雪，路上没人扫雪，太阳出来被踩得泥泞到了晚上再被冻起来，这样一来二去那路就格外不好走。 此时，这条小路上却寂静的很，除了他连个人影也没有，他想求助都找不到人求助。 走着走着，他又累又饿，脚下一软，整个人连担子一起就滚进了沟里，叮叮咣咣，锅碗瓢盆都滚了一地。 “啊——”他趴在雪泥地里嚎啕大哭，恶毒诅咒，却只能留下无能的泪水。 这时候一辆马车经过，一个头上戴着皮帽子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跳下车，用那双阴柔的狭长眼眸看了他一眼，“小子，啥的就走投无路了在这里哭啊，一个大男人，有点出息没啊？” 徐明涛哭道：“你懂什么啊？我完了！”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怎么就完了？就这变了天都不能说完呢。来，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前程！” 徐明涛不解地看他，“你……你是谁？” 男人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驳壳枪来，对着徐明涛瞄准。 他这举动吓得徐明涛叫了一声，“你，你干啥的？你打劫啊？” 男人轻蔑地撇嘴，窝囊废！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布袋，随手丢到徐明涛怀里。 徐明涛接住，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捆粮票和一捆钞票！！！ “你？你是什么人？”徐明涛惊讶得合不拢嘴。 男人蹲下，拿驳壳枪的枪口蹭了蹭头，“跟着我，给你前程，让你报仇。如何？” 徐明涛更加疑惑，他怎么知道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却已经不耐烦了，“别窝囊，起来跟我走。” 徐明涛犹豫了一下，看看手里的粮票和钞票，一咬牙他站起来，“我跟你走！你要教我报仇的本事！我要杀了陆元武！” 杀了陆元武，陆东川和陆西楼就很容易对付！ 男人歪头瞅了瞅他，又痞又邪，“那得先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吃不吃得了那个苦。” 徐明涛立刻把自己担子收拾起来装上车，信誓旦旦道：“我能，只要能一雪前耻，什么苦我也能吃。” 男人一双阴鸷的眼睛如钉子一样盯着徐明涛，一瞬之后，他嗤了一声，“上车！” 此时一只麻雀从他们旁边飞过，男人抬手都没见瞄准，“啪”的一枪，就把那麻雀给打了下来。 周围的鸟雀们惊得扑棱棱地都飞蹿逃命了。 徐明涛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个男人好厉害！自己要跟他学！要报仇！ 男人一歪头，让他去把麻雀捡回来，他吹了吹自己的枪口，阴鸷的眼睛里目光阴沉狠辣。 陆元武，咱们走着瞧。 此时的陆元武正在给沈雁秋请假，她手受伤需要多休息两天，常主任自然满口答应。 离开饭店，陆元武又去了一趟书店，给孩子们买了一些书本文具等。他只要看到沈雁秋盯着吴先农那几本书看，一个劲地夸就不爽，还是自己买回去的好。 书店就在供销社旁边，他就去给沈雁秋买个瓶装的雪花膏。 扎两条麻花辫的售货员微微低头，红着脸直瞅他，怯生生地问他要哪一样的。 陆元武不懂好坏，看了那售货员一眼，“来最贵的。” 售货员抿着唇朝他笑，“同志是给什么人买的啊？” 陆元武冷冷道：“媳妇。” 售货员的脸一下子白了，赶紧麻溜地给拿货，不敢再搭讪了。 因为他的工作已经处理差不多，没别的事儿他也不想回火车站，免得被陆彩虹和陆彩云烦。他之前就跟哥俩说放学自己回家，他不来接的，所以他买完雪花膏就直接回家了。 看他这么早回来，沈雁秋还挺惊讶呢，“陆站这么早就下班啦？” 陆元武点点头，看了她的手一眼，“好点了么？” 沈雁秋笑着活动了一下手，“好得很呢，其实今天去上班也没……”她话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只贴着红贴画的白色雪花膏瓶。 他脸色还有点不自然，耳朵尖泛着红晕，“给你……擦脸的。” 第116章 记忆中的那个他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雪花膏？陆元武居然给自己送雪花膏？而且他还有点害臊腼腆，这是什么鬼！ 这还是那个冷冰冰不苟言笑的陆元武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陆元武并不是个冷冰冰的男人，但是他木讷、严肃、古板甚至有点愚孝，毫无情调和浪漫可言，是绝对不会给媳妇送雪花膏的。而在沈雁秋的记忆里，他失忆归来以后对自己更是冷淡，眼神透着审视和不耐烦，一开始还带着厌烦。这会儿虽然没有了厌烦，但是也应该没有……情意吧？ 想到这里沈雁秋略有点心虚才，毕竟他抱过她好几次，还亲过她，而且她挫伤手以后他看她的眼神就温柔了很多。 也许他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有情意的。 “那个……谢谢啊。”沈雁秋拿着那只白瓷瓶雪花膏，朝他笑了笑，随即又挥了挥自己那只手，邀功道：“我今天真的在家没出门。” 她的意思就是我有在家养伤，没偷摸出去卖吃食。 陆元武想到了，眼神柔和了一分，淡淡道：“很乖。” 沈雁秋：“…………”乖你个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元武跟苗翠云和陈桂枝也打个招呼，又把买回来的书和文具交给陆甜甜，让她带着弟弟学习。 他又看了沈雁秋一眼，看她正在东间盯着那瓶雪花膏发呆呢，只见她一边笑，脸上还露出羞涩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看了一会儿，他带上从火车站带回来的药出门，他没直接去看陆老婆子，而是转身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有两个大夫，一个杨素玲，一个吴先农。冬天没事儿，不用下地干活儿，俩大夫都在。冬天来看头疼脑热的社员也多，屋里居然好几个老头老太太的在聊天。 看到陆元武过来，满屋子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都慌忙站起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乡下人看到村干部都紧张，更何况是陆元武这样的大干部。 杨素玲向来看不惯沈雁秋，因为她名声不大好，杨素玲觉得她虽然漂亮却配不上陆元武。一个狐狸精而已，有什么资格配陆元武这样的英俊军官？ 她笑得非常热情，“二哥来啦，哪里不舒服吗？” 吴先农看她对沈雁秋那么冷淡，对陆元武却这样热情，就笑了笑，“陆站长在县里上班，什么药拿不到啊，肯定不是自己不舒服。” 他毕竟是读书人，见识不一样，逻辑能力自然也比杨素玲强。 陆元武淡淡道：“家里老太太不舒服，麻烦哪位方便去看一下。” 杨素玲笑得跟花开一样，“二哥，我去吧。”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又看吴先农，下巴点了点，“吴大夫？” 吴先农笑道：“愿意为您服务。” 杨素玲撇撇嘴，很是不高兴，瞪了吴先农一眼，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陆元武带了吴先农去给陆老婆子“看病”，以后吴先农就是他的证人，陆老婆子说不舒服，他这个做儿子的不上班都请大夫给她看病，所以谁都不能用不孝这个罪名来举报他。 吴先农不知道这一层，只以为是老太太病了呢。等去了老陆家进屋一看，陆老婆子裹着个大被偎在炕上，头上包着围巾，一脸的萎靡之气。吴先农吓了一跳，“陆大娘您这是怎么啦？病得这样严重？” 陆老婆子这辈子就靠演技活着呢，她哼唧着，“啊，元武……吴、吴大夫，你们怎么来了？” 吴先农笑道：“陆大娘，陆站长因为您病啦，特意请假回来给您看病呢。” 他放下药箱，要先给陆老婆子量血压，然后再戴上听诊器听听肺脉心脏等等。 初来他以为陆老婆子病入膏肓的样子，可现在一量又发现老婆子好好的，没毛病。 吴先农心里就有数了，看来真的是装病啊。他下乡久了，对于村里一些婆媳关系或者什么弯弯绕也明白。是有那么一个半个的媳妇和老婆子，喜欢装病拿捏家人，估计陆老婆子也是这个态度了。 陆元武看着他，“吴大夫，老太太如何？” 吴先农笑道：“老毛病啊不要紧的，多喝水多活动活动就行。” 陆元武：“生病了只喝水就行？还是打个针吧。” 别人家有病只要不是很厉害都舍不得打针，他这还主动让打，可见是愿意给老娘看病的。 吴先农感动得很，沈雁秋真是嫁了个好男人，他就说既然陆站长拿了药回来，不如先吃吃看。 陆元武就把火车站带回来的备用药拿出来，什么土霉素、四环素、安乃近等等。吴先农暗暗咋舌，要买这么多药也得不少钱呢，而且如果不是干部可买不到这么多品种和数量的药片，一般的社员也就买几分钱的。 他由衷地赞叹道：“陆大娘，您真是有福气，有陆站长这样孝顺的儿子。” 陆老婆子心里舒坦一点，看来儿子还是孝顺的，哪怕他失忆不记得过去的事儿，他也是孝顺爹娘的。 她伸手要去抓陆元武的手，陆元武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不给她抓，他对陆老婆子的手更加排斥。 书里有一句话，陆元武记忆深刻。陆东川回忆他的祖母，老太太的手常年湿冷，总是给人一种阴暗潮湿不快的感觉，让人的回忆都湿冷无比，没有一丝快乐可言。陆东川这辈子，几乎没有什么快乐的事儿，所以他长大以后几乎从未发自内心地笑过。 看完病，陆元武也不多说什么，给吴先农交了两毛钱当出诊费。 陆老婆子还在那里呻//吟着想博取二儿子的同情呢，结果陆元武根本没有留下来安慰她的意思，直接和吴先农一起离开了。 这时候天也擦黑了，他们走到自家门口，就见沈雁秋在那里徘徊。看到他们过来，沈雁秋先跟吴先农打招呼。 薄暮冥冥中，她莹白如玉的脸庞如同一朵洁白的山茶花，明艳绝伦。 吴先农看见她先是一呆，随即视线跟被烫到一样赶紧移开，急忙打了一声招呼。 沈雁秋却落落大方，“吴大夫，辛苦啊。” 她看了陆元武一眼，孝顺啊，班都不上跑回来给老太太请大夫。看来他虽然失忆了，但是孝顺这点是不会变的，好歹着不像从前那么愚孝。 吴先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却又立刻感觉自己被两道冷厉的视线锁住，仿佛被猛兽盯上似的，后背都出了一层白毛汗，他赶紧告辞背着药箱走了。 沈雁秋目送吴先农走远，还嘀咕呢，“吴大夫这是怕什么啊？好像被人追似的。” 陆元武破天荒地怼了她一句：“难不成你还要去送送？”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好事呢？你请来给你装病的娘看病，让我去送？嘁~~” 她送他一个白眼，一转身回家去了。她就不信只要他不傻看不出陆老婆子是在装病，一年到头就没有不装的时候。 陆元武原本怼完她就有点后悔，等被她怼回来他反而觉得轻松，勾了勾唇角，跟着她回家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已经回来，他们正在屋里唱歌呢。 陆西楼教陆甜甜和小北城唱新学的歌，“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陈桂枝和苗翠云也在一边跟着学，屋子里气氛热络得很。 看到沈雁秋回来，小北城过来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道：“娘给我们唱歌，娘唱歌好听。” 沈雁秋笑道：“我会唱啥啊，你们得教我才行呢。”这个年代的歌曲，她可真唱不了两首，“哎呀，我会唱南泥湾！”这个歌呀婉转悠扬，特别适合她唱。 等陆元武进来，沈雁秋立刻道：“让你们爹唱，他十六七岁就当兵，那可是专业的！” 她嗔了他一眼，挑衅得很，就他那不苟言笑的严肃样，会唱歌才怪呢。 谁知道陆元武并没有拒绝，反而直接来了一曲《红梅赞》：“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他嗓音略低沉非常富有磁性，哪怕声音不用太高却也非常有魅力，就如同大提琴那绝美的音色，华丽中透着两份悲凉，特别适合这种歌曲。 一时间沈雁秋听呆了，因为前世陆元武曾经给她唱过这首歌，当时她还笑话他唱这么古早的歌曲，他却说希望她像红梅花一样坚强不屈。 如今再听来已经真真正正地隔了一个世界，不知不觉地她已经泪流满面，泪眼朦胧的时候看他，记忆里的身影和眼前的陆元武几乎要合二为一了。 “元武……”她低声呢喃,表情凄楚动人。 陆元武眸光骤然一深，视线紧紧地锁住了她。 第117章 狠辣暴戾的代名词 陆元武的目光深邃幽暗，带着很明显的审视。他已经发现她每当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是情不自禁的流露，沉浸在她自己的感情世界里，说不出的伤感悲情。 最初他误以为是嫌弃他活着回来耽误她改嫁给赵海滨，后来他发现并不是。 这样的她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纯真懵懂而又神秘、危险，却让他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 不过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种伤感和迷茫会立刻退去，重新变成这个精明而美艳的沈雁秋，谁也别想从她哪里讨到便宜。 “吃饭啦。”沈雁秋赶紧招呼大家，现在苗翠云回来，还有陈桂枝过来搭伙，一家子人可热闹呢。 这样她就不用单独面对陆元武那么尴尬啊，她可真是太机智了嘛。 饭后孩子们学习，女人们做针线，沈雁秋因为手受伤可以休息什么都不做。 她可闲不住，她就跟陈桂枝商量，“我现在好多了，明天咱去饭店，人家雇咱们，总不能白拿钱不干活啊。” 陈桂枝指了指外面，“雁秋姐，得问问二哥。” 沈雁秋一扬下巴，“我的手我自己知道，问他干嘛？他又不给我开工资。” 给小北城洗完脚端着瓦盆出来的陆元武正好听见，他把水倒掉重新进来打水，淡淡道：“我给你请了七天假。” 实际就请了两天，但是他见不得沈雁秋那副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样子，就想刺激她。 果然沈雁秋一听有点着急，“这可不行，那我工作不黄啦？” 陆元武随口道：“我的工资足够养你们的。” 他有站长的工资和福利，还有部队的另外一份工资和津贴，军区并没有直接给他转成单位工资，还在给他开呢。 苗翠云也劝沈雁秋：“雁秋，元武工资多，你就歇歇，何必那么累呢？” 沈雁秋：“那可不行。我也需要自己的工作，不管男人女人都需要自己的事情。” 工作不只是谋生的手段，也是证明自我价值的手段。她的价值可以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而不仅仅是在家里看孩子做饭歇着享福。 她没有全说出来，免得自己说法太超前和原主不搭调，让人怀疑。 陈桂枝笑道：“我支持雁秋姐，大娘您是不知道，雁秋姐工作的时候可美了呢，又美又自信，漂亮的不像话！” 苗翠云想不出去城里给人家做饭怎么就又美又自信了，在家里做饭就不美不自信了？不过她毕竟不是正经婆婆，既然沈雁秋拿定主意的，她不会说三道四的，这是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对别人起码的尊重。 她笑道：“既然你们认准的，那你们就去做，反正家里有我呢。看孩子、做饭，我都很轻松，你们不用操心。” 下面的陆元武：“…………” 怎么他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他的意见就不重要吗？ 他道：“你的手还没好，起码再养两天。” 看他说得真诚，倒不是那种歧视女人工作的大男人主义，沈雁秋也从善如流，“那就多谢陆站长，我再休息一天。” 听她叫陆站长，苗翠云和陈桂枝又打趣她，让她应该和自己男人亲近点。 沈雁秋就小声道：“他失忆了啊，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我不习惯嘛。” 当然，她这是在说自己换了个人，不习惯原主的丈夫。可落在陆元武的耳朵里，却在猜疑难不成她发现自己变化太多，怀疑他不成？仔细想想她除了跟他生分以外，也没有那种怀疑的表示，便也放心。 接下来两天，陆元武上班，他负责给沈雁秋请假。 沈雁秋就带着家里人做吃喝的，顺便再做点针线。 现在陆元武有布票，她也有钱，她就让陆元武买了布回来。年底要盘算着给家里人添新衣服、鞋子，衣服还在其次，大家也不讲究新，能穿暖就行，倒是鞋子得提上日程了。 尤其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儿子窜个子，他俩长得快，脚丫子自然也长得大，年初的鞋子年底肯定就小了。而且他们就那么一双鞋，要是下雨下雪天湿了都不容易干，很受委屈，沈雁秋就想再给他们做一双。 半大小子火力旺，脚丫子热气腾腾的不那么怕冷，不需要做厚棉鞋，做成薄棉花的夹鞋即可，这样冬天和早春深秋都能穿。 做鞋子就要打袼褙，这个用来纳千层底，然后把好的条绒布料当鞋面。 沈雁秋把家里攒的破布头都拿出来，另外陈桂枝和苗翠云也攒了一些，沈雁秋又去管陆大娘换了一些，再找丁翠花以及书记老婆换一些，这样就足够打一张袼褙的。 袼褙就是把破布洗干净，然后打面浆糊，把布片一层层地铺好，用炊帚刷面浆糊上去，一层层地叠上继续刷，如此几层以后晾干，那袼褙就又硬又厚，用来纳鞋底做假领子都是极好的材料。 打完袼褙，沈雁秋还把苗翠云的烙铁找出来，烧红了用块湿布包着，又把陆元武的军装和衬衣都给他熨烫一下。 现在乡下人极少会讲究熨衣服的，可沈雁秋向来讲究，她见不得皱巴巴的正装，她希望陆元武穿着挺括板正的衣服出门，绝对不能邋里邋遢的。 当然，她给自己的理由是：他那么帅，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她看着也养眼不是？要是邋里邋遢多难看啊。所以她就主动给他把衣服都熨烫一遍，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打完袼褙烫完衣服，差不多也就下午了。 苗翠云和陈桂枝做针线，沈雁秋则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给孩子们做零嘴吃。 冬天当地就是吃苹果、梨、山楂，没有别的水果。苹果和梨还好说，山楂却不宜多吃，有些孩子吃了晚上就咕噜咕噜吐酸水。 当然，就算这三种水果乡下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吃的，他们家是因为有陆元武。 沈雁秋决定给他们做糖葫芦、霜糖山楂。先把山楂洗净，把山楂核抠出来，然后用少许水把冰糖和饴糖化开，小火慢烧，直到将糖浆熬得粘稠起来，再把山楂放进去均匀的滚上厚厚的糖浆。最后就用自己削好的细棍子把山楂给穿起来，一串串红艳艳的特别诱人。另外她还多做了一些山楂罐头，用罐头瓶装起来，到时候给家人当零嘴吃。 陆甜甜和小北城开心地举着糖葫芦，美得不行。 他们这里只有过年赶集的时候才能见到糖葫芦，因为糖特别难买所以糖葫芦也很难买，经常都是论颗卖，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他俩拿到了没有迫不及待地塞进自己嘴里，而是先给沈雁秋、苗翠云和陈桂枝尝尝，等大人都吃过，他们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品尝。 陈桂枝羡慕得眼睛都直了，“雁秋姐啊，你看这几个孩子让你教育的，咋那么懂事呢？” 赵美红那俩孩子让她教育得，儿子陆东福是个白眼狼，出去了不要钱不要粮就不着家，而闺女陆菊花更不用说，简直就是个自私鬼势利眼，眼里只有她大姑小姑，就会巴结她们，对别人就没大没小一点礼貌也没。 再说自己娘家兄弟的孩子们，也没什么教养，见到她就会问“姑，带什么好吃了？”要是她没带好吃的，他们就撇嘴拉着脸瞬间散开，懒得和她说什么话。 而人家沈雁秋的几个孩子就不这样，个个懂事勤快，团结友爱，尊老爱幼，真是让人欢喜得很呢。 她就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能这样懂事就好了。 陆甜甜和小北城俩跟沈雁秋说了一声，就举着自己的那根糖葫芦出去玩儿，他们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娘做的美食。 他们和春草春花还有丁翠花家的小子顾小波关系不错，一人分一个糖球就够孩子们高兴的。 不过一根棍儿上的糖球有限，顶多七颗，也不可能分给所有的孩子，自然是分给自己关系好的咯。 像铁蛋、牛丫几个没分到的就格外生气，而等陆菊花闻讯跑过来，看到陆甜甜和小北城拿着糖葫芦出来分，却不给她吃，登时就气得红了眼。 陆菊花凶巴巴地瞪着他俩，“甜甜，你吃好东西咋不给我留着？” 陆甜甜一脸歉意：“你不在，我们吃完了。” 陆菊花一跺脚：“你就没心，你就不能先去找我给我吃？” 这时候铁蛋也把他哥哥狗蛋找来，哭咧咧地喊道：“哥，就是他们，给别的孩子分糖葫芦，就不分给我，呜呜……” 陆菊花就在一边添油加醋，“自从分家以后真是欠揍！没教养！” 春花春草姐妹俩就批评陆菊花和铁蛋，让他们别没事找事。 而狗蛋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闻言也觉得有理，伸手就要去推陆甜甜显摆自己的威风，“臭丫头，怎么的，你爹当官了不起啊？有俩臭钱儿就看不起我们人民群众是怎么的啊？” 他也不是要打陆甜甜，反而看陆甜甜长得漂亮，忍不住要逗弄欺负她，中二病的小子的通病。 就在他手要碰到陆甜甜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跨上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冷冷道：“拿开你的脏手！” 狗蛋看着眼前的少年，高耸的眉骨下一双深邃的黑眸，帅气英俊的脸上是暴躁狠戾的神情，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狗蛋吓得立刻往后一退，“顾孟栖，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顾孟栖在这些中二少年的圈子里，那是狠辣暴戾的代名词，一言不合就干架，一出手就打得对方哭爹喊娘。 狗蛋要吓死了！ 第118章 亲自上门道谢 顾孟栖冷冷道：“你他娘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狗东西欠揍！” 他没读书没什么文化，说话向来粗野暴躁，除了在沈雁秋和陆元武跟前会注意点，其他时候基本随心所欲的。 狗蛋吓得赶紧拉着自己弟弟跑了。 陆甜甜领着小北城跟他道谢，“多谢这位大哥哥帮忙。” 顾孟栖看了她一眼。作为十里八乡第一大美人的第一小美人闺女，他就算再不留意自然也知道的。毕竟他们三个村紧挨着，东村和中村就隔了一条街一条河。 他垂下眼睫，“没事。”说完他就走了。 陆甜甜望着他的背影，对小北城道：“小弟，还是好人多呢。” 春花春草却跑过来小声道：“甜甜，咱们还是离他远点，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克爹克娘呢，而且他可凶了，打架不要命！” 陆甜甜却不怕，打架不要命这点她大哥也是，爹不在家的时候，如果谁欺负他们，大哥也会拼命的。如果不是被人欺负狠了又没有大人撑腰，谁会动辄和人拼命？ 她道：“姐姐们，咱们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只听别人说什么，我娘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呢。” 春草姐妹笑了笑，“二婶现在真会说话，跟文化人一样，去城里工作就是不一样呢。” 她们又谢谢沈雁秋做的糖葫芦。 陆甜甜带着小北城和她们玩了一会儿跳绳、翻花绳，然后就领着弟弟回家了。 回家后，陆甜甜就把事情跟沈雁秋说了一下。她没有强调铁蛋狗蛋兄弟俩混账，也没有抱怨陆菊花添油加醋，只是为了跟娘说顾孟栖帮忙的事儿。陆老婆子不喜欢孩子在外面惹事，一直教育孩子们如果别人对咱不友善，那咱就疏远他们，没必要和人家闹翻。 陆甜甜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只需要对铁蛋他们疏远就行，也没想着要和家里人告状，毕竟她一直是个乖巧善良不爱惹事的姑娘。 但是娘也说了，别人帮了忙就要记得感谢，所以她要告诉娘顾孟栖帮忙的事儿。 沈雁秋却比较敏感，立刻就追问顾孟栖为什么帮忙，顺势就把铁蛋兄弟俩和陆菊花的嘴馋、嫉恨给问出来。 沈雁秋安慰陆甜甜：“东西是咱们自己家的，你想给谁就给谁，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咱给了人家不指望别人感恩，可如果别人不友好，那咱也不搭理他们，一点都不给他们吃！” 陆甜甜点点头，“娘，我知道啦。” 小北城似懂非懂，只当热闹听。 那边苗翠云和陈桂枝听着也觉得有意思，因为各人都有自己的处世经验，哪怕就是一家人互相之间也不会完全一致，更何况还受各自的家庭教育影响呢。 沈雁秋倒是不在意铁蛋兄弟俩，现在陆元武在家，村里混小子们不敢真欺负甜甜他们的。 她在意的是顾孟栖。 难道因为自己穿越带来的副作用，导致陆西楼提早遇到了危险，甜甜提早对顾孟栖产生好感？ 按照原剧情，陆甜甜应该是在十三岁才对顾孟栖产生好感的。她跟着继父去县城玩，碰到两个小混混调戏她，正好顾孟栖去做生意帮了她，她便对他产生了好感，情窦初开的年纪暗生情愫也正常。 想起顾孟栖，沈雁秋心里总归是不大舒服，她顶不希望闺女和这个顾孟栖有什么瓜葛的。 只是顾孟栖帮了她一次，帮了西楼一次，这一次虽然不算什么却也是帮了陆甜甜，她不能当不知道。 她仔细问了问陆甜甜关于顾孟栖的事儿，看看他有没有额外的举动。 陆甜甜笑道：“娘，他人挺好的，没有春花姐姐说的那么坏。他帮了忙转身就走了，都没和我说什么。” 沈雁秋松了口气，又问她，“那你是不是对人家印象可好了？” 陆甜甜：“娘，他帮了我，我当然印象好啊，总不能印象坏吧？” 沈雁秋笑了笑，“甜甜说的是，咱们不能人云亦云，当然，咱们也不能过分拔高一个人，对吧？” 陆甜甜前面听得还懂，关于不能拔高一个人，她有点不懂，“娘，什么意思？” 沈雁秋就道：“咱们看人也要客观，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或者对我们有点小恩小惠，咱们就过度捧着他，觉得他很了不起。” 原剧情里陆甜甜深爱顾孟栖，为了他简直是不要自己尊严的那种，结果爱得越深在女主出现以后就会越痛苦。 陆甜甜嗯了一声，“娘，我觉得你说得对，不过……” 沈雁秋蓦地一阵紧张，“不过什么？” 陆甜甜俏皮地一笑，揽着沈雁秋的肩膀，“不过我觉得对自己的爹娘，大哥二哥和弟弟，怎么捧都不过分，因为啊，你们是最好的！” 沈雁秋松了口气，笑着跟她贴了贴脸，“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把娘说得心里美滋滋的。” 跟女儿聊完心，沈雁秋放心了，闺女对顾孟栖没有异样的想法。她哼着小曲开始翻袼褙，冬天干得慢，她打算压在炕席下面炕一炕，这样干得快。 等天擦黑，苗翠云和陈桂枝做完饭，陆元武和陆东川、陆西楼也一起回来。 沈雁秋立刻迎出去，“诸位上班的上学的，辛苦啦。” 陆元武戒备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要整什么幺蛾子？这么殷勤主动，听着有点瘆得慌。 陆东川和陆西楼也看着她，陆东川安静谨慎，陆西楼则笑容大大的。 沈雁秋挨个拍拍他们，让他们进屋洗手准备吃饭，然后就截住了陆元武。 陆元武：“？” 沈雁秋把他挡在影壁墙外面，抬头瞅着他，“吃完饭跟我出去一趟？” 陆元武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两分兴味，故意逗她，“约会么，去哪里？” 他心里倒是挺高兴，她还知道主动跟他商量呢，这就不会自作主张独自出门。 沈雁秋脸上一热，瞥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呢？”什么约会，你懂得还不少！ 她努力一本正经道：“那个顾孟栖帮了我们几次，咱们做家长的也得上门感谢一下。” 陆元武眉眼一沉，不是很高兴了，虽然他有点欣赏顾孟栖，但是不代表他想让老婆闺女和他扯上瓜葛。他不冷不热道：“知道了，我自己去就行。” 沈雁秋：“你自己去多没诚意啊，人家上一次还帮了我呢。” 陆元武垂眼看她，似乎要判断她到底出于什么心思才要亲自去的。按照剧情她改嫁赵海滨，后来情人不断，那么现在“丈夫”没死，她也没有改嫁，那些情人……她那些花花心思到底还会不会生出来？ 这一点可真是不爽。 他点点头，“行。” 沈雁秋看他答应，就高兴起来，“行啦，快回家吃饭。” 饭后，沈雁秋跟苗翠云、陈桂枝说一声，她和陆元武出去一趟，让他们在家里。 她又去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个自己做的山楂罐头，再带上十斤苞米面。这个年头，乡下串门送粮食那就是最珍贵的礼物了。另外，她再给五块钱，顺便帮顾孟栖震慑一下极品叔婶。如此他未来的日子就会舒坦很多，不会再如原剧情那样备受极品亲戚的磋磨。 因为带了东西，且冬日晚上奇冷，陆元武就决定开车去。 他把东西拎上车，又把大衣递给她，沈雁秋嫌弃军大衣太沉，反正就几分钟路，很快就到没必要裹得那么严实。陆元武却不由分说就给她裹上，面色清冷得很，一点都不容她拒绝。 沈雁秋偷笑了一下，关心人都板着脸，你家是做扑克的么？心情好，路上她就忍不住逗逗陆元武。这么俊一个大帅哥，整天板着个脸干嘛？你又不是卖冰的，生怕一笑把冰给化了？ 几分钟的路程，两人气氛很好，很快就到了东村。 陆元武记忆非常好，到了顾孟栖上一次说过的路口停车，然后判断一下，领着沈雁秋往一个巷子口拐进去。 他拎着苞米面，沈雁秋抱着山楂罐头拿着手电筒，两人走在黑漆漆的村道上，只有脚下方寸之地透着手电筒的亮光。 突然，沈雁秋脚下一滑，啊了一声身子歪了歪，幸亏陆元武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她给扶住，她便趴在他臂弯里。 沈雁秋立刻就被他干净清冽的气息给包裹住，她挣了挣没挣开，便任由他揽着自己。 陆元武左手拎着口袋，右手就顺势将她揽在怀里扶着她走，走了一几步她轻声问：“你知道顾孟栖家是第几户吗？” 陆元武：“听。” 沈雁秋下意识地遵从他的话竖起耳朵听，几乎是立刻的她就听见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传来，“老大个人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瞎晃悠，就不能干点正事儿？” 可能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那刺耳的声音就更加尖酸刻薄起来，“怎么，我说你句还不行啦？整天管你吃喝穿住的，我说你句还说不得啦？你有本事就滚，不用住在这里！” 陆元武：“就是这家了。” 第119章 还了个人情 沈雁秋心里有些泛酸，虽然知道这顾孟栖爹娘早死他跟着亲戚过活，可亲耳所闻总是让人唏嘘的，寄人篱下难免就被人嫌弃受尽白眼。 前世自己尚有家产并不算寄人篱下，都受人白眼无数呢。 可同情归同情，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毕竟剧情里她和闺女可是毁在他手里的呢。 虽然这一世她和闺女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可想想还是犯膈应的，最好上门道谢之后就了了人情再也没有瓜葛才好。 她用力敲了敲门，问道：“顾孟栖在家吗？” 屋里正叉腰骂顾孟栖的顾三婶吴春霞听见外面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登时更加来气，骂道：“你个小瘪三，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就勾搭上女人了！他爹，你也不管管你这个侄子？你看他，好大的本事……” 她开始是骂顾孟栖，后来居然开始骂来找顾孟栖的那个女人。 顾孟栖原本基本不吭声，任由她骂，后来听见沈雁秋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就没顾得上吴春霞。可听她居然还是一句句地在骂，他一下子就火了，漆黑的眸子眯起来，登时就露出危险的目光，凶悍地瞪着吴春霞。 吴春霞吓得居然一个激灵，她从来没见过顾孟栖露出这样的眼神，她气道：“你干嘛，还想造反？你瞪我干什么，你……” 顾孟栖冷冷道：“闭嘴！” 吴春霞被他吼的后仰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退一步，生怕顾孟栖突然暴起打人，随即她又觉得丢人就想冲上去扇他。 顾孟栖却抬脚往外走，他走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门口，开门就看到门外的陆元武和沈雁秋。 男人高大俊美，英气逼人，女人娇俏明艳，在暖黄的手电筒光芒里犹如一对璧人，让人心生羡慕。 让他们听到自己家的这种腌臜事儿，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内心的自卑和害羞冒头，同时自尊和倔强也在拉扯着他，让他不能示弱。他犹豫了一下，“陆站长，沈阿姨，你们有事？” 沈雁秋赶紧道：“小顾啊，之前多亏了你帮忙，原说要上门道谢的，白天没时间我们就晚上过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顾孟栖沉默了，他原以为陆元武和沈雁秋不过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上门来道谢，毕竟大人都是这样的，没信用、敷衍、骗人。可他没想到，这夫妻俩丝毫不骗人，是真的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还带着一点沙哑，“没，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他没读什么书，也没文化，生怕自己说话粗俗让人反感，所以一边斟酌字句一边说话就有些慢。 沈雁秋：“你家长在家吧？进去说话吧。” 顾孟栖又沉默了，他不想让陆元武和沈雁秋进去，不想他们看到婶子和叔叔的贪婪势利嘴脸。 沈雁秋却想帮他一把，也算还了人情，这样以后大家也就没有什么瓜葛。她笑道：“走吧，和你家长说两句话就行。”她悄悄戳了陆元武一指头，让他赶紧进去。 陆元武会意，就拎着东西往里走。 顾孟栖见状也只得跟上去。 这时候堂屋里的吴春霞还在骂：“真是个小白眼狼，要不是我们养着他他能长这么大？早他娘的饿死了。现在长大不用人管了，倒是翅膀硬了要飞。也不说给干点活挣点钱，整天就知道瞎溜达。” 她嘴里骂骂咧咧的，又骂男人窝囊，“你也不管管他，整天瞎晃荡再惹出乱子来。你是他叔，什么事儿不得找你头上？我看人家顾海浪还做点事儿，不如让他跟着去试试，说不定也赚点呢。” 顾孟栖他叔瓮声瓮气道：“顾海浪会干啥？跟人家投机倒把瞎胡闹，万一让抓着还得没收挨打关监牢……” “怎么的，那就让他整天游手好闲？白吃饭不干活？”吴春霞一下子急了，又开始骂起来。 就在这时候陆元武和沈雁秋已经走进来。 顾孟栖又窘又愧，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家这种情况说出去都丢人，更何况让他非常看重的人亲耳听见，简直耻辱得很。 吴春霞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突然就感觉一股强大气势悄然包围上来，让她莫名打了个激灵，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唬得一哆嗦，“哎呀娘来，你们是谁？怎么大晚上来我们家？” 陆元武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院子里黑乎乎的，他深幽的眸子目光锋利冰冷，让吴春霞不敢正视。 沈雁秋知道他不爱说话，立刻上前一步，笑了笑，“这是顾孟栖家吧？” 吴春霞看着灯光里美得跟年画一样的沈雁秋，心里直嘀咕哪里来的妖精，“是，你们找谁啊？” 她面对高大冷肃的陆元武和明艳照人的沈雁秋，居然收起了粗俗的腔调细声细气地说话。 沈雁秋便自报家门，然后简单说了一下顾孟栖帮忙的事儿，“白天上班没时间，特意晚上过来致谢，希望不会太晚打扰你们休息。” 吴春霞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过来，还是顾孟栖他叔赶紧过来招呼。他将手放在衣服上一蹭再蹭，只是对上陆元武那冷肃的气势，到底也没敢和他握手，只是热情地往屋里让：“领导请进，请进！” 陆元武是前村的军官，夏天时候“牺牲”这会儿又回来，还升了大官，这周围村里没有不知道的。 顾孟栖他叔慌得腿肚子都哆嗦，吴春霞也差不多，嘴唇抖着都说不出句像样的话。她想问渴不渴，倒水喝，又想问累不累，赶紧屋里歇着，可话到嘴边她愣是觉得不会说话了！ 舌头打结了！ 还是顾孟栖自己上前，请两人屋子里坐。 陆元武嫌弃得很，不肯进内室，就在堂屋凳子上坐下，顺手把面口袋放在桌上。 沈雁秋也把罐头放下，又拿出五块钱来放在桌上，笑道：“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里有十斤苞米面，还有自己做的山楂罐头，另外几块钱，千万不要客气也不要嫌弃。” 吴春霞两口子眼睛都跟探照灯一样放光了，恨不得扑上去拉着沈雁秋和陆元武的手好好地套关系。 可惜陆元武表情冷峻，黑眸幽沉，周身冷肃的气息没有半点是来道谢的意思，他们自然也不敢放肆。 沈雁秋却很和气，跟夫妻俩说几句柔和的话，使劲地夸了一通顾孟栖，“小小年纪不畏强暴，敢于伸张正义，与恶势力做斗争，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的。” 她这也是狐假虎威一番，觉得借着陆元武的身份和名头，对顾孟栖的叔叔和婶子实行[58小说]身份压制，让他们掂量一下自己说的话，以后就不敢再随便辱骂顾孟栖。 像顾孟栖这种自尊心极强又有些暴戾的少年来说，别人的轻蔑和羞辱是会促使他变得越发暴戾甚至黑化的。 到头来，他叔叔和婶子肯定也落不到好处的。 所以她觉得自己这也算帮顾孟栖解决了家庭矛盾，顺便挽救了夫妻俩的下半辈子，也可以让顾孟栖不要太极端，毕竟过刚易折。 这样的话，自家也就不欠他了，沈雁秋如此想着心里就一阵轻松。 “领导说的是，说的是！”顾孟栖叔叔和婶子对着陆元武和沈雁秋点头哈腰的，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更增进两家感情的话，只觉得自己变得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了。 沈雁秋笑眯眯地对吴春霞道：“你这个侄子不一般，比大部分人都有出息，你们要引以为荣，多多鼓励扶持他，尽量少打压他。” 这话说得这么明白，你们自己领会去吧，要是还不明白以后犯到大佬手里被整死那就怪不得谁了。 顾孟栖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对自己评价这么高，居然还特意警告自己叔叔婶子为自己解决麻烦。 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感激又倾慕，这种倾慕是针对陆元武和沈雁秋的气度。他们男俊女美，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有着超于常人的见识谈吐，就连和人说话都格外好听更容易让人接受。 最关键的是，他们一点都不歧视他，不觉得他是天煞孤星，也不觉得他是个恶霸混子。 他好羡慕他们的孩子，羡慕他们有这样开朗明事理的父母。 这种幸福，是他倾其一生也不会再拥有的了，突然间他就悲从中来，眼眶热辣辣的。 这时候沈雁秋已经站起来，将五块钱拿起来塞在了顾孟栖的手里，“我看这小伙子不是一般人，五块钱给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是吧？” 她怕顾孟栖叔叔婶婶抢了去，直接说给顾孟栖的，那他们就不敢。 这时候五块钱对乡下人来说是了不起的一笔钱，顾孟栖有脑子有魄力，拿着这个钱也能悄悄做点小买卖。 顾孟栖看着她柔嫩雪白的手拍在自己的手上，慌得登时就面红耳赤，感觉那五块钱就跟烙铁一样几乎能烫伤他。可他终究没敢丢出去，只是拼命地保持冷静，感激地看着沈雁秋和陆元武。 他眼里有泪，几乎要流出来，却倔强地、拼命地强忍着。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加油哦。好啦，我们告辞啦。” 今天对着未来大佬演了一通戏，想必已经给他留下好印象，那么未来大佬也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们母女啦。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告辞的时候沈雁秋又敲打了一下顾孟栖的叔叔和婶婶，让他们有点数要点脸，如果对侄子太过刻薄，她和陆元武可是会过问的。 毕竟按照剧情，顾孟栖父母死后房子和自留地可是全都被顾孟栖叔叔霸占着呢，照顾顾孟栖也是他们的责任。 看着沈雁秋和陆元武上了吉普车离开，吴春霞立刻凶巴巴地管顾孟栖要那五块钱。 第120章 没人那么疼爱她了 五块钱啊，家里要攒好久好久才能拿出五块钱来呢！ 顾孟栖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耳朵聋？陆站长和沈阿姨说了这五块钱留给我做点什么！”他虽然还未成年，却有一种敢拼命的狠戾架势，那双漆黑凶悍的眼睛有时候跟野兽一样闪着寒光。 想想沈雁秋的话，再想想陆元武那冷肃的神情，顾孟栖叔叔和婶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对吴春霞道：“算了，别为五块钱得罪人。” 吴春霞虽然不满却也只得妥协，却少不得又埋怨男人窝囊，“人家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你那嘴就跟被人扎上口的布袋似的，连个屁也放不出来了。” 男人更冤枉，没好气道：“日常你那嘴叭叭的可会说，怎么贵客上门，你倒是哑巴了呢？还说我！”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埋怨起来，把顾孟栖烦得直接拿了钱趁夜走了。 此时车上的沈雁秋还有点担心呢，她问陆元武，“你说顾孟栖能保住那五块钱吗？”虽然他是未来大佬，和竞争对手抢地盘的时候狠辣果决，可现在还不是呢，难保不被人欺负。 陆元武淡淡道：“若是连五块钱都保不住，那他也没什么出息，我看他不像是个窝囊的人。” 沈雁秋点点头。 陆元武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她，“你倒是关心他。” 他压下心里的不爽快，可莫名的酸意还是从语气里丝丝缕缕的露出来。 沈雁秋：“当然，他可帮了我们好几次呢。就说他给西楼作伴这都是好大的人情呢。” 如果不是顾孟栖出现，只怕西楼跌在雪窟窿里肯定会留下阴影的，这会儿他乐观得一点都没害怕。为此，沈雁秋真的很感激顾孟栖。 陆元武便没再说什么，却忍不住频频抬眼瞅她，车内光线晦暗可她洁白明艳的脸蛋却份外生动鲜明，让他心里热辣辣的。 转眼到家。 陆元武想和她说点什么，沈雁秋却已经急匆匆跳下车跑了，分明是在躲避他。 陆元武：“……” 解决了一件大事，了却一桩心愿，沈雁秋晚上睡得格外香。 第二日早起她觉得神清气爽，手也不疼了，开心地对陈桂枝道：“桂枝，今儿咱们就去上班。” 陈桂枝关切道：“雁秋姐，你不再养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沈雁秋：“没伤筋动骨，就是挫了一下，看着厉害其实就是淤血，散开就好了。” 她把手腕给苗翠云和陈桂枝看，青紫已经散开，有些地方都开始发黄，看样子过两天就能好。只是她肌肤雪白细腻没有一点瑕疵，现在又是青紫又是黄褐色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陈桂枝看得直惋惜，生怕给沈雁秋弄破相了，那多可惜呢。 沈雁秋却没那么在意，活动了一下手腕，顺手摸着黑色的发夹把头发夹到耳后去。 她并非不娇气，前世从小被爸妈娇生惯养着长大，妥妥的掌上明珠，自小身娇肉鬼的，不知道多娇气呢。就算爸妈去世以后，她也没有在生活上受过什么苦，毕竟有父母留给她的财富，还有陆元武细致周到的呵护，她是真的没吃过苦。后来和陆元武分手，她已经有了自己创业的能力，物质上自然是更富裕舒服。 倒是穿来以后，既要做家务还得挨饿受冻，去饭店做饭也是体力活，不知道多辛苦呢。可她就算辛苦受累，也把那些委屈都咽下肚子，从来没给人说，也没给人抱怨，更不会在孩子们面前显露出来。 她每天乐观开朗地过日子，哪怕思念前世，也不会把正常有序的生活陷入到烦恼中去。 更何况现在也没有人那么疼爱她，呵护她，她又跟谁撒娇去呢？与其让人羞辱笑话，不如自己咬牙就过去了。 吃过早饭，她看陆东川在装饭盒，就制止他，“今天娘去上班，你们不要带饭，娘去给你们送。” 她和陈桂枝在饭店上班，用自己的钱和粮票给孩子们换午饭还是可以的，既能吃得饱饱的，还热乎乎的，反正他们赚钱不就是为了供养孩子的么。 陆西楼有点担心，“娘，你那样不犯错吧？” 可不能让娘为了他们俩吃饭薅国营饭店的羊毛，那样的话娘该挨批评了。 沈雁秋笑道：“当然不犯啊，我拿自己的钱和粮票给你们吃，谁管得着啊？” 陆东川就道：“娘你不用给我们送，我和西楼过去吃。” 沈雁秋寻思这样更好呢，还能给他们做点热乎的汤就着，“成，咱们出发啦。” 陆甜甜和小北城跑到门外来送他们，依依不舍的挥手。 沈雁秋俯身亲亲小北城，“外面冷，快回家去。现在咱们家不缺柴火，不要去捡柴火了啊。” 她虽然没养过孩子，但是她当过孩子，从小在爸妈手里是娇滴滴的小公主，现在养女儿自然也想让女儿做小公主。 沈雁秋坐定，从后视镜看到陆彩云裹着军大衣从老陆家出来，她立刻催陆元武：“快走！” 陆元武给她催的根本没多思考，一脚油门就出去了。 在陆彩云的眼皮子底下，那吉普车就跟一头猛兽一样呼啸而去，直接喷她一头一脸的灰，简直没气死她。 陆彩云：“！！！”沈雁秋，我和你不共戴天！ 到县城送下哥俩，陆元武把沈雁秋和陈桂枝送到饭店门口，他双手扶着方向盘，扭头看沈雁秋。 沈雁秋回头看他，“陆团长，有事儿？” 陆元武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无奈，这个女人跟自己就没有正经的时候，不是混叫他领导就是陆站要么就是陆团长，反正别指望她能好好跟他说话的。 他想跟她好好聊聊，却一直没机会。 沈雁秋看他不开口，以为他想消遣她呢，立刻挥了挥手，“我手好着呐，不劳领导挂念啊，再会~~”她追着陈桂枝跑去饭店了。 陆元武：“……” 他无奈地启动车子，去火车站之前顺路跑一趟革委会，却碰到赵海滨。 赵海滨非常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陆站长，好巧啊。”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就要走。 赵海滨却自来熟地跟上他的步伐，“陆站长，我今儿给县里送肉，能剩下猪尾巴，给您拿两条。” 陆元武：“不用。”前几日他刚去买过肉。 他发现这赵海滨还真有两把刷子，也不亏后来能做出点成绩，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他已经跟自己说了好几件事。 赵海滨是来给革委会食堂送生猪的。不管这会儿物资多紧张，可食堂总会有点泔水啥的，给人吃不合适倒掉了浪费，弄头猪来养着吃泔水，年底直接找赵海滨他们过来杀猪分肉，一举两得。 这也是他做生意的头脑。 赵海滨看陆元武对他不热情，却也不介意，毕竟陆元武原本就很严肃、不苟言笑，这会儿还失忆，不爱说话也是正常的。 他送完猪以后又按照单子给各单位送猪肉，各工厂食堂、以及学校等，还有国营饭店。 去国营饭店之前，他特意脱下油腻腻的大衣，换上一件干净的靛蓝色工装服，还把头发梳了梳，惹得他的助手一个劲地笑，“组长，你这是去相亲啊？你不是看上人家常丽娜了吧？” 赵海滨：“你懂啥，一边去。” 他指挥着助手往国营饭店搬肉，然后就在后厨看到了正在忙碌的沈雁秋。 沈雁秋正忙着，看到赵海滨走过来，她惊讶道：“赵组长，怎么是你啊？” 自从在屠宰组和赵美红、赵海滨闹一场把话说开以后，沈雁秋对赵海滨就没什么芥蒂，上一次赵海滨还给她解围帮了大忙，她对他就是很正常的感觉，既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或者说，看到他就跟看到猪肉一样，还是很开心的。 赵海滨悄悄道：“雁秋妹子，我来送肉，还有两三根猪尾巴多在那里，你要不？” 沈雁秋眼睛一亮，“当然要！我们家人口多，能吃。赵组长，是不是不要票？”这种私下里卖的肉，基本不需要票，多给点钱就行。 她现在没票，钱却不缺的，每个月侯耀强那里会给，陆元武还给他一百多，她上班一个月还18加提成。现在的她，可是个小富婆呢！ 赵海滨瞅着她，笑道：“不要钱也行。” 沈雁秋：“那可不行啊，咱不能犯错误。”她又问能卖多少，她想多买点，最后就把三根猪尾巴全买了。现在天冷，买回去可以冻在雪地里，隔两天拿出来炖一根，美滋滋啊。 这时候猪肉还是管控价格，六毛五一斤，但是没肉票就白扯。黑市的肉就贵了，要一块五一斤，甚至两块都要的，那也不是随买都有的。 猪尾巴带骨头就便宜些，一块到一块二一斤，赵海滨给她算一块。 沈雁秋很高兴，“赵组长，我请你和小张吃韭菜鸡蛋的合饼还有酥饼，管饱！” 赵海滨给她便宜了六毛，她管他们俩吃饼也不会亏的。 赵海滨却没要，他们是出来公干，饭菜都是公家管的，自然不会吃她的。 吃饼的时候，小张激动得不行，吃一口夸一句，“沈师傅这厨艺真是绝了。我也不是没吃过韭菜合饼，怎么人家做的就这么好吃呢？” 赵海滨听着居然与有荣焉，人家夸沈雁秋，比夸他还让他高兴呢。 沈雁秋正好自己做了一些鲜辣酱，她端出来对赵海滨笑道：“赵组长，你尝尝看。” 她笑得那样温润明艳，慌得赵海滨蹭得站起来，把凳子差点带倒了，赶紧双手去接那碗辣酱，“多谢雁秋妹子。” 沈雁秋笑着笑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有两道冰冷的目光刀锋一样刺着她，她立刻扭头看向门口，就见陆元武冷着脸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 第121章 心里憋气的陆元武 沈雁秋横了他一眼，来吃饭就吃饭，你拉着个脸干嘛？你以为是你扑克王国的大王啊！ 陆元武垂眼看她，她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笑得那么灿烂，倒是好意思瞪他。这是怪他打断她的好姻缘不成？ 哼！ 沈雁秋听到他鼻子里那声轻哼了，惊讶得不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娇嗔薄怒瞬间就变得明亮无比，你几个意思？ 陆元武径自走到一边，长腿一勾就把一个凳子勾过来坐下，他身姿笔挺，仪态极好，把旁边的赵海滨和小陈衬得跟俩土包子似的。 他坐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沈雁秋，目光清冷淡漠，里面却藏着火焰。 沈雁秋有心不搭理他又拉不下脸，搭理他又气不过，他冷不丁跑过来，拉着脸那样对她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欠他的！ 她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陆大领导，您要吃点什么？” 陆元武原本抿着的唇角略松缓一些，睨着她，“你看着办。” 沈雁秋朝着他撇了一下子嘴角，喊道：“丽娜？” 这个钟点不到下班时间，店里只有熟人，常丽娜就在后厨品尝沈雁秋做的鲜辣酱呢，吃得正上瘾。她急匆匆跑出来，“雁秋姐，咋了？” 沈雁秋嘴角努了努，“呶，有领导来吃饭。” 常丽娜瞪大了眼睛，笑道：“哎呀我说雁秋姐，你们可真会玩儿。” 小夫妻俩在家里恩爱还不够，还得跑到饭店里外人面前秀恩爱，这不是要酸死别人嘛。 常丽娜嗔了沈雁秋一眼，她可不敢看陆元武，她发现陆长官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就跟古井一样吓人，看沈雁秋的时候有多温柔看别人的时候就有多冷淡。 沈雁秋：“给领导来一斤韭菜合饼，再来一碗咸菜蛋花汤。” 她低头凑过去看了看陆元武的手表，“你这时间准不准啊？” 陆元武直接一抬手把腕表凑到她眼皮底下，让她看得清楚点。 沈雁秋撇嘴，“显摆什么啊。”她转身去了饭店门口，往学校的方向张望，早上跟哥俩说来这里吃饭，现在应该放学了。 沈雁秋正张望呢，常主任骑着他的凤凰自行车叮铃铃地过来，一到跟前他就喊道：“雁秋，快，再准备三十个饼送到革委会去，他们要招待客人。” 沈雁秋迎着常主任，纳闷道：“主任，他们不是有食堂吗？” 常主任得意道：“他们食堂做的主食没你的好吃啊。这可是人家点名要的呢。” 沈雁秋高兴道：“都是现成的呢，马上准备。” 她巴不得人家乐意吃她做的饼呢，这样打开招牌，以后自己开饭店也容易得多啊。 赵海滨咧着嘴露出大白牙齿，毫不掩饰自己对沈雁秋的赞扬和崇拜，竖起大拇指，“雁秋妹子，厉害啊！”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承蒙大家捧场呗。” 旁边的陆元武坐在那里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饼，余光瞥着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心里说不出的憋气，可偏生还不能理直气壮地管她。最近圈子里那些闲得无聊的还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什么大饼西施、西施小厨娘，简直刺耳。 等沈雁秋给常主任准备好葱油饼和芝麻酥饼，她就悄悄躲在后门看看陆元武。 正是下班时间来了不少吃饭的客人，基本都是县革委会以及附近单位的小干部以及聚餐的职工们。普通人是很少来饭店吃的，毕竟要钱要票，比自己家吃贵很多呢。 很快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人也一起过来，看到陆元武他们就过去一起坐。 赵海滨主动和他们打招呼，看着长得一模一样俊俏的哥俩，他朝着陆西楼非常自信地笑道：“东川啊，你娘做的饼是真好吃，了不起！” 陆西楼听人家夸自己娘呢，高兴道：“谢谢这位大叔，不过我是陆西楼，陆东川是我大哥。” 赵海滨一怔，赶紧哈哈笑道：“认错了啊，哎呀，真是好啊，让人羡慕眼红。”他很认真地看了看，发现陆东川性子冷漠一些，看着就是小号的陆元武，而陆西楼则温柔和气很多，脸上带着暖暖的让人舒服的笑意，倒像是小号的沈雁秋。 陆东川因为那晚上赵海滨帮过沈雁秋，对他态度也很和气，主动打了招呼。 赵海滨忍不住又要往他们桌上凑，打算坐在一起说话，这时候陆元武放下汤勺，似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赵海滨立刻对上陆元武那双漆黑深幽的眸子，顿时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实质一般带着冰冷的感觉，让人很是敬畏。 他笑了笑，赶紧把屁股坐回去，对小陈道：“吃饭，吃饭，吃得饱饱的，下午还得去夏庄大队收任务猪呢。” 吃完饭，赵海滨还顶着陆元武那冰冷的眼神跑去后厨跟沈雁秋特意告辞。 沈雁秋也忙完上午的活儿，剩下的让周有锋盯着，她送赵海滨出来，顺便看看陆元武和俩儿子，然后招呼陈桂枝坐下一起吃饭。 这时候饭店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陆元武也吃完饭正坐在那里盯着她。 沈雁秋让陈桂枝先吃饭，又让哥俩吃饱。 陆元武的视线频频落在她手腕上，看她无意识地会去揉一下，想必还是有些疼甚至痒的。 陆东川看了陆元武一眼，就问沈雁秋，“娘，你的手能坚持住吗？” 沈雁秋举起手活动了一下，“好得很，不疼了，就是有点痒。”蹭破的皮恢复的过程是会发痒的，不是大问题。 她要用那只手去盛汤，陆元武却先她一步把汤碗推过去，顺手把汤勺也塞在她另外一只手里。 陈桂枝看得直偷笑，看不出陆元武还是个很体贴细心的男人呢，比陆元义那个混蛋可好一万倍！想到陆元义，她情绪就低落了，低头自己吃饭喝汤。 陆东川吃饭和陆元武很像，全程很安静几乎没有声音，陆西楼以前自卑低头耷脑的，这会儿却开朗很多，吃饭的时候会主动说话活跃气氛。 他给沈雁秋和陈桂枝讲学校的趣事儿，“老师说期末考试年纪前三名都有奖励，这一次我要向哥看齐。” 沈雁秋鼓励他，“你和哥哥一样优秀，只要大胆自信点，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东川也要谦虚一些，题目会做也要做，不能空着，那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陆东川聪明，学习对他来说非常容易，所以很多题目他都是看一眼就直接写答案，太过简单又啰嗦的他会直接写答案，但是老师要求写步骤，没有步骤就扣分。 沈雁秋知道他聪明，要想跟哄别的孩子那样哄他是没用的，但是按照原剧情他虽然聪明却也凉薄冷漠，内心孤傲绝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最后才会败在不如他的男主手里。 她希望潜移默化，能够让他学会敬畏和尊重，不要总是什么都靠自己。 陆东川虽然对别人冷漠凉薄，就好似没有热乎气的冰雕一样，可对沈雁秋却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没有改嫁抛下他们，她把小弟接回来，就冲着这些，他愿意一辈子对她好。 他非常乖顺地点点头，“嗯。” 沈雁秋漆黑澄澈的双眸洋溢着欢喜的笑，大大的桃花眼弯了弯，她斜睨了一眼陆元武，“有这样优秀的儿子，你们爹在单位里都倍有面子呢。” 有这么好的儿子，看你还整天拉个脸，谁欠你的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被暗箭刺中的陆元武迎着她的目光看回去，直直的，没有一点遮掩。 沈雁秋反而被看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头喝汤。 就在这时候，外面进来三个少年，沈雁秋正对着那边，一眼看到为首的顾仁，后面跟着徐家豪和陆东福。 陆东福，他怎么来了？ 陆东福是赵美红的大儿子，智商随了赵美红，情商随了陆元文，干啥都一言难尽。当初陆东川和陆西楼学习好，被送去县里读书。而陆东福学习成绩非常一般，搁以前初中都考不上的那种，却还是让陆彩虹给走了关系也送过去。 去了初中以后，他不好好学习，见天跟一些不务正业的混在一起，还帮着徐家豪欺负陆西楼。这会儿又不知道想整什么幺蛾子！ 看见他们，沈雁秋立刻警惕起来。 第122章 他们不会再对他好了 看到沈雁秋和陆元武，顾仁眼前一亮，立刻上前问好，规规矩矩的跟以前大不相同。 徐家豪也一副当自己就是陆元武亲儿子的架势，自来熟地拉凳子坐下，“二舅，舅妈，这么巧啊。” 他爸妈说了，要让他好好地讨好陆元武，因为以前陆元武和沈雁秋对他可比陆东川几个亲儿子还要好。现在二舅失忆，他得加把劲让二舅更喜欢他，这样二舅才会帮爸爸安排工作的事儿。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他眼梢扫了陆东福一眼，都没任何反应，这可把陆东福委屈坏了。都说二叔失忆了，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的？别是发达了不想提携家里兄弟，故意装的吧？ 这是他姥娘家的说法，他们觉得陆元武是装的失忆，否则他为什么对自己老婆孩子比以前好，对爹娘兄弟姊妹等人却比以前差得多？ 他鼓起腮帮子，提高了声音，“二叔！” 陆元武闻言这才扭头看他，目光疑惑，然后拿眼看沈雁秋，让她给自己解惑。 沈雁秋：“……”行叭，我就是陆元武的暂时秘书。她道：“这是大哥家的东福，你大侄子。” 陆元武哦了一声，脸上丝毫没有对面不相识的尴尬，反而表情依然冷淡得很，他示意陆东川和陆西楼，“吃完就回去吧。” 陆东川：“爹你忙先走吧，我和西楼不着急。” 看到顾仁、徐家豪和陆东福，他自然要留下看看，免得娘吃亏。 陆元武还想和沈雁秋说两句话，结果就看沈雁秋朝他挥手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陆站长走好啊。” 陆元武登时就被噎得没话说了，这女人不气死他不会拉倒是吧。 他本来想把手表送她，顺便和她聊一下去她娘家的事儿，既然她这么没心没肺，那就算了！ 陆元武迈开大步就走了。 陆东福登时委屈得很，看看沈雁秋看看那哥俩，瘪着嘴，“怎么我一来二叔就拉着脸走了，这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他想当然以为自己和顾仁、徐家豪关系好，一起下馆子，会让陆元武看不惯。 不过一般人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多半都是憋在心里生闷气，他却傻乎乎地直接抱怨。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这货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算啥啊陆元武给你甩脸子？她道：“东福你别多心啊，你二叔是工作忙，不是因为你。” 陆东川淡淡道：“我娘说的对，我爹都不记得你，他对你拉什么脸子？” 沈雁秋是安慰他，陆东川这话可就是巨大的打击，直接让陆东福脸色都白了一下，瘪着嘴都要哭。 陆东福原本不会这么窝囊，在家里还要见缝插针欺负欺负陆西楼和陆甜甜呢。以前陆东福经常帮着徐家豪欺负陆西楼，只是现在陆元武没死，徐家豪对他显然没有以前那么好，而对陆西楼的态度却比以前好了很多。 再加上徐家豪巴结的顾仁都对陆东川和陆西楼态度非常和气，甚至还主动帮忙，他就越发嫉妒。 陆东福赶紧道：“我以为上一次西楼弟弟出事，二叔怪我没保护好他呢。其实那天我……我没在学校，所以没听说也不知道徐明涛那混蛋的坏心眼。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会阻止他的。” 陆西楼安慰他道：“东福哥你不用自责，我没事，谁也不知道徐明涛会那么恶毒。” 沈雁秋突然看向陆东福，问道：“你平时和徐明涛走得近？” 陆东福怔了一下，张嘴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摇头，“二婶，没的，我和徐明涛可不熟。我都是和家豪哥一起玩儿的，偶尔见过他两次，是吧家豪哥？” 虽然陆元文比陆彩虹大，但是两人同一年结婚，陆彩虹生孩子比赵美红早，所以徐家豪比陆东福大了一岁。 徐家豪笑道：“二舅妈，是的，我们和徐明涛都不熟。徐明涛那个混蛋是我爸他们老家村里的，有时候碰上了说句话。” 陆东川扭头睨了他们一眼，却没说什么。 这时候来吃饭的人数达到了顶峰，沈雁秋要去后面忙活，她让哥俩吃完饭就赶紧回学校去。 虽然顾仁之前帮了忙，可她依然不喜欢儿子们和他们走得近。 陆东川看看，确定娘不会吃亏，便和陆西楼先回学校，沈雁秋还悄悄给他俩塞了个馒头，要是下午饿了就垫吧一下肚子。 顾仁从进来以后打了个招呼就没怎么说话，只是拿眼瞅沈雁秋，安静乖巧得跟换了个人一样。这会儿看沈雁秋要去后厨忙活，他才赶紧道：“沈阿姨，你的手好了吗，干活儿的时候可要注意安全啊。”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多谢你关心。上一次也多谢你骑自行车帮我们找西楼。” 顾仁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期待她说改日上门正式道谢或者邀请他回家做客之类的话。结果沈雁秋只是道谢，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心里不禁失落得很。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和沈雁秋家交往，不只是因为沈雁秋和陆甜甜长得极美，还有陆元武的独特气势，以及他们家父母和孩子相处的那种氛围，让他特别的羡慕。 他热切的眼神却只会让沈雁秋戒备，随时警惕他和徐家豪这对狐朋狗友要干什么坏事。 她笑道：“顾同学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徐家豪和陆东福立刻满眼渴望地看着她，尤其陆东福，他不像顾仁和徐家豪那样有零花钱，他是来蹭饭的。如果二婶请客，那他就可以敞开吃了。 陆东福：“二婶，太好了。” 一般人如果说出请客的话，别人都凑过来起哄要求一起请，那是不好拒绝的，毕竟脸面上过不去，怕被人说自己抠门或者其他的闲话，就算打肿脸都要充胖子的。 可沈雁秋是谁啊，她不是一般人啊！ 她能年轻轻就在陆元武的帮助下把家里那帮极品亲戚都给压制住，岂是会被一张脸皮轻易挤兑的？ 如果是正常孩子，她自然会顺水推舟一起请客的，哪怕顾孟栖在她都会答应。 可眼前是徐家豪和陆东福，徐家豪前世是害死陆西楼的主力，这一次也没帮忙找西楼，而陆东福这货也没少欺负她儿子，让她请他们吃饭？她又不是傻子。 她那双极美的桃花眼笑弯了，“不好意思啊，我每天的工资和粮票有限，今天已经花光，只能请顾仁同学吃，你们俩自己解决吧。” 嘁，没那个钱就别摆那个款！下馆子，你们黄毛小子也配？ 她说完就转身去后厨了，不再理睬他们。 徐家豪顿觉没面子，陆东福更是委屈又气愤。 陆东福撇嘴，盯着沈雁秋的背影，低声对徐家豪嘀咕，“我二婶这是小人得志了啊，我二叔活着回来给她撑腰，还是县城的干部，她这会儿一门心思巴结顾家，哪里还搭理咱们啊。” 徐家豪心里也万分不爽，可他知道顾仁对沈雁秋和陆元武很尊重，不敢说得太直白，一个劲地给陆东福使眼色让他不要说太过，免得顾仁不高兴。 他转首一看，顾仁有沈雁秋请客，可他看起来却并不那么高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倒像是很失望。 直到吃完饭，他们都没有再看见沈雁秋。 顾仁忍不住去后厨，却在路上被陈桂枝拦住。陈桂枝：“顾同学，后厨重地，闲人莫入啊。” 这是沈雁秋叮嘱的，让陈桂枝看着点，如果徐家豪几个到后厨来找她，就拦着不让进。 如果是从前，顾仁会直接嘴巴一撇，流里流气地推开陈桂枝径直去后厨。可现在……他对沈雁秋没那个胆量，尤其见识过陆元武的狠戾之后，就更加不敢造次。 他压抑着性子，破天荒地倍有礼貌道：“那请婶子转告沈阿姨，谢谢她的饼，这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了。” 陈桂枝毕竟是乡下妇女，面对着这种干部家庭出身的男孩子，尤其顾仁生得俊俏，这会儿又彬彬有礼，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明白沈雁秋为什么对顾仁那么冷淡，可能因为他和徐家豪走得近？ 等他们走后，陈桂枝回到后厨，悄悄和沈雁秋说。 沈雁秋淡淡道：“桂枝，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哪怕现在看着和和气气，以后也说不定如何，远着点好。” 陈桂枝笑道：“雁秋姐你现在见识就是不一样。” 沈雁秋却岔开话题，不多说顾仁的事儿，而是说陆东福。 陈桂枝冷笑，“雁秋姐，你可别搭理他，那可是个白眼狼呢，以往你和二哥对他多好，他也没说你一句好话。” 从前陆元武对兄弟姊妹的孩子比对自己的孩子好，沈雁秋也不遑多让，可就算这样，陆东福也没有感恩的心，这些陈桂枝都看得明白。 沈雁秋：“放心，我不会再对他好的。” 二叔和二婶不会再对自己好了，这也是陆东福心里想的。 晌午吃饭，沈雁秋请顾仁，他没钱和没粮票，只能跟着徐家豪蹭饭。徐家豪却只管自己吃饱，就让陆东福吃了一块饼。那么香的酥饼，吃不饱比不吃更折磨人。 所以现在陆东福憋了一肚子气，他要去找陆西楼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站在一年级一班的后门前，双手叉腰，喊道：“陆西楼，你给我出来！” 第123章 不准外人抹黑他! 他这么一喊，不只是陆西楼，全班同学都回头看他，跟看傻子一样。 前门一人探出头来，大喊道：“陆东福，这都上课了，你去哪里晃荡才回来？还想不想上学了？” 已经上课十分钟，数学老师过来让大家做习题，一直没出声，所以陆东福以为老师还没来呢。 他听见老师喊，吓得转身拔腿就跑，赶紧去自己教室。 老师已经在上课，却也没问他为什么才回来更没管他做没做作业。 毕竟现在是毕业就下乡的时代，大学不招生，要想读大学就要靠关系举荐，还不是从前意义的大学，而是良莠不齐的工农兵大学。 学习只是为了不当睁眼瞎，或者为了学生的那点补贴，毕业的尽头没有希望，学生们自然不会认真学习，老师也就没那个负责的心思。 老师讲什么，陆东福一个字都没听，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受到的屈辱。 陆元武和沈雁秋从前对他虽然没有徐家豪那么好，可也绝对比陆东川和陆西楼好，现在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 甚至于陆东川和陆西楼，都敢不理睬自己，瞧不起自己！ 哼，不就是学习好点，有个屁用！他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沈雁秋也没空搭理陆东福那些小肚鸡肠，她忙着呢。 自从冯钊祥被抓以后，厨房一直没再请一位炒菜的师傅，常主任就让沈雁秋一起负责着。 如今冬天蔬菜少，除了萝卜白菜也没别的什么菜，就算肉菜基本也是红烧或者炖肉，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一般的厨师也会应付的。 而且自从沈雁秋来了以后，她做的面食非常受欢迎。 除了一开始的蒸饼、烙饼、韭菜合饼、肉馅饼、酥饼、芝麻饼、葱油饼等等，她还做了萝卜丝饼等二十多个品种的饼。 除了饼，她也开始涉及面类，什么拉面、手擀面、热干面、裤带面等等又是十几样，她一点都不藏私，还教给周有锋一些计较，让他尽快提高做饭的水平。 结果就是周有锋直接成为了她的副手，给她帮工打杂。 而来往的客人们如果钱不宽裕就吃主食加鸡蛋汤，如果吃得起肉食就吃肉馅饼、大排面、肉丝面、鲜肉酱等等，甚至还有粉丝肉圆子，鲜美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由于沈雁秋积极主动地开发新美食，饭店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很多在县火车站中转的都跑来饭店吃一顿再走。 这段时间沈雁秋也就更加忙碌起来，之前说的工作时间又一变再变，最后就和陆元武一样天天上班了。 早出晚归的忙了一阵子，常主任终于过意不去，给她们放假休息两天。 沈雁秋打算给家里人做好吃的，之前买的三条猪尾巴，吃掉了一条还有两条，沈雁秋就想晚上都炖了，给大家过过瘾。 猪尾巴其实很好吃的。先把两条尾巴在火上略烤烤，烧掉所有的猪毛，凉水下锅烧开焯去脏东西。然后拿出来切块，一块骨头一圈，切好以后也不需要费油炝锅直接热水下锅，加入料酒、酱油、八角、草果等家里现有的调料，再狠狠心加上一小把冰糖和两勺子白糖。再和二合面，直接用手拍二合面饼子贴在锅边上，这样就是有名的锅贴了。 最后盖锅小火焖煮即可。 陈桂枝一边烧火炖肉，一边纳鞋底，沈雁秋则进屋看看苗翠云，然后把条绒布找出来，拿粉笔照着鞋样画一画，剪鞋面出来。 等她上好了一双鞋帮这时候外面传来吴先农的声音，“我来看看大娘咋样啦。” 沈雁秋忙起身招呼，“吴大夫请进。” 这几天苗翠云病了，也是天气寒冷时候的老毛病，不发烧不感冒，就是头疼无力头晕。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情况，只能让吃点好的补充营养好好休息。 吴先农背着药箱进来，“哎呀，雁秋嫂子你们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呐。” 沈雁秋：“炖猪尾巴，吴大夫有口福，晚上留下一起吃饭。” 吴先农眼前立刻浮起一双窅黑幽深的眼睛，那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让他不敢有一点遐想。他笑道：“那可不敢，我们大夫常年走街串巷，要是碰到好饭就吃，那是犯错误的。” 寒暄几句，他进屋看苗翠云，先给她量血压。 苗翠云歉然道：“劳烦吴大夫，其实我也没大毛病。” 吴先农让她不用介意，他就是干这个的。他给量血压检查一番，觉得没有大毛病，“大娘这就是地方节气病，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当地有些妇女隔阵子就得病，查也查不出缘由，大家都说是地方病，熬一熬或者弄点偏方治治就能挺过去。 吴先农坐了十分钟，然后就告辞。 沈雁秋见留不住，就把之前借的书拿上还他。 吴先农忙道：“留着看吧，我也没什么用了。” 沈雁秋笑道：“孩子们已经把这三本都翻烂啦，知识学到就行，原书还是给吴大夫留着翻翻看看。”这时候也没什么书，谁有两本书都是敝帚自珍的。 他笑道：“这俩孩子真好学，这么几天就把好几本书学完了。” 小北城跑过来举着自己的新书本笑道：“吴大夫，我爹给我买了新的。” 吴先农：“……”行叭。 沈雁秋送他到门口，“吴大夫慢走啊。” 原本走出去两步的吴先农听见这句话立刻回身，又走回来。 沈雁秋：“……”慢走是客气话，不是让你真的慢走啊。 吴先农想起一件事儿来，就要告诉沈雁秋，“嫂子我听了点不大好的闲话，你让陆站长留意解释一下。” 他就解释了一下，他这两天去公社、县里医院学习开会，认识几个老师，听他们说学校里好像在传陆元武给老婆孩子以权谋私的事儿，还说什么强权压人赶走了一个学生。 沈雁秋微微蹙眉，徐明涛那事儿他们没声张，本身是不想带来太多影响，只是没想到倒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抹黑陆元武了。 她虽然心里时不时就吐槽一下陆元武，可若是外人抹黑他，那她可是要生气的！ 陆元武多好一个人啊！ 可以说他从前愚孝、对爹娘姐妹以及侄子侄女比自己老婆孩子好，却不能说他以权谋私、强权压人这些。他是一名坚强勇敢的军人，一名非常合格的军人，为了共和国的铁路事业付出了自己的青春。 现在不过是转业当了个火车站站长，就要被人抹黑？ 岂有此理！ 吴先农看她俏脸生寒，还安慰她，“嫂子你也别生气，兴许陆站长早就知道已经有办法解决了呢。” 沈雁秋就跟他道谢，“多谢吴大夫。” 吴先农是个好人，外面听来的消息会想着告诉她，她感激他的好。 吴先农让她不要客气，“陆站长那样的人令人钦佩，我也是的。” 他告辞先走了，沈雁秋站在那里想事儿，寻思要怎么去学校打听一下情况，然后想想怎么解决。 舆论战么，她不会怕的，前世大家都是被各大热搜洗礼过的，会怕这点？ 她正想事儿呢，陆元武开着吉普车带着俩儿子下班回来。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吴先农告辞走了，她还站在那里目送呢，实在是……他当时心里就涌上一股酸辣辣的感觉。 吉普车开到她跟前，他踩刹车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凶悍的力道。 沈雁秋被他吓了一跳，“哎呀，你们回来啦？” 陆元武下车，居高临下地瞅着她，声音淡漠得很，语气却酸溜溜的，“看谁看得这么入迷？” 沈雁秋立刻警觉，这是一个送命题！ 第124章 让陆甜甜和小北城入学 她立刻果断回答：“等你们啊！”她笑得无比甜美，声音又娇又软，撩得陆元武心肝酥痒。 陆元武虚握住拳头，唇角轻轻扯起一点弧度，看了她一眼。 沈雁秋朝她笑笑，又对哥俩道：“猜猜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陆西楼就开始吸气，闻到了香喷喷的炖肉味道，却猜葱油饼、手擀面、甚至是鸡蛋酱。 沈雁秋直摇头，又问陆东川：“东川，你猜。” 陆东川猜到了却说不知道，反而拽着陆西楼往家跑，把沈雁秋和陆元武丢在后面。 沈雁秋嗔道：“这俩孩子，这是火烧屁股啊。” 陆元武淡淡道：“猪尾巴召唤的。” 沈雁秋眼睛顿时一亮，桃花眼弯了弯，语气是夸奖的内容却揶揄他，“还是陆站长鼻子灵。” 狗鼻子才灵呢。 陆元武看她语笑晏晏，一双眼睛黑亮澄澈，看他的时候目光专注而俏皮，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他心头一颤，方才的酸意就慢慢淡去，兴许她并没有在目送吴先农。 回到家猪尾巴也炖好了。 掀开锅盖，那香浓滑腻的气息就扑满了整个屋子，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炖得烂烂的猪尾巴，猪皮充满了胶原蛋白，夹在筷子上颤巍巍的，送进口里黏糯弹牙，浓香满口，让人嚼两下就恨不得立刻吞下去，可若是忍住了细细品尝，就会发现在最初的浓郁醇香之后，还有鲜甜甘美的油汤，直接席卷所有味蕾，那美妙的滋味直击灵魂。 原本没有食欲的苗翠云都接连吃了两块，还拿油汤泡了饼子，吃得又热又爽。其他人更是吃得鼻尖冒汗，嘴角流油，大呼过瘾。 沈雁秋赶紧用饭盒盛出一下，留着明天给陆东川和陆西楼带去学校当午餐。 她和陈桂枝明天不上班，他们要在学校吃，猪尾巴凉了就是皮冻水晶肉，就着热汤热饭也挺好吃的。她看陆元武拿眼看她，以为在暗示她给陆老婆子那边送一小盆过去。 哼，她才不肯呢！ 她又装了一份出来，笑吟吟地对陆元武道：“这个你明天带着去和成杰吃。” 你要是想给那边送，就把你这份送过去呗，我可不拦着。 谁知道陆元武并没有要给那边送的意思，反而点点头，“行。” 面上清清淡淡的，心里却很高兴，她终于知道给儿子准备好吃的也给他准备一份了，这是很大的进步。 这说明她心里开始有他了，应该是重新开始有他了。 饭后陈桂枝洗碗，沈雁秋一边上鞋帮，一边跟孩子们聊天。 为了让陆元武多关心孩子们，沈雁秋让他负责检查一下陆甜甜和小北城的功课，发现他们自学得很好，完全可以去学校读书了。 沈雁秋摸摸陆甜甜的两条小辫子，这闺女长得真俊，又乖巧懂事，可不能白耽误了。她对陆甜甜道：“现在你们爹回家了，以后别去捡柴火，白天去学校插班听课。” 陆甜甜还有些犹豫，想是不是明年再去。 沈雁秋却等不及，“好闺女，明年你都十岁了，再去读书要晚了。听娘的话，明儿就去啊，早学一天早赚一天。” 乡下小学都是秋天放假收庄稼冬天读书的，基本要读到快过年，所以现在去也能上二十来天呢。 大家被她说得笑起来，读书还是赚的呢？ 沈雁秋骄傲道：“那是，早一天读书，早一天和知识相遇，你会发现相见恨晚呢。” 原本读书都是要按照规定来入学的。当地的习惯孩子如果上半年出生，就是八虚岁读一年级，下半年就是九虚岁。 除非特别聪明的，还得有老师或者村干部举荐，否则是不能破例的。另外村里小学是每年夏天入学，秋天放假收庄稼，冬天继续读书，也不能例外。不过如今有陆元武在家，什么规定制度的都可以改。 她朝陆元武道：“陆站长，麻烦你跑一趟呗。” 虽然已经新社会，可柳泉大队的大队书记和大队长还是有些封建的，这种主外的事儿他们认为应该让老爷们出面，女人最好不要掺和。之前陆元武“牺牲”，沈雁秋去开介绍信他们不得不给开，后来陆元武回来，大队书记对沈雁秋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她去办事他们就说让男人出面。为这事儿，沈雁秋对陆建德老大意见呢，还大队书记呢，那么封建！ 陆元武不知道这事儿，只以为她忙，便点头答应，“行。” 陆甜甜见爹同意，很高兴，她以前没机会去学校读书，现在爹娘让她读书，她当然乐意的。 小北城仰着头看她，“娘，我想和姐姐一个位子。” 沈雁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行，一开始让姐姐陪你读一年级，不过等过了年姐姐要是变得很厉害，就得去读高年级啦。” 小北城急了，赶紧表态：“娘，我也很厉害的，我也要读高年级！” 大家都笑起来。 陈桂枝笑道：“你是小福娃，肯定行，三婶看好你。” 陆元武想让沈雁秋和自己一起去，可她一副稳坐泰山的样子并没有要和他出去散步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抱着小北城领着陆甜甜就出去了。 他先带着孩子去了大队，大队书记陆建德等男人们正在那里听收音机闲聊，见他过来都很热情地让座。 有几个拘谨的看到军官干部，下意识地就要往角落里躲，平时吆三喝四的这会儿却腼腆得很。实在是陆元武气场太过强大，他一进来，满屋子都没了别的声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给霸占掌控了一样。 陆元武虽然性子冷清，可该有的交际应酬却也游刃有余，和书记、大队长寒暄几句，聊一下村里的境况以及来年的春耕春种。 三分钟以后，他切入正题，表示让陆甜甜和小北城入学。 陆建德吧嗒着烟卷，看看俩孩子，闺女俊俏甜美，小子软萌可爱跟瓷娃娃一样，别提多稀罕人。他道：“之前他们娘也说过让读书，我瞅着闺女不小了可以上学，这小子才五岁吧，大冬天的上学怕是有点早。” 小北城立刻挺了挺小胸脯，跟桌面比量一下，“书记爷爷，我比桌子高的。” 他这童言童语把大家都逗笑了，纷纷说是比桌子高，就不知道能不能背动书包。 小北城：“我当然可以，我还能给姐姐背呢。我姐姐去上学，我得跟着保护她！” 他小脸俊俏，表情一本正经，丝毫不像在说反话，逗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看陆元武和孩子们坚持，大队干部也不拂他的面子，陆建德：“那就试试吧，要是吃得消就上，吃不消就算了。” 大冬天那么冷，还得早起，小北城未必起得来。 陆元武又道：“以后我时常不在家，家里有事儿就让雁秋过来跟大队招呼一声，书记和大队长多帮衬。” 他知道这几个大队干部比较守旧做派，对女人越过男人直接和大队打交道有些不赞成，估计之前沈雁秋说让孩子读书的事儿被他们驳回了。 现在他明确表示沈雁秋可以当他的代言人，可以主管他们家的事儿，那干部们也就心中有数，不会再驳回她。 大队长陆元彬笑道：“元武可比以前更会疼媳妇了。” 赵兰香的男人阴阳怪气地道：“嗯，疼媳妇是好事，可别忘了孝顺老娘啊。” 陆元武循声瞥了一眼，没理睬他。 一直躲着陆元武藏在角落的顾老三扬声道：“人家元武不知道多孝顺呢，全村挑不出第二个来。陆家婶子一不舒服，他立刻就请假买药，还请了大夫上门给看病打针。” 就说头疼感冒的就舍得花钱给老人打针吃药，村里就没几个儿女做得到。 赵兰香男人立刻闭嘴了。 陆元武本身不是爱闲聊的，和这些没文化的大老粗更没什么共同话题，说完正事儿他就告辞。 他想沈雁秋明天不上班，早上送孩子入学跟老师说一声即可，就不去知青点跟老师打招呼。 恰好就有三个知青结伴来大队办公室，当中一个女知青叫温素素，正是小学一二年级的老师。 温素素今年22岁，日常扎两根垂到胸口的麻花辫，总拿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看人，那眼睛里湿漉漉的跟含着一包泪似的，看起来又单纯又温柔，和乡下那些要么害羞忸怩不敢见人的大闺女要么泼辣豪放的已婚妇女大不相同。 她迎面看到陆元武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大队屋里出来，立刻装作无意地跟同行的知青说着话，迈起轻快的步子，“哎呀好冷啊，我们快点进去暖和一下叭。” 当陆元武抱着小北城，领着陆甜甜出来的时候，温素素正好走到他面前。 她脚下踩到一块小石子，脚踝一扭，“哎呀”一声娇娇软软的惊呼，整个人就朝着陆元武扑过去。 第125章 三个女知青 陆元武怀里抱着小北城，身边还跟着陆甜甜，当有个人猝不及防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自然不是去接而是迅速退开。 温素素却没想到陆元武竟然这样无情冷血，看到女同志摔倒居然不伸手扶一把反而火速躲开，可她刚才摔得有点急自己根本刹不住，所以“啪叽”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啊哟——”温素素疼得叫起来，她感觉自己脚踝扭了一下，手掌还擦破了。 另外两个女知青立刻过来扶她，急忙问：“素素，你没事吧？” 温素素声音带上了哭腔，“脚……嘶，好疼哦——” 她微微抬头，朝着陆元武看过去。 眼前是高大俊美却又冷漠淡定的男人，他见到自己摔倒居然没有一点异色，甚至都没主动过来关心询问，实在是太凉薄了！ 倒是陆甜甜吓了一跳，赶紧拿手电筒照照，“温老师，你要紧不？快去医务室看看吧。” 这个钟点大家都在大队部闲聊，吴先农应该也还在的。 温素素眼底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犹如梨花带雨。 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陆元武，她就不信他可以狠着心肠不管她。 当年她刚下乡的时候，他明明对她很照顾的，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怜惜的！如果不是他要出远门修铁路，她觉得他一定一定会爱上她的。那么现在他回来，再重新开始也不错。 他虽然是乡下出身，可他现在是军官，升职速度很快，估计过两年就能去市里省里。 这样她也就能跟着回城，再也不要留在这个贫穷落后的破农村。 而且她跟着他一点都不委屈，他长得高大英俊，腰身精瘦却矫健有力，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好男人。 可惜她以为曾经对她怜惜的陆元武，这会儿看她就跟陌生人一样，眼神里甚至带着不耐烦。 他单臂抱着小北城，伸手拉了拉陆甜甜的肩膀，“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关心温素素一句，真是够冷血够凉薄的。 那俩女知青也很是惊讶，其中一个惊讶道：“陆营长怎么变得这样冷漠了啊？我记得刚下乡的时候，他对咱们知青还是很关心的，说咱们都是他的弟弟妹妹一样。” 另一个撇嘴，“谁知道呢，也许人家现在不一样了呗。这会儿他是团长，站长了，不再是营长啦。” 她们扶着温素素往大队部去。 温素素嘶声道：“咱们别乱说了，听说团长爱人可厉害了呢。” 她让别人不乱说，却又开了个新话头，俩女知青怎么可能闭嘴？正好就顺着这个话头开始说沈雁秋的事儿。什么喝农药、和顾老三有一腿，什么要改嫁看到男人回来立刻装没事，什么偷家里钱，把婆婆给气得如何如何的。 “她可厉害呢，听说现在闹得老陆家全家上下都不愉快，看着倒是要分崩离析了呢。” “这样的搅家精，也不知道陆团长怎么受得了。” “长得美呗，你们没看陆团长一回来就给她安排了县里的工作？还为了她把自己的亲姐姐妹妹都抛到后头不管了呢，说是她们要是再对沈雁秋不好，他就不认这些家里人了，啧啧，够厉害吧？” 陆元武听不见她们的编排，他安排完正事就带着孩子回家了，至于那三个女知青，他连人都没看清楚呢。 他们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在外面探头探脑的陆元义。 “二哥！”陆元义规规矩矩地问好。 陆元武嗯了一声，知道他是来看陈桂枝的，就让他一起进屋。 陆元武回家先跟沈雁秋说一声，让她放心。 陆元义却不敢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鼓起勇气喊了两声嫂子，他想曲线救国，让沈雁秋帮忙劝劝陈桂枝。 屋里陈桂枝听见，对沈雁秋道：“雁秋姐，你甭搭理他。” 沈雁秋笑道：“不搭理他，那我也得让他知道，他要当爹了啊。” 她知道陆元义跟陈桂枝是有感情的，绝对不是陆彩虹挑唆一下说离婚再娶一个就成的。关键陈桂枝对陆元义也有情，并不是真的想离婚，陈桂枝只是想逼着陆元义分家罢了。 如果陆元义知道陈桂枝身孕，他肯定会有想法的。 陈桂枝还不想告诉他呢，她以前想要个和陆元义的孩子，可后来被陆老婆子、陆彩虹寒了心，就觉得这孩子是自己的。 这个年代打死她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一切都是跟沈雁秋学的。因为在陆元武还没回来的时候，沈雁秋就明确表示要自己养孩子，要如何如何，一副哪怕没有男人，她也能撑起整个家的架势。 这给了陈桂枝非常大的触动。 “雁秋姐，你问他什么时候跟他们分家！”陈桂枝这会儿思路也很清晰。 沈雁秋就去给陆元义讲，结果一说分家他就为难。 陆元义：“嫂子，真是难死我了，你说爹娘给我们养这么大，我们现在能干了就分家不管老的，那不是……”白眼狼么？ 沈雁秋冷冷道：“分家也不是不养老，一样给粮食呢，只是自己分出来单过，哪里不好？” 她看陆元义那窝囊样，就懒得说了，她却不想让陆元义好过。 沈雁秋外表是个娇软美人，可骨子里却傲娇得很，谁若是得罪她，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她冷冷道：“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这么看还是算了。如今桂枝被小福娃带的有了身孕，就要当娘，可你却没有资格当孩子爹了。” 说完她转身回东间去了。 陆元义却跟被雷劈了一样，愕然得说不出话，半晌他扯着嗓子汗：“二嫂，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桂枝怎么啦？什么爹啊娘啊的？” 他隐约听见沈雁秋说桂枝怀孕了？怎么……怎么就怀孕了？难道……真的是福娃？ 福娃啊！！！ 陆元义刹那间就被巨大的幸福感给击中，就如同一股粗大的电流从他头顶贯穿整个全身，让他颤栗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人间来。他心头狂喜，他有儿子了，他要当爹了啊！ 他再也不会让人用异样的可怜的眼神瞧着，似乎在笑话他：看，陆元义真可怜，他和媳妇生不出孩子来呢。 现在他媳妇儿怀孕了，他有孩子了，再也不会被人白眼了！老天有眼啊，真是太惊喜了。 他心头被巨大的狂喜攫住，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对，他得找二哥，让二哥帮忙说和，二哥是军官，有威风，他说话二嫂和桂枝肯定会听的。 他转身冲着东间的陆元武喊道：“二哥，我要当爹了，你帮帮我！” 陆元武正打水给小北城洗脚呢，他头都没抬，冷冷道：“你当爹，让我帮？”脑子坏了吧！ 陆元义也觉得自己太激动，没说清楚，他就凑过去，“二哥，你帮我劝劝桂枝。” 陆元武：“你嫂子不是帮忙劝了吗？” 陆元义可怜巴巴的，“二哥，你看我二嫂，那哪里是劝啊，火上浇油还差不多呢。” 他其实是想二哥发话，让桂枝搬回去住。只要不让陈桂枝住在这里，那她就没地方去，不乖乖回家还去哪里？都是二嫂添乱，非要让桂枝住过来，否则她能有那么大的气性和依仗吗？ 他居然敢说沈雁秋的坏话，小北城陆甜甜还有炕上写作业的陆东川和陆西楼一起拿眼瞪他。 陆元义被他们盯着居然有些心虚，脑袋也耷拉下来。 第126章 一盆冰水泼下 陆元武：“结婚当爹的人了，应该自己有点主见，自己回去想吧。” 关于陈桂枝和陆元义的事儿，陆元武根本就没关注，他就当沈雁秋邀请了个姐妹来家住而已，其他的跟他无关。 陆元义看二哥铁了心不帮忙，他也没办法，要哭不哭地站了一会儿只好心有不甘地走了。 他站在东间门口，对屋里的陈桂枝道：“桂枝啊，我先回家去，明天我再来看你啊。”他等了等，没听见陈桂枝的回音，只得道：“二嫂，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桂枝。” 陈桂枝听他那样的语气，气道：“怎么的，我不怀孕就不用被照顾了是吧？” 陆元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桂枝：“那你什么意思？平时二嫂照顾得我不知道多好呢，叫你这么一说，好像人家二嫂不会照顾我似的。” 陆元义顿时气焰矮了半截，更不敢说什么了。最近媳妇不在家，有时候炕上都忘了生火，一晚上都是冷炕头，他一个人睡可别提多遭罪了。想想以前有媳妇儿搂着，两人亲亲热热的，就算没有孩子那也多好呢。 这会儿……他蔫头耷脑地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开心起来，他当爹了啊，他媳妇儿有娃娃了啊，他不是生不出娃娃的那种无能男人啊！ 每走一步，远离了陈桂枝和沈雁秋，他的挫败就减轻一份，得意就增长一分，等出了沈雁秋家的院门，他已经又意气风发起来。 他大步流星地往家走，要去给陆老婆子等人报喜。 一进门，他就直奔正屋东间，眉飞色舞地喊道：“娘啊，娘——大喜，大喜啊！” 炕上围着大被正哼唧的陆老婆子听见他咋呼，不耐烦地抄着手，翻了一眼，对坐在炕沿上的赵美红道：“老三这是抽哪门子风？什么大喜？” 现在除非告诉她陆元武恢复了记忆，又成了她亲亲孝顺儿子，别的都不算大喜！ 赵美红坐在炕沿上，原本正一边添油加醋地编排沈雁秋晚上炖了猪尾巴却不给他们送，心里没有这个正经婆婆，一边抠自己脸上上一次偷听被扎的痂。 其实不只是这一次沈雁秋做饭她去周围闻味儿偷听，以往每一次她几乎都要装作路过打探消息。 如果沈雁秋家安安静静没有动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飘出来，她心里就爽，暗骂沈雁秋也没什么好吃的，照旧得吃糠咽菜。如果恰好闻到有香味儿尤其是肉香味飘出来，她就嫉妒得跟一万只虫子在咬自己的心脏一样，怎么都无法平静，恨不得冲进去把肉连锅端了自己吃掉。 可人家沈雁秋不给他们送，她还真没脸冲进去抢。 上一次她偷听墙角之后，虽然她不承认，可沈雁秋见了她直接一扭头视而不见，理都不理，可给她憋屈得不轻。 她只能一边恨沈雁秋，一边偷摸去听墙角闻味儿，然后回来和陆老婆子添油加醋地编排，然后婆媳俩一起同仇敌忾。 偏生沈雁秋在偷听事件之后就发了话，说什么她养老也只能养老人，不可能养一大家子，然后就光明正大地不给送好烦了！ 两人内心都觉得别提多憋屈了！这会儿她们正为吃不到猪尾巴而憋屈呢，却听陆元义来说什么大喜，能不生气？ 陆元义可没顾及到这个，他满心满脑子都是媳妇怀孕了，他要当爹了，全身心地沉浸在幸福当中。 赵美红不阴不阳地刺挠他，“老三，你这是摸黑踩到狗屎了，那么激动？” 陆元义根本不计较这个，他开心着呢，他哈哈大笑，“娘、大嫂，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要当爹啦！” 陆老婆子和赵美红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 赵美红纳闷道：“老三，你、你把谁肚子搞大了？” 陆元义急了：“大嫂你说什么话呢，我就桂枝一个媳妇，我媳妇儿怀孕了，有娃娃啦，我要当爹啦！” 陆老婆子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浑身都开始哆嗦，她气愤道：“混、混账老婆，她、她、她这是不要脸了啊！” 陆元义不解，“娘，你这是咋了？” 赵美红也骂道：“好个不要脸的陈桂枝，才几天就偷汉子了啊！” 陆元义只觉得兜头一盆冰水泼下，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老婆子和赵美红，眼睛都红了，他突然咆哮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当初他没孩子，娘和大嫂可关心了，口口声声为他好为他着想。甚至不惜让他离婚另娶，就为了生孩子传宗接代。 可这会儿桂枝怀孕了，他有孩子要当爹了，她们居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们压根不是为他着想吧，否则怎么会在知道桂枝怀孕以后不替他高兴，反而认定是桂枝偷汉子呢？ 桂枝是什么人，他可清楚呢，绝对不是那种不本分不检点的。 而且她住在二哥家里，整天跟着二嫂去干活儿，哪里有可能会偷人！ 赵美红冷笑一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我说老三啊，你真是老实巴交的什么也不懂。她俩整天去县里，见了谁干了啥你能知道？” 以前陈桂枝不生孩子，大家伙儿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这会儿她怀孕了，那就只能说明是陆元义不行了。 既然他是个不行的，可陈桂枝又怀孕了，那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这还不是明白的事儿？ 看赵美红笑得那么阴险，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陆元义一下子就炸毛了。 他大手一摆，怒吼道：“你特娘的再胡说八道？整天跟做贼一样盯着人家嚼舌头，你怎么就没点好？” 他突然疯了一样骂人，可把赵美红吓了一跳，炕上的陆老婆子却怒了，抄起一个炕笤帚就砸向陆元义，“混账东西，你厉害什么？你还要在亲娘屋里撒泼放赖不成？” 她看陆元义似乎要偏向陈桂枝，想和自己掰扯闹腾，她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撒泼镇压。 儿子只能听她的，只能被她攒在手心里，绝对不允许和儿媳妇一伙儿反抗她。 陆元武失忆了没办法，陆元义可没呢，她绝对不能让三儿子因为陈桂枝怀孕就被拉拢过去。 可她这样的态度，就给陆元义一种感觉，亲娘也觉得他不行，是个窝囊废，陈桂枝的孩子是和别人偷怀的。他原本那颗无比孝顺的心突然就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让他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 亲娘啊，从小口口声声最疼孩子的亲娘啊，怎么会这样呢？ 赵美红看婆婆给她撑腰，她一下子就来了力气，感觉自己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她呜嚎一声就扑上去，开始撕扯抓挠陆元义，“我的个娘啊，老三这是被俩坏老婆挑唆坏了，要回来跟娘打架呢。这些不孝顺的白眼狼啊，老天爷怎么不睁眼看看打雷劈了她们!” 她两只手乱挥乱抓，就在陆元义脸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陆元义疼得嘶啦一声，下意识地就挥了一下胳膊，吼道：“你有完没完！” 他是干活的男人，力气向来大，这么随手一挥自觉没运力气，实际却是不小的，一下子就把赵美红给掀出去。 “咣当”一声，赵美红撞在了墙根的桌子上，甩出去的胳膊扫到了暖水瓶。 “砰”暖水瓶被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三个人顿时跟被点了穴一样，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我不活啦！”陆老婆子扑在炕上就嚎啕大哭。 第127章 分家 陆老婆子那么一闹腾，周围邻居们可都知道了，纷纷问怎么回事。陆菊花本来已经睡下，这会儿也爬起来问家里咋了。 赵美红也哭，让陆菊花去叫人，“把你爷爷和爹都叫回来，你三叔要做反了。” 陆老头子和陆元文会编席，冬天没农活的时候都是去大队组织的编席屋子里编席，可以赚工分的。 陆菊花却没想去找爷爷和爹，而是跑去沈雁秋叫拍门，大喊着：“二叔，二婶，我奶奶不好了，被我三叔气昏过去了。” 她这么尖着嗓子一喊，周围人家可全听见了呢。 陆元义日常那么孝顺，结果今儿把亲娘气昏过去了，咋回事？难道孝顺是装的？还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邻居们的好奇心被吊起来，纷纷跑出去询问。 这会儿还不到九点，陆元武和沈雁秋等人也没睡呢。 沈雁秋和陈桂枝在纳鞋底，孩子们做作业看书，苗翠云病了歪在炕上和他们说话呢。 这会儿听见动静，他们也都吓了一跳。 陆元武下地，对沈雁秋道：“我去看看，你们先在家里等着。”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先去看，若是不严重就再让女人过去。 沈雁秋也嫌弃外面冷，更嫌弃陆老婆子不是装病就是挑唆儿子媳妇闹矛盾，懒得去，她道：“行，你去看看，我们在家里等信儿。” 陆元武去了老陆家，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陆元义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赵美红和陆老婆子趴在炕上哭，一边哭一边指责陆元义白眼狼，要做反。 陆元武蹙眉，沉声道：“怎么回事？” 陆老婆子先声夺人，哭啼啼的，“元武啊，你可来了啊。你快来给娘撑腰吧，娘要被你三弟给气死了啊。”她捶胸顿足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围邻居也跟着陆元武进去，看到眼前的境况也都惊得不行，陆元义多孝顺一个人啊。 赵美红也开始控诉陆元义。 陆元义蹲在地上却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地揪头发。 陆元武不耐烦听他们口水官司，冷冷道：“老三媳妇怀孕了，这是好事，怎么还闹起来？” 跟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一听陈桂枝怀孕了，纷纷惊呼起来，“哎呀，桂枝终于怀孕了，真是了不得。” “不是有小福娃嘛，她那几天天天把小福娃抱回去睡，看来是奏效了呢。” “我说老三，你媳妇儿怀孕了，天大的好事啊，你们咋还闹上了呢？” 赵美红开始一声声地控诉，指责陆元义不孝等等，“这是有人挑唆他回来和亲娘闹腾呢，怎么的怀个孕就把自己当成皇后了？” 她直接就把锅甩给了陈桂枝和沈雁秋，是她们拿捏陆元义回来闹腾的，保不齐是想分家呢。 赵美红不想分家，因为陆元义能干赚工分多，而且他没有孩子，正好可以帮自己家养孩子呢。自己儿子东福还读书，是要交钱的，不分家就是公中出钱供应，她乐不得呢。 有不明就里的就以为是陈桂枝不懂事，这女人之前就闹腾离婚，后来住在沈雁秋家不回来，这会儿怀孕了又挑唆男人回家闹婆婆，真不是个东西。 却也有持不同意见的，知道当初是陆彩虹为了管沈雁秋要钱，为了发泄怒火逼着陆元义休了陈桂枝另娶一个会生的，现在人家陈桂枝怀孕了，说明自己就会生，当然不会离婚的，保不齐陆老婆子和赵美红是因为这事儿又闹呢。 因为当着外人的面，陆老婆子和赵美红自然不能直接说怀疑陆元义不孕，陈桂枝的孩子是她出去偷情生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陆元武烦躁得很，他低喝道：“够了，分明是好事却还闹起来，既然一个屋檐下过得不舒服，不如赶紧分家。” 分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老婆子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候陆老头儿和陆元文也回来，他们觉得丢人，赶紧劝着把邻居们都送出去，又把大门插上，免得有人进来凑热闹。 不过好热闹的自然没那么容易就偃旗息鼓，他们可以躲在左邻右舍家听墙角。 陆老婆子哎呀哎呀的，看了陆元武一眼，“老二，你媳妇呢，怎么也不来照顾我？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啊，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啊。” 陆元武眉眼沉沉，面容冷峻，扫视了屋里一眼却没说话。 见他不回应，陆老婆子就开始哭，“老了啊，遭人嫌弃啊，分家也行，把我和你们爹直接扔到大街上去。” 陆元文大声道：“娘你说什么话，让人家笑话。分什么家，不分家，我是老大长子，我一辈子都供养爹娘。弟弟们愿意走，不爱养爹娘就走。” 陆元义：“谁不爱养了，我可没说分家。是大嫂，说的那叫人话？” 外人都走了，他也不怕了，就把赵美红的话给翻出来质问她。 陆元武眉眼冷峻，俊容覆寒霜，冷冷道：“老三媳妇住我家，白天跟着我媳妇儿去上班，半点都没差池，你们这么信口开河，实在是过分。” 见二哥给自己撑腰，陆元义腰杆子就硬挺起来，他也擦擦眼泪，“可不是嘛？怎么能这么乱说？谁受得了？” 陆元文也瞪了赵美红一眼，骂道：“你个婆娘，整天就知道嚼舌头，你就不能闭上嘴？” 赵美红见大家都指责自己，而沈雁秋和陈桂枝那俩使坏的却躲在家里没事人一样，她一下子就气急了，委屈得不行，红着眼睛跟陆元文对骂，“怎么就怪我了，这是不让我说话了？我嫁过来给你当牛做马，生儿育女伺候老的，怎么还要把我的嘴缝上不让我说话了？” 她又斜了陆元武一眼，虽然不敢正视他，却不耽误她撒泼，“怪不得人家都说当了官就牛逼起来，给媳妇安排工作，给孩子捞好处，在家里连老娘都不管了……” 这是在指桑骂槐说陆元武了。 陆元文脸色一变，骂道：“闭上你个臭嘴，有完没完！” 要是得罪了陆元武，对家里有什么好处？再说陆元武哪里不孝顺了？赡养老人，往家拿钱，他都是最多的那个。这不是失忆了，和从前有点不同吗？他没想到赵美红这么没眼力见，居然当众就把背后嘀咕的牢骚话说出来，简直是丢人至极！ 他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总觉得陆元武在看他，质问他就是这样背后议论自己兄弟的。 他赶紧道：“元武，老婆瞎说，跟着人家嚼舌头，你别在意。” 陆元武淡淡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怕人家嚼舌头的。倒是家里也不得不整饬一番，再这样下去，等老三媳妇要生了，还夫妻分居就不好了。” 那是绝对要惹人闲话的。 陆元文知道他这是要让分家，要说分家也没什么不好的，村里不少人家，儿子多的一结婚就分出去，免得婆媳在一个屋檐下打打闹闹的丢人。 可他们家陆老婆子向来当家习惯了，让他们分家，让媳妇们各自当家，就好似在挑衅婆婆的权威一样。 陆老婆子第一个就受不了。 陆元义原本是不想分家的，可现在他们说自己媳妇儿偷人，他感觉特别伤心。 他媳妇儿怀孕了，他要是还分居，那多丢人啊，摆明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他也觉得倒不如分家。 陆老婆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三个儿子俩儿子想分家的，她揪着心口，感觉一阵剧痛，脸色都白了几分。 可晚上黑乎乎的，灯光不亮，别人也看不清什么，再者她装病习惯了，日常还哄着她，这会儿闹得不像话，大家都没注意她。 她疼得浑身抽搐，挥着手，“不、不……叫，叫他大姑来家，叫，叫他大舅来……” 一直没说话的陆老头儿突然来了一句，“实在是过不到一起去，那就分家吧。” “娘啊——”陆老婆子疼得惨叫一声，委顿在被子上。 第128章 小福娃要读书啦! 陆老头儿一般不说话，但是只要他说了这会儿基本就定了。 他也看明白三个儿子已经不一条心，他们都各自成家立业，心里装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再强逼着他们一起过日子，也不现实。 与其天天不高兴打打闹闹的，不如分家各自过得舒服。 陆元武道：“既然要分家，那明天就把书记请来主持一下，把口粮、家什儿什么的分分。分了以后，老三就把媳妇儿领回来。” 别整天霸占着他媳妇儿！ 陆元义一下子来了力气，还是二哥说话好使！ 陆元文看着陆元武，叹了口气，“二弟啊……” 陆元武也不给他机会打感情牌说那些有的没的，淡淡道：“分家是分开过日子，又不是分开老死不相往来，该孝顺爹娘的还得孝顺，明天顺便商量一下怎么养老。爹娘年纪大了，以后也该多歇歇，就不要拼命挣工分了，儿子们养得起。” 他这么一说，陆老头儿心里反而热乎乎的。他也一把年纪，一直都跟着下地挣工分，可没有一个人说让他也歇歇不用下地的。 陆老婆子委顿在被子里，感觉自己死了一回似的，她浑身是冷汗，哆哆嗦嗦的，“老二啊……” 陆元武看向她，“老太太不舒服了？老三，快给老太太倒水吃药。” 陆元义这会儿也灵巧起来，赶紧去弄口水给陆老婆子吃药，陆老婆子却推开陆元义不许他碰自己。 陆元武则去拿了笤帚，把炕前的暖壶碎片给扫起来，陆元文去拿了铁锨，把碎片铲出去。 陆老婆子那个心疼啊，这把暖壶还是陆元武当初拿回来的呢，现在打了，她用啥啊？大冬天的，晚上要是没口热水喝，多难受啊。可这会儿暖壶也不是那么好买的，不说一个暖壶六七块钱，单单是工业券也得四张呢，乡下可不发工业券。 陆元武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回头我再给老太太送把暖壶来。今儿时间不早了，都早点歇着吧，明天大哥去把书记请来主持一下分家就行。” 见分家大局无法挽回，陆老婆子只能哀哀哭泣，赵美红也傻了眼，怎么就真的分家了？ 陆元武这人太狠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算计了？陆元义回来说陈桂枝怀孕，她说陈桂枝偷人，陆元义就发怒，打起来，然后陆元武过来劝架，直接说分家。 不对啊，这事儿跟分家什么关系啊？这事儿是陈桂枝偷汉子引起来的啊。如果她没偷，那就没偷，也就拉倒了，继续过日子就是，怎么就说到分家了呢？ 他陆元武咋那么精明呢！ 陆元武想着自家早就算分出去，户口已经被沈雁秋独立出去，工分也归自家所有，之前的口粮也分了，其他各人的日用品也都归自家，所以自家没有什么好分的。 他道：“明天我还得上班，分家的事儿就不掺和了。我们早就分出去，剩下的你们自己分即可，回头告诉我养老的章程就好。” 陆老婆子和陆大哥还想说什么，陆元武却也没有耐心听了，他说了一声就走了。 陆元义赶紧追出去送，“二哥，谢谢二哥。” 陆元武冷淡道：“谢我什么？早点把你媳妇儿领回来是正经。” 陆元义会意，“二哥，我会努力的，你放心，明天我就把桂枝领回来。” 目送陆元武离去，他转身回到正屋，嘴角上扬得坠个秤砣都拉不下来。 陆老婆子看他就碍眼，又开始骂他。 陆元义也不生气，反正要分家，自己又可以搂着媳妇儿睡觉了，随便你们怎么骂。 赵美红气得摔摔打打的，“娘，咱们被算计了。肯定是沈雁秋和陈桂枝俩算计的，不信你听我说。” 她把自己想的一通掰扯，陆老婆子也觉得她说得对。 陆元文气道：“行啦，明天就分家了，别嘀咕些有的没的。”他赶着赵美红去睡觉，别在这里翻老太太了。 赵美红却越想却不服气，沈雁秋这女人厉害啊，真厉害！狠，真狠！当初算计自己的钱，假装要和赵海滨相亲，结果回头就翻脸变卦。她早就知道陆元武没死，还早就和陆元武搭上信儿，结果硬是一点口风不露，不让大家知道陆元武活着，然后她又是挂失存折取钱又是去干啥的。 真他娘的有心机啊！ 回到炕上，她还忍不住和陆元文嘀咕呢，“你那个二兄弟媳妇，可真奸猾啊！” 陆元文没好气道：“还能有你奸猾？你要是不算计，不胡说八道，老二也没借口说分家。” 谁能愿意让人家说自己女人偷汉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幸亏老二不计较，要是老二计较，那赵美红、陆彩虹他们说沈雁秋勾搭野汉子要改嫁的事儿，就得得罪陆元武。 不信？连向来孝顺没脾气的老三都气成这样，老二那种血性汉子，还不定得多介意呢。他觉得不过是老二失忆了，性子有些不[海棠书屋]一样，把那种不满压下去没表露出来而已。 这不，向来孝顺不想分家的老二都主动让分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就是报复呢。 赵美红不服气：“反正咱们不能就那么分家。你是老大，这么多年为家里做牛做马，怎么能弟弟们成家立业就分家不管了？” 她算得也精明，她一点都不想分家，如果和老人在一起，陆彩虹、陆彩云怎么也会往家拿东西，而且陆老头儿还健康能干，也赚工分呢。另外老二老三家也得给老人凑工分和粮食，这样的话，她家也能跟着沾光。 陆老婆子这人她也了解，是个矫情能装的，就喜欢让人家捧着恭维着，分了家没有儿媳妇巴结她，她不知道得多难受呢。 现在老二家和老三家滚蛋了，自己守着陆老婆子，那她的好东西不也得分自己点？ 她可惦记陆老婆子那个大衣柜呢，往常只有陆彩虹和陆彩云能帮忙开柜子，以后自己也能！ 她似乎看到陆老婆子把钥匙交到自己手里的情景，心里一片希望。 陆元武回到家，先关门，检查了一下围墙，然后进屋去跟沈雁秋几个说情况。他并没有将赵美红几个怀疑陈桂枝偷男人的话说出来，免得计划矛盾，只说老三很高兴，回去说分家，结果被赵美红给打了。 陈桂枝一听立刻怒了，“赵美红也太坏了，分家是应该的，她装什么大尾巴狼？” 沈雁秋笑起来，揶揄她，“头会儿那是谁啊一个劲地和人家老三说你滚吧，我和你没一点关系，这会儿倒是比谁都关心了。” 陈桂枝脸红了，忸怩道：“雁秋姐你笑话我，我不是看他愿意分家了吗。” 她本身就没想和陆元义离婚，只是逼着他分家而已，他之前不肯分家她就失望。这会儿听陆元武说陆元义主动回去跟老婆子说分家，还被打骂了，她又开始心疼，这个男人还是有担当的，为了她和孩子愿意顶撞他向来孝顺的老太太。 她对陆元义的气愤一下子就消融了一大半，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回去看看。 不过陆元武说已经关了院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按捺着。 苗翠云听完后叹了口气，苏春凤这人也太能做妖了，三儿两女，这么好的家庭，她非要各种作。这老婆子从小就是那样的德性，惯会装、拉帮结派、挑拨离间。 年轻时候在娘家，她讨好爹娘，还会拉拢姐妹兄弟打击另外的姊妹兄弟。出嫁以后她又拉拢公婆，打击别的妯娌叔伯。而等她自己有儿女，她又偏心某个孩子打击别的孩子。等当了婆婆奶奶，她这手段就变本加厉起来，拉拢一个打一堆，或者拉拢一堆打一个，那是手到擒来的，否则从前沈雁秋也不会被她那么拿捏。 现在分家了，散了架子了，看她还嚣张到几时！ 第二日沈雁秋和陈桂枝不用去上班，饭后送走了陆元武和上学的哥俩，沈雁秋先送陆甜甜和小北城去上学。 她把新做的书包给陆甜甜挎上，靛蓝色的劳动布，上面还绣了几个红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北城还小，不需要自己的书包，就和姐姐一个。 陆甜甜：“娘，我们自己去就行啦。” 沈雁秋：“你们第一天上学，娘要去送。” 虽然孩子们都是自己背着书包去读书，可沈雁秋疼孩子，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爸妈送的，哪怕读高中都是爸妈一起去送到宿舍，又是给搞卫生又是请同学吃饭的。 现在她当妈，她自然而然地就学着爸妈的习惯来，想把自己从爸妈那里得来的关爱传递给自己的孩子们。 陆甜甜和小北城很开心，一左一右牵着沈雁秋的手往学校去。 路上碰到铁蛋、牛丫几个，小北城还挥挥手，高兴道：“我和姐姐要上学读书咯~~” 小福娃要读书啦，这可是大事呢。 铁蛋和牛丫却嫉妒得很，气得直眼红，他们就去找陆菊花告状。 陆菊花都没上学呢，陆甜甜和小北城倒是去上学了，真得瑟！ 沈雁秋带着俩孩子到了学校，正好看到一个扎两条麻花辫的老师，她笑着问了问：“请问一年级是哪个教室啊？” 温素素扭头，脸上的笑容冷淡下来，目光审视着眼前姿容明艳的沈雁秋，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第129章 气死绿茶女知青 “我就是一年级老师啊。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俊呢？”温素素语气冷淡得很，唇角却噙着亲切的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所以说的话就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 人家娘在跟前呢，你还说谁家的孩子，你眼瞎？ 沈雁秋心里吐槽一句，笑容也就淡了，“我们是后头陆家，孩子爹叫陆元武，我叫沈雁秋。这是我们闺女陆甜甜，这是小儿子陆北城，以后还请老师多关照。” 陆甜甜和小北城立刻规规矩矩地问老师好。 温素素笑了笑，伸手摸摸他们的头，“行啦，去教室找位子坐吧。” 陆甜甜就领着小北城跟沈雁秋再见，“娘，你快回去吧。” 沈雁秋朝他们挥挥手，“去吧，中午娘给你们擀面条吃。” 姐弟俩挥挥手，就欢快地跑去教室里了。 温素素瞥了一眼朝他们挥挥手，又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梢瞄着沈雁秋，要笑不笑的道：“嫂子，恭喜啊。” 沈雁秋：“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温素素：“陆团长大难不死，荣归故里，升官发财，这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沈雁秋从一见她就觉察对方的敌意，初始不明白这敌意是哪里来的，后来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原主的一些事情来。这个温素素的刚下乡的时候娇滴滴的，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一干活就哭，后来找了大队的关系，要当老师的。 起初她还讨好过原主的，但是原主对她不假辞色，因为听婆娘们说这个温素素对陆元武发骚，不是个好女人。 原主就对她印象也不好，生怕她勾搭陆元武，一直悄悄盯着呢。 后来陆元武总出远门不在家，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这会儿陆元武回来，她这是又有想法了？ 沈雁秋轻哼，大部分知青都是好的，可有那么个别女知青心眼可多呢。她们嫌弃乡下泥腿子，是断然不会嫁人的，但是为了减轻劳动负担，她们也会耍心眼吊着个把个村干部捞好处。 至于陆元武这样的军官干部，在城里有工作，以后也会把老婆孩子带去城里的，那更是有些心眼多的女知青眼里的香饽饽。 可你直接对着人家老婆在这里阴阳怪气，就太掉价了吧。 沈雁秋笑了笑，“谢你吉言。” 她转身要走，温素素却又道：“嫂子，听说陆团长给你安排了工作啊，你可真有福气。” 一般情况人家这样说，被夸的就会谦虚两句。 可沈雁秋就是要气她，才不要谦虚呢，她露出得意的表情，“是啊，我们家陆元武对我可好呢，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其实就这么五六里路，根本不用的，我说我自己就行，他非不让。” 说完她还特别绿茶地掩口轻笑，婊气得很，就怕气不死温素素。 果然，温素素被她气得脸色都变了。 沈雁秋歪头瞅瞅她，“温老师，再见啊。”她转身哼着歌曲雄赳赳地走了。 后面的温素素：“……”这个乡下婆娘，怎么这么牙尖嘴利，真是气死个人！ 沈雁秋离开学校，又特意绕道老陆家那边看看分家的事儿。 吃过早饭陆元义就屁颠屁颠地去请了书记和大队长，让他们帮忙主持分家，书记说让他们把家里的粮食家什儿等准备一下，吃过晌饭过来分家。 午饭后，沈雁秋送陆甜甜和小北城去上学，回来就去老陆家看看分家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的，就几间屋子，原本谁住着的现在还住着，原本归谁的家什儿就还归谁。 说分家，也不过是把户口独立出来，然后把工分和口粮分一下而已。至于钱，那就别想了，来年小两口自己赚吧。 除此之外，还得规定一下养老的事儿，三个儿子，每个儿子一年给老人多少工分、粮食等等，要是生病了要如何伺候、凑药费等都规定好，免得到时候有矛盾。 陆元义颠颠的忙前跑后，一点都不嫌麻烦，也一扫之前的颓丧之气，意气风发得很。 看沈雁秋过来，陆元义笑着招呼，“二嫂，你跟桂枝说，分家了我们还住原来的屋子，我都收拾利索了，让她回来看看？” 他也不敢直接说让陈桂枝回来，免得又得罪了这俩女人。 他是发现了，二嫂太厉害了，不动声色的厉害。 他是真怕了沈雁秋！ 也没见沈雁秋怎么闹腾，就把孩子们给拉拢过去，把二哥拉拢的和这边不亲了，又把陈桂枝都给拉拢过去，而且她都没搭理过自己，现在自己都……也开始跟二嫂站一队了。 陆元义觉得真是神了，不佩服都不行。 他自从昨晚上和赵美红撕破脸，突然就聪明起来了，觉得要想让陈桂枝回来住，就得讨好沈雁秋，让沈雁秋帮忙。 沈雁秋笑了笑，“你媳妇儿要回来住，还用我允许？你自己不会跟她说？” 陆元义看她表情，就知道二嫂这是愿意帮忙了，他立刻乐颠颠地去收拾，打算一会儿就去接陈桂枝回来。 分家了，他们得自己做饭吃呢。 看分家完毕，书记和大队长几个也不想多留，人家乱糟糟的还得归置粮食和家什儿，他们也不好留下吃饭。 这时候陆老婆子突然从炕上下来，走到堂屋指着老三住的那厢房嘟囔道：“分了家，这房子可是我的呢。” 赵美红立刻充当陆老婆子的左右护法，附和道：“娘说的对，这房子是娘的，老二一家搬出去，老三一家凭什么还住这里？” 她和陆元文商量，他们家暂时不和老人分家，要留下照顾伺候老的。 这样既显得自己夫妻俩孝顺，也能光明正大地沾老人的光。 陆老婆子也需要儿媳妇伺候恭维自己，自然是同意的。 而大队干部看他们愿意主动照顾老人，当然也乐意，这年头愿意主动照顾公婆的儿媳妇可也不是很多呢，陆建德还把陆元文和赵美红好好表扬一通呢。 为此，可把赵美红美得不行，隐形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 别看老太太三个儿媳妇，要说孝顺还得指望她呢。 陆元义愣了一下，“我不住这里，我去哪里？我也没别的房子住啊。” 赵美红：“那谁管？你自己要分家的，你自己不要爹娘的，爹娘还管你住哪里？” 在人群里没说话的沈雁秋道：“我们分家了的怎么就不管老人了？我们不给赡养粮食吗？你的意思是不是从今以后，两位老人都归你自己养老？” 原本被赵美红怼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陆元义，听见沈雁秋的话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感觉二嫂说得对。 他道：“二嫂说得对，分家又不是划清界限。” 陆建德也道：“分了家孩子还要养老，不给地方住也不合适。老三家可以先住这里，顺便申请房基，等攒钱以后盖了新房再搬出去。” 陆元义：“这样行。” 赵美红又开始冷嘲热讽，“那你十年攒不起还一直不搬了呢。”十年后她儿子大了，也要结婚娶媳妇，不得需要房子？她不和老婆子分家就是惦记这个呢，以后把这房子给自己儿子结婚才好呢。 陆元义没好气道：“你放心，不会那么久。” 我还懒得和你同一屋檐下住那么久呢，免得你欺负我媳妇儿！ 赵美红又撺掇陆老婆子管老三家要房钱，“借房子住，一个月是不是得给一块钱？” 大队长陆元彬听不过去了，“行啦，不要算得那么清楚。元义夫妻俩年轻能干，住两年就能出去盖房子。我看房钱就算了，父母不必和儿子算得那么清楚，儿子对父母除了赡养义务也要多关心孝顺。” 他这话也是敲打陆老婆子，你对儿子这么苛刻，那儿子分家以后对你只有赡养义务，除了养老的工分粮食别的不管你不给你，你就舒服了？ 陆老婆子倒是也不傻，“本来我也没想要房钱。”她瞥了赵美红一眼，有点怪赵美红多事。 赵美红：“…………”合着又是我不对了？ 第130章 终于认清现实的陆元义 这边分了家，沈雁秋就回去和陈桂枝说。 陈桂枝正在家里和苗翠云俩包素饺子呢，听沈雁秋说那边分了家，她心里也畅快，终于不用和陆老婆子一个锅里搅和，也不用看她脸色行事了。 苗翠云恭喜她，“分了家，以后小家庭就是你自己当家做主，日子会越来越红火的。” 苗翠云没有亲儿女，让她说孩子大了以后有自己主见，老人就该听孩子的。总是把着当家权不放，谁也不会舒坦的。 沈雁秋打趣陈桂枝，“现在人家做到了你的要求，你可满意了吧？” 陈桂枝脸色一热，有些忸怩却也痛快道：“他要是做不到这点，我就真和他打离婚了。”见识过沈雁秋的自由独立，她就再也回不到被公婆约束的日子了。 沈雁秋道：“你们那边刚分家，屋里也没锅没法做饭，晚上你就让老三来这里吃吧。” 陈桂枝：“他咋那么大的脸呢，还来这里吃，美的他。” 沈雁秋笑起来，“你就嘴硬了，要他饿肚子，还不是你第一个心疼？你快过去看看吧，我瞅着他那脸被赵美红挠得可不轻呢。” 她这么一说，陈桂枝立刻又担心紧张起来，之前一直板着脸故意不去关心陆元义，这会儿迫不及待要过去看看。 沈雁秋洗手坐下负责擀皮，示意陈桂枝去看看，“我和娘不会笑话你，去看看吧。对了，我这里有药膏，你给他抹抹消消毒，赵美红那爪子有毒，再感染了可不好。” 她说得厉害，陈桂枝就害怕了，赶紧拿了沈雁秋给的药水就回家去看看。 她刚出了门，就见陆元义在胡同里探头探脑呢，见她出来，立刻欢喜地跑过来。 “媳妇儿！”陆元义笑容大大的，露出白白的大板牙，“我听你和二嫂的，分家了！” 陈桂枝嗔了他一眼，“分家就分家，怎么还听我和二嫂的，你这是说我们逼你？” 陆元义明白自己说错话，赶紧收回，“是大嫂太过分，我们和她过不到一起去，分了家各自过各自的。” 看他只说赵美红不说陆老婆子，陈桂枝轻哼了一声，却也没逼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呢。她就示意陆元义一起回家，她要给他擦擦药水，另外还得看看检查一下分家的东西。 小夫妻一起回家，就听见陆老婆子在炕上哭唧唧的，赵美红则在堂屋里东奔西走的不知道忙活什么。 看到她回来，赵美红呸了一声，“可算把好好的一个家给搅和散了，高兴了吧！” 陈桂枝没理睬她，直接和陆元义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只有一间半，一间盘炕睡人，半间放了杂物。如今还加了粮食缸，还得放水缸、锅灶等，屋子里就挤满了。 陆元义道：“我跟大队申请了几张工业券再借几块钱，过几天拿到就去公社买口铁锅回来。” 陈桂枝道：“咱们家口没那么大，先买口小一点的铁锅也行。” 现在都是大大的铸铁锅，十印八印的都大得很，他们不需要那么大的。 看陆元义满脸憧憬，一副开心的样子，陈桂枝轻声道：“你说，分家好不好？” 陆元义嘿嘿笑道：“媳妇儿，好。” 陈桂枝：“那你说，是我们逼你的？” 陆元义立刻正经道：“当然不是！” 陈桂枝撇撇嘴，“以后咱们自己过好日子，舒舒服服的，你知道要感谢谁？” 陆元义福至心灵，比以前头脑清楚起来，“感谢媳妇儿，感谢二嫂二哥，你放心以后二嫂有事，我肯定站你们这边。” 陈桂枝憋屈了这些日子的一口气，终于顺了，当初陆彩虹和陆老婆子带人逼迫二嫂，陆元义这个混蛋竟然不帮二嫂，还帮着强盗逼迫她和二嫂，简直要把她给气死。 现在陆元义终于认清现实，她这口气才顺下来。 当然，这要感激沈雁秋，虽然分家是陆元武提的，她却也只感激沈雁秋。因为如果没有沈雁秋，依着陆元武那性子，绝对不会来管他们分不分家的。 陈桂枝看了看，虽然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却也觉得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得很。 终于分家了啊！ 她对陆元义说沈雁秋邀请他去吃午饭，素馅饺子。 陆元义还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给二嫂带点什么？” 陈桂枝道：“你带着感激就行啦，等来年春耕春种二哥二嫂肯定不能下地，咱们就多干点多赚点工分，到时候把二嫂家的自留地也给种着，让他们不缺菜吃。” 陆元义：“好嘞！” 他们走的时候，陈桂枝拿出一把锁来，“咔嚓”就把屋门给锁上了，免得赵美红来瞎翻。 站在正屋门口一直偷看的赵美红看陈桂枝锁了门，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他娘的这是把自己当贼不成？虽然她的确存了找机会要去陈桂枝家偷点粮食的心思，可这不是还没去么，你至于锁起来？ 陆元义扶着陈桂枝一起去沈雁秋家吃饭。 这时候陆元武和哥俩还没回来，陆甜甜和小北城却已经放学回来，正在亮堂的地方念书。沈雁秋和苗翠云还在包饺子，陈桂枝赶紧过去帮忙。 陆元义进屋跟苗翠云和沈雁秋打招呼，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苗翠云笑道：“元义现在高兴了吧？” 陆元义嘿嘿直笑，“大娘，以前是我糊涂。” 早知道必须得分家，当初媳妇儿闹腾的时候就应该赶紧分，那时候他还不好意思跟爹娘提，生怕寒了爹娘的心。结果呢，人家可不怕他寒心，直接给媳妇儿扣臭帽子呢。现在分了家，一身轻松啊。 沈雁秋瞅着他俩直笑，“早这样，也不用桂枝难受那么久。” 陆元义瞅了陈桂枝一眼，小声：“媳妇儿，你也难受了啊。” 陈桂枝脸红了，“我才没有呢，我跟着雁秋姐不知道多开心。” 陆元义却知道她离开家的那阵子也是难过的，这说明她可在乎自己呢，他心里也高兴起来，觉得自己这家分得值当，媳妇心里有自己，也跟自己一心一意，现在又有了孩子，以后日子也就越来越红火啦。 他问沈雁秋：“二嫂，我干点啥？” 沈雁秋笑道：“你等着吧，一会儿你二哥回来咱们就吃饺子。” 陈桂枝嗔了他一眼，“南墙根有树墩子，去帮二哥劈柴火去。” 陆元义乐颠颠地去了，现在让他打铁他都不待拒绝的。 等天擦黑的时候，外面传来吉普车的声音，陆元武和哥俩回来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先背着书包进来，见到陆元义在劈柴火他俩还愣了一下，然后又问好。 陆元义看着一模一样俊俏的哥俩，陆东川面色清冷，陆西楼笑容温暖，看得他别提多羡慕，又寻思自己的孩子虽然没有哥哥姐姐们这么俊俏，可应该也不会丑的，毕竟自己也是高个子英俊的相貌，桂枝也模样清秀，孩子自然不会差的。 看他们回来，沈雁秋笑道：“快去洗手，咱们下饺子了。今天你们三叔也分家出来单过，晚上和我们一起聚餐。” 陆东川点点头，陆西楼却连连恭喜陈桂枝得偿所愿。 沈雁秋看了他们一眼，问道：“怎么啦，学校有事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孩子们的情绪状况。虽然陆东川向来表情冷淡，没什么表情，陆西楼也一如既往乐呵呵的，可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什么。 她联想到吴先农说的那事儿，怕是有人在学校里说陆元武的坏话，哥俩听见不高兴了？ 陆东川摇头，“没事。” 沈雁秋没当过父母全凭自己判断，她不像别的父母那样，认为孩子不懂事就把家里的大事儿瞒着他们。她直接把吴先农的话简单说了一下，“要是听见什么不中听的，不要生气，也不要去和他们争，他们认定咱们做了什么，咱们越解释他们越觉得我们心虚狡辩。” 这事儿她会想办法的，再者还有陆元武呢。 谁知陆东川却道：“娘，这事儿您不用操心，我和西楼会解决的。” 陆元武从外面裹着一身寒气进来，冷峻的眉眼在对上沈雁秋目光的时候都变得温柔几分，他问：“什么事儿？” 第131章 媳妇儿吃醋了! 沈雁秋：“也没什么，就是学校里有些人风言风语，让东川也西楼为难了。” 陆元武瞥了他俩一眼，淡淡道：“谣言止于智者，不必跟人争一时长短。” 陆西楼要说什么，看了陆东川一眼，点点头，“爹娘，我们知道啦。” 沈雁秋就招呼下饺子了。 虽然这一次没有肉，但是有上一次留下的猪油，把豆腐炒熟加上粉条菠菜，包出来的素饺子也非常香，而且因为没有肉的油腻，反而更能体现出菠菜的清香和豆腐的细腻绵软，是一道非常美味的素馅儿饺子。 沈雁秋等人还好，毕竟家里时常改善伙食，陆元义却不一样，他吃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陆元义感动得擦擦眼泪，“二哥，你可真有口福，我嫂子做饭太好吃了。” 沈雁秋笑道：“看你说的，你们也不是没吃饺子，怎么还这么委屈呢？” 陆元义直叹气，吃肉饺子的时候，他吃不了几个，再香也不过瘾，而没有肉的时候，见天都是粗粮，要么就盐水煮白菜萝卜。没有油星的话，水煮萝卜别提多难吃，还不如沈雁秋做的萝卜干、萝卜丝饼、辣白菜等好吃呢。 自己从前何必那么犯轴呢，早知道当初就得一力护着二嫂才是，也不至于受了这些时日的委屈了。 吃过饭以后，大家聊了一会儿，沈雁秋就帮陈桂枝收拾一下，让陆元义接她回家。 陈桂枝虽然高兴分了家，却又有点舍不得沈雁秋，她拉着沈雁秋的手，悄悄道：“雁秋姐，二哥是个好男人，你也别总晾着他。他虽然失忆了，可也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儿，你……你不知道多少女人偷偷地稀罕二哥呢。” 就陆元武早上锻炼身体那阵，陈桂枝就知道村里不少人偷摸瞅呢，不说后头的那个小寡妇，就说前头的几个女知青，还有未婚嫁的大闺女，可都盯着呢。 沈雁秋笑了笑，心口不一道：“一把年纪的，谁稀罕他啊，谁稀罕谁领回去。” 陈桂枝知道她言不由衷嘴硬呢，轻轻地推了沈雁秋一把，“就嘴硬吧。” 陆元义抱着被褥，另外还有个小木箱和一包袱零碎东西，沈雁秋怕晚上陈桂枝看不见路绊着，就主动要送她。 陆元武把木箱和包袱从沈雁秋手里拿过去，“还是我来吧。” 外面又冷地上又滑，还黑漆漆的，他也怕她摔了。 沈雁秋就让他去送送，她则继续和苗翠云纳鞋底，又看看孩子们写作业。 等小北城洗完脚钻进被窝里睡觉，却还是不见陆元武回来，沈雁秋有些纳闷，他也不是个爱扎堆凑热闹闲聊的男人，怎么去送一趟就不回来了呢？难不成是被陆老婆子绊住了，又演戏呢？ 她就跟苗翠云说一声，拿了手电筒悄悄去老陆家门外听听。 结果刚出院门呢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温柔又娇滴滴的声音，这声音很耳熟，沈雁秋一下子就分辨出来，竟然是温素素。 温素素的声音很有特点，就是那种不是特别娇软，却一定要故意做出娇软的样子，就让人听着有些作。 隔着有点距离，沈雁秋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时不时听见温素素的娇笑声，甚至可以想象，她一边笑一边抖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沈雁秋撇撇嘴，大晚上的你一个知青老师跑到巷子里来私会学生家长，你合适么！ 她感觉自己躲了好半天，够给面子的了，就故意把手电筒打开往那边照了照，却照见温素素离开的背影，陆元武倒是不见了。 他哪里去了？ 沈雁秋有点纳闷，忙出去仔细照照，还要往那边过去看看。 陆元武又进去了？她站在门口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只得一头雾水的回家。 当她走到自家院门口伸手推门的时候，突然后面伸出一只手也来推门，沈雁秋蓦地看到那只手吓得啊一声。下一刻，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的惊叫声给捂了回去。 沈雁秋：“！！！” 宽厚温暖的胸膛贴上她后背，陆元武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别怕，是我。” 沈雁秋：“……” 她知道是陆元武也根本没害怕，只是她正专注地思考问题，突然被人接近自然会吓一跳。 想到他和温素素在那里嘀嘀咕咕，她就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差点吓死我！” 陆元武委屈得很，“我正常走路，哪里鬼鬼祟祟？” 他左臂揽着她，右手把门推开，示意她回家。 沈雁秋却不进去，她扶着门框转身站在门槛上盯着他，脚下垫高了好大一截，这样不至于仰着脖子看他累得慌。 “你哪里正常走路了？我都没看见你，也没听见你，你突然就出现了！”沈雁秋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 陆元武被光刺得眯眼歪了歪头，唇角弯了弯，“你刚才去找我了？” 沈雁秋矢口否认，“谁找你了，我是出来关门！” 陆元武伸手盖住了手电筒的光源，从她手里拿过去把手电筒放在墙边的砖孔里，让灯光笼着她明艳娇嗔的脸，却又不会那么刺眼。 他垂眼认真地看她。 她个子比他矮了一截，哪怕站在门槛上，视线也不能和他平视，正气鼓鼓地咬着红唇，瞪着那双漆黑澄澈的桃花眼杀他。 她的确能杀他，用眼神、用笑容、用她清甜的双唇，还有她那似嗔又似撒娇的神情。 他心下一荡，忍不住抬手轻轻握住她的下颌，捏开她的齿关，就见柔嫩的下唇瓣已经被咬出两个细密的牙印。 陆元武眸色逐渐深沉，不由得放软了声音，“这是生气了？对自己这么狠，嘴唇都快咬破了。”他拇指轻轻地擦过她的下唇，低声道：“我并不是故意的，你何至于生这么大气？” 沈雁秋被他弄得心里酥酥的，赶紧挥开他的手，“你不是故意的，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方才和温素素说话还在那边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出去找也没找到，等她要回家他突然出现在身后，不是故意的才怪！ 陆元武纳闷：“怎么突然不见了？” 沈雁秋冷哼，翻了个白眼给他，“刚才你是不是在那边门口和人说话？然后呢，怎么突然就从我背后出现了？” 陆元武突然明白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她，这女人吃醋了？ 按照他对沈雁秋的了解，她可不是那么娇气、任性的女人，就算她突然被吓了一跳，也不至于这么大气性，不依不饶的。 看来这是生气他和那个女老师说话？如果是从前，他对这种无缘无故吃醋、耍脾气的行径只会反感，避之不及。毕竟他的工作使然，会和不同的男女打交道，如果和女人说句话，她就要吃醋，那就是没事找事。 可现在，他居然……会暗暗生出一丝喜悦。 她吃醋啊，这说明她在乎他啊。 他心情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大好，往前一步凑近她。 沈雁秋没想到他突然靠近，下意识地往后仰，脚下就踩了三寸厚的门槛呢，身体就往后倒去。 陆元武长臂一伸就勾住了她，将她揽回自己的怀抱。 沈雁秋慌忙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离她太近，几乎要贴在她身上，她和他差不多是平视的姿势，他只要稍稍往前一探，就能亲到她的鼻尖。 陆元武垂眼看她，声音低沉缓慢，“不喜欢我和别个女人说话么？” 沈雁秋：“！！！”我才没有！我只是不喜欢温素素，嗲里嗲气的，大晚上来找他，肯定没安好心。 陆元武凝视着她，“嗯？” 沈雁秋紧张得嗓子发干，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什么女人？我才没……唔——”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在眼前放大的俊容，他浓密的长睫漂亮的让人嫉妒，他……他又在亲她！ 感觉到她的震惊和分心，陆元武轻轻地咬了咬她的唇，嗓音低哑，“闭眼。” 沈雁秋反而把眼睛睁得更大！ 她在生气呢，他居然来亲她，她才不会被他的美色迷惑！ 第132章 想摸就随便摸 她把那双清澈水润的桃花眼给瞪圆了，陆元武还真很无奈，他微微叹息，直接吻上她的眼睫。 沈雁秋哎呀一声转身跑了。 她一口气跑进屋里，赶紧倒水洗脸洗脚。 苗翠云在炕上看她，笑道：“雁秋啊，你脸咋那么红？” 沈雁秋的脸就更红了，“娘，我这是冻得，外面可冷了，你可别出门。” 苗翠云笑了笑，又道：“雁秋啊，桂枝回去睡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调整一下？” 沈雁秋：“调整什么？不是好好的吗？” 男人一炕，女人一炕，多合适啊。 苗翠云：“谁家都是小孩子跟着爷爷奶奶睡，我看让东川西楼也搬过来睡吧。我年纪大了很怕冷，我搂着小北城睡，他小孩子火力旺，跟个小火炉一样呢。” 沈雁秋还在挣扎，“娘，甜甜是大姑娘，东川和西楼也大了，应该分开。” 苗翠云：“能多大啊，别人家就一盘炕，儿子闺女结婚前都在一个炕的。咱家炕大，我瞅着中间拉个布帘子或者草席子隔一下，让东川西楼睡炕尾，我和甜甜、小北城睡炕头。你看行不？” 沈雁秋：……我看不行。 不等他说话呢，陆元武从外面进来，他道：“可以。”西间的陆东川和陆西楼也竖着耳朵听呢，听见陆元武说可以，他们立刻就收拾两人的被褥铺盖，麻溜地搬到东间去，再把沈雁秋的枕头给抱回来。至于被褥，她和陆元武一个被窝就好啦。 沈雁秋：“！！！！” 这怎么回事？ 陆东川依然面色冷淡，一副什么也不关心不懂的模样，“娘，那我们就先睡啦。” 他给陆西楼使了个眼色，两人就飞快地脱衣服钻被窝睡觉了，比往常早睡了半小时还多。 沈雁秋想说我和甜甜一个被窝多好啊，可陆甜甜却趴在那里装睡。 苗翠云早就跟孩子说好了，陈桂枝回去睡，让哥哥们搬过来，这样就让娘和爹一个被窝睡去。谁家不是爹娘一个被窝，哪里有爹娘还分炕的啊。孩子们深以为然！ 沈雁秋：“……”其实可以让陆甜甜和苗翠云一个被窝，这样她就能自己一副铺盖卷，不用和陆元武挤一个。 可闺女自己霸占着一个被窝，还在那里装睡，显然没有要给她腾被褥的意思啊。 这些孩子！ 苗翠云：“布帘子明天挂好了，今儿先这样睡吧。”她催沈雁秋赶紧去睡觉，又催陆元武把小北城抱过来。 沈雁秋一听赶紧跑过去，一把摁住了陆元武要抱小北城的手。 陆元武扭头看她，“嗯？” 沈雁秋的脸通红，她不敢看他，总觉得他眼神烫得能把人心给融化掉，她挤出一丝笑来，“北城还小，喜欢跟娘睡。” 陆元武：“……嗯？”你在说什么，之前你不是男人一炕女人一炕，把他归在男人堆里的吗？ 他揶揄的眼神让沈雁秋的脸更火辣辣的，索性耍赖了，“他都睡着了，别动他，再弄醒了哭。” 陆元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这么好玩，更要逗她，“小儿子可乖了，断然不会哭的。” 沈雁秋赶紧脱鞋子上炕，和衣躺下，把小北城死死地抱在怀里，“那也不好，醒了半天睡不着呢？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 陆元武笑起来，声音越发低柔，“我记得他在外面睡着了，抱着一路回来也不会醒呢。” 沈雁秋索性闭嘴，不找借口了，就耍赖了！ 陆元武俯身，低头靠近她，轻声道：“是你离不开他，是吧？”拿儿子当挡箭牌。 他炙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半边脸颊和耳底，烧得她浑身都发烫，只能将头埋在小北城的肩膀上。沈雁秋嘟囔：“对对对，我离不开小福娃，我要搂着他睡。” “哈哈。”陆元武终于放声笑起来。 穿来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放声发自内心地笑。 他这一笑，把沈雁秋惊得不轻，这人太变态了！ 东间的陆东川几个，听见陆元武笑得那么开心，也都发出会心的微笑，看来爹和娘是肯定不会离婚了。 苗翠云甚至还在憧憬，也许很快沈雁秋又会有身孕，到时候再生两个小儿女，她帮忙带，多好啊。 沈雁秋可没那么好了，她趁着陆元武去洗漱的时候，赶紧脱掉棉衣，穿着衬衣衬裤睡在小北城身边，把儿子搂在怀里当护身符。 小北城虽然睡熟，但是小孩子向往妈妈的味道那是天性，他嗅到沈雁秋的气息，立刻就扎在她怀里，小手揽着她的脖子，睡得更加香甜。 等陆元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子俩紧紧相拥，脸贴着脸，睡得别提多香了。当然，沈雁秋肯定是装睡的，看她那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就知道了。 他弯了弯唇角，上炕脱衣睡觉。 沈雁秋眯缝着眼睛，隐约看到他脱掉了棉衣棉裤，又开始脱春秋衫春秋裤，最后只剩下背心和短裤。 他的脸被阳光晒成小麦色，可他身上的皮肤却白皙得很，长腿长胳膊的在灯光里闪动着耀眼的光泽。他也不吹灯，足足在她眼前晃了两分钟，那一身精悍强健的肌肉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蓬勃力量，散发着盛气凌人的男性阳刚之气。 沈雁秋雪白的脸颊一直热乎乎的，感觉热得要命。 这时候他宽厚炙热的掌心搭上她的肩膀，烫得她哆嗦了一下，猛地睁眼，“你干嘛？” 只见陆元武一手撑在炕上，一手搭在她圆润的肩头，匀停流畅的肌肉把背心撑起来，是一副养眼的好风光。 她的脸直接红得厉害。 陆元武：“炕头热乎，你睡这边吧。” 沈雁秋有些无奈，今天的陆元武话太多了，太温柔体贴（管得太多）了！ 她摇头，“不用，太热了我出汗，容易感冒。” 陆元武只是通知她而已，并不是商量，霸总的个性是不会因为他稍稍的温柔而彻底改变的。 他一翻身就到了沈雁秋后边，然后双臂一抱，就把她和小北城给托起来放在褥子的另一边。 沈雁秋：“！！！”过分过分过分！你以为我是麻袋么！ 她蹭得坐起来，怒视着他，可惜她眼神娇软无力，根本就没有威慑力，反而更像是撒娇。 陆元武唇角勾了勾，一本正经道：“你以为抱着儿子睡觉就能挡住我吗？” 沈雁秋惊慌地看着他，“你、你……”婚内强暴也是不行的！ 陆元武笑了笑，嗓音低柔，“你放心，如果你不同意，我是不会欺负你的，把儿子抱过来放在中间吧。” 他果然就把小北城又抱到中间去，等于他和沈雁秋换了位置。 沈雁秋咬了咬牙，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摆弄她！ 陆元武主动躺下，之前春意荡漾的俊容迅速恢复为淡定，声音也恢复了两分金玉之质的清冷，“熄灯，睡觉了。” 沈雁秋转身把灯窝里的油灯给吹灭了，屋子里瞬间陷入漆黑一片。 陆元武提前闭了眼，所以熄灯以后他睁开，能隐约看清她的轮廓。 她坐在那里，正面朝他气鼓鼓呢。 他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好玩，原本以为她精明干练泼辣又明事理，可真没想到她会有小女儿的一面。 “还不睡？”他问。 沈雁秋便躺下，发现儿子被他抱在怀里，自己这边倒是宽敞得很。褥子就那么大，三个人睡本身有点挤，他给她留这么大的地方，只怕自己要睡到炕席上去了。 她就伸手去抱小北城，让儿子睡过来一点。 谁知道陆元武抱着孩子呢，贴的近，她的手就直接摸到了他滚热的胸膛上去。 她跟被烫到一样赶紧把手撤回来，却惹得陆元武低笑。 他声音低哑磁性，“都是你的，想摸可以随便摸……” 沈雁秋：“…………” 谁稀罕！当初是谁一脸嫌弃地说：女人，你摸够了么？ 她转身管自己睡去了，结果脚的动作大一点，又踢到了下面两条结实富有弹性的大长腿。 小北城个子小，上面可以隔开他俩，下面就不行了。 她的脚随即就被他用腿给夹住了，又热又稳，让她动弹不得。 在她的印象里，他都是清清冷冷的，就算一个炕睡肯定也是安静地躺下去，嫌弃地跟她保持着距离，生怕她半夜发春占他便宜。 现在这画风…… 沈雁秋：“……”陆元武一定是被人换了！ 第133章 怪他长得太帅! 黑暗中响起他低沉的声音，“甜甜的老师家访，在门口碰到说了两句话，说完我就回来检查了一下围墙，真不是故意吓唬你。” 自从上次抓到顾发财晚上来爬墙，陆元武回来以后就养成了每天晚上检查一下围墙的习惯，他们东边和陆元贵家相邻，西边却是靠着村路的，没有邻居。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听温素素说了两句话，他就迅速结束谈话回来先检查一遍院墙，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沈雁秋拿着手电筒在门口探头探脑，手推门却又一副要推不推的样子，他就过去帮她推门了。 沈雁秋偷笑，却道：“我早不在意了，你解释什么？睡觉了。” 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所以一晚上睡得安安稳稳的，除了梦见陆元武在她对面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其他麻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知道不是陆元武在责怪她什么，而是她自己潜意识里迈不过那个坎儿。 虽然她前世和陆元武分手了，可他们还是深爱着彼此，现在她隐约地要把这里的陆元武当成前世的替身，自己心里就有些纠结和愧疚，难免会自己折腾自己。 算了，不要胡思乱想，还是正经过日子吧。 第二日一早，陆元武照旧早起来带着俩儿子去锻炼，沈雁秋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把陆元义和陈桂枝喊过来吃饭。 因为苗翠云还没好利索，沈雁秋就自己做饭，熬一锅红薯小米粥，再热着窝窝头，炖一搪瓷大碗鸡蛋酱。 做好饭，她又拿了五张工业券出来，到时候给陆元义让他去买锅。 这年头买什么都要票证，什么布票、粮票、副食品票、肉票、火柴票、煤油票、肥皂票等，如果要买暖壶、搪瓷盆、铁锅、自行车等，那就要工业券。城里人随着工资档位发工业券，三十块钱的一个月发三张。 之前陆元武拿回来十张，沈雁秋给俩儿子买了两个饭盒、一个新搪瓷缸，另外买了一把新暖壶，还剩下几张就借给陆元义买铁锅。 等陆元义和陈桂枝过来吃饭的时候，他们带了粮食过来，不好意思白吃饭。 沈雁秋也没和他们推让，反正关系好了日常互相帮衬，几斤粮食也不算啥。 她把工业券和十块钱递给陆元义，“等会儿去公社买锅吧？” 陆元义惊讶地看着沈雁秋，“二嫂，你可真是及时雨，来年我就还你。” 沈雁秋笑了笑，“这是你二哥赚的，我只是慨他人之康罢了。你们能过舒心日子，我们也高兴。” 她看陈桂枝一扫之前的忧郁之色，这会儿脸颊红扑扑的，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看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等开饭的时候，陆元武和俩儿子从外面回来，陆元义立刻跑过去跟他嘀咕。 “二哥，可真谢谢你。” 陆元武洗脸呢，淡淡道：“你自己过日子，谢我什么？” 陆元义嘿嘿笑道：“要不是你有办法让分家，我媳妇儿也不能回家不是？”搂着媳妇儿睡热炕头，多幸福呢。 看他一副吃饱得意的样子，陆元武轻哼了一声，懒得接话。 陆元义却继续凑近乎，小声道：“二哥，我媳妇儿回家，你和二嫂也能……啊，哈哈，是吧？” 陆元武擦了一把脸，扭头看他，“是什么？”怎么那么不待见这货。 陆元义就一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眼神朝陆元武眨眼，昨晚上他和陈桂枝都说起来了，陈桂枝睡在二哥家，二嫂和二哥分炕睡，现在她回家，二嫂和二哥肯定就一个被窝睡觉了呗。 这么说二哥帮他就是帮自己呢。 虽然和媳妇一个被窝睡觉，却也只能搂着小儿子的陆元武瞥了自己的蠢三弟一眼，轻哼了一声，进屋吃饭。 进入腊月，天气就更冷，沈雁秋让他们别耽误工夫，赶紧吃饭然后去上班。 今天她和陈桂枝也要去饭店上班的。 饭后沈雁秋几个出门坐车的时候，就看到温素素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她一手捏着辫子把玩，一手拿着动作，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细听我小英莲，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 她一边走一边唱，可能因为太入迷所以没看到别人，到了跟前差点撞到门口的吉普车上，自己哎呀一声，忙小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跳，又差点跳到陆元武身上。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面色冷峻得很，他对这种不稳重的、跟小兔子一样的女人没好感，她们除了拖后腿就是叽叽喳喳。 温素素见陆元武没理睬她，赶紧主动打招呼，“陆站长，早啊！” 陆元武微微蹙眉，瞥了她一眼，漆黑深邃的眸子，目光冷肃，没有半点要闲聊的意思。 他微微颔首，开车门上车。 温素素心里不舒服，见了面不是应该主动问她“温老师早上好么”，他不主动就算了，她主动。可她都问他早上好，他居然都那么冷淡，这人怎么跟木头一样！ 这时候沈雁秋、陈桂枝几个也出来了，陆甜甜和小北城也要去上学。看到温素素，沈雁秋的脸一下子覆上一层冷意。 陆甜甜等小孩子不懂这些，还以为温素素路过呢，她和小北城笑着跟温素素打招呼，“温老师早！” 温素素立刻和他们攀谈起来，又和沈雁秋、陈桂枝招呼，再看看陆东川和陆西楼，夸赞两句。她声音温和，几句话就把所有人都问候到，一个不落，显得很是玲珑可亲。 要是没有昨天晚上的“家访”，沈雁秋也不多心，这会儿么，她看温素素就各种不顺眼了。 沈雁秋等人已经坐好，陆元武也发动了车子，温素素却还躬身站在那里用她自以为最美的侧面对着陆元武，温温柔柔地跟陆甜甜和小北城说话。 沈雁秋敲了敲车窗，摆了一下手，示意她让开路。 温素素立刻露出惊慌的神情，眼神怯生生的满是歉意，朝着他们摆手，“抱歉抱歉，快走吧！” 她站在路边，一手牵着陆甜甜一手牵着小北城，让他们跟爹娘挥手再见。 沈雁秋从后视镜里看着，怎么那么刺眼呢，我闺女儿子用得着你牵么. 她心里不痛快，扭头狠狠瞪了陆元武一眼。 陆元武：“…………”我怎么了？ 一路上，沈雁秋跟陈桂枝还有陆东川和陆西楼几个有说有笑，就是不理睬陆元武。 而陆元武本来就性子冷清不苟言笑，倒是也没什么，可他知道沈雁秋在针对他，俗称冷暴力，他就想跟她说道说道。 先把哥俩送去学校，陆元武驱车到了饭店，看沈雁秋和陈桂枝要下车，他伸手握住了沈雁秋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讲。” 陈桂枝笑了笑，“你们慢慢说啊，不着急，我先进去了。” 她下车赶紧走了。 沈雁秋瞪着一双清亮的桃花眼，含嗔带气地看着他，“放手啊，我要上班呢。” 陆元武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感觉她挣扎要走的力道，就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你又生什么气？” 沈雁秋：“我哪里生气了？” 陆元武微微蹙眉，“还撒谎。” 沈雁秋：“每个人的情绪都是有高有低的，有时候兴奋有时候低落，跟生气没关系。” 陆元武松开方向盘，身体前倾靠近她。 狭窄的车内空间，陆元武又高大挺拔，他倾身过来的时候英俊逼人的眉眼就更加具有侵/略性，让沈雁秋瞬间紧张起来。 “陆站长，你、你有话好好说。”沈雁秋戒备地看着他。 陆元武被她这防贼的表情给气笑了，他果然往后退，看着沈雁秋松了口气的模样又陡然生出几分恶作剧的想法，他手上使力就把沈雁秋拽到怀里。 沈雁秋没有提防，也没有抵抗力，一下子就被拽得趴在他怀里。 “陆元武！”她又气又窘，瞪圆的眼睛就浮起一层水汽，跟发怒的小动物一样，奶凶。 陆元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凑近，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我又哪里错了，来，说给我听。” 沈雁秋却又无言以对，因为他可能还真没错，毕竟他没勾搭温素素，是温素素自己凑上来的。 要说错，就怪他长得太帅，脸太好看，身材太好腿太长太招人？ 可、这特么不是恭维他么！ 好气哦！ 陆元武额头抵着她，忍不住手上用力将她压向自己，然后他张开唇就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第134章 恶意挑唆 沈雁秋懵了。 在饭店门口！在车里！有人啊！要是被负责治安的红袖箍大妈看到，非得给他们扣个耍流氓的帽子！ 好在陆元武也有分寸，只是亲了亲她就放开，笑着示意她下车。 沈雁秋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随即平复一下心情，赶紧开车门逃了。 外面空气冷冽，寒风刺骨，吹着她烫红的脸蛋很快就平复下来，等她走进饭店已经看不出异样。 常主任还没到，只有周有锋和常丽娜来了，周有锋带着陈桂枝收拾后厨和后院，常丽娜在洒扫前面的卫生。 见她过来，他们都笑眯眯地打招呼。 虽然理智告诉她，他们在屋里干活儿，并不知道车里的事儿，可她的脸还是红了一下。 常丽娜瞅着她直笑。 沈雁秋赶紧道：“今天任务很重，除了做常规的饼，还要做几样新的，我先去和面了啊。” 最近客人比较多，还有一些在车站转车的人都特意过来吃饭，所以沈雁秋也比较忙。 她先把当天的大骨头汤炖上，顺便把几块排骨、大排、五花肉也整块地卤上，卤料是她自己按照方子调配的，高汤能一直不断。等肉熟了以后捞出来，可以根据顾客需要切片或者切块再加工。而骨头汤就可以用来煮面、炖菜等。 忙了一上午，等晌午的时候大家来吃饭，周有锋帮她加工，她反而能轻松一些。 她原本还担心陆元武晌午过来吃饭，到时候会有点尴尬，谁知道他没来。 估计是太忙所以没过来，沈雁秋倒是松口气。 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因为客人多，所以他们没有占用前面的位子，而是跑到后厨坐在小板凳上吃。 沈雁秋顺便问问学校的事儿，她打算找时间去学校跟领导们谈谈，了解一下吴先农说的那事儿，看看那些闲言碎语是怎么来的。 陆东川：“娘你不用担心，学校的事儿有我们呢。” 吃过饭，他们也不逗留，要先回学校去。 走的时候陆东川跟沈雁秋说要多带两个馒头，但是又怕会不会吃了饭还拿馒头太多了。 沈雁秋闻言笑了笑，塞了俩馒头放在他们的布包里，“下午要是饿就垫吧一下，不要管这里，娘给你们的都是合法的，没薅羊毛，娘付钱和粮票的。” 哥俩这才点点头，告辞回学校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一起回学校，恰好碰到陆东福和几个人一起从外面回来，他们嘴里还叼着烟卷，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陆东川嫌恶地蹙眉，却没有理睬，陆西楼出于兄弟的责任，忍不住对陆东福道：“哥，你咋还抽烟呢？” 陆东福切了一声，“咋的，你还想管我啊？你们这一天天去下馆子，吃得饱饱的，怎么不管我呢？” 陆西楼下意识地就要拿个馒头给他，他以为陆东川带俩馒头是给他们自己准备的，那他不吃给陆东福也行。 陆东川却摁住了他的手，淡淡道：“行啦，回教室了。” 陆西楼就跟着他走了。 陆东福在后面看着，气道：“什么东西，跟我显摆个屁！” 另外几个同学也开始议论，“有个当干部的爹就是好啊，给娘找个饭店工作，孩子也能去吃香的喝辣的，简直不要太舒服啊。” 他们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回教室去，又开始扎堆说陆东川和陆西楼下馆子吃好饭的事儿，就有人开始说陆元武当了火车站长，拿物资可方便了。 “南来北往的火车都在咱们这里停，那什么录音机、电风扇都有，还有各种布，吃不完的米面，还有整猪……”他们说得天花乱坠，说别人八卦、谣言，总是不负责地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带劲，连老师进教室都没听见。 数学老师一嗓子给他们喊回去，“上课了还说什么呢？赶紧交作业！” 他让把作业拿出来，结果很多人根本没做，昨天学的什么，很多人也根本不知道。 数学老师那暴脾气更压不住了，“你们还真是烂泥糊不上墙，破罐子破摔！学习不是自己的事儿？你看你们一个个的！你们整天坐在这里想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下面有学生开始嘟囔，“当然是为了补贴啊，难道是为了考大学啊？也不看看给不给考。” 数学老师火气上来，说话有些急了，“看看人家一班的陆东川和陆西楼，人家比你们小了好几岁，人家学习比你们认真一百倍！” “他们爹是军官呢，人家高中毕业就举荐去读大学，能跟我们一样吗？”有同学不以为然，心里嫉妒又不服气。 在文化运动以前，当地学制是六三三制，读到四年级算初小，读完六年级算高小，初中高中都需要考试录取，各自三年。运动以后学制要改革，改成了五二二制。这样导致学生们更加不好好学习，从73年开始本省又改为五三三制。 而当地孩子们读书，生日在上半年的8岁读书，生日在下半年的9岁读书，所以能读初一的最小也十三虚岁，基本都是在十四岁左右。 可因为有陆东川和陆西楼俩还不到十一岁的比着，就显得他们特别无能。 尤其是陆东福，他今年14岁却才读初一，俩堂弟弟那么聪明俊秀，他却空长个子和脑袋不长智慧，自然少不得被人拿来比较嘲笑是个草包。 他能不生气么，他要气死了。 陆元武和沈雁秋不拿他当回事，顾仁和徐家豪也就知道巴结陆元武跟沈雁秋，现在都不和他玩了，他就恨得要命。 可他知道自己对陆元武做不了什么，那就只能欺负陆西楼和陆东川来发泄愤怒了。 下课以后，陆东福几个又凑一起数落，“一样的人咱们咋就那么倒霉？整天被老师拿俩臭孩子羞辱，真是男子汉的尊严都给羞辱没了！” 他这么一挑头，其他男同学也有不乐意的，尤其嫉妒陆东川和陆西楼的。 从前陆元武“牺牲”了，虽然陆东川和陆西楼长得俊俏学习好，同学们大部分也不会嫉妒，毕竟不管他们多优秀亲爹却没了。 可后来陆元武不但回来还升了官职，哥俩也更加优秀，有些人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嫉妒了。 他们背后也没少说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坏话，后来连陆元武和沈雁秋的闲话都编排上了。陆元武以权谋私、强权压人，把一个没犯什么大错的学生给强行开除了。他还利用职权，给沈雁秋找了城里工作，让她也吃商品粮，等等。 这些话被编排多了，有些没有明辨是非能力的学生就会相信，尤其那些热血好冲动的男同学。 顾仁听见还骂了一次，可并不管用，反而帮了倒忙。因为有些同学说他家和陆元武家是官官相护，自然互相维护，他说的才不可信呢。 反正现在陆元武是学校以及一些小圈子议论的重点对象，尤其有人推波助澜的时候。 “学习就算了。可他们比咱们都小吧，补贴凭啥和咱们一样？每顿饭的口粮也和我们一样，太过分了！” “岂止啊，他们粮票比我们还多呢。那天我看到贾主任还给他们额外的粮票呢，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个好爹！” 陆东福：“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自己的口粮不够吃呢，还被克扣了给被人。啧啧，真可怜。” 他一边说还瞥了那边的聂卫东一眼。 聂卫东今年十四岁，长得比其他同学都高一截，但是饭量也比别人更大是名副其实的大胃王，他天天吃不饱时刻都处于饥饿状态。别人饥饿的时候就蔫巴巴的没精神，他吃不饱就是暴躁的骡子，眼眶泛红，时刻都处于暴走边缘。 他午饭本来就没吃饱，这会儿第一节课下课就开始饿，可还有两节课呢，那心情可想而知。 陆东福了解他的脾性，故意刺激他，说一些陆东川高傲陆西楼娇惯之类的话。他俩粮票比别的同学多，还天天去饭店开小灶呢。 有几个男同学对哥俩天天去饭店吃饭说不出的嫉妒，这时候大人都没那么容易下馆子，国营饭店的饭菜多贵呢，谁能吃得起？ 有人撇嘴道：“人家爹可是干部，下饭店怎么了，再好的酒席也吃得起呢。你们不知道，多少人巴结他呢，整天排着队给他办公室送肉、粮票和钱。” 几个男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过嘴瘾，仿佛诋毁了陆东川和陆西楼就能让自己得到很大的心里快感一样。 “陆东福，他们不是你堂弟嘛？你没跟着一起下馆子？”有人问陆东福。 陆东福叹了口气，“快别提了，我二叔失忆了，这会儿见了我都爱答不理的，怎么可能给我下馆子？人家吃不完倒了，也不会给我的。” 他这一句没影的话，立刻就被别人理解为陆东川和陆西楼俩浪费粮食，吃不了倒了也不给陆东福吃，顿时义愤填膺的。 他们是过嘴瘾，甚至也不会真的认为陆东川和陆西楼就糟蹋粮食，不过是糟践比自己优秀的人能获得一些扭曲的快感而已。 可聂卫东不同，他四肢发达，头脑一根筋，竟然真的以为那哥俩浪费粮食，顿时就恨得不行，他可还饿肚子呢！ 他突然就大喝一声站起来，一拍桌子攒着拳头扑通扑通地跑去一班找哥俩宣战了。 第135章 两个馒头就被搞定了 其他同学被吓了一跳，纷纷问怎了啦。 陆东福心知肚明，却假意不知道，只躲着看热闹。 聂卫东直接从后门冲到一班教室里，惹得一班同学惊呼起来，纷纷吆喝他来干嘛。 他们就见聂卫东径直跑到陆东川和陆西楼位置旁边，攒着刚硬的拳头，瞪着通红的大眼怒视着两人，同学们吓了一跳。 体委喊道：“聂卫东，你干嘛呢？找事儿啊？” 聂卫东不理睬他们，他只瞪着陆东川和陆西楼，大吼：“你俩，是不是天天去下馆子！” 同学们突然就议论起来，“下馆子，牛逼啊！” 从前学校里也就顾仁、徐家豪等几个家境好的学生会去下馆子，其他人也只能闻闻味儿而已。 这会儿聂卫东说他俩天天去下馆子，不少同学都羡慕得不行，本来他们以为哥俩晌午去找陆元武吃饭，没想到是下馆子啊，真牛！ 那个肤色微黑眼睛亮亮的女同学喊道：“人家爸爸是军官，有工资有粮票，怎么就不能下馆子？不偷不抢，该不着谁的事儿！” 她是一班的班长秦雪梅，上一次也是她留意陆西楼被徐明涛叫走的。 女同学们纷纷附和，都维护陆东川和陆西楼，明事理的男同学们也如此说。 聂卫东却死死地瞪着两人，就好似仇人一样。 陆东川一直在做题，那是他跟高年级的老师借的题目，陆西楼却在看书，看得是一本《红岩》。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开始根本没理会，后来聂卫东的嗓门实在太大，两人才抬头看向他。 陆东川眼神冰冷凉薄，跟看白痴一样，陆西楼则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看书看的。 可是落在同学们的眼中，陆西楼就是被聂卫东吓得哭了！ 他们第一念头不是陆西楼窝囊，反而是聂卫东太过分，欺负人！ 尤其女同学们，更是心疼陆西楼，他才被徐明涛害得跌进雪窟窿，现在又被聂卫东吼，咱那么可怜啊！ 秦雪梅第一个忍不住，她上前斥道：“聂卫东，你别过分啊，你看你把西楼同学吓得！” 陆西楼摇摇头，想说自己不是被吓的，而是看书感动的，结果这么一晃，那两行晶莹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陆西楼一哭，陆东川的脸色就黑了，这要是让娘知道还不得怪他不护着弟弟？ 陆东川把笔一摔，示意陆西楼往前趴，他双手撑着前后桌用力一撑身体就敏捷地跃了出去，一脚踹了聂卫东的胸口，冷冷道：“想打架，我奉陪！” 聂卫东被他一脚给踹得朝一边歪去，直接倒在旁边的课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陆东川站在陆西楼外侧，眼神冰冷冰冷的剜着聂卫东，招了招手，“要打架，去外面！” 陆东川和陆西楼不一样，他无论性子还是拳头从来就没有温柔过，谁惹着他他就会杠回去，哪怕对方年纪比他大个子比他高。 他善于钻研，也专门研究过怎么和比他个子高、力气大的人打架。可以说只要不超过15岁的男孩子，他就没有怕的。 要论打架，哪怕比他大好几岁的男学生也不敢小瞧他。 聂卫东对上陆东川那狠辣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他怎么也想不通陆东川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狠。 陆东福等人在后门处起哄，让聂卫东不要怕，不要丢人勇敢地上。 聂卫东又饿又烦躁，他扭头朝着后门吼道：“你们那么能，你们怎么不上！” 这时候顾仁和另外两个同学从外面进来，他旷了一节课，没想到回来就看到聂卫东找陆东川和陆西楼的麻烦，立刻跑过来，“聂卫东，你想干什么！” 聂卫东被一班的同学们盯得几乎无地自容，他瞅着陆东川和陆西楼，突然眼圈一红，开始呜呜哭起来，“你们、你们怎么能浪费粮食！呜呜，粮食那么好，怎么能浪费粮食？” 看他哭得那么真情实感，陆东川：“……”这他么是个傻子吧！ 他知道聂卫东不会再对陆西楼动手，懒得继续动手，直接回到座位上继续刷题了。 陆西楼已经火速擦干眼泪，生怕被人看到笑话，现在看聂卫东哭得那么伤心，他反而有些同病相怜了。自己当初被徐家豪等人欺负，不敢跟人说，就躲着偷偷哭，也是这么伤心的呢。 顾仁还在骂聂卫东，想把他拖出去。 陆西楼忙站起来，“聂卫东，你是不是饿了？” 聂卫东能吃在学校是出名的，他去食堂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口粮，总是要多喝好几碗免费汤，哪怕那汤就是白开水加两片咸菜。 聂卫东哭得稀里哗啦的，点点头，“饿，饿死了。” 陆西楼想了想，他问陆东川，“哥，你饿不？” 陆东川知道他的意思，眼皮都不抬，淡淡道：“不饿。” 陆西楼就把沈雁秋塞给他的两个白面馒头拿出来，递给聂卫东，笑道：“这是我娘给我和哥哥垫肚子的，我俩不饿给你吃吧。” 聂卫东愣了，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白面馒头。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会把这么好的白面馒头送人？是陆西楼傻了，还是自己饿得出现幻觉了？ 顾仁和其他同学也惊讶地看着陆西楼，这年头能给别人匀口吃的可不容易，尤其还是这么好的白面馒头。不少同学直接馋得直吞口水，周围响起咕哝声一片。 后门的陆东福直接怒了，“陆西楼，我也没吃饱！” 陆西楼扭头看他，惊讶道：“你不早说，我已经给聂卫东同学了。” 陆东福顿时脸色难看得很，他想冲过去把白面馒头抢过来，却被聂卫东一胳膊挡住。 聂卫东看着陆西楼，“你真的给我？” 陆西楼：“对啊，我听说你饭量大，每天都饿得要晕过去，给你吃吧。” 聂卫东饿得五脊六兽的时候会有些狂躁，这个其实周围的同学们多少都了解一些。 聂卫东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把两个馒头抢过去，一把就塞了一个进嘴里。 将近二两的馒头，聂卫东一口就逮进去，生怕陆西楼反悔要回去似的，张嘴猛嚼三两下就开始往下咽。因为馒头大、干，他一时间吞不下去，就直着脖子使劲咽下去，然后如法炮制的第二个。 陆西楼直接看呆了，这……也太牛了！居然可以直接吞掉一个……两个馒头！前后用了不到十秒钟。 聂卫东噎得眼泪都出来了，却非常满足地舔舔嘴唇，太他娘的满足了！他摸着肚子，嘿嘿笑起来，像一只温顺的大狗一样对着陆西楼摇尾巴，“陆西楼同学，谢谢你的馒头，我好多天没吃得这么饱了。” 陆西楼笑了笑，并不心疼那两个馒头，反正觉得看聂卫东吃饭非常有成就感。 聂卫东连连给陆西楼鞠躬道谢，“谢谢陆西楼同学，我吃得好饱，谢谢。” 周围的同学直接看呆了，还能这样啊？到底是陆西楼对付聂卫东有办法，还是聂卫东来讨吃的有招数？ 这时候语文老师进来，“干嘛呢，你们不上课都聚在那里干嘛？” 同学们立刻一哄而散。 聂卫东吃得饱，浑身都是力气，他挥手大喊着“以后谁要是敢欺负陆西楼同学，我就揍他”，脚下踩得地面都咚咚地跑了。 一班的同学们：“…………” 陆西楼：“我没浪费粮食吧。” 陆东川：“娘也会支持你的。”陆东川已经发现了，沈雁秋和以前真的判若两人，她既自强又助人，断然不会责怪弟弟把馒头送给饥饿的同学。 他瞥了聂卫东背影一眼，神情冷淡没有丝毫意外，就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中似的。 陆西楼也不笨，他只是比较单纯善良，看到陆东川这样的表情，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哥，你管娘要馒头……” 陆东川淡淡道：“上课了。” 聂卫东回到自己教室，坐定，一边咂么嘴巴回味，一边抚摸自己的肚子，一副餍足的样子。 陆东福看见，又气又嫉妒，那白面馒头应该是自己的！他原本想让聂卫东教训陆西楼，却没想到反而是这样的局面，真是要气死他。 这时候聂卫东突然扭头翻眼瞪他，吓得陆东福一个激灵。 只见聂卫东微微低着头，翻着白眼看他，那神情有些吓人。 陆东福：“聂卫东，你干什么？” 聂卫东朝他嘿嘿一笑，“你不就是想让我发脾气去打陆西楼同学？我偏不！你以前总欺负路他，你等着我下课就打你！” 第136章 收拾陆东福 陆东福吓得立刻站起来，“老、老师，我、我肚子疼……”不等说完，他就捂着肚子跑了。 一班，老师在讲台上讲课，陆西楼在下面有点犯嘀咕，他写了个纸条给陆东川：哥，聂卫东能行吗？ 陆东川垂眼看到，又微微侧首看了陆西楼一眼，拿笔飞快地写道：自然。他不会让沈雁秋来操心学校的事儿。 看陆东川这样说，陆西楼放了心。 一放学，聂卫东就直接跑到一班来，对着陆西楼就傻乎乎地笑，“东川同学，你好厉害，西楼同学，你也好棒。” 陆东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馒头了。” 聂卫东急忙摆手，“不，我可不是来要馒头吃的。我是来告诉你们，陆东福那个混蛋背后说你们坏话。” 他把陆东福和那几个同学胡说八道的话统统告诉哥俩，什么陆元武当了干部就往家拿好东西，沈雁秋顿顿在家里做白面吃，哥俩吃饭浪费，等等…… 陆西楼听得很生气，“胡说八道！我们家主要是煮红薯、吃杂粮面疙瘩汤，蒸馒头也是杂粮的，很少有机会吃细面。” 如果不是爹活着回来，能带粮票和钱回家，如果不是娘找了饭店的工作，他们家现在还饿肚子呢。 陆东川淡淡道：“污蔑之词，有什么好生气的？走了。” 陆西楼：“回头找他说清楚，要是再胡说八道……” 聂卫东大声道：“你放心，要是谁再胡说八道，我绝对不让的！” 陆东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多谢。” 陆东川虽然为人冷漠，可他比其他人更聪明敏锐。他知道自从爹回来以后，学校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虽然他们只是因为嫉妒胡说八道，可三人成虎，说多了难免会对爹造成不良影响。 现在是比较敏感的时刻，万一有人以此大做文章来搞陆元武那就不好了。 他不想让沈雁秋烦心，他说过这件事他可以搞定，那他就一定会搞定的。 他选择的突破口就是聂卫东。聂卫东就是个普通学生，一个饭量大力气大，吃不饱就脾气躁，普通学生轻易不敢招惹他。 数日后上午课间的时候，贾主任让人叫了陆东川和陆西楼俩过去。 他神情甚是和气，先关怀了一番学习问题，又关心生活问题，最后道：“咱们食堂要找两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我看你俩挺合适的。” 陆西楼刚要说好，陆东川悄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激动。 他俩是军人子弟读书不用钱，之前是烈士子女，吃饭也有补贴的。后来陆元武回来，他就给儿子们取消了烈士子女政策，重新让他们用粮票吃饭。 这种勤工俭学的机会，摆明就是给的好处，让他俩去食堂拿补贴的。 陆东川道：“多谢主任。不过我俩力气小也不够贫困，会让人非议的。” 贾主任惊讶地看着他，小小年纪见底倒是不浅，他笑道：“不用担心啊，这是校委会的决定，别人无话可说的。” 陆东川却还是不同意，他也不多说，反而推荐聂卫东，“主任老师，聂卫东饭量大，那点定量根本吃不饱，不如让他一个人去。他虽然饭量大力气也大，做力气活比一个成年人还有用。” 贾主任暗暗称奇，看着陆东川就跟看一个宝贝一样，这孩子不简单呐。 像这样的勤工俭学，当然是学校变相给干部子女的示好。从开始到现在，除了顾仁其他还没有人拒绝的呢。 而顾仁之所以拒绝，是他觉得去食堂帮工掉价，哪怕不需要他干活，传出去也有损他的名声，所以他才不去呢。 可陆东川不一样，他不是因为面子吗，而是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抓到了要害。 他知道如今校园本身就流传着对他爹不利的言论，如果他和陆西楼再去勤工俭学，那等于直接送人把柄，到时候负面言论会更加嚣张。 他婉拒，却也不是生硬的拒绝，反而推荐了合适的人选。这代表着他接受了贾主任的好意，会把这事儿告诉自己的父亲，同时也请贾主任安排聂卫东去勤工俭学。 贾主任是搞运动的老人精儿，他真的被陆东川这一招给震惊了。 要说陆东川仅仅是不想去勤工俭学，单纯要帮助同学？骗骗单纯的还行，贾主任才不信呢。陆西楼有可能热心助人，陆东川是绝对不会的，更何况是二班的大胃王聂卫东，比他贫困的学生可多了去了。 虽然贾主任飞快地剖析了陆东川的思维，知道这个孩子城府深，却也没有说什么，反而乐呵呵地答应了。 “去食堂帮工可是有好处的哦，都说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呢，你们确定不去？” 陆西楼摇摇头，既然大哥说不去，那他也不去，他笑道：“主任老师，还是把这么好的机会交给更需要他的同学吧，聂卫东同学真的太能吃了，每天都饿得眼珠子发绿呢。” 贾主任同意了，另外找机会跟聂卫东说了。 聂卫东一听，愣是没敢相信，只呆呆地看着贾主任。 贾主任看他那傻样子，笑了笑，和气道：“今天中午一下课你就去食堂帮忙，你力气大好好干，食堂会给你补贴的啊。” 说完他就让聂卫东先回去，实在是不想看这傻乎乎的样子。 聂卫东跟木偶一样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猛地回头，看着贾主任，激动道：“主任，这么香的馅饼儿，怎么就掉在我头上了呢？不是我做梦吧？” 贾主任摆摆手，笑道：“有同学觉得你更需要这个馅饼。”他也不多说，就让聂卫东赶紧走吧。 聂卫东倒是也不傻，他出去一琢磨，隐约觉得这事儿跟陆西楼哥俩有关呢？然后他再找同学问问，果然，之前陆东川哥俩也去过贾主任办公室。 这么说是人家把机会让给自己了啊！ 他们咋那么好呢！ 聂卫东感激得恨不得冲过去把陆东川和陆西楼抱起来大喊三声，不过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他只得回自己教室去。 他们老师还没来，他喜滋滋地坐在那里回味呢，结果就听见陆东福几个又在那里散布陆元武、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坏话。 聂卫东一下子就炸了，他蹭得站起来一步就跨过去，一把抓住陆东福的后颈，骂道：“你这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东西，整天说自己家人的坏话，你怎么那么白眼狼，你有本事你划清界限啊！” 66/67年的时候，流行子女和家里人划清界限，表示不被拖累，要做社会主义好接班人。 陆东福既然这么看不上陆元武，整天背后说他坏话，那干嘛不划清界限！ 整天说陆元武怎么怎么给陆东川和陆西楼捞好处，不管他这个侄子，你他娘的就是个侄子，你还想跃到人家亲儿子头上去？ 你咋那么能呢！ 陆东福被摁在着课桌上动弹不得，他又羞又辱，骂道：“聂卫东，你混蛋，放开我！” 聂卫东呸了一声，“我就看不惯你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拼命抹黑自己家人，不要脸！” 他握着钵大的拳头朝着另外几个男同学挥了挥，骂道：“还有你们，整天造谣。人家陆站长给陆东川和陆西楼弄什么好处了？以前俩人吃饭不要钱，现在自己出钱和粮票。俩人读书免学费，那是政府给的福利，有本事让你们爹娘也当兵谋福利去啊？自己爹娘窝囊废，就见不得人家爹娘能干？” 第137章 对裤带面情有独钟 他平日里看起来要么傻乎乎的，要么暴躁，很少有这样思路清晰的时候。 可今儿他高兴啊，就跟吃了人参果一样舒坦，浑身都是力气，脑子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要吃饱饭了啊！ 他这么一骂，那些原本就支持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同学就立刻叫好，尤其大部分女同学，她们早就看不惯那些人因为嫉妒而歪曲事实。陆东川和陆西楼实际什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何必因为人家去饭店吃饭就说得那么难听？ 人家现在享受的，也是人家应得的！ 还有人想狡辩说什么难听的，却被聂卫城的拳头给震慑住，最后不得不闭嘴。 聂卫东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不是什么干部子弟，他出面为陆东川和陆西楼说话，效果就很好。有他带头，其他同学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更加反对那些乱造谣的学生。 这么一来，关于陆元武一家的谣言慢慢也就消失了。 等中午陆东川和陆西楼要去找沈雁秋吃饭的时候，恰好看到陆东福和几个男同学往外跑。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看起来被揍得不轻。 陆西楼纳闷道：“哥，东福哥打架了？” 陆西楼虽然被徐家豪和陆东福欺负过，可毕竟是一家子，堂兄弟也是手足兄弟，他心里还是关心的。 陆东川懒懒道：“跟咱们无关。” 他可没有陆西楼那么心善，他能用一碗饺子挑拨赵美红母女和陆彩云的关系，自然也能暗中推波助澜利用聂卫东对付陆东福。 这就是兵法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不需要自己出面，却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甚好。 陆西楼不懂他那么深的城府，既然大哥说不管那就不管，他们赶紧去找沈雁秋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靠近年底的缘故，来饭店吃饭的人多了很多,尤其今天居然满桌。 他们为了减少影响，早就开始去后厨吃饭。 一走到门口就看白气缭绕的后厨，沈雁秋正用一个小棒槌捶打一大片肉，周有锋在煮面，陈桂枝在一边烧火一边摘韭菜。 沈雁秋扭头看到哥俩进来，笑道：“今儿有点忙，周师傅帮你们煮手擀面吃。” 有一口锅里从早上就一直熬着高汤，面条也是之前做好的，这会儿直接煮就行。喷香浓郁的高汤，加上一筷子炒软出水的白菜叶子，再一人来一片刀背厚、煮得软烂咸香的五花肉，对现在的伙食来说，简直就是神仙面！ 周有锋笑道：“今儿也是跟领导沾光，咱们也有肉吃。” 哥俩去角落里吃饭，一边看他们三个人忙活。偌大的后厨，其实活儿还是很多的，沈雁秋是主厨，周有锋是副厨，当然他们自己也要负责一些杂活。 他俩吃完饭想帮忙，却被沈雁秋拉住了。 她那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送他们到厨房门外，笑道：“今儿有点忙，吃饱没？” 陆西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吃饱了，吃得可香呢。娘，你们的面条做得越来越好吃了。” 沈雁秋笑道：“那不是有高汤和肉么，怎么做都好吃的。” 陆东川道：“学校的事儿没什么问题，娘不用再担心了。” 沈雁秋知道他说什么，之前她听吴先农说过，就打算找人帮忙处理这事儿，不过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事儿还真有些不好办。 不是不能办，而是没有明确的原因，也没有明确的敌人，纯粹是别人嫉妒陆元武当了站长，嫉妒她在饭店工作，又嫉妒哥俩来这里吃饭。要是他们自己公开澄清，反而显得太刻意，而且别人也不可能相信，因为本身就是他们歪曲出来过嘴瘾的。 这事儿陆元武做不合适，只能让学校校长老师们帮忙留意一下，看看谁说得最厉害，到时候对症下药。 她问：“你们爹去学校了？” 陆东川摇头，“没有。反正你和爹不用担心，就是有人出于嫉妒嚼舌头，没什么大事，很快就好了。” 沈雁秋惊讶又赞赏地看着他俩，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真是两个聪明的孩子，发现问题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爹娘为你们骄傲。” 陆西楼还有些纳闷，疑惑道：“娘，哥，你们说什么呢？” 沈雁秋水亮的大眼弯弯的，“问你哥，行啦，你们回学校吧。” 两人就告辞走了。路上陆西楼问：“哥，什么事儿啊？” 陆东川：“就是那些嚼舌头的事儿。” 陆西楼：“对，他们好过分！” 不管他和陆东川学习多好，受到什么奖励拿到什么荣誉，在他们看来都是因为爹而不是因为他们自己。 陆东川：“以后慢慢的他们就闭嘴了。” 陆西楼：“因为聂卫东吗？” 陆东川难得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当然是因为你。” 陆西楼睁大了眼睛，“因为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给……给他吃了几个馒头而已。” 陆东川声音依然清冷，却温柔的两分，“因为你强大起来，再也不是别人能随便欺负的人了。” 陆西楼就哈哈笑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和爹娘保护我嘛，有你们，我就什么都不怕啦。” 目送他们出去，沈雁秋回去继续忙。 今儿饭店来了好多客人，看常主任那个紧张的样子，像是市里来的调查组呢，绝对不能怠慢。常主任还说，县革委会的人悄悄从后门来了好几趟，再三叮嘱要照顾好了，但是又不能让人家知道革委会的人打过招呼。 沈雁秋悄悄地看过了，其中一拨人正是她当初卖饼过来歇脚遇到的，正因为那大干部爱吃她的饼，所以常主任才不计后果的把她招来后厨帮忙呢。 沈雁秋对那位大干部可心怀感激呢，更是精心烹调，做人家爱吃的饭菜。 不过今儿大干部下乡，来了这么一群人，除了面食以外他们还要求上个蔬菜和肉，但是具体什么肉却不说，只让厨房看着办。 因为没有确切的菜名，常丽娜也犯难，她就去后厨跟沈雁秋商量。 沈雁秋笑道：“这个好办，不是还有送来的新鲜韭菜嘛，做个韭菜炒鸡蛋，另外还有一小捆菠菜，做个菠菜粉丝虾仁，咱还自己熬的骨[笔趣阁]头汤呢，再加个千张白菜汆白肉好了。” 另外他们还有泡发的一些蛤蜊肉，直接做蒸蛋吃，绵软细腻，鲜甜可口，再没胃口的人也能吃一碗。 主食好弄的，早就做好了一批饼，想吃什么样的就挑什么，另外还有拉面等。 常丽娜就去前面报后厨给的菜单，大干部听说沈雁秋会做裤带面，来了兴致说是要尝尝。 裤带面就是拉面的一种，将面条拉得宽宽的薄薄的，就像一条细长的飘带一样，被当地百姓形象地称呼为裤带面。 裤带面直接用骨头汤煮好，点缀上葱花，让客人自己根据喜好加辣油或者是酸豆角、五香咸菜。这样一碗又鲜又香，又有嚼劲的裤带面就齐活了。 那位大干部埋头猛吃，对那一小盆面情有独钟，吃得额头汗珠都冒出来，还跟秘书小声嘀咕，“咱们食堂就缺个这样巧手的师傅。” 眼镜秘书笑道：“那咱也不能挖人家墙角啊。” 主要是从这里去市里，拖家带口可不好解决呢。 大干部笑了笑，“他们县有些地方马马虎虎，倒是火车站井然有序，业务不俗，再就是这国营饭店，堪称全省模范饭店。” 等他们吃完饭离开，常书记去送一下，再去革委会跑一趟。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常主任骑着自行车回来，喜滋滋地跟沈雁秋几个盘点，“今年咱们市里的先进饭店称号非我们莫属啦！” “太好啦！”大家一片欢呼。 常主任又道：“等咱们评上先进，我就正式申请让沈雁秋同志转正，正式享受县城职工待遇。” “谢谢主任！”沈雁秋也很高兴，享受县城职工待遇，就等于她也可以领粮票、布票、工业券等等那些福利。 常主任和气得很，“雁秋同志，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谁知道沈雁秋却道：“常主任，能不能让我桂枝妹子成为临时工？” 陈桂枝现在连临时工都不算，她就是给沈雁秋当助手打杂的，所以她是没有工资的。 听沈雁秋这样说，陈桂枝都惊呆了，原本她觉得沈雁秋会提再招一个小工来帮忙，毕竟现在人多活重。却没想到，沈雁秋却一直惦记着她的事儿呢。她自认没有什么能力，如果不是跟着沈雁秋来卖饼，就单靠她自己，连国营饭店都进不来呢，更别说过来干活了。 她刚要摆手拒绝，却被沈雁秋揽住了肩膀，把她后面自卑的话给压回去。 常主任看看他们，又看看周有锋和常丽娜，笑道：“原本咱们要招一个小工的，既能帮一下后厨，又能帮帮前堂。要是桂枝能担任起来，那就试试看？” 他看上的是沈雁秋，对陈桂枝却没太留意，毕竟陈桂枝很安静话不多，每天就是在后厨烧火或者打扫卫生。 陈桂枝担心地看着沈雁秋，“雁秋姐，我行吗？” 沈雁秋自信满满，“当然行！” 第138章 给她的暖水袋 常主任笑道：“那我申请看看，按照临时工的话，桂枝同志一个月能拿八块钱的工钱。” 大家都为陈桂枝高兴，恭喜她。 陈桂枝也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抓着沈雁秋的胳膊一个劲地抖，连声跟沈雁秋道谢。 沈雁秋揽着她，“好啦，这是你应得的。” 沈雁秋通过和陈桂枝这些时日的相处，发现陈桂枝这个人有很多优点，比如富有正义感，勤奋努力，虚心好学。 原主糊里糊涂被婆婆拿捏讨好他们的时候，陈桂枝敢于暗中提醒原主，让她不要那么傻。 在她穿来挂失了存折拿走抚恤金，被陆彩虹和陆老婆子一家逼迫的时候，陈桂枝敢于站在自己这边。 在自己带着她进城卖饼、进饭店后厨工作的时候，陈桂枝一直都尽心尽力，从来没有计较过她自己能赚什么，也没有嫉妒沈雁秋拿十八块工资而她一分没有。 而且在日常工作中，陈桂枝也很听别人的指导，沈雁秋和周有锋教她点什么，她立刻就学，指出她哪里错了，她也立刻就改，从来不会觉得大家针对她或者什么。 她这样上进，沈雁秋自然也越发欣赏她，愿意提携她。 而实际上陈桂枝心里也把沈雁秋当成了榜样一样的存在，她觉得沈雁秋积极上进、坚强独立、漂亮能干、善良热心。 自己只要跟着沈雁秋，就一定不会吃亏的，只需要跟着沈雁秋做事情就行，不需要计较什么别的得失。 而她，也终究会获得回报。眼下沈雁秋对她的处处培养和提携就是了。 如果能成为临时工，以后就有机会转成正式工，哪怕不是正式工，每个月能领工钱也是很好的啊。 现在乡下种地的，一家子一年到头赚不到几块钱，更别说女人。如果她能按月拿钱，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儿呢。 下班的时候饭店里还有一些剩下的韭菜和菠菜，常主任做主一人一把然后出两分钱拿回家去吃掉，免得晚上放在这里烂掉。 当地虽然庄稼一年两熟，但是冬天气温也有零下十五六度，绝大部分蔬菜是不能露地越冬的。不过老百姓们总是有办法的，像菠菜、韭菜这种耐寒冷的，秋天的时候种下，冬天用麦糠、草帘子等盖住，再堆上牲口粪，那就可以越冬等来年春天也能吃。 这可是非常珍贵的蔬菜，普通人根本吃不到，只有特供的食堂以及国营饭店这种高档地方才有。 谁家冬天要是吃顿韭菜炒蛋，那简直就是过去大地主的日子了。 沈雁秋对陈桂枝道：“咱们买一把韭菜回去做个韭菜炒蛋犒劳一下，也算庆祝你成为临时工。” 周有锋和常丽娜一听，就把所有韭菜都给她俩，“统共就那么点，要是一人一份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你们都拿走。” 沈雁秋笑道：“那可多谢周师傅和丽娜了，那菠菜你们拿走，以后再有别的菜你们先挑。” 自从冯钊祥被抓走以后，他们相处都和和气气的，绝对不会出现斤斤计较的情况。 毕竟周有锋心里感激沈雁秋，常丽娜则崇拜她，而沈雁秋也守规矩，大家自然相处融洽。 常主任看他们这般，他也高兴，党领导的自然喜欢手下团结上进。 下班后她们等了一会儿陆元武才开车过来。 这几天火车站有一批重要的军备物资在这里转站，所以陆元武很忙，晌午不来吃饭，晚上下班也晚一些。 沈雁秋和陈桂枝上车的时候，发现陆彩云竟然在车上，两人原本有说有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 陆彩云瞥了她们俩一眼，也没主动招呼，反而哼了一声，扭头看另一边。 她不主动打招呼难道让自己上赶着？自己又不是原主！沈雁秋也哼了一声，坐上副驾驶，幸亏陆彩云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否则她会跟陆元武没完！ 陆彩云为了表示自己和二哥关系好，立刻跟陆元武有说有笑，“二哥，我们厂今天出了件可好笑的事儿呢……” 她开始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而陆元武并没有回应她。 他看了一眼沈雁秋放在脚下的布包，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暖水袋放在她腿上。这是今天从省里来的同事带来的，他买了一个，装上热水拿回来给沈雁秋用。 一直在叨叨的陆彩云看到那个热水袋，激动地扑上前，伸手要拿，“二哥，哪里买的热水袋？好新啊，给我用吧，我住在工厂宿舍里可冷了！” 沈雁秋立刻把热水袋搂住，这年头物资紧缺，乡下可没有这种橡胶材质的热水袋，都是用挂药水的瓶子或者老式儿的汤婆子。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给陆彩云抢了去。 陆彩云瘪嘴，没好气地挤兑，“二嫂，你也太抠门了。” 沈雁秋：“我要是有一百个，我保管不抠门，给你一个。我这不也才一个么。” 说话间到了学校门口，就见陆东川和陆西楼还有陆东福一起站在门口等。 陆东福棉衣不够厚冻得哆哆嗦嗦的，搓着手哈着气，看到吉普车过来立刻扑上前，“二叔，二婶，我和你们一起回家。” 沈雁秋蹙眉，本来加上陆彩云车里就很挤，再加上陆东福，后座根本坐不下五个人，而且陈桂枝还怀孕呢更不能挤着。 陆东福可不管，打开车门就要往上冲。 陆东川一把抓着他的衣服，将他扯下去，“坐不下这么多人，我们走回家，就几分钟。” 陆东福急了：“这么冷的天，我都冻死了，我不走，我要坐车！” 他要坐吉普车，要让聂卫东等瞎眼的看看，他是陆元武的亲侄子，看他们还敢欺负自己的。他要让同学们知道，二叔对自己很好，就算自己说过什么，二叔也不会在意的，他们是一家人！用不着外人来叽歪。 陆东川却一把关上车门，冷冷道：“我说了，坐不下这么多人！” 陆东福扯着脖子：“你和陆西楼走路，我坐车，不就坐下了吗？” 陈桂枝还想说挤挤就行，陆彩云却翻着白眼说别挤着她就行。 陆东川直接跟陆元武和沈雁秋道：“爹、娘，你们先走吧，我们走路回家，也很快的。” 五六里路，小孩子们跑着回去并不慢。 沈雁秋就让他们把书包放在车上，笑微微地给他们打气，“那，你们加油哦！” 陆元武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见俩儿子步行，他也就直接开车先走了。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你看咱东川和西楼多懂事，真是天下少找的好孩子了。” 陆元武唇角微勾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嗯，你教育得好。” 沈雁秋扭头看着他，哎呀不得了，陆元武居然肯定她的劳动成果呢。当然，她不会居功的，“这是孩子本性好！”夸孩子她与有荣焉。 陈桂枝：“彩云你嘴巴咋了，能挂油瓶了。” 陆彩云白了她一眼，死八婆，要你多管闲事！明明是奶奶教育得好！ 沈雁秋抱着热乎乎的暖水袋，心情都好得很，也不跟陆彩云计较。 到家以后，陆彩云立刻趴在陆元武的车座后面，小声道：“二哥，别忘了帮我打听一下啊。”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沈雁秋一眼，一副我们说秘密就是不告诉你的得意样。 沈雁秋懒得理睬她，她下车对陈桂枝道：“晚上叫他三叔也来吃饭。” 陈桂枝却道：“这不是都买了锅，哪能总来蹭饭。” 沈雁秋：“这不是有韭菜么，给你庆祝。” 就在这时候，苏顺喜跟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大步出来，哈哈笑着，“二哥、二嫂，你们回来啦？”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妹夫怎么有空过来？” 苏顺喜：“冬天也没活儿，天天都是空呢。” 沈雁秋跟他寒暄两句，就问问甜甜和小北城上学的情况，刚去适应不、能不能跟上节奏等等。 陆甜甜帮沈雁秋拎着布包，挽着沈雁秋的手臂，小北城则牵着沈雁秋的手，娘三个亲亲热热地回家。 陆彩云看到，那嘴巴真是要撅上天了，这不就是给自己示威么！ 进了院子里，陆甜甜挽着沈雁秋的手臂，小声道：“娘——” 沈雁秋：“嗯？” 陆甜甜看了一眼屋里，又看看后面，小声道：“我彩媛姑……好像……被打了。” 沈雁秋微微蹙眉：“进去看看。” 沈雁秋带着孩子们进屋，就见苗翠云正在堂屋和面捏窝窝头，陆彩媛则在炕上拍孩子。 屋里还没点灯，光线晦暗，可沈雁秋还是看到陆彩媛脸上一块很明显的乌青。 看沈雁秋回来，陆彩媛还有点不好意思，她用头发把脸挡了挡，跟沈雁秋问好。 沈雁秋先跟苗翠云招呼一声，然后看向陆彩媛，“别挡啦，你脸怎么回事，苏顺喜打的？” 第139章 上门讨要工作 陆彩媛忙摇头，“不、不是，我、我自己磕的。” 沈雁秋似笑非笑的，“哟，自己磕成这样可不容易呢。你得找个东西对准了磕，否则都不待这么正正好好的。” 那很显然就是巴掌拳头打出来的乌青，她居然还替苏顺喜瞒着。 还有苏顺喜那家暴男，才打了人家闺女，就好意思跟着回娘家？他就不怕人家哥哥给他一顿狠揍？ 苗翠云怕沈雁秋不高兴，就对陆彩媛道：“就是他打你的，你有啥好替他瞒着的？你回来，不就是找你哥给撑腰的吗？” 陆彩媛脸色很尴尬，她道：“娘，真不是……我没回来找我哥撑腰。是、是喜子说要、要我哥帮忙找个工作。他说自己天天在家里闲着浪费时间，不甘心，不如找个活儿干，哪怕不给工钱，就管顿饭也行，还能给家里省口粮。” 沈雁秋淡淡道：“你哥才上任，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 陆彩媛不服气，“他不是给你安排了吗？” 虽然苗翠云解释过沈雁秋的工作是她自己靠厨艺得来的，跟陆元武没关系，可陆彩媛根本不信。不只是她，别人也根本不信，都觉得是陆元武给安排的。 沈雁秋：“要他给我安排，那我起码得去火车站坐个办公室吧？何必去后厨烟熏火燎的，我不累啊？” 这时候苏顺喜跟着陆元武从外面进来，微微弯着腰，脸上陪着大大的笑容，跟陆元武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俊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哥，你瞅我也是个板正的男人，干点啥不行啊，总在家里呆着，那不是浪费生命吗？雷锋同志可说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 沈雁秋不客气地打断他，“不用雷锋同志说谁也知道。你为什么又打女人了？” 她不为陆彩媛也为苗翠云，为了受家暴的女性，就不能给苏顺喜好脸色。 苏顺喜一怔，赶紧赌咒发誓的，“嫂子。我可没打彩媛，真的没打，是她自己磕的。”他立刻瞪着陆彩媛，“媳妇，你说，我打你了吗？” 陆彩媛扭开脸，“没打，我自己磕的。” 沈雁秋懒得管他们了，至于让陆元武给安排工作，就看陆元武自己的意思。 她过去帮苗翠云做饭，“娘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先歇着吧。” 要不是看在苗翠云的面上，她直接就把苏顺喜轰走，根本不会让他进家门。 苗翠云也很是抱歉，知道让沈雁秋为难了，只是看着闺女过得那么悲惨，她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心疼。 陆彩媛脾气倔一些，不会甜言蜜语，甚至还说话难听，可毕竟是自己养大的闺女，还是盼着好的。她看看沈雁秋，又看看陆元武，表情难过又卑微。 她这样无奈委屈，沈雁秋自然不好说什么，却把陆元武瞪了一眼。 你妹夫是个家暴男，打老婆，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跑到娘家来炫耀，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教训他？ 陆元武被她那凶巴巴的眼神瞪得有点莫名其妙，这难道是他的错？ 他心里不爽就默默地给苏顺喜记了一笔账，等会儿一起算！ 很快陆东川和陆西楼回来。 苏顺喜见缝插针地就恭维，夸哥俩长得俊，学习好等等。末了还得加一句，“我小时候条件不好，没得机会读书，要是给我读书，我保管也不会差的。这会儿没文化，也没什么本事，大冬天就得闲在家里呢……” 他一边说一边看陆彩媛和苗翠云，眼神示意她们一定要帮自己说话，让陆元武给找工作。 他想得很好，火车站多轻松啊，就是卖卖票，检检票，怎么着一个月也得二三十块钱吧？ 沈雁秋给人家做饭一个月都十八块钱呢，难道他还不如个女人？ 陆西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人什么意思？怎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呢？ 陆东川则很冷淡地叫了一声姑父姑就顾自进屋写作业去。 他这样冷淡，让苏顺喜很没面子，忍不住有些讪讪的。 沈雁秋对陆甜甜道：“去叫你三叔三婶来吃饭，今儿你三婶也变成临时工了，以后拿工资，咱们给她庆祝一下。” 陆甜甜和小北城也高兴，一起跑去喊陈桂枝和陆元义。 陆元义正在摆弄半瓶高粱酒，想带过去跟二哥喝又怕陆元武那么大的干部不稀罕喝这种酒，掉价。 陈桂枝：“你就带上吧，就你们穷讲究，人家二哥才不计较呢。” 都是粮食酿造酒，好喝着呢。 这会儿陆甜甜来叫，夫妻俩就赶紧拎着酒，又把家里一个鸡蛋炖酱带上，再捎上两个大葱一起过去吃饭。 他们一走，站在正屋门口的陆彩云就哼了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趁着我和大姐不在家欺负咱娘。”她又瞪了陆元文和赵美红一眼，“你们是哑巴啦？由着他们欺负娘？” 赵美红正在昨晚上，今儿儿子回来她也想做点好吃的，拿了几个鸡蛋打算做个大葱炒蛋吃。 听见陆彩云在那里骂，她笑道：“他小姑你别生气啦，碍眼的都走了还不好？” 还能怎么着？让人家回来人家也不肯啊。 陆彩云看她拿了五个鸡蛋，当时就炸了，“你咋这么败家，一口气吃五个鸡蛋？你会下蛋么你？” 赵美红：“那东福回来，不得改善改善？孩子在学校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多受委屈啊？” 陆彩云霸道得很：“炒三个就行。” 炒三个，她和娘吃一些，爹和大哥尝一筷子，东福吃口，赵美红和陆菊花还想吃？ 赔钱货！ 她会算计，赵美红自然也会算计。 老二老三人家不稀罕留在家里，分出去自己开伙，现在家里就自己一个儿媳妇。要是自己不做饭，他们就得饿肚子，现在老太太没别人使唤，就得指望自己。 她当然也要求提高一下待遇！ 做饭说了算，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她要拿到这个做饭掌控权。 否则，她也撂挑子不做！让一家子吃屁去！ 而陆老婆子和陆彩云却还没扭过来呢，既想让赵美红跟以前的沈雁秋那样干家里的所有活儿，使唤她，还想让她吃得最少，逆来顺受。 那怎么可能！ 沈雁秋果然把韭菜炒了鸡蛋，分成两份，女人孩子们吃一大份，男人们喝酒吃那碗少的，免得被他们熏了酒气不好吃了。 苏顺喜明明是客人，却一副主人的架势，拿着那瓶酒给陆元武斟满杯酒，又给陆元义倒半杯。 “二哥、老三，咱们……哥们儿好，干！”他滋溜一口就干了。 陆元武虽然能喝酒，却懒得应付苏顺喜，倒胃口。 陆元义一眼就看出苏顺喜这货的势利眼来，自己带来的酒呢，苏顺喜给二哥和他自己斟满杯却给他半杯，简直是羞辱人呢。 满杯酒七分茶，这是待客的礼。 几杯酒下肚，苏顺喜开始咧咧了，“二哥，别、别看你是当官的，我、我也不怵你。我是你妹夫，对吧！虽然我现在不如你，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以后呢？对、对吧……” “老弟我，我、我现在是条虫，以后、就、就是条龙。” “你、你给我安排个工作不亏……” 沈雁秋皱眉，示意陆元义别和他喝了，这人没点数的。 苏顺喜那眼珠子一直在溜着呢，就没离开陆元武和沈雁秋，所以沈雁秋一使眼色他就看到了。 “嫂子，我、不是我挑刺，我、我得好好说说你”，他一副和沈雁秋很熟很亲近的口吻，“你从俺二哥当了官，你、你就势力眼了，瞧不起穷亲戚了……” “你快别说了！”陆彩媛的脸火辣辣的，“别喝了，喝点酒你就胡说八道。” “啪”苏顺喜一巴掌拍在桌上，把酒盅都拍倒了，“怎么不说，我偏要说！我们是谁？我们是二哥的亲戚，你看我过来，二嫂、二嫂看我那眼神，就、就好像我是、是来要饭的一样！” 陆彩媛虽然看不惯沈雁秋，可上门来讨人情，苏顺喜还这样大言不惭的，简直丢死人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也来了气，“你快别喝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得回家了。” “回、什么回、我、我来二哥家，我、住下怎么啦，是吧……”他瞅着陆元武，笑得很谄媚，“二哥？” 陆元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淡冷道：“明天你到火车站来报到。” 苏顺喜狂喜：“二哥、你、你给我安排工作啦？” 陆元武微微颔首，眼神幽深清冷，“对。” 第140章 我想要你 满屋子人都惊呆了。 陆彩媛不敢置信，随即喜极而泣，抱着苗翠云哭起来，“娘，俺二哥，二哥还是管我的。” 苗翠云却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看沈雁秋，又看看陆元武。 陆元武表情冷淡，没有对亲戚的热情和亲热，当然也没有格外鄙夷，他日常就是这样的。 但是沈雁秋却是不高兴的，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苏顺喜的厌恶和鄙夷，现在听见陆元武给安排工作，她瞪了陆元武一眼，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苏顺喜还在那里看不出风向，“二嫂，你气啥？哈哈，你看你气的，我二哥给安排工作，是他心里有亲人，不像你……瞧不起我。” 沈雁秋哼了一声，把筷子一放，饭也不吃去另一个屋里了。 苗翠云：“雁秋……” 陈桂枝赶紧跟出去，小声道：“雁秋姐，你别生气，二哥肯定有他的道理。” 沈雁秋朝她笑了笑，“我没生气，我吓唬他们呢。” 这个家是她的，她得让家里人清楚她的意见是不容忽视的，也得让陆元武清楚，在这个家里她的意见他也需要顾及，不能随心所欲。 否则，她不让他好过！ 别以为他是站长，他可以随便给别人安排工作，不需要她同意否。 要是这样下去，今日苏顺喜，明日苏顺峰的，以后会没完没了的。 这样一想虽然同名同姓甚至有些性格、小动作都一样，可不同世界的陆元武，他就是不一样的。 前世的陆元武根本不会理睬这种极品亲戚的无理要求，这里的陆元武却不得不考虑。 她点了马灯和陈桂枝去院子里透透气。 因为沈雁秋不高兴，屋里的饭局就陷入低气压氛围里。 虽然苏顺喜还在那里唧唧歪歪，努力活跃气氛，拉关系，别人却都沉默了。 苏顺喜：“二哥，女人不能惯着，你惯着她，她就蹬鼻子上脸，就得打——”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元义也直接下了地，几个孩子都不吃饭纷纷怒视着他。 尤其陆东川，目光冰冷地瞪着他，只因为爹在，爹没发话他们不能骂客人。如果陆元武不在，陆东川就能上去打他的狗头。 苗翠云终于忍不住了，斥责道：“顺喜，你喝醉了说胡话，赶紧回去吧。你二哥不是还让你明儿去火车站报到，别迟到了。” 陆彩媛也让他赶紧走，他却还在那里叽歪。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元武开口了，他冷淡地看了苏顺喜一眼，冷冷道：“苏顺喜。” 苏顺喜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呢，听见陆元武叫他，笑了笑，“二哥，啥事？” 陆元武慢条斯理道：“让你上门，是看在陆彩媛的面子上。” 苏顺喜的脸垮了一下，随即又点头笑，“二哥，老弟我知道，不对，妹夫我知道，你疼你妹子，也就是疼我。哈哈。” 那边陆彩媛感动得直抹眼泪。 陆元武轻哼了一声，“错，我并不疼什么妹子。” 苏顺喜和陆彩媛脸上的表情就很精彩，也尴尬得很。 陆元武继续道：“我是看在娘的份上，给陆彩媛一个面子。” 陆彩媛的脸色越发尴尬难堪。 苏顺喜被酒精熏得发热的头脑也开始冷却下来，咧着嘴直点头。 陆元武余光瞥了一眼窗外，见沈雁秋和陈桂枝站在外面梧桐树下说话，他继续道：“我媳妇儿，我自己都舍不得说，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算什么东西？” 咯噔。 苏顺喜心里很清楚地响起一个声音，他脑门都开始往外渗出汗水。 “二、二哥、我、我就是开玩笑，别、别当真，别生气。” 陆彩媛看陆元武真生气，也不敢再耍小脾气，赶紧道歉。 陆元武：“苏顺喜的工作，我给安排，明天去火车站报到。陆彩媛以后想回娘家，我也不拦着。只是有一样——” 他目光冷冽生寒，冷冷地逼视着夫妻俩，“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怎么过日子，也不管你们夫妻俩怎么打架，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但是，你们如果回娘家就必须给我和和气气的，不要打了架回，不要带伤回来让老人生气难过。” 陆彩媛就跟被直接扇了巴掌一样羞辱难堪，她知道陆元武这是在责怪她呢，她挨了男人打不敢吭声，既怕丢人又不敢对苏顺喜怎么样，沈雁秋要给她撑腰她都不敢承认，还嫌沈雁秋多事儿。 苏顺喜却冷汗哗哗的，他觉得这是陆元武给他的最后警告。如果他再打陆彩媛，陆元武就要收拾自己。 他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二哥，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动手打老婆了。” 陆元义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大男人，打老婆算什么东西？再怎么也不能打老婆啊。” 苏顺喜也不敢再瞧不起陆元义了，赶紧赔不是，承认错误，“不敢了。” 陆元武：“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吧。” 苏顺喜麻利地滚下炕，对着苗翠云各种作揖赔不是，又赶紧去抱孩子，招呼陆彩媛回家。 之前他看陆元武没表态，还寻思陆元武估计看在丈母娘的面子上，因为心疼妹妹，肯定会想办法安抚讨好自己，让自己以后对妹妹好点。 那么多打老婆的男人，丈母娘家也没几个敢上门闹腾的，离婚对女人也没好处。再说了，男人挨了打，回头不还得把仇恨撒在女人身上？ 他认准了这点，根本不怕，笃定陆元武不敢撕破脸呢。 哪里知道，人家不是不敢，人家是不屑，直接冷了脸他就吓得屁滚尿流的。 沈雁秋和陈桂枝正在院子里说话呢，听见陆元武说话她们就竖起耳朵，结果隔着有点远没听清。沈雁秋因为佯装生气呢，又不好过去偷听，结果等陈桂枝拉她过去的时候，人家屋里说完散场了。 沈雁秋：……到底说什么了！ 这时候苏顺喜从屋里出来，看到沈雁秋立刻点头哈腰的，“二嫂，对不住，是妹夫我犯浑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沈雁秋看着他，这家暴男倒是能屈能伸，一会儿装大爷，一会儿装孙子的。 莫不是陆元武维护她？否则他怎么突然给她道歉？ 她看了陆元武一眼，因为喝了酒，他眼尾扫着一抹红，越发的唇红齿白，俊美出众。 她看得心下一动，赶紧移开视线，轻哼一声，“行啦，你自己知道轻重就行。” 她也没再理睬陆彩媛，人家夫妻打架也许是情趣呢，外人不好插手。 天都黑透了，月亮明晃晃地升起来，乡下人借着月光走路那是家常便饭。 陆元武让陆东川拿手电筒借给苏顺喜，“明天带到车站去。” 苏顺喜这下更确定陆元武没有晃点他，是真的要给他安排工作，激动得跟什么是的，感觉自己现在有两米八那么高！ 将那一家三口送出院门，看着他们走了，苗翠云长叹了一口气，“元武、雁秋，可多谢你们。” 沈雁秋笑道：“娘你说什么见外的话，彩媛也不是外人。” 苗翠云：“这孩子不知道好歹，以后还得吃苦头。”她哥这么给她撑腰，她还护着苏顺喜那个混蛋呢。 沈雁秋：“她自己想明白就好啦。” 沈雁秋说外面冷，让陆甜甜几个陪着苗翠云先回屋。 陈桂枝小声道：“雁秋姐，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人啊得自己立起来，自己要是立不起来，别人怎么拉扯也没用。” 自己当初要不是坚持了，也不会有现在的夫妻和睦，指不定还在被婆婆大小姑子们拿捏欺负，动不动就休妻威胁呢。 沈雁秋轻笑，“还真是呢。” 正说话呢，老陆家传来陆彩云的大骂声，还有赵美红的尖叫声，在七八点钟的夜晚格外刺耳。 沈雁秋：“回家洗碗了。” 陆元义：“二哥？”他想让二哥一起去劝架。 陆元武淡淡道：“我喝多了，你回去看看吧。” 说完他伸手握住沈雁秋的手，牵着她回家了。 陆元义：“……”二哥太不讲义气了，你才喝多少酒啊就喝多了。 陈桂枝笑着催他回家，“她们打架跟我们什么关系，我明天还得上班，赶紧洗漱睡觉了。” 进了院里，沈雁秋赶紧抽回手，快步进屋，让苗翠云看孩子们写作业去，她来洗刷。 苗翠云今儿也的确累了，先是听女儿女婿抱怨又要担心女婿闹事，心力交瘁的。 沈雁秋洗碗的时候，陆元武把马灯拎过来挂在高处木楔子上，橘黄色的光芒就笼罩着她洁白明艳的脸，动人而温暖。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她，感觉口干舌燥，便抬手把衬衣扣子扯开两粒。 沈雁秋忍不住抬头，就撞上陆元武看过来的目光，他原本深幽冷淡的眼神这会儿璀璨如星河，被酒气熏染得眼波横流，一派矜贵风流之色。原本系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被扯开，露出性感的喉结，还有下面精致漂亮的锁骨。 他可真好看！ 沈雁秋忍不住轻轻地咬住了唇，垂眼躲开他撩人的眼神。 陆元武却不许她躲闪，上前一步将她抱住了，俯首，滚热的唇瓣贴在她耳尖上，低哑道：“媳妇，我想要你。” 第141章 陆元武今天太浪了! 轰的一下子，沈雁秋脸颊跟熟透的番茄一样，红了个透彻。 被他炙热的鼻息喷过的地方，就如同被电流打中，酥麻的滋味瞬间窜上头顶，让她后颈都微微发麻。 这还是那个清高禁欲的陆元武？她挣了挣，轻声斥道：“干嘛呢，放开！” 苗翠云和孩子们还在屋里写作业呢。 陆元武喝了酒，就有些放纵自己，以往的清高矜持都化成了对她的渴望。这几天两人一个被窝睡觉，虽然还隔着小北城，可她就在旁边触手可及的位置，他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她。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她就装睡，似乎笃定他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也就任由他抚摸。 他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忍住自己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可她却似乎一无所知。 他从后面将她揽入怀里，开始替她洗碗。 他身材修长挺拔，腿长胳膊长，可以将她抱得严严实实。 沈雁秋瞬间被他干净清冽的气息包围住，整个人被她包裹住，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如过电一般。 她生怕孩子们出来撞见，就动了动，示意他放开她。 陆元武：“……别动。” 他很认真地洗碗，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用水瓢舀水冲洗干净，最后再帮忙清洗她纤细洁白的手。 他大手修长有力，指腹、掌根有很明显的薄茧，刮擦着她的手带给她酥痒的感觉。 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行啦，痒。” 娇俏软糯的声音，也撩拨着他的心脏，酥酥痒痒的，让他忍不住俯首在她耳底烙下炙热的一吻。 这时候东间炕上传来小北城要嘘嘘的声音，沈雁秋赶紧挣了挣。 陆元武放开她，看她脸颊红霞似火，心情大好。 沈雁秋把手在围裙上擦擦，进屋抱小北城去方便，然后送他回来洗脚睡觉。 小北城困得早，一到八点半几乎就睁不开眼睛，而且脑子也开始变得混沌像三四岁小孩子一样，喜欢哼唧着找娘。 这是自从笃定沈雁秋爱他以后养成的小撒娇习惯，他乐此不疲，沈雁秋也愿意宠着他。 等洗漱之后，沈雁秋抱着小北城回西间炕上，他已经闭着眼睛幸福得睡着了。 沈雁秋亲亲他的小脸蛋，把他塞在被窝里。 小北城长得很好看，睫毛又长又密跟两把小刷子似的，小嘴巴粉嫩红润，跟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 沈雁秋发现他嘴巴周围有点起皮，估计是风干，总要舔导致的。 这时候也没润唇膏，不过有更好用的东西。 她就招呼下面的陆元武，“帮我拿香油过来。” 家里的香油是陆元武单位的福利，一共发了一斤，她分给陈桂枝一些，还剩下大半瓶子。 很快陆元武进来，把香油瓶子递给她。 他居然只穿着衬衣，敞着怀，露出肌肉结实流畅的胸膛和腹肌鲜明整齐的小腹，人鱼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她赶紧移开视线，“大冷天你脱成这样？” 骚包啊！ 陆元武：“擦一下。”他顺手就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她，“帮我擦擦后背。” 沈雁秋立刻低头给小北城擦嘴巴周围，“我忙呢，你让西楼和东川帮你擦。” 陆元武就俯首看她，声音低哑：“又不是第一次看，有什么害羞的？” 两人也算老夫老妻，孩子都生了四个，虽然他换了芯子，可身体没换，她害的什么羞？ 沈雁秋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陆元武看着她那截白皙的脖子慢慢地被什么染红，一直红到耳根，他心下一动没有克制自己，抬手轻轻地摩挲她纤细雪白的颈项，触手温腻柔滑，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沈雁秋赶紧给儿子把香油摸好，顺手就把香油瓶塞回他手里，红着脸，“好了。” 她赶紧躲开，钻进被窝把自己裹严实了。 今天陆元武有点太放浪，怕是借酒乱性呢。 她听着堂屋水声哗哗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起大学时候和陆元武去旅游然后他带她去泡私人温泉的时候。 “胡思乱想什么，睡觉！”她赶紧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陆元武从外面进来，他关门然后换干净的内衣上炕。 他钻进被窝里，伸手把儿子往自己跟前抱一下，让她宽敞一些，大手毫不费力地就摸到了她的手臂，握了握，“还生气吗？” 沈雁秋：“我为什么生气？我有那么爱生气吗？” 陆元武：“方才你不是生气我给苏顺喜安排工作？” 沈雁秋嘴硬：“才没有。” 陆元武低笑，“你真以为我那么好说话,随便给人安排工作呢？” 沈雁秋：“我敢吗？我的工作都没人安排呢。” 陆元武低笑：“抱歉，我没有帮你安排工作。” 沈雁秋：“我才没想过让你帮忙安排呢。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 陆元武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现在对孩子关心爱护，对这个家也充满热情，而且从来就没有主动让他为家里拿过额外的东西，也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丈夫升了官就总想让他捞好处。 陆元武：“你不是生气苏顺喜家暴么。” 陆元武在见识了沈雁秋帮助陈桂枝以后，自然能理解她对陆彩媛的气愤。 只是他看似强硬冷肃，运筹帷幄，可其实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家庭矛盾。所以，他并不想管别人的家事，尤其陆彩媛和苏顺喜这种，男人家暴，女人不但不反抗还维护他的，让别人根本无从帮起。 若是为了帮她处罚她男人，轻了没用，重了她还会怪别人多管闲事。她想要的就是谁有神通能够在无声无息中改变自己男人的状态，让他再也不打她，还能好好地爱她，努力工作养家。 那简直痴人说梦呢。 虽然他感情上无法共鸣，理智上却可以理解的。 这时候的人和后来的人思想也不完全一样，这时候女人就算被家暴或者如何，轻易也不会离婚，尤其乡下人，到了九十年代离婚的都不多。所以陆彩媛不想离婚没什么错，只是她还护着苏顺喜就让人有些怒其不争了。 沈雁秋：“我是生气，我气死他了。”哼，你还给他安排工作。 陆元武的大手在她手臂上滑动，然后摸到她纤细的手腕，像完美的羊脂玉雕一样柔润细腻，让人爱不释手，最后他握住了她的手，“明天给你出气。放心，我心里有数，断然不会违反政策的。” 让他任人唯亲，给自家无能的亲戚安排工作，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听他这样说，沈雁秋心里才舒服一些，憋了半晚上的气就顺了。 “睡吧。”她低声说着想把手抽回来。 他的大手掌心滚热，握着她的手让她掌心都微微出汗。此时她背对着他侧卧姿势，睡衣下摆有些散乱露出小半截纤细的腰肢。他握住她的手，就放在她腰上轻轻地摩挲。 沈雁秋感觉被他碰触的那一片腰间肌肤，滚烫得就跟要烧起来似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年前要不要陪你回趟娘家？”陆元武低声问。 娘家？沈雁秋穿来以后忙得够呛，根本没想过原主的娘家，算了以后再说吧。 她嘟囔一声，“再说吧，好困，睡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再一次失败，只能任由他握住。 第二日吃过饭，陈桂枝来找沈雁秋去上班，顺便告诉老陆家打架的事儿。 赵美红想夺/权，陆彩云要维稳，结果就是打得不亦乐乎。然后赵美红撂挑子，今天早上都不起来做饭，可给陆老婆子和陆彩云气的不轻。 沈雁秋笑道：“随便他们折腾，咱们啊就隔岸观火！” 有瓜吃瓜，没瓜就嗑瓜子呗。 出发的时候，陆东川对沈雁秋道：“娘，你们先走，我和西楼去找东福哥一起走着去学校。” 陆东福从前欺负西楼的，这阵子胡说八道的，陆东川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沈雁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怎么跟陆东福那么好，不过急着上班也就没多问。 陆元武送下他们，他驱车去了火车站。 等九点多的时候，苏顺喜喜滋滋地骑着从大队借的自行车出现在火车站。 那个得意啊！ 他见了个工作人员就嚷嚷：“我大舅兄呢？” 工作人员看傻子一样看他。 苏顺喜扬眉瞪眼的：“怎么的，瞧不起我啊？我大舅兄是火车站站长，你们领导！他说给我安排一个重要的工作！” 这时候成杰跑出来，笑道：“是苏顺喜吧？” 苏顺喜立刻昂首挺胸骄傲得跟大公鸡一样，“嗯哪，是我！我大舅兄呢？带我去吧。” 成杰笑道：“陆站去开会了，他都交代给我，你跟我来吧。” 苏顺喜虽然有些不满，却也乖乖跟着去，因为成杰身材高大器宇轩昂，虽然没有陆元武那么出色，却也非常扎眼。 成杰把他领到一大片仓库的位置，指着那里来来往往忙着搬运货物的男人女人道：“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搬货，计件。” 苏顺喜看着那些扛麻袋的、挑担子的，还有抬大桶的，一个个压得腰都弯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是给他安排工作，还是来折磨他的？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工作啊，他要当轻松拿钱的检票员啊！ 第142章 统统都到仓库搬货去 陆元武去革委会开了一个小时的会，之后他就坐车由技术员陪同去考察火车道周边位置，巡查铁道兵们对铁路和铁轨的检修维护情况，另外还要看看新运输站的位置等。 等他回到火车站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下午一点左右。 这时候食堂已经不对外营业，不过还是可以开小灶的。陆元武想起沈雁秋，就想去找她吃点东西。 成杰听说他回来，就紧蹬着自行车跑回来，笑道：“陆站。” 陆元武：“苏顺喜安排好了？” 成杰一脸坏笑：“按照您的安排，好着呢。先签了临时工文书，然后让他去二仓库搬运货物，结果半个小时就累得直不起腰来。一个小时后他就想跑，又被保卫给抓回来。这会儿估计累得都蒙圈了。” 陆元武缓缓扯开唇角，淡声道：“前七天让他加个夜班，省得累糊涂了回家抖威风。” 苏顺喜这人在外面怂得够呛，以为巴结上点关系就得意洋洋，现在被成杰收拾得老老实实，累得跟狗一样，回家肯定会拿陆彩媛撒气。 陆元武就索性留下他，一直让他在这里干活，先把他那点脾性给磨没他，直到他再也不敢打老婆为止。 他不需要和成杰说太多，吩咐一下就重新戴上手套，打算自己开车去找沈雁秋。 司机小陈道：“陆站，今天吉普车得去检修。” 陆元武点点头，对成杰道：“给我安排一辆自行车。” 成杰去推了一辆九成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陆站，您的坐骑。” 打趣了两句，陆元武正要走，就看到陆彩虹和一个男人骑车飞快地过来。他微微蹙眉，想要骑车就走，那两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来人是陆彩虹和苏顺峰。 苏顺峰那张阴柔俊俏的脸在阳光里熠熠生辉，仿佛因为陆元武而绽放的花朵一样灿烂，“二表哥！” 他夸张地笑着，支下自行车就朝着陆元武抱过来。 陆元武手臂用力，把自行车横过去挡住了苏顺峰的咸猪手，“你是谁？” 苏顺峰：“……” 陆彩虹赶紧道：“二弟，他是顺峰啊，舅家的小老表。” 陆元武想了想，也没什么关于苏顺峰的信息，正要说还有事先走一步，脑子里突然浮起一段话。这个苏顺峰在陆元武死后，看上了沈雁秋，千方百计想把她娶到手。 可惜沈雁秋选择了赵海滨，可把他给嫉妒得不轻，因为他觉得自己比赵海滨那种五大三粗的莽夫要俊俏有情趣。 后来在沈雁秋嫁给赵海滨以后，他没少借机搭讪勾搭，最后两人就有了实质的情人关系。 嗯，他是原剧情里沈雁秋二婚后第一个情人！ 想到这里，陆元武的心情立刻就不美了，原本急着走的双腿也定住了，看向苏顺峰的眼神都冷冽锋利。 苏顺峰：……我怎么觉得二表哥看我的眼神像情敌？哎呀……作死！他心里哀嚎一声。 之前他缠着陆老婆子想把沈雁秋许配给他的事儿，怕是被陆元武知道了吧。 苏顺峰的脸色立刻就愁苦起来，歉意得很，“表哥，我、我……我错了。” 陆元武浓眉微扬，淡冷道：“你是来给我认错的？” 苏顺峰刚要说话，却被陆彩虹拦住。陆彩虹笑道：“二弟啊，顺峰是从娘那里来的，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在家里种地白瞎了这聪明的脑瓜。咱娘说啊，让你这个二表哥给他安排个活儿干。” 既然能给苏顺喜安排，怎么就不能给苏顺峰安排？ 苏顺喜长得那歪瓜裂枣的样子，苏顺峰可比他俊俏一百倍。 陆元武哦了一声，眼梢优美的线条都变得锋利起来，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工作啊。” 苏顺峰立刻点头，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想让陆元武带他们进办公室谈。 可陆元武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长腿一抬跨上了自行车，一条大长腿踩着脚蹬，一条大长腿支在地上。陆元武：“想做什么工作？” 陆彩虹心里有气，面上却笑得非常和气，“二弟，你看顺峰从小那么乖巧懂事，长得也俊，你就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秘书的活儿，要么就让他招待客人端茶倒水也行，不过我觉得他挺适合检票卖票的。” 说了一堆，反正就是想要一个轻松又工资好的体面差事。 陆元武原本冷淡不苟言笑的俊脸上都露出一丝笑来，“行，让成杰安排吧。” 他朝着成杰微微颔首，表示交给他了。 成杰憋了一肚子的笑还不敢大笑，抿着唇点点头，“陆站下午还有会议，赶紧去吧，别迟到了。” 陆元武脚下一踩，自行车就行云流水般滑出去老远。 陆彩虹：“哎，二弟，我还有话要说呢。”她还想跟陆元武说徐克坚的事儿呢。 可惜陆元武根本不管，早就走远了。 成杰就邀请两人进去说话，拿出了厚厚一沓子列车时刻表，那上面还有车票的价格，各车站的停靠时间等等。他笑眯眯地对苏顺峰道：“如果你能一天背完，就可以直接去当售票员，如果能背完一半就可以去当检票员。” 苏顺峰吓得眼珠子都瞪得溜圆，他翻了翻，这特么几千上万个站名？还有那么多价格，还有……这特么是人干事？ 他脸如苦瓜：“成、大哥，能不能……宽松点？” 成杰收敛笑容，严肃道：“你要插队工作，没有经过正式严格的训练，自然要有异于常人的本领。否则陆站将你招进来，你没有超越别人的本领，那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上头要是查起来，那陆站岂不是就成了给人开后门，胡乱塞关系户的领导？那他这个站长可就到头了。” 陆彩虹和苏顺峰的表情就非常丰富精彩起来。 苏顺峰：“成大哥，那您看……” 陆彩虹不耐烦道：“成秘书，反正我二弟说了，你就看着给我表弟安排个职位吧。” 陆彩虹已经想好了，陆元武可以给苏顺喜安排工作，就可以给苏顺峰安排，今儿陆元武答应她的请托，那么以后她就可以收钱替别人在火车站安排工作。 这是陆元武欠她的。 成杰犹豫了一下，略有点为难：“真的可以吗？还有一位妹夫叫苏顺喜的也在那里工作呢。” 苏顺峰眼睛一亮，“对，可以，我就和他一起了！” 陆彩虹也表示可以的，没问题。 成杰就拿出了临时工文书，“先去看看，如果同意就签订文书，保障你的工资和待遇。” 同时也约束你临阵脱逃，不锻炼好了休想跑掉的，哈哈，陆站这人太坏了。所有想走后门的亲戚，统统走到仓库去搬货。这里正好需要大量的重体力劳动者呢，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 这些来走后门的，都是想找轻快高工资的体面活，这种重体力劳动，他们自然是避如蛇蝎的。 所以，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成杰领着他们在仓库整理区晃悠一圈，那里都是一些妇女，活儿比较轻快。 苏顺峰看得很满意。 成杰又把苏顺喜叫来，让他给苏顺峰介绍一下。 苏顺喜这人多坏啊，他自己被陆元武坑了，正因为跑不了而痛苦呢，这会儿看到苏顺峰也来找工作，他一下子就平衡了。 陆元武不是针对自己，看啊，他姥娘家的表弟也这么坑呢！ 苏顺喜立刻把这里说得天花乱坠，多好多好，活儿不重还有工资拿，饭菜还便宜呢，量大管饱。 苏顺峰一听，立刻一拍巴掌，“行，就这里了。” 他还跟陆彩虹笑：“姐，我说我二哥好说话，不可能不管我，你还担心他不答应呢。” 陆彩虹也有点纳闷，陆元武有这么好说话？不过她觉得副站长那种职务他管不了，这种普通职务他自然是可以随便安排的，也就没多想。 娘说得没错，虽然他失忆了，可他还是老陆家的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不会不管的。 “成秘书，多谢你。那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上班了。”陆彩虹在革委会上班，虽然职务低，但是那也是革委会，在普通人面前多体面呢。 等陆彩虹一走，成杰就让苏顺喜领着苏顺峰去干活儿了。 等站在如山的麻袋、箱子、大桶前面，听说要用肩膀扛、担子挑、棍子抬的时候，苏顺峰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我的娘哎，我要回家，我不干了！” 苏顺喜一把抓住他，胡乱吓唬他，“顺峰，签了文书，跑不了的，保卫兵拿着枪在巡逻呢，谁要是跑直接枪毙！” 苏顺峰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了。 第143章 恩威并施收买陆东福 陆元武骑着自行车去了国营饭店，这时候已经过了吃饭时间，饭店里空荡荡的，也只有两三桌人在吃饭喝酒聊天。 常丽娜正坐在收银台处嗑瓜子呢，看陆元武进来，慌得她赶紧站起来，“陆站长，您找雁秋姐还是吃饭？” 陆元武：“她在后厨忙？” 常丽娜往后瞄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笑道：“在训话呢。” 陆元武惊讶，训话？训谁？ 常丽娜指了指后院的一间储藏室，那也是他们的休息室，谁累了去哪里躺会儿。 陆元武大步流星地去了后院，就见陈桂枝和周有锋两个，一个拿着烧火棍，一个拿着锅铲子，正趴在门外聚精会神地偷听呢。 若是从前陆元武一定会咳嗽一声，不过这一次他什么也没做，而是径直走过去也微微探身过去听。 陈桂枝和周有锋一人把着一扇木门，一边偷听还一边眼神交流，听着听着，他们突然感觉风似乎小了呢，冷空气也不那么刺骨了。 然后阳光也被什么挡去了…… 他们微微往后一瞅，吓得一个哆嗦，“唉呀妈呀！” 两人慌得赶紧站直，刚要解释却见陆元武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们也只得凝神屏气。 陆元武见两人让开地方，他便站到门口侧耳倾听。 屋里传来沈雁秋的声音，“东福啊，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还是别人让你说的？” 陆东福？ 紧接着就传来陆东福期期艾艾的声音，“二婶，我……是有人说，我、我也说。” 沈雁秋：“你不但跟着说，还添油加醋是吧。你是你二叔的侄子，你说出来的别人更信，你这样说就没想过会坑了你二叔吗？” 陆东福没有声音。 沈雁秋继续道：“是不是你嫉恨二婶那天请顾仁吃饭，没请你和徐家豪？” 陆东福赶紧说不是的。 屋里的沈雁秋笑了笑，她看着陆东福淡淡道：“生气就是生气，没什么好遮掩的。我之所以没让你吃，因为徐家豪在啊，我不想请他吃饭。” “啊？”陆东福惊讶得跟什么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雁秋。 二婶竟然直接跟他这样说？难道她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不怕自己去告诉徐家豪和大姑吗？ 沈雁秋看他脸上那精彩的表情，笑道：“我当然不怕你去告诉，我和你大姑老早就闹掰了。这么说吧，我和她是势不两立的。我对徐家豪也有很大意见，因为他之前总欺负我们西楼。” 陆东福张大了嘴巴，她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呢？她……她好厉害啊。 沈雁秋拿出布口袋，掏出三块冰糖放在陆东福跟前，“你虽然不认真学习，但是你没怎么欺负西楼。你虽然说了二叔的坏话，但是我问你你就如实招了，这一点比徐家豪可强多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但是对方却非常吃这一套。 他这一天可真是大起大落的感觉，先是早晨被陆东川吓得冷汗淋漓，接着又被聂卫东吓了一上午。正害怕呢，陆东川又叫他来一起吃午饭，结果到了这里却被沈雁秋晾了一边。等陆东川和陆西楼走后她又给他两个窝窝头，吃完以后说要和他聊聊，聊的时候把他吓得被窝窝头噎住了差点背过气去。这会儿她又给自己冰糖…… 陆东福下意识地就挺了挺胸膛，虽然自己先是被收拾的，但是这会儿二婶表扬他，说他比徐家豪强。 徐家豪整天吹牛自己多厉害，贬低他和陆西楼等人，哼！ 沈雁秋看他表情，知道差不多了，就道：“我今日和你说的话，是不怕你大姑和徐家豪知道的，你只管告诉他们。另外，你们学校还有谁造谣你二叔的事儿，你如果来告诉我，我还给你糖吃。” 陆东福想都不想，立刻道：“二婶，我知道！” 他巴拉巴拉地就交代了几个学生。虽然他也是主力之一，但是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沈雁秋的哨探，是可以赚糖的。 沈雁秋笑起来，“不错，你记性很好哦。我看你最近和东川西楼关系不错，昨晚上一起放学，今天又一起上学，今天奖励你两个肉包子，以后表现好了还有奖励。” 陆东福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二婶，真、真的吗？” 沈雁秋笑微微的，“当然，我可不像你大姑那么爱骗人。” 陆东福：“是的，我大姑最能哄人了，整天说让我去吃饭，给我包饺子吃，包包子吃，可每一次就是说说的，从来没真给过。” 沈雁秋：“时间不早了，你去找常姐姐要两个肉包子，回去上课吧。” 陆东福欢快地答应了，抓着冰糖就往外跑。 他拉开门，就看到外面修长挺拔的身影，吓得他退了一步，立刻站好，“二、二叔。”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去吧。” 陆东福如蒙大赦，撒腿就跑，“常姐姐，我二婶说让你给我两个肉包子！” 常丽娜知道沈雁秋的意思，让他找柜台拿包子，就是入账，沈雁秋付钱和粮票。她也是真的佩服沈雁秋，作为一个领导的家属，居然一点都不贪财，从来不多占公家好处。 不说别人，就说她知道的常主任的老婆，那可是隔三差五就要打着饭店的名义往家里拿米面油肉呢。 虽然常主任说给钱给钱，可给的钱不到一半，票也没有补，那算啥呢？ 当然，这事儿就她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说的，毕竟常主任可是她堂叔呢。 她就觉得各单位的人都会捞好处，可沈雁秋来了这些日子，从来没有私自拿一点米面回家，都是按照规定了的，她就觉得真不简单。 沈雁秋还有个好处，她自己不拿，她也不会去管别人，断别人财路，常丽娜就更佩服她。 她给陆东福拿了包子，悄悄往那边瞅了一眼，就发现陆元武进了储物间，还把门给带上了。 嗯，大冷天的，那是要带门的。 沈雁秋没想到陆元武这时候过来，还是她恩威并施收买陆东福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听没听见。要是听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她有意见呢。 她假意什么都没发生过，笑道：“陆站长是来吃饭的吗？” 陆元武垂眸看着她：“不吃饭就不能来吗？” 沈雁秋看他表情喜怒不显，不知道生没生气，听他声音依然那么磁性，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所以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毕竟……现在晚上他还对她动手动脚呢，总不能被窝里卿卿我我，白天就翻脸不认人吧。 “我们饭店蒸了好几样包子，有猪肉萝卜馅儿，木耳白菜馅儿，还有海米蘑菇馅儿，你想吃什么馅儿的？”她笑微微地问。 陆元武却专注地看着她，储物间里窗户不大，光线不那么亮堂，她站在明暗交界处却让这陈旧的小屋子有一种辉煌的感觉。 他走到她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 沈雁秋眼皮一跳，戒备地看着他，“你、干嘛？” 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动脚的？她约莫记得他以前不喜欢她碰的，碰一下还露出无比嫌恶的表情，这会儿总对她动手动脚，这是要干什么？ 陆元武握紧她的肩头将她拉向自己怀里，微微垂首，凝视着她，“想吃……” 他俯首，吻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第144章 酸气冲天 在他辗转流连的时候，沈雁秋抓住了最后一丝理智，意识回归，逃脱他的掌控转身开门跑去后厨。 陆元武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厌恶和别人肢体的时候居然不排斥她，甚至对她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熟悉和渴望的感觉。 他的灵魂在叫嚣着想要她，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溃不成军。所以他决定顺势而为，既然是夫妻，既然他渴望她，那就做真正的夫妻，白首不相离。 他去了后厨，站在门口对沈雁秋道：“给我来一碗面，再来两个包子。” 沈雁秋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炙热撩拨的眼神，她的脸颊腾得红了，赶紧低头扯面。 “你要吃宽面还是细面？” 当地人都是吃手擀面，在沈雁秋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这种手拉面，所以对这个非常好奇新鲜。来吃面的人，甚至还会特意到后厨看看拉面的过程，看着那一坨面变成了细细的或者宽宽的面条，都大呼神奇。 陆元武：“简单点就行。” 她天天做饭，他不想她受累。 沈雁秋就帮他做了一大碗银丝面，扯得细细的，熟得快而且更入味。 陆元武站在一边静静地看她扯面，她扯面的动作很潇洒帅气，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滞涩感，如果没有几年的锻炼根本不可能做得这样好。 那么沈雁秋是什么时候学会做拉面的？ 陆元武确定当地之前是不吃这种拉面的，而沈雁秋之前应当也不会。 那边沈雁秋扯了面，直接丢进煮面的汤锅里，银丝面在沸水里载浮载沉，几个翻滚之后就捞出来，过一下凉白开，这样更韧劲爽口不会黏糊。她把面捞在青花大碗里，然后再舀进去一大勺子高汤，切上两片五花肉，放上半个卤蛋，再准备一小碟子萝卜干和酸豆角。 她想帮他端到前堂去，陆元武却自己接过去，就在一边的案桌前坐下。他道：“我在这里吃就行。” 现在没什么客人，也没多的活儿，周有锋就给陈桂枝使眼色，两人去前面找常丽娜说话嗑瓜子。 陆元武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沈雁秋道：“坐。” 沈雁秋：“你吃吧，我要泡面引子，明天发面。” 陆元武也不吃，就以手支头看着她，看得她不好意思最终过来坐下，顺手给他拿了两个萝卜馅儿的肉包子。 陆元武开始吃面，这拉面筋道柔韧，入口弹牙，而高汤则浓郁咸香，味道极好，他觉得自己好像吃过这样香的面，却又不记得是哪里吃过。 也许是做背包客的时候在兰州吃的？又似乎有点区别。他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只得作罢，又把五花肉夹在小碟子里推给她。 沈雁秋：“我们吃过了呢，今天吃的肉包子，香着呢。” 陆元武：“这面好吃，你什么时候学的？” 他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却笃定沈雁秋之前不会，因为之前东川和西楼就特别惊讶她会这样拉面，觉得非常了不起。 沈雁秋却不慌不忙，她早就想好了，而且还做好了准备呢。她笑道：“说来也巧的，是周师傅说他师父当年有个故交好友，是西边过来的，那人会做扯面，能裤带那么宽，也能头发丝那么细。我们听着好玩，就想试试，浪费了一大盆面，最后终于学成了。” 这个有陈桂枝和周有锋作证，别人也无从怀疑她的。 陆元武看她笑得俏皮又狡黠，一副小得意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你这般聪明能干呢。” 沈雁秋得意地扬眉，“那是，我可是做饭小天才！” 陆元武一怔，这句话、说这句话的娇俏神态，他恍惚的在那里见过听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做梦会觉得这个梦曾经做过，这个事儿曾经经历过，可要仔细想又没有着落，只能归因于潜意识作怪了。 沈雁秋看他表情发怔，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以为他笑话自己大言不惭呢，她朝着他皱了皱鼻子，“你别不信，只要是做饭的事儿，我一学就会，甚至听说了就会。这就和那些织毛衣的能手一样，只要看看人家的成品花样，扒拉一下就能织出来的。” 陆元武：“我信。” 他不清楚是她发生了改变，还是自己穿越导致的变故，让周围的人命运也逐渐发生变化。 他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稍稍握住让她不能抽回去，眼睛直接望进她眼底，“为什么怕我？” 沈雁秋立刻挺了挺胸脯，“谁怕你了？我有那么胆小吗？” “是么？”陆元武眸色浓郁，猝然朝着她倾身靠近。 沈雁秋吓得赶紧用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别、别这样，你先吃面。” 陆元武看她吓得花容失色，心里觉得好笑，却也放开她继续吃面，“苏顺喜的事儿解决了。” 沈雁秋也想起来，就问他现在干什么呢。 陆元武淡淡道：“苦力。搬运工。” 沈雁秋清润的桃花眼骤然一亮，哈哈笑起来，“陆站长真黑！” 心真黑！ 陆元武面无表情，“那是他应得的，以后应该也没有精力打老婆孩子了。” 沈雁秋连连点头，朝着陆元武竖起大拇指，“好，高！” 陆元武睨着她，“不生气了吧？” 沈雁秋：“切，谁生气了？我是那么爱生气的人么？” 陆元武犹豫了一瞬，又道：“还有苏顺峰。” 沈雁秋不解：“苏顺峰？他怎么了？” 陆元武专注地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似的，“他也来找工作，就和苏顺喜一起去搬货。” 沈雁秋拍手叫好：“走后门的就该这样！” 陆元武感觉她对苏顺峰没有特别的反应，看来这时候还没起交集，甚好。 陆元武吃相很优雅，动作看着幅度不大，但是吃得却不慢，很快吃完一大碗面，又开始吃包子。 沈雁秋见他这么坦诚就把自己欺负陆东福的事儿也告诉他，毕竟是他亲侄子，还是要说一声的。 陆元武之前就听了墙角，明白大半，现在她一说他就全明白。“学校的事儿这算没问题了？” 沈雁秋：“东川和西楼说没事儿了，那些说闲话的，还有借着徐明涛的事儿胡说八道的，越来越少。这俩孩子，真是有办法，跟人精儿似的，也不知道随谁。” 陆元武就拿眼瞅她。 沈雁秋：“我看就随你，心黑！” 收拾人都不待手软的，看给陆东福吓的，还是她善良，拿糖和包子安抚了他，要不再给他吓出病来。 哎，也不知道东川和西楼这一上午是咋吓唬的陆东福，生生给吓得吃个窝窝头还差点噎死。 不过因为这一出，反正学校那些关于陆元武的闲话倒是消停了。 陆元武：“…………”你心不黑，你心花。 陆元武吃最后一口包子的时候，听见沈雁秋说“也不知道那个聂卫东什么样，小小年纪居然胃口那么大，怪好玩儿的”，他顿时脸色一沉。 他现在就怕这女人对别的男人露出感兴趣的眼神，简直……跟泡了多少年的酸菜缸一样，酸气冲天的。 想想她未来那些情人，陆元武就想把她给藏起来，关在家里，让她没机会和那些男人见面。 沈雁秋感觉陆元武吃包子吃着吃着就咬牙切齿起来似的，小声问：“包子不好吃？” 不能啊。 陆元武：“好吃。就是有点酸。” “酸？”沈雁秋吓了一跳，“今天才包的包子，怎么可能有点酸！难不成菜坏了？” 她凑上前，“我闻闻？” 陆元武却一口吃了下去，“你闻闻也不会变甜。” 沈雁秋：…………陆元武这是又抽风了？ 陆元武吃完饭，喝水漱口，然后戴上自己的帽子准备回车站。 沈雁秋还对那个他说酸的包子耿耿于怀，追着他念叨：“真坏了吗？饭店可不能卖坏掉的包子。” 陆元武本来要走的，见她跟在自己后面碎碎念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就回身将她压在了门板上，“给你尝尝。” 第145章 你怎么都好看 转眼到了腊月中旬，这阵子沈雁秋过得非常顺心。 陆老婆子他们估计认清了现实，作妖没用，近几天比较消停，陈桂枝和陆元义小夫妻过得也和和美美。 苏顺喜被陆元武收拾了一番，累成死狗却也不能逃避苦力，只能咬着牙在那里哭着喊着坚持。他不再打陆彩媛，陆彩媛过得舒服，也就不会找苗翠云哭诉，苗翠云就放了心，沈雁秋也就不必因为关心苗翠云而跟着生气。 至于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在学校里也非常顺利。不但老师同学们喜欢，他们自己也争气，最近还代表学校参加了数学竞赛以及歌颂伟大祖国和领袖的文章比赛。陆东川获得了数学优等奖，陆西楼获得了作文优等奖，全都是钢笔加本子做奖品，风光得很。 沈雁秋这个当娘的自然也与有荣焉，还被学校通知去开会，学校要给优秀学生颁发教子有方奖，到时候让她讲一下教育孩子的经验。 因为大家时间不一，大会分年级举行，今天轮到初一年级。 一大早沈雁秋起来打扮，穿上干净整齐的衣服，还特意把头发给编成两条辫子然后盘起来，用黑发夹固定住。 陆甜甜看到惊呼一声，“爹啊，我娘可太美啦！” 陆元武带着俩儿子刚出去锻炼身体回来，正洗了一把脸进来穿棉袄呢，就看到沈雁秋站在那印着白毛女的竖镜前照呢。 只见她乌黑的发丝松松地挽了起来，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那头发也不知道是怎么挽的还垂下一缕俏皮的小尾巴，在白玉般小巧的耳垂处微微荡漾，撩拨他的心。 他便走了进去，从镜子里看到她明艳秀美的脸蛋，长眉不点而翠，粉唇不涂而朱，是兼古典与时尚的美，让陆元武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总裁都从内心里发出一声赞叹：他媳妇可真美。 沈雁秋从镜子里看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打量她，忍不住脸红了，摸了摸那一缕垂下的发丝，“是不是不好看？” 这时候人们的发型非常单调简单。小姑娘要么留着娃娃头，要么就是发顶的头发扎个小发鬏。大姑娘基本都是麻花辫，辫子有长短，或者两个或者脑后一个。而结了婚生了娃的妇女，为了洗头方便省事，基本就是垂耳短发的女干部头。年岁大的老太太基本会在脑后挽个发髻，图省事的也直接短发。 反正现在基本没人会扎单马尾这样的发型，扎也是双马尾，因为扎一个会被人笑话是马尾巴。 至于沈雁秋这样俏丽好看的发型，那就更没有了。 时代流行的元素不同，沈雁秋怕太出格了。 陆元武上前，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发穗，指端却在她白玉般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笑道：“你怎么都好看。” 旁边的陆甜甜咯咯笑起来，“娘，我爹说了，你怎么都好看！”她拿起梳子梳头，也想学着沈雁秋扎个这么好看的发型，结果自己头发不够长，手也不够巧，只能扎两个马尾巴拉倒了。 沈雁秋把梳子接过去给闺女梳头，然后将小马尾从中间翻过去，一下子就带上了新花样。 陆甜甜：“娘，好看！快教教我，我去教同学们。” 沈雁秋给她说了一下，她就会了。 小北城原本在外面追着俩哥哥玩儿呢，这会儿也跑过来要扎辫子，惹得大家都笑他。 等陆东川和陆西楼也进来，沈雁秋忍不住又跟他们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 俩儿子对沈雁秋自带八百米滤镜，平时就美得不行，这会儿更美上加美了。 不同的是陆东川心里觉得美嘴上就会说“好看”，陆西楼心里说好看，嘴上却能说出不重样的赞美词来，可把沈雁秋美得不行。 吃过饭，他们准备上班上学。 陆甜甜：“娘，我们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也期末考试呢，我一定会考个好成绩的。” 小北城：“姐姐考第一，我考第二！” 沈雁秋笑起来，捏捏小北城肉呼呼的小脸蛋，“你们俩啊认真就行，不用非得考第一第二。” 姐弟俩跟家里人告辞，牵着手去上学了。 沈雁秋他们也跟苗翠云告辞，坐上车去县里。 路上陈桂枝又把沈雁秋好一个夸，“这人手巧啊，真是干啥像啥，不像咱，这手有时候就跟个摆设一样。” 沈雁秋笑起来，“瞎说，你手巧着呢，最近切菜切得越来越像样了。” 沈雁秋手把手地教陈桂枝刀功这些，这是配菜工必须的技能。 说了两句闲话，沈雁秋道：“桂枝啊，你有没有害喜啊？”沈雁秋不太懂这些，毕竟她没自己怀孕生过孩子，但是根据原主的记忆以及她的知识储备，很多人怀孕初期，吐得昏天黑地的呢。 陈桂枝笑道：“一点都没有，吃嘛嘛香，睡得也稳当。不愧是小福娃给带来的娃娃，乖得很。” 她这好几年没怀上，一直受罪来着，好不容易怀上，可能就不用受罪了。 到了学校，因为沈雁秋要给俩儿子开家长会，就想跟着一起下车，却被陆元武一把拉住了。 她诧异地看他，“你想去开会？” 陆元武：“等会儿再来，家长会还早呢。” 他先开车去饭店把陈桂枝送下，然后带着沈雁秋去了县供销社。 一般的县供销社都很小，但是清河县不一样。清河县地理位置重要，东南西北的物产非常丰富，所以供销社也大了一倍有余，比公社的供销社更是大了很多。 陆元武下车直接牵着沈雁秋的手往供销社去。 沈雁秋吓得一把将手抽回来，嗔了他一眼，“这什么地方，你可注意影响！” 现在可是75年，还处于非常严格的男女关系约束期间呢，红袖箍大妈要是看到男女牵手，不管你是不是夫妻和对象，一律抓走。虽然她们不敢抓陆元武，可他是干部，更要起带头表率作用，否则被人揪着小辫子，到时候打嘴架也烦人。 试想不苟言笑、清冷矜持的陆元武，一身霸气挺拔的军装，被几个红袖箍大妈围着，叨叨地指责他公然牵女同志的手，那场景辣眼。 不敢想。 陆元武哂笑，随着她进了供销社，示意她跟自己来。 沈雁秋看他停在女式衣物和鞋袜这里，不明所以，“咱家布票我都扯布了，你还要买什么？” 柜台里面那个曾经给陆元武拿雪花膏的大辫子女销售员方敏敏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元武和沈雁秋，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自从第一次看见陆元武，她就想着要嫁给这样的男人。 她从前两年开始就一直在相亲，但是一直没有相到合适的，不是嫌人家不够高，就是嫌人家不够俊，要么就嫌人家没文化，反正总有不如意的。 可见到陆元武以后，她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合适！ 这个男人她看一眼就相中了！ 她还特意去打探陆元武的身份呢，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军人，后来打听到他居然是新任的火车站站长，而且早就结婚生有四个子女，她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这些日子她时常偷偷地去火车站偷看陆元武，甚至还想制造偶遇，可他没有一次看到她的，甚至眼神从她脸上掠过，都没有一瞬间的停留，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陆元武手臂一伸，两手就摁在柜台上，同时也把沈雁秋给圈在了怀里。 沈雁秋：“……”这禁欲清冷的男人要是骚起来，那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她晚上一直没有给他要接纳他的信号，他也一直没有强迫她，但是她知道他有些忍不住了。 她假装没注意，扶着柜台看里面的东西。 她倒是想买两个女式背心和内裤，还有女性卫生用品，但是她不想当着陆元武的面买。 陆元武身材修长挺拔，站在柜台前犹如一株青松般惹眼，惹得方敏敏一双眼睛泪汪汪地注视他，却又恨恨地瞪沈雁秋。 沈雁秋立刻就感觉到了方敏敏的敌意，有些纳闷，自己得罪她了？还有她用那副伤心欲绝的眼神看陆元武干什么？ 这眼神像极了被辜负的女人偶然间看到负心汉和他的新欢，她心碎欲绝。 沈雁秋：“……”被自己的脑补惊到了。 这时候陆元武在她身后道：“同志，拿那双女式皮鞋来看看。” 他报上沈雁秋的脚码。她的脚纤长秀气，有36码，但是比较窄瘦，穿皮鞋会很漂亮。 沈雁秋愣住了，惊讶道：“你要给我买皮鞋？” 陆元武微微颔首：“先买一双，以后……” 沈雁秋：“陆元武，你又藏私房钱！” 第146章 陪她去开家长会 陆元武：“…………” 她怎么总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自己给她买皮鞋，她不是应该感动么？ 沈雁秋没看售货员递过来的皮鞋，反而回身跟陆元武理论，“一双皮鞋得多少钱？小十块吧？十块钱啊，能买多少斤玉米和麦子？能买多少铅笔和本子？再说还得用工业券，有这工业券买茶缸暖壶搪瓷盆不好吗？” 陆元武说不出话来，被沈雁秋那双清亮的眼睛逼迫着，他居然果真觉得自己攒了私房钱就是犯了大错误一样。 他乖乖地把三张工业券和八块钱放在沈雁秋手里，低声道：“这是你给我的零花钱，还有出差的补贴。” 他个子那么高，声音本就低沉磁性，这会儿刻意放低了，还带上一点委屈的调调，那就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柜台里面的方敏敏先替他委屈上了，这个女人太不知道好歹了，人家陆站长攒钱给她买皮鞋，她居然还嫌弃人家攒私房钱，这么好的男人你去哪里找？你咋那么作呢？老天爷真是瞎了眼，让你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不要你吱声啊！ 沈雁秋一开始是着急，怕他乱花钱，买了她不需要的东西。 虽然她好美好打扮，可她的打扮点和那些一味追求好看虚荣的人不一样，她追求的舒服又美观。 她觉得自己做的布鞋就很好，还能玩点花样，想做高跟鞋也不是做不出，另外她也喜欢买布攒布料。 皮鞋还是算了，她在乡下呢，整天灰土扬尘的，穿着皮鞋几分钟就一层灰。 反正不实用。 陆元武有点挫败，女人不是喜欢买鞋买包买衣服呢，她……他视线落在那边挂着的纱巾上，俯首在她耳畔道：“那买条纱巾可以吧？” 这时候颜色不丰富，纱巾基本就是红色、土黄色之类的，他觉得那条红色的很好看，也挺实用的，冬天围在棉袄里面，春秋的当装饰，夏天还能遮太阳呢。 沈雁秋犹豫了一下，觉得也行，自己不围的时候给闺女，陆甜甜皮肤白相貌也甜美，围上红纱巾不知道多漂亮呢。 她点点头。 陆元武就说要纱巾。 方嬷嬷撇着嘴，老大不乐意地抽了一条纱巾给他。 这种纱巾怕刮丝多半要收在纸袋里，卖的时候也只挂着一两条做样子，给客人自然是要给新的。 不过她看不惯沈雁秋对陆元武那凶巴巴的样子，故意不说，就要给沈雁秋那条已经抽丝的。 陆元武看了一眼，觉得这条摆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试过，他就不想给沈雁秋试，直接让方敏敏拿新的出来他买了。 方敏敏撇着嘴，“不好意思啊，已经卖完了，就剩最后一条。这条也好的，没什么问题，怕挂在外面招灰，回去洗一下就行。” 沈雁秋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抽丝的地方了，指出来，“你看都这样了。” 方敏敏顿时眉梢一挑，幸灾乐祸起来，还调侃道：“哎呀，那可不凑巧呢。要不便宜点给你？” 这种出现了瑕疵的商品，都是可以当做次品处理的，可以便宜不少。 这条纱巾本身要一块多，相当贵的，现在只要七毛就够了。 她就有一种次品给次人用的感觉，暗地里将沈雁秋贬低成次品货一样，自己暗暗高兴，连个皮鞋都不敢穿的乡巴佬，你配得上这么好的男人么？ 沈雁秋是女人，对女人的敌意那是相当敏感的，她瞅着方敏敏，“我认识你？” 方敏敏忙摇头，“那可不认识。” 沈雁秋冷冷道：“不认识你为什么故意给我次品？下面不是有新的吗？” 沈雁秋笃定她有新的，因为这种高档货买的人很少，备货期就很充足，基本不会出现被抢购一空的现象。甚至可以说这种高档纱巾，比皮鞋还难卖呢。 方敏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怎么知道？ 她这般表情，陆元武就明白她这是故意刁难了，只是却想不通为什么。如果说瞧不起乡下人，可沈雁秋明眸皓齿，干净利索，根本看不出是乡下人，难不成就因为她不买皮鞋让售货员少卖了货？ 方敏敏已经说没了，就不会改口打自己脸，必须咬死了。 陆元武不耐烦，直接冷冷道：“拿出来！” 方敏敏吓了一跳，她一点都没有想到陆元武会帮着沈雁秋为难自己。她以为自己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售货员，男人们看到都会心生怜惜的，如果自己说没有，他也会附和呢，谁知道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命令她。 她的眼眶就红了。 陆元武深眸泛起寒意，之前哄沈雁秋的温柔和耐性早不知道去了哪里，“等我说第二遍，就得你们主任出面了。” “有有的！”方敏敏慌得一下子扯出好几条来，脸颊涨得通红，眼圈也红了，泪珠都直接滚下来。 这种来自心仪对象的呵斥，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又看了陆元武一眼，也撇撇嘴，拿了一条新纱巾随意围上，然后付钱。 陆元武：“真的不买皮鞋吗？” 他似乎听秘书们说过，高跟鞋是女人们的战靴？这话莫名其妙，不过买双好的皮鞋，穿着的确舒服的，这时候的皮鞋做工都极好，他想给她买一双。 沈雁秋推着他转身，“你先出去，我买点[笔趣阁]别的。” 陆元武不解：“买什么还得让我先出去？”说完他就看沈雁秋脸红了，随即明白了什么，忍不住低笑一声，眉眼都染上了三分春色，“行。” 沈雁秋火速买了背心内裤还有卫生用品装在布包里，然后付钱。 方敏敏越发憎恶她，这个女人咋那么矫情？跟自己男人还偷偷摸摸的，不就是买个月经带么，搞得跟个未婚大姑娘一样，你矫不矫情？ 沈雁秋转身要走的时候，看了方敏敏一眼，“我说这位同志，你作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服务员，一直对我冷言冷语，还拉着脸，这服务态度我不认可。” 方敏敏睁了睁眼，瞪着沈雁秋，“你、你想干什么？” 沈雁秋冷哼一声，“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对人民群众甩脸子，我就跟你们领导投诉你！” 她也不等方敏敏回应，转身就走了，气得方敏敏当场哭起来。 陆元武在外面等她，看她围着红围巾，挎着军绿书包，雄赳赳气昂昂跟打了胜仗的战士一样走出来。 她皮肤雪白，眉目如画，穿着暗沉色调的衣服也不会掩盖其风华，如今再围上一条红纱巾，立刻就成为了鲜艳的点缀，让她更加灵动鲜明起来。 这样的美，看得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附近路过的男人女人们都忍不住扭头看她，甚至有个男人走出老远还回头瞅，这回头率……让陆元武有些不爽。 原本他火车站有事，得去处理一下，让沈雁秋自己去开家长会的。可这会儿，他突然改了主意，决定陪她一起去。 如果只让她自己露面，这样明媚鲜妍的女人，他怕有人觊觎，毕竟她可是原剧情里超越所有女主女配的风流人物。 夫妻俩一起露面，给了学校面子，也向人宣告这是他媳妇！ 到了学校门口，沈雁秋下车跟他挥手再见，就匆忙往校园里走。 刚进校园，就看到顾仁和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青年男人在说话。她想掉头绕路走，免得还得跟顾仁掰扯。 顾仁却已经看到她，他眼前一亮，高兴地挥手，“沈阿姨，你来开会啊？” 沈雁秋只得硬着头皮过去，躲不过她就落落大方地招呼，“顾同学，早。” 顾仁旁边的青年男人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相貌英俊，气质温文尔雅。他主动朝着沈雁秋伸手，“你好，我叫顾绍棠，是顾仁的小叔叔。听顾仁说经常得你照顾，真是有劳了。” 沈雁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手和他握了握，“您太客气了，我没照顾他什么，反而是他帮过忙。” 顾仁笑道：“沈阿姨谦虚，我去你家玩过，你还请我吃过饭。” 沈雁秋也没说什么，表示要去教室找孩子们。 顾绍棠：“一起去吧。”他很自然地就和沈雁秋并肩而行。 俊男美女，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明艳照人，走在一起十分抢眼。 顾仁突然觉得小叔叔和沈阿姨好般配啊，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最配得上挑剔的小叔叔了。 就在这时候，陆元武从后面走了上来，他人高腿长，气势凛冽，即使不说话也让前面的人有所感应。 沈雁秋回头就对上他那双幽沉清冷的眸子，她敏锐地觉得他变得有点严肃啊。 第147章 代表发言 她立刻走到他身边，“你不是要回单位吗？怎么过来了。” 陆元武淡淡道：“陪你开会。”他扫了对面的顾绍棠一眼，这就是陆彩云让他打听的优质男。 不过，更让陆元武不爽的是，他是原剧情中沈雁秋未来的暧昧对象，朋友以上情人未满。 凡是和她年纪相当的，俊俏一点的男人，又是在县城的，陆元武都有理由怀疑。因为她改嫁赵海滨以后的确是搬去县城还成了国营肉店后来的老板娘，跟城里那些有头脸的都熟。 沈雁秋刚要给两人介绍一下，顾绍棠已经主动开口，他笑道：“陆站长大忙人啊，居然亲自来给孩子开家长会，果然是教导有方啊。” 陆元武微微颔首，“毕竟儿子多。” 顾绍棠笑了笑，听听这得意的口气，你儿子多，你儿子优秀，你媳妇儿漂亮呗。 他和陆元武也不算是初相识，之前见过的，只是没机会深聊。 顾仁上前跟陆元武问好，自来熟道：“陆叔叔您对东川和西楼真好，工作那么忙还亲自来开会。我爸妈太忙了，就让我小叔叔来代替开家长会。” 陆元武眉眼清淡，“时间差不多了，过去吧。” 家长会安排在学校大会议室，学生们已经各就各位，优秀的学生们陪着各自家长前排就座，其他的后排站列。 与会的家长不到一半。毕竟有些学生是偏远乡下，家长不会赶来，有些学生成绩应付，也不值当叫家长。 这一次被请来的重点家长，都是学习特别优秀，在历次考试中多名列前茅，以及在这一次竞赛中获得了奖项的。 前些年都忙着运动，大学不招生，中学生被下乡，打击白专道路，不允许老师学生埋头学习不关心政治，整个学习氛围都被破坏殆尽，自然也没有家长会这种说法。 本省从73年开始，又慢慢地恢复对教学的重视。因为各行业各单位需要大批有一定文化基础的职工。如果没有文化基础，进行业务培训都非常吃力，所以省革委会下达了提高基础教育的要求。 他们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就见刘校长、贾主任、崔主任几位穿戴一新的领导正和家长们握手呢。 陆元武等人一出现，刘校长他们的视线就聚焦过来，纷纷笑着迎上来打招呼。 “陆站长幸会幸会，多谢百忙中抽时间来支持我们学校的教育事业！” 看到顾绍棠，他们也纷纷握手欢迎。 顾绍棠看看沈雁秋和陆元武，再看看顾仁，轻笑道：“我说顾仁你可得努力了，不能再吊儿郎当的。” 顾仁也不脸红，还大言不惭道：“小叔叔你别觉得来给我开家长会就掉你面子，来年我保管成绩优秀，再让你来开会行不？” 顾绍棠视线一转，就停在跟陆东川和陆西楼说话的沈雁秋身上，低声道：“能比人家优秀吗？” 顾仁扬了扬眉毛，不客气道：“小叔叔，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就你年轻时候也未必有人家成绩好。” 顾绍棠笑了笑，露出一分傲然之色，“你小叔叔我读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不是什么举荐的工农兵扶贫扫盲大学。 陆东川和陆西楼再优秀，现在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大学给他们读了。 这时候贾主任过来请陆元武和顾绍棠去主席台就座，“两位都是咱们县的俊才，可要好好给家长和学生们讲讲心得啊。” 陆元武：“抱歉，我没有读过什么书，没什么特别要讲的，诸位请。” 他婉拒之后就直接坐在沈雁秋旁边了。 他是来看媳妇的，不是来看别的家长同学的，更懒得给他们讲话。 就算前世他管理自己的公司，开会的时候也是能省则省，三句话搞定不会说四句。 陆元武不过去，顾绍棠就更不好意思，毕竟顾仁学习成绩可是呵呵哒呢。 陆元武不配合，学校也没辙，只得同意。 会议开始，贾主任主持，先发言，然后请刘校长发言。 这种发言基本都是套路化，尤其刘校长特别会上纲上线，语录等一套套的。 刘校长眉飞色舞的，“家长同志们，同学们，咱们这一次参加市里的比赛，获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这是全校的荣誉，是咱们社会主义无产阶级文化的进步……” “在这里，我要特别表扬几位同学，陆东川、陆西楼、顾仁、秦雪梅、方项、陈凯……尤其是陆东川同学，初一的学生却代表初二参加理科数学物理竞赛，并且获得了优等奖，还得到市教育领导的褒奖，可喜可贺啊！” 从前说打破知识桎梏，打倒臭老九，可实践证明国家的经济发展建设离不开知识、离不开人才的培养，离不开老师们的辛勤耕耘。 尤其是理科人才的培养，无论是军工、运输、铁路、化工、机械等等，各行业都急需大量人才。 目前高层的风向就是鼓励培养大批高精专的理科人才，否则经济建设就受到人才不足的很大限制。 也因此，陆东川的成绩才会那么突出，那么激动人心。 “下面我们请陆东川同学上台发言，让他谈谈学习的窍门。大家鼓掌欢迎！” 一时间掌声如雷。 沈雁秋高兴地看着陆东川，“儿子，加油！” 她给陆东川整理了一下本身就板正的衣领，又轻轻拨动了一下头发，让他额前的碎发更加自由随性一点，这样会显得更帅气。 陆东川视线在爹娘和弟弟的脸上扫过，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举步走向讲台。 他手插在裤兜里，小小年纪却淡定自若，眼神清冷气质沉稳。 他靠近话筒，缓缓道：“我学习没有窍门，就是直接把答案写出来。” “啊——”下面立刻惊呼声此起彼伏。 家长们不敢置信地看他，这孩子太特么骄傲不谦虚了吧！ 同学们则开始尖叫，“陆东川——” 最初陆东川说学习没有窍门就是直接写答案的时候，同学们也是不信的，觉得他不谦虚或者不想教别的同学，可渐渐地他们发现人家陆东川真是这样的。 他上课的时候听一会儿，然后开始做别的，下课后有时候睡觉有时候在外面一个人站着发呆，要么就做题，看高年级的书。 要说他拼命学习，那是没有的。 有家长不服气，“这位同学，你说直接写答案，怎么就直接写了？我们也想直接写，怎么写不出来？” 陆东川微微侧首，目光清冷地注视着那个家长，淡淡道：“可能我们的脑袋不一样。” “哈哈哈……”会场上一片笑声。 那家长脸涨红，有些丢面子，“这是说我们笨呗？让你说学习方法呢。” 陆东川：“学习还有方法吗？左右不过是看书、听讲、做题，能管住自己学，学了能会，仅此而已。” 顾绍棠笑道：“这话很对，小小孩子能有自制力掌控时间认真学习的，能有几人？能够一学就会的，又有几个？聪明人直接写答案，不够聪明的就多啃啃铅笔头呗。” 大家又笑起来，气氛顿时活跃很多。 有学生嚷嚷道：“所以说学习是天生的，人家陆东川有爸妈给的好脑子，我爸妈没给我一个好脑子，我自然学不好的。” 又有人说：“爸妈不给好脑子，给个好出身也行，都没有的那就只能这样咯。” 这时候一直坐在沈雁秋身边没说话的陆元武开口了，他声音清冷威严，带着两分训诫，“你们能坐在这里读书，就已经赢过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龄人。知识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人，聪明人普通人，只要虚心好学，就总有回报。这个社会需要顶尖人才，也需要大搞建设的基础人才。不必羡慕他人，也不必妄自菲薄，脚踏实地做好自己才是本分的。” 原本还很嘈杂的会议室，在陆元武开口以后就瞬间安静下来，都竖起耳朵听他说话。 待他说完，刘校长等人带头鼓掌，“陆东川和陆西楼家长说得好！” 陆东川耸耸肩，“我爹已经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谢谢。” 他径直走下来回到位子上坐下。 沈雁秋拉着他和陆西楼，骄傲道：“我俩儿子一个擅长理科，一个擅长文科，真好。” 她又对陆西楼道：“儿子，不要听那些只吹捧理科的话，文科也是非常重要的。文科提出问题，理科解决问题，大家相辅相成。” 陆东川微微颔首，“娘说得对极。” 陆西楼也很高兴，“那些大文学家都是文科生，还有m主席也是大诗人！”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裳破烂的妇女从外面冲进来，哭喊道：“陆站长，大领导啊，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儿子吧，我儿子明涛从小聪明伶俐又虚心好学，他一定会成为人才的，你可不能因为私怨扼杀一个人才啊——” 第148章 徐明涛母亲闹事 这是徐明涛的娘。 她实际才三十来岁，看上去却像四十多岁，皮肤蜡黄发量稀少，高颧骨三白眼，看起来就一副刻薄相。 她尖着嗓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特别有攻击性，她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让人不敢直视。 “陆站长，你是大领导，你行行好，我儿子犯了一点小错，你批评教育，你打骂，怎么都好，你怎么能开除他啊。你这样不是毁了他大好的前途吗？他以后也是一个人才啊，也要为共和国服务啊。” 关于徐明涛的事儿，学校里为了降低影响，没有正式公开宣布过，只是私下里处分了徐明涛。 这也导致时不时就有一些风言风语出现。普通人最想当然的戏码就是有钱人为富不仁、有权人以权压人，自然也没少胡乱传播。顺便再给陆元武加上以权谋私等等的谣言，那说法就越来越精彩。 不过前阵子陆东川暗中策划，有聂卫东秦雪梅等人带头帮忙说话，还有陆东福承认错误自己乱说的，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已经平息了。 到现在为止，学生们已经没有再公开说什么陆元武给俩儿子谋好处，给沈雁秋找工作或者迫害徐明涛之类的话。 结果徐明涛他娘又跑出来煽风点火了。 刘校长脸上无光，赶紧让崔主任把那女人给轰出去，免得扰乱会议秩序。 徐明涛他娘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他们不敢当场打她。她开始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口口声声如何如何的。 这一下子不只是会议室的人，就连外面也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们。 这种时候校领导们还真有些犯怵，毕竟他们都是男人，对方是一个女人，如果去弄她，反而被她赖上说三道四的。 顾绍棠对陆元武道：“陆站长，需要帮忙吗？我可以……” 陆元武淡淡道：“不必，如果她觉得自己冤枉，那她可以去公安局告。” 他刚要起身，却被沈雁秋拉住。 沈雁秋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教育出那么恶毒的儿子来。” 她起身陆东川和陆西楼就立刻跟上，顾仁也跟上去想帮忙。 沈雁秋看着地上撒泼放赖的徐明涛他娘，厉色道：“孩子爹呢，怎么不一起来？” 徐明涛他娘就看到一个身材窈窕模样俊俏的女人站在自己跟前，她眯了眯眼，“你谁啊！” 沈雁秋：“我是陆西楼的娘。你儿子想谋杀我儿子，我们本着教育孩子的心态饶了他，结果你们做家长的可一点都不懂事，连来学校道歉都没有！果然是什么家长教育什么孩子！” 既然徐明涛娘一进来就说陆元武迫害她，那沈雁秋就先声夺人，把徐明涛要谋杀陆西楼的事情说出来。 这是有证据可查的，对方也承认徐明涛犯了“小”错误，这就无可抵赖。 徐明涛的娘显然不是来讲道理的，儿子把陆西楼推下雪窟窿这是事实，有人证物证狡辩不得。可自己儿子还小啊，还是个孩子啊，孩子犯错怎么能一棍子打死呢？怎么也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他？这样毁了他那可是一辈子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得理不饶人啊。我们可怜的明涛啊，都要被你们逼死了。他那么喜欢读书，现在被开除了在家里不吃不喝整天哭啊哭啊……我可怜的明涛啊……” 沈雁秋冷冷地打断她，“你们从小就教育孩子做不到最优秀就杀掉比自己优秀的吗？” 徐明涛他娘瞪大了眼睛，“啊？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我们可不教育孩子杀人！” 沈雁秋：“他还是个孩子，所以你们觉得他杀了人无所谓，只要拿到自己的好处就行。今天我儿子比他优秀，他杀了，明天别人比他优秀，他杀了，长大以后工作，有同事比他优秀，他杀了……” “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我们明涛不是故意的，不是要杀人，就是想吓唬你儿子……你儿子不是好好的吗，根本没事，干嘛不放过我儿子？” 沈雁秋看徐明涛他娘那一副状若疯狂的样子，不管有理没理，失去理智濒临崩溃的样子，都让人心生忌惮。 正好别的家长和学生们都在，就让他们见证一下徐明涛他娘的丑态。也算是做一次公开的通告，让大家知道徐明涛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有些人会有仇富的心理，可他们更憎恨因为嫉妒成绩就随便谋杀同学的行为。对于普通人来说，人命就大过天了，可以嫉妒、可以嚼舌头，但是不能害死人。 沈雁秋声音清脆响亮，口齿清楚，比起徐明涛他娘那种撒泼耍赖的自然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而且她干净漂亮，目光清澈明亮，也不像徐明涛他娘眼睛浑浊，血丝密布，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吓人。 沈雁秋：“他当初自己招供的，刘校长、贾主任和崔主任都在场作证，他的笔记本还在公安局留存做证据。这是公安局盖章的未成年谋杀未遂行为，按照常规应该送到少年犯监狱去。我们体谅他还是个孩子，还年轻，不想让他背上一个杀人犯的恶名。所以我们和学校商量，只开除他的学籍，让他回家反思改过，并不让他坐牢。” 她扫视了一眼在坐的家长和孩子们，视线和陆元武碰了碰，他目光深幽，看她的时候却是温柔的。 她继续道：“说徐明涛只是个孩子，应该无条件原谅他，让他还在这里读书的。那么我请问，有谁能放心让一个意图杀害同学的人留在班级里和自己孩子朝夕相处？今日是因为考试不如我们西楼就要给我们推到雪窟窿里冻死，那么明日会不会和别的同学起别的冲突，又心生杀意？如果我们今日放过了他，不惩戒他，不提醒别的同学，那么将来他越发成熟厉害，杀了别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会不会责怪我们今日太过善良软弱，导致他们孩子的惨死？徐明涛的娘，你自己说！” 家长们立刻旗帜鲜明地支持沈雁秋，“陆同学家长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 “一个杀人犯还想和我们孩子一起上学，我们不同意！” “他这么点就敢杀人，等他大了那还了得？还能有他不敢干的事儿？” “不能等他杀了人再说早知道今天严惩他了！” “开除得好！” 徐明涛他娘一看舆论居然都是偏向沈雁秋和陆元武，她顿时慌了，“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儿子没杀人啊，他们儿子也没死啊！怎么就说我们儿子杀人犯？我儿子惨啊，可怜啊。你们这是仗势欺人啊！你们巴结他们，看他们家当官的就讨好他们，欺负我们明涛！” 徐明涛他娘突然就翻脸，开始攻击那些其他学生和家长，说他们被收买了，巴结当官的。 这一下子，连那些没明确表态的家长也怒了，直接指责她，“就你这样的家长，才教育出那样杀人的孩子，都是你的错！” “对，养子不教父之过，孩子这么歹毒，和你们做爹娘的脱不了干系！” “我看得查查徐明涛他爹娘，他们是不是常做犯法的事儿，可别是什么现行反/革命！” 徐明涛她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所有人都在说她害了自己儿子。 她脸色如土，挥舞着胳膊，尖叫着就往外冲，“你们欺负人——” 刘校长等人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事儿彻底解决了，有这么多同学家长当面作证，以后也不会再有关于陆元武的谣言了，他们也不至于担干系。 原本一直沉默的陆元武这会儿道：“刘校长，你们需要联合公安局，派人去徐明涛的家里查问。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沉默这些日子之后突然跑到学校里来闹事。应该让大队革委会，警戒训斥，免得他们有什么不轨行为。” 第149章 家庭教育很重要 以为随便散布他的谣言就可以当做没事？还是以为他是心慈手软的可以随便跑到他跟前来叫嚣撒泼？ 既然徐家一点不领情、不明事理，那就一家人共沉沦吧。 他要给徐明涛和他爹娘一起贴上心思歹毒、胡搅蛮缠的标签，让大队干部们开会批评、通报，时刻监督他们，免得他们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 这事儿以后，徐家庄的社员们，无论老少都知道徐明涛因为意图杀害同学被开除，而他娘不悔过居然还跑到学校去闹腾，又被学校和公安局申斥教子无方，要求大队加强对他们的监控和教育。 从此以后，徐明涛一家就会被打上坏分子的烙印，这辈子别想从村民们的心目中摘掉。 刘校长等人也心知肚明，总归是解决了麻烦，这是好事。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略安静，感慨万千道：“家长同志们，咱们对孩子们的教育，真的非常重要。孩子们是白纸，家长怎么教育孩子们怎么成长。你们若是想望子成龙，就得自己心里有一条龙。说实话，咱们自己不是天才，也不求孩子们成为天才。可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希望孩子们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谋财害命这种事，可不能干啊。” 家长们纷纷表示赞同。 刘校长：“这可真是鲜明的对比，人家陆元武、沈雁秋两位同志，把孩子们教育得明事理爱学习，教子有方。徐明涛的父母，却把自己儿子教育成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教子无方，实在是可惜！” “下面我宣布，给陆东川、陆西楼、顾仁、秦雪梅、方项、陈凯五位同学的父母颁发教子有方奖！大家鼓掌欢迎！” 会议室掌声如潮，家长们学生们纷纷起立。 沈雁秋示意陆元武一起上去，他却示意她自己上去即可。 他对作为孩子家长受表彰没有什么真实感，而且他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父亲，他也没有教育过他们，他们的荣誉也不应该归他。 这是她应得的。 不管原剧情说的未来如何，那些毕竟没有发生，现在的一切她都值得。 沈雁秋以为他拘谨呢，主动拉起他的手，笑道：“行啦，儿子给争荣誉让你领个奖，你有什么好害臊的？” 陆元武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呢，看来只要自己努力，她就会习惯他的碰触，进而反过来碰触他了。 他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反握回去，牵着她的手上台。 沈雁秋看他站起来就赶紧把手抽回去，这可是非常时期，哪怕夫妻也不许在公开场合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 顾绍棠走到他们身边，笑道：“我这奖领得可有点心虚呢。” 沈雁秋知道他的意思，这无非是先自嘲免得被人笑话，毕竟顾仁的成绩和表现可说不上多好。能拿这个奖，自然是家里的面子，不给会让顾家面上无光的。 沈雁秋笑道：“顾同学乐于助人，富有正义感。学校能颁奖给他，自然有学校的道理，可千万别妄自菲薄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顾绍棠一怔，他可没想到沈雁秋有这样的见识呢。原本他以为之前沈雁秋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陆元武教的而已，毕竟她一个乡下妇女，做饭好吃点长得漂亮，却不见得别的就优秀。 现在却觉得她是有独到见地的，这可不简单，甚至比他那些姊妹、嫂子们都要出色得多。 看看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个孩子的表现，再看看顾仁，他莫名就对顾仁生出一些同情来。如果顾仁也摊上这样的父母，未必就不能像那哥俩一般优秀。 家庭教育，还是很重要的。 领奖的时候，贾主任让宣传办给拍合影，到时候会一个同学发一份带回家。 会议后，贾主任安排家长们在学校食堂就餐。沈雁秋则被家长们围着取经，想知道她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就把俩孩子教得那么好。这种事情哪里是三两句话说清楚的呢？而且孩子不是自己懂事的吗？跟她没有太多关系。如果他们不听话，她说再多也没用啊。可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否则会被认为她藏私不教人，毕竟陆东川可以这样说，她作为家长可不行。 她看陆元武在一旁和顾绍棠说话，悠哉闲适得很，并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她立刻就把功劳推给陆元武，“都是他们爹教导有方，我一个乡下妇女懂什么教育啊，那可太抬举我了。” 她让人去问陆元武。 那些家长倒是想，可一看他面色冷峻，眉眼沉沉，哪个敢去跟他闲聊？ 正好刘校长招呼大家吃饭，有免费午餐吃，他们自然乐意。 沈雁秋就不去吃了，她还得去饭店忙呢，她招呼哥俩一起去吃饭，哥俩却说去食堂吃免费餐，能省则省嘛。 她知道陆元武不可能去食堂吃饭，就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饭店。 陆元武：“去。” 顾绍棠想和陆元武结交，就笑道：“听顾仁说饭店的饼和面特别好吃，索性我也去吃了。” 顾仁一听他也要跟着去吃。 顾绍棠：“陆东川和西楼都在食堂吃，你为什么去饭店？吃食堂去吧。” 顾仁老大不乐意地走了，他们学校食堂的饭可难吃了！ 那窝窝头硬得跟石头一样，能打死狗！ 沈雁秋和陆元武刚坐上车要出发的时候，就见陆西楼被一个大个子扯着追过来。 沈雁秋忙下车，“怎么啦？” 陆西楼喘了口气，“娘，这是聂卫东同学，他、他要送你吃包子。” 聂卫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托着一个布包递给沈雁秋，“沈阿姨，多谢你之前给陆西楼同学的馒头，都被我吃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笑，“我饭量大，吃不饱。后来陆东川和陆西楼同学又把在食堂帮工的活儿让给我，我现在吃得可饱了！这是今天蒸的白菜虾皮大包子，二合面的可香甜了！” 沈雁秋看了一眼，那布包里差不多有四个包子，估计是他能拿到的极限。包子卖相很一般，面没发好，包得也褶皱歪曲，但是捧在聂卫东的手里就显得难能可贵。 沈雁秋笑起来，拿了一个，笑道：“我们单位管饭呢，我拿一个尝尝，其他的你们带回去吃，谢谢聂同学啊。” 聂卫东顿时幸福得跟花儿一样。 沈雁秋就让他们快去吃饭，她和陆元武也要走了。 聂卫东就连连摆手，“叔叔、阿姨，你们先走。” 沈雁秋也不客气，上车就催着陆元武赶紧走，免得孩子们耽误时间再饿着。 聂卫东望着远去的大吉普车，对陆西楼道：“陆西楼，你娘长得好好看啊，又温柔又漂亮。” 陆西楼：“那是，我爹也帅气吧，他们是天生一对。” 聂卫东：“哎呀，我忘记跟阿姨请教怎么包包子更好吃了。” 陆西楼拉着他就走，“没事，我回家帮你问。” 关于怎么包包子更好吃，沈雁秋可是有一套理论的。她在车上尝了一下聂卫东给的包子，是真的……挺不好吃的。白菜没杀水，结果现在水济济的，却又没有多少油水。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能有细面、能吃饱就是极美的，自然不会管口感如何。 陆元武看她吃得直皱眉，便朝她侧了侧身子，“不能吃独食。” 沈雁秋：“……不好吃。” 陆元武却坚持。 沈雁秋想给他掰一半，但是会漏汤的，陆元武已经放慢速度朝她张嘴，她赶紧把包子塞过去。 偌大的包子，她要吃半天，他也不过是三口就吞下肚去。 沈雁秋：“……”这男人的嘴，真能吃！ 她发现陆元武有个本领，多难吃的东西他也能吃得很香，而且吃相一直很优雅得体，就算咬得大口把脸颊都撑起来，吃相也不难看。她就没见过他像别人那样蹭一脸或者把油汤滴溅在下巴以及胸前那么狼狈的样子。 真不像乡下入伍当兵的大老粗男人，反而……很像前世她认识的陆元武。 她不由得又看得入迷。 陆元武把包子咽下去，“脸上有东西吗？帮忙擦擦。”他把脸转向她。 沈雁秋摇头，收敛情绪，“干净得很，好不好吃？” 陆元武：“是真难吃。” 沈雁秋：“…………那你还非要吃！” 到了饭店门口，陆元武踩了刹车，朝她倾了倾身体，很认真而温柔地道：“以后只管把不喜欢吃的东西喂给我，我来帮你吃。” 沈雁秋瞪圆了眼睛，这又是一句陆元武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第150章 人设崩得太明显了? 不过前世的时候，陆元武喜欢加上诸如“小秋”“宝贝”等称谓，其他的一模一样了。 沈雁秋的心灵一下子受到了重击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他，如果不是穿书，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前世今生同一个陆元武灵魂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陆元武和自己前世认识的陆元武重合度似乎更高呢，原主记忆里的陆元武也是这般英俊严肃，只是他的严肃更像是个性保守木讷，而不是眼前的清冷矜骄，还带着一种清贵之气。 还有他的吃相、他唱红梅赞、他对她温柔的时候…… 虽然她是穿书来的，可她骨子里还是不信人会那么容易就穿越，她心底里希望陆元武在现代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事业长青，可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样英年早逝。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陆元武是现代的陆元武穿过来的，她更倾向于平行世界的不同“自己”，基因、兴趣、习惯、气质等等，或许会大概率相似。 当然也可能只是失忆导致一系列改变，甚至……她暗搓搓的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失忆引发了人格分裂。 毕竟世界上有多少人失忆，就有多少种失忆类型。失忆症是没有办法量化和类比的，个个都是特例。 因为失忆引发人格分裂或者精神分裂，那又是一种很严重的问题，他最好别患上人格分裂这种麻烦的疾病。 陆元武明显感觉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啦？” 沈雁秋立刻笑起来：“我在想陆站长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了？” 陆元武心头一震，难道他人设崩得太明显了吗？他不慌不忙，淡淡道：“对自己媳妇体贴不对吗？” 这时候顾绍棠已经到了，站在他们车前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们。 沈雁秋赶紧下车，夫妻俩在车里眼瞪眼的，外人看着不定多奇怪呢。 等他们下车，顾绍棠笑道：“陆站长，关于市里想扩建咱们清河县火车站成为一个综合性大型货运站的问题，我需要和你多聊一聊，听听你的意见。” 顾绍棠原本是正儿八经的大专生，可惜刚读了一年文化运动开始，他们学校斗争厉害，他被连累必须下乡。家里就安排他去部队历练几年，他又被派去做了基层干部。 如今他回到清河县。 他们家在省里市里都有关系，自然也能知道很多内幕消息，火车站的扩建就是其中一个。 家里有些后悔。 陆元武和顾绍棠聊工作，沈雁秋则去后厨招呼一声，然后给他们做两碗面，烙几个饼吃。 锅里有卤肉，这是她自己调配的秘方，让周有锋负责卤肉管着锅。 她用筷子插了一块卤得油亮喷香的猪腿肉上来，然后切碎，直接给他们做了个肉夹馍。 一人一碗高汤辣子面，两个肉夹馍，她自己端出去。 常丽娜跑过来，面带羞涩的红晕，“雁秋姐，我来端呗。” 沈雁秋：“没事，我端过去吧，一倒手再撒了汤。” 她看常丽娜脸颊绯红，纳闷道：“你脸怎么那么红，别是让风吹皴了。” 常丽娜嘤咛一声，把身子扭成了麻花，“雁秋姐，你笑话人家。” 沈雁秋：“……”好冷！ 等她去了前堂，看正在喝酒的两个男人，沈雁秋就明白了，敢情这常丽娜喜欢顾绍棠？ 不过这俩男人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竟然能对坐饮酒了？在沈雁秋的印象里，他对外人可没那么和气，除了成杰还没看他和谁这样呢。 不过顾绍棠这人也有本事，他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会放下戒备，真心和他结交。 顾绍棠买了瓶本省名酒四季春老白干，就是本省的小茅台，他和陆元武两个对饮，桌上摆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切开的咸鸭蛋，还有沈雁秋自己做的鲜辣肉酱。 看沈雁秋过来，陆元武和顾绍棠起身，帮她接过去。 陆元武见就两碗面，看向沈雁秋，“你吃了？” 沈雁秋笑道：“我吃腻歪面条了，吃个肉夹馍就行。你们吃吧。”他和顾绍棠谈工作的事儿，她不想在一旁凑热闹，就想去后面厨房和陈桂枝、周有锋一起。 陆元武却直接握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拿了一个肉夹馍给她，“吃吧。” 沈雁秋忙说不用，刚要走却被常丽娜拦着了。 常丽娜忸怩道：“雁秋姐，你就坐下嘛。我一个人待前面可无聊了。” 沈雁秋心下了然，看了常丽娜一眼，这姑娘日常干脆利索，见到心上人就忸怩羞涩，反差还真是大呢。她便坐在陆元武旁边吃肉夹馍，“陆站长，你要给我付钱啊。” 饭店管他们吃饭也是有标准的，午餐一个人要么一碗面要么两个馒头，菜就是白菜萝卜这些，隔几天可以炒鸡蛋，但是肉菜却不是随便可以吃的，需要自己花钱买还得限量，因为肉菜要先供应顾客。 陆元武：“成。我吃一碗面就够，肉夹馍都给你吃。” 路上那个包子太难吃了。 顾绍棠朝沈雁秋笑道：“雁秋同志，陆站长这样疼媳妇的可不多见啊。” 沈雁秋吃着喷香流油的肉夹馍，笑了笑：“难不成顾同志不疼媳妇？” 她一边说还朝着常丽娜挤了一下眼睛。 常丽娜立刻紧张起来，盯着顾绍棠看了一眼却又不敢多看，慌忙低头，脸红得厉害。 顾绍棠却一无所知，他笑道：“我还没媳妇呢，想疼也没机会。还是陆站长能干，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媳妇能干，孩子都一群，还个个出息，让人羡慕啊！” 陆元武把酒喝了专心吃面，并没有接话，表情却没那么冷淡了。 沈雁秋：“你要是想媳妇，那不是容易？只要你这会儿说想结婚，转身就能找个媳妇。” 顾绍棠惊讶地看着沈雁秋，“我说雁秋同志，你说得也太轻巧，你当谁都有陆站长那样的好福气呢。” 他还做出一个转身的动作，恰好面对沈雁秋。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将面碗推过去，让面堵上他的嘴，免得他总盯着沈雁秋看。 陆元武觉得自从自己开始在乎沈雁秋，就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是她未来的情人，简直……折磨。偏她生得极美，却还有一种自然随意的气质，这种美而不自觉的气质最撩人，最容易让人心动。 沈雁秋吃了一个肉夹馍就饱了，还剩下一个，陆元武却也不肯吃。 沈雁秋就道：“那陆站长你都付钱呗，我拿回去给孩子们和奶奶吃。” 顾绍棠一听，立刻把自己那俩也推给她，“都给你，我一碗面就够。” 沈雁秋做的面条，份量不小，他可以吃个八分饱。 沈雁秋还想推辞，顾绍棠已经把粮票和钱放在桌上，“第一次和陆站长吃饭，这顿我请。过两天市里来人开会，咱们还有机会一起吃饭呢。” 沈雁秋忙道：“顾同志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这顿各付各的，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她家现在不穷，要钱有钱要票有票，自然不会占人家俩肉夹馍的便宜。关键陆元武的工作特殊，顾家也身份不一般，她不能让他随便欠人家人情，一来二去，到时候就分不清，关系就复杂，不利于他展开工作。 至于顾绍棠这人值不值得交，以后他们打交道多了自然有数，现在却不适合太亲近。 顾绍棠看了他们一眼，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笑了笑也不多说话，只对沈雁秋道：“其实我吃过好几次雁秋同志做的饼，感觉还是当场吃的更香。” 沈雁秋：“那以后我们做新菜，欢迎你来品尝。” 顾绍棠朝着他们微微颔首，不管怎么说，这个开端不错。 陆元武这个人有本事，能凭一己之力做到副营长，如今又不知道怎么傍上了大靠山，自然是很有结交的价值。 他把那瓶没喝完的酒留在这里，说改天再来吃饭的时候喝。 常丽娜立刻殷勤地给他收起来，“我帮您收着。” 顾绍棠朝她笑了笑，“多谢。” 饭后陆元武回火车站处理了一些事务，傍晚下班过来接沈雁秋和陈桂枝，顺路去接那哥俩。 没看到陆东福，陈桂枝还纳闷呢，“这几天这么消停？” 陆西楼笑道：“东福哥最近学好了，不闹腾了。” 陆东福被陆东川一顿吓，又被沈雁秋冰糖加包子收买，这会儿又乖又怕，是真不敢折腾。 陈桂枝将信将疑，却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回到家，沈雁秋发现温素素居然在，她正殷勤地帮苗翠云做饭！ 沈雁秋：没完了是吧！ 第151章 上门家访 看到沈雁秋几个回来，温素素立刻笑着迎出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嫂子，你们回来啦？” 沈雁秋微微蹙眉，也笑了笑，“温老师，你这是？” 温素素：“嗨，我是来家访的，针对陆甜甜和陆北城同学的情况，过来跟家长们做一个沟通交流。” 沈雁秋看了一眼，温素素围着她的蓝底白花围裙，挽着袄袖子，手上还拿着两个大白菜帮子。而苗翠云在那里和面，陆甜甜和小北城俩一起捧着一本书在看。 她挑了挑眉，“温老师可真客气，家访就家访，怎么还做上饭了？” 苗翠云赶紧道：“我也说呢，不让温老师动手，温老师太热情了，我都挡不住。” 苗翠云也惶惑得很啊，傍晚时分她正准备和面捏窝窝头呢，就见温素素陪着陆甜甜和小北城俩孩子回来。一进门她就非常熟络地聊天，还热情地说要帮忙，也不管苗翠云拒绝就把沈雁秋的围裙给戴上。她说要等家长回来家访，苗翠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帮忙掰一下白菜帮子了。 陆甜甜和小北城俩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娘……” 沈雁秋；“这是怎么啦？” 随后进来的陆东川瞥了一眼，道：“打架了？” 沈雁秋一听急了，却努力按捺着性子，柔声道：“甜甜，谁欺负你们了？” 温素素笑道：“嫂子，你可别小瞧了陆甜甜，别看是小丫头，还没人敢欺负她呢。倒是她俩啊，把别人给打了。” 她看向沈雁秋的眼神带着轻蔑和不满，这个女人还真是自私凉薄，她闺女和人打架她不问什么事儿，先问谁欺负自己孩子，难道就不是她孩子欺负别人？ 沈雁秋一听自己孩子没挨打，松了口气不担心了，这才慢条斯理地问：“怎么回事啊？” 温素素强忍住了才没有撇嘴。 不等陆甜甜说话，温素素就笑道：“嫂子啊，你们这俩孩子，可厉害呢，放心吧吃不了亏的。” 沈雁秋蹙眉，瞥了温素素一眼，“温老师，你这是来家访还是来问责的？如果因为打架问责，那得把双方都叫一起，咱们好好问问才行呢。” 温素素忙摆手，“嫂子，你误会，我怎么可能是来问责的。你不知道，我可护着甜甜和北城呢。” 她扭头看向陆甜甜和小北城，“是吧？温老师可喜欢你们了。还单独给你们讲故事，对不对？” 陆甜甜点点头，小北城奶声奶气道：“是的，温老师对我们可好了。是我们不对，不应该打架。” 这时候陆元武和陆西楼也进来，见状就问怎么回事。 温素素立刻朝着他羞涩地一笑，然后低头捏着自己的辫梢儿轻轻地扭动着身体。 陆元武那高大俊美的身影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温素素那颗心就如小鹿乱撞，每一次偷看他都会觉得他更帅气了呢。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他走个关系，把她给调回城或者去县城工作也行，只要脱离这又肮脏又贫穷的破村子就行。哪里知道不知不觉地，一颗心却开始系在他身上，睁眼闭眼就是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深幽漆黑的双眸以及那冷峻淡漠的表情，如果他肯为自己露出一丝温柔，那真的是毕生无憾了。 沈雁秋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过去把自己的围裙要回来，真是讨厌！ 温素素一边羞涩地偷看陆元武，一边把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他们班级要考期末试，温素素为了陆甜甜和小北城着想，觉得他们才开始读书没必要参加，免得到时候成绩不好会难过。 陆甜甜却不服输，表示自己要考的，小北城也说要参加考试。 温素素就同意了。 结果班上几个同学却开始笑话他们，尤其是赵兰香的小儿子二牛和铁蛋还有另外几个男孩子，他们纷纷开始嘲笑陆甜甜是个插班生老太太。 这些男孩子都才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好动好挑衅狗也嫌的时候，他们虽然觉得陆甜甜长得漂亮很可爱，却也绝对不会用正面夸奖的形式来称赞她，只会用挑衅、吓唬、欺负等方式来惹她的注意。 他们明明和陆甜甜一样大，却因为她插班来的就想欺负她，他们还编了顺口溜，“陆甜甜是个老太太，一把年纪来读书，一二三三二一，最后考个倒数第一”。 他们喊着好玩，却把陆甜甜给气哭了，小北城见不得人家欺负姐姐，就跑过去骂他们。 小北城骂他们“你们是坏蛋，欺负女孩子，老天爷爷讨厌你们，让你们出门踩狗屎，上厕所尿裤子！” 这不过是小孩子说狠话而已，他们自然不会当真。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心虚，铁蛋下课的时候去上厕所，却把腰带给扯成了死扣，怎么都解不开，急得他不行，最后实在憋不住就尿在了棉裤里！ 他在厕所里惊天动地地哭喊，二牛等人就跑过去看，结果小孩子们推推搡搡的一个不留神就把二牛给推到了茅坑里。 最后二牛和铁蛋一起哭嚎着跑回家换衣服去。 因为这事儿，那几个男孩子又想喊小北城乌鸦嘴，陆甜甜自然不干了。 “我弟弟是福娃娃，给我们家带来了好多福气，你们才是乌鸦嘴！” 这么一来二去，几个孩子就打起来了。 春草春花姐妹俩还招呼其他女孩子们帮忙。陆甜甜长得漂亮性格又温软，而且不小气，家里给了糖块之类的她都能想着拿去给女孩子们分享，所以在女孩子堆里颇有人缘。 就这么着，女孩子们帮着陆甜甜打了三个男孩子，把外村两个男孩子的脸给挠破了。 陆甜甜和几个女孩子倒是没吃亏，顶多被揪了小辫子。 沈雁秋听得直乐，摸摸小北城的发顶，笑道：“咱们小福娃是吃素的么？说我们乌鸦嘴，他们全家都是乌鸦嘴，下一次他们再胡说八道，还揍他们！” 温素素：“！！！”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这样教育孩子的吗？这可真是乡下泼妇的行径啊。 小北城原本以为娘会责怪他呢，毕竟他之前都是跟老天爷爷要好事儿，从来没有要过坏事儿，这会儿让人尿裤子、踩茅坑，实在是不大好。 沈雁秋：“温老师，就这点事儿不值当你跑一趟，劳烦你了啊。” 这是要送客呢，让她赶紧自己告辞。 温素素却朝着他们笑道：“你们都放心吧，我已经把孩子们安抚好，他们也都有错，不会再为难甜甜和北城的。” 沈雁秋：“那可多谢温老师。” 她想送温素素赶紧出去。 温素素却道：“关于陆甜甜和陆北城的学习，我也有几句话跟家长说。”她表示俩孩子背的诗词太多，对课本的掌握比较少，这样不好，要多学课本上的知识。 “那些被定为糟粕的诗词还是少背为好。”温素素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嫂子，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是实心实意为孩子着想的。若是别人，我是不会管的。你想想，我是大城市来的学生知青，我当初就学过唐诗宋词的，那些都被定为糟粕。这会儿如果我再让孩子们学，那不是害了他们吗？” 沈雁秋笑了笑，“也不怕，没学什么出格的。咱们伟大领袖也写诗词呢，难道能说诗词是糟粕？” 温素素一怔，随即脸色一变，吓得她立刻起立，一板一眼地道：“伟大领袖是我们的革命领路人，他老人家说的就是对。” 沈雁秋淡淡道：“那么温老师也不用紧张，孩子们学点诗词没坏处。课本要学，诗词也没关系的。” 温素素就扭头去看陆元武，他根本已经去了里屋，根本就没有要和老师面对面沟通交谈的意思。 她小声道：“陆站长是……什么意思？” 沈雁秋有些不耐了，“我的意思就是陆站长的意思！” 温素素：“…………”这个女人可真霸道！陆站长好可怜啊，找了一朵霸王花，虽然长得漂亮美艳，可这样泼辣的性子，于仕途上对陆元武一点帮助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女人们尖利的声音，“是不是这里？给我们孩子打了，就没个说法了？” 然后是赵兰香的声音，“沈雁秋，你闺女给我们打了，你别躲在家里没事儿一样！” 屋里的沈雁秋目光凉凉地看向温素素，你吹牛呢，说什么已经把孩子安抚好不会为难甜甜和小北城？ 听着外面妇女们尖利刻薄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的哭喊声，温素素的脸涨得通红。 第152章 骂不过就跑 她讪讪道：“嫂子，我真的安抚好了，孩子们都保证这点事儿不需要和家长告状的。” 陆东川和陆西楼跑出来，“娘，我们去看看。” 沈雁秋：“你们写作业，什么都不用管。” 陆元武从屋里出来，要跟沈雁秋一起出去，却被沈雁秋拦住了。苗翠云怕沈雁秋被赵兰香和几个婆娘给挠了，忙道：“让元武去看看。” 沈雁秋：“娘，你们呆着吧，不用担心。” 女人的事儿女人解决，让男人去对阵胜之不武，而且女人要是撒泼，陆元武只怕都没辙，他总不能动手打女人吧。 陆甜甜和小北城就跟着她一起出去，温素素犹豫了一下，“你俩在家里待着吧。”出去再让疯婆子们给打了。 沈雁秋：“没事，温老师，走吧。” 真是个瘟神！ 门外赵兰香和另外两个婆娘手里拖着自家儿子，嘴里骂着，“真是个小窝囊废，连个丫头片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回家哭？你看你这个脸，还怎么见人？要是破相了，我看你怎么娶媳妇！” 后村的一个婆娘把自己儿子推上前，拧着他的耳朵让他抬头给沈雁秋看，“你看看给我们挠的，都破相了。” 沈雁秋低头瞅了瞅，妈呀，还真挺厉害的，从鼻梁到眼底足有一寸长呢。这是哪个丫头啊，下手那么狠，真是的，看给小子挠的。 她心里戏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淡定得很。 那婆娘看沈雁秋不说话，“你是那死丫头的娘吧，你闺女给人打了，你这个当娘的不吭声的？她爹呢？让她爹出来说话！” 沈雁秋微微前倾了身体，用手挡着嘴，小声道：“不行，孩子爹可吓人了，要是听说孩子打架，不问青红皂白，先把双方捆起来，各抽十皮带！”她伸手拍了拍那个男孩子的肩膀，“啪啪啪，十皮带呢，先抽男孩子，再抽女孩子。” 温素素：“……”这沈雁秋有毒。 那男孩子吓得立刻哇哇大哭，“我不要被抽，快放开我，我要回家！” 他娘怒了，扇了他一巴掌，拧着他的耳朵，“你个小窝囊废，人家都给你打破相了，你还在这里熊！看你以找不到媳妇……” “我不要媳妇，我不要媳妇，我不要挨抽！”男孩子吓得嗷嗷的。 赵兰香：“我们被你闺女给打了，你们凭什么还抽我们？”她瞪着沈雁秋，又瞪温素素，然后扯着脖子朝里面喊：“陆元武！” 别以为她不敢叫是咋的！她和陆元武可是相过亲的！ 沈雁秋白了她一眼，“别叫了，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 她指着那个拧儿子耳朵的婆娘，“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那婆娘把头一歪，伸着脖子喊道：“你得保证，给我儿子治好。要是我儿子脸破了相以后找不到媳妇，你得给我儿子赔媳妇。”她眼珠子一阵乱转，最后停在陆甜甜的脸上，嘿嘿一笑，“就她，把她赔给我儿子当媳妇！” 陆甜甜气得脸都红了，“你胡说！”她立刻躲到沈雁秋身后去。 沈雁秋嗤了一声，对那妇女道：“啧啧，可真会做梦。我看你儿子随你，长得歪瓜裂枣丑得要命，现在多了这么一条疤，倒是有点特别，好看多了！” 赔媳妇，赔你棺材你要不要？ 温素素都惊呆了，就没见过这样讲歪理的，还有那疯婆娘，你也太会想好事了，你儿子被人挠破脸，你就跑来赖着人家赔媳妇？ 那婆娘就开始耍赖，放声大哭，说自己儿子被陆甜甜给挠破相了，以后找不到媳妇了，哭得撕心裂肺的，跟死了男人一样。 周围的邻居们都出来看，纷纷说这婆娘咋这么霸道。 丁翠花手上还糊着一层面粉呢，她嚷嚷道：“咋滴了？甜甜给小子打了？哎呀，打得好啊。甜甜这孩子可乖了，可懂事呢，她打人那肯定是别人赚打，该打！” 陈桂枝盯着赵兰香，“你来裹什么乱？欠打是不是？” 元贵媳妇也跑出来添油加醋，“你说你一个大小子被姑娘打了，你还好意思哭咧咧告状，敢撩骚打架不敢自己承担啊？真是个没种儿的，随谁啊?” 那小子哭得可委屈了，“我没想来的，是我娘非要来，说要来讹两块钱！” 他娘一看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抬手就给他一巴掌，“你个小窝囊废，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沈雁秋笑了笑，“两块钱，你还真敢要。”她问那男孩子，“你们一群人打架，这一道印子凭什么说是我们甜甜抓的？我们甜甜三四天就剪一次指甲，根本就挠不了人。” 另外一个婆娘本身不想来，她是被拉来凑数帮腔的，说是要来管沈雁秋讹钱。可到了以后，那婆娘不说要钱，就唧唧歪歪缠着人家说什么赔媳妇的事儿，这也太蠢了。 她感觉这钱是要不来了，还丢人，赶紧拉着自己儿子溜了。 赵兰香见状也想溜，她儿子是在男厕所掉下去的，跟人家陆甜甜可没关系呢。她是想来质问小北城这个乌鸦嘴，诅咒她儿子的。可这会儿她看沈雁秋连闺女都那么护着，要是说儿子，那还不得动手？ 丁翠花、元贵媳妇，还有一个陈桂枝，赵兰香自认不是对手，还是赶紧溜吧。 要求赔媳妇的婆娘还想嘴硬，但是沈雁秋咬定他们打群架，这一爪子不是甜甜挠的。“这事儿是不是你们儿子先撩骚的？温老师说要考试，我们甜甜和北城说也要参加，怎么你们儿子就嘲笑我们甜甜和北城不配参加考试，还给我们起外号？” 她伸手在那男孩子脑门上戳了一指头，“就你这样的没点本事，就会欺负女孩子，你还想长大了娶媳妇？你打光棍吧！” 你叫谁老太太呢？ 沈雁秋可护短！ 那男孩子本来就理亏，现在陆甜甜家长跟他算账，他就低头耷脑的不敢说话了。 他娘原本想着先胡搅蛮缠让陆家赔媳妇，那肯定是不行的，然后自己再说让一步，让陆家给两块钱的事儿。 哪里知道事情走向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她撒泼放赖，这里几个婆娘围着挤兑嘲笑她，她要动手一群婆娘能撕了她。 怕了怕了！ 她狠狠地道：“你们孩子在学校挑唆别的孩子打人，这老师就有责任！” 她把锅甩给老师。 沈雁秋讥笑道：“跟老师什么关系？你们孩子上学之前，说话做事，与人相处可是被你们自己教育的。动辄嘲笑同学，挤兑同学，给同学起外号，这些毛病指定是跟你们家长学的。你还好意思骂孩子和老师？先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吧。” “说谁打光棍呢，说谁呢！”那婆娘开始哭哭啼啼的，拧着儿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丁翠花喊道：“回去可要好好改造自己教育孩子啊，别动不动就撒泼放赖，孩子跟你学！” 那婆娘跑得更快了。 沈雁秋和邻居婆娘们说笑两句，让她们都赶紧回家做饭去。 她似笑非笑地对温素素道：“温老师，可真是多亏了你。” 这话到底是感谢还是讥讽，温素素还真看不出来。她笑起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这些熊孩子，真是没个男子汉的样儿。甜甜和北城，明天好好考试啊，老师对你们有信心。” 陆甜甜和小北城就跟她道谢。 沈雁秋就领着孩子和温素素告辞，转身回家了。 温素素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接近陆甜甜和小北城，两个孩子也很喜欢她。和孩子熟悉起来以后，她又想接近他们的家庭，今日来试了试苗翠云，这是个很和气的老太太，对自己客客气气。 现在看来，她想融入这个家庭，最大的阻力就是沈雁秋！ 第153章 陆甜甜考了第一 温素素虽然看上了陆元武，但是她也没有头脑发热导致失去理智变成简单的恋爱脑。她最大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借助陆元武的关系回城，当然如果这个过程中，她和陆元武互生情愫，陆元武愿意为了她和沈雁秋离婚，那自然是极好的意外之喜。 如果得不到陆元武，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儿，毕竟人活着也不只是为了男人嘛。 只要她能回城，什么男人找不到？ 沈雁秋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回家，哥俩在院子里听呢，陆元武则准备劈柴火。 她知道他们虽然没出去跟婆娘们对阵，却一直关心着呢，她心里高兴得很。 屋里苗翠云已经炒了白菜，上面蒸着二合面窝窝头，见他们回来，她笑道：“雁秋越来越厉害了，对付这些婆娘们还是你有办法。” 苗翠云也知道当初丁翠花抓奸，后来又亲自给沈雁秋澄清的事儿，她觉得能够让丁翠花主动帮衬的妇女可不多见。全村这么多婆娘，能和丁翠花和得来的少，可沈雁秋就能和平相处，还让丁翠花对她姊妹相称呼呢。 看着沈雁秋这么能干，苗翠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沈雁秋谦虚地笑了笑，“哪有什么办法啊，对付无赖不能讲道理，否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大家笑起来，陆西楼道：“娘，你俏皮话可真多。” 沈雁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人家说自己就悄悄记下以后遇到合适的场合就拿来显摆呗。” “哈哈，”孩子们笑起来。 陆东川问陆甜甜：“你俩考试有把握吗？” 既然跟人家打了一架，那自然要好好考试，再用成绩说话更打脸。 陆甜甜笑道：“哥你放心，我肯定能考好的。” 小北城微微低头，两根肉嘟嘟的食指碰了碰，小声道：“我……有点没把握。” 他发现去学校读书其实不如在家里学得好玩，学校里一群人坐在那里乌拉瓦拉的，闹哄哄的，老师讲得也乱糟糟的，一会儿讲这个，一会儿讲那个。 可是老师都说不清楚锄禾日当午的那个禾是什么东西，她一会儿说是玉米一会儿说是高粱，一会儿又说是谷子。 哎，看来老师也不是什么都懂的。 陆东川揉了揉他的头顶，柔声道：“考试就是测验自己的学习成果，不需要和别人比。只要你能参加，就是很厉害的啦。” 小北城仰头看他，“真的吗？” 陆东川垂眼看他，点点头，“当然，等你考完试，哥给你做把小木枪。” 小北城一下子开心起来，“我要有小木枪喽……”他一边跑一边端着自己的右手，比划成枪的形状，“哒哒哒，哒哒哒……” 看孩子们那么懂事沈雁秋也高兴。家里孩子多，就怕孩子们不乖不懂事，整天不是打架就是逃学，要么就是兄弟姊妹窝里斗，那家长可真是疲于应付呢。 还好，这些孩子们都是非常优秀的。 孩子们进屋点灯写作业，苗翠云的饭也还得过一会儿才好，沈雁秋就去看陆元武劈柴火。 在这远处有个林场，他们伐木以后除了交任务，也会往周边来送，或者卖或者换东西。当地主要种庄稼，烧庄稼杆儿，柴火不宽裕，都要去山里捡柴火补贴。 现在家里有钱，沈雁秋就不让孩子们去捡柴火，而是花钱买木头和树墩儿回来烧。 陆元武没穿棉袄，抡斧头的时候那姿态就跟人体雕塑一样充满了荷尔蒙爆发的美感。 真是养眼！ 陆元武等她说话呢，结果她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他停下来扭头看她，“怎么啦？” 沈雁秋：“没怎么，看看你。” 陆元武朝她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沈雁秋立刻戒备：“干什么？我眼睛好使呢，不用过去看。” 陆元武指了指自己皮带：“还没抽过人呢。” 沈雁秋抿了嘴笑：“我就那么一说。”顺便在温素素面前抹黑一下他，让温素素不要总是带着滤镜看他。 虽然温素素没对陆元武做过什么勾引的行径，可这样有事没事往前凑，沈雁秋自然是不高兴的。不过她也没跟陆元武说，毕竟她和陆元武之间还有隔阂并没有心心相印呢，而且陆元武没有什么异样，她急哄哄地让他离温老师远点，显得她多没事找事一样。 第二日吃过早饭，陆甜甜领着小北城，跟家人告辞背着书包去上学。 柳泉大队除了自己三个村子，另外周围两个大队也把孩子送过来读书，这样他们就免了校舍和老师。 现在教育还没有普及，不过一二三级的孩子是最多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小干不了什么活儿，家长都会允许他们去学校读书，哪怕是女孩子也有机会。 等四五年级孩子们大了能干活儿，班上的学生尤其是女孩子就会锐减，一个班上就没几个女同学。 他们班一共有四十来个学生，从七岁到九岁不等。 陆甜甜和小北城一进教室，先来的同学们就发出各种声音，有起哄的，还有哈哈笑的，大部分同学都围过来跟他们说话。 “甜甜，听说邱坤他娘昨天晚上去你家闹腾啦？” 陆甜甜：“是呢，不过被我娘给说跑了。” “哈哈。你娘可真厉害，邱坤他娘是有名的泼妇，一般人不敢招惹呢。”后村同学开始科普邱坤他娘的斑斑劣迹，和寡妇打架，和男人骂街，和村干部顶撞等等，数不胜数。 这时候邱坤和小伙伴背着书包进来，听见他们在说自己娘，邱坤的脸涨得通红。他喊道：“陆甜甜，你以后是我媳妇，你给我乖乖的！” 昨天他被沈雁秋吓得哭，这会儿面对漂亮女孩子又想欺负，这是本能，他控制不住。 陆甜甜蹙眉，气道：“你还胡说八道，我让我爹用皮带抽你！” 说起皮带，邱坤脸色一下子白了，他们都说陆元武的皮带是牛皮的，抽一下就起一道杠子，打人可疼了呢。 他低下头赶紧回到自己位子上，不敢再说媳妇的事儿了。 昨天他见了沈雁秋，发现陆甜甜她娘可真好看，就跟画上的仙女一样。可她也真凶，比陆甜甜凶多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他的时候，他感觉带着针，刺得他脑壳疼，尤其她那根葱白的手指，戳在他脑门上的时候，他感觉有一股力道穿透了自己坚硬的脑壳，要把自己刺死了！ 昨晚上他还担心了一宿，怕自己睡着就死了呢。 他的堂弟邱明笑道：“老丈人抽女婿，越抽越有劲。陆甜甜你考试要是考不过邱坤，你就是他媳妇！” 几个熊孩子开始起哄，他们并不知道媳妇到底是什么，但是大家都说娶媳妇，他们也学着来呗。 这时候丁翠花的儿子顾小波喊道：“你们要是不如甜甜厉害，你们就趴在地上当小狗，以后就是甜甜姐姐的小狗！” 这下子起哄的同学更多了，直到温素素抱着粉笔盒拿着书本进来他们还在嗷嗷的。 温素素皱眉，这些一年级的孩子越来越熊，往年的一年级也没这么作。说到底都怪这个陆甜甜，她长得太美，同学们有的巴结她，有的嫉妒她，还有的稀罕而不自知偏要欺负她，就搞得班里乱哄哄的。 小小年纪就如此，长大了还了得，保管是个祸水！ 温素素心里吐槽，脸上却笑得非常亲切，“同学们咱们来考试啊，老师把题目抄在黑板上，你们在下面写答案，不许交头接耳啊，谁要是抄别人的老师就让他罚站，明天还得叫家长！” 叫家长对学生们是很有威慑力的，一个个立刻正襟危坐。 温素素朝着陆甜甜看过去，笑了笑，点头示意。陆甜甜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表示自己可以的。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中途还允许孩子们上了一次厕所。 到点收卷，有学生急得开始哭，“我还没写完，这个是什么啊？” “我会，我就是想不起来了！” 温素素收了答案，也不用回办公室，就在教室里继续批改卷子，下节课继续考数学。 一上午考完试，吃过午饭后学生们回到学校，下午老师要公布成绩。 陆甜甜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她学习的时间短，而考试的内容又涵盖了课本的方方面面，她有几道题都不确定的。 她感觉考得不是很差，但是应该也不是很好，可能中等？ 