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钺》 楔子 九州裂变,相互间征伐不休,几百年前逐渐分为九国,分别是雍国、冀国、兖国、豫国、徐国、青国、梁国、荆国、杨国,占据着中原大地。中原之北,在草原之上诸部多如牛毛,或强或弱,不一而足。 天下纷纷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九国之间相互征伐,或为地盘,或为奴隶。诸侯之间,边境万里,以小事起,以战争或会盟结束,自此已数百年。 九国之间立国时间不一,但史册纷纷以国君纪年,国与国之间国主分别以王相称,其下有相、将、大夫、士,再下为国民,再下为野民,最下为奴婢,国民以下无姓。近百年来,战争频繁,国民及以上者开始渐渐沦为野民、奴婢,阶层渐渐松动。 王国在数百年的分封之下,国内领地不够,便逐渐外封,直至边境,由此一来,战争更是频繁。冀国、兖国边境之地亦是富饶,数十年来小战不断。 旌旗飘飘,战鼓擂擂,战车交错,步兵跟进,两方交战,刀矛相交,箭戟相错,一片片的扬尘弥漫;一声声的呐喊震天;一团团的鲜血洒尽;一摞摞的尸体遍地,宁静下来的土地,只剩下了一股杀气,直冲九霄。 冀国上军佐何坤已经率领十万大军重重围困着林城。 此时的韩肆脸色灰败,鲜血满身,借助着手中的长戟勉强站立林城之上,长子战死,二子失踪,整城三万壮丁,十不存一,不由绝望万分。一个月来向蓟城的十数次求援了无音讯,城中缺粮,不得已只得率众迎战冀国十万大军,百乘对千乘,三万对十万,不出意外,果然战败,回城之时,下属不过两千。 望着城下缓缓靠近的云梯、耧车及一众攻城器械,城上的士卒肃然,百姓噤声,整城一片寂寥,笼罩着片天地,再也不复光明。 “杀!”作为领地封主,韩肆吼出了最后的呐喊。 …… 裴于作为冀国上军将裴眷六子,并没有参加前方的林城大战,而是带着上千奴兵家将扫荡着在战争后方兖国的残兵败将,将其抓住之后,卸甲夺兵,在脸上烙上奴印,捆上双手,再像串鱼一般一波一波地拉扯到冀国贩卖,如此这般,一路行来几千上万的奴隶,也分去了近千兵力,到现在只剩下了两百奴兵还在身旁。 “那边是什么山?”裴于斜趟在车上,有些乏困,见前方的山势还算漂亮,便随意问道。 “禀六公子,前面是鱼儿山,此处离林城不过三五十里,亦是林城韩氏的领地!”回答他的是车上的驭手。 “韩氏前日便被族灭,以后这里就是冀国领地,地方很是不错,倒是不知道被哪一家得去!”裴于懒洋洋地说道。 “禀告公子,山下发现一人,披甲戴盔,应该是林城亡将!”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抓来!” “是,公子!” 然而事情有些棘手,十几人追逐一人,被那人纷纷射死,就连刚才禀告的人也没幸免,一时间让裴于身边的人怒叫连连。 “有些意思!赶紧过去围捕,不要让他进山了,要抓活的!”裴于迅速起身,手指着那人喊道。 骑兵出动了,虽然是裴于的私奴兵,但在他身边的却是十分精锐,骑兵行动迅速,纷纷拿出长刀或着套杆,骑兵马上作战,出现战场不过数十年,一直处于辅助的状态,不过胜于便捷快速,此次抓捕奴隶,用上骑兵再好不过。 那人却是十分厉害,虽是强弩之末,但是箭术却是一等一的优秀,一旦有骑兵靠近,便一箭将其射落,惹得那些骑兵纷纷盘旋在他的射程之外,不敢靠近。 裴于在远处看后连声叫好,而替驾车他的驭手听后却是脸色煞白,不禁为刚才死去的人感到不值。 “哈哈,有趣的紧,这趟出来能见识此番场景,很是不错,好!好!好!” 很快,在掉落十几骑之后,那人箭枝耗尽,一众骑兵围了上去,撒网将那人拖倒在地,接着又是一人举着铜棒朝那人头上一棍挥了下去,那人吃了一棍,头盔掉落在地,身子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别打死了,谁打死了谁偿命!谁打死了谁偿命!你们没听到了没有?”裴于好不容易见此人箭术不错,想起了贩卖之后的利润,不由地有些恼火,不由地喝了起来。 尽管愤怒,那些骑兵还是乖乖地住手了。 “拖过来,看看死了没有?” “禀公子,还未死!”说话的人,不由地深呼了一口气。 “不要让他死了,他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命。” 人命如草菅,奴婢之辈,生杀大权任由主人,这些奴兵一个个听后噤若寒蝉。 “赶紧在他脸上印上奴印,记住别弄死了!”裴于又赶紧地吩咐道。 …… “侄儿见过上军佐!”裴于在林城见到了何坤,便行礼道。 “你父亲此行让你带了什么消息?”何坤对于裴于的到来有些奇怪,冀国与其他冀国不同,六卿分别为,上军将、上军佐、中军将、中军佐、下军将、下军佐,上军将领政,上军佐领兵,虽说六卿轮值,但是在位时还是分的很清楚,裴眷在冀国领政治国,何坤在外领兵征伐,相互十几年配合,不会跨过界限,所以有些怀疑地人问裴于此行是为了带一些消息给他。 “雍国有使者前来,想要与王上联姻,并欲与我国结盟互不侵犯,父亲让我来知与上军佐!”裴于毕恭毕敬地说道。 “联姻的是雍国哪位公主?” “是雍国的长公主。” “与王上结亲还是与公族联姻?”何坤得表现有些不以为意,似乎王族公室衰落,冀国大权在六卿之中,现在冀国王族公室势力都比不上六卿之一,如此情形下,他完全不在乎王族在冀国之外联络他国势力。 何坤不在乎,裴眷却是很在乎,雍国这些年因为废除分封导致了二十年的内乱,此时平定不过数年,隐隐有了东出之意,冀国六卿之间矛盾重重,现在隐隐内乱,此次借着征伐兖国才将六卿重新拧到一起,要是雍国在此时插上一手,再在六卿之间拉拢几个,冀国内部怕是不稳,所以这次派出裴于出来是想知道何坤的态度。 “正是王上。” “你父亲是何态度?” “家父以为冀国实力冠绝九国,不必理会雍国联姻之事,倒是此时与我国结盟互不侵犯可以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何坤并不表态。 “没有了。” “听说,我在前方领兵大战,你在后方抓了许多兖国士卒、野人,充做奴隶到冀国贩卖,可有此事?” 裴于听着何坤语气不善,心中一跳,想着自家的势力并不弱于何氏,便正声回到:“确有此事,侄儿在裴氏奉例太少,开销太大,便借着叔父的余威,在这兖国野外之抓了些,若是叔父不喜,侄儿就不再做此事。”裴于没敢太过放肆,但是还是怕惹恼了何坤,便拉近了关系,口称叔父。 何坤扫了裴于一眼,眼神交汇后,后者打了个颤,笑了笑,看来吓到他了,便说道:“下不为例,你出去吧!” 裴于一阵恍惚,刚才被何坤扫来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出来之后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暗骂道:死老鬼,想要吓唬我。收起神色,便出的城去,他要赶回冀国。 何坤见到裴于出去,对仆人说道:“去叫何肃过来!” 很快何肃便到了,行礼之后说道:“父亲叫我过来何事?” “雍国派出使者想要与王上结亲,并欲与我国结盟互不侵犯,这事你怎么看?”说完盯着何肃。 何肃被看得有些发憷,自己虽说是何氏长子,但却不是嫡出,这些年在何氏的地位一直比不上何言,所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在父亲面前一直想要努力表现自己,还好在近些年表现还算不错。 “禀父亲,据闻雍国内乱之后,有东出之意,而冀国就挡在雍国东出的路上,此时雍国想要与王上结亲,应该是想再东出一事上做出一些动作。父亲领兵在外,六卿这些年相互之间不稳定,此时还是求稳为主,不宜答应!至于相互结盟互不侵犯,应该是有迷惑之意,倒是不妨答应下来。” “那你说怎么拒绝雍国联姻之事?” 何肃被盯得有些害怕,这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目光,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于是问道:“是哪位雍国公主?” “雍国长公主。” “父亲,雍国长公主年方二九,虽说与王上年纪相当,容貌甚佳,但是在雍国都城泺阳市井有传言,长公主面首十余人,我以为可以风评不佳拒绝!”何肃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虽然现在是秋冬交际,凉爽万分,但是还是在何坤的压力下冒出了冷汗。 “理由还算不错,若是雍国再换上一个公主,该怎么办?”何坤又问了一句。 何肃刚才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方法,这时再被问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便呐呐不语。 “算了,雍国这回被拒绝之后,丢了国家的脸面,定然也不会再换上其他公主,你明天回去,联络其他五卿,说明老夫的态度,此事定要拒接。以我看来,裴眷那老叟定然不会答应,他对冀国的现状看的很是透彻,但是鲁氏、张氏、李氏跟陈氏你还是要说服他们!” “一定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 “还有一事,兖国虽然不堪,但也是万乘之国,此次回去,还要说服其他几家增兵,才十万兵马,是攻不下蓟城的!”何坤说完挥挥手,示意何肃出去。 “是,父亲。”何肃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看着何肃出去之后,何坤突然感觉有些头痛,何肃办事得力,为人恭谦,自己很喜欢带在身边,重点培养,但是何肃不是庶出,在这个时代,出身决定地位,何氏内部可定不会同意将何氏家主之位交予他。何言嫡出,年少却是跋扈,多谋却是少断,如是平时,家主之位传与他还好,但是六卿内部矛盾重重,交予他之后,怕是何氏在六卿之间地位不保,甚至有灭族之忧。一时间无法决策,感觉痛苦万分。看来还是得过段时间再进行决策,此次林城大战已闭,兖国在此地方圆几百里的势力清除一空,兖国也没派出援军,看来是该攻略兖国其他大城了,于是喊道:“裴真,召集各部部将及旅帅以上者,军帐议事……” 第001章 化身为奴 清晨,阳光初照,一行宿营在野外的队伍,陆陆续续地爬起来收拾洗漱。一位还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被踢了一脚,吃痛之后,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到骂声“小子,滚起来帮忙,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贱奴,小子,贱奴,主人叫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听到了没?”说完又是一脚,青年赶紧爬了起来。又被刚才的踢的壮汉喊着去打水给主人洗漱,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鞭子又打将过来,只得急急忙忙地在那人的看管下拿起水桶去打水。 走了几步才发现脚上被捆上了脚链,因为步子迈的有些大,拉扯着脚踝的伤口,有些疼痛。来到水边,看到水中的倒影,满脸脏污,青发蓬松,一脸的陌生,左脸还被烫了个奴字,却是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再想想头又疼痛难当。 刚才的汉子又骂骂咧咧起来,青年男子不想被打,止住了胡思乱想,扶开水面的杂物,打上水来,提着水桶朝刚才的营地走去。 营地大半的人已经起来,莫约二三十人在忙碌着,刚才的汉子指挥着他将水桶提到一处大帐中去。帐篷两丈方圆,外还有两个看守的人,褚色外衣,身形健壮,目无斜视,腰佩环首长刀,背负长弓箭囊,箭囊插满箭羽,手持丈二长戟。进的帐中,被引领到火旁,将水倒入大锅之中,一个婢女在忙碌着煮水,两个婢女在给一人穿着宽袍长袖的大衣。待他还想打量帐中的情形,引他进来的汉子朝穿衣之人行礼之后,踹了他一脚,又将他扯了出去。 又一阵忙碌之后,感觉饥肠辘辘,四号被赶到了旁边的空地,与刚才那些喂马、烧燥、打水之人,总共约百来号聚在了一起。看了看周围的人,一个个跟自己一样,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脸上均与自己一般,印上了奴字,瘦的如同竹竿一般,所不同的是只有他带着手链脚铐地坐在这里。 一褚袍人过来,一人发了一块面饼,这些人猛地拿着面饼就往嘴里狂塞,偌大的一块,瞬间就全被塞到了嘴里咀嚼。青年看看了饼,又闻了闻,有些馊味,又看了看周围,这些人大部分的面饼已经完全塞到嘴里,虎视眈眈地正在盯着自己手里的面饼,蠢蠢欲动。 饥肠辘辘之下,尽管他不想吃,再加上这些人盯住自己手中面饼眼中射出的贪婪目光,不得已,忍住馊味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其他人,只见有几人站了起来盯着他,这时刚才那褚袍人举起了鞭子,那几人才不情愿地坐了下去。待他吃完面饼,却是明显只填了三四分饱,大约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了填饱恐怕是会直接抢将过来,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再发面饼,定要第一时间吃掉,不再要让别人觊觎,这些饿极了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次褚袍人压了下去,下次就不一定了。 不一会儿,在一阵吆喝外加皮鞭之声中队伍出发了,刚才的那些人都没有名字,仅有一个个数字的代号,在那些褚袍之人的皮鞭之下一一清点起来,而后每个人像牲口一般背着物品,如锅、盖瓢、盆、桶一类,挂在身后,双手捆绑之后并用绳子串在一起,青年也不例外。那些褚袍人则是分为三队,一队四五十人号人跨马前方探路,中间一队驾车赶马簇拥着十几台马车,另一队几十号骑马扬鞭盯着他们缀在队伍后面。 走了约两个时辰,青年的肚子一阵绞痛,可能是刚才的食物引发了不适,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腹部钻出来一样,行走突然慢了起来,被串起来的绳子拉扯起来才能走上一步,如此便影响了整个奴隶队伍的行进。一个褚袍人见状抽马过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鞭,瞬间鲜血便从头部流了下来。青年忍住疼痛,向那人一瞪眼,那坐骑似乎感受到了寒意,一阵嘶鸣跳将开来。接着又有几人打马过来,围着他一顿乱鞭,另有几人抽出长刀,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群奴隶。 青年被抽打的鲜血直冒,眼角浮肿,再也瞪不起眼来,慢慢瘫倒在地,再也感觉不到腹痛。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终于慢慢地走开了眼,被饥饿叫醒的,又感觉到了一身疼痛。太阳照在脸上一阵毒辣,晃着晃着又晕了过去。 昏迷中,有人给他喂水,强忍着喝了口水,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冥冥之中,有人在他耳边喊着“瑜哥、瑜哥”,强忍疼痛睁开眼,想要看清呼喊的人,可是人是旁边,听声音分辨出是一个女人,看装扮应该是一个少女,就是看不清那迷迷糊糊的脸,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可是浑身使不出劲,越是看不清却想看清,越是够不着,越想够着,越是够不着,就这么僵持着,青年最终忍受不了,突然大喊一声,然后坐了起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再次回想起来脑袋却是一场疼痛。 “小子,你的命倒挺硬的,要不是看你身体强壮,你昏死过去的时候,早把你扔到路边喂狼了,没成想到你竟然挺了过来。”旁边的一个褚袍人站着跟他说着,扔给了他一个面饼,又说道:“你既然活了过来,主人不会丢掉你的,起码要带到孚城,吃点面饼,再去河边洗洗,明天还要赶路。” 青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上,现在已经是晚上,自己浑身恶臭。饥饿难当,一口气吃完面饼,才感觉到恢复了些体力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那人看了青年说道:”有两天了。” “我去洗洗,脚链能取下来吗?” “不能。” 还好河边不远,青年没有办法,慢腾腾挪入河边,就着手链脚铐洗了起来,带着脚链没法顺入河中,因为脚链上还系着绳子,绳子的那一端被那人拿着守在河边。 洗到一半青年问道:“我脚上带着脚链,为什么还守着我,我想逃也逃不了。” “哼!”回答他的只是一声不屑。 青年见他不回答自己,思绪转到了刚才梦中的姑娘,想着头又慢慢地痛了起来,为了减轻疼痛将脑袋浸入水中,摸了摸脑袋,顶部十分疼痛,可能是受过伤,到现在还没好。赤脚泡水之后感觉有些疼痛,便问道:“孚城还有多远?” 那人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过了一会才说道:“你想逃跑不成?” 青年的确是想逃跑,他识的脸上的字,这是奴隶的标志,一旦跟着去了孚城,怕是一辈子都要为奴了,现在的机会似乎不错,但是又看了看,周围还有几人手持弓箭不时地瞄着自己,加上手链脚铐在身,怕是逃脱不了,只得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 “快点,不然再赏给你一顿皮鞭。” 那人顺着绳子拉了拉青年的脚链接着说道:“洗够了就赶紧上来,别耽误我歇息。” 青年乖乖地上了岸,因为周围好几个褚袍人恶狠狠地看着他,端着弓,连箭枝都架在了弓上,看来只要他表现出来想要逃跑,几只箭就会同时朝他射来。 回去之后手链脚铐又被连在一个马车的车轮上,防止自己逃跑,这般下来青年只得哀叹无法脱逃了。 孚城是冀国七十二老城之一,城墙高越三丈,巍巍峨峨周长十余里,户口超过两万,乃是上军将裴眷封地,靠近冀国王都城300余里,四通八达,北面靠曲玉山,南接温水,工商十分发达,乃冀国有名的工矿之地。 一行人走了十几天总算到了孚城,青年脚掌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途中一日仅有一餐,一餐也仅有一个过期的面饼,心里感叹着如此这般总算是熬了过来。庆幸还未超过半刻钟,一行被抓捕之人就被关入了阴森腐败的牢笼之中。 那些褚袍将牢门一锁,便转身离去,青年突然想起,这些褚袍之人应该是冀国之人,却想不起脑海中的记忆从何而来。之前那些个与他同行的奴隶这时见状,纷纷抢占牢中的地盘起来,想要好好歇息。 这时自己也被挤到了中间,其中一人见状说道:“这不是林城的瑜公子吗?,如今也与我等一起沦落此等境地了!” 