同学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尤其是打赌的几个，纷纷好奇陆甜甜考多少分，邱坤考多少分。 上课铃响了，温素素抱着答案纸走进来。 同学们立刻沸腾起来，纷纷问：“多少分？” 邱坤紧张得脑门都冒汗，偷偷去瞅陆甜甜，可她只专注地盯着老师，根本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邱明捂着嘴，小声对邱坤道：“邱坤，是赚个媳妇还是给媳妇当狗，就看你的了。” 邱坤立刻不自在起来。可他觉得自己成绩不错，肯定会比陆甜甜个插班生考得好！ 这时候温素素开始公布分数，“咱们这一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啊，语文第一名……”她顿了顿，扫视了下面一眼，视线在邱坤和几个原本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身上逡巡，惹得同学们都屏气敛息的不敢出声。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陆甜甜脸上，笑微微道：“陆甜甜，第一名！” 第154章 成为班宠 “什么？第一名？”同学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温素素，“陆甜甜真的第一？” 她要是考过邱坤就算了，毕竟邱坤平时也就排在第五到第十之间，可她要想考第一，哪里有那么容易？ 温素素：“老师还会有错？第二名顾小波，第三名……第五名陆北城……” “真的假的，这也太欺负人了！”陆北城都考第五，这是作弊了吧，肯定抄了陆甜甜的，他那么点个小屁孩，他拿得动铅笔吗？他会写字吗？ 可是……考试的时候，同学们为了监督陆甜甜和邱坤几个，不少人都时不时地盯着他们呢，尤其后桌的同学，就差宣布自己是纪律委员了。 他们可以作证，陆甜甜和陆北城真的没抄。 陆北城都是自己写的。他人小手小，捏着铅笔都有些费劲，写字的时候就慢悠悠的，有些笔画多的字他就写得奇大，甚至一半用了拼音代替。 之后公布数学成绩，这一次更让人大跌眼镜，第一名是陆北城！！！ 全班同学都沸腾起来，不可能的！ 温素素批阅答案的时候也非常惊讶，她没想到陆北城竟然这么厉害。之前上课，为了照顾小孩子的自尊心，她基本不会让他起来回答难的题目，都是那种最简单的五以内的加减法。却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子这么厉害！ 他这聪明劲儿，真的是遗传自陆元武啊，他俩哥哥学习好，姐姐也不错，他也没有拖后腿。 这一家子，估计就沈雁秋拖后腿！温素素酸溜溜地想。 学校有针对学生的奖励，期中期末考试，班级前五名的都会奖励本子或者铅笔，也是为了鼓励学生们好好学生，顺便减轻他们的学习负担。有些家庭，就算是孩子的文具都买不起呢。 综合第一名，五个本子五支铅笔。 单科第一名，三个本子三支铅笔。 陆甜甜总分第一加上单科第一第二，一共拿了十套，小北城单科第一加总分第三，一共拿了六套，姐弟俩都开心得很。 那边邱坤总成绩是班级第五名，虽然比以前考得好，可比陆甜甜却差远了。 等老师一走，几个女同学就开始堵着门起哄，“邱坤，你别跑，赶紧趴下给甜甜当狗！” “对，叫两声听听！” “还有邱明，别想出了骚主意输了就跑,堵住他们！”女孩子们声音尖锐，战斗力很强，纷纷堵住前门口，一定要邱坤和邱明给陆甜甜当狗。 邱氏兄弟脸蛋子涨得通红，简直丢死人了。 顾小波拍手笑道：“看谁还敢欺负甜甜姐，她可是我们一年级学习最好的！” “嗷嗷嗷，陆甜甜你好厉害，养了一只人形狗，哈哈，给我们也玩一玩吧。” 邱坤：“顾三皮，你才是狗！” 孩子们闹哄哄的，结果又吵吵嚷嚷地要开始打架。 陆甜甜脆声喊道：“安静，不许打架！” 她人美声音甜，如今学习成绩又是最好的，老师喜欢她，自然在孩子堆里也就有了话语权。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都盯着她。 陆甜甜有点紧张，她想起娘鼓励她要自信勇敢的话来，便挺了挺胸脯，大声道：“咱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打架攀比的，以后不要再说媳妇和狗的话，那样不尊重人。” 顾小波首先响应，“甜甜姐姐说得对！” 邱坤和邱明两个输了赌约的自然赶紧附和，“对，陆甜甜说得对！” 女孩子们也纷纷鼓掌，“甜甜真大度，便宜他们了。” “甜甜，放学后我们能和你一起玩吗？” 陆甜甜：“当然。” 从此陆甜甜就成了班上颇有威信的学生，小北城更成了团宠，被大家一起宠爱着。 转眼就是小年了，学校都放了假。 柳泉大队自己杀猪分肉，社员们用工分或者钱来买猪肉。大队规定俩大人带着一个孩子可以买一斤，两个孩子顶一个大人，满十五岁就算成年人。 陆元武的口粮关系在县火车站，所以不能买家里的猪肉，但是沈雁秋和四个孩子的却在呢，再加上苗翠云的也能买将近两斤了。 而且大队考虑东川和西楼学习好，为大队争光，额外奖励了一斤肉。 沈雁秋还从饭店买了半斤肉，另外从赵海滨那里买了两个猪脚和两根筒骨三根猪尾巴，再加上陆元武发的肉票，他们家过年是不缺肉的了。 沈雁秋把买回来的肉和骨头都用一个瓦盆扣在窗外的雪地里，这样可以冷冻住，能吃到来年去。 今天中午家里就包饺子，她还让孩子们去叫了陈桂枝和陆元义来聚餐。 陈桂枝和陆元义带着未出生的孩子，也拿到了一斤肉的份额，买回来以后直接连同发的两斤白面一起拿到沈雁秋家里来。 沈雁秋总叫他们来聚餐，他们自然不好吃白食的，有什么就带过来，有来有往吃得也不亏心。 女人们剁白菜、剁肉馅、和面，准备包饺子，男人们则劈柴、洒扫院子，还要去祭祖等等。 男人们祭祖回来，陆元武拿了几根木条过来，又去找铁钉，打算按照沈雁秋的要求钉几个木框。 陆元义看见了，“二哥，你这是干嘛呢？” 陆元武：“你嫂子让钉几个镜框。” 沈雁秋说要一家人去县里照全家福，加上陆元武单位的照片，以后家里照片越来越多，不能散乱放着，最好装在镜框里挂起来。另外孩子们得了奖状，如果是小奖状就直接贴在墙上，如果是教子有方奖这样的，就用镜框装起来挂着。 干净又气派，还能起到装饰效果呢。 陆元义看他们要把那么好的玻璃做镜框、相框的，觉得很可惜，这要是放在窗户上多好啊。 他们两家都是木窗棂，四周糊窗纸，中间镶嵌一块玻璃，方便往外看。 不过他也发现了，沈雁秋和陆元武跟他们不一样。二哥二嫂比别人更疼孩子，舍得给他们花钱，但是又不溺爱，教育得非常懂事。而且他们还会把钱和精力花费在一些别人觉得没用的事儿上，比如这个镜框。 有这钱留着买米买肉多好啊，照相？多浪费啊。 这时候沈雁秋过来瞅瞅，指点一下，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对陆元义道：“过年前我们要去县里照相，你和桂枝也去呗？这一年啊，总要照几张照片的，要不等你老了，都忘记自己年轻时候什么样了。” 刚才还在寻思照相浪费、矫情呢，听沈雁秋邀请，陆元义却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行，我们一起去。我和桂枝只有结婚一张小照片，还没有照别的呢。” 陈桂枝听了心里也甜丝丝的，被沈雁秋带的，她觉得照相花钱没啥，应该的。而且现在她是临时工，一个月有八块钱呢！ 乡下男人一个月都挣不来八块现钱！ 现在她可是他们家赚现钱的人，陆元义都自愧不如呢。 正忙活呢，这时候外面传来苏顺喜的声音，“丈母娘、二哥，二嫂，我们来过小年啦。” 屋子里静了一瞬，苗翠云立刻去看沈雁秋，笑道：“这是被元武给改造好了？” 以往他可没这么有礼貌呢。 沈雁秋就领着小北城出去看看，其他人都忙着呢。 苏顺喜和陆彩媛步行来的，苏顺喜抱着孩子，陆彩媛拎着一条肉和两包点心，另外还有一颗大白菜。苏顺喜一副劳动人民最光荣的架势，昂首挺胸的，“二嫂！我们来过小年，不会嫌弃吧？” 沈雁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你还抱孩子呢？” 苏顺喜脸色一变，那边陆彩媛也有点不自然，她道：“你咋就那么精明呢？路上我抱的，到村口他换过去的。” 苏顺喜咳嗽起来，“哎呀，反正我也抱孩子了，而且我可没打老婆啊！谁打老婆谁畜生！” 陆彩媛点点头，瞥了沈雁秋一眼，“真没挨打。” 沈雁秋：看把你们显摆的，不挨打还成了稀罕事了？ 第155章 烤饼喂了狗! 自从苏顺喜和苏顺峰俩去火车站搬货，可把他们给累坏了。不过因为签了文书，有火车站的巡逻兵看着呢，他们根本不能跑！ 没办法，只能咬牙坚持。 苏顺喜今天得了一天休息，苏顺峰却没捞着，过小年也还在仓库忙活，反而更忙呢。 想起还在苦逼劳动的苏顺峰，苏顺喜就觉得自己非常幸福，真的是人就怕比较。 不说别的，就看陆彩媛最近没挨打就说明苏顺喜改造的小有成效，还要继续免得再复发。 进了屋里，陆元义和陈桂枝看夫妻俩竟然还拎着肉来的，不是单纯来占便宜蹭饭，也觉得很新鲜。 这人看来真的能被改造好啊，二哥二嫂真是厉害！ 陆彩媛看女人们都在忙活，她也赶紧洗手帮忙，不像从前那样来了就想呆着等饭吃。要是再那样，只怕陆元武就不让他们回来了，他们也有数的。 沈雁秋看包饺子的人手够了，她就去给孩子们做点零嘴吃。 大人和哥哥姐姐们都有事情做，小北城闲着，他就学着娘的样子负责待客，接待这个姑父。 “姑父，你现在在火车站工作，和我爹一样真了不起！”小北城是真心夸赞他的。 苏顺喜既骄傲又惶恐，赶紧道：“我可不敢和你爹比，你爹是站长，我就是个搬运货的。” 小北城露出很崇拜的表情，“哇，那你是运输工，好了不起啊！是不是还能开拖拉机啊？” 苏顺喜被问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就是个最底层的搬运工，怎么可能是司机啊。可他看小北城是真心实意这样以为的，并不是为了笑话他乱说的，他心里才没那么难堪，又忍不住暗暗想以后自己也要学开拖拉机。 他为了免受小孩子问东问西自己尴尬，就赶紧岔开话题，问小北城学习的事儿。 小北城语气很平淡的样子，“我就一般啦。我大哥二哥姐姐才厉害呢，我大哥数学最好，我二哥语文最好，我姐姐班级第一！”他开始如数家珍地给苏顺喜介绍自己哥哥姐姐们分别得了什么奖，发了什么奖品，一样不差。 苏顺喜羡慕道：“真的很厉害。” 要搁以前，他肯定要先吹嘘一下自己小时候也很厉害，可惜家里穷不能读书，如果给自己读书，那自己也能考第一拿奖状等等。 这会儿面对着这一家子学霸，他屁也不敢放了，再吹怕是要被打脸了。 就眼前这三寸小豆丁，都比他厉害得多。 他扭头往外瞅，就看到沈雁秋在不知道忙什么。 沈雁秋要给孩子们做零嘴，家里现在有糖，有油，有肉，她就想给孩子们做烤脆饼。 面粉加入四个鸡蛋，加入糖油少许盐，再加温水，搅拌成松散的面团。然后将那些油份含量比较高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面剂子，擀得薄薄的。 她又把灶膛里生了火，加入一些之前自己烧出来的木炭，然后将薄饼摆在一块铁板上送进去。灶膛里热量很大，薄饼很快就烤熟，拿出来再烤下一炉。 烤好了以后，沈雁秋让陆甜甜拿给大家吃。 她想了想，又用个大碗装了一些脆饼，递给陆甜甜，“给你爷奶送去尝尝。” 从前陆元武非常孝顺，带点什么回来必然先给老人吃，最后才是自家孩子。现在他因为失忆行事作风变了很多，从来没有强迫她给老太太送东西，也没有指责她有好吃的好用的不拿去孝顺爹娘。 他不来要求自己，沈雁秋反而会主动考虑。 现在分了家三家养老，那么赡养老人也是应该的，有好吃的送一些去也是可以的。 其实只要陆老婆子不没事找事过来插手她家的日子挑唆陆元武对老婆孩子不好，沈雁秋也不想苛刻她。 反正在养老这块上，不会让人挑刺就是了。 等陆甜甜送饼回来，碗里还盛了两个煮红薯，她放在灶台上，“娘，我奶给的回礼。” 沈雁秋：“……”哟，真能装，真大方。 陆老婆子这是在表示不满，不稀罕占她便宜，她给了烤饼就还她俩小红薯。 这是在责怪陆元武生分了，搞得母子离心就和两家人一样客气生分呢。 沈雁秋笑了笑，“你奶和大娘还挺会来事儿的，得了烤饼回送俩小红薯。都是一家人，不回送咱也没意见。” 陈桂枝就笑，二嫂咋这么会损人呢，好歹是婆婆不能说太多，免得这里杵着的俩儿子不高兴。 陆彩媛可没她们那么高的情商，直接就撇嘴，“二嫂你也真是好脾气。就我哥刚回家那阵，我可听人说你们老太太还回了一趟娘家，要给我二哥物色一个新媳妇呢。” 沈雁秋：“！！！”我日，我烤饼喂了狗！ 她端着两个烤饼，本来要去给陆元武送的，到了跟前却把饼递过去，在陆元武张口要咬的时候，沈雁秋慢悠悠地拿回去，放在自己嘴边“嘎嘣”咬了一口，嚼得嘎嘣脆。 陆元武：“……你这是来馋我的？” 沈雁秋坏笑，眼神里还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意，“哪敢啊，陆站长这房前屋后，这乡下城里，这左左右右的潜在对象……” 陆元武手上捏着铁钉呢，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歪头看她，“哟，你帮我找的？” 还潜在对象，有你那些有实质关系的情人多吗？他可更酸！哪怕是未来的，还没影儿的情人，都够陆元武酸的。 沈雁秋撇嘴，“今天你别吃饺子了，吃你娘回礼给你的两个小红薯吧。” 哼！ 陆元武：“……”苏顺喜有句话说得对，女人真是不能惯着，惯着就蹬鼻子上脸，看来晚上他得好好收拾她了。这一次她求饶也不行，他给她足够多的准备时间了。 那边陈桂枝偷笑，还给陆元义使眼神，还说我欺负你，你看二哥都被二嫂欺负得没脾气。 陆元义点点头，还真是，二嫂可真厉害，二哥这样的男人都被她治得一点脾气没有。他知足了，桂枝对他太温柔了。 陆彩媛又不乐意了，她哥那么完美的男人，怎么能被沈雁秋欺负？她就有点阴阳怪气道：“我说嫂子，你这也太厉害了，看把我二哥给管的，都没尊严了。” 苗翠云瞪了她一眼，“你这当妹妹的瞎说，你二哥自己乐意。” 男人不乐意，哪个女人能管住她？ 陆彩媛还是撇嘴，[书趣阁]觉得沈雁秋欺负陆元武，她就有些不平衡。 沈雁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都像你不厉害，被打得鼻青脸肿啊？” 陆彩媛的脸一下子黑了，“二嫂你咋这样啊，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不知道啊？” 沈雁秋笑道：“知道啊。你们不是没打嘛，那是小夫妻的情趣，打是情骂是爱嘛，对吧妹夫！” 当初陆彩媛护着苏顺喜说他不打老婆，这会儿沈雁秋搁这个挤兑他们两口子，陆彩媛还真是……无话可说。这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啊。 那边被点名的苏顺喜一脸茫然，“咋啦，怎么又有我的事儿？” 陆彩媛：“闭嘴吧你。” 苏顺喜：……得，我闭嘴，我现在不敢打老婆。别看沈雁秋看不上陆彩媛，可他要是敢打她，那沈雁秋第一个不饶。 有人不高兴，沈雁秋就心里舒畅起来，哼着小曲把烤饼收起来，给孩子们留着当零嘴，又洗了山楂、苹果，然后用砂锅熬糖水山楂苹果吃。 陆彩媛就觉得她是个败家二嫂，不过日子，同时又觉得沈雁秋大方，来了客人就把好东西都拿出来，不藏着掖着不舍的给人吃。 正张罗着要下饺子呢，外面传来温素素的声音，“陆站长在家吗？” 陆元武刚做完镜框，正带着东川和西楼收拾东西，他只做没听见，一声不吭。 沈雁秋：“陆站长，人家温老师叫你呢！” 陆元武歪头看她，眼神清冷的很，他轻哼一声转身进里屋去了。 沈雁秋：“……”哎呀，还跟我来脾气了是吧。 她只得领着小北城去会会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温老师，却见温素素和顾绍棠一起站在门口。 沈雁秋：这俩人？他俩怎么搅和一起了？ 第156章 蹭饺子吃 温素素笑道：“嫂子，陆站长在家吗？”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晾晾她，反而问顾绍棠，似笑非笑的，“顾绍棠？你怎么来了？” 顾绍棠穿着一身四个口袋的干部服，灰蓝色，左胸袋插了两支钢笔，脚下是锃亮的皮鞋，头上带着前进帽，手上还拎着一个棕色的皮包，另外拎着一网兜苹果、罐头、麦乳精之类的。 他气质温润，通身带着一种温和的书卷气，没有一点攻击性，让人很生亲切之感。 他笑道：“我来找陆站长。” 温素素几不可查地扯了下唇角，有点酸溜溜地道：“嫂子，我问陆站长在不在家，也是因为这位城里来的干事找他，你可别多想啊。” 自己问陆站长在不在，沈雁秋一副故意不理睬的架势，摆明就是给她难堪么。 沈雁秋笑微微的，“温老师是你想多了，顾绍棠是远道来的客人，我当然先问他。” 顾绍棠英俊的脸上保持着温润的笑容，一副你们说什么我不知道的表情，实则心里笑开了花。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沈雁秋和谁在一块，都是一台精彩的戏，看她俩打机锋的样子，真是好玩。 沈雁秋请他们进去。 绕过影壁墙，沈雁秋喊道：“老陆，顾绍棠来找你！” 这一声老陆，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绍棠小声道：“雁秋同志，有气势。” 沈雁秋睨了呆若木鸡的温素素一眼，笑了一声，“不比你们小年轻，他都三十了不叫老陆叫什么？这搁过去可以当爷爷了。” 货真价实的老头子，哼！ 温素素嘴唇喏喏了两下，赶紧道：“对了嫂子，我找你说点事。” 陆甜甜和小北城跑出来，请温老师吃烤饼，“我娘在灶膛里烤的，又脆又甜又香，从来没吃过呢。” 温素素却不以为然，自己大城市来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吃过？不过等她看到那薄脆的烤饼，拈起一片轻咬了一口，嘎嘣一声脆香满口，她立刻就知道自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 虽然不情愿，可味蕾对美味的本能追捧和赞美却是遮挡不住的，她惊艳得瞪大了眼睛，“好吃！” 沈雁秋：“温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儿？” 温素素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能让沈雁秋那么骄傲，她收敛了赞美的表情，笑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大队给我们知青放了假，允许我们回家过年。我这里还有点零碎东西也不值钱，不过要是被人家乱翻弄坏了也可惜，所以想寄存在嫂子这里。” 她把自己的书包放在炕上，拿出里面的一个小收音机，另外还有几本书。 沈雁秋：“你放大队也很安全的。” 温素素掩口笑道：“我也稀罕甜甜和北城，想借给他们听。可以吗？” 陆甜甜和小北城立刻露出渴望的神色，他们在大队听过收音匣子，里面会唱歌会说书，可好玩呢。 沈雁秋看孩子们那热切的眼神，不忍拒绝，随即又有点自责，应该赶紧给孩子们置办收音机、录音机这些电子产品，让他们能够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多增长见识才行呢。 她忙着去饭店干活儿赚钱，倒是忽视了。 陆甜甜忍不住问沈雁秋：“娘，可以吗？” 沈雁秋笑道：“当然行啊。”她想好了，今年过年，就给孩子们送一台录音收音一体的机器，让他们也过个高兴的新年。 不过那样的收音机可不是那么容易买的，得将近两百张工业券，还得一百多块钱呢。 钱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券才紧张。 温素素已经很热情地教陆甜甜怎么摆弄收音机了，她也竖起耳朵听那边陆元武和顾绍棠说话呢。 顾绍棠进屋先寒暄几句，把东西放下，从公文包里拿了一份文件给陆元武看。 “年后上班，市里要有大动作，咱们火车站就在扩建之列，到时候市里的规划组会下来，陆站长可以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陆元武一打眼就把文件内容看完了，他点点头：“多谢。” 除了公务，他和这个有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干部子弟没有多少话说，不过顾绍棠长袖善舞，很擅长和人沟通打交道，有他妙语连珠也不至于冷场就是。 没几句话的功夫，满屋子的人都很喜欢他了，尤其是苗翠云、陆彩媛。 温素素瞧着忍不住又有点心动，她发现与其奔着陆元武使劲，孩子老婆家庭的，倒是不如朝这个顾绍棠运力呢。 刚才苗翠云问过，他说没结婚，还年轻着呢。 他家是县里一把手，说不定两三年就能去市里，一步步的，那自己回城也很快啊。 她忍不住就往那里凑，想插话进去。 这时候陆元武和顾绍棠说到火车站扩建、规划新铁路的事儿，温素素就笑道：“哎呀，可巧了，我之前差点去当铁道兵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陆元武和顾绍棠。 陆元武没理睬，顾绍棠出于礼貌，顺了句：“那是为什么没去成？” 温素素就等他问呢，她发现这个顾绍棠真善解人意，她道：“被人家顶了呗。我们知青点一个干部家的子女。” 顾绍棠笑了笑，第二句话就不接了，这女人眼神里的欲望太明显。 他不接话，陆元武本来就话少，几个人的谈话就要冷场了。 温素素掌控不住啊，她不由得心跳加速，又尴尬又羞窘，脸都要红了。 沈雁秋：“吃饺子啦！顾绍棠你好口福，这么远都能蹭饭成功。” 顾绍棠松了口气，笑道：“雁秋同志你怀疑什么呢？今天小年啊，你们家会不吃饺子？我当然能蹭成功啊。” 温素素顿时尴尬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陈桂枝对她感觉不太好，而且她和知青也没交际，只在一开始点头招呼，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她看着温素素居然还不找借口告辞，还傻愣愣呆在那里，是想留下吃饭？ 要不让她吧，没礼貌，让了她，她就直接坐下了也尴尬。 温素素也这样想的呢，她知道按理自己应该趁机告辞，就说知青点也吃饺子呢，毕竟她和沈雁秋没有那么深的能够留饭的交情，可是她不舍的走。她知道自己刚才因为紧张说错了话，肯定让顾绍棠尴尬了，所以他没接话。毕竟他也是干部子弟啊，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她就想找机会弥补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愤世嫉俗肤浅的人，她是一个知性大方，懂事得体的知青。 她得赶紧想个办法证明自己才行。 结果就是越急越乱，越没有主意，额头上的汗都急出来了。 她不走，出于礼貌沈雁秋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赶她走，自然要象征性地客气一下，请她坐下一起吃饺子。 她趁机告辞也行，坐下吃沈雁秋也没那么介意，毕竟她是陆甜甜和小北城的老师，不管她是不是有点心机但是对俩孩子还是很关照的，做家长的自然也应该感谢一下。 沈雁秋递了一双筷子一个碗给她，让她和女人孩子们一桌吃饺子。 今天人多一桌坐不下，男人们喝酒，女人和孩子就不爱和他们凑一起。 温素素顿时松了口气，既然已经端了碗筷，那就吃吧。 沈雁秋家包的饺子也是猪肉白菜馅儿，但是她的馅儿里放了鲜嫩的韭菜，还有鲜咸的海米，咬一口那鲜美的汁液流进嘴里，让温素素立刻就被拿住了。 太好吃了！ 这饺子真的是她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沈雁秋让大家伙儿吃，她继续捞饺子给男人桌上送。 陆元武从屋里出来帮她端饺子，清冷深幽的眼神却锁着她，在她往盖垫上捞饺子的时候，他双手摁住盖垫的边缘，趁机俯身，唇贴向她被热气熏红的耳珠，低声：“……老？” 沈雁秋茫然：“不老啊，饺子馅儿可嫩了。” 陆元武眼神意有所指地盯着她柔软娇嫩的耳底肌肤，慢条斯理：“……是么，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第157章 醉酒的陆元武 沈雁秋的脸顿时红得厉害，她感觉到陆元武的别有用心了！ 吃过饭，沈雁秋也不让孩子们学习，让他们拿着顾绍棠带来的糖果出去玩儿，顺便和小朋友们分享一下甜蜜的糖果。 大人们就在屋里说话。 顾绍棠笑道：“要依着我，晚上也想留下蹭饭，不过年前单位还有点事儿要忙，得赶紧回去。” 听说他要走，温素素也赶紧站起来，恨不得跟着顾绍棠去县里，能有独处的机会好好聊两句。 顾绍棠带了不少东西来，沈雁秋不肯都要，把罐头麦乳精让他带回去。 顾绍棠笑眯眯地看着她，“雁秋同志，你是想让我把饺子还给你吗？那不能够了。” 沈雁秋便给他装一瓶自己熬的山楂苹果罐头，再包上一些烤饼干。 顾绍棠道谢，接过去拎着告辞。 沈雁秋这才发现顾绍棠没骑自行，难不成是走着来的？也就五六里路，走着也没事。 正说着话呢，陆彩云骑着辆飞鸽女式自行车过来，她下了自行车，笑道：“二哥，你有客人啊。” 陆元武面色冷淡，“你不是认识么？” 顾绍棠疑惑：“认识？” 陆彩云不等陆元武介绍，自己道：“我叫陆彩云，是陆元武最疼爱的小妹。” 陈桂枝拽了沈雁秋一下，眼神交流，她咋那么大脸啊？ 沈雁秋撇了撇嘴，车轮子给的呗，又圆又大的。 温素素瞅着她俩在那里眉来眼去，却不懂意思，只能干笑。 顾绍棠跟陆彩云握了一下手。 陆彩云过了年就十九岁，生得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虽然没有沈雁秋那么明艳照人，却也是个顶漂亮的姑娘。她可是柳泉大队的村花纺织厂的厂花之一，追求者也不少呢。只是她一直眼高于顶，想要找个能让她一跃成为官太太的对象，所以也一直没恋爱。 而顾绍棠今年二十五六岁，身材瘦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长得也是模样英俊一表人才，日常爱慕他的女孩子排成行。 最关键的是，他也未婚！ 顾绍棠从回来那天开始，就排在一些想要嫁入高门家庭的漂亮女孩子的名单首位上。 陆彩云自然也知道的，前阵子她还让陆元武给她打听顾绍棠呢，但是陆元武一直没回馈她，她还以为不认识呢。 结果怎么着，顾绍棠上门来了，呵呵，看来是二哥认识顾绍棠没告诉她啊。可真是她的好二哥，要生生气死她呢！肯定是沈雁秋挑唆的。 她狠狠地瞪了沈雁秋一眼。 沈雁秋一副好心大嫂的模样，“哟，你眼珠子病了？” 陆彩云哼了一声，却对顾绍棠笑道：“顾绍棠，我要回县里。我骑自行车呢，我带你吧。”她一副落落大方不知道顾绍棠家世身份的样子。 陆元武在那边脸色都黑了一个度，如果是自己的亲妹妹，那他会掐死她，这么不矜持这么上赶着。 陈桂枝也直撇嘴，可真是丢人！ 温素素嘴上都要挂油瓶了，自己也看上顾绍棠了，自己比陆彩云可优秀，顾绍棠必然不能看上陆彩云而舍弃自己的。 沈雁秋见不得这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在她家门口暗暗较劲，“时候不早了，要走还是快点吧，免得傍晚风大。” 顾绍棠其实是坐车来的，他爸的专车，司机顺便去公社办点事儿，他半路下来的。他和司机约好这个点在南路等的，其实根本不用和陆彩云一起回去。 不过陆彩云那么热情邀约，他就改了主意，他扭头问陆元武，“陆站长，那我和令妹一起回县城了？没问题吧？” 陆元武淡淡道：“不怕你就一起，我没意见。” 顾绍棠笑起来，“雁秋同志，你家老陆有点皮啊。” 陆彩云又瞪了沈雁秋一眼，主动把自行车交给了顾绍棠，催着他快走。 看她那一副迫不及待的蠢样子，沈雁秋真是无语，顾绍棠什么人，那是人精，他会娶一个这样肤浅愚蠢的女人？看到条件不错的男人就这样急不可耐，就没有一点矜持的？ 她瞪了陆元武一眼，你的好妹妹！丢人！ 顾绍棠走后，温素素也情绪低落地告辞走了。 陆彩媛刚才也围观了门口的事儿，回来的时候，她撇嘴道：“这个陆彩云，还是那么蠢。” 苗翠云皱眉，“就你聪明？”你是陆元武的养妹妹，人家陆彩云是正儿八经的亲妹子，你这样说合适的？你真是比她还蠢！ 陆彩媛脸上讪讪的，有点尴尬，赶紧借着逗孩子搪塞过去。 苗翠云：“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走吧，别等黑天了路上滑。” 苏顺喜倒是没意见，他明天还得去县里搬货呢，夫妻俩就赶紧收拾一下。 沈雁秋把他们带来的肉切了一半留下，大白菜还给他们的，另外面也还给他们。 陆彩媛忍不住跟苗翠云嘟囔一下，沈雁秋要大方干脆把肉都给她好了，还切一半，真是的，回家他们能再包一顿饺子吃呢。 看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苗翠云直接把那块肉也留下了，“你们两口子今日可没少吃饺子，把你嫂子买的肉全给吃光了。” 陆彩媛脸色一变却也没敢说什么，毕竟苗翠云说的是实话。她忍不住想扇自己这破嘴，人家沈雁秋都给她一半肉，她还嘴贱，真是活该没肉吃。 苏顺喜倒是看开了，他这会儿有活儿干，虽然累但是能赚现钱，回头在县城倒腾点黑市猪肉也可以的。 他嘴馋好吃，赚钱就是为了补贴嘴的，根本不想别的。 等两口子走了，陈桂枝夫妻俩也告辞回去，晚上就自己做饭吃。 沈雁秋让她拿盆子端半盆饺子汤回去，晚上可以做点疙瘩汤垫肚子。陈桂枝让陆元义装，她把肉和面都给沈雁秋留下，沈雁秋也留下一半，另一半给她带回去，“你怀着身子呢，做点好吃的补补。” 陈桂枝心里感激，也就没推辞。 等外人都走了，苗翠云也去隔壁找元贵娘说话，俩老婆子现在处得不错。 一转眼家里就剩下沈雁秋和陆元武了。 她纳闷道：“孩子们呢？” 陆元武：“不是你让他们出去玩的？” 沈雁秋朝着他撇嘴，“你管管你妹妹啊，可别闹出事儿来丢人。” 陆元武：“你还是她嫂子呢，应该你管。” 他心道陆彩云是你正儿八经的小姑子，却不是我妹妹，应该你管才对。 沈雁秋如果知道他这种龟毛小心思，会笑死的。她看陆元武喝了不少酒，眼尾扫着一抹红，脸颊都红扑扑的，嘴唇更是红似火，跟诱人的玫瑰一样。 她给陆元武冲了一杯茶，“喝杯茶醒醒酒。” 陆元武靠在门框上看她，“这个时候喝茶，不怕晚上睡不着？”他要睡不着，也不会让她睡的。 沈雁秋：“醒酒呢。” 她把茶杯递给陆元武，他却不接茶杯，手指搭上她纤细白腻的手腕，轻轻地摩挲。 沈雁秋的脸红了，嗔道：“接着啊，小心烫手。” 陆元武却依然不接，修长灵活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攀走，最后落在她耳边，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的秀发，露出她秀玉般精致的耳垂。 他俯首亲了过去。 沈雁秋吓得差点把茶杯扔了。 陆元武大手一下罩住茶杯顺手放在桌上，却也不放过她，上前一步迫得她往后退，两步就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他身材高大，完全将她笼在自己的身影里，他左手撑在墙壁上挡着她，右手轻轻掌控着她的颈侧，拇指着迷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感觉有一种魔力从她肌肤里散发出来，吸引着他想要更多。 沈雁秋紧张得要命，“你喝醉了……” 陆元武低笑，俯首额头抵在她发顶上，低沉道：“我可以证明……我年轻的很……” 第158章 给媳妇儿洗脚 沈雁秋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个……那、那不是谦虚么。” 她当时是为了气温素素，表示自己和陆元武真夫妻关系不一般，顺便也是对陆元武有那么点不满，嫌他整天散发荷尔蒙招蜂引蝶的。现在想的确有点小心眼了，她表面和陆元武本身就是夫妻，温素素算什么啊，是她自己因为外来穿越者的身份而心虚罢了。 她被吻得浑身酥软，大脑晕乎乎根本站不住，全身的重量就靠在陆元武的臂弯里。 她和陆元武越是亲密接触，就越是惊异地发现他和前世的陆元武在这种时候近乎成为一个人，他们的习惯、小动作、还有那温柔而霸道的亲吻，都让她沉溺其中。 在原主的记忆里，男人是木讷沉默的，在夫妻生活方面泛善可陈。 可失忆的陆元武不一样，他看似清冷淡漠，可他动情的时候冷静克制，却强势而温柔，犹如在她周围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无处可逃。 “可以吗？”他咬着她滚热的耳垂，嗓音低哑地问。 沈雁秋晕乎乎的，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她都不知道是指什么。 陆元武就把她打横抱起来进了卧室，用脚带上门，然后将她放在铺好的被褥上，合身覆上去。 当她衣服被解开，温热的肌肤触到冰冷的空气，瞬间打了个激灵浮起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沈雁秋脑子清楚了一瞬，她嘤咛一声拽过被子将自己罩住了。 陆元武看着她跟鸵鸟一样拉了被子只盖住头，雪白的身体却还在他眼前绽放，他眸色深沉眼底浮起浓浓的渴望，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 “吱呀”外面传来院门开关的声音，还有苗翠云带着孩子们回家的动静。 小北城很兴奋，在学着唱收音机里听来的歌曲，“滴答滴答，小广播要开始啦~~” 原本被陆元武亲得晕头转向的沈雁秋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柔软的手指攒住了陆元武粗硬的头发，“孩子们回来了。” 陆元武含糊地应了一声，却不肯停下来。 沈雁秋急了，声音都带上细微的哭腔，让他停下来。 陆元武抬头，轻轻地咬了咬她，嗓音沙哑，“……什么时候？”他要跟她确认时间，免得她又半途反悔。 沈雁秋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进屋了，她胡乱应道：“明天。” 陆元武低笑，“准了。” 他起身，拉过被子刚给她盖好，小北城已经不顾苗翠云的话冲了进来，“娘，娘，我学会了一个新歌。” 他们今天听了温老师的收音机，里面可真热闹啊，会唱歌会说书的，还有小朋友们在里面玩呢。 虽然苗翠云回来的路上就哄着他，让他晚上跟奶奶睡，他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他忍不住要跟娘分享呢。 他自己扑棱着小短腿爬上炕，看沈雁秋居然头朝里躺在被窝里，立刻扑上去，软软地关心道：“娘，你生病了吗？”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去试沈雁秋的额头，感觉娘的额头好烫！ 他吓了一跳，大喊道：“爹、奶，我娘病了，脑门好烫！” 他这么一喊，陆东川、陆西楼和陆甜甜也忍不住都跑过来关心了。 沈雁秋躲在被窝里，生无可恋，都怪陆元武！现在别说脑门，她浑身都烫！ 苗翠云站在堂屋里，探身问：“元武，雁秋真不舒服啊？” 陆元武俊容上的春色已经褪去，恢复了淡定的表情，但是幽深的眸子里却还洋溢的笑，他淡声道：“没，就是困了。” 苗翠云心下了然，嘿嘿一笑，“早点睡，早点睡啊。” 她招呼小北城：“小福娃，你娘没病，她累了。又是包饺子又是烤饼干的，多累呢，快来跟着奶奶睡觉觉啦。” 孩子们见沈雁秋真的没事儿，也就松了口气，各自去准备洗漱睡觉了。 小北城给沈雁秋唱了两遍新学的《唱支山歌给党听》，得到了沈雁秋爱的夸赞，给他夸得晕乎乎的。 “娘，我唱的真的好听吗？” 沈雁秋亲亲他凉凉的小脸蛋，“当然，我崽崽的嗓音可是被老天爷爷吻过的。” 小北城立刻自信满满，开心了。 沈雁秋就想让他脱衣服洗漱睡觉。 小北城却乖巧的很，“娘，我答应奶奶了今晚上陪她。奶奶说她最近睡眠不好，总做噩梦，希望小福娃能安慰安慰她，让她做个美梦。娘，我过两天再陪你啊。” 说完，他亲了亲沈雁秋的脸颊，又风风火火地跳下去，跑去找苗翠云了。 苗翠云欢喜地小声夸他，“咱们小福娃真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可真棒！” 她就领着几个孩子们洗漱收拾睡觉啦，她还给沈雁秋他们这边的锅灶底下添了一把柴火，对陆元武笑道：“元武，锅里有热水啊。” 原本很日常的一句话，平时大家也会互相提醒，锅里有热水，洗脸洗脚正好用。 可今儿沈雁秋自己做了“坏”事儿，她就觉得苗翠云这话里似乎包含着那么点不一样的欢喜和期待。 陆元武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他一本正经地打了热水亲自端进屋里，招呼沈雁秋起来洗漱。 沈雁秋在被窝里把衬衣扣好，散着头发坐起来。 陆元武拧了手巾递给她擦脸，又问：“要香胰子吗？” 沈雁秋：“不用，我头会儿洗过的。”她擦了脸，然后擦一点润肤膏，免得紧绷绷的难受。 她擦脸的时候，陆元武已经多兑了热水，把她两只纤长白嫩的脚丫子放在水里，开始帮她洗脚。 沈雁秋：“……！！！” 她忙道：“我自己洗。” 陆元武低着头，把玩着她两只秀美精致的脚丫，“我帮你洗，你的手就不用沾水了。” 她的脚和她的人一样漂亮，洁白细腻，纤巧可爱，也一样敏感怕痒。他抚摸了两下，她就受不了了，开始咯咯笑着踩水。 “好了，我痒死了！”沈雁秋忍不住求饶。 陆元武抬头看她，目光幽深暗沉，里面好像蛰伏了一头猛兽，正伺机而动要将她吞掉。 他怀疑自己等不到明天。 沈雁秋被他看得浑身很明显地开始升温，慢慢地越来越热，她心想陆元武这厮太腹黑了，平时冷冷清清的，关键时刻就变成了火炉子，这是要烤死她吗？ 她赶紧垂下眼睫，躲开他火辣辣的视线。 陆元武看她实在是怕痒便大发善心放开了她的脚丫，免得她哭出来。 他发现她其实也挺矛盾的，表面看似娇软柔和，却又遇强则强，不畏流言不惧风浪，并且也能把一个复杂的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一个有思想有方法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她都能把日子过得不错。 跟他相处的时候，她不卑不亢，从来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奉承讨好自己的丈夫，她要奉承他那只会是小情趣，而不是出于对男人的仰视。 当然她还会挑衅他，有时候甚至要踩踩他，比如刚见到他的时候，以及如果有别的女人接触他。 真的很好玩。 但是她也有个弱点，那就是在男女情事方面她显然是处于下风的，根本招架不住。 沈雁秋洗完以后，还要下去喝点水，再方便一下，回来再洗屁屁。这是她的个人习惯，同时也把这个卫生习惯传给孩子们，尤其是陆甜甜。她还特意买了两个小号的瓦盆，一个给闺女一个自己用，平时就放在角落里不许别人碰的。 洗完以后她趿拉着布鞋嗒嗒地跑进屋里，飞快地爬上炕钻进被窝。 没一会儿陆元武就进来了。 她发现陆元武比她还讲究呢，他几乎每天都会冲一下，天再冷都不怕！ 真男人！ 他身体健康，热力旺盛，冲澡以后经过短暂的冷空气激荡身体也不会发抖，反而浑身热气蒸腾，散发着致命的雄性荷尔蒙。 沈雁秋看得脸红了。 没有了小北城的阻隔，陆元武睡进被窝以后，手臂一捞，毫无阻挡地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心满意足。 第159章 去澡堂洗澡 他的胸膛滚热宽厚，紧紧地贴着沈雁秋的后背，让她心跳都咚咚地加速。 沈雁秋下意识地就开始紧张，她不由得就有些瑟缩，想离他远一些。 陆元武却将她搂得更紧，嗓音低哑得厉害，“别乱动。” 她声音有点发颤，“明……明天，说好的明天。” 陆元武大手轻揉着她，“明天有什么奖励吗？”这么执着于明天，他一眼就看穿她，不过是她拖延的小把戏罢了。 沈雁秋倒抽一口气，却被他禁锢着躲不得逃不得，恨不得赶紧睡着才好。 她开始找借口：“明天我们饭店很忙。评上了模范单位，有领导来视察参观，要吃饭的。” 昨天市里开了表彰大会，表彰全市的模范优秀单位，颁发了奖状奖品。他们饭店自然是常主任代表参加，她和周有锋是没资格参加的。不过明天县里开大会，那她是可以去参加的，会后领导们要去参观他们饭店顺便吃饭，她还要忙碌呢。 如果今晚陆元武折腾她，那她明天怕是要掉链子的。 过了一会儿，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尖，“饶了你吧。” 沈雁秋已经没了力气，恨恨地拿脚踩他结实的腿，这男人坏死了！ 陆元武低笑：“我说放过你，你再勾引我我就……不客气。” 沈雁秋决定装死到底，这时候接话就前功尽弃了。 陆元武咬了她一下，“……小没良心的。” 沈雁秋：……陆站长，你高冷禁欲的人设崩了！ 从前这人对她冷冰冰的，半点兴趣也无，她碰一下他都嫌弃得很，最近抽风一样对她骚话不断，估计是发情期到了！ 哼！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你自己憋着去吧。 陆元武不知道他又被沈雁秋给暗搓搓地踩了一番，虽然难受得很，可他就是不舍的放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他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灵魂深处就充满了对她的渴望，那是骨子里渗出来的，他起初是抗拒的、厌恶的，可一天天下来，时至今日他已经无力抵抗她的入侵。甚至认命地想，让她入侵地更深一些，他要彻底地拥有她，让她再也不能逃离自己身边。 如果她敢离开他，他会选择禁锢她！ 他被自己脑海深处突然浮起来的这句话惊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样暴戾，竟然变成了自己不屑一顾的恋爱脑？ 那只能说这个女人太有魔性了，勾得他向来傲然的自制力都全线崩溃。 他选择顺势而为，不再违背欲望。 沈雁秋躺在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一夜好眠，就好像两世为人第一次睡得这样踏实。 他给了她不可多得的安全感！ 他给她一种感觉，就好似她和前世的陆元武克服了一切困难终于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她觉得很安全，平和，全身心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想她是喜欢这个失忆的陆元武，他不像从前那么愚孝，不像从前那么木讷，现在工作能力强，对她和孩子也很好，对爹娘也不愚孝，对姐姐妹妹也不再无条件顺从，他已经脱胎换骨，值得她喜欢了。 认清这点沈雁秋也决定顺势而为，从此以后和他踏踏实实过日子。 吃早饭的时候，陆元武难得开口主动问孩子们：“今天做什么？” 孩子们已经放寒假，不需要再去上学。 陆东川：“看书。” 陆西楼：“我和哥想去书店逛逛，买两本书。”放假那天沈雁秋一人给了他们两块钱，让他们自己安排。 陆元武点点头，又看陆甜甜和小北城，“你俩呢？” 陆甜甜没想到爹会关心她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温老师他们放假回城了，收音机放在我们这里，我和小北城可能会和顾小波、姐姐们一起听收音机。” 这个收音机用的是手电筒的电池，他们家有备用的，沈雁秋已经交给陆甜甜保管，方便他们听收音机。 陆元武点点头，道：“收音机改天听也行，今天跟我们去县里。”他扭头对苗翠云道：“娘也一起去。” 苗翠云惊讶道：“我去做什么？” 陆元武：“要过年了，带你们去澡堂洗澡。” 去澡堂洗澡？ 孩子们惊讶地看着他，他们只听说过澡堂，可没去过呢。陆甜甜和小北城是见都没见过，陆东川和陆西楼是见过没进去过。 乡下人一般夏天男人去河里洗，女人就在家里晒水洗，到了天凉不能下河，爱干净的就在家里烧水擦洗，很多人就不再洗澡，经过了漫长的冬天只等来年夏天再说。 可想而知那身上的污垢有多少。 大冬天的能去热乎乎的澡堂子洗个热水澡，那可是一大享受呢，这是城里人才有的福利，乡下人只听说可没做过。 苗翠云想的多：“是不是得花钱，贵不贵啊？” 沈雁秋笑道：“娘不贵的，有洗澡票呢。” 城里的大厂，自己烧锅炉的都会有厂内澡堂子，一星期发两张洗澡票，一张一毛钱。如果超出这两张的，一张要一毛五，是给没有工作的家属人员用的。 火车站虽然工作人员没有工厂多，但是人来人往不断，自然是有食堂的，也就有澡堂子。 陆元武这个火车站站长弄几张洗澡票还是很容易的，就算多了她付钱也乐意。只是他都当了这么久也不见带孩子们去洗澡，这都快过年了才说，可见他对孩子们不是特别上心，以后还得多吹吹枕边风，让他多想着点孩子们。 去洗澡要带换洗的衣物、袜子还得带手巾、香胰子等，苗翠云和孩子们收拾了一个大包袱，跟乡下人逃荒进城一样。 沈雁秋却不在意，老人家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进城难免紧张，怕缺了东西。 苗翠云还问呢：“带的东西够吗？别落下到时候没的用。” 沈雁秋笑道：“够的，不怕啊。咱们坐陆站长的车呢，再多也装得下。” 苗翠云一听干脆又拿上一个搪瓷盆，想着那里有水，她洗完了趁着孩子们洗的时候她还能洗洗衣服。 这热水多稀罕呢。 陈桂枝来看到，惊讶道：“哎呀大娘，你们这是要干啥？逃荒呢？” 苗翠云：“俺们去洗澡呢。” 陈桂枝哈哈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干啥呢，行，带得很全乎。” 沈雁秋让她也回家带上替换的内衣，到时候一起去洗澡。陈桂枝忸怩一下，就答应了。 孩子们多车里坐不下，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就走路去，沈雁秋就抱着小北城坐在前面。 一家人亲热，就算挤着也高兴，纷纷说挤着热乎呢，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城里。 陆元武先送沈雁秋和陈桂枝去饭店。 沈雁秋：“你们先洗啊，等我们下班了我和桂枝去洗。” 陆元武看着她，他面色清冷，深邃的黑眸里却有别样的情愫涌动，看着沈雁秋雪白的脸蛋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地浮起红晕，他勾了勾唇角：“行啊。” 望着吉普车远去的影子，沈雁秋做了个鬼脸，刚才这厮的眼神似乎在非礼她！ 他怎么越来越浪了！ 第160章 模范表彰大会 陈桂枝看沈雁秋脸颊染上胭脂色，一双澄澈的眸子更是水溶溶的，不禁诧异道：“雁秋姐，你今儿格外漂亮啊。” 沈雁秋嗔道：“你也来打趣我啊。一把年纪，哪里来的漂亮啊，又不是小姑娘。” 当然，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漂亮呢？更何况前世她还没结婚就穿来了，现在她的心理也是未婚状态呢，否则就不会跟陆元武这样腻歪了。 常丽娜和周有锋已经来了，正在贴大红纸的欢迎词呢。 沈雁秋上前看了一下，估计常主任自己写的：热烈欢迎各级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她笑了笑，常主任昨天从市里回来，不知道多高兴呢，连说今天要分肉犒劳他们。 她和陈桂枝也着手帮忙，打浆糊的、扫地的、擦桌子拖地的，好在平时卫生保持得不错，现在也不需要特别费劲。 他们正忙着，常主任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来了，嘴里还哼着小曲。他停了自行车一进门就笑道：“今天开完会，下午咱们就发过年福利。每个人有两斤肉的份额，一斤发一斤买，有意见没？” 大家异口同声：“谢谢主任！没意见！” 常主任继续道：“另外一个人十斤面粉的份额，五斤发，五斤买。其他还有白菜、萝卜一人各二十斤，发了过年春天吃。” 春天青黄不接家里很少有菜，很多人家就是靠咸菜疙瘩度日。 常主任发这些福利，大家自然高兴，纷纷拿好话夸他，争取夸得他晕头转向以后还发。 说完福利，常主任又道：“咱们拿到了全市模范，我自然也会兑现承诺。从今天开始，沈雁秋同志成为正式员工，工资按一个月三十块计算。我会让革委会后勤科帮你把粮油关系调过来，以后你就能领商品粮。” “恭喜雁秋！”大家纷纷恭喜她。 吃商品粮就意味着她一个月雷打不动可以领三十斤粮票，然后拿钱去买粮食。这些粮食里面，至少一半是细粮，一半是玉米和其他杂粮。另外还有副食品票、工业券、煤油票、火车票、布票、肥皂票等等，不像乡下那么难掏澄了。 当然她的户口还是在柳泉大队，这样自留地就能保留，孩子们的户口也不用动。她的工作就算是借调，只调动口粮关系即可。 沈雁秋并不想把户口调到县城来，因为柳泉大队离县城只有五六里的路，以后县城扩建首选的方向就是柳泉大队那边。想想以后可以当个拆迁户，她一点都不想调动户口，而且还想在县城弄几套房子呢。 只可惜现在房子都是单位分房，个人无权买卖，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另外陈桂枝也成为临时工，一个月拿八块钱，虽然不能拿正式工的待遇，但是却可以适量拿一些的，比如粮票一个月可以拿十五斤的，其他福利也可以减半给。反正饭店没有太多员工，只要大家没意见，常主任就可以适当照顾她。 陈桂枝感激得很，表示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和大家一起进步。 常主任看看他们收拾的，又指挥着贴了贴欢迎词，然后招呼沈雁秋：“雁秋，走，跟我去革委会。丽娜你们再收拾一下，后厨也准备准备，差不多晌午领导会来参观吃饭啊。” 常丽娜一个立正敬礼：“请领导放心！” 说完她自己绷不住笑起来，凑到沈雁秋身边，小声道：“雁秋姐，陆站长来不来啊？” 沈雁秋：“哟，你咋惦记我们陆站长？” 常丽娜脸哄了一下，轻轻地拉住沈雁秋的衣袖，“雁秋姐，你别打趣我啦。” 沈雁秋：“哟，你不是关心我们陆站长，那你想谁呢？”她笑微微地看着常丽娜，这是想顾绍棠啊。 常丽娜已经脸红了，扭了一下跺脚，“雁秋姐也刁钻起来了，了不得呢。一定是陆站长惯的！” 沈雁秋：“陆站长领孩子们去洗澡呢，可没时间惯我。倒是昨天有人去我家做客了，我们吃了饺子，走的时候陆站长的那个妹妹和他一起回的县城。” 她说的这俩事儿前后逻辑不通，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她平时说话可不是这样生硬的，所以常丽娜立刻就感觉出来，沈雁秋这是在告诉她什么？ 沈雁秋对常丽娜感觉挺好的，姑娘眉清目秀，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是人干净整洁，显得很利索，尤其两条油亮的辫子，非常有时代美感。 可是她适合顾绍棠吗？ 按照沈雁秋的观察，顾绍棠这人脾气温和，对人亲切，这样的人就好像是中央空调一样，对谁都好。可实际上这只是他的表象而已，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而没人知道。 俗称白切黑。 如果谈恋爱，沈雁秋会对这种人敬而远之，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自己会是他最在意的那一个，还不如陆元武这样高冷禁欲对谁都冷淡的人好相处呢。 至少他对你冷，他对别人也冷，不至于像妇女之友那样，他对你暖，他对别人可能更暖，然后让你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占有什么份量。 沈雁秋虽然和常丽娜关系不错，那也只是同事关系，如果直接对人家的心仪对象指手画脚那就不妥当了，所以她只能委婉地说。 常丽娜惊讶地看着沈雁秋，又看看陈桂枝，脸色有些白。陆站长的妹妹也看上了顾绍棠？他们一起回县城？那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常丽娜自己对顾绍棠一见钟情，可他并没有任何表示，可能根本不知道。所以她指望陆元武再和顾绍棠来吃饭喝酒，这样她就可以接近，一回生二回熟，就想让沈雁秋给介绍一下。 哪里知道，陆元武的妹妹也……这样自己可就没机会了呢，毕竟人家谁不先紧着自己妹妹呢？ 沈雁秋看她脸上患得患失的表情，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 沈雁秋本意是让她知道顾绍棠这个人太优秀太温柔，女人们几乎都招架不住他的魅力，那么她们在他面前就没有优势，只有被他挑选的份儿，这样是很危险的。 算了，以后碰到合适机会再说吧。 沈雁秋先跟着常主任去开会了。 刚到革委会她就看到潇洒俊秀的顾绍棠被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围着，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笑得非常开心。而顾绍棠虽然笑得温润优雅，可他眼里的笑却是疏离有距离的，并没有那么发自内心。 沈雁秋撇撇嘴，想假装没看见绕过去。 顾绍棠却第一时间看到她，笑着打招呼：“沈雁秋！” 沈雁秋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我说绍棠呀，大家也算熟悉的，你怎么嫂子不叫一声还连名带姓地叫上了？” 顾绍棠就是为了引起她注意，见她嗔怪连连作揖赔不是，“抱歉，是我失礼了。陆家嫂子，怎么没跟陆哥一起来？” 沈雁秋：“他来干嘛？” 顾绍棠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他们火车站可是咱们省的模范单位，是咱们县唯一一个入省模范的单位，县里开表彰大会，他能不来吗？” 省模范单位？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自己这是信息有多滞后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不对，是陆元武这厮对自己有多不上心，这么大的荣誉居然不告诉她！ 宝宝有脾气了！ 她一转眼就看到陆元武从外面进来，他身穿挺括的军装，没有披大衣，两条大长腿刚健有力，转眼间就到了跟前。 看她和顾绍棠面对面笑语晏晏的样子，陆元武眸光深沉，淡淡道：“大冷天怎么不进去说话？” 沈雁秋视线很平淡地在他脸上掠过，却对着后面跟上来的成杰笑得很欢，“成杰，你来开会啊？走，一起进去。” 成杰受宠若惊，“嫂子，开会开会。” 他跟着沈雁秋进了楼里，却扭头拿眼神瞄着黑脸的陆元武，是嫂子主动邀请我的，不是我的错！ 第161章 我媳妇儿这么漂亮 看她居然不理睬陆元武，反而邀请成杰去了会议室，顾绍棠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陆哥，你和嫂子这是吵架了？”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顾绍棠指了指沈雁秋的背影：“嫂子让叫的。”他笑微微的，“陆哥，快追上去哄哄。” 陆元武：“我们好着呢，不劳挂心。” 晚上还要洞房呢，哪里吵架？不过她为什么突然又要踩踩他？难道他哪里做错了？陆元武表情冷淡地和各路人物打招呼，心里却在盘点哪里没到位让沈雁秋生气了。 进了会议室，他看沈雁秋和常主任、成杰坐一起，就举步走过去。 顾绍棠：“陆哥，你的位子在前面。” 表彰大会是革委会举办的，那么革委会主任也就是老县长以及副县长等都要参加的。陆元武作为火车站站长，革委会的成员，自然也要坐在前面的，其他的还有什么公安局局长，以及工委会会长等。 陆元武脚步顿了顿，就有人上来跟他热络地打招呼。 常主任听见立刻起身握手说话，成杰戳戳沈雁秋的胳膊，“嫂子，你跟陆哥生气呢？” 沈雁秋一脸无辜，“没啊，生什么气？你们火车站什么时候得的省模范单位？” 成杰：“就前几天啊，大前天我还去开会了。” 沈雁秋：“你们陆站长没去？”她想了想大前天陆元武没出远门啊，倒是去视察铁路状况了，中午没去饭店吃饭，晚上倒是准时接她的。 成杰笑道：“陆哥说他前几天刚去省里开过工作会议，没有要紧事就不另跑一趟，让我去的，可给我出风头了呢。” 沈雁秋哦了一声，看来陆元武不是故意不告诉她，是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啊。 这人，这么大的荣誉居然就那么轻描淡写，这幸亏没有副站长，成杰也没那么多心眼，否则他不知道得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呢。 这样想着她立刻不生气了，反而又为他着急，生怕他吃亏什么的。 她笑道：“成杰你可辛苦啊，你陆哥那么多事儿都压在你身上。” 成杰忙道：“嫂子你言重啦，我们陆站更辛苦呢，他就是不好管那些虚荣的事儿，脚踏实地一门心思地搞实业，铁路、火车还有仓库货运这些是重中之重，他自己亲自把关呢，特别累。”他凑近沈雁秋一点，小声道：“嫂子，您可犒劳犒劳我们陆哥啊。” 沈雁秋：“我们家伙食好着呢，亏不着你陆哥。你有时间来家里吃饭啊，都不见你来饭店。” 成杰：“嫂子，陆哥去吃饭，我就得在站里盯着呢。”陆哥，兄弟就帮你到这里啦，可你媳妇儿自己不开窍啊。嘿嘿。 陆元武看成杰笑得坏兮兮的，目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吓得成杰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凑沈雁秋太近了。 县革委会亲自主持会议，先是带领大家喊口号，敬祝伟大的领袖万寿无疆，然后开始总结过往再展望未来，最后公布模范单位、颁奖等等。 “前面是模范单位，现在接下来公布模范个人，县火车站成杰同志，公安局胡进能同志……县国营饭店沈雁秋同志……” 沈雁秋惊了，她扭头看着常主任：“主任，怎么还有我？” 常主任骄傲道：“这是你应得的！” 她做饭那么好吃，那么合领导的胃口，市领导点名要给她一个模范个人称号呢。本来要给她一个市个人模范称号，只是有人觉得她工作时间尚短，还不是正式职工，颁发给她有些不合理，会让老员工们不爽的。后来市领导就说那就县里评选，县里的模范个人应该有她沈雁秋的名号，谁不服气可以站出来比试厨艺。 沈雁秋清亮的桃花眼弯了弯，“谢谢领导栽培，我会继续努力的！” 领导给了荣誉，是一定要表示上进的，这样才会皆大欢喜。 模范个人除了奖状还有物质奖励呢，一人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和个人模范红字的白色搪瓷茶缸，还有一个印着快干大干勇争先进和个人模范字样的白色搪瓷盆。 另外不同行业的模范也有不一样的个人奖励，沈雁秋的是一把锋利的碳钢菜刀，比家里现用的铁菜刀更加锋利耐用。 等到领奖的时候，沈雁秋就上台，然后是领导们给颁奖。之前几个单位的模范个人上台领奖，颁奖领导基本就是革委会成员。结果等沈雁秋这一组上台，她就看陆元武大步走过来。 沈雁秋：……你不是对这种事不上心吗？ 陆元武从容地走上台，视线和沈雁秋的碰了碰，他微微弯了唇角，他的确不喜欢参加这样闹哄哄的场合，不过有她在他当然要来。 站在沈雁秋旁边的是县文工团的先进个人，也就是台柱子，她踮着脚伸着脖子去看陆元武，“哇，这个领导好俊啊！” 她下意识地昂首挺胸，想要给领导展示自己最窈窕的身段，最优美优雅的身姿。她还故意胳膊怼了怼，把沈雁秋给怼到一边去，好让自己宽敞一点。而且她距离陆元武过来的方向更近，她觉得陆元武理应给自己颁奖才行。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她，你脑子没问题吧？ 那女文工瞥了她一眼，随即笑道：“这位同志，不好意思啊，我穿着带跟的皮鞋怕踩着你。” 沈雁秋低头看了看，她穿着黑色的低跟皮鞋，这时候的皮鞋都是这样，不能细高跟，否则就是资本主义做派。这女文工为了显示她的优美，居然还踮脚，这样就比沈雁秋高了一块。 沈雁秋按捺着性子才没对着她翻个白眼。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让对方得意，她小声道：“我说你对着个已婚男人使什么劲？他是火车站陆站长，你是文工团的，你给领导们表演过多少节目，你会不认识他？” 陆元武是火车站站长，还是革委会的常委会员，怎么说也是个干部。 县里的文艺汇演他也参加了几次的，这样出色帅气的年轻领导，那些有心思的女文工们会不打听不留意？这个女文工脚都踮起来了，那么殷切热切的眼神，会不知道陆元武是谁？ 那么既然知道陆元武是谁，自然也知道他已婚有老婆孩子，你还这样不觉得过分么？ 估计唯一不知道的是人家陆元武的老婆就站在她身边被她一胳膊肘怼一边去吧。 那边报幕员已经报完颁奖领导，然后颁奖开始。 先颁奖状，陆元武双手持奖状朝着沈雁秋走过来，然后就看沈雁秋拉着脸，她旁边的一个女文工挺着胸脯就朝着他迎过来。 他蹙眉，冷厉的眼神在那女文工脸上扫过，冰冷得很。 女文工被他吓了一跳，领导们都是和和气气的，尤其见到她这样的漂亮女孩子，个个和蔼可亲，笑眯眯的，哪里有他这样凶神恶煞的？看那冷幽幽的眼神，怕不是要射刀子扎她了？ 女文工吓得愣是没敢再往他跟前凑。 陆元武把奖状颁给沈雁秋，低笑：“恭喜你，雁秋同志。” 旁边的女文工立刻酸得要命，眼神钉子一样扎着沈雁秋，看这个陆元武刚才看她的时候眼神跟刀子一样，这会儿看着漂亮的沈雁秋，就跟花痴似的！ 难道自己没有这个沈雁秋漂亮？ 旁边给女文工颁奖的领导被她晾在一边，脸都黑了，咳嗽一声提醒她。女文工这才回神，慌忙伸手去接，她倒是反应也快，笑道：“领导们给我这样的荣誉，都把我给高兴坏了，谢谢领导！” 那领导自然也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笑了笑，和她握手。 那边陆元武给沈雁秋颁完奖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微微往前一带将她带上前半步，他侧身，她就几乎是靠在他胸口上，他另外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然后低声道：“看左边……” 沈雁秋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咔嚓咔嚓”，镁光灯闪过，就有人负责给他们拍照了。 下面大部分人不知道陆元武和沈雁秋的关系，看他对沈雁秋那么亲密，不是领导占女劳模便宜，就是两人私下有情啊，顿时点燃了不少人的熊熊八卦之火。 旁边的女文工更是腌了一缸的柠檬那么算，撇嘴阴阳怪气地小声讥讽：“哟，还挺会勾搭领导的，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猴急成这样！ 陆元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媳妇儿这么漂亮，我自然要让人知道我是她丈夫。” 女文工的表情就精彩的很。 第162章 饭店该添人手了 陆元武说完，还低头看向沈雁秋，笑道：“媳妇儿今天真漂亮。”他对沈雁秋这样亲密暧昧，有眼的男人都会看见的，有点脑子的也会和她保持距离，以后都不会打她主意。 看她那些未来一二三四五六号的情人还敢往前凑的。 他才不觉得沈雁秋已婚还是四个孩子娘亲这样一个身份就会杜绝那些狂蜂浪蝶扑上来，毕竟现在的她明艳成熟，就跟一朵怒放的鲜花一般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其自带的魅力自然不是那些青涩稚嫩的小姑娘能比的。 已婚加有娃，反而是她的加分项，让人更生遐思。 沈雁秋不知道他这么繁复的心理活动，毕竟他日常高冷禁欲，谁会想到他那么闷骚呢。 她朝那女文工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和挑衅，气不死你！ 女文工落荒而逃。 拍完照，领了奖品，沈雁秋又得领导们亲切地慰问并且握手。 老县长跟沈雁秋握手，亲切道：“雁秋同志和陆站长可真是珠联璧合，好一对革命佳人。”他扭头对陆元武道：“陆站长，这么久了都没主动介绍过雁秋同志啊，你该罚，早点搬到县里来住，让女人们一起亲近亲近嘛。” 其他几个干部也附和，邀请陆元武一家早日搬到县里来住。 陆元武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容，在另外几个男人殷勤地要和沈雁秋握手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不着痕迹地把沈雁秋揽到了自己跟前，杜绝了那些男人们去碰触她柔软白嫩的小手。 陆元武并不想搬到县里来，在乡下住得很好，几分钟的车程，搬到县里来地方没乡下宽敞。关键是搬到县里来，让沈雁秋提前进入了那个圈子，提前接触了那些可疑的情人们，陆元武就觉得酸溜溜的。 虽然他知道剧情已经改变，沈雁秋的人生轨迹也已经改变，她不会再改嫁赵海滨，也不会再有那些一二三四五六号什么的情人。 可他就是不爽。 现在想想从前他也知道她未来的剧情，他想的是离婚成全她，让她去走自己的剧情。那时候并不觉得她有情人如何，可现在他在意她，想和她过一辈子，他就觉得那个原剧情扎心得很，恨不得严防堵截让一丝苗头也不会出现。 吃莫须有的醋，就是这么头铁。 开完会，领导们先去饭店视察，顺便吃顿饭，然后下午再去其他单位转一圈。 陆元武想着这么多人去饭店吃饭，那他媳妇儿要受累，心里反而有些不爽。 沈雁秋看他表情冷淡，悄悄戳他一下，低笑：“你拉着脸干嘛呢？又没有让你去打酱油。”挂什么油瓶啊。 陆元武：“累不？” 沈雁秋：“什么也没干，还发了奖状和奖品，累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呢？ 陆元武就没说什么，他心疼归心疼，他知道她喜欢做美食，而且这也是她工作展示的机会，他自然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阻拦她。 沈雁秋要先回去准备，就先跟陆元武等人告辞回饭店。 常主任则要陪同领导们先在附近单位参观一下，然后再去饭店，因为距离不远，也不需要坐车，大家步行即可。 沈雁秋回到饭店，周有锋、常丽娜和陈桂枝已经都收拾好，后厨也热气腾腾的，高汤在锅里翻滚，卤肉、酱骨等也都就绪，只等着她这个大厨了。 沈雁秋把奖状和奖品都摆在桌上给他们看。 周有锋羡慕道：“这奖品可比米面肉高档体面啊！” 虽然米面肉是好东西，大家都稀罕，可他们在饭店工作米面肉也就没那么稀罕，反而是这种能长久保存荣誉的奖品更能体现个人价值呢。 瞧瞧，上面印着语录，还印着个人模范，这可是好大的荣誉呢。 沈雁秋笑道：“咱们争取来年继续拿先进单位，再让大家轮流当先进个人。” 既然拿了先进单位称号，自然就会给一定的先进个人名额，然后内部评选或者领导选人。今年她拿了，来年就让给别人，这也是正常的。 常丽娜：“谢谢雁秋大厨！” 沈雁秋笑起来，“快准备一下，领导们就要来吃饭啦。” 其实以前开完会，大家都是在革委会食堂吃饭的，杀头猪炖一大锅猪肉白菜粉条豆腐的，个个吃得也都喷香。只要有肉，只要炖的稀烂，不需要讲究什么厨艺，哪怕一个普通人都能炖得喷香。 可吃过国营饭店沈雁秋的饭菜以后，他们觉得杀头猪炖锅肉的吃法太糙了，也没那么香，反而油腻腻的很。 这会儿他们就好奇沈雁秋能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同样是肉，怎么她做出来的就格外好吃呢？ 顾县长还特意关照常主任，“小常，饭店的肉菜面油，供应还到位吧？” 常主任笑道：“有领导们关怀，一直都很到位，没有任何问题。” 饭店的面和油是粮油店直接供应，菜是国营菜场给送，肉呢就是赵海滨专供。其实以前这些物资都是饭店的职工自己去一样样挑选拉回来的，后来沈雁秋来了饭店来吃饭的人多起来，自然也更加忙碌，没那么多时间去挑选运输，常主任就申请让他们给送过来。 一行人说着话到了饭店，还不等进去就闻到了喷香扑鼻的气息，忍不住猛吸鼻子。 好香！ 顾绍棠笑道：“常主任，今儿准备什么犒劳大家伙儿啊？这么香！” 常主任：“这是雁秋大厨准备的卤肉，饭店里现在常备着高汤卤肉，随来随吃，方便又入味，保管你拿不下来嘴！” 常丽娜一直等在门口呢，见一行人过来立刻热情地迎上去，等看到人群中的顾绍棠，她欣喜若狂，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欢快道：“欢迎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顾县长哈哈一笑，跟副县长几个说几句话，然后扭头对陆元武道：“陆站长，有口福啊，有个做饭这样出色的妻子。” 大家纷纷附和恭维。 陆元武并没有露出被领导点名表扬的受宠表情，依然是清冷矜傲的样子，他微微颔首，露出礼貌性的笑容，“雁秋同志钟爱饭店这份工作，热衷于美食事业，竭力开发好吃的饭菜。” 队伍里有几个上年纪的女同志，她们对陆元武的印象特别好，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尊重自己妻子的男人呢。 有些男人虽然也疼媳妇，但是大家只会说女人命好，男人疼她，却也不会觉得她有多努力多特别的。而且几乎绝大部分男人都觉得女人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人家陆元武却把做饭这事儿说得很高雅，拔得很高，这是他妻子的事业，她妻子热衷于开发美食。 听听，多大气，多美好！ 等到了饭店里面，常丽娜去通知一下，沈雁秋、周有锋和陈桂枝也出来欢迎领导莅临指导。 顾绍棠笑道：“雁秋大厨，咱们中午吃什么？” 沈雁秋：“这个季节蔬菜不丰富，要是整天白菜萝卜的大家也腻歪，不如今天吃火锅？” 她准备得很充分。有熬得奶白的骨头汤打底，抓上一把枸杞、几个红枣、几个香菇，然后切得均匀的土豆片、鲜嫩的白菜，另外还有翠绿的菠菜，再有千张、冻豆腐、宽粉条，沈雁秋自己做的蛋饺、油豆腐，另外就是腊肉、薄切的羊肉片、牛肉片，还有过年才进的午餐肉，她自己剁的虾滑。 一群人欣赏切得纸薄的羊肉片和牛肉片，赞叹连连，“这刀功，牛！” 平时饭店是很少供应牛羊肉的，羊肉只有冬天有，牛肉则只有过年这些天会有。因为牛属于耕牛，国内没有粮食养肉牛，所以要吃的牛肉都是一些处理牛，县里也紧守规矩的，不会随便宰杀耕牛。 顾县长等人少不得要口头表彰一下饭店工作人员，惯例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困难意见之类的，只管提。 这时候绝对不是提意见的时候，而是要歌功颂德，这些常主任也训练过的。 陆元武扫了一眼，视线停在沈雁秋的脸上，她鬓边还沾了一点白面粉，他扭头问常主任：“常主任，你们单位效益如何？” 常主任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着呢。” 陆元武：“生意忙起来，你们人手是不是有点不够？” 别给他媳妇儿累着。 第163章 延迟放假 顾绍棠是最有眼力见的，他笑道：“确实，工作那么忙，后厨就一正一副两个厨师，一个勤杂工的，应该再安排一个勤杂工。” 这样也好减轻一下陆站长媳妇的负担嘛。 常主任笑道：“我们考虑到了，来年就申请。”现在工厂各单位的效益不错，工人们的工资按月发，而且还有其他福利。生活好了，不少人聚餐就想着呼朋引伴地要体面，到饭店来搓一顿就是请客最大的体面了。 饭店里有几个备用的火锅，有大的中等的小巧的，有三格子的，也有鸳鸯锅，还有个人单独用的小迷你锅。这些都是沈雁秋前阵子跟常主任申请，让县城革委会下面的铁铺子给打的。 老铜锅子，质量特别好。 这一顿火锅吃得大家赞不绝口，一边擦汗一边大快朵颐，喜欢吃辣的也有无比合胃口的鲜辣酱和辣油锅底，不喜欢吃辣的有鲜美甘甜的骨头汤锅底。至于主食，沈雁秋还带着众人，趁着他们吃火锅的时间快速捏了一些小巧的饺子，海鲜蘑菇饺子，熟得快，在沸汤里滚几下就熟了。 这些人或多或少以前都来饭店吃过饭，那时候冯钊祥和周有锋主厨，他们可没觉得多好吃。 不过就是大锅煮肉，那味道就让他们觉得就是肉么，谁做都会这样好吃的。 可现在尝到沈雁秋的饭菜，他们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虽然都是肉菜，但是人家做出来的就是比自己做的好吃！ “要我说了算，保管给雁秋大厨一个全省先进模范！” “全国我也乐意！哈哈。” 大家打趣声此起彼伏，气氛非常融洽。 原本说吃顿便饭，顶多半个多小时就搞定的，结果他们吃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差不多要俩小时还意犹未尽。 “我宣布，我今年就提前过年了，这顿就是我的年夜饭。长这么大，这是我吃过最丰盛最美味的一顿，跟着领导们沾光了！” 几个干事们纷纷舌灿莲花，既夸了大厨，又适时拍了领导马屁。 等他们吃饱喝足离去以后，常主任欢喜得直搓手，自己当这个主任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扬眉吐气呢！以前他可都是被点名批评的，说饭店不像饭店的样子，菜肴那么难吃。 他笑道：“这也要天黑了，你们也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吃个年饭，就吃火锅好了。” 这么丰盛的菜肴，要职工们也犒劳一下。 另外常主任就把赵海滨送来的人，还有其他的都清点一下，该分的过年福利都分一下。 除了规定的福利，另外今天领导们来吃饭还有一些剩下的菜肉，几个人也可以分一下，一人拿一份回家吃掉。 吃饭的时候常丽娜问：“主任，咱们明天还上班吗？” 往年国营饭店一般腊月十五六最晚二十就放假了，因为没什么生意。过年大家都囤年货，家里有鱼有肉，都选择在家里吃，不会来饭店。而且过年机关等都放假回家，来吃饭的人的确是少之又少的。 今年却还是很忙，甚至有大城市回来的人特意跑到国营饭店来聚餐的。 常主任想了想，“咱们再开几天，饭菜适当涨价，大家年底也有红包拿。” “好，我们支持！”周有锋喊道。 沈雁秋也觉得常主任真是个不错的干部了，虽然有些小动作，但是对职工安抚也到位的。而且他一点都不死板，懂得在死水一样的营业模式里寻找突破，引进外来人才。 这种不被规矩框死的人以后在改革开放的时候才能抓住机会的，她看好他。 吃完饭，领了各自的福利，今天就提前下班了。 周有锋要帮沈雁秋和陈桂枝把粮食和肉送去火车站的时候，陆元武开着车过来接她们。 沈雁秋：“娘他们呢？” 陆元武：“上午洗澡，中午在食堂吃饭，下午我让人领他们去逛了逛，看了个电影。” 沈雁秋笑道：“以后要让他们常来。” 陆元武把肉菜面油的拎上车，“放假了吗？” 沈雁秋：“没，我们要二十八放假。” 陆元武惊讶：“这么晚？”这常主任还真是会见钱眼开，生意好就加紧剥削了。 沈雁秋笑道：“我们愿意上班啊，放假回家也没事儿，我们上班还能拿红包呢。” 陆元武：“你开心就好。”她如果不想上班，而是被常主任逼着来的，那他就要跟常主任谈谈了。 路上她跟陆元武道：“你能不能弄点工业券？” 陆元武：“要买什么？” 沈雁秋：“我想给孩子们买个录音收音一体的机器。” 普通收音机几十块钱，这样的怕是得至少两百，如果要想双卡的怕是得小四百块呢。 虽然很贵，但是沈雁秋也想给孩子们买，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外界的工具。 她盘算一下家里的钱，自从陆元武回来以后，家里零零碎碎的不是他发的就是他奖的，所以基本不需要花钱。他和她的工资，还有他之前给她的一百块，再加上侯耀强还的，凑一下差不多也够的。 有工资领就是好，按月发钱，哪怕这个月花光了下个月又来了。不像乡下社员们那样，一年就那几块钱，想凑钱不是粜粮食就是卖什么的，凑得非常困难。 陆元武点点头，“行，我问问。” 这种高档的收录机县城供销社是没的，至少得去市里买，要是不凑巧没有的话那就得去省里问。 不过既然她想要，他自然会满足她的，毕竟她很少主动开口要什么。 沈雁秋：“是不是得需要很多工业券？”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有我呢。” 听他说得这样肯定，沈雁秋就放心了，有个靠谱的男人真是比什么都强呢，能给她安全感。 到了火车站，苗翠云和孩子们已经回来了，正在陆元武的办公室里看地图和列车时刻表呢。 沈雁秋就邀请陈桂枝一起去洗澡。 陈桂枝还有点不好意思，“雁秋姐，咋洗啊？” 陆甜甜悄悄给她讲一下，“三婶，上面有个大的带着很多孔会喷水的水龙头，一打开就哗啦喷水，你就能洗啦。” 单位的澡堂子一般都是淋浴，很少有泡澡的，因为泡澡费时间而且还会让人联想到资产阶级享受主义，不允许的。 陈桂枝想象不出来，那水喷头啥样。 沈雁秋：“走吧，进去就知道了。”她的衣服在苗翠云那里，都带来了。 成杰知道沈雁秋要去洗澡，就赶紧吩咐范碧云，让她去安排一下。火车站的澡堂子不是很大，职工们如果洗澡是轮流的，不会所有人一起去，所以水喷头也是有限的。 成杰就想让沈雁秋和陈桂枝先去，让其他人等等，免得到时候沈雁秋不好意思。 他跟范碧玉道：“那是陆站的媳妇，能随便给人看吗？去把角落那两个喷头挂个帘子，隔一下。”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而且也没有什么细节设计，都是粗糙随意地设计，浴室的喷头都是并列着，中间也没有阻挡，一群人洗的时候那是很壮观的。 成杰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心里有数。 范碧云领会了精神，就去安排，女澡堂正好有那么两个位子是有水泥墙格挡的，直接外面再挂上帘子，那别人就看不见了。 她亲自把沈雁秋和陈桂枝领进去，笑道：“嫂子，我就在外面呢，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沈雁秋笑道：“小范你去忙吧，我们就洗个澡，自己带了香胰子，没事的。” 范碧云就出去了，跟外面交代一声，让其他女职工这时候不要来洗澡，等沈雁秋出来再说。 里面沈雁秋和陈桂枝开始脱衣服洗澡。 看着沈雁秋的身体，陈桂枝的脸腾得就红了，直接看呆了，喃喃道：“我的娘哎，雁秋姐你咋这么白呢？” 雁秋姐的身材可真好啊，皮肤雪白细腻得耀眼，前凸后翘的，腰细胯大，两条腿又直又长还细，她的视线都不敢往沈雁秋身上直视，生怕亵渎了什么。 热水一开，熏得人皮肤都泛红，沈雁秋自然不知道陈桂枝害羞。 她还提醒陈桂枝注意，要是憋气就赶紧去那边呼吸新鲜空气，可别缺氧什么的。 她还准备了一个丝瓜搓澡巾，可以搓搓身上的死皮之类的。 她要和陈桂枝换着搓澡，陈桂枝都不敢看她身上，甚至都不敢碰她的身体。 陈桂枝发现沈雁秋身上的皮肤太娇嫩了，不过是搓一下立刻就红了，自己的手不管指腹还是掌根都是粗糙的老茧子，那么磨一下估计雁秋姐都得生疼。 两人说说笑笑的洗了将近一小时才出来，天已经黑了，外面路灯都亮起来。 穿上衣服，她的头发擦不干，只能去陆元武办公室用炉子烤，所以她们就散着头发出去。 沈雁秋刚出门，就看见陆元武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听见她们的声音，他回过身来，看到了沐浴过后的沈雁秋，她犹如清水出芙蓉般肌肤透着莹润的淡粉色，眼睛格外水亮明澈，樱唇也格外红润娇嫩充满诱惑，似乎在邀他品尝。 他眸色瞬间变得暗沉了几分，顺手把自己的干爽手巾盖在她头上，提醒：“快去办公室吧。” 办公室的炉子生得正旺，陆东川和陆西楼还嫌热，已经跟着成杰去别的地方参观了。 陆甜甜和陆北城在陆元武的办公桌上画画呢，苗翠云则在那里给孩子们烤小裤裤。 等沈雁秋和陈桂枝回来的时候，小北城和陆甜甜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雁秋，“哇，娘你好好看啊！” 苗翠云也笑，“雁秋这模样真是比那些电影明星还好看呢。” 沈雁秋心里很受用，开玩笑道：“要是以后有人找我拍电影，我就去哈。” 前世她也是有实力的综艺美食家呢。 第164章 长夜漫漫 因为时间不早了，回家再做饭也来不及，等陆元武和孩子们都回来沈雁秋便提议在陆元武的办公室里吃锅子。 她带了一些菜和肉来，另外还有自己做的蛋饺、冻豆腐等，再揪点面疙瘩这么煮一锅，热乎乎地吃上两碗管饱还驱寒。 她还分了一块酱肉，之前在饭店就已经切好片，这会儿直接摆在饭盒盖上就能吃。 “东川，去喊成杰叔叔和小范阿姨过来一起吃。”人多就多吃点面，喝点汤，完全够的。 成杰是无所谓，他和沈雁秋熟悉了，范碧云却有些害羞的，主要是她不敢在陆元武跟前晃悠。她觉得陆元武的眼神可吓人了，看人的时候又利又冷，不心虚都害怕呢。她没来却给了三个咸鸭蛋，自家腌的，虽然没有沈雁秋做得好，但是也还出油了的。 饭后陆元武带一家子回家，苗翠云领着孩子们去收拾听收音机睡觉，陆元武则带着沈雁秋去一趟书记家。 沈雁秋得了先进模范，这是荣誉，告诉书记一声大队脸上也有光。另外沈雁秋以后就是县城发工资买商品粮，可以不从大队赚工分分粮食，自然也要说一声，这样来年生产队安排活儿的时候就不用算她。不过因为沈雁秋的户口还在乡下，村里有什么福利她还是可以用钱买的，比如分猪肉、买点粮食之类的。 大队书记很高兴，“明儿大喇叭吆喝一下，让大家伙儿都高兴高兴。” 自己村里出了劳模，这说明自己这个书记领导有方，以后去公社或者县里开会，那也是增光添彩的事儿，书记自然高兴的。 “元武、雁秋，你们放心啊，虽然你们不在村里挣工分，自留地还是留着的，你们自己种菜吃。”送他们出来的时候，大队书记保证道。 沈雁秋道[文学馆]了谢，就和陆元武先回家。 一出门，陆元武就握住了沈雁秋的手，他大手宽厚温暖，她小手柔软带凉，他下意识地就捏了捏想让她热乎一些。 腊月底的夜晚，这时候月亮还没出来，但是繁星满天跟浸在冰水里一样清亮透彻，很是动人，而更动人的是身边的人。 夜风呼啸冰冷，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沈雁秋惊讶道：“我们走得这么快吗？” 白天感觉从书记家到自己家门口得走好一会儿呢，方才似乎没什么知觉就到家了。 陆元武：“人的感觉是很主观的东西，你欢喜的时候，时间过得快，你紧张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慢。所谓弹指一挥间和度日如年。” 沈雁秋等他关了门，跟他并肩往屋里走，笑道：“这么说为了主观上活得久一点，人要紧张一些才对。” 小北城听见他们进来，“爹娘晚安，我们睡觉觉啦。” 沈雁秋应了一声，跟他们道晚安，下一刻她惊呼出声，已经被陆元武给抱了起来。 他想要她。 一辈子。 第二天破天荒的沈雁秋没有早起，她压根就没醒，她实在是太累了，根本就忘了还要上班的事情。 然后她是被陆元武吻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被他亲得浑身绵软，意识也松散的，嘟囔道：“几点了？” 陆元武声音低柔，“你猜。” 沈雁秋瞅了一眼，窗户上挂着窗帘外面挂着草帘子，门还紧闭着，屋里黑乎乎的呢，她道：“七点了？我得起来做饭。” 陆元武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就迸发出迷人的光芒，带着暖暖的笑。 这个男人原来也可以这样暖啊，并不是一直那么清冷禁欲的啊，想起他昨夜的霸道和索取，沈雁秋的身体都烫起来，哼唧一声就缩回了被子里。 陆元武低笑，“那我给你请假？” 沈雁秋：“不要。” 陆元武温暖的大手伸进被窝里，“那起来吃饭吧。” 沈雁秋：“你们想吃什么，我起来做。”然后她感觉不对劲，家里怎么那么安静？她从陆元武眼睛里看到了揶揄的神色，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陆元武：“会。” 现在已经快九点，他今天也起来晚了半小时，早上六点起来先带着俩儿子去运动健身。七点的时候他们回来顺便告诉陈桂枝让她等着，苗翠云带着甜甜起来做的饭。一家子轻手轻脚地吃过饭以后，苗翠云去找元贵娘纳鞋底，东川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找同学玩儿。 所以这会儿家里就她和沈雁秋两个人。 听说快九点了，沈雁秋蹭得坐起来，赶紧找衣服，“你怎么不叫我？太丢人了！”她扭动身体的时候，腰上传来的酸软不适感让她倒抽了一口气，再掀开自己的衬衣看看，肌肤上被他留下的痕迹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陆元武！”她咬牙，声音却软得像撒娇。 陆元武在她纤细洁白的后颈上印下一吻，“请假吧。” 沈雁秋赌气般：“不请，谁那么娇气？”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 他胸腔震动，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第165章 亲弟弟 沈雁秋到底还是去了饭店，反正就五六里路，坐车几分钟而已。常主任等人并没有因为她和陈桂枝来的晚就如何，毕竟饭店差不多快晌饭才会有生意呢。 常主任甚至非常体贴地让沈雁秋和陈桂枝以后九点以后再上班就行，没必要大冷天地来那么早。 这可真体贴啊。 这几天来吃锅子的人很多，虽然可能吃不起牛羊肉，但是他们可以吃白菜粉条千张，有骨头汤打底，也是鲜美得很呢。 二十八这天，常主任让常丽娜在门外小黑板上写上明日开始放假，正月初十复工的消息。结果今日来吃锅子的人就特别多，一桌接一桌的小年轻，有兄弟聚会的，有青年男女处对象的，甚至还有家庭来聚餐改善伙食的。 不过他们基本都不会点大鱼大肉，而是以素菜、豆腐、蛋饺等为主，或者买一小盘卤肉。 但是下午三点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他模样生得俊俏，只是动作眼神略显轻浮，看着特别浮躁。 常丽娜问他吃什么，他把头上的前进帽往后面一转，倒着戴，然后仰头看看四下打量一下，道：“给我来一盘牛肉，一盘羊肉，再来一个鸳鸯锅，一份冻豆腐，一份蛋饺……” 他一口气点了很多吃食，一副老子有钱的样子。 常丽娜站在那里看了他一眼，“同志，你确定都要？” 男人点头，嚣张得不行，“当然要，我有人在你们这里，有的是钱！” 常丽娜皱眉，有人？什么人？难道是常主任媳妇的亲戚？但是常主任媳妇长得模样很一般，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少年当亲戚。她道：“先付钱和粮票来。”她说了具体数额。 俊俏青年瞪眼，“我会缺你这个？我姐姐在你们这里做饭呢，有的是钱。” 常丽娜试探道：“你姐姐是沈雁秋？” 她看这青年长得很帅气俊俏，倒是和沈雁秋的眉眼有那么三四分相似。 俊俏青年一脸得意，“对！” 常丽娜：“你等着啊。”她急忙跑去后厨了，“雁秋姐，可了不得了。” 沈雁秋正在切羊肉片呢，她那把碳钢刀很快，把在外面冻过的羊肉拿进来切片，真的是薄如纸。听见常丽娜大呼小叫的，她停下来，捶了捶腰，“怎么啦？有人敢来国营饭店吃霸王餐？” 常丽娜：“雁秋姐，你牛啊，你都猜到啦。那你猜是谁来吃？” 沈雁秋：“看样子跟我有关？” 常丽娜猛点头，“雁秋姐会猜。” 沈雁秋纳闷地看了陈桂枝一眼，陈桂枝道：“莫不是陆彩虹还是陆彩云？” 除了这姐妹俩，估计没人敢来打着沈雁秋的名头吃霸王餐吧。徐家豪虽然犯浑，但他只是个孩子呢，没那个本领。 常丽娜想了想，陆彩虹姐妹俩是雁秋姐的大小姑姐，和弟弟也差不多了，她笑道：“雁秋姐，你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沈雁秋放下刀，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抬脚就去了前堂。撩起后门的靛蓝底白花的布帘子，她探头往饭堂上看了一眼。今儿人很多，基本都是满员的，其中有一个青年占着一个四人桌，他正不耐烦地在那里敲碗呢，跟个没见识的混子似的。 沈雁秋微微蹙眉，想想这是谁呢？她发现随着时间的增长，原主的记忆就越来越淡化，主要是她不去想，有些事和她也没关系，她就没有切身的体会。 这不是…… “三姐！”青年看见沈雁秋呼啦就站起来，欢喜地朝她跑过来。 这是沈雁秋的小弟沈雁军。沈雁军比她小了将近十岁，也算是父母的老来子，所以特别娇惯。几个姐姐都出嫁，哥哥们也都已经成家，就他最小整天不务正业，跟个混子一样。 沈雁秋想了想，老沈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极品的事儿，就是正常人家。但就这个正常人家也能有不少事呢，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她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做饭？” 想了想原主和娘家似乎不是很亲近，走动也不是特别多。大概率是因为沈雁秋被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洗脑彻底，又因为沈老太曾经想让闺女跟陆元武说帮哥哥弟弟找个工作，被陆彩虹私下里狠狠吐槽了一番，让沈雁秋觉得娘家丢人，慢慢地就不爱走动了。 现在沈雁秋和陆老婆子闹掰了，这个沈雁军倒是来了，估计是听到风声了吧。 沈雁军扭股糖一样拉着沈雁秋的胳膊扭，“三姐，你疼我啊，我好饿啊，我想吃肉。” 沈雁秋：“拿肉票和钱来。” 沈雁军：“姐！我是不是你亲弟弟。” 沈雁秋：“你姐夫、你外甥来吃都得拿钱。怎么，你吃不用钱？还是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付钱？” 沈雁军耍赖皮一样笑起来，“好姐姐，你就疼我吧，我都多久没吃肉啦。” 沈雁秋：“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后天过年了。你说你没吃肉？你以为我信？” 腊月里大队都杀猪分猪肉呢，再穷也能吃上口猪肉，更何况老沈家可不穷，几个儿子都能干，怎么可能过年吃不起猪肉？再说了，沈老太两口子重男轻女，偏心小儿子，不给谁吃也得吃沈雁军吃才是。 沈雁军看姐姐油盐不进，就撇嘴，讥讽道：“姐，人家说你变了，我还不信呢。现在一看，果然是变了，六亲不认的。” 沈雁秋对常丽娜道：“丽娜，他要是给钱就吃，不给钱就拉倒，不用搭理他。” 常丽娜笑道：“好嘞，免费水给你喝一碗吧。”她端了一碗白开水过来给沈雁军喝。 沈雁军：“……”他气呼呼的，“姐，我看你是真的没有亲情没有人情味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你呢！哼，不管我，那我去找我姐夫了。”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沈雁秋忙喊他，他却已经大步走出去，却在门口被两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给堵住了。 一个眉眼冷峻，一个温润亲和，正是陆元武和顾绍棠。 陆元武听了那么两声，判断这个是沈雁秋的弟弟，他一把抓住了沈雁军的肩膀，“进去说说什么叫人情味。” 沈雁军还想横呢，但是陆元武抓住他肩膀的大手跟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等陆元武一用力，他的肩膀就疼得委顿下去。 沈雁军抬眼一触到陆元武那冷厉的眼神便说不出话来了，乖乖地叫人，“姐夫。” 顾绍棠笑道：“今日瞧啊，陆哥这小舅子长得不俗，有乃姐的风采。” 陆元武瞥了沈雁军一眼，眼神里透着鄙夷，他给沈雁秋提鞋都不配还风采呢。 沈雁军刚才还大放厥词，这会儿一声不敢吭，乖乖地跟进去，主动给陆元武和顾绍棠搬凳子。 常丽娜笑得要命，但是看到顾绍棠就逼着自己矜持一些，上前服务，“顾科长，您的酒拿过来吗？” 顾绍棠：“多谢，再给我们来一个锅子，一盘羊肉片，一盘酱肉，牛肉还有吗？” 饭店牛肉不多，那天招待领导基本就吃没了。 常丽娜摇头：“牛肉没有了呢。” 顾绍棠：“那就再来几个卤蛋，你们雁秋大厨做什么都好吃。” 陆元武淡淡道：“你请客？” 顾绍棠：“当然，难不成陆站怕请客？” 陆元武：“养家。” 顾绍棠：看给你抠门的吧，满革委会的干部都说，新任火车站站长可抠门了，你别想占他火车站一点便宜，也别想让他陆元武请一顿饭。他说了，占公家便宜，不行，他做不了主，占他便宜更不行，他要养老婆孩子呢。 他前倾身体给陆元武斟酒，笑眯眯道：“陆哥，你这是有什么喜事？” 陆元武：“为什么这么说？” 顾绍棠：“看你红光满面，像有喜事啊，瞅着倒像是两情相悦浓情蜜意……” 说着说着，他闭嘴了。 他想陆元武和沈雁秋都结婚十来年，孩子也生了四个，再恩爱也是老夫老妻，不至于毛头小子这样红光满面情窦初开的样子吧？ 那么……顾绍棠眼皮一跳，只能说陆元武采的是野花啊，他看向陆元武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看来，男人有权有势以后，就难免啊。 第166章 公开秀恩爱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对面的顾绍棠和旁边的沈雁军直接呆了一下，哎呀，冷冰冰的陆元武还会笑呢，笑起来怪好看的。 陆元武收敛了笑容，淡淡道：“算是。”他和沈雁秋的第一次，自然是喜事了。他打算今天晚上把新年礼物送给她。原本是打算过了年初一送的，不过现在想还是提前送的好。 他们俩说市里关于交通运输方面的改革措施，很快沈雁秋就和陈桂枝把锅子等准备好，让周有锋帮着抬出来，放上烧好的木炭。 沈雁秋看沈雁军坐在那里一副要蹭吃蹭喝的样子，拍了他一巴掌，“你跟个馋猫似的干嘛呢，去后厨帮忙去。” 常主任说年前不好安排，就等着年后再找个新的小工过来，所以现在后厨还挺忙的，周有锋也要帮忙做一部分杂活呢。既然这个沈雁军过来找存在感，就让他干好了。 沈雁军愣了一下，“姐，你让我当打杂的？”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都是为人民服务，什么打杂？” 沈雁军不敢说话了，乖乖地跟着沈雁秋去后厨帮忙，扫扫地，洗洗菜，或者是搬搬东西之类的。 沈雁秋给他下了一碗高汤面，拌了一筷子肉渣，放在哥俩吃饭的小桌上，“呶，吃吧，免得说你姐姐我没人情味儿。” 沈雁军很识时务，赶紧道：“姐，我说浑话呢，你不能当真啊。”免得姐夫揍他。 他细细溜溜地吃面，“嗯，姐，你做的面真好吃！你以前可没这么会做饭啊，现在这是怎么啦？” 沈雁秋：“你姐姐我得了仙人点石成金，给了一副好手艺，怎么的，你嫉妒啊？” 沈雁军：“那小福娃也是了？我怎么会嫉妒自己姐姐呢，我只会替你们高兴呢。” 他很快就把面吃完，连汤都喝得涓滴不剩，还意犹未尽的舔舔碗。 沈雁秋看不得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又给他盛了一碗汤，让他慢慢喝。 沈雁军就给她讲讲家里的事儿，爹娘如何，大哥大嫂等人，以及大姐二姐等。他小声道：“姐，我三哥和三嫂闹离婚呢，天天吵架，开始还小声压着吵，后来都有点不怕咱爹娘听见。” 三哥叫沈雁明，年轻时候当过兵的。沈雁明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只是业务能力没有陆元武那么优秀，所以三年后就照常转业回乡当了个民兵小队长。 其实百分之九十九多的乡下义务兵在三年义务兵役满了以后，都是转业回乡的。当然乡里会优先安排他们的工作，比如有文化的可以当个小学老师或者书记员，会种地的可以当生产队长，拳脚功夫好的会当治保主任或者民兵队长等。 沈雁明就是这种情况。 他转业回来以后娶了媳妇，起初两年过得也可以，后来夫妻俩就开始闹起来，时常打架闹离婚。 沈雁秋：“为什么？” 沈雁军小声道：“咱三嫂整天防贼一样防着三哥，疑神疑鬼的，谁也受不了。” 当初沈雁明转业回家以后，是有个对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成，说不上来是女方家要彩礼多沈家没给，还是沈家因为什么嫌弃那个闺女，反正就是没成。 后来常桂娟看上了沈雁明，就托人多方说合。可沈雁明当时没心情，就拒绝表示暂时不想结婚。但是常桂娟却不死心，反而越发喜欢他，后来就时常尾随沈雁明。 终于有一天下大雨，她因为追沈雁明掉进了河里。沈雁明没法做到见死不救，就只好跳下河救了她。可常桂娟随后就抱着他不撒手，说身子都给他抱了，一定要他娶她，否则就把她扔在河里淹死算了。 沈雁明无法，加上当时的情形他也有些感动，便同意了。 婚后起初两年他们也算恩爱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不过沈雁秋却知道，常桂娟是故意跳河为了要写沈雁明的，并且她屡次拿自杀来威胁，一次次得逞以后就尝到甜头，结果就是惹得沈雁明无比厌烦痛苦。 沈雁秋：“那三哥到底有没有事儿？” 沈雁军喝着骨头汤，笑道：“当然没有，三嫂她疑神疑鬼。当初她就不咋好看，可三哥却帅得很呢。这么些年过去三哥越来越成熟稳重，三嫂却越来越不好看，她能不难受么？” 沈雁明那相貌也是几百里挑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如同酿过的酒一样越酿越出醇香，自然也很招女人稀罕的。 沈雁秋：“别人夫妻俩的事儿，你又懂？” “那是。”沈雁军笑道：“三嫂那天哭我还听见了呢，她说什么‘但凡我有你小妹妹那相貌，你能至于这样？’她咋那么会做梦呢，有我大姐二姐的一半也够她吃的，还想有三姐的模样，啧啧。活该三哥不喜欢她。” 沈雁秋瞪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嚼舌头，三嫂再不对，也轮不到你个小叔子来说。赶紧去帮周师傅搬煤球去。” 她又把刚才捏好的两盘虾饺端到前面去给顾绍棠和陆元武吃。她说过的，如果顾绍棠来就让他尝新菜。 沈雁秋对顾绍棠的感觉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他这个人做朋友极好，体面、懂事、体贴，但是一方面又觉得他太过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不能深交。 但是作为顾客，她还是非常欢迎他来的，毕竟他大方从来不赊账，嘴巴还甜，不会说不好听的出来。 顾绍棠看她亲自端出来，立刻起身双手接了，“嫂子，辛苦你。” 他看了沈雁秋一眼，她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却依然皮肤白皙，眼睛清亮，头发乌黑，看起来和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差不多。她生得明眸皓齿，明艳照人，哪个男人娶了这样的媳妇，处得厅堂入得厨房，按说该知足的，毕竟外面的小姑娘也没她这么漂亮有风韵的啊。 他忍不住又看了陆元武一眼，哎，陆站长也太花心了点吧，守着这样好的媳妇还三心二意的。 他主动邀请：“嫂子，坐下一起吃吧。” 沈雁秋笑道：“你们吃，我吃过的。”她看陆元武还在喝酒，就关切道：“多吃点菜，少喝酒。” 陆元武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看她越发美艳诱人，总觉得她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看顾绍棠对她那么殷勤，一双眼睛时刻盯着她，眼神也是充满了怜惜和赞赏，这是男人欣赏女人的眼神。 这让他极为不爽，她是他媳妇！ 他原本还正襟危坐，面色冷淡，这会儿直接伸手握住了沈雁秋的小手，放在手里搓了搓，“冷么？” 沈雁秋的脸一下子红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呢，他这是干嘛呢。 顾绍棠更是瞠目了，夹起来的虾饺都掉了。 陆元武很满意，看来自己在表彰大会上公开炫耀妻子还不够，很多人不当回事，他要时刻提醒才行。 他压低了嗓音，因为喝过酒有些沙哑也更加性感，“累不累？” 昨晚上睡的时候已经下半夜，她是哭着睡过去的，这会儿忙活一天，他怕她吃不消。 沈雁秋被他撩骚的耳朵都红了，后脖颈子都冒热汗，这男人骚起来真是招架不住。 她赶紧跑了。 顾绍棠心情复杂地开始煮虾饺，正要说话呢，就看成杰从外面大步进来。 成杰眼睛一扫，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两人，立刻大步走过来，“陆哥，首都来人了。” 陆元武起身跟顾绍棠招呼一声，然后和成杰一起往后走，撩开门帘去了后院，“来的是谁？” 成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厨，“男的叫陈墨，女的叫阮丽娟。” 第167章 我爱人容易吃醋 陆元武皱了皱眉，“他们来干嘛？” 当初陆元武救了老首长，被人顺便带去了首都军区医院治疗，在那里认识了陈墨和阮丽娟。陈墨是军区参谋处的年轻团长，但是并不带兵，他负责调查陆元武的身份并且安排他回乡的事宜。阮丽娟则是首都戏剧团的女文工，是陈墨的表妹。 从首都军区回到地方以后，陆元武给那边致电感谢过，老首长很高兴还鼓励他好好干。 此外，他们并没有什么联系，这俩人怎么突然来了？还是大过年的前夕？ 陆元武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不至于这个时间过来。 他让成杰等一下，他去后厨跟沈雁秋说一声。 沈雁秋听说他有重要客人过来，赶紧让他回去，“晚上你不用接我，我和桂枝自己回去就行。” 陆元武却有些舍不得让她自己走路，他已经习惯接送她，哪怕只有五六里路，在他眼里也是心爱的妻子冒着严寒步行下班，想想就心疼。 他毫不避讳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如同在蜜水里浸过一样盯着她，声音也低柔蜜意，“那你先回家等我。” 他想把大衣口袋里的手表拿出来给她，这时候厨房里的锅已经滚开，沈雁军正大呼小叫地喊三姐。 沈雁秋忙把手抽回去，轻笑，“行的，我等你。” 她那一笑在他眼里真是明艳无双的感觉，陆元武都纳闷了，最初见她也没觉得如何，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长得可能好看点，却也没觉得好看到哪里去。可为什么现在看她，就觉得她无论是头发丝还是指甲盖，无一不长到他心里去？ 简直就是为了他的审美而生的一样。 他的手刚伸进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把手表拿出来，沈雁秋已经转身跑去厨房里。 陆元武深深地看了她娇俏的背影一眼，只好暂且作罢，晚上给她也一样的。 他转身去找成杰，回到前堂又跟顾绍棠说一声站里有事。 顾绍棠也吃得差不多，“陆哥，有没有什么兄弟能帮忙的？” 陆元武：“暂且不需要。改日请你喝酒。”说完他就先和成杰一起走了。 回到火车站，陆元武径直去了办公室，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阮丽娟抱怨的声音。 “表哥，当初你们干嘛不想办法把他留在首都军区啊？他那么优秀一个人，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陈墨：“丽娟，这是他自己要求回到家乡的。别人也没有办法。” 陆元武闻言便加重了脚步，提醒有人来了，屋里两人立刻不说话了。 陈墨笑道：“陆站长回来了。” 阮丽娟立刻小鸟一样飞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笑道：“陆元武，好久不见。” 出现在她面前的陆元武还是那么高大俊朗，眉眼依然冷峻，对人不假辞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陆元武会发光？他有一种让她着魔的魅力，让她一眼就黏在他身上，再也离不开了。 陆元武却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微微颔首，然后上前跟陈墨握手，“欢迎。” 陈墨笑道：“一别多日，陆站长越发沉稳干练，贵站获得了省先进单位啊，恭喜恭喜！”他站在陆元武办公室里，对着墙上的先进单位匾额微微颔首。 阮丽娟对陆元武的优秀与有荣焉，就好像和她有莫大关系一样，她娇笑着伸出手，“陆站长，终于又见面了。” 陆元武微微颔首，“幸会，两位饿了吧，不如去食堂先吃点饭。” 他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因为沈雁秋已经改变不少，但是对别的女人还是没兴趣。 他竟然不和自己握手？阮丽娟惊讶地看着他，不满地噘嘴道：“陆站长，你竟然不和我握手的？你是瞧不起女同志吗？” 陈墨皱眉，轻斥：“丽娟，不要无礼。” 人家陆元武不是傻子分明就是故意不和她握手的，她倒是好，竟然这样直白地质问人家。 陆元武也没料到她居然这样直白的，他并不是那种瞧不起女同志故意不握手的，而是因为他知道阮丽娟对他有意思，他自然要避嫌。 他淡淡道：“不好意思，我爱人比较容易吃醋。” “什么？”阮丽娟惊讶地看着他，立刻愤然不平，“陆站长，你爱人也太泼辣了吧，男人要工作，迎来送往不是很正常的吗？她居然连握手不许你？” 陈墨：“丽娟！” 阮丽娟：“我说错了吗？咱们是新时代的好儿女，怎么可能跟封建社会一样？再说了，就算过去，那也是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这样要求男人。” 陈墨尴尬得要死，本身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你故作不知不就过去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非要人家陆元武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意思，你离我远点吗？人家陆元武不说你的事儿，只自黑一把这是给你一个女同志留面子，你倒是真蠢了。 可这是他疼爱的表妹，他虽然心里吐槽，嘴上也不能说什么。 陆元武没有回答阮丽娟的话，而是一边把大衣挂在衣架上，答非所问：“两位想吃什么？面还是饼？现在让食堂准备。” 阮丽娟撇嘴，“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啊，有点白面就不错了。陆站长，你不考虑调回首都去吗？” 陆元武：“那就面？” 陈墨：“面就可以，多谢。” 陆元武就跟成杰说一声，让他去食堂说一声，给两人做肉丝鸡蛋面吃。 阮丽娟可没有心思吃面，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陆元武身上，刚见面恨不得黏在陆元武身上呢，可陆元武偏偏对她那么冷淡，让她很是难过。 她指着办公室的一个行李箱，笑道：“陆站长，我们给你带了礼物的。” 她跑过去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罐茶叶，还有两瓶茅台，一堆糖果、点心等等，另外还有一块上好的男式手表，这可是稀罕物呢。手表盒子挡在杂七杂八的东西后面，陆元武没看到，他只看到了茶叶和糖果点心茅台这些。 他道：“吃的留下，茅台不能收。” 陈墨替阮丽娟道：“陆站长不要客气，茅台也是她自己买的，八块钱一瓶。” 八块钱一瓶，买来喝掉那可是相当贵的，毕竟当地普通酒一瓶也就四五毛钱，一块钱的酒就是好酒呢。 陆元武：“既然如此，那我拿钱给你。” 阮丽娟脸色一变，“陆元武！你太伤人了！难道咱们不是朋友吗？我送你两瓶酒，你要给我钱？难道是你托我买的吗？我是为了投机倒把的吗？” 陆元武：“请你冷静，你要送我礼物，这些茶叶糖果尽够了，茅台太贵重，实在不敢当。而且我们站里有规定，不允许收取太贵的礼物。” “我个人名义送给你的！”阮丽娟急了。 陆元武不冷不热：“那我更不能要。” 陈墨简直要哭了，这个表妹啊，你这是……人家陆元武已婚，有娃啊。 他赶紧岔开话题表示茅台他们可以喝掉，又问陆元武家里可好，他失忆了回家是如何解决的等等。 陆元武自然不会说太多，只捡无关紧要的说一下，至于他对沈雁秋是如何从一开始极为嫌弃到现在极为稀罕的过程，那是只字不透的。 聊了几句，成杰过来说面好了，问要不要端过来。 陈墨：“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吧，不要端过来” 阮丽娟赌气：“我不饿，我有饼干。” 陆元武想说给她带回来，陈墨却道：“随便，陆站咱们去。” 如果陆元武对阮丽娟表示好感，那陈墨也能昧着良心帮助一二，可人家陆元武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还要如何？ 等陆元武和陈墨走后，阮丽娟在他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地踱步，最后她视线落在陆元武的大衣上，突然心下一动，就跑过去把陆元武的大衣给穿起来。 大衣上有陆元武身上独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让她有些晕乎乎的，不禁把手伸在口袋里。 她摸到一个盒子，便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一块漂亮的女士坤表，竟然和自己从首都友谊商店买的男表是一对！！ 第168章 女人的香水味 这种手表虽然是国产，可其实是进口了零件再组装的，相当于进口表，只是价格比正经的进口手表便宜一多半呢。 四舍五入，在阮丽娟眼里约等于进口手表。 他、他竟然这样体贴的，居然也……和她心有灵犀啊！ 阮丽娟感动得要哭了，这个男人太不善于表达了。她果然没有看错他，他和自己就是天生一对呢。 阮丽娟忍不住把这块手表拿出来试戴了一下，立刻美得不行，自己转圈圈跳起了舞蹈。她很想就这样戴着，等陆元武回来让他换上那块男表，这样她俩就戴情侣表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也许陆元武想找个浪漫的机会跟自己表白呢。 她一开心也不生气了，把陆元武的大衣脱下来挂回去，然后跑去食堂找他们吃饭了。 冬天黑得早，四点半就擦黑，五点半就几乎看不清了。 可临近年关，居然有很多人来国营饭店吃饭，主要是来吃火锅的。他们喜欢沈雁秋调制的高汤锅底，觉得特别香，哪怕不放肉就煮菜都香喷喷的呢。如果是年底相亲的对象，领着来这里吃上一顿火锅，又体面又好吃呢。 好在火锅也方便的，锅底是沈雁秋调制好的，蔬菜豆腐等也都配好，如果有人来周有锋和能招待的。 看看时候差不多，沈雁秋就带着陈桂枝下班，这时候沈雁军早就被她打发走了。 周有锋：“雁秋师傅，你发的豆芽特别好，反正吃不完，你带一些回去。” 冬天蔬菜少，只吃白菜萝卜也没意思，沈雁秋就发了一些绿豆芽和黄豆芽，还在饭店的仓库里培沙土发了韭黄和蒜黄，长得都很好，很得领导和顾客喜欢，大大地丰富了蔬菜种类。 韭黄和蒜黄比较珍贵，职工们不能吃，但是豆芽却很便宜，一点豆子生很多，周有锋他们也会拿一点回去改善生活。 今天剩下的份儿轮到沈雁秋拿了，周有锋就主动给她收拾好。 沈雁秋也没拒绝，拿回去给奶奶和孩子们改善生活。 她和陈桂枝裹着大衣往家走，路上竟然开始飘雪。 陈桂枝笑道：“瑞雪兆丰年，过年下雪可是好兆头，来年麦子多收点。” 冬天下雪能把害虫冻死，来年麦子返青雪水刚好可以灌溉，不管怎么说，下雪对麦子都是好事。 两人有说有笑回家，走到村口的时候竟然发现陆东川和陆西楼拿着手电筒等在那里呢。 两人感动得很，“东川，西楼，你们咋在这里呢。” 陆东川：“等你们啊。” 陆西楼笑道：“平时不到五点半就回来的，今儿都六点多还没回来，我哥说八成爹有事就到南路上来迎一迎，果然就等到娘和三婶了。” 沈雁秋拍拍陆东川的肩膀，温声道：“多谢东川，有你这个大哥，我和你爹省多少心呢。”她又拍拍陆西楼，“西楼也是，你们这样懂事，爹和娘就能放心工作，咱们一起进步。” 让孩子知道他们在父母心目中是很重要，能帮很大忙的，他们会很有成就感。 四人说说笑笑回家，到了家门口，沈雁秋就把豆芽分了陈桂枝一点。陈桂枝不肯过去吃饭，陆元义还在家等她呢，她就带着豆芽回家。 果然陆元义已经做好饭，看她回来赶紧摆碗筷。 陈桂枝放下豆芽，道：“人家东川西楼都知道去南路迎迎我们，你也不知道去看看。” 陆元义委屈道：“你和二嫂一起，还有二哥，哪里用我迎啊，我以为你们可能有事耽误了呢。” 也不是他没心，实在是想不到，毕竟这时候男人都大喇喇的一点都不体贴，他又觉得陈桂枝和沈雁秋一起，可能是有事儿晚点回来呢。 要是搁以前，陈桂枝也不计较，可现在怀孕，激素让她的情绪有点起伏波动，再者主要是看东川和西楼那么体贴沈雁秋，陆元义一个男人都不知道体贴点，真是不应该的。 被她这么一说，陆元义也感慨起来，“你说也是怪事啊，自从二嫂变好了，他们家哪哪儿都好了，顺顺利利，福气连绵。” 陈桂枝：“那自然是的，不是说么娶个好媳妇，福绵三代人，二嫂就是这样的好媳妇。” 陆元义赶紧搂着她道：“我媳妇也是。” 陈桂枝害羞起来，“我可不敢跟二嫂比，不犯错就行啦。” 被他们夸的沈雁秋这会儿正在家里吃饭，苗翠云烙得杂合面饼，还炖了白菜粉条，又把沈雁秋带回来的豆芽烫了一点，直接卷饼吃。 吃过饭沈雁秋再和孩子们聊聊天，她抱着小北城，问问陆甜甜和谁玩儿了，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儿等等。 陆甜甜主要是和女同学们玩，一起听收音机、翻花绳之类的，也会出去跳房子。 “娘，今天我碰到那个顾家哥哥了，他给了我一个大苹果。”陆甜甜想起来，就跑去柜子上把苹果拿过来。 沈雁秋警惕起来，问道：“哪个顾哥哥？” 顾仁？还是顾孟栖？ 陆甜甜：“就是东村的顾家哥哥，上一次帮过我的。” 顾孟栖？沈雁秋差点忘了他，本以为给了他钱、帮他震慑了叔婶，两家应该就算还了人情互不相欠，也不会再有多少来往的。没想到他又出现在陆甜甜面前了。 沈雁秋就状若无意地仔细问了一下，顾孟栖来干嘛，怎么来的等等，问得非常仔细。 可陆甜甜当时只是在和春草、顾小波等人跳房子，并没有仔细看，不过她记忆力好，那么回忆一下就告诉沈雁秋大致情形。 “他穿着很整齐的棉衣，头发理过的，整齐干净，对了，好像还穿了一双新鞋子。” 沈雁秋纳闷，这小子是发财了自己置办的，还是他叔婶良心发现送给他的？ 她觉得他叔婶大概率不会给他置办，多半是他自己，这么说他是发财了啊。 她也由衷地赞许，不愧是原书里白手起家的大佬。 顾孟栖的发家和陆东川不同，陆东川是高知，聪明绝顶、名牌大学毕业，顾孟栖却是白手起家的，靠着自己的魄力和拳头积攒的财富。 虽然她和顾孟栖算是有贷款的恩怨，她却也还是佩服得很。 不过，佩服归佩服，让他做自己女婿那是休想的。 沈雁秋见缝插针地就给女儿洗脑，让她尽量远离顾孟栖那一类性格太强势、性情太狠戾的男人。 陆甜甜现在绵软乖巧，可听话呢，沈雁秋说什么她听什么，一点都让沈雁秋感觉不到所谓的叛逆。 真真的身心舒畅！ 等九点多陆元武还没回来，沈雁秋就先自己睡了。 昨晚上她太累了，陆元武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烧得极为猛烈，不像三十的成熟男人，倒像是愣头小子一样凶悍得很。 趁着他没回来，她要赶紧睡觉，免得他回来折腾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雁秋正睡得香呢，就被一个绵长而霸道的吻给抢占了呼吸空间，把她给吻醒了。 她睡眼朦胧，嘟囔一声，“你回来啦？” 屋里光线昏暗，陆元武的头发带着潮气和凉意，可他的唇舌却火热无比，席卷着她的所有意志。 “下大雪呢。”他低声说着，密密地亲吻她。 沈雁秋还困呢，却又要承受他的热情，不一会儿就被他烧得她浑身都热起来。 她就如一叶扁舟，被丢到了汪洋大海中，而他就是那主宰一切的力量，凶悍而体贴，强势又温柔，侵占了她的身与心。 他就好似一个初开荤的愣头青一样，不知疲倦、不知腻烦，被她迷得恨不能把一切都给她。 又是很久很久，沈雁秋才昏昏沉沉地睡下去。 第二天醒来，果然又是九点。 可陆元武却好似不知道疲累一样，他不管多晚睡下依然是六点左右起床。 今日不需要锻炼，而是带着孩子们铲雪，这一场雪比前几天的还大，足足下了一夜呢，厚厚的一层雪糕一样。 沈雁秋听着外面传来孩子们打雪仗的欢呼声，她赶紧爬起来，穿衣洗漱，然后进屋梳头发。 陆元武的大衣挂在她镜子旁边的木楔子上，没有用她自制的衣架，沈雁秋怕把他的大衣给挂变形了，赶紧拿了她用铁丝和布带自己缠的衣架过来。 蓦地，一股幽幽的香水的气息传入了她的鼻端。 ？？？ 沈雁秋脑子里一紧，陆元武可是不用香水的，他自身就有一种好闻的干净清冽的气息。 她凑上去仔细闻了一下，很明显是女式香水的味道。 然后她居然在他的衣领里面发现了几根很长的卷发！！！ 这可不是她的，一看就是那种烫过的长发！ 陆元武！！！！ 第169章 吃醋 沈雁秋顿时一阵心慌，随即心头又涌上一层愤怒，她腰肢酸软双腿无力，一下子就靠在炕上。 他昨晚对她那么痴缠不休的，那么用力地抱着她，就好似她是他最深爱的宝贝一样。可一睁眼，居然让她看这个。难道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他们真的可以把性和爱分开吗？ 他们真的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他们是怎么做到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回到家里又不耽误搂着自己的老婆求欢的？ 不对……沈雁秋的理智没有下线，她心想陆元武不是这样的人。 谁都可以这样，陆元武不是，她相信他的人品。 她找了块手帕把那几根长头发给包起来，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发现没有其他的异样，但是那大衣上的香水味却还是很明显的。 他居然没味道这奇怪的味道！ 沈雁秋哼了一声，必然不能原谅他这么粗心大意的，得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陆元武进屋来看看她起来了没有，却见她站在镜子面前发呆，脸色有些不大好。他关切道：“怎么啦？不舒服吗？” 说着他就摘了手套朝着她纤细的腰肢抱过去，自从拥有了她以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摸到她那细腻滋润的皮肤。 沈雁秋板着脸哼了一声，睨了他一眼，做出一副假装生气的样子，“你昨天晚上那么晚回来，去哪里了？” 陆元武：“不是和你说了么，首都来人，去招待了一下。” 沈雁秋纳闷地看着他，“首都来人就不睡觉，要你陪着？还是……”她微微歪着头斜睨着他，声音也变得轻佻起来，“要你陪睡？” 陆元武脸色一凛，严肃道：“媳妇儿，我不接受冤枉。”他双手交叉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倾身俯首将下颌放在她的肩窝里，凑过去亲她的耳垂、颈侧敏感的肌肤。 经过两夜的探索，他已经对她知己知彼全然掌握了阵地状况。 果然，被他表面微凉实际却炙热的唇瓣贴上，沈雁秋就战栗了一下，整个人都开始躲闪，双臂也下意识地要抱起自己。 陆元武却不放过她，一边亲吻她一边低笑，“你冤枉我，我不依，给我道歉。” 沈雁秋很快就气喘吁吁的，娇笑着求饶，“你……你好好说话。” 陆元武：“亲我一下。”他把脸颊凑过去。 沈雁秋轻轻地凑上前，要亲他刮得干干净净的脸颊，谁知道他却迅速地一转首飞快地噙住了她柔嫩的唇瓣，又是一阵攻城略地般的深吻。 过了好一会儿，沈雁秋已经招架不住，软在他怀里，纤细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襟，微微颤抖，“你、你……坏蛋！” 陆元武：“我还可以更坏，要不要试试？” 沈雁秋赶紧投降：“你先说身上的香水味哪里来的？” 陆元武：“香味儿？不是你身上的吗？”他俯首在她胸前轻嗅。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幽香，一般如果她两天不洗澡的话味道会浓一些，如果她天天洗就会略淡一点，但是他发现在两人欢好的时候，她动情之下那香气就会更加浓郁好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反正他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过，只有她身上有。 当然，他平时注意也不会离别的女人太近。就算前世，他的秘书团里有男有女，他也不会单独和女秘书距离太近。而且他明令过，不允许秘书喷洒太浓烈味道的香水，都要求淡，所以他也没有留意过她们什么味道。 现在沈雁秋说他身上的香水味，那可冤枉他，他根本就没留意。 沈雁秋指了指他的大衣，“你自己闻。” 陆元武狐疑，走过去把大衣拎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果然有一股细细的甜香，如果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他道：“这可能是首都来的阮同志身上的。” “哟，你们那么亲密呢？她身上的香水味都跑到你身上啦。”沈雁秋忍不住酸溜溜道。虽然肯定陆元武没有和那个阮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吃醋。 香水味哪里有那么容易留在别人身上？除非是拥抱、或者他把大衣给那女人穿！ 想着他和那个女人一起出去看电影赏雪，回来冷了，他把大衣脱下来给她穿上，她朝着他微微一笑，两人奸情尽在不言中。 沈雁秋的心就酸得要涨破了！ 而且这时候香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这是高档的外国货，不需要票但是价格非常高。就算县城这种地方的供销社都没有卖的，必须得去市里或者省里的高价柜台买才行。 能用得起香水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那必须是……白富美级别的啊。 哎呀，沈雁秋一下子想起来，之前她怀疑陆元武假装失忆然后攀上高枝儿嫌弃她来着。这会儿首都来的白富美，会不会就是那个高枝儿？ 想到这里，沈雁秋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精神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严肃地盯着陆元武。 陆元武被她盯得有些不解，“又怎么了？”他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想不通没和阮丽娟亲密接触，她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跑到他大衣上来的。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他带着陈墨去吃饭，阮丽娟自己在办公室里，后来阮丽娟也跑过来吃饭。 吃过饭以后他给陈墨和阮丽娟安排住处，想让他们住在县城规格最高的革委会招待所。火车站招待所条件很一般，晚上是没有热水随意洗澡的，但是革委会招待所的高规格房间是可以的。 再后来阮丽娟说睡不着，想看电影，就让陆元武帮忙去准备电影票。陆元武怎么可能有耐心听她使唤，直接把成杰交给他们，他自己回到火车站。 恰好来了一批重要的物资，要在火车站中转，陆元武就忙到十一点多。本来他可以在火车站的宿舍或者招待所休息的，可他惦记着沈雁秋，就快速冲了个战斗澡然后回家了。 听他汇报完行程，沈雁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没和那位阮高枝儿亲密接触？” 陆元武：“阮高枝儿？” 沈雁秋立刻咳嗽一声，“就是阮同志啦。人家不是首都来的嘛，我寻思可能是高级知识分子呢，就叫高知儿了。” 陆元武哦了一声，却一副看透她的眼神，“没。今天我带你去看看她，你眼见为实。” 沈雁秋：“我那么忙，可没时间。” 心里却到底是想看看那个阮丽娟什么样，长得漂亮不，性情如何，是不是对陆元武有意思之类的。说来也怪，之前她对陆元武没意思，巴不得人家攀高枝儿，她好离婚呢。结果现在在意上，就恨不得封锁陆元武周围，凡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但凡齐头正脸的，她都想看看人家是不是对陆元武有意思。 当然这种心思不能让陆元武知道，否则他得多笑话她，说不定还会嫌弃她呢。 前世她虽然没结婚，可是见多了恋爱时期恩爱不移，婚后越来越淡，最后相看两讨厌的怨侣，真真的让人唏嘘。她甚至想过，如果她和陆元武也是那样的结局，那不如不结婚，大家保持一份对对方的美好感觉，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她要开始了吗？ 要猜忌他，怀疑他，生怕他被狐狸精勾搭走了吗？ 爱上一个男人，就要不断地患得患，直到失去他才彻底踏实吗？ 不，她沈雁秋不会这样的！ 她把包着头发的帕子塞在了自己的布包里，淡淡道：“这都过年了，别人都是回家过年，那两人为什么跑出来？” 陆元武：“陈墨说他们路过，顺路过来看看。” 沈雁秋暗暗吐槽，是顺路来给添堵的吧。她决定打扮得美美的，然后去会会那个高枝儿！ 第170章 会情敌 今天大年二十九，饭店算是放假了，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客人很多，所以常主任的意思他们如果愿意上班也可以继续上班，反正有红包拿呢。 二十九是大集，一般社员们都要去公社赶集，准备最后的年货。 家里粮食不够的弄点粮食，宽裕的买点别的，福字、春联等等基本都要找人写，还有洋油、火柴等都要备足了，另外孩子们的零嘴也置办点，备着正月里走亲戚用。 沈雁秋家是不用赶集的，集上卖的东西哪里有火车站和饭店发的好。 饭店的肉菜、油面之前已经发了，这会儿没什么发的，但是陆元武他们火车站的福利却要等今天发的。而且他们火车站是不休假的，职工们也都是轮休，大年三十也照旧值班的。 陆元武作为站长，自然要去的。 沈雁秋已经计划好这两天的事儿。昨晚上就跑了面引子，早上和面发上，上午带着家里人去县城拍全家福，下午回来蒸馒头和包子，如果她时间充裕下午去娘家走一趟送点年礼，如果不充裕就明天去或者打发孩子去。 她赶紧起来吃饭，然后招呼大家穿上新衣服去县里拍照，又让东川去喊陆元义和陈桂枝。 按理说应该把陆老婆子和陆老头儿也喊上的，但是沈雁秋膈应他们，自家的全家福就不想带他们。反正陆老婆子也不把儿媳妇当一家人，不如自己拍自己的全家福，等陆老婆子想拍再招呼她儿女去拍就是，反正自己不过去凑脸子的。 她看陆元武没有主动提叫老人，她也就装不知道了。 人多车里坐不下，就让陆元义带着东川西楼步行，陆元武带着沈雁秋几个先去，届时他们到时候在国营照相馆会合。 陆元武先开车去了一趟火车站，看看昨晚的那批物资是不是都完好地运送到仓库里，昨夜下了大雪，要格外注意安全、防水等。 成杰顶着两只熊猫眼，“陆站，放心吧，一切都按你的要求来的，顶点不会出错。” 他跟着陆元武这阵子已经掌握了陆元武的工作习惯和要求，平时可以随意，工作的时候必须一丝不苟，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那种。 陆元武又叮嘱了几句，再问问陈墨和阮丽娟如何。 成杰都要哭了，“陆站，首都来的是真难伺候啊。”比起嫂子真是……他一点都不想去找点那个阮丽娟。可总不能让陆哥亲自招待就是，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个阮丽娟对他们陆哥虎视眈眈的呢。 陆元武：“今天二十九，估计他们要走的，你再去看看给他们安排吃饭。” 昨天晚上陈墨说过，他们是南下公干然后回京过年的，必然不会逗留太久。 成杰点点头，“好。”其实他之前去看过的，结果阮丽娟没起呢，人家陈墨去办点别的事儿，成杰也就先回火车站忙工作了。 陆元武交代完便驱车去照相馆，路过县革委会招待所的时候却看到阮丽娟穿着大衣从里面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陆元武的吉普车，笑着跟他们招手，“嗨，陆元武，可真巧啊，咱俩这是心有灵犀啊，我出门你就来接……我。” 阮丽娟边笑边迎上去想拉副驾驶车门坐上去，然后就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沈雁秋。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明明是寒冬腊月刚下过大雪的冰寒天气，众人却感觉火花四溅，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了。 阮丽娟一手插兜，一手握着门把手，正探头过去和陆元武说笑呢。她一头瀑布似的长发特意烫过的，梳得非常柔顺，而且为了见陆元武特意没有编辫子就那样散下来，飘逸又柔美，非常吸引眼球。 她原本非常有把握会让陆元武惊艳的，毕竟这时候大家都扎辫子，要么头发短短的参差不齐，可没有她护理得这样漂亮的头发。 她本来觉得陆元武在乡下娶的媳妇，再漂亮也就是个村花，生过四个孩子以后那也半老徐娘人老珠黄的，必然是个头发枯黄，一脸雀斑，眼袋浮肿，嘴唇发紫的枯瘦老相女人。 却不曾想她一探头就看到副驾驶的座椅上坐着一个明艳漂亮的女人，只见女人长睫微颤，明眸皓齿，一副慵懒美人的模样。 阮丽娟瞬间感觉一根棍子暴击在自己头上，她估计错了！ 这个沈雁秋竟然生得这样美艳，皮肤雪白细腻，眼波清澈如秋水，尤其她的气质恬静大方，温柔而慵懒，就连女人看到的第一眼都是心生爱慕、艳羡。 可下一刻，阮丽娟就感觉胸膛里涌上一股酸辣辣的嫉妒感，她毫不犹豫地就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陆站长上班还带着媳妇呢？” 她看到了车里其他的人，还有老人孩子，一看就是家人，断然不是什么小情人。 沈雁秋也已经不动声色地把阮丽娟打量了个遍，阮丽娟虽然皮肤白皙，但是脸上有点雀斑，她的眼睛圆圆的很可爱，不过鼻梁略矮，鼻尖有肉不够挺拔，嘴巴的形状也不是特别好，就是略有点凸嘴龅牙，应该是牙齿不整齐。 总体来说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可惜嘴巴减分。 作为现代爱美女性，经受过各种爆炸信息的洗礼，沈雁秋看人的眼神可是很毒的，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不等陆元武开口，她微微歪头，轻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首都来的阮同志，我们要去照相馆拍全家福，您如果有事可以先去火车站找成杰，他会帮您安排的。” 绿茶么，谁不会！ 我们是去拍全家福哦，你听听，就问你酸不酸！你阮丽娟算老几啊，我男人要带我们一家去拍全家福哦，你靠边站吧。 阮丽娟果然脸色一白，随即眼睛里涌上怒气，她攒着把手的手指都泛白了。 陆元武淡淡道：“陈团呢？他没和阮同志一起吗？” 阮丽娟抿了抿唇，努力想把自己的上牙抿回去，她笑了笑，“我表哥他说有点事儿，让我等你呢。你怎么才来啊？” 她故意无视沈雁秋！ 她故意给陆元武施加压力，就看你是不是这么没礼貌，要把我一个贵客自己扔在路上。 她得意地睨着沈雁秋，这种情况女人就不该给男人添麻烦，就该有眼力价主动跟男人说她带老人孩子去照相馆，让男人先去办公送客人回火车站！ 谁知道沈雁秋却瞄了她一眼，笑得莫测高深，然后扭头朝着陆元武嫣然轻笑，“孩子他爹，你先把我们送去照相馆，我们先拍，等你送完阮同志再来吧。” 她虽然笑，但是眼神却带着威胁，你要是不想来也可以不来，我们就不带你照了。 陆元武垂眼看她，抿了抿唇角，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就绷紧了，他转首对阮丽娟道：“阮同志先去招待所等一下，成杰马上就来。” 从这里去火车站也没多少路，这个阮丽娟也够作的，陆元武最不喜欢这样作的女人了。 阮丽娟没想到陆元武这么不客气，居然对自己这样无情，她顿时就委屈起来，动了动嘴唇，心有不甘地跺脚，却还是后退一步，冷笑，“行，你们忙，只管自便吧。” 说完她气鼓鼓地往反方向走了，她就看陆元武追不追她！ 她这一手男女朋友处对象才会撒的脾气可把沈雁秋膈应到了，她扬眉朝着陆元武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 陆元武：……刚才对我笑得那么甜美，这会儿怎么就冷嘲热讽了？我做什么了？ 他也就没再管阮丽娟，直接开车去照相馆了，毕竟他对阮丽娟也没有什么责任。他以为陈墨和阮丽娟是过来办事，顺路来拜访他的，可他不知道的是阮丽娟却是特意过来找他的。她觉得自己特意来的，可他对自己那么冷淡，她自然受不了。 到了照相馆，这时候居然有点忙的，还有人排队照相。 过年来照相的，不是搞对象就是照全家福，比平时自然人多一些。 照相馆的老板认识陆元武，立刻就安排一下，给他们先照。 陆元武摆手让他们先忙，自己这里人还不齐。说话间陆元义和东川西楼就到了，他们步行的，自然走出一身汗。沈雁秋拿手帕给孩子们擦汗，陈桂枝见状也摸出自己的给陆元义擦汗。她以前可没手帕，都是跟着沈雁秋学的，觉得随身带着手帕的确很方便。 沈雁秋又给陆甜甜再梳梳头，整理一下小辫子，给小北城整理一下衣服，再把东川西楼也拉过来，给他们梳梳头发。这时候好不容易照张相，自然要仔细一些的。 她又把雪花膏瓶子拿出来，让苗翠云和陈桂枝也都擦点雪花膏，把脸色滋润一下，这样拍照也好看，免得紧绷绷干巴巴的，脸色不自然。 苗翠云笑道：“这跟人家要扮戏似的，我也赶一回洋时髦。” 陆元武看沈雁秋给孩子老人忙活，倒是不管他，忍不住有点酸，也凑过去。沈雁秋正给孩子们整理呢，嫌他大个子杵在那里碍事，就推他一把让开点。 陆元武：“……” 他嘴角都微微下垂了。 等老板喊他们的时候，沈雁秋就说先给苗翠云照一个单人的，老人家劳碌了一辈子，应该得到这样的照顾。 苗翠云还有些忸怩，说实话这辈子此前她就照过一次相。那是国民政府普查人口的时候，夫妻俩坐在板凳上别人给照相，照完以后相片不给要留着贴档案，只说是谁想要得另外出钱。她舍不得拿钱就没要，现在想想后悔不及，真应该要的，如果留下还能见见老头子的音容，这会儿却是连脑海里的模样都模糊了呢。 她坐在那里拘谨得很，照相师傅几次提醒她还是没法放松。 沈雁秋笑道：“娘，来，笑一个。”她一说，小北城和陆甜甜就在那里逗奶奶，“奶奶，笑一个！” 苗翠云忍不住咧嘴一笑，“咔嚓”拍了下来，完美！ 之后沈雁秋家照了一张全家福，她又让小哥俩照一张，四个孩子照一张，为了省钱她和陆元武没照。主要是她和陆元武在县里表彰大会上照过的，人家给了他们一张，就没必要再另外照，来年再说。 陆元义和陈桂枝小夫妻照了一张，夫妻俩笑得合不拢嘴，幸福洋溢得要飞出来了。 照完相他们就去火车站在那里食堂吃饭，先不去国营饭店。沈雁秋已经给自己放假，不必为了最后两天再去忙碌，忽略了家人也不好。 陈墨还没回来，阮丽娟却在陆元武的办公室呆着。 陆元武带着孩子们去食堂打饭，陆元义则好奇带着陈桂枝在火车站转转，听说苏顺峰和苏顺喜两人在仓库那里搬货，他也想去试试。没有农活的时候，来搬货也能补贴家用，多好啊。那俩人怕出力气活觉得累，可他不怕啊，他一个农民就是卖力气的呢。 沈雁秋原本想陪着苗翠云逛逛的，雪后的火车站还是很有看头的，谁知却被阮丽娟叫住了。 “沈雁秋，我有话想和你说。”阮丽娟双手揣在墨绿色的大衣兜里，脖子上围着灰色的羊绒围巾，一头散发已经编成两条辫子，她踩着自己的鞋跟，表情颇为骄傲地睨着沈雁秋。 早上陆元武对她冷淡，她直接理解为沈雁秋是个泼妇，陆元武当着她的面要避嫌。 于是，她就把沈雁秋嫉恨上了，觉得沈雁秋是横亘在她和陆元武爱情之间的绊脚石，她要替他们搬开沈雁秋这块绊脚石。 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第171章 情敌过招 可沈雁秋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会被阮丽娟给压制住呢。前世她见多识广，不说她爸爸英俊出色事业有成，多少小姑娘生扑，就说陆元武少年有为多少女孩子觊觎呢。 沈雁秋就没有在怕的。 阮丽娟邀请沈雁秋去陆元武办公室说话，还让苗翠云回避一下，给她们两人私下说话的时间。 沈雁秋看她反客为主的样子，笑了笑，就去了陆元武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以后，在阮丽娟想去坐陆元武位置的时候，沈雁秋微微蹙眉，伸手挡开了她，“阮同志，麻烦你避嫌，这是我丈夫的位置，你一个未婚女孩子不应该这样。” 阮丽娟挑眉，得意道：“呵呵，你不过是在宣誓主权罢了，可我跟你讲，男人不是你生抓硬拽就能抓住的。我和陆元武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可以给他更好的帮衬，能够让他的仕途走得更远！” 沈雁秋都要被她恶心吐了，还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亏不亏心啊。 她笑起来，扭腰摆臀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陆元武的椅子上，微微仰头睨着这个角度阮丽娟那比较明显的龅牙，“抢一个有老婆有四个孩子的男人，你一个小姑娘，不觉得亏心吗？” 阮丽娟啪的就把两块手表拍在了桌上，“这是证据！” 沈雁秋扬眉，“你倒是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还证据呢，这样的手表一看就可媲美进口货，陆元武是不可能买的，哪里来的证据？ 阮丽娟深吸一口气，得意得很，她低头傲然地看着沈雁秋，“这就是证据。我给陆元武买了一块手表当礼物，结果他同时也给我买了一块当回礼。我们两个事先并没有沟通过，都是各凭眼光挑选的，可你猜怎么着？” 沈雁秋：……我猜你个龅牙妹！ 阮丽娟得意地笑了笑，摆弄着两块手表，还把两只表盒也拿出来推到沈雁秋的跟前。她微微俯身，双手撑着桌面，低头得意地看着沈雁秋，目光不无怜惜，仿佛是胜利者看着失败者一样得意。 “你好好看看吧。当然你可能没有见过，没关系，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帮你解释。” 沈雁秋碰都没碰那两块手表，淡淡道：“你又如何证明这是陆元武送你的？” 阮丽娟：“因为我昨天恰好来，恰好送他手表，他又恰好送我。” 沈雁秋：“阮小姐，不好意思，你逻辑混乱，答非所问，看来是义务教育不及格。” “你！你什么意思！”阮丽娟脸色一变，“我说的不清楚吗？” 沈雁秋起身，双手也撑在桌面上，面色淡然目光却清冷锋利地盯着阮丽娟，“我让你证明这是陆元武送给你的，你却跟我叽歪什么昨天今天，你送他他送你的。” 阮丽娟却敏捷地抓住了她情绪里的漏洞，笑道：“不用抵抗了，你已经信了不是吗？这块手表就是陆元武送我的。你却问我怎么证明是陆元武送我的，哈哈，真好笑。你觉得男人背着自己的老婆送别人手表，他会留下痕迹让人证明那是他送的吗？” 沈雁秋：“那很好办，等他回来问一下便知。” 阮丽娟眼睛眯了眯，阴沉道：“你还真是愚蠢，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他背着你送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又怎么可能会承认！” 沈雁秋哦了一声，懒懒道：“既然你不能证明，他又不会承认，那只能说明这是你自己设圈套了。” 阮丽娟哼了一声，她早就想好了，便道：“我有个办法证明，就看你敢不敢试试。” 沈雁秋：“对不起，我没兴趣。” 阮丽娟激她，“不试试，你怎么知道陆元武是不是清白的？”她把那块女式手表放在桌上，“等陆元武来了，你问他，这是不是他买的不就知道了？” 沈雁秋心头想法翻涌，面上却依然淡然无波，看不出喜怒，断然不会让阮丽娟得意就是。 她嗤了一声，“无聊。我对自己的丈夫有信心，即便有疑问，我也会直接问他，而不是在这里疑神疑鬼。另外你觊觎有妇之夫，你父母知道吗？他们允许吗？不会觉得你给家里丢人抹黑吗？” “你！”阮丽娟气得脸色涨红，随即却又掐着自己手心冷静，“随便你说什么好了，我追求伟大的爱情，我没有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他的错，是封建包办婚姻的错！现在是新社会，你们的包办婚姻是应该被取缔的，没有效力的。” 沈雁秋反唇相讥，“这么说你爸妈的婚姻也是封建包办的，是没有法律效力应该被取缔的，那么你……”她指着阮丽娟，毫不客气道：“就是一个非合法婚姻的私生女，你在这里叫嚣什么？” 阮丽娟没想到沈雁秋一个乡下妇女会这样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她根本招架不住。她直接被沈雁秋讽刺地连退了两步，直接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发出吱嘎一声。 沈雁秋淡淡一笑，“好啦，小姑娘没有正事儿，正是思春的年纪，看上了别人优秀英俊的丈夫，这也没什么。不过我得告诉你，你所见的优秀男人，正是另外一个女人用她十年的时间调/教磨合出来的，他也不是天生就这样优秀的。” 说着沈雁秋一步步地逼近阮丽娟，这时候的阮丽娟已经被她的语言攻势击溃，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沈雁秋，生怕沈雁秋上来扇她巴掌。 沈雁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你是大城市的姑娘，受过良好的教育，别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见到个把优秀的男人就要死要活地贴上去，给你爸妈丢人现眼。” 阮丽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捂着脸哇的就哭出来。 这时候陈墨和陆元武几个人从外面回来，正好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 沈雁秋站在对面，阮丽娟捂脸痛哭。 什么情况？ 陈墨蹙眉，“丽娟，怎么啦？” 阮丽娟满脸泪痕，呜呜地哭着，“表哥，她欺负我，她欺负我，她骂我不要脸，呜呜！” 陈墨拧着眉头看向沈雁秋，又看看陆元武，“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雁秋懒得和他们多说，只是笑道：“阮同志和我讨论了一下手表的事儿，我不懂这个就请教了一下，阮同志就哭起来了，哈哈。” 手表？ 陆元武微微蹙眉，“什么手表？”他有两块手表，那是徐克坚顶账的，他打算过年送给沈雁秋当礼物的。一对进口表芯的手表，他一块沈雁秋一块。这时候的手表质量非常好，用几年可以当老物件收藏的。 沈雁秋缓缓地把两块手边从桌上扒拉过来，眼神清冷地看着陆元武，“陆站长，你看看，这是你的吗？” 陆元武瞥了一眼，“是啊，你看到啦？”他昨晚要去干活儿的时候顺手放在抽屉里，免得弄坏了，没想到沈雁秋看到了，虽然没有了惊喜，但是也没什么。 阮丽娟颤声道：“你看那块男的呢！”那可是她送到！她有票据的！ 陆元武却不知道内情，他瞥了一眼以为是徐克坚送的那块，他点点头，“是我的，怎么啦？” 阮丽娟买的表和徐克坚送他的外形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看表盘下面的编码，那是看不出诧异的。 阮丽娟得意地看着沈雁秋，然后冲过去把自己买男表的票据塞在沈雁秋手里，“你现在信了吧！” 沈雁秋蓦地捏紧了手指，眉心紧绷，却又看了陆元武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她对苗翠云等人道：“行啦，既然陆站长有贵客在，肯定很忙，我们先回去了。下午还要去姥娘家走一趟呢。” 说完她转身就走，谁也不等。 陆元武不解，立刻大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怎么了？不是说我陪你回娘家吗？” 沈雁秋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用你。”她飞快地走了。 陆元武：“？？？” 第172章 被陆元武打脸 沈雁秋是真的生气了吗？当然，她怎么可能不生气。从陆元武的大衣上有阮丽娟的香水味和长头发开始，她就已经生气了。 这会儿阮丽娟还那么不要脸地说陆元武和她互换定情信物，简直让她呕吐。 当然，她只是生气，并没有怀疑陆元武，可她得让陆元武知道自己的态度。 自己很生气，哪怕他没错，可他给了别的女人可乘之机，她也会生气。否则今日阮丽娟，明日陈丽娟的，她可受不了。 看着沈雁秋气呼呼地走出去，苗翠云赶紧招呼孩子们跟上，又让陆东川去找三叔三婶一起。等孩子们都出去，她这才对陆元武道：“刚才这位女同志也不知道要和雁秋说什么，还把我支开，有话你们好好说啊，别动气，我去看看雁秋。” 苗翠云说完就赶紧走了。 阮丽娟没想到这老婆子这么讨人厌，居然告状，不过她不怕，因为她笃定陆元武是对她有情的。否则他就不会买一块和她配对的女式手表，并且在她送给他男式的以后，又让她看到了女式的。 她相信这是陆元武的安排。 陆元武的表情已经冷峻起来，眉眼冷沉沉的目光更是锋利凛冽，审犯人一样盯着阮丽娟，他冷声问：“阮丽娟同志，麻烦你解释一下。” 他的声音淬了冰一样冷硬，不带半分柔和，吓得阮丽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就看陈墨，她咬着唇，“表哥。” 陈墨只能护着她，“丽娟，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陆站长说清楚。” 阮丽娟被陆元武那凛冽的眼神给吓哭了，“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我、我就是告诉她，我送给陆站长一块表，陆站长他、他回……” 陆元武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送我表了么？” 昨天陈墨和阮丽娟来了以后，是送了他礼物，他以为只有酒和糖果之类的。他让成杰把酒收起来，把那些吃的直接扫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木箱里，并没来得及整理。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块手表？ 阮丽娟跑过去把手表拿出来，摆在桌上，又把陆元武买的那块也拿出来放在一起，得意道：“你看！” 陆元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眯了眯眼，冷冷道：“你做客的时候都喜欢翻别人的抽屉私拿别人的东西吗？” 阮丽娟理直气壮地道：“反正是送给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拿？” 陆元武啧了一声，“你哪里的错觉，认为我抽屉里的东西是送给你的？” 阮丽娟的脸一下子白了，陆元武这个拒绝也太粗暴简单了，简直是不留情面的。 陈墨也觉出不对了，赶紧打圆场，“丽娟你怎么能随便动陆站长的抽屉呢？” 阮丽娟哭道：“他也没上锁啊，我坐在那里随便……随便看看。” 陆元武大步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另外一块男式手表来，冷冷地质问：“那么你没看到这个吗？我有一对手表，是过年送给我妻子的新年礼物。” 阮丽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再也坚持不住，扑通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喃喃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太丢人了。 当然，所谓丢人只是被陆元武拒绝而已，而不是什么手表不手表的。如果陆元武肯接受她，那么再丢人也不怕的，现在希望落空自然就觉得丢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她竟然自作多情了！ 真是个大乌龙啊! 陈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简直……只能说阮丽娟太急切太浮躁了，人家陆元武并没有对她表示一点异样的好感，她居然就这样。你就算要挤兑沈雁秋，你也委婉一点，或者从旁假装提示一下手表，怎么能直接说自己送给陆元武？ 现在好了，人家都认定她是要勾搭陆元武，这种不要脸的行径可是要犯错误的。 他赶紧给陆元武道歉，“陆站，丽娟还年轻，有些年轻气盛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吧。” 陆元武脸色依然冷峻得很，他逼视着阮丽娟，“你跟我妻子还说了什么？” 如果只是手表的事儿，沈雁秋应该不至于如此，毕竟她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家说句什么就信。 阮丽娟捂着脸哭，“就手表，没说别的什么。”她能说自己跟沈雁秋显摆陆元武对她有情么，她能说自己觉得比沈雁秋更适合陆元武，更能帮助陆元武的仕途吗？ 她当然不能，人家陆元武没有给她暧昧的信号，没有要追求她的意思！ 呜呜，丢死人了。这个陆元武怎么这样！简直跟陆阎王一样，不给人留情面的。 她彻底失了面子，一秒钟也不想呆下去，立刻就要陈墨带她回京。 陈墨这里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却不能立刻走，但是又被阮丽娟哭得心烦，没办法只得把事情拜托给陆元武。 “陆站长，麻烦你多费心一下，事情也不是很急，年后再办也不晚。”陈墨很抱歉。 陆元武急着去找沈雁秋，而且因为有陈墨，还有老首长的关系，他也不可能对阮丽娟如何。但是阮丽娟也被他划入了以后不打交道之列，说话都免了，更别说再有其他交集。 他转身喊了一声，“成杰！” 成杰立刻跑过来，“陆站。” 陆元武就吩咐一下，让成杰把别的工作放一放，专门负责招待陈墨和阮丽娟直到他们上火车离开的那一刻。说完以后，他又跟陈墨聊了两句，然后先告辞走了。 他一走，陈墨的脸也沉下来，毫不客气地斥责阮丽娟：“你是疯魔了吗？多大的人了，突然这么幼稚？脑子呢？” 阮丽娟也后悔得要死，她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要假装路过来看看陆元武，一点点接近他，给他好感，这样三五次以后他可能就会对她心动的。 谁知道陆元武恰好也有那么一块手表，能和她买的配成对，让她误会了，结果就头脑发热让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理智的事儿。 后悔不及。 陈墨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不过他终归见过世面，而且陆元武也没追究阮丽娟的责任，对他也一如既往，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而阮丽娟却把沈雁秋恨上了，觉得沈雁秋不识大体，撒泼放赖威胁男人，否则陆元武也不会跟她翻脸的。 且说陆元武驱车去追沈雁秋，他们没吃饭就走了，且是大雪后的天气，路面比较滑，他们又是老人又是孕妇和孩子的，走得并不快。等陆元武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没出城呢。 陆元武将车停在沈雁秋旁边，“上车！” 沈雁秋停下脚步，让苗翠云和陈桂枝带着甜甜和小北城赶紧上车，她要走回去。 陆元武单手掌控方向盘，侧身看她，“媳妇，有话回家说，这里冷。” 沈雁秋：“我想走走。”她语气不似之前那么冷淡，当然还是可以听出来的。要解决问题自然得先暴露问题，不能直接被他糊弄过去，否则以后还有麻烦呢。 小北城：“娘~~”他奶声奶气的，声音特别好听，最能打动人。 沈雁秋：“这空气可好呢，娘走走，散散步。” 小北城：“那我陪着娘。”他作势要下地。 沈雁秋忙拦着他，“冷，你小孩子坐车，乖。” 陆东川和陆西楼看着沈雁秋，他们也知道娘跟爹生气了，陆东川还猜到跟那位阮丽娟有关系。 难道这就是当初娘说爹要离婚的原因？ 可这种时候，不能真的让娘和爹生分吧？她可以生气，表态，但是不能真的冷战，所以他决定帮娘一把。陆东川对沈雁秋道：“娘，上车吧，有话回家说。” 大儿子开口相劝，沈雁秋是要给面子的。 她也没想到大儿子才这么点，居然就是人精，都会给她递台阶了。她也就借坡下驴，“那我就看在东川和西楼的面子上。”她钻进车里坐好。 陈桂枝抿了嘴笑，沈雁秋生气她可以悄悄劝，却不能当着男人们的面劝她对陆元武妥协，这是女人们的默契和尊严。 现在东川出言相劝，再好不过了。 转眼回到家，却见陆彩云在门口跺着脚等呢。见他们回来，陆彩云立刻跑过来，“二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咱娘说让你开车带她去一趟姥娘家，她都好几年没回娘家了。” 沈雁秋也没理睬她，开车门就直接回家了，连个眼神都没给陆元武。 陆元武冷冷道：“正好，苏顺峰那厮之前算计什么？我今儿就去打断他的腿。” 第173章 寸步不让 陆彩云：“！！！”她急了：“二哥，你、你开玩笑的吧。”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眼神狠戾冷冽，带着杀机，还真的不是装的。 我滴娘哎，二哥这是……陆彩云吓得一哆嗦，情不自禁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苗翠云等人也赶紧下车，还得回家做饭吃呢，他们从食堂打了馒头和饭菜，还没老的及吃呢，得回家热热了。 沈雁秋先回家，她把锅洗一下，就准备热饭。这时候孩子们跑进来，苗翠云随后，她小声道：“雁秋啊，别和元武生气啊，他也没干啥。” 沈雁秋低笑，“娘我知道呢，没生气。” 她倒是要看看陆元武怎么处理陆老婆子。如果陆老婆子总是拿孝道来压他，在重要的日子里指使他干着干那的，那他很快又会重新被陆老婆子掌控了。 要是那样，跟以前的愚孝也差不多。 她正胡思乱想呢，就看陆元武高大俊朗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她立刻转身进了卧室。 陆元武进屋，见沈雁秋不在堂屋就去卧室找她。他把两块手表拿出来放在炕上，“这是我准备的礼物，原想着过年送你的。抱歉，我没料到会有今天这种意外。” 沈雁秋轻哼，“不要，我一个乡下妇女，戴这么贵的手表干嘛，这不是找事儿么？” 她戴着名贵手表去做饭，被人看见还不定得说什么闲话呢，到时候说陆元武贪污都是轻的。当然，她不说原因，她就让他以为她还在置气呢。 她就是想拿捏他，女人拿捏男人，如果不趁着他对她有愧疚的时候拿捏，那要什么时候？如果他惹出风流债，她此时不生气，那要什么时候生气？ 如果这一次她云淡风轻地过去了，甚至很大度地表示我理解你的工作，没事的，那么好了，以后各种丽娟都扑上来了。他要是无意还好，他要是但凡有一点心思，她如果以后吃醋闹腾什么的，那他第一个先怪她不大度。 所以她不能给他机会，第一次就给他堵死了！ 陆元武看她面色平淡，但是眼神却透着阴阳怪气，无奈道：“是我大意，没想到别人会翻我的抽屉，我应该上锁，或者早点送给你。” 如果上锁，那就一点事都没有。 沈雁秋撇嘴，“她送你那么名贵的手表？” 陆元武：“我不知道，一堆东西堆在一起，我都没时间整理。已经还给她了。” 沈雁秋：“别啊，人家对你仕途可大有裨益呢，比我一个乡下厨师有用多了。” 陆元武听她阴阳怪气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张开手臂抱住她，“我媳妇吃醋呢。” 沈雁秋歪头睨了他一眼，“美的你，你这是路线错误，是要被批评的。” 陆元武双臂收紧，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她逃不掉，俯首贴着她耳畔道：“你吃醋我很欢喜，这说明你在乎我。不过我要声明，我陆元武只有你一个女人，从里到外都是，你不能给我乱扣帽子。” 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吮了吮，惹得沈雁秋娇躯轻颤，嗔了他一声。 陆元武：……终于不是我自己吃醋了。不过让媳妇小小吃一下醋就算了，可别真生气，那就哄不好了。 他打开表盒，亲自给她戴上，“过年戴可以吧，戴在你手上是它最能体现价值的时候。” 别说徐克坚挑东西的眼光不错，腕表是黑色的真皮表带，而不是那种金属不锈钢的。国产的那些金属表带，戴久了会夹汗毛，不是很舒服。 这两块表是对表，女式小巧的表盘，不是满圈的数字，而是那种进口洋表的式样，只有四个刻度，里面用小小的钻石标志，不经意地一闪就能透出低调奢华来。 男表简约大方，没有镶钻，但是带有其他花样，总之又高档性价比又非常高的一款。 沈雁秋看了看，挺喜欢的，前世她高考前夕陆元武也送过她手表，跟他也是一对情侣表。她虽然不喜欢戴表，却把那块表一直戴在手上，直到分手才摘下来收藏了。 现在他又送她手表了，她戴上就不会摘下来，如果……她没敢往后想，如果穿到这里来还是重蹈前世覆辙，那她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 可她不会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来伤感，更不会怪责陆元武。 她点点头：“挺好看的。” 陆元武亲她，低声：“不生气了吧。” 沈雁秋哼了一声，“我生气是有那么好哄的么，自然要继续生的，起码得三天。”然后威胁地睨了他一眼，那意思三天不许他碰她。 陆元武聪明绝顶，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讨价还价，“只生一天可好？” 沈雁秋：“两天半，不还价！” 陆元武：“那我申请现在生半天，过阵子我出差再生剩下的。” 沈雁秋娇嗔地看他，似笑非笑，“你怎么这么坏？你躲出去找清静，然后让我在家里生闷气？哼，坏死了。” 生气自然是要对着惹事的那人，离了他，还有什么好生的？ 让她生闷气，没门，她才不会那么亏待自己呢。 陆元武又开始亲她，直到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开始[嘀嗒小说]求饶，“吃饭了。” 陆元武：“你没饱？我以为你吃撑了呢。” 沈雁秋：“你……坏死了。” 陆元武低笑，“你吃醋吃气，我吃委屈，咱俩都吃撑了。媳妇儿，我想吃糖。” 沈雁秋：“去厨房找去。” 陆元武咬着她甜美的唇，“这里，再多一些。”然后将她扣在臂弯里，很是放肆地吃了一阵子蜜糖才将她放开。 等他终于放开她，沈雁秋赶紧整理一下，梳梳头，一副若无其事什么坏事都没干的样子。 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元武就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挺好的，吃饭了。” 沈雁秋咳嗽一声，“吃饭！”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苗翠云已经带着孩子们把饭桌摆到东间炕上，见他们出来，大家都纷纷说赶紧吃饭，只是那抿嘴藏起来的笑和互相之间交流的眼神，都在流露着他们知道点什么。 沈雁秋故作不知，她问苗翠云：“他小姑刚才说什么？” 陆元武接话道：“老太太想回娘家看看。” 沈雁秋哦了一声，“那你去吧我们没事，大不了明天去姥娘家，而且今天还得蒸过年的馒头和包子呢。”而且也不必都去，就去送点年礼，代替原主给老人尽一下赡养义务而已。 在阮丽娟的事情上，沈雁秋寸步不让，她让陆元武看到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在家庭矛盾上，沈雁秋不会让陆元武为难，这也是她的态度，让他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什么她会退让，什么可以商量，什么坚决不让。 他懂她的点，那么他们就可以过得琴瑟和谐，家庭美满。 之前她和他没有实质关系，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家庭合伙人，所以无所谓，现在他们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她已经把他放在了心底，和藏着的那个陆元武融为一体。 那么她就对他提出要求的。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淡然，目光清澈，没有半分不高兴，便点点头，“好。” 饭后，沈雁秋还主动给陆元武收拾了一个提包，里面放上三斤杂粮面，放上半斤点心，再放一把她用饴糖自己做的小糖块。怎么说也是陆元武的外公家，亲戚的礼节还是要的。他是火车站站长，家境不差，自然也不能空手去的。 她把提包递给陆元武。 陆元武接住，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媳妇送送我。” 沈雁秋嗔了他一眼，“多大个人呢，还送。” 以往他都说外面冷，让她在屋里不用送呢，今儿居然也跟她……这是撒娇？沈雁秋吓了一跳，陆元武还会撒娇？ 她就送他出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陆元武手臂舒展将她楼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附耳低声道：“晚上我早点回来。” 他嗓音本就低沉磁性，这样刻意放低了简直能让耳朵怀孕，激得沈雁秋耳廓都酥麻一片。 看她脸颊微红，陆元武心满意足地离去，那生气两天半的事儿就可以无限推后，晚上他还可以抱媳妇睡的。 第174章 好吃的红豆沙 下午沈雁秋在家里带着苗翠云和孩子们一起蒸馒头、包包子，这些都是要过年吃的。昨晚上发的面引子，早上活了面，这会儿就剁馅儿、切肉包包子。同时再和面做讲究的过年上供的大馒头，这种特别讲究，又大又硬还要圆圆的，非常漂亮。 大馒头好做，主要是面硬，得下力气揉，这个工作就交给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两个帮忙，苗翠云负责收尾。 而沈雁秋则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准备包子馅儿。沈雁秋准备了一种白菜猪肉馅儿的，一种萝卜粉条猪肉馅儿的，还有一种就是豆沙包。 别的简单，只有豆沙包需要处理馅儿料，得挑红豆然后泡发煮烂，再捣碎取豆沙，然后加上糖继续熬，做成甜美细腻的豆沙，等包包子的时候直接包进去即可。 沈雁秋用小勺子舀了一点细腻的红豆沙给小北城吃，“好不好吃？” 小北城眯起来眼睛，“又甜又沙，好好吃！” 沈雁秋又给陆甜甜一勺，再给东川和西楼也来一勺，甜甜他们的嘴巴。 这时候陆菊花和陆东福从外面跑过来，陆菊花喊道：“二婶，我娘说借面花模子用一下。” 面花模子就是木头雕刻的模具，把面团放进去，一压就能在面团上印上花纹，这是逢年过年必备的。 沈雁秋家今天不做花馍，就让陆甜甜去拿来给陆菊花。 陆东福看沈雁秋他们弄的豆沙，馋得直流口水，忍不住问道：“二婶，你家的豆包，就用这样的豆沙吗？” 沈雁秋笑道：“对啊。” 陆东福羡慕道：“二婶，你们家吃得真好。我奶包豆包的时候，让加上一堆地瓜干，还不舍得加糖，就加点糖精，苦巴巴的可难吃呢。” 沈雁秋想起之前让陆东福在学校里公开承认错误，替陆元武澄清的事情，陆东福完成的不错。 为了表扬他，她就用勺子舀了一点豆沙放在小碗里递给陆东福，“甜甜和北城都吃了一小口尝尝，这个奖励你，去和菊花一起吃吧。” 陆东福舀了一口，顿时香甜满口，豆沙细腻沙沙的口感也让人觉得异常幸福。 他真的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沙啊！ 当下人物资紧缺，包豆包都不是沈雁秋那么奢侈地用纯红豆沙，他们是红豆不够红薯干来凑，秋天晒的生红薯干，这时候拿来洗净泡一下，然后上锅蒸，和着红豆一起捣烂然后也不舍的加糖，而是加一包糖精，然后直接包包子。 糖精虽然甜，却苦巴巴的，而且没有任何营养，吃多了对身体还不好。 陆东福哪里舍得给妹妹啊，自己三两口都吃光，然后吆喝着陆菊花回家了。 陆菊花不敢跟陆东福发脾气，心里却恨沈雁秋说给她和哥哥吃，却只递到哥哥手里，为什么不分开两份呢？于是她跑回家，哭唧唧地跟赵美红告状，“我二婶偏心，只给哥哥吃红豆沙，不给我吃。” 赵美红：“她给你哥哥吃红豆沙了？那么大方？” 陆菊花见她就关心哥哥不管自己，气道：“是啊，我二婶可有心眼呢，盛了半碗递给我哥，嘴巴还说‘奖励你和菊花一起吃’，可我哥一口也不给我，呜呜呜……” 赵美红嗤了一声，骂道：“蠢货，那不会管她要？你再去要。” 陆菊花却不敢，“俺东川哥在家呢。” 同龄人都怕陆东川，更别说弟弟妹妹们了。其实陆东川日常也没怎么凶过，至少没骂人没打人。 最大原因是他夏天的时候和铁蛋他哥哥狗蛋打架，硬生生把大他三岁的狗蛋打得哭天喊娘，直接尿了裤子，因为狗蛋听他娘嚼舌头说沈雁秋勾搭别人汉子，被陆东川听见就狠揍了一顿。 当时不少大人孩子都看见了，狗蛋可惨呢，事后他爹娘愣是没敢上门撒泼吵闹，要知道狗蛋他娘可是有名的泼妇呢。 这是怕了陆东川，小小年纪，有杀气！村里人背后嚼舌头，都说陆东川这人狠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做，他是敢杀人的！ 所以，村里孩子们没有不怕他的，更别说陆菊花了。 她就缠着赵美红去找沈雁秋要豆沙，“娘，你是大嫂，我二婶得给你面子，你去要嘛，可甜了。” 不巧，赵美红也害怕陆东川呢。 更何况现在陆元武又回来，想想她曾经挑唆沈雁秋改嫁，暗中撺掇顾海浪晚上爬墙沈雁秋家被陆元武给抓了，陆元武一直没挑明和她算账。但是陆元武每次见了她，眼神都冷冷的跟带着刀子一样，这让赵美红怀疑陆元武是不是在酝酿什么，想一次性报复自己个大的呢？ 她也不好去。 陆东福回来听见娘俩在嘀咕，讥笑道：“菊花，你个丫头片子，也配和我比？我可是带把的爷们儿，是咱们老陆家的长孙，是传宗接代的。你和我比，也不看看你什么东西，好好撒泼尿照照自己个儿啊。” 陆菊花哭了：“娘，你看他！” 赵美红：“去去去，有本事找你二婶多要点好吃的来。” 儿子说这些话，还不是她经常吹嘘的，所以根本怪不得陆东福，都是她言传身教的。 等陆元武开车带着陆老婆子回来，就看到老陆家这里乱糟糟的，又是哭又是吵闹的，不由得蹙眉，懒得进去。 现在比比，沈雁秋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她和苗翠云相处融洽有商有量，孩子们也都规规矩矩，每天开开心心的，从来不需要他这个当爹的心烦。 而老陆家这里呢，老婆子整天哼哼唧唧，不是病就是装病，赵美红这个当大嫂的不是嚼舌头就是挑拨是非，简直不能再坏了。 陆菊花听见吉普车的声音，立刻就跑出来，“二叔，你是不是有糖啊？给我点吧。” 陆元武看了看自己的提包，本来里面有沈雁秋给的糖果，可惜在老苏家的时候被他舅妈给翻了个底朝天。那老太太也是个贪婪成性的，但凡客人带点什么来，定然要全留下，回礼都不给的。说起来如果把客人的礼物全留下，却不给人回礼，这样是非常失礼遭人耻笑的。 不过陆元武也懒得理睬，本身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陆菊花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陆元武把提包给她看，淡淡道：“都被你舅姥娘掏空了。” 这话别人无所谓，陆老婆子是最忌讳的了，毕竟那是她娘家人呢，多丢人呢。她又开始哼唧，“哎呀，头晕……早知道多歇歇再走，太急了。” 她埋怨陆元武去了她娘家，拉着脸不爱说话，不爱叫人，跟她娘家摆干部架子让她有些没脸。她原本打算得很好，儿子升了官，这是她长脸的事儿。她带着儿子回娘家走一趟，也好让他们看看，以后多恭维她。同时呢，让自己儿子去认认亲戚，让他们羡慕羡慕，甚至以后他们要想找工作就来找她走后门，她再让儿子给办事。 多体面，多了不起啊！ 可陆元武这个混账儿子，跟她玩失忆呢，去了以后舅舅、舅妈都不叫，好大的个子杵在那里，倒是吓得苏顺峰哆哆嗦嗦差点尿裤子，一家子战战兢兢伺候他了，根本没时间恭维她，她都没捞着显摆什么！ 真真是失算，气死她了！ 后边扶着陆老婆子进来的陆彩云听见不乐意了，“陆菊花，你个小馋鬼，馋就馋死你了！” 陆菊花委屈得很，豆沙她没捞着吃，二叔拿的糖果她又没捞着，她呜嚎就哭起来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也是跟着陆老婆子和赵美红学的，她大了有一学一，深得精髓。 陆老婆子被她那一波三折的调子惊得愣了一下，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陆彩云气急，抬脚就踹，“你个死女子，你敢学你奶奶样。” 陆元武：……哦，怪不得耳熟呢，嫡亲真传。 那边陆老婆子还想跟儿子哼唧哼唧，让儿子心疼心疼，毕竟陆元武对她比刚回来时候好了许多，至少今天还送她回娘家，这说明他会像从前那样对她百依百顺的。 “元武啊……扶我进去，我……我和你说几句话。” 扶？陆元武拒绝，除了沈雁秋他拒绝碰任何女人，自己闺女除非必要他也不会有肢体接触呢。 离开沈雁秋，他那种生人勿近，不喜欢别人肢体接触的毛病再度回归，这是心理疾病不容易克服。 “时候不早了，天又冷，老太太回去歇着吧。”他没有要进去的架势，直接上车走了。 等到了自家门口，正好沈雁秋听见声音出来迎接他。 他看沈雁秋没穿大袄，趿拉着棉拖鞋，手上还有面粉，跟小孩子一样跳过门槛，紧张得眼皮一跳，大步上前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他垂眼看她，一本正经道：“多大的人了，这么调皮。”然后抱着她大步进了院子。 巷子里的陆老婆子和陆彩云几个看到，顿时目瞪口呆，嫉妒得不行。 第175章 写春联 陆元武将沈雁秋抱到堂屋里，家里人对他们的小情趣也见怪不怪，都视若平常，纷纷和他打招呼。 沈雁秋看他居然想把她抱到炕上去，慌得赶紧让他放下。 陆元武使坏，“累不累，去炕上歇会儿？”只要她敢跟他上炕，他保管不会让她无聊。 沈雁秋看穿他，赶紧下地，“馒头都发上了，晚上蒸，包子这会儿在锅里，一会儿吃。”她指了指卧室柜子上的红纸，“我之前买的红纸，你拿去给大队书记，让他帮忙写对联和福字，明天一早就贴上。” 陆元武：“我来写。” 沈雁秋笑起来，“陆站长别吹牛，谦虚点，找人帮忙写写就好了啊。对了，留下点红纸，咱娘会剪窗花，晚上剪一下明天贴。” 正说着呢，丁翠花还有元贵媳妇，另外还有两个媳妇过来，拿了红纸和鸡蛋，一进门就喊大娘婶子的。 这是找苗翠云的。 沈雁秋帮忙招呼一声，“都快进来。你们在家忙什么呢？” 妇女们纷纷说着，“就是蒸馍馍还有包包子呗，左右忙不出个花来，哈哈。” “哎呀，雁秋，你家蒸的什么，这么甜香呢？” 沈雁秋请她们进去说话，“就豆沙包呗，也没有做出花来，和你们一样。” 丁翠花哈哈笑道：“我闻味儿和我们就不一样。我们豆包里加了地瓜干，还不去红豆皮，你这个是不是只用豆沙做的？” 妇女们都说她鼻子尖溜，打趣她。 丁翠花得意道：“也不是我天生鼻子好使，之前雁秋妹子熬豆沙我闻到了，还特意过来馋嘴吃了一勺。哈哈。” 她们把红纸和鸡蛋放在炕上，让苗翠云帮忙剪窗花。 “本来想早点准备的，结果下雪下的给忘了。” 苗翠云自然不推拒，还让她们把鸡蛋拿回去，“就剪两下的事儿，还拿什么鸡蛋，都拿回去。” 妇女们笑道：“也就两三个鸡蛋，哪里值当拿回去？要去买不舍得那个钱，自己剪也不会，大娘你会，我们也跟着喜庆喜庆，多好的事儿呢。” 苗翠云就同意了，“你们明晌午来拿吧。” 那边陆元武已经带着小北城摆下案桌，点上明亮的马灯，还拿了砚台、墨条、毛笔出来，这都是他从火车站带回来给孩子们练字用的。 妇女们瞅见，都争先恐后地趴在西间门框上往里看——她们是没那个胆量冲进去，趴在桌子旁边看的，陆元武清清冷冷一个眼神，就让她们窘迫得要命呢。 小北城帮陆元武压着红纸，陆元武往砚台上滴了点水，开始磨墨。他动作从容自若，克制又不失潇洒，而且眉眼如画，在墨汁红纸的晕染下原本冷峻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写意，更加俊美了。 等他磨好墨汁，提笔蘸墨，随即笔走游龙，行云流水般一副对联就写好了。 小北城看了看，探着小脑袋开始念：“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 陆元武教他：“乾坤。” 小北城：“春满乾坤福满门。” 妇女们都不识字，哪怕自家对联曾经挂过这个，那也不知道的，纷纷喝彩叫好。 沈雁秋也进来看，一看那饱蘸浓墨的大字，她愣住了。 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穿越的是类似平行空间，这里面的陆元武和她那个世界的陆元武，也许就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吧，所以才会那么像。 甚至连写出来的毛笔字都那么像！ 一时间，她有些心情激荡，没忍住，就伸手在他颈上轻轻摩挲了一把，夸道：“陆站可真是人帅字也美。” 妇女们听得脸都红了，瞧瞧人家沈雁秋是怎么夸自己男人呢，人帅自己也美，哎呀，这个帅……她们可都不会呢。 大家嘻嘻哈哈地赶紧告辞了，免得打扰人家小夫妻说甜言蜜语。 陆元武抬眼吩咐小北城：“去送送客人。” 小北城那是有求必应的，更何况是爹的要求，立刻就跑出去送大娘婶子们了。 沈雁秋刚要说她去送，还嗔陆元武使唤小孩子，就被他一把揽住了纤腰。 她倒在他的臂弯里，脸颊微红，轻斥，“快放开啦。” 陆元武俯首亲下来，一手还拿着毛笔呢，亲得霸道又温柔，“别乱动，小心画你一脸。” 沈雁秋吓得赶紧不动了，然后被他亲得腿都软了。直到小北城的脚步声蹬蹬跑进来，他才从容地放开她。 陆元武跟没事人一样，对小北城道：“下一幅写什么？” 小北城哪里懂啊，就开始乱说什么猪大自肥啊，瑞雪兆丰年之类的，这都是听人家说的。 陆东川、陆西楼和陆甜甜听见了进来，纷纷出主意。 陆西楼：“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这是我在大队屋看到的。” 陆甜甜：“抬头见喜也要，衣服满箱也要。” 他们一边说，陆元武就开始写，行云流水一会儿就。 陆东川：“我看到一幅天心月圆，华枝春满。” 沈雁秋赞道：“这个好。” 陆东川谦虚道：“不记得那本书看到的了。” 他们又喊着让奶奶和娘也说一个。 苗翠云：“我又不识字，年年贴春联，都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不过我也有一个。” 大家让她说。 她笑道：“添丁进口人兴旺，招财进宝喜盈门。” 虽然是很通俗的对联，却寓意很好，正式老百姓们喜欢的。 沈雁秋打趣道：“那我也有个好玩的吃饱喝足朝朝乐，心宽体胖事事安。” 陆西楼笑道：“娘这个好，这是大家都想要的日子。” 现在很多人家吃不饱穿不暖的，要么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要是能做到吃饱喝足天天乐，心宽体胖事事顺，那可真的是老天爷的宠儿了。 陆元武动作很快，写完顺便还给配了横批。 这时候天都黑了，屋里点灯，外面却不亮堂，沈雁秋就让明早再贴，“先吃包子吧。” 孩子们立刻跟着苗翠云跑去堂屋掀锅捡包子了。 沈雁秋也想走，却被陆元武拽进怀里抱住，毛笔也塞进她手里。 沈雁秋笑道：“我可不会写。” 陆元武：“我教你。” 他开始写：相濡以沫，琴瑟和谐。 这字笔画多，一个不留神就是一滩墨迹或者鬼画符了，沈雁秋都不敢大喘气，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写字。 因为她在他怀里，所以他呼吸粗重了两分，却依然保持自如的。 沈雁秋看得出神，轻声问道：“你也没上几年学，怎么会这么多？”字体居然跟前世的陆元武还有点像，可能真的是平行世界了。 陆元武不慌不忙，“部队里有老师教啊，指导员和政委都很厉害，有的是大学生。” 沈雁秋便不问了，在他写完字以后，她自己执笔画了一只卡通大雁，这算是她的个性签名，同时又给陆元武设计了一个花体字个性签名，写在下面。 她扑哧笑道：“这个就当我们的婚书，挂在墙上。” 陆元武仰头看了看，指着那边山墙：“贴这里，一进来就能看到。” 沈雁秋脸颊微红，“那么高调做什么，贴对面，要进屋回头才能看到。” 依着陆元武，恨不得帖在大门上，让所有男人知道他和媳妇感情和睦，谁也别来找不自在。 等他们吃过晚饭以后，虽然天黑了，可时间还早，也不过是八点来钟。 孩子们跟着苗翠云在那屋听收音机说话，陆元武就带着沈雁秋在自己卧室教她什么叫相濡以沫。 因着阮丽娟中间闹了一下，沈雁秋生了气，他做小伏低哄了一场，沈雁秋得到了满足，自然也不亏待他。她只觉得和他的感情更近了一步，也是真心实意地喜爱他，自然就水到渠成，尽欢了。 唯一让她有点抵触的是他也太不知道节制了，跟贪吃的孩子一样，好东西总要一口气吃尽。 不管他们几点睡下，只要她睡不着，他就要折腾个没完，总得让她筋疲力尽才肯罢休。 可恨的是他第二天依然早起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纵欲过度的虚弱模样，反而是她又累又困，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耗不起的小可怜样。 她累得小手指都不想动一下，只恨恨地咬他凑过来的唇，“你总这样，不用两年就要肾虚了。” 他却低笑着长驱直入，“不怕，我知道自己呢，保管让你一辈子性福不减的。” 第176章 准备礼物 第二天一早，陆元武照旧早早地起来带孩子们健身，回来的时候沈雁秋还在酣睡。 他一边擦脸一边低头看她，朝着她耳朵吹了口气，她耳朵非常敏感，如果她醒着是一定会哆嗦一下，哪怕在酣睡中她也嘟哝了一声。 他笑了笑，昨晚上真是把她给累惨了，今天晚上得悠着点，免得她真生气跟他分屋睡就麻烦了。 苗翠云起来做早饭，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还得包饺子。 往年年景不好的时候，过年也跟平时无异，既没有新衣服穿，也没有白面肉饺子吃，甚至因为青黄不接而更加挨饿呢。 今年不一样，现在经济正在起步发展阶段，粮食也充盈起来，大队里有余粮老百姓们肚子就不会饿得慌。 为了应付过年，大队一人发了半斤面，还杀了猪，足够家家户户包顿年夜饭饺子吃的。 陆元武轻轻地带上门出去，招呼孩子们小声点一起去贴春联。 苗翠云还剪了窗花，她手巧，有喜鹊登梅的，有西游记的，还有年年有余的，石榴寿桃的，各式花样多得很。 她打发陆甜甜拿了丁翠花等人家的去送，又从墙吆喝一声让元贵媳妇过来拿她家的，很快陈桂枝也过来拿过年的春联和窗花。 她没有拿鸡蛋来，因为怀孕了家里的鸡蛋都留给她吃，她拿了一块钱给苗翠云。 苗翠云自然不肯要。 陈桂枝笑道：“还有春联呢，都是我二哥给写的，纸也是他们的，买纸买墨还得花钱呢。大娘你帮我给嫂子。” 她看西间门紧闭着，就知道沈雁秋还在睡呢，压低了声音也不打扰沈雁秋，拿了春联窗花乐颠颠地回去了。 苗翠云看陆元武领着孩子们贴对联呢，她就先做早饭，熬小米粥热着新蒸的豆包，好吃又营养。 灶膛里自己燃着柴火，她提前准备一下包饺子的材料，面粉、白菜和肉。另外这里人也流行过年包素饺子，用菠菜粉条加豆腐。 原是为了应付坏年头没肉的情况，可因为有豆腐，大家都讨个好彩头，说是多有福饺子，也叫福气饺子。 沈雁秋家的福气饺子自然不同，经过她的改良，那饺子是更好吃的。先把豆腐放在开水里浸过，这样不容易碎，然后拿出来剁碎，再把泡发的粉条剁碎，再把这个季节翠绿鲜嫩的菠菜也剁碎，然后将五花肉剁成肉末，再剁一点金钩海米。 等都准备好，就可以起油锅，葱末姜末煸炒，然后把肉末放进去炒成猪油渣，再把豆腐粉条放进去炒干水分，再把所有材料倒进去搅拌一下。 这样的馅子单吃都非常香，更别说包饺子了。 因为沈雁秋还没醒，苗翠云也不急着剁馅子，对她来说孩子们的喜好和舒服是第一位的，至于什么活儿啊什么的，那些都靠后。 日子不就是为人过的么，不能为了讲究那些虚套面子委屈了人。 她把饭桌放下，然后把打好的面浆糊直接盛在砂锅里，让陆元武他们来刷春联。 孩子们很自觉地轻手轻脚地进出，都不肯发出太大的噪音。 苗翠云和陆西楼负责刷浆糊，陆元武和陆东川俩负责贴，小北城帮他们看水平，有没有歪——因为他是小福娃，只要他说没歪就没歪，哪怕实际是歪的。哈哈。 陆元武正在贴院门的春联，这时候陆彩云跑过来，大呼小叫的，“二哥，你找大队书记写的对联吗？” 陆元武：“我自己写的。” 陆彩云哇了一声，“二哥你好厉害，还会写对联了呢。咱娘叫你去吃饭，给你煮了鸡蛋，让你吃完了帮我们也写对联。” 陆元武：“我要陪你嫂子回娘家一趟。你让别人写吧。” 才刚还问他谁写的，他说自己写的她立刻就说老太太让他吃饭去写对联，糊弄谁呢。 陆彩云不高兴，踢踏地就进了院子，“我去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没贴的，先给我们用一下。” 陆元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警告道：“不许进去。” 陆彩云：“为什么？”她往屋里瞅了瞅，“沈……我嫂子干嘛呢？” 陆元武：“忙呢。” 陆彩云却不信，她探头探脑地，却没看到沈雁秋的身影，然后她突然明白了，惊恐地看着屋里，“妈呀，她不会还没起来吧？她可真能，真懒！” 陆东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陆彩云梗着脖子，“你瞪我干什么？没大没小！谁教的你？” 陆东川：“跟你学的。” 陆彩云扬手，“你找打啊！” 陆东川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大步往院子里去，撂下一句：“你对你嫂子啥样，我就对你啥样。” 陆彩云一跺脚：“二哥，你看孩子们被她给挑唆的，都教坏了。” 陆元武：“你要再说我媳妇儿半个字不好，你也不用上门了，我也被挑唆坏了。” 说完，他也走了。 陆彩云气得不行，却又不甘心，她追上去，“二哥，顾绍棠正月走亲戚，来不来你家吃饭啊？” 陆元武冷淡道：“他不是我家亲戚。” 想起他可能也是沈雁秋的未来情人之一，他就不爽。 陆彩云脸上露出一丝羞赧，“就问你来不来嘛，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陆元武淡淡道：“你去徐克坚家，到时候去他家拜访，不是更好？” 他不叫陆彩虹姐姐，而是说徐克坚家，这让陆彩云敏感地觉得他还是生陆彩虹的气呢。看来陆彩虹挑唆老太太带人逼迫沈雁秋的事儿，二哥是过不去了，嫉恨呢，不用问，肯定是沈雁秋那女人挑唆的。 陆彩云：“那……他们家会不会觉得我……我太主动啊？”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呵，你还怕自己太主动呢？他原本冷情冷心，对这种事儿根本漠不关心的。只是因为和沈雁秋在一起，夫妻生活十分和谐，他身心都愉悦，由内而外散发着我很幸福我很浪的气息，所以那清冷的气质也被软化了几分。 看起来颇有点好相处起来。 这时候屋里的沈雁秋醒了，她摸索找自己的手表呢，想看看几点了，然后就听见了陆彩云的声音。 妈呀，这事儿逼小姑咋来了？不是来笑话她睡懒觉的吧？ 她悄悄起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然后拉开窗帘，捅开一点草帘子，就着光看了看。 又差不多要九点了！ 说实话，就昨晚上那疲劳度，她能睡到中午十二点去！ 但是今天得回娘家一趟，所以她赶紧起来。 她穿戴整齐，梳梳头发，然后大大方方地出来，就跟没什么心虚的事儿一样。 陆彩云撇嘴，瞅了她一眼，“你可真行。” 沈雁秋得意：“那是。怎么，你不行啊？” 陆彩云嘴巴要撇上天了，“你家春联拿点我去贴呗。” 沈雁秋：“我家都是有数的，你拿走了那能行么，你拿也行，给一块钱吧。” 陆彩云一跺脚：“二哥！” 陆元武却没理她，对沈雁秋道：“吃饭吧，我陪你去娘家。” 陆彩云看他们吃豆包喝小米粥，馋得不行，也想坐下吃饭。这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也从外面进来，陆西楼喊道：“小姑，我奶让你回家呢。” 陆彩云吞了口唾沫，还想留下来呢，陆西楼催她，“好像有事呢。” 陆彩云只得先回去，到了家里问陆老婆子，“娘，你找我？” 陆老婆子：“没啊，你去写了对联没？” 陆彩云：“小畜生！” 陆老婆子惊得叫起来，“了不得闺女，你骂谁呢？” 陆彩云气道：“还有谁，我二哥家那俩呗，气死我了！” 被她骂的那哥俩在家里对视了一眼，陆西楼低声对陆东川道：“哥，我一点都不亏心。” 就冲着小姑和大姑从前一起欺负娘，他就不能原谅她们，还想来吃他家饭，没门！ 陆东川微微颔首，看了他一眼，“我同意。” 沈雁秋看小哥俩嘀咕呢，问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陆东川：“没，娘，你和我爹去姥娘家，我们就不去了，等正月走亲戚再说。我们在家帮奶奶包饺子。” 陆西楼也连连点头。 沈雁秋：“成，那我带小福娃去，甜甜也在家包饺子吧。” 她和陆元武开车去去就会，也不留下吃饭，孩子们也没必要去，过了年再说吧。 沈雁秋有点不清楚这时候回娘家带多少东西，给多少钱，就问问苗翠云。 苗翠云道：“这也没规定，有钱多给两毛，没钱不给也没啥怨言。一般当姑姑的回门，给侄子们带点吃的就行。” 沈雁秋想了想，带上几个豆包，几个白面馍就是很好的礼物了，不过陆元武是站长，怎么说也是干部，拿工资的人，再说了她也拿工资呢。 想了想，沈雁秋就带上一斤豆芽，再带上一斤点心，自己做的一罐头瓶的糖霜山楂，另外拿上两块钱，加上几个白面馍就行了。 这就是非常丰厚的礼物，远超过她的两个姐姐。 想当初原主被陆老婆子拿捏的时候，回娘家带不了什么东西，有时候就拿两个玉米棒子，可没少二嫂嘲笑呢。 今年么，自然要掉个个儿了。 第177章 回娘家 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地位高的攀比不上，位置远的攀比不着，一般人都是和自己身边的邻居、亲朋攀比。 而兄弟、姊妹、妯娌之间，就是最大的攀比场所。 沈雁秋前世是独生子女，没有这样的情况，可她有表姊妹，堂姊妹，孩子们学习好坏、模样好坏等等，这都是父母拿来攀比的项目。 比如沈雁秋爸妈能干，开了偌大的公司，可她二姨还是能找出可攀比的来，小时候沈雁秋婴儿肥，肉嘟嘟的很可爱，二姨就笑话她小胖子。等她瘦下来，身材窈窕曼妙，表姐成了胖子，二姨又说她豆芽菜竹竿没有肉感，现在的优质男都喜欢肉嘟嘟的。 呵！ 在这个世界里也不能免俗，比如原主就被二嫂笑话过，连累她孩子们也被笑话，小时候她们笑话陆甜甜拖拉着鼻涕，后来又笑话小北城傻乎乎的。其实说到底，他们这样笑话，无非就是原主软弱立不起来，不知道护着孩子。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原主自己犯蠢，整天讨好巴结婆婆和大姑姐，可她们却把她当傻子一样耍弄。 沈二姐主要是骂她蠢，说她把婆婆当亲娘，把大姑姐当亲姊妹是愚蠢的行为。 再退一步讲，都是陆元武的错！他愚孝，不知道护着妻儿，让他们被亲戚笑话。 突然就被甩了好大一口黑锅的陆元武有点方，接触到沈雁秋瞄过来的冷冷眼神，他扬了扬眉梢，不明所以。 沈雁秋：“哼！” 陆元武：这是嫌弃陆彩云打扰她睡懒觉了。 他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沈雁秋让他把东西装上车，又跟家人说一声，然后带着小北城坐车回娘家。 看着吉普车远去了，陆甜甜松口气，笑道：“奶，我可不愿意去姥娘家了。” 苗翠云：“以前不好，以后不会了。” 苗翠云是老人精，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陆元武回来，沈雁秋也找了城里工作，一家子红红火火的，可不是她那些嫂子和姊妹能比的了。 沈家庄离着柳泉大队有十五里路，若是走路得走一个小时，开车自然用不了多一会儿就到了。 今儿也是巧，沈家二姐也回娘家送年礼。 其实原本一般是小年左右送的，之后就要等正月里走亲戚回娘家。今年沈雁秋家条件蒸蒸日上，男人成了火车站站长，沈雁秋又去城里饭店工作，那日子不用说的。 二姐沈雁芳生怕提前回娘家遇到妹妹，就拖到大年三十这一天，为的就是和沈雁秋岔开呢。 她寻思沈雁秋总不能过年这天才来吧，再说陆元武是大干部，年底肯定很忙，家里也脱不开人，沈雁秋肯定得早点回娘家的。 哪里知道她一到娘家，寒暄的时候顺口问问三妹妹哪天回来的，却听老娘说还没回来呢。 沈雁芳脑子里就嗡了一声，“三妹妹不会也今日回来吧？” 沈老太道：“咋地，你还怕你妹妹不成？她又不吃你。” 沈雁芳有些尴尬，以前自己不是要强么，嫌弃妹妹讨好婆婆和大姑姐，对自己亲娘和姊妹反而疏远冷落，心里不爽，难免就要挑刺说难听的。 这会儿妹妹春风得意的，那还不得找补回来？ 她赶紧把给娘家带的四个大馒头的年礼放下，“娘，我家里还活了面，等着包饺子呢，我得先回去。” 沈家大嫂赶紧挽留她，“哪里说回来踩个脚印就走呢，难不成我们指望等你送回来的东西过年？” 沈老太却是知道闺女的心思，“你三妹妹兴许年后再来呢，你也不用怕什么。” 沈二嫂撇撇嘴，“年后怕是也难过呢，好不容易得了势，不见得就会大方起来。” 沈老太不乐意，“行啦，要是你们三妹妹来也是上午来，赶紧去门口路上迎迎。” 大年三十的，下午肯定会在家里张罗包饺子，不会出门的。 果然，外头沈雁军大呼小叫起来，“来了，来了！我姐夫和三姐来了！” 沈老太立刻招呼大孙子，“去看看你三叔呢，怎么还没回来？” 沈雁秋和沈雁明、沈二姐年纪相仿，小时候感情很要好的。不过姐妹们出嫁以后，因为一些事儿，姐妹俩就闹了龃龉，反而疏远起来，最近几年更是闹得不怎么愉快。 沈二嫂道：“我听着老三的意思要等晚上再回来。”她指了指东厢，“打架了呢。” 沈老太看闺女回门，老三媳妇居然还不出来见人，也有些生气，扬声道：“大过年的，这是寻谁的晦气呢？家里都来客人了。” 东厢的常桂娟听见不情不愿地出来，拉着脸，原本就长得不多好看，这会儿哭了一场，红肿着眼睛，眼袋老大一对，自然就更难看了。 这时候沈雁军几个已经接了沈雁秋和陆元武。 他让陆元武将车停在门口，他把小北城接过去扛在脖子上骑大马，很热络地和沈雁秋说话。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是不是想让你姐夫给安排工作？” 沈雁军赶紧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不是啊，没有的事儿。” 那天在饭店厨房帮忙的时候，他已经听陈桂枝和沈雁秋说苏顺喜和苏顺峰的事儿了。那俩人都不爱干体力活，都想找陆元武帮忙安排轻快工作，拿钱还多的那种，结果都被陆元武给安排去火车站仓库搬货了。 据说还签了文书，跑都跑不掉，必须得干满时间才行，否则跑了也给抓回去。 啧啧，多可怜呢。 虽然他爹妈一直说想找沈雁秋让陆元武给小儿子安排个工作，还让他去试探一下三姐的口风，可沈雁军愣是没敢开口。 现在沈雁秋主动说，他自然是竭力否认的。 在家里窝着当妈宝他不香吗？ 陆元武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沈老太和沈老汉儿的眼前跟着一亮，腰杆子都挺起来了，跟女婿招呼的声音也格外响亮。可得让左邻右舍都好好听听，老沈家有这样了不起的女婿呢，不知道多少人艳羡呢。 沈老汉儿喊道：“老大家的，赶紧包饺子，让你妹夫留下吃饭。” 沈雁秋忙道：“爹娘你们不用忙活，我们过来坐坐，说两句话就走。家里还等着包饺子呢。” 她示意陆元武把东西放下，然后跟大哥大嫂等人招呼。 当地的习惯来了客人都是男人一屋喝茶，女人一堆说家长里短的。 陆元武被邀请去了东间，沈雁秋却被邀请去西间，娘们一起说话。 她让小北城叫人。 小北城奶声奶气的，别提多乖巧，挨个叫人，他听见地上表哥表姐们说什么二姑去哪里了，他便叫了一声二姨。 听小北城叫二姨的时候，沈雁秋愣了一下，笑道：“我二姐也回来啦？人呢？” 沈大嫂立刻解围道：“上茅房去了吧。” 沈二嫂却讨好道：“怕是怕三妹妹埋汰她呢。”她一副无比稀罕的样子看着小北城，伸手要抱抱，“小北城真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乖了，真稀罕人，快留下给二舅妈当宝宝吧。” 沈雁秋扬了扬眉，伸手把小北城抱在怀里，淡淡道：“我们小北城可调皮呢，喜欢在地上玩，身上都是土，可不敢弄脏了二舅妈的炕和花被子。” 当初小北城小的时候，被原主抱着回娘家，在沈二嫂炕上放了一下。结果沈二嫂立刻拉着脸尖着嗓子不乐意，嫌弃小北城脏，身上有尿骚味把她花被子都弄脏了。 那时候原主的确没那么多精力好好照顾孩子，都给老婆子他们干活儿去了么。 可这也不是沈二嫂当面嫌弃的理由！ 沈二嫂看沈雁秋这么不给面子，心里一咯噔，三妹妹这是回来翻旧账呢？ 沈大嫂赶紧打圆场，笑道：“来，大舅妈抱着去拿糖。” 沈雁秋倒是没阻拦，因为长嫂比母，而沈大嫂也的确做得不错，从来没歧视过小姑子和孩子们。 第178章 势利眼 沈二嫂脸上无光，讪讪地溜出去，找了她屋里的沈二姐，小声道：“了不得，你三妹是回来给我们下脸子的呢，报仇来了。趁着她还没看见你，你快走吧。” 沈二姐其实原本也看不惯沈二嫂那势利眼，可这会儿她也有点乱方寸，以为沈雁秋是真的回来报复的。原本她也是个好强的性子，泼辣得很，但是嫁人以后硬生生被恶婆婆和男人磨得怯弱了不少。 她刚要鬼鬼祟祟地离开，却被外面的沈雁军看到。 沈雁军喊道：“二姐你干嘛呢？我三姐找你呢。” 沈二姐立刻脸色白了一分，了不得了，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了啊。 沈二嫂还想鼓捣她赶紧逃，这样沈雁秋的注意力就在沈二姐身上，会气她逃走，不会再留意自己了。 谁知道沈二姐却不肯逃走了，她把腰杆子一挺，板着脸，气呼呼地道：“我怕什么？我也没做亏心事？我说的哪一样不对？她以前不就是她婆婆的哈巴狗？有点好东西就给她大姑姐家孩子，不舍的给自己孩子，孩子们那棉衣都短一截，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没错，可人家不管啊。人家现在得了势，和以前不一样了。”沈二嫂劝她。 沈二姐纳闷，“不对啊，她男人以前也是干部，怎么现在就得了势了？” 沈二嫂也为止一窒，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得道：“以前妹夫出门在外，是干部也不是咱们眼皮子底下的，不好使，这会儿不是好使了吗？” 沈二姐：“好使不是更好？以后咱们也有靠山了，那可是咱们亲戚呢。” 沈二姐不走了，推开二嫂就往屋里去，还笑着：“我刚才去了个茅房的功夫，三妹妹就来了。” 沈雁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问沈老太，“娘，我二嫂的房间，怎么改成咱家茅房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沈老太焉能不知道，她笑骂道：“浑说，肯定是她去你二嫂屋里拿手纸了。” 沈二姐立刻就借坡下驴，说自己是去拿手纸的，又热络地跟沈雁秋说话。 沈雁秋笑着打趣沈二姐，“二姐，咱们有日子不见了。你以前见了我要么不说话，说话就刺挠人，今儿说话可真好听。” 沈二姐一怔，这是讽刺我势利呢？好你个三妮儿！她待要刺挠沈雁秋两句，却听见外面说老三回来了。紧接着，就传来常桂娟的哭叫声，“我怎么就不能回娘家？人家都能回，我怎么就不能回？” 沈雁明：“没人不让你回，前几天大嫂二嫂回的时候，不是也让你回，是你自己不回的。” 常桂娟：“我让你陪我一起回，你干嘛去了？不行，你今儿必须也陪我回，要不我得问问你三妹妹，怎么她那男人能陪她回娘家，我男人就不能陪我回？” 沈雁明黑了脸，“胡搅蛮缠。”他甩开常桂娟，大步进了屋里。之前还是一身寒气，冷着脸的，这会儿笑得很是温和，“雁秋，你回来啦？” 他从小待三妹妹好，带着她掏雀蛋、抓田鼠、扣知了龟的，没少弄东西给她吃。 沈雁秋笑道：“三哥，你下班啦？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沈雁明顺手就把小北城抱过去，“有什么累的，一点都不累。” 外面常桂娟跑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小儿子往炕上一推，骂道：“自己孩子从来不抱，倒是乐意抱人家的。” 满屋子女人都不说话了，紧张地看着她，又看看沈雁秋。 沈雁明气得要把她丢出去，却被沈雁秋按住了。 沈老太脸上无关，斥骂道：“老三家的，今儿大过年的，家里还来了客人，你别蹬鼻子上脸的，赶紧准备包饺子去。” 谁知道却不知哪里刺激了常桂娟，她立刻摔摔打打地哭闹起来。 她跺脚哭道：“怎么你们的女儿是女儿，我这个女儿就不是爹娘的女儿了吗？怎么你们家的娇惯着，我就要被嫌弃吗？” 沈老太气得两眼发昏，好不容易女婿女儿回来，怎么这不开眼的就闹上来，果然是上赶着没好事，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常桂娟还在外面哭哭啼啼骂骂咧咧，“你们也不过是仗着有个当官的女婿，就不把儿媳妇当人了。” 沈雁明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他跟沈雁秋道了声歉，起身出去，一把拉住了常桂娟的胳膊，将她拖去自家东厢。他把常桂娟甩到炕上，关上门，冷冷道：“你要怎么的？非要今儿闹腾？” 常桂娟满脸错乱的泪痕，她尖声道：“你三妹妹不回来，你还不碰我呢，我倒是得感激她！” 沈雁明浓眉紧锁，俊容冰寒，“你颠三倒四，到底要说什么？” 常桂娟讽刺道：“说什么你知道，你自己那点腌臜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雁明目光沉沉，“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龌龊了。” 常桂娟却又不说了，只是说些有的没的，冷嘲热讽的。 沈雁明便不睬她，转身要走，常桂娟却又扑上去要抱住他的腰。沈雁明听得风声，果断躲开了，不想让她碰自己。 常桂娟就开始趴在地上呜呜地哭。 等沈雁明进了屋里，那边东间沈老汉儿脸上无光，喊道：“老三，你过来。” 东间男人们正在说话，也都听见常桂娟闹腾，只是都不好说话而已，故作不知。 沈大哥给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跟爹顶嘴，沈二哥却颇为同情，老三家的也太过分了。 陆元武没上炕，而是坐在炕前的凳子上，身形笔直挺拔，他看了沈雁明一眼。 沈雁明招呼了一声妹夫，“抱歉，让你们看笑话。” 陆元武淡淡道：“多虑，并没有。” 他扭头往西间看了看，又垂眼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候不早，他想带着沈雁秋告辞。 沈雁明看他不耐的样子，心下黯淡，知道是自己的事儿惹笑柄，引得陆元武不快，他有些担心会影响陆元武对三妹的看法，觉得她娘家乱糟糟的。 这时候沈雁秋也看了看表，下地对沈老太等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过了年正月初三再来。” 他们家约好了初三闺女回门，到时候沈大姐二姐都带着男人孩子过来。 沈老太还想挽留吃饭，不过看看老三两口子的糟心事，她也张不开口，“行吧。”她想着沈雁秋给了那么多东西，就让沈大嫂把家里攒的棉花拿来，交给沈雁秋，“你孩子多，东川西楼个子蹿得快，棉花拿回去给他们絮被褥。” 沈雁秋笑了笑，她自然是不要的，以往原主不往娘家拿好东西，沈老太也不会给，今儿她回门拿的东西多，沈老太也就有表示。 这就是人和人的交往，哪怕是亲母女，家里子女多，那也是要有来有往的。 沈雁秋自然不会计较这个，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她笑道：“我前阵子从黑市上买了一些。”说完她还悄悄扭头看看东间，免得陆元武听见，恰好他扭头看她，她就朝他笑了一下。 他的视线就黏在她身上拿不开了。 沈雁秋跟娘家人告辞，又对沈二姐道：“二姐，你走不，走我就捎你一段。” 这要搁过去，沈二姐肯定觉得是沈雁秋跟她显摆，现在么却不会了。 主要是这会儿的沈雁秋气质和从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那种小媳妇的小势力小心思，这会儿都不见了，整个人端庄大气，通透知性，让沈二姐等乡下妇女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就好似沈雁秋已经成了城里职工，她们却只是乡下种地的妇女，差别巨大，攀比不着了。 而且沈雁秋这趟回来，没有半点炫耀自己歧视姐妹嫂子们的意思，她也没显摆城里的工作，反而和大家聊一下家长里短的事儿。 这让娘家人心里也踏实一些，觉得她比从前心思沉稳了许多呢。 沈老太犹豫了一下，对沈雁秋道：“雁秋，你看看……你小弟整天在家里，种地也不是那块料……” 这是想让陆元武给找工作了。 沈雁秋还没说话呢，沈雁军先吓得一咯噔，脸都白了！ 第179章 沈二姐的坏婆婆 不等沈雁秋开口呢，沈雁军抢着对沈老太道：“娘，你……你看啊，人家我姐夫，都没给他妹妹找工作呢，还有我姐的饭店工作，都是她自己找的呢，也不是我姐夫使劲的。你说，我咋能好意思让我姐夫给我安排工作呢，对吧，这样违反规定，不好。”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笑道：“小弟很有觉悟啊。” 沈雁军得意道：“那是，只要不……”他猛得打住，赶紧道：“我姐夫他们出来了。” 沈雁秋就拍拍沈雁军的肩膀，对沈老太道：“娘，你放心吧，小弟的工作包在我身上，年后我帮他找。” 沈老太高兴道：“雁秋，真的？你可别勉强啊。” 她当然不觉得闺女有这个本事，她还是以为沈雁秋会让陆元武帮忙，这当然是好事。 那边沈二嫂听见心思也活动，她前几天回娘家的时候，她娘还跟她说呢火车站站长是她妹夫，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托托关系，给她弟弟活动个工作。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小叔子，婆婆也想给他活动工作，所以她一直悄悄留意着呢。如果小叔子成功了，那她回头就带着弟弟去县城找沈雁秋，哪怕送点礼呢，也是可以的。 只是没想到沈雁军自己给打断了，不知道是做给自己看的还是怎么想的。 现在沈雁秋又揽下来，她也觉得沈雁秋是不可能给沈雁军找工作，还是得通过陆元武。那就是夫妻俩玩的障眼法了，让人以为是沈雁秋使劲，不会怀疑陆元武，这样陆元武也不会犯错误。 这两口子，倒是有心眼得很呢。 她不动声色，等着沈雁军安排了，她在带人去。 陆元武出来，看了沈雁秋一眼，面色有点严肃。沈雁秋回了他一个眼神，询问他有事？陆元武垂眼看她，眼神表示没事。 沈家众人看这夫妻俩在眉来眼去的，很是无语，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呢。 沈老太已经给女儿收拾了回礼，棉花沈雁秋不肯要，她就给收拾了自己家做的一方黄米红枣的年糕， 到了外面，陆元武给沈雁秋拉开车门，沈雁秋回头对沈二姐道：“二姐，上车，送你回去。这大冷天的，你得走半天呢。” 沈二姐便也没拒绝，拎着她的提包就上去，“那可沾妹夫的光了啊。” 他们跟沈老太等人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沈雁军热情地送出好远，才摆摆手站住了，看着车越走越远，他回转对路边沉默的沈雁明道：“三哥，你今儿咋的了？” 沈雁明：“怎么？” “以前你也不理三嫂的，今儿怎么还打她了？” 沈雁明：“我哪里打她了？” 沈雁军：“反正你可不能动手啊，我三姐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沈雁明：“别胡说，我从来不打女人。” 车上沈雁秋抱着小北城和沈二姐坐在后座，她扭头看了二姐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二姐，我姐夫还打你不？” 其实原主和二姐小时候感情很好，只是嫁人以后原主巴结陆老婆子和陆彩虹，被她们挑唆女人出嫁从夫，想要过好就得靠婆婆恩赐。原主一门心思讨好婆婆，把婆婆当亲娘，把大姑姐当亲姊妹，反而疏远了自己的亲娘和姊妹。 沈二姐就不高兴，骂她蠢。而沈二姐的婆婆比陆老婆子还坏，整天挑唆儿子打媳妇，原主也讽刺二姐没用，还不是被恶婆婆打，起码陆老婆子不打她呢。 这么一来二去，姊妹俩就生分了，甚至也开始别苗头、攀比。可其实没有大矛盾，只需要有个人先示好，这梁子也就解开了。 现在陆元武回来，还升了职，沈雁秋也在城里工作，她家地位比以前高，在亲戚们当中身份也高了一段，只要她不再计较，那沈二姐自然也不会追着计较的。 沈雁秋觉得原主的确有错，她没必要和亲姐姐闹甭，还是和好要紧。 沈二姐的婆婆坏，挑唆儿子打老婆，但是以前原主只会以此当武器反击二姐，却没想过要帮忙。 这时候很多人都觉得男人打老婆子很正常。女人们如果被打就觉得自己命苦，如果看到别人被打，会说她可能做了错事该打，甚至有些人觉得男人面对泼辣的老婆不敢打，那是他窝囊无能。 她的二姐夫和亲娘就是这种观念的拥护者，觉得老婆就得打，不打不听话。 沈雁秋对这种理论嗤之以鼻，反正只要打老婆的男人就得被鄙视被教育改造，老婆不好你可以离婚可以想别的办法，动用武力算什么？ 沈二姐没想到妹妹这么直白，还是当着妹夫的面，顿时尴尬得不行。不过她也没觉得是妹妹故意报复她，反而从沈雁秋的语气里听到了担心。 她支支吾吾，“没，你姐夫早就不、不打人了。” 沈雁秋自然是不信的，因为刚才在娘家她就看到二姐耳朵附近有块青，倒像是被扇巴掌没好利索留下的痕迹。 她为了问这事儿，所以才赶紧告辞的。 其实以前沈二姐刚挨打的时候，她回娘家哭诉过的，想让爹带着兄弟们给撑腰。 结果那时候老三媳妇正和老三闹呢，嚷着要娘家人来给评理，沈老太老两口就给压着，让小夫妻俩自己解决。 如果他们给女儿撑腰，那就不能挡着人家常桂娟回娘家找人来撑腰闹腾。 这时候就是这样，闺女嫁出去了，在婆家过得好不好是她的事儿，娘家不能多管。否则就被指责干涉人家事儿，那自己家媳妇管不管，要不要也有点不顺心就让娘家插手？ 不过事后沈大哥还是带着两个弟弟去了一趟赵家庄找妹夫谈的，但是妹夫当时说得好好，等舅子们走了又拿沈二姐撒气。 这么一来二去，还真是没法办，毕竟沈二姐还得和他过日子呢，两人还有三个孩子。 结果最后，只能是沈二姐忍气吞声。 沈家为难，沈二姐又是个懂事苦闷的性子，也就只好咽下去，以后挨了打也不回娘家哭诉，甚至还强颜欢笑不让娘家知道。毕竟娘和嫂子们知道了，也就跟着她哭一场，也不能改变这状况，徒增烦恼还让外人笑话，让娘家丢人。 而男人因为她没人撑腰，孤掌难鸣，自然也是变本加厉，更不肯善待她的。 沈二姐如果不是顾念三个孩子，有时候想想不如跳河死了呢，省得活着整天受气。 沈雁秋看她沉默不说话，脸上本来强装的笑容也黯淡下去，她就知道赵玉功那个混蛋肯定更混蛋了。 赵玉功是她二姐夫，要说人坏也不见得，至少在外面是个正常男人，但是正常男人有的毛病他一样有，而且他还妈宝男。 他打老婆，十次有九次都是他娘赵婆子挑唆的。 赵婆子这老太太就是泼妇版本的陆老婆子，陆老婆子是靠装病和眼泪展开感情攻势拿捏儿女，赵老婆子却是直接暴力掌控，打儿媳妇、打孙子孙女，打不过就让儿子打。 非常可恶！ 沈雁秋想想二姐的婚姻生活之所以不幸福，很大程度是赵婆子害的，当然赵玉功罪过也不小。 吉普车速度不慢，但是因为下过雪，路上滑且陆元武不熟悉路程，都要沈二姐指路，所以开得不是很快。 步行走好久的路，吉普车很快就到。 吉普车驶进赵家庄，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已经正午，家家户户开始炊烟袅袅，还有家庭富裕的买几个鞭炮给孩子们放着热闹，有懒的人家这会儿正在贴春联，大街小巷都热热闹闹的。 “哎呀，这是谁啊，开着吉普车回来了呢。” “是玉功家媳妇呢！” 听着村民们艳羡的议论声，沈二姐第一次尝到了骄傲的滋味，从前可都是被人笑话的份儿呢。她心里暗暗感激沈雁秋，但是却也说不出感激或者别的话来，毕竟她从小性格就比较闷，不善于表达感情，心里有感激话也不说，觉得肉麻不好意思说。 比如她对人好，是在别人犯错的时候骂，或者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帮忙，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鼓励别人。 同样，别人对她好，她也是心里感激不会表面上说好话，她说不出。 沈雁秋知道她这种性格，自然也格外愿意帮助她。 “到了家门了，我和他姨夫过去看看小梅。”沈二姐有三个孩子，小女儿叫赵小梅，比小北城大两岁。 沈二姐犹豫了一下，按说妹妹妹夫送过来，上门坐坐喝口水是应该的，条件好就留下吃顿饭。只是……想起她婆婆那刻薄样，还有她男人那一副暴躁的嘴脸，她就不想给妹妹添麻烦。 哎，要是都像陆元武这样体贴就好了。 沈雁秋却坚持，笑道：“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过去看看呢？让小北城看看哥哥姐姐们。” 沈二姐没法，“走吧。” 吉普车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赵婆子尖酸刻薄的声音，“浪蹄子回娘家这是死外面了还是怎么了？不知道赶紧回来包饺子过年？整天就知道往娘家跑，真是欠揍！” 说着她就喊起来，“大亮爹，回头等她回来，你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哪里是家！” 外面的沈二姐听见，脸色白了白，倒不是怕挨揍，毕竟婆婆和男人多半时候就是骂人骂顺口了，不是真的打她，再说大过年的也不可能打人，打了不好看也没法过年。 但是当着妹妹和妹夫的面，是真的很尴尬啊，丢人！ 小北城突然道：“娘，这个老婆子大过年还骂人，她不怕老天爷打她吗？” 沈雁秋抿嘴笑道：“二姐，你听见了啊，我们家小福娃发话了，大过年的老婆子骂人不吉利，老天爷得揍她。” 她就抱着小北城下车，跟着沈二姐进屋。 陆元武停了车就大步追上，伸手从她怀里把小北城抱过去。 这时候他们走到了影壁墙那里，赵老婆子正好看到儿媳妇回来，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呢，劈头盖脸地就朝着沈二姐打过去，嘴里骂道：“你个死老婆，什么时候才回来，不知道要做饭吗？” 恰好沈雁秋一步跟上去，这一棍子就要连她也抽着。 后面的陆元武顿时眉眼一沉，冰冷的气势瞬间全开，想都没想就一步跨上去，大手怼着落下来的棍子就狠狠地掀了回去。 “啊啊啊——”赵老婆子被一股大力猛得掀翻在地，啪叽趴在地上。 第180章 护妻 赵婆子这个人真的相当讨厌，年轻时候被自己婆婆磋磨，本是一个受害者，可她不敢反抗自己的公婆多少年如一日的逆来顺受、隐忍，用弱者熬死强者的精神胜利法占领了阵地。 等她多年媳妇熬成婆，就开始了对自己儿媳妇的霸凌。可惜沈二姐不像她年轻时候那么软弱，不肯逆来顺受，她骂可以却打不得。于是打不过儿媳妇，她就跟儿子诉苦抱怨，赵玉功自然偏向自己亲娘。从她第一次挑唆儿子打了儿媳妇成功之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而这时候的很多乡下人几乎无人敢离婚，他们甚至没有听过离婚这一说，从来没有离婚的念头。 只要嫁人结婚那就是一辈子。可以死，甚至可以跟别的男人逃跑，甚至走上极端杀了男人不被别人发现，就是没有离婚平安离开的说法。 主要是丢不起那个人，女人没有经济自立的能力，离婚以后去哪里？回娘家娘家是不要的，丢人，除非有找好的下家，可那样又被人指责勾搭汉子蓄意离婚。 这样的大棒下，谁敢？ 所以有些泼辣彪悍的女人，宁愿选择当寡妇，不当二婚女。 沈二姐没有那个勇气，她顾念三个孩子呢，而且男人打她也没有到那么不能忍受的地步，所以她最终也选择了忍耐。 选择了熬死婆婆，也许再过几年，赵婆子就死了呢。 沈雁秋却不允许亲姐姐受这样的磋磨。连陆彩媛她都能帮忙，自然不会对亲姐姐袖手旁观。 看着赵婆子滚在地上哀嚎，她立刻惊呼一声，捂着胳膊喊疼，“婶子好脾气啊，客人上门抬手就打的？” 沈二姐愣了一下，回头看沈雁秋，她确信赵婆子的棍子没落到自己和妹妹身上，被陆元武上来挡了的，怎么妹妹还喊疼了呢？ 沈二姐性子直、闷，根本没想到耍心眼这一说呢。 沈雁秋却已经开始流泪了，甚至身子晃了晃还倒在陆元武的怀里，“疼……” 陆元武垂眼看她，就好似她真的被打了一样，大手揽住了她的腰，瞪着地上的赵婆子冷冷道：“好个恶毒的婆子，扭送公安局！” 地上的赵婆子原本还在嚎叫，说有人打她，她本以为是儿媳妇找的娘家兄弟呢，结果躺在地上睁眼看看，天旋地转地看不清，她忙爬起来，却是个个子高大伟岸，眉眼英俊凌厉的军官！ 她瞬间一个哆嗦，“你、你谁啊，怎么进门就打人？” 赵玉功也飞奔出来，喊道：“哪个混蛋上门撒野？” 他也以为是媳妇生气他打，就叫了娘家兄弟来撑腰，只需要在村里喊一声，村里爷们就会上门帮忙，根本不怕沈家几个兄弟。 这时候儿媳妇在婆家受了委屈，家务事是断不清的，婆婆也可以说她不孝顺，如果娘家兄弟上门，那村里男人们也会帮衬婆家的。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婆娘跟着学坏了！ 谁知道眼前却是一个高大挺拔，气质冷厉的俊美军官，赵玉功一下子哑巴了。他脑子转的飞快，就想起来小姨子的男人陆元武活着回来，还升了官的事儿。 他虽然有点胆怯，可在家里豪横惯了，他哪里肯示弱？ 他故作不知，喊道：“军官怎么啦，军官就能上老百姓家里打人吗？” 他一把抄起墙根的一柄铁锨，大喊着：“当官的上门打人啦！快来帮忙啊！”一边喊他朝着陆元武就劈过去。 沈二姐脸色一变，赶紧阻止他，喊道：“你混蛋，那是我三妹夫。” 赵玉功却不听他的，管他妹夫还是什么的，只要打了他老娘，他先劈个半死出气再说话。 他自诩自己五大三粗，丝毫不比陆元武逊色，他和陆元武个子差不多，甚至还比陆元武粗一大圈呢，力气自然也是更大的。 他满怀自信地一铁锨劈过去，这时候陆元武左手抱着小北城，右手揽着沈雁秋呢，根本没有手去管他的。 沈二姐吓坏了，这要是一铁锨劈上，陆元武和沈雁秋得受伤，可人家是军官，他赵玉功也别想好，保不齐要被抓去坐牢。 她慌忙上前伸手抢铁锨，“你放下！” 赵玉功一脚给她踹翻在地，铁锨攻势不减，朝着陆元武一家三口劈过来。 陆元武却不慌不忙，脸色淡定如常，他只将沈雁秋轻轻地往伸手一拨，然后飞快地跃起、出脚，左脚从侧面踢上铁锨的柄，将那柄铁锨狠狠地踢飞出去，“咣”的一声如利剑般插在了墙根的雪堆上。 陆元武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利索，却蕴含着狠辣的力量，他左脚一落地，右脚瞬间腾空，一脚踹中了赵玉功的胸口，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狠狠地踹了出去。 赵玉功如麻袋一样，砰地飞出去老远，一直撞倒自家屋门才停下来。 赵婆子和赵家几个孩子都惊呆了，哭天喊地地跑过去看他。 赵婆子：“我的儿子啊，你没事吧？老天爷啊，强盗上门杀人啦！这个混蛋媳妇，我们要不起了啊。” 沈二姐气道：“你们快闭嘴吧，要不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能这样？” 沈二姐虽然顾念孩子，可她对赵婆子却恨到骨子里了，自然不会为了平息她的怒火来委屈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赵婆子还在那里呼天抢地呢，她向来豪横惯了，在家里说一不二，对儿媳妇不是打就是骂，这会儿打不过骂不过，可不就是撒泼放赖了？ 赵玉功倒是也没大事儿，至少陆元武用了巧劲，没想要他的命，否则他的胸骨当场就可以碎裂的。 不过这一脚也够他受的，起码要他在炕上躺个两三天，不敢再动手打老婆的。 陆元武收回长腿，依然把小儿子抱得稳稳的，冷冷道：“不长眼的蠢东西，我媳妇儿是你能打的。” 这时候赵家的左邻右舍都跑过来，还有人找了大队干部来，纷纷问怎么回事。 赵婆子哭天抢地的，指责陆元武，“他跑到我们家来就打我和儿子啊，这是坏老婆找的煞星啊，要杀人啊！” 如果来的是沈家兄弟，那赵老婆子这么一控诉，百分百是成立的，赵家庄的大队干部和左邻右舍也会帮她。这也是以前沈大哥带着弟弟来劝赵玉功却无功而返的缘故了，打是不敢打的，容易引发两姓械斗，那样得不偿失。 可这会儿来的是陆元武，他不是沈家舅子，而是沈二姐的妹夫，还是县里火车站站长，是个干部！ 他是干部，赵家庄的大队干部就得给面子了，不但不能自己说什么，还得约束村民们不要瞎掺和。 “这是人家亲戚的家事儿，咱们外人不懂内情，还是别掺和。” 有大队干部发话，村民们自然就不好插手了。 赵老婆子见状，一下子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大队干部和邻居们居然不帮衬她！ 那她怎么是陆元武一个练家子的对手？ 她只要嚎啕大哭了。 可惜，哭也没用。 沈雁秋：“这个坏老婆子太恶毒了，我怀疑她想蓄意杀人，还是报警把她抓去好好审问审问，免得她以后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坏事就晚了。” 陆元武微微颔首，扭头对大队干部道：“你们村民兵队长是哪位？” 一个三十来岁的退伍军人走出来，声音洪亮，向着陆元武行了一个军礼，非常激动地喊道：“我！” 陆元武朝着他点点头，和他互通了转业前的部队番号以及兵种，淡淡道：“我陪着媳妇来连襟家串门，这婆子躲在墙后面冲出来就打，我怀疑她被特务收买意图谋杀干部，你们要严加审问。” 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民兵队长还是激动地应承了，立刻就去把赵婆子给拎起来。 赵婆子一边大喊着，一边猛蹦跶，“不是啊，不是啊，我是赵玉功的娘，沈雁芳的婆婆啊。” 陆元武冷冷道：“你说是就是？” 第181章 苦尽甘来 大队干部看出来端倪，立刻喝道：“还不快给雁芳赔不是！” 赵婆子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了，大喊着：“好儿媳妇，你快救救我啊，我不是特务啊，我是你婆婆啊。你在我们老赵家这么多年，我干啥你都知道啊，你给我作证啊。” 沈二姐看陆元武和沈雁秋。 陆元武捏了捏沈雁秋的手。 沈雁秋会意，给了二姐一个眼神。赵婆子不是特务，不过是陆元武吓唬她罢了，就是让她吓破胆然后靠儿媳妇保着，让她以后夹起尾巴做人，好好地讨好沈二姐，再也不敢打人。 沈二姐看懂了，就对赵婆子道：“你还打人不？” 赵婆子猛摇头：“不打了。” 沈雁秋哼了一声。 赵婆子赶紧喊着保证：“真的不打了，不敢了！”她哭得眼泪鼻涕都流下来，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别提多狼狈了。 沈二姐的三个孩子都跑过去围着她，冷冷地看着赵婆子，只觉得解恨！ 让你再打我娘！让你再打我们！有人治你！ 陆元武对民兵队长道：“那个赵玉功也查查看，这人明知我是干部还拿着铁锨攻击，有谋杀干部的嫌疑。” 大家都知道赵玉功就是性子暴躁，不服管教而已，特务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陆元武说，那自然是要查的，吓唬吓唬赵玉功，甚至打一顿，让他老实点别再打老婆还是很必要的。 沈二姐看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第一次被赵玉功打的时候，她去找大队干部撑腰，可他们根本不管，反而怀疑是不是她做的不对，所以赵玉功才打，如果她坐好了他怎么还会打呢？ 现在陆元武来说说，他们就殷勤地管起来了。 她心里又感慨又感激，同时也有对赵玉功母子的厌弃和鄙夷。 她一点都不想和他们过下去了，可为了三个孩子，她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只是以后有妹夫撑腰，她再也不用挨打，不用看母子俩的脸色！她能挺起腰杆子当家做主了！ 她浑身陡然就有了力量，也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再也不是行尸走肉了！ 沈雁秋见状就示意二姐赶紧拿过掌家权，把家里的钥匙之类的都把着，不给赵婆子机会。 沈雁芳领会她的意思，就去把赵婆子腰间的钥匙扯过去，揣在自己口袋里。 沈雁秋看看时间不早了，她也不进去坐，只道：“咱们正月里再一起回娘家耍吧。姐夫，好好养养，正月里送我二姐回娘家啊。” 那边的赵玉功又气又羞，根本说不出话来。 民兵队长替他喊道：“肯定的。” 沈雁秋就和三个外甥摆摆手，“正月去姥娘家玩儿啊，我们家东川西楼和甜甜也去。” 孩子们都答应，一个个高兴得很，真的有过年的样子了。 沈雁秋扭头看了看影壁墙上贴的鲜红福字，笑了笑，脆声道：“本本分分过日子，这才是普通家庭的福气，谁若是耍豪横，那可不是福气之家呢。” 大家纷纷说是，说得好呢。 沈雁秋就跟二姐告辞。 沈二姐想留他们吃午饭，看他们执意要回去也只得作罢，她带着孩子们送沈雁秋一家三口出去，她感激得很，拉着沈雁秋的手一个字都说不出，眼圈却红得厉害。 沈雁秋抱了抱她：“二姐，对不起，以前我不懂事，没早点帮衬你。” 其实在沈二姐挨打的时候，原主如果让陆元武来摆平还是很容易的，那时候的陆元武依然是很有威严的。 可惜原主被陆老婆子挑唆，根本不参与掺和娘家的事儿，让二姐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好在，苦尽甘来了。 回家的路上，小北城困了，就趴在沈雁秋香喷喷的怀里睡着了。 沈雁秋却有点沉默，一直没说话。 陆元武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担心？” 沈雁秋摇头，朝他笑了笑，“谢谢你。” 陆元武眸光瞬间温柔得一塌糊涂，回了她一笑，“我们不是夫妻么？” 沈雁秋：“赵玉功和我二姐也是夫妻呢。” 陆元武淡淡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沈雁秋来了兴致，逗他，“我们哪里不一样？” 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人是彼此有爱的，不是为了婚姻和孩子就一定在一起，而是在互相了解中，彼此有好感然后产生了感情。 沈雁秋想了想，自己对他是这样，那么他对她呢？是不是也有爱，还是仅仅是因为婚姻？ 哦，他们是相亲包办婚姻，他对她自然是责任了。不过他失忆以后到现在和她重新在一起，应该是有爱的吧？ 她很期待陆元武说他们不一样，他们有爱，这说明他是爱她的。 她甚至前倾了身体，趴在陆元武的座椅上，想要听他说他爱她这样的情话，不由得心跳加速很是激动。 谁知道陆元武却一脚刹车，而后在空旷无人的野外土路上，直接俯身吻住了她。 等把她吻得晕乎乎的，他又抛出一记重磅，他一本正经地淡淡道：“我们和他们当然不一样，我随时都对你有兴趣，这种兴趣可以持续一辈子。” 沈雁秋：“…………”夭寿，这个男人骚起来，她真的顶不住！ 他们回到家里，苗翠云正带着东川西楼和陆甜甜几个包饺子呢，已经包完两盖垫白菜馅儿的，这会儿正在炒馅子，下午包福气饺子。 “爹娘回来了，下饺子吧。”陆甜甜脆生生地说着，就主动去点火，把锅里本就烧开的水再度滚开，直接下饺子即可。 沈雁秋笑道：“你们咋不先吃呢，不用等我们的。我们去孩子二姨家，耽误了点工夫。” 这会儿都下午两点多，再过俩小时天都黑了。 苗翠云笑道：“我们上午那会儿垫吧了一下，都不饿呢。” 陆西楼却在那里笑，等陆元武把睡着的小北城抱进屋又出去以后，他跟沈雁秋笑道：“娘，头会儿我小姑过来，想留下吃饺子，结果我们都不想给她吃，就故意不烧开水，开了我哥就往里添冷水，开了就添冷水，哈哈哈。” 沈雁秋也笑得要肚子疼，拍了拍陆东川的肩膀，“咱们大哥怎么恁有主意呢，你把火熄了不也成么？” 陆东川：“烧开水我们装了两个暖壶，又洗了头，没浪费。” 沈雁秋：“我儿子真会过日子，咱就不给她吃，馋死她！” 陆老婆子是陆元武的娘，他们有赡养义务，但是陆彩虹和陆彩云这俩姊妹却没有的，就冲着她们以前对原主和孩子那么坏，也不给她们吃！ 更何况按照原剧情孩子们的悲剧都和她们有脱不开的关系，沈雁秋对她们也膈应得很呢，就不给吃！ 哼！爱咋咋地。 陆元武从外面进来，看他们在说笑，就看了一眼，“说什么呢？” 孩子们立刻闭嘴，毕竟是说大姑小姑的坏话，是没礼貌的，不能被爹知道。 陆元武感觉到了他们的戒备，心下了然，扬了扬眉看向沈雁秋淡淡道：“瞒着我啊。” 然后他去了卧室。 孩子们立刻紧张起来，生怕爹跟娘生气，都纷纷递眼色要怎么办。 大过年的，可不能让爹娘闹脾气呢。 陆东川道：“我……” 沈雁秋：“哎呀，饿死了，饺子煮好了没？” 苗翠云立刻喊着好了好了，开始捞饺子了，陆西楼又把捣好的蒜泥赶紧拿出来。 沈雁秋进了西间，看陆元武拿着手电筒在柜子里找东西呢，就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脸也贴在他的背上。 陆元武蓦地身体紧绷起来，却听沈雁秋带着撒娇语气的声音，“这一天天的，可给我累坏了。” 陆元武被她分散了注意力，果真以为她累，体恤道：“晚上我守岁，让你早点睡。” 这是放过她了。 沈雁秋偷笑。 第182章 过新年 家里门上都贴了鲜艳的红对联，窗户上也都贴了漂亮的窗花，就连沈雁秋的大镜子上都贴着呢，特别红火好看，一片喜气洋洋。 吃过猪肉白菜饺子，男人们去上坟上供，女人们继续在家里包福气饺子。 傍晚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舍不得点煤油的也要燃几个火把放在院子里照亮。 沈雁秋家也不例外，屋里点煤油灯，外面挂着马灯，照得家里亮堂堂的。 有人家就开始迎年放鞭炮了。 这时候鞭炮没那么好买，加上钱不宽裕，一般讲究的人家才买上几十响听听。 而沈雁秋家有个干部，是不能大张旗鼓放鞭炮过年的，所以沈雁秋就没买。 不过她之前从供销社给孩子们买了几盒拉炮儿，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一拉一响。 她把拉炮拿出来，给了东川和西楼一人两盒，陆甜甜和小北城一人一盒。 孩子们很开心，陆东川虽然不像弟弟妹妹那么喜形于色，却也笑起来。 明亮的灯火照着他清俊的脸，小小年纪却也有了小霸总的范儿，让沈雁秋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的陆元武。陆东川和前世的陆元武少年时候，真的好像啊。 她看过陆元武那时候的视频和照片，和陆东川真的如出一辙。 她不由得心脏都软软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陆东川的头发，笑道：“玩去吧，开心一点。” 当着一群弟弟妹妹的面，娘不揉他们却来揉自己，让陆东川有点别扭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不是小孩子啊，但是他也没有拒绝。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他酷[八一中文网]酷着一张小俊脸，看了偷笑的陆西楼一眼，警告道：“不要乱说。” 陆西楼立刻一本正经，“说什么啊，哥？” 陆东川：“走了，去玩拉炮。” 四个孩子就欢快地跑出去了。 沈雁秋和苗翠云在炕上包福气饺子，她用开水煮了几个一分的硬币，还有红枣、红糖，都包在饺子里。分别都有美好的寓意，过年有钱，过年好，一年更比一年强。 陆元武去把柴火收进来，然后进屋看看。 沈雁秋问他，“你不去那边看看？” 陆元武去了一趟，他顺势坐在沈雁秋旁边帮她包饺子。 沈雁秋笑道：“你会吗？” 陆元武：“你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跟变魔术一样，灵活无比，很快就捏了一个元宝形状的饺子出来。 之前家里包饺子，都有一堆人忙活，根本用不上他，所以他也就没机会展示技艺。而且这时候很多男人都是甩手掌柜，回家了一点家务不做，只等着吃现成的呢，所以沈雁秋以为陆元武也不会。 沈雁秋包饺子就更漂亮了，还会玩花样，蝴蝶状的，花苞状的，锯齿边的，包了好几样。 苗翠云：“了不得了，这么好看我可不舍得吃。” 沈雁秋笑道：“我试试看，来年去饭店就增加各种各样的饺子。” 饺子用不同的馅儿、不同的面皮、不同的包法搭配组合，她可以弄三百种出来不重样的。 前世她曾经办过一个饺子宴，里面足足有上千种饺子，那一场饺子宴不但国内有名，世界各国都报道了，尤其是爱好华人美食的城市。 陈桂枝过来坐了坐，她娘家弟弟过来给她送了一些鸡蛋和瓜子，她给沈雁秋送些来。 沈雁秋笑道：“你正需要养身体呢，不用给我，我也不缺。” 陈桂枝：“要不是沾了雁秋姐的光，我娘家哪里会打发我弟弟来送东西？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送一点来给我。” 还不是看着陆元武当了干部，她跟着沈雁秋在饭店里打临时工赚现钱，惦记上了呗。 沈雁秋安慰她，“自己亲娘，也不至于那般。以前你没孩子，他们也不好意思总上门，怕你不高兴。这会儿你有了身孕，大家都高兴，上门来贺喜是应该的。你怀着身子呢，要放宽心，不要多想。” 孕妇激素缘故，心思敏感，容易多想伤心，还容易得抑郁症，所以要处处注意才是。 陈桂枝原本不高兴呢，觉得自己爹娘势利，从前对自己不好，这会儿自己婆家二哥当了干部，她和跟着嫂子去了饭店赚钱，他们就巴结上来了。 这种话不能跟男人说，也怕男人轻视自己娘家人，认为自己没有娘家人当靠山，只能和沈雁秋讲。 现在被沈雁秋这么开导一番，她心里又舒服很多，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大年夜的饺子和平时也是不同的，要等到半夜至少十一点之后才煮呢，这叫做迎年的饺子。 一般来说大人孩子都不睡，只熬着曰守岁，吃过福气饺子以后才能睡呢。 沈雁秋则打发孩子们八点钟就去睡了，等十点半就把他们叫醒，然后煮饺子迎年。 外面噼里啪啦放鞭炮，家里红蜡烛烧得一片通明，照着对联都喜气洋洋的。 饺子煮开了，捞饺子的时候沈雁秋问了一句：“福气饺子好了吗？吉祥话都准备好了吗？” 苗翠云大声回应：“好了呢，福气饺子多多多。” 孩子们齐声应道：“准备好啦！” 小北城：“小福娃吃福气饺子咯，一家人福气多多多~~” 陆甜甜：“陆甜甜吃福气饺子，我们一家生活甜甜甜。” 陆西楼：“陆西楼吃福气饺子，咱们好日子更上层楼！” 陆东川：“陆东川吃福气饺子，大家未来一马平川！” 沈雁秋高兴地拍手，“爹娘和奶奶祝愿你们未来更美好，学习更上层楼，生活美美满满甜甜甜~~”她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来，挨个孩子递给他们，“一人一个，来年发发发哦。” 她给了俩儿子一人两块，因为他们是初中生，给了甜甜和小北城一人一块，因为他们是小学生。 小北城自然不花钱的，都让娘给他拿着。 苗翠云也拿了钱出来，给孩子们红包。沈雁秋原说不让她给的，可她高兴，反正她和孩子们一起过日子，自己吃饭拿药都是陆元武出钱，也没别的花钱的地方，自然就要给孩子了。 她一人给五毛。 孩子们就拿眼看陆元武。 陆元武：“我和你们娘是一体的，她给的红包就代表了我的心意。” 沈雁秋笑起来，“你少蹭我的红包，自己准备去。” 他们的红包也简单，都是家里的红纸裁一下包了钱就行。 陆元武也不害臊，他看着沈雁秋，淡淡道：“我工资都给你，我还要拿零花钱，哪里有钱包红包？” 沈雁秋脸上一红，嗔道：“那你是怪我给零花钱太少了呗？” 陆元武现在工资可不低，还是双份呢，原本沈雁秋想让她把站长的工资拿来养家，把部队的工资他自己拿着花，可他却都给她了。 之前她一个星期给他三块钱零花的，他吃喝都是公家的，零花钱是给他做别的。不过他也没什么额外花钱的地方，零花钱基本也都拿去饭店吃喝了。 反正也没剩下就是。 陆元武：“一点都不少。” 大家都笑起来。 陆东川道：“知道爹没钱，我们就不指望啦。” 陆元武瞥了他们一眼，“爹再没钱，也比你们有钱。”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来，一个一块钱，一人一个，还给了苗翠云和沈雁秋。 苗翠花笑道：“我可不能要，我是长辈，你们年前给我钱是孝敬，年后是压岁钱，磕头红包，是给晚辈的。我得给你。”她转手给了沈雁秋，“雁秋拿双份吧。” 沈雁秋开心地给陆元武行礼，“多谢红包。” 她又对孩子们道：“吃完饺子去给爷爷奶奶磕头，等明天一早再去别家拜年。别人给你们红包，你们收着，多少钱回来给娘说，娘替你们回礼。” 自家孩子出去，人家不会给太多钱的，有的不给钱，有的两分，大方的会给一毛。 反正往年陆老婆子都只给两分钱的，只有陆大娘也就是春草的奶奶会给东川和西楼一人一毛钱。 孩子们把红包都放好，等着来年买书或者买别的好东西，然后一家人就吃饺子了。 沈雁秋夹了一个扁扁的，放在陆元武碗里，笑道：“陆站长，还你一个红包。” 陆元武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一分钱打发我？” 沈雁秋：“你别小看这一分钱，这是福气饺子，吃了以后你来年发大财行大运，赚大钱！” 陆元武略一沉吟，便道；“我工资到顶了，还要如何发大财，难不成你要给我升升职？” 他才做火车站站长不到半年，还如何升呢？ 小北城随口道：“给爹升个大站长做！” 大家笑起来，沈雁秋也道：“对，陆大站长！” 第183章 陆元武想起自己的旧情人 这时候陆甜甜吃到一个红糖的，陆东川吃到一个钱的，陆西楼也急了赶紧去找异样的吃，结果吃了一个不是，吃了一个不是，倒是把肚子要盛圆了。 苗翠云给他挑了一个，“这个保管是红枣的。” 陆西楼一咬，果然，他笑道：“吃到枣子了，过年过得好。” 小北城吃一个是糖，又吃一个是枣，再吃一个是钱，惊得他大眼睛都圆溜溜的，“哇哦~~” 沈雁秋笑道：“不愧是小福娃，福气多多。” 陆东川抿着唇垂下眼睫，没有笑出声来，他娘刚才在那里悄悄地挑，他都看在眼里了，原来是给小福娃准备的啊。 看到沈雁秋这样为孩子为一家人打算，陆东川的心里暖洋洋的。 现在的家，真好，是他想象里的家，爹娘恩爱，关心子女，兄弟姊妹和睦友爱，大家认真工作，努力学习，认真生活，一家和和美美。 是他期待的那样，真好。 谢谢你，沈雁秋，谢谢你的改变和进步。 沈雁秋：“现在不困，就去给爷爷奶奶，大爷爷大奶奶他们拜年磕头去吧。” 陆东川就带着弟弟妹妹出去了。 很快陆东福和陆菊花跑过来，一进门就喊着：“给二叔二婶磕头，二叔二婶过年好！” 沈雁秋让他们进来，拿了花生给他们吃。 陆东福和陆菊花却期待着盯着她，希望她给压岁钱。刚才他们碰到陆东川几个，小北城说娘都给他们红包了，所以他们也想来要。 沈雁秋犹豫了一下，往年大家不分家，家里钱都是陆老婆子把着，她负责给孩子们分压岁钱。今年分家了，各家自己过，不知道赵美红和陆元文给自己孩子几分钱，如果他们不给，自己给他们…… 亏心！ 虽然沈雁秋不缺钱，可她也不是多的没地花要往外撒，人家不给自己孩子，她自然也不想给别人。 这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跑回来，果然看到陆东福和陆菊花在呢，他俩就笑得有些讥讽。 陆东福和陆菊花脸红了。 因为刚才陆东川他们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的时候，也给大伯大伯娘拜年了，陆元文感激能让拿压岁钱给孩子，赵美红却不肯，说没有，又说都是大钱找不开没有几分的。 赵美红是觉得自己家就俩孩子，而沈雁秋家四个孩子，如果自己一人给一分，那就是四分，万一沈雁秋不舍的给自己孩子一人两分呢？那自己不是亏大了？ 所以她不肯给，她得等自己孩子拜完年再说。 陆东川他们也不指望她给钱的。 倒是陆老婆子今年受了刺激，不知道是为了拉拢孙子，还是为了控诉陆元武自己没钱的，给了陆东川和陆西楼一人两分，陆甜甜和小北城却没有。 陆元义和陈桂枝对陆东川四个却是大方的，一人给了五毛钱。 陆东川都悄悄告诉沈雁秋，沈雁秋记下，等陈桂枝生孩子的时候还人情就好了。 她心里有数，就拿了几分钱，给了陆东福两分，陆菊花两分，把他们给打发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又跑去大奶奶家拜年，甜甜和小北城和也春草春花等孩子一起呢，他们几个又一人得了五分钱。 等春花春草带着弟弟们过来，沈雁秋也给了他们钱，一人给了六分。 今晚上就是本家关系近的拜年，其他的就等明天大年初一再说了。 约莫十二点，沈雁秋又让孩子们去休息，明天起来拜年。 她也困得不行，让苗翠云赶紧迷瞪睡一觉，她也回西间睡觉去。 陆元武傍晚时分在家里喝了酒，方才出去和兄弟以及叔伯兄弟们拜年，大家见面又喝了两杯。这会儿他靠在炕上，盯着那盏橘黄色的油灯出神。 因为喝过酒他眼尾扫着一抹粉色，脸上也泛着红晕，衬着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越发俊美风流，摄人心神。 沈雁秋看得有点呆，她笑着凑过去，低声道：“想什么呢？陆大站长。” 陆元武伸手把她勾入怀中，对着她柔嫩的红唇亲下去，片刻，他声音低缓沙哑道：“我在想我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稀罕你。” 沈雁秋给了他一个媚眼，笑道：“陆元武，你还挺会说情话的么，甜言蜜语，油嘴滑舌！” 她一笑，明艳无双，风情万种。陆元武只觉得脑子里一热，就将她箍在了胸前，他吮着她，片刻，他道：“沈雁秋，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 沈雁秋红着脸颊，嗔道：“你喝醉了？说胡话呢，我们是夫妻，有四个孩子，离开什么啊？” 陆元武却还不依，将头埋在她颈窝里，低哑着声音：“你再也不许想别的男人。” 什么赵海滨、什么顾绍棠、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人。 想起来，陆元武就觉得心口烧着一把火，嫉妒得很。 沈雁秋笑得肩头抖动，他是真的喝醉了，说胡话呢，她想他还想不过来呢，哪里会想别的男人？ 陆元武大手不规矩起来，惹得她娇嗔蹙眉。 “太晚了，睡觉了，明儿还得早起呢。”她赶紧爬进去睡下，不能再撩他。 陆元武侧身躺在她旁边，以手支头，另外一只大手放在被子上轻轻地拍着，哄她睡觉。 沈雁秋叹了口气，喝醉的陆元武……不，他没醉，他借酒装疯呢，还挺可爱的呢。 喝了酒，不吵不闹，话也不多，更不会打人骂人，却爱吃醋……哈哈，她感觉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看着她入睡的恬静模样，陆元武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惊得他眼睛都骤然睁大了。 他眯了眯眼，躺下消化一下，随即又有些难受，坐起来盯着沈雁秋，一瞬不瞬，面色复杂而难过。 等第二天沈雁秋醒来，陆元武已经不在身边，她起身洗漱，很快就有来拜年的。 大年初一初二都是拜年的时间，大家什么都不用干，就串门说话玩儿，别提多轻松惬意了。 这也是一年里女人们合法的休息日，因为今天男人负责热饭扫地，让女人们耍耍。 很快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负责下了昨天冻着的饺子，还把剩菜热一下，大家吃一顿，然后就出去拜年。 吃饭的时候沈雁秋没看到陆元武，就问孩子们。 陆西楼：“刚才看我爹在外面和大伯三叔他们说话呢。” 沈雁秋就出去看看，却见陆元武自己坐在车里，红光一闪一灭，他居然在抽烟？ 虽然陆元武兜里有烟，可她从来没见他抽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格外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悄悄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里的陆元武僵了一下，赶紧熄了烟，摇开车窗打开车门下去。 沈雁秋好奇地看他，“你……怎么了？” 陆元武垂眼看她，目光依然清冷甚至带着点复杂的神色，他淡淡道：“没什么，回家吧，外面冷。” 他示意她回家，然后便率先走了。 沈雁秋蹙眉，他有事儿瞒着他！！！ 陆元武进家门的时候，没看到她跟上来，回头看她，“嗯？” 沈雁秋把脸一沉，“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的，昨晚上说那些话，今早上就冷冰冰的？” 陆元武伸手揽住她，“我哪里冷冰冰？”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挣开，“你自己知道。”说着她顾自回家了。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陆元武一时语塞。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前世失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慢慢恢复，虽然只是一点，可他却知道自己前世竟然有一个深爱的小恋人。 虽然还不记得她的模样和姓名，可他心里却有她的位置，她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左右他的喜怒哀乐。 为了她，他曾经发誓，终身不娶。 第184章 他的小情人 陆元武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去回忆自己挚爱的模样和信息，可他失败了，不管他是运用联想还是各种其他的回忆方式，全然没有头绪。 或许他的记忆并不是受自己控制的，而是需要时间的推移来记起？ 他算了算，自己穿过来几个月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就在大年夜的晚上，突然记起来，那要再有多久才能记起来她的模样和其他相关信息？ 他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他心底里的感情非常非常浓烈，哪怕不知道她的模样和姓名，也爱得深沉而浓烈。就算这具身体是穿越后的身体，不是他原来的，可他想到她，依然会心疼得要裂开一样。 他是那么爱她，为什么又忘记了她？ 他不知道应该责怪谁，而他的个性向来是有苦咽进肚子里，有问题自己解决，从来不会抱怨，更不会埋怨命运不公。 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一切的必然都是命运。 他无可逃避也无可推卸，只是眼前的境况要如何？前世的恋人如何？现在沈雁秋要如何？ 他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一种非常诡异而左右为难的镜框，举步维艰，进退维谷，不管怎么做都有悖于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他少年时候，爸爸出轨，害得妈妈得了抑郁症和轻度精神疾病，他就发誓这辈子自己要么不结婚，结婚就会忠于自己的婚姻。 而他也发誓自己会无限忠于、无限尊重自己爱的那个女人，不离不弃，就算山高水长，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为了其他的什么来妥协随意结婚。 哪怕终生不娶，他也忠于自己的爱情。 她是他的信仰。 现在他和他的信仰相隔两个世界，他又有了一份婚姻，一个此前还恩爱缠绵的妻子。 那么，他要如何？ 初一初二是村里亲朋拜年的时间，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去看踩高跷的和唱戏的。 那是公社的高跷队还有别村的草台班子下来唱戏热闹，社员们都挤在场院里，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 沈雁秋和苗翠云、陈桂枝等人一起去凑了半天热闹，之后觉得挺乏味的，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她不肯去了。苗翠云和陈桂枝、丁翠花等人却觉得有意思，毕竟她们都是当下的人，日常见的娱乐很少，好不容易过年有这么一出，自然喜欢看的。 快晌午的时候，沈雁秋让他们在那里看热闹，她回家做饭。 家里的门虚掩着，屋里却静悄悄的，她纳闷，这一上午没看见陆元武，她本以为他和大队干部们说话去了呢。 陆元武不是很喜欢应酬，平时大家都是有事说事，他很少和人闲聊。 大年初一初二，原本会有很多人来给陆站长拜年，但是陆元武年前就说过的，春节期间职工或者其他什么人一律不许去他家给他拜年，否则年后一律按照违规处置。 有他提前打预防针，这个年沈雁秋家也就过得比较平静，不至于跟其他干部家那样人来人往跟赶大集一样。 她进了院子喊了一声，没听到陆元武回应，就径直进了屋里，故意逗他，“老陆！” 她推开西间的房门，果然就看他正坐在桌前，脊背笔挺一动不动，安静得跟睡着了一样。 她轻轻走过去，扶着他的双肩，歪头凑过去看他的脸，笑道：“你干嘛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尤其是故意放软带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耳朵里酥酥麻麻的。他很喜欢听她说话，尤其夜里被他逼得不行的时候，他喜欢听她附耳说甜蜜求饶的话，她会说得非常动听，可她却不知道她越是那般说，他就越是不想放过她。 可这会儿他却身形一震，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沈雁秋感觉他身体紧绷，一副紧张的样子，笑着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娇声勾逗他，“陆元武，你背着我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别的女人？” 陆元武闭了闭眼，随即睁开微微斜睨她，她眼睛清亮水润，里面透着狡黠的笑容，却也带着隐隐的威胁，似乎在说：如果你敢想别的女人，我就给你好看。 他心下一动，想亲她，可脑海里的纠结又让他想推开她。 他仿佛被劈成了两半，既要遵守从前的忠诚，又不能背弃眼前这个恩爱的妻子。 沈雁秋看他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以为他在吐槽自己，就噘嘴亲了他一下，然后去解他的扣子。 陆元武立刻摁住她的手，轻斥：“光天化日，你要干什么？” 沈雁秋咯咯笑起来，“哟，陆站长正经得很呢，光天化日之下，你做的事儿还少么。”是谁缠着她来着？ 陆元武脸上发热，忍不住想将她狠狠地扣在怀里肆意疼爱，看她还敢撩拨他。 可他终究忍住了，抿了抿唇，尽量语气平和道：“怎么不去玩了？” 沈雁秋：“回来做饭啊。” 陆元武：“我来做。” 他起身，还是没忍住握紧了她柔嫩的小手，她从外面回来，手有点凉，他放在掌心给她搓了搓。 沈雁秋仰头瞥了他一眼，抽回去，“做饭了，还有冻饺子呢，再下一锅就行。另外再用饺子汤做个紫菜虾皮蛋花汤。你还想吃什么？” 陆元武现在吃什么都没味道，想吃她又闹心，便道：“你做什么都好吃。” 这是实话，她做的饭菜无一不契合他的胃口，就跟天生合着他的胃口做的一样，怎么都好吃。 沈雁秋：“那咱去自留地看看，麦糠盖着的菠菜韭菜应该可以割点了。” 她就拎上篮子，又拿了一把小小的割韭菜的镰刀，再让陆元武拿着铁锨，过去自留地看看顺便松松土。 这时候的菠菜返了青，翠绿喜人，韭菜也是鲜嫩清香，好吃得很。 沈雁秋指挥着陆元武挖了一些菠菜，她割了一些韭菜，然后装在篮子里拿回家。 村里有青年媳妇看到他俩，羡慕得不行，男人羡慕陆元武媳妇漂亮能干，女人羡慕沈雁秋男人宠媳妇。 回到家，陆元武帮沈雁秋摘菜洗菜，沈雁秋生火做饭，她动作麻烦，很快就切碎韭菜搅拌上鸡蛋，直接做韭菜炒蛋，再把菠菜烫一下，用她自己做的芝麻酱拌着吃。 等饺子出锅，午饭做好，苗翠云也领着孩子们回来，陈桂枝和陆元义也一起过来。 陆元义带了酒和煮花生米。 一进门他们就闻到这香喷喷的炒韭菜和芝麻酱的味道，纷纷好奇地探头看，这个季节能吃两口绿色的菜，那简直是莫大的享受，美得紧呢。 孩子们纷纷落座，陆西楼笑道：“这个年过的，饺子都要吃腻了，今天的韭菜炒蛋和麻酱菠菜是主角。” 苗翠云也笑道：“这是你们爹娘能干，咱家生活好，过年吃了好几天饺子。搁别人家也就大年三十吃一顿饺子，第二天还得继续窝窝头、红薯粥、地瓜干呢。” 陈桂枝：“可不是怎么的，就说咱们自己家也这样的。今天跟着雁秋姐去饭店帮忙，我们家都改善了生活，过年有点余钱，还有余粮呢。” 分了家小两口有劲头，陈桂枝跟着沈雁秋帮忙，陆元义去队里帮忙编席赚额外的工分和钱。 比起陆元文和赵美红两口子，他们更能干，所以这几天也一直吃饺子和白面馍呢。 老陆家就不行了，大年三十吃饺子的时候，赵美红和陆菊花还没资格吃饱，第二天就紧接着吃黑面窝窝头了。 据说三十那天晚上，赵美红还因为吃饺子的事儿跟陆彩云闹别扭了，要不是因为过年不敢吵架，她们估计又得打起来。如果自己没分家分出来，那处境比赵美红还不如呢。 吃过饭大家聊一会儿，说说明天回娘家的事儿，要准备什么东西，要给侄子侄女们压岁钱等等。 以往回娘家是陈桂枝最犯愁的事儿，因为她没钱，陆老婆子也不舍的给东西，回去以后姊妹们都有礼物和压岁钱，她却两手空空，着实丢人。 今年好了，她跟着沈雁秋帮忙也赚了现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这就是鲜明的对比啊，陈桂枝无比满足心怀感激，又憧憬来年饭店的生意更上层楼，她们也能多赚点。 “有雁秋姐在，咱们饭店肯定生意越来越红火。雁秋姐，我要一辈子跟着你干！”陈桂枝豪情满怀地表态。 大家都笑起来，小北城和陆甜甜也纷纷道：“我们也是。” 沈雁秋斜睨了陆元武一眼，肩膀靠了靠他，娇声道：“陆站长，媳妇这么能干，你没意见吧？” 陆元武凝眸看她，随即垂下眼睫敛去了眼中的光芒，淡声道：“与有荣焉。” 第185章 家暴男变软兔子 第二日一早，沈雁秋就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回娘家。 小北城起来还惊讶了一下，“娘，你今天比我气的早啊？” 沈雁秋脸上有点不自然，赶紧道：“娘是大人，当然比你起得早啊，今天去姥娘家做客呢。” 以往她是有那么几天起的比小北城还晚，那不是……陆元武那厮害的么。不过这两天他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折腾她，她就早睡早起咯。 一般闺女都选择初三回门，这样嫂子弟媳妇们回娘家，本家的闺女回来和自己亲爹娘热络地说说话。 如果姑嫂们关系好的，也会大家提前说好把时间错开，这样大家也能一起聚聚。 沈雁秋自然不会和陆彩虹、陆彩媛这些大姑子小姑子们说好的，大家该如何就如何，只管自己舒服就是。 以往回娘家麻烦，这会儿有陆元武主动作陪开车相送，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为了避开和陆彩虹相遇，她还特意带着孩子们早点出发呢。 很快到了沈家庄，沈老太和老头子以及哥哥嫂子们都在等了，沈大姐和自己男人也带着孩子们来了。 沈大姐比沈雁秋大很多岁，大闺女今年都20结婚了，原本她要在家等闺女回门的。不过为了见见小妹和小妹夫，她决定回娘家，还让闺女和女婿也一起到姥娘家来，见见当大干部的小姨夫，露个脸混个脸熟也好啊。 沈雁秋领着孩子们一一叫人问过年好，又拿糖给孩子们分，她看大嫂二嫂都在，只有三嫂常桂娟不在，估计是回娘家了。 她倒是无所谓，人家也是闺女，当然有理由回娘家。 她看看沈雁明不在，应该是陪着回娘家，便松了口气，看来夫妻俩关系缓和一些了。 她笑道：“我二姐和二姐夫还没来呢？” 大年三十那天，她和陆元武去了一趟赵家庄，给赵老婆子和赵玉功一顿打，也不知道这个年过得如何，消停不，还敢不敢打二姐。 沈二嫂抢着呢，“你二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不得磨蹭一下压轴出场啊，既然你们来了，估摸着就快了。” 沈雁秋有点不悦，她看了二嫂一眼，笑道：“二嫂，我二姐也没千里眼，怎么就知道我来了？” 沈二嫂赶紧描补，“你们这不是开车嘛，肯定比他们快，搁乡下有几个能开车的，混上辆自行车那就是不错的。” 老沈家有辆自行车，钥匙被沈老太拿着呢，谁骑就得跟她申请。不过平时都是老四沈雁军骑着出去得瑟，别人可没什么机会骑，除非是去公社或者县里，去别的村里都不给的，就怕土路扎了轮胎。 串门见面先寒暄聊天，说说过年的趣事光景，谁吃了钱饺子，谁得了什么压岁钱，村里踩高跷还是唱戏了等等。 然后就是大人给孩子们分压岁钱。 老沈家没分家呢，给孩子压岁钱都是沈老太做主给多少。以往都是一个孩子两分钱，如果孩子大了超过十五岁那就不给了。今年她就给别的外孙连同自己孙子孙女一人两分钱，给沈雁秋家孩子一人五分。 这可是她考虑了好几天的结果，还跟老头子、大儿子、大儿媳悄悄商量过呢。 沈大哥和沈大嫂还说不如直接就给孩子一毛钱，别五分怪寒碜的，沈老太倒是想给一毛的，四个孩子加起来也就四毛钱，不过又怕老二和沈二嫂有意见，觉得五分也行。 既能表现对三闺女女婿的尊重，又不会显得太偏心势利。 结果人家沈雁秋直接给侄子侄女以及外甥们一人一毛钱，不偏不倚，不管男女，就连已经出嫁的大姐家的外甥女和女婿都有。 简直……大方得不行，跟以前换了个似的。 沈雁秋还怕他们多心，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就别算计那些有的没的了，也不用讲究得那么细致。我们家有拿工资的，能月月开现钱，给孩子们点压岁钱是应该的，你们别多心也不用有压力要还人情什么的，这是我给孩子的心意，都收着啊。” 孩子们都美得不行，纷纷谢谢三姑/三姨，姑父/姨夫的。 沈雁军用肩膀扛着小北城，凑到沈雁秋跟前，“三姐，我的压岁钱呢？”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敲了敲他的脑门，“给你五分都多了。”她拿了一块钱给他。 沈雁军立刻高兴得连连作揖，扛着小北城嗷嗷地闹。 说话间，沈老太就招呼大儿媳准备做饭，晌午就把豆腐白菜加上肉炖一锅，再把过年做的白面馍没舍得吃的拿出来招待陆元武。 这时候外面传来沈二姐的声音，“都快着点，你们大姨三姨肯定早来了！” 沈雁秋等人去了院子里，就看沈二姐带着孩子们急匆匆地进来，“二姐，姐夫呢，怎么不和你们一起来？” 她生怕赵玉功那厮狗急跳墙，又在家里作妖。 沈二姐笑道：“我让他去弄点好吃的来。” 赵小梅喊道：“三姨，我娘让我爹去给你抓兔子吃。” 沈雁秋惊讶道：“二姐，姐夫这么好呢？” 沈二姐挽着她的手，“你还不知道他？这不是没办法么，不去行么？”说着她自己就笑起来。 沈二嫂等人不明就里，还追着问到底什么事儿呢。 沈二姐却不肯多说，那天的事儿她也叮嘱了孩子，让他们不要在姥娘家说，孩子也都懂事的。 她只道：“就是抓兔子，让他爹抓只来顿顿吃肉，大家都解解馋。” 乡下田地里有不少兔子，繁殖得很快而且偷地里的粮食，社员们也头疼。每年大队都组织人抓这些兔子和田鼠，但是它们狡兔三窟，很不容易抓的。能够抓到它们的，都是那些吃苦有耐心的好手，下了套一等就是半宿一宿的。 赵家庄有几个好猎手，专门下套逮兔子，沈二姐昨天就让赵玉功跟着去帮忙，赚一只带来娘家吃。 在以前她怎么可能指挥得了赵玉功？赵老婆子也不可能让儿子被儿媳妇指挥着压一头，处处都得她说了算，自然不能累着他儿子。 可这不是才被陆元武给拾掇了么，大队干部特意训话，民兵队长还盯着说不许再打老婆，再有一次就给赵玉功抓起来，赵玉功哪里还敢啊。 赵老婆子都憋屈得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儿子半夜冒着严寒跟着人家去套兔子。 等大家聊了一会儿，给孩子们发了红包，这时候赵玉功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他手里拎着两只灰兔，一进门就故意大声喊道：“哎呀，好大的肥兔子呢，一只得四五斤。妹……三妹妹来了吧？” 他想跟妹夫邀功，想想陆元武那冷峻锋利的眉眼，力达千钧的脚劲，还有那高大伟岸的身材，他识趣地闭嘴，免得陆元武不屑一顾让他自讨没趣。 但是讨好小姨子还是可以的。 众人就看着五大三粗的赵玉功，拎着两只兔子进来，一脸的谄媚讨好。 老沈家全家人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横里横气，打老婆威胁舅子和赵玉功？ 他是抽风了还是怎么了？突然过了个年变好了？ 第186章 小女人大志向 沈大嫂几个都悄悄问沈二姐：“他二姨夫这是咋了？” 沈二姐笑道：“能咋了，就是过年得好好过呗。” 沈二嫂自诩和她亲近一些，拉着她悄悄问：“别打马虎眼，怎么回事？” 沈二姐：“八成是看着妹夫在县里当干部，想巴结呗。” 沈二嫂急了，妈呀连沈雁芳这个闷葫芦都想巴结陆元武，那自己这个二嫂更不能落后啊，她弟弟还等着她给安排工作呢。 她赶紧挤到沈雁秋身边去奉承，夸沈雁秋气色好、人漂亮，又夸陆甜甜白净漂亮，夸东川西楼越来越俊俏，小北城越来越乖巧可爱等等，反正能夸的她一个不落下。 从前有多酸多瞧不上，背后说了多少不好听的，这会儿就说十倍的好话来找补，生怕沈雁秋记恨她。 “三妹妹，来，你吃这个大西瓜子，这是我娘家弟弟从外面弄回来的，瓜粒可大呢。”沈二嫂殷勤得很，惹得大嫂直撇嘴。 陆甜甜和小北城单纯，就嗑瓜子，夸那瓜子粒真的很大，沈雁军则在一边跟孩子们一起剥瓜子吃。 沈二嫂就骄傲道：“这个可不是咱们这里普通的西瓜呢，是外面种的叫打瓜的，专门出瓜子的呢。” 沈雁秋懒得和她搞那些小动作，趁着沈大嫂和大姐去做饭的时候，她约沈二姐出去溜达溜达。 赵玉功正和沈二哥几个一起商量杀兔子呢，看沈雁秋出来，他立刻点头哈腰的，“三妹妹，等会儿吃兔子肉啊。给你吃大腿儿。” 沈雁秋淡淡一笑，温声道：“那可好，多谢二姐夫啊。姐夫真有本事，还能抓到兔子呢。” 赵玉功看她说话不紧不慢，那张美艳的脸蛋也是淡定无波，不知道她咋想的，心里直犯嘀咕，只得陪着小心，“一般，一般。” 谁也比不上你男人，长得俊就罢了，还不是个娘娘腔小白脸，偏生那么厉害，跟煞星一样。 今儿赵玉功拎着兔子过来，刚才还想去东间跟妹夫卖好呢，结果陆元武坐在椅子上，面色冷淡，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目光冷厉地扫了他一眼，吓得他当时就拎着兔子退出来，生怕陆元武让他滚。 赵玉功对陆元武那一脚，心有余悸，这辈子都会记忆犹新的。幸亏陆元武脚下留情，他身体也壮实，躺了一天一夜就起来了。 沈雁秋和二姐出了门，顺着胡同慢慢地溜达。 没有了外人，沈二姐也不怕别人笑话，就跟沈雁秋道谢，“雁秋，多亏你和妹夫，你二姐夫和他娘，这个年过得可消停了。” 她嫁过去这么多年，从来未有的消停，第一次婆婆对她和颜悦色，男人对她小意奉承，生怕得罪了她。 沈雁秋淡淡道：“二姐，这就是人善被人欺，你强硬了他们自然就害怕了。” 沈二姐却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冷笑，“就凭我，就算豁出去不活了，又能怎么着？打，我打不过他们，我还能杀了他们？总要顾忌几个孩子，他们也是吃准了我不敢如何，就越来越过分。要不是你和妹夫，我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他们虽然对她不好，会打她，可也没有到过不下去的地步，那她自然也不会豁出去。 更何况还有孩子，当娘的狠不下心来不管孩子，就算自己豁出去，却不忍心孩子们以后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如果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儿，真的被判刑，孩子们落到后娘手里，哪里就好了？倒不如自己一忍再忍了。 沈雁秋：“要是我早一些……” 沈二姐苦笑道：“你说什么傻话？你以前也是被婆婆欺负的，妹夫要是不帮你，你自己都难保，怎么还能顾念我？说到底都是我们女人太难，在娘家爹娘偏心兄弟，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被欺负了娘家也不能给撑腰。只能靠熬的，熬到孩子大了婆婆没了，可自己……也老了。” 她无奈地叹息，随即又笑起来，“小妹啊，你不一样，你家妹夫看着和以前大不相同，他知道护着你了，你婆婆也不敢欺负你了吧？” 沈雁秋自然不能跟她说自己穿越的事儿，但是却能把陆元武出事导致失忆的事情告诉她，“他失忆了，回来性情就变了很多，人比以前还不爱说话，但是却聪明通透很多，对他爹娘也不再愚孝，也不受他姐姐妹妹拿捏，更顾念自己的小家了。” 沈二姐恭喜她，“小妹啊，咱们女人太难了，这辈子就指望嫁个好男人，嫁得好下半辈子活出人样来，嫁得不好就一辈子苦哈哈地熬着。” 她摸了摸眼泪，“你以后好好的。二姐以前也不对，你明明不舒坦，我还嘲讽你，我……” 她自己过得不顺心，被男人婆婆欺负，再看沈雁秋下力气讨好婆婆大姑姐，把她们当好人，她就生气怕妹妹被蒙蔽，分明是为沈雁秋好的，却用错了方法，姊妹俩反而生分闹脾气。 这会儿说开了，沈雁秋又帮了她的忙，沈二姐就觉得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舒坦了很多。 沈雁秋怕她心灰意冷，笑道：“二姐，你说的也不全对。咱们女人也能自己努力，不必全靠男人的。现在城里女人也工作，乡下女人劳模也很多，各地的妇女主任、妇联也都成立了，以后会更加保护妇女的。” 沈二姐不置可否：“什么时候成立个保护男人的妇男主任，估计就算女人厉害了。” 沈雁秋挽着她的手，“二姐加油，也许你可以呢，我看你努努力，回头在你们大队当个妇女主任，专门收拾那些臭男人。” 她这么一说沈二姐心思居然真的活动起来，沈二姐看着沈雁秋，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像个干部吗？” 沈雁秋点点头：“我看你很像，干净利索，梳着干部头型。” 这么说着，她就道：“我教你。”她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给沈二姐听，回去让她如何活动，如何表现自己，如何学习看书、看报、听那些先进的会议精神等等。 沈二姐听得如痴如醉，抓着沈雁秋的手，“小妹，了不得，你比老师还厉害。我看着你当妇女主任挺好。” 沈雁秋：“二姐，我还有另外的事儿想做呢。” 沈二姐和她聊得停不下来，家里人喊着吃饭她都意犹未尽，“小妹，什么时候你来我们村，好好给我们讲讲。” 沈雁秋：“我就给你讲，你给她们讲。姐夫虽然以前混账，但是他和老婆子在村里还是有点本事的，到时候你跟他们说好，让他们帮你造势，下一次选举，你就可以试试。” 赵玉功五大三粗，赵婆子泼辣强势，在村里都不是好惹的。否则也不会沈二姐被打，娘家兄弟上门都讨不到好，还得需要陆元武给村干部施压才行。 但是劣势如今转化为优势，可以让他们帮沈二姐跑选举拉票的事儿。 沈二姐突然就有了奔头，浑身充满了力量，再也不是从前苦哈哈熬日子为了儿女忍气吞声的了。 姐妹俩从外面回来，沈二嫂酸溜溜地问：“哟，你们姊妹俩说什么秘密去了？还怕我们听呢？” 沈二姐：“是啊，不能给你们听着。” 大家就笑起来，沈大姐打趣她们，“从小你们俩加上雁明，你们三个就喜欢嘀嘀咕咕。” 沈雁秋笑了笑，就走到堂屋东间门口，对坐在最外面的赵玉功道：“二姐夫，我二姐回去以后要求进步，想多读书看报，你得帮她啊。” 沈家的闺女也都读过初小的，认识一些字，读普通书看日常报纸没问题，但是报纸和书籍的来源不好弄，而且读书需要时间，晚上可能还需要点灯熬油，这就需要家里人支持。 沈雁秋跟赵玉功说好，如果老婆子有意见，他就得调停。 赵玉功忙起身微微弓着身子，“当然行，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沈雁秋又道：“我觉得我二姐能当个妇女主任，她读书识字，要求进步，你多帮衬她，别扯后腿。以后她当了干部，你就是进步典型。” 赵玉功连连点头，却有点纳闷，“我也能当进步典型？” 沈雁秋笑道：“当然，以前你打老婆，现在疼老婆支持老婆工作，这是很大的进步。” 满屋子男人都看向她，除了陆元武从沈老头到沈大哥二哥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雁秋。 这个小闺女真是厉害了啊，说话跟那些女干部一样，说得他们都听不懂了！ 沈雁军：“三姐，你看我能不能当点啥？我觉得我能当……”三姐说过他的工作包在她身上的。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我看你能当个扫大街的，过了年去县里找我，我给你安排活儿干。” 她虽然在国营饭店上班，但是这都76年，不能只靠那点，得提前筹谋准备了。 沈雁军就欢天喜地的。 陆元武原本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也扭头看着沈雁秋，他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欣赏而又温柔。 他缓缓道：“要看书的话，我那里有些报纸和书，回头去县里拿。” 赵玉功立刻鞠躬：“多谢陆站长。”到底是不敢叫妹夫。 陆元武淡淡道：“一家亲戚不必客气。” 第187章 大过年跳河? 在沈雁秋的鼓励和指导下，后来沈雁芳果然成了赵家庄大队的妇女主任，后来更是工作积极，进步快，而成为了公社、县妇女主任，在县干部队伍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在改善本县妇女地位，救助本县被家暴妇女儿童的工作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然这是后话。 他们聊了一会儿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无非就是谁家又结婚谁家生孩子谁家没了之类的事儿。 晌午他们吃了香辣兔子肉，沈老太特意把几块腿肉挑出来给小北城和陆甜甜几个吃。 陆甜甜他们也不吃独食，就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分享了，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吃过午饭，沈大姐一家告辞，他们路远一些，是步行，自然要早点走免得黑天了。 他们走后，沈雁秋就也想告辞，却听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很快一个青年冲进来大喊道：“快，南河，去救人。” 沈老太吓了一跳，忙问：“大过年的，这是咋整的啊？” 那青年气喘吁吁的，“雁明、雁明媳妇……跳河，雁明下去……救，没、没上来呢……” 沈老太眼前一黑，身子就软了。 沈大嫂忙扶着她，大家急得不行，一家子乱成一团，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时候大家都开始看陆元武和沈雁秋。 陆元武是干部，沈雁秋也有主意，他们都寄希望于这两个人。 陆元武已经快步走了出来，他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地吩咐大家，“准备棉被，结实的绳子，长杆子和钩子，要快！” 沈雁秋也跟沈二嫂几个道：“快烧热水，烧炕……”她让俩嫂子在家里陪着老太太，免得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跟着陆元武等人去看看。 陆元武动作很快，拿了钩子、绳子等，立刻上车，载着沈雁秋等人去了南河。 南河是寻常称呼，其实是一大片水库。沈家庄和常家庄住在河两岸，大家都是从大坝上走。 冬天的时候水库结冰，不少大人孩子在那上面滑冰抽陀螺。不过过年的时候大队会破冰捞鱼，还一直破冰下高粱秸浸泡，用来编席。 有些地方冰层冻得厚，有的地方就薄，还有的地方反复破冰就冻不起来。 沈雁明原本因为姐姐妹妹都回来，就想明天再陪常桂娟回娘家，结果她在家里先闹了一场，然后逼着沈雁明一起去了。 沈雁秋送她去了以后，就想先回来，晚上再去接她，或者她在娘家住一宿，他明天再去接。 常桂娟又不行，在娘家就开始和他闹。 沈雁明只好留下吃午饭，想着下午早点回来，却被她强拉着一直拖到了三点多。 回来的路上，她又开始闹脾气，各种冷嘲热讽，骂沈雁明一听见他姐妹回来就跟狗见骨头一样拼命往家跑，气得沈雁明直接不理她顾自头里走了。 常桂娟就在后面开始哭，扬言要跳河。 沈雁明不睬她，结果她真的就往一个冰窟窿里跳下去了。 沈雁明没想到她说跳就跳，当下就脱掉棉袄棉裤下去救她，结果到现在没上来呢。 一群人站在大坝、河面上往下看，个个急得不行，“去年咱这里雨水多，都没开坝放水，河里水可深了。” 这大冷天的跳下去，那还有活？女人跳下去，男人又跟着跳下去，别救不上来俩人都搭里头。 很快陆元武几个到了大坝上，他目光鹰隼般犀利，扫视了一眼冰窟窿，问了问目击者情况。之后他开始解扣子，同时吩咐沈大哥把绳子拿过来。他将绳子系在大坝边沿的一个铁环上，然后迅速脱掉自己的棉衣和棉裤。 路人们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人太敢啦，这是要下水啊！” 沈雁军在那里跃跃欲试，也想脱衣服，可刚解开棉衣扣子一阵冷风就灌得他直哆嗦了。他对陆元武就越发佩服了，真是铁打的男人啊！ 沈雁秋跑得慢一些，到了跟前陆元武已经脱掉了所有棉衣，只着黄绿色的秋裤和背心。 沈雁秋急得脸色白了白，扑过去，“陆元武！” 陆元武看她跑得着急，生怕她脚下打滑摔下去，伸手揽住了她，低声道：“别怕，我经常参加冬泳，不会有事的。” 沈雁秋身体微微发抖，一边不想他下水，一边又担心沈雁明。 很快陆元武将绳子做了一个套，背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在腰间打个结，他就下了冰面，先蹲在边上往身上撩水。 他身材高大结实，修长的四肢坚定有力，暴露在冷空气之后肌肉迅速紧绷，竟然蒸腾气一层热气。他身体线条流畅漂亮，肌肉充满了爆发力，浑身上下荷尔蒙爆棚，看得路人们都忘记了危险。 很快，陆元武适应了一下冰冷的温度就钻入了水里。 众人紧张地盯着，几十双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点波动。 他们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可其实也不过是一分钟而已。 “哗啦”一声，陆元武泼水而出，顺便就把沈雁明给送了上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沈雁明拖上来。 陆元武视线立刻就锁住了沈雁秋，她正担心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含着泪光和遮掩不住的爱意。 她虽然不说，可她很爱他了。 触及她的视线，陆元武顿觉心头火热，竟然丝毫不觉得冷了，他唤了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下去。 这一次久一点，众人觉得很久很久，可看看表也不过是三四分钟。 陆元武将常桂娟给送出水面。 他拖常桂娟比沈雁明吃力一些，因为沈雁明有意识会配合，而且没有穿棉衣这种累赘。可常桂娟穿着棉袄棉裤，泡水已经起码加重三十斤，再加上她不会游泳差不多失去了意识，就很难处理。 可陆元武不是普通人，他学过急救能处理很多突发状况，所以在最短时间将常桂娟给送上去。 这时候村里的赤脚大夫也被喊来了，正在对沈雁明进行急救。 他情况还好，就是冷，沈大哥二哥他们立刻用棉被给他裹住，让他去车里喝热水。 常桂娟的情况有点麻烦，她已经嘴唇发紫发青，陷入了昏迷，如果抢救不及时，很可能就变成植物人或者死掉。 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都知道常桂娟是怎么赖上沈雁明的，也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吵架的。甚至有那偏激的，都恨不得常桂娟赶紧淹死得了，不要再害人。 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条人命，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也不希望她有事。 沈雁秋亦如是，怎么说也是她三哥和陆元武冒着生命危险救上来的，自然希望她好好的。 赤脚大夫水平有限，救了半天没动静。 陆元武走过去蹲下看了看，直接让人把她翻过来，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掌。 “哇”常桂娟开始吐水。 赤脚大夫狂喜：“活啦！” 沈二姐等人立刻把棉被给她裹上，把她抬到门板上，让赵玉功和沈雁军几个青年火速将她送回家去，先打针再灌姜汤，总归要保住她的命。 沈雁秋赶紧抱着陆元武的衣服过去，先拿手巾快速给他擦头发，然后让他把背心直接脱掉火速擦一下把棉袄穿上。 她看陆元武脱掉线裤想直接穿棉裤，赶紧制止他，“去车上脱掉再穿。” 冰冷湿透的内裤套在棉裤里面，那不是遭罪么。 反正常桂娟不能坐车，直接被人抬回去了。 陆元武便听她的，和她一起上车，关上车门换了棉裤。 沈雁明裹着被子坐在后座，脸色沉沉一言不发。 沈雁秋安慰他，“三哥，你别担心，三嫂应该没生命之忧的。” 沈雁明闭了闭眼，垂首揪着头发，“小妹，你说哥……” 沈雁秋打断他，“哥，你没错。常桂娟她习惯性用死威胁人了，是你第一次惯了她这个毛病，给了她这个错误的信号，以为用死可以打动你。” 如果当初她跳河，他救了她以后坚决拒绝，那她估计也就不会再纠缠了。 可错就错在三哥当时被感动了，一冲动和她结婚，结果此后反而变本加厉了。 沈雁明茫然地看着她，“我该怎么办？” 如果一辈子这样，他真的坚持不住了，可他是男人，他又不能…… 沈雁秋揽着他的肩膀，“哥，别怕，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你先回去休息，我让人去叫常家人，让他们来商量你们的事儿。” 陆元武坐在驾驶座上，视线从后视镜里落在沈雁秋揽着沈雁明的胳膊上，目光沉沉。 哪怕那是她哥哥，他也不高兴！ 第188章 爱上不该爱的人 回到老沈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烧热水的、熬姜汤的、烧炕的，喊着大夫在哪里的，又说张罗去医院的。 赤脚大夫也被喊得头晕眼花的，她赶紧摆摆手，“大家别慌，别慌……” 说着别慌，她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生怕常桂娟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大过年的可别想消停了。 陆东川从外面跑进来，低喝一声：“都安静！” 他虽然小可他有一种源自陆元武威严和自信的气度，这一声安静低沉而淡定，没有一丝慌乱，倒是让别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陆东川：“三舅妈现在需要安静，大家也都安静，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 沈大嫂拍着胸脯，“对对对，东川说得对，咱们别乱了阵脚。他三姨和姨夫还没回来？” 陆西楼跑进来，“我三舅也没事，他们后面呢，回来了。” 一家子听说陆元武和沈雁秋要回来了，顿时都松了口气。 很快，陆元武、沈雁秋、沈雁明等人从外面回来，天气冷，陆元武和沈雁明的头发上都结了霜冻，一进屋被高温一烘就开始化成水汽。 沈雁秋让他俩赶紧上炕热乎一下，烤烤火，她让沈二姐和沈二嫂去生个火盆来。 沈二嫂：“咋生啊？”大家都是烧炕，没用过火盆啊。 沈雁秋：“把木头在灶膛里烧一遍，等烧红了就灭掉，把红炭放在大瓦盆里端进来。” 沈二姐赶紧去了灶间准备了。 沈雁秋让陆元武去东间爹娘的炕上，让沈雁明回他们炕看看常桂娟。 沈雁明却一言不发地跟着去了东间，连东厢的方向都不肯看一眼。 他是真的寒心了。 沈雁秋也不逼他，指挥着众人做东做西的，很快一家子就有条不紊起来。 她吩咐大侄子侄女带着孩子们去其他姥爷家玩儿，不要留在这里。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兵荒马乱的，再者万一常桂娟有个三长两短的，孩子们看到不好。 她又让沈大嫂熬一锅花椒姜汤，让几个落水的除了喝碗再洗洗头泡泡脚，擦擦心口和脖子，这样快速驱寒气，不至于让寒邪留在体内导致风寒或者风湿之类的隐患。 沈二姐帮沈雁明弄，沈雁秋就给陆元武准备。 陆元武这两天一直很沉静，很少说话，今儿尤其如此。刚才除了救人，其他时候他也都是沉默的。现在看沈雁秋给他忙前忙后，他拉住了她的手，“你歇会儿。” 沈雁秋朝着陆元武笑道：“我不累，你才辛苦呢，又受冻又受累的。在家里都是你帮我打洗脚水，今天我伺候你。” 她抱了抱他的胳膊，仰头看他，柔声道：“陆元武，谢谢你啊。” 陆元武垂眼看她，可能因为害怕和紧张，她的脸色有点白，原本红润的嘴唇都有点干，这也让她素日里自信淡然的气质多了两分柔弱，那弯翘浓密的长睫都颤颤的，让他心疼。 他想亲吻她，安慰她，发了疯地想要她。 可他不能。 任凭内心翻江倒海，两个世界的感情在脑海里纠缠拉锯爆发着世界大战，可他面上也只是越发沉静、冷淡，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大手握着她的肩头，揉了揉，“不用担心。” 沈雁秋就让他坐下，她先帮他洗头，他的头发又黑又硬，根根分明，就跟他的人一样冷硬倔强。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柔情，纤细灵活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帮他按摩冰凉的头皮，让热气熏染着头皮的每一个受委屈的细胞，把里面的寒气给驱逐出去。 这是她少见的主动的温柔，带着浓浓的爱意，让陆元武一边享受一边内疚，天人交战，内心折磨，不外如是。 她把陆元武洗了头，又用手巾给他把后背前胸都擦擦，再兑上热水让他自己泡脚。 她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雁明道：“三哥，你是怎么想的？” 沈雁明眼圈通红，他闭了闭眼，“我能……离婚吗？” 从结婚那天他就后悔了，可他答应了她，她满心欢喜家里人也开始张罗，他没有办法说不。于是一步错，步步错，这样一天天、一年年，日日夜夜的煎熬，他已经……撑不住了。 在水下的时候，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脆弱，觉得如果不能获得宁静和自由，那不如就这样吧。 他真的累了。 沈雁秋叹了口气，她伸手要去抚摸他的肩头，却被陆元武一把拉住了小手。她扭头看他，疑问：“你要加热水吗？” 陆元武摇头，一双漆黑不见底的黑眸只是那样看着她。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是怎么一点点让他爱上的。前世他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或者优秀的或者漂亮的各色各样的女人企图接近他，可他丝毫都没有动心，只守着心底那份坚定不移的爱情。 那么，为什么，在他失忆短暂忘却那段感情的时候，她能趁虚而入。 是她太好，是他太累？像沈雁明这样，累了倦了，想要放下，然后寻求其他短暂的栖息吗？ 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坚不可摧，自己认定的就不可动摇，自己爱一个人就会忠诚不易。 现在呢……是要彻底否定自我吗？ 像他这样坚韧好强、自尊心极强，掌控欲极强，自律自制力极强的男人，否定自我就等于否定信仰，三观尽毁，人生一片黯淡，再没有前行的力量和勇气。 他想要救赎，却无人能拯救他。 因为他自己画地为牢。 沈雁秋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从前没有的东西，似乎是压抑着的、疯狂的、浓郁的痛苦挣扎。 他怎么啦？ 可不过是一瞬间，他又恢复如常，眼神清冷淡漠，将所有的变化都封锁在他的内心深处。 沈雁秋现在没时间去想别的，眼前的这些事儿还得处理呢。她抽回手，“我去看看三嫂。” 常桂娟也是个倔强的，还有点病态的坚持，从前妇女主任、村干部、娘家人、婆家人，多少人都劝过她，和她谈心，劝她大度，可她越来越狭隘，不但不相信人，反而更不喜欢和人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猜测着沈雁明是如何如何背叛她，如何如何讨厌她，如何如何…… 为了挽留他，她可以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沈雁秋去了东厢，赤脚大夫和沈老太陪在那里。 沈老太一直在抹泪，“桂娟啊，你说我们老沈家哪里对不住你，你不满意你说，你咋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呢？你这样，可让我们怎么过啊？” 要是常桂娟真的跳河死了，以后不只是沈雁明不好再婚，就算老沈家都被连累名声不好，被人说逼死了儿媳妇，家里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常桂娟躺在炕上，硬邦邦地不说话，视线也是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柔和的样子。 沈雁秋推门轻轻地走进去，她示意沈老太先出去，“娘你去看看三哥，他救人的时候磕了腿，受了点伤，腿还抽筋了。” 沈老太一听又急了，赶紧起来去看三儿子。 炕上的常桂娟也蹭得坐起来，“雁明？”她也要去看沈雁明，他是为了救她受伤的！ 沈雁秋却伸手摁住了她，冷淡道：“你躺着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常桂娟声音沙哑得跟破布一样，“我和你说不着，我要去看……” “啪——”沈雁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眼圈瞬间红了，目光也带上凶悍之色，她冷冷呵斥：“常桂娟，你给我好好听着！” 第189章 沈雁秋发飙 旁边的赤脚大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瑟缩着退了退，都没敢第一时间阻拦劝架。 而如果是以往有人敢这样打她，常桂娟立刻就会跳起来和人撕扯拼命，可这会儿被沈雁秋打了一巴掌，听着沈雁秋那比河里的冰水还要冷上几分的声音，她竟然没敢动。 她的心也一点点地又冷下去，浑身都好像被什么制住了一样越来越冷，动不了了。 她完全被沈雁秋那强大的气势给压制住了，浑身冰冷，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沈雁秋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个女人，可你首先也是个人。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寻死觅活，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你指望别人爱你吗？” 常桂娟想反驳，可她却觉得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一样开不了口，只能任由沈雁秋训斥。 沈雁秋毫不留情：“你不爱惜你自己，你也不顾念养大你的爹娘和别人的爹娘，你自私自利，冷漠凉薄，枉为人女。” “不……不……”常桂娟挣扎着反驳，“我不是、不是不孝顺的……” “呸！”沈雁秋打断她，“你孝顺什么？你孝顺的是你自己心里的魔鬼。你自己编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自己感动自己，自己为自己牺牲奉献，就觉得了不起。你以为你为了爱情为了沈雁明可以跳河寻死，你就是伟大的？” 常桂娟想反驳，沈雁秋却不给她机会，她冷冷道：“你以为你是爱沈雁明吗？你只是爱你自己罢了，自私自利，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用生命威胁别人，还自己觉得自己感天动地的，你这种付出别人要吗？别人稀罕吗？是不是对别人的绑架和累赘？”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真的爱他。”常桂娟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沈雁秋见她如此，就放缓了语调，慢条斯理道：“你喜欢他，然后求而不得，一冲动就用奉献生命的方式来最后一搏。其实你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不管你，所以你第一次跳河，算准了他不会见死不救，你就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常桂娟哭声更大了。 沈雁秋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她继续道：“你跳河，他救了，你以死相挟，他头脑发热，一时间就被你的那种为了爱情不要命的孤勇给感动，稀里糊涂答应和你结婚。可结婚不是一时冲动的跳河，更不是一时冲动地承诺，而是日复一日地生活，日积月累地磨擦和磨合。正常结婚的夫妻，会在平凡的日子里磨合找到相处的最佳方式。而你们，这种非正常的婚姻，在日常的生活中不会磨合，只会从日常进入极端。只要他有一点对你流露出来的不满，你就会立刻想到他是你用生命胁迫得到的，你就怀疑他是不是厌倦你了，看不起你了。但凡他有一点不如你意的，你就会怀疑，他这样值不值地你用生命去追求他，为了他去死。” “你们日日夜夜在一起，日复一日的互相折磨，你放不下自己的伟大奉献和拼死付出，一边觉得自己用不正当手段得到他心有愧疚鄙视自己，一边又被自己感动觉得自己非常伟大高尚他绝对不能对不起你。” “在这样的矛盾之下，你越来越纠结扭曲，你的心思也越来越深沉极端，动辄就寻死。因为在你心里，你只有这条贱命，才能威胁他的善良底线，否则你就失去她了。” “你这个无耻之徒！” 沈雁秋毫不留情地斥责她，用激烈的语言刺激她，用意是以毒攻毒，让她明白她自己的卑劣可耻之处。 常桂娟却不想束手待毙，她不能失去沈雁明，她为了嫁给他不惜死，她为了留住他也不惜死。 她尖声指责沈雁秋，“都是你，都怪你。你就像个尺子一样插在那里，让他把你当成了标杆，用你来衡量我，觉得我配不上他！都怪你！” “啪——”沈雁秋又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像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永远不敢面对现实，一旦面对现实就会怪罪别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常桂娟大喊大闹，“我没错，我没错，他就是喜欢你……” “啪啪啪”沈雁秋直接扇了她好几个巴掌，震得自己的手都疼了，扇得常桂娟倒在炕上直嘶吼。 沈雁秋：“本来我还可怜你，觉得你就是个被爱蒙蔽了眼睛的女人，用错了方法而已。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个骨子里就肮脏的人。你幸亏是个女人，没有别的本事，只能靠自残自杀来威胁男人。你这个性子如果是个男人，岂不是那种女方要分手，就拿刀把岳父一家都砍死的恶魔？” 常桂娟伏在炕上嗷嗷嗷地哭，却没有力气和沈雁秋对打，毕竟她刚从冰窟窿里捞上来，浑身都没有力气。 沈雁秋冷冷道：“我三哥要和你离婚，本来我还想劝劝你们，让你们冷静一下，试着用正常的方式来相处交往。既然你这样，还是算了，等你娘家人来了以后，就把话说清楚，你就回去吧。” “不、不、不可能！他不会不要我的！”常桂娟急了，脸色惨白，她以前那么作沈雁明也没说要离婚。她跟他说过的，如果他敢离婚，她就吊死在他家大门口。 他不敢的！ 可这一次显然沈家上下都铁了心，不想再陪她折腾了。 大家都是人，谁能受得了这种三天两头的寻死觅活？ 很快，老常家两口子领着自家的儿子媳妇们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他们已经听说闺女跳河的事儿，也知道女婿想离婚，更知道如果女婿离婚闺女就寻死威胁。 他们也不想闺女离婚，离婚是大事，太丢人了，以后闺女回娘家都抬不起头来，娘家也跟着丢人。而且闺女那么喜欢沈雁明，他怎么就不能也喜欢她，怎么能和她离婚？ 老常家已经商量好了，上门就要先撒泼放赖，先声夺人，先把老沈家给镇住，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沈雁明，你给老子滚出来，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你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以为我们老常家没有人吗？” 常老头子嗓门不小，指挥着自己儿子冲进院子就要砸东西。 沈大哥、沈二哥以及沈雁军和赵玉功几个过去阻拦。 沈老头儿：“亲家，这是干什么？” 常老头儿粗着嗓子喊道：“你说呢？好好的闺女嫁给你们三小子，怎么就给我们欺负得活不下去了？这还有王法吗？” 沈老头儿：“亲家你且小些声，让人家听了笑话，咱们有话慢慢说。” 常老头儿带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另外还带了四五个侄子，一群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 沈老头儿看得心里有些犯怵，自然不能直接打架的，本身就是常桂娟自己寻死，再打架闹一场，那可更惹人笑话了。 常桂娟弟弟嘶吼道：“爹，别跟他们废话，先把沈雁明叫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常桂娟弟弟今年二十出头，身材魁梧，他穿着棉袄，敞着怀，露出肌肉鼓囊囊的胸脯。他一脸横肉，面相凶悍，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都再哆嗦。 沈雁秋从东厢出来，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跑我家来撒野？” 动辄打断别人的腿，也不看看你自己腿够不够打的！ 第190章 上门寻衅打架 沈二姐立刻站到沈雁秋旁边去，怒视着老常家众人。 赵玉功想在沈雁秋和陆元武跟前好好表现，立刻就朝着常桂娟弟弟走过去，骂咧咧地道：“有没有点规矩？” 他伸手就朝着常桂娟弟弟扒拉过去。 常桂忠脾气暴躁，当场就和赵玉功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脚的，谁也不让谁。 很快两人都挂了彩，常桂忠挨了几拳头，赵玉功也没捞着好，两人脸上都见了血。 赵玉功眼珠子就红了，“x你娘，”老子怕陆元武难道还怕你们这些瘪三不成？他从墙根抄起一柄铁锨就拍过去。 沈大哥等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拉住，那边常桂忠也疯了一样，要抄家伙对打，常老头几个也给拉住。 这时候沈雁军已经喊了好几个本家的青年过来，十几个人围着老常家七八个，大家都虎视眈眈的。 很快沈家庄的大队长和大队书记赶过来。 原本他们是不会掺和这种事的，毕竟是人家亲家的事儿，两口子的家务事，大队基本是不管的，清官难断家务事，管了没好处还惹一身骚。 但是陆元武在这里，他们就不能不来示好，表示一下。 见了面，先寒暄一下，说两句过年好的话。 大队长：“我说老常，大过年你跑亲家来拜年，也不带酒和肉？” 常老头儿讪讪的，“闺女……这不是闺女……” 常桂忠怒道：“跟他们说什么？让沈雁明滚出来！” 他眼风一扫，就盯着那边的沈雁秋和沈二姐，他伸手指着沈雁秋道：“你，当初本来要和我二哥相亲的，怎么跑去陆家庄了？小娘们……” 沈雁军几个怒了，“常桂忠你他娘的闭嘴，胡说八道撕烂你！” 又是一阵吵吵。 乡下男女到了适婚年龄，家里人都会安排相亲。沈雁秋生得美，四外村不少人托媒人上门打听求娶的。沈老太两口子自然要给闺女说个条件好的，挑来挑去觉得陆元武条件更合适，有前途的军官，家里吃得饱穿得暖，自然比家里好几个儿子，说媳妇困难的老常家好了。 好女百家求，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可老常家却不甘心。尤其是常二，他看上沈雁秋，稀罕她长得俊俏。见她选别人不选自己就非常难接受，后来虽然结婚了却也不舒服，时常都要把自己婆娘和沈雁秋比，觉得样样比不上。 后来陆元武传出牺牲的消息，常二还想不要自己婆娘去陆家求娶沈雁秋的，结果被常老头打了一顿，在家里关了一阵子。之后就给他安排进了县修渠的施工队，四处流动去修水渠，不能回来。再后来，陆元武活着回来，他也就死了那份心。 今儿常老头儿赶他陪媳妇回娘家去了，所以没有来。 不过常桂忠在那里吆三喝四的混账话，还是让屋里的陆元武听见了。 他洗了头泡了脚，发了一身汗，身上就松快舒服很多，虽然鼻子略有点重，却也没什么大问题。 沈雁明却有点发烧的，躺在炕上睡得一头汗，沈老太为了不吵着他们，特意把门都关严的。 可陆元武还是听见了。 他下地穿上棉靴，大步走了出来，往屋门口一站，就有一股让人不敢正面相对的冷肃气势横扫过来。 常桂忠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 陆元武扫了一眼，大步走到沈雁秋跟前，伸手握住了沈雁秋的手，垂眼看她，“冷，怎么不进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雁秋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陆元武握着她的手，冷冷地看向常桂忠，他面色冷峻，目光冰寒，比平日里的严肃、不苟言笑还要冷上几分的感觉。 常桂忠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却又硬撑着跟陆元武对视，他哼了一声，“怎么的，不服气？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个女人……” 陆元武手臂一拨就将沈雁秋揽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道：“躲在后面。” 然后他大步朝着常桂忠走去。 常桂忠话没说完就见陆元成朝着他逼近，立刻摆开架势，“水性杨……” 不等他说完，陆元武左拳凶狠地砸了过去，常桂忠慌忙招架，可陆元武那左拳只是虚招。他左拳变勾，直接缠住了常桂忠的双手，而后右拳猛击常桂忠的左肋下方。 “手下留情！”常老头慌了，赶紧招呼儿子们去阻止陆元武。 可陆元武动作快得可怕，根本不给常桂忠反应的时间，他右拳击中常桂忠左肋下方的同时，左腿屈膝，双手扯着常桂忠的肩膀往下猛地一下，就将常桂忠的腹部凑到了自己的坚硬的膝盖上。 常桂忠当时就觉得自己迎头被一辆货车碾过似的，疼得他整个胃都抽搐起来，浑身立刻缩成一团滚倒在地。 陆元武一脚踩着他的肩头，声音冷冽：“道歉！” 常桂忠疼得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只能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 常老头儿这边的人被惊得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因为陆元武动作太快、力量太大，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常老头儿赶紧作揖，“陆站长手下留情，留情！” 陆元武冷冷地看着他，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他在，还带人来闹事，这说明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呗，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常老头儿又赶紧给沈老头儿和沈老太作揖，“亲家，亲家……” 沈老头儿却气常老头儿之前太嚣张，明明是他闺女威胁自己儿子，倒成了自己儿子对不起她似的。 赵玉功跳脚：“陆站长让你道歉，你耳聋吗？” 常老头儿立刻明白，赶紧领着儿子们对沈雁秋道歉，“闺女，对不住，对不住，小子胡说八道，回头我揍他。” 沈雁秋冷笑，“打不过了就道歉对不住，打得过就是我们不对咯。” 老常家一干人等都讪讪的，原本他们是自以为占理，要过来给常桂娟撑腰的，只是没想到陆元武这么厉害，并不是其他那些草包干部，只会摆架子没有真本事的。 他们在这里赔不是，东厢的常桂娟却已经休息得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前她被沈雁秋接连扇巴掌，她没有力气反击，这会儿她就想仗着爹和兄弟没来撑腰，就要好好报复。 她尖声地哭起来，“爹啊，你再晚一会儿就见不到闺女啦~~” 沈雁秋回头就给堵回去，“要不是我男人给你打捞上来，你这会儿只能当孤魂野鬼了！你倒是得好好问问你爹，打小是怎么教育你的。是不是看到喜欢的，就要不择手段，哪怕耍无赖也弄到手？” 沈雁秋说话毒，一下子就把老常家人的脸给打了。 常老头儿脸色挂不住，立刻呵斥自己闺女道：“桂娟，你浑说什么呢，你说你这个丫头，我说你多少回了，走路就好好走路，不许闹腾，更不许瞎蹦跶。你看你，不小心掉冰窟窿里去了吧？” 他急中生智，赶紧给闺女台阶下，就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这样闺女不是跳河，老沈家也不能揪着不放，他们也就揭过去不过问，小两口还是照旧过日子。 这是很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看向沈老头儿，希望老沈家也同意这个折中办法。 沈老头儿脸上为难，看看老婆子看看沈雁秋，又看陆元武。 沈雁秋：“这事儿得问我三哥，别人做不得主。” 你们为了家里的面子，替他做主，摁头让他原谅了常桂娟。等以后又闹起来，你们替他受苦还是怎么的？ 不说别的，常桂娟再寻死，你们救她？ 沈老头儿还想息事宁人，觉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就在这时候，屋里一直躺着的沈雁明挣扎着下了地，他正在发烧，脸颊连着脖子都通红，头晕目眩，视线都是模糊的。 他扶着门框，斩钉截铁道：“你闺女用命拿捏我一次，不能拿捏我第二次。这一次我必须离婚！” 第191章 疯女人 沈雁明此言一出，两家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老常家和常桂娟，从前不管她怎么闹腾，他都没有说过离婚，顶多躲出去不回家而已。 这一次他是真的铁了心吗？这是被常桂娟寒了心，坚决不一起过日子了吗？ 老沈家也很惊讶，看来他是真的忍不了了。虽然一开始听他说要离婚，他们觉得不好接受，有些太出格，可如果两口子真的不合适，过不到一起去，那强扭的瓜不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那就后悔莫及了。 这一次是常桂娟没死，那她会不会尝到甜头，以后遇到点事儿就以死相逼？ 毕竟当初她可是以死相逼才感动了沈雁明，逼着和他结婚的。 如果这样，谁也受不了，没完没了，永无止境了。 沈老太跟老了几岁似的，她点点头道：“行了，过不下去就离婚吧。就算单着也比非得这样折磨人强。” 不只是两口子互相折磨，两家人也跟着被折磨，谁也受不了。这么些年，她这个老娘也跟着受罪，其实已经受不了了。 常桂娟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雁明，“你、你真的要和我离婚？”她陡然浑身锐痛起来，鼓起了所有的力气，尖叫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要想离婚，除非我死！” 沈雁明冷冷道：“就当今天我们都死了，没被救上来。” 常桂娟猛然瞪大了眼睛，她惊恐地看着沈雁明，嘶声喊道：“你、你……” 她才发现沈雁明居然是想死的，宁愿死也不想和她过了！她跳下去，按照他的本事是绝对可以第一时间把她拉上来的。可他也跳下去，却没有拉她，反而连他都差点淹死，最后还是等陆元武救上来的。 这么说……他，他，他根本就没有想救她，他甚至想自己也死的。 常桂娟浑身的力气又被什么抽走了一样，她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她撕心裂肺地哭，死死的盯着沈雁明。 沈雁明却已经不再看她，一眼都不想看，是真的累了烦了倦了，宁愿老死不相往来。 老常头儿也没招了，气呼呼地看了闺女一眼，哼道：“整天就知道瞎折腾，现在老实了吧。” 常桂娟不甘心，她想起来却站不起来，几次要站又跌倒在地。她嫂子赶紧上前扶着她，劝她：“桂娟，你想开点。你还年轻，找个合适的……” “不，不，我就要沈雁明！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他不能说丢就把我丢了！”她急切地去看沈雁明，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让她本就平凡的容貌显得越发狰狞扭曲起来。 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她和沈雁明本来有俩孩子的。第一个是女儿小莉，第二个……她想起来了，她怀第二胎的时候，为了和沈雁明作、为了拿捏他让他听话，结果非要在大晚上回娘家，下雨天路滑她不小心滚下河沟子就把孩子给掉了。 想起那滩从前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自己用来要挟沈雁明的血肉，她突然痛得浑身抽搐起来，一股锐不可当的痛感袭击了她的全身。 “沈雁明，你不能这么绝情，你欠我的，你欠我们……”常桂娟状若癫狂，她无法接受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到最后宁愿死也不想救她，不想和他一起过日子了。 对，他想死的，那……不如一起死！ 她突然疯了一样朝着沈雁明冲过去，一起死好了，谁都别想活，他休想甩开她以后再找个更好的女人，休想！ 没人可以取代她！ 沈雁军几个赶紧拦着她，“你快消停一下吧，再这样要疯了，给你送精神病院去。” 那边陆元武回身，看沈雁秋一脸担忧，便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不要担心。” 沈雁秋往他身上靠了靠，似乎能从他身上汲取到力量一般。穿越久了，她很自然地就会被这个世界给同化，不由自主地就会将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里。 她作为这个世界的沈雁秋所拥有的身份，母亲、妻子、女儿等等，都给了她非常真实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像穿越之初那样保持清醒的头脑、置身事外的立场，她的感情已经彻彻底底的是这个人物的感情了。 她为自己儿女的未来而担心，做到未雨绸缪，她被陆元武吸引慢慢地将他和心里的陆元武合二为一爱上他，她为娘家兄弟姊妹的悲欢而感同身受。 她是他们的一份子。 现在她已经拥有了角色和沈雁明、沈二姐等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记忆和感情，今天必然就会真心实意地为沈雁明担心、不平。 她低声道：“我支持三哥离婚，你觉得可行吗？” 虽然女人是弱者，可在常桂娟和沈雁明的这段婚姻里[567中文]，常桂娟才是强者、掠夺者、操控者，她利用沈雁明的善良和感情漏洞，死死地掌控他，如同一个感情的吸血鬼，势必要将他给榨干才行。 在这上面，她不是女性，她是感情的掌控和掠夺者，与性别无关。 如果她是男人，那她会更加极端疯狂，破坏力也更大。 陆元武握紧了她的手，看她满脸担心，不由得有些心疼，顺势揽住了她的腰，柔声道：“你说的对。我支持你。” 如果是以往，在人前夫妻俩不会这样腻歪肉麻，只是今天情况特殊。陆元武冒着严寒下冰窟窿救她三哥，沈雁秋就对他更贴心几分，而陆元武因为内心秘密的激烈冲突，也对她又爱又愧，所以两人就很自然地腻歪起来。 现在大家的视线都在沈雁明和常桂娟上，自然不会留意别的。 可陆元武身份特殊，又高大挺拔，相貌俊朗，他搂着的沈雁秋更是肤白胜雪，眉目如画，两人偎依着低头说话的样子，美得可以入画。 很自然的，很多人的视线就被他们吸引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陆东川那几个孩子，爹娘恩爱，是他们最期待的事儿，这样再也不会有离婚的危险了。 还有一些人也忍不住就拿眼看他俩，倒是忽略了在那里闹腾的常桂娟。 常桂娟的眼睛却毒辣得很，盯着沈雁明，最后视线又落在了沈雁秋的身上。她嫉妒得要命，凭什么自己不幸福，沈雁秋却可以这样幸福。她被男人爱，被兄弟呵护，她的子女对她也孝顺，凭什么，凭什么人人都爱她！！！ 沈老头儿和沈老太对大队干部和常老头儿道：“天都黑了，冷飕飕的，咱们进屋坐着说吧。” 正月里这会儿白天长起来，可也就是略长一点，到了五点天就开始黑。 今儿趁着大队干部和陆元武等人在，不如就把孩子的事儿说清楚，免得以后总是纠缠不清，更惹麻烦。 大队干部就招呼去屋里坐，大家心平气和地谈谈要怎么解决。 其实他们看在眼里，也知道两口子过不下去，日常大家看着常桂娟就不止一次以死相逼。之前每一次都成功了，沈雁明被她拿捏着，现在怕是真的要彻底断了。 这不只是丢人的问题，再下去两家子都被拖垮，谁也耗不起。 常桂娟扑过去抓住常老头儿，“爹，我不离婚，我不离婚，为了小莉我也不能离婚。” 她冲着正屋嘶声吼道：“沈雁明，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不能这样绝情，你想想我们的闺女，想想小莉啊，你不是最疼闺女的吗？” 傍晚昏暗的光线里，她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一双眼通红，目光中充满了绝望的愤怒。 第192章 刺杀 常老头儿：“小莉姓沈，是老沈家的孙女，你要是放不下，两家这么近接回去看看住几天，老沈家也不会不同意的。”他对沈老太道：“是吧？” 沈老太点点头，“当然，当娘的没有不对孩子好的，要看孩子那自然没问题的。” 常丽娟却不肯，“不行，把孩子留给你们，你们弄个后娘，那不是要毁了我闺女吗？我要带小莉走！” 她根本不想离婚，小莉也不过是她的挡箭牌而已，她知道沈雁明疼孩子，舍不得闺女。她也知道男人们好面子，孩子都是婆家的，公婆也不允许让女方把孩子带走，所以她要凭这个留下来。 她就是不想离婚。 大队干部道：“把闺女叫来问问，看看她想跟着爹还是娘，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 小莉原本一直躲在几个哥哥姐姐身后，她害怕常丽娟，从小到大常丽娟经常对着她露出很狰狞恐怖的表情，甚至会因为和爹闹脾气就打她。可打了以后，她又后悔，搂着女儿各种哭各种心疼。 那种矛盾的、扭曲的感情，把小莉吓得也有些不大正常，性子沉默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大人们叫她过去说话，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未来，她茫然无措，吓得小脸煞白。 常桂娟死死地盯着她，用只有母女俩自己才能体会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小莉，那眼神复杂、威胁、疼爱、祈求……包含了很多感情，这种感情是她和小莉母女独处才有的。 小莉看懂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躲，不敢说话。 沈老太：“你这个孩子，你躲什么。小莉你自己说，以后跟着爹还是跟着娘。跟着娘就去你姥娘家，跟着爹就还在爷爷奶奶这里。” 常桂娟：“小莉！”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森冷的调子。 小莉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哭起来。 沈雁秋道：“行了，你不用吓唬孩子了。她对你的畏惧，已经说明了她的选择。” 常桂娟眼神阴冷地瞪着沈雁秋，看着橘黄色的灯光里沈雁秋明艳的脸蛋，她嫉妒得很，咬牙道：“我家的事儿，你少插手。” 她伸手就要去拖自己闺女，“这是我的闺女，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要带走她！” 只要她带走闺女，沈雁明就别想好过，别想好好和她离婚，更别想娶别的女人！ 沈雁秋却看穿了她的伎俩，这个女人实在是扭曲，也许本来本性不坏，可太过偏执就让人走上了极端。她淡淡道：“小莉如果跟着你，那一辈子才毁了。在这里，她至少有很多人关心，就算以后有后娘，也还有爷爷奶奶一大家子看着。” 常桂娟一听沈雁秋说就算以后有后娘，立刻眼珠子就红了，她听不得后娘这样的字样，听不得沈雁明喜欢别的女人，娶别的女人。 她当场就要发疯，却被常老头儿喝住了。 常老头儿：“行啦，就这么说定了。” 他其实也松了口气，原本还寻思小莉是孙女不是孙子，老沈家可能不爱要。如果老沈家不要，那让闺女带回去，带着个孩子以后改嫁也不好找人家。 现在皆大欢喜。 他也不想久留，就让儿子媳妇去帮闺女收拾东西，今天一并带回去，免得以后再生事端。如果是以前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要好好敲诈老沈家一笔的，可现在老沈家有大队干部帮衬，最主要是有陆元武这个有身份和能力的闺女女婿撑腰，他就不敢做什么了。 看着他们去帮她收拾东西，常桂娟也走过去摸索什么东西揣进了袖子里。 她嫂子看见，问她，“桂娟，你拿了什么？” 常桂娟冷冷道：“能有什么？这是我的屋子，我拿的都是我自己的。” 他们老沈家没分家，几个儿子都住一起，钱财粮食都是沈老太把持着，各房的东西就是他们自己的，可以自由支配。 当然，也就是过日子的一些零碎罢了。 常桂娟拿起一把梳子仔细地梳了梳头发，她又找了一个发夹别再耳后，再拿胭脂摸摸脸，让自己看起来脸色好看点。 看她还知道打扮，她嫂子心里忍不住吐槽，真是个拎不清的，早干嘛去了。 常桂娟打扮好了，就出了东厢去正屋。 这时候天都黑透了，因为是过年，各家都图喜庆亮堂，所以舍得点煤油，院子里挂着马灯，也不至于像往常那样黑漆漆的。 沈二姐和沈雁军几个站在堂屋呢，看她过来立刻就拦着她，生怕她找沈雁明的麻烦。 常桂娟握紧了拳头，恨恨道：“怎么，我还没离开老沈家的门呢，你们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还说以前不欺负她！ 沈二姐道：“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她让常桂娟在堂屋说话，不要进东间，免得又有什么冲突。 常桂娟走到东间门口，往里看了看，见沈雁明坐在炕上靠着棉被，他脸色潮红，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可他那双跟沈雁秋一样好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显得他越发英俊出挑。 沈雁秋坐在炕沿上，正和他说话呢。 兄妹俩一个英俊，一个明艳，在常桂娟看来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好相貌。 她突然觉得非常难过，痛苦得让她都承受不住，今天走出这个门，她和沈雁明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再也没有关系了？？？ 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吗？ 她突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哆嗦着嘴唇，“雁明？” 正在和沈雁秋说话的沈雁明抬眼，看向她，淡淡道：“你还有事？” 常桂娟哀求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沈雁明移开视线，不想看她，也不想再和她说话了。到现在她还在怪他狠心，她根本就没有真心悔过，在她看来以死相逼、他以命相救都是应该的，都是很轻松的，不会有什么麻烦一样。 她的心里只有她自以为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尊重过别人。 常桂娟从他眼中看到了绝然，心下一片荒凉，随即生出一种鱼死网破的绝望愤怒来。 与其让他离婚忘了自己，再也没有丁点关系，不如让他恨自己，这样一辈子都忘不了她！ “是你逼我的！”她低声切齿说着，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把细长的剔骨刀，猛地就冲着炕沿坐着的沈雁秋捅去。 “你去死——” 炕上的沈雁明悚然已经，下意识地就把沈雁秋一拉，可常桂娟疯了一样，动作却非常敏捷，她几乎是跳起来将尖锐锋利的剔骨刀朝着沈雁秋的脖子扎上去。 这时候原本一直在炕前坐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陆元武突然暴起，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即将扎在沈雁秋身上的刀锋。 刀尖抵着他的手掌，瞬间流下鲜红的血液。 陆元武目光冰寒瘆人，一脚踹上常桂娟的胸口，冷冷道：“你不用回娘家了，去监狱等死吧。” 第193章 为媳妇流血不算啥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时间都懵了。 沈雁军和赵玉功赶紧把常桂娟给扭下去，交给大队干部，商量看看怎么处置。 沈雁秋反应快，她立刻捧起陆元武的手，惊呼：“你受伤了！” 陆元武却攒紧了拳头，不给她看，免得吓着她，他淡淡道；“皮糙肉厚的，没事。” 沈大嫂已经赶紧把白天赤脚大夫留下的药品和纱布端过来，里面有消炎止血药粉。 沈雁秋要给陆元武上药，却被他拒绝。 他挡开她，“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沈雁秋提醒他：“先用煮开的水冲冲，免得那刀有铁锈。”也不知道是什么刀，不知道多少细菌呢。 陆元武动作很快，他用水冲过伤口，然后随便上了药，再用纱布把手缠上就拉倒。 看他对自己的伤口那么敷衍不伤心，沈雁秋着急，拉着他，“要不要去县医院打个破伤风？” 陆元武安抚她，“不用担心，我是做什么的，岂会不懂？” 看他说得那么轻松，沈雁秋只好把心放在肚子里。 陆元武让她在屋里呆着，他去外头跟老常家交涉。 之前只是离婚就拉倒，现在常桂娟蓄意杀人已经是非常极端的行为，必须交给公安局处置。 外面常老头儿也被吓坏了，正在骂自己闺女鬼迷心窍，让她赶紧磕头赔罪。 常桂娟却只是冷笑，眼神狠毒，状若疯癫，“我不会离婚的，好女不嫁二男，我生是他沈雁明的人，死是他沈雁明的鬼。想离婚，下辈子吧！” 她后悔不应该去捅沈雁秋，没算到陆元武那个男人那么护着沈雁秋。 早知道她应该去捅沈老太，老婆子年纪大，反应迟钝，绝对躲不开的。 捅死沈雁明他娘，他会记恨自己一辈子的！ 这么一想，她越发憎恨沈雁秋，因为陆元武自己命都不要也护着沈雁秋，这让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却被沈雁明抛弃的事实。 别人幸福，夫妻恩爱，她却被逼离婚！ 不公平，不公平！ 她突然这样疯狂，常老头也懵了，骂道：“混账东西，你自己发疯，也不管爹娘兄弟姊妹了？以后让我们还怎么抬头做人？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常桂娟不说话了，但是看那狰狞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要疯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正屋的方向，如果不是沈雁秋让沈雁明离婚，他不会跟自己离婚的！一切都是沈雁秋的错！ 作为亲妹妹，她不但不劝说沈雁明，反而挑唆他离婚。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她沈雁秋就是来故意拆散自己和沈雁明的婚姻的！ 她不会原谅沈雁秋的，这辈子一定会找她报仇的！ 这样的变故大队干部也没想到，本来就是离婚，怎么就成了杀人未遂？ 不过常桂娟这么疯狂，他们也心有余悸，幸亏有陆元武在当场，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惨事呢。 大队书记是个明白人，他对常家诸人道：“你们别看她这会儿攻击的是雁秋，那只是她找个最想泄愤的人罢了。如果陆站长和雁秋今日不在，那她可能就是对着雁明或者老婆婆下手了。” 众人被他这样一说，都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如果常桂娟发狂，很可能随便逮着谁都捅。大家谁也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对她不设防，那绝对会一桶一个准的。 “这也太不像话了！我看还是送派出所吧！”大队长拉着脸，想让沈雁军几个把常桂娟看守起来，明天送公社派出所去。 常老头儿还有些不忍心，毕竟是自己闺女，为她求情，“各位高抬贵手，闺女就是太稀罕女婿，伤心糊涂了，干傻事。我带回去好好管教，保管不会再犯的。” 沈雁军忍不住讽刺道：“你带回去，别哪天再给你捅了！” 常老头讪讪道：“不会，不会的，就是一时糊涂罢了。冲动了。” 沈老头有点想息事宁人，想着把瘟神送走，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好的。可沈老太不同意，她拉着脸，“要不是女婿动作快，这一刀扎在雁秋脖子上，那还能活命？” 常老头哭丧着脸，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是不对，不对……幸亏没事。” 这要是有事，陆元武不得当场把常桂娟打死才怪呢。 常家有个兄弟还在嘀咕，“这不是没扎上吗？又没出事，干嘛不依不饶的？” 沈老太听见这话，立刻就开始哭了，赌气道：“你说的什么风凉话，什么叫没扎上，扎上不就晚了？要这么说，那我们也拿刀子扎你们，看你们谁有那个本事挡着，挡不住就是你们自己笨！” 要是晚辈说这话，老常家还能反驳，现在是沈老太哭诉，他们还真没法顶撞。 常老头儿的大儿媳妇低声道：“爹，这事儿非同小可，你可得好好掂量啊。” 要是小姑回到娘家，以后继续发疯捅自己人怎么办？ 现在得罪了陆元武，以后老常家在外头干点什么事儿都可能被盯着，要是真的被打击报复，他们也无话可说。 倒不如就听陆元武的安排，也不结这个仇。 常老头儿虽然平时在村里有些横，为人处世也横冲直撞的，可他脑子里清楚着呢。有利可图的，才会冲，无利可图的自然要后退的。 最后常老头儿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既然犯了事儿那该怎么处置都有章程，你们看着办吧。” 他招呼自己的儿子媳妇侄子们先退了。 他们说退就退，丝毫不留恋不拖泥带水，转眼就只剩下常桂娟。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大队长带了人直接把常桂娟带到大队办公室关起来，明天送去公社派出所再做决定。 时候不早了，沈雁秋就想跟娘家告辞。 沈老太拉着她，“这么晚了还走啥？女婿的手都伤了也不能开车，就在这里对付一晚上，明天再走成不？” 沈老太虽然在大面上重男轻女，可她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却处处尽心的，不管闺女儿子也没有苛待过，更没有因为是闺女就打骂。也不过是大家正常的儿子传递香火，继承家业，需要家里娶媳妇等等，条件不够，女儿的嫁妆就少一些。 今日女儿遇到这等问题，她自然是要吓破胆的，慌得不行。 沈大嫂也忙道：“对啊，住下吧，咱们挤挤也睡得下。” 好在都是大炕，男人一炕女人一炕的，对付一晚上没问题。 另外还有沈二姐和赵玉功带着孩子呢，大家都住下，也热闹。 赵玉功一看可以住下，说不定还能捞着和站长妹夫一个炕睡觉，他顿时就又紧张又害怕起来。 结果沈老太发话，“把东间让人雁秋一家住，雁芳女婿你跟着雁军和大哥去他大爷家睡一晚上。” 沈老头儿大哥家有俩儿子，单独睡一个炕，他们过去借宿也没问题。 沈雁明也不肯去睡自家的东厢，宁愿跟着去大爷家睡觉。 最后沈老太和沈老头儿两口子带着沈雁明闺女过去睡，虽然常桂娟干了坏事，可屋子是自己家的，怕什么？他们不忌讳。 折腾了这一天一夜，大家都是身心俱疲的，甚至有些做梦一样不敢置信的感觉。 等男人们走了，沈二姐拉着沈雁秋的手在东间炕上说话，“你害怕不？” 沈雁秋摇头，“我背对着她，什么也没看到，没吓着。” 等她知道的时候，陆元武已经替她挡了，她一点都没受伤，当时常桂娟的凶残她也没看到，所以心里并不怕。 倒是陆元武显然有些紧张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否则她倒是想和二姐一个炕，晚上说说悄悄话呢。 沈二姐叹了口气，“咋也想不到常桂娟竟然这样疯狂的，哎。” 好聚好散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真做起来有人就是不甘心。 常桂娟对沈雁明已经太偏执成狂了，放不下，放手就疯，简直不可理喻。 沈二姐想到自己，如果不是陆元武和沈雁秋帮忙，自己一直被婆婆和赵玉功欺负，保不齐最后为了离开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这人啊，有的为了捆住对方，不惜以死相逼，有的为了离开对方，不惜以命相搏。 真正夫妻恩爱的……沈二姐看看沈雁秋和陆元武，心下道活了这么久，也就见着这么一对了。她满心地期望妹妹和陆元武能一辈子这样夫妻恩爱地走下去。 第194章 他爱上了两个女人吗? 时候不早了，孩子们从外面回来，都赶紧洗漱睡觉。 他们被带去别人家玩耍，做游戏、打扑克，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不过陆东川心思细腻敏感，又善于收集情报，从大人们的琐碎交谈中，他也明白了什么事儿。 等他自己拼凑出娘差点被常桂娟用刀扎了是爹替她挡了一下的时候，陆东川整个人都冷了，眼神冷冰冰阴沉得吓人。 正和他一起洗脚的陆西楼看到，吓了一跳，“哥，你怎么啦？” 陆东川摇头，淡淡道：“没事。” 他想快点长大，能早点强大起来，可以保护家人。如果爹不在的话，他不敢想象后果，他不敢假想沈雁秋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一想他心口就撕裂地疼。 他快速洗完脚，进了屋里，看沈雁秋和二姨在说话，他就走过去站在炕前看着她。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东川，洗完脚了？快上来。” 陆东川点点头，顺从地上了炕，默默地坐在沈雁秋旁边。 沈雁秋看他乖得不像话，笑道：“怎么啦，和谁斗气了？” 陆东川忽然就张开手臂抱住了她，“娘——”他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担心和害怕。 