青年看向说话的那人,只不过光线太暗,无法看清,听着口音却是与自己一般,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于是问道:“你是何人,你认识我?” “自然认识,林城韩肆的二公子,以前总是高高在上,如神龛一般被人供奉,现如今却是与我等一样为奴,真是大快人心。”那人说着说着便大笑了起来。 “真是贵族公子?”很快就有人响应起来问道。 “定是韩瑜无疑,我以前见过此人!” “贵族公子一般人物,身上岂不是带着金玉之物?”这句话引起了牢内其他人的注意。 “被抓到了冀国,身上早就被搜刮殆尽,哪里还能有金玉之物?”刚才认出青年的那人鄙视地小声说道。 但是众人哪管他说了什么,纷纷朝韩瑜围来,韩瑜想要解释,但是这些人一个个虽然被饿的瘦骨嶙峋,眼中却发出了金光,仿佛韩瑜满身金玉一般。 “这衣好像是丝质的!”一人摸向韩瑜身上一件破烂的衣物,感觉到比自身的柔滑,但是他自己也没见识过丝质的衣物,便有些疑惑地说道。 黑暗将人的恶性放大了起来,周围人一听便迫不及待地抢了起来。 “给我!” “我的!” “这是我抢到的!” 一番争抢下来,韩瑜的衣服很快被那群人撕扯的干干净净,还有很多人不甘心地看向韩瑜。 “他口中说不定还有宝物,撬开看看!” “还有肛中据说也能藏匿宝物!” 第002章 市场贩卖 孚城的奴隶市场十分宽广,按区域分为男奴、女婢两个区域,男奴一个个赤身裸体,女婢则是有些装饰。因为男奴被买回去一般是干体力重货,需要身体强壮,所以慢慢就形成了赤身裸体地交易;而女婢中只要能装扮出一些姿色,便能身价翻倍,所以都让贵族贩子做了些许装扮,期盼着有人能出高价。市场上出没着很多贵族的男奴,脸上被刺着主人的信息,这些男奴服侍贵族贵族一般都是有些年月了,这次随着主人是过来替主人挑选奴婢,和观察奴婢的价位,也有些是贵族的世代奴仆,脸上却是没有被烫上奴字,因为这些奴仆世代为贵族效力,取得了信任。 这群一百多人除了脚链,身上被裴氏的家奴们一个个剥光了衣服,按照体重、强壮程度分在三个区域,区域上分别写着壮奴、中奴、下奴。惟有青年站在一旁,脚链、手链都稳稳地锁着,还单独有两个裴氏壮奴看守着他。 此人便是韩瑜,这些天来,被关在牢笼之中的他,经受着非人的折磨,牢内的那群与他同样被抓来的奴隶,在对待同胞之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身上被扒个精光之后,身上的几个洞被他们反复检查,在确认他的身上再无宝物之后,留给他的便是一顿顿的围殴。化身为奴后,似乎激发了他们的兽性,一旦觉得不爽对着韩瑜便是一顿拳脚。也不知过了多久,被打伤的韩瑜连食物再也争抢不到,躺在地上被饿的奄奄一息。可能是那些褚袍人担心他死了之后便损失了财物,总算在韩瑜饿死之前将他单独关在了一个小牢之中,让他苟延残喘了下来。 大约半刻钟中的功夫,裴氏的六公子坐着马车带着四个褚色的家奴,过来了,冀国的家奴也分等级,褚色衣袍的是兵奴,在国中是有一定地位,有产业的家奴,而没有褚色衣袍的则是属于无产的奴仆,韩瑜看清楚了,这位六公子就是那天在路上的那位。 这次是裴氏六公子诸多奴婢交易的一次,很快,与韩瑜一起的被押来的那些人,在一次次六公子与客人的谈笑中,被一批批地牵去买走了,买走的这些人都是些贵族,青年认识这些贵族配饰,高冠,玉带,这些典型的贵族配饰与对应的爵位,在记忆中仿佛自己也有。在这一次次的交易中,韩瑜看清楚了车上的裴氏的族徽,像一只山鹿,并暗暗地记住了,这是给予了他耻辱的族徽。 “于公子,这次听说到兖国,收获的奴婢并不多,怎么就这么快全被买走了?”一个同样坐在马车上的贵族说道,来者是冀国上军佐何氏的二公子何言。 “哦,原来是何言公子,听说上军佐在兖国带回几万奴婢,难道还不够用,需要来我这再买些?”裴于公子说道。 “家翁作战有功,新得数百里之地,急需奴婢,所以就来这里再看看。怎么,这会功夫,新奴就卖的差不多了?” “这次着急回来,带回的这一批只有一百多,言公子想要,再等上十天开市的时候,就再有五百新奴牵回来了。”裴于并未遵照之前与何坤说的那般不再在兖国野外抓捕奴隶。 “这些新奴,剩下的都是瘦弱贫矮不堪,这些我看不上眼,就不要了,等上十天开市的再来看看,现在先去别家看看,先告辞了!”向裴氏二公子行礼后,何言坐着马车带着家仆离去了。 待这些与青年一起押送的新奴被卖完后,裴于朝身边的人悄悄地说了几句,那人听后点点头走开,然后走到不远的叫卖的高台上,提着铜锣敲了起来,市场的这些人听到之后,一个个停止了说话,看着高台的裴氏的奴仆要说些什么。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些男奴不过是些普通货色,今天我们裴氏的有一个特别男奴,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兖国抓回来的。”说着顿了顿,示意旁边的于氏兵奴将韩瑜带上台来。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韩瑜被牵着手链拉上了那个高台之上,站刚才说话的那人旁边。韩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买卖,羞愧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心中恼怒、怨恨、仇视,暗暗地记住了旁边的这人,恨不得啖其肉,吞其骨。 “上月只时,上军佐的带的大军攻破林城,我们一行五十多人随后到了城外百里的鱼儿山,就是在那里,碰到了他。”说着用手指向了青年。,接着便绘声绘色地将其抓捕韩瑜的过程描述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用网兜住他后,一棍子打到在地,然后这才被我们捉住,后来清点了一下,我们被射杀了三十三人,整整三十三人,还有10人受伤,可谓是伤亡过半,要不是他的箭矢耗完,奴仆亡尽,我们怕是捉他不得。各位贵人,我们冀国自从神箭鲜谕之后,再也没有这等箭术。” 韩瑜听后隐隐有了一丝的印象,自己是箭尽之后被拖倒在地,接着便是昏倒了,起来之后已经被捕捉了起来,戴上了手链脚铐。 围观的一人说道:“这等箭术,怕是在兖国也是赫赫有名吧,怎地轻易被你等捉住,况且贵族战争被捉之后,向其家族讨要赎金怕是也比这当做奴隶贩卖要划算吧。” 众人听闻连连称是,都不相信。 “把他的甲胄、衣物、配饰、宝弓拿上来!”那人说完,便有人将其呈上,然后一一展示起来。众人围过来一看果然是兖国配饰衣物,蚕丝纹云衣边,玛琅指环,白云玉带,赤火宝弓,看得啧啧称奇连连说:“果然是兖国大夫配饰。” 那人满意地说道:“市井传闻兖国林城韩氏一族韩瑜善射,林城一战之后不知踪迹,这人就是韩瑜。韩氏在大败,族人死伤殆尽,怕是没人愿意赎他了,此刻冀国骨大军怕是已经在蓟城之下了,如此便只能作奴贩卖了。” “此人作价几何?”众人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又有人问到:“这些饰物与这奴一起作价吗?” “自然不是,这奴现在还没打上家族印记,只有一个奴印,底价二十金,高于此价者,价高者得,少于二十金便不能卖了。” 二十斤不是小数,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般价格太高,很想见识一下此人的箭术如何,是否像裴氏之人说的那般厉害,想要应价者寥寥无几。 韩瑜听了之后楞在了那里,家族之人或死或亡,恐怕再也没有亲人了,想到这里,脑海似乎有种呼唤,跟他说道:你还有亲人,你还有亲人。接着又是一阵头痛,直接痛得他恍恍惚惚。 在这种氛围之中,看到一个个半天没有人叫价,一个挺着肚腩衣饰华贵的人叫出了价:“如此二十金,我出了。” 围观的众人看到他出来,顿时鸦雀无声。这人叫做焦二,大暨富商,替冀国王室公族打理生意,本身是无爵之人,但是作为王室奴仆,代表的是冀国王室,大家在看到他出价了以后,本来还有愿意出价的商人也不敢出价了。 气氛有些压抑,台上替裴氏叫卖的奴仆看到此情形说道:“买卖自由,价高者得,只要你们出价高于此价,便能竞的此奴。” “这么久的时间也无人叫价,怕是没有了,就算是有,也不见得就比我出价高,也罢,我再等等,看看有谁能出价更高。”说着,焦二环顾四周,仿佛期待着有人跟他竞价。 一阵嘈杂声传来,打断了竞价,原来是之前的何言坐在马车上带着家奴过来了,近来之后,朝众人施礼之后,跟裴六公子说道:“听闻有奴作价二十金,多少年没听过这么贵的奴了,我过来看看。前面打从这里过的时候,怎么没听过于公子说起?” 韩瑜看了看这何言,这位公子可能是家族与裴氏有间隙,或者是自己与裴于有间隙,感觉他说话的腔调有些怪异。 “原来是何氏二公子,公子言,怎么对这奴仆有兴趣?”焦二行了一礼说道。 何言撇了他一眼说道:“原来是焦大商人,焦大商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言语十分不屑,在焦大商人四个字中加大了语气,对于他的身份来说,焦二实在是不够看。 “就是买些奴仆贩卖,这才过来。” “你出价多少金?”何言接着问道。 “二十金,若是公子想买,在下自然是让与公子,不敢跟公子争抢。”焦二说话说的些毕恭毕敬。 “市场上这么多年都是买卖自由,我也不仗势欺压于你,我出三十金。”说话间不看焦二,而是打量起韩瑜起来。 众人听闻一阵惊呼,原来以为二十金买奴已是天价,没想到何言竟然出了更高的三十金,裴于听后微笑不语,心中却是有些得意。 叫价的裴氏奴仆一阵惊讶,高兴地说道:“何氏二公子出价三十金,还也没有更高的?还也没有更高的?”半天没听到有人再出高价,便喊道:“何氏二公子出价三十金,那么这奴仆便…”话没说完便有人打断了。 “慢,三十一金,在下出价三十一金。”