沈雁秋明白，他这是听说了害怕呢，拍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娘好好的，倒是你爹受伤了呢。” 刚才孩子们回来看到陆元武手上缠着纱布，纷纷关心他，他只说是拿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手。 沈老太也叮嘱了家里人，不要随便跟孩子乱说，免得吓倒他们。不过也瞒不住的，估计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陆东川放开沈雁秋，飞快地擦了擦眼泪，他眼睛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便转到一边去铺被子睡觉了。 沈二姐羡慕道：“东川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多少二三十的男人也没他这么懂事。” 沈雁秋笑道：“是啊，有他领着弟弟妹妹，我一点都不操心呢。” 陆东川的耳朵尖慢慢地红了。 很快孩子们都上了炕，钻进被窝睡觉。 小北城又可以跟着爹娘一个被窝，开心得不行，跟吃糖一样唱着歌儿。 孩子们都躺下，陆元武最后一个进来。 他站在炕前用单手解衣服扣子，沈雁秋看见，立刻凑过去，跪在炕沿上主动帮他。 两人靠得很近，他难得这样享受她的服侍，心里却又犯纠结。 沈雁秋替他解开扣子，把棉衣脱下来，又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陆元武捉住了她的手，哑声道：“我自己来。” 沈雁秋看着他的手，“你一只手可以吗？”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顾忌还在在旁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你知道我可以的。” 沈雁秋看明白他意有所指的眼神，脸颊发热，赶紧上他上炕睡觉。 熄灯以后房间里非常暗，慢慢地又有外面的天光从窗纸透进来，那是璀璨的星河在泼洒熠熠光辉。 沈老太家布料不够，没有布窗帘，只是糊了厚厚的窗纸。 在这样寒冷又温暖的夜里，沈雁秋却觉得格外浪漫。 她躺在陆元武的怀里，心里一片柔情和静谧，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和前世做一个告别，封存那些记忆，不管是伤心的还是快乐的。 因为在她心里，身边的陆元武就是前世的陆元武，他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 虽然拥有着不同的身份、经历、记忆，可他们的性格、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将头往他颈窝里贴了贴，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 所以，我依然爱你，依然爱的是你。 她安心地很。 黑暗中，陆元武那双俊秀的眸子却清亮无比，不管他表面如何平静，内心的交战却从未停止。 他讨厌自己的爸爸，讨厌爸爸对感情和婚姻地背叛、不忠，他发誓自己是不一样的。 可最后，自己最终还是长成了最讨厌的人吗？ 搂着沈雁秋，他幽深翻涌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前世的一些记忆片段，那里面有一把甜美娇嫩的声音，她贴着他的耳朵撒娇，“陆元武，我不想写作业，你帮我写好吗……” 他故意板着脸，按捺着心里的温柔，冷淡道：“不行。不写作业，明天不许来我这里。” 她就嘤咛一声开始伏在桌上假装伤心。 虽然想不起她的容颜，可她的一颦一笑，却能自动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可以想象出她是多么可爱娇俏，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去亲吻，想把自己全身心地奉献给她。 他记得两人的第一次亲吻，那是一个春天的黄昏，香樟树去年的叶子开始飘飘洒落如雨，周围的桃花却开得绚烂如朝霞。 他接她放学，送她回家。 走在路上，她突然说自己鞋带开了，他便蹲下去帮她系鞋带。 她白嫩的小手搭在他的肩头，微微俯身看他，她的声音那样甜美温软，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娇娇柔柔地说：“元武，你看。” 他就抬头，然后她就朝着他笑，那浅浅的梨涡仿佛盛满了醉人酒酿，他一怔的时候，她就俯首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她还在读高中，不该早恋，他要推开他，可他的身体却被她给迷惑了，一动不能动，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吻住的唇瓣上。 她的嘴唇柔软细嫩，带着微微的清甜，如梦一般美好，让向来冷静自持的他沉迷了好半天。 之后作为惩罚，他好几天没见她，直到她保证不再这样。 她像个小妖精，又像个小仙女，一会儿乖巧可爱，一会儿又对他恶作剧撩逗他。 她以挑衅他的自制力为乐，可真当她考入大学，他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时候，她又怂怂的。 可爱娇俏的样子，犯规，让他想肆意地疼爱她。 那些往事越清晰，陆元武就觉得脑海里争斗越激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压抑得住这种矛盾的感情。 他现在还记不起为什么他那么爱她，后来却一个人去周游世界攀登高峰，并在珠峰跌下去。 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在失忆的情况下爱上了原主的妻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样滥情，能够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就爱上了别的女人。 前世那么多各色的女人围着他，企图接近他，可他从来不曾动心。 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也许，这是他改变剧情的惩罚，他不该留下她，而是应该让她改嫁，走她自己的剧情人生之路。 想到放开她，让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他就有一种会疯的感觉。 他甚至体会到了常桂娟那种绝望而癫狂扭曲的感情，如果沈雁秋要离开他，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他可能会比常桂娟还疯。 可他不允许自己伤害她。 他宁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愿意伤害她一点点。 他感受着怀里温软馨香的身体，越是压抑，越是痛苦，越是疯狂地想要她。 他用力地搂着她，鼻端是她身上幽幽的香气，身体便隐忍得滚烫。 沈雁秋感觉到了，她瑟缩了一下，随即又伸手向下探了探，用很低很魅惑的声音道：“孩子们都睡了。” 如果他想要，动作轻一点，克制一点，顶多就是时间久一些，还是可以的。 陆元武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一根紧绷的弦被她切断了。 第195章 偏执的爱 第二日一早，大家吃过早饭，沈二姐就带着赵玉功和孩子们告辞先回家。反正这里的事儿有沈雁秋和陆元武，他们使不上什么力气，留下也不能帮忙，还多吃饭，不如早点告辞。 沈雁秋让她回去好好努力，加油学习文化课，争取早点当上妇女主任。 赵玉功通过这一次又见识了陆元武的厉害，对沈雁秋更是尊敬得不行，半点轻慢都没有，丝毫不怕人家说他对沈雁秋太过谄媚之类的。 “陆站长，三妹妹，那我们先走了啊。你们受累，多辛苦。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招呼一声。”他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摆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沈二姐看不得他那样，讥讽道：“不用太巴结了，我妹妹和妹夫不喜欢这样的。” 赵玉功理直气壮道：“这是我的态度，如果他们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这样呗。” 沈二姐对他十分鄙夷，可既然不离婚那就得一起过日子，他肯改正以后不打老婆，其他的毛病她倒是可以包容的。 “咱们住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奶奶在家里……” “你放心，回去我负责跟她说。”赵玉功很积极。 沈二姐：“我娘家的事儿，不要跟人说。”沈雁明和常桂娟闹离婚，常桂娟又发疯的事儿，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无非让人说闲话而已。 赵玉功：“媳妇你放心，我懂的。”他又瞪眼粗声大气地呵斥几个孩子，“都听见了吗？姥娘家的事儿，不许跟人说，谁说我就揍他！” 三个孩子立刻表示不会乱说的，在姥娘家已经被叮嘱过了。 沈二姐看了赵玉功一眼，“你不要这么凶孩子，孩子没错，以后有事好好说。” 要搁以前，沈二姐敢这么说话，赵玉功哪怕不一巴掌扇过去，也会不服气地大声怼回去，可这会儿却连连点头称是。 沈二姐看他这样，就越发感激沈雁秋为自己做的，人生的路还长，有追求总比熬日子要幸福千百倍。 她希望弟弟沈雁明也能借这次机会重新振奋，摆脱了失败扭曲的婚姻，重新拥有一个健康正常的人生。 像常桂娟那样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就应该自己孤独终老才是。 此时的常桂娟却不觉得自己应该孤独终老，她反而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小时候爹娘重男轻女，偏心弟弟，长大了她爱上沈雁明，他却不爱她，她可以为了他死，他却连多一些爱都不肯给她。 她对这个世界满怀期待，这个世界却给了她那么多阴霾，让她不能释怀，所以晚上被关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又一次进行了激烈地自残，想要以此博取别人的关注和同情，尤其要让沈雁明后悔。 沈雁秋送走二姐以后，就看到大队长和民兵副队长匆忙走过来。 到了跟前他们说找沈雁明。 沈雁秋一看就知道有事儿发生，她问道：“叔，常桂娟又怎么啦？” 大队长懊恼道：“真是个不识趣的人，拿刀扎人，本来咱们也就是吓唬吓唬她，送她去派出所好好教育一顿，回头就放回来。可她……” 常桂娟昨晚上又拿头撞墙，反正……让人厌烦得很，这是自暴自弃了，越发暴戾起来。 沈雁秋蹙眉，对他们道：“我三哥现在情绪也不稳，非常低落，不适合再去管她的事儿。书记还是去跟老常家人讲吧，毕竟我三哥和她离婚了。” 虽然昨天常桂娟闹了那么一出，可这个婚还是要离的，大队直接把婚书作废，再写一份离婚书，然后把常桂娟的户口给拿出去有老常家接收即可。 现在常桂娟已经不是老沈家的人，沈雁明自己还情绪低落，几乎不吃饭不说话，根本没有办法再为常桂娟分担什么。 大队长一寻思也是这回事，沈雁明还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呢，他就和沈老头儿、沈大哥说一声，然后再让人去老常家送信。 沈雁秋对沈老头儿道：“爹，我三哥的村民兵队长，先给他辞了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散散心，其他的以后再说。” 沈家想想也是，就去问沈雁明。 沈雁明还故作冷静，想维持一切如常的假象，丝毫不表露自己内心的虚软和脆弱，哪怕他也濒临崩溃。 昨天一冲动他就想这样的日子不如死了拉到，并且也付诸了行动，被救上来以后又后悔自己冲动，差点害死常桂娟、抛下年迈的爹娘、年幼的女儿。 他是个正直善良的男人，对自己的自责反而超越了对常桂娟的厌恶，这样的情绪很容易消耗他的意志，让他心理越来越沉重压抑，最后甚至可能得抑郁症，一旦扛不住就会走上自残之路。 沈雁秋前世在电台的时候参加过一档节目的录制，就了解过抑郁症以及情绪创伤等问题，她觉得三哥现在就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如果不好好地疏导就很容易积累出问题来。 她笑道：“三哥，你们大队的民兵队长也没什么意思，你不如辞了先休息一下，回头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 沈雁军急了，“三姐？”他以为沈雁秋要把给自己的工作给三哥，那他干啥啊？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我年前听人说公安局要招新的公安呢，这一次除了从部队转业几个回来，还有三个名额是从下面各民兵大队择优录取的。我看三哥可以去试试。” 一般乡下的民兵连、公安局以及劳改农场等，需要的人员都是从部队复员军人中优先录取的。 沈雁明虽然没有陆元武那么优秀，但是和其他复员军人相比还是比较出色的。 沈雁明却有些不自信，“我……能行吗？”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很高兴地说试试，自信百倍，可经过这一场失败婚姻的打击，他的自信也被打击得有点萎靡。 沈雁军：“当然行！三哥不行谁行？” 沈雁明看看沈雁秋，又看看陆元武。 陆元武看在沈雁秋的面子上，点点头，主动道：“可以试试。” 沈老太几个高兴得很，这是因祸得福啊，如果儿子真的能选上当县公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沈二嫂免不了有些酸溜溜的，嘟囔道：“他三姑还是和三叔关系好啊。” 沈二哥推搡她一下，小声道：“别瞎咧咧，你让我去我也选不上啊，我又不是民兵。” 沈雁秋看三哥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朗起来，也为他高兴，希望他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以后可以做一份自己的事业出来。 陆元武对沈雁明道：“你前妻昨晚上又闹自杀，你去看一眼做个了断，从大队拿了离婚书，以后就没有关系。” 他能主动给沈雁明出主意，自然是因为沈雁秋，他看不得她为了别人伤神，哪怕那人是她三哥。 沈雁明需要和常桂娟做个了断，开诚布公说一次，哪怕常桂娟不接受，但是对他有用。他需要在情绪稳定的时候，重新审视这段关系，然后多个了断，是自己和过去的了断，也是自己和软弱自我的了断。 奔向新生，就要切割那个阴暗、腐烂的曾经的自我。 沈雁秋原本是想不让沈雁明知道的，既然陆元武说了，她觉得自有他的道理。 她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陆元武垂眼看她，眸光深邃，而后他附耳低沉道：“不许因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跟我道谢。” 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她和他生分，反而和别的人关系比他更好，她更关心另外的人。 他受不了，他会嫉妒。 她想要什么就朝他要，想让他做什么就直接说，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因为他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他希望在她心里他是最亲近的那一个。 他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偏执的人，可穿越后，尤其到了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以后，他发现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偏执的、占有欲超强的男人。 他容不得他的女人心里有超越他的别人存在。 第196章 学开车 他当众跟她咬耳朵，这样亲密的姿态，让沈雁秋有点耳朵发热。她点点头，低声道：“好啊，那我就理直气壮地使唤你了。” 陆元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 饭后陆元武陪着沈雁明去了一趟大队，他是去看常桂娟的。前世因为一些丰富的实习经历，陆元武关于精神不正常的人有一些经验，他要判断常桂娟是不是真的疯了，是不是具有很大的社会危害性。 如果有，那她绝对不能留在家里。 站在关押室门外的时候，他对沈雁明淡淡道：“她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你害的，是她把你害了。如果你再软弱，她还会继续害人，害了你女儿，害了你爹娘以及她爹娘。” 疯子是不会体谅别人的，只会追逐自己内心偏执的欲望。 沈雁明已经想通了，他点点头，“谢谢你。” 陆元武示意他进去。 沈雁明推门进了屋里，就见常桂娟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布条，脑门血呼啦的一片狼藉。 看着她这样，他忍不住有些同情心软，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妥协，也不能再心软。 常桂娟看到他进来，眼睛里立刻迸射出希望的光芒，亮得惊人。 沈雁明帮她把布条拉出来，然后退后和她拉开距离，“常桂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谈话。有几句话我想告诉你。” 常桂娟贪婪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希望能从他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悯，这样他就会心软，不会真的和她离婚。 沈雁明避开她的眼睛，缓缓道：“首先我和你道歉，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在你第一次跳河的时候我就应该更坚决地拒绝你，而不是被感动答应和你结婚。如果当初我拒绝地彻底，也不会有以后的这些痛苦，今时今日，你也不会拿刀杀人。” 常桂娟猛烈地摇头，“不、不……” 不是的，如果当初他拒绝，她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她一定要嫁给他的，她那么爱他。 沈雁明继续道：“离婚以后，希望你悔过自新，好自为之，派出所也不会难为你的。” 只要她认错真诚，表示悔改，不出十天半个月的，应该就可以放回家的。 “不，你不能这样绝情，不可以，一日夫妻百日恩，沈雁明，你不可以这么绝情！”常桂娟疯狂地挣扎着，眼神狂乱，面色狰狞可怖。 沈雁明起身，“告辞。” 他转身走出去，身后传来常桂娟恶毒的诅咒声，他毫不留恋，也毫不同情地离开房间。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做人要有底线和原则。” 这话是跟沈雁明说的，也是跟他自己说的，坚持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爱就是不爱，不被感动不会妥协，爱就要全力以赴全心守护，不动摇不放弃。 男人么，有苦自己扛，有血自己流。 这时候公社派出所还没上班，但是因为陆元武的缘故，派出所以特殊警情的名义出警把常桂娟带走，暂时羁押在拘留室里，等上班以后再行判决。 吃过晌饭，沈雁秋就和娘家告辞回家。 沈老太等人有些担心，“他三姨夫的手要紧不？能开车吗？” 沈雁秋道：“娘你不用担心，路上没什么人，他可以单手开车的。” 沈雁军跃跃欲试，很想跟着学学然后替姐夫开车送他们回家，沈雁秋拒绝了。 她对弟弟道：“这几天在家里跟着娘和大嫂好好学学做饭，等我初十上班你去找我。” 沈雁军惊喜交加：“姐，你让我跟着你做厨师啊？太好了！”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们饭店还缺个杂工，年后要招人，到时候你可以去试试，各凭本事。” 之前陆元武说饭店生意忙，人手少，建议常主任再招个人，为的是别累着他媳妇。常主任也是人精，招人自然可以的，但是他不想要县城正式职工，他想招个像陈桂枝那样的临时工。 临时工非编制，不给全额待遇，工资也低，而且说辞退就辞退，非常自由。 虽然在后来这种临时工制度被人诟病，可在开始也解决了不少乡下劳动力进城就业问题，能让他们赚钱改善生活，还是不错的方式。 沈雁秋想着过两年运动结束，城里大发展需要大量劳动力，那么先进城的自然机会更大，她想让三哥和沈雁军先去试试。 站稳脚跟，以后也好继续发展。 一家人坐上车，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尤其几个女孩子，不过是一两天就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陆元武左手受伤，只能用右手掌控方向盘，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 孩子们这会儿也都知道了，又心疼爹又心疼娘，还心疼三舅，顺便讨厌一下前三舅妈。 小北城眼泪汪汪的，“让我爹的手赶紧好起来，呼呼不疼。”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让害人精做错事就受到惩罚，大家都不和她玩儿！ 陆甜甜搂着小北城，安慰道：“爹是男子汉，可勇敢呢，不怕疼，很快就会好的。” 陆西楼也已经跟知情的大哥哥补了案情，也是很担心，他脑海里想的更多，而且有无数个问号。 他对此也非常气愤，“三舅妈以前看着挺正常的，就是不爱搭理人，说话有点凶，没想到这么狠，竟然敢动刀。幸亏有爹在！” 他对陆元武的钦佩和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感觉陆元武的形象越发高大，同时对沈雁秋也越发心疼。 沈雁秋回头看看他们，笑了笑安抚道：“别怕啊，没事的。” 虽然她安慰孩子说没事，可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后怕呢。一般人遇不到这种极端的事儿，可一旦遇到，基本就是非死即伤。 多少人因为碰到“垃圾人”便横尸街头，或者身受重伤的？ 这种事一般人遇不到，可一旦遇到就是无法接受的后果，因为普通人没有那个反应能力和自保的本领。 面对突然捅过来的刀，普通人只能靠运气，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突然就有些紧张，这几个孩子原本都命运多戕，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更改，可因为他们的优秀，谁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伤害？ 她得让他们强大起来。 她当即就做了个决定，对陆元武道：“以后你开始教孩子们格斗技巧吧，让他们早点学着。” 学会了，面对突发状况能够临危不乱，也能够寻找机会反击。 尤其陆甜甜，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更应该学会自保，免得被人渣糟蹋。 她对顾海浪还是深深地戒备和厌恶，而如果女儿足够强大，那顾海浪或者什么人都不是威胁。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又从后视镜看了几个孩子一眼，淡然道：“还小，先强身健体就行。” 陆东川：“爹，我和西楼十一了。” 十一岁，不小了。 陆元武眉梢扬了扬，“行。” 过年时候的路不是很好走，因为之前下过雪，露面积雪被阳光一照开始松软化冻，这样开车就需要很大的力气把握方向盘。 沈雁秋看陆元武手上不是很方便，她道：“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开车，我来开？” 沈雁秋是会开车的，自动挡手动挡都没问题，只是这种古早型号的大吉普还没开过而已。 陆元武歪头看她，“你……行么？” 听他一副怀疑的语气，沈雁秋扬了扬下巴，“当然，可以试试啊。” 学开车么，这时候路上没什么人，都是直路，有什么不行的？等她开完这条直路，也就熟练起来，到时候就说自己学东西快呗。实际上她脑子活络，智商不低，动手能力强，学东西自然是快的。 陆元武想起她那让人留恋难忘的厨艺，她动手能力很强，学东西快，学开车应该也没问题。 他一踩刹车，“你来！” 第197章 记得她的恩情 沈雁秋一点都不犯怵，她下车和陆元武换位置。 陆元武先给她讲了一遍操作流程和要领，然后提醒她离合、脚刹、手刹、档位等，让她跟着说了一遍，再让她自己说一遍。 沈雁秋说的时候故意停顿一下，四个孩子就趴在后面提醒她，他们小脑瓜记忆里可好呢，一点都不待错的。 所以，沈雁秋一学就会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一点都不显得突出，毕竟一家子小学霸在呢。 沈雁秋回头看他们，“我要学车了，你们先下去啊。” 陆东川赶着弟弟妹妹们下去，他却选择留在车上。 沈雁秋：“有你爹在呢，你也下去吧。” 陆东川：“我也要学。” 沈雁秋：“……”儿子，你这么优秀真的好吗？留个机会给娘显摆一下行么？ 她回头跟儿子说话呢，回过来的时候恰好陆元武凑近，她的唇就擦上他的唇。 两人俱是身体一僵，然后立刻分开。 陆东川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沈雁秋清了清嗓子，当着儿子的面亲了真是好尴尬。她右手握住换挡杆，左手握住方向盘，双脚各自放好位置。 这时候陆元武倾身靠近她，他的左手受伤不方便帮她换挡，便侧着身子面向她，左手搭在她的靠背上，右手握住了她放在档位器上的手。 他的大手掌心滚热，将她的小手完整地包裹在其中，他声音低沉性感，这样近的距离落在沈雁秋的耳朵里，让她耳朵酥酥麻麻的，有一种耳朵真的会怀孕的感觉。 在他的指点下，她第一次起步成功，只是因为他贴得近，鼻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有点酥软过电的感觉，起步走了两秒钟就熄火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呢。” 她本以为自己会开车，这种吉普车也很容易，只要他一说她就会呢。结果实际上手并不是那么回事，这种古早型号的吉普车，油老虎，操作起来还是需要点力气的。 第二次她全神贯注，眼观鼻口观心，争取排除陆元武的干扰，这一次顺利很多。 直路走得很不错。 陆元武点点头：“直行不错，试着走s线。”然后他右手握住她放在方向盘的右手，帮着她慢慢地打方向盘，让她试试那种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帮忙换挡，让她继续加速。 学了一会儿，再学倒车、拐弯等等。 沈雁秋在熟悉了这油老虎以后，倒车、拐弯的技术就和其他车一样了，她做得很好。 陆东川看得跃跃欲试。 但是他还小，沈雁秋是不会让他碰车的，至少也得等个子长起来以后吧。 一个小时不到，沈雁秋就已经开得非常熟练，可以自己开车了。 沈雁秋扭头看着他，得意得很，笑得露出两个酒窝，“陆站长，你媳妇儿我不给你丢人吧？” 陆元武眼神幽深漆黑，低声道：“很好，不赖。” 沈雁秋便露出一个非常少女的表情，给他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停车招呼陆西楼赶紧带着妹妹弟弟上车。 看着她那娇俏的笑容，陆元武心头一震，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前世那个神秘的没名没貌的小女友。 她也是这样聪明，虽然年纪小，爱撒娇会喊疼，总是娇气得很，可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学东西也是很快。 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多缠着他，便故意说不会，若是他板着脸想训她，她便眼泪汪汪地控诉他，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突然就心疼得厉害，下意识地捂着心口坐回自己位置上。 沈雁秋关切地看他，“不舒服吗？” 陆元武摇头，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擦过眉头，平复那种难过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是穿越来的灵魂，身体是原主的不是自己的，为什么还会心疼？ 平复了一下，他觉得脑子里乱如麻，倒像是头脑要错乱一样。 沈雁秋停了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 陆元武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平静下来，他示意她开车回家了。 孩子们坐在后座上，叽叽喳喳地夸沈雁秋厉害，“娘，你好了不起啊，这么快就学会开车了。” 沈雁秋开得很稳，速度不快，也就四十码的样子，她笑道：“这不是你们爹教得好嘛。”她朝着陆元武笑了笑，“陆站长，喔~~” 陆元武提醒她，“看前面。” 沈雁秋吐了吐舌头，然后专心开车了。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到了家里。 吉普车在门口响起的时候，陆东福、徐家豪几个就喊起来，纷纷吆喝着回来了回来了。 很快陆彩虹、徐家豪还有陆彩云就快步出来，朝着吉普车喊弟弟哥哥的。 沈雁秋潇洒利索地停了车，对陆元武笑道：“我们回家去收拾一下，你去看看吧。” 他姐姐姐夫过来，他理由去打个招呼招待一下。至于她么，嘿嘿，那就算了，毕竟她和他们都撕破脸了，谁也没给谁道歉，那就是没缓和，她理直气壮地不理睬。 而且这个房子是苗翠云的，她和陆老婆子不是很对付，两家别苗头，陆彩虹最好也别来！ 看着陆彩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匆匆过来，沈雁秋撇嘴，先拎着东西回家。小北城和陆甜甜也帮忙拿东西，追着沈雁秋跑了。 陆彩虹看到，气得脚步一顿，“这个沈雁秋，有她这样给人当弟妹的吗？见了大姑姐连招呼不打就跑？还有几个孩子，你看让她给挑唆的，一点规矩和教养也没有。以前在咱娘手里，他们敢这样没有规矩和礼貌？” 陆彩云：“谁说不是呢？可欠调/教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没有跟着沈雁秋回家，而是陪着陆元武留下来。他们跟陆彩虹、徐克坚等人问好，规规矩矩，有礼有节，让人丝毫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陆彩虹忍不住酸溜溜地道：“你俩去了县里读书就是不一样，懂事，可得记着是谁给你们办过去的，别忘了。” 陆东川淡淡道：“大姑，不会忘的，你做了什么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你以前是怎么欺负我娘，怎么嫌弃我弟弟妹妹，怎么挑唆我爹冷待我娘，怎么挑唆奶奶防备打压我娘，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陆彩虹夸了他一句懂事，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点怪怪的。这陆东川的眼神凉凉的，冷冷的，可不像是记得她的恩情的样子呢？ 不过她要仔细去看的时候陆东川已经移开视线跟徐家豪和陆东福说话了。 徐家豪、陆东福想跟着陆东川和陆西楼去屋里听收音机、吃糖果、看小人书，他们知道陆东川和陆西楼有零花钱，买了一些连环画书回来。 陆东川却不如他们所愿，他知道沈雁秋讨厌陆彩虹这些人，所以故意不回家，反而跟陆元武说一声，领着他们去找别的孩子玩儿。 “咱们逮麻雀去。” 一听有好玩的，陆东福和徐家豪也来了精神，不想去看小人书了，跟着陆东川和陆西楼跑了。 陆彩虹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听着陆东川兄弟对自己儿子还是很客气的，她略欣慰地舒了口气，对陆元武笑道：“你看，孩子们感情多好啊。要让他们表兄弟表姊妹的多亲近一下，免得大了以后生分，更要避免被人挑唆才是呢。” 她这是给沈雁秋上眼药呢，让陆元武留意沈雁秋挑唆孩子们不亲近。 如果是从前，陆元武自然会听她的，会背后提醒沈雁秋不要影响孩子们和亲戚交往。可这会儿的陆元武哪里会听她的？ 他眉眼沉静，目光清冷，示意去老陆家那边说话，并没有邀请陆彩虹和徐克坚去他家。 徐克坚上前和他握手，“二弟，有日子没见了哈。” 陆元武因为前世的心理问题，不喜欢和人太多肢体接触，穿来以后亦如此，对握手也比较抗拒，能避免就避免。目前为止他也就是对沈雁秋和小北城比较亲昵，其他的人基本都尽可能避免了身体的接触。 昨天为了救人，他不得不下水把沈雁明和常桂娟给捞上来，当时在水下就让他很犯膈应，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但还是靠理智克服了。 这会儿既没有危险也没人等死，他对徐克坚伸过来的手就不那么待见。 尤其他最近脑子里天人交战，心情十分不美，他抬了抬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抱歉。” 陆彩虹这才看见，惊呼起来，“怎么啦？” 陆彩云也很不满：“二哥，你去她家干嘛了？怎么把手还受伤了？大过年的，让你去干什么活儿了啊？” 陆元武微微蹙眉，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跟你有关系？” 第198章 撕破脸 陆彩云被噎得睁大了眼睛，“哥，我是关心你！” 真是不知道好歹，被沈雁秋那个女人给挑唆坏了！ 陆元武就抬脚往老陆家去，陆彩虹和徐克坚本身是想去他家的，见状也只得跟上。 徐克坚如今也领略到陆元武在县革委会的能量，这一次来是想让他帮忙说说好话的，看看能不能让他去当那个火车站副站长，或者在革委会再升一升也行。 新年了，新气象。 沈雁秋回家先和苗翠云说说话，聊聊陆彩媛回门的事儿。 苗翠云很高兴，她道：“现在彩媛女婿可懂事了，不空手上门，还主动抱孩子，说过了初十就去火车站继续搬货赚钱。都是你和元武厉害，把他给改造好了。” 沈雁秋笑道：“可没我什么事儿，他是赚到钱尝到甜头了。” 手上有钱，心里不慌，想吃啥就吃，也不像以前那样没钱就憋屈，憋屈就耍脾气。当然苏顺喜这种人也不能让他太有钱，而且必须上头有人压着他，否则他就作妖。 俗称贱骨头。 沈雁秋把娘家拿回来的东西交给苗翠云归置一下，都是一些吃食还有一些用的，沈老太钉的盖垫、箅子等，还有他们自己编的小笸箩，用来装馒头或者针头线脑的都可以。 苗翠云夸道：“亲家母的手艺活儿，真是精巧细致。” 沈老太不但长得俊，干活儿也板正利索，这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陆甜甜和小北城也都拿出姥娘给的小物件让苗翠云看。 两人一人一个小花布缝的小布包，用麻绳编织的带子系着，可以挂在脖子上或者腰上，里面可以装糖果或者别的小东西，非常方便实用的小包包。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陈桂枝从外面进来，她昨天回娘家也带回来一些小东西，给沈雁秋送点来。她这一次带了一些棉线穗子，是她娘家自己用棉花和纺线车子纺的。 他们大队种棉花多，秋天社员们分了一些，除了留着絮棉袄的剩下的就纺成线，一个闺女分几个线穗子拿回家用。 这时候去公社买线也是要限量供应的，家里如果家口大，孩子多，衣服就需要勤缝补，那棉线消耗得可快呢。 所以陈桂枝娘家送的这个，也算是很好的礼物，大家都很欢迎。 两人说了一会儿饭店的事儿，陈桂枝又道：“他小姑在跟二哥说，让给介绍顾绍棠呢。” 沈雁秋嗤了一声，“她不是认识了吗？还介绍什么？” 陈桂枝：“这不是自己不好意思上门，想让二哥领着去或者让二哥邀请人家来做客么。” 沈雁秋：“不要脸！” 人家顾绍棠要是有意思，难道不会主动接近陆元武打听？既然人家没打听，就说明对她没意思，更何况两人还一起回过县城都没有擦出火花，那就说明没可能的。她居然还没自知之明，还在上赶着主动去追。 按照她对陆元武的了解，从前的话肯定会对妹妹有求必应，现在失忆了么，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四点多的时候，陆菊花跑来送信：“二婶，我二叔在那边陪客人喝酒，不回来吃饭了。” 恰好陆东川和陆西楼带着徐家豪和陆东福回来，陆东川道：“娘，那我和弟弟也去那边吃饭，你们不用管我们。” 他要去盯着他爹，免得被大姑小姑和奶奶他们挑唆什么。 陆东川是个过分早熟的孩子，对家里这些矛盾和纠缠门清。 沈雁秋却没想到这个，只以为他是恋着和孩子们玩儿呢，只要他和弟弟不被欺负，一起玩她是没意见的，就让他们去了。 等陆东川和陆西楼几个也去了老陆家那边，陆彩虹和徐克坚已经把他们带来的好酒摆上，比以往都殷勤地邀请陆元武，“这可是特意给二弟准备的呢。” 那边陆大哥和陆元义也被叫去陪客人喝酒，三个兄弟都坐在那里，她却这般说，用意不言而喻。 陆大哥和陆元义自然不会高兴，可陆彩虹在娘家跋扈惯了，知道兄弟们不高兴她也不会在意的，她只需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就行。 自然还是为了徐克坚的工作。 陆彩虹给陆元武几个倒了酒，顺便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陆东川和陆西楼过来，立刻热情地让他们过去，一副非常亲近的样子。 她笑道：“这过年你们娘也没过来给奶奶拜年，过了年怎么还不来呢？”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陆元武一眼，“二弟，你现在就是太惯老婆了。” 在对沈雁秋还没感觉的时候陆元武都不干涉她的行为，如今他爱上她，自然更不会过度要求她。 在他看来，如果陆老婆子做到了婆婆的本分，那沈雁秋不会太过分，毕竟她对别人都大度又宽容。 不等他说话呢，陆东川道：“大姑，就孩子打了架，也不会第二天就好。你们和我娘打了架，不会当没事儿一样吧？” 陆彩虹脸色一变，笑道：“我说东川，你小小孩子说什么大人话呢？谁教你的？” 她认为自然是沈雁秋教的。 陆东川：“没人教，我自己想的。你们那天一群人去逼我娘，就和我们小孩子一群人打一个一样的，打完了以后大家不做朋友，视而不见的，怎么还会上赶着拜年呢？” 陆西楼：“是啊，狗蛋欺负我们，我们到现在都不理他呢。” 兄弟气质差别甚大，一个清冷如冰，一个温暖如阳，可他们偏偏一样俊秀出色，一模一样，不分轩轾。 站在昏暗的屋子里，有一种让破屋子蓬荜生辉的感觉。 陆元武看了他们一眼，俩小子知道护着娘了，她没白疼他们。 陆老婆子和陆彩虹几个却脸上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红的，又气又窘迫。谁也没想到一把年纪的，竟然还有被俩11岁的孩子质问的这一天。 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陆老婆子又开始抽抽搭搭，哼哼唧唧地卖可怜。陆彩虹则手里端着酒杯，气得直哆嗦，简直……一群小白眼狼，白瞎她以前对他们那么好了。 那边陆东福和徐家豪俩面面相觑，陆东福怯怯地道：“那个……打了架，道了个歉不就好了嘛？我之前做了错事，我二婶教育了我一顿，还给我吃了冰糖和包子，后来也就不生我气了啊。” 陆东川淡淡道：“这不是没道歉么。” 陆彩虹和陆老婆子不但不想道歉，还想装没事发生一样，甚至还想等沈雁秋来给她们道歉呢。 想屁吃呢！ 陆东福：“那就去道歉啊？给我二婶道个歉，我二婶可好说话了，还给包子和糖……” “啪”一声，陆彩虹抬手就给了陆东福一巴掌，指着鼻子骂道：“你个没眼力见没教养的狗东西，用得着你对长辈指手画脚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东福被打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哇一声哭起来。 正在席间陪客的陆大哥也愣了一下，脸色很难看却也没发作，反而呵斥自己儿子，“哭啥呢，你大姑教育你，你有什么好哭的？” 陆彩虹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陆大哥几个，“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现在越来越不懂规矩的，自己也就算了，孩子都去县里了还跟在家里从前似的？孩子要管好了，女人也一样。” 陆东川凉凉道：“大姑父……” 你女人也得管起来，免得四处嚣张跋扈，惹事。 陆彩虹被陆东川那声颇含着讥讽的声音刺激得不轻，尖声道：“陆东川，你也想挨揍是吧，缺教养的东西！” 陆东川就等着她发飙跳脚呢，这样更有理由撕破脸，以后让爹也和他们少来往！ 他顶撞道：“大姑，不是你说，做人得先守本分吗？你管别人家的事儿，你守本分了吗？” 陆彩虹一下子崩溃了，把手里的酒盅子往地下狠狠一甩，抬手就要去扇陆东川的耳光。 旁边的陆元武一直没说话，此时他一把将儿子拉到自己身边，躲开了陆彩虹的巴掌。同时他拿手里的筷子挡了一下，抽中陆彩虹的掌心，啪的一声，把陆彩虹抽得掌心立刻浮起两条檩子，疼得她尖叫起来。 第199章 分崩离析 陆彩虹瞪大了眼珠子，愤怒让她几乎要瞪出来，“二弟！” 徐克坚也赶紧劝，“怎么啦，好好的怎么要动手？” 陆东川见爹肯护着自己，就知道没问题了，以后奶奶和大姑再惹事，爹也会护着娘，再也不是从前大姑和奶奶挑唆爹对娘不好的时候了。 他很高兴，哪怕挨一巴掌都无所谓，更何况爹还护着他呢。 此时陆元武在他心里陡然就高大起来！ 陆元武放下筷子，淡淡道：“行啦，我就把话说清楚吧，你们不用朝着我使劲忙活。我就是一个火车站站长，当的是国家的干部，服务的是人民群众。我只有做好本职工作的义务，没有任命其他干部的权力，所以你们不管想当什么，自己努力去，我这里无能为力。” 他转身跟陆老头儿和陆老婆子告辞，又跟大哥三弟点点头，带着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儿子离去。 陆彩云：“二哥！” 陆元武顿住脚步，又扭头看了她一眼，“对了，你也不用朝我使劲，顾绍棠是个大活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要和谁结婚，我没兴趣知道，也无能为力。” 说完他就真走了，陆东川和陆西楼手拉着手跟上去。 他们一走，陆彩虹呜嚎一声就骂上来，“这个家这是要散了啊，一点体面不给啊。我拼死拼活为了娘家扒拉这么多年，就这样回报我啊？” 陆元武一走，陆元义也跟上溜去找自己媳妇了。 陆彩云也是被惊呆得不行，没想到二哥这么直接，一点不留情面的。 陆大哥叹了口气，脸色非常难看，陆老婆子则一直在抹眼泪，哭唧唧，儿子是真的不受她掌控了啊。 陆彩虹一生气，就开始骂陆大哥、陆元武、陆元义三个兄弟，又挨个数落这些媳妇们，说着说着就骂上了，什么白眼狼，忘恩负义的。 这时候一直在堂屋的赵美红突然就炸了，她冲进屋里，朝着陆彩虹就抡了一个巴掌，“你凭什么来对别人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打我儿子！” 陆彩虹呆了，立刻尖叫起来，“你、你打我！” 瞬间，俩女人撕扯在一起。 满屋子人都惊住了。 很快老陆家乒乒乓乓打起来。 赵美红也不示弱，她被陆老婆子和陆彩虹欺压这么多年，从前有沈雁秋挡在前面，她不觉得。现在沈雁秋和陈桂枝分出去过好日子，她为了贪老人的便宜不肯分出去，还在一起过。 结果陆彩虹还搞不灵清，还来欺负她，不把她当人尊重。 赵美红却觉得现在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儿媳妇，老两口子都要靠自己，陆彩虹还敢对自己这样嚣张，就找揍！ 在赵美红的印象里，沈雁秋和陈桂枝分出去，陆老婆子没有儿媳妇使唤，就得巴结自己，讨好自己，自己才能给养老伺候他们，否则她也分出去，看他们怎么办！ 陆彩虹居然不巴结自己，还拿自己儿子撒气，简直是活腻歪了！ 赵美红把自己儿子视为眼珠子，因为儿子被打，直接就和陆彩虹撕破脸，掰了！ 老陆家，彻底分崩离析！ 听着后面传来的女人们尖叫、嘶吼、扭打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们拉架的声音，以及陆老头儿咳嗽、陆老婆子哭唧唧的声音，陆元武面无表情，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东川终究还是年轻，忍不住嘴角就翘起来。 陆西楼直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根本压抑不住，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家跟娘他们分享呢。 爹太帅了！ 直接就把大姑和大姑父给拒绝了！ 陆西楼对爹的崇拜现在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位置，看陆元武都发光！ 等沈雁秋听说以后，她还有些不敢置信呢，“你大姑和大娘打起来了？” “对啊。”陆西楼轻笑，“我大姑疯了一样先是扇了东福哥一巴掌，又想打我哥，被我爹给拦住了。” 陈桂枝也听得津津有味，赵美红和陆老婆子掰了，那可更有意思呢，以后有热闹看了。她跟沈雁秋一家告辞，也回家找陆元义做饭去。 沈雁秋听说陆元武主动护着孩子，眼睛一亮，朝着陆元武抛了一个媚眼，不愧是她喜欢上的男人。如果他敢不护着孩子，反而还帮着陆彩虹欺负自己儿子，那她绝对会对他减分的。 陆元武对上她娇嗔含情的眼神，目光便深沉了几分，伸手在她肩头上握了握。 因为是正月初四依然算过年时间，家里吃得还是很丰盛，白面馒头加上木耳白菜炖猪肉，另外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一家人吃得香喷喷的。 孩子们尤其高兴，他们最喜欢吃沈雁秋做的饭菜了，总觉得她做的饭菜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格外好吃。 晚上大家聊了一会儿，然后孩子们听收音机、看看书，沈雁秋则去烧水洗漱，早点休息。 这两天在娘家因为沈雁明的事情，她也有些身心疲累，需要好好放松休息一下。 陆元武手上有伤口，她不让他碰水就主动帮他洗脸，还给他打了洗脚水。 陆元武却不肯她帮忙，依然坚持自己洗，其实也就是沈雁秋怜惜他，在他自己看来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搁从前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 晚上因为油灯昏暗沈雁秋也就懒得看书，免得把眼睛熬坏了，她就坐在等下给陆元武把袜子缝补一下。 他虽然工资不少，却并不奢侈浪费，反而很节俭，衣服、袜子等也都是缝缝补补的。 但是他体型好，宽肩细腰窄臀大长腿，不管穿什么都带着一种时尚的范儿，那是骨子里的气质羡慕不来。 在沈雁秋看来，失忆的陆元武有一种天生的矜贵气质，就跟贵公子一样气质清冷，如高岭之花一般让人高不可攀。 陆元武回来，脱掉鞋子上炕，看沈雁秋还在缝补，他大手一伸把针线都拿走了，“晚上光线不好，别缝了。” 沈雁秋笑了笑，拿了小药箱过来给他消毒换药，解开纱布早就止血了，只是伤口有点狰狞。 陆元武不想让她看，“丑。” 他自己动作麻利地清理一下，然后上药粉，消毒水有些刺激，杀得伤口疼，他微微蹙眉然后飞快地重新包扎起来。 沈雁秋默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一旦开始对人好，就真的是好到骨子里，浑身上下无一不好。 他明明是为了救她受伤，却不让她服侍，连换药都怕她嫌丑。 她哪里会啊，她只会心疼他，爱他啊。 她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他宽厚的身体，将脸贴在他后背上，柔声道：“陆元武，我要跟你白头到老。” 再也不想她是穿来的，他是什么原主的男人啊，什么原剧情的，她要踏踏实实地跟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地爱他，做他的妻子。 陆元武心头一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他右手往后捞了一把，就把她揽到胸前来靠在自己腿上。他搂着她，垂眼看她明媚的脸庞，那样生动鲜明，美艳无双。 他心神荡漾，垂首吻她，起初吻得轻柔试探，随即就越来越重，最后唇舌交缠带着凶悍的力道，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贪心。 很快沈雁秋就招架不住了，说好的病号需要休养呢，他这样生猛哪里有一点伤员的自觉？ 可他却不肯浅尝辄止，甚至带着一种让她有些畏惧的凶狠力道，却不容她逃走，牢牢地掌控着她。 他在这种事上向来沉默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哪怕在最动情的时候也只是发出沉闷的几个音节。 最后她实在扛不住，泣声求饶。 他停下来亲了亲她，十指纠缠，他嗓音低哑地问：“沈雁秋，我是谁？” 沈雁秋已经没了力气，轻轻地啜泣着，“你是陆元武，你最坏了。” 他轻笑，然后吻住她，“对我最坏，你记住，再也不要想别的男人，更不要想离开我。” 沈雁秋深深叹息，老天呀，饶了她吧，她还想别的男人，她都要被他榨干了好吧，满心满眼满身的都是他，她搁什么想别的男人啊。 第200章 以技巧服人 因为陆元武那么不客气地怼了陆彩虹和陆彩云，姐妹俩在家里哭天抢地的，之后又和赵美红打了一架。 老陆家这个年过的，别提多糟心了。 陆彩虹没脸在娘家继续住，气呼呼地带着徐克坚和徐家豪回县城，发誓以后娘家有事她都懒得管。 临走的时候，她还狠狠地瞪了陆东福和陆菊花一眼，冷笑，然后坐上自行车一家子走了。 他们一走，赵美红又傻眼了，只顾得头脑激动却忘记正事了，她还指望陆彩虹提携自己儿子，给自己闺女以后找个好婆家呢。 陆老婆子在炕上骂她，“你们两口子这是猪油蒙了心，犯糊涂呢？东福去县里读书不得指望他大姑，这会儿好了，不用读了，也别想找个城里工作了。” 赵美红有些懊悔，去拉扯陆元文，“他爹，你看……” 陆元文懊丧道：“我看什么？我哪有说话的余地，你们自己看吧。”他也气呼呼地走了。 陆东福倒是高兴，不上学好啊，他一点都不喜欢上学！ 读了书也不能上大学，也不给安排分配工作，还是要下乡种地的。那他何必去读书，在家里不是更好？ 看他一副高兴的样子，赵美红又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真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 陆东福：“你打不过我大姑，骂我干什么？”他也气呼呼地跑出去找别的孩子玩，太棒了，过了年再也不用去上学！ 陆彩云看着好好的家，本来是娘说了算，大姐回来指挥，自己也有很高的地位，突然之间就散架了呢？ 二嫂三嫂分出去，大嫂也开始反抗，原本非常团结有凝聚力的家，一家子都讨好她的局面，突然就改变了。 现在没人搭理她了！ 呜呜呜呜，她哭着扑在炕上，别提多伤心了。 都怪沈雁秋！ 被她怪着的沈雁秋却舒舒服服的呢，娘家的事儿解决了，自家的事儿也顺顺利利，这个年过得多提多舒心了。 陆元武从初五开始就去车站上班，沈雁秋和陈桂枝却是从初十开始。 时间过得快，转眼正月十一，沈雁秋一早起来和苗翠云俩做了饭。 陆元武则领着自家四个孩子先锻炼身体，然[笔趣岛]后再教导他们防身术和格斗技巧。 前世他学过拳击、散打、跆拳道等，后来还请格斗教练专门学习了格斗技巧，战斗力不俗。穿来以后他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关于原主从军以后苦练的格斗技能、枪械技能等等却都有所保留。 因为军人的很多训练不是靠记忆，而是一遍遍重复直到身体肌肉记忆下来，成为一种身体本能。 所以，陆元武等于继承了两世的特殊技能，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践经验，自然是很厉害的。 他教陆东川和陆西楼很容易，让哥俩先捉对训练基本功。 陆甜甜则学习最基本的女子防身术。 小北城就在旁边看着玩好了，毕竟还小，没必要开始学这些。 他们正训练呢沈雁秋走过来看看，看了一会儿，她夸道：“不错啊，有模有样的，累了就歇歇啊。” 陆元武手里拿了一根拇指粗的棍子，是用来指点孩子们动作规范的。他走到沈雁秋跟前，低声道：“明天早上你也来。” 沈雁秋赶紧摆手，“那可不行，我可吃不消呢。” 陆元武大手扣住她的纤腰，“你也该学点女子防身术。” 沈雁秋看陆甜甜练得有模有样的，她就笑着跟陆元武闹，假装是歹徒张牙舞爪的，“大美人，跟哥哥去看电影啊？” 看她那俏皮的样子，陆元武眸光深沉，在她过来拉扯他的时候，他大手一翻摁着她的大臂，然后滑开一步就将他揽在了胸口，拿捏住她的肩颈让她动弹不得。 沈雁秋：“啊啊啊——不对啊，你是女人，我是歹徒，我的力气比你可大得多，你不能以力服人。” 陆元武低笑，垂首在她耳朵尖上轻咬了一下，“那我们来以技巧服人。” 不等沈雁秋说好呢，他膝盖曲起飞快地在沈雁秋的腰窝上轻轻顶了一下，顺便就将她给放倒。 他蹲下去，沈雁秋就躺在了他的膝盖上。 沈雁秋：“……” 我是谁，我在那里，我在做什么。 我没有任何准备的就倒地了？是他太厉害还是自己这个歹徒太菜？ 她不服气，清亮澄澈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倔强和调皮，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看着她少女一般的情态，陆元武脑子里嗡了一声，有一根弦又被拨动了。 他突然就想起一些往事，他陪着哭红了眼睛的女孩子去医院去训练室。她哭着跟他说“元武，我要变强！” 他带着她去学散打，可她身体娇弱根本不行，所以他只能先给她制定健身计划，然后让她开始学女子防身术。 他不喜欢别的男教练碰触她，于是他先学会了，然后慢慢地教她。 可她那样娇软可爱，充满了诱惑力，每一次学习都是对他自制力的挑衅。 最终，她还是学会了，学得非常出色，只可惜力道有所不足，这个是先天限制，没有办法的。 她会故意装做累得不行，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样子，她朝着他伸手，撒娇“元武哥哥……” 他俯身去拉她，她就会顺势一招防身术缠上来，手脚并用绞着他的腿想要把他扑倒在地。 大部分她不能得逞，可有时候他心神荡漾就会忍不住板着脸配合她。 两人倒在垫子上，她趴在他身上，一脸俏皮狡黠的样子。 那一丝少女娇俏的表情，与眼前的沈雁秋重合了。 或者说他虽然想不起她的模样，可那种感觉和眼前的沈雁秋重合了。 他心头顿时一震，如被雷击。 脑海里是对她无尽的思念和爱恋，现实中却是永无再会可能的绝望与痛苦。 沈雁秋看他眼圈突然发红，表情也透出几分绝然和苦楚，顿时有些惊讶，关切道：“你怎么啦？” 陆元武将她扶起来，瞬间恢复正常，淡淡道：“没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紧紧的，不管内心多么痛苦，他不能伤害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无辜的，是他自己失忆然后招惹了她，他就要承担责任。 而且，他……也爱她。 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同时爱上两个女人的事实，尽管从前不可能，可现在它就是发生了。 不管他脑子里多痛苦，多么想回到从前的世界和自己的小女友团聚，他也知道眼前的日子必须过好。 因为睁开眼睛，看到沈雁秋的时候，他又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他们一共训练俩小时，然后回家吃饭。 早饭很丰盛，有煮鸡蛋，小北城还有一碗鸡蛋羹，另外就是杂酱面。 孩子们现在参加训练，体能消耗大，吃得也多，而且需要补充足够的蛋白质，否则容易影响身体发育。 沈雁秋让孩子们一人吃两个鸡蛋，她对陆元武道：“我听常主任说有人喝牛奶，能不能弄点给咱们孩子也补补，他们要是这样训练太辛苦了，需要补充营养吧？” 陆元武点点头，“好。” 陆甜甜咯咯笑起来。 大家都看她，问她笑什么。 陆甜甜脸颊红了，她低头吃面，然后笑道：“不管娘说啥，爹都说好。” 小北城也嘎嘎乐起来，学着陆元武严肃清冷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好。” 陆元武面色如常，丝毫不以为忤，淡定地吃他的饭。 沈雁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嗔道：“你们这些小伢儿，就会逗趣，赶紧吃饭啊，吃得饱饱的。” 她帮着孩子们剥鸡蛋，小北城却非要自己剥，剥得坑坑洼洼的，又开始瘪嘴不乐意了。 小北城泪汪汪：“呀，这个鸡蛋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笑起来。 沈雁秋拿过去，“来，我帮你。”她把鸡蛋在桌上滚了滚，然后开始剥皮，一下子就剥得光溜溜的。 小北城瞪大了眼睛，崇拜道：“我娘是最厉害的！” 沈雁秋：“赶紧把鸡蛋羹吃掉，软软的更香甜呢。” 小北城不吃独食，让大家一人一勺都吃，他吃煮鸡蛋也很香呢。 吃过早饭，沈雁秋收拾一下，陈桂枝也过来一起上班。 沈雁秋上车的时候，叮嘱孩子们在家里好好玩，不要去远处去。 陆东川：“娘，那我们去县城书店行吗？” 沈雁秋：“要不要一起坐车？” 他摇头：“不用，我们晚点去，早点回。” 沈雁秋就不管了，他们坐上车去上班。 到了饭店，门上也贴着新鲜的红对联，喜庆得很。 陆元武等陈桂枝下了车，伸手拉住沈雁秋，“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201章 革委会家属大院 沈雁秋看向他，“什么？” 陆元武：“今天要是不忙，吃过晌饭我带去个地方。” 沈雁秋问去哪里，他却又不说了，她嗔了他一眼，“吊胃口，行啦，中午过来吃饭啊。” 陆元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目送他开车走了，沈雁秋进了饭店，常丽娜已经到了，正在打扫卫生，她带了瓜子来的，分给沈雁秋和陈桂枝吃。 三个女人聊了一会儿，就把卫生收拾一下擦擦玻璃，很快常主任和周有锋也过来，再把后厨和院子、储物间也整理一下。 沈雁秋：“常主任，请问临时工您找到了吗？” 年前的时候她和常主任露了那么一丝意思，想让弟弟沈雁军过来锻炼一下。她自然不是想让沈雁军做一辈子临时工，而是要把他放在饭店里锻炼下一年，让他学一下前堂接待和后厨帮工。 等以后政策放开，那她开饭店也能带他一个，现在给他管住了以后也不怕他敢作妖。 常主任笑道：“我瞧着你那个弟弟挺好，小伙子身材好模样俊，过来给咱们帮衬一下跑堂，后面要是忙就帮一下后面。” 沈雁秋笑道：“要是主任肯用他，那他可乐不得呢。” 三言两语就把沈雁军过来当临时工的事儿给说定了，然后大家开始准备午饭的工作。 原本以为才十一，应该没人来吃饭的，结果不到晌午就有人来定一桌酒席，说是要给战友践行。 常主任笑道：“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在家里都整治不出一桌像样的酒席来，花点钱来饭店定，不知道多合适多体面呢。” 沈雁秋就带着陈桂枝和周有锋开始准备，白菜、菠菜、韭菜、木耳、萝卜、土豆等，另外再发上豆芽，在仓库里继续发韭黄和蒜黄。 正忙着赵海滨来给送猪肉，上好的排骨、五花、后臀肉、护心肉等，一样样收拾得干净利索，一点都不脏。 沈雁秋跟他招呼一声，互道了新年好。 赵海滨瞅着她，咋看都看不够，虽然人家男人回来了，可他还是有点不死心。虽然知道自己没机会，可不耽误自己做做美梦。 “雁秋妹子，我给你留了俩猪脚，另外还有一块猪皮，三条猪尾巴。都收拾得可干净呢，知道你怕埋汰，不敢腌臜你。” 沈雁秋忙道谢，她笑道：“赵组长收拾得干净，我放心。”她拿钱给他。 赵海滨看着她那双嫩白的小手，心里说不出的痒痒，她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呢，连头发丝都是可着他的心意喜好长的。 他收了钱又带着小陈去其他单位送，急着晌午过来吃饭。 很快又有来送豆腐、豆腐皮的，还有来送米面粮油的。常主任带着周有锋接待、记账，顺便看看质量之类的。 沈雁秋就去和送豆腐的说话。 现在的豆腐是国营菜场做的，豆腐师傅也是以前的老师傅，被菜场收编为公家做豆腐拿工资吃饭。 沈雁秋笑道：“师傅，回去能不能商量一下，除了豆腐和豆干，再做点油豆腐和油豆皮？” 油皮可以做素鸡，做好了吃起来口感比肉还优秀呢。 那师傅听得很感兴趣，还问了沈雁秋具体的做法，他笑道：“从前老师傅们也做的，只是后来粮食紧张，不让做那么多品类，只许做豆腐，年轻人就不会了。” 沈雁秋：“你们可以再请老师傅出山指点一下，这青黄不接的没什么菜吃，肉又少又贵，大部分人吃不起，多几样豆制品也好的。” 豆制品可以补充蛋白质，还是相当不错的。 豆腐师傅道了谢，说回去琢磨一下，大家集思广益试试看。 一上午沈雁秋又开始调制酱料，饭店还有现成的豆瓣酱和老酱，再加上辣椒酱、豆豉等，她就可以调制出既鲜美又香味浓郁的秘制酱来。这些酱可以单吃，可以再加上各种肉、肠之类的做成肉酱。 做好了酱，沈雁秋看新送来的豆腐皮不错，还有一些豆芽，便让陈桂枝洗干净。 她切了一些豆腐皮方块，然后把绿豆芽焯水，再将韭菜、香干也切丝，和绿豆芽一切卷起来，拿细长的木钎子插上。 三个豆腐皮卷一组，一直串了好几组。 穿完以后，她又拿了几块烧火锅的木炭烧红了熄火放在炭盆里，然后架上一个铁丝网，再把豆腐卷放上烤。 一边烤一边刷上新做的秘制酱料，很快就有香喷喷的烧烤豆腐皮菜卷的香气飘出来，惹得周有锋和陈桂枝食指大动，就连前堂的常主任和常丽娜都跑到后厨来问什么好吃的。 沈雁秋一人给他们一串，“烧烤豆腐卷，没有肉，纯素。” 纯素而且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菜品，他们可以随便吃，不会违反规定的。 常主任拿了一串，闻了闻，酱料味道浓郁鲜咸，咬一口脆生生的，还有豆腐皮和酱料的香味，感觉在吃肉加菜一样。 “好吃！”他一口将一串吃下去，“太好吃了！” 常丽娜也是吃得说不出话来，很快就吃下两串去。 周有锋真是心服口服，一样的东西人家沈雁秋做出来就好吃。 就说擀饼擀面条，他也会，可为什么他做的就不如沈雁秋的好吃？ 这个烤豆腐卷，多简单的事儿啊，他也会啊，甚至自己以前也烤过的，但是不好意思，比人家沈雁秋的差远了。 他们在后面吃豆腐卷，前面那桌酒席在喊人，大家也都熟了，喊不到常丽娜就来后院看，结果就看到他们在吃豆腐卷。 “常主任，这么香的美食，咋不给我们分享呢？给我们也来几串！”那个请客的男人急了，赶紧下单。 能来饭店请客的，自然是不差钱的。 常主任和沈雁秋商量一下，给豆腐卷定了价格，一串三个，卖五分钱。 算成本的话，不便宜，但是人工在里面啊。 按照常主任说的，一毛钱他都敢卖的！ 一盘豆腐卷上桌，转眼就被同桌人吃光，意犹未尽又点一盘。 很快晌午来吃饭的人多起来，看那桌有豆腐卷他们也都纷纷要。 常主任欢喜得很，“谁说咱们国营饭店就仗着垄断做生意？说再说我们国营饭店饭菜难吃？哈，那是他们没吃过！” 他自己吃饱了，主动帮沈雁秋看着火，让她也去吃。 沈雁秋算着时间，陆元武差不多要来了，就给他也烤几串，然后再给他做一碗腰花面。 12点钟，陆元武准时来了。 每次他自己来都是到后厨直接找沈雁秋，不在前面吃饭。 沈雁秋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把小饭桌给他摆好，先上了豆腐卷烤串，再给他把面端过来。 陆元武看了一眼，侧首低声道：“要给我补一下肾？” 沈雁秋轻轻怼了他一下，小声道：“贫嘴！豆腐卷可好吃了，趁热。” 陆元武让她坐下一起吃，他特意早点过来要和她一起吃饭的，没想到她居然吃完了。 沈雁秋笑道：“今天我们做了烤豆腐卷，一边烤一边尝我就给吃饱了，正餐吃不下了。” 陆元武也没强迫她，他低头吃面。他吃东西斯文得很，动作优雅，吃相很好看，而且鲜少说话，专注又认真。 沈雁秋悄悄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说带我去哪里？” 陆元武：“下午不上班？” 沈雁秋笑道：“过了晌午这会儿，下午没事，晚上再忙一会儿。” 现在是国营饭店，也按朝九晚五的时间上下班，说起来很好笑，但是就这样。 晚上有人来吃饭就得请早，晚了恕不招待呢。 不过现在来吃饭的人多起来，常主任正考虑是不是再晚一点上班，然后晚上晚一点下班。 陆元武就加快吃面的速度，“你去跟领导请假，吃完饭我们出去。” 沈雁秋已经把晌午的基本都准备好，来了客人吃面就煮，吃饼是现成的，这个工作交给周有锋即可。 她和常主任打过招呼，坐着陆元武的吉普车走了。 转了一圈，吉普车停在了革委会家属大院。 沈雁秋纳闷道：“来这里干嘛？” 陆元武握着她的手，“来。” 他领着她走到一座红砖红瓦的院落前，掏出钥匙递给她，“进去看看喜欢不。” 沈雁秋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你分房子了？” 第202章 县城的新家 陆元武：“早就有，以后下班晚了就来这里住。” 之前沈雁秋说晚上可能要晚点下班，他就带她来看房子，收拾一下只要放了被褥过来就能睡。 沈雁秋开了锁，推开两扇对开的木板门迎面是一堵影壁墙，绕过去就见院子里没有南屋厢房，只有北边一片正房，所以显得院子特别空旷开阔。 沈雁秋惊讶道：“好大啊！比咱们乡下的院子大多了。” 而且是砖瓦房，红砖墙，不是乡下那种夯土干打垒的房子，更加高大宽敞，干净利索。 陆元武看她喜欢，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沈雁秋开始规划了，“这里开几个菜畦种菜，那边可以搭个葡萄架，再搭个花架，一边种菜一边种花两不耽误。” 陆元武：“你说了算。” 沈雁秋推开房门进去看看，屋里的结构和乡下也大不相同，比乡下的泥土房子自然是更宽敞的。 乡下是中间堂屋也做厨房，灶台在南边，连着东西间卧室的土炕。这里房间进深大，堂屋南边是饭厅，北边隔开当厨房，然后连着东西边的卧室的火炕。 除此之外，还隔开了几个小房间，里面没有炕，但是可以放床，也可以当书房或者起居室。 “这可比咱们乡下宽敞多了，怪不得大家都乐意当干部呢。”她笑起来，歪头看着陆元武，“陆站长，你很能干啊，咱们全家就跟着你飞黄腾达啦。”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问：“你想怎么飞黄腾达？” 他不过是顺着她一问，他很清楚她不是那种逼着男人不断捞好处的女人，迄今为止，她都没有让他利用公务谋过一点好处。 沈雁秋双手撑在他胸前，身体微微后仰，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笑道：“比如说以后我们要是出远门坐火车，是不是能报销啊？以后等孩子放假，我还想带着他们出去转转呢。” 陆元武笑了笑，眼神里却带着隐忍的威胁，“你想去哪里？” 抛下他自己出去看风光？看谁呢？ 沈雁秋：“首先得去首都看看吧，我们要去看升国旗，还要去吃烤鸭，去看燕京大学……”那曾经是她和陆元武的母校呢，她得去看看母校的前身什么样。 陆元武抬手握住她的下颌，俯首贴近她，低声道：“你让我开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沈雁秋舔了舔嘴唇，故意道：“那可有点难。陆大站长整天板着脸，那么严肃的样子，谁能让你……唔……” 他吻了一下她柔软的唇，低哑道：“很简单的。”他附耳低语。 沈雁秋的脸颊顿时就红了，嗔了他一眼，推他，“不正经，快放开我！” 陆元武也没难为她，顺势放开她，跟她参观了一下房屋，里面有人打扫过，所以干干净净的，直接放置家具就能入住的。 陆元武：“从火车站宿舍那里搬两张上下床，放在次卧里给孩子们睡。” 两个带炕的卧室，他们一间，闺女一间，儿子们就去睡床了，等冬天冷的时候再搬过去隔开睡炕即可。 沈雁秋看他都安排好了，心里也高兴，他平时可不是很主动为孩子们策划呢。 看了一会儿，她就要先回去，陆元武送她。 路上沈雁秋道：“雁军到时候来我们饭店做杂工，晚上就让他来这里睡，你多管管他。” 沈雁军不算熊孩子，但是也不算多懂事的，从小被娇惯虽然不至于太出格，却也很容易吊儿郎当、好高骛远、不负责任。 现在他大了，爹娘管不了，哥哥姐姐们管他更不听，只有一个比他厉害有地位有能力的人才可以管他。 陆元武当之无愧。 他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她，“你要是让我高兴……” 沈雁秋浑身都发烫，赶紧扭头不看他，“你学坏了。” 陆元武淡淡道：“为了你，我可以更坏。” 沈雁秋简直没眼看，没耳听了，这高冷禁欲的男人一旦骚起来，没人能扛得住。 今日第一天上班，常主任让大家早点回去，明天开始要延后下班，但是早上可以略晚点来。 回家以后，沈雁秋就把陆元武在县城分的房子跟家里人说一声，她对苗翠云道：“娘，那房子更大，房间也多。明天一早你们都跟着去，收拾一下，以后咱们就可以两边住了。” 苗翠云没想到沈雁秋会让她也去，又激动又感激的，却也怕拖累孩子，“我还去吗？” 她一个乡下老太太去了城里再让人笑话，倒是连累元武跟着丢人。 沈雁秋笑道：“当然啊。” 苗翠云就欣然答应，她无所谓住在哪里，就想跟着孩子们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孩子们也很高兴，因为城里更多好玩的设施，有书店、有电影院、戏剧院、公园、游乐园、篮球场等等。 关键县城有更好的学校，尤其小学。现在1976年，沈雁秋就想让孩子们去更好的学校读，打好了基础以后考大学也更有利。 当然，她不会说出来的。 有赵海滨给带的不要票的肉，晚上沈雁秋做得很丰盛。 她做了黄豆腐乳焖猪脚，怕两个猪脚不够，又剁进去一条猪尾巴，香喷喷地闷了一锅，还给陈桂枝家送了一碗。 弹牙又糯糯的猪皮和筋，充满了胶原蛋白的浓郁酱香味道，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小北城都吃了一个大馒头，更别说其他人了。 吃完饭陆东川还领着弟弟妹妹们出去溜达一圈消食呢，回来苗翠云就领着孩子们收拾一下水桶、盆、笤帚等，明天打算去新家收拾一下。 第二日一早，陆元武照旧带着孩子们去锻炼身体、训练防身术等。 沈雁秋忍着不适爬起来，大腿传来的酸软让她心里恨恨的，寻思着要跟他约法三章，以后必须有分房睡的休息日！ 最好分两三天在同房一天。 不过她瞬间就可以想象出陆元武的反应，他会看似冷淡实则坏坏地提醒她“分房的结果只会让同房那天压力倍倍增，所以……还是媳妇受累。” 啊呸！ 沈雁秋轻哼，切菜的时候都有点咬牙切齿的。 苗翠云瞅着，笑道：“雁秋啊，起床气这么大呢？” 沈雁秋一囧，都让老太太看出来了？自己有那么明显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啊。” 苗翠云小声问：“雁秋，有动静没？” 她问的是沈雁秋怀孕没。 沈雁秋恍惚了一下，他们都四个孩子了，还要啥动静啊？不行，不能再生了。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避孕……既没有套儿，也没有吃药，或许这身体生过四个，应该就不生了吧。 算了，顺其自然吧。 沈雁秋倒是没刻意想要生还是不生的问题，她前世没结婚没做过妈妈，如果能和陆元武在这里生儿育女，似乎也……不错。 但是……算了，还是随缘吧。 她摇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吃过早饭他们先直接去了县城的新家，红砖红瓦，大家都很喜欢。这时候也还没上班呢，沈雁秋和陈桂枝就跟他们一起收拾一下。 陆东川听说院子很大，可以种菜种花，他和弟弟特意拿了铁锨、大镢头来的，大人收拾屋子他们就刨地，打算等清明节化冻以后种点什么。 他们正忙活呢，有人敲门过来，却是顾绍棠和顾仁，还有另外几个男女。 他们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干部，听说陆元武一家要搬过来就过来看看。 看一家人正忙呢，那些人也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然后就告辞，只有顾绍棠和顾仁留下来。 顾仁扭头看看，想跟陆甜甜说话，可她在屋里和小北城跟着苗翠云收拾呢，并没有出来。而陆元武在屋里拖地，他也不敢进去找陆甜甜打招呼，只能去找陆西楼。 他帮陆东川和陆西楼刨地，“我也会种地的。” 虽然他改了很多，和以前大不一样，还在寻找陆西楼的时候出了力，可陆东川不太喜欢他，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不过他也干涉弟弟和顾仁的交往。 陆西楼为人真诚热情，现在不再自卑，整个人自信开朗很多，就非常喜欢交朋友。尤其顾仁还帮娘找过自己，他就对顾仁比较热情。 顾绍棠对沈雁秋道：“雁秋嫂子，你们这是要搬过来吗？” 沈雁秋：“差不多吧，顾科长很空啊？” 顾绍棠微微一笑，“还行吧。” 沈雁秋看他双手插兜，一副悠闲公子哥的派头，说实话顾绍棠相貌英俊，气质温润，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优雅迷人的风度，不怪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他有风流浪荡的资本。 想起常丽娜对他的迷恋，她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吧，还不找对象吗？” 那边顾仁听见，笑道：“沈阿姨，我小叔叔说了，找对象要找……” “顾仁！”顾绍棠打断他，“别瞎说！让人家笑话。” 顾仁吐了吐舌头，继续帮陆西楼刨地。 陆元武看不得顾绍棠跑过来跟他媳妇儿说话，将水桶塞在顾绍棠的手里，冷冷道：“打水去！” 第203章 少说话多做事 顾绍棠接过水桶，默默地转身出门打水去了。 顾仁：“陆叔叔，你怎么挑个没有自来水的院子啊？要么家里有个水井也行啊？” 这里的院子有那么几家是有自来水的，大部分都没有，但是有几家有老式儿的水井，还是很方便的。 这个院子没有自来水和水井，住起来就不那么方便，还得天天挑水，这和乡下都没区别了。 陆元武都懒得搭理这种小破孩儿，想起他那时候在路边纠缠沈雁秋的情形，他心里就烦躁得看顾仁不顺眼。他道：“这个院子大。” 自来水可以装的，院子的面积却没的改。 顾仁看了看，果然不小呢，不过小孩子和大人的选择重点自然是不同的。 很快顾绍棠拎了水回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陆元武道：“陆站，打水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后勤的刘科长，我跟他说了一下，让他记着早点给你家接上自来水。” 陆元武：“多谢。” 他看了顾绍棠一眼，这厮来了也没说什么事儿，就盯着沈雁秋说话了。他根本懒得理会人家顾绍棠是来跟他套近乎积累交情的，大家熟了像搬家这种大事自然是要来帮忙的。 九点多，沈雁秋招呼陈桂枝去上班，让苗翠云带着孩子们在这里。 “娘，晌午元武来接你们去饭店吃饭啊。” 苗翠云还担心都去饭店吃太贵呢，不过既然沈雁秋说只吃面和菜不贵，她也就听从安排了。 沈雁秋还跟顾绍棠和顾仁道谢，“要是没事，晌午一起去饭店吃饭，我们又开发了新的菜式。” 只要不吃肉，以她和陆元武现在的财力，请客自然是没有压力的。 陆元武先将她和陈桂枝送到饭店，恰好沈雁军也来了。 他骑着家里唯一的自行车，穿戴得利利索索的，也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 沈雁秋：“看你人模狗样的呢。” 沈雁军大声抗议：“姐，你是不是我亲姐？你弟弟狗样，那你不是骂自己吗？” 沈雁秋：“我是你姐吗？” 身体是你姐，灵魂可不是，不和你共沉沦。 沈雁军跟她和陆元武道：“我三……常桂娟被送去公社派出所了，又绝食又逃跑又以死威胁地闹腾，公社也头大决定跟县里申请送她去劳改农场，免得她在家里兴风作浪的。” 要是给她放回去，保不齐她就去杀人了。 沈雁秋：“公安局肯定有他们的对策。三哥呢，还好吧？” 沈雁军：“不太好，但是也不坏，他好像想通了，对常桂娟也不再关心，好像真的无所谓了。现在每天起来跑步锻炼身体，说是要参加县公安局的选拔呢。” 沈雁秋：“三哥只要振作，那就没的说，你小子给我机灵点，把耳朵竖起来，嘴巴闭上，多做事少说话。” 沈雁军立刻做了个缝住嘴唇的动作，“嗯嗯嗯……” 沈雁秋拍了他一巴掌，跟陆元武告辞，“晌午你接娘和孩子们来吃饭。” 陆元武点点头，转身要上车，余光瞥到沈雁军胳膊一抬就搭在沈雁秋的肩膀上，姐弟俩亲昵得很。 他立刻眉眼一沉，回身冷凉地看了沈雁军一眼，目光颇有压力。 沈雁军吓得赶紧把胳膊收回来，笑道：“姐夫，你去上班吧。” 等陆元武走后，沈雁秋带着弟弟回饭店，先让他跟常主任问好，然后再和大家伙见面表示一下工作态度以及新人对前辈的尊重。 沈雁军虽然在家里娇气、吊儿郎当的，但是出来到了城里却也装得人五人六的，很会做表面功夫，小话儿说得一套套的，给大家哄得都很开心。 沈雁秋：“别只会嘴上表面功夫，人要勤快起来。” 她知道沈雁军从小在家里都不干家务活，大了跟着下地也没有累着过，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懒的。 刚来饭店一开始新鲜，要是每天都枯燥地做那些杂活，他肯定会腻歪。 所以沈雁秋要一边约束他，一边培养他工作的责任感和兴趣。 她让弟弟先帮着常丽娜在前面打扫卫生，然后又让他去后院收拾，帮着撮煤球、劈柴火。 只要沈雁军露出想躲懒的苗头，她就给上紧箍咒，“你以为城里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呢。你这才做多少活儿？你是没看你姐夫他们仓库那些搬货的，一天到晚地闲不着，你这个可轻松多了。” 沈雁军被她鼓动着，一点点洗脑，觉得来城里工作的确不容易，而且倍有面子，回家就能跟村里人显摆，多少人艳羡他呢。 沈雁秋倒是也没一味地压榨他，让他做一点杂活，然后就回后厨帮忙。 她让他替换陈桂枝烧火，帮着陈桂枝摘菜、洗菜，这些做好了再小小地让他摸一下刀，切点无关紧要的不讲究刀功的东西。 沈雁军在看到姐姐那炫目的刀功以后，顿时目瞪口呆佩服得不行，“姐，你可真厉害，什么时候练的啊？” 在娘家的时候，他可不记得姐姐这么厉害的。 沈雁秋淡淡道：“当然是自己学的啊。你记住，熟能生巧！” 她前世练习的那些技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穿越以后竟然随着灵魂一起带过来，只要加以练习就找到了手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沈雁秋一直觉得她穿越后的身体就是她的金手指，纤细苗条，健康匀称，皮肤雪白没有什么瑕疵，关键生了四个孩子，身材没有走样，脸上也没有长斑，还跟二十左右似的那么美貌。 真的是老天爷眷顾！她非常感激，感恩，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心怀感激地、愉悦地生活，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也不杞人忧天、不无病呻吟，只是想开开心心地活着。 11点半的时候，革委会后勤处来了两人，跟饭店预订二十个葱油饼、酥饼等，另外再预订一盆打卤面，卤子就要沈雁秋秘制的牛肉酱。 这一下子沈雁秋立刻忙起来，直到晌午陆元武带了家人过来她才略松快点。 沈雁秋提前跟常主任说了，中午她家人要来吃饭，她拿钱和粮票买面条或者饼吃。常主任没有任何意见，还非常主动地关心，让她不用那么拘谨，把饭店当成家，她为饭店奉献饭店自然也会关照她。 陆元武他们一到，顾绍棠和顾仁叔侄俩也骑着自行车来了。 常丽娜看到他过来，激动得脸都红了，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顾绍棠却一如往常，淡定优雅，跟她打招呼，然后去后院找沈雁秋。 沈雁秋就让陆元武和顾绍棠他们去前堂吃饭，让苗翠云带着孩子们在后院厨房吃。 顾仁见状也跑到后厨来，他对沈雁秋笑道：“沈阿姨，你在饭店做的累不？他们都说你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比省城的大师傅做得都好吃呢。”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不累，挺好的，那可多谢大家捧场。” 她看顾仁的眼睛一门往陆甜甜脸上转，心里警惕着，就对陆东川道：“东川，西楼，你俩陪着顾仁同学去前面吃饭。” 她尽可能地阻断顾仁接近女儿的机会，现在甜甜还小，保不齐就被他给骗了呢。 自从他帮着沈雁秋找陆西楼以来，陆甜甜对他印象又好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到非要过去跟他凑近乎的程度，所以娘让她和弟弟跟着奶奶在后厨，她就在后厨。 顾仁看她和自己打招呼说了两句话以后就低头管弟弟吃饭了，心里有点失落，却也没办法，只得去前面吃饭。 沈雁秋见缝插针地教育闺女，“咱见了男孩子也不用害羞拘束，该说话说话，但是咱也不谄媚不讨好她。” 小北城：“不能跟小姑似的！” 陆彩云上赶着想黏顾绍棠，那心思真是连小北城都知道了。 陆甜甜笑道：“对，咱可不那么上赶着讨好一个外人。” 沈雁秋心里很欣慰，孩子懂事，对一个母亲来说，比什么都强啊。 沈雁军悄悄对沈雁秋道：“姐，我看那个顾同学挺好啊，你为什么讨厌他？” 他是沈雁秋的弟弟，小时候在家里沈雁秋负责带他，姐弟俩相处自然是最真实的情绪，不会掩饰或者装假。 他知道沈雁秋的一些表情，他看得出沈雁秋对顾仁不是很欢迎，但是也没有借口撕破脸。 沈雁秋淡淡道：“你知道啥，别乱猜也别瞎说。” 顾家在本县是一把手，只要他们没做过分的事儿，她自然不会和他们交恶。 毕竟对于别人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人生，不是什么小说故事，也没有剧情。她说顾仁做过对不起她家的坏事，可这个世界都没发生，她不能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来审判这个世界的顾仁。 或许，她自己判断原书是一个世界，她穿来就变成了平行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顾仁自然就不是原本世界的了。 当然，这不耽误她心里膈应，对他依然怀着戒备之心。 顾仁想接近自己女儿，那是万万不行的。 第204章 受刺激的温素素 沈雁秋他们把县城的院子收拾一下，等天暖和以后一家子就可以搬过来，现在先让沈雁军住在这里，帮忙看着院子收拾着卫生。 沈雁军自从来了饭店当临时工，可不自由，感觉被沈雁秋束缚着，别提多难受。 可他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找的呢。 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只要农闲他就非常自由，有人洗衣服做饭，他不下地就可以跑出去乱晃，找人不是打扑克就是摸鱼，要么就是成群结队地出去琢磨干点啥。 现在好了，被一个临时工捆住了。 起初几天他还行，后面就开始作妖，待不住，总想往外跑。尤其县城闲人多，有些十六七，十七八的青年，没有工作又想办法没下乡的，就在城里游手好闲地晃荡。 这些人就是影响治安稳定的坏因素，他们很容易偷鸡摸狗、聚众赌钱、打架斗殴之类的。 沈雁秋严令弟弟不许和那些人鬼混，威胁他抓到就打断腿。 沈雁军倒也安分。 转眼进入二月，各学校开学。 沈雁秋跟陆元武商量，要给陆甜甜和小北城也办到县城去读书。 因为陆元武的身份，俩孩子可以去县革委会大院的职工子弟小学读书，那里校舍条件好，既有电灯、自来水，还有小型图书室，跟乡下的恶劣条件一比，简直就是小天堂。 陆元武自然同意，或者说现在只要沈雁秋提议的，他基本没有反对的。 这一次也不用陆元武出面，沈雁秋直接就去大队给俩孩子办理转学手续。 以前大队的男干部们都轻视乡下没文化的妇女，也是为了抬男人们的面子和身份，一般家里有什么对外的事儿都需要男人去办。现在沈雁秋在城里饭店工作，身份比乡下男人可高得多，且陆元武之前就说过她可以代表他，他给她尊重，大队干部们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痛快给办理。 “元武家的，现在日子红红火火，好好过啊。”大队书记还叮嘱她。 沈雁秋笑了笑，“谢谢书记，我会的。” 男人们看着她，都心情有点复杂，有为她高兴的，也有不服气甚至嫉妒的。 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 去年自从男人“牺牲”以后，她就被人传言不本分，勾搭别家汉子。她和顾老三的事儿闹得满村风雨，丁翠花去抓奸她羞愤交加之下喝农药寻死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谁知道一夜之间舆论逆转，她居然可以说服丁翠花给她洗刷恶名，从此村里没人敢再说她不本分勾搭男人什么的。 之后她接回儿子，偷挂失了家里的存折拿到钱，又跟婆婆大姑姐撕破脸闹了一场，不但没被回来的男人唾弃，反而感情更胜从前。 以前对陆老婆子言听计从的陆元武，如今反而对媳妇言听计从，宠得不像话。 也许她儿子小北城真的是小福娃，所以她的日子才会越来越顺遂，让人眼红不已。 沈雁秋朝着那些男人微微一笑，颔首告辞，去找学校老师说一声。 进入二月就要开始春耕，所以回城过年的知青们已经都回来，温素素也不例外。 因着听收音机的交情，她和陆甜甜、小北城关系不错，回来以后又去沈雁秋家拜访了一次，还给沈雁秋带了一点城里的雪花膏和香胰子。 沈雁秋自然不白要她的，给了她钱。 温素素百般推辞最后也只得收了，她知道人家沈雁秋不想占她便宜。 听说沈雁秋要把俩孩子带到城里读书，温素素老大不乐意的，她道：“嫂子，不是我泼你冷水啊，进城哪里好？现在也没个正经学习的，城里毕业了就下乡，一点前途都没。还不如让孩子留在乡下，过得舒舒服服的，起码还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呢。” 不是她故意和沈雁秋唱反调，她觉得自己是为了孩子好。 沈雁秋笑了笑，“劳烦温老师费心啦，我和他们爹都在县城上班呢，孩子们在乡下不方便，带过去和他们哥哥一起，也更好照应。” 温素素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嫂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进了城心气儿高了呗。我还是市里来的呢，又怎么着？不还是得下乡吗？叫我说这年头会读书不如会种地呢。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现在呢，还不是得来乡下？比起力气大会下地的，我也只能当个小学老师哄哄孩子罢了。” 她这般优秀都如此，更遑论乡下出身的陆甜甜？ 沈雁秋那双明丽的桃花眼慢慢地睁大，这个温老师回城过个年这是受刺激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说了算，还用她在这里叽歪？跟她说一声不过是面子罢了，她不会以为真能左右什么吧？ 温素素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沈雁秋，“嫂子，我这么苦口婆心，真的是为孩子好。我和甜甜相处这段时间，非常喜欢她。我不想看着她将来痛苦，这是为她好。与其让她飞上枝头又残忍地给她打落枝头，不如从未上去看，没有见识过那一片风景，也就不会为失去的而难过发疯。” 沈雁秋怜悯地看着她，“温老师，你……这一趟回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温素素脸色一变，忙道：“没，能发生什么，当然没！” 沈雁秋哦了一声，“那就好。温老师，人生一世，就是为了体验的，不能怕从枝头跌落，就不飞上去看看高处的风光。如果一辈子平平淡淡百无聊赖地守着一个小村庄，那不如出去轰轰烈烈地闯一闯，哪怕人生起伏又如何呢？” 眼界才是不同的。 她说这些温素素根本就不懂，或者说至少还不能全部领略。 她有些赌气，“嫂子这是不信我，那好，你们去吧，自己撞了南墙就知道要听人劝吃饱饭了。” 她想的是陆甜甜长得这么美，进了城以后很快就会眼花缭乱，到时候被城里的小混子给瞄上，还能有好？再者就算她学习好，等她毕业了，本以为可以去往更高的远方，结果啪叽却被迫回到老家。 这种落差，她能接受？ 沈雁秋自以为的安排，这是对孩子的摧残！当然，也许他们可以走后门，让人举荐上大学，毕竟陆元武是干部。 沈雁秋感觉她精神有点不对劲，看起来比年前偏激了不少，她更不想让孩子和温素素亲近了。 她没再理会温素素，走到教室门口，对着陆甜甜和小北城招招手。 俩孩子看见她顿时眼睛一亮，立刻收拾书包，欢快地跑出来，“娘！” 沈雁秋笑道：“娘给你们办了手续，咱们去县城读书啦。” 俩孩子都很高兴。 陆甜甜：“娘，我可以天天去书店了吗？” 小北城：“我要去游乐园。” 县城有个很小的游乐园，其实没有什么设施，就一个滑滑梯，一个转盘，几个秋千和摇摇马，但是小孩子们就迷恋得不行。 沈雁秋笑道：“当然。”她摸摸他们的头，“去跟同学们和老师道个别。” 教室里的孩子们都探头看沈雁秋，还有人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陆甜甜的娘好俊啊！” “像最好看的月季花那么美！” “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陆甜甜带着弟弟去和同学们告辞，大家都万分舍不得他们，依依不舍的，有的女同学都哭了。 顾小波喊着：“甜甜，你可要回来找我们玩儿啊。” 陆甜甜笑道：“哎呀，你们别这样，县城离家里就几里路呢，我们会经常回来的。” 跟同学们道别，她又领着弟弟去和老师们告别。 温素素却不在，她故意躲出去了。 沈雁秋领着俩孩子回家，刚出校门，一个男孩子从后面蹬蹬跑上来。 “陆甜甜！”他喊了一声。 沈雁秋三人停下回头看他。 陆甜甜笑道：“邱坤，你有事？” 邱坤跑上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送给你的。” 然后不等陆甜甜说话，他转身飞快地跑了。 陆甜甜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木质铅笔套，打磨得很光滑，而且做得也精致。 孩子们都节俭，铅笔头也不舍的扔，就自己想办法延长笔杆。 沈雁秋看到，点评了一句，“手工活不错，甜甜有很多好朋友惦记呢。” 陆甜甜有点害羞，“娘，邱坤之前还和我打架呢，平时我们不说话的。” 沈雁秋揽着她的肩膀，牵着小北城的小手，柔声道：“你们还小，以后会去更远的地方，见更多的人，交更多的朋友，看更大的世界。” 第205章 打脸优秀教师 因为天气还冷，而县城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带炕，另外的房间都要睡床。 带炕的房间也不是很大，一盘炕顶多睡三个人，所以沈雁秋他们就暂时没搬过去，等天暖和的时候再说。 这样四个孩子就跟着沈雁秋和陆元武早上出门读书，晚上再接回来。 下午孩子们放学早，可以去学校边上的书店看书，也可以去革委会附近的公园玩耍，还可以去找沈雁秋。 火车站有点距离，沈雁秋不让陆甜甜和小北城单独去。 虽然这时候治安还不错，但是当爹娘的没有百分百对孩子放心的，总要安排妥当。 第二日周六，学校依然上学的，这时候没有双休之说。 一早起来，沈雁秋和苗翠云做鸡蛋面，孩子们跟着陆元武锻炼身体学习防身术。 沈雁秋去院子里叫他们吃饭，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她发现陆元武真的很厉害，非常适合当教官，他能发现别人的优点和特长，然后加以指点利用，让他们扬长避短，进步神速。 比如陆东川性格沉稳冷静，不苟言笑，动作又快又狠，却又敢打敢冲，丝毫不惧怕和人打架。小小年纪就不知道什么叫慌乱害怕，见招拆招，十分出色。 陆元武就让他全面发展，体能、格斗技巧尤其是拳脚功夫，让他学会怎么打架、怎么挨打，如何才能以少胜多，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等等。 他既要学会打人，也要学会被人打，还得学会守分寸，如何打人疼，如何打人狠，如何打人会置人于死地，如何留劲既能威慑对方又不会打伤人，等等，一系列复杂的事情，陆东川都需要学。 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估摸着怎么也得学几年。 她看得出来，陆元武对他寄予了不小的期望，教导得也非常用心。 而陆西楼和哥哥有所不同，他性格温和宽容，喜欢和人说笑厌恶打架冲突等。 让他学格斗技巧，他兴趣不大，也只是学一套防身动作而已。但是他也有一种柔韧坚持，锲而不舍的精神，防身术学得很认真也非常有效。 陆甜甜是个女孩子，力气小，速度慢，陆元武就让她学简单有效的防身动作，不为了和人打架，只需要有效快速地制住敌人，然后成功逃脱即可。 女孩子学的防身术，不是为了涉险，而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下如何逃生。 所以她不需要像陆东川那样全面，她只需要保护自己，只要出手就来狠的。 沈雁秋看他们都学得不错，很为他们高兴，一转眼又看到小北城拿着一根树枝在那里嘿嘿哈哈地比划，他居然也比划得有模有样，无非就是力气不足而已。 她捡起一根树枝，朝着小北城的树枝扒拉一下，“小大侠看招！” 小北城立刻来了玩兴，开始嘻嘻哈哈地闹将起来。 陪着儿子玩了两分钟，沈雁秋道：“吃饭啦。” 陆元武让孩子们去洗手洗脸吃饭，他大步走到沈雁秋跟前，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带上衣服。” 沈雁秋脸上一热，这人总是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说骚话，看着一本正经，一肚子花花肠子。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么互相发射爱爱信号的，反正她知道陆元武。 现在只要他说带上衣服，就是带她去火车站洗澡，然后就必然会发生点什么。以至于带上衣服都成了一个信号，沈雁秋一听就有点腿软。 尤其前几天她生理期，他虽然没碰她，却忍不住搂着她这样那样的，估计是憋得要命。 洗脸的时候，他附耳轻声道：“你脸红什么？” 沈雁秋扭头嗔了他一眼，“下流！” 陆元武一本正经，“让你带上衣服，因为今天会降温，可能会下雨，怎么就下流？” 沈雁秋脸更红了，以为自己会错意，多尴尬啊，她赶紧去收拾早饭了。 吃过早饭，陈桂枝也过来。 她对沈雁秋道：“雁秋姐，你们不用管我，只管搬到县里去住。从县城到家就那么五六里路，我一个劳动人民，自己走一点问题都没的。” 以前在家里种地，多累的力气活都做呢，走这点路怕什么？ 沈雁秋：“那让他三叔接你。” 陈桂枝笑起来：“哪就那么娇气呢？你看咱村那些女人，要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儿呢。” 沈雁秋当初没那么辛苦，那是因为陆元武赚钱，他虽然对陆老婆子孝顺，可在媳妇生孩子坐月子这事儿上也并不糊涂，所以她生几个孩子都没遭罪。 沈雁秋：“这样，要是天气不好，你就跟着我去过去住。要是天气好，就让老三迎你一下。” 陈桂枝却还不好意思过去给他们添麻烦呢，不过想想苗翠云也跟着去呢，也就释然了。 到了县里，沈雁秋让陈桂枝先去饭店，她去送甜甜和小北城上学。 学校离革委会近，而饭店在革委会旁边，沈雁秋就主动去了，不用陆元武忙活，他火车站工作可多呢。 到了学校门口，沈雁秋又给陆甜甜和小北城检查一下，浑身上下都干净整齐，女孩子甜美漂亮，男孩子也是俊俏可爱，绝对不会被人取笑乡巴佬的。 她领着俩孩子自信百倍地走了进去。 鉴于他们的年龄，沈雁秋想去教务处跟主任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班级。 俩孩子都聪明，寒假又跟着俩哥哥自学了二年级课程，甚至数学这些三年级的他们也会。 不过陆甜甜才10岁，小北城6岁，太高年级也不行，孩子小了和大孩子就玩不到一起去，容易被排挤忽略。沈雁秋觉得让陆甜甜正常读二年级，小北城跟着姐姐也有个照应，熟悉一下，以后如果觉得和大孩子玩不到一起去，那就再留级和小孩子一起读也没关系的。 陆元武之前已经跟小学校长打过招呼，所以他们知道今天俩孩子过来，校长特意留下和主任一起看看俩孩子什么水平。 进了办公室，大家寒暄几句，高校长就让陈主任拿两套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卷子来。 本身俩孩子是读一年级下学期的，但是沈雁秋说他们很聪明可以跳一级，他们就要试试。 这是孩子们跳级的常规手续，只要能够独立完成考卷，成绩优秀的都可以跳级。 两个孩子就去一边一人一桌开始答题，陈主任亲自盯着，高校长请沈雁秋去隔壁办公室说话。 正说话呢，有人敲门进来，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老师，齐耳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眼神有点凶。 “校长，我可得好好给你汇报一下情况，我们班那个王小明，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熊孩子一个。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写作业，跟他爸妈说了多少次，每次都是是好好，回头又照旧。我看直接开除他好了！” 高校长正跟沈雁秋说话呢，和颜悦色的，被女老师这么一打断都有些尴尬。 他赶紧给沈雁秋介绍，“雁秋同志，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二年级班主任刘春香老师。刘老师是多年的优秀教师，经验丰富，认真负责，非常严谨正直。” 沈雁秋笑着跟刘春香打招呼，“刘老师您好，我们家孩子可能要读……” “你们哪里转来的？”刘老师神情傲然，不客气地打断了沈雁秋的话。 她凭着经验就断定沈雁秋是找高校长走后门的，估计是周边乡下小学或者是城里其他工厂小学转过来的，就为了来革委会干部子弟小学占便宜的。 能在这里读书的孩子，不知道多幸福呢，学校时不时就发文具，而且还会给孩子们发粮票。 可以说来这里读书的孩子，几乎不用花自己的钱，多少人削尖脑袋想把孩子送进来。 更不用说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和革委会干部家的孩子做同学，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人脉呢。 她看沈雁秋长得明眸皓齿，漂亮得比文工团台柱子还出色，下意识就觉得不是正经女人，保不齐是想出卖色相来捞好处呢。 这种人，她见多了！ 她可是革命非常积极、非常先进的优秀老师，校长都要忌惮她三分，否则她一张大z报…… 沈雁秋可没想到这个老师这么没礼貌，竟然直接打断别人的话。看来这位在66、67年的时候没遭过社会的毒打啊，当然也可能她本身就是毒打别人上来的，所以才会这样趾高气扬。 她虽然不高兴，但是自己孩子要在人家班上读书，自然还是要和气一些的。 高校长也没想到刘老师这么不给面子，赶紧描补，“刘老师，这位沈雁秋同志是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妈妈，今天来给女儿陆甜甜和小儿子陆北城办理转学手续的。我看他们年纪，估计要在你的班上。” 刘春香对高校长也并不买账，挑了挑眉，“校长，下面转来的总要看看成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当然，我知道这位俩儿子都是优秀初中生，可哥哥优秀不代表妹妹和弟弟就优秀。毕竟将军的弟弟妹妹也不是将军，状元的弟弟妹妹也可能是愚昧之人。” 沈雁秋看她这德性，对她就没好感了，也不想捧着她。 这时候陈主任在隔壁喊道：“做完了？这么快？妈呀……我的妈呀！！！” 沈雁秋立刻拔脚就去隔壁，高校长也很好奇，赶紧跟上。 刘春香：“校长，你们干嘛呢？” 她跟着冲去隔壁，就见一个漂亮小姑娘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趴在桌上写卷子呢。 陈主任手里拿了两份数学卷子，激动得手都发抖了，“人才啊！才二十五分钟，他们就把二年级期末考试的数学卷子做完了！” 刘春香嗤了一声，“闭着眼两分钟就画完了。” 陈主任：“刘老师你错了，他们全对！尤其这位陆北城小同学，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写完了！” 第206章 打赌 刘老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他看起来有六七岁？竟然这么厉害？ 她一把夺过陆北城的数学卷子看了看，虽然字体写得有些幼稚憨气不够圆融漂亮，但是答案却是对的。 她又拿过陆甜甜的看了看，女孩子的字就很秀气漂亮，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答案也是全对的。 这……不可信！ 她狐疑地看看那边伏案答语文的两个孩子，难道是他们抄的答案？不可能，陈主任一直在这里盯着呢。 难道是陈主任故意给的答案？她看看陈主任，又看看沈雁秋，这个漂亮女人八成使了什么手段，否则陈主任和高校长怎么可能…… 她顿时哼了一声，嘴角撇了撇，目光更加轻蔑起来。 她讥讽道：“看这样真是比标准答案还标准呢。” 听她这么说，沈雁秋就不能忍了，她对自己没礼貌就算了，还无故质疑自己的儿女，沈雁秋也冷了脸，“刘老师要是觉得不能接受，可以自己出题试试。” 刘春香扶了扶眼镜，走过去看俩孩子的语文答案。这是二年级年前期末考试的卷子，保不齐俩孩子见过把答案背下来。她不相信沈雁秋这样漂亮的女人，弄两张卷子然后在家里让孩子把答案背熟，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她道：“等等，我那里有准备好的二年级试卷。” 现在是二年级下学期开始，她准备了摸底试卷，考察一下学生上学期的一些知识点掌握了没有。而且除了上学期的内容，还带着一点下学期的，反正语文么很多知识是共通的，不会说没学就一点不会。 她去把卷子拿来，啪就拍在办公桌上，“做这个！” 她对高校长和陈主任道：“让他们做去年的试卷不公正，谁知道他们做没做过呢？”毕竟已经面世的东西，就不能保险。 高校长脸色讪讪的，有些生气，这个刘老师也太过分了，仗着有个造反派起来的县教育科的丈夫，就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的，把他这个校长都不放在眼里。 陈主任还想打圆场，却被刘春香打断，她傲然道：“陈主任，你还是不要和稀泥了，既然你们觉得他们是天才，那就证明一下吧，不会害怕露馅吧？” 陈主任：“刘老师，你……人家这俩孩子可是真才实学，俩哥哥在初中可是优秀学生，拿了大奖的，去年还开了家长会，给家长颁发了教子有方奖呢。” 刘春香不屑一顾的样子，“我知道，我也去了的，但是呢……”她瞥了沈雁秋一眼，轻蔑道：“这种东西是很好操作的啦。” 陆甜甜和小北城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刘春香那样子就知道她不信他们，而且似乎还对娘有敌意。 他俩就不写了，拿眼盯着她。 沈雁秋安抚地拍了拍俩孩子的手，让他们不必担心，她看着刘春香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来打个赌吧。” 刘春香不解，哼了一声，“赌什么？” 沈雁秋：“你三翻四次地怀疑我的孩子们，既然这么不相信，那么你拿试卷我们做题。但是打赌是双方的，考试自然也要双方的。如果我们不会做，那你赢，我们不来这里读书。可如果我们会做，那就是你输，你就不能再教我们孩子！” 她要把这种难搞的人给踢一边去，不让其靠近自己的孩子，免得会故意刁难打击报复。 陈主任还想劝架和稀泥，免得伤了和气，毕竟不管是刘老师男人还是沈雁秋的男人，大家都不好惹的。 可显然这俩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毫不怯懦，看来是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陈主任索性不管了，就和高校长看戏了，刘春香跋扈惯了，就要有个更厉害的来治治她，要不她整天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呢。 刘春香瞪着沈雁秋，哼，这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她还会什么？敢来跟自己叫嚣指手画脚，真是欠收拾呢！ “好，赌就赌！”她头脑一热就同意了，而且她笃定陆甜甜和陆北城没有那么厉害，都是沈雁秋耍花招而已，她就要撕下这个狐狸精的脸皮来。 她得意地朝着沈雁秋扬了扬头，等着看你们出丑。 她笃定沈雁秋作弊给孩子弄了卷子背了答案，那么她新出的题目别人没有见过，俩孩子是绝对没有办法答对的。 她甚至轻蔑地想，能及格就算他们不错。 沈雁秋对陆甜甜和小北城道：“刘老师出了新卷子给你们做，可以吗？” 陆甜甜点点头，“行啊。” 小北城略有点娇气，写了半天字，手好累啊，“行叭。”为了娘，他愿意写。 刘春香就去自己办公室打开锁把试卷拿出来，给俩孩子在办公室里现场作答。 陆甜甜拿到以后就唰唰地写起来，丝毫没有滞涩的感觉。 小北城却要休息一下手腕手指了，他拿着试卷小声的嘟囔，把题目看一遍。 刘春香嗤了一声，这小男孩子这么点，能有七岁？估计也就六岁，这么点个孩子，字能认识一百个不错了，竟然还妄图上二年级。 真是做梦呢！ 小北城看完以后，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然后他开始写作文了。 刘春香安排了作文的，当然不是高年级那种要求写八百字一千字的作文，而是要求看图写话，或者写一下语录之类的。 小北城写得很认真，写完写话就举手，奶声奶气道：“老师，我手疼，我可以口答前面的答案吗？” 刘春香眯了眯眼，还想说不行，你不会答题不会写字你上什么学？ 沈雁秋柔声道：“小福娃手疼了吗?娘给揉揉。”她看了一眼小北城写的最后写话，对高校长和陈主任道：“结合上一章试卷，孩子写字没问题，如果刘老师不服气，那就等会儿让孩子休息一下。” 接连写几张试卷，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高校长：“那就休息一下。” 等陆甜甜写完卷子，交给刘春香让她来批改。 刘春香一把扯过去，抖了抖卷子，扶了扶眼睛，然后开始看卷子答案。 第一题……正确。 第二题……正确。 …… 一直到写话，之前的居然都正确！不管是默写生词还是填空课文，还是阅读理解，全对！而且陆甜甜的字写得娟秀端庄，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字帖临摹出来的，却有她自己的气质，就和她的人一样甜美秀气端正。 不可思议！ 她狐疑地看着陆甜甜，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怀疑。 沈雁秋淡淡道：“刘老师，这是你出的卷子，我们不会看过写过背好答案来作弊吧？” 陆甜甜学习有多认真，有多热爱学习，这一点没人比沈雁秋清楚。这时候书籍少，家里买的书不管是故事书还是百科类的，陆甜甜都看得津津有味。 她把哥哥们的语文课本全都翻来覆去地看，所有课文都能顺利背诵下来，而且所有生字她都会写，工工整整地抄在田字格上。不仅如此，她还把家里其他的书，类似于连环画以及故事书、家庭百科之类的书籍都把生字摘录下来，一遍遍地写读。 陆甜甜如今还能自己写上千字的作文，写得结构分明，用词准确，语言生动有趣。 这一点她和二哥陆西楼比较像，两人比较感性化，喜欢细腻的文字。 而陆北城则像大哥陆东川，对数字、逻辑等理性的东西更擅长，而且他喜欢唱歌对韵律也非常敏感。 对此，沈雁秋非常清楚也引以为荣，自然不肯让刘春香来诋毁。 刘春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然后她又看小北城，“你呢？” 小北城仰头看她，好看的小脸皱起来，这个老师他不喜欢，她对娘不好！讨厌！哼！ 他开始低头写答案了。 等小北城的试卷写完，虽然没有陆甜甜的那么优秀，却也成绩非常棒，比二年级优秀的学生也不遑多让。 沈雁秋凉凉道：“刘老师，我们孩子要读二年级，麻烦你换个年级教。” 刘春香鼻子都气歪了。 第207章 换老师 她挤出一丝笑来，“哟，看来俩孩子还真有点本领啊。行啦，那你们就在二年级上课吧。” 小北城看着她，“我娘和你打赌了，不让你教我们，我不要你当老师。” 刘春香脸色都铁青了，好你个小破孩，竟然还敢挤兑我！ 沈雁秋对高校长和陈主任道：“两人是见证人，麻烦让刘老师教别的班级去，我们孩子不想让她教。” 刘春香怒道：“怎么，还有学生挑老师的道理？我就是最好的老师，你挑谁教？我倒是看谁能教得比我好？” 沈雁秋毫不动气，淡淡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一山还有一山高，刘老师怎么就敢说自己是最好的？这么不谦虚，一点都不实事求是。” 刘春香怒目：“你！放肆！你们孩子要是真的那么优秀，还读什么二年级，直接读三年级去！” 沈雁秋：“本来我们孩子是想测试一下二年级，如果成绩优秀，就再试试三年级，然后去读三年级的。可现在，看你不顺眼，我们就偏偏要读二年级，你不是最好的老师么，你去教三年级啊。” 现在的老师水平差别很大，有些比如刘春香这样的，她水平不够，是不能跟着一级学生从一年级教到五六年级的，她只能一直教一年级或者二年级。 这样孩子们一年级一直到五年级，会换好几个老师。 沈雁秋不想让陆甜甜和小北城去读三年级，孩子还小，要和同龄人一起玩，多交朋友。小北城跟着读二年级，都已经够早的，她都担心他没有同龄朋友，一直跟着姐姐，会不会影响他的交际能力呢。 所以她决定还是让孩子读二年级。按照现在的习惯，二年级的孩子一般都是10、11岁的，和陆甜甜同龄，正好相处。 刘春香脸色铁青，“你、你们别欺人太甚！我对学生的怀疑是有理有据的，既然他们表现很好，那就是证明了他们自己。要么读三年级，要么来读我的班级。” 想让她道歉，没门！ 沈雁秋却不想和她和解，“我又如何肯定，你以后不会打击报复，给我孩子穿小鞋呢？” 她这种一看就是造反派起来的，性情暴躁，小鸡肚肠，睚眦必报，谁知道会做什么没底线的事儿？ 刘春香怒了，瞪着沈雁秋，怒目圆睁，“你想怎么的？别得理不饶人啊！” 沈雁秋：“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俩孩子这套题没做好，你想怎么对付我们？那么就请你，现在怎么对付自己，不是很公平吗？” 刘春香顿时哑口无言，她……她的确是想狠狠地羞辱沈雁秋，骂她狐狸精，想走后门来自己班上，不自量力之类的，甚至还想宣扬一下让沈雁秋和俩孩子滚蛋，以后都别想转学的，哪怕一年级都不行的。 被沈雁秋拆穿，她有些恼羞成怒，眼珠子都红了。 沈雁秋不依不饶，“请你愿赌服输，履行承诺！” 刘春香气得一跺脚，扶着眼镜转身跑了。 高校长和陈主任俩没什么存在感的，看得目瞪口呆，这才回过神来。 陈主任：“雁秋同志，不瞒你说，刘老师……家境有些厉害，你可得小心着点。” 沈雁秋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忌惮刘春香甚至讨厌她，但是他们是学校老师怕被刘春香报复，所以就等着她和刘春香杠呢。 她不怕杠，但是也不会给人当枪使，她只选择等价交换。她杠了刘春香，高校长和陈主任也要拿出相应诚意，替她在学校里保护陆甜甜和小北城。 那么首先，就不许刘春香教他们。 她笑了笑，“高校长，陈主任，这事儿没那么善了。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们做见证人，我们甜甜和小北城就交给学校了。年纪小，就读二年级了，麻烦安排合适的老师教。” 高校长和陈主任交换了个神色。陈主任道：“那就让楚老师教二年级语文吧。刘老师可以去教一年级。” 一年级的楚老师是去年新来的老师，才二十岁，很年轻，也很有耐心。最关键的是，楚老师是公安局局长家的亲戚，虽然不是近亲总归也有点关系，那就有面子在。 沈雁秋：“多谢高校长和陈主任。那……我们见一下楚老师可以吗？” 陈主任就亲自去找楚老师，跟她说一下换课的事儿。 楚老师很惊讶，“主任，让我顶刘老师的班，能行吗？那刘老师不得……”不得吃了她啊？ 陈主任：“刘老师身体不舒服，带不了二年级，她自己要求换的。你只管去上课，别的不用担心，这是校长办公室和教务处安排的。” 楚老师想了想，就同意了。她得收拾一下东西，顺便把教案、课本等都换一下，换成二年级的，还得抓紧时间备课。 好在这才刚开学，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楚老师就跟着陈主任去二年级，由陈主任跟学生们讲一声，这个学期开始换班主任和语文老师。 二年级的学生们愣了一下，似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些不敢接受。 很快，同学们就开始窃窃私语。 “太好啦！！！”班上一大半的学生们一下子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终于换掉她了！楚老师好！欢迎楚老师！” 陈主任看在眼里，看来这个刘春香是真的不得学生的心思啊，她为人刻薄严厉，经常体罚、打骂学生，而且会连他们的父母都骂进去，动辄就用成分压人，实在是可恶得很。 大部分同学都不喜欢她，只有少数父母跟她关系好的捧着讨好她甚至要贿赂她的学生才会得她青睐。 同学们开始揭发她，说刘老师怎么怎么暗示家长送礼，怎么怎么要求学生家长帮忙办事之类的，很快课堂就成了讨伐刘春香的大会。 “安静，同学们安静！”陈主任擦了擦汗，“这个没有证据的事儿可不能乱说。你们也都清楚，一旦因言获罪，那可是很麻烦的，会连累你们的爸妈。” 刘春香的小动作不小，她男人在革委会的小动作更多，但是因为他们有底气，是通过斗争别人上来的，把自己放在了革命最前沿，谁也不敢动他们。 所以陈主任只能把这事儿压下去，免得到时候闹到了，那可麻烦。 眼前先看看沈雁秋家和刘春香家的势力碰撞吧，看看哪个厉害些，要是沈雁秋家真的能扛住刘春香还能得胜的话，陈主任觉得那么以后刘春香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别想再嚣张。 很快沈雁秋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过来，先在教室外面跟楚老师打招呼。 她看楚老师身材苗条，模样娟秀，气质温婉，笑起来很和气，心里就认可了。沈雁秋和楚老师握手，“楚老师，这是我们陆甜甜和陆北城，都要在您的班级里读书，以后还请您多多费心。” 楚老师听陈主任粗粗讲了一下，但是不真切，现在一看陆甜甜和陆北城，俩孩子漂亮乖巧，一看就讨人欢喜。她主动欢迎他们，牵着他俩的手，对沈雁秋道：“甜甜妈妈放心吧，我会帮助他们尽快融入班级集体的。” 沈雁秋跟她道谢，然后就先告辞回饭店了。 沈雁秋回到饭店，都快晌午了，好在她早就准备好的，就算她一时间不在，也不会耽误事情的。饭店后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大家各司其职。 沈雁军正在帮忙搋面，那是沈雁秋的要求，让他学习技能的。 看她回来，大家都问两句孩子读书的事儿，然后就各忙各的。 沈雁军凑上前，“姐，你给我外甥女和外甥读几年级了啊？他妈还小，不用非得读三年级，太高了。”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你是怕小孩子都比你厉害了吧？” 沈雁军摸了摸鼻子，也不尴尬，笑道：“我这是关心嘛。” 火车站，陆元武坐着吉普车从下面巡视铁道线路回来，他把巡视报告检查一遍然后签字，交给成杰归档。 成杰想起什么，赶紧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个便条，“陆站，那位阮丽娟同志给你来电，让你回个电话。”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眉眼深邃表情冷峻，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成杰忙笑道：“估计没有急事，她没说，只让你给回电话。” 陆元武修眉俊眼的，表情却带着冷傲，淡淡道：“我跟她不熟，以后只要她的电话，不需要跟我讲。” 第208章 她就不怕闹事的! 他和她没有任何工作交集，自然也没有其他可交际的。年前因为她来一趟，让沈雁秋对他冷脸生气，害得他在沈雁秋面前没面子，他还没算账呢。 又来？ “我下班了，去接孩子吃饭。”说完他长腿一迈就走了。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且说陆元武出了办公室，今天吉普车被司机开去办公差，他便从后勤那里领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去接陆甜甜和小北城。 虽然他俩离着饭店不远，但是恰好他顺路，自然就顺便去接了，免得沈雁秋嗔怪他不关心孩子，好像他是后爹一样。 后爹……哼，想起原剧情里名正言顺的后爹赵海滨，陆元武就不爽得很。 自己明明已经回来，夫妻恩爱，那个赵海滨忒没眼力价，还是往沈雁秋跟前凑，不是给她捎两个猪蹄子就是弄几根猪尾巴的。 难道他堂堂火车站站长会缺那点猪肉么？ 他心里盘算着应该给火车站发展一下业务和福利，争取能实现他家的猪肉自由，这样他媳妇就不用去找别的男人买猪肉。 他骑着飞鸽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到了革委会职工子弟小学，一进校园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谁让他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还穿着一身帅气的军装呢，尤其他气质冷峻，修眉俊眼就特别抓人眼球，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有人认出他来，就上前打招呼。 有知道上午沈雁秋和刘春香硬杠消息的老师也悄悄出来偷看。 如今只要家里有点关系的，基本都知道本县新上任的火车站站长高大帅气，性格冷漠，也知道他有个媳妇明艳夺人，还有俩儿子是优秀学霸。 现在向来跋扈的刘春香和他们对上，就不知道谁更厉害了。 他们私下里当然希望陆元武赢，谁让他这么帅、这么酷呢！ 陆元武不喜欢无谓的应酬，他只是来接孩子的，并没有要去跟校长主任之类打招呼的意思，他将自行车停在路边，直接问了二年级的位置就大步走过去。 此时二年级刚好放学，楚老师站在讲台上叮嘱同学们下午上课的时间以及要准备的东西。 她余光瞥见外面走来一个穿军装的高大身影，忍不住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容貌俊美气质冷凝的男人走过来，他人高腿长，浑身都散发着男子汉的阳刚之气，让她顿时心扑通扑通直跳。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见到长得这样帅气俊美的男人，跟他一比顾绍棠都不够阳刚之美呢。 她朝着他笑了笑，“同志，你有事？” 陆元武：“接孩子放学。” 楚老师立刻笑道：“一定是陆甜甜和陆北城同学的爸爸来了，那咱们下课啦，同学们赶紧回家吃饭。” 陆甜甜和小北城见父亲来接，立刻跟老师再见，欢快地跑出去。 楚老师暗暗赞叹，看人家爹长得俊，娘长得美，孩子个个漂亮又聪明。她正是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时候，忍不住也要憧憬一下自己的另一半。 如果也这样英俊不凡，是不是也会有几个这样聪明俊秀的孩子呢？ 她走过去跟陆元武打招呼，“陆站长您好，我是陆甜甜和陆北城的班主任老师，我姓楚。”她已经听陈主任说过了。 陆元武朝着她微微颔首，“你好。” 楚老师羞涩地笑了笑，也不好和人家说太多，就目送他们离去了。 陆元武让女儿做后座，把小北城抱在自行车前座，载着他们去饭店找沈雁秋吃饭。 等他们到的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哥俩也来了，正在跟沈雁军说话。 “姐夫！”沈雁军一看到陆元武立刻讨好他，一副乖得不行的样子。 最近他被沈雁秋管得严格，每天都要打扫卫生、做杂活儿，有点时间就让他练刀功，他想偷摸出去玩的时间都没。 这时候饭店人不少，还是很忙碌的，沈雁军立刻去给常丽娜帮忙，免得被姐姐骂躲懒。 陆元武就领着四个孩子去后院找沈雁秋。 沈雁秋正忙得穿花蝴蝶一样，看到他们过来，她笑道：“闺女，小福娃，你们新班级还适应吗？楚老师看起来很温柔啊。” 陆甜甜：“娘，新班级很好，楚老师也很好，她讲东西很清楚，人也很温柔，不骂人。” 小北城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来，笑嘻嘻的，“楚老师还给我糖吃呢，娘，给你吃。” 一般大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说娘不吃，你自己吃吧。沈雁秋却不，她张开嘴让小北城把糖放在她嘴里，笑得眼睛都弯了，“好甜啊，娘吃到了小福娃赚来的糖，娘可真幸福啊！” 小北城就比自己吃到糖还开心呢。 沈雁秋扭头道：“周师傅，我来做前堂的饭，麻烦你帮我那几个饼，夹两碗菜，再弄点咱们自己的蘑菇酱过去。” 蘑菇酱是沈雁秋新做的，用香菇、松蘑以及小榛蘑等加了豆瓣酱和辣椒做出来的，香浓可口，都说就配这个酱就可以吃一年的饭。 沈雁秋做了卤肉，前堂不少人来吃卤肉面，还有肉夹馍等，都对这个卤肉赞不绝口。 如果不是有肉票限制，他们是真的想顿顿吃啊。 吃过午饭，陆东川和陆西楼自己回学校，陆元武则顺路总闺女和小儿子，然后他去车站。 下午沈雁秋忙着做各种饼，晚上的时候卖，她还想开发一下鸡蛋灌饼和手抓饼。 做这些美食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因为这时候的条件跟后世不能比，没有现成的可食用添加剂，都需要自己摸索，还得挑选面粉。 这时候也不像后世那样高筋粉、中筋粉、低筋粉分的那么清楚，甚至有些面粉含面筋量都很低，所以吃起来黏答答的不筋道。 沈雁秋于厨艺上很有天赋，基本摸索一下就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她自己心中有数，做出来就不会出差错。 但是别人不知道，哪怕和她一样的步骤，也做不出一样好吃的饼来，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别人偷师跟她竞争。 下午不到饭点的时候，前堂来了四个男人，他们点了两瓶酒，又点了手抓饼、一大盘卤肉、一碟子蘑菇卤肉酱、骨头海带汤。 四个男人大吃大喝，大说大笑的，特别引人注目，当中一个平头，发际线那里有一条明显的刀疤。 常丽娜瞧着他们，皱了皱眉，低声对沈雁军道：“你看着他们，我出去一趟。” 结果常丽娜一走，当中一人立刻捂着肚子开始哎呀：“肚子疼，啊、啊——” 沈雁军立刻跑过去，“怎么啦？” 另外一个男人立刻从蘑菇酱里夹出一只虫子，一副犯恶心的样子喊道：“不干净，不干净，国营饭店怎么还坑人？” “谁做的饭？让你们厨子滚出来！”另外两个男人就开始拉扯沈雁军。 沈雁军年轻轻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里受得了别人冤屈，他气道：“你们是来捣乱的吧！” 沈雁秋在后厨做厨师，她自己有点洁癖，收拾得不知道多感觉呢，这些人居然敢冤枉她！ 找打！ 结果那四个人就开始故意激怒他，三言两语之下就动了手。 沈雁军虽然人高马大，力气也不小，可他总不是四个人的对手，直接就被人打倒在地。 沈雁秋几个听见动静，立刻跑出来拉架，周有锋上前制止几个男人。 他道：“几位同志，给个面子，有话好好说。” 沈雁秋和陈桂枝把沈雁军扶起来，低声问怎么回事。 不等沈雁军说话呢，一个男人指着桌子上的虫子喊道：“还是国营饭店呢，这么不干净，给我们吃拉肚子了！肚子疼！赔钱！” 四个男人都冲着沈雁秋嚷嚷。 沈雁秋却不慌不忙，她冷冷道：“闹事是吧？等着，请公安来说话！” 她就不怕闹事的！ 第209章 找茬闹事 沈雁秋让弟弟骑自行车去附近派出所报警，请公安来主持公道。 这四个人摆明是故意来闹事的，而且他们很清楚今天常主任不在，如果常主任在，他们根本不敢来。 结果沈雁军刚走，就有一个穿着靛蓝制服带着红袖箍的市场管理人员和一个穿着蓝裤子白制服的公安过来。他们进了饭店，“怎么回事？” 四个人立刻围过去，噼里啪啦一通说，句句都是指责沈雁秋做饭不干净，给他们吃坏肚子，要把她抓起来。 “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国营饭店工作呢？给社会主义抹黑！” “对，给她抓起来！” 他们叫嚣着，一点都不留情面。 那边出去找常主任没成功只好回来的常丽娜和周有锋认识那个市场管理人员和公安，忙上前周旋。 常丽娜：“我们主任今儿出差不在，等他回来再去跟两位招呼啊。”这俩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不过是工作人员而已，跑来国营饭店嚣张，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而且常丽娜和周有锋也看出来了，这俩人不是针对饭店，反而像是针对沈雁秋一样。 两人却不管，只说让沈雁秋走一趟配合调查。 周有锋急了，“我[笔趣阁]说小陈和小张两位同志，没必要这样吧。这后厨是我和沈师傅一起管的，要是不干净那也有我的份儿，你们把我带去得了。” 陈桂枝站在沈雁秋身边，“还有我。” 沈雁秋轻轻地推了推她，低声道：“桂枝你去后面待着，这里乱糟糟的别伤着你。” 陈桂枝：“我不怕！”她是跟着沈雁秋来的，如果沈雁秋被针对了，她不和沈雁秋站在一起，那以后沈雁秋被搞下去，她也没好果子吃。 沈雁秋又对那个小张公安道：“你们要带我走，起码得说个理由吧，就因为这几个人说饭菜不干净？那我还说那虫子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呢。” “胡说！你胡说！” “我们都吃肚子疼了！我们自己害自己？” 这里吵吵嚷嚷的，影响顾客们来吃饭，沈雁秋道：“行，我们去走一趟。”她让常丽娜留下照顾饭店，让周有锋负责后厨。 周有锋却不肯，他对常丽娜道：“就先停业，我陪沈师傅去。我就不信了，这混子还能在新社会用下三滥的老办法害人！” 他虽然之前嫉妒沈雁秋，可后来沈雁秋遇袭没有怀疑他，查明了真相还他清白，他十分感激。而且沈雁秋来了以后，跟大家相处融洽，她又不藏私指点了他很多做面食的技术。还因为沈雁秋的加入，国营饭店生意比从前好了三倍不止，他也多拿了奖励，不知道多感激沈雁秋呢，自然不会趁着有事落井下石。 顾客们也纷纷道：“沈师傅做饭可好吃呢，从来就没有脏东西不干净的时候，你们肯定是误会。”“保不齐就是故意来捣乱的，沈师傅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啊？” 沈雁秋：“我每天就是做饭，很少到前台，跟大家也没什么时间说话，倒是怎么得罪的？” 小张和小陈却不给她机会，让她去公安局走一趟，录个口供。 沈雁秋也不墨迹，就和周有锋一起去了。 陈桂枝急得不行，她对常丽娜道：“大师傅不在，咱也没法开工。你帮我去一趟火车站，看看陆站长在不在，告诉一声。” 常丽娜就等她这句话呢，立刻就去了。 此时陆元武正在火车站的会议室开会，接待市里刚到的铁路局技术员们。 他听说有个大姑娘找自己，眼神也不给，冷冷道：“我不认识什么姑娘。” 他媳妇不是姑娘，他女儿还那么小也不算大姑娘，八成是陆彩云或者谁，凡是要给他添麻烦的，统统不认识。 很快成杰去看了一下，回来告诉他是常丽娜。 她？陆元武立刻想到是不是沈雁秋让她来的，赶紧跟成杰交代一下，让他负责接待，就说他有点急事出去一趟。他出了会议室，去见了常丽娜，一听沈雁秋被公安局带走，他连细节都懒得听，“我去派出所，你回饭店。” 他直接开吉普车往饭店附近的派出所去。 很快他到了派出所门口，把吉普车一停开门跳下去，大步往派出所里面走。有人看到他一时间没认出来，还想拦着问问什么事儿。 陆元武冷目一扫，“我来找媳妇，让开。” 那工作人员被他凌厉的气势镇住，居然下意识地就让开了。关键陆元武穿着军装，气势强大，让他不得不退让。 派出所不大，也就那么几间屋子，陆元武略一判断就直接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屋子里那个小张公安正在比比划划的，旁边还有那四个混子正在添油加醋，说得好像沈雁秋做饭就是用虫子做的一样十恶不赦。 沈雁秋嗤了一声，“你们怎么这么蠢？找茬找得这样低级？”她看着那四个混子，啧啧两声颇为同情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混子嚣张道：“老子管你是谁？老子就知道你做的饭给我们兄弟吃肚子疼！赔钱！” 那小张是刚走后门进来的小公安，初来乍到的在所里被老人使唤压制，难免就要去外面找普通人抖抖威风。正好有人交代他这事儿，让他去饭店抓一个违规的厨师，他就乐颠颠地接了。他和那四个混子一样，并不知道沈雁秋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男人是陆元武。 他们正在屋里呜呜喳喳的时候，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陆元武站在门口。 他身材高大健美，气势凌冽强大，逆着光站在那里，带给人强大的冲击感和压迫感。 陆元武作为火车站站长，这个头衔没什么唬人的，顶多就是掌握着一大部分物资的流转而已。可他的团长军衔还在呢，而且为人气势冷峻，严肃又强大，多少人都怕和他打交道呢。 小张直接被镇住了！ 别人没接的事儿，落在了他这个新人头上，也算是老人给他的教训让他收敛着点，别以为走关系进来就牛逼哼哼的，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四个混混还在比比划划的，“你什么人？干什么的？” 陆元武大步入内，面色冷寒，他朝着沈雁秋走过去，眼神盯着她，声音柔和几分，“别怕。” 沈雁秋朝他笑，“我一点都不怕。”她知道他会来救她的，只要有他的地方，她就不会怕。这是他给她的安全感，让她从来就没有怕过。 “吆喝，这哥们儿弄身旧军装就来装模作样唬人呢？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为首的混混朝着陆元武走过去，一拳如风砸向陆元武的头。 陆元武快速地侧身，让开他的拳头，抬手抓住他的小臂，反方向那么快速一扭一推，就将那混子利索地摔了出去。 “啊——砰” 这一手一下子镇住了另外几个，他们面面相觑，来人这是练家子啊，难不成他们被人阴了？找他们办事的人就说是一个国营饭店的女厨师，靠走后门进去的，看她不爽要弄她。 可没说这女人有这么厉害的后台啊。 “上！”另外三个混子寻思四个打一个总归可以的吧，他们直接冲上去。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然后就是砰砰砰，拳脚入肉的声音，最后就是惨叫哀嚎摔在地上的声音。 短短的几分钟，屋里只有沈雁秋坐着，陆元武站着，连躲在一边想劝架的小张都被陆元武拧着肩膀，屈膝在腰上一顶给摔了个大马趴。 陆元武走到沈雁秋跟前，伸手将她拉起来，关切地检查一下她身上，“他们打你了吗？” 沈雁秋笑道：“没有，小张公安还是很讲道理的，说我只是做饭不干净，不算犯法，他们不能动手打人。所以，他们都没敢碰我。” 地上的小张闻言感激地看向沈雁秋，他爬起来惭愧道：“对不住，对不住。” 他没想到人家沈雁秋会为他说话。 陆元武走到一边，一脚踩在那个平头刀疤混混的头上，声音冰冷冷的，“说，谁指使你的。” 第210章 有好戏看咯 刀疤混混被打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的感觉，他趴在地上，脸被陆元武踩在脚下磨擦，简直不能更羞辱。 可他却无力反抗，实在是武力值差别巨大，陆元武一脚能踩爆他的头。 陆元武脚下用力，冷冷道：“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刀疤混混赶紧划拉着双手求饶，“我、我们、就、就想讹钱……” 陆元武冷着脸，面色冰寒跟煞星一样，脚下加力。 刀疤混混疼得立刻求饶：“饶命饶命，我说我说……是、是刘春风。” 刘春风？ 沈雁秋眉头一蹙，这名字有点熟悉呢，“他和刘春香什么关系？”名字这么接近，怕不是姐弟或者兄妹？ 刀疤混混：“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陆元武扭头看向另外几个，那三个也赶紧摇头摆手，说自己不知道，“我们不和女人混的，和女人混倒霉……” 陆元武就看向那个小张，小张公安赶紧道：“我知道，刘春风是刘春香的弟弟。” 刘春香是小学的语文老师，其实她最初只是厨房一个打杂的帮工，他男人是校委会的，后来搞运动她男人是造反派，就去了县教育科，刘春香就混上了老师。 但是她只会教一二年级的，高了教不了，却又不承认，谁若是对她的授课提出质疑，她就大闹甚至用武力胁迫别人。她还让男人把自己弟弟提拔起来，让弟弟在革委会找个活儿。 可她弟弟也是个混子级别的人物，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跑个腿或者送个东西。但是他很会钻营，聚拢了一帮小混混帮他办事，排挤外人，帮他姐夫和姐姐做一些事儿，专门打击异己。 谁要是和他们竞争、看不惯他们、反对他们，他们就会暗中去捣乱，报复，久而久之，一般人都不敢跟他们作对，就怕被报复。 这一次学校的校长和主任也存着借力陆元武的心思，倒是要看看这个新来的据说很厉害的不买县革委会面子的火车站站长，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所以他们就支持沈雁秋怼了刘春香。 陆元武只是听小张略讲了一下刘春香夫妻俩的极品发家史，他就明白了其中关键和要害。 他松了刀疤混混，走到一边抱了抱沈雁秋，低声道：“没事了，我送你回饭店。” 沈雁秋被他当众这么一抱还有些不自然呢，她低声道：“我没事，自己能回去，你先去处理他们吧。” 陆元武自然不肯，揽着她的腰就往外走。 小张急忙跟上，“陆、陆站长，他们……” 陆元武冷冷道：“你带他们去县革委会，我随后就来。”他视线一扫，冷冷道：“哪个敢跑，我抓到立刻打断他的腿！” 四个人慌得哆嗦得不成样子，“不、不敢跑。”他们之前不知道要对付的女人是陆元武的媳妇，这会儿知道了，还体会到陆元武的可怕之处，哪里还敢跑？ 反正他们也只是拿虫子栽赃沈雁秋，并没有打她骂她碰她的，就算有错也顶多被骂打一顿，不至于有大麻烦。可如果逃跑，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陆元武得追杀他们。 陆元武把沈雁秋带上吉普车，给她系好安全带，他身体挡着外人的视线，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在她唇上亲了亲。 沈雁秋白玉般的脸颊慢慢红了，嗔了他一眼，“我真没事。” 要是被人看见，多难为情啊。 陆元武垂眼看她，目光温柔深邃，“以后有事第一时间找我，不要自己涉险。” 沈雁秋点点头，“好啊。” 陆元武将沈雁秋送回饭店，安抚了一下众人，表示没事。 他正要驱车去县革委会，这时候沈雁军和张文兵骑着自行车过来。 沈雁秋让他去找公安，他对这边的路况不熟悉，结果就去了另外一个分派出所，碰到了展文兵。 展文兵一听说沈雁秋出事，那还了得？他立刻就骑自行车跟着沈雁军过来了。 展文兵让沈雁军在饭店呆着，他跟陆元武去，“陆站，什么人没事找事？我去帮您看看。”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去革委会。” 他又看了沈雁秋一眼，示意她外面冷，让她进去。 沈雁秋给他挥挥手，让他们只管去，但是看他那黏糊样，只怕自己不进去他不走，她只得转身回了饭店。 陆元武这才驱车去革委会。 小张已经带人等在这里，他还主动去找刘春风，可刘春风却不在，早闻风躲出去了。 刘春香的丈夫孙信义，他虽然知道是自己老婆干的，但是却不担心，毕竟自己没参与，老婆没出面，只要找不到刘春风那就什么事儿都没的。 他得了消息也故意不知道，不去陆元武跟前，就想晾着，倒是看看陆元武要如何。 革委会钱副主任听说陆元武来了，立刻亲自出来招待，跟他打招呼，要请他喝茶吃饭。 陆元武淡淡道：“有点小事过来解决，不打扰钱主任，大家只管忙，不必管我们。” 钱副主任就问了问，竟然是孙信义的小舅子刘春风惹得麻烦，也觉得有好戏看了。 说实话他们这些机关干部，在运动之初对队部是非常忌惮的，因为66年末开始军管一切，直接把政府机关、公检法等都给取代掌控，一切都在军队的监管下运行。 后来虽然开始步入正轨，军队退出政府和公检法，可影响力还是在的。 尤其陆元武还是部队委任的火车站站长，甚至还肩负着监督革委会以及县公检法的秘密任务，这个就算没公开，可老主任和副主任这种狐狸们基本也能打听到的，谁敢对他掉以轻心？ 要说他刚来的时候，大家还试探他的斤两，现在基本没人会那么脑抽。 好在陆元武这个人生性冷漠，不喜欢和人交际，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谁送礼拉关系，自己没送礼和陆元武拉不上关系等等，在他那里，大家都是平等的。 这样大家对他的印象反而更公正严明，更加放心。 副主任对陆元武是很钦佩的，暗地里也经常说好话。只是因为陆元武性子冷淡，他也不好上凑的。这会儿他觉得孙信义要倒霉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现在到了么。 钱副主任跟陆元武说了几句，看陆元武确实不想惊动别人，他就先回办公室。 秘书看到他美滋滋的样子还好奇呢，“钱主任，您这……出去一趟有啥好事啊？” 钱副主任哈哈一笑，“有好戏看咯，不用花钱。” 秘书好奇得很，赶紧问什么好戏这么吸引人，让钱主任都八卦起来了。 钱副主任对自己信任的秘书没什么隐瞒的，说了一下，笑道：“你说，这以后谁要是活够了想作死，就去惹陆元武的媳妇，保管省事。” 你惹陆元武，他顶多无视，可你惹他媳妇，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王秘书听了以后也来了精神，眼瞅着就下班也不肯走，故意留下加班，就要看看陆元武怎么处置这事儿。 刘春风跑了啊，孙信义肯定不认账，他可以说自己不知道。 陆元武等了十分钟，不见刘春风的人，他随口对展文兵道：“展公安，我现在报案，刘春风买凶杀人，意图破坏国营饭店正常经营。我怀疑他是潜藏的特务，图谋破坏社会主义城市经济建设。你告诉胡队长，如果他不去公安局投案自首，我这里就出动火车站和县民兵营，看到以后直接击毙！”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 民兵们除了日常生产生活，还要训练，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是要轮流去铁道巡逻，维护维修铁路，避免出现自然以及人为的破坏，尤其怕有敌特分子炸铁路搞破坏。 可他们向来归军区负责调动，并不受革委会的约束，没想到他陆元武可以调动！ 孙信义还在自己办公室得意，觉得陆元武干生气，拿小舅子也没办法的。 突然听到人家说陆元武报警，还下了那么一道命令，直接调动民兵营，他直接懵了。 “这他么什么意思？他有那个权力吗？什么买凶杀人？”他气呼呼地一连质问。 一个同事对他道：“是真的，那几个混子承认了。” 孙信义一下子急了，赶紧跑去找陆元武解释，进了办公室，陪着笑朝着陆元武伸手，“哎呀，陆站长大驾光临，这是有什么指教？” 陆元武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刘春风是你小舅子。” 孙信义：“啊，对，这是有什么误会？” 陆元武：“并没有。” 孙信义松了口气，心道别看陆元武牛逼，还是给自己面子的，想必也知道自己造反派的威力。 陆元武冷冷道：“证据确凿，刘春风买凶杀人，意图破坏生产，拿他去公安局审讯。” 第211章 全世界都知道这男人护妻了 孙信义忙道：“陆站，这都是误会，绝对是误会。我那个小舅子虽然不说多出息，但是也绝对不敢做这等违法乱纪的事儿啊。” 陆元武瞥了一眼那四个人，“你问他们？” 孙信义早看到他们了，一眼就认出他们来，正是小舅子日常一起混的几个，不务正业的混子，或者说是县城的职业打手。 这么多年他从一个普通老师爬成教育部门的干部，当然不是老老实实靠着资历上来的，更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示意他们憋着，回头私下里解决，他对陆元武道：“陆站，这种社会渣滓，街头混混，说话做不得数的。您可不能被他们骗了。” 陆元武冷淡得很，“都是爹生娘养的，哪里来的渣滓？街头混混是职业么？已经是新社会，怎么可能有不务正业的街头混混。如果有，那就要问责孙科长教育不力了。” 孙信义：“……”尼玛，怎么能怪到我头上？他们爸妈都管不了，我管个狗屁？ 可他到底不敢跟陆元武硬碰硬，因为陆元武在这个圈子里也是有名的硬汉了，市场管理处也去打过的，当初也是为了护妻。 现在么，又是为了他老婆，真是全世界都知道这男人护妻了，谁也别碰他媳妇就对了。 孙信义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肯定知道是自己妻子指使弟弟干的，因为晌午她来找过他，跟他诉苦说有个女人太嚣张跋扈，仗着男人是个干部就想针对她。 孙信义问了一下大概经过，知道沈雁秋带了孩子转学，他一听这是他的工作内容，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卡她的孩子不能读书。所以他当时也没管，还安慰刘春香让她随便去做，只要别伤人吓唬吓唬就行。 他寻思遇到问题陆元武为了老婆孩子肯定会跟刀疤打听是什么事儿，然后顺着找到刘春风，再通过刘春风求求情，自己卖他个面子，让他老婆孩子来赔礼道歉就算完事。以后呢，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当个朋友挺好的。 他想得很美，刘春香想得更美，觉得从此以后帮男人拿捏住了新火车站站长陆元武了呢。 这个男人她早就听人家说了，冷峻沉默，不喜应酬，一般人都和他不亲近。如果让他欠了自家人情，那以后说话办事就好多了。 现在么，孙信义从陆元武的态度一下子感觉到了危机，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啊。 陆元武他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他就没有在怕的！ 孙信义的面子他也不给，这让孙信义非常尴尬。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便冷着脸不再说话。 孙信义直接开不了口。没辙，他只得开始骂刀疤四个，既能缓解尴尬，也能显示自己的本事，让四人懂点事，到时候怎么说要有数。 当中一个小混子年纪不大，他看陆元武那么厉害，终于害怕忍不住了，他哭道：“孙科长，都、都是刘春风让我们干的，他说……” “胡扯！”孙信义脸色一变，“刘春风会让你们去国营饭店捣乱？你们胡说八道，以后不想混了是吧？” 那小混子瑟缩了一下，想到他的手段，就低下了头。 陆元武冷冷道：“不忙，只要他刘春风的脚还踩在地面上，我就能抓到他。” 如今白昼越来越长，到了五点钟日头还不落呢。 这时候传来了展文兵的声音，“陆站，刘春风来了！” 刘春风听说陆元武来找他麻烦，他临时就躲出去，也并没有当回事，就是想晾着陆元武让他没有办法撒气。而他日常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的狐朋狗友都清楚得很。 展文兵和小张出去以后，分头找人带路挨个地方排查，最后就在刘春风一个相好的那里找到他了。 刘春风还想跑，展文兵就喊了一声“逃跑，当场击毙”就把刘春风给吓得不敢动了。 他们把刘春风推进屋里，对陆元武道：“陆站！” 陆元武起身，大步朝刘春风走去，他神情冷峻，黑眸幽沉凛冽，让人觉得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般气势骇人。 孙信义闻讯赶来，“陆站，手下留……” 不等他说完，陆元武已经一拳挥出去，“砰”的一声打在刘春风的脸上，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刘春风双手双腿都没有被制住，都是自由的，可当陆元武大步走来的时候，他居然没有躲闪的余地，就那么硬生生挨了一拳。 “噗”刘春风吐了一口血，掉出一颗牙齿来，他吓得立刻鬼哭狼嚎起来，“啊——我要被打死了！被打死了！” 这时候顾县长和公安局局长从外面开会回来，听见那惨叫声便问问怎么回事。 钱副主任已经等在那里，笑着把事情讲了一下，“也太过分了些。竟然跑去国营饭店捣乱，沈师傅的厨艺咱不了解？他们去捣乱讹钱败坏名誉就算了，居然还想把人抓去派出所吓唬。可不就把陆站给得罪了。” 陆元武在年底表彰大会上有多紧张他媳妇，他们几个都是亲眼目睹的。 顾县长道：“跟我们无关，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反正陆元武有分寸不会闹出事的。” 那个孙信义也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当然陆元武教训完孙信义，他在县革委会的威望也会直线上升的，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屋里，孙信义一个劲地跟陆元武说好话，陆元武却不理睬他，反而要把刘春风和四个混子带回去，好好查查他们做的所有违法乱纪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特务行为。 刘春风被打得说话都不利索，呜呜啦啦地求饶。他是真的后悔了，没想到只是找几个混子吓唬一下沈雁秋就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 陆元武太强大，他根本就没有回手的余地，他姐夫站在那里脸色不好看，却也只是赔笑而已，这更让他绝望。 孙信义：“陆站，有话好说，好说，没有什么损失，就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陆元武垂眼看着爬起来的刘春风，声音凛冽冰寒，“你指使这几个混子去饭店捣乱，所为何？” 刘春风捂着嘴，偷眼去看他姐夫，能说吗？可如果不说他也没有别的借口，总不能咬定是他故意让人去饭店捣乱讹钱吧？他这个身份，和沈雁秋无冤无仇，那也不现实，人家陆元武也不信。 孙信义看小舅子被打得那样，知道瞒也瞒不住，所幸不是大事。他叹了口气，懊丧道：“陆站，高抬贵手！”他冲着小舅子骂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 刘春风得了姐夫的吩咐，立刻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刘春香和沈雁秋在学校起了冲突，两人因为孩子考试打赌，刘春香输了沈雁秋不让她教二年级。刘春香一气之下跑出去，找了自己弟弟诉苦，然后刘春风就找人给她收拾沈雁秋，要给沈雁秋点教训。 孙信义虽然知道事情原委，却还是假装怒不可遏，踹了小舅子一脚，“你、真是胡闹！还不赶紧给陆站赔不是！” 刘春风捂着嘴，说话也不利索，乌鲁巴涂的，“陆站，对不起。” 陆元武却不领情，冷冷道：“跟我道歉没用。” 孙信义只得道：“对，我们给您爱人道歉。” 几个混子已经忙不迭地附和，要去给沈师傅道歉。刀疤混子忍不住道：“沈师傅做饭好吃，我们昧着良心无线她，我们不是人，是畜生！” 一边声泪俱下忏悔，一边给自己扇巴掌。 展文兵骂道：“这下叫你们知道厉害。你们不是认识董建辉和赵浩旭么，他俩被冯钊祥指使要欺负沈师傅，结果怎么着，你们不知道吗？” 冯钊祥不但没了饭店的工作，还被送去劳改，董建辉和赵浩旭违反知青规定也被强行送下乡去锻炼，并且勒令没有大队批准不许回城。 现在他们几个怕是也没好果子吃了。 几个人呜呜啦啦地说要去道歉。 那边王秘书多了句嘴，“啧啧，几个大男人给人家沈师傅带去公安局，吓坏了吧？还能做饭吗？耽不耽误我们吃饭啊？” 展文兵立刻道：“对，赔偿！还想讹钱，吓得沈师傅没法做饭，耽误大家伙儿吃饭。” 刘春风哀求地看着他姐夫。 孙信义没办法，只得懊恼道：“赔，赔！” 一般这种事，如果是普通人，赔个三五块钱就拉倒了。他寻思沈雁秋估计得赔十块钱，结果王秘书笑着说怎么也得赔个百八十的吧。他还撇了一下这一群人，分摊一下，一个人也赔不了多少。 孙信义还想讨价还价，看着陆元武那冷峻的表情，愣是没喊出口，最后只得答应赔一百块。 巨款了！ 第212章 以前、以后都只有你一个 此时天已经黑了，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把陆甜甜和小北城接过来，一起在饭店写作业。 沈雁秋和陈桂枝却有些忙碌，天暖和起来，来吃饭的人就多。 从前这个时候饭店就关门不营业的，现在因为沈雁秋来了赚钱多，常主任就破例让继续经营到七点半下班。 沈雁秋是可以早点下班的，后面工作周有锋会负责。 沈雁秋寻思陆元武怎么还没来呢？她出门看看，就见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不等到跟前，四五个男人就朝着沈雁秋齐刷刷地鞠躬，大声道：“沈师傅，对不起，我们眼瞎心黑，故意给您找茬！” 沈雁秋扬眉，讥讽道：“哟，这是被打了还是咋了，要是没人找你们麻烦，怕是下辈子也等不到道歉吧。” 刀疤混混讪笑，“那是，如果没人给您撑腰，咱们还得讹诈您钱，再把您关两天吓唬一下，让您在饭店做不成……” “胡说八道！”孙信义赶紧斥责他，这些混子读书不好好读，做事情也没个章程，上不得台面做不成大事，真是丢人！ 他赶紧道：“沈师傅，实在是对不住。” 沈雁秋惊讶道：“这位是？” 孙信义立刻自我介绍一下，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自己老婆惹的麻烦，还是要解决的，否则自己在革委会都要麻烦。主要是怎么也没想到，陆元武会那么厉害，竟然可以直接调动全县的民兵！ 公安局长都做不到呢。 沈雁秋听完以后，笑了笑，淡淡道：“孙科长可没得罪我，谁得罪我，还是让她自己道歉吧。” 陆元武走到她跟前，垂眼看她，见她没有什么异样就松了口气，他淡淡道：“没事了，不用担心。” 沈雁秋点点头，捏了捏他的大手，安慰他，“没担心呢。辛苦你给我讨公道啊。” 陆元武朝她露出一丝笑容，他生得本就极其英俊，很有气势，加上穿越后的灵魂骨子里都散发着矜冷高贵，更是气质夺目，现在这么一笑，就让展文兵等人觉得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美景一般。 沈雁秋就够美的，明眸皓齿，她和陆站长可真是天生一对啊，大家不由得感慨万分。 孙信义也不得不妥协，先赔钱，然后让人去找刘春香，让她赶紧过来给沈雁秋道歉。 沈雁秋却不耐烦，“算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家，明天再说吧。” 孙信义恨得要命，却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呢？要是知道陆元武有这么大的权力，他是绝对不会让老婆得罪人家的。 因为没有酿成什么大损失，所以四个混子给沈雁秋道歉，给与一定的赔偿，而幕后指使刘春风被打掉一颗牙齿，也就道歉了事，不需要有其他的处罚。 可他宁愿被处罚也不愿意被陆元武打，陆元武那一拳头简直比劳改还让人痛苦呢。 等他们走后，沈雁秋看着那一百块钱还有些想笑呢。 大家说了会儿话，陆元武就带沈雁秋等人回家。 苗翠云已经做好饭正在家里等呢，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耽搁了，还有些担心，现在见他们没事平安归来，就松了口气。 沈雁秋笑道：“娘，以后我们回来晚了，你就先吃。” 苗翠云：“我一个人吃饭有啥意思，等你们回来吃得才开心呢。” 她跟着沈雁秋一家子住了这些日子，已经离不开了，再也不肯一个人过日子了。沈雁秋和陆元武愿意带着她去县里，她不知道多开心呢。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晚饭，孩子们写作业读书，苗翠云在一旁纳鞋底，沈雁秋则记账做一下自己的计划，完善一下菜谱。 她现在每天都在琢磨菜谱。 菜谱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根据现有的食材以及当地人的口味爱好加以变化，什么手抓饼、鸡蛋灌饼、灌汤包等等，这些都可以做起来。 当地人喜欢吃面，其实做米粉、米线，他们也会爱吃的。 沈雁秋一边记菜谱，顺手还画上简易图，拿一支两头的红蓝铅笔涂一下色。 陆元武从外面进来，他在院子里冲了一下，还洗了头，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沈雁秋看到赶紧拿手巾帮他擦，叮嘱道：“怎么又用凉水？” 陆元武握住她的小手，黑眸深深地望着她，柔声道：“用温水洗头，冷水洗澡的，我听你的话呢。” 沈雁秋心神一荡，他这个人性子冷，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压低了声线说话，嗓音低柔性感，简直能迷死个人，耳朵都会怀孕的。 她瞥了他一眼，低笑，两人眼神互相交流，眉来眼去的。 小北城写完作业，抬眼看到，好奇道：“爹、娘，你们俩眼睛转来转去做什么？” 沈雁秋忙道：“没什么，你爹眼睛迷了，他眨眨。” 小北城：“娘，你快给爹吹吹，迷了吹吹就好。” 陆元武立刻俯身凑近沈雁秋，低声，“帮我吹吹。” 沈雁秋被他炙热的鼻息喷在耳底，脸颊发红，身体发烫，她娇嗔道：“别闹。” 陆元武却伸手穿过她腋下，一下子把她给托起来，吓得沈雁秋惊呼一声。 她眼神瞪着他，你越来越过分，当着孩子们的面就这样。 陆元武却依然神色清冷，声音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娘今天吓坏了，早点休息吧。”他直接把沈雁秋打横抱起来，以公主抱的方式抱回自己房间去。 孩子们还跟沈雁秋拜拜呢，“娘，好好休息啊，有爹和我们在，你不要怕。” 沈雁秋脸颊滚烫：我怕，我怕死了！ 陆元武将她抱回房间，放在炕上，要松开她去点灯。他刚要起身，却被身下的沈雁秋给缠住了。 她柔软的手臂环着他的颈，主动送上香唇与他密密亲吻，这是她少有的主动热情，让陆元武自制力全线崩溃。 他全心全意地亲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两人互相帮忙解开束缚，很快便紧紧地贴在一起。 “陆元武……”她声音柔软娇媚，是前所未有的勾人。 陆元武从她胸前抬头，凑上去吻她的唇，“嗯？” “谢谢你……”她喘息着，“还有，我爱你。” 他情难自已，用力地吻住她，这一刻忘记那些纠结，忘记脑海里的所有天人之战，他只有她，只属于她。 沈雁秋发现这男人一旦纵欲，简直就是老房子着火，一点都不知道节制的。 最后沈雁秋哭了，低声抽泣地求他轻点，饶了她吧，她实在受不了了。 他将她罩在怀里，脑门抵着她的脑门，声音沙哑低沉，喘息粗重，低声诱哄：“说你只爱我。” 沈雁秋跟着复述，“……我只爱你。” 现在他让她说什么她都会说的，面对强势如猛兽一般的陆元武，她就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一样，任他掠夺予取予求。她不能反抗，只能用求饶来博取他的同情怜惜，让他发发善心放过她。 “说你此后只有我一个男人……”他仿佛不知疲倦，不知满足，抵着她，要她的誓言，要她的命，也要她的灵魂。 若是从前，沈雁秋断然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可这会儿别说这个，再肉麻一百倍一千倍她也可以照说不误的。 “以后、以前……都只有你一个……”她颤声说着，抱紧了他。 不管原剧情如何，在她这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 陆元武身心都得到了满足，如愿以偿，便将她放开，看她累得小手指都不想动了，便亲亲她，“等着，我去打水。” 沈雁秋哪里还等得了，一得到自由她就陷入了酣眠，对于陆元武帮她清洗根本就一无所知。 一觉到天亮，除了腰腿有点酸软，真是神清气爽。 沈雁秋：“今天咱们去县里住，周末再回来。” 她让苗翠云把被褥收拾一下，只拿最近用的衣物即可，至于粮食不需要带，只带着炊具然后去那里再买即可。她在县粮管所每个月都有粮食可以领呢，侯耀强一直都在给她存。 苗翠云就拿一些咸菜、酱等调料，收拾在一个盆里，再把盆和桶拿两个过去。她让孩子们午饭不要去饭店了，直接回新家吃，东川和西楼俩顺便接甜甜和小北城一起，孩子们都答应了。 吃过早饭他们就出发去县里，哥俩不用坐车他们步行。 陆元武开车先把陈桂枝放在饭店门口，然后送俩小的去学校，沈雁秋送他们进去。 昨天晚上已经跟孙信义几个说过，让刘春香早上来给沈雁秋和孩子们道歉。这时候八点钟，刘春香如果识趣的话就应该等在学校里。 如果没有等着，那么沈雁秋就不选择原谅她，以后大家就老死不相往来！ 她送陆甜甜和小北城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刘春香灰溜溜地站在路边，校长和教务主任都没陪她。 看到沈雁秋过来，刘春香恨得牙根疼，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狐狸精，把个陆元武迷得跟暴君一样，根本不管人情世故上去就撕破脸的。这样的模式，如何在机关里混下去？ 可惜她的男人不会这样护着她，所以她再嫉妒也没有用。 她阴沉着脸，眼神不善地盯着沈雁秋，阴阳怪气地道：“哟，你可真有本事。” 沈雁秋淡淡道：“比起你惹麻烦的本事，一般。” “你！”刘春香要气死了，更心疼那一百块钱，那可是她三个月的工资！ 第213章 当面道歉 沈雁秋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来道歉的？不是我走了。”她牵着俩孩子的手就要走。 刘春香这才不情愿地嘟囔了句对不起。 沈雁秋：“不好意思，没听见。而且你当着校长和主任的面口出狂言，也应该当着他们的面道歉才对吧？” 沈雁秋也感觉到了，校长和主任对刘春香也有很大的意见，想要打压她。既然如此，他们跟着她沾了陆元武的光，那自然也得感激陆元武出力才行。 让刘春香当着面道歉，校长和主任以后也能拿捏刘春香的短处，让刘春香在学校里乖乖的，别再弄幺蛾子。 那么他们自然也要承陆元武的情。沈雁秋可不想让他们白赚便宜，该明白的大家还是要明白，哪怕不说也得心照不宣，以后工作上互相行个方便。 刘春香虽然恨得要命，却不得不同意，陪着沈雁秋和孩子们去了校长办公室，当众给沈雁秋道歉。 沈雁秋：“给校长和主任的面子，就不让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了，免得以后大家不好工作。刘老师可一定要谦虚谨慎，以学生们为重，教书育人。” 刘春香牙齿都要咬断了，可昨晚上孙信义跟她说得很严重，如果她不道歉，那么不但她的老师没的当，只怕他这个教育科长也要麻烦。因为陆元武那人是个疯狗，逮着就不撒口，除非你让他满意。所以他们只能道歉，还得让沈雁秋满意才行。 高校长和陈主任心里美得很，知道沈雁秋的意思，也承情，只要能看着孙信义和刘春香吃瘪，让刘春香以后老实点，别一个老师把自己凌驾在校长头上，他们就心满意足。 等刘春香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沈雁秋就送俩孩子去班上，把他们交给楚老师。 楚老师看到沈雁秋，立刻眼前一亮，再想想昨天看到的陆元武，人家夫妻俩真是俊男美女啊。她很开心地跟沈雁秋打招呼，夸陆甜甜和小北城聪明乖巧。 “这么大的孩子，鲜少有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么喜欢学习的。”楚老师觉得这姐弟俩真的很了不起。 沈雁秋和老师说了几句，然后告辞离去。 陆元武已经把苗翠云送去家属区，又转回来接她，送她去新家看看。 之前他们来打扫过，后来陆元武让成杰带人从火车站送来几样家具。 每盘炕上都放个炕柜或者小炕桌，空屋子就放两张木板床或者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堂屋要放一张方桌，吃饭会客用。 卧室里要给沈雁秋放梳妆台，给孩子们放写字台，另外厨房里要准备砧板、碗橱等这些家什儿。 陆元武想到的都置办了，没想到的也让成杰给考虑了，所以现在沈雁秋进来一看居然收拾得利利索索，完全可以拎包入住了。 她四下里看看，惊讶道：“自来水都给安上了？” 他们院子里没有井，得出去挑水，现在按上了自来水，那可方便呢。 这自来水是直接从前面革委会接的，只是加了管子的事儿，很方便。 现在自来水没有后来那么方便，起码没有接到房间里的，都是接在院子里，中间有个水泥台，在那里洗菜洗衣服。屋里也没有卫生间，都要出去方便。 陆元武级别高，所以自己占了一个大院子，如果级别不够的，正屋加上厢房、南屋的，一个院子里要住好几户人家呢，那就是俗称的大杂院了。 沈雁秋对这里很满意，她攀着陆元武的肩膀，轻声笑道：“陆站长，谢谢你啊，难为你准备得这么齐全，怪细心的。” 陆元武拿出一串钥匙给她，分别告诉她哪里是哪里的。 沈雁秋：“家里的就给娘拿着，我们整天出门不在家，拿钥匙没用。” 陆元武指着其中几把，“那是你梳妆台的。” 他给沈雁秋在卧室炕前靠墙的位置，安排了一个梳妆台，可以梳妆打扮、写字画画，很方便。 沈雁秋就跑过去看看，果然有几个抽屉都上了锁呢。她挨个打开看看，一个里面放着她的雪花膏、洗面粉等，还有一个放着给她准备的纸笔以及几小盒颜料，最后一个抽屉里居然是给她准备的女性卫生用品！！！ 沈雁秋惊呆了，陆元武可真……贴心。想着他给她准备这些东西，只怕脸得臊得通红。 说实话这时候的男人多半都大男人主义，根本不怎么关心媳妇，陆元武能对她日常关心，她已经觉得很了不起。现在他居然还给她准备这些，那可真是……颇为放得开了。 苗翠云略收拾一下，笑道：“现在天还凉，我就带着东川西楼几个住这屋，等天热了，再让俩小子去单独的房间睡床。” 沈雁秋自然同意，又让苗翠云好好歇着，出去溜达溜达，别累着，晌午在这里做饭也行，去饭店吃也行。 苗翠云道：“去饭店吃啥啊，怎么也比自己家贵，还是让孩子们来家吃吧。” 沈雁秋又跟陆元武商量，“搬过来，是不是要请客暖房？” 陆元武不想请，她在饭店做饭够累的，还要暖房请客，他舍不得，“用吗？” 沈雁秋：“用的，成杰、周有锋和常丽娜都会过来道喜。” 还有顾绍棠肯定来，他之前说过的，务必叫他来喝酒。 其他革委会的那些，陆元武不想接待，纯粹当工作关系沈雁秋也就不管。 沈雁秋看陆元武不热情，就和苗翠云商量一下，就定在这个周六晚上好了，提前通知一下人家。 商量完，差不多十点，陆元武送沈雁秋去饭店。 临走的时候，他道：“晌午孩子们去新家吃饭，我来这里找你。”他现在恨不得每天都把她收在自己身边，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自己有些害怕，可他控制不了。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小声道：“行。” 对她来说，她跟陆元武也算是处于热恋中呢，黏糊着不舍的分开是正常的，热恋期么。 晌午沈雁秋正在饭店后厨忙活着，沈雁军跑进来，“姐，咱三哥来了。” 沈雁秋高兴道：“快让他进来啊，到后面来就行，没关系的。” 沈雁明比过年那几天精神好了很多，如今双眼炯炯有神，高大挺拔，神采飞扬，整个人俊朗得很。 沈雁秋笑道：“昨天我还问了小展公安，他说他们公安局正招人呢。下午要是元武有空让他领你去看……” “雁秋，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去转转。”沈雁明毕竟也当过兵的，虽然没有陆元武那么出色，比起普通人却也优秀得多，自己去公安局还是可以的。 沈雁军：“姐，我可以陪三哥去，我现在跟展公安也熟悉了。” 沈雁秋让他赶紧给常丽娜帮忙去，别打岔，她请沈雁明落座，她给准备碗面吃。 这时候陆元武和展文兵从外面过来，展文兵追着陆元武殷勤得很，一口一个陆站、陆哥。 陆元武虽然面色冷淡，却也没有赶他走，就带着他一路到了后院。 见到沈雁明，他们寒暄了几句，沈雁秋就给展文兵和沈雁明介绍一下，托他下午把沈雁明带过去。 展文兵笑道：“嫂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现在派出所的公安不够用的，都需要扩招，自然是先从转业军人里面安排，再从退伍军人里面选拔。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落在普通社员头上的，毕竟这是体制内的公职人员，是吃公家粮开工资的。 中午沈雁秋给他们做了阳春面，吃过以后，陆元武下午要带市里技术员们去铁路沿线巡查，晚上晚点回来。沈雁秋拿了三个她新做的肉酱烧饼用专门的干粮小口袋装了，塞给他小声叮咛，“下午饿了垫吧一下，别总是饿着肚子，你不介意，我还心疼呢。” 听她这样体贴叮咛，陆元武的心里一团热乎，握了握她的小手，“我走了。” 等他走后，沈雁秋又拜托展文兵陪着沈雁明过去。 看着他们走远，常丽娜感慨道：“雁秋姐，你家这些兄弟不愧是你兄弟，和你一样，一个赛一个的英俊帅气！” 沈雁军模样俊俏，但是因为年纪小，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够稳重。 沈雁明却不一样，他成熟稳重，英俊挺拔，但是不想陆元武那么冷峻疏离，拒人千里之外，他更加温和宽厚，而且英俊的眉宇间还带着三分忧郁，那种气质就特别吸引人，想让人靠近他了解他。 沈雁秋打趣她，“怎么的，你又移情别恋，不要顾绍棠了？” 常丽娜脸颊一红，“雁秋姐你别打趣我了。” 顾绍棠怎么可能看上她啊，她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人家从来就没和她说过吃饭以外的半句闲话。 可见，对她是没意思的。 沈雁秋拍拍她的肩膀，对那种男人早点死心反而是好事呢。 傍晚时分，她正在做肉酱烧饼，这个饼今天非常受欢迎，革委会都来订了很多。 展文兵陪着沈雁明兴冲冲地进来，他大声道：“嫂子，你家三哥选上了，恭喜恭喜啊！” 第214章 每个人都在改变 沈雁秋一听也很高兴，对沈雁明笑道：“三哥就是厉害，想干啥就能干成。晚上我请客……” 沈雁明：“怎么能让你破费，我带了粮票来的，我请客。” 沈雁军：“哈哈，反正我没钱请，我跟着吃白食了。” 沈雁秋：“去你的，你少占便宜，晚上回家吃，大娘已经做了。” 沈雁明想了想就同意了，他回头去把自己的粮票换成粮食，再去黑市买点糖或者什么的送过去。 展文兵还在那里激动地给大家讲呢，“我们选拔还是很严格的，但是沈三哥是真厉害，体能项目一遍过，格斗项目他拿第一，就连文化课他都是第一！真是了不起呢。” 沈雁军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三哥呢。” 沈雁秋看看差不多了，也买几个肉饼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现在苗翠云过来，她嫌饭店吃得总归是贵的，要在家里做饭，让孩子们也回家吃，晚上她和陆元武也都回家吃。 沈雁秋知道苗翠云是想减轻自己的负担还能为家里省粮食和钱，在饭店吃总归是要贵一点的。 沈雁秋让陈桂枝也一起回家。 陆东川和陆西楼已经接了弟弟妹妹回家，他们正在院子里刨地，苗翠云已经做好了饭。 见沈雁明和沈雁军过来，孩子们很高兴，纷纷和他们打招呼。听说沈雁明被选拔当了派出所的公安，孩子们可羡慕了，纷纷说着：“三舅好厉害!” 小北城非要给三舅一个爱的么么哒。 沈雁明就将他抱起来，举高高，然后把自己的脸擦了擦再凑过去。 小北城“吧唧”结结实实亲了一口，“三舅，以后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警察啦！” 沈雁明笑道：“托小福娃的福，三舅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沈雁军可羡慕了，三哥都当警察了，自己还是一个后厨打杂的呢。当然羡慕归羡慕，让他去当警察他也当不了，因为警察要从退伍或者专业军人里选拔，非常严格，起码跑步、格斗、文化等水平都要够，否则根本不行的。 沈雁明：“妹夫没下班呢？” 沈雁秋：“说晚上有事要晚点回来呢。” 正说着有人敲门，喊道：“嫂子在家吗？” 沈雁秋忙跑过去应门，就见范碧云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布兜。她笑道：“小范啊，快进来。” 范碧云：“嫂子，我还有事呢，今儿先不进去打扰了。这是南边来的柑子，可甜呢，之前陆站就交代送一些给您的，可巧今天下午到了，成大哥让我给送过来。” 沈雁秋惊喜得很，“那可多谢，辛苦你。” 送走范碧云，沈雁秋把柑子拿回去，让家里人尝尝，“这可是好东西。” 虽然在南方不值钱，但是大老远的运过来，那可就值钱了呢。不过沈雁秋觉得这时候的柑子不像后来的那么甜，毕竟品种还不行，而且还有籽儿，吃起来不是很方便。 可孩子们稀罕啊，别说这个季节吃不到橘子柑子，就算是当季的时候，他们也很少吃到。毕竟当地不产这个水果，都要从南方运过来，运过来的水果基本就在大城市被消耗了，也运不到小地方。 乡下就更别说了，有些人一辈子也没吃过柑子橘子这种东西。 比如说苗翠云，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沈雁秋看孩子们那么兴奋，就趁机给他们科普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有不同地区的不同水果。她还给他们讲了一下关于水果的一些谚语典故等等，“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不管是水果还是人，都会被环境改变，所以要选择好的朋友和环境，远离那些坏的。同时，应该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沈雁军苦着脸，“姐，那我的位置就是后厨打杂的啊？”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打杂怎么啦，你看不起打杂的？多少大人物都是从打杂做起来的呢。咱们的伟大领袖，还做过图书管理员呢。” 陆甜甜和小北城对此很感兴趣，缠着沈雁秋讲。 沈雁秋笑道：“先吃饭，吃过饭我们再慢慢聊。” 陈桂枝帮着苗翠云摆饭，招呼大家吃饭了。 晚饭虽然不像饭店那么风声，但是苗翠云这个人对生活充满感激，对家人充满了爱意，所以做饭都是很用心的，从来就不敷衍对付。 窝窝头蒸得很松软，白菜粉条加了木耳和干豆腐，还加了一点猪大油，也是喷香的。 吃过饭以后，孩子们写作业，沈雁秋就和沈雁明说说话。她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们，“三哥，你现在是公安，以后上班也忙，早出晚归的回家不方便，以后就来这里。房间多呢，你和雁军一个屋。” 沈雁明有些不好意思，“小秋，这能行吗？妹夫……” 沈雁秋笑道：“陆元武不管的，家里我说了算，我说行就行啊。” 沈雁军打趣她，“姐，你小心我姐夫觉得你是个母老虎，回头再烦你了。”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以为都是你呢？你给我消停的好好学着点。争取这两年就把厨房的基本功都练扎实了，回头自己开个小饭馆。” 沈雁军：“我倒是想开，你看那些市场管理员让么？跟狗追耗子一样，别提多多管闲事了。” 陆甜甜听见笑起来，“小舅舅，你这是骂别人是狗呢，还是骂自己是耗子呢。” 大家都笑起来，沈雁军挠挠头，“我倒是给气糊涂了。” 既然要住在沈雁秋这里，沈雁明觉得就不能白住，何况还得吃喝呢，他道：“那我从家里把口粮带过来，以后发了工资也交给你，你看着安排。” 沈雁秋笑道：“以后再说，你先好好专心工作，等你工作稳了，要啥没有啊。” 沈雁明这个公安不是转业军人直接安排分配的，而是退伍军人参加选拔的，一开始不是正式工，也当临时工用。按照正常速度的话，三年就能转成正式工了。不过沈雁秋觉得三哥那么出色，顶多一年就可以转正式工。转成正式工就可以正常拿工资和粮票，福利待遇都是城里的。 现在是76年，当地的粮票政策差不都要到83年才会取消呢，所以粮票还是很有用的。而且就算取消了粮票制度，城市里的工作、吃公家饭在未来的十几年里还是非常有优势的。 吃过饭，天也黑了，这时候也没啥事，大家就凑一个屋里说话，孩子们则写作业看书。 沈雁秋去找了几本自己收集的书拿出来，让沈雁明和沈雁军平时也多看看，“没事就多看看书，看书总归没坏处的。” 既能识字，还能长见识，开阔眼界，尤其沈雁军这种好高骛远的。 沈雁明答应了，他为人安静本身就很喜欢读书，但是沈雁军就没那么听话。不过有一群学习好的孩子围着他，他就算是不读也会读一些的，毕竟吊儿郎当的不好意思。 按照原剧情，沈雁军这辈子是没什么出息的，不爱读书、好高骛远，什么工作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吃不得苦还受不得累，虽然有小聪明却又不用在正道上，所以哪怕有很多机会，他也没有抓住，一辈子碌碌无为，过得很是潦倒。 这一世有沈雁秋管着他影响他，有这么多孩子潜移默化，自然就不一样了。 沈雁秋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轨迹，朝着更加美好的未来前进，这些他们虽然不知道，却能感受到向上的力量。 第215章 慢慢恢复的记忆 因为刚搬过来，这是睡在这里的第一夜，孩子们有些兴奋，比平时晚睡了半个小时。 陈桂枝今晚就和苗翠云几个睡在另一个炕上，她笑道：“大娘，这辈子做梦我都没想过，我还能睡在城里呢？有自来水，有电灯，有砖瓦房，还有外面现成的茅房。” 苗翠云也道：“可不咋的，我更是呢，和做梦一样，真是不敢想。都是元武和雁秋能干，人又善良大度。” 陈桂枝：“对，这辈子我就跟着雁秋姐干了。她干啥我就给她打下手。” 她自然不会知道，这辈子就因为她的忠诚和感恩，也有了一个比更多聪明人更光明的前途。因为沈雁秋是个重情义的人，她不计未来的追随，给了沈雁秋很大的感动，一辈子都把她当成了姐妹。 今夜睡在新房子里的人，心境和思想都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 大人们感激陆元武和沈雁秋的好，孩子们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进入了甜甜的梦想。 沈雁秋一个人睡在一大盘炕上，反而有点空荡荡的难以入眠。 实在是习惯了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一个人竟然感觉到孤枕难眠的滋味。 她是越来越爱他，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呢。 她抱着他的背心，轻轻地嗅了嗅，那上面都是他身上特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熟悉又让她安心。 她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听见门响了，很快就有人进来，在院子里洗漱，然后进了屋里直接朝卧室过来。 很快，沈雁秋就落在一个结实炙热的怀抱里，她往他怀里靠了靠，发出心满意足的嘟哝声。 她想搂着他睡，他却搂着她不能睡，将她亲得头晕目眩的，最后将那点睡意都给亲没了。 “你……忙了一天，你不累么。”沈雁秋声音娇软妩媚，低低的。 他亲吻着她，抱紧了她，嗓子低哑地响在她耳畔，“小秋，我想要你。” 轰的一下子。 仿佛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沈雁秋浑身微微战栗了一下。前世陆元武对她有很多昵称，小秋，秋宝，宝宝，小丫头，亲亲，小淘气……他在人前都是叫她小秋，只有一本正经或者指出她错误的时候，会叫她沈雁秋。 她一直觉得这个失忆的陆元武在很多地方和前世的陆元武能够重合，除了没有太多的现代元素，他的一些眼神、动作甚至小癖好、小动作，都能百分百地契合。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接受这个世界的陆元武。 因为她把他们当成了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在她心里他们是一个人。 这一声小秋，就让她更加甜蜜幸福。她抱紧了他，给他热情地回应，陆元武，我爱你啊……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爱你啊。 感受着她前所未有的热情，陆元武整个身心都被她给吸引了，无法自拔，只能不断地沉沦。 而在他脑海深处某个正慢慢恢复的记忆点，正好到了他和小恋人分手的情节。 因为他妈妈的抑郁症、作、反对、以死相逼，她终于累了倦了，也是为了他和妈妈好，她提出了分手。 她表情很平静，眼睛里甚至没有悲伤，还朝他微微地笑着，她声音依然甜美轻柔，她说：“陆元武，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跟锋利的锥子一样没有任何阻隔地捅进他的心底，因为太过锋利，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有细微的刺痛、酸胀。 却永无可能再拔/出来！ 他沉默地看着她，声音低哑，“小秋，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缓缓摇头，笑得依然那么美丽灿烂，就好像离开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好像她已经羽翼丰满，离开他也无所谓，她可以过得很好很开心，没有他的日子，她也可以很快乐。 她也会再爱别人吗？嫁给别人吗？ 这个念头让他疯狂，让他想不顾一切，不顾法律、伦理道德，把她禁锢在身边。 囚禁她，强迫她，留下来。 可不管心里怎么疯狂，他双脚纹丝不动，他不能伤害她，他不允许任何人，哪怕自己在内的人伤害他。 如果他的妈妈伤害了她，那他只能放她走，让她去过更平和的日子。 他爱她啊，爱她深入骨髓，她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光，没有她，他的世界将一片漆黑。 “宝宝，你会等我。”他近乎祈求。 她朝他笑，笑得那么美，她说：“你瞎想什么呢？我当然会等你，我一直都属于你，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我变得多老，我都是你的，我都只爱你一个。” 他忍不住冲上去，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他从来没有那么冲动、不检点，那么急切，就在车里疯狂地要她。 而向来娇气矜持的她没有拒绝，只是顺从地配合他。 他希望时光永远不会流淌，就停留在那一刻，因为他的心脏仿佛在那一个时刻死掉了，再也不会跳动。 他确定，除了她，他再也不会爱别人。 可他……现在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依然爱得死去活来。 他对自己的厌弃到达了顶点，仿佛自己的堕落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他活成了自己最鄙夷讨厌的那个样子，爱上了两个女人，一样地无法自拔不想放手。 他想让时光就这样停下来，不要再回忆起更多东西，也不要让沈雁秋知道什么，就这样…… 沈雁秋起初还能回应他，后来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攀附着他，任由他带她去往那癫狂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后，他将头埋在她怀里，用力地抱着她，一点都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脑海里有个声音让他放手，这是原主的老婆不是他的，可他却放不开手，越是绝望越是要抓住什么。 沈雁秋感觉他很不对劲，他好像有些悲伤又有些反常，今日的他太过沉默，又太过疯狂，像一头猛兽一般凶悍，甚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想跟他说点什么，结果被累得嗓子都干了，一出口沙哑得吓了她自己一跳。 简直……太过分了。 她动了动，感觉身体都要木了，“你怎么啦？”她低声问。 伏在她身上的陆元武缓了缓，抬头，亲了亲她的唇，嗓音也是低哑得厉害，他道：“想你。” 想把你永远禁锢在身边，不管是剧情还是什么的力量，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密密地吻着她，唇间溢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不要离开我。” 沈雁秋居然听见了，她低笑，“你可真有意思。” 老夫老妻的，还怕她离开，毕竟都有四个孩子了呢。只要他没有做太过分的，为了孩子，她也会尽量维持这个家的完整。 更何况她现在正当爱他呢。 她咬他的耳朵，“你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陆元武身体一僵，“没。” 沈雁秋：“我可警告你，如果你胆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搞三搞四，我是一定会跟你离婚的。不能出轨，不管肉体还是精神。” 陆元武心口划过一丝锐痛，仿佛是小恋人分手扎出来的伤口，后知后觉地开始疼，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脑子里有个深爱的愿意为她死的爱人，这样算不算是出轨？他不知道，他不想探求这个问题，他爱他的小恋人，他爱眼前这个沈雁秋，他仿佛要分裂成为两个，一个是穿越前爱着小恋人的陆元武，一个是穿越后爱上原主妻子的陆元武。 这样他才能获得暂时的解脱。 第216章 赖床 沈雁秋笑了笑，他是个不苟言笑，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男人，能说这些都是极致了。而关于他会不会出轨的问题，沈雁秋根本不担心，这人有洁癖，对阮丽娟那样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都没兴趣，那其他的估计也没可能了。 毕竟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漂亮、厨艺好、会撩，她哪里做得都不错，比起他身边其他的女人，她只有更出色的。 所以，他还有什么理由出轨呢，见识了最好的，那更不可能了。 沈雁秋就是这样自信。 她实在是太累了，懒得动，可因为刚才两人太疯狂，她身上很不舒服。 陆元武亲了亲她，“别动，我去打水。” 沈雁秋这才想起自己哥哥弟弟也在呢，她顿时羞得不行。她低声道：“我三哥……” 陆元武懂了，他低声道：“没事。”都是结婚的男人，谁不知道谁呢。好在他们房间大，自己放了铜盆架，还有暖壶热乎，直接兑水就行。 等他兑好水却发现沈雁秋已经睡着了。 这时候他把一边的小电灯拉开，橘黄色的光芒就笼着整个房间，不是很明亮，却能让他看清她。 她睡得很沉，想来是累坏了。 沉睡的她更加美丽动人，能轻易拨动他心底最温柔的那根弦。 他很认真的、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洗，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心里一片苦涩的甜蜜。只要看着她，他就尽量不去想别的，可心口的锐痛还是无可抵挡。 收拾利索以后，他靠在窗台上却无法入睡，拿了根烟想抽又怕熏到她，最后他选择出去抽烟。 等他回来，她已经睡得很熟，他便脱衣上炕钻进被窝里，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就跟搂着什么稀世宝贝，一瞬都不舍的松手。 在理智和感情之间，陆元武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只要他还在这里一日没有穿回去，那他就会对沈雁秋负责。 他不会让她伤心，他会好好地爱她，因为他离不开她。 第二天一早，陆元武破天荒地跟着沈雁秋一起晚起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起来的时候，看到爹娘屋里的门还紧闭着，没有什么动静，起初以为陆元武已经出去锻炼，后来陆西楼趴在门缝瞅了瞅，他俩还在睡呢。 兄弟俩面面相觑，有些不懂怎么回事。 爹竟然也会晚起，这可是大新闻，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苗翠云也起来了，立刻嘘一声，让孩子们小点声，别把爹娘吵醒了。 陆东川就小声招呼弟弟妹妹们出去锻炼，反正他们已经形成了惯性，自己知道怎么练习，不需要爹盯着的。沈雁明出来，看到以后便招呼沈雁军也一起去。 沈雁军无声地摇头摆手抗议，“不去不去，我可不去。” 这不是神经病呢，上班就够累的，还去锻炼身体，身体是锻炼的么？什么是需要休养的。 沈雁明捏着他的肩头，无声地威胁他，甜甜和小北城都去了，你这个做舅舅的不去？ 沈雁军苦着脸走了。 苗翠云和陈桂枝起来做饭。 县城的房子和家里的布局有些不同，家里是进堂屋左右就是两个锅灶，这里是进来是厅房，放了饭桌吃饭，北边有个小屋是厨房，里面也有大小两个锅灶，还带着一个小炉灶。 这里的厨房带了门，比较安静隔音，不像家里敞开的，在厨房里干活也影响房间里。 苗翠云和陈桂枝都轻手轻脚的，她们寻思昨晚陆元武回来的比较晚，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当然，没人会想他回来那么晚，还能折腾一宿快天亮才睡。 等苗翠云和陈桂枝做好饭，陆元武就醒了。 他第一时间先紧了紧手臂，感觉到怀里温软的身体便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变态、偏执，是他不能控制的那种，他脑子里越是纠结分裂，越是指责他占有了原主的妻子背叛了自己的小恋人，他就越是不能对沈雁秋放手。 他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让她绝对不能离开自己。 沈雁秋被他给揉醒了，嘟哝了一句，“几点了？” 陆元武：“你十点上班，我今天上午可以休息，咱们都可以晚点起。” 沈雁秋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表，陆元武送她的手表，她没戴，但是放在枕头边的，早上可以看看时间。 陆元武扣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缠，然后覆上去亲吻她。 沈雁秋忍不住笑起来，脸都红了，“一大清早……害不害臊……没洗漱……唔……” 她生怕家里人听见，连连踢他，让他放开自己。 陆元武亲了她好一会儿，笑道：“他们都走了。” 孩子们去上学，沈雁军和陈桂枝去上班，沈雁明还没正式入职说今天要回家拿铺盖口粮等物品来。苗翠云闲不住，她拿了菜篮子说要出去溜达看看这附近的菜场等等都在哪里。 所以，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雁秋感觉他的意思，吓得脸色都变了，小声哀求，“陆站长，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昨晚上胡天胡帝那么半宿，谁能受得了接着来啊。 陆元武笑了笑，“真不行么？我看你很行。” 沈雁秋脸颊红红的，“不行，真的不行了。”她掀了掀被子，看到自己胸口雪白的肌肤上红梅点点，声音娇软道：“你这草莓种得也太频繁了，没地方种了。” “还有很多地方没种，还有的可以收获了。”陆元武凝视着她惺忪的水眸，心里一片柔软，看着她，他的心神就全都被她给占据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子，他终归是没再让她受累，穿衣起床。 下地的时候，沈雁秋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腰腿都酸软得要抽筋了一样，赶紧扶着炕沿。 陆元武一把揽住她，关切道：“怎么啦？” 她没好气地嗔他，捶他胸口，“都怪你。” 陆元武低笑，“又没有三天三夜不下炕，怪我什么？” 沈雁秋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是那个高冷禁欲、清冷漠然的陆元武说的话？他那一脸的嫌弃呢？为什么这样荡漾？ 骚，你就骚吧！ 沈雁秋赶紧去洗漱吃饭，可她累得居然手腕和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了。 她就纳闷了，这手跟着起什么哄，是怎么累着你们了？ 陆元武看她一副懒懒的不想吃饭的样子，便替她剥了鸡蛋，递到嘴边，“啊——” 沈雁秋：“！！！”她赶紧把鸡蛋接过来塞进嘴里，自己哪里有那么公主病！ 她跟陆元武说范碧云送了柑子来，还挺甜的，“不犯错误吧？” 陆元武：“当然不犯。” 沈雁秋就放心了，“要是有好东西能买的，咱花钱买。” 陆元武点点头，“成。” 吃过饭，他送她去饭店，上车的时候，他忍不住道：“要一直在饭店做吗？” 他工资很高，足够养活一家子的，不需要她工作，她哪怕就在家里吃吃喝喝也没问题的。可他尊重她，不会直接说什么女人不要工作在家里就行之类的话。 她可以不喜欢工作而待在家里让他养，却不能因为不想她工作，就让她在家里，一切看她的喜好。 沈雁秋笑道：“这两年先在饭店做着呗，等过几年看看政策再说。” 陆元武：“累了就歇歇，我们家不需要为了工作赚钱拼命。” 一切有他呢。 沈雁秋见他关心体贴自己，心里高兴，凑上去亲亲他的脸颊，笑道：“今天不刮胡子？”胡茬都出来了。 陆元武就用胡茬去蹭她，“今天不刮，是不是更有男人味？” 沈雁秋真的要不行了，这男人是不是被人换了？怎么感觉越来越骚，不是不苟言笑，不爱说话吗？现在跟她简直要变成话唠了，还喜欢撩她。 她嗔了他一眼，“昨晚上你干嘛去了？” 第217章 妈妈的味道 陆元武握着方向盘，“沿着铁路线检查了一下，有几处坏的，还有几处存在隐患，如果不及时维修很可能发生倾塌事件。” 沈雁秋为他骄傲，“陆站，辛苦啦，幸亏有你们，老百姓才能过平安的好日子。” 陆元武凝眸瞧她，“我不需要别人感激，只需要你。” 沈雁秋浑身发热，真受不了他了，她看饭店到了，就赶紧让他停车下车。 陆元武：“中午要开会，接待市里来的调查组，不过来吃饭。” 沈雁秋：“行。” 她赶紧跑进饭店去了。这时候已经十点多，饭店里居然就有人来吃饭了，有点面条的、饼的、肉夹馍的。 沈雁秋看几个人风尘仆仆的，倒像是外地过来的，估计是火车站那里来的。 常丽娜：“这是我们沈师傅，这些美食都是她开发改良出来的。” 大家纷纷说沈师傅手艺棒。有个相貌俊朗，三十多岁的技术员模样的男人道：“我经常来这里出差，每来一次都要来吃这里的手擀饼卷菜和鸡蛋，我感觉跟我妈妈做的一个味儿。” 大家打趣他，“沈师傅这么年轻，可做不了你妈妈啊。” 男人笑了笑，“我老妈妈去世好些年啦，我呀工作忙在外地跑呢，没能回家给她老人家送终，没见上最后一面，这心里就一直惦记。惦记到后来，就想吃她给擀的饼，想啊。” 想的心口都疼了，恰好有一次路过这里，闻到了那种手擀饼的味道，竟然和妈妈做的一样，他就忍不住进来尝了尝。 原本是不抱希望的，毕竟他吃过很多人做的手擀饼，都没有妈妈的味道，而这里的居然有，也算是意外之喜。 大家纷纷安慰他。 他已经不悲伤了，笑道：“我去过那么多地方，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国营饭店，讲究！” 沈雁秋闻言就走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叫贺卫东，是省机械厂的技术员，时常要来各县的分厂指导工作。因为清河县有一个农机厂，他过来的次数也多一些。 他夸沈雁秋做饭好，“不怕沈师傅笑话，我还班门弄斧，写了几篇小文章发给了省报呢吗。” 说着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那张报纸。 沈雁秋惊讶道：“真的？”她接过来看了看，上面豆腐块的地方，写着：妈妈的味道。文章说他走过很多路，吃过很多饭，一直致力于寻找妈妈的味道，可是每一次都很失望。终于，在一个叫清河县的国营饭店里，吃到了妈妈味道的手擀饼，一尝夙愿。 沈雁秋笑道：“贺工，那我可真的是非常荣幸了。” 又说了几句话，贺工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约好以后再来吃饭,临走的时候他把报纸送给她。 因为贺卫东这事儿，沈雁秋心情格外好，这是对她厨艺的肯定和褒奖啊。做饭么，不就是想做出自己喜欢的美食，做出食客能欣赏的美食么。 她做饭和别人不一样，很多人就是为了果腹，为了赚钱，只是把食材进行按部就班地加工而已。 她一直都怀着对食物虔诚的、敬畏的感情，热爱它们，欣赏它们，然后感激它们，把它们做成美食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让它们不枉在世间走一遭。 这是她对食物的情怀，前世做美食节目的时候，她就一直强调这个。 喜欢的人很喜欢，疯狂地追捧她，不喜欢的人也诋毁嘲笑她，说她矫情、虚伪，甚至还有了黑粉。 可不管别人喜欢与否，她都会按着自己的脚步走下去。 做饭如此，生活如此，爱情也如此。 他们在县城的新家住了三天，大家体验都很好，尤其有电灯、自来水，这点就比乡下方便百倍。另外城里除了烧锅灶，还可以生煤炉，也很方便。 比如做饭的时候，如果要蒸馒头，那就大锅烧，如果只是烧个菜、或者煮鸡蛋，那就用煤炉。还有的时候，就做一两个人的饭，不值当烧大锅，也用煤炉，真的非常方便。 不方便的就是柴火来源问题，在家里出去捡柴火，也可以跟别人买，生产队也会分发，在这里就捡不到，只能买了。 苗翠云出去转悠两天，就把一切搞得明明白白的，哪里买菜，哪里买柴火，清清楚楚。 她找人固定谈好价格，让人定期给送柴火，玉米秸、玉米芯、棉花柴、树枝子等都可以，价格公道合理。 沈雁秋看家里都适应，周五晚上就又提周六晚上请客暖房的事儿，第二天一早通知大家就行。 “老陆，你跟你站里的同事说一声，邀请他们来吃饭，还有革委会的，关系好的也可以来。”沈雁秋看陆元武不热衷，就主动提醒他。 陆元武就不想请他们呢，自己媳妇在饭店做饭就够累的，回家了还要做饭请他们来吃，怎么那么大脸？ 他不想。 沈雁秋不明白他的心思，只以为他不喜欢应酬，可已经住进来，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不请一下也不好。 当然不需要都请，常打交道的几个人家还是要请一下的，以后互相帮忙也方便呢。 比如说管自来水的、电路的、分房的等等，人家出了力不能不表示一下。 至于县长等那些大人物，沈雁秋也自动剔除，不需要和他们刻意走动，免得影响不好，毕竟大家都是比较注意影响的。 今儿陈桂枝回家跟陆元义团聚了，明天也会来的，还有周有锋、常丽娟等人，那成杰肯定也得来…… 她还拿了个本子，认真地列名单、菜单等。 看她那么热衷请客，陆元武心里有点不得劲，媳妇对他都没这么上心呢。 他就悄悄过去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回房了。 沈雁秋：我拒绝回房，回房没好事，你这个色狼！ 她故意问陆东川：“你三舅和小舅舅去哪里了？” 陆东川想了想，他没留意，但是约莫听见他们和娘说出去，“我三舅刚入职，同事们说请他热闹一下，熟悉熟悉。” 沈雁秋：“你小舅呢？” 陆西楼：“估计跟我三舅一起去了吧。” 沈雁秋却不信，人家几个公安一起聚餐熟悉一下，怎么可能带外人，不合适。 陆甜甜和小北城在那边念童话书，背诵里面的故事呢，小北城扭头对沈雁秋笑道：“我小舅舅，打牌。” 打牌？沈雁秋纳闷，“打什么牌？” 小北城伸手比划着拿扑克的样子，小嘴里还嘟囔着，“一对三，要不起！一对二，炸！” 沈雁秋：“……”这小子去打牌了？她怎么不知道？她扭头看陆元武。 陆元武给了她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沈雁秋就推着他回房说话，陆元武却不走了，故意站在那里跟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沈雁秋推了推他，没推动，就笑道：“哎呀，你们爸爸长成了一棵大树，快来挠他啊！” 小北城立刻笑嘻嘻地扑过来，给陆元武挠痒痒，结果陆元武真的一动不动。 沈雁秋：“儿子，把袜子脱下来，给他闻臭脚丫！” 陆元武一听，立刻转身一把将沈雁秋抄起來，抱着她就往两人的房间跑。 第218章 这是在跟他示威? 小北城和陆甜甜几个咯咯笑起来。 沈雁秋被陆元武抱回房间，她踢腾着纤长白嫩的小腿，嗔道：“你越来越不注意影响了啊，当着孩子们的面呢。” 陆元武很无辜，“我做什么了？” 沈雁秋：“你……动手动脚！” 陆元武笑起来，“我只是怕你受累，把你抱过来，不让你累手累脚而已，怎么能说我动手动脚呢？” 听听这男人的歪理！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真是了不得了，陆元武这嘴越来越贫了呢。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襟，做出一副刁蛮霸道的样子，逼问：“陆元武，你老实交代，为什么现在这么……” 她斟酌词汇。 陆元武凝视着她，“怎么？” 沈雁秋：“油嘴滑舌！” 陆元武微微蹙眉，“有吗？要这样成杰可真欠收拾了，他居然说我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吓人。我明明随和得很。” 他自己不知道，在沈雁秋跟前他乖得像个二十四孝模范好丈夫，可[txt小说]离开沈雁秋他受脑子里的自责折磨，简直要把自己搞分裂，心情自然不会好，整个人都笼着压抑隐忍又冷峻的气势，面对别人的时候，自然是严肃冷峻的样子了。 用成杰的话说：黑沉沉的低气压，吓人。 因为第二天还得上班，还要请客，所以陆元武晚上就没折腾她，沈雁秋大家轻轻松松地去上班。 上午陆元武带着技术员们出去巡查，中午回来，他去了一趟革委会。 顾绍棠看见他，“陆哥，听说你们搬过来要暖房啊？”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冷淡道：“谁说的？” 顾绍棠惊讶道：“你不是来邀请我吃饭的吗？” 陆元武：“并不是。” 顾绍棠：“可我上午路过饭店，嫂子已经邀请我了呢。” 陆元武：“……你可以不去。或许晚上人多，做不了你的饭呢。”一想到原剧情里他是沈雁秋的暧昧对象，甚至可能是情人之一，陆元武就有一种要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反正他看见顾绍棠那张小白脸就没好感。 顾绍棠被他噎得有点说不出话，笑道：“陆哥，不要这样若即若离的，我以为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若即若离？ 陆元武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注意措辞。” 顾绍棠：“好吧。陆哥，晚上我过去啊，跟嫂子说一声。” 他不说嫂子，陆元武还不生气，一说沈雁秋，陆元武就看他不顺眼。 钱副主任听见他们说吃饭，凑过来笑道：“陆站，请客暖房啊？” 陆元武：“并没有，只是自家人吃顿饭。” 钱副主任笑道：“陆站这是怕我们去蹭饭啊，哈哈。” 陆元武那句自家人吃饭，可把顾绍棠高兴坏了，难不成自己是自家人？ 看他笑得那么得意，陆元武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陆元武又去后勤科跟几个常打交道的干部说了一声，请他们家去吃饭，他们看陆元武那严肃的样子，哪里是请人吃饭啊，简直是请人去受罪差不多呢。不过他们都知道沈雁秋做饭好吃，也惦记着呢，硬着头皮去吃一顿，陆站长总不会当场发脾气就是了。 反正他就是那么个表情罢了，大家了解以后也就不再那么惧怕他。 晌午的时候陆元武去饭店接沈雁秋。 已经连着半个月没休息，今儿常主任给他们放假，也让沈雁秋晚上请客。 常主任、周有锋和常丽娜自然都要去的，另外陆元义也过来了，在后厨给陈桂枝帮忙呢。 陆元义从家里过来，别的没带，倒是推了很大一车子柴火。青黄不接的时候，城里比乡下物品丰富，就是这个柴火不那么方便，陈桂枝让他给沈雁秋送过去。 陆元义推着陈桂枝和柴火，沈雁军说去找他三哥先走了。 陆元武把常主任给沈雁秋的东西也装上车，主要是十来斤面、一些白菜土豆，另外还有沈雁秋生的豆芽菜，两块豆腐。这些都是常主任半卖半送地给了沈雁秋，让她拿回去请客。沈雁秋感激得很，毕竟这时候买东西都得要票，不要票给市价都是好大人情呢，何况常主任还给了便宜价呢。 沈雁秋上车之前，跟大家伙儿道：“大家晚上早点过来啊，嗑嗑瓜子，聊聊天。” 常主任带头摆摆手，“咱们晓得呢，肯定会去叨扰你们的。” 陆元武吉普车掉头往家去，路上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了沈雁秋的手，触手细嫩柔软，一点都不像劳动妇女的手。 他都有些好奇的，按说沈雁秋以前在家里下地干活，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就算白净也会晒黑变得粗糙，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直白白嫩嫩的，让人觉得她是个不会老的妖精。 他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低声道：“你一直都香香的。” 沈雁秋脸颊微热，嗔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沈雁秋前世其实是个脸嫩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过是被极品亲戚逼迫迅速成长而已。只是后来有陆元武护着，她依然天真烂漫，却不曾想他妈妈又搞事儿，所以她又只能独自强大美丽。 现在她觉得女人怕是不容易有一辈子天真烂漫的机会，不管那个男人多爱她，父母多宠她，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说别的。 就好比说这一世，她有本事，就算男人不要她和孩子，她也依然能够自立自强的。 当然，现在有他在身边，她就会更有安全感。 他喜欢调戏她，也说明他对她有感觉，这也是夫妻的情趣，哪怕脸嫩，她却也不会恼。毕竟陆元武之前那么严肃冷淡，看起来就不像个会表达感情的，谁知道他也会这样呢？ 她忍不住笑起来。 陆元武握着她的手，把玩她纤细的手指，单手掌控方向盘依然行云流水般转弯倒车，没有丝毫滞涩。 回到家以后，苗翠云已经生起了炉灶和大锅灶，大锅里蒸着白面馒头，炉灶上炖着骨头汤。这些骨头没有什么肉，但是骨头敲碎了里面有骨髓，熬汤再香不过的。 这是赵海滨特意给沈雁秋留的，昨天送到饭店，沈雁秋拿回来，今天上午苗翠云就给炖上了。 骨头汤可以直接喝，也可以晚上用骨头汤做个汤煲。 因为还有沈雁明和沈雁军，加上陈桂枝和陆元义，晌午自家吃饭的人也多，所以要多做一些。 好在沈雁秋还从饭店买回来一些现成的饼、面条，直接加工一下就可以。 她问陆元武：“下午你还上班不？” 陆元武：“不用去。” 沈雁秋就不着急了，原本以为他上班就先给他做一碗，现在等孩子们放学回来大家一起慢慢吃就好。 吃过午饭，四个孩子一起出门去上学，沈雁秋几个准备晚上请客的饭菜。 陆元义是个勤快的男人，来了以后就帮沈雁秋去刨院子里的菜地。 苗翠云说那么大的地方闲着浪费，就刨一刨，这个院子大起码可以弄四五个菜畦，边上还能栽花呢。 陆元武过去帮忙，正忙着，顾绍棠过来。 他穿着一身军装，身材颀长笔挺，容貌俊秀气质温润优雅，端的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好青年。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对他刻意打扮才过来很是鄙夷，在顾绍棠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淡淡道：“相亲去了？” 顾绍棠：“那没有，这不是第一次上门做客么，自然要穿得规整点。” 陆元武直接解读为想和他这个男主人一较高下的意思，否则大家都是老相识，上门吃个饭还打扮得这么骚包，神经病！ 他没说，但是眼神里是这个意思。 顾绍棠视而不见，去跟沈雁秋打招呼，“嫂子，做什么好吃的？” 沈雁秋笑道：“看你说的，你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我还能做出不一样的来？” “你就算做一样的，也是最好吃的！”顾绍棠的嘴又甜又会哄人。 陆元武大步走过来，默不作声，却俯身在正切菜的沈雁秋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她手里的刀拿过去，“我来。” 沈雁秋：“……”这人这是……哪根筋儿不对了？ 顾绍棠：“………”这人是在跟他示威？不是，沈雁秋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你有必要跟我一个连多看她一眼都不道德的外人示威宣告占有权？ 第219章 利用 当然，他不否认自己对沈雁秋有好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莫名亲切想要亲近她的感觉。 可在知道她是陆元武媳妇之后，他就收起了那种心思，全心全意尊重她的。 陆元武这样就太小气了！顾绍棠心里吐槽，脸上却淡淡地笑着，打趣道：“陆哥和嫂子感情可真是好得让人嫉妒。”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眼神宣告：那你只管嫉妒去吧。 沈雁秋：“……”这男人绝对不对劲了！ 她干脆躲开一点，免得波及自身，她拿了自己本子翻翻看看上面的菜谱。 晚上一个香煎带鱼，一个烧红鲫鱼，一个酸菜粉条汆白肉，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排骨蘑菇汤，另外再有一个肉渣农家酱炖小土豆块。因为肉比较紧缺，所以就没有做红烧肉，除了鱼这种，炖菜就大份的，人多也够吃。 等陆东川和陆西楼放学的时候，顾仁和徐家豪、陆东福也被邀请跟着一起来了。 顾仁给沈雁秋送了一个花瓶，顾绍棠一眼就认出这小子是从老爷子书房里拿的。 虽然不是很值钱的古董，但也不是大路货，送人很上档次了。 这小子！ 陆东福却不能来的，因为赵美红和陆彩虹闹掰了，陆彩虹就心怀怨气把陆东福给赶回乡下，不让他在县里读书了。 而陆东福学习也不好，他也不像陆东川和陆西楼那样可以免学费，他自己不想继续读书，就在乡下呆着种地了。 徐家豪这会儿老实得很，半点不敢嚣张的，因为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今非昔比，可不是他能随便欺负的。而他想跟着来，就得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否则揍他没商量，别看他大，现在根本不是陆东川的对手。 而陆东川之所以让他来，自然不是为了什么亲戚体面，而是为了利用他。 陆东川是个凉薄的人，虽然现在被沈雁秋掰过来，对家人有情有义，可他对别人尤其是陆彩虹那种人，却不会有半分情意的。 他拉拢了徐家豪，可以监视陆彩虹，这样陆彩虹有什么幺蛾子，他立刻就能知道，也好让爹娘提前准备。 当然，他是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的，所谓腹黑就是他这样的，别人只看着他带着表哥来吃饭，以为他友爱兄弟，实则不然。 既然是请客，自然不会等到很晚的时候才吃，基本下午四点多就差不多开始了。 果然，四点的时候客人们陆续到了。 常主任带来两瓶好酒，两斤轧好的面条，其他人也都带来礼物，糖果或者是点心，要么就是带了粮票之类的，反正没有一个空手来的。 后勤科的几个小干部也都带了东西来的，山楂、苹果、罐头等，甚至还有本子铅笔之类的，说是送给孩子们上学用。 沈雁秋知道这是趁着工作便利，她也就不说破，笑着请大家入席，“大家先喝茶，嗑瓜子，一会儿咱们就开席。” 现在是春天，虽然还没脱棉袄，但是温度已经不那么低，所以方桌摆在堂屋，不需要上炕了。 沈雁明和沈雁军最后回来，两人领着两条大鲤鱼，还背着一捆山药，一只山鸡。 沈雁秋惊喜道：“三哥，你们哪里弄来的？” 沈雁明笑道：“这不是入职了么，大家熟悉一下，他们领我出去逛逛，试了试枪法。” 沈雁秋：“三哥这枪法，不错呀。”她赶着沈雁军赶紧去帮忙给客人端茶递水的，别就知道瞎晃悠。 陆东川和陆西楼领着弟弟妹妹，另外还有顾仁、徐家豪以及邻居家的几个孩子，也凑了个小桌在一旁喝橘子罐头水儿吃菜。 大家正吃喝的时候，陆彩虹和徐克坚从外面进来，他们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也不知道放了什么，进院门陆彩虹就喊道：“我弟弟今日暖房，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不来呢？” 徐克坚也进来，对着众客人们拱手作揖、点头寒暄。 他在原剧情里既然能靠着走关系最后当上了县长，自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审时度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迅速地认清现实摆好自己的位置，这就是他的优点。 之前他想拿捏陆元武，压一头的，可后来发现根本不行，他根本拿捏不了陆元武，不得不逼着自己调整战略，打算对陆元武示好、示弱。 看看陆元武请来的这些客人，居然没有县长、副县长那些人，啧啧，真是个……糊不上墙的！ 虽然他忌惮陆元武的能力和拳头，却也瞧不上陆元武的清高。他认为陆元武不请顾县长等人来，无非是避嫌罢了，这种不逢迎的都没有好下场。 随即，他就看到了顾绍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绍棠是顾老爷子对得意的小儿子，身份自然不一般，虽然他职务不高，可他出身优渥啊。 徐克坚心里开始盘算。 在场的众人也给他面子，纷纷打招呼，请他落座喝酒。 陆元武却一直将他视若无物，自从他爱上原主的妻子沈雁秋，现在他对原主对原主的家人有诸多不满，尤其陆彩虹夫妻俩。按照原来的剧情，这夫妻俩花着原主的抚恤金，用他的的钱走后门跑关系，最后当上了县长，却又害了沈雁秋和她的孩子们。 就这种人渣，想让他当姐夫尊着敬着，他配么？ 陆彩虹走到沈雁秋跟前，还指挥她呢，“这搬家暖房，得让老人来给压炕才有福气。你们怎么不把爹娘接来？”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今儿大好的日子，请客呢，懒得和她计较，否则不会让她好看的。 毕竟是请客的日子，吵架什么的都不好，沈雁秋就淡淡道：“怎么没有老人，你弟弟的养母不是在吗？养恩大过天，你不会不认吧？” 陆彩虹气结，气道：“你说什么混账话？自己娘还在着，哪里来的养母？那就是二大娘。不过是小时候吃了几天饭，怎么就养母了？” 沈雁秋懒得和她争执，“你若是来吃饭的，就坐下，若是来找茬的，给我滚！” “你让谁滚？”陆彩虹本来是想道喜来着，不是来找茬的，可她看苗翠云在那里上座，沈雁秋还对她和陆老婆子不尊重，她就来气了。 压不住的火气，蹭蹭地往外冒，都有点忘了之前的忌惮。 “我说沈雁秋，你也太过分了，有你这么当人儿媳妇的吗？你这是让我弟弟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你……” 屋里的陆元武听见声音，大步走出来，神情冷峻得很，他走到神眼前跟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彩虹想当然的就认为弟弟是要给自己和娘撑腰，立刻指着沈雁秋告状，“你问她，真是岂有此理！” 陆元武看了沈雁秋一眼。 沈雁秋刚要解释，却被他揽住了肩头，用力搂了搂。 陆元武对陆彩虹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别等他说滚！ 第220章 交杯酒 陆彩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二弟，你……你让我走？我是来给你道喜的，暖房的！” 陆元武神情冷淡，声音更是冰冷，“你来看过，有心就道喜，没心就拉倒。” 你是来道喜的？进门就指责我媳妇？哼，辣鸡！ 自从他前世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他脑海里就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三观的世纪大战，烦不胜烦，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郁，更加矜冷、漠然。 可以说只有在沈雁秋面前，他才会露出温柔体贴的一面，在外人尤其是对沈雁秋不好的人面前，他会变得不耐烦、冷酷，哪怕是原主的亲人，他都有一种止不住的暴虐情绪涌动，想要把他们统统灭掉给沈雁秋报仇。 前世他小恋人家里那些极品亲戚，他全都用办法搞得他们破产得破产，流离失所的流离失所，甚至还有被丢尽监狱的，瘾君子没钱而被人砍死的…… 他并不会有任何同情心。 眼前这个陆彩虹，是害死沈雁秋和孩子的导/火/索，如果剧情没有被改变，那么沈雁秋现在已经带着陆甜甜改嫁赵海滨，正在开启未来的悲惨模式。 想到这里，尤其想到沈雁秋嫁给了赵海滨，哪怕只是原剧情的故事现在并没有发生，陆元武都觉得无法接受，郁郁难平。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恋人竟然有这样霸道而强烈的占有欲，或许是前世分手给他留下的创伤，他不舍的她走却不得不放手。 所以现在他对沈雁秋就有一种偏执的，近乎变态的占有欲，所有她嫁给别个男人的可能性都不许存在。 看他眼神阴鸷起来，陆彩虹吓得居然哆嗦了一下，往后退去，“元武，你？” 陆元武冷厉的目光逼视着她，冷冷道：“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一次你胆敢欺负我媳妇的，你们都滚回老家去。” 陆彩虹瞪大了眼睛，他、他居然这样，这样威胁她？ 她可是亲姐姐啊。 陆元武却没就此罢休，继续冷冷道：“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有一次打着我的旗号坑蒙拐骗，你们就要做好锒铛入狱的准备。” 陆彩虹和徐克坚的小动作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其实都瞒不过陆元武的眼睛。 陆元武看似清冷淡漠，对什么都不热心的样子，该做的工作他一点都没落下的。毕竟不是所有工作都必须他亲自去做，只要用对人就没有丝毫问题。 陆彩虹被他强大的气势镇住，居然真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从陆元武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情的目光，就好似真的要把她给丢到监狱去一样。 她以往的强势和自尊在这一刻狗屁都不是，只能紧闭了嘴巴，她和赵美红不一样，赵美红只是占便宜，她却想要凌驾于他人之上。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在娘家终于没有了地位和话语权。 她踉跄了几步，去一边默默地坐下。 常丽娜几个没听见，只以为她是沈雁秋的大姑姐，都跟她热情地打招呼。 陆彩虹脸色尴尬，苍白，点点头却一个字说不出，喉咙火辣辣的难受。 徐克坚还在那里拉拢后勤科的人，想要给自己谋好处呢，他想换一套大点的房子，自己一直没换成，就想利用陆元武的地位。 这时候看到陆彩虹那难看的脸色，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过去关心一下，“怎么回事？” 陆彩虹颤抖道：“他、他要拿咱开刀。” 这时候陆元武和沈雁秋进来，男人高大俊美，女人窈窕明艳，真真的一对璧人，养眼至极。 陆元武端起酒杯，淡声道：“感谢诸位百忙中前来道喜，我敬大家一杯。” 这时候有人开玩笑起哄道：“陆站结婚的时候咱不认识，没赶上，今儿就当补办婚礼酒宴了，哈哈。” “是啊，这么丰盛的酒席，做婚礼酒宴一点没差的。” “交杯酒来一个！”有人起哄得不亦乐乎。 沈雁秋脸颊都红了，她抿着唇掩口浅笑，“大家别打趣我们了，老夫老妻的，孩子都四个了。” “继续努力啊，才四个，怎么不得六个七个啊，哈哈。” 听他们打趣得没边，陆元武倒是没生气，反而垂眼看向身边的沈雁秋，她脸颊绯红，但是一双清亮的眼睛明波欲流，并不见生气。 他心下一动，握住她的小手抬起来，然后手腕穿过去，略俯身迁就她的身高很自然地和她喝了一个交杯酒。 “嗷嗷嗷……”来宾们激动得比看新人结婚还要激动几分呢。 实在是俊男美女太养眼啊。 顾绍棠笑了笑，端起酒杯朝着两人举了举也一饮而尽。 沈雁秋家几个孩子也激动得很，小北城端着糖水杯子，对着陆甜甜举起来，奶声奶气道：“姐姐，我也要和你喝交杯酒。” 陆甜甜就拿起杯子。 沈雁军打趣道：“你俩可不行，你俩是姐弟，不能喝交杯酒，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 顾仁立刻凑过来，对陆甜甜笑道：“那咱俩喝啊？” 陆甜甜脸颊一红，“那可不行。”跟弟弟喝是好玩，跟外人喝多难为情？ 陆东川瞥了顾仁一眼，淡冷道：“你想多了。” 陆西楼是个和善的性子，他举着水杯，“来顾仁，咱俩喝。” 顾仁看他那张俊秀至极的脸蛋，虽然很美，可你是男人啊，谁要跟男人喝交杯酒？他怏怏地坐下，闷闷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拿眼看陆甜甜。 陆甜甜在那里抿嘴笑，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灵动至极，唇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就好像是两个漩涡一样，能把人的心给吸引进去。 他觉得自己病了，想到她就无法自拔，可她家人显然把她当小姑娘，根本不许她和外面的男人太亲近。他很认真地考虑，自己守护她长大，然后把她娶回家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看了一眼陆东川，此时陆东川清冷的目光在半空和他碰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要娶到陆甜甜他得先过陆东川这一关？ 有点……但是男人怎么能知难而退呢？越是困难越要上才行呢。 喝过交杯酒，酒宴就抵达了巅峰，大家吃吃喝喝很是热闹。 沈雁秋让苗翠云和陈桂枝坐着吃饭，她去厨房看着点，从厨房出来，却见一个少年从影壁墙外面进来。 那少年身材颀长，剃着平头，相貌很英俊，他衣服简单干净，背着一捆柴，还抱了一捆东西，看到沈雁秋眼神立刻惊喜起来，叫了一声：“婶子。” 沈雁秋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顾孟栖啊。 才这么点时间不见，她感觉这孩子大变样呢？之前第一次见他，觉得他这个人有些阴沉孤僻，穿着也破烂，这会儿倒是整整齐齐，人和开朗阳光了不少，气度沉稳得很。 她招呼一声，“小顾，你怎么来了？” 第221章 向顾孟栖学习 顾孟栖把柴火放下，又把带来的其他东西也放下，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却都是搬新家过日子要用的。有做饭用的箅子、炊帚、笤帚还有盖垫等。 沈雁秋想这孩子真是个细心的，如果没有原剧情里陆甜甜嫁给他，她娘俩还害人家女主的儿子，最后被他给丢进监狱里去这么膈应人的情节，她会很欣赏顾孟栖，也愿意帮助他的。 可现在么，她觉得还是尽可能保持距离的好，毕竟之前她和陆元武已经给他钱也给他撑腰，算是还了人情的。 她笑道：“这都是你卖的吗？” 顾孟栖安静地站在那里，点了一下头，“这些东西都是帮人带的，不赚钱。” 沈雁秋：“既然来了，进来吃顿饭吧，我给你拿钱。” 顾孟栖脸涨红了，摇头，“不、不要钱，这是恭喜你们搬家的。” 他可不是来借机卖东西的，他现在每天去黑市卖东西，听说他们搬家，就想……过来恭喜一下，顺便送点力所能及的礼物。 沈雁秋笑了笑，“那我手下一样，这么多可不能都白要。” 她估摸了一下，拿了五毛钱给他，只多不少的，“来，进来吃饭吧。” 顾孟栖扭头朝屋里看去，就见陆甜甜几个孩子站在那里朝他看，顾仁站在陆甜甜身边，目光很不友好地盯着他。 陆西楼朝他招手，“顾孟栖，过来吃饭吧。” 顾孟栖却摇头，转身对沈雁秋道：“婶子，我先走了。”他拎起自己捆柴火的绳子，转身走了。 顾仁冷嗤了一声，癞蛤蟆想天鹅肉！ 陆甜甜扭头看他，“顾仁，你冷笑什么？” 顾仁：“我笑了吗？没有啊。”我只是心里骂他而已。 陆甜甜撇嘴，“你就是笑了，你瞧不起贫穷劳动人民，顾孟栖虽然没读书，但是他自己这么小就赚钱养活自己，他比我们都了不起。” 顾仁诧异地看着她，“你欣赏他？” 陆甜甜：“当然，这样自立自强，坚强不屈的人，不值得我们欣赏吗？” 陆西楼：“我也欣赏孟栖哥哥，他真的很了不起。爹娘早就没有了，叔叔婶婶对他不好，霸占着他的房子，可他一点都不怨天尤人，还是努力向上。这样的精神，很值得我们学习。” 小北城：“对哒，孟栖哥哥是个好榜样，我们要跟他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仁：“……”行，嘴在你们身上，你们说了算。 他扭头看向陆甜甜，难道她喜欢顾孟栖那样的？他低头看看自己，衣着光鲜，条件优渥，从来不缺钱花，那是不是她最鄙夷自己这样的，以为自己是浪荡子？ 他心里悚然一惊，顾孟栖就好像一面镜子，一下子把他给照出了缺陷的地方。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陆甜甜，如果自己立刻改，还来得及吧，她毕竟还小，很多认识还没有固定呢。 沈雁秋让他们去屋里继续吃饭，大家吃完饭又说说话，然后客人们就陆续告辞。 “陆站，沈师傅，以后大家住在一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一声，咱们都在所不辞的。”后勤科几个态度极好，吃沈雁秋的饭菜让他们觉得很开心，很想以后大家常聚餐。 等他们走后，陆元义夫妻俩也告辞，他推着陈桂枝，赶明儿再送她来上工，反正这么近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要搁以前他才没这么细心呢，但是现在被沈雁秋和陆元武熏陶着，他也不由自主地就对陈桂枝好，体贴有加起来，更何况陈桂枝赚钱可比他多呢。 等把客人都送走，这时候也天黑了，好在城里有电灯，尤其革委会大院这里，每个路口都有灯，胡同里也不黑暗。 陆东川带着弟弟妹妹们陪着苗翠云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沈雁明和沈雁军则被刚认识的顾绍棠邀请去玩，熟悉一下周围，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彼此有个照应。 当然沈雁明不会跟弟弟那么鲁莽，他是先征求沈雁秋同意的，免得给妹夫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等大家都散了，路口就剩下陆元武和沈雁秋，他伸手握住了沈雁秋的小手，放在掌心里给她暖一暖。 “散步吗？”他问？ 沈雁秋摇头，“有点累了。” 请客不是简单的事儿，忙里忙外的，她累得很。 陆元武听她说累，立刻俯身将她腾空抱起来，抱着她往家走。 沈雁秋立刻勾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元武，我现在很开心，很幸福，感觉很圆满。谢谢你。” 给了我这个圆满。 陆元武抱紧了她，“我也是，谢谢你。” 回到家，他把沈雁秋放在炕上，让她休息，他去堂屋收拾一下饭桌碗筷等。一共摆了两大桌子呢，乱七八糟的都要收拾。 沈雁秋：“你放着，让雁军回来收拾。” 那小子现在就是打杂的，得磨磨他的性子，否则以后做不成大事的。 陆元武洗了手，干脆脱掉外衣，进屋上炕陪她。他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睡一会儿吧。” 沈雁秋摇头，“这会儿睡了，晚上还怎么睡啊。” 陆元武看着她，低声道：“那就不睡啊。”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开她的纽扣。 沈雁秋：“！！！”她感觉他指尖都是滚烫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对她没兴趣的时候，整个人冷得跟冰块一样，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势，这会儿对她有兴趣了，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简直恐怖。 他的吻落在她脸上，轻柔的，然后掠过她的唇就落在她颈上敏感处，尤其是耳底肌肤，那是她格外敏感的地方，他亲一会儿她就会身体发软。 沈雁秋揪着他的衣襟，低声道：“别……孩子们会回来的。” 陆元武：“我关了门呢。”他一路亲上去，像信徒膜拜，虔诚而又认真。 沈雁秋知道他厉害，他这个人又聪明又好学，有些事情还能无师自通，哪怕不真刀真枪也能让她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他亲吻着她，声音低哑得很，“小秋，你为什么这么甜。” 沈雁秋已经羞得脸颊通红，浑身滚烫，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这个男人在外面清清冷冷的，在她跟前就骚话不断，简直能羞死人。 看她那么害羞的样子，他低笑，“你很好吃。” 沈雁秋抓了一床被子蒙住头，不想理睬他了。 陆元武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免得她因为害羞憋得缺氧。 沈雁秋还是睡着了，然后等她醒来就是半夜时分，她一动陆元武就醒了。 “饿吗？”陆元武问她。 沈雁秋嘟囔：“一点都不饿。” 陆元武：“可是我饿。” 沈雁秋：“灶上还有排骨汤吧，我去给你下面吃？” 陆元武倾身覆上她，“好，吃你。” 因为沈雁秋睡过一觉，这会儿不困，陆元武便足足折腾到凌晨两点多钟，沈雁秋实在累得不行了，开始控诉陆元武霸道、暴君，不体恤人。 “那明天晚上不碰你。”陆元武哄她，白天多睡一会儿，十点再去上班。 果然，等沈雁秋再一次醒来已经九点多，苗翠云和孩子们都不在家。 今儿星期天，孩子们不上学，顾仁过来邀请他们，苗翠云就领着他们去逛市场、公园、书店，还可以去找附近的学生、孩子们玩儿。 沈雁秋赶紧起来洗漱，陆元武给她端了小米粥，剥了鸡蛋，还有一个菜包子。 吃过饭，沈雁秋让陆元武只管上班去，不用管她，她自己去饭店也不远。 陆元武却不肯，一定要亲自送她过去才行。他帮沈雁秋戴上围脖，牵着她的手出门，送她去饭店。 刚到饭店门口，就见一个白纱布包头的男人冲过来，呜呜地哭着，冲着沈雁秋道：“雁秋妹子，呜呜，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沈雁秋定睛一看，居然是赵海滨？他头上包着一大坨纱布，这是怎么啦？ 她关心道：“赵组长，你头是怎么啦？” 第222章 清明节 赵海滨哭道：“昨天去市里送货，原想着你搬家，我要早点回来道喜给你暖房的，哪里知道走山路的时候，和一辆车擦了，撞在山壁上。” “呀，要紧不？”沈雁秋赶紧扶着他，她是真的关心，毕竟赵海滨这人不错，处处关照她，就算不考虑原剧情两人是再婚夫妻的那一茬，单说现在大家也是朋友了。 赵海滨看她真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舒服了很多，原本的害怕和慌乱都慢慢地安定了。他道：“雁秋妹子，你别怕，我没事的。就是一点小擦伤，撞了脑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出车祸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沈雁秋，就想着千万别死了还想见她最后一面。 沈雁秋要扶着他进饭店坐下。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陆元武终于动了，他脸色冷寒，一把抓住了赵海滨的肩膀，不许他再靠近沈雁秋。 赵海滨这才看见他，惊讶道：“陆站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元武想一脚踹飞他，自己和沈雁秋一起来的，结果刚下车这厮就朝着沈雁秋扑过来，丝毫不管他这个正牌丈夫还在呢。 这是没看见自己？还是想当自己不存在？以为出车祸，受了伤就能卖卖惨勾搭自己老婆？ 陆元武想打爆他狗头！ 他把赵海滨拎起来，离沈雁秋远点。 沈雁秋看赵海滨龇牙咧嘴的，有些不忍心，对陆元武道：“元武，你先去上班吧，让赵组长在饭店里歇歇。” 陆元武看她，不满道：“他受伤了，不是应该去医院躺着么？” 赵海滨哀求，“不要，我要在这里呆着，吃碗雁秋妹子的面，我指定就好多了。” 陆元武冷冷道：“赵海滨，你在跟我装疯卖傻么？你一个大男人缠着我媳妇，你当我那么大度不介意么?” 赵海滨脸上闪过羞赧愧疚之色，低下头，“陆站，对不起啊，我……”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很想看看你媳妇，就想听听她安慰我，她安慰我一句，比别人安慰一万句，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话他不敢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卑鄙无耻了，是真的在肖想人家陆元武的媳妇。 他还未自己曾经午夜梦回地时候遗憾陆元武怎么回来了，不回来的话，沈雁秋就会嫁给自己的吧？ 哎，自己真是卑鄙无耻，居然想这样的事儿，对不起人家陆站长，也对不起沈雁秋。 可他忍不住啊，脑子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否则他就不只是一个杀猪的了啊。 陆元武抓着赵海滨的肩膀，将他推上车，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 赵海滨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雁秋。 沈雁秋：“……”怎么有点奇怪呢？ 陆元武回头看着沈雁秋，淡淡道：“你紧张他？” 沈雁秋求生欲很强，立刻笑道：“朋友嘛关心一下，就算是一个普通路人，受了伤，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的。你快送他去医院吧，很好。” 陆元武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你进去吧。” 他看着沈雁秋进了饭店，然后上车送赵海滨去医院。路上他冷着脸一言不发，赵海滨坐在副驾驶跟鹌鹑一样，都不敢吭声。 到了医院门口，陆元武脚踩刹车，冷冷道：“下车！” 赵海滨犹豫了一下，回头对陆元武道：“陆站，你……请你别生气，千万不要不许我见雁……” “滚下去！”陆元武脸色突然冷峻起来，目光阴鸷，仿佛嗜血的猛兽要择人而噬。 赵海滨吓得五大三粗的个子都瑟缩起来，“对不住，对不住！”他慌忙下车。 陆元武深吸一口气又冷静下来，按照剧情沈雁秋会改嫁给赵海滨，自己穿来以后霸占了她，不让她改嫁。不知道是不是作为改变剧情的惩罚，他失去的记忆慢慢地回归，还是不可调和的那种痛苦。 如果他现在对赵海滨赶尽杀绝，那是不是……会有更大的惩罚？ 算了，反正自己和沈雁秋是夫妻，不会离婚，他赵海滨就算是爱慕她，也只能远观而已，倒是也没必要不许他们见面，只要沈雁秋对赵海滨没意思就行。 他探头对赵海滨道：“正常见面可，心怀鬼胎不可。” 赵海滨原本以为以后见不到沈雁秋了，这会儿听陆元武这样说，他一下子开心起来，忙给陆元武作揖，“多谢陆站，真是个大度的男人。” 陆元武扬了扬眉，咬紧了后槽牙，谁想大度？ 他一踩油门，轰的一声，吉普车就飞蹿出去，留给赵海滨两股尾气。 天气越来越暖和，转眼到了清明。 清明节是大节日，一般都会放假两三天假，让大家回家扫墓祭拜先人。 沈雁秋和苗翠云两人做了一些清明团、清明糕点，顺便教教孩子们关于寒食、清明的一些典故，让他们了解一下传统文化知识。 清明这天一早，沈雁秋就让陆元武带着他们回家祭拜扫墓。苗翠云的丈夫，还有陆元武的爷爷奶奶等，都需要祭扫。 当地人扫墓都是男人去，女人不能去的，说是习俗女人祭拜仙人收不到贡品，其实就是重男轻女的规定，逼着家家户户都需要有男丁，没有男丁就要过继等等。 苗翠云不管多想念自己没了的老伴儿，也只能在家里哭一场，上供祭拜一下。 往年她得求着陆老头子以及陆元文等人帮忙祭拜，现在有陆元武和陆东川、西楼北城几个，她心里踏实多了。 老头子能收到很多贡品了呢。 上午，丁翠花、元贵媳妇等妇女也过来跟她们说说话，有日子不见还怪想的呢。她们给沈雁秋送了一些菜苗、菜种，让她拿到城里新家去种上，免得到时候缺菜吃。 等她们走后差不多晌天了，苗翠云烧火，沈雁秋做饭，主食是蒸发糕。 沈雁秋从粮管所买了一些大黄米，用井水泡了，然后让陆元武带着孩子们去磨坊磨成浆子，沉淀一下用黄米面兑着面粉和玉米面和面团，发了以后做发糕。 这种发糕又甜又香，松软可口，非常美味。做成功以后，沈雁秋就打算在饭店里也做这种糕点，打开老百姓的胃口，以后她要开早点和点心铺子就会有很多老顾客。 她现在在国营饭店做工，并不只是为了那点工资，更重要就是先打开市场，留下一个口碑，等以后能自由开店的时候，她就拥有很多固定老客，一本万利呢。 等陆元武带着孩子们挑着筐子、食盒回来，沈雁秋饭也做好了。 陆元武他们去上坟扫墓，放了鞭炮，还烧了黄纸，他嫌弃自己身上有味儿，就把外衣脱下来挂在院子里通通风。 这时候陆东福和陆菊花跑过来，喊道：“二叔，二叔，不好了，我奶晕倒了。” 陆元武蹙眉，厌烦得很，从前他没有想起前世的记忆，还没有厌弃自己的时候，理智让他替原主尽孝，现在他却对原主的那个娘无比的厌烦，毕竟他本就是一个凉薄的人，为了责任却一而再地约束自己。 他冷冷道：“怎么回事？” 陆东福：“二叔，是真的，这一次不是装的。我奶这几天感冒风寒了，不爱吃饭，今儿说是上坟，她还要起来准备上供，结果出了一身虚汗，然后晕倒了。” 陆元武哦了一声，“叫大夫了吗？” 陆东福摇头。 陆元武皱眉，轻斥道：“晕倒了不先去叫大夫，叫我有用么？”他转身往外走，“我去叫大夫。” 第223章 真病了 吴先农已经很了解陆家的情况，让他来给老婆子看病再恰当不过了。 沈雁秋听说以后，也过去看看。按照吴先农的说法，天气乍暖还寒的时候，人最容易生病，感冒风寒，眼泪鼻涕的一起流，的确很难过的。 而陆老婆子之前一直装病，整天哼哼唧唧的，这一次竟然真病了还直接晕倒，可把她吓得不轻。她就自己要不行了一样，各种哭，恨不得全世界的人什么也不做就围着她转。 她抽抽搭搭的，“大夫，我……我这病还有治吗？” 沈雁秋不高兴，“老太太你说的什么丧气话，就是感冒而已，吃点药养养就好了，怎么就没的治了？” 就没见还有咒么自己没治的。 陆老婆子哼哼着，“大夫，我……我这个没事儿吧？” 吴先农笑道：“大娘，没事，您啊得多锻炼一下身体，不能整天躺着不动。这人除了吃五谷杂粮，她还得活动呢。” 沈雁秋深有同感，要说大家都是乡下人，别的老婆子闲不住，一把年纪还在给儿孙操持，可这个陆老婆子就不一样，人家自从儿女长大能赚钱养家，人家就开始躺吃了。 你说说这样一天天装病，给自己心理暗示，给别人暗示，又躺着不动那身体能好了？ 免疫力低下，自然就容易生病，整天病歪歪的不知道多难看呢。 陆老婆子突然道：“那个……你们说，我去城里……去城里住住，那里有更好的大夫，是不是……就没事了？啊，元武？” 沈雁秋冷笑，这是看着她搬去县城，老婆子又开始作妖了啊。 沈雁秋轻哼了一声，笑道：“老太太想去县里住啊？” 陆元武诧异地垂眼看她，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必非要装贤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沈雁秋反捏了捏他，让他不用担心，她都有数呢。 现在她和陆元武感情和谐，心意相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她做主，他只会维护她从来不和她唱反调指责她。而且在她和婆家有矛盾以后，陆元武也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边，这让沈雁秋有了很大的底气。 从那天暖房陆元武对陆彩虹的态度，就彻底表明了他的态度，沈雁秋还有什么顾忌的？ 陆老婆子惊讶地看着她，“你、你让我去？” 赵美红也不敢置信，别装了，你舍得才怪呢。 出乎他们意料，沈雁秋微微一笑，“当然让啊，老太太操持了一辈子，也得好好享享福了。城里有电灯自来水，可方便呢。” 吴先农夸道：“嫂子真是少见的孝顺模范，搬了新家过好日子第一个先想着婆婆。” 沈雁秋扑哧一笑，“当然啊，毕竟老人家生儿育女操持这一辈子，多不容易呢。做儿女的，有了好处自然先想着老人。那就收拾一下吧，赶紧搬过去。” 陆老婆子立刻来了精神，虽然还感冒着，都没完全退烧，却也精神抖擞起来，指挥着赵美红、陆老头子和陆元义给她收拾东西。 沈雁秋笑道：“城里没有家什儿呢，老太太的大衣柜大衣箱都得抬去。另外城里没有炕，都是睡木板床的，有点冷，把老太太的棉被都带去。还有城里地方有点小，老太太去了可能得和二大娘一个屋挤一下，不过不要紧，挤挤更热闹。再就是我和元武都上班，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很晚才回来，还得麻烦娘在家里帮忙做做饭，洗洗衣服，扫扫地喂喂鸡的。” 这些活儿，自从儿女长大能做以后，陆老婆子就没做过了！！！ 现在让她去城里给沈雁秋当保姆？她立刻蔫了。 “你、你让我去伺候你？”陆老婆子阴沉地瞪着沈雁秋。 吴先农抢着打圆场，“老太太误会，怎么是伺候呢。我家是市里的，城里的情况我最了解。一家子十几口住在十多个平方……”他四下里看了看，比划着，“就这屋子两间大吧，床挤着床，挨着放个饭桌，外面做饭，甚至还得屋里放个马桶拉尿，吃饭都是挨着的。人多了，床上睡不下，就得打地铺，一半身子在床底下，一半身子在外面。哈哈，比如你们家兄弟三个，那就是三对夫妻带着孩子都住在一起呢，哈哈，有点尴尬，不过……也没啥，不耽误各家生娃娃……” 吴先农倒不是故意挤兑陆老婆子，他说得是事实，很多城里的人家都是这个情况，房子紧张人口多，可不就得挤在一起？而要想分出去，就得长大工作结婚，然后跟新单位申请排队很久才能分到新房子。 陆老婆子直接脸都黑了，地方大不大她倒是无所谓，关键让她去了没人伺候，还得让她给做饭洗衣服？ 算了！ 她叹了口气，哼哼唧唧的，“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子，也受不起折腾。城里是好，看看就行，你们孩子住着我们当长辈的也就心宽了。” 沈雁秋笑道：“别啊，老太太还是去住吧，正好还弄了个菜园子，老太太日常就是活动太少，身体虚弱。去了城里和二大娘一起，多刨刨地种种菜，再养上几只小母鸡，空了跟着别的老人家去遛遛弯，小日子也就舒服起来，到时候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陆老婆子更不肯去了，她想找人伺候她，哪里肯伺候别人。但是陆元武和沈雁秋上班，不回来给她做饭她也说不出错处来，而和苗翠云一起？ 陆老婆子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欺负，在家里自己有儿子撑腰，去了那里一个失忆的二儿子，一个心怀恶意的儿媳妇，还有一群小白眼狼，她觉得不保险。 被沈雁秋这么一弄，陆老婆子不作妖了。 可沈雁秋却不想让她那么舒服，她对陆老婆子和老头子道：“老太太身子虚，还是要多活动一下，多打针吃药。我看这样吧，我们出钱，送老太太去县医院住阵子？每天有大夫检查，让大夫管着每天运动运动，围着操场走上十几圈，兴许身体就好了呢。” 陆老婆子赶紧拒绝，还每天十几圈，两圈她也不想走动。 沈雁秋戏份做足，笑道：“吴大夫，既然老太太不肯去医院，那就有劳你了。” 别说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孝顺，是老太太自己不去的，有吴大夫作证！ 吴先农心里一个劲地赞沈雁秋是个孝顺大度的儿媳妇呢，便说他每天三遍来看看老太太。 沈雁秋：“那先给老太太挂个点滴。”这时候乡下打小针的都少，毕竟一针将近一毛钱呢，打点滴那可是很贵的，一次差不多得五毛钱呢。 赵美红在一边嫉妒得很，觉得沈雁秋臭显摆有钱，要来压大房一头，可她说不出什么，因为她可舍不得拿钱给陆老婆子挂吊瓶。 吴先农笑道：“行，那就先挂几天看看，一天挂一瓶，连挂三天。” 花点钱就让陆老婆子消停的，还能赚好名声，沈雁秋觉得这个买卖是真划算，以后就不怕陆老婆子折腾，折腾就给她挂吊针。 看陆老婆子没事，沈雁秋就和陆元武回家。 苗翠云带着陆甜甜已经做好饭，正等他们俩回来吃饭呢。 苗翠云还好心问了两句，“他奶奶没事吧？” 沈雁秋：“没事，年纪大了不运动，整天躺着歪着的，身体免疫力差，大夫让挂吊瓶多运动呢。”她看了陆元武一眼，朝他笑，忍不住揶揄他，“陆站，老太太病成那样，你要不要过去伺候几天？” 陆元武拿眼看住她，我是冒名顶替的，你是亲儿媳，怎的我去？他淡淡道：“你同我一起，我就去。” 沈雁秋不吭声了，笑了笑，“吃饭。” 谁的娘谁伺候，跟我没有一分钱关系。 第224章 买蜂蜜 本身陆老婆子生病，被沈雁秋那么一吓唬一挤兑，加上陆元武对她已经不再言听计从，她就心里憋屈难受。且老白花的性子也不是喜欢撒泼的，而是喜欢当公主让全家人围着转，以前好说，现在玩不转了，二房三房当她是个老妖婆没事不往跟前凑，这一下子可把她给晾得难受。 作妖还是要作一下的，把俩闺女叫回来，再把娘家侄子叫过来，加上陆元文、陆元义还有赵美红，陆老婆子哼哼唧唧地哭诉了一场，声情并茂、涕泪并流，说自己多可怜，不中用了，可能活不多久云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咒么自己生效了，装病这么多年终于感动了上苍。再有陆彩虹见天回娘家哭诉，弟弟对她如何绝情，沈雁秋如何踩她报复等等，都让陆老婆子堵得慌。还有陆彩云抱怨二哥对自己不疼了，找对象都不给上心，她看上了顾绍棠，可顾绍棠丝毫不主动，二哥也不说帮帮她。 几方力量夹击之下，陆老婆子竟然真的一病不起了，整天吃药打针的。 沈雁秋知道以后也没理睬，只跟吴先农说尽管扎针吃药，她不是那种不舍的给老人花钱看病的人。 对她来说婆婆不作妖，或者婆婆不到她跟前膈应人比什么都强，花点钱么，不算啥。她两辈子为人，都觉得钱能搞定的事儿，那就不是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陆老婆子丧的，没几日陆彩虹家倒大闹了起来。 清明节开始，天气越来越暖和，梧桐花、榆钱、槐花等次第开放，蜜蜂每日里嗡嗡的飞来飞去采蜜。 这时候县里来了一队养蜂人，他们原本是私人作坊，在50年代进行合作社以后便都成了公家的，替公家养蜂采蜜，然后拿工资过活。 养蜂采蜜这时候不能固定带着，都是跟随着花期四处游走的，这时候梧桐花开过榆钱开，之后槐花再开放。当地洋槐树比其他花蜜树多，而且洋槐花花蜜特别饱满丰富，是蜜粉们最爱采集的。 当地的洋槐蜂蜜就和南方的荔枝、龙眼蜜一样常见，自有一股槐花的清甜，非常好闻。 养蜂人一般会在当地待好几天，大家也都可以去他那里割蜂蜜。刚割出来的蜂蜜还要加工一下，养蜂人都会教的，去买的人很多。 随着天气暖和起来，沈雁秋就想开发一些甜品，而做甜品的白糖、冰糖、蜂蜜等，口感是不同的，她还想腌渍一批果茶、花茶，等夏天热的时候正好可以拿出来喝。 她跟常主任申请去买蜂蜜，除了给饭店买，自家也可以买点带回去喝，这时候买肯定比供销社买成瓶的便宜。 常主任给批了条子，发了钱，让她只管带了桶去买。 吃过晌饭时候，两点左右饭店没客人，即便有周有锋也可以照顾。常丽娜就让沈雁军负责跑趟，她跟着沈雁秋去买蜂蜜。 常丽娜挽着沈雁秋的手臂，亲热得很，“雁秋姐，三哥这几天没来啊？” 自从沈雁明在县公安局派出所二所上班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骑自行车到饭店来一趟，跟沈雁秋打个招呼，说两句话。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看到他。 沈雁秋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么关心干嘛，你看上我三哥啦？” 常丽娜的脸颊立刻红了，“雁秋姐你咋笑话人呢，我就是关心一下。” 沈雁秋：“他们这几天忙，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这人火气这么大，动不动就闹事。” 76年，这一年的大事儿多，上面动荡，下面也是静水流深的，平头老百姓里也夹杂着不少不安分的。之前压抑久了，他们现在就想作妖，偷东西的，抢劫的，甚至劫路的都出来了。 常丽娜：“那你可得叮嘱三哥多加小心呢。” 沈雁秋笑了笑，岔开话题了，不是她不喜欢常丽娜，她很喜欢，就因为喜欢所以才更加慎重呢。不说常丽娜喜欢过顾绍棠，可能少女心性不定，单说沈雁明他现在也没心思二婚，被常桂娟搞怕了。 她发现三哥对姓常的就有一种天然地戒备，自从知道常丽娜的名字以后，每次来饭店都下意识地避开她。 可能因为都姓常，容易引发联想。 她们走了半个小时，找到了养蜂人的大本营，他们这两天在县城。因为这里有很多洋槐的行道树，过两天就要下乡去其他公社，乡下也喜欢栽洋槐树和白杨树这些。 金澄澄的蜂蜜，看着就有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感觉，让人心生好感。 沈雁秋给饭店定了五十斤，别看五十斤多，要是真开发了点心或者蜜饯以及果茶饮等，到时候这些还不够呢。另外她自己再买个二十斤，放在家里慢慢喝，再给娘家和姐姐们送一斤。 养蜂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紫棠脸，脸上皱纹很深，一双眼睛却清亮深邃。 他惊讶地看着沈雁秋，“那……这么多，一时半会儿可没有。还得带回去交任务呢。” 常丽娜也被沈雁秋惊了一下，这买得也太多了，不过沈雁秋的决定他们一般不否决，因为无数次证明她的决定都是有用的，不是心血来潮。 她笑道：“大爷，你看看给我们匀匀。反正你们的蜜蜂还在，你们继续下去采呗。我们买了你们的蜂蜜，钱你们赚到，回去也有的交差不是？” 这里买不用票啊！ 养蜂人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他看沈雁秋和常丽娟长得好看，人也干净谦和，就乐意打交道。 养蜂人的婆娘过来笑道：“两位大妹子人长得好看，也和善，不像有些人那么难缠，俺们也愿意卖给你们。” 她男人呵斥一句，“瞎说什么呢。” 婆娘不乐意，“咋滴，我说的不是真的？昨儿有个女人来买蜂蜜，扣扣搜搜还想占便宜，我就不爱待见她。” 她也不管沈雁秋乐不乐意听，就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讲那个城里女人多瞧不起人等等。 听了几句，沈雁秋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陆彩虹吗？ 女干部头，瘪瘪嘴，凌厉眼儿，就喜欢对人颐指气使，而且眉头还藏了个痦子，特征太明显了。 说了一会儿，沈雁秋付了定钱，让养蜂人明儿有够数的蜜就送到饭店和她家去。饭店五十斤，家里二十斤，让他们不要弄错。这么多蜂蜜，人家养蜂人没有容器，所以沈雁秋和常丽娜带来了四个白塑料桶。 每一个容量有二十一二斤的样子，足够用的。 定了大宗蜂蜜以后，沈雁秋又现称了两斤带回去。路上遇到几个熟人，免不得要聊聊天，后来又遇到了常丽娜一个表嫂，说是家里攒了一些布头，要拿给常丽娜她娘打袼褙。 沈雁秋不好自己走，就陪着常丽娜去了胡同。 这种县城的胡同很窄，因为这里人都不种地，都是靠做工赚钱生活，所以家里没有马车这些大件，巷子就曲曲折折比较深、窄。 她们告辞表嫂离开的时候，经过一户人家，沈雁秋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她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听了听，竟然是徐克坚的声音！ 徐克坚：“你身子骨不好，要多保重自己，再有什么不方便的，记得招呼一声。” 一个女子细柔的声音，几乎听不大清，“徐哥，可真是多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然后响起了脚步声，两人似是出来了。 沈雁秋立刻拉着常丽娜躲在了墙外的草垛后面，她们微微探头，就看徐克坚和一个女人出来。 女人齐耳短发，面色白皙，容貌普通但是气质温婉如水。 徐克坚居然和她手牵着手出来的，到了门口还依依不舍的。 沈雁秋：“！！！”呵，狗男人！ 第225章 徐克坚出轨 沈雁秋对陆彩虹没什么好感，同样对徐克坚也没什么好印象。 这夫妻俩狼狈为奸，在前世……哦，在原剧情拿着陆元武的抚恤金给他们自己的事业铺路，最后却任由儿子越长越歪，直接害死了陆西楼和陆北城。 这种自私自利的东西，沈雁秋是一眼都不想看。 不过，既然徐克坚出轨，那她还是蛮想看看陆彩虹知道以后会是怎么一副嘴脸呢。 当初陆彩虹带了人逼迫她交出抚恤金，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怕是要被收拾个狠的，从此永无翻身之日了呢。 她站着不动，常丽娜也不敢动，等徐克坚走了，那女人回屋去，沈雁秋才冷笑一声。 常丽娜：“雁秋姐，那人……” 沈雁秋：“连你都认出来了呢。” 常丽娜现在也知道沈雁秋和陆彩虹家关系不好，她小声道：“雁秋姐，你打算怎么办？” 沈雁秋：“先回去。” 回到饭店，她先给常主任说一声，然后去后厨看看。周有锋正在看着卤肉锅，看她回来，笑了笑，“沈师傅，你这卤肉的秘制配料是真好。” 之前冯钊祥说他是大师傅传的绝活，可他觉得那卤肉也没有沈雁秋的好吃呢。 沈雁秋谦虚地笑了笑，说了两句有的没的，又看了看火候，让周有锋转小火儿焖着就行。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跟陈桂枝讲徐克坚的事儿。 听完以后，陈桂枝吓一跳，“雁秋姐，真的？” 沈雁秋点点头。 陈桂枝：“那咱要不要告诉陆彩虹？” 沈雁秋：“咱不告诉她，咱告诉她她不但不感激，回头还得嫉恨咱们呢。这事儿我有办法。” 让陆彩虹知道是必须的，她不知道怎么闹呢。沈雁秋憎恶她整天回娘家给自己添堵，这会儿也给她添添堵，让她知道过好自己日子才是正经呢。 还有陆彩虹和徐克坚狼狈为奸那嘴脸，沈雁秋也受不了。 等四点多，饭店里就人满为患，吃饭的人很多。 吃包子的、面条的、饼、肉夹馍等，各种各样的都有，也有那富裕的就想要炒菜，吃卤肉等等，反正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这么多人来，常主任乐得合不拢嘴，赶紧天气暖和起来以后，这来吃饭的比以前人数又多了呢。 沈雁秋一气忙道六点钟，把明天上午要卖的也准备好，然后就把厨房交给周有锋和陈桂枝，她有事先离开一下。 随着天气热起来，常主任让上午十点开门，下午七点就不点菜，七点半厨师下班，八点饭店收拾一下关门。 沈雁秋在六点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六点走也行，七点走也没关系，常主任不管。不过沈雁秋一般都待到六点半左右，陆元武来接她的时候就回家。 今儿因为有事，她六点多就说一声先回去，现在陈桂枝不去她家住，而是回柳泉大队，陆元义会在路上接她。 沈雁秋直接骑了沈雁军自行车离开，她先去火车站找陆元武。天暖和起来以后，陆元武也比较忙，省里市里的技术组下来调查开会，忙得不亦乐乎。 据说是要在清河县建立更大的货运中心，还要大大地扩建火车站等，这个工程很大也很重要，现在是规划阶段。 因为这是工作机密，沈雁秋没打探过，她只是从他们只字片语中猜测的。 到了火车站，她停了自行车，恰好范碧云端着饭盒路过，两人说了几句话。 沈雁秋去陆元武办公室找他，他最近很忙，不是开会就是要去下面铁路沿线视察。 等了一会儿，陆元武高大俊挺的身影就出现在窗外视线内，他长身玉立，气势冷峻，走路带风。 沈雁秋心里感慨，真是个卓然不群的男人。 陆元武似乎意识到她的存在，抬头朝她看过来。 沈雁秋笑道：“陆站长，你还要加班吗？” 陆元武摇头，站在那里看她，从窗户往里看，她就跟嵌在油画里的美人，美得撩人让人心醉。他让沈雁秋别动，然后扭头让成杰把相机拿来。他们要时常下去视察铁路，成杰都是背着相机的，记录一些情况。 陆元武拿过相机，略调了一下焦距，然后对着沈雁秋摁下快门。 傍晚，斜阳夕照，金黄的阳光大片地铺洒在窗台和她的身上，暮春的风带着花香撩动她的发丝，让她美不可方物。 沈雁秋朝着他嗔笑，这个男人！ 拍完照，她拿了挎包出去，“你今天还加班吗？” 陆元武：“不了，忙了一天，回家。”他习惯性地就去揽她的腰。 沈雁秋觑着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呢，还有人偷眼看他俩，她赶紧轻拍他的手，“注意影响。” 陆元武便握住她的手，动作霸道温柔，不容拒绝。 沈雁秋说骑自行车来的，他便带她去车棚，推了自行车带她回家。 火车站的人看到他俩，都纷纷笑着打招呼。 他们现在可喜欢沈雁秋了，也不那么怕陆元武。刚开始以为陆元武这人日常冷峻，估计不好相处，接触下来发现他其实很宽厚谦逊，从不骂人，严格自律，对职工也大方。而沈雁秋就更不用说了，她做饭好吃，人漂亮，性格和善，从来不给他们摆领导太太的架势。 出了火车站，两人说几句家常，其实都是沈雁秋说，陆元武听。 两分钟以后，陆元武大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腰。 沈雁秋：“你腰疼吗？” 陆元武：“……” 沈雁秋开始数落他了，“我说让你注意点，你偏不听。每次都那么……”她控诉他晚上折腾人，不知道节制，怎么说也三十多，得注意养生才是。 陆元武：这女人有时候聪明得过分，有时候迟钝得要命。 他轻哼：“你……在嫌我老？” 沈雁秋忙否认，“别乱发散。”之前不过是开玩笑说一句老陆，说他三十多了如何，他就在晚上报复，让她感受一下他的雄风再说老不老的话。 陆元武：“手。” 沈雁秋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却被陆元武趁势握住，放在他劲瘦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上。 这是让她搂着他的腰？ 沈雁秋：……陆站长，你幼不幼稚啊！ 她觉得好笑，就用右手勾着他的腰，然后给他讲徐克坚的事儿。 陆元武冷淡道：“不关我的事儿。” 徐克坚出轨不出轨，他和陆彩虹夫妻和睦还是不和睦，跟他都无关，他丝毫不在乎。他没去报复这俩夫妻就算给原主面子了，还想让他操心他俩的婚姻？做梦吧。 沈雁秋听他凉薄不耐的升调，低声道：“陆彩虹之前几次三番欺负我和桂枝，我看这一次她得焦头烂额一下，方知道她插脚弟弟和弟媳妇的事儿，就跟出现一个外遇差不多。” 陆元武一怔，意识到之前陆彩虹等人给沈雁秋的伤害很深，她虽然乐观豁达，看开了没计较，也没抱怨过，可她内心还是有伤痕的。想到她之前受到的委屈，陆元武心里一紧，握了握她的手，“好。” 沈雁秋看他没意见，笑起来，“我也不是要干啥，我就想看看热闹。你不需要理会就行。” 这种事，如果陆元武插手，暗地里把徐克坚威胁一顿让他和那个女人断掉，陆彩虹根本不知道，还和以前那般以为家庭和睦，夫妻同心呢。 既然他说不管，那她乐得看热闹了。 她倒是要看看，火烧了自己房子，陆彩虹是不是还能那么嘴硬。 第226章 暗中打听 这时候已经快七点，孩子们早就放学回家，陆甜甜帮着苗翠云做饭，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带着小北城刨菜园帮忙修整菜畦。除了已经种的两个青菜菜畦，还能再修整两个出来，到时候种黄瓜、扁豆、番茄、茄子这些。 顾仁和徐家豪居然也在，正吭哧吭哧帮忙刨地。 顾仁现在有事没事就跟着陆西楼一起，学习或者借口一起写作业。 沈雁秋虽然防着他，却也就没强行拒绝，毕竟顾仁现在没犯错，而陆元武在县城工作，那么顾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对徐家豪的态度就微妙一点，因为徐家豪年纪比顾仁几个年纪大两岁，在原剧情里他和徐明涛关系很近。等徐家豪和顾仁混在一起后，他和徐明涛没少挑唆引诱顾仁干缺德事。 顾仁本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斗鸡走狗贪玩不学习那种，但是被有心人引诱以后利用家里的背景和地位，就能做不少坏事。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如此了。 想起剧情沈雁秋就犯膈应，对顾仁没好感，对徐家豪就更反感。 顾仁觉察到沈雁秋审视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以前混账，得罪了沈雁秋，所以现在要想和他们家亲近，只能付出更多努力才行。 小叔叔是这么教他的。 然后他也明显地觉察到沈雁秋对徐家豪更膈应，他也知道沈雁秋和陆彩虹交恶的事儿，想到沈雁秋对徐家豪的膈应超过自己，他居然暗自窃喜。 他跟陆元武、沈雁秋打过招呼以后，就告辞。 他没敢单独叫甜甜，只是跟陆东川和陆西楼说一声，然后看徐家豪还赖在那里，一副想留下吃饭的样子，顿时没好气道：“徐家豪，你还不走！” 特么的我都告辞了，你还赖着作甚，不知道人家讨厌你？ 其实他原本和徐家豪已经疏远了的，也和那些狐朋狗友疏远，而是一门心思要和陆东川、陆西楼俩做朋友。 虽然陆东川性子冷，不热情，但是陆西楼善良宽容，加上之前他掉下雪窟窿，顾仁骑自行车带着沈雁秋帮忙找，他心里感激，就记着顾仁的好，所以顾仁才能和他们走得近一些。 徐家豪则是因为陆东川怕陆彩虹作妖，故意吊着他，这样能随时掌控陆彩虹的动向和作妖程度。 陆东川已经暗自发誓，绝对不会再让陆彩虹欺负他娘。 徐家豪还想留下吃饭呢，因为自从沈雁秋在饭店工作，陆元武工资也高，他们家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根本不是别人家能比的。 以前陆彩虹整天吹自家生活好，比娘家和别人家都好，可徐家豪现在看看，人家陆西楼他们吃的比自己好多了。 他跟陆西楼打听，沈雁秋家早上每人一个煮鸡蛋，如果家里炒鸡蛋，也是随便吃的，而且沈雁秋家现在几乎天天都能吃点肉！ 吃肉啊！ 徐家豪馋死了，羡慕得要命。 但是他看沈雁秋没有挽留他吃饭的意思，顾仁又在讥讽他，他只好告辞。 沈雁秋送他们出门，她已经有了主意。 她回头跟陆东川和陆西楼道：“娘有个小任务想请你们帮忙。” 陆东川看向她，神色淡淡的，“好。” 陆西楼则兴奋地问什么任务。 沈雁秋就随便编了个理由，让哥俩去打探一下那个女人的情况。 陆东川：“娘，她和你有过节吗？” 沈雁秋一本正经，“没有，有点别的事儿，你们只管悄悄打听。” 陆东川就不说什么了，只说好。 陆西楼可没他那么沉得住气，就很好奇那个女人是谁，跟娘什么关系，为什么娘要打听她呢？ 陆东川看他好奇的样子，淡淡道：“明天打听完不就知道啦？” 陆东川性子沉稳，长大以后城府深、腹黑，做事是很沉着的，现在小小年纪也已经显露出来。 第二天陆东川和陆西楼一早起来，先跟着陆元武锻炼身体、练习格斗技巧，然后吃早饭，再顺路送陆甜甜和小北城去上学，之后哥俩去自己学校。 到了学校以后，陆东川直接找了聂卫东。 聂卫东之前因为饿肚子，陆东福散布谣言挑唆，他和陆东川兄弟俩不打不相识。后来陆东川把自己食堂帮忙的机会让给他，让他得以吃饱，他对陆东川和陆西楼俩感激万分。现在他和两人关系非常好，只要陆东川和陆西楼有事，他问都不问必然帮忙。 听说要打听一个女人，聂卫东笑道：“交给我。晚上就告诉你。” 没用晚上，等晌午吃完饭，聂卫东就在门口等着哥俩。 陆东川示意去学校角落的小树林里，那里一片阴凉，还有石凳可以坐。 按照聂卫东打听的，那个女人叫乐小琦，曾经是徐克坚的初中同学，而她丈夫是徐克坚的高中同学。她丈夫是机械厂的技工，结果一次意外身亡了。工厂给了一笔抚恤金，结果她公婆和小叔子等人来抢，最后钱都被公婆拿走，她和女儿却没人管。 乐小琦走投无路，想把女儿给公婆，可他们不肯要，她带着个孩子也不好改嫁，日子很难过。 后来徐克坚伸出援手，帮她安排了工作，让她在纺织厂上班。 这一切是瞒着陆彩虹的，徐家豪也不知道。 而聂卫东打探不到的是，乐小琦是个温柔安静，柔声细语的女人，和陆彩虹那种强势泼辣的女人对比鲜明，所以在日常接触中，她的温柔和依赖就让徐克坚动了心。 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暗度陈仓了。 而因为徐克坚一直对陆彩虹很顺从，尤其陆元武回来当了大干部以后，他就更加做小伏低的，陆彩虹自然也不会有所怀疑。更何况近来陆老婆子闹事、生病，陆彩虹自己也不顺利，更不会关注徐克坚的一些蛛丝马迹了。 陆东川查到乐小琦的信息以后，猜测沈雁秋的意思。 课间兄弟俩坐在位子上，陆西楼：“咱娘为啥要管这个？” 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从前有些自卑懦弱，现在学习好，性格也开朗自信起来，为人就非常热情善良，阳光得很。 陆东川看他那纯真的表情，笑了笑，“兴许可以让陆彩虹添点堵。” 陆彩虹给娘添了多少堵，现在让她知道她男人拿钱养别的女人和孩子，估计她也会堵得慌吧。 不过陆东川是一个隐忍克制的人，而且他早熟敏感，听了聂卫东的以后他并不直接相信，而是自己再另外调查一下，两下对照才会下定论。他的敏感和陆西楼不一样，陆西楼是对感情和别人的情绪敏感，陆东川则还多了一样对环境和事情的敏锐感觉。 他直觉徐克坚这样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照顾别人的孤儿寡母？ 怕是有所图吧。 当然，至于图谋什么因为他还年轻，并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情色上去。 下午体育课和品德课他没有上，让陆西楼给他请个假，就说他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一下。 他向来学习好，上课安静，老师对他不知道多信任呢，并不怀疑什么。 陆东川独自去了那个胡同，看到有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玩识字，就拿了两块糖过去。 那俩孩子看他长得那么俊俏，但是表情有点冷，还是有些害怕的。 陆东川对上他们惶恐的眼神，默了默，他们这是把他当成拐孩子的了？ 他扯出一丝笑容，“小朋友，我跟你们打听一点事情，这个糖果是谢礼。”他把两块水果糖放在小孩子的掌心里，并没有碰到他们。 俩小孩子立刻笑起来。 他们俩天天在这里玩，周围的大人不管干啥从不避讳他们，所以他们其实知道很多事儿。 虽然不懂，却见到了。 一个小孩子嫩生嫩气地说；“那个姐姐的爸爸死了，又有一个新爸爸，给她买花衣服。” 陆东川挑眉，看来徐克坚的麻烦大着呢。 三天后，陆东川就把徐克坚出轨的事儿打探得清清楚楚的，甚至结合对徐家豪旁敲侧击地打探，他还摸清了徐克坚来这里的规律和借口。 他犹豫着要不要全部告诉沈雁秋。 第227章 气急败坏的陆彩虹 陆东川还是决定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沈雁秋。 听他说完以后，沈雁秋惊讶地看着大儿子，有些不敢置信，她不过是让他打探一下那个女人的名字，然后她会通过别的途径来查。 哪里知道陆东川都查得明明白白的，而且还这么快，真是有刑侦天赋啊。 看着陆东川那张清冷俊秀的脸，沈雁秋感慨不已，不愧是原书中碾压男主的反派啊，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 她笑了笑，“东川谢谢你啊，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陆东川就没再说什么。 知道消息以后，沈雁秋想给陆彩虹写封匿名信，让陆彩虹自己去瞧瞧。 谁知还不等她行动呢，陆彩虹就知道了。 沈雁秋照旧上班，现在客人很多，所以她忙得很。 蜂农分几次把她定的蜂蜜送了过来，她把自己的让沈雁军带回去，把饭店的蜂蜜收藏好，用的时候直接倒在罐子里分装。 她腌了一批槐花酱，打算等过阵子蜜杏和樱桃熟了的时候，就做樱桃酱、蜜渍樱桃、蜜渍杏、杏脯等，等番茄上市，就可以做一桶番茄酱，这些都是女人孩子爱吃的。 因为饭店人多，她晌午不回家吃饭，陆元武让孩子们回家找苗翠云，他则每天过来找沈雁秋吃午饭。 沈雁秋给他做了一大碗鳝丝笋干面，又给他一颗自己做的卤蛋，让他自己先吃。 其实陆元武现在很忙，晌午本身要在车站食堂吃的，可他就想看看她，所以抽空过来吃碗面。 看着她忙里忙外，醉心于做美食的模样，他清冷的目光都变得温柔。 可想着他媳妇要给别人做吃的，累得要命，他心里又不爽，总想让她轻松些，最好别做这厨师了，烟熏火燎的。 陆元武吃完饭要走，刚走出厨房门口就见徐家豪从外面冲过来，喊着：“二舅妈，二舅妈，你快去看看我妈！” 看他直接往后厨冲，陆元武伸手就将他拎住了。 虽然徐家豪冲过来的力道很大，可陆元武站在那里一伸手就将他牢牢地抓住，脚下纹丝不动，他冷冷道：“大呼小叫作甚？” 徐家豪哭得眼泪横流，还慌里慌张的，“二舅，二舅你在正好。我妈，我妈要拿刀砍人！” 陆元武浓眉拧起，“去报警！”他忙着呢，好不容易抽空来跟媳妇吃碗面，哪里有时间管陆彩虹。 沈雁秋和陈桂枝等人出来问什么事儿。 徐家豪就抽抽搭搭地说了，原来他前两天看到陆东川逃课，就想跟踪去看看，结果就看到陆东川去那个巷子里，他好奇就也去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结果一不小心，他就看到了他爸和一个女人在亲嘴！ 他一下子懵了，想也没想就跑回家告诉他妈。 陆彩虹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听了以后直接拿刀要去砍了那个女人。 徐家豪吓坏了，没办法就骑自行车跑来找沈雁秋，因为革委会家属院离这里近。 沈雁秋看了陆元武一眼，她道：“我让人去找三哥。” 沈雁明是公安，管这事儿天经地义，陆元武忙，他可没那个时间。 陆元武想了想，握住沈雁秋的手，“你不要去。” 沈雁秋笑道：“好，我这里忙呢。其实我觉得陆彩虹不会真砍人，她就是冲动去吓唬一下，先声夺人把徐克坚拿捏住罢了。” 她甚至判断陆彩虹也不会离婚呢，这年头出轨这种事儿也并不新鲜，基本上没几个会真离婚的，都是凑合凑合继续过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陆彩虹自顾不暇，就不会再多管娘家的事儿了。 沈雁秋让弟弟骑车带着徐家豪去找沈雁明，让公安过去，她后厨还忙着就算了。 等沈雁秋回去，陈桂枝直咂舌，“雁秋姐，看不出来徐克坚还有那花花肠子呢？平时看着一副干部样，鼻孔看人，想不到也是这样龌龊呢。” 沈雁秋：“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彩虹也不是好东西，夫妻俩狼狈为奸，否则也不能拿弟弟的抚恤金给男人走后门，当上官儿以后又作践弟弟的老婆孩子呢。 沈雁秋在这里忙，陆彩虹也在那里忙。 她听儿子说了以后，一股火儿就直接窜上了囟门，想都没想就拿了刀去找乐小琦算账。 她真是要气死，理智全无，她是知道乐小琦这个女人的，两家子之前还经常走动。乐小琦和她男人带着闺女来过她家好几次，也一起去聚过几次餐。乐小琦那人在陆彩虹看来温温柔柔的，不像是个会干那种出格事儿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还一搞就搞她男人头上！ 乐小琦男人死了，她还同情得很，说了很多惋惜安慰的好话，结果乐小琦居然勾搭她男人！ 她非得剁了这个白眼狼！ 她怒气冲冲地跑去乐小琦家。 乐小琦是幼稚园老师，晌午趁着幼稚园孩子睡觉，让别的老师看着，她回来给女儿做饭吃。 她女儿正读小学一年级呢。 她正要送女儿出门，就见陆彩虹挥舞着菜刀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吓得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退回去把院门关上。 眨眼间陆彩虹就到了跟前，一刀劈在门上，然后破口大骂：“乐小琦，你个破鞋烂货，你克死自己男人又来勾搭别人男人，你她娘的从根子就烂坏了。你怎么不把你女儿弄去卖？” 她这里骂个不住，周围立刻涌来一大群看热闹的。 院门里面乐小琦用力地捂着女儿的耳朵，希望女儿听不见。 外面还有人劝陆[八一中文网]彩虹，说乐小琦怪可怜的，还有人跟着指责乐小琦狐狸精烂货勾搭别人的男人。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笑道：“这种事怎么能只骂淫妇呢，也得把奸夫弄来一起骂啊。” “那啥，不是说抓奸抓双吗，到底有没有当场抓奸啊？” 这些人在那里嘻嘻哈哈看热闹，却一下子提醒了陆彩虹。 对啊，如果乐小琦和徐克坚死活不承认，那不是成了自己无理取闹吗？ 她没劈到乐小琦，又被人指指点点的，一下子就怒火退去，整个人冷静下来，出了一身冷汗。 她应该先去逼问徐克坚啊，让徐克坚承认错误，然后再来找乐小琦。 她扭头就要去革委会找徐克坚，他今儿说办公室有事，不回家吃饭，保不齐就是来会狐狸精！ 陆彩虹想了想，最近这一年还真是的，徐克坚经常借口出差、下乡、开会等，晌午或者晚上不回家，那肯定是溜到狐狸精这里啊。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自己嫁给徐克坚，任劳任怨，帮衬他升职、赚钱，给他生孩子过日子，他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当初自己嫁给他，他屁也不是呢，是自己旺夫，他才能一步步从一个小职员当成科长的！ 他居然敢这样对她！ 她拿着刀疾步前行，刚到革委会门口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拦住了。 沈雁明：“这个妇女，你把刀放下。” 陆彩虹看了他一眼，认出来是沈雁秋那个英俊的三哥，她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要是让沈雁秋知道，怕不是得笑话死她？ 她瞬间把菜刀往咯吱窝里一夹，“我来食堂磨刀的，公安还管这个呢？” 第228章 家丑不可外扬 沈雁明愣了一下，磨刀？跑到革委会食堂来磨刀？你逗谁玩儿呢？ 展文兵比他动作慢一些，和徐家豪落在后面。 这时候他俩也骑着自行车冲过来，到了跟前，徐家豪喊道：“妈，你可别杀人啊！” 陆彩虹看到徐家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完了完了，这个蠢蛋去告诉人了？他找的沈雁明？沈雁明知道，那不就等于沈雁秋知道了？ 完蛋了，自己家的丑事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 丢死人了！ 她拉着脸，一跺脚就往革委会冲，要去找徐克坚算账。 徐家豪还在喊：“妈，你别砍我爸啊！爸，你快跑啊，我妈来砍……” 陆彩虹赶紧回头，一把扯住蠢儿子，骂道：“你瞎喊什么，谁要砍你爸了，我是来磨刀的。” 她让儿子不许乱喊，然后一溜跑着去找徐克坚。 沈雁明和展文兵对视了一眼，“看来没事了。” 只要不打架、不犯法，就算男人出轨，那也是人家的家庭矛盾，公安可不会主动去管的。 展文兵却笑得坏坏的，“三哥，去听听，听听也没损失。” 刚才陆彩虹和徐家豪在那里大呼小叫，已经惹得革委会不少人好奇询问什么事儿，然后纷纷装作没事地追着陆彩虹进去。 沈雁明本身就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再者他自己婚姻也不幸福，也是被人看笑话的，他自然懒得去。 “我回去办公了。”他手头还有其他的案子要办，不想耽误工夫，就骑车走了。 展文兵却不走，他还要去看热闹呢，回头还能跟沈雁秋讲讲。 今天一天饭店里都很忙，从上午十点开门，到下午四点钟，这人来人往的就没停过。 沈雁秋还纳闷呢，问常丽娜：“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人来吃饭？” 常丽娜：“好像很多是火车站下来的，外地人挺多。” 沈雁秋就没管了，继续去忙活。 她刚做了素鸡出来，素鸡是千张捆紧然后煮熟，再在卤肉汁里浸泡或者用来炒菜、涮锅子都行，以素仿荤，吃起来也很香。对于那些吃不起肉的人，素鸡就是很好的替代品。 她还打算做素烧鹅。 她要抓紧时间把自己能做的菜式都试试，到时候政策改革时机到了，就可以自己开店。 不需要耽误时间开发新菜品，直接把自己做熟的这些菜拿出来做就行，还有口碑和老客户，不知道多方便呢。 然后展文兵就迎头走进来，笑滋滋的，“嫂子。”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路过吗？饿不饿？” 展文兵闻着喷香的味道，口水都出来了，一屁股坐下要一份素鸡拌绿豆芽吃。 沈雁秋给他装了一小盘，又给他一个将肉饼，让他就着吃。 展文兵付了钱和粮票，就踏实坐下吃饭，一边吃一边给沈雁秋讲。 陆彩虹去质问徐克坚，徐克坚自然不承认，但是陆彩虹说儿子已经看见他和那个乐小琦亲嘴，他还能狡辩说只是因为风吹迷了眼，没站住。 简直笑死人。 陆彩虹自然不能再当着外人的面问，那多丢人啊，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呢，她就拎着徐克坚的耳朵去外面角落审问。 别人自然就听不到了，不过岂能瞒过展文兵！ 他可是专业偷听的。 展文兵虽然是走关系进的公安局，格斗破案之类的不行，但是他性子活泛，脑子机灵，尤其善于打探消息、监听之类的，反正如果是两口子打架，婆媳矛盾，或者偷情之类的，让他去办就对了。 陆彩虹怕人听的话，都没逃过他的耳朵。 陆彩虹逼问徐克坚， “你俩什么时候勾搭的？” “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做这样的事儿背叛我？” “我为了你忙东忙西，你就这样对我？” 徐克坚一开始还有些慌乱内疚，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开始反驳， “别说的那么难听，她们孤儿寡母的多可怜，我帮衬一下。” “我没背叛你，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那还不是你二弟？如果他帮我把事儿办了，我能那么苦闷吗？我整天郁郁寡欢的，你也不知道体谅，天天就知道叨叨叨叨，你娘叨叨，你叨叨，叨叨个没完，我都要被你们叨叨疯了！” 得，最后他还倒打一耙。 沈雁秋想了想，在原剧情里，陆彩虹原本觉得嫁给徐克坚，是高攀了，处处做小伏低讨好他，恭维他。但是后来她拿了弟弟的钱给徐克坚跑关系，让他成功上位，以后陆彩虹可威风，用这事儿拿捏徐克坚，一辈子都昂首挺胸的。 现在陆元武的钱在沈雁秋手里，陆彩虹没拿走，徐克坚的工作也没活动上，这夫妻俩自然就没剧情里那么风光。 而且因为陆元武的到来，还无形中打压了徐克坚，让他处处不爽、不顺。 现在徐克坚比从前都不如了。 那他生活中肯定就会对陆彩虹抱怨，陆彩虹又不服气，夫妻俩少不得要闹矛盾，起磨擦。 一步步的，就是这样了。 陈桂枝听了好奇地问道：“陆彩虹不得离婚啊？” 在她看来，陆彩虹那么厉害，回娘家处处吹嘘自己新时代女性，干部等等，现在男人出轨，她可不得赶紧离婚？ 展文兵吃下一块香喷喷的素鸡，夸了一句，才回陈桂枝，“离啥啊，肯定不能离啊。儿子这么大了，陆彩虹也不年轻，离了她还能找到比徐克坚更好的？” 再说了，陆彩虹不知道多标榜她和徐克坚夫妻恩爱，是模范夫妻呢，让她离婚，那不是杀了她？ 徐克坚也是看清楚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 沈雁秋道：“她不离婚，徐克坚慢慢地也就更加不怕，他和乐小琦更不会断。这以后他们家别想消停了。” 陈桂枝笑道：“这下子陆彩虹可没精力和立场去管咱们家了。” 以前看她得瑟的，整天耀武扬威的，现在如果再会娘家插手弟弟家的事儿，直接用“你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家”给堵回去。 陈桂枝对陆彩虹逼迫陆元义跟她离婚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记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她悄悄问沈雁秋：“二哥啥意思？” 如果陆元武愿意给陆彩虹撑腰，那徐克坚不敢过分。 沈雁秋：“他那么忙，怕是没精力管这个。” 陈桂枝就笑起来，“雁秋姐，二哥对你真体贴。” 这时候陆元武要是去帮陆彩虹，不知道多膈应人呢，可人家不管。哈哈哈。 说起陆元武，沈雁秋心里涌上一阵缱绻的温柔，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道：“他自然是极好的。” 第229章 端午节 自从徐克坚出轨的事儿败露以后，陆彩虹果然老实起来，既没有回娘家哭诉，也没有找陆元武撑腰，因为她知道没用，还会让沈雁秋和陈桂枝笑话她。 让她这种一直高高在上践踏弟媳妇的大姑姐，自爆短处递人话柄，那简直就是一种羞辱，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更何况，让她放下身段去求陆元武，不就等于求沈雁秋？ 她才不干呢！她不但不干，她还要做出夫妻恩爱和睦的姿态，更要拉着徐克坚回娘家、去饭店吃饭秀恩爱呢。 过了清明节天气就越来越暖和，转眼就是端午。 端午节吃粽子、挂蒲苇艾草、避五毒等等习俗，沈雁秋也入乡随俗，把自己前世的改改，按着当下的来。 端午这天，她打算煮粽子卖，红枣粽、蜜枣粽、豆沙粽，这是当地百姓爱吃的，她还想按照前世的口味做些蛋黄咸肉粽、叉烧粽等咸口的。 她于前两天就给饭店泡上了江米、大红枣，还提前做了细腻甜软的豆沙，另外她还煮了咸鸭蛋。 包粽子的叶子有很多种，只要那种长长的宽宽的即可，南方人用粽叶，北方人就地取材多半用宽的苇叶。 初四饭店里所有人动手帮忙包粽子，因为人手不够，她连常主任都安排上了。 常主任也不推辞，乐呵呵地洗手帮忙，跟着沈雁秋有好吃的，他深谙这个道理。 初四包好了，都放在大锅里，然后初五这天周有锋一早六点多就过来开始煮，煮了一锅又一锅，然后等十点钟开门的时候卖。 端午节这天，饭店一开门，就有一大群老头老太太来排队，“我们买粽子，买粽子！” 为了给市民们福利，沈雁秋给常主任建议这种一年就卖一次的节日食品，粽子、月饼等，就不要粮票，只需要把价格定高一点即可。 这个规定一公布，外面的市民们都可激动了，抢着排队买。 不要粮票啊！ 既然是城里人，按月开支，家家户户还是有点钱的，多花点钱来买粽子吃，这个可以当饭管饱，当然乐意啊。 不过沈雁秋跟常主任商量还是要限量的，不限量有些人家能买几十个回去，太壕了。 所以饭店规定拿着粮油本，按照家口数量买，一个大人最多买俩，十岁以下的孩子买一个。 就这样，饭店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买粽子的人简直望不到头。 沈雁秋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光景，盘算一下存货，根本不够卖的啊。 没办法只能继续包。 好在之前泡了一缸江米，本来沈雁秋是想试着做酒酿，到时候可以卖酒酿圆子之类的小甜品，只能暂时都拿来包粽子了。 就连沈雁军和常主任都帮忙包粽子，人手还是不够，沈雁秋又让弟弟家去把苗翠云接来帮忙。 学生们端午节也放假，陆东川带着陆西楼还有顾仁、聂卫东几个去摘苇叶，回来洗干净直接包粽子。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争取能够让前来买粽子的人都不会失望而归。 这么一直忙到傍晚快七点，常主任说没了没了不卖了，买粽子的人才陆续少了。 常主任累得不行，他扶着腰对沈雁秋道：“雁秋，咱以后能不能长期卖这个粽子？” 沈雁秋给配的粽子是真好吃，甜的甜糯，咸的鲜香，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那个咸肉蛋黄粽，好吃得让他觉得做人真有滋味，天天吃都不腻歪。 沈雁秋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平时就没这么多人买了。” 常主任：“那就和包子一样，日常卖着。” 常丽娜就将这个填在日常菜单上，包子、面条、饼、粽子…… 等彻底安静下来，沈雁秋也感觉一阵阵疲累，真的是忙了一天。 她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呢，一双结实温暖的大手扶在了她的腰上，揽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陆元武双手结实有力，干燥炙热，让她腰部被熨帖得很舒服。他垂首看她，怜惜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声音低醇性感，“以后别这么累。” 不就是做粽子么，包两锅就行了，来得早的就买，买不到的就拉倒，何必累成这样？ 他心疼。 如果不是人多，怕沈雁秋害羞，他会直接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地按揉一番。 常主任是个很会来事的领导，今日大家这么累这么忙，自然要给实质奖励的。 他道：“今天大家辛苦啦，雁秋发五块钱过节费，周师傅四块，其他人一人两块。另外一人发两个粽子，凡是在这里帮忙的，见者有份。” 苗翠云都能发俩粽子两块钱，陆东川几个孩子虽然没有钱，但是也有粽子。 小北城看着自己赚到手的俩粽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哈哈，我也赚粮食了呢！” 陆甜甜笑得非常甜美，她也很开心，她扭头看到顾仁，他正默默地看着她，她朝他笑了笑，“顾仁哥哥你今天你辛苦啦，谢谢你来帮忙。” 顾仁立刻高兴了，却保持着酷酷的姿态，努力淡定道：“这点活儿有什么累的。” 陆元义来接了陈桂枝，听说发了粽子和过节费，也高兴得很。他们跟沈雁秋几个告辞，先回家了。 常主任也拿了粽子，赶紧骑自行车回家了，年纪大了，累得不行。 陆元武开车来的，带沈雁秋和苗翠云几个回去，哥俩跟着沈雁军。 刚要走呢，就见陆彩虹一家子过来，徐克坚表情有些不自然，徐家豪也拉着脸丧丧的。 常丽娜：“不好意思啊，饭店关门了。我们七点就关门了。” 这会儿都快八点，大家要回家休息了。 陆彩虹故意和徐克坚挽着手，昂着头，大声道：“今儿过节啊，听说饭店有粽子，我们也来买几个回家吃。” 她故意要跟徐克坚秀恩爱，想让男人出轨的谣言不攻自破，尤其要到沈雁秋跟前来秀，免得沈雁秋背后笑话她。 沈雁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扬了扬眉，对沈雁军道：“还有粽子，你给拿吧，收好钱。” 钱是饭店的，可不能不收。 一听说还收钱，陆彩虹又是一滞，忍不住讥讽道：“真是算得清楚。”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不算算清楚行么？别哪天肥水流了外人田。” 陆彩虹一下子就明白她意有所指，脸涨得通红，“你……”她说了一个字，对上沈雁秋那双清亮的眼睛，一下子泄了气。 她明白，沈雁秋都知道了。 太屈辱了！ 陆彩虹怒火上扬，却不得不憋着，憋得她要命。 她恨恨地剜了徐克坚一眼，都怪你！ 徐克坚装作没看见，还跟陆元武、沈雁明几个寒暄呢。 陆元武不耐烦，催沈雁秋，“走了。” 他们一走，常丽娜就嚷嚷关门，陆彩虹一家也只得离开。 除了饭店，回家的路上，陆彩虹又气又委屈，就怪徐克坚，一把甩开他的手，嫌弃得很。 徐克坚：“我说不来吧，你非要来。”自取其辱。 陆彩虹：“你要是再去找那个狐狸精，我就去革委会闹，谁也别想好！” 徐克坚：“谁联系了，你别瞎想。” 不联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更隐秘罢了，毕竟越是被人反对，就越能刺激人的叛逆，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伟大得很呢。 沈雁秋已经把他们丢到脑后去，现在陆彩虹再也没有脸来插手弟弟们家的事儿，不知道多轻松呢。 下车的时候，她因为累得脚软，踉跄了一步。 后面的陆元武一个箭步就抢到她身边揽住了她。 沈雁军恰好在旁边，他目瞪口呆的，“姐、姐夫，你、你还是人吗？” 特么的，你也太快了！这违反了人类的运动限制了吧！ 陆元武没搭理他，直接把沈雁秋抱起来了，大步往家走去。 第230章 陆元武，你真好 今天孩子们放假没上学，都在饭店给沈雁秋帮忙来着，所以在饭店吃了一天粽子。晚上大家也不饿，苗翠云就把带回来的粽子扣在纱箩里，明天再吃。 沈雁秋则是真累坏了，一到家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就由着陆元武直接把她抱上炕。 她瘫在炕上一动不想动，只拿慵懒绵软的眼神看着他。 陆元武坐在炕沿上，帮她脱掉了皮鞋，垂首看她，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他用修长有力的手指给她按揉眉心、太阳穴以及肩膀。 他手指干燥温暖，结实有力，按揉着穴位酸胀放松，带给沈雁秋很舒服的感觉。 她舒服地低声哼唧着，还把肩膀往他手里送，让他再给揉揉胳膊。 陆元武低声道：“既然这么累，也不是非要去。要么就让常主任再申请聘一位厨师过来帮忙。” 沈雁秋都懒得说话，低咛了一声，把脖颈伸长，示意他帮忙解开扣子。 想起她最初对自己的抵抗和戒备，陆元武心里欢喜，垂首在她颈下亲吻。 虽然两人已经该做的都做过，可他依然为她深深地着迷，怎么都不够。 他收敛了心神，一下下地给她按摩。 沈雁秋慢慢地闭上眼睛，身体的酸胀在他那双带着魔力的大手的按揉下，慢慢地变成了酸爽，越来越舒服，她就忍不住要睡。 临睡前，她还微微歪头，用那双微眯的醉人的桃花眼睨着陆元武，“陆元武，你真好。” 他最近上班很忙，分明也是很累的，却坚持去找她吃饭接她下班，回家了还给她按摩。 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了，除了陆元武。前世他这样照顾她，这一世还是这样照顾她，所以她更加没有纠结的感觉，就认定这是一个男人了，都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陆元武垂首，低声道：“我有更好的解乏方式，你要不要试试？” 沈雁秋被他滚热的鼻息弄得耳朵痒，只把耳朵在他脸上蹭了蹭，然后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醒了，感觉脑子里很清爽，身体却轻飘飘的，还伴随着一阵阵酥软的感觉。 随即她意识到什么，低声道：“陆元武，你……大晚上不睡觉。” 陆元武长身而起，然后虚压着她，“是不是很放松，现在不觉得累了吧。” 他嗓音低哑醇厚，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沈雁秋不好意思起来，身体异样而熟悉的感觉让她体温升高，“……歪理。” 过了一会儿，她问：“白天上班那么忙，你不困么？” 陆元武：“我和你一起睡了三个小时。”他还很认真地给沈雁秋算，八点钟睡十一点多醒，睡不着正好做点正事。 今夜的陆元武异常的温柔，让她觉得跟之前那个霸道强势的男人有些不一样，也许是真的体贴她端午节做粽子累坏了。 第二天陆元武照旧早早起床，带领家里的大孩子小孩子们锻炼身体，沈雁明还会感兴趣地和他切磋两招，把沈雁军和陆东川几个看得非常过瘾。 陆元武走的时候沈雁秋还在睡觉，他轻手轻脚地进屋，亲了亲她才走的。看着她酣甜的睡颜，他对半夜不睡觉折腾了她很久抱歉了十几秒钟，然后又花了几秒钟做了个决定，以后不能半夜折腾她，应该让她睡醒快天亮的时候再折腾。 等沈雁秋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九点多钟。 她现在已经习惯脸皮厚了，反正孩子们去上学不在家，苗翠云吃过早饭出去遛弯顺便跟乡下来的菜农聊聊天，快晌午再回来做饭，也没人会笑话她的。 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外面阳光正烈，知了嘶鸣，看起来是个大热天。 她把长褂子换下来，找了件略薄一些的衬衣穿上。这时候的衣服款式简单，式样朴素，非常不显身材，而非肥肥大大的下厨不方便，所以沈雁秋基本都改良过的，有收腰有褶边，看起来很时尚大方。 她的这件衬衣是的确良面料的，现在的时髦料子，原本叫的确凉，但是实际根本不凉快，只是挺括不褶皱耐磨而已，所以就改名叫的确良。 其实说白了就是化纤尼龙涤纶一类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和后世那些高档料子相比。 说起来沈雁秋更喜欢穿细棉布以及棉绸的，吸汗凉快，要是可以的话她希望弄一些纯棉纱的文化衫穿穿，一夏天都可以这样打发。 她把头发梳顺了直接扎了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纤细的脖子再用黑色的发夹把碎发固定好，这样去后厨戴上帽子就更加利索不容易落头发。 收拾好，她就骑自行车去饭店。 这自行车是沈雁军的，只要她晚起沈雁军就会留给她骑，沈雁明的自行车是派出所配的，沈雁秋家反而没有自行车。 她觉得是时候买两辆自家的自行车了。 沈雁秋一路去了饭店，因为她漂亮妩媚，又梳了个大家不常见的发型，引起了很高的回头率。甚至还有小伙子假装顺路，一路跟着她看呢。 到了饭店，常丽娜一眼就看见沈雁秋的新发型，她笑道：“雁秋姐，你可真敢。” 沈雁秋：“怎么啦？” 常丽娜：“也就你敢梳这种道士姑子头，我们可不敢。” 这种可爱的丸子头，和古代的道士头型很像，所以常丽娜才这样说的。 沈雁秋摸了摸头发，笑道：“我就觉得这样轻快利索。” 她现在头发不长，梳丸子头刚好，等头发长了就不行。因为她发量多，头发很厚，等长了再扎丸子头那就是对颈椎的伤害。 常丽娜是沈雁秋的颜值小迷妹，不管沈雁秋穿什么、梳什么头型，她都觉得好看，现在自然也要模仿一二。 沈雁秋看还没到开店时间，就教了教她，指点一下，帮她也盘了个丸子头。她道：“扎丸子头，最关键的就是橡皮筋，要有弹力，玻璃绳不行的。” 这时候很多人扎头发用玻璃绳，没有松紧，也就是比普通头绳好点。陈桂枝和周有锋等人也过来凑个热闹，纷纷说好看。 沈雁军从外面窜回来，看到沈雁秋和常丽娜忍不住夸张地大声道：“你们这些女人，这是什么奇装异服的打扮？”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拍了他一巴掌，“赶紧收拾一下，要开张了。” 她往后厨去，今天可以接着卖粽子，让昨天没买到的市民们再过个瘾。她想起什么，回头问：“雁军，你比我出来早，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干嘛去了？” 沈雁军脸色一变，立刻就笑道：“能干嘛去，就在附近溜达一下呗，顺便去三哥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活儿。” 沈雁秋：“你死心吧，你就是个打杂的命。”反正在磨好性子，能独当一面之前就是个打杂的命，还想当老板不成？ 十点钟一到，饭店开门，就有不少人过来吃饭，大家都忙起来。 正忙着，外面传来赵海滨的大嗓门，“雁秋妹子。” 第231章 赵组长 沈雁秋笑道：“赵组长来了？有日子没见了啊。” 她现在和赵海滨关系不错，因为赵海滨这人率真实在，而且很可爱，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直接不拐弯抹角。他每次来送肉都要给沈雁秋他们留点什么，不用票价格略高于市价，那也是很大的福利，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上一次清明节左右的时候他出了一次车祸，脑袋上缝了五针。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就惦记着沈雁秋一门心思要看看她，所以就从医院逃出来找她，结果反而惹得陆元武不高兴一个劲地吃醋。 沈雁秋倒是大大方方的，并没有什么别扭的，反而还拉着陆元武去医院探望了两次，希望赵海滨赶紧好起来，别留下什么阴影。 她这样坦然大方，对朋友有热切关心，让赵海滨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觉得对不起她和陆元武。他心里有事，就出去忙活了一阵子，前几天才回来。听他助手小张和小陈说人家沈师傅每次见了都问他好，说有日子没见什么的，赵海滨一听，人家沈雁秋落落大方，倒是自己小肚鸡肠的。 这么一想，他就又想开了，该见面还是见面，该送肉和骨头还是送。 他陆元武还能不让自己见沈师傅是咋的？ 其实人家陆元武自从那次送他去医院说了两句话，后来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赵海滨自己心虚而已，毕竟他发现自己对沈雁秋余情未了，一直惦记她，导致他相亲都没劲、烦躁，一点也不想结婚。 这会儿倒是正常了一些。 他笑道：“这不是出去跑了一阵子么，了解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我打算另外做点小生意，带货回来卖，也能赚些钱。”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这个赵海滨真的挺厉害的，有头脑有魄力，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才76年，他就敢做小生意，要知道在80年代初上头还打击小商贩呢，那些做得大的还会被抓去坐牢呢。 她忍不住提醒道：“赵组长，你要小心些，尽量不要碰战略物资，卖点小东西就行。” 他是公社编制，卖点小东西别人也不会说啥，如果倒卖钢材水泥这些，怕是有麻烦呢。 听她关心自己，赵海滨英俊的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表情，“雁秋妹子你放心，我有数呢，总不能干犯法的事儿就是。我好歹也是个公社小干部，知法犯法的事咱不干呢。” “我知道赵组长是明白人，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最近有什么新鲜货吗？棉布、布鞋、痱子粉之类的，我也都买的。” 赵海滨：“有呢，一会儿搬过来让你挑。”他又喊着让俩助手往里搬东西，有给饭店送的新鲜猪肉，还有给沈雁秋等人额外留的骨头等。 最后他亲自搬进来一筐黄澄澄的蜜杏，咧着嘴对沈雁秋笑道：“这是旁边公社的，他们有一大片杏园，蜜甜，妹子你尝尝。” 沈雁秋就拿了几个，看那杏儿黄黄的，上面朝阳的地方还晒出了红色的麻点，不待凑近就有一股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夸道：“真不错！” 她把蜜杏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入口清甜有一股浓郁的杏子的味道，一旦都不酸。 赵海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吃吧？” 沈雁秋笑起来，“好吃。”她招呼其他人也来吃，又问赵海滨怎么卖，他们饭店把这一篓子包圆了。 赵海滨大度道：“卖啥，就是公社自己产的不值钱，送你们吃。” 沈雁秋却不肯，最后赵海滨没办法只能胡乱报了个价儿。沈雁秋就又加了几分，就按照比市价略低的价格买了。 赵海滨有点低落，揪了揪头发，“妹子和我见外。” 沈雁秋笑道：“你就别多心啦。我们白吃白拿，难道就不怕犯错误的？” 赵海滨这才释然了。 沈雁秋让弟弟帮忙把杏子搬过去，又让陈桂枝几个帮忙挑选一下，清洗干净，放在扁箩上晾干。等晾干以后就可以晒杏脯，做蜜渍杏了。 沈雁秋之前买了很多蜂蜜，就拿了个吃罐头的玻璃瓶装了一瓶子，差不多有一斤半的样子，盖严实了交给赵海滨，“这是我们前阵子买的，送给你泡花茶喝。” 赵海滨为难，这蜂蜜是女人吃的玩意儿，给他干啥啊，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妹子，那我也没茶啊。” 得，沈雁秋又去拿了一罐子自己混合的花茶给他。 这个花茶是她用现成的材料自己调配的，里面有金银花、枸杞、野菊花、茉莉还有少量绿茶，夏天喝最是解渴生津，清火明目，对身体也好。泡一壶茶，等凉了以后加上两勺蜂蜜，然后灌进自己的大茶杯里，比买来的那些饮料可好喝得多。 被她这么一说，赵海滨高兴得很，欢喜地接过去，“那我一定要每天喝。”他想给钱，被沈雁秋拒绝了。 他看外面客人这阵儿不是很多，就拿了自己带的货让沈雁秋等人轮流挑。 沈雁秋挑了一盒痱子粉，还有一盒发夹，另外还有头绳等，家里有女儿，这些要多备着。陈桂枝和常丽娜也挑了不少，周有锋和给媳妇和闺女挑。倒是沈雁军挑了都没人送，老郁闷了，最后买了几个发夹说回家送给侄女们。 沈雁秋等人付了钱，差不多也就到午饭时间了。 赵海滨：“昨天没赶上，今天还能尝尝那个粽子吗？” 沈雁秋就让周师傅给赵海滨拿粽子。 赵海滨胃口大，加上还有两个助手呢，就每样馅儿的都要几个，吃不完就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反正他们有粮票和钱，根本不在乎这个。 他们正大快朵颐呢，陆元武从外面过来。他今儿挺忙的，本来晌午不想过来，不过想起来没跟沈雁秋讲，又怕她等，再者他也想她。 一进来就看到赵海滨那欠揍样儿，他心里冷笑，就觉得不管多忙，自己还是要来的。 自己若是不来，就有这等别有用心的想钻自己的空子。好歹自己是沈雁秋的原配，他赵海滨只是原剧情里的二婚男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了，还来干嘛？ 陆元武心里不爽，但是他不说，甚至眉眼冷峻一如平常，也看不出特别的来。 赵海滨习惯他这副样子，却因为心里的小算盘也有点心虚，笑着打招呼，“陆哥。”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谁是你哥？” 赵海滨嘿嘿一笑，“陆站瞧不上咱。” 陆元武：“吃饱了就走，饭店多忙呢。” 赵海滨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眼神却见精明，他知道陆元武的意思，也知道是为啥，不过既然陆元武没直接骂他滚，他就觉得不必害怕。 “陆站，听说咱们县要和x市之间修一条铁路啊？” x市在海边，是海鲜之城，苹果之都，樱桃乐园，如果能修一条直接的铁路，到时候x市的货物就可以运过来中专，辐辏全国，不知道多方便呢。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消息倒是灵通，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而是跟沈雁秋说话去。 每次他赶时间的时候，沈雁秋就给他做快食。 不过陆元武这个人也讲究的，他不肯对付，比如说让他随便对付俩粽子，那他不乐意的。他一定要坐下来，正儿八经地吃饭，哪怕粗茶淡饭。 当然吃粽子也可以，需要剥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拿筷子夹开，再配一大碗汤才行。 沈雁秋给他做了两个绿豆芽香菜饼，里面还夹上了卤肉丝，再配一碗紫菜蛋花汤。 赵海滨涎着脸凑过去，也想吃个饼，他感觉陆元武的格外好吃呢。 陆元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不走？” 第232章 蜂蜜杏茶 赵海滨讪讪地坐回去，人家陆哥不愿意搭理自己啊。 沈雁秋感觉陆元武有点不高兴，便频频拿眼看他，希望他别总板着个脸。 陆元武感觉到她的眼神，却不妥协，面对赵海滨，他恨不得把脸板成砖头！这一次陆元武吃得有点慢，吃完以后也不走，坐在那里盯着沈雁秋忙碌的背影看。 沈雁秋受不了了，她停下来，把笊篱交给周有锋，让他把面条捞起来过水，那是准备做冷面的。 她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陆元武的手臂，“吃完该去上班啦。 你不是很忙吗？” 陆元武抬手攒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蹙眉，感觉她手腕又细了呢。 晚上搂着她的时候，总觉得她身上的肉变少了，应该是来饭店做活儿以后太累。 他牵着沈雁秋的手去了厨房外的院子，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沾着的面粉，淡声道：“劳逸结合，如果你再这样一天累到晚，我便不许你来上班。” 他有双份工资，火车站站长加上团长的，再加上补贴和奖励等，乱七八糟的一个月有小三百块，何须她这样辛苦？ 他不过是尊重她的事业心罢了，可如果她不知道爱惜自己，一直这样累，那他要心疼，断然不肯她继续的。 沈雁秋心里甜丝丝的，她笑道：“并不累，也就是这两天而已。 有时候没多少客人，其实很轻松的。 再说重活儿都是周师傅做，我就是看着忙，其实不累。” 陆元武轻哼，睨着她，“不累？” 他意有所指地盯着她，“那是谁在我面前最会喊累了。” 沈雁秋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人怎么猝不及防就开车！晚上跟他在一起的累和做饭能一样么？ 她不自然地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躲开他灼热的眼神，笑着推他，“赶紧上班去吧。” 陆元武大手握着她的肩头，突然垂首唇贴上她的耳垂，低声道：“你给我离赵海滨远点。” 又是晚上那时候霸道的语气，彰显着他的占有欲，不容置喙。 沈雁秋心头一跳，嗔道：“你瞎说什么？ 我和他本来也不近，还怎么远点？ 人家来送货，吃顿饭，难不成我还躲出去，或者让他别处吃去？” 陆元武轻哼，“你可以不理他。 至少，不要对他笑。” 看赵海滨那厮那得意又骄傲的样子，仿佛跟沈雁秋说句话就是多了不起的事儿一样。 沈雁秋蹙眉，轻声道：“陆元武，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这人吃醋吃得莫名其妙嘛。 虽然她因为原剧情里赵海滨对沈雁秋和女儿多加照顾，还为原主和女儿死了，她就对他有些同情和亏欠的感觉，每次见面对他态度和气些，却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而且她也没有喜欢赵海滨啊。 他这样直接命令她不许理睬赵海滨，还不许对人家笑，让她觉得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不对人家笑，难道要像他那样板着脸对人家冷？ 关键她也不是那样的个性，她对人都是未语先笑的，独独对赵海滨冷，那不是更奇怪了？ 陆元武看她脸色沉下来，似乎要生气，立刻有些不好受，反省自己刚才语气生硬了点，便道：“我的意思，你就当他是个普通人。” 沈雁秋笑起来，“我就当他是普通朋友啊，他卖猪肉，我买，他现在带货，我买，我在饭店做饭，他来吃饭，难道还有别的关系不成？” 陆元武怕她生气，立刻道：“没有，是我……”小气了。 可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吃醋嫉妒，心里疯狂地想要把企图靠近她的男人都隔离，他有些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的偏执和控制欲念越来越强烈和病态了，唯有她身心彻底属于他，他才会觉得平静。 比如她不做饭店的厨师，而是回家呆着。 可让她回家呆着，那么无聊他也舍不得，所以他只能折磨自己的脑子了。 沈雁秋见不到他这样自责的样子，那么矜贵清冷，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在火车站说一不二，就算在革委会也对人不假辞色，在她这里却小心翼翼，她不舍的。 她捏了捏他的手，“上班去吧，我懂你的意思呢，你放心，我这辈子……都、都是你的。” 陆元武没想到还能让她在大白天说出这样半许诺的情话来，心下欢喜，张开手臂抱了抱她，然后垂首低声道：“我也是。” 说完，他松开她，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赵海滨手里捏这个大粽子，正吃得满脸都是，他走到门口，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顿时目瞪口呆的。 这俩人也太……腻歪了。 哎，要是沈雁秋嫁给自己，自己也会这么腻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好几次做梦梦见沈雁秋嫁给自己。 他真的是不可救药了，肖想陆站的媳妇，真是该死，他很内疚又没办法克制。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吃完啦？ 那边有水，可以洗脸。” 赵海滨洗过脸之后便告辞，带人开车走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饭店后厨的活儿周有锋就能应付，沈雁秋就可以空出来做点自己的事情。 她把已经晾干的杏子都端进来，用一把小刀一个个剖开，拿出杏核。 然后将杏脯分成两份，一份直接加上冰糖腌渍。 另外一份则直接开水里煮两分钟，加上白糖和冰糖煮，轻轻搅动避免搅散杏肉，等水分变少便捞出来沥干，不需要烤直接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即可，七成干就装在玻璃瓶里就是甜滋滋的杏脯。 另外一份用冰糖腌渍的杏脯则等第二天，直接放在锅里熬煮，将糖水熬得越来越少，最后杏肉也被搅散成糊状，加入一点柠檬丝、薄荷叶，如果没有就用白醋少许即可。 放凉了装在大玻璃瓶里面，然后上面盖上一层蜂蜜保鲜防腐，然后想吃了就舀两勺兑水冲开，酸酸甜甜别提多美味。 这种在目前算是奢侈品，就跟改革开放以后的咖啡差不多，价格自然高，也不是给普通人吃的，而是给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准备的，尤其那些相亲的小情侣，带着对象来喝一杯，那亲事都容易定下来。 第二天做好以后，沈雁秋就先冲了一壶，让常主任和大家都尝尝。 常主任端起来尝了一小杯，当即就直了眼珠子，“太好喝了！” 入口微酸，随即就是清甜，咽下去以后满口生津，恨不得连喝十大碗！沈雁秋笑道：“好东西要适可而止，品尝而已，若要解渴还是喝茶水吧。” 常主任恋恋不舍地又要了一碗，他道：“雁秋，冲两壶让常丽娜和沈雁军送到革委会主任办公室去。” 这么好的东西，送两壶过去，让县长自己分配给谁品尝，这也是体面。 沈雁秋立刻去调配。 调配饮料可不是随便有糖有水就行的，还需要比例，而她是做美食的，对人类的味蕾以及口感都有科学的研究，比如脂肪和糖分比例如何，消费者会感觉最美味，酸甜比例如何消费者才会欲罢不能？ 这些都是有专门的食品科学家在研究的，就好比那些啤酒炸鸡、奶茶、薯片等，什么配方都是大量研究之后定的。 两壶蜂蜜杏茶送去以后，很快就得到了广泛好评，革委会表示每天都想定一壶，价格可以高一点也没关系。 革委会农业科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机，他们下令让有杏园的公社把杏子全部上缴当任务，可以顶替公粮任务，还能发化肥补贴等。 那公社就乐滋滋地把杏园里的杏子都摘下来，挑最好的给革委会送。 杏子虽然好吃，但是生的杏子不能多吃，而且哪里有这蜂蜜杏茶好喝？ 所以农业科长抠门的就给县长等人发了一小篮子杏子，其他的上千斤全部发给了国营饭店做蜂蜜杏子茶，做好了以后直接发给供销社卖货。 后续还有几千斤！这可是政绩！沈雁秋：“…………！！！！！！” 第233章 沈雁秋先列了一个规划 想自己不过是心血来潮，做点蜂蜜杏子茶喝喝，结果人家革委会就发现了商机，直接让她给做成罐头卖。 当然，这是好事，她乐意配合。 更何况，县革委会也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还要对她大加奖励呢。 按照常主任说的，格外的奖励很可能比她工资还要高，这倒是个好事。 一下子来上千斤杏子，看着很多，可其实如果要做成能够贩卖的商品，并不算多。 为了尽快把这批杏子茶做出来，沈雁秋先列了一个规划。 首先她让常主任跟革委会申请，需要一批容量在一两斤左右的玻璃瓶，这样可以把成品装进去，到时候直接贩卖。 革委会后勤科负责联系，找了市玻璃制造厂，定了一批现成的做水果罐头的玻璃瓶。 因为他们要的急，蜂蜜杏子茶做出来的快，所以玻璃厂就决定把那批玻璃瓶先给他们用了。 一边准备玻璃瓶，她这里还要多招几个人手来帮忙，破开杏子挖掉杏核，晾干，然后腌渍那一套流程。 主要工程就是熬制蜜杏，之后再放凉装瓶。 不复杂，但是需要有三四个人专门盯着，自己人手不够，就得找人来轮班。 她让常主任从革委会食堂找了两个负责切菜的妇女，另外她还让陆元武从火车站食堂调来两个帮忙，这些妇女一般动作麻利、细心，做这种活儿最适合不过的。 她们来帮忙，除了能拿各自的工资，饭店这里也会额外给她们补贴，自然是好事，她们都乐意来。 沈雁秋亲自监督，让别人做，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关键是要耐心细心，妇女们做的不错。 因为沈雁秋说做完了杏子茶，还能做樱桃酱、番茄酱等，需要自己的锅灶。 为了不耽误饭店的正常工作，常主任就让人在饭店厨房的隔壁又搭建了两间棚子，用塑料布盖起来，下面垒了个三才灶，专门用来熬制蜜糖杏子。 这样就能常年开火熬制果茶。 沈雁秋跟常主任商量，“咱们是不是得固定找几个人来帮忙？” 她知道常主任精明算计，要是找城里的估计就得当正式工算，一来待遇就要高。 所以她建议从附近的乡下找社员们帮忙，当临时工，做两年以后再酌情转正。 这时候乡下社员们都被户口禁锢在村里，不能随便出来打工，所以他们没有机会赚现钱。 后来政策放松，城里也开始大搞建设，需要大量劳力，为了节省成本，他们就开始招用大量乡下来的临时工。 现在沈雁秋让招临时工，还是非常超前的，但是也不犯错误，因为是工作需要。 常主任同意了，他也愿意给沈雁秋面子，“雁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雁秋是乡下过来的，她肯定认识人，找几个勤快能干又本分的妇女和男人还是可以的。 沈雁秋笑道：“我们家桂枝她爱人，勤快能干，除了麦收必须在家里忙，其他时候是可以出来帮工的。” 大不了就是不在家里上工挣工分，那就没有粮食份额，需要花钱买，这个没问题的。 沈雁秋还想到了娘家大哥大嫂，他俩也是本分勤快人，来做工也是很合适的。 如今沈雁明和沈雁军在县城，如果大哥家也来个人，那就更好了。 不过估计二哥和二嫂会有想法，到时候看看再说。 另外，沈雁秋还想让丁翠花过来，丁翠花这人力气大性子泼辣爽利很能顶事，在乡下白瞎了，出来赚点现钱是很好的。 然后就是陆大娘家的陆彩玲，沈雁秋对她也有印象，主要是陆大娘为人大方豁达，给了原主很多帮助，沈雁秋觉得知恩图报，提携一下大娘的孙女也无不可。 陆彩玲进了城里，说不定还能找个城里对象。 再一个人选就是元贵媳妇，这个媳妇虽然略刻薄、好占小便宜，本性却不坏，至少做了邻居以后可没欺负过原主，比起陆彩虹和陆彩云还有陆老婆子那些所谓亲人，她对原主反而客气得很。 她之所以提携这些人，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仗义、不生事而且知恩感激，她虽然不求回报，但是总不能施恩还被人嫉妒怨恨吧？ 当然，这只是她心目中的人选，具体让谁来，谁能胜任工作被留下，那也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她是不负责到底的。 她只给机会，抓不抓住是他们自己的本领。 她先去跟陈桂枝说，让陆元义明天跟大队请假，过来试试。 陈桂枝略为难，“雁秋姐，他行吗？ 粗手大脚的，也不细腻。” 沈雁秋笑起来，“怎么不行？ 他不会烧火还是不会搅拌，还是不会装瓶子？ 有什么高级难做的？” 陈桂枝想想也是，“就怕大队不乐意，不给请假呢。” 陆元武在城里工作那是人家应该的，沈雁秋是军官家属进城也没问题。 可她和陆元义本身是乡下户口，现在却得了沈雁秋的势跟着来城里工作，口粮在乡下，却不在乡下上工干活，到城里来拿工资，回头还得从乡下买口粮。 只怕大队有意见，不让他来，或者以后不给他们买口粮呢。 沈雁秋：“没问题的，回头我和元武跟书记和大队长通通气。” 见沈雁秋乐意主动和干部说，陈桂枝就觉得把握大多了。 她当然乐意陆元义也来啊，夫妻俩一起来上班，拿工资，下班一起回去，不知道多惬意呢。 这一下子，村里以前看不起她的那些婆娘们，不知道得多嫉妒呢。 她笑道：“雁秋姐，你真好，你真是个小太阳，把我们都照亮了。” 听她吹出这样朴素又高级的彩虹屁，沈雁秋都不好意思了，小声道：“桂枝你瞎说，太阳是好乱说的？” 陈桂枝这才反应过来，忙吐吐舌头，自己轻轻打了一下，“我该打。 反正雁秋姐，不管你干啥，我就给你打下手，我跟定你了。” 跟着雁秋姐有肉吃！沈雁秋跟她说定了，这几天就先让陆元义请假过来，等她和陆元武有空就回去说一声，让陆元义以后就来饭店当临时工。 晚上陈桂枝和陆元义一说，他当然乐意，抱着肚子已经挺起来的陈桂枝转了两圈，吓得她赶紧捶他放下来。 当天晚上他就去找队长请了假，第二天给饭店帮忙。 不过队长以麦收忙为由，只给了他一天假，不肯多给。 陆元义寻思可能是只需一天天请假，那就明天晚上再来请后天的好了。 第二天他和陈桂枝一起来上班，给饭店帮忙做杏子茶，他力气大、手脚勤快，为人又憨厚，狠得常主任欢心。 常主任：“就要这样的人干活！” 他是真的不想要那些城里娇生惯养的小青年，活儿么不好好干，先嫌弃工资低，又嫌累又嫌下班晚的，还是这样临时工好用，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工资么却一半就够。 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就留下，到时候工资一个月十块，其他待遇和陈桂枝一样。 而陈桂枝和沈雁军的工资，现在也给涨到十块，毕竟工作也多起来。 看常主任满意，沈雁秋也高兴，只是她对几人的工资不满意。 当然，这时候工资普遍低，而且一级级工资很多年不动。 不过正式工比临时工还是好很多，正式工最低一个月三十块钱，临时工却才十块钱。 在他们和正式工的工资差之间，常主任是有权力自主涨的，一下子涨两块钱不少。 陈桂枝他们三个却很高兴，反过来安慰沈雁秋不要嫌少。 陈桂枝道：“雁秋姐，咱们在这里做，虽然我们三个临时工工资低，可我们得了多少好处啊。 饭店发的米面粮油菜，还有半卖半送的菜，这都是钱啊，对吧？” 沈雁秋笑起来，“你说的对，我钻牛角尖了。” 她是怕夫妻俩都出来工作，赚钱少了不够花的，她带着他们出来，却不能让他们过好日子，难免就有些内疚。 他们既然想得开，那她也就放松心情，大家一起努力。 然后陆元义遇到了问题，他请不出假来了，生产队长不给假，还扬言他要是再这样不上工，就断他们家的口粮！嚣张得很。 第234章 这么好的男人，必须抢过来 因为陆元义干活利索得力，一人顶三个，所以常主任把之前借来的几个妇女退回去了呢。 结果这会儿陆元义不能来，那熬杏子茶这里又要手忙脚乱，沈雁秋只能拉着常主任俩先顶上，把他们俩也好一通忙活。 常主任：“这个大队干部真不通情理，雁秋，我写一个工作调动书，你拿着去要人。” 这么好的男人，必须抢过来！沈雁秋想了想，对常主任道：“常主任，我听说从乡下调动劳力帮忙，还可以在别的地方补贴他们。” 常主任：“怎么说？” 沈雁秋：“比如给他们布票、化肥票、农药票的补贴。” 常主任没了解过，他立刻骑车去革委会问了问，果然如此。 那要这样，陆元义和陈桂枝都能给他们大队赚点化肥外快，相比大队就不会再阻挠了。 “雁秋啊，这事儿交给你，要是可以的话，再多找俩人工。 男人人家不放，那咱要女人，我们不嫌弃，不需要力大无穷拿工分。” 沈雁秋满口答应。 她知道陆元武忙，也没跟他讲，下午的时候她自己拿着常主任的工作调动印章，又让沈雁军骑上自行车带她回去一趟。 此时柳泉大队正忙着麦收，各生产队动员、吆喝着社员们抓紧时间，免得耽误了麦收，万一下雨就不好了。 陆元义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割麦子一边想饭店的工作。 可生产队长不放人，他也没办法，他的户口和口粮关系在这里，就算自己强行去县里工作，那大队不发口粮给他，他也没办法。 毕竟他户口在这里，县里没他的户口，就不会给他额定口粮。 他们队的队长陆元高今年四十来岁，一脸深深浅浅的皱纹，整天拉着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架势。 自从陈桂枝去了县里当临时工他就不爽，现在陆元义居然也要去，他就更加看不惯，嫉妒得很。 原本村里社员们都很穷，只有当干部的、在城里工作的以及部队当兵的家里条件才会好一些。 刨除那几个，他家条件在村里算是上等的，就得意得很。 可现在陆元义两口子居然也进城，他就很不爽。 凭什么啊？ 陆元义两口子不是干部不是军人，凭什么也进城？ 就算进城，也应该是他儿子这样的！“做人要本分！” 他如是教育陆元义。 陆元义生气，不理睬他，心里却道如果让你儿子去，你保管就不说这话了。 就在这时候，沈雁军带着沈雁秋过来，她跳下自行车直接去找陆元高和陆元义。 陆元高看了沈雁秋一眼，虽然震惊于她的美貌，却依然故意板着脸，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沈雁秋也不和他理论，直接把常主任的借调陆元义去饭店帮工的文件给他看。 陆元高看了两眼，念了几个字就念不下去了。 他是二队的队长，因为会种地才当的，并不是靠着学问，他就读了一年书，识字有限。 沈雁秋索性给他念了一下，对陆元高道：“队长，你听见了？ 我直接去找书记和大队长盖章，这就借人了啊。” 她直接去找书记和大队长，村里的事儿基本他们说了算。 两人看了借调书以后都同意，还恭喜陆元义被常主任选上，这也是本事的。 陆元高却发难，“书记，大队长，这样不行。 如果一个两个都这样，那以后谁上工种地？ 这庄稼怎么办？” 沈雁秋道：“二队长你也不必太为难，以后城里工作机会越来越多，大家都乐意进城打工赚钱。 乡下的地也不会荒着的，自然会有办法。” 到时候各种农用机械一普及，何愁种地啊？ 陆元高却被她气得不轻，“说得倒是轻松，你倒是说过办法我听听？” 听他那么咄咄逼人，大队长赶紧打圆场，让他不要这样，人家沈雁秋也没说什么。 陆元高哼了一声，“有些人不要仗着自己进了城就瞧不起乡下。” 沈雁秋也来了气，“二队长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得罪你了不成？” 她思忖了一下自己家和陆元高家也没有过节，干嘛要这样咄咄逼人，大队长和书记都同意的事儿他居然还处处阻挠。 陆元高还真就是单纯嫉妒人，不想看到人家比他好，他受不了，但是他当然不会承认。 “我都是为了大队好，这人都走了，没人搞生产怎么行？ 城里还往下放知青，咱们泥腿子还进城打工？ 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让知青留在城里不就好了？” 大队书记俩人也觉得他说话粗俗有点不讲道理，知青下乡是大环境，陆元义进城是个别现象，能混为一谈么。 可他一口咬定不放，大队长还真没办法，因为他们下面有好几个生产队，每个队都是自己队长负责，大队长是负责统筹工作的。 沈雁秋就说借调的劳力是有化肥补贴的，也补贴在二队。 陆元高听了很心动，可他还是不松口，如果松口那不是显得他势力，给点好处就松口？ 