说话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但是这话也引起了一阵惊,纷纷朝他大量起来,仿佛要看穿他一般。 “三十二金!”何言有些恼怒,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人来打断了他的竞买。 “三十三金!”那人不管不顾地继续加价,围观的众人有些感觉不妙,悄悄地溜走了,怕惹上祸事,但也有些爱好看热闹,觉得自己背景不小的留了下来,焦二就是其中一人。 “看来遇到对手了,不知道这是六卿哪一家的人,最好是引起些矛盾,打将起来,回去禀明王上,王上一高兴,也是一件功劳。”焦二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期盼起来。 裴于身边的一个家奴朝他耳语了一下,他总算知道了那人是中军将鲁雍的侄子鲁迁,故意衣着普通地在市场闲逛,听到这边叫卖,便寻了过来。六卿之中,鲁氏与何氏的并不和谐,瞧见此处何氏在竞价不由地抬起价来。 何言见此有些恼怒,没有继续叫价,转过头对裴于说道:“你的家奴在台上将他说的神乎其神,算是对你的信任,但现在价格如此之高,怕是得让他表演一下箭术,才能继续叫价。”说话间手指着站在台上的裴氏奴仆。 众人听了之后,纷纷称是,基于对于何氏百年奴婢买卖的信任,和何氏的权势,都不曾说出想要验货的想法,但是一旦有人开头,便纷纷跟进起来。 “此人箭术卓绝,与我冀国有仇怨,需要做一些防范,之前没有做好防范,所以就没有表演,现在做好防范了,就请各位移位校场观看表。”裴于显然很是善于表演,大家一提出质疑,便马上能出言安慰,还能让人感觉合情合理。 校场就在市坊一旁,一众人等纷纷移步,韩瑜被裴氏家奴的重重包围之中进入了靶场,不管他愿不愿意,看来只能在这里表演一番了。 一众人等前来围观,裴于让家奴把韩瑜的手链解开,对众人说道:“现在的靶不过八十步,不能体现此奴的箭法,来人,将箭靶立于百二十步。”说他对韩瑜的箭术很有信心,之前抓捕之时,骑兵们都在百步之外被射中颈脖,此时只是静止的箭靶,百二十步完全不在话下。 百二十步的射箭,让围观之人纷纷喝彩,韩瑜听后一阵羞愧,这欢呼不是在战争中战胜敌国的欢呼,是战败为奴后给敌国表演的欢呼,产生了强大的抗拒心理。接着有人在他耳边说道:“若是不好好表演,你怕是生不如死。”听了之后,韩瑜便腾起了怒火,但看了看自身的处境,心里一阵叹息,求生的欲望还是战胜了羞耻之心,只得乖乖照办。 韩瑜拿到了弓箭,环顾四周,围观的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看着在百二十步的射靶,靶心影影约约并不明显,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弓射箭,看着箭枝摆动着朝靶心飞去,偏了,只中了靶沿。 尽管是未中靶心,但是围观的人没见过这么远能中靶的箭术,一个个都叫好起来。 第003章 先让三箭 韩瑜并不满意,调整了呼吸之后,重新找了找感觉,开弓射箭,一个漂亮的弧线,这次命中了靶心。周围之人纷纷喝彩,韩瑜没有理会,开弓射箭,再开弓射箭,控制着每一次的呼吸,连珠似的一连射出八支,这是他练了很久的连珠箭,射完之后,手臂一阵酸痛,没有再继续射了,这种射法需要的休息时间比较长,现在再继续射的话,百二十步的靶都中不了。 总算是全部射中了,韩瑜轻轻地舒了口气。 裴于对着何言说道:“如何,可当得起三十三金?”看其没有回答又接着说道:“如此之奴,护卫左右再好不过,贵人不置于危险之下,有了此人手持弓箭护卫,在数十步之内便无人可近身尔!” “五十金,再高我便不要了!” 只是作为护卫,便出价到了五十金,鲁迁见了何言出了此价也不再往上加价,他只是一个商人,买下之后不能给他带来利润,也不再买了,焦二见了也默不作声。 如此这般,便将韩瑜买了下了,旁人纷纷前来祝贺:“恭贺言公子喜得神射。” “好说好说,蒙大家承让!” …… 何言的封地在洪阳,位于洪河之北,此地城高池深,进入城门还要经过护城河的浮桥,防守堪称铁桶一般。韩瑜这回总算是稍稍的到了一番尊重,取下了手链脚铐,跟随在何言身侧,却手无寸铁。与上百人护卫何言,相互看管之下,并无机会潜走,如此这般便来到了洪阳。 进的城内,左转右转,一番折腾,韩瑜被带到了一处小屋之内。 进到屋内,一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正在给一人脸上刺青,被刺青的那人躺在一个木制的架子之上,脖子被铁箍固定着。那老者打量了一下韩瑜,没有搭理他们,继续沾着不明的染料用针扎着躺着的那人,那人也不知道动弹。好一会儿终于刺完,那人对带着韩瑜进来的那群兵奴说道:“先喂他吃药。”接着,其中的一个年轻人端着一碗不知名的药来。韩瑜想要反抗,奈何手脚被几人紧紧抱住,没几下,就被一群人按了下去,撬开他的嘴,强行地喂起药来,整个动作熟练的像吃饭一般,不一会韩瑜就晕了过去。 那老者说道:“怎么还要带到我来,那麻沸的药,很不容易配置,其他人那里照样也刺。” 为首的一个兵奴恭谨说道:“七叔,这人是言公子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公子有言:必须要刺好了,所以便带到你这里来了,希望没给七叔添麻烦。” “麻烦倒是不敢当,我老了,再过几年动弹不了了,近段时间,送过来几千奴婢,都需要刺字,趁现在还能动弹,就多为主公效力。” 醒来之后的韩瑜已经躺在在一个陌生的屋内,打量着房间,还有几人在盯着他看,其中一人说道:“新来的竟然是个贱奴!” 韩瑜一听便怒从心头起,站了起来,狠狠地回瞪者那人。 “哟,贱奴也敢以下犯上不成?” 这般恶毒的言语,如此轻蔑的口气,韩瑜在也忍受不住,也不管这是何地,跳将起来,往那人打去,那人未曾想到韩瑜真敢如此,一个不慎之下,竟然被韩瑜打到在地,旁边的几人见到如此也不再袖手旁观,纷纷以拳脚向韩瑜袭来。 双拳不敌四手,很快韩瑜也被打倒在地,那几人依然不解气,继续揍打起来,口中还夹杂着:“贱奴安敢如此,定让你悔恨一生!”的言语。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住手?”一人走进来喝道。 那几人看见来人,纷纷停手,辩解道:“此贱奴安敢殴打我等,以下犯上,以冀国律令,打死亦不为过!” “此人是言公子带来,即使身为贱奴,也与尔等同为护卫,算不得以下犯上,何氏之内惩罚护卫也轮不到尔等!”说道最后声调了增加了几分。 韩瑜起身一看,此人年若三十,身材魁梧,一身褚袍,腰有玉佩,悬挂长刀,脸色黝黑,在随何言来到此地,就是此人是为何言驾车之人。 “御荣,是此人先动拳脚,非是我等。” 御荣挥了挥手对韩瑜说道:“你且出来。”便转身出去。 韩瑜看看刚才殴打自己的几人,见几人还怒目而视,也回瞪一眼,随着御荣出去。 待到门外,御荣说道:“既已沦落为奴,便要安分守己,此地何氏奴仆上万,少有人能在主人身边侍卫左右,主人也不会薄待于你。刚才之事便作罢,以后不得再如此,需要切记!”说完不待韩瑜回答便转身离去了,韩瑜无法只得回到刚才的屋内,看见几人也只是以目交战,不再进行身体接触。 次日在井边洗漱之时,韩瑜总算是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印记,除了先前裴氏在脸上烫压的奴印,还有何氏的刺青,这是一个何氏的族徽,一只孔雀一般的原型图章,以示何氏之奴。 韩瑜有些麻木了,短短时日,自己便变成这般模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不敢轻易毁之,将来九泉之下,此等模样如何面见祖宗先人,想到此处,不由地悲从心来,慢慢地嚎啕大哭起来。 与韩瑜同住一屋之人,见韩瑜如此,不由地讽刺起来:“大清早便鬼哭狼嚎一般,待会被御荣见到,又要怪罪我等!” 韩瑜听闻之后也不言语,将整张脸埋入水桶之中,暗暗发誓:此等羞辱自己之人,待到来日定不放过! 次日,御荣叫上了韩瑜,还配发他一只长弓,两壶羽箭,说道:“公子邀请宾客射猎,你箭术奇好。定要好好表现,让公子在宾客之中露脸,定然不吝赏赐,说不得可令你脱离奴籍!” 山丘密布,树高草深。狩猎之地位于城北二百余里,几日跋涉之下,堪堪来到此地。 “克公子,一日为限,看我等何人狩猎最多?”何言对着旁边马车上的人说道。 此人乃是下军将李钰之子李克,何言欲与其比试,来了兴致,说道:“可有彩头?”何言邀请狩猎之人正是此人。 “以百金为注可好?” “那便如此!” 很快,两方人马便弃了车马,步行进了山林之中。韩瑜随同何言附近,摸了摸脸上的刺青,不由地暗暗想着,待会一有机会一箭射向何言,再趁着此间山林逃亡,一直不得机会。韩瑜暗暗数了一数,周围三开之人上百,围在何言身边亦有二十余人,护卫森严,左右将其围在其中,只得暗道可惜! 一直野猪被惊起,朝众人奔来,还未近到二十步内,便被乱箭射杀,何言哈哈大笑:“开了头彩,此猪不下三百余斤!” 接下而来有惊无险,韩瑜的箭术也未得到表现的机会,到了晚间,何氏与李氏之人两相一聚。李克那边仅有山羊、麂鹿数只,而何言这边收货却是远甚于他,不由的哈哈大笑说道:“承蒙克公子相让,赢得狩猎!” 李克不甘如此输掉,便说道:“我有一宾客,箭术上乘,可百步穿杨,听闻你在孚城购得一奴,箭术也是十分了得,不如比试一番,又以百金作为彩头如何?” “如何比试?”何言听闻之后也来兴趣,问道。 “借此天黑之际,五十步内相互对射,中箭而倒者一方,便输掉百金如何?” “好!” 韩瑜如此比试自己也从未试过,一听之下有些惊愕,如此赌注,搏命相戏,冀国贵族真是不已人命为意。 “赵晖,若赢得此局,我以两个美人、一处房舍相赠,定要为我赢回脸面!”