他只咬定开了坏头，没人搞生产，他不好带队了。 沈雁秋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冷笑道：“你不好带，带不了那是你能力不够，你不当对着不就得了？” 陆元高愤怒地看着她，“你、你，我是社员们选举的，岂能由你胡说八道？” 你男人陆元武当了火车站站长，也没给村里谋过好处，也不给村里安排几个工作，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沈雁秋鄙夷道：“就是你能力不够。” 她又对大队长道：“别的大队有拖拉机，我们大队为什么没有？ 我们不是可以跟人家申请，花钱请拖拉机来收割麦子耕地种玉米吗？” 大队长和大队书记有些为难，“拖拉机毕竟少，人家要先紧着自己来，之后肯定要给兄弟大队收割，咱们更排不上呢。” 陆元高就得了势一样，“以为那么简单呢？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雁军生气了，“你这个队长怎么这么固执？ 我看是你们没本事去排队请拖拉机来割麦子！” 陆元高被他呛得也越发生气了，梗着脖子就是不许陆元义去上班，拍桌子喊道：“有本事你们去请拖拉机，能请来算你们赢，你说啥就是啥，你要谁去上班就要谁去，我不管。” 大队书记和大队长赶紧劝，让不要闹僵了，不好看。 陆元高却笃定沈雁秋没那个本事，陆元武肯定也不行，要是行的话，他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大队书记找他帮忙。 只怕肯定是找过的，但是陆元武做不到！就在这时候，陆元武从外面进来，他人高腿长，面色冷峻，不几步就到了门口。 他冷冷地看向陆元高，眉眼沉沉，淡淡道：“外面就听见你拍桌子大呼小叫，当队长不见你有什么作为，只会欺负女人么？” 第235章 这是来给沈雁秋撑腰的? 陆元高一怔，没想到陆元武竟然来了，这是来给沈雁秋撑腰的？ 沈雁秋看到陆元武过来，面色一喜，立刻迎上去，小声道：“你不是开会么，怎么回来了？” 陆元武垂眼看她，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有点事绊住，回来晚了一会儿。” 他做出一副本来要和沈雁秋一起回来，但是因为有事耽搁回来晚了的样子。 他要让柳泉大队的人知道，沈雁秋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们夫妻一体，谁要欺负沈雁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目光冷冷地扫着陆元高，明白的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他和陆元高算是出了五服的同姓兄弟，但是他没有原主记忆，原书剧情里自然也不会有这等路人的戏份，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幼年一起成长的记忆。 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对陆元武亲近的很，毕竟是县城干部啊。 而且自从陆元武回来以后，对大队帮了不少忙。 以前交公粮，公社那边粮管所的干部再三刁难，暗地里索要好处，否则就不给过关或者给评个良不给优等。 自从陆元武当了火车站站长，粮管所每次都给优等，绝对不用悄悄打点关系。 还有交公粮换化肥农药补贴，以前也是百般刁难的，现在就容易得很，那边态度都好了很多呢，主动招呼他们。 陆元武淡淡道：“割麦子紧张，劳力不够就去其他有拖拉机的大队和公社申请帮忙。” 陆元高哼了一声，“有那么容易吗？” 你以为是你县长啊！大队书记就说了目前的困难，排不上。 陆元武：“我来安排。” 原主当过兵，有战友转业回来在公社当了干部的，恰好就有农用机械。 另外还有他当铁道兵，修铁路认识的关系，还有现在交际的。 要找拖拉机来帮忙，对他来说容易得很。 他直接去公社打个电话，找了战友帮忙，那头爽快的很，直接派大卡车拉着农用机械，再把拖拉机开过来，这样直接就能收割麦子、脱粒一体完成，之后还能直接耕地耙地。 大队书记和大队长等人一听，直接惊了，这也太速度了！人家陆元武就是厉害啊。 陆元高还在那里说风凉话，“他这么厉害，早怎么不主动帮忙？” 大队书记不高兴了，“你少说两句吧，人家为啥要帮忙？ 人家自己拖拉机不得用啊？ 不忙完自己的，哪里有功夫管别人？” 大队长则跟沈雁秋笑道：“元武媳妇，你去挑人吧，看中哪个挑哪个。” 沈雁秋笑道：“我们饭店正要找几个临时工去帮忙，按月开现钱，一个月八块呢。” 这么一听，不少人都心动，羡慕得很。 一个月八块，这一年就得一百块呢，谁家能一年拿到一百块现钱啊？ 有些人羡慕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也想去。 但是这个选人权掌握在人家沈雁秋手里，所以不少人就想盯着她使劲。 等陆元武打完电话，沟通了拖拉机的事儿，差不多也晚上。 她打发沈雁军骑车回家住了，他也不是天天回家，家里爹娘也想的，回来了就趁机家去看看。 因为沈雁秋要和丁翠花几个商量去打工的事儿，所以她就和陆元武在家里住一宿。 家里虽然许久不住人，房子却被陆元义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时常通风，也不会发霉有味儿。 家里多余的被子都放在衣柜里锁着，里面放了樟脑丸，驱虫干燥，拿出来晾晾就能盖。 等外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陆元武和沈雁秋两个，她把被子抖抖摊开晾着，回头看陆元武靠在门框上看她，她笑道：“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 陆元武大步上前，张开手臂就把她从后面抱在了怀里，他下巴搁在她肩窝上，低声道：“以后有事就叫我，不管多忙。” 不管他多忙，只要她有事，她自己搞不定的事儿，就叫他。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在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她最重，超越他自己。 沈雁秋感觉到他深沉的爱意，心里感动得很，她侧首跟他交颈缠绵，蹭了蹭他的脸，笑道：“好啊，其实我本来以为今天这事儿很简单。 我带了常主任签发的调动通知呢，大队一般都会放行的，是陆元高故意刁难罢了。 我看他就是嫉妒。” 陆元武：“这是必然的。”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本来都一样穷，一样吃不饱饭，陆元高条件还好一些。 现在他们进城，条件越来越好，别人都好，那些人自然会眼红嫉妒。 有些人就想让大家都和他们一样过得窘迫，见不得别人好，因为别人的好会衬托出他们的平庸和无能来。 他们想拉优秀的人共沉沦，永远陷在贫穷的漩涡里，不得解脱，可但凡有点想法的人，都会想办法自救向上的。 他喜欢这样积极向上，永不认输的沈雁秋，不允许别人把她拉回泥淖中去。 沈雁秋说去做饭，他却说不急，开始密密地吻她。 “今天晚上家里就我们俩呢。” 他低笑，声音低醇性感，胸腔都在微微震动，带起一种性感的共鸣。 沈雁秋耳根发热，嗔道：“没个正经。” 两人正闹着，陆元武听见有人进来，微微蹙眉，松开了她，“有人来了。” 沈雁秋忙去堂屋准备做晚饭。 她打算和面做个简单的青菜鸡蛋面就行，毕竟家里现在没有肉，只有一点油，还有陆元义在院子里种的菜，鸡蛋是陆元义送来的。 陆元武也去了院子，就见一个婆娘端着一个笸箩过来。 陆元武不认识，冷冷地看着她。 那婆娘有些拘谨，随即就朝着沈雁秋笑道：“雁秋啊。 我是后头你嫂子。” 她说了一下，沈雁秋突然意识到，这是陆元高他媳妇！她来干嘛？ 元高媳妇笑得很是和气，还带着点谄媚的讨好，跟沈雁秋东扯西扯地话家常套近乎。 沈雁秋不耐烦，还要做饭呢，她直接问道：“你有事？” 元高媳妇：“还不是你哥那个人，他嘴不好，性子耿直，其实心是好的。 一心为我们生产队的生产着想，为了大家的口粮使劲，雁秋你别生气啊。” 沈雁秋：这是来道歉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她淡淡道：“都是为了大队，没什么好生气的。” 元高媳妇又说了一会儿，都是言不由衷的道歉话，说是道歉却句句都在强调陆元高没错，就是性子直爽了一些，不会甜言蜜语之类的。 沈雁秋：“没事了，你还有事？”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元高媳妇笑得越发深了，“雁秋啊，是这样啊。 你看我家大闺女在家里没事，种地也没那个力气，我听说你找人去县里……”沈雁秋淡淡道：“别啊，再走一个，队长不得急啊，都是种地的劳力呢。” “哈，哈哈，看你说笑了。 这不是有拖拉机了么，不用这么多人。” 元高媳妇有些尴尬，却还是游说沈雁秋。 沈雁秋：“真是不好意思啊，人数早就定了，没有你家闺女呢。” 元高媳妇一听就拉下脸来不乐意了，想说几句丧气话。 这时候丁翠花从外面进来，她端着一小盆饺子，嚷嚷道：“雁秋妹子，我娘家今儿送来两条大鲤鱼，我给剁剁包了韭菜鱼肉饺子，给你送碗尝尝。” 她看元高媳妇也在，顿时瞪圆了眼睛，惊讶道：“哎呀我的娘啊，怎么还有这么脸皮厚的？” 元高媳妇顿觉羞辱得很，她也不敢和丁翠花打嘴架，实在不是对手，捂着脸气呼呼地走了。 丁翠花嗤了一声，“真是脸大如盆呢，你男人欺负人的时候你咋不说，这时候上门显摆个屁。” 第236章 赵美红求上门 沈雁秋跟丁翠花寒暄两句，也没客气就把饺子留下，然后跟她说去城里打工的事儿。 丁翠花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害臊，她脸都红了，忸怩得很，“雁秋妹子，你说我、我能行吗？” 看着向来泼辣不怕事的丁翠花居然也这样害羞忸怩起来，沈雁秋乐不可支，“当然行啊，你是比人家少胳膊还是少腿还是不如人家力气大不如人家勤快呢？” 说到这个丁翠花就来劲了，“妹子你笑话我，识字说话我不行，干活儿我还有差的？ 不是我吹牛，咱们村老娘们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比我更力气大的。 你信不？” 沈雁秋笑得花枝乱颤，“信，我信。 那你就跟我去饭店干活儿啦？” 丁翠花又萎了，“妹子，你说实话，我真行吗？ 我……我还没去过县里呢，那城里人能看上咱这样的？” 沈雁秋：“咱又不是去相亲，他城里人怎么就看不上咱们了？ 还不是吃我们种的粮食吃得很香甜？” “对！” 丁翠花一下子不紧张害怕了，“行，我去！” 乡下妇女很多人这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年轻时候在娘家，出嫁了就在婆家，连公社都没去过更遑论县里，让他们出门见个陌生人，那简直要命了。 所以哪怕是改革开放以后，允许做生意进城打工，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八/九十年代依然是过着紧巴贫困的日子，他们根本就不敢出门，也就是两千年以后信息越来越发达，他们才敢真的迈出家门呢。 现在丁翠花紧张害怕不敢进城，沈雁秋完全理解，一点都不会笑话她，只会鼓励她给她打气。 因为饭店那批果茶等着人做呢，沈雁秋也不耽搁，约好了第二天一早让她一起去县里。 等丁翠花走后，沈雁秋就把面条也做出来，加上饺子有点多，不过等陆元义接了陈桂枝回来，一起吃也就够了。 陆元武今天下去巡查，没赶回来去饭店吃饭，在路上随便对付了两口，等下午回来找她，常丽娜说她和雁军回村了，他问了问什么事儿就立刻追过来。 到现在他也着实饿了。 沈雁秋知道陆元武饿了，就让他先吃饺子，结果陆元武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 他蹙起眉头，“难吃。” 那表情嫌弃得很。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夹了一个饺子尝了尝，嗔道：“哪里难吃，鱼肉细面就算不是多美味，但是也绝对不难吃，你这是胃口养刁了。” 他整天跟着她吃饭，胃口越来越挑剔，只要不是她做的饭都不爱吃。 沈雁秋就让他吃面，把饺子留给那两口子吃。 他吃了一大碗青菜鸡蛋面，还把沈雁秋的半碗面也吃了，又喝了半碗汤。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陆站长，你这么能吃？ 你可小心人到中年发福啊。” 陆元武：“……”这个女人真的很欠收拾，绝对不能对她心软手软。 他轻哼，“有你能吃么？” 想当初在公社遇到她，她吃了自己的面还把他的也吃了，最后连成杰的都不想放过。 想起初次见面，陆元武的眉眼就柔和下来，当初她追一个小偷，那气鼓鼓的脸，那亮得逼人的眼，至今依然鲜活灵动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握住她的小手，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肌肤和纤细的手指，然后意料中地在她食指根部摸到了一块很明显的茧子，粗糙的茧子和她细腻的肌肤极为不搭，带起来粗糙的手感让他的心脏都跟着有些糙糙的不舒服。 “辛苦吗？” 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往怀里拽。 沈雁秋低笑，眼波在灯光里流转，仿佛盛满了星星，“辛苦什么？ 下地的人不辛苦？ 工人不辛苦，还是你不辛苦？”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线条美好的下颌，“你看你都瘦了，是得多吃点。” 陆元武大手一探，就扣住了她的纤腰将她压进自己怀里，夏日衣衫单薄，两人贴得这样近，他能清晰地感觉她身体曲线的起伏和那绵软的美好触感。 沈雁秋却受不了他身上那灼热的热度，与他贴得这样近，他身上那惊人的热量就一波一波地传递到她身上，让她身体都跟着滚烫起来。 “吃那么多，出去活动活动，一会儿老三和桂枝回来了。” 正说呢，外面传来陈桂枝的声音，沈雁秋忙站起来，喊他们进来吃饭。 陆元义不好意思道：“我还想喊二哥和嫂子过去吃呢。” 沈雁秋：“那不是都一样么，你们在这里吃完再回去。” 陈桂枝见事情解决了很高兴，她偷偷看了陆元武一眼，低声对沈雁秋笑道：“雁秋姐，我觉得啊，不管多麻烦的事儿只要二哥出马，一准儿都能解决。” 她轻轻地推了沈雁秋一下，小声道：“二哥对你真好。” 如果不是看在沈雁秋的面子上，陆元武那清冷的性子，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沈雁秋抿了抿唇，笑了笑，给两人拿筷子和酱油醋来，让他们自己调配，“这是后头嫂子给的饺子。” 她说了丁翠花的事儿。 陈桂枝欢喜道：“好啊，她力气大性子也泼辣，要是去了县里干活儿，那可是一把好手呢。” 自己熟悉的人去和陆元义搭伙儿，陈桂枝总归是多放心一些，总比那些不熟悉的外面的女人好吧？ 陆元武在院子里看了看，陆元义是个勤快的，这边过来照顾着屋子，顺便还养了鸡种了菜，反正也没人住空着白瞎。 沈雁秋对他笑道：“老三真是个勤快人，上工那么忙还来这边照顾着呢，要不就让他们搬过来住吧。” 老陆家那边屋子很窄，陆元义和陈桂枝生了孩子以后，那个西厢怕是住不开。 反正他们这边没人住，房子放着也是白放，不如让他们过来一边住一边看房子。 这种乡下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如果没有人住，很容易鼠咬虫蛀把木头糟烂了，加上风吹日晒雨淋的，不加以维护，很容易漏雨，那房子不出几年就坏了。 陆元武淡淡道：“咱家你当家，你说了算。” 只要沈雁秋乐意，她爱让谁住让谁住。 沈雁秋笑[新笔趣阁]了笑，回头跟陈桂枝夫妻俩说一声。 陆元义道：“二嫂，这能行吗？ 这是二大娘的屋子，得问问她吧。” 沈雁秋：“没事，二大娘同意呢。” 苗翠云现在跟着她和陆元武，和孩子们一处，不知道多开心呢，再大的屋子她也不乐意自己一个人住。 陈桂枝：“那行，那我们就搬过来。 就是那边……要是我们一搬走，可就便宜了赵美红。” 她想了想，笑道：“不行，我不能便宜他们，那屋子是我们的，我们当仓库也不给她。” 沈雁秋笑起来，“那可随便你们，反正是你们的屋子。 不过就那么一间老屋子，跟她置气干嘛，你们不如出去再申请一下房基，要是能申请下来到时候盖新的。” 他们俩的情况，要想在城里申请房子是不可能的，只能在老家盖。 要想在城里审批房子，必须是正式工，要想在城里买房子，那就得等九十年代有了商品房再说了。 这会儿怕是不行的。 被沈雁秋这么一说，陈桂枝和陆元义觉得也是，干嘛和赵美红置气，他们去申请新的房基不是更好？ 当然，现在房子也不能白给赵美红。 正吃饭呢，陆大哥陆元文和赵美红来了。 赵美红笑得很是和气灿烂，就跟和沈雁秋是多年的好妯娌一样，从来没闹过矛盾的。 “哎呀，二弟和雁秋回来啦？ 怎么还在这里自己做饭吃？ 去我们那里吃现成的多好？ 我们也不是那等小气的，还不招呼自己兄弟吃饭咋的？” 陈桂枝惊讶地看着她，这人不是忘性大就是脸皮真厚，竟然能睁眼瞎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来。 你不记得你算计雁秋姐，欺负雁秋姐和孩子的时候了？ 她怕沈雁秋不好意思拒绝，被赵美红拿捏了，直接怼回去，“打我进了这个门，我就没见雁秋姐吃你一口饭，这会儿你来说这话，可真是有意思。” 赵美红气得眉毛竖起来，“你——” 第237章 赵美红被陆元武吓破胆 陈桂枝也不怕她，冷笑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不是事实吗？ 还是你以为雁秋姐记性不好就忘了？” 陆元文赶紧制止了婆娘们的斗嘴，他跟陆元武和陆元义招呼一声，“吃饭呢？” 陆元武：“你们有事？” 陆元文见他连大哥也不叫，自从他这一次死里逃生回来失忆以后，不但不认爹娘，大哥姐姐什么的也都不认了，哎，这个失忆症可真是折磨人。 他叹了口气，道：“咱们兄弟三人有日子没一起说说话了，正好今儿都在，就过来坐坐。” 他看旁边有小板凳，就拿了两个过来，给陆元武一个想和他坐下一起说说心里话。 陆元武却没动，他要带着媳妇儿出去散步呢，有日子没回来，两人还想去河边走走呢。 赵美红挑衅地瞪了陈桂枝一眼，哼！她也去找个草墩儿来坐下，看沈雁秋还站在那里，招呼她，“老二家的，你别拘束，你也坐啊。 咱们妯娌也有日子没说话了。 你坐下，我们好好唠唠。” 沈雁秋没想到她脸皮比墙还厚呢，“时候还早，你们先坐会儿说说话，我和元武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 她笑了笑，把陆大哥和赵美红给晾在那里丢给了陆元义和陈桂枝，她示意陆元武一起出去。 陆元武心下得意，表情却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他朝着其他人点点头，“你们先聊。” 他起身就跟着沈雁秋走了，还不容拒绝地牵着她的手。 陆元文：“……”赵美红：“……二弟、沈雁秋，你们？” 沈雁秋不理睬她，拉着陆元武三步两步地就出了院门，她忍俊不禁将头靠在陆元武的肩膀上低笑。 此时天已经黑了，月亮升起来，不甚明亮，却温柔得很。 夜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发丝，发尾调皮地飞到陆元武的颈上，让他痒痒的。 他握着她的手往河边去，那里凉爽，可以吹吹风。 不过河边也有坏处，那就是蚊子多，好在他们都穿着长袖长裤和鞋子，也就只有脸和脖子会有点危险。 陆元武折了两把柳条，扭了扭就给沈雁秋做了一把拂尘，拿在手里随意地摇晃着，既有那么几分疏朗之意，还能驱赶蚊虫。 沈雁秋笑起来，“你可真有办法。” 河水淙淙，发出很好听的悦耳声，让人心情也十分平静。 两人在河边呆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陆元文和赵美红应该走了，就携手回家。 此时八点半了，谁知道陆元武和赵美红居然还在。 哎，真是锲而不舍，看来是有求于人了。 见他们回来，两人高兴地赶紧迎上来，跟着回了堂屋，“回来啦？” 怕他们图谋不轨，陆元义和陈桂枝也一直没走呢，见沈雁秋和陆元武回来，他们松了口气，就先告辞回家收拾一下。 明儿一起去县里上班，晚上再回来收拾一下，夫妻俩搬到这边来住。 沈雁秋：“如果你们是来聊天的，这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你们是来说工作的事儿，饭店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赵美红：“怎么做不了主，不都是你挑人吗？ 你弟弟，还有老三家的，还有丁翠花，不都是你选的吗？” 哟，这消息传得挺快啊。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算是我挑的，跟你也没关系吧。 也没规定我必须得用你。” 赵美红不乐意了，“你说你都挑了娘家人，也挑了老三家的，怎么就不能让我也去？ 我力气也大的，干活儿是好手。”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她，“你干活好手呢？ 那怎么的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大家住在一起，你说自己这个不会那个不会，这个干不了那个干不了的？ 这会儿都会了？” 赵美红表情难看的很，那时候不是为了欺负你么，现在你特娘的有点权力了，就开始摆架子。 赵美红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她要想去县里工作，只能耐着性子讨好沈雁秋。 要说讨好那就做小伏低也成，她偏又有些拉不下脸，不服气不甘心，毕竟以前都是她欺负沈雁秋，哪里有沈雁秋拿捏她的时候啊？ “那个……弟妹啊，”赵美红决定打感情牌，“你们我们也这么多年的妯娌了啊，感情虽然不是很亲密，但是也不坏。 再说了，二弟不在家这些日子，我也颇为照顾你不是？” 你特娘的跟赵海滨勾勾搭搭的时候，你忘了是谁给你牵线了？ 怎么拿了好处翻脸就不认人？ 赵美红这阵子也留意了，沈雁秋和赵海滨还是有来往的，她去公社的时候特意去屠宰组看过，旁敲侧击地打听，知道赵海滨时常去给沈雁秋送肉。 这两人偷偷摸摸地还不知道有啥事儿呢。 她忍不住就偷眼去看陆元武，恰好陆元武幽深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她，她心里咯噔一下子，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陆元武轻哼了一声，淡淡道：“照顾？” 就你这个坏女人在中间牵线搭桥，要把沈雁秋改嫁给赵海滨，让她和孩子一辈子凄惨。 就你这个坏婆娘，暗中勾搭了顾海浪，拿了他一块钱，让他晚上来爬沈雁秋的墙，可惜换成了顾发财。 哼！陆元武声音都冷冽起来，他淡淡道：“顾发财如今在劳改农场锻炼得很彻底。” 赵美红吓得心直哆嗦，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陆元文诧异地问道：“二弟，这是谁？” 怎么突然说起这么一个陌生人来呢？ 沈雁秋也不了解，她并不知道当初顾发财爬墙的事儿，这事儿陆元武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毕竟会对沈雁秋的名声造成损害。 赵美红可知道啊！陆元义道：“我知道，这不是东村的混子吗？ 他侄子顾海浪现在可混了，整天招猫逗狗的，还欺负孩子和小闺女，别提多招人膈应了。 二哥，他咋了？” 陆元武淡淡道：“没什么，这个顾发财得罪过我，被我剁了两根小手指头，然后丢到劳改农场去劳改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清冷表情淡漠，就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事儿，又好似在开玩笑一样。 陆元文几个不信，只当他开玩笑吓唬人呢。 赵美红却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坐地上，娘哎，吓死人了，陆元武看她的时候，让她觉得那眼神就跟吃人的猛兽一样，别提多吓人了。 她下意识地抓上陆元文的肩膀，“那个……走，走吧。” 这夫妻俩是不会讲情面，不会给他们安排工作的，找也白找，反而还让他们踩一脚。 她是看明白了，陆元武对她比沈雁秋对她意见还大呢，她吓得要尿裤子了。 陆元文还寻思已经来了，等了这半晚上，怎么不得把话说清楚？ 他笑道：“二弟啊，你看啊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县里的干部。 弟妹呢，也去县里上班了，老三和老三家的也去了。 这么看，就我和你大嫂还在家里，多窝囊不是？ 说出去也不好听，让人家笑话。” 陆元武打断他，“怎么不好听？ 你不是长子么？ 不是要留在父母身边尽孝么，这也是应该的。” 当初分家的时候，赵美红贪图老人的钱，说不分家，要在一起照顾老人。 现在求仁得仁，不是正好吗？ 说什么在家里会窝囊的话？ 陆元武心下冷笑，真是做梦！陆元文没想到陆元武会这样明确地拒绝，这样不给他这个大哥面子，不禁激动起来，“二弟，元武，咱们……好说是兄弟，从小到大，大哥都照顾你，小时候我们一起干活儿，一起挨饿，你都忘了？” 陆元武淡淡道：“的确，我失忆了，一切都忘了。” 第238章 让他碰一鼻子灰 又是失忆！陆元文都有些生气了，一开始他听成杰说陆元武失忆了，心里还非常难过，替爹娘替二弟替沈雁秋甚至替自己难过。 可后来陆元武对陆老婆子和陆老头子都冷冷淡淡的，一点都不热情，对陆彩虹甚至称得上坏了，陆元文就有些不乐意。 现在他居然直接一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肯给自己安排工作，就找个这样的借口？ 他站起来，一副非常伤心的样子道：“二弟啊，大哥知道，你出息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肯定是抱怨爹娘对大哥偏心点，其实不是的，爹娘一直对你是最好的。 你不在家，娘天天抹泪想你，盼着你好盼着你回来。 你这一次回来，说失忆了不记得我们，娘也没有半点怨言，也只是心疼你。 当然，你心里要是没有……”陆元武：“我是真的失忆了，记不起过去的事情。” 陆元文羞恼道：“是不是真的失忆，当然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们也不会知道的。” 陆元武哦了一声，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元文尴尬地搓了搓手，“二弟，我也不用你给安排工作，你能给俩弟妹安排，那就给你大嫂也安排一下。 整天下地，赚不到多少工分，家里也没几分现钱……”陈桂枝打断他，“大哥，我的工作不是二哥安排的，二嫂的工作更不是。 二嫂是常主任自己看中的，我是二嫂提携的。” 赵美红要找工作，只能求沈雁秋，你们拜错了佛烧错了香。 当然，陈桂枝觉得就算他们烧香拜佛，沈雁秋也不会同意的，过去的那些恩怨难道就真的能够随风而去，当没发生过？ 不可能的！陈桂枝最近去城里上班，跟着常丽娜学会了一个话儿“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过去陈桂枝对沈雁秋那么坏，人家沈雁秋凭什么不计较，现在还要帮她安排工作？ 人家又不犯贱！陆元武见陈桂枝站出来挡了，把话头拉过去，他就懒得再说。 他对沈雁秋道：“我来烧水。” 今天她和沈雁军骑自行车来的，一路上风吹日晒的，又出汗又是灰的，她那么爱干净肯定受不了，晚上要洗澡的。 陈桂枝见状立刻知道陆元武的意思，她对陆元文和赵美红道：“行了，先回家吧，二哥和嫂子要休息了。” 陆元文还有些不甘心，想好好跟陆元武理论理论，但是看陆元武一副不想理睬他的样子，他又不知道如何张口。 总有一种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无处着力，让人心慌得不行。 但是没办法，他们也只能走了。 本来他们想的很好，打打感情牌，应该也就过去了。 毕竟他觉得陆元武是个重感情的人，很好说话的，以前陆元武对他这个大哥相当尊重。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陆元武彻底变了个人，性子冷漠凉薄，对爹娘也不亲近，对哥哥姊妹更是冷淡，就似乎他对爹娘只是一点责任和义务，根本没有了亲情，而对他们这些兄弟姊妹，那就更加没有什么感情了。 哎，真真的伤人心啊。 陆元文懊恼得很，他进了家门在院子里对陆元义道：“三弟，你发现你二哥变了吗？” 陆元义：“是啊，变了。” 陆元文仿佛找到了知音，要好好地吐槽一番陆元武的改变，抱怨一下他的凉薄和冷漠。 他叹了口气，“你二哥，是真的不讲兄弟情面了啊。” 陆元义诧异道：“大哥，你这话从何说起？ 二哥哪里不讲情面了？ 我咋觉得二哥比从前更好相处了呢？” 陆元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不够明亮，让他不能清楚地看明白陆元义脸上的表情，他想这一定是讥讽的表情。 “你二哥这会儿整天板着脸冷冷的，哪里好相处了？” 你怕不是眼瞎？ 陆元义笑道：“大哥，虽然二哥看起来严肃了，整天板着脸，可你没发现二哥现在更有主意更聪明，而且更有魄力吗？ 他现在可一点都不多管闲事，一点都不怕事儿，一点都不随便被人拿捏了。 哈哈。” 陆元文听懂了他的讽刺，气得甩袖走了。 陆元义耸耸肩，怪自己说错话了？ 反正他觉得二哥现在很好，二嫂也很好。 二哥以前比自己还愚孝呢，对爹娘和大姐言听计从，对小妹无脑维护，反而对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们不够体贴关心。 现在二哥和二嫂都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呵护自己的孩子，对外人冷淡一点，哪里不对？ 他觉得很对的！以后他也要这样！他进屋，就见陈桂枝捧着对子朝他笑呢。 他凑过去小声道：“媳妇儿，我说的对吧？” 陈桂枝听了他和大哥的对话，也很是赞同，点点头，笑道：“很对，我觉得你说得可对了。 二哥和以前不一样了，二嫂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眼睛亮亮的，说起沈雁秋就有一箩筐说不完的话，“可说到底不都是被他们逼的？ 如果二嫂不改变，那不是没活路了？ 你看二嫂变得多好！” 陆元义点点头，“是呢。” 陈桂枝撇嘴，“他们不高兴二嫂和二哥变，因为他们以前欺负人，拿捏二哥二嫂，当然不想人家改变。 可二嫂和二哥变了以后，你看不但他们自己过好日子，我们也跟着和以前不一样，还有二大娘、陆彩媛家，还有丁翠花，还有沈雁明、沈雁军甚至还有咱们大队都不一样。” 以前男人女人打架，大家都是偏帮男人，呵斥女人，让女人老实一些，说女人就配做饭带孩子。 现在呢？ 女人受了欺负，谁要是偏帮，她们就会拿沈雁秋当例子“看看人家沈雁秋，人家也去城里工作，那么多人都吃她的饭都说好，据说还上过报纸呢！女人哪里不行？ 都什么社会了，还瞧不起女人？ 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理直气壮地说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婆婆和男人们也会慢慢地转变观念。 陈桂枝觉得这都是沈雁秋带来的改变，他们跟着雁秋姐走准儿没错。 当然有人变好了，自然也有人变差了，比如说陆老婆子，整天装病哼哼唧唧的拿捏人，这会儿真病了吧，一直也没好利索，但是也不会更严重，反正就是让她以后都不用装病了。 陆彩虹家以前多风光，每次回来指手画脚，把自己凌驾于弟弟弟媳妇们之上，觉得自己嫁了个城里男人，了不起。 现在呢？ 男人出轨，她自己都没脸面回娘家显摆了，生怕被沈雁秋和陈桂枝怼脸上。 陈桂枝就觉得特别畅快！沈雁秋也觉得畅快，她没想到陈桂枝现在变得这样伶牙俐齿的，都不需要自己出面她就给怼回去了。 她对陆元武笑道：“这人的改变真是挺大的，环境造人啊。” 陆元武往桶里舀水，低笑，“近朱者赤。” 他们接近了她，自然就被她给感染改变了，就算他都被她改变，更何况别人呢。 沈雁秋笑起来，跟他闲聊着又准备了洗澡的用品，香胰子以及手巾，还有换洗衣服等等。 她看陆元武把水准备好了还不走，忍不住娇羞地催促他，“你不去河里洗澡吗？” 村里男人们晚上都去河里洗澡，省水还方便，女人就在家里擦洗一下。 陆元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等你洗完收拾一下再去。 难不成你想自己洗完，自己收拾？ 多麻烦。” 沈雁秋的脸就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啊，一本正经地说骚话，谁受得住啊。 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看她洗澡，甚至要和她一起洗，太过分了。 陆元武看她不动，就伸手帮她解扣子，“再磨蹭天亮了。” 沈雁秋躲了一下就被他拖回来，一手掌控着腰，一手解扣子。 而她也不是多大力拒绝，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他给帮忙解了。 虽然两人已经做夫妻很久，该看的也都看了，可这样橘黄色的光线里，这个角度看她，陆元武几乎要窒息。 她实在是太美了，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书上说的美人如玉是什么样的。 这样一尊完美无瑕的白玉美人，只有最极品的羊脂白玉才能雕成。 可白玉没有她那样的温软和馨香，也没有她那淡淡的诱人的粉色。 她是活的白玉美人。 感觉到他灼热的迫人视线，沈雁秋都不敢抬头了，赶紧背对着他撩水洗澡。 而后，她就感觉一具比她更烫的健壮身体贴上来。 第239章 他媳妇男女通杀 早上沈雁秋后悔死了，恨不得用被单把自己整个裹起来。 她偷眼看看自己身上，雪白的肌肤上红梅花开遍，简直……惨不忍赌。 还有她腰上，居然还有淤青！！！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慢慢地爬起来，他已经早就起床了，想必照旧锻炼过的，这会儿在灶间做早饭呢。 她纤细的手臂酸软无力，撑不住身体就趴在被褥上，难得地耍小脾气撒娇，“陆元武——”她声音娇软得几乎没有力气。 陆元武闻声进来，俊秀的脸上笑容温润，眉眼挂着还没褪去的春情，一副餍足的得意架势，简直了……沈雁秋被气到了。 这个男人，不但没累着，还好像变得更年轻了呢？ 他不是个专门采阴补阳的男妖精吧！家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陆元武就特别不知道害羞。 他大手直接探进被单里把她捞起来，笑道：“是不是又大了？” 沈雁秋的脸红得要滴血，直接挠了他一把，“你再浑说，以后分房睡！” 反正县城新家大得很，房间也多得很，分得起！陆元武抿住了嘴唇，亲了亲她，温柔道：“现在起来吗？ 还是再躺一会儿？ 要不要给你按摩？” 沈雁秋：“要！” 她想起什么，扭头瞪他，“只是按摩，不许乱动！” 上一次他说给按摩，结果按着按着他就不轨起来，最后她反而更累，得不偿失。 陆元武表情一本正经，“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么。” 沈雁秋：“……”哎呀，你正经？ 真是笑死人。 她趴在炕上，让他给按摩肩膀和后背还有腰肢，不许他碰别的地方，最后又揉了揉小腿和脚。 二十分钟以后，她才找回一点力气，打算起床。 她看了看表，八点多了，哎，真是的。 她慢悠悠地穿衣服，陆元武直接把她的牙缸和洗面粉都拿过来，又端了铜盆来让她洗脸。 此时，门外丁翠花正好过来，她吃不准沈雁秋说的第二天早上一起出发是几点。 她日常是五点半六点起来的，先忙活一下自留地，然后回家做饭，照顾孩子，再收拾一下就去上工。 今儿不去上工，她看看日头，估摸着应该八点多了吧，又看沈雁秋家烟囱冒烟有一会儿了，应该是吃完饭了，她就主动过来。 然后她就碰到了过来的陈桂枝和陆元义，他们打算去自留地收拾一下。 陈桂枝就让陆元义先去沈雁秋家的自留地看看，她和丁翠花一起去找沈雁秋说几句话。 她们喊了一声就进屋，然后就看到那惊人的一幕——陆元武正端着铜盆让沈雁秋洗脸，沈雁秋洗完脸又坐在炕上刷牙！我滴娘啊，知道陆站长疼媳妇，可这也太疼了吧，都伺候到炕上了啊。 看不出陆站长日常冷冰冰的，居然会做这样服侍人的活儿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俩女人心里都涌上浓浓的羡慕之情，回去也调教自己男人，比人家陆站长差远了！看人家大干部都知道伺候媳妇，你们还有啥不能干的？ 陆元武见她们进来，半点害羞不得劲的意思都没，一如既往，双手稳稳地端着铜盆，表情也是淡淡的，跟她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反而是沈雁秋有点不好意思，她笑道：“今儿不知道为啥，身上有点没力气，他就非要给我端过来洗。” 俩女人心里喊着：别解释了，越解释越伤害我们。 她们在家里就算喊破天说没力气，也没人伺候啊。 她们看沈雁秋还没吃饭，就赶紧找个借口告辞，说等会儿再来。 陈桂枝：“嫂子，我看你园里的菜长得真好，你怎么种的？” 丁翠花：“走，过去我和你说说。” 两人就赶紧走了，真的是吃得太饱，塞不下太多狗粮了。 沈雁秋赶紧吃饭，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陆元武示意她，“慢点吃，噎着。” 沈雁秋：“我这么大个人，我吃饭还能……嗝……”噎着了！陆元武忙给她端水，又给她拍拍后背，“说了让你慢点。” 沈雁秋拧了他腰肉一把，“还不是怪你！” 陆元武：“我什么也没干。” 沈雁秋：“以后不许再那样。” 陆元武：“哪样？”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你知道。” 昨晚那样！吃过饭，沈雁秋也没有急着走，反正时间还早呢，她就靠在窗台上歇会儿，看着陆大站长收拾饭桌、洗刷碗筷，她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她盘算了一下，对陆元武道：“我去大娘家一趟。” 陆元武：“你腿不酸了吗？” 沈雁秋轻哼，“酸啊，难道你能体恤我？” 以后不要再那样了！陆元武：“要不今天请假。”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她让陆元武去帮她喊陆彩玲来。 陆大娘家就住在他们后面，其实从堂屋的后窗喊一声就行。 但是陆元武这样矜持沉稳的人，怎么可能扯着嗓子喊人？ 那是不可能的。 他直接去了外面，见有孩子在那里玩儿，就打发他们去喊陆彩玲，就说沈雁秋找，让她过来一趟。 此时陆彩玲正在家里纠结呢，她跟陆大娘说沈雁秋找人去饭店做临时工呢，找了陈桂枝、陆元义、丁翠花，她也想去。 可陆大娘觉得她太嫩，力气也不够大，人家饭店怕是不要。 再者说，如果沈雁秋愿意让她去，会主动说的，她若是上赶着求，反而不好。 陆大娘道：“要是你嫂子让你去呢，咱就欢喜地接受，感激她，念她人情。 要是不叫咱呢，咱也不生气不怨恨，还是该干嘛干嘛。” 毕竟陆彩玲以往也没有和沈雁秋走得多近。 陆彩玲还有些不甘心，觉得沈雁秋不会找她的，毕竟人家娘家有人，又叫了丁翠花，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呢。 谁知道孩子说沈雁秋找她，她自己都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娘，我嫂子叫我呢？” 陆大娘笑道：“是啊，你去看看什么事儿。” 陆彩玲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半点矜持也没了，她跳下炕就往外跑。 陆大娘：“哎呀我的天来，鞋子也不穿？” 陆彩玲不好意思地赶紧回去穿上鞋子，又梳了梳头发看着没丢人的地方才跑去沈雁秋家。 她来的时候从窗户就看沈雁秋靠在窗台上扇蒲扇，陆元武却在堂屋刷碗洗碗。 陆彩玲：“……”怪道人家都说二哥疼媳妇，以前她还不信，今儿亲眼见了才知道呢。 放眼全村，有几个男人肯让女人在炕上歪着，他去做饭洗碗的？ 大部分男人油瓶子倒了都不扶呢！她看陆元武好像比从前更加挺拔英俊，当然气质也更加冷峻，清清冷冷的对人一点都不热情。 她有点怯怯的，胡乱叫了一声二哥就赶紧跑进屋里去了。 沈雁秋看她过来，让她上炕坐，笑道：“彩铃，你日常在家做什么？” 陆彩玲瞅着坐在窗边的沈雁秋，清晨的阳光射进来，照着她脸颊洁白秀美，神情又是那么娴静优雅，一双漂亮的眼睛份外灵动有神，她心里忍不住赞叹不已。 她笑道：“嫂子，我能干啥啊，就上上工，或者在家里做做饭。 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沈雁秋笑道：“这不是饭店要找几个临时工么，我们主任就想让我帮忙问问看，因为工资不高，我怕你们年轻人……”“嫂子，我愿意！我愿意的！” 陆彩玲根本不问工资，高兴得一叠声就答应。 那架势，就跟要嫁人一样，听得堂屋的陆元武都有些酸。 他媳妇真是，男女通杀。 第240章 不好意思，我要下班陪媳妇。 沈雁秋笑道：“彩玲你先别激动啊，你得有准备。 去饭店做临时工很累很辛苦，而且工资也不是很高，比正式工差很多。” 陆彩玲点点头，“嫂子，我有准备。” 沈雁秋：“一开始可能觉得不要紧，但是时间久了以后，你会发现你干活比正式工还多，工资福利却差太多，心态难免失衡。 如果有这样的心理就要调节，越发要好好提升自己，等有机会了再做正式工。” 陈桂枝等人她不担心，毕竟都是一把年纪的妇女，需要养家知道生活的艰辛。 但是陆彩玲还是大闺女，没结婚呢，没经受过生活的毒打，心气肯定还是有些高的。 时间久了，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的。 她提前跟陆彩玲说清楚，避免以后出现那种情况，让陆彩玲心里不舒服以为被骗了之类的。 既然陆彩玲清楚还愿意去，那就可以了。 因为去的人多，丁翠花和陆彩玲就不肯坐陆元武的车，她们走着去就行，反正也不远。 现在有陆元义、丁翠花两个壮劳力加入，再加上细心的陆彩玲，饭店的果茶制作业就进入了正轨。 凡是本公社出产的水果，几乎没有不能做的。 他们县各大队的水果熟了以后都是自己大队吃掉或者本公社集上消耗掉，顶多运到县城或者市里一部分。 关键原因就是运输条件和保鲜条件不到位，路况不好，路上颠簸容易坏，保鲜不行，水果熟透顶多一两天就坏，尤其杏子、桃子、樱桃这些水果。 苹果梨那些倒是还好运输保存的，送到大城市冬天也能卖，还能制成罐头。 他们只有当季的时候能吃几天新鲜水果，过季就只能吃糖水罐头了，不过县供销社的罐头也只有苹果、橘子、山楂这几样，其他的基本没见过。 沈雁秋他们手工制作数量有限，销路非常好，而且主要在本省消耗，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卖不掉。 一连忙了十来天，饭店的工作才算进入正轨。 不过自从加了制作果茶的营生以后，大家都发现目前的饭店不够大了。 原本饭店是前面三间饭堂，后面一个小院，两间屋子是厨房，两间是仓库，后来为了做果茶搭了棚子。 可水果需要地方放呢，就摆在院子里都摆不下的，尤其还得晾晒呢？ 不能暴晒，还得挡灰遮雨，要求就很高。 常主任就有点头秃，想着怎么扩大一下。 他就问沈雁秋讨主意。 他现在已经习惯性找沈雁秋问意见，因为沈雁秋总是能帮他解决。 沈雁秋道：“主任，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直接把饭店旁边的空地也划进来，直接把咱们饭店扩大三倍。” 常主任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雁秋，这太大阵仗了，肯定申请不下来。” 看他那么为难，沈雁秋又提出另外一个建议，“实在不行，咱们把果茶摊子挪出去，找一个干净封闭的地方，最好独门独院那种。” 现在哪里有这样现成的啊？ 常主任脑子里转了转，把革委会、食品厂等地方都扒拉一遍，最后找出两个地方来，“我记得火车站好像有那么几个院子，另外革委会也有一个。” 这俩都不错，申请哪个合适呢？ 沈雁秋道：“火车站那里人来车往，太嘈杂，而且灰尘大，做食品不合适，还是革委会那里好。 革委会安静，卫生条件好。” 常主任一片桌子，“行，就那里了，我这就去革委会申请。” 他看沈雁秋下巴比从前越发尖了，非常内疚，良心发现道：“雁秋啊，你最近太忙了，我看回头你再寻摸个厨师，给你分担分担。 另外呢，你以后自己调整时间休息，千万别累坏了啊。” 她可是饭店的摇钱树，累坏了得不偿失，赚钱不急在一时。 常主任特别明白。 沈雁秋欢喜道：“谢谢主任！其实是这阵子有点忙，咱们的水果甜茶步入正轨就好了。” 常主任心里却明白，不会好的，只会越来越忙，因为现在经济越来越好，老百姓手里越来越有钱，而一个县城就这么一家国营饭店，来吃饭的人太多了！他一直在纠结是申请开国营饭店二店，还是直接像沈雁秋说的把这个饭店扩大数倍。 哎，那一件都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要和上级各种申请打报告，还得写调研报告等等，起码得扯皮个半年。 想着那么艰难，他叹了口气放弃了，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天越来越热了，后厨就更加热火朝天，沈雁秋呆了一会儿就要去院子里通通风。 看看手表差不多也四点多，前面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最近因为天热，来吃凉面、凉皮、凉粉的人很多。 沈雁秋一早就带着周有锋做很多面备着，然后切很多时令蔬菜，什么黄瓜丝、绿豆芽、番茄片等。 一大筷子筋道的面条，加上半个卤蛋，几筷子各种时蔬，有钱的可以加虾仁或者卤肉，不加的就直接舀一大勺子精心调配的酸甜卤汁，喜欢吃辣的就加点辣油。 这样一大碗呼呼啦啦吃下去，真的是又爽又饱，给人浓浓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服务员，凉面三碗！” “凉面两碗！怎么还不来，等半天啦！” 前堂的人呼声此起彼伏，丝毫不管大热天的越喊越热，只想立刻吃到那碗舒爽的凉面。 沈雁秋去后厨跟周有锋忙活了一会儿，等周有锋这边顺了手，她就说一声先回去。 她忙了一天，身上出汗加上后厨烧柴火和煤炭，弄得身上黏糊糊的，特别难受。 她又不能像周有锋那样随便去院子里冲凉，所以她想早点去火车站洗澡。 周有锋只穿着跨栏背心，脖子上搭着一根手巾，他朝沈雁秋笑道：“沈师傅，你只管去，这里有我呢。” 自从跟着沈雁秋，他学了很多实用的厨艺，现在正是出力的时候呢。 五点半的时候，沈雁秋就跟陈桂枝和沈雁军说一声，她骑着沈雁军的自行车走了。 她停好自行车，路过锅炉房和洗澡房的时候顺便和看门的大妈打了一声招呼。 大妈一看到沈雁秋眼睛都亮了，蹭得就跳起来三两步跑到沈雁秋跟前，“站长媳妇! ”沈雁秋笑起来，“是啊，一会儿我来洗个澡，麻烦你啊。” 大妈笑道：“麻烦啥，一点不麻烦，我天天等你呢。” 说完她警惕地私下里看看，扭头道：“来了好些人开会，男男女女可多了。” 沈雁秋：“那你辛苦啊。” 她急着去找陆元武，便告辞。 大妈：“沈师傅，你小心那个小狐狸精啊！戴眼镜的！” 沈雁秋脚步一滞，狐狸精？ 戴眼镜？ 她才帮陆彩虹抓到个狐狸精又要帮自己抓？ 不至于吧。 她对陆元武还是很自信的。 她径直去陆元武办公室，从开着的窗户就看到一群人从那边会议室出来，正顺着走廊往陆元武办公室去。 陆元武身材高大挺拔，气势冷峻，不管在哪里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不管周围的人和环境如何，他总是能出类拔萃，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沈雁秋忍不住感慨：他可真好看啊！然后她又看到了一个个子不是很高，身材纤瘦的女人小碎步跑着努力跟上他，那个女人在脑后梳了个发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气质很凌厉。 “陆站长，明天我们要去革委会再开一个统筹会议，请你也务必准时来参加呀。” 女人虽然看着强势，可声音居然嗲嗲的！不是那种天然的嗲，而是刻意拿捏的。 一般来说，女人会对自己心仪的男人发嗲。 沈雁秋撇撇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抬脚就往屋里去，昂首挺胸，自信满满的样子。 她从门里直接进去，而陆元武他们要穿过走廊，所以她就走在了他们前面。 陆元武：“……”他正想着让成杰负责招待客人们晚饭他去接沈雁秋呢，没想到她就来了。 他停下脚步，对众人道：“接下来让成杰陪诸位去用餐，我还有点事，失陪。” 那女人嗲声笑道：“陆站长，你不陪我们吃饭的呀？ 大家也算认识了，还有很多话要同你讲呢。” 陆元武：“抱歉，我下班了。” 说完他转身迈开大步追沈雁秋去了。 第241章 好爸爸和好丈夫 下班了？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回头又跟一起开会的同事们夸张道：“那咱们也下班？” 成杰笑道：“许组长，大家也都下班了，还是去吃饭吧。 吃完饭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或者去看看电影，去逛逛街散散步都可以。” 许红英不高兴地撇撇嘴，“一个乡下能有什么好逛的嘛，再说了，这里能有什么好电影？ 让你们陆站长陪我们嘛，不陪都不够意思。” 大家就顺着她的话打趣起哄，倒是也没非要陆元武如何，只是觉得他可能真的忙，毕竟他们来开会，人家也不可能24小时作陪。 成杰领着他们去食堂。 火车站的食堂自然比不上国营饭店，但是因为火车站物资丰富，比起革委会来也不算差，至少比很多工厂好得多呢。 因为陆元武有洁癖，所以食堂好不好吃另说，干净却比其他食堂都干净的。 路上，许红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成杰等人道：“你们先去，我落了东西回去拿。” 她转身果断地往办公区域跑，直接去了陆元武的办公室窗外。 这时候天气热起来，玻璃窗都开着通风，她站在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办公室里面的情形。 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竟然正在做小伏低地哄他的女人！她知道陆元武结婚了，也听说他媳妇很漂亮，他对媳妇很宠，但是眼见和耳听还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屋里的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高大俊美的男人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微微俯身凑近她，两人脸贴着脸说话，她笑靥如花，美得让人嫉妒！许红英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头的嫉妒。 说实话她毫不掩饰自己对陆元武的欣赏，这样一个男人靠着自己的本领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这说明他是一个很强悍的男人。 而她是一个强悍的女人，不管她的外表多么柔弱，可她自觉内心强大，不畏惧困难，勇于迎难而上。 她自诩靠着自己的本领当上科长的，没有任何背景关系，如今下来考察她又是组长。 她觉得这是自己能力的体现。 她更坚持配偶不应该成为他们追求事业上进的绊脚石，比如她的丈夫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带孩子做饭做家务，那么陆元武的妻子也应该这样才行。 因为每一个伟大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一个伟大的女人背后也有一个默默奉献的男人。 她觉得强者为尊，这是天经地义的。 她慕强，认为陆元武比她强，所以就会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用充满爱慕的眼神看他。 她觉得这没有任何错误，如果陆元武的妻子吃醋，那才是不守本分呢。 她站在那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而屋里的沈雁秋却恰好看到了她，她目光从陆元武脸上分散出去，追着许红英看过去，嘴角下意识地撇了撇。 陆元武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沿上，看她居然会分神目光游离看向别处，略不满地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醇厚，“原来你不是找我的。” 沈雁秋：“我来火车站，不找你找谁？” 陆元武回头往窗外看了看，“刚才谁在那里？” 沈雁秋微微歪头，“你的地盘，你问我吗？ 陆站长桃花运很旺啊。” 闻言陆元武目光沉了沉，他眉骨高眼眸深邃，认真的时候就颇为严肃，尤其他这样专注地盯人，便带着很大的压迫感，让沈雁秋有些受不住。 她居然说他桃花运旺？ 陆元武微微勾了勾唇角，倒打一耙的坏女人！她不但嫁给了赵海滨，还有一个两个十个各年龄段各阶层的情人，她居然说他桃花旺的？ 他对她以外的女人，根本没有什么性别意识。 但是他不说，那岂非显得他太卑微了么，让她紧张一下也是好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她说的桃花运哪里来的，反正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凑上去要亲她。 沈雁秋慌得赶紧用手摁住了他的薄唇，嗔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 陆元武却不慌不忙，也不害臊，“我可以关上窗，拉上窗帘。” 看他真的要行动，沈雁秋慌忙拉住他的手，“别。” 大白天的，还是在办公室窗口这里，外面人来人往，影响不好啊。 陆元武看她酡颜微醺，知道她脸皮薄害臊了。 他双手托着她，一下将她腾空抱起。 沈雁秋惊呼一声，纤细的手臂忙勾着他的颈，双腿为了稳住平衡，下意识地就夹在他劲瘦的腰上。 陆元武将她抱起来，站在办公室一角，那是窗户死角，外面看不见的地方。 他将她抵在墙上，一手托着她，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吻她。 为了不掉下去，沈雁秋只好用力地攀着他，却更方便他亲吻。 “你送上门来，那我可要笑纳，不吃白不吃。” 他低声说着坏话，看着她脸颊被染得红红的。 沈雁秋低声辩解：“我有正事儿来的。” 陆元武又亲她，“没有比这事儿更正的。” 现在他们住在县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来火车站澡堂子洗淋浴，只是每次下班来，匆匆洗完又匆匆回家，他都没能在办公室怎么她。 天知道他心里想了多少次，在办公室里亲近她。 沈雁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你们今天开会，很忙啊，我看很多客人，有干部吧？” 陆元武违心道：“不忙。 下班了。” 玩亲亲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外面天色暗下去，屋里的电灯就亮堂起来。 沈雁秋感觉他的欲望，低声轻咛，警告她，“你、别过分啊。” 陆元武低笑，把她放下，“说吧，什么事儿。” 沈雁秋：“我们饭店可能要扩建，得去革委会再申请一个院子。 而且我估摸着常主任想开国营二店或者扩建老店。” 陆元武不但没高兴，反而微微蹙眉，“我不许你更累。” 沈雁秋笑道：“我就是一个厨师，做的饭菜有限，能怎么累？” 当然，她的目标不会一直做厨师，她要培养高水准的厨师帮她。 陆元武跟她说了一会儿话，“我也有正事儿和你说。” 他走到一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拎出一台崭新的双卡双响录音收音一体的收录机。 沈雁秋眼睛都亮了，“太棒啦！” 过年的时候她就跟陆元武商量买收录机给孩子们，但是因为种种问题一直没能成功，不是没有她说的那种功能，就是断货了得去大城市带货，要么就是有其他情况。 后来沈雁秋就先暂时买了一个单纯的收音机给孩子们听，让陆元武继续给留意买那种收录机。 看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陆元武就觉得不管花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没有错付。 他趁机吻她，埋首在她颈窝里贪婪地呼吸她身上幽幽的馨香,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气，不是香水和洗发用品的味道，而是她身体里的，让他着迷。 沈雁秋脸热得厉害，赶紧推他，“一身臭汗呢，你也不嫌脏。” 陆元武正色道：“我媳妇永远都香香的，从来就不脏。” 然后他把沈雁秋亲得直躲。 两人闹了一会儿，沈雁秋拉着他一起试了试收音机和录音机的功能。 果然是好，可以直接插电，也可以用电池。 而且陆元武还让人给配套买了不少磁带，有空磁带，有俄语、英语、日语等磁带，另外还有一些评书、戏曲的磁带，林林总总地一箱子呢。 陆站长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大手笔！她吧唧亲了陆元武一口，俏生生地道：“真是个好爸爸！” 陆元武勾着她的腰给了她一个深吻，“难道不是一个好丈夫？” 第242章 陆元武眸色深沉 沈雁秋看时候不早，就说去洗澡。 陆元武从自己的柜子里拿衣服给她，因为她几乎每天都来洗，所以他专门腾了一个柜子装她替换的内衣。 虽然昨天洗过头，可整天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她决定还是洗个头。 她把丸子头散下来，头发是披肩发的长度，柔软乌黑的秀发弄出了自然的弧度，堆在雪白的脸颊两边特别好看。 她本就比实际年纪显得年轻，而且心态乐观平和，气质优雅自信，加上自己没经历过生儿育女的那种心理转变，所以看起来依然年轻靓丽，就像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 陆元武眸色深沉，盯着她一瞬不瞬。 沈雁秋却把衣服塞在挎包里赶紧跑了，免得他又来闹她。 她洗得很快，不用半小时就搞定出来，恰好在澡堂子门口碰到了许红英。 许红英抱着手臂，站在那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沈雁秋，沈雁秋礼貌性地朝着对方点点头，然后就要回去。 许红英：“有时间聊几句吗？” 沈雁秋诧异地看她，“你找我聊？” 聊什么？ 都不认识。 许红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向来以事业女性自居，很看不起那些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女人。 她只听人家说了几句沈雁秋的事儿，知道她会做饭在饭店里当厨师。 许红英直接理解为沈雁秋就是个做饭的，可能陆元武给她走了后门，让她去饭店白领一份工资罢了。 说到底，她就是个没有事业，只会做饭的家庭妇女！在许红英这里，没有正经工作的女人、尤其是靠男人养活的女人，都不算人，那只是男人附属品。 她自动把沈雁秋归为这一类里面。 她虽然在强大的男人面前做小伏低，还故意拿捏出肉麻的嗲嗲的声音，可在女人尤其是她觉得不如她的女人面前，她就会盛气凌人，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架势。 “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陆站长的事情。” 许红英抱着双臂，“作为他的妻子，你应该做的更好。” 沈雁秋蹙眉，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好端端地跑过来指责自己作为陆元武的妻子做得不够好？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陆元武他妈啊？ 就算是陆元武他妈，现在也管不着他呢。 沈雁秋冷冷道：“这位同志你想多了。 我是陆元武的妻子，我做的好不好不是外人可以评说的。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许红英却挡住她的去路，“你可知道陆站长有大好的前途，如果不是你绊着他的脚，他可以升得更快、走得更远，绝对不只是一个小县城的火车站长这样。” 沈雁秋忍不住盯着她看了一瞬，“许红英那你是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没有当好陆元武的妻子？” 许红英面色略有点不自然，随即却理直气壮道：“作为他的革命战友，我有责任和义务督促你们进步。” 沈雁秋冷冷道：“是么，怕是你对我们老陆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不怕告诉你，上一个企图破坏我和陆元武婚姻的女人只怕这会儿还在哭呢。” 阮丽娟比你长得漂亮，比你有女人味，比你身份高，虽然没有你这样明显的野心，可从提携陆元武的事业来说，岂不是比你强百倍？ 就这样的陆元武也看不上，所以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自己能更好地帮助陆元武？ 许红英却一副被侮辱的样子，她厉色斥道：“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肮脏，我为陆站长着想，难道就是我对他抱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许红英从来没有对陆元武怀有越轨的男女之情，纯粹是出于同志之爱！” 沈雁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那你完全想多了，多管闲事。” 虽然许红英是什么干部，可居然跟大姑姐一样管到她和陆元武的婚姻上来，简直可笑至极。 她不再理睬许红英，直接端着盆要回去找陆元武。 自己何必浪费时间和这个女人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简直吃饱了撑的。 许红英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如果你配不上他，你就应该做好绿叶的工作！” 沈雁秋回到办公室，陆元武正在和成杰说话，她气呼呼地把门咣一下带上，把成杰吓得立刻闭嘴，惊恐地看着她。 嫂子这是生气啦？ 会不会是嫌弃自己下班了还霸占着陆哥？ 成杰内心迅速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然后对沈雁秋笑道：“嫂子，我来给陆哥送点东西，这就走了。”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成杰，跟你没关系啊，你们只管忙自己的。” 成杰松了口气，然后眼神示意陆元武：陆哥，跟我没关系，那就是您的问题了。 陆元武更纳闷，刚才他和沈雁秋在这里说说笑笑卿卿我我的，还听了收录机，气氛不知道多好呢，怎么突然洗了个澡回来就生气了？ 陆元武脑子一转，想到她早晨对着镜子懊恼锁骨下方的红痕，怕不是洗澡的时候还没褪，又懊恼上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看了成杰一眼，淡淡道：“行了，你好好招待市里来的同志们，我这就下班了。” 他拎起捆好的纸箱，转身朝沈雁秋走去，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回家吃饭。” 沈雁秋轻哼，甩脱他的大手，“吃什么饭啊，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厨子，哪里配和陆大站长一起吃饭？” 成杰：！！！！这是怎么啦？ 好想听后续，可是陆站肯定会打死我的。 他磨磨蹭蹭地往外走，还偷眼看沈雁秋，却对上陆元武凛冽清冷的眼神，吓得赶紧跑了。 陆元武居高临下地瞅着沈雁秋，笑了一声，“你这玩的是什么情趣？”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不理睬，拿了包就转身往外走。 陆元武跟上去，她虽然走得快但是他人高腿长步子大，自然能轻松跟住她，“好啦，别生气啦。” 他低声哄她。 沈雁秋生气了？ 当然生气！但是她可没有生陆元武的气，她生的是许红英的气。 可是她得时不时地跟陆元武撒撒娇、耍耍小脾气，让她知道她对这些事儿的容忍是零。 在面对那些外来的攻击，不管她怎么表态是没用的，只有他的态度才是她强有力的护盾。 不管是阮丽娟这种上赶着抢男人的，还是许红英这种事儿妈，只有陆元武的态度可以击碎她们的伪装。 她这个发小脾气就是铺垫，让陆元武知道她不高兴，但是她又不会太作。 她嘟了嘟嘴，任由他握住了她的手，跟他一起回家。 “我骑自行车来的。” 她牵着陆元武的手往自行车棚去。 陆元武心里诧异，媳妇儿今天相当热情啊，以往在办公室里牵手，出了门是绝对不会让他碰的。 今儿居然直接牵着他的手往自行车棚去，这一路上不知道要碰到多少人呢。 他唇角不由自主地就噙着一丝微笑。 路上遇到了自己同事，还遇到了市里来的人许红英几个正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打算去逛逛呢。 他们看到沈雁秋和陆元武牵着手出来，俊男美女相当养眼。 几个男同志忍不住羡慕道：“陆站的爱人可真漂亮！” 看人家雪白的皮肤，窈窕的身材，那细得一手就能掌控的纤腰，要是搂一搂不知道是什么销魂感觉呢。 沈雁秋和陆元武已经到了自行车棚，自然不会听见他们说什么。 她抱着沉甸甸的纸箱坐在后座，陆元武带着她，两人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许红英嗤了一声，“难道陆站长不优秀不帅气吗？ 多完美的一个男人！我看他那个媳妇顶多就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罢了！” 当中一个男同志不高兴了，立刻反驳道：“许组长，你这是犯了偏见的错误，人家沈雁秋同志优秀着呢，是市优秀厨师，还上过省报！” 第243章 上过省报 上过省报？ 许红英怎么那么不信呢，省报是那么好上的吗？ 她一个县饭店的厨子，还是走后门进去的，能有什么本事上省报？ 她轻蔑道：“就算是上过报纸，只怕也是她缠着陆站长要的福利。” 几个男同志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许红英怎么这么固执偏见呢？ 把她欣赏的陆元武捧得高高的，就把人家的爱人贬得低低的？ 这是什么毛病？ 许红英却很生气，觉得这些男同志们多被沈雁秋的美貌给迷住了。 她冷笑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到美人大家的天平就很自然地倾斜了呢。” “许组长你偏见了，我们不是英雄，就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罢了。” “可笑！如果她长得不漂亮，你们还会这样实话实说吗？” 许红英针锋相对，盯着其中那个最维护沈雁秋的男干事冷冷发问：“常燕泓，你说呢？” 常燕泓今年28岁，相貌英俊，看似成熟稳重，却依然保持着一种热血青年的赤诚。 他反唇相讥，“许组长，如果她不漂亮，你还会这样针对她吗？” 一句话将许红英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一语中的，因为许红英就是嫉妒沈雁秋长得漂亮，还是陆元武的爱人，尤其人家陆元武还那么爱她，就让许红英一边嫉妒一边歪曲事实，针对沈雁秋。 常燕泓这话一出，直接把许红英怼得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红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她一跺脚，气道：“呵呵，果然见色忘义！” 她丢下一句不负责的话，转身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好像自己才是赢的那一方似的。 且说沈雁秋和陆元武带了收录机回家。 陆甜甜已经帮着苗翠云做好了饭，孩子们正在听家里的收音机，这会儿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播报新闻。 穿来以后沈雁秋已经仔细调查注意过，这本《七零二婚甜蜜蜜》的书，背景虽然是七零，但是很多方面和她前世的七十年代历史并不相同。 虽然现在也是76年，却没有历史上发生的那些大事件，反而国内的经济复苏，发展迅速，开始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样子。 沈雁秋对此并没有特别在意过，毕竟普通人就过普通日子，关于那些顶级大事，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 她把纸箱放在桌上，对孩子们道：“收录机，爹给你们买回来啦。” “太棒啦！” 孩子们立刻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打开纸箱，把里面的收录机和磁带拿出来。 “这是红灯牌儿的呢！” 陆甜甜和陆西楼翻磁带，小北城帮着陆东川摆弄收录机。 “哇，好大啊！” 小北城开心地摆弄着，想抱一抱那大大的收录机。 他运足了力气，结果没抱动，“哈哈，大哥，这个好沉。” 沈雁秋听见笑道：“这个十几斤呢，你拿不动的，让大哥来安排。” 陆东川就把收录机拎出来跟大家商量放在哪里。 苗翠云：“放在你们房间里，学习完了听。” 陆西楼：“那还是放在堂屋吧。 这样大家都能听呢。” 他们房间放一个小的收音机，把这个大的放在堂屋，来人也能看到，一家人出来都能听见。 陆东川几个也同意，他们就放在堂屋一边的斗柜上，斗柜第一层的大抽屉都空出来放磁带。 苗翠云：“雁秋，我记得你有条大白手巾来着，拿出来盖上，别落灰。” 沈雁秋评上先进工作者的时候，之前还发了一条大毛巾的，因为有点大她就没拿出来用。 听见苗翠云说，她就去拿出来给孩子们盖收录机。 陆甜甜微微蹙眉，“那个……不好看啊。” 陆东川：“不好看？” 他直男审美，根本看不出来好不好看，就觉得有那么个东西挡着就可以了。 沈雁秋笑道：“要是嫌不好看，那回头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那种绣花盖巾，买几块回来盖着好了。” 那种绣花盖巾是一种特有的抽纱刺绣工艺，颜色主要是漂白色和米色，技术是1901年引进意大利花边工艺加以改良的。 这种花边常年出口，现在也是当地的一项重要工艺，每年都有一定量的刺绣盖巾出口国外，国内大城市也非常流行。 很多人家买来盖沙发、冰箱、收录机、电视机等，美观大方，还能遮挡灰尘。 苗翠云和陆甜甜听了以后很感兴趣，问是什么样的怎么做的。 听沈雁秋说还要布票，她们直接道：“不如我们自己做吧。”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一老一少，“你们能耐啊，还能绣花呢。” 苗翠云笑道：“绣花不会，但是弄块盖巾还是会的。 就那么巴掌大的布，还得花费布票，多浪费啊。” 沈雁秋柜子里恰好有一尺见方的那么一块，就拿出来给她俩随便折腾去。 陆甜甜眼神好使，对这种漂亮的东西天然有种亲切感，立刻就分析出这种刺绣盖巾是用一厘米左右的白线带子以抽纱的技法折叠扭曲压成各种花样，然后再用白线绣花连接起来。 说着简单，做起来还是需要技术的，却难不倒她俩。 陆东川找了一个磁带放进去，摁下播放键，优美动听的旋律就泉水一样流淌出来。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十八岁的哥哥呀告诉小英莲……”沈雁秋正听着好听呢，却见陆东川神情不自然起来，耳朵尖都红红的。 她忍不住笑道：“别害羞嘛，这是音乐，是艺术。” 小北城完全不懂事，靠在沈雁秋身边一边晃着小脑袋，一边跟着学唱，“我小英莲~~”陆甜甜打趣他，“什么你小英莲，你又不是女孩子。” 小北城：“那我就是十八岁的哥哥，你是小英莲。” 陆西楼：“小舅年纪差不多，他是十八岁的哥哥。” 孩子们哈哈笑起来，恰好沈雁军和沈雁明一起回来，一进院子就听见他们欢快的笑声，纷纷问什么好事儿。 陆西楼：“小舅，你的小英莲呢？” 沈雁军脸一下子红了，“别瞎说！什么小英莲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头魁梧的双卡收录机，“哎呀，好家伙，真是气派啊！” 几个孩子非常自豪，小北城：“爹娘买的！” 沈雁军：“呀，我可真羡慕你们啊，有这么能干的爹娘。” 沈雁秋让他们赶紧洗手吃饭，跟沈雁明聊几句派出所的事儿，问问他工作如何。 沈雁明道：“最近感觉这小偷小摸的越来越多了，大家出门都小心着些。” 他让苗翠云别自己出门，最好和其他老太太一起，有个伴儿。 苗翠云笑道：“我一个老婆子，也没钱，他们不会打我的主意的。” 吃完饭，孩子们也不急着出去玩了，都留在家里扇着蒲扇听歌。 收音机里没有特别心仪的节目，他们现在迷上了录音机，可以放磁带听。 周围的孩子们听到动静，也纷纷跑来听歌。 有几个活泼好动的孩子，还一边听歌一边编排舞蹈，把学校里学的拿来跳着玩，一时间沈雁秋家就热闹得很。 人多了难免就闹腾，陆元武是个动如脱兔静如处子的男人，在家里他就喜欢安安静静地跟媳妇说说话，干点什么，一群外人就让他觉得嘈杂。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要不是很过分，他基本都可以容忍。 可这么连着几天闹腾，他就有些腻烦。 这日吃过晚饭，他拉着沈雁秋去散步，回来的时候顾仁、聂卫东还有几个同学都来找陆东川和陆西楼玩，另外还有几个女生来找陆甜甜，几个小毛头来找陆北城。 这一下子家里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了，人来人往，别提多热闹。 在陆元武眼里就是烦。 他高大的身影一进屋，原本叽叽喳喳的孩子们顿时就安静了那么一瞬，就好似约好一样。 陆元武扫了一眼，对陆东川和陆西楼道：“写完作业了？” 陆西楼笑道：“爹，写完了！” 他以为陆元武要检查作业呢，还拿出来给陆元武看。 陆元武却不接，淡淡道：“写完要认真检查，预习新功课。” 说完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自己和沈雁秋的房间。 陆西楼有点纳闷，悄悄问陆东川，“大哥，爹今天有点奇怪。 突然关心我们学习呢？” 陆元武可从来不关心孩子学习的，似乎好坏都无所谓的样子。 陆东川沉默了一瞬，看了看家里的挂钟，已经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他立刻道：“散了吧。” 直接将录音机关了。 优美的歌声一消失，所有孩子们都瞬间安静，看着陆东川。 陆东川示意大家散了，他知道陆元武嫌烦呢。 等孩子们都散了，沈雁秋从外面洗漱进来，对陆东川几个笑道：“怎么不听了？ 还早呢。” 陆东川：“费电。” 沈雁秋：“……” 第244章 媳妇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等孩子们都各自回房，睡觉的看书的都有事情做，沈雁秋瞅了瞅就回到卧室。 她看陆元武正靠在炕柜上看书，就凑过去笑道：“陆站，你吓唬孩子们啦？” 陆元武扭头看她，“没。” 沈雁秋看他神色清冷，眼神幽深，低笑，“真的没？ 那他们今天怎么散场真么早啊？” 看到向来孤僻不合群的陆东川有朋友来找，原本自卑内向的陆西楼也开朗阳光起来，朋友成群，陆甜甜和小北城也有自己的朋友圈，沈雁秋不知道多替他们开心呢。 这么着，某人看不惯孩子这么开心呢，非要搞破坏。 陆元武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他们散场就是我吓唬？ 你这个逻辑是欲加之罪。”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呼吸她身上清幽的气息，顺便惩罚她乱给自己扣帽子。 沈雁秋被他咬得有些招架不住，“我说着玩呢，陆站还当真了，那么小气呢？” 陆元武眼眸幽深，声音低哑，“我发现媳妇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有道理的时候不饶人，没道理了就倒打一耙，今天我要好好和你算算账。” 从那天她莫名发脾气到今天为止，陆元武都敏感地觉察到沈雁秋有点小情绪，但是若要仔细探寻，她却不肯说了，要么岔开话题，要么嫌他多事，反正就是避重就轻不肯说。 陆元武倒是也不着急，他觉察得出沈雁秋有点小情绪，但显然不是针对他，因为她并没有说分房，晚上也没有拒绝他，相反还挺配合的。 他故意逗她，要在她脖子上种草莓，吓得她立刻抱紧了他的头。 “陆元武，你……别太过分！” 现在天热穿衣服少，她锁骨处的痕迹都不容易盖住，更别说脖子上了。 陆元武低笑，“你要是觉得吃亏，你可以种回来。” 听他那么不矜持的话，沈雁秋脸颊发热，“真是个老不修！” 老不修？ 陆元武觉得除非他六十岁，否则怎么也混不上一个老不修吧。 这下他要好好地跟沈雁秋算算了，将她压在身上，“老？ 嗯？” 沈雁秋根本闹不过他，毕竟浑身的力气加起来也不如他一根手指头呢，只得软着声音求饶。 她声音软下来的时候，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带着一点勾人的媚态，嗲嗲的、酥酥的，如同一尾羽毛勾人的心。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媚意横生，雪白的肌肤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勾人至极。 陆元武就沦陷了。 虽然晚上闹腾了很久，可陆元武第二天一早照旧起来。 他一上午都在县革委会开会，主持会议的是县革委会办公室，与会的有市领导，还有相邻梁县的革委会成员。 会议的议题是关于扩大清河县火车站、汽车站运输工作的问题，另外要在火车站附近扩建更大的货物中转和运输站，将附近几个县的物资集中此地运输，同时还要清河县运输站支持本省的水陆运输任务。 清河县地理位置特殊，沟通着南北大运河以及东西小运河，往东可以直接走水陆入海，也是一条非常方便的交通线。 因此清河县火车站的任务非常艰巨。 快晌午的时候，革委会的后勤部门安排午餐。 他们早两天就通知了下面供肉的公社屠宰组，让赵海滨今日一早送一口新鲜屠宰的猪肉过来，一口猪既能解决晌午的肉菜需要，还能把剩下的给与会人员分一下，这可是最好的开会礼物了。 为了保证领导们吃好喝好，提前一天他们还去国营饭店借调了沈雁秋，让她到革委会食堂帮忙带人做一些各色花样的饼，另外还请她帮忙做几道肉菜。 大家都吃过国营饭店的饭菜，异口同声地认为沈雁秋做的肉比其他人做的都好吃。 尽管猪肉本身含有丰富的脂肪和胶原蛋白，普通人炖炖熟只要火候到了也会很好吃，可人家沈雁秋做的更好吃。 为了让沈雁秋过去帮忙，常主任特意给沈雁秋许诺，帮忙一天，给她十块钱红包，另外还分她两斤猪肉和五斤骨头回家。 沈雁秋同意了，不过她要求带上周有锋帮忙做面食，让常丽娜和沈雁军当服务员。 常主任也同意了。 沈雁秋不负所托，中午给他们做了好几道菜，一道卤下水。 猪大肠和猪小肠全部用秘法清洗干净，然后小肠里塞上葱姜末，再几根小肠一起塞进一根大肠里，再加上还有猪肝、猪蹄、猪心等一起卤。 为了让他们尝鲜，做了一道南方的甜咸口东坡肉，那个肉从早上就小火焖在大大的釉面砂锅里，炖得红亮油润，肥肉酥烂入口即化，甜咸口感搭配完美，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另外还有糖醋排骨、糖醋里脊、拔丝山药、清炒时蔬等等。 食材一样，可比从前做的菜式丰富，色香味俱全，把革委会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有些人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做法，从前有肉顶多就是加水炖，可没想到还能做成东坡肉、套肉肠这种。 陆元武和顾县长、副主任等人一桌，看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众人赞不绝口。 陆元武却不大开口，他媳妇得多累？ 顾绍棠坐在他旁边，悄悄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臂，低声道：“陆哥，想什么呢？” 陆元武面色清冷，和其他人热火朝天的模样很是不同。 顾绍棠也发现了，陆元武在工作的时候全神贯注，在开会的时候言辞犀利、善于抓重点，但是在会后闲聊吃饭的时候，就变得冷漠疏离，不是很喜欢亲近人。 这就是典型的不合群！如果在学习和工作中，有这样的同事存在，那大家指定会一起排挤他的。 但是，人家陆元武不是同事和同学，人家能力出众，相貌超群，智商一流，高高在上。 哪怕他情商不高，哪怕他不平易近人，哪怕他为人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有不少人前赴后继地往他身上扑。 谁让他又帅又优秀呢，越是高冷禁欲，反而越是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他，幻想他对自己特殊的样子。 陆元武淡淡道：“吃饭。” 顾县长说了几句，然后就让大家开始吃饭。 东坡肉上来，常丽娜和沈雁军特意贴心地一人配了一个小碟子，一小碟子一块红润油亮的东坡肉。 顾绍棠对陆元武道：“陆哥，我真是羡慕嫉妒你了。” 他直接端起碟子咬了一口，眼睛骤然睁大，亮得逼人，“嗯，好吃！” 他还紧跟着配上了点评，“这肉真的是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肉皮软糯弹牙，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不用嚼那股子鲜咸甜的美味就溢满了口腔！” “至尊美味！” 顾绍棠给盖章。 说着他还瞥了陆元武一眼，低声道：“陆哥，多吃两块啊。”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看着桌上的东坡肉心里有点不爽，沈雁秋都没给他做过，结果却做给这些不相干的人吃！顾县长吃了一会儿，就说还有工作，便和大家告辞，让他们敞开了吃，不要拘束。 等他们几个大领导一走，剩下的人就放开了很多，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很热闹。 那边常燕泓也在跟同事们称赞不已，“这位厨师的技艺真是高超，我去年去杭州出差曾经尝过，这个味道无比正宗啦。” 他言辞间毫不掩饰对厨师的赞美。 旁边的许红英也尝了，心里大呼好吃好吃！她克制不住地想要吃更多，感觉自己可以吃两斤都不腻！但是她听常燕泓几个在说是沈师傅做的，她立刻不服气地嗤了一声，把嘴里的肉吞下去阴阳怪气道：“就做个饭嘛，有什么了不起？ 看你们一个个跟没吃过肉一样，没的让人瞧不起。 叫我说，做饭的女人对这个社会是最没有贡献……”不等她说完就感觉全场越来越安静，最后寂静的有点过分。 然后，她就对上了陆元武那双幽沉冰冷的目光，他那双俊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元武冷淡地开口：“许组长不喜欢吃肉，帮她撤下去！” 第245章 陆元武喝醉了 “好嘞！” 常丽娜和沈雁军早就忍不住了，这会儿陆元武一发话，他俩动作麻溜地行动起来。 许红英瞪大了眼睛，干嘛？ 干嘛？ 我还要吃呢！我还没吃够呢！我可以吃更多的！常丽娜和沈雁秋直接把她的东坡肉给撤下去，要不是可以旋转的圆桌，还想给她把肉菜都换到她够不到地方呢。 说我们雁秋姐不好，你特么的有毛病吧，吃着人家做的美味佳肴，还说这人家的坏话。 什么家做饭的女人对这个社会最没有贡献？ 你哔哔赖赖你有贡献？ 自己明明也是个女人，却偏偏要瞧不起别的女人，你算老几啊！沈雁军更受不了人家说他姐姐不好，要不是陆元武说把许红英的东坡肉给撤下去，沈雁军能故意借着端菜把一盆菜扣在许红英身上！许红英气得脸都白了，既然不能吃东坡肉，她也没有脸吃别的肉啊，菜也吃不下了。 她气得直接放下筷子，说自己胃疼。 陆元武扭头吩咐成杰：“许组长胃疼，你送她去医院。” 许红英愤怒地盯着陆元武，他居然不亲自送！陆元武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看不出情绪，就似乎对此没有生气也没有特别关心，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一样。 他端起酒杯，对另外的人道：“后续工作繁琐又辛苦，要劳烦诸位勠力同心。” “陆站长放心，咱们大家会齐心协力的！” 大家共同举杯，饮了一杯酒，然后继续热火朝天地说话吃饭。 许红英就被那么不尴不尬地晾在了那里。 成杰心里还恼火呢，这么好吃的一大桌子菜，让他去送许红英，真是折磨人啊。 许红英看大家都不关心她，气呼呼地赌气走了，成杰追上去，她却跟男女朋友一样发脾气红了眼。 “不用你陪，我自己去！” 成杰被她那撒娇带赌气的态度弄得有点尴尬，更加不敢靠近她。 他对这个许红英有点害怕，她一边踩着别的女人吹捧自己什么职业女性、对社会贡献大，要求女人要自立自强有体面的工作，却又一边做小伏低巴结陆元武。 可人家陆站根本懒得理睬她，工作以外跟她没有一丁点的接触。 实在是一言难尽。 最后许红英说回房休息，不用去医院，成杰也懒得理睬她公主病了，让一个女职员多盯着她点，就只管自己回去吃饭了。 酒席那里依然热闹得很。 常燕泓他们还拿了相机拍照，然后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点评美食，说是要搞一个美食评论，然后给省市的报纸和杂质投稿。 说到兴头上，常燕泓对沈雁军道：“可否领我去拜访一下咱们大厨？ 有几个问题很想请教。” 沈雁军见他对姐姐那么尊重，心里印象很好，笑道：“您跟我来。” 他领着常燕泓去革委会的后厨，那里沈雁秋正领着周有锋和革委会的几个厨师在忙活。 夏天热，厨房里白起缭绕的，还夹杂着各种食材的香气，在门口一站都有些熏。 常燕泓看了看，道：“食堂的排气扇马力不足啊，回头我给改装一下。” 他是学机械制造的，虽然现在的工作是修建铁路这方面，以前的知识也没落下。 沈雁秋正在做饭后甜品，打算给客人们上一道蜜汁杏子奶露，凉凉的甜甜的，好吃又清爽，男女都可以吃。 听沈雁军说有人来拜访自己，她就把端着小碗拿着勺子出去，看到常燕泓，[58小说]她笑了笑，“您有什么问题吗？” 常燕泓自我介绍一下，笑道：“沈师傅，我对这个东坡肉特别好奇。 曾经在杭州吃过一次，感觉您做的这个口味特别正宗，倒像是真传。” 沈雁秋不慌不忙，“我喜欢美食，所以平时收集了很多关于美食的书籍、剪报。 您也喜欢吗？” 常燕泓跟沈雁秋有共同语言，一见如故，立刻就滔滔不绝起来。 他笑道：“不怕您笑话，我和一个校友师兄我们俩最喜欢出差，就为了去吃不同于自己家乡的美食。” 他那个师兄叫贺卫东，在省机械厂工作，和他一样喜欢各种美食，还喜欢给报社投稿，发表过好几篇关于美食的节目。 沈雁军在一旁听着，激动道：“姐，是贺工啊！那个妈妈的味道，报纸！” 他这么一提醒，沈雁秋也想起来，就跟常燕泓说一下。 常燕泓惊讶得很，“真是缘分。” 他感觉一下子就跟沈雁秋拉近了距离，也不用您了，说话都随意许多。 聊了一会儿，他激动道：“虽然我不是记者，但是也喜欢写点东西，沈师傅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接受一下我的采访？ 我也想写一篇稿子。” 沈雁秋大大方方地道：“当然可以啊。 我在饭店上班呢，常工如果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坐坐。” 常燕泓很高兴，就这么约好了。 常燕泓笑道：“等我稿子一发，回头报社的记者肯定来采访你，到时候沈师傅不要紧张。” 沈雁秋当然不紧张，她前世就是搞美食和娱乐一体的，对于娱乐圈、美食圈、文化圈等都有涉猎，自然不会紧张的，她自己做档节目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害怕人家采访呢？ “行的，那我先去忙。” 常燕泓点点头，目送她回厨房，又站了站这才转身往外走，却在饭堂门口碰到了前来找沈雁秋的陆元武。 常燕泓主动跟他问好，“陆站也到后厨来啊？”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刚才常燕泓跟着沈雁军去找沈雁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还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呢。 只不过那俩人站的角度问题，沈雁秋没有看到他而已。 瞅着沈雁秋跟常燕泓谈笑风生的样子，陆元武心里……她从来没有跟他那么轻松、热情地聊天啊。 难道他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吗？ 等常燕泓一走，陆元武就去了后厨找沈雁秋。 沈雁秋一瞥眼就瞧见他了，假装没看见，只管自己继续忙活。 陆元武也不着急，就那么悠闲地靠在门框上，视线一直追着她俏丽的身影。 大家都看到他了，悄悄提醒沈雁秋。 沈雁秋这才放下筛牛奶的丝网，抬脚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后厨烟熏火燎的，你怎么来了？” 陆元武声音淡淡的，眉目俊美如画，气质却清冷中带着情意，“怎么，别人能来，我就来不得？” 沈雁秋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别人来干活，不得不来，你来挨熏干嘛？” 谁知道刚才还清清冷冷一本正经的男人，突然就张开手臂将她抱进了怀里，微微俯身，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深吸一口气，懒懒地带着一点点抱怨的语气，“是烟熏火燎的，你身上都是味儿。” 沈雁秋身体都僵住了，这是在哪里？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这是革委会厨房！你要不要面子了啊！不出半个钟头，整个革委会都能传遍他俩在这里搂搂抱抱的！陆元武喷出来的鼻息带着浓郁的酒香气，喷洒在沈雁秋的耳底、颈上，让她浑身发烫，越发紧张。 她动了动身体，想让他起开，别让人说三道四的。 他却不肯，反而更紧地抱住她，声音沙哑性感得一塌糊涂，“沈雁秋，你干嘛对我这么一本正经？” 沈雁秋：“……”大哥，咱俩是夫妻啊，晚上除了我生理期和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有跟我正经过吗？ 她看他眼尾染着红晕，艳色无边的样子，男色也杀人啊！哎，看起来他有点喝醉了啊。 她放软了声音，“乖，去一边等着，我给你盛甜品吃。” 陆元武抱紧了她，在她耳畔撩拨，“我想吃你。” 第246章 陆元武撒娇 沈雁秋直接不行了，实在是太要命，陆元武越来越明骚了。 他真的是不检点不守规矩，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呢，他就敢对她搂搂抱抱，现在还说这样撩人的骚话，简直羞死个人了。 她动了动身体，声音都带上了哀求之意，“你、你要让全革委会说闲话啊？” 陆元武轻哼，“我看谁敢说？” 沈雁秋：“人家不到你跟前说，人家不会背后说吗？” 陆元武：“那是他们嫉妒，随便。” 这时候革委会厨师出来，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都心照不宣地笑笑。 年长的不好意思，假装没看见赶紧走了，年轻的就和沈雁秋打招呼，故意要揶揄她。 沈雁秋赶紧道：“我们家老陆喝醉了，喝醉了啊。” “呀，陆站喝醉了？” 一个年轻帮厨赶紧跑过来，“沈师傅，要不要我帮忙把陆站扶过去？” 沈雁秋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她赶紧道：“不用，他站一会儿就好。 麻烦你去帮我盛碗甜水来。” 很快杏子蜜水奶露盛过来，一股凉丝丝甜津津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舒服得很。 林盈盈戳了戳陆元武的腰，低声道：“见好就收啦。” 陆元武便揽着她去一边的石桌凳上坐下，故意装喝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她腿上。 他斜睨着她，俊眸水波欲流，眼尾扫着一抹红，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沈雁秋心道：你可别勾引我了，你都够强势的，还要再来勾引，真是不给人活路。 她把调羹放在玻璃碗里，“吃吧，香甜着呢。” 陆元武一双黑眸只是盯着她看，还把下巴朝她弹探了一下，意思很明显，要她喂呢。 沈雁秋：“！！！” 要不要这么肉麻幼稚，还是公众场合！她嗔了他一眼，“想得美。” 陆元武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要么你喂我，要么我喂你。” 他喝醉了，要人喂还正常，她没醉却要人喂，那是怕别人没把柄说闲话么？ 沈雁秋认命地端起玻璃碗，一勺勺地喂给陆元武吃，他眉梢眼角都带着得意的小表情，简直气人。 而且有好几次，他都微微前倾身体靠近沈雁秋，让沈雁秋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突然霸道地吻过来，吓得她全程紧张地戒备他，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动作。 看她那副紧张的样子，陆元武心情好了很多，对常燕泓私底下接触她的那点不爽也就无所谓了。 沈雁秋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毕竟他日常为人高冷淡漠，工作以外不苟言笑，极少和人闲聊自然也不会和别人计较什么，可以说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她压根就想不到他会因为她和常燕泓私底下说话聊得那么欢畅而嫉妒吃醋。 厨房里喊她，“沈师傅，甜品要上了吗？” 沈雁秋：“好的，可以了。” 她把碗塞给陆元武，让他自己吃，她则跑去厨房。 因为给革委会帮忙做了一顿大席，沈雁秋现在在革委会的名声很大，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做饭非常好吃的沈师傅。 沈雁秋对此也乐见其成，等以后自己开饭店了，客源基本不用担心啦。 后厨没事，她就跟着陆元武去办公楼摆饭的会议室，大家一起聊聊天吃甜品。 沈雁秋发现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几乎整个革委会都知道她和陆元武感情好得蜜里调油了。 刚才她和陆元武路过走廊的时候，还听见几个女职员躲在那里议论呢。 “陆站长和他爱人，感情也真好啊！” “是呀，以前只是听说，今儿可亲眼见着了。 陆站长喝醉了，去后面找沈师傅撒娇呢。 哈哈，咱们的陆大站长啊，又高又冷的陆站长，会撒娇呢，你们敢想？” 沈雁秋掩口憋笑，肩头一抖一抖的。 她旁边的陆元武：“……”这些女人又闲又八卦。 等他们回到席上，更了不得了，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一副“哎呀，快看他俩，刚才腻腻歪歪的，现在还一起回来了呢”的架势，似乎他们俩一起进来就是盖章了之前的事儿一样。 陆元武看常燕泓朝着他们看过来，他毫不避讳地握住了沈雁秋的手，领着她去自己旁边坐。 席上一干人等：“！！！！” 陆站长可真……霸道啊，就这么牵着媳妇的手过来了。 也得亏他气势强大，没人敢管他，如果是别人敢当众牵手，哪怕是夫妻都会被红袖箍大妈训斥的！顾绍棠故意笑出声来：“陆站、嫂子，你俩这是要给我们上一堂现场恩爱课么？” 沈雁秋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汇来：秀恩爱。 她红着脸把手抽回来，赶紧岔开话题，“第一次做这样重大场合的酒席，招待这样重要的客人，有不到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如果有什么意见，大家也可以交流一下，帮助我们饭店把饭菜做得更好。” 大家纷纷给她鼓掌，夸她做菜好吃，还有人主动跟她请教那个卤下水和东坡肉怎么做的。 沈雁秋也不藏私，就拿出来分享一下。 后世网上到处都是菜谱，可快餐、外卖还是风靡全国，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的。 她不需要讲得太细，只需要把好玩又吸引人的部分讲出来就可以。 聊了一会儿，让大家记住了她的名字和厨艺，酒席就散了。 沈雁秋也不回饭店，直接要跟着陆元武去火车站洗澡。 他们要走的时候，正好碰到顾绍棠。 他看着沈雁秋被汗水湿透的后背，关切道：“嫂子，你不去冲个凉？” 沈雁秋：“要去火车站呢。” 顾绍棠惊讶道：“不是，我说嫂子，你怎么舍近求远啊？ 咱们革委会就有澡堂子，你给大家伙儿做了这样美味的酒宴，难不成还不管冲凉么。” 他笑得很是揶揄，对陆元武道：“陆哥，你不是故意不告诉嫂子的吧？”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倒是管得多。” 革委会内部的洗澡间，那是给革委会中上层干部用的，沈雁秋就算知道日常她也没机会用。 沈雁秋一听这边有，那她也不用非得去火车站啊，那么远呢，天儿这么热，她身上黏糊糊的实在是不舒服。 她对陆元武道：“那我就在这里洗。” 陆元武：“你衣服没带。” 沈雁秋：“那我回家拿。” 他们住在革委会大院呢，就在后面，拿来了再洗也一样的。 陆元武：“你去阴凉地里歇会儿，我回去替你拿。” 说着他就先走了。 顾绍棠望着陆元武的背影：“啧啧，嫂子，陆哥对你可真没话说。” 沈雁秋用手帕扇风，“那是呢，我们老陆可是天底下少找的模范好男人。” 顾绍棠露出一副又羡慕又揶揄的表情，“嫂子，你就不怕有那年轻貌美的来撬墙角啊？”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你说你吗？” 顾绍棠露出一个被雷劈的表情，向来温文尔雅的俊颜都出现了裂纹，他忍不住反击，“嫂子，我要撬也得撬年轻貌美的女人吧？” 沈雁秋刚要啐他，就见许红英趾高气扬地走过来，便立刻不说话了。 许红英盯着沈雁秋，颇为讥讽道：“沈雁秋同志，我觉得你作风有问题。” 顾绍棠很烦这个许红英，他道：“许组长你误会啊，我和雁秋同志说正事儿呢。” 许红英嗤了一声，“我不管你们说什么，我说的沈雁秋和陆站长，在食堂那里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咱们现在要讲究纪律，绝对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哪怕夫妻也不行！” 沈雁秋看傻子一样看她，这女人有毛病吧，她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请问许组长有孩子吗？” 许红英：“有呀，我有两个儿子！” 语气中洋溢着骄傲自豪。 沈雁秋扬眉，轻嗤，“请问你为什么不讲究纪律，你为什么要乱搞男女关系？” 第247章 我和陆元武也是夫妻啊 “哈哈哈，”顾绍棠实在是忍不住了，沈雁秋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犯规她不知道吗？ 他忍俊不禁，“许组长，雁秋同志说得很对啊，你那俩儿子就是你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这可跑不了的。” 许红英一下子火了，脸涨成猪肝色，“胡闹！儿子是婚姻的产物，夫妻能说乱搞男女关系吗？” 沈雁秋慢悠悠地道：“那我和陆元武也是夫妻啊，我们还有四个孩子呢。” 她揶揄许红英，“我有三个儿子哟~”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儿子不是人？ 许红英受不了了，她指责沈雁秋是因为嫉妒沈雁秋漂亮，嫉妒沈雁秋没有自己这样辛苦努力地工作，单凭做饭和男人的宠爱就获得了大家的认可，她觉得这样不公平。 这是对她这种辛苦工作的女性的侮辱和欺负！在她眼里沈雁秋就是个依附男人的菟丝花，做饭谁不会，哪个女人不会做饭，怎么到了她这里做饭就能成为事业，还说得那么高贵？ 他们在这里争辩，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常燕泓闻讯赶来，他对许红英道：“组长，我们还有点细节要商讨，不如去外面的公园坐坐吧。”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让许红英一起去。 许红英立刻昂首挺胸的，对沈雁秋鄙夷道：“对啊，我们是有工作的人，怎么能和没正经工作的人一般见识呢？” 沈雁秋淡淡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建设社会主义，需要工业农业文化教育等各方面的全面发展，没人可以靠着自己撑起一片天的。” 许红英不服气，“做饭更撑不起天来！” 沈雁秋：“我真为你爱人感到悲哀，他为了让你能够专心工作，付出了那么多，而你不但不感恩，却口口声声做饭没有价值。 他不做饭你吃什么？ 有本事你别吃别人做的饭！” 许红英还想强调做饭就是没有价值，带孩子就是没有出息，她丈夫一边带孩子一边做饭，还要工作呢，可不是沈雁秋能比的。 这时候革委会其他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尤其不认识许红英的那些人。 两个扫地的大妈冲过来，一个怒吼道：“你这人怎么找讨厌？ 你也是个女人，怎么做饭的女人就不是人了？ 人家沈师傅在国营饭店工作，不知道多吃香呢。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要问咱们主任是谁，人家不知道，要说国营饭店沈师傅，没人不知道的！” “就是，沈师傅做的清明团、粽子、各种饺子、饼，不知道多好吃呢。 还不贵，我们家小孙子最爱吃了！” 一群大妈过来围着许红英一通怼，给她怼的脸红脖子粗的，最后不得不落荒而逃。 常燕泓几个工作人员跟着她呢，他道：“许组长，职业从来不是区分人们高低贵贱的一个标准。 今天你可实在是失礼了。” 许红英红着眼睛，“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她不承认自己就是嫉妒沈雁秋，如果是别的女厨师，她断然不会这样针对人家。 可因为那个人是沈雁秋，是陆元武的爱人，她就忍不住。 她就有一种不平衡的心态，自己这样优秀的女人找了个老实巴交没什么能力的男人，凭什么沈雁秋就能找陆元武这样优秀出色的男人？ 说到底，不过是沈雁秋漂亮、嘴甜会哄男人而已。 她进一步又更加生气，觉得有些女人就靠着美貌和撒娇发嗲就能博取优秀男人的宠爱，而自己这样有工作能力的女人却被男人敬而远之，甚至排挤。 当初她相亲的时候，本来中意的是本单位的一个科长，但是那个科长却选了另外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同事，这给她打击很大。 她觉得男人就是看女人的脸，因为自己工作拼命、优秀，会让男人感觉到压力，让他们自卑，所以他们不会选她的。 现在碰到沈雁秋，本以为一个小县城的厨师而已，随便讽刺两句，结果却怎么想怎么看都不顺心，都觉得沈雁秋就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女人，不刺几句她就难受。 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如果沈雁秋老老实实让她羞辱，她顶多讽刺几句，在陆元武跟前说说坏话就算了，可沈雁秋偏不。 她就越发来气，对沈雁秋的印象坏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点名批评沈雁秋的作风等问题。 常燕泓只以为她是嫉妒沈雁秋，并没有往深里想，大家说了几句也就散了。 顾绍棠安慰沈雁秋：“别和她一般见识，估计对自己容貌没信心，被伤害过，就对漂亮的女性有阴影了。” 沈雁秋笑道：“这么说我不但不能生气，我还得开心是吧？” 顾绍棠：“自然，这说明你足够漂亮优秀，能够让她嫉妒。” 沈雁秋：“也许是还不够优秀，如果我足够优秀，她就算嫉妒也只能憋着，哪里敢大放厥词？” 顾绍棠凝视着她，缓缓道：“我相信你会成为让她嫉妒也只能憋着的优秀之人，拭目以待。” 正说着陆元武拿了沈雁秋的衣服过来，看到顾绍棠跟沈雁秋凑得那么近，微微蹙眉，他上前不动声色地把顾绍棠隔开。 “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敏锐地觉察到问题。 沈雁秋笑道：“没事。” 她不想让陆元武担心，更不想让他跟市里来的工作人员有冲突，不利于工作团结。 陆元武垂眼看她，她在敷衍他，分明就是有问题她却说没事。 他也没逼问，反正只要有事发生，只要他想知道，那就一定会知道的。 他敏感地觉察到沈雁秋和顾绍棠之间似乎比从前熟稔了很多，不像从前那么客气。 陆元武淡淡一笑，看向顾绍棠的眼神就多了两份审视。 开始了么？ 想对他的女人伸出试探的触角？ 呵呵，你敢来，老子就敢给你剁掉！顾绍棠莫名觉得有点发冷，搓了搓手背，感觉后颈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诧异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阴风阵阵啊？” 沈雁秋：“大热天的阴风阵阵，你做贼心虚吧？” 她朝陆元武笑了笑，让他们只管忙去，她去冲凉了。 等沈雁秋走后，陆元武看向顾绍棠，淡淡道：“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顾绍棠知道瞒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许红英挑衅沈雁秋的事儿说了。 陆元武长而好看的眉蹙起，之前许红英针对东坡肉口出狂言，他就不高兴，直接下了她的面子，让人把她的肉给撤掉了。 没想到她又来这一出！陆元武生气了，但是他城府深，越是生气表面越是平静冷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息怒，典型的喜怒不形于色。 他跟顾绍棠说了两句，然后去找成杰等人，吩咐道：“给市里革委会发文件，就说许红英不能胜任观察组的任务，让他们换人！” 他承认许红英是组长她才是，他不承认她就不是。 而且在他看来这个许红英的能力根本不行，比起那个常燕泓差远了，倒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当上的组长。 原本他懒得管人家的那些人事内斗，只需要把工作做好就行，可许红英一而再地想踩着沈雁秋出风头，他就不能忍！成杰一听也很高兴，就是有些担心，“陆哥，换掉许红英，那让谁上位合适？ 咱们的工作可不能耽误。” 陆元武：“常燕泓或者他们另外派人来都行，无所谓。” 反正工作是他带人在做，市里的观察组就是来从旁协助和监督的。 而此时许红英正在宿舍里发脾气，盘算着怎么让沈雁秋和陆元武栽个跟头。 她要给市里写秘密举报信，举报陆元武不能胜任清河县火车站站长一职，揭发他任人唯亲，揭发他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还要揭发他政治作风不正确等等。 第248章 嫉妒沈雁秋长得漂亮 另外她还要把沈雁秋狠狠地踩进去！沈雁秋不是长得漂亮么？ 许红英决定举报她靠着美貌让陆元武对她言听计从，给她走后门安排国营饭店的工作，给她走后门安排各种福利和先进劳模的称号。 她还要举报沈雁秋和好几个男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顾绍棠、常燕泓、成杰，甚至还有常主任、革委会钱主任等等，反正不管沈雁秋熟不熟悉的，全都给按上。 她深谙举报揭发的重要性和破坏性，只要她举报，上头出于对陆元武的重视就会派人下来调查，到时候她沈雁秋有理说不清，先把国营饭店的厨师工作停了，再关起来审查，再一个个核实，没有个一年半载，都查不清楚的。 她说干就干，为了配合举报信的真实性，她还去调查一下，很快就找到了证人。 她打听到刘春香和沈雁秋有过节！然后通过刘春香她又知道沈雁秋和大姑姐陆彩虹、小姑姐陆彩云也不对付。 然后她还找到了冯钊祥的家人，以及其他跟沈雁秋有过节的人。 许红英自然是有本事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几天里她就找到了一堆“证人”，甚至包括和沈雁秋一起摆小摊的摊贩儿。 那摊贩儿嫉妒沈雁秋长得漂亮，嫉妒她摆摊厉害，回头又去了饭店当厨师，而自己却依然还是在摆摊。 她还找到了聂卫城作证，证明沈雁秋的确摆摊被抓到市场管理处，然后陆元武以权压人，打了他，还把人给强行带走等等。 不过也出了点岔子，聂卫城不肯作证。 他矢口否认自己抓沈雁秋、被陆元武打的事儿，更矢口否认陆元武以权压人。 “你有所不知，那是误会。 沈雁秋当时卖自家的饼呢，那饼特别好吃，我就想带回来大家伙儿都买了尝尝。 还有一点你真的误会，政策早就说了，乡里乡亲的拿自己家的鸡蛋和吃食换点别的这不是投机倒把，数量、性质都够不上。” 废话啊，聂卫城在县城从小长大的，他对这里的了解难道不比许红英深刻？ 他不深刻，那他堂哥聂卫民不深刻？ 聂卫民早就叮嘱他了，让他再也再也不许招惹沈雁秋和陆元武，见了只能恭恭敬敬地问好，绝对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惹着陆元武。 那是个杀神，出手不饶人的那种。 而且聂卫民也打听到了，陆元武在上头吃香着呢，否则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许红英没想到聂卫城这人竟然那么油盐不进，不管她怎么软硬兼施他都不肯松口作证陆元武和沈雁秋违法。 没办法，她只得另觅他途。 冯钊祥的老婆子儿子媳妇都作证，陆元武走后门给沈雁秋安排了工作，然后把原来的大师傅排挤走了。 而后许红英悄悄找刘春香。 刘春香一听就来了精神，要给作证举报沈雁秋。 但是她男人孙信义知道以后，直接给她骂了一通，让她消停点。 孙信义既然能靠着运动上位，自然也有过人之处，他别的能力不行，但是见风使舵、审时度势甚至站队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不但不让刘春香给作证，他还稳住了刘春香以后自己打算悄悄地去找陆元武报信示好。 陆元武的本事，县革委会没有不知道的，顾县长都顾忌他三分呢。 六月里天气更热，日头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的。 很多人苦夏，一到夏天就不爱吃饭，这时候国营饭店的冰碗可就吃香了。 沈雁秋带人做了凉茶、甜品、冰糖水、果茶、冰棍等，因为成本低，所以全天都可以卖，还不需要票也不需要限量，所以卖得非常好。 晌午不少来吃饭的人，吃完饭以后都会要一个冰碗或者要根冰棍，爽爽的冰冰的，别提多舒坦了。 还有过路的人也特意来要一根冰棍拿着吃，甜甜的，酸酸甜甜的，有的还加了绿豆红豆，简直又美味又享受。 沈雁秋看常主任躺在冰柜旁边的躺椅上，笑着走过去，把一碗新冲的樱桃蜜茶递给他，“主任，喝碗吧。” 这是沈雁秋用井水湃的，清凉凉的很好喝。 可常主任觉得不过瘾，直接开冰柜拿了几块冰来放进去，舒爽得很，“雁秋啊，你们要用冰只管用啊，不用省着，就几个电费嘛。” 这台大冰柜是饭店新配的。 当然是沈雁秋的功劳。 从前常主任年年申请配冰柜，但是年年被驳回了。 理由是他们饭店营业额也没什么，配冰柜浪费，上级不批他就只能憋着。 结果今年因为沈雁秋来了，饭店的营业额几倍十几倍几十倍的翻，常主任扬眉吐气得很，又挺直了腰杆子申请了一次。 这一次上头直接批了。 不但批了大冰柜，还批了换更大马力的换气扇，还批了四台风扇以及厨房需要的其他器具等，这一次统统非常容易地批下来了！常主任那个爽啊，真的是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对沈雁秋就更好了，日常看沈雁秋都两眼发光，觉得沈雁秋浑身金灿灿的，就是棵摇钱树。 有了冰柜以后，沈雁秋如鱼得水，这不就开发了许多新甜品，可把大家伙儿给吃得舒坦了，一天不吃就想得慌。 沈雁秋笑了笑，和他聊几句后面几天的安排。 常主任都让她负责，“饭店的事儿，都交给你做主，我就管跟上头沟通。” 他含了一小块冰，得意道：“小时候听我老子娘讲那时候大户人家都藏冰，挖一个深深的冰窖，冬至月的时候去河里凿冰，三尺见方的大冰就那么拉回来藏着，等夏天了就用冰锥凿开卖。 你说，哪有咱这个方便，是吧？” 沈雁秋让人给做了几板铜格子，每天把干净的泉水灌进去，然后扣上盖子放在冰柜里冻着，很快就成了方方的冰块。 简直不要太方便！沈雁秋叮嘱他，“主任，冰虽然凉快，却不能多吃，小心肠胃不适啊。” 常主任却不以为然，“男人不怕，你们女人才怕冷呢。 哈哈。” 沈雁秋就只管自己忙去了。 夏天热起来，热菜热面的就不受欢迎，现在主要做冷面、凉面还有各种凉菜以及饼，卤肉也是切凉盘更受欢迎。 这样以来沈雁秋的工作量反而小了，提前配好，就让周有锋加工一下就行。 现在沈雁军除了给常丽娜帮忙，也会给周有锋帮忙打下手当帮厨。 他年轻，学得快，进步就很快。 而陈桂枝因为肚子大了，再有俩月就生了，沈雁秋就让她跟着陆元义去果子茶小院，免得这里烟熏火燎的让她不舒服。 陈桂枝去那边，陆彩玲就过来这边帮忙。 陆元义、陈桂枝、丁翠花加上沈大哥和大嫂以及一个女青年在那边小院负责做各种果茶。 杏子樱桃的过季了，就开始做番茄、苹果、桃子的，等秋天还能做山楂的，反正总有东西做。 另外还有水路过来的大柚子，沈雁秋让常主任买了很多，所以他们也做柚子茶。 她的方子做出来酸酸甜甜，口感很好，自然就卖得好。 各大供销社都让他们给供货，天天忙都供不应求的。 傍晚时分，西天彩霞满天，常燕泓等人一起来饭店用餐。 他们在县城住久了，对火车站食堂已经厌倦，都是中午吃食堂晚饭来饭店，虽然贵点，但是他们吃得起，而且还有差旅补贴呢。 沈雁秋正在后厨配甜品呢，就见常燕泓拉着一个男人进来。 他俩满脸欣喜，朝着沈雁秋道：“雁秋师父，恭喜啊！” 沈雁秋认出来那人是贺卫东，她笑道：“不知道喜从何来啊？” 第249章 沈氏美食 常燕泓拿出一沓子报纸，递给沈雁秋，“你看！” 沈雁秋先和贺卫东寒暄了两句，让他们去前面坐，一会儿她给送糖水过去。 贺卫东如今也被安排进清河县火车站扩建技术组里，虽然对他来说算下乡，但是能够常来吃沈雁秋做的饭，他觉得非常划算。 两人让她先看报纸。 沈雁秋就看到每一张报纸上都有“沈氏美食”几个字，惊讶道：“常工、贺工，你们可太抬举我啦。 我就是按照菜谱做的，不是我独创的。” 常燕泓笑道：“同一个方子，不同人做出来的问题不同，雁秋师父做的别有风味。” 贺卫东点头笑道：“对，在我这里就是最好吃的！”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喜报递给沈雁秋，“雁秋师父，这个给你。” 沈雁秋接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这是……你俩投稿大赛的获奖喜报啊，恭喜恭喜！” 常燕泓眉飞色舞，“雁秋，你看啊，也有你一份！” 沈雁秋认真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她惊讶不已，“怎么还有我？” 贺卫东：“燕泓投稿的时候就用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字，你做菜、介绍，他来组织语言文字，这不正是你们合作的吗？ 哈哈，你们合作得天/衣无缝，所以活得了优秀大奖啊。” 常燕泓对沈雁秋道：“奖品是一支钢笔和一辆自行车，我用不上就都给你带来了。” 沈雁秋忙推辞，“这可不敢收，我什么也没做呢。” 贺卫东：“你俩啊，真是天生搭档，别推了。 雁秋你就收着吧。 反正燕泓都有，不管是钢笔还是自行车，他都不缺。” 常燕泓双眼黑亮，点点头，目光温柔得很，“对啊，我自己的自行车也是去年新买的。 钢笔我这里好几支呢，都是评先进发的。” 最后沈雁秋还是不肯都要，她要了自行车没要钢笔。 常燕泓见劝不动她，只得把钢笔留下，把自行车提货券给了沈雁秋，让她直接去县供销社去提即可。 沈雁秋笑道：“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呢。 两位真是我的贵人，且去前面坐吧，一会儿给你们上饭菜。” 两人连说不敢。 沈雁秋才是他们的贵人呢，因为爱吃美食，认识了她，把她的一些饭菜拍照写文章投到报社和杂志社，结果中了好几篇，因此赚了一些钱。 这一次是沈雁秋的美食，加上常燕泓的故事和文笔，获得了一次人生滋味大赛的优等奖。 等他们去了前面，沈雁秋回去和后厨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大家都很高兴。 周有锋笑道：“得给常工加个菜。” 沈雁秋笑道：“加个硬菜，算我的。” 沈雁军羡慕得不行，“姐，你可真行，就在这里做做菜，省里就能给你奖励自行车！” 沈雁秋笑道：“这是遇到了可靠的朋友。 所以啊，我跟你说，交友不在多，而在精，在于真诚。” 像许红英那样的，你交一个毁你一次，绝对不能碰，但是像常燕泓这样的人，就很值得交。 沈雁秋特意做了一个老酸奶菊花凉糕给两人，这是别人没有的，菜谱上也不卖的。 老酸奶是她自己用牛奶做的，试验了好几次才成功，成功以后基本就没失败过，也成了饭店的奢侈品，一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吃的。 顾仁就最喜欢吃这个，见天来买老酸奶吃。 常燕泓和贺卫东少不得又是一阵赞叹，赶紧拍照，然后品尝，还要记下第一次的口感味道等等，以及吃这道甜品让人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词汇等等，他们全都记下来。 看他们那么认真，沈雁秋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这道甜品都一下子被拔高了呢。 她会后厨忙活，沈雁军就缠着她问：“姐，你得了自行车这么大的喜事……”沈雁秋打断他，“干嘛，你不是有自行车骑吗？” 老沈家的自行车可归他骑着呢，大哥大嫂来果子茶小院上班都是走着的。 沈雁军扭股糖一样扒着沈雁秋的肩膀撒娇：“姐，我说的不是自行车。 你是不是给我点钱啊？” 他有工资，但是沈雁秋怕他乱花，每次都扣下直接给沈老太。 “你不是有零花吗？” 沈雁秋扒拉他胳膊，让他起开，多热呢。 沈雁军却不肯，她不给就不放开，热得她非得给钱不可。 就在这时候陆元武从外面进来，看到沈雁军猴儿一样挂在沈雁秋身上，本就深幽的眸色立刻带上了冷意，刺得沈雁军哆嗦一下，赶紧松手。 “姐夫，哈哈，你来啦。” 沈雁军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是真的越来越怕姐夫了，总觉得姐夫的眼神锋利得很，能看透人心。 陆元武轻哼，抬手搭在沈雁秋肩上轻轻捏了捏，那是沈雁军搂过的地方。 沈雁军吓得赶紧滚了。 沈雁秋问陆元武：“今天不忙吗？ 过来这么早？” 最近火车站事儿多，陆元武也很忙，经常不回家吃饭，甚至晚上也要出差不回家。 不过只要他在县里，每天他都会保证找时间来见他一次，或者是吃晚饭的时候，或者是晚上下班的时候。 陆元武揉了揉紧绷绷的眉心，“反正一天忙不完，总能抽时间的。” 沈雁秋就说先给他来碗甜品吃，正好今天新开发了老酸奶、菊花凉糕，就给他也来一盏。 陆元武看了一眼，“新做的品种？” 沈雁秋笑道：“对呢，等你来品尝呢。” 她推着他，“去前面吃，前面有风扇，凉快着呢。” 后厨开伙，风扇是没用的，所以几台风扇都放在前堂。 陆元武抬手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注意休息。” 沈雁秋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吃去。 陆元武就捧着自己的甜品去前面，他以为这是沈雁秋新做的甜品，特意给他做的别人都没有。 他心里就喜滋滋的，虽然表情依然冷淡，但是唇角却是微微勾起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常燕泓和贺卫东，那俩人跟前也有一碗，和他这个一模一样！！！陆站长的心顿时就吧唧被人摔地上的感觉，微微勾起的唇角都压下去了，浑身都涌上一种阴郁的气势。 对面的贺卫东和常燕泓立刻就感觉到了，他们第一时间抬头，对上陆元武那张俊美却略显冰冷的脸。 常燕泓笑道：“陆站也过来啦，一起坐吧。” 陆元武微微挑眉，缓步上前，贺卫东已经帮他拉出了凳子，他顺势坐下，淡淡道：“这甜品好吃么？” “好吃啊！” 常燕泓立刻毫不吝啬地贡献了五百字褒奖小论文，从色香味、厨师到天气等，全方位地夸了一遍。 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试吃媳妇新作甜品的陆大站长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地吃自己那份儿甜品。 贺卫东笑道：“陆站，我真是羡慕您啊，有这么好的口福。” 常燕泓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是啊，能和雁秋同志做夫妻，一定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吧。” 陆元武矜持地点点头，唇角却带着点得意的，“自然。” 他瞥了常燕泓一眼，这厮应该不是原剧情里沈雁秋的情人之一了吧！！！陆元武知道的原书剧情并不是特别多，知道大体方向却不知道细节。 关于他最关心的原剧情中沈雁秋的那些情人们，他却得不到更多细节。 他想着既然是原剧情的情人，那么现在是不是也会出现？ 就算沈雁秋这一世不会喜欢他们，但是他们怕是也有点什么纠缠。 他要提防，断然不能疏忽大意。 第250章 陆元武是又骄傲又心塞 听着常燕泓和贺卫东在那里夸沈雁秋，陆元武是又骄傲又有点心塞。 尤其对常燕泓，他的眼神是无比清冷的。 你当着别人的面那么毫不掩饰地夸赞他的妻子，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欣赏爱慕的眼神，你不觉得过分么？ 常燕泓说得激动了，还对陆元武道：“雁秋真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做一个小县城的饭店厨师太委屈了。 我觉得她应该有更广大的天地！” 陆元武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调羹，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淡而明显。 他瞥了常燕泓一眼，淡淡道：“常工兴趣广泛，操心之事也颇多。” 不露痕迹的讥讽和点到为止的警告。 常燕泓立刻领会到了，他原本高谈阔论的表情瞬间凝固，意识到自己的确太过得意忘形了。 他只顾得为沈雁秋高兴，却忘记自己……有点越界了，自己只是她的朋友，不应该干涉太多。 他面色一僵，立刻自嘲地笑了笑，“陆站，对不住，我实在是太欣赏雁秋，说得有些不着边际，还请多多包涵。” 陆元武微微颔首，“好说。 你欣赏我爱人，我与有荣焉。 多谢。” 后面大家就安静地吃饭，甚至有点过分安静。 沈雁秋过来送面和饼的时候发现了，笑道：“大家怎么这么安静？”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他吃饭向来不爱说话，这是习惯，她知道的。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暗暗警告他不要对人家常工和贺工凶巴巴的，要注意团结，毕竟人家是来清河县给他帮忙的。 等吃过晚饭，常燕泓赶紧拉着贺卫东跟陆元武告辞，他都没像往常那样特意去后厨找沈雁秋道别。 出了门贺卫东擦擦汗，“燕泓，我们为什么跟落荒而逃一样？” 常燕泓：“你不觉得陆站太吓人了吗？ 他往那里一坐，气势迫人，我就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的，好不难受。” 贺卫东：“还行吧，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常燕泓表情略有点不自然，笑道：“我哪里敢啊，咱们去书店逛逛吧。” 常燕泓说不敢，陆元武却觉得他胆子很大，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撩沈雁秋，简直岂有此理。 等陆元武吃过饭，沈雁秋让人把他的碗筷收了，她小声道：“你累吗？” 陆元武：“还行。” 最近的确很忙，好在他身体素质强，并不会觉得力不从心，但是跟媳妇撒娇装一装，他还是会不知不觉做出来的。 沈雁秋轻笑，“我做了新口味的冰棍，你要不要吃？” 陆元武就想到了那碗老酸奶和菊花凉糕，浓密的长睫垂了垂，淡淡道：“我是第一个吃的吗？” 沈雁秋一怔，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讲究第一个不第一个？” 开发出一样新口味，那当然是后厨自己先试吃啊。 陆元武却抬眼看她，眼神幽深，带着一种固执的专注。 沈雁秋咽了口唾沫，小声道：“除了我们饭店自己试吃了，外人没吃过。 你是第一个。” 陆元武唇角勾了勾，“那就来两支。” 外面的冰棍儿口味非常单调，就是糖精水，陆元武是绝对不会吃的。 但是沈雁秋做的冰棍是用蜂蜜、冰糖以及加上果汁等冻起来的。 当然，价格自然也比外面那种三分钱一根的冰棍要高。 沈雁秋去拿了两支冰棍给他，他接过去却顺势把沈雁秋的手握住了。 沈雁秋赶紧扭头看有没有人注意，好在这会儿天色晚了，夜幕降临视线就受阻隔了。 陆元武握着她的手，“下班了，我陪你去看电影。” 他最近忙，两人好久都没有单独出门了，他想陪她过二人世界。 看电影？ 新鲜啊！沈雁秋笑道：“你也会看电影？” 她一直觉得陆元武古板守旧，高冷禁欲，不喜欢看电影不喜欢看笑话书，就听听新闻看看报纸，其他时间就是工作工作，别提多无趣了呢。 而且这些天他一直很忙，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时候都不回家过夜，今儿居然设定陪她看电影？ 陆元武剥开一支冰棍，递给她，“可以走吗？ 还是要请假？” 沈雁秋：“我跟周师傅他们说一声。” 她在门口碰到陆彩玲，她现在顶替了陈桂枝在厨房帮忙。 沈雁秋说了一声，让她和周有锋打个招呼。 陆彩玲笑道：“嫂子，你只管和二哥玩去，这里有我们呢。” 沈雁秋：“我们有点事儿，不是去玩。” 一把年纪老夫老妻，让小年轻笑话，多不害臊啊。 沈雁秋虽然心理年龄还年轻，但是周围的人都是女人结婚生孩子就进入一个分水岭，等过三十就被看做半大老太太了，要是还和男人说说笑笑玩什么的，要被戳脊梁骨。 也真是操蛋了！这环境对女人太恶意了！不过沈雁秋虽然这样说，平时她却从来不把自己当老女人小心翼翼，反而更加自信、恣意张扬，别提多潇洒。 她就跟一个发光体，吸引着周围的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让人羡慕、欣赏。 因为天色已晚，大家视线都不是很好，陆元武就很不客气地直接牵着她的手。 沈雁秋吃了一口冰棍，甜丝丝酸溜溜的，别提多爽口了，“对了，常工他们参加了省里的人生滋味大赛，还拿了奖。 因为写的是我们店里的美食，他报名的时候就把我也报上，奖了一辆自行车，他让给我了。” 她用嘴巴咬着冰棍，从口袋里掏出奖券，“可以去供销社提车的。” 陆元武视线在冰棍上顿了顿，帮她拿下来，“别这样咬着。” 沈雁秋笑了笑，“是有点冰呢。” 她伸手要去拿，陆元武却不给她了。 陆元武：“太冰了，少吃一点，要不回头又说肚子疼。” 夏天贪凉，加上沈雁秋在饭店做厨师，各种食材很方便，她贪凉吃了不少冰糖水，上一次来月经肚子就有些疼。 她肚子疼，折腾的也是陆元武，他又是给她倒热水，又是给她揉腰揉肚子，最后还要抱着她睡。 倒不是说身体累，而是看着她不舒服，他心就揪成一团，格外心疼。 沈雁秋看他还有一支，又拿着自己半支，却不给她吃，多馋啊，只得央求他，“元武，好元武，你再给我吃一口嘛。 这么热的天，没事儿的。” 陆元武被她娇嗲甜软的声音弄得耳廓都酥酥的，却板着脸，一本正经，“不行。” 沈雁秋举了举提车券，“你不看看吗？” 陆元武眼尾一挑，一点都不想看！不过他还是违心道：“很棒！今儿晚了，明天再去供销社。” 他们去了电影院，这时候已经入场了。 沈雁秋急得很，“快把冰棍给我，赶紧吃完，别都化了。” 陆元武直接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了。 沈雁秋：“！！！” 她嘟嘴，捶了他一下，“那么大一根，你这样吃下去，不冰啊？” 陆元武将她拉进怀里，垂首吻住她。 他的吻猝不及防地压下来，霸道得很，带着一种横扫千军的力量，把沈雁秋吻得浑身发软。 清甜微酸的味道在两人舌尖上跳跃，轮转，然后变成灼热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温度。 良久，他放开她，用拇指帮她擦了擦唇角，低笑，“好吃吗？” 沈雁秋嘤咛一声，“你……那个许红英前几天还说我们不检点影响不好，你还……若是被她瞧见，那可完了。” 好在这里黑乎乎的，别人也看不见他们。 陆元武淡冷道：“我会怕她么？” 他直接揽着她的腰肢入场，夏日天热，穿的衣服也单薄，他这样揽着沈雁秋，她就几乎挂在他身上，虽然还隔着两层布料，却也和肌肤相贴差不多了。 然后入座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许红英。 许红英瞪大了眼珠子，盯着他俩，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尖锐，“你、你俩！” 陆元武冷冷道：“你只管去举报。” 她私底下那些小动作，以为他不知道么？ 第251章 许红英的小动作 许红英的小动作，陆元武一清二楚，别忘了他除了火车站站长的工作，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呢。 那个任务虽然不是公开放在明面上的，却更加重要。 他手上拥有比公安局还多的巡查人员呢，对于许红英私下里的举动，那是一清二楚的。 可他却按兵不动，就让许红英继续搞小动作。 许红英要举报沈雁秋乱搞男女关系，举报他纵容妻子走关系等，而他却要实名要求市里观察组换掉她这个组长呢。 只不过他知道许红英的小动作，许红英却不知道他的打算罢了。 如今上头接了两边的文件，却都没有什么举措，许红英有些着急，陆元武却无所畏惧。 这会儿在电影院遇到，他搂着沈雁秋，这在许红英眼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夫妻也不行！沈雁秋看见她还有些膈应，为了不惹无所谓的是非，她让陆元武注意点。 陆元武却更紧地揽住了她，见座位和许红英略有点近，便直接找人换了。 这样他和沈雁秋就坐在了许红英的斜前方，不需要看她那嫉妒扭曲的嘴脸。 可许红英坐在他们斜后方，却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 真是气死她了！因为嫉妒和憎恨，结果连好看的电影都不香了。 她一定要给两人个颜色看看！等电影散场，她盯着两人的背影紧跟在后面出场。 一出了电影院，外面路灯比起里面的黑暗那自然是明亮了很多，视线也清楚得多。 许红英盯着两人，一个箭步上前就挡住他们的去路，她冷嘲热讽，“陆站长，你不觉得你们这样不合适吗？” 陆元武懒得理睬她，话都不想跟她说半句。 沈雁秋忍不住道：“对不起，我就知道你这样干涉别人的夫妻生活，最不合适。” 许红英：“你——”她愤怒地瞪着陆元武，他居然不和自己对话，而让个女人来羞辱她！她愤怒道：“陆元武，我真是错看了你，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男人，是个做大事的，原来不过尔尔！你本来可以是一个英雄，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过分嘛，她已经嫁为人妇，却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你是眼瞎吗？ 难道要学那些被美色迷住眼睛的昏……”陆元武某种冷光一闪，待要有所行动，沈雁秋比他快，她直接上前，“啪”的甩了许红英一巴掌，冷嗤道：“许红英，你别没完没了，你先是勾引我丈夫，我丈夫不理睬你，你又怀恨在心处处要踩我一脚，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赶紧去治！” 沈雁秋真的动气了，别人可以说她闲话，她懒得计较，可许红英这样说陆元武她就不能忍。 一边踩她，一边骂她丈夫，这个许红英还真是恶心人！许红英被沈雁秋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蒙了，她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淡然恬静的沈雁秋竟然会出手打人！她都没有动手，她沈雁秋凭什么动手！许红英的眼珠子都红了，声音发颤，“陆元武，沈雁秋，我和你们拼了！” 她挥舞着爪子就朝着两人挠过去，如果不打回这一巴掌，她誓不罢休。 陆元武蹙眉，刚要护着沈雁秋，却被沈雁秋推了一把，“快走！” 沈雁秋推着陆元武走，然后嘴里低声惊呼着，“疯婆子打人啦！疯婆子发疯啦！” 说完她就拉着陆元武的手跑了。 晚上天黑，离开电影院前面的小广场，路灯也不甚明亮。 而许红英对路况不熟，她根本盯不住沈雁秋，一眨眼就找不到人了。 “啊——”许红英气得要疯掉。 沈雁秋却拉着陆元武跑得欢快，确认许红英没追上来，她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她双手抱着陆元武的手臂，“你看到她被打蒙的样子了吗？ 笑死我了。” 陆元武也没想到一向知性大方、大度和气的沈雁秋会主动动手打人，那一刻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小脾气，还有一点骨子里带着的刁蛮。 他更爱她了！他丝毫不怕自己媳妇打了人会如何，他只想她活得舒服畅快，想干嘛就干嘛。 毕竟在他看来沈雁秋是一个懂分寸，宽容大度又善良的女人，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她要打人，那一定是那人该打！更何况，许红英在那里口不择言，意图在公开场合污蔑沈雁秋的名声，在他看来许红英就是该揍。 他直接将她腾空抱起来，吓得沈雁秋立刻勾着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 她惊呼道：“陆元武，你要注意影响！” 陆元武：“这么晚，没人的。” 正说着，就有人骑自行车打着手电筒过来，还不断地摁车铃，“巡逻啊，闲杂人等赶紧回家。” 沈雁秋哎呀一声，立刻把脸埋进陆元武的颈窝里，不让人看见她。 陆元武不慌不忙地把她调整了一个角度，直接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低声安慰她，“别怕。” 这时候展文兵和沈雁明骑着自行车过来，看到他俩，笑着用脚停了车子。 展文兵：“陆站，嫂子，这么巧啊，大晚上你们轧马路呢？” 沈雁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们，“雁秋怎么啦？” 陆元武轻轻地掂了掂沈雁秋，示意她没必要藏了，可她却死死地揪着他不肯露脸，仿佛鸵鸟一样把脑袋插在沙堆里，别人就不知道是她一样。 他心里笑得不行，表情却依然淡淡的，“哦，我们去看电影了。” 展文兵立刻来了兴致，“陆站，看的什么电影？” 陆元武：“不知道。” 今天下午他跟成杰说自己有日子没陪沈雁秋出门了，成杰就推荐看电影，还主动给他弄了两张今晚上的电影票。 至于什么票什么电影的，他压根就没留意，反正他只是想和沈雁秋过单独的二人世界，只是想陪她而已。 展文兵：“………………”陆哥你也太另类了，看电影不是看得啥，那你去看啥了？ 去谈恋爱了？ 那是人家小年轻处对象干的事儿，你一个已婚男人，四个孩子的爹，你……哎，陆站真是太浪漫了！展文兵都羡慕死了，他朝沈雁明道：“三哥，哪天我俩一起去看电影吧。” 沈雁明皱眉，“我们俩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向沈雁秋，再度问道：“雁秋真的没事吧？” 陆元武看沈雁秋没有要露脸的意思，便若无其事道：“她睡了。” 沈雁明：“……”这就绝了。 他把自行车推给陆元武，“那你们骑车回家吧，我和文兵还要再转一转。” 陆元武拒绝了，“不用，我们要散散步。 你们自便。” 说完他就抱着沈雁秋走了。 展文兵望着他高大俊挺的背影，还有他怀里那柔软的女子，羡慕道：“三哥，你妹子和妹夫可真恩爱啊，我什么时候才有个这样的人呢。” 沈雁明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在羡慕谁？ 你应该找个女孩子，也这样好好呵护她。” 他怎么感觉展文兵在羡慕沈雁秋有陆元武这样的好男人呵护呢？ 展文兵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我也想找个雁秋嫂子那样好的女人啊，这不是找不到么。 哎，他俩可真般配啊。” 然后他们就听见有人说电影院那边有疯婆子发疯，便赶紧骑车过去看看。 路上，陆元武抱着沈雁秋，他低笑：“你又不热了？” 晚上睡觉，有时候他抱着她，她还要嫌弃他身上热，让他远点呢。 沈雁秋这才爬起来，把下巴搁在他肩头往后看看，看着沈雁明和展文兵的背影消失在路灯的余光里，她笑气来，“都怪你。 快放下我。” 陆元武：“我不累。” 她身体轻盈，在他怀里显得纤细可爱，他抱得就很轻松。 沈雁秋却不好意思，这一路都让他抱着，那她不是废物了么。 她挣扎着下了地，想起许红英来，还有点担心他生气，“我刚才太冲动，打了许红英，那个……她明天肯定得……”陆元武打断她，“有句话你说错了。” 沈雁秋疑惑：“哪句？” 陆元武大手勾着她的腰，将她抵在一棵大槐树上，树影深深遮着他们。 他垂首，声音低沉，“她勾引我？ 你是在污蔑我么？” 第252章 我就知道你在勾引我 沈雁秋被他抵着，对他身体的各处变化就感觉分明。 她略紧张道：“你不知道么？ 她之前分明就是想勾搭你的。” 陆元武：“我不知道别人，就知道你在勾引我。” 他又垂首吻她，呼吸略粗重，力量也有些大。 良久，他放开她，低声道：“如果她勾引了你男人，你打她一点都不冤。 明天你在饭店待着，任何人找你都不要理睬，有事就让雁军去找我。” 他虽然瞧不上许红英，却对这个有点疯的女人有些了解，准备了这么久，估计她也要发难了。 现在沈雁秋给她一巴掌，正好给她这个机会,肯定会引爆许红英的怒火。 沈雁秋：“没事，我不怕她。” 陆元武已经有了安排，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一路上两人也没骑自行车，就那么步行，沈雁秋看不得陆元武那副矜冷的样子，非要打趣他，跟他打打闹闹，最后被他直接给背回家。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陆甜甜和陆北城已经睡了，陆东川和陆西楼还在看书，苗翠云在做针线给孩子们缝衣服。 现在新家有电灯，苗翠云和孩子们不知道多开心呢，再也不是乡下那种乌漆麻黑的煤油灯了，多好啊！方便又亮堂。 听见陆元武和沈雁秋回来，他们从屋里出来看看。 看着骑在陆元武背上揪着他的耳朵作势要啃的沈雁秋，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选择无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各自喝水。 陆元武背着沈雁秋，脚步顿了顿，朝着他们点点头，沈雁秋朝着苗翠云和俩儿子笑了笑，然后催着陆元武赶紧回房了。 太丢人了！他们夫妻俩整天这样腻歪，孩子们也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陆东川走到房门口，回头道：“娘，我三舅和小舅还没回来。” 沈雁秋哦了一声，“你三舅还值班呢。” 不过沈雁军没回来？ 他干嘛去了？ 难不成是悄咪咪地处对象了？ 第二日沈雁秋起来，陆元武已经带着孩子们锻炼回来，苗翠云也做好早饭。 她瞅了瞅，诧异道：“三哥和雁军昨晚上没回来？” 陆元武拿手巾擦脖子上的汗水，他道：“派出所安排宿舍，三哥分了一间，他舍友不常来，他就让雁军过去住。” 沈雁秋纳闷，“我怎么不知道？” 她狐疑地看了陆元武一眼，“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元武淡淡一笑，“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他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让沈雁秋有点不自然，她故意咳嗽一声，去洗漱进屋吃饭。 这时候沈雁明和沈雁军一起推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沈雁明的是公车。 沈雁秋招呼他们吃饭，“三哥，你什么时候分宿舍了？” 沈雁明摘下警帽，他身材瘦高，相貌俊朗，因为婚姻不顺导致脸上一直带着种忧郁的气质，那种气质又给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特别吸引人。 沈雁明就给沈雁秋说了一下，“我带着雁军住过去，那里很方便。” 沈雁秋：“三哥，你在这里住得不自在吗？” 沈雁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随即笑道：“没有不自在，只是我时常要值班，回来时间不固定，影响婶子和孩子们休息，住在宿舍里方便一些。” 他毕竟是成年男人，还结过婚的，知道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儿。 沈雁秋和陆元武两人十分恩爱，陆元武精力又旺盛，这种房子也没那么隔音，要说听不见是假的。 他自己不好意思，也怕陆元武和沈雁秋不好意思，而且沈雁军还没结婚也在似懂未懂的阶段，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沈雁明觉得还是带着他搬出去好。 毕竟成年的兄弟姊妹，跟着已婚的小夫妻住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沈雁军笑道：“姐，我也是，住宿舍方便，哈哈。” 沈雁秋总觉得这厮笑里藏着点啥。 沈雁明就和陆元武说一些火车站以及派出所的事儿，如今火车站人来人往，开始出现一种新型的小偷团伙，需要火车站配合。 孩子们听得很好奇，小北城还问呢：“什么小偷团伙？” 沈雁明就把他给抱起来，讲给他们听，让他们多注意。 沈雁秋想起剧情里小北城就是在常家婆子生了儿子以后，疏忽了对小北城的照顾导致他被人拐走，最后被训练成专业扒手。 她怕剧情还会对他产生影响，就叮嘱道：“儿子，一定要时刻跟着姐姐，不能自己出去乱跑，尤其不能跟陌生人玩，知道吗？” 小北城笑道：“娘，我知道的。” 沈雁秋道：“有些陌生人从火车站下来，可能是偷孩子的，看你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用麻袋一扛就跑，上了火车谁都找不到。” 小北城的脸色都被吓白了，“真的吗？ 娘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自己乱走的。” 沈雁明看了沈雁秋一眼，“你干嘛这么吓唬他，没必要过度紧张。 我们派出所发动了群众力量巡逻呢，有鬼鬼祟祟的陌生人，第一时间就会被盘查的。” 沈雁秋笑道：“三哥，你真适合当警察。” 前世三哥在乡下被常桂娟缠着不得脱身，就那么蹉跎了一辈子。 这一世三哥来城里当警察，三哥有了工作的目标和动力，县城的老百姓也受益，那些拐孩子的、扒手等，都受到了压制，真好。 她希望沈雁明能越走越高，以后至少当个县公安局局长什么的。 沈雁明笑了笑，“是派出所看得起我，愿意录用我。” 吃过饭，大家上学的上班的，都各自去忙。 沈雁秋让沈雁军带着她先去果子茶的小院看看。 这里现在有陆元义和陈桂枝，沈大哥和大嫂，以及丁翠花和另外俩帮工在忙活。 他们的工作量很大，但是对乡下出大力气的人来说，那是轻快得多。 沈雁秋主要监督一下质量以及卫生情况，发现他们都很注意，就挺放心的。 她笑道：“我们宁可做得慢一些，也不能忽视了质量和卫生。 卫生是第一位的。 你们想想，如果人家买了一罐果子茶，打开里面有个死苍蝇或者一根头发，那得多膈应？” 大家笑道：“是的呢，我们可注意了。” 虽然天热，他们都一直戴着头巾包着头发，绝对不会掉一根进去的。 沈雁秋看过以后很满意，鼓励他们再接再厉，“你们放心，这几个月忙过以后，我会跟常主任讲，给大家涨补贴的。” 临时工的工资不能随便涨，但是可以从其他方便来补贴的，粮票、油、米面等，这些福利都相当于钱。 快十点离开果子茶小院，沈雁秋让沈雁军带着她去供销社，“常工投稿带了我的名字，发奖品就把自行车给我了，咱们去排号提车去。” 这时候提一辆自行车跟后世提轿车差不多，甚至更紧张呢，不一定有现货，得排号过几天来取。 现在供销社的售货员没有不认识沈雁秋的，之前那个对陆元武有好感的大辫子方敏敏，这会儿也只能酸溜溜地看她。 沈雁秋把提车券递过去，“同志，现在有自行车吗？” 方敏敏咬着唇，嘟了嘟嘴，“没呢，你要等几天。” 其实后面有自行车，但是都许了人，有人走关系的要来提。 沈雁秋倒是也没计较，过几天就过几天。 她笑了笑，“那我过几天再来看看。” 沈雁军喊道：“同志，我们就在饭店，麻烦你哪天到了自行车，顺路去饭店说一声。” 方敏敏看他生得俊俏，忍不住脸红了，点点头，“好的呀。” 出了门，沈雁秋白了弟弟一眼，“你少对女孩子抛媚眼啊。” 沈雁军冤枉的很，“我哪有啊。” “你看那个大辫子脸都红了，你没有才怪呢。” 沈雁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去饭店了。” 他们刚到饭店门口，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迎上来，一脸严肃地问：“请问你是沈雁秋吗？” 沈雁秋点点头，“两位有事？” 那两人点点头，为首的出示了一份文件，“有人举报你作风问题，请配合我们调查。” 沈雁秋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她对沈雁军道：“去跟你姐夫说一声。 你姐夫不在就和成杰说。” 第253章 能有什么作风问题? 沈雁军还有些担心，“姐，我陪着你，让彩玲去找人。” 沈雁秋：“别磨叽，去吧。” 她对两个工作人员笑道：“请问去哪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沈雁秋不慌不忙一副早就有准备的样子，还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呢。 两人便对沈雁秋自我介绍，一个叫王朗，一个叫赵廷，他们是市革委会派下来的稽查人员，专门调查一些举报行为。 赵廷：“我们临时办公室设在县革委会，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雁秋指了指饭店，“到门口了，可以进去喝杯水吗？ 反正我也跑不了。” 这时候常丽娜看见开门出来，问道：“雁秋姐，他们是谁？” 沈雁秋就简单说了一下。 常丽娜气道：“这谁啊，有毛病啊，什么人都举报？ 我们沈师傅整天就在后厨做饭，不做饭的时候就回家，能有什么作风问题？” 王朗拉着脸，他提醒道：“这是群众举报，我们自然要核实，你们有牢骚可以写文件申诉。” 他也不让沈雁秋进去坐坐喝杯水了，直接催着赶紧走。 常丽娜急了，“我去找主任！” 真是的，还能不能好了，这是看不得雁秋姐给饭店赚钱还是咋的啊？ 他们刚跟着沾光赚钱过好日子，这就给雁秋姐举报了！沈雁秋就跟着王朗和赵廷去了县革委会。 只要不是直接去市革委会，或者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沈雁秋都不在怕的。 县革委会而已，她熟啊，不管是办公室还是厕所还是厨房，她都无比熟悉。 她跟着两人过去，在大门口就碰到了常燕泓。 常燕泓惊讶地看向王朗和赵廷，“你俩怎么来了？” 王朗为人比较严肃，拉着脸就跟人家欠他几万块钱一样，“当然是有工作任务。” 常燕泓皱眉，看看沈雁秋，“雁秋同志，怎么回事？” 沈雁秋笑道：“不知道谁举报我作风问题，有什么资本主义什么的倾向？ 我没上过两年学，读书少啊，什么是资本主人？ 我不太懂，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你们在城里闹腾，说那些知识分子是走z派就算了，跑到乡下来说她是走z派，这也太假了。 谁听着不觉得可笑？ 邯郸学步？ 东施效颦？ 让泥腿子走泥腿子们也不会啊！赵廷为人略和气一些，他笑道：“沈雁秋同志，你不用紧张，我们接到举报就前来核实调查，并不会贸然做出判断的。” 沈雁秋点点头，“行。” 常燕泓拉着赵廷去一边，小声道：“老赵，你给我个准话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雁秋就是饭店的一个厨师，做饭特别好吃，我和贺工经常吃她做的饭，还写了文章投稿都发了呢。 你这样，这不是……太不够义气了吧。” “常工，我们也不是吃饱了闲着来找茬的，毕竟我们也不认识她，你放心，我们一定公事公办，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赵廷见常燕泓肯为沈雁秋说情，越发觉得沈雁秋不简单了。 这时候许红英特意赶过来，碰到他们在门口说话，就大声道：“怎么回事？” 常燕泓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许组长，你这样可就真没劲。” 一个市革委会派下来的观察组组长，带着一帮技术员和政工干事，结果来了不干正事却整天跟人家站长媳妇不对付，你这不是有毛病吗？ 他虽然没明说过，但是许红英对陆元武的态度，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而人家陆元武对她却没有半点意思，只有工作关系，私下里都没有半点接触。 这足以说明一切，一般人就算对他有好感，也会保持距离的。 可这个许红英偏不，人家陆元武对她没意思，她直接把沈雁秋恨上了。 当然，她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对陆元武有那种意思，她只会说自己欣赏陆元武，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不应该被儿女情长给捆住了手脚，不应该耽于家庭。 实际怎么回事，她自己知道。 沈雁秋跟着两人去办公室，许红英得意得很，她也跟上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得意地瞥了沈雁秋一眼，“沈雁秋，你可要好好交代。” 沈雁秋冷冷道：“你这人心太脏，觊觎别人的丈夫还自诩有理，你脸怎么那么大？” 赵廷对许红英道：“许科长，麻烦您避一避。” 许红英跟他们笑得很是亲昵，“回避，我回避，你们可要好好查啊，这个沈雁秋啊可多毛病呢，听收音机、唱歌、跳舞、穿裙子、烫头、化妆打扮，没有她不干的事儿。” 沈雁秋蹙眉，这人还真能瞎掰，烫头？ 她什么时候烫过头？ 王朗和赵廷就准备好了笔录，跟沈雁秋询问一些问题。 当中，也问到了烫头问题。 沈雁秋诧异地看着他们，“同志，烫头也犯法？” 王朗厉色道：“烫头不犯法，却犯了作风问题！你说你为什么要烫头？ 那都是资本主义的风气，我们是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你不知道吗？” 沈雁秋：“不好意思，我没文化，的确不知道。 你们闲着没事，要多下乡宣传文化知识，而不是高高在上脱离人民群众。” 她直接把王朗气得脸色都青了。 王朗一拍桌子，“沈雁秋！你最好配合我们问话。” 沈雁秋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把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 她今天先编了辫子，然后在脑后盘起来，这样凉爽还不掉头发。 她穿过来以后头发一直没剪过，这么久过去头发已经长起来，现在披肩发还要下面一点。 她把辫子解开，用手扒拉了一下，那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就散在了肩上。 她皮肤雪白，眉目如画，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灵动至极，这会儿散了头发，对直男的震撼力是相当大的。 王朗和赵廷的脸都红了。 王朗一拍桌子，“你，你干嘛！” 沈雁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看到了吗，这是直的还是卷的？” 王朗：“卷、卷的……你，你以为我们眼瞎吗？” 沈雁秋嗤了一声，“那我烫了吗？ 我只是扎个辫子而已啊。 扎辫子就是烫发？ 就犯法？ 就是作风问题？” 王朗和赵廷被她挤兑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血。 他盯着沈雁秋那张明艳过人的脸蛋，奇怪她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是怎么做到看起来这样年轻的，简直不合常理。 王朗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肃静，你不要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沈雁秋讥讽道：“妇女的头发是直的还是弯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看的，有没有怀着龌龊的想法去看。 叠起来的衣服会有折痕，拆开的发辫是弯曲的，这是很常见的自然现象，跟烫发有关吗？” 只要他们没看到她用工具烫发，没抓到现场，他们特么的就是污蔑！沈雁秋知道许红英为什么会举报她烫头发，因为有一次她在饭店里，用烧热的炉钩子给陆甜甜烫了个空气刘海，顺便就给常丽娜、陆彩玲等年轻的女孩子烫了发梢和刘海。 这不是什么秘密，许红英自然能打听到。 只是她没有举报别人，专门针对她，自然可见用心险恶了。 王朗没想到沈雁秋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居然这样伶牙俐齿，自己和赵廷都被她堵得没话说。 他有些恼怒，哼了一声道：“那你来说说，你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吧！” 沈雁秋瞪圆了杏眼，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王干事，你偷了我一百块钱什么时候还？” 第254章 原封不动奉还给你 王朗直接怒了，咣咣拍桌子，“你什么意思，凭[文学馆]空污蔑血口喷人呢！” 沈雁秋淡定道：“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你。” 特么的，说我乱搞男女关系，你上下嘴皮子碰碰就行了？ 什么都让你说的，不需要讲证据的？ 你以为还是66,67年你们把整个社会搞得一团乱的时候呢？ 赵廷赶紧打圆场，“王哥，咱们休息一下。” 他朝着沈雁秋笑笑，让她略坐一会儿，他拉着王朗去走廊说悄悄话。 “王哥，你太着急了，咱们是来核实举报内容的，不是来给她定罪的。” 除了作风和男女关系问题，还有走后门的问题等等，这些都需要一一核实。 对他们来说，沈雁秋不重要，她只是一个厨师，最关键的是陆元武。 陆元武肩负重任，他不能有任何污点，如果他为了自己爱人走后门，那他就不能担当那样的重任，就有负领导所托。 这是重点，可王朗显然被沈雁秋刺激得有些失控，直接逮着她不放。 两人合计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资料，然后对沈雁秋发动第二轮问话。 可惜，无论怎么问他们都占不到便宜。 虽然他们是下来的稽查员，可沈雁秋是谁啊。 她在现代当过网红，还上过综艺节目，美食娱乐于一体，自然要接受主持人以及观众们的各种刁难。 她会怕么？ 除了陆元武的妈妈，她就没有在怕的！王朗和赵廷不但没有问出什么，反而被沈雁秋羞辱了个彻底。 她讥诮道：“你们二位拿到了举报信息，难道没有先私下里明察暗访吗？ 直接就问到我跟前来？ 另外，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去找陆站长问给我工作走后门的事儿。” 王朗自以为逮到了把柄，逼问：“为什么？” 沈雁秋：“我怕你们挨揍啊。” 当初她搞定县国营饭店工作的时候，她和陆元武还没有两情相悦呢。 她强调过很多次，那是她自己找的工作，可他们和陆婆子、陆彩虹等人一样蠢，死活不信，她也真的很无奈了。 最后没办法，王朗和赵廷只得先让沈雁秋回去，他们决定去明察暗访一下子。 沈雁秋笑了笑，这俩人也不是傻子，工作能力也有的，可惜被人蒙蔽犯了这样的常识错误，被人当枪使也算可怜的。 就在沈雁秋要走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而不慌乱的脚步声，皮鞋和地面的撞击声，清脆有力。 陆元武面色冷峻，幽深的眸子凛凛生寒，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直接走去。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压着沈雁秋的胳膊将她往地上压去，他登时就如一头敏捷的猎豹瞬间闪了过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肩膀，往旁边用力一摔。 “咣”一声，赵廷被陆元武一下子摔在旁边的椅子上，直接把椅子都摔倒了。 赵廷疼得躺在地上直接起不来，这个男人的力气太可怕了！当他冲过来的那一瞬间，赵廷感觉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样恐怖！王朗也是一愣，立刻去扶赵廷，他急道：“你、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陆元武已经手臂一伸就将沈雁秋捞在了怀里，他没有理睬王朗，而是盯着沈雁秋急切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被打。 沈雁秋看他眼睛里浮起红血丝，知道他这是着急了，赶紧安慰他，“你误会了，赵干事没打我，他是扶了我一把。” 她解释了一下，刚才她起来往外走的时候，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旁边的赵廷动作快扶了她一把。 如果不是赵廷扶了她一把，那她真的要摔在地上了。 她对赵廷抱歉地笑了笑，“赵干事，实在是对不起，没受伤吗？” 赵廷苦笑，没受伤很疼是真的，这陆站长可真勇猛，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呢。 陆元武都懒得和那两人说话，揽着沈雁秋的腰就往外走。 沈雁秋嗔道：“别动手动脚的，注意影响，这可是作风问题。 两位稽查员就专门查这个的呢？” 陆元武修眉挑了挑，还管他搂着自己媳妇？ 他轻哼了一声，直接俯身将沈雁秋打横抱了起来。 这种场合公主抱！沈雁秋急了，连忙轻锤陆元武的肩膀让他放下，“影响不好。” 陆元武沉声道：“你的脚踝扭了不能走路，现在觉得没事儿，一会儿可能就肿起来。” 说着脚下不停，直接抱着沈雁秋离开了。 王朗和赵廷：“！！！！” 这作风问题真不在人家沈雁秋身上，而是在陆站长身上啊。 只是公主抱什么的，对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刺激太大了，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这种他们两个稽查员在的场合，他怎么就敢啊。 放眼外面，也没人敢这样啊。 且说陆元武抱着沈雁秋离开办公室，往外走的时候就在走廊遇到了过来打听消息的许红英。 她看着陆元武竟然敢把沈雁秋从办公室里直接抱出来，简直胆大包天，太不要脸了！太不注意影响了！这就是不检点，不要脸，是资本主义的做派！她站在走廊当中，故意挡住去路，讥讽道：“陆站长还真是不注意影响啊，这可是革委会，你就这般目中无人吗？” 陆元武冷冷道：“滚！” 许红英顿时涨得脸色通红，“你，你骂谁滚呢！陆元武，你别不知道好歹。” 陆元武懒得和她理论，话都不想和她说，直接把身子侧了一下，就用沈雁秋的脚去踹许红英的脸。 许红英吓得立刻后退，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她气急败坏道：“陆元武，你太过分啦！” 简直能气死她。 陆元武抱着沈雁秋直接出了办公楼，他的吉普车停在外面，他把沈雁秋抱进车里去。 司机居然是苏顺喜，他朝着沈雁秋笑道：“二嫂！” 沈雁秋没想到会碰到他，他居然还能当司机呢？ 她羞得满脸通红，“你怎么在这里？” 苏顺喜笑道：“我帮火车站运货呢，二哥正好有事，就让我给当一回司机。” 能给陆元武当司机，他觉得这辈子都值当了，够吹嘘的了。 他笑道：“二哥，去哪里？” 陆元武依然握着沈雁秋的手，一手揽在她腰后，低声道：“去哪里？” 沈雁秋：“我没事，当然是回饭店啊。” 她还得回去工作呢。 陆元武垂眼看她，“抱歉。” 沈雁秋笑了笑，“抱歉什么啊，我一点都没害怕，他们也没为难我。 说实话，我都同情他们，他们是被许红英给坑了。” 陆元武点点头，“这就把她赶回去。” 既然她的举报信生效，有人下来调查，那他的抗议信也该起作用了，把许红英赶回去，顺便让稽查组也查查她，看看她是靠什么本事上位的。 这种要能力没能力，要才华没才华的，只会在领导面前拍马屁卖好，在下属面前拿腔作势，还是趁早滚蛋。 陆元武再一次发挥了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鉴婊能力。 他们到了饭店，沈雁军等人正等着呢，他们知道只要陆元武过去就肯定没事，但还是不放心。 “姐，你没事吧？” 沈雁军是真担心。 沈雁秋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别大呼小叫的，影响客人们吃饭。” 常丽娜眼圈都红了，“雁秋姐，谁这么坏啊。” 周有锋：“甭管谁，肯定是嫉妒呢。 对了，我可听说有人去找过冯钊祥老婆和儿子呢，沈师傅，你是不是准备一下？” 沈雁秋朝着陆元武笑了笑，“没事，这不是有陆站长么，有他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呀，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 对上她信赖而温柔的眼神，陆元武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第255章 一定要给他揪出来 革委会办公室里，许红英还在跟王朗和赵廷保证，“这些举报内容，句句属实，半句没有假的。 而且，我可是有认证的。” 她祭出了冯钊祥的婆娘和儿子，“当初这位冯师傅是饭店的大师傅，但是因为沈雁秋走后门进去，一下子就把他的工作给顶了，挤兑得冯师傅不得不铤而走险吓唬吓唬她，结果反而把自己折进去了。” 王朗点点头：“可以去查访一下。” 许红英继续放出人证，“还有一个老师叫刘春香的，陆元武给他孩子转学，违反了规定，这位刘老师阻止不住反而被报复，可她不敢作证。” “另外还有一个叫聂卫城的，他是市场管理处的巡查员，抓到沈雁秋投机倒把，结果却被陆元武打击报复。 因为都是机关内的工作人员，他也不肯作证举报陆元武。” 她看着两人，握着拳头，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同志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任务艰巨，越说明陆元武这个敌人狡猾，他利用职务强权，排除异己，以权谋私，他就是隐藏在我们干部队伍中的蠹虫，一定要给他揪出来！” 只要把陆元武揪出来，她沈雁秋算个屁？ 到时候只配给她擦鞋！她越说越兴奋，就好像大权在握，可以把陆元武给踹下去一样激动。 “另外，我还有一个王牌杀手锏！” 许红英脸色涨红，激动得眼珠子发亮，“那就是陆元武的大姐，她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陆元武以权谋私，给沈雁秋找工作，包庇沈雁秋投机倒把，给他儿女转学等等，都可以证明。 另外，你们想想他们俩才多少工资，可他们过得什么日子？ 天天吃饭店下馆子，还买了那么豪华的双卡录音机，那样的收录机可要三百多块钱呢！” 她越说越嫉妒，越说越气愤，就恨不得立刻把陆元武给抓了。 王朗和赵廷越听反而有点忌惮起来，他们实在是也怕陆元武啊。 是不是得先找几个民兵或者公安来保护？ 要是找陆元武问话还能防护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下，就去找公安局局长安排。 很快，沈雁明和展文兵接到了新任务，让他们明天去革委会配合稽查员工作。 另外成杰也接到了电话，询问能否从民兵营安排几个配枪的士兵去革委会配合稽查员工作。 成杰去问陆元武，“陆哥，这事儿怎么那么好笑呢？” 他们要来调查陆元武，却还找陆元武要人防护，这……这咋那么滑稽呢？ 陆元武摆了摆手，“照他们的要求安排。” 成杰要笑死了，赶紧去了。 第二天上午，沈雁明和展文兵两人一头雾水的到革委会办公室报到，见到了王朗和赵廷，顺便也看到了过来监督的许红英。 许红英已经知道沈雁明是沈雁秋的三哥，看到他过来立刻面露不悦，“王干事，赵干事，这人怕是不行。 他是沈雁秋的三哥。” 沈雁明英俊的脸瞬时变得冷峻起来，“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性么？ 我们人名公安为人民，是执行自己的光荣职责，而不是看人下菜碟。” 赵廷：“说得好，没事。 我们只是请两位来帮忙做个护卫，免得有人发难。 到时候希望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二位都能坚持原则。” 许红英嗤了一声，“他俩打得过陆元武吗？” 沈雁明蹙眉，“陆站长，怎么了？” 赵廷简单有效的讲了一下他们的任务，以及沈雁明几个的责任。 展文兵惊呼一声，“什么，查我们陆哥和嫂子？ 这……这谁的骚主意啊？” 许红英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展文兵知道了，原来是她的主意啊。 很快，四个配枪的民兵也齐步过来，找王朗和赵廷报到。 看他们很专业的样子，王朗很满意，这下不会再担心陆元武打人了。 两人开始安排后续工作，让沈雁明和展文兵几个去带人，冯钊祥的家人，以及陆彩虹！沈雁明不知道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也太诡异了，他让两个民兵去找冯家人，他带着展文兵去找陆彩虹。 陆彩虹今儿没来上班，她去了乐小琦那里盯着呢。 虽然上一次闹了一场，徐克坚嘴上说断了断了，可陆彩虹愤怒地发现他俩私底下还有来往，根本没断。 陆彩虹受不了，就隔三差五过来盯梢，死死地盯着乐小琦，把乐小琦搞得都筋疲力尽的。 乐小琦：“嫂子，我们还上班呢，您这样实在是不合规矩。” 陆彩虹冷冷道：“你要什么规矩？ 你偷汉子是规矩？” 乐小琦脸色一变：“嫂子，你怎么听不进去话呢，我和徐哥真的只是朋友同学，他就是给我们帮帮忙，真的没有别的关系。” 虽然牵手亲嘴被抓过，但是只要没在床上被抓，就不能定她通/奸罪。 乐小琦和徐克坚两人也是鸡贼得很，脸皮厚着呢。 徐克坚知道，自己被陆元武那么一弄，这辈子只怕也别想升职了，他不但恨陆元武更恨陆彩虹，她整天吹牛说弟弟听她的，结果呢？ 早知道还不如好好搞好关系呢！反正陆元武不管她，那他也懒得再看她脸色，只要维持表面的脸面就行了。 他现在已经不跟陆彩虹过夫妻生活，见了面也没话说，整天对陆彩虹实行冷暴力。 徐克坚冷暴力她，她就找乐小琦出气，然后乐小琦告状，徐克坚就更加冷暴力她。 三个人陷入这样一个循环，也实在是笑死人。 沈雁明找到陆彩虹，把王朗的意思说一下。 听说找她去问话，陆彩虹立刻精明起来。 之前许红英私底下接触过她，也说过陆元武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还试探她能不能作证，并且保证事成以后会给她男人升职之类的。 本来陆彩虹是很高兴的，可现在她和徐克坚的婚姻亮起了红灯，她就有些不高兴。 她觉得与其给徐克坚升职，还不如给自己某个好差事呢。 到了革委会办公室，另外几人也被请来。 冯钊祥家属正在控诉陆元武是如何欺负他们，以权压人，怎么把冯钊祥赶走，怎么诬陷等等。 王朗和赵廷边听边记录。 展文兵受不了了，特么的这事儿他知道啊，是他经手办理的啊。 这么污蔑陆哥，他可不能忍。 他直接一撸袖子就上了，“你们打量别人不知道呢？ 这事儿公安局有笔录，已经结案了，我经手的。 你们要是不信，我们重新招人对质一下？” 冯钊祥家属一看，吓得面色如土，赶紧闭嘴。 许红英：“这位同志，你这是威胁证人，是犯法的！” 展文兵嗤了一声，“你别吓唬我了。 我是公安，我干这个的。 我们讲究证据，不是你们讲究嘴皮子一碰就举报那一套。 沈雁秋同志因为做的饼好吃，被常主任看中了，就让她过去帮忙做面食。 那时候威胁的是周师傅，冯钊祥他稳着呢，根本没他啥事。 但是他恶毒啊，怀恨周师傅抢了他儿子的机会，就想一石二鸟。 他买通了俩混混，让人家欺负沈雁秋同志，然后顺便嫁祸给周师傅。 后来是陆站带着我们亲自侦破的案子，俩混混也被抓，供认不讳。 你们说沈师傅挤兑了冯钊祥的大师傅地位，纯粹放屁！一开始沈师傅就是做面食的，白案活儿，和红案不搭边。 是你们冯钊祥自作自受，被抓了以后沈师傅才接了红案的。” 王朗和赵廷面面相觑，我去，还有这样的故事呢？ 这要是不了解，那可真是被蒙在鼓里。 许红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不服气，指着陆彩虹道：“她才是关键认证呢！” 陆彩虹犹豫了一下，对上许红英的视线，她想起许诺的好处，狠了狠心，就开始揭底陆元武不孝顺、对爹娘不好、对姐妹无情，如何综合沈雁秋忤逆长辈等等。 “哎，是我这个当姐姐的错，没规劝好他。” 陆彩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作风问题，的确……是有的。 还有沈雁秋和那些个男人，什么赵海滨、顾海浪、顾老三……”许红英得意万分。 沈雁明冷冷道：“作风问题？ 陆彩虹，你爱人徐克坚和乐小琦乱搞男女关系，这才是真正的作风问题吧？” 陆彩虹：……我日你娘！王朗赵廷：“！！！！” 第256章 沈雁明却毫不客气 沈雁明却毫不客气，他冷冷道：“徐克坚与乐小琦乱搞男女关系，这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徐克坚的儿子徐家豪亲自抓到他们有不轨的行为，这一点陆彩虹也清楚。” 他看向陆彩虹，冷笑一声，“你不会不承认吧？ 方才你不是还去乐小琦家监视她么？” 陆彩玲立刻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儿，我是去找她关心一下生活问题。 我们两家本来就是多年的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我们老徐和乐小琦也没有那种关系，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沈雁明冷冷道：“有没有那种关系不是你嘴巴说的，是要讲究人证物证的。” 他直接对王朗道：“可以请徐克坚、徐家豪，还有乐小琦以及她女儿来问话。” 我妹子什么都没干，你们就捕风捉影说她乱搞男女关系，那么徐克坚这是板上钉钉的偷情，你们不会眼瞎不管吧？ 陆彩虹直接要疯了，摆着手说没有的事儿，她看向许红英，“许组长，你说句话。 别让他们诬赖我们老徐啊。” 如果徐克坚被带来问话，一旦确定了偷情的事儿，那徐克坚的职业生涯到此结束，这辈子都别想升职了。 陆彩虹急死了。 许红英也有些懵，被沈雁明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陆彩虹两口子还有这样的事儿啊。 本身是想利用她对付陆元武的，知道她和陆元武不对付，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猫腻？ 简直……搬石头砸自己脚。 王朗和赵廷也有点懵，本身是接到检举陆元武以权谋私，沈雁秋作风不正的举报信，下来调查，找了证人来作证询问，哪里知道证人先翻车了。 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们工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事儿呢，太操蛋了啊。 沈雁明却不给她们反悔的机会，你们陷害我妹子和妹夫的时候不是很有劲头么，那么现在自己打脸也要受着。 他坚持，还让两个民兵去把当事人都请来问话。 那几个民兵可是陆元武那边派来的，许红英他们诬赖自己团长，那还有好？ 他们麻溜地去了，把当事人全都提来，然后一个个让王朗和赵廷见。 徐家豪是第一个招的，他还是个孩子根本扛不住，配枪的民兵一个眼神就让他崩溃了，有什么招供什么。 之后是乐小琦的女儿、乐小琦、徐克坚，全都如实交代了。 徐克坚跟老了十岁一样，整个人萎靡得不行，梳得利索的头发都耷拉下来。 他也不知道上头怎么突然查自己的事儿，本来以为就是一点小事儿呢，不过是作风问题，怎么突然劳师动众的，还是上头下来的稽查组。 这……自己也不配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陆彩虹，登时就明白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陆彩虹，“你、你……你可真够恶毒的。” 他以为是陆彩虹举报了他，来报复他和乐小琦没有彻底断掉。 陆彩虹：“老徐，你、你听我说啊，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的。” 徐克坚冷笑，“不是你，难道是我？” 乐小琦揪着手指头，脸色白白的，微微低着头，眼圈都是红的。 她和女儿被叫过来询问，这也是非常丢人的事儿，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脸啊。 这个陆彩虹……她咬着嘴唇，恨死陆彩虹了。 她看了徐克坚一眼，淡淡道：“徐哥，对不住，我们母女俩连累你了。 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需要你帮忙了。” 她转身对众人道：“不管你们以为什么，我和徐哥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们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儿。 他只是善良念旧，重感情，所以帮助我们母女而已。” 她看向陆彩虹，轻声道：“嫂子，没想到你是最不相信徐哥的人，本来你应该是他坚实的后盾呢。” 说完，她领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克坚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如刀割，原本不那么坚定的感情，突然就坚定无比了。 他甚至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他扭头看着陆彩虹，冷冷道：“陆彩虹，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我看，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今天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之前怕丢人，怕影响仕途，所以做小伏低安抚陆彩虹，不敢让人知道。 现在既然她已经不怕丢人撕破脸，那他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就离婚，各过各的。 说完，他也甩袖子走了，还一把将徐家豪也拉走，不让他跟着陆彩虹。 陆彩虹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老徐！你不能这样！” 徐克坚却不理睬她，一把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开，“滚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陆彩虹跌在地上，伤心地看着徐克坚和儿子远去的背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朗和赵廷：“…………”许红英冷汗都出来了，她找的几个认证，接二连三的出事，杀手锏都翻车了。 她讪讪地笑着，“啊，真是好笑啊，没想到还能这样呢。” 沈雁明冷冷道：“你没想到的还多呢，我妹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在很对她？ 一个认真工作的女人，你这样对付她，如果她不够坚强，那岂不是要被你给打击得失去前进的勇气？” 许红英狡辩，“如果她没做亏心事，何必怕鬼叫门？” 沈雁明：“我妹子就是没做亏心事，就是不怕鬼叫门，你这个鬼继续叫吧。” 到现在如果还看不清举报是怎么回事，那沈雁明也不用当公安了。 王朗和赵廷也有些尴尬，他们对许红英道：“许组长，这事儿怕是有点问题了。” 许红英脸色不好看，她讪笑道：“本来就是调查嘛，有事就处理，没事就算了。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沈雁明：“那么你诬陷好同志的险恶心思就不追究了？ 合着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别人承担后果？ 你自己一点都没事儿？ 这样，公平么？” 他和许红英不是一个单位也不是一个体系的，自然不怕她。 他转身就给王朗和赵廷施加压力，表示要跟他们局长汇报这事儿，还要向上级反映，看看是不是有人恶意打击报复。 许红英：“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政工干部，就是要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就是这样秉公执法的。 只要有怀疑，就要调查彻底。” 王朗让他们不必着急，他们给市里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询问沈雁秋没有结果，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以为找了人证就能逆风翻盘，结果这盘子他么的扣得更彻底，人家沈雁秋一点事儿没有，还扯出许红英收买陆彩虹陷害陆元武的事儿来。 这可真是大问题啊。 王朗和赵廷挂了电话的时候，两人神情震惊得无以复加，眼神复杂地看向许红英。 许红英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怎么啦？” 王朗惊疑不定，看着许红英，缓缓道：“许组长，上头说你公报私仇，不专心工作，业务能力有缺，现在撤换你的观察组组长职位，由常工担任。” “什么？” 许红英惊得眼珠子都红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不可能！” 赵廷：“千真万确，是革委会陈政委的电话。” 许红英顿时脸色灰败如土，她踉跄了一下，扑通坐在椅子上。 然后赵廷给了她最后一击，“许红英，关于你诬陷陆元武和沈雁秋一事，上头责令我们展开调查。” “胡说，胡说，我没有！” 许红英急了，胡乱否认。 外面的陆彩虹还没走呢，她现在恨死许红英了，转身冲过来撕打许红英，“就是你，你说我举报自己弟弟就给我安排一个好工作，你这个混蛋！” 第257章 要多狼狈有有多狼狈 陆彩虹和许红英扭打在一起，王朗和赵廷怎么都分不开两人，最后只能求助沈雁明。 沈雁明淡淡道：“我们只负责保护两位的安全。 再说她们是女同志，我们也不好动。” 等她们打完，两个女人都是狼狈不堪。 许红英头发被抓掉一大把，陆彩虹脸上被抓了三道血痕，鞋子掉了，扣子崩了，要多狼狈有有多狼狈。 下午时分，沈雁明和展文兵离开革委会去饭店找沈雁秋。 沈雁秋正在做凉面，来吃的人相当多，前堂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看他们过来，沈雁秋笑道：“饿了吧，去前面等着，一会儿给你们送好吃的。” 沈雁明道：“不用，我们就在后面吃点。” 他喝了一杯冰爽的茶水，对沈雁秋道：“举报的事儿过去了，稽查员已经调查清楚，是有人故意陷害。” 展文兵去找常丽娜要了一根冰棍儿，稀溜溜地吃着，走到后厨听见沈雁明说这事儿，他笑道：“雁秋姐，你没去看，真是亏了，不知道多精彩呢。” 沈雁军终于得空扔掉勺子，也跑出来，激动道：“给我讲讲。” 展文兵咬了一口绿豆冰，“这说来可话长呢，得排演一出戏才成。 哈哈。 真的一波三折还得来三倍呢。” 这一下子陆彩玲和沈雁军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纷纷让他好好说说。 展文兵看着陆彩玲，笑道：“妹妹，你要是请我吃冰棍，我就给你讲。” 陆彩玲脸颊微红，“你不是在吃么。 吃那么多不怕拉肚子啊。” 展文兵：“那你再请我吃药？” 陆彩玲脸更红了，“去你的。” 她转身跑去厨房了。 沈雁军看看展文兵，看看陆彩玲，哈哈笑道：“哎呀，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啊，有什么怕我们知道的？” 陆彩玲虽然没有陆彩云长得那么漂亮，但是也模样周正，是个俊俏的姑娘，招年轻人喜欢那也是正常的。 展文兵笑嘻嘻的，“去，你小孩子别瞎打听。” 听他说完讯问的经过，冯钊祥家人、陆彩虹、许红英那一连串的翻转，让他们听得大呼过瘾。 沈雁军：“姐，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的。” 沈雁秋笑了笑，“本来也没人敢欺负我啊。” 她让他们赶紧吃饭，该忙啥忙啥去。 她知道沈雁明工作认真，下了班没事也会去巡逻，专门抓那些深巷子里欺凌弱小的混混，很得市民们欢迎。 而且他长得帅气高大，还有不少大姑娘喜欢他呢。 等沈雁明和展文兵走后，沈雁秋对陆彩玲道：“彩玲，好好干，争取早点转正。” 到时候饭店越做越大，会需要更多的人手，那么这些临时工都可以转正的。 陆彩玲欢喜道：“谢谢嫂子，我会努力的。” 沈雁秋瞧着她青春的脸庞，小声道：“彩玲，你跟小展……”陆彩玲的脸一下子红了，“嫂子，你、你别误会，我和展、展公安没啥。 就、就在这里认识的，偶尔说几句话。” 沈雁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别紧张啊，有啥才是好事呢。 他未婚，你未嫁，如果你俩两情相悦，那不是正好的事儿？” 陆彩玲脸色通红，慌忙道：“嫂子，人家展文兵是城里人，还是公安干警，我一个乡下户口，临时工，那也不合适啊。” 沈雁秋：“合不合适，那我们可不知道。 哈哈，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们自己试试看呗。” 陆彩玲更加脸红了，跺脚，“嫂子，你才多大呢，就倚老卖老了。 你……你可不能笑话人。” 沈雁军凑过来打趣道：“姐姐，你要改行做媒人啦啊？ 你给我介绍一个？”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去你的吧，你才多大？ 自己毛都没长齐呢。” 沈雁军不服气，“我和彩玲一样大，怎么你让她和展公安试试，就不让我找人试试呢？” 沈雁秋：“人家展公安多大，你多大？ 能一样？” 沈雁军十分不服气，撅噘嘴就干活儿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对沈雁秋道：“姐，我先走一会儿行吗？” 沈雁秋正忙呢，头也不抬，“干什么去？” “三哥的几个同事，约我一起打篮球呢，你不知道我打篮球可厉害呢。” 沈雁秋捏了捏他的胳膊，果然肱二头肌发达，“去吧，注意安全啊。” 沈雁军就高兴地跑了，还去前面管常丽娜要了一根冰棍。 常主任给饭店工作人员一些福利，自己做的冰棍儿，每个人一天可以吃两根。 沈雁秋嫌冰牙，很少吃，都留给孩子们吃了。 沈雁军叼着冰棍出了门，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往一条胡同去。 很快他就去了一处小院，敲门进去，把自行车一停，里面已经聚集了七八个青年。 当中一个男人身材瘦高，皮肤白皙，面色俊美阴柔。 他看了沈雁军一眼，然后开始洗牌，把扑克牌玩得跟魔术一样。 沈雁军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惊讶道：“嗨，这位大哥厉害啊！” 一个人就给他介绍，“这是姜哥，大名姜廷秀。” 沈雁军笑着伸手，“姜哥好，我叫沈雁军，时常搁这儿玩儿呢，您这手能不能教教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洗牌这样炫的呢。 姜廷秀眉梢一抬，那双狭长的黑眸就带上几分阴鸷，他瞥着沈雁军，淡淡道：“给我瞧瞧你的手。” 沈雁军就把手伸出来，“哥们儿的手也是不错的，就是最近做配菜工老要切菜，带上了一些口子。” 姜廷秀哦了一声，“你在饭店工作？” 沈雁军：“对呢，我姐是大厨，以后哥们儿去吃饭，我可以给申请优惠，送冰棍啊，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 这时候几个人就张罗着落座入局，大家玩起来。 沈雁军发现还有一个新面孔，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顶多十四五岁？ 他好奇道：“我说刚哥，你这里怎么还有这小的孩子呢？” 刚哥哈哈笑道：“那是徐涛，他今年十七了，长得小啊。” 徐明涛瞥了沈雁军一眼，笑得十分乖巧，“雁军哥。” 沈雁军就没说什么了，“来，开始了。” 这时候一个小混子跑进来，对刚哥耳语了两句，刚哥便出去看看。 却见门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俊俏少年，正往里张望呢。 他笑道：“小兄弟，瞅啥呢？” 陆西楼刚要说找自己小舅舅，陆东川抢先道：“我们捡的流浪猫，它从你家阳沟钻进去了，麻烦帮我们找一下行吗？” 刚哥扯了扯嘴角，笑道：“流浪猫啊，那没关系，我们这里没好吃的，它留不住，指定打个呼哨就跑了。 你们别处找找去。” 陆东川点点头，“谢谢。” 他就拉着陆西楼走了。 走远一点后，陆西楼小声道：“我看见就是小舅舅进去了，他不上班跑这里来干嘛？” 陆东川：“没事，回头再问问他。” 陆西楼：“我瞧着那个人不像正经人呢。” 他说的是刚哥，小平头，脑袋上还有很明显的疤，眼神飘浮狠辣的样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陆东川让他不要胡思乱想，他们去饭店找娘吃冰棍儿了。 现在天热，沈雁秋让他们放学可以来饭店玩儿，小学离饭店不远，路上也安全的，孩子们都自己上下学。 陆甜甜自己就能领着小北城过来。 陆东川没别的嗜好，但是挺喜欢吃冰棍儿的，隔三差五就来饭店吃根冰棍儿。 因为孩子懂事学习好，大家都喜欢他们，常主任还特批小哥俩过来可以随便吃冰棍儿。 看到两人进来，常丽娜和陆彩玲几个也都很高兴，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沈雁秋正在休息，做了两个冰碗等着他们来吃呢。 说了几句闲话，陆东川拉着沈雁秋的衣袖，到避人的地方小声道：“娘，我小舅舅有秘密。” 第258章 他有什么秘密? 沈雁秋笑道：“秘密，他有什么秘密？” 难不成是谈恋爱了，有对象了不让大家伙儿知道？ 陆东川和陆西楼就把看到沈雁军去一个小院的事儿说了。 陆西楼：“我瞅着那个男人不像正经人。 看眼神流里流气，跟个混子一样。” 沈雁秋点点头，“回头让你们三舅问问。” 她看了他们一眼，“你俩怎么去那里了？ 你们从学校过来，不用走那边吧？” 陆东川：“娘，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俩是绝对不会干坏事的。” 沈雁秋笑了笑，“娘没说你们干坏事，但是你们偏离了日常的路线，那娘怎么也会好奇的嘛。” 陆西楼就道：“就是今天上课老师说到走不同的路，体会不同的人生，看不同的风景。 我们就觉得好玩儿，就想从学校到饭店是不是可以走不同的路，看看不同的风景。 然后我俩就打算把这中间的路都绕遍，看看不同的光景呢。” “挺好。” 沈雁秋对俩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尤其陆东川现在不像原剧情里那么凉薄无情，对弟弟妹妹也很关心，而陆西楼也不像原剧情里那么畏畏缩缩，变得越来越自信开朗。 她道：“我要是工作不忙，也喜欢顺着那些小巷子啊慢慢地走，看看墙根的落叶，听听各家门前老大娘大爷们闲聊，就感觉那时光啊，慢悠悠的特别有韵味。” 前世她和陆元武分手以后，为了平复心情，每当想他很难受的时候，她就会去“流浪”。 这样走啊走啊，心情就慢慢地好起来，然后继续工作、学习，每天开开心心的。 毕竟，人生那么长，生命中重要的事情那么多，不应该只有爱情啊。 她希望俩儿子也能这样，养成一种淡泊豁达的心态。 尤其是陆东川，她觉得陆东川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胜负欲，可能因为太过聪明，他又从小常年考第一，就很容易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现在小地方他没有什么对手，万一以后去了大城市，聪明的孩子更多，那他的优势可能就不会这么绝对。 陆西楼突然道：“娘，你说我小舅舅会不会……”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徐克坚。 大哥跟踪徐克坚，然后抓到他和一个女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小舅舅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 陆东川：“不会的。 那个混子警惕的模样，看起来更像干别的坏事。” 陆东川也不懂这些男女之事，但是他觉得徐克坚和小舅舅的反应完全不同。 沈雁秋听他们跟打哑谜一样，就问了问，听说小舅舅可能和徐克坚一样，沈雁秋一个激灵。 难不成沈雁军这是……去嫖/娼？ 虽然现在作风抓得严格，很多后世流行的腐败现象现在还流行，但是不代表没有。 暗娼自古以来就存在，而且屡禁不止。 她让哥俩吃冰棍儿，她去找周有锋打听一下。 周有锋是当地人，这个年纪也有积蓄，有人脉，很多弯弯绕绕应该都懂。 听了沈雁秋的话，周有锋没明白，纳闷道：“雁秋，你问的是什么？ 找保姆？” 沈雁秋汗哒哒，可能自己问得太委婉了，她小声道：“我是想问问县城里有没有做那种生意的，就是……过去不是有那种的么，好的叫青楼，那种小的就……”“哦，你说暗门子啊。 那种操皮肉生涯的女人，有呢。 新政府成立的时候，彻底打击了一波，都改造的改造。 不过后来三年饥荒的时候，有些人家困难，吃不饱肚子，就又有女人做这个生意的。 直到现在，是越来越多了。”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周师傅，你知道得挺多啊，不会去过吧？” 周有锋慌得赶紧摆手，“可不敢，雁秋你可不敢这么想我。 我就一个胆小鬼，我哪里敢做那事儿啊。 我这不是闲聊的时候，听他们说的么。 家里有婆娘的多半不敢的，那些老光棍儿，或者是小混子们，倒是门清儿。” 沈雁秋想了想，沈雁军能去干那事儿吗？ 日常看不出沈雁军这货有嫖的迹象啊，等见到他的时候诈一诈他试试。 周有锋狐疑地看着她，“雁秋，你说你打听这事儿干啥啊？” 沈雁秋：“就、就好奇啊，瞎打听一下。 周师傅你别介意啊，我相信你没去过。” 周有锋跟她也是熟了，关系又铁，忍不住就问了一句，“难不成你是看见谁去了？” 沈雁秋：“没有，真的没有。” 她越这样说，周有锋就越怀疑了，看她表情应该不是陆站长，如果是自己男人去，早炸毛了。 八成是认识的，但是没那么重要。 难道是常主任？ 周有锋吓了一跳，要是常主任去那地方，咳咳咳……他也赶紧不问了。 陆元武忙了一天，今儿打算早点下班，去饭店找沈雁秋。 刚出门就碰到范碧云，她笑得合不拢嘴。 范碧云看到陆元武吓得立刻强行把嘴巴合上，可实在是好笑，又憋不住，就又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直接把陆元武看得牙疼。 “有病就去医院看看。” 陆元武好心说了一句，然后就往外走。 范碧云：“陆站，是、是稽查组那边有消息了。 我听他们说的，可给我笑死了。” 陆元武顿了一下，不用听人家说他也能想到，许红英举报他和沈雁秋，肯定会找人作证，她能找的人是谁他都预料得到，所以他根本半点担心都没，甚至连安排都懒得安排。 这是清河县，是他的地盘，许红英跑到这里来诬赖他，那不是找膈应么。 不过听说陆彩虹竟然真的跑去作证，他倒是有点意外，看来这个陆彩虹是真的蠢到家了。 他眉眼冷沉，微微颔首，对范碧云道：“辛苦。” 范碧云哪里敢居功，赶紧说不辛苦。 陆元武开着吉普车先往革委会去一趟，结果在革委会大院一角的树底下看到陆彩虹和徐克坚在大吵。 徐克坚对陆彩虹彻底失去了耐心，也没有了仕途上的帮助，坚决要一拍两散。 “你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为了你自己的好处，你连自己男人都能举报，连自己亲弟弟都能举报，你说你，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事儿？” 徐克坚坚持要离婚，不肯和解。 陆彩虹跟他说了半天好话，做小伏低的，结果换不回他的真心，也气急败坏起来。 “我可怕？ 就我可怕吗？ 当初我弟弟以为牺牲了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你让我去娘家借钱，给你活动关系，你自己忘了吗？ 你丧良心，你竟然还背叛我，跟别的女人乱搞！” “你还说你弟弟从小就听你的，只要你开口就没问题呢，还说副站长一定给我安排上呢，在哪里？” 陆元武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两人，至亲至疏夫妻啊，好的时候蜜里调油，坏的时候恨不得喝对方血，啃咬对方的肉。 按照原剧情，陆彩虹一直自诩是官太太，成功人士，跟徐克坚恩爱不移。 用弟弟的换命钱给男人换了官职，一辈子风风光光，高高在上。 而徐克坚呢，也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一直尊重陆彩虹，人前人后都一副恩爱无比的样子。 甚至因为陆彩虹拿捏着他的把柄，他连用女秘书的心思都不敢起，一心扑在钻营升职上。 最后也让他们夫妻俩风光一辈子。 呵呵，现在么，距离原剧情天差地远，休想再那么风光了。 他不过是轻轻动动小拇指，陆彩虹就贪婪地咬钩了，现在不但成为打击许红英的棋子，连徐克坚也直接玩完。 恭喜！ 第259章 你要帮帮姐姐啊 陆彩虹一扭头，看到了陆元武，她立刻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朝着陆元武冲过来，喊道：“二弟，你要帮帮姐姐啊。” 徐克坚也赶紧表态，“元武，跟我可没关系啊，她举报你作证那都是背着我做的下作事儿，我不知道。” 看着原本恩爱的夫妻俩如今狗咬狗，陆元武轻蔑地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两位继续。” 他转身走了，就听见身后陆彩虹哭泣、徐克坚要离婚的声音。 陆元武去革委会见了王朗和赵廷。 两人正在调查许红英呢，调查她为什么要针对陆元武陷害他，还要调查她是如何当上的组长，再就是调查她之前的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调查许红英可不像调查陆元武和沈雁秋那么没有成就感，简直就是挖萝卜，一铁锹下去一个大萝卜，简直收获颇丰。 这个瞧不起别个做饭女同志的许红英，标榜自己靠着能力提升起来的，可实际呢却是步步暗箱操作，步步见不得光呢。 许红英在办公室大哭大闹地不肯配合调查，还口出狂言，最后直接被民兵给捆起来，让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而且她直接被看管起来，连出入都不自由。 王朗很惭愧地跟陆元武笑笑，“陆站，之前多有冒犯实在是抱歉。” 陆元武淡淡道：“你们是来调查的，谈不上冒犯，辛苦。” 赵廷摆弄着厚厚的资料，擦了擦汗，“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陆元武：“时候不早了，两位一起去吃饭吧。” 赵廷：“我们在食堂……”陆元武：“既然你们都调查了我媳妇儿，那也该让你们尝尝她的厨艺，我请客。 放心，不会违反纪律的，毕竟我现在是清白的。” 两人赶紧说是是是。 赵廷笑道：“走吧，我们去饭店尝尝沈师傅的手艺，不用陆站长请客，我们自己有伙食补贴。” 两人收拾一下，把文件锁在柜子里，然后坐着陆元武的车去饭店。 差不多六点半左右，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饭店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王朗和赵廷看得眼热，不由得就寻思有这么好吃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们在市里也常吃国营饭店的饭菜，并没有觉得多好吃，再者只要是有肉有油星，谁做都好吃吧。 然后他们看到了常燕泓和贺卫东，那两人坐在角落一张小桌旁，正聊得开心呢。 王朗和赵廷和他们认识，就过去和他们拼桌。 常燕泓之前还生气王朗对沈雁秋的怀疑，这会儿知道误会解除，两人正在调查许红英，而他也被委任新的组长，便也不计较。 常燕泓：“两位可一定要尝尝沈师傅的凉面，绝对是别处吃不到的味道。” 贺卫东：“我打包票。 我可以天天吃都不腻。” 王朗还有些不服气的，就点了一大碗凉面，赵廷点了几个葱油饼，另外要了两个凉菜，再要一份打卤面。 这种家常的饭反而是最考验厨艺的，没有那些花哨的技巧也没有夺目的配饰，就是简简单单的面和卤子。 很快凉面和打卤面都来了。 凉面里有酸笋、脆藕片，还有黄瓜丝绿豆芽，点缀着两片红彤彤的番茄，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打卤面是肉末炒酸豆角，加上一旦油泼辣子，点缀上香葱和香菜，也是让人口水都分泌得多起来。 赵廷闻了闻，“好香啊，看着就好吃！” 他看这面有点不一样，好奇道：“这是手擀面还是轧面条？” 贺卫东笑道：“都不是，这是西北那边流行的拉面。 两位没见过沈师傅做拉面吧，哎呀，那个潇洒漂亮啊，那一手活儿，真是漂亮！” 被他这么一说，两人都好奇起来，赶紧尝尝自己的面。 面筋道，有嚼劲，不会跟有些人做的那样黏答答容易坨，而且这个面越嚼越香，就跟里面有什么在勾引人的胃口，让人吃得很爽。 酸笋脆脆的，酸而鲜美，酸豆角也是很开胃的酸，不会太冲。 肉酱更是恰好到处，酥脆而喷香，要是吃到一块肥肉还能在口腔里体会到爆浆的感觉。 赵廷夸道：“一碗面，真是值了！” 王朗也连连点头，“好，真的是好。 吃得我都想让沈师傅去我们市里的国营饭店了。 在县里多没前途啊。” 常燕泓看了他们一眼，“我们问过了，人家常主任不放人，再说了，沈师傅家都在这里呢，怎么可能去市里？” 赵廷笑道：“也不是不可能嘛。 陆站长年轻有为，说不定过两年升职了，就去市里工作呢。” 当火车站站长，积累了工作经验和政绩，回头就去市里担任别的职务，这也是常规操作。 几个人边说边聊，然后就看到沈雁秋从后面过来，旁边的常丽娜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盏白瓷茶盅，还冒着白气。 赵廷惊讶道：“沈师傅，这是什么好吃的？” 沈雁秋让常丽娜放下，里面是几碗甜品，有她做的姜撞奶以及炒奶，还有一盘冰镇西瓜。 她朝着几人笑了笑，“新开发的甜品，给几位先品尝一下。” 王朗和赵廷高兴道：“今儿这么巧呢，还能尝鲜。 多谢沈师傅。” 沈雁秋笑了笑，“我们小地方，没人吃过这个，几位是市里来的见过世面，多提提意见，我也好改进配方。” 几个人用调羹舀着尝了尝，姜撞奶香醇爽滑带着淡淡的姜辣味儿，甜丝丝的特别开胃。 炒奶则香浓幼滑，细软绵蜜，配着里面的葡萄干，口感绝佳。 几个人吃得赞不绝口，“好吃，真好吃！这个要是卖的话，定价得高点。” 普通人舍不得吃，顶多女人孩子喜欢，那就得价格略高点才行。 赵廷笑道：“沈师傅真是个宝藏啊，能开发这么多好吃的菜肴。” 沈雁秋：“其实也没啥，多亏了我们周师傅，还有贺工和常工，他们帮我收集了不少菜谱还有老传说，我就根据那些菜谱自己试，试对了就做出新菜品，试错了就浪费食材。” 其实都是她自己的菜谱，让别人帮忙找菜谱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她还让陆元武和成杰如果出差，或者吃到外地的美食也回来给她讲，她都可以照着试试。 因为她特殊的厨艺才能，基本上一次就能成功，就算那些复杂的菜式，三次也基本会成功的。 沈雁秋回到后厨，天色也黑下来，院子里的电灯也开了。 饭店的电量额度很足，电灯泡也比较多，到处照得亮堂堂的。 陆元武和几个孩子坐在那里吃甜品呢，一个个乐滋滋的。 陆甜甜和小北城现在适应得很好，她不想再跳级，读二年级很好，小北城跟着她，虽然小点但是学习却很棒。 等秋天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起升三年级了。 沈雁秋用饭盒给苗翠云装了一份，回去给她尝尝。 她看时候不早了，就和陆元武带着孩子们回家。 而陆彩玲等人也约着一起回家，反正县城离柳泉大队也不远，几个人一起又安全也不累。 周有锋和常丽娜会晚一点走，收拾一下，负责最后的顾客们，然后八点多钟的时候锁门。 出了饭店，今天沈雁秋下班有点晚，她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明晃晃的，月光如水，就让人心情非常好。 陆甜甜、小北城和陆西楼三个在后座聊天唱歌，陆甜甜歌声悦耳甜美，在夜风里尤其动听。 陆东川话不多，只是默默地陪在一边。 看着孩子们感情那样好，沈雁秋很是欣慰，她悄悄地握了握陆元武的手，低声道：“谢谢你。” 谢谢有你，让我不再孤单。 陆元武转眸看她，握紧了她的手，“谢我什么？” 沈雁秋笑道：“因为你帮忙，关于被举报的麻烦彻底解除。 现在许红英麻烦一堆，陆彩虹和徐克坚也闹离婚，我感觉我们安全了。” 小北城捂住了嘴巴：“他俩离婚啦？” 陆甜甜拉着他的小手，“你个小孩子，关心这个干啥。” 小北城没说话，他默默地皱着眉头想事情，当初陆彩虹逼着三叔跟三婶离婚，还逼着爹和娘离婚，他虽然不懂，但是知道这不是好事。 他就暗暗地对老天爷爷发誓：别让爹娘、三叔三婶离婚，让大姑和大姑父离婚。 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第260章 陆元武自然是对她有求必应 一到家小北城就嚷嚷着要上厕所，憋死他了。 陆甜甜笑道：“说了让你别吃那么多甜品和冰棍儿，你非说小肚肚要吃，还能装下更多，现在要尿裤子了吧？” 沈雁秋关切道：“北城，肚子疼不疼啊？ 要是拉肚子就得吃药呀。” 小北城喊着不用不用，跑到院子一角的厕所去。 这边很多人家的大院都是没有厕所的，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解决。 公共厕所脏，而且晚上出去不方便，早上着急的时候还要排队，急死个人。 后来沈雁秋就跟陆元武说，让他找人在院子角落垒个厕所。 陆元武自然是对她有求必应的。 苗翠云听见他们回来，笑道：“那你们是吃过了？” 陆东川：“奶，我没吃。” 苗翠云欢喜道：“奶给你们留饭了呢，赶紧过来吃。” 因为沈雁秋在饭店上班，陆元武又经常去找他，所以让苗翠云不用留他俩的饭。 而孩子们饭量小，留一点就够他们吃的，不够就再开火下个面条也赶趟儿。 陆东川和陆西楼吃饭的时候，陆甜甜打了水，想去厕所里擦洗身体。 小北城则直接脱光了跑出来，就在院子里让苗翠云给洗澡。 沈雁秋在他小屁屁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以后不许光屁屁了，都要变成三年级学生，不害臊。” 小北城嘻嘻笑道：“娘，我都不穿开裆裤。” 和他同龄的那些男孩子，一个个还穿着开裆裤呢，拖着大鼻涕，别提多野性了。 而他都是二年级的大学生，秋天就升三年级了呢，他骄傲他自豪！沈雁秋扭头对旁边洗脸洗头的陆元武道：“要不在厕所旁边再盖个浴室？” 他们家的厕所不养猪，纯粹解决问题，而且都是红砖结构，里面抹了细水泥，苗翠云维护得很干净。 在旁边再盖个浴室，也挺方便的。 陆元武洗完了，拿手巾擦头，他看着沈雁秋，“行。” 他跟着沈雁秋进屋。 沈雁秋一回头撞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哎呀，你吓死我了，你跟着我干嘛？” 陆元武张开手臂抱住她，俯首贴着她脸颊，“怎么嫌弃我们火车站澡堂子不好啊？” 她要是以后不去火车站洗澡，那他又少一个见她的机会。 沈雁秋：“我早不去你们火车站澡堂子了，革委会的更高级。” 革委会的浴室，尤其是干部浴室，干干净净的，没有异味，也不会发霉，专人护理的呢。 陆元武：“成，那在家里给你盖一间高级的浴室。 淋浴泡澡两不耽误。” 沈雁秋笑道：“陆站长，还泡澡呢？ 不用了吧，那许红英不更得说我们腐败作风有问题？” 陆元武：“那澡堂子里也有泡澡的大澡池子啊，怎么算作风问题呢？” 沈雁秋突然很好奇，“陆站长，你泡过大澡池子吗？” 陆元武亲了她一下，怎么可能！他对出现在他安全距离之内的外人都抗拒，还一起泡澡？ 当然他喜欢和她一起泡，等盖好了浴室他们就多了一个卿卿我我的地方，这肯定是她不愿意的。 沈雁秋感觉他笑得有点坏，“你在憋什么坏事儿呢？” 陆元武埋首在她颈上闻了闻，“你今天去洗过了？” 沈雁秋：“今儿太忙，没去，一会儿去院子里洗洗。” 陆元武：“我帮你。” 沈雁秋慌忙拒绝，“那可不用的。” 不敢用！她把蚊帐放下来，又去儿子们的房间看看，把蚊帐给他们放好，把里面的蚊子给打一打，免得晚上挨咬。 陆西楼还在台灯下看书，扭头看她，“娘，你说我小舅舅没事儿吧？” 沈雁秋笑道：“肯定没事啊，他天天在饭店上班，娘盯着呢。 你们别操心啊，晚上好好睡觉，别看书太晚。” 陆西楼笑了笑，“娘，我写了几篇文章，打算投稿子试试，你能帮我看看吗？” 他拿出一沓子稿纸。 沈雁秋尽管很想看，嘴上却还得说：“娘也没什么文化，就看个热闹。” 她接过去认真地看起来，不得不感慨西楼的心思是真细腻，文笔是真的很不错。 他写：我的祖国，热血铸就，如巨龙盘卧，虽伤痕累累却勇于开拓，终有一朝，巨龙会腾飞于九天之上，向世界宣告中国人民早就站起来了。 “儿子，我拿去给你爹看看行不？” 陆西楼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爹会不会说不好啊？” 沈雁秋：“那不会。 他说不定还写不出这样的呢。 我儿子写的真棒！” 她把陆西楼夸了一通，然后拿着文章回房间去，放在桌上回头让陆元武看。 苗翠云领着陆甜甜，抱着小北城回来睡觉，跟他们说了一声就进屋关门了。 小北城光着小屁屁站在炕上，举着胳膊让苗翠云跟他穿睡觉的长背心。 他小声道：“奶，到底啥是离婚啊？” 苗翠云惊讶道：“好端端，你问这个干嘛？” 小北城：“我大姑离婚啦。” 我咒的？ 苗翠云哎呀一声，“他俩不是感情好得很么，怎么还离婚了？” 她给小北城讲一下离婚就是夫妻俩不一起过日子了。 小北城一代入自己爹娘不一起过日子了，孩子们有的跟着爹，有的跟着娘，他呜呜就哭了，“不要爹娘离婚。” 陆甜甜赶紧哄他，“咱爹娘不离婚的，是大姑和大姑父离婚了。” 小北城这才不哭了，“我想让爹娘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不离婚。” 苗翠云笑道：“有你们几个好孩子，你们爹娘感情好着呢。” 小北城缠着苗翠云问了很多，知道如果他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爹娘就会更喜欢他，更不可能离婚的。 他就暗暗地许愿：老天爷爷啊，我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赚钱以后报答你。 你可要保佑我爹娘永远这么好，永远不离婚啊。 等孩子们都回屋关灯睡了，沈雁秋拿了衣服去洗澡。 苗翠云在大锅里烧了热水，直接兑凉水就能用，很方便。 她怕陆元武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出来搞小动作，出门的时候把卧室门挂了锁，让他出不来。 结果她正擦洗的时候，一只大手就摸在她肩上，吓得她差点跳起来，下一刻就落入一个滚热的怀抱里。 陆元武大手松松地捂着她的嘴巴，“嘘——”沈雁秋软在他怀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要吓死我。 你怎么出来的？” 陆元武：“一把锁能困住我么？” 他拿了粗布擦澡巾帮她擦后背。 她后背的肌肤光滑细腻，手感绝佳，让他留恋不舍。 沈雁秋感觉他大手带上了别样的情绪，听着他呼吸都粗重起来，赶紧洗完让他帮忙擦干，然后麻溜地把睡裙套上。 再让他给洗下去，只怕要出事了。 回到房间，她看锁头放在斗柜上呢，不禁叹了口气，这男人！她上了炕，拿了那沓子稿纸给陆元武让他看，“西楼的，你好好看看，给他提提意见，明儿一早就告诉他啊。” 她让陆元武看稿子，自己赶紧躺下睡觉，免得他来闹她。 陆元武把她的小动作都收在眼中，他看了一篇稿子就放在蚊帐外面，然后翻身把沈雁秋抱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想跟你发生点作风问题。” 沈雁秋的脸直接红了，这人太浪了！别人找他们调查的话，他居然拿来跟她调情，要命了。 她脸颊红红的，嗔了他一眼，眼波如流水，“你要坏死了。” 陆元武：“不怕，我还可以更坏，而且只对你坏。” 第261章 真真的要命了 沈雁秋觉得，还是应该让三哥和沈雁军在这里住，这样陆元武才会收敛点，不至于那么放浪形骸。 晚上的陆元武跟白天的简直判若两人，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白天高冷矜持，晚上沉迷情/欲，真真的要命了。 现在她上班晚，经常九点起来，不至于睡不醒，所以陆元武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等她上午起来，孩子们早上学去了，家里就苗翠云在院子里收拾菜畦。 沈雁秋下地洗漱，梳梳头发挽成一个丸子头，“娘，我听说革委会那边有个老年活动中心，可以跳跳舞，唱唱戏，还有打扑克的呢。 你没去玩呀？” 她怕苗翠云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如果不认识左邻右舍，不找人玩，那就太闷了。 苗翠云笑道：“去啦，那边钱主任家爱人约我去了两次，还有后勤科家那老太太也来找我去扭呐，还认识了一个刘老主任，不过我看扭得有点大劲儿，我就没敢多去。” 沈雁秋惊讶道：“娘，什么叫扭得大劲儿？” 苗翠云手里拿着长柄锄头，正在锄菜畦的青草呢，她扶着锄头然后扭了扭胯骨，摆摆手嫌弃道：“哎呀，你是没见啊，男男女女老头子老婆子抱在一起，我瞧着怪害臊的，不好意思的。” 沈雁秋被她逗得哈哈笑起来，“娘，人家那叫交谊舞，你不想和老头子一起跳，那你和老婆子一起跳也没问题啊。 来，咱俩跳，我教你啊。” 她放下梳子，招呼苗翠云出来，她教跳舞。 苗翠云拒绝不过，只好赤着脚出去，让沈雁秋教她。 沈雁秋摆弄好姿势，然后自己跳男人舞步让苗翠云跳女人的，嘴里喊着拍子开始跳。 这么几分钟以后，她发现苗翠云居然跳得有模有样的，“娘，你行啊，跳得不错呢。” 苗翠云连连摆手，“你可别笑话我，多招人笑话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大妹子，在家嘛？” 沈雁秋：“谁啊？” 她以为找自己的，扬声道：“在呢，哪位呀？ 请进！” 然后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笑眯眯地从影壁墙那边绕过来。 沈雁秋看了看没认出来，这人看气势像个退休老干部啊？ “请问？” 苗翠云脸一下子红了，她赶紧去菜畦继续锄地，然后一副不经意瞥了一眼的架势，“呀，这不是老领导吗？” 她赶紧给沈雁秋介绍一下，这是县革委会文化部门退休的老主任，名叫刘铁军。 沈雁秋看看苗翠云看看刘铁军，老太太行啊，这才来县里几天啊，就认识退休老干部了啊。 她笑着和刘铁军握手，“老主任您好，我这太忙，一直也没认识您。” 刘铁军哈哈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啊，你们年轻人忙是应该的，你们忙才说明咱们政府办事有效率，你们要是不忙，那我们这帮老家伙该饿死了嘛。” 听他说话那么幽默，沈雁秋也笑起来，对他印象不错，就请他坐，问他什么事儿。 “老主任，您是来找我们元武的？” 刘铁军摇头，“没呢，陆站长那么忙，我一个退休人找他干嘛？ 我是来找你家老太太的。” 沈雁秋自然是故意问的，因为找陆元武的不会找到家里来，大家都知道陆元武从来不在家里谈工作。 苗翠云有点不好意思，“老主任，你找我干嘛？ 我这也没文化没啥的。” 刘铁军退休以后也闲不住，去老年活动中心写写毛笔字，跳跳舞，还组织一下老年舞蹈班之类的呢，精力旺盛得很。 他笑道：“咱们夕阳红歌舞团要排练一支新舞蹈，可就缺你啦。” 苗翠云慌得连连摆手，脸都涨红了，让儿子媳妇知道自己一把年纪还去跳舞，那多丢人啊。 “开玩笑，开玩笑啊，哈哈。 我跳什么舞啊，我可不会。” 沈雁秋却道：“娘，你不要这么谦虚，既然老主任觉得您能行，那您肯定就能行。 我和元武都支持您去跳舞！咱们革委会的夕阳红舞蹈团可就靠你发扬光大啦。” 她怕苗翠云不好意思，就对刘铁军道：“老主任，那就麻烦您多照顾我娘啦，要是有什么需要支持的，您只管开口。” 刘铁军哈哈笑道：“我呀就喜欢你们这些支持我们老年事业的年轻人，你们开明开放，等你们老了，你们的儿孙们也照样这样开明开放的。” 苗翠云有些尴尬，她和老刘可没那么熟呢，怎么能这样跟雁秋说话呢？ 沈雁秋背上小包就走了。 沈雁秋一走，苗翠云对刘铁军道：“我说老领导……”“翠云啊，你要叫我老刘！” 苗翠云：“老主任，我不能叫你老刘，你也不能叫我翠云。” 刘铁军：“翠云，你要叫我老刘。 我不叫你翠云，我叫你什么？” 苗翠云：“你叫我苗翠云，苗嫂子、大妹子都行，反正不能叫我翠云。” 刘铁军：“你叫我老刘！” 如果她不叫他老刘，这对话就没法进行下去。 苗翠云无奈地叫了一声，“老刘，你得注意影响，别没事往我们家跑。 我们儿子媳妇……”“翠云啊，我看陆站长和沈师傅开明得很，并不介意老人家交朋友跳舞嘛。 行啦，咱们走吧，你还要给我当舞伴呢。” 苗翠云无奈地看着他，他坐在那里，坚如磐石，大有她不答应他就坐一天一走的架势。 苗翠云无奈，只得去换衣服换鞋子，跟着他去老年活动中心了。 沈雁秋刚到饭店，就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面还绑着大红花呢，别提多骚包了。 她推门朝着常丽娜笑道：“这谁骑这么新的自行车来啊？ 怪打眼的。” 常丽娜笑道：“当然是雁秋姐您呐。” 沈雁秋瞪圆了眼睛，“你逗我呢？ 我可是11路来的。” 常丽娜靠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们家陆站早上亲自送来的。 说是供销社有货了，把您的奖品提回来啦。” 沈雁秋纳闷，“昨天我们去问，还说没货，起码要等五天十天的呢，怎么才过了一晚上，自行车就有货啦？” 常丽娜：“当然是雁秋姐需要就有货啦。 咱们陆站长一发话，他供销社没货也得有货。” 沈雁秋拍拍她的肩膀，“你可真能忽悠。 我去骑骑这新自行车，感觉一下什么样。” 她把提包放在门后的架子上，然后去骑自行车，骑了两圈回来，果然新自行车就是好，顺顺溜溜的，一点杂音都没呢。 “雁秋姐，怎么样？ 好骑吧。” 常丽娜抽空还出来看看她。 沈雁秋：“真好骑！我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常工。 晚上要给他做一道特别的菜。” 她把自行车从旁边的侧门推进院儿里去，免得放在门口太打眼，再让小混混们给偷了。 她进后厨，就见周师傅在忙，陆彩玲做杂活，沈雁军打下手，另外饭店还招了三个帮工，两个在前面给常丽娜帮忙，一个在后厨做杂活。 现在来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后厨怎么都觉得人手不够。 她和众人招呼一声，就示意沈雁军跟她出去。 沈雁军屁颠屁颠跑出来，“姐，看到你新自行车了吧？ 我就猜供销社肯定有货，那个大辫子故意不给你。 结果我姐夫早上去走一趟儿，就直接把自行车给提回来了。” 要说姐夫对姐的好，那是真没话说，是真好。 沈雁秋瞪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头让他低头。 沈雁军挠了挠头，朝着沈雁秋低头，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姐，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沈雁秋瞬间冷了脸，“你最近鬼鬼祟祟的都在做什么？” 第262章 给我老实交代 沈雁军下意识地否认：“姐，我整天上班啊，哪里有鬼鬼祟祟，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啊。” 沈雁秋抬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你给我说实话，你有时候早走，有时候晚来的，都在干什么？” 沈雁秋可以十点上班，但是沈雁军、陆彩玲这些人却是要九点前到的，因为他们要准备配菜以及一些零碎工作。 沈雁军扭着身子，“姐，疼疼疼，轻点轻点。” 沈雁秋踢了他一脚，“给我老实交代，别等我让三哥查出来啊。” 沈雁军叫苦不迭，“姐，我就住在派出所的宿舍呢，我能干什么？ 我敢干什么？ 你也把我想得太胆大了吧。” 沈雁秋冷笑一声，问道：“那货郎胡同是怎么回事？” 陆东川和陆西楼就是在货郎胡同那里看到沈雁军进了一处小院，后来还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查看情况。 沈雁军顿时心里一慌，但是他立刻就稳住了，他苦着脸，“姐，我就是去找个朋友玩，难道我还不能有朋友了啊？” “玩什么？” 沈雁秋不依不饶，不问清楚了她不会放过他的。 “就是说说话、喝喝酒，顶多有时候打打扑克，真的没什么。” 沈雁军一副老实交代的样子。 沈雁秋半信半疑地瞅着他，“只有这些？” 要只是正常的交友活动，沈雁秋倒是不干涉，沈雁军今年也十八岁了，完全可以喝酒交朋友。 而且当地人喜欢打扑克，这个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并没有想到赌博那上面去，毕竟过年的时候女人们凑堆也会打打扑克，有时候也来个一分两分的，无伤大雅。 她之前怀疑的是沈雁军有那方面嫌疑，比如暗娼之类的，如果不是那就没问题了。 她警告道：“沈雁军我可警告你，你现在不是你自己，你还关系着你姐夫和三哥，他俩可是公职人员，一旦你出事到时候会连累他俩的，懂吗？” 沈雁军脸色一变，立刻保证道：“姐姐，我怎么可能那么不着调？ 我早就改邪归正了。 我现在可是有工作的人呢。” 从前他没工作，不愿意种地，在乡下混混就算了。 现在都是饭店的职工了，虽然是临时工，那也是正经工作，怎么可能乱搞呢。 沈雁秋：“算你识相。” 今天敲打他一下，让他心里有个数，以后别做出格的事儿，有人勾搭也别学坏了。 年轻人，尤其是沈雁军这种心比天高的，交友很关键，毕竟近朱者赤。 而且年轻人对朋友的信任程度和模仿会远远超过家人，这就是有些孩子家教不错，但是交错了朋友，却也可能变成背地里违法乱纪的人。 沈雁秋就怕沈雁军学坏了，毕竟原剧情里他没有现在的发展轨迹，好高骛远、好逸恶劳，交友不慎，最后结局也并不好。 这就是大部分不正经读书，却又喜欢混的男人的下场。 “你不是说交朋友了么，回头带你朋友过来吃饭。 第一次见面，姐姐请客，也认识一下你的那些朋友。” 沈雁秋拍拍他的肩膀，“忙去吧。” 沈雁军笑道：“姐姐你放心，我懂事呢，不会瞎搞胡闹的。” 之后沈雁秋一直留意了一下他，还让沈雁明也关注一下，沈雁军的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照旧上班下班，下班了在派出所和人打篮球，有时候也喝两瓶啤酒或者和人打打扑克。 沈雁秋就放心了。 这么过了一阵子，时间就到了七月初。 虽然盛夏六月刚过去，可天气却依然热得很，毕竟秋老虎余威不减。 饭店的冷饮、甜品就卖得格外好，吸引了不少人来吃。 这日沈雁秋骑自行车去了一趟银行，她跟银行商量了一下，把侯耀强之前给她的还款方式更改了一下。 以前她需要粮食，现在她在饭店工作，陆元武火车站也物资丰富，她就不那么缺粮食了，所以她跟银行沟通一下，让侯耀强继续给她钱就行，不需要再给她粮食了。 王宝娟已经知道她是陆站长的媳妇儿，还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现在对她的态度可好得很。 “沈师傅，侯主任前几天还来一趟，问您呢，是不是可以提前还钱。” 沈雁秋惊讶道：“他们发财啦？” 王宝娟笑道：“这不是有拖拉机嘛，除了给自己大队干活儿，还能给其他大队帮工赚钱，有了余钱怕您急着用，就问问能不能提前还。” 沈雁秋：“当然可以啊。” 如果有这笔钱，她也想存起来留着以后干点别的事儿。 王宝娟就将她的意思记下来，回头可以跟侯耀强说一下。 过了两天，侯耀强就亲自跑到饭店来找沈雁秋了。 沈雁秋正在准备七月特色菜和特色甜品。 她现在试着每个月推出一样主色饭菜和甜品，这样反复推广会让市民们形成一种惯性认识，将这个记在心里，就跟元宵节吃元宵，清明节吃擀饼卷鸡蛋、清明团，端午节吃粽子一样平常。 七月早晚开始慢慢凉爽起来，但是晌午还跟六月那么火辣。 这个月沈雁秋推出了石锅拌饭和干锅菜，这两道菜都是沈雁秋为了不能随便吃猪肉的人准备的。 石锅拌饭就用那种上好质量的砂锅，然后把焖饭加上配菜、鸡蛋、腊肉等，煮了以后直接拌一拌，米饭熬上了焦香的锅巴，吃起来特别香脆。 当地不产大米，平时大米都是用来熬粥的，几乎没人蒸米饭吃。 不过沈雁秋的石锅拌饭却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美食大门，让他们惊讶于大米居然也这么好吃！还有那道干锅菜，干锅花菜、干锅茄子、干锅扁豆、干锅蘑菇等等，这道菜加的油多一些，给那些吃不到猪肉的人过了嘴瘾，简直欲罢不能。 侯耀强进饭店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高谈阔论，“六月里吃了一个月的凉面、凉皮、凉粉，这个月开始了干锅，哈哈，真是过瘾。 丽娜，你问问沈师傅，下一个月是什么？ 我们都忍不住要期待了。” 常丽娜笑道：“那可得看沈师傅的灵感和心情呢。” 她看到侯耀强就主动上前招呼。 侯耀强以前也来过几次，但是为了省钱都在革委会食堂吃，从来没想过下馆子。 他是真没想到，沈雁秋居然还能在饭店做大师傅了，真是了不起啊。 这人有本事啊，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会有出息的，当时他看沈雁秋就不像普通的农村妇女。 果然，他的眼光是很好的。 听说是沈雁秋的朋友，常丽娜赶紧去后面说一声。 沈雁秋一听就亲自出来招呼，“侯主任，稀客啊，可有日子没见了。” 她和侯耀强真的是缘分，那一天她想存款，侯耀强想贷款，结果就碰上了。 之后他回大队忙，她也忙自己的，虽然每个月有钱粮交易，竟然许久都没有再见过面，也是神奇的。 侯耀强看她穿着白色的厨师大褂，戴着白色的厨师帽，看起来可比以前的厨师正规呢。 他笑道：“雁秋妹子，你这可厉害了啊。” 沈雁秋：“侯主任笑话我呢，我就是做饭而已。 当初得您帮忙，家里有了粮食周转才没饿着。 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她请侯主任做，问他吃点什么。 侯耀强想那自己就奢侈一回，也吃顿饭店菜。 他看看别人，也点了一份石锅拌饭。 沈雁秋：“那您稍作，我去后面给您做。” 这个月后厨又有变化，是沈雁秋自己设计的，专门让人给做了一个七星灶。 这个七星灶共用一个灶膛，下面烧火，上面分七个小灶，可以把砂锅坐上，然后慢慢地烧。 这个七星小灶是专门用来做煲仔饭、石锅拌饭以及小砂锅、小火锅用的，非常方便。 很快她把石锅拌饭亲自端过来，给侯耀强放在桌上。 侯耀强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就觉得胃口大开，他看里面有一个溏心鸡蛋，还有几片火腿，几棵青菜，几片蘑菇，都油汪汪的一看就加了油水的。 这样一锅，可不便宜吧。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别人的，发现人家的要么只有菜，要么的加个鸡蛋，基本都没肉。 沈雁秋笑道：“侯主任您慢慢吃，我去后面忙。” 侯耀强觉得这石锅拌饭太好吃了，吃完以后他还在那里发呆，怎么就吃完了？ 这吃得也太快了？ 饱了吗？ 感觉眼睛和嘴巴还没饱呢。 他想起什么，赶紧拿钱和票结账。 常丽娜一直悄悄打量他呢，笑道：“侯主任，我们沈师傅请您的，不用付账。” 侯耀强：“那怎么好意思？” 他赶紧跑去后厨找沈雁秋。 沈雁秋死活不肯收钱，他没辙，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笑道：“雁秋妹子，我倒是想起一道美食要教给你发扬光大！” 第263章 沈雁秋一听就来了兴致 沈雁秋一听就来了兴致，“侯主任您请讲。” 她最喜欢开发美食，收集美食食谱了，如今在饭店做厨师，跟来来往往的食客都学了不少东西呢。 侯耀强笑道：“我们村有个老人家，当年祖上可是在皇宫大内御膳房做过的，牛着呐！” 沈雁秋两眼晶亮，“那……他肯定有很多御膳食谱对吗？” 侯耀强摇头，笑道：“那不能的，据说他们御厨都是各自擅长一道菜，互相不干涉，免得打架。 我们村那位老人家祖上是做烤食的，什么烤鸡烤鸭烤饼烤肉的，特别会。” 沈雁秋激动起来，“侯书记，那可以介绍我认识吗？” 侯耀强点点头，“当然，这不就是要教给你嘛。 他祖上不但会做烤食，主要是会垒那烤炉，知道怎么看火候，怎么掌握，厉害着呢。” 沈雁秋心思活动，就想立刻去拜访那位。 只是听说他已经七十多了，几个儿子都不顶用，唯独一个小孙子喜欢做饭。 但是这年代都生在乡下，物资不丰富，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算喜欢做饭也没多大花头。 不过小孙子跟着他爷爷学会了垒烤炉，烧烤炉，逢年过节他家里就帮着村里老百姓烤鸡烤鸭甚至还能烤羊和乳猪，那手艺也绝得很。 沈雁秋恨不得立刻就把人给请过来，“这样厉害的高手，怎么能埋没在家里呢？ 应该请来给更多人做好吃的啊。” 侯耀强：“要是雁秋妹子需要他帮忙，那我回去说说。” 沈雁秋当然需要。 侯耀强跟她说了一会儿，天色不早就先骑自行车回村去，替沈雁秋说合。 沈雁秋则第二天跟常主任打申请，要求把姜廷云请过来做饭。 常主任一听倒是也很感兴趣，对于这种特殊人才，引进来当然是好事啊。 他半开玩笑地问沈雁秋，“雁秋啊，你不怕他威胁你的地位啊。” 沈雁秋毫无芥蒂地笑起来，“主任，我有什么地位啊，不就是一个做饭的厨师嘛。 再说了，现在经济越来越好，大家的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吃得也越来越讲究。 面对这么大的群体，我一个人也服务不过来啊，当然需要更多有手艺的师傅一起合作。” 常主任点点头，叹道：“雁秋啊，我就是佩服你这点，不怕人家排挤，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对人真诚，我服你。” 沈雁秋笑容自信而明媚，很快就要进入一个新的时代，改革开放以后，整个社会都大踏步前进，吃穿用度都讲究起来，到时候那市场是巨大的。 一个县城就一家国营饭店怎么够？ 一个大饭店就她一个厨师怎么忙得过来？ 三天后的中午，一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来到饭店，自报家门叫姜廷云，是受侯耀强主任委托来找沈雁秋的。 常丽娜好奇地看着他，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在乡下干农活晒得皮肤颜色比较深，相貌俊朗，身材挺拔，尤其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漆黑锃亮，简直会说话一样。 她赶紧领着他去后厨找沈雁秋，“雁秋姐，那个会做烤鸭的来了。” 沈雁秋一听赶紧放下手里的笊篱，让沈雁军照看一下，她招呼周有锋一起出去接待姜廷云。 看到姜廷云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原本寻思他应该三十左右，沉稳木讷的那种青年。 姜廷云朝她笑起来，笑声清朗明亮，和他的眼睛一样给人好感，“沈师傅您好，我叫姜廷云，是侯主任介绍的。 这是我的介绍信。” 他把自己的文件拿出来给沈雁秋看，除了大队介绍信还有他和侯主任一起拍的照片，证明是他本人。 沈雁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谨的小伙子，她不由得笑道：“小姜真仔细。” 姜廷云：“万一有人冒充我呢，我得证明一下子自己。 哈哈。 沈师傅别见怪[八一中文网]。” 沈雁秋和周有锋对他印象都不错，觉得这个小伙子性格开朗，目光明亮清正，不带流气。 甚至沈雁秋毫不偏心地说，这小伙子比自己弟弟沈雁军看着可顺眼多了。 虽然沈雁军生得俊俏，可性格一堆毛病，好高骛远啊、贪玩啊、贫嘴啊等等，反正年轻人该有的毛病他都有，不同的就是程度轻重而已。 她让姜廷云先休息一下，让常丽娜带着他参观参观，吃根冰棍儿，然后再去找常主任安排个住处。 国营饭店是没有宿舍的，但是革委会有，而国营饭店隶属于革委会，自然应该给安排宿舍。 姜廷云看常丽娜还要忙着照顾前堂，他道：“常丽娜同志您忙吧，我自己看看就行。” 常丽娜脸颊微红，她不好意思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你别叫我常丽娜同志，你只管叫我丽娜或者常丽娜就行。” 姜廷云朝她笑笑，“谢谢你们这么欢迎我。” 他拒绝吃冰棍，独自在附近看看，然后在食堂的院子里转悠一下，东看西看的。 沈雁军一直悄悄瞅着他呢，因为姐姐对姜廷云评价高，他很不服气，他对沈雁秋道：“姐，你看他鬼鬼祟祟看啥呢？” 沈雁秋：“你什么眼神？ 人家面相周正，目光端正清澈，一看就是个正直的人，起码没有不良嗜好。” 凡是有杂念的人，那眼神总归不正，这个姜廷云眼神非常清正明朗，典型的自带正气的男人。 沈雁军看姐姐对姜廷云评价那么高，忍不住撇嘴，“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我就不信！” 这时候姜廷云走过来，对沈雁秋道：“沈师傅，等你空了我想说说修烤炉的位置。” 沈雁秋笑了笑，“现在就空。” 虽然来吃饭的人多，但是很多都是她上午准备好的，现在加工一下，所以她其实没那么忙。 这一直坚持培养助手，从来不肯事事亲为，也是为了自己不被捆住。 她和姜廷云出去看看，听听他的方案。 她发现姜廷云脑瓜灵活，思路也很清晰，那个砌烤炉的地方不是随便找的，而是结合了当地的气候风向，以及院子的朝向和风口。 现在的厨房虽然大，但是里面沈雁秋设计了七星灶，还有两个大灶，另外还要有配菜、洗菜等区域，根本没有足够的地方来垒烤炉，所以只能放在外面。 外面之前为了熬果子茶，搭了几间棚子，垒了锅灶，后来为了卫生就挪到了革委会那边的小院去，现在那里的一角就可以垒烤炉。 但是还需要盖两间挑高比正常房屋要高一米到两米的房间，棚子只能对付一时不能一直用，不安全，而且风吹淋雨的也不够卫生。 沈雁秋当即点头，“行，这个我跟常主任说。” 正说着，常主任带了两个蓝制服的工作人员进来，一进后院就跟沈雁秋笑道：“沈师傅，托你的福，我们饭店要装电话了。” 之前他申请好几次，革委会就是不同意给装电话。 现在因为沈雁秋在这里，她做的饭菜让革委会那些人欲罢不能，有几个干部直接把饭店当食堂了天天点餐让常丽娜送。 他们自己觉得饭店没电话不方便，特意跑一趟不值当，所以主动要求给饭店装电话了。 当然，表面理由是很正当的，为了国营饭店的业务发展，更好的为人民服务，需要装一部电话。 一部电话两个分机，前堂一个，后面厨房还要给沈雁秋配一部分机呢。 沈雁秋听了常主任的话，惊讶道：“主任，您也太好了，太关照我们了吧。 连后厨都给我们配电话，天底下有您这样体贴的领导吗？” 常主任哈哈笑道：“我真是最喜欢雁秋了，人美厨艺好，嘴也甜！”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表示感谢常主任，给领导哄开心了，大家工作也轻松。 外面有现成的电话线，工作人员直接扯过来，然后把电话机装上就行。 “雁秋，咱饭店第一个电话让你来拨，快，给陆站长拨一个！” 常主任笑眯眯的。 沈雁秋反而不好意思，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电话响了。 工作人员都惊讶道：“才装上，还没告诉人呢，怎么就能打通了？” 沈雁秋接起来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陆元武低沉磁性的声音，“听说你们饭店装电话了，我试试通没通。” 第264章 雁秋的脸都红了 常主任笑道：“哟呵，陆站长这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 这火车站跟咱们饭店真是心有灵犀啊，咱刚要拨过去，那边就拨过来了。”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他们看沈雁秋的脸都红了，赶紧眼神示意都躲开，别杵在这里影响沈雁秋和陆元武打电话。 沈雁秋拿着电话一直没说话，直到看他们都各自散去才轻声道：“刚装上呢，都没来得及试音。” 陆元武：“就革委会的分机号码，有什么好试音的？” 这时候打电话不像后来那么方便，是需要总机转接的，拨一次长途甚至不只是一个总机，要转几次。 像他们这里的电话就要总机转到县革委会，那边的通讯科再转接给各单位。 当然，如果是本县自己的电话，那就只需要转一次通讯科就行。 饭店要装电话，自然是通讯科那边安排报备，分派线路的，只要打通了那边这里就通了。 沈雁秋对这种科学原理不是很懂，反正能打通就好，这样可方便多了。 “你晌午不来吃饭了？” 她问。 陆元武声音低柔暧昧，“你想我去吗？” 沈雁秋娇羞道：“去你的，说正经话。” 陆元武：“沈雁秋同志，我要提醒你，讲电话一定要正经，因为转接的总机分机都是可以偷听的。” 沈雁秋的脸登时红了，赶紧道：“我们要忙着做新品呢，不和你闲扯了，你快忙吧。” 她挂了电话，搓搓脸，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电话那头的陆元武笑了笑，把电话挂上。 对面正跟他开会的成杰、常燕泓几个眼观鼻口观心的，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成杰那几个人都差点掉了下巴，谁能想到一向高冷严肃的陆站长会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和表情跟沈雁秋打电话啊。 我滴妈呀，简直能把人肉麻死！但是一旦挂了电话，那个清冷高傲的陆元武零点一秒钟恢复原样，半点不见温柔的踪迹，就好似那只是大家的错觉一样。 陆元武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继续开会。” 等开完会，他对成杰道：“回头你去申请一下，给我家装部电话机。” 以他的职务家里自然应该配电话的，之前他寻思自己和沈雁秋忙着上班，装电话也没用。 但是沈雁秋跟他讲，家里应该有电话，这样苗翠云和孩子们也方便。 成杰笑道：“我这就去安排。” 一句话的事儿，很方便的。 陆元武看看表，是没时间去饭店吃饭了，接下来还有会议要开，只能在火车站对付一下。 虽然火车站的伙食不错，可在他看来，只要不吃他媳妇做的饭，那就是对付，怎么都不合胃口。 饭店，沈雁秋和姜廷云等人商量了烤炉的位置，然后又定好了盖房的事儿。 现在天气热，只要人手和材料够，要盖两间砖瓦房两天就能搞定。 不过这会儿正是乡下农忙的时节，要想从城关大队借人却没那么容易，只能找城里的。 可城里的人都要忙着上班呢，那些没工作的也没多少手艺，常主任可不敢找。 结果这事儿就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缺人。 人手不够，那就得慢慢磨，盖个十天半个月也可能。 可要是这样，建筑材料铺占着地方，着实影响饭店的美观和正常营业。 所以常主任觉得要么就先用棚子凑合一下，盖房子之后再说。 五点左右，陆东川和陆西楼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过来，他们是来吃冰棍的，一天一根，不多吃但是也不能忘了吃。 沈雁秋对陆甜甜道：“甜甜，你少吃些冰，万一大了以后肚子疼可麻烦。” 很多女孩子来例假的时候都会肚子疼，而且疼起来要命，没有根治的好办法，只能靠止疼药和止疼针解决，别提多遭罪。 陆甜甜因为天热，也喜欢吃酸甜的冰棍，但是她也听话乖巧，如果娘不给她吃那她就不吃，可如果娘不强制她，那她也有点忍不住的。 沈雁秋笑道：“那你少吃两口，你回头问问彩玲姑姑，看她怎么说的。” 陆彩玲每次来大姨妈都疼得要命，尤其第一天，浑身冰冷手脚抽搐脸色惨白，厉害得时候还会晕过去呢。 陆甜甜就跑去问陆彩玲，听了以后吓得自己小脸都煞白，“姑，真的那么厉害呢？” 陆彩玲点点头，“可不呢？ 不懂的人总以为没那么疼，说我就是装的，其实是真的。” 陆甜甜被吓到了。 她问：“那有没有办法啊？” 陆彩玲：“多喝热水，少吃生冷。 吃点红枣、姜茶之类的。” 陆甜甜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跟沈雁秋说以后都不想吃冰了。 沈雁秋发现陆甜甜这孩子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乖巧懂事，能听进去别人的忠言。 这就是很了不起的事儿呢。 她切了水果和陆甜甜一起吃。 这时候电话响了，沈雁秋以为是前面的就没接，然后听见常丽娜喊：“雁秋姐，找你的。” 沈雁秋就接起来，竟然是苗翠云！她惊讶道：“娘，你厉害了啊。” 苗翠云笑哈哈的，“今儿元武刚让人来装的，我打电话问问你们回来吃饭不？” 沈雁秋笑道：“回。 我和孩子们都回去吃饭。” 她虽然在饭店工作，但是也会定期回家陪苗翠云吃饭，大家一起做饭，说说话，感情就会很亲密。 一家人如果各忙各的，互相不理睬，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消磨掉的。 几个孩子对饭店装了电话也很好奇，纷纷说要给爹打电话。 陆东川：“爹肯定没在火车站。” 陆西楼：“你怎么知道啊？” 小北城；“大哥一定打电话问过了。” 陆东川摇头，“我和你们一起来的，一起吃冰棍，我什么时候打电话了？” 陆甜甜：“那爹早上告诉你了。” 陆东川笑了笑，“如果爹在火车站，这个时候下班了，要么他会直接过来，要么他会打个电话过来说一声。” 弟弟妹妹们更纳闷了，“娘说饭店刚装的电话，爹也不可能知道啊。” 陆东川：“娘身边的变化，有爹不知道的吗？ 他必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陆东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理性思维强大，而且他善于观察，能够迅速掌握环境的特殊变化。 自从沈雁秋喝农药以来，他就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变化，而自从陆元武回来以后，他就更敏感地抓到了陆元武的变化，他甚至还专门研究了失忆者的问题，虽然找不到更专业的资料，但是他心里却明镜儿一样。 爹娘的感情从爹失忆归来，就出现了全新的变化。 如今在爹的眼里，娘是最重要的，这点毋庸置疑。 果然，接着就来了电话，是成杰打来的，他告诉沈雁秋陆站长带着常工等人外出了，估计要很晚回来，让她不用等。 沈雁军听见，哈哈笑起来，伸手去摸陆东川的头，“大川，你行啊，猜得这么准，跟会算一样。” 陆东川敏捷地侧身躲过，板着小俊脸，严肃道：“不要摸我的头！” 男人的头能是随便摸的么？ 他爹都不摸的，也就沈雁秋摸的时候，他勉为其难地忍一下而已。 沈雁秋看看时间差不多，她和周有锋说一声，让他掌管厨房，她先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周有锋感激沈雁秋给他的锻炼机会，笑道：“雁秋你放心，我能管好的。” 他最近跟着沈雁秋可学了不少本领呢。 沈雁秋带着孩子们回家，却在家门口碰到了刘铁军和苗翠云。 苗翠云老脸通红，赶紧推他走，然后自己招呼沈雁秋和孩子们。 刘铁军走了两步，忍不住回来，对沈雁秋道：“沈师傅，能不能借步说两句话？” 第265章 沈雁秋扑哧一笑 沈雁秋一怔，看看苗翠云，怎么还要跟自己说？ 难不成？ 苗翠云脸色一变，赶紧道：“老刘啊，我们要回家做饭了，你先回吧。” 她赶紧催着沈雁秋几个回家。 进了门，沈雁秋扑哧一笑，“娘，恭喜你啊，我觉得老主任很不错。” 苗翠云顿时火烧云一般，脸羞得通红，“雁秋，你、你可别……别误会……”小北城听不明白就急得问：“什么，什么啊？” 陆西楼哈哈笑道：“我觉得那位老主任想当我们爷爷。” 苗翠云直接老太太变小姑娘了，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溜烟冲进厨房忙活去了。 沈雁秋赶紧知会孩子们，“不能乱说，让人听见不好意思。 要等老主任明确表态才行。” 陆东川：“老主任刚才不是要和您谈谈么？ 八成就这事儿。” 陆甜甜笑滋滋的，“这是好事儿啊，我觉得挺好。” 小孩子们对离婚、二婚等没有任何偏见，不像很多大人听说人家离婚、二婚的，就不由自主地带上轻视，暗暗给自己找优越感。 沈雁秋心下一动，就让陆甜甜去厨房给苗翠云帮忙，她则出门看看。 果然刘铁军还没走远，正在路口那里徘徊呢，看样子也是有话要说。 沈雁秋就朝他走过去。 刘铁军看到沈雁秋出来，顿时面色大喜，他笑道：“雁秋啊，你娘没事儿吧？” 沈雁秋笑道：“老主任，您有话要和我说？” 刘铁军点点头，请沈雁秋往家属院那边的林荫道去走走，那里比较安静。 走了几步，沉默了一瞬，刘铁军道：“雁秋，我也不瞒你，我老伴儿去了有十几年了。 我呢以前也没想过要再找一个，每天写写字，跳跳舞，种种花觉得都挺好的。 但是最近认识了你娘，我突然就觉得人生还是要有个陪伴的。 不怕你们年轻人笑话，我这老来动心有些不害臊哈。” 沈雁秋笑道：“老主任太客气啦，这算啥，感情是不分年纪的。 只要一个人长大成年，他能够对自己的感情和人生负责，那不管他什么年纪想要恋爱结婚，都应该被尊重。” 刘铁军可没想到沈雁秋会这么开明，笑道：“翠云呐不只是害羞，她顾虑也很大。 她年轻轻没了丈夫，也没儿没女，一个人点灯熬油这么多年，现在有了你和陆站长孝顺，愿意给她养老送终，她心里是无比欢喜和满足的。 只要我露出那么个意思来，她就立刻给掐死，哈哈，弄得我啊……”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了，毕竟老领导还是要面子的。 沈雁秋看向他，笑道：“这么说老主任您不是征求我的意见？ 我和陆站长没意见的，只要我娘同意，我们全家祝福的。 等两位老了以后，我们也照样孝敬养老的。” 刘铁军点点头，赞道：“真是通情达理的年轻人。 你们支持，那我可就放心啦。 所以呢，还得请雁秋你帮帮忙。” 沈雁秋问他什么忙。 刘铁军：“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你娘，让她别那么固执，再婚嘛，很正常，不要有压力。 她现在是不给我那个机会。” 沈雁秋笑了笑，“那我娘对您是有……那么个意思？” 刘铁军自信道：“那肯定的，要是没那个意思，她不可能答应做我的舞伴。 别人找她，她可从来没答应过呢。 她就是有家庭方面的顾虑。” 沈雁秋心下了然，表示会帮着问问苗翠云的意思。 如果苗翠云愿意再婚，那她和陆元武是绝对不会反对的，这是好事，夕阳红嘛。 刘铁军很高兴，再三拜托以后道谢走了。 沈雁秋便回家去，她去了厨房帮苗翠云做饭，让陆甜甜去写作业。 陆甜甜就带着小北城去给菜畦浇水、捉虫、薅草，顺便聊聊学校的事儿。 厨房里，沈雁秋笑道：“娘，老主任人挺不错的啊。” 苗翠云已经平静下来，但是被沈雁秋这么一说，还是有点不自然，毕竟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改嫁，说出去让人笑话，传回村还不定得被人怎么指指点点呢。 她苦笑了一下，“雁秋啊，你、别多想啊。 没有的事儿，我就是觉得他人不错，平时说说话，并没有别的想法。” 沈雁秋：“娘，没什么的，你呀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些整天说别人闲话的，只能证明他们无能，没有本事忙起来，也就说人闲话了。” 苗翠云笑起来，手脚麻利地炒菜。 沈雁秋又道：“我瞅着老主任心思很坚定，是想和您成好事呢。 咱不妨也给个机会？” 苗翠云拢了拢鬓边的碎发，“雁秋，我、我真的没那个想法。 我现在在家里给孩子们做做饭，白天出去聊聊天，跳跳舞，真的挺好的。” 沈雁秋看她不是很想继续谈刘铁军的事儿，知道逼迫没有用，再者她不会不许苗翠云改嫁，自然也不会逼着苗翠云改嫁，一切看老人家自己的意思。 等饭做好了，沈雁秋喊了一声，让孩子们摆饭桌。 夏天热，大家都在院子里吃，这样比较凉快。 陆东川和陆西楼把饭桌跳出来，陆甜甜和小北城俩摆碗筷，顺便再把收录机换个台，听听新闻。 苗翠云：“孩子爹又出门啦？” 沈雁秋：“是呢，带着技术员去下面看看。” 火车站要扩建，现在是勘察、探测、规划阶段，可能要来年才破土动工。 晚饭除了红烧带鱼，还有一个时蔬，一个番茄蛋汤，苗翠云怕不够又去捞了几个沈雁秋自己腌的咸鸭蛋，切开盛在盘子里端过来。 陆西楼惊讶道：“呀，这个咸鸭蛋腌得真好，红彤彤直流油呢。 不像我们学校的，干巴巴的可难吃呢。” 苗翠云笑道：“这是你们娘自己腌的，蛋黄唦唦的可好吃呢。” 陆西楼：“娘，那多腌一些去卖啊？” 沈雁秋笑道：“大家都会腌，咱这也就是好吃一点，谁能买呢。” 大家都不宽裕的时候，自己能做的东西就自己做，哪怕口感略差也可以接受。 只有大家工资高起来，手里有钱，才会想着改善生活，嫌弃自己做不好就去买别人做的。 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的。 孩子们纷纷道：“娘，你可以的，只要饭店里卖，别人就会买的。” 沈雁秋笑道：“饭店忙着呢，我看就在家里腌，这样你们可以和奶奶一起去卖。” 这几个孩子都很聪明，尤其陆东川在原剧情里那是比男主还要厉害的人物，特别有经商头脑，是后来有名的商界大佬。 她觉得可以从现在培养他的金钱观等，免得以后真的遇到了原书的女主和男主，再被刺激被剧情左右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无所谓生意，只是想锻炼一下孩子们。 苗翠云一听就拍手叫好，“我看行，反正我没事儿，我就可以去市集上卖。 我都看好了，那边那个黑市现在不怎么抓了，只要是老百姓拿自己家的粮食鸡蛋来换点粮票什么的，市场管理处也不抓了。” 这其实还是陆元武的功劳呢，当初沈雁秋被抓，他很生气，后来用物资威胁了市场办。 市场办也明白这个道理，普通社员家里粮食不够吃的，可能会拿蔬菜鸡蛋来换，这根本就不是投机倒把，如果还抓他们，那就是不给老百姓活路。 所以市场办就把投机倒把的范围缩小了一下，只有那些倒卖重要物资的才算。 沈雁秋看他们兴致高昂，也就答应了，“明天我跟赵海滨说一声，让他以后送肉的时候顺便给送一些生鸭蛋。” 现在赵海滨一边杀猪卖猪肉，一边倒腾一点日用品卖，也卖其他的吃食，小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的。 陆东川道：“娘，不需要麻烦他，我们自己就可以收的。 我和西楼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去附近村里收，三叔他们也能帮忙。” 他对赵海滨有一种天然的抵触，因为他知道赵海滨喜欢接近娘，爹对赵海滨也有些戒备。 那爹不在家，他当然要盯着点！ 第266章 儿子通风报信 见沈雁秋同意了，孩子们就兴高采烈地开始计划。 陆东川和陆西楼负责采购销售，沈雁秋负责出方子，苗翠云负责制作维护，陆甜甜和小北城负责记账。 看他们那么感兴趣，沈雁秋也支持，还给他们拿了二十块钱当本钱，“做生意需要本钱，然后钱生钱。” 她寻思着就是孩子们小打小闹，能腌三坛子咸鸭蛋顶天了。 小北城笑道：“就和鸡下蛋一样，嘿嘿。” 陆东川：“娘，你可以多给一些嘛？ 我们保管不亏欠，很快就可以把本金还你。”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了不得啊，二十块钱还不够呢？ 一毛钱买俩生鸭蛋的话，二十块钱能买很多了呢。 行，既然这孩子有主意，她索性大方一把给了他们一百块。 这一百块钱现在可算巨款呢，毕竟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三十块钱的工资呢。 苗翠云又悄悄把自己手里的三十块也都给陆东川，让他负责花费。 第二天一早，陆东川他们训练回来，他让苗翠云给他煮了十几个咸鸭蛋带上。 陆元武听见看了他一眼，“要那么多咸鸭蛋做什么？” 陆东川：“我要拿去食堂尝尝，这比他们做的好吃一百倍，他们肯定得订货。” 陆西楼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笑道：“爹，我娘腌的咸鸭蛋可好吃了，我们想多腌一些去卖。” 陆元武问了一下，听听孩子们的分工和计划，他发现陆东川这脑瓜真不简单，有他上辈子少年时期白手创业的劲头。 苗翠云听说卖咸鸭蛋，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市场上摆摊儿，而陆东川的思路却是先拿着样品去潜在大客户那里宣传推广，如果他们喜欢，就直接订货。 这是风险和利益并存的，做好了就是大生意，如果人家反悔不要那就大亏本。 他点点头，“不错。” 他能给不错的评价，那就是真的很不错了。 苗翠云让孩子们帮忙摆饭，提醒他们轻点别朝着沈雁秋。 她把沈雁秋的饭给留在锅里，等会儿起来再吃。 她问陆元武：“昨晚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元武拿手巾擦脸，“半夜吧。” 那时候大家都睡得很深了，他回来动作又轻家里人自然听不见的。 想起昨晚上，他的唇角就忍不住要往上扬。 昨晚他回来，沈雁秋自然早就睡了，可她洗得香喷喷的让他没法不动心。 结果就是折腾了半天，给她累得早上又起不来了。 他心里想得要笑，表情依然淡定得很，默默地吃饭。 这时候小北城道：“爹，我娘饭店又来了一个新叔叔。” 陆甜甜：“会做烤鸭，娘和常主任商量盖新房子呢。” 陆西楼：“侯主任给介绍的，叫姜廷云。” 陆东川最后来了一句，“长得挺帅。” 之前陆元武都顾自吃饭无动于衷的，听陆东川说长得挺帅就撩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嗯？” 陆甜甜立刻笑道：“我觉得没有爹帅！爹最帅了！” 小北城：“娘也这么认为。” 陆元武唇角就勾了勾，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 陆东川幽幽道：“可那个姜廷云听说才20来岁，好像不到25岁。” 言下之意，姜廷云更年轻啊，活力朝气，蓬勃旺盛啊。 陆元武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陆东川回了陆元武一个眼神。 陆东川这孩子比较特殊，就算他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男女之情的经验，甚至对这些都不懂，但是不妨碍他能够敏感地抓住重点。 重点就是爹娘的感情要长久稳定，爹娘的婚姻也长青充满激情。 他们好，家里才会好，几个孩子也才会好。 陆东川对此深信不疑。 陆元武竟然懂了大儿子的暗示，他点点头，“回头我去看看。” 陆东川趁机道：“爹，你们火车站什么东西都有，是不是也有运送鸡鸭鱼肉蔬菜水果之类的？ 应该也有生鸭蛋吧？” 陆元武：“有。” 这孩子，会利用现有条件做生意，不错。 陆东川：“我娘说让赵海滨帮忙收，我觉得欠人家人情不好，我们想自己下村收，但是自己下去收数量有限，如果以后出货量大的话，那肯定不赶趟儿，所以还是得有大宗货源。” 陆元武点点头，“这个思路对。 但是我们火车站的物资都是有定向的，拿了属于违规，所以，你们需要自己想办法。” 陆东川笑了笑，“爹，我们不要你们火车站的物资，不违规。 就是想花钱请你们帮我们带货过来。 我知道有地方专门养鸭子，鸭子都是放养在水塘里，吃鱼虾长大，下的鸭蛋也格外好吃。 这种鸭蛋用来腌咸鸭蛋才最好呢。” 而他们本地的鸭子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那鸭蛋自然也就没有人家的那么营养好吃。 不同的原材料，一样的方子，那做出来的成品还是差别很大的。 陆元武惊讶地看着陆东川，“你哪里知道？” 陆东川：“我听贺工和常工他们说的啊。 他俩出差多，大江南北，全国东西，哪里都去，吃过各地的美食，他们说过有个地方的鸭蛋格外香。” 陆元武笑了一下，“成，我帮你们留意。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所以目前你们还是要自己解决。” 陆东川：“没问题，陆站长愿意帮忙，那我们后续的货源就有着落。” 听他们父子俩在那里打哑谜一样，苗翠云笑道：“哎呀，你们可要给我弄糊涂了。 不是说好了我们去收鸭蛋，然后自己腌，让我去集上卖嘛，怎么现在听着没我什么事儿了呢？” 陆东川道：“奶奶，当然有您的事儿。 前期我们需要投资，需要宣传推广打开市场，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出马。” 如果要做长期生意，只靠当地零散收鸭蛋也不行，还是得大笔进货。 苗翠云一听，说她吃完饭就去集上看看，跟几个卖鸡蛋的老太太老头说说，让他们给送鸭蛋过来，只要价格合适，鸭蛋新鲜，有多少要多少。 当地养鸭子的人家不是很多，就算都要也不会有太多的。 等他们吃完饭去上班上学，沈雁秋还没起来呢。 苗翠云也不打扰她，就只管带上们自己挎着篮子出去寻摸买咸鸭蛋。 她刚走到路口，就看到刘铁军在等她呢。 她下意识地就要掉头走，随即又觉得自己也没犯法，不至于，她就跟刘铁军招呼了一声。 刘铁军笑道：“翠云，赶集去，走，我和你一起。” 苗翠云道：“老刘啊，你不去老年活动中心吗？ 我等会儿再去，你自己忙去吧啊。” 她怕刘铁军和她一起走，被人看见不好，万一说闲话什么的，影响不行，她得注意不给陆元武和沈雁秋添麻烦。 刘铁军：“翠云啊，你别那么多顾虑，我都问过雁秋，她同意支持呢。” 苗翠云立刻正色道：“老刘，不是……咱们以后别说这个话题了，我不想再搞那些有的没的。 我们都一把年纪，这个岁数了，还是踏踏实实跟着儿女过日子就行。 咱们平时去老年活动中心，一起打打牌，跳跳舞，挺好的啊。” 刘铁军愕然地看着她，难不成她一直都没有想嫁给他的意思，就是和他做朋友？ 这……倒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他是城里退休的老干部，思想比较开明，而且周围的同事二婚的很多，什么离婚的，丧偶的，都没有什么。 怎么苗翠云就那么固执呢？ 他想陪苗翠云去赶集她都不同意，除了在老年活动中心和他跳舞聊天，其他时间她不想和他单独带着，影响不好。 刘铁军很无奈：“翠云啊，你可比那些政工干部要求的还注意影响呢。” 苗翠云笑了笑，就挎着篮子赶紧走了，还惦记着买鸭蛋呢。 且说沈雁秋一觉醒来，家里静悄悄的。 她捶了捶酸酸的腰，起来穿衣下地，洗漱吃饭。 这时候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对面传来陆元武那磁性的声音，“起来啦，睡得好吗？” 沈雁秋咬牙，低声抱怨，“好，好得呢，都怪你！” 陆元武低笑：“怪我。 今天晚上早点回来陪你。” “你要死了！” 沈雁秋脸都红了，赶紧让他住嘴，电话里可不能说过分的，免得被人偷听，多不好意思啊。 第267章 不许偷听我电话 陆元武淡淡道：“听说你们饭店要扩建？” 沈雁秋松了口气，好歹着不说骚话了，她笑道：“是啊，我们要盖一间烤炉房，以后我们饭店就会有一道新的菜系——烤肉！” 陆元武故意装不懂，“饭店不是有烤肉吗？” 沈雁秋：“那可不一样。” 之前的烤肉是烧烤，烤串靠五花肉那种，木炭烤的，现在的可不一样，那是烤炉，专门烤整只鸭子、鸡，甚至还能烤小猪呢。 两人聊了几句，沈雁秋道：“就是现在盖房子人手不够，有点麻烦。” 陆元武一本正经道：“那你亲我一下，我给你解决。” 隔着电话线，沈雁秋的脸都涨得通红，感觉那话筒里直往外钻滚热的风，能把她耳朵都给烫熟了。 太过分了！自己提醒她电话会有人偷听，让她注意别说不正经的，结果突然自己说这么轻薄不正经的话。 过分过分！她一来气就把电话给挂了，太过分了，这要是真的有转接通讯员在那里偷听，那她以后还怎么去革委会，还怎么见人？ 此时，革委会通讯组，陆元武靠在柜子上，手里拿着话筒，笑得一派风光霁月。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他把话筒放回去，然后走到外面，扫了一眼几个通讯员，语气冷淡道：“我不管你们偷听谁的电话，只要是我和媳妇的……”“陆站长放心，我们绝对不敢偷听您的电话！” “我们、我们谁的也不敢偷听！” 几个通讯员赶紧起立表态。 陆元武扬了扬眉，然后大步出了通讯组。 沈雁秋出门上班的时候，就看到陆元武从吉普车上下来。 她把小脸一板，故意不理他，背着包扭头要走。 陆元武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怎么啦？”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跟你比牙白？” 陆元武把她扯进怀里，单臂揽着她的腰，“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还生气了呢？” 沈雁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你怎么跟小流氓一样，还流里流气了呢？ 陆大站长，你可要注意影响啊？” 陆元武揽着她拉开车门将她送上副驾驶，俯身过去吻住她的唇，片刻，他低笑，“这才叫耍流氓。” 沈雁秋的脸羞得通红，这人越来越没谱了，居然在外面就敢亲她，简直过分！昨晚上他那么晚回来，还非要把她给折腾起来，她都说了不要不要，他非要折腾她，这会儿又来调戏她！没天理了。 陆元武给她系上安全带，绕过去上车，看沈雁秋脸颊绯红，眼波含嗔带怒的，知道她要生气，赶紧收敛了笑容半是严肃半是诱哄，“不是说要我帮忙么？ 什么事儿？” 沈雁秋的注意力立刻被他给引开，就把饭店要在后院扩建两间砖瓦房却缺人手的事儿说了一下。 陆元武：“就这？” 沈雁秋点点头，“那你要怎么帮忙啊？” 陆元武朝她笑了笑，“你主动亲……”“亲你个头！” 沈雁秋佯怒，故意朝他做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挥了挥拳头，“你越来越过分，再这样分房睡！” 陆元武抬手握住了她的拳头，放在掌心里揉了揉，发动车子先送她去饭店。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帮你们解决。” 陆元武说着，却没放开她的手，反而从后视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新来了一个厨师？” 沈雁秋：“对啊，叫姜廷云，小伙子看起来不错，是个干正事儿的。” 很快到了饭店，沈雁秋下了车，就见赵海滨的车停在外面，他来送猪肉呢。 “陆站长、雁秋妹子！” 他一看到沈雁秋，立刻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一溜小跑到了跟前。 陆元武坐在车里瞥了他一眼，素养让他没有翻白眼，但是态度却冷冰冰的不热情。 赵海滨已经习惯了。 毕竟自己对人家媳妇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人家陆站长冷脸也是应该的，他不敢有怨言。 他跟两人打招呼，又招呼那边一个小伙子过来，对沈雁秋道：“我们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子，给妹子你认认，以后他也会帮我送货。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他讲。” 沈雁秋扭头看过去，就见顾孟栖小跑过来，她惊讶道：“你们在一起了？” 赵海滨点点头，随即摇头，“妹子，这话儿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这小子在集上卖些针头线脑鸡蛋鸭蛋什么的，我瞧着是个好苗子就让他跟着我干。” 沈雁秋心道原剧情里赵海滨白手起家，顾孟栖也是靠着跑运输发家，这俩人路子差不多，而且赵海滨死后顾孟栖就彻底起来了，成为一方大佬。 现在这俩人一起合伙，顾孟栖帮赵海滨，那赵海滨是大佬，顾孟栖是小弟？ 沈雁秋倒是觉得好奇，想看看将来谁的成就更大一些。 原剧情里赵海滨是被原主连累致死的，这一世沈雁秋没有改嫁给他自然也不会连累他，他能专心做事业，想必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顾孟栖如今长大了一些，气势更加沉稳内敛，见到沈雁秋他叫了一声沈姨好，然后说一下自己负责的线路和内容，以后如果沈雁秋有什么需要就可以跟他说。 “我隔几天都会跑一趟县里的，到时候会到饭店走一趟。” 沈雁秋笑道：“很好啊，恭喜你，如今跟着赵组长干，可比自己摸索强多了。” 之前顾孟栖自己用几块钱买点乡下的土特产到城里卖，要么就给社员们代卖鸡蛋等自己抽点成，虽然他有点本事，但是赚钱却没那么容易。 要是运气不好，还会遇到城里的混子以及另外投机倒把的团伙，到时候难免打起来，他一个人肯定吃亏。 现在他跟着赵海滨，等于有了后台，那自然是很好的。 她寻思得支持一下生意，就对顾孟栖道：“我们家要买一些鸭蛋，你回头收鸡蛋的时候，给我们收一些鸭蛋，有多少要多少。” 下乡收鸭蛋比社员们来城里自己卖一斤要便宜三分左右，这个是中间商赚的差价。 顾孟栖点点头，“好。” 赵海滨听见，笑道：“妹子，你们要鸭蛋干啥呢？ 要自己家吃，我那里就有现成的，给你拿二十斤够不？” 沈雁秋：“是我们家老太太和孩子们想腌咸鸭蛋卖呢，我这不是给他们张罗么。” 赵海滨一听，自己也来了兴趣，拍拍胸脯子，“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车里的陆元武看见，眉眼深沉，朝沈雁秋摁了一下车喇叭。 沈雁秋听见，立刻回身，笑道：“哟，你还没走呢？” 陆元武：“……”他握着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隔着车窗盯着她，“去跟你们常主任讲，让他准备材料吧，等会儿给你叫人来。” 沈雁秋一听乐了，“真的吗？ 你可不要忽悠我们啊。” 陆元武瞧着她，笑了笑，“记得感谢我。” 说着他挂档，示意她让开，他要开车走了。 沈雁秋退了退，朝着陆元武摆摆手，然后去问常丽娜，“主任来了吗？” 常丽娜笑道：“雁秋姐，咱有电话啊。” “哦，对，我都没习惯。” 沈雁秋笑着去拨电话，跟常主任说让他派人送建筑材料来过，陆元武帮忙找人了。 那头的常主任一听欢喜得不行，“雁秋，你可真是我们的及时雨，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送红砖和水泥过来。” 他之前就瞄上陆元武这尊大佛了，火车站扩建，他们那里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呢。 常主任真是佩服自己的好眼光，当初招了沈雁秋，等于招了陆元武这尊大佛当后盾啊，得给自己加根鸡腿！ 第268章 陆元武是及时雨 沈雁秋挂了电话，又跟赵海滨说了几句话，他便告辞，带着顾孟栖开车去别处送货了。 常丽娜感慨道：“雁秋姐，你说这人真的是干啥都有门道啊。 就说这下面公社给县里送肉的，一共有好几个呢，可临了就这个赵海滨做得最好，另外几个听说就剩下一个还能往城里送货的。” 沈雁秋笑了笑，“这人有魄力，又仗义，为人还真诚，又不那么贪财，能够团体协作大家赚钱，自然就更有前途了。” 有些人虽然也有做生意的头脑，但是为人小气狭隘，要么不相信人，要么追求短期利益，太过短视，长期来看难免会跌跟头的。 常丽娜惊讶地看着沈雁秋，“雁秋姐，你对赵组长很……了解啊。” 沈雁秋一怔，立刻解释道：“这不是认识久了么，他在我们公社卖肉好多年了，大家都知道他。” 她打住话头去后面忙活。 姜廷云已经来了，正在跟周有锋说话，顺便一起做事情。 沈雁秋从旁打量了一下，这小伙子刀功不错，甚至……不得不承认，他刀功比她还好。 她毕竟是女人，力道小，而且胆子也小，生怕被切手，所以速度和力量会有所欠缺。 姜廷云的刀功却是一流的，大厨级别，潇洒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么看，他在家的时候，家里人也没有疏忽对他的培养啊。 看到她过来，大家都和她打招呼。 姜廷云笑道：“沈师傅，我闲着没事，就过来帮帮忙，不妨碍大家吧？” 沈雁秋笑了笑，“当然不妨碍，我们后厨可缺人呢。 小姜师傅，我瞧着你这刀功可很棒，到时候片鸭子就靠你自己了。” 别的地方烤鸭是烤鸭师傅掌握的，但是片鸭却是单独的师傅，看姜廷云刀功这么好，那就他一肩挑了。 姜廷云被沈雁秋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露出个腼腆的表情，转身继续干活了。 很快常主任那边联系的卡车就开始送建筑材料，直接堆在饭店的院墙外面，把后墙拆了直接在那里扩建。 材料一到位，很快就来了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领头的是四个四十来岁经验老道的泥瓦匠师傅。 常主任乐得合不拢嘴，“陆站真是及时雨，及时雨啊！” 有陆元武派来的人帮忙，国营饭店扩建的进展神速，果然如常主任之前预料的，只要木料、砖瓦、水泥、泥沙、石灰等到位，三天就能把两间房子盖好。 三天盖好房子，再花一天的时间来修饰一下内部，将外墙抹上水泥，内墙刮上白灰，总共四天也好了。 房子盖好的同时，姜廷云和沈雁秋也带着人把烤炉砌好了。 姜廷云的烤炉不是用普通砖头垒的，而是用耐火砖砌出模型，再用黄泥土将例外都厚厚的涂抹了，这样可以保温也可以保护炉体。 烤炉内部是分上下两层下面生火上面烤。 等烤炉自然半干以后就用阴火熏干，彻底好了以后就不会出现裂缝。 一切准备就绪，这日沈雁秋就安排要做烤鸭。 他们让国营菜场送来了五只现宰杀的鸭子，直接一炉挂进去，底下直接烧木柴，大火烧过留下红木炭继续焖烤。 烤炉全归姜廷云掌管，饭店其他人都无权插手，这是沈雁秋给他的权力。 半个多小时以后，满饭店都飘荡着烤鸭子的香气，炭火被烤炉聚集起来的热量，在鸭子的表皮上一遍遍地烘烤，将表皮烤得紧绷、金黄、橙红，油亮亮、滋滋响，鸭子皮下厚厚的脂肪就肆意地冒出来，香气四溢。 沈雁秋闻了闻，对姜廷云笑道：“小姜师父，这烤鸭很成功。” 姜廷云平时说话比较含蓄腼腆，但是说起烤鸭他却自信得很，整个人都会发光的感觉，神采飞扬，让人看见很受感染。 “沈师傅，你放心吧，我的手艺得我爷爷真传，我爹和叔叔都不如我呢。 绝对没问题的。” 沈雁秋微微颔首，这点她需要跟姜廷云学，因为前世她做烤鸭都是用高档烤箱，温度湿度都是机械控制，不需要她有什么经验。 而姜廷云这个，完全就是世界名烤鸭的烤制方式，用烤炉加师傅的经验来烤出香喷喷的烤鸭。 过了一会儿，她敏感地觉察到这烤鸭的火候更加到位了，那香味浓郁、霸道，还带着一种鲜美的感觉。 这时候姜廷云开炉刷秘制的酱料了。 说是酱料，其实主要是油、蜂蜜等，料汁透亮，完全不会污染鸭身，烤出来依然干净油亮，外观漂亮无比。 这期间，沈雁秋发现姜廷云还调整了炭火，什么时候大，什么时候小，甚至要熄火，这一切都掌控在姜廷云的手中。 而随着他这样的调整，那烤鸭就越来越诱人，就连她这个吃过无数美食的大厨，都忍不住充满了期待。 她忍不住问道：“小姜师傅，还有多少时间？” 姜廷云笑道：“再过二十分钟左右。 怎么，沈师傅有点期待吗？” 沈雁秋赞道：“岂知有点，我是太期待了。 这第一只呢，我们要请常主任来品尝，咱们自己先品品，第二只呢再给革委会送去。 哦，到时候你和丽娜去，你亲自给他们片。” 吃烤鸭怎么能不片呢？ 她扭头对周有锋道：“周师傅，小面饼好了吗？” 周有锋乐颠颠地过来转一圈，“雁秋，都准备好了，面饼、甜面酱、秘制酱、葱段，一应俱全，就等着烤鸭出炉啦。” 沈雁秋：“去看看常主任，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来，晚了错过最佳时间可就不好吃了呢。” 沈雁军也凑过来，瞥了姜廷云一眼，对沈雁秋道：“姐，不叫我姐夫啊？” 沈雁秋：“你姐夫可能不在呢，打个电话问问。” 她盯着烤炉，看沈雁秋不动，就瞅了他一眼，“还看啥呢？” 沈雁军：“不是吧，你让我给我姐夫打电话？” 沈雁秋：“我忙着呢，你打怎么啦？” 沈雁军翻了个白眼，呵呵，“你猜呢？ 要是我姐夫知道你在这里盯着烤炉流口水却让我给他打电话，你觉得他会不会高兴？” 沈雁秋一个白眼翻回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告状精。” 她转身去打电话。 电话通了，是成杰接的电话，那边听起来很吵。 成杰喂了一声，都没听清楚是谁，周围太吵了，他示意大家安静，可贺工和常燕泓等技术员还在吵。 他们就这样，一开会就吵架，掐架掐得特别厉害，大家谁也不让谁，都觉得自己对，对方错。 就算常燕泓和贺卫东关系那么好，俩人吵得都很凶。 陆元武坐在那里，随便他们吵，他就好像能置身事外一样。 等他们吵得不可开交还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转而向他寻求支持，让他选一个方案。 那时候陆元武就会拍板一个，并且简单条理地说出自己的理由，然后这一场吵闹就平息了。 成杰听出是沈雁秋，立刻捂着话筒吼道：“噤声，嫂子来电话！” 陆站的媳妇！众人立刻闭上了嘴巴，不管刚才吵得多凶，这会儿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陆元武起身去接电话，众人都竖起耳朵。 陆元武：“烤鸭？ 现在？” 他扭头看看满屋子的技术员们，低声道：“在……”常燕泓喊道：“陆站，去啊！带我一个！” 陆元武便改了主意，对沈雁秋道：“马上到。” 他放下电话，摆了摆手对成杰道：“你继续主持会议，我去去就来。” 并没有搭理常燕泓那一茬。 去去就来？ 你吹吧，你去饭店吃烤鸭，我们都听见了！ 第269章 美味的秘制烤鸭 所有人都扭头看他，目光热切。 陆元武视若无睹，拿了车钥匙就走了。 常燕泓和贺卫东也不吵了，就相顾流口水了。 贺工：“快，给雁秋妹子打电话，给我们留一只，咱们没有肉票还是没有钱？” 常燕泓：“对！” 他们立刻就去打电话。 陆元武到了饭店门口的时候，恰好常主任也骑自行车过来。 “陆站，来得好，咱们可是第一批品尝烤鸭的，尝着好再给革委会送，哈哈。” 他请陆元武先进去。 他现在对陆元武更感激了，人家陆元武可四天就给他盖好两间高大的屋子呢。 看到他们进来，姜廷云便将第一只烤鸭勾出来，放在方盘里，然后拿了刀开始片鸭子。 那烤鸭烤得火候正好，金黄偏深的颜色，油润光亮，看着特别漂亮。 他一刀片下去，大家都能听见刀刃破开那油皮的酥脆声，简直美妙！片好的烤鸭皮和肉放在大的白瓷盘里，然后让大家用面饼卷着吃，剩下的骨架就可以再熬汤，汤里加上虾仁、蛤蜊、粉丝、腐竹等，然后加上一点青菜，这样一锅又鲜又香的鸭骨架汤就出锅了。 这锅汤还可以泡饼吃，绝对是鲜香美味的很。 常主任自己卷饼，陆元武坐着不动。 沈雁秋见状就帮他卷，卷好了递给他，他却朝着她微微侧首，张嘴直接咬住。 周围各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沈雁秋的脸都红了，男女之间互相喂食，在这个年头的公众场合，那是……作风问题，影响不好，亏得他们之前才被稽查组查过呢。 他也太随意了。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在夸烤鸭好吃好吃，似乎没看见。 她微微送松了口气，想悄悄往后退退，结果陆元武已经拿了一张饼卷了一片鸭皮带肉，放了甜面酱和葱，卷起来直接递给她。 所有人的视线又在那卷饼上凝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移开，继续装没看见。 沈雁秋：“…………”陆元武扭头看着她，微微点了点下巴，“过来，坐下。” 沈雁秋：“……”你唤狗呢！陆元武一伸手就把她拉过去坐在他旁边，顺手把卷饼塞进了她嘴里，低声笑道：“烤得不错，有全聚德的意思。” 沈雁秋刚要点头，然后及时刹住了，她笑道：“全聚德的什么味儿，我们都没吃过呢。” 她问常主任吃过没。 常主任摇头，自嘲道：“我一个偏远小县城的饭店主任，我能吃啥啊。 就你来了以后，我们才跟着吃好东西了呢。” 姜廷云笑道：“主任，沈师傅，我敢保证，这个不必全聚德。 我太爷爷是御厨，专门做这个的，后来我爷爷子承父业，虽然我爹和叔叔不行，可我爷爷说我学了个差不离6。” 他并没有谦虚地说自己远远不如，而是说学得不错，毕竟是在饭店工作，还是要给自己树立一点口碑和地位的。 大家纷纷点头，夸道：“真的很好吃，不愧是沈师傅选的人！” 沈雁秋笑道：“是侯主任推荐的，我听着好就让小姜师傅来了，没用我选。” 人家是老手艺，不需要选，只要正常发挥就行。 不过她看姜廷云有这样好的手艺，竟然一家子窝在乡下有些不可思议。 姜廷云爷爷手艺好，那在民国的时候肯定非常有名，建国后也应该可以进大城市的大饭店工作，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窝在乡下。 现在她和姜廷云没那么深的交情，交浅言深是大忌，自然不会直接问的。 常主任看陆元武都说好吃，就直接拍板让姜廷云和常丽娜去给革委会送。 姜廷云笑道：“还是沈师傅去吧，我……”他挠挠头，露出一丝腼腆和憨厚之气，“没见过啥世面，见了领导不会说话，到时候手一哆嗦，那鸭子片不好，再把手割了可出丑丢人。” 沈雁秋给他打气，让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看他刀功那么好，估计是从小练习的童子功，那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的，怎么可能切手呢？ 可姜廷云死活不肯去。 常主任：“雁秋，小姜师傅害羞，这一次你先去。” 沈雁秋：“那行，我就宣传一下，让大家伙儿知道咱们饭店来了一位小姜师傅，烤活儿做得漂亮，让他们放心来吃！” 她让姜廷云给准备了三只，然后用大食盒装着，让常丽娜和沈雁军跟着她去送，让周有锋留下照顾这边的生意。 她带人出去的时候，发现陆元武也跟着出来，她以为他要去火车站。 他却直接让他们上车，“送你们过去。” 送到了革委会，陆元武也不走，又跟着沈雁秋进去。 沈雁秋纳闷，小声道：“你不是很忙吗？” 陆元武：“这会儿不忙。” 沈雁秋笑起来，低声揶揄道：“你是刚才没吃够，又来蹭烤鸭吃吧？” 陆元武：“……”没良心的小女人。 沈雁秋穿着雪白的厨师服，戴着雪白的厨师帽，片刀锃亮，烤鸭橙黄，她的刀功在众人眼里也是漂亮流畅的，看起来赏心悦目。 吃烤鸭的时候，围观师傅片烤鸭也是其中一个环节，大家看得津津有味，纷纷夸沈雁秋厨艺好。 沈雁秋笑道：“各位领导，这烤鸭不是我做的，是我们饭店新请来的小姜师傅做的，祖上御厨的手艺，烧烤炉的火候一等一的好。 他初来乍到有点害羞，下一次让他来给大家片烤鸭。” 钱副主任对顾县长笑道：“雁秋师傅啊就是实在，从来不居功不抢功，踏踏实实工作，兢兢业业奉献，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才。” 顾县长也频频点头，夸这烤鸭好吃，火候到位，又夸那面饼和酱料做得好。 一顿烤鸭吃得众人其乐融融，就连夹杂的那么一个半个说沈雁秋虚伪，明明是抢人家厨师的功劳却说什么人家害羞的话也都被压下去，根本传不到她耳朵里。 自从有了烤炉以后，饭店的生意品类更加丰富，销售额再上层楼。 然后革委会决定要扩大饭店规模，但是他们在开国营二店还是直接在原规模的基础直接扩大两个选择项目上犹豫。 最后，他们把沈雁秋也纳入了会议人员，要听取她的意见。 沈雁秋已经听常主任念叨好几天了，拿不下主意来，愁得常主任说没想到升职还有这样纠结的一天。 沈雁秋声音响亮道：“诸位领导，我从一个厨师的角度出发，觉得目前国营饭店不适合开二店，还是扩大规模就好。” 大家频频点头，让她说说理由。 沈雁秋：“我的理由就是，县城就这么大，目前有闲钱下馆子的人数其实差不多就那么些。 他们想下馆子请客，多走几步路也无所谓。 如果开了二店，那我们厨师人数不够，势必照顾不过来，到时候两个店的菜肴口感有差别，生意就会受影响。 很可能会出现家门口守着一个饭馆子，却舍近求远去另外一个的情况。” 这种事在后来屡见不鲜，大家有了钱以后第一个想着是找好吃的，而不是单独图近便。 等改革开放以后，遍地都是饭馆，如果国营饭店不能求新求变，还是老思想老模式，自然跟不上，还是会被淘汰的。 说实话也就他们饭店有沈雁秋这个思想开放的人在管，所以服务质量要求很高。 其他地方的国营饭店，服务员拿鼻孔看人，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那是很常见的。 不说一开始，就说八九十年代的国营饭店，依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风气，自然竞争不过私营饭店。 老百姓怎么可能花钱去买气受？ 第270章 雁秋涨工资都不香啦 要开二店，她可没有那个精力去管，而现在也没有后世那么方便的半成品菜肴分发模式直接开连锁也不影响菜品的味道。 现在开个二店，差不多就和从前的一样，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领导们商量一下，觉得沈雁秋说得可取，就把原国营饭店的饭堂再扩大一下，多加桌椅。 沈雁秋又提供了思路，可以把饭堂加以分割，用木架、多宝阁等分开，这样就不至于所有的桌椅杂乱无章地摆在那里，吃饭的人跟逛菜场一样混乱。 “可以！” 领导们拍板。 同时常主任申请，要给沈雁秋涨工资，她一个大师傅拿得比周有锋的工资还低不合适。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城市户口，是正式工。 后来组织商量一下，破格给她提升，直接从一个月三十块提升到了一个月66块，另外一个月的口粮也涨到了40斤，其他的票证数额也有大幅度提升，这些都是按着工资的比例来的。 钱副主任笑道：“咱们的大厨不但要有大厨的气势和厨艺，还得有大厨的工资和待遇才行，是吧！” 大家都纷纷鼓掌，“恭喜沈师傅，以后可要做更多的菜品啊。” 还有人迫不及待地问：“沈师傅，八月的特色菜是什么啊？” 沈雁秋笑道：“麻辣烫配烤饼！” 高汤加秘制底料，然后把各种蔬菜放进去涮，再配上烤炉里烤的芝麻烧饼，简直是一绝呢。 “等不及了，哈哈。” 几个吃货都开始流口水，恨不得赶紧把饭店扩大规模，到时候下了班直接过去吃，就不用在革委会食堂凑合了。 一下子涨了36块钱，沈雁秋都惊得不行，走路也飘飘忽忽的。 这才多久啊，她就完成了其他人十年都没有完成的跨度啊。 多少人三十块钱的工资干到退休呢！她回到饭店，还有点不敢置信呢，坐在后院厨房门口的长椅上发呆。 沈雁军看她失神的样子，凑过去，“姐，谁批评你了？ 告诉我！” 沈雁秋瞄了他一眼，“告诉你，你给我撑腰啊？” 沈雁军笑道：“你告诉我，我去告诉我姐夫，让我姐夫给你撑腰！” 她拍了沈雁军一巴掌，“去你的。” 她站起来，对周有锋和姜廷云等人笑道：“我涨工资了，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喝酒，想吃什么随便点。” 众人立刻恭喜她。 周有锋道：“雁秋，咱们都是厨子，这请客还吃饭，大家还是自己做，也没什么新鲜啊。” 常丽娜也附和，“对啊雁秋姐。” 沈雁秋笑道：“那你们想吃什么？ 冰激凌？ 果子茶？ 这县城里可就咱们这里的饭菜最好吃呢。” 沈雁军胳膊架在沈雁秋肩膀上，亲热地揽着她，“姐，你请我们看电影啊，大家伙儿，一起去看电影咋样？ 汽水儿、瓜子、冰棍儿，管够！” “看电影好，不过看电影没有咱们搞联谊有意思。 我听说革委会还有老年活动中心，他们要搞联谊呢，不如咱们一起去？” “好呀好啊，咱们自己去没那个面子，但是雁秋姐说一下肯定可以！” 看他们对联谊的兴趣比吃饭大，沈雁秋想了想，笑道：“我问问常主任啊。” 她想等常主任来的时候问，结果大家撺掇她打电话赶紧问，早点定下来。 沈雁秋无法，便给常主任家里挂了个电话。 常主任有时候来饭店，有时候在革委会呆着，有时候也会呆在家里不出门，今儿刚开完会他估计回家了。 电话是常主任爱人接的，说常主任有点不舒服，吃了药睡下了。 沈雁秋关切道：“常主任生病了吗？ 刚才开会还好好的呢。” 他爱人叹了口气，“毕竟年纪大了，又不注意身体，这不就血压高了嘛。 今儿开会的时候就不舒服，一直撑着呢，散了会才赶紧往家走。” 沈雁秋关心了几句，给了几个抑制高血压的建议，说下了班去看他。 他爱人忙道：“不用的，你们那么忙都不用过来。 老常他没大事儿，吃了药躺会儿就好，明天照样上班呢。” 说了几句，沈雁秋挂了电话，跟大家伙儿说了一下，“主任都病了，我们别想着去热闹了。 还是低调些。” 大家也只得如此。 沈雁秋提醒他们道：“咱们在饭店工作，不管钱多少的，但是这吃饭的待遇可比别人好太多。 这油盐吃多了，总归是不健康闹毛病，大家以后注意了，别吃太咸太油的，还有以后煮面条，那面条汤喝了两口过过瘾就行了，不要都喝光。” 三高都是吃得太好的缘故。 沈雁军哀嚎：“姐，你杀了我吧，咱的面那么好吃，你不让我喝面汤？ 喝两口能过瘾吗？ 当然要一起喝干才行啊。” 沈雁秋：“……”晚上六点左右，沈雁秋就先下班。 现在多了姜廷云，他可以和周有锋一起盯着，饭店开到七点就不允许再点菜，七点半以后基本就算打烊了，没有什么大事儿，基本不用她盯着。 常丽娜：“雁秋姐，最近东川他们咋不常来了？” 感觉有日子没来了呢。 沈雁秋笑道：“忙呢。” 常丽娜：“他们不是放秋假了吗？ 回乡下帮忙收庄稼去了？” 沈雁秋：“没有，他们收咸鸭蛋，腌咸鸭蛋，卖咸鸭蛋呢。” 常丽娜：“娘呀，这几个孩子真是能干。 这遗传你和陆站的基因，就是厉害。” 沈雁秋一点都不谦虚，更不贬低孩子，反而骄傲得道：“他们是很厉害，我都自叹弗如呢。” 孩子们最近忙他们的生意，都没空来吃冰棍，整天比她和陆元武还忙呢。 她骑自行车一口气回了家，就发现门外挺着一辆卡车，几个男人正往她家搬大缸呢！这种大缸，很像乡下装粮食的大缸，她家有什么呀还用这个装？ 哎呀，鸭蛋。 不是，这些孩子咋真倒腾那么多鸭蛋？ ！！她赶紧推着自行车回家，就见陆东川和苗翠云几个指挥着大家按照他们的要求归置那些大缸呢。 大缸都摆在墙根上，当时就洗刷干净，然后盖上干净的木板或者盖垫等，防止落灰。 除了几个大缸，还有中等个头的釉面缸，小缸以及大大小小的坛子等。 他们家院子得亏大，院门在东南角，厕所在西南角。 饭店盖房子那几天，陆元武让人顺便来家里在院门和厕所中间的位置盖了浴室和自行车棚。 现在就东西两面墙的墙根空着，如今也都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缸和坛子。 那架势，颇为壮观呢。 除了这些，院子当中还有一筐子一筐子的新鲜生鸭蛋！那些鸭蛋有淡青色的皮，还有的是白皮，个头十足，看着就喜庆。 顾仁和聂卫东还有几个年轻的学生在那里帮忙点数，顺便清洗干净，然后擦干净放在一边干净的笸箩里。 苗翠云则和刘铁军还有另外几个老头老太太负责准备配料，熬配料汁。 熬好了以后就盛出来凉着，然后往大缸里码放咸鸭蛋，等配料液放凉则直接倒进去。 另外还有一种办法，用黄酒、茶叶、盐等按照比例加水熬成浓汁，然后倒在黄泥里，把黄泥均匀的涂抹在鸭蛋上，再一个个码放在坛子里密封。 这都是沈雁秋教给他们的，配方也是她前世收集来的，经过无数次验证成功的配方。 看到沈雁秋回来，他们纷纷打招呼，手上的活儿却不停。 沈雁秋惊讶得一叠声地惊呼啧啧，她拉住穿梭的陆东川，“我说东川，你们……这什么时候摆弄的啊，怎么突然出来这么多大缸和鸭蛋啊？” 从他们说要收鸭蛋卖鸭蛋，也没多少日子吧？ 怎么就进展到这一步了？ 原本沈雁秋寻思他们也就是收了三四百个鸭蛋，腌上以后等着上集摆摊呢。 谁知道人家……这是铺开盘子要做大买卖呢。 第271章 小小的少年大大的事业 这么一比，她那三十六块钱的工资涨幅，似乎不香了呢。 大家这么忙，她都不好意思说了。 陆东川跑过来，给她解释道：“娘，一开始我们只是预备着去集上卖的，后来觉得那样太累太慢，我就去食堂推广。 结果我们食堂、革委会食堂，还有纺织厂以及其他厂的食堂都愿意订货。 这样的话家里的那点可不够，我们就得扩大规模，多收生鸭蛋然后腌进去，一个月后才能出第一批货呢。” 沈雁秋给了他们两个配方，一种是高度白酒的，一种是黄泥的，黄泥的20多天就可以卖，白酒的却一定要实打实30天才行。 沈雁秋瞪着陆东川，这孩子几岁了？ 她太忙过得有点糊涂，有点忘记孩子几岁了。 毕竟不是自己生的，记忆不那么深刻。 自己去年穿过来的时候，还是10岁，现在也才11岁，你说你怎么跟21一样？ 陆东川以为她担心亏本呢，“娘你放心，我都计算过的。 如今收购的鸭蛋还顶不上订货的数量，所以要继续收，继续腌。” 沈雁秋环顾了一圈，“你们……忙得过来吗？” 看着比饭店还[悠悠读书]忙呢。 陆东川：“奶奶帮我们发动了这里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们，他们退休没事干，正好可以活动活动身体。” 这些老人家就看看孩子，孩子上学就没事儿干，而且孩子大了的也不需要他们看，都一群群孩子在大院玩儿呢，没他们什么事儿。 先是苗翠云不去老年活动中心了，在家忙着配料眼咸鸭蛋，刘铁军就来问，知道以后他也帮忙，然后他的朋友又来帮忙，朋友的朋友……就这样，一群老头老太太都来帮忙。 除了他们，还有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同学，聂卫东、顾仁等也来帮忙，人手完全够的。 沈雁秋：“你得给人工钱啊。” 陆东川：“娘，你放心吧，我们有数的。” 他要给老人家们钱，可他们不要，纷纷说要咸鸭蛋顶账，先记着到日子来拿。 沈雁秋想了想，“那我得多给你们一些钱。 正好侯书记把钱都还了，足够你们用的。” 两千多呢，足够他们用的了。 陆东川摇头，“娘，不用你给我们钱，我们自己的资金足够。” 沈雁秋彻底服了，这孩子，连钱都弄到了？ “你咋弄了那么多钱？” 陆东川：“跟我们订货的食堂，我们先要了定金，这样他们就不能反悔。 另外刘爷爷和另外几个爷爷奶奶也入了股，到时候赚钱以后我们会给他们分红的。” 沈雁秋沉默了一瞬，“你……怎么懂那么多？” 陆东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什么复杂的啊，为了解决问题，办法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呗。” 沈雁秋扶了扶额，儿子太聪明太能干，当娘的有点羞愧啊，这是自己失职吗？ 陆东川朝她笑了一下，“娘，西楼也入股了。” 入、入股，西楼？ “他哪里的钱？ 他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不是和你一样吗？” 这时候小北城哒哒地跑过来，笑道：“娘，我二哥的稿子拿了好多好多稿费！” 沈雁秋又惊了。 这些孩子们，是接二连三地给她惊喜啊。 陆西楼之前的文章她看过，写得很好，还给陆元武看让他指点一下。 陆元武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却真的给了陆西楼不少建议，然后陆西楼原本很明显的缺点也改得差不多，同时有点也继续发扬光大。 不过沈雁秋真的没想到陆西楼的文章能够投稿成功，还获得了稿费。 这时候稿费可不低呢，一篇小短文就能拿十几块钱，如果有名气的长期约稿人，甚至可以几十块，上百块。 陆西楼现在拿的是最低稿费，但是录用的多了稿费也就不低，这一次他一共拿到了两百块！之前他也拿到过，不过一般就是三五块的，他跟沈雁秋说，沈雁秋因为对金钱的概念一直还受前世影响，感觉不是很明显。 可现在二百块，这感觉可就真的很明显了。 她之前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块，这会儿涨了好多也才56块，而陆西楼居然拿到了两百块的工资。 然后他还直接入伙了咸鸭蛋事业。 真是……让人欣慰啊。 她道；“儿子，那娘和爹能不能也入伙？” 几个孩子笑道：“娘你一开始不就入伙了吗？ 启动资金就是你给的啊，还有奶给的。” 沈雁秋长舒一口气，笑了笑，“你们这么能干，都让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老了呢。” 刘铁军听到，哈哈笑道：“雁秋，你可别这样说。 你不知道，这几天给孩子们帮忙，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又回到了当年下放干薅萝卜的时候呢。” 大家都笑起来，沈雁秋让他们赶紧歇歇，千万别累着。 刘铁军笑道：“我们可是赚工资的，一点都不累。” 沈雁秋悄悄问陆东川和刘铁军，“我说咱们这么搞，违不违规啊？ 别到时候被市场管理办来抓啊？” 这么大宗的买卖，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刘铁军笑道：“雁秋你甭担心，你儿子啊都想到了。 我们这不叫做生意，我们这叫外包帮助各大食堂腌咸鸭蛋，帮助他们改善伙食条件，减轻他们负担。” 得，内行。 老人家们都要回家做饭，等着儿女们下班回来吃，他们就先告辞。 只有刘铁军不肯走，继续留下帮忙，沈雁秋就邀请他留下吃饭，他欣然同意。 一同留下的还有顾仁，他如今和陆西楼关系好，也想留下蹭饭，说吃够家里保姆做的饭了。 另外接同学也都告辞回家吃饭去，陆东川给他们一人发了两毛的工钱。 看着不是很多，可这时候孩子没机会赚钱，就算去大队上工赚工分，顶多一天三个工分，而十个工分差不多是五六毛钱，可乡下的活儿多累啊，哪里像在这里洗鸭蛋这么轻松。 他们在食堂四分钱就买个馒头呢，两毛钱够他们买五个馒头的呢，他们满足得很。 沈雁秋看陆东川对同学们那么有人情味，心里也高兴，毕竟原剧情里陆东川为人凉薄，生性自私冷漠，并不能体谅别人疾苦，现在他似乎能体谅到。 这是好事儿。 沈雁秋就煮了一锅手擀面，家里有干虾仁、扇贝，还有干蘑菇等，再加上新鲜的蔬菜，一锅海鲜面就鲜美让人要将舌头吞下去。 晚上陆元武下班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顾孟栖过来送鸭蛋。 他挑着担子，两担子鸭蛋在他肩上就跟轻若无物一样，轻松得很。 沈雁秋虽然对他有所戒备，可看他小小年纪，也就和顾仁差不多，却过着天差地远的日子。 大晚上的还挑着这么多鸭蛋送过来，看着那么辛苦，让人不忍心就叫他走，便也留下吃饭。 顾孟栖却有点犹豫，拿手巾擦了把汗，“姨，路不远，我回家也赶趟儿。” 沈雁秋道：“就留下吃饭吧，吃完饭让你叔送你回去。” 顾孟栖忙说不用。 陆元武不耐烦他在外面和沈雁秋磨叽，淡而威严道：“进去吃饭吧。” 顾孟栖立刻不挣扎了，放下扁担和筐子，去一边洗手洗脸然后进屋吃饭。 陆甜甜帮他盛了一大碗面，还特意舀了一勺子海鲜汤浇上去，再捞一些菜和虾仁扇贝给他。 顾孟栖看着小山似地一大碗面，还有里面满满的食材，合着鲜美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他眼睛都有些酸涩。 这是他长这么大，吃得最实惠最美味儿的一碗面，能记一辈子的那种。 这一家人也是最善良，最有爱的一家人。 让他心生羡慕，无比渴望。 第272章 顾仁威胁顾孟栖 陆甜甜朝他笑道：“孟栖哥哥，你快吃吧，不够还有呢，我娘做了一大锅，就怕大家伙儿不够。” 一旁的顾仁看得酸溜溜的，他端着自己的碗过来，故意把顾孟栖挤开，用很熟稔的语气跟陆甜甜说话，“甜甜，再给我一勺汤。” 陆甜甜现在虽然不讨厌他，但是对他那种不稳重时不时有些孩子脾气的举动很无奈，给他盛了汤，她也去吃面。 刘铁军则和陆元武聊天，多半是他说陆元武听。 他是文化部门的干部，特别会说，一张嘴能一个人说一天不待重样的。 苗翠云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怼了他一下，让他不要那么忘形。 吃完饭，刘铁军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想和苗翠云说说悄悄话，苗翠云却示意他赶紧走了。 刘铁军：“明天我来点卯啊，继续腌咸鸭蛋。” 说着哈哈笑着出去。 为了给他们制造机会，沈雁秋就拉着陆元武没去送，让苗翠云自己去送，顺便让他们在门口说几句悄悄话。 顾孟栖听了一会儿收音机，他见刘铁军走也赶紧起身告辞。 沈雁秋想让陆元武开吉普车送他，他自然不肯。 陆西楼就道：“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就住一宿吧。 你和我们一个屋，跟我一个床挤挤，我床很大的。” 陆西楼单纯善良，而且为人热情真诚，喜欢交朋友，和陆东川清冷的性子算是两个极端。 搬到这里来了以后，陆西楼已经带过好几个同学回家睡过，聂卫东以及其他因为大雨回不了家的同学，都来过。 陆东川虽然对此不热情，却也没有阻止过他。 只是，他一直拒绝顾仁住下，毕竟顾仁家就在这附近，还要住在他家，怕是没安好心呢。 陆东川自然不乐意。 顾仁看陆东川居然对顾孟栖住下不拒绝，心里先酸了，怎么自己住下他就不许，顾孟栖就行？ 就因为他们一个村的？ 可自己也姓顾呢。 他道：“我看西楼的床不够大，还是去我家吧，我家床够大，而且我和顾孟栖都姓顾，天下姓顾是一家，没问题吧？” 陆东川看顾仁的模样就知道他要弄什么幺蛾子，不过他知道顾孟栖也不是省油的灯，并不是什么小绵羊，所以并不多管。 倒是陆西楼看顾仁这么主动招待顾孟栖，心里很高兴，连声道谢，“你们俩都姓顾，是要多亲近一下。 孟栖哥总要来我家送鸭蛋呢，顾仁你们可以多亲近一下。” 顾仁呵呵一笑，他伸手热情地揽着顾孟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弟呢。 顾孟栖沉默，然后朝着沈雁秋和陆元武告辞，又看了陆甜甜一眼，点头告辞。 小北城送给他一张纸，“孟栖哥哥，这是我自己画的。” 小北城的画虽然线条不够细腻，但是却很传神，能够抓住神韵，把顾孟栖眉宇间的那股沉稳和刚强之气画得很传神。 顾孟栖：“谢谢。” 他很小心地折叠起来，揣在自己的挎包里。 顾仁揽着顾孟栖跟沈雁秋等人告辞，离开陆家以后，往东边走了几步，等走出陆家的范围了，他嫌恶地把手臂收回去。 顾孟栖自然也知道他是演戏，这个顾仁对自己从一开始就怀疑莫名的敌意，他感受得很清楚。 他也不理睬顾仁，拎着扁担和筐子只管走。 顾仁冷冷道：“顾孟栖，你以后离陆甜甜远点！” 顾孟栖嗤了一声，反唇相讥，“你是陆甜甜什么人？” 我远一点，你怕是要更远一点。 顾仁从小家境好，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从前不务正业，自从接近了陆东川和陆西楼以后，被影响着也开始学习向上，可他骨子里却还是叛逆桀骜的。 而顾孟栖虽然面对着陆元武一家看起来乖巧沉默，是一个有点羞涩腼腆，还有些自卑内向又要强的少年，可他在外面跑小生意的时候却是另外一面，像狼崽子一样又狠又阴。 他骨子里是一头狼，而不是绵羊。 赵海滨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要强和狠劲，所以才把他拉拢进自己的跑帮队伍里。 顾孟栖对着沈雁秋和陆甜甜会觉得自卑，那种自卑是因为她们的善良和美丽，因为陆甜甜的单纯，而不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和财富。 而他面对顾仁的时候，直接把顾仁归类为纨绔子弟，并没有自卑和羡慕之情，自然也就不会自卑。 顾仁对他不客气，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顾仁冷笑，“顾孟栖，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一个穷酸小子，你有什么跟我比？” 顾孟栖：“我没跟你比。 是你自己上赶着要和我比？ 你要是比，我也不怕你！” 顾仁：“陆甜甜不会喜欢你这种穷酸小子的。 陆叔叔和沈阿姨也不会让你这种穷酸小子接近自己宝贝女儿的。” 顾孟栖丝毫不退让，他原本只是觉得陆甜甜单纯善良，惹人怜爱，并没有别的想法，可顾仁这样挤兑他，他便不会认输。 “我用时间跟你比，我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谁也不知道以后怎样。 我现在是不如你，那也只是我的家世不如你而已。” 说完他就拎着自己的扁担和筐子大步离去，并不想再和顾仁说什么。 顾仁气得一脚踹在树上，反而把自己疼得要命。 第二日，他早饭都没吃就跑去陆家帮忙，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刘铁军，老爷子也是没吃早饭就过来帮忙的。 沈雁秋难得起个大早，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也太积极了。” 刘铁军哈哈笑道：“昨天不是又送来一些鸭蛋吗？ 我们想着得赶紧给腌上，要不放着可就不新鲜了呐。” 陆西楼看到顾仁，问道：“孟栖哥哥住你家，昨晚上睡得好吗？” 顾仁笑了笑，“他不肯，说住在城里不自在非要走了。 我就送了他一程，他安全到家的，你放心吧。” 陆西楼点点头，笑道：“孟栖哥哥是个非常能干的人，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顾仁就呵呵冷笑。 苗翠云做好了早饭，招呼大家赶紧吃，她无奈地看着刘铁军，真是拿他没办法，她都拒绝过很多次自己不会改嫁的，可他却说没关系那大家就当朋友咯，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他这么频繁地出入陆家，又让苗翠云担心会不会给陆元武和沈雁秋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被人说闲话什么的。 吃过早饭，孩子们跟着苗翠云和刘铁军忙活，沈雁秋就不管了。 有陆东川这个孩子掌舵，还有刘铁军这个老干部出谋划策，咸鸭蛋这事儿真的靠谱，沈雁秋一点都不担心。 她本来想骑自行车上班的，不过想到孩子们可能要用自行车，她就改坐陆元武的吉普车。 现在已经秋天，早晚凉起来，陆元武就把车窗关上，免得吹得她头疼。 上了车，沈雁秋叹了口气。 陆元武扭头看她，关切道：“怎么？” 沈雁秋：“失落。” 陆元武黑眸深幽，微微侧身靠近她，低声道：“难不成因为昨晚上没碰你？” 沈雁秋的脸一下子滚热，她擂了他一拳，“你要命了，大白天就胡说八道的。” 陆元武却一本正经，“我胡说什么了？” 昨天晚上陆元武回来早，按照以往他肯定不会太早睡觉，可昨晚上沈雁秋说自己有点累，想好好睡觉，他也没有异议，反而还帮她按摩，让她睡得舒舒服服的。 所以早上沈雁秋才能起个大早，神清气爽地呢。 沈雁秋：“再贫嘴，今晚上还不让你碰。” 她嗔了他一眼。 陆元武微微蹙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的意思是怎么碰？” 沈雁秋：“……” 第273章 早产了 这人以前那么高冷禁欲，看起来像冰块，这会儿么就会私下里跟她贫嘴，都要赶上那些油嘴滑舌了，时间真是了不起把一个高冷的男人给变成了这样。 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陆元武握得紧紧的，他斜睨了她一眼，“不逗你了，为什么失落？” 沈雁秋：“不告诉你。” 陆元武笑了笑，等吉普车到了饭店门口，他踩了刹车，轻笑一声，“别瞎想。 孩子能赚钱是他们的本领，只要取之有道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赚钱早，对金钱有概念，以后也不至于被金钱诱惑迷失本性。” 沈雁秋微微嘟嘴，“可他们也太能干了。 这俩孩子才多大啊？” 陆东川么小小年纪经商头脑就那么厉害，陆西楼么小小年纪竟然能撰稿拿稿费了。 他俩这是要把她这个前浪拍在沙滩上啊。 陆元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涨工资了么，为什么还不开心？” 沈雁秋扭头看他，惊讶道：“你居然知道?”昨天因为陆东川生意路子打开，陆西楼赚了不少稿费，哪一个都比她工资高，她都没好意思提自己涨工资的事儿。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知道的。 陆元武：“革委会给你涨工资，我当然知道了。” 他又安慰她，“小孩子没有你的帮忙不行，如果没有你腌咸鸭蛋的配方，他们做不出独特的咸鸭蛋，那这生意就没前途。 不但不会赚钱还会赔钱。 你出了技术，这是核心力量。” 沈雁秋笑起来，“我有被安慰到哦。 谢谢陆站长！” 陆元武就朝她靠近一点，把脸颊对准她，“道谢要有诚意，而且我喜欢当场兑现，免得某人总是赊账最后就耍赖成了烂账坏账。” 他帮过她很多次忙，当时说要她感谢，她也答应好好的，可是到了晚上她就变卦，不肯按照约定来了。 他就感慨她这个女人心很易变，以后要当场兑现才行。 沈雁秋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却恰好扭头回来，她就正好亲在他的唇上。 沈雁秋蓦地睁大了眼睛，这人太过分了！然后她就看到了车外的沈雁军和沈雁明，这也太……她一心虚，立刻就抬手捧住了陆元武的脸。 陆元武低笑，“媳妇儿，你确定要在这里这么热情吗？ 那我不介意哦。” 他就要加深这个吻。 沈雁秋：“别动！” 陆元武眸光深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柔软的红唇近在咫尺，他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再次亲到。 沈雁秋一本正经地道：“别乱动，灰尘进了眼睛里千万不要乱揉乱眨眼间，我给你吹吹。” 她强行掰开他的眼睑，给他吹并不存在的灰尘。 陆元武：“……”这时候沈雁军敲敲车窗，笑道：“姐，姐夫，你们这一大早的。” 要是只有陆元武，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调侃陆元武，但是有沈雁秋在就不怕，说再过分也没事儿。 沈雁秋赶紧下车，她笑道：“你姐夫眯了眼睛，我给他吹吹。” 沈雁军笑眯眯的：“秋天风沙大，可得注意呢，很容易迷眼睛的。” 按照计划，国营饭店要扩建，然后再招收新的员工，而不是直接去开分店。 结果这时候常主任病了，要去省医院动手术，顾不上这边的事情，革委会就决定暂时由沈雁秋代理常主任的工作。 沈雁秋推辞了两次，见他们意见坚决也就接受了。 她并不犯怵代理主任，毕竟就那么一个国营饭店而已，也不是多大的项目，她自然可以搞定的。 过了几日，沈雁秋正在和周有锋几个商量八月菜式，突然沈大嫂跑过来，慌慌张张的。 沈雁秋惊讶道：“大嫂，怎么啦？” 沈大嫂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摁着肚子，“雁秋，那个……桂枝，桂枝摔了，被个疯女人给推倒了，可能要早产……”陈桂枝肚子大了以后，沈雁秋就让她多歇息少干活，最近还让她在家里休息别来果子茶小院忙活。 但是陈桂枝闲不住，而且乡下妇女都是生孩子的前一刻还在地里忙活秋收呢，她哪里就娇气门也不出了？ 再说大夫还说临盆前要多走动，免得到时候不好生呢。 所以她没有在家闲着，而是来跟着陆元义来果子茶小院。 不过陆元义为了让她轻松一些，订做了一辆木质独轮车，每天推着她上下班，夫妻俩一处倒是也乐呵。 沈雁秋没想到她会摔了，赶紧拉着沈大嫂去角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向来小心的怎么今儿突然摔了呢？ 沈大嫂也急得不行，“桂枝平时可小心呢，我们也都不让她干啥。 今儿你大哥和陆元义还有丁翠花去送货，我和一个小姑娘呆在院子里忙活。 我们就没顾上桂枝，她自己说出去溜达一下。 谁知道往常看着好好的那个女人，突然发疯了，鬼哭狼嚎的，还给桂枝推倒了。” 沈雁秋急了：“我大哥和他三叔都不在？” 这要是没男人，她们几个女人可弄不了一个孕妇。 她赶紧给火车站打电话，想找陆元武帮忙，结果陆元武带着成杰出去了不在火车站。 她这才想起来，陆元武早上说过这几天有事要去下面地区考察的，可能要住在外面过几天才回来。 这时候姜廷云走过来，他道：“沈师傅，我跟你去吧，我力气大。”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也顾不得推辞了，“那可多谢你。” 沈雁军立刻抢着道：“不用你，我去就行。” 姜廷云：“你要给周师傅帮工。” 沈雁军还不服气，沈雁秋让他乖，她又跟周有锋交代一声，让他带人盯着后厨，她领着姜廷云跟着沈大嫂赶紧走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陈桂枝躺在小院门口，羊水已经破了，甚至在流血,好在人没有昏迷过去，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情况不大好。 果子茶院另外那个帮工的小姑娘吓得不行，不敢动也没办法，急得直哭。 沈雁秋催着沈大嫂去推一辆木板车过来，她赶紧蹲下握住陈桂枝的手，“桂枝，你别怕啊。” 陈桂枝朝她咧了咧嘴，有气无力道：“雁秋姐……”沈雁秋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她和孩子可千万别有事啊。 沈大嫂急道：“平板车都送货去了。 只有桂枝平时坐的独轮车。” 姜廷云镇定道：“也行的。” 沈大嫂赶紧把独轮车推出来。 姜廷云上前把陈桂枝直接抱起来，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孕妇，他却很轻松地就抱起来。 他把陈桂枝放在独轮车上，让沈大嫂和沈雁秋两边扶着，他推车送去医院。 沈雁秋急得不行，“我们这样走着去是不是太慢了吗？” 要是有车就好了。 就在这时候姜廷云看到自己一个同村的哥哥，他正蹬着载客的三轮车过去，他忙挥手喊道：“廷秀哥！” 姜廷秀扭头看了看，把三轮车蹬过来，“你们这是怎么啦？” 姜廷云也来不及解释，“哥，赶紧的快过来，救人要紧。” 姜廷秀看到了那边的陈桂枝，唬了一跳，“呀，这……我这车可是拉客人的。” 沈雁秋知道他们拉客的三轮车都要干净，也怕沾了血晦气被客人嫌弃。 她立刻道：“你救人一命，比拉多少客人都强。 你放心，车要是坏了我赔你。” 姜廷秀穿着件破褂子，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他扯了扯唇角，“成。” 姜廷云立刻把陈桂枝抱上去。 姜廷秀朝着沈雁秋撇了撇嘴角，“你也上去扶着她，要不她一头栽下去摔死我可不负责啊。” 第274章 急救病房 沈雁秋就立刻坐上去，揽着陈桂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麻烦你快点！” 她紧紧地揽着陈桂枝，“桂枝，你别怕，你和宝宝都很厉害的，咱们很快就能到医院，很快就可以把宝宝生下来！” 陈桂枝被她安慰着，有了力量，回握了她一下。 “坐稳啦！” 姜廷秀喊了一声，脚下发力，那三轮车立刻就飞快地跑起来，姜廷云和沈大嫂在后面都跟不上。 一口气到了医院，沈雁秋喊了一声让护士赶紧把人抬进去急求。 为了照顾陈桂枝，她不知不觉地弄了一身的脏污，脸上都是，还混杂着泥土，遮掩了她的美貌。 那个护士是个临时工，她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干嘛呢，退后，退后！” 沈雁秋急了，“快救人啊！” “来医院的没有不是要救命的，怎么就你横？” 那临时工护士态度越发差起来，她探头瞅了陈桂枝一眼，撇撇嘴，然后慢悠悠地去招呼人。 沈雁秋急得不行，都要骂人了，又怕人家更不给抢救。 这时候原本一直没说话的姜廷秀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掐住了那个护士的脖子，冷冷道：“你就是这样当护士的，见死不救，嗯？” 他力气太大，那护士直接被他掐得脸都紫了。 沈雁秋喊道：“放手，你放手！快去叫人！” 这时候一个大夫领着两个护士跑过来，他们招呼赶紧把病人送到产房去，又让沈雁秋去签字交钱，写单位名字等。 这时候普通人进医院也麻烦，得有单位，乡下社员要有大队介绍信。 沈雁秋就直接报了国营饭店，让他们先抢救，她去办手续。 姜廷秀将那个临时工护士放开，冷笑一声，脸上就带着几分邪气，“她要死了，让你赔命！” 沈雁秋听着这语调怪怪的，她跟着大夫和护士们跑了两步，回头喊道：“你跟着姜廷云别乱跑，回头给你算钱。 还有，不许你威胁医护人员！” 很快陈桂枝被送进去产房，护士关了门让家属在外面等。 这时候姜廷云和沈大嫂也跑过来，忙问怎么样了。 沈雁秋办手续回来，她神色凝重，“还不知道呢，等吧。” 等陈桂枝被送进抢救室，她才浑身虚脱一样靠着墙壁蹲在地上。 沈大嫂赶紧要扶她。 沈雁秋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也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因为太着急，精神太紧张了，在抵达医院之前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近乎要命，如果陈桂枝有事的话，她不敢想后果如何。 姜廷云：“雁秋姐，你去洗洗吧。” 沈雁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手上都是脏污，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缓缓起身，对姜廷云道：“你问问你哥，他的车弄脏了，我赔他钱。” 姜廷云道：“沈师傅，没事的，他那三轮车洗洗就行了。” 沈雁秋：“垫子是洗不干净的，要换新的。 另外他给送过来，也要给钱。” 姜廷云还想说不用，他看沈雁秋那么坚持，知道她不想欠人家的人情，就去找姜廷秀问问。 姜廷秀挑了挑眉，表情邪气得很，“我是趁人之危的人么？” 他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揣在破褂子的口袋里走了。 沈雁秋这会儿也没精力和时间去纠结那个，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先顾着陈桂枝。 过了一会儿，沈雁秋脑子冷静一下，她对沈大嫂道：“那个女人……就是推了桂枝的女人，你们认识吗？ 知道是谁家的不？ 现在去派出所报警，先把人控制起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果子茶小院干活儿，我知道大家向来都是本分好相处的，断然不会和人闹事吵架。 并不会得罪人，怎么还能被人针对？” 当初沈雁秋找人的时候，为了避免内部矛盾，所以挑了比较好管理的人。 那些嘴碎爱说闲话的，还有好攀比、精明算计的，她一律不要。 就要踏实干活，不掐尖好强，不唯利是图半点亏吃不得的人。 出于这个想法，她都没要娘家二哥和二嫂，因为二嫂这个人比较精明，还会出于某些自己的利益挑拨离间。 为此二哥二嫂对她都有意见呢。 也因为她这种选人的方式，所以果子茶院虽然她不用天天盯着，却也没有矛盾，大家各司其职做得都很好。 却没想到陈桂枝居然会被外人针对了，还对一个要生产的孕妇下手，太歹毒了！不管是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沈雁秋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大嫂：“那个女人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以前还来聊天说话呢。 我们还给她吃过果子茶，她也说好吃，还让她娘来买过呢。 你说得对，我去报警。” 沈大嫂说着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却见外面一对老夫妻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过来。 她气道：“你们还有脸来，跟我去派出所！” 那对老夫妇领着女儿推开她就往产房门口冲，见到沈雁秋就跪下去，大喊道：“对不住啊，我们不是故意的，请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 沈雁秋立刻躲开，冷冷道：“这是医院，麻烦你们去派出所说。” 原谅你们？ 原谅你们的话那岂不是要对自己残忍？ 那老婆子却不罢休，还要伸手抓沈雁秋的衣服，她哭哭啼啼的很可怜，“求求你们，你们是好人，行行好，不要抓我闺女。 我们闺女脑子不好，她……不怕让你们知道，她有精神病啊！” 沈雁秋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怕两人吵闹影响到病房里面，就朝着老两口怒道：“滚开！” 陈桂枝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他们来了不是第一时间关心病人，反而来摁头让她原谅，怎么那么大的脸？ 精神病怎么了？ 难道精神病就是作恶的免罪牌？ 有精神病，知道她会发疯害人，为什么不给她好好关在家里，一定要出来害人？ 沈大嫂也追进来，拉着老两口往外走，“出去说，不要在这里影响医生抢救。” 那老婆子朝着沈雁秋撕心裂肺地喊：“求求你啊，别报警啊，我们闺女可怜啊。 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啊，她是个可怜人呐，你们要原谅她啊——”她这么一喊，医院里的护士就跑过来，骂道：“吵什么吵，大夫在抢救呢，影响别人了！” 老头子也是一个劲地要往地上跪下，求沈雁秋原谅，“我们闺女真的可怜，她脑子不好了，被坏人欺负了，求求你们，别再欺负她了，给她一条活路吧。” 沈雁秋都要被气笑了，“你们闺女把我弟媳妇推倒早产，你们让我原谅她？” “可她脑子不好啊，她不知道啊，她发病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老婆子挣扎着拉住了长椅的椅背，用力之大，手背都青筋鼓起。 她一声声地哭泣哀求，一把年纪，看着也不是装样子，着实狼狈可怜。 可沈雁秋这一次却硬了心肠，不肯原谅，其他的事儿还好说，今儿如果弄不好陈桂枝和孩子就……她怎么替他们原谅？ 陈桂枝和孩子无事便罢，要是有事，就让她偿命，管你是不是精神病！ 第275章 我要掐死你 姜廷云看他们纠缠个没完，就对沈大嫂道：“大嫂，麻烦你先去派出所报警。” 这老两口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在这里跟他们纠缠，一辈子也别想报警。 沈大嫂就赶紧跑出去报警。 这边护士和医院的保卫也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强行扯着老两口带着闺女先离开，回头去派出所说清楚。 沈雁秋靠在墙上，看着抢救室，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陈桂枝可一定要没事啊。 穿过来以后，陈桂枝是第一个对她示好的人，而且后来陆彩虹和陆老婆子逼迫，拿离婚威胁，陈桂枝都没有退缩，还是坚定地支持她。 她带着陈桂枝出来，是为了让陈桂枝过好日子，结果却间接地害了她吗？ 如果陈桂枝一尸两命，沈雁秋感觉自己承受不来，会无法抑制地自责。 如果自己没带陈桂枝出来，那陈桂枝就不会遇到今天的麻烦，不会一尸两命死掉。 她突然觉得身体发软，一阵阵地恐惧感朝着她汹涌扑来，如果陆元义回来她要怎么跟他讲？ 陆元武不在，让她感觉后背发冷，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她双腿软了一下，然后咬牙坚持住了。 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不允许自己倒下，不允许自己软弱。 她习惯了坚强，习惯了面对困难毫不退缩迎头而上。 前世父母去世，亲戚反目，那时候她几乎要被人拆骨扒皮，陆元武站出来支持她。 可后来，他的妈妈拼死反对，为了大家都平静过日子，她选择了分手。 穿来以后，面对四个孩子，恶毒的公婆和大姑姐，她选择了保护孩子和自己，坚强面对，而不是逃避。 那么现在呢……如果陈桂枝，真的……有个什么不测。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失去的两条人命，还有一个未曾面世的小婴儿。 不知不觉，她泪流满面，几乎难以自持。 姜廷云看她脸色发白，神情那么痛苦眼泪止不住都往下流，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跟着莫名地难过。 她不只是长得美，她有一种能够感染身边人的力量，让人跟着她高兴跟着她难过。 他虽然是沈雁秋的副手厨师，她对他也很照顾，但是两人之前一直都很客气，他尊重她，她也欣赏重用他。 他叫她沈师傅，她叫他小姜师傅。 这一刻，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雁秋姐，“雁秋姐，没事的，别怕。 大夫肯定会抢救成功的。”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在沈雁秋的肩头上拍了拍。 沈雁秋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情绪外露居然哭得那么厉害。 她赶紧要掏手帕擦眼泪，结果发现忘记带了。 姜廷云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沈雁秋接过去，“谢谢你。” 姜廷云摇头，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而且还是在医院里，大夫也说送来及时的，并不晚。”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沉静，“雁秋姐，你做的很好，真的很棒，我们赶到很及时，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嫂子送来了，所以她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沈雁秋抬头看他，“真的吗？” 姜廷云笑了笑，“当然是真的，我平时喜欢看皇历，今日可是黄道吉日。 嫂子生产一定会顺利的。” 也许是他的笑容太明亮干净，能给人心一种安抚的力量，沈雁秋果然不那么慌了。 她点点头，“对，桂枝一定没事的。” 她都开始相信小福娃了，小福娃让陈桂枝怀了孕，也一定会让她平安生产的。 “谢谢你，小姜师父。” 姜廷云摇头，“雁秋姐，我们不要那么生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沈雁秋：“那不好，你可是师傅，不是帮工。” 称呼厨师为师傅，那是对厨师起码的尊重。 她也从来没有叫过周有锋的名字，自然不会直接叫姜廷云。 姜廷云：“我觉得叫名字更亲切，跟身份无关。” 沈雁秋笑起来，“行，谢谢你廷云，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讲。” 今天多亏了姜廷云，否则她没有办法把陈桂枝这么及时地送到医院来。 这时候抢救房里开始喊着要输血，让准备血袋，又让家属去签字。 一说输血，沈雁秋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个孩子还要输血，这是多危险啊？ 姜廷云让沈雁秋在外面等着，他去办理手续。 趁着抢救室大夫出来的时候，沈雁秋忙问一下陈桂枝的情况。 那女大夫点点头，擦了擦汗，“家属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了。” “大夫，是大人孩子都平安吗？” 沈雁秋担心陈桂枝之前那不大好的状态，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孩子，没有生命危险怎么还要输血呢？ 沈雁秋觉得当时陈桂枝流的多半是羊水，应该不至于大出血的地步，按说不应该输血吧？ 女大夫：“放心，不会有事的。” 沈雁秋却还是不放心，“孩子生了吗？ 怎么没听见哭啊？” 女大夫急着往回走，“产妇不能自己生，需要进行剖腹产。” 因为剖腹产，所以要输血？ 沈雁秋对这时候的医疗水平不是很了解，心里急得不行，可大夫见惯生死对眼前的状况并没有什么着急的，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沈雁秋心道：既然大夫这样淡定，那指定是没事，平安的。 她也略松了口气，站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这时候走廊另一头一个女人飞快地跑过来，沈雁秋刚要提醒医院不要那么吵要保持安静，那个女人就一跃而起，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沈雁秋没有任何准备，猝不及防地被掐住，她直接感觉脖子都要被掐断了，呼吸不畅，让她眼睛都要爆裂的感觉。 女人力气很大，她死死地掐着沈雁秋，嘴里胡乱喊着：“掐死你，掐死你，让你勾引我男人，让你给他生孩子，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宝宝！” 沈雁秋被她掐得喘不动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抬手去挠那女人的脸，扯她的头发，抬腿踹她下体。 可那女人疯了一样，力气出奇得大，再疼也不松手。 这时候姜廷云去办手续回来，远远看到沈雁秋被掐住，他大喊一声就冲过去，一把扯住那疯女人的头发，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她的后颈上，一下子给她砸晕了。 沈雁秋乍一获得自由，咳得惊天动地的，连平常的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连普通的空气也似乎能割裂喉咙。 姜廷云大手在她后颈和后心处揉了揉，沈雁秋便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肺部也不再爆裂一样刺疼。 “谢、谢谢你。” 她身体一软，差点跌倒。 姜廷云忙扶住她，让她坐在长椅上。 他转身看向地上的疯女人，怕她醒过来继续发疯，便抽了自己的鞋带直接给她双手朝后捆起来。 这时候那老两口又大呼小叫地跑过来，身后还追着两个医院保卫和护士。 老婆子看到自己闺女被打晕了躺在地上，立刻就崩溃了一样跪在地上抱着闺女放生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医院的保卫和护士赶紧让他们走开，这时候沈大嫂和派出所的公安也赶过来。 过来的公安是熟人，小张公安张志功，他看到沈雁秋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了一下。 “沈师傅，没事吧？” 他和另外一个公安来的，之前也听沈大嫂说了一下大体事件。 沈雁秋摸着脖子摇摇头，“没大事，这个女人……太可怕，必须要抓起来，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杀人的。” 先是把陈桂枝推倒早产，现在又来掐她的脖子。 那老婆子在地上哭喊着，“不行啊，我们闺女不会杀人的，不会的，公安同志，她就是太可怜了。 当年受了刺激，求你们行行好，发发善心吧。” 第276章 母子平安 她膝行几步伸手要抓沈雁秋的腿。 姜廷云立刻将她挡开，厉色地对老婆子道：“你女儿一而再地要谋害人的性命，可不是你说不会杀人就不会的。” 他把疯女人又掐沈雁秋的事儿跟张志功说了一下。 张志功便当场做笔录，又让同事准备手铐要把疯女人先带回去关起来，免得她还发疯。 老婆子和老头子两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你们了，发发善心吧，不要逼死一个可怜女人啊。” 姜廷云冷笑，“他们可怜？” 他一把握住沈雁秋的手，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露出她被掐得青淤一片的颈。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比较娇嫩，平时轻轻撞一下都会有淤痕，现在被这样拼命掐着，自然是触目惊心地一大圈，整个脖子都青了，甚至两个颈侧被拇指死死掐住的地方紫黑一片。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多大的仇恨？ 张志功气得怒喝道：“你们还好意思说！” 老头子飞快地瞥了沈雁秋一眼，狡辩道：“可、可她这不是没事儿吗？ 我们女儿不会杀人的，她就是受刺激了。” 张志功：“先带去派出所，等这边安全了以后再去处理。” 老婆子立刻嚎啕大哭，趴在女儿的身上，死死地抱着她，不让人把她给带走，“你们又没死，为什么非要抓我们女儿，我们女儿是个可怜人呐。 她当年被坏男人骗，挺着个大肚子被赶出来，那个男人还去找别的狐狸精，那个狐狸精怀了孕就把我们女儿推倒把孩子掉了啊，我们可怜的女儿啊……受了刺激，脑子就不好了啊。” 沈大嫂怒道：“你们女儿被坏男人骗，受了苦楚，就这么伤害别人？ 这是什么道理？” “求求你们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女儿吧，她就是个可怜人啊，脑子都糊涂了啊。” 老婆子哭得撕心裂肺的。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压在心底，已经让她不会去体谅别人的痛苦，只沉浸在自己女儿的可怜遭遇里。 哪怕她的女儿伤害了别人，那也是不得已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女儿是可怜的，可以被原谅的，谁要是不原谅，谁就是要逼死她可怜的女儿，和那个坏男人和狐狸精是一伙儿的。 就在老婆子和老头子闹腾的时候，陆元义、沈大哥还有沈雁军和丁翠花匆忙赶过来。 他们送货回来，就看到小院门口的血水，也听院子里留守的那个女同事说了经过。 他们立刻就往医院里赶，又在门口遇到担心沈雁秋的沈雁军，几个人就一起过来。 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情况，陆元义眼珠子都红了，他一把将老婆子和老头子拎起来，一手一个直接摔出去，“滚，滚！” 他冲到沈雁秋跟前，“嫂子，桂枝咋样了？ 有没有危险？” 沈雁秋抬眼看他，他眼睛通红，显然急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如果她乱那别人就更乱。 她安慰道：“别担心，没事了。 就是要剖腹产所以得输血。” 这时候国内的医疗水平还有限，剖腹产的过程略血腥。 就在这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大夫走出来，道：“母子平安，不必担心！”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您是我们的大恩人！” 陆元义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跪下就给大夫磕头。 吓得大夫赶紧躲开，喊道：“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别搞这一套啊。” 陆元义站起来就要往屋里冲，却被大夫又拦住。 大夫斥道：“高兴傻啦？ 你这一身细菌能进去的？ 等着，脱离危险以后会送去病房的。” 这时候他们从门缝里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婴儿啼哭声，那孩子哇哇的哭声洪亮得很。 沈雁秋陡然松了口气，母子平安，真好。 她慢慢地走到一边，缓缓坐下，她得缓缓。 陆元义没经历之前的慌乱紧迫，也没经历之前紧张万分的抢救，只是听同事说桂枝如何如何，他在路上自己胡思乱想生怕老婆孩子出意外。 现在听见大夫说母子平安，又听见儿子洪亮的哭声，他就松了口气，立刻哈哈笑起来。 姜廷云低头看看沈雁秋，“雁秋姐，嫂子和孩子都没事，不如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沈雁秋道：“等会儿，等桂枝和孩子出来的，我看看她。” 等负责手术缝合的大夫出来，告诉家属要在抢救室里观察一小时，家属只能等在外面不能进去，一小时以后转到普通病房再探视。 沈雁军也道：“姐，你先回去歇歇，洗洗，换身衣服，等会儿嫂子出来我去接你。” 陆元义也连说是的，让沈雁秋回去休息，他也看出来了沈雁秋累得不轻，脸色白白的，甚至脖子还紫青的，想必是那个疯女人打的。 他心里感激又内疚，却也说不出太肉麻的话，只能心里默默地发誓以后要对二哥和嫂子好。 沈雁秋：“我先不回家，我们一起回饭店。 那里有衣服呢。” 她在饭店放了日常衣物的，还有几套厨师服。 她让姜廷云也先回饭店，周有锋一个厨师怕是忙不过来，让他过去帮忙。 三个人一起回了饭店，姜廷云和沈雁秋没时间解释，先去拿衣物去院子里清洗一下，然后去储物间换衣服。 等她洗干净去换了衣服出来，沈雁军已经在等她送她去医院，还拎着几个烧饼给陆元义吃。 姜廷云给沈雁秋准备了一个烤饼加一碗麻辣烫涮菜，“雁秋姐你吃点再去吧。” 沈雁秋跟他道谢，让他只管忙去。 等他走后，沈雁秋对沈雁军道：“姜廷云真挺好一个人，你以后别总针对人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差不多，而姜廷云比沈雁军出息能干的缘故，这小子有点看姜廷云不顺眼，总是要针对人家。 沈雁军哼了一声，扶着沈雁秋往外走。 沈雁秋：“我自己能走，别弄得我跟病号一样。” 她把头发放下来挡着脖子。 沈雁军急道：“你看你，伤成这样。 这要是让姐夫和孩子看到，不得疯了啊。” 沈雁秋：“你不许瞎说啊，不许告诉你姐夫和孩子们。” 沈雁军惊讶地看着她，“姐，不是吧，你把我姐夫当傻子呢？ 这么大的事儿，他会不知道？ 他一回来保管就知道。” 他把自行车推出来，让沈雁秋坐上去。 沈雁秋坐上后座，“我没说你姐夫不知道，我是说你别跟他说那疯女人掐我的事儿。 就算说也不用细说，不要说我被掐得什么样。” 要是陆元武知道她被人掐成这样，指定得发怒。 他发怒不会像别人那样激动，反而会很冷静，几乎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那时候的他会很危险。 前世她那些极品亲戚，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这一世的陆彩虹、刘春香、许红英等人，也没落着好呢。 但是那个疯女人不一样，她是个疯子，陆元武一个公职人员对付她不占舆论的优势，会影响他的。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陆元武，一个疯女人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277章 雁秋姐给孩子起个名儿 沈雁秋和沈雁军一起到了医院。 沈大哥和丁翠花已经先回去，毕竟果子茶院还得需要人手。 陆元义等在走廊上，看他们过来，立刻迎上去，“嫂子，大夫说桂枝和孩子很好，过会儿就能转到普通病房去。” 沈雁秋笑道：“好，真是松了口气，平安无事就好。” 沈雁军把布包递给陆元义，“三哥，你吃点饼吧，先垫吧一下。” 陆元义也饿了，他坐在长椅上三两口就吃掉一个饼，一口气吃掉三个才停下来，喝了半壶水。 他擦擦嘴，“我饱了，浑身都是力气，也不害怕了。” 人饿的时候，也容易虚慌。 他看沈雁秋脖子上的淤痕，很是不忍，“嫂子，你……脖子不要紧吧？ 要不要让大夫看看？” 沈雁秋摸了摸，“没事，回头搓点药酒就好了。” 这个比起陈桂枝的痛来说不算什么，只要陈桂枝和孩子没事，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这时候大夫出来说可以转病房了，护士帮忙把人推出来。 陆元义立刻扑上去，“桂枝？” 他立刻帮着护士推病床。 陈桂枝打了麻药，胸腹以下还是麻麻的，但是却不耽误她说话，意识是清醒的。 她笑了笑，“我好着呢。” 她视线落在沈雁秋脸上，“雁秋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雁秋握了握她没挂点滴的手，也笑了笑，“没事就好。 你放心，我们把那个疯女人控制住了。” 陈桂枝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是可怜人，她平时好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发病了。 把我认成了别人，说我抢她男人，还害死了她的害死，她也要让我那样。” 沈雁秋：“桂枝，你知道她有病？” 陈桂枝嗯了一声，她腹部刀口已经隐约感觉疼了，不敢动作。 沈雁秋微微叹息，没再说什么。 大家一起把陈桂枝推进病房。 陈桂枝就让他们看宝宝，小宝宝已经睡了，躺在襁褓里特别乖巧。 陈桂枝：“嫂子，你给宝宝起个名字呗？” 沈雁秋笑道：“你们是爹娘，怎么能让我起呢。” 陆元义：“嫂子，就你起，你给起小名，回头让二哥给起大名。” 这时候小宝宝醒了，睁开了眼睛，虽然还不会看人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特别稀罕人。 沈雁秋心里软软的，这是一个全新的小生命啊，那么坚强又脆弱，多么庆幸啊没有受到伤害，平安降生了。 她俯身，用指尖点了点小宝宝的下巴，他立刻张开嘴巴一副要吃的样子。 沈雁秋笑起来，“他可真可爱啊。 虽然经历了危险，但是最终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降生了，这一辈子都要开心幸福啊。” 她略一沉吟，“就叫幸福吧，咱们每天叫着他，自己也会觉得幸福的。” 乡下人给孩子起名向来直白简单，这样大家都好懂，不至于太讲究听不懂。 而且幸福寓意好，比什么狗蛋狗剩可好太多了。 陆元义和陈桂枝很高兴，连着逗孩子，“幸福，幸福，小幸福~~”沈雁军笑道：“这名字真可爱。” 乡下人这时候没人会说你过得幸不幸福，甚至不太懂幸福这种文绉绉的词汇，但是这个词汇有个好处，大家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不需要费心思理解。 因为陈桂枝才动了手术，身体还很虚，所以沈雁秋就不让她说话，让她多休息，最好再睡一会儿积蓄体力。 等会儿麻药彻底过去，伤口会很疼的。 而且她若是想要吃东西，得等排气以后，也只能吃流食。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她的刀口恢复也慢一些，估计得至少三天才能下地。 陈桂枝很快又睡着了。 陆元义抱着孩子，稀罕得不想撒手，他朝着沈雁秋憨憨地笑道：“嫂子，我都不敢抱他，生怕给他漏下去。” 他晃了晃自己的胳膊，个子高手臂长，那孩子才50公分长，在他怀里就跟个小猫咪一样。 沈雁秋笑道：“他三叔，你别总抱着了，把孩子放下，让他自己睡。” 她又对沈雁军道：“你骑自行车去我家，让奶奶拿我们家的粮油本，去供销社买两桶奶粉送过来。” 陆元义不懂，他疑惑道：“嫂子，怎么还买奶粉呢？ 桂枝有奶的。” 乡下孩子都是吃奶长大的，可没听说过奶粉呢。 沈雁秋道：“桂枝剖腹产，刀口疼，这几天肯定喂不了奶，先让他吃奶粉，等桂枝刀口恢复一下不那么疼了再说。” 陆元义忙道：“那我去买。” 总不能让沈雁秋花钱。 沈雁秋道：“你不是城里户口，没有城里的这个福利。 先用我家的去买，回头我去帮你们办一个临时工的生育福利，每个月能买一桶奶粉回来。” 之前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都觉得会直接母乳呢。 城里孩子出生以后，拿着户口本和粮油本可以去街道申请奶粉批条，然后拿着批条去供销社买。 沈雁秋家住在革委会，不需要批条，拿着粮油本直接就能买。 这是小北城的福利，他还小，现在每个月还可以买奶粉和牛奶的，一般人家孩子大了都不买，沈雁秋之前也没去买。 沈雁军去了一趟陆家，苗翠云和陆东川等孩子孩子还在忙呢。 听说陈桂枝生了一个儿子，苗翠云也高兴得很，“哎呀，那我得去看看。” 沈雁军道：“大娘，等我姐回来你们再商量怎么看吧。 我现在拿你们的粮油本用小北城的名额去给小孩子买点奶粉。” 苗翠云立刻去拿出来交给他。 苗翠云就又去拿了沈雁秋一条纱巾，她那个脖子单靠头发挡不住，加上一条丝巾就差不多。 等沈雁军走后，苗翠云高兴得很，就跟陆东川等孩子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刘铁军也祝福，他好奇道：“怎么用小北城的名额买呢？ 小孩子刚出生，不是有名额买奶粉吗？” 苗翠云道：“我那个侄子和媳妇不是城里户口，是临时工。” 刘铁军道：“临时工也是工，别的福利不给，这个还是应该给的。 没事，我去革委会给说一声，一句话的事儿。” 苗翠云忙婉拒，让他别忙活，这种事儿她寻思陆元武和沈雁秋就办了，不用麻烦别人，不想欠人情。 刘铁军道：“我说妹子，你咋还跟我这么见外？ 我不用你欠人情，这也不是人情的事儿，就是举手之劳，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你知道吧？ 元武过去一句话的事儿，就雁秋自己也能办。” 他故意说得轻松一些，让苗翠云没有负担。 苗翠云感慨得很，乡下人挤破头也办不了的事儿，人家一句话就行。 哎，这就是人和人不一样，身份和地位不同啊。 她如果还在乡下，不过是一个老寡妇，跟刘铁军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哪里有可能和他相亲谈二婚？ 就说乡下孩子出生了没奶，要想买奶粉拿钱进城也买不到，没有资格买啊，必须得托城里人买。 但是刘铁军人家一句话就可以搞定的。 她想既然他非要帮忙，那她跟陆元武和沈雁秋说清楚就行，这也算两家的人情交际。 沈雁秋家有电话，刘铁军直接去打个电话，跟革委会负责这块的说一下，就特批了陈桂枝这个名额，让她能够给孩子买奶粉，一个月两桶，一直买到孩子三岁为止。 这可是很好的福利了。 刘铁军这边打电话，那边就给供销社打了电话，让给陈桂枝留两桶奶粉，到时候派人给医院的陈桂枝送去。 沈雁军去了供销社，拿出沈雁秋家的粮油本，直接说买小北城的奶粉份额。 方敏敏嘟嘴，没好气道：“不好意思啊，最后两桶被预留给一个刚生孩子的产妇了。” 她已经知道沈雁军是沈雁秋的弟弟，虽然他相貌俊俏，可她看着他也来气。 第278章 被陆东川发现了 沈雁军：“刚生孩子？ 那我们不抢，一人一桶行吧？” 方敏敏：“不行，说了给那个产妇两桶就得两桶。 你要想买，可以过几天再来排队。” 沈雁军：“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死板不变通？ 她要两桶能立刻吃完还是咋的？ 我们也有个刚出生的孩子等着吃呢。 等两天，你饿了等得及吗？” 方敏敏被他呛的脸都红了，她没好气道：“要这样，你自己跟产妇沟通去，人家可是有关系的！老主任亲自打电话来说的，让给她一个月两桶的配额呢。 这两桶我一会儿就要给人送去！” 沈雁军眨眨眼就，“老主任？” 姐姐家那个刘大爷不就是老主任？ 他听苗翠云这样叫的。 “那产妇叫什么？” 方敏敏撇嘴，“干嘛告诉你，你也巴结不上。” 虽然她早就知道陆元武是站长，沈雁秋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可她心里就是拒绝承认沈雁秋很优秀，比她优秀。 沈雁军被气笑了，“不好意思，我们家生孩子的产妇就是你说的那个，你快点拿来吧。” 方敏敏不相信。 沈雁军便道：“陈桂枝的男人是陆元义，我这个护住是陆元武，亲兄弟，你说呢？” 方敏敏的脸都绿了，气呼呼地把奶粉拿给他，拉着脸道：“那你就告诉她，以后她每个月可以来买两桶。” 沈雁军惊讶道：“呀，这么好的福利呢，真好。 那以后就不用我外甥的定额了。” 方敏敏撇嘴，气死她了，她哼了一声，撇着沈雁军那张和沈雁秋有几分相似的脸，虽然他长相俊美，可她拒绝承认！沈雁军看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也不爽她，只拿了一桶，冷笑一声，“你不是要去送吗？ 剩下这一桶你就快去给人送吧！” 方敏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这么小气的，竟然跟女孩子一般计较。 沈雁秋却不管她，他拎着一桶奶粉就骑上自行车兴冲冲地回医院。 这时候孩子已经醒了，正饿得哭闹呢，嗷嗷哭，声音洪亮得很。 沈雁军：“呵，这么个小东西，叫声那么大。” 沈雁秋笑道：“你饿的时候，比他能叫。” 她已经管护士要了热水，还要了一根没用过的粗针管，直接把冲泡好的奶粉吸进去，然后让小幸福吸着喝奶。 这样比勺子喂省事，还能满足他吸吮的本能。 等陈桂枝醒过来，麻药褪去那刀口就真的非常疼了，但是她咬牙坚持着。 她自认是劳动妇女可没那么娇气，乡下妇女生孩子都在炕上生，有些生一天一夜生不下来的，别提多遭罪呢。 还有那些难产，最后没了的。 比起她们，她真的好太多了，虽然遇到点麻烦，但是及时送来医院，还尝试了一把乡下妇女都没尝试过的剖腹产。 她觉得自己很值当了。 沈雁秋：“疼得厉害吧？ 要是实在疼，让大夫给开点止疼药。 反正有奶粉呢，不用担心饿着孩子。” 吃这种止疼药，最好不喂奶。 陈桂枝虚弱地笑了笑，努力道：“雁秋姐，我没事，我壮实着呢。” 沈雁秋把孩子抱给她看，“你看，小幸福多可爱，多幸福，美滋滋地喝奶粉呢。” 陈桂枝很高兴，多亏了雁秋姐，这孩子以后有口福了受不到委屈。 要搁以前，她就算有孩子都吃不饱穿不暖，等着被陆老婆子磋磨呢。 这会儿好啦，他们都在城里打工，还有二哥和雁秋姐撑腰，以后的日子，红火着呐。 想到这里她就浑身都是力量，感觉自己生机勃勃的，“雁秋姐，你忙去吧，这里有他爹呢。” 沈雁秋：“晚上我给你送点小米粥和红糖过来，你现在受委屈，只能喝点粥。” 大夫又过来查房，看看陈桂枝的情况。 这时候乡下过来的妇女，愿意剖腹产的还是很少的，她们或者她们的丈夫和婆婆宁愿拉回去等死，也不肯大夫给她们剖腹产。 大夫问了几个问题，关心了一下，见陈桂枝一切正常，笑道：“手术很顺利，术后观察也很稳定，已经排气了，等会儿可以喝点小米粥。 这三天就先喝小米粥，吃点白面糊糊之类的，少吃那些粗粮。” 说完大夫就走了。 沈雁秋又让陆元义只管好好照顾陈桂枝，送饭的事不用他操心，“这几天别回家了，就在这里照顾桂枝。 白天我让人跟你来换班。” 陆元义感激得很，“多谢嫂子。” 看起来小米粥、白面糊糊是很普通的东西，可在这时候对普通的乡下人家来说就要了老命的。 这时候土地集体所有，种什么都是大队说了算，收了粮食集体交公粮，分余粮。 像麦子这种产量很低的作物，几乎百分之九十都上缴公粮了，分到社员手里的吃几顿饺子就没了。 这时候一般人家拿不出白面来给产妇和孩子吃，顶多花工分去大队换点。 要是没地位的，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看脸色，要多孙子就有多孙子。 沈雁秋还得回去张罗一下，看看帮陈桂枝弄一些褯子布，也就是小孩子的尿布。 这时候可没有尿不湿，都得靠勤换勤洗。 沈雁秋让弟弟带着她先回家一趟。 苗翠云正在家里熬粥呢，她之前听沈雁军说陈桂枝生了，就开始在家里忙活。 她看沈雁秋回来就商量是不是去买只老母鸡，到时候炖汤给陈桂枝补补。 沈雁秋笑道：“好啊，娘对市场熟悉，你去看着买。 娘，大夫说让桂枝吃点细面糊糊、煮烂的面条什么的，以后就和小米粥掺着吃吧。” 苗翠云：“行，那我再去粮店买几斤白面。” 他们家现在有陆元武和沈雁秋一起赚口粮，另外孩子们上学成绩好也有奖励，虽然不能顿顿吃白面，但是基本每天都吃，再掺一些粗粮也就行了。 现在要给陈桂枝吃细粮，他们也可以匀出来的。 沈雁秋又给火车站打了个电话，陆元武和成杰还没回来，她就给沈雁明的派出所打电话。 沈雁明不在，是他同事接的，沈雁秋就说家里有事，让沈雁明晚上下班去饭店一趟。 这个疯子一家，她要好好地跟他们理论理论，别想靠着卖惨逃脱惩罚，什么弱者有理，我可怜我无罪，狗屁逻辑。 如果陈桂枝一尸两命，那个女人不管再可怜她也是个杀人犯！沈雁军：“姐，你别生气了，嫂子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那个女人已经被派出所拘留。” 沈雁秋冷哼一声，“拘留怎么够？ 这种人留在这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伤害别人？ 她今儿推了桂枝，桂枝命大，万一明儿推了另外的人，那人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这女人因为自己的情伤，还专门逮那些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说她是疯子不能控制自己？ 那她怎么不去打杀那个伤害她的坏男人呢？ 有那个本事先杀渣男再杀小三，伤害无辜的路人算什么本事？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雁秋向来瞧不起那些因为自己的失意和仇恨就去伤害无辜之人的失败者，哪怕他们很惨，被人骗被人害，也都不值得原谅。 这话别人说不可信，她却心地坦荡，当年和陆元武分手，也没有因为失恋就自暴自弃，伤害别的无辜男女，反而努力上进，在自己爱好的美食领域里做出了一番事业，最后还是因为救人而死。 沈雁秋让苗翠云一会儿去给陈桂枝送饭。 苗翠云：“雁秋，他三叔还要上班，不方便吧？ 要不我去给伺候一下。” 沈雁秋道：“她现在开了刀，需要有力气的男人，等出了院娘再给她伺候一下月子也行。” 苗翠云觉得这样也好。 沈雁秋又去和孩子们说几句，表示自己晚上晚点回来，然后就催着沈雁军走。 她出门刚坐上自行车，陆东川追出来。 他眉头紧蹙，俊脸紧绷，“你的脖子怎么啦？” 第279章 陆东川调查真相 沈雁秋一怔，下意识地摁住了纱巾和头发，“没怎么呀，我的纱巾好看不？ 天冷了，围条纱巾真不错，又暖和又好看，是吧？” 陆东川：“……你不要打马虎眼，我已经看见了。” 沈雁秋：“……”你是有透视眼？ 我保护得已经这样严实了。 她立刻耍赖，“你看错了啊，小孩子别疑神疑鬼的，好好做你的生意，赚了钱以后咱们家也买冰箱和洗衣机。” 这时候已经有双缸洗衣机，虽然操作不那么方便，但是有比没有强啊，至少能代替洗衣服，尤其洗被单什么的还是不错的。 陆东川淡淡道：“赚钱的事儿好说。” 他已经发现了，只要政策松动，赚钱简直不要太轻松，沈雁秋要的洗衣机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沈雁秋见他注意力被自己分散，立刻催着沈雁军出发，她还回头跟陆东川挥挥手，“带着弟弟妹妹们注意休息啊，别太累，赚钱要劳逸结合。” 陆东川：“……”一定有问题。 方才他娘急匆匆跑回来的时候，风吹起她后颈的头发，他隐约看到她颈上一片紫青淤痕，早上出发的时候明明没有的，怎么回来就多了？ 难道是在饭店里和人打架了？ 不可能！现在别说饭店，就算是革委会都没有敢动他娘一根手指头的。 那么这件事一定和三婶早产有关系？ 他一旦怀疑什么事儿，就会循着蛛丝马迹，尽快查到答案，绝对不容许自己有太多疑问积累在脑子里。 他跟陆西楼和顾仁几个交代一下，让他们帮刘铁军和苗翠云。 他跟苗翠云说，他骑自行车去给三婶送饭，苗翠云知道他办事利索，就同意了。 苗翠云把红枣小米粥装在一个小口的瓦罐里，盖上盖子，然后再给陆元义带上三个杂合面馍，装在一个木盒子里。 陆东川把木盒子放在自行车后座，稳当当地带去医院给陈桂枝。 陆元义见他来送饭，笑道：“东川真是长大了，都能给婶子送饭了。” 陈桂枝躺在床上笑，“当然，他们还做鸭蛋生意呢，东川，生意咋样？” 陆东川：“好着呢。” 他上前看了看小弟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不经意地问：“三叔、婶子，我听我娘说你是被一个疯女人推的？ 到底怎么回事？” 沈雁秋给苗翠云说的时候，他站在外面悄悄听了几句，前后一联系也能推理个差不离。 但是他还想找陈桂枝求证一下。 陈桂枝嗯了一声，简单说了两句，她伤口疼，也不敢多说话。 陆元义就把后面的事儿补充一下，“那疯女人是真的疯，她爹娘带着她来医院闹事，当时哭哭啼啼的想让咱们原谅她，气得我直接给他们丢出去了。” 陆东川：“那医院的保卫和护士肯定也看到了？” 陆元义点点头，“知道的，他们还帮忙控制了，最后让派出所的公安带走了。 多亏了你大舅妈，她跑前跑后地帮忙找人报警。” 陆东川：“谢谢三叔，三婶你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他就告辞先走了，让陆元义把瓦罐什么的放着就行，晚上他来取。 离开病房，陆东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护士站，他问了一下就找到中午见证疯女人闹事的护士和保卫，然后也就知道了沈雁秋被那疯女人掐着脖子的事情。 听完以后，他脸色已经冷到极致，却还是很淡定地跟几人道谢，然后就离开医院。 那个护士望着他的背影，有点愣怔道：“这个小少年怎么这么吓人啊。” 在她说那个疯女人掐着沈雁秋脖子的时候，她很清楚地看到陆东川眼睛骤然一眯，瞳孔深处射出了让人畏惧的寒冷之意。 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保卫道：“这孩子聪明学习好，听说还跟他爹学拳脚功夫呢，别看年纪小，街头那些混混都不是他的对手。” 大家好奇地看着他，“您怎么会知道？” 那保卫笑道：“我儿子啊是他同学，这个陆东川可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没有不佩服的。 他弟弟也很厉害，聪明，写文章很棒，听说给省市的杂志投稿都拿了很多稿费呢。” 大家一阵赞叹不已，都是人家的孩子啊。 陆东川可不知道别人给他那么高的评价，他离开医院就去了派出所，直接找了当时把疯女人拘留回来的张志功。 张志功恰好还没走，见状笑道：“我说同学，你多大啊就管大人的事儿？ 别担心啊，你爹娘自己会处理好的。” 陆东川淡淡道：“我爹不在家，我是家里老大，我要知道谁伤害了我娘！” 他虽然表情和语气都冷淡的很，但是那语气和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寒意，却让人无法忽略。 这时候派出所不像后世那么严格，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有些事情该透露还是可以透露的。 反正张志功就把疯女人的情况跟陆东川说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先是怕了陆元武，进而就对和陆元武气质非常接近的陆东川也有点害怕。 与其让陆东川找别人打听，到时候陆元武怪自己办事不力，那不如悄悄告诉陆东川的好，也算卖给陆元武一个人情呢。 按照张志功告诉陆东川的，那个疯女人叫刘薇宁，六年前曾经和一个市里下来的男知青相爱，她为他付出了一切，甚至怀了孩子。 他们约好要在县城结婚，可那男人突然接到通知，他可以回城了。 他欺骗刘薇宁，让她在县城等他，他回去安顿好以后就带她去结婚。 可他却在一回城之后，就和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同学好上了。 刘薇宁去市里找他，他却谎话连篇，不断欺骗她。 后来她就去找那个女同学，却在拉扯中被女同学推下阶梯，她求那女同学帮她，送她去医院，那女同学却吓得跑了，然后刘薇宁大出血孩子就没了。 刘薇宁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没有办法承受失去男人又失去孩子，精神都有些不大正常。 结果她再一次去找男人的时候，被男人狠狠地骂了一通，彻底决裂，晚上她流落街头不知道何去何从，就被几个男人拖到小巷子给伤害了。 然后刘薇宁就彻底疯了，原本还责怪她的父母也彻底崩溃，再也不责怪她，反而后悔没有保护好女儿。 可刘薇宁却是直接疯了的。 过了三年后，她的病没有再遭受刺激，又慢慢地好起来。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开始发疯，推了陈桂枝还掐了沈雁秋。 张志功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 脑子有问题了，精神病了，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陆东川缓慢而坚定地道：“我娘和三婶不能白受伤了。” 必须有人为此负责！张志功道：“顶多就强制把刘薇宁送去精神病院，还能怎么的？ 她这样的精神状态，监狱和劳改农场也不会要的。”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和一个中学生孩子在这里一本正经地探讨这件案子的可行性，而陆东川也一点中学生的自觉也没有，听得很专注。 他道：“总归是冤有头债有主。” 他虽然聪明，但是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他喜欢用简单的办法来解决麻烦的问题。 张志功说的麻烦，他却觉得很简单。 刘薇宁伤人，哪怕她精神病，那也是她的错，至少是她父母监管不力的错。 知道有精神病会发疯害人，就要好好地看住了不要放出来，一旦放出来，今天不伤人明天不伤人，总有一天必然会伤人。 而如果仅仅是惩罚刘薇宁和她父母，陆东川觉得不爽快，因为他们也很痛苦，并没有因为伤人带来任何利益。 那么谁最应该承担责任呢？ 答案呼之欲出！ 第280章 精神病不害人? 沈雁秋晚上忙到七点钟，又各方面清点对账，再跟前堂、后厨都沟通一下，把明天的大体事情做到心中有数。 常主任平时虽然看不出有多重要，可他一旦不在，让沈雁秋做这个代理，她就发现其实还是有很多事儿的。 因为常主任还要负责跟革委会以及国营菜场、粮油店等单位联系，从大局上掌握着饭店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政治政策等问题。 这时候的时代特征，各单位都要进行思想汇报工作，不但要当面汇报还得书面资料，无比浪费时间。 这会儿这些都压在沈雁秋身上，她倒没有觉得多难，但是会占用她不少时间。 而且还有饭店扩建的事情，既要扩大前面的餐厅，还得扩大后院，把周围一片空地也囊括进来。 这个急不来，沈雁秋也就顺其自然。 她交代了一下，因为陆元武不在家，沈雁明来电话说晚上去她家里，她就先自己下班要去看陈桂枝。 姜廷云收了烤具，把烤炉封了火，明儿拉开炉门鼓风就可以继续用。 他对沈雁秋道：“雁秋姐，一起走吧，我也去看看嫂子。” 姜廷云的宿舍是常主任找革委会安排的，就在革委会的宿舍区。 革委会除了西北边的家属大院，还有两排宿舍区。 里面单人、双人、四人不等，都是给一些未婚的小年轻安排的住处。 沈雁秋也没拒绝，就和他一起过去。 沈雁军见状立刻追上，“我也去！”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你今儿不忙了？” 这个沈雁军经常一下班就往外跑，说是找人打篮球，要么就是去打牌，反正闲不住。 沈雁秋觉得他年轻，爱玩也没什么，反正只要不是黄赌毒，问题就不大。 而现在管理那么严格，毒在内地是没有流行土壤的。 户籍控制不让人员随意流动，黄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就是赌，混混们容易凑一起耍钱，不过现在大家都穷，他们也耍不起大钱，所以问题也不大。 沈雁军瞥了姜廷云一眼，笑道：“我也关心嫂子和孩子，我也去看看，我是那么没成算的人吗？” 他们去的时候，陈桂枝早就吃过饭，这会儿正在休息，沈雁秋三人看了看小宝宝，和陆元义说几句话。 她道：“他三叔，你晚上在这里陪床很辛苦的，明天不用去上班，我现在代理主任，准你假期。” 男人和女人一样享有产假，要照顾媳妇和孩子么。 陈桂枝是不可能让婆婆来伺候月子的，陆婆子因为陆彩虹和徐克坚闹离婚的事儿正头大呢，而且她现在整天病恹恹的还得找人伺候她呢。 陈桂枝和亲娘关系也一般，老太太重男轻女，不肯照顾的。 沈雁秋就想和苗翠云商量一下，让苗翠云给照顾一下月子。 毕竟陆元义是个男人，心思不够细腻，很多事情会照顾不到。 陆元义很不好意思，“嫂子，二大娘乐意吗？” 沈雁秋笑道：“当然乐意，这是二大娘自己给我说的，要不我能自作主张么？” 陆元义感激得很，连连道谢，“那有二大娘帮忙照顾月子，我就能继续上班，不耽误的。 咱们果子茶生意好得很，不能缺了人手。” 当初沈雁秋把他们招来是干活儿的，可不是干呆着的，那样的话人家常主任肯定会开了他的。 她又帮着陆元义给孩子喂了奶，陆元义虽然一心想学，可毕竟从小神经粗大习惯了，照顾这么幼嫩的孩子真是无从下手。 他急出一头汗来，还是沈雁秋帮忙喂的，“嫂子，你看我，真是笨死了。” 沈雁秋便给他说了一些照顾孩子的要领。 有的是原主记忆里的，有的是她前世做综艺和别的宝妈嘉宾学的。 陆元义听得很专注，不明白地还多问几遍，比如怎么判断孩子是饿了，还是尿了还是单纯哭想抱之类的。 沈雁秋：“小孩子多睡，少抱。” 陆元义点点头，小学生一样认真，“好的嫂子。” 他又跟姜廷云和沈雁军道谢。 离开医院，姜廷云道：“我们去派出所看看吧。 之前拘留了那个疯女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沈雁秋看还有沈雁军跟着，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她点点头大家一起去。 路上姜廷云道：“那个女人被公安抓起来，她爸妈那护短又闹事的性子，竟然没去饭店折腾，有点奇怪呢。” 被他这样提醒，沈雁秋也觉得蹊跷，当初他们在医院里，那老两口就冲上去磕头赔罪求放过的，怎么女儿真被抓了，反而没动静了、沈雁军：“管他呢，去问问不就好了？” 等他们到了派出所，发现沈雁军和陆东川在呢，正在翻看卷宗。 看到他们过来，沈雁明立刻看向沈雁秋，关切道：“要紧不？” 问的是她的脖子。 沈雁秋小声道：“三哥，没事的，你别告诉东……”陆东川轻哼了一声。 沈雁明低声道：“就是东川那孩子告诉我的呢。” 沈雁秋：“……”她赶紧解释道：“没什么啊，不要担心，就是被碰了一下。” 虽然这样说她却也不肯将纱巾拿下来，还稍微又掩饰了一下。 沈雁军诧异道：“姐，你干嘛一副怕东川的样子啊。” 姜廷云便把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张志功：“刘薇宁的爸爸高血压，下午那会儿就发病了，她妈妈只好回去照顾他。” “那刘薇宁在拘留所发疯了吗？” 陆东川转身去窗户那里往外瞅了瞅，判断哪里是拘留所。 张志功：“一开始闹腾了一下，后来可能没受刺激就又安静了。” 说了几句话，派出所的周队长过来，见到沈雁明几个他就上前招呼。 他又看看沈雁秋，“沈师傅受惊了啊，你家那位嫂子还好吧？” 沈雁秋简单说了一下陈桂枝的情况，抢救及时，现在母子平安，只是母亲动了手术不能喂奶，孩子吃奶粉呢，“小小的人儿，守着当娘的不能吃奶，看着怪可怜的。” 疯女人的爹娘哭啼啼地卖惨，她也会打感情牌的。 周队长叹了口气，“这事儿……”他也是有力无处使，这要是犯罪分子不管怎么的，他都加把劲给逮回来。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女人，真是让人无处下手。 对于他们来说，刘薇宁这事并不好办，还是之前张志功说的，一个精神病她发病的时候自己不能控制，所以把她抓起来也达不到教育劳改的效果。 要送精神病院的话，那得家属出钱，刘家现在维持生活尚且艰难，更别说拿多余的钱治病了。 所以历来乡下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被精神病人打了杀了，只能自认倒霉，就好像被疯狗咬了一样，谁也没辙。 沈雁秋听了刘薇宁的遭遇以后也是心情复杂得很，一方面觉得刘薇宁倒霉可怜遇到渣男贱女，一方面她精神出了问题又伤害别人着实可恨。 这种人现在就是法外之人，反而还没正当办法对付她。 她道：“周队长，如果就这么没事儿一样放了她，那也不好吧？” 周队长点点头，“也是，总得做点什么。” 沈雁秋：“周队长也别觉得我太不近人情，非要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较劲。 她现在就是个隐患，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不知道哪个孕妇倒霉，如果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那很可能就一尸两命。 你说，如果真的出现一尸两命，这责任怪谁？ 怪她父母？ 怪派出所，怪孕妇出门？ 还是怪命不好？” 第281章 贿赂陆东川保密 周队长和张志功等人频频点头，也觉得很为难。 实在不行就等所长回来处理，可所长回来估计大概率也是放回去让家里人好好约束管教，除非真的下一次除了人命，怕是不会被重视的。 很多案子都是这样，哪怕有很大的隐患，可只要还没到死人的地步，派出所也不好采取什么措施。 沈雁秋严肃道：“我们要求派出所先拘留她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监督她家属把房门和窗户都改造一下，等合格了便把她领回去好好地看管起来。 我们要求她出门必须有家属陪护，不允许靠近孕妇和孩子。 派出所要固定时间去她家检查，询问近期情况，掌握她的状况变化，争取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伤人事件。” 周队长点点头：“这也是个办法，暂时只能这么办。” 商量了一下，周队长保证会监督的绝对不让刘薇宁再害人，沈雁秋便和他们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还听到后面某间屋子里传来刘薇宁尖利的声音，“狐狸精，狐狸精你给我宝宝偿命来！” 沈雁秋叹了口气，“走吧。” 离开派出所，姜廷云回革委会宿舍，沈雁秋则让沈雁秋和沈雁军跟她回家。 沈雁明工作忙，孩子们有日子没见到他，也想舅舅。 这两天陆元武不在家，她就让他们俩住两天，跟孩子们多交流交流。 到了家门口，她还说陆东川：“东川，你一个小孩子去掺和派出所的事儿干嘛啊？ 你这生意做的就够大了，现在连三舅的工作都要抢了。” 陆东川俊秀的小脸在路灯下清冷的很，他淡淡道：“我又不是去办案的，我是去问问那疯女人怎么发疯的。” 敢打他娘，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苗翠云带着孩子们先吃了饭，这会儿他们还在忙那些鸭蛋呢，连顾仁都没走，也还在帮忙呢。 沈雁秋：“我说你们，以后是不是要称呼为鸭蛋老板啊？” 这会儿政策放松了不少，老板这种称呼不算犯错误了，很多人都会戏称集市上那些摆摊儿的为老板。 家里其乐融融，热热闹闹的，顾仁都跟着享受天伦之乐。 沈雁秋现在虽然对他还是有戒备，但因为他是陆西楼的朋友，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强迫孩子们绝交。 苗翠云给他们把饭端上桌，招呼沈雁明和沈雁军赶紧吃饭。 沈雁军：“给我来俩咸鸭蛋啊。” 苗翠云笑道：“没啦。” 沈雁军眼睛都瞪圆了，“我姐之前不是腌了一坛子吗？ 我瞅着几十个呢。” 苗翠云：“你看着多，人多了就不够卖的了呗。” 沈雁军呻/吟一声：“你们连样品都不放过啊。” 陆东川：“我们的样品更贵呢。” 自从他带了样品去革委会食堂、学校食堂还有各大工厂食堂推广娘腌的咸鸭蛋之后，不少人都订了货，还有人急着买他家里的。 虽然陆东川说家里没有，但是熟人多，这个要两个尝尝，那个帮忙带人来订货的，一坛子自然不够品尝的。 但是等八月底，新的鸭蛋就好了，那时候可以大量上市。 晚上沈雁秋找陆东川说悄悄话，从学习到鸭蛋到交朋友说了一通。 陆东川：“娘你要说什么？” 沈雁秋笑起来，“东川真聪明，娘的意思，你别跟爹和弟弟妹妹们说啊。” 她说的是被刘薇宁掐脖子的事儿，她用头发和纱巾好好挡着呢，不让孩子们看见，免得他们害怕，也不想让陆元武知道，免得他生气。 好在这几天他在外出差，不回家。 陆东川看着她，“你确定要我帮忙瞒着？” 沈雁秋点头：“当然。” 陆东川：“好吧。” 沈雁秋高兴道：“真是娘的好儿子，谢谢。” 陆东川：“……”过了几天陈桂枝出院，她不能留在城里得回乡下去坐月子，毕竟这里没有那么合适的房间。 之前苗翠云和沈雁秋商量过的，陈桂枝没人伺候月子，她过去帮帮忙，这样可以让陆元义继续在果子茶小院上班。 苗翠云还舍不得孩子们呢，如果不是有鸭蛋生意在照顾，她都想带着孩子们回乡下住。 反正孩子们都放秋假了，这段时间也不开学。 陆甜甜笑道：“奶奶，你不用想我们的。 城里和我们大队那么近，我们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回家啦。” 小北城给奶奶一个爱的么么哒，“明天我们就回去看你。” 苗翠花乐得哈哈的，半点伤感也不见了，自己也是矫情，一把年纪了还这样。 刘铁军得知他要回乡下，竟然也依依不舍的呢，还给苗翠云送了个礼物，一根酱红色的围巾，让她围着。 他道：“孩子们的生意你就放心吧，我会见天来盯着帮忙的。” 苗翠云一走，沈雁秋还想让孩子们去饭店吃饭，他们却又不肯。 家里生意多忙呢，他们得照顾生意，不就是做饭么，陆甜甜就会，陆西楼也能帮忙。 看孩子们那么懂事，沈雁秋真是无比欣慰。 而沈雁明也随时跟她保持联系，告诉她刘薇宁家的事儿。 派出所不能拘留她太久，毕竟不方便，就亲自派铁匠去她家改造。 铁匠给她家装上了铁质的栏杆窗棂，还装上了铁栅栏院门。 另外还在房间、院子里装了几个很结实的铁桩子，为的是在她发病的时候可以及时组织，将她绑在铁桩子上，免得她跑出去伤害别人或者伤了自己。 沈雁明亲自去看过的，觉得应该安全，只要刘薇宁的爸妈不是故意放她出去伤人，应该就没问题。 而且因为刘薇宁这一次故意伤害陈桂枝，她家邻居们也心有余悸，都互相转告悄悄提防着她，若是看她自己出门都可以去派出所告发。 沈雁秋听说以后也就放心了，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伤人事件，否则谁都不好过。 这么又过了几天，陆元武出差回来了。 因为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他带了不少月饼回来，有苏式月饼，还有广式月饼，这两种都比当地的好吃，是大家都没见过的稀罕物。 除了这些点心，还有给沈雁秋带的蚕丝纱巾，给孩子们以及妙脆与带的礼物。 沈雁秋看那一堆礼物，直咂舌：“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啊？” 陆元武：“你给的零花不是让随便花的吗？” 沈雁秋：“……”这男人有时候也幼稚得很，他赚双份工资，一分不留全都交给她。 她让他留一份自己花，毕竟这么大个干部，又要常出差肯定得交际应酬什么的。 他却说出差又另外补贴，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可她真拿了，他又会找机会提醒她，应该给他发零花钱。 沈雁秋就每星期给他十块钱，其他的钱也放在卧室的抽屉里，如果他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去拿了花。 反正他们家的孩子从来不乱拿钱，日常有零花钱，不够的话就管她要，没人会私自拿钱的。 钱放在抽屉里，用锁头挂着不锁死，也没丢一分，安全得很。 沈雁秋让孩子们把自己的礼物拿走，她看到其中还有几罐子糖渍桂花、桂花蜜，立刻问是什么，闻了闻：“好香甜！” 等孩子们都跑出去，陆元武便从后面抱住她，垂首去亲她的后颈。 沈雁秋正在看那些糖渍桂花呢，突然想起来，赶紧哎呀一声把他的视线吸引过来。 陆元武抬眼，“怎么啦？” 沈雁秋：“那中秋节我们怎么过啊？” 陆元武：“你说了算。” 反正只要他在哪里，他和孩子就在哪里，无所谓去哪里，只要有她就好。 他垂首继续亲她。 沈雁秋又要跑，却被他收紧手臂揽住了纤腰。 他声音低哑，“你要跑去哪里？” 沈雁秋笑起来，“胡说，我在自己家跑什么？ 我把东西归置一下。 要是你没意见，那我们就乡下过节，这样娘和桂枝一家正好一起。” 陆元武嗯了一声，视线在她白嫩的颈上流连，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282章 陆元武的温柔 她颈上曾经有淤痕。 意识到这点，他浓眉微蹙，眼神骤然深沉起来，修长的手指在她颈上摩挲。 他还在她颈上比划了一下，按照留下的痕迹看对方手比他的小一些，估摸是个女人。 沈雁秋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啦？” 陆元武：“这儿怎么啦？” 沈雁秋笑起来，“前几天有点秋燥上火，我就刮了刮痧揪了揪，现在还有印子吗？” 陆元武轻轻地吻过，低声道：“有。” 这个笨女人，还想骗他，刮痧和揪表皮留下的印子和外力强行挤压留下的能一样么？ 她也不想想他是做什么的。 不过既然她有心瞒他，他也没当即拆穿，只是将她扣在怀里将她亲得晕头转向，最后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炕上。 沈雁秋及时摁住了他四处点火的大手，声音软腻地娇嗔，“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快起来，该去做饭了。” 陆元武亲了亲她，“暂时放过你啦。” 他起身，顺便将沈雁秋也拉起来，还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也凌乱的衣襟。 他垂眼看她，黑眸沉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多着呢，你想听什么？” 陆元武轻哼，“给你坦白的机会。” 沈雁秋推他，“快出去溜达溜达，我收拾一下就做饭。” 陆元武倒是没有再闹她，果然就抬脚出去了，他看了一眼这满院子的缸和坛子，有点头大。 他朝着旁边的小北城勾勾手指头。 小北城拿着爹给新买的小火车玩具，乐颠颠跑过来，甜甜地叫道：“爹，什么事儿？” 陆元武：“你们在家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小北城：“有啊，三婶生了一个小宝宝，和我一样是小男孩儿。” 陆元武把小儿子和闺女一问，基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他们不知道沈雁秋受伤的事儿，所以也说不出什么。 他就把视线落在陆东川身上。 陆东川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肯定在怀疑什么，八成就是娘不让他说的事儿。 他看陆元武朝自己走过来，主动道：“爹，我娘不让我说，你不能问我。” 陆元武点点头，“那我问你三舅。” 陆东川嗯了一声，就赶紧忙自己的去了。 陆元武回屋，对沈雁秋道：“晚上叫孩子舅舅来吃饭？” 沈雁秋笑道：“难得你主动，当然好啊。” 她给饭店和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俩下班过来吃饭。 为了热闹点，她就把顾绍棠和成杰、常燕泓和贺工也请来。 天凉起来，为了请客方便，沈雁秋晚上就带着孩子们准备了鸳鸯锅，一半辣子一半清汤。 蔬菜和肉也都现成的，丰盛得很。 等散了场差不多也九点多了。 沈雁军习惯性地帮沈雁秋刷锅刷碗，不用她沾水沾油，还有陆东川和陆西楼帮忙，很快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如今陆元武回来，沈雁军晚上就还去三哥宿舍睡觉。 现在家里有浴室，孩子们去洗了澡就回房，听收音机、看书、聊天。 他们的作息很规律，基本上小北城是九点多睡觉，其他孩子九点半十点也就睡着了。 沈雁秋拿了衣服去洗澡，却发现自己好亲戚来了，只得赶紧洗了一下，捯饬一下卫生用品，可惜头就不能洗了。 她这点向来注意，生理期前两天是坚决不洗头的，这时候没吹风机，头发不能立刻吹干，那么散着到时候容易坐病。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冷饮吃得多，她感觉肚子坠坠的酸胀，有些痛经了。 等陆元武洗澡回来，就发现沈雁秋窝在被子里，乖乖地躺着一动不动。 他笑道：“这么乖乖地等着，是什么事儿心虚了？” 沈雁秋有气无力的，“谁心虚了？” 陆元武：“哦，这是病了。” 她有时候会装病，消极抵抗他过于频繁的夫妻生活。 他掀开被子要进被窝。 沈雁秋却把被子压住了，低声道：“你盖另外一床。” 陆元武：“……”出差回来，媳妇儿要跟他分被窝！还能不能好了？ 他倒是也没强迫，很尊重她的心情，不想要就不要。 他委委屈屈地扯过被子，侧身躺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雁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就闭眼让他拉灯睡觉。 陆元武伸手轻轻地拨了拨她的头发，摩挲她纤细的颈项，动作轻柔，“哪里不舒服吗？” 沈雁秋肚子有些难受，哼唧：“好亲戚来了。” 陆元武微微蹙眉，“不是还有些日子吗？” 他对她的生理期比较熟悉，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呢。 沈雁秋：“估计吃冷饮吃多了，自作自受了，啊——疼！” 本来也没特别疼，但是他这么一关心，她就觉得疼得厉害了。 陆元武：“我去给你熬姜汤。” 沈雁秋：“不用。 没那么厉害。” 陆元武还是起身去了，厨房里封着炉火呢，拉开炉门捅开通风以后就能用。 等他熬好姜汤，打入一个鸡蛋，又舀进去两勺红糖搅拌一下，端进屋里给沈雁秋喝。 沈雁秋懒洋洋的，肚子疼，还困，她就说等会儿凉了一口气喝。 陆元武吹了吹，尝尝，“一点点烫，小口喝可以的。” 沈雁秋懒得动。 陆元武便直接将她抱起来，用勺子喂她喝。 沈雁秋忍不住笑起来，“搞得我好像病号一样，没那么严重。” 她接过碗吹了吹自己喝了，重新躺下，感觉浑身多热乎乎的，额头还冒出了细汗。 陆元武又给她倒白水漱漱口，然后回来搂着她躺下。 沈雁秋：“你去另外一个被窝嘛。” 陆元武：“睡吧。” 他从背后搂着她，让她的后腰贴在自己腹部，大手替她捂着小腹，轻轻地揉着。 也不知道是姜汤起了作用，还是他热烘烘的腹部熨烫了她的后腰，也许是他温暖的大手驱散了她小腹的寒气，慢慢地，她就没那么疼了，热乎乎的感觉很快，沈雁秋就睡着了。 陆元武支起身子亲吻她的耳垂和颈侧，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个女人被人伤害了还要瞒着他，他一点点地吻过她的颈侧，温柔又怜惜。 第二日一早，沈雁秋起来去换过了卫生用品，想去做早饭却被陆元武拦住了。 “还早呢，你去躺会儿，我来做饭。” 陆元武推了她一把，让她上炕继续躺着去。 沈雁秋笑道：“这会儿不疼了。” “不疼也多休息。 少碰冷水。” 陆元武亲了亲她，看着她上炕就去厨房做饭。 陆元武让陆东川领着弟弟妹妹们去锻炼身体，他熬粥、煮鸡蛋热上馒头。 等差不多的时候，陆元武出了门往西边走了一会儿就看见陆东川在那边做俯卧撑。 他走过去，垂眼看着地上的陆东川，这小子最近个子长得很快，小小年纪隔壁和后背就有了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 “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陆东川直接跳起来，看了陆元武一眼，“一定要说吗？” 陆元武：“有些事情不能触犯法律底线。” 他知道原书中陆东川非常聪明，为人孤僻阴沉，手段狠戾，现在虽然不那么孤僻，可骨子里的强悍是改不了的。 陆东川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 陆元武微微颔首，“不错。 有是非观。” 陆东川：“爹，我知道不能犯法的，我研究过的。” 陆元武惊讶地哦了一声，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陆东川，“行。” 他也不再问，转身就走了。 陆东川松了口气。 他感谢陆元武没有逼问下去，因为他不想把自己暴躁狠辣的一面暴露出来。 他发现自己冷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暴戾的心，当知道刘薇宁伤害沈雁秋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是要去打爆那个疯女人的头，把她的头拧下来！好在，他的理智还在工作，他不会让爹娘还有家人伤心，所以绝对不会做越线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第283章 彻底摔下云端 中秋节这天，陆元武开车带着沈雁秋和孩子们回家过节，顺便看看陈桂枝和小幸福。 陈桂枝和陆元义现在住着苗翠云的房子，苗翠云过来给她伺候月子，相处得非常融洽。 陆元武看了一眼孩子，给了一个红包，然后就去陆老婆子那里走个过场，给点过节的礼物，再去大队部走一趟打个招呼。 天气好，陈桂枝恢复得很不错，刀口收敛得很好没有发炎发痒的迹象。 小幸福也是一天一个样，有母乳和奶粉一起喂养，他长得白白胖胖的。 小北城逗弟弟的时候，小宝宝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指，给他惊讶得不行，“他又抓我啦！” 陆甜甜笑道：“你小时候也跟小幸福一样好玩，不过你可瘦多了。” 那时候小北城瘦小得跟只小猴子一样，比小幸福可受苦多了。 陈桂枝看着小北城，心里越发感激沈雁秋和陆元武，她伸手摸了摸小北城的发顶，柔声道：“北城那时候家里穷，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娘奶水也不足，你就受委屈了。” 陆西楼：“家里有细面和鸡蛋，还有红糖，都是爹准备了给娘坐月子的。 但是我奶不给，都给我大姑和小姑他们了。” 本来娘坐月子，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可是爹不在家，奶奶就把那些好东西给徐家豪吃。 结果把小北城饿得那么细瘦，后来更是被赵美红挑唆着送到老常家去换麦子！想起这个陆西楼就生气，不能原谅那些伤害了他们和娘的人。 陈桂枝对沈雁秋道：“雁秋姐，我可以上班去了吧？ 你看咱身边的妇女，哪里有人正儿八经坐月子的？ 过了十来天就行了。” 沈雁秋：“别人都这样，咱不一定就非得这样。 你挺着个大肚子好不容易卸货，先休息一下吧。 坐不满一个月，也最好休息个二十天。” 苗翠云也帮着劝，“雁秋说的对，你看那些不好好坐月子的，到了我这个年纪，不是这里疼就是哪里有毛病。” 陈桂枝只得听话，她笑道：“这才闲了十来天，我就浑身要长毛了，真待不住。 以前还羡慕地主老财不用干活儿，整天躺在摇椅上吃吃喝喝，真让我那样，我还享受不了呢。” 大家都笑起来。 陆甜甜笑道：“三婶，这就是劳碌命。” “对！” 陈桂枝一拍手，“我就一普通人，有的劳碌就是福气。 这人啊，得有事儿忙，有追求，要不那不成了墙根儿的荒草了么。” 自从跟着沈雁秋，陈桂枝也开了眼界，说话都讲究起来了。 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外面传来陆彩虹的声音。 “弟妹啊——我来看看你们。” 屋里众人听见陆彩虹的声音，立刻都收敛了笑声，然后他们就看着陆彩虹从外面进来。 陆彩虹还做以前的打扮，干部头、小翻领干部装，穿着皮鞋，一副女干部的架势，可其实她这不过是撑面子而已。 如今徐克坚咬着牙和她离了婚，因为个人作风以及举报吵架等问题，徐克坚被调到下面公社去当干部。 而徐家豪则跟着爷爷奶奶，虽然还在县中学上学，却更加堕落。 从前不过是熊孩子，现在大有往混子上靠拢的架势。 逃课、打架、抽烟、玩钱，他什么都想去做，就是不做正事儿。 徐克坚被降职，陆彩虹自然也没落着好，她的工作本来就是徐克坚给她活动的，这会儿也跟着倒霉。 陆彩虹好歹还保留着革委会正式工的身份，能够拿工资和口粮等，工作却没有从前那么轻松，而是要下乡联络，每天灰头土脸的。 如果恰好碰到知道她那些丑事的社员们，那她还会被人指指点点，几乎抬不头来。 要知道她以前趾高气扬，别提多骄傲自豪自己是城里干部呢，以前下乡那都是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 这会儿就好似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架子没有实力和底气，只有更受气的份儿。 今儿她主动上门来想示好、示弱，想和沈雁秋修复关系，让沈雁秋和陆元武帮衬她的。 她的情况沈雁秋了如指掌，陆元武是不稀罕说的，但是架不住她身边有人说啊。 沈雁军、丁翠花、陆彩玲等人，听到什么事儿都跟她讲，她也就知道了。 陈桂枝冷着脸，“你来干嘛，我们可受不起你看。” 陆彩虹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强笑起来，自以为好笑地开玩笑，“哎呀，我是孩子大姑，我不来看谁来看呢？ 都说姑对侄儿那是最亲了，这还能有假？” 她自来熟地上前去抱孩子，想逗逗小幸福。 陈桂枝脸色一变，立刻把她推开，“你别动孩子！” 这下陆彩虹的脸色就变了，喘着粗气，眼神凶狠，似是要发作。 不过她终究还是认清了现实，她觉得自己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了啊。 “你看老三家的，你这是干嘛？ 我一个亲姑，还能害孩子不成？”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纸包，“这是我给孩子的大钱。” 陈桂枝：“我们受不起，不敢要。 你还是拿回去吧。” 她跑到二大娘家来坐月子，这个陆彩虹都追过来膈应人。 陆彩虹有点受不住别人的数落了，她有些不高兴地道：“我说老三家的，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不管以前有什么，可我也是孩子大姑不是？ 咱们是亲戚不是？ 你要还揪着过去那点小摩擦不放，那也太小心眼了。” 陈桂枝一下子就火了，“小摩擦？ 嗷，合着你欺负我们就是小摩擦，我们不原谅你就是小心眼？ 你不看看你当初干的那些好事？ 抢钱挑唆离婚，你自己说说，你这一件件是人干的事儿？” 陆彩虹被抢白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脸色紫胀，“你、那你想怎么着？” 陈桂枝冷冷道：“不想怎么着，就是大家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对方的阳关道走不通了，想来拉拢挤自己的独木桥了，有那么好的事儿么？ 谁要是对她心软，那谁就是下一个倒霉蛋。 陆彩虹绝对会把心软的挤下去，自己鸠占鹊巢！陆彩虹还想嘴硬，“你算老几？ 我也不是来跟你说话的，我跟老二家的说话。” 她扭头看向沈雁秋，“弟妹……”沈雁秋懒得理睬她，一直在逗小幸福呢。 陈桂枝知道沈雁秋的意思，如果说自己恨陆彩虹，那沈雁秋看都不想看陆彩虹姐妹一眼。 她讥讽道：“我雁秋姐理都不想理睬你，你自己没点数吗？ 你快走吧，我们不欢迎你。” 陆彩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雁秋：“弟妹，你……你真个这样想？” 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娘家大功臣，弟弟妹妹们都要仰仗自己，自己可以对他们任意打骂，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怀恨在心。 哪怕他们对自己有意见也是暂时的，只要自己纡尊降贵对他们示好，他们立刻就会哈巴狗一样讨好她。 她一直都觉得，只要自己肯放低身段，他们都会照旧来讨好她的。 谁知道，这么快陈桂枝就打她的脸。 她气得脸色都黑了，指着陈桂枝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桂枝：“你也不用去找你弟弟们哭诉告状，现在真没人听你的。 你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还妄图对别人指手画脚，教别人怎么活，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陆彩虹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两步，见鬼一样看着陈桂枝和沈雁秋。 眼前的陈桂枝，说话跟沈雁秋如出一辙，要说不是沈雁秋教的她才不信呢。 第284章 竞选妇女主任 她立刻骂道：“你这个夯货，沈雁秋拿你当枪使，让你对我说这些话，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沈雁秋抬眼瞥向她，“行啦，你就别跟跳梁小丑一样四处蹦跶了，今非昔比，没人要听你叽歪。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忙着呢。” 陆彩虹见实在讨不到便宜，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而沈雁秋有儿子闺女一群，她只得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出了门她又懊悔不迭，自己是来修复关系的，怎么反而闹得更僵硬？ 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即又把陈桂枝恨上了，这个死女人在当那里煽风点火干什么？ 坏了自己的好事儿！还有沈雁秋！这个贱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羞辱自己。 哼，既然给脸不要脸，也不要怪她不仁不义！苗翠云还在后面语重心长地道：“做人莫要太跋扈，多行善多积德。” 陆彩虹气得把院门摔得叮咣响，然后气呼呼地去陆老婆子家了。 望着她狼狈而去的背影，陈桂枝和孩子们哈哈笑起来，笑声无比欢畅。 陈桂枝：“雁秋姐，老话说得真好，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还没三十年呢，风水就轮流转了。” 沈雁秋道：“她这是多行不义，跟咱们没关系，甭搭理她。 咱们只管过自己的好日子，她得意让她得意，倒霉也让她倒霉，与我们无关。” 苗翠云笑道：“雁秋这境界高，是真的不管她好坏。” 沈雁秋笑了笑，一个陆彩虹算什么？ 她穿越此地，可不是为了一个陆彩虹来的。 陆彩虹好坏跟她无关，她不会为了这等人浪费自己一点感情。 她爱自己，爱陆元武，爱孩子，这就够了。 吃过晌饭，沈雁秋又让陆元武开车带着她和孩子们回了一趟娘家，给娘家送些月饼和节礼。 沈二姐和二姐夫赵玉功也来了，她知道沈雁秋肯定会来，特意过来聚聚的。 姐妹俩见了面也格外亲近，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沈二姐笑道：“雁秋，这半年多我一直都在学习，如今识了很多字，能把你给我的那些书都读下来了。 下个月我就参加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竞选。” 沈雁秋为她高兴，“二姐，你肯定行的。 妇女主任既要会调解社员家庭矛盾，还得有威望，也要有文化。 现在这三方面你都有优势，肯定可以当选的。” 自从过年沈雁秋鼓励了她以后，沈二姐回家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当妇女主任。 她就主动学习识字，主动和社员们沟通，主动帮着处理一些家庭矛盾。 尤其那些妇女儿童被虐/待的，她都会积极主动地帮助解决。 如今她在村里有很大的群众基础，都说她比妇女主任干实事。 现在那个妇女主任，占着位子不工作，村里有人求助她还嫌烦，嫌人家事多。 如今有沈二姐这个竞争对手，大家也有了可选择的余地。 沈二姐小声道：“你姐夫和他娘也帮了忙的，自从被妹夫揍了一顿，他就老实了。 现在可支持我学习和竞争干部呢。 他娘也是，主动包揽家务，再也不打孙女了。” 沈雁秋由衷地替她高兴，“二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沈二姐点点头，握着沈雁秋的手，“我做梦也不敢想呢，多亏了你和妹夫。” 沈雁秋笑道：“是你自己立起来，你立不起来，我说一万句也没用。”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不留下吃晚饭，沈雁秋就跟娘家告辞。 沈老太一个劲地留他们吃饭，“你大哥大嫂一会儿该回来了，一起吃个饭。” 沈老太和沈老头儿都高兴得很，大儿子大儿媳，三儿子和小儿子都在城里工作，都是闺女给张罗的，他们不知道多骄傲自豪呢。 如今在村里，老沈家都格外有排面。 沈雁秋笑道：“娘，我们在县里，天天见面呢。 这就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沈老太就不强留了，只一个劲地往孩子们的包里装好吃的。 沈二嫂一直拉着脸，戳戳自己男人，“你看看。” 沈二哥没好气道：“我看啥，三妹是功臣，应该的。” 沈二嫂就不乐意。 他们也想去县里工作，体面又赚钱。 可沈雁秋不给安排，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路子，别提多憋闷了。 今儿沈雁秋来，沈二嫂几次要跟沈雁秋开口，却都没有机会。 因为沈二姐、沈老太等人都围着沈雁秋，你一言我一语的，沈二嫂根本没机会说自己的事儿。 现在看沈雁秋要走了，沈二嫂急了，不管不顾地道：“他三姑，我和你说两句话。” 沈雁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二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爹娘年纪大了，家里离不开人，总要有人在家照顾吧？” 沈二嫂就拉着脸，老大不乐意的，“那怎么还非得我们照顾啊？ 人家都是老大在家里照顾。” 沈雁秋就不想和她多说。 沈二嫂这种人她见多了，你为她做什么是应该的，不为她做就不对，做得不到位也不对。 等她得了好处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一点不好也是你害的。 所以，谁要是给她安排工作，最后好不好都落一身埋怨。 毕竟谁能保证别人介绍了城里的工作就一定好？ 但凡给人打工，哪里有不受委屈的？ 就算自己当老板，面对外面的压力，还处处不好受呢。 就说沈雁明当公安，那派出所的人际关系、明争暗斗，他就不要自己处理？ 沈雁军在饭店，就不需要自己努力？ 也是该被批评批评，工资还不高，天天累成狗。 如果是沈二嫂，到时候她第一个先抱怨给那么点钱，干那么多活，一定是沈雁秋拿自家劳力讨好主人做人情。 沈雁秋不用怀疑，沈二嫂是一定会这样的，因为以往的日常已经暴露了她的品性。 比如之前沈雁秋送她一块布，她第一个念头不是感谢，而是先问多少钱的，再问哪里来的，还有没有，最后还得阴阳怪气地来一句“有点小哈，做褂子肯定不够，做裤子可能短了点，你说你给了一回也不给大点”，等过阵子她做成裤子了，还要来一句“这裤子看着颜色不亮堂哈，不怎么好看”，等穿破了，她又说“你给那布真不结实，才几次就破了”。 好么，搁谁谁不生气？ 所以沈雁秋现在既不给她安排工作，也不给她额外的东西，免得她得了好处还埋怨人。 整一个杠精。 沈二嫂还想说，沈雁秋已经催着陆元武赶紧走了。 望着那缭绕的吉普车尾气，沈二嫂鼻子都气歪了，这小姑子太难缠了！她忍不住跟沈老太发脾气。 沈老太瞪了她一眼，骂道：“我看你是过舒服了开始作妖。 现在他们在城里干活儿赚钱，我们在家里花现成的，你哪里不满意？” 沈二嫂噘嘴反驳：“那也不是我要在家花现成的，要是让我去县里工作，我也能赚钱。” 沈老太：“你拉倒吧。 你要是好的，人家能不要你？ 还不是你不够格？” 沈老太现在儿女都在城里工作，腰杆子挺硬，不像从前那么绵软了。 以前都是沈二嫂冷嘲热讽，她生闷气，这会儿她扬眉吐气，反过来了。 沈二嫂气得要命，却也没法说什么。 以前她还拿分家威胁人，现在分家是她吃亏，毕竟她和男人不赚钱，人家赚现钱回来，他们也能跟着花的。 沈二嫂跟沈二哥耍脾气哭诉，“你妹妹也太欺负人了，怎么的一家子就非要针对我？” 沈二哥虽然也嫉妒大哥和三弟，但是对沈雁秋却没有什么意见。 他道：“我觉得娘说得对，肯定是你做的不到位，所以三妹和妹夫不让你去帮忙的。” 沈二嫂气急：“不是也没让你去？ 我看是你做的不到位！不会讨好她。” 沈二哥：“大哥和三弟讨好什么了？ 我看就是你连累我。” 沈二嫂开始闹腾，撕巴，要跟沈二哥打架算账。 沈二哥急了，“你是不是想学常桂娟！” 一句话把沈二嫂给镇住了。 她委屈得直哭，“怎么让一家子去县里工作，就不让我去？” 第285章 八月新品 八月金风清凉，白天晚上都舒服，日子不知不觉过得就很快。 对于沈雁秋来说，八月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季节，温度适宜不冷不热，还有桂花、木槿花、紫薇花、菊花等次第开放，花团锦簇。 这个季节还是收获的季节，农田里有成片的高粱被收割殆尽，还有金黄的玉米被掰回场里，雪白的棉花、饱满的花生、绿豆等等。 果园里，有红彤彤的山楂、金红色的柿子、苹果梨等等，丰富多彩。 这个月份，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好，温柔而充实。 陆元武这一次回来，给她带了几罐子桂花蜜、糖渍桂花，她就拿出来开发新甜品。 她用糯米粉做了桂花糕，还做了桂花糖糯米藕，另外做了一道桂花酒酿。 酒酿是她之前自己做的，用糯米和酒曲做成的发酵混合物，将糯米蒸熟然后拌入酒曲，戳个窝，静置的时间到了就会自己产生酒。 酒酿本就绵软清甜，加入了糖渍桂花一样更是香浓扑鼻，满口馥郁，咽下去感觉更着人从里到外都是香甜可人的。 她把那颤巍巍的水晶一样剔透的桂花糕摆盘，放在旁边的木桌上。 沈雁军看到，猴急地伸手要来拿，“姐，好香甜啊，这是什么，给我吃一个。” 沈雁秋打了他的手，“别乱动，这是给你姐夫的。” 她是发现了，不管她开发什么新品，如果不先给陆元武尝一下，他就会闹小情绪。 当然他不说，可次数多了她自己也就琢磨过劲来了。 她发现这人是真有意思，又复杂又单纯，比三岁孩子还好哄呢。 她跟沈雁军道：“给你姐夫和东川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吃新点心。” 桂花是陆元武帮她带回来的，当然得先让他品尝，否则谁也别想好的。 沈雁秋嘴角抽了一下，“姐，你让我给姐夫打电话，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 如果陆元武知道沈雁秋在一旁，却让他给打电话，那他可别落好，下一次有求于姐夫的时候就等着被冷落的，姐夫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也发现了，陆元武这人大事好说，小事儿计较，简直是个幼稚儿童。 可惜他不敢当面说出来。 沈雁秋还在忙呢，桂花甜品是今天的主角，她还做了几个陪衬，山楂酸梅汤、苹果派、酒酿西米羹。 做好以后，她就去给陆元武打电话，结果那边说他已经下班了。 她便改为给家里挂电话，此时一条结实的手臂缠上她的腰肢，耳畔传来他低沉带笑的声音，“这么想我？” 沈雁秋赶紧扭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各忙各的，好像没人注意他们。 她赶紧把他的手臂拉下来，“请你第一个来品尝我们的新品啊，免得不请你回头你又耍脾气。” 陆元武表情逐渐严肃，“耍脾气，这是说我吗？” 沈雁秋低笑：“嗯哪，难不成还有别人敢在我面前耍脾气的？” 陆元武不敢置信：“你确定是我？” 沈雁秋示意他去廊下坐好，他们在那里也摆了桌椅，可以给自己人坐着休息、喝茶。 陆元武却拉着她的手不放，非要她说清楚耍脾气这个事儿。 沈雁秋咯咯笑起来，“瞧，这会儿知道了吧。” 陆元武失笑，他怎么那么乐意逗她呢，他垂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她，“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品尝一下。” 他去那边坐好，新来的女服务员立刻跑过去招呼他，给他上了一杯水。 陆元武没有动，他在沈雁秋那里有专属的杯子，不会乱用其他的。 陆元武出于职业病，视线扫到一边去，判断一下饭店扩建的进展。 这会儿饭店还在扩建，打算趁着冬天来临之前把规模扩大两倍。 目前的计划是把周围的地方也划进来，因地制宜接着前面的饭堂东边再盖上两间，西边接上三间，这样就把东西方向的地盘占得差不多。 以后如果要盖，就可以从东西往北边接，到时候可以围着后厨的院子盖一圈回字形饭店。 再等过些年，怕是要拆迁直接盖酒楼了。 因为这边饭店是独立的，所以周围扩建对它没什么影响，还是照旧做生意的。 而且只是盖平房，机械比较少，也不会有太大的灰尘和噪音，影响不是很大。 主要这时候环境本身就没多讲究，这点影响大家都忽略不计了。 很快，沈雁秋就亲自给他端了点心和甜品，她笑道：“只有你可以品尝全家福。” 她用好看的小瓷碗、玻璃碗、碟子装着，糕点精致秀气，看得人胃口都很好。 陆元武拈起一枚小小的桂花糕，看这精致漂亮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那些名厨之作，“冰晶玉骨，剔透玲珑”，他点评了两句，然后直接塞进嘴里，“清凉带甜，桂花飘香”，说完他就嚼嚼咽了下去。 沈雁秋凝视着他，“给提点意见。” 陆元武：“好吃。” 这个味道他莫名觉得很熟悉，就仿佛自己之前吃过的。 那应该说明她做得很正宗，让他吃出了名厨的味道。 沈雁秋：“除了好吃呢？” 陆元武一本正经道：“沈大厨，从我嘴里说出好吃二字，你便大可放心，所有人都会说好吃的。” 沈雁秋嗔了他一眼，“你就瞎掰啊，人家有人喜欢吃甜，有人喜欢吃酸，有人喜欢清爽，有人喜欢口感丰富，怎么会都说好呢？” 陆元武：“我说好就好。” 沈雁秋又让他尝别的，每一样都尝过了，陆元武最后指了指桂花酒酿，“我最喜欢这个。 回头家里备一些。” 沈雁秋点点头，“行。” 陆元武又接了一句，“晚上的时候可以喝一碗。” 还用只有两人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沈雁秋就觉出这人的意思了，咋那么坏呢？ 谁要做酒酿给你助兴了？ 看把你美的！她招呼别人都来吃，不过大家都喜欢在后厨随意地吃，跑过来坐在陆元武旁边，太拘束了。 不是说他为人冷傲让人不好接近，毕竟他这个人虽然看着高冷，可也从来没有对这里的人说过一句重话，冷只是他的风格而已。 而是他正襟危坐，脊背笔挺地坐在那里，姿态优雅至极，就让他们这些喜欢东倒西歪，塌腰驼背，没个坐相的人自卑，不由自主地要跟他看齐，挺直腰背。 这么坐不了五分钟，一个个就累得要命。 很快陆东川领着弟弟妹妹们过来，同行的还有顾仁，他们一进门就喊什么这么香甜。 沈雁秋就让他们去陆元武身边坐好，她给端甜品来吃。 常燕泓和贺工也到了，一进门就激动得直吸鼻子，贺工：“雁秋师傅这手艺，越发厉害了啊，莫不是要成精？” 常燕泓：“明明是成仙儿！” 陆元武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们一眼。 两人立刻哈哈笑着，“陆站也在啊？” 他们也过来落座，稍微离陆元武远点，还不再直视的位置。 他们喜欢坐在陆元武侧后方或者旁边，绝对不坐在陆元武目力很方便就能看到的地方，那样压力大。 孩子们吃得很开心，他们跟常燕泓两个聊得也很火热，还能拍照、饮食、引经据典地夸。 陆西楼和常燕泓尤其和得来，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常燕泓也说陆西楼是个非常有才的孩子，写的文章质朴可爱，他们俩经常一起交流，常燕泓还帮陆西楼批改润色，然后帮忙投稿。 陆东川尝了尝，他便去找沈雁秋多要点，“娘，你帮我装几块，再帮我装一盒那个桂花酒酿。” 沈雁秋：“你吃再回去，家里还有事？” 陆东川：“没事，我送人尝尝。” 沈雁秋：“行，我给你装。” 陆东川拿了饭盒和保温壶，出门骑上自行车走了，很快他就来到了刘薇宁家。 第286章 陆东川去找疯女人 刘薇宁家是一座正房三间的平房小院。 这时候除了政府机关或者大厂会有那种两层或者三层的楼房，其他绝大部分都是住平房。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很快刘母过来开门。 里面的木门打开，外面还有一层铁栅栏门，透过栅栏能看到院子里的刘薇宁。 她穿戴整齐，和正常人一样，看到陆东川的时候，她还笑了笑，“这个小男生长得真俊！” 可陆东川眼神犀利，一下子就发现她头发凌乱，脸上、颈上还有抓挠的新疤痕。 他道：“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他示意刘母把门打开。 刘母很紧张，她已经知道这是沈雁秋的儿子，他舅舅是公安，他们一起来过好几次。 陆东川：“开门！” 刘母抹了抹眼泪，竟然就真开门了。 之前他们怕陈桂枝家人不依不饶，要送女儿劳改或者精神病院，所以跑去医院闹，后来被张志功等人教训了一顿，又说不抓刘薇宁，老两口就松了口气，自然没有力气再去找沈雁秋闹腾求情什么的。 现在就是最好的了，而且公安局给改装的门窗也有利于他们看住女儿，既不让她跑出去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 其实陆东川这会儿看着她正常，昨天晚上她刚发作了一场，把自己的妈妈当成了那个狐狸精小三猛擂刘母的肚子，幸亏刘父醒来及时把她给哄住了。 夫妻俩心疼闺女，是不敢告诉别人的，白天刘父去上班，刘母就在家陪她。 “小同学啊，我们闺女现在正常了，不会再发疯的。” 陆东川没理她，而是拿了饭盒和保温壶进屋，直接打开放在桌上。 刘薇宁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清明起来。 她歪着头嗅了嗅，对刘母道：“妈，这味道好熟悉，是不是孙志成来了？” 刘母捂着嘴就无声地哭起来。 刘薇宁循着那味道走到堂屋，坐下，看着陆东川，“你是孙志文的弟弟？” 突然，她面色一边，阴狠道：“不，你是他和那个小狐狸精的儿子！” 陆东川清冷道：“我是公安！你说的那个小狐狸精被人推下阶梯，孩子没了，我来问问是不是你干的。” 刘薇宁立刻摇头摆手地否认，“不是我，不是我……”突然，她身体僵住，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东川：“你说……那个狐狸精她？” 陆东川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 他已经调查了刘薇宁和孙志文以及第三者尽可能多的消息，甚至有一些是小道消息。 刘薇宁的脑子越来越清楚，她盯着陆东川表情有些复杂，随后又开始低头喝桂花酒酿，一边喝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进碗里。 她对桂花的香气特别熟悉，因为她和孙志文定情就是他送了她一小瓶糖渍桂花。 她从未离开家乡，当地没有桂花，所以那是她第一次闻到了桂花的香气，然后她就爱上了他。 他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拿她当打发寂寞的工具，一旦他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中，他立刻便抛弃了她。 可怜了她的孩子！她流着眼泪把一大碗桂花酒酿都喝进肚里，然后又把桂花糕吃掉，吃完以后她就上炕去躺着了，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刘母见状着急起来，“我说这是怎么啦？” 陆东川起身，把自己的餐具收进去，淡淡道：“没下毒。” 说完，他就拎着走了。 刘母目送他出去，又赶紧把门关好，小跑回来进屋，“宁宁啊，你咋样啦？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薇宁躺着一动不动。 陆东川回到饭店，这时候饭堂里人正多呢，有人边吃边喝热情高涨，谈天说地的，非常热闹。 沈雁秋看儿子回来，笑了笑，“吃完啦？ 时候不早了，你带弟弟妹妹们回家吧。 对了，给你刘爷爷送一份去。” 她又给装了一份，这是特意给刘铁军留的。 沈雁明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工作忙的时候不过来，沈雁秋就不给他留。 最近沈雁明很忙，说城里小偷小摸的多起来，乡下路上居然还有人开始劫路，简直是胆大妄为了。 过了几日，沈雁秋给饭店上了新的甜水，自己起了个通俗直白的名字叫降燥果茶。 这名字直白好叫，老人孩子都忘不了。 这果茶里有苹果、秋梨、山楂、蜂蜜，当然不是一锅炖出来的，而是遵循不同的水果用不同的方法来加工处理过，最后再盛在一个碗里，吃起来酸甜适中，非常可口，老人孩子都爱。 晌午，沈雁秋在那里一边炒菜一边哀嚎，“姐，来帮帮忙，我手忙脚乱了！” 沈雁军现在从帮厨到炒菜小师傅过度，沈雁秋给他很多工作，一天天给他累得不轻。 沈雁秋过去看看，点评一下他的手艺，再指导一下哪里需要改正。 周有锋在一旁听着，沈雁秋指点沈雁军的和指点自己的一模一样，心里就更加服气，他也愿意主动带沈雁军。 这时候很流行传帮带，只要真心认可的，都不会藏私。 现在虽然来吃饭的人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家常饭，而且卤肉都是沈雁秋的秘方一直在那里备着的，其他快手小炒这些周有锋、姜廷云和沈雁军也能做，所以沈雁秋倒是轻松一些了。 至少在饭店彻底扩建之前，客流量有限，她还能轻松一下的。 看着沈雁军也能当个人使了，沈雁秋很为他高兴，特意奖励了他两块钱。 沈雁军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朝着她使劲鞠躬：“谢谢沈师傅，谢谢啊！” 他赚的钱自己还没捞着花呢！姜廷云看到，笑了笑，“你有这样的姐姐，可真幸福。” 沈雁军瞥了他一眼，得意道：“当然！” 虽然沈雁秋让他对姜廷云客气一些，可他还是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因为沈雁秋总是夸姜廷云能干，年轻轻的就烤得一手好炉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烧炉子的！姜廷云对沈雁秋道：“雁秋姐，刚才有人来订了两桌寿宴，特意点了烤鸭、卤肉和麻辣烫。” 沈雁秋：“可以的。” 姜廷云：“他们定的明天上午。” 沈雁秋想起来，“对了，明天你是不是请假了？” 姜廷云点点头，笑道：“我以为你忘了呢。” 为了照顾来吃饭的顾客，她略改了一下常主任之前的做法。 常主任之前是十天里面给大家休一天，让饭店关门。 沈雁秋现在是饭店不关门，但是让职工们轮流休息，平时有事提前请假，急事特办。 姜廷云家里有点急事，他明天必须回家一趟，今天一早就跟沈雁秋请了假的。 沈雁秋：“那就说烤鸭明天没货，让他们换别的。” 姜廷云犹豫了一下，“我听那几个人的意思，老爷子九十了，可能是最后一个生日，听说有烤鸭非要来吃一口尝尝。” 沈雁军听见嗤了一声，“尝尝就非得明天尝？ 他今天尝和后天尝，那烤鸭就变味了还是跑了？” 姜廷云难得地怼了沈雁军一次，“人家从乡下赶过来，不容易。” 沈雁军还要杠。 沈雁秋让他闭嘴，她问姜廷云，“那怎么办？” 毕竟这里管烤鸭的一直都是姜廷云，她可以木炭烤肉什么的，却烤不了整只鸭子。 她伺候不了那天然的大烤炉！姜廷云笑了笑，“很简单的，我教你一下，你就会了。” 沈雁秋有些抗拒，“哪里那么容易？” 姜廷云声音温柔中带着鼓励，“别人不行，你一定可以。” 第287章 沈雁秋学会新技能 沈雁秋发现姜廷云是个不错的老师，他很会循循善诱，而且讲东西的时候言简意赅却又清楚了然，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说一堆话结果没有一句重点，还得让学生自己提炼。 不过利用烤炉来烤鸭，那可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步骤她都烂熟于心，什么时候放鸭子进去，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刷酱料。 甚至就算酱料她自己也会调很好的，可有一样她不会。 她控制不了火候和温度。 这个大烤炉，装多少木炭，火力多少，里面温度多高，能坚持多少时间等等，这些都是很复杂的变化，没有十年的经验都做不好。 姜廷云很耐心地给她讲，“你看下面的炭火颜色是有变化的，通红的，红中带黑的，火焰是黄色的还是蓝色的，不同的状态温度不同。” 沈雁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廷云，你们烧个烤炉，知识学得不错啊。” 姜廷云笑起来，“这是基本的嘛，吃饭的本领必须要学明白了。” 他继续给沈雁秋讲，什么样的火焰什么样的温度，然后多少时间合适，再搭配烤的程度会如何如何。 他讲得很细，讲得也很多，但是沈雁秋出奇地都记住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教会了我，就不怕饿死自己？” 姜廷云哈哈笑起来，他很少笑得这样放肆，“雁秋姐，你来了咱们饭店以后，除了冯钊祥是犯事儿被抓的，其他人一个都没丢工作，反而越找越多。 你觉得我会饿死吗？” 再说，就算没来饭店做烤鸭，他在乡下也没饿死不是？ 沈雁秋点点头，“还是你通透。 像你这样豁达的人，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不做烤鸭还能做别的呢。 多谢，我摸着一点规律了。” 姜廷云：“那下面这一炉你来烤。” 沈雁秋：“要不要烧烤两只？” 如果坏了也能挽回。 姜廷云：“数量少了，那火力和时间又要变化，你打算再学一遍？ 时间来得及吗？” 沈雁秋：“那……好吧。 你记得监督一下，烤坏了算你一半。” 姜廷云点头，笑道：“行，都算我的也可以。” 沈雁秋便认真地观察炭火的数量以及火焰的颜色和形状，来判断里面的温度如何。 姜廷云时不时地询问一下她，还替她做了笔记，却没有当时就指出她的一些小问题，他想她自己回头思考的时候会更加深刻。 他也不提醒沈雁秋什么时候该拿出来刷蜜水，也不提醒她什么时候鸭子熟了可以出炉，一切都让她自己来决定。 他来了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做烤鸭，沈雁秋进来出去也都看了。 可以说除了细微的火候之外，大体步骤她都知道的，并没有什么深奥的，但恰恰就是这细微之处才见功夫呢。 等最终沈雁秋觉得可以的时候，她要求开炉了。 姜廷云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笑道：“你不要那么紧张嘛，就是一炉子烤鸭，只要没糊，坏不到哪里去的。” 沈雁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能砸咱们的招牌啊。” 沈雁秋打开炉门，顿时就有一股浓郁的烤鸭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惹得外面的人都在吸着鼻子喊：“好香！” 姜廷云凭着嗅觉就断定，他佩服道：“的确很成功，雁秋姐很有做饭天赋。” 沈雁秋谦虚道：“哪里啊，是你教的好，你讲得非常清楚，我只需要照着做就行。” 姜廷云不置可否，他从来没有藏私，很多厨师跑去他家跟他爷爷请教，爷爷都让他来教，他也是用这种方法教的，但是却没有几个能有她学得这么快这么好的。 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为了纪念自己第一次做烤炉烤鸭，沈雁秋自己花钱买了一只，要请大家尝尝她的手艺。 众人尝过以后纷纷点头称赞。 周有锋：“沈师傅，我是真的服气你的。 小姜也给我讲过烤鸭的要领，可我是学不来的。 你看你，第一次就能烤得这样，真的很不错。” 沈雁秋笑道：“味道呢，如何？” 每个人都说了自己的感想，汇总起来就是，“也很好吃，但是和小姜师傅的略有不同。” 姜廷云笑道：“同样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的确是不同的。 而且就算同一个人，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时间做出来的味道也不是完全相同的。” 做饭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很多人也不会执着与妈妈的味道了。 大家吃了沈雁秋请的半只鸭子就不肯吃了，让她留给陆东川等孩子来吃。 而今天卖的烤鸭，除了常燕泓、贺工那种老餮能尝出差别，其他普通食客基本是注意不到的。 管他细微差别，好吃就行了。 看沈雁秋已经掌握了诀窍，姜廷云就跟她告辞，“雁秋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请假，后天再过来。” 沈雁秋：“行的。 小姜，你家里要是有事一定跟大家说啊，要是有困难大家一起解决。” 沈雁军看不得她对姜廷云好，就凑过来道：“姐姐，你看他那高兴样哪里是家里有困难，怕是回家相亲娶媳妇呢。” 沈雁秋笑起来，“那更好啊，喜事更要和大家说，大家给你凑份子。” 姜廷云耳根有点红，他赶紧道：“雁军不要乱说，不是相亲的，就是家里有点事儿。 我先走了。” 他跟大家告辞就先走了。 他一走沈雁军就还是跟沈雁秋磨叨：“沈雁秋同志，你还知道谁是你的亲弟弟吗？”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这不杵在这里嘛，谁还能漏了你？” 沈雁军噘嘴，“我咋觉得你对姜廷云比对我好呢？” 沈雁秋：“这可冤枉。 我对小姜哪里好了？ 我什么也没教他，人家教我做烤鸭，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本领啊，能随便教人么。 你看人家小姜，多开明大方，有好东西就不会藏着掖着，你以后也大方一些啊，别小家子气的。” 沈雁军：“好好好，知道啦。 大方一些。” 快傍晚的时候，顾孟栖和小张一起开车过来，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沈二姐。 看到二姐从车上下来，沈雁秋惊讶得很，“二姐，你怎么来了？” 沈二姐也欢喜得很，她握着沈雁秋的手，笑道：“我有个好事儿要告诉你。” 沈雁秋：“别说，让我自己猜猜！” 她故意想了想，逗沈二姐，“二姐，不是你又怀上了吧？” 沈二姐脸颊一热，嗔道：“瞎说什么呢，当然不是。” 沈雁秋：“那我知道，你的妇女主任选上啦！” 沈二姐点点头，“对的，都是你的功劳。 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我这会儿还整天自怨自艾，抱怨婆婆欺负人，抱怨男人就会听他娘的呢。” 是沈雁秋给她选择另外一条路的机会，让她跳出了原来的圈子，走上了一条新的人生之路。 她满怀感激。 沈雁秋拉着她的手让她去里面坐，“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吃。” 沈二姐忙道：“别啦，别给我忙活，我就是来给你说一声。” 竞选成功实在是激动，她就想赶紧跟妹妹分享。 原本赵玉功陪她来县里的，恰好在路口遇到了赵海滨的车，沈二姐就搭车过来，让赵玉功回大队干活儿去。 沈雁秋自然不肯让她走，留她吃饭，“住一天，明天再走。 我们家奶奶回去给三婶伺候月子了，家里就孩子们。” 顾孟栖走到沈雁秋跟前，“姨，我先去给东川他们送鸭蛋了。 这里有一筐是他们订的。” 沈雁秋：“小顾，你们怎么这么晚送货，路上安全吗？ 以后还是白天送的好。” 沈雁明说现在可不安全了，路上有小混混劫路要钱的，很麻烦。 顾孟栖笑道；“今天下乡收货了，原本要明天早上送的，不过反正闲着没事，就来送一趟，明天再单独送肉就方便多了。” 现在他们经营的货品种类多了，有时候一辆车一趟送不完，这样就改成早上送需要保鲜的，晚上送其他的。 沈雁秋就跟他们摆摆手，看着顾孟栖和小张上车。 突然她觉得不对，她立刻冲上去，喊道：“小顾，你给我下来！” 第288章 逃跑了 顾孟栖惊讶地看着她，“姨，怎么啦？” 沈雁秋：“你下来下来，你才多大啊就坐到驾驶座上去了？” 这小子可真是胆大，就算你长得高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开车了好吧。 顾孟栖不以为然：“姨，没事，我开了好久了。 安全着呢。” 小张作证：“沈师傅，您不用担心，小顾……”“什么叫我不用担心？ 这是我担心的事儿吗？ 这是你们违规，要犯法的，赶紧给我下来，你俩换过来。 我可警告你们啊，在小顾十八岁之前，不许他开车。 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们！” 看沈雁秋表情那么严肃，顾孟栖吓得脸色有点呆，小张也慌兮兮的，赶紧和顾孟栖换过来。 “沈师傅，您别生气，我们换了。” 小张讨好地笑着。 沈雁秋：“是赵海滨允许你们这样的？” 小张忙摇头，“当然不是，我们组长不让他开车，说还小。 是我……偷懒，看小顾学得快，开车也稳当就让他开了。” 小张紧张道：“沈师傅，你可千万别和我们组长说呀。” 沈雁秋道：“下不为例。” 两人赶紧换过来，顾孟栖赶紧道：“姨再见，我们去给东川送鸭蛋了。” 望着小货车远去的方向，沈雁秋道：“这些孩子当时太托大。 回头我得叮嘱一下东川，这孩子也胆大，不能大意。” 沈二姐笑道：“东川不会的，东川最懂事听话了。” 沈二姐闲不住，就给沈雁秋帮忙。 她看沈雁军居然能够自己切菜炒菜，惊讶得不行，“之前我听说雁军在这里给你帮忙，我还寻思他就是来混日子的呢。 没想到是真的会炒菜做饭啊？” 沈雁军得意道：“那能有假的么？” 不过他只会炒菜，不会做面食，或者只会煮现成的面条饺子这些，让他擀面条或者包饺子做点心，那他是不行的。 在他看来，白案是最麻烦的，没有红案快捷方便，所以他只学炒菜这些，尤其快手小炒，那种讲究火候和耐心的他都不行。 性子不够沉稳。 不过沈雁秋也没强迫他一定要做什么，而是支持他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厨房的几个师傅，都是各有分工的，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能做好。 沈雁秋让二姐吃烤鸭，她又给家里打电话，让孩子们过来和二姨说话，顺便吃烤鸭。 孩子们听说二姨来了很高兴，尤其陆甜甜和小北城，邀请二姨住一宿，大家可以一起玩一玩。 沈二姐自然就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陆西楼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过来，恭喜二姨选上了妇女主任。 沈二姐很高兴：“东川呢？” 小北城：“鸭蛋老板在家里数鸭蛋呢。 哈哈。” 沈二姐惊讶道：“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陆甜甜就告诉她，大哥带着他们腌咸鸭蛋卖呢。 沈二姐惊呼一声，“了不得，你们几个孩子可在很敢干大事儿啊。 这咸鸭蛋有人买吗？ 我倒是看集上有人卖的，不过也就买几个尝尝。” 她怕这生意会亏本。 陆西楼道：“二姨，我们是先有人订货，然后按照订货数目收购生蛋的。” “嚯！” 沈二姐佩服得不行，“这几个孩子可真是干大事的，这么一比，我们这些大人都要变成老废物了。” 孩子们让她不要这样贬低自己。 小北城道：“大诗人李白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 沈二姐就和他们请教一下关于咸鸭蛋的问题去了，大家一边吃烤鸭一边聊咸鸭蛋，也是有意思的紧。 陆西楼很能聊天，他跟沈二姐一个大人聊天也毫不违和，从陈桂枝早产到回家坐月子等等，他都能说得有模有样。 沈雁秋听着都有些担心，这孩子以前太内向自卑，那么现在会不会太健谈能聊了？ 他这是要变成妇女之友不成，竟然可以和一个妇女聊得毫无代沟。 或许这就是他喜欢写文章，也能写好的缘故？ 哪怕陆甜甜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他那么会聊呢，而且和个孩子聊天的沈二姐，居然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聊得很开心呢。 沈雁秋打断他们，“东川怎么还没来？” 陆西楼：“我去打电话催催。” 还不等打电话，陆东川骑自行车过来了，他进来的时候步子迈得有些急，表情也冷峻得很。 沈雁军看到，诧异地问：“东川，怎么啦？” 陆东川先跟二姨打招呼，然后对沈雁秋道：“刘薇宁跑了。” 沈雁秋手里正在扯面条呢，闻言动作一顿，“跑了？ 什么跑了？” 陆东川：“就是你想的那样，刘薇宁突然变清醒把她爸妈绑在窗棂上，自己拿了户口本和家里的粮票跟钱，跑了。 我怕她会来报复。” 沈雁秋微微蹙眉，“清醒了？ 那是好事啊。 如果她清醒了为什么要报复我们？ 我们没有伤害她。” 她哎呀一声，赶紧去给沈雁明打电话，又问陆东川：“你是听谁说的？ 派出所知道了吗？” 陆东川点点头：“张公安说的，他从刘薇宁家出来，然后回派出所请示要不要派人去抓她。” 沈雁秋给沈雁明打完电话，对陆东川道：“我觉得咱们不用紧张，她脑子清醒了必然不会找咱们。 冤有头债有主呢。 她伤害了咱们，只会对咱们心怀愧疚才是。” 不过陆东川还是不放心，“从现在开始你不要一个人出去。” 沈雁秋惊讶道：“我？ 我一个大人……”她看陆东川面色严肃，很有陆元武的架势，只得点头：“行，我不自己走。” 陆东川：“一会儿下班你们一起走，我去刘薇宁家看看。” 沈雁秋一把拉住他，“东川，你不是公安，还是个小孩子，你去干嘛啊？” 陆东川：“我要去看看。” 他也不解释，又自带气场让人不能拒绝，沈雁秋只好由他去。 周有锋听说了便道：“沈师傅，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不再做新菜，就把现有的卖一卖。 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家也行。” 他还让沈雁军去送送，也怕刘薇宁万一再发疯要报复什么的。 一个疯子，不能用常理推测，谁知道她是真的清醒了还是假的呢，不得不防。 且说陆东川骑着自行车去了刘薇宁家，她爸妈正在家里急成一团呢，家门口都找了没有刘薇宁的身影。 要是她去了外地，他俩老人家没有户口本也出不去门。 他俩也怕派出所抓到女儿，到时候再有个什么好歹。 “小哥儿，你帮帮我们闺女吧，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整啊。” 老两口心急如焚的，既怕闺女在外面做了错事，又怕闺女在外面被人欺负。 陆东川：“她是怎么把你们俩绑起来的？” 刘母道：“今儿晌午她说困，要睡觉。 吃饱了饭就上炕躺下了，又说肚子胀让我去给她揉。 谁知道揉着揉着，我也困了，就躺下和她一起睡。 等我醒来，就被绑着了，老头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绑的。” 刘父道：“我老毛病犯了，有些迷糊，不等下班我就请了假回来休息一下。 反正我快到退休年纪，也没有重要工作了。 我看她们娘俩在睡觉，我也没打扰，就自己悄悄去躺椅上躺躺，哪里知道醒过来就被绑着了。” 刘母：“她绑着我们，还给我们塞了嘴，我们喊都没用。 后来得亏张公安过来例行检查，才给我们解开。” 陆东川：“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吧？” 老两口赶紧摇头，说不知道。 陆东川：“她要是去报仇，那就是故意犯法，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两口脸色变了变，目光有点闪烁。 陆东川轻哼一声，“不过她有精神病，是没那么容易好的。 你们说的清醒，怕不是清醒，是发病更厉害了。” 老头子忙点头，“是的！我糊涂了，还以为她是清醒了，才给我们绑着。 这绑了亲爸妈，分明就是病得更糊涂了。” 老两口又开始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东川也不说什么，只管回家了。 三日后，市里果然传来了消息。 第289章 疯女复仇 市公安局xx派出所接到报案，在农机厂后面的家属区发生了一起报复性伤人案件。 男主人孙志文的旧情人刘薇宁爬墙潜入孙家躲在其家中的杂物间内，趁着孙志文睡熟以后，将其生殖j剪掉，并且将其有七个月身孕的妻子从炕上狠狠地推下去，导致孙妻当场大出血小产。 后来虽然其妻救回，可孩子却没了，而孙志文被剪掉以后也陷入了崩溃状态，状若疯癫。 犯罪人刘薇宁并没有逃走，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不管是枪毙还是坐牢，她都愿意接受。 因为案情严重恶劣，所以市公安局立刻就和清河县公安局取得联系，县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领着一干公安去市公安局配合调查。 县公安局出具了之前刘薇宁的精神病史，一个精神病患者病情发作，按照她千百次说过的那样把负心男和第三者给报复了。 刘薇宁却极力否认自己有精神病，等公安局证明她有严重的精神病史以后她又坚持自己已经好了。 最后公安局请了精神病院的专家们会诊，断定刘薇宁有极其严重的精神疾病，她根本分不清想想象和现实，严重下去甚至会分不清亲人和敌人，对所有人都一律视为假想敌。 公安局没有对刘薇宁进行罪行审判，而是直接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进行治疗。 刘薇宁全程十分平静配合，一点都没有暴躁发作，似乎大仇得报，一切都无所谓了。 而因为她配合治疗，不哭不闹也不暴躁不逃跑不发作，医院对她也不错，并没有进行关禁闭强制治疗。 当初县公安局局长带人去市局的时候，沈雁明和张志功一起被抽调去的，所以他们全程参与，知道的比较详细。 回来以后沈雁明先去单位汇报工作，第二天休息，他给沈雁秋和陆元武分别打了电话，约了去饭店把事情跟他们说一下。 沈雁秋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这么惨烈。 她叹了口气，唏嘘道：“当初把她关起来，也是怕她再发病出来伤人，谁知道……”陆元武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安抚地揉了揉，然后顺势揽着她的腰。 他问沈雁明：“精神病院的报告你看了？” 沈雁明：“看了，我们局里也留档。” “那你看她什么状态？” 陆元武的声音清冷沉静，没有任何感情。 沈雁明：“我倒是全程跟随了，她真的没有发疯，非常平静，倒像是得尝所愿那般解脱。” 沈雁秋：“你的意思……她就是去报仇的？” 沈雁明：“我可不敢确定，毕竟她是精神病患者，这种病据大夫说可不容易好呢。” 沈雁秋：“就是可怜了她爸妈。” 沈雁明：“她爸妈坚持她有精神病。 不过看闺女不会被判刑，他们倒是没那么激动。” 上一次刘薇宁推了陈桂枝早产沈雁秋说要把她抓起来，他们激动地跑到医院里去下跪求饶的，看起来是真的慌得不行，怕公安抓他们闺女。 这一次倒是吃准了自己闺女精神病，不会被判刑更不会被枪毙，顶多是去医院治疗，他们就很平静。 还非常配合地说要每个月给精神病院汇钱和粮票。 沈雁秋：“我怎么觉得他们老两口知道点啥，不是蓄意策划的吧？” 实在是有些蹊跷。 沈雁明：“公安局调查过了，不是蓄谋的。” 沈雁秋：“左右跟我们没多大的关系。 今儿东川他们发货呢，我得回去帮着瞧瞧。” 陆东川他们的第一批咸鸭蛋今儿开缸出货，要当场验货，然后再发货呢。 革委会食堂、学校食堂以及几个工厂的食堂都要去观看呢。 沈雁明笑道：“我今儿没事，那我也去看看。” 沈雁秋扭头看陆元武，“陆站，你不去给儿子撑撑场子？” 陆元武淡淡一笑：“有陆站的媳妇还不够？ 我站里还有事儿，晚上回家。” 最近他们火车站也很忙，今儿如果不是沈雁明来说那个疯女人的事儿，他也不能过来。 沈雁秋：“好啦，知道大站长忙呢，快去吧，我们去给儿子加油就行啦。” 陆元武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晚上回家吃饭。” 沈雁秋：“好。” 她目送陆元武开车走了，便和沈雁明回家去。 路上她叮嘱沈雁明，“三哥，刘薇宁的事儿你别告诉孩子们，免得吓着他们。” 不管刘薇宁和孙志文夫妻俩有什么恩怨和矛盾，这种报复手段都足够血腥惨烈的，沈雁秋不是很适应。 他们一到家，就见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兴高采烈地在搬坛子呢。 看到沈雁秋和沈雁明过来，大家都跟他们打招呼。 沈雁秋笑道：“新品发布会怎么样啊？” 刘铁军哈哈笑道：“来雁秋，快来给你尝尝。” 陆甜甜带着小北城负责烧火煮咸鸭蛋，煮完了凉一下然后放在堂屋的桌上。 顾仁、聂卫东等同学也来帮忙，他们从收鸭蛋到腌鸭蛋，都给陆东川帮忙了，这会儿要出货，这么大的阵仗他们自然要来见证的。 陆东川直接拿了一把洗干净的锋利菜刀，拿起一个咸鸭蛋放在干净的砧板上，“咔嚓”一声，直接切成两半。 “哇~~”围观的众人纷纷惊叹，“看这咸鸭蛋的淌出来的油，红彤彤的，一看就好吃啊。” “给我尝尝！” 革委会食堂的师傅忍不住就拿了一块，用筷子抠了蛋黄就塞进嘴里，“妈呀，好吃！沙沙的，香香的，鲜咸美味！” 其他师傅也赶紧要品尝。 陆东川一连切了十几个，把要出货的那些全都随便拿了两个出来切开抽样检验。 每一个都过关了！革委会食堂是老大，他们先让人捞走两坛子，够这两天吃的，吃完再来捞。 其他食堂也纷纷往捞自己预定的，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有些食堂开始懊恼了，“早知道我们也多订一些！” 当初就订了一坛子或者两坛子，哪里够啊。 这都要九月了，菜园里的蔬菜差不多都没了，又要进入天天萝卜白菜的日子。 如果有个咸鸭蛋吃吃，那可真是一道美味儿呢。 有些单位食堂当场就下新的订单，这一次要多多的要，偌大的厂子，偌大的食堂，上千个咸鸭蛋也就能卖几天的。 当然这时候数量有限，还是要限额的，不会让人随便买咸鸭蛋吃。 陆西楼还在提醒他们，“不要贪多，吃完再来拿，免得容易坏。” 沈雁秋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来人往的把家里的大缸一个个掏空，就跟不要钱白捡一样。 嗨，也是，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都是食堂的经费。 她看着箱子里越来越多的钱，忍不住要流下老母亲欣慰的泪水了。 陆东川这哪里是卖咸鸭蛋，他分明就是在卖概念！听听那些人说的，“吃咸鸭蛋还是得买沈氏出品的。” 其实别人腌的咸鸭蛋也能吃，甚至有些人家做的也不错，可他们没有陆东川这个魄力和魅力，就算好吃也不能用来赚钱。 她默默地去厨房做晚饭给孩子们吃。 陆东川跟着她进了厨房，递给她一沓子钱，把沈雁秋惊了一跳。 沈雁秋：“你留着吧，做生意需要本钱。 咱家是放不下那么多咸鸭蛋了，你得想办法找场地。” 照陆东川的扩展速度，估计得需要一个小的咸鸭蛋食品加工厂才行，到时候还得需要正式员工负责管理日常工作。 单靠他们几个孩子，每天要想腌咸蛋那可不行。 陆东川看着沈雁秋，“娘，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第290章 儿子有了霸总范儿 沈雁秋：听听，大儿子这霸总的语气。 这么个小孩子，居然要跟她这个大厨商量点事儿。 她立刻笑道：“好啊，陆老板你请说。” 看她故意逗趣儿的样子，陆东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道：“你们饭店周围有很大一片空地，我想租借那里。” 沈雁秋：“哎呀，你这样违规不？” 陆东川：“我把鸭蛋生意挂在饭店的名下，不就不违规了吗？ 我们会给饭店分红的。” 沈雁秋可耻的心动了呢，“我得跟常主任商量一下，回头打个报告跟革委会申请。” 陆东川还教她，“你就说饭店把市民腌咸鸭蛋的摊子给合作化了。”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东川，你哪里懂这么多？” 陆东川：“这不是常识吗？” 不让个人做生意，但是集体生意经济就没事，只需要挂靠在集体下，那就一点问题都没的。 更何况他们这也不算生意，而是各大食堂联合腌制咸鸭蛋。 他们付钱主要是成本费、材料费等等吧。 价格都不高，但是数量大，他的钱就赚到了。 沈雁秋：“好吧，对了，你可以让顾仁入伙。” 让顾仁入伙，也是多一层保险。 陆东川淡淡道：“他已经入了，还有赵组长。” 他和赵海滨合伙，自己更受益，因为赵海滨可以帮他收生鸭蛋，还能扩大外面的销路，而他只需要负责生产以及周围食堂就好。 沈雁秋：行吧，老母亲要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孩子太厉害了，该想的他都想到了，估计刘铁军等人也没少提点他。 人脉真的是无敌。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要腌咸鸭蛋卖，哪怕那个咸鸭蛋再好吃，各大食堂也不会争抢订货。 他也只能去集市每天零卖，若是想大宗走货就可能要被市场管理处查。 她对陆东川道：“那些给你帮忙的老爷爷奶奶们，记得给人家送咸鸭蛋。” 陆东川：“谢谢娘，差点忘了。” 沈雁秋：我信你的邪，怕不是怕老母亲失落故意说的。 果然，半分钟就证明了，附近几个老太太跑来道谢呢，“沈师傅，可了不得，你们家的咸鸭蛋真是好吃。 我那个小孙子最近换季不爱吃饭，就着这个咸鸭蛋喝了两大碗粥呢。” 吃饭的时候陆元武从外面回来，家里已经整理得差不多，沈雁秋带着陆甜甜摆好饭。 陆元武看了陆东川一眼，却没说话。 陆东川回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沈雁明瞅见，笑道：“你们这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呢？ 今儿东川他们可露脸了，那些食堂大师傅，平时给谁好脸色啊，一口一个小陆师傅叫着呢。” 陆元武洗手洗脸，拿手巾擦脸的时候，他道：“你找好地方放鸭蛋缸了？” 看这大大小小的缸，陆元武最近都觉得头大得像缸。 陆东川：“找到了，我们要和饭店合作。” 食品和饭店合作，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陆元武点点头，“不错。” 能赚他一个不错的评语，已经是不错了，陆东川并不奢望多一个字。 吃饭的时候，沈雁秋对陆东川道：“你们要开学了吧。 到时候咸鸭蛋怎么腌？” 她提醒陆东川要找人帮忙了，当然最好的就是临时工啦。 乡下秋收结束，劳动力们都在家里闲着猫冬呢，没事干浪费劳力。 如果陆东川肯找他们，不需要多少钱就能找足够的劳力帮忙。 陆东川道：“我奶在家里给三婶伺候月子，不少人去探望，前几天我们回去看奶奶和三婶的时候说了一下，有好几个叔伯还有哥哥嫂子们都想来帮忙。” 沈雁秋笑道：“你什么都想在头里了，都不需要娘操心，肯定会大获成功的。” 陆东川神情忸怩了一下，然后谦虚道：“是爹娘教得好。” 沈雁秋：！惊吓！这小子跟着刘铁军他们没少学机关腔啊，都会说套话了。 当然，陆东川之前不爱说话，为人冷冰冰的，现在会跟爹娘说这样的话也挺好。 陆东川的确是专门说来哄她开心的，他知道娘担心他为人太过冷清不受人欢迎，也怕他没朋友，更怕他因为不会说话得罪人被人孤立。 他都知道，只是以前他并不想改变什么。 可自从沈雁秋被刘薇宁掐了脖子，看她那样脆弱的样子，他那颗冷硬的心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也许能适当地改变，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放心。 只要她好，他愿意做任何事。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 国营饭店扩建，围绕着厨房院子建成了一座回形饭店，四面都是餐厅，是以前客容量的四倍还多。 除了饭店扩建，沈雁秋还申请将周围的空地也用围墙围起来，不需要盖多好的屋子，只需要遮风避雨的棚子就行，院子里排满装咸鸭蛋的大缸。 而鸭蛋生意直接和国营饭店挂钩，生意蒸蒸日上，每天都是出货期。 一开始赵海滨给提供的还有陆东川他们从后边小商贩手里收购的生鸭蛋就够他们用的，很快生鸭蛋货源不足，陆东川就请陆元武帮忙，从产鸭蛋的地区大批量进货。 而咸鸭蛋的销售渠道也越来越宽，一开始是县城的市民和各单位的厨房，很快就进军市里各单位厨房和市民家庭。 一个地级市除了自己的市区还有周边的县城，所以沈氏咸鸭蛋迅速建立口碑，抢占了第一批市场资源。 同时沈雁秋他们饭店的果子茶也进入一个新阶段，购买了全新的机器，进行真空封装等，卫生又健康，还可以延长保质期。 时间转眼进入了77年。 沈雁秋如今是饭店的代理主任，被称呼为饭店经理，而常主任因为生了一场病，虽然动了手术没有性命之忧，却一直好不利索。 他就把工作交给沈雁秋，自己只负责吃吃喝喝，或者沈雁秋有不清楚的事情他再出面。 这样熬两年，他就可以退休了，所以他很想培养沈雁秋当接班人。 除了沈雁秋原本那些人手，如今饭店又招了不少新人，都是老人带新人，传帮带这样很快就会成为熟练工。 常丽娜如今是餐厅组长，手下有10个服务员，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周有锋是后厨组长，姜廷云是副组长，除了他俩，还有沈雁军以及另外三个厨师，每人配两个小工帮忙配菜以及做杂活。 除此之外，厨房还有负责统筹的人员，负责处理垃圾和买菜等工作。 今年夏天似乎格外热，来饭店吃饭的人就更多，因为饭店里有风扇，有冷饮冰棍儿，还有好吃的冷面、凉面、凉皮等，如果不喜欢吃饭还有冰镇瓜果。 沈雁秋还自制了奶油冰激凌、奶油水果冰激凌、奶油红豆绿豆冰激凌。 她不用人工色素，而是用水果汁调配的，红的粉的绿的紫的等等，一桶桶的被冰冻在大冰柜里。 到了今年夏天，饭店里已经有十几台风扇，三个大冰柜，两台冷柜。 除了堂食，她还加入了外带，有些人家有孩子的或者工作忙的，不能一家人呼呼啦啦过来吃饭，就可以自己带了饭盒过来外带。 自从有冰柜以后，饭店里常年冷冻着手工水饺、馄饨、汤圆、粽子等速食品，市民们忙得没时间做饭的时候就可以来买一份回去。 没想到这个一经面世，就非常受欢迎。 下午四点半到五点是学生们放学的时间，这时候一群孩子们呼呼啦啦地跑过来，喊着：“快快，赶紧的晚了可能就没了。 他们现在有桃子口味的冰激凌。” “还有山楂味儿的我也喜欢吃。” “沈主任，你怎么做的冰激凌啊，可真好吃啊！” 孩子们一个个的兴高采烈，比起从前的冰棍儿和雪糕，这个冰激凌简直太好吃了。 当然，也很贵！三分钱一支冰棍儿，一毛钱一支雪糕，这个冰激凌要三毛钱一个冰激淋球！可孩子们无所谓，他们愿意把零花钱攒着，哪怕一星期吃一个也够了。 沈雁秋亲自给孩子们打冰激淋球，这也是一个技术，用特制的勺子那么一转再一旋，一个完整的冰激淋球就出来了。 不过沈雁秋总会多给他们一点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脸薄颧骨高，薄嘴唇的中年女人大步走过来，喊道：“好好的饭店不做饭，整天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祸害孩子！” 第291章 真香了 沈雁秋脸上的笑容未减淡半分，依然和孩子们温柔和气地说话，让他们小心拿好，吃完了再把小碗放在一边，自然会有人拿去洗刷干净的。 那女人看她不理睬，越发来劲了，气呼呼地道：“我要举报你们，你们这个饭店，越来越不务正业了。 这可是国营单位，你们这是搞个体私人的东西。” 沈雁秋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我说这位大姐，你知道什么是国营什么是个体？ 馒头包子是国营，冰激凌也可以是国营，是不是国营不是看卖什么决定的。” 那女人却不管，她是那种听人说了一点东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好像只有自己懂别人都是白痴一样，恨不得四处卖弄。 如今私人摊贩越来越多，卖冰棍儿汽水儿的、烧饼的，甚至还有专门弄了油来炸油条的。 这时候还没有个体户的说法，但是和国营集体不同，那就是个人私人的，是旧社会乃至资本主义的。 普通老百姓并不能很好地明白这些概念，但是却不耽误他们听到一点便当成全部，好像自己很懂的。 尤其如果家里有个亲戚在某单位做什么干部的，知道一点点似是而非的内幕消息，那她/他就会更加兴奋，仿佛自己掌握着绝世秘密一样，恨不得宣扬给全球人都知道。 这个女人家里有个亲戚，就是在市里冰糕厂上班的，她听说了一些做冰糕的事儿，什么就是自来水加点糖精冻成冰棍儿，什么奶油雪糕也不是奶就是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加糖精冻起来的。 不管什么做的，反正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对身体不好，尤其对孩子不好，摧残孩子们的身心健康。 她尖声尖气地道：“我不管你是国营还是个人的，反正你这个东西对孩子不好，祸祸孩子健康。” 沈雁秋不想跟她理论，可她却不依不饶，站在那里哔哔赖赖格外烦人，真是魔音循环。 沈雁秋便道：“这位大姐，我们的冰激凌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冰糕厂拿的，是我们饭店自己手工做的。 我们用水果肉、果汁、奶粉、牛奶、奶油、蛋清等自己做的。” 奶粉等材料很贵，自然要加一些其他可食用的材料。 她认识贺工、常燕泓那些人，让他们给她做一个电动搅拌器是很容易的事儿，所以她的厨房现在也加入了一些现代小机械。 比如研磨机，可以是石磨，却是电力控制，不需要人工。 这都是科学和机械的结合，学以致用，说了普通人也不懂，沈雁秋也懒得给他们说。 那个女人见不断有孩子拿了钱来买，就道：“我说你们傻啊，这些东西都有毒啊，你天天吃早晚就把你的肚子吃坏了，到时候不长个。” 那小孩子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天天吃？ 好啊好啊，我不怕有毒，你给我买吗？” 他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攒着，也才能七天到十天吃一根，他连酸梅粉、溜溜糖都不吃了呢。 如果有人能天天请他吃这么好吃的冰激凌，他不怕中毒！那女人气坏了，“怕不是吃傻了？” 这时候她小孙子跑出来，哭着喊着，“我要吃冰激凌，我要吃，别人都吃，为什么不给我吃！” 女人很丢份，赶紧要拎着自己小孙子走。 她小孙子喊得撕心裂肺的，“我要吃冰激凌……你非说人家里面抹了牛粪鸡粪，怎么他们都吃得那么开心呀，呜呜……”女人骗孩子习惯了，只要是不想给孩子吃的，就说人家有毒、有尿、有牛粪马粪。 这种话在家里说都不对，还跑到外面来说，怎么能不招人膈应？ 都不用沈雁秋说话，冰激凌的维护者们就开始群起而攻之，“吃不起就不吃，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大人呢！” “没礼貌！” 女人被几个孩子挤兑得不行，涨红了脸，“我是吃不起的人？ 谁说我吃不起？” 她把小孙子拎过来，“来，奶给你买冰激凌吃！” 说着她拿出一块钱，又肉疼地揣回去五毛，财大气粗地一拍，“给我来五毛钱的！” 沈雁秋笑道：“两毛钱一个冰激凌球，你可以四毛钱买俩。” 女人很想说五毛钱给我来三个，不过没好意思，实在是怕被人瞧不起，毕竟一群孩子说她吃不起冰激凌，还要脸吗？ 沈雁秋问她要吃什么口味的，女人挑了桃子口味和葡萄口味的。 沈雁秋帮她打了两个球放在小碗里，“吃完，麻烦把小碗放回去。” 不说这女人再给拿走了。 女人就把小孙子拎过来，给他喂了一口白桃冰激凌，“吃，咱是吃不起的人吗？” 小孙子吃了一口，立刻不哭了，高兴地还要吃。 女人忍不住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立刻就尝到了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冰冰凉凉的，滑滑的，甜甜的，还有一种绵软的感觉，带着桃子的清甜气息。 妈呀，真好吃！要是一天这么来上俩球儿，再热的夏天也能过！祖孙二人你一勺我一勺，没一会儿把俩球吃了个干干净净，小孙子把小碗捧起来，埋头就舔，直接吃得干干净净的，一滴都不浪费。 女人意犹未尽，有些失落，很想再来俩，她掏出钱来。 几个孩子又开始鄙视她，“怎么那么贪心？ 有钱了不起嘛？ 一人一天就吃一两个行了。 给别人留点！” 沈雁秋这里的冰激凌每天卖出去的数量是有限额的，毕竟奶粉这些那么贵，怎么能随便卖呢。 这时候陈桂枝抱着小幸福过来吃饭，她逗孩子叫沈雁秋，“幸福，叫娘。” 幸福已经八/九个月大，生得虎头虎脑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很可爱。 他咿咿呀呀的，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很喜欢沈雁秋，见了沈雁秋就开始手舞足蹈，朝着沈雁秋伸手。 沈雁秋很喜欢他，伸手把他抱过去，逗他说话。 她对陈桂枝道：“现在还忙得过来吗？ 要是太辛苦就再招两个帮工。” 陈桂枝笑道：“辛苦啊，比种地可轻松多了。” 沈雁秋当了代理主任以后，给他们改善了伙食，不让他们自己带饭吃，也不用自己做，直接来饭店吃。 伙食自然有标准的，表面和别的食堂差不多标准，但是味道可好太多，毕竟这里有高汤，再着肉菜也多，隔天就能吃顿肉菜，而且量大管饱。 沈雁秋把冰柜锁了，这时候冰柜是稀罕物，里面的东西也不能给人随便乱动，都是由主任保管钥匙的。 她抱着小幸福和陈桂枝去后厨，自己人都是在院子的廊下吃饭的，不占用餐厅的位子。 陈桂枝感慨道：“雁秋姐，你说这才两年啊，变化就这么大，以前想都不敢想呢。” 沈雁秋笑道：“哪里不敢想？ 以后肯定变化还大呢。” 除了果子茶院的职工，还有旁边鸭蛋院的职工也都过来吃饭。 他们都是霍家村和沈家村以及附近大队的社员，家里劳力多的吃不饱饭，过来做工既能吃饱饭还赚工资，这些好事儿他们以前想都没想过呢。 他们对沈雁秋都很感激。 陆彩玲接了一个电话，她对沈雁秋道：“嫂子，找你的，好像是革委会的。” 沈雁秋把孩子交给陈桂枝，快步过去接电话，竟然是革委会人事科的秦科长。 她现在是饭店代理主任，和革委会的基层干部们总打交道，所以非常熟悉。 寒暄了两句，她问：“秦科长，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秦科长有些犹豫，最终叹了口气，道：“沈主任，你别有情绪啊。” 沈雁秋笑道：“到底怎么啦？” 秦科长：“经过革委会班子的决定，要任命一位新的饭店主任。” 第292章 来了个抢功劳的 沈雁秋哦了一声，淡淡道：“这是革委会的决议，我自然没有意见，那这位新主任什么情况？” 秦科长就稍微介绍了一下，新主任是位男性，名叫钱振兴，市国营饭店过来的，在另外县国营饭店做过三年，后来调到市里去做了几年，今年调到他们清河县来的。 沈雁秋立刻觉察出微妙的问题：“秦科长，那么这位钱主任在市里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来到怎么县里了？ 这不是……降职了吗？” 就算在市里没当主任，估计也不会太差，否则不会特意调到县里来当主任吧。 秦科长也不清楚，他小声道：“沈主任，我帮你打听一下啊。” 沈雁秋笑道：“秦科长你可别叫我主任了，我哪里是主任啊。 多谢你啊，你来饭店，请你吃饭。”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人拿腔捏调的声音，“啊，你们这里谁负责？ 怎么没人呐？ 就是这么给人民服务的？” 沈雁秋蹙眉，对秦科长道：“可能是人到了，我先去看看。” 她挂了电话出去，就见一个男人夹着一个公文包，背着手，穿着抖抖裤，梳着大背头，脚上的皮鞋和头发一样抹得锃亮，光可鉴人。 他的声音有点公鸭嗓子，对耳朵很不友好。 饭店里的众人都各有分工，各人忙各人的，只要不是自己的工作都不必过分，这是沈雁秋给他们定的规矩，免得有点事儿就乱成一团，耽误正常的工作。 这就导致没人来理睬那个新主任，让他很没有面子。 常丽娜带了人上菜，看到他站在那里，用胳膊推了推他，“这位同志麻烦你一边去，挡着我们上菜了。” 周有锋看见则喊了一嗓子，“后厨重点，闲人莫入啊！” 钱振兴脸拉得比驴长，哼了一声，就看到了沈雁秋，“你们代理主任呢？”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就是。” 钱振兴松了口气，他大步走到沈雁秋跟前，“你好，我是新来的饭店主任，钱振兴。” 他朝着沈雁秋伸手，要和她握手。 他没想到沈雁秋长得这么漂亮，之前的倨傲和鄙夷瞬间就收起来，脸上还堆积起来了笑容。 沈雁秋却没伸手，笑道：“钱主任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去收拾东西，这手上都是油。” 她注意卫生，绝对不允许手上沾油，自然是干干净净的，只是不想和他握手而已。 钱振兴没意识到这一点，跟她笑得一派春风得意，“雁秋同志啊，我是市里来的钱主任，以后呢，咱们饭店我是一把手，你呢，就是二把手。 你给我当助手，咱们齐心协力，把饭店搞好，争取当市里饭店模范！挂红旗！” 沈雁军早就不能忍了，他在一边听着，冷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市里的模范，挂红旗！你进来的时候没瞅着餐厅一进门挂着那一排排的锦旗？” 他们饭店去年拿了好多个锦旗和奖状，什么卫生标兵，美味饭店，模范饭店等等，还有俩省里的！哪里用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钱真行来带领？ 不要脸！沈雁军的不客气让钱振兴冷了脸，他拧着眉头，一改对沈雁秋的和气表情，阴沉沉地问道：“这是谁？” 沈雁军冷冷道：“我叫沈雁军，是后厨的炒菜师傅！” “师傅？” 钱振兴却不信，“这么年轻？ 你会炒菜？” 他看了看沈雁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他这个拐弯抹角的哦就让人很生气，沈雁军的脸也一下子冷了。 沈雁秋看了沈雁军一眼，让他不要冲动，本身她也只是代理主任，革委会虽然一直把她当主任用，却也没有正式任命，那她就是代理的，派一个正式的来也没什么错。 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她当主任，就好像她是正式主任一样。 而她其实也并没有留恋这个主任位置，只不过主任的职务能够让她工作起来更方便，不需要受制于人，很多想法只要考虑成熟，想做就做了，没有人掣肘。 她笑道：“钱主任，之前常主任生病，我就暂时代理了。 既然现在您来了，那么工作就交接一下。” 钱振兴点点头，傲然道：“行，你领我去办公室吧。” 沈雁秋：“办公室？” 钱振兴：“对啊，办公室，主任怎么能没有办公室？” 沈雁秋：“哦，办公室啊，我们主任可高级了，办公室在革委会呢。” 常主任之前在革委会有个办公位的，但是他很少去，多半呆在饭店，只有需要写什么书面材料的时候才去。 而沈雁秋就更少去了，几乎天天都是守在饭店的。 既然钱振兴想去，那就让他去。 她先领着钱振兴去革委会。 钱振兴便夹着公文包，让她带路，跟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在后面。 他们一走，后厨就炸了锅，沈雁军最气，“哪里来的关系户，就这么空手摘桃子来了？” 这饭店不管是扩建，还是推出新菜，亦或者拿奖，都是常主任生病沈雁秋代理的时候拿到的。 怎么说，她也够格转正做主任了吧？ 结果呢，却派个新主任来，这是什么意思？ 常丽娜和周有锋接触人多，比较有见识。 周有锋道：“雁秋总归是农村户口转过来的，不是以前的正式职工，升职以后总归是……不那么受重视。” 这就是户口歧视链，哪怕农村户口出来的，再怎么努力能干，可升职加薪就要靠后排。 其实常主任已经不止一次地给革委会申请，让沈雁秋当主任，可革委会说他还不到退休年纪，先干着，让沈雁秋代理，反正饭店也是她说了算。 哪里知道最后竟然来这么一出，这是卸磨杀驴啊。 关键你派个主任就派个，人家沈雁秋也没那么想当主任，就做后厨师傅领班也很好，可派这么个钱振兴来？ 沈雁军忍不了，他就想干点啥。 姜廷云看了他一眼，提醒他，“小沈师傅，你可不要冲动。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跟雁秋姐商量。” 沈雁军没好气道：“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这时候前面传来了点菜单，他们又忙起来。 且说沈雁秋带着钱振兴离开饭店去革委会，一出门钱振兴就跟沈雁秋笑得十分暧昧，“雁秋啊，我看得出来，你很有能力，你也放心，我是任人唯贤的领导，跟着我干，你会大展宏图滴。” 这官腔打的，让沈雁秋笑了笑，她道：“那可得多谢钱主任。” 钱振兴一脸笑容，“好说好说。” 走着走着，他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立刻伸手朝着沈雁秋抓去，“哎呀，沈师傅搭把手！” 沈雁秋蹙眉，不但不搭把手，还躲开了，戒备地看着他，“钱主任，你这是怎么啦？” 钱振兴暗骂了句脏话，本来想装崴脚趁机抓沈雁秋的胳膊，如果她赶紧扶着他，就说明他有机会拿下她。 这种女人他见多了，自诩有能力有本事，但是却没有多少上位的机会。 为了上位能够证明自己，展示自己的能力，她们多半会同意男领导的示好暗示。 之后一来二去的，基本就成了，当然这些女人也会想图谋点好处，一定要让她尝点甜头。 但是现在沈雁秋没有扶他，反而还躲开两步戒备地看着他，这就让钱振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看来这个沈雁秋不那么容易上钩啊，也许只是因为她太愚笨，见识少，不明白他的暗示？ 钱振兴决定找机会再试试。 等到了革委会办公室，钱振兴进去一看，一个不大的办公室，摆了五六张办公桌，挨挨挤挤的。 他顿时皱起眉头，“沈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沈雁秋淡淡道：“钱主任有所不知啊，我们县所有的干部都很朴素，就是这个办公室配置，您虽然是从市里纡尊降贵下来的，却也要入乡随俗才行呢。” 第293章 姐懒得理睬 办公室其他人认识沈雁秋,都纷纷跟她打招呼。 这个办公室都是一些清水衙门的职工，平时工作不多比较空闲，自然也比较有时间八卦。 他们也听说了上头下来一个新的饭店主任的消息，忍不住悄悄打量钱振兴。 他们的眼神让钱振兴不舒服，而且这么一个破办公室，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一看就没排面。 但是他只是来饭店当干部的，可不是来革委会当干部的，没人会理睬他。 他立刻道：“当然，我也是这样廉洁奉公的好干部嘛。 我们都要如此。 什么办公室不办公室的。 我看咱们饭店就挺好，不需要额外的办公室，浪费人力物力嘛。” 合着你一句话就把前面主任的办公室说成是浪费，这不是给常主任扣一顶莫须有的帽子么？ 好家伙，连生病不来的常主任都躺枪了。 这人可真是会踩着别人表现自己。 钱振兴受不了别人的眼神，他原本还以为是一个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到时候他是主任，沈雁秋是副主任，两人一个办公室，朝夕相处日久生情，难说她不会臣服于他。 这会儿幻想破灭，他立刻就一本正经起来，指责了一通钱主任有饭店还弄个办公室的奢侈浪费行径。 “雁秋，咱们去饭店。” 钱振兴昂着头，甩着胳膊和大皮鞋，一副大领导的派头往外走。 沈雁秋却懒得理睬他，笑道：“钱主任你先去，我还有点事儿。” 钱振兴立刻道：“沈师傅，我可要提醒你，上班时间不能办私事哟。” 哟你妈！沈雁秋笑容也冷了两分，带上了讥诮之意，“我们常主任之前交代了一点工作，我去别的办公室扫扫尾。” 不等钱主任同意，她就绕过他走了。 钱主任：“……”竟然比他还拽！沈雁秋其实没别的工作，只是懒得应付他，想去顾绍棠办公室打个唿哨的。 她去了顾绍棠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顾绍棠温润的声音，“进来。” 沈雁秋推门，竟然看到陆元武也在！！！他和顾绍棠坐在茶几两边，正在说话，刚才可能陆元武没出声，她居然没听见。 沈雁秋以为他们在谈工作，下意识地就说了声打扰，然后把门给带上了。 陆元武瞥了顾绍棠一眼。 屋里的顾绍棠：“……”你这样探头探脑，看到你男人就缩回去，很容易让陆元武误会你知道吧！他深切地感受到了陆站长眼神里传来的寒意，赶紧笑道：“嫂子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陆元武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拉开，对外面要走的沈雁秋淡淡道：“去哪里？” 沈雁秋立刻回头，笑道：“你怎么也在啊？” 陆元武微微颔首：“顾绍棠要做副站长，有工作任务交接一下。” 沈雁秋立刻大声道：“恭喜绍棠呀。” 顾绍棠在屋里应了一声，“多谢，那今天我请客，咱们一起喝两杯。” 外面的陆元武双手插在裤兜里，垂眼看着沈雁秋，尔后他抽出左手在她耳侧垂下来的发丝上轻轻拨了拨，柔声问：“有什么事儿？” 沈雁秋：“哪有事儿啊？ 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跟顾绍棠打个招呼。” 陆元武微微扬眉，“路过？ 随便看看？” 自己媳妇可很少有路过火车站，跟他打个招呼随便看看的时候呢，她什么时候跟顾绍棠这么亲近了，还随便看看就过来了。 沈雁秋现在和陆元武感觉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对他的情绪了若指掌，感觉他这是有点吃醋。 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大家老夫老妻的，他却跟热恋一样，激情慢慢，而且霸道又强势，占有欲有点强烈。 她讨好地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对啊，我们来了个新主任，要来看看他办公室。 我懒得和他多说话，就借口说到顾绍棠这里来看看。” 哦，原来是借口来的，顾绍棠就是个借口，不是随便顺路过来看的。 陆元武心情好了，注意力又落在那个新主任身上，“新主任？” 沈雁秋就给他说一下。 这时候顾绍棠开门，站在门里笑道：“两位可以进来聊吗？ 在我门外嘀嘀咕咕的，我还听不清，很让人着急知道吗？” 陆元武却把沈雁秋的手一握，对顾绍棠道：“本来也不需要你知道。” 他领着沈雁秋就往外走。 顾绍棠：“两位注意影响！” 陆元武在革委会也有办公室的，只是他使用的不多，他领着沈雁秋去了外面树荫里。 夏日树荫深深，蝉鸣阵阵，热风吹拂着脸庞，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沈雁秋看陆元武，他可真是神奇了，不怕冷不怕热的。 冬天的时候，她每次都裹得厚厚的，可他却依然穿得轻薄。 夏天这么热，她恨不得穿得越少越少，整天拿个蒲扇扇风，可他依然扣子扣到最上面，禁欲到不行，整个人依然是那么清冷淡漠的。 最让人嫉妒的是，他竟然不出汗！！！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虽然两人是老夫老妻，可沈雁秋每次单独和他相处，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他实在是太好看了，让她忍不住去想他年轻的那些时候。 那个干净清冷的少年，也长成这样稳重成熟了啊。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她显然思绪游离，有些不在状态。 他关心她工作的事情是不是受委屈，她却在跟他一起的时候开小差么？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想什么呢。” 沈雁秋就把钱振兴的情况说给他听。 陆元武：“要我帮忙么？” 沈雁明忙道：“不用不用，就一个来摘果子的，没什么，估计过不了多久要要走的。” 这种摘果子的，等拿到荣誉镀了金就走了，根本不会多呆。 而且沈雁秋不在乎那些什么评比红旗的，作为一家饭店，是靠消费者来评比的，大众点评才有用，官媒不代表老百姓的口味。 在她看来轻易不能让陆元武出手。 那个许红英妨碍了他的工作，他想换掉她，结果现在许红英不但被撤职，据说还被调查最后还被什么案子牵连坐牢了。 真的别得罪陆站长，而且千万别有什么肮脏事儿，否则他一定会给挖出来送去吃牢饭的。 陆元武睨着她：“真不用？” 沈雁秋点头：“我又不是新人，这点事儿还会搞不定么？” 她可不是什么职场菜鸟小可怜，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一个钱振兴而已，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浪。 她对陆元武笑了笑，手指轻轻地勾着他的袖口，低声道：“当然，你可以帮我请个假，就说我病了，要休息两天。 让钱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去吧。” 陆元武凝眸瞧她，她这样微微笑着露出狡黠的模样，让他心动不已，非常想亲她。 他从来都不喜欢那些柔弱的菟丝花女人，他欣赏外柔内刚，坚韧不拔的女人，而她就是最好的诠释。 他看着她，“请假之后呢？” 沈雁秋：“也没什么事儿，那就回家给你们做饭吃？” 这时候孩子们没有暑假，要等秋收的时候放秋假，而苗翠云在老年活动中心绣那个抽纱花边呢，她和陆甜甜迷恋上了这个花边。 苗翠云晚上没时间做饭，她来做，给孩子们做点清凉可口的。 陆元武握住她的手，“正好我也好久没休息，一起回家。” 沈雁秋惊得眼皮一跳，“陆站长，你要挺住啊。 你工作那么忙，千万不要早退！” 现在火车站规划测量考察已经完成，正进入实地扩建阶段呢，忙得很。 陆元武垂眼看她，眼神幽深，“要适当过二人世界。” 第294章 让他寸步难行 陆元武直接用革委会的电话给常主任打过去，给沈雁秋请假，又在革委会人事科这里说一声，然后再给饭店打过去。 常丽娜接的，听见是陆元武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挺起了腰背，声音都严肃起来，“陆站好。” 陆元武淡淡道：“你们沈师傅病了，请三天假。” 常丽娜哦了一声，寻思雁秋姐病了怎么跟我请假呢？ 随即她又关心道：“雁秋姐没事吧？” 陆元武：“没大问题，休息一下。” 他也不多解释，直接把电话挂了。 常丽娜拿着电话愣了半分钟，这才挂回去，让服务员们该干嘛干嘛，她则跑去后厨说一声。 姜廷云听说沈雁秋病了，笑了笑，“雁秋姐还从来没请过病假呢。” 之前她有事只需要安排好就可以出去，根本不必请假，就算常主任在的时候，也不需要请假的。 这会儿这个钱主任来了，她倒是请假了，什么意思大家自然知道。 姜廷云看了一眼在后院指手画脚的钱振兴，唇角勾出一丝轻蔑的弧度，转身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只要烤鸭进了烤炉里，他就会认认真真地完成，半分也不会马虎的。 沈雁军则想撂挑子，不想干了，就算他姐是大厨，教会了他以后也不会瞎指挥，这个钱振兴算狗屁啊，会不会做饭啊？ 连别人怎么切菜、怎么烧火、怎么炒菜姿势他都要管？ 周有锋用胳膊怼了他一下，“你消停的啊，沈师傅只是请假，休息一下，可没辞职呢。” 如果沈雁秋辞职，那才是不想干呢，沈雁军再撂挑子也不迟。 沈雁军：“我他妈就是憋屈。 怎么就得弄这么个玩意儿来？” 周有锋：“习惯就好。” 多少人在一个位子上兢兢业业二十年，结果最后还是被人摘果子呢，没办法的事儿，多了去了。 这时候钱振兴又在哪里喊：“来几个人，把这个房间给我收拾一下，当我的办公室。” 他还把陆彩玲喊过去，让她带几个人收拾。 他指的那几个人是专门负责饭店杂活的，需要整理垃圾，还得整理进货的食材等，看着是杂活儿却很重要。 因为一个不慎，弄错了的话，那到时候材料就不够，对不上。 陆彩玲：“主任，厨房那里还有活儿要干呢，雁秋姐说要是弄错了，明天会耽误配菜。” 另外一个职工道：“主任，我得清点今天送货的材料，要是短缺的得赶紧补。” 其他人也各有话说。 钱振兴一下子怒了，冷着脸，阴沉沉的，“什么雁秋姐说沈师傅说，谁是主任？ 我才是主任！” 他指着陆彩玲，“你，赶紧去给我收拾办公室！” 他又指了指另外几个：“你们，都去！不想干的就滚蛋！我可看过了，你们都是附近农村的临时工，是沈雁秋帮你们转正的！要是不符合政策，全都给你们打回去！” 几个人气不过，却还是人气吞声，只好过去帮他整理。 钱振兴说的那个房间，是沈雁秋让收拾出来给大家当休息室的。 里面有几把椅子和两张窄小的木床，中间用帘子隔开，男一张女一张，谁要是累了或者不舒服就去躺一躺。 而且他们吃饭也可以去那里吃，或者喝杯茶、饮料之类的。 毕竟夏天可以在外面廊下，冬天那么冷，是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的。 现在他让把那些东西当杂物丢出去，还要给他准备一张办公桌。 他倒是想买新的，但是现在还拿不到饭店的财务，只好申请，或者先用革委会的旧桌子。 他逼着陆彩玲几个给他弄，不弄就让人滚蛋，几个人一边抹泪一边给他收拾。 陆彩玲现在是后厨负责杂务的组长，想甩都甩不开。 看他们收拾得太慢，钱振兴就不守着，他又把常丽娜和周有锋叫来，“饭店的财务是怎么管理的？ 目前谁在管？” 这时候饭店一般都是服务员负责点餐、收钱，后厨有人把送上去的饭菜和点餐对照，要一分不差才行。 这时候可没有点菜机、收款机等那么先进的机器，都是笔写记录。 之前沈雁秋会隔一会儿去扫两眼，看一下后厨和前堂的记录有没有出入。 有时候会有忙中出错的时候，因为时间不长，大家都有记忆，能尽快补上，所以一直都没出过问题。 沈雁秋一直在考虑用新的点菜方法，现在客人多起来就需要有一个有文化算术好的职工专门负责点菜记录核账等，这个人可以是知青可以是当地读过书的学生，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钱振兴打断了。 钱振兴就把常丽娜叫一边站着，他来对账，看看有没有出错，有没有贪墨饭钱！常丽娜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就使劲翻白眼，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 钱振兴看了两页账目就眼花头晕的，不耐烦看，便道：“你们这个账目不对，太乱，不够整齐。 我需要查账，你们要把之前的账目都拿出来，要求卖出去的菜，和收进来的钱，还有进货的米面粮油菜肉等，都得对上。 绝对不能少一分，也绝对不能有一两面对不上账的！” 常丽娜忍不住道：“钱主任，这个账目它没有那么严格，咱们做饭店的，都允许有一定的误差。 这米面的还有损耗呢。” “是损耗了还是耗子吃了，还是被人私自拿回家了？” 钱振兴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有些人就喜欢挖公家的墙角，就喜欢顺手牵羊，占公家的便宜！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一定要廉洁奉公，忠诚地服务于祖国和人民！” 看他说的比唱的好听，常丽娜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她和常主任是有点亲戚关系的，所以和常主任也熟悉，以前听常主任说过不少管理饭店的事儿。 常主任说饭店是有损耗的，还说是要奖励员工的，反正说了不少，她觉得很合理。 而且常主任和沈雁秋也都是这么做的，尤其沈雁秋，她对员工非常关心，很注重鼓励和奖励员工，经常给他们一点奖励，让他们每天都能充满期待，干劲十足。 常丽娜撇嘴，却懒得跟钱主任说，如果说沈雁秋给大家福利，说不定这个钱振兴又说集体贪墨呢。 钱主任又开始说她，“你对有些顾客太客气了啊，你要有一双火眼金睛，会分辨。 那些穿四个口袋皮鞋的，梳着头的，是一定要好好招待的。 但是那些泥腿子，一看脏兮兮的，你就不应该让他们进来！他们来干嘛？ 吃不起饭，喝不起汤的，还把地面弄脏，把空气都弄得浑浊，让我们饭店都不高档了！那不是让我们的锦旗掉价吗？” 这个常丽娜就不同意了！日常沈雁秋对员工身心惯坏，但是对业务能力要求严格，哪怕是沈雁军她也从来不心慈手软，犯了错误就会严肃批评，常丽娜也因为前台服务不到位被批评的。 有一次有个乡下老大爷过来问怎么吃饭，常丽娜知道他吃不起，言辞间难免轻视和不耐烦，就被沈雁秋叫到外面去婉转地批评了。 沈雁秋说不要瞧不起乡下老大爷，乡下老大爷也不是自己愿意在乡下种地的，如果允许来城里打工，他可能比这些人都厉害。 而且乡下老大爷在家里种地，交纳公粮，才能维持城里人的温饱。 没有乡下来的粮食，哪里来的城里人的商品粮？ 常丽娜被沈雁秋说得万分羞愧，从此以后对顾客的态度就好了很多，再也没有傲慢过。 常丽娜被他气得不轻，刚要想怎么堵回去。 这时候沈雁军大步从后面出来，冷冷地讥讽道：“姓钱的，你之前还说要忠诚地服务于祖国和人民，这会儿又说不允许泥腿子进来吃饭，你这是歧视鄙夷乡下农民，你犯了什么错误你比我清楚吧！” 第295章 没有沈雁秋，他搞不定! 钱振兴被沈雁军骂得脸都红了，随即又发紫，他指着沈雁军拍桌子站起来，“你什么态度？ 跟领导说话就这样没有礼貌吗？ 你们都是这个德性？” 沈雁军冷冷道：“什么德性也比你的嘴脸好。” 钱振兴浑身都有些哆嗦，开始口不择言地讥讽起来，“我们你们就是欠调理，之前沈雁秋是怎么管理的你们？ 我说你一个年轻轻的怎么就当上厨师了，果然是走后门啊。 沈雁秋当个代理主任，就给自己家人谋好处了吧？ 把亲弟弟弄来当初是，把亲哥哥嫂子弄去做果子茶，还把小叔子和弟媳妇也弄来，还有你们……”他指着陆彩玲几个，“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来的，要是不好好干，统统给我滚出去！” 沈雁军气得跳起来就要打他。 姜廷云及时赶来，一把揽住了他，将他摁住，低声道：“沈雁军，你不能冲动。 你若是动手，雁秋姐就被你连累，怎么都洗不清了。” 沈雁军一把将姜廷云冲开，恨声道：“拽什么？ 老子还不稀罕给他干呢，有本事找别人干！” 沈雁秋不在，沈雁军的暴脾气就出来了，他原本就脾气暴躁冲动，不是好相与的，只是从小喜欢跟着沈雁秋跑，长大了又佩服姐夫，对沈雁秋也越来越敬佩，所以才听她的话。 没有她，他哪里会那么乖巧？ 沈雁军直接撂挑子走了，去找姜廷秀等人打扑克了。 他一走，常丽娜懵了，“还有好多点小炒菜的呢。” 姜廷云叹了口气，“我先给顶上吧。” 周有锋也能帮忙，但是现在来吃饭的人那么多，根本忙不过来呢，都排队呢。 钱振兴还气得不行呢，觉得自己的威严和权威受到了践踏，这都是沈雁秋的错，居然把员工挑唆得这么大胆！既然沈雁秋是不可被勾引献身的那一类，那他就没必要对她客气！钱振兴开始大声吆喝常丽娜等人，吩咐他们这样那样。 后面周有锋听钱振兴在那里诋毁沈雁秋，气得直接把锅铲子一撩，捂着脑门道：“我血压高犯了，彩玲帮我给主任请个假。” 说着他也不去前面说话，也撂挑子走了。 这个钱振兴太自以为是了，就算你想当官，你想来摘果子，你也循序渐进，先把老员工哄好了，然后再慢慢来。 一来就打官腔，摆官架子，当自己是爷呢？ 周有锋对沈雁秋那可是没话说的，他一早就知道跟着沈雁秋干没错，不说沈雁秋对他的那些好，就说人家沈雁秋背靠陆站长，哪一次是被人欺负的？ 许红英不是也从市里下来的，最后怎么样了？ 这个钱振兴才是个饭店主任，牛逼什么啊？ 所以周有锋觉得自己跟着沈雁秋走，沈雁军撂挑子自己也撂，看钱振兴怎么办。 而且他觉得沈雁秋不会没有后续计划，不会不留退路，更不会不管自己。 自己这样表明立场，以后沈雁秋有什么计划，也会带上他！跟着沈雁秋有肉吃！这下后厨没人做，前面吃饭的人都等得不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打听。 有那些消息灵通的，知道沈师傅请假了，就在那里说，然后有人听风就是雨，以为沈师傅走了。 他们纷纷问道：“沈师傅走了，那谁做饭？ 那我们吃什么？” “哎呀，我听说小沈师傅和周师傅也走了！” 这么一喊，大家都开始闹腾，要算了不吃了。 常丽娜只得出来维持秩序，说姜廷云师傅还在呢。 一个常客忍不住说道：“以前还觉得小姜师傅很好，稳重和气，和沈师傅一心一意，没想到有人来欺负沈师傅，他倒是帮着坏人。” “可不是咋的，沈师傅的弟弟和周师傅都走了，他咋还留在那里？ 难不成想取代沈师傅，给那个坏蛋献媚？” 姜廷云在后面听见，浑身顿时一僵，他没想到大家会误会他。 他也是有口难辩，没想到会被人说得这样不堪。 陆彩玲见状赶紧安慰他，“小姜师傅，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们不了解情况，我嫂子不会那样想你的。” 姜廷云眼里闪过受伤的光，他最终笑了笑，“我去忙了。” 他觉得对抗钱主任有很多种方式，不是非要那么暴躁和极端，把顾客扔在那里不管，那能行么？ 那是不成熟的表现。 这些顾客都是冲着沈雁秋来的，就好似她的朋友，现在把他们冷在外面没饭吃，那不是罔顾了她从前的心意么？ 可沈雁秋会懂他的心思吗？ 会不会也误会他呢？ 姜廷云的情绪很低落，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去默默地工作。 钱振兴听了那些人的话，反而真的以为姜廷云是和沈雁秋有矛盾，打算趁着沈雁秋请假的时候取而代之。 他走到后厨，背着手，一副得意的样子道：“小姜是吧？ 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啊！只要你有能力，在我这里是金子都会发光的，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几个杂工都面色复杂地看着姜廷云。 他们来的时间晚，对这些人不是特别了解，说实话他们倒是无所谓谁当主任。 他们也不知道姜廷云和沈雁秋的关系，甚至也会觉得可能是竞争得厉害，想取而代之的，都跟着看热闹。 钱振兴伸手要拍姜廷云的肩膀。 姜廷云却躲开了，语气冷淡道：“抱歉，我就算是金子，也不是为你钱主任发光的。” 这话掷地有声，直接把钱振兴的脸面给撅回去了，让他倍没有面子。 “不知好歹！” 钱振兴冷了脸，他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他站在院子里跺脚道：“我警告你们，我是非常友好的，只要你们肯好好听话服从领导安排，努力认真地工作，我是会重用你们每一个的。 可你们如果想搞派系、拉帮结派，排挤我这个外地来的主任，我警告你们，我也没有那么好欺负！” 他原本是打算用怀柔的政策，把沈雁秋等人都拉拢住的，但先是沈雁秋不吃他那一套，接着又是沈雁军和周有锋直接撂挑子，再之后姜廷云也表态，就连做杂工的陆彩玲等也都那个态度。 这让钱振兴很清楚地认识到沈雁秋已经把这个饭店打造成了她的铜墙铁壁，别人插不进来。 如果他要强行进入，那就得大换血！他要用自己的权力把这些不听话的都赶走，然后重新招听话有用的职工。 他直接给革委会人事科打电话，让他们往这边调人手来。 那边很惊讶，“钱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钱振兴低吼，“这些人被沈雁秋挑唆的不服从领导，一个个拉帮结派，应该被开除！饭店要重新招工！而且以后坚决不允许招用乡下的临时工，必须要城里的正式工！” 革委会人事科直接对着电话翻白眼，纷纷说现在城里用工也紧缺，找不到合适的人，让他再等等。 废话，谁会在这个时候给钱振兴帮忙？ 那不是捅沈雁秋刀子么？ 可以不怕沈雁秋，不吃她的饭，但是不怕陆元武？ 这样欺负他媳妇，他能善罢甘休？ 最后钱振兴发现不但革委会人事科他招不来人，然后现在的职工也都开始撂挑子。 因为他说不要乡下临时工，陆彩玲等人也直接撂挑子了，不干了！最后走了一半人，还有一半留着但是不干活，就看钱振兴怎么办。 而外面的顾客有等不及的就走了，他们知道了空降主任把沈雁秋挤兑走了以后，不但不生沈雁秋的气，反而个个为她抱不平。 顾客们一半走了的，一半坐在那里生气要找钱振兴理论的。 “怎么能这样呢？ 沈师傅多好一个人啊，做饭好，态度好，我们都可喜欢她啦。” 孩子们可没有那么耐心，直接开始敲冰柜喊叫起来，“我们要沈师傅，打冰激凌吃了！” 这个是沈雁秋管的，虽然钥匙放在一边，可她为了照顾小孩子都是亲力亲为的，别人都不插手这个。 所以孩子们在喊，却没人给帮忙。 钱振兴被闹得不行，就让常丽娜去。 常丽娜：“我不会。 都是沈师傅的。” 他又让另外人去，结果都是这个结果。 他本以为姜廷云可能会想留下来当大厨，就让姜廷云来试试。 可姜廷云看都懒得看他。 钱振兴没法，就自己去帮忙，可他哪里有沈雁秋的技术啊，他连用那个勺子打冰激凌球都不会呢！最后，钱振兴傻了眼！没有沈雁秋帮忙，这个饭店他根本搞不定！ 第296章 上门求沈雁秋 没辙，钱振兴只得亲自跑一趟革委会，想让革委会的人劝劝沈雁秋，让她大局为重，不要个人意气用事。 秦科长被他烦得不行，只好替他给沈雁秋拨了电话。 这会儿沈雁秋和陆元武正在家里过二人世界呢。 电话是陆元武接的，他不高兴被打断，语气冷淡得很，那股低气压似乎能顺着电话线透出来，让秦科长有些紧张。 陆元武：“沈雁秋不舒服，请假，三天后上班。” 钱振兴忍不住给秦科长指手画脚，让他如何如何说。 秦科长翻了个白眼，把话筒往他手里一塞，“你说。” 钱振兴：“哎，你……”听筒里传来陆元武冷冷的声音，“你是谁？” 钱振兴：“我……我钱主任。” 陆元武冷冷道：“不认识。” 啪就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那头的钱振兴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秦科长：“你说谁，陆站长？ 不会啊？ 陆站长虽然为人不爱说话，但是对我们都很和气，从来不给脸色看，更没被挂过电话。” 钱振兴：这就是故意针对我啊。 看来是全革委会合谋想排挤老子！哼，老子偏不让你们如愿！此时已经五点，但是苗翠云和孩子们都没回来。 沈雁秋之前做了炒奶，加了水果，她和陆元武两人一人吃了一盘，这会儿两人都不饿。 沈雁秋歪在院子里的凉床上，陆元武坐在旁边轻轻地给她摇蒲扇。 自从陆东川他们的咸鸭蛋大缸搬去了饭店旁边，家里就清爽了很多。 陆元武按照沈雁秋的喜好，还在院子里搭了一个花架，不过因为时间还短，不管是葡萄和紫藤这时候都长不起来，所以先种了一架8字形的小葫芦。 这种植物长得很快，这会儿茂密得就成了绿色的架子。 沈雁秋支起身体往外看看，“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我该去做饭了。” 陆元武握着她的手，将她轻轻摁住了，“今天你休息。” 她天天在饭店做饭，回家还要做饭，他舍不得，沈雁秋笑道：“我休息，那等会他们回来了，要吃饭的。” 陆元武：“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你可以吗？” 陆元武：“你瞧不上我么？” 沈雁秋笑道：“不敢不敢。” 她就起来看陆元武做什么。 陆元武挽起袖子，先去洗手，然后去和面，他道：“给你们做泡菜凉面？” 夏日天热，胃口不佳，吃点酸酸甜甜的，或者加上辣椒，胃口应该会好。 沈雁秋一听来了兴致，“好啊。” 虽然大家做饭的步骤差不多，但是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不同，她想看陆元武怎么做。 陆元武身材高大挺拔，穿着沈雁秋改良过的军裤，上面穿着米色的衬衣，下摆扎在腰带里，整个人清爽利索。 他戴上沈雁秋的小格子围裙，只能挡着腰部，上下都太短，显得迷你又可爱，让他都带上了几分居家之气。 他个子高，案桌略矮，他就需要俯身，即便这样他也没有驼背的样子，依然脊背笔挺，修长流畅的肩背曲线非常漂亮，像有磁力一样吸引着沈雁秋的视线。 他可真好看啊！感受到沈雁秋欣赏的目光，陆元武微微侧首，朝她看了她一眼，“你再勾引我，我可不保证能受得住。” 沈雁秋瞳孔微微震动，“陆站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就看你一眼，你就说我勾引你？ 那你看我……”“我就是在勾引你。” 陆元武神色清冷，语气平淡，却说着不要脸的话。 沈雁秋：“我真是……服气的。” 她躲远点，然后欣赏陆元武和面，做家务的男人就是帅啊，尤其做饭的男人，尤其宽肩窄腰大长腿，颜值还逆天的男人。 陆元武擀好了面，厨房里封着煤球炉子，直接就能烧水下面，煮开以后过冷水捞出来备用，然后再做配菜、料汁等。 夫妻俩在家里做饭，苗翠云和孩子们却还没回来。 此时陆东川和陆西楼在饭店旁边的咸鸭蛋小院呢，他们每天上学之前，中午以及晚上放学，都要来看看的。 这可是他们自己的生意，无比关心呢。 除了检查咸鸭蛋，还得对对账目，看看出货、入货、收钱等，这个对陆东川来说很轻松，他只需要扫一眼就能看一大片，大体就看个差不多，如果有问题就会仔细看一下，也一眼就能发现及时纠正。 他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让人惊讶，这个陆元武都佩服得很。 然后他们也听说了饭店新来个钱主任，他们娘请假休息，小舅和周师傅撂挑子走了，现在后厨要瘫痪了的消息。 陆西楼惊讶道：“这是哪里来的憨憨？” 本来饭店好好的，他突然冒出来摘果子，也太不地道了。 陆东川：“过去看看。” 他们小院和饭店有通道连着，不用非得从外面走，直接穿过去就行。 这会儿钱振兴已经从革委会回来，正在气得团团转呢，他没想到自己对沈雁秋那么客客气气的，她居然带头排挤自己，让员工们罢工给自己下马威。 真是岂有此理！他又骂常主任是个废物，怎么就让一个女人把他给架空了，搞得饭店成了她沈家的。 可是气归气，若没有沈雁秋，看起来这个饭店就是玩不转呢。 这也怪他自己，空降的领导，不低调和气点，一来就瞧不起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想要抖威风，那谁会惯着他？ 陆东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新来的主任？” 钱振兴立刻昂起头，“对，你是什么人？ 小孩子不要乱走动，赶紧出去。” 陆东川冷笑一声，“我在这里走动的时候，你还没来呢。” 钱振兴：“……”他娘的，这里的人都那么拽的吗？ 没有礼貌的吗？ 这个熊孩子，谁家的！陆东川：“你还是知难而退吧，别等着大家都膈应你，给自己留点退路和尊严。” 说完他就手插裤兜转身走了。 钱振兴气得要血压高了。 他冲进后厨，骂道：“那小崽子是谁家的，那么没有礼貌！” 姜廷云静静地看着他，“那是沈师傅和陆站长的儿子。” 钱振兴一怔，却还是嘴硬道：“他俩的儿子怎么啦，没礼貌就是没礼貌！缺家教！” 正说着呢，他一转身又看到那小子站在他旁边，便没好气道：“闲杂人等不要进后厨！” 陆西楼笑眯眯的，“钱主任，你吃冰激凌不？ 我娘做了好多可好吃呢，我要买冰激凌吃。” 姜廷云歪头看他，他只是笑了笑，继续对钱振兴可和气地说话呢。 钱振兴狐疑地看着他，这小子突然怎么换了副嘴脸，这样温柔和气，看起来非常有礼貌呢？ 他虽然了解过沈雁秋和饭店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了解太多，并不知道沈雁秋家几个孩子如何如何的。 而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一样高的身材，甚至衣服也差不多。 这会儿钱振兴是真没分辨出来。 他哼了一声，就和陆西楼去吃冰激凌了。 他一转身的功夫，却见那小子已经出现在冰柜旁边，不由得吓了一跳，“你走的这么快呢？” 陆东川冷眼瞥了他一下，示意他打开冰柜，然后自己拿了那个特制的勺子，给自己打了两个冰激凌球，又从另外一个地方给钱振兴打了两个球。 打完冰激凌以后，陆东川也不理睬他，端着自己的碗就走了。 钱振兴这会儿真是要暴脾气了，这小子有病吧！刚才还跟自己嬉皮笑脸的，这会儿又冷着脸走了！他端起冰激凌碗来，用小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哇，真好吃，香甜丝滑，冰冰凉凉的，真是爽啊，一下子就消散了所有的忧愁。 他越吃越爱吃，简直停不下来，可吃到最后几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嘴里又麻又辣，还有一股巨大的刺激直冲鼻子，“啊——”他被芥末辣得飞奔去喝水。 他看也没看，倒了水就喝，哪里知道那水又酸又辣又热，更让人痛苦不堪。 “谁——”他怒吼。 第297章 被哥俩戏弄了 饭店里后厨还剩下的人都憋不住笑，都知道是陆东川兄弟俩干的好事儿，却谁都不说。 钱振兴：“小混蛋！我要去打死他！” 这时候陆西楼跑过来，一脸忧伤，“钱主任，说好了一起吃冰激凌，你咋自己跑了吃独食呢？ 我还没捞着吃呢！” 钱振兴：？ ？ ？ 他怒吼一声，“你给我过来！就是你，你这个小混蛋！竟然敢跟我使坏。” 他朝着陆西楼抓去，陆西楼却做了个鬼脸跑了。 钱振兴在后院里怒吼，要去找沈雁秋算账。 姜廷云幽幽道：“去吧，陆站这会儿肯定在家呢。 对了，钱主任来之前是不是没打听过陆站长？” 钱振兴纳闷，“什么？” 姜廷云却懒得给他科普，转身去看着自己的烤炉了，晚上出一炉烤鸭，然后很快就会卖掉，这都是白天市民们定好的。 这时候贺工和常燕泓听到消息来饭店看看，他们原本想吃饭的，哪里知道沈雁秋请假，沈雁军和周有锋撂挑子，看来晚上只有烤鸭可吃。 他们就把账记在了钱振兴头上。 都是从市里来的，钱振兴以前是市饭店的工作人员，常燕泓和贺工自然知道的。 “许红英你认识吧，经常去饭店吃饭的。” 常燕泓淡淡道。 钱振兴流着泪，不断地擦着，“知道啊。 她不是被开除公职了吗？ 还被调查。” 他们拉着钱振兴就去一边说话，添油加醋地把许红英的事儿告诉了他。 贺工：“啧啧，你是没见许红英刚来的时候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丝毫不把人家沈师傅放在眼里。” 常燕泓：“我们陆站有个特点，你瞧不起他没事，你哪怕当面骂他，他都懒得理睬。 可若是对沈师傅不尊重，那好了，等着承受陆站长的怒火吧。” 钱振兴：“我什么都没干，倒是她拉帮结派排挤我，还让儿子来欺负我。” 他指着自己，“看，就是那小混蛋害的。” 常燕泓哈哈笑着，拍拍钱振兴的肩膀，“钱主任，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啊，他们还小呢，只是孩子而已。” 常燕泓欣赏沈雁秋，同样也欣赏那俩孩子，尤其是陆西楼和他非常投缘。 他教陆西楼系统写作，而陆西楼也启发了他很多灵感，两人相得益彰，可谓良师益友。 被常燕泓这么一打岔，钱振兴都没法去找那孩子算账了，却依然气呼呼的，把账记在沈雁秋头上。 只是想到许红英那惨状，他又有些胆怯。 他虽然看起来气势很足，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能力不足在市里混不好就走个关系到县里来。 原本他觉得自己从上面到下面来，那是纡尊降贵的，自然瞧不起一个县城的人，觉得不过是一个县城小饭店而已，能有什么啊。 所以他也没有心怀敬畏，下来以后就想摆自己的架子和派头，谁知道第一天就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虽然在市里算有人，但是也就找个关系谋取这个机会，要想让人家给县革委会施压，然后逼着沈雁秋就范，那根本不可能，谁也没那个闲心来管他，他也不是爹。 毕竟一个饭店而已，也不是多大的利益，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还让人以为他是真无能，连个饭店都搞不定。 现在特么的，他是真的搞不定！钱振兴被陆东川和陆西楼祸害了一顿，吃了个哑巴亏，却还没有办法找补回来。 贺工不满道：“那怎么着？ 以后这饭店就这样，不吃饭啦？ 这还叫饭店吗？ 乱糟糟的，以前可不这样啊。” 他们和钱振兴不是一个系统的，自然不会看他的脸色，敢讽刺就讽刺。 钱振兴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劲地埋怨沈雁秋拉帮结派排挤他。 他道：“我得去找常主任，让他主持公道。” 常燕泓：“常主任也不会做饭，他都是好好招呼沈师傅，一切交给沈师傅做主的。” 钱振兴看着他们，这是暗示自己去求沈雁秋啊。 他不服气，他去给常主任打电话，结果反而被常主任倒了一通苦水，说自己身体多不好，如何如何的，根本不给钱主任开口的机会。 最后，钱振兴傻眼了。 常燕泓和贺工吃着姜廷云给做的大肠面，颇有点幸灾乐祸。 钱振兴突然脑子灵光了一下，“两位……”他看出来两人和沈雁秋关系不错了，也算有身份的，应该可以帮他去请沈雁秋。 常燕泓听了他的意思，为难道：“人家沈师傅请假呢，你让人家来上班？ 人家多不乐意啊。 我可不敢去，我们陆站听说媳妇请假，也特意在家陪媳妇呢，我要是去，那不是找训么。” 在清河县工作这些日子，常燕泓已经对陆元武有了真切的认识，对陆元武佩服得很，同时也有点敬畏的。 陆元武这人深藏不露的，出手就是狠的，所以最好别得罪他。 这个钱振兴真是个憨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以为有那么点本事就来耀武扬威，难道没听过天外有天么？ 钱振兴找革委会和常主任没用，还被陆东川和陆西楼耍弄一番，最后没办法还得找沈雁秋。 他气哼哼地道：“今天就把门关了吧。” 常丽娜：“主任，那这关门的责任算在谁头上？ 我们可担待不起。” 钱振兴：“……”我他娘刚来，还想让我承担吗？ 他不管了，转身就去骑自己的自行车，然后问了路去沈雁秋家。 这时候已经六点多了，苗翠云和孩子们也回了家，正在吃饭呢。 陆元武和沈雁秋已经吃完，夫妻俩一起出去散散步。 这时候夏天虽然热，但是因为没有那么多汽车尾气和空调破坏气候，晚上还是很凉快的。 沈雁秋还拿着手电筒，打算跟孩子们学学，也照几个知了猴回去吃呢。 他们就碰到钱振兴骑着自行车呼哧呼哧地赶过来。 陆元武故意挡着沈雁秋的视线，不让她看见钱振兴，伸手握住沈雁秋的手，领着他往另一边走。 钱振兴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两人吸引了，实在是两人外形太出挑，颜值又高，一看这个男人他就能对上常丽娜等人的形容。 这个俊秀超群的男人，就是陆元武了，而他旁边的女人，虽然在傍晚昏暗的光线里，却也美得夺人心神。 钱振兴下意识地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鬼迷心窍，来了以后居然一点不谦虚低调，摆什么臭架子啊，这下好了，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站长，沈师傅！” 他赶紧下车，还微微哈腰点了点头，讨好地招呼二人。 陆元武脚步不停，带着沈雁秋继续前行，他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让沈雁秋辞职呢。 做个饭店的师傅和主任有什么好的，整天累得要死，都没有时间跟他过二人世界。 反正他赚那么多工资，足够养活她的。 虽然他支持她的工作，但是如果她愿意不工作，他也是支持的。 毕竟做厨师太累了，而且他工作也忙，如果他不去饭店找她，很可能他们几天都见不上一面。 所以看到钱振兴来，陆元武直接就带着她往远处走，根本不理睬。 钱振兴只得追上，低声下气的，“陆站长，沈师傅，能不能说几句话。” 陆元武这才冷冷道：“你是谁？” 钱振兴立刻自我介绍，忍气吞声，“沈师傅，您快回去上班吧，饭店可一日都离不开您呢。” 虽然他心里嫉恨沈雁秋排挤自己，不给自己面子，也想找厨师把目前的人换掉，可他初来乍到一时间找不到人顶替，只能先认输然后徐徐图之。 陆元武啧了一声，“废物。” 第298章 哀求 这一声可真比一巴掌扇在脸上还让钱振兴羞愧难当，同时心里恨得牙根疼，却又没有办法。 “对，对对，陆站长骂得好，是我不行。” 他看着沈雁秋笑道：“沈师傅，您明儿去上班……哦，不，您请了假了，明儿休息，那麻烦您明儿早上去饭店溜达溜达？” 钱振兴这个人，面对自己瞧不起的，那是趾高气扬，要多没礼貌就有多没礼貌。 可如果是他下决心要巴结的人，那他的马匹拍得也是叮咣响，半点都不会脸红的。 陆元武握着沈雁秋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看了沈雁秋一眼，淡淡道：“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要我提醒你几天没休息了吗？” 沈雁秋原本还想站住和钱振兴说话，被陆元武这样一说，她就道：“钱主任，不好意思啊，饭店的事儿我也帮不上忙。 你是主任，你看着办。 咱们饭店都是分工制的，什么东西归谁管，大家都有数，并不会离了谁就不转的。” 她为了轮休，所以让饭店员工们工作内容都有些许重合，这样不至于一个不在，归他负责的业务就停了。 如今她会做烤鸭，她还能和姜廷云换手呢。 所以钱振兴如果说她故意不上班，把饭店的工作撂下不管，那她是不承认的。 而实际上沈雁秋根本不知道沈雁军和周有锋已经撂挑子走了，她只是请假而已，寻思自己避开钱振兴也好发挥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么。 如此一来，大家也不会有冲突的。 而饭店里的人也不会打电话跟她讲的，即便是讲，电话也都被陆元武截留，她也不知道。 陆东川几个回来，他们也并没有跟沈雁秋讲，反而只和陆元武讲了几句。 陆元武自然不会让他们告诉沈雁秋，免得打扰她的心情。 所以沈雁秋看钱振兴过来，还不知道已经闹甭，还以为大家和和气气维持着表面和平呢。 自己请个假，钱振兴就来叫，这也太周扒皮了吧。 钱振兴哭丧着脸，真的要哭了，近乎哀求道：“沈师傅，帮帮忙啦。” 他现在真的是一旦开口，就放下了尊严，实在是这一下午被羞辱得太过，已经让他忘记了尊严是什么，满脑子想的就是如果明天饭店继续罢工，那么传到革委会和市里去，就说明自己没有能力，回头自己也要吃瓜捞。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清楚明天一定要让饭店照常上班，让大家照旧来吃饭。 今天可以说是有事关店盘点，明天可不能的。 沈雁秋就轻轻扯了扯陆元武的手，让他不要生气，大家可以坐下来谈。 她对饭店主任还是经理这个职务没有兴趣，她看重的是这些顾客，还有饭店的货源。 这才77年，她如果想自己开饭店可没那么容易，因为现在依然是限量供应各种物资呢，直到80年代才会彻底取消各种票证和限额供应，开放市场呢。 如果钱振兴愿意和常主任那么当主任，那她也无所谓的，甚至把这些所谓的先进模范都给他好了。 陆元武垂眼看沈雁秋，最终没有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意见，毕竟他知道她热爱工作。 她专注于工作时候的魅力，也是他欣赏她的一个因素。 “你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让雁军好好上班。 你可以继续休假。” 陆元武的声音依然清冷淡漠，似乎没有什么温度，可那冷漠的外表下是对她的关心。 沈雁秋点点头，“好。” 她转身对钱振兴道：“钱主任，你放心吧，饭店会继续运作的，我的假期也会继续休完。 饭店是公家的不是我的，不会因为我不在就不正常运转。” 钱振兴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却又怕她忽悠自己，还想让她早上去一趟。 陆元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人一点眼色都没的，怪不得找关系也只能往下面单位走。 如果真的有本事，又能找到关系，那肯定是往上爬才对呢。 他牵着沈雁秋的手就走了，不再理会钱振兴。 钱振兴跟了两步，又觉得很羞辱便停下脚步，有些将信将疑的，最后狠狠心就骑车走了。 他回到革委会给自己安排的单人宿舍，越想越憋屈，就忍不住去找革委会的熟人吐吐黑泥。 第二日沈雁秋醒来的时候照旧都快九点了，她穿衣下地去厕所，就见苗翠云正在院子里的葫芦架下绣花呢。 她笑道：“娘，你还真想当绣花娘啊。 你怎么不跟刘大爷去老年活动中心了啊？” 现在刘铁军和苗翠云感情很要好，不过苗翠云一直没松口，就是不肯答应刘铁军的求婚，说一把年纪了不要弄那些让人说闲话的事儿，让两家孩子为难丢人什么的。 苗翠云给她看自己绣的盖巾，上面有葡萄纹样，还有那种几何图形，搭配和谐，很好看。 沈雁秋忍不住夸道：“娘，你也太厉害了。” 苗翠云笑道：“这花样可是甜甜和小北城帮我画的呢，不是我自己的弄的，我只管绣。” 她会几样针法和秀法，然后就能根据纸样的要求和指点，用抽纱、联线、打枣等技法秀起来。 苗翠云去给沈雁秋端早饭，沈雁秋就试着帮她绣几针，这时候电话响了。 她忙去屋里接，是陆元武。 陆元武的声音清冷很有质感，隔着电话线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我已经给雁军去了电话，让他规矩上班，周有锋也会配合的。 你不用担心。” 沈雁秋有些不好意思，“这是饭店的事儿，怎么还让你费心呢，你自己都那么忙。” 陆元武：“为了你，我乐意。” 沈雁秋一怔，心里却甜丝丝的，这样一个优秀而强大的男人，却愿意为她记挂这些小事儿，也实在是不容易的。 她就如他所愿，笑道：“那我就继续休假。” 陆元武的声音暗含着几不可查的期待，“你今天做什么？ 我回家陪你么？” 沈雁秋赶紧拒绝，“那可不用的。 你们火车站那么忙，我可不能总是霸占着他们的大站长。 你忙吧，我吃了早饭出去逛逛。 果子茶小院，还有供销社什么的溜达溜达。” 她本想说回娘家，怕陆元武一定要送她。 陆元武略有失望地挂了电话，他还以为她会主动说来火车站找他呢，结果他不在她休假的计划内。 沈雁秋吃完早饭，跟苗翠云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陈桂枝就抱着孩子来了。 她一进门就道：“雁秋姐，那个钱主任来了，咱就由着他？” 他们都一已经把沈雁秋看成实际的主任了，根本不服气别人。 沈雁秋笑道：“他只要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咱们不由着他还干嘛？ 我们得尊重上头下来的领导，不能耍小脾气。 他是政工干部，和我们技术职工没什么冲突。” 陈桂枝不懂这个，她道：“我就是觉得他阴阳怪气的。 昨天在饭店又是要弄办公室，又是让人怎么伺候他的。 今儿一早又跑去果子茶小院，说了一些我们也听不懂的话，拐弯抹角的，估摸着没什么好心肠。” 沈雁秋让她不必着急，“你们就做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的。 果子茶小院虽然是饭店的生意，但是直接归于革委会呢，跟他这个主任关系不大。” 陈桂枝就放心了，“反正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们都跟着你的，绝不含糊。” 钱振兴想收买他们，那是不可能的，说什么不听话赶走，听话就升职的屁话离间他们，更没有用。 沈雁秋让她回去上班，不用管钱振兴，他应该会老实的。 而沈雁军接到陆元武的电话以后，也知道沈雁秋的意思，便回去上班，周有锋自然也跟着。 陆彩玲等人也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所以今天开始饭店又和以前一样，即使沈雁秋这两天不在，也不会影响营业。 钱振兴是真的蔫了，找不到突破口来取代沈雁秋掌控饭店，甚至连他跟革委会申请的派新的厨师和帮工也被打回了。 陆元武虽然很忙，却也留意着饭店的事儿，革委会的决定自然也有他的影响在。 快晌午的时候，成杰问他，“陆哥，你回家吃还是吃食堂？” 陆元武放松了笔挺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扭头看向外面，这个小没良心的，一上午也不给他打电话，也不来看他，真自己放假休息呢。 成杰就肉眼可见的速度感觉陆站周围气压迅速低下来，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立刻闭嘴不敢说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成杰赶紧去开门，就见沈雁秋拎着食盒笑眯眯地进来。 办公桌后面的陆大站长，立刻阴转晴了，周围的低气压都变成了愉悦欢快的气息！成杰：“……”哎。 第299章 省报记者来采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成杰仿佛看到了一条大狗，方才还威严得很，这一会儿瞬间就把尾巴摇得拨浪鼓一样欢乐。 他很识趣地主动退出，把空间留给得意的两人。 沈雁秋跟成杰笑了笑，“成杰，我做了不少吃的，你留下一起吃吧。” 成杰刚要婉拒不打扰他们，就听陆元武第一时间道：“他还有事呢，先去忙吧。” 成杰：陆站你是多小气，霸占着媳妇生怕别人多说一句话。 他倒不是吐槽陆元武为人小气，毕竟在待遇钱粮等方面，陆元武对下属都是很大方的，但是唯有在沈雁秋这里，成杰发现陆元武是要多小气有多小气。 沈雁秋看成杰有些纠结地离去，还有些纳闷呢，“他怎么了？” 陆元武面不改色道：“他忙。” 成杰的确很忙，但是留下吃口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他不过是不想让成杰妨碍自己和媳妇亲热罢了。 沈雁秋带了好几样小菜，还有一盘凉拌鸡丝，另外还有几块凉糕，几个薄得几乎透明的面饼。 她去洗手，然后给陆元武卷饼吃，笑道：“这火车站要是建好了，是不是县城都要扩建啊？” 如果这几年就扩建，那老家的房子可就值钱了呢，过几年就得拆迁了吧。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淡淡道：“就算扩建，这几年也只能把城关大队扩进来。” 他们村离着五六里路呢，暂时轮不到。 沈雁秋也不失望，就催着陆元武赶紧吃饭。 陆元武：“你确定要跟钱振兴共事？” 沈雁秋：“他就是个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这不是还有你么？” 她这话让陆元武心里很受用，他道：“放心，他找不到合适的厨师来顶替你们的。” 只要他不让钱振兴找到，那钱振兴就找不到。 来任职可以，按照规矩来，干两年镀镀金捞了好处就走。 要想扎根这里，直接把果子都摘走，他却是不答应的。 没人可以这样欺负他媳妇。 卷饼里有清炒的绿豆芽、土豆丝、莴苣丝、蛋卷、肉丝，加上了沈雁秋调制的酱料，吃起来又爽口又鲜美，陆元武一口气吃了十几个才停下来。 沈雁秋发现这人的胃口有很大的弹性，要是人多吃食少，他就胃口小，要是人少吃食多，他就胃口大。 虽然他看似冷漠，对人不冷不热，对孩子也不是那么关心，可其实他心里都装着呢，只是不喜欢挂在嘴上说而已。 她在陆元武办公室多呆了一会儿，也不打扰他工作，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就要先回家去。 陆元武：“我送你。” 沈雁秋：“你忙工作吧，我这两天休息多轻松呢，不用你送。” 沈雁秋按照请假的时间休息了三天，然后如约去上班。 除了钱振兴来的第一天，因为他颐指气使把沈雁军几个气到了，大家撂挑子，之后每天都如常，半点差错都没的。 看见沈雁秋过来，常丽娜等人很高兴，纷纷鼓掌欢迎她。 沈雁秋笑道：“这是干嘛，咱们可不流行这一套啊。” 常丽娜悄悄道：“钱主任这两天都来了呢，里里外外地盯着看，跟警犬似的，估计要抓我们的错处呢。” 沈雁秋笑了笑，“你们只需要按照以前的方式上班，他抓不到什么错处。” 她知道钱振兴的伎俩，无非就是想找到能顶替的人来架空她，要么就是想收买周有锋和姜廷云，可惜大家可没有他那么蠢，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收买的。 如果她单单是个乡下来的厨师，大家可能还有顾虑，她背后还有陆元武呢。 陆元武怎么可能任由她被人欺负？ 他不知道多护短呢。 就算钱振兴找了厨师想顶替她，她也丝毫不怕，毕竟能不能顶替还得看各人的本领呢。 她现在已经在县城里树立了自己的个人口碑，只要她离开自己开个饭店，那么顾客们依然会爆满，她丝毫不担心。 她直接去了厨房院，就见钱振兴还在那里指手画脚呢，让姜廷云这样那样，让陆彩玲他们这样那样，只有沈雁军和周有锋不搭理他。 看到她过来，陆彩玲几个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沈主任来了。 沈雁秋笑了笑，也没在这上面纠结，还主动跟钱主任打了个招呼。 钱振兴想起自己去求沈雁秋来上班的卑微样子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了挽回面子，他背着手扯着调子，“啊，这个，沈师傅来了啊，现在没事儿了吧？ 要是身体不舒服呢，也可以多休息两天。 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该请假还是要请假的。” 沈雁秋淡淡道：“多谢钱主任关心。” 她就顾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后厨的卤肉是她的秘方，沈雁军负责照顾，另外沈雁军还负责小炒，周有锋负责面食之类的，姜廷云负责烤炉，另外还有两个小厨师也各有分工，大家互不干涉，井然有序。 沈雁秋则负责开发新品以及做各种甜品和冷饮。 钱振兴发现他在这里坐一上午是真难受，多余得很，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他问话大家虽然不至于不理睬，却也不冷不热的。 他一来气，就先走了，打算去寻摸厨师来。 因为这几天他费了不少功夫却没找到好厨子，今儿就去拜访常主任，想让常主任给支招。 他跟常主任抱怨：“这个沈雁秋居功自傲，我看她是不把主任放在眼里。” 常主任笑道：“钱主任你多心了。 沈师傅就专心做美食，她对咱们谁当这个主任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别妨碍她做饭，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当然，你要是心怀鬼胎，那就难说了呢。 钱振兴断定常主任和沈雁秋是一伙儿的，也只得作罢。 等他下午匆忙赶回饭店，就发现沈雁秋背着包推着自行车要走了。 他立刻追上去，不满道：“沈师傅，你咋能早退呢？” 沈雁秋：“钱主任，饭店里一切都井井有条的，不需要我时刻盯着，也不需要你时刻盯着。 当然你愿意盯着，你就去盯着，我没意见，我有事先走了啊。” 钱主任一把拉住了她的自行车后座，大声道：“沈雁秋同志，我们上班是有纪律的，可不能迟到早退。 谁要是早退，需要有请假，得扣工资的。” 他故意这么大声，就是想先声夺人，让人知道是沈雁秋迟到早退，不是他故意找茬。 他要败坏沈雁秋的名声和口碑，这样等自己真的把她架空排挤出去的时候，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如果是她的错，那其他员工和顾客也不能再说什么，更不能怪他针对她，是她自己的错！沈雁秋微微蹙眉，“钱主任，大家各有自己做事的习惯和方法。 我们是饭店，不是机关干部，要求早八晚六地上下班。 而且我也不是下班去玩，我得去果子茶院看看。” 钱主任立刻道：“那生意是不是饭店的？ 如果是饭店的，你需要带我一起去，以后我每天也得去巡视一下。” 沈雁秋扯了扯嘴角，你可真够贪心的，也不怕噎死。 她淡淡道：“不用钱主任费心了啊，饭店就够你忙的。 这个果子茶小院是革委会的项目，你要是感兴趣，就去革委会申请？” 她立刻骑着自行车走了，根本没再理睬理睬钱振兴。 他则瞪着沈雁秋远去的背影，那个恼怒，却也没辙。 他气呼呼地道：“沈雁秋这是目无纪律！需要记过！” 可惜没人搭理他。 这时候一辆车驶过来，到了跟前跳下一个手拿大相机的工作人员，另外还有一个手拿本子的女记者。 女记者看到钱振兴就拦着问道：“请问您是清河县饭店的职工吗？ 我们想采访一下你们饭店。” 钱振兴一看记者啊，立刻眼睛一亮，昂首挺胸摆起架子，又特别谄媚地笑：“鄙人姓钱，名振兴，是清河县饭店的主任。 你们要采访饭店可找对人了，来吧！” 那女记者狐疑地看他，扭头和摄影师商量一下，回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要找沈雁秋，请问她在吗？” 第300章 他想抢风头失败 钱振兴：你他娘的是想气死我？ 你没听见我是主任？ 你找她干嘛？ 她还能越过我去？ 心里气得要命，嘴上却道：“你找沈师傅？ 那你可来晚了呢。 我们这位沈师傅特别自由，早上有时候十点不见人，下午五点人又不见了。 估计家里忙吧，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他直接就对记者抹黑沈雁秋，表示沈雁秋不遵守上班纪律，迟到早退。 然后他又开始讨好女记者，“你们是市里来的吧？ 火车来的还是开车来的？ 真是辛苦啦。 我也是市里派下来的干部，咱们都是一家人。 饿了吧，进去先吃饭，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他想先拉拢住记者，回头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沈雁秋好好宣扬一下，抹黑她，然后让她识趣自己退出，否则到时候报纸出来她也是被骂的，说不定还得被上头审查呢。 那样，可就丢人喽。 女记者自我介绍一番，她不是市里来的而是省报记者，叫张倩。 张倩：“倒是真的饿了。 那我们先进去看看，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去采访沈师傅。” 一听说是省报来的，钱振兴更激动了，他殷勤地领路，请他们进去雅间。 饭店重新扩建过以后，沈雁秋是规划出几间包厢雅间来的，专门给重要顾客以及包大桌的顾客准备的。 钱振兴只觉得扬眉吐气，喊了常丽娜进来，开始比比划划地让点菜，他把这里好吃的招牌菜点了一遍。 常丽娜都无语了，要不要这么拍马屁？ 人家加司机就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菜吗？ 张倩笑道：“钱主任，不必麻烦，我们出公差吃饭都是有数的，能报销的有限，就按照食堂标准给我们来几个馒头和俩菜就行。” 钱振兴一副慷慨豪气的样子，“那怎么行？ 来到就是客，我是东道主，我请客。” 他请客的意思就是饭店请客，自然不会他出钱的，他给点了烤鸭和卤口条、卤肉等，又点了另外的几样小菜。 烤鸭和卤肉这种，基本就是饭店日常最贵的饭菜了。 普通人都是重要场合才买，或者一个月吃两次，只有那些工资高的人才会隔三差五来捧场。 不过因为全县城也就这么一个国营饭店，所以顾客多销量还是很爆的，每天傍晚的时候基本都卖断货，很多人买不到就要第二天早点来排队。 见他居然拿饭店的饭菜做人情，什么叫你请客，还不是饭店承担了？ 人家来出差，都是有差旅费的，凭什么饭店请客？ 请客也行，吃个家常便饭即可，你这样大鱼大肉的，不是太过分了吗？ 如果以前常丽娜是断然不敢反抗钱振兴的，但是现在她跟着沈雁秋久了，又被扶持成了大堂领班，她就感觉责任在身，不能不说公道话。 她提醒钱振兴，“主任，咱们没有那么多请客的预算，这个都是要入账的。” 钱振兴没想到常丽娜这么不给面子，居然直接当面说出来，他立刻不高兴了，“我说常丽娜，这些我会不懂？” 常丽娜不卑不亢道：“从常主任时候就有这个规矩，请客是按照等级标准来的。” 钱振兴立刻火了，却还压着火气，免得影响记者对他的判断，他道：“没看到张记者他们已经很饿了么，你还说这种扫兴的话？ 去厨房让上菜吧。” 张倩笑道：“钱主任不必生气，大家都是工作，恪尽职守罢了。” 她倒是也没拒绝钱振兴的安排，就一边聊一边等着。 很快各式菜肴流水一样上来了，每上来一道，钱振兴都要自以为是地介绍一下，还要强调是他带人开发的菜品，如何如何受欢迎等等，结果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听得常丽娜额头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真想打爆他的狗头！张倩不但挨个尝了，还认真记了笔记，甚至拍了照。 这时候省报的机械已经改进过，能拍出彩色照片来，只是洗出来以后自然没有实物这么好看。 张倩很客观地评价了每一道菜，点评也是从菜品出发，并没有胡乱褒扬。 钱振兴说得口干舌燥的，见缝插针地夸自己，就想让张倩给他好好宣扬一下，这样到时候他回市里就能直接升职。 等吃饱以后，张倩笑道：“我们可不能白吃，都是要按照规定来的。” 她拿出了标准之内的钱和粮票，放在桌上。 钱振兴还在说没关系不用客气，意思意思就行了，他让常丽娜收了。 常丽娜直截了当地说：“主任，之前不管常主任还是雁秋姐，可都是有规定的，你这样咱们饭店的账目对不上，那个亏空谁来补呢？” 张倩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钱振兴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他已经觉得张倩是站在自己这边了，“你整天跟我说账目，那沈雁秋让她家里人来吃饭，有没有算得清清楚楚的？” 常丽娜有备而来，“当然算得清清楚楚的。 不管哪一次来吃饭，都是记在账上的，钱都是从雁秋姐的工资里算的。” 沈雁秋觉得赚钱就是为了吃饭，所以她让孩子们来饭店吃饭一点都不心疼，除了常主任说的一些照顾，她也从不搞特殊，都是该付钱付钱的。 再多的钱她都不会想占便宜，更何况只有这点？ 钱振兴见常丽娜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他是真的生气，没想到自己都跟沈雁秋道过谦，她竟然还让常丽娜刁难自己。 丝毫不把自己这个领导放在眼里。 常丽娜却跟他杠上了，非要他把这顿饭给结了。 这一桌酒席，可得小十块钱呢，她三分之一的工资，如果亏空了就算在她头上，她可没钱补。 之前沈雁秋跟她说过来，饭店的账目入账她负责，但是如果有人想吃霸王餐，那么她也有权力处理，不行就报警！她道：“主任，您要是不结账也行，那么您给写个条子，到时候我入账的时候也好跟会计说清楚，免得认为是我的责任。 我们都是小职工，一个月三十块工资，可亏空不起呢。” 钱振兴一拍桌子，指着常丽娜破口大骂：“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什么场合你一个服务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张倩就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劝，也不说别的，好像跟她无关一样。 常丽娜则就是不服软，拼着丢了工作也跟钱振兴杠了。 最后钱振兴看她还是那么油盐不进，直接拍桌子，“你，马上、立刻、给我、滚！从今以后，不用来上班了！” 常丽娜昂着头，强忍着眼睛里的泪花，“我没有失职，没有犯错误，你不能辞退我。 你没有理由！你只是主任，负责管理饭店，不负责发工资，我是革委会的员工！” 这些都是沈雁秋给他们培训的时候讲的，她说饭店的职工都是政府的职工，不属于谁，也不被谁挟制，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谁也不能随意羞辱辞退他们。 这是沈雁秋给他们的底气！“你、你……”钱振兴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出去的粗胖手指都直打哆嗦，“你想造反？” 常丽娜：“你少给我口大帽子，我看是你想占公家便宜！” 这时候包厢的门开了，沈雁秋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合体的的确良套装，纤腰长腿，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就相当让人惊艳了。 张倩立刻起身，笑道：“沈师傅，我特意来找你采访来了。” 沈雁秋快步上前，跟张倩握手，笑道：“张记者，久违了。” 张倩：“沈师傅，久仰了，今日终于见面，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年轻貌美！” 钱振兴：日他娘这是怎么回事？ 老子请客拍马屁这半天，他娘的你还是跟沈雁秋好！ 第301章 沈雁秋声名远播 沈雁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笑道：“张记者，我们菜品如何？” 张倩顿时赞不绝口，开始每道菜点评，“这跟常燕泓写的一模一样，完全满足了我对美食的想象。” 两人聊了一会儿，沈雁秋请她去吃冷饮甜品，坐在外面树荫里比较凉快。 张倩欣然同意。 临出去的时候，沈雁秋扫了钱振兴一眼，对上他血红的双眼丝毫不惧，反而对常丽娜笑道：“丽娜，你这么动气干什么？ 不是说过了么，不管遇到多大的问题，都不要慌，更不要硬顶。 这桌菜记在我的账上，算我请张记者吃的。” 说完她就转身出去了，她今日穿着皮凉鞋，皮鞋鞋跟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咯噔声，格外好听。 可这声音却像擂鼓一样敲在钱振兴的心头，让他十分难受。 等沈雁秋和张记者、摄影师离开以后，常丽娜瞥了气急败坏的钱振兴一眼，讥讽道：“钱主任，看看人家雁秋姐，就是有魄力。 这桌菜，就记在自己的账上，人家请了！” 而他呢，既想巴结张记者，还不舍得掏钱，硬是要拿饭店的好处做人情。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不是和你一心的眼睛，你这样做，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真蠢！常丽娜也转身走了，招呼服务员来收拾饭桌。 钱振兴顿时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简直不能更屈辱了。 张倩跟着沈雁秋去了厨房院，那边廊下放了一些桌椅，可以坐在这里乘凉喝冷饮。 廊子是普通的结构，但是木柱子刷了红漆保护木头，边上种了凌霄、蔷薇以及金银花等爬藤植物，所以看起来就非常温馨亮丽。 张倩觉得心情大好。 她拿出了笔记本，准备采访工作了。 沈雁秋帮她调了一杯酸酸甜甜的冷饮，盛在纯净的玻璃杯里，又帮她拿了一碟子绿豆糕，“如果你喜欢吃冰激凌，我们也有的。” 张倩笑道：“这个就很好，冰激凌我可以之后再品尝吗？” 沈雁秋落座，“当然。” 她和张倩其实也算认识了，自从之前常燕泓以她的名义一起拿奖之后，张倩就给她写过信，两人还通过电话。 之前张倩就约过，说要当面采访沈雁秋，她一直没那么好的时间，这几天正好钱振兴来替班，沈雁秋觉得自己空了就让张倩过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相谈甚欢。 张倩笑道：“虽然之前没见过，但是这次见面，竟然不觉得陌生，就好似早就熟悉了一样呢。” 沈雁秋笑了笑，“咱们毕竟做过一段时间的笔友吗。 我去给贺工和常工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过来。” 她起身去打电话，是成杰接的。 沈雁秋的声音辨识度非常高，成杰一声就听出来，立刻叫了一声“嫂子，你找陆哥呢？” 成杰对面的陆元武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眉眼染上两分温柔，准备接电话了。 电话里的沈雁秋却笑道：“不找他，我找贺工和常工，他们在吗？” 成杰啊了一声，神情一僵，顿时如芒在背的感觉，都不敢看陆元武了。 成杰：“嫂子你稍等，我去帮你找。” 沈雁秋笑道：“你们也该多装几部分机，不要每次接电话都跑到站长办公室来。” 成杰：“……我们节俭、节约经费，哈哈。” 他们火车站自然不止这一部电话，另外办公室以及大厅也有的，但是陆元武跟革委会通讯组说过的，只要是沈雁秋打到火车站的电话就一定要先转到他这里来。 结果沈雁秋的电话来了，却不是找他的，陆元武的脸色可想而知不会好看。 他媳妇打电话过来，居然不找他，而找别的男人！他也不批文件了，把钢笔往桌上一丢，笔挺的脊背往后靠着椅背，浓黑的眉眼都凌厉了几分。 很快常燕泓跑过来，敲门而入，笑道：“陆站。”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示意接电话，年轻轻的身体这么差，跑得这么慢，来得这么晚，让他媳妇儿久等了知道么？ 常燕泓接了电话，听说是沈雁秋，笑得比花还灿烂呢，“雁秋啊，哈哈，认识，认识！好，马上到！” 常燕泓喜滋滋地挂了电话，情不自禁地哼上了小曲，随即感觉两道冷厉的视线盯着自己，立刻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陆站，是省报的记者来了，要采访沈师傅。 因为我认识，就让我也过去看看。” 被省报采访，那自然是好事的。 陆元武唇角抿了抿，眼角眉梢之前的温柔都变成了冷气，淡淡道：“去吧。” 他乜斜了一眼，看看手表，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他感觉自己有点饿。 要不要去火车站吃个饭？ 只是一个细微的想法，他就站起来，对成杰道：“后面那些不重要的文件，你看一下。 不是必须让我签字的拿给副站长看。 货运站那里明天再去。” 成杰点头，“好的。” 现在顾绍棠是火车站的代理副站长，他作为革委会的成员兼职副站长一职，对于工作的开展也有莫大的好处，能够让命令更加顺滑地执行起来。 陆元武说完就直接出门了，恰好司机检修完车辆，他就要了钥匙去开车，又看到常燕泓和贺工正准备去骑自行车，便招呼他们一起。 常燕泓笑道：“陆站，你那么忙，还是我们自己去就行了，不必送的。” 陆元武：谁要送你！脸大！他淡淡道：“上车。” 贺工就拉着常燕泓上车了。 转眼到了饭店，三人下车径直往饭店后院去。 这时候钱振兴已经凑过去，正殷勤地蹭采访呢，想让张倩把他也采访进去，拍照的时候把他也给拍上，到时候一起宣传。 张倩笑微微的，也没有拒绝，象征性地问了他几个问题。 钱振兴回答得慷慨激昂，就跟作报告一样，简直没眼看。 等摄影师给他们拍照的时候，钱振兴要要往沈雁秋跟前凑，想站在沈雁秋和张倩中间去。 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让开！” 陆元武有洁癖，还有和人接触障碍，他根本懒得主动碰触钱振兴，只让他滚开，别站在他媳妇儿跟前熏着她。 张倩看到陆元武，顿时眼前一亮，笑道：“这位就是陆站长，沈师傅的爱人吧。” 沈雁秋笑了笑，看了陆元武一眼，“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陆元武：“饿了。” 沈雁秋立刻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张倩嘴巴都圆了，和常燕泓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起来这夫妻俩感情是真好啊。 陆元武握住了沈雁秋的手，“先拍照吧，不急。” 张倩笑道：“那我们赶紧的吧。” 她和沈雁秋拍照，作为采访的照片，另外她还很好心地给沈雁秋和陆元武拍了一张合照。 常燕泓立刻道：“张倩，你可以采访一下我们陆站，关于我们清河县火车站扩建的事情，有很多事可以采访。” 陆元武立刻道：“不必，如果要采访就采访成杰和贺工、常工即可。” 他前世作为年轻的上市总裁，都不喜欢被采访，也从不喜欢上电视和报纸，更不喜欢自己的照片到处都是。 现在，依然如此。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自己媳妇的照片到处都是，不想给人看她笑得那么自信甜美的样子。 他想把她藏起来！最后钱振兴想和沈雁秋拍照，张倩却无视了。 张倩在清河县住了几天，和沈雁秋促膝长谈了两天，最后又辗转别处去采访。 一周后，省报的文章出来了，用了副刊一个版面的长度来介绍了清河县国营饭店的传奇女厨师——沈雁秋。 她不但人美厨艺好，而且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和美食构想。 在她的世界里，有一个美食的王国。 然后钱振兴发现偌大的版面竟然没有提到他只字片语！ 第302章 甜甜生日，温老师求上门 周有锋、姜廷云、沈雁军、常丽娜，甚至是陆彩玲都跟着沈雁秋露了脸，还被张倩提到了，分别介绍了两句。 结果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任，居然没有排面的！岂有此理！他气冲冲地去找沈雁秋，把报纸砰的拍在案桌上，“沈雁秋！” 沈雁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钱振兴，你要是有脑子呢，就找点事儿干，没脑子呢，你就吃吃喝喝也没人管你，别来捣乱就行。” 钱振兴气得浑身哆嗦，果然啊，果然啊！这一切都是沈雁秋的阴谋。 “你、你……”他嘴唇哆嗦，“你恶毒！” 沈雁秋笑了笑，“你才知道啊？” 她把切好的各种水果搭配装盘，然后拎上挖上两勺冰激凌，然后让人给前堂端过去。 今儿是陆甜甜生日，沈雁秋让他们过来吃冰激凌，吃完了回家再跟苗翠云一起吃饭庆祝。 别人过生日顶多吃碗长寿面，加俩鸡蛋就算好的。 沈雁秋家生活条件好，面和鸡蛋现在随便吃，肉都不那么缺了，所以给孩子过生日自然会精心准备一桌菜肴的。 时值晌午，陆东川和陆西楼也过来吃饭，他俩还得关注咸鸭蛋的生意，所以每天很忙。 很多时候，陆东川白天在学校上一半的课，另外的课程他经常就不去了，因为他都会。 小北城吃了一小碗冰激凌，意犹未尽地舔着勺子，“娘，好好吃啊，我还想要。” 沈雁秋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越大越会撒娇呢，她道：“早吃一小碗就行啦。” 她多给盛点水果，少放点冰激凌。 小北城：“娘，幸福小弟弟也要吃，再给他来一点。” 那边陈桂枝抱着小幸福在和陆彩玲说话呢，她给陆甜甜自己缝了一个挎包，绣了花很漂亮。 陆甜甜很喜欢，立刻背上给大家看看，“好看吗？” 沈雁军打趣她，“我看着像个卖报的。 哈哈。” 陆甜甜一跺脚，“小舅舅！” 沈雁军赶紧道：“好看，非常好看！”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冰激凌，聊天，这时候顾孟栖和小张开车来了。 小北城听见声音，立刻跑出去看，笑道：“我看看是谁开车？” 小张立刻道：“是我，没骗人！” 小北城哈哈笑道：“要是骗人，我娘不给做饭吃！” 之前沈雁秋说过顾孟栖年纪小，不要开车，小北城也记住了，每次都帮忙监督。 顾孟栖跳下车来，原本冷漠的脸上都带上了一点暖意，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糖给小北城，问他，“你姐姐今天过生日，是吧？” 小北城点点头，“对，请你吃冰激凌。” 顾孟栖就大步进去了，他先去跟沈雁秋打招呼，把这一次送来的货清点一下。 沈雁秋看了一眼货单子，没问题，就让他去找会计，“小顾，去吃冰激凌吧。” 顾孟栖就去找陆东川几个，他看了陆甜甜一眼，从包里掏出一个很精致时髦的口金零钱包递给她，“甜甜，祝你生日快乐。” 陆甜甜看这个钱包这么精致，当下就喜欢得很，她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笑道：“真的好漂亮，哪里买的？” 顾孟栖：“市里有人做的，供销社不卖，他们悄悄卖的。” 陆甜甜欢喜道：“还有吗？ 我要给我娘也买一个。” 顾孟栖：“下一次吧，这一次没有。” 陆甜甜想了想：“要不把这个送给娘先用。 装零钱和票和方便了呢。” 她要去送给沈雁秋。 顾孟栖抿了抿唇，却也没有说什么。 陆西楼道：“甜甜，这个是小顾哥哥送给你的，你给娘不合适。 过几天有的多，娘再买呗。” 陆甜甜一想也是，“那成。 我请你吃冰激凌。” 看孩子们玩得开心，沈雁秋就给陆元武打电话，让他晚上早点回家一起吃饭。 陆元武答应了，他正在看省报上的沈雁秋，顺便看看张倩寄来的照片。 他和沈雁秋的合照，永远都是那么合拍的。 她在看镜头，自信明媚的模样，而他的视线却落在她的眼睫上，当时一点碎金子般的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让他看得移不开视线。 他亲了亲照片上的她，然后招呼成杰去工地巡视一圈，晚上可以早点下班。 沈雁秋又给沈雁明打电话，让他晚上过去吃饭，另外让陈桂枝和陆元义也带着小幸福去吃饭，吃完再回家。 他们就借着陆甜甜的生日，自家人聚一聚。 等孩子们走后，沈雁秋又忙了一下午。 因为省记者来采访过，沈雁秋的名气现在越发高涨，革委会也都知道，来吃饭的顾客们更是喜欢她了。 现在，他们都觉得她是个名人，那可是上过报纸的呢，这是劳模中的劳模，先进中的先进啊。 只有钱振兴躲在一边生闷气，嫉妒沈雁秋却没有办法扳倒她，连说风凉话现在都不敢，没人听，而且别人听见还会啐他呢。 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个饭店里里外外都被沈雁秋给把持住了，根本没有他的余地。 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只有他是个多余的，不知道干什么，干什么别人也都不待见他。 难道以前他们对常主任也这样？ 他找个人打听了一下。 那人道：“常主任来啊，来了和大家聊聊天谈谈心，关心一下工作生活，累不累，或者给大家发点福利。 要么就不来，在外面忙。” 钱振兴：他娘的，你们倒是会想好事，要这样，谁稀罕当主任？ 可他终归是没办法的，沈雁秋如今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营饭店当家人。 她在，或者不在，他都插不进去，想找厨师也一直都没成功。 最后，他也只能认命，想着熬完这两年，拿个先进单位就回市里去。 沈雁秋看他老实了，也就不再去管他。 下午五点多，她想回家和苗翠云准备晚饭了。 她跟众人交代一下，然后先走一回儿，刚出饭店就看到一个女青年站在那里。 “嫂子！” 那女人激动得很，“嫂子，好久不见啊！” 沈雁秋笑道：“温老师，你怎么有空来县里了？” 温素素看着越发漂亮时尚的沈雁秋，心里原本的酸溜溜都维持不住了，实在是酸不着了。 人家沈雁秋越来越出色，越来越优秀，如今还是站长的爱人，又是国营饭店的大厨，还上了省报，那可是……风光无限啊。 自己呢，不过是一个大城市来的知青而已，高中都没读完就下乡了。 现在想回城找工作都没单位接收，只能在乡下猫着做个小学老师。 可她又不甘心！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一辈子就这样平庸下去了。 她想来找沈雁秋试试，能不能活动一下关系，要么给自己调回城，回不去呢就安排个工作也行，实在不行来饭店打工她也乐意的。 怎么说也是城里，也有工资啊！温素素再也不是最初见到沈雁秋那时候用怜悯又高傲的目光看她了，现在放低了姿态，笑容也带着讨好的意思。 “我到城里来打个电话，顺便打听点消息，也不知道知青回城是咋个政策，还有人说城里放开招工了呢。 嫂子，你知道吗？” 她不指望沈雁秋知道，但是她希望沈雁秋能帮忙问问陆元武，他肯定是知道的。 沈雁秋：“招工呢是有，不过要考试，还得看成分和户口。 现在基本先招城市户口的。” 温素素笑道：“嫂子不是带了好些人来饭店工作嘛？” 沈雁秋：“他们是临时工。 还是乡下户口。” 就算沈雁军几个转成了正式工，可他们的户口和城里的不一样，他们还是乡下户口，必须要干满几年以后才有可能落在县城里。 这些沈雁秋不担心，毕竟发展那么快，城市户口不是问题。 不过今年冬天会放开高考倒是真的，温素素的年纪和条件都合适，到时候必然可以报考的。 只是复习太晚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温素素咬了咬牙，她道：“嫂子，我也不介意临时工的，我能写会算，也能做别的。” 不管是做管账的，还是服务员，她都可以的！只求沈雁秋给她这个机会。 第303章 陆东川赚钱新计划 沈雁秋点点头：“如果大队那里同意，那你可以试试。” 下乡的知青户口和粮油关系都是在大队管理的，自己没有权利随意出入，如果她来县里那工分口粮等也是个问题。 温素素立刻道：“嫂子，我都想好了，我可以半天在学校教课，半天来饭店帮忙管账。” 管账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每天一汇总就好。 沈雁秋没想到她居然这样积极，也算是上进肯拼的了，笑道：“行，可以的。” 温素素就高兴得很，连声道谢，“嫂子，那你给我介绍一下吧，我现在就熟悉熟悉。” 要管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饭店里的各种在售商品都需要熟悉价目，还得了解进货价格，以及员工的工资、福利，做到心中有数。 这一项熟悉工作，很多人都得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沈雁秋领着她去饭店跟常丽娜打个招呼，让常丽娜带带她，互相帮助。 同时也让常丽娜跟着温素素学学文化知识，这些都有利于工作能力的提升。 常丽娜读到初一，但是温素素却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呢，水平自然不同。 虽然温素素这人有些小毛病，但也是正常人，只要有心交好，大家都可以处得非常融洽。 钱振兴倒是有意见，但是不好使，也只能干瞪眼干生气而已，最后他干脆躲出去干别的，眼不见心不烦了。 有温素素的加入，饭店的账目盘点就更加轻松，都不需要沈雁秋盯着了，她只需要在温素素和另外一个会计盘点玩之后看一下，没有明显的问题即可。 沈雁秋就把经历都花费到开发新菜品上去，只要在这个时代做过的菜品，她基本就会对于食材配比等心中有数，以后再做也不麻烦。 她还不断地丰富自己的菜谱，把一些菜的制作过程记下来。 中式菜谱，面点、肉食、蔬菜、饮料、锅子、点心等，另外还有一些甜品一类的西式菜谱。 之后她又上了几次报纸，还被电台报道过两次，名声鹊起，不少外地的厨师都写信跟她交流心得。 而清河县国营饭店一下子就成了本省最有名的饭店之一，不少人出差都来这里特意吃顿饭感受一下呢。 等到了秋天的时候，饭店的菜品就更加齐全了。 这日沈雁秋去隔壁腌咸鸭蛋的院子照例巡视一圈，旁边的马路上停了好几辆来进货的车。 现在除了本县的单位食堂，其他县、市的单位食堂都来进咸鸭蛋。 77年下半年的时候，经济正在复苏发展，老百姓手里的钱多起来，但是肉类却还是严格管控的，需要肉票，每个人每个月顶多半斤的额度。 肉不能随便吃，就只能想办法多吃点咸鸭蛋和白面。 沈雁秋去找陆东川和陆西楼聊了聊，发现陆东川的想法尤其多，而且只要他说出来的都是仔细考虑过的成熟想法，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 陆东川跟沈雁秋道：“娘，我想再加一个肉罐头的生意。 赵海滨那里现在有不少猪肉，可以留一部分给我们，我们申请批一台真空灌装的机器，然后专门做肉罐头。” 沈雁秋没想到他有这样超前大胆的思路，提醒他，“东川，现在肉类还限购呢。” 陆东川；“但是我研究过，政策正在放松。 而且限购是因为货源少，限购的对象也主要是市民。” 货源少，不够分配，自然要限购，如果供货足够，那就没有必要限购。 另外就算现在看似货源少，也是普通人限购，有些特别单位是不限购的。 那么他可以通过一些办法来增加自己的生肉来源，比如从乡下预订，让人多养猪到时候卖给他。 还可以做鸡肉罐头，因为现在社员们养鸡的多，甚至不少大队还有专门的养鸡副业，数量很多。 沈雁秋看他计划周全，真的是了解过的，她又问：“那你了解过罐头的生产流程吗？” 陆东川点点头，“自然，我跟贺工和常工了解了不少。 也打算秋假的时候，去省罐头厂参观学习一下。 而且我研究了一些技术书籍，发现罐装罐头是有半自动化的。” 他的意思沈雁秋立刻就明白，因为货源少，那么可生产的罐头就少，工人和机器的要求就不是很高。 他们完全可以操作。 因为肉类受限，不能像咸鸭蛋这样大批量生产批发给各单位食堂，但是可以生产了零售。 先卖给本县以及附近的县，等以后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要扩大生产，购买更先进的机器。 总之不会赔本就是了。 沈雁秋考虑了一下，这是个好建议，在市场经济初期，真的是谁先干不管干什么只要勤奋不蠢，那都是赚钱的那一批。 八十年代很多人南下倒腾服装和电子产品，回到北方一倒手，全都赚了大钱。 陆东川考虑的还是实业，做食品加工，这就更加稳定，只要保证卫生和持续开发新品，紧贴市场口味，那他就可以屹立不倒的。 这个孩子可真是让人惊讶。 陆东川看沈雁秋的表情有些微妙，略有点紧张，“娘，是有什么困难吗？ 或者你和爹商量一下？” 沈雁秋点点头，“对，我得和你爹商量一下，因为如果要买机械的话可不是我们能办到的。” 陆东川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惊讶地看着沈雁秋，“娘，你支持我？” 沈雁秋笑道：“对，我支持你。 你有这样好的想法，我怎么会不支持呢？ 我和你爹都觉得你稳重善于思考，也善于体察环境，能够第一时间抓到消费者们的需求。 你提的意见都相当好，我们当然支持！” 而且这时候才77年啊，要想开办个体户作坊是不行的，只能和饭店挂钩，才能过政策那一关呢。 陆东川对沈雁秋的评价非常开心，原本凉薄的眼眸里都闪烁着星光，“我会出一份详细的项目资料给你和爹看的。” 沈雁秋跟他聊了一会儿，然后打算回饭店去给陆元武打电话。 这时候陆西楼也跑过来，拿着一沓子手抄的题目，他头大得很，“哥，这些物理题和化学题都是高中的，你确定我们要做吗？ 做这个没用吧。” 陆西楼喜欢文科，对理科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作为陆东川的双胞胎弟弟，自然是一起学习的。 从前他成绩比陆东川差很多，现在他也赶上来，文科和陆东川差不多，作文要更好一筹，但是理科就比陆东川差一些。 可陆东川现在喜欢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他，所以陆西楼想偷懒都偷不到。 陆东川看了一眼，道：“哦，拿错了，这个是我的。” 他们现在是初二毕业状态，等过几天就要放秋假，再开学就要升初三。 陆东川的学习一直都超前，他在初二就看完了初三的课程，现在自然是看高中的。 沈雁秋听见，就过去看看，笑道：“东川，你都学到高中啦？” 陆东川：“常工能帮我讲题，所以我就随便看看了。” 常燕泓是举荐读的工农兵大学，但是因为他本身底子好，去了大学学得也认真，跟着有名的大学老师上课，所以水平还是很高的。 除了常燕泓还有贺工，贺工可是运动前自己正儿八经考的大学，那含金量可相当高的。 有他们给陆东川当老师，陆东川自然是如鱼得水，学了很多高中以及更高等的数学、物理、化学、机械方面的知识。 沈雁秋翻看了一下，这时候的课本不是很难，有很多她都还有印象呢。 她前世大学读的也是理工科的，所以理科的知识也还有印象的。 不过她发现陆东川的思路很活跃，且解题思路也很敏捷，不会囿于现有的套路，他很会发挥自己的优势寻找解题捷径。 这是个既聪明又有创造力的孩子。 她笑道：“秋假的时候你们也好好放松一下，不要太累，学习什么的，循序渐进就好了。” 陆西楼笑道：“娘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累着呢。 秋假的时候我不学习，我打算去多看一些书，充实自己。” 沈雁秋自然全力支持了。 陆西楼又道：“娘，秋假我想跟着小顾哥哥他们的车去市里、省里走走，可以吗？”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游历和读书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这孩子也是见识不俗啊，看来他们接触的人多了，真的是受益匪浅啊。 不只是她和陆元武，还有刘铁军、常主任、贺工、常工以及顾绍棠等等，这些人对他们都有这样那样的影响，能够让他们学到不同的东西。 这都是无形中的好处，如果在乡下，那是不会有这样隐性好处的。 沈雁秋就越发觉得来城里来的很对！ 第304章 陆元武的约会 她看着陆西楼那渴望的眼神，笑了笑，温声道：“当然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呢。 你俩大了，有主见是好事。 秋假的时候，你们可以自己做个计划，想做什么，需要我和爹提供什么帮助，都只管提。” “太好了，谢谢娘！” 陆西楼抱住沈雁秋，“娘，你真的是最开明最通情达理的家长了。 我同学放了学就必须在家带弟弟妹妹，做家务，想去同学家玩都不许呢。” 沈雁秋柔声道：“爹娘努力工作，赚钱养家，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开开心心的么？ 只要你们懂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家务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俩孩子都有自己的计划，沈雁秋对此很高兴，也全力支持他们。 她回去给陆元武打电话，跟他说一下让他帮忙联系买做罐头机器的事情。 等她说完，电话那边的陆元武没有回应。 沈雁秋：“有困难吗？” 陆元武：“这么复杂的问题，需要面谈。 既然你有求于本站长，那你过来。” 沈雁秋：“……”陆大站长，你幼不幼稚啊。 她笑道：“你过来，我请你吃饭。” 陆元武很直白，“我不要吃饭，我要吃你。” 沈雁秋赶紧捂着话筒，怕人家听见，小声嗔道：“你整天胡说八道，我都免疫了，根本不怕你。” 陆元武低声：“是么？” 沈雁秋知道他厉害，赶紧服软，“怕的怕的，陆大站长还是饶了我吧。” 陆元武：“你过来。” 沈雁秋：“好。 我跟后厨说一声。” 沈雁秋去找姜廷云几个说一下，让他们辛苦，她先出去一趟。 她骑车去了火车站，却见陆元武正好拿着车钥匙从办公室出来，他人高腿长，俊容严肃，一身笔挺的军装在初秋的阳光里份外打眼。 “这是要去哪里？” 沈雁秋纳闷。 陆元武握住她的手，“跟我来。” 上了车，他亲自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驱车往城南去。 沈雁秋问了他好几遍，他也不肯说去哪里干什么，只好不问了。 反正到了地点他总会停下来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车子在南边那条大河边上停下了。 沈雁秋还记得，当初陆西楼被徐明涛算计，还被推下那边的雪窟窿呢，今儿他带她来这里干嘛？ 陆元武停车，然后让她帮忙从车上拿下工具来。 沈雁秋看了一下有水桶、钓鱼竿、钓饵，甚至还有羽毛之类的东西。 另外还有两个小马扎，一大块防水布，一些零碎东西。 她诧异道：“你，你想来钓鱼？ 钓鱼你不早说，咱们找个休息日，一家人都来钓多好啊。” 现在就他俩，多没意思啊。 陆元武垂眼看她，淡淡道：“和我出来过二人世界，没意思？” 这是送命题！沈雁秋立刻道：“当然有意思。 可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如果把家人也带上，那孩子们也会很快乐的呢。” 陆元武搬着大件，让沈雁秋拿剩下的，他迈开长腿往河边去，淡淡道：“想众乐乐，可以先体验，以后再来。 今天，就我们两人独乐乐。” 看他说话那不容置疑的样子，真是个霸道独断的男人！沈雁秋虽然心里吐槽，却麻溜地配合他，帮着把东西搬过去，然后和他在河边安营扎寨，在这里钓鱼。 陆元武装好鱼饵，挑好位置手臂一扬，鱼饵拖着鱼线甩出非常潇洒的弧度远远地落入水中，然后他把鱼竿固定下再来帮沈雁秋装。 沈雁秋自己也会钓鱼的，前世她还加过钓鱼俱乐部呢，麻溜地准备好，然后也甩出去下饵。 陆元武沉默地看了她一瞬，她居然会钓鱼，但是他没有多说，只是让她把钓竿放下，然后两人坐在河边的防水布上静静地看着河边。 陆元武手臂一探就将沈雁秋揽入怀中，初秋的白天温度还是很高的，旁边刚好有一棵柳树，可以投下一部分绿荫。 “要不要睡一会儿？ 等你醒了，差不多就可以烤鱼吃。”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 沈雁秋听出来了，她靠在他怀里，然后躺下去枕着他的大腿，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你今天怎么啦？” 陆元武屈膝将她抬高一些，然后垂首亲吻她，好一会儿才抬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声音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是想请你吃烤鱼。” 今天是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是他和小情人定情的日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会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和他出来过二人世界的冲动。 理智来说这样对她不公平，可他心里的冲动和渴望太过强烈，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沈雁秋抿了抿唇，扭头偷眼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他们，毕竟是在外面，怪不好意思的。 幸好没人，否则真是要羞死人了。 陆元武轻轻地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帮她按揉头皮，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以失忆来哄骗她，而她似乎一无所查，甚至非常愉快地接受了他。 他对原主和她结婚的纪念日没兴趣，可他忍不住想知道她爱的是过去的原主，还是现在的他。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她本身就是原主的妻子，是自己穿越来霸占了她，可理智和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和谐的。 尤其他本身是一个比较偏执和凉薄的人，不能很好的和别人产生共情，不能准确地理解别人的痛苦和悲伤，他只深入自己的情绪。 他掌控自己的情绪，极少放纵，可在沈雁秋身上他显然极为放纵，几乎无法掌控自己对她的欲望。 沈雁秋自己暗自盘算到底什么回事，按说也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没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这时候鱼儿上钩了，陆元武伸手握住鱼竿，单手就将钓竿甩了上来。 尽头一条半尺多长的鲫鱼被摔上岸，沈雁秋立刻跑过去将它拿下来放在桶里。 她笑道：“这里真的有鱼啊，我以为你骗我呢！” 她笑得那么开怀，笑容那么明媚，晃了陆元武的眼睛。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离自己好远，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她是一个乐观阳光，充满爱和积极能量的人，而他内心充满了阴暗之地，阳光不到，清风不来。 可他不想放弃她，他不但不肯放弃，他还要独占她。 让她不但身体属于她，就连她的心和她的精神也都属于她。 陆元武钓鱼的本领很强，在沈雁秋看来是他运气太好，往这里一坐就有鱼上钩。 很快他们就掉了五条不小的鱼，这简直是大丰收呢。 要知道刘铁军说有些老人来这里钓鱼，坐一天也钓不上来两条，简直磨死个人呢。 陆元武拿出一把匕首，去河边把鱼洗剥干净。 沈雁秋想说留两条拿回家去吃，不过想想现在家里条件好，猪肉不能天天吃，但是鸡鸭鱼却是不缺的。 她便没有扫兴，免得陆元武又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 她也发现了，每当他想跟她约会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她提起老人和孩子，他都会露出一种委屈的表情，就好像她约会不专心一样。 她凑过去给他帮忙。 陆元武：“你放着，我来弄。” 她天天都在饭店里做饭，在他这里他不想让她动手，他做给她吃就够了。 他把鱼打上花刀，然后用盐巴抹了抹，用柳枝串起来放在一边待用。 他又去捡了一些枯树枝，回来挖个坑生火，再把几根木棍插起来，把鱼夹在上面慢慢烤。 过了一会儿，烤鱼就开始往外冒油，滋啦滋啦的，香气四溢。 陆元武又拿出胡椒粉、辣椒粉等撒了一下，空气里顿时弥漫着呛人的辣味儿。 沈雁秋连连夸他，“陆站长烤鱼的水平很高啊。” 她凑上前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谢谢你的约会。” 第305章 他要过情人节 陆元武：“今天七月七，七夕节，牛郎会织女，应该是有情人的节日。” 沈雁秋惊呼一声，“你这么浪漫呢？ 那我们应该过结婚的日子啊。” 陆元武的面色沉了沉。 沈雁秋歪头想了想，怯怯道：“陆站，你……还记得咱们结婚的日子吗？” 原主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她真的记不清了。 毕竟很多情节她也开始淡忘了啊，记不清也不能怪她。 她还怕陆元武生气呢，就朝他讨好地笑笑。 谁知道陆元武并没有生气，脸色反而比之前更温和两分。 她记不住之前的结婚纪念日，这说明她对原主不那么上心。 陆元武的厨艺居然不错，烤鱼烤得外酥里嫩，咬一口满嘴生香。 沈雁秋连声夸奖，“以后等你退休咱们俩可以开个烤鱼摊儿。” 虽然是说着玩儿的，但却是对他厨艺的肯定。 陆元武笑了笑，把烤好的鱼拿下来，分开，将白白的肉留给她，将刺丢在一边。 沈雁秋：“你也吃啊。” 陆元武：“你先吃，还有好几条呢。” 足够他们俩吃饱的。 沈雁秋吃了两条鱼就饱了，剩下的让陆元武吃掉。 他吃相斯文优雅，但是饭量并不小，将剩下的鱼吃光光。 日头西斜，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有成群的白鹅在水面上游弋，悠闲自得。 风从河面吹过来，特别的清爽[笔趣阁]，让人熏然欲醉。 沈雁秋靠在陆元武身上，微微阖眸，想睡一觉。 陆元武揽着她，问道：“有什么事儿要求我？” 沈雁秋就把陆东川的意思说了一下，笑道：“你不觉得东川这孩子不一般吗？ 他太聪明了，现在在看高中的课程，经营着鸭蛋生意还不满足，还要做罐头生意。 而且他主动提出要我们帮忙联系买做罐头的机器。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做罐头要用什么机器，你知道吗？” 沈雁秋了解的罐头机器都是现代那些全自动化，对于现在这种半自动化，甚至可能全手动化的机械根本不了解。 至少他们厨房现在还是自己剁肉馅儿，并没有置办绞肉机呢，那做罐头肯定要剁肉、绞肉、蒸肉、装罐等等，每个步骤都是要求很严格的，不仅仅是卫生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呢。 当然，现在食品行业很多都是手工的，大家没有见过全自动化，自然不会觉得那里不对的。 就说糖果，有些作坊还是手工包起来的呢，并不是机器包装。 这些让陆元武和陆东川自己烦去，她可以不管。 她只需要知道价格即可。 侯书记还了钱，另外家里卖鸭蛋攒了一笔钱，果茶果酱她也分了一笔，陆元武的双份工资，甚至苗翠云和陆甜甜做花边都赚了钱。 现在他们家真的是处处都在赚钱。 就连小北城这个最小的，都因为学习好被表扬奖励，上级领导下来视察都让他上去鲜花系红领巾，然后都能拿到奖励呢。 所以，不管多贵，对他们家来说钱不是问题，实在不够还可以跟革委会申请呢。 毕竟这个肉罐头也得想办法挂在饭店这里，那么让饭店入两股还是可以操作的。 当然得让陆大站长帮忙啦。 陆元武一时间没说话。 沈雁秋忙坐起来，担心地看着他，“你不肯帮忙？” 陆元武垂眼看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会？ 只要你说，我就会帮。” 沈雁秋看他肯帮忙，笑起来，揶揄他，“你说的什么话？ 你是帮你儿子，又不是帮我。” 陆元武想说那不是他儿子，他是替原主养儿子的，但是无疑他也很欣赏陆东川，自然愿意帮一把的。 沈雁秋轻松了很多，跟他说做罐头的事儿。 两人坐在河边的树荫里，周围青草萋萋，前方河水波光粼粼，风吹着柳树柔软的枝条在他们后面轻轻拂过，一时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吃完鱼了，沈雁秋又休息了一下，对陆元武道：“你现在不忙吗？ 能走出来这半天？” 现在火车站那边扩建工作很忙，有时候陆元武几天都不能回家，今儿他居然还能出来约会，也算是不容易了。 陆元武点点头，“今天特殊，我们要一起过情人节。” 沈雁秋笑得很清脆，“我们是夫妻，过什么情人节？ 再说了，今天是牛郎织女的节日，我们也不是牛郎织女，过这个节日，不吉利的。” 陆元武微微蹙眉，睨着她，“瞎说。” 他把她扶起来，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全都送回车里去。 沈雁秋很开心，看着夕阳西垂，晚霞满天，心情越发好。 她笑道：“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呢。” 陆元武坐在驾驶坐上，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抱歉，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当初他穿越以后，昏迷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四个月那么久。 之所以不回来，纯粹是不想回来见原主那爱慕虚荣的妻子和复杂的家庭，就想等着原主的妻子改嫁以后再回来把孩子们带走。 却不料，回来以后就被沈雁秋给迷住了。 这个女人，有魔力，他唇角微微勾了勾。 沈雁秋看见了，凑近他，“你笑了呢。 这么开心？” 陆元武握了握她的手，“对，你以后对我好点，我会更开心。” 沈雁秋飞快地亲了他一下，想要后退的时候却被他扣住了后脑，然后吻得她眼神迷离。 他加深了这个吻，最后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笑了笑，“这样，的确更开心了。” 沈雁秋却脸红了，催着他赶紧回去。 他们路过电影院那边的时候，发现很多小贩手提肩挑的在卖吃食，有苹果、桃子、山楂，还有包子馒头，甚至还有炒瓜子爆米花等。 沈雁秋感慨道：“今年是个全新的年份，政策有松动，老百姓们就立刻感觉到了。” 只要市场管理处不抓得那么严格，小摊贩们就如雨后春笋般越来越多。 有这些小摊贩们活跃着，既能丰富市民们的餐桌，也能促进商品流动，增加收入，解决一些乡下社员们的生活难问题。 所以看似是一个很小的摊贩儿经济，却蕴含了很深的社会经济现象。 陆元武把沈雁秋送回家，然后自己回火车站，又交代了一些工作，跟顾绍棠、常工等工程师们沟通一下情况，开个短会，然后便下班。 他骑着沈雁秋的自行车回家，就看到陆甜甜领着小北城和几个同学一起往家走。 陆甜甜是个乖巧文静的女孩子，跟原剧情里后来说的虚荣浮夸完全不同，看来生长环境和教育真的很关键。 小北城也没有书中说的那些情况了，他没有被人抛弃，心里没有阴影，也不会再被人嫌弃被人抓去学那些小偷小摸的手段。 这些都是沈雁秋的功劳。 虽然在他心里沈雁秋就是原书里的沈雁秋，可他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穿来以后爱上的沈雁秋当成了自己的沈雁秋，之前的沈雁秋就当时原主的。 而为什么沈雁秋会有变化，自然是因为他穿越导致的改变，他是这么理解的。 自己的沈雁秋理智聪慧，勤奋能干，把孩子们教育得好好的。 原书的沈雁秋，耐不住寂寞，又蠢又贪，结果把孩子和自己都害死。 这么一想，沈雁秋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更加美好了，让他忍不住目光都温柔起来。 他刚要跟上和他们打招呼，却见两个挎着提篮的女人朝他们走去。 陆元武便顿了顿，看着那俩女人和孩子们打招呼，跟他们说话问路，还拿出提篮里的吃食来给他们。 有个小孩子伸手要接，却被陆甜甜制止了。 陆甜甜脆生生道：“这位大娘，你要去的地方就从那边走，过了一个路口再往右拐，然后问问就看到了。” 那女人慈祥地看着她，“真个俊俏又善良的闺女，这是我们自己包的糖包，你们吃吧。” 陆甜甜摇头，“你们卖这个不容易，还是拿回去继续卖吧。 我们要到家了，再见！” 她摆摆手，就招呼孩子们继续回家了。 跟他们一起的都是住在家属院那附近的孩子，基本都是在革委会上班的。 等陆甜甜几个走了，那俩女人还站在路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呢。 一个女人喃喃道：“那个叫小北城的孩子，可真俊啊，真是个好儿子，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外一个女人道：“他姐姐也好，又俊又甜，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对着几个孩子的背影评头论足的，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社员。 第306章 古怪的人 陆元武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孩子们到了路口各自回家，而那两个小贩儿跟了一路之后也对视了一眼便散开去卖东西了。 陆元武刚想上前抓住他们，就看到沈雁明和展文兵骑车过来，他便停住了看向他们。 沈雁明让展文兵悄悄跟着那俩人，他则停下和陆元武说几句话。 陆元武：“你们在盯梢？” 沈雁明点点头，“我从上个月就留意这几个人了，他们有一个团伙，以卖东西为幌子干坏事。 有几个专门在市场和电影院那边偷东西，还有几个专门盯梢小孩子。 我瞧着他们是想拐带小孩子，就盯着他们，到时候好一举抓获。” 从去年开始市场的政策越来越放松，下面不少人来卖东西做小生意。 同时各大队的户口管控似乎也比以前松懈了很多，有些人在本县内出入都不要介绍信了。 到了今年，这种情况就更多起来。 尤其夏天气温高，有些人就在县城边上或者偏僻处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能猫一宿，成天在县城里晃悠寻找机会。 这种人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沈雁明第一时间就多留意他们。 他现在已经是派出所的二队长，手下管着七八个正式工，另外还有四五个临时工。 除了日常工作，他还专门抽调了人手来盯梢的，只要有时间他也会跟踪看看。 陆元武：“现在政策还没彻底放开，若是等以后真正放开，只怕人心还乱。” 这也是事实，前世他写论文的时候做过社会调查，在78年改革开放以后，社会治安突然就乱得厉害，拦路抢劫的、强/奸、盗窃、飞车抢劫、入室抢劫等等，成十几倍几十倍的增长。 曾经一度，乡下人不敢走夜路，城里人不敢去乡下，甚至外乡人不敢到某省份。 火车站是犯罪分子最猖獗的地带，坑蒙拐骗偷抢乞讨，无不用其极。 经历了数次严打，社会秩序才逐渐好起来。 现在他们就站在乱的初始阶段。 沈雁明倒是没那个眼界，他只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犯罪行为是越来越多，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等坏行为也多起来。 从前调戏妇女就可能被打成流氓，现在有些小混混就躲在女厕所后面明目张胆地偷看，简直猖狂至极。 他带人一连打击了一阵，才稍微好了一些。 他把情况跟陆元武说一下，“妹夫，火车站那边还好吧？” 陆元武：“我们车站没问题。” 他之前就安排了民兵荷枪实弹守在车站和站台，如果有人敢在火车站抢劫或者盗窃，直接抓起来一顿打，然后送去公安局。 虽然民兵们持枪并没有真的打过人，却很能震慑一部分别有用心的，并没有人敢在火车站作乱的。 老百姓们都说，清河县火车站是整个清河县最安全的地方。 沈雁明笑道：“那就好。 那我先去忙。” 陆元武点点头，让他有空来家里吃饭，然后跟沈雁明分开骑车先回家去。 沈雁秋已经和苗翠云做好饭，正在跟刘铁军说买做罐头机器的事儿呢。 刘铁军也支持，还说如果有需要他也可以入伙的，还可以帮忙跟革委会说一下。 沈雁秋笑道：“这个是和饭店合作，没问题的。” 陆甜甜和小北城也拿了各人的零花钱出来，说要帮哥哥买机器，逗得大家都直笑。 看陆元武回来，沈雁秋往后瞅了瞅，“东川和西楼还没回来呢？” 现在陆甜甜和小北城大了，他们学校离家近，所以姐弟俩放学自己回家，陆东川和陆西楼就不去接他们，因为他们要兼顾其他生意，经常很晚回家。 陆元武：“肯定去买咸鸭蛋了。” 现在哥俩的闲暇时间基本都去照顾咸鸭蛋，从采购生鸭蛋到腌制、出缸、出货，虽然都有专人负责照料，陆东川还是会每天亲自去看两次。 说话间哥俩回来了，一人拿了一份计划书。 陆东川的是开设罐头加工工厂的申请，陆西楼的是秋假去省城体验生活、采风的申请。 两人把申请书交给陆元武，陆元武淡淡道：“先吃饭。” 今天刘铁军带来了几条鲫鱼，苗翠云做了一个红烧鲫鱼，一个鲫鱼豆腐汤，另外还有几个时蔬，再就是每餐必备的咸鸭蛋。 家里人多，饭量大，就算做得多基本也都吃掉了。 饭后刘铁军跟陆西楼下棋，陆元武看孩子们的计划书，苗翠云洗碗，沈雁秋切水果，陆甜甜则去绣花，小北城自己摆弄收音机。 现在要放秋假了，基本没什么作业，孩子们都比较轻松。 陆元武看了看陆西楼的计划书基本没问题，就批了字，到时候帮他定车票，安排省城那边作协以及省报的关系接待。 看着原本内向懦弱，话都不敢大声说的陆西楼，现在竟然敢要求自己一个人出去旅游，这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陆元武也很欣慰。 他又看看陆东川的。 陆东川这份计划书虽然不算成熟，但是该有的细节都有，除了还嫌稚嫩，其他还真是无可挑剔，至少比很多职场老油子打马虎眼或者动手脚要来得更真诚和直接。 他给改动了几处，又提了几个建议，同意陆东川先半手工加工的申请。 现在市场小，半手工加工足够应付销路。 而等他们技术成熟，口碑打出去，来年政策一放开，那就可以申请个体户经营许可证。 随着经验和资金的积累，一旦成熟就可以进口全自动型的加工机器，到时候把食品加工生意做大做强。 他和陆东川沟通了一下，指点了几处，陆东川表示受益匪浅，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谢谢爹！” 陆东川笑起来。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既然你想做实业，那么从一开始你就要想好自己要的是什么。 做实业的底线在哪里，做实业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些都要考虑好。” 做产品尤其是食品生意的人，是唯利是图，还是以人为本，是贪功冒进，还是稳打稳扎，这个一开始就要做好心理建设。 当竞争对手越来越多的时候，当人家偷工减料坑害消费者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坚守本心，坚守底线，这个是实业人最重要的。 如果单纯想赚钱，陆元武有的是办法，他穿越过来，掌握了很多别人没有的信息。 不管是金融还是搞批发，亦或者以后的国企改革、房地产、互联网、餐饮、文娱事业等等，随便一样他都能赚大钱。 可他对那些都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钱够花就行，事业是一个人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他和这个社会紧密相连的一个证明。 尤其一个高智商的人，他需要为这个社会的进步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而非和普通人一样碌碌无为。 陆元武虽然看似高冷，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瞧不起不如他的人，因为在他看来人和人是不同的，所以社会是有分工的，不同能力的人担负着不同的社会责任。 普通人只需要做螺丝钉即可，下班以后吃喝喝喝玩玩乐乐，这些都是应该的。 只是他对聪明人的要求就不一样，比如自己，比如陆东川。 既然陆东川有这个天赋，他就喜欢陆东川能够好好利用，但是不能迷失，不能本末倒置。 赚钱可以，不要为了赚钱而赚钱。 对于他们这种有能力的聪明人来说，永远都不会缺钱。 他喜欢陆东川明白这个道理。 听他讲了这席话，陆东川深受触动，他点点头，“爹，我明白的。 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陆元武：“那就好。” 沈雁秋把果盘端过来，往陆元武嘴里塞了一块甜瓜，笑道：“父子俩说什么呢？ 这么严肃。” 陆元武淡笑，握住了她的手，“这是男人和男人的对话。” 第307章 刻薄的女人来找茬 因为今天过了情人节的关系，晚上陆元武发现沈雁秋对他格外配合，而且很温柔，他就觉得以后要经常过一下二人世界。 反正不能被家庭和孩子把夫妻感情冲淡了，那样对大家都是一种损失。 第二天沈雁秋起来晚一些，陆元武和孩子们都不在家，就连苗翠云都出去了。 她便起来洗漱自己从厨房锅里端饭吃。 吃过饭以后，沈雁秋换了衣服，背上自己的包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经过小公园的时候她看到苗翠云站在角落里和人说话，便停了自行车想过去打个招呼。 当她走近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女人用刻薄的语气道：“苗大娘，也不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支持，实在是这种事儿太丢人了。 怎么说都是一把年纪老大不小的了，要是还玩什么夕阳红黄昏恋的，实在是让人笑话，您说是吧？” 沈雁秋立刻往后靠了靠，在一丛秋芙蓉那里躲起来。 她听苗翠云道：“你误会了啊，我和老刘就是好朋友，大家一起去老年活动中心聊聊天打打牌，一起吃吃饭，根本没别的事儿。” 那女人讥讽道：“你说这话儿谁信？ 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她语气刻薄得很，对苗翠云的态度也很倨傲无礼，只把苗翠云当个乡下老太太，并不尊重她。 苗翠云：“我怎么不信？ 你要是不信你去问老刘。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那女人却拦住了她，“别心虚就跑，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要是没关系，我爸能天天往你家跑，去你家吃饭？ 给你家花钱？” 苗翠云：“老刘在我家吃饭，是过来帮忙，恰好就留下吃饭了。 就因为没事，我才不避嫌呢。 我们儿子媳妇都在家，要是像你说的，我还敢留他吃饭？” 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那女人却不依不饶：“你就是个老狐狸精，专门巧言花语地骗人，把我爸的钱都骗你家去。 你们做咸鸭蛋，他是不是给你钱了？” “那是他投的钱，入了股，到时候是分红的，怎么是给我了？” 苗翠云虽然不懂，但是她问过的，陆东川都说是爷爷投资入股，到时候赚了钱也分他的。 怎么到了这个女人嘴里，就成了老爷子把钱都给她花了？ 她看那女人越来越激动，生怕在这里闹僵起来不好看，就赶紧要走。 “苗翠云，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那女人声音都尖利起来，惹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纷纷问什么事儿。 沈雁秋看苗翠云脸都涨红了，显然羞愤得很，她立刻走出去，假装刚从外面过来，笑道：“娘，你在这里呢？” 苗翠云听见沈雁秋的声音，立刻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拉着沈雁秋就想走。 沈雁秋笑道：“哟，这不是居委会陈主任嘛？” 陈惠新看了沈雁秋一眼，她自然认识的，但是却装作不认识，很冷淡道：“这位是？” 沈雁秋：“我是沈雁秋，国营饭店的厨师长，您缠着不放的这位老人家是我娘。” 她顺手就扶住了苗翠云，然后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陈惠新，看你还装的，装不认识，你去饭店吃饭也有好几次了呢。 陈惠新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沈师傅啊，可真是幸会。” 嘴里说着幸会之类的热络话，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嘴角的笑甚至还带着三分讥讽。 沈雁秋：“陈主任是有事么？ 有事最好一次说清楚，免得纠缠不清。” 陈惠新立刻开始拿捏，“啊，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事儿呢和你家大娘说一说，嗨，没什么事儿，沈师傅不必担心。 我先去上班了啊。” 沈雁秋却又不让她走了，“陈主任别急着走啊，还是先把问题说清楚了，免得回头又来找我们老太太。 我们家从乡下来的，不像陈主任这样见多识广，也没有那么多大道理讲。 只是我们也明白，如果有误会就赶紧解释，有错误就赶紧弥补，免得铸成大错。” 陈惠新脸色一变，她感觉沈雁秋这人不简单了，说话绵里藏刀呀，这是故意针对自己呢。 看来刚才自己和苗翠云说话她听见了啊！她索性道：“既然沈师傅问，那我就说清楚。 关于你家老太太和我们家老爷子的事儿呢……”“我和刘铁军只是好朋友，什么事儿？ 你不要瞎说！” 苗翠云脸色不好看，一把年纪还被个小媳妇儿指责老狐狸精做派，勾搭老头子，这可是奇耻大辱，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个。 沈雁秋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和陆元武都同意，刘铁军追得也紧，可苗翠云就是不接受不答应，看来问题出在陈惠新身上啊。 刘铁军的家人估摸着不敢违逆老爷子，然后就背地里找老太太使劲。 这一招也真够恶心人的。 她淡淡道：“陈主任这话你跟你们家老爷子说过吗？ 是你们老爷子授意你来说的，还是你自己自作主张不尊重不孝顺长辈呢？” 不孝顺的帽子可大。 陈惠新的脸色一变，“沈师傅可不要乱说。 我是为了咱们两家的名声好，一把年纪的，要是传出去被人笑话。” 沈雁秋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年纪大了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按照这么个逻辑，那你可不配在居委会工作呢。 你在居委会工作，不就是要关心大妈大爷们的身心健康吗？ 孤寡老人在你眼里就不是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那你还配当居委会主任吗？” 陈惠新被沈雁秋堵的居然没有还嘴的余地。 沈雁秋继续道：“我呢也不说狠话，也不让我们老太太和你们老爷子绝交，但是呢这是也没那么容易完，必须得说清楚才行，否则以后两家是没有办法来往的。” 按说刘铁军退休了，比起陆元武来自然是要差一大截。 如果两家真的结亲家，那是他们老刘家沾光，刘铁军的儿子们肯定同意。 怎么的陈惠新反而不同意呢？ 而且让沈雁秋惊讶的是为什么不是刘铁军家的大儿媳妇来找，反而是二儿媳妇？ 大儿媳妇和大儿子两口子在革委会工作，他俩都不怕影响，怎么的这个在居委会工作的二儿媳妇反而着急了？ 沈雁秋对刘铁军印象很好，自然不会因为陈惠新就冲动说出和刘铁军绝交的话，但是她也不会让陈惠新好过就是了。 不敢当面上门说，反而背后找老太太在这里口出狂言，欺负老太太，怎么这么黑心肝呢？ 丧良心！沈雁秋拉着苗翠云就走了，用自行车把苗翠云送回家。 她让苗翠云在家呆着，“娘，你别怕，不管什么事儿你都别怕。 漫说这事儿你一点错都没，就算你有错，我和元武也给你兜着呢。” 她不让苗翠云出门，自己却骑自行车去了老年活动中心。 刘铁军正等苗翠云呢，结果半天她也不来，就想上门看看去，走出大门口正好碰到沈雁秋。 他笑道：“雁秋啊，你怎么来啦？ 你娘呢，她怎么没来呢？” 沈雁秋虽然对陈惠新有意见，却不会对刘铁军甩脸子，毕竟他是个很好的老人家。 她笑道：“老领导，您这么整天找我娘，影响不大好吧。” 刘铁军一愣，“雁秋，咋说这话呢？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只要你娘点头，我立刻……”“刘大爷，那你家人同意吗？ 您的儿女？” 沈雁秋的笑容收敛起来，面色也很严肃，眼神清凌凌地盯着刘铁军。 刘铁军：“当然，我儿女都同意，没有人反对。 他们娘去了十几年了，早几年他们就鼓励我二婚的，是我没找到合适的，觉得没意思。 现在看翠云很合眼缘，他们当然不反对。” 沈雁秋心里就有数了，“那么您家儿媳妇呢，她们好像不同意吧。” 刘铁军：“我们大儿媳妇很开明的，同意的。 难道……是她？ 嗨！” 刘铁军懊恼道：“这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东西！” 第308章 黄昏恋也应该被祝福 沈雁秋不解地看他，“刘大爷，这是？” 刘铁军懊恼得很，“这都是家丑，我本来不想外扬的，不过既然她这么不懂事我也不怕告诉你。” 他是真的很喜欢苗翠云，想找个老来伴儿。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早就成家立业，大儿子和闺女有出息，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了事业，结婚生儿育女。 二儿子呢要差一些，今年26岁，在文化部门当个打杂的。 二儿媳妇陈惠新原本没有工作，是要下乡去的，嫁给二儿子以后，让刘铁军也帮忙安排了一个工作。 刘铁军就让她去了居委会，先从底层干起。 在刘铁军快要退休的时候，两口子一顿哭诉，说生活多难多难的，刘铁军就帮他们安排了一下，陈惠新就当了个居委会的小主任。 这还不算呢，因为刘铁军退休金高，所以二儿子和陈惠新就经常哭穷，经常管老爷子要补贴。 刘铁军也觉得大儿子闺女都有出息，这小儿子没啥出息，他帮衬一下也可以的。 所以每个月他都给他们一部分钱，让他们补贴生活家用。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人心不足，还想干涉老爷子老年二婚。 如果老爷子靠他们养活，那肯定受制于人，可他是靠自己的退休金。 更何况之前他也和儿女们通过气，那意思是自己年纪大了，一个人孤单想找个伴儿。 他大儿子和女儿很支持，小儿子也没反对，谁知道竟然背后搞这一手。 沈雁秋听完以后，笑了笑，“刘大爷您就放心吧，我们知道怎么回事，不会误会您的。 至于您和我娘的事儿，我们不干涉，你们还是自己解决。” 刘铁军急了，“雁秋，别啊，我这不是自己不好解决嘛。 还是得你们多帮帮忙，劝劝翠云，我这跟她怎么说都说不通了。” 沈雁秋：“肯定是您家儿媳妇之前找过我们老太太，老太太才铁了心拒绝的。 现在已经敞开了，如果您家儿媳妇不再找麻烦，也许就没事儿了呢。” 她点到为止，刘铁军有心那自己知道怎么做，没心就当她没说。 果然，刘铁军就明白了，他笑道：“我知道了。 我这就回去处理这事儿，雁秋你帮我安慰一下翠云，让她别生气，气坏了不值当。” 他倒是想先去找苗翠云道个歉，又怕人家苗翠云根本不见他，所以决定先回家处理自己家的家务事。 他回到家，直接给大儿子二儿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他有要紧事儿要说。 大儿子刘建国正开会呢，接到电话请了假赶紧回家，生怕老爷子有什么要紧的。 不但他回来，还把自己大妹也叫回来，兄妹二人直接回家。 二儿子回来的不情愿，一进门就嘟囔抱怨，“爸，上班呢，什么事儿不能等下班再说？” 刘铁军冷笑一声，“怎么，就许你们使唤我，不许我使唤你们一回？” 二儿子刘健康赶紧说没那回事儿，“爸，到底啥事儿啊，你赶紧说。” 刘铁军冷冷道：“你们都成家立业，各自单过。 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孤单。” 刘建国和女儿立刻道：“爸，您不是跟苗阿姨挺好的吗？ 要是……人家同意，咱就上门提亲？” 刘健康急了，“爸，这么急啊？ 你说你现在不是挺好吗？ 天天去跳跳舞，聊聊天。” 刘铁军一拍桌子，怒道：“好什么好？ 好你还指使你老婆去找人家说些不三不四的？ 什么叫人家贪图我的钱？ 什么叫老狐狸精做派？ 我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刘健康冷汗唰的就出来了，赶紧赔不是，“爸，哪里话说的呢？ 谁这么说了？” 刘铁军冷哼一声，看着他，“你媳妇，你不知道？” 刘健康立刻开始骂陈惠新，“这女人，净瞎说。 爸，我们都支持您。” 刘铁军：“当然，要是等我和苗翠云再结婚了，我的退休金要用来过日子，就不能补贴你们两口子了。 你大哥和姐姐都靠自己，你这么大了，也有孩子了，该给孩子做个榜样，靠自己了。” 一听以后没钱了，刘健康立刻急了，“爸，你怎么能这样？ 我们没妨碍你二婚，找老伴儿，那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怎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我不是您儿子？ 你这找个老伴儿就不管我们了？ 我看她八成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混账东西！” 刘铁军指着他骂道：“要冲着我的钱，人家早就答应了。 你们两口子，鬼鬼祟祟的去找人家说些不三不四的，也不嫌丢人！我找老伴儿怎么啦？ 我是对不起你们了，还是犯错误了？ 组织还支持我找个老伴儿过幸福的晚年生活呢。” 刘建国和闺女赶紧劝架，安慰他，让他消消气，“爸，我们支持你，你说咋办就咋办。” 刘建国：“健康，你怎么跟爸说话呢？ 你都多大的人了，结婚成家有孩子了，都应该拿钱给爸养老了，还让爸养你呢？” 刘健康见他们都一伙儿的，立刻也翻脸了，反正老爷子以后不给他钱了，他捞不着好了，还装什么？ 果然还是陈惠新说的对！老爷子这是昏头了，一把年纪还找第二春呢，也不嫌丢人！陈惠新听到消息也赶回来，一听说刘铁军不再给他们钱，也急了，“爸，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那苗翠云她再好，她也是外人啊，等你老了，还不得靠自己儿子养老伺候吗？ 她苗翠云还有陆元武沈雁秋，能伺候你？ 等你百年后，不还得靠自己亲儿子给你殡葬，难道你还想和她埋一起不成？” 这话说得可重了，直接给刘铁军气得翻了个白眼，咕咚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 幸亏刘建国眼疾手快，一把将老爷子给抱住了，“爸，爸！” 闺女也骂陈惠新：“你个白眼狼，工作是我爸给你安排的，你娘家看病的钱是我爸出的，现在轮到你来胡说八道了？ 过就过，不过拉倒，滚特么犊子！” 她和刘建国赶紧把刘铁军送去医院。 刘健康和陈惠新两人在家里傻了眼。 看来这老爷子是铁了心，要跟苗翠云在一起，然后不给他们两口子钱了啊。 想到老爷子以后把丰厚的退休金都给了苗翠云不给自己，两口子的心就跟要被人摘走一样难受。 那可都是钱啊！刘健康开始埋怨她，“你干嘛那么着急啊。 就不能慢慢来。 老爷子本来就偏心大哥，现在肯定更不待见在俺们。” 陈惠新：“慢慢来，等他们结婚了再来？ 你不知道那苗翠云多狡猾呢，一个乡下老婆子，又贪婪成性，就扒住咱家老爷子了。” 刘健康：“那咱找沈雁秋和陆元武啊。” 陈惠新嗤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找？ 那两口子是好找的？” 陆元武凶名在外，谁敢找他的不自在？ 要是去他跟前，只怕还没说呢就被他给轰出去，保不齐再找点事儿报复一下。 沈雁秋好一点，但是那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得着一点就刺个不停，说话绵里藏刀，别提多狠了。 也就是苗翠云好拿捏点，陈惠新私下里跟她说过几次，至少苗翠云就没答应刘铁军结婚的事儿呢。 这一次如果不是被沈雁秋看见，只怕她也就成功了呢。 最后两口子商量一下，还是假惺惺去医院，看看老爷子，毕竟那是他们的财神爷。 结果他们刚到医院，就发现各自的领导也在呢。 刘铁军虽然不是革委会的一把手二把手，但是他当初是革委会的重要成员，现在各部门的很多领导都是他当初带出来的。 他为人正直宽厚，人缘却是极好的。 刘健康和陈惠新立刻扑上去：“爸，这是咋回事啊？” 刘铁军冷冷地看着他们，“装，再装。” 几位领导立刻目光严肃地盯着刘健康两口子，难道有什么家庭矛盾？ 第309章 她不原谅，你们就滚蛋! 两口子赶紧认错，生怕刘铁军跟领导告状。 现在刘健康和陈惠新都想升职呢，如果刘铁军告状，那他们的升职就泡汤了啊。 刘铁军瞥了他们一眼，嫌弃的不行，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呢？ 跟大儿子一比，这小儿子简直废物一个。 以前他对自己孩子带着滤镜，总是处处为他们着想，没多想其他的。 现在跟陆元武和沈雁秋，不、他不配和他们比，和陆东川几个孩子一比，他就觉得自己这二儿子简直了。 而且他反思了一下，刘健康和陈惠新没有能力，却因为自己的关系当了小领导，这不是把其他有能力的职工顶下去了吗？ 这是不对的！他决定要拨乱反正。 他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你俩还需要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 夫妻俩立刻觉得不对劲了，赶紧大声认错。 刘建国道：“你们也真是的，去找人家苗阿姨，丢不丢人啊？ 还不快去给人家道歉？” 夫妻俩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收拾一下去给苗翠云道歉。 他们悔死了，又互相埋怨，觉得都是对方不对，不应该那么冲动着急，不能和老爷子翻脸。 因为他们还指望老爷子帮衬呢。 他们走后，刘铁军就直接跟两位领导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不要给自己儿子和媳妇升职，让他们在基层好好历练一下，多学习。 两位领导感动得热泪盈眶，看看啊，人家老领导多高的觉悟啊，就是比现在的年轻人强得多。 刘铁军想得也清楚，自己二儿子那点本事，那点能力，还有那德性，加上儿媳妇那贪婪的性子，做个基层小干部就行了，权力小危害也小。 如果给他们更大的权力，那他们还不定作多大的祸事出来呢。 所以，这样就挺好了，不要再往上升，升上去惹了乱子给家里添麻烦，不如就安安稳稳的好。 且说刘健康和陈惠新夫妻俩，推推搡搡地去找苗翠云道歉。 结果苗翠云根本没在家，也没在老年活动中心，而是被沈雁秋带去饭店了。 沈雁秋怕她胡思乱想，就不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跟着去饭店，能搭把手找点事儿做，也能给孩子们卖卖冰激凌。 七月的白天还是很热的，不少小孩子来买冰激凌的。 晌午的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还有陆甜甜和小北城，都跑到这里来吃饭。 有他们围着苗翠云，苗翠云开开心心的，早就把陈惠新带来的烦恼给丢一边去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跟着陆元武和沈雁秋就很好，没必要追求什么夕阳红。 如果不是刘铁军总是跟她说，她压根就没想过。 可陈惠新也找过她好几次，她可不想给陆元武和沈雁秋惹麻烦，哪怕是闲言碎语也不想，所以她已经把刘铁军给丢到脑后去了。 她决定以后和刘铁军就断了来往，朋友也不要做了。 就在这时候，刘健康和陈惠新两口子来了，进来就找苗翠云。 常丽娜不知道，就去跟苗翠云说了一声。 苗翠云本来不想理睬的，但是又怕那两口子闹起来，就悄悄出去说一声。 她怕沈雁秋知道生气，就没说，自己出去的，示意那两口子去外面角落说话。 “苗……大妈”，刘健康尴尬的很，“那个啥，对……你和我爸的事儿啊，”不等他说完，苗翠云立刻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和你们爸没什么。 就是朋友，如果你们觉得这也影响不好，那我们朋友也不是。 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和你爸以后朋友也不是，你们不用再来找我。” “呀，别、别价！” 刘健康又急了，他爸都撩狠话了，如果他不给苗翠云赔不是，哄好了，还让苗翠云断绝关系，那老爷子以后肯定更不管他了。 连带着大哥也得生气，不理睬自己。 陈惠新还在一边生气呢，这个苗翠云真气人，一个乡下老婆子还拿捏上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都抢她当二婚婆娘呢？ 她有心要说几句不好听的，却被刘健康瞪了一眼，还想不想升职了！还想不想要钱了？ 她只得按捺着自己，不阴不阳地给苗翠云道歉，“那个……你们的事儿，我们不管了。 同意了。” 她觉得这就算道歉了，自己已经纡尊降贵了，要说对不起那是不可能的。 苗翠云懒得理睬他们，“你们多心了啊，没事了。” 她转身就走。 刘健康还想追她说清楚，陈惠新却来脾气，拉着他就走了。 刘健康：“你干嘛，还没给人家道歉呢。” 陈惠新冷笑：“你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道什么歉？ 本来就是她不对，想算计咱们老爷子的钱呢。” 夫妻俩说了一通，结果回家以后却被告知让他们带着孩子搬出去。 他们都结婚有孩子，老大刘建国两口子带着孩子住在自己单位分的房子里，老二两口子还赖在刘铁军这里呢。 现在他们俩白眼狼，刘铁军就要让他们出去自己过，他不管了。 刘健康懵了，“爸，你还真绝情啊，给我们赶出去，我们住哪里啊？” 刘铁军：“不是有宿舍吗？ 单位分了家属房，你们去住。 你大哥能住，你也能住。” 刘铁军的房子大，只要没死就一直住着，刘健康靠自己夫妻俩只能分客厅带卧室一间，可没有刘铁军这样的小院住得舒服。 陈惠新直接哭了，他们俩孩子呢，哪里住得开啊？ 让他们哭的还有呢，升职没戏了，工作还得调动要加大他们的工作量，再也别想浑水摸鱼了。 而且刘铁军也铁了心不再补贴他们，让他们一律跟着老大看齐，老大能两口子自己过，他们就能。 刘健康和陈惠新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什么脾气了，没钱、没房子、没好前途，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啊。 刘健康扑通就跪下了，“爸爸，我错了！你别赶我们走啊！” 陈惠新这会儿也不倨傲瞧不起人了，立刻也跟着说：“爸，我们已经给苗阿姨道歉了，她原谅我们了，说根本就没生气呢。” 刘健康：“对对，爸，是真的。 苗阿姨没生气呢。” 刘铁军冷笑，“没生气，那我都昏倒了，人家咋不来看我呢？ 这摆明就是和我划清界限了呢。 你们这俩白眼狼，滚蛋吧，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下午沈雁秋比较忙，现在傍晚时候来聚餐的人比较多，所以她要负责一些菜式。 但是有周有锋、姜廷云和沈雁军，还有另外俩厨师帮忙，她并不觉得累。 她记挂着苗翠云的事儿呢，想早点下班陪苗翠云回家。 苗翠云让她只管忙，她先带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回家，陆东川和西楼兄弟俩要去看他们自己的生意。 沈雁秋：“娘，你回家以后也别生气，如果有人去说什么你都不要理睬，给我打电话，我一会儿就回去。” 她怕陈惠新那些人还去找苗翠云说三道四。 中午那会儿刘健康和陈惠新过来找苗翠云，沈雁秋在后面忙没注意，后来听陆甜甜说她就出去看，结果那夫妻俩已经走了。 沈雁秋问了一下，苗翠云说没什么，让她别分神了，好好做饭。 沈雁秋看苗翠云那神情，就知道老太太这是寒了心，要跟刘铁军断绝关系了。 她还有些不忍心呢，毕竟苗翠云一个人守寡这么多年，着实不容易，而刘铁军为人不错，对苗翠云也很体贴，如果两人能成就黄昏恋，其实还是不错的。 毕竟她和陆元武再孝顺，也只是衣食住行，并不能深入苗翠云的精神世界，但是刘铁军却可以的，他和苗翠云俩比较投缘。 她知道急不来，就暂时不管。 等苗翠云一走，沈雁秋却接到了刘建国的电话，听说刘铁军上午那会儿昏倒了她担心得很，忙问如何了。 刘建国：“多谢沈师傅关心，我爸没事，就是气我那个不争气的二弟呢。 他们两口子要是有什么不到位的，我这个当大哥的替他们给您和苗阿姨赔不是，千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沈雁秋淡淡道：“你多虑了，我们没生气。” 刘建国：“那……能否找个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商量一下我们老爷子和苗阿姨的事儿？ 我们老爷子是真心实意的。” 沈雁秋：“我看还是先算了吧，我们家老太太很受打击。 头会儿你弟弟和弟媳妇来，都逼着她和老爷子断绝关系了，怕是……”“什么？” 刘建国急了！ 第310章 下跪道歉 简直胡闹！这不是要气死老爷子么？ 让他们来道歉，他们倒是好，竟然又来出洋相了。 沈雁秋继续道：“我们听说老爷子病倒的事儿了，如果是之前我们老太太二话不说就会去探望的。 可晌午时候，你们二弟和媳妇儿来说那么一通，逼着我们老太太断绝关系了，我们老太太就算关心自然也不会去探望的。 麻烦你给老爷子传个话，我们有心的，不是不去探望，实在是不方便。 希望不要怪罪才是。” 刘建国第一次动了气，被这个蠢货弟弟要气死了，他赶紧给沈雁秋道歉，表示今天晚上要上门道歉，请一定要给这个机会。 沈雁秋说了两句就先挂了。 挂了刘建国的电话，沈雁秋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苗翠云正准备带孩子们做晚饭呢。 沈雁秋把刘铁军生病的消息跟苗翠云说了一下。 苗翠云一听很着急，“昏过去了，没事吧？ 要紧吗？” 听她那么焦急，沈雁秋就知道她这是关心刘铁军呢，就道：“娘，幸亏你没答应他，这万一他有什么病，你们要是在一起了，那不是拖累你么。” 苗翠云道：“雁秋，咱不能这样说，就算不在一起，咱也盼着他好。” 沈雁秋笑起来，“对，咱盼着刘大爷好。 我跟他大儿子说呢，之前我们听说刘大爷生病，我们可担心了，但是因为他们小儿子和小儿媳妇来逼咱们表态，咱们就说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他说要晚上带人上门道歉赔不是呢。” 苗翠云一听就知道沈雁秋是给她撑腰呢，她忙道：“雁秋，我是真的想和他们保持距离了。 咱不和他们来往了，免得惹人闲话。 也免得以为我们算计他们什么。” 陆元武和沈雁秋对她好，孩子们也孝顺，都能赚钱，她现在自己还绣花赚钱呢，手里头有钱，根本不稀罕算计别人的。 所以陈惠新那话让她很受伤。 沈雁秋：“娘，咱就算以后不和他们来往，但是今儿他们那么没分寸，也应该给咱们道歉。 要不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什么人呢。” 苗翠云想想也是，这事儿不只是牵扯自己，还有陆元武和沈雁秋呢。 她道：“行，那就晚上说清楚。” 沈雁秋又忙了一会儿，跟沈雁军交代一下，然后和后厨打声招呼，也不管钱振兴在那里碎碎念就顾自骑车走了。 她到家以后先给陆元武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元武没在办公室，而是在工地，是骑车过来接她电话的。 他气息略有不稳，“家里有事儿吗？” 他问。 沈雁秋听他喘微微的，笑道：“你急什么啊，忙就不接也没什么的。” 陆元武却不会告诉她，他可以错过任何人任何事，就是不想错过她的一丁一点，“说吧。” 沈雁秋：“就是咱娘和刘大爷……”陆元武微微蹙眉，“他们俩是要断绝关系？” 沈雁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千里眼还是千里耳啊？” 陆元武低笑：“你告诉我的。” “我？” 沈雁秋不信，“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陆元武：“如果是他们结婚，你肯定很高兴，不等说话就会先笑起来。 你语气略严肃，那肯定不是好事，八成就是闹矛盾要断绝关系了。” 沈雁秋不得不佩服陆元武的洞察力，同时也为他对自己的了解而心里美滋滋的。 一个男人能这样了解她，说明他爱她，愿意了解她啊。 她就把陈惠新和刘健康去找苗翠云的事儿说了一下，“现在气得咱娘灰心了，要和刘大爷断绝关系，以后都不往来了，免得被人说三道四的。” 陆元武：“她不喜欢刘铁军了？” 沈雁秋：“肯定喜欢的。 但是对于娘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家庭相比，那是不能比的。 与其让人整天翻白眼挤兑，还不如就断了，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各过各的呢。” 陆元武：“那刘家什么态度？” 沈雁秋：“刘大爷很生气，要把小儿子赶出去。 刘建国也给我打电话，想让我们帮忙劝劝娘，撮合一下。 晚上他们要来家里道歉，八成也想说说这事儿。” 陆元武淡淡道：“如果娘还想要刘铁军，那让他们来谈。 如果娘铁了心不要，让他们滚。” 陆站长就是这么豪横！沈雁秋笑起来，“你别这样嘛。 你也知道女人么，总是有点……”陆元武：“心口不一。 要说不要，不要其实就是想要。 你就是这样。” 沈雁秋的脸一下子红了，“陆元武，你胡说什么呢？ 我们在说正事，你怎么又说我？” 陆元武低笑：“我就了解你。 你是女人，你说女人心口不一，那我自然说你。” 沈雁秋赶紧道：“行啦，没事，我挂啦。” 陆元武：“我等会儿就回家。” 沈雁秋气鼓鼓的，“没人要你回来。” 陆元武：“又心口不一了。” 沈雁秋啪就把电话挂了，这个男人太坏了！苗翠云喊道：“雁秋，孩子们要吃醪糟桂花汤圆，你要不要来一碗？” 沈雁秋放下电话赶紧出去，“要的，再给元武也留一碗，他也爱喝的。” 家里的桂花都是南方来的桂花蜜、糖渍桂花，去年她弄了不少，饭店一部分，家里也放了一些，做甜品的时候舀上一勺，格外香气悠然。 苗翠云就说多做一些。 陆甜甜拿着绣花绷子出来，给沈雁秋看，“娘，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可以改改？ 我觉得可以更秀气一些。” 沈雁秋探头看了看，上面是一圈欧式花样，这是之前意大利来样加工的时候留下的图样，所以国人看着有些奇怪。 她笑道：“可以的，再小巧秀气一些更好看。 我觉得你们做的那个小葡萄很好看，还可以小海棠花啊什么的。” 陆甜甜立刻记住了，亲自动手修改。 她设计，苗翠云绣，祖孙俩合作可愉快呢，甚至还有其他老太太也跟着学，反正打发时间呗。 等醪糟桂花汤圆煮好了，苗翠云给他们一人盛一碗，又给陆元武和那哥俩留着呢。 这时候刘建国和他妹妹刘建红领着弟弟和弟媳妇来了。 他们带了很多礼物，一进门就连声赔不是。 苗翠云脸色不好看，“你们有完没完？ 我都说了，我和老刘没什么，以后也没什么。 以后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不要再来烦我们了。 刘建国直接踹了弟弟一脚。 刘健康立刻扑通就跪下来，声泪俱下地忏悔，“苗阿姨，对不住去，以前是我们混蛋，不知道老爷子的真心，说了一些混账话。 求你原谅我们啊。” 陈惠新现在也不敢倨傲摆架子了，低头耷脑地道歉赔不是。 苗翠云却铁了心的，不能再让人说三道四的，丢不起起那人。 刘建国就看着沈雁秋，用眼神求她帮忙劝劝。 沈雁秋道：“刘大爷好些了吗？” 刘建国立刻唉声叹气，“被这不争气的弟弟气得，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他说我们做的都是猪食，难以下咽，不肯吃饭。” 刘铁军在沈雁秋家吃饭吃多了，回家一个人冷冷清清没意思，到现在也没正经吃饭。 沈雁秋就看苗翠云，说实话人家刘大爷不错，两人也合拍。 苗翠云却不为所动，她可不能背上一个破坏人家家庭关系的恶名，到时候让刘健康和陈惠新说刘铁军为了她连儿子都不要了？ 那她成什么了？ 她道：“你们甭劝了，也不用道歉。 谁也没错，都是出于自己的考虑。 我也这么大年纪，儿子媳妇都孝顺，孙子孙女有出息，我生活圆满，真没什么遗憾的。” 刘健康和陈惠新一听，简直是晴天霹雳啊，以前多瞧不起苗翠云，多不想她嫁给刘铁军，这会儿就有多想她嫁过去。 “妈——”夫妻俩豁出去了，哭喊着叫苗翠云妈。 苗翠云和沈雁秋几个被吓得一哆嗦，这夫妻俩还真够极品的！ 第311章 婚事 沈雁秋也急了，“你们冷静啊，冷静，不要逮着谁都叫妈。” 刘健康一副涕泪横流的样子，还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苗阿姨就是我妈，我亲妈去得早，我爸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没个说话的伴儿。 我们工作忙，我爸一个人在家里面对空墙，不知道多孤单寂寞。 请苗阿姨就接受我的道歉，再给我爸一个机会吧。” 苗翠云何曾见过这个阵仗，原本都说乡下人没文化，有些无[第八区]赖那是真不要脸。 可他们城里人怎么也这样？ 刘建国也嫌弟弟两口子丢人，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必须继续下去，总要劝得苗翠云回心转意才行。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吉普车的声音，很快陆元武大步走了进来。 他黑幽幽的冷眸那么一扫，就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落在刘健康和陈惠新身上。 他冷冷道：“干什么？” 刘健康和陈惠新吓得竟然一哆嗦，赶紧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刘建国赶紧跟陆元武打招呼问好。 沈雁秋就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就和陆元武通过气，现在再稍微一说就好。 苗翠云真是要丢死人了，想跟陆元武说让他们赶紧走，再也不要看到他们了。 陆元武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着急。 他示意刘建国和刘健康兄弟俩进屋里谈，让其他人暂时在外面等一下。 十几分钟以后，俩兄弟出来，让苗翠云进去。 沈雁秋想跟进去，走到门口却撞上陆元武的目光。 陆元武给她个眼神让她在外面等，沈雁秋寻思估计他怕自己过去苗翠云会尴尬，便就等着了。 她心里却想着，等晚上再问他，他还是会告诉自己的。 又是二十分钟，陆元武走出来，对那兄弟二人道：“行了，我娘已经同意。 不过话说在头里，两位老人家就是搭伙儿过日子。 生前大家一起过活，百年后各归各家与原配合冢。” 刘建国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多谢陆站和苗姨宽宏大量。” 老爷子从前有多和善，这会儿就有多倔强，非要苗翠云不可。 他们当儿子的，如果不能满足这个要求，那简直就是不孝了。 尤其弟弟还搞那么一出，直接给老刘家把脸面都丢尽了，这好事就只能成，否则以后就是冤家对头。 现在说开了，陆元武和沈雁秋同意，苗翠云也不再坚持，这事儿就好办了。 原本说去探望一下刘铁军，结果他就搁外面偷听呢，一听说成了，立刻就笑哈哈地进来了。 “元武、雁秋啊，你们可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他又看向苗翠云，“翠云呐。” 苗翠云一下子羞红了脸，一把年纪，老了老了的还弄这么一出，当初年轻的时候和自己男人相亲也没这样害羞过。 她一转身赶紧进屋去了。 刘建国笑道：“那咱们是不是准备办个喜事？” 刘铁军很高兴，挥挥手，“当然要办，那可不能委屈了翠云。”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再也不是被儿子气到昏厥的样子了。 苗翠云听见，赶紧在屋里道：“不要办了。 就自己家人吃顿饭行了。” 一把年纪还办酒席，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沈雁秋倒是无所谓，大办也没关系，只要老人家开心，怎么都好。 就自己家人加上亲朋好友吃顿饭也可以，反正都是为了老人家好。 已经说开了，苗翠云也就不再抵触刘铁军，还主动留他喝一碗醪糟桂花汤圆。 “刚做的，正好吃呢。” 她又给陆元武盛了一碗。 那边刘建国和刘健康两口子干瞪眼，闻着那香甜的气息都忍不住抿了抿嘴，好想吃啊。 刘铁军却一瞪眼，“行啦，你们都赶紧回去吧，该忙忙，该吃饭吃饭，我这里不用你们管啦。” 刘建国笑了笑，又跟苗翠云招呼一声，再跟陆元武和沈雁秋道谢，赶紧拉着弟弟两口子出去了。 离开陆家以后，刘健康立刻就哭了，“那以后是什么个意思？ 爸就不管咱们了呗？ 我怎么瞧着，他们才是一家人呢？” 刘建国：“那还不是你们作的？ 没事你们去招人家苗阿姨干嘛？ 我看人家苗阿姨本来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和咱爸投缘而已。” 不过他也不反对自己爸爸和苗翠云二婚，毕竟老人家一个人太孤单，有个作伴的说说话挺好。 他单位还有事，也不回家，就先走了。 且说沈雁秋他们，自从刘家几个儿子媳妇走了以后，家里就乐呵呵的。 刘铁军也不病了，又和以前一样，却比以前还自在呢。 他跟沈雁秋和苗翠云商量，“那以后咱们怎么个住法儿？” 苗翠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还能怎么住啊？ 当然是各住各的，你来吃饭好了。” 沈雁秋笑道：“咱家也不是没地方，娘和刘大爷就住之前那屋，让甜甜单独住一个房间，小北城去和哥哥们住。” 陆甜甜是女孩子，已经大了，自己应该一个房间。 小北城和俩哥哥一起就更合适了。 刘铁军看沈雁秋这么欢迎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喝了一口甜汤，笑道：“多谢多谢你们接纳我。 我那里也有房子呢，咱都可以住。” 他又说想让自家孙子孙女们多和甜甜、北城等孩子亲近亲近，“让他们也跟着东川几个好好学学，别整天吊儿郎当的。” 沈雁秋笑道：“好啊。 孩子们一处，都开心呢。” 如今顾仁跟着陆西楼和陆东川都比以前大变样呢，听说学习都认真了很多呢。 还有聂卫东以及另外几个同学，因为和陆西楼关系好，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认真学习了。 陆西楼这个孩子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能感染人，可以带动周围的人向他看齐，而不是自己跟周围的人一起堕落。 这一点沈雁秋特别欣赏他。 沈雁秋让苗翠云和刘铁军说说话，她去做饭。 陆甜甜起身：“娘，我帮你。” 陆元武站起来，道：“你玩吧，我去。” 他大步走到厨房，过去帮沈雁秋做饭。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你一进来这厨房都变小了，你还是出去吧。” 陆元武站在她身后淡淡道：“这厨房是小了点。” 沈雁秋：“去你的，我可没嫌弃房子小。” 陆元武：“哦，那你在说我太大。” 沈雁秋：“…………”这话跟他晚上的行为对照起来，简直不能听。 这人可真是……总是见缝插针地搞黄色，搞完了还得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在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乱想是你思想不纯洁。 为了庆祝刘铁军和苗翠云，沈雁秋做了丰盛的晚餐，家里养着几条鱼呢，她抓了一条黑鱼，然后做了一个酸菜鱼，又炒了几个时蔬，满当当一桌子。 等六点多吃晚饭的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也一起回来了。 陆东川看到刘铁军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打了一声招呼，洗手坐下，淡淡道：“这是矛盾解决了。” 陆西楼：“什么矛盾？” 陆东川：“晌午那会儿不是有俩人找奶刁难来着么？” 陆西楼想起来，“对啊，刘爷爷，你们这是和我奶和好了？” 刘铁军赶紧道：“我压根就没和你奶吵架闹矛盾，是他们瞎胡闹的，我已经骂了他们，让他们来给你奶磕头赔不是了。” 他说话的时候得意得很。 陆东川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对苗翠云的真心。 陆西楼笑道：“那我以后叫您爷爷，不用叫刘爷爷啦。” 刘铁军高兴得答应着，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大红包来，一个孩子塞一个最后还给沈雁秋一个，笑道：“这是改口费啊。” 苗翠云让他别破费，“我可没给你家孩子们准备呢。” 刘铁军：“没事，我都准备好了呢。” 沈雁秋揶揄道：“刘大爷，您今天可一通忙活啊，还得昏一阵，然后把孩子们训一顿，再准备那一肚子话，还得准备红包。” 刘铁军哈哈大笑，“雁秋，你得改口啦。” 沈雁秋从善如流：“爹。” 刘铁军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感觉下半辈子又燃起了希望，还能再活五十年！ 第312章 陆东川要想参加高考 两家商量妥当以后，坐在一起聊了聊，然后又把附近的好友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给刘铁军和苗翠云办了喜事。 从此以后老两口算是合法二婚。 老两口结婚以后，常驻地是刘铁军的房子，但是隔三差五就要来沈雁秋家住两天。 他们就算晚上回刘铁军那里，白天也基本都来沈雁秋这边。 自从两人结婚以后，刘建国和刘健康家的孩子都受益。 他们大的上学，小的跟着爷爷奶奶，有时候也到沈雁秋家来跟陆甜甜和小北城玩。 刘建国和他爱人特别感激苗翠云愿意帮忙带孩子，对苗翠云格外尊重，有好东西也想着先给她。 这样两家人处得就还不错，至少没有什么大矛盾。 而刘铁军也是个疼媳妇的，一结婚就把退休金交给苗翠云管。 苗翠云自然不想花他的钱，不过他非要给她就勉强管一下。 她把刘铁军的退休金分两部分，一部分存起来，一部分用于日常生活给孩子们买零嘴之类的。 刘建国和沈雁秋也时常给她钱，所以苗翠云现在手里有钱，倒是成了这附近老太太们羡慕的对象了。 转眼放了暑假，陆东川和陆西楼之前就有省城计划，要去省城的。 后来陆元武有去省城出差开会的机会，他就让沈雁秋也请几天假，带着她和甜甜、小北城一起去省城玩。 沈雁秋索性就把苗翠云和刘铁军一起带上，一家人去省城玩了半个月才回来。 通过这一次省城之行，孩子们打开了眼界，觉得旅游是一个很好的增长见识的方式，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从此他们爱上了旅游。 转眼过了些日子。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说法流行起来，那就是中央很可能要重新恢复高考，各大组织展开讨论，大家也纷纷打探消息。 温素素等对高考有强烈需求的年轻人都聚集在饭店讨论。 沈雁秋则忙着调味儿，订制几款冬日特色菜。 冬天饭店的特色菜就是暖锅子，用高汤做底，加上不同的材料，然后涮菜和肉吃，肉不舍的吃就涮菜加豆制品，反正有高汤吊着，怎么都鲜美呢。 温素素：“嫂子，你说真的能开始恢复高考吗？” 沈雁秋点点头，“我觉得能。” 大家纷纷问为什么，因为很多人说不会恢复的，一直都是举荐上大学，不可能恢复考试。 沈雁秋给他们分析道：“你们看啊，如果一个职位举荐来的人和考试来的人，哪个好用？” 他们想了想纷纷说考试来的好，“毕竟是优中选优嘛，肯定是考试上来的更有本事。” 沈雁秋：“这就对了，咱们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这个道理，难道党中央会不知道？ 他们肯定也在想这个呢。 所以我觉得你们不要管上头会不会恢复高考，你们要当做上头一定会恢复高考。 那么你们要不要报名？ 要不要复习？” “当然要！” 青年们热血沸腾地喊。 沈雁秋：“那么你们的功课是不是都丢了？ 现在还记得多少？ 有没有书本复习？ 是不是该准备？” 很多人都以为高考再也无望，下乡的时候就把书本都丢光了，经过这十多年的波折，脑子里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 后面几届知青虽然年轻，知识没忘光，可他们读书的时候都以为毕业就是下乡受苦，读书无用，前途全靠老子和出身，所以根本就没几个认真学习的。 这会儿要让他们考试？ 他们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会，考什么？ 这么一想，他们一下子都慌了神。 温素素因为一直当老师，倒是没忘光，现在乐滋滋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常丽娜：“我还是算了，我只是初中水平，到时候高考肯定也是要高中水平的。” 沈雁军：“我连初中水平都没……”沈雁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事，以后要是有什么厨师学校，你可以去进修一下。” 比如什么新东方啊，什么蓝翔啊之类的。 温素素笑道：“我关注过的，可没有厨师学校。 咱们国家学厨艺都是徒弟跟着师傅学的，没有厨师学校这一说。” 姜廷云看向沈雁秋：“既然如此，那不如雁秋姐办个厨师学校，这样咱们自己在自己学校进修了。” 沈雁军立刻大声附和，“姜廷云说了句人话！” 姜廷云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没说人话？” 沈雁军立刻呵呵了。 周有锋、常丽娜以及陆彩玲等人都觉得沈雁秋办个厨师学院很靠谱，完全可行。 陈桂枝笑道：“我看你们是不是为了自己混个学校文凭啊？ 办学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开饭店麻烦多了。” 大家纷纷道：“咱们不是有陆站长么？” 沈师傅不行，陆站长帮忙啊，这几年看下来陆元武那人性子冷情，唯独遇到沈雁秋的事儿，他就无比热心。 沈雁秋笑道：“行啦，大家都赶紧忙去啊，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啦。” 等大家都各自忙去，沈雁秋却开始盘算起来，对于她来说，未来就想从事食品行业，前世读了一流的大学，今生也没必要再去高考抢别人的名额。 但是她可以组织一个高考复习班，请有能力的人一起复习，帮助他们参加高考。 贺工、常工等人都可以担任老师，而且常燕泓自己应该也可以继续参加高考的，另外还有年轻人包括知青、职工等，只要符合报名条件的其实都可以试试。 她给常燕泓打了一个电话。 不出意外，又是接到了陆元武那里去。 陆元武：“我发现你找常燕泓的次数比找我还多。” 虽然他语气平淡，可沈雁秋听出了其中的委屈，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人咋这样啊，明明找他十几次以后也找不上常燕泓一次，可他还是吃醋。 她笑道：“你又颠倒黑白了啊。” 陆元武：“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 沈雁秋：“你当然可以帮忙，不过你那么忙，我不忍心让你受累，所以使唤别人。” 陆元武心里好受了，就让人去喊常燕泓。 沈雁秋忙道：“没事，你挂了我再给他一个就行。” 陆元武却不肯，一定要常燕泓来他这里接电话，才不要给他们说悄悄话的机会！等常燕泓跑过来，沈雁秋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 “常工，有困难吗？” 常燕泓惊讶道：“高考？ 真的假的？” 常燕泓虽然是从大城市来的，可是他现在工作很好，一直忙着火车站扩建工作，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现在听沈雁秋说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雁秋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别人从革委会打听的消息，有人在省里和首都有亲戚，消息灵通着呢。” 常燕泓寻思那八成是顾绍棠他们说的。 他笑道：“如果真的恢复高考，我第一个支持他们。” 他读的是工农兵举荐大学，比起自己考的自然要差一些。 但是常燕泓也是一个有天分的人，学习又认真刻苦，所以水平很高。 这些日子，陆东川和陆西楼也一直跟他、贺工请教来着，学到了很多知识。 常燕泓读过工农兵大学，自然不用再考，但是他可以继续深造，这样才能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 沈雁秋又请他到时候多关照一下东川和西楼。 常燕泓对沈雁秋向来是有求必应的，立刻就答应下来。 说完，他顺手就挂了电话，然后就对上了陆元武冷幽幽的眼神。 常燕泓紧张了一下，“陆站？” 陆站长郁闷地看了他一眼，你挂什么电话，我还想和媳妇说话呢。 常燕泓就说了两句可能高考的事儿，然后赶紧告辞了，陆站的眼神有点严肃，他可吃不消呢。 下午陆东川和陆西楼骑自行车过来，他俩找到沈雁秋。 陆西楼：“娘，我们听说可能会恢复高考，我哥打算和我一起参加高考！” 沈雁军几个听见都惊呆了，“你俩？ 你俩才初中呢。” 陆东川淡淡道：“那又怎样？” 第313章 恢复高考，哥俩报名! 那又怎样？ 听听这语气，感受一下人家这霸气！那又怎样？ 沈雁军擦擦了汗，笑了笑，“不怎样，很正常，对吧？” 陆东川点点头，“自然，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呵呵。 没什么特别的，我们觉得特别死了好吧。 沈雁秋也挺惊讶的，陆东川和陆西楼也想要参加高考？ 她笑道：“这都是大家猜想的，不一定真有高考呢。” 毕竟现在中央还没公布会恢复高考呢，只是上面有些风声传出来。 陆东川不以为意，“没事，我们先准备着，等恢复了就直接参加。 免得到时候时间紧张，措手不及的。” 沈雁秋心道这孩子的确不一般，不愧是原书中高智商的大反派，看人家这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就靠着这直觉也能攀上人生高峰吧。 其实在原书中，陆东川早就被特别选拔去省城的学校，然后在一个实验室里一边学习一边上班赚钱了，正因为他离开了家乡，不能看顾弟弟，所以陆西楼才被人害死的。 书中他没这么快参加高考，而今生他也没有去省城读书，反而想要提前参加高考。 沈雁秋心情有些复杂，但是很为孩子们高兴。 “只要你们想做，爹娘都会支持的，你们是最棒哒。” 她从来不吝啬给孩子们支持和表扬。 她也发现了，陆东川虽然性子冷淡，可其实他也很需要父母的表扬和支持，只是他的感情没有那么外放而已。 大家都各有目标，每个人都积极向上，沈雁秋也每天干劲十足，一连推出了好几个新菜式。 期间她又去市里参加了一次饭店厨艺交流会，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转眼10月22日，这一天报纸、广播电台等全都在播放党中央宣布恢复高考的消息，同时公布了报名条件以及各种限制，甚至放开了对下乡知青们的限制，把原本的报名年龄放宽到了三十周岁。 一时间城里乡下都炸开了锅，适龄青年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再也不是读书无用，读书就为了下乡的时候了！他们都忙着借书、买书，买复习资料，然后准备报名参加高考。 可这时候很多人的课本已经丢弃多年，根本无从寻觅，也没有什么学习复习资料可以买，很多人连课本都借不到。 尤其那些下乡多年的知青，他们要想借本书难上加难，毕竟乡下书本本来就少。 很快就要开始缴纳报名费填写报考志愿申请表，正式高考的日期本省定为了12月7/8/9三天。 乡下人参加高考是去公社报名、公社安排考场考试，基本都是在中学校。 县城的考生就在县城报名，在县城中学考试。 11月5日这天早晨，陆东川和陆西楼吃过饭要去报名。 沈雁秋拿了钱给他们。 陆东川：“我们有钱。” 沈雁秋笑道：“这是孩子教育的费用，应该父母出的，拿着吧。” 其实报名费也没几个钱，但是沈雁秋就想给孩子们钱花。 毕竟这俩儿子太懂事了，这么点就能赚钱，让她这个当娘的都有些不真实。 陆西楼接了钱，笑道：“娘，那我们去报名啦。” 他们推着自行车出门，就见顾仁、聂卫东还有另外几个同学也在路口等他们呢。 陆东川微微蹙眉，“你们不去上学，在这里干嘛？” 现在学制改革，他们是五三三制，今年读初三上学期。 顾仁笑道：“我们陪你们去报名啊，你还别说，比我们自己报名激动呢。” 大家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憧憬向往的笑容，再也不是读书无用的时候了，他们迎来了曙光！如果陆东川和陆西楼报名成功，考上大学，那他们通过自己努力学习，高中毕业后也肯定能考上大学的！陆东川：“你们这么多人逃课可不好，还是去上课。 我们自己去。” 他招呼陆西楼出发了。 县城的高考报名点有好几个，主要是为了方便大家报名。 因为大部分考生都是农民、工人、机关职员以及军人，并不全都是应届毕业生。 他们还要上班，所以必须要方便报名才行。 陆东川和陆西楼去了就近的报名点，拿出自己的学生证明文件以及学校开的介绍信，放在桌上，要求报名。 他俩生得俊俏，又一模一样，一出现就惹得大家看过来，纷纷赞叹哪里来的双胞胎小学生长得那么俊呢。 那个招生办工作人员看了他俩一眼，惊异地问道：“你俩多大？” 陆东川：“12。” “12？” 工作人员惊呼，“不行啊，太小了，我们这里有报名条件呢，你们先好好看看。”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告示，“看清楚啊，报名年龄是有限制的，要求高中毕业水平。” 陆东川：“是高中毕业水平，而不是要求高中毕业年龄和高中毕业证书，我们有高中毕业水平。” “啊？” 工作人员又惊了一下，还能这样解释呢？ 他们接到的通知就是要求高中毕业水平，然后规定了上限年龄是30周岁，把66、67/68老三届下乡的知青也包括进来，可没规定下限年龄。 毕竟不到高中毕业，他也不可能报考啊，知识水平不够，报也白报。 他笑道：“小孩子就别掺乎了，反正以后恢复了高考，你们过几年高中毕业再考也是一样的，不耽误啊。” 小孩子着啥急啊，恢复了高考，那还不是随便报名的？ 12岁啊，你再聪明能如何？ 差着五六岁呢。 陆东川却坚持，“政策没说我们不许报名，那我们就可以报。 考不上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但是报名你应该让我们报。” 工作人员笑了，这俩小子太俊俏，他都舍不得说狠话刺挠他们，“那照你说的，你们所有同学都要来报名，我们这报名点还不得被挤破？ 高考的考场不得装不下？” 陆东川：“你放心，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高考的，需要高中毕业水平。” 没有那个水平的，自己不会来献丑，老师也不会让来报名，不会给开介绍信。 工作人员还是不许。 陆西楼急了，“这位老师，你不要固执了，我们学习都给开了介绍信，就是允许我们报名的。” 陆东川也指着介绍信道：“请你认真看一下，学校给我们开出了高中毕业水平的证明。” 他去跟老师说要参加高考，老师也非常震惊，然后上报了教务处，很快教务主任、校长等人亲自接见了他们。 然后他们拿出了高中毕业水平的试卷来给他们做，要考核一下他们。 陆东川的成绩优秀，陆西楼虽然没有优秀，却也是良好，比及格好很多。 陆西楼虽然理科差一些，但是他文科很好，而且和陆东川互相学习，那进步自然是很快的。 因为他们平时学习非常优秀，老师们都了解，对他们没什么怀疑，只是对高中毕业水平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既然他们愿意考，那自然开绿灯送他们进考场的。 而且校长也说了，孩子们只要过了那个懵懂的年龄段，知道学习，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干什么，那他们就可以主动学习，效率奇高，到底是学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大学的内容，那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陆东川和陆西楼想考大学，就让他们去考。 那工作人员却不相信，他喊了另外的人过来，“来，你们说，这俩孩子非要报名！” 其他报名的考生也都围过来，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俩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呵呵，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吗？” “先去读高中吧！” 陆东川：“那么来吧，我考你们，你们考我，看看大家是不是有高中毕业水平！” 就算你们是读到了高中毕业，就能证明你们有高中毕业水平？ 幼稚！ 第314章 优秀的人不分年龄 报名点的老师和前来报名的考生们都好奇得很，纷纷凑过来，有人说拿卷子，有人说互相出题，还有人把自己不会的题目拿出来给陆东川和陆西楼做。 陆东川和陆西楼全然不惧，让他们只管来。 这时候一个老师拿了几张卷子过来，分别是语文数学还有物理化学历史等方面的。 这一次规定了，文理科都考语文数学和政治，理科则加考物理和化学，文科呢加考历史和地理。 因为刚恢复高考，所以是各地自行命题的，不需要全国统一考试。 “来来来，你们都拿纸笔，都做做试试！” 陆东川和陆西楼就坐下来，开始看题目答题。 其他考生也不甘落后，尤其那些学习成绩不错的，也纷纷拿了铅笔和本子做题。 报名点的老师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俩小子是真的呢！他们在写答案，而不是在要铅笔头！简直了啊！十几分钟以后，陆东川做完了数学卷子，然后开始看别的。 总共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所有卷子写完了。 报名点的老师立刻拿了答案过来对，一边对答案，他一边洗刷了自己的认知，惊呼声就没断。 其他老师也纷纷凑过去看，简直不敢相信，这个12岁的孩子居然这么厉害！这是天才啊！数学、物理、化学，几乎都是满分，没有满分不是他不会做，而是粗心，有些题目他只写了答案，没写步骤。 一个老师惊讶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故意不写步骤的，他懒得写？ 不是粗心？” 另外一个老师，“有可能！” 他们又去看陆西楼。 这时候陆西楼也写完了，他写的是文科卷。 一个老师看到他的作文，连声夸道：“好文章！真是字字珠玑啊！” 陆西楼的文章那是没的说，连常燕泓都夸他灵气十足，自己甘拜下风的。 有人忍不住道：“那什么这孩子要考文科？ 有点浪费啊，这么好的苗子，还是去考理科更好啊。” 这时候大家都重视理工科，都觉得学理科是最有前途的，因为国家发展也需要理工科人才，理工科人才也更受人重视和尊重。 只有学习差一些的才去考文科。 那其他的就更要差一些了。 陆西楼：“不，我就要学文科，我喜欢文科。 我不喜欢数学和物理化学，我不喜欢做实验。 我哥哥喜欢。” 他和陆东川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兴趣、性格、特长等方面有很大的差别。 陆东川为人清冷内向不喜欢和人过度交际，陆西楼则外向一些，喜欢和人交流。 小时候他胆怯懦弱，纯粹是被父母忽视冷落，被家里亲戚打压导致的，沈雁秋穿来以后鼓励他，而他学习好起来，写文章非常优秀，建立了自己的自信心，所以性格就越来越正常起来，个性也就越来越突出。 陆西楼不喜欢理科，而且高中的理科知识他还没有学完呢，但是文科是共通的，尤其他喜欢历史地理这些，一点问题都没。 他俩做完以后，过了好半天，其他人才做完两科。 他们彻底服气了，看向陆东川和陆西楼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小小的孩子，竟然这样厉害。 这时候有人不服气道：“可不要伤仲永了才好呢。 什么年级就做什么事儿，这么小的年级不去玩儿，整天学习，这以后长大了不就是个书呆子吗？” 有人立刻怼回去了，“要这样的书呆子，我乐意，让我当！自己脑子不够人家聪明，说这样的算话有意思吗？” “就是呢！我看这一次咱们全县的状元怕是就落在这俩孩子身上了！” 有人不服气却也没办法，因为人家陆东川和陆西楼的确很强。 一个干事儿模样的青年笑道：“咱们县这也算出了俩天才呢。 我听我首都的姑父说，现在首都科技大学正在准备筹建少年大学班呢，不用考试，学校举荐那些有天赋的小天才入读呢。 我看东川和西楼都不用考试，到时候直接举荐进去就好了。” 陆东川淡淡道：“我们不需要。 我们自己考。” 听听，人家这霸气的自信！其他人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接下来各人就填写报名表、报考志愿等。 这一年的高考和后来的不同，后来都是先考试，再估分或者出成绩以后报考大学，现在则是先填报志愿，把心仪的学校填在三个志愿上。 录取以后学校会按照分数来分派专业，并不是考生自己填报专业。 因为这时候绝大部分人也不懂有什么专业，专业是什么，都等考入学校以后再分的。 陆东川和陆西楼哥俩一点都没犹豫，就把三个志愿全都填报了首都大学。 首都大学是当下最好的大学，不但历史悠久，而且具有最雄厚的师资力量，也最受国家器重，政策福利等也会响此大学倾斜。 其他人不是报考师范就是农业大学或者其他什么大学，而且多半都是省内的，还没有一个敢去摸首都大学的名头呢。 看到兄弟俩居然报这个，他们又是一阵惊呼，此起彼伏的，简直比他们小小年纪来参加高考更了不得。 陆东川道：“既然考，就要考最好的。” 这对他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做就做到最后，如果不能做到最好，那何必浪费时间？ 他要参加高考，如果不报考最高学府，那干嘛不等高中毕业再去考？ 其他人都服气了。 有一个初中的老师看到他们就跑过来，得知他们报考了最高学府，这老师都佩服得很。 他笑道：“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也只敢报考咱们省内的师范啊，陆东川、陆西楼，老师佩服你们，希望你们真的得偿所愿！” 陆西楼欢快地道谢。 陆东川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这时候民办教师是可以报考师范院校的，这个老师也只能考这个，考其他的没有优惠政策。 报名以后，哥俩又去了一趟书店，然后回学校。 老师和同学们都围着他们问报名的事儿。 陆东川面色冷淡，只嗯了两声，剩下的交给陆西楼来应付。 陆西楼笑哈哈的，把过程讲了一下，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秦雪梅羡慕又佩服道：“陆东川、陆西楼，你们俩可真厉害！不瞒你们说，一开始我还觉得你们也就是学习好，我成绩也不差，就算没有陆东川那么好，但是也不会差太远的。 可现在我看了看，我距离你们真的差了太远，咱们就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陆东川没说什么。 陆西楼却道：“秦雪梅同学，你不要灰心嘛，我也只是文章好一点，其他的不行。 尤其理科，我也就是一般的成绩。 所以我这一次报考了文科。 你们也就加油，等高中毕业以后，都能考个好成绩的。” 如果说哥俩一入初一的时候还有人瞧不起他们，经过这两年的共同学习，他们已经见识到了两人的本领，现在只留下崇拜了。 尤其陆东川不但学习好，个性傲，体育运动还一级棒，据说还会格斗术！陆西楼虽然和陆东川不同，可人家那文章写得，小小年纪就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了好多篇文章，多厉害啊！放学的时候，他们语文曲老师找到他们。 曲老师：“陆东川，跟你说几句话。”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让陆西楼等一下，他朝着曲老师走过去，“老师，什么事儿？” 曲老师脸上闪过一丝赧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陆东川同学，那个……我想……”陆东川微微蹙眉，“你想什么？” 曲老师不是那种上年纪的老教师，而是本应该下乡的知青，她找到了关系来初中当了语文教师。 曲老师今年23岁，很年轻，而且没有结婚。 陆东川对女同学和女老师向来比较保持距离的，不亲近，也从来不闲聊，所以他看曲老师这样，就有些戒备。 曲老师看着他，慢慢的脸都红了，这就更让人可疑了。 陆东川：“曲老师，你没事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 曲老师赶紧喊道：“有、有事！” 第315章 甜甜也能赚钱! 陆东川回头看她。 曲老师这才红着脸，万分不好意思地道：“陆东川同学，我……我也报名参加高考，可是……我的理科……非常非常……差。 能不能……请你、帮我……”陆东川：“补课？” 曲老师立刻猛点头，眼睛亮亮的，“对！” 陆东川好看的眉头都拧紧了，“你是老师，找我一个学生补课？” 曲老师：“难道你不乐意？” 陆东川：“你为什么不找老师们补课？ 你们互相补课不是更好？” 曲老师立刻撇嘴，“好什么好啊。 我听过他们的课了，还不如你讲得简明扼要呢。 我看有些老师，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吧。” 陆东川微微颔首：这倒是。 曲老师继续道：“而且，大家都要考试，统共也就一个月的复习时间，哪里有时间管别人啊？ 可你不同！” 她兴奋地看着陆东川，激动道：“你理科那么好，听说你把高中都学完了。 你根本不需要复习就比别人厉害，所以你完全有时间帮我复习，拜托了！” 她虽然比陆东川大了十岁，可她觉得陆东川比自己厉害多了，自己这十年只是比陆东川多吃了饭而已，并没有多增长知识！尤其理科方面的知识！她当年上学的时候理科就很差，到了高中就更差，到现在为止都差不多忘光了呢。 可她报的师范学院有一门全科考试，文科理科都要考，虽然她作为语文老师理科的分数要求不是很高，但是考太差不及格是不行的呢。 所以她就想求陆东川帮帮忙。 陆东川双手插回裤兜里，抿直了唇线，“那个，我得考虑一下。” 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他也要复习，就算他不复习，但是他得帮陆西楼复习一下。 毕竟数学和政治是要考试的，而且陆西楼的政治有点瘸腿呢。 曲老师双手合什，“拜托啦！” 陆东川就跟她再见，和陆西楼一起回家了。 家里沈雁秋和苗翠云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等他们呢，炭烤的猪蹄膀，滋滋冒油，调上几个蘸料碟子，直接那么蘸着大口吃肉，不知道多爽快呢。 陆西楼把报名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了一下。 沈雁秋诧异道：“曲老师还让东川给她补课吗？ 这合适吗？” 苗翠云和刘铁军也笑起来，刘铁军道：“咱东川是真厉害，不过可不能耽误自己的时间啊，这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呢。” 苗翠云也担心，万一给别人复习，耽误自己孩子学习，考不好那可麻烦。 沈雁秋看他们担心，就赶紧岔开话题，“三个都报首都大学，孩子们有志气。 考上了呢，那是咱该得的。 考不上呢，咱也不灰心气馁，反正以后每年都能考。” 陆东川却一副很自信的样子，“放心吧，一定会考上的。” 这两年他不只是学高中的知识，他还竭尽所能地搜寻十年前高考的试题。 十年前初高中的知识点可比现在难得多，那么高考试题自然也难得多。 而就那些试卷，陆东川做出来的成绩也是优秀的。 按照陆东川的判断，高已经短篇了十年，乍一恢复，很多人就凭着一个月能复习到什么？ 所以只能是高考题目简单一些，来迁就考生们。 有些地方甚至还规定开卷考试呢，允许考生带初中高中课本，听着就非常简单的样子。 所以陆东川一点都不紧张不担心，他不但要自己考进去，还要让陆西楼也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去，这才是他的同胞弟弟。 看他那么自信，沈雁秋也就放心了，她对陆元武笑道：“东川和西楼真聪明，一定是随你。” 陆元武笑微微地侧首看她，“你在说自己笨么？” 沈雁秋：“我夸你聪明，怎么是说自己笨呢？ 我只是没有你们那么聪明而已，但是也不笨啊。” 陆甜甜和小北城笑道：“娘可聪明啦！我们随娘！” 苗翠云笑得合不拢嘴，拿刀切肉，让孩子们赶紧吃，“凉了可就不香了，会腻的。” 刘铁军：“来来来，孩子们，就着大蒜。 这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呐。” 刘建国家的小儿子帅帅也跟着他们老两口呢，他跟刘健康家的孩子不一样，安静乖巧，很懂事。 坐在小北城的旁边，软糯糯地叫哥哥和姐姐，别提多可爱了。 小北城给他夹了一块肉，“用手吃，更香！” 帅帅还小，筷子用不好，夹东西总掉，小北城看着着急，就让他用手吃。 他闻言看看刘铁军和苗翠云，见爷爷奶奶点头，便真的用手拿着肉啃，香喷喷的，小嘴都是油。 而刘铁军看着陆东川和陆西楼，比自己考大学还骄傲呢，就跟自己亲孙子一样，稀罕得不行。 饭后苗翠云和沈雁秋在厨房忙活，刘铁军和陆元武下棋，陆元武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间呢。 陆东川和陆西楼复习功课，他发现陆西楼的政治科目有点问题，如果是死记硬背的东西，那完全没问题。 但是政治有很多问答题，这种就要结合时政和国策来回答，答在点上就得分，答歪了就分值很低。 陆东川虽然自己能得高分，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少年，对时政没有那么明晰的认识，要给陆西楼讲总是讲不到陆西楼的心里去。 就是陆东川懂，但是讲出来，陆西楼学不会。 没办法，陆西楼就让沈雁秋帮他们讲。 沈雁秋笑道：“这个也是我的薄弱环节，要不问问你们爹？” 苗翠云听见道：“问爷爷，他保管会。 他就是干这个呢。” 刘铁军是文化部门的主任，正儿八经的政工干部，专门搞这个的，问他保管没错。 哥俩觉得很对，就跑去问刘铁军。 刘铁军闻言，也不和陆元武下棋了，主要是他快输了，还在那里挣扎不肯认输呢，看到孩子们过来就借坡下驴，赶紧说不下了。 陆元武心下了然，也不拆穿他，抬头看向沈雁秋，微微一笑，“你来。” 沈雁秋立刻拒绝，“我可不找虐。” 跟陆元武下棋，那不是找虐就是巴结他送人头，她才不会去呢。 陆元武也不下了，把棋子收进盒子里，然后起身把空间留给刘铁军和俩儿子，他则握着沈雁秋的手去别的房间。 陆甜甜带着小北城和帅帅在她房间绣花呢，这孩子有一种天生的对美的敏感，小小年纪就会设计一些好看的花样。 起初是她设计苗翠云绣，两人合作，后来几个老太太看苗翠云绣得好玩她们也加入，然后就是几个年轻妇女也加入。 这东西他们会了以后拿了花样和线、布带在家里自己绣就好，绣好了交给苗翠云，没问题的话苗翠云就给她们发工钱。 而绣好的盖巾有大有小，有圆有方还有长方形的，用来盖家具既好看又实用。 如今家里、饭店都用这种盖巾，革委会其他人看见也都买了，祖孙俩也赚自己的钱了呢。 沈雁秋来了兴致，过去看看，指点一下陆甜甜。 陆甜甜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受这个时代的眼界限制，而沈雁秋是现代时尚圈的人物，了解的东西自然更多。 她把蕾丝的花纹元素教给陆甜甜，让她们融入进去，到时候这盖巾看起来就更加精致上档次。 陆甜甜欢喜得很，“娘你懂得真多。” 沈雁秋笑道：“我看过几个图片，民国的时候那些人结婚啊，女的头上就披着那种婚纱，就绣着这种呢。” 沈雁秋也只是说了几个元素，并没有说具体花样，如何组织发挥那就是陆甜甜自己的事儿了。 陆甜甜果然就立刻说了好几个组合花样，满脑子都是设计元素。 沈雁秋摸摸她的头，“我们甜甜真棒！” 第316章 陆东川要办高考补习班 陆甜甜笑起来很甜，少女特有的柔媚让她跟一副油画般侬艳又清新。 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女儿长成这般自信又漂亮的模样，沈雁秋很高兴，“注意休息啊，别累着眼睛。 不管做什么，都要劳逸结合。” “娘，知道啦！” 陆甜甜欢快地答应着。 第二日陆东川去外面锻炼回来，跟沈雁秋说他打算接受曲老师的请求，帮助曲老师复习功课。 沈雁秋笑弯了眼睛，“儿子，曲老师是不是得罪过你，你要找回教育她的感觉？” 陆东川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丝淡笑，“当然不是。 我是真心乐于助人的，娘不是说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不是孤立的，都需要帮助人而后被人助么？” 他从前冷漠凉薄，不稀罕帮助别人，也不稀罕被人帮助，可是因为沈雁秋他感受到了父母之爱，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他那颗凉薄的心慢慢地充实起来。 他愿意帮助别人的，而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比什么都强。 看他是真心的，沈雁秋感慨道：“我们东川真好，不但自己这么优秀，还帮助弟弟同学，结果连老师都要帮助了。” 陆东川语气淡然道：“我打算办个补习班，一人收五十块钱。” 什么？ 沈雁秋如同被一个重磅炸/弹给炸昏头了一样看着他，“儿子，咱……不是，我说咱也不缺钱，你没必要这么拼的。” 如果是为了赚钱帮助人学习，那没必要的，家里不缺钱，这都要高考了还去给人补习，怪累的。 陆东川淡淡道：“一人交五十，包考上最低志愿，考不上的五十元退还，皆大欢喜。” 沈雁秋：“……”我真服气我儿子了。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如果单纯去复习，有些人可能根本不认真，或者有些人还觉得别人给他复习是应该的，提出诸多要求来。 现在陆东川说收钱，只要交钱就可以来补习，包考中，不中退钱，那么肯定不少人来报名。 报名以后，因为是花了钱的，自然会认真拼命地学习。 而且因为是收费的，他们也会无形中对陆东川怀有一种敬畏之心，不会像真的对小孩子那样轻视他。 更何况还有常燕泓跟贺工当培训班外援，定期会给他们讲课呢。 这孩子，真是有头脑啊，不得不服。 刘铁军听见笑哈哈道：“东川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哈哈，这个办法好。 