李克对旁边一人说道。 赵晖其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拿着长弓从后方出来,向李克行礼说道:“定不负公子期望!” “韩瑜,此番便靠你了,若此番赢了,我以副车车左许之。”何言也不甘下封地说道。副车车左地位远高于一般的护卫,何言为了赢上此局,许下了重诺。 韩瑜此时不能报仇,继续留在何氏,提升地位也是应有之举,便只得出列行礼说道:“谢公子!” 一行人移到空旷之处,两相站定,赵晖叫嚣道:“吾乃国民之身,不屑于欺辱尔奴隶之身,便让你三箭,三箭之后,我再还击!”言语口气十分傲然,整个头颅扬起,将鼻孔对向韩瑜。 韩瑜转头问向何言:“公子,如此是否妥当?” 何言尚未回话,李克就说道:“不违规矩,他与你相让之下,这才算是公平!” 韩瑜听后,将箭囊移至身前,觉得颇为妥当之后,试了试手中长弓硕大:“如此,我便先射了!” “聒噪,让你射便射,哪来如此之多废话!” 韩瑜也不废话,抽箭便射,接着那赵晖便摔倒在地! 众人还未看清,见赵晖倒地后纷纷上前围观,只见他脖子、左胸、右胸各中一箭,鲜血直冒,出气多于余进气,显然活不成了。 何言哈哈大笑起来:“克公子,多谢百金相赠,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李克脸色铁青,朝着赵晖的尸体想要踢上一脚,刚刚踢出还是忍住了,心里暗骂道:“你个废物,还要相让三箭!” 第004章 梦中女子 回到洪阳之后,何言便给韩瑜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仅有一榻、一桌、一蒲,破旧不敢,一个小小的窗户透光也不甚佳,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与人混居,韩瑜也乐得清静! 一日大早,有人敲门,说道:“二公子在有请。”韩瑜洗漱之后便跟着他出了小院,小院门口十几个兵奴守着,那人出示门牌后,兵奴就将他们放了出去。回头看了看小院上面写着求贤四方。然是纳四方宾客,却又出入森严,恐怕这二公子是个眼高手低、自相矛盾之人。 到了厅堂,被引领到末席,席上稀稀拉拉的仅有几人,韩瑜并不认识。打量着这个厅堂,厅堂面积广大,上首方上挂着牌匾写着“四方厅”厅中装饰雕栏玉切,器物华美,心里对着何言又鄙夷了几分,同为海纳四方,这厅堂装饰得富丽堂皇,四方坊却破败不堪,将门客置于那种衰败之地,能得门客归心吗?怕是归心的门客也是没有一点才华,韩瑜不由地有些鄙视起来。 许久之后,宾客才陆续前来,韩瑜皆不相识,几人见到韩瑜脸上刺青,相互对望一番,也不言语,面色却有不愉。偌大的厅堂,不到十人,此时那二公子才悠悠地过来说道:“让大家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来人,奏乐启宴。”一时间乐舞齐上,好不热闹。 “今天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何言说道指着韩瑜说道:“这位是兖国神射,之前在孚城,百二十步射靶,十发十中。前几日又是三箭射中赵晖,替我赢下了百金,如此身手,我是十分欣赏,打算让他居我副车的车左!”冀国的战车非勇士不能上,车左地位高于车右,副车的又高于一般的战车,一奴婢出任副车车左,这个地位在何言看来已经给的非常高了。 同在宴席上的几人非常意外,若无何言相请,定不会与韩瑜同席,此刻何言又以职位相予,显然对其十分重视,不过他们骨内的傲视使得他们也不会韩瑜高看一眼,于是便纷纷夸赞其何言起来。 “公子赢得李克二百金,在为替公子贺!” “恭喜公子得到勇士!”一阵阵的恭喜之声喊得何言简直要酥了,觉得十分受用。而韩瑜则是面无表情。 “那李克在大暨城中颇有名气,人称李氏贤公子是也,公子能否将那日如何赢得李克细细与我等说来,我等也好让公子继续扬名?” “那倒是不必,本公子也需要靠赢得李克之后扬名!” “公子此言差矣,如今世子未立,公子虽为嫡亲,但跟随上军佐左右的却是何肃。”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虽然知道何氏世子未立,但是在宴会上却是不便说出此事,纷纷替刚才说话之人担忧起来。 何言心中亦是不爽,今日只为寻欢,并不是议事,况且此事涉及到何氏立储,今日宴请的这些宾客地位却是十分低下,并无资格参与其中,但还是强忍不发,此时一看气氛已变,众人皆望向自己,想着此事也是对自己有利,便笑着说道:“如此,我便细细讲来!”接着何言便将当日之事细细讲来。 “公子如同神佑一般,如此得胜一是李克轻视,二是公子识人!” “公子真如古之贤人一般,识人善任!” “诸位,过段时间冬狩,还请诸位随我参加,我何氏冬狩出兵数千,冬狩之后增兵兖国,援助家父,到时此行以为主将。”何言在高兴之余便透露了一个消息出来。 这些宾客听后十分高兴,向何言说道:“遵公子吩咐,我等一定参加。”在冀国无贵族出身的想要获得爵位就只能靠军功,贵族几代后的庶出没了爵位也只能靠军功才能受赏,平民黔首更加只能如此了,所以几人听后显得十分高兴,一阵阵吹捧之词又冒了出来,听得何言十分开心。 韩瑜听了之后,有些纠结,到底是随着他们一起到了兖国,还是逃走之后再去兖国,最后还是决定到了兖国再逃走,因为在这里自己脸上已经被刺青,先要逃出洪阳,再接着逃出冀国,十分困难,另外随同何言前往,说不定便有机会行刺于他。 一场宴席进行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才结束,一个个都饮的东倒西歪,结束的时候,每人被何言赏赐了两个美姬侍寝。 享受着美姬的按摩和伺候,慢慢地倒向床铺,韩瑜在过程中逐渐地清醒起来,感觉两个美姬美则美亦,却缺乏灵气,眼神中暗淡无光,散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死气,欲念渐渐熄灭,再提不起半天兴趣,只是搂着美姬睡着下去了。 一位身穿罗裙,头戴金钗女子牵着韩瑜奔跑鱼儿山下的草地上,少女体香,夹杂着附近的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让韩瑜感觉到浑身一阵舒畅。身后传来阵阵‘小姐,慢些!小姐,慢些!’的呼喊,又隐隐传来:‘瑜哥,等我,等我’的声音。 前面的女子牵着他一边跑一边说着:“瑜哥,快些,再快些,别让她们追上我们。”韩瑜努力地拉着她的手想要跑到前面,看清楚那女子面容,可始终跑不到前面去。 慢慢地那女子跑累了,慢了下来,没有回头,说道:“瑜哥,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明年踏青我们还来这里好么?”韩瑜想要说话,又担心前面的女子,看清他的脸之后,被吓到过去,那是一张连自己都已经厌恶的面庞,于是憋着不说话。 那女子又说道:“我秋至就要嫁与你了,之后,我们再来的时候就不带那些婢女,嫣然也不会紧随着你不放,有她们在侧很不自在,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们到时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在此地畅游,多么美好。”顿了顿又说道:“瑜哥,找你怎么不说话,这些天没见到你,我是多么想见你,日想夜想地想和你在一起。咋们秋天才能举行婚礼,这段时间,我们现在相隔几百里,你也不能经常地来看我,想着时间又是那么地漫长,我这这心里又是十分地煎熬。” 韩瑜听了十分感动,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便失去了她,失去了这段美好,只得紧紧抓紧了她的手。 女子仿佛感受到了韩瑜的心意说道:“瑜哥,你说要是让我长兄和你阿翁将婚礼提前,行不行?不行,他们不会同意,四礼都没走完,他们怎么会同意呢。”说着说着好像又懊恼起来。 那女子转过身来看着韩瑜说道:“瑜哥,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不开心吗?”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韩瑜心中默默地念道,双手捂着脸,似乎一看之下,美好便化为了乌有。 “瑜哥你怎了?”女子扯着韩瑜的手轻轻地问道。 这般柔美的问候,似乎暖化了韩瑜的内心,之前的悲冕、怨恨通通化为虚有,仿佛沉浸在温柔之乡,再也没有了它物。韩瑜哭了起来,女子将其紧紧搂入怀中,像是安慰,也像是怜悯。 久久之后,韩瑜才止住泣声想要说话,却想不起这女子何人,如何与自己相识,如何与自己订婚,又如何与自己身在此处。 真真假假,最能惑人,韩瑜是真,女子体温亦是真,他能真切地感到,意识之中又隐隐感觉这一切是假,因为自己丝毫没有此中记忆。 “我们来一个游戏,分别说出自己的名字好么?”韩瑜急切想知道女子的名字,却又不好直接问道,便急中生智地说道。 女子咯咯一笑道:“我是露娘,瑜哥该你了!” 总算是套出了名字,韩瑜心中一松,虽然还想不起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说道:“我是韩瑜!” “今日总是感觉到瑜哥你总是奇奇怪怪,竟然遮住脸庞不与我看!”女说完,便来了一个突袭,掰开了韩瑜的双手,韩瑜猝不及防之下,双脸已经被她看到,急切地喊道:“不要!” 猛的从梦中醒来,再次回忆却不能忆起那露娘是谁,摸了摸脸,刺青和奴印在心里埋下了阴影,怕是再也不能消退。此时才发现怀中左右各抱有一个美姬,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韩瑜感到一阵尴尬,刚才的梦话怕是被这两人听去。 心中有所怀疑,便开口问道:“你是露娘?” 左边的美姬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奴家不是。” 韩瑜又看向右边的美姬,那美姬也说道:“奴家是井素,不是露娘。” 韩瑜感到庆幸,这两人不是,自己的美梦没有破碎,便松了一口气,起身而来,发现浑身粘稠有些难受,问道:“公子是讲尔等赐予我了,还是让你等陪我侍寝一回?” “是侍寝!”刚才左边的女子说话还是怯生生的,生怕惹恼了韩瑜。 “如此我便走了!”韩瑜头起身穿衣,才发现天已大亮,心中想到:这般也好,自己也没有负担,也不用愧疚于何言,自己替他赢回百金,已经将其购买自己的财物远远赢回,在财物上已无亏欠,即使是美姬侍寝,不过是其想要自己卖命而已,一有机会还是要取其性命,为自己脸上刺青报仇。 第005章 盐涂冬狩 九国贵族均有冬狩的传统,皆是为了演武练兵,而狩猎活动慢慢地在过程中变成了其次。冀国每年贵族都会举行冬狩,由单个领地的贵族或者几个贵族一起在一起举行,其中又以三年一次国君举行的大冬狩活动规模最大,各级的公卿大夫均会参与,年轻的贵族们则争取在活动中拿的好成绩,进入国君视野,期望得到国君的赏赐,提升名望,整个规模每次都会超过上万军马。 冬狩举行的地点在名叫盐涂的一片野地,地处王城大暨以北四百余里,夹在何氏与裴氏的领地之间。此次冬狩为增援攻伐兖国大队军马而做的演练,虽然不是大冬狩,国君还是参与了进来。 韩瑜随同何言提前到来,何氏参与的私兵一万余人,战车也有百辆,按照阵型分列当中,韩瑜居于何言右车的车左,算是护卫何言的战车,御者乃是御荣之弟御横,车右之人是遂严,此人身材矮小,浓眉短须密,眼成三角,大嘴挺鼻,见到韩瑜之后鼻孔朝天,十分不屑于于韩瑜脸上的奴隶之印,一路之上只与御横说话,从来不理韩瑜,而御横也是隐隐疏远韩瑜。 王驾以19辆战车打头,后续为仪仗步兵,再后面为70骑护卫国君七乘传,再后面又是史、礼、乐一众官员,一行浩浩荡荡,旌旗如林,华光闪闪,看得人不由地生出敬畏之心来,六卿及各级大夫纷纷摆出仪仗,迎接王驾,一时间显得盛况非常。 军阵排成了前车后步的方阵,这个方式存在了上千年,冀国不同是在大方阵的两侧后方位置布置了骑兵,这是一个新兴的兵种。整个演习的车马兵卒超过三万余人,六卿的私兵超过大半,其余的是各小贵族的私兵。 演练的方式是:车兵冲锋,步兵跟进,骑兵策应的方式进行兵种之间的配合交叉演练。 “国君除了护卫之兵,冬狩王室并无兵马兵,这事有点奇怪。”说话的是御横,这人年纪莫约三十五六,二十的时候开始驾车,参加了战争几十场,对冀国各位公卿私兵的旗帜十分清楚。 “现在六卿与国君的矛盾在国内很深,上次进攻兖国的策略并不是国君之意,而是六卿议论后以何氏私兵为主直接出兵,国君并未同意,也没出兵,所以上次援兵亦然,也是六卿的私兵为主,这次增兵国君显然也不会派兵参与。”搭话的是遂严,跟御荣聊了起来。这次看到韩瑜据车左,非常意外,相处几天,从来没有跟韩瑜说过话,韩瑜对他印象不佳也懒得搭理他。 “局面越来越诡异了,两国大战,国君不出兵,任由六卿主导,那新得土地怕是国君分不到了吧。”御横说道。 遂严用手中的刀鞘指了指国君的方向说道:“六卿专权上百年了,国君的辖地这些年越分封越少,现在仅仅只有王城附近才属于王室之地,此次增兵演练的冬狩,怕是国君把仅有的私兵都拉出来,看看,就这些,三千都不到,再过些年,国君怕是连这些兵都养不起了。” “不出兵,没有新地,公族的封地怎么办?”遂严问道。 “这就是一个循环,国君出不起兵,也就得不到新地,得不到新地,公族长大又得封地,就只能拿现有的封地分封,然后封地就越少,越少就越养不起兵,养不起自然就不能出兵了,然后慢慢地看着六卿主导的其他贵族东征西讨,增加封地,强弱之势颠倒,六卿取而代之便是迟早之事。” 韩瑜听完不禁对这遂严有些刮目相看,此人多冀国国十分了解,自己对冀国情形不了解,听完这个瞬间觉得冀国国内恐怕快要大乱了,碍于与其他两人关系不谐,并未说话。 演练持续了两天,驻营、出列、进攻、撤退,兵种配合,看的韩瑜隐隐捐的十分熟悉,仿佛是脑海之中以前便有的印象。 演练过后是真正的狩猎活动,派兵花了几天时间将空地、山林的飞禽走兽驱赶到一个十里方圆的谷地之中,而后各个大小贵族驾车以战斗队形进入谷地狩猎。 按照战斗队形,韩瑜所在的战车是作为副车之一跟在何言战车的右面,狩猎先是以弓箭射杀,在弓箭下遗漏的由步兵持戟斩杀,整个过程的方式与战斗基本一致,对于野兽来说,很难逃脱人类如此规模的有组织猎杀,被围在此中的猎物纷纷倒地,此次过后,整个盐涂当地野兽可能要减少大半。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在围捕之中,韩瑜看到了一队野马,数量有仅有四五百,整个马队先是向南,从裴氏的战车身旁冲出,浩浩荡荡之下,车不能当,步兵队形纷纷溃散。裴氏的先头队伍仅仅数百,裴氏的六公子,也就是之前抓住韩瑜的裴于在冲击下掉落马车,战车没有拦截住野马,后面的步兵瞬间被冲垮,被野马践踏,伤亡上百。 马群冲破了裴氏的围猎队伍,然后又在头马的带领之下迅速转折向东。裴于掉落下车靠着躲在车下才躲过马匹的踩踏,马匹过后,爬上车,看着附近的一片狼藉,狠狠地说道:“追上这群牲畜,我要把他们杀光!”御者掉头追击野马,而驷马的战车却追不上奔腾的马群,气的裴于只能在后面胡乱射击,追击的战车只有十几辆,稀稀疏疏的箭枝对马群没有什么伤害,也没能让马群减速。 马群携带着冲破第一层的威势,横着冲向了第二圈的围猎队伍,第二圈队伍有何氏、陈氏六卿的私兵,也有唐、虞、方、张等小贵族的私兵,按照战斗队形朝北进发,各自为战,并没有统一指挥,看着马群,有些朝前,调整队伍转向,一时间乱作一团。 何言指挥着本部转向,此次围猎调拨了大半兵马去驱赶,何言的兵马不够一千,转向很快完成,但是前方被方氏的队伍挡住,不能进行冲击,而马群则绕过前方的战车,冲击后面的步兵,几个呼吸之间,方氏、虞氏的步兵便逃散开来。 何言见方氏溃退,挥旗擂鼓冲击马群,马群闻鼓受惊,转道向南,何氏兵车追击不及,一阵箭雨之后,只留下了十几匹马尸。 第三圈的围猎队伍比地二层要稀疏的多,鲁氏、李氏甚至还来不及集结队伍,便被马群冲散。野马逃出的时候还有两百多匹,看着马群冲出包围圈,缀后的骑兵们叫嚣着追着野马而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一众人等目瞪口呆,皆想不到马群又如此之威。 此番令韩瑜大开眼界,觉得这要是一股骑兵,按照这种战术,将大有可为。这些几百上千年的步车战术陈旧,调度不够灵敏,完全无法与这种战术媲美,在群马之下定然是大败亏输,要是群马之中再有战士置于马上,以箭射之,威力更不可挡。 在韩瑜思考着构建新的战术时,刚才被撞翻的各氏贵族纷纷整兵,继续围猎,再也不管奔出的野马。除了奔出的马群,豺、狼、虎、豹、熊、犀、鹿、牛、羊、猪等一众猎物,纷纷倒在箭枝、长戟之下。整个过程持续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时候围猎队伍开始清点猎物,何言带了大量围猎的猎物,如虎、豹、熊等,领着一众亲信门客驾车前往国君宿营之地,何瑜、遂严御荣因是副车,也得到跟随。 营内篝火旺盛,此时国君宿营之地已经聚集了大量前来敬献猎物的贵族,见了何言纷纷行礼。裴于在今天的狩猎中落下战车,丢了面子,见了何言笑笑算是打了招呼,等了一个时辰左右,献给国君的礼物也清点完毕,礼官开始了唱礼。 “唐氏敬献豹五,鹰九,王赐玛瑙杯一只。” “方氏敬献献虎一、狮一,王赐玉壶一只。” “张氏敬献……” “何氏敬献虎、豹、熊、各三,王赐云纹宝剑一把。” “裴氏敬献虎一、豹三,王赐枣红马一匹。” “李氏敬献豹、财、狼、犀各十,熊三,王赐烈火弓一把。” 一众人等听了纷纷诧异,这烈火弓大有来头,乃是制弓大师弓述花了多年年时间收集材料,再花了四年制作起来,是一把极品之弓。这把烈火弓制好后,风闻之人纷纷开出高价购买,不乏身份十分高贵之人,弓述迫于压力,将此弓献给了国君。然而这把烈火弓没有赐给公室,竟然赐给了同为六卿的李氏,而六卿与国君这些年矛盾重重,在这种节骨眼上,让人捉摸不透,何言与裴于对望了一样,没有说话。 遂严对御荣说道:“王上开始离间六卿了。” “为什么这么说,烈火弓再珍贵,也值不得六卿反目吧。”御荣很不解。 “烈火弓只是一个开头,六卿轮流zhi政,但是现在执政大人裴眷过七旬,执政超过三十年,现在六卿中裴氏独大,一旦裴眷逝去,六卿中必然有争夺,而这些年裴眷以执政掌握大量原本不属于裴氏的土地,在失去执政之位后,裴氏的土地也必然为其他五卿觊觎,一旦王上在其中煽风点火,六卿再也不是铁板一块。” “这是大人们考虑的事情,我等小人就不必考虑这些了吧。”御荣对这些诡计阴谋不敢兴趣。 “竖子,不足为谋。”遂严转头不再跟御荣言语。 “如此看来,数年之间,冀国必乱。”韩瑜听得起劲,不由得插嘴了一句。 “哦?你怎知道一定是数年之间?”遂严看了看韩瑜,韩瑜以奴隶身份位居车左,地位高于自己,一个奴婢高于自己,让他十分不喜。尽管围猎之时韩瑜表现超出常人的箭术,眼光中还是流露出看不起他的神态。 “冀国乱不乱,不以执政是否更换,而是在于王上是否想夺回大权,王上年龄不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六卿搜集兵力征伐兖国,如此之好的机会,若你是王上,你也不会错过,王上兵马不过三千,但是公族的势力在黔首中还是有很大召唤力。到时以勤王为由,召集黔首数量可能不止数万。若是能离间六卿,借力击之,未尝事不可成!”