五十块钱呐，那可是一笔大钱，报了名就得拼命。” 这时候大部分人一个月也就是三十块的工资，五十块可真不是小钱。 陆西楼：“那……没钱的怎么办？” 陆东川：“没钱还想考的，那肯定是既有水平也有决心的，只需要借书买资料就能学得很用功，成绩也不会差的。” 沈雁秋看陆元武从外面进来，她立刻走过去，骄傲道：“我们东川要办高考补习班，你在火车站也宣传一下，都可以来学，五十块钱报名费，包中，不中的退钱！你大站长说话，别人肯定信。”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黝黑的眼眸中洋溢着浅淡的笑意，“那我有什么好处？” 沈雁秋不敢置信地看他，“陆站长，你自己儿子呀，你还要好处？ 你可真黑，不愧是父子一脉相承！” 陆元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知道我要什么。” 沈雁秋表情有点不自然，赶紧别看脸，对陆东川和陆西楼道：“儿子可悠着点，别累着啊。 有什么需要爹娘帮忙的，你只管说。” 陆东川：“我想请娘帮我请个假，我和西楼这个月就在家里复习，不去学校了。” 这学期的功课他们早就自学完，没必要再去学校，而且那些疑难知识点他都跟常工等人请教过，他们可比初中老师厉害得多。 沈雁秋同意了，亲自去给他们教务主任打电话，给俩儿子申请假期。 以她现在的身份，要请假自然容易的，尤其哥俩还那么优秀，学校也认可他们参加高考，自然同意的。 沈雁秋特意去了一趟革委会，把陆东川举办高考班的事儿放出风去，五十块钱，想试的可以试试，她和陆元武给托底呢，不怕钱亏了。 顾绍棠恰好在，他诧异道：“我说沈师傅，你们家不是缺钱了吧？ 需要钱跟我说，我还有点呢。” 沈雁秋挑眉，“我们家会缺钱？ 我们家连甜甜和北城都会赚钱呢。 这是我们东川和西楼为了我们清河县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要让我们清河县今年参加高考中选的人数翻倍！” 顾绍棠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接什么话，这……这沈雁秋……好吧，他承认沈雁秋人美脑子活络，一直也没什么犯蠢的事儿，干的都是正经事儿。 可这……这高考培训班的事儿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呢。 为了提高清河县高考录取人数？ 这清河县教育局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啊，这考得好坏也不是教育局决定的，是考生的努力……如果培训班真的有用，考生又努力，那还真的能提高录取人数。 顾绍棠又一次被沈雁秋给蛰伏了，“嫂子，我服你的。” 沈雁秋忙摆摆手，“你别扶我，我好腿好胳膊的，你就帮我们东川宣传一下就行啊。” 这是给东川树立荣誉感和成就感的好机会，也是给东川和西楼培养人脉的好机会。 这俩孩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沈雁秋不想限制他们，也不想揣测他们走到哪一步，当父母的自然是孩子有多大的能量，就帮着他们发挥多大的能量。 顾绍棠点点头：“成，我帮你宣传。” 他看了看沈雁秋笑道：“我说嫂子，你要不要去考？” 沈雁秋年纪还不大，似乎还不满三十周岁吧？ 沈雁秋：“我年龄超过了，不行，不过绍棠你还是可以的。 你今年是不是不到30？” 顾绍棠：“28周岁。” 沈雁秋一拍手，“那就报一个班吧，让我们东川和西楼给你培训一下，保管你也考个大学。 考不上本科也可以考个中专嘛。” 顾绍棠摇头失笑，这个沈雁秋就会拿他寻开心，他已经有职务不需要再去考试了。 而且他读过工农兵大学的，以后再进修就行，不需要参加高考。 一把年纪的去参加高考，多不好意思呢。 不过他回去一宣传，很多人都惊讶得很。 哥俩要参加高考的事儿就够他们惊讶的了，现在居然还要举办高考培训班帮助别人？ 他们咋那么不信呢？ 有几个小年轻都是66/67年以后的毕业生，通过家里关系到革委会来当职工的，现在听说以后就很心动。 有个叫余万支小年轻喊道：“顾科长，我要报一个！” 顾绍棠：“那你去陆家交钱，五十块，考不上退款，我打包票。” 大家都开始起哄，说反正是打包票的就去试试。 他们和普通的考生不一样。 普通考生考不上可能会懊恼，他们却不会，毕竟已经有了铁饭碗。 考上了就是公费进修，回来升职加薪，考不上呢就继续回来当小职员呗，一点损失都没！所以被顾绍棠这么一忽悠，三个小年轻去找陆东川报名了。 沈雁秋去饭店一说，让人也把告示贴出去：为了提高清河县高考录取率，为了帮助大家考上心仪的大学，举办培训班，五十元一人，考不上包退，三天内报名有效，时间紧张，过期不候。 国营饭店沈雁秋保证。 温素素第一个报名，“我报！” 沈雁秋笑道：“温老师不用的，你自己学习用功，肯定可以考上的。” 温素素：“那不一样。 我报一个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要是考上了，高兴，考不上，还退钱，多好！” 沈雁秋：“那丽娜也去报一个。” 常丽娜可以，沈雁军和陆彩玲几个都不行，他们小学都没读完呢。 被革委会、火车站、饭店、学校这么一宣传，陆东川和陆西楼的高考培训班居然真的在两天内就收到了二十三名学生！沈雁秋佩服得不行不行的。 第317章 少年天才 这大儿子可以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号召力呢。 她还有些纳闷呢，原本寻思有七八个人陪着陆东川和陆西楼复习，这样就挺好的，哪里知道会有这么多人。 主要是她没去报名现场，不知道当时陆东川、陆西楼和七八个报名的考生一起做题的情况。 他俩做题比他们快，正确率比他们高，尤其陆东川简直就是神奇的存在，让他们心服口服。 所以陆东川说要弄培训班，他们当然来啊！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所以陆东川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就开始上课了。 地点是在老年活动中心的一间空屋子，刘铁军帮忙联系的。 陆东川并没有让常燕泓等技术员来给撑场子，而是自己上。 培训班开课，各人都带了自己的小桌凳前来占地方。 八点钟，陆东川也不管人来没来齐，他直接站到前面，声音清冷道：“掌握知识多寡不分阶层、不论出身，更不分年龄。 我虽然比你们年轻，但是我学得多，掌握得多。 如今我已经把一年级到高三的所有知识都融会贯通，现在我就把我自己总结的一些知识点分享给你们。 有不会的可以问，可以讨论，但是不要质疑我的水平，如果不相信我，麻烦立刻退出，不要影响我的心情。” 陆东川难得说这样的长句子，可把温素素等人感动得不轻。 只是他俊秀的眉眼依然清冷骄矜，没有一丝温和的样子，看起来跟循循善诱的老师没有半点相同。 但是他讲的知识点却让人眼前一亮。 他真的是把所有的知识点都融会贯通了，尤其数理化这种需要强大逻辑思维能力的，而就算语文历史政治地理这种可以靠背诵应付的科目，他也有一套自己的体系。 只是他智商高，学习方法自成一体，别人要想全部照搬也不可能，毕竟没有他那个记忆力和理解力。 他们只需要学到他的三成就足够用的了。 立冬以后天气就开始冷起来，小寒风钻进衣领里冷浸浸的，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把脖子缩起来。 这时候再不怕冷的人也要把棉袄穿上，那些年纪大怕冷的人已经开始抄手了，日常坐在墙外的太阳底下开始侃大山晒太阳了。 十月初一寒衣节。 苗翠云早先就提醒陆元武和沈雁秋要回家祭祖上坟的，给先人们烧纸衣纸钱上供。 陆元武对这个没感觉，他根本不想去。 自从搬到县城以后，他对原主的爹娘姐妹兄弟们更没有什么感情，就连刚穿来时候提醒自己的替原主养老尽孝的心思都淡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替原主养孩子就已经很不错，况且还养得这么好，已经很对得起原主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潜意识里他在嫉妒原主，因为沈雁秋现在这么喜欢他，爱他，对他好，那么她以前也对他好，也爱他，喜欢他的。 虽然是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复活，可他前世就是一个阴沉孤僻，内心凉薄的人，所以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对的。 好在他也只是内心深处这样想，并不会表现出来，所以就算是沈雁秋也不会知道他的想法，反而都觉得他越来越矜贵沉稳，个性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漠，反而变得宽厚温和起来了呢。 陆元武每次听人家这样夸他，内心都是不屑一顾的：幼稚。 但是既然沈雁秋要去，他自然会陪她的。 初一早上，沈雁秋和苗翠云两个收拾了一堆东西，然后给饭店打个电话。 孩子们该上学上学，该复习复习，他们不用去。 陆元武开车带沈雁秋和苗翠云回柳泉大队去。 现在苗翠云之前的院子让陆元义和陈桂枝俩住着，维护得好好的，而且他们一直都把东间给沈雁秋和陆元武留着，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个地方住。 听说陆元武他们回来，陆老婆子一下子精神许多。 陆老婆子自从装病装上身以后就一直好不利索，入冬就开始感冒咳嗽，人也瘦了一大圈，可也没大毛病并不会就死了，只是病恹恹的怎么都不舒服。 别提多折磨了。 陆彩虹被徐克坚离婚以后，就在娘家住着，一开始还能上班，没多久革委会的工作也丢了，只能回村里来。 她个性好强，又喜欢插手娘家事儿，从前婆家风光还行，这会儿没什么好吹的，还想指手画脚自然就不行。 不但陆元义不搭理她，陆元文都不爱听她的了，赵美红还跟她撕扯了好几次，以至于大打出手。 最后弄得陆老头子和陆老婆子都长吁短叹的，家里乌烟瘴气，气氛压抑，就没有欢乐的时候。 这会儿听说陆元武带着沈雁秋和苗翠云回来，陆老婆子就开始挣扎，“老二回来啦？ 快、快扶我……去看看。” 陆元义和陆老头子去大队编席搞副业了，就赵美红和陆彩虹在家。 赵美红和陆彩虹一人一边架着她，互不相让，都要送娘去二弟家。 陆老婆子喊了几次，她们俩都放手，最后也只能由着她们架着她去了。 “元武啊~”三个女人走到院门口，陆老婆子就开始叫。 结果苗翠云在门内收拾东西呢，看她们过来，便不冷不热地招呼一声。 陆老婆子看到苗翠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愠怒之色，眼神也鄙夷得很，她浑浊的老眼怒视着苗翠云，仿佛看着什么不共戴天的敌人一样。 苗翠云看她面色不善，便道：“你找元武啊？ 进来吧。” 陆老婆子冷哼，“我找我儿子，自然不用你允许！” 一把年纪了还改嫁，真是臭不要脸！赵美红和陆彩虹也是一副瞧不起苗翠云的模样，鄙夷得很，少不得说两句指桑骂槐的话。 当初苗翠云和刘铁军要结婚的消息传回村里，她的介绍信还是陆元武回来办的，因为陆元武和沈雁秋夫妻俩支持她，所以大队自然不会为难。 可陆老婆子和陆老头子却感觉遭受了巨大的羞辱，老陆家都跟着蒙羞，他们还特意找了陆大娘一起商量，想阻止苗翠云改嫁。 但是陆大娘没附和他们，陆大伯前两年没了，陆大娘也感觉到了老伴儿不在的煎熬和孤独，所以自然不会阻止苗翠云改嫁。 陆老头子和陆老婆子想找苗翠云闹，却被陆元武给压制住。 当时陆元武都懒得和他们掰扯，直接让大队干部跟他们讲，早就反封建破四旧，离婚、改嫁都是正常现象，外人不应该干涉。 有大队干部压着，陆老婆子两口子才消停了，但是心里却憋屈得很，总觉得苗翠云改嫁出去享福，他们却在家里被人说闲话。 苗翠云就懒得理她，不想和她起争执，怎么说她也是陆元武的亲娘，给点面子的。 她不和自己掐架，陆老婆子就有一种错觉，以为苗翠云害臊羞耻，不敢和自己对骂。 她就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一把年纪守不住，就那么缺男人？” 苗翠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道：“老三家的你有话就好好说，要是想打架我也不怕你。” 陆老婆子哼了一声，“不知羞耻。 你都改嫁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们老陆家可不欢迎你！我二伯也不稀罕你回来给他烧纸，别弄脏了他的坟。” 陆彩虹：“一把年纪，也该检点一些。” 苗翠云气得浑身哆嗦，有心要骂回去，又顾念着陆元武的脸面。 这时候沈雁秋从屋里出来，她看到陆老婆子三个一脸的嚣张得意，而苗翠云却脸色苍白，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她冷冷道：“上个月的养老钱和粮食已经给了，这个月的还不到日子，你们来干什么？” 陆彩虹怒了，“你怎么说话呢？ 当娘的还不能到儿子家？” 陆彩虹屡次巴结沈雁秋，想道歉和好，结果沈雁秋都懒得理睬她。 陆彩虹就怀恨在心，把沈雁秋恨得彻底。 沈雁秋笑了笑，轻蔑道：“老太太可以，你俩不行。 你俩心肠歹毒，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看见你俩我吃不下饭去。” 第318章 下跪磕头也没用啦 陆彩虹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沈雁秋：“你、你……”沈雁秋：“我怎么样？ 你想让你弟弟和我离婚？ 你要不要看看你弟弟认不认你？” 陆彩虹闭嘴了，但是嘴唇却哆嗦着，腮帮子也微微颤抖，额角的青筋气得都鼓起来。 在沈雁秋面前，她真是半点尊严都没了。 沈雁秋对这一家子是毫不客气的，尽管原剧情被她改变了没有发生，可想起原剧情里陆元武、原主和孩子们的悲惨结局她就对这家子人没有好感。 现在她已经把苗翠云当成正经婆婆，陆老婆子什么的，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呆着吧。 赵美红：“娘，咱找元武，看他咋说。 这么多日子不回来，回来不看看自己爹娘的？” 沈雁秋不耐烦道：“别不要脸了。 当吸血虫当上瘾了是吧？ 从前你们一家子是陆元武养着，他的抚恤金还被亲姐姐拿去给自己男人活动工作，可你们却虐待他的媳妇和孩子，哪里来的脸啊？ 养老钱和粮食定期给，其他的额外开支三家分摊。 有事元武会去看你们的，没事你们不要来，我娘不欢迎你们！” 沈雁秋直接下了逐客令。 三个女人眼巴巴地望着院子，却不见陆元武出来，她们彻底绝望了。 等她们三个恨恨地离开以后，沈雁秋安慰苗翠云：“娘，你别生气，我和元武还有孩子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苗翠云笑了笑，“我生什么气啊，我一点都不生气。 有你们，我这辈子真是知足了。” 在她看来钱什么都不重要，孩子们对她这样贴心才是最好的呢。 回到房间，陆元武正在按照当地的习俗打纸钱，他坐在矮凳上，坐姿依然挺拔，只是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看着有些委屈。 她走上前俯身在他露出来的后颈上亲了一下，唇贴在他耳底，低声道：“刚才我们欺负你娘和姐姐，你也不去撑腰？” 陆元武感觉她娇软的唇贴在自己皮肤上，让他那一块皮肤烫烫的，连带着四下里过电一样，让他身体都有些酥麻。 他低笑一声，淡淡道：“想让我欺负你到哭么？” 他俊容如常，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微挑的眼梢都依然带着清冷之色，可他用这样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别有深意的话，就让沈雁秋脸一阵发红。 “不正经！” 她轻轻捶了他一下，“快点啦，赶紧出发。” 陆元武：“好了。” 他把黄纸都捆起来，然后装在一个篮子里，再装上一瓶酒，拿装上点心、苹果、酱肉等，到坟前去给祖先上供、烧纸，然后就可以回来。 坟地里荒凉，陆元武不让沈雁秋去，让她在家里等，他带着苗翠云去。 苗翠云每年都要自己给老头子烧纸的，现在有陆元武，她不用自己烧纸，但是她也会去坐坐，跟老头子念叨念叨。 现在她虽然嫁给了刘铁军，可一把年纪的就是互相搭伙过日子，毕竟她和老头子少年夫妻，情深义重。 他们走后，沈雁秋就在屋里收拾一下。 等陆元武回来，她想和他一起回娘家一趟，然后再回来接了苗翠云回县里。 结果不等他们回娘家呢，那边倒是来人了。 看着站在胡同口探头探脑的常桂娟，沈雁秋蹙眉，直接喝道：“你来做什么？” 常桂娟当初发疯一样拿刀要刺她，多亏了陆元武空手握住了刀刃，以他自己受伤的代价保护了她。 沈雁秋对这一幕记忆深刻，自然不会对常桂娟放松警惕。 所以看到常桂娟的那一刻，她立刻就抄起了门口的一根长棍子，戒备地盯着她。 如果常桂娟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定然要她好看！常桂娟忙摇头摆手，“三妹，我没恶意的，你别怕！” 她举起手给沈雁秋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朝着沈雁秋走近两步，就被沈雁秋喝止。 她只好站在那里，期期艾艾地看着沈雁秋，她衣裳单薄，被十月的凉风一吹，竟然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当初发疯，被陆元武毫不客气地送到了最近的劳改农场去。 这时候的劳改农场是之前的监狱改装来的，现在也还没有改回监狱，去了主要是劳动、写检讨、挨斗、反省等等。 一开始她的确吃了不少苦头，甚至绝食、撞墙，想要自杀。 后来她突然想开了，不再寻死觅活，反而好好改造。 因为她情节不是很严重，劳改一年半以后，农场就把她放回去，让她回家由大队监督改造。 这事儿陆元武知道，农场给他打过电话。 因为是按照政策来的，陆元武自然也不会再针对她，就让她回去了。 回家这几个月，常桂娟一直本本分分地秋收，并没有做什么。 沈雁秋也知道，因为常桂娟在娘家老老实实的，没有起什么幺蛾子，她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没想到，她突然来到自家门口！常桂娟看着沈雁秋，一改往日的憎恨、恶毒，眼神无比的柔软可怜，“三妹妹，你放心吧，我已经劳改好了，再也不会干那种伤人的事儿了。” 沈雁秋：“我和你无话可说，你走吧。” 常桂娟眼泪瞬间涌出来，“你别赶我走。 求你帮帮我们吧。” 说着她就颤颤巍巍地往地上跪。 她这一跪，沈雁秋不但不去扶她，反而躲开一点，不悦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会帮你什么，你要看孩子就去沈家看，你要找我三哥就去找，跟我没关系！” “不，有关系的！” 常桂娟膝行几步，朝着沈雁秋连连拱手作揖，“三妹妹，雁明他、他不肯见我。 他、他还不让我见小莉，而且、他……他要给小莉找后娘了，呜呜呜……”她瞬间哭得无比伤心，捂着脸泪如雨下。 沈雁秋如今工作好，已经提升为派出所副队长，等胡队长退休他就转正队长。 他还年轻，事业有成，人又高大英俊，别说乡下，就是城里现在不知道多少女人盯着呢。 自然要给他介绍二婚对象的人也不老少。 沈家二老的意思也是趁着年轻，赶紧再找个合适的，免得拖下去年纪大了不好找。 在他们看来，自己儿子这么优秀，现在完全可以找个没有结婚的大闺女，就算是二婚最好也不要带孩子的。 沈雁秋对三哥的婚事没有意见，这是沈雁明自己的事情，他想如何就如何，只要不违反法律和伦理道德，就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常桂娟来让她帮忙，她帮什么？ 让她和沈雁秋复婚？ 简直异想天开！别说沈雁明不可能同意，就算沈雁明糊涂了他同意，沈家也不会同意，沈雁秋也不会同意。 陆元武都得和他断绝亲戚关系呢。 笑话，和这个试图刺杀沈雁秋的女人复婚，不是脑子进水就是有毛病，陆元武是绝对看不上的。 “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吧！” 常桂娟跪在地上，看沈雁秋无动于衷，她哭得更加伤心。 沈雁秋不为所动。 尽管常桂娟现在表现得非常可怜，也非常真诚，一副真的改好的样子。 可沈雁秋不是圣母，不会对一个精神有些崩溃拿刀子刺杀她的女人心软。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沈雁秋生怕转身把后背露给常桂娟被攻击，所以就盯着常桂娟然后后退，想回家把院门关上。 “我求求你啦！” 常桂娟突然就开始给她砰砰磕头。 脑门磕在冷硬的土地上，瞬间就冒了血花。 第319章 狼狈为奸 沈雁秋更不干了，这特么就是神经病本人没跑了啊。 她动作麻溜地退到门内，瞬间把院门关上了。 外面常桂娟哭声哀戚，磕头声也清晰可闻，一句句地哀求着：“求你帮帮我吧，我要见小莉，不要给小莉找后娘，求求你了！” 神经病！沈雁秋转身进屋去了，只等陆元武回来，她可不能出去冒险。 常桂娟跪了一会儿，却发现门内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意识到沈雁秋真的那么心狠，居然真的不帮助她。 她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一改之前真诚忏悔的柔弱样子，冲着院门咬牙切齿，拳头捏得死死的，恨不得生出无形的力量冲进去把沈雁秋捶个稀巴烂！她只得转身往另外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从另外一头走过来，对她小声道：“哎呀，这是亲家媳妇吧？” 常桂娟扭头看过去，认出是陆彩虹。 她不禁一怔。 实在是陆彩虹变化好大啊。 从前的陆彩虹跟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女干部头型梳得一丝不苟，还抹了头油锃亮，脸上也是骄傲瞧不起人的神情，那眼神更不用说，看村里人就跟看什么似的带着鄙夷。 尤其看沈雁秋的娘家人！从前陆彩虹穿着列宁装，踩着黑皮鞋，这会儿呢？ 虽然还是列宁装，却旧得不像话，还补了好几个补丁，脚上的皮鞋也换成了缝补的土布棉鞋。 这和从前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这穿的还不如自己好呢！对上常桂娟眼里惊讶又怜悯甚至还有点鄙夷的眼神，陆彩虹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对常桂娟发火，这一切都是沈雁秋造成的。 她自嘲地哼了一声，“看吧，我现在被沈雁秋弄的穷困潦倒了。 离婚、净身出户，手头也没钱，想干点啥还得把以前的好衣服好鞋子卖掉。” 她现在偷摸做点小生意，也能赚钱，但是没本钱她只能把之前的好东西卖掉。 皮鞋、衣服、大衣、手表等等，全卖掉了，真正失去之前的权利和生活以后才发现，苦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 常桂娟惊讶地看着她，试探道：“你……恨她吗？” 陆彩虹几乎咬破了嘴唇，声音阴恻恻的，“我恨她？ 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如果不是她，我那美好风光的日子怎么会变得这样？” 常桂娟私下里瞅瞅，发现没人注意她们，就道：“亲家姐姐，既然咱们都一样，不如一边去聊聊。” 两人说着就往老陆家外面的菜园子走去，冬天菜园子里没有菜，只垛了几个草垛，她们躲在那后面说话。 常桂娟小声道：“亲家姐姐不要生气，俗话说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且等着吧，他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有人会替我们收拾他们的。” 沈雁秋、陆元武，是她最恨的人！是他们夺走了她的雁明和小莉，她一定要夺回来，夺不回来就先弄死他们俩，然后就容易得多。 陆彩虹感兴趣得很，急忙问谁来对付他们，要如何对付，她能做点什么。 没多久陆元武和苗翠云从坟园回来，沈雁秋告诉他们常桂娟过来的事儿。 陆元武立刻关切道：“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沈雁秋看他第一时间先关心自己，心里甜蜜得很，摇摇头，“没有。 我没搭理她就回家了。” 她跟苗翠云说一声，让苗翠云在家，她和陆元武回娘家一趟。 现在她和娘家以及二姐沈雁芳家联系很多，时常走动。 。 苗翠云给他们收拾一些东西带上。 到了沈家，沈老太正在家里哄孩子呢。 陆大嫂去年又生了一个闺女，陆二嫂今年则生了一个小儿子，如今家里一群孩子，也够沈老太忙活的。 见沈雁秋和陆元武过来老两口和孩子们都很高兴，只有沈二哥和沈二嫂依然有些不乐意。 这么久了，沈雁秋把别人都弄进城去工作，独独不给他俩安排，也太偏心了。 沈雁秋故作不知，她先和爹娘聊了一下城里的事儿。 因为沈大哥沈大嫂在果子茶院帮忙做工，所以老两口也多少知道一些城里的事儿，知道沈雁秋做得红红火火的，孩子们也都出息。 然后就说到了常桂娟，沈老太听说去找沈雁秋闹，她急得声音一下子提起来，“她这么混账？ 前几天见天来骚扰，说是要领小莉去住几天。 小莉不肯，她就又哭又闹的，还想找雁明闹，雁明工作忙没功夫回来，她没得着机会。” 沈雁秋：“娘，这事儿你们别担心了，回头我跟三哥说，让三哥解决。” 沈雁明现在是派出所的队长，解决一个常桂娟应该不是问题。 吃过一顿便饭，沈雁秋放下东西就和陆元武先告辞。 老两口还舍不得呢，自从孩子们都去城里工作，家里就剩下孩子们。 走到堂屋的时候，沈雁秋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二哥和沈二嫂，笑道：“二哥二嫂，我们都不在家，多亏了你们照顾爹娘。” 沈二嫂瘪嘴，瓮声瓮气道：“那还不是应该的？ 自己爹娘，我们不照顾谁照顾？ 就是你们赚钱发达了，别忘了我们还在地里刨食儿就行啦。” “哟，在家里这么轻松，二嫂这是不乐意，看来想找点活儿去劳累一下？” 沈雁秋听得出她话里的埋怨，却也不生气，反而还打趣她。 沈二嫂虽然有算计和小脾气，也就是普通人，普通人哪有没缺点的？ 沈二嫂：“我倒是想劳累，也没那个机会啊。” 沈雁秋：“怎么没有？ 我二哥不是跟着孩子姥爷学过瓦工吗？ 如今我们饭店还要施工，正找人组织施工队呢。” 饭店的活儿干完了还有火车站呢，现在正扩建也需要人手，安排沈二哥进去也很容易。 “真的？” 沈二哥蹭得就蹿到了跟前，两眼发光，“三妹，你没糊弄我呢？” 沈雁秋：“我怎么会糊弄你？ 饭店的事儿还有假吗？ 我当然知道得最清楚。” 沈二哥和沈二嫂还有些不敢相信呢，这好事儿也能轮到他们呢？ 还能进城去打工赚钱呢？ 施工队需要泥瓦匠等男人，也需要一些活腻或者做杂工的小工，女人可以做小工。 沈雁秋觉得沈二嫂合适。 沈二嫂这个人在女人堆里就容易拨弄是非，沈雁秋可不敢让她去果子茶小院干活儿，到时候三天两头闹矛盾呢。 所以，让她去男人成群的施工队，到时候她又累又忙的，就没那么多功夫扯闲篇。 两人回家接了苗翠云回县城去。 路上苗翠云告诉他们，“我去你们大娘家，路上瞅陆彩虹，她咋那么得意呢？” 要之前还不觉得如何，可早上那会儿她跟陆老婆子过来被骂了，本来恼羞成怒的，这会儿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苗翠云直觉不大好。 陆元武微微蹙眉，“回头我让人试试她。” 陆彩虹现在投机倒把做点小生意，让市场管理处或者派出所的人随便检查她一下，如果有问题就会露出马脚的。 看陆元武这样关心沈雁秋，苗翠云也高兴。 他们回到县里才三点多，天还亮着。 沈雁秋让陆元武只管去火车站忙，她去找三哥说说常桂娟的事儿。 陆元武怎么舍得让她自己走路过去，他直接开车送她去派出所，恰好沈雁明在，他就先走了。 沈雁明刚从国营菜场那里抓了两个小偷回来，正在审讯呢，听见沈雁秋来就让展文兵接手。 他回到办公室，给沈雁秋倒了一杯热水，“雁秋你这是有什么大事？” 如果是吃饭或者其他小事儿，沈雁秋都会打电话过来的，今儿亲自过来，怕是有电话里不方便说的事儿。 沈雁秋就把常桂娟的事儿说了一下，“三哥，我怀疑她有些不正常，怕是精神有问题。 你要留意一下，敲打敲打老常家那几个，让他们看好她，免得她伤害爹娘或者小莉。” 沈雁明皱了皱眉头，“好，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沈雁秋：“三哥，还有一件事。” 第320章 恨嫁 “什么？” 沈雁秋：“小莉也不小了，别让她一直留在乡下，不如到县里来读书吧。” 沈雁明沉吟一瞬，“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怕是离不开。” 主要是他这里还跟沈雁军住一起呢，没有足够的房间给闺女住。 虽然他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升了队长，可毕竟他本身是乡下调上来的，升职快了，那福利分房那块就得慢点，免得老职工攀比说闲话到时候关系不好看。 沈雁秋：“没事，让她来和甜甜住一起。 你帮她把学校的关系转一下，转到甜甜和北城学校去。” 冬天冷可以住在她家，暖和起来想回家就跟着沈大哥两口子回去，一点问题都没。 看沈雁秋这样为自己谋算安排，沈雁明感激得很，“雁秋，谢谢你。” “三哥！” 沈雁秋笑起来，“亲兄妹说什么谢谢？ 小时候你对我最好了。” 沈雁明笑了笑，“因为你小时候最乖最懂事。” 说完了沈小莉的事儿，沈雁秋又想起什么来，对沈雁明道：“三哥，你抓的那些小偷，你留意下，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个团伙呢。” 现在77年底了，乡下各大队对村里那些混子的约束没有以前那么有力度了。 之前管制得很严格，劳力都不能随便离开村，现在是冬天，他们没有介绍信就敢胡乱窜。 等以后改革开放，彻底放开户籍制度的限制，能够去外地打工，那路上、城里、市集的安全就更成问题了。 劫路的、当街飞车抢劫的、入室抢劫的、车上偷盗的等等，数不胜数，让老百姓不堪其扰。 她希望公安局能够未雨绸缪，严加约束，不要让本县沦落到那样的混乱境地。 她就这个问题之前和沈雁明说过，沈雁明也有那个意识，所以对抓小偷、打架、拐带孩子等恶行比较上心。 说完正事儿，沈雁秋就告辞回饭店去。 饭店一切正常，钱振兴在颓废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认命一样把自己当成了饭店的看门狗，天天盯在哪里，就想看看沈雁秋和她的手下们有没有偷拿饭店财物的贪墨行为。 他这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考虑，因为他之前在市国营饭店二店，就经常拿饭店的米面粮油、肉菜、糖酱油醋等回家，甚至还拿回去送亲朋。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拿，整天都薅饭店的羊毛，却无心搞业务，导致饭店连年严重亏损。 他就不信沈雁秋他们不拿！可他盯了这些天真是要灰心气馁了，因为沈雁秋他们真的不拿饭店的财物。 哪怕饭店有些剩下不得不处理掉的饭菜，也是用低价销售给自己员工，而不是白给的，而且每一笔都有记账，光明正大的抓不到沈雁秋的小辫子，钱振兴就抓自己的头发，揪得自己都要秃顶了。 沈雁秋可不管他秃不秃的，只负责自己的工作就好。 现在饭店步入正轨，除了原来的厨师还新请了四个预备役，等再一次扩大规模或者开分店的时候，就可以把周有锋和沈雁军直接派去独当一面。 如今果茶小院那里是沈大哥领头，咸鸭蛋这里是陆元义和陈桂枝负责，另外还招了几个临时工帮忙，大家工作都尽然有序，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除此之外，饭店和旁边的咸鸭蛋小院也还在扩建，沈雁秋去和施工队说一声，明天让沈二哥两口子也过来帮忙。 沈雁秋转一圈差不多就黑天了。 这时候来了七八个青春靓丽的女青年，她们穿着纺织厂的靛蓝色工装制服，说说笑笑地过来。 沈雁秋出门的时候碰到了陆彩云，她跟在那几个女纺织工旁边。 陆彩云现在依然打扮得比别人时髦，她那点工资全都自己吃喝买衣服了。 只是不管怎么打扮，再也没有从前的光鲜亮丽、春风得意了。 最近她过得着实不好。 她之前想靠着陆元武去追求顾绍棠，结果人家顾绍棠根本没那个意思，后来她忍不住又看上常燕泓，还想让陆元武介绍，陆元武直接让她歇了那心思，找个纺织厂的男技术员或者车间主任。 她一个年轻漂亮的纺织女工，找个技术员或者车间主任就是当下很好的选择，毕竟其他再高的人家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非得选择她。 陆彩云却不甘心，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嫁个更好的，起码得长得英俊高大才行。 他们厂的车间主任，三十多岁，油腻得很。 其他工厂倒是也有给她介绍的，可是工资高的长得不帅，长得略齐头整脸的又个子矮，反正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让她怄气得很。 最近她听那些纺织女工们唠叨，说国营饭店的姜师傅、小沈师傅，都又高又帅，一个温润一个痞帅，甚至连派出所的沈雁明、展文兵还有公社运输队过来的赵海滨、顾孟栖都被她们给发掘出来。 这些帅哥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和国营饭店有联系！不是在那里工作，就是去吃饭，要么就是去干啥的。 哦，展文兵划掉，因为他和饭店那个陆彩玲眉来眼去的，据说确定了对象关系，打算过了年就结婚？ 顿时看他不帅不俊了！女纺织工们纷纷和沈雁秋打招呼。 沈雁秋招呼一声就要走，却被陆彩云叫住。 沈雁秋上午才被陆彩虹和常桂娟膈应，这会儿不想看她，没理睬就走了。 陆彩云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气得跺脚破口大骂了，可今儿她却忍气吞声。 她看着沈雁秋穿着一件驼色的呢绒大衣，在这初冬的夕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的美感。 沈雁秋做着最好的工作，嫁给最好的男人，穿着最贵的衣服，吃着最美味的佳肴，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陆彩云都要哭了。 如今恢复高考，她因为文化水平不够，根本不敢报名。 前几年都说再也不会恢复高考了，学习无用，都是举荐上大学，所以老师不好好教学生不认真学，她更是整天混日子逃避劳动。 结果就算初中毕业的水平，还不如陆甜甜那种小学生学得扎实！除了识字，她别的本事都丢了。 高考，自然甭想。 于是就只剩下嫁人这一途了。 她做梦都想像沈雁秋一样光鲜美丽，有人疼爱，也有自己的事业，自信又高傲。 她走进了饭店，却不合那些女工们一起，她径直去了后院。 她站在那个固定的位置，这里能看到姜廷云和沈雁军两个人。 姜廷云英俊温润，是一个宽厚温暖的男人，爱笑，对人和气。 沈雁军高大俊美，有着和沈雁秋一样漂亮的眼睛，但是他有时候冷漠疏离，有时候又带着两分邪气，痞子一样，害得人面红耳赤的。 她觉得如果他们愿意娶她，她愿意嫁给其中任何一个！可是……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讲，沈雁秋不肯帮忙，而陆彩玲那个混蛋又防着她，真是让她左右为难。 陆彩玲和展文兵确认了关系，她对沈雁秋就更加死心塌地了，知道沈雁秋对这个弟弟很看重，所以一直帮忙留意呢，免得沈雁军被哪个女青年算计或者勾搭了去。 她觉得就算恋爱处对象，也得让沈雁秋看过同意才行！当然，陆彩云的话，看也不用看，绝对不行。 陆彩云看陆彩玲在那边盯着自己，她咬了咬牙，就朝着姜廷云走过去，刻意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问：“姜师傅~~”正盯着烤炉在两个助手指点的姜廷云被她那一声肉麻得哆嗦了一下，感觉一阵寒噤划过耳廓，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第321章 勾搭 他回头看到陆彩云，浓眉一皱，不悦道：“这位同志，厨房重地闲人莫入，麻烦你出去好吗？” 陆彩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羞窘得很，她咬着唇，“我、我是你们沈师傅的小姑子。” 姜廷云当然知道她是谁，更知道沈雁秋不待见她，沈雁秋不待见的人他也不待见。 没看钱振兴都坐冷板凳么！陆彩云看向来对别人温润宽厚的姜廷云居然对自己这么冷，顿时不爽了，她气道：“姜廷云，你什么态度？” 姜廷云蹙眉，回头看她，这女人脑子有问题？ 怪不得雁秋姐不喜欢她呢。 他和她也不熟，她居然还能用这种女朋友撒娇的语气，简直……他不理睬，陆彩云也不好逼着他表态，只得气呼呼地去吃饭。 可她点菜的时候要先付钱和粮票，她想记沈雁秋的账，却又被常丽娜拒绝。 常丽娜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功夫和她磨嘴皮子，“我说陆彩云，你吃饭就付钱，不付钱就不吃饭。” 真是脑子有问题，怪不得雁秋姐不喜欢这个小姑子呢。 陆彩云咬着唇，捏着手指，气得都要捏断了。 她转身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四处溜达监视的钱振兴。 陆彩云年轻漂亮，生气的时候眼睛黑亮有神，一下子就吸引了钱振兴的注意力。 真是一个小美人啊！他知道她是陆元武的妹妹，但是是个不受待见的妹妹，看起来似乎可以跟他联合呢？ 他悄悄凑上去，低声道：“小陆同志？” 陆彩云看了他一眼，笑道：“钱主任？ 你好啊。” 钱振兴便请她去安静处聊聊了，还要请她吃顿饭。 顿时，陆彩云骄傲得下巴都扬起来了，还挑衅地瞥了常丽娜一眼。 常丽娜：……看把你得瑟的，吃亏就有你的了。 其实陆彩云被拒绝吃霸王餐这种情况，沈雁秋也能想得到，她训练出来的人是什么秉性什么行事作风她有数，钱振兴都占不到便宜更何况是陆彩云了。 她去老年活动中心看了看，孩子们正在认真学习呢，还有讨论小组，热火朝天的非常有学习气氛。 看着陆东川那沉静俊美的侧脸，虽然他还是个小少年，但是已经有了三四分陆元武那矜贵高冷的范儿。 如果他再长几岁，就和前世少年时期的陆元武重合了。 沈雁秋靠在门框上有点看呆了，一下子想起她和陆元武的很多往事。 她父母车祸双亡以后，他帮她主持公道，打理公司。 他[天籁小说]陪她读书，给她补课，还学了防身术再回来教她。 她不想写作业就想让他代笔，他脸上严肃嫌弃，可当她撒娇装哭以后，他还是会让她睡觉，然后模仿她的笔迹帮她把作业写完。 他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爱他。 如果不是他那个有狂躁症、抑郁症的妈妈总是自杀拆散他们，现在她应该和他在现代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吧。 虽然她有些娇气、小脾气，可他包容他，他看起来冷漠沉闷，却对她特别有耐心，也会变着花样哄她开心。 那时候他自己也并没有很大，却比一个成年人还要沉稳果决，能够很好的护她周全。 现在陆东川要长大了，长成了陆元武曾经的样子，沈雁秋就觉得真好。 这时候正在给同学们讲知识要点的陆东川扭头看向她，他放下手里的书想出来，沈雁秋立刻朝他摆摆手，让他只管忙。 沈雁秋朝他们笑了笑，然后就先走了。 刘铁军和苗翠云已经回来，正在家里准备做晚饭了。 冬天黑得早，晚饭吃得也早一点。 沈雁秋回来的时候，刘健康正在呢，眼圈红红，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沈雁秋不咸不淡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刘健康就赶紧走了。 沈雁秋笑道：“这是咋了？ 怎么我一回来就走？” 刘铁军：“雁秋你别搭理他，没出息的玩意儿。” 刘健康两口子自从刘铁军和苗翠云结婚以后，就发现刘铁军明明是自己亲爹，怎么总是偏心沈雁秋两口子呢？ 刘铁军是自己孩子的亲爷爷，却为什么要偏心陆甜甜和小北城几个呢？ 他就忍不住过来看看，说说丧气话，想管刘铁军要钱，结果被刘铁军毫不客气地骂了一顿。 他是生气，怎么生了这个不懂事的玩意儿，人家陆元武和孩子们哪里需要自己偏心？ 连小北城都能赚钱！！！何须惦记自己这点工资？ 自己在这里吃饭，不好意思吃白食，总想多交伙食费，人家沈雁秋根本就不要，让他只管在这里住着。 在沈雁秋看来，他能陪伴苗翠云，给苗翠云带来幸福，比什么都够了，那点钱算什么啊。 可惜，自己那逆子不懂这种人情冷暖，只会盯着那点蝇头小利。 当然，也可能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老头子的幸福，只管盯着他那点退休金而已。 沈雁秋说了一下沈雁明要把沈小莉送过来的事儿。 苗翠云很高兴，“这下甜甜有伴儿了。”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沈雁明就把沈小莉带过来，大家一起在沈雁秋家吃饭。 沈小莉今年九岁，比小北城大，比陆甜甜小，但是她在乡下只读一年级呢。 她没有小北城的本领自然不能跳级，沈雁秋就还是帮她安排在一年级跟着读。 陆甜甜拉着小莉的手，笑道：“小莉妹妹，你是不是很喜欢画画来着，来，我们一起描画样子吧，以后赚了钱也分你一份。” 沈小莉是乡下女孩子，乍出来还有些羞赧，她微微低着头红着脸，“俺不要钱。” 陆甜甜小声道：“你说我，不要说俺，在学校里要是说俺，他们笑话你。” 沈小莉的脸更红了，忙点点头，“谢谢甜甜姐，俺……我……记住了。” 陆甜甜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去自己屋说悄悄话了。 看她们姊妹那么融洽，大家也高兴，沈雁明也放心。 苗翠云道：“他三舅，你这也有几年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沈雁明外形条件特别好，高大英俊的，多少人愿意嫁给他呢，可他自己一直没那个心思，沈家二老和周围的老人家们都跟着着急要给他张罗。 沈雁明赶紧道：“婶子，派出所可多事儿呢，我得赶紧去值班。” 他起来，沈雁军也蹭得站起来跟着，“三哥，我和你一起。” 沈雁秋跟上去送送他们。 沈雁明道：“雁秋，你放心，常桂娟不会再来找你的。” 他昨晚上特意回了一趟家，直接去了老常家，当着常老头以及几个儿子的面，把常桂娟叫出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如果她想见小莉，那必须得保证精神状态正常，但凡有疯疯癫癫或者过激的行为，都不允许她见小莉。 而且要在他认定常桂娟正常以后，才允许她单独接近小莉，否则就算是让她见面，也需要有自家人在场。 这条件看似苛刻，却是对小莉最好的保护，毕竟在沈雁明眼里这个常桂娟就是疯子。 她居然跑到沈雁秋跟前下跪磕头装可怜，简直岂有此理！常桂娟自然不答应，还跟他哭泣卖惨，他不答应她就有点歇斯底里，好在常老头还是个明事理的，压着闺女让她消停的。 想见小莉，就乖乖的，到时候自然会给她见。 有常老头儿的保证，沈雁明也就稍微放松，加上现在小莉在城里周围都有人不会落单，也不用担心常桂娟干啥。 沈雁秋又叮嘱沈雁军，“不要再去打扑克干嘛了呀，好好工作攒钱，也该娶媳妇了。” 沈雁军：“姐，我知道啦，我和三哥先走了啊。” 他长腿一迈，迫不及待地跨上自行车飞奔而去，生怕沈雁秋继续说教他，在饭店被她盯着就够吓人，回家还得说。 沈雁明让她放心，白天弟弟在饭店，晚上他也会看着，没时间做乱七八糟的。 沈雁秋笑了笑，送走俩人她回家又和孩子们聊一会儿，大家就各自回屋休息。 她去拿睡衣要洗澡，却看陆元武坐在桌前一副沉默的样子，上前关切道：“你干嘛呢？” 今天他好像有些沉默呢，不是很喜欢说话。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后背传来的阵痛让他忍住了，他淡声道：“没事，你去洗漱吧，我今天有点困，先睡了。” 沈雁秋狐疑地看他，这人……不对劲啊。 第322章 我要和你睡一个被窝! 她快速地洗澡回来，陆元武已经躺下，而且还自己一个被窝！沈雁秋：“……”这狗男人！他想要她的时候，不管多热都非要和她腻歪在一起，这会儿不想要了，大凉天的倒是要和她分居了！她是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的通病，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自己睡下去被窝里半天不热乎，可他哪怕年过三十身体依然强健火热，睡在他怀里就跟睡在人形的暖宝宝的怀里一样舒服。 这两年冬天沈雁秋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今天晚上他居然自己卷了一个被筒，这就过分了呢。 沈雁秋炕上，坐在那里拿眼瞪陆元武，一言不发地使劲蹬。 陆元武略有点心虚，却抿着唇故作不懂，提醒她，“熄灯睡吧。” 沈雁秋脱掉微微嘟嘴，踢了踢自己的被子，“冷冰冰的，怎么睡啊？” 陆元武：“不是给你放了热水袋么？” 只要他在家，都会给她灌热水袋放在脚下，如果他不在家苗翠云也会帮忙放的。 沈雁秋依然不爽，斜睨着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难不成这就嫌弃她了？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不对啊，就昨天晚上他还缠着她不放呢。 再往前一些天，她生理期不方便，想自己睡一个被窝他还非要把她捞在怀里，还用他温暖的大手帮她暖小腹呢。 沈雁秋不管他，伸手去扯他的被角，“我要和你睡一个被窝。” 陆元武攒紧了自己的被子，他如果不想让她拉开，那她肯定不会成功的。 沈雁秋恼了，漂亮的桃花眼睁圆了，威胁他，“陆元武，你要是这样，那从今天以后咱俩就永远都睡两个被窝，不、我要和你分居！” 她哼了一声，作势要去找甜甜和小莉睡。 陆元武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媳妇儿，不要耍孩子脾气，明天我搂着睡，乖。” 沈雁秋：“……”她狐疑地盯着他，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你……”陆元武心下一紧，“什么？” 沈雁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陆元武笑了笑，“我瞒着你的事儿可多呢，你想知道哪一桩，躺下我给你讲。” 沈雁秋轻哼，她躺下，然后把电灯拉灭，翻个身背对着他不肯说话了。 陆元武便忍痛伸出手臂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揽住了，还安抚地拍拍她。 沈雁秋也困了，嘟囔了一句，“陆元武，你不会也生理期不方便吧。” 陆元武：“……”他后背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抱在胸前。 沈雁秋觉察到他的异样，却没说话，“睡吧，好困。” 等半夜的时候，沈雁秋就醒了，她心里有事留着意呢。 她也没开灯，而是悄悄地爬起来，摸到旁边的手电筒摁开，照亮了漆黑的屋子。 陆元武已经睡熟，对她的行为一无所知，这本身就不正常。 因为陆元武是军人出身，而且非常优秀，他的五感超出旁人，尤其她睡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晚上要是起夜他第一时间就会醒过来。 可这会儿他竟然没有反应。 沈雁秋顺手拉开电灯，转首看向沉睡的陆元武，他清俊的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粉色，呼吸也略粗重。 她轻轻地伸手试探他的额头，还不等贴上就感觉到热气蒸腾。 他在发烧！沈雁秋急了，忙披上衣服想下地去找退烧药，谁知却被陆元武一下子拽了回来。 “小秋、”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别走……”他在做梦。 他又叫她小秋了。 前世陆元武根据不同的场合或者心情，会称呼她不同的昵称。 可是这个世界的陆元武跟原主之间，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古板守旧的夫妻模式，没有昵称，没有情趣。 而陆元武失忆归来以后和从前大不相同，反而让沈雁秋觉得他更像前世的陆元武，会调戏她，会偶尔叫她的昵称。 所以她觉得他们是同一个陆元武，是她的爱人，她真心地接纳他，没有任何障碍地继续爱他。 哪怕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可他的秉性、喜好等等，很多都是一样的。 她凝视着他，一瞬不瞬，这一刻被梦魇的陆元武像极了前世跟她分手以后的样子，渴望、压抑、痛苦、不甘，他不想放手让她走，可她非要走。 她的心又酸又痛，忍不住俯首亲吻他，“元武，元武……你醒醒。 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药吃。” 她安抚他一下就想下地，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竟然被他给压在身下。 他已经睁开眼，眼睛通红，眼神愤懑痛苦却又茫然无神，似乎魔怔了一样，意识也游离于现实之外。 “小秋，不要走！” 他握着她的下颌，霸道而疯狂地亲吻着她，不给她一点挣扎地余地，一边亲吻一边用力地撕扯她的衣服。 沈雁秋吓坏了，他这是疯了？ 平时他不管什么时候，对她都是温柔体贴的，断然没有强迫她欢爱的。 他如果想要，她自然会给，根本不用这样，她努力调整自己来适应他的节奏。 可此时的陆元武已经陷入一种无法掌控的迷乱状态里，沉浸在他自己那错乱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他是那样绝望、悲凉，犹如困兽在寻找出路。 他关于前世小恋人的记忆，之前恢复到了小恋人跟他提出分手，不管他如何痛苦、挽留，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后来过了许久，那些记忆并没有继续恢复的迹象，陆元武也就没有再纠结。 可现在因为受伤发烧，他的记忆突然就恢复了。 在分手以后，不管他内心有多痛苦煎熬，表面上却越来越沉稳、冷静，对人也越来越冷漠疏离，除非是必要的业务往来，他几乎不和人尤其是异性有什么接触。 他计划着培养弟弟，将弟弟培养成才以后就把公司都交给弟弟，由弟弟来承担责任照顾妈妈。 到时候他会去寻找他的小爱人。 这期间，他无法控制自己关注她。 他会借着工作机会去看她录制节目，去参加她出席的酒会，如果有人想潜规则她对她不尊重或者什么，他会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暴戾情绪，然后用其他手段狠狠地报复那些男人。 他会悄悄地开车跟着她，整夜整夜地停在她公寓的楼下望着她卧室的窗户，他一直暗中关注她，谁追求她，她是不是对哪个男人有好感，他像一个变态一样窥探她。 他无法自拔，也无法放手，更无法正视自己，他只想爱她，占有她，让她只爱他。 可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从没有主动骚扰她，更没有强迫过她。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冷静克制，霸道强势，却又矜傲疏离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是多么卑鄙无耻，无数次在梦里，他选择了放纵自己，强行留下她，囚/禁她，强迫她承受自己的求欢。 直到他终于把弟弟培养成才，他决定去找她。 这时候却传来噩耗，她为救人死了。 瞬间，整个世界都黑了。 他的世界漆黑一片。 他想开车去找她，可他的双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他锁了车门躲在驾驶室里痛苦得恨不能立刻死去。 他疯狂地想念着他，在一瞬间精神出现了错乱的感觉，仿佛看见她从自己车前飘过。 小秋！他大喊着想抓住她，她却飘忽而去。 他终于记起了她的名字，也终于记起了她的容貌，她的一颦一[新笔趣阁]笑。 她那双清澈如泉水一样的眼睛，她那浅浅的却可爱至极的小梨涡，她那柔软却甜美的嘴唇……那个活泼狡黠、明艳漂亮的女孩子，那个娇软可爱，聪明坚强的女孩子，那个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他的女孩，她死了。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直接疯了。 他脑子里那根约束人性和伦理的弦直接崩断。 他表面和正常人一样，却越发冷酷，拒人千里之外，拒绝和妈妈、弟弟沟通，抛弃所有背上行囊开始了孤独的旅行。 那是他一个人的流浪，是他对自己的放逐。 他要完成曾经的承诺，他要带她游遍世界。 第323章 他终于记起了一切! 最后，他为了救人，将自己放弃。 没有她的世界里，呼吸也让他觉得厌弃。 他梦见自己没有死，反而找了他的小恋人，她也叫沈雁秋，她的脸那样鲜活明媚。 他怎么会忘了她呢，永远都不会。 可她朝他笑了笑，想要离开。 他怎么可能让她走！他抱住她，纠缠她，霸道而强势的亲吻她，他要抢占她所有的注意力。 不管她是不是要走，这一次他都不放手，为了她，他愿意沉沦。 沈雁秋习惯了他从前虽然霸道却温柔的节奏，这一次他整个人强悍凶狠，霸道得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如同一个暴君一样索取无度，一副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疯狂架势。 她尽最大努力调整自己却还是跟不上他凶悍的节奏，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陆元武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却头疼欲裂。 他双目通红，看着眼前昏睡过去的爱人有些茫然，随即又被一阵巨大的狂喜淹没。 小秋，小秋，小秋……他的小秋。 他想用力地拥抱她，想亲吻她，想……然后最后都化做了深深的内疚。 他双手微微颤抖，几乎不敢碰触她，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品一般小心翼翼。 然后，他用了很大的定力，慢慢地，一点点地靠近，用他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前世恋人的脸和穿越后妻子的脸融为一体。 她依然那么美丽，只是眉心微蹙，浓密弯翘的长睫湿漉漉地颤动着，昭示着她的柔弱和楚楚可怜。 那是对他无情的控诉。 陆元武的心一下子又痛又软，越发内疚，他之前失控之下实在是太混账了。 他温柔地亲吻着她，双手抱紧了她，恨不得与她彻底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之前他纠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两个女人，前世的爱人和穿越后的妻子。 现在他把前世关于沈雁秋的记忆全都记起来，他就发现记忆里的恋人和眼前的妻子是一模一样的，不、应该说是前世恋人的更成熟阶段。 眼前的沈雁秋更加成熟、自信，她坚强自立，宽厚温柔，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信心和温暖的爱。 她没有一点悲伤和愤懑，没有一点埋怨或者不满，她总是那么自信，那么宽容，那么淡定，那么美丽。 是他一直以来深爱的样子。 之前他担心自己是不是见异思迁，背叛了前世的恋人，爱上了这个世界的妻子。 现在他却觉得眼前的沈雁秋就是前世的沈雁秋，她给他的感觉，就和他心里的眷恋是一模一样的。 分毫不差。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从前的妻子什么样子，可根据其他人的侧面描述，他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从前的沈雁秋未必多坏，却绝对不够聪明，绝对不是他小秋的样子。 他又思考了很多关于穿书、原剧情的东西，他甚至得出一个结论：也许只有自己穿越来之后，这本书才活了。 那么原主就是他，他就是原主，他没有侵占原主的妻子，沈雁秋就是他的小秋。 不管在书里还是在现实，沈雁秋，永远是她的！不管哪个世界的沈雁秋，只要他在，她就是他的！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又恢复成了那个克制冷傲的男人，同时也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剧痛。 他今天在车站受了伤。 一堆钢筋倒下来，眼瞅着就要把两个工人砸在底下，他出于本能救下两人，用后背硬扛了一捆钢筋。 事后直接去医院检查，因为他强悍的身体素质和优秀的应变能力，骨头没有问题，但是后背的肌肉却出现严重挫伤，需要静养他不许成杰声张，回家以后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并不让家里人知道，更不肯让沈雁秋知道。 他不想她担心的，所以故意不和她一个被窝，怕被她发现端倪。 谁知道因为受伤，他睡着以后开始发烧，居然……在这时候恢复了记忆，还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导致他行为过激，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顿时，他心痛如绞，又内疚得很。 他从来没想过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看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痕，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开始帮她清理。 他滚烫的大手贴在她的肌肤上，烫得她瑟缩了一下，她眉心蹙得更紧。 他知道自己在发烧，却暂时没管，先把沈雁秋收拾妥当才下去找药吃，然后回到炕上坐在那里思考问题。 后背的疼痛让他不想躺下，宁愿坐着。 他看看沈雁秋，然后又去翻翻沈雁秋的那些书籍、笔记，揣测她也是穿越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记起前世恋人的姓名和容貌之前，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想现在的沈雁秋是不是穿越的。 并非他对她没有怀疑，只是下意识地不去想而已。 他先爱上她，又想起了从前的恋人，他心中有愧，以为自己背叛了从前的恋人爱上两个女人，爱上了原主的妻子等等。 他会觉得自己爱的就是她，不管她是谁！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发现前世的恋人也叫沈雁秋，和眼前的妻子一模一样，那他自然会忍不住要设想一下，眼前的妻子会不会是前世的小秋穿越来的？ 如果她有小秋的记忆，那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当然如果她没有小秋的记忆，那也没关系，她就是不同世界小秋的灵魂，依然是上天的恩赐。 反正他和她拥有这几年的记忆，也会拥有此后一辈子的记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她可能是别的什么人的灵魂穿越来的，因为他自信不会随便爱上不相干的女人。 他之所以穿越后爱上原主的妻子，因为她是沈雁秋！而且妻子和小秋的音容笑貌、一些性格习惯等，都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别的什么人能混淆的。 从前他故意不去想，现在要留意，随便一想，沈雁秋就和周围的人大不相同。 他能从很多方便来佐证她是个穿越者。 她的性格变化，她的厨艺大幅度精进，她的学识和文化水平，她为人处世的方式改变等等。 越想他越兴奋，越想他越睡不着，连后背的疼痛都忽略了。 他抬起左手按住了脸，无声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有悲伤有希望。 在得知沈雁秋死讯以后悲伤得流不出来的眼泪，这一刻彻底得到了释放。 她还活着！他找到了她！因祸得福，上天恩赐！他感恩。 等沈雁秋睡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量。 她睁着眼睛看着满室亮光，眼神有些迷离茫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随即，身体传来的酸痛和不适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 她动了动，感觉腰似乎要断掉一样，酸软无力，大腿都麻麻的，那里更是十分不适。 她忍不住轻咛出声，强忍着要起来。 堂屋的陆元武听见动静，他进屋看看，伸手要扶她。 沈雁秋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得爬起来抱着被子躲到炕里面去。 被子未盖住的地方，露出她雪白的肌肤，上面印着青青紫紫、红红粉粉的印记，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你别碰我！” 她盯着眼前的陆元武，觉得他有点陌生。 前世的陆元武不管发生什么，是绝对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不管是她分手，还是她被人算计误会去相亲，还是有人追求她，亦或者他误会她有了男朋友，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可昨晚上……他莫名其妙地那样对她。 看她对自己这样抗拒，陆元武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速度太快几乎让人看不见，他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前清冷淡然的模样，没有一点昨夜狂乱的迹象。 “对不起，昨晚上我……”陆元武没法解释，虽然他那时候陷入了狂乱的梦境里，在回忆和现实中交错，但是的确做出了伤害的举动，吓到她了。 沈雁秋看他要上炕，立刻瑟缩了一下，脸色都白了。 第324章 给她两辈子的爱 她一直把眼前的陆元武当成前世的陆元武，并没有当他是书里原主的丈夫，可她现在觉得，也许他错了。 不管他和陆元武多像，他们也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爱的那个人。 她顿时感觉胸口闷闷的，呼吸有些不畅，心脏也钝钝得疼起来。 可她闭上眼睛，眼前闪过他从首都回来，他们在公社偶遇，她追着他质问，她被陆彩虹等人围攻，他回来给她解围，陆西楼掉进雪窟窿里，他磨破双手将他们拉上来，她三嫂三哥跳进冰窟窿，他毫不犹豫地下去抢救，……她和他相处的这些日日夜夜，都是感情，并不是说一句不爱就不爱的。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来。 她一哭，陆元武的心就要碎了，他忍着后背的痛上了炕，跪坐在她面前将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小秋……”沈雁秋却哭得更加委屈伤心了。 陆元武哄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她哄住，看她眼睛红肿着，睫毛被眼泪打湿显得越发柔弱可怜。 他就感觉自己不是爱上了两个女人，而是把两辈子的爱都倾注给了怀里的这一个女人。 “乖，我帮你上药。” 他诱哄她，昨晚上擦过药膏的。 只是昨晚上他情绪激动，生怕会忍不住再次伤害她，所以不敢仔细看，沈雁秋原本还哭唧唧的，这下子脖子连着耳朵和脸颊一下子红透了，“你……你快去上班吧。” 陆元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去扯被子，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乖，我帮你看看。” 他好说歹说帮她看看擦药膏，看完以后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竟然弄伤了她，哪怕是在无意识的时候也不能被原谅。 他宁愿自己受千百倍的伤痛，也不愿意她有一点点伤。 看他阴沉着脸，眼神痛苦的样子，沈雁秋却突然心软起来，“没事了。” 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新陈代谢旺盛，皮肤的愈合能力也比较强。 有时候切菜受伤，比别人恢复得也要快一些。 所以她哪怕生过三胎，其实身体恢复得很好，并没有其他产妇的那些常见病。 陆元武默默地帮她上了药，因为心疼，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他将她所有的细微反应都收入眼中，就发现她这些小动作跟小秋是一模一样的。 他心中的爱意就越发浓郁泛滥。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他没有背叛小秋，她就是小秋，他会用两辈子的爱来爱她。 他用力抱着她，却又怕自己力道太大弄疼了她，最后只能一遍遍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头发。 沈雁秋毕竟不是小孩子，在短暂的惧怕和慌乱之后就冷静下来，她捧着陆元武的脸关切地看着他，目光里不无担忧。 “你……昨晚上发烧了，到底怎么啦？ 生病了吗?”昨晚上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劲。 平日里陆元武冷静自持，沉稳干练，看不出丝毫异样，昨晚上的行为简直奇怪得不像他本人。 陆元武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淡淡道：“有点……发烧。” 沈雁秋感觉他额头还微微热，但是不如昨晚上那么炙烫，倒是好了许多。 她柔声道：“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陆元武摇头，她都这样了，他哪里舍得她下地。 他道：“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我陪你。” 他火车站那里虽然忙，但是有些事不是非得他去盯着，毕竟火车站有他制定的规章制度，哪怕他不在也能运转如常。 而货运站、新站那里也有专人负责，分工明确，运转良好，根本不需要他盯着。 再者就算再忙，只要她需要，他也一定会腾出时间来陪她。 沈雁秋让他拿体温计量了量，他还是有些低烧的，她对他突然发烧很担心，逼着他去医院看。 陆元武却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因为后背的伤导致他发烧，而快速地发烧升温导致他大脑受到不同寻常的刺激，进而让他恢复了全部记忆。 因为这一次恢复记忆和之前顺其自然不同，外力导致他情绪激动然后陷入一种无意识地失控状态中。 就算如此，他依然不能原谅自己对她的伤害。 陆元武在家里陪了沈雁秋一上午，中午又给她做饭，下午沈雁秋就受不了他用那样深沉又深情的眼神看她，让她有一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吃过午饭，她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又看他真的退烧无事就赶他去上班了。 晚上，陆甜甜和沈小莉还有小北城三个孩子先回家，回来以后他们就写作业、听收音机、又描绘花样，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苗翠云则和刘铁军一起做饭。 陆元武回来的也不晚，他还带了一箱子书本回来，放在卧室的书桌上，对沈雁秋道：“成杰他们弄了一批书，我看有几本写吃的散文随笔，拿回来给你。” 听说有名家美食散文随笔，沈雁秋立刻欢喜地跑过来翻看。 他这是拐着弯儿地给她道歉呢。 他真的没骗她，有当代很多名家的美食散文随笔，还有古代的一些书籍，例如《随园食单》《食珍录》等。 除了这些，甚至还有一些英文原著，一些名著翻译，例如契诃夫、巴尔扎克等，还有林语堂、鲁迅、巴金等人的书，都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她翻翻那些外文原著的书，这应该是民国时期传入国内的，另外那些译本也是新文化运动的时候经由一些文学大家翻译引进来的。 她眼睛弯弯地的，清亮无比，“哪里弄来的？ 还有吗？ 如果有的话，我们多买一些。” 那十年运动的时候，尤其66/67年毁坏了很多珍贵书籍字画，想来令人十分痛心。 好在也有人敢于冒着风险将那些书记收藏起来，这时候得以重见天日。 她前世就喜欢买书，收集各种古书珍本，这是源自于爸妈的爱好，后来陆元武还专门给她建过一个私人藏书室，不亚于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她拿起那本《飘》翻了翻，已经泛黄且有些书页脱落甚至生过霉斑，看起来非常有岁月感，却让她忍不住翻阅起来。 陆元武在一旁看似若无其事，却一直用余光瞄着她，看她在翻阅那本飘，他顿时一窒。 他随意地捏着一本书脊，注意力却全在沈雁秋身上，看着她眉眼弯弯，眸光清亮，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她身上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知性、自信，似乎有一种能温柔岁月的力量。 眼前的沈雁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也绝对不像一个六七十年代的女人。 她的眼神、言行、做派跟周围的女性看似大致，可仔细品品却处处不同。 陆元武觉得如果把她拿到现代去，那么也毫不违和，而把周围其他的女人拿到现代去，却绝对不会很和谐。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跳都快起来。 其实之前他就注意到沈雁秋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在他从首都回来，在县城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她的不同。 那时候她和侯耀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从容自若，后来她被顾仁纠缠，冷艳高傲，没有半点恼怒和羞涩，再后来……反正每一次见她，她都不是这个时代女人所表现的那种特质。 反而是现代女人所有的那种独立、自强、平等的气质，或者进一步说，她身上就是小秋那让他着迷的，爱之若狂的东西。 就算他当时失去了关于小秋的记忆，可爱她已经渗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的本能，哪怕在另外的时空，只要看到她，他依然会在第一时间被她吸引，在日渐相处中爱上她。 他相信冥冥中一切都有天意。 第325章 他怀疑媳妇儿也是穿越的 沈雁秋正在翻书呢，突然感觉到陆元武灼热又略带审视的目光，她心头一惊，哎呀，太大意了，她居然在这里拿着一本英文原著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她扭头朝他笑了笑，“这本书看着怪有年代感的，写了什么也不知道，留着给孩子们看吧。” 陆元武：……你刚才默读得眉飞色舞，可不像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他走到她身后，张开怀抱直接将她环住，大手托住了那本小说轻轻地翻开，缓缓道：“兴许我能教你呢。” 他眼睛里看着英文，嘴里却直接不疾不徐地念出中文翻译，不是生硬的翻译腔，而是非常流畅好读的中式文法结构。 沈雁秋扭头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英文？” 在原主的记忆里，陆元武好像不会英文吧？ 就算学过，估计也就是认识二十六个字母，或者知道几个普通单词的发音。 要这样流畅地直接翻译原文，他绝对做不到。 难道是他失忆后在首都那段时间学习的？ 那也不可能这么流利。 而且他回来工作以后，在火车站的时候，她也没见他特意学过英文啊？ 小时候学习语言，大了不会忘记，成年人要学却没那么容易，尤其学过之后不复习很容易忘却。 陆元武垂首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尖，“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小秋。” 沈雁秋心头顿时一阵荡漾，她抿了抿唇，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今天看起来跟以往有点不对劲呢？ 可原来的陆元武古板守旧，虽然也是沉默少语，却是真的话少，跟他失忆后那种矜冷高傲有着很大的区别。 沈雁秋心头一动。 之前她其实想过很多，觉得陆元武这一次回来和从前变了个人一样，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个古板守旧，沉默寡言的愚孝子陆元武，而是和她记忆里前世的爱人陆元武更像。 可她并没有过于纠缠，甚至下意识地逃避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是原来的陆元武，她想自己肯定会抗拒他的，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他。 第一，他和她的爱人虽然同名同姓，相貌一样，可性格不同。 第二，她心里有爱的男人，就不会接受另外一个，哪怕相貌一样。 可因为他失忆归来，和她记忆里的陆元武一样，所以她接受了他。 然后，就不想去仔细探究这其中的缘由。 她从来没想过陆元武也会穿越之类的话题，她只想他在那个世界里活得好好的，如果他也穿越，那岂不是也遭遇了什么惨事？ 陆元武抬眼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确有变化，因为恢复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忆，所以更加爱她。 沈雁秋轻轻地咬了咬唇，“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陆元武眸色越发深邃，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他丢下书抱紧了她，唇贴在她耳底，“说说看，哪里不一样？” 沈雁秋：“就是……”她却又说不出口。 昨晚上他失去控制动作粗暴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念她的名字，求她不要离开，那么绝望、痛苦又压抑，让她有一种他爱她入骨，情深难测的错觉。 原主的丈夫，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小子，就算业务能力过硬，可他的感情是内敛的，他和当下的其他人一样，是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的。 更加不会这样吧？ “比以前……油嘴滑舌了！” 她轻笑，躲开他炙热的吻。 反正原书的陆元武古板木讷，可不是他这样。 他的唇落在她颈侧，她的皮肤雪白娇嫩，他不过是用了很小的力气便在她颈上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草莓印。 粉色的印子衬着雪白的皮肤，让陆元武的眼睛慢慢地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他忍住了，放开她，轻声道：“小没良心的，明明是更爱你。” 他要是油嘴滑舌，这世上就没个不油嘴滑舌的男人了。 沈雁秋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谢谢你，你真好。” 陆元武还想抱着她缠绵，却看到陆甜甜拉着弟弟妹妹过来，便放开她，这时候孩子们写完作业过来，看到这么多书都开心，问问有没有自己能看的。 沈雁秋就把那些爱情小说暂时收起来，把那些美食累的散文拿出来给孩子们一起看。 等陆东川和陆西楼一起回来，苗翠云就喊开饭。 沈雁秋过去帮刘铁军摆饭。 陆元武走到一边拿了钢笔和信纸出来，随手写了几句前世他和沈雁秋都喜欢听的外文歌。 他俩都喜欢听一些经典老歌，沈雁秋是受妈妈的影响，陆元武则是受他爷爷影响。 这几句英文歌曲现在国内绝对没有，其他人看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雁秋是穿越的，那她一定会很熟悉。 外面堂屋里沈雁秋喊他吃饭，陆元武应了一声，就把这张纸压在书桌上。 他期待着沈雁秋看到时候的样子。 如果是一个个性开朗、冲动的人，那他一旦怀疑立刻就会跟沈雁秋求证。 可陆元武不是，他本身个性凉薄、内向压抑，很多话都不会直截了当地说，更别说是这种对其他人离奇古怪的事情。 等吃完饭，沈雁秋邀请他继续去散步，他却让沈雁秋进屋把围巾围上，想让她看看书桌上的信纸。 沈雁秋拿了围巾出来，却没有任何异样。 陆元武：“你看到桌上一张纸了吗？” 沈雁秋：“纸？ 桌上好几张呢。” 陆元武：“写了英文字的那张。” 沈雁秋挽着他的胳膊，嗔道：“你还没教我，就想让我会？ 你以为我是东川呢？” 陆元武默了默：“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别出去了，回屋看书吧。” 沈雁秋被他说得脸颊发热，“没事了，没那么娇气。” 已经歇了一天，还上了药，没那么难受。 其实昨晚上她是吓到了，感情上的伤害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大，只是她总归是一个成熟的人，也不会一个劲地去纠结那点事儿。 毕竟他不是故意这样的。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陆元武的精神问题。 他之前摔下悬崖大脑受伤昏迷过的，万一旧伤复发或者脑部有什么淤血导致他发烧，然后陷入无意识的混乱中呢？ 反正在她看来陆元武无缘无故发烧，然后晚上行为失控，这是不正常的。 毕竟他日常非常沉稳自律，从来没有半点失常的，昨晚就很不正常。 “明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沈雁秋小声道。 他昨晚上的无意识粗暴行为，也许正是因为大脑受伤呢。 很多人大脑受伤以后，他们的情绪、精神、性格等各方面都可能发生一些变化，不受控制，却不可避免。 她也怕陆元武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陆元武：“我只是发烧，已经好了，不需要去医院。” 他怕沈雁秋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他背上的伤说重也不是很严重，可说轻也不轻，反正看起来很吓人。 他不想她担心，事情已经发生，让她知道也无益，他以后多加小心就是。 沈雁秋却颇为担心，“你看啊，你无缘无故发烧，发烧以后还失去理智，这分明是……”陆元武：她怀疑他脑子有毛病？ 沈雁秋对上他的眼神，微微颔首，“你当初掉下悬崖，头部受创，说不定有脑出血或者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呢。 我们不能讳疾忌医，有问题一定要抓紧时间检查。 县医院不行就去省，或者直接去首都大医院吧。” 去做个脑ct，万一有问题也能早发现早治疗。 陆元武当即否认：“我没事。” 当初他醒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好得很，而且在首都的解放军医院也检查得很全面，没有脑出血、没有脑震荡。 他失忆是穿越的后遗症，不是坠崖，至于原主的记忆，他不是原主，自然没有那部分记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雁秋看他那么固执，也没强迫什么，只想找机会带他去医院检查。 陆元武却惦记自己写的英文歌词哪里去了，等两人回屋的时候他看了看，桌上的纸居然不见了。 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挨个问孩子见没见到他的信纸，只好回头再写一张。 晚上原本沈雁秋还想跟他分被窝呢，结果他就直接熄灯然后脱衣服进被窝，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沈雁秋轻哼：“不是要分被窝的吗？” 陆元武：“乖，别惹我。” 沈雁秋：“……”怎么还我惹你？ 她有点怕陆元武晚上睡着了，会不会又失控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毕竟她怀疑他大脑有点问题呢。 陆元武却规规矩矩地躺在她身侧，手臂安安稳稳地护着她，亲了亲她的后颈和脸颊并没有要过分的意思。 “对不起小秋，以后再也不会那样的。 别怕。” 他低着声音安慰她，性感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廓里钻进来，让她有一种触电般的酥麻感。 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她的心也重新安定下来。 他总是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第326章 再撩，我要欺负你了 第二天上午，陆元武却接到了上级通知，年底有一个重要会议在首都召开，清河县的代表就是他。 陆元武有些纳闷，自己只是火车站站长以及革委会成员，却不是主任，怎么还让他去而不是顾县长去呢？ 不过既然上级点名让他去，那他自然要去的。 只是开会的时间有些长，因为还有省内的几个会议，加起来差不多要到年底才能回家了。 他自然舍不得她，毕竟刚恢复记忆，他还沉浸在蜜月期呢，他就给沈雁秋打个电话说一下。 本以为她会觉得去四十来天太久，舍不得他呢，结果却听见她欢喜的声音。 “太好了，你正好去做个脑部检查！” 陆元武：“……”这是有多想把他打发走？ 他低笑一声：“放心，你男人脑子没问题。” 沈雁秋：“对，肯定没问题啊，但是你不是之前受过伤嘛？ 受伤痊愈以后，每年都要复查的，复查都是正常的。” “行吧。” 陆元武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破委屈。 沈雁秋赶紧安慰他，“你别多心呀。 你掉下悬崖身体和头部都受了伤，现在看似痊愈，还是应该复查的。 这万一头部有淤血，那可不是小事情呢。” 陆元武：“你不放心，那不如和我一起去。” 他真的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她。 沈雁秋：“行，我陪你去检查。” 他去开会一个多月呢，陆东川和陆西楼也还没高考，她跟着去一下，没事就回来。 当然最好没事，不过有事她也不怕就是了，有病治病也没什么。 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两世为人，她都看开了。 “你真愿意陪我？” 听她说愿意陪他去首都，陆元武有些惊讶，毕竟他一直觉得在她心里孩子最重要，工作也重要，他都没有自信自己可以排在这两样前面呢。 陆元武：“其实也没事，不就是检查么，顺便就做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惊喜和委屈，沈雁秋心里略有点内疚，检讨自己是不是不够爱他。 或者，她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不够爱他？ 她柔声道：“东川和西楼下个月9号才考试呢，我先陪你去首都，检查完我再回来。” 她看了看手表，用更温柔的声音问他，“你晌午忙吗？ 要不要我送饭给你吃？” 在陆元武的管理下，他们火车站食堂的饭菜其实不错，但是陆元武依然会时不时地跟她抱怨饭菜难吃。 他如果不忙就会来饭店找她吃饭，但是最近火车站事儿很多，他并不能常来。 若是以前沈雁秋不会多想，毕竟就这么一顿饭么，晚上可以回家吃的，谁不是这样上班的呢？ 可体谅他脑子不舒服这事儿，她就主动关心他了。 果然，他很吃这一套，心里受用的很，“你过来不方便，我去饭店吃。” 晌午沈雁秋亲自给陆元武准备了三鲜面，这会儿饭店食材越来越丰富，日常就备着高汤、鸡汤等，做面既方便又鲜美。 陆元武口味不像其他人那么重，他对重油重盐的浓郁味道不太喜欢，更喜欢清淡鲜甜的味道，所以沈雁秋就给他做鸡汤面或者海鲜面。 她做菜都不用味精，而是用自己的配方把蘑菇、小虾干等混在一起磨碎，当调料用，不管炒菜还是做汤，都非常鲜美。 除了面条，她还准备了几碟子小菜，腌笋、藕片、凉拌海蜇皮，都是爽口一类的，符合陆元武的口味。 她自己把饭菜端进一间包厢，转身要去看看陆元武来没来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现在人多，他每次来吃饭都在这个包厢，已经习惯了。 “成杰没一起来吃饭？” 沈雁秋往后看了看。 陆元武一手摘下帽子挂在一边的衣架上，顺手就把她抱进怀里，垂首去亲吻她。 沈雁秋被他吓一跳，忙往后仰，小声道：“别……注意影响！” 陆元武身高腿长的，她能躲到哪里去？ 他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就将她锁住了，然后给了她一个绵长深入的吻，直到她有些气喘微微要跟不上他的节奏才放开她。 他低笑，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低声道：“到现在了接吻还不熟练，你要好好学学。” 沈雁秋脸都红了，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脸皮那么厚呢？” 陆元武坐在椅子上，扭头看她，目光深邃悠长，别有含义。 沈雁秋看出他的异样，总觉得他这眼神里藏着什么，难道自己有什么小辫子被他抓住了？ 她也没什么怕人的……没？ 她心头一跳，自己日常掩饰得都很好，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陆元武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旁边，“我都来了，你还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沈雁秋：“你这不是要去出差么，我想想带点什么。” 陆元武笑了笑，没拆穿她，自从他恢复前世的所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将她当成了小秋，不是当，她就是！看看她周围这些女人，不管是有文化的，还是会打扮的，任何人和她一比，她都是最有特色的。 对他来讲，她就是和自己分手以后活得越发自由恣意的沈雁秋——一个不要他，把他丢在一边，一个人独美的小没良心！不过一想到她居然接受了穿越后的陆元武，他又醋得厉害，好在他不是傻子，仔细一想再略调查一下，沈雁秋就是在顾老三那事儿之后喝了农药醒来才发生很大变化的。 他就判定她是那时候穿来的，这么说的话，那她见到的陆元武就是自己，爱上的人也是自己。 他心里又舒服了。 以前不问不想，不拆穿她，是他自己没有那部分记忆刻意不往那里去想而已。 这么一想的话，她穿来的时间点居然比自己晚，因为他是穿到原书中的陆元武摔下悬崖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前世她先穿，但是穿来的时间点靠后，他后穿，穿来的时间点却靠前。 不同的时空，时间本来就不是对应的，他倒是不去纠结那个。 他甚至不想和她相认叙旧，因为前世分手的时候那么痛苦，分手以后那么煎熬，那些伤痛他想留在那里不要带到这里来。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是他和小秋新的人生，求仁得仁。 当然，他最好也不要恢复原主的记忆，因为按照他的了解原主对妻子并不是多体贴，如果他恢复记忆，怕是会让她记起从前的不好来。 她只需要是他的小秋就好了。 吃面的时候，他一直都握着她的手不放，这让沈雁秋越发觉得他不对劲了。 他是不是太黏她了？ 之前虽然晚上缠她缠得厉害，可白天他清冷淡漠的样子，也只是私下里或者用眼神撩她，却不会这样明显。 看来他脑子真的有点问题了。 怕是脑部损伤会影响性格呢。 这样想着，她又十分怜惜他，朝他笑了笑，目光温柔如水。 陆元武喉结上下动了动，沉声道：“沈师傅，你要是再勾引我，我不介意在这里……”沈雁秋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快吃饭吧！这么好吃的面也堵不上你……唔……”她看着他蓦然贴上来的脸，立刻闭嘴了。 陆元武轻轻一笑，拇指擦掉她嘴角的一点油渍，淡淡道：“你脑子里再说一句我脑子有毛病，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沈雁秋立刻低头吃面。 看她恨不得将头都藏到大海碗里去的样子，陆元武心情大好，只觉得曾经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化成了对她无边无际的爱恋。 “我明天出发，你跟我一起。” “啊？ 这么急？” 沈雁秋惊讶地抬头，“谁家开会今天通知明天就走？ 不得提前几天？” 陆元武：“的确是提前半个月通知的，只是原本只有省级干部开会，后来加了一部分市级。” 沈雁秋眼睛弯了弯，“那你好厉害！” 一个县级干部都被招去参加这种重要的会议！陆元武淡笑，“带你去，就当蜜月旅游。” 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四个了，现在说蜜月旅游？ 沈雁秋定定地看着他，哎，看来脑子真的……不等她想完，他的唇就落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这是警告。 沈雁秋脸红了，“你慢慢吃，我去跟他们交代一声。” 自己要出去几天，得找借口请假。 陆元武：“你去首都大饭店交流学习，也算出公差。” 顿了一下，他道：“革委会那里，我已经说过。” 这样她就不用纠结用什么借口请假了。 他可不想她整天以为他脑子有问题！沈雁秋回头看他，小心翼翼的，发现他看似矜傲冷漠的表情下藏着欢喜和忍不住的笑，他肯定有问题了！ 第327章 进京 沈雁秋现在是饭店的实际负责人，工作安排好，出差什么的也是常事，尤其去省里市里开会交流之类的，以前也总有。 只是去首都大饭店可是第一次呢。 她先跟后厨交代，再跟常丽娜等人说一下。 饭店现在有她制定的非常完善的分工责任制，只要不超过三分之一员工请假，饭店就可以运转如常。 安排好饭店，她再跟果茶院那边交代一下，那边就更没问题了。 最后她才跟钱振兴打个招呼。 钱振兴就算嫉妒也没招，他实在不是沈雁秋的对手，只能等任期结束就回市里升官，再也不再这里受罪了。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沈雁秋把自己要陪陆元武去首都出差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一声。 她笑道：“你们都想要什么礼物，只要合理的，都给你们带。” 她对苗翠云和刘铁军道：“娘和刘大爷也有。” 两位老人什么都不缺，自然不肯要，刘铁军还给孩子们出主意要什么什么的。 陆甜甜要画册，印着首都以及各地名胜古迹和自然风光的画册。 这孩子喜欢画画，喜欢摄影。 陆西楼没什么要的，他喜欢书，而陆元武昨天带回来一箱子书，还有外文的呢，足够他稀罕很久的。 小北城要首都的点心和糖果，“娘，我听他们说首都有一种酒心巧克力，我从来没吃过。” 沈雁秋笑道：“买，给你买多多的酒心巧克力！” 这估计是友谊商店的那种进口高档货，很贵，不过对于现在的沈雁秋来说，自然是买得轻松。 她让沈小莉不要客气，这孩子因为常桂娟的缘故，有些自卑胆怯，不大敢说话。 她怯怯地道：“三姑，你给甜甜买的，我就很喜欢，到时候一起看。” 沈雁秋：“那不一样。 甜甜喜欢的你可以看，你再挑一个你喜欢的礼物，到时候你们不是又多一样？” 沈小莉想了想，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在家里的时候，想吃鸡蛋糕，想吃大白兔奶糖，想听收音机，想去公园玩。 来了三姑家以后，这一切都实现了，好吃的大家都随便她吃，收音机录音机随便她听，她根本就没有更多要求了。 可以说，她的见识就止于此，不知道更多了。 陆甜甜鼓励她好好想想，“前阵子你不是还想要什么来着？” 沈小莉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三姑，你和三姑夫去天an门拍照吧，回来送给我一张。” 沈雁秋：“行，以后有机会带你们去拍照留念。” 她看向陆东川，他还没要呢。 陆东川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 考上大学以后，我们要去读书，想买什么自己就买了。” 反正他有钱。 沈雁秋：川哥就是川哥。 沈雁秋从革委会领了任务，去首都大饭店取经学习，交流进步，也算是因工出差，不会白浪费时间。 跟家里亲人们交代好，沈雁秋就和陆元武一起坐火车去首都。 陆元武他们的会议是由运输部门组织的，铁路局承办，与会人员住在各招待所。 沈雁秋则比较自由，她直接去联系好的大饭店即可。 开始几天先安排一下工作，等第三天得了空，沈雁秋和陆元武商量去解放军总医院检查头部。 陆元武还是有点抗拒的，不过既然答应沈雁秋让她陪着来他就检查，那他自然不会食言的。 这日一早，陆元武去食堂打了早饭回来，什么豆浆大包子之类的管够，甚至还有每人一根油条改善口味。 他进屋的时候沈雁秋刚洗完头发。 晚上头发不好干，她就只洗澡不洗头，免得受风头疼。 陆元武把早饭放在桌上，又扯了自己的手巾帮沈雁秋擦头发。 她的头发比之前养长了不少，中间有修剪却没再剪短过，这会儿已经披在肩膀以下。 生活好起来，营养足够，她的头发也乌黑油亮，摸起来手感好得很。 陆元武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轻轻地帮她按摩头皮，一大早就让她又开始打哈欠了。 他看头发已经半干，垂首在她发顶上亲了一下，附耳低笑：“我技术开行？”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陆站长，别那么自恋，吃饭了。” 陆元武把油条放在她的跟前，意有所指，“你觉得我技术不行？” 沈雁秋差点被豆浆呛着，嗔道：“吃饭！” 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她希望陆元武不要说话，因为他正经的外表下就是万分的不正经，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在发浪！她吃了半根油条，就把剩下的都给陆元武，自己喝了豆浆吃了半个包子就包了。 陆元武看了她一眼，“吃这么少？” 沈雁秋：“今天感觉不饿呢？ 可能在这里也没事干，不累，消耗少。” 陆元武微微颔首：“知道了，今晚上让你多多消耗……”“喂！” 沈雁秋赶紧打断他，“快点吃，走了，去医院。 昨天我联系好的。” 她这一次来的目的不是开会和工作，而是为了陆元武，所以一来她就联系了医院，还专门找人打听了最好的脑科大夫颜秀禾。 她昨天就跟颜大夫通过电话，今天要带陆元武过去的。 陆元武吃完饭，把饭盒刷干净，然后拿了沈雁秋的呢子大衣帮她披上。 沈雁秋羡慕道：“你怎么不怕冷呢。” 她都穿大衣了，可人家陆元武还只是穿秋衣秋裤，只不过上面加了一件薄羊绒衫而已。 再看看她，毛衣毛裤，然后还把呢子大衣穿上了，有点怂啊。 陆元武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大手温热干燥，清爽得很，“以后多跟我运动就好了。” 沈雁秋脚下绊了绊，“快走吧。” 陆元武：“我说的运动是跑步、打拳，你想哪里去了？” 沈雁秋脸颊一阵阵发烫，抽出手气呼呼地走了。 陆元武笑了笑，大步跟上去，拉着她的手去坐公交车。 虽然开会单位有车能借，但是他要去办私事，自然不会坐车的。 外面人来人往的，还有认识的与会人员，沈雁秋自然不肯和他手拉手，多让人说闲话呢。 他俩男的高大清俊，气场强大，女的娇媚可人，走在一起回头率高得不行。 这个年纪的陆元武，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成熟稳重，英俊不凡，还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帅得人腿软！两人坐公交的时候，年轻的售票员看着陆元武都脸红了，给他递票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 沈雁秋一把将票接过去，拉着陆元武往后走了，不给他俩正面接触的机会。 陆元武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很享受被她主动挽着手臂表达她的占有欲。 坐下以后，他便一直牵着她的手，片刻也不肯放开，倒是让沈雁秋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后来人很多，几个小年轻站在旁边一直盯着他俩看，都给沈雁秋看得不好意思。 看到有抱孩子的老人上车，陆元武起身让座，沈雁秋也赶紧跟着他起来往后走，躲开那几个小年轻戏谑的眼神。 人越来越多，车上就很挤。 陆元武一手握住吊环，一手环着沈雁秋的腰，将她护在自己胸前。 哪怕司机开得生猛，一会儿一个刹车，把乘客们颠得东倒西歪的，陆元武也站得稳稳当当，把沈雁秋也护得稳稳当当。 旁边有处对象的小两口，男的为了表示清白，还故意离自己对象远点呢，惹得那女青年一个劲地瞪他。 “你看看人家！” 男人这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又忐忑地靠近自己对象，也学着陆元武的样子护着她。 可惜，他没有陆元武的本事，一个颠簸就差点甩脱。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陆元武护着沈雁秋下车，牵着她的手往医院去。 这时候一辆吉普车从他们旁边开过去，“吱嘎”一声停下来，一个女人探头朝着陆元武惊喜道：“陆元武！” 陆元武没动，沈雁秋倒是第一眼就看过去。 居然是阮丽娟。 第328章 检查结果 沈雁秋素日里为人宽和大方，就算是那些悄悄喜欢陆元武的，她也并没有刻薄人家，比如温素素。 但是对阮丽娟不一样。 沈雁秋讨厌阮丽娟！她觉得但凡自己傻一点，或者陆元武有一点点花心的苗头，那她肯定就被阮丽娟撬了墙角。 她对阮丽娟是半点好感也没的，尤其好久不见，阮丽娟居然这么直白地叫他的名字。 哼！你算老几！沈雁秋直接拉着陆元武就走，丝毫不给阮丽娟叙旧发嗲的机会。 老大不小的，你想嫁人无可厚非，只是能不能别盯着别人的丈夫！阮丽娟没想到沈雁秋这样不给面子，拉着陆元武就走，而陆元武竟然也没斥责她不懂规矩，就那么跟着她走了……“她、他们……”阮丽娟气得骂道：“真是乡巴佬上不得台面！美若，你说，是不是气人？” 吉普车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叫苏美若。 苏美若一双美眸顾盼神飞，她好奇地盯着陆元武和沈雁秋的背影，轻声问道：“这个陆元武就是救了我们家老爷子的人吗？” 阮丽娟撇嘴，“就是他了。 你说他这么优秀，怎么找那么一个乡下泼妇当媳妇，真是丢人！” 苏美若视线落在沈雁秋那抹窈窕的身影上，淡淡道：“我瞧着他俩很般配呢。 男的英俊，女的美丽。” “美若！你别被他们骗了！” 阮丽娟急了，苏美若怎么能说沈雁秋好，这也太不对劲了。 苏美若：“不说他们了，我们还是先去找秀禾小姨。” 且说陆元武牵着沈雁秋的手两人一起去了门诊部，直接找颜秀禾。 颜秀禾正在跟人讨论病例，她现在是首都大学医学院的博士教授，除了在医院上班还会去给学生们讲课，另外也带研究生，培养助手。 听人说陆元武和沈雁秋过来，她就停止了之前的讨论，主动去见陆元武和沈雁秋。 当初陆元武救人昏迷被送到解放军总医院的时候，颜秀禾跟着外交团出国交流，并不在国内，回国以后陆元武就已经走了。 她看到病例记录，对此很好奇，也曾经和陆元武之前的主治医生聊过很多，所以这一次沈雁秋打电话来询问，她知道以后立刻就主动揽过来表示愿意为陆元武检查。 几人见面，先互相介绍、寒暄一下。 虽然陆元武为人严肃不喜欢闲聊，但是他对专业人士相当敬重佩服，颜秀禾对他也心怀感激，所以大家见面非常融洽和气。 经过介绍，沈雁秋才知道原来陆元武救了一个相当了不起的首长，而颜秀禾则是首长的小姨子。 她是父母的老来女，比嫁给老首长的大姐小了很多，所以老首长夫妻俩拿她当孩子一样照顾，而她对姐姐姐夫也是非常敬重的。 她笑道：“多亏了陆团长，如果不是你……”陆元武打断她，淡淡道：“颜大夫不要客气，我救首长纯粹是意外，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首长，哪怕是普通人我也会救的。” 颜秀禾点点头，佩服道：“陆站长高义。” 她又对沈雁秋笑道：“听说你是饭店的大厨，想必对美食有独到见解呢，我也喜欢吃，有时间咱们多交流。” 沈雁秋笑道：“那当然好。” 聊了一会儿，大家就很熟悉了。 颜秀禾又问了问陆元武最近的身体状况以及头部异常等等。 陆元武和沈雁秋也一一答了。 颜秀禾略一沉吟，问陆元武：“可是恢复了一些记忆？” 陆元武一顿，幽深的眸子凝了凝，没想到颜秀禾这么厉害，但是他恢复的是前世的记忆不是原主的记忆，他只得道：“是有一些，但是并没有全部恢复。” 沈雁秋瞪圆了眼睛，他恢复记忆了？ 可是，他居然不告诉她！陆元武感觉到她的惊异，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生气，回头跟她讲。 沈雁秋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不会跟他闹脾气，却用眼神威胁他，哼哼！陆元武唇角勾了勾，一丝浅笑飞快地闪过，惹得几个女学生忍不住频频偷看他。 颜秀禾亲自给陆元武拍了脑部片子，然后又把他两年前的片子也找出来对照着看看.果然，他两年前脑部受伤之后是有淤血块的，但是经过这两年的吸收，淤血已经散开，如今不再有阴影。 颜秀禾是非常有经验的脑科大夫，就算现在这种时代，她都出国学习交流过两次，如果国外的有名脑科大夫来华友好交流，也是她负责接待的。 她是国内最有权威的脑科大夫，她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 沈雁秋听说他没事，比自己赚大钱升职还高兴得很，眉飞色舞的，眼睛亮得诱人。 “多谢颜大夫，您说没事那我们就彻底放心了，要不我总是担心呢。” 沈雁秋笑得眉眼弯弯的，尤其陆元武那一次晚上失控，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毕竟他这种极度自律的人怎么可能会失控？ 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啊。 她想了想还是把他失控的事儿说了，但是隐去了他对她做的那事儿，只说他有一次失去了控制，这和他的日常表现天差地远。 颜秀禾看沈雁秋眼神有些不大自然，差不多的也能猜到点什么，她看了陆元武一眼，他倒是沉稳得很，表情依然那么冷冷淡淡的，只是眼神却温柔地落在沈雁秋身上，带着很明显的歉疚和心疼。 她道：“这种情况我觉得不是病理原理，倒多数是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 沈雁秋扭头看陆元武，他……会有心理问题？ 难道他压力很大？ 陆元武视线与她接触了一下。 沈雁秋心里一咯噔，难道陆元武心理压力这么大的吗？ 看起来他似乎……也对，他日常都那么稳重冷淡，除了工作似乎也没有别的爱好，看起来自己真的太忽略他了。 她就问颜秀禾要如何如何。 颜秀禾笑道：“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而且这一块咱们国内也没有系统的理论，我也只是看了几本外文书学了点皮毛而已。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想要的，就要说出来，多沟通。 不管是夫妻关系还是家庭关系，沟通才是万能药。 要开诚布公地谈。” 很多时候，误会就是因为不交流不沟通，你这样想他那样想，到最后就有了嫌隙和矛盾。 沈雁秋点点头，“多谢大夫，我们知道了。” 颜秀禾对沈雁秋感觉很好，邀请他们一起吃午饭。 沈雁秋笑道：“食堂的饭也没什么好聚的，如果颜大夫有时间，不如去首都饭店，我专门做给您吃。” 颜秀禾一听眼睛都亮了，“那去什么饭店啊，这样吧，改日来我家，正好我也有几个独家菜谱呢，到时候和你切磋一下。” 两人虽然差了十几岁，却一见如故。 定好了时间，沈雁秋就先告辞，不耽误颜秀禾工作。 就在这时候，颜秀禾门诊室的门开了，有人进来。 颜秀禾扭头看到苏美若，这是她大姐的小女儿，叫她姨。 跟她一起来的是阮丽娟，还有一个八/九岁的漂亮男孩子。 颜秀禾就把沈雁秋和陆元武叫住，给他俩介绍一下。 苏美若主动朝着沈雁秋伸手，“嫂子，我叫美若，当初多亏了你爱人救了我爸爸，否则我们全家现在不知道多痛苦呢。” 然后她又朝着陆元武笑了笑，跟他道谢。 陆元武淡淡道：“抱歉，我有心理疾病，不习惯和年轻的女性肢体接触。” 这就是不想和她握手。 苏美若半点都不计较，笑道：“我听高大夫说了，陆站长当初失忆了，现在好一些了吗？” 陆元武不想和陌生的年轻女人闲聊，他看向颜秀禾。 颜秀禾便把话头揽过去，略说了两句。 阮丽娟在一边看陆元武对沈雁秋那么温柔，嫉妒得要死。 第329章 原书的男主 听说颜秀禾约了沈雁秋和陆元武一起吃饭，苏美若来了兴致，笑道：“小姨，难道不是应该我们家先请陆站长和嫂子吃饭吗？ 怎么你们先吃上了呢？ 我爸爸妈妈知道陆站长来首都，那是肯定要请到家里去吃饭的。” 她爸爸是个重情义知恩图报的人。 两年前因为工作忙，爸爸身体刚好一点就去了部队，委托阮参谋帮忙安排陆元武的事儿。 阮参谋就把事情交代给陈墨，让他全权负责。 后来爸爸专门问过这件事是怎么处置的，再后来也让人关注过陆元武的发展，知道他很优秀，便没有干涉。 这一次陆元武来首都开会，爸爸自然会想再见见救命恩人的，她妈妈也想见见。 可其实陆元武却不想，当初他救了首长也并没有想过要图回报，更何况人家已经给了一笔钱，他觉得完全可以两清的。 他淡淡道：“还请转告首长不必放在心里，作为军人救人是第一反应，不管是首长还是平民百姓，我都是如此。” 苏美若夸赞道：“陆站长为人磊落，我们都佩服。 可就算是普通百姓，见到救命恩人，如果不能道谢不能请吃一顿饭表达一下心意，那也着实说不过去的。” 她转首看向沈雁秋，娇笑道：“嫂子，你说呢？” 沈雁秋略有点为难，她看陆元武，知道他不喜欢和首长家有过多牵连。 不等她说话，颜秀禾笑道：“好啦，咱们就别纠结了，如果你们也想吃，那等我们聚餐的时候，你们一起过来吧。 到时候我从大饭店请两个大师傅来，我做东招待你们。” 苏美若：“谢谢小姨！” 苏美若情况有些特殊，她当年被人故意抱错了，小时候颇吃了些苦头，后来还跟陆元武一样失忆了一段时间。 她回到苏家以后非常受宠，全家人都恨不得补偿她，颜秀禾对她更是有求必应的那种。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沈雁秋和陆元武的小男孩子笑嘻嘻地对脸色阴沉的阮丽娟道：“我看他媳妇的确比你漂亮。” 阮丽娟：“……”她气呼呼地小声道：“你瞎说什么？” 男孩子切了一声，“这是事实，你干嘛生气？ 你整天骂的那个乡巴佬女人不是她吗？” 他声音并不小，所以就很清楚地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阮丽娟羞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这小混蛋丢下去，她咬牙切齿，“苏照白，你这么小就这么混蛋，你爸妈知道吗？” 她和苏照白也算是亲戚，他妈正是她表姐，他也得叫她小姨呢。 苏照白虽然才九岁，却也人小鬼大，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偏偏什么都敢说，什么又都知道点，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那边沈雁秋听见便扭头瞥了一眼，气得阮丽娟差点摔门而去。 苏美若和阮丽娟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淘，她便看了小侄子一眼，让他别乱说，没礼貌。 沈雁秋却对苏照白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苏照白……这不就是原书中的男主，把她儿子陆东川最后给打败的那个男主么？ 沈雁秋立刻不好了，看着苏照白的眼神都有点犀利起来。 苏照白这个年纪对别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喜欢不喜欢，或者欣赏还是厌恶，他一眼就感觉到。 他对沈雁秋的注视丝毫不腼腆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看过去，朝她笑了笑，“这位阿姨，你长得非常漂亮！” 沈雁秋强忍着才没翻个白眼，你从小就这么颜控看脸，可你后来追着清汤挂面、清秀挂的二婚女主忙前忙后，还把非常厌恶她的陆东川给害了是怎么回事？ 没错，二婚女主面貌清秀，一双眼睛非常有神，为人坚韧不拔，就如荒野里的草，所以吸引了不少人的欣赏和爱慕，为她死为她活，为了她搭桥铺路，简直掏心掏肺。 只有她儿子陆东川，对那个女主不假辞色，半点好感也没。 等等，沈雁秋好好理了理，陆东川后来娶的白富美是苏照白的姐姐？ 沈雁秋整个人更加不好了！！！苏照白看她脸色大变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自己貌比潘安，帅得一比，只要是女人就会被他给迷住！陆元武敏锐地感觉到沈雁秋的情绪变化，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道：“不舒服？” 沈雁秋摇头，笑道：“没什么，就觉得这孩子真不一般。” 陆元武这才瞥了苏照白一眼。 他现在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对原来的剧情几乎忘得差不多了，尤其恢复了关于前世沈雁秋的记忆，就把穿书的事儿给忘得差不多。 如果说有什么记忆深刻的话，那就是书中沈雁秋那些情人们！！！简直戳他心窝子！但是他毕竟记忆超群，略一思忖还是从记忆里找出了苏照白这个名字，原书的男主，他和儿子的恩怨等等。 想到这一点，他看向苏照白的眼神就变得锋利而冷漠。 苏照白心里哼了一下，这个男人可真能吃醋，他媳妇儿不过是觉得自己长得帅气，他就不高兴了！陆元武没理睬他，而是跟颜秀禾告辞。 苏美若虽然还想和他们多聊一会儿，甚至想带他们回家一趟，不过既然陆元武比较排斥那还是算了，就等和颜秀禾聚餐那日再见。 沈雁秋看陆元武面色冷淡，不爱说话，对几位女同志实在是不够礼貌，她抱歉地笑笑，多说了两句这才告辞。 等他们一走，阮丽娟冷笑道：“可真是傲慢！” 苏美若：“丽娟，你不要生气啦。 我看陆站长就是这个性子，陈墨不是也说了么，他对人就这样不假辞色。” 颜秀禾笑道：“我倒是觉得挺好。 他工作能力强，对人疏离客气，既不媚上也不欺下，咱们干部队伍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呢。” 阮丽娟还是不服气，撇嘴道：“说白了就是瞧不起人，傲慢。 就他这样的态度，只怕这辈子也就当个县城的火车站站长了。” 还想升职？ 狗屁吧！瞎眼的狗男人！颜秀禾跟苏美若都是厚道人，虽然阮丽娟没说过，但是她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知道是阮丽娟看上陆元武，可人家陆元武并不动心，惹怒了她罢了。 以前她们也有点诧异，觉得陆元武可能是个木讷本分，老实巴交的男人，自觉配不上阮丽娟所以婉拒她。 她们也猜测可能陆元武的妻子是一个粗鄙的乡下妇人，上不得台面呢。 可今日一见，人家陆元武矜贵清冷，气质超群，沈雁秋更是知性大方，娇媚可人，那白净细腻的皮肤，比城里小姑娘都好上几分呢，也不知道人家怎么保养的，或许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如果她们是陆元武，这么想想只要不是想巴结阮丽娟家的关系，不想升官发财，自然还是沈雁秋更适合自己呢。 这样一个温婉可人，又漂亮大方，做饭还好吃的女人，谁不爱呢？ 再看看阮丽娟那骄纵刻薄的样子，这么一对比，还真是。 苏照白：“要我是陆元武，我也喜欢自己媳妇不喜欢你。” 这小子人不大，但是懂得多，嘴巴也毒辣，什么都敢说的那种。 阮丽娟的脸涨得紫红，怒道：“苏照白，你混蛋！” 她气得追着苏照白就打。 苏照白立刻躲在颜秀禾后面，义正言辞地道：“怎么的，你背后骂人家媳妇儿就行，我当面说你实话就不行？ 我们要实事求是！” 阮丽娟：“苏照白，你……”她跺脚，想用恶毒的话骂他。 苏照白却朝她做了一个鬼脸，“你这是要变身成乡巴佬、泼妇、恶毒的女人了吗？ 你总骂人家媳妇儿是泼妇、恶毒，你怎么能也这样呢？” 和陆元武走到走廊尽头的沈雁秋听见办公室传来阮丽娟的尖叫声，她都激灵了一下，她朝陆元武笑道：“你当初失忆都不肯要她，看来你这人直觉相当犀利啊！” 陆元武垂眼看她，眉眼尽是说不出的温柔，“你胡说什么？ 别说只是失忆，就算死了，我也只要你一个。” 沈雁秋：“……” 第330章 莫斯科餐厅 离开医院以后，沈雁秋说回招待所，陆元武却领着她去另外地方。 沈雁秋：“去哪里？” 陆元武：“请你吃西餐。 作为清河县的大厨，你还没吃过西餐呢，带你开开眼，回去也能做。” 沈雁秋：“西餐？” 她刚要说这时候的西餐有什么可吃的，死贵又没什么花头，哪里有她做得好吃？ 随即她就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土著沈雁秋，不是前世美食综艺明星沈雁秋，西餐必然是没见过的，一定得好奇才行。 可是，这时候西餐自然是贵得要命，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所以她不想去。 她主动去牵陆元武的手，“我不想吃什么西餐，咱们去看电影吧，首都的大剧院一定非常壮观。” 陆元武却躲开她，一脸正色，目光睨着她，“沈雁秋，你注意影响。” 沈雁秋：“……”你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时候怎么不注意影响呢？ 陆元武却铁了心要带她去吃西餐，他已经笃定她就是自己的小恋人，他喜欢看她不同时候的模样。 他对她有两辈子双倍的爱，她怎么样他都觉得爱不够。 尤其想起来曾经两人刚同居的时候，她睡在主卧，他睡次卧，有一次她说要给他做饭，结果却把牛排煎糊了，嘟着嘴巴在那里掉瓜子。 最后还是他做给她吃，她才破涕为笑。 吃饭的时候，她不许他笑，还发誓一定要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给他，还说自己一定要学一手精湛的厨艺来震慑他。 她聪明又能干，虽然小时候娇气无比，可一旦要决定做什么就进步神速。 她特意报了家政课，然后开发出了自己的厨艺天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成为了全国有名的美食综艺咖。 他收集了她所有的节目视频，他工作应酬之外的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关注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举手投足，她做饭时候的从容，还有主持人采访她最难忘的一顿饭的场景。 那一刻她笑得明媚而疏朗，眉梢眼角都含着情意，有流光在她眼中闪烁。 可她却说吃饭吗，跟家人啊，朋友啊，都很多很多难忘的记忆。 最难忘的，她却不想说，却也不想对人撒谎，所以就把那个话题搪塞过去了。 她最难忘的一餐饭，是爸妈刚去世，家里亲戚如狼似虎要吃她的血肉，是陆元武带她走出阴霾。 她处于低谷的时候，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什么味觉，吃什么都没感觉。 等陆元武帮她解决了那些麻烦之后，他带她去放松，然后做饭给她吃，在一个幽静又偏远的地方，他们一起渡过了甜蜜又美好的时光。 沈雁秋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莫斯科餐厅，笑道：“肯定贵得吓人，我们有必要去花钱吗？” 陆元武朝她弯起手肘，淡淡道：“你男人脑子没毛病，你不是很放心？ 放心了，不要庆祝一下？” 沈雁秋小声嘟囔：“我本来也没说你有毛病。” 陆元武轻哼，嘴上不说，心里没少说。 沈雁秋看他那么坚持，到底是挽着他的手臂跟过去，他穿着军装皮鞋，她穿着长款的大衣皮鞋，两人干净整洁、英俊娇俏，去西餐厅也不怕侍应生们瞧扁。 老莫是首都老牌的苏联餐厅，有着非常高大的房屋，里面的天棚是带着白雪花的蓝色，高大里立柱雕着花纹，有着绿色大理石的围墙和木地板，看起来高大壮丽，美轮美奂。 干净整洁的桌椅，晶亮剔透的高脚杯，还有穿着黑色布拉吉带着白围裙的女服务生，以及穿着西裤马甲头发锃亮的男侍应生，他们一个个神情傲然，眼神犀利。 普通老百姓是绝对不会来西餐厅吃饭的，不但消费高昂，而且服务也是傲慢的。 一般来这里吃饭的，家里收入一个月不会低于一百块，在这个二级工一个月也才三十块的年代，西餐厅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地方。 陆元武却如出入公园一样轻松随意，他旁边的沈雁秋也没有半点紧张拘束的。 他们夫妻俩跟另外一对带孩子的夫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对夫妻是刚从下面回来的，带着没回过首都的孩子来庆祝一下，庆祝他们终于摆脱了艰难的岁月，得以回到这熟悉的城市。 侍应生非常热情地招呼陆元武和沈雁秋，主动帮两人拉出高背座椅，然后问他们要吃点什么。 陆元武让他把菜单给沈雁秋，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骨子里的高贵优雅让她忘记了一个普通乡下妇女进这种高档餐厅应有的姿态了，毕竟那不是发自内心的，演不出来。 沈雁秋看了看，这时候因为经济才开始恢复，牛排是限量供应的，但是猪排却很充足。 她给一人点了一份红菜汤、炸猪排、炸土豆、生菜，另外点了点其他的。 就在这时候，那边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只见那个孩子蹲在地板上就开始撒尿，她父母窘迫得脸色通红，又羞又愧，而周围的侍应生也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申斥的意味。 夫妻俩慌忙抱着孩子去洗手间，然后又拿了墩布回来帮忙拖地，一个劲地给侍应生们道歉。 其中一个男侍应生还忍不住一个劲地抱怨，言语十分轻慢，又让人拿香水来喷。 沈雁秋深吸一口气，把刀叉放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那侍应生更来劲了，“你看，客人们都不高兴了，你们带着孩子来，真是应该多注意才行，这样的氛围里，怎么能那么不注意卫生？” 夫妻俩十分抱歉。 沈雁秋朝着那侍应生打了个响指，这是当下一些西方人士吃饭呼唤侍应生的手段。 那侍应生显然愣了一下，却还是小碎步上前，“请问女士有什么需要的？” 因为陆元武和沈雁秋两人进来的时候，神情泰然自若，没有半点拘谨，而且他们穿的衣服看起来也很高档，不是那种磨毛卷边起球的普通工人，侍应生就觉得他们俩肯定是什么干部之家。 尤其陆元武还穿着军装，他多少都有点忌惮，就非常尊重。 沈雁秋：“请问你们任职之前受过服务生培训吗？” 那侍应生下意识点头：“当然，我们是最专业的！” 沈雁秋轻哂，“对客人横加指责，就是你们的专业？ 你怕不是还以为二十年前呢？” 侍应生一下子噎住了。 沈雁秋继续道：“作为专业的服务生，你应该预料到一切可能的情况，看到孩子就要提防她会突然小便，留意她是不是会哭闹，给她准备合适的座椅和餐具，而不是出了状况就大呼小叫影响其他客人。” “是是，您说得对！” 侍应生被她的气势压制住，一叠声地认错，然后又主动去跟那对夫妻道歉。 那夫妻俩原本因为女儿在地板上小便羞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带着孩子转身走开，又觉得走了更丢人，正骑虎难下呢。 这会儿被沈雁秋这么一开解，他们没错反而是侍应生的错，他们心里好受了很多。 夫妻俩抱着孩子过来跟沈雁秋和陆元武道谢，多谢他们解围。 沈雁秋起身，跟他们微微颔首，笑道：“没什么，我是在国营饭店工作的，作为服务人员，既要不卑不亢，又应该尊重顾客。 这是起码的礼仪。” 那位妻子忍不住惊讶道：“您是国营饭店的干部？ 那可真不一样。” 这时候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一个个比西餐厅的还傲慢呢，那头颅恨不得扬到天上去，对顾客翻白眼、指责，那是家常便饭。 沈雁秋微微一笑，“当然，我们清河县国营饭店，不但菜品好吃，服务更是一流哦。” 第331章 给她热恋的感觉 走到哪里都要给自己饭店做宣传，这是沈雁秋的本能。 对面的陆元武目光灼灼，幽深的视线锁着她，胸腔里有激情在窜动，很想上前抓着她亲一亲。 吃完饭，陆元武付钱，他对侍应生说了几句话。 很快，侍应生打包了一份四块钱的树根蛋糕过来。 陆元武接过蛋糕，又看了沈雁秋一眼。 沈雁秋抿着唇角，赶紧挽着他的手臂，又跟那一家人点头示意，这才离开饭店。 出了饭店，已经傍晚时分，夕阳正浓，首都的十月风已经凉起来。 沈雁秋低笑，“你没吃饱么？” 陆元武淡淡道：“给你买的，回去当甜品。” 沈雁秋看看天色，笑道：“回去也没事，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感觉两人这样漫步在七七年的首都大街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风韵悠长。 陆元武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先去照相。” 旁边有家光明照相馆，可以在室内照，还能到街上来拍街景。 沈雁秋：“我们带了相机的，回头自己拍嘛。” 让别人照，又贵，还得另外来拿，多麻烦呢。 现在家里生活好，也有钱，家里有两台照相机，这一次出门她带了一台的。 只是今天来医院，没说拍照，她也没心思带相机出门就是了。 陆元武却坚持，他去照相馆说了一声，租用了相机，直接出来拍照。 他要把她一切的美好都记录下来，永远都不会再忘记。 拍照的时候，透过相机，他看着里面的沈雁秋，那明媚的笑容，心无旁骛，就和她前世最开心的时候一样。 后来是他的错，没有处理好自己妈妈的情绪，伤害了她，让她的笑容都变得牵强，每日里对他强颜欢笑。 于她，他有万分的爱，也有十万分的愧疚。 如今逃离了原来的世界，在这里，他可以给她全身心的爱。 拍完照，他付了钱，留下招待所的地址，等照片洗出来让照相馆给送过去。 这时候天黑了，正好去看电影。 首都的红星电影院可比县城的大许多倍，又气派又壮观，里面还卖爆米花、瓜子、糖果，大冬天的甚至还有汽水呢。 入场的时候路过一段光线暗淡的通道，陆元武揽着她，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雁秋轻笑，“别闹。” 陆元武带着她找到座位，这里的椅子也宽敞舒服，比县城的高档很多。 沈雁秋：“怪不得大家都想进大城市呢，电影院都格外舒服。” 陆元武扶着她让她坐下，然后坐在她身旁，倾身将她护在怀里，垂首唇就靠在她耳畔，低笑：“要不我们也来首都住？” 沈雁秋被他温暖阳刚的气息包围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从那晚上以后，他越来越魅力外放，真真的让人腿软。 她心跳不由得加速，手指轻轻地捏着他的衣襟，小声道：“那也不是我们说来就能来的嘛。” 陆元武：“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 咱们家你负责提要求，我负责实施规划。” 沈雁秋心下一动，这话陆元武前世跟她说过的啊，关于他的影像和音容笑貌，她一刻都不曾淡忘过。 她不由得微微仰头看他。 放映厅里灯光昏暗，她只能看到他脸部的轮廓，幽深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线条优美的下颌。 鬼使神差地，她问：“你跟大夫说记起一些过去的事儿？” 陆元武微微点头，因为两人靠得太近，他一点头，唇就擦在她脸颊上，然后顺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次沈雁秋没有退开，坐在那里，任由他耳鬓厮磨，鼻端都是他身上清爽又阳刚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陆元武凝视着她清润的眸子，在昏暗中她那双桃花眼如同养在水中的黑宝石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保有少女时期的样子，这是老天的眷顾，也是她精神的高贵之处。 不管生活给了她多少艰苦，可她依然乐观豁达，积极美丽，永远都这样让人心生欢喜。 “我爱你，小秋。” 他附耳低语。 那低哑的声音带着电流窜入沈雁秋的耳中，让她身体都有些酥麻，她咬了咬唇，忍不住笑起来，嗔道：“看电影了。” 她已经无所谓他记起什么了。 她之前怕陆元武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发现她和从前不一样，会不会怀疑她，又担心他恢复了从前的记忆，会不会对陆老婆子他们继续愚孝对自己和孩子不好，更害怕他恢复了记忆，就会像从前对妻子那样对自己，木讷又严肃一点都不恩爱体贴。 现在她彻底放下了顾虑。 他虽然恢复了记忆，对自己却比从前更好，也没有说要对陆老婆子如何如何。 沈雁秋就认定他是自己的陆元武，不是原主的不是别的什么人的。 他再也不会变成书里说的那个不爱她的陆元武，而是现在这个爱她入骨的男人，她就觉得真好。 看她笑得那么甜蜜，陆元武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不想知道我记起了什么？” 沈雁秋：“难道有意外之喜？” 陆元武胸腔里闷笑一声，“慢慢告诉你。” 他不想一下子告诉她，他想让她慢慢发现这种惊喜。 亦或者，她不知道也挺好，那就不会想起前世那些痛楚，那些伤害。 他就要她这样开开心心的。 沈雁秋看电影看得开开心心的，陆元武的注意力却全部都在她身上，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就想埋首在她颈窝里。 等一场电影结束，沈雁秋已经软在他怀里，娇嗔，“你怎么这么坏？” 陆元武：“别闹，继续看电影，还有一场呢。” 沈雁秋：“回去休息了。” 看什么电影啊，他根本就不是来看电影的，他分明就是来调戏她的。 他把她弄的没了力气，他自己也胀得要命，得不偿失的，也不知道为啥。 最后，沈雁秋坚持不看了，还是回招待所，这人太坏了！出了电影院，被小冷风一吹，沈雁秋恢复了一点理智，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嘟嘴瞪了他一眼，“走啦。” 陆元武却又不着急，要带着她去吃宵夜，想去他知道的一个私家店。 沈雁秋却发现新大陆一样，拉着他要去吃地摊儿。 这时候已经开始出现摆夜摊儿的，这个点儿也没人管理人员来抓，大家都欢快得很，围在路边吃烤串呢。 烤串当然不是肉的，毕竟现在肉还限购呢。 但是有不少鹌鹑蛋、莲藕片、土豆、豆腐甚至还有面筋等，倒是很新鲜。 沈雁秋高兴得很，“快走，我们也去吃。”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她把树根蛋糕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喂进陆元武的肚子里去。 这会儿闻着烧烤的味道，居然又来了食欲，吃点应应景，毕竟这个年代呢能看到夜市儿摆摊儿不容易。 前世的陆元武有洁癖，他是绝对不吃路边摊儿的，但是被沈雁秋拉着吃过两次。 现在的陆元武依然有洁癖，可这种毛病在遇到沈雁秋的时候就自动治愈了。 管他是路边摊儿还是什么呢，有毒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沈雁秋让摊贩儿给她多多的加辣子，还指点一下人家老板烧烤的火候儿以及菜色，“老板，下一次你弄点茄子，烤茄子多好吃呢。” 老板很高兴，“行啊！” 这些沈雁秋他们饭店都有，都是她开发的菜式，深受广大顾客的欢迎呢。 大家正吃着，有人喊道：“什么人在那里摆摊儿？ 抓起来！” 这一喊，小摊贩儿急了，赶紧胡乱一收拾，推着小车就跑。 那俩稽查队的抓不到小摊贩，看沈雁秋那么漂亮，喊道：“你俩，是不是乱搞男女关系的？” 沈雁秋刚要说她俩是夫妻呢，陆元武却低笑一声，拉着她就跑。 陆元武对这一代居然出奇的熟悉，拉着她大街小巷地跑，很快就把那俩队员给甩开了。 沈雁秋跑得气喘吁吁的，“你……你、抽风啊，我、我们、跑……唔……”她本来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被他吻住了，就感觉被渡过来一口清新的气息，一下子舒服起来。 可下一刻，自己的呼吸又被他给夺走了，让她软得只能攀附在他身上，任他予取予求。 许久以后，他抱着她，垂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的，“小秋，你感觉到了吗？” 热恋的感觉，还记得吗？ 第332章 原书中陆东川的媳妇 之前说实话沈雁秋还是很担心的，担心陆元武真的脑部有淤血，会影响他的健康乃至精神状况。 现在经过专家确诊无恙，那她就彻底放了心。 所以，她跟着陆元武去庆祝，去玩闹，回来招待所自然也免不了一场彻夜的缠绵。 当然，她是不想的，可架不住陆元武体力好兴致高！过了两天，颜秀禾打听着陆元武他们那个会议下午休息，一早就打电话给沈雁秋，邀请她和陆元武中午过去一起做饭吃。 沈雁秋答应了，然后就准备一下去找陆元武。 她在这边的饭店交流学习，给他们饭店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当然也跟着人家大厨学了好几道秘制菜。 首都饭店的大厨，那可是曾经正儿八经的御厨后代呢。 哪怕大家都知道菜谱，同一道菜他做的也是最正宗的，因为刀功、火候等很重要。 而沈雁秋对美食的执着和独到见解，以及她本身的水平，让那位大厨非常欣赏，所以教了她很多。 沈雁秋跟他们招呼一下，晌午去做客，下午就不过来。 饭店离陆元武他们开会的地方很近，走过去十几分钟。 她跟陆元武商量要去买礼物。 初次登门也不需要买太贵的，也不需要太针对性，只需要买一些菜品、点心以及糖果即可。 昨天晚上沈雁秋觉得树根蛋糕做得相当不错，就让陆元武借车载他们去买了两份，然后再送到胡同口这里。 颜秀禾家住在皇城根下，那里有一片老房子，都是四合院，胡同弯弯曲曲，幽深清静。 陆元武拎着大部分礼物，只让沈雁秋拎着很轻快的糕点。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上一次见过的苏照白和几个少年少女聚在那里跳房子。 除了苏照白，当中有个女孩子格外漂亮，让沈雁秋这个全方位经受过现代审美洗礼的人都眼前一亮。 看到他们俩人，苏照白立刻喊道：“姨婆，客人来啦？” 院子里立刻传来颜秀禾的声音，她小跑着迎出来，笑道：“欢迎欢迎，快来吧。” 看他们俩拎着那么多东西，她嗔怪道：“来就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她伸手去接，陆元武却让开了。 她就招呼苏照白和那个漂亮女孩子跟两人打招呼，叫人。 女孩子叫苏照锦，是苏照白的姐姐，他们都是苏美若大哥家的孩子。 沈雁秋忍不住多看了苏照锦一眼，这个女孩子可真漂亮，而且温柔和气，神韵幽雅特别有古典气质。 感觉到沈雁秋的目光，苏照锦也看向她，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沈雁秋心里忍不住感慨起来，这可是她儿子陆东川未来的媳妇儿啊，咳咳咳，是原剧情未来的媳妇，这一世就难说了，一切随缘，她可不强求。 她心里喜欢苏照锦，但是对苏照白就没那么喜欢了，毕竟这可是害得她大儿子结局凄凉的小子呢。 当然，只是她心里有点别扭，毕竟这一世陆东川已经不会重蹈覆辙，自然也不会和苏照白再敌对。 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允许那个二婚女主再靠近她的儿女了！一行人进了屋里，除了颜秀禾的丈夫，另外还有苏美若以及阮丽娟、陈墨。 颜秀禾的孩子们都在部队里，所以不在家。 因为是颜秀禾特意请来做客的，所以除了阮丽娟，大家都非常融洽。 陈墨也是特意赶过来的，他跟陆元武是旧识，也算是有不错的交情，跟沈雁秋也见过了，少不得一顿寒暄叙旧。 阮丽娟跟沈雁秋显摆她的戒指，“我和表哥订婚了。” 沈雁秋瞥见了她的戒指，却混不在意，戒指么，就是金属和石头而已，有什么好显摆的。 很多人都没想到陈墨居然会愿意娶阮丽娟这样肤浅的女人。 陈墨和阮丽娟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陈墨很爱护她，尽管没有男女之爱，但是如果让两人结婚他也愿意。 毕竟他对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所以结婚的话娶一个知根知底的反而更好。 说到底阮丽娟虽然骄纵任性，可他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优点缺点等等，以后过日子也简单一些。 对于阮丽娟的炫耀和挑衅，陆元武更没有感觉，他对阮丽娟半点念头也没，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女人是个麻烦，我要离她远点，免得让小秋误会”。 阮丽娟皮笑肉不笑的，“沈师傅可是饭店的大厨呢，今儿可要好好给我们露两手，犒劳犒劳我们啊。” 她这话一出，就连苏照白都觉得她蠢死了，真是不会说话，当然她可能也是故意的。 苏美若赶紧打圆场，“我们都是笨拙的，做饭都不会，把厨房祸祸得不行。 还是小姨和沈师傅厨艺好，你们当主厨，我们就跟着学学吧。” 她对颜秀禾和沈雁秋道：“小姨，嫂子，你们可要教我两招啊。” 阮丽娟撇嘴，不满意大家都护着沈雁秋。 她觉得沈雁秋这个女人虚伪又虚荣，霸占着陆元武，耽误他的前途！沈雁秋跟苏美若比较聊得来，她和颜秀禾交流得也不错。 颜秀禾真的知道不少菜谱，然后一点都不吝啬全都教给沈雁秋，还让苏美若把她收集的一本古菜谱拿出来送给她。 沈雁秋自然不好意思要，便说借去抄阅，到时候把正本归还即可。 沈雁秋做了一道焖烧蹄髈，另外做一道松鼠桂鱼，其他的菜颜秀禾做两个，苏美若做两个，就连陈墨都会葱烧海参呢。 陆元武却不动手，他跟颜秀禾的丈夫坐在那里说一些京城旧事儿。 阮丽娟看别人都去厨房，她就凑到陆元武旁边，撇嘴，“陆元武，你怎么不去做道菜？ 今儿不是说好了，大家都露一手吗？” 陆元武看也不看她，淡冷道：“不会。” 他只给沈雁秋和家里人做饭吃，其他人就算了。 阮丽娟就觉得他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呢，忍不住红了眼圈，委屈得很，她一跺脚，“你……”这时候苏照白跑过来，“我爷爷奶奶来了！” 厨房里也差不多了，颜秀禾让家里阿姨准备一下，又让苏美若陪着沈雁秋出去。 苏首长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精神矍铄，腰背也挺拔得很。 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步子迈得又大，看起来特别有派头。 相反，他夫人就比较细腻温雅，步伐不疾不徐，声音也不高不低，一切都恰到好处。 见到陆元武的时候，苏首长主动伸手，笑声洪亮，“小陆是个好同志！转业后做得还行？” 陆元武跟他握手，应答自若，“多谢首长关心，一切都好。” 苏首长又和沈雁秋握手，点点头，“是个识大体的好媳妇。” 苏夫人由小女儿搀扶着，跟陆元武说两句，又跟沈雁秋说笑两句，亲切随和，半点架子也无。 阮丽娟在一边十分不是滋味。 苏首长让人拿酒，还对陈墨道：“医生不让我喝酒，你替我好好陪陪小陆，来一趟不容易。” 他又对陆元武道：“以后常走动，就和亲戚一样。” 苏夫人也问沈雁秋如何，孩子们如何。 听沈雁秋说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孩子报了高考，大家纷纷惊呼，“这俩孩子，真是有志气。” 沈雁秋既不谦虚地贬低自己孩子，也不会骄傲，她笑道：“他俩比别人爱学习一些，十岁就读初中了。 尤其大儿子，小学就开始学习初中的课程，初中又读了高中课程，比别人多学一些。” 苏夫人：“那是聪明的，比别人都聪明。” 苏照锦听说陆东川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眼睛光芒灼灼，充满了好奇。 在大家都夸赞陆东川和陆西楼的时候，阮丽娟却来了一句不合时宜的，“别伤仲永了就行。” 苏照白：“呀，你还知道方仲永呢？ 不过你考试都不及格，自然不会伤仲永了。” 阮丽娟当年读书，那就是混日子的，这事儿圈子里都知道，苏照白这种小八卦精那就更清楚啦。 第333章 他的初恋情人 苏首长和苏夫人对陆东川和陆西楼很感兴趣，他们很详细地问了一些事情。 最后苏首长笑道：“这样有天分的孩子应该为国为军队效力啊。” 他身为军区司令自然处处为军区着想，看到好的人才就想笼络过来，再者那些年他见多了机关的腐败和黑暗，就觉得还是自己的部队好。 他觉得自己从严治军，上行下效，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陆元武对这种问题不发表意见，沈雁秋看他不热情，自然要主动活跃气氛。 聊了一会儿，颜秀禾感慨道：“看着陆站长可真亲切。” 大家都看着她。 颜秀禾笑道：“让我仿佛又见到了我大哥，哈哈。” 苏夫人也笑起来，给沈雁秋解释，“我那个弟弟啊自小为人特别严肃，长大了以后更不得了，见天地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我们问他为什么那么严肃，他还要说我严肃了吗？ 我向来亲切有加，怎么可能严肃？” 大家都笑起来。 沈雁秋悄悄捅了捅陆元武，给他使了个眼色。 陆元武斜睨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那我不同的，我是真的很亲切温和，大家都这么说。” “哈哈哈。” 众人笑声越发欢快。 饭后苏首长特意跟陆元武聊了一下，问问他以后的打算。 “小陆啊，人有多少本事，就要承担多少责任。 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就不要只窝在小县城管那个火车站啦。 到军区来，我帮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陆元武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果断拒绝，“首长，我的军籍在省军区。” 现在全国还有十来个军区，和后世不同，陆元武的军籍在x军区，受那边的司令部约束，要往这边调动，自然得这边出面。 不过各大军区的司令员权力也比较大，要调动个把军人也自然还是很容易的。 苏首长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他就看中陆元武。 不仅仅陆元武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陆元武在这两年的工作中表现非常优秀突出。 他居然可以靠着一个四通八达的火车站，就将运输、商业、建设、情报等综合起来，已经屡次立功。 清河县的人不知道，苏首长却很清楚，陆元武利用铁路网已经抓到了好几波特务。 这些特务有的是从前长期沉睡潜伏，有的是没来得及跟去对岸的后代，还有一些则是根据各种紧张形势培养起来的新特务。 每一次社会动荡，他们都有参与其中。 拔掉了他们，社会就会越加稳定。 而陆元武这样的人才，需要到更大的天地里来发挥他的才能。 苏首长和他聊了几句，时候差不多，他们就散了。 颜秀禾、苏美若跟沈雁秋很聊得来，巴不得让她和陆元武在这里住着。 如果沈雁秋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陆元武是绝对不肯的，夫妻俩主人家家里多不自在呢。 到时候他都不能随便抱媳妇了！苏美若邀请沈雁秋再去她家吃饭，沈雁秋婉拒了。 她笑道：“咱们在这里见了面，彼此都认识了，以后常通信来往就是。 我们孩子12月份要考试，我得回家看着。 等来年如果考上了，过来读大学，我们再来聚。” 她是不放心陆元武的身体特意陪着过来的，既然陆元武没事，那她自然得回家啦。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傍晚时分，初冬的夕阳依然带着侬艳的色泽，美丽非凡。 陆元武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低沉，“你要回去？” 声音里透着依恋和不舍，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沈雁秋：“……”她笑了笑，“你干嘛呢，搞得跟小孩子离不开妈妈一样。” 陆元武咬她的耳垂，“那我离不开你，你会留下陪我吗？” 感觉他像个年轻人一样黏人，沈雁秋就笑起来，“我回家等你不是一样嘛。 孩子们还在家呢。” 陆元武：“他们和娘一起，你和我一起不好么。 你回去，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哎哟喂，看他那委屈的小样儿！沈雁秋心软了，“那我多陪你两天。” 原定于后天走的，这会儿为了陆元武撒娇沈雁秋就多留了两天。 这几天陆元武开会，她去招待所旁边的首都饭店学习交流，收获颇丰。 不但收获了新的菜谱，还收获了好几个大厨朋友，也把自己的拿手菜留下，打下口碑，然后拍了足够多的纪念照片回去。 也有一点不大好，那就是一到晚上陆元武特别黏人，沈雁秋都有点怕了。 他白天开会，有空还去锻炼，可晚上精力还是好得出奇，翻来覆去地折腾她。 尤其要走的那天，她几乎一晚上没合眼，第二天上午睡了一小觉又被他折腾醒，然后吃过午饭就去火车站坐车。 用陆元武的话说“上了火车，你不就是睡觉么”，必然不给她充足的精力和人闲聊，免得卧铺车厢那些男人总喜欢找她。 卧铺车厢不是干部就是干事，要么就是学者，反正都是有钱买卧铺，或者有一定职务能报销的。 来的时候陆元武还记忆犹新呢，这一路上隔壁车厢有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来来回回在他和沈雁秋铺位门外经过了十几次！！！有那么几次他是想开口跟沈雁秋搭讪的，结果被陆元武给挡了，还有几次沈雁秋去洗手间，陆元武都看见他等在那边想搭讪。 如果不是沈雁秋不让他暴躁，他能直接把那男人扔火车下面去。 陆元武为了不让沈雁秋受累，给她办理了行礼托运，只让她带着个轻快的行李包，其他不怕压和磕碰的礼物等都在托运箱里。 他还是花了一天时间陪着沈雁秋去吃了全聚德烤鸭，逛了首都百货商场，给家里人买了不少礼物。 甚至沈雁秋还托颜秀禾买了几样高档的，到时候送刘铁军、顾绍棠等人。 送刘铁军他没意见，送顾绍棠那么好的，陆元武心里就有点酸溜溜。 他不说，但是他变着法儿地找补，把沈雁秋累得不行。 他握着她的手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看她眼底青黑一片心里又不落忍，柔声道：“累吗？” 沈雁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埋怨他，“累死了，又累又困。” “上车先睡觉，醒了估计就第二天早上了，起来吃饭。” 陆元武低笑，揉了揉她的耳垂，心里软软的，带着歉疚。 沈雁秋打了个哈欠，“知道啦。” “回家以后要想我。” 陆元武低声哄她。 沈雁秋扑哧笑起来，“陆站长，我们老夫老妻的，不是初恋小情人。” 陆元武意有所指道：“我不是你初恋情人么？” 第334章 陆元武的秘密情人? 沈雁秋一怔，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陆元武自然都是沈雁秋的初恋情人了。 她笑起来，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陆元武垂首，亲了亲她的发顶，终究是在外面不方便，他也不能亲她太过分。 等检票的时候，陆元武就走员工通道把沈雁秋先送上去。 他给沈雁秋买的是软卧上铺，一个门里四张床，她可以安静地睡觉。 陆元武给她安顿下，让她直接上去脱了大衣先睡觉。 很快另外三个乘客也上来，一女两男。 陆元武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互相介绍了一下，有去他们省城的，有去市里的。 “我爱人有点晕车，多数时间在睡觉，其他时间还请大家多多照顾。” 几个乘客纷纷笑着答应，出门在外，大家认识一下都是朋友。 尤其都是一个省的，甚至都是机关里的工作人员，那就是一家人。 “陆站长，久仰大名啊！” 有人跟他握手寒暄。 陆元武犹豫了零点一秒，然后快速地和人握了一下手，然后迅速地撤离。 为了安顿他媳妇，他像普通人一样和人打招呼、握手，寻思着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沈雁秋的爱人，必然不会再跟她献殷勤！车快开了，列车员提醒送站的旅客及时下车。 沈雁秋朝陆元武摆摆手，让他赶紧下车，免得一会儿下不去了。 陆元武回身看她，别人都在外面寒暄，里面就他俩，他忍不住俯首过去吻上她的唇。 沈雁秋被他亲得脸颊通红，嘤咛一声，赶紧推开他翻身朝里装睡了。 陆元武笑了笑，舔了舔嘴唇，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恋恋不舍地下车去了。 等他一走，车厢几个人都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陆站长和他爱人可真恩爱啊。” “那可不，跟新婚小恋人一样，依依不舍的呢。” “你们是没看见他爱人那模样那身段，搁你，你也舍不得。” 沈雁秋是真的累了，都没有时间和别人寒暄应酬，上了铺位就睡，期间喝了一次水，上了一次厕所，然后回去继续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彻底醒过来，另外三人已经下车了一个。 两个男人打趣她，“这位同志，你可真能睡啊。 昨儿你爱人来送你，就怕你丢了，千叮咛万嘱咐呢，哈哈。” 沈雁秋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下了地，和他们招呼一声，拿了点心出来吃早饭。 虽然火车上有早点供应，可她寻思晌午就到家了，也没必要非得去吃。 “我这里有买的鸡蛋，吃不完了，同志你吃吧。” 一个男同志把两个鸡蛋放在沈雁秋面前。 沈雁秋也没客气，跟他道谢，然后拿了鸡蛋糕和糖果给他，让他带回去给孩子吃。 吃了俩鸡蛋她差不多就饱了，然后去洗手间，出来却听见一个妇女在抽泣，一边哭一边在责怪孩子，“你怎么能乱跑呢，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要是阿妈找不到你，阿妈不得急死了哇？” “阿妈，我饿。” 小孩子声音细细弱弱的，看起来面黄肌瘦，但是一双眼睛大大的看着很灵。 女人又开始抹泪，“等等，等咱找到你爹，你有吃的了啊。 这会儿阿妈把钱都买了车票，没有钱买饭了。 下了火车就好了啊，火车上东西都贵，咱没钱买。” 沈雁秋打量了一眼，女人衣着寒碜但是干净，孩子也穿得有点破烂，倒是也还干净整洁。 她关切道：“这位嫂子，你这是投亲呢？” 那女人有些害羞窘迫，微微低着头，“嗯哪，让、让你笑话啦。” 她拉着儿子就要走。 小男孩儿却不肯，哭道：“阿妈，这里有香味儿，我闻到鸡蛋了，呜呜，我要吃。” 沈雁秋看那小孩子和小北城差不多大，不免心生同情，她对那女人道：“我这里有些点心给孩子吃。” 女人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给孩子道谢，笑得很是腼腆，又让孩子道谢。 沈雁秋让他们不要多礼，她领着两人去了铺位，让他们在过道小凳子上坐一下，她拿了点心给他们吃。 这时候列车员过来，喊道：“不是卧铺的乘客赶紧离开，不要乱串。” 那女人吓得慌忙站起来，掏出票，“我、我有票。” 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周围的乘客也同情，就劝列车员让她吃点东西再走。 列车员一脸不高兴，“那行吧，你吃完赶紧走，不要扰乱秩序。” 火车比较拥挤，卧铺尤其软卧这里都是贵客，不能让人冲撞了。 而且那些买站票的人很多又脏又破，身上有虱子，他很怕他们会把虱子传染给其他客人，如果搞得软卧这里都是虱子，那可很麻烦。 沈雁秋拿了几块鸡蛋糕出来，另外还有几个桃酥，其他乘客也有拿东西出来给那女人和孩子的。 女人连连道谢，自己也不吃，就把吃的给孩子，还在布包里装了几块。 和沈雁秋同住的一个男人问道：“这位大嫂，你哪里人？ 这是去哪里投亲？”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我叫杨桂萍，打西边来的，在省城换的车。 我要带孩子去清河县找孩子他爹。” 沈雁秋闻言惊讶道：“清河县？” 杨桂萍嗯了一声，温柔地笑着，“大妹子，是清河县。” 沈雁秋看她年纪，虽然看起来比自己大，可估计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吧？ 她一个孩子才六七岁的样子，自己大儿子都十二了呢。 她问了一下，果然，杨桂萍今年才26岁，孩子8岁。 这小男孩儿看起来比小北城小，但实际大一岁。 沈雁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又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8岁了，瘦瘦弱弱的，看起来顶多六七岁的样子。 她又问杨桂萍男人什么单位，叫什么名字，寻思到了火车站让成杰帮忙送一送。 杨桂萍微微低头，飞快地看了沈雁秋一眼又开始捏衣角，“我男人是修铁路的，只是……他这一走就是好几年。 娃娃都这么大了，都……没见过两回呢。” 沈雁秋：“男人们出远门工作就是这样。” 杨桂萍没说她男人的名字，沈雁秋一时间也就没问。 女人吃完了点心，再三给他们道谢，然后领着孩子去硬座车厢。 几个乘客里有个曾经是铁道兵就跟沈雁秋感慨，铁道兵多不容易，多么辛苦，想家等等。 快晌午的时候，火车终于抵达清河县火车站。 沈雁秋拎着简单的行李下车。 陆元武已经给成杰打电话，还委托了火车上的列车员，会提前把她的行李运下去，不需要她操心的。 因为火车站都是自己人，陆元武已经委托了成杰，所以就没让家里人来接，到时候让成杰直接给她送回家就行。 沈雁秋一下火车，就看到成杰站在门口，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成杰：“嫂子，欢迎回家。” 他主动把沈雁秋的行李接过去，“嫂子，饿了吧，在食堂吃了饭再回家？” 沈雁秋笑了笑，把行李递给他，“不用，根本就不饿呢。 我直接回家就行。” 成杰就送她出去。 正走着，就看见一个女人扯着一个孩子朝沈雁秋挥手，“大妹子！” 她激动得挥手。 成杰：“……”他微微蹙眉，“嫂子，啥人啊？” 沈雁秋简单说了一下，杨桂萍就拉着孩子到了跟前。 她身上一左一右背着两个大黑布包袱，腰上还挎着一个布兜子，看起来像逃荒的。 成杰：“这样啊，这位大嫂你男人叫啥？ 我们火车站帮你找找。” 修铁路的，还在清河县，那肯定是火车站的员工啊。 杨桂萍想了想，“我、我也不记得他叫啥名字，我就知道他姓袁。” “袁？” 成杰想了想，“袁卫国？ 行，知道了，我带你去。” 杨桂萍忙摇头，“不、不是袁卫国，是袁武。” 第335章 陆元武曾经背叛过妻子? 成杰又开始想，“袁武？ 不记得有叫袁武的啊，难道是外地来的？ 那得好好查查。” 杨桂萍脸色有些为难。 沈雁秋看在眼里，“你男人到底叫什么？ 你不知道？” 杨桂萍慌忙摆手，“知道，知道的，就是……好久……不回家啦。 哦，对了……”她赶紧开始掏口袋，“我有他的一个证件。”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工作证递给成杰。 成杰接过去，翻开，笑道：“有这个就好了，放心吧，我保管帮你找到……”随后他如同被人卡住了喉咙一样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工作证，然后飞快地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过去。 沈雁秋看他脸色刷的白了，也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啦，给我看看。” 成杰忙道：“嫂子、没、没什么，我知道、知道找谁了。” 沈雁秋脸色一沉，伸手，“给我！” 成杰哭丧着脸，“嫂子，肯定有误会。” 杨桂萍看着他俩，有些惊慌起来，“怎么啦？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你们可把证件还给我，我……实在不行我去找派出所。” 沈雁秋已经把那个很小的证件拿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有一张一寸黑白照片，虽然有些年头了，可沈雁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上面那个英俊严肃的男人是陆元武！旁边的名字也是陆元武，只是因为年月久了，那个陆字被弄脏了看不出，只剩下了元武两个字。 成杰为难又关切地看着沈雁秋，小声：“嫂子……”沈雁秋虽然尽量保持着平和，可脸色却是不由自主冷了的。 杨桂萍看出来了，有些害怕，一手拉着儿子，一手去拿那个证件。 沈雁秋却把那证件捏在手里不还她，冷冷道：“你男人叫陆元武？” 杨桂萍愣了一下，点点头，“你、你咋知道呢？ 我们都叫他元武。” 沈雁秋：“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杨桂萍的脸一下子白了，支支吾吾道：“七、八年前……”“到底什么时候！具体时间！” 沈雁秋的声音冷厉起来。 杨桂萍被她吓着了，没想到之前善良和气的漂亮女干部突然就冷了脸，她哆嗦了一下，“你、你要干啥、你、你咋还要吃了我们？” 成杰忙道：“不是的，是要帮你打探人，得知道具体情况。 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到火车站办公室来，我们那里说。” 他给沈雁秋使了一个眼色，希望她能克制一下，不要生气着急，肯定是有误会的。 沈雁秋却忍不住低头看那个孩子，之前就觉得孩子眼睛大，挺水灵的，可现在被杨桂萍一弄，她居然也觉得这孩子跟小北城长得有点像。 一样的大眼，乌溜溜的，眉毛又长又秀气，却非常黑浓，两个元宝耳朵特别可爱。 当然，这孩子风吹日晒雨淋的，没有小北城那么白净俊俏，而且他只有眼睛看起来黑亮很灵，可整个人看起来却有点呆，没有小北城那么灵活聪明。 瞬间，沈雁秋的心就跟掉进了醋坛子一样难受。 陆元武曾经背叛过妻子？ 他曾经在离家修铁路的时候，在当地结识了一个女人，然后和她住在一起生了儿子？ 这么一算他是70年的时候，那时候他的确在西北边修铁路的。 成杰一下子就知道她的心思，急得不行，“嫂子，别……”别胡思乱想，先稳住了。 沈雁秋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你先好好调查一下。” 说着她转身就走。 她要去给陆元武打电话，要问问他70年的时候是不是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一想到他可能出轨，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还生了一个孩子，沈雁秋就觉得一阵阵犯恶心。 如果他真的出轨过，那不管他怎么解释，她都不可能原谅。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婚！她瞬间拿定了主意，越走越快，出了车站，范碧云正站在那里等她。 范碧云见到沈雁秋很高兴，“嫂子，陆站刚打电话来，你在火车上肯定吃不好，陆站让我们准备了一碗面，你好歹吃两口再回家吧。” 听她这样说，沈雁秋还觉得有点恍惚呢，他对自己这么关心，然后还背着她，不，是背着原主生了一个儿子？ 为什么？ 她又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兴许就是认错人了。 可工作证还在自己手里呢，怎么可能认错人？ 那个女人一看就老实巴交的，估计是在家里过不下去，又等不来男人，她就只好带着儿子来找人了。 沈雁秋脚下踉跄了一步。 范碧云忙扶住她，关切道：“嫂子，怎么啦，这是不舒服了？” 沈雁秋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躺了一夜带着半天，这会儿竟然有些眩晕，脚下又踉跄一步。 范碧云赶紧扶着她，急得不行，“嫂子，你可别吓我了，快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她也不管沈雁秋拒绝，扶着沈雁秋就去了陆元武的办公室，让沈雁秋坐在陆元武的椅子上，她去给沈雁秋倒水。 “嫂子，你等我两分钟，面很快就来！” 范碧云一走，沈雁秋的手就握住了墨绿色的电话机，她纤长白嫩的手指用力地握着话筒，手背上的青筋都显出来了。 她拿起来，想给陆元武拨电话，可刚拨出一个号码就没了力气，只好把电话放回去。 她现在突然希望陆元武没有恢复记忆了，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那他就不记得过去的背叛，也不记得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还是她的陆元武。 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失忆，不记得过去，没有再管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所以他们找过来了。 她无法想象陆元武会抱着别的女人温存，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她脑海里都是陆元武那清冷而又深情的眼神。 她意识到自己心里爱的还是前世的陆元武，这个世界的陆元武只是因为有一些秉性、小动作等等跟前世的陆元武一模一样，加上他失忆忘记了原主，所以她移情作用，直接就把感情放在他身上。 可他终究不是前世的陆元武。 前世的陆元武身边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意图诱惑他，他从来没有动过心，他甚至有交往洁癖，对于不喜欢的女人过敏。 他只喜欢她，只爱她，只黏着她。 他绝对不会有别的女人，更不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生儿子。 可这个世界的陆元武就会。 不……自己不能就这样给他定罪，要听他自己说，也许是误会？ 这时候成杰已经领着杨桂萍和那个小孩子走进来，他们没进陆元武的办公室，却去了隔壁成杰的办公室。 沈雁秋站在门口，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成杰在询问杨桂萍一些问题。 通过杨桂萍的叙述，她差不多是69年就认识了陆元武，当时陆元武他们在她家附近修铁路，他们村里很多人被征用去把砂礓，敲碎石子。 她自然也去了，这样能赚钱补贴家用。 然后有一次她不小心敲到了手指头，出血严重，当时幸亏陆元武救了她，及时给她包扎，然后把她抱去临时的医务帐篷，让大夫给她消毒处理伤口。 之后他们就认识了。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因为他高大英俊，他善良宽厚，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人非常体贴。 一来二去，她就放不下他，每天都忍不住去找他。 杨桂萍虽然还想隐瞒，但是后来还是承认，她知道陆元武结婚了，知道他有老婆孩子，却忍不住…… 第336章 陆站，你做个人吧! 她呜呜哭道：“我、我就忍不住，我实在是太爱他了，我不在乎被人戳脊梁骨，不在乎做小老婆的。 他一直不同意，可后来他生病了一场，是我照顾的，然后……我怀孕了，他就娶了我。 他不在家的时候，都定期给我们汇钱的，可从前年下半年开始，不知道为啥，他突然……音讯全无了，也不写信，也不寄钱。 我们娘俩实在是困难……因为之前不光彩，我爹赶我出家门的，所以我……我……”她讲得很细，她和陆元武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如数家珍。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多，[笔趣阁]也很零碎，可每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说得陆元武那些习惯、小动作等等，也都全对。 说着说着，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求求同志……帮我找找他吧……他、他要是不肯认我们……我……我就回去，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你看看他，八岁了，还这么瘦小，饭也吃不好……”成杰已经僵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半晌，他道：“我说……要是真的，那陆……陆元武是要被处罚的，很可能还得坐牢。” “啊？” 杨桂萍吓坏了，“这么严重？ 那……那、那可怎么办？ 那我……我们走了，我们不找他了！” 她说着抹抹泪就站起来，扯着孩子就往外走。 成杰赶紧拦住她，“你……等等，我们要跟他确认一下。” 杨桂萍瞪圆了眼睛，“确认啥？ 他不认我们了？” 成杰：“得确认你们是不是真有关系。” 成杰委婉道。 杨桂萍立刻不满起来，嚷嚷道：“这有啥好确认的，两口子还能有假的？ 我男人别看他脸晒得有点黑，身上可白呢，他腰后面有三颗小黑痣，大腿根……也有两颗。” 门外的沈雁秋捏紧了手指，转身离去。 前世因为准婆婆死活不肯接受她，她便带着对他满腔的爱意离开，虽然痛不欲生，可她还是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然后慢慢地站起来，更加强大。 那么现在她也可以这样，不管多爱他，都可以潇洒地离开，自己一个人疗伤，然后更加强大。 不……不一样。 前世的时候，陆元武没有背叛她，他一直深爱她，也一直只爱她。 她可以接受不能在一起，却不能接受他背叛她。 这一刻，她突然想躲起来，假装不知道。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可以毫不留恋地说离婚，因为那时候她对这个世界的陆元武没有幻想。 可现在她已经将他和前世的陆元武融为一体，视为一人，那么这种伤害就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仿佛感觉得到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在她身上慢慢地划开，残忍而坚定地把她的心给割下去。 疼么？ 有点疼，却又不是那么痛不欲生，无法忍受的疼。 毕竟她已经成熟，也已经长大，不再是青春年少的时候那么冲动，那么热血上头。 现在的她，情绪、行为已经被控制得很好。 成年人的痛苦，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都是有泪往肚子里咽下去。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不，她不会崩溃，她也不能崩溃。 她还有孩子们，还有苗翠云。 人，尤其一个女人，她不只有爱情和男人，她还有孩子和长辈。 在这个世上，她从来不缺爱！她瞬间披上了坚强的铠甲，原本露出来的一丝悲伤都收了回去，变得越发淡定，但是也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漠，越发让人怜惜。 范碧云刚才站在后面听见了，差点把手里的面给摔在地上，看着沈雁秋如同带上了面具的冷淡表情，她都觉得心疼。 “嫂子，吃两口吧。” 她小心翼翼地说。 沈雁秋笑了笑，“闻着挺香啊。” 她回到陆元武的办公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然后默默地把面拖到自己跟前，开始埋头吃面。 她吃得很专注，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一样。 范碧云看得心疼，实在是不忍心，“嫂子，你吃……吃两口垫垫就行了。” 沈雁秋却笑道：“那怎么行，这么好吃的面呢，还是你们对我的真心，我怎么能糟蹋？ 我必然都要吃完的。” 真心。 范碧云一下子泪崩了。 嫂子这是多难过啊！沈雁秋不但把面都吃了，还把汤也都喝了，然后打了个饱嗝，“很好吃，不错。 都快赶上我做的了。” 可其实，她没尝到任何味道。 “吃饱了，我走了，谢谢啊。” 沈雁秋道谢，笑了笑，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了，看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可就因为这样，范碧云才觉得处处不对，她忙在后面悄悄跟着。 沈雁秋出了火车站办公室，就在门口遇到了顾绍棠。 顾绍棠见到她惊喜道：“哟，回来啦？ 带什么好东西了，有没有我的份儿？”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随口道：“你看我好不好？” 顾绍棠心脏登时漏跳了一拍，“我说沈雁秋，你可悠着点啊，我可不禁逗。” 沈雁秋冷笑，抬脚就走了。 顾绍棠看她有点不对劲，忙追上去，“你……怎么啦？” 沈雁秋：“没什么，突然觉得没意思。” 就低落一会儿，走到家就会坚强起来，没事的，沈雁秋，你可以。 她给自己打气，然后往外走。 顾绍棠走在她旁边，有些焦躁，“你到底怎么啦？” 沈雁秋：“没事啊？ 你跟着我干嘛？ 忙你的去吧，我回家了。” 顾绍棠看她两手空空，首都回来没行李，没包？ 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沈雁秋却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显然是吃多了，撑坏了，她忍不住跑到一边去全都吐了。 吐完了，她从口袋里掏手帕，却没摸到，这才发现自己大衣都忘记穿了。 顾绍棠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犹豫了一下，帮她拍了一下背，“你……是不是怀了啊？” 沈雁秋：“当然不是！你们食堂的面条太好吃，我吃撑了。” 顾绍棠：“……”你特么骗谁呢。 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沈雁秋这般脆弱的样子，也不对，她没有脆弱，就是他偏偏觉得她脆弱，或者她就是脆弱却装作坚强的样子，虽然伪装得好，可他厉害就是看穿了，就格外让他有点难受。 顾绍棠看她那样，不敢让她自己走，便开车送她回去。 这时候办公室里，成杰已经询问完杨桂萍，他翻来覆去地问，把杨桂萍知道的都问遍了，直到她真的说不出什么新东西来才罢休。 他让范碧云给杨桂萍和孩子准备点吃的，“下两碗面吧，也快。” 范碧云瘪着嘴，下个狗屁的面！！给她吃什么都多余！吃屎去吧！她给杨桂萍和孩子弄了几个杂粮馒头，让他们在那边吃，然后盯着他们，免得他们乱跑。 成杰则快速跑到陆元武办公室去打电话。 陆元武之前给他打电话，说过开会单位地点，也留了号码。 这时候陆元武正在开会，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让成杰四点半以后打过来。 成杰急了：“同志，十万火急的大事，麻烦你立刻去找我们陆站长，立刻！马上！” 他说得急，把那边的人吓了一跳，都没挂电话就直接大喇叭开始吆喝了，“清河县陆站长，电话，十万火急！” 那边陆元武正在开会，之前开会休息的空档给范碧云他们打电话安排接待沈雁秋的事儿，这会儿寻思沈雁秋应该已经回家休息，没打电话回来估计是怕耽误自己开会呢。 现在听说十万火急，他还纳闷呢，什么事儿能十万火急？ 来之前火车站那里的工作他都安排好了的，除非是火车站塌了或者火车脱轨了，都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 家里……有沈雁秋呢，必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大事，难道是孩子生病？ 他人高腿长，大步流星地去了通讯室，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成杰颤抖着近乎哭泣的声音，“陆站——”陆元武蹙眉，“像男人那样说话！” 成杰稳了稳，“陆站，你可做个人吧。” 陆元武：“！！！” 他没好气道：“你胡说什么呢？ 怎么啦？” 成杰：“陆站，你是不是70年的时候背着嫂子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陆元武半秒都没犹豫，脱口骂道：“你活腻歪了，胡说八道什么？” 成杰：“你别狡辩了，人家都带着孩子找上门儿来了！” 陆元武：“？ ？ ！！！！！！！！！！！！！！！！！！！” 第337章 你放心，我们永远在一起 陆元武胸臆间顿时涌上一阵怒火，想让成杰把人直接抓了扔到派出所去用刑审讯，话到嘴边他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恢复原主的记忆，难不成这是原主做的孽？ 他这一犹豫，落在成杰耳朵里那就是默认了。 成杰：“陆站，嫂子……”陆元武心口骤然剧痛，“她知道了？” 成杰：“嗯，嫂子没说什么，也没发火，就是……”不用他说，陆元武比谁都了解沈雁秋，她如果发火那还好了呢，发完就拉倒不记仇，她如果不发火，那她就要出大招。 当年他妈妈作她，她一直都很尊重长辈，最后受不了了，直接跟他分手。 现在，他顿时有一种乌云盖顶的感觉。 幸好……幸好他不是原主，幸好她不是原书的沈雁秋。 她是他的小秋，他只需要告诉她自己不是书里的陆元武，自己是她前世的陆元武，这样就可以解释了。 他十分庆幸，幸亏自己先确认了她是小秋，否则面对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以为她是原主的妻子，原主背叛了她，那势必是十分虐心的。 想到沈雁秋可能受到的伤害，她会伤心，他就说不出的难受，几乎忍不住。 他冷静地道：“我现在立刻安排回去，你把人留住了，等我回去自己审。” 成杰惊讶道：“陆站，是假的？” 陆元武：“得审过才知道。” 成杰：你自己做的事儿，还审过才知道？ 你怎么不做个人了啊？ 他着急给沈雁秋打电话，就让成杰先挂了，然后直接给家里挂电话。 电话是苗翠云接的，她听见是陆元武的声音，高兴得很，“元武啊！” 陆元武：“娘，你立刻让雁秋接电话。” 苗翠云一怔，直觉出事了，她赶紧对隔壁房间喊道；“雁秋，元武的电话。” 沈雁秋：“娘，你问他什么事儿，没事儿挂了，让他好好开会。 我还有事儿，要去饭店一趟。” 顾绍棠恰好要走，“我送你吧。” 沈雁秋：“不麻烦你了，我真的没事。” 顾绍棠却还是跟着她做了。 电话那头的陆元武：“！！！” 他现在甚至怀疑书中原来的陆元武可能没死，他掉下悬崖失忆了，然后去和那个什么女人一起过日子了。 shit! 向来隐忍的他也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约摸着时间到了，他立刻给饭店那边打电话。 常丽娟接的，她恰好看到沈雁秋和顾绍棠从外面一起进来，高兴道：“雁秋姐回来啦！” 大家立刻欢迎她，连正在吃饭的顾客们都开心得很，纷纷跟沈雁秋打招呼。 常丽娜说陆元武电话。 沈雁秋不想接，她怕陆元武说那些是真的，是他的错，请她原谅之类的话。 她也怕别人知道了，对陆元武的前途有影响，所以就想暂时先逃避这个事儿。 陆元武等不来沈雁秋，就对常丽娟道：“麻烦你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常丽娟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转告沈雁秋。 沈雁秋：“啊，我这里有点忙，你跟他说回头再说吧。” 她立刻跑去后厨了。 常丽娟再不明白现在也知道这夫妻俩似乎闹矛盾了。 顾绍棠跟着沈雁秋去了后院，他道：“我觉得你应该听陆站解释，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从来不屑于解释的人，如果他想跟你解释，就说明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沈雁秋故作轻松，“你知道什么啊就瞎说，我们没事，我这不是忙么，多谢你送我，你赶紧回去吧。” 她把自己丢到厨房去忙碌起来，还去和姜廷云说自己去全聚德学习的成果，还把首都饭店学来的一些东西都教给他们。 大家都感觉得出她有事，也都知道她不想说，虽然担心她，却也不得不憋着。 不过她还是记得孩子们，所以差不多的时候她就主动下班，跟大家告辞回家。 因为沈雁军代表他们饭店去了市里不在家，所以姜廷云就主动担负起了弟弟的职责，看她不对劲就送她回家。 沈雁秋笑道：“我真没事，你们一个两个这是干嘛啊，你只管忙去吧。” 姜廷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他的活儿和别人不一样。 姜廷云把她送到家，这时候陆甜甜和小北城已经回来，沈小莉今天跟着沈大嫂回了乡下。 俩孩子听苗翠云说娘已经回来，他们高兴得不行，正在门口等呢。 范碧云已经带着俩火车站的员工，把沈雁秋的行李以及她买的礼物等都带回来。 沈雁秋就把稻香村的一些点心拿出来，让姜廷云带回去跟大家分了吃。 她还给姜廷云带了一份全聚德的菜单以及工艺手续等，还有照片，给姜廷云当个摆件。 姜廷云看她一副忍着什么不好事情的样子，虽然担心却也不能直接问，他问苗翠云，她也不知道，最后他也只得先告辞回去。 这时候天黑了，沈雁秋却不饿，她就把买的礼物都拿出来给孩子们分。 一样样的，礼物都不贵重，却都很有意义。 她给陆甜甜和苗翠云、沈小莉他们买了好几斤羊毛线，让她们可以随便织什么，另外就是他们要的那些画册啊之类的。 小北城额外还有一只口琴。 陆东川和陆西楼虽然没要，但她还是买了一些，尤其买了一些外人磁带、书籍。 她给刘铁军带了几包熊猫烟，这个是买不到的，市面不流通，是托颜秀禾帮忙买的。 她送礼物都是符合对方喜好的，这一次除了刘铁军也给顾绍棠和他爸爸带了礼物的，自然要讲究一些。 刘铁军激动得不行，这烟他只听说过，可没抽过呢，“我可不舍得抽，我……我留着。” 留着每天看看，就够了！到时候拿出去给老友们显摆一下，多有面子啊，哈哈。 苗翠云却有些担心，不知道陆元武和沈雁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却又知道问了沈雁秋也不说，只能暂时憋着。 反正陆元武说他明天就到家，等他回来再说。 七点半左右，沈雁秋对堂屋饭桌前坐着看书的陆东川和陆西楼道：“你俩晚上还去补习？”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天不去。” 他眼睛里压抑着什么。 陆西楼也有些担忧地看着沈雁秋，“娘，你在首都不开心吗？” 沈雁秋笑道：“怎么不开心，开心得很。 我和你们说，你们好好考，到时候考不上首都大学，咱去首都其他大学也行。” 虽然他们就填了一个志愿，可只要成绩好，学校是可以调剂的，第一届么，没有那么严格，还是以挖人才为主。 陆东川缓缓地把书页合上，“娘，我能和你聊聊吗？” 沈雁秋：“嗯？ 聊什么？ 好啊。” 她以为儿子压力大，想和她聊聊呢，就摆开架势坐下来聊。 陆东川看了看陆西楼，却起身，对沈雁秋道：“到我们房间吧。” 沈雁秋：“嗯？” 这么严重？ 她就跟着陆东川去了他房间，带上门，笑道：“东川，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东川看着她，低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不要难过，我和弟弟妹妹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沈雁秋一怔，不是，他怎么知道啦？ “你、你听谁说什么啦？” 陆东川：“没，我什么也没听说。 我只是觉得不对，我只想告诉你，我会永远保护你，我们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第338章 小秋，我不是他 自从两年前赵美红张罗要给沈雁秋改嫁，而她选择了留下照顾他们那一刻起，陆东川就暗自发誓：这辈子不管沈雁秋做什么，她都是他血脉相连的母亲，他都会成全她，帮助她，只要她想，他就为她去做。 现在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他敏锐地觉察到她心里的变化和痛苦，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她，不计后果，不管对错。 听他这样说，沈雁秋感动得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在知道陆元武外面有人有孩子她都没这么想哭。 她一把将陆东川抱住，感动得眼泪奔涌，“东川……谢谢……谢谢你，好儿子！” 陆东川浑身僵硬，却还是机械地抬起手臂，拍了拍沈雁秋的后背，不甚熟练地安慰她，“那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沈雁秋破涕为笑，“当然没有，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陆东川也没逼迫她，反正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给她撑腰。 跟陆东川聊过以后，沈雁秋突然不难受了。 已经两辈子为人，她已经足够坚强也足够成熟，拿得起放得下，爱得浓烈，也可以守得住平淡。 两人相爱的时候，可以全心全意，一旦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也能好好地爱自己，好好地生活工作，不为感情糟践自己。 所以哪怕这事儿是真的，她需要和陆元武离婚，那也没什么。 她有自己的工作，可以养好孩子，生活没有后顾之忧。 而感情，只是她的一部分，她可以暂时割裂。 想好了以后，她就不想难受了，她还要积极向上地生活。 晚上她跟孩子们道晚安，让他们好好休息。 小北城因为爸爸不在家，怕妈妈一个人孤单寂寞，他还主动跑到沈雁秋房间里，笑嘻嘻的，“娘，晚上我陪你吧。” 沈雁秋笑得不行，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你怎么这么温柔体贴呢？ 真是个小福娃。” 小北城还有点羞涩呢，嘻嘻笑着，搂着沈雁秋的脖颈亲了亲她的脸颊，“娘，我好爱你啊，你一定会幸福的。” 沈雁秋：“娘现在就很幸福，有你们娘就格外幸福。” 小北城就更开心了。 沈雁秋看他开心的样子，就留他在自己炕上睡觉了，帮他脱了衣服，让他躺进被窝里。 小北城：“娘，你快躺下，我给你讲故事啦。” 小时候娘给他讲故事，现在他给娘讲故事。 他毕竟还小，讲了半个故事就把自己讲困了，哈欠连天，然后一个故事没讲完，他自己就睡着了。 沈雁秋忍不住笑起来，拍了拍他，又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自己也合上眼睛。 她一合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陆元武那张英俊的脸庞，他黑眸深沉地注视着她，时而深情时而忧伤，她却想象不出他凉薄地背过身去，带着别的女人和孩子离她而去的景象。 她微微叹了口气，暂时不要想，等陆元武回来再对面对地解决吧。 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逃避。 第二天一早，她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鼻子也不通气，居然感冒了？ 她怕传染小北城，就让苗翠云帮忙把小北城带走了，让他去和姐姐哥哥们一起。 苗翠云：“雁秋，你没事吧？” 沈雁秋笑了笑，“没事，就是感冒了。” 苗翠云：“肯定是坐火车累着了。 那上面多冷啊。” 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药，沈雁秋也不想随便吃，就给饭店打个电话，晚点过去，免得自己感冒传染他们。 苗翠云给沈雁秋熬了一大碗浓浓的姜糖茶，让沈雁秋当茶水喝。 沈雁秋让孩子们只管去上学，让苗翠花和刘铁军也只管去老年活动中心，不用管她，感冒而已，谁还不感冒呢？ 她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却又觉得昏昏沉沉的，有点犯困，还有点发冷，然而身上却烫烫的。 这是发烧了。 沈雁秋也不担心，发烧而已，休息一下，退烧就行了。 她喝了姜糖茶，然后又吃了一片扑热息痛，就上炕钻进被窝里睡觉发汗去了。 这一睡，因为生病她就开始做梦，来来回回的，各种梦境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昏昏沉沉怎么都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把她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厚实，他的臂膀坚实有力，她下意识地就往他怀里靠了靠。 然后他开始亲吻她的后颈、脸颊，吻她滚烫的唇。 她轻咛一声，想要更多，又想推开他。 “小秋。” 陆元武用力地抱着她，看她发烧脸颊潮红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以身相替。 沈雁秋被他亲得缺氧，最后醒了过来，她睁眼视线有些模糊，“元武？” 陆元武亲她，“是我，小秋，我回来了。” 他赶路太急，因为中间有一段路进行管制，需要等待两个小时，他便下车借了火车站的车直接开回来的。 一路风尘仆仆，却归心似箭。 沈雁秋理智瞬间回归，顿时觉得他的吻带上了别的东西，她侧首躲开，淡淡道：“我现在不舒服，你先去火车站吧，等我好一点我们再谈。” 陆元武：“我们不需要谈。” 沈雁秋轻哂，“是吗？ 那杨桂萍和她儿子也不需要谈吗？” 陆元武：“小秋，我失忆了，不记得过去的事。 更不知道杨桂萍什么的，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得调查。” “够了！” 沈雁秋用被子蒙住头，闷闷地道：“我要休息，你还是先走吧。” 陆元武怕她闷坏了，赶紧把她的被子扯开，“小秋，不管那事儿是不是真的，我是你的元武哥哥，不是我做的，我不是这里的他……”“陆站！” 外面传来成杰的声音。 陆元武郁卒地扭头看出去，就见成杰大步走进来，在堂屋道：“陆站，你回来啦，快去火车站看看吧。” 陆元武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沈雁秋听见没有，她躲在被子里没反应，估计是没听见。 他叹了口气，只得先下地，“小秋，等我一会儿回来。” 等他和成杰离去，沈雁秋一把将被子掀开，刚才她听见了什么？ 陆元武说他是元武哥哥，不是这里的……陆元武？ 沈雁秋顿时心跳加速，她几乎难以自持，心跳都要停止了。 难道陆元武也穿越过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难不成出事以后失忆的陆元武就是传来的陆元武？ 他失忆了所以不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那天失控之后对她格外好，难道……是那时候穿来的？ 不对不对……沈雁秋忍不住下地去追，结果因为发烧生病浑身无力，一下子摔在门槛上。 她冷静了一下，然后慢慢爬起来，去一边打电话。 电话是范碧云接的，以为是陆元武的，急得喊道：“陆站，那个杨桂萍要去卧轨，闹得不行。” 沈雁秋：“碧云，是我。” 范碧云都要哭了，“嫂子，这个女人太有心机了，说不连累陆站，又大张旗鼓要去卧轨，她这不是成心的么。” 范碧云说直接把她给关起来捆起来，把嘴巴堵上，可成杰又怕她真的是陆元武的外室，如果真的对她不好那得罪了陆元武也不好，所以束手束脚的。 沈雁秋现在却不想理睬什么杨桂萍，她只想确认陆元武，她压低了声音，“碧云，陆元武到了，让他打电话给我。” 范碧云一听是沈雁秋，更急了，“嫂子，你别生气啊，这事儿……”“我没生气，记住啦。” 沈雁秋挂了电话，然后坐在那里回想穿越来的点点滴滴。 第339章 他们的暗号 怪不得她觉得失忆归来的陆元武和原主记忆里的陆元武不同，原来的陆元武木讷古板守旧愚孝，虽然忠诚忠厚善良，却也有很多缺点。 最主要的事儿，以前的陆元武对陆老婆子和陆彩虹那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比陆彩云也是宠爱有加的。 可失忆归来的陆元武，对他们冷淡得很，甚至还有淡淡的厌恶，这些沈雁秋都看在眼里。 本来她以为是他失忆了，终于恢复了对妻子和孩子的爱意。 而且失忆后的陆元武有洁癖，也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尤其是女人，这点和前世的陆元武一模一样。 再者他之前憨厚的气质都变得高冷矜贵起来，这让沈雁秋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心脏，把他和前世的陆元武融为了一体。 她没想过他是穿越的，因为她自己虽然穿越，可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巧合，他也穿过来，再者她也不喜欢他横死，反而希望他在现代健康百岁，最后一点就是他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超前的东西出来，既没有说现代的流行语也没有说什么出格的。 所以，哪怕他做了不少前世陆元武会做的事儿，她也只当因为灵魂是一个，所以会很像很像。 很快电话响了，沈雁秋第一时间抓起来。 因为紧张，她呼吸急促，没有开口。 电话里传来陆元武低沉的声音，“小秋？” 沈雁秋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她声音沙哑，喉咙肿痛，声音都变样了，“陆元武，你曾经说要送给我一份结婚大礼，是什么大礼？” 那边的陆元武沉默了一瞬，听筒里只有他压抑而急促的呼吸，他似乎在压抑着强烈的情感，他开口，声音低沉微哑，却温柔无比，隔着电话线诉说对她的无边爱恋。 他说：“小秋，是一座私人岛屿。” 沈雁秋潸然泪下，果然是他，她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电话那头的陆元武心疼得不行，低声地在电话里安慰她，“宝宝别哭，我永远爱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也只爱你。” 沈雁秋再也抑制不住，将电话扣回去，然后趴在桌上痛痛快快地哭起来。 喜极而泣！电话那头陆元武用力地捏着话筒，手背上青筋都鼓起来，他嘴唇抿直，因为隐忍咬肌都凸出来，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冷然决绝。 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了他的小秋，他都不会原谅，包括他自己，包括原主。 他不管这个杨桂萍是真的还是假的，在他这是都是假的，也必须是假的。 他缓缓地把话筒扣回去，他转首对成杰道：“杨桂萍呢？” 成杰小心翼翼的，“在隔离室呢。” 陆元武：“走。” 他抬脚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一个男孩子挡住了去路。 男孩子个子小小的，瑟缩着，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他努力仰头看着陆元武，怯生生地有点害怕却又非常期望。 他握着小拳头，喏喏道：“爹……我叫秋生。” 陆元武蹙眉，冷冷道：“我不是你爹！” 秋生吓得一哆嗦，小嘴一瘪，就要哭起来。 成杰看看眼前的形势，陆元武倒像是做了渣事儿不认账一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收回你的胡思乱想。” 成杰：“……”你就对我厉害！陆元武对那个孩子没有丝毫怜惜和好感，别说他前世本身就童年时期受过伤害导致感情凉薄，就算是穿越后对原主的那几个孩子他也只是责任而没有太多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沈雁秋他并不会对他们太亲切。 更别说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破坏他和沈雁秋感情的那孩子了，对他来说碍眼得很。 让他怜惜这个孩子？ 呵呵，他眼神里的厌恶都要化为实质了好吧。 秋生被他吓得一直往后退，不断地后退，然后躲在一边的角落阴影里去了。 成杰叹了口气，陆站，你何必呢，对孩子这样凶巴巴的干啥啊。 陆元武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脚踹开了拘留室的铁门，走到门内看着被绑在那里的杨桂萍。 因为折腾，她这会儿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看到他进来，杨桂萍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立刻就嚎啕大哭，“元武，你……你终于来啦。 呜呜……我们娘俩活不下去了，才……才来投奔你……你……你要是嫌弃我们，要是给你……添麻烦，我们……我们就走了，不能……连累你。” 陆元武冷酷地开口，“闭嘴！” 杨桂萍立刻闭嘴，就跟蚌壳一样紧紧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陆元武已经听成杰说了一些，现在又伸手拿过之前成杰亲自做的笔录，一目十行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他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原主做了这事儿，背叛了妻子，他么的现在要他来背锅了！按照杨桂萍的说法，之前他们都有通信，陆元武还给她汇款的，然后75年夏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她以为陆元武抛弃她了，在家里实在是活不下去，就带着孩子来找了。 陆元武心里又是一阵郁卒，这么说原主69年认识杨桂萍，70年发生了关系生了孩子，之后分开，但是只要他有工作往那边去，他就会去陪他们娘俩。 按照时间推断，甚至在他的假期里，他都没有回去陪沈雁秋和孩子，而是去了杨桂萍那里。 虽然他们集中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次数却不少。 就算是离开杨桂萍的时间，也给她汇钱寄信，直到摔下悬崖。 关于陆元武的行踪也好调查，他往年的工作时间、地点、接触的人等等。 按照陆元武的工作轨迹，他的确和杨桂萍的家乡有很多交集，因为那几年他都在西北修铁路。 只需要找到能证明他和杨桂萍认识的人……陆元武下意识地抗拒这个。 他冷眼看着那个杨桂萍，这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是多漂亮，毕竟不管多漂亮的女人跟沈雁秋一比，在他眼里也是狗尾巴草。 她甚至也没什么魅力，才26岁看起来就三十多了。 可这样一个女人，跟他了解的原主倒是般配的。 他微微蹙眉，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他和杨桂萍……他又庆幸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否则他有洁癖和与人肢体接触障碍，如果他有记忆能随时回忆起原主用这个身体和杨桂萍有亲密行为……陆元武胸臆间立刻流窜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让他觉得恶心！他恨不得弄死自己！ 第340章 认出彼此 在陆元武卸下家族生意重担以后，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沈雁秋了。 他培养了弟弟，赚了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留下了数不清的产业，然后给自己买了自由。 他要用自己未来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爱沈雁秋，和她好好在一起白头偕老。 虽然前世做不到，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这个誓言依然有效，不管谁伤害沈雁秋，他都不允许，包括他自己。 之前他还想审问一下杨桂萍，现在都觉得恶心，话都不想和她说。 幸亏他穿过来了，否则她和原来的陆元武……他蹙眉，用力捏了捏手指，把那个念头甩出脑海去，他甚至无法接受小秋会和原来的陆元武在一起，会爱上那个男人。 哪怕他们同名同姓，一模一样，可性格不同，不是一个人，他就无法接受她认可那个男人。 “让她老实呆在这里。” 陆元武吩咐了一句，转身往外走。 “元武，元武……”杨桂萍哭泣着朝他伸手，“求求你，别走，别再丢下我们了。 你说要去看我们的，你怎么这么久不管我们了呀？ 我们娘俩没饭吃了，要、要饿死了才来找你的呀，你、你别怪我们。” 陆元武厌恶得感觉一阵恶心，抬脚离开了隔离室，他让人把门锁了，不许杨桂萍乱跑。 杨桂萍在里面哭得凄凄惨惨的，让成杰听着都不忍心，但是陆元武却冷着脸不为所动，让成杰真真地体会到了陆站冷酷无情的模样。 陆元武回到办公室，瞥了跟进来的成杰一眼，啧了一声，冷冷道：“你那一副负心汉的模样给谁看？” 成杰心虚得很，“陆站，我没。” 陆元武：“跟了我这么久，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成杰矢口否认：“陆站，我没！” 陆元武：“你自己都不信吧。” 就之前给他打电话，还有自己回来那会儿，成杰那一副控诉负心汉的架势，真是欠揍。 成杰脑门都出汗了，“陆站，对不起。” 陆元武：“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人外传，尤其不许革委会知道。” 成杰听他语气严肃，也有些忐忑起来，“陆站，这事儿？” 陆元武：“需要时间。 我先给军部打个电话，明天去军区查资料。” 他要详细地掌握原主曾经的工作时间和地点，最重要的是和他一起工作的战友，然后多方调查，看看原主当时去工作的时候，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做过什么事儿。 如果他真的和杨桂萍暗通款曲，那不应该一点痕迹都不露。 至少杨桂萍怀孕、生子，肯定会惹人注意的，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来掩盖，定然说不过去。 他有战友一起在那里工作，那他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和杨桂萍结婚在一起生活，只能偷偷摸摸的。 甚至可能杨桂萍还有一个表面的丈夫来帮他们掩盖这一切。 再一次想到原主可能用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跟杨桂萍发生关系，陆元武便无法抑制地感觉恶心，心里甚至升起了非常强烈的自我厌弃的感觉。 他再想到自己和小秋缠绵，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几乎无法遏制，让他几乎不能正常思考。 成杰看他脸色不好，额头冷汗淋漓，身体都微微发抖，还以为他是因为事情败露而紧张担心呢。 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是会影响仕途的，而且依照他对沈雁秋的了解，这事儿也绝对会影响陆元武的婚姻。 沈雁秋肯定会跟他离婚的！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陆元武都懒得理睬他了，握住电话先拨号，找了军区熟人，然后要求调取之前的资料。 那边并没有什么怀疑，只说好的，让他等一会儿，等找到以后回电话给他。 陆元武放下电话，里面的衬衣依然汗湿了。 他又惦记沈雁秋还生病，在家里不知道多难过，便又给沈雁秋拨了个电话。 幸好她没去饭店，依然在家呢，第一时间就接起来。 “小秋。”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和疲惫。 沈雁秋立刻就感觉出来了，现在他的状态跟当初他妈妈屡次以死相逼她不得已跟他分手时候的状态差不多，心力交瘁。 沈雁秋之前挂了电话以后，在家里已经狂喜了好长时间，现在终于平静下来，不再那么激动。 她也知道轻重，不能在电话里说穿越的事儿，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她和陆元武一起穿到这个世界来，这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幸运又意外的事儿，她高兴得喜极而泣，又哭又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她恨不得立刻投入陆元武的怀里，跟他倾诉离别的相思，跟他说穿越后的点点滴滴。 虽然他一直在她身边，可她居然……因为潜意识里的抗拒，没有仔细想过，就那么对面不相逢，简直笑死了。 就算原来的陆元武真的和那个杨桂萍有什么，沈雁秋也并不在意，因为她爱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陆元武，而是穿越后失忆了的陆元武，是前世的陆元武。 所以这个世界的陆元武之前是不是出轨，跟她没有多少关系，虽然对原主感到抱歉，可她却不会因为这个真的跟陆元武分手离婚。 如果陆元武不是记起了穿越前的事情，证明了他是前世的陆元武，那沈雁秋自然还是会和他离婚的。 可他是前世的陆元武啊，她怎么舍得呢，他们经历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另外一个世界团聚。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再分开他们的。 大不了，一切都不要！她很想去火车站跟陆元武并肩作战，无奈她发烧身体虚软无力，加上之前又哭又笑非常消耗体力，这会儿她就更加动弹不得了。 她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轻声道：“我在啊，元武哥哥。” 陆元武那颗心就又酸又痛，“好点了吗？” 沈雁秋嗯了一声，“元武哥哥，你不要有负担，这不是你的错。 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再也不会了。” 前世因为他妈妈，他们分开那么久，现在想来她都无比后悔，两个人相爱多不容易啊，为什么要分开呢？ 如果是性格不合，爱情不在，分开无所谓，关键他们爱得深沉啊，彼此都是唯一，分开就真的太亏了。 分开的那段日子，她虽然表面如常，拼命工作，可她心里却好像破了一个洞，呼呼漏风，只有用陆元武才能严丝合缝地补上。 现在她不会犯傻了。 她再也不要和他分开，不管他天塌还是地陷！那边的陆元武没有出声，但是呼吸声却越来越急促。 沈雁秋知道他有洁癖，也想到了，她轻声道：“我想你，你回家来好不好？ 我们说说话。” 陆元武犹豫了一下，“好。” 他放下电话，把范碧云和几个职工找来又交代了一下，又给自己的两个民兵营长分别打了电话交代一下，然后就直接开车回家找沈雁秋。 他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顾绍棠，顾绍棠想问问他怎么回事，陆元武却没时间搭理他，直接开车走了。 沈雁秋正捧着一杯很热的水，不是为了喝，而是烫烫的让她安心。 听见陆元武的声音，她放下水杯起身往外走。 陆元武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转眼到了堂屋门口，正好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力量之大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去，片刻都不舍的放手。 “小秋……”他嗓音嘶哑，融合了两世的深情。 第341章 剖心，情人再会 前世他们的点点滴滴，他妈妈对她的羞辱和刁难，她的伤心和决绝。 失去她以后他的疯狂，他的自我放逐，他的绝望。 穿越以后的迷茫，恢复记忆以后的混乱和痴狂。 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这一声称呼，饱含了他全部的深情，叫得他浑身发疼。 沈雁秋也死死地抱着他，泪如雨下，“元武哥哥……”这是她爱的人啊，为了不让他左右为难，不让他背上不孝的恶名，她宁愿离开自己的爱一个人去忍受孤独啊。 陆元武抱着她去炕上，将她扣在怀里，跟她倾诉离别后的相思。 她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 沈雁秋却也很难过，他穿越了，说明他也死了啊。 他那么年轻，那么有为，这就英年早逝了，虽然现在他们团聚，可她想象一下，心就疼得直哆嗦。 陆元武贴着她耳边沙哑道：“如果知道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应该第一时间……”“不许瞎说！” 沈雁秋捂着他的嘴，眼睛里写满了不同意，“不要这样轻贱生命，也许你自杀，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 陆元武想亲吻她，想占有她，可这会儿他又难受的很，他不想让他们之间插上什么恶心的东西。 沈雁秋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和抗拒，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上去，一边吻他，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分别的痛苦，重逢的喜悦，还有这中间的阴差阳错，以及缘分巧合，都让她感慨万千。 她感恩上苍，让他们在这里重聚。 两人越吻越深，大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陆元武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停下来，他呼吸粗重，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不行，你病着。” 沈雁秋：“可我想要你。 要我的元武哥哥。” 虽然穿越后她被迫有了这么多孩子，可前世她并没有啊，她是他的小秋啊。 之前不知道，她就表现得成熟稳重，现在知道他是元武哥哥，他也有两人共同的记忆，他会宠着她，呵护她，她哪里还把持得住呢。 她最喜欢跟他撒娇了。 陆元武强忍着，“先解决了那个麻烦。” 沈雁秋不给他丁点压力，“不要紧的，不管事情如何，我们都不管她。 她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陆元武：“当时，她会影响我们的婚姻，破坏我们的名声。 我不想让她成为有些人攻击我们家庭的利刃。” 沈雁秋这么一想，忍不住哎呀一声。 她开始嘀嘀咕咕地跟他确认原书剧情的事儿，两人对对暗号和信息共享。 说了一会儿，沈雁秋发现自己知道的比陆元武还多呢。 另外有一点他们都想到了，那就是书里面陆东川后来被男主打败，是因为有人告诉男主陆东川的父亲并不是为公牺牲的，他是办私事甚至可能以权谋私的路上死的。 这事儿给了陆东川致命的打击，直接摧毁了他的信仰，所以导致他失去斗志的。 那么这个躲在后面的人是谁？ 还有男主他们知道了是苏家的苏照白，那么女主呢？ 女主叫黄秀缨，按照剧情的话她现在应该八/九岁的样子。 原书中竟然没讲她的老家是哪里，故事开始的时候她就在清河县了，然后很快就和顾孟栖纠缠在一起。 沈雁秋觉得他们可以调查一下这个黄秀缨。 既然她在清河县做生意，那么她家应该也是清河县的，查一查清河县哪里有姓黄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乡下的姓氏只要不是张王李这种大姓，但凡特别一点都很好查，基本都是聚族而居的。 只需要从县户籍科找找即可。 那个背后的神秘人，书中一直没说是谁，甚至没有正面出现过，但是很多次女主遇险或者打脸，都是有人暗中帮忙、送信，这个“有人”只怕就和他有干系。 后来男主又是听说陆东川的父亲如何如何，这个听谁说，怕也是有故事的。 好在故事正文还远远没有开始，他们来得及改变这一切的。 当务之急，就是处理杨桂萍了。 原本陆东川还担心爹娘吵架，感情危机，爹犯错娘要离婚之类的，他学习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晌午早早回家。 可等回家以后发现爹娘正腻歪在一起吃甜汤，不知道多恩爱呢。 他这个聪明的脑瓜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和好了？ 果然人家说的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这个未成年、没经验的人的确看不透。 苗翠云知道沈雁秋和陆元武可能有事儿，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并不多问多说，只把陆甜甜、沈小莉还有小北城照顾好，让他们不打扰爹娘，也不让他们知道爹娘可能吵架的事儿，免得小孩子胡思乱想。 至于陆东川和陆西楼，那是俩人精，她是管不了的，但是他们也懂事，她也不用管。 苗翠云刚做好饭，姜廷云骑着自行车过来送菜。 沈雁秋今天打电话请假，说自己发烧不舒服，他就一直记挂着，挺到中午就借着送菜来看看沈雁秋。 看姜廷云送菜上门，陆元武面沉如水，虽然有同事关心沈雁秋是好事，是她人缘好，可姜廷云……姜廷云和顾绍棠都让他不舒服，或者说让他心里有点泛酸，因为他们看沈雁秋的眼神他太了解了。 他们不仅仅欣赏她，必然是还有点爱慕在里面，可能他们自己都不承认，但是作为男人，他看得懂。 幸亏这两天常燕泓不在车站，他去下面工地了，否则……陆元武想想都觉得酸溜溜的。 沈雁秋跟姜廷云寒暄几句，留他吃午饭。 陆元武：“我媳妇儿生病，饭店那边劳烦姜师傅费心了。 那边人手不够，想必你很忙。” 这是逐客令了。 姜廷云苦笑，却也知道不好过分表露关心，知道沈雁秋没事就行了。 他立刻告辞，“大家都担心雁秋姐，既然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 等他走后，陆元武就握着沈雁秋的手不撒手了，生怕她跑了一样。 吃过饭，孩子们去上学。 陆东川磨蹭到最后，他看爹娘还腻在一起，跟连体人一样分不开，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硬着头皮，“娘，没事了?”沈雁秋想起陆东川和她说得那些贴心话，心里热乎乎的，她笑道：“没事，娘就是生病身体不舒服。” 陆东川就点点头，又跟陆元武告辞，然后就去复习班继续讲课复习了。 苗翠云也不在家当电灯泡，她和刘铁军组织了一个绣花班呢。 等他们一走，沈雁秋道：“我给三哥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起找找那个黄秀缨。” 他是派出所的，对户籍比较了解。 陆元武也知道她有分寸，反正穿越的事儿是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包括至亲。 他还是有点吃味儿，“小秋，你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你的魅力。” 沈雁秋笑起来，眼睛还红红的呢，笑容却已经明媚无比了，“陆元武，你好意思说我。 你现在还焦头烂额呢！” 陆元武：“你知道那不是我。 我一直都和女人保持距离的。” 沈雁秋安抚他，“好啦。 我都结婚有四个孩子了，一把年纪，人家没人觊觎你媳妇，你不用担心的。” 这要是人家不知道她结婚还有可能，现在都知道她结婚有孩子，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想法呢。 陆元武轻哼，“在书里，你不是还有一大群情人么？” 沈雁秋被踩尾巴一样不好意思起来，“那是原主不是我！你不能摁头说我情人多。 现在剧情不是变了么，你可别胡思乱想。 快去上班，解决你的烂桃花去。” 陆元武抱着她，“你赶我走，你不想我。 我们都半辈子没见了。” 这夸张的，这撒娇的。 沈雁秋只好又抱着他亲亲，安慰他。 陆元武就被安慰到了，被杨桂萍带来的恶心感都消失了，他跟沈雁秋告别然后去处理正事。 他一到火车站就被顾绍棠拦住了。 顾绍棠脸色很难看，开口更不善，“陆站，你……你这也太过分了！” 第342章 找到破绽 之前陆元武看顾绍棠就一直不顺眼，因为他是沈雁秋的暧昧对象——虽然这一世没往那上面发展，却也不耽误陆元武自己不舒服。 他冷冷道：“顾绍棠，咱们各有分工，管好自己的分内事，哪里过分？” 顾绍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顾绍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觉得这是你自己的事儿，可你想想是你自己的事儿吗？ 革委会那里会怎么说？ 你家里怎么办？ 下属员工怎么看？” 他是真心实意为陆元武着想，并没有想要趁火打劫幸灾乐祸的意思。 陆元武因为刚和沈雁秋交过心，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对顾绍棠说的这些事儿竟然有点想象无能，原主的麻烦，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秋是永远不会怀疑他的，不会和他离心的，她相信他！这让他无比舒畅得意。 顾绍棠竟然从他那得意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诧异道：“沈雁秋知道了？” 陆元武表情冷淡，眉梢眼角的得意却藏不住。 顾绍棠惊讶地看着他，“不是吧？ 她、她竟然没和你闹，就那么默许了？”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管太多了。” 顾绍棠跟着他往办公室去，“什么叫我管得多？ 她真的原谅你了？” 陆元武不耐烦道：“我说副站长，你这么空吗？ 要不要我帮你找点事情做？” 顾绍棠三观受到了冲击，“我不信，我不相信她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陆元武蹙眉，警告道：“不管你信不信，她都是我媳妇。” 你少想有的没的！接下来几天陆元武把火车站的工作安排好，他亲自来调查原主和杨桂萍的事儿。 他要揪出躲在杨桂萍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知道原主的经历和行动轨迹，所以才会在后来帮女主男主给陆东川致命一击。 很快他就找到几个从前的同事，他们和原主一起去西北修铁路，这会儿有的还在西北，有的转业其他地区，要联系却也并不困难。 电报、电话，都是很方便的手段。 他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问人家杨桂萍的事儿，而是旁敲侧击，先叙旧，然后再说别的。 陆元武是个洞察力非常敏锐的人，通过和这些老战友聊天，他发现其他人都很正常，也没有任何揶揄或者背后知道什么秘密的小得意，但是其中有一个人，让陆元武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那个人掩饰得很好，可陆元武还是从他话里听出了异样，那种话里有话，那种几不可查的得意。 陆元武捕捉到了，但是他没当场发作。 他悄悄找了这个人的资料，宋建国，生于1941年，18岁入伍，以营长职务转业，然后和陆元武一起合作去西北修铁路。 宋建国和原主算是比较熟悉的关系。 虽然陆元武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从其他战友的描述中，以及他以前的工作笔记、合照中也发现了宋建国的痕迹。 他决定出其不意地去拜访宋建国。 晚上的时候，陆元武回家，却碰到了革委会的钱主任。 钱主任原本自认是老县长的接班人，等他高升以后就该是自己的天下，结果今年初夏上头从外面派了一个新的县长，他别提多委屈了。 正因为如此，他总是注意拉拢革委会的委员们，免得被新县长打压。 钱主任跟陆元武打招呼，“陆站，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新站和货运[笔趣阁]站的扩建都按部就班，并没有什么事儿。” 钱主任四下里看了看，低声道：“陆站，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可听说县长问你的事儿呢。” 他看着陆元武，一副我不说你也知道什么事儿的意思。 陆元武哂笑，“如果好奇或者怀疑，大可找我当面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取证，他已经对原主出轨在外面和杨桂萍生孩子的事儿持怀疑态度。 如果原主真的做这事儿，如果只是偶尔一次，可能瞒住所有人，可按照杨桂萍的说法，他们晚上有很多次是偷偷住在一起的，他还给她写信汇钱，还去看她。 原主和杨桂萍周围也不是真空地带，只要他们做了，就不可能不被人知道。 但是那些战友都没什么反应，也只有宋建国露出一丁点苗头。 之前陆元武还担心原主不轨，现在他倒是觉得原主可能是冤枉的，也许是被人陷害的。 至于为什么陷害他，那得问对方了。 他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让成杰保密，可总归还是会有人知道。 这不革委会就听到风声了。 如果是他的竞争对手，要以这个借口来整他，那是一整一个准儿，绝对有用。 不过他向来不与人争长短，也没有站队拉帮结派的嗜好，所以他看似没有多少朋友，大家却对他都不错，而且他并没有仕途上的敌人。 更何况，他还有苏首长的维护，所以革委会知道他的事儿却也没有第一时间质问，更没有上报上级将他捉拿审查。 估计他们也在等他的调查结果。 陆元武是人精，看透了中间的利害关系自然不会被钱主任拉拢，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他就回家了。 钱主任看着他若无其事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工作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陆元武这样淡定从容的人呢。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怕？ 陆元武当然不怕，他只怕沈雁秋不是他的小秋，他只怕他的小秋受伤害或者不爱他。 既然她都相信他，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他到家的时候孩子们还没回家，苗翠云和刘铁军也不在，只有沈雁秋从饭店回来在整理她的菜谱笔记。 省报记者张倩又给她打电话，要给她出一本书，类似那种生活美食方面的随笔散文，写写生活感悟，写写人生经历，写写美食等等，这种书现在很受欢迎，因为充满了淡然小资的情调，让人眼前一亮。 看他回来，沈雁秋朝他笑了笑，丢下钢笔起身投入他怀里，“今天回来早。 我都还没做饭呢。” 搂着她温软的身体，陆元武情难自已，扣着她的腰深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沈雁秋脸颊红红的，嘴唇都有点红肿。 陆元武低笑，用拇指帮她擦了擦嘴唇，轻轻摩挲了两下，又亲了亲，才道：“明天出去，过几天回来。” “去哪里？” 沈雁秋问。 “我查到一个叫宋建国很可疑，去找他调查一下。” 陆元武坐在椅子上，揽着她的腰坐在自己腿上，“这几天你多请假，不要去饭店。” 杨桂萍的事儿不少人知道了，她去上班难免让人嘀嘀咕咕，不管出于同情还是幸灾乐祸，他都觉得窒息。 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听见外面苗翠云和刘铁军带着陆甜甜三个孩子回来才分开。 苗翠云去做饭，刘铁军找陆元武说点事儿，沈雁秋则跟孩子们去聊天。 陆甜甜和小北城没什么问题，学习轻松，现在还跟苗翠云一起弄了个绣花小组，给他们设计花样。 只是沈小莉的功课有些吃力，除了陆甜甜帮忙以外，沈雁秋也每天都和她聊几句，鼓励她，让她不要因为没有妈妈就心生自卑怯懦。 刘铁军和陆元武往外面溜达着说话，说的就是杨桂萍的事儿，“革委会已经知道，元武你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咱们家人都相信你，但是难说别人有什么想法。” 陆元武知道刘铁军是为他好，点点头，“谢谢，我会尽快的。” 刘铁军：“我不过就是白嘱咐你一句，免得雁秋难过，孩子们多想，影响他们考试。” 陆东川是个洞察力非常敏锐的人，陆西楼也心思细腻，担负他们夫妻俩有点什么，他们都能觉察到。 刘铁军先回家去帮苗翠云做饭，陆元武在外面站了站。 这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一起回来，看到陆元武站在外面，两人上前打招呼。 陆元武感觉得出陆东川对他有意见，不太高兴，他便笑了笑。 第343章 小三的儿子也要爹? 陆元武这一笑，可把陆东川和陆西楼俩惊了一下。 因为陆元武从前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他们面前都比较严肃，不苟言笑，表情冷淡，话少说笑就更少见了。 他只有在跟娘说话的时候才会表情比较柔和，时不时地看着她笑笑。 可这会儿，他居然对着他俩笑，陆东川就觉得有些问题。 他敏感地觉察到爹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不能准确地说出来，但是他觉得爹整个人好像轻松了很多，又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就好似从前一个人禹禹独行，这会儿找到了伙伴儿一样。 他不清楚自己这种想法是哪里来的，但是他的直觉就这样告诉他的。 陆西楼比他要更感性一些，陆元武对他们笑，他自然笑得更加灿烂，“爹，你在等我们啊？” 陆元武微微颔首，“对。 最近复习如何，累不累？” 陆西楼笑道：“挺好的，有东川帮我们把关复习，大家进步都很快啊。 温老师都能及格了。” 陆元武看向陆东川，“放心吧，我和你们娘好好的，没有矛盾。” 陆东川暗暗松了口气，只怕不是没有矛盾，而是矛盾解决了吧，不管谁妥协，总归解决了就好。 说到底，他虽然愿意跟着娘，无条件地保护她，可他还是希望她和爹在一起。 因为爹刚回来的时候，他看得出她对他的留恋和不舍。 现在两年过去，她对他的感情只有更深沉。 陆东川点点头，“恭喜。” 如果有矛盾，那你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媳妇，还有四个孩子一个娘，等同于失去一个家。 当天晚上吃过饭以后，陆东川和陆西楼又去复习班复习功课，苗翠云和刘铁军领着陆甜甜几个做他们的事情，陆元武就又能独自拥有沈雁秋了。 他特别喜欢这样，大家都特别有眼力价，知道把时间给他空出来，不来打扰他们。 夜风冷凉，他揽着她在外面散了步，然后回家洗漱。 浴室里有他设计让人制作的暖气，在烧水的时候就能把浴室的暖气烧起来，所以洗澡也很方便。 因为他明天要出门，所以两人缠绵得很，他求欢的时候沈雁秋也没有拒绝，还相当配合他。 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可陆元武感觉得很清楚，在沈雁秋确定他是前世的爱人之后，她对他就更加温柔，也更加爱恋，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 从前两人过夫妻生活，她累了跟不上他的节奏就会撒娇耍赖，不肯再让他继续，可现在她努力地满足他，那努力的样子看得他都不忍心。 当然，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前世在她死后，他经受了多少折磨和痛苦，他为了她放弃一切独自流浪，最后坠崖穿越。 她是心疼他的，所以才会对他这样好。 一早他起来的时候，沈雁秋还在睡，她虽然知道他起来却累得睁不开眼。 陆元武亲了亲她，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 他拿过纸笔给她留了两句话，然后早饭也没吃就跟家里人说一声先走了。 等沈雁秋醒来，就跟大梦了一场似的。 这天底下穿越的概率有多大？ 和前男友一起穿到一本书里的概率又有多大？ 更何况他们俩还和原来同名同姓，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事件。 沈雁秋无比感恩。 她觉得这也许是上苍的垂怜，也是对她行为的回馈。 如果她刚穿来的时候，厌烦原主的四个孩子不想照顾他们，想办法离开的话，那她就不会再遇到陆元武了。 这是对她负责的嘉奖。 她欢喜得唇角怎么都压不住笑，真的是太幸福了。 确定陆元武是那个人穿越来，和认定丈夫因为一些小细节而和那个人是同一个灵魂，这两种认知带给她的感觉是大不相同的。 之前觉得两人是同一个灵魂，是她退而求其次，不得已的想法，以此来安慰自己。 毕竟一个男人和前世的爱人行为习惯、小嗜好等都一样，不能不让她多想。 她很自然地就会想他们是同一个灵魂，只是没有共同的记忆而已。 现在等于是她的念想升级了，不但两人是一个灵魂，还有了共同记忆，他们就是一个人啊。 他就是陆元武啊。 她抱着被子捂着脸自己笑了一会儿，又扯得腰腿酸疼起来，脸顿时红了。 她真的不知道，向来清冷温润，呵护体贴她的陆元武，会是这样狂野的。 她起来洗漱，然后吃早饭。 苗翠云给她留了，煮鸡蛋、小米粥、红枣糕，另外还有白菜肉渣包子。 吃过饭，沈雁秋就给火车站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成杰接的，告诉她陆站已经走了，杨桂萍还关在隔离室里。 沈雁秋：“成杰，我过去跟杨桂萍说几句话，可以吗？” 成杰：“陆站说不许任何人随便接近杨桂萍，不过是嫂子的话，那当然可以。 您来吧。” 沈雁秋挂了电话，收拾一下，找了条淡黄色的纱巾把脖子围起来。 她颈侧、锁骨以及胸口上都是陆元武留下的吻痕，尤其锁骨附近，那里皮肤白皙吻痕就非常明显。 她又给饭店打了个电话，那边一切正常，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便骑车去了火车站。 成杰亲自等在那里，见面就跟她说了一下，领她过去，“嫂子，你别信她胡说八道。 陆站绝对不是那种人。” 沈雁秋轻笑，“你那么相信他？” 成杰：“那当然。” 到底有点心虚，因为前几天他还是很相信陆元武背叛家庭和杨桂萍生了儿子的。 可这几天他看陆元武在调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如果陆元武真的做了那事儿，还调查什么啊，只会想办法掩饰。 成杰便也转过弯来，“嫂子，陆站的意思肯定是有人知道他失忆，所以故意弄了杨桂萍来算计他呢。” 陆元武失忆的消息从他在首都军区医院醒来以后不少人就知道，他回到家乡以后安排工作的时候不少人也知道，所以这不是秘密。 那么如果有人真的卯足了劲要对付他，很可能会设计这么一个阴谋来对付他。 关键是为什么。 他有什么值得别人对付的，对付了他别人能得到什么好处，谁能得到好处？ 一般来说，设计别人，要么为利益，要么为仇恨。 为利益的话，他现在只是一个火车站站长，和他竞争的人并不多，而且能和他竞争站长的人也不会那么了解他的过去。 那么就只剩下仇恨。 陆元武一直从军，都是执行任务，他为人又老实严肃，自制力强，要说得罪人也不可能。 真要说敌人，那只有他曾经抓过的特务了。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杨桂萍……就相当刻意了。 她跟着成杰去了隔离室，杨桂萍被软禁在里面，虽然不耽误吃喝，却也不能随意离开走动。 她那个儿子晚上跟她住在这里，白天可以去外面玩耍或者看小人书。 这么几天的功夫，杨桂萍已经憔悴的不行。 她看到沈雁秋过来，先是莫名的心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肩膀，想要把自己藏起来，随即又强硬地僵住了身体，慢慢地把头昂起来，用一副不屈的眼神看着沈雁秋。 “你……你把元武藏到哪里去了？ 你让他来见我，我求求你，你让我见见他。 我知道你恨我，我可以走得远远的，但是我的儿子不能没有爹，我求你了！” 杨桂萍一边说，扑通就跪在沈雁秋的脚下，嚎啕大哭，“求求你，求求你发发善心。 你的儿子有爹，难道我的儿子就不能跟着他的父亲吗？” 第344章 求你可怜可怜我儿子 如果不知道陆元武也是穿越的，如果真的是原书中的陆元武，沈雁秋很可能会真的和他离婚，成全他们的地下恋情。 可现在陆元武是穿越的，他只爱她一个，绝对不会喜欢什么杨桂萍什么别的女人，所以她是不会故作大度的。 更何况陆元武也说了，原主很可能是被陷害的。 沈雁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杨桂萍，这个女人看起来憨厚无害，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实际呢，却深谙逼迫人心的手段。 她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想赖着男人，不想耽误他的虔诚，但是又要把儿子留下。 呵呵。 沈雁秋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淡淡道：“杨桂萍，你不要装了，陆元武和我说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撒谎，撒谎！” 杨桂萍疯了一样看着沈雁秋，发丝散乱，满脸泪痕，“他撒谎……不、他没撒谎。 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 我不能耽误他的前途。 可是……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求求你了，你把我儿子留下吧，我知道你有一个和我儿子一样大的儿子，你让他们在一起，他们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 恶心人还是你厉害。 沈雁秋冷笑，“你一直在乡下可能不知道，现在有一种很厉害的手段，可以做dna亲子鉴定。 国外很早就有了，现在咱们和国外的联系又多起来，要做这个鉴定一点都不难。 只要是血缘关系，一定会鉴定出来的，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有爹。” 杨桂萍的神色瞬间变换，慌乱了一瞬，她又开始呜呜地哭。 “我不怕的，你们随便弄，反正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和你抢元武，我不赖着他，我只求你们行行好，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哪怕让我死，让我消失，我也乐意的。” 沈雁秋看她那样，不管是真情实感地伤心，还是演戏，已经先入为主认为杨桂萍心机深沉了。 沈雁秋仔细思索过，按照原著对丈夫的了解，陆元武虽然有些愚孝，对妻子和孩子不够关心，可他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军人，负责、勇敢、忠诚，绝对不会背叛国家和部队，那必然不会背叛家庭和婚姻。 毕竟背叛家庭和婚姻，就等于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有污点，抹黑了他的出身。 对于陆元武这样古板而严肃的男人，那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比起怀疑陆元武，沈雁秋宁愿怀疑杨桂萍。 毕竟现在想起来，她遇到杨桂萍的时间也太巧了吧。 怎么一个火车那么多人，她就跑到自己跟前来？ 怕不是早就认识她，故意过来膈应她的？ 试想一下，小三带着孩子跑到正室面前找存在感，正室还不知道，回头小三再拿出照片来找男人，正室被猛击一棍，那感觉作为小三是不是很爽？ 作为正室是不是痛不欲生？ 这个恶毒的女人！沈雁秋穿越以后很少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己死而复生这是天大的恩赐，应该好好生活，笑对人生，生气什么的简直太愚蠢了。 可现在面对着杨桂萍，她真的生气了。 她冷冷道：“你不必装了，我不清楚什么人指使你，也不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很明白地告诉你，你现在回头，只是被人指使，如果继续坚持下去，那你就是共犯，污蔑国家的优秀军官，污蔑尽职尽责的国家干部，等真相大白，你是要坐牢的。” “我没有！我没有！” 杨桂萍又开始歇斯底里地闹腾，突然就朝着沈雁秋冲过来。 旁边的成杰一把将她摁住，冷声道：“安静！” 杨桂萍哭得浑身抽搐，“我……不是坏人……我……”沈雁秋：“你去坐牢，而你的儿子……”她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走了。 杨桂萍在屋里声嘶力竭地喊，“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沈雁秋却不理睬她，让成杰给她关好，自己则去找那个小孩子了。 杨桂萍的儿子叫顺顺，没有大名。 沈雁秋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棵大槐树下玩瓶子盖。 8岁的男孩子，瘦骨伶仃的，看着让人心疼。 可一想到他被杨桂萍用来当武器威胁陆元武和自己，她又同情不起来。 之前乍一听说杨桂萍要找的男人是陆元武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孩子跟小北城有点像，现在再看那是一点都不像的。 无非就是大眼睛，白净的皮肤，怯弱的表情，这些跟小北城在常家的时候如出一辙。 可模样，总归是不像的。 毕竟小北城那么俊俏漂亮，有几个男孩子能有他那样的容貌呢？ 沈雁秋拿了两块糖给他，问道：“你在玩什么？” 顺顺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沈雁秋手里的糖，舔了舔嘴唇，伸手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拿，继续低头玩瓶盖儿了。 沈雁秋柔声道：“吃吧。 我家有个小弟弟，和你一般大，以后可以让你们一起玩儿。” 顺顺听说有个小弟弟，也来了精神，“可以吗？ 我……我也想有个弟弟。 我娘说找着爹，就能再给我生个弟弟了。” 沈雁秋顿时不想给他吃糖了。 她笑了笑，并没有拿孩子撒气，也没有逼问孩子什么，就跟他玩瓶盖儿吃糖，说一些好玩儿的趣事儿。 很快顺顺就卸下了心防，跟她有说有笑的。 沈雁秋笑道：“你从来没见过你爹吗？” 顺顺抿着唇，犹豫了一下，“见过，几次。” 沈雁秋：“你爹很俊吗？” 顺顺点点头，“又高又俊。” 沈雁秋：“你爹他脸上有痦子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是脸上长个东西，痦子、猴子、麻子、斑什么的？” 顺顺笑起来，摇摇头，“我爹很俊，没有那些！” 他指了指那边，“我爹在那个大办公室上班。” 沈雁秋：“……”她幽幽道：“小孩子不能说谎，说谎的话会被小鬼儿拖到小黑屋去割舌头的。” 沈雁秋有些生气，看来这个小孩子被洗脑得很厉害，也跟着杨桂萍说陆元武是他爹。 可从话里话外她觉得小孩子对陆元武并不熟悉，至少很多时候不能很流畅自然地说出来，总是要犹豫一下。 她怀疑他有另外一个爹，只是被杨桂萍洗脑，一定要把陆元武当成爹罢了。 沈雁秋知道小孩子肯定对自己有戒心了，她就去找了范碧云，让她找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跟顺顺玩，然后每天把他们说的事情询问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蛛丝马迹露出来。 小孩子和小孩子是最没有戒心的，只是好玩，有时候就容易说漏嘴。 范碧云：“嫂子，你别担心，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沈雁秋点点头，“我相信，陆站不是那样的人。” 范碧云也相信，“谁那样陆站也绝不会。 就我认识陆站这两年，不说杨桂萍那样的女人，就再好看，再怎么的，咱陆站也没多看一眼啊。 他对嫂子那可是死心塌地的呢。” 沈雁秋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就你小嘴儿甜。” 她又去找火车站几个负责治安的大妈，跟她们交代一下。 有时候这些大妈比男人好用，因为她们更细心，也更关注边边角角的情况，她们负责监控照顾杨桂萍，既不容易被她蛊惑，也更容易发现什么端倪。 这几个人都是陆元武上任后，根据家属苦难情况额外招来的，她们都对陆元武心怀感激，自然不会被别人轻易收买的。 沈雁秋从火车站离开也不回家，她先去饭店看看。 刚骑车来到饭店门口，就看到常桂娟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第345章 作妖 沈雁秋有心不搭理她，不过又觉得她出现得太蹊跷，便上前拦着她，问她来做什么。 常桂娟看着沈雁秋的时候眼里立刻冒出幸灾乐祸的光芒，让你得瑟，让你显摆，现在你家后院起火了吧？ 她得意地扬了扬头，“这县城也不是你家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沈雁秋：“没人管你来，可你要是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儿，那就有人管。” 自从上一次常桂娟跑到她家门口去跪求让她帮忙说合跟沈雁明缓解关系，还想亲近女儿小莉，沈雁秋就一直躲着她，后来沈雁秋去了一趟老常家威胁了常老头儿，常桂娟消停了一阵子。 没想到现在又蹦跶出来，看起来倒不像是无缘无故的。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难不成知道自己家的事儿？ 也不是沈雁秋故意怀疑常桂娟，实在是常桂娟脸上的幸灾乐祸太明显，就差直接说“你也有今天”这种类似的话了。 常桂娟哼了一声，扭头往饭店走，“我来吃饭！你可管不着吧。” 她坐在饭堂里，朝着常丽娟挥手，“点菜！” 常丽娟已经认识了本家这个不要了不要皮的女人，却没有什么好说的。 常丽娟和之前的常主任都是常家大队出来的，和常桂娟家还算本家，只是常桂娟几个兄弟颇为跋扈，常丽娟跟他们走动不多。 现在看常桂娟这样，她就更膈应了。 她懒得理睬，自己这里忙着呢，就让别的服务员去招待。 沈雁秋看常桂娟就是来吃饭的，也没多说，只让人留意着，别让她使坏。 现在饭店吃饭都是先付钱和票再吃饭，没可能吃霸王餐，只需要留意她别撒泼或者故意挑刺就行。 常桂娟点了两个菜，一大盘红烧蹄髈，一盘鸡蛋炒蘑菇，还点了一大碗肉丝面。 这样下来起码得一块两毛三，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社员舍得消费的档次。 毕竟这时候两毛钱就能买五个大馒头呢，素菜也就几分钱一份，她一下子吃一块两毛三的，那绝对是奢侈得很。 服务员悄悄报给沈雁秋。 沈雁秋想了想，就给沈雁明打个电话，告诉他常桂娟来吃饭的事儿。 她问：“三哥，常家这么有钱吗？” 沈雁明：“他们能有什么钱，无非就是劳力多年底多分十块二十块的钱。” 虽然多分一些，但是他们家里人口多，吃得用的自然也多，那钱平均下来也不剩什么的。 自然没有多余的给常桂娟下馆子败祸。 沈雁秋：“那她这个钱来的就有些蹊跷了。” 沈雁明更了解常桂娟，她有钱宁愿攒着扯布买鞋子，也不舍的这样胡吃海塞地吃掉。 毕竟衣服能给人看，吃的进了肚里就拉倒呢。 更何况她跑到城里来下馆子，饭店里都是下馆子的人，也没人会羡慕她，她哪里找优越感去？ “我留意一下，回头查查看。” 沈雁明不是很爱说常桂娟的事儿，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问陆元武的事儿。 火车站的事儿，如今在革委会也传遍了，只是大家碍于陆元武的面子，不好公开说罢了。 毕竟也没有十足的证据陆元武背叛家庭，而且他这个人为人强势，如果没有证据贸然得罪他，那他回头缓过来绝对会打击报复，一般人还真是不敢惹他。 更何况革委会主任几个都没发话，别人自然更不敢了。 沈雁明自然也听说了，不过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找沈雁秋问，更没急忙忙地安慰她。 按照他的了解，沈雁秋和陆元武感情深厚，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那也得是夫妻俩先沟通解决。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需要他，那沈雁秋肯定会主动跟他讲，到时候他再帮忙，也避免了贸然询问让沈雁秋尴尬的情况。 沈雁秋这会儿已经不再生气也不再怀疑，反而非常轻松，“三哥，没事的，元武已经出去调查了。” 沈雁明惊讶道：“有人故意安排陷害他？” 沈雁秋小声道：“八成是呢。 不多说了，你晚上来家里吃饭，再细说。” 下午沈雁秋哪里都没去，就在饭店忙活。 沈雁军已经从市里学习回来，他也听说了杨桂萍的事儿，很想跟沈雁秋说点什么。 但是姜廷云示意他不要多说，还是让人家夫妻自己处理。 如果陆元武真的背叛了家庭，那沈雁秋肯定会想离婚，那时候他们自然要为她出力。 可她显然没有走到那一步，反而在陆元武回来以后情绪好了很多，姜廷云就觉得这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他们还是被瞎起哄，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沈雁军听说三哥晚上去姐姐家吃饭，他自然也要跟着去，“姐，我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雁秋腻了他一眼，“出差么，总要有几天的。 你想他啦？” 沈雁军挠挠头，“可不咋的，他前阵子去开会，有日子没见着，这会儿又去出差。” 沈雁秋也没说什么，就招呼他和姜廷云晚上家去吃饭。 饭店什么好吃的没有？ 去她家吃饭，无非就是自己人说说话而已。 傍晚时候，沈雁秋跟他们招呼一声，她早点回家准备。 她看看天色，差不多是小学生放学的时候，就骑车去接陆甜甜三个。 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常桂娟拉着沈小莉，沈小莉一副挣扎的样子。 “小莉你乖啊，你是娘的心头肉，娘还能对你不好？ 娘领你去供销社买新鞋子，给你买花布做冬衣，总比你那个坏心肠的三姑给你的好。” 常桂娟紧紧攒着女儿细细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 沈小莉身子往地上挣扎，“我不去，我要去三姑家，我三姑对我好，你坏。 你不是我娘！” “你——”常桂娟气得扬手就要打沈小莉，却又忍住了，她低声哄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不好？ 哪里有亲娘对孩子不好的？ 你可是我掉下来的肉呢？ 娘去给你买点心，想要啥就买啥。 回头你跟你爹……”“你死心吧，我爹不会再要你的。” 沈小莉虽然小，却懂事早，别人以为她唯唯诺诺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其实她都门清儿呢。 从前她娘发疯的样子，她见多了，每每都吓得要命。 这会儿她爹娘离婚，她才能过好日子，常桂娟又想和爹好，可爹不同意，她就来找自己使劲。 沈小莉觉得自己才不是那样的白眼狼。 三姑对她好，她却被常桂娟哄几句就跟三姑不好了？ 没有的事儿！奶奶、大娘还有甜甜、苗奶奶他们总是跟她讲是非的道理，她也学到了知恩图报，做人讲良心。 常桂娟彻底怒了，扬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你这个小贱种，人家说两句好话就给你拢住了？ 亲娘都不认了？” 沈小莉捂着脸，哭道：“你自己不想想你是个亲娘的样子吗？ 前两次你哄我，我不提防，这会儿你还来哄我，整天狼来了狼来了的，我哪里还上当？” 常桂娟不管不顾地要拖走她。 沈雁秋支下自行车就跑过去，一把将常桂娟推开，将沈小莉护在身后，“常桂娟，你已经和我三哥离婚，小莉是我们沈家的孩子，你最好离远点。” 这时候学校里有老师和学生出来，见状都往这里看热闹。 常桂娟脸色阴沉得很，狠狠地瞪了沈雁秋一眼，“哼，你给我等着！” 她转身挎着自己的包气呼呼地走了。 沈雁秋赶紧回身看看小莉，娇嫩的脸蛋上被打出了几道指印子，她心疼道：“回家三姑给你拿鸡蛋滚滚。” 沈小莉摇头，“三姑，我不疼。 我娘她疯了，你别被她气着。 还有啊，我怀疑她不知道从哪里偷了好些钱。” 第346章 她暴富得可疑 沈雁秋心下一惊，“小莉，你看到了？” 沈小莉点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三姑，对不起，之前她找了我好几次，还……还给我买东西。 不过我没要。” 沈雁秋：“等会儿跟你爸爸好好说说。” 她先领着沈小莉去接陆甜甜和小北城。 姐弟俩出来，看到沈小莉关切地问她去哪里了，刚放学的时候去她教室找她同学说不在呢。 沈小莉就把常桂娟来的事儿说了一下，又跟他们道歉，之前常桂娟找她，她怕他们瞧不起，就没说。 沈雁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傻孩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你娘，要见见你也没什么。 只是你要记住了，不能跟她去学校外面，只能在学校里大家眼皮底下见面，免得有意外。” 沈小莉咬着唇点点头，“三姑，我记住了。” 原本奶奶和爹都不让她理睬常桂娟，可她终归是小孩子，渴望亲娘的爱，所以在常丽娟找来的时候，忍不住跟着她去了。 常桂娟之前找过她几次，也给她买东西，花钱还很大方，但是每一次都要显摆自己再踩沈雁秋一脚，跟女儿说沈雁秋多坏多坏，她多苦多苦。 可沈小莉又不傻，她也不是小孩子，跟沈雁秋还日日接触，哪里是她几句气话就管用的？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沈小莉自然就厌烦了。 陆甜甜拉着她的手，“她对你不真心，你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咱们有这么多真心的呢。” 沈小莉笑起来，“嗯！” 到了家里，正好苗翠云和刘铁军也回来。 他们俩现在老年活动中心，刘铁军下棋，或者大家一起运动运动，多半时间苗翠云带着几个老婆子钩花呢。 当然，她天天去，主要是为了看着俩孙子呢。 陆东川和陆西楼他们在那里复习功课，还给人讲课，她得盯着点别让人欺负自己孙子，也时刻注意给他们补充营养。 课间的时候，她就给他们送碗小馄饨或者鸡蛋羹的，反正不能让俩孩子饿着。 小北城被刘铁军拉着陪下棋。 小北城这孩子特别聪明，学会了以后那棋艺一日千里，刘铁军现在都下不过他了。 陆甜甜和沈小莉就跑去厨房要和苗翠云一起做饭。 苗翠云看着沈小莉的脸心疼得直念佛，赶紧给她找药膏抹抹。 沈雁秋去拿了一小口袋栗子出来，放在盐水里浸泡一下，然后煮开几分钟，再把栗子壳剪破就能把栗子拿出来。 她要给孩子们做一个栗子烧鹅来吃。 饭店里现在冻了不少大鹅、鸭子、鸡之类的，这都是赵海滨让顾孟栖送来的。 现在已经是77年冬天，全国上下的经济都在复苏，商品经济更是进入一个新阶段。 赵海滨现在打着屠宰组的名头四处倒买倒卖，生意做得非常红。 他经常坐着火车去了外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转悠，发觉人家的便宜特产，然后装上火车直接运往各地。 在南方有些乡下，靠山吃山，物产特别丰富，什么莲藕、菱角地都能运出来。 他们吃的多，养鸡鸭鹅、猪养的农户就多，而且价格也便宜。 他每次都收购不少，然后装上车皮发往熟悉的几个城市。 每次有好东西，他都想着给沈雁秋一份，所以现在清河县饭店的食材丰富得很，比省城都不遑多让。 这一次他给沈雁秋送来一些大鹅和鸭子，而且生鸭蛋的原料都解决了，还把陆东川他们的咸鸭蛋再销往各地，这样一倒手就能赚钱。 等栗子烧鹅满街飘香的时候，沈雁明几个也过来了。 沈雁军一进门就吸着鼻子一个劲地闻，他跟姜廷云笑道：“小姜师傅，沈师傅这是还留了绝活啊，都没在饭店里做。” 现在饭店里姜廷云管烤炉，沈雁军负责炒菜炖肉等，周有锋负责面活，沈雁秋反而比较轻松，负责一些新品或者甜点之类的。 姜廷云：“沈师傅也不知道脑子里哪里就有那么多菜谱，见过没见过的，都能做出来。” 沈雁军立刻卖弄道：“这有什么难的？ 我姐姐说了，烹饪技术和原理就那些，红肉白肉按着道理来，大同小异。” 姜廷云笑道：“那你的糯米鸭怎么那么难吃？” 沈雁军立刻昂首挺胸进屋去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沈雁秋还拿了酒让他们陪刘铁军喝。 在大家吃肉喝酒的时候，沈雁明说用一下电话，沈雁秋便陪他进屋打。 他打了两个电话以后，又把沈小莉叫到一边问问，确定常桂娟的确有一笔钱，而且她最近花钱也大手大脚。 沈雁明：“我回去调查一下，看看她的钱哪里来的。” 一个乡下女人，在家里种地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哪里来的钱？ 要么背地里赚的，要么别人给的，背地里做什么？ 别人为什么给她？ 沈雁秋：“兴许她在黑市倒卖东西，你先调查，别惊着她。” 沈雁明：“我知道。 你等我消息。” 等大家散了以后，沈雁秋为了不让陆东川和陆西楼胡思乱想，也给他们通了一下气，让他们知道大体什么事儿，但是不让他们知道太多细节，免得耽误他们复习。 毕竟还有二十天就要考试了。 陆东川：“娘，我爹去调查有把握吗？” 沈雁秋笑道：“当然，你们爹可厉害呢，从不大无把握之战，你们只管好好复习。” 俩孩子就不多说什么了，也不想让沈雁秋担心他们，就继续去复习班上晚自习。 他们现在学习很勤奋，早上五点起来早读，晚上自习到十点才回来睡觉。 沈雁明回去以后就展开调查，过了两天他亲自跑了一趟饭店找沈雁秋。 他查了供销社等地方，果然都有常桂娟消费的记录，她买了一只梅花牌手表，还买了几条纱巾围巾，一双皮鞋。 这加起来小两百块钱，可不是普通人能赚到的，更何况还得要票呢。 沈雁秋：“她是不是搭上了什么人，高投机倒把的生意？” 现在不少人偷偷摸摸做小生意呢，常桂娟也有可能。 不过做小生意要想赚这么多钱，那可不容易，除非她搭上的是赵海滨的那种关系。 可如果是赵海滨的话，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沈雁明：“一个叫高泽成的，他是咱们清河县王家公社沙屯大队的，今年35岁，是县运输队的职工。 他常年跑省城、市区以及附近的几个县城，能拿到不少货。” 这个高泽成和赵海滨一样，很有经商头脑，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悄悄地投机倒把，而且非常谨慎，每次都能逃过纠察的眼睛。 可以说从前黑市上流行的东西，一多半是他倒腾出来的。 沈雁秋突然想起什么，她努力想了想原剧情的内容，这一部分是与原主、赵海滨、顾孟栖有关的。 在原剧情里，赵海滨发达了以后，有一个竞争对手就姓高，这么说应该就是这个高泽成。 不过原剧情里赵海滨没有和顾孟栖合伙，顾孟栖比他们都年轻，还是陆甜甜的丈夫。 为了不让人说他吃老婆的软饭，他一直都很避讳赵海滨，躲到邻县去发展。 在赵海滨死后，高泽成一家独大，顾孟栖却从外县杀进来，凭着自己的凶狠强悍从他嘴里抢出一片市场。 高泽成一直想把顾孟栖吞并，最后反而被顾孟栖反吞并。 原女主……沈雁秋想了想，原女主比顾孟栖小两岁，比陆甜甜大两岁，却比原书男主大四五岁的样子，这时候她也就十三四岁。 这时候的原女主顾红梅还没长大，也没嫁人没被渣男抛弃，自然也不会带着孩子进城做小生意遇到她的第一个踏脚石顾孟栖。 沈雁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她甚至有些怀疑，赵海滨的死真的是一个意外吗？ 那会不会跟高泽成有关？ 她对沈雁明道：“三哥，麻烦你查查这个高泽成。 他为什么会对常桂娟那么好，肯定有所图谋。” 常桂娟既然没有很漂亮，也没有别的特长，高泽成那样的人怎么会对她好，给她钱和机会？ 沈雁明也觉察到了，“好。” 第347章 抓人 杨桂萍有成杰盯着，火车站也有顾绍棠等人负责，自然不需要沈雁秋操心。 她只负责自己的饭店以及家里的事儿，另外随时和沈雁明保持着联系。 几日后，沈雁明以非法投机倒把罪抓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常桂娟，还有高泽成的一个表弟陈二福。 现在虽然是1977年，农村的集贸市场放开了，城里摆摊的抓得也不那么严格。 但是那也只限于乡下社员来城里用鸡蛋蔬菜换粮食，或者用粮食换点钱应急，并不能大喇喇地直接卖手表、收音机、的确良等工业品。 这时候全国上下还是计划经济，统购统销，各种票证也流通着，黑市依然是被打击的典型。 沈雁明抓的这几个人不是在城里熟悉的农贸市场，而是在城关的一个大桥底下，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沈雁明带了五六个公安，直接把他们人赃并获，一起带回了公安局，都不用往市场管理办送。 他带人突击审讯了一下，他们都是从高泽成表弟手里拿货，而表弟的货物来源不言自明肯定是高泽成的。 至于常桂娟她直接交代自己和高泽成表弟处对象。 当时她还拿这事儿刺激沈雁明呢，她又得意又气愤地盯着沈雁明，“不要以为你不要我就没有人要我，我告诉你沈雁明，稀罕老娘的男人多的是。” 沈雁明却根本不在意，他和常桂娟离婚，就等于摆脱了一个大麻烦，她如何跟他根本没关系。 他冷冷道：“你和陈二福一起投机倒把，情节恶劣，是要被重判的。” 省城才判了几起投机倒把的，有的被判八年，有的十一年，似是为了打击这种苗头，比去年抓得更加严格。 陈二福和常桂娟这种，只要坐实，判个几年都不成问题。 常桂娟还不当回事，她理解为沈雁明嫉妒，或者是对自己还有旧情，威胁自己，“你舍得吗？” 沈雁明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一眼，“废话烂在肚子里，说出来没什么用。 你还是想想怎么交代陈二福和高泽成的事儿吧。” 常桂娟：“我就是和陈二福处对象，有错吗？ 什么投机倒把，我不知道。” 她原本的得意瞬间收敛了，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地说自己不知道。 可这些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只要公安局抓到正经，她不招也是要招的。 沈雁明中午抓了陈二福和常桂娟等人，到了晚上派出所的另一个队长就找他指责他抓人不符合规定，手续不全等等。 沈雁明直接把所有证据都摆出来，他抓人完全合法合理，全都有章可循，那队长没办法，只能气呼呼地拉倒了。 可等晚上的时候，他们副所长就说好话暗示他放人，甚至还许诺要给他多少多少好处，并且要让他当副所长。 沈雁明直接拒绝了。 他当公安，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为了为人民服务，可不是为了当什么副所长的，更不是为了讨好谁。 第二天一早，就有县公安局的人给他打电话。 “沈队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沈雁明：“我不是很懂，一个投机倒把的分子被抓了，为什么会惊动县公安局？” “你们派出所的案子，只要超过一定范围和程度，自然要上交县公安局，有什么疑问吗？ 沈雁明，你不要那么固执嘛，这个案子是一定要交给我们县公安局的，交过来以后，你还能做什么？” 那人很是嚣张，软硬兼施地要求沈雁明放人，否则人还是要交到县公安局的。 沈雁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试试吧。” 这个人既然能把陈二福弄过去，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打电话？ 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这个掌握了证据、人赃并获的公安闭嘴，表示自己捉错了人，好说好道地把陈二福送走。 如果公安局想直接放人，怎么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因为自己是人赃并获的，只要自己不认可，他们就放不了人。 县公安局敢随便放人，他就可以给市局打报告汇报详细过程。 这就是那人为什么还想贿赂自己，必须让自己放人的原因。 果然，沈雁明不松口，那人也没办法。 沈雁明猜测得对，如果他不松口，县公安局可以把人提走，但是不能随便放人，除非让沈雁明闭嘴。 但是沈雁明不是一个普通公安，他现在是派出所的队长，手下七八个人呢。 他改口，手下跟着改口，他不改口，手下是绝对不会改口的。 沈雁秋知道这事儿以后，让沈雁明注意安全，免得有人背后使坏。 沈雁明让她放心，“我都和文兵一起呢。 不管巡逻还是办案都有人一起。 再说，他们也不能为了一个投机倒把的陈二福就暗杀我，得不偿失。” 沈雁秋还是有些担心，她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谋划什么。 这一切会不会都和杨桂萍有关？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为了陷害陆元武？ 她又跟成杰通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让成杰心中有数。 成杰安慰她，“嫂子你放心吧，现在我越发坚信是有人暗中要整我陆哥了。” 一开始他还担心是陆元武真的做过对不起沈雁秋的事儿，现在跟杨桂萍打交道越多——他每天只要工作之余得空，都去询问杨桂萍，已经觉得杨桂萍这个人反而可疑。 她刚出现的时候，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大家来不及想。 现在时间一长，仔细想想，处处都是破绽了。 而且甚至还有人旁敲侧击问杨桂萍，那意思他们无权扣押人。 成杰却觉得谁要是问杨桂萍，谁就有鬼有嫌疑，如果不是和杨桂萍又瓜葛，他们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毕竟火车站的人一开始就把杨桂萍控制起来，可没人泄露消息呢。 成杰直接以杨桂萍来源可疑，污蔑陆站长为由将她扣押，谁要都不给。 他们火车站自己有民兵势力，自己就可以查，不需要别人插手。 除非市里派人，否则县公安局还真没招。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沈雁秋和孩子们聊了一会儿，他们就复习的、看书的、钩花的，各自忙去。 她坐在房间里看书，等陆元武的电话。 这几天只要吃过饭她略活动一下就坐在屋里看书整理她的笔记，希望不要错过陆元武的电话。 “叮铃铃~”电话里一响，沈雁秋立刻抓起来，急切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顾绍棠清越的声音，“是我，顾绍棠。” 沈雁秋的热情立刻褪去了，“你有事？” 顾绍棠：“怎么，接到我的电话很失望啊。” 沈雁秋：“你和你开玩笑，我等老陆电话呢。” 顾绍棠：“正要和你说呢，我听到一个消息，市里好像要立案调查陆站这事儿了。” 沈雁秋：“我说顾绍棠，你说什么人会陷害我们老陆呢？” 顾绍棠：“你就那么自信？ 他是被陷害的？” 沈雁秋：“当然，我们老陆别的不敢说，人品是绝对过硬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儿。” 顾绍棠心里嘀咕了一句，那小子和你小儿子一样多像亲兄弟呢，不过他没敢说出来，怕刺激沈雁秋。 “这种事儿么，要么是死对头，要么是寻仇的。 不过依照我的分析判断，一个火车站站长而已，三年也就高升，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那应该就是寻仇。 你得让你们老陆想想，他是不是曾经结过死仇。” 沈雁秋心下一惊，顾绍棠的分析和她很像，她像他道谢。 顾绍棠：“不客气，有时间请我吃饭就行。” 沈雁秋：“饭店开着，你随便吃，记我的账。” 顾绍棠：“我是缺顿饭的人么？” 切了一声，傲娇地挂了电话。 沈雁秋：“……”不缺饭，缺教训。 第348章 陆元武的安排 挂了电话以后，沈雁秋等了一会儿，果然等到陆元武的电话。 听他的声音有些低哑，透着一种睡眠不足的疲惫，沈雁秋心疼得很。 她柔声道：“你要注意休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和你在一起。” 他们跨越了时空在这里相聚，这是上天给予的缘分，那么不管天崩地裂或者是非善恶，都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她再也不会离开他。 她说得这样斩钉截铁，让陆元武很受用。 他低笑一声，“这么舍不得我呢？” 心里却美得一塌糊涂，在小秋知道他是谁之前，她的意思是如果他敢出轨背叛家庭，那她绝对会离婚自己带孩子单过。 现在知道是他了，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多好啊，一切都值得。 不愧是他的小秋，不愧他为了她放弃万贯家财去流浪。 沈雁秋隔着电话线还是放不开，不肯按照他的要求说一些缠绵的情话，只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呢，你那里怎么样？” 陆元武：“找到战友，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 沈雁秋：“那就好。 如果没事，就早点回来。” 陆元武又笑：“你想我呢？” 沈雁秋：“……”这人咋锲而不舍呢，总想让她在电话里说情话，多不好意思啊。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耳朵都红了。 陆元武知道他的小秋害臊呢，不是那种脸皮厚的，适可而止，又说了两句交代回清河县的时间然后便挂了。 挂掉电话以后，陆元武回到自己的战友宋建国办公室，又跟他交代了一下。 宋建国是个认真又憨厚的男人，个性和从前的陆元武非常像，忠诚又稳妥。 他道：“老陆你放心，你交代的事儿我一定会办妥的。” 陆元武点点头，很自然地和他握手，而后告辞去车站坐车回家。 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陆元武出门的时候也基本不用买什么东西，不过他习惯性地会给沈雁秋带小礼物。 当地特色的邮票、明信片等，这些具有时代特征的东西沈雁秋喜欢收集。 等他抵达本省市火车站换车的时候，一行人快速地接近他，领头的男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 男人跟陆元武出示证件，“请问是陆元武？” 陆元武点点头，“你们是执行哪个单位的命令？” 男人：“市局的。” 陆元武：“杨桂萍的事儿？” 男人：“看来你很清楚。” 陆元武：“走吧。”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掏出自己准备的明信片，“可以给家里寄吗？” 男人皱眉，嘟囔道：“我说你们咋娘们唧唧的，老爷们寄这玩意儿？” 一看就是那些穷酸文人搞的东西。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老爷们喝西北风长大的？ 不用管家？” 男人便不说话了，“成，你寄。” 陆元武便掏出钢笔迅速写了家里的地址，写上沈雁秋收，再在背面写上一句：先去市里一趟，不日归家。 男人看了看也没什么可疑的，便塞在口袋里表示亲自替他邮寄。 沈雁秋还没收到明信片的时候，就先接到了成杰打来的电话。 成杰告诉她，市里来人要把杨桂萍和她儿子带走。 市局来人，成杰自然没有本事扣人，顾绍棠也不行。 沈雁秋：“没事，上头要查，肯定会给你陆哥一个清白的。” 她隐约觉得既然人家把杨桂萍提走，那估计也会把陆元武带走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雁秋对原来的陆元武了解不多，但是她了解自己的陆元武啊，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能少年时期白手起家，在一干老狐狸的打压下异军突出最后反杀，那自然不是吃干饭的。 他经商如此，从政自然也如此。 沈雁秋只担心他会不会吃苦头，会不会担心她。 成杰也想到了陆元武可能会在路上直接被市局的人带走，他安慰沈雁秋：“嫂子你别担心，这两天我把工作安排一下，跟顾副站请个假去一趟市里。” 沈雁秋：“成杰，多亏有你，辛苦你。” 成杰：“嫂子，你跟我客气，我都不好意思。” 沈雁秋跟成杰通过电话以后，又往省里去了一个电话，这一次她打给记者张倩。 自从张倩来采访过她以后，她和张倩就保持着通信，两人互相欣赏关系不错。 张倩听说以后，惊讶得很，“雁秋，我可绝对不信陆站长会干这事儿。” 陆元武给她的感觉就是除了沈雁秋他压根不会看第二个女人，对他来说女人就分为沈雁秋和别的女人。 沈雁秋笑道：“多谢你相信我们老陆。 现在事情有些蹊跷，怕是有人故意针对他呢。 张倩你要是有什么路子，帮我们打听一下。” 张倩立刻应承，“你放心吧，我这就去打听。” 沈雁秋跟她道谢，因为事情紧急也不多说，挂了电话以后她又想了想。 沈雁秋拿起电话，不确定要不要给苏首长以及颜秀禾打电话。 苏首长对陆元武非常欣赏，他应该不会相信陆元武和杨桂萍有关系吧？ 只是……沈雁秋觉得暂时不要惊动首长，先找被的路子，如果全都不行最后再给苏首长打电话也不迟。 苏首长就是她手里的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扰的。 傍晚的时候，没等沈雁秋下班，顾绍棠开车带着贺工和常燕泓几个一起过来找沈雁秋。 常燕泓和贺工前阵子一直在下面工地，这两天听到消息加上下面不那么忙能脱开身才终于赶回来。 沈雁秋很感激他们，让他们不必担心也不必有什么动作，先打探一下消息即可。 第二天市局就传来消息，陆元武果然在路上被他们带走了。 但是消息没说陆元武目前的情况如何，到底什么情况，甚至被关在哪里也没透露。 很快沈雁秋和陆元武的关系也就发生了作用，张倩以及顾绍棠相继打探了消息过来。 陆元武被带走以后并没有受委屈，也没有关押，而是待在招待所里，只是不允许随便离开，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 杨桂萍母子也在那里。 顾绍棠让她不必担心，他已经托人打听过，陆元武没事，再者就算能证明他和杨桂萍有关系，最终也只是严加管教或者撤职处理作风问题，并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 沈雁秋收到明信片以后，就安心了，因为陆元武在明信片上给她留了暗语，让她不用担心，他没事很快就会回家的。 转眼过了七八天，北国的冬天越来越冷，风声萧瑟，天却格外的蓝。 明天就是本省规定高考的日子。 因为高考已经停摆了十年，大家也都没有准备和经验，时间又仓促，所以为了考生们方便，各地就近组织考场。 县城考场就在县一中，乡下的则去各公社考试。 陆东川和陆西楼倒是没什么麻烦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复习，他俩已经胸有成竹。 除了他俩，其他人一个个表情木然，面有菜色，憔悴得不行。 尤其温老师，她在这里复习这么久，明天却不能和熟悉的人一起进考场，她得回下乡的公社去，心里难免忐忑。 她再三跟沈雁秋等人道谢，“嫂子，可多亏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沈雁秋笑道：“不是我们，你也一样考试。 祝你考试顺利，考个好成绩。” 等考上以后尽管说好听的话，如果没考上说了也没用。 温素素给他们鞠躬，“大家共勉。” 其他人也纷纷跟沈雁秋他们道谢，告辞，成败就在明天了。 年轻的压力还小点，老三届则压力大得很。 如果这一次不行，来年他们是没资格继续考的，因为年纪实在太大了，有些已经31周岁，来年就绝对不行。 因为明天孩子们要考试，沈雁秋就早点下班，陪他们一起回家。 路上陆东川看沈雁秋神色如常，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便也松了口气。 他对沈雁秋道：“娘，我爹应该快回来了。” 沈雁秋笑道：“应该吧。 这一次出差有点久了呢。” 她没有跟孩子们说那些事儿，就说陆元武出差公干，反正他原本就要去首都开会至少两个月的。 母子三人刚离开饭店，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前面路边的行道树下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英俊挺拔，眉眼如画，正是陆元武。 第349章 温柔缱绻 沈雁秋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你……回来啦？” 陆元武大步上前，伸手一把将她抱起来晃了晃，低笑道：“知道你想我，怎么能不回来？” 他很想亲她。 沈雁秋却脸红了，赶紧让他放下她，嗔道：“孩子们呢。” 陆元武将沈雁秋放下，却不放手依然揽着她的腰，他左手插兜朝孩子们笑了笑，“明天就高考了，我特意赶回来的。” 陆西楼开心得大笑起来，“谢谢爹！” 陆东川虽然没笑得那么开怀，却也弯起了唇角，他知道爹当然不是为了他们回来的啦，但是没关系，“谢谢爹，我们会好好发挥的。” 陆元武：“对于你们考试，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比较担心你们娘，别紧张得睡不着觉。” 他垂眼看着怀里的沈雁秋，手臂用力紧了紧，赶紧她纤细的腰肢似乎又细瘦了许多。 沈雁秋被他搂得脸颊微红，都不敢看孩子们了。 好在陆东川和陆西楼也有眼力见，兄弟俩跟陆元武说了两句就赶紧往家飞跑去跟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们报信了。 此时日头西斜，落日余晖洒在他们身后，将他们的影子扯得长长的。 陆元武紧紧地搂着她，柔声道：“担心啦？” 沈雁秋：“没有，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顾绍棠说就算证明你和杨桂萍有什么，那也只是撤职，不会……啊！” 她不等说完就被陆元武又给抱了起来，吓得她惊呼一声。 陆元武将她抱高与自己平视，严肃地盯着她，“你再胡思乱想什么。” 沈雁秋忙道：“我没有，是他们说……”“他们？” 陆元武不悦地轻哼，“顾绍棠，嗯？” 沈雁秋被他深幽的眼睛盯着，心里直发慌，抿了抿唇，“不只是他，还有别人啊，大家帮了不少忙。 成杰不是……”“还有常燕泓？” 陆元武的声音都浸上了老年陈醋的味道，“我这么久不在家，你都不想我么？” 什么顾绍棠、常燕泓、姜廷云、赵海滨的，哼！沈雁秋看他脸色都黑了，赶紧表示清白，“我当然想呀，我就想……我只想你。 他们都是因为你的事儿帮帮忙，又不是因为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波却越来越柔，水光溶溶，几乎要流出来。 陆元武心神一荡就将她靠在一株大梧桐树的树干上，然后细细密密地亲吻她，给她一个悠长而缠绵的吻。 沈雁秋被亲得透不过气来，去也没有挣扎，非常顺从地配合他，直到他意犹未尽地撤离。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要不是怕你呼吸困难……”沈雁秋听他嗓音低哑，咬了咬唇，小声道：“咱们赶紧回家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唔。” 话音未落，她再度被吻住了。 这里并没有人来人往，因为陆元武故意领着她往岔路上拐。 路边上一小片树林，这是处对象的年轻人们的天堂。 如今，他俩也赶了一把时髦。 他在落日余晖里亲吻她，仿佛她是他的光，要把她全部吞进去。 等日头终于没下去，他才放下已经腿软的沈雁秋，背着她往家走。 沈雁秋趴在他背上，唇贴在他耳底，轻轻道：“你说，我们在这里百年之后，能回去吗？” 陆元武：“你想回去？” 沈雁秋低笑：“加上现在我们已经活了两辈子，那如果能回去，就有三辈子，谁嫌自己命长呢？” 陆元武：“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 “叮铃铃”，一串清脆的铃声自身后传来。 沈雁秋回头，就看到顾绍棠、成杰、沈雁明、常燕泓几个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过来，她窘得赶紧让陆元武放下她。 陆元武：“怕他们看怎么的？ 不放。” 沈雁秋：“你背着我不好说话，影响你的威严形象。” 陆元武：“我有威严形象？ 难道不是闷葫芦形象？” 他到底是顺从沈雁秋的意思把她放下来，朝着几个人打招呼。 顾绍棠：“陆哥，欢迎归来。” 陆元武：“诸位辛苦，改日我请客。” 顾绍棠：“改日干嘛啊？ 明儿东川和西楼考试，今儿你回家，双喜临门，就今日多好。” 他这么一吆喝，常燕泓和贺工也说今天挺好。 成杰：“要不……咱们等小哥俩考完试？” 常燕泓：“那必须今天，给他们打气啊。 这样大好的机会，吃一顿是一顿，对吧沈队长？” 沈雁明笑了笑，“我每天都能去，不挑日子，改日也可以。” “陆站，沈师傅，可不能吃独食啊，我听说陆站这一次回来带了不少好吃的呢。” 常燕泓是个吃货，什么吃的只要让他闻着味儿都得尝一尝。 沈雁秋笑道：“那就走吧。 给你们来个小葱拌豆腐，大白菜粉条，萝卜土豆，给你们朴素朴素。” 现在生活好起来，乡下养猪的社员就多，县革委会以及火车站食堂都自己养猪，所以再也不是一个月一个人吃二两肉的时候了。 现在么，隔三差五总能吃点肉打打牙祭的，饭店里肉贵但是喷香，多少人都忍不住去吃呢。 顾绍棠：“沈师傅的厨艺，朴素就很动人了。”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顾绍棠立刻笑起来，跟他说车站的工作，岔开话题免得陆站太醋。 沈雁秋只是开玩笑而已，当然不会只做素菜给他们吃。 家里都备着呢，干的扇贝、虾仁、蛤蜊、乌贼等一应俱全，另外蘑菇、木耳也都有，再加上新鲜的菠菜、白菜萝卜，还有豆腐、油豆腐、千张、豆芽等。 这么多食材，足够她准备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 她直接自己炒料弄了两个火锅，海鲜蘑菇骨头汤底的，另外一个麻辣汤底，满足所有人的胃口。 他们谁都没有问陆元武关于杨桂萍那件事怎么解决的，只当是来蹭饭吃的，吃完以后一人放下一斤粮票一块钱，然后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走了。 成杰：“陆站，你明天上班吗？” 陆元武看了沈雁秋一眼，“当然。 就是你嫂……”沈雁秋赶紧道：“外面黑，你们喝了酒骑自行车注意点啊，别摔了。” 她可怕陆元武说出“我当然上班，但是你嫂子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之类的骚话，简直杀伤力十足。 陆元武笑微微地看着她，眼神带着坏坏的意思。 等外人都走了，沈雁秋在陆元武腰里掐了一把，虽然他腰身劲瘦掐不到肉，却也发泄一下。 陆元武颇无辜道：“媳妇儿，我怎么啦？ 说错话了？” 沈雁秋横了他一眼，眼波如水，“你刚才要说什么？” 陆元武：“我说我当然上班，你嫂子早上会做丰盛的早餐啊，哪里不对？” 沈雁秋却还是听出他的揶揄，这人太坏了！他出去这么多天回来，晚上能让她睡觉才怪，早上她做个毛线的早饭！陆元武看她脸蛋红扑扑的，忍不住笑起来。 沈雁秋让他正经点，沈雁明还在呢。 她示意他赶紧回家，跟沈雁明说说最近县城的变化。 顾绍棠等人总归是外人，有些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陆东川和陆西楼明天考试，这会儿已经领着弟弟妹妹们去看书听收音机说话了，把空间留给大人。 苗翠云和刘铁军也在厨房忙活，忙完以后去刘铁军家，明早再来做饭。 看夫妻俩进来，沈雁明道：“那个高泽成的确有点本事，他的货有从大南边来的，紧俏得很。 他手下的二道贩子也不少。” 陆元武淡淡道：“找个由头把他抓起来，这人是个特务。” 沈雁明悚然一惊：“真的？” 第350章 他是特务 陆元武点点头，他不会告诉沈雁明为什么这么说，只需要先找由头抓起来，然后再找特务的证据。 他和沈雁秋都是穿越的，但是两人性格不同，注意的点也不一样。 沈雁秋关注的是家里人的命运以及与之相关的一些人的将来，而陆元武关注的是大局以及一些很特别的事情。 在原剧情的背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 陆元武的死，赵海滨的死，原书女主进入高层商圈，陆东川和男主的对立，陆东川的失败，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动着。 沈雁秋注意不到，但是陆元武一来就留意了，只是他一直没忘深处想，也不想多管，觉得只需要改变自家人命运就好。 现在既然这只手再一次伸到自己面前来，那他一定要把那个幕后人揪出来，然后把那只手给干脆利索地剁下来！说完正事儿沈雁明就告辞，他又去看了看孩子们，让女儿小莉和姐姐弟弟一起好好读书。 沈小莉很懂事，“爸，我知道啦，你不用担心。” 她看沈雁明要走，忍不住又小声问道：“爸，我娘……她没偷钱吧？” 沈雁明笑道：“当然没，她也没有路子，去哪里偷？ 没事的，你就跟着姐姐弟弟好好读书，别乱想。” 前阵子市里来电话，陈二福和常桂娟那几个人念在初犯教育一顿就放了，并没有真的判刑劳改。 当然，现在看陆元武的意思，也可能是故意放了他们麻痹高泽成的。 陆甜甜拉着她的手，“小莉，别乱想，有我爸妈和你爸呢，没事儿的。” 沈小莉点点头，“嗯。” 小北城笑道：“还有我大哥二哥！” 在小北城的心里，没有大哥办不成的事儿，他们可是要参加高考的人呢，比老师都厉害。 沈雁明和孩子们说了几句，又去跟陆东川和陆西楼招呼一声，然后就跟告辞离去。 他回到派出所的宿舍，这时候沈雁军已经从饭店回来。 他看沈雁军眼尾扫着一抹嫣红，“去哪里喝酒了？” 沈雁军笑道：“三哥，我现在是大人了，喝两口酒不用盘问吧？” 沈雁明：“你要是在饭店喝的，你就跟我说在饭店，你这样说就说明出去跟狐朋狗友混了。 说吧，去哪里了？ 打牌了？” 沈雁军赶紧做投降状，“三哥，你跟我三姐越来越像了，就喜欢盘问人。” 沈雁明：“我是公安，别废话。” 沈雁军：“好，沈公安要审讯弟弟，那弟弟也只好交代。” 他今晚上去之前打扑克的小院儿了，不少人去玩儿呢，他也就玩了几把。 因为大家都熟悉了，加上输赢不大，所以都挺开心的，还一起就着花生米、炸小黄鱼喝了一顿儿。 他笑道：“三哥你可别紧张，我们没赌博，就是自家玩儿一样的，小打小闹，热闹热闹，没人赌博啊。” 当地人喜欢打扑克，就和有些地方的人喜欢打麻将一样，大人孩子都玩儿，有时候为了刺激就加点彩头。 但是运动期间一直都抓得严格不许赌博，所以他们都玩的很小。 县里之前也有人玩大的，赌钱、粮票、各种票以及其他实物，甚至还有人输了就拿老婆抵账的。 后来沈雁明过来，当了队长以后他抓得严格，还每天都有人巡逻，走街串巷地街坊，收集了不少信息，那些混混们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沈雁明却知道他们是转移了地点，从城里转到城郊或者他管不到的地方而已。 不过只要不在自己辖区内犯事儿，沈雁明自然不会追着去管，也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最近都有哪些人？” 沈雁明倒了一茶缸水端着慢慢喝，刚才在沈雁秋家吃得有点辣，这会儿就口渴。 沈雁军随口说了几个人，“就还是那些啊，姜廷秀、陈昆、王跃进他们，你也知道的。” 沈雁明点点头，这几个人他也都知道。 尤其那个姜廷秀，他和姜廷云是一个大队的，如今在县城跑三轮车，帮人拉货、拉人赚钱。 他们这帮脚力到现在竟然也小有气候，差不多有十来个人，负责整个县城和城郊的客运。 其他那个陈昆是专门贩卖蔬菜的，王跃进则有点残疾，一直在家里跑各大工厂捡废旧报纸、纸壳、书本等。 “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雁明随口问了一句。 沈雁军：“没啊，就天天聚堆扯东扯西呗，我也不是天天去，毕竟忙着呢。” 沈雁明道：“最近你三姐夫家里有事，你不要再去那里了。” 沈雁军：“为什么啊？ 我也没捣乱，我现在每天上班呢，得空还不让放松一下。” 沈雁明：“等你三姐夫没事再说……”他突然心下一动，“那个王跃进人头很熟吧？” 沈雁军：“对啊，他是当地人，在这里出生的。” “那他肯定跟高泽成也认识。” 沈雁明把茶缸放下，对沈雁军道：“走，陪我去他家一趟。” 沈雁军惊讶地看着他，问他要干嘛，沈雁明却不解释，催着他快一点。 沈雁军没法，只得赶紧起来一起去了。 是夜。 城关大队二队的村子里，高泽成家玻璃罩下亮着一盏煤油灯，他脸色阴沉地坐在炕上，披着棉袄，默默地猛吸着大前门烟卷。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不起眼的男人，“高哥，你说咋整？” 高泽成：“陈二福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给他捞出来，他又去惹事？ 让他赶紧和那个常桂娟断了。” “那……他死活不肯，我还能棒打鸳鸯？” 男人也懊恼得很，那娘们有啥好的？ 一门心思惦记她离婚的男人呢。 可陈二福就看对眼了。 高泽成将烟屁股狠狠地摁进茶碗里，“沈雁明现在盯着那个娘们儿呢，让他们赶紧断了。 花在她身上的钱就当逛窑子了，咱也花的起。” 男人点点头，“成，那我就让二福去外面跑生意，别回来了。” 高泽成想了想，“咱们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男人：“高哥你放心，咱们就倒腾点物资，没露什么可疑的。” 高泽成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长出来的胡茬，“电台，最近都不要用。” “那……要是有消息呢？ 这样咱就不能定期收听上头的信号。” 男人还有些为难。 “屁的信号，说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还吹牛呢，说什么反攻大陆，以前不行，以后更没的机会。” 高泽成冷笑，脸色阴沉得很。 “这两年……那些大人物都没了，这也是咱们的机会。” 憨厚男人却满怀期望。 高泽成：“不，不在家里联络，联络也带去外地。 比起这里，现在外面安全。 现在陆元武最危险！这男人，跟条狼一样，咱也没得罪他，怎么就盯上咱们了。” 沈雁明抓了陈二福和常桂娟，表面看起来是沈雁明和前妻的矛盾。 高泽成却想得远，他认定是陆元武对他有意见。 他其实早就关注陆元武，自从陆元武来到清河县就任，他明里暗里也打探过。 他知道陆元武从来不收受贿赂，也从来不索要好处，但是也从来不给谁开后门。 这样的人，他反而觉得好相处，大家各司其职即可。 可现在陆元武为什么对自己出手？ 难道是看中自己手里的运输线路？ 可陆元武拥有了火车站，还有什么是他拿不到的？ “我们要找机会试探一下。” 高泽成皱着眉头，“陆元武肯定不行，那就……从他女人下手。 接触一下，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他觉得陆元武不贪财，那和自己没冲突，但是现在却让他如芒在背，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我明天要去一趟市里，打探一下陆元武外面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要是真的，陆元武怎么没受处分，要是假的，怎么没公开审判结果。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儿。” 高泽成拍了一下大腿，“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第351章 高考 今天俩儿子要参加高考，沈雁秋一早就起来忙活。 孩子们喜欢吃她做的碱面面条，她亲自起来和面擀面。 陆元武在一旁帮她烧火，眉梢眼角都带着委屈的神色。 沈雁秋抿了抿嘴，乜斜他一眼，低声道：“不要拉着脸，让人家看见还以为你不乐意呢。” 陆元武坐在灶前小板凳上，高大挺拔的身躯越发显得委屈，他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都带着控诉。 他这么多天不回家，她都不想他的吗？ 他可真怀念高中、大学时候的她，那时候她单纯得很，万事都要找他问，而他说什么她都会听。 哪怕他有时候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她也会红着脸微微颤抖着答应，可不是现在这样，成熟干练的女强人风，很果断地拒绝他！哎，换了个世界，从前的地位就不存在了呢。 小女人长大了。 现在她才是一家之主了。 昨晚上沈雁明走了以后，他们也早点洗澡上炕休息。 恩爱的夫妻，自然是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别的有点久，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事儿，夜里自然是更加缠绵不舍的。 起初她是很配合的，怜惜他被算计被冤枉被抓被审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便顺从他。 他不知道多高兴呢，越发要装得自己可怜些，表示自己在外面受了大委屈，要在她身上寻求最大的慰藉。 当然他需要的慰藉并不是只管自己，而是喜欢折腾她，想看她因为自己变得沉迷而柔软的样子。 前面是非常顺利的，后来她就开始受不住了。 最后她突然想起来似的说明天孩子们要高考，她得起来做早饭，直接开始央求他了。 她嘟着被他亲得红肿的小嘴，大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再像高中时候那么撒娇两声，他真的扛不住。 等早上的时候，他感觉来了还想缠她一次，她却神清气爽地推开他起床了。 这个女人，就会欺负他。 沈雁秋不知道他脑子里那些废料，但是知道他为什么委屈，给他眨眨眼，让他不要不高兴。 沈雁秋：“开心点咯，一会儿孩子们起来要吃饭了。” 陆元武：“你贿赂我。” 看他一本正经地提要求，沈雁秋忍不住直笑，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外面。 现在还早，苗翠云和刘铁军不会过来，今天哥俩考试应该不用起来锻炼身体，甜甜小莉还有小北城三个更是要睡到七点才会起床。 她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等她要退开的时候，却被他扣住了后颈，陆元武心满意足地加深了这个吻，大有送到嘴边的不吃白不吃的意思。 “唔……”沈雁秋拍他的手，让他赶紧放开，锅里的面要扑出来了。 这时候吱呀一声，厨房的门开了，陆东川一脸漠然地出现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灶前的沈雁秋慌得一把将陆元武推开，扭头看过去，干笑一声，“东川，你饿了吗？ 你爹迷了眼睛，我帮他吹吹。” 陆东川：“哦。” 他转身走了，似乎根本没看见什么。 沈雁秋的脸红得跟灶膛的火苗一样，她捶了陆元武一下，“都怪你。” 陆元武却丝毫不害羞，他安慰她，“放心吧，他没看见。 陆东川早上起床的时候茫茫然，意识还在游离，等洗把脸跑两圈才会回归的。” 他一直给陆东川和陆西楼哥俩做锻炼指导，教导他们如何跑步、格斗训练、打篮球等等，他早就发现陆东川这个特点了。 陆东川起得早，但是早晨他刚离开被窝的时候脑袋是放空的，至少需要十分钟才会回归。 这时候陆西楼也跑过来，笑道：“爹娘，你们怎么早起来做饭啦？ 我以为是爷爷奶奶呢。” 沈雁秋脸上的红潮还没褪去呢，她赶紧道：“你俩今天考试，别去锻炼了，洗把脸去歇会儿吧。” 陆西楼：“没事的，我们跑会儿步，打会儿篮球，再锻炼一下格斗技巧就回来啦。” 他现在不是陆东川的对手，但是他喜欢陪陆东川喂招。 顾仁、聂卫东等几个同学也被他们吸引着，早晨有时候会跑过来凑热闹，看他们打拳跟着学两招。 望着他们跑出去的背影，沈雁秋看得有一瞬间的出神，多好的孩子啊，积极向上，乐观勇敢，聪明豁达，所有美好的字眼都能按在他们身上。 陆元武大手在她腰上拍了一下，“面要烂了。” 沈雁秋惊呼一声，赶紧把面条盛出来，哪里烂了，刚好呢。 她嗔了他一眼，“就会骗我。” 陆元武：“你再盯着他俩看，我要吃醋了。” 说得理直气壮的。 沈雁秋跟看怪物一样看他，“陆元武，你还是人吗？ 说什么话呢？” 陆元武似笑非笑的，“我小时候跟他俩差不多。” 沈雁秋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当然知道他什么样子。 他小时候因为爸爸出轨，妈妈抑郁症，弟弟还小，所以整个少年时期都是阴郁孤僻的，就和从前的陆东川一样。 应该说之前的陆东川几乎就是他的翻版。 沈雁秋：“他们现在是咱儿子！儿子！” 沈雁秋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陆元武鼻尖上点了点，他却张口要咬她的手指，吓得她赶紧撤回去了。 “快点，另起锅灶，我要做面条浇头了。” 沈雁秋催他干正事儿，这一早上他就调戏她了，一点都不正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过一次，穿越了更放得开，现在的陆元武不像前世那么高冷、沉默，确切地说是两人互相明确说开以后。 之前他还是跟前世那么高冷沉默甚至更带几分阴郁的。 而说开以后，现在他整个人就跟打破了什么枷锁一样，变得阳光活跃了很多，也爱笑了。 虽然没有像别人那样开怀大笑，可他轻扯唇角，或者斜睨眼梢脉脉含情的时候，眼睛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笑起来的陆元武，整个人俊美得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今天的他，有点魅力超标。 想想啊，一个白手起家的狼性总裁，跟着她在这里烧火做饭，多么不可思议。 要前世说出去，只怕会惊掉一大片人的下巴。 沈雁秋做了一盆面，又做了一个卤肉酱，一份鸡蛋蘑菇酱，还特意炸了一个葱油。 陆元武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但是他喜欢吃葱油拌面，这是她前世最早学会的一个饭，他很喜欢吃。 也许是因为爱她，所以热爱了这道菜。 等陆东川和陆西楼运动回来，兄弟俩身上热气腾腾的，半点不见寒意。 苗翠云和刘铁军也过来，陆甜甜几个也起来。 “哇，好香啊！” 小北城在堂屋里高兴得直跳舞，“爹娘都在家，空气都是香甜的。” 他扑进沈雁秋的怀里，抱着她的腰，仰头笑道：“娘，咱们家永远都是香甜的。” 沈雁秋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你是不是想吃奶油蛋糕了？ 等哥哥们考完试，咱们一起做。” “喔喔喔，”小北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娘，你太好啦，我帮你做！” 陆元武不动声色地将他拎起来放在椅子上，“吃饭了。” 别总往我媳妇儿身上腻歪！那是我媳妇儿！ 第352章 感动 吃过早饭，陆元武去火车站，他这些日子不在，也算是积累了不少工作。 如今火车站的工作有顾绍棠帮他分担，他要做的事情就比较集中，主要在新站和货运站那一块。 不过施工有常燕泓和贺工等技术员把关，陆元武也不需要天天盯着，工作还是有限的。 他要走的时候回头看沈雁秋，“走吧，先送你去上班。” 沈雁秋笑道：“陆站长您大忙人，您先走，我要陪儿子去高考。” 陆元武：“……”他舔了舔后槽牙，怎么那么酸溜溜呢，高考了不起啊，前世他还送她去高考呢。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陆西楼却笑道：“娘，不用你陪我们的。” 苗翠云：“对啊，我和老刘去呢。” 沈雁秋：“儿子第一次高考，我怎么能不去呢？ 必须要去，走吧。” 陆元武看看时间也不着急，便说要和他们一起。 陆甜甜三个不要家长送，他们有很多小伙伴。 有吃饭早的先过来等他们，然后一起去喊别的孩子，一路过去能有六七个小孩子一起上学，非常热闹。 刘铁军骑自行车带着苗翠云，陆元武带着沈雁秋，陆东川带着陆西楼，一家子去考场。 沈雁秋笑眯眯地看着俩儿子，“紧张吗？” 陆东川目不斜视，“那是什么？” 陆西楼哈哈笑道：“娘，我们怎么可能紧张，考上了那是赚的，考不上以后多的是机会呢。” 陆东川：“不会考不上。” 他自信得让人牙疼。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担得起这个自信，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有成绩打底的。 他们的老师，他们老师的老师，都夸陆东川是少见的好苗子，一定会在理工科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陆东川大学报的是理工科，这时候不管是机械系还是动力以及火箭等方面，都紧缺人才。 到了学校，沈雁秋跳下自行车，让陆元武赶紧去上班吧。 陆元武长腿支着地，坐在自行车上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又跟家人招呼一声便走了。 陆西楼小声对陆东川道：“哥，你发现没，咱爹有点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说不准，但是直觉告诉他不一样了。 陆东川：“变得温和一些，不再那么冷，只是有点别扭。” “对对对，”陆西楼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我感觉爹看我们的时候有点奇怪，就好像不认识或者说很无奈的感觉。” 陆东川：“没事，等咱考上大学，他就不无奈了。” 他们跟沈雁秋几个道：“娘，怪冷的，你们回去吧。 我们考完自己会回家的。” 苗翠云：“雁秋，你去饭店吧，搁这里怪冷的。 我和老刘一会儿也去老年活动中心呢。” 沈雁秋：“没事，站站再走。” 她看看俩儿子，满心欢喜，“娘觉得自己老幸福了呢，有这么几个好孩子，俩大儿子还这么优秀，小小年纪都要高考了呢。” 她和陆元武的心态不同。 陆元武在恢复了所有记忆以后，面对着几个孩子，尤其是陆东川和陆西楼这俩长大的儿子，总有一种很荒谬、很无奈又很奇怪的感觉。 他的小秋还是个宝宝呢，怎么就生了这么俩大儿子了？ 想想总有一些微妙的感觉呢。 沈雁秋却满怀喜悦和感激，死后穿越，能[文学馆]够在这里活下去延续生命，还有这么几个好孩子，那可真是老天的恩赐呢。 “好了，娘你们先回去吧。” 陆西楼怕沈雁秋和苗翠云又冷又无聊，让他们赶紧回去。 这时候顾仁几个骑自行车跑过来，给陆东川和陆西楼打气呢，“必胜！” 他们攒着拳头，振臂高呼，又中二又热血。 陆东川翻了个白眼，“幼稚！” 顾仁笑着走近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两支钢笔，“礼物！” 陆东川：“不要，我们有笔。 你自己留着用吧。” 陆西楼也笑：“顾仁，你自己用吧，你还要读好几年，有的是时间磨秃这两支钢笔，哈哈。” 顾仁：“你们……就不能给留点面子吗？” 跟他们接触多了，顾仁感觉自己都变得爱学习，要当一个好孩子了，真是……不爽啊。 很快时间到了，随着铃声响起，陆东川和陆西楼去了各自的考场。 顾仁站在那里，满怀憧憬，对沈雁秋道：“姨，要是他们考上了，你要去陪读吗？” 沈雁秋笑道：“到时候再说，不着急呢。” 顾仁啧啧两声，“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聪明的人呢？”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她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对顾仁的成见。 因为她的儿子们足够强大，不会再被顾仁影响，更不会被他欺负，相反，他反而被陆东川和陆西楼影响着长大、成熟。 原剧情里，他就是个被惯坏的纨绔子弟，由一帮子狐朋狗友谄媚哄骗着。 徐明涛挑唆着徐家豪，巴结着顾仁，然后在县里为所欲为。 是徐明涛出了主意，伙同徐家豪把陆西楼推进了雪窟窿，然后又见死不救导致他被冻死的。 事后，顾仁疏远了徐明涛，但是那时候徐克坚用着陆元武的抚恤金活动了工作，事业起步，顾仁和徐家豪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密。 这也才有了俩人一起当了公安，一起抓了当小偷的陆北城，并最终导致了陆北城的死亡。 今世徐明涛被早早地赶回家，徐家豪也因为徐克坚的潦倒而越发无能远离了顾仁，所以现在的顾仁换了一帮朋友，人也变得积极向上热爱读书起来。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陆西楼逃过一劫，顺带着也让顾仁走上了不同的人生之路，而罪有应得的徐明涛和徐家豪，这辈子却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一辈子。 她朝顾仁笑了笑，“你也很聪明。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什么人你就交什么朋友，你交什么朋友，你就是什么样的人。 希望你也越来越优秀。” 顾仁一下子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沈雁秋。 脑子里如电流窜过，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那时候他觉得她好美，还出言调戏。 后来去她家，看到了陆甜甜，他又忍不住动心思。 可沈雁秋却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甚至有些疏离，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冷意。 虽然没有说过，可他感觉得到。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她对他就亲切起来，眼神不再冷飕飕的，而是像看别的同学一样。 直到今天，他突然发现，沈雁秋对他已经像对待一个晚辈子侄一样亲切。 她这是认可他做陆东川和陆西楼的朋友了吗？ 他突然好想哭，瞬间热泪盈眶。 从泪光里，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那个自己，混得让他自己都不齿，想掐死那个自己。 沈雁秋拍拍他的肩膀，把那两支钢笔插在他自己的左胸口袋里，“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也会考上心仪的大学为国奉献。 加油哦！” 说完，沈雁秋就和苗翠云、刘铁军先走了。 顾仁眼里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哗啦流了下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已经改名叫徐涛的徐明涛正阴冷地盯着他们，他的眼中放射出怨毒的光芒。 如果不是陆东川和陆西楼，如果不是沈雁秋和陆元武，他现在还在学校里读书，承受着老师的赞扬，同学们的崇拜，他还是优秀学生，还是全村的骄傲。 那么也许今天进入考场提前高考的人就是他了！他的前途，都被他们给毁了！他要夺回来，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你们给我等着！ 第353章 怨恨 原本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可以看着陆元武死了，谁知道陆元武被抓走以后竟然又放了回来，并没有处罚他什么。 这让他好恨啊。 他咬牙切齿，又盯上了沈雁秋窈窕的背影，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沈雁秋不知道身后有那么一双恶毒的眼睛，她心情好着呢，跟刘铁军和苗翠云分开以后就先去饭店。 她到了饭店，大家都纷纷跟她打招呼，问问陆东川和陆西楼考试的事儿。 沈雁秋一一答着。 她再去隔壁的腌菜院去看看。 隔壁的院子扩建以后，现在分为了咸鸭蛋间、泡菜间、腌菜间，院子里和屋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缸和坛子以及各种罐子。 如今这里归陆元义和陈桂枝负责。 之前的果子茶院也已经扩建，由丁翠花和沈大嫂负责家里，沈大哥等男人负责外面，大家各有分工，干得很是起劲。 看到沈雁秋过来，陈桂枝就端着一个罐子走过来，“雁秋姐，快来尝尝我用你说的方法腌制的新风味儿泡菜。” 前世沈雁秋收集过各种风味的泡菜，江南的，四川的，西南的，以及东北的，优中选优，然后再加以改进更加适合国人的口味。 泡菜有酸甜口味的，辣味儿的，还有其他虾酱辣味儿等的，加上蔬菜本身的清甜口感，脆生生的，丰富了整个冬天的餐桌，卖得特别好。 沈雁秋尝了一口酱瓜，又尝了一口虾酱辣白菜，还有之前腌的胡萝卜、包菜、酸萝卜等，这时候都好吃了，脆生生的，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 她眼睛一亮，“真不错，看来咱们成功了。” 陈桂枝也非常开心，“东川和西楼去考试啦，中午来吃饭吧，我盛一些最好吃的泡菜过去。” 冬天没什么新鲜蔬菜，除了萝卜白菜就是土豆，饭店会有一些地窖里保存的菠菜，但是供应也有限。 他们做了泡菜和腌菜以后，也算是丰富了大家的饭桌，尤其一些泡菜，比吃新鲜菜味道更丰富。 陆彩玲也跑过来，“嫂子，东川和西楼要是考上了，那……你要跟着去首都吗？ 他们俩还小，你放心他们自己去读书啊？” 沈雁秋笑道：“你们咋一个两个那么着急呢，考完再说嘛。 这不是还没考上嘛。” 陆彩玲：“考上了咱们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我们要给东川和西楼准备礼物才行。” 她受益于沈雁秋来到县里当临时工，又提拔为正式工，还找到了展文兵那么好的丈夫，她打心眼里感激沈雁秋一家。 沈雁秋笑道：“他们什么都不缺，也不用准备什么。” 虽然这样说，可当娘的骄傲之情还是溢于言表的。 沈雁秋在陆元武面前会流露出小女儿的娇俏神态，但是在同事以及儿女、长辈等人面前，那是端庄且成熟的，非常符合现在大师傅的人设。 今年高考准备时间比较紧张，所以考试的时间就安排得相对宽松，几门课考了三天。 前两天考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等主要科目，最后一天是加考的外语，因为大家学习时间有限，所以允许同学们带外语字典进考场。 陆东川和陆西楼学习的是英语，他们英语老师水平有限，但是他们自学了不少知识。 每天都会收听英文节目，练习听力，还会一起对话练习口语。 沈雁秋之前看他们爱学英语，也留意着给他们买书，托人从首都和省城买了英语大字典以及英语书籍等，陆元武也弄回来不少英文原著。 这些都是陆东川和陆西楼学习英语的途径。 他俩的英语，用陆元武的话说那还是不错的，只要去大学有专业的老师指点一下就会更加专业。 比起别人的哑巴英语，只能阅读写作不能听说，他俩就好太多了。 等考完最后一场，沈雁秋和苗翠云亲自在外面接。 看他们从考场出来，沈雁秋高兴地招招手，“这里。” 哥俩跑到她们跟前，陆东川颇为不满道：“怪冷的，你们怎么等在外面？ 我俩考完自然会回家的。” 沈雁秋笑道：“大家都在饭店等着给你俩庆祝热闹热闹呢，走吧。” 陆西楼不像陆东川那么严肃，他欢喜道：“太好啦，正好可以放松了，我这两天真的挺紧张的。” 苗翠云：“可给我们大孙孙累坏了，一定得好好补补。” 恰好有认识的考生出来，大家聊了一下，他们忍不住和陆东川、陆西楼俩对答案。 陆东川：“不好意思，太晚了，改天再说。” 他娘和奶在外面等半天，他一秒钟也不想多耽误，要赶紧去饭店让她们歇着。 家里条件好的考生，也说要去饭店热闹庆祝一下，他们跟着一起去。 一进饭店，沈雁军、姜廷云、常丽娟、陈桂枝、陆彩玲等人都围上来，纷纷送上祝福。 陆西楼哈哈笑着，“才考完，还没考上呢。” 另外几个过来凑热闹的考生，有那年纪略大也算有才的，向来心高气傲瞧不起别人，这会儿看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小孩子都参加高考，还在这里有模有样的，他就有些受不了。 陈建生大声地和一起来的考生讨论题目，“我感觉我考得不错，是必然能被录取的。” 陆西楼听到一道题目，悄悄对陆东川道：“哥，和我答案不一样呢？” 陆东川：“他错了。” 这时候姜廷云喊了一声开席了，“烤鸭一只，我请客。” 沈雁军喊道：“还有我，红烧肉一份，我请客！” 常丽娟：“你们都大肉，我就来条鱼，我这可是状元大鲤鱼！” 陆彩玲等人也都有才，荤素搭配，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大家一起吃得开心些。 沈雁秋：“你们都抢着买了菜，那我就请大家喝酒吧。 可惜两位小考生就算了。” 她扭头对苗翠云道：“娘，你给爷爷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啊。” 苗翠云道：“一会儿呢，他说老大也要过来祝贺一下。” 沈雁秋自然没意见，刘铁军不管干什么都有数，他们家老大也是明白人，不像老二那么混账，她自然也乐意交好的。 沈雁秋去给陆元武打电话，小声道：“你儿子们今天考完试在饭店吃饭呢，你不来？” 陆元武：“他们考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值当我……当然去！我小秋在呢。” 沈雁秋忍不住笑起来，“你就贫吧。 赶紧吧，我们要吃了。” 挂了电话，沈雁明领着陆甜甜、沈小莉和小北城三个过来了，很快沈大哥沈二哥也来了。 沈大哥送上一份礼物，沈二哥空手来的。 沈雁秋也不计较这个，愿意带礼物就带，不带也没什么，反正都是自家亲戚。 沈雁秋让他们先吃着，她去门口看看陆元武。 陆元武不来，大家自然不会先动筷子，都在那里说话。 几个考生还特意把哥俩请出来，问问答案的事儿。 随着陆东川公布了自己的答案，其他人或者高兴或者沮丧。 “啊啊啊，我考不上了，我肯定考不上了！” 陆东川：“没事的。 你能。” “东哥，你咋知道我能？ 我错了好几道题，肯定完蛋了。” 陆东川睨了他一眼，“你和我比？ 你报的什么学校？ 录取线在那里，你这个成绩差不多。” “真的？” 陆东川：“比对十年前，今年的录取线估计砍半吧。” 砍半也不一定呢。 对方报的学校和自己不一样，那录取线自然不一样，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 被他这么一安慰，对方舒服多了。 那个陈建生却非常不满，“他做的就对吗？ 不和他一样就错了？ 他是标准答案？” 其他人都劝他小点声，“陆东川真的很厉害，他办的那个复习班，多少人都受益呢，就我们之前看的那个复习笔记……”陈建生拉着脸，气得浑身都哆嗦了，甩开几个同伴转身跑了。 大家面面相觑，“他怎么啦？” 陆东川不疾不徐道：“考砸了。” 第354章 陆霸总撒娇 考砸了，恼羞成怒，迁怒于人，这种人常见得很。 其他几个考生很不好意思，连声跟陆东川道歉。 陆东川根本不在意，他往外看了一眼，见他爹过来了，正握着他娘的手在那里眉开眼笑地说什么呢。 他扯了扯唇角，就示意陆西楼进包厢去了。 沈雁秋想把手挣出来，陆元武根本不放手。 他睨了她一眼，“我在这里，你还想去哪里？” 沈雁秋小声道；“这么多人呢，你把手放开。” 搁前世现代的时候，是谁说要注意影响来着，不能太腻歪，免得被人拍到？ 这会儿他倒是跟磁铁似的，见了她就要贴上来。 她看陆元武眉眼不动，嘴角却带着微微的笑，心里一软，便也没有再把手抽回来。 前世她跟他分手以后，他虽然表面不说什么，可她知道他过得苦行僧一样。 他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没照顾好她，让她受委屈，所以他总是自我惩罚。 她虽然不忍心，可既然已经分手，她也不想再说什么，免得他妈妈会找她发疯。 毕竟，他妈妈那时候死活不满意她，一定要他娶另外一个女孩子。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有懂事可爱的孩子，有苗翠云和刘铁军，也是一个相当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也想对他好。 对他来说，沈雁秋知道，只需要顺着他点，他就会很开心。 这个男人对她的要求向来很低的，而他却总是习惯把他力所能及拿到最好的都给她。 他牵着她的手去了包厢，屋里正聊得火热呢。 因为人多，一桌坐不开，大人一桌孩子们一桌。 这一次都是自家人，孩子们也都不拘束，聊得热火朝天的。 小北城喊道：“娘，我也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大学，和哥哥们一样！干杯！” 陆甜甜逗他，“大哥二哥考大学，也有你的功劳，你的福气呢。” 小北城特别骄傲，把手一挥，“大家都有福气，吃好喝好啊。” 众人都笑起来，这小子越来越小大人了。 陆元武不好热闹，虽然人在，但是并不会主动张罗推杯换盏，他不劝人喝酒，别人也劝不到他头上。 他自己喝了几杯，还把沈雁秋的都喝了，基本不让她喝酒。 别人也就知道，不会再难为。 只有沈二哥高兴，喝了酒就有些大舌头，难免要膨胀一番，说话有些吹嘘飘忽。 沈大哥觉得丢人，少不得要摁着他，让他多吃菜喝酒，给他把嘴堵上。 这一家子都靠着三妹和妹夫呢，你要是把人得罪了，那以后还能好？ 沈雁军举起酒杯，对沈雁秋道：“姐，我外甥考上大学了，总不能让他俩自己去读书吧？ 你和我姐夫要是不方便去，那要不我去？ 我瞧着到时候我去他们学校食堂找个工作，保管行。” 陆西楼笑道：“我看行。” 沈雁秋：“低调，低调啊，这才考完试呢，还没来录取书呢。” 你们这么咋咋呼呼的，容易被人嫉妒。 陆东川淡淡道：“我看也行。” 他的把握大得很。 看他说得这么稳妥，大家更高兴了，姜廷云和沈雁明几个稳重的，本来还收着不好提前说，这会儿看陆东川这么有把握，他们也就放心祝贺了。 沈雁秋悄悄对陆元武道：“这也太高调啦。” 陆元武在桌下握着她的手，朝她微微侧首，低声道：“这叫学霸的自信。 就和我一样。” 考试前就有自信，看到试卷就更加肯定，交完卷就算考上了。 沈雁秋：“………………”学霸也太骄傲了！吃过饭以后时间还早，陆甜甜三个没放假呢下午还得去上学，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个考完试没事，沈雁秋让他们自由活动。 她拿了一百块钱给他俩。 陆东川：“不用，我们有钱。” 办复习班收的钱他们自己留着，还有之前咸鸭蛋的钱，除了给沈雁秋的，他们也留了[嘀嗒小说]一部分。 这会儿不管买什么，他们自己的钱就花不完。 沈雁秋还是塞给他们了，“拿着，随便去买什么。” 常丽娟看着，眼热地抱住了沈雁秋的胳膊，“雁秋姐，你还缺闺女不？ 你看我行不行？” 沈雁秋笑道：“你麻溜地结婚生儿子，自己宠去。 多赚钱给你孩子花啊。” 自从沈雁秋主事以后，常丽娟的工资也涨了，从原本的二十多涨到三十多，现在已经48块，比其他人都高。 可这会儿工厂里的工人很多人一个月也才30块钱！这30块钱要买粮食、油盐酱醋、衣服、交学费等等，包括了所有的开支啊。 雁秋姐随手就给俩孩子一百块啊，三个月的工资啊。 妈妈，我想给你当儿子！陆元武让其他人都上班去，沈雁明留下说会儿话。 沈雁明最近一直留意高泽成，已经找到了他的把柄，他以为自己投机倒把没人知道，可其实只要留心一查，就知道他给外面发了多少货。 甚至外地不少钢材都是他倒腾出去的。 陆元武：“可以抓他了，我有更直接的证据。” 他已经找人去查了，最晚两天后会拿到。 现在就用已有的理由也能先把高泽成控制起来，就算他有人，只要证据过硬，也捞不动他。 更何况他是特务，一旦拿出一点他可能是特务的证据来，任何人都不敢保他。 谁保谁倒霉。 沈雁明把自己的消息说了一下，陆元武听了听，帮他分辨了一下真假。 他对沈雁明道：“你们那边只管盯投机倒把，不要露出丝毫别的，也不需要让派出所的人知道。 我会暗中派人盯着他和他的人，尽快摸到他的电台。”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特务，那是一定会有电台的。 因为他们要给海那边联络，除了电台，没有其他可用的手段。 沈雁明将陆元武说的牢牢记住，他从陆元武这里学到了很多，进步很大。 他问陆元武杨桂萍的事情怎么解决，会不会影响陆元武的工作。 这事儿他也好奇，那杨桂萍到底是什么人。 他也相信陆元武不会背叛沈雁秋，毕竟他们的感情他看在眼里，陆元武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陆元武不是那样的人，那么这个杨桂萍就很可爱，凭空跑出来带着儿子认爹？ 要查杨桂萍不是他一个清河县派出所的支队长能办到的，问沈雁秋也不适合，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地问陆元武。 陆元武：“我已经派人查了。 从源头查。” 从杨桂萍的家乡查，以及杨桂萍接触过的人，还有陆元武可能接触杨桂萍时候的见证人等。 他一定会全都挖出来的，绝对不给人污蔑原主的机会！虽然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原主的了解也多起来。 原主可能有些过于孝顺，过于听他娘的话，但是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是一个忠诚的战士，名誉不容抹黑。 沈雁明得到这个保证也松了口气。 他希望沈雁秋和陆元武能够一直这样恩恩爱爱，因为他俩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夫妻，是大家对婚姻生活美好向往的一个标杆。 如果他俩出了问题，那真是更不相信婚姻了。 等沈雁明走后，常丽娟送来一碗银耳红枣羹，“雁秋姐，正好和陆站长喝了暖暖身子，醒醒酒。” 沈雁秋：“来，我们尝尝彩玲的手艺。” 沈雁秋现在教着陆彩玲做甜品，她学得不错。 陆元武就着沈雁秋的手尝了一小口，面无表情地说：“还行。” 还行在他这里就是友情评价，意思是凑合，一般，不打击你，给你个还行。 如果是好的话，他从来不会凑活还行，直接就会说不错。 沈雁秋嗔了他一眼，“就你嘴刁，这都挺好吃了。” 陆元武俯首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嗯，挺好吃。” 沈雁秋脸颊一热，推了他一把，“没正经。 快去上班吧。” 陆元武：“快黑天了上什么班？ 回家陪你了。” 沈雁秋把腕表递到他眼前，“陆站长，你看看才几点？ 三点都不到就说黑天了？” 陆元武握着她纤细的手指，凑到唇边又亲了一下，“我说黑天就黑天，我要陪你回家。” 沈雁秋：“……”不得了了，陆霸总变得越来越绿茶了！ 第355章 我梦到你是我媳妇 自从陆元武恢复了记忆，跟她明确了身份以后，他从前在她面前的高冷、严肃全都消失不见，变得越来越柔软，甚至还会撒娇。 简直不得了。 陆元武说到做到，他回家陪沈雁秋便是真的陪她，一点都不管工作的事儿，夫妻二人渡过了一个美妙的二人世界。 接下来几天，陆元武专心忙他的工作，另外和沈雁明配合逮捕高泽成。 他不管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从来都不慌乱更不会狼狈，除了因为杨桂萍的事情担心沈雁秋误会他，其他的哪怕是会影响他的前途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还是从前那种严肃高冷的样子，每天话不多，得空就往沈雁秋跟前凑，这让家里人都放了心。 不管经历了什么，爹娘的关系没有改变，他们还是那么恩爱。 陆西楼对陆东川笑道：“哥，你放心了吧？ 我就说咱爹不会有事的。 在他心里，娘是最重要的。” 陆东川：“我本来也没担心。” 他俩考完试，这会儿轻松得很，也不再复习功课，而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每天都去看看咸鸭蛋、泡菜以及果子茶的生意，琢磨着怎么在有限的资金支持下得到更好的提升，晌午他们就去饭店找沈雁秋吃饭，下午则看书、写东西，或者给自己的笔友写信。 陆西楼因为发表文章，认识了不少文友，他们经常通信。 而陆东川则通过报纸和收音机也认识了不少首都大学的老师和教授，主要是一些理工科大佬们，他也给他们写信，请教一些问题。 虽然他年纪小，可因为好学而且特别聪慧有才，也得到大佬们的青睐，都于百忙中给他回信，还邀请他做他们的弟子呢。 转眼过了一阵子，天气越来越冷了，寒风瑟瑟，树叶落尽，蓝天就更加旷远幽渺。 沈雁秋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 除了自己家过年的年货，还要准备饭店给员工们的年货，以及饭店过年招待客人的年货。 这时候还是国营饭店，除夕夜的年夜饭饭店是不提供的，都是各家自己回家过年。 前几日赵海滨和顾孟栖开着卡车从海市回来，带了一车海鲜海货，各种虾、虾爬子、海米、乌贼、扇贝、海菜等，一篓子一篓子的。 今儿他先给饭店卸下几篓子需要的海货，另外的就要发给供销社、国营菜场、副食品店等，这都是有任务的。 好在他有数，多进了不少的货，交完任务数还能留一部分自己卖。 赵海滨的几个助手跟着顾孟栖忙活，他则挤在后厨跟沈雁秋几个说话。 “雁秋，你是不知道啊，南方现在可了不得了。 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你就觉得这人还是得出去走走。 现在东南沿海那边，还有香港，真的是特别繁华有派。” 沈雁秋正在做红烧羊肉，昨天陆元武他们车站把养的一批羊给处理了，大部分卖给了公家，剩下的杀了自己车站分福利吃肉。 他们饭店也买了几头羊来做红烧羊肉。 红烧羊肉的独有香气在厨房里扫荡人的味觉，让赵海滨一个劲地吸鼻子，连说好香好香。 沈雁秋用她专用的调羹尝了一下滋味，觉得差不多，就关了火将肉闷在里面让其更加入味。 她笑了笑，对赵海滨道：“你不是去海市了吗？ 怎么对南方这么熟悉？” 海市是他们本省的海边城市，在东边呢，他说的东南沿海和南边，那可十万八千里呢。 赵海滨拍拍胸脯子，盯着锅里红润喷香的羊肉咽了口唾沫，“我去了啊。 我之前不是四处跑货么，去了江南，从江南坐船又坐火车的。 我出去这么一看啊，世界可真大，我以前可真渺小。” 他跟小学生一样跟在沈雁秋身后，满脸堆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谄媚或者太靠近乎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带着雁秋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呀，她做美食他收货。 哎，可惜只能做梦这样想想了。 沈雁秋帮他盛了一块羊肉，又给他盛几碟子泡菜，就着吃解腻。 赵海滨笑得万分狗腿，半点都不像在外面跑生意的强硬大汉。 他尝了一口，立刻拍案叫绝，“好吃，雁秋你做的肉真的是一绝。” 他丝毫不顾及厨房里其他人对翻的白眼或者递过来的警告眼神，尤其是沈雁军和姜廷云，他俩就差过来直说了。 赵海滨有日子没见沈雁秋，他觉得自己和沈雁秋万分亲近，这样并不过分！沈雁秋等他把肉吃完，笑微微地道：“赵海滨，咱俩去外面说说话。” 她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的回廊。 回廊是厨房外面搭起来遮阳遮风的地方，下面还放了长椅长桌，可以在那里坐着吃饭聊天。 沈雁秋让陆彩玲帮忙沏一壶热腾腾的香甜果茶来。 赵海滨坐在那里，有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雁秋，你不要和我生分。” 沈雁秋看着他，“赵海滨，咱俩是生意关系，从来也没有特别亲近过。 你要是总这样，我丈夫会误会不高兴的。” 赵海滨耷拉下眼皮，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轻声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梦，梦里……你、你是我的媳……媳妇。” 他不敢大声说，怕沈雁秋恼羞成怒，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 他做了好多次同一个梦，梦里陆元武死了，沈雁秋带着孩子改嫁给他，他真的不知道多开心。 醒来以后他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之前陆元武“死”的时候，他托赵美红给他介绍沈雁秋来着。 如果陆元武不回来，那沈雁秋应该会改嫁给他的。 当然，他也不是盼着人家陆元武死，就是……梦境过于真实，醒来让他觉得恍惚。 就好似自己和沈雁秋是夫妻，好好过着日子，突然醒过来发现这是梦，就特别失落。 他低着头不敢看沈雁秋，自己嘀嘀咕咕地说梦到的事情。 沈雁秋心神一震，没想到赵海滨会梦到没有发生的剧情信息。 为了让赵海滨放下这些，让他相信那就是一个梦，而且也不是多美好的梦，她决定开导他一下。 “赵海滨，你做的梦全都是美好的吗？ 没有很不好的东西吗？” 赵海滨的脸色一变，他使劲地摇头，不想承认自己梦到了不好的东西。 虽然梦里沈雁秋和她现在不大一样，虽然她……，虽然最后他死了。 可是，那是梦，不作数的。 他原本以为她会斥骂他耍流氓，没想到她依然那么和气温柔地坐在他对面。 赵海滨就一阵阵地内疚，又越发地想要那个梦成真。 