韩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006章 何肃送马 国君赏赐完了之后,贵族们被国君请去了宴饮,何言只带了最为亲信之人护卫左右,其余不相干的人都归了自己的行军帐中。 韩瑜与遂横共居一个小帐。遂横填饱肚子之后,进得帐篷之中倒下便睡了,韩瑜本来想跟他聊聊,听到他的呼噜之声便没说话,开始思考怎么利用六卿之乱的事情。现在虽然已经是车左,但是身份还是奴隶,脸上被刺上奴印,一辈子也洗刷不了这个耻辱,想要向裴氏、何氏报仇,但是这个仇又该怎么报,自己又没有随从,不能凭借箭术杀完整个裴氏何氏的人,看来只能静等机会。 但是静等找机会,似乎和逃回兖国又相互矛盾。逃回兖国之后,可能永远没法报仇,也可能利用兖国与冀国的仇恨举国报仇,一时间心里有些矛盾。想来想去睡不着,便走到账外呼吸新鲜空气。 夜晚的营地除了篝火被风吹的呼呼之声,睡觉的呼噜声,就只有一些巡夜队伍的脚步声,在账外走了几步,韩瑜就被挡了回去,他没有口令,夜间不能再营地行走。只得站回到账内,回想起白天经过营地的情形,突然想着要是夜袭该怎么夜袭。营门有人示警,偷袭不便;营地周围用圆木立成的营墙,可用撞击或者车马拉扯的方法推倒;营地外围的护营沟,可用麻袋装填沙土填入护营沟;营地的情形布置后续还需要继续观察其他的营地是不是也是这样布置,就这样想着想着入眠了。 到了第二天,本来是应该拔营出发开向兖国的,但是昨天的宴饮持续了一夜,让一众主将在白天都呼呼大睡,想来是拔营不成了。白天不再需要口令,韩瑜利用何言副车车左的身份登上了营门的箭楼,箭楼上有三人,都是何氏的私兵,其中一个叫做溪弓手,听说过韩瑜三箭射死赵晖的事迹,很是佩服他,再他们的脸上也有何氏的奴印,让韩瑜很快低融入了他们。韩瑜一边与他们聊天,一边观察自己营地和附近营地的布置,悄悄地记在心中。 “瑜哥,教教我怎么瞬间射出三箭?”打成一片后,弓溪便迫不及待地向韩瑜请教起来。韩瑜也稍稍地教了技巧,在记住了营地的布置后便告辞了。 到了下午,何言派人请韩瑜去中军帐,进到账内,何言坐在上首位置,十几个人分别跪坐在了两侧,遂严也在其中,还有几个也有些面熟,是上次参加宴饮的人。一众人都看着他进来,何言示意他坐在下首,待到落座后,何言问道:“听说韩车左对昨天王上赐给李氏的烈火弓有些见解,能否说给大家参考一下。” 韩瑜考虑现在在不确定自己后续计划的情况,可以试着先博取一下信任,便站起来行礼后说道:“以在下看来,昨日李氏所献献礼并不是最为丰厚,王上故意以此次最高的烈火弓上赏赐,无非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对李氏在狩猎前的表现十分满意,二是需要在狩猎后借重李氏。王上年纪轻轻想要奋发图强话,必然要摆脱六卿对王上的控制,而要摆脱六卿的控制,王室实力不济,首先要破坏六卿之间相互的默契,借助其中一家或者几家攻击剩下的几家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看此事王上与李氏之间是否达成了默契。”何言听完了之后问道。 “在下对冀国情形不熟,对李氏并不了解。”韩瑜答道。 “对国内情形不熟,就不要在这营帐之中大放阙词,六卿掌握军政上百年,岂是如此小小手段便可离间的,此人不过一奴婢尔,贱人之言岂能轻信?”帐中左首边一人站起来说道。 看着他,此人年约五十,圆脸长鼻短须,面向怪异,韩瑜一下就记住了他的长相,被别人骂做贱人奴婢,心里蹭地一下冒出怒火,想着这是在何氏的中军帐中,便强忍着没有言语。 “曾先生息怒,这事不是还在议论吗?暂时没有定论,多听听意见是好的。韩车左虽然位贱,但是还是分析起来还是有些道理。”何言怕恼了这位曾先生,连忙说道。 “我以为公子请了谁来发表高见,原来是个贱人,若是公子需要听贱人之言来决策,我等告辞便是。”曾先生说完便要离去。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来人,带韩车左出去。”何言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拉着曾先生不让他走,而韩瑜却马上被请了出去。 当面被人辱骂,韩瑜到了账外,怒火更甚,心里恨不得马上拿弓射杀那个那个姓曾的老狗。 这时,遂严追了出来说道:“韩兄留步,韩兄留步。” 韩瑜转过身来看着遂严说道:“有何见教?” 遂严对韩瑜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韩兄身贱识高,在下之前对韩兄很不恭敬,还请韩兄原谅。” 韩瑜还在怒头上,说道:“公子还在账内议事,你就出来,不怕账内那些贵人恼怒?” “我等下再入帐中,韩兄且先去,晚上我请韩兄饮酒。”遂严朝韩瑜行礼后,又缓步走入帐中。 遂严给韩瑜道歉后,韩瑜的怒火稍微退却,看了一眼中帐,气冲冲地走了。还没回到,便碰到了之前在箭楼上的溪和另外两人,他们换班无事,便想着寻找韩瑜过来练箭。 校场在营地内,今日没有演练,人少的很,几人寻来箭靶,便练起箭来,韩瑜心中一股怒火,箭靶太近,射的不过瘾,便让溪他们几人将箭靶移到一百步。 箭矢太轻,心气不平,试了几次才找到感觉,韩瑜对溪说道:“来,让你们看看连珠箭法。” 左手握弓掐箭,看了看箭靶,把它想象成刚才的曾老狗,深吸一口气,右手开弓射箭,射完之后拿着左手上的箭再开弓射箭,第一箭还在半途,第二箭已经射出,待第一支箭中靶,第四支箭已经射出,如此反复十次,第十次开弓的时候弓断了。韩瑜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弓仍在地上,这弓太差,十连珠的箭法没有使出来,有些不满意。 “这一手箭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了,瑜哥真棒!”溪在旁边看呆了。 凭借着刚才的九连珠箭法,周围不多的围观之人纷纷喝起彩,虽然都是些何氏的兵奴,但是韩瑜还是挺高兴的,他从这些人的喝彩声中找到为奴之后的自信。 “非常不错,你就是二弟从孚城带回来的韩瑜?”这时何肃不知从哪出来,抚掌对韩瑜说道。 韩瑜前几日曾经在远处见过他一次,认识此人乃是李钰长子,见他在旁边便行礼说道:“见过长公子,在下正是韩瑜。” “刚才的箭术十分精彩,何氏好久没有出现过你这等人才了,今天我高兴,你要什么赏赐?”何肃说的十分随意。 韩瑜想了想说道:“在下想要一匹好马,再配上一副好弓,若是长公子能够赏赐再好不过。”韩瑜想着要是能得到一匹马,以来可以试试这几天想的骑射,二来想要是逃跑的话,单骑比车马还要快,便这样回答道。 “渠,帮我把那匹青骓牵过来,给韩瑜。”何肃说话间示意旁边的一位高大随从去牵马。 韩瑜看了那人一眼,身长八尺,膀粗臂长,十分魁梧。那人对何肃十分恭敬,马上就点头说道:“诺!” 何肃又转头说道:“我那缺一个卒长,不知道你没有兴趣,我弟那只给了你一个副车的车左,哪有统领上百兵马来的爽利,二弟如此安排,显然不知道你的才能,我去从他那里将你要过来,他不会不放人,怎么样?” 韩瑜对何肃并不了解,当了旅帅却是却是实实在在的掌握了五百兵马,自己算是在何氏有了立足之地。恐于脸上的奴印,并不自信,摸了摸脸颊说道:“韩瑜身份卑贱,怕是不能胜任。” “何氏的制度是有些不合理,脸上的刺青并非你自愿,况且你也是兖国贵族出身,算不得卑贱。”何肃看着韩瑜,言语间非常认真。 “在下并无意见,只怕言公子不能放人。”韩瑜有些担心。 “二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去跟他讲讲,肯定会同意的,这个你就放心。”何肃说完这话,那匹青骓马已经让渠牵了过来,便拍了拍这马说道:“看看这马怎么样?” 这匹马肌肉线条匀称,双目炯炯有神,高大威猛,韩瑜并不识马,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旁边的渠是一个直肠性格,说道:“这是一匹千里马。” “我骑上试试。”韩瑜说完骑上了这匹青骓。以前没有骑过马,在上去后才发现只有左边有个马镫,右边空空荡荡。这匹马背上上了陌生人,感到十分不快,便颠动起来。韩瑜差点被晃了下去,赶紧抓紧缰绳。 旁边的渠在大声说道:“双腿夹紧马身,让他跑起来,你找找感觉,只要不被颠下来,这匹马就认可你了。” 韩瑜听了之后夹紧马身,想要抽马,才发现手上没有马鞭。情急之下,用手在青骓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青骓屁股吃痛,便猛地蹿了出去。韩瑜这才在马上找到了一点骑行的感觉,怕青骓停下来,于是隔段时间就在它的屁股上拍上一巴掌,青骓便一直在校场跑着,好几次转弯韩瑜都快掉下来,慢慢地便找到了一些窍门,虽然还不熟练,但是也算是能简单地骑马了。 青骓跑累了才停了下来,韩瑜下马之后,感觉到大腿内侧和胯下一阵火辣辣地疼痛,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怪异。 渠上前笑着说道:“刚开始骑马就是这样,慢慢地习惯了就好了,公子有事先走了,叫我跟你说一声,晚上请你去饮酒。” “先前别人已经邀请我晚上参加宴席,人以信立,我不能不去,还望公子能原谅韩瑜不敬。”韩瑜想起了遂严的邀请,于是对渠行礼道歉地说道。 渠有些不快,但是他也辩驳不了,只得说道“我跟公子说说。” “这马匹在营中是否也是关在营中的马厮之中?”韩瑜牵着马,现在双腿内侧跟胯下疼痛便问起了关马的地方。 “这马刚刚跑完,你最好再牵着它遛一遛,晚上还是要将他锁入马厮,你到时候去找许克便是。”渠说完话便转身带着他的人走了,对韩瑜有些不满。 