她这么好，如果嫁给自己，是绝对不会那么作的，更不会找别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有点不正常了，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不是分不清，是在沈雁秋这个事儿上有些分不清，其他的还是清清楚楚的。 厨房里沈雁军躲在门口偷听呢，他实在受不了了，也不明白沈雁秋为什么要对赵海滨这么容忍。 就冲着他是个会进货的？ 沈雁秋对赵海滨道：“有些人会因为受挫而不甘，觉得自己不会输。 不要太好强，把心思放在你的事业上，慢慢地就会正常起来。” 赵海滨鼓起勇气看她，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沈雁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他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她能看穿他的感觉。 她的眼神那么清亮端庄，却又那么锋利。 他就知道自己装傻是没用的了。 “呀，今天时候不早了，这几天还得四处送货，我们先走啦。” 赵海滨忙不迭地站起来，生怕沈雁秋会说出更绝的话来。 他走到饭店院门口的时候，却和顶着寒风过来的陆元武打了个照面。 他先是感觉一阵心虚，随即又昂首挺胸的，万一陆元武真的外面有女人，真的对不起沈雁秋了呢！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第356章 你离我媳妇儿远点 陆元武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招呼一声就要往后走。 赵海滨忍不住道：“陆站长，借一步说话。” 陆元武蹙眉，“你有事儿？” 陆元武不喜欢赵海滨，因为他是原剧情里沈雁秋的二婚丈夫。 前阵子没见到赵海滨，陆元武还觉得挺舒心的，结果这会儿他就回来了。 还这么大喇喇地杵在这里，有点碍眼。 赵海滨原本是有点害怕陆元武那冷峻的气势的，但是经过这阵子在外地的锻炼，他也硬气了许多。 他努力地挺了挺胸，“没有大事，就是听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传言，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陆站长只管吩咐。” 原本他想质问陆元武为什么要背叛沈雁秋，可他的消息也不全，只说有那么一个女人，陆元武还被带去审查过，但是最后陆元武放出来，那个女人却被扣住了。 真相如何，他并不知道。 他原本还想安慰沈雁秋，但是今天过来，发现沈雁秋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反而一切都很好。 他又觉得也许那事儿不是真的，陆元武和沈雁秋感情很好。 只是他自己……心里有想法而已。 陆元武淡冷道：“没什么，不必。”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后面去。 赵海滨忍不住道：“陆站长，那……那个女的和孩子，不是真的吧？” 陆元武眯了眯眼，目光骤然锋利起来，刀锋一样刮着赵海滨，“抱歉让你失望了，的确不是真的。” 他们站的地方算是饭店院子通往外面的偏门，并不是正门，所以来往的人少。 可他们站在这里，还是吸引了一些视线。 常丽娟看见，就招呼他，“陆站，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陆元武看向赵海滨，淡淡道：“希望你保持距离，注意分寸。” 不要整天往我媳妇儿跟前凑，哪怕你是原剧情里她的二婚老公。 现在剧情已经改变，你、什么都不是！赵海滨心虚却还是嘴硬，“陆站长文化人，说话都文绉绉的，我都听不懂。 哈哈。 咱们改天喝酒啊，我先去送货。” 他刚要走，陆元武却侧身挡住了他，一手摁在门框上挡住赵海滨的去路，生意又冷了两分，“你要装听不懂，那我就说得直白一些。 你离我媳妇儿远一点。” 从前他还不是那么介意，但是自从他恢复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他就再也不能容忍有人意图染指他的小秋。 哪怕沈雁秋对他们没意思，只要他们心思不纯那就不行。 现在他看得出顾绍棠是没那个意思的，算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常燕泓是欣赏，姜廷云是欣赏中带着一丝不敢言说的爱慕。 只要不流露出来，他都不会横加干涉，可赵海滨这样就太过分，跟着沈雁秋大献殷勤，当他这个丈夫是瞎子么。 他对赵海滨是真的不想容忍，还有一个原因，他发现沈雁秋对赵海滨也不一样。 她对赵海滨有一种别样的同情感，这就导致她对他也比较宽容、友好，在赵海滨跟她后面讨好的时候，她也不会生气反感。 他能理解沈雁秋的心思，因为原剧情里赵海滨是因为原沈雁秋死的，说起来他很无辜。 可同情归同情，现在他没死，陆元武就不允许他再和沈雁秋过从甚密了。 随着陆元武这句话一出口，赵海滨的脸色就苍白了。 他之前有些头脑发热，只以为听说陆元武在外面有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千里迢迢找过来，如何如何的，陆元武还因为此事被审查，虽然没被处分，但是也不能保证这事儿不是真的，毕竟那个女人和孩子被带走以后就没再回来，上头也没正儿八经地说陆元武是被陷害的。 他以为自己会有机会的。 “你、你这样未免太过霸道。” 赵海滨握紧了拳头。 他和陆元武个头相仿，但是他比陆元武更加粗壮，就显得越发魁梧。 他是杀猪屠户出身，也带着一股煞气，可比起陆元武军人出身，战场见过血拼过命的杀气相比，那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不可相提并论。 在气势上，他就输了一筹。 陆元武轻哼，微微靠近一点，低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是做梦也好，还是异想天开也好，总之离我媳妇儿远点，否则……”他勾了勾唇角，眼神鹰隼般犀利地盯着赵海滨，如冰锥出击，让赵海滨瞬间感觉透心凉。 赵海滨被陆元武强大的气势迫得后退了一步。 陆元武轻哂，抬脚走了进去，就见沈雁秋已经从厨房出来，站在那里正看他呢。 她的眼神透露着她的不同意，让他不要难为赵海滨。 陆元武走到她跟前，伸手就将她搂入怀中，修长的手指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帮她把鬓发上的一点草屑拈下去。 “羊肉好了吗？ 上班都没心思，立刻就赶过来了。” 沈雁秋轻哼，“你鼻子那么灵呢？ 这么远就闻到了？” 她微微嘟嘴，瞥了一眼沈雁军和电话机，肯定是之前赵海滨过来，沈雁军就给他打电话了。 陆元武笑了笑，揽着她在廊下的长椅坐了。 沈雁军凑过来笑道：“姐夫，这是咱们当地的黄羊，一点都不腥膻，咱们有空可以烧烤。” 陆元武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口道：“过两天有一批从首都过来的回力鞋，给你留一双。” 沈雁军高兴的眉飞色舞，“谢谢姐夫！” 对于普通的小伙子来说，回力球鞋比皮鞋时髦。 皮鞋是干部装备，对于普通人来说又贵又不实用。 小年轻打球、出去跑步什么的，谁要是穿一双白色的回力球鞋，那可拉风得很呢。 这是省城传来的流行风，县城也才流行起来，但是当地没有回力球鞋厂，所以进货就很少，一般来一批就被内部人员买走了，外面人都没机会买。 沈雁军去市里学习过，老早就想要双回力鞋，可惜沈雁秋和沈雁明都对这种追风时髦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托关系帮他买。 现在陆元武开口，可把沈雁军高兴得不行。 恰好陆东川和陆西楼从外面进来，听见他在那里不检点地大笑，陆东川看了他一眼，“小舅，你稍微收敛点，老远就听见你狂笑的声音。” 沈雁军：“回力球鞋哦，你们不想要？” 陆东川：“谢谢，我们有。” 沈雁军急了，“你俩啥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叫我。” 陆西楼笑道：“不是我爹娘给买的，是别人送的，人家也不知道你啊，自然不会送你了。” 沈雁军这才平衡了，要是沈雁秋给他俩买不给自己买，他是真的要闹脾气的。 沈雁秋要起身去给孩子们弄红烧羊肉吃，却被陆元武握住了手，不让她起来。 他朝她微微挑眉，“你歇一会儿。” 沈雁秋：“我这一天也没干什么啊？ 就炖羊肉也只是放一点调料，看看火候，尝尝味道，别的都是雁军和彩玲他们做的呢。” 陆元武却不管，只管拉着她不放手，他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可我想你了呢。” 沈雁秋：“…………”陆?醋精?撒娇精?元武真是越来越肉麻了，早上才分开，这会儿说想她，真是……那么能撒娇呢？ 她清了清嗓子，“我帮你端羊肉吃啊？” 陆元武：“不是有雁军么。” 他现在使唤小舅子可得心应手了。 现在只要和她在一起，他一秒钟也不想放手。 霸道高冷总裁风，在小秋面前就是腻歪风。 当然也只是沈雁秋的感觉，在别人眼里，陆元武坐姿挺拔，俊容冷肃，不知道多高冷淡漠呢，一般人都不敢跟他说话。 他睨了沈雁秋一眼，淡淡道：“我寻思着，咱们得搬家了。” 第357章 首都大学的录取书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搬家？ 搬去哪里？” 陆元武微微侧身，左肘架在桌面上，右手勾着她的腰，“陪儿子去读书，你不想么？” [笔趣阁]沈雁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能调去首都工作？” 陆元武大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缓缓道：“你想，我就能去。 扩建工作一切顺利，再抓到暗藏的钉子，解决了杨桂萍的事儿，这边就没什么。 那我们就可以去首都军区。” 他之前虽然是转业做火车站站长，但是还担负了分军区秘密任务，抓捕高泽成就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其中一个任务。 上头有消息，说本省有特务，已经挖出来三个，但是还有几个躲在暗处没有暴露，需要他想办法挖出来。 高泽成就是一个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和马脚的特务，纯粹靠着他穿越的直觉和敏感猜测先假定他是特务，然后去求证，再找到证据证明的。 揪出这个人就能揪出一连串的人来，也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立了功，苏首长要把他调往首都军区就很容易。 之前他刚穿过来为了躲避阮丽娟，所以回到家乡，并没有想过留在首都。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沈雁秋确认过彼此，为了给她和孩子们一个更好的未来，他自然愿意去首都的。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想带着沈雁秋躲开清河县她那些剧情中已有的和潜在的情人们！！！这也是他之前就考虑过的内容。 沈雁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呢？” 陆元武睨了她一眼，“就你敢这样说我。”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眼神宠溺温柔得不像话。 沈雁军端着羊肉盆过来，看到他俩这样，差点把盆给摔了，姐夫也太……对别人冷得跟冰一样，对他姐就黏糊得跟万能胶一样。 简直了。 沈雁军勤快得很，赶紧帮忙摆桌，还让哥俩帮忙摆碗筷，又端了几碟爽口解腻的泡菜过来。 炖得酥烂喷香的羊肉就着酸酸的泡菜，正对味儿。 沈雁秋在饭店工作，对大鱼大肉的早就腻歪不想吃了，再香的红烧羊肉她也就吃两口，然后捧着一杯花茶小口小口的啜着。 她在想陆元武说的搬家事宜。 如果陆元武真的能在过年时候解决了这里的事儿，那么来年俩儿子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就能搬到首都去陪都。 虽然之前她一直说还没考上，到时候再说，可其实她是不想让俩12岁的儿子自己进京读书的。 他们还小，需要父母的支撑。 而且陆甜甜和小北城去了首都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机会。 陆元武吃了两口羊肉，喝了一杯酒，也不吃了，他放下筷子靠近沈雁秋示意要喝她的花茶。 沈雁秋笑起来，“你自己手边有一杯，怎么我的就好喝么？” 陆元武垂眼看着她，“那是自然。” 他就着她的手用她的杯喝花茶，喝完就把她半圈在怀里说话。 沈雁秋抿唇浅笑，“你要从我脸上看出花来？” 陆元武：“你比花好看。” 旁边的陆西楼笑得不行，最后忍不住了，笑得把筷子上的红烧羊肉都掉了。 沈雁军还笑呢，“姐夫，我学到了。” 陆元武却也不害臊，把沈雁秋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我试试手还凉吗？” 沈雁秋：“热乎着呢，你又是给我弄阿胶又是羊肉的，我这冬天都热乎乎的，脚也不冷。” 她刚穿来的时候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后来陆元武就给她调理，冬天给她弄黄酒冲蛋花、炖羊肉、阿胶红枣糕等，这样吃吃，调理之后她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至少今年冬天就没那么怕冷。 再者晚上有他搂着，她真的很温暖，也很幸福。 一个女人幸不幸福，她脸上的气色和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她现在就算不笑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带着微微的笑意，平和而又满足，让人看得非常舒服。 晚上回家以后，沈雁秋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把陆元武说可能搬家的事情公布了一下。 “爹娘觉得如果哥哥们真的考上大学，那咱们一家人要过去一起，不能让他们俩自己去。” 沈雁秋笑微微道。 小北城欢呼起来，“去首都啦，去看升国旗啦，太好了！” 苗翠云有点为难，她想跟着陆元武和沈雁秋，小北城还小离不开人照顾，她去也能帮忙做饭。 可她现在和刘铁军是夫妻，如果刘铁军去，只怕没那么方便，毕竟首都那么大的地方，怕是没太大的房子给陆元武呢。 沈小莉也有点低落，她自然不能跟着三姑去，她要留下来跟着爹，如果爹再找了后娘……看她们俩情绪不高涨，沈雁秋笑起来，“咱们当然一起去！” 苗翠云笑道：“到时候你们先去，看看情况如何。 毕竟首都呢，寸土寸金的地方。” 沈雁秋：“按照元武的级别，到时候分房子至少可以分两室一厅的，东川和西楼考上了就住校，咱们在家里也不会太挤的。” 要是军区那边对陆元武好一点，有首长的面子，说不定还能分个三室呢，那就更宽敞了。 她是不会把苗翠云丢下的，只会带上刘铁军，不会把苗翠云丢给刘家，因为她早就说过的他们要给苗翠云养老。 至于沈小莉，那有什么关系，跟着就事啊，正好给甜甜作伴呢。 让小莉留下，要么跟着爷爷奶奶，要么跟着三哥，三哥还这么年轻不可能一辈子不再婚，那到时候有了后妈，小莉怎么都不会舒服的，倒不如就跟着自己家和甜甜作伴。 她揽着沈小莉，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和甜甜姐姐是姐妹，以后还要一起作伴，互相帮助。 有个姐姐一起长大，一起说心里话，不知道多开心呢。” 陆甜甜也很高兴，拉着沈小莉的手，“对！” 沈小莉的眼睛亮得惊人，“姑，真的吗？” 她有点胆怯地看了陆元武一眼，又冷又俊的姑父会不会有意见？ 沈雁秋立刻嗔了陆元武一眼，“别板着脸，吓着孩子。” 陆元武：“咱家你说了算，我无条件服从。” 大家笑起来，沈小莉也毫无负担了，丝毫不觉得丢下自己亲爹有什么不妥的。 反正爹有工作呢！陆东川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舒服得不行。 想想当初爹刚“牺牲”的时候，那时候他整天提心吊胆娘要改嫁抛下他们离开，到现在爹娘恩爱，弟弟妹妹们都上进快乐。 陆东川就觉得，这个家是真的铜墙铁壁了，再也不会被人打破漏风漏雨了。 真好。 他去拿了一个铁皮盒子出来放在桌上，“这里有些钱，如果咱们要搬家肯定会需要钱的。” 沈雁秋笑道：“你们的钱自己留着吧，爹娘有钱呢。” 陆东川把铁皮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差不多有五百多块。 苗翠云：“我的娘哎，大孙子可能干！” 陆西楼：“我还花了不少呢，如果不花会攒更多呢。” 聊完正事，大家收拾一下吃饭。 小北城：“娘，那我们去了首都，要不要改口叫爸妈啊？ 我听他们说人家都叫爸妈，不叫爹娘什么的，老土。” 沈雁秋笑道：“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咱们家不强迫。” 小北城立刻就开口了，试探着叫了一声，“妈……妈妈？” 他第一次公开叫还有点不顺口，就练了练，然后大声：“妈——”沈雁秋笑着应了一声，“哎。” 陆甜甜和跑过来叫。 小北城凑到陆元武跟前，试探着，“爸爸。” 陆元武垂眼看他，眉眼温柔，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北城就笑得灿若春花，“爸爸！” 声音更加脆亮。 陆元武撸了一把他的头，“准备吃饭了。” 转眼腊月初十，两张低调又不平凡的首都大学的通知书被寄送到了陆东川和陆西楼的手上。 没有任何意外的，哥俩被录取了！ 第358章 悔之晚矣! 哥俩的通知书是来的比较早的，其他人考上的也陆续收到了通知书。 跟着哥俩在复习班复习的那些人，六个拿到本科录取通知书的，八个拿到专科院校通知书，还有十来个拿到了中专的通知书。 温老师、曲老师都考上了本省的师范学院。 皆大欢喜。 大家都来感谢陆东川和陆西楼，他们家境好的带了厚礼，家境一般的就买点普通的，家境差的也写一封感谢信，纷纷送上自己的感激和祝福。 之前那些瞧不上陆东川和陆西楼，说他们伤仲永的，质疑的、嫉妒的、瞧不起的，这会儿也都闭了嘴。 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考上了，比他们考得都好！今年的高考比较特殊，冬天考试，年底出结果，春节之后二三月的就开学。 对于陆元武一家来说，时间就很紧张了，因为他们想搬家，那就得考虑工作、住处、学校等问题。 陆东川和陆西楼的问题好解决，他们可以直接住宿。 这时候考上大学那就是文曲星，享受各种福利待遇。 首都大学的学生一个月有30块钱的补贴，一个月40斤粮票，一年两丈六的布票，另外还有其他各种福利待遇。 这时候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毕业安排工作基本就是小干部，所以还是非常风光的。 而首都大学这种，那自然是文曲星中的文曲星了，更是非同凡响。 尤其陆东川和陆西楼兄弟俩，一起考上首都大学，那直接就轰动全县了。 革委会立刻就拿出了奖励措施，考上首都大学的，一个学生奖励一百块一百斤粮票，考上其他本科的奖励八十块八十斤粮票，专科的五十块五十斤粮票。 另外一人奖励一丈五的布票，让他们做身衣服。 同时广播每天都要广播一遍，激励其他学生努力学习，来年也考个好大学，为家乡争光争荣誉！清河县一下子考上俩首都大学的学生，那足以让他们在兄弟县里面骄傲很久的了，这说明本县注重教学，走在了教育事业的前列！从拿到通知书到过年前，哥俩都没得空，一直被本县以及外县的考生们上门拜访、请教。 陆东川不胜其烦，经常躲出去，要么就去乡下锻炼、拍照、看书，陆西楼一开始不好意思不接待，后来也不胜其烦跟着陆东川跑了，过年才回来。 过年的时候，沈雁秋家就更忙了，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关系一般的亲戚朋友都纷纷上门，有的纯粹来拜访取经的，想问问怎么教育孩子，有的则是想让哥俩给教教自己孩子的，还有的想让沈雁秋陆元武帮忙找个工作……村里老陆家更不用说，陆老婆子如今病得厉害却又死不了，整天歪在炕上嘟嘟囔囔自怨自艾哭哭啼啼，陆老头子也身体大不如前。 陆元文和赵美红俩当家，赵美红如今彻底把持了家里的钱匣子和粮食袋子，把以前受得委屈统统找补回来，见天地讽刺陆老婆子。 大年三十这天一早，赵美红又在家里埋怨陆老婆子。 “你看看人家老二两口子，如今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提拔了多少人？ 丁翠花两口子、陆彩玲、老三两口子、苏顺喜两口子，还有其他亲戚邻居的，都跟着发家了。 就咱们家，亲兄弟、亲侄子一点光沾不上。 说起来还不都是你们作的？ 苛待人家，得罪人了吧？ 记仇了吧？” 害得她男人不能进城找个工作，害得她儿子闺女不能进城，只能在家里种地。 害得她也只得在家里做饭种地！真是丢人，气人！她可是亲大嫂，怎么的陈桂枝去了，丁翠花也跟着去了，就她这个亲大嫂却不能去？ 陆老婆子气得在炕上歪着嘴大喘气。 赵美红一边忙活剁馅子，一边继续大声数落，“二大娘现在成了亲娘，还在县城又找了个有退休金的老头儿，那生活真是上了天了！老二两口子还说，以后要给她养老送终呢。 啧啧，真是比亲娘还亲呢。 叫我说，咱们家人都没福气，都是他大姑给败坏的。 要不是他大姑，咱们家也不至于得罪了老二家的，不至于就这样！现在好了，他小姑要找个好人家都不能！” 陆彩云一直在相亲找对象，之前看上了顾绍棠，可人家知道她和陆元武关系不好以后立刻就疏远了。 她又看上了饭店的姜廷云、沈雁军几个，可人家对她根本没意思，沈雁军直接拿鼻孔看她！陆彩玲那个浪蹄子，都嫁给了城里的展文兵，她比陆彩玲长得漂亮，居然还找不到更好的，她就很气。 后来陆彩云又相了几个别的，纺织厂的、面粉厂的、玻璃厂的，结果都不行。 她一开始找的是干部一类的，工资高待遇好，可后来发现人家是冲着陆元武来的，知道她和陆元武不亲，她不能把他们引荐给陆元武以后，他们就淡了，尤其他们知道她和沈雁秋关系不好，陆元武很讨厌她，人家直接就不和她接触了。 后来她找的是普通工人，人家也不指望她给提携认识陆元武或者谁，就找个媳妇过日子。 可她娇气、自私，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毛病又多，又好挑剔，一来二去别人也受不了。 都是工人，人家找个勤快能干的闺女不香吗？ 干嘛非要找她天天吵架？ 结果拖到现在，她也还没有定下来，整天要么不回家，回家就发脾气。 还有陆彩虹，自从和徐克坚离婚，她回到娘家来做小生意投机倒把。 她以前仗着是个小干部，没少耀武扬威得罪人，这会儿自己搞投机倒把，被市场办的人抓到自然也会狠狠地羞辱。 她后来就专门走乡串户了，累得够呛，却赚不到多少钱。 入冬时候她搭上了常桂娟，两个人开始偷摸倒腾东西，这才发了笔小财。 可她攒着自己的钱抠得跟什么一样，一分都舍不得拿出来花，更别说给赵美红了。 所以赵美红也和她大吵了一架，冷嘲热讽的，把陆彩虹给气走了。 陆彩虹如今住到了常家大队去，跟常桂娟的一个堂兄打得火热。 当初陆彩虹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让这个守妇道，那个别当破鞋，还骂沈雁秋在陆元武“牺牲”以后不检点，现在她离婚没结婚呢就住到人家男人家里去，虽然是打着和人家妹子关系好一起做针线活儿的名头，可明眼人谁不知道？ 赵美红又开始数落，觉得陆彩虹也丢自己家的脸，连累自己儿子闺女的。 “你们老陆家，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她咣咣剁馅儿，半天也没剁完，就嘴巴嘚嘚数落了。 炕上的陆老婆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气得她浑身哆嗦，“你、你……”赵美红咣咣剁了两下，“我说的哪里不对？ 你但凡有福气，你也不至于躺在炕上半死不活地没人待见。 你现在还跟我厉害？ 你厉害啊，你有本事自己做饭，别让我伺候！” 陆老婆子想起当初沈雁秋伺候自己的时候，真是端茶递水，端尿罐扶着去厕所，知冷知热的，那时候自己被伺候得跟太后一样。 现在么，就跟老乞丐婆子似的，被人嫌弃。 她心头涌上一阵懊悔，开始伸着手喊，“老二家的，雁秋，雁秋，你快回来，娘错了，娘以后都不嫌弃你了。 都是他们不对，他们撺掇娘不给钱，是他们……娘要跟你去城里过日子，娘……咳咳咳……” 第359章 蠢不可救 她悔不当初，懊悔得不行，可惜人家沈雁秋不会再搭理她。 赵美红冷笑起来，“嫌弃我伺候得不好，那你还真得去老二家，要不我看着咱们也赶紧分家吧。 我也伺候不起，你就三个儿子轮流养。 还有你俩闺女，也别落下哦，你对闺女可别对儿子孙子孙女好多了，她们也得伺候你养你的老！” 陆老婆子气得直捶打炕，又哭又闹的，却没人理睬，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老头子和陆元文、陆元义上坟回来，就看到老婆子面朝下趴在炕上一动不动，吓得他以为老婆子死了呢，赶紧给翻过来掐人中。 陆老婆子哭得满脸都是老泪，“老头子啊，快，快送我去老二家，让雁秋伺候我。 她伺候得好，她以前伺候我，天冷了给我灌汤婆子，天热了给我打蒲扇，从来不大声说话，我……要去找她啊……”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她病了还没多久呢，老三两口子就不上凑，老大也开始躲着。 老头子倒是不嫌弃，可老头子从小没做惯家务不会伺候人，她半夜上厕所都没人扶，不是尿了裤子里就是摔在炕前里，别提多苦多狼狈了。 这会儿她是真后悔了，想找沈雁秋照顾自己了。 陆元义听得直翻白眼，他道：“我家去了。” 他和陈桂枝带着俩孩子如今住在苗翠云的老屋里，今儿去上坟一起，回来还是各家自己包饺子吃饭。 如今他两口子在县里跟着沈雁秋干活儿，赚工资，家里生活比陆元文可好得多。 陆元文还留他，“老三，在这里一起吃饺子。” 陆元义：“不用了，孩子和他们娘还在家呢。” 陆元文叹了口气，“老二一家这是不回来过年了？” 正说呢，就听见外面传来自行车铃声，还有吉普车的停车声。 陆老婆子一下子坐起来，大喊道：“老二两口子回来接我了，我要去城里过年！” 很快，陆甜甜和小北城牵着手跑进来，嘴里脆生生地喊着，“爷爷过年好，奶奶过年好，大伯大娘过年好……”陆老婆子老泪纵横，“好，好，快，快上炕，拿糖、拿罐头给孩子吃。”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去抓陆甜甜和小北城，吓得小北城立刻就躲开了。 打记事儿起，小北城就知道奶奶嫌弃自己，他还经常听见她和大娘以及小姑说这孩子多余，吃白饭，活着不如死了，要是生病不用给他治。 他还听大娘家菊花说，他出生的时候，奶奶让把他丢外面去，最好是冻死就不用养了。 是娘让甜甜姐姐抱回来的，把他塞在被窝里暖和过来才没死的。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他懂了，他对陆老婆子就更没有半点好感。 亲情是建立在亲人感情的基础上，陆老婆子从来没有亲他对他没有感情，又哪里来的亲情？ 陆甜甜自然也是的，以前她被老婆子使唤着做这个做那个，把她当丫头。 自从分了家以后，她跟着爸妈过，才真的感觉到什么是被爸妈宠着的孩子。 自从离开了老陆家，苗翠云做奶奶，把她往心坎里疼，爸爸虽然不会甜言蜜语，可他总是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妈妈就不用说了，对他们又温柔又体贴，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陆老婆子看着俩孩子躲着自己，心里就万分难过。 她又喊：“东川，西楼，来，奶奶看看。” 哥俩在堂屋和大伯三叔他们说话呢，还有村里其他叔伯听见陆元武回来也都过来说话。 村里的大队书记、大队长等都纷纷跑过来交际。 如今陆元武沈雁秋都是县城有头脸的人物，陆东川和陆西楼又考上了首都大学，多风光呢，还拿了好多钱！不少人都凑过来奉承，铁蛋和狗蛋的娘，还有后面赵兰香，还有邱坤等人的家长，都带着孩子们过来打招呼。 有的想套近乎，也让找个城里工作，有的则想着借钱翻盖家里的破房子给儿子娶媳妇等等。 反正，大部分都是有求而来的。 从前他们践踏过沈雁秋的，在她自己拉扯孩子的时候没少落井下石看热闹的，这会儿都纷纷换了嘴脸，恭维着，巴望着，想要好处。 沈雁秋却不卑不亢，既不翻后账，也不过分热情，只是礼貌而客气。 她穿来以后，对原主和她有恩的，她已经回报了，提携他们进城工作，对原主和她有坏的，她自然不会圣母地提携他们。 彼此做个路人，就可以了，她不报复就已经很大度了。 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当然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沈雁秋只在老陆家站了三分钟，跟他们招呼了一下，然后就被陈桂枝请到那边去了。 陈桂枝挽着她的手臂，亲热得道：“雁秋姐，在家里过年吧？” 沈雁秋笑道：“在这里吃一顿饭，晚上回去守岁放鞭炮。 刘大爷还在家里等着呢。” 刘铁军不能过来，但是他也有点舍不得，巴望着他们晚上回家一起过年，沈雁秋体谅苗翠云就答应了。 现在她和陆元武彼此确认，他们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不需要老陆家的人掺和了，所以带着苗翠云和孩子自己过年是最好的了。 虽然他们不回来，可陆元义和陈桂枝还是把最好的东间给他们留着呢，让他们逢年过节的回来看看住住。 如今都换上了玻璃窗，糊上了顶棚，墙上也糊了报纸，亮堂堂的很干净。 陈桂枝俩孩子不大，几乎是接着怀的，小的才三个月。 沈雁秋给俩孩子十块钱，一条肉，又让孩子们去村里找小伙伴儿们玩，她则和陈桂枝、苗翠云一起包饺子。 陈桂枝就给她讲陆老婆子、赵美红还有陆彩虹姐妹俩的那些龌龊事儿。 沈雁秋笑道：“陆彩虹这样可危险。” 毕竟现在还没那么开放呢，她这么做不怕人家打破鞋？ 她以前可整日价打别人呢。 陆彩云从外面回来，听说二哥和嫂子们回家，她跑过来喊沈雁秋过去吃饭。 沈雁秋淡淡道：“不用了。 让你二哥去吃就行，我在这里吃了就回去。” 陆彩云一屁股坐下，非常不见外地开始抱怨唠叨，“咱娘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还有我大姐，神经病一样。 你们不知道，咱大嫂现在抠得跟那什么似的……”她唠唠叨叨没完，很有陆老婆子的架势。 沈雁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是怎么把自己活得越来越回去了？ 不过，她对陆彩云没好感，自然不会花心思指导她。 自己又不是圣母！当初他们踩着书里的陆元武和沈雁秋，吸着他们的血过得多滋润啊，后来没的吸血就越过越回去了。 这也是报应！这时候炕上的俩孩子哭了，陈桂枝就去弄孩子，给喂奶换尿布。 陆彩云嫌弃地吸了吸鼻子，嘟囔道：“臭死了。” 沈雁秋瞥了她一眼，“你也是打小时候过来的，你小时候也是臭的。” 陆彩云脸上顿时浮现一阵怒气，却又生生忍住了，委屈得直撇嘴。 沈雁秋看她那副样子，也不想败坏心情，就道：“你也该回去照顾一下老太太了。” 陆彩云立刻炸毛，“为什么是我照顾，你是儿媳妇，不应该你照顾吗？” 沈雁秋：“啧！” 第360章 曾经相亲对象 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陆彩云却像是被打开了苦水龙头，开始大倒苦水，“怎么谁也说我该照顾老太太？ 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娘？ 不是你们的？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躲得远远的不照顾，非要我照顾？” 沈雁秋懒得和她说，你自己的娘你不照顾还指望别人？ 再说了，你天天上班照顾了几次？ 但是这种话，沈雁秋是不会说出来的，懒得和陆彩云吵架。 陆彩云却逮着她就说个没完，反而把沈雁秋当了救星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陈桂枝终于忍不住了，喂了孩子换了尿布，把孩子放在炕上，她走下来没好气道：“二嫂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唠叨个没完了。 一个大姑娘，弄得跟老婆子似的，还怎么找婆家。” 陆彩云气得脸色白了一下，蹭得站起来，“陈桂枝你说谁呢？” 她怕沈雁秋，却不怕陈桂枝。 陈桂枝：“你快走吧，说不起你。” 陆彩云：“这是二嫂家，我偏不走！” 沈雁秋：“你要是学不会对人有礼貌，就不要到我们跟前来晃悠了。” 之前也没觉得陆彩云这么幼稚单蠢，还觉得有点绿茶呢，结果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其实陆彩云也真是被现实打脸打得不行，那点骄傲和锐气都磋磨光了，这会儿因为爹娘不行了，二哥二嫂发达了不理睬她，她相亲找对象都不顺，她就越发憋火，觉得家里都是自己的拖累，见了自己哥哥嫂子就忍不住想耍脾气、公主病。 她看沈雁秋对她冷了脸，一下子就委屈得哭起来，“二嫂……”沈雁秋没理睬她，这是被惯坏了，一把年纪还学不会怎么和人正常相处呢，你以为天下皆你妈，都要惯着你？ 看沈雁秋不理睬她，陆彩云哭得很伤心，“你不是我嫂子吗？ 你连陆彩玲都管，怎么能不管我？ 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小姑子啊。” 沈雁秋淡淡道：“在你二哥被误会‘牺牲’的时候，你这个亲小姑子在哪里？ 拿着你二哥的血汗钱给自己买了工作，磋磨你亲侄女，卖了亲侄子换粮食给你相亲，欺负你亲嫂子呢。 这会儿亲的了？” 陆彩云：“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小心眼？ 那都多久的事儿了？ 谁让你卖侄子给我相亲了？ 谁磋磨你们了？ 我、我根本不知道！” 沈雁秋冷笑，不知道？ 陆老婆子、陆彩虹两人拿主意，使唤赵美红跑腿当打手，说你不知道？ 你可真是清清白白白莲花，好处你拿了，腌臜事儿不是你干的，你什么不知道，你清清白白。 别人要是说，就是别人小气记仇。 呵呵。 陆彩云被沈雁秋挤兑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她愤怒地转身走了，再也不来了，在也不理他们了！陆彩云气呼呼地走到门口，却发现陆彩虹和一个男人一起走过来，她惊讶道：“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陆彩虹笑得有些牵强，“这不是过年了么，我过来给娘过年啊。” 陆彩云：“姐，咱们这里的规矩，出嫁的女儿，不能带着男人回家过年的，你得等初二以后再上门。” 陆彩虹脸色一僵，立刻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呢，你常哥是来上门求亲的。” 陆彩云看了旁边的常桂龙一眼，“常哥，恭喜啊，你们终于要结婚了。” 常桂龙却没什么笑模样，点点头，“嗯。” 陆彩虹就催着赶紧去老陆家，看到门口的吉普车，她撇嘴，气道：“过年了，他们终于回来了，这眼里就没爹娘了。” 陆彩云想起沈雁秋的冷淡态度，又开始抱怨了。 陆彩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常桂龙，笑得有些阴沉，“桂龙，我记得你和我这个弟媳妇还相过亲的？” 常桂龙：“人家没看上我，你二弟条件好，人家直接嫁给你二弟了。” 陆彩云瞪大了眼睛，“真的？” 说话间，陆元武和陆元义从老陆家出来，恰好看到了他们几个。 陆彩云立刻过去打招呼，亲亲热热地叫二哥，介绍常桂龙。 听到常桂龙的名字，陆元武敏感地挑了挑眉头，这名字有点熟悉。 他脑子一转，就想起来是什么事儿了，这是沈雁秋出嫁之前的一个相亲对象。 后来因为沈雁秋嫁给了陆元武，常桂龙曾经在家里撒泼一定要个说法来着，常老头儿嫌他闹事就把他丢到亲戚公社去挖水渠干活了。 陆元武前阵子让人暗中调查高泽成的时候，顺便也查了和他相关的人，其中就有这个常桂龙。 他在沈雁秋刚嫁给陆元武的时候，还时常来柳泉大队陆家庄晃悠，还是常老头儿忌惮陆元武是军人不敢破坏军婚把儿子给拎走的。 这货现在跟陆彩虹搅和在一起，不管他对沈雁秋有没有想法，就冲着过去的那些事儿，陆元武也不会允许他进门。 常桂龙很热情地和陆元义、陆元武握手。 陆元武冷冷地看着他，手插在裤兜里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常桂龙很尴尬，“陆站长好大架子，瞧不上咱小老百姓。” 陆彩虹也尴尬得很，顿觉很没面子，气愤道：“二弟，你这是干啥呢？” 陆元武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你的事儿我不管，他、却不许进门。” 他下巴微扬，睥睨着常桂龙，十分地不友好。 常桂龙脸色一遍，他虽然年轻的时候和沈雁秋相过亲，心里不服气，一直嫉妒陆元武。 可说实在的，他和陆元武从来没有正面冲突过。 现在陆元武居然因为过去那点事儿，这样排斥他，简直小心眼到极点了。 常桂龙也是个脾气大的，对陆彩虹道：“既然不欢迎，我走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陆彩虹拉住了胳膊。 陆彩虹：“你别走，咱俩是正常相亲，现在你上门提亲，一点错都没有。 他说了不算。” 陆元武冷冷地道：“我不想和姓常的有任何瓜葛，你如果嫁给他，那咱们就没有半点关系。” 陆彩虹还想说没有就没有，反正有关系你也没给我沾光，你要是把我当姐姐，你能让沈雁秋那么欺负我？ 让徐克坚和我离婚？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不是看在陆元武的面子上，就冲着她投机倒把，被人抓着就不是单纯教育一下的问题。 还有她和常桂龙没结婚，就出双入对睡在一起，如果不是看在陆元武的面子上，早就被人抓起来打破鞋游街了。 因为她是陆元武的姐姐，所以很多人也会考虑他的脸面，不会对她太过分，有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没让她捞好处，但是应该遭遇的倒霉她也没遭遇。 可她根本想不到这个，只以为陆元武在报复她呢。 她气愤道：“我说元武，你也太记仇小气了。 常桂龙以前和沈雁秋相亲，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人家早就忘了，不当回事了。” 陆元武懒得理睬他们，抬脚就往陆元义家去。 常桂龙：“这可真是太霸道了。 我和你媳妇儿只是相亲，没成就没成，现在我和你大姐二婚在一起，犯了什么法了？” 陆元武顿住脚步，也没回头，冷冷道：“你二婚不犯法，你现在干的事儿犯法，等着公安局去抓你吧。” 说完他就抬脚走了。 第361章 抓捕行动 陆彩虹慌了神，拉着常桂龙：“怎么办？” 常桂龙：“我没犯法，我不怕，就卖点小零碎，有什么犯法的？” 陆彩虹却不这样想，因为她知道常桂娟打赏了什么人，常桂龙也和他们有关系。 当初常桂娟拉拢她，也是为了让她入伙，有她这个陆元武亲姐姐当挡箭牌，他们也更方便行动，别人不会管。 现在陆元武说这样绝情的话，那显然是想公开和她断绝关系，不再管她。 他们不知道的是，沈雁明已经上报了县公安局，拿到了逮捕令，正带人把高泽成以及他的表弟，还有那一帮一起参与秘密走私的人给抓了起来。 迅速逮捕，不留一丝余地。 高泽成他们被抓，常桂龙这些可能有牵扯的人那自然更跑不了。 常桂龙阴沉着脸，也不和陆彩虹去老陆家了，转身就走。 陆彩虹又想追他，又想去看爹娘，最后没办法，只得跟陆彩云说了一声，然后拔脚追上去了，“常哥，你等等我。” 陆彩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二哥对大姐冷酷又无情。 看来二哥是真的想和这个家决裂了吗？ 难道他心里就真的只有沈雁秋了？ 她站在巷子里，一阵寒风吹来，透心的凉。 陆元义陪着陆元武又去祖坟那里上了坟，回来正好吃饺子。 吃过饺子，陆元武就带着沈雁秋一家子回县城。 对他来说，他现在只需要爱护自己的家人，至于陆老婆子两口子，他只需要尽赡养义务，感情方面别想他付出一分了。 他也没有多余的感情付出，他本来就是一个凉薄的人。 其他人，兄弟姐妹大了各有自己的家和算计，跟他就更没有关系了。 陆元义和陈桂枝送他们上车，大包小包的装了一些土特产。 陈桂枝对沈雁秋道：“雁秋姐，来年我走完娘家就去上班。” 沈雁秋笑了笑，“不用太着急，过年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人多，吉普车坐不下，陆东川和陆西楼俩是骑自行车来的。 吉普车在前，哥俩骑自行车在后面，不少小伙伴们追着跟他们道别。 陆西楼朝他们挥手，陆东川却只淡淡地说声再见就踩着脚踏车出发了。 陆西楼单手扶着车把，频频和小伙伴们挥手再见，出了村他追上陆东川，笑道：“哥，我有一种过了很久很久的感觉呢。” 陆东川淡声道：“等你大学暑假回家，就会觉得更大。” 陆西楼笑道：“那就恍如隔世了吧。 我现在就觉得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话说，也有了很深的沟通障碍了。 他们只能说说种地吃饭挖泥鳅，我却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陆东川：“正常，雄鹰和麻雀，从来都不是一个兴趣的。” 第二日赵海滨没来，他让顾孟栖给沈雁秋送了两只兔子两只公鸡，还送了一卷南方新实行的条绒布。 这种灯芯绒很多人用来做喇叭裤、裙子，或者做棉袄。 大年夜，沈雁秋和苗翠云自己做了一大桌子菜，刘铁军以及他俩儿子都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团聚吃年夜饭。 刘建军夫妻带了不少东西，也给了钱和粮票。 刘健康两口子却就想来吃白食，什么礼物不带，他们觉得反正老爷子把工资都给苗翠云了，他们来吃顿饭是应该的。 沈雁秋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他们做到了亲戚往来基本的礼节，不要撒泼耍赖什么的，吃点喝点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吃过酒席以后，本县就近的人家还互相拜年。 顾仁来找陆东川和陆西楼，领着陆甜甜和小北城出去拜年，要压岁钱。 顾绍棠也和几个青年一起来找陆元武说话、喝酒，还有人来找沈雁秋的，人来人往的，到半夜家里还灯火通明的。 第二天大年初一，更是走亲戚的日子。 陆彩媛和苏顺喜现在都在火车站干活儿，虽然累但是能拿工资，小日子也不错。 苏顺喜被教训得现在也不敢打老婆不敢赌钱，钱都给媳妇儿拿着，陆彩媛和孩子的日子就挺顺心的。 他们知道陆元武和沈雁秋忙，也不多打扰，过来拜个年给苗翠云磕头送下礼物，陪她说说话。 初二沈雁秋要回娘家的，陆元武陪着她跟孩子们一起，带上多多的礼物去沈家村。 如今沈大哥夫妻俩，沈二哥夫妻俩，还有沈雁明和沈雁军都在县城工作，家里日子比从前上了好几个台阶，过年的时候真是热热闹闹又喜庆，吃的玩的都尽着孩子们，再也不是连块糖都得咬开一人一半的时候了。 沈老太和沈老头儿高兴得很，给了几个孩子一人一块钱的压岁钱。 从前他们给孩子压岁钱，一般都是给两分，五分就算不错，一毛就是很多。 现在出手就是一块，在村里都算头一份了。 不过沈雁明是没回家过年的，他因为自己没结婚，孩子跟着爷爷奶奶，他就值班，让那些结了婚的都回家陪老婆孩子。 更何况大年三十那天，他还带队把高泽成抓了，自然要带人抓紧审讯，所以这个年派出所过得特别紧张。 沈二姐沈雁芳如今是他们大队的妇女主任，工作积极认真，深受广大社员们的赞扬。 今年还拿了公社的先进工作者的称号，看着比之前都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别提多带劲了。 她男人赵玉功这会儿也不再打老婆，还当了生产队的小队长，领着社员们养兔子、养鱼、养羊，发展大队畜牧业，干得也不错。 短短的两年里，大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都充满了干劲，积极努力地生活着，这让沈雁秋觉得非常欣喜。 因为接下来将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谁不进步就会被抛弃，没人能够在时代的洪流中裹足不前。 初五开始饭店就复工了，因为这时候手头宽裕的人也开始年后聚会，之后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现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吃饭是有过节价格调整的，就是会略高一点，作为对职工的补贴。 如今一年四季、各种节日的招牌菜也都定下来，沈雁秋的工作就比较轻松。 她要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打包，等陆元武那边的调动下来就开始寄送箱子。 转眼元宵节，出了正月时间就过得很快，陆东川和陆西楼到了开学的日子，而陆东川也接到了苏首长的电话，他的工作调动正式下来，要去首都军区。 至于沈雁秋的工作问题更不大，她在清河县国营饭店做得好，有口碑。 去了首都以后，不管是国营饭店，还是军区食堂乃至招待所饭店，她都可以去工作。 而孩子们的学校就好办了，军区是有自己小学中学的，都可以去读书。 二月初三，沈雁秋回了一趟娘家，跟亲朋们说一声，二月初四在县里和好朋友们吃了顿饭。 二月初五，就开始把打包好的行礼箱送去火车站运到首都车站去。 二月初八，陆元武先带着陆东川和陆西楼哥俩去学校报道，安顿一下。 初九上午，沈雁秋就接到了陆元武的电话，他已经把哥俩送到学校去。 学校正在筹备一个天才少年班，从全国选拔最优秀的少年去读大学，给他们比正常学生更大的优待。 哥俩在学校里住一个宿舍，被褥、脸盆暖壶饭盒等都是学校提供的，甚至还能领到棉服、线衣裤、棉鞋等。 沈雁秋高兴道：“咱俩儿子真能干，读个大学等于国家全给包圆了呢，不用咱花钱。” 第362章 举家迁往首都 陆元武低笑，“我也不用你花钱啊。” 沈雁秋：“知道啦，陆团长厉害，陆团长省钱。” “想我没？” 陆元武猝不及防问道。 沈雁秋被自己唾沫呛到了，这人怎么这样！她赶紧岔开话题，“这两天你们住在招待所吗？ 房子分了吗？ 你去看了没？” 陆元武：“明天去看，看完就告诉你。” 沈雁秋：“我寻思着咱们先把娘和刘大爷带去，住一阵子刘大爷想家就让他们回来，过些日子再去。” 陆元武：“你说了算。” 沈雁秋又叮嘱他，“咱们的行李过几天该到了，你也得注意着点啊。” 陆元武：“都按你说的办呢，不会差的。” 两人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刘铁军则陪着苗翠云跟老年活动中心的老朋友们告辞，沈雁秋则继续去饭店，陆甜甜、沈小莉和小北城则去学校和老师同学们告辞，大家都忙着道别。 他们为人好，朋友多，邻居亲朋们都不舍的他们走。 晚上的时候陆元武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钥匙拿到了。 他们分的房子在军区大院，因为人口多后勤照顾他，把一座两户人家拼住的小院都给他了。 不过他的工作不只是在首都，有时候还要去分军区以及其他地方，但是沈雁秋和孩子们却可以一直住在那里的，因为户口就落在军区大院那里。 沈雁秋终于放心了，不用像别人一样十几口人挤在二十平方的小房子里了。 一座小院子呢，不容易。 她都想好了，到了首都以后，随着改革开放她得赶紧赚钱，到时候还要买皇城根下的房子呢！陆元武：“你的工作不用担心，到了这边我帮你联系。” 虽然沈雁秋一点都不担心，但是他这样说她还是很开心，“那可多谢我们家大功臣啦。” 78年的春天，空气格外清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是自由的空气，也是前进的空气。 这个阳春三月，沈雁秋告别亲朋带着一家人[笔趣阁5200]北上首都。 她已经去过一次，加上陆元武是火车站站长，她和孩子坐火车是有优待的。 苗翠云之前跟着他们去过省城旅游，也不算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了经验就镇定许多。 刘铁军也很高兴，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沾光也去首都住呢，他开开心心地把俩儿子撇下，再也不给不争气的二儿子一家操心了。 陆甜甜拉着沈小莉的手，笑道：“离开了家，你也不用担心，更不用想家。 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咱们是一家人。” 沈小莉笑了笑，“谢谢姐姐。” 沈雁明和沈雁军几个去车站给他们送行，让他们常写信。 小北城挥挥手，“那要是忙，我们可没时间写信呢，还是打电话吧。” 听他学大人说话，大家都笑起来。 成杰亲自把票交给沈雁秋，又托列车长多照顾，等快开车了才下去。 “嫂子，我这就给陆哥打电话啊。” 沈雁秋：“快去忙吧。” 火车在这里不过停五分钟而已，很快就重新启动。 汽笛呜呜，火车吞吐着浓浓的白烟往前奔跑，煤灰都被飘进窗里，落在大家脸上身上。 小北城兴奋地哈哈大笑，小手一抹，脸就有点黑。 沈雁秋望着车窗外的站台，心潮起伏，从穿越到现在，每一天都充实又真切，她感激命运的安排和恩赐，以后的每一天也会感恩，好好生活。 她突然看到顾绍棠站在站台的末端，正看着火车，跟她眼神碰撞的时候，他朝她挥了挥手。 沈雁秋一怔，也赶紧朝他挥手。 顾绍棠朝她笑了笑，“一路顺风！” 小北城几个听见，也大声喊一路顺风。 陆甜甜和沈小莉则拿出了钩针开始钩花边了，苗翠云也开始织毛衣，刘铁军则和小北城一起打扑克。 沈雁秋：“……”你们倒是很充实啊。 隔壁卧铺的乘客们看见，也纷纷过来搭讪聊天，有的一起打扑克，有的则看她们织毛衣钩花边。 这一路上，快乐又开心，整个车厢都充满了笑声和温馨的气氛。 陆甜甜跟沈小莉小声嘀咕呢，“咱们到了首都，可不能让他们笑话咱土包子。” 沈小莉：“顾大哥不是给咱们送了一些新式儿的布吗？ 说是大城市就穿这个，咱不会土包子的。” 陆甜甜：“布料是一方面，还有款式很重要。 咱们到了首都，得先买一本服装款式看看。” 沈雁秋听得直笑。 出发前几天，赵海滨和顾孟栖来了一趟县城，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 其中就有一些彩色的羊毛线，还有的确良布，还有府绸、细棉布、条绒布等。 沈雁秋都留下了，却非要给他钱，赵海滨自然不肯要。 最后苗翠云打圆场折中一下，沈雁秋付了一半的钱，反正不让赵海滨亏钱。 第二天他们抵达首都火车站，随着列车员甜美的播报声，火车缓缓驶进火车站，大家纷纷拿了行李开始排队等待下车。 因为大件行李都托运过去了，这一次他们只随身携带贵重物品以及随行需要的日用品，所以很轻松。 小北城趴在车窗上，一阵阵地惊呼着，“好多人，好多……啊，爸爸，我看到爸爸了！” 陆甜甜和沈小莉也扑过去往外看。 沈雁秋笑起来，她挎着自己的皮包，朝窗外看去，外面候车的乘客人山人海，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陆元武。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军装，身材高大颀长，站在人群里真的鹤立鸡群般出彩，让人无法忽视。 周围不管男女都盯着他看个不住，谁让他长得俊秀夺目呢？ 陆元武朝他们挥挥手，示意看到他们了。 火车一停，大家都迫不及待地鱼贯而出。 小北城在前面当火车头，呜呜地喊着排队下车，他领着沈小莉、陆甜甜，然后就是苗翠云和刘铁军，沈雁秋断后。 陆元武在下面一个个接着他们，伸手揉揉陆北城的头，让他和姐姐们站在一起。 他把苗翠云扶下车，又扶了刘铁军一把，最后伸手勾着沈雁秋的腰直接将她抱下来。 旁边有人看见，顿时偷笑和议论起来，纷纷看他俩。 沈雁秋脸红了，让他注意影响，却也没强行把他的手给扒下来，就任由他揽着她的腰。 陆元武问他们路上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小北城全权负责回答了。 小北城：“爹，车上的饭可好吃了，一饭盒一饭盒的，里面有饭有菜，我还吃到了两片肉呢，可了不起呢。” 陆甜甜和沈小莉也觉得好吃，他们还吃了面条。 当然这时候的火车饭盒是很贵的，也只有家庭条件好的人才能吃，一般人都舍不得呢。 陆元武揽着沈雁秋的腰，一下都舍不得松开，过地道的时候人多拥挤，他既护着孩子们，还趁机在沈雁秋脸上亲了一下，把沈雁秋亲得脸更红了。 出了站，外面是开阔的站前广场，小北城和陆甜甜、沈小莉三个激动地张开了手臂。 “首都，我们来啦！” 沈雁秋笑微微地看着他们，真好。 陆元武牵着她的手，“我开车来的，上车。” 因为人多，他从军区借了一辆大吉普，让家人都上去。 刘铁军和孩子们在说去看人民大会堂、天an门升旗等等的事儿，孩子们兴趣高涨。 沈雁秋坐在副驾驶，回头笑道：“今天坐车累，咱们先休息两天，把家里收拾一下，然后你们就去随便逛。” 陆元武把他们安顿好，然后坐上驾驶室，顺手就替沈雁秋把安全带系好，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手。 沈雁秋知道他想她，便回捏了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也想他。 陆元武笑了，知道媳妇儿也想自己，心里满足了，他发动车子出发。 第363章 首都新家 为了让他们在路上多参观一下，陆元武车速不快，还特意绕几个大街给他们看。 首都和下面的城市有很大的区别，让小北城说第一个区别就是大，第二个就是干净。 路上人来人往，那是自行车的海洋。 小北城一激动就开始飚土话，“咱村里才几辆脚踏车子，这里满大街都是，呜呜泱泱的路都堵上了，这得多少钱啊。” 大家都笑起来。 陆甜甜指着窗外让沈小莉和爷爷奶奶看，“你们看，有个穿裙子的！” 这才春天呢，温度还不热，首都比老家更冷一点，竟然就有人穿裙子了。 苗翠云也探头去看，“我瞅着她穿棉裙子？” 沈雁秋笑道：“应该是呢料或者毛料的。” 沈小莉吸了口气，“那不冷啊，得冻腿吧。” 沈雁秋：“里面穿紧身裤呢。” 陆甜甜想了想，“穿秋裤？ 还是棉裤？” “哈哈哈。” 小北城哈哈大笑，“那我的棉猴长一点，那不也是穿裙子了？” 陆甜甜对沈雁秋道：“妈，我觉得你穿裙子肯定好看。” 沈雁秋：“不行，我怕冷。” 陆元武：“没事，屋里有暖气，冬天不冷。” 陆甜甜：“在我爸眼里，我妈穿啥都好看。” 陆元武左手掌控方向盘，右手握了握沈雁秋的手，“你妈就是好看。” 沈雁秋给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王婆卖瓜啦，老夫老妻的，干嘛这样肉麻呢。 吉普车绕过天an门广场，孩子们激动得趴在窗户上不说话了，瞪着眼睛屏住呼吸看个不住。 沈雁秋：“等安顿好了，带你们来拍照。” 一个小时左右吉普车拐进了一处大院，大院门前有几道岗亭，进出检查证件，警卫荷枪实弹，面目严肃。 原本还嘻嘻哈哈的小北城突然就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看到警卫敬礼的时候，他也敬礼。 陆甜甜还帮他纠正一下。 军区大院很大，道路干净笔直，行道树也高大挺拔。 吉普车开进去又开了一会儿，绕过几处三四层的楼房，还绕过一片小红楼，最后停在一片院落区。 陆元武停了车，“到了。” 刘铁军率先下车，他扶着苗翠云下来，孩子们也相继跳下来，纷纷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北城：“哇，真的好大啊！爸爸，你在这里上班吗？” 陆元武点点头，“对，不过爸爸要经常出差，你要听妈妈话。” 小北城：“那必须的。 我肯定帮妈妈干活儿的。” 沈雁秋听得直笑，她感觉陆元武比从前也开朗了一些，喜欢说话了，至少会和孩子互动了。 以前他和孩子们都是孩子问他说，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他们跟着陆元武进了院子，这是一座和县城那个差不多的院子，正房三间，院子里带着两间厢房，当做储物间和客房，有两间不大的南屋当杂物间，里面存放煤炭、煤球、木柴等。 没有厕所，看来只能去外面公共厕所，另外自家得弄个浴室才行。 院子也略小点，没有县城的大，不能种太多菜了。 沈雁秋对这个还是很满意的，足够大，她招呼苗翠云他们赶紧进屋看看。 屋里也很宽敞，堂屋的格局和县城一样，北边是厨房，外面就是餐厅。 陆元武领她去东间看，那是他们的卧室，里面没有火炕，北边是一张大木床，南边空荡荡的没有什么。 陆元武：“回头我陪你走走，你去商场挑点家具，或者找木匠订做做也可以。” 现在首都的百货商场里流行一种组合柜家具，基本都是那种大黄色的贴皮花纹，一组组靠在一起，带着玻璃镜子，电视柜等。 但是材质是胶合板的，新型材料，不结实，看起来很廉价，质感不行。 沈雁秋当然不喜欢。 她道：“还是做吧，或者我们去旧货市场掏澄也行。” 这时候有不少人家卖旧家具，都是那种老式儿的非常结实实用，运气好可以淘到红木的。 陆元武对买旧家具还有点抵触的，“那些老古董？” 他觉得买古董的话，收藏可以，要是用总有点抵触，毕竟他有洁癖。 沈雁秋挽着他的胳膊，“那怎么吗？ 买个床架子，自己做被褥铺上，没关系的。 柜子就更没问题了。” 看她喜欢，陆元武点点头，“行，回头我陪你去旧货市场看看。” 首都有好几个旧货市场，什么琉璃厂、潘家园，这时候还不是专门的古董街，就是新起来的旧货街。 沈雁秋小声道：“陆总，你不打算发展个古董业务？ 现在便宜买进，以后高价卖出，有钱了还能发展一下你的老本行。” 前世陆元武以年轻的资本挤进了金融商业圈，其实力是不可小觑的。 他起来的时候，房地产业已经日薄西山，但是现在还早啊。 不过八/九十年代还轮不到那些产业呢。 陆元武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她，笑了笑，“你觉得我需要靠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去发财？” 沈雁秋也笑起来，“没有啦，陆总那么厉害，哪里需要金手指啊，你自己就是金手指嘛。 但是我觉得你早一点起步，那不就早一点为社会做贡献了吗？” 她下巴抬了抬，骄傲道：“咱早点起步，那有些东西不就不需要被他丑国给扼住咽喉了么？” 陆元武垂首亲了她一下，“这个建议董事会采用了，晚上给你奖励。” 沈雁秋脸一红，“没正经，什么奖励还得晚上，肯定不是好事。” 陆元武一本正经，“没关系，现在你想要我也给。” 沈雁秋赶紧去西间看看，苗翠云已经和刘铁军商量了，这个卧室可以盘一处北炕，南边放张木床。 她对沈雁秋道：“这样等东川和西楼回来也有地方睡。” 沈雁秋：“厢房收拾出来，哥俩可以睡的。” 苗翠云：“我看了，那里面没暖气，冬天不能睡。 这会儿起了炕，我和你刘大爷带着北城睡炕，甜甜和小莉睡这边的床。 东厢那边收拾出来，给他们当个书房写作业什么的。” 陆甜甜：“写作业好说，我们饭桌都可以的。” 沈雁秋道：“那就起炕，咱再去看看买点家具。” 她扭头问堂屋的陆元武，“让起炕吧？” 陆元武点点头：“只要你想，不让也得让。” 沈雁秋嗔了他一声，“瞎说，政策不让，我不会强求的。” 陆元武表示房子分到手就自己说了算，只要不破坏外墙里面都可以自己间隔，没人管。 有些人家不够住的，直接把院子里又盖了几间小屋子呢。 “我找人给你们弄个厕所间和淋浴间。” 他不想让沈雁秋晚上早上的去公共厕所，尤其大冬天零下十几度跑出去太冷了。 小北城被他一说，立刻夹着腿，“哎呀，我要尿尿，这里没厕所吗？” 刘铁军：“走，我领你去，我看到那边有公共厕所了。” 陆甜甜拉着沈小莉也去了，苗翠云笑哈哈的，“我没喝那么多水，不用去。” 她最关心厨房，赶紧过去看看。 厨房里有锅灶，有自来水，还有烧煤的炉子，倒是很方便。 “这有自来水就是方便呢。” 苗翠云感慨道。 沈雁秋：“等以后咱们也装抽水马桶，就更方便了。” 她之前领着苗翠云住过省城的友谊宾馆，招待外宾的，里面有抽水马桶。 苗翠云：“那玩意儿还能按家里？ 还是算了，咱在屋里做饭吃饭呢，弄个那玩意儿，不行不行。” 苗翠云接受不了。 沈雁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以后有了就会觉得方便啦，现在么先在院子里弄个可以冲水的厕所就很方便。 苗翠云又把家里的电灯挨个试了试，她发现这里的灯泡和县城的不一样，县城都是梨形发黄光的灯泡，这里竟然是发白光的灯管，可真新鲜。 “嫂子他们已经到了吧。” 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英俊儒雅，竟然是陈墨。 第364章 老相识 陆元武跟他招呼一声。 他刚穿过来受伤之后在军区医院醒来，就是陈墨负责招待他，后来陈墨去清河县也请陆元武帮过忙。 虽然陆元武这人性情冷淡，但是能力强，很容易交朋友。 他和陈墨看起来没那么热络，交情却还是不错的。 他一来，陈墨就主动接他，给他帮了不少忙。 沈雁秋和陈墨打招呼，握握手，又给他介绍苗翠云。 陈墨和苗翠云见过的，只是就见过一次记忆不会深刻，沈雁秋就重新给他们介绍一下。 陈墨：“咱们就别见外了，你们刚到，我请客给大家接风。” 沈雁秋：“那不好意思，我们一大家子呢，还是我们请客，多谢你帮衬。” 陆元武：“让他请。” 沈雁秋悄悄推了他一下，说什么话呢，哪里有这样直白的。 陈墨哈哈笑道：“就该我请。 以后咱们熟了，有一起吃饭的时候呢。” 沈雁秋厨艺那么好，以后颜秀禾、苏若他们肯定少不了来蹭饭的时候，那他当然也不能落下。 很快刘铁军和孩子们回来，又和陈墨认识了一下。 小北城：“我记得你。” 陈墨笑着和他握手，“我也记得你，小福娃同学。” 他要把小北城抱起来。 小北城忙道：“那不行，我是大人了，你可不能抱小孩子一样抱我。” 而且他看陈墨穿着那么干净的毛料中山装，如果被自己蹭脏了可不好。 陈墨提议去莫斯科餐厅吃。 陆元武：“不实惠。” 太贵还没什么好吃的。 沈雁秋：“咱们就军区食堂吃一顿就行，这里的饭实惠管饱，有菜有肉，多好啊。” 陈墨却觉得不隆重，认为应该去正儿八经的饭店吃，哪怕是全聚德也行。 陆元武：“就在这里吃吧。 东川和西楼还没放学。” 陈墨明白，要去好地方吃饭，咋也得请上那两位大学生啊。 军区很大，有自己的电影院、大礼堂、幼儿园、小学、中学，还有自己的医院，配套设施非常齐全，自然也有招待所和饭店、食堂这一些。 陈墨如今转了文职，在政府机关工作，不在部队，但是却还是跟着家人住在军区。 另外苏首长一家是在这里的，住在小红楼区域里，颜秀禾他们不在这边，而是住他们祖上留下来的房子。 陈墨带他们去了军区的食堂后面包间开小灶，这里不是大锅做菜，而是小锅灶。 沈雁秋问他，“你媳妇儿，不一起吃吗？” 陈墨笑道：“她回娘家了。” 沈雁秋是真佩服陈墨了，也是真欣赏他。 他明知道阮丽娟喜欢陆元武，却并不在意，就和她结了婚。 而结婚以后，他也不敌视陆元武，还跟陆元武是朋友，这人要么心大要么就是真的豁达。 看起来阮丽娟没那么豁达，所以没有跟着陈墨来。 陈墨让人给做了一只辣子炒鸡，做了一个红烧蹄髈，另外骨头炖白菜粉条豆腐什么的来上一锅，再来个韭菜炒蛋、菠菜虾仁，满当当一桌子，也很丰盛。 他笑道：“比不上嫂子做的，大家凑合吃。” 小北城很认真地品尝了一下，“这个辣子鸡是没有我妈做的好吃，有点炸焦发苦，但是用料实惠，还是好评的。” 陈墨：“小同志，你没跟着沈大厨少吃啊。” 小北城得意道：“那是，现在我能报上千个菜名呢。 我妈能包三百种馅儿的饺子！这是保守数据。” 沈雁秋给他夹了一个虾仁，“快别老王卖瓜了，吃饭啊。” 小北城：“爹，我说的不对吗？” 陆元武淡定道：“说得很保守。” 小北城得意了，只要事关娘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和爹求得共鸣！沈雁秋：“等我们安顿好了，就请大家来暖房吃饭。” 陈墨看看陆甜甜和沈小莉，“让他们在军区学校继续读？” 沈雁秋：“是这样打算，有问题吗？” 陈墨略沉吟，“这里孩子野，容易打架欺负新生。 我看要是你们愿意，去我们机关大院的学校读书挺好。” 沈雁秋笑起来，“机关大院的，就不欺负了？” 陈墨：“也许会欺负，但是目前还是比较老实的，毕竟以前被欺负狠了么，现在还收敛着呢。” 说完他就笑起来。 其实军区子弟和机关子弟几乎是格格不入的，他们是两个群体两个圈子，玩的游戏都不同，说话的内容都有很大差别。 但是总体来说，军区子弟要更强势凶悍一些，打架那是家常便饭，机关子弟就傲一些，或者虚荣一点，打架却会少很多。 陈墨自己就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对这里面的门道是门清儿的。 陆元武：“这倒不用担心，孩子们会适应的。” 孩子们长大了，很多问题需要自己适应解决。 他家的孩子，既不是军区长大，也不算机关长大，有着他们自己的气质和特点，绝对不会完全符合某一类的。 非要说的话，那他们可能更接近一些现代孩子的理念，更加自由、开放、多元化。 快吃完饭，陈墨问陆元武：“你打算一直留在部队吗？ 看现在的情况，军区以后会收缩，只怕提干升职，也没那么多机会了。 倒不如去机关，现在机关急需用人，升迁都快，机遇也多。” 陆元武：“我不强求，组织安排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工作。” 陈墨笑了笑，“有机会，咱们共事。” 他是越发欣赏陆元武了。 陆元武却一直都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看不出功利心，也看不出想攀附谁的样子。 毕竟他对苏首长有恩，苏首长屡次表示欣赏他，想要提拔他，他都没有飘过。 就算这一次提拔调任，也是因为他之前在清河县任职的时候抓了几批特务以及扩建火车站货运站的功劳。 尤其这一次抓到的高泽成，后面拽出一串来，算是立了大功。 按照陈墨的了解，陆元武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让苏首长帮他做什么，只有杨桂萍出现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要求一些支持以及出入当年工作地的特权，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处理的。 陈墨又问沈雁秋的工作，“要是你怕不方便，我可以帮忙介绍一下，去这边的大饭店。 友谊宾馆或者和平饭店，都可以。” 这些饭店都是首都的大饭店，工资也会高很多。 他觉得以沈雁秋的本领，完全可以胜任。 沈雁秋想的却是，再过两年个体户遍地开花，而国营饭店的体制却大大的束缚了餐饮行业的活力。 不客气的说，现在开始街上摆摊的都多起来，一个月能赚二十，而很多上班的新人一个月才15块到20块，就算工作十几年二十年的老工人，工资也才三十出头。 根本不够一大家子的开支。 沈雁秋有点不想进国营饭店，倒想自己开一个个体户。 只是现在还没放开，不允许光明正大地办私营，所以她需要去国营饭店过度一下。 她看向陆元武，其实她更想他复员转业，干前世的老本行，到时候继续开公司。 不过八十年代还是国企的天下，私营企业没那么好发展，所以他不转业也可以，反正等国企改革、下岗潮开始再说也来得及。 陆元武握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做，我都支持。” 第365章 大收获 陈墨：“呀，陆哥，嫂子，你俩也太肉麻了吧。” 沈雁秋大大方方道：“我们老夫老妻的有什么肉麻的，是你小年轻，新婚不久，肯定比我们肉麻。” 说笑一阵子，陆元武起身，“改天去你们单位看看。” 陈墨：“那可热烈欢迎呢。” 他结账，又问沈雁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买东西他有路子，票什么的都足够。 沈雁秋：“我想买套家具，不要市场流行的胶合板，要以前那种老木头的，用着沉稳扎实。” 陈墨笑道：“最好有包浆是吧？ 那些老古董，年轻人可不喜欢，不过我认识人，回头帮你问问看。 你们不要自己去掏澄了，就算找到也不是好东西，要么就残缺需要修补，也麻烦。” 这时候有军区的后勤干部来找，陈墨就先告辞了。 陆元武让刘铁军和苗翠云先带孩子们回家，他和沈雁秋跟着后勤干部去找自己的行李，然后让人给运过来。 清河县家里的东西，除了家具，其他小东西和需要的物品，沈雁秋和苗翠云都打包装箱托运过来的。 主要是被褥衣物、书籍、沈雁秋用顺手的炊具餐具、日用品等，林林总总也好几个大箱子。 其实打包前沈雁秋已经把大部分餐具和炊具送给了要好的亲朋，陈桂枝、丁翠花、沈大哥等人，只有她很喜欢的才带过来，打算来这边再置办新的。 因为陆元武早来了几天，所以房间都打扫过，还从后勤处抬了几个架子床来，暂时睡一下，等买了木床再替换。 第一天晚上大家对付了一下，第二天一早陆元武就找后勤人员，帮忙去拉一车砖、一车沙子以及几袋子水泥、几块大的水泥板，由刘铁军带两个泥瓦工盘炕。 苗翠云则带着三个孩子收拾一下东西。 陆元武和沈雁秋去找陈墨介绍的人挑家具。 陈墨介绍的人是国营家具店的一个副主任，是个古董爱好者，收藏了不少藏品。 他因为有路子，加上六七十年代的特殊情况，收了很多不错的老物件。 不过这时候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古玩，家具等并不贵，毕竟红木并没有被炒起来，都是爱好者自用或者收集而已。 沈雁秋看中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黄花梨色泽典雅，款式简约大方，很有内涵。 而紫檀是满清流行款，沉凝厚重，颜色也比较沉郁，不符合沈雁秋的明快风格。 不过紫檀更加稳当，所以她挑了一款紫檀木的架子床，还挑了一张鸡翅木的，另外一张黄花梨的，还买了两张紫檀和黄花梨的罗汉床，可以放在客房里也能夏天当凉床。 衣柜、斗柜、书架、书桌、饭桌等等，就连春凳都买了，还有木箱也买了好几个。 另外买了两个大的多宝阁，放在东厢房直接当隔断。 她还收了一套清新雅致的青花瓷器当摆设，不贵，也不是多久远的。 另外，她又买了一套新的餐具，再跟军区的物资处买一口双耳小锅，再买一个鏊子，面板、砧板等等。 忙活了两天，把需要的都买回来摆上，这个家才算是有点样子。 陆甜甜看了一圈，“妈，咱可真能置办，原本空荡荡的大屋子，一下子挤得慌了。” 沈雁秋笑道：“又是炕又是床的，当然挤啊。” 现在靠墙的衣柜、斗柜、书架的，几乎都摆满了。 沈雁秋的卧室床在北边，靠南窗那里则是书桌和书架，这样沈雁秋也能在这里看书写菜谱。 “妈，我大哥二哥回来啦！” 小北城欢快地飞奔进屋，“他俩可气派啦！” 沈雁秋忙迎出去，就见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人快步走进来。 他俩穿着一样的学生装，戴着前进帽，穿着解放鞋，背着军用书包，两人一般的俊秀模样。 只是陆东川依然是高冷沉静的气质，陆西楼却越发温暖明朗，兄弟俩交相辉映，谁也不会遮掩了谁的光芒。 真好！“妈！我们回来了。” 哥俩叫了沈雁秋，又跟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们打招呼。 陆东川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火烧，陆西楼则从书包里拿出几个大肉包子。 “我们学校的饭菜，可好吃了！哪天请你们去吃我们学校的饭。” 陆西楼一脸回味。 陆甜甜笑道：“比咱妈做的还好吃吗？” 陆西楼：“那不如。 不过当亲妈不在跟前的时候，没有办法，对比之下就觉得我们食堂的饭比别地方的食堂好吃多了。” 沈雁秋很捧场，“那等我们安顿一下，回头就去尝尝。” 小北城领着陆东川和陆西楼去东厢看他们的房间。 东厢两间挺大的，一间当卧室，另外一间可以当孩子们的书房或者玩具室，只摆放他们的东西。 “大哥二哥，看，这个书桌是我帮你们挑的！” 小北城很欢快地邀功。 陆元武和沈雁秋去挑家具的时候，小北城跟着去了，他还给爷爷奶奶挑了一个泡脚盆呢，还有能做足底按摩的脚蹬。 因为大哥二哥不在家，他给他们挑了书桌。 陆东川点点头，依然内敛得很，“谢谢小弟。” 陆西楼就外放得很，直接把小北城抱起来转了两圈，“有弟弟妹妹可真好。” 苗翠云喊：“孩子们，开饭啦，今天我和爷爷给你们包了最爱吃的饺子，好几种馅儿呢。” 现在还是暮春时节，菜园里没有长成的菜，不过有去年存的萝卜、白菜以及各种蘑菇干、木耳、虾仁等等，他们也能包几样了。 大家一起吃饭，孩子们憧憬着未来的日子，说着首都和家里的不同。 小北城：“首都可真大啊，在家里的时候我觉得咱村就很大，去了县城才发现咱村算啥啊，县城才大呢。 这会儿来了首都，我发现咱县城还不如首都一条街大呢！” 陆甜甜笑道：“那是自然，首都有好几个区呢，你要是走，几天都走不完。” 她对沈小莉道：“趁着还没上学，我们要出去好好逛逛，争取把每一条街都走一遍。” 沈小莉还有些羞涩，点点头，“好，咱们都给拍下来，画下来。” 陆甜甜和小北城画画很好看，沈小莉虽然画得没那么好，却也能帮忙。 陆西楼：“那先从我们学校开始，明天就带你们去。” 他告诉大家，他们学校开了一个少年天才班，有十几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大学生，而且还在扩招呢。 学校决定让他们俩去读天才班，不用和普通学生一起，而且天才班的待遇更好。 沈雁秋：“你们和他们不同，他们是破格招进来的，你们是参加考试进去的。 所以你们是正常班级的普通大学生，不是天才班的，不需要上这样的班。” 她对这个不了解，但是沈雁秋有一种感觉，一群所谓的天才在一起，他们未必能够适应正常的校园生活。 因为学校和老师会格外关照他们，那么也势必会导致他们失去一部分东西。 她不求孩子们是天才，就做快乐的正常人就行。 陆东川喜欢数理化，那他就学数理化，陆西楼喜欢写作，那他就写作。 不需要把他们抬高到天才的地步，免得以后成绩不理想，或者人生成绩没有到达一定的高度，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说辞。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元武道：“你们妈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他比沈雁秋了解的社会信息多一些，陆西楼说的那个少年班并不是一个成熟的班级，后来各人的境遇也并不是一片辉煌的。 所以对于一个人来说，早成名未必是好事，还是应该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能够一生热爱。 陆西楼原本因为去了天才班还有些小得意，现在被沈雁秋和陆元武一说，顿时又低落下去。 他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陆东川一直都和从前一样，哪怕进了首都大学也不见骄傲和得意，可自己却没稳住。 沈雁秋也怕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笑道：“我和爸爸是怕你们跟那群孩子在一起，耽误了交更多朋友，我觉得你们还是在正常班更好。” 陆东川点点头，看了陆西楼一眼。 陆西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明天就跟教务主任说，给我们调回原来的班级去。” 第366章 每个人都有梦想 饭后一家人围在桌前说说话，听听声音机，交流一下来首都的感想和计划。 陆西楼计划不少，他小时候自卑，自从被沈雁秋纠正过来以后，越来越开朗。 现在他计划着要在首都大学组织学生办一个校文学报，他当主编，向同学征稿，社会人士也可以供稿。 “爸妈，第一期我希望你们能友情支持一下，无偿供稿，等以后如果有了收入，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们补上稿费。” 沈雁秋笑道：“稿子来源是问题，那校报的销售呢，你们打算怎么卖？” 陆西楼：“先在我们本校内向同学出售，按照市价，等打开了名气我们再跟兄弟院校售卖。 以后说不定社会人士还要买呢。” 沈雁秋拍拍手，“这个想法不错哦。 我支持，我可以给你们写美食稿子。” 陆元武握住沈雁秋的手，“我授权你全权代表。” 说着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沈雁秋看了他一眼，眼神提醒他当着孩子的面呢，不要这样。 陆元武却老神在在，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他淡笑着看着她，当着他们的面才好呢，让他们知道爸妈恩爱，家庭幸福。 小北城最喜欢看爸妈恩爱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看得直笑。 陆甜甜：“爸妈，那我们在哪里上学呢？” 来了这两天，他们还没有开始上学读书。 陆元武：“我已经跟政治处申请过，你们就在军区小学读书，以后再升初中。” 他大手把玩着沈雁秋纤细的手指，捏了捏，继续道：“后天去上学。” 沈小莉还和小北城一个年纪，陆甜甜比他们高两级。 沈雁秋体贴地问沈小莉愿不愿意跳一级。 沈小莉摇摇头，她没有陆家的孩子那么聪明，让她跳一级她只怕跟不上呢。 虽然她年纪大一点，但是他们那里孩子读书都晚，九岁读一年纪的比比皆是，像小北城这样的比城里孩子读书都早。 她自己在一个班级可能会被人取笑乡下孩子学习差，现在她和小北城一起，他俩可以互相照应。 小北城学习好，她年纪大，谁要是敢欺负他们，他们也能一起反击回去。 看她是真的不想，沈雁秋也就不多说，她相信小莉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陆甜甜还想把他们的那个绣花生意捡起来，觉得不能半途而废，家里的嫂子大娘们还在绣呢，他们来了首都也不能荒废。 因为生意还是在的呢。 沈雁秋表示支持，还愿意支持他们一台缝纫机，这样可以让他们制作更多的手工品。 陆东川没有需要家人支持的计划，因为他去了首都大学以后认识了很多教授和科学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划，他要和他们多接触。 沈雁秋笑道：“那你们的咸鸭蛋事业还继续吗？” 这个现在可是他们清河县国营饭店的一个大生意呢。 而且因为起步早，如果能一直改进口味和服务，那么以后也能抢占市场，再相应地开发别的产品，也是一个很好的路子。 陆东川：“当然，现在有实验室，我可以帮忙研发更好的口味，更科学的加工方式。” 大家给他们鼓掌。 陆元武看他们一家子跟开会一样，觉得很好笑，不过他向来冷淡惯了，除了对沈雁秋会心一笑也并不会怎么样。 苗翠云和刘铁军自然还是跟着孩子们的步调，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全力配合。 然后大家都看着沈雁秋。 沈雁秋笑道：“你们看我干嘛啊。” 陆元武伸手直接搂住她的腰，“来，说说你的计划。” 关于沈雁秋的工作，他和沈雁秋讨论过，沈雁秋自己也思考过，她还和家里人商量过。 苗翠云和刘铁军觉得还是国营饭店好，进去就是铁饭碗，而且她的水平高，还上过报纸，现在工资应该可以六七十了。 陆元武从来不主动对别人的人生发表意见，免得影响对方自己的判断，他只会在对方拿不定主意，或者跟他请教的时候才会给出自己的建议。 他觉得沈雁秋心里有谱，只是有些犹豫，所以他就等她自己想通。 沈雁秋：“我现在有三条路，一个呢去国营饭店或者单位食堂，第二个呢就是去那些高档饭店和餐厅，像全聚德和友谊饭店这种，第三个呢就是自己干。 我比较倾向于第三个。” 自己干？ 除了陆元武其他人都惊愕地看着她。 “还能自己干？ 不违反政策吗？” 刘铁军比较了解，他率先发问。 虽然现在已经78年春天，可这时候很多私人生意还是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不少人都被抓了判刑呢。 乡下依然是人民公社，虽然城里不再是革委会，集贸市场也不再限制得那么严格，但是那也仅限于农产品的小量交易，如果大批量当生意贩卖，那还是犯法的。 同样，如果去集市上卖一篮子包子，市场办不抓，可如果要开个自己的饭店让人来吃饭收钱，那绝对会被抓的。 就算陆元武有关系也不行，因为这是一个饭店，明目张胆地立在那里，就是一个活靶子。 人家可以以此攻击陆元武，他根本无从招架，除非说这是公家的饭店，那就还是国营饭店，不是自己的。 孩子们不是很懂，但是陆东川和陆西楼因为鸭蛋生意了解过一些，他们看着沈雁秋和陆元武。 沈雁秋也看陆元武，用肩膀碰了碰他，“爸爸帮我分析一下。” 陆元武缓缓道：“我觉得可行。” 然后他就闭嘴了。 大家都瞪着他，眼神充满了期待，等着他解释呢。 刘铁军：“元武，为什么可行啊？” 陆元武：“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开放，现在中央正在开会研究，打算办对外贸易的试点，要放开贸易通道。” 大家不懂改革开放是什么，纷纷问他。 陆元武简单给他们解释一下，不用术语，只用孩子也听懂的话，“我们以前是半封闭的，被资本主义国家冷战孤立，封锁我们的对外生意。 现在我们开始打破那种孤立状态，要和外国人做生意了。 但是不能随便做，要先在东南沿海办几个试点。” 虽然改革开放正式提法是在12月，但其实现在已经在酝酿和讨论中，尤其首都这一块不少人也都在琢磨这事儿呢。 刘铁军还是有些不踏实，“元武你先好好打听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再让雁秋做，可不能犯错误，免得到时候惹麻烦。” 他们这种打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见多了那时候的残忍行径，到现在依然小心翼翼的。 对刘铁军来说，生意不生意的没什么，安全和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沈雁秋自然懂，她笑道：“你们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几天我就去首都市政府去打听一下。” 就算还没有这个政策，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政策是人定的，也是为人定的。 总有第一个开始做私人生意的，也总要颁出第一块个体业主的营业许可证。 个体户就要重新正式登上历史舞台了！开完家庭会议，沈雁秋让孩子们忙自己的去，她则和陆元武出去散步，顺便也认识一下左邻右舍以及这附近的人家。 陆元武揽着她的腰走在军区大院那片枫树林里，春风宜人，树叶飒飒，风里有幽幽的花香。 陆元武：“我支持你。” 事实证明餐饮、美食这一行业，国营企业是做不好的。 不只是服务、态度、产品等问题，还有一个创新和理念的问题，如果还是吃大锅饭，那就没人想创新突破，只想个人捞好处混日子。 这样的环境会埋没她的灵感和天赋，他希望她走得更远，成为举国乃至世界有名的餐饮连锁大牌。 这是她前世的梦想。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永远支持她。 第367章 军区小学 夫妻俩散完步回来八点半左右，陆东川和陆西楼正在跟刘铁军下棋，苗翠云则领着俩女孩子钩花边、设计衣服新花样，小北城在那里跟着广播吹口琴。 小北城学东西很快，如今能把口琴吹得有模有样的。 沈雁秋靠在陆元武身上听了一会儿，心里美滋滋的，几个孩子可真优秀啊，看来这是基因优秀没错的了。 快九点的时候陆元武搂着她的腰，附耳低语：“我们回房了。” 过几天他要去外地，那就看不见她，现在要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沈雁秋：“等等嘛。” 陆元武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沈雁秋个子不矮，但是她身材窈窕，被他抱在怀里好不突兀，而他身材高大挺拔力气又大，抱着她就非常轻松。 进了房间，陆元武让沈雁秋拉开电灯，他则用脚把门轻轻地踢上，然后抱着她放在床上。 他俯身捧住了她的脸霸道地亲吻她，不许她躲开。 沈雁秋：“大家还没睡呢。” 陆元武：“我们睡。” 他埋首在她颈窝里，呼吸她身上甜美的气息。 沈雁秋身体发热，轻轻推他，“关灯啊。” 陆元武笑了笑，他的小秋一直都这样单纯，前世如此，这一世亦如此。 哪怕现在她有四个孩子，可在他的心里还是前世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小丫头。 娇软可人，甜美无比。 现在摆脱了前世的那些障碍和纠缠，陆元武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爱她。 沈雁秋生怕老人孩子们还没睡会听见什么，用力地咬着唇生怕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来。 她越是这样，陆元武就越想逗她，时轻时重地逗弄她。 沈雁秋受不了了，泪汪汪地看着他，眼神满是控诉。 陆元武低笑，终于把等拉灭，然后长驱直入，彻底将她占有。 第二天陆元武先去军区办公室，他现在重新安排了工作，有时候在首都军区有时候要去外面野战军驻地，就比较忙。 陆东川和陆西楼先回学校，陆西楼再三叮嘱让沈雁秋他们去学校玩。 沈雁秋答应了，她拿了孩子们的转学证明，还有陆元武之前办好的转学许可，上面已经盖好军区的大红章，她直接送孩子们去学校即可。 苗翠云和刘铁军打算以后去接送孩子，所以也跟着去。 沈雁秋笑道：“娘、刘大爷，你们不用跟着来的，孩子大了，也不用接送。” 苗翠云却不放心，“那哪儿行啊？ 咱们孩子才来，谁知道有没有坏孩子欺负他们？ 这万一看我们打乡下过来，欺负我们呢？” 在县里不用接，那是因为在县里没人敢欺负他们。 这首都能一样么？ 苗翠云心里可犯嘀咕呢，都说皇城根天子脚下，一块砖头打死五个人，有三个是大干部呢。 刘铁军：“我们就去看看，要是没事以后就不用接，要是看着有人不友好，我们就接两天。” 沈雁秋也只好同意。 他们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学校，先找到了校长和教导主任，然后按照他们的水平和年纪安排了班级。 陆甜甜现在读四年级，等秋天的时候再升五年级。 沈小莉和小北城读二年级，等秋天升三年级。 教导主任领着他们去班上。 他看了看，陆甜甜今年12岁，虽然读书晚，但是她学习刻苦，脑瓜又聪明，所以后来跳级，现在算读书快的。 小北城不用说，比班级大部分孩子都小。 沈小莉读书算晚的，毕竟之前不打算读书的，是沈雁秋把她接到县城去才开始。 虽然她也很刻苦，跟着陆甜甜学得很认真，但是总归智商还是有高低的，她并不能跳级读书的。 沈雁秋也不强求的，不管成绩如何，只要喜欢读书认真就足够了。 以后考不上大学就考职高中专，都是出路。 教导主任试了试陆甜甜和沈小莉没问题，但是对小北城有些怀疑，“这么小的孩子，能跟班吗？” 小北城也不需要沈雁秋帮他解释，他口齿伶俐道：“老师，我五岁就跟着姐姐读书啦，我六岁就正式读一年级啦。” 教导主任点点头，笑道：“小同志很了不起嘛，好好学，以后长大了当解放军。” 军区大院的学校，老师也是部队文职干部转业，第一念头就是让孩子们参军，就跟机关干部的第一念头就想让孩子进机关一样。 小北城掰着手指头，“那我想做的可多呢。 我想当解放军，我还想当白求恩，我还想当大画家，我还想会唱歌弹琴，我还想当老师……”大家哈哈笑起来。 教导主任笑道：“那好办啊，你读个医科大学，然后进解放军医院当大夫，同时你多学一些本领，到时候你就是会唱歌画画弹琴的解放军大夫，多厉害！” 小北城歪头想了想，“是挺不错的。” 他跟教导主任道：“老师，我们从乡下小地方来，你们的大城市的学生会不会欺负我们啊？ 欺负我倒是不要紧，可欺负我俩姐姐是不行的。 我还有俩哥哥呢，要是他们欺负我们，到时候我哥哥可是要帮我们找回来的。 如果有人告状，老师你可不能偏心他们哦！” “哈哈哈，”教导主任笑得不行，“你这个小同志真可爱，我喜欢你。 你放心，我不偏心他们，谁敢欺负你们，我让他们写检讨，去跑步！” 小北城点点头，对苗翠云和刘铁军道：“爷爷奶奶，你们放心了吗？ 主任都说了要偏心我们的。” 苗翠云本来还紧张呢，毕竟乡下老婆子，没见过多少世面。 如果是别的老婆子，进了首都腿肚子都打转呢，东西南北都不知道。 苗翠云跟着沈雁秋这几年也锻炼了不少，进了首都才能保持镇定，不至于露了馅儿。 她就秉持着不管自己怕不怕，不能露怯，不能给孩子丢人。 她丢人不要紧，那可是关系着陆元武和沈雁秋的脸面呢。 她笑道：“放心啦！” 沈雁秋又跟班主任们说了几句，然后就让孩子们去上课。 因为是军区小学，离家不远，所以他们中午放学直接回家吃饭。 沈雁秋还要去周围逛逛，顺便去苏若还有苏首长家拜访一下，邀请他们过两天来家里吃饭。 刘铁军陪着苗翠云在这个附近溜达溜达，找能聊天的人聊聊，问问哪里有便宜方便的小菜场，到时候可以去买新鲜又便宜的蔬菜。 沈雁秋就直接去苏首长家。 苏首长两夫妻不在家，但是他们家的保姆在，沈雁秋就给留了一封信，已经上过门回头再打电话也不突兀。 苏若倒是在家，她在文工团和宣传部工作，这两天刚从下面采风回来，今天刚到家。 看到沈雁秋她非常高兴，拉着沈雁秋的手就往屋里让，“雁秋姐，我们可盼着你们来呢。 我这就给小姨打电话。” 颜秀禾跟沈雁秋一见如故，后来也没少通电话通信，都是讨论吃的。 颜秀禾收集了不少老首都的食谱给她，沈雁秋也琢磨了自己的当回礼，两人交流了不少心得。 关于杨桂萍那事儿，颜秀禾问都不问就无条件支持陆元武。 感觉没有多深的交情，可人家的这份信任的情意，沈雁秋就无比感激。 她对着话筒道：“颜大夫，过两天我在家里请客，你要来啊。 我会提前晚上和你们打电话确认的，有想吃的菜也可以提前通知我。” 她家里还没安装电话，但是陆元武动作快，这两天就差不多能按上。 颜秀禾都等不及，“今晚上我请客，先给你们接风，然后你在请客，我们给你们暖房。 哈哈，这样能多吃两顿。” 沈雁秋：“来日方长嘛，我们搬过来，一时半会是不走的啦。” 苏若也笑：“小姨一听见吃，就可好说话啦。” 第368章 有人帮忙 沈雁秋跟苏若聊了一会儿，说起了自己要开个小饭馆的事儿。 苏若十分赞同，“我觉得很好啊。 你不知道，现在首都多少双职工家庭忙得顾不上家里，只能让孩子对付呢。 如果有个地方肯做好吃的饭菜，那他们绝对会捧场。” 从去年年底开始，大家说话就大胆了许多，因为上头已经露出了迹象。 沈雁秋：“如果自己就这么开，总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弄个营业执照。” 苏若对这个不是很懂，“你等等，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看。” 她给认识的商业局干部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以后对沈雁秋道：“听那意思，现在全国各地还没有一家正式的个体营业业主呢。 自从公私合营、收归国有以后，这都多少年了。 不过我听他那意思，好像也不是不能通融，因为现在上头正讨论跟外国人加大贸易合作的话题呢。 说是要在东南沿海开设专门的商贸区呢。” 这个沈雁秋根据前世学的历史就知道，所以她才会想要尽早申请个体营业执照。 现在的国营饭店，日薄西山，不管是品类还是服务等等，全都不符合当下消费者的需求。 苏若对沈雁秋很支持，不只是颜秀禾的关系，她自己也和沈雁秋脾性相投。 她留沈雁秋吃午饭。 “那姐弟俩都一直念叨你呢，说沈阿姨做的饭真好吃，真是念念不忘的。 你要是开了饭馆，我们保管是第一个捧场的。” 苏若又给自己大哥家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把姐弟俩送来，到她家来吃午饭。 沈雁秋便和她一起做午饭。 她之前就和苗翠云说过，晌午她不回家吃，要在外面溜达看看，也就不用再通知。 等苏照白和苏照锦姐弟俩过来，沈雁秋和苏若俩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姐弟俩非常有礼貌，尤其姐姐苏照锦，跟沈雁秋问好，然后递上一个礼物盒，“沈阿姨，好久不见了。” 沈雁秋惊喜地看着她，“小锦真是懂礼节呢，不过阿姨都没准备，没有给你们带礼物。” 苏照锦温温柔柔地道：“阿姨没料到我们来，我们是主动来蹭饭，自然是我们不对。” 沈雁秋真是越看越稀罕这个苏照锦。 想想在原剧情里，她还是自己儿媳妇呢。 这么一琢磨，苏照锦大家闺秀，温柔贤淑，心情和顺，陆东川高冷腹黑，两人还真是非常般配。 只可惜……想起原剧情里大儿子的结局，沈雁秋心尖顿时一疼。 她瞥了苏照白一眼，眼神就有些冷。 苏照白虽然还小，但是他很敏锐地就感觉到了，他看向沈雁秋，大大方方地道：“沈阿姨，你生气我没带礼物吗？ 回头我给你补上啊，你想要什么？ 手表行吗？” 沈雁秋：“……”这小子不愧是男主，酷炫狂霸拽的，这么点个小屁孩就这么会撩。 好歹她是个大人，如果是个小女孩子，哪里扛得住？ 不过看这小子虽然很会，可遇到了那个原书的女主，还不是一头栽进去了？ 这么想，她又觉得平衡一些了，虽然你酷炫狂霸拽，但是架不住女主魅力无边呢。 她笑着摇摇头，“不用啦，小锦已经送了，你啊多吃点饭，捧捧场就算是给阿姨的礼物了。” 苏照白立刻毫无负担地嗷一声，跑过去桌前坐下，已经开始准备大快朵颐了。 苏若笑着敲他头道：“洗手了吗？” 苏照白：“用消毒水泡过的，你闻！” “你这个小坏蛋，吃饭吧。” 苏若戳了他一指头。 沈雁秋又让苏照锦坐下。 苏照锦选择和沈雁秋坐一起，跟她说话，请教做饭的一些窍门。 “沈姨，你上次做的那个小蛋糕真的很好吃。” 沈雁秋上一次跟他们聚餐，做过一些甜品，虽然没有后世做蛋糕那么丰富的材料和器具，但是基本的却还是能做出来。 她笑道：“我们已经准备上了，吃过饭还给你们做。” “那我可要多吃点。” 苏照白嘴里吃着鲜甜的鱼肉，又去夹鲜香咸美的鸡肉，嘴里说着，“沈阿姨做的就是不一样。 别人做的鱼，不是老就是腥，这个好吃！别人做的鸡肉，不是柴就是干，这个真好吃！” 苏若：“你倒是会吃。 你去大饭店的时候，难道也这样？” 苏照白：“不客气的说，大饭店也没沈阿姨做的好吃。” 他朝沈雁秋笑了笑，“沈阿姨，你还缺儿子吗？ 你看我行不行？” 沈雁秋：“…………”苏若笑得不行，对沈雁秋道：“这小子和你熟了以后，你就会越来越烦他的，别理他。” 苏照白：“小姑姑，你这样对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小侄子，你这样真的好吗？” 沈雁秋笑着给他夹了一个鸡翅膀，“来，给你吃鸡翅膀，祝你大鹏展翅，越飞越高。” 她又给苏照锦夹了一个鸡大腿，“给小锦吃个鸡大腿，希望你以后生活幸福美满，就和鸡大腿一样厚实。” 苏照锦抿嘴浅笑，漂亮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谢谢沈姨。” 苏照白一脸诧异，“不对啊，我们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婆都是给我姐姐吃鸡翅膀，给我吃鸡大腿，说女孩子吃鸡翅膀，以后要飞出去。” 苏若敲了他一下，“别浑说，吃你的饭吧，一桌子菜呢，堵不上你的嘴巴。” 苏照锦吃着沈雁秋给她的鸡大腿，一直笑微微的，安静又温柔。 看着她，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个被人用烂的词汇，用在她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的。 苏照锦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朝她笑了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沈雁秋摇头，“我在瞧你长得可真好看。 我也有个女儿，叫甜甜，以后你们常一起玩儿。” 苏照锦立刻殷切道：“我好期待的。” 苏照白：“她叫甜甜，是不是长得也甜甜的？ 吃起来甜不甜？” 不等沈雁秋说话，苏若脸一红，拍了他一巴掌，“你给我闭嘴，吃饭。” 沈雁秋瞅着苏照白，很想让他体会一下社会的毒打，这么小就花花肠子这么多。 吃过饭，苏若让保姆冲了花茶给沈雁秋，又切了水果。 苏若曾经失忆过，受过苦，现在却一副淡然宁静的样子，这种气质也让沈雁秋很欣赏。 也许因为有类似的经历，能产生共鸣吧。 苏照白听说沈雁秋要开个饭馆，他大力支持，“我让赵叔叔帮你。” 他蹬蹬跑去给人打电话。 苏若一把抓住他，“行啦，我打过啦。 赵叔叔说会帮忙的。” 苏照白：“那不一样，他对有些人说会帮忙的，然后就没后文了。 对我不一样，他不敢拒绝我的。 谁要是搞黄了我的饭馆子，我就和他没完！” “怎么还你的？” 苏照白：“我去吃饭的饭馆子，简称我的饭馆子。” 沈雁秋跟他们吃了甜点水果，又聊了一会儿，下午四点左右她告辞。 苏照白很积极主动，要和姐姐一起送沈雁秋回家。 沈雁秋：“你们还有自己的事情，不用送我，我们家就在后面，不远呢。” 苏若家住在小楼区，沈雁秋他们住在后面院子里，还有一片新盖的筒子楼，走走路也要二十来分钟。 苏若怕苏照白这小子说话没遮掩，再气着沈雁秋，就赶紧让人把姐弟俩送走了。 苏若陪着沈雁秋出去，笑道：“以后咱们在一处，可方便多了，要常聚。” 沈雁秋点点头，“那敢情好呢。” 不过她们中间还有一个阮丽娟呢，如果以后要常聚，怕也避不开她的。 知道阮丽娟肯定不会对她和陆元武造成什么伤害，而她又是陈墨的妻子，沈雁秋还是希望她好的。 正想着阮丽娟呢，就看到她从另一边骑着自行车过来。 阮丽娟看到沈雁秋，立刻哎呀一声，“刹车坏了，让开！” 她骑着自行车就朝着沈雁秋撞过去。 第369章 狗嘴吐不出象牙 苏若脸色一变，急道：“丽娟——”眼瞅着阮丽娟的自行车就要撞到沈雁秋身上，阮丽娟还在大呼小叫呢。 沈雁秋侧身一躲，顺手抓住了车把手，就把阮丽娟的自行车给止住了势头。 其实一切不过是瞬间的事儿。 苏若立刻冲过来检查沈雁秋，她可怕把沈雁秋给撞坏了，不只是怕陆元武埋怨，也是真的出于自己的本心。 阮丽娟看苏若对沈雁秋那么关心，心里很不爽，明明自己和苏若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现在搞得沈雁秋和苏若关系更亲近一样，就真的很气！她讥讽道：“哟，这是泥腿子进城，镀金了啊。” 沈雁秋微微蹙眉，“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是意料之中了。” “你！” 阮丽娟一跺脚，她对苏若道：“苏若，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一点都不大气。” 苏若：“好啦，你有错在先。 你差点撞到雁秋姐，你不道歉的么？” 阮丽娟才不想道歉呢，她就是故意的，又不是车闸真的坏了。 她撇嘴，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对不起。 沈雁秋也不和她一般计较，看在陈墨的面子上还是好心提醒，“陈墨现在工作转去机关了，不是部队这么简单的环境，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些，免得给他惹麻烦。” 阮丽娟就很气，“你……你教训我。” 苏若：“雁秋姐是为你好。” 她让阮丽娟跟她一起送送沈雁秋。 时候不早了，沈雁秋也不多逗留，直接回家了。 四点左右，学校还没放假，陆元武也没回家，苗翠花和刘铁军也不在，估计是去溜达找小菜场买菜顺便等着接孩子们放学。 沈雁秋就在家里收拾一下，天渐次热起来她得把棉衣叠起来等天气好了拆洗晒晒，把夏天的衣服拿出来准备哪天热了就换单衣短袖什么的。 “嫂子在家吗？” 外面有人喊。 沈雁秋忙出去看看，见是两个通讯兵，就问什么事儿。 其中一个长着对虎牙的小战士笑道：“嫂子，我们来给陆团长装电话啊。 咱们这里都有电话线，直接扯进来就行，很方便的。” 在乡下或者小地方要安装电话非常困难，但是在首都这地界，尤其还是军区家属院，那就很容易的。 沈雁秋没想到陆元武动作这么快，她赶紧把人让进去，给他们冲茶喝。 俩战士赶紧推辞，让她别忙活，他们装电话很快的。 的确，他们动作很麻利，把电话线扯进来，然后按照沈雁秋的要求固定在东间的主卧里，然后在装上电话机，最后和总机通话测试一下。 他们做这种事轻车熟路，从无失手，所以不用半个小时就装好了。 沈雁秋拿了一些炒瓜子花生给他们做谢礼。 两人自然不肯要，这是他们的工作，怎么能额外收礼物呢？ 沈雁秋笑道：“我就当你们是串门来的呢，可没当时工作。 拿回去给孩子吃。” 她看其中一个年纪大，那肯定是有家人的。 等他们俩离开以后，苗翠云和刘铁军也带了三个小学生回来。 陆东川和陆西楼在首都大学读书，自然不能每天回家，毕竟坐公交车也要半天时间呢，他们太累。 孩子们很高兴，叽叽喳喳的聊得很开心。 苗翠云和刘铁军也找到了买便宜菜的地方，都是附近农民挑担子过来卖的，新鲜又便宜，不需要买太多，可以每天都去买。 沈雁秋先让孩子们去给陆元武和沈雁明他们打电话，她和苗翠云去做饭。 苗翠云在路上已经关问过孩子们，问他们午饭吃什么，吃得怎么样，味道如何，孩子们说虽然没有家里做的好，比妈妈做的更差得远，但是也还行。 味道凑合，数量也能吃饱，隔三差五还有肉有鱼呢。 沈雁秋笑道：“吃的不错啊，这会儿也没什么菜，他们还有肉丝炒豆芽，韭菜炒蛋，可以的。” 苗翠云：“好啥啊，也就一般，那肉丝估计数得过来，头发丝那么粗。 韭菜炒蛋没油不好吃，韭菜老了烂了也不好吃。 我看以后我还是中午和老刘去给他们送饭，我俩也能活动一下。” 沈雁秋教育孩子基本奉行爱的教育，该严厉也严厉，该让孩子独立也得独立。 在学校吃饭，大家都一样，自家孩子没必要搞特殊。 这会儿因为这点事儿就心疼他们，那将来去了社会上，他们得经历多少事儿呢，父母爷奶不可能全都替他们包办。 苗翠云终归是稀罕孩子，自己没生养，如今有陆元武和沈雁秋孝顺她，孙子孙女们也和她亲近，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好。 虽然她也觉得沈雁秋说得有道理，却并不想完全照办。 她觉得自家孩子多不容易啊，从乡下去县里，又来首都这个大城市。 这里那么多城里孩子，他们保不齐怎么欺负自己孩子，或者背后里笑话自己孩子呢。 她跟沈雁秋讲，小北城说有人笑话他们乡下来的，还问他们是不是拉屎不擦屁股呢。 小北城是当笑话讲的，苗翠云却觉得这是那些大孩子在欺负小北城，因为他比同龄人都小。 还有陆甜甜，她说没人笑话她，也没人排挤她，相反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而沈小莉，苗翠云也问过，她比较腼腆，不那么活泼。 而且沈小莉不像陆甜甜那么聪明学习也没有那么好，模样虽然娟秀却没有甜甜那么明艳，那自然就不会像甜甜那么受欢迎。 虽然沈小莉说老师同学对她很好，没人欺负她，可苗翠云还是敏感地觉察沈小莉眼神有些躲闪。 肯定有人欺负她了！苗翠云就挺难受，孩子们被欺负了，她就恨不得去找老师问问。 毕竟自家这些孩子在家里和县里，一直都是被老师疼爱被同学们巴结的，跑到这里来被人排挤欺负，她就怪心疼的。 现在看沈雁秋不打算替孩子出面，她就有些难受，觉得沈雁秋和陆元武心大，夫妻俩彼此倒是恩爱，对孩子却不够关心。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毕竟沈雁秋和陆元武给了孩子最好的条件，对孩子的衣食住行学习也关心，除了从来不动用特权让自己孩子得好处意外，夫妻俩做的也没什么不到位的。 可怎么能不给自己孩子撑腰呢？ 苗翠云就有些不理解。 小北城冲进来，“妈、奶，我爸说他晚上不回来吃饭，单位有事儿要加班呢。” 沈雁秋：“知道啦。 准备开饭啦。” 小北城又跑回堂屋去让姐姐们摆饭桌，他则去摆弄收音机。 他们家小收音机给大哥二哥带去学校，大的收录机还是在家里的。 他放了一盘好听的黄梅戏，这是内部人员灌制的，不对外发售。 当初张倩给沈雁秋寄过去的，专门给苗翠云和刘铁军听着解闷的。 知道老两口喜欢这个，陆元武也托人搜罗了一下，现在家里一小笸箩戏剧带子呢。 苗翠云：“哎呀乖孙别放这个，吃饭呢，放个儿歌啥的，要不就听听广播。” 小北城：“就放奶爱听的。” 苗翠云一听可感动了，越发坚定要去学校找老师的心思，乖孙这么为她着想，难道她不为孩子想？ 晚饭沈雁秋炒了一个香干蒜苗五花肉，另外还有一个榨菜蛋花汤，还有一小盆虾皮大白菜加了一小把粉条。 苗翠云：“我再给孩子们炒个鸡蛋。” 沈雁秋：“娘，够了，坐下吃吧。” 苗翠云：“你们吃，孩子们中午在学校都没吃好。” 她炒一个大葱炒蛋，多放一些油，很快就端上桌，“小莉，来多吃点炒鸡蛋，中午是不是没吃好啊？” 沈小莉柔柔地道：“奶，吃得很好呢。 我吃了一大碗饭。” 苗翠云：“多吃菜！咱家可不是吃不起菜和肉，不能让他们笑话咱。” 沈雁秋微微叹气，老太太这是有点受刺激，敏感了啊。 估计是水土不服，来了城里有些晕，看来得进行心理疏导才行。 第370章 陆氏玩笑 晚饭后孩子们写作业，沈雁秋想和苗翠云聊聊，开解开解她。 沈雁秋能体谅苗翠云的心情，守寡多年，一直被人鄙视瞧不起，受尽冷言冷语。 后来她再婚嫁给刘铁军，虽然家里人祝福，刘铁军也喜欢她，但是苗翠云自己还是承受了压力，也还是被人背后里说闲话。 她善良而敏感，最怕人家背后说她闲话。 现在搬到首都来，她就怕人家会笑话小孩子们乡下人、不体面、不卫生、穷等等。 她和苗翠云聊了两句，苗翠云却没有要深聊的想法。 现在苗翠云满脑子都是明天得去学校看看，问问老师孩子们的情况，还得中午去送饭，免得孩子们吃不好等等。 沈雁秋看她有些焦虑，估计也没心思听她多说，便暂时收了念头，就跟刘铁军悄悄说一下，让他劝一下。 刘铁军小声道：“我还不好说呢。 之前在路上我劝了一下，你娘还生气呢。” 刘铁军倒是也没多说，但是之前他也是劝苗翠云不必太担心，孩子们都聪明学习好，老师会保护他们的。 苗翠云却不信，甚至还觉得这不是刘铁军的孩子，他就是不心疼。 谁的孩子谁心疼！如果是老刘家的那几个小孙子，他保管就不会这样说了。 那刘铁军还说什么呢？ 他就不敢说了啊，免得再让苗翠云说出更不好听的了。 他其实也体谅苗翠云，她日常从来不这样发脾气，都是她体贴人的，善良又真诚。 现在这样也无非就是紧张，刚搬到陌生的大城市，紧张在所难免。 不说她了，刘铁军觉得自己都有点紧张呢，自己这还是县城的干部呢。 他和苗翠云出门，看到军区那些上年纪退休的老头子，他都有点犯怵。 因为在这里退休的老头子，看那气势估计都得是师长以上级别的，甚至可能是哪里退下来的司令呢。 九点半左右，沈雁秋就让孩子们上床睡觉了，尤其小北城还小，一定要早一些睡觉才能有利于身体发育。 陆元武还没回来，沈雁秋就亮着灯一边等他，看看书，把自己的菜谱以及写美食的一些散文拿出来翻翻。 最近她搬家以后，没有时间坐下来写，但是之前有感而发写了几篇融合了乡愁、爱情等人生感悟的美食散文随笔，自认写得不错，打算拿出来投稿。 她固定每个月投给张倩一篇，现在要在首都这里打开市场，就想投这边的报纸和杂志，甚至还可以投给出版社集结出版，这个不急。 十点半了陆元武还没回来，沈雁秋就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她就强撑着不肯睡，因为他没说不回家，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她想等她的元武哥哥。 就跟前世两人刚刚相爱的时候一样，恨不得天天都待在一起，他加班开会的时候，她就会在客厅里看电视等他。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回来她已经睡着，然后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可她就是喜欢窝在那里等他的感觉，她要让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开心还是不开心，在这个世界的这个角落，都有一个她在等待他。 他给了她力量，她也会给他力量。 他爸爸抛弃他，他妈妈抑郁症兼有狂躁症不能好好地爱他，他曾经缺失的那些她想给他。 她们错过了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爱他。 陆元武回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首都的初夏晚上还是很凉的，月朗星稀，有一种旷远的感觉，心胸也无比的开阔舒畅。 当他开门走进院子里，看到卧室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他的心就一下子安定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付出的就能得到回应。 这怕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儿了。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屋里，果然沈雁秋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桌面太硬，她睡得根本不舒服，好看的眉毛都紧蹙着，还被压得有些凌乱。 他心里又软又轻，越发爱她爱得不行，他把沈雁秋抱起来放到炕上，帮她脱掉鞋子。 他自己去外间洗漱，为了避免冰到她，他特意兑了温水洗脸洗手。 回到被窝里，陆元武就把沈雁秋捞在怀里，踏踏实实地睡了。 不管多晚他都想回家，这样把她搂在怀里，他就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是踏实的，一切也都变得有意义。 她是他为之奋斗的理由。 第二天沈雁秋先醒了，她动了动就感觉自己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便舍不得起来，又在他怀里蹭了蹭。 陆元武也醒了，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然后低头去亲吻她。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陆元武：“我今天不上班。” 沈雁秋：“那你正好帮我去找铺面啊。” 她感觉有苏若帮忙，她的营业执照八成能下来。 这都78年了，改革开放正在酝酿中，经济特区也要建立，个体户应该也差不多了。 而且这时候很多人家的房子已经归还，她可以去租下来，而不需要非得找公家租房子。 陆元武：“你真的要做饭店么，很累。” 沈雁秋：“我做高档饭店，不累。 先做口碑和品牌，等有经验和人脉以后，再开中档和快餐式的。” 国人餐饮行业的前景是非常好的，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高档中档低档，都各有很大需求。 陆元武：“你有经验，先在只缺钱。 如果你想，我帮你申请，可以半国营。” 陆元武前世是做商业金融的，于投资、融资等家常便饭一样熟悉，只是今生他身在体制内，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也不会允许他转业，所以他也就没想其他的。 对他来说和沈雁秋在一起就足够，至于做什么职业，他不强求。 反正他有自信自己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沈雁秋小声道：“国营的最后都改整，多少人都借机侵吞国有资产，让工人们下岗，我不想掺和这一点。” 国企有利有弊，如果只是利用人脉和政策便利的话，那她不需要。 生意和这些最好分开，免得到时候有其他麻烦。 陆元武看她心意已决，自然也同意，可他不想起床，他还想让她一起继续躺。 沈雁秋听着苗翠云和刘铁军已经起来，要去做早饭了，她就想起。 陆元武却翻身压住她开始亲，这种时候她最老实温柔顺从，因为她怕被人听见不得不配合还不会反抗，就特别妩媚。 他俩躲在房间闹了一阵子，等孩子们也陆续起床，他们也起来。 现在陆东川和陆西楼不在家，陆甜甜领着沈小莉和陆北城一起早起锻炼身体呢。 他们会去军区大院的操场上跑步，或者打一会儿球，半个来小时的运动量就足够。 活动一下，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饱满，然后回来吃饭上学，这一天都精神抖擞的。 看到陆元武回来，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心疼他晚上回来那么晚很辛苦。 陆元武给了沈雁秋一个眼神，告诉她可以再辛苦一些也不怕的，她懂什么意思。 沈雁秋嗔了他一眼，赶紧推他去洗漱吃饭，她则再帮着做个小菜。 苗翠云熬了小米红枣粥，还热了自家做的馒头，另外刘铁军去外面买的包子蒸糕。 主食可以白天自己做，然后一顿顿热着吃，也可以去路口的早餐服务社买，天天吃新鲜的。 沈雁秋已经悄悄跟苗翠云说过的，家里的钱就在抽屉里，让她和刘铁军拿着花，不能花刘铁军的。 苗翠云却无所谓，她现在嫁给刘铁军，两人感情好了，她就有一种刘铁军也是这家的一份子，自然也应该为这个家花钱的感觉。 而刘铁军也体会到了与从前不同的家庭氛围和温暖，不知不觉的也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刘家的俩儿子已经长大成家立业，反而跟他没关系了一样。 吃过饭，苗翠云要帮小北城背书包。 小北城：“奶，你不能溺爱孩子鸭，我自己可以的。” 苗翠云：“我跟爷爷和你们一起去学校。” 她得去问问老师学校的情况。 她还特意穿上自己的好衣服、皮鞋，把头发都抹了头油，收拾得非常光鲜，然后一起出门了。 陆元武看他们离开，收回视线，问沈雁秋，“娘这是去相亲？” 沈雁秋笑起来，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见过老太太带着自己老头去相亲的？” 第371章 沈记私房菜开张 陆元武看她乐不可支的样子，微微一笑，“我就喜欢看你乐。” 吃过饭夫妻俩收拾一下，陆元武就陪沈雁秋出去。 因为有苏若帮忙，陆元武就不插手这事，免得到时候有人以此做文章。 他去借了自行车带着沈雁秋出去转转，看看合适的地界和房子。 现在是刚开始，沈雁秋不想饭店离家里太远。 而且他们住的这个地方人也很多，既有军区远处还有工厂，人来人往到时候吃饭的肯定多。 他们上午转了一回，晌午在外面国营饭店吃了个面，下午继续逛。 两人一共看了好几个地方，有临街的小铺面，也有那种大的四合院小的院子，还有那种就两间房的。 陆元武帮她分析，“小铺面只能支两三张桌子，做早餐铺还行，外面也能支摊儿。 但这不适合你，我不想让你做这种辛苦活儿。 要是开私房菜馆，地方太小，而且不上档次。 两间房的也不好，还是局促。 要不就租那个小院子，甚至那个大院子最好。” 这年头有大院子的，祖上都有有身份和家当的，当年被斗，现在平反归还家产。 有些人家好几套房产，有用不上的就会租出去，但是那么大个院子，当大杂院租给几家其实破坏很大，如果能租给一家开店，那维护得就会比较好，尤其还是饭店这种。 沈雁秋也觉得那家最合适，再打听一下房主，居然还是能说上话的。 颜秀禾认识。 颜秀禾直接给房主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沈雁秋的情况，对方也是个吃货，听说沈雁秋厨艺好要开私房菜馆立刻同意租给她。 因为房主也爱吃，还想和沈雁秋搞好关系以后大家常吃饭，再者他前几年得病差点没了是颜秀禾给他救回来的，他心怀感激，知道颜秀禾推崇沈雁秋都不想要房租。 沈雁秋自然不肯，要求就按照现在市面价格租房。 现在租房价格比起后世，自然是相当低的，但是现在工资也低，如果不是沈雁秋在清河县有正当收入，那可负担不起。 清河县的生意还在继续呢，不管是饭店还是咸鸭蛋、果子茶、咸菜、泡菜等等，如今都进展得很顺利。 如果不是地方不够大，没有自动化机器，还需要半人工，现在会有更大的产值呢。 沈雁秋跟房主谈差不多，因为都爽快，所以也就直接签了协议，先租了五年的，房租按每年的市价往上浮动。 沈雁秋的私房菜馆就叫“沈记私房菜”，这是她最初的高档私房菜，先经营朋友以及一些会吃好吃的人。 等改革开放以后，老百姓有钱了，能多出来下馆子，她在推出中级的，再然后推出更加平民化的即可。 前世她对这个很熟悉，现在做起来就游刃有余，半点都不麻烦。 更何况现在她还有相当的人脉，既没有人捣乱，还有人保驾护航，就更加方便。 这几天沈雁秋先准备一下，在家里自己做饭请一帮认识的朋友过来，有苏首长老夫妻，颜秀禾夫妻，还有苏若以及陈墨夫妻，另外还有全聚德的两位大厨，再就是陆元武的两位老领导和几个要好的战友了。 另外又请了房主，还有颜秀禾认识的几个有名的吃主儿。 这几个吃主儿都是京圈儿有名的，他们时常写一个美食文章，发表在杂志、报纸以及自己出书等。 只要他们说好，随便写几篇文章夸一下，就能把沈雁秋的名气给打出去。 当然要请动他们不容易，首先得有关系和面子，这还不行，还得有实力。 如果做菜不行，不好吃，就算请了来，那他们也会拒绝写文章，还会伤了之前的面子和关系。 因为他们就是来吃饭，并不是拿钱给写文章做广告的，这时候还没那个宣传概念。 人虽然很多，但是沈雁秋提前准备了，卤肉提前都做好，烤肉也方便，再有颜秀禾和苏若来帮忙，弄两桌子丰盛的菜肴对沈雁秋来说不算什么事儿。 卤肉、烤肉、清蒸鱼、红烧鱼、红烧肉，再有神仙鸡、养生鸭等，再加上考验手艺和火候的家常小炒，那简直就是吃主儿们的快乐来源。 一顿饭，给他们吃得皆大欢喜。 不懂吃的就说好吃好吃，比如苏照白几个，就嚷嚷着以后要天天吃沈阿姨做的饭。 懂吃的就全面褒奖，真是引经据典地夸，从诗词歌赋到散文对子，只要他们高兴，怎么都乐意，半点架子也不端了。 还有大书法家当场就挥毫泼墨送沈雁秋两副对联，一副刻在上好的黄杨木上挂在门口，一副就挂在餐厅这里。 还有人当场作画，送给沈雁秋裱糊以后挂在中厅墙上。 还有人给沈雁秋讲那些传闻中的菜谱等等。 也有一个懂中式装潢，就给沈雁秋出谋划策，让她把那个大院私房菜装修成低调奢华、优雅简约的样子，保管可以吸引那些会吃的人来。 这年头会吃的基本都是家族有底蕴的，没点底蕴东西见都没见过，何谈吃呢？ 沈雁秋开私房菜馆，有时候客人会带食材过来，请她帮忙烹饪，所以她见识越多，自然是越好的。 沈雁秋都一一虚心接受，万分感激，让他们以后常去坐坐。 为了让这个饭馆开得长久轻松，沈雁秋就邀请了颜秀禾和苏若入伙，陈墨也入了，但是她们只需要出钱入股，不需要对经营有任何意见，入股的钱也随时都可以撤回。 这本身就是她回馈他们的。 之所以让随时可以撤回，也是为了阮丽娟，免得她哪天抽风，说自己用了他们的钱，让陈墨难做。 阮丽娟却觉得这个入股不错，她还想多入，就有一种自己是老板沈雁秋给她打工的错觉，爽得不行。 她还回去跟自己爸妈说，多要一些钱，然后给陈墨显摆，“这以后我可是沈记菜的老板之一，哼，我看她还敢跟我厉害的。” 陈墨笑了笑，“人家跟你厉害什么了？ 是你自己多心。” 阮丽娟：“你没看沈雁秋那得意的模样，哼，我就看不上她。” 陈墨：“那咱不投钱。” 阮丽娟：“那不行，我就得让她欠我钱，我当她老板，管着她。” 陈墨：……那你可想多了。 这个投钱就是真的只出钱，其他一点不用管，就等年底分账。 也就是说，你就是个借钱的银行，跟饭店半点关系都没。 但是他了解阮丽娟的性格，为了避免吵架，他不说，他还顺着阮丽娟说两句好听的哄她，让她有事没事多去监督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去饭店捣乱，白吃白喝之类的，如果有就猛怼！她可是老板呢！阮丽娟果然当真，“对，你提醒得好。 我看沈雁秋那人没这个魄力。 在小地方她厉害，到了首都她算个啥？ 到时候这地面上那些仗势欺人的那么多，还不得给她吓死。 这要不是看在我的钱的份儿上，我才不管她呢。” 陈墨：“对，我们的钱，你好好盯着，让饭店多赚钱，以后你就随便花。” 阮丽娟靠在他身上，“表哥，你对我真好。” 陈墨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阮丽娟：“你不许看沈雁秋！” 陈墨：“你可别乱说，让陆元武知道不得跟我打架呢？ 我看他媳妇儿干嘛，他媳妇儿再好，那也是他的啊。” 阮丽娟被他哄得可高兴了，拿了钱回头就给沈雁秋投资，还要每天去瞅瞅监督沈雁秋赚钱。 有这么多有钱有本事的人帮衬，沈雁秋的沈记私房菜开得就很顺利，盛夏六月的时候，就拿到了第一个个体营业执照，然后挂牌开张了。 第372章 帅小伙进京 沈记私房菜租的院子，一共有三进还带一个小跨院当花园。 闹中取静，院中树木葱茏，有夹竹桃、石榴、丁香等，时令花卉也开得正好，花红叶绿的非常鲜艳。 院中还有有假山、水池，还有养荷花和金鱼的青花瓷大缸。 后两进院子还有装好的天棚架子，夏天最热的时候，上面覆盖苇席遮阳，下面可以摆上饭桌、躺椅，吃饭听戏非常舒适。 目前刚开张，客人少，帮工人手也不够，所以只暂时一天开几桌，多了不接纳，免得自己累，客人体验也不好。 现在认识人多，房主就帮沈雁秋介绍了厨师、帮工等，还有之前认识的全聚德大厨，也给沈雁秋介绍了几个，让她自己面试选择留还是不留。 在国内做饭店，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当厨师，而是为了当老板。 沈雁秋也如此，她不可能一直自己当厨师，所以她很注重培养自己的厨师。 要求稳重、勤奋还得忠诚，不能学会一点就想出去单干，只为了偷师的厨师，那是餐饮界的毒瘤。 所以但凡来她这里的，不管是试用期还是正式工，那都是要签协议的，首先就是保密协议。 就算是因为天赋不行，不能留下来，那只要勤快肯干，沈雁秋也会给他别的机会，毕竟偌大的饭庄还是需要人手的。 有天赋的培养做高档私房菜，天赋一般的就做中级酒楼，天赋实在一般的那就做连锁餐厅，都有用处。 关键是值不值得她培养。 她一开始就定好了标准和规矩，凡是来的人就照着规矩办事，去留大家就都无怨，也不会说偏心或者故意针对，训练得也很用心。 除了地方、人工、客源，货源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 一开始沈雁秋都是亲自把关的，自己去挑货，不管是蔬菜还是肉鱼，哪怕是调料她都要一点点自己看过。 挑最合适的。 所以虽然起步阶段，不赚钱却也不会亏太多，而且客源还有稳定上升的趋势。 看差不多了，沈雁秋就给姜廷云和沈雁军打电话，让他俩一起过来，把清河县饭店的工作交给周有锋和另外三个培养起来的厨师。 那边毕竟是小地方，等个体户放开以后，国营饭店的冲击会很大。 六月底，姜廷云和沈雁军一起坐火车北上，陆元武替沈雁秋去火车站把他们接去饭庄。 姜廷云跟着沈雁秋这两年得到了很大的锻炼，不但能把烤鸭炉独自撑起来，就算整个县城国营饭店也不在话下的，他越发沉稳内敛，英俊干练。 这一点比沈雁秋突出得很。 沈雁秋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调皮跳脱，现在也带上了几分稳重样，但那不过是糊弄外人的而已。 他已经过了二十，整个人都长开了，高大英俊，还带着点痞样，用现代的话说，真是痞帅痞帅的。 他坐在吉普车上，一秒钟都没有安静过，不是东张西望就是惊呼连连，“姐夫，首都真是大啊，和咱们清河县城不一样哈。” 陆元武淡淡一笑并不回应他，沈雁军这就是土包子进城，他问什么都不要回答，否则他会没完没了。 反正已经来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让他自己去探索比什么都强。 陆元武才懒得当他的导游解说呢。 陆元武不理睬他，沈雁军就拉着姜廷云开始说，“姜师傅，你看，那女的穿着裙子！你看，那么多自行车，我的娘啊，这马路上得几百辆自行车吧。 一辆自行车要162块左右，还得162张工业券，还得……”他掰着手指头算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首都人真有钱！” 姜廷云虽然也震惊，但是他为人稳重掩饰得好，不会像沈雁军那么外放。 再者在陆元武面前，他向来都是尽量沉稳一些的，免得跟陆元武一比自己太差。 作为沈雁秋身边的合作伙伴，他们如果太差，就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陆元武载着他们一路去了沈记饭庄。 沈记饭庄是典型的老首都四合院，如意门，进去了前院，然后是垂花门，再进去是中庭，还有一进后院。 院子里花木葱茏，景色清幽，端的是好地方。 沈雁军眼珠子都直了，“我的娘啊，姐夫，我姐姐这么能折腾，你就不管管她？” 陆元武：“这不接你来当苦力了么，免得累着她。” 沈雁军朝着姜廷云做了个鬼脸，“快走，去后厨看看。” 陆元武领着他们从中堂穿过去，顺便让他们看看，这边是摆了几张八仙桌的，都是紫檀木的古董家具，还摆着青花瓷以及秘瓷的花瓶，插了一些时令花草，非常清雅精致。 姜廷云不动声色，脑子里却是掀起了一场又一场风暴，雁秋姐也太能耐了！他从最开始对沈雁秋的那种暗恋爱慕，发展到敬慕崇拜，其实也没多久，因为她实在是太厉害，而陆元武和她太般配，别人根本插不进去。 所以他也就认清了现实。 沈雁秋正在后厨带着几个厨师和帮工忙活，她请来的有成熟的厨师，也有半吊子需要培训的，还有全新人。 针对不同的用途，请来的人水平和个性不一样，这是她用人的一个特点。 有些厨师很有天赋，但是也是刺头，但是只要比他们强，压得住那就堪用，而且用得很好，到时候他们就能独当一面，一个人撑起一个店子来。 沈雁秋的计划一个店要有一个主厨加一个大堂经理，给他们分红，让他们自己配备自己的助手，其他则由总部来安排。 允许他们培养自己的亲信，这是对他们的信任和重用，给了他们股份，比他们自己单干可来得赚。 自然也就不怕他们会有二心。 最主要的是，她一定会将自己的饮食事业做大做强，给他们信心和前途。 沈雁秋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让他们一起工作磨合，目前在一起，等分店开起来大家就要各自负责自己的店子。 互相有竞争，谁表现更好，谁去当店长，但是也不搞排挤那一套，所以大家也能互相帮助监督。 沈雁秋依然让姜廷云负责烤肉那一块，让他和一个首都的大师傅互相配合，再配几个助手给他们。 起初首都师傅还有些瞧不上姜廷云，不过一听他自报家门以后，他们立刻噤声了。 因为姜廷云的祖上可是御膳房专门做烤鸭的！“姜师傅，失敬失敬！” 几个厨师赶紧跟他握手，鞠躬示好。 姜廷云虽然年轻，但是那份沉熟稳重劲却不容小觑。 姜廷云笑了笑，“都是爱好这一行的，以后还请师傅们多多指教。” 有了左膀右臂，饭庄就差不多进入正轨，顾客也越来越多起来。 来这里吃饭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闲聊，基本都是搞上档次的聚会，一边小酌一边品尝美食，然后就把正事谈完了。 甚至还有那些平反以后回来聚餐的，以前是去老莫，现在有人介绍领路就直接来沈记饭庄了。 沈记饭庄，菜好看、好吃，环境优雅，老板娘美艳，厨师英俊潇洒，反正怎么着都不亏，总能找到值回价钱的地方。 这边走上正轨，沈雁秋就不需要那么劳累，也不会再一天到晚盯在这里，她还有别的事儿呢。 反正不是还有阮丽娟来帮她坐镇么。 沈记饭庄开张以后，阮丽娟就跟镇宅神兽一样，哪怕有地痞混混想趁机来摸摸底，吃吃霸王餐，都被阮丽娟直接臭骂一顿，再打个电话找人直接给他们抓走关几天。 这么三四次以后，整个首都地界的混混都知道了，新开的沈记饭庄有后台，不管是公安局还是军区大院，人家都有人，惹不起！这日沈雁秋给自己放一天假，因为陆元武也好不容易休息。 陆元武经常要去下面出差，只要他回来沈雁秋就休息，配合他的时间，支持他的工作。 苗翠云和刘铁军不在家，他们去人民公园和一群人练太极去了。 沈雁秋便泡了一壶毛尖，她跟陆元武一起看书听收音机。 这时候电话响了，陆元武放下茶杯拿起电话，“喂，哪位？” 他放下电话，看向沈雁秋，眼神揶揄，“你儿子闺女可真出息了。” 沈雁秋纳闷道：“是学校老师？ 谁的？ 说什么了？” 第373章 小北城犯错误 陆元武看着她，嘴角含笑，“你猜。” 沈雁秋：“我猜啊不是东川和西楼。” 如果是陆东川和陆西楼，他俩优秀出息那是肯定的，不需要说。 陆元武用这样带点玩笑的语气，分明就是陆甜甜或者小北城惹麻烦了。 她略思忖一下，“是小北城犯错误了？” 陆元武倾身亲了亲她，“小秋越来越聪明了。” 沈雁秋：“跟你混这么多年，我连这点推理还不会，那不是白跟你了？” 如果是陆甜甜，她是个女孩子，陆元武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的，多半会直接说，陆元武虽然对人比较冷，但是他对女性还是相当尊重的。 只有小北城这个男孩子，是可以调侃一下的。 陆元武：“他给同学们画粮票邮票肉票。” 沈雁秋惊讶地看着他，“花了？” 陆元武点点头，“花了，然后被人抓说他们倒卖票证，给抓起来了。” 沈雁秋扶额，这……这小子这么点就这么厉害？ 那还了的？ 他今年也才8岁而已啊。 她哭笑不得，“那怎么办？ 你去吧。” 陆元武翘起二郎腿，“你怎么求我？” 沈雁秋：“！！！！” 她伸手去戳他的胸膛，“你说你是个当爹的么，儿子被抓了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还威胁他老娘，你……啊——”她的手指被陆元武握住，他轻轻一拖就把她拉进怀里，抱坐在自己腿上。 陆元武亲她的颈，“家里没人。” 沈雁秋：“陆团长，你想干嘛？” 她眼神含嗔带羞的。 陆元武压着她缠绵了一会儿，将她扶起来，“走吧，去看看那小子知错了没有。” 沈雁秋被他亲得腿都软了，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才好一些。 “你自己去，我要做饭了。” 陆元武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揽着她的腰出去了。 因为距离不远，也不用骑车，两人就走着过去。 陆北城和几个大大小小的学生被关在保安室罚站呢，校长、主任等人都出动了，一个个惊讶得不行。 小北城靠墙站着，一脸的愧疚和不好意思，他看陆元武和沈雁秋进来，就慢慢地低下了头。 教导主任笑道：“陆北城，你还知道害羞呢？ 你小小年纪跟人家投机倒把，你怎么不害羞？” 陆北城声音很低，“我、我就是喜欢画画。” 其实他喜欢的东西很多，音乐、乒乓球、足球，他都喜欢，画画也喜欢，他画画都是跟着姐姐学的。 因为姐姐们要描花样子，有时候弄不过来就让他帮忙。 同学们夸他画得像，就让他帮忙画粮票，他看那粮票那么简单，那有什么难的，真的就画出来一模一样的，还能做旧呢。 开始同学们拿着玩，后来有人提议去买肉包子吃，居然真的没被发现。 然后他们胆子就越来越大，还有人直接去换粮食。 有的家长知道了，还拿东西换呢。 这可让小北城发了一笔小财，因为他也不傻自然不会白给人家画，别人会给他钱，他就用来买玩具和小人书之类的。 林林总总的，他居然赚了十几块钱。 沈雁秋惊呼一声，“儿子，你可能耐了，这么点就敢犯法了呢。” 他们家人个个都能赚钱，所以小北城赚二十块钱不算稀奇，稀奇的事儿他这画画得是真好，当然事儿也做得不对。 小孩子三观很重要，一定要提早培养，否则他就会以为赚钱就行，怎么赚都无所谓，没有是非观念可不行。 小北城低着头，内疚得很，“爹、娘，我不敢儿了。” 一知道错了，脑袋都耷拉下来，爸妈也不会叫了，直接又开始说方言了。 校长和教导主任跟陆元武在另一间说话，还有市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 “别打骂孩子，孩子是不对，可他不是还小嘛，都是被别的孩子给带累的，我们学校也会严加教育，其他家长也都好好教育。” 他们对陆北城非常维护，这孩子有天赋啊，可不能扼杀了。 其实依着校长是不想叫家长的，都不想批评陆北城，只想私下里跟他聊聊，让他知道画画是好的，但是用画画做违法的事情就不好。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一说就透，根本不需要费劲。 但是既然叫了别的孩子家长，要眼里批评孩子，那如果不叫陆北城的，就显得太偏心了一些。 陆元武微微颔首，“不打不骂，让他们知道错就行。 其他的孩子，虽然做得不对，但是这份算计和心气儿不错，这么小就知道做生意，也是可造之材。” 那边你四个孩子从高到矮排着呢，王跃进，赵建国，陈文浩，都是高年级的。 他们低头耷脑的可不敢顶嘴。 陆元武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怂恿陆北城做这事儿，事发后没有抛下他，也没有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也算是有担当的。 我和你们爸妈说，都不打骂，自己好好反省写检查。” 三个男孩子立刻给陆元武鞠躬，“多谢叔叔！” 陆元武虽然比他们父母年纪大，但是看起来年轻好几岁呢，他们就很自然的叫叔叔。 陆元武跟学校也说了一下，让不必难为孩子，他们搞的那些粮票之类的，他愿意给赔偿。 校长笑道：“还赔偿什么啊，没多少东西，这事儿呀教育一下就行了，也不会记过，就让他们自己写检查反省就行。 不过这以后啊，学校的板报可有人写喽。” 陆北城挠挠头，和几个学生对视了一眼，看来是逃过一劫啊。 他们松了口气，纷纷表示以后不会做这种事儿了。 陆元武：“不只是这种事，其他的事儿，只要是违规违法的都不能做。 今日你们造假粮票，明日是不是就去造假钱、古董？” 几个孩子眼睛一亮，哎呀，没想到造假钱的事儿，主要是钱太难画，纸也不一样，颜料也不同，画不出来，还是票证们好弄呢。 嘿嘿。 嘿嘿个屁！教导主任偏心陆北城，可不偏心他们，一个个都被扒拉得脑袋歪向一边，“今儿是陆北城的爸爸给你们求情，否则你们就等着屁股开花呢。” 学生们再次道谢。 其他家长也纷纷道谢。 看没事，校长就让他们回去上课了，放学后写检查。 家长们还忙着上班呢，道完谢就纷纷告辞。 校长和教导主任又邀请陆元武和沈雁秋去办公室坐一下，聊了一会儿，两人也告辞回家。 沈雁秋拉着陆元武陪她去逛逛附近的野生小菜场，看看买点附近农户挑担自卖的蔬菜。 现在市场越来越放开，虽然还需要粮票等，也抓投机倒把，但是挑担子卖自家农产品这种是没人管了。 这个季节正好是菜园蔬菜丰富的时候，应有尽有，沈雁秋买了一些罗汉豆、长扁豆，看到路边有个汉子在卖自家打的野生鱼，虽然不大只有巴掌长，但是这种鱼不管是炖汤还是红烧其实都挺鲜美的。 沈雁秋跟那农民聊了聊，知道他这鱼的确是野生的，便跟他说以后打到大的往沈记饭庄送，价格比市价高一些。 那汉子高兴得很，因为如果能稳定下来，那他可以靠这个赚钱呢。 沈雁秋和陆元武回家，苗翠云跟刘铁军已经到家，正在准备晚饭呢。 沈雁秋把陆北城的事儿告诉他们。 苗翠云哈哈笑道：“不愧咱家的孩子，就是有本事！刚开始那些孩子都欺负他呢，现在怎么的，都巴结他呢！” 沈雁秋：“…………”老太太，你孩子做错事，你能不能别那么骄傲啊。 第374章 小北城是怎么收服熊孩子的 小北城成了那些熊孩子的头儿，这话还得往前说呢。 在沈雁秋准备饭店之前的日子，苗翠云曾经因为孩子们刚来学校，担心他们被人欺负，特意去学校找过老师了解情况的。 她了解得也的确不错，就是有那些坏脾气的男孩子想骚扰陆甜甜，因为陆甜甜实在是太漂亮，就有不少男同学想撩骚她。 现在很多人不那么讲究，当着孩子的面也容易说写不三不四的，那些调皮的男孩子就很容易学会。 学了以后他们难免就往女同学身上套，对着女同学说不三不四的。 陆甜甜是个聪明坚强的女孩子，她不理睬他们，知道他们就是图新鲜，等大家熟悉以后他们就不敢了。 于是他们又骚扰沈小莉。 沈小莉没有陆甜甜那么漂亮，但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而且沈雁秋会打扮闺女，把她们打扮得干净又清爽，颜值五分也能有七八分的效果。 而且她是乡下来的女孩子，气质还没有彻底转变，普通话也不太好，一直带着口音。 她不像陆甜甜看不出来土气，陆甜甜浑身上下都洋气，让城里孩子都觉得她就是城里出生的。 沈小莉就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乡下来的，神情拘谨，眼神羞涩，虽然衣服好看，但是她说话口音重，就被几个熊孩子悄悄地欺负。 小北城就简单些，他长得漂亮，跟个瓷娃娃一样，又聪明多才多艺，本身很得人欢心的。 但是他年纪小，个子矮，又漂亮聪明，就很容易被班上学习不好的男孩子们嫉妒。 一开始有男孩子就想弄他，推他一把，或者看他有零花钱就要他的钱。 小北城也不是会吃亏的，他立刻就去告诉老师。 老师不知道多稀罕他呢！所以欺负他的孩子们都被老师批评处罚了，他们不服气，还想放学堵着他。 小北城就会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喊：“我知道你们是谁，住在哪里，你们要是放学欺负我，我就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去找你爸爸，打你爸爸！” 虽然陆元武不可能去找别人的爸爸打架，但是小北城就有这个气势，漂亮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副气吞山河的样子，愣是给那些熊孩子镇住了。 军区大院小学的熊孩子，都是父母军职不太高的。 如果足够高，他们不会熊得这么低级，都会玩更高级的东西，而不是欺负一个小孩子。 而这些熊孩子之所以熊，也是没有得到正确的教育，遇到问题基本就是挨打，所以他们也学会了用暴力欺负别人。 施暴者，大多是怕被人打的。 于是他们放过小北城，可这一幕还是被赶来蹲点的苗翠云看见，可给她心疼得不行。 这是自己看见，那自己没看见的时候呢？ 他们欺负自己孩子很多次了吧。 她立刻就拉着小北城去找老师，找班主任，表示自己孩子被那些大孩子欺负了。 虽然这一次没打，谁知道以前打没打？ 原本低调拘谨的苗翠云，因为孩子可能被欺负一下子就变成了母老虎，找了老师还要求找对方的家长。 她带着那几个孩子和小北城还有陆甜甜、沈小莉，分别去找那些孩子们的家长，挨个说清楚怎么回事。 自己是新来的，但这不是被欺负的理由。 那些家长有的好说话主动问问情况批评一下孩子，有的先摆官架子等听到是陆元武以后立刻又和和气气赔不是，还有的一听见告状不问青红皂白先把自己儿子拎过去就要打。 挨打的孩子都是小北城解救的。 他当时立刻就阻止他们，大声喊：“不要打孩子！孩子犯了错打就行了嘛？ 你们只会打吗？ 就不知道跟他们好好说吗？ 他们为什么打架，欺负人，还不是因为你们就会欺负他们？” 几个熊孩子立刻对他感激得不行。 家长们也被个八岁的漂亮男孩子弄得一愣一愣的。 小北城却不肯善罢甘休，开始长篇大论地给家长们摆事实讲道理，“教育孩子你们这样可不行，你得讲道理，你得以身作则。 你是什么样的，你孩子就长成什么样。 你抬手就打骂，你孩子能不打骂吗？” “你们当家长的，就不会动动脑子，多听听多问问吗？ 就会动手！你也就打个孩子了吧。 有本事你去跟我爸打，看你能不能打过我爸！” 大人们集体沉默。 打陆元武？ 省省吧。 就陆元武救了苏首长被运到军区总医院那一年，他醒过来后在军区呆过一阵子，他每天都去操场训练和人练习格斗。 不好意思，他们几个也有幸一起练过，都不是对手。 可不能承认啊！别的时候就算了，这时候能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丢人？ 所以大家众口一词：不认识你爸爸！反正几个熊孩子到底是逃过一顿揍，以后再犯事挨揍就把小北城这一套拿出来，好好宣传一下人家陆元武和沈雁秋教育孩子的模式，人家也不打不骂，人家的孩子年轻轻就去首都大学，闺女儿子都厉害。 再看看你自己？ 你就会打孩子！然后大人们就羞愧了，嘴上不说，到底动手少了许多。 于是，几个熊孩子们彻底服了，还要感激小北城呢。 以后不但不欺负他，谁要是欺负他，他们还要保驾护航呢。 再然后他们围着小北城转也就和陆甜甜、沈小莉熟悉了，看他们画画，就兴起了画粮票等各种票证的心思。 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苗翠云才不管画粮票的事儿呢，这是孩子们厉害，哪里就犯错了？ 她高兴的是小北城厉害，大孩子们都听他的。 沈雁秋好好地跟她说道一下，“这事儿就是犯错的，不能做。 会影响元武提干的。” 她知道说孩子说不通，那就说陆元武的工作。 老人们都无比在乎孩子们的工作，只要一说工作那立马就行了。 果然苗翠云脸色一变，“真的吗？ 那可不行，那得跟孩子好好说说。 没事，晚上我跟孩子们说说，让他们别干这危险事儿了。” 沈雁秋笑道：“还是娘有办法。” 刘铁军给沈雁秋竖了竖大拇指。 他发现沈雁秋对付孩子和老人格外有一套，很多孩子嫌弃老人不讲道理，那也是没找对办法，只会一味地指责他们做错了，要改等等。 谁不虚荣啊？ 就你们自己年轻的时候，别人说你们错了，你们不要不高兴吗？ 谁不是打叛逆期过来的？ 现在张口就说长辈错了，他们能高兴吗？ 人家沈雁秋这样，老伴儿就爱听了。 刘铁军高兴得很，他每次劝苗翠云就劝不到位，反而容易引发矛盾，好意办坏事，得不偿失呢。 学会了！等沈雁秋和苗翠云把晚饭做好，三个孩子也到家了。 陆甜甜和沈小莉穿着苗翠云帮她们勾的花边裙子，就放到几十年后都不过时的那种。 俩姑娘穿着白袜子黑皮鞋，扎着麻花辫儿，别提多俊俏了。 小北城穿着短裤短袖，穿着凉鞋尼龙袜，也是干净漂亮。 这样的孩子，咋忍心处罚呢？ 沈雁秋：“陆北城，你检讨写了吗？” 小北城惊讶地看着她，“妈，学校说这事儿翻篇了，过去了。” 沈雁秋呵呵，“你觉得耍耍小聪明，不受点处罚就过去了？ 那么容易呢？” 小北城觉察到了危机，拿眼睛瞅瞅姐姐们和苗翠云，大眼提溜一转，就想去找刘铁军保护。 沈雁秋指了指屋檐下面，“你去那里罚站，等想好了给我们说说错在哪里，以后怎么办，如果再犯要如何。” 小北城乖乖地走过去站好，微微低着头，悄悄去瞅陆元武。 陆元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北城抿了抿嘴，“妈，你这是翻后账吗？ 在学校不是都解决了吗？” 沈雁秋：“那是学校，我们家有自己的家规。” 第375章 教子 苗翠云有些不忍心，她小声跟沈雁秋商量，“我小孙孙也没啥大错吧。 他就是画画好，是那些熊孩子想的歪招，连累他了。” 沈雁秋：“娘，你头会儿还夸他把熊孩子都收服，都听他的呢，那这事儿他不得负责？ 再说了，就算是熊孩子连累他，那也是他交友不对，狐朋狗友乱交。” 苗翠云还挣扎，“可……现在小生意都放开了，咋还管孩子呢，给扣投机倒把的帽子，嫩难听呢，这学校也是。” 沈雁秋笑起来，“学校也是为孩子着想啊。 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去投机倒把做点小生意情有可原。 咱们家是什么人家？ 他爸爸还是部队干部呢，这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那还不得大做文章？ 这要是从前，咱们就是普通人家，那我也同意孩子们想办法自己经营赚钱。 可赚钱归赚钱，得想好相关的事项，犯不犯法，合不合规矩，有没有伤害别人？ 就算倒卖粮票没错，可如果现在政策不允许，有人抓，那就最好别做，因为风险太大。 更何况他们不只是倒卖，还造假呢。 造假这个，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比倒卖厉害。” 小北城一步步蹭过来，低着头小声道：“娘，我知错了。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以后只能用画画做好事，不能做坏事。” 沈雁秋：“小同志，麻烦你说具体些，不要含糊其辞。” 小北城抿了抿嘴，“我以后用画画做别的事业，比如我可以给出版社画小人书，给他们画插画，这样也能赚钱，而不需要画假粮票造假赚钱。” 沈雁秋笑起来，“这个办法不错。 那你可以努力试试，看看自己够不够水平，可以投稿。 如果他们录用你的稿子，我们饭庄也向你约稿，希望你帮我们画一下宣传画。” 小北城点点头：“娘，我愿意给你画，免费！” 大家都笑起来，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的。 陆甜甜：“我也会画，我给饭庄画，但是我们不能免费，我们可以低价，赚了钱买颜料和画笔。” 沈小莉：“我画得不够好，只能给你们打下手了。” 沈小莉自己画不行，但是她描花样子很帮，就是临摹的本事还不错。 这也是跟着陆甜甜练出来的。 沈雁秋看着小北城：“然后呢？” 小北城想了想，“以后如果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就要先仔细考虑一下，考虑不明白的就问问爸妈或者哥哥姐姐。” 沈雁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你聪明，但是如果不用聪明干正事，那为祸比笨蛋更大千百倍。” 那么多高智商犯罪的，害人面积可大多了。 不说远的，就说原剧情里陆东川和男主斗，苏照白有男主光环都几次斗不过陆东川，最后还是因为釜底抽薪抽掉了陆东川的脊梁骨，让他从根子上开始自我怀疑，否则苏照白根本不是陆东川的对手。 所以陆东川才是无数人喜欢的反派大佬。 看书无所谓，大家都慕强，可真的养孩子，哪个当娘的会希望自己儿子是反派大佬最后下场凄惨？ 教育孩子任重道远，不是一天就能结束的。 尤其小北城，前世他就是因为聪明手巧所以被黑团伙拐带去，让他做职业扒手，然后被抓折磨死的。 这说明这个孩子聪明手巧很能干，但是也很容易受人影响被人带坏。 现在不就露出来了么，他交的那几个熊孩子朋友，看似是被他收服，可同样他们也在影响他呢。 她当然不会限制孩子交朋友，但是她会想办法去影响，让小北城坚强起来，然后翻过去影响那些孩子。 顾仁在原剧情里是个纨绔子弟，跟着徐家豪和徐明涛就变成坏孩子，可这一世他跟着陆东川和陆西楼就变成了正经人，爱学习，不再主动撩骚作恶，不再欺负同学，成了一个正常的官二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既然能流传千古，自然是有道理的。 她又和小北城温柔地讨论了一些故事以及广播里听来的故事里的角色，然后推导出她想要他明白的道理。 小北城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犯了错误，爸妈不打不骂，还对他这样温柔地讲道理，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雁秋便让他去找奶奶吃饭。 小北城拉着沈雁秋的手，“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沈雁秋蹲下抱了抱他，“娘知道，娘一直都以你为荣呢，娘是想让你变得更厉害，去影响你的那些朋友和同学，不要被他们带偏了。” “我知道啦！” 小北城又欢快地笑起来，“我可是小福娃哦，我会让我的朋友也好起来的。” 陆甜甜和沈小莉也恭喜他，她们俩也跟沈雁秋表态度，自己也会吸取弟弟的教训。 沈雁秋对她俩是放心的，陆甜甜从小就懂事，沈小莉则很敏感，她们的道德底线让她们做不出有些事儿来。 饭后孩子们学习的听收音机的，各有事儿做，沈雁秋就和陆元武说孩子的事儿。 陆东川和陆西楼在学校里，他们一星期休息一天，也就回来一次。 沈雁秋想让陆元武多去看看他们。 陆元武一直在翻报纸，他拿了一些外文报纸回来，自从和沈雁秋坦白以后，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本事。 他想多了解一些这时候的国际形势，他道：“为什么要去看他们？ 他们不是回来吗？ 以前读中学也没特意去看过。” 沈雁秋：“那能一样吗？ 那时候他们还小，而且在家门口。 现在他们在首都城，离家那么远呢。 而且他们也大了，现在进入了青春期，就算不叛逆那心里也是有事儿的。 东川性子冷，好强，和你像，有话也不说，憋在心里，我怕他有事儿不说，咱也不知道。” 陆元武伸手握住她的下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对他们这么宽容，对我就那么苛刻。” 沈雁秋轻笑一声，把他的手拍下来，“瞎说，我什么时候对你苛刻了？ 我也不求你显达，也不求你多金。” 陆元武俯身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只求我英俊能干是吧。” 沈雁秋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子上，拍了他一巴掌，“你说你咋就不正经呢，一把年纪老大不小……”“沈雁秋，你敢嫌我老！” 陆元武大手握住了她的腰，“哪一次不是你求饶，下一次你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沈雁秋赶紧看看外面，幸亏孩子们不过来，她把话题扯回来，“我毕竟不是男人嘛，不懂你们青春期的想法。 所以你辛苦，多关注一下孩子们。 他俩年轻轻就去了首都大学，压力肯定有的，同学们只怕也有排挤他们的，我怕他们自己想不通，你试探着开导一下。” 陆元武：“明天你忙吗？” 沈雁秋：“去饭庄看看，下午就没事。” 陆元武：“下午带你去逛街。” 沈雁秋想说不逛街，就花钱，有什么好逛的呢。 陆元武翘起二郎腿，“不逛街，不去看你儿子。” 沈雁秋嗔了他一眼，“逛，就没见大老爷们喜欢逛街的。” 其实她知道陆元武肯定是看上什么想给她买，但是怕她不喜欢，所以要带她去看看试试，如果合适或者她喜欢，主要是他看着般配她，他就一定会买的。 陆元武自然不是不关心孩子，但是他乐意这样显得沈雁秋和孩子们更亲近，他就可以用孩子们威胁她。 威胁她的时候不知道多好玩呢，她的眼神就很丰富，尤其性感。 第376章 嫉妒陆东川 第二天陆元武不上班，他陪着沈雁秋去饭庄。 沈雁军几个真没想到饭庄这么忙，原本以为不太会有人来吃饭呢，毕竟沈雁秋这边的价格要比国营饭店还贵呢，可以和外国饭店相媲美了。 现在他们基本也开始接受这牛批的事实了，就踏实跟着沈雁秋好好干，因为沈雁秋给他们说了，以后还要让他们靠厨师证呢。 当然学习也是少不了的。 沈雁秋去和几位老顾客打了个招呼，又和新来的顾客们认识一下，聊几句，然后就打包了一些饭菜和肉食，跟陆元武一起走了。 陆元武如今升了职提了干，上头给他配了车，这是公私两用车，只要他出门就能用，所以开车门也没问题。 他们先去了首都大学。 军区在城南，首都大学则在城外西北角，直接穿城而过。 沈雁秋打算中午和俩儿子一起吃饭，所以带了肉食和点心的，怕凉了就让陆元武稍微快点开车。 这时候街上没多少车辆，多半都是自行车，而再过一会儿要到下班时间，到时候路上会很多行人。 陆元武一打方向盘将车拐上大道，径直往北去。 在他合理的规划路径下，他们错开了工厂到下班高峰，并没有在路上耽搁。 到了首都大学陆东川他们的宿舍楼旁边的空地，陆元武松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靠近沈雁秋，低笑，“没耽误你的事儿吧。” 沈雁秋：“多谢首长！” 陆元武帮她打开安全带，却没有让开，只是抬眼看她。 他眉骨高，浓眉如剑，尤其显得黑眸深邃，目光清亮，里面仿佛藏着什么。 沈雁秋抿了抿唇，凑上去飞快地亲了他一下，“这样好了吧。” 陆元武笑了起来，“凑合。” 他打开车门下车，帮着沈雁秋把饭盒都拿出来，然后把胳膊递给她。 沈雁秋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怕人家说，出门就要她挽着他的胳膊，就恨不得要跟她当连体人一样。 反正他是不能容许她和他一起的时候，离他的距离超过一米。 他可是讨厌人家碰触的人啊，就前世跟他妈妈和弟弟也不是太亲近，下属就更别想碰他了。 就穿来以后，看似没那么严重，可他连陆老婆子都不碰，除了小北城年纪小他会抱，其他的儿子女儿他也不会主动去肢体接触。 唯独对她，简直要了命，她要是不碰他，他就要用眼神无声地提示她，还不识趣那就要谴责他。 真是个大傲娇。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面，有同学看到他们立刻就认出是陆东川和陆西楼的爸妈，他们就朝楼上喊：“陆东川，陆西楼，你们爸妈来啦！” 沈雁秋和陆元武来过几次，他们俩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温婉知性，明艳娇媚，别提多打眼。 他们来的第一次，就把陆东川的舍友和同学们给震住了。 他们觉得沈雁秋太美了，看起来就跟个大姐姐一样，要说二十出头也不夸张的。 要不是他们再三确认，陆东川和陆西楼真的是她的儿子，他们会怀疑她是姐姐呢。 这个姐姐不但人美，性格还好，第一次来看陆东川和陆西楼就请他们舍友和同学吃饭。 不是吃食堂，而是去国营饭店啃大肘子！可把他们给吃服气了。 宿舍八个学生，除了他俩，另外六个都比他们大十岁左右，有的还大十几岁，但是他们跟两人处得很好。 很快楼上有人探头出来，喊道：“陆东川和陆西楼还没回来呢，上午有课，可能去食堂吃饭啦。” 沈雁秋就跟陆元武商量去食堂找他们，之前他们来过学校吃过食堂的饭，味道还可以。 他们也知道俩人固定吃饭的食堂，就是离教学楼或者宿舍楼最近的那一处。 陆元武不想过去，想让沈雁秋在这边坐着休息一下，等会儿子们也会回来的，他们去未名湖那边坐着聊聊。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男同学匆忙跑回来，一看到两个要去吃饭的男生就喊道：“快，去教学楼化学实验室，陆东川被人欺负呢！” 那俩男生也不问怎么回事，立刻就一起往教学楼跑去了。 沈雁秋疑惑地看了陆元武一眼，“还有人敢欺负咱们东川？” 虽然她担心俩儿子还小，会被有些同学孤立欺负，那也是她当妈的有一颗老母亲的心，真理智想想谁敢欺负陆东川？ 陆东川是那么好惹的？ 反派大佬就算改邪归正，那他的脑子和本事也在啊。 而且陆东川和陆西楼跟着陆元武学了格斗技巧，甚至学会了使用武器，匕首玩得沈雁秋眼花缭乱，连枪械都会用。 所以，他们要怎么欺负陆东川？ 原来有人不是冷暴力、孤立排挤，还想跟陆东川正面杠呢？ 沈雁秋就打算过去看看。 陆元武看她想去，就随她了，把带来的东西先放到车上去，然后陪她一起去教学楼看看怎么回事。 陆东川今天上午都是实验课，而陆西楼上午是写作课，他们约好了吃过中午饭下午一起回家的。 陆东川为了早点结束，就加快了实验进程，结果就比其他同学都又快又好。 教授表扬了他，夸他小小年纪沉着冷静，做实验的时候有大将风范。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说老师过奖，说一些谦虚的话，可陆东川向来冷淡话少，别人说不好听的他当没听见，一般懒得理论，别人说好听的他也就听听，也不会当真。 毕竟一切成绩都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做出来。 结果就这样还得罪了同实验室一个叫余光辉的男同学。 余光辉今年25岁，16岁下乡，之后有考上城里招工去当了工人。 因为他学习好、聪明，比较有才，所以在学生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进了工厂更是出类拔萃。 他考大学的时候已经是六级工，拿着七十块钱的工资，成了工厂的技术员师傅，对于年轻人来说那是相当不错的。 高考的时候他也是以非常优秀的成绩考进来的。 原本他以为来了以后自己依然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老师捧着同学巴结。 他有钱有才，觉得自己非常厉害，而不少同学的确因为他大方喜欢请客而接近他恭维他，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专注自己学习，并不会为了一点吃的就去巴结他。 尤其老师们，纯粹看人品和学习，根本不管他有没有钱，过去如何辉煌。 他就心里有气。 然后他发现教授们居然非常推崇陆东川，几乎天天都在夸陆东川，逢人就夸，简直让他反胃。 在他的眼里陆东川和学校的少年天才班是一样的，十岁出头的孩子，一个个可能很聪明，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生活都不能自理呢，上什么大学？ 能跟自己这样的优秀人才相比吗？ 他甚至特意去挑衅过那些少年天才班的大学生，发现他们根本不行，他们要么偏科，要么不懂人情世故。 他心怀鄙夷，对陆东川也这个态度，结果挑衅了几次发现陆东川和那些孩子不一样。 陆东川沉稳干练，为人冷淡，比大人还要沉得住气。 他却更加生气，觉得陆东川这是故意瞧不起自己，他就越发挑衅陆东川，言语间攻击之类的。 可陆东川根本不接茬，他说一些带刺的话例如“这么小能考上大学？ 别是有什么猫腻在里面”“他知道什么？ 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诸如此类的话，陆东川根本不理睬。 对于陆东川来说只要他不骂自己的爸妈家人，不直接人身攻击人格侮辱，而只是对他能力怀疑，那他就懒得理睬。 人的能力是可以表现出来的，成绩说话，不必解释。 可余光辉却得寸进尺，在老师走后突然对陆东川发难。 陆东川要走的时候，他直接推了陆东川一把。 陆东川因为身体反应非常敏捷，直接侧肩躲开，还顺手把他的胳膊给推出去。 余光辉来气，就大喊了一句：“陆东川，我丢了三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你别走！” 陆东川当时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嗤了一声，“你丢东西管我什么事儿？” 第377章 小少年大气场 陆东川日常不是感受不到余光辉的恶意，只是他懒得理睬。 如果余光辉挑衅其他的事儿，还可能理论两句，现在挑衅他偷钱和粮票？ 这只能说明余光辉脑子有病。 他陆东川会缺钱？ 不说沈雁秋每周给他和西楼一人十块钱的生活费，另外还有大家都会有的学生津贴别人是一个月27块，他和西楼是44块，他们还有老家卖鸭蛋的收入粉红。 陆西楼来了大学以后给报社、杂志写专刊，而别人不知道的是陆东川也有帮忙写悬疑类的破案小故事，只是以陆西楼的笔名发表而已，钱确实给他自己的。 陆东川自己每个月的钱都花不完，还资助了两个贫困生。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虽然他低调不张扬，也不虚荣炫耀，花钱不大手大脚不显摆，可舍友和同班同学基本都知道他不差钱。 这个余光辉居然污蔑他偷钱，这是脑子有坑？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走。 余光辉却张开手臂阻拦他，“我钱和粮票丢了，谁都不能走，必须让我翻一翻。” 他指挥着其他人要把包打开让他检查，还得把口袋翻出来才行。 同实验室的有胆小的就立刻把包和口袋抖开给他看，表示自己清白，大部分人则看着他和陆东川。 他们立刻就回过神来，他这是刁难陆东川呢，否则怎么不来问别人？ 有人就过去拉架，让余光辉不要为难同学。 余光辉：“我这不是为难，我没了钱和粮票，我怎么吃饭？ 我饿死？ 还是你们养我？” 陆东川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你说翻就翻？ 你说丢了就丢了？ 你有什么证据你丢了钱和粮票？” 有同学点点头，“是啊，你说丢了钱和粮票，我们也没看见你的钱和粮票，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余光辉怒道：“当然是真的！那是我所有的钱和粮票，我都带来的，就因为放在宿舍不安全。” 陆东川冷冷地看着他，“那我丢了五十块钱，一百斤粮票，我说你偷了。 你让我怎么证明，你自己就要怎么向我证明。” 余光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耍无赖是吧？ 是我丢了东西，我先说的。” 陆东川：“你都快三十了，还这么无脑弱智吗？ 你怎么考上的大学？ 首先你得证明你有那三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然后再证明它们不再你宿舍和教室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样就可以证明是丢失了，然后你再来查谁拿走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丢了东西，那基本是丢了东西。 因为丢了东西的第一反应是急得赶紧东找西找，回忆放在哪里，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可能忘了哪里丢在哪里等等，而不是张口就指着某个同学说你拿了，我要搜身。 其他同学都觉得有道理，就纷纷说这样合理。 一个同学道：“我们每个月发的津贴和粮票，大家都有数，你每个月可能原来单位还给你发一些工资，这个也可以查。 那就算你有这些钱和粮票，然后你放在哪里？ 大家就这么几个地方，不是宿舍就是固定的教室，我们没有固定教室，我们就固定这个实验室。” 余光辉脸色一变，他立刻道：“我就是放在实验室柜子里的，昨天我忘记锁柜子了，陆东川走得最晚，刚才我去看的时候不见了！” 陆东川：“那大家伙儿就先帮你找找，看看是不是掉在柜子缝里，或者落在你自己的包里。” 三十块钱和一卷粮票，是不能随身携带的，在口袋里鼓囊囊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东川扫了余光辉一眼，就知道他身上没藏，那么不是柜子就是包里。 他歪了歪头示意几个同学去帮忙找。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气场强大，几个同学都不由自主地服从他的命令。 余光辉：“你们干什么？ 我丢了东西，我怀疑你拿了，应该先搜你的！” 陆东川翻了个白眼：“你白痴吗？ 如果我昨天拿了，我今天会放在身上？ 你想搜我的身，你配么？” “你——”余光辉登时跳脚，“你敢骂我！” 这时候那个跑去喊人的同学就带着陆东川的舍友们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欺负人是不是？” 他们纷纷站到陆东川身边去，一起瞪着余光辉，“偷你钱和粮票？ 你是不是做梦呢？ 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你也不看看我们东川是谁，他稀罕你那几块钱？” 陆东川的舍友们对他那是无脑护，在他们眼里陆东川除了不爱说笑，其他就是完美的。 他讲义气、慷慨大方，谁要是困难没钱没饭吃，他都会帮一把，而且也从来不催着还。 他们宿舍有个同学原本还有些老赖，以为陆东川是个孩子好骗就想赚陆东川便宜，结果在见过陆东川的爸妈以后就有些忐忑了。 再然后舍友们集体讨伐了他，他就老老实实地用发的粮票和津贴还陆东川的钱。 陆东川拿到以后直接就请大家吃了饭，根本没往兜里揣。 看人家这气度！你骗人家钱你不脸红？ 还有这余光辉，你污蔑谁不好，你找个没钱的穷学生污蔑啊，他吃不起饭可能看到你的钱和粮票动心偷走。 人家陆东川自己的钱花不完，要偷你的？ 你怎么脸那么大呢！这时候余光辉的一个舍友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纸袋，大喊道：“余光辉，你的钱和粮票在宿舍里，你落在枕头底下了。” 刚才他闹腾自己丢了钱和粮票的时候，就有同学觉出味儿来，尤其听了陆东川的话就更断定他是故意刁难陆东川，便跑回去帮他找。 反正他肯定有钱和票，不在宿舍就在实验室，自然是跑不了的。 陆东川嗤了一声，撇下他就往外走。 余光辉咬牙切齿的，他就是看不上陆东川这样，对，他不承认，他就是嫉妒。 嫉妒陆东川小小年纪就这样优秀，抢走了属于自己的风光。 校领导、老师、同学甚至看上的女同学，全都夸陆东川，他的那些光芒都被遮盖不见了。 他无法接受！“陆东川，你别得意！” 他冲着陆东川的背影大喊，眼珠子通红。 陆东川背着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顿住脚步微微侧首，也懒得看他，冷冷道：“你有病，得看医生。”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同学们起哄声能掀翻屋顶。 陆东川太帅了！他的舍友们这才想起来，赶紧告诉他，“陆东川，你爸妈来了！” 陆东川一听爸妈来了，立刻抬头去找，然后就在人群后面看到了沈雁秋和陆元武。 陆元武个子高大挺拔，在一众学生后面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非常抢眼。 他快步跑过去，“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陆元武：“你妈一直担心你们年纪小会被人欺负。” 他瞥了陆东川一眼，很明显的意思就是哪怕你真的被人欺负了，也不要跟我媳妇儿哭鼻子，男人就得自己面对问题。 陆东川：“……”他点点头，对沈雁秋道：“妈，我没事，老师和同学们对我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沈雁秋笑了笑，“我看到啦，你很棒。” 她扭头去找陆东川的几个舍友，“同学们，一起吃个中午饭吧。” 不等陆东川拒绝呢，他的几个舍友就挽着胳膊嘻嘻哈哈地跑过来。 第一届大学生年纪是很尴尬的，有的才十七八岁，有的已经三十。 陆东川的舍友们倒是不至于三十那么大，三个十七八岁的，还有几个二十出头的。 这些人都未婚。 这也是学校为了照顾他们来特意安排的，原本想让他们去少年天才班，那里都是十岁出头的少年。 但是陆东川和陆西楼听沈雁秋的话拒绝了，就还是在正常的班级宿舍里。 学校就给他们调换了舍友，把年轻的舍友安排在一起，这样他们年龄差小，都未婚，也好沟通一些。 其他有些同学超过二十五岁的，很多都结婚有孩子了，跟他和陆西楼是绝对聊不到一起去的。 很快陆西楼抱着一摞杂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刚去了一趟校报社，结果听见人家说陆东川的事儿他就赶紧跑过来。 他见到陆元武和沈雁秋也很高兴，“爸妈，我们本来下午要回家呢。” 沈雁秋笑道：“我和你爸来接你们回家啊。” 孩子不回家，他们就来看看吃顿饭，要回家那就是来接孩子的咯。 陆西楼刚才也约莫听了陆东川遇到的事儿，他笑道：“我刚拿到一笔稿费，请你们吃饭吧。” 沈雁秋：吆喝，我儿子有钱，我省钱了！ 第378章 芳心暗许 沈雁秋邀请儿子们的舍友一起去吃饭。 这时候天气余热犹在，他们就去饭店吃了凉面，还从自己饭庄带了肉食来，几个人包餐了一顿。 几个舍友再次拍胸脯跟沈雁秋和陆元武保证，“请两位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东川和西楼当成弟弟来疼爱的。” 他们原本还想叫陆元武叔叔沈雁秋阿姨，不过看他俩那么年轻，尤其沈雁秋当他们姐姐正好，他们就叫不出口。 沈雁秋也不计较这个，端起酒杯，“来，祝你们前途似锦，毕业后一个个大展宏图。” 她刚要喝呢，就被陆元武拿了过去。 陆元武把就一饮而尽，大手在她腰上搂了搂，不让她在外面喝酒。 她现在是沈记饭庄的老板娘，那里人来人往很多有头脸的人物，按理说她都需要应酬，有时候陪着喝两杯。 陆元武可不想她开饭庄还应酬别人，尤其是别的男人，所以他自己去饭庄定了个规矩，他媳妇儿不喝酒，要喝也就意思一下，谁要是想逼她喝酒那以后就不要来沈记饭庄吃饭。 他这个规矩圈内人都知道。 现在跟儿子的同学们吃饭，他也很自然地就替她喝。 其实他还是喜欢和沈雁秋喝酒的，不过要在家里一家人自己喝。 沈雁秋皮肤雪白，一喝酒皮肤就会泛起淡淡的玫瑰色，美艳绝伦，他爱得很，自然就不想她在外人面前这么诱人。 当然，他不想她在外面喝酒，最主要的是她酒量不行，为了避免有人灌她就索性都不喝，也就不会有什么跟他喝多和我喝少的矛盾。 吃过饭，舍友们回学校，陆东川和陆西楼坐车跟爸妈回家。 陆西楼跑去结账，这一顿饭吃得可不便宜，毕竟人多饭菜也多，钱还是其次主要是粮票。 不过现在他们有钱和粮票，也就不那么在意。 回家的路上，陆元武开车，沈雁秋问俩儿子，“刚到学校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们了吧？” 陆东川：“还好，没欺负着。” 陆西楼知道沈雁秋关心他们，他也愿意说话，就给沈雁秋讲，“其实刚来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不是走后门就是哗众取宠，根本不相信我们有真才实学呢。 还有人以为我们和别的少年天才生一样，家里很穷，还想找优越感呢，呵呵。” 试想而知，跟陆西楼显摆有钱，那几乎就是自取其辱。 现在就算家里当干部，也不见得很有钱，有钱也不敢给孩子拿出来显摆，除非嫌好日子到头了。 而陆西楼自己写文章赚钱，那可是高收入，不客气的说很多干部的工资没有他高。 还有跟陆东川比打架的，那就更自取其辱了。 他们刚来的时候，有人勾结校外的小混混，想给哥俩吃点苦头，因为他俩有钱、有颜、有才，有人不服气。 结果就是小混混们被陆东川一个人打得满地找牙，是真的找牙，有的找门牙有的找后槽牙。 他们刚到家，发现苏照锦和苏照白姐弟在呢。 沈雁秋很喜欢苏照锦，对她格外温柔，问她有什么事儿。 苏照锦柔柔地笑着，看到陆东川进来的时候，她脸忍不住有些红。 她对沈雁秋道：“沈姨，后天我过生日，我先在饭庄摆两桌，请我的好朋友们。” 沈雁秋笑道：“当然可以啊。 你有没有喜欢的菜单，到时候跟厨师先商量一下。” 苏照锦：“菜单就按照饭庄的来，就再给加一个两层的生日蛋糕。” 沈雁秋自然答应。 苏照锦微微侧首，偷眼看那边的陆东川，他眉目如画，清冷又俊美，和他旁边的陆西楼虽然模样很像，气质却截然不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看到陆东川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怎么都按捺不住狂跳的心思。 她轻轻地走过去，鼓起勇气，细声问：“陆东川、陆西楼同学，我……可以请你们去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陆东川对参加会议不感兴趣，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时间，你问问他们吧。” 说完他转身就去东厢自己房间了。 陆西楼原本要答应的，可是看陆东川没答应他也就不好自己去，他笑道：“我们比较忙，你问问甜甜和小莉，他们自然有时间的。” 苏照锦咬住了嘴唇，她没想到陆东川会拒绝得那么直接，心里挺难过的。 这时候沈雁秋过来，她刚给苏照白拿了零嘴，她看苏照锦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也有点替她难过。 她很喜欢苏照锦，如果陆东川也喜欢，那她是支持他们以后恋爱结婚的。 可如果陆东川不喜欢，她也没有办法，她不会强迫自己儿子一定娶谁的。 她笑道：“小锦，来吃果丹皮，我自己做的。” 苏照锦忙打起精神，问沈雁秋怎么做的，她看果丹皮红红的，很有食欲，就拈起来一块尝了尝，“嗯，真好吃！” 酸酸甜甜的，把她有些苦涩的心都滋润起来了。 沈雁秋就告诉她是怎么做的，把挑好的山楂去核然后在砂锅里熬得浓稠，再把果肉渣过滤掉，然后摊成一张饼压平，慢慢地阴干就是了。 可以卷起来，也可以切成小片插着吃。 苏照锦认真地听了，笑道：“回头我也做一些试试。” 等了一会儿，陆甜甜和沈小莉带着小北城一起回来，同行的还有其他的几个学生，他们在门口挥手告辞。 苏照白听见他们回来，立刻跑过去，他明明很想和他们玩，却要双手插兜，摆出酷酷的姿势，一副傲娇得不行的样子。 家长们一起吃过几次饭，他们自然也都熟悉了。 苏照白很喜欢和小北城一起聊天，他比小北城大一点但是比陆甜甜略小。 其实他也很喜欢和陆甜甜说话，因为陆甜甜漂亮聪明，但是他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但凡傲娇一点的，必然要瞧不起女孩子。 陆甜甜直接无视他，朝着苏照锦跑过去，“苏姐姐。” 苏照锦就邀请他们参加生日会。 陆甜甜几个自然爽快地答应，她笑道：“我们要一起送你一件礼物。” 苏照锦忙道：“不用破费的，你们能来就好。” 这时候陆东川和陆西楼从东厢出来，他们换了运动服，手里还拿了一个篮球，打算去打篮球了。 苏照锦忍不住视线追着陆东川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陆甜甜：“走吧，我们一起去操场看他们打篮球。” 陆东川和陆西楼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子高，比一些十五六的少年都高呢。 孩子们去操场打篮球，沈雁秋就给苏照锦妈妈打个电话，打算留俩孩子在这里吃饭，回头再给他们送回去。 反正也不远。 苏照锦妈妈同意了，再三感谢沈雁秋和孩子们，“我们女儿有点内向害羞，平时都不敢和人打交道，她能主动去你们家，定然是你们对她格外友好，让她觉得放松。” 沈雁秋倒是不知道这一茬，她和苏妈妈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去准备晚饭的食材。 苗翠云吃着果丹皮，骄傲地跟沈雁秋显摆大孙子给她零花钱，“西楼给了我五块钱呢，你说咱家这孩子咋这么好呢，别家这么大都还不懂事就会惹爸妈生气呢。” 沈雁秋笑道：“这是你的福气啊，你可好好保重身体，以后福气还在后头呢。” 苗翠云乐滋滋的，“那肯定的，我还得抱重孙呢。” 她也喜欢苏照锦，悄悄跟沈雁秋嘀咕，“我觉得苏小姐跟咱们西楼可般配了。” 沈雁秋吓一跳，“娘，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还小。” 而且人家苏照锦看上的是东川，您老眼睛咋回事呢？ 苗翠云：“苏小姐性子那么柔和，咱们西楼也体贴温柔开朗阳光，咋看咋般配呢。” 沈雁秋：“你就没想过两个性子差不多的可能处不到一块去？ 我瞅着她和东川……”“东川？” 苗翠云惊讶地看着沈雁秋，不明白沈雁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看东川啊，性子那么冷，对人家苏小姐看都不看一眼，这没有机会啊。” 硬凑一对都不可能的事儿。 沈雁秋拍拍她的胳膊，“咱们呀就别操心啦，孩子们还小呢。” 只要他们三观正，性子不歪，娶谁都是他们自己的缘分啦。 第379章 结局 苏照锦的生日会在沈记饭庄，主要就是苏照锦的朋友，一起亲朋家的孩子们，再加上近亲的大人们。 苏家爸妈觉得女儿大了，性格有些内向，就鼓励她多交朋友，所以给她办这个生日会。 陆东川和陆西楼俩到底还是去了，因为沈雁秋和陆元武也过去捧场，沈雁秋就顺口说了一句让他俩也去吃饭，他俩自然不好拒绝。 兄弟俩也送上了礼物，他们给苏照锦买了一根大的真丝纱巾。 陆甜甜和沈小莉加上小北城一起给苏照锦够了一件蕾丝披肩。 这是陆甜甜设计，小北城帮忙画画，然后苗翠云和沈小莉一起用钩针勾出来的。 自然不是当天勾出来的，而是之前就设计好的，原本打算勾出来先送给沈雁秋，然后让沈雁秋给宣传一下，他们再卖给别人。 既然苏照锦过生日，他们就先送给苏照锦了。 苏照锦非常喜欢他们送的礼物，尤其是陆东川能来她的生日会她非常惊喜，连连感谢他们。 陆东川对谁都淡淡的，哪怕是来参加苏照锦的生日会，也并没有格外热情，只是跟苏照锦微微点点头。 苏照锦看他这样冷淡，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陆西楼笑道：“苏照锦恭喜你，生日快乐。” 陆西楼对谁都友好，他就和一个温暖的小哥哥一样阳光开朗，给周围的人带来温暖和舒适。 他看苏照锦跟大哥说话，大哥却不是很爱理她，就帮着解围，免得人家尴尬。 陆东川：“抱歉，我们还要回学校，先走一步。” 他示意陆西楼走了。 苏照锦领着弟弟去送他们。 这是她的生日会，爸爸妈妈想让她独立坚强一点，所以菜单和朋友基本都是她自己定的，客人也要她自己招待。 到了门口，陆西楼就让他们留步。 苏照锦看他俩骑自行车，主动道：“要不我让司机送你们吧。” 陆东川：“不必，我们骑车就行。” 他们身体好，骑车穿城并不算什么辛苦事儿。 他看了苏照锦一眼，点头告辞。 望着他们的背影，苏照锦有些惆怅。 苏照白双手插兜，哼了一声，“姐，你干嘛对他那么另眼相看？” 苏照锦脸一红，“谁啊，才没有，我都是一视同仁的。” 苏照白望天，哈了一声，“我又不瞎。 你们女生就是麻烦，人不大，事儿不少。” 苏照锦：“你、你瞎说什么，没大没小。” 这时候陆甜甜领着沈小莉和小北城出来，跟他们姐弟俩笑道：“快来，我们打算演奏小型音乐会了。” 他们还排练了节目呢，反正大家就当来玩了，自然要尽可能开心一些。 沈雁秋和陆元武带着苗翠云、刘铁军跟颜秀禾、苏若几个坐一桌，陈墨有工作来不了，但是阮丽娟是在的。 她一直偷眼看沈雁秋，就想看看沈雁秋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些人都那么喜欢她。 明明一把年纪半老徐娘的，怎么能看起来跟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一样？ 这怕不是个妖精？ 她看沈雁秋看得次数多了，惹得陆元武不满，他冷淡地扫了阮丽娟一眼，“有什么问题？” 阮丽娟噘嘴，“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苏若立刻给她夹了一块咕咾肉，“来，你尝尝这个凤梨咕咾肉，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阮丽娟一口吃下去，的确很好吃，酸甜适中，让人胃口大开，她却嘴硬，“哪里就那么好吃了？ 一般罢了。” 说着自己又夹了一筷子，吃得停不下来。 沈雁秋就主动给她换到跟前去，却什么都不说，免得阮丽娟不好意思。 结果阮丽娟自己怕人家说她馋好吃，立刻就道：“沈雁秋，你怎么那么馋，那盘小炒肉我还吃呢。” 沈雁秋笑微微的丝毫不介意她的挤兑，“没事，等会儿再换也一样。” 阮丽娟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沈雁秋的确是招人稀罕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喜欢她，不讨厌她了。 哎，白瞎陆元武那么好看的男人了，哼，瞎眼的男人，不稀罕看他！苏若给沈雁秋插了一块哈密瓜，温柔地笑道：“雁秋姐，香山已经红了，我们哪天去赏红叶吧。” 金秋来临，香山红叶偏偏如火，端的是好看。 沈雁秋当即笑道：“好啊。” 她扭头朝陆元武笑，“你要陪我们哦。” 陆元武剥了一颗玫瑰香葡萄塞进她嘴里，“自然要去。” 孩子们知道以后也很激动，他们要去野餐，去香山，去爬长城，还要去天an门拍照！半个月后，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沈雁秋做了一些吃食，她自己做的紫菜包饭、寿司、三明治、煎饺、包子、卷饼等，还做了一些炒饭，然后还带上了酒精炉和小平底锅，到时候可以野餐做热饭吃。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很多水果，葡萄、苹果、橘子、哈密瓜等。 她让陆元武帮忙装了好几个餐盒。 陆东川和陆西楼也回来参加，陆甜甜和沈小莉、小北城几个背画家、收音机，都各自准备要带的东西。 苏照白和苏照锦过来跟他们商量，“沈阿姨，带上帐篷，我们去露营啊。” 沈雁秋笑道：“秋天晚上可凉了，外面睡觉会生病的。” 苏照白：“没事，我们带睡袋嘛。” 陆元武：“要是太晚，也可以去那边驻地睡。” 那边那是有战士驻守的，过去借宿没问题。 苏照白不肯，还怂恿小北城和陆甜甜几个也要露营，带被子也行啊，反正他们开车去嘛，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庙里投宿呢。 他最近这半个月跟着陆甜甜几个看书看多了，就对一些传奇故事很好奇，那些在野外发生的故事总让他觉得很神秘。 等沈雁秋这边收拾好，陆元武开车带自己一家子去，苗翠云和刘铁军也去，但是他们不肯爬长城，打算逛完香山就回来。 颜秀禾开车，栽着苏若和阮丽娟加上姐弟俩，也是一堆人。 他们还带了帐篷棉被睡袋，各种吃食，林林总总都是满满的一车。 阮丽娟忍不住要抗议，“你们这也太能折腾了，就是去玩一玩，搞得搬家一样。 瞎折腾！” 苏照白：“你可以不去！” 别人都不好意思怼她，但是她也很烦人，苏照白人小鬼大的才不管呢。 阮丽娟被他气得要命，却也没办法，只得干生气。 等到了香山，她忍不住就去挤兑沈雁秋找存在感，“沈雁秋，你加小北城那么大了，你这肚子怎么没动静呢？” 不等沈雁秋说话呢，一旁的苏照白怼了回去，“人家沈姨都四个孩子啦，你呢？ 一个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别人。” 阮丽娟要气死了，这破孩子怎么什么都懂？ 人不大，嘴那么坏呢！颜秀禾笑道：“你说你为什么来吧。 要是不高兴来干嘛？ 在家里呆着不好[笔趣岛]？” 阮丽娟哼了一声，“我就多余来。” 我不就是想和你们一起玩嘛？ 净会欺负我！这时候一旁的小北城开始给大家念诗了，“况属高风晚，山山红叶飞！” “哇，北城真棒！” 苏照锦忍不住夸他。 陆西楼笑道：“原诗是黄叶飞，咱们不要被误导啊，但是北城改得很好，契合当下的意境。” 他们开始顺着山道往上攀登，赏玩，然后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陆东川和陆西楼帮沈雁秋负担了大部分东西，其他的陆元武背着，不让沈雁秋拿，就这样他还要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脚下打滑摔了。 沈雁秋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自己能走的。” 陆元武：“你能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前世他带她去爬山，每一次她都爬得腿发抖，最后没办法，都是他背着她上山下山。 想想那时候，他就不由得把她还当成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想背着她。 沈雁秋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悄悄把脸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本来能的，都怪你。” 当然怪他，都说了今天要爬山，让他晚上早点睡，结果他缠着她要个不停。 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陆元武握紧了她的手，“没事，你走不动我就抱着你。” 前面的小北城回头嘿嘿笑道：“爸爸，你抱着我呗。” 陆元武俊脸一板，“男子汉别偷懒，跟上！” 等他们累了，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那是一片山中平地，周围是火红、金黄、橄榄绿的树木，阳光正好，他们铺下了油毡布，搭起了帐篷，摆下各种美食，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孩子们做他们喜欢的事儿，先是听苏照锦拉手风琴，然后听陆西楼弹吉他，再要么就看陆东川和陆西楼打羽毛球。 大人们则聚在一起说着家常，看着孩子们在那里自由地玩耍，心情也格外舒畅。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沈雁秋和陆元武站在一处凸起的高石上眺望远方。 小北城背着相机，悄悄地给大家拍照，他看到爸妈站在那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风吹动他们的衣袂，美得像仙人欲乘风归去一样。 他咔嚓按下了快门。 沈雁秋心中一片宁静，眼前深红、金黄，一团团一层层，如同打翻了油彩一样，层林尽染，泼墨挥毫。 沈雁秋靠在陆元武的肩头，“你看，这个世界多美！” 陆元武揽着她，低声道：“于我来说，你是这人世间的至美。” 你我相逢于至暗时刻，携手走过泥泞沼泽，终不放手，最后于这意外的世界厮守白头。 感谢苍天，感谢彼此。 不放弃，不背弃。 爱永在。 番外一 时间转眼到了81年。 虽然不过是两三年之差，全国上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着78年改革开放的政策推行，80年经济特区的建立，虽然农村还是人民公社体制，全国上下的粮票油票还没有取消，市场经济依然占据主导位置，可国内个体经济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头。 沈记饭庄如今已经成为首都非常有名气的高档饭庄，市民们聚会、践行都来这里，甚至有些特立独行的新人会来这里摆喜宴，还有人来摆寿宴等等，饭庄的生意蒸蒸日上，好得不行。 虽然生意很好，财源滚滚，沈雁秋却也并没有把自己的时间全都绑在饭庄上。 她把饭庄实行了责任制，由姜廷云、沈雁军加另外一个首都聘请的名厨组成了大厨小组，分组带领着一共几十名厨师、帮厨以及服务人员负责三个后厨。 而前堂也有专业的人员负责，要求服务亲切和善，但是也要不卑不亢。 不谄媚有身份的顾客，也不轻视看起来寒碜的顾客。 只要进来小消费，都是亲爱的客人。 因为她这种责任制，分工明确，不容易起纠纷，她自己也能轻松许多。 除了沈记饭庄，陆甜甜还让苗翠云领头成立了一家叫云裳的刺绣成衣布庄，请来了非常有实力的刺绣和缝纫大家。 他们请来的都是几年前被下放、打倒受过委屈的专业人才，因为某些缘分，陆甜甜几个认识了他们，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得知陆甜甜要开这样的公司，他们纷纷表示要给专业的帮助。 除了陆甜甜和苗翠云，另外陆甜甜还邀请了苏照锦和苏若入伙。 苏若和苏照锦是首都名媛，有着很强的消费力和人脉圈子，以后也是一个销售渠道。 而且她们俩的审美也很高，可以提出很好的客户需求。 小北城自然要给他们帮忙的，帮忙画设计稿，他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 他看爸爸升了官，进了司令部，妈妈的饭庄做得非常受欢迎，大哥二哥都有事情，姐姐们和爷爷奶奶也开了公司，他自然不肯落后。 他在学习之余拜了名师跟着学画画，他有天分，不但临摹得像，还有自己的灵气，能够画出独属于自己的作品。 尤其她吸收了沈雁秋画菜谱的q图以及小清新风格，画出了他自己的娇憨可爱风。 现在他被出版社聘请为连环画绘制图版，还给一些书籍绘制插图，编辑还有意要给他出一套连环画，类似葫芦娃、大闹天宫那种。 因为小北城本身就性格开朗可爱，有一些天马行空的幻想，绘制出来充满了童趣，大人孩子都喜欢看。 陆西楼则一直都给出版社和杂志社写稿子，如今他有两个固定的成熟笔名，在国内青年作家中非常有名气，但是他从来没有公开过，所以读者们并不知道那俩笔名是谁。 而且他还有三个临时供稿的，收入不菲。 陆东川则直接保送研究生，跟着中科院的科学大佬上课、做实验，直接参与工程项目。 目前他正在参与国内计算机研究工作，得以进入中科院参观那台占据好几间屋子的电子计算机。 他之前在家里和爸妈聊天的时候说起这台计算机，沈雁秋立刻露出了很大的兴趣，觉得计算机真厉害，但就是太大，也许以后可以做得小一点。 比如拿在手上？ 陆东川心里暗暗吃惊，但是他虽然年纪小却非常稳重，断然不会如别人那样笑话外行人不懂乱说。 既然妈妈这么说，那这就是他努力的方向！转眼年底，陆东川和陆西楼这一批77年参加高考，78年春天入学的第一批华国大学生正式毕业了！毕业这几天学校修葺得焕然一新，校园打扫得干干净净，教学楼不但整洁明亮，还在一些教授挂上了大红花，挂上了小彩旗，五颜六色，特别鲜艳夺目。 中央派了文化/部和教育部的干部莅临两所大学，在毕业典礼上讲话，同时也邀请了一部分优秀学员的家长参加。 陆元武和沈雁秋作为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家长，自然是在邀请之列的。 原本陆元武工作忙，他司令部那里事情很多，还要带人下野战军驻地，是肯定不会参加孩子们的毕业典礼的。 陆东川和陆西楼也表示理解爸爸的工作，不是非要他去，只要妈妈参加就行。 不过沈雁秋却觉得孩子们大学毕业，这是多光荣多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啊，这种时候的仪式感还是要的。 她好说歹说，劝陆元武努力一下，只要能赶回来就一定要回来，免得错过孩子们人生重要的时刻。 陆东川和陆西楼作为不同专业的优秀学生代表，都要上去讲话的。 在他们上台的时候，陆元武还没过来。 陆西楼往入口出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爸爸高大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 陆东川长大了，原本就清冷的俊容越发冷峻，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微微下垂的眼角也在表露着他的情绪。 沈雁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爸爸下地方，真的很忙，如果赶不回来，也不要难过。”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妈，我没有难过。” 这时候陆甜甜拉着沈小莉还有小北城以及苏照锦苏照白几个悄悄溜过来，他们在不远处给陆东川和陆西楼竖大拇指。 “哥哥们，你们是最棒的！” 苏照锦容颜如画，气质却娴静典雅，温柔而羞涩，她看了陆东川一眼，羞涩地移开视线，然后忍不住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直到自己面红心跳得不行。 陆东川先上台讲话，等学生讲话完毕，就是教子有方家长讲话。 一共有五个家长，被找到的可是无上的荣耀，那是要留在首都大学史册里的。 之前学校领导找到沈雁秋和陆元武，希望他们能代表家长讲话，为了给儿子长脸沈雁秋也不能拒绝，还好好准备了她的发言稿呢。 这会儿领导又来跟她确认，她比了个ok的手势，让人放心。 台上传来陆东川清冷的声音，他少年感十足，却又有着当代少年所没有的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声线清越动听，有一种清冷而华丽的质感，让人听得入迷。 “少年强则国强，我们是当今第一代年轻的大学生。 祖国培养我们，我们要努力奋进，无愧国家，无愧人民，砥砺前行，学以致用！” 他气质清冷，情绪控制得当，没有特别激动的时候，可下面的听众却都兴奋得不行。 尤其学校的女同学们，一双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俊秀的脸庞，恨不得跑上去亲口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轮到陆西楼，他一改往日的温和宽容和大度，言辞犀利，攻击性十足。 “很多同学总以为西方比我们强，外国的月亮更远，瞧不起咱们自己。 可其实，我们有五千年的文明历史，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文化骄傲和自信。 诚然，咱们经历了建国后的摸索阶段，因为没有成功的例子遵循，咱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难免会有所偏颇。 可我们的落后，必然是一时的，我相信，只要我们心系祖国，把整个国家的未来放在心上，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可以奋起直追，发展得更好，让我们的祖国无愧于世界之林。 说实话，每当听见同学们在那里说什么我们就是不如外国啊，我们科技不行，我们文化不行，我们经济不行，还有人更是直言不讳，有机会就想出国。 同学们，毕业不是我们大学的终点，为人民服务才是！我们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国家和人民的培养，学有所成以后就奋不顾身地跑去国外建设别人的国家，这种忘恩负义、白眼狼行径，我和陆东川同学是万分看不起的！谁要是有这样的行径，我们此生都不再是同学！我陆西楼今天就把这话放在这里，是同学的，就好好扪心自问一下，是谁培养你成才的！” 陆西楼一番话未完，下面很多同学带头疯狂地鼓掌，“为国读书，为国争光，坚决不做白眼狼！” 第381章 心有灵犀 听着陆西楼这番话，沈雁秋都激动万分。 她没想到俩儿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识，陆西楼说得很对，第一代大学生在学有所成以后，很多人都利用人才交流的机会跑去国外，然后就再也不肯回来。 他们不但不肯回来建设祖国，甚至直接反手捅了自己的祖国一刀，申请了政治避难永久留在国外，然后一边为国外效力一边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的祖国。 这种白眼狼，可真是数典忘祖了。 其实就在毕业典礼上的这些学生里，有不少人是打着有机会出国就不回来的主意，只是小九九不可能公开出来。 现在被陆西楼这么直白地拆穿，不少人脸色都变了，仿佛被人扒光了一样羞耻。 同时中央领导也把这话听进去了，如果真的有心存歪念的学生，那就得提前准备啊。 可不能国家花了大代价培养人才，最后人才却全都流失国外，那可太得不偿失。 坐在台上的几个领导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批人才里面有多少文化交流生员？ 先好好查一下家庭背景，必须过政审这一关，如果不过的，不允许出国。 过了政审这一关的，也得进行其他培训。” “数学系和物理学有两个拔尖的学生，之前申请过出国深造交流。” “有陆东川拔尖吗？” “那略逊一筹，不过在学校里也算佼佼者。” “私下了解一下，看看这个学生的言行如何。” 年轻人并没有多老谋深算，一般持有什么观点在日常中都会流露出来的。 比如那些羡慕外国的月亮圆，绞尽脑汁想出国的，日常就会有过激言论，贬低自己的祖国和政府，过分美化国外。 这种言论同学们知道，但是上头领导不知道，而出国交流深造则是按照成绩和天分来的。 如果真的让这种态度不端正却有天赋的学生出国，那下场可想而知，多半是鸡飞蛋打了。 陆西楼这番话以后，几个学生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 因为他们的心事直接被陆西楼给揭穿了，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可他们却也没办法，毕竟人家陆西楼也没点名说谁谁这样，只是打预防针而已。 学生代表讲完话就站在主席台两侧，接下来是家长讲话。 领导示意沈雁秋上台。 沈雁秋还回头瞅瞅呢，看看陆元武怎么还没来。 也许是心有灵犀，在沈雁秋第三次看向入口的时候，那里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穿着合体的军装，整个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他虽然已经三十好几，可因为身体素质好，而且容貌俊挺，气质出众，看起来跟二十六七岁差不多，却更加成熟稳重，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沈雁秋面色一喜，朝他招手，让他上台演讲。 站在两边围观的众人立刻潮水般向两边分开，给陆元武让出一条道，让他直接走到沈雁秋跟前。 沈雁秋悄悄给他使眼色，“家长讲话，你去吧。” 陆元武的口才，根本不需要稿子，直接临场发挥都行。 陆元武扫了一眼主席台，和几个领导碰撞了一下眼神，视线在俩儿子脸上停了停。 陆东川和他一脉相承的清冷淡漠，沉稳如山，并没有什么波动，但是眼睛却亮得很。 陆西楼则没有那么矜持，看到爸爸过来，直接高兴得嘴角都要裂到耳后根去了。 陆元武握了握沈雁秋的手臂，朝她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去，我在下面看。” 前世他给她参加了不少家长会，喜欢坐在下面看她上去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而前世他作为集团总裁，讲话的机会多得很，他都讲够了。 现在么，他依然想把这个露脸的机会给沈雁秋，对她的事业也有帮助。 至于他，他是军人，没必要公开场合过分抛头露面。 沈雁秋看他这样，只得朝他嗔笑一下，然后上台了。 陆东川和陆西楼一人一边，护着沈雁秋走上台阶。 沈雁秋虽然三十多岁，但是身材窈窕，皮肤白净，脸上连根皱纹都没有，看起来说二十三四岁都没人怀疑。 这哪里是陆东川和陆西楼的妈妈，简直就是他们的姐姐！台下艳羡声此起彼伏，“看看人家，妈妈比姐姐还年轻呢。” “你们也不看看人家爱人多能干，听说是大官呢。” “人家沈雁秋可不靠男人，自己有事业呢，沈记饭庄知道吧？” “哇，真的啊，沈记饭庄很有名呢，没想到是咱孩子同学妈妈开的，那可要好好联络联络了。 以后去摆酒，给个实惠价也好啊。” 沈雁秋站在台上，她自然是不怯场的，哪怕再大的舞台她也不会怯场。 她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就和前世做美食节目漫谈一样，有脱口秀的意思，只要梗不断一个人可以说很久。 她的讲话，引起了一阵有一阵热烈的掌声。 沈雁秋：“我非常同意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位同学的演讲，我们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优秀的人，总是要背负着社会的进步而努力前行的，你们是最优秀的人，你们不可以和普通人那样浑浑噩噩，更不可以和那些贪婪的人一样唯利是图。 对你们来说，物质其实是唾手可得的。 可能眼下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可只要坚持不放弃，不远的将来就能有一个质的飞跃。 只要你们带领咱们国家腾飞，你们想要的国家和人民难道不会回馈给你们吗？ 咱们的历史、文化、中医、美食、汉服，咱们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需要你们这些优秀的人来推上一个更高的高度。 我敬佩你们，也期待你们有远大前途。” 末了她热闹了一下，凡是首都大学的学生们去沈记饭庄吃饭，一律八折。 “这可是我们饭庄目前最优惠的价格，哪怕是领导去聚餐，那也只有九五折的。”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喊着一定去捧场。 现在沈记饭庄可不愁客源，只要去吃饭的必须得提前几天预定呢。 在家长讲话之后就是毕业典礼的文艺汇演，除了本校学生以外，还请了首都艺术学院的学生们来表演。 话剧、戏剧、舞蹈、唱歌等节目应有尽有，场面十分热烈。 陆东川和陆西楼跑下台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来到家人身边。 不只是沈雁秋和陆元武过来，苗翠花和刘铁军也来了，弟弟妹妹也都在。 陆甜甜：“大哥二哥，你们真棒，我们要向你们学习！” 陆北城：“我决定了，我也要考首都大学！” 苏照白：“你昨天不是还说长大了要当画家么，那你得考首都美术学院。” 陆北城：“那我就读俩大学！” 他挺着胸脯，说得理直气壮的，把大家都逗笑了。 苏照锦脸颊染着红晕，都不敢看陆东川，只能偷偷看，越看越觉得陆东川优秀得让人高攀不上。 在他面前家世和财富都是虚幻的，只有他才是真实的。 苏照白推了她一把，“姐姐，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川哥吗？” 苏照锦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她羞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语无伦次道：“瞎、瞎说，我、我哪里……”陆甜甜笑道：“我们也准备啦。 大哥二哥都有！” 苏照锦立刻咬住了唇，她也准备了的，陆东川和陆西楼都有，当然主要是给陆东川的，但是陆西楼也不能落下。 她拿出了两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各自有一块最新款的机械手表。 陆甜甜和沈小莉几个直接瞪圆了眼睛，嘴巴都收圆了，“哇！” 第382章 她有些承受不住 沈雁秋家自然有那个能力买手表，但是因为陆东川和陆西楼还小，他们一直没给买，两个孩子都各自有一个小闹钟看时间。 陆东川立刻拒绝，“这太贵重，我们不能要。” 陆西楼也赶紧摇头，真的很贵重，一块表这时候还是要一百五六十块钱的。 苏照锦脸更红了，还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是个平和的女孩子，温柔娴雅，很少会做出格的事情。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小就会对陆东川一见钟情，真的是怦然心动，再也不能冷淡一点不能忘却一点了，只会与日俱增。 哪怕看不见他，哪怕他都不看她一眼，她对他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的。 沉甸甸的，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可她却坚定地守护着、坚持着这份感情，不想放弃。 哪怕陆东川没有回应，毕竟他也没有对别的女孩子有好感不是么？ 陆西楼是个体贴人的性子，他看苏照锦窘得脸都红透了，就有些于心不忍，对陆东川道：“要不，咱们收下吧。 这是苏妹妹的心意。” 虽然贵点，可他们也不是还不起这个礼。 陆东川看了他一眼，又瞥了苏照锦一眼，然后点点头，答应收下了。 苏照锦高兴得眼睛清亮，她朝陆西楼笑道：“谢谢你。” 陆西楼就和她聊起这块表，顺便又聊了一些别的。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沈雁秋挽着陆元武的胳膊，想带孩子们一起回家，她问陆东川和陆西楼，“你们还要和同学聚会吗？ 还是一起回去，爸妈去饭庄给你们庆祝毕业。” 陆东川：“爸妈，我还有点事儿，要晚点回去。” 陆西楼：“那我和东川一起吧。” 沈雁秋也不强求，“那行。 那我们明天再给你们摆酒庆祝。” 陆西楼笑道：“妈，我们是毕业，还庆祝什么啊。” 陆北城喊道：“当然要庆祝。 我们就可以趁机吃吃喝喝啦。 哈哈。” 他还拍拍苏照白，“小白哥哥也喜欢。” 沈雁秋又问哥俩缺不缺钱，要不要请同学吃饭什么的，有聚会就去不用顾忌太多，但是要注意安全。 陆元武淡淡道：“你俩还年轻，聚会不要喝酒。” 陆东川：“爸妈放心，我们不喝酒。” 陆西楼：“东川说了我们这样的脑子是不能喝酒抽烟的，绝对不能让那些低级趣味的东西腐蚀我们宝贵又聪明的大脑。” 陆元武点点头，看着他俩，露出一个笑容，“爸妈以你们为荣，去吧。” 能得陆元武这句话，陆东川和陆西楼都很激动。 他们跟家人告辞，陆西楼看苏照锦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主动和她说两句话。 苏照锦就朝他笑笑，让他们好好玩，回头大家一起去饭庄聚餐。 沈雁秋和陆元武要带孩子们回家，结果校领导领着几个报社的记者赶过来。 “陆东川和陆西楼两位同学的家长，请留步。” 校领导分别和两人握手，寒暄几句，说明来意，“报社的记者同志想采访一下两位，不知道可否拨冗赏光。” 陆元武下意识就要拒绝，沈雁秋却笑道：“您可真客气，就说几句养孩子的事儿是吧？ 没问题。” 俩儿子是学校培养的，人家要采访那能拒绝嘛？ 必须要配合啊。 她给陆元武使眼色，让他有点数，必须跟老师配合起来。 陆元武有点无奈，却也没拒绝，就由着沈雁秋安排。 很快他俩就被请到报社记者们所在的教室。 他们特意准备了一张长凳给两人坐，另外还开灯补光，调整了角度，务必拍照好看些。 摄影师忍不住夸道：“两位好外形，怎么拍都好看！” 他朝着沈雁秋和陆元武竖了个大拇指。 陆元武淡淡道：“皮囊而已，过奖。” 但是他对人家夸沈雁秋好看，还是很开心的，原本冷淡的眉眼肉眼可见的和缓许多。 报社记者便让他们讲一下育儿经验，是怎么把几个孩子培养得这样优秀出色。 沈雁秋笑起来，“我要是说我家的孩子不用教育，天生就这么好，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撒谎。” 她哈哈笑起来。 记者和旁边围观的几个领导、家长也都笑起来，纷纷说沈雁秋真是谦虚。 沈雁秋笑道：“我觉得这孩子出息好，首先是基因，基因好孩子就歪不到哪里去。” 她说完，其他人都频频点头赞同，有人笑道：“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哈哈。” 陆元武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东西不言而喻是在揶揄她的。 沈雁秋知道他的意思，按照原剧情，陆东川是个大反派，陆西楼自卑怯懦被校园霸凌至死，其他孩子也没好下场。 沈雁秋嗔了他一眼，用手捏了捏他，让他别拆台。 陆元武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淡笑，一双俊眸仿佛盛满了整条星河。 摄影师怔了一下，手比脑子快，咔嚓咔嚓就按下了快门。 沈雁秋继续道：“除了基因，就是生长环境。 所谓的孟母三迁，就是因为环境对孩子成材太重要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做父母的就算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们能把勤劳善良的美好品德传给孩子们，这也是难能可贵的。” 就有人开始检讨自己了，自己也没多优秀，还想孩子优秀，似乎不大可能哦。 沈雁秋笑道：“无妨，咱们还有一大批优秀又热爱教学事业的老师，他们会弥补一些家长的缺失。 所以孩子们成材，我们家长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孩子和老师了。” 她微微俯身，“老师们辛苦啦。” 大家报之热烈的掌声。 有其他家长问他们小时候给孩子吃什么，教什么等等，就恨不得把沈雁秋几个孩子是如何长大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扒出来参考对照一下。 沈雁秋笑了笑，“孩子们自己有学习的目标，就有自己的动力，他们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孩子们能考上首都大学，每一个都是非常优秀的，你们家长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打击了自己孩子的积极性。” 能考上首都大学的，没有差的，陆东川和陆西楼更加突出优秀罢了，不代表别人不优秀。 她这样说，其他家长就倍有面子。 聊了一会儿，拍了几张照片，采访就结束了。 结束的时候张记者跟陆元武和沈雁秋握手，听说沈雁秋是沈记饭庄的老板，他忍不住跃跃欲试，又跟沈雁秋预约要去采访沈记饭庄。 这也是给饭庄宣传的好机会，沈雁秋自然同意。 回去的时候，沈雁秋和陆元武先去了一趟饭庄，巡视了一圈然后回家一家人吃饭。 八点多陆东川和陆西楼回来，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 晚上聚会的时候，他们和几个校领导一起吃饭聊天了，教导主任给了他们一个消息。 “学校想让你俩当交换生？” 沈雁秋有些意外。 他俩可是首都大学最顶尖的学生。 陆东川：“是的，学校想让我去跟着世界最顶尖的物理教授和数学教授学两年。” 陆东川因为理工科成绩非常突出，所以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就被几大教授直接选中当关门弟子，约定毕业保送研究生。 没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加入科研室参加保密项目研究工作。 陆西楼则是去学外语以及研究外国历史等文化的。 他也是在大二下学期就被教授们看好了，以后可以保送中文系研究生。 他大三的时候就进入文化/部门工作，在宣传部挂职。 这个工作，需要了解更多的国际形势，研究世界历史等等，现在让他出国深造，是很有好处的。 只是——沈雁秋有些担心，像他们俩这样优秀的人才，出国以后，人家会让他们回来吗？ 前世多少优秀的人才想要回归却被资本主义国家重重设置障碍呢。 第383章 邀请 陆东川看沈雁秋担心，便道：“现在只是商量，并没有说一定要去。” 就算真的去，也得过了农历年再说的。 陆元武也安慰沈雁秋，“现在不是从前，国外就算是想留人才也会用高薪酬的办法，不会强行扣留的。” 沈雁秋想了想也对，都八十年代了，不再是五六十年代，他们要想强行扣留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其他设置的障碍，那有祖国做靠山也能轻松解决。 他们作为运动后第一代大学生，都是各单位抢着要的人才，很多人大三就已经被安排了单位，大四这一年基本就在单位和学校之间往返。 如今毕业，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假期都直接进单位开始工作。 陆东川也陆西楼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临近年关，他们毕业生还是可以略微轻松一下的。 因为可能来年会出国，所以兄弟俩有空闲时间也就不再出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是留在家里或者去饭庄给沈雁秋帮忙。 陆东川给厨房设计了好几样小东西，还改装了换气扇以及煤气灶等，让厨房更加清爽。 沈雁秋看大儿子理工科那么溜，就忍不住跟他提要求，“东川啊，我看报纸听人家说那资本主义国家现在都有无霜冰箱了，他们还有抽油烟机，有一体化的煤气灶，还有洗碗机……”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 陆东川看着她，“你想要？” 沈雁秋点点头，“想啊，你看咱饭店的冰柜和冰箱，里面总会结冰还得自己除霜，可麻烦呢。” 陆东川：“其实原理并不难。” 他说了一通沈雁秋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然后说要如何如何。 沈雁秋突然道：“儿子，我们之前进口了几台无霜冰箱，可贵呢，饭庄也定了一台。 我们饭庄支持国家工业建设，决定把那台冰箱贡献给你们实验室。” 陆东川诧异地看着她，“给我们？ 我们不需要这样高级的。” 沈雁秋靠近他，低声道：“那个，庖丁解牛就知道了牛的构造对吧。” 陆东川秒懂，她惊讶地看着沈雁秋，没想到他娘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简直……不禁科研所都浪费了。 他点点头，“知道啦。” 他去给科研所的教授打了个电话，然后表示自己毕业到年后上班这段时间要找点别的事情做——解剖冰箱。 其实这时候国内已经有工厂在生产冰箱，只是技术还是相当落后的。 他的教授们自然不限制他，除了一些需要保密的实验，其他的他都可以自己安排。 陆东川又约了几个年轻的同学，也不需要教授们指导，几个人就投入到“庖丁解牛”中去。 他们把那台冰箱由整化零再由零变整，就学会了组装和拆分，在这个过程中就把冰箱的各部分研究得透透彻彻。 冰箱的主要部件还是电机，而电机的技术是大同小异的，拆分以后更是清清楚楚。 陆东川写了研究报告，然后找了科研所附属工厂生产相应的零件替换，并且把他认为原本冰箱上不够安全和科学的零件进行了改进，让冰箱更加节能、省电、安全，改造以后就成为了一台全新的冰箱！陆东川让人把那台冰箱直接送到自己家给家里用。 这是他们改进之后生产的第一台冰箱样机，感情不一般，自然要给亲妈和奶奶用。 冰箱送来以后，苗翠云拉着刘铁军研究了好几天，发现真的不会结冰，不需要那冰铲自己铲霜雪出来。 “这大川就是厉害，要不说科学家是财富呢。” 苗翠云原本冬天不让用冰箱，嫌弃费电，现在为了体现这个无霜冰箱的本事，她都让插上电，然后可以放牛奶以及需要保鲜的食材，还邀请邻居们来参观呢。 陆东川他们实验室摸索出无霜技术，这事儿一下子就轰动全国科研所以及冰箱工厂，科研所研究院的院长以及工业部部长等几个干部亲自接见了陆东川几人，对他们进行了嘉奖和表扬。 科研所将这项技术单独列出来，标注了研究项目的负责人以及组员，同时也表示可以将这个技术给国家工业部下面的冰箱厂使用，但是冰箱厂需要分批给科研所提供科研资金作为回报。 这就是国内专利法的雏形，之后慢慢完善，几年后会颁发正式的专利法案。 而陆东川突然找到了一个迅速改进提升国内轻工业的水平的捷径，那就是托过硬的关系，从海外进口一些家电、电机等等，拆分研究然后改进提升，最后就是全新的升级版。 眼瞅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沈雁秋开始准备饭庄的年夜饭菜谱。 没错，今年不少人家跟沈雁秋讲要在饭庄定年夜饭，因为饭庄的饭菜既好吃又高档，他们在这里吃完再回家热闹守岁都是一样的。 现在运动结束知青基本都回城，大部分运动中被打倒下放的人也都平反，房产、财物归还，之前停发的十几年工资也全都发下来。 京城如今有一大批富裕的人，过年吃一顿昂贵的年夜饭，对他们来说非常轻松。 原本大家的习俗是腊月二十三左右就放假，年后正月初六以后再复工。 现在既然要让大厨们给做年夜饭，那工钱自然是要翻倍的，食材自然也是要大涨。 那些定年夜饭的人家并不在意，反而支持涨价，这叫过节费，让人家不过节给他们做饭，那自然要有额外的好处，否则人家干嘛不回家自己吃年夜饭去？ 东坡肘子、红焖羊肉、炖牛腩、红烧蹄髈、水晶肘子、各种烤肉、扒鸡、九转大肠、佛跳墙、松鼠桂鱼、烤鸭、烧鸡、海鲜等，沈雁秋根据大家的口味以及美好寓意定好几个菜单。 现在不能像平时那样随便点菜，要圈出可以点的范围。 毕竟腊月里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有些菜蔬是不能点的，能点的范围就在白菜萝卜胡萝卜土豆、菠菜韭菜韭黄蒜黄豆芽等，再就是南方运过来的青菜，其他的没有。 沈雁秋的沈记饭庄秉承自然食材的原则，不给大家吃反季蔬菜，以后就算大棚菜盛行，以及激素肉横行，他们也会秉承店训，做最自然的食材。 苏若、颜秀禾、阮丽娟以及不少大学教授在这里定了年夜饭，就这会儿电话一个接一个，负责前台的小高都记得手酸了。 “雁秋姐，还有几桌的余地？” 小高再三跟沈雁秋确认，生怕定多了到时候坐不下。 沈雁秋数了数，“满了，再定就得往前院加桌了。” 大堂经理巡逻一圈跑回来，“老板，前院可以加桌，我去借一些屏风来挡挡，再生几个炭炉子，到时候烧烤就在那边，又暖和又能烤肉，两全其美。” 饭庄装修很高档，但是前院本身没当饭厅，只搭了顶棚等天气暖和就好拆开，所以是没有暖气的。 沈雁秋想了想，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就让大堂经理去张罗。 她现在雇佣的人，那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伶俐，各司其职，而且还会互相提醒监督，断然不会背后使绊子，因为饭庄实行的是责任连带制度。 沈雁秋看差不多了，就把本子订饭本挂在墙上，回头让大堂经理随时核对。 她看看手表，这会儿已经傍晚，腊月天黑得很早，基本四点一过屋里就黑了。 她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喇叭声，陆元武已经过来接她。 陆元武前阵子频繁去下面军区出差，就为了早点回来过年可以陪在沈雁秋身边。 沈雁秋还没出门就遇到进来接她的陆元武，他顺手把她的包拿过去，问她：“上头发了邀请函，让咱们一家去参加春晚，你要去吗？” 沈雁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现场参加春晚？” 第384章 春晚 沈雁秋立刻来了兴致，“是你们军部邀请的吗？” 陆元武：“对，东川和西楼应该也会收到邀请，他们科研所以及文/化部门也有名额。 他俩是自己考上的少年大学生，如今工作单位也很器重，自然会给他们这个荣誉。” 至于苗翠云和刘铁军还有三个小孩子，他们就能带去。 兴奋了一阵，沈雁秋突然觉得不大对，她小声道：“我怎么隐约记得我爸妈说他们第一年春晚是海市那边啊。 首都这里得两年后才会第一次春晚直播吧？” 陆元武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这并不是我们原来的时空，自然不会全部一样。” 沈雁秋也忍不住笑起来，对啊，他们穿越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背景世界，并不是原来的时空，很多信息自然也不会一模一样。 但是大方向差不多，所以很多大事他们都能有所预料。 沈雁秋对这个很重视，兴奋地让他赶紧回家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现在是81年，电视机在国内的普及率还是很低的。 国内第一台黑白电视是1958年生产的，后来受运动影响几乎没什么进展。 虽然70年生产了第一台彩电，但是普及率却相当低。 就现在乡下，有些公社全公社上下没有一台电视，就算城市小县城也很少，哪怕在首都一百户人家也没有十户有电视。 老百姓们多半都是通过收音机来收听节目的，春晚自然也不例外。 能去看现场，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呢。 沈雁秋高高兴兴地回家，除了陆东川和陆西楼其他人都在。 陆东川最近找到了新的兴趣点，打算给家里提高生活质量，所以在和同事们一起改装了无霜冰箱以后他又盯上了电视机。 他们家因为沈雁秋和陆元武工作忙，孩子们又上学还有自己的事情，哪怕苗翠云和刘铁军也帮陆甜甜做事情呢，所以根本没有人闲在家里。 因此，他们家一直都没有买电视，都是听收音机的。 加上小孩子们英语学得好，还特意买了听bbc等广播节目的收音机呢。 陆东川寻思这不是要过年了么，他想给家里弄一台电视机回去。 他直接去了首都旁边的津市712电视机厂，这家工厂生产的第一台黑白电视和彩色电视，是国内最老牌的电视机厂。 陆东川打算在这里掏澄一批旧零件，组装改进一下，给家里弄台电视机。 电视机厂的基层干部不知道他，高层领导却熟悉得很，因为陆东川跟着科研所的院长参加过好几次科技会议。 “陆研究员，这是有任务啊？” 高厂长热情地招呼他。 临近年关，他们电视机厂还没有完成生产任务呢，高厂长也是犯愁，就很想跟这位科研所的天才搞好关系，看能不能让陆东川以后花一部分精力来解决一下他们电视机厂生产线的问题。 陆东川却不是会热情主动给别人帮忙的人，他只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去废弃瑕疵零件仓库找寻自己需要的配件。 高厂长立刻派了自己的秘书跟着陆东川服务，再三叮嘱，“务必招待好了。 陆东川在冰箱厂晃悠一圈，就给他们提供了无霜制冷技术，你懂吧？” 林秘书点点头，两眼发光，“厂长，我懂！咱们一定要刺激这位天才研究员的创作积极性，让他给我们电视机厂也改造改造。” 高厂长拍拍他的肩膀，“小林，好好干！” 小林：升职稳了。 当然，得服务好陆研究员，让他留下点什么。 一周后，陆东川组装出了自己送给家里的新年礼物，一台比现在售卖的电视机外形更加美观，使用更加方便，接收信号器也更加强劲的彩色电视机。 他还改进了几处线路，让电视机的电压更加稳定，显像功能更加出色，而且噪音也更少。 林秘书：“陆研究员，请问我们电视机厂可以生产此类电视机吗？” 陆东川瞥了他一眼，“这是手动组装的，流水线做不出来。” 林秘书：“……”这，难道我们电视机厂不配沾光吗？ 比不上冰箱厂？ 陆东川看他一副便秘的样子，看在他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份上，好心解释道：“贵厂的电视机生产技术已经很成熟，有些需要改进的是配件生产技术问题。” 比如电视机屏幕以及显像管等等。 哪怕他可以看懂国外彩电的优势，但是国内没有这么大的屏幕，那也白搭。 不过他还是提供了几个改进思路，比如帮忙改进电击从而解决电视机过热等问题。 林秘书高兴得合不拢嘴，电视机容易过热、噪音、屏幕雪花等问题，如果能解决也好啊！陆东川带着他的电视机告辞的时候，高厂长安排了自己的车送他和电视机回去，还殷切地邀请他以后常来。 陆东川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愿意说客套话，他淡淡道：“以后来的机会可能不多，抱歉。” 年后他就要被关进实验室去，实验项目保密，甚至可能要做交换生去米国，哪里还有时间去电视机厂？ 他去不了，自然不会说好听地哄人家开心了。 高厂长对他有所了解自然不会在意，反而很高兴，觉得陆东川这个人实在不虚伪。 而且陆东川这一趟过来，也给他们解决了不少问题啊。 这个少年的水平，可比他们电视机厂的技术员高不知道多少呢！最近沈雁秋家里都很忙，自从得知全家被邀请现场参加春晚以后，沈记饭庄的年夜饭订桌业务突然爆满！因为老板一家要上春晚！老板还弄来一台彩电放在饭庄里给顾客们看！到沈记饭庄吃年夜饭，顺便看春晚，简直不要太快乐！有那家里条件好的，家里人丁单薄的，不需要一大家子聚餐吃年夜饭的，一家四五口人把电视机直接搬到沈记饭庄去，要和其他顾客们一起乐呵！一时间沈记饭庄比平时忙上百倍，忙不过来就请了不少在家休假的高中生来帮忙。 学生们干劲十足朝气蓬勃，也成为饭庄一景。 除夕那天，傍晚的时候沈雁秋一家便打扮一新。 陆元武穿着崭新而笔挺的军装，身材挺拔，修眉俊眸，旁边的沈雁秋穿着一件针织打底裤，外面是长款的针织裙，身材窈窕纤细，于美艳中更添成熟风韵。 陆元武凝视着她，双眸一瞬不瞬，看得有些入迷。 他把长到脚踝的羊绒大衣给沈雁秋披上，垂首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耳朵，柔声道：“小秋，你总是让我惊艳。” 沈雁秋脸颊微红，偷眼看看孩子们，好在他们在堂屋说话，并没有注意他们俩。 她轻声道：“是你一直爱我，让我心无杂念，岁月也格外宽容一些。” 要说岁月宽容，那还是对他更宽容的，三十好几的男人了，看起来跟二十七八差不多。 陈墨怕他们车辆不够，就开轿车来接他们，让阮丽娟坐苏若他们的车过去。 苏照锦和苏照白姐弟俩也在，他们俩穿着进口来的羽绒服，尤其苏照锦帽子周围一圈雪白的茸毛，越发衬得她肤白胜雪，清雅昳丽。 她飞快地看了陆东川一眼。 陈墨：“孩子们过来坐吧，你们爸爸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副驾驶的苏照白立刻跑下去，他要去找陆甜甜几个一起，苏照锦本想下车，陆东川和陆西楼却已经过来。 陆东川刚要往副驾驶坐，陆西楼已经抢着坐上去，他回头笑道：“东川，你坐后面吧。” 陆东川一怔，看了苏照锦一眼，她一双清亮的眸子凝在他身上，脸颊慢慢地变红，却没有躲开。 这时候刘铁军和也跑过来，拍了拍陆东川，“快上车，我和你们一起。” 苏照锦往里让了让，陆东川就坐在她身边，最外侧是刘铁军。 第385章 合家欢1 苏照锦紧张得心跳如擂，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可她还是能感觉到陆东川那条修长笔直的腿在旁边有些伸展不开。 她又悄悄让了让，偷眼看他俊秀的脸，他眉眼清冷没有多余的表情。 陆东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要是让你紧张，我可以去和奶奶换。” 苏照锦脸瞬间通红，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没，我没紧张！” 她心里只有甜蜜，这可是她第一次和陆东川这样亲密接触呢。 等车子开起来，陆东川一直没说话，陆西楼跟陈墨聊得很热烈，刘铁军时不时也能插几句。 来了首都这些日子，刘铁军和苗翠云俩一点都不甘落后，他们听收音机看报纸和邻居们聊天，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陆东川一直都很安静，等他听陈墨说了一句什么之后问了一句，“陈叔叔，咱们国内这两年也会开市吧。” 陈墨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上头的确在讨论这个问题，但是一直还没有定下来，因为这不是单独自己国内决定的问题，还得跟国际协商洽谈。 陆东川：“看报纸听广播，有这么一个猜测。” 陈墨心道：好小子，比你爹还牛！陆元武总是走在政策的前列，这就够陈墨佩服的，没想到陆东川小小年纪也有这样的敏感，可真不简单。 不是都说理工科的学生比较呆板吗？ 为什么这小子那么灵呢？ 听陈墨夸陆东川，苏照锦心里对陆东川就更加崇拜喜欢了，感觉他整个人都会发光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陆东川来了一句，“我研究过，股市其实就是信息的整合，数学的概率，只要好好研究一下就能赚钱。” 陈墨差点一脚油门当刹车，他回头看着陆东川：你小子真行啊！陆东川随即淡淡道：“陈叔叔，我来年可能要出国，我爸妈那里不方便，到时候要请你帮忙办理一些业务，换一些美金或者其他货币。” 陆元武现在是军区参谋长，出国不行，涉及外事也不允许。 所以他不走家里，而是走陈墨这边。 只要他弄明白股市，他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他有这个自信。 而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并且成为神秘的股界大佬，从不公开露面，却将他的神奇事迹传遍全球，并且广为流传，最后还被编入了教科处，成为新一代学子们一次次强调划重点要考的知识点。 再加上他在数学和物理方便的成就，不但被编入当代历史风云人物，还负责编著了物理、数学方面的高级教科书。 反正把自己子侄乃至孙子们坑得不轻。 当然在坑自己的子孙后代这方便，陆西楼同学也不遑多让，他的文章屡次入选考题，他告诉孩子的答案不是标准答案，必须是出题组研究的通过描写什么表达什么揭露什么然后升华了什么什么才行。 等他们到达停车场，陆元武已经停车等在那里，见陈墨的车上来才熄火。 下了车，那边颜秀禾一家还有苏若一家也来了，苏老首长夫妻俩下午就被请去。 沈雁秋挽着陆元武的胳膊，陪苗翠云和刘铁军说话，让他们不必紧张，就是去看节目的。 陆甜甜一手牵着沈小莉一手牵着弟弟小北城，苏照白双手插兜走在他们旁边，苏照锦却微微抿着唇跟陆东川和陆西楼走在一起。 陈墨：“哎，等等我，整得你们才像一家[]子似的。” 苏若和颜秀禾笑起来，见了一面自是一番热闹。 颜秀禾问陆甜甜几个，“紧张不？” 陆甜甜摇头，脆声道：“我妈说就是来看节目的，不紧张！” 大哥二哥要出国啦，以后家里她是最大的孩子，她要带着弟弟妹妹好好照顾爸爸妈妈啦，怎么能紧张呢？ 颜秀禾：“我可真稀罕你们家这俩姑娘。” 沈小莉虽然没有陆甜甜那么漂亮多才多艺，但是沈雁秋对她一视同仁，该培养的才艺也没落下，还针对她的特长让她学乐器，她自然也越来越自信。 而且陆甜甜也从来没有把她当自己的绿叶，而是亲姐妹一样贴心，沈雁秋和陆甜甜对她看重，亲朋们自然也不会捧陆甜甜踩沈小莉。 只要夸陆甜甜，就必然也会夸沈小莉，所以并不会让沈小莉活在陆甜甜的影子里。 颜秀禾这些人知道沈雁秋的意思，自然对俩姑娘也是一视同仁的，那些会说酸话或者挑拨离间的，早就被沈雁秋筛选剔除不来往。 几家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去了春晚演播大厅入口处。 那边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们在巡逻警戒，还有几个安检入口，要仔细地检查入会人员随身携带的物品等等。 虽然陆元武他们都是来自军区干部，但是在安检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正接受检查的时候，那边有两个打扮略夸张的妇女却和安检战士吆喝起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还要检查我？ 你敢碰我试试！你碰坏了赔得起吗？” 俩妇女声音尖锐，昂首瞪眼的说狠话的时候牙齿都呲出来，凶得很。 几个小战士却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平和的气度，态度也温和得很，“对不起女士，凡是进入会场的来宾一律检查，哪怕是大首长也不例外。” “我呸！你说好听的，还大首长，小首长来了你也不敢检查！” 俩妇女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拎着自己的包，就想直接过去。 她们可是精心打扮的，怎么能随便被他们翻！多掉价！那边苏照白看到，轻哼了一声，他朝着小北城歪了歪头，“走！” 沈雁秋：“你俩别过去。” 苏若：“雁秋姐不用担心，没事的。” 苏照白这小子就是歪心眼多。 苏照白双手插兜，朝着那俩女人走过去，到了跟前一把抢过一个妇女的包塞给小北城：“跑！” 小北城怔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苏照白要过来有理有据地驳斥那俩妇女呢，谁知道抢人家包？ 苏照白已经抢了另外一个妇女的包，拉着小北城就跑。 第386章 合家欢2 那俩妇女愣了一下，可她俩穿着进口的高跟鞋，根本跑不动，一时间急得喊起来，“包，我的包！” “你们不是武警嘛，快去追！” 那边负责巡逻的战士们早就看到那俩孩子是和陆元武他们一起来的，根本不用追，免得扰乱了这边的秩序。 颜秀禾提高了声音：“麻烦你们安静点，不要耽误我们过安检，外面多冷呢！” 那俩妇女认出颜秀禾来，不说她的家庭出身背景，就她自己也是解放军总院的一流大夫呢。 她们立刻跟她笑着打招呼，然后又抱怨这些战士不敢正事儿，不给她们追包。 这时候苏照白又和小北城跑回来，把包丢给她俩，“你们对安检战士吆三喝四的，丢了包知道让他们给追了，呵呵。” “你——”那俩妇女气得要命，却又不敢冲他发火，无他，她们自以为家里男人当个官儿就想对基层干部和战士耀武扬威，现在碰到首都军区大领导家的孩子，自然有脾气也发不出，还得陪着笑呢。 “安检，安检！谁不配合安检都不行，这可是关系所有人安全的大事儿呢。” 谁不知道前几年特务猖獗，这要是混进来一个，在晚会现场制造一点混乱，那就够要命的。 她俩一秒钟明事理起来。 等她们俩看到陆东川和陆西楼，眼睛顿时一亮，又跟沈雁秋套近乎，话里话外说自己娘家有个侄女，多温柔贤惠多孝顺长辈之类的。 言下之意那是想结个亲家的。 陆东川和陆西楼和弟弟妹妹们走在前面，根本没在意这些。 苏照锦却轻轻咬了咬唇，落后半步，微微侧首，瞪了那俩妇女一眼，两个八婆怎么恁烦？ 谁愿意听你们聒噪？ 苏照锦生得很具有古典美，气质优雅娴静，很少会生气或者对人不善，可她这一眼却充斥着她的怒气，自然也让那俩妇女感觉到了压力。 她俩瞬间闭嘴。 这要是小姑娘在家里人面前嘀咕几句，到时候自己男人岂不是要被连累？ 沈雁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笑了笑，挽着陆元武的胳膊，和颜秀禾、苏若几个说说笑笑地进去。 有礼宾小姐负责引路，这些年轻靓丽的女孩子都是从各大学以及高中学校选拔的优秀进步生。 她们有的很紧张，额头都见汗。 沈雁秋朝给自己引路的礼宾小姐笑笑，温声道：“辛苦你们啦。” 那女孩子顿时心里一暖，“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大家入座以后，陆元武和陈墨等男人就被人请走了，要他们坐到自己单位那边去，因为到时候直播有镜头。 陆元武握了握沈雁秋的手，“别走开，到时候我会回来的。” 沈雁秋低笑，“放心吧，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等你的，哪里都不去。” 别有深意的情话许诺，让陆元武心里甜甜的。 他朝她微微一笑，然后跟着礼宾员走了。 沈雁秋几个则一边吃糖果一边低声交谈，等待晚会开始。 第一届春晚，流程还有些生硬，不是那么流畅，也没有后来的那么花哨，但因为是第一次，每个人都饱含着激情，这种情绪也感染着沈雁秋。 让她有一种站在了一个新时代开端的感觉。 这盛世，就要铺开了！她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热流，也跟着激动起来。 当雄壮的国歌被奏响，全场起立的时候，整个会场和分会场都呈现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 国歌之后，就是主持人上场，开启了春晚的序幕。 九点半左右的时候，陆元武就回到沈雁秋身边，陪她坐在一起。 当镜头扫到他们这里的时候，沈雁秋很自然地抬眼朝镜头抬了抬眼，这是她前世对镜头养成的习惯。 因为她的镜头感好，而且巴掌脸大眼睛，还化了妆来的，所以在镜头里就特别仙女，于是摄影师频频把镜头对准她。 很快沈雁秋的美貌和知性气质就在整个春晚和所有电视机里被注意到了。 然后陆元武也注意到了。 他有点不爽，这是哪个摄影师，干嘛总把镜头对过来，这是觊觎他媳妇不成？ 于是镜头里一个美貌大方的女子，旁边就必然有一个眉眼俊美气质却份外冷峻的男人，被摄影师们称为美女与野兽。 陆元武那双骄傲又冷然的黑眸，实在是太给人压力，透过镜头摄影师都能感受到，所以称之为野兽的凝视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因为晚会时间很长，有些年纪大的领导是坐不完全场的，他们基本露个脸就会去休息厅说话聊天，时间差不多就回去休息。 沈雁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和孩子们是要等到最后和全国人民一起跨年的。 十点半的时候，有人来给陆元武说了几句话，他附耳对沈雁秋道：“那边有人想见你，咱们一起去。” 沈雁秋纳闷道：“谁要见我？” 非得挑这个时候？ 她除了是陆元武的妻子，是几个好孩子的妈妈，那就是有一家沈记饭庄，并且打算以后开全国连锁餐饮。 她跟颜秀禾、苏若还有孩子们悄悄说了一声，然后跟着陆元武出去，顺着通道去了另外一间小厅。 没想到那里堆满了摄影器材，还有在吃盒饭的工作人员们。 看到他们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立刻放下盒饭走过来，他把手在自己工装上蹭了蹭，然后跟陆元武和沈雁秋握手，“两位好，我是首都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汪荣晟。” 他给陆元武和沈雁秋解释了一下，他们想拍一部中华美食电影还要拍一部美食纪录片，都想在沈记饭庄拍摄，并且想请沈雁秋出镜。 汪导演笑道：“沈同志不必紧张，其实拍电影一点都不难，你不是主演，你只需要做自己做美食就好，我们自己会找拍摄角度。” 入镜这个对沈雁秋来说一点都不成问题，毕竟她前世就做这个呢。 她扭头看陆元武。 陆元武淡淡道：“你要是喜欢就答应，家里的事儿不用担心，有爹娘在，孩子们自己也懂事。” 现在改革开放，政策放松，他们也可以请保姆帮忙照顾家里。 他会支持她的事业，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一如既往。 沈雁秋朝他笑了笑，对汪荣晟道：“汪导演，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她看汪荣晟有点诧异，估计是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她会说考虑，她笑道：“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很有艺术天分，我问问他们，他们能给我一些比较中肯的建议。” 他们当然只会叫好了，但是她也想给西楼争取一个机会，希望他的书能被这些导演认识到，以后也会被改编成影视剧那就太好啦。 果然，她刚介绍孩子们，就有人给联系起来。 这里有陆西楼的书迷。 虽然陆西楼自己很低调，没有大张旗鼓公开过自己笔名，但是他的老师同学们还是都知道，尤其他那一套《小机灵也要建设祖国》的故事。 这套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机灵调皮的小男孩儿，他和同学们的成长故事，故事中也穿插了一些不同职业、不同家庭的成年人的故事，语言诙谐幽默，情节跌宕却又发人深省，雅俗共赏，不管男女老幼都有小机灵的书粉。 聊了一会儿，汪荣晟发现这个沈雁秋真了不起，不仅仅是个很厉害的厨师，她还有非常深远和具有前瞻性的想法。 她还建议制片厂要注意做小孩子的节目，比如她就有一个小孩子的美食动画片构思，把中华美食推向世界，让世界正确认识中华，同时也能给小孩子们文化自信，让他们更加爱国。 八/九十年代正式改革开放经济高速发展的年代，如果不多注意宣传自己文化，增强文化自尊心和自信心，很容易滋生月亮是外国的圆的畸形崇洋媚外的潮流。 分别的时候汪荣晟和陆元武、沈雁秋握手，激动道：“明天、哦，不，改天，两位多休息，改天我做东请两位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他感觉这俩人是个宝藏，有很多可以启发他灵感的金点子。 原本刚恢复工作，他还有一些理不顺，现在被沈雁秋这么一说陆元武才从旁那么一点拨，他的灵感思路一下子就畅通无阻，变成了澎湃的大河。 他恨不得立刻就展开工作！于是，时光进入新的一年之后，沈雁秋一边发展自己的餐饮事业，一边涉足了演艺圈。 她在参演的第一部《烟火人生》电影中扮演了一个身怀绝技又满心沧桑的小饭馆儿老板娘，在主角的几个人生转折处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角色，一举成名。 此后还参与了《中华美食》纪录片的拍摄和制作，撰写文案，参与了《中华小厨师》动画片的制作与配音等工作。 而陆东川和陆西楼也于82年正式出国做交换生学习更高层次的知识，学成以后归国继续参与社会主义建设，被誉为国宝级天才。 陆甜甜年轻轻便开办了自己的外贸公司，开创了具有中华特色的服装品牌，将中华精美而大气的刺绣推向世界，成为引领时尚潮流的元素。 陆北城则一直醉心于绘画创作，小小年纪就参与了《我家有个小机灵》《中华小厨师》《热血小子》《龙语争锋》等等动漫和动画片的绘制，成为了中华动漫崛起的新一代领军人物，并且将中华动漫推向世界。 陆元武和沈雁秋一生恩爱，白头偕老。 在网络流行时代更是拥有无数铁粉，不管是他们的唯粉还是cp粉，都数量庞大，只有陆东川和陆西楼的粉丝才能与之抗衡。 而陆西楼的半自传体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平凡的荣光》以及专门写父母爱情的《我的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人》更是常年霸占收视率榜首。 他们一家人温馨而向上的故事，温柔着岁月，也温柔着人心。 时光不老，温情不散。 番外2再穿越 沈雁秋和陆元武都是那种极有事业心的人，等他们年纪大了，从各自的岗位上退下来时，子女们都担心他们会不习惯，心理上会有落差。 他们私底下都商量好了，要不然就把家里的第三代、第四代统统放在父母身边，好叫父母身边一直是热闹的。 谁知陆元武根本不领情，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不容易把你们几个臭小子拉扯大了，我和你妈终于能歇歇了，还想让我们继续帮你们带孩子？ 想得美！我们不带！” 沈雁秋就在一旁笑眯眯地说：“我和你爸早做好了退休计划，别担心我们。” 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使沈雁秋头上有了白发，她依然是一位优雅、温柔、有品位的女士。 他们是真的有退休计划！终于能卸下工作去享受二人世界了！沈雁秋和陆元武开始了满世界跑。 他们的爱情历久弥新，从每个细节里，每个动作、眼神里都能透露出来。 当他们手牵着手走在那些被誉为“爱情圣地”的旅游景点时，常常有年轻的情侣们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 到了沈雁秋和陆元武这个层次，有钱有闲，旅游就变得很享受了。 路过欧洲某个并不出名的小镇时，若是觉得当地环境很好，又很喜欢当地人的生活氛围，他们还会留下来小住几个月。 这样的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可把家族群里的小辈羡慕坏了。 他们的心里不禁有了憧憬，日后他们也能遇到一个恩爱一生的人吗？ 清晨时，陆元武去花园里摘来了新鲜的玫瑰，上面还带着圆滚滚的露珠。 陆元武把玫瑰放在沈雁秋床头，当沈雁秋在隐约的玫瑰香气中醒来时，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姑娘了……”送鲜花可是典型的用于哄小女生的招数啊！陆元武吻了吻沈雁秋的眉目：“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姑娘。” 是的，沈雁秋永远都是陆元武的小姑娘。 等到沈雁秋年纪很大很大了，那个时候的她依然是元武哥哥的小姑娘。 陆元武要牵着她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在孩子们的哭声中，这对夫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相爱一生，就连死亡都没有将他们分开。 当沈雁秋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又穿越了。 同样是七零年代，原身同样叫沈雁秋，不过原身今年才十六岁，还没有结婚。 她似乎又穿到了一本书里，书里的情节在她的脑海里快速浮现，她依然是书里一个不起眼的配角。 这次的运气似乎比上次好一点，因为这次的她和原书女主没什么矛盾，原书女主似乎是一个真正正直的人。 但亲戚里依然存在几个极品，这是避免不了的。 原身原本是张家的闺女，亲爹叫张福根。 原身的妈妈姓吴，叫吴春花。 张家以前是村里的富户，张福根一开始娶了吴春花的堂姐，一溜儿地生了六个儿子，养活五个。 后来吴春花的堂姐难产去世了，张福根就续娶了吴春花。 说句实话，吴春花本人肯定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凭什么去给别人当后娘啊！但张福根那时候还有点家底，拿出来的彩礼很是那么回事，吴家又是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对闺女根本没几分爱护的，吴春花就被逼着嫁给了张福根，结婚后又生了一儿一女。 吴春花本来都认命了。 她这个人并不算坚强，日子也就糊涂过着。 但后娘肯定是不好当的，而且还是五个孩子的后娘。 张家人老怀疑吴春华使坏，对前头的孩子们不好。 张老娘更是牢牢把持着家里厨房的钥匙。 就算吴春花进门后先生了一个儿子，可张家前头有五个儿子呢，她生的这个也就不显得金贵了，总之一直是不受重视的。 后来进入了三年大饥荒，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的。 那时候天天都有消息说，某地某地饿死人了，某地某地有老人故意跑去山上等死只想把食物留给孩子们，某地某地有人把闺女卖了只换了半袋子玉米碴子回来……人心惶惶！人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吴春花先生了一个儿子，当时八岁左右，后生了一个闺女，当时四岁左右。 张家人口多，食物眼看着就要不够了。 张老娘就想要把吴春花生的两个孩子卖掉换粮。 吴春花软了一辈子，就那时硬气了一回，也不知怎么弄的，就被赶出了张家的大门。 都知道张家是舍不得粮食！赶走吴春花和她生的两个孩子，家里其他人就能多吃两口米粥了！反正家里还有五个男娃呢，还一个个马上就要长大成人的，吴春花生的孩子不算什么！可怜吴春花带着八岁的儿子和四岁的闺女，身无分文，手无寸粮，连衣服都只有身上穿的那一身，回了娘家又被娘家赶出来，在山上扒了两天树皮，孩子饿得眼里都在冒绿光了。 然后，他们母子三人的可怜模样被沈土银撞见了。 沈土银当时叹了一口气，说：“春花妹子，我家是什么状况，你心里也清楚。 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家吧。 好歹能叫两个娃娃有口饭吃，总不能让他们饿死了。” 吴春花就跟着沈土银回家了。 沈土银的老婆早几年病死了，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过。 当时大儿子十几岁，小儿子和吴春花生的儿子一样大，也才八岁。 男人过日子十分不精细，吴春花到沈土银家时，他小儿子身上脏呼呼的，都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吴春花把自己的孩子往地方一放，立刻就开始屋里屋外地操持起来，三下两下就把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这天起，沈土银和吴春花就凑在一起过起了日子。 都是半路夫妻，也没有什么爱不爱的，就是以心换心，反正你给我一口饭吃，我就帮你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你对我的孩子们这样好，我便也对你的孩子们好。 熬过了自然灾害后，张家那边又上门要孩子，口口声声说吴春花不检点。 吴春花拿[书趣阁]着扫帚把他们扫了出去，然后让两个孩子对着沈土银磕头，还给他们改了姓氏。 沈雁秋和她哥哥便正式成为了沈家的孩子。 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年，如今沈家共六口人，爹是沈土银，娘是吴春花，大儿子是沈爱军，二儿子是沈爱党，小儿子是沈爱民，小闺女是沈雁秋。 其中，只有老二沈爱党是沈雁秋的亲哥哥。 老大沈爱军和老小沈爱民都是沈土银和前面那个老婆生的。 沈家和张家算是结了仇，走在村里见到了对方都要朝地上吐唾沫的那种。 沈雁秋之所以会穿越过来，是因为原身落水死了。 而她之所以会落水就有张家人的原因！ 第388章 小人言 都是半路夫妻，也没有什么爱不爱的，就是以心换心，反正你给我一口饭吃，我就帮你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你对我的孩子们这样好，我便也对你的孩子们好。 熬过了自然灾害后，张家那边又上门要孩子，口口声声说吴春花不检点。 吴春花拿着扫帚把他们扫了出去，然后让两个孩子对着沈土银磕头，还给他们改了姓氏。 沈雁秋和她哥哥便正式成为了沈家的孩子。 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年，如今沈家共六口人，爹是沈土银，娘是吴春花，大儿子是沈爱军，二儿子是沈爱党，小儿子是沈爱民，小闺女是沈雁秋。 其中，只有老二沈爱党是沈雁秋的亲哥哥。 老大沈爱军和老小沈爱民都是沈土银和前面那个老婆生的。 沈家和张家算是结了仇，走在村里见到了对方都要朝地上吐唾沫的那种。 沈雁秋之所以会穿越过来，是因为原身落水死了。 而她之所以会落水就有张家人的原因！第二章：小人言沈雁秋觉得头特别昏沉，这就是落水的后遗症。 吴春花掀起门帘，从外头走进来，见闺女醒了，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她年轻时有好颜色，但生活的困苦将她的容貌掩去了大半。 她快步走到床边，忙不迭地问：“秋儿啊，你终于醒了！你快把娘吓死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掉河里去了！” 原身心里是有些心结的。 倒也不怪原身，毕竟原身年纪小，在有心人再三挑拨下，难免想岔了。 最可恶的就是那些“有心人”！沈家这么一个情况，沈雁秋只有一个亲哥哥，另外两个都不是亲的，村里就有流言说，沈土银之所以疼爱沈雁秋，是存着把沈雁秋留在家里当儿媳妇的心思！沈家大儿的年纪对不上，小儿子只比沈雁秋大四岁，不是正好的姻缘么！原身就钻了牛角尖。 再说沈家的这些儿子，大儿子是个好的，到了年纪就当兵去了，这些年因为部队有任务都不怎么回来，倒是每个月都会把津贴寄回来。 二儿子也是好的，他是沈雁秋的亲哥哥，向来孝顺爹娘、疼爱弟妹，为人很是厚道。 他也是有福气，有一次去镇上赶集时，见到一个小孩子落水了，他二话不说跳下河去把人救了上来。 听说那孩子家里很有些势力，为了感谢他，硬是想办法把他安排到镇子上去，当了一个临时工。 虽然只是一个临时工，但每个月有工资拿啊，这就和所有在地里刨食的人不一样了。 只有这个小儿子，村里人只要提到他就没有不摇头的！沈爱民太懒了！用村里老人的话来说，他活了这么几十年，就没有见过比沈爱民更懒的人！他今年也有二十出头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小伙子，谁不是在地里赚满工分的啊，就他，赚的工分比女人还少。 明明已经是最轻省的活了，还时不时逃班！懒就算了吧，沈爱民还油腔滑调、没个正型！反正农村人是顶顶瞧不上他这样子的。 按说沈家的条件并不差，毕竟沈土银一个儿子在当兵，一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在镇上当临时工每个月也往家里交几块钱，沈家去年刚推了老房子造了新房。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爱民作为家里颇受宠爱的小儿子，应该很好说亲吧？ 偏偏就不是！根本没人瞧得上沈爱民！就算年轻姑娘被沈爱民那张面皮子糊弄了，她们自己心里愿意，她们的爹娘也不愿意！虽然现在提倡所谓的“自由恋爱”，但在他们这种乡下地方依然是父母说了算！就这么的，沈爱民都二十刚刚出头了，还没人给他说亲。 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子，搞得全天下他最聪明一样，忽然灵机一动说，沈爱民根本不愁没有老婆啊，沈雁秋在沈家养得如花似玉的，以后肯定是要便宜沈爱民的。 然后这话就传开了！在沈土银和吴春花这两个家长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前前后后有又不少人来沈雁秋面前“调侃”过了。 有些人是缺心眼，纯粹觉得这样的玩笑话说出来很好玩，也不管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远远瞧见沈雁秋迎面走来了，就冲着沈雁秋大声笑着：“呦，爱民媳妇来啦！爱民媳妇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把沈雁秋气得脸色发白。 有些人就是故意的坏了。 这不，沈雁秋在河里洗衣服时，张家的张红女、张绿女两姐妹刚好也来河里。 从血缘上来说，这两姐妹是沈雁秋的侄女，理应叫她一声姑姑的。 吴春花嫁进张家时，前头五个继子，老大、老二当时都已经议定了亲事。 吴春花生孩子时，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前后脚也生了孩子。 张红女比沈雁秋大一岁，张绿女比沈雁秋小一岁。 不过，现在两家结了仇，什么姑姑侄女的自然就不会这么叫了。 张家的姐妹格外仇视沈雁秋。 本来嘛，小河那么长，大家隔着距离各自洗各自的衣服，谁也犯不着谁。 偏偏张家姐妹故意在那里大声地说话，姐姐说：“哎呀，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哦。 你瞧瞧人家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 再瞧瞧咱们的衣服，这补丁垒补丁的……难怪有些人连亲爹都不要了，喜欢管着别人的爹叫爹呢！” 这是在说沈雁秋嫌贫爱富。 妹妹阴阳怪气地接话道：“人的福气都是有数的。 踩着亲爹偷来的福气肯定都得还回去。 姐姐你只管往后看，嫁了那样一个废物男人，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沈雁秋愤怒地朝姐妹俩看过去。 姐姐顿时更来劲了，夸张地捂着胸口：“啊呀啊呀，难道我们说得不对嘛？ 而且我们又没有说你。 你跟着着急做什么？ 呵呵呵，难不成你以后也要嫁废物男人吗？” 问题就在这里了！沈雁秋心里是虚的。 她其实很害怕继父和生母确实打着这样的主意，确实想要把她嫁给沈爱民。 她不讨厌沈爱民，但那种不讨厌只是基于把沈爱民当成是哥哥的情况，真让她和沈爱民结婚过一辈子，她无法接受。 但万一呢？ 万一长辈真的这么打算呢？ 沈雁秋不止一次在家里听见继父叹气，说沈爱民这性子估计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小姑娘知道继父一家对自己有恩，当初要不是继父收留了他们，他们母子三人只有饿死的份。 在那个特殊时期，饿死的人还少么！村里人都说，就算是为了报恩，如果沈爱民真的娶不上老婆了，那她就得嫁给沈爱民当老婆，不能让他真打了光棍。 她不这么做，她就是没良心，就是白眼狼！小姑娘心里积着这样的心理压力，就没有理会张家姐妹的挑衅，直接换了一个地方洗衣服。 那地方是深水区了。 张家姐妹还故意吓她，她脚一滑就掉进水里去了。 ……如今换了沈雁秋过来。 沈雁秋看得很明白，沈家完完全全没有把沈雁秋留给沈爱民当媳妇的打算。 沈土银和吴春花虽然是半路夫妻，但日子越过越亲近，如今的感情不比那些原配夫妻差。 他们都已经把四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了，怎么可能会做得出来把妹妹嫁给哥哥这种事情呢？ 小姑娘完全是被村里人说得钻了牛角尖了。 此时迎上吴春花担忧的眼神，沈雁秋直接扑进她怀里，故意放声大哭说：“娘，张家那起子人故意吓我，我被吓到了，才不小心掉进水里去的。 她们还在我耳边说恶心话！她们说爹和爱民哥哥不怀好意，说爹想把我留在家里给爱民哥哥当媳妇……”吴春花心里的火立刻就升上来了。 村里的流言刚传了几天。 大家都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沈家这一大家子明摆着只有沈雁秋最好欺负，所以如今最受流言困扰的只有沈雁秋，吴春花和沈土银那边根本没有听到风声。 此时听见沈雁秋这么说，吴春花还以为只有张家人在说这样的话。 她和沈土银做了几年夫妻，沈土银一直都是那种豪爽之中又很有原则的做派，他个子高、身材魁梧，从来不惧村里的小人，被沈土银影响的，吴春花的性情也渐渐刚强起来了，二话不说就从门后头拿了一根扁担，就要冲到张家去，找那些人算账！ 第389章 骂上张家 吴春花提着扁担往外走，路过隔壁屋时，撞见了隔壁屋家的小孩儿。 这孩子有些机灵。 他看着吴春花是要往张家那边去的，怒气冲冲的样子分明就是要找张家人算账，拔腿就朝地里跑，远远看见了自家太奶奶、奶奶和亲妈，他就大喊：“不好啦，我舅奶奶去张家那头了，你们快跟过去看看，别叫我舅奶奶吃亏了。” 原来隔壁两家是亲戚，这孩子的太奶奶是沈土银的亲姑姑。 沈土银的父母皆已经去世，这世上最近的一门亲人就是住在隔壁的姑姑。 姑姑当年嫁在本村，只生了一个女儿，独女出嫁后就只生了一个儿子便守寡，索性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生活。 如今这独子，也就是沈土银的外甥，都已经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孩子管沈土银叫舅爷爷。 沈土银的姑姑沈西梅是寡妇，沈土银的表妹赵菊也是寡妇。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就算有沈土银一家照应着，能帮忙把田地里的活都分担了，灾荒时也能咬牙匀出一些粮食给她们，但她们要是自己立不起来，在村里能被人挤兑死。 她们娘俩偏偏就立起来了，是村里顶顶彪悍的妇人。 谁要是欺负到她们头上，她们能闹得那人一家子都永无宁日。 后来赵菊的儿子长大了，娶了张冬妹为妻，张冬妹也是一个彪悍的人！此时听见家里孩子说吴春花要去张家找人算账，婆媳三个人唯恐吴春花一个人在张家那群泼妇手里吃亏，拎着在地里干活时的镰刀就跑去了张家。 她们脚程快，赶到张家时，吴春花刚开骂。 婆媳三人像三大护法似的，跑到吴春花面前，牢牢站住。 “黑了心肝！烂了肚肠的！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家更黑心肝的！天上可怜我命苦啊，早年我被这家子欺负，如今我孩儿招谁惹谁了，也要被这家子欺负。 真真是没有天理！怎么不劈一道雷，直接把你们这大家子劈死呢！” 吴春花站在吴家门口大骂。 张家院子里有人探出一个头来，是吴春花的前婆婆，这黑心老太太大声回骂：“吴春花你这破鞋！贱货！一天都离不了男人的！自己奔着奸夫去了也就算了，还搅合得我孙子孙女不认祖宗！我看啊，哪天老天把你这贱货收了，那才叫老天有眼！” “我呸！当年是谁黑了心肠把我侄媳妇连带着两个孩子赶出门去的！张口闭口贱货的，你自己干净到哪里去！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把持着儿子屋里的事，幸好你男人死得早，要不然也得被你们母子再气死一回！张家得了你这么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沈西梅是没理都能搅上三分的，更何况吴春花改嫁这事真就是他们占理了。 沈西梅虽然辈分高，但年龄真还没很大，也就六十多岁，身子还挺硬朗的，她那声音大得，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得见，骂得张家里耳朵里、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 沈西梅的女儿赵菊接着骂：“好意思说我爱党侄子、雁秋侄女是你们张家人吗？ 好意思说吗！当年一粒米一块布都不给的就把他们赶了出去，要不是我表哥厚道，我侄子侄女早饿死了！张福根，你这个大软蛋，今儿我把话放这里了，你是生了我爱党侄子、雁秋侄女没有错，但当年你不要亲骨肉，这两个孩子就已经死上一回了，再大的生恩也都还干净了。 给你脸，你就接着，别给脸不要脸。 你爱听你贼老娘的就听你贼老娘的，你爱钻你老娘裤裆就钻你老娘裤裆，和我们沈家人、赵家人不相干的。” 赵菊骂得爽了，但她骂出来的话倒是又叫吴春花想起了从前。 吴春花不禁悲从心起啊，抓住赵菊的手一边痛哭一边说：“表妹啊！哪里是死一回，这都死两回了！我可怜的雁秋，她好好在水边洗衣服，就被张家这帮黑了心肠的人推到水里去了！” 沈雁秋落水这事，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还知道沈雁秋因此昏迷了好几天，村里的赤脚医生都摇头了。 但在沈雁秋清醒之前，都以为她是自己不小心跌进水里去的。 沈西梅、赵菊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 别管沈雁秋身上有没有沈家的血，既然这姑娘姓了沈，那就是他们沈家人！敢欺负他们沈家人，那就是和她们过不去！她们娘俩本来是站在院子门口开骂的，知道沈雁秋落水真相后，直接冲进了张家院子里。 沈西梅直奔吴春花的前婆婆，她多彪悍啊，一把就薅住了那老虔婆的头发，手脚并用，甭管什么招式全都往那老虔婆身上招呼，嘴里大叫：“叫你们害人！叫你们害我沈家人！敢把我侄孙女推水里！我今天非要叫你们偿命不可！看我不弄死你！” 张家也有小媳妇，是老虔婆的孙媳妇。 张福根不是还有五个儿子吗，他们五个都已经娶媳妇了。 如今看着太婆婆被人按着打，孙媳妇们慑于老太太平日里的淫威，不敢不上前帮忙。 但张家的人心本来就是不齐的，这些孙媳妇也没有真心帮老虔婆。 还有一个赵菊在旁边虎视眈眈。 谁敢上前拉架，她就敢按着那个人打。 以至于没几分钟，吴春花的前婆婆就已经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了，头发也被薅了不少。 吴春花呢？ 有姑姑和表妹帮忙开了场子，她也不能落后啊，也冲进张家去，直接把张绿女、张红女拉出来打！她那个扁担一下一下全都打在张绿女、张红女身上。 张家院子里乱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把村长他们喊来了。 村长一来，吴春花立马把扁担往赵菊的儿媳妇张冬妹手里一塞，然后直接坐在地上大哭：“村长，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要不然我们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啊……”村长嘴角一抽。 你怎么还先哭上了呢，明明是张家人更惨吧？ 吴春花反正只管哭，嚎啕大哭的那种，压根就没给村长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她大声地说：“我家雁秋差点没死了！都是被他们张家人害的！就是她们，我雁秋就是被她们推到河里去的！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把她们抓走！” 她指着张家姐妹说。 村里人有了冲突，很少有人会想到警察。 吴春花也是因为有个儿子在镇上当临时工，平日里儿子回家时会说一说工作上的事，她才能第一时间想到警察的身上去。 赵菊听见吴春花这话，眼珠子一转，拔腿就朝院子外面跑去，嘴里喊着：“对对对，必须报警！张家这帮黑心子的，十几岁的女娃就敢害人了，谁知道他们家大人日后还能做出多少恶事来！叫警察把他们抓走！要不然村里还得被他们害死多少人！” 村长赶紧把赵菊拦了下来。 下一秒，赵菊的手直接往自己衣领上一搭，村长顿时就不敢拦了。 沈家人坚持要报警，这可把张红女、张绿女吓坏了。 她们本来就心虚，确实是她们故意吓唬了沈雁秋，沈雁秋才会失足掉进水里去的。 张绿女忍不住说：“我们没有推沈雁秋！我们就是吓唬了一下她，是她自己没有站稳，不小心滑到水里去的！” 好嘛，这就是不打自招！ 第390章 哥哥在哪里 招了好啊！沈西梅的手劲是天生的，比个壮年男人都不差什么。 趁着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冲到了张红女、张绿女面前，一人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这两人的脸立刻就肿起了半边。 村长听到动静后，这汉子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太疼了，听声音就知道很疼！张红女甚至还吐了血。 倒不是因为被打出了内伤，沈西梅多少还有些分寸。 仔细一看，是因为张红女嘴里的牙齿被打掉了一颗，所以嘴巴里流血了，瞧着很凄惨。 村里娘们儿打架的事，本来就是村长最懒得烦处理的。 如今沈家占着理，村长自然就偏向沈家，只想着把这件事尽快解决了。 最后，在村长的见证下，张家养在院子里的三只鸡，反正沈家人是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两只。 张家女人在地上嚎啕大哭。 张家婆子嘴里骂天骂地的，哭得可惨了。 在这个年代，鸡这东西有多重要？ 这么说吧，每只鸡在家里的地位堪比一个男劳动力！因为农村家庭的日常支出全靠母鸡下蛋，卖鸡蛋赚的钱可以给家里买盐买油买针头线脑……沈家人提了两只鸡走，真正是从每一个张家人的心上挖走了一块肉。 那些围观的人羡慕地看着吴春花手里的两只鸡。 这年头，谁的肚子里都没有充分的油水。 还有人直接盯着鸡咽起了口水。 吴春花忽然记起了沈雁秋说的话，已经踏出了张家的院子大门，却还回头大声地说：“对了，你们张家里外是脏的，别以为别人和你们一样脏！雁秋是我亲闺女，爱民是我亲儿子，我雁秋以后是要嫁好人家的，我爱民也是要讨个媳妇进门的。 再叫我听见你们满嘴喷粪，我日后还要打上门来！” 赵菊这才意识到这里头竟然还有流言的事。 她也觉得这流言太恶心人了，便悄悄给儿媳妇张冬妹使了个眼色。 张冬妹多机灵啊，又和婆婆极有默契，立马点了头。 吴春花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他们家根本没有把沈雁秋和沈爱民凑对的想法。 围观群众里其实有几个人也开过沈雁秋的玩笑，此时迎上了吴春花的视线，一个个都觉得心虚。 吴春花本身不算什么，但沈西梅、赵菊她们的战斗力太强了，大家可舍不得赔出去两只鸡啊！见吴春花把锅扣在张家头上，他们赶紧表态说：“爱民妈，都知道你们家讲究呢，肯定不能做这种事。 你放心吧，咱们都是没有信过这些瞎话的。” 吴春花这才觉得满意了，昂首挺胸朝家里走去。 沈西梅走在前头，回头一看，赵菊跟上来了，吴春花跟上来了，她孙媳妇张冬妹怎么没有跟上来？ 赵菊小声地说：“冬妹机灵着呢，我刚看见她往后头走去了……”张冬妹做了什么？ 打群架时，张冬妹没有使上劲，让太婆婆、婆婆顶前头了，她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得了婆婆暗示后，她跑去张家的后院，那里砌了旱厕。 张冬妹直接用张家的容器舀了粪，泼了张家整个后院，弄得臭气熏天的。 她从后头跑了。 哼，让你们嘴臭！让你们嘴里喷粪！且不说当张家人闻到臭味时，又是一通哭天喊地。 邻居家听到了动静，也没觉得沈家过分。 沈雁秋差点被张家的闺女害死，沈家人无论怎么报复都是说得过去的。 走回了自家的院子里，吴春花看着手里的两只母鸡，直接递了一只给赵菊：“表妹啊，咱们两家的养鸡名额都是满的，都不能再多养一只了。 这样，索性我们一家一只把它们杀了，今儿开他一回荤！” 赵菊不要，非要吴春花两只都留着，炖了汤好给沈雁秋补身子，还说沈雁秋这次真是遭了大罪了。 吴春花就死命要往赵菊的手里塞。 这么推推让让的，沈西梅看不过去了，对自己女儿说：“春花叫你收，你就收着吧。 天天爸和天天估计都馋肉了。 咱家里不是还有大半罐红糖嘛，你给雁秋送过去。 那孩子打小爱吃甜的。” 沈西梅当初嫁的男人是姓赵的。 天天爸就是赵菊的儿子赵红旗。 赵菊当初嫁去了外村，生的儿子本来不应该姓赵的，但她守寡后和那边闹得很难看，她把自己该得的东西争到手后，立刻带着儿子回了娘家，马上就给儿子改了姓。 回到家中，吴春花随手把鸡一放，又跑去屋里看女儿。 就见沈雁秋盯着天花板发呆，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吴春花吓了一跳，连忙问：“雁秋，身体不舒服吗？ 又是哪里难受？ 咱几天杀鸡呢，晚上有鸡肉吃！” 因为此时的物资非常匮乏，所以人们心里都有一种观念，生病了？ 多吃点好的，病就好了！身体不舒服了？ 多吃点好的，身体就恢复了！就好像吃点好的能解决一切问题似的。 沈雁秋忙说：“娘，我没事呢。 我就是躺久了，骨头痒。” 沈雁秋心里是真有事，但这些事却没法和吴春花说。 她在想，她在死后又重生到了这个世界里，那她的元武哥哥呢？ 也会像前一世一样，在这个世界里重生吗？ 应该会吧！元武哥哥可是答应过她的，无论她去了哪里，他都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 可是，前一世还挺幸运的，她穿越后的身份和陆元武穿越后的身份本来就是夫妻，两个人自然而然就碰面了。 但这一世，沈雁秋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相亲的对象。 这村子里并没有姓陆的人家，她念书时的老师同学里也没有一个叫“陆元武”的人……元武哥哥到底会在哪里呢？ 在前一世，陆元武起先是没有记忆的，这一世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一个没有记忆的元武哥哥，他会不会被他这一世的家人们按着头，粗暴地结下一门亲事呢……沈雁秋并不担心陆元武会背叛她，她太相信陆元武了，就像陆元武也相信她一样，他们绝对不会背叛对方，就算陆元武暂时没有记忆，但陆元武的潜意识里也是有她的，也是永远爱着她的。 她只是担心没有记忆的陆元武会被家里人强迫。 所以沈雁秋总盼着立刻就能找到陆元武。 元武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啊，我们一定会找到彼此，又一次团圆美满的！ 第391章 把眼下的日子过好 要是现在是信息发达的年代就好了！沈雁秋肯定立马跑去电视台或报社，用她和陆元武都知道的暗号发布一则寻人启事。 可现在并不是！身在七零年代，资讯一点不发达不说，去哪里都要介绍信，贸然去找一个原本不该认识的人，万一被人发现了，有很大概率会被当成间谍抓起来！沈雁秋只能先忍下思念，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了。 吴春花当天就杀了鸡。 沈土银、沈爱民父子从外头回来时，站在院子里就闻到了香味。 沈爱民才不知道客气呢，嬉皮笑脸地跑去厨房里：“娘，做什么好吃的呢！” 沈爱民和吴春花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他爱和吴春花亲近。 对此，吴春花心里是很高兴的。 她以前在张家就是给人做后娘的，那日子……实话实说，真的太难熬了！日日夜夜都像是泡在苦水里一样。 到了沈家后，她一样要给别人做后娘。 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沈家这两个继子的心是能够焐热的。 不像张家那些人，骨子里都烂透了，你熬干了自己的骨血去供养他们，他们还嫌你给得不够。 吴春花指着那碗放了一只大鸡腿还有其他几块的好肉的碗说：“端走端走，这碗是爱民你的。” 这年头，所有人的肚子里都缺油水，沈爱民不能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沈爱民摇头说：“娘，鸡腿给妹妹吃。” “你妹妹有呢！我舀出了鸡汤，叫她慢慢喝着！” 吴春花说。 吃饭的时候，沈土银和沈爱民听说了沈雁秋落水的真相，两个人也气得要死！吴春花忙说：“这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张红女和张绿女那两人，明明年纪也不大，但性子已经歪掉了。” 吴春花才不会可怜她们呢，可怜了她们，谁来可怜她的女儿雁秋！吴春花继续说：“也是十六七岁的人了，姑姑没饶了她们，一人给了一巴掌。 姑姑的手劲，你们都是知道的，她们这脸不肿上半个月的不算完。 再说，凭着张家那些人的德性，他们吃了怎么大一个亏，连鸡都让出来了两只，她们在家里好不了了。” 张家其他人肯定会把气出在张红女和张绿女头上！拳打脚踢都是轻的！沈爱民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坏主意。 回头在村里瞧见张小五的时候——就是吴春花当年那五个继子里头年纪最小的那个——他就故意大声说：“好些日子没有吃肉了，我娘今天炖了只鸡，太香了……我吃了一只腿，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 张小五狠狠地瞪了沈爱民一眼。 沈爱民才不怕他呢！他给了张小五一个轻蔑的眼神。 张小五只觉得沈爱民好一副小人得志，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但村里人都知道，张小五就是一个窝里横，在家里打老婆打侄女，好似威风得很！可在外头也就那样。 沈雁秋又在家里养了十来天，身体渐渐就好了。 这期间，在镇上当临时工的二哥沈爱党还回家过一次。 镇上有个木工厂，沈爱党在那厂子里工作。 但沈爱党却不是在厂子里当木工。 这个年代的厂子大多有所谓的家属区，家属区里啥都有，食堂啊、澡堂啊，都是有的。 沈爱党就在澡堂里烧锅炉。 沈爱党心里有成算，他不想烧一辈子锅炉，也不想当一辈子临时工，因此想方设法讨了厂子里一位老木工师傅的好感，想跟着师傅学点真手艺。 沈土银和吴春花都是支持的，家里有时候能弄到一些的山货，野板栗之类的，都叫沈爱党带去给师傅。 见着妹妹身体大好了，沈爱党很高兴，偷偷从怀里摸出一截从镇上供销社里买来的红头纱来让沈雁秋扎头发。 老实说，沈雁秋真不爱这些。 但这是沈爱党的心意，要是沈雁秋扎了这截红头纱在村里走动，保证能收获一堆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的眼神！沈雁秋只觉得沈家这一家子人真是太好了！因着身体渐渐好了，虽然家里人都叫沈雁秋继续养着，舍不得让她下地赚工分去，但沈雁秋是个闲不住的，总想为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家里人不让她去赚工分，她就去自家的自留地里除除杂草之类的。 这天，她去菜地时，半路瞧见一个人。 沈雁秋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这个叫吴大宝的人是吴春花的娘家侄子，是沈雁秋的舅家表哥。 但沈雁秋对吴家人没有一丝好感。 当年，吴春花不愿意嫁去张家，是吴家人为了一点彩礼，不顾她的感受，强压着她嫁的。 后来，张家人为了一口粮食把吴春花母子三人赶出门去，吴春花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回了娘家，谁知道娘家人连门都没有开！吴春花刚改嫁给沈土银时，他们还捧着张家臭脚，捡着最难听的话把吴春花骂了一大通。 后来，眼看着沈家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张家那边却一日不如一日，吴家人又腆着脸上了沈家门，被吴春花指着鼻子骂了出去。 她硬着性子和娘家人断了亲。 吴家人极度重男轻女。 到了吴大宝这一辈，因为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男丁，他在家的地位堪比皇帝。 吴家人对待吴大宝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村里人总说沈爱民懒，但沈爱民和吴大宝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吴大宝十几岁时还不会自己穿衣服。 吴家人并不是这个村子的，是隔壁村的。 但吴大宝常常跑到这边村子里来找张家的表兄弟们玩。 他也试图找过沈雁秋，以为沈雁秋和他家里的那些个妹妹一样好欺负呢，上山摘到野果都要带回家来给他吃，被沈雁秋三个哥哥打了一顿，就不敢了。 此时，两人在村里的小道上走了个对脸，吴大宝立刻就记起了沈雁秋那三个哥哥的凶悍，立马给沈雁秋让了路。 等沈雁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了，都走出去好远了，他才冲着沈雁秋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小娘皮儿的，跩什么跩！” 沈雁秋自穿越后，脑子里就有一本书，这会儿心里再次回忆起了书里的剧情。 书里的女主没啥问题，挺好一个人，在品性上没什么可指摘的，只可惜眼瞎嫁给了吴大宝，虽说是因为吴大宝救了她，她会嫁给他很大原因是出于救命之恩，但吴大宝真的太恶心了！明明他一直吃女主的软饭，当女主生了一个女儿不愿意再生后，他竟然拿着女主赚来的钱去养小三！吴家那些人也恶心，那家子每个人都恶心透了！女主后来自然是离婚了的。 但沈雁秋还是被吴大宝恶心到了。 沈雁秋忍不住想，要不然她就使使劲，直接把女主和吴大宝拆散了？ 第392章 女主被我哥救了 拆散女主和吴大宝的想法从沈雁秋脑子里闪过。 她想，如果有机会，那提前让女主知道吴大宝和吴家的真实性情也无妨。 但如果没有机会，她也不会特意去做这件事。 她首先啊，还是先把自家的日子过好了吧！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沈雁秋遇到了几个从地里回来的大娘。 沈家在村子里的人缘还算不错，虽然沈家人强势，但他们讲理啊！再加上村里谁家遇到点困难了，但凡能够搭把手，沈家人都是愿意搭把手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不会和沈家过不去。 此时看到了沈雁秋，大娘们很关心地问：“雁秋啊，身体好些了？” 沈雁秋点点头，笑着说自己身体没啥问题了。 大娘们却还拉着沈雁秋的手，左看右看的，心疼地说：“瘦了！脸色也差了！” “女孩间有些口角很正常，咱们年轻时不也是吵吵闹闹过来的么？ 可这把人往水里推，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又有大娘这么说，“张家那两个女娃人品不行。” 沈雁秋脸上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却没有跟着说张家姐妹的坏话。 她知道村里这些人的习性，大多数人都习惯了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对年轻女孩的品性要求可高了，又特别喜欢八卦，她要是顺着她们骂起了张家姐妹，回头她们又该偷偷说她刻薄了。 但沈雁秋不说，这些大娘们也要说啊！这个说，张家姐妹在家里天天挨打，啧啧，张家人下手可重了；那个说，张家怨恨张家姐妹惹出这么多事，最近连饭都不舍得给她们吃；这个又说，前两天看见张家姐妹里年纪小些的那个，饿得都打摆子了；那个又说，张家姐妹偷地里的东西吃。 听上去张家姐妹最近过得非常惨！沈雁秋却不丝毫同情他们。 如果她不穿越过来，沈家这时该举办葬礼了。 张家姐妹是真的害了原身一条性命！如果她同情了张家姐妹，那谁去同情死掉的原身呢？ 张家姐妹天天挨打、没有饭吃，那是张家内部的事，张家但凡疼她们也不会这样。 张家姐妹要恨就恨张家人吧！原本就是张家长辈没有把她们教好！出了事，张家人却只知道怪她们给家里惹了祸。 不过，张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他们在家里关起门来都是怎么骂沈家人的，张家姐妹不过是在有样学样而已，日后有机会得叫整个张家都付出代价才行！就在沈雁秋低头沉思时，有个大娘一脸神秘地凑过来：“你三哥也是个促狭的。” 沈雁秋啊了一声。 大娘就说，沈爱民在外头天天拨撩张小五，把张小五惹火了，张小五回到家后就把张家姐妹一顿揍。 也就是说，张家姐妹挨的那些打里头可少不了沈爱民在搞事。 沈雁秋：“……”这个三哥也是个人才啊！竟然想出了这种办法给自家妹子报仇！也是，张家姐妹差点害死沈家人，但她们毕竟是女的，年纪还比沈爱民小了很多，要是沈爱民亲自跑去揍他们，村里人又该说他过分了。 沈爱民的名声本来就差。 但让沈爱民咽下那口气又不可能，于是他就想出了这种方法来间接教训了张家姐妹。 大娘们聊八卦的时候，那都是信马由缰的。 此时有人提起沈爱民，立马又有人接话说：“雁秋啊，你得好好说说你三哥啊。 他这样下去是真不行。 你看，你遭了这么大的难，好不容易身体养好了，都知道要去地里帮忙。 但你瞧瞧你三哥，前面我亲眼瞧见的，他在地里干活，干活没有别人快不说，没干几下非说自己闹肚子，丢下锄头就跑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这是偷懒呢！” “对对，懒驴上磨屎尿多！你三哥真的太懒了！” 其他大娘接话道。 沈雁秋：“……”沈雁秋能说什么呢？ 她有心要帮沈爱民辩解几句，但饶是她口齿伶俐，凭着沈爱民做出来的那些事，她想说他“不懒”都无从下嘴啊！在这个时代的农村，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身体健康却连地里的事都做不好，村里人真的没有谁会看得起他。 但沈雁秋也没有觉得沈爱民这样不好。 她有过前面两辈子的经历，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下地种田一条路。 只是这话没法说给大娘们听而已。 她只得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不敢耽误大娘们回家做饭了，这才把一帮起了谈性的热情的大娘们送走。 沈家有一块自留地在山脚下，巴掌大的地只种了一些蔬菜。 好在自留地旁边有个小水沟，浇水方便得很，这些蔬菜倒也长得不错。 沈雁秋把该除的杂草除了，又摘了些待会儿做晚饭时要用的蔬菜，放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 只干了这么点活，她就觉得累得不行了。 哎，前世养尊处优了一辈子，一穿越啥都没有了！沈雁秋捏了捏手腕，一时间又忍不住想起了陆元武和他们的孩子们……虽然在沈雁秋去世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连孙子都有了，可在父母眼中，孩子们永远都是他们的小宝贝啊。 沈雁秋太思念他们了。 沈雁秋只觉得心里骤然涌出一股涩意，眼眶顿时有些湿了。 她低头擦眼泪时，忽然听见沈爱民远远喊她的声音：“小妹！小妹！” 虽然是在喊她，但沈爱民分明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不想被其他人听见似的。 沈雁秋回头看去。 沈爱民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用力朝着她招手。 沈雁秋心知沈爱民肯定有事，挎着菜篮子就朝沈爱民跑了过去。 快跑到沈爱民跟前时，沈爱民压低声音说：“太好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家找你呢，就看到你在山脚下……我上山摸兔子时，瞧见刘胜男晕倒在地上，似乎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刘胜男！沈雁秋只觉得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这是女主的名字啊！沈雁秋看向沈爱民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 沈爱民还在絮叨：“乡里乡亲的，我想着要不然就把刘胜男背回去。 结果发现她的衣服被勾破了，从肩膀上开始破的，好大一口子！我在村里是什么名声，你也是知道的。 背她没什么，万一叫那些长舌妇看见了，谁知道她们能编排出多少事情来！” 沈爱民也不敢麻烦别人。 他自己是清楚的，刘胜男是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他只不过是正好撞见了刘胜男晕倒在地上。 但刘胜男的衣服破了！又因为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可能还在地上滚了好几下，身上、头发里都是草屑。 这要是被别人瞧去了，整一个事故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沈爱民对刘胜男做了什么。 谁叫他沈爱民在村里名声不好呢！但喊来自家妹子帮忙就没事，妹子肯定不会怀疑自己。 正这么想着，沈爱民就迎上了沈雁秋那奇怪的视线。 沈爱民心里一突：“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雁秋忙说：“我、我琢磨着你不是下地去了么，怎么又上山了？” 沈雁秋的真实心理想法哪能告诉沈爱民呢！她其实在想，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刘胜男摘果子时从树上摔下来，然后被吴大宝救了，后来嫁给了吴大宝。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啊，救女主的人怎么就成沈爱民了！ 第393章 偷枇杷的贼 书里只说刘胜男摔下了树，并没有说是哪一天摔的。 谁能想到就是今天！沈爱民领着沈雁秋走到了刘胜男跟前。 刘胜男还晕着。 沈爱民从旁边的草丛里扒拉出一只四肢被捆的兔子，塞进了自己妹子的菜篮子里，又用新鲜的菜将它盖好，然后没好气地说：“问我上山做什么？ 我上山摸兔子给你吃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沈爱民是真心觉得地里的活没啥好干的，他们家以前他那能干的大哥还没去当兵时，十几岁就能拿满工分了，二哥也差不多，爸妈更不用说，都是满工分的，这些年大队还欠着他们家工分没有兑换呢，辛辛苦苦干那么多活，肚子里还不是没有食！干多干少都是那样！还不如偷偷跑去山上摸兔子，这兔子是正儿八经能吃到肚子里去的！沈爱民也知道自己在村里名声不好，估计连老婆都讨不上。 但好名声是能吃呢，还是能喝呢？ 好名声还没有一只兔子重要！至于老婆……讨个老婆回来和自己抢兔子吃？ 算了吧！这不，本该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沈爱民屎遁了，避开别人的视线，沿着小路上了山，想办法摸到了一只兔子。 正提着兔子下山时，沈爱民就瞧见这边晕着一个人，走近了发现是刘胜男。 沈爱民肯定要救人啊！但救人之前还没有忘记把兔子藏藏好。 沈爱民背过身去。 沈雁秋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刘胜男的身体。 很好，并没有断胳膊断脚，脑袋也没有磕破，身上也没有哪里流血。 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有别的缘故。 沈雁秋的脑子里装着那本书，恰好知道女主昏迷的原因。 沈雁秋就说：“我瞧着胜男姐没啥大问题。 但不能让她在这里躺着，先把她背回去。”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但在他们这种偏远的农村里，大家的思想还是挺守旧的。 这人本该得由沈雁秋背回去。 但沈爱民看着沈雁秋的细胳膊细腿，很嫌弃地说：“你背得动她吗？ 这山路不好走啊，别到时候你们俩一块儿摔了！” 沈爱民这才发现喊了妹子过来一点用都没有。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要不是咱娘和姑奶奶一家去隔壁村加工厂了，我肯定回家找她们！” 他们自己村里并没有粮食加工厂，把稻谷脱力、把油菜籽榨成油、把玉米磨成玉米粉之类的，都得去隔壁村里的加工厂。 那加工厂是附近几个村子共用的。 沈雁秋试了试，也觉得背不动刘胜男。 虽然刘胜男并不重，这个时代大家都吃不好，村里就没有胖人！但刘胜男现在是没有意识的，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那难度比背一个有意识的人大多了！她无奈地说：“哥，还是你背她吧。 刘胜男的家挺偏僻的，你背着她，我给你探路，咱避着点人，没有人能看到。 坏不了你们俩的名声！” 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因为刘胜男自己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沈雁秋就把刘胜男扶得坐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像给孩子穿娃娃衣一样，反着给刘胜男穿上。 然后，兄妹俩齐心协力把刘胜男背了起来。 沈爱民背着还不够，沈雁秋在后头又扶了一把。 正要下山时，沈爱民很是认真地嘱咐沈雁秋：“妹，别忘了你的菜篮子。 好好提着篮子，兔子别掉了。” 沈雁秋都无语了：“你放心，忘不了！我提着呢！” 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就算是三五岁的小孩儿，捡柴火的捡柴火，采猪草的采猪草，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干。 他们一路小心着，还真没有撞见人。 刘胜男的家比较靠后，位置确实偏僻了一点。 沈爱民一路把刘胜男背到家，累得直喘气儿！沈爱民很是直男地抱怨：“刘胜男瞧着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沉！累死我了！” 他们把刘胜男放在了床上。 沈爱民又问：“要不要把赤脚大夫喊过来？” 正这么说时，刘胜男醒了，嘴里呻吟出声。 沈雁秋忙凑过去：“胜男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 身上难不难受？ 我们瞧见你摔了，把你从山上背回来的。” 刘胜男似乎还不太清醒，挣扎着说了一句：“没事，不疼。” 又晕过去了！沈爱民是属于那种心非常大的人，听见刘胜男自己说没事，他就觉得没事了。 在他们这种乡下地方，大家的安全意识并不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看医生的。 沈爱民就说：“行了，她都说没事了。 咱们回家吧。 把兔子收拾收拾，等娘回来了做！” 这个钢铁直男的脑子里只有兔子！沈雁秋说：“送佛送到西。 胜男姐家里没个别人，我总是放心不下。 这样，你把菜篮子拎回家去，顺便再抓一把小米过来，我给胜男姐熬点白粥。 等她醒了，好歹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刘家是有粮食的，但刘家除了刘胜男已经没别人了，刘胜男是一个孤女。 如今刘胜男昏着，沈雁秋不好擅自动用刘家的东西，所以要从自己家拿米。 沈爱民虽然直男了些，心地还是好的，寻思着妹妹说得对，就照做了。 等沈爱民走了以后，沈雁秋就坐在刘胜男身边，回忆着书里的剧情。 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刘胜男的救命恩人变成沈雁秋的三哥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正思考着，沈雁秋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她走到窗边朝外一看——嘿，这不是吴大宝又是谁！原来刘家的院子里栽着一棵枇杷树，枝上的枇杷快要成熟了。 在农村里，山上的野果子，你想怎么采就怎么采，但别人院子里的树是有主的，你就不能随便采了。 这吴大宝缩着脖子，一瞧就是来做贼的，他四下看看没有人，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顺着枇杷树就爬了上去，摘了一串就要往嘴里塞。 但其实这枇杷还没有完全熟，口感还是酸涩的。 吴大宝呸呸两声，又把嘴里的枇杷吐了，嘴里嘟嘟嚷嚷的似乎在骂街。 瞧见这一幕，沈雁秋只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跟着酸了。 这年头物资紧缺，要是枇杷成熟了，哪里还轮得到吴大宝来偷啊，刘胜男自己早就把枇杷摘光了。 还有周围的邻居，肯定你一把我一把，绝对不会剩下一粒枇杷。 沈雁秋呵呵冷笑，大喊一声：“吴大宝！你做贼呢！” 吴大宝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树上滚下来！就在这时，刘胜男也再度清醒，正要挣扎着坐起来。 第394章 原来如此 屋内，刘胜男盯着沈雁秋看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雁秋妹妹？” 屋外，吴大宝转头看见沈雁秋，心里直觉得晦气，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小贱娘儿们呢！但吴大宝是不敢和沈雁秋对上的，谁叫沈雁秋的几个哥哥太能打了。 他连忙从树上下来，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刘家的院子，这才回头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超大声地说：“谁做贼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这枇杷难吃得要死，白给我都不要！哼！” 放完狠话，吴大宝就跑了。 沈雁秋也懒得去追，见刘胜男真正清醒了，忙说：“胜男姐，你醒了？” 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沈雁秋的脑海里迅速连成一条线，沈雁秋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也许救了刘胜男的人从来都不是吴大宝，一直都是沈爱民。 但沈爱民是一个宇宙大直男，根本不懂得照顾女孩子，而且他顾忌着刘胜男的名声，把刘胜男背到家里后，他就溜了！等他走了，吴大宝来刘胜男院子里偷枇杷，正巧刘胜男在这个时候真正清醒了过来。 吴大宝是个什么人？ 那是看到了一点点的便宜都要使劲占的！也许刘胜男顺口问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吴大宝就顺嘴认下了，是啊，是我救了你。 他是想要凭此从刘胜男这里捞好处呢！不仅拿好处，他还要去满村宣扬。 刘胜男的衣服都破了！而她的一些想法又异于常人，她可能觉得自己沾了吴大宝的身子，得对吴大宝负责吧，两家后来就议亲了。 而沈爱民那边呢，他做了好事不声张，等他知道吴大宝冒领了他的功劳后，刘家和吴家都开始议亲了。 沈爱民可能自己也糊涂，琢磨着也许在他背了刘胜男回家后，刘胜男又出了什么事被吴大宝救了。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吴大宝就更恶心了，有没有！幸好吴大宝已经被沈雁秋赶走了！沈雁秋的脑子转得飞快。 迎上刘胜男疑惑的眼神，沈雁秋连忙说：“胜男姐，是这样的。 你在山上，不知怎么的从树上摔下来了，摔晕过去了。 被我三哥瞧见，他喊了我，我们一起把你弄回家来的。 你衣服破了，我就随便给你套了一件我的衣服。” 沈雁秋是因为落了水，身体还稍微有些虚，才会多穿一件外套，暖和！要不然像沈爱民那样的，他身上只有一件夹衣，总不能自己光着身子把衣服脱了给刘胜男吧？ 而且，就他那个脑子里只能想到肉的脑子，他根本做不出这种体贴女孩子的事！刘胜男哦了一声，渐渐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没错，她确实从树上摔下来了。 刘胜男连忙对沈雁秋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我们也没做什么！” 沈雁秋笑着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有哪里难受吗？” 她细细地打量着这位书里的女主，只见她眼神清正、面容坚毅，就知道她是个好的。 帮着这位好姑娘避开了吴大宝和吴家那个烂摊子，沈雁秋的心情都跟着好了。 至于刘胜男真正的救命恩人是沈爱民……沈雁秋并不打算把刘胜男和沈爱民凑成一对。 不，确切地说，是她不会出手干涉，刘胜男和沈爱民能不能成，得看他们自己有没有这个缘分。 但说句大实话，沈雁秋觉得他们俩应该缘分不深。 虽然沈爱民确实把刘胜男从山上背回来了，但沈爱民觉得这是区区小事，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救命之恩。 沈家人又不会挟恩求报，绝对不会捏着这件事，非要刘胜男嫁给沈爱民不可。 刘胜男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她会昏迷其实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但迎上沈雁秋那关心的眼神，刘胜男还是郑重地道谢了。 在她心里，恩情大过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谁帮了她一寸，她必然要还人家一尺。 这就是她的性格。 两位姑娘正说着话，沈爱民端着半碗白米从外头走进来了。 见着刘胜男醒了，沈爱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家这把白米省下了。 刘胜男都醒了，肯定不会吃别人家的粮食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硬气！沈爱民心里是很佩服刘胜男这种人的，他觉得刘胜男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要是刘胜男看得起他，他愿意认刘胜男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兄弟！总之，在沈爱民心里，刘胜男就是一个好样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刘胜男真没要沈家的这点米，不仅没要，还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框子，取出半只风干的野鸡，非叫沈雁秋和沈爱民带回去，说是谢谢他们的帮助。 看着刘胜男确实没啥事了，兄妹俩也该回自己家了。 这年头的肉是稀罕物！他们哪里好意思要别人家的肉啊，只管把野鸡往桌子上一放，跑着就出了刘家的院子。 等他们兄妹俩走远了，刘家围墙外头的稻草垛子里钻出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吴大宝又是谁！他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原书中隐藏的那些剧情比沈雁秋联想出来的真相更恶心。 吴大宝也比沈雁秋认知里的更卑鄙。 原书里，吴大宝也是躲在这个稻草垛子里，亲眼见到沈爱民救了刘胜男。 但当刘胜男认错恩人后，他还是理直气壮地冒领了这个恩情。 吴家那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吴大宝想讨个媳妇进门，那比沈爱民更难。 吴大宝早就盯上刘胜男了，谁叫刘胜男家里没有别人了呢？ 这么一个小孤女，还不是好糊弄得很？ 见着刘胜男的衣服都破了，那对吴大宝来说，就是天赐良机啊！吴大宝私心里并不喜欢刘胜男，嫌弃刘胜男粗俗，嫌弃刘胜男皮肤黑，嫌弃刘胜男没胸。 但他娘和他奶奶给他分析过了，刘胜男虽然样样不出彩，但她能干啊！这人能干到了什么程度呢？ 作为一个女人，她天生力气大，比男人都大，天天都和那些壮年男劳力一样拿满工分，但村里就没有一个人不服气的，都觉得是刘胜男该得的！这么能干的女人，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吴大宝只想躺在家里被媳妇养着，于是就被他娘和他奶奶说服了，在原书里他和吴家人才会抓住一切机会，死命赖上刘胜男。 但他心里一直都是瞧不起刘胜男的。 也不想想，他凭什么瞧不起刘胜男！但现在嘛，刘胜男已经知道了真正把自己救回家的人是谁，吴家人的阴谋肯定是不能得逞了。 吴大宝要是老实也就罢了，他如果敢去刘胜男面前晃荡，肯定会被刘胜男揍的！凭着刘胜男那种能一拳打死野猪的神力，揍一个吴大宝那再容易不过了！ 第395章 女主的来历 回家的一路上，沈雁秋还在想着刘胜男。 这个刘胜男是有来历的。 对村里人来说，刘胜男是个弃婴。 他们这地方有很多家庭重男轻女，解放前，很多村子里都有过生下女婴直接溺死的例子，也有直接把女婴丢山林里的。 刘胜男还是个不足月的婴儿时，被她的养父母从山林里捡了回来，没人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 刘家夫妻的年纪挺大了，其实都够做刘胜男的爷爷奶奶了。 他们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前过继了一个亲戚家的男孩，结果那孩子不孝得很，好不容易养大了，没有享过那孩子一天的福，那孩子贪图别人家里富贵，拍拍屁股给别人当上门女婿去了。 捡到刘胜男后，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心力再养一个孩子了，想要送给别人养。 但女婴不像男婴那样抢手，就算有想养的也是怀着把女婴养大了当奴婢使的不好心思，反正最后是没有送出去，刘家夫妻又看女婴一日胜一日可爱，最后咬牙把女婴留下了。 当时村里有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刘家养个儿子都没享上福，养个女儿更不能指望了。 刘家夫妻听着特别生气，就给女婴起了“刘胜男”这个名字，意思是他们的女儿比别人家的儿子都要好！这名字也没有起错，刘胜男渐渐长大了，确实是个孝顺的。 刘胜男天生力气大！她三四岁时，刘家夫妻前头养的那个男孩回来找麻烦，刘胜男见一个陌生男人欺负爸爸妈妈，直接冲过去，撞到男人小腿上，把一个大男人撞倒了！等她长到了十二三岁，跟着父母下地，她干的活就和一个成年男人差不多了！刘胜男还无师自通一般，好像天生就会打猎。 不过，她都是偷偷打的，不敢叫别人知道。 沈雁秋也是仗着上帝视角，知道刘胜男打猎的本事，知道她家不缺肉吃。 刘胜男十七岁那年，刘家夫妻先后去世了，她从此就一个人生活。 不过，在村里人眼中，刘胜男一直都有点“傻”。 怎么说呢，也不是真的就傻，智商还是正常的，但反正就是没有那么机灵，性子还格外得执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完全不懂得变通，丝毫不擅长人情世故。 这也是吴大宝一家敢于算计刘胜男的原因。 从树上摔下来是一个转机，从这天开始，刘胜男慢慢就机灵起来了。 沈雁秋知道原因！书上说，刘胜男其实是穿越的，还是胎儿穿，但因为胎中之迷的存在，她前世的记忆被封印了，同时不知怎么的还封印了一魂一魄。 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孩那样慢慢长大了。 从树上摔下来时，她本来不应该有事的，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前世的记忆被释放了出来，那一魂一魄也回归了。 她现在已经完完整整拥有前世的记忆了！再说刘胜男的前世，那也是非常传奇的。 刘胜男前世生活在一个神奇的女尊古代世界，就是女主外男主内的世界，女人才是一家之主。 她本来是一个寻常的猎户，后来两国战场爆发，因为征兵上了战场。 在战场上拼杀了十年，积累了不少军功，后来就受封了将军。 将军的名头听上去很威风，但其实她们这种边境的武官和京城里的那些官员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她打算告老还乡。 打仗的时候把亲事都耽误了，她还想着回到老家后就找媒婆说一门亲事！结果她就穿越了！恢复记忆后，刘胜男的思维方式很受前世经历的影响。 比如说，这时代的审美偏向于国字脸的男人，大家普遍认为国字脸的男人才叫好看。 但刘胜男不是，她的审美变得和前一世一样了，她更喜欢小白脸一样的男人，她觉得那样的男人才叫好看。 再比如说，这时代像沈爱民、吴大宝这种懒汉是讨不上媳妇的，但在这刘胜男看来就还好，因为在她的前世，田地里的活都是女人在干，男人确实不怎么下地的。 再比如说，就连刘胜男这个名字都变得奇怪了。 在她前世那种环境下，怎么可能会有“胜男”这种名字存在，“胜女”倒是一大把。 也没有“招娣”、“盼娣”这种名字存在，倒是有很多“招妹”、“盼妹”。 好在刘胜男前世的名字是刘胜楠，改个部首就行。 恢复记忆后，刘胜男……啊不是，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刘胜楠了，她前世就想告老还乡、娶夫生女，如今生活在农村里，告老还乡算是实现了，那还有娶夫生女呢！七零年代的农村生活其实很苦，但刘胜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她倒是不觉得现在苦。 再加上她继承了前世的力气，继承了前世的本事，自然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刘胜楠曾经当过将军，眼界也是有的，后来抓住了时代的机会，慢慢就发家致富了。 在原书中，虽然在婚姻方面坎坷了些，但她的事业线还是很稳的。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沈爱民说。 沈雁秋忙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胜楠姐太厉害了。 那野鸡……是她自己上山逮到的吧？” 古代的将军啊，刘胜楠还是一个神射手呢，百发百中的那种！在书里，她后来还在山上打死过大野猪。 因为野猪太大只了，不好偷偷处理，最后喊了全村人一起吃肉。 全村人都得念着刘胜楠的好，大队长还因此多给刘胜楠记了好多的工分。 沈爱民不服气地说：“野鸡算什么！我今天还逮着兔子了呢！” 沈雁秋心想，你是难得逮着一只兔子，刘胜楠是只要上山就必然有收获，你们俩能比吗！能比吗！但她肯定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一来刘胜楠的百发百中还是一个秘密，二来不好打击亲哥哥的自信心。 她就笑着说：“今天那只兔子，我来做吧！我在书上学到了做法，做出来的兔子特别好吃！” 她的厨艺可是经了前面两世的考验的！沈爱民将信将疑：“别了吧……你别糟蹋了我的兔子！还是让娘做吧！” “你就信我一回！” 沈雁秋眼珠子一转，“算了，就算你不信我，爹和娘也是信我的。 我和他们说去……”凭着沈雁秋在家里的地位，她要下厨，家里肯定没人反对。 沈爱民顿时觉得十分忐忑。 他的兔子啊！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兔子啊！ 第396章 不怀好意的吴家人 再说吴大宝，他家就在隔壁村，琢磨着该吃晚饭了，他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如今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算好过，但吴大宝那是谁，那是整个老吴家的宝贝，缺衣不会缺到他头上，少食也不会少到他头上。 他是倾整个老吴家之力养出来的。 吴大宝一回家，径直摸到厨房里去找吃的。 但凡他想吃了，厨房里总会给他留着吃的。 吴家老太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饭。 她平日里习惯压榨儿媳妇，什么事都叫儿媳妇做，仿佛儿媳妇是累不死的老黄牛。 只有厨房里的事，她是半点不让儿媳妇沾手的，因为怕她们偷东西吃。 见着乖孙回来了，吴老太满是褶子的脸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 吴老太在灶上忙，负责烧火的是吴大宝的其中一个妹妹。 吴老太从里灶上端出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鸡蛋羹来。 家里按照政策许可养着几只鸡，每天都能捡上几个鸡蛋，少的时候一两个，多的时候三四个，但除了吴大宝，这家里谁也没有资格吃鸡蛋。 因为鸡蛋都是要攒起来换钱的，家家户户都是一样的。 吴大宝就能每天吃上一个鸡蛋，白水煮蛋吃腻了，吴老太二话不说就给做了蒸蛋。 吴大宝的妹妹闻到鸡蛋味，那嘴里的口水啊，不受控制地就开始分泌了。 不过就是比吴大宝少二两肉而已，她是个姑娘，连饭都吃不饱！她把自己往阴影里藏了藏。 但生理上的反应真的是控制不住的。 吴大宝的妹妹使劲咽着口水。 吴老太听见了，狠狠瞪了孙女一眼。 吴大宝却半点没有注意到妹妹，他已经被家长养坏了，觉得家里的姐姐妹妹、堂姐堂妹都是“下等的”，很不必去在意她们。 吴大宝接过碗，呼啦啦地就吃完了鸡蛋羹。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没有吃够，便说：“奶，再做一碗吧！这个比白煮蛋好吃！” 吴老太有些犹豫。 她倒不是舍不得一个鸡蛋。 只要是吴大宝想吃的，哪怕是想要吃她身上的肉呢，她都愿意割下来给宝贝孙子吃。 鸡蛋再金贵能有宝贝孙子金贵？ 但是不巧了，吴老太刚攒够了鸡蛋，打算换块布给吴大宝做一身衣服。 吴大宝想要一件新衣服很久了。 再说，男儿到了说亲的年纪，确实也该有件体面的衣裳了。 吴老太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吴老太的娘家村里有那么一户人家，在供销社里有路子，常常淘换了那种有瑕疵的布料、毛巾之类的，不用票，直接拿钱或鸡蛋就能换得来。 因为村里很难弄到布票，所以这种不要票的布就很抢手。 吴老太生怕耽误两天看好的布就被别人换走了。 她少不得拉着吴大宝解释说：“……都是看在你舅爷的面子上，人家才给咱们留着。 咱家好不容易攒够了鸡蛋，明天就把布给你换回来了！” 吴大宝心里有些不得劲。 他今天在路上看见过沈雁秋两回，后来躲在稻草垛子里，还看见了沈爱民。 这对兄妹身上穿了什么衣服，他看得清清楚楚。 沈雁秋的衣服上连一个补丁都没有。 沈爱民的衣服上倒是有补丁了，但那补丁也比他衣服上的补丁少啊，显得人特别精神！吴大宝敢说，沈家的伙食肯定比他们老吴家好！他们沈家人吃鸡蛋肯定不会这么抠搜，多吃一个都舍不得！听说沈家前几天还吃掉了两只鸡！吴大宝这时候选择性忽略了那两只鸡是怎么来的，那是因为沈雁秋差点淹死了，沈家从张家拿走的赔偿。 吴大宝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他对比了沈雁秋和刘胜楠的长相，嘴里还嘟囔着说：“沈家是真宠闺女，也就是这些年不兴表哥表妹结亲的了，要不然把沈家那妮子娶了，我就真是发了！” 刘胜楠只是单纯能干而已，沈雁秋本人不能干，却有能干的家人，然后她还长得特别好看！是，吴大宝是有些怕沈雁秋的那些哥哥，以至于他在路上看到沈雁秋时都会绕路走。 但娶了沈雁秋就不一样了啊，娶了她，就像是捏着一个人质在手里，哥哥们想要沈雁秋过上好日子，就得来讨好他吴大宝……吴大宝这么一想啊，心里美出花了！在吴老太心里，吴大宝是连天仙都配得上的！她之所以看上刘胜楠，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刘胜楠能干，还因为她知道刘家一个秘密，别看刘家现在只剩一个孤女了，但其实刘家是有家底的！只是这些话不能对外说，就连亲孙子面前，她也暂时瞒着。 见吴大宝好似真的觉得娶了沈雁秋是不错的，吴老太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知道什么！沈雁秋哪能和刘胜男比！我叫你去哄刘胜男，你哄了没有？ 哄了没有？” “哄了哄了！” 吴大宝很是敷衍地说。 吴大宝不服气：“沈雁秋哪里都比刘胜男好吧？ 她大哥在部队里，每个月都把津贴寄回来。 二哥在镇上当临时工，每个月也往家里交钱呢。 他们家月月都有肉吃！” 吴大宝就是随口的抱怨，但吴老太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天晚上，吴老太躺在被窝里和她家男人商量事儿。 他们夫妻两是吴春花的伯父伯母。 当年他们的女儿先嫁去了张家，后来难产死了，听说张家要续娶，他们不想断了张家这门亲事，但自己这边已经没有女儿了，因为那时吴家还没有分家，吴老太在婆婆面前是极得意的，就唆使公公婆婆把侄女吴春花嫁去了张家。 吴春花的亲生父母也是糊涂蛋，被吴老太画的大饼蒙住眼睛，不顾自己女儿感受，逼着她就嫁人了。 吴老太就说：“今儿大宝提醒我了，春花那儿子……她亲生的儿子，在镇上当临时工。 虽然是临时工，那也比在土里刨食体面。 那孩子今年都二十四了吧？ 春花也是个糊涂的，到现在都没有给儿子娶媳妇……她当娘的不作为，咱们可得上上心啊！” 吴老爹瓮声瓮气地说：“这事和咱家有啥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跟你说，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断的，他们沈家再霸道，春花自己忘了祖宗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拦着底下的娃娃也不认祖宗？ 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事！” 吴老太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我依稀记得那个孩子叫爱党吧？ 沈家给他改了姓，他就真是沈家人了？ 笑话！不还是张家和我们吴家的血脉吗？ 咱们是他舅家，张福根是他亲爹！自古以来，只要舅家点了头，亲爹也点了头，那亲事就能定下来。” 吴老爹便跟着点头：“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对吧，祖宗规矩就是这样的！” 吴老太得意地说。 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忍不住琢磨着该怎么给沈爱党介绍一个媳妇，而她又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 第397章 沈家人的亲事 沈雁秋根本不知道自家二哥被吴家人惦记上了。 她就从来没有将吴家人看在过眼里。 因为沈土银可靠，吴春花也立起来了，极品亲戚想算计沈家人，首先就过不去沈土银和吴春花那一关。 对比前世自己手撕极品的经历，沈雁秋觉得这世超幸福的。 唯一的苦恼是，不知道陆元武到底在哪里啊！沈雁秋拿着一只兔子做了三样菜。 吴春花帮她打了下手，虽然心疼沈雁秋那一副把调料品当不要钱的架势，但吴春花心疼闺女刚受了罪，到底啥话也没有说。 等到菜做熟了，沈爱民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还别说，我妹子这厨艺真的绝了！香！” 吴春花没好气地说：“可不是香嘛！你也不看看你妹子耗了多少油！” 饭菜上桌之前，吴春花用干净的筷子拨出了一些兔子肉，给隔壁的沈姑姑一家人送过去了。 两家一直都是这样的，谁家做了好吃的，别管那东西有多难得，都会给另一家送一些过去。 这些年，两家能够始终处得这么好，自然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是你想着我、我也想着你。 两边都是那种知道分寸又知道感恩的人，于是就越处越好了。 村里没啥娱乐，吃完饭消了食，就都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吴春花也在烦恼家里这些孩子的亲事。 她说：“老大一直在部队，来咱家给他做媒的人不少，但我真不知道他心里想要啥样的。 而且，说不得老大能从部队里给咱们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他从小就有主见，和老二老三都不一样。 总之，他的亲事，我是不敢擅自做主的，得老大自己发话。 他爹，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对不对？” 都说后娘难做，后娘确实难做。 沈家人是好的，但也架不住外人瞎传流言。 沈爱军已经二十大几了，在他们这片地方，像他这么大的年轻人早就已经是孩子的爹了。 但沈爱军至今没有结婚。 吴春花急不急？ 她着急啊！急得嘴上都长泡了。 可沈爱军的亲事，她真不敢胡乱给他应承下来。 于是外头就有流言，说吴春花心地不好，说吴春花故意压着不给继子娶媳妇，说只要不给沈爱军娶媳妇，吴春花就能一辈子捏着他的津贴去补贴自己亲生的孩子。 老实说，要不是流言的主角就是她自己，只听说继子二十大几了，家里还不给说媳妇，吴春花也得怀疑是后娘不安好心啊！所以，吴春花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沈爱军赶紧带一个媳妇回家。 但沈爱军本人好像一点都不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再说老二沈爱党，这是吴春花的亲生儿子，按说吴春花能够做得了沈爱党的主了吧？ 但吴春花心里还是稍微有一些顾虑的，因为老二沈爱党和老三沈爱民同龄，就是月份上稍微大了两个月而已。 两个同龄的儿子，一个是亲子，一个是继子，你给亲子找了一个四角俱全的好亲事，继子那边却迟迟都没有动静……这也很不像样子啊！知道的呢，都知道是因为沈爱党在镇上当临时工，本人也长得周正，性子也是好的，所以有好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好姑娘嫁给他，而沈爱民说不上亲事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 但不知道的呢，就得说吴春花偏心，说她恶毒，说她故意养废了继子！在沈土银面前，吴春花自然不好将这些小心思拿出来说事，只把问题都推到了沈爱党身上，叹着气说：“老二也是一样的，倒是有不少人给老二做媒的，我瞧着都挺不错，但老二总说不急不急，总说他自己心里有数的有数的。 不知道都有啥数！” 这倒也不是瞎说。 沈爱党确实说过这话，说他自己的亲事，他心里有数。 到了老三沈爱民这里……吴春花说：“其实老三真真是个好孩子，咱们三个儿子里头，老三是最体贴的。 那年我生病了，老二啥也没发现，就老三瞧出我难受了。 再好比说今天，他哪里是故意偷懒的呢，他是心疼雁秋遭了这么大罪，想要偷偷上山打点野食给雁秋补身体。 只是外人不知道，因着小半天没有见着他的人，就说他懒。” 吴春花是真心喜欢沈爱民，觉得那些瞧不上沈爱民的人都是眼瞎！沈土银摇着头说：“你说老三体贴，这话我信。 但他也是真懒。 他娶不上媳妇那都是他自找的！” 亲爹一眼看透了儿子的本质！沈土银也想改掉沈爱民一身的臭毛病，这么大的小伙子还这么懒，哪里要得！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沈爱民依旧是这么一个性子，一下地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胳膊疼哪里都疼。 沈土银打儿子时，吴春花是不敢拦的。 但她事后却会给沈土银脸色看。 吴春花气得在沈土银身上用力扭了一把：“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沈土银抓住吴春花的手，笑着说：“好汉不愁无妻，既然你觉得儿子们这么好，那你还担心什么。 倒是雁秋那里，她现在年纪不大也就算了，等过上两年，她到年纪该出门子了，咱们要好好帮她挑一挑。 娃儿们长大都很快的，也就是一转眼的事。” 这女子嫁人的好与坏，吴春花自己是亲自尝过了的。 要是所嫁非人，那日子真的就像是天天泡着黄连水一样，就算到了现在，吴春花有时候做噩梦还能梦见自己留在张家受磋磨。 但要是嫁对了人，有人知冷知热，就算过得再辛苦，心里总是甜的。 吴春花立马说：“对，雁秋日后的亲事一定要好好寻摸！” 种种想法在吴春花脑海中闪过，她说：“要是老二能转为正式工，真正端上了公家的饭碗，让他在镇上给雁秋找个好婆家……嫁去镇上肯定要比留在村子里好。 但听说镇上人都挺瞧不起我们乡下人的……算了算了，嫁去镇上也不好，还得再想想。” 吴春花又想，要不然让老大在军队里给雁秋寻摸一个，军人多可靠啊，那是国家培养出来的正直的人才！但她转念又想，当军嫂太辛苦了，整年整年瞧不见丈夫，家里要是发生点什么事，丈夫要为国家效力，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这也不好。 这么想啊想啊，吴春花就睡着了。 睡着前，她还怀着对女儿亲事的担忧。 她却不知道，就在隔壁房间里，沈雁秋连做梦的时候都想着陆元武。 她有一次梦见了元武哥哥。 在梦里，前前世和前世的记忆互相交织，陆元武一时是知名的企业家，一时是身姿挺拔的军人，但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他的眼神都始终如一，当他看向沈雁秋的时候，那目光中总是充满着爱意。 沈雁秋陷在美梦之中，唇角都是带笑的。 第398章 又要来知青了 第二天，逮着一个空闲的时间点，村长站在村中间拉着大家开了个小会。 他们这个村子规模很小，小到都没法构成一个独立的生产大队，而是和周边的其他好几个村子一起并称为“途家坡第七生产大队”。 因为人数相对来说比较少，生产队长自然不在他们村子里了，而在别的村子里。 毕竟生产队长要看选举嘛，在农村这种看重姻亲和人情的地方，一般都是哪个村子人多，生产队长就会落在那个村子里。 于是，他们村里要是发生了事情，只能是村长顶上去。 这个村长也是他们自己叫叫的，在行政级别上应该和副生产队长差不多。 生产队里有啥事也都先通知村长。 村长就说啊，马上就要安排新一批知青下乡来了。 以前那些知青都没有轮到他们村，都安排到其他村子里去了。 但这次生产队长发话了，他们村里必须安置几个！村民们议论纷纷：“知青们啥活都干不了，还贼能吃，咱们也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 ！生产队给的任务，你去和生产队长说啊！” 村长说。 “我就说嘛，有好事哪里轮得到我们。 我听说，他们接待过知青的村子里，一个个都烦死知青了。 细皮嫩肉不好好做活，倒是引得村子的年轻人人心晃动的。” 有个大娘高声说着八卦，“我们村一直都没有知青，还当是运气好呢，结果这就来了……”村长没理会这些爱讲八卦的老娘们儿，叭叭叭地吸了两口旱烟，继续说：“为了迎接知青，我们手里有两个任务。 第一个，知青来了住哪里？ 咱们村里没有空余的房间，要么临时给他们建一个，要么就让知青住在老乡家里。 生产队给我们安排了两个名额，我琢磨着为了两个人重新起栋房子不值当，你们看，有谁愿意接待知青的。” 村长这话一说，大家立刻都不吭声了。 就知道会这样！村长又叭叭叭地吸了两口旱烟说：“谁家空余房间多，谁就得出把力。 这样，要是安排来的是女知青，别管一位还是两位，都住在胜男家。 胜男，你有意见没有？” 都被点到名字了，刘胜楠自然说自己没有意见。 她家的房间确实有富余。 村长又说：“那如果来的是男知青，住胜男那里就不合适了。 要是男知青，来一位就住赵菊家，来两位就分开，一个住赵菊家，一个住张千家。 大家有意见没有？” 赵菊是沈土银表妹，她家就在沈家隔壁。 在这个时候，一般大家说谁谁家谁谁家，这个谁谁就是一个家庭里能够当家做主的人，一般都是男人。 但赵菊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这个村的闺女，嫁去了别的村，守寡后又带着儿子回来了。 村里人拿她当自己人，尽管她是一个女的，提到他们家时，以前说沈西梅家，现在都说是赵菊家。 赵菊家也是一个院子。 正屋有内外间，沈西梅住了内间，赵菊带着孙子天天住了外间。 正屋两旁还有偏屋，赵菊儿子赵红旗带着媳妇张冬妹住了左偏房。 右边的偏房都空着，用来堆柴火和杂物了。 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知青住，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赵菊心里清楚，虽然她也不耐烦招待外人，但她能在娘家村子里立足，就不能只占便宜不吃亏。 她便点着头说：“行，没啥问题，要是有男知青，就住我家里吧！” 村长又问大家：“其他人有意见吗？” 大家纷纷摇头说没有意见。 在这个时候，因为砖头很紧缺，想造一栋新房子不知道有多难，谁家没有几个儿子呢，谁儿子成亲不需要单独一个房间呢，因此大多数人家里的房子都是不够住的。 本来兄弟俩住一起，哥哥先结婚了，弟弟就不能赖在哥哥房间里啊，只好去厨房里搭一个临时的窝，就这么囫囵地住着。 这种情况很常见。 因此大家都不敢有意见。 你说了有意见，知青就得住你家，你乐意吗？ 村长满意地点点头：“行啦，知青的住所问题，咱们算是解决了。 胜男、赵菊和张千都是好的，都乐意为集体解决麻烦。 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吃亏，对吧？ 就象征性地给他们三家记上几个工分，不多，就意思意思，当是知青住了他们房子给的房租。” 一般人听到这个，都没觉得怎么样，因为现在的粮食很紧缺，其实生产队都有欠着他们粮食没有还的，那些工分积压在那里，总有兑换不完的。 多给刘胜男他们记几个工分，那真的不影响别人什么。 但张家人是最爱占便宜的，而且他们家人口多，粮食是最最不够吃的。 张家那老太太，就是吴春花的前婆婆，就叫到：“村长，你之前也没说要给工分啊！早知道给工分的话，我就让知青住我家去了。 这不公平啊！” 村长抬起眼皮子看了张家老太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少瞎比比！你们家哪里还有地方能住人？ 知青是响应国家号召来帮我们建设农村的，总不能让他们去你院子里打地铺吧？ 非要让知青住你们家去，行啊，不拦着你，给我腾个正经的房间出来。” 张家老太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家是真没地方能住人了！她底下五个孙子呢，五个孙子都娶了媳妇，这家底就薄了不少，五个孙子都生了不止一个孩子。 如今她有三个孙女就在厨房里睡着，白天把床铺收起来，晚上再搭回去。 村长又看向大家说：“摸良心说，谁都不乐意自家住一个外人。 你们要是觉得给房租不公平，那行，咱们不安排知青住老乡家了，就在以前那个山神庙那里，把那个破庙彻底推了，重新起排房子给知青住。 你们觉得怎么样？ 知青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得赶赶工，谁上山砍树，谁和黄泥糊墙，谁扛木头上梁，咱们要好好合计一下……”这会儿地里的活正多呢，大家天天在地里干活，累得像死狗一样。 再加上肚子总吃不饱，没啥油水，其实谁也不爱动。 如果再抽出时间来给知青造房子，太累了！造房子哪有那么容易的，这里头都是需要格外卖力气的活！想想就觉得苦！村里这些年轻劳力，一个个都在那里摇头：“没意见没意见！我们都没意见！就应该给房租！” 大家还格外鄙视张家老太，觉得她忒能搞事了。 有大娘心疼自家的男人和孩子，哪里舍得让他们再去花力气造房子啊，直接冲上来冲着张家老太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东西，就知道你这个人从根子里都坏透了，占多少便宜都觉得不够的……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了？ 你他娘的把话给我说清楚！” 赵菊和吴春花呵呵笑着，站在一旁只管看好戏呢！ 第399章 希望来个好知青 开完小了小会，赵菊和吴春花一起慢慢走回家。 赵菊小声地说：“我现在啊……就盼着上头给安排两个女知青过来，最好都是脾气好、为人大气的，最好都住胜男那里去。 也不是我小气，家里的房子舍不得给外人住。 可嫂子你也听说林家村的事情了吧？ 总有那么几个知青，不管男的女的，就仗着自己脸好，会写几首风啊花啊的诗，乱搞男女关系。 别到时候带累了我们的门风！” 林家村里的丑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还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一个女知青和一个在村里土生土长的女孩，两个人抢一个男知青，弄得非常难看。 最后，是那个土生土长的女孩说自己怀孕了，去镇上的医院一检查，确实是的，真怀了！村里人别管心里怎么想的，总归要为自己人做主啊，就压着那个男知青和自己村里的女孩子结婚了。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大家在聊起这事时，虽然也骂男知青，但更多的都是还是骂那个怀孕的女孩，说她一点都不自尊自爱，说放在旧社会这种是要被浸猪笼的，说她小小年纪就想着男人指不定有多骚呢……但要赵菊来说，问题更大的明明就是那男知青！太有问题了！要不是他想占便宜，一边勾搭着女知青，听说那个女知青的家人经常会给她寄东西来，听说还有雪花膏啊、饼干啊什么的，饼干的包装袋就是在男知青的褥子底下找到的！他一边又勾搭村里的女孩子，因为那个女孩子能干啊。 地里的活计，她都偷偷地帮男知青干了……看看，这种男人多坏啊！然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懂什么啊。 真不是因为赵菊是乡下人，所以偏帮着乡下人说话，但村子里这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大小伙子确实在男女之事上比较懵懂，反正肯定不如知青知道得多。 赵菊觉得那个女孩子之所以会怀孕，十有八九就是被那个男知青哄了。 但是男知青起先还不想认账！赵菊一提林家村的事，吴春花的心立马就紧了一下。 吴春花忽然意识到，她家里正好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万一上头真的安排了一个男知青过来，万一这个男知青和林家村那个男知青一样不做人，万一……偏偏这个男知青就要住他们家隔壁了！吴春花心里立刻做了一个决定，等男知青过来以后，她一定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男知青靠近他们家雁秋！虽然一直在破四旧，大家口头上都不敢提封建迷信的事，但很多人心里还是迷信的。 吴春花就下意识在心里求起了老天爷：拜托拜托，安排两个女知青来村里吧！总得来说，在他们这片地方，女知青的口碑就是要比男知青好！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了表示自己积极接受了村里了安排，赵菊一到家就开始收拾偏房了，吴春花也在一旁帮忙。 两个人都是手脚麻利的，屋里屋外的一倒腾，很快就收拾出了一间能够住人的小房间。 赵菊说：“半年前刚捡过瓦片，这屋子也不漏雨。 行了，就这样吧。” 捡瓦片是方言的说法，意思并不是去外面捡瓦片，而是上屋顶收拾房顶，把因为大风等原因坏掉的破瓦片收拾了，换成新的，防止屋里漏雨。 沈雁秋抱着一块深色的布，从隔壁家里走过来。 这是从破掉的不能再用的床单改的。 沈雁秋拿着布在窗户上比划了一下说：“正好，这个当窗帘！他们城里人可讲究了，咱们也尊重他们的个人隐私。 这窗帘一拉，就看不到他们在屋里做什么了。” 吴春花哎呦一声：“你怎么把我的床单祸祸了！” “娘，这床单中间破了一连串的洞，都成絮絮了，哪里还能再用啊！” 吴春花还是觉得心疼极了：“你懂啥！这是我特意留着以后用来做尿布的！小孩子的皮肤嫩，你给他们用新布，他们还不舒服呢……所以就得用这种软软的旧布。” “尿布？” 吴春花顿时就更心塞了，转过身对着赵菊抱怨说：“妹啊，这破床单还是我五年前留的，当时寻思着爱军结婚有孩子了，正好给他孩子做尿布，结果这么些年硬是没有用上！留来留去，结果被这个小妮子祸祸了！” 家里三个儿子啊，三个正好处在适合结婚年龄的儿子啊，他们家条件又不是很差，结果未来的儿媳妇们全都不见踪影。 呵呵，想抱孙子孙女，想给孙子孙女洗尿布，且等着吧！赵菊就捂着嘴笑。 她从沈雁秋手里接过窗帘，对着窗户比划了一下，遮光是不怎么遮光的，但确实能够挡掉外面的视线，便觉得沈雁秋真是细心啊。 她笑着对沈雁秋说：“我觉得这窗帘弄得挺好，瞧着针脚多细密啊。 你别听你娘的，你娘哪里是舍不得这么一块破布啊，她是生你三个哥哥的气呢……这么大的儿子没一个靠谱的！” 赵菊又说：“雁秋那屋有窗帘不？ 也得做个窗帘出来，大姑娘啦！” 赵菊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万一真运气不好分配了一个男知青过来，可得防着一点！不过，他们家的姑娘是两家人一起宠出来的，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真不是男知青说几句歪诗就可以骗走的。 赵菊也没有特别担心。 笑闹了一会儿，赵菊又想起来一件事：“真来知青了，他们和我家一起吃饭？” 这年头，铁锅啊、炉子啊都是很难弄到的稀缺物品，给知青额外弄个小厨房也不现实。 吴春花说：“到时候看，要是知青好相处，反正他们自己有粮食份额，真让他们和你一块吃也没啥，咱不占他们便宜，他们也占不了咱的便宜。 要是知青不好相处，你就让他自己弄吧，或者自己做吃的，或是和村里别人人家搭伙，反正你管不着！” 赵菊一想也是，现在想得再多也是白想，还得等知青来了以后，看看知青是啥人才好做打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反正肯定不会去欺负知青。 虽然知青里有一些不好的，好比说林家村那个男知青，但大部分知青都只是一帮背井离乡的年轻人而已，不到二十的年纪就离开父母，从城里跑到乡下来吃苦，其实都还挺令人心疼的。 赵菊一家并不会一上来就把知青当敌人，或者看不起知青什么的。 按照他们一贯的处事原则，日后要是知青遇到点什么困难的，赵菊一家都挺愿意给他搭把手的。 但前提得是这个知青一定要品性好！ 第400章 上工去了 沈雁秋的身体终于彻底恢复了。 这恢复了，就得去上工了。 因为沈家人宠她，有意帮她斡旋，所以沈雁秋在生产队里的任务并不重。 但因为她之前需要休养身体，长时间没有去上工，先前的那个活就被别人顶了。 她的新活是喂养生产队里的那些猪牛羊。 离着他们村子大约一百米开外，有个石块垒着黄泥造的屋子，那就是村里的牛棚。 说是牛棚，其实里面做了隔断，也养了猪，也养了羊。 要城里人看来，喂养畜生真不是什么体面活，但在村里人看来，这比下地种田轻松很多啊！首先，牛棚里的卫生不需要沈雁秋打扫，畜生的粪便也不需要她清理，她只要上山采到足够的猪草给猪吃，带着那仅有的几只牛羊去山上转转，这就行了。 沈家人还说了，要是沈雁秋采不到足够的猪草，那也没关系，等吴春花他们下了工，他们还能上山帮沈雁秋采点。 所以总得来说，这个活真的比其他活都要轻松。 他们这儿的牛棚里也住着坏分子。 不过，这个坏分子也是当地人。 在解放前，坏分子一家的祖上是当大地保的。 地保和地主不一样，地主是家里有很多田地就可以被称之为地主了，而地保都是在当地比较有威望的人，品性方面都是很过关的。 谁想，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这家人却因为成分不好要被批斗了。 坏分子是夫妻二人，听说曾经有个儿子，又听说那个儿子已经死在外头了，只剩他们了。 因为都是当地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所以你祖上好不好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 让这对夫妻住在牛棚里，那是政策需要。 偶尔也对夫妻进行批斗，那也是政策需要。 但村里人只要不是那种心思坏透的，都不会故意和这对夫妻过不去。 所谓批斗，也都是意思意思，不会真的对他们灌大粪啊，给他们剃阴阳头啊。 因此，和许许多多的备受折磨的快要被逼死的“坏分子”比起来，这对老夫妻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但和他们一起的日子肯定不能比，他们以前身上穿的是细棉布，现在都是破破烂烂的补丁衣，以前吃的是白面和肉，现在吃的都是混着糠的野菜糊糊。 沈雁秋要来牛棚里喂畜生，家里人甚至都没有多提醒一句，离着牛棚里的坏分子们远一点。 根本就没有说这话。 反倒是吴春花说了一句，我那天瞧着刘叔走路不太稳当，好像是上山放牛时不小心摔了，家里有一贴土制的膏药，你给刘叔送过去吧。 刘叔刘婶就是牛棚里住着的那对夫妻。 沈雁秋揣着膏药往牛棚里去的时候，心里还琢磨着，虽然他们这个村子非常非常偏远，在大山的深处，但偏远有偏远的好处。 像刘叔刘婶这样的，要放在外面那种交通发达的村子里，天天都有小兵来批斗他们，他们肯定就没几年好活的了。 但在他们这里，刘叔刘婶的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 牛棚再糟糕，好歹不漏风，也不漏雨。 快要走到牛棚时，沈雁秋看到了刘胜楠从山上下来。 牛棚后面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平日里要放羊放牛去山上吃草，都是沿着那条路上山去的。 偶尔，村里人想要砍柴时，也会走那边，但村里人更多的都是走村里的这几条上山的路。 因为牛棚后面那条上山路相对来说会更陡一些，并不是最好走的。 刘胜楠正沿着那条路下来，身后背着一个筐子，看上去坠坠的，显然筐子里装着东西。 刘胜楠眼力好，其实比沈雁秋还早发现她。 她今天上山抓到两只山鸡，还掏了一窝子的山鸡蛋。 除此以外，她还发现了一大丛的野绿豆，虽然这玩意儿不是那么好吃，但都是能填饱肚子的玩意儿，刘胜男采摘了不少回来，背筐满了都没有摘完。 牛棚里住着的刘叔刘婶，虽然大家都姓刘，但和刘胜楠的养父母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只是当年他们日子还行的时候，看在大家都姓刘的份上，似乎照顾过刘胜楠的养父母。 虽然养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但刘胜楠心里还是记着这个恩情。 如今她的魂魄齐全了，她的很多思想都更趋于古代人了，他们那个时候是最讲忠义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不是随口说说的，如今刘叔刘婶落难，刘胜楠肯定要多看顾他们几分。 包括沈雁秋和沈爱民，他们兄妹俩前几天帮过她，刘胜楠心里也记着呢。 刘胜楠快步走到沈雁秋面前。 沈雁秋扬起笑脸说：“胜楠姐，从山上下来呢？” 刘胜楠闻到一股怪味，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沈雁秋连忙捧出膏药解释说：“我娘说，刘叔放牛时不小心摔了，可能伤到了，正好我们家还剩一点膏药，她让我给刘叔送来。” 这种土制的膏药味道非常难闻，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沈雁秋信得过刘胜楠的人品，就实话实说了。 如果眼前的不算刘胜楠，而是吴家那一帮人，要是知道沈雁秋给牛棚里的人送药品，估计他们反手就能给举报了。 他们吴家人一直都是恨不得沈家能倒大霉的。 刘胜楠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到底是当过将军的人，习惯了不苟言笑，这点笑意太不明显了，几乎不存在一样。 她点点头说：“我也找刘叔他们有事，一起来吧。” 两个人一起进了牛棚，又往里面走了走，最里面的屋子就是刘叔刘婶的住处。 门口堆着一个稻草垛子，刘叔正叼着一根稻草，躺在垛子上晒着太阳呢，很有几分安贫乐道的样子！听见脚步声，刘叔眯起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沈雁秋把膏药递刘叔。 刘叔忙说：“哎呀哎呀，正需要这个呢，替我谢谢你爹娘。” 刘婶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雁秋不防着刘胜楠，刘胜楠便也坦坦荡荡的，同样不防着沈雁秋。 她卸下肩膀上的背筐，把上层的那些中草药拨到一边，从里面捧出十几个山鸡蛋，叫刘婶拿家伙装着，说：“这些山鸡蛋，煮出来也没啥香味，你们先吃着。” 要是给肉的话，做肉就会有香味。 村里人虽然不过分苛待刘叔刘婶，但要是被他们发现刘叔刘婶在吃肉，那多少也是个事，更何况还有吴家那种人存在。 刘婶忙说不能要。 刘胜楠露出背筐底下的两只野鸡说：“我不缺吃的。 我家就我一个人，真的不缺吃的。” 然后，刘胜楠又把全部的野豆倒出来，全都留给了刘叔刘婶，能当主食吃。 刘婶还是不肯收下。 沈雁秋在一旁搭腔说：“婶子，你就收着吧。 我听我爹娘说，从我爹、我爷爷，我太爷爷一直往上倒上去，当年都受过你们刘家的帮助呢……快收着，乡里乡亲的就得是这样，我有的时候想着你们，你们有的时候也想着我们，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刘胜楠又是一副坚决的样子，非要把这些东西给刘叔刘婶留下来。 最后到底是收了。 第401章 刘胜楠的谢礼 刘婶回屋里把山鸡蛋藏好，又翻了一些野豆子出来泡着。 她偷偷地摸了摸眼泪。 她当年嫁来刘家的时候，就知道了刘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这十里八村的，谁家没有受过刘家的帮助呢？ 结果出了事，真拿当年恩情说事的却只有寥寥几个人。 是，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都没有多余的粮食来接济别人，她丈夫时常劝她，不要怪那些人，不要怪他们。 她也就学着不怪。 但冷不丁地出现几个像沈雁秋、刘胜楠这样的人，她这心里啊，真是百感交集，啥滋味都是有的。 雁秋是个好的！胜男也是好的！刘婶赶紧理理情绪，又走出屋子里来帮丈夫涂膏药。 沈雁秋就说，以后采猪草之类的活，都是她来做的了，她得时常来牛棚走动了。 她声音清脆，刘婶听着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姑娘常来他们这里走动，牛棚都热闹了，人生也仿佛都多出了几丝盼望。 沈雁秋并没有多留，因为她还要上山去采猪草。 刘胜楠说要跟着她去。 沈雁秋虽然知道真相，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真相的样子，问：“你地里的活都已经干完了吗？” 刘胜楠说：“早上起来就做完了。” 虽然现在讲究的是共产，讲究的是有活大家一起干，但村长为了激起大家的干劲，在大家干同样的活的基础上还是做了一些划分的，谁谁今天主要负责这一块地，谁谁负责那一块地，负责这么大面积一块地的可以拿满工分，负责那么大面积一块地的则可以拿多少公分，相对比较公平。 有道是天高皇帝远的，反正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活的。 像刘胜楠这种干活麻利的，早早完成任务后就能去山上打猎了。 刘胜楠不怎么爱说话。 有她帮忙，沈雁秋很快就采够量了两日份的猪草。 他们村里的这头猪一年到头只吃猪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人吃的粮食都不多，哪里有猪吃的！像后世那样用剩饭菜喂猪，或者用米糠、玉米喂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把猪草往牛棚一放，喂猪的工作就被刘婶接过去了。 刘胜楠从那两只山鸡里取出一只，还是活的，用草筋搓成的绳子捆好了，递给沈雁秋说，让她拿回家去吃。 沈雁秋连忙说不用，刘胜楠却说是那天他们兄妹把她送回家的谢礼。 沈雁秋读过原著，知道刘胜楠就是这么一个人，她要是不收，刘胜楠也能在半夜偷偷把山鸡放到他们家的院子里去。 沈雁秋便说：“那谢谢你啊，我就厚着脸皮占了你的大便宜了！不过咱们先说好，其实那天我和我三哥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把你背回家而已。 这么一点小事，白赚你一只山鸡，我真的都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为人厚道，但日后你再不能拿这件事当借口送我们东西了啊。 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刘胜楠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看向沈雁秋的眼神越发温和。 沈雁秋拎着一只山鸡回到家，等沈土银和吴春花回来时，看到家里的鸡，他们俩都觉得好奇。 再听沈雁秋把事情的经过这么一说，吴春花很不赞同地说：“你怎么可以收她的鸡呢！虽然她能干，但也不能这么占人家便宜啊！你把鸡给我还回去。” 沈雁秋忙说：“真不是我贪胜楠姐一只鸡，实在是盛情难却。 你们不知道胜楠姐那性格……这么和你们说，今天去牛棚时我还看见胜楠姐了。 你们别往外说啊，胜楠姐在山上掏了十几枚山鸡蛋，都拿去给刘叔刘婶吃了，就因为刘叔刘婶年轻的时候帮过她父母。 一般的人哪里还会把父母的恩情都记到现在？ 胜楠姐就会！她特义气！” 这份义气甚至在很多人看来都有些傻了，但在她原本的时空中，刘胜楠就是靠着这份义气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有人救过她，也也救过别人。 这是现代人所缺乏的。 沈雁秋又说：“不过我也和胜楠姐说清楚了，就这么一次，我厚着脸皮收她一只鸡，就当上次背她回家那事，已经彻底回报我们了。 以后都不会再收她的东西了。” 等到沈爱民混完了回来时，看到那只山鸡，也不管它是怎么来的，兴致勃勃地吴春花说：“娘！有山鸡哎！哈哈，今天吃鸡不？” 他撸起袖子迫不及待要去杀鸡了。 尽管吴春花在大多数时候是喜欢这个儿子的，这时候也服气了，说：“前几天吃的那家子赔的鸡，后来又吃了兔子，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啊，你又琢磨吃鸡了！不吃，这鸡不吃！明天我带去镇上，找机会和别人换一点钱，存起来日后给你娶媳妇用！” “媳妇有啥好的。 要是我不娶媳妇，是不是就能吃这只鸡了？” 沈爱民嘟囔着。 吴春花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扫帚，一副不打儿子不罢休的样子：“多大的小伙子了，我叫你胡说！你多大啊，你说，你都多大了！你爹像你这么大都生你大哥了！” 沈爱民满院子乱窜，还跑到沈雁秋身后去躲着，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沈雁秋被弄得晕头转向的，好在吴春花也不是真打。 沈雁秋连忙说：“娘，我把明天的猪草都采好了。 明天让我去镇上吧，我都好久没有去了，正好去看看二哥。” “又不是去镇上玩的……”吴春花怕沈雁秋办不好事。 “我懂！我懂！” 沈雁秋抱着吴春花的胳膊撒娇说，“娘，你就让我去吧！不就是找个靠谱的人把山鸡卖给他们吗……我做得好！你只管放心就是。 我都想二哥了。” 镇上离着他们村子非常非常远，天还没亮就得出门，走到大中午才能走到。 因为一来一去十分不方便，所以在沈雁秋养身子的时候，她二哥沈爱党只回来过一次。 去黑市买卖东西，这事可是沈雁秋上辈子做熟的。 她敢说，在这个家里，她应该是最擅长做这件事的人！绝对比吴春花这个做家长的人擅长很多！但吴春花还是不放心，不仅是不放心让沈雁秋一个人去镇上黑市，她还不放心让沈雁秋摸黑走山路。 沈土银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说：“你们一块儿去得了！多大的事啊！” 他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上去还有点凶，但本质是个宠孩子的。 既然闺女想去镇上，那就去呗！媳妇儿不放心，他也不放心啊，那就媳妇儿陪着闺女一起去呗！多大的事啊！ 第402章 去镇上了 说好了第二天要去镇上，天还没有亮，沈雁秋就被吴春花叫起来了。 沈雁秋这会儿也没手表，没法看具体的时间，但她估摸着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 所以说，他们这个村子真的有够偏僻的，为了去一趟镇上就得起这么早。 吴春花呢，起得比沈雁秋还要早，毕竟去一趟镇上不能光为了一只山鸡啊，那不值当。 家里还有一些菜干啊、陈年的板栗啊、囤了好久的鸡蛋啊……这些都要拿去镇上换东西。 不仅是他们家的，隔壁姑姑一家的东西，也和他们的混做一起，都要拿去镇上换的。 毕竟去一趟镇上不容易，既然去了，就要利益最大化。 两家本来就处得亲密，吴春花的记性又好，零零碎碎都记住了。 再加上还有一个沈雁秋帮忙背东西，吴春花虽然心疼闺女，却也觉得这么大的闺女能帮上忙了，当然是可着劲得往背篓里塞了。 摸着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隐隐约约瞧见前面有个人。 吴春花不带怕的，反正都是村里这些人。 不一会儿，前面那人似乎听见了后面的动静，脚步慢了下来，停在路边不动了，似乎在等吴春花和沈雁秋母女。 她们走近了一看，也不是别人，就是刘胜楠！刘胜楠身上也背着大框子，显然也要去换东西。 既然都要去镇上，那就结伴吧！吴春花瞧着刘胜楠，心里也是高兴。 虽然村里有一些刻薄的婆娘常常说刘胜楠没有福气，当初小小年纪就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大山里，后来虽然被养父母捡了，但养父母那时候的年纪都多大了？ 都够做刘胜楠爷爷奶奶的了！他们果然都没能陪伴刘胜楠几年。 甚至因为他们年纪大了，体力差了，而刘胜楠仗着自己天生力气大，从小就会帮着家里做很多事。 好好一个女孩子，长到十八九岁了，好像没有一日是享福的。 可吴春花不这么想。 吴春花看着刘胜楠，觉得这个小姑娘是能够把自己的日子立起来的。 这就很好很棒啊！她自己像刘胜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软弱了，立不住，家里人胡乱把她嫁了，她就嫁了，张家那些人不把她当人，她就成了老黄牛。 去镇上这一路很远，吴春花就拉着刘胜楠聊天。 虽然刘胜楠话不多，她本人确实不爱说话，但吴春花说什么她都听着，也会应声，从来不叫吴春花的话落了地。 吴春花顿时就更喜欢刘胜楠了，说到后来更是添了一下掏心窝子的话：“我听见村里人说，前些日子有个刘家的远房亲戚找上门来，说是要给你说亲？ 你可千万别糊涂。 他们哪里是为你好呢，就是瞧上你爹娘留下来的宽宽敞敞的房子了。 这亲事不能急。” “我不急。” 刘胜楠说。 其实是急的，刘胜楠彻底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就相当于是多活了一世。 上辈子她都当了将军了，正打算解甲归田，回老家娶个好男人，以后就有小男人给暖被窝了！计划得好好的，结果啪叽一下穿越了。 这会儿家里太冷清，挺需要一个男人的。 但同样是因为觉醒上辈子的记忆了，刘胜楠的审美发生了变化。 村里那些大小伙子们啊，在村里的长辈们看来，除了沈爱民，其他的小伙子都是好小伙。 刘胜楠却觉得有点没法接受他们。 好好一个男人，怎么连把自己打理干净都做不到呢？ 胡子不知道剃，体毛不知道刮，一双汗脚更是八辈子不洗……一个个真的都太不修边幅了！男人长得黑点壮点，刘胜楠觉得无所谓，她不是那种肤浅的只图男人美色的女人。 男人家务活做不好，缝缝补补也不会，更是从来都不上灶，刘胜楠虽然觉得这样不行，但她知道今生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了，现在讲究女男平等，她也能勉强接受。 但是这一个个男人不讲卫生、爱说脏话、天天凑在一起讲黄色段子，她真的接受不了！刘胜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吴春花并不知道刘胜楠的心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要是有人说你条件不好，那是他们放屁！你可千万别把这话记在心里。 你条件怎么不好了，宽敞的房子有了，工分也赚到了，性格更是没得说，以后啊这十里八村的好小伙子都能由着你挑选。” “咳！” 刘胜楠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差点呛了口水。 这么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天渐渐就亮了。 沈雁秋不如吴春花体力好，只觉得背上的框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走得整个脚掌都是疼的。 还是刘胜楠细心，看着沈雁秋这副样子，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沈雁秋的框子里取了几样东西放自己框子里。 吴春花又不好意思了，拗不过刘胜楠，就说沈雁秋：“让你不要跟来吧，你非要跟。 现在知道背筐沉了吧？ 我以前带着你三哥，你三哥都要叫苦，更何况是你呢！” 因为这次带的是闺女，吴春花其实已经把大半的东西放自己框里了，也舍得像使唤儿子那样使唤女儿。 但山路不好走啊，背着这些东西走平地不算难，走在山路上总要注意脚下，就显得难了。 而听吴春花提起沈爱民，刘胜楠的脑海中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沈爱民的那张脸。 还别说，沈爱民长得挺白的，瞧着比一般人男人秀气些。 刘胜楠和沈爱民接触不多。 他们小时候也没能玩到一块去，长大后就更不可能亲近了。 虽然是同一个村的，但刘胜楠跟着村里的男人一起干活，天天赚满工分。 而沈爱民呢？ 那家伙也不嫌丢人，恨不得天天窝在女人堆里，甚至是小孩子的堆里去。 两人也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这会儿想起沈爱民，刘胜楠就只能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样子，她就知道沈爱民比村里其他的大小伙子都要白，身上的衣服也永远比那些人干净，说话也不粗俗……在山道上走啊走啊，天光大亮时，她们停下来，在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着，就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凉水，吃了几口干粮，就算是一顿饭了。 刘胜楠带了一些肉干当食物，大大方方地分了两根给吴春花和沈雁秋。 吴春花立刻就把原本打算给沈雁秋吃的鸡蛋拿出来给了刘胜楠。 刘胜楠不吃，她还不同意了，使劲地往刘胜楠的怀里塞。 一直到大中午，她们三人终于走到了镇上。 第403章 看雁秋大展身手 镇上是有黑市的，吴春花和刘胜楠以前就来过镇上，早把地方摸清了。 她们正要往黑市去，却被沈雁秋拦了下来。 在来的路上，沈雁秋已经问清楚了黑市的情况。 在他们这片地方，黑市上似乎有一帮势力。 额，说“势力”好像又高估他们了，其实就是一些二流子之类的，以前偷鸡摸狗不干好事，后来发现了黑市这么一个发财的路，就几个人把黑市把持住了，可能还上下打点了关系。 他们从吴春花、刘胜楠这种乡下人手里收东西，价格其实是有点低的。 之所以吴春花她们还愿意去黑市换呢，是因为就算价格被压低了，她们还是能换来东西的，这就比什么都好了，反正菜干之类的东西，农村人本来就没觉得能卖上价。 再有一个，他们在黑市换些针头线脑的回来，价格虽然比供销社里贵一点，但不用票啊！乡下人缺的是什么，不就是缺票吗！都知道现在国家打击这个呢，他们不去黑市换，又能去哪里换呢？ 黑市上有人专门负责通风报信，到底比别的地方安全呢。 可沈雁秋又不是没有在七零年代生活过。 她和最远只到过镇上的吴春花他们不一样，她是有眼界的。 她很清楚，因为去黑市换东西不用票，像刘胜楠带来的肉，它的价格就应该要比供销社贵一点。 我带来的肉本来就应该贵一点，怎么用肉换你的针头线脑时，你还要把肉压价，然后把针头线脑的价格抬高了呢？ 反正是被占便宜了。 沈雁秋就说：“娘，胜楠姐，你们跟我走，别去黑市。 我们去别的地方换。” 吴春花小声地说：“不去黑市能去哪里啊？ 万一被逮住了……”“娘，你别做出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咱们就当是背着东西来镇上看望亲戚的。 看亲戚违法不？ 不违法啊！” 沈雁秋理直气壮地说，“谁家还没有几个乡下亲戚呢？” “可是，万一被逮住了，人家问我们，你们亲戚呢，亲戚在哪里呢，这不就露馅了吗！” 吴春花说。 她虽然性子泼辣起来了，但身为小民，哪里敢和官方的作对啊！“我不是还有个二哥在镇上吗！” 沈雁秋当然早就思考过这些问题了，“二哥不是想要拜个木匠师傅吗？ 真被人抓住了，咱们就说这是特意来二哥师傅家里走动的。” “还不是你二哥的师傅，人家还没有松口说要收他做徒弟。” 吴春花说。 “可外人又不知道！” 吴春花就朝刘胜楠看过去，原本是希望刘胜楠劝劝沈雁秋。 但刘胜楠却点了点头。 看到沈雁秋眼中的神采，刘胜楠比吴春花还相信她，因为沈雁秋真的非常自信。 吴春花一下子拿两个年轻姑娘没办法了。 沈雁秋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征得刘胜楠同意后，立刻领着他们去了医院。 虽然吴春花她们习惯把这里叫做镇子，但因为镇子下面的村庄非常非常多，总人口规模并不小，因此这个镇子的规模和一个县城差不多。 沈二哥待的那个木工厂其实不算是什么规模大的厂子，他们镇上效益最好是瓷器厂，听说是能够帮国家赚外汇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家砖瓦厂，也是办得红红火火。 哦，还有一家搞茶叶的厂子。 他们这边的土壤和气候非常适合种植茶树，但历史上并没有出过什么有名的茶叶，虽然也有茶叶厂子，可是茶叶厂子的效益非常不好，是所有厂子里效益最差的。 因为镇上这么热闹，所以镇医院里还是有很多病人的。 乡下人舍不得进医院看病，镇上这些人会去医院啊！现在妇联都宣传了，孕妇生孩子一定要去医院生，对产妇对孩子都好。 尤其是那些厂子里的职工，厂子里也是有妇联单位的，谁家怀孕了谁家要生孩子了，他们心里门儿清。 被妇联这么盯着，你敢不去医院生孩子？ 万一就因为你这次没去，日后厂子里发福利时卡你一下呢？ 最要命的是分房子时卡你一下呢？ 得了，都去医院生吧！不过乡下的女人没人管，虽然妇联也在做工作吧，但工作都没啥效果。 他们村里生孩子都找的稳婆。 一直到八几年的时候，乡下还有很多女人把孩子生在了家里。 沈雁秋领着吴春花和刘胜楠到了医院。 吴春花心里紧张极了，生怕被人识破了她们是来投机倒把的，又怕沈雁秋年轻人不晓得怎么办事直接在医院门口乱来。 却见沈雁秋迎着保安就走了过去，问：“妇产科在哪啊？ 俺表姑生娃了，我们来看娃的。” 保安忍不住打量了沈雁秋好几眼，又看了看吴春花和刘胜楠，还看了看她们身后的背筐。 吴春花的那颗心脏啊，直接提到了嗓子里。 她们背筐里虽然塞满了东西，但到底就是一个背筐，看上去并不觉得特别夸张。 有些人来瞧孩子的时候，确实都拎着大包小包的呢。 保安了不起就是觉得这几位乡下人真是厚道，这会儿真没有多想。 其实也是呢，真有那种搞投机倒把的，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医院吗？ 保安给指了路。 沈雁秋又带着吴春花和刘胜楠朝着妇产科的住院部走去了。 到了那里以后，沈雁秋装作找人，还拉着护士有名有姓的问，一个叫吴招娣的女人住在哪个病房里。 吴是她们这儿的大姓，招娣也是一个寻常的名字，护士也没怀疑什么。 不过这年头的人太热情了，护士直接领她们去看了住院名单，结果根本没这么个人！吴春花简直都要被吓死了。 沈雁秋却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地说：“啊呀，错了错了，俺表姑嫁到镇上后，他们嫌弃我表姑名字土，表姑父给表姑改了一个名字……姐姐，改了的名字叫啥啊！” 这声姐姐喊的刘胜楠，刘胜楠立马意会，装作在思考。 她前面可是瞧见了，现在正在这个医院里生孩子的女人确实有好几个姓吴的，不愧是大姓啊。 刘胜楠思考了好一会儿，摇着头说：“想不起来了……表姑也没咋说啊，真想不起新名字是啥了。” 沈雁秋便指着茶水间外面的长椅说：“那俺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啊，等会儿要是瞧见了表姑父或者表姑的婆婆，俺认得他们的脸呢，到时候就让他们带着去见表姑。” 就这样，在沈雁秋的一路张罗下，她们三个人就在茶水间外面坐下了！问题是整个过程里头，真的没有任何人怀疑什么！吴春花手脚无力地靠着椅子坐了下来。 第404章 继续大展身手 这个茶水间啊其实就是个锅炉间，里面有个锅炉。 时常有人端着大瓷缸子来这里打开水。 沈雁秋谨慎地观察着每一个来茶水间里走进走出的人，很快选中了目标。 有个穿着普普通通的大娘提着热水壶来打水。 这热水壶一看就不是医院的，这年头物资紧张，一个热水壶都可以充当聘礼和嫁妆了，医院病房这种公共场所怎么可能每个病房都放一把热水壶呢？ 再有，如果是医院的热水壶，那壶身上肯定是有标记的，写上“医院某处”的字样，但这把热水壶上明显没有。 所以这个热水壶肯定是私人的，是这个大娘从自己的家里带来医院用的。 虽然大娘衣着不显，但只看她这个行为就知道她是有家底的！因为热水壶是个稀罕物，偏偏它还不是那种特别坚固的，万一不小心被人磕了绊了，它就碎掉了！所以如果不是有一些家底，或者不是疼儿媳妇——也有可能是女儿，亲妈照顾女儿生孩子的情况同样很常见——怎么可能会把热水壶拿来医院里用！大娘在茶水间里打开水，沈雁秋就对刘胜楠说：“姐姐，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也没有瞧见表姑的家人，她会不会已经生完孩子出院了啊？ 哎，咱们也说不清楚表姑住在那里，想要找过去都没处找……那这么些鸡蛋什么的，还得原模原样背回去？” 沈雁秋的眼睛余光一直盯着那个大娘呢，大娘身形一顿，果然是听见去了。 然后沈雁秋没再管那个大娘，自顾自地低头整理背筐里的东西。 等大娘打好开水，果然提着热水壶凑了过来。 沈雁秋坐着长椅，身边还有空位，大娘一屁股坐下，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说：“小姑娘啊，我刚听你的意思，你表姑也在这医院生孩子？” 沈雁秋点点头，做出一副腼腆的样子来。 大娘凑近了往背筐里看一眼，嘴里发出一声低呼：“啊！这么多鸡蛋？” 她立刻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她，她拉着沈雁秋的手小声说：“你表姑吃不了这么多吧？” 沈雁秋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好像是无心说漏嘴一样：“我表姑说，她夫家亲戚多了，这个亲戚分一分，那个亲戚分一分，我们不管带了啥东西过来，她都能给我们分完了。 不管，我表姑又说了，她不会白占我们便宜。 但我们找不见表姑了。” 大娘懂了！她觉得这小姑娘八成是被那个表姑坑了。 大娘又朝吴春花看去，吴春花一直低着头，好像胆子不大的样子。 再又朝刘胜楠看去，刘胜楠那样子一看就是能够做主的。 刘胜楠皱了皱眉头说：“找不见就不找了，家里还有一堆活呢，回了！” 沈雁秋正要起身，大娘连忙拉住她。 “你家那个表姑，和你们的关系也没很近吧？” 大娘一脸肯定地说，“要真是很近的亲戚关系，知道你们要来的，怎么不安排人去迎你们？ 哎呀，小姑娘啊，我瞧着你真是面善啊！说句厚脸的话，咱们俩可能就是有缘分呢。 我这么大年纪了，你叫我一声姨婆都是使得的。 姨婆跟你说，你们辛辛苦苦背过来，再这么背回去，不值当！” 沈雁秋乖乖地喊了一声姨婆。 她现在才十六岁，这和前世一穿越就是孩子的妈时的状态不一样，这年头十六岁的人都挺单纯的，得装乖啊！这么喊别人也不吃亏。 姨婆连忙夸张地应了一声，又说：“姨婆给你出主意，我儿媳妇刚生了孩子，生了双胞胎……哎呦，我正想攒点鸡蛋给她吃，她吃好了，我孙子孙女才有奶吃，不是吗？” 其实这大娘本来已经攒够了鸡蛋的，可是她女儿那边也怀孕了，刚传了消息过来，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月了，她还得去看望女儿。 不能光顾着儿媳妇不顾女儿啊。 姨婆凑近了沈雁秋耳边，小声地说：“姨婆也不让你们吃亏，姨婆给你钱。” 沈雁秋正要说什么，姨婆忙说：“这可不是投机倒把啊，姨婆给你钱，那是长辈给小辈的红包。 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姨婆，那姨婆哪里能让你吃亏了！你说是不是？” 沈雁秋有些懵懵懂懂地朝刘胜楠看去，就好像做主的人是刘胜楠一样。 刘胜楠点点头。 沈雁秋顿时就高兴了，冲着大娘又甜甜地喊了一声姨婆，然后说：“姨婆，我们这里还有肉，各种肉……还有一只活的山鸡，还有板栗菜干什么的。 你要不要啊？” 大娘心里一喜，又朝背筐看过去。 刘胜楠掀开背筐上的遮掩物给大娘看了眼。 大娘的眼睛都看直了！大娘当然想要肉了！他们镇上别的都好，就是买菜买肉都要凭票。 像他们家，虽然有好几位职工，但每个月去割肉，一次也只能割上二两肉，包一顿饺子还得往里头使劲地掺白菜，要不然根本不够分的。 这会儿看到这些肉，大娘下意识咽了口水。 大娘立马站起来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大娘去了一趟她儿媳妇的病房，放下热水壶嘱咐了两句，又跑来拉着沈雁秋的手说：“走，上姨婆家里去！” 他们家就在医院后面的那片居民楼里，走着去很近的。 路过护士们、保安们，他们也许看见沈雁秋一行人，也许没有。 但就算看见了也只以为沈雁秋找到了亲戚，根本不会多想。 她和姨婆亲热着呢，根本不像刚认的。 在去大娘家的一路上，沈雁秋不动声色地把大娘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她的老公和长子都是在瓷器厂里上班，这是镇上效益最好的厂子！她亲弟弟家里有个孩子在运输队当司机，那是也顶顶有油水的部门。 她还有一个儿子在供销社里头上班。 儿媳妇们也都不用说了，这年头结亲还是挺讲究门当户对的，反正也都是有正经工作的。 刘胜楠虽然没说话，但都把话听进去了。 她想，雁秋妹妹果然不一般，医院茶水间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有些人戴着手表，有些人穿着笔挺的新衣服，看上去都挺有钱的，但雁秋偏偏就盯上了这位大娘。 结果这大娘多合适啊，绝对会是最好的买家！不光家底厚实，还因为亲戚多，亲戚家同样挺厚实的，这个大娘完全可以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全吃下去。 然后，他们找大娘换东西也方便啊。 无论是大娘那个在运输队当司机的侄子，还是她自己那个子啊供销社上班的儿子，都是能弄来好东西的。 刘胜楠真的太佩服雁秋了！哎，她当将军那些年怎么就没碰到一个这么聪明的军师呢！ 第405章 乡下亲戚上门 沈雁秋刚认的姨婆姓吴。 吴确实是他们这边的大姓，这在当地是一个常见的姓氏。 得知吴春花也姓吴，吴大娘顿时更加高兴了，笑着对沈雁秋说：“你合该是叫我姨婆的，咱们呢就是有这样的缘分！” 往前倒个十几代，说不定大家本是一家人呢！这年头的邻里关系都很近。 见着吴大娘领着三个陌生女眷回家来，立刻就有邻居问了：“大江娘，这是谁啊……”大江估计是大娘哪个儿子的名字，都这么称呼的。 吴大娘就笑着说：“是我娘家那边的亲戚，都是老亲了，可惜好些年没有见的，这次是听说我大媳妇生娃了，还是双胞胎，他们也替我高兴啊，就来我这儿看看！” 沈雁秋就乖乖地说：“早想来了，可咱们在大山里，出一趟山不容易。” 吴大娘喜欢沈雁秋这副大大方方的模样，本来就是年轻的小姑娘，眼神清正就十分讨喜。 她拉着沈雁秋的手给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甥外孙女儿，要喊我一声姨婆的，我喊她常来家里玩儿。 要是她以后来了，我不在家，你们也都帮我招待着啊！” 寻常的邻居就笑着说好。 也有那种格外讨人厌的，使劲盯着刘胜楠她们背的筐子，恨不得能透过筐子上的缝隙，仔细瞧瞧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还有人故意说：“大江娘，你说得这么亲热，以前怎么不见你喊亲戚上门？ 我记忆力可好了，这三个人都是第一次上门吧？” 吴大娘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 因为说这话的人原本就和她不对付。 沈雁秋按了按吴大娘的手，还是那副笑语盈盈的样子，开心地说：“姨婆心里可愿意惦记我们了，只以前我年纪小，我爹不放心我走远路。 以前都是我爹和我哥来镇上的。 您指不定瞧见过我爹和我哥呢！不过，看月子这事他们不会，还得我们来。” 凭着吴大娘家里的情况，肯定经常有人跑来找吴大娘一家人。 这些邻居总不能把所有人都认齐吧？ 沈雁秋这么一说，他们的脑子里肯定都回忆起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天，好像大江娘是有乡下亲戚上门，说不定那次来的就是眼前这姑娘的爹和哥哥？ 吴大娘领着她们仨进了家门。 这屋子也不大，客厅本来就小得没有，还做出了隔断，真真是让人觉得转身都困难。 可见镇上人的住房有多紧张了。 吴春花和刘胜楠都自觉，没有往屋子里头走。 见吴大娘关了门，她们就站在了门后，把筐子放下了。 沈雁秋把鸡蛋都拿了出来。 刘胜楠也一样一样地把风干的肉拿出来。 吴大娘把眼睛都瞪直了啊！吴大娘愿意用钱买，价格也给得合适，比黑市的价格还高一点。 但吴大娘知道乡下人的难处，主动问她们有啥东西想要的。 刘胜楠其实想换一些布料，不是整块的用来做大件衣服的，但她的内衣裤是真的需要做新的了，身为大姑娘了总不能可着那些破成絮状的内裤穿吧？ 就需要一些棉布。 然后她还想换些调料品，吴大娘这里正好有！她那个当司机的侄子从不知哪里运来的海盐、海带干、虾米干，都是好东西啊！当然，吴大娘肯定不会直接说这些是她侄子送来的。 这话不能往外说。 她只说这些原就是从供销社里买回来的，如果沈雁秋她们想要，匀一些给她们也未尝不可。 布料这东西，吴大娘家里也有。 她有个儿子在供销社里工作，那种略有瑕疵的布是不用布票就能买到的，大部分都被供销社内部的人分了，因此她家里都是有的。 吴春花呢，她想换肥皂，不仅他们家需要，隔壁姑姑一家也需要。 吴大娘家里的肥皂不够，她就去邻居家借了一块回来。 邻居问她原因，她说家里有亲戚呢，亲戚们不留下过夜，马上就要回去了，送两块肥皂给他们。 邻居就问，啥亲戚啊，凭什么对他们那么好啊，一块肥皂也难得的很呢，说给他们就给他们了。 言下之意就是嫌弃乡下亲戚连吃带拿不讲究呗！吴大娘大声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些亲戚都好着呢！你们知道他们村里每家每户都有养鸡的名额吧？ 这不，知道我儿媳妇生了，他们连自家养的鸡都给我送了一只过来。 多厚道！他们这么对我，我能亏着他们吗？ 所以我也想着他们呢！” 其实不是家养的鸡，而是一只山鸡。 但吴大娘处理鸡肉时，肯定就躲在家里偷偷处理了，不会拿去外面弄。 到时候炖了鸡，满楼飘香，谁知道这是家鸡还是山鸡？ 吴大娘之所以要这么大声地和邻居说话，主要不是为了给沈雁秋他们正名，也没啥好正名的，毕竟又不是真的亲戚。 而是因为现在家家户户住的密实，你家里做一点好吃的，味道一飘出去，根本瞒不住别人！吴大娘就借机把自己的鸡给过了明路。 日后万一有人拿着他们家吃肉的事做文章，邻居们都可以作证，这些肉是乡下亲戚送的啊，来路再清白不过。 可不是从黑市那种地方买回来的。 这就出不了事了。 这都是吴大娘的生活的智慧啊！换了需要的东西后，刘胜楠还非常奢侈地换了一包糖，也是吴大娘的侄子从外面带回来的。 没想到这位古代将军喜欢吃甜食！嘿嘿！之后就没啥想要的了。 因为沈雁秋他们拿来的东西实在有点多，吴大娘最后还给了她们一些钱。 这才终于两清了。 吴大娘将她们送出门，一路送到大路上，一边送一边说：“下次还来啊！你们都认识地了，下次直接来这里找我，我多数时候都在家呢，偶尔不在就在门口等等。” 虽然这次买了不少肉和鸡蛋，但她家里人也多啊，还要分出来给女儿给娘家那边，这么一分就不显多了。 因此吴大娘是真心盼着沈雁秋她们能再来啊！真的不能再真了！而这话叫吴大娘的邻居们听去，他们还以为吴大娘是真看重这些穷亲戚呢！沈雁秋嘴里好好地应着。 吴春花和刘胜楠的演技都不行，只能由她自己来了。 她也是一脸感动地抓住吴大娘的手，似乎很舍不得的样子：“姨婆，你且放心吧，我们以后还来呢！叫我姨好好养身子，别人生一个都耗气血呢，我姨还一连生了俩！我们家里还有鸡，回头我把鸡蛋都攒起来，等攒够了一小筐子，我都带来给我姨吃！” 邻居们顿时无比羡慕地看着吴大娘。 谁家还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为啥他们的穷亲戚都是空着手上门，然后连吃带拿的，大江娘的运气却这么好，撞上了这么一门实在的好亲戚！真的太让人羡慕了啊！ 第406章 去看二哥吧 和吴大娘告别后，都走出去老远了，吴春花才惊叫了一声。 我的乖乖哦，竟然真被雁秋把事情办成了！往吴大娘这么走了一趟，那真是比黑市实惠多了啊！同样是换肥皂，凭着吴春花做了好多年的贤惠的家庭妇女的眼力劲儿，从吴大娘家里换来的肥皂就是要大上那么一点点。 黑市的肥皂估计是被切过的。 再说刘胜楠换回来的棉布，虽然是瑕疵品，但就是有些跳针，根本不影响什么啊！那布多干净啊，多柔软啊，做成内衣穿着也舒服啊！这质量也比黑市的好多了！还有刘胜楠换回来的糖果，看上去亮晶晶的，吴春花以前见都没有见过！吴春花从来没想到自己的闺女能有这么能干！沈雁秋倒也有解释，笑着说：“二哥才镇上回来时常和我说镇上的事呢，我就爱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就想着说不定可以用这种方法……娘，咱下次还找我姨婆不？” “找！以后都找她！” 吴春花说。 这可比去黑市还要安全！黑市就算有人放风，但有时候检查的人来得快，他们为了躲检查的人拔腿就跑，吴春花心里是真的怕啊，就怕自己跑不了被检查的人抓住了。 而吴大娘这边呢，他们当自己是去走亲戚的，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啥事也没有。 沈雁秋又说：“既然都来镇上了，咱们去看看二哥吧！” 吴春花朝刘胜楠看过去。 刘胜楠说：“我不急的。” 于是他们就转身朝木工厂走去了。 沈家的这些孩子啊，沈雁秋和她三个哥哥都是念过书的。 在他们这种乡下地方，就算要送孩子去上学，也得等到八九岁才往学校里送，不会五六岁就送孩子上学的。 因为村里没有学校，上学要走山路，那么点大的孩子，家里人谁放心让他们抹黑走山路啊！让家长送也不现实，家长都要下地干活。 大哥沈爱军年纪最大，读到了初中毕业，毕业后正好赶上招兵，顺顺利利地去了部队里，算是初中学历。 二哥、三哥年纪一样大，也读到了初中。 但是吧，他们读初中的时候，形势就有些乱了，到处都在闹革命啊，镇上也出现了很多小兵，整天批斗这个批斗那个的，还批到了老师们头上，学校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他们俩还差半年没有读完初中，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之后，二哥运气好来镇上当了临时工，三哥则待在家里务农，但务农也不好好务农，整天想办法偷懒，名声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 到了沈雁秋这里，她也是直到八岁才上学，刚刚读完小学正要去读初中时，两个哥哥说了，不行，镇上的初中太乱了，你就算去了学校现在也学不到东西，说不定还会跟着那些人学坏，就算不学坏弄得自己受伤也不行啊，于是她就没有去读初中。 所以沈雁秋现在是小学学历。 但原身喜欢读书，她念书的时候成绩就挺好的，在班上经常是考第一的。 当初高考还没有取消的时候，沈土银和沈西梅这一对姑侄时常为她觉得骄傲，觉得她以后能当女状元。 可谁知道局势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不仅没了高考，连初中都上不成了。 二哥沈爱党很疼爱沈雁秋这个妹妹。 虽然他和大哥、三弟的关系都不错，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处得也比很多人家里的亲兄弟要好，但哥哥弟弟和妹妹是不一样的，妹妹是软软香香的姑娘啊，妹妹需要更多的照顾！沈爱党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妹控！知道妹妹遗憾不能读书了，沈爱党经常去镇上的垃圾场里淘一些书，捡着不那么张扬的，没有违反上级思想政策的，就偷偷带回家给妹妹看。 吴春花也知道这个儿子特别疼妹妹，所以沈雁秋说她跟着二哥学了很多东西，吴春花心里是非常相信的。 很快就走到了木工厂，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姑娘。 沈雁秋他们穿得也土，但他们的气质并不土。 沈雁秋自不必说，刘胜楠当年是当过将军的人，吴春花则很爱干净，瞧着都是很有精神的人。 但那个姑娘不一样，真不是说歧视她还是怎么的，反正太不讲究了。 她们远远就听见那姑娘说要找沈爱党。 沈爱党？ “这是找你哥的吧？ 还是说重名啊？” 吴春花拉着沈雁秋小声地问。 沈雁秋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正好路边有一棵大树。 她拉着吴春花和刘胜楠往树后面一朵，也是压低声音问：“娘，你仔细地瞧一瞧。 你认识这个姑娘不？” 吴春花认真地瞧了瞧，摇着头说：“不认识。 那应该就不是来找你二哥的。” 沈也是他们这边的大姓之一，虽然比不上吴。 爱党这个名字就更常见了，是个流行名儿！木工厂的门卫说：“你找沈爱党？ 哪个沈爱党？ 你是他什么人？ 找他什么事？” 那姑娘的普通话里带着很重的乡音，说她要找的沈爱党是途家坡的沈爱党，她是沈爱党未过门的媳妇。 吴春花当时就要跳出来，途家坡的沈爱党不就是他们家的沈爱党吗，他们就是途家坡第七生产队的。 问题是她二儿子啥时候有未过门的媳妇了？ 这不可能啊！虽然现在讲究什么自由恋爱之类的，可乡下地方还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啊，她啥也不知道，这怎么是老二未过门的媳妇呢？ 老二真的从未提过这事！吴春花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老二虽然有些主见，但绝对不会在外头乱来。 就算老二也想和城里人一样去追求“自由恋爱”，他有了这种想法也一定会对家人说的。 更重要的是，吴春花绝对不相信她二儿子能看上这么一个邋遢姑娘！沈雁秋说：“这女的要不是神经病，把自己错当成二哥媳妇了，就是有人在陷害二哥！现在的工作岗位多紧俏啊，虽然二哥是个临时工，但临时工未必不能转正，只要把二哥撸下去了，这个萝卜扒出了这个坑，立马就有下个萝卜蹲到这个坑里来。” 在这个年代，乱搞男女关系是多重的罪名啊！这绝对会影响沈爱党的前途！吴春花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算计她家的孩子。 这是她的底线！当年她性格还软弱的时候，在上一个丈夫家里勤勤恳恳当老黄牛，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还半点不得好。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爆发。 只有在张家想要把她两个孩子卖出去换粮食的时候，她终于硬气了！她第一次在那个家里爆发！敢算计她儿子？ 敢胡说八道？ 看她吴春花不撕烂她的嘴！ 第407章 木工厂外吵大架 门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是沈爱党未过门媳妇的邋遢女人，这年头的门卫可比后世的那些保安啊门卫啊尽责敬业多了，他们是真的能够说得出厂里每一个人的名字，包括像沈爱党这样的临时工，也确确实实能够认出厂里每一个人的脸。 门卫心里暗自嘀咕，俗话说得好，好女自古配赖汉。 这好汉也差不多啊！这时，吴春花已经撸起袖子就冲过来了。 一上来，她就把邋遢女拉开，大声斥责说：“你谁啊！你脑子有问题就喊你家人带你去医院看看！要还是有问题，就关在家里别放出来！要不是我今天正好来看我儿子，他的名声岂不是就要被你坏掉了！” 邋遢女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没摔了，心头也是骤然升起了一团怒火：“你有脸问我是谁，我还想知道你是谁呢！你神经病啊！我不认识你，你赶紧给我滚！” “好啊！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吴春花大声地说，“还有脸说你是沈爱党未过门的媳妇？ 你要真和沈爱党有点关系，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 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 邋遢女闻言，认真看了吴春花两眼，可能是瞧着吴春花这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吧，又琢磨着吴春花这些话里的具体含义，立刻恍然大悟知道了吴春花的身份。 她的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也是大声地说：“哎呦哎呦，你是沈爱党的娘吧？ 我知道的！谁叫你上来就扒拉我，我哪知道沈爱党有这么一个没礼貌的娘啊！可不是误会了！” “我呸！我和你没啥误会的，你个骚娘们儿把话给我说清楚！” 邋遢女没脸没皮地笑着：“虽然我还没有过门，但两家的亲事都已经说定了，我日后就是你们沈家的人。 提前喊你娘也不是不可以。 娘啊，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这门亲事是爱党的舅舅保的媒，是爱党的亲爹亲口应下的。 你再不想认我也得认我！” 听到这里，大家心里还能不明白吗？ 这事就是吴家和张家搞的鬼。 吴家是吴春花的娘家，而张家是吴春花的前夫家。 表面上看起来是，吴家和张家确实能管得了沈爱党的亲事。 但其实吴春花早就带着孩子们和这两家断了关系了，他们已经断亲了！但是，断亲归断亲，这话又是不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因为现在解放还没几年，乡下这种地方其实很看重姻亲和宗族的。 在村子里还好，因为张家当年怎么对待吴春花母子，大家都是亲眼看见过的，吴春花带着孩子和他们断亲，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但现在在镇上，很多人不知道里头的细节，要是吴春花张口就说断亲，估计大家心里都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好好的为啥要断亲啊，是不是沈爱党不想认亲爹啊？ 吴春花只觉得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两家人见不得自己家好！真真是烂了心肠的！真把那两家的人的心思摊开来讲，比茅坑里的屎都要臭！“谁和你做的亲，你找谁去！我们沈爱党现在姓沈，不姓张。 当年家里粮食不够吃，说是不够吃其实从嘴缝里省下两口也是凑活着能把孩子养活的，但张家非要把我们母子三人赶出家门去，那个时候他们亲口说了，沈爱党再也不是张家的孩子。” 吴春花每每说到这件事，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她倒不是对张家还心存期待，就是觉得自己两个孩子太苦了，替孩子们觉得委屈，“十几年没有走过亲戚了，一上来就说要给爱党做亲，脸怎么那么大呢！我今天非拉着你上他们张家与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吴春花扯着邋遢女就要走。 吴春花心里也是有成算的，什么断亲啊，什么做亲啊，尽管道理在他们这里，但任由邋遢女继续说下去，有道理也成了没道理，肯定会对沈爱党的名誉造成影响。 没看见门卫的眼神里充满了兴致嘛，明摆着是要看热闹！所以吴春花要把邋遢女拉走，可不能让她再待在厂子门口胡说了。 但邋遢女今天就是带着想要逼沈爱党把这门亲事认下的目的来的。 她能走吗？ 不能啊！她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闹得没法收拾，闹得沈爱党必须认下她这个媳妇。 她早就想好了，沈爱党肯定不能丢了他的工作，哪怕是个临时工呢，这年头对于乡下人来说也是非常金贵的。 既然不想丢工作，那沈爱党就必须要脸。 她和沈爱党之间，明显就是沈爱党的顾虑更多啊！只要她敢闹，沈家为了平息事态，最后就得认下她！邋遢女的脚底下就像是长了钉子一样，恨不得能死死钉在木工厂门口。 但吴春花明显力气更大一点，她死命地拉着，硬是把邋遢女拉出去了三五米。 邋遢女见事不好，立刻嚎啕大哭说：“我这是什么命啊！明明就是两家说好的亲事，我爹和他爹都是同意的啊，就因为赶上了一个恶婆婆，恶婆婆瞧不起我，就改口说这门亲事不存在！没有天理啊！好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要一个镇上的儿媳妇吧！” 瞧瞧！这么争论下去真的对沈爱党太不利了！吴春花恨不得直接脱下脚上的臭袜子，去塞住这个女人的嘴。 她下了死手，直接薅住邋遢女的头发，让邋遢女疼得说不出话来。 但邋遢女也不愿意就这么认输，她是非要把这件事坐实了不可！她拼着头发不要也要继续说：“沈爱党，你是不是男人啊，你老娘快把我打死了，你快出来看看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沈爱党啊！” “你还敢说！” 吴春花一只手继续攥着邋遢女的头发，另一只手腾出空来，对着邋遢女啪啪啪地就是三个巴掌。 她虽然力气大，但还没有沈姑姑那样，能够把对方的牙齿都打出来。 这三巴掌下去，也就是让邋遢女的脸肿一点而已。 邋遢女直接疼哭了。 她们在门口吵架的功夫，动静惊动了别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大家好像都爱看个热闹。 本来只有门卫一个人围观，嘴巴里徒劳地念着不要吵了你们不要吵了，渐渐的又来了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两三个人……这么着的，门口竟然围了个圈子。 这些人议论纷纷。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但嘴里却若有其事地分析着，好像他们是公正严明的审判官一样。 因为吴春花比较强势嘛，竟然有那么几个人真把吴春花当成了恶婆婆，觉得邋遢女非常可怜，想要给邋遢女做主呢！还有人灵机一动，拔腿就朝厂子里跑去，想要把当事人沈爱党给叫出来。 第408章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不认 沈雁秋和刘胜楠怕吴春花吃亏，也站了出来。 沈雁秋自然听到了大家的讨论。 不仅沈雁秋听到了，邋遢女也听到了。 她低着头眼中似乎闪过了一道精光。 反正啊，还是那么一句话只要沈爱党要这么工作，他就得要一个好名声，那他就必须认下她这个媳妇来！要不然她以后天天来木工厂里闹！邋遢女顺着吴春花拉扯的力道，故意那么往前一倒，就好像是被吴春花拉倒的一样。 下一秒，就见她抱着肚子大喊：“啊……我的孩子！我和爱党的孩子！娘，我知道你嫌弃我乡下人出身，想要给爱党找一个镇上的媳妇。 好，我配不上爱党，你可以不认我。 但我肚子里是你的孙子啊，你总要认的吧？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吴春花目瞪口呆。 沈雁秋赶紧朝着刘胜楠使了个眼色。 刘胜楠上前一步，假装是要把邋遢女扶起来，但其实一只手搭在了邋遢女的手腕上。 仿佛邋遢女太重扶不起来，刘胜楠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有一会儿。 但其实刘胜楠是在给邋遢女把脉。 她懂一点粗浅的一医术。 刘胜楠冲着沈雁秋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女人确实是怀孕了。 她故意穿着宽松的衣服，乍一眼看不出她的孕肚来，但其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五个月了。 围观群众顿时议论地更加热闹了。 “大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人家肚子里都揣上你们家的崽了，怎么能不认呢？” “啧啧，也不知道那个叫爱党的小伙子是怎么想的？ 他要是能认下来，这也就算了，在乡下地方订了亲就和结了婚差不多，不算乱搞男女关系。 他要不是不认……”“他要是不认，那就是陈世美！要叫包公咔擦咔擦把脑袋砍了了的！” “咱们厂里没陈世美吧？ 咱们厂里的风气一直挺好的。” 有个吊着三角眼的大娘冲着邋遢女说，“姑娘，你就放心吧！要是那个叫什么爱党的，真的对你不好，我领着你去找厂里的妇联主任。 她是我三妹的婆家小姑子。 妇联就是给我们女人做主的！” 这年头吧，尤其是在他们这种乡下地方，女孩子都对自己的名声看得很重。 邋遢女敢豁得出去，大家都觉得未嫁的大姑娘不至于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撒谎啊，尤其是肚子里连孩子都揣上了，这孩子总得有一个父亲吧？ 总不能是邋遢女一个人怀的吧？ 就连门卫知道沈爱党是一个什么人品的，这会儿都有些惊疑。 吴春花更气了，她简直都要气炸了。 这个骚货，谁知道她去哪里揣了这么一个肚子回来，但反正肯定不能是沈爱党的啊！竟然把这么一个父不详的野种赖在她儿子身上！如果目光可以像刀子一样，邋遢女身上估计已经被被吴春花戳得千仓百孔了。 但围观群众竟然大部分人都是站邋遢女这一边的！邋遢女低头只顾着哭，丝毫不见她前面和吴春花对打时的彪悍模样，还故意露着半边被吴春花打肿了的脸，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虽然她瞧着确实有些邋遢，但听听围观群众都说了什么，那个吊着三角眼的大娘竟然说，这姑娘之所以这么邋遢，是因为被吴春花虐待太过了！不少人还理直气壮地劝吴春花：“你这样真不对啊！你儿子能进厂里上班，都知道你把儿子看做了宝，但你以为镇上姑娘是这么好娶的？ 那一个个可娇气了。 还不如对这个好一点，她肚子里都有你家的种了，回头给你生个大孙子，那也是喜事啊！” 吴春花呸了一声。 真认了野种当孙子，她那是倒十八辈子的霉了！邋遢女可来劲了，继续哭哭啼啼地说：“爱党妈，我知道家瞧不上我。 可这门亲事也不是我上赶着的啊！是爱党的娘舅一家亲自上我家保的媒，都说娘舅大了过天，娘舅都开口了，我爹娘自然就以为这门亲事准定成了。 后来爱党亲爹也发了话……”围观群众又是一通说：“对啊，娘舅都同意了的，亲爹也是同意的，爱党妈你还有啥不乐意的？ 我瞧着你年纪也都不小了，别整得比那些小年轻还要不懂事呐……”“谁知道她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吴春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们都是有文化有见识的，别听她瞎说，我们可从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邋遢女立刻把肚子一挺。 五个月的肚子肯定是显怀了。 她前面故意瑟缩着，有宽松的衣服帮忙遮挡着，瞧着并不算显眼。 但这会儿故意把肚子一挺，立刻就能叫人瞧出她的孕妇的身份。 吊三角眼的大娘一拍大腿说：“哟！这肚子里保管是个男娃！” 吴春花最气这个三角眼，别人虽然也在那里瞎比说，但就这个三角眼说得最大声，字字句句都在帮邋遢女说话。 吴春花立刻回嘴：“你这么稀罕，你把她领回家去啊！对啊，我都说了她和我家一点都不相干的，你偏偏不信我的，要信她的，可见你们俩就是有这样的缘分。 算了算了，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你把她领走，这下子媳妇也有了孙子也有了，都是白捡的，真真是双喜临门呢！天大的喜事呢！给您贺喜！” 三角眼立刻和吴春花对骂了起来：“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我瞧着她的肚子都有五个月了，这月份真是不小了，你还这么糟践人！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今天非要给这个姑娘做主不可！姑娘，走，我带你去找厂里的妇联主任，有什么冤屈，你只管和妇联主任说。 妇联主任就是我们当代的包青天。 陈世美不得好死！” 你一句我一句，整个场面别提有多乱了。 沈雁秋没有帮腔。 因为她心里非常明白，这个时候你越和围观群众吵，他们越来劲。 男女关系是最难自证的，尤其是现在的人心里普遍有一种观点，在男女关系上肯定是女方吃亏，男方无论如何都吃不了亏，所以女方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陷害男方。 但怎么也不能任由邋遢女这么污蔑下去！先不说邋遢女背后是吴家和张家在搞鬼，这就已经非常恶心人了，她竟然还挺着个大肚子，怀着不知道谁的孩子，却来沈爱党的单位这么闹，沈雁秋决不允许这顶绿帽子被扣死在沈爱党的身上，决不允许这么一个搅家精真的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进他们沈家的门！她一定要拆穿她的真面目！沈雁秋的脑子转得飞快，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主意。 第409章 二哥，你到底有没有做这事 没过多久，沈爱党被人从厂子里叫了出来。 叫他的那个人故意使着坏呢，也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知道沈爱党平日里和家人关系不错，故意只说：“你娘和你的妹子都在大门口呢，和别人发生冲突了，这会儿闹哄哄的，你快去看看吧！” 沈爱党心里就啥准备都没有，怕亲妈和妹子吃亏，跑得比什么都快。 沈雁秋远远瞧见了，立刻就冲着沈爱党跑了过去，却直接拉着沈爱党身边的一个路人小伙子的袖子。 其实她提前十几秒就已经盯上这个小伙子了，早就想好要拿他当工具人了。 她故意大声说：“二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啥时让娘舅帮你做媒讨媳妇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连我都一块儿瞒着了呢？” 沈爱党：“？ ？ ？” 被沈雁秋拉住袖子的小伙子名叫吴生才，吴生才正要说，妹子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根本不是你二哥啊！我家里好几个兄弟，但就是没有妹妹，你到底是谁啊！沈雁秋直接用力一脚踩下去，正好踩在吴生才脚上，叫他疼得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雁秋在心里对着这个和二哥瞧着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说了声抱歉，但她想做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落下。 她又朝刘胜楠使了眼色。 到底是在古代战场上当过将军的，那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没的说。 刘胜楠也上前来扯住了吴生才的另一只袖子。 吴生才就很崩溃，但又不敢真和这两个女人发生暴力冲突。 他也是木工厂子里的员工，是正式的木工学徒。 他今天中午请假出去办了趟事，这时刚从外面回来呢。 两个人把吴生才拉到了邋遢女面前。 刘胜楠特意把沈爱党挡在了身后，嘴里说着：“哎，你是沈爱党的同事吧？ 这事你站在一旁看看就好了，不关你什么事的啊！” 沈爱党虽然不知道自己亲妹妹和这位同村的妹子想要做什么，但他心里非常清楚一点，亲妹妹是不会害自己的。 既然刘胜楠暗示他往旁边站站，他就真的走到旁边站住了。 他离着木工厂的大门还有五六米远，就站住了，没有继续朝着大门口靠近。 沈雁秋态度强硬地把吴生才拉到了大家的包围圈里，嘴里冲着吴春花大喊：“娘，我把我二哥拉过来了！让我二哥自己解释吧，他到底和这个女人有没有关系！” 吴春花心里急得要死。 哎呀，这妮子平日里不是聪明得很吗，怎么这时就不机灵了呢？ 你怎么把你二哥拉过来了，这时候你二哥得远远躲出去才好啊！男女的私事最难自证清白了，你这是要让你二哥被唾沫星子淹死啊！结果她转头一看却愣住了。 吴生才硬是没有扛过两个女人的力道。 他心里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都有毛病啊，一个非说自己是她二哥，另一个的力气也大得要死，他完全是被这个女人推着走的啊！进入包围圈里后，吴生才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邋遢女忽然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嚎啕大哭说：“爱党，你快管管你的老娘吧，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要被她逼死了啊！” 虽然就在刚刚沈雁秋和刘胜楠也拉住了吴生才，但她们都很有分寸，只拉住了吴生才的袖子。 这个邋遢女为了表示她和沈爱党之间的亲近，却一上来就故意握住了吴生才的手。 吴生才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力甩开邋遢女的手：“你谁啊你！” “我是招娣啊！” 邋遢女再一次试图拉住吴生才的手，“我俩定亲了啊！” “谁和你定亲了？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滚滚！” 吴生才没好气地说。 他当然没好气了，这都叫什么事，先来一个认他做二哥的，这会儿竟然又来一个认他做老公的。 围观群众里已经有人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他们认得吴生才，也知道吴生才的情况。 他明明就叫吴生才，是镇上的人，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已经生活在镇子上了。 但邋遢女却还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 因为她和沈爱党本来就不认识，只是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远远瞧见过沈爱党的样子，白白的高高的，和乡下男人都不一样。 在邋遢女看来，沈爱党说不认识她是很正常的，但她今天就是要把肚子里的孩子赖给沈爱党。 哼，镇上这么多人都为她做主呢，只要她说这个孩子是沈爱党的，吴家人和张家人乐得看沈爱党倒霉，他们肯定会为她作证。 有了沈爱党的亲爹、亲娘舅作证，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沈爱党必须把这孩子认下来！邋遢女哭着说：“爱党，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定亲了，你说订了亲和结婚是一样子的，以后就是一家子，我才愿意和你睡的。 现在我有孩子了，你咋能不认呢？” 沈雁秋偏还在一旁帮腔说：“二哥，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做这事啊，你到底有没有欺负过她啊！为啥我和娘啥也不知道啊，你背着我们偷偷和吴家联系？” 吴春花这会儿是真的笑了，却故意偏着一张脸，假装要抹眼泪的样子。 邋遢女顿时更理直气壮了，挺了挺肚子说：“都说我这肚子好看，肯定怀着一个大胖小子！爱党啊，我这肚子再耽误不起了，你赶紧找个时间迎我过门吧！” 她也不怕被沈爱党揍，揍就揍啊，只要沈爱党敢揍她，她不是就更可怜了吗？ 如果今天沈爱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揍没有了，她就用去公安局威胁他们，就更能进沈家的门了。 “你们都有病吧！” 吴生才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看看清楚啊！我！看看我这张脸！连我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就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呸！” 沈雁秋忙说：“二哥，我也觉得她是故意赖着你呢！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人，她却挺着肚子来你厂门口闹……要不然咱们报警吧，让警察问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邋遢女说：“好啊，沈爱党原来你以前都是骗我的！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镇上的女人了？ 这会儿竟然装作不认识我！就算警察来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是你的！” 说到警察，她心里起先还是有一些怕的。 但她转念一想，只要她咬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沈爱党的，会有有沈爱党的娘舅一家和亲爹一家作证，这孩子必须就是沈爱党的。 呵，而且她是一个孕妇，只要她说自己肚子疼，连警察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隔壁村里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嘛，一家子妯娌，老二媳妇说老大媳妇偷她鸡蛋，把公安局都喊过来了，结果老大媳妇怀孕了，抱着肚子喊疼，公安局就说家事他们不掺和。 现在她“怀着”沈爱党的孩子，这也是家事！ 第410章 真正的沈爱党 沈雁秋熟练地运用着言语技巧，给邋遢女挖着坑。 吴生才说他不是沈爱党，但在沈雁秋的挑动下，邋遢女只以为这是沈爱党的托词，以为沈爱党已经无计可施了。 邋遢女就更来劲了。 围观群众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 尤其是刚刚那个口口声声要给邋遢女做主的三角眼，这会儿恨不得藏到人群里去，最好谁也瞧不见她。 吴生才最后也服气，问：“行吧，你说我是沈爱党，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你仔细说说呗，咱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到底做了啥，和你这样的人有了孩子。” 邋遢女就说她是下梅村人，和沈爱党的隔房姥姥是同一个村子的。 这个隔房姥姥也就是吴春花的大伯母，如果两家正常走亲戚的话，沈爱党就得喊她一声大姥姥。 据邋遢女说，隔房姥姥觉得沈爱党早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偏偏吴春花这个做娘的不上心，可见吴春花改嫁后一门心思都只顾着巴结新老公和新老公的孩子了，沈爱党真是可怜得很。 隔房姥姥就想要给沈爱党做媒，就瞧上了邋遢女。 这邋遢女算是隔房姥姥的娘家侄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门亲事一做是亲上加亲啊！邋遢女的大名叫宋招娣。 宋招娣又说，这门亲事连沈爱党的亲爹都同意了，沈爱党也跟着他亲爹上她家认过门了。 她说：“但你觉得你娘对你不上心，怕你娘会反对这事，就告诉我们说先瞒着你娘。 我家当时觉得这样不好，哪有儿子成亲不告诉娘的？ 但你亲爹说，反正你娘改嫁了，有了后老伴儿，确实没资格插手前房儿子的事！再后来，咱们两家都是走了节礼的。 五六个月前，你对我说，你那时候对我说……”沈雁秋插嘴道：“所以你和我二哥私底下见了不止一面？” 语气很是不满的样子。 “是！” 宋招娣又挺了挺肚子，“定亲时见过，后来走节礼时也见过。 妹妹啊，爱党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她仗着自己现在是孕妇，又故意说了好些带有暗示的话。 门卫终于听不过去了，指着吴生才说：“你这个女的，太胡说八道了啊。 你都见过沈爱党好多面了，你怎么还能认错呢？ 这个人根本不是沈爱党，他叫吴生才啊！” 沈雁秋眼珠子一转，故意说：“对对对，门卫大叔说得对，这根本不是我二哥沈爱党，这是吴生才啊！我刚刚认错人了……娘，你也说说，这根本不是我二哥……”吴春花的脑子还没有彻底转过来。 她只知道这是沈雁秋的计谋，故意拉了一个陌生人来充当沈爱党，好叫宋招娣认错了人。 她还以为门卫大叔点出真相会坏了事，急急忙忙说：“傻姑娘，这怎么不是你二哥呢，这就是啊！” 这语气别提有多坚定了！沈雁秋大声说：“娘，这是我从厂子里随便拉出来的一个人啊。 既然门卫大叔都识破了，你就认了吧，这真不是我二哥。 大家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沈雁秋的演技那真是没得说的。 从门卫大叔发言，到沈雁秋和吴春花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给宋招娣的感觉就是门卫在故意偏帮沈爱党，而沈雁秋是在将计就计。 宋招娣回想着门卫之前的表现，故意拦着她不让她进门的，这分明就站在沈爱党那一头的！她自诩聪明，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没有错，看向沈雁秋的眼神里都带着丝轻蔑。 宋招娣斩钉截铁地说：“行了，你们别演戏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沈爱党。 我还能不知道？ 沈爱党的屁股正中有一颗黑痣。 沈爱党，我说得对不对？” 这可是宋招娣的杀手锏啊！吴春花心里一跳。 老二的屁股上是真有一颗黑痣。 这个宋招娣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啊。 这估计是张家人对宋招娣说的！连男方身上隐秘处的特征都说清楚了，要不是闺女聪明，这事还真就说不清了！吴春花这心里啊，又是愤怒，又是觉得非常庆幸。 人群里有那种认识吴生才的小年轻，憋着笑大声地说：“吴生才啊，你的屁股上啥时候长了黑痣了？ 我和你从小一块儿去水库耍的，怎么从来没有瞧见过黑痣啊！” 门卫大叔也摇着头。 宋招娣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朝那位一直帮她说话的吊三角眼的大娘看去，大娘已经躲过人群里去了。 沈雁秋笑了起来，对着吴生才鞠躬说：“大哥，对不住您了！我不是故意要把您拉进来的。 但是您也瞧见了，我二哥和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从前见都没有见过她，她却非要把肚子里的孩子赖到我二哥头上。 也不知道我二哥招谁惹谁了。 谢谢你啊，今天要不是你，我二哥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啊！真是想不到，现在都已经是新社会了，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么些时间，吴生才也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长相漂亮的姑娘认真地和自己道歉，尽管吴生才刚刚被沈雁秋踩过的脚现在还是疼的，但心里已经不气了。 只是短短两分钟而已，宋招娣的优势就半点都没有了。 门卫大叔对吴春花说：“妹子啊，今天多亏你闺女机灵啊！我是说，沈爱党那个小伙子眼神瞧着听清正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呢，果然是被陷害的……”沈雁秋心里清楚，这堆子事情都是吴家和张家那边闹出来的，但她嘴上却说：“是呢，我们家一直清清白白做人，真不知是招了谁的眼了，竟然被人想出来用这么恶毒的方式陷害我二哥。 我听说，镇上的这些厂子正在积极评先进单位呢。 我二哥要是真被陷害成功了，他是一个小人物，这事只要传到外头去，别人不知道我二哥是谁的，肯定就得说木工厂里有个小伙子如何如何不做人……到了那个时候，累了我二哥一个人的名声是小，累了全厂的名声是大啊！所以这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报警吧！” 门卫大叔面色一正。 不仅是门卫大叔，围观群众里有不少都和木工厂子有牵来扯去的关系，或本人或亲戚就在木工厂里上班。 本来他们木工厂就是镇上这些厂子里效益最差的，真要是传出了不少的名声……一时间，大家看下宋招娣是眼神都变了。 宋招娣哪里会认输，她还想继续挣扎，沈雁秋笑着说：“可别继续赖我二哥了。 你要真和他见了好多面，连他身上有没有长痣都知道了，还能不认得他的模样吗？ 我二哥和这位吴大哥长得一点不像呢……这都能认错……呵，你有话就对警察说吧！” 沈雁秋朝着不远处招手，真正的沈爱党走了过来。 大家看看沈爱党再又看看吴生才，除了两个人差不多年纪，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除了两个人都白白的高高的，他们五官上确实没啥相似的，绝无可能会认错人。 吴招娣傻眼了。 第411章 好话不要钱 沈雁秋其实也是堵了一把。 她就是觉得，先前吴春花站出来和吴招娣对峙时，吴招娣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吴春花的身份，这说明吴招娣其实连吴春花啥样都没有见过！不过吴春花的整体长相确实有点吴家人的样子，吴招娣心里稍一琢磨确实也能知道她的身份。 沈雁秋心里就想啊，吴春花就待在村子里，吴招娣都没有见过她，现在的人很少有机会来镇上的，或者干脆说没点大事几乎不会来镇上，那沈爱党一个在镇上待着的偶尔有休息的日子了还得去那个木匠老师傅家里帮忙想从对方那里学点本事，吴招娣能见过他？ 正好吴生才从沈雁秋的视野里走过，白白的高高的，乍一眼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沈爱党的样子。 当然只是乍一眼看过去，只能看个恍惚，其实他们俩是压根不像的。 沈雁秋便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了。 虽然真相大白了，但沈雁秋还怕这些看热闹的人会把问题往沈爱党身上扯，万一有那种心眼坏的，只需要说上一句“为啥不扯上别人，只扯上沈爱党啊，是不是沈爱党自身有问题啊”，这么日复一日地说下去，沈爱党的名声也能被他们给说坏了。 于是沈雁秋只管大义凌然地把问题往大了说，这吴招娣她陷害的不只是沈爱党一个人的名声啊，她陷害的是木工厂的名声啊，别说是在这个评先进的特殊时期了，就是平日，大家也不能饶过她啊！这年头的人，别的不说，集体荣誉感都是很强的。 吴招娣眼珠子一转就想溜走，但被人拦了下来。 那些看热闹的大娘们，原本以为是恶婆婆为难小媳妇的戏码，那会儿一个个都站在吴招娣这一头，现在她们看明白了真相，一个个出手可狠了，只管抓住她不放。 有人对着门卫大叔说：“林大爷，你儿子不是在派出所嘛，咱把他叫过来。” 林大爷的儿子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因为转业前的级别还算可以，就在镇上派出所里当了副所长。 他家里其实不愁吃穿的，他之所以还在给木工厂看大门，是因为他有一颗为人民奉献的心。 说起来，现在就连一个门卫的工作岗位都吃香得很。 看门大爷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吗？ 绝对不能啊！他说：“嗯，这事必须让派出所来一趟。” 沈雁秋看都没看吴招娣，这会儿真和吴招娣吵起来那才是掉价呢，她拉了一下吴春花，牵着母亲的手给大家三百六十五度的不断鞠躬说：“今天多亏了大家了！我们乡下人没啥见识，遇到事情都慌张了，我娘刚刚都被吓傻了，还好大家有双包青天的利眼，能帮我们明辨是非，才没有叫小人奸计得逞。 谢谢大家！太感谢大家了！” 甭管这些看热闹的人一开始怀着什么心思，现在被沈雁秋把高帽子这么一递，他们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 之前那个认识吴生才的小伙子还说：“我认识沈爱党呢！你二哥可是个勤快小伙子，厂子里谁有点事脱不开身的，你哥都乐意给他们帮忙！” “对对对，沈爱党那小伙子挺好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上回春婶家的孙子吃枣子时整个儿吞了，噎得一张脸都是青的，春婶急得大哭啊，还是一个小伙子跑出来，背着她孙子二话不说就往医院去了，及时赶到了医院，这才把孩子救了。 这小伙子就是沈爱党吧？ 我听春婶说，是咱们厂里烧锅炉的小伙子，那就是他了！” “哎呀，原来是这么热心的小伙子！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上回有拐子来家属区拐孩子，也是烧锅炉的小伙子先发现不对的，原来这小伙叫沈爱党啊？ 好名字！” 一时间人人都在说沈爱党好。 沈爱党确实也是好啊，这些人嘴里说的事例总不是他们编出来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夸一句我夸一句的，还有人拉着吴春花的手说，能培养出沈爱党这么好的孩子，吴春花肯定也是个好的，又说沈雁秋也是好的。 沈雁秋心里有些高兴。 现在就把她二哥是好人的整体基调落实了，日后张家吴家那边再来人的时候，沈爱党就不会像今天一样被动了。 她再次鞠躬感谢大家，反正鞠躬又不要钱，说好话也不要钱啊，要多少有多少。 她尤其要感谢看门大爷，嘴里不停地说：“大爷您觉悟真高啊，先前我远远瞧见您守在门口盘问这个女人，要不是您工作做到位了，早就被这个女人溜进去了。 不愧是公安局民警的爹，您真是这个！” 沈雁秋对着看门大爷竖起了大拇指。 大爷这个年纪，其实喊他大爷大叔都是可以的，反正沈雁秋只管把礼做足了。 她又拉了拉吴春花，又喊沈爱党过来：“娘、二哥，你们都过来，好好感谢一些大爷！要不是大爷机警，真被这女人摸到了二哥的工作岗位上去，万一她在二哥面前做出什么事情来……幸亏啊，幸亏大爷是尽责的！” 这话确实说得真心实意，万一看门大爷真把吴招娣放进去了，吴招娣跑到锅炉房，把衣服脱掉一半，再大喊大闹地把别人喊过来，那沈爱党真的是浑身张嘴都说不清了。 呵，像吴招娣这么无耻的人，肯定什么无耻的事都做得出来！看门大爷被夸得乐得不行。 沈雁秋继续说：“当年我二哥因为来镇上赶集，看到一个孩子落水，二话不说就跳河里去把那个孩子救起来了。 要知道那条河里都是水草啊，这水草可能缠着人的腿了，我如今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二哥因为做了这样的好人好事，镇上奖励他，安排他来木工厂当了一个临时工。 这是我二哥的福气！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今天你们帮了我二哥，没叫他被别人污蔑了去，你们简直就是救了我二哥啊，你们也会有好报的！” 沈爱党都被自己妹子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沈雁秋还有话说：“我觉得吧，这样的好人好事就应该多宣扬宣扬。 大爷看门尽责，这叫尽忠职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应该宣扬！还有诸位大娘，路见不平一声吼啊，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这也应该宣扬！就应该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我们木工厂虽然规模没有陶瓷厂那么大，但我们的职工和职工家属觉悟高！我觉得有大娘们时常在路上走动，日后指不定连个小偷小摸都没有了！” 等到派出所里的民警得到消息赶过来时，沈雁秋还没有夸完呢！大娘们指着吴招娣说：“就是她！敢骗到我们木工厂头上来，你们一定要好好审审啊，看她到底怀着什么坏思想！想污蔑我们木工厂的优秀青年，我们都不答应！” 好嘛，在沈雁秋的努力下，沈爱党这个临时工都快要成为木工厂之光了。 第412章 多亏了雁秋啊 民警把吴招娣带走了。 她还不想老实呢，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但这些招数都是大娘们熟悉的啊，这个在吴招娣身上用力一拧，那个用力一掐，就把她制住了。 本来嘛，吴招娣这个“诈骗犯”被抓了，沈爱党作为被骗的那个也得去派出所录下口供啊，偏被一位大娘拦住了，大娘严肃地说：“我怀疑这个女人不单纯是冲着沈爱党这个小伙子来的，还是冲着我们木工厂来的。 小伙子留下，我陪你们去做口供。” 这就把沈爱党撂开了。 而既然有了好心人帮忙，沈爱党自然不会往前凑。 民警掏出手铐，直接拷在了吴招娣的手上。 吴招娣立刻打了一个哆嗦，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怕民警的，但这会儿冰冷的铐子真把她拷住了，她心里别提有多慌张了。 等民警带着吴招娣和主动表示要作证的大娘走了以后，沈雁秋拉着吴春花和沈爱党再三感谢大家，尤其是看门大爷和吴生才，木工厂门口的围观群众才慢慢散了。 母子三个人终于能走到角落里去说一点体己话。 吴春花这会儿越想越后怕啊，直接咬紧了后槽牙，浑身打哆嗦，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全都落下来了：“那边一家子人，我自从给你和雁秋改了姓，就没打算去沾他们的光。 结果他们还要害咱们……”刘胜楠因为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也站在附近没离开，只不过她站在五六米开外，没有参与这一家子说点悄悄话，同时还能帮这一家子放放风，观察下周围环境。 刘胜楠在心里琢磨着沈雁秋这一天的表现。 她之前有点离群索居的意思，和村里人相处不多，尤其像沈雁秋这样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姑娘，家里养得娇，就算要下地也不会和刘胜楠一样专门捡着最累最重的活干，而干活不在一起，能够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很多。 所以刘胜楠和沈雁秋其实是不熟的，她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后来还是因为那次在山上昏迷，沈雁秋和她三哥想办法把刘胜楠弄回了家，刘胜楠才对沈雁秋这个人有了一些清晰的概念，知道这是一个善良的活泼的好姑娘。 再就是在牛棚里的相遇，见沈雁秋一点都不歧视刘叔刘婶，刘胜楠便又高看了她一眼。 如今的国家政策，刘胜楠其实是看不懂的。 她前世生活在古代，那时候非常尊重读书人，所以现在把老师打成臭老九，刘胜楠是真的不懂为什么。 她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体味，反正在她记忆里，刘叔刘婶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那他们就是好人！而既然他们是好人，那无论朝廷怎么划分成分，她都要照顾他们。 这就是刘胜楠心中的义。 而毫无疑问沈雁秋心里也是有“义”的，虽然没有刘胜楠那么纯粹啊，但比起村里其他人的浑浑噩噩，刘胜楠当然更喜欢沈雁秋了。 而今天真是让刘胜楠打开了眼界！别看刘胜楠以前是个将军，但论起人心的算计，她其实真不擅长。 她那个时候特别尊重军师，虽然很多人觉得军师爷们兮兮——女尊世界里的爷们兮兮大概就相当于这个时空的娘兮兮吧，差不多意思——但刘胜楠却觉得军师很厉害。 刘胜楠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的脑子是不如军师的，所以她都听军师的。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能以草根之身当上将军，战争结束后还能继续安稳，这都是因为她听了军师的劝！而现在刘胜楠真心觉得沈雁秋就有几分军师的风采！沈雁秋正安慰吴春花：“娘，他们算计他们的，咱不怕！就他们那个脑子，不是我瞧不起他们，真是做啥啥不行。 等咱们回了家，叫上姑奶奶他们去找他们算账！” 算账是一定要算账的，要不然还以为他们好欺负！但吴春花依然觉得后怕。 沈爱党说：“多亏了雁秋啊！要不然我今天真是……”如果不是雁秋和娘正好来了镇上，如果不是雁秋想出了这么一个好办法，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处理这种事情……呵，只要那个女人对着他使劲哭、使劲哭，总会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他的身上来。 “以后不怕了！” 沈雁秋笑着说，“今天这事算彻底了结了，以后那边再想用男女关系或者别的什么事情来绑架二哥，门卫大爷肯定不答应，那些大娘也不会答应。” 沈爱党从身上摸出两张粮票来：“吃了没有？ 走，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肉去！” 吴春花朝沈雁秋看过来，她自己哪里舍得上饭店吃肉啊，不过要是女儿想吃的话，她绝对不会拦着。 沈雁秋连忙摇头，压低声音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这会儿往家里赶，到家都要半夜了。 还有胜楠姐呢……二哥要是没事了，我们就回了。” 沈雁秋说得也有道理。 山路上可没有什么路灯的，天一黑就真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摸着黑回家太过危险。 他们自己一家人时间耽误了也就算了，不能耽误别人。 但沈爱党还是想办法买了三个白面肉包子回来，让吴春花和沈雁秋回家的路上吃，多出来的一个给刘胜楠。 沈雁秋接过包子，从中取出一个递给沈爱党：“二哥吃一个。 我和娘分一个就行。” 村里人都觉得沈爱党在镇上当临时工，就像是半个镇上人一样，日子超好过的。 但如今瞧着，沈爱党也不过是在节衣缩食，努力供养家里。 想想也是，沈爱党虽然拿了一份工资，但却没有粮食关系，日子还是难的。 推让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沈雁秋忽然强势起来，沈爱党才一脸感动地把包子收下了。 等到沈爱党回到他工作的锅炉房时，正撞上吴生才来打开水。 吴生才忽然面色一红，露出了几分羞涩的样子，凑过来小声问：“那个……爱党哥，今天那个是你妹子啊。 我想问问……”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沈雁秋那张俏丽的脸。 沈爱党本来还想对吴生才说声谢谢的，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立刻生出了几分警惕，笑着说：“对，那是我妹妹。 我妹妹年纪太小了，很少跟着我娘来镇上的。 没想到就来了这么一次，还挺能拿捏事情。” 听懂了没，我妹年纪小，还不打算议亲！吴生才这个小伙子虽然不错，长得白白的高高的，全家都在镇上，自己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但沈爱党还是觉得不行不行我妹子还小，总之你不能打我妹子主意！ 第413章 找他们算账去 沈雁秋他们直到半夜才终于回到家。 不知道是不是将军本人的身体素质特别好，又有女主的身份加成，刘胜楠的夜视能力竟然也比一般人强上很多，因此他们回来的一路走得挺顺当的。 说到这个夜视能力，沈雁秋的夜视能力也还行，但吴春花就真的不行了。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和吴春花一样的，因为营养不良，几乎没有所谓的夜视能力存在，天一黑就成睁眼瞎了。 刘胜楠把沈雁秋和吴春花送到家门口，她才转身离开。 家里，沈土银和沈爱民都没有睡，见母女二人顺利回来了，父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按照平时，吴春花一到家就要归置东西，从镇上背了些什么物资回来，都要整理清楚。 但今天她哪有这个心思啊，一进门见丈夫和小儿子都醒着，立马就愤慨上了。 等知道了沈爱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沈土银刷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沈雁秋忙说：“这会儿已经晚了，今天先就这样。 明天一大早，我们先去张家，让他们把话说说清楚，再去吴家。 道理都在我们这边呢！这次决不轻易绕过他们！” 沈土银平日里就起得早，第二天起得更早了，起床后也没有干别的，先去了隔壁姑姑家。 沈西梅上了年纪，觉轻，也一直起得格外早。 沈土银站在窗户外面喊了一声，她就在屋子里应道：“是土银啊，今怎么起这么早？ 你等等，我就来给你开门。” 沈西梅利索地开了门，先是瞧了瞧天色，才刚蒙蒙亮呢。 “姑，跟你说个事，他们张家、吴家太过分，我今个儿必须找他们算账！” 虽然沈土银和沈爱党不是亲父子，但沈爱党是个孝顺的孩子，而且既然改了姓，开口叫他一声爸爸，他就拿沈爱党当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看。 他们家的孩子怎么能被人欺负了去？ 沈西梅忙问：“他们又闹啥幺蛾子了？” 沈土银这么那么地把事情一说。 沈西梅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她当了一辈子的寡妇，她的女儿命也不好，和她一样当了寡妇，家里有两个寡妇，她最是清楚名声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早些年，为了不被人欺负了去，她故意做出一副格外不讲理的凶悍的模样，但只要她没偷汉子，没有这方面的流言产生，她就能在村子里立足。 虽然说镇上比他们乡下地方要开放一点，但开放得也有限。 名声一旦坏了，甚至都别说是坏了，名声一旦有了瑕疵，再想恢复都很难。 男男女女都最怕染上桃色流言，因为这个很难把事情说清楚了，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说，你难道真没有占对方便宜吗，那为啥对方只掰扯你呢，是不是你平日里行事确实有不严谨的地方呢……沈西梅深吸一口气说：“呵，我今天非把他们张家砸了不可！” 沈西梅去另一间房子里把女儿赵菊叫了起来，又去喊孙子赵红旗、孙媳妇张冬妹，这边还有沈土银和吴春花，一起上张家去了。 张家就在本村嘛，所以他们先上张家去。 至于沈爱民和沈雁秋，因为他们俩没有成亲，也怕张家吴家还会闹出别的什么幺蛾子，长辈们态度强硬地要求他们在家里待着，在他们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许去。 兄妹俩只好照做了，留在家里看顾孩子天天。 天天是个小名，他的大名叫赵未来。 比起村里一堆的富有时代特色的拥军爱党类的名字，这个名字算是比较新颖的。 沈家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张家，张家只有几个睡在厨房里的女孩起床了，正在准备全家人的早饭。 其他人都在睡梦里呢！沈家人也不客气，直接踹门的踹门，拍窗户的拍窗户。 不一会儿，有人急急忙忙来开门，沈土银也不管这个门是谁开的，逮着人问清楚了张福根睡在哪个屋子，直接就奔那个屋子去了。 张福根就是吴春花的前夫。 等到邻居家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趴在矮墙上看动静时，就见沈土银拎着张福根，在院子里打张福根呢！张福根只穿着一条颜色发黄的破内裤，分明就是被人从床上拽下来的。 他老娘哪能看着儿子被打啊，呼天喊地地要扑上去，结果被沈西梅拽着打巴掌呢！邻居家啧啧称奇，小声说：“这张福根家里五个儿子，一个一个都养大成人了，都娶妻生子了，五个儿子多大的势力啊，就这么看着他们爹被打？” 他们为啥都喜欢生儿子，不就是因为人多力量大吗，谁家儿子多，谁家话语权就重。 结果这个张家都被人打上门来了，五个儿子竟然都不冲上来帮一帮他们爸爸？ “张小五肯定躲了，那就是一个窝里横！孬货！” 邻居家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剩下还有四个儿子呢？ 这四个儿子又在做什么？ 老大是想要上来帮忙的，结果被沈西梅的大孙子赵红旗给拦住了。 老二没见踪影。 老三被他媳妇拖着。 老四被吴春花、赵菊和张冬妹三个女人拖着。 以至于张福根被沈土银拳拳到肉地打着，竟没一个儿子帮忙。 张福根的哀嚎声传出去老远。 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土银这次是下了死手了啊！过了好一会儿，张福根的二儿子背着村长跑来了。 原来这个不见踪影的张家老二是去搬救兵了啊！他倒也是聪明。 但反过来想想，如果他们五兄弟齐心，在沈家人冲到他们家院子里来时，五兄弟一起把沈家人拦下来了，沈家人也奈何不了他们啊。 沈土银还是有分寸的，见村长来了，立刻松了手，根本没叫村长为难。 咳咳，其实也是因为他打够了。 他也没真想把张福根打死了，打死人还得赔命呢，就是想要把他打疼了，把他打怕了。 这么打上一次，至少让他十年八年再不敢找孩子们麻烦！张福根是真疼了，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阵阵呻吟。 沈西梅也松开张福根他老娘。 这恶婆娘可心疼儿子了，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冲着张福根扑了过来，嘴里喊着：“儿啊儿啊……”沈西梅见状，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 光这么看上去，张家真是好可怜的，沈家人更像是什么反派人物。 “这是咋回事啊！这是咋回事啊！前些天不是刚消停了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村长都觉得头疼，“沈土银，你给我过来，站我跟前，仔细给我说说，这次又是为啥！” 就这么一句话其实已经能看出村长偏向了。 明明张家人瞧着更惨，但他还是让沈家人先站出来说明起因经过结果，沈家人自然就占了便宜。 可见张家多不得人心！ 第414章 他咒我死 沈土银一脸愤怒地说：“张福根咒我死，我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村长朝张家人看过去：“你们干啥咒人家啊？” 张福根觉得自己特别冤，他啥时候咒沈土银了？ 哦，他确实经常在自己心里咒沈土银，盼着沈土银遭大灾、倒大霉、生大病，但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从来没有落人话柄过！他连忙说：“我没咒他，我睡得好好的，他冲我家里来了，这是土匪啊！” 村长又看向沈土银。 沈土银环顾四周，在他打张福根的时候，因为动静很大，村里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沈土银冲着这些人拱手，最后看向村长说：“爱党和雁秋两个孩子养在我跟前，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是知道的，都是从头到尾见证过的。 不是我故意抢了张家的孩子来养，是他张福根，自己吃饱了喝足了，不想要两个孩子，把他们丢出去自生自灭！那时候，两个孩子一个才八岁，一个才四岁，都是头大身子小，身上瘦得没有一两肉，不瞒大家说啊，我一直悬着心呢，真怕他们养不活。 后来，好不容易度过了荒年，但家家户户的日子也没有容易的，我和春花在地里扒拉的粮食甭管够不够的，我们都紧着几个孩子，终于把他们养大了，也把他们养好了。 春花要给两个孩子改姓的时候，我可以指着天发誓，孩子们喊我一声爸，我就当得起这声爸！” “好！” 有人大声叫了一句，使劲地鼓掌。 沈土银在村子里的人缘一直很好，这会儿给他鼓掌的就是平日里和他相处比较多的几个汉子。 但他这番话确实说得很实在，虽然大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不知道门后头是怎么样的，但沈雁秋和沈爱党都在村子里走动过，孩子们养得好不好，脸色好不好，手粗不粗糙，衣服穿得齐整不齐整，大家都是有眼睛的啊，都是能看见的。 沈土银继续说：“孩子们既然改了姓，那就是我沈家的人了。 改姓的时候，我也请全村人见证过，当时张福根你是不是说过，这两个孩子从此和你再没有干系的？” 张富贵躺在地上呻吟。 老村长点着头说：“这事，我得说上两句。 银子你放心，甭管问谁，沈雁秋和沈爱党都是你沈家的孩子。 要是张家想要孩子，这说不过去。”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赞同老村长的话。 沈土银再一次冲着大家拱手，谢谢大家的仗义执言，这才继续说：“既然是我沈家的孩子，那孩子的婚姻嫁娶就都是我沈家的事。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孩子们的爹，他张福根没有资格用亲事去拿捏孩子！” 说着，他又低头看向张福根，因为张福根还躺在地上，沈土银就用脚去踢他，嘴里问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在背地里偷偷给爱党找了一门亲事，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是不是咒我早死？ 是不是觉得我死了，爱党就没有人给他做主了？ 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就是真死了也要拖你垫背！” 一个村子里住着，尽管大部分都和沈家关系不错，但总有那么几家是关系一般般的。 再说，连秦桧都有三个朋友呢，这村子里自然也有帮张家说话的。 有个人就大声说：“土银啊，话也不能这么说的。 你和春花不给爱党做亲，就别怪福根着急了。” “嗯，他确实着急了。” 沈土银竟然真的顺着这句话往下说了，“他不仅着急爱党没有结亲，还着急爱党没有孩子，所以干脆想着一步到位。 你们猜怎么着？ 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五个多月的肚子了，要把那女人说给我家的爱党。” 这……围观群众都觉得不可思议，纷纷看向张福根。 这还是亲爹吗？ 爱党多好的条件啊，是唯一能在镇上当临时工的，你怎么硬生生要往爱党头上加一顶绿帽呢？ 张福根急了：“我没有！你瞎说！” “我瞎说？ 大家不妨去镇上问一问，昨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跑去厂子里找爱党了，口口声声说是爱党未过门的媳妇，说是爱党的亲爹给定下的亲事。” 沈土银知道昨天的事情没有闹大都是因为自家闺女聪明的缘故，但这会儿不能这么说，“多亏了镇上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门卫那关就过不去，门卫说了，那个女人一看就轻浮，咱家爱党那个人品不可能和那个女人有牵扯，于是报警把那个女的抓进派出所了。” 吴春花在一旁擦着眼泪补充说：“所以说，门卫是个好人，眼睛也利索。 要不然怎么能在厂子里看大门呢？ 这也是一份正式的工作！多亏了门卫啊，真被那个女人缠上了我家的爱党，叫我爱党怎么办啊……呜呜……早知道爱党如今还要受这份委屈，我当年就应该带着孩子们一块儿投河啊……呜呜……张福根你不是人……呜呜……”张福根急得都从地上爬起来了，再也不顾装死的，说：“我真没有……我怎么也是爱党的亲爹，我能害他？” 他确实有私心，他不就是被吴家那边说动了，想要给沈爱党讨一门好媳妇，最好他日后慢慢被这个媳妇说动了心，离开沈家，一心一意地来孝敬他这个亲爹吗！沈爱党每个月都能拿到一份工资，张福根眼馋那个工资很久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福根纵使没本事给沈爱党讨一个十全十美的老婆，但肯定也是要尽力给他找一个好的的，怎么可能会给他找一个不检点的怀着肚子的女人呢！沈土银和沈西梅对视了一眼，姑侄俩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这里头有问题。 不过，在沈家人看来，张福根也绝对不是无辜的！今天这顿打不算冤枉他！还是要把他打怕了，日后才不敢在背后做小动作。 沈西梅幽幽地开口说：“你也别狡辩了，你的心思肯定不是正的，你和吴家凑在一起搞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 那个跑去找爱党的女人已经被关进派出所了，你要有什么话，就对着民警们去说吧！” 听了这话，张福根确实有了几分心虚。 他确实和吴家人商量来着。 吴家虽然也是吴春花的娘家，但在张福根心里，他最尊敬的还是他前面那个老婆的娘家人，也就是吴春花的大伯、大伯母，觉得他们才是自己正经岳家，岳父岳母也只喊得是他们。 张福根心里有些惊疑。 难不成岳父岳母骗他了，他们说要给爱党找一个好姑娘当媳妇，结果却找了那么一个不检点的懒货？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岳父岳母心里就只有一个吴大宝，而爱党虽然是他张福根的儿子，却根本不是他们正经的外孙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张福根第一次对岳父岳母生出了埋怨。 第415章 找上吴家去 让张家人得到教训还不够，沈土银说：“大家散了吧，我们还要去吴家一趟。” 村里和张土银关系好的就说：“这会儿还没到上工的时间，我们陪你一起去！爱党是咱们村里的小伙子，这么好的一个小伙怎么能叫别村的人欺负了去！一起去！” 吴家就住在隔壁的村子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去了隔壁的村子。 有那种起得早啊，看到这么一帮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脚下不停地朝着吴春花大伯家的屋子走过去了，都知道这肯定是来打架寻仇的啊！一时间，这村里也多出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吴春花的大伯和大伯娘已经起床了，正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刷牙。 看到沈土银带着村里人怒气汹汹的走过来，大伯娘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沈西梅作为沈家目前辈分最高的人，二话不说先冲上去抓住大伯娘的头发，啪啪啪的就是三个大巴掌，一边打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吴家真是好笑啊，连我侄媳妇都不认了，却还有脸去认我侄媳妇生的孩子？ 当年把我侄媳妇赶出门时，你们吴家人是怎么说得来着？ 那一句句绝情的话，我们到现在都没忘呢！怎么的，你们就先忘记了？” 女人负责战斗，男人就负责对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解释。 毕竟谁也不想把这点家事发展成两个村子的大事。 沈土银冲着大家拱手，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是隔壁村的沈土银，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吴春花现在是我的家里人。 吴春花也是你们村里嫁出去的闺女，你们应该都认识她吧？ 她是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我家的门的，但她当时是真的没有路子可以走了，婆家要活生生饿死他们母子三个人，娘家直接关上门不让她进。 这些年，我不敢说对他们母子三人有多好，但家里的事情都是由着吴春花操持的，我两个孩子也敬重他，她两个孩子也真心实意喊我一声爸。” 沈土银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如今，好不容易孩子长大成人了，他也争气，因为冒着危险下河救人，后来撞大运在镇上厂子里当了临时工。 你们瞧着临时工风光，其实是没有粮食关系的，又因为他都离开村子了，没在村里下过地，村里的工分也分不到他头上。 当然，我们肯定不缺孩子一口吃的。 我和春花都能干，大队里每年都欠着我家的工分，这孩子有前程，我们只有为他高兴的。 但孩子自己懂事，心气也高，就觉得这时候不是说亲的最好时机，要不然娶了姑娘进门，他连自己媳妇都喂不饱。 我和春花一琢磨，反正好饭不怕晚，他只要在岗位上好好干，日后也不愁说亲的。” 沈土银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有两层意思，一个是降低人们对沈爱党的羡慕嫉妒程度。 临时工确实让人眼馋，但是没有粮食关系，又赚不到工分，相当于沈爱党是白吃饭的。 对，当了临时工确实能有一份工资，但没有足够的粮票上哪里买粮食去？ 羡慕沈爱党吗？ 好像应该羡慕！可是他连媳妇都不敢娶，是不是又没那么羡慕了呢？ 另一个呢，沈土银不能落人口舌啊，说他们迟迟没有给沈爱党说亲事，是慢待了这个儿子。 他就得让人知道，他们虽然没有给沈爱党说亲，但心里都是有成算的。 说完这些，沈土银继续说：“谁知道！谁知道这家子人，当年把春花和孩子一起赶出门去，差点把他们母子三人逼死了还不够，现在还想继续害他们！你们猜怎么着啊，他们不知去哪里找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闹到我儿子单位里去了，那女人非说自己是我儿子的未过门的媳妇，还说这门亲事是我儿子娘舅他帮他应下的。 呵，你们算哪门子娘舅啊！断绝关系的话是不是你们说的，再不往来的话是不是你们说的！再有一个，我家是姓沈的，我孩子都跟着我姓沈，你们想当娘舅找张家人去啊！去啊！” 本来嘛，隔壁村里这么好些个青壮年找了过来，甭管是不是自己村里的人做错了，也得帮一帮自己村里的人，不能叫自己村里的人被隔壁村里的人欺负了去。 帮亲不帮理就是他们这儿的特色。 可是沈土银调理清楚得把事情讲明白了，大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帮吴家人说话。 给人家那么有前途的儿子戴绿帽子，这事确实令人生气啊！赵菊假装安慰沈土银，其实都是说给大家听的，道：“表哥表嫂别难过了。 那个女人不是已经被抓起来送到公安局里去了吗？ 她要是在乡下地方闹事也就算了，咱们乡下人都不兴找公安局来判案的。 可镇上不一样，镇上的人啊，一看到骗子出现了第一时间就会去公安局里报案！我侄子在镇上待着，可安全了！昨天那个大肚子的女人闹了去，她被抓了。 今天明天要是还有不长眼的人闹过去，一样等着被抓起来吧！” 这话果然唬住了不少人，连吴春花的大伯、大伯娘都瑟缩了一下。 其实沈家人是最怕别人使坏，像那个吴招娣一样闹到沈爱党单位去的，因为这对沈爱党的名声不好。 要是再这么多来几次，那名声可能就好不了了。 但他们现在都装作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不仅不怕，你们有种就去啊，去闹啊，全部被公安抓起来！这也是一种狐假虎威了。 赵菊最擅长这个了！吴春花的大伯肩膀缩着，朝老婆看了一眼，眼神中颇有埋怨，似乎在问，你不是说要给爱党找一个好的吗，怎么就给找了一个大肚婆，爱党又不是那种四五十岁都没有讨上老婆的穷汉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大肚婆啊！吴春花的大伯娘呢？ 她起先被沈西梅打懵逼了，沈西梅的手劲太太太大了，她的脑子嗡嗡嗡的，战斗力直线下降了。 其实这大伯娘原本是一个战斗力非常彪悍的人，但今天沈家人一上来就擒住了她，以至于她完全没能发挥出自己的本事来。 她慢上几分才弄懂沈土银话里的意思，和张福根一样懵逼了。 她这次虽然满是私心，但真没有想过给爱党介绍个大肚婆啊！她正要辩驳，但一开口都是含糊不清的声音，叫人听不清楚。 这么呜呜呜呜地呜了好半天，沈土银和赵菊都一唱一和把话全都说完了，她还没呜出个有用的话来。 这显然还是沈西梅的功劳啊。 姑奶奶老当益壮，力气不减当年，她年轻时没少料理贱人，看我一巴掌打下去，你们这帮贱人谁还说得出话来，那都算本姑奶奶输！ 第416章 吴招娣的盘算 吴春花的大伯娘也姓吴。 因为吴是大姓嘛，渐渐也就没有同姓不婚的说法了，至少在他们这片地方是没有的。 吴春花亲爹妈已经死了，前几年死的，死人闹不了幺蛾子，所以一知道吴家有人在搞事，吴春花都第一时间想起断了关系的大伯娘一家。 大伯娘确实看不得吴春花过上好日子，凭什么啊，她亲闺女没能过的日子，却叫吴春花过上了？ 但在沈爱党这件事情上，大伯娘确实没有想找个大肚婆来羞辱他。 大伯娘挑中的其实是吴招娣的妹妹。 吴招娣也不是别人，是大伯娘的娘家那边的侄孙女。 大伯娘的娘家啊，知道那家子底细的人都得摇头，不仅重男轻女，还都是又懒又馋的，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站着。 他们那屋里根本不能进人，因为从来不见打扫的，别提有多味了！大伯娘从这么一个原生家庭里走出来，每次回娘家时还能从娘家弄到好处，就知道她这人有多厉害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竟然能把那一家子重男轻女好吃懒做的人料理得服服帖帖。 如今她娘家做主的是她大侄子，她每次回了娘家，无论对着大侄子说了什么，大侄子都只有点着头拼命说是是是的份，侄媳妇那也是一样。 大伯娘回娘家扒拉了一下，她一共有四个侄孙女，吴招娣是年纪最大的，因为在村子里名声不好，所以没考虑她，老二的脸上有一块黑斑，占了脸上三分之一的面积，村里人都说那是鬼面斑，晦气得很，所以也不考虑，老四的年纪太小，应该已经有十岁了，但瞧着和六七岁的孩子似的，所以也不考虑，那就只剩下排行第三的了。 这个排行第三的侄孙女叫吴盼盼，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因为已经有男丁了，所以没顺着吴招娣的名字叫吴盼娣，但有了一个男丁还想再有一个啊，所以还叫“盼”。 吴盼盼的年纪和沈雁秋差不多，比着沈爱党小了四岁，年龄上稍微有一点不合适，但没有关系，十六岁的农村姑娘也已经可以嫁人了。 然后，吴盼盼收拾收拾，她那张脸还是长得不错的。 至少从样貌上来说，大伯娘觉得吴盼盼能配得上沈爱党了。 大伯娘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念头：她已经把娘家人都拿捏住了，等到吴盼盼嫁给沈爱党以后，继续拿捏吴盼盼，到时候最好能想个主意让沈爱党心甘情愿地把他现在的那份工作让给吴大宝……这事只要做成了，她的宝贝大孙子日后就是镇上人了！大伯娘知道这事很难成，但是没有关系，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十年，她反正一定要帮她大宝把工作拿到了！她那么好的孙子啊，不比沈爱党更好上十倍百倍吗，那工作就应该给她孙子才对！因此，大伯娘是非常积极地想要把吴盼盼嫁给沈爱党的，这关系到吴大宝未来的前途啊！大伯娘为此这些天都多跑了两趟娘家，要知道她娘家可远着呢，得翻过两座山去，早上出门，一直要走到傍晚才能走到目的地。 也幸好大伯娘娘家那么远，要是她娘家离得近，那吴招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亲眼见过沈爱党。 要真是这样，那沈雁秋在镇上临时想出来的那个计策就不奏效了啊！大伯娘对着侄子、侄媳妇一通吹，把沈爱党吹成了一个绝世仅有的好女婿。 其实都用不着吹，只要说沈爱党在镇上有一份工作，这就已经是绝世仅有的好女婿了。 但因为大伯娘还吹了那么多，于是不仅侄子、侄媳妇被说动了，非常积极地想要把三女儿嫁给沈爱党，想当沈爱党的岳父母，就连偷听他们说话的吴招娣也被说得动心了！她掐指一算，明摆着是自己的年龄最合适，为啥这么好的亲事不给自己呢？ 吴招娣也不想想，她那个好吃懒做真的已经出名了！她的好吃懒做和沈爱民那种好吃懒做还不一样，沈爱民不管怎么说，他确实不怎么干地里的活，但他知道偷偷摸摸的给家里寻摸一些兔子啊、野板栗啊什么的回来，还能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 吴招娣不是，好好一个大姑娘，愣是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让人没眼瞧！而且她嘴馋啊，偏偏家里没啥好东西给她吃，她十来岁的时候，村里有那种闲汉逗她，给亲个嘴儿，亲个嘴儿就给你吃半块馒头，她是半点不觉得羞的，立刻就亲上去了。 第一次和男人钻草垛子，也就是为了一个肉包子而已。 他们村里的男人都知道，只要手头有点好吃的，就能睡吴招娣一次。 虽然吴招娣邋遢，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因此拿着吃的来睡她的男人还不老少。 吴招娣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前三个月的时候，她还继续跟人换吃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最近刚刚发现自己肚子里可能揣上崽了，心里有些焦急。 大伯娘还想从沈爱党手里把那个工作弄过来，这需要水磨豆腐的耐心，她肯定不能一上来就和沈爱党结仇，所以她从来没动过要把吴招娣嫁给沈爱党的心思。 但吴招娣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这个人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她觉得如果要嫁人的话也应该是她先嫁。 但她知道父母都很信服这位嫁出去的姑奶奶的话，姑奶奶说这门亲事是三妹的，就肯定是三妹的，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吴招娣没打算从父母这边下手，也不可能从姑奶奶那边下手，她偷听到了沈爱党的单位，就打算从沈爱党身上下手！这么着的，趁着这门亲事还没成，吴招娣跑到了镇子上，打算赖上沈爱党。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只要成功赖上沈爱党，反正对于她父母来说，无论哪个女儿嫁给沈爱党，沈爱党都是他们女婿，他们不就是想要一个这么好的女婿吗？ 到时候，父母肯定要站在她这一头的。 至于姑奶奶心里怎么想，那无所谓，反正她都赖上沈爱党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吴招娣也是一个能人啊！又蠢又坏又毒，偏偏她豁得出去脸皮，要不是沈雁秋正好去了镇上，沈爱党绝对会在这个女人手里吃亏，吃大亏！但现在嘛，吴招娣这会儿还在派出所里被拘留呢！ 第417章 走，去派出所 关于吴招娣的心思，大伯娘是真的不清楚。 大伯娘有心要喊冤，但沈西梅压根没有给她那个机会。 很快就到了要正常上工的时间了，吴家门口这么热闹，村里人哪里还有心思去上工啊，都围在这里看热闹。 没多一会儿，远远就瞧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是个民兵！在附近村子里，像沈爱党这样在镇上当了临时工的，再或者像这个正在走来的民兵，但凡有那么一点特殊的，和那些只能在地里扒拉的人不一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属于几乎是所有人都认识他们，但他们肯定不能认识所有人这么个情况。 这个民兵就是，他长得也不算高壮，三十来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瞧着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大家远远瞧见他就瓮声聊开了。 这不是某某村的某某吗，听说当了民兵了，时不时就会去镇上汇报工作，反正很不好惹啊，不知道他来我们村里做什么……沈土银经人提醒也注意到了这个民兵，他还以为是因为他们带了一些人来这个村子里闹事，结果把民兵都惊动了。 一般人一想到这个，心里肯定就怕了，民不与官斗这是劳动人民千百年来都不曾改变过的心态。 但沈土银不一样，他还非常稳得住。 正好沈土银兜里装着一个木盒子，就像是烟盒那么大的，确实也是烟盒，是他自己做的。 这年头物资匮乏啊，整包的香烟是可以拆开卖的，论根！那你一根一根买肯定就没有烟盒子了啊，沈土银怕宝贝香烟折断了，就自己用木头做了一个盒子，不算精致但也是小巧实用的。 这年头，乡下人大多数都是抽烟叶的，沈土银也一样，但他有一个当兵的大儿子，有个在镇上当临时工的二儿子，儿子们都不怎么抽烟，但都有孝心啊，知道香烟这个东西很难得，他们偶尔弄到了香烟，都是拿回来孝敬爹的。 这个木头盒子里一共就四根烟，还都是不同牌子的。 沈土银挤开人群朝那个民兵走了过去，走到跟前了，别的话也不说，先掏出木头盒子里来给民兵递了一根烟。 民兵接过去了，沈土银的心就定了。 他说：“民兵同志，你来村子有事？” 民兵笑了笑：“这边是吴升家吧？” 吴升就是吴春花的大伯父的名字。 沈土银说：“是，是这家呢！” 民兵又说：“我昨天去镇上办事，正好遇见了派出所的同志，他们托我给帮个小忙。 我昨天半夜才到家啊。 可不敢耽误派出所的事啊，这不，一大早地就过来了。” “可是他们家犯事了？” 沈土银问。 民兵点点头。 沈土银心里就有数了。 民兵接过香烟也没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他抬脚走进吴家院子，皱着眉头说：“吴升家吧？ 你们夫妻俩跟着我去派出所里走一趟。 吴升你老婆的娘家侄女涉嫌诈骗，她说是你们俩口子挑唆的。” 吴大伯腿一软，差点没摔了。 沈西梅松开大伯娘走到一边，大伯娘也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 怎么就要去派出所了？ 哪里就至于去派出所了？ 他们只是帮忙说了一门亲事而已啊！围观群众也是议论纷纷，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忍不住要离民兵同志远点。 他们乡下地方，村里有了纠纷，都是找村里人协调的，头一次有人被叫到派出所里去！民兵从兜里取出一副手铐，围观群众立马又退了三五步。 他说：“赶紧的，吴升和吴升家的，都起来，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你们是自己走着去呢，还是我铐着去？” 大伯娘要喊冤，民兵呵呵一笑：“有啥话去派出所里说，跟我说有啥用。” 等到吴大伯和大伯娘被民兵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大家看向沈家人的眼神里都有些一些敬畏，还有别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赵菊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糟糕。 在村子里头，被人看作特殊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厉害了，别人确实会怕你，会不敢招惹你，但以后有了什么好处之类的，人家也不会想着你。 村子里是处处都要讲人情的。 她故意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对吴春花说：“表嫂，镇上的规矩和咱们乡下是真不一样啊。 在乡下，怎么闹都成，谁能想到要去派出所里请民警啊！但镇上，只要敢闹事，民警立刻就过来了……哎，我本来还担心爱党吃亏，现在忽然就不担心了。” 吴春花立刻说：“可不就是么……昨天我去镇上看爱党，正赶上那个骗子闹到他厂子门口。 不一会儿就围过来一群人，起先他们以为真是我家爱党欺负了人，叫那个女人的去报警。 可她就是个骗子！哪里敢啊！后来知道她是骗子了，门卫立马去把民警喊过来了……我的心砰砰砰跳得可厉害了，但镇上人都说，有困难就要找警察。” 赵菊又说：“你这个大伯大伯娘啊……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害你了，咱以前就没有想过要报警……这次是他们自己把事情闹大了，都骗到镇上去了，也是活该啊！” “咱们乡下人遇到事都是找村长和大队长的，想不到那上头去啊！” 吴春花说。 她们配合默契，这一来一去的都是在告诉大家，把吴家人送到派出所里去的事不是他们干的，是因为吴家人自己作孽，竟然把事情闹到了镇上去，镇上才报警的。 果不其然，听到他们这么说，大家心里略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回家的路上，沈西梅拉着吴春花说悄悄话：“你以后可以放心了，知道去镇上闹爱党会被警察抓起来，以后吴家和张家再也没有人敢去闹爱党了。 也是因祸得福。” “就这一次已经把我吓住了。” 吴春花感慨说。 走到家中，大家陆陆续续都要下地了。 沈西梅如今是不怎么去干工分的，她家里的劳动力够了。 她就负责做饭和自留地里的那些事。 正好沈雁秋把两家人的东西分出来了，不是昨天去了趟镇上么，就是那些换回来的物资，沈雁秋提着来见姑奶奶。 “姑奶奶，这是昨天换回来的，瞧瞧！” 沈雁秋说。 沈西梅接过筐子一看。 作为一个当家几十年的老主妇，她虽然不识字，却有自己的生活智慧，用眼睛那么一扫就知道筐子里多出来一些东西。 她以为是吴春花自掏腰包添进来的，忙说：“哎呀，你娘太客气！多了多了，你把多出来的重新拿回去。” “姑奶奶，我娘没和你说吗，昨天我们没去黑市，去别人家里换的！” 沈雁秋飞快地解释说，“黑市的价格不实在，还是去别人家换实在。 你看看，是不是更实在了？” “你哄我呢？” 沈西梅说。 她以为沈雁秋故意编理由多给她们东西。 第418章 野莓 “姑奶奶，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去问问胜楠姐。 她昨天和我们一起去了镇上。” 沈雁秋笑嘻嘻地说，“我们真是去别人家里头和他们换的。 比黑市那边还要安全呢！” 沈西梅立马追问说：“仔细说说，怎么就安全了？” 沈雁秋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 沈西梅瞪大眼睛，把大腿拍得啪啪响儿，看向沈雁秋就像是看着一个大宝贝：“哎呦，我的乖乖雁秋啊，你这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啊！” 因为沈雁秋才刚刚十六岁，可以看作是大人也可以看作是小孩的年纪，像沈西梅这样满心慈爱的长辈，那肯定还是把沈雁秋当孩子看的，说的话肉麻得很！沈雁秋都不好意思了，忙说：“姑奶奶，你快瞧瞧，这次真的实惠不少。” 沈西梅像看宝贝一样，把换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从筐子里找出来。 她举起肥皂看了两眼，哎呦，这个肥皂是真比以前的那个大呢，虽然大不了多少，但能大一点是一点。 她又举起了那包散装的白糖，哎呀，用手掂一掂就知道这个分量实在得很……沈西梅乐得眉开眼笑的。 最让她高兴的事，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他们这是有了一个稳定的能够换东西的去处，以后去镇上换东西就像是走亲戚一样安全，换来的东西又比以前多……她在心里想着，当初土银在那样的灾荒年间把雁秋和爱党两个孩子拉扯大了，有些人背地里都说土银糊涂。 可是像雁秋和爱党这么好的孩子，明明是他们老沈家占便宜了啊！沈西梅拉过沈雁秋的手，顺着她的骨头摸了摸，说：“你这双手啊，是一双有福气的手。 可惜了现在不给考大学了，要不然你肯定能考上状元！” 沈西梅拉着沈雁秋好一顿夸，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知道沈雁秋还要上山弄猪草，才没有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雁秋昨天去了镇上，当天的猪草是赵菊和张冬妹帮她弄的。 她们婆媳俩干活利索，干完了自己的分内事，加把油也就把帮她把活干了。 沈雁秋背着箩筐去了山上，半道上看到了张家姐妹，就是那对嘴巴很刻薄还吓得原身掉进水里去的。 看她们的面色就知道她们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她们其实都和沈雁秋差不多大，但却咬着牙和村里正当年纪的娘儿们一起干活，都是被家里人逼的。 因为今天沈家人又去张家闹了一场，迎上沈雁秋的视线，张家姐妹竟然瑟缩了一下。 沈雁秋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路过她们，就上山了。 虽然是上山，但猪草都是在离着村子不远的地方采，深山里肯定有更加丰富的资源，可没有刘胜楠那样的本事，跑去深山里太危险。 沈雁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山脚下。 这会儿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元武哥哥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采着采着，翻开一片大叶子，沈雁秋发现一簇野莓。 她连忙弄了一片干净的叶子，把野莓一颗颗摘下来，又用叶子包好，回头带回家去给天天吃。 两家的关系这么好，天天是最小的孩子，年纪小、辈分也小，难得有了一些零食当然要给天天吃了。 “直接吃了多好，省的费这个劲！” 刘胜楠出现在沈雁秋身后。 沈雁秋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 在平地上走路没有声音也就算了，这可是山上，小路上都铺着腐枝枯叶，刘胜楠还能走路不留声音，这真是好本事啊！刘胜楠说：“我经常打猎，如果脚下太重，猎物都惊跑了。 慢慢就练出来了。” 这都是她前世的本事，她没有被征兵、还没有去战场上，那时的生活条件比现在更差。 沈雁秋采完野莓，用叶子包好，拿草筋打了个结。 她把野莓放进筐子里，说：“我不吃，带回去给天天吃。” 筐子里已经采了不少猪草，轻轻的，不怕野莓压坏了。 刘胜楠嗯了一声。 她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性转一下的话，她就是某一时期的言情小说中非常受欢迎的冰山酷男。 她想了想说：“沿着这条路往大山里走，走上大约半个小时，那里应该还有一族野莓，比你采的这个大粒，也比你采的红。” “半个小时？ 是按照你的脚程算的吧？ 那我估计要走上一个小时不止！一来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沈雁秋摇着头说，“我不去了。 我快点采满一筐子就去牛棚那边。” 刘胜楠走山路就像是走平地一样，小跑都没有关系。 沈雁秋却做不到这一点。 不，或者说在这个村子里，别管是谁，是不是干活的好手，脚程都不可能追的上刘胜楠啊！刘胜楠又嗯了一声。 沈雁秋说：“你来山上有事吧？ 要忙就赶紧去吧！不用陪我。” 很快就到了中午，沈雁秋去完牛棚回到家，身后背着一个空筐子，手里拿着一包小野莓。 天天就蹲在家门口玩呢，沈雁秋把小草包递给他。 他拆开一看，见里头是野莓，红通通的看上去就很好吃，立刻欢呼了一声。 听到孩子的声音，大人们好奇地问：“天天，你姨给你带了什么宝贝过来？” 按照辈分，天天应该喊沈雁秋一声表姨。 “是野莓！” 天天捻起一粒野莓给大家看，然后啊呜一声丢进嘴里，摇头晃脑的显然是非常开心。 这孩子真好哄啊。 沈雁秋笑眯眯地看着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赵菊立刻笑了：“雁秋自己还是孩子呢，摘了野莓竟然忍住不吃，带回来给天天了……我像雁秋这么大的时候，哪有这么贴心啊，逮着什么都往自己嘴里塞。 哈哈，天天，别都自己吃了，和你姨分一分啊。 你姨有啥好的都想着你，你也要想着她！” 天天举起一粒野莓就往沈雁秋嘴里塞。 院子里的大人都笑开了。 沈雁秋摇摇头。 赵菊忽然又扬起笑脸，冲着沈雁秋身后说：“胜男来啦！” 除了沈雁秋，别人都不知道刘胜楠魂魄归位，应该叫她刘胜楠，还是像以前一样喊胜男的。 沈雁秋回头一看，果然刘胜楠又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了。 刘胜楠也是刚从山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草包，直接递给了沈雁秋。 这就是她说的那一处的野莓，她刚刚跑去摘了，用了两张大叶子满满当当地包了这么一大包。 “给你吃。” 刘胜楠说。 低头看到天天，刘胜楠又补充说：“你们分着吃，有很多。” 沈雁秋：“！！！” 这一瞬间，沈雁秋真的有被感动到！她宣布，这个世界上除了元武哥哥，刘胜楠就是最有男友力的人了！呜呜呜，不愧是正直的可爱的女主啊，胜楠真的超好的！ 第419章 把胜楠说给爱党咋样 刘胜楠特意绕路往沈家走一趟，就是为了给沈雁秋送野莓的。 赵菊本来坐院子里休息，农家院子里有几个石墩，别管干净不干净的，反正在地里干了半天活，裤子也不干净就是了，往石墩子上一坐正好。 等刘胜楠走了，赵菊忽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跑到隔壁院子里，见吴春花在厨房里头，又跑进了厨房里。 赵菊压低声音和吴春花说悄悄话。 “虽然咱们去张家吴家闹过了，想来他们以后再不敢盯上爱党。 但确实该给爱党说亲了。 这要是早早给爱党定了亲事，这次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在吴春花面前，赵菊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再说爱党是吴春花的亲儿子，要是这时说的不是爱党，而是老三爱民，那就好像有点指责吴春花这个后妈做得不到位的意思，但亲儿子没事。 “你以为我不想给他找啊？ 但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么！爱党看似没脾气，其实心里头可倔了。” 吴春花连连叹气，“他媳妇要和他过一辈子呐，总要他自己乐意啊！” 赵菊说：“你觉得咱村里的胜男怎么样？” “胜男？” “对！” 赵菊觉得自己这想法真是绝妙，“爱党一直不热衷找媳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去了镇上，没法赚地里的工分，过年的时候分不到粮食。 他觉得自己都是在吃父母的，哪里好意思讨媳妇。 但胜男不一样，胜男能干！她赚得工分和一个壮年男人是一样的。 有了她的工分，再加爱党的工资，保管小夫妻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小夫妻小夫妻的……”“这不是咱俩私底下说话嘛！胜男是个好姑娘啊，我就是除了天天爸没第二个儿子了，要不然我肯定要抢一抢，非把这么一个好姑娘抢到我家里来不可。” 赵菊说。 她一共三个侄子，爱军在军队里，先不管他，剩下爱党和爱民两个是同龄的，她为啥想要把刘胜楠说给爱党，不说给爱民呢？ 论起来，爱民是她的亲侄子，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就是觉得像刘胜楠这样的好姑娘，爱民这种懒汉配不上她吗！爱党就很合适。 当然，爱党的条件也不差。 好歹是初中毕业的文凭，好歹有一份正经的工作，要是未来能转正，那就是铁饭碗了。 爱党个子高，瞧着就比村里这些男娃利索干净！吴春花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赵菊故意激将她：“不光能干，胜男的长相也不差啊，就是晒得黑了点。 除非爱党去了镇上后见得多了，喜欢镇上的姑娘了，看不上村里的土妞，那就没办法了。” 吴春花忙说：“他敢！你放心，爱党心里有数的。” 可刘胜楠家里已经没有别人了，也没有亲近的长辈能帮刘胜楠操持婚事的，她们再怎么心动，总不能跑到刘胜楠面前去和当事人谈论这个问题吧？ 这样太失礼了！赵菊冲着外头努努嘴：“叫雁秋去试探试探。 胜男和雁秋关系好。 你刚在厨房里没有瞧见。 你猜都猜不到！胜男在山上摘到一些野莓，都包回来给雁秋吃了。 这要不是拿雁秋当亲妹子，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哎呀，我当时真的整个人都看呆了啊！” “真的？ 胜男咋这么讨喜呢！” 吴春花顿时更动心了。 雁秋和刘胜楠关系这么好，如果刘胜楠真能嫁到他们家里来，姑嫂之间绝对不会有矛盾。 她在村子里见得多了，有些男人结婚前挺好的，也孝顺老人，也友爱弟妹，等结了婚就不行了。 一方面结婚以后确实要多顾着自己的小家庭一点，这是人之常情；可另一方面，有时候真的是没讨到一个好媳妇，见天地在男人耳边挑唆着，再好的感情也被这种恶媳妇给挑没了！“我是很喜欢胜男的，咱们悄悄地说啊，可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吴春花红光满面地说，“要是胜男真能来我家啊，我做梦都要笑醒了，保管拿她当第二个女儿来疼。” 赵菊跑出去招呼了一声，把沈雁秋叫了进来。 沈雁秋根本不知道她们刚商量了什么，舀了一碗白开水吨吨吨地喝着。 “雁秋啊，你觉得胜男咋样？” 吴春花笑眯眯地问。 “胜男姐？ 她很好啊！又能干又有原则又懂感恩，你对她有一分好，她至少回你三分好。” 沈雁秋特别喜欢这次的女主，“而且她真的很有本事，是个有毅力的人。” “那你觉得……胜男和你二哥般配不？” 吴春花又问。 沈雁秋差点没把刚喝到肚子里去的水喷出来。 女主和二哥？ 这怎么联系上的？ 见她这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吴春花心里一紧，问：“怎么的？ 你觉得他们不合适？” “没有没有没有。” 沈雁秋连忙摇头，“我就是没想到啊……”她曾经想过三哥和刘胜楠，因为刘胜楠那次昏迷过去后，真正把刘胜楠背回家的人是三哥，不是吴大宝。 在原书剧情中，吴大宝冒领功劳，让刘胜楠有了一段垃圾姻缘。 这次因为有沈雁秋在，其实沈雁秋也没有做什么，但就是把吴大宝蝴蝶掉了。 如果三哥爱民有心，说不定能抓住这个机会和刘胜楠多一些接触。 但三哥他没有啊！因此让三哥和刘胜楠在一起，这个想法就在沈雁秋脑子里转了转，便消失了。 她自己有元武哥哥，有美满的婚姻。 所以她不会擅自去干涉别人的婚姻。 见沈雁秋能接受刘胜楠当嫂子，吴春花松了一口气。 “本来结婚这种大事呢，不该和你说的。” 赵菊在一旁补充说，“但是胜男家里没有别人了，我们贸然找她聊亲事，那也不太好。 没有这么办事的。 你和胜男关系好，要不然你就像是聊天一样的，先问问胜男是什么意思。 她要是无意呢，这事就彻底过去了，咱们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你和胜男还是当好朋友一样处。 说亲说亲，亲事就是靠说嘛！不同意也正常。 但她要是有意呢，到时候我和你娘就正式上她那求亲了。” “也得问问我二哥的意思啊！” 沈雁秋说。 “你二哥那边容易！” 赵菊笑着说，“就是胜男那里，咱们要表现得尊重点，所以先派你去试探下。 你打小就聪明，这事关系到你二哥的幸福，可得把事办好了啊！” “行，我知道。 不就是试探嘛，我回头找胜楠姐问问。” 沈雁秋说。 说起来刘胜楠的审美和当下的女人不一样，喜欢小白脸一样的男人，二哥别的不说，确实挺白的。 昨天在镇上，那个女人闹事时，二哥被叫了出来，刘胜楠和他是近距离见过一面的。 “要是胜男真愿意当你嫂子，那你可幸福死了！” 吴春花点了点沈雁秋的鼻子，“我刚听你姨说，胜男上山摘了一些野莓，都要带回来给你吃。 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第420章 你哥? 逮着空，沈雁秋真的跑去找刘胜楠说悄悄话了。 沈雁秋知道刘胜楠的性格，因此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用玩笑的语气说了：“我也不是小孩了，你还给我摘野莓吃……我娘和我姑都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呢！恨不得你能是我家里人……我就说谁叫她们当年没给我生个姐姐。 不过也没事，我三个哥哥，你有没有瞧得上的？ 没有就算了。 要是有的话……我真希望你能给我当嫂子！” 之所以没有把二哥单独拎出来说，是觉得那样目的性太明确，那就不像是玩笑话了。 刘胜楠听进去了！她的很多认知都深受前世的影响，因为来自女尊世界，所以并不觉得女子之间谈论亲事是一件多么令人害羞的事。 她父母双亲都已经不在，亲事当然要靠自己操持起来。 沈雁秋的哥哥……刘胜楠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张比大多数人都要白的脸。 刘胜楠开始在心里琢磨这件事。 沈雁秋是能够刘胜楠这种心理的。 就好比说沈雁秋自己，她第一世生活在开明的二十一世纪，她的三观和很多认知都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大环境下形成的，就算之后穿越到了七零年代，她也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大多女性一样。 刘胜楠也是如此，她理智上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平等，而大环境更多的还是重男轻女，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会因此觉得女性就弱了，也不会觉得那些皮肤黝黑的粗糙男人有多好看。 沈雁秋掰着手指数嫁到自己家里来的好处：“我爹和我娘都是开明的，反正肯定比大多数人都要开明，他们应该不会插手小夫妻之间的事。 你也在村子里生活，我爹我娘是什么人品，你心里都有数。 然后，我大哥在部队里，我二哥在镇上当临时工，都是有工资的，但我爹娘都没有让他们把全部的工资上交，只用交一部分当是孝敬老人，剩下的就叫他们自己拿着。 你要是真来了我家，是可以当你们小夫妻的家的。” 顿了顿，沈雁秋又说：“再有，这就是我自己的想法了，但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家的房子富裕，但你那边更富裕。 你要是真当了我的嫂子，你那边的房子也不能空着啊。 房子一空，日后就慢慢坏了，非得住着人不行。 到时候说不定我爹我娘乐意让我哥跟着你去你的房子里住着。 当然这不是入赘啊！” 后世很多小夫妻都不乐意和老人一起住，不是不孝顺，而是大家的生活习惯、生活理念不一样，住一起受罪。 刘胜楠既然保持着很多来自于女尊的认知和习惯，和村里女人都不一样，那么她也许没法很好地融入到这个时代的大家庭中。 这个时候，要是男方父母非常开明，虽然没有分家，但是愿意让小夫妻单独住，这对于刘胜楠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沈雁秋叭叭叭地说了一堆，最后总结说：“当然了，我刚刚说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瞧上我哥。 虽然我觉得我三个哥哥都很棒，但是各花入各眼，对吧？ 胜楠姐，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有啥想法直接说，瞧不上我哥也没事！” 刘胜楠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你哥是什么想法？” 沈雁秋眼睛一亮，有门！她笑着说：“啊……胜楠姐你真好！咱俩先说悄悄话，你有啥想法都和我说，等咱们说好了，我再去找我哥。 我三个哥哥都随便你挑拣！” 一副很有姐们义气的样子。 但想也知道，大哥是不可能的，那不符合刘胜楠的审美。 迎上沈雁秋真诚的眼神，刘胜楠说：“我觉得……你哥不错。” 沈雁秋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刘胜楠也被她这份喜悦感染了。 在她前世，夫妻感情都是在婚后培养的，因此她心里根本没有因为爱情而结婚的概念，只要对那个人没什么恶感，而那个人本身人品过关，没有一些叫她完全无法忍受的缺点，然后两家人都同意，专门亲事就能成！见沈雁秋如此开心，刘胜楠就知道沈家人肯定是看重自己的，是愿意把那男人交到她手上来的，是相信她能给他幸福的。 对于这份信任，刘胜楠怎么能不高兴呢？ 她在前世就父母缘浅，今生同样，她孤独得太久太久了，所以非常渴望和一个人组建家庭，然后生下孩子。 她前世之所以告老还乡，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擅长应付那些肚子里长了钩子的文官，不擅长在众多势力中保持平衡，还因为这份并不高大上的渴望。 沈雁秋说：“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啊，回头等我哥回来，我去探探他的口风。” “你哥前头又上山去了。” 刘胜楠忍不住说，“其实我老早就想提醒他了，他挖的那个陷阱不对，偶尔能抓到一只兔子，那是他撞了大运……陷阱真不是那么挖的。” 沈雁秋的脑海中立刻划过一道闪电。 她把自己和刘胜楠之间的话在脑海中复述了一遍。 她娘和她姑姑想要把二哥介绍给刘胜楠，但显然刘胜楠似乎看上了她三哥？ 等沈雁秋回到家中，吴春花和赵菊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赵菊把沈雁秋拉到了角落里，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怎么样？ 事能成吗？” 沈雁秋点点头。 赵菊开心坏了，转头就对吴春花说：“下回老二回家时，你探探老二的口风。 老二要是没意见，这门亲事就成了！不，等老二回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娶媳妇可不能耽搁，别到时候媳妇被抢走了。 这样，你明天再去镇上一趟。” 吴春花正要点头，沈雁秋忙说：“错了错了！你们先听我说！” “啥错了？ 胜男没有看上你哥啊？” 赵菊问。 “不，她确实看上我哥了。 她看上我三哥了！” 沈雁秋语速飞快地说，“我不是怕她害羞嘛，就只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嫂子，没说具体是哪个哥哥。 她自己挑了三哥。” “老三爱民？ ！” 赵菊的声音骤然拔高，“雁秋，你没有弄错吧？” “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吗？ 真是我三哥。” 沈雁秋说。 赵菊和吴春花面面相觑。 虽然她们也疼沈爱民，但在当下的普世价值观里，把沈爱党和沈爱民单拎出来做比较，肯定是沈爱党的条件更好啊，女人也更愿意嫁给沈爱党啊。 就沈爱民那样的，如果不多出彩礼钱，他一路打光棍打到三十岁都有可能！现在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她们眼中最好的女孩竟然看上了沈爱民这个懒东西！尤其是赵菊，哪怕沈爱民是她的亲侄子，她也无法理解啊！ 第421章 姻缘天成 “是不是爱民在外头哄骗胜男了？” 赵菊问。 “姑！我三哥也没有这么差啊，你怎么就不知道是因为胜楠姐瞧着我三哥好呢？” 沈雁秋掰着手指对赵菊和吴春花说，“我三哥性格好，你看村里的那些大老爷们，成天在家里吆五喝六的，一有点不顺心的事就关起门来打老婆孩子，我三哥就不这样。 还有，三哥多会疼人啊，哪回弄到一点好吃的，他不分给我们吃呢？ 你们再看看别人家，好东西都进了男人的肚子，女人啥也吃不上。 第三，我三哥不是懒，他只是不爱干地里的活而已。 他当年念书的时候，成绩多好啊！这说明他一点不懒，还聪明！” “可他赚的那点工分，连他自己都养不好，别说养老婆孩子了。” 赵菊说。 “胜楠姐说没关系，反正她能干。” 沈雁秋说。 关于刘胜楠那个传奇的女尊将军前世，沈雁秋肯定没法拿出来和赵菊说。 不过刘胜楠确实能干，确实能养得起沈爱民。 赵菊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对，胜男确实能干，都知道这姑娘能干，一个姑娘家和那种干活正利索的大男人赚一样的工分，干得比他们还要快、还要好。 可什么叫爱民不干活也没事，话真不是这么说的啊，结婚这回事，就得是好的找好的，凭什么胜男这么能干转头找一个爱民这样的？ 这算什么呢？ 算戏文里说的劫富济贫吗？ 赵菊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她转头看向吴春花，看着这位和自己关系颇好的表嫂，嘴唇颤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胜男哪里都好，就是……这眼光有点毛病！” 吴春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菊又说：“这事咋整啊……如果胜男的父母还在世，我们跑去刘家把胜男说给爱民，十有八九会被她父母拿着扫帚打出来！” 刘胜楠怎么偏偏看上他们老三了呢！沈雁秋满头黑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我三哥真没这么差！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觉得吧，结婚这个事情，主要还是看胜楠姐和三哥他们自己，如果他们在一起组建家庭后，小日子能过得和和美美的，那别人不管怎么说他们不般配，都没用！” 顿了顿，沈雁秋又说：“而且还得问问我三哥的意思。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沈爱民能说什么呢？ 知道家里有意给自己说亲，他都没有问对象是谁，就开始疯狂摇头：“别别别，大哥、二哥都还没有成家，我是幺儿，没有我先成亲的道理。” “你不问问是谁，就先摇头了？” “不用问！别管是谁，我才没有粮食养她！” 沈爱民理直气壮地说。 这话听着就觉得很可气，吴春花还没怎么着，赵菊这个做姑姑的就先站起来去门后面拿了扫帚，对着沈爱民的腿就打了过来：“瞧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是人话吗！” 沈爱民能站着被打吗？ 肯定不能啊！在屋子里躲来躲去。 赵菊到了没打到他几下，气得把扫帚一丢，看向沈雁秋问：“雁秋啊，你真的确定吗，真的就看上他了？ 都已经是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的，不应该啊！” 沈爱民的脑子转得快，一听这话，不等雁秋说什么，忙问：“哦，原来有人看上我了啊？ 怎么着的，听你们的意思，这个人的条件还挺好？ 说说，谁这么有眼光？” 他虽然在爱情一事上完全没有开窍，村里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凑在一起说闲话，关于床上那点事的，大家也隐隐绰绰地说，往往有个人刚起了那么点头，其他人就都意会了。 但沈爱民完全无法意会。 女人有啥好处呢？ 你们倒是说清楚啊，一个个在那里哦来哦去，我反正是不懂。 家里多个女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 哦，她还要管我。 但不管怎么说，沈爱民到底还年轻呢，此时听见说有人瞧上自己了，心里还是骤然生出了一分欣喜，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怎么能有人瞧上自己呢？ 赵菊说：“没人瞧得上你！你想屁吃！” 她还是不看好刘胜楠和沈爱民，所以这时没有说出刘胜楠的名字，唯恐沈爱民年轻气盛在外头说漏了嘴，坏了刘胜楠的名声。 自从知道刘胜楠觉得沈爱民这个人不错后，沈雁秋在心里仔细盘算过这两人的事。 此时沈雁秋站出来说：“三哥，你不想成亲就不成亲。 我也觉得成亲没啥意思。 对了，你在山上挖了陷阱，是不是？ 胜楠姐看见了，她和我说，你挖的陷阱不对！” 沈爱民立马丢下了赵菊。 谁看上了他不重要啊，但陷阱却很重要。 因为陷阱关系到他能不能吃上肉！沈爱民忙问：“难怪啊，我这陷阱挖了有一阵子了，就捡到那么三瓜两枣。 刘胜男倒是厉害……妹啊，她还说什么了，她有教你怎么挖陷阱不？” 沈雁秋摇摇头：“胜楠姐没说。 不过我胜楠姐是个大气的人，她要是不愿意教你何必和我说你陷阱挖得不对呢？ 如果我是你啊，我就抓住这个机会虚心向她请教。” “对对对，你说得没错，我找机会拜她为师去！” 沈爱民激动地说。 沈雁秋又说：“我看行！不过，哥啊，我要提醒你一点，咱村里这些长舌妇，你也是知道的，她们是无风都能起三尺浪的。 你请教归请教，千万记得避开人一点，别叫她们瞧见你总是缠着胜楠姐，到时坏了胜楠姐的名声。 胜楠姐以后还要嫁人呢！”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爱民拍着胸脯表示。 见他们兄妹俩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赵菊有心想拦，沈雁秋连忙拉住她，又拉住吴春花，趁着沈爱民没注意，小声对她们说：“我哥说他心里有数，那肯定是真有数。 他和胜楠姐多接触接触，也许就知道胜楠姐有多好了，就开窍了。 反过来说，胜楠姐和他多接触接触，也许就瞧见他哪里不好了……总之给他一个机会。” 在沈雁秋看来，在婚姻大事上，已经成婚的就算了，这些未成婚的，又都是她身边的亲近人，她偏帮了谁都不好。 反正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他们谁有情谁有意，就让他们自己去相处去感知。 她仗着上帝视角随意插手别人的生活，那是要不得的！不过就私心来说，沈雁秋觉得刘胜楠和沈爱民还是很般配的。 刘胜楠真不需要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能干的丈夫。 她需要的是一个体贴她关心她的丈夫。 而沈爱民呢，聪明是聪明，但现在没有舞台让他发扬自己的聪明啊，他需要一个能包容他的妻子。 日后他们要是真成了，沈雁秋肯定举双手双脚支持！ 第422章 二哥回来了 这天傍晚，沈爱党回到了家里。 大家忙不迭地问，怎么就回来了，还没有到放假的时候啊，是不是吴招娣那些人又闹出事情来了？ 沈爱党走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渴得不行，咕噜咕噜先喝了大半碗白开水，才觉得缓过来一点点了，说：“厂子里给我放假呢，让我回家来歇两天。” “真的？ 那厂子里还让你回去的吧？ 不影响你工作吧？” 吴春花问。 “娘，你都想哪里去了！我真没事！” 沈爱党说。 沈爱党先说起了吴招娣那一些人的下场。 这会儿并非是严打时期，吴招娣也没有闹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又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所以派出所主要是对她教育为主。 之所以会把吴春花的大伯大伯娘叫过去，是因为吴招娣非说是听了他们的教唆。 当然，吴招娣的亲爹亲妈也被喊了过去。 她的亲爹不是吴招娣的大伯娘的侄子嘛，之前这一对姑侄的关系非常好，当姑姑的完全把侄子一家拿捏住了。 但之所以被拿捏住，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侄子性格软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侄子觉得能从姑姑那里弄到好处啊！要不然像他们一家恨不得懒死的，怎么可能对姑姑说的事情这么上心？ 但是这一次，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沾上，反而进了派出所。 这年头的人对于进派出所这种事情一直都是非常心虚的，更何况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心里确实怀着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顿时就更心虚了。 大伯娘的侄子平日里对姑姑非常恭敬，那大难临头肯定要先顾好自己啊，他也学着他闺女吴招娣的样子，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把责任往姑姑身上推。 这一切都是我姑姑谋划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无辜的啊！吴招娣的亲娘就更是如此了。 她不仅把责任往吴春花的大伯大伯娘身上推，她还倒打一耙，说吴春花的大伯大伯娘想把他们的闺女带出去嫁人，根本没有经过他们同意，这是什么啊？ 这是拐卖妇女！就她平日里听村里妇女主任说过的那些词语，很多的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没有关系，在这个时候都往吴春花大伯娘身上推！那吴春花的大伯娘也不是吃素的啊，她见侄子侄媳妇这么害自己，她肯定不能认输，就像疯狗似的咬了回去。 这么着的，他们两家人在派出所里演了好大一出戏。 哦，吴春花的大伯娘还直接说吴招娣在村里搞破鞋，那身子已经被多少男人沾过了。 这些话吧，说出来都觉得脏，偏偏他们两家人在派出所里各种狗咬狗。 这家非要说那家拐带自家闺女，那家又说这家用自家闺女卖淫，就为了换那么两三口饭吃。 沈爱党说：“本来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就教育教育他们，也就放他们回来了。 但他们这么互相攀扯着，乱搞男女关系肯定大有问题……不知道会怎么样。” 再过上个几十年，可能乱搞男女关系只会成为道德上的瑕疵，不会直接触犯法律，但现在不行。 现在那些被安排游行、被剃阴阳头、被要求做思想报告的，里头就有不少是因为乱搞了男女关系。 这么着看，那两家人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吴春花回想着自己半生的经历，她大部分的苦难都和那个大伯娘有关，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大伯娘就仗着给家里生了好几个男丁，各种磋磨妯娌和隔房的侄女，还肆意插手侄女的亲事，非要把她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说给张家给五个孩子当后娘。 再后来她和张家闹翻，走投无路想要回娘家时，也是这个大伯娘跳得最厉害，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连那种用麦麸和玉米棒子这种不正经的吃食磨成的细粉，特别拉嗓子的，都舍不得给他们一碗，恨不得他们直接饿死在外头算了。 吴春花的心不算硬，但她回想着过去的经历，真的半点都不能同情大伯娘。 就算大伯娘真的被拉去批斗了，被人家灌粪水，被送去改造，她也半点都不会同情她。 这就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啊。 吴春花在心里这么想着。 而吴春花嘴上却说：“派出所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相信派出所！哎呀，这次的事情多亏了雁秋，要不然咱们家得吃亏！” 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们太过正直了，你们要脸，赶上别人不要脸的时候，反而是要脸的人吃亏。 沈爱党点点头，一脸感动地说：“是，这次多亏了妹妹！” 回想着这两天的经历，沈爱党越想越觉得后怕。 人家有心算他们无心，要不是正好碰上妹妹去了镇上，要不是妹妹机灵想出了那么好的办法，要不是妹妹一出手就把事态控制住了，然后第一时间揭露了真相，要不是妹妹把门卫大叔和那些围观的大娘们都安抚住了……沈爱党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落不着好！虽然他是绝对不会娶那个吴招娣的，不管她怎么闹，他都不可能娶他，但他的工作怎么办？ 他的前途怎么办？ 而这甚至还会影响到他的家庭！沈爱党一心一意要混出头，在镇上当了临时工还不够，休息的时间都跑去老木匠家里帮忙做活了，连那个老木匠的孙子的尿布都帮忙洗，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学点本事好成为正式的员工吗？ 当了正式的员工才真正叫有出息，他想出人头地凭本事让娘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虽然大哥当了兵，已经很有出息了，但还是不一样的。 人心有时候很微妙。 大哥赚回来的钱，娘不敢往自己身上花，不是说大哥和爹会有意见，而是娘自己心里就有这么一个道道，她不会越过那条道道。 她毕竟是做后娘的，大哥越是亲她，她越觉得自己不能去占大哥的便宜，这样才能长久。 但如果是自己亲儿子有出息，自己亲儿子把工资交到了她的手里，她就有底气去花这份工资。 沈爱党想让吴春花的腰杆挺得更直！这个家的兴旺不能只靠大哥，他也必须要出一份力！这样这个家才能更长久！然而他的这番谋划差一点就要被那两家人毁了。 还好有雁秋啊！真的是……真的是万幸啊！沈爱党很是感慨地说：“咱妹妹这脑子啊，真没得说！我得给妹妹留意着，妹妹在家里下地干农活太亏了，日后但凡有机会，我都要帮办法把妹妹弄到镇上去……” 第423章 吴家来人了 对于沈爱党说的话，全家人都很赞同。 虽然镇上的工作机会很难得，但人活着总要有点希望不是吗？ 吴春花认真地点点头：“老二啊，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你妹妹在家里，有你爹和我照看着，真亏不着她！咱不像有些人家里那样，恨不得把闺女当驴子使。” 紧接着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撞上了什么好机会，你可千万想着你妹妹啊，你妹妹不比镇上女孩差！” 沈爱党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沈雁秋自己反而对去镇上工作没什么执念，她算了算时间，等到恢复高考时她也才二十多，正好复习复习去考大学。 等上了大学，前途什么的自然也就到手了。 这都是前一世的她已经做惯了的事情。 不过，面对家里人的这份厚爱，她还是很感动。 沈雁秋连忙说：“你们再这么夸下去，我真要羞死了。 要我说啊，这次还真的不全是我的功劳。 也得是哥哥平日里会做人，不仅热心助人，生活方面也确实没有任何能叫别人指摘的地方，大家就算一时被骗子蒙蔽了，事后回想一下哥哥的为人，他们也就反应过来了。 再往深了说，这还是咱们全家人的功劳，每一个人都是功臣啊！” 沈土银不解，嘬着一杆空的老烟枪，过过心理上的瘾，朝闺女看了过来。 沈雁秋笑眯眯地说：“你们看看吴大宝是啥样子，还有那个跑去骗我哥的吴招娣又是啥样子的，为什么他们会是那个样子？ 因为他们父母就有问题，他们在那样乱七八糟的家庭环境里头长大，学的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自然而然就长歪了。 但你们再看看我二哥……我二哥为啥这么好的呢？ 因为我娘好，我爹也好。 爹娘好了，孩子自然而然就好了。 别说爹娘，就连隔壁的姑奶奶和姑都好，所以小辈就没有不好的。” 这是一句大实话。 可这年头的人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感情，沈雁秋当着大家的面把吴春花和沈土银夸了一遍，他们当场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沈土银啊，看上去还是那副可靠的大家长的模样，其实手里的老烟枪都差点没拿住，整个人都不好意思了。 沈土银站了起来，轻咳一声说：“外头有动静，我出去看看。” 外头是赵菊，她知道沈爱党回来了，怕家里这个时候没啥吃的，就拿了一些番薯干让沈爱党填填肚子。 土屋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刚走到床边就听见沈雁秋的那一番夸奖，她是在被夸的行列啊，她也不好意思了。 这回儿见着沈土银出来躲羞，赵菊扯了扯沈土银的袖子，压低声音说：“你看，孩子们多明白事理啊！你应该开心才对！” 沈土银压低声音说：“我就是……我就是……就是觉得闺女贴心！” “你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是欺负我没有闺女，是吧？” 赵菊说。 “雁秋心里也惦记着你，能当你半个闺女。” 沈土银乐呵呵的。 屋里传来老三沈爱民的说话声：“奇怪啊，那咱们爹娘没有一个懒的，怎么偏偏养出了一个我这么不爱干农活呢？” 沈土银一听这话，心里的感动先放下了，怒火立刻冒出来了，压都压不住！他气得转身就进了屋子，举着老烟枪就要往儿子身上打。 “你好意思说！你还有脸！” 沈土银觉得这老三真是扶不起来，“是啊，你爹我可没有教过你偷懒，你娘更不可能教你这个，所以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一身臭毛病啊！” 嘴里放着狠话，但其实那烟枪打在沈爱民身上的力道，并没有看着那么重。 沈爱民嬉皮笑脸地说：“不疼！爹，你打我不疼！” 沈土银：“……”老父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那是心疼我的宝贝烟枪！” 这一幕真是太逗了，所有人一起哈哈大笑，沈雁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这样的笑声中，沈爱党这两天一直揣着的心事轻轻放下了。 恶人自有恶报。 有这么好的家人，他实在没必要担心以后的路。 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他们都会团结友爱地走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吴春花早早就起床了，打开正屋的门就要走向厨房那边，她忽然发现门口蹲着一个人。 吴春花毫无防备被吓了一大跳，嘴里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沈土银本来还没有起，他地里的活干得多，早上向来比吴春花起得晚一点，都是吴春花已经做好了早饭，他才刚刚起床。 但听到吴春花这么一声尖叫，他立马就清醒了，第一时间扯过床头的裤子赶紧往身上套，嘴里叫着：“孩他娘，遇到啥事了？” 沈土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村里的那个张家来寻仇了。 他心里还想着，张家怎么能有这个脸呢！他们就不怕派出所那边再来人，让他们张家人也去所里接受教育吗？ 结果走到门边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年龄都没有很大。 吴春花捂着胸口说：“这人蹲在咱家门口，一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吓了我好大一跳。” 她也不认识这个小姑娘，直接问：“你谁啊，蹲我家门口做什么？” 小姑娘似乎胆子不大，连蹲人家门口这种事都做出来了，现在反而没什么胆子和主家说话。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蹲得时间太长了，腿脚有些麻，还是干脆就是饿的，总之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 吴春花看不过眼，使个眼色叫沈土银搬了一条凳子出来，就放在门口一边的墙根下，说：“姑娘，你坐着说吧，你有啥事啊？” “先说说你谁，蹲我家门口做什么，是不是找错门了？” 沈土银说。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说：“我、我叫吴盼盼，吴招娣是我姐，我爹娘和我姐都被关进派出所了……求求你们，你们去和民警说说，我们家本来是想要把我说、说给你们家的，不是我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我姐去找爱党哥了，求求你们……”吴春花的脸立马就黑下来了，椅子也不让小姑娘做了，直接扯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院子外面去，指着外头说：“给我滚出去……还有脸找过来！赶紧滚！滚啊！” 吴春花常年干农活，手上有的是力气。 这个吴盼盼也就十六七岁左右，好像吴家人都挺懒的，她不知道懒不懒，但手上的力气肯定不如吴春花那么大。 吴春花非要把她往院子外面推，她根本反抗不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推了出去。 见自己实在反抗不了吴春花，吴盼盼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婶子，求求你，你听我说，我们家真的没有坏心的啊，求求你们了，你听我说啊，我翻了山过来，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这里……呜呜呜……婶子，我们家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们家啊！” 第424章 一朵白莲花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沈爱民那屋的窗户推开一小条缝，他就透过窗户缝往外头看。 看了一会儿，他跑到二哥沈爱党那里去：“二哥，醒了没有啊？ 你看看外头！那个跑到你单位去的女骗子，她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她的妹妹找上咱们家里来了。” 沈爱党也是刚刚被吵醒，听见三弟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他对于吴招娣那一家人都没有任何好感。 别和他说，吴招娣的妹妹是无辜的这样的话，反正他对于所有和吴招娣有关系的人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这就是所谓的恨屋及乌！沈爱党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他还是那种觉得这事和好玩的心性。 吴盼盼恨不得要给吴春花跪下：“婶子，我没有骗你。 我家屋子小，姑奶奶回来找我爹娘商量事时，我都听见了。 他们真没有想要害你们……求求你们了，我弟弟妹妹还小，哥哥还要讨媳妇，我爹娘和我姐姐不能一直在派出所里关着啊，求求你！” 吴盼盼没去过派出所，但她亲眼看着她爹娘被他们叫走了，听着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她姐姐在镇上骗人，骗的就是她姑奶奶想要介绍给她的那个男人，结果她姐姐被抓了起来，又说这是她爹娘的意思，然后她姐姐迟迟没能回来，她爹娘也被拉去派出所了。 她家里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鼓起勇气跑到沈家来了。 吴春花没好气地说：“你走吧，你觉得警察冤枉了你们家，你去镇上对警察说！” 吴盼盼不知道怎么想的，见吴春花的态度如此强硬，眼看着她马上就要被推出沈家的院子了，她忽然直接跪了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给吴春花磕着头：“求求你！” 吴春花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 吴春花黑着脸说：“你给我起来！我跟你说，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们家里人存着什么心思，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知道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再说派出所也不是我开的啊，我还是那句话，你觉得你们家人没做错什么，你去和警察说啊！” 吴盼盼是真没办法了。 她其实也没什么见识，就是小时候看台子上唱戏，什么包青天判案一类的，但凡一件事闹去了衙门，肯定有一个原告，一个被告。 现在他们吴家和沈家的这档子事，吴家是被告，沈家就是原告。 她看戏文的时候，看到过只要原告原谅了被告，别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案子也就过去了。 所以她想求沈家人原谅。 她根本不知道，她姐姐吴招娣乱搞男女关系如果证据确凿，那她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境遇，这和沈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因为不知道，所以她现在还在拼命磕头。 她一下一下磕得非常用力，半点没有怜惜自己。 她哭着说：“只要你们愿意原谅我爹娘，只要他们平安回来，我可以做牛做马报答你们，无论叫我做什么都行啊！” 沈爱民小声地对二哥说：“她瞧着有些可怜哦。” 沈爱党冷冷地斜了沈爱民一眼。 沈爱民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你看她，年纪和雁秋差不多的哦，我就忍不住要想到雁秋。” 吴盼盼的长相并不丑，也是那种白白弱弱的样子，对于沈爱民这种已经没救了的直男来说，可能所有白白弱弱的女孩子都能让他联想到自家妹妹吧，明明他妹妹那么独一无二。 沈爱民继续说：“我就是觉得……她家里闹出来的那些事，是她家里人做错了，她应该没什么错。 看着她这么用力地磕头，头都被磕破了，我就觉得她挺可怜的。” 沈爱党冷笑一声：“你觉得她可怜？ 她哪里可怜了？ 是我们逼迫她跪在这里磕头的吗？ 没有吧？ 明明没有任何人逼迫她，是她自己非要这么做。 然后她跪着磕头是为了什么事情？ 是为了让我们去派出所为她家里人说情！呵呵，我们凭什么为她家里人说情？ 就凭她爹娘算计我的亲事，就凭她姐姐怀着不知是谁的孩子想要嫁祸给我？” 沈爱民恍然大悟：“哦哦哦！二哥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沈爱民起先觉得吴盼盼可怜，只要是因为他联想到了亲妹妹，现在被沈爱党这么一教导，他看向吴盼盼的目光里就没有哥哥滤镜了，再看吴盼盼的所作所为立马觉得她这个人讨厌了起来。 是啊，她这分明就是苦肉计，故意在他们家门口胡搅蛮缠！吴盼盼还在拼命额头，额头都嗑肿了。 赵菊那边听到动静，在围墙上探出一个头来：“这是在闹什么？” 吴春花都快被吴盼盼气笑了：“喏，那个女骗子的妹妹，脑子不清楚的，跑来咱们这里给她家里人求情。 非要跪这里磕头，我拦都拦不住！真是一家子都有毛病！” 赵菊踩着石头看了一会儿。 吴盼盼哭得非常可怜，如果这时候有个外人路过，那十个里头有九个都觉得沈家人欺人太甚，不知道怎么这姑娘了。 赵菊冷笑一声，这声冷笑很轻，没叫任何人听见。 下一秒，她故作热情地扬声说：“姑娘起来吧，现在是新社会了，新社会人人平等，已经不兴下跪和磕头的了。 你虽然骨头轻了点，但看在你为家人着想的份上，我直接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啊，跑去隔壁村里，找那个吴大宝。 吴大宝知道的吧？ 就是你姑奶奶的孙子，你找他去。 你爹娘还陷在派出所里没有出来，是因为你姑奶奶他们非要把好几样罪名都往你爹娘头上栽。 你好好求一求吴大宝，再让吴大宝去求求他的爷爷奶奶，他爷爷奶奶最疼这个孙子，保证是一求一个准……到时候啊，吴大宝的爷爷奶奶，也就是你的姑奶奶，他们在民警面前改了口，你爹娘说不准就能回来了。” 吴盼盼似乎是听进去了，磕头的动作都轻了一些。 吴春花不耐烦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派出所也不是我家开的。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能够左右派出所的想法，我早些年就把你姑奶奶弄到里头去关起来了！你走吧！” 赵菊继续说：“别磕了姑娘，磕破相就糟糕了。 眼看着就要天光大亮了，等到天光大亮，吴大宝这附近多少个村子里乱窜，你根本找不见他。 倒是你现在抓紧时间跑去隔壁村，说不定正好能堵住他。 快去吧，你早去一刻，你爹娘就少受一刻的罪。” 这几句话说得太好了，简直是每个字眼都敲在吴盼盼心头上。 吴盼盼最后给吴春花磕了一个头，起身就要去隔壁村。 第425章 师父真好 看着吴盼盼踉踉跄跄的背影，赵菊翻了个白眼。 她从石头上下来，绕了路，通过院门走到吴春花这边，拉着吴春花的手说：“这种人脑子有毛病！红旗他爸当年还没有死的时候，那村子里就有这么一个女人，天天恶心我。 我起先吃了不少亏，这种女人的骨头的轻得很，别管遇到什么事情，先是哭，再是给你下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偏偏有男人就吃她们这一套……我后来终于想明白了，你不是装可怜么，你装去啊，只要别装到我面前来，你怎么装都行。 祸水这么一引，麻烦就是别人的了。” 吴春花哪能不知道啊，赵菊嫁人后确实吃了一些苦头，赶紧拉住赵菊的手。 赵菊却不以为意：“事情都过去了。 总之，以后再遇到这种脑子不清楚的女人，你只要找一个你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人，把她引过去，然后就看着他们狗咬狗去吧！” 之所以她前面故意提到吴大宝，也是因为她对吴家那些人毫无好感。 赵菊眼睛一转，看到沈爱党住的那个屋子，窗户缝开着一条，立刻知道他们肯定刚刚透着这条缝在偷看。 她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窗户。 沈爱民笑嘻嘻地把窗户开得更大了。 见到沈爱民，赵菊才知道，原来刚刚在偷看的侄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啊！赵菊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刚刚的都瞧见了吧？ 给你们兄弟两个提个醒，以后瞧见这样子的女人，都给我离远点。 你们姑姑我年轻的时候都在这种女人吃过亏，只要她们一哭，男人就跟失了智一样！你们可不能这么蠢啊，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她也就是正好撞见了这件事，就顺便拿这件事教导一下两位侄子，并不是真的觉得侄子们会在这种习惯装白莲花的女人手里吃亏。 正如沈雁秋说得那样，赵菊也是一位非常好的长辈，也许她性格是有些泼辣，也几乎不识字，但她有她自己的智慧。 沈爱党和沈爱民赶紧对着表姑保证说，以后看到这种女人肯定有多远离多远。 赵菊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沈爱党在家里歇了两天，这两天也不是真就白歇着，他换了那种能够下地的衣服，和大家一样干农活。 他还和村里负责记工分的人说，他这两天干的工分都记在沈爱民身上。 主要也是沈爱民的工分太难看了，村里五十多岁的大娘们都比他工分多！村里是没啥秘密的，大家知道这件事后又凑在一起感慨了半天。 这个说，沈家这些孩子，别看不是一个爹生的也不是一个妈生的，但三兄弟还真是团结啊。 那个说连沈爱党都知道疼弟弟，老大沈爱军那边更不用说，所以只要这两个哥哥出息了，以后有两个哥哥帮扶着，沈爱民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所以沈爱民懒点好像也没有事。 闲话这么一说啊，大家忽然发现沈爱民的条件好像真的也不是那么差啊，要是认识一些条件差不多的姑娘，还真的可以给他说亲哎！再认真想一想吧，沈爱军和沈爱党真有出息了，那反而就攀不上他们了，但攀上沈爱民就相当于是攀上他们了啊！这么着的，沈爱民在婚姻市场上的行情竟然好起来了。 可沈爱民的脑子里完全没有结婚这档子事，他刚刚拜了刘胜楠做师父，正满怀信心地跟着刘胜楠学打猎的本事，别的其他什么事情都进不了他的心。 说到拜师这件事吧，刘胜楠起先还很懵逼，还是沈雁秋偷偷找过去，拉着刘胜楠说了好多悄悄话。 沈雁秋说：“胜楠姐，我不瞒着你，我三哥完完全全没有开窍！他脑子里就缺了这么一根弦。 所以啊，让他拜你为师这件事是我提议的，主要是想要给你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也多一点时间观察他，看看他值不值得嫁！” 刘胜楠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这么做会坏了你哥的闺誉！幸好在她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她猛然反应过来了，时代已经不同了，男人女人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分工也不同了。 她好不容易把这话吞了下去，颇为犹豫地说：“这样……我觉得好像不太好。” “挺好的啊，怎么就不太好了？ 我觉得特别好。” 沈雁秋假装不知道刘胜楠内心的纠结，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你说，咱们女人结婚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了。 我拿我亲娘给你举个例子吧，她一共嫁了两次，前一次要多糟糕有多糟糕，第二次嫁给我现在的爸爸，要多好有多好。 所以，男人的人品真的很重要！你得观察他啊！” 沈雁秋压低声音说：“我拿你当亲姐姐才会和你说这样的话啊。” 刘胜楠很感动，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没什么可是的！你给我哥当师父期间，可以看看他到底听不听你的话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你无法忍受的坏习惯啊，看看他私底下是不是言行一致啊，这些都是很重要的。” 沈雁秋笑眯眯地说，“而且我哥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不用觉得尴尬。” “可当我们有了师徒的名分……”古代人还是很看重这个的，如果沈爱民真的拜了刘胜楠为师父，等到他们日久生情了，师徒关系就会成为阻碍，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哎呀，你可以这样对我三哥说嘛，你就说你不会随随便便收徒弟的，所以要先考察考察他。 考察期间，你们还不算正经的师徒啊，你也没有喝他斟的茶，对吧？” 沈雁秋给刘胜楠出主意说，“然后，在整个考察期间，你就观察他呗。 至于考察期到底有多长，那是你说了算的。 考察结束后，你要是和我三哥能成，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要是不能成，我三哥那个人没啥人品上的大毛病，你就真的收他做个徒弟吧！” 这样的安排真的再好不过了，可进又可退。 尽管刘胜楠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被沈雁秋赶鸭子上架，最后还是照着沈雁秋的想法做了。 沈爱民这个傻孩子，啥也不知道的，回到家里还对着全家人显摆说：“师父说要考察考察我，等过了考察期，再决定要不要收我为徒！这是什么？ 这就是高手！只有高手才会对收徒一事如此慎重！你们瞧着吧，我肯定能通过考验！” 沈雁秋笑而不语。 吴春花装作没听见。 只有沈土银一个人特别捧场，因为沈土银根本不知道女儿和老婆在盘算什么，见沈爱民兴致勃勃地想要拜刘胜楠做师父，沈土银知道刘胜楠是个有本事的，觉得这个小儿子要是真能跟着刘胜楠学好，那也非常不错。 因此听了这些话，他非常高兴。 第426章 木工厂里的变化 沈爱党休息了两天就回到厂子里。 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还是蹲在锅炉房里烧锅炉，整个锅炉房里只有他这么一个临时工，什么活都得他一个人赶。 这年头烧的主要还是散煤，尤其是木工厂子的效益一般，更不可能用多好的煤了，从运煤、卸煤这些事情都得是沈爱党做。 往往一天干下来，沈爱党的鼻子里都是黑的，都是细小的煤灰，睡觉前还要特意洗洗鼻子。 而且锅炉房里很热，冬天的时候挺好，非常暖和，连棉大衣都不用穿，但夏天就要了命了！现在马上就要夏天了，受罪的季节又来了，沈爱党去年夏天瘦了十斤！不过，最近家属区的大娘们很喜欢过来找他聊天。 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啊，大娘们就自己带着小板凳，再带着一些毛线啊或者纳到了一半的鞋底啊，总之手上不闲着，然后在锅炉房外头找个空地，一边聊天一边做手工活。 沈爱党忙的时候就随他忙着，等到沈爱党不忙了，大娘们就招呼他聊天。 这主要还是上次出事时，沈雁秋为他打下来的群众基础。 这些大娘们忽然发现沈爱党是个非常热心的小伙子！这不就凑过来了吗？ 确实也是，自从沈爱党来镇上烧锅炉，因为锅炉房这边比较靠近居民楼，白天的时候，居民楼里一般都是老人小孩，年轻一点基本都去上班了，因为老人小孩比较多，他们平时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沈爱党只要能帮都会帮。 他这么做也不图什么，这年头的人都挺朴实的，沈爱党也是如此啊，在日常生活中学习雷锋的还大有人在呢！沈爱党自己不会去宣扬，那些被他帮过的人呢，虽然会帮他宣扬，说某年某月某日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有个小伙子怎么怎么帮他，但也没形成规模。 直到上次吴招娣闹到他们单位来，很多人在门口围观，沈雁秋那一番表现终于把沈爱党推出来了。 关键是沈雁秋在推沈爱党时，句句都没有忘记推热情的大爷和大娘们啊！她直接把沈爱党的好品性和大爷大娘们的好品性挂钩了。 大爷大娘看沈爱党自然就更热情了，很有一些拿他当自己人的意思。 夸沈爱党就是夸他们，骂沈爱党就是骂他们啊！厂子里自然也不是人人都看沈爱党顺眼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喜欢沈爱党。 再或者某些人就是嘴巴太大了，反正看到别人倒霉他们就舒服了。 吴招娣闹出来的那件事，明明前因后果已经清清楚楚，但还是有人在背地里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什么的。 这些大娘们立刻一个一个怼了回去！大娘们的战斗力多强啊，沈爱党一句话都没还有说，他的名誉一点都没受损，反而让更多的人知道厂子里有这样一个临时工，学习雷锋好榜样，做好事不图名。 沈爱党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木工厂的组织部里有个负责宣传工作的干事，她嫁了一个军人，她丈夫的军衔升上去了她打算随军去了，这就空出了一个工作岗位。 她其实是想要把这个工作岗位让给她自己堂弟的，但是她堂弟不识字，根本干不了宣传的工作，就得换一个工作。 其实已经有几家偷偷找过她了，用别的工作和她换，她心里也已经同意了其中的一家。 结果组织部开会的时候，最大的头头忽然说：“咱们厂子的宣传工作搞得不好啊，明明咱们厂里有雷锋一样的人物，但从来都见不到宣传！要是别的厂子里有这样的人，早拿出来树典型了。 让其他厂子的员工都好好看看，向咱们的同志学习！” 这说的谁，这说的就是沈爱党啊！组织部最大的头头是怎么知道沈爱党的？ 因为头头也有爹妈啊，而他爹妈有老年人的社交圈。 头头从爹妈口中知道了这么一个人，私底下打探一番，发现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再听见爹妈说，明明厂子里有这么好的一个宣传点，可以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他们木工厂的效益是差了一点，但精神文明工作搞得很好啊！（这也是吴招娣跑过来闹事的时候，沈雁秋说过的话。 原话肯定不是这个，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的。 ）组织部的头头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厂子一直都是样样比不过镇上其他厂子的，他跟着厂长外出开会的时候，没有一次可以将头高高抬起来。 现在有个这么好的宣传点，得利用起来啊！因此他几乎是不带犹豫的，直接就在会议上提起了这么一件事。 要宣传沈爱党，首先就要了解沈爱党啊！于是沈爱党就被喊来了组织部的办公室。 沈爱党起先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来了以后才知道主要是让他说一说自己的经历和心路历程。 沈爱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咱们这个要说上多久啊？ 我那边的锅炉还得烧呢，要不然就得耽误大家洗澡的了。” 听听，多么朴实的话啊！在这种充满荣誉的时刻，他心里都只惦记着手里的工作和他人的方便！组织部的头头心里一动。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到他把沈爱党树立成典型后，别人肯定要打探沈爱党是做什么呢，结果他们一看，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一个人，竟然还只是一个临时工？ 你们木工厂显然不重视人才啊！不重视思想觉悟高的人啊！头头就问了沈爱党一些问题，比如说家里的成分是什么啊，认不认识字啊。 沈爱党家里都是贫民，他有初中学历，当然是认识字的。 组织部头头心里就有想法了。 头头打算把沈爱党借调到组织部来，先还是临时工的身份，是来组织部这边帮忙的，主要帮忙宣传一类的工作。 锅炉房那边就再安排一个工人，这样不耽误工作。 等到宣传有效果了，正好就以重视人才为借口把他提成正式工，里里外外都妥当了。 头头越想越觉得可行！正好有个干事要离职，岗位空出了一个，这不明摆着是给沈爱党机会吗？ 他根本不用费劲弄个新的工作岗位出来。 他就找即将离职的干事谈话。 最后事情就这么成了，沈爱党被借调来组织部，他还是临时工。 那个即将要离职的干事，她的弟弟去烧锅炉，但是身份是正式工，毕竟她弟弟其实是替的她的工作。 那个即将要离职的干事，她心里其实是稍微有些不满的，因为她本来想要把自己弟弟往车间里送，或者往后勤那边送的。 而如果她弟弟识字，那么直接替了她的工作，留在组织部里，那才是最好的。 可是，谁叫她弟弟不识字呢？ 凭白浪费了机会。 但她又知道，她马上就要走了，犯不着为了工作的事得罪头头。 否则头头日后给她弟弟小鞋穿，她丝毫都帮不上忙。 算了，烧锅炉也好，反正都是一份正式工作。 她弟弟脑子有点憨，独自烧着锅炉，反而不会掺和到别人的事情里当了炮灰！ 第427章 爱党的新工作 沈爱党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竟然进了组织部！那可是组织部啊！是坐办公室的啊！而且领导还暗示他，只要他做得好，临时工只是暂时的，日后肯定能够帮他转正。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烧锅炉虽然非常辛苦，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机会，因此他在面对这份工作时，一直都尽力把它做得最好！烧锅炉也要认真地烧！他本以为要熬上几年，甚至是大几年，才能把临时工转为正式工，才能摸到机会被调去其他的工作岗位……谁能相信呢，他自己就连想都不敢想，他进组织部了！沈爱党知道这都是妹妹的功劳。 如果不是那天妹妹正好来镇上，他会陷入一段大麻烦里头。 而现在不仅没有麻烦，他还因此获得了机会，进了组织部，转正近在眼前！所有机会都是妹妹为他创造的！沈爱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背着人的时候，他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家里去，告诉家人这么好消息！但是他不能，组织部的工作任务很重，头头已经发话了，现在必须要把宣传工作搞起来！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见到效果！沈爱党哪里还有时间回家啊，毕竟他的家在大山里面，一来一回两天的时间没有了。 他只能把激动先压下来，先着眼于工作。 这些日子，他和大娘们处得很好。 得知沈爱党被调去组织部了，她们一个个都替他觉得高兴，有种自己人被领导赏识了的感觉。 如果她们生在后世，她们就能知道了，这宗美好的感觉就是所谓的“养成”啊！大娘们还纷纷想起了那一句好人有好报。 纵观沈爱党的经历，可不就是应了好人有好报吗！因为做了一件救人的好事，所以获得机会来镇上当了临时工。 因为又做了很多很多好事，现在被调去了组织部。 大娘们纷纷向沈爱党道喜：“爱党不错啊，去了组织部也要好好干！” 沈爱党点点头。 他其实是一个有些机灵的人，这些天反反复复把沈雁秋那天的表现放在心里琢磨，还真被他琢磨出了一点什么。 所以他现在就说：“万大娘啊，组织部现在正要宣扬好人好事呢，我觉得这个吧，家属的好人好事也应该被归进来。” 家属是谁？ 谁是家属？ 这些大娘们都是家属啊！万大娘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对对对，爱党你说得很对啊！你先去忙，回头等你空了，大娘好好和你聊聊。 说句厚脸皮的话，大娘我也是个热心人，这些年没少帮大家的忙呢……”这年头的人其实都很看重名誉，来自官方的表扬比什么都珍贵。 沈爱党认真地点点头：“没错，大娘你就是个热心人啊。” 等沈爱党正式在组织部入职了，他忽然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他以前烧锅炉的时候，锅炉房旁边是有一个小房间的，非常非常小，只能放进去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很小的床头柜。 成年人在里头连转身都觉得难。 但不管怎么说，沈爱党也有地方住了啊。 现在进了组织部，那个房间肯定不能给他住了，要给新的员工住。 沈爱党忽然就没地方住了！如果他是镇上人，能回家住。 如果他是多年的老员工，厂里也给分配房子了，偏偏他什么都不是。 他总不能在组织部办公室打地铺吧？ 关键时候还是那个木工师傅主动过来找他，就是沈爱党一直上他们家帮他们干活的那个。 师傅说：“你先上我家住两天。 我儿子带着他老婆孩子回媳妇娘家住了。” 这不年不节的，谁会带媳妇回娘家啊！沈爱党知道，这是专门给自己腾个住的地方出来呢！木工师傅儿媳妇的娘家也在镇上，他们去那边住着，回头上班的时候就得踩着自行车过来。 沈爱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云师傅啊，我回头马上租个房子。” 先只能去云师傅家里对付着了。 但这年头的房子都面积不大，云师傅家里就一个大通间，用木板隔了一下，隔出两个小房间加一个客厅。 至于厨房卫生间什么的，都在外头呢。 两个小房间，一个住着云师傅老两口，一个住着云师傅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 至于那个客厅，说是客厅，其实面积非常非常小，再想搭张床是不可能的了。 沈爱党去云师傅家里住，就只能住他儿子儿媳妇的那间。 但云师傅的儿子总不能常年带着老婆孩子住老婆娘家啊，他们肯定要回来的。 沈爱党只能临时住个方便。 见沈爱党不好意思了，云师傅摆摆手：“没事，你先住着！” 云师傅的老婆特意做了一道肉菜，用肉炒的大白菜，虽然肉不多，整个菜盘子里头主要都是大白菜，但这可不是因为师娘小气啊，他们拿着肉票去买肉每回只能买那么一两二两的，想往多了做都没有！舍得在菜里放肉这就已经是很隆重的招待了。 沈爱党吃饭的时候，筷子都没敢往这道菜里伸。 还是云师傅看不过眼，给沈爱党夹了好几筷子，有肉有菜。 晚上，云师傅躺在了床上，压低声音和老婆商量事。 他说：“以前爱党那么孝敬我们，我都受了。 逢年过节的，别管多少，他总会那些东西过来。 因为我这个心里啊是打定主意要收他做徒弟的。 我小时候拜师傅，师傅也考验了我三年啊！结果爱党有了别的更好的出路，他进组织部了，估计不会跟着我学木工了。 你说这事咋办啊！” 现在就算是沈爱党依旧想要学的，云师傅也愿意教的，沈爱党已经没这个时间里啊！要是沈爱党不拜师了，那他之前收了沈爱党的东西，还喊沈爱党来家里做事，这不是占了沈爱党大便宜了吗！云师傅觉得良心上非常过意不去，心里特别不得劲。 但要说把沈爱党这些年送来的东西还回去，一时间他们还真还不出来。 那些东西都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 而城里的这些物资向来是比乡下少的，真的拿不出来啊！云师傅的老婆说：“咱好好想想，这事确实不能马虎。” 两个人想啊想啊，云师傅的老婆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在丈夫耳边窃窃私语。 云师傅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样行吗？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他老婆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说：“肯定行！怎么就不靠谱了呢？ 我觉得这事再靠谱不过了，包在我身上！” 第428章 知青要来了 沈爱党本以为要等到下一次厂里放假，才能把自己调进组织部的好消息传回家里去。 结果刚进组织部工作两天，他弟弟沈爱民就来镇上了。 既然都来镇上了，沈爱民肯定要来找哥哥说说话啊。 沈爱民就跑到木工厂来了，站在大门口说要找沈爱党。 门卫大叔还是那个大叔，看了沈爱民两眼说：“你是爱党弟弟？ 咋不像呢？” 沈爱民还故意胡诌说：“我哥像妈，我像爸。 别看我们长得不像，其实我们还是双胞胎呢，一年生的！” 沈爱民和沈爱党确实是同一年生的，就是月份上有所区别。 沈爱民看着就不像来搞事的，而且他身边还跟着老村长。 门卫就叫人把沈爱党喊了出来。 沈爱党远远看到弟弟，心里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加快速度跑到大门来了。 “你咋来镇上了？” 沈爱党问。 问完才看到老村长，又向村长打招呼。 村长笑呵呵地应着。 沈爱民说：“我们接到通知要来镇上接知青。 咱们村子小，往年的知青不都安排到其他的村子里去了吗？ 今天大队就给我们一个硬性任务，至少要安排两位知青。 我和村长一起来镇上接他们。 嘿嘿，我就说先来厂子里看看你。” 沈爱民来镇上接知青，是因为他热心吗？ 不是，是因为他懒！这些天地里的农活有些重，刘胜楠也没进山，都在地里干活。 沈爱民觉得无聊就硬抢了来镇上的活！沈爱民打量了二哥一番说：“哥，你瞧着有些春风得意啊！有啥好事？” 沈爱党还没说什么，门卫大爷就先替他说了，笑着说：“你小子，算你问对了，爱党确实遇见好事了。 他现在不烧锅炉了，去组织部里头坐办公室了！是喜事不？” “真的啊？” 沈爱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二哥，你太有本事了！真厉害！” 他是真心为二哥感到高兴。 偷偷说句心里话，他一直觉得让二哥烧锅炉那是糟蹋了二哥。 明明二哥念书的时候，语文成绩那么好，说是出口成章都不算夸张。 老师们都说二哥以后能靠笔杆子吃饭，结果好端端的高考被取消了，他们农村人除了回家里务农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哦，倒是可以推荐去读工农兵大学，但那个基本轮不上他们啊！二哥来镇上当临时工时，人人都说二哥幸运，沈爱民心里却在替二哥委屈。 现在好了，二哥去组织部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做啥，但肯定比烧锅炉强啊！沈爱党赶紧摆手。 这年头要讲谦虚，可不能大庭广众真的大声嚷嚷说自己特别有本事，回头名声该不好了。 幸好还有门卫大爷，沈爱党要谦虚，但门卫大爷偏偏不让他谦虚，把沈爱党曾经做过的好人好事都拿出来说了一遍，说他是木工厂的雷锋！老村长与有荣焉，夸他村子里的小伙子和夸他本人是一样的，他认真地说：“爱党从小就乐于助人。 记得他九岁那年，我们村子里当时……”这就与门卫聊起来了。 镇上有一个唯一的汽车站，这里没有火车站。 据说很多知青都是先搭乘火车到省城那边，然后到了省城再搭乘汽车来他们这里。 除了汽车站，镇上还有一个码头。 聊着聊着就该去汽车站里接人了。 当老村长和沈爱民到了汽车站时，他们大队的大队长已经在那里了。 大队长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除了大队长，还有其他村子里安排的来接知青的人。 不多数，一群神情疲惫的知青们背着行囊从汽车站里走了出来。 大队长大声喊着：“途家坡第七生产队！途家坡第七生产队的知青来这边集合。” 很快十几个知青就都围了过来。 大队长照着名单点了名，发现没有错误，就开始安排每一个知青的具体去处。 沈爱民和老村长站在最后头，沈爱民踮着脚观察这些知青。 沈爱民小声地说：“村长，咱不赶紧去挑一挑，回头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 老村长说：“大队长看着呢，知青来支援农村那是党和领导安排的，哪里轮得到咱们挑挑拣拣？ 咱们安心等着就是了。” 反正他们村就两个名额，他们要服从安排。 他们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还算不错，不是那种当地恶霸一样的人物，虽然生产队里分了好几个村子，但大队长没特别偏心。 他正要把一个年轻的一看就很不错的小伙子分到某个相对较好的村子里去，就听那些小伙子说：“我想要去最苦难的地方！” 最困难的地方？ 也行！看到小伙子的觉悟这么高，大队长没有不支持的。 大队长指着老村长和沈爱民说：“那你就去这个村子吧，这个村子最远，在大山最里面。” 年轻人打量了老村长和沈爱民两眼，又问大队长：“这村子叫什么呢？” 大队长说了名字。 年轻人点点头说：“行，那我就去这个村子。” 大队长就在名单上找到这个小伙子的名字，在他的名字后面注明了他所去的村子。 其他知青都听到了这个小伙子和大队长的话，知道老村长和沈爱民所在的村子特别偏远，大队长在安排他们的去处时，他们都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分到这个村子去！不能怪这些知青没有觉悟，但他们都来自大城市，一个个也才是刚读完初中高中的年纪，忽然背井离乡来农村里扎根，以后要干自己从来没有干过的农活，而且因为之前已经有很多批知青下过乡了，那些知青都没能回城，很多人心里就觉得自己可能也回不了城了，那么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弄一个好一点的去处，这都是人之常情啊！却有一个女知青，她是想去条件好一点的村子的，但是她的视线总是往那个觉悟高的年轻人身上飘。 不得不说啊，这个觉悟高的年轻人，他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还有一身形容不出来的气质，就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他很有本事。 在下乡的一路上，他们在火车上坐了好多天，女知青心里就有点想法了。 这位女知青咬咬牙，对大队长说：“你、你好，我想……”我也想去那个最偏远的村子。 她自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那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她要和他去同一个村子！然而这位女知青慢了一步，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个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衣服的女知青已经和大队长说了，她要去老村长和沈爱民的村子。 别误会，她可不是冲着那个觉悟高的年轻人去的。 她观察过老村长和沈爱民，觉得他们两个看上去都不凶。 听说有些农村里，有些人很坏的，当地人会抱团欺负知青。 这个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女知青不怕吃苦，吃苦没啥啊，就怕到时候遇到一个人际关系非常难搞的村子。 最后，老村长就带走了觉悟高的男知青和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女知青。 至于看上这位男知青的那位女知青，她退而求其次被安排去了隔壁村，就是吴大宝那个村子。 第429章 陆元武来了 接上两个知青，老村长和沈爱民就打道回村了。 那个觉悟特别高的男知青是个非常大方爽朗的性子，主动和老村长聊了起来。 活到了老村长这把年纪，他是个性情淳良的，看着优秀的年轻人，心里就觉得高兴。 老村长乐呵呵地介绍着自己的村子，说着村里对知青的安排，指着沈爱民说：“咱们村子小，之前也没有接待过知青，所以没有专门的知青点给你们住。 你们两个娃娃都住老乡家里，男娃住在爱民姑奶奶家，就在爱民家隔壁，他们两家都是热心的人。” 男知青非常隐晦地打量了沈爱民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这显然也不是一位普通人！沈爱民自觉是村子的“主人”，得招待好“客人”们，老村长话音刚落，他就冲着男知青笑道：“对，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我们兄弟多，日后大家互帮互助啊！” 这话其实有软有硬，乍一听上好像是在释放善意，但如果男知青不怀好意——虽然男知青看着是个好的，但万一呢——他这句话也是一种威慑，家里兄弟多，不好得罪啊。 男知青当然察觉到沈爱民的小心机了，他觉得挺好玩的，心里都要笑出声了，面上当然还是一副非常正经的样子。 他天生长着一张正直的脸，朝沈爱民伸出手去：“谢谢，你说得对，要互帮互助。 你叫爱民？ 我姓陆，叫陆元武，很高兴认识你啊。” 乡下不兴握手的礼，但沈爱民来镇上念过书，熟悉这一套，和陆元武握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沈爱民总觉得陆知青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特别沉稳，特别可靠，和他的大哥沈爱军有一点点像。 沈爱军是因为参军，去了部队，那么这位陆知青呢？ 沉稳可靠不是坏事，沈爱民对陆元武越发有好感了。 老村长又转过头对那位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女知青说话：“女娃啊，你放心，你和咱村里的胜男一起住。 她家里没有别人了，父母去世后给她留下了一套独门独院的房子，你们俩一起住还能做个伴。 胜男很能干，不比男娃差，你们以后也互相帮助。” 女知青似乎有些紧张，但老村长的善意释放得很明显，再听村长话里的意思，日后她和村里的一个姑娘一起住，这肯定比跟着一大家子复杂的人一起住好啊，她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陆元武那么落落大方，只小声说了谢谢，又说自己叫罗丽。 老村长和沈爱民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名字里槽点。 陆元武倒是察觉到了，但他不至于拿一个姑娘的名字取笑，他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是这会儿他和沈雁秋在一起，听到罗丽这个名字，两人肯定要相视一笑了。 沈雁秋思念陆元武，陆元武也思念沈雁秋啊！幸好这次穿越后，陆元武的脑子里也自动出现了一本书，他也知道了整本书的剧情，然后在剧情中看到了“沈雁秋”这个名字。 虽然“沈雁秋”这个名字肯定有重名，但穿越这种神奇的事情都发生了，穿越时自带的那本书肯定是有用处的，陆元武相信这个剧情里提到是“沈雁秋”就是他的沈雁秋，就是他独一无二的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幸好啊幸好！如果不是这本书，这世界这么大，现在这个时代通讯极其不发达，民间还一直有抓捕间谍的秘密行动，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沈雁秋……总不能一直等到政策宽松起来后再通过报纸、电视和网络来找人吧？ 看来老天爷似乎格外眷顾他们夫妻呢！陆元武就直奔沈雁秋而来了。 他反正都是要下乡的，原本分配的地方并不在这里，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送到这里来。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专门往一个交通不发达的山沟沟里面挤。 陆元武却已经迫不及待了！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雁秋了，饶是陆元武如此淡定的人，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激动，脸上竟然也泄出了几分。 这份激动自然被沈爱民察觉到了。 剧情里有沈雁秋的名字，还能没有沈爱民吗？ 陆元武当然知道这是自己今生的大舅子了，在大舅子面子要好好表现自己啊！他就轻咳一声，毫无心理负担地给自己戴高帽子：“主席曾经说过知识青年去农村将大有作为，我一想到自己正在实践主席的话，就不免激动。” 沈爱民果然一副感动的样子：“陆知青你的觉悟真高啊！” “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咱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呢！” 陆元武又说。 沈爱民点点头：“咱们瞧着差不多大，那你也直接喊我名字。” 这一刻沈爱民心里是这么想的：现在只看得见知青下乡，一批一批往乡下来，根本看不到知青回城，这位陆知青还不知道要在乡下待多久呢，相处的日子果然长。 他却不知道，陆元武心里其实是这么想的：这是雁秋的三哥啊，剧情里介绍过他们一家的感情非常好，一家子兄妹虽然血缘不一样，但处起来和亲兄妹一样，这是雁秋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了，所以大家日后要处上一辈子……一辈子才叫长啊！要是沈爱民知道陆知青在觊觎他妹妹，他这会儿肯定笑不出来。 但因为沈爱民什么都不知道，眼看着两个分配到自己村子里来的知青都不是那种事多的，又从二哥那里知道他换了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岗位……沈爱民特别高兴。 女知青罗丽分明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不能说内向，但这姑娘很沉稳，她不是真胆小懦弱，就是到达一个新环境后心里还有些警惕，因此谨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也许她以前的生活不怎么好。 她就一直竖着耳朵，安静地听着沈爱民和陆元武聊天。 陆元武好似随口问了一句沈爱民结婚了没。 沈爱民没觉得哪里不对，直接说：“没……我又不大，结婚做啥子！” 他才刚刚凭着一张厚脸皮混到刘胜男身边去，刘胜男还没有松口正式收他当徒弟，所以他现阶段的头等大事就是通过准师父的考验，争取把她的本事全部学到手……哪有时间结婚！陆元武之前瞧着沈爱民的状态就觉得他不像已经结婚的，这会儿从他本人口中得到准话，很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沈爱民按照剧情里那样先结婚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多点麻烦，反正他和雁秋一起穿过来了，这点麻烦解决起来也不是很难，但沈爱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遭遇那些破事，那是更好的。 糟心的事情能少一件就少一件。 陆元武像长辈似的，眼含微笑地看着沈爱民。 你放心，我绝不可能让你遭人算计有了那样一场婚姻。 第430章 终于相遇 都知道老村长是带着沈爱民一起去接知青了，算着时间他们要到晚上才能回到村子里。 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吃过晚饭就没什么事了，于是全都挤在村头看热闹。 这年头虽然有电了，但是电这个东西其实在偏僻的农村里还不是那么普及。 村头肯定没有路灯啊，不仅没有，因为没有后世大城市里的那种灯光污染，尽管天上能看到星星，还是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还好村头燃着火把，勉勉强强能照明吧。 说实在的，沈雁秋真不乐意在村头傻站着。 但没有办法，全家人都来了，这个全家是指包括他们家和隔壁姑奶奶家一共两家，单独留沈雁秋一个大姑娘在家，长辈们不放心，别的村子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晚上单独留一个闺女在家结果被二流子摸进屋子里去糟蹋了，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但有一件就能让人警醒很久，于是沈雁秋就只能傻站在这里了。 长辈们一方面是好奇，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生活，一点点小事都能引发大家的兴趣。 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知道来的知青到底是男是女，是不是需要住到姑奶奶家去。 如果里面正好有一个男知青，日后都是要住一起的，主家总得出来迎迎他吧？ 长辈们就是这么想的。 沈雁秋没有这份热情，但她能够理解此时人的这份热情。 除了他们这些很可能要和知青一起住的人，其他人挤在村口就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了。 大家又说起了很多在知青们身上发生过的故事，基本都没有好事，不是说知青普遍品性不好，而是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部分知青老老实实地过着日子，没有人给他们扬名啊，但只要有一个知青做错了一件事，这消息立马传得到处都是！传着传着，消息还会添油加醋。 说知青带坏村里的风气这种都已经不新鲜了，还有为了回城故意摔断腿结果没有掌握好分寸落下终身残疾的，听得大家啧啧称奇。 有个大娘就感慨说：“所以啊，你们这些年轻男娃女娃们，心里都得有个数。 别瞧着知青比咱们乡下人白净，就心里被他们勾得痒痒的。 人家大城市里来的，能乐意陪着你在乡下过这种日子吗？ 老祖宗说得好，什么锅什么盖，都是配好的，得信！” “是啊，他们宁可跌断腿都要回去城里，你拿什么留下他？” 沈雁秋要是知道大娘们今天晚上的聊天内容会被沈土银和吴春花听在耳中记在心中，给她和陆元武之间的“再续前缘”造成一些阻碍——虽然这些阻碍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她肯定就拦着大娘们不让她们继续说了。 但她不知道啊，她不知道陆元武就是那个即将到来的知青，她心心念念的元武哥哥马上就要来他们村里了。 只听大娘们继续传输人生哲理：“别以为摆了酒席、生了娃娃，人家就能死心塌地跟你了！咱们要是男娃，娶个女知青，那兴许还好一点，孩子是女人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女人十有八九都舍不得自己的亲骨头。 但咱们要是女娃，嫁个男知青……呵，他们为了回城连自己的腿都舍得弄断，舍得给自己弄个终身残疾，老婆孩子算啥？” 这话听上去好像很朴素很有道理，周围家里正好有年轻女娃的，连忙看向自家女娃娃说：“听见没有，你大娘说得可对了。 咱们本本分分的，可不能学人家犯傻。” 吴春花和赵菊她们倒是没有对着沈雁秋说这种话。 但那并非是她们觉得那位大娘说得没有到底，而是她们对沈雁秋充满自信，认为她绝对不可能被一个知青骗走。 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到沈雁秋都觉得困了，有那种眼睛好使的大声说：“来了来了！” 他们还朝着唯一一条进村路大声喊着老村长的名字，老村长中气十足地应着。 因为已经到家了，沈爱民再也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和家人们分享好消息呢，身边刚来的知青什么的，他都顾不上啦！他直接从板车上跳了下来，飞速地跑到村头。 也亏得他就是这村子里长大的，摸着黑也能走道，要不然这黑灯瞎火非摔了。 也是这么巧的，赵菊他们就站在显眼的地方。 沈爱民跑到近前，认出自己家人，立刻兴奋地说：“爱党换工作岗位了！他积极响应领导人的号召，在日常生活中时刻贯彻学习雷锋好榜样的精神，在单位里拥有特别好的口碑……这不，这次他们负责宣传的部门有个员工调职，我哥就补上去了！” 沈爱民原本讲不出这样的话，但这不是下午回来的路上和陆元武好好聊过嘛，他觉得陆元武口中说出来的话特别有信服力，这才在心里打了腹稿，说了这样一通。 但村里的大娘大叔们显然听不惯这种说话的调调。 沈爱民的家里人还没有追问，周围的人先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地问：“啥啊啥啊这都是啥意思啊？ 我听着像是爱党换工作了？ 那是不是就是转正了，是正式工了？” 沈爱民大声说：“我哥还没转正。” 一听这话，大家的热情立刻降了很多。 没有转正还有啥好说的。 “虽然没有转正，但是……”沈爱民想要仔细炫耀一下沈爱党这次调换工作岗位的意义，想来想去唯有一句话能说明了，继续大声说，“但是我哥现在坐办公室去了！” 坐办公室去了？ 这会儿大家都听懂了，办公室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啊！他们又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你问沈爱党坐办公室那是不是就是当领导去了？ 他问沈爱党坐办公室那锅炉是谁烧的啊，问这话的人脑子灵着呢，这是馋上烧锅炉的那份工作了。 沈爱民说：“锅炉肯定有人烧啊，单位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哥是调职，他调走了，单位肯定会把其他人调过来。 这种事情嘛，肯定都服从单位安排。” 因为沈爱民带回来的这份好消息，大家都顾不上新来的知青了，一个个围着沈爱民说得起劲。 沈雁秋的注意力原本也在沈爱民身上，比起陌生人知青，她当然更关心二哥的工作调动了，但是似乎有道强烈的视线，穿过人群准确地集中到了她身上。 这股视线太强烈了。 沈雁秋忍不住朝视线的来源看了过去。 老村长落后沈爱民一些，赶着车也到了村口。 老村长的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女知青，一个男知青。 沈雁秋这一眼望过去，她的眼中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我总能一眼认出你。 第431章 偷偷牵牵手 即使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沈雁秋也知道那就是她的元武哥哥。 即使肉体再一次变了，但灵魂从未改变过。 这一刻，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地跳动起来，跳得很快也很响，仿佛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她仿佛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每一句都哽在喉咙头。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了，这不是因为悲伤和难过落泪，也不是因为委屈，全然是因为喜悦和满足。 她整个人仿佛升到了高处，又从高处慢慢悠悠地飘落下来。 落下来时，她一点不觉得慌张，因为她见到了陆元武，找到了她的元武哥哥，落下来后就落在了实处。 有句话说，吾心安处是吾乡。 哪里是沈雁秋的安心之处呢？ 有陆元武的地方，就是她的心安之处。 沈雁秋一直是家里的宝贝，这会儿她盯着陆元武落泪了，家里人很快就看到了她的失态。 亏得她反应快啊，赶紧佯装无辜地低下头说：“没事，我为二哥高兴呢！” 家人们迅速接受了这个理由，都知道沈雁秋和沈爱党兄妹感情深，如今沈爱党有了一个更加光明的前途，沈雁秋感动得落泪很正常啊。 别说沈雁秋了，吴春花也感动得想哭呢！赵菊拍了拍吴春花的肩膀说：“你真是苦尽甘来啦，孩子们都争气啊！” 吴春花本来还能忍着，一听这话立马哽咽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理直气壮地说：“是爱军给爱党做的好榜样，爱军向来是个好的，爱党喜欢像爱军学习。” 她其实更想夸自己的男人沈土银，没有沈土银就没有沈爱党和沈雁秋的今天，但她到底是含蓄的，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单独夸自己男人，于是就夸了继子沈爱军。 但大家能不明白吴春花话中的未尽之意吗？ 当下就有那种平日里和他们交好的人接话说：“这话说得对极了，土银家里的家风啊……”这人竖了一个大拇指，“是这个！家风好，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就好。 爱军爱党兄弟团结，日后的前程都不会差。” 也有那种平日里和他们有些小摩擦的，也或者就是心里微微有些嫉妒，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夸爱军懂事、爱党懂事，我没啥意见，但爱民就……夸不下嘴！” 沈雁秋才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呢，眼神又朝元武哥哥飘了过去。 陆元武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雁秋。 老村长很是体贴地等着沈爱民炫耀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两声说：“好啦，都这么晚了，大家明天还要起来干活呢！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吧！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组织安排到我们村的两位知青，欢迎他们。 这位男知青叫陆元武，按照之前的安排，就住到赵菊家。 这位女知青叫罗丽，住到胜男家。 赵菊、胜男，你们过来领下人。” 老村长率先鼓掌，然后其他人跟着鼓掌，就算是欢迎过两位知青了。 关于知青们的再具体一些的介绍，老村长没有说。 一来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二来两位知青到底为人如何，不是靠现在一张嘴皮子说的，而是要看他们日后怎么做的。 老村长又看向两位知青说：“注意事项在回来路上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粮食的问题，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们村里同意借一些粮食给你们……等到年底算工分时，你们还了就行。” 陆元武还冲着沈雁秋眨眼呢，这次竟不如罗丽机灵。 罗丽说：“叔，我记着了。” 老村长点点头：“行了，跟着老乡各自去住的地方吧。 明天一大早，我会喊人把粮食给你们送去的。” 不是现在送，是因为实在太晚了，背着粮食走夜晚万一摔了怎么办，摔着了人没有关系，万一摔着了粮食，把粮食洒在了地上，那多让人心疼啊！村里其实还有人想要继续看热闹的，无论是听沈爱民说说爱党的新工作，还是偷偷观察知青，都很有意思啊啊！但是老村长惦记着明天的活，把大家都赶去睡了。 陆元武拎着行李跟在赵菊和沈土银一家慢慢走着。 他和沈雁秋之间就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两人的心都火热了起来。 但当着沈雁秋这么多家人的面，陆元武还真不能贸然和沈雁秋搭话，万一被沈雁秋的家人当成是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 他只能忍着。 沈雁秋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激动和颤抖，却是在对沈爱民说话：“三哥，你扶着知青一点。 咱们这里太黑了，知青第一次走，不熟悉路，别叫他摔了。” 这话得体，长辈们谁都没有怀疑。 他们这种村中的小路是用碎石子铺的，一点都不平整，偶尔还有调皮的孩子在路上挖坑。 赵菊忙说：“对对，爱民扶着知青，红旗你帮知青分担点行李。” 红旗是赵菊的儿子，跟着她姓赵。 他的妻子就是张冬妹。 陆元武的夜视能力很好，虽然待在陌生的环境中，但他走得只怕比沈爱民还稳当点。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沈爱民递过手来，他就扶住了沈爱民的胳膊。 这小子沈爱民就和陆元武并排走了。 然后，沈雁秋微微落后两步，好似无意地走在了沈爱民的另一边，这就变成他们仨并排走了。 因为中间夹着一个沈爱民，大家并不会觉得她离知青很近。 沈雁秋仿佛能够听到陆元武的呼吸声，近得就像在耳边一样。 过了几秒钟，她意识到那其实是自己的呼吸声。 她太激动了，心情太兴奋了，呼吸声重得就像是开了某种音效一样。 夜幕中，沈雁秋伸出一只手，从沈爱民身后绕过去，背着他轻轻戳了陆元武一下。 陆元武离着沈爱民近的这只手正搭在沈爱民的胳膊上，贸然拿开也许会引起沈爱民的怀疑，只好将另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抓住了沈雁秋那只调皮的正作乱的小手。 沈雁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说老夫老妻时间长了，握着对方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但沈雁秋和陆元武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新的时空中相遇，身体重归了年轻，一握手便找回了曾经的悸动。 沈爱民傻乎乎地问：“雁秋，你笑什么？” “我就是高兴啊！” 沈雁秋语气轻快地说。 她的手努力往后扬，争取不碰到沈爱民的后背。 维持这样的姿势其实挺吃力的，但是她舍不得放开陆元武，舍不得收回手。 “嘿，今天咱们都高兴！二哥真的太争气了！” 沈爱民很是理解地说。 这位在感情上还没正式开窍的三哥，他哪里知道自己正夹在心爱的妹妹和妹妹心爱的男人之间充当一个硕大无比的灯泡呢？ 因为不知道，他这会儿真是太高兴了！ 第432章 爬窗户 走到赵菊家的院子外头，沈雁秋又假装对三哥说话：“三哥，我不等你了。 你扶着知青休息去吧，我先回东屋了。” 但这其实是在告诉陆元武，她住在隔壁的东屋。 陆元武迅速领悟了这一层意思。 傍晚出门去村头看热闹时，其实已经洗漱过了，这会儿直接上床睡觉就行。 但沈雁秋哪里睡得着啊！她本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陆元武，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种恐慌，万一这个时空中没有陆元武怎么办，这个问题不能深想，一想就觉得心肝脾肾都是疼的。 但一日见不到陆元武，就一日忍不住要多想！现在好了，陆元武找过来了！元武哥哥从来不会让她沈雁秋失望！夜深人静时，陆元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偷偷摸摸，就算被赵菊一家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他也可以借口说出来上厕所，因为不熟悉这边的状况，弄错了厕所的方向。 农村里都是旱厕，赵菊一家就把厕所建在屋后，距离菜地不远的地方。 陆元武从屋后绕到了沈雁秋家。 没想到以前在部队里练出来的好身手现在竟用来偷香窃玉了……不对，雁秋本来就是自己老婆，这哪里能算是“偷”啊！根本不算！陆元武理直气壮地找到了“东屋”，然后在窗户底下学鸟叫。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有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头顶的窗户被打开了，沈雁秋从里面探出头来。 这种农村的房子，窗户建得有些高且小。 陆元武没法通过这扇窗户爬到屋子里面去，就只能原地起跳，趴住窗户沿，整个人吊在窗台上面。 沈雁秋忍不住捧着陆元武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种种思念都尽在不言中了。 “你赶紧回去……万一被我爸妈发现了，咱们都讨不了好。” 兴奋归兴奋，沈雁秋还有理智，“我在村里负责打猪草，不和其他人一起下地。 你明天白天找机会偷摸出来在去牛棚的路上等我。 那边有个视觉死角，我们在那里好好聊聊。” 沈雁秋又详细描述了牛棚的位置。 陆元武那脑子多好用啊，这么一听心里就自动出现了一张地图。 这样一个亲吻哪里够，陆元武恨不得能把沈雁秋揉进身体里去。 他这会儿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充斥着对沈雁秋的渴望。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他道：“幸好我一来到这个时空，脑子里就出现了一本书，书里有你的名字。 要不然……”沈雁秋惊喜地说：“你的脑子里也有剧情？” 上一世的时候只有沈雁秋一个人知道剧情，但那个时候陆元武不知道剧情也没关系，他们的原身已经是夫妻关系了，陆元武总要出现在沈雁秋面前的。 这一次两位原身本应该是完全不搭嘎的两个人，如果陆元武不知道剧情，那说不定真得等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他们才能找机会相认了。 “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 沈雁秋说。 没想到他们运气这么好！陆元武说起了自身的情况。 原身家庭的成分不太好，原身的爷爷被下放到西北的某个农场里去了，没有任何人身自由，每天都要干繁重的农活，隔段时间还要做思想报告之类的。 原身的父母都留过学，在这个年代，他们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父母也被下放了，在家里旧关系的斡旋下，他们现在和爷爷待在同一个农场里。 原身是独生子，当初刚刚出事时，家里大人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让一位“英雄母亲”收养了他。 这种收养关系肯定是经不起探究的，虽然档案上没有写他亲生父母的名字，但往深了调查的话，什么不能查出来呢？ 所以像什么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之类的好事是轮不到原身的，原身也故意躲着这种事情。 只要他保持低调，身为“英雄母亲”的养母足以庇佑他了。 这位“英雄母亲”呢，是个普通家庭的妇女，为了祖国的安定和谐，把几个儿子先后都送去了战场，结果儿子们一个个牺牲在战场上了，独留她一个人。 养母是知道原身的真实身份的，她知道原身的爷爷是一位好领导、好首长，也愿意庇护老首长唯一的孙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下乡这种事按说怎么都轮不到原身。 别管是养子，还是亲子，他现在是这个家庭里唯一的儿子，哪里就至于让他下乡了！但不久前养母生病了，进了医院。 养母的工作让原身暂代，原身就去工厂上班了。 结果养母的娘家那边一直盯着这个工作呢！他们不知道原身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那种穷苦人家生了很多孩子养不起了就把其中一个孩子送出去养的情况，对养母非常不满。 你有工作又有抚恤金，想要个孩子承欢膝下，家里的外甥这么多，你随便挑个谁都行啊，为什么要便宜外人？ 眼看着原身都进厂顶班了，他们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贿赂了革/委会的小领导，这年头谁都要给革/委会一点面子，在那位小领导的安排下，原身就被记进了下乡的名单里。 然后养母娘家那边的亲戚们直接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养母家里，原身想要阻止他们乱翻东西，结果没注意被推倒了，脑袋正好嗑在放在地上的磨刀石上……原身死了，这才把陆元武换了过来。 陆元武过来后，花了点时间弄清楚状况，然后先把养母的亲戚们教训了一顿，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一点都没有手软。 养母那边动完手术，身体渐渐恢复了，得知养子被写进了下乡的名单里，她本来想要去找领导反应的，但那个时候陆元武的脑子里已经有剧情了，一心想要来沈雁秋这边找她……安排好养母后，他就下乡了。 亏得是陆元武臂力惊人，才能吊在窗户上和沈雁秋把这些事交代清楚了。 “那你养母现在还好吧？ 有没有人照顾她？” 沈雁秋关心地问。 这样一位英雄母亲是令人佩服的。 虽然他们夫妻都想要尽快见到对方，但既然能在原身身上重生，总要把原身的生活理顺了吧，不能放过原身的仇人，也不能把原身的亲人撇在一边不管。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陆元武说。 他们这边说着悄悄话，沈土银和吴春花的屋子里发出了两声咳嗽，吓得他们立刻闭口不言了。 等了几秒钟，发现那只是寻常的两声咳嗽而已，他们的私会并没有被家里长辈发现……沈雁秋松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说：“快去休息吧，咱们明天见。” 第433章 一起说出主角的名字 沈雁秋这一夜就没有睡好。 虽然睡不瓷实，但第二天起床时却又非常精神。 她的开心是藏都藏不住的！正好家里本来就有喜事，就是沈二哥换了工作岗位，所以沈家人完全没有怀疑什么。 沈爱民说：“二哥说了，他这次能顺利换了工作岗位，都是因为小妹的缘故！昨天晚上村口那边人太多了，我当时就没把这话往外说。 咱们小妹真是有本事啊！” 那些人竟敢算计他们家，想要给沈二哥说一个亲近他们的媳妇，没想到在沈雁秋那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下，反而成全了沈二哥。 沈爱民觉得沈雁秋真的是太聪明了！沈家人这才知道沈爱党更换岗位的具体原因，一个个看着沈雁秋的眼中都饱含惊叹。 沈雁秋忙说：“主要是二哥平日里为人处事没差，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如果没有沈爱党平日里打下的好基础，她再怎么帮他也没有用啊。 她急匆匆地背着筐子出了门，估摸着短时间里陆元武应该找不出理由跑来和她见面，怎么也得在地里干上一段时间的活，才能借着去上厕所之类的名义偷溜。 于是她也先抓紧时间采了好多的猪草。 算着差不多了，等她跑到约定地点时，陆元武都已经到了。 沈雁秋直接跑过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陆元武张开双手，正好抱住了她。 陆元武嗅着沈雁秋发间的香气，那是少女自带的体香，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持续了很久。 沈雁秋问：“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用什么借口偷溜出来的？” “不急。” 陆元武笑着说，“村长家有个二手的收音机，早几个月就出不了声了，我说给试试……给他修好了。 老村长给我优待呢，今天让我和罗丽走走看看，明天才正式下地干活。” 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的人，这种修修补补的工作对他来说很简单。 沈雁秋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顺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明明是夫妻，现在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沈雁秋感慨说：“凭着我今生父母对知青们那种不信任的态度……你想娶我有一点点难度。” “再有难度，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肯定把你娶回家！” “上刀山不至于，哈哈！” “对了，你几个哥哥都没有结婚吧？” “嗯，都没有。 连对象都还没有。” 陆元武回想着他所接收的书里的剧情，信心百倍地说：“你爸妈最应该把注意力放到你三个哥哥身上去，而不是你。 因为你已经有我这么可靠的一个终身爱人了。” 沈雁秋知道这是玩笑话呢，很给面子地继续笑着。 “哎，这一次的主角哪里都好，就是婚姻太拖后腿了。” 陆元武又说。 沈雁秋回想着书里的内容，可不是嘛，刘胜楠这个姑娘真的是哪里都好，虽然她有些观念受前世的影响没有转换过来，但她因此变得更加独立，性格方面真的是哪里哪里都挑不出错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在原本的剧情里配了吴大宝这样一个人渣！沈雁秋便用力点点头：“幸好我已经把官配拆散了。” 陆元武冲沈雁秋比了个大拇指：“难怪呢……我昨天来村子里的时候，看到主角还没有结婚，下意识以为剧情还没有开始。 后来转念一想应该是你插手了，我老婆就是厉害啊！主角脱离了这些糟心事，以后就能更好地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了，我们不说去抱主角大腿——其实很没有这种必要，我们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好了——但因为主角各方面都挺好，看到他从此一帆风顺，我还挺高兴。” 这和上一世是主角不一样。 “悄悄和你说，虽然之前确实没打算去抱主角大腿，但世事难料，主角以后很可能会嫁到我家来呢！没想到吧？” 沈雁秋高兴地说。 她挺乐意刘胜楠当自己三嫂的。 “嫁到你家？” 陆元武惊诧地问。 主角不本来就是你们家的吗？ 沈雁秋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了：“对啊，主角原本嫁了吴大宝那个渣男……”“不对不对，主角不是娶了一个叫吴盼盼的圣母婊吗？” “主角是女的啊！怎么可能娶别人？” “我知道的主角是男的。” 陆元武和沈雁秋对视一眼，一起说出了主角的名字。 只听沈雁秋说出的是“刘胜楠”这个名字，但陆元武说的却是“沈爱民”。 沈雁秋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我三哥？” 沈雁秋那脑子多好使啊，立刻就想起“吴盼盼”是谁了，不就是吴招娣的妹妹吗！而吴招娣就是那个大着肚子跑到她二哥沈爱党的单位去试图碰瓷她二哥的女人。 沈爱民怎么会和吴招娣的妹妹凑到一起去？ 娶了这么一个人进家门，就相当于多了那一家子的糟心亲戚……这个问题不能深想，一想就头疼。 总之这门亲事是绝对不能成的！陆元武说：“敢情咱们脑子里接收的是两本不同的书啊！” “所以刘胜楠是我所知道的一本书里的女主角，而我三哥是你所知道的另一本书里的男主角。 你那本书里有没有出现过刘胜楠的名字？” 沈雁秋觉得这事挺有意思。 陆元武想了想说：“好像有过一两句的描写，但没有直接写出刘胜楠的名字，只说是吴大宝的媳妇，是从这个村子里嫁出去的。 因为吴大宝是主角的表兄弟，他身上有极品亲戚的戏份，剧情里只说他本来娶了一个挺贤惠能干的老婆，通篇没说名字是什么，他因为老婆生不出儿子对着老婆做了一些很恶心的事，之后就离婚了，他们一家本来就靠他老婆撑着，这一离婚，日子自然过得一塌糊涂，然后吴大宝又转过来找主角，主角自然不搭理他，反正各种教训了他一顿，吴大宝的戏份就彻底下线了。” 沈雁秋说：“这么说的话……我接收的剧情里，刘胜楠是主角，然后也通篇没有提起我们沈家人的名字，就算因为和吴大宝之间那种糟心的亲戚关系偶尔会提起我们一家，也是沈家人这么带过去了，没有具体名字的。 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是剧情里并不重要的配角。” 真是没想到啊，他们家里竟然藏着另一本书的男主，太神奇了。 陆元武心有余悸：“幸好我这边你三哥是主角……要不然我上哪里找你去！” 沈雁秋连忙凑过去亲了陆元武一口。 她想，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他们的，上一世他们穿越过去直接就是已婚夫妻，所以自然而然就续了前缘。 这一世虽然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但又因为陆元武洞悉了剧情，于是他才能抓紧时间早早地找了过来。 感恩！感谢冥冥之中助他们穿越那股未知的力量！要认认真真地过活每一世，才不辜负这份幸运啊！ 第434章 主角沈爱民 陆元武的脑海中的书是以沈爱民为主角的。 这本书走得是金手指大开的爽文路线，只是吧，爽点都在小说的中后期，小说前期还是有一点点憋屈……不对，很憋屈的！剧情一开始就是吴招娣大着肚子想要赖上沈爱党，在木工厂门口撒泼打滚。 剧情里没有沈雁秋，吴春花当时也没有去镇上，因此只有沈爱党一个人面对此事。 按照此时人们心里普遍的观点，女人在男女关系上是弱者，所以吴招娣想把肚子里的孩子赖给沈爱党，沈爱党一时间还真的说不清楚。 而这种事情吧，只要你没能第一时间撕扯干净，后面的流言会越演越烈。 这就好像后世一些新闻里发生的事情一样，女学生非说男老师猥亵了她，其实她并没有拿出有效的证据来，但都觉得女学生是弱者，所以她肯定是对的，舆论就轻易给男老师定了罪，学校停了他的职，周围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网友各种咒骂他……等到这位男老师被逼得自杀后，真相才被揭露出来，其实那个女学生是个混子，男老师秉着负责的态度叫她好好学习，她不耐听这些教导，反而诬陷老师对她动手动脚。 吴招娣和沈爱党之间的事还发展不到这个份上，毕竟女学生和男老师还有天然的相处时间，吴招娣和沈爱党之前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沈爱党也确实沾到了一身腥。 沈家人知道这件事后，肯定是找证据还沈爱党一个清白啊。 证据容易找，整个村的人都可以给沈爱党作证，证明他绝不是那种人。 但这里头又涉及到一个问题，沈爱党还有亲爹在！本来这堆事就是亲爹为了控制他而搞出来的！亲爹不做人，他表示可以去镇上给沈爱党作证，他也不想儿子戴绿帽，但沈爱党要娶了吴招娣的妹妹吴盼盼。 按照亲爹的计划，他想说给儿子的人本来就是吴盼盼。 沈家人哪里敢答应？ 亲爹张福根就说了，不答应也行啊，不答应他就去镇上闹，说沈爱党不孝。 沈爱党之前已经闹过桃色流言了，哪怕证明流言是假的，要是再闹出不孝的流言，虽然这个还是假的，但是大家心里多多少少会存下一个观点：沈爱党十有八九真有点问题吧，不然为什么总能闹出这么多事？ 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蛋，这的老话了，对不对？ 就算是特别相信沈爱党为人的，说不定也要在心里嘀咕哦：虽然沈爱党确实是无辜的，但这一堆堆的事情对厂子的声誉也不好啊，年轻能干的小伙子那么多，又不是非沈爱党不可……这就对沈爱党的前途造成影响了。 总之，情况对沈爱党很不利。 那要不然就把吴盼盼娶了？ 张福根表示，只要沈爱党娶了吴盼盼，他立马带着吴盼盼和吴招娣这对姐妹的爹娘去镇上，亲自找厂子的领导反映说吴招娣是个疯子。 亲爹亲妈说吴招娣是疯子，她不是疯子也是疯子了。 再说两家确实在议亲，但议的是吴盼盼和沈爱党的亲，只是被疯子不小心听去了，疯子就把沈爱党幻想成她男人了。 这就把沈爱党彻底摘出来了。 但沈家人不甘心啊！这个时候，沈爱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他吧，也没有和家人里商量，自以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偷偷摸摸跑去找吴盼盼了。 然后吴盼盼这个人，一直都是有些圣母属性的，也或者说这就不是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多多少少有那么点问题，但只要不和她深交，不会觉得她哪里不对，反而认为她是一个挺善良的姑娘。 不知道沈爱民怎么和她商量的，她就答应嫁给沈爱民了。 沈爱民的心思也很浅显，他在男女之事上没有开窍，娶谁都无所谓。 再加上他在村里名声不好，他觉得拿自己给沈爱党解围很值得。 沈爱党日后一定要娶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好女人才行！同时，因为和吴盼盼接触过，沈爱民真心觉得这个姑娘不坏，和她的家人不一样，真娶了她好像也不算是什么牺牲。 他当时还在心里琢磨，结了婚要和吴盼盼好好过日子。 这和爱情不爱情的没关系，这就是一份属于男人的责任感。 沈爱民拉着吴盼盼一起和搞事的那帮人谈判。 吴盼盼的父母知道能从吴盼盼身上收一笔彩礼，就跑去镇上给沈爱党作证，说吴招娣是疯子。 然后他们又按照沈爱民教他们的话说，吴沈两家确实在议亲，但其实是他们要把小女儿嫁给沈家的小儿子，只是被疯子女儿听到了，结果闹了个大误会。 这么一来，沈爱党身上的矛盾确实被转移了，大家都同情他碰上无妄之灾。 沈家人知道沈爱民这么做了以后，他们其实都非常生气，最气就是那些搞事的人，也气沈爱民自作主张。 沈爱党更是自责不已！但沈爱民和吴盼盼的事已经过了明面，能怎么办，只能盼着吴盼盼确实和她的家人不一样。 沈家人黑着脸操办了婚礼。 再说吴盼盼嫁到沈家后，毕竟嫁过来了，沈家人也认了这件事。 起先觉得这姑娘还行，虽然娘家糟心了点，但在乡下这种地方都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姑娘的娘家也不近，反正日后远着那边一点也就行了。 沈爱民有那个懒汉的名声，想要娶个十全十美的好姑娘，也难啊！所以日子就这么过着呗，沈家努力消除对吴家的芥蒂，总得来说对吴盼盼还不错，她的日子比很多新媳妇都要好点，没亏着她什么。 只是吧，吴盼盼渐渐就暴露了她那种特殊的脑回路，看这个那个可怜的，一心就想要帮助他们。 但要说她是善良吧，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总之非常地不对味儿。 新婚小夫妻很快就闹了矛盾。 沈爱民这个人，优点有很多，缺点也有，个性更是不缺。 也许是因为这个年代缺衣少食，他就特别看重食物。 有好吃的东西，分给家里的这些人，他舍得的。 分给外人？ 抱歉，我们自己吃还不够呢，绝对不会分给外人！吴盼盼嫁进来了，算是自己家里人，和着大家一起吃，但吴盼盼想要把食物送给别人……沈爱民特别特别生气！给村里的一些真正的可怜人也就算了，反正吴盼盼分出去的是她自己的那份，沈爱民还不至于说为此气炸了。 但是某一天，吴盼盼竟然分了食物给张福根家里那些人，虽然张福根是沈爱党的亲爹，但谁不知道沈家和张家之间的仇怨啊？ 这算什么？ 但吴盼盼真心觉得张家姑娘可怜啊，大家还是亲戚，分她们一点吃的怎么了？ 就这样，日子还没有过上多久，结婚的喜庆就半点不剩了。 第435章 沈爱民是主角 沈爱民给过吴盼盼机会，毕竟这年头不兴离婚的，既然把人娶进门了，都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 但是吴盼盼那个脑回路啊……总之就是很清奇，张家的那些人又真的拿捏住了她。 沈爱民后来就不稀罕管吴盼盼了，一心只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看好。 后来有一次，吴盼盼不仅把家里分给她的食物给了张家姑娘，她竟然还把一件衣服给了她们！这年头的布料多稀罕，尤其是对农村人来说，存够做一件衣服的布票真的很不容易。 吴盼盼当初进门时，她娘家那边什么都舍不得给她，恨不得让她光身子出嫁。 她的东西都是沈家人后来给她添置的。 衣服有些是沈雁秋的旧衣服，有两件新的都是看在她新嫁娘的面上，沈家人给她做的。 结果她就把新衣服给张家姐妹了！沈爱民气坏了，沈家和张家的仇越结越大，吴盼盼不说避着张家一点，竟然还把沈家的东西往张家搬？ 他因此和吴盼盼大吵了一架，还拉着吴盼盼去张家，要把沈家的东西拿回来。 他运气不好，在张家推搡时，沈爱民被人推倒，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到沈爱民再次醒过来，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学习系统”。 没错，以沈爱民为主角的文竟然是一篇系统强国文。 只要沈爱民努力学习，从系统中赚取学习点，就能用这些学习点来换取新知识。 当然，新知识也得他努力吃透了，经系统检测合格了，他才能拿出来分享，要不然新知识只能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只要沈爱民认真学习并且真的学有所得，当他学习新知识的时候，又能赚取新的学习点，这些新的学习点又能换来更新的知识……这就形成了非常好的良性循环。 沈爱民这个人呢，地里的活确实不爱干，但正如沈雁秋观察得那样，他不是真的懒，他只是朦朦胧胧的有一种观点，觉得前途不在地里。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绝世的天才，念书的时候，虽然成绩有个中等偏上吧，但其实比沈爱党还要稍微差一点。 获得学习系统后，在系统的提醒下，他开始了学习。 起先很难，毕竟他只是普通人啊，除非是过目不忘、智商超群的天才，否则学习这种事情就没有容易的。 但沈爱民没有放弃。 起先他只是怀着一种“如果我学好了，系统会给我自行车的图纸，我就有了造自行车的本事，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的单纯的想法去学习。 兑换自行车图纸后，又有收音机的图纸等着他，之后是拖拉机的图纸，再之后是小轿车的图纸……然后，不知不觉中，他见到的人越来越多，看过的场面越来越大，心里就有了一个念头，不是老说美帝不怀好意吗，不是老听说我们国家在国际上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吗？ 现在他有了这样的机缘，他怎么可以不努力呢？ 就这样，沈爱民最终为强国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在这个过程中，吴盼盼肯定要搞事，沈家人忍了很久，终于在沈爱民学会拖拉机后和她离婚了。 问题自然是出在吴盼盼身上，沈爱民好不容易和镇上的领导说通，让他试试那台已经报废的拖拉机，看看能不能寻摸点零件把它修好，结果吴盼盼再一次圣母心发作，竟然把他们寻摸来的零件送给了别人……这已经不是沈爱民要不要离婚了，吴盼盼这行为甚至算得上犯罪了！从这以后，这女人就在剧情里彻底下线了。 要说吴盼盼造成了什么影响，那就是沈爱民后来再也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外人都以为他在第一次婚姻中受到了伤害，所以才不想结婚了。 后世的人更是痛骂吴盼盼，就是因为这个拎不清的女人，沈爱民那么好的基因竟然没往下传。 但其实这绝对是冤枉吴盼盼了。 沈爱民后来没有再婚和吴盼盼真的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沉迷于学习无心恋爱而已。 他本来就没怎么开窍，有了系统后，彻底成了恋爱绝缘体。 至于子嗣问题，沈爱民更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他有大哥，还有二哥，两位哥哥都结婚有了孩子，这些孩子不也是他的小辈吗？ 沈家的根又没断，他不操这个心！总之，在这个以沈爱民为主角的系统强国文里，除了最开始的剧情有点憋屈，后来都是越来越爽的。 除了沈爱民的婚姻生活不够圆满，其他的都是越来越圆满的。 学习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融会贯通的啊，虽然沈爱民刚拿到系统时，他学起来很吃力很费劲，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头说不定也闪过放弃的念头，但学到了中后期，正所谓厚积薄发，因为系统设定的学习方向是非常科学的，沈爱民的路自然越走越顺了。 在剧情里，等到了沈爱民晚年时，国家的科技竞争力已经稳居世界第一了。 沈爱民成了一个国宝一样的人物。 他最令人敬佩的是，国家需要什么，他就学习什么，然后去发展什么，最终还真的被他做出了成绩！在他和他身后庞大的研究团队的努力下，国家科技再也没有短板了！这个国家的人走向世界舞台时，每一个都挺胸抬头！整篇文就没有刘胜楠什么事！非要找一点互动的话，那就是当沈爱民受到国家的重视后，他一心想要回馈家乡。 这个时候，刘胜楠应该在大力发展事业。 在沈雁秋接收到的剧情里，刘胜楠最后的从商的。 她也心系家乡，不仅自己赚钱，也带着乡亲们致富。 当沈爱民想要回馈家乡时，政府那边注意到了刘胜楠，经过考察发现刘胜楠各方面都很出众，能力突出，品性更是正直啊，自然就选择扶持刘胜楠了。 刘胜楠在不知不觉中沾了沈爱民的光。 除此之外，他们真的没什么交集。 但现在，有了沈雁秋制造的蝴蝶效应，这么两位主角，一位大女主创业文的主角，一位系统强国文的主角，他们竟然有了亲密的互动！刘胜楠把沈爱民当成了未来丈夫的可能人选，沈爱民则非常崇拜刘胜楠，一心一意想要跟着名师成为一个高徒！未来说不定他们俩真能结婚呢！ 第436章 剧情开始了 听陆元武讲述完了这些剧情，沈雁秋颇为纠结地说：“那怎么办？ 吴盼盼已经被我彻底蝴蝶掉了……吴盼盼不要紧，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 还有张家那边，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得罪沈家了。 没了这些既定的剧情，我三哥上哪里去得一个学习系统啊？” 在原本的故事线里，是因为吴盼盼的缘故，沈爱民和张家发生了激烈冲突，被人恶意推倒后摔到了后脑勺，整个人昏迷过去，之后才得到学习系统的。 陆元武也有些纠结：“总不能我们去把你三哥推倒吧？” 如果说，只要沈爱民被推倒，被磕坏后脑勺了，当他从昏迷中醒来，他就能拥有学习系统，陆元武肯定二话不说就去推了。 问题是谁也不敢确保系统一定会出现。 万一他们把沈爱民推倒之后，仅仅是伤了沈爱民，什么也得不到……那也太惨了吧！而且人的大脑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器官啊，谁敢保证这一推不会推出后遗症来？ 沈雁秋和陆元武肯定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 但沈雁秋急得跺脚：“那这个系统就没有了？” 他们一世又一世地穿越，每一次都生活在这片神州大地上，对这个国家有着很深的认同感。 既然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国家有登顶的捷径，他们真的不甘放弃！陆元武捏了捏鼻翼：“再看看……”虽然心里很不甘，但沈雁秋却不后悔。 当初沈爱党被算计的时候，她不可能不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 而有她在这个家里，也绝对不会让沈爱民生出娶了吴盼盼的这种蠢主意……现在只盼着沈爱民原本就有那个被系统选中的运道，毕竟他是主角啊！沈雁秋和陆元武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沉默。 虽然他们找的地方比较隐蔽，但偶尔也会有人从这边经过。 琢磨着两个人躲着聊天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沈雁秋该回村去了。 陆元武真想抱住媳妇儿用力亲上一口！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媳妇娶回家啊！而当沈雁秋刚走到村子里，就看到有人急急忙忙地冲过来，看到雁秋就大声地说：“你三哥摔了！不知道咋回事，胜男把他背回来的，后脑勺上都是血……我帮着去喊大夫……”说着，又一阵风跑了。 他们这附近没有正经的医生，只有赤脚大夫。 沈雁秋心里划过一道闪电。 不会吧，莫非这就是沈爱民获得系统的契机？ 但是，虽然她心里确实闪过了这样的想法，她这会儿还是非常担心。 万一呢？ 万一这和系统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毕竟前期剧情已经被蝴蝶掉了。 如果这次受伤就仅仅是受伤，和金手指系统一点关系都没有……后脑勺摔得都是血，这可不是小事啊！沈雁秋越想心里越慌，因为已经有人去喊大夫了，她拔腿就往家里跑去。 她心里不断念着，千万不要出事，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当她跑到院子的大门时，还真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说“醒了醒了”，沈雁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就在她从院子大门跑到房间门的这十几步路，屋里又传来声音说“怎么了？ 这是傻了？” 沈雁秋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没事。 刚才恍惚了下，还以为脑子里有人说话。” 沈爱民心虚地说，“真没事啊！你们看我流了这么多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 脑子里忽然多出来的那个叫“系统”的玩意儿刚刚和他说了，本来他伤得挺严重的，都摔出脑震荡来了，但是它用能量把他的伤修复了，只留着一些轻微的外伤没有修复，免得大家怀疑。 系统还说，花在他身上的能量算是他预支的，他要尽快赚到学习点还给他。 沈爱民这会儿心情挺恍惚的。 他之所以受了这么大的罪，和吴盼盼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沈爱民心里挺烦这个女人的，因为她那一家人差点害了他二哥的前程！还好意思跑到他们家来，做出一副可怜的姿态，求他们家放过她的家人！幸好那天隔壁的姑姑在，姑姑祸水东引把吴盼盼引到吴大宝那边去了。 本来这些事情就都是吴大宝的奶奶，也就是吴春花的伯娘搞出来的，又是他们狗咬狗才闹到的，让吴盼盼去找吴大宝求情，那不是应该的吗？ 也不知道吴盼盼是怎么和吴大宝谈的，又是怎么赖着他的。 但吴大宝那个人，想也知道，肯定不会给吴盼盼食物。 这里离吴盼盼的家又远，她一直饿着肚子，总要自己想办法弄点吃的吧？ 她就跑到山上来了……沈爱民正跟着刘胜楠学打猎的本事，也在山上。 刘胜楠运气好，这次竟然碰上了一只落单的小野猪。 虽然是小野猪，但那分量也不轻了！凭着刘胜楠的本事，拿下这头野猪不成问题……结果被吴盼盼坑了！吴盼盼不知道怎么的瞧见了一只狼崽子，她以为是狗崽子，是被人丢在山里不要的。 她善良啊，虽然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但“狗崽子”也是一条命，不能丢着不管。 她抱着“狗崽子”下山了，然后把母狼引了过来。 之后的混乱就别提了，刘胜楠虽然根本不认识吴盼盼，但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子被狼追，所以肯定要救她。 沈爱民虽然不喜欢吴盼盼，但性命攸关的时刻，确实不能看她丧命狼口。 他们那个时候不知道吴盼盼抱了狼崽子，因为吴盼盼把狼崽子放在了背篓里，上面还轻飘飘地压着一些草，只以为母狼凶性大发就是要袭击人类。 母狼看出了刘胜楠的攻击性，动物也有灵性，这狼就特别聪明，若在平时，它肯定就跑了，绝对不会和刘胜楠对上。 但有道是为母则强，母狼也是一样，它就想找回自己的崽子，哪怕被刘胜楠威慑住了，也不愿意离开，还打算把同伴们都喊过来。 母狼为了孩子不要命。 刘胜楠的身手那么好，都差点受伤了。 后来还是刘胜楠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把狼崽子从吴盼盼那里抢过来，放在地上让母狼叼走，这才解决了问题。 但吴盼盼真心以为那是狗崽子，以为刘胜楠这是要把狗崽子送给母狼吃，用这种方式换得他们的安全。 她立刻就哭了，一副要把狗崽子继续抢回来的样子。 沈爱民想要拦住她，结果她自己没有站稳，往一个斜坡上摔下去也就算了，还拉着沈爱民一起摔了！吴盼盼除了一点擦伤，半点事情都没有！沈爱民的脑袋却磕到了石头！刘胜楠第一时间把沈爱民背回了家。 刘胜楠这次也吓到了，因为沈爱民那时的状况真的不太好。 她会一点粗浅的中医术，第一时间把了一下沈爱民的脉，觉得他这是重伤了……老实说，刘胜楠当时真的恨不得把吴盼盼打死！这简直就是一个祸害！沈爱民回想起这个经历，对吴盼盼也是厌恶至极。 第437章 系统 幸好忽然冒出了一个自称来自高级宇宙的系统！沈爱民知道自己受伤不轻，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系统在他脑子里说话时，他还以为那是自己临死前听到的幻音。 结果没想到系统真的把他治好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好起来。 如今只剩下一点点皮外伤而已，这点伤不算什么。 只冲着这个，沈爱民就对系统没有什么厌恶之感。 当然，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 但系统也没叫沈爱民去做坏事啊，它自称是一个学习系统，可以为沈爱民提供先进完美的学习环境，要求沈爱民静下心来努力学习，每天认认真真地赚取学习点。 沈爱民觉得自己能达到这个要求，就和系统签约了。 不一会儿，村里人就把赤脚大夫找来了。 赤脚大夫围着沈爱民检查了一圈，没好气地说：“催我催得那么急，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没啥事！就破了点皮！” 他一路被人攥着跑来，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幸好脚底板本来就粗糙，没跑破了皮。 一听这话，别人还没说什么，刘胜楠就先急了。 正要说点什么，沈爱民忽然半坐起来，按住了刘胜楠的手：“我就是没事嘛，看着流了好多血，吓人得很，其实还好的。” 刘胜楠反手搭在沈爱民手腕上，咦，这个脉象……刘胜楠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沈爱民，先前她给沈爱民把过脉，虽然她的医术一般般，并不是什么神医，但毕竟在战场上历练过，沈爱民当时分明伤得不轻啊……沈爱民冲着刘胜楠眨了眨眼睛。 刘胜楠关心地问：“真没事吗？” 他们两个人坦坦荡荡的，刘胜楠分明就是关心沈爱民的身体，但是两个人手按着手，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大小伙子和大姑娘之间有情有义……一时间，这屋子里的气氛都有些微妙了。 这屋子里还有不少外人，沈雁秋连忙站出来，又是感谢大家帮忙，又是说沈爱民毕竟流了这么多血，该让他好好休息的，总之把大家送出门去了。 有大娘攥着吴春花的胳膊走到一边，小声问：“你们家这小子……”这是问沈爱民和刘胜楠之间有没有事呢，吴春花连忙堵住了她们口中还没有说出来的话：“今天多亏胜男了，要不是她瞧见了我家三小子在外受了伤，这事啊……”这是把刘胜楠和沈爱民之间的事先定义成救命之恩。 实在是吴春花明礼，虽然家里三个小子都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但她不会趁人之危骗一个儿媳妇回来。 她自己早前吃过“骗婚”的苦，绝不会用名声去拿捏刘胜楠的。 屋子里只剩下了沈爱民一个人。 沈雁秋把刘胜楠拉出去了。 毕竟现在他们家里人来人往的，沈雁秋同样不想让村里传闲话。 沈雁秋说：“胜楠姐，虽然大夫说我哥没事了，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呢，得好好补补……你哪里有红枣不，换给我一些。” 沈爱民静下心来终于可以好好研究系统了。 他在脑子里呼唤了一声：“系统？” 如果沈爱民出生于后世那种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他就知道这个系统很像是一个人工智能，它的逻辑方式和人工智能是一样的，但沈爱民不是，他连电脑、计算机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人工智能了。 之前和系统交流的时候，他哪怕是想到了“仙人”，都想不到人工智能啊！说实话，沈爱民不太习惯系统那种说话的语调和内容。 系统被唤醒后，直接问沈爱民要不要开启学习模式。 沈爱民说：“开启吧！” 为了治伤，他向系统“贷款”了不少学习点，在沈爱民的认知里，这和欠银行钱是一个意思。 按照他的脾性，欠着别人东西，只想要尽快还上。 系统扫描了沈爱民的素质，给他列出了如下的数据：记忆力：72（初级阶段满值100）观察力：68（初级阶段满值100）注意力：69（初级阶段满值100）思维力：70（初级阶段满值100）想象力：65（初级阶段满值100）综合智力：88（普通智力为90-110）沈爱民不可思议地问：“我的综合智力竟然连普通智力都达不到吗？” 不可能啊，他不可能这么蠢！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他的成绩虽然没有二哥那么好，但也有中等！“系统扫描无误，请宿主明确自我认知。” 系统说。 顿了顿，系统又说：“通过学习可以获得学习点，学习点能用于购买相应的记忆力值、观察力值等。” 只要记忆力值、观察力值上去了，那么综合智力也就上去了。 沈爱民不甘心地说：“我的综合智力真的没有达到普通水准吗？ 不会吧，我觉得自己不蠢啊，在这个村子里，我应该还算是个聪明人吧？” 他的智力应该中等偏上！系统表示，不说放眼世界，只说这个小小的山村，沈爱民身边就有两个综合智力值超出上限的人，沈爱民真不算聪明的。 沈爱民不服气了：“谁啊？ 谁比我聪明？” 系统说，综合智力值超出上限的一个是沈雁秋，一个是陆元武。 除此以外，像刘胜楠等人，虽然综合智力值没有超出上限，但也比沈爱民高。 沈爱民顿时不说话了。 虽然他和陆元武不熟悉，但沈雁秋是他妹妹，这妹妹有多聪明，他是深有体会的，自觉还真不能和妹妹比。 刘胜楠是他师父，出于尊师重教的原因，他自然也不能和这位师父比……师父确实比他聪明，要不然怎么会设陷阱？ 系统设置的学习内容非常科学，这也是它要先扫描沈爱民的身体素质的原因。 它的学习内容是针对沈爱民的现状特别定制的。 沈爱民进入学习课堂后，他的身体会呈现出一种睡眠的状态。 沈雁秋轻轻推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小声说：“我哥睡了。” 系统内，沈爱民展开了“痛苦”的学习过程。 虚拟老师很严厉，一对一的贴心辅导，杜绝了沈爱民任何开小差的可能性。 沈爱民只坚持了十分钟就觉得“难”了，普通人脑力全开、全神贯注地学习十分钟而不走神，这确实不容易。 有一位教育学家曾经说过，只要上课时认真听讲，把老师所有的教学内容全部听进去并消化吸收，每一个学生都能考上北大清华，但事实上每年能考上名校的学生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有些看着是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是很难很难的。 见沈爱民的学习效率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系统给出了奖励方案，只要沈爱民能完成第一阶段的学习内容，它将会奖励他一张自行车的图纸，根据图纸，他能做出一辆真正的自行车来！沈爱民立刻就精神了：“真的吗？ 真的是自行车吗？ 不骗人？” 系统矜持地说：“我们系统从不骗人。” 第438章 想再拜一个师父 为了那张自行车图纸，沈爱民又坚持了一会儿。 但也就是多坚持了一会儿而已。 很快他就吃不消了，本来今天就失血过多，现在脑力消耗太大，很快就因为身体跟不上而被弹出了学习空间，真正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吴春花把“营养餐”端到沈爱民床前，让他好好吃了一顿。 说是“营养餐”，其实也不说是红糖煮红枣鸡蛋再加一碗白米熬出来的粥而已。 吴春花说：“胜男还送了一块新鲜的肉过来，回头捣成肉糊糊，给你熬到粥里……”这肉是昨天才猎到的野猪肉。 “娘，我没事了，真没啥事，不用吃这么好！” “胡说，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吴春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真的伤到了元气，沈爱民怎么可能会从昨天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啊，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吴春花觉得今年家里挺倒霉的，先是女儿沈雁秋落水大病了一场，当时女儿也差点就病死了，现在又轮到了沈爱民……而这些事归根究底都和她前夫张福根一家有关，要不是张福根想要算计沈爱党的亲事，他们怎么可能会招惹到那个衰神吴盼盼！从刘胜楠口中得知沈爱民受伤的经过，吴春花心里别提有多恨了！吃完营养餐后，沈爱民一心惦记着去系统那里继续赚取学习点，因此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又呈现出了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吴春花洗了碗，透过窗户朝屋子里扫了一眼，心里很担忧，盘算着家里还有哪些票，能不能去镇上换一些养身体的东西回来。 正低头琢磨着，陆元武捧着两罐麦乳精就找来了。 见到吴春花，他立刻把麦乳精一递说：“婶子，听说爱民哥流了不少血，遭了大罪，这是麦乳精，泡给他喝。” 吴春花是他岳母，沈爱民是他小舅子，都得讨好啊。 吴春花肯定不收啊。 陆元武又说：“婶，我就住隔壁呢，日后得你们关照的时候还有很多……前天我来村里时，就是爱民哥和村长一起去接的我，看到他受伤了，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听出了陆元武话中的真心实意，吴春花又想到沈爱民现如今那一副怎么都睡不醒的样子，咬咬牙说：“行，婶子今天就占你一个便宜，这个麦乳精我厚着脸皮收下了，多少钱一罐，你和我说个价钱，回头我把钱给你。 但我们乡下人家没有票……”陆元武当然是想要白送的，连钱也不要，但他也算是看出了吴春花的性格，知道这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想了想说：“要不然这样，我刚来村里，粮食什么的都得先问村里借，不如你们换些粮食给我吧，省得我还要欠着大队的粮食欠上大半年的。” 他那里还有粮票和钱，以后都问沈家买粮食，一来二去这接触就更多了。 等沈爱民晚上醒过来时，他就喝到了麦乳精。 对于他们这种生活在偏远小山村里的人来说，麦乳精是个非常稀罕的东西，沈家人因为宠闺女，曾经弄过一点给沈雁秋喝，沈爱民也尝过味道，村子里从来没有喝过麦乳精的还大有人在呢！如今沈爱民瞧见满满当当的一碗泡开的麦乳精，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问：“这么一大碗，都归我？” 沈爱民说：“再拿一个碗过来，我倒出来些，娘和妹妹也喝。” “你妹妹有的喝，别老想着她，这一碗归你。” 吴春花说。 其实她说谎了，这回家里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先紧着沈爱民，在沈爱民好起来之前，沈雁秋都喝不到麦乳精。 这是伤员的待遇！当然，沈雁秋也不馋这点喝的就是了。 沈爱民说：“娘，别再给我整这些了，我真的没啥事。 你和妹妹喝啊！” 吴春花忍不住侧过身擦了擦眼泪。 就是亲儿子都不一定这么孝顺，有口吃的都能想着老娘。 老天为啥这么不开眼啊！沈爱民说自己没事，吴春花是不信的。 因为在吴春花看来，沈爱民一直在昏睡，好不容易睡醒了，又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哪能叫没事呢？ （其实是因为在系统的学习空间里消耗了大量脑力，才会萎靡不振。 ）对着沈爱民，吴春花又笑了：“行，我和你妹妹都喝，全家都有得喝，那个姓陆的知青是个好的，听说你受伤了，拿了两罐麦乳精来咱们家，全家一起喝都够的！” “两罐麦乳精？ ！” 陆知青怎么这么大方？ 他怎么这么好？ 他家境肯定也不差！“是啊……”见沈爱民起了兴致，吴春花有意和他多说一说话，“陆知青昨天做了一件很威武的事。 你猜怎么着？ 村长家里不是有个收音机嘛，当年买的时候，咱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他们一家爱惜得和什么似的……几个月前坏了，怎么修都修不好。” 沈爱民自然知道这件事。 买收音机需要工业票，乡下人攒工业票太难了。 “你猜怎么着？ 陆知青上村长家找他商量事，听说录音机坏了，他说能给看看，结果真给他修好了！” 吴春花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件事，讲得绘声绘色，还说村长老婆一开始都舍不得把录音机拿出来，唯恐陆知青没轻没重地给它弄得更坏了，还是村长有魄力，觉得陆知青是大城市里来的，肯定懂得比乡下人多，就做主让陆知青看了。 然后陆知青拿着螺丝刀这么一弄那么一弄的，真给弄好了！现在这录音机又能用了！“陆知青真厉害啊！” 沈爱民佩服地说。 “可不是么！” 吴春花对陆元武的好感暂时达到了顶峰。 吃完晚饭，沈爱民又倒头睡了！吴春花无比担忧地和沈土银商量：“要不然弄个担子，挑着老三去镇上医院看看吧，他总这么睡着……我这个心啊，一直都放不下来。 老三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沈雁秋倒是没这么担忧，她心里已有九成九的把握，沈爱民肯定得到系统了！系统空间里，沈爱民再一次开小差被虚拟老师抓住。 他忽然问：“不对啊，就算我拿到了自行车图纸，我也不能直接拿出去对大家说我会造自行车了啊。 学校里没有教过这个，他们还不得怀疑我这些知识是哪里来的啊……”脑子里忽然多了这么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沈爱民再怎么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不能被别人发现的。 如果他人知道他脑子里多了东西，很可能会对他、对他的家人做一些不好的事。 不等系统给他出主意，沈爱民又喃喃地说：“要不然我再拜一个师父？ 陆知青怎么样？ 陆知青连录音机都会修……我先跟着他学点东西，日后也能有个说头了。” 至于学着学着，他在系统里学到的东西超过了陆知青的学识，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嘛！ 第439章 极品上门 不知道在原本的剧情里，沈爱民是如何消除周围人的疑虑的，反正他现在是盯上陆元武了，越想越觉得拜陆元武为师是可行的，没瞧见陆知青连收音机都会修吗！那可是录音机啊！沈爱民毕竟不是后世那种在网文里头浸染过的宅男，虽然获得系统了，但他心里没有半分“我是男主”的自觉性。 跟着系统学了几天，每天只能赚到两个保底的学习点，这个效率说实话是有点低的，沈爱民反而有了一种“我可能确实比较笨”的认知。 因此在沈爱民的心里，能修录音机的陆元武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足以让他仰望的存在。 他想拜陆元武为师，还觉得自己略有不配，因此就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哪里知道，陆元武现在正一心想要讨好他们沈家人呢，如果陆元武知道他想要拜师，肯定兴高采烈地收了，哪至于让他如此纠结啊！可惜沈爱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后脑勺的伤被系统修复了大半，沈爱民只养了几天就彻底好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因为他老进入系统空间学习落在家人眼中总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因此现在家里人都觉得他后遗症严重。 沈爱民站在地上蹦跶了好几下，只想告诉大家他没事。 吴春花哄着他说：“对对对，你没事，你都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赶紧拦下了沈爱民蹦跶的动作。 家里有什么好的，还是都留给沈爱民吃。 除了已经猜到真相的沈雁秋，全家人包括隔壁都觉得他这次真正伤到了元气，很担心他会因此留下后遗症。 沈爱民虽然“懒”，不爱下地干活，按说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完全可以用重伤未愈当借口，赖在家里不上工，但他更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因此拼命对吴春花解释说自己身体壮实着呢！但他再怎么解释，因为无法说出系统的存在，都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睡觉。 关键是吧，因为拥有系统，所以日后“睡觉”的时候还很多！沈爱民正费口舌要把刚泡好的麦乳精留给妹妹吃时，院子外头传来了声音：“爱民他妈，你快去胜男家里看看……吴大宝那不是东西的，喝醉了在胜男家闹着呢！” 刘胜楠家里出了事，为什么要跑来喊吴春花呢？ 主要是因为沈爱民受伤的那次，他是被刘胜楠背回家的，之后刘胜楠那么担心沈爱民，多少双眼睛都瞧见了的，大家心里不免觉得沈爱民和刘胜楠之间有点什么。 不是没有人在心里嘀咕，两个如此不般配的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但毕竟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除非是和刘胜楠、和沈家人有极大仇恨的，否则没人敢说难听话。 现在吴大宝那东西闹到刘胜楠家里去了，刘胜楠没有长辈，也没有近亲，大家立刻就想到沈家人了。 这要是……那以后两家是一家，沈家人确实该帮刘胜楠出头。 而就算大家误会了，吴春花和吴大宝还有点血缘关系，虽然两家已经和断亲差不多了，但只要没有彻底断，吴大宝名义上还是吴春花的侄子，吴春花有资格教训吴大宝，因此不说吴春花给刘胜楠出头，只说吴春花是去管教吴大宝的，这也就是了。 这么着的，就有人跑来喊吴春花了。 吴春花拔腿就朝刘胜楠家里跑去。 沈爱民呢？ 他也没落下，刘胜楠是他师父啊，是可以带着他打猎带着他吃肉的师父，是他最最敬重的师父，吴大宝敢欺负他师父？ 呵，他非打死那个狗东西不可！刘胜楠家的院子里，吴大宝果然在撒酒疯！之前因为吴招娣打着肚子跑去木工厂那件事，吴盼盼的父母和吴大宝的爷爷奶奶在派出所里面狗咬狗，弄得非常难看，吴招娣乱搞男女关系被揭发了出来，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很大的罪名，要不是她现在是个孕妇，她这会儿就应该被送去农场劳动改造了。 吴招娣的父母和吴大宝的爷爷奶奶互相攀扯，但实际上的罪证是没有的，因此最多就是以扰乱治安、败坏社会风气的名义拘留几日，陆陆续续就被放回了家。 吴大宝的爷爷奶奶一回到家，吴大宝立刻就有了主心骨，一家子关起门来不是骂吴招娣那一家子不厚道，就是骂沈家人黑心。 正好吴大宝爷爷奶奶回来的那一日就是沈爱民在山上受伤的那一日，得知沈爱民受伤了，吴家人还觉得这是苍天有眼。 但他们也就是在家里骂骂了，去派出所里走了一遭，他们已不敢在明面上得罪沈家人。 刘胜楠背着沈爱民下山的事也传到了吴大宝的耳朵里。 之前吴大宝一家不是算计着要把刘胜楠和吴大宝凑成一对吗，他们这是想要名正言顺地压榨刘胜楠，顺带吃一波绝户财。 这一家子也是够了，都是迷之自信，都觉得吴大宝能看上刘胜楠是刘胜楠的福气，都觉得刘胜楠应该感恩戴德地嫁到他们家。 吴大宝心里就把刘胜楠视为他的东西了。 既然是他的东西，是他的女人，刘胜楠怎么还可以背别的男人呢？ 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呢？ 喝了一点酒，吴大宝就怒气冲冲地跑到刘胜楠家里来了。 等到吴春花和沈爱民赶到时就听见吴大宝在那里大放厥词：“我又没说错？ 你反了天了！” 沈爱民正要冲进院子里去揍人，探头瞧见了院子里的情况，反而转身拦住了吴春花。 嘿嘿，就知道他师父吃不了亏！原来吴大宝也就只能在嘴皮上占点便宜了，刘胜楠虽然不会随随便便打男人，但吴大宝说话太难听，她直接从水缸里舀了水泼他。 “清醒了没有？ 清醒了就从我家院子里滚出去。” 刘胜楠冷冷地说。 吴大宝那种畸形的家庭环境，男人是家里的宝，他妈也好，他妹妹也好，这些女人都在他奶奶的压榨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把自己累成畜生一样去供养这个唯一的宝。 所以吴大宝的字典里就没有“尊重女人”这一条。 这会儿被刘胜楠泼了水，他确实清醒了一点，脑子也转了起来，瞧见沈爱民上门了，他忽然恍然大悟了：“好啊，原来你们奸夫淫妇早就勾搭上了啊！呵呵，就你这样，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的门！” 嗯？ ？ ？ 哪个女人进了你们吴家的门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沈爱民简直要为吴大宝的自说自话惊呆了，这得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心里头没有半点逼数！ 第440章 拍小舅子马屁 吴大宝就算清醒了也是清醒有限，他在女人面前的那种迷之自信被酒精无限放大，不仅不觉得他家是一个火坑，反而洋洋得意地觉得刘胜楠肯定特别想要嫁给他。 毕竟他奶奶一直在他耳边强调，刘胜楠自幼被亲生父母丢弃，这就是一个天生没有福气的人，如果有福气还能被丢掉吗？ 前些年她的养父母也死了，说不定就是被她克死的！在农村里，像她这种孤家寡人的，出点事都没有亲戚站出来帮忙支应，除了他们吴家大发慈悲，看在她确实勤快能干的份上，别人家还有谁敢娶这么一个人！老实说，吴大宝一直都有点瞧不上刘胜楠呢！他溜去别的村子里见过不少知青姑娘，那叫一个白嫩啊，他心里最美好的女人就应该是那样的……再瞧瞧刘胜楠是什么样子，呵呵，简直没有半点儿女人的样子！要不是他奶奶一直叫他娶刘胜楠，他看都不看刘胜楠一眼！结果刘胜楠竟然不知道感恩戴德？ 竟然还背着别的男人走来走去？ 竟然还用冷水泼他？ 吴大宝瞧见了沈爱民就像是抓住了刘胜楠的把柄一样，对刘胜楠的观感更差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看向刘胜楠的眼神越发痛心疾首，好像自己被辜负了一样。 这幅表情差点没让沈爱民直接吐出来。 “你放屁！” 沈爱民大声地说，“老子和师……胜男清清白白的，你嘴里再敢蹦出一句对胜男不利的话，我直接打死你！” 他自己知道这是在维护师父的清白和荣誉，但是这样的表现落在别人眼里更加坐实了他和刘胜楠有点什么，才会为刘胜楠出头。 吴大宝眨了眨眼睛，被酒精糊住的大脑偏偏就抓住了这一丝丝的不同寻常，立刻像个泼妇似的就地一坐，拍着大腿说：“好啊！你们果然是有点不干不净的了……”不等吴大宝这一串话说完，沈爱民上去就是一拳！吴春花有些着急。 一方面她是担心沈爱民，平日里沈爱民打吴大宝，一打一个准，绝对没问题，但现在沈爱民不是身体虚嘛，她担心沈爱民的身体；另一方面是担心刘胜楠，这叫什么事啊，吴家真是好算计，竟然不声不响盯上了刘胜楠，又赶上吴大宝喝醉了偏要来闹这一场，于是刘胜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不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名声却有瑕疵了。 吴春花赶紧站到刘胜楠身边去，使了个眼色叫她躲回屋里去。 眨眼之间，吴大宝已经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疼痛让他越发清醒，他僵硬的脑子忽然又转了一下：“我还冤枉你们了？ 我有人证！对，我有人证！吴盼盼！吴盼盼那个娘们儿都说了，那天她在山上瞧见了你们……一男一女偷偷躲在山上，我呸！” 吴春花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本来村里人只知道沈爱民受伤了，被刘胜楠背了回来，但更多的细节就不知道了，说起来都是刘胜楠救了沈爱民。 他们不知道刘胜楠和沈爱民曾单独待在山上。 吴大宝这话一说，大家少不了就要往那个方向想一想……就在吴春花积极想对策时，陆元武扒开人群走了过来。 沈雁秋这会儿还在牛棚那边喂畜生，牛棚毕竟不在村子里，因此暂时还不知道这边的事，陆元武则被老乡带着在地里干活，老乡之间话传话的，他倒是先知道了。 这么好是一个刷沈家人好感度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啊，这就来了。 听着吴大宝嘴中的污言秽语，陆元武笑了两声：“我刚来村子没几天，按说还不到我说话的时候。 但我这个人看不惯不平事。 你叫吴大宝吧？ 我才来几天就知道你这个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你们家里的人还刚从派出所里放出来。 怎么着的，因为家里有人进过派出所，你娶不上媳妇了，就盯上我们村里的好姑娘们了？ 想得真美！” 不愧是夫妻啊，陆元武也深谙说话的艺术。 他故意用了“我们村的姑娘们”这样的说法，“我们村”证明了他已经把这个村子当自己的第二家乡，他在积极融入这个村，这显然会让村民们大有好感。 “姑娘们”则是为了激起大家的警惕，吴大宝今天可以赖上刘胜楠，谁知道这种想吃天鹅肉的懒蛤蟆明天会不会赖上别的好姑娘呢？ 这就把吴大宝和刘胜楠之间的个人问题转化成了吴大宝和他们整个村子里之间的集体问题了。 这对于刘胜楠也是有好处的，直接弱化了她的存在。 吴大宝都被陆元武说懵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重点还不是和陆元武吵，而是要在刘胜楠和沈爱民这里占据上风，因此又冲着刘胜楠呸了一口：“真以为老子瞧上你了啊……哈，你这种下三滥的女人也就配得上沈爱民这种下三滥的男人了……”砰的一声，沈爱民又重重一拳打在了吴大宝身上。 吴大宝疼得嗷嗷叫。 陆元武又说：“哎，这话我就不认同了。 虽然我和刘胜楠同志没怎么接触过，但大家都夸刘同志能干，干活又快又好！也就是我们村子太偏远了，刘同志的事迹传不出去，如果能传出去，指不定刘同志还能被评选为劳模呢！劳动最光荣，懂不懂？” 对村里人来说，这话显得很有见识似的，大家都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我就住在沈兄弟隔壁，沈兄弟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同志之一。” 陆元武又无比真诚地夸起了小舅子，“沈兄弟就亏在没有继续念书啊，我觉得他的天赋都在读书上。” 哎？ 这从何说起啊……沈爱民听见这话都愣了一下。 “你自己下三滥才会看别人都下三滥。” 陆元武对吴大宝说，“沈兄弟的心里装着整个村子，关心着整个村子的前途。 他一心一意要为乡民谋发展，是你能骂的吗？” 沈爱民：“？ ？ ？” 啥呀，这说得都是啥，我啥时候心里装着整个村子了？ 我啥时候操心着整个村子的前途了？ 我啥时候一心一意要为乡民谋发展了？ 我梦里都没有这么无私高尚过！陆元武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大家了，沈兄弟最近总拉着我偷偷商量事儿，他觉得我是从大城市里来的，许是见识比大家多一点，就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要是有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村子里弄个集体的赚钱营生。” “沈同志这份心把我感动到了。” 陆元武大声地说，“我觉得沈同志这种想法很好啊。 正好我有个朋友的父亲是他们当地砖瓦厂里的技术工，我打算问问他。 要是我们掌握了烧砖的技术，不说像镇上的砖瓦厂那样办得红红火火，但多少是个进项啊！” 这话震撼了现场的所有人。 第441章 把吴大宝赶回去 沈爱民继续懵逼。 什么砖瓦厂，什么进项，他从来没有参与过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位热心积极的陆知青是不是脑子有点什么问题……好在他及时收住了，毕竟脑子里多出来的那个系统说了，陆知青的综合智力指数已经爆表，是他这种渣渣所不能比的。 沈爱民大概猜到陆元武应该是为了帮助自己才会编出这么一堆话来的。 他冲着陆元武使眼色，快停下吧，再这么编下去，等会儿收不住场，咱们俩就更丢人了啊！别说了别说了。 陆元武朝他看了一眼，继续说：“沈兄弟，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说出来，因为你觉得这件事既然还没有办成，就应该藏在肚子里，免得到时候让乡亲们失望。 我原本也赞同你的观点，只是今天别的村子里的人跑到我们村来败坏你的名声，我既然知道你的为人，总要帮你澄清一下吧？ 你明明是个一心一意为乡民考虑的有为青年啊……”陆元武身上有种特别靠谱的气质，再加上他在不久前修好了村长家的那台收音机，村里人本来就觉得他很不一般，如今他说了这么多话，除了沈爱民这个当事人知道全部是“无中生有”，吴春花这个当事人的娘亲觉得将信将疑，其他人竟然都信了。 一时间谁还顾得上吴大宝啊，一个个都想弄清楚“烧砖技术”是怎么回事。 “陆知青，你说得对，爱民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我们心里都有数。” 立马就有一个大娘如此说，“别说嘿，沈家这一辈的孩子都聪明，爱民的哥哥有当兵的有当工人的，爱民的妹妹也是个活泛的姑娘，我一直都知道爱民心里肯定也有成算。” 沈爱民：“？ ？ ？” 大娘你前两天才刚骂过我懒的，难道都忘记了吗？ （沈爱民也确实讨骂，他上工上到一半溜走了，干的活比女人们还不如，大娘是个勤快人，瞧见了自然要骂。 ）大娘也不是真心要夸沈爱民，立马话锋一转说：“所以陆知青啊，你说得那个烧砖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自己也能烧砖吗？ 我们自己烧砖不会违反国家政策吧？” 陆元武说：“烧砖就是门技术，谁掌握了技术，谁就能烧出砖头来。 至于违反不违反政策……咱们村里如果真的想要搞这个，到时候肯定要先去镇上找领导协商。” 大家听得连连点头。 如果陆元武大包大揽说他一定能带着大家烧砖致富，那村民人们反而觉得他说的都是天方夜谭。 但陆元武说了这事不容易，可信度却更高了。 吴春花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知道陆元武是在帮沈爱民解围。 她虽然不识几个字，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山村里，没见过太大的市面，但生活教会了她很多智慧。 她觉得烧砖肯定是很难的，如果这门技术这么容易就被人学会，那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吴春花装得好像真知道这么一回子事似的，嗔怪地说：“爱民啊，你尽给知青添乱。 虽然你想帮助全村人一起致富，这个心是好的，陆知青也确实有个朋友的爹在他们当地的砖瓦厂里当技术工，但人家爹就指着这门技术吃饭呢，你怎么可以怂恿陆知青给人家写信去问技术呢……咱们跟着杀猪匠学点本事，都得先服侍师父好几年。” 她也是怕陆元武到时候收不住场子，因此先帮忙找了台阶下。 而吴春花这话在大家听来实在太有道理了。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掌握了烧砖的技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教给别人的。 老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总归有一些道理。 大家刚刚热乎起来的心就这么凉了下去。 但也没彻底凉，万一陆元武真的有这个本事呢，既然他请教的是外地的技术工人，两地相隔颇远，教会了这地的徒弟，也妨碍不了那地的师父，是不是这个道理？ 因此这会儿大家还是很愿意捧着陆元武的。 陆元武指着吴大宝说：“各位大娘大婶叔叔伯伯，要不然咱们先把这人丢回他们自己村里去。 他来咱们村子里闹事，欺负咱们村里的年轻姑娘们，看不起咱们村的好小伙子，以后再也不让他来我们村了。” “没错，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总怕他把我们村的风气带坏了。” “他们一家的心思啊，我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谁日后真把姑娘嫁到他们家，那是倒了血霉了。” 除非吴大宝家拿出一大笔钱，那还有可能从某些无良父母手里“买”个媳妇。 但正经人家里，虽然这年头确实看重儿子多一点，也舍不得拿闺女去填吴大宝的坑啊。 这么一想，还真的就得限制吴大宝来他们村走动，杜绝他祸害本村的闺女。 “走走走，拉着他去找他们的村长说一说，这样的二流子不好好管教，任凭他来我们村里祸害人，还真当我们村里没有人了，是不是？” 陆元武先前那话到底在大家心里留了影，吴大宝今天敢造刘胜楠谣，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把心思动到别人身上。 “要我说，他们一家都应该去关牛棚。” ……大家七嘴八舌地定下了处置方案，根本用不着吴春花、沈爱民和刘胜楠再说点什么。 又有人去地里喊了些帮手过来，不顾吴大宝大喊大闹，直接抬着他就去了隔壁村，进了村子也不去别的地方，直接就找了隔壁村的村长，把吴大宝丢村子家门口。 等到隔壁村村长擦着汗过来时，还没有为吴大宝说话，这边村子里的人就先告了状，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说吴大宝去找刘胜楠麻烦了，只说吴大宝喝醉了以后竟然敢跑去他们村里调戏姑娘家，这样的二流子就应该关起来。 这么一说，明明吴大宝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但吴大宝村子里的人反而不好借此发难，心里还觉得确实该打！这种涉及到两个村子的矛盾，要是吴大宝一家人缘好，那他们村里肯定是帮亲不帮理的。 但一个先前沈家才来闹过，威慑力还很足；另一个吴大宝的爷爷奶奶不是刚从派出所里回来吗，一家子的名声已经跌到谷底。 这时候他们村的人不仅不帮他说话，一个个还在心里寻思着，以后要把自家的姑娘看好了，必须要防着吴大宝一点。 吴大宝的家人听到风声赶过来时，正要哭天抢地，就被他们村长先瞪回去了。 这位村长还冲着押送吴大宝回来的众人保证说，他们肯定会好好管教吴大宝的，但吴大宝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这人改不好，又冒犯了他们村的姑娘，以后打死不论。 这话的重点不在于“打死不论”，而在于他们村子再不会给吴大宝一家任何庇佑。 这意味吴大宝一家已经把他们自己的路走绝了。 第442章 吴春花的智慧 就此，整件事情完美解决。 吴春花挤在人群中跟着大家一起回村。 她隐隐觉得陆元武这套处事手法熟悉。 略一想立刻恍然大悟了，可不是熟悉么，当初吴招娣大着肚子想要赖上沈爱党时，她闺女雁秋也是用类似的手法把吴招娣解决掉的！他们都是先弱化当事人的存在，把整个事件拔高到了集体的层面，沈雁秋说吴招娣破坏了整个木工厂的名声，而陆元武说吴大宝对他们整个村子里的年轻男女心有不轨，再用利益团结集体中的每一个成员。 “聪明人的脑子都是相似的吗？” 吴春花在心里如此想着。 吴春花心里是很感激陆元武的。 这位知青来了这些日子，虽然就住他们隔壁，但真说起来，他们也没有怎么照顾他。 结果先是沈爱民受伤时，他送了两罐麦乳精过来；这会儿又巧妙地维护了沈爱民和刘胜楠的名声，也让吴大宝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这会儿看着陆元武被本村人围着，大家向他打探烧砖的事，吴春花的心里就越来越担心。 她担心陆元武办不成这事后被村里人埋怨！而这事有多难呢，吴春花始终觉得他们乡下人很难掌握烧砖的技术……她仿佛遇见陆元武被大家埋怨的那一日了。 不行！决不能让陆知青走到那一步！陆知青都是为了沈爱民的名声才扯出烧砖的事，她吴春花虽然没有正正经经念过书，但年轻时也跟着大家去看过戏，记得戏台子上演的那些和“忠义”有关的故事。 吴春花下定决心要好好维护陆元武。 吴春花便直接拧上了沈爱民的耳朵：“我刚刚心思都在吴大宝身上，把他解决了就轮到你了！之前听见你找陆知青商量烧砖的事，还以为你在开玩笑，结果你这个臭小子真厉害，竟然真的把陆知青忽悠得去给他朋友父亲写信了，你怎么这么能呢！” 因为吴春花没惜力气，所以沈爱民的耳朵迅速充血，疼得他哇哇叫。 吴春花又看向陆元武：“你瞧这事弄得……大娘知道，这真是为难你了。 但如果咱们真有了烧砖的技术，不说能卖砖换钱，就是我们烧了自己用，那也是大实惠！” 他们乡下人造房子时最难的一点就是买不到砖头和瓦片，所以光烧砖自己用都值了。 吴春花继续说：“所以大娘说不出让你不要给你朋友父亲写信的话。” 村里其他人现在都盼着陆元武能弄来技术，吴春花自然不能拦着他写信，要不然就犯了众怒了。 “不过求人办事就该有求人办事的样子。” 吴春花说，“咱是求技术去的，不得拿出点诚意来啊？ 这样吧，爱民大哥在军队里去年寄了块手表回来，本来打算等爱民相亲有了对象以后，就拿出这块手表当彩礼的……现在只能让陆知青先拿去送礼了。” 说着她又瞪了沈爱民一眼：“我这么做，你不反对吧？ 咱不能让陆知青去掏钱送礼。” 陆元武也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吴春花是什么意思了，顿时高看了这位未来的丈母娘一眼。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相信陆元武真能拿到烧砖技术，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么一堆话就是想表明“我们为了这项技术连手表都拿出来了，这是多稀罕的一件东西啊”，如此一来就算日后陆元武没求来技术，村里人也不好怪陆元武了。 毕竟那技术用一块手表都换不回来，陆知青真的已经尽力了啊……这就把陆元武兜住了。 别说以后了，就是现在，听见吴春花要用手表来送礼，大家都一声不吭了。 他们承认吴春花说得对，求人办事肯定要送一份好礼，礼多人不怪，陆元武是为了整个村子去求技术，按说送的这份礼应该由整个村子均摊，但这时候谁舍得出这个头呢？ 所以吴春花不仅把陆元武兜住了，还同时把沈爱民兜住了。 沈爱民的名声一直糟糕，说他好吃懒做的，名声差到已经娶不上媳妇了。 陆元武前面那一通说把沈爱民的名声抬了起来，说他是个心怀乡民的好青年，而吴春花顺势就用一块手表把这个好名声坐实了。 日后人们再提起沈爱民时，大家就有说头了，沈爱民那个人啊，人品确实是没的说，为了全村的希望，他贡献了结婚要用的手表！吴春花心不心疼这块手表？ 她心疼啊！这年头的手表多精贵啊！但吴春花想要赌一把。 她寻思着前面陆元武有多少话许是临时编出来的，但陆元武这个人一直显得很靠谱，所以编出来的话里头肯定有几句是真的，说沈爱民如何如何的话是假的，但有个朋友的父亲在砖瓦厂里当技术工，这话就很可能是真的。 他们对这位朋友的父亲以礼相待，把手表送上去，说不定陆元武真能问来烧砖的技术。 等技术有了，他们村子里真能烧砖了，陆元武是个大功臣没有错，而沈爱民这个为了拿到技术贡献出一块手表的人也得是个小功臣啊，村子里能少得了他的好处？ 说不定还能让沈爱民当个烧砖方面的小管事！沈爱民一直不喜欢下地干活，为此他爹沈土银没少教训他，但都没有用！吴春花赌这一把就是想着只要真弄到了技术，沈爱民能跟着陆元武多赚一点好处，正正经经的立了业，日后再成个家，沈爱民这个最让她和沈土银担心的孩子未来就有靠了。 当然，吴春花没有把握一定能赌赢。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哪怕是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地在地里忙活，还有可能赶上天灾人祸最后啥也没有得着。 但就算是赌输了，沈爱民的名声也能洗洗白。 名声好了，沈爱民在村子里的地位也会有所上升。 可以说，吴春花真的为沈爱民操了不少的心，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啥手表啊？ 咱家还有手表？” 沈爱民这个铁憨憨问。 吴春花说：“你大哥寄回来的，我和你爹给你收着，先前没让你知道，是怕你们年轻人糟蹋东西。 本来就是为你结婚准备的，没想让你平时拿出来戴。 但现在我儿媳妇连个影子都没有，谁知道你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 正好又有了正经事，家里拿不出别的什么好东西，只能先拿这块手表顶上。” 说着，她在沈爱民的腰上拧了一把。 沈爱民平日里就听吴春花的话，尽管这时候云里雾里的，也舍不得拿着自家的手表去为全村人奉献，但还是顺着吴春花的话音说：“行行行，都行，我没有意见。” 第443章 我真的有技术 一块手表把村里人都给震住了。 他们本来还想拉着陆元武有好些话要说的，问问陆元武在烧砖一事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问问陆元武到底有几分把握，也有人怀着更多的心思想要打探一下陆元武家里的情况……却因为吴春花要拿出一块手表，他们全都把嘴闭上了。 不闭上能怎么样？ 难不成你也想拿一块手表出来？ 可是别说手表了，就是一块布一片纸也够呛啊！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吴春花左手拉着沈爱民、右手拉着陆元武回家去了。 回家的一路上，沈爱民一直在脑子里呼叫系统。 系统啊系统，你那里有没有烧砖的方法啊，要是有的话，那不是把手表省下来了吗！系统表示，烧砖的方法自然是有的，现在砖瓦厂里普遍烧制的都是红砖，它不仅有红砖的烧制方法，还有比红装更加结实耐用的青砖的烧制方，只是这些都不会白给沈爱民，需要他用学习点来兑换。 沈爱民先是一喜，但转念想到学习点那么难赚，他的耳朵便又耷拉下来了。 不不不，我不能这么放弃，学习点再难赚总比下地干活容易吧，要是成功换来了烧砖的技术不说把手表省下来了，以后说不定真能带着全村人一起发家致富……沈爱民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恨不得现在就躺回床上去好进入虚拟课堂展开学习。 因此刚走进自家的院门，沈爱民就很有信心地说：“陆知青你放心，你有你的门路，我也有我的门路，万一你问不到烧砖的技术，我这边费点时间使把劲也能……”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吴春花就冲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下：“你能有什么门路？ 难不成是写信去问你大哥？ 你大哥他们部队里管着当兵打仗的事，难道还管烧砖吗？” 简直就是瞎胡闹！在不知道沈爱民拥有系统的情况下，吴春花自然以为沈爱民在吹牛。 沈爱民委委屈屈地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吴春花一脸歉意地看向陆元武：“陆知青啊，这事……”陆元武倒没觉得沈爱民在吹牛，毕竟沈爱民拥有系统嘛！不过这件事还真用不上系统。 他赶紧说：“这事我真有把握。 国家号召我们知识青年下乡来支援建设，可是论起下地种田，我们知青不如你们，不仅无法帮助大家，反而要给大家添乱。 国家肯定不是安排我们添乱来的，我就想啊，那我们知青的优势是什么？ 我们应该把自身的优势发挥出来！” 知青的优势在于什么？ 不就在于他们读过书，有知识有文化吗？ 陆元武可劲地忽悠着……额，也不能算是忽悠吧，但这会儿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好几年，陆元武并不打算在乡下种上几年地，哪怕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他也要做出一点事情来。 他说：“知识应该怎么运用？ 这两天，我里里外外地绕着村子走了好几遍。 咱们村的可用耕地面积实在太少了……但这附近的村子都一样，大家的耕地面积都不多。 我原本想着要不然就在山上开出梯田来，使得有效耕地面积增加一倍。” “梯田？” 吴春花疑惑地问。 原谅在信息不发达的时期她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原本是怎么想的，但后山那里不是有个缺口吗，听村里人说是有一天下暴雨把一大块石头冲下来了，就暴露出了里面的泥土，我特意跑去那里看过，那是黏土。” 知道黏土是什么东西不？ 是含沙粒很少、具有黏性的土壤，还是烧砖的重要原材料。 吴春花和沈爱民对视一眼。 他们作为本地人自然知道那个缺口，其实是暴雨引发了小型泥石流，部分石块和土壤滑坡后留下了一处断口。 但如果把山比作是一条龙，按照当地人心中迷信的说法，那是龙被撞断了一根角。 吴春花问：“黏土？ 土？ 不是啊，缺口处都是石头啊！” “是黏土，不是土。 你们看到的石块就是黏土。” 陆元武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黏土是由硅酸盐矿物经过风化后形成的。 你们瞧见的那个像石块一样的又被叫做是原生黏土或者是一次黏土，是在原地风化形成的，颗粒较大，成分也接近原来的石块。” 吴春花自然没有听懂，什么硅酸盐，什么风化，都不在她的知识体系内。 沈爱民好歹读到了初中，理解起来不算很难。 “既然咱们村附近有这么丰富的黏土资源，为了不浪费，最好还是想办法办一个砖瓦厂。” 所以陆元武在村里人面前提起烧砖技术，那真的不是乱说的，他为什么不说木柴厂，为什么不说食品加工厂，偏偏只说砖瓦厂呢？ 就是因为他心里有成算了。 就算没有吴大宝跑来他们村子闹事，陆元武也想抽个时间和村长好好聊聊了。 但不知道该说是沈爱民运气好，还是该说陆元武运气好，白得一个能讨好岳父岳母一家的机会。 偏偏就吴大宝喝醉酒来闹事了，陆元武正好站出来白赚一个人情。 陆元武故意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自己就知道怎么烧砖。” 吴春花大吃一惊。 沈爱民的脑海里则闪过了系统给陆元武做出的评分，系统说了一个陆元武一个他亲妹沈雁秋，综合智力值都超过了一般人……系统果然没骗我！沈爱民更加崇拜陆元武了。 “虽然我知道怎么烧砖，但只是知道方法而已，从来没有上手试过。” 陆元武谦虚地说，“所以前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没敢……只说还得向朋友的父亲请教一下。” “明白明白，就该是这样的。” 吴春花连忙说，“再说，你也是为了爱民。” “我虽然才来村里不久，但也敬重你们一家的人品。 那吴大宝不算什么，如果说他是个垃圾，那爱民兄弟就是玉石，不能因为垃圾坏掉玉石的名声。” 陆元武又理所当然地捧了沈爱民一把，“咱们的口风对好了，谁问起来都说咱们之前确实商量过。” “这哪里好意思啊。” 沈爱民抓了抓后脑勺。 陆元武立马面容一肃，说：“真要说起来，我之所以想到要用知识为村子的建设出一份力，确实也是受到了爱民兄弟的影响。 前些日子我刚来村子里时，就是爱民兄弟和村长一起去接我的，一路上爱民兄弟对我照顾颇多，我当时就觉得非常感动。” 拍！小舅子的马屁一定要拍到位了！冲着岳母对小舅子的这份重视，只要小舅子的马屁拍到位了，其实也算间接拍好了岳母的马屁。 陆元武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为了顺利娶媳妇过门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这份感动化为了一种信念。 所以我能想到建砖瓦厂，爱民兄弟有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