第007章 初涉骑射 入夜后,遂严带着酒肉来到了韩瑜的账内,跟御横说道:“今晚我们换个帐睡睡,我有些事要跟韩瑜聊聊。” 御横看着酒肉,不想离开,遂严便分了一些给他,说道:“记住口令是‘绕’,别让巡夜的兵卒给不明不白地杀死了。” “记住了。”御横拿着酒肉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营帐。 “先喝酒吃肉,边吃边聊”遂严坐在地上,拿着小刀便切起肉来,接着又递给了韩瑜一碗酒。 弄了一会,遂严说道:“身份卑贱,只能弄些劣酒、剩肉过来,也没有钟鸣鼎食,韩兄不会嫌弃吧。” “在下乃是奴隶之人,怎能奢求钟鸣鼎食?”说着对着遂严哈哈大笑起来。 酒至半酣,遂严说道:“上午方才知晓韩兄颇有见识,下午又听闻韩兄在校场演示了连珠之箭,看来韩兄是出于贵族之家吧。”韩瑜来到的何氏时间不长,关于韩瑜的身份只是在贵族之间知晓,遂严虽然不是奴隶,信息渠道不免有些狭窄。上次何言宴请宾客的时候席上,何言已经说明了韩瑜的身份,那次大部分是何言的门客,遂严到现在还不知晓,显然跟其他门客交往很少。 韩瑜指了指脑袋说道:“曾经受过伤,以前的事记不太清楚,听别人说我是兖国韩氏之人,却不知道真伪。” 遂严以为韩瑜是为沦为奴婢感到羞耻,不愿透露,便撇开说道:“今日,你走以后,议论了半天,也没议出过结果,倒是这次何氏统兵之人有了变化。” “哦?有什么变化?”韩瑜有些奇怪,冀国内部风起云涌,何氏内部又有些什么变化? “下午你走之后传来消息,这次增兵的主将之人改为了何肃长公子。” “临阵换将,下午我见过长公子,还奇怪为什么他也来到营中。” 遂严压低声音说道:“长公子今年三十二岁,二公子今年二十一岁,虽然说长公子年龄大了许多,但是他是庶出,二公子才是嫡出,家主到现在还没有决定立长还是立嫡,两人为世子之位在暗地里已经开始争斗了好些年了。” 韩瑜听了恍然大悟,这知晓了下午长公子拉拢自己的原因。现在对遂严还是不太放心,于是试了试说道:“长公子下午想让我去帮他,要给我安排一个卒长。” 遂严看了看韩瑜有些疑惑,问道:“你一无战功,二无爵位,长公子让你去领兵?”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长公子心胸广阔,量人以才,做事循序缓进,二公子怕是争不过嫡位了。” “哦,此话怎讲?”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你下午在校场以连珠之箭技惊全营,现在都传开了,但是长公子拉拢于你,却没有传开,什么时候传,怎么传,这就要看长公子接下来的步骤了,你表现了才能,知晓的兵卒都非常佩服,等长公子接管了全营,再将你提拔到卒长,大家对长公子怎么看?任人唯才,你就是他千金买马骨的马骨。到时候长公子之德在营内立起来。这一手十分厉害。”遂严说完喝了口酒。 韩瑜笑着地说道:“这么看来你十分佩服长公子。” 遂严说道“下午的那帮人你也看到了,一个个迂腐不堪,冥顽不灵,言公子对他们奉为上宾,言听计从。这帮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阴阳不分、黑白不明,能够给言公子什么建议,以下午这件事看来,这一群人都敌不过长公子一个人,长此以往,言公子必败无疑。” “所以,你想要为长公子效力?”韩瑜听他说了那么多,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昨天晚上和今天下午讲的那些,与我分析的基本一致,冀国将要内乱,而且何氏夺嫡也要出现内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有附于贤明之主,方能在乱世中求存,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博取一番富贵。”遂严仿佛是喝大了,又说道:“韩兄有才,本来是想邀请韩兄一起依附长公子,也好让长公子看重我们。现在看来,倒是要仰仗韩兄在长公子面前替我引荐了。” “呵呵。遂兄是高才,到哪里都会有遂兄的一席高位的。”韩瑜笑道,没有应承下来。遂严在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还是稍微做些防备,自己不管去不去得成长公子那,有些事还是不做比较好。 两个聊到深夜,才催吹灭了油灯睡了下来。 第二日,还是没有拔营,渠带了一把良弓,并对韩瑜说道:“二公子已经同意将韩瑜调到长公子麾下,晚上长公子再次宴请你。” 韩瑜没了接口,只得答应下来。待渠要离开,韩瑜想起了单边的马镫不利骑马,想要再寻上一只马镫。于是对渠说道:“渠兄,营地的匠人我并不熟悉,能否带我去寻找一只马镫?” 渠有些奇怪,说道:“骑马只要一只马镫便可,你再找一只也不过是能再另一边也能上马,骑兵对于上下马统一方向,你也不能再另一边上下马的,后面你习惯了,再加上那一只马镫对于你来说也是无用之物。” “在下是另外有些想法,想要寻一只马镫,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寻得,这才麻烦渠兄。” “也罢,我带你去便是。”说着便带韩瑜走向营地的库房,边走边说:“马镫在营地库房有,匠人那里只有损坏需要修理的马镫。” “多谢渠兄的指教。” 牵出青骓装上马镫,韩瑜翻上马试了试,第一次没有成功,一边的马镫没有觉得,装上两只马蹬后,双脚不能再马镫上受力,马镫装得太矮了,坐在马上,双脚够不着。只得一次次调整两边马镫的高度进行试验,半天的时间过去了终于试好了。骑上青骓,双脚踩在马镫上,瞬间就提升了韩瑜骑马的水准。 在校场跑了几圈之后拿上新得弓箭,便想试试骑射的方法。在地上箭箭中靶的韩瑜,又跑了几圈,射空箭囊,只一发中靶;骑马站定之后,何瑜又恢复了往日的精准,一时间不禁对自己设想的骑射大感怀疑。 下马之后,何瑜回想起刚才射箭的情况,坐在马上,坐骑在奔跑中一上一下,射箭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稳定不动,一直想到晚宴的时候还没想好方法,直到渠过来催促他的时候才记起晚上的宴饮。 到了何肃的帐中,才发现仅有自己没到,连连告罪。宴席共有六人,何肃据上位,一一介绍:渠、马六、孙巧、禾、苗,除了马六、孙巧有姓氏之外,渠是野人,禾、苗是奴隶出身,三人均无姓氏,可宴席的座次,渠的地位还在马六、孙巧之上。韩瑜这段时间在何氏见惯了贵族和有姓氏黔首对于奴隶的蔑视,看到这种情况有些惊讶,想想自己的处境没有贸然发问。 何肃微笑地介绍韩瑜的时候,另外几人看他的表情有些愤怒。何肃礼待韩瑜,韩瑜却频频失礼,一是昨天谢绝宴请,而是今天赴宴迟到。想到这里,马六有些压不住火气,便说道:“公子两番邀请于你,你还迟到,如此失礼,是否太过托大了?” 韩瑜听后一阵懊恼,今天确实是自己不对,便再次站起来向何肃及各位道歉,言语十分恭敬。 何肃见其他人还是愤愤不平,说道:“昨日之事,一者,韩瑜还在我二弟账下,不便应邀;二者,我与他也是初次相识。” 马六听了还想再说,何肃示意他停下之后继续说道:“今日宴请,我没有跟韩瑜说明时辰,是我们早到,韩瑜并未迟到,诸位,切莫怪他。往后大家都是同僚,需要通力协作,就不要在言语上相互得罪了。” 何肃的一番话说得七平八稳,把韩瑜的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再借机点名利害,让韩瑜越听越觉得何肃是一个十分利害的人物,比起何言来软耳寡断来简直是天地之别。自己以前接触得少,怪不得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遂严想要转投何肃,这般看来遂严倒是心如明镜。 此次宴席,除了渠与他略有接触之外,韩瑜其他人并不相熟,眼见众人聊得火热,唯独将韩瑜晾在一边,何肃怕冷了韩瑜的场,便说道:“韩瑜,听闻你今日试了在奔马之上开弓射箭,效果怎么?”众人见何肃开口问韩瑜便停下话头看着韩瑜。 “今日试射,奔马五十步外,三十中一。” “如此这般,与小儿何异,那奔马射箭之举,便是痴人说梦!”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这里的几人箭术都非常不错,何肃已经告诉他们韩瑜是箭术高手,听到他五十步三十中一都忍俊不住。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想到骑马射箭呢?听渠说道:你在马鞍上挂了双马镫,这又是何道理?”何肃刚才听了韩瑜的话也笑出了声,但是转瞬间觉得韩瑜不会干这种蠢事,不觉疑惑起来,问道。 第008章 斥候于兖 “前几日,在围猎之时,一队野马冲出了马群,在下以为,要是奔马再辅助骑射的话更锐不可当。”韩瑜说道。 “马群冲出不过是侥幸而已,那裴于疏于战阵,要是当时长公子在,定然将那群野马全部圈住了。”马六忍不住说道。 有了马六开头,几人便争论起来,有说指挥不力,有说兵卒操练不力,也有说射杀头马就能挡住马群,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韩瑜见此情况说道:“公子,可否拨一些熟练的骑手,让我试练一番。” 何肃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狩猎的时候,我并未参加,也没见过,但是当时的情形也是听说了。这样,我调拨100骑手于你,过几日就要行军,你在这之前,好好熟练一番。” “长公子为何如此草率,这般之下,兵卒们哪能信服?” 除了渠了解韩瑜被任命了卒长,其他几人并不知晓,见韩瑜刚来就被任命,就纷纷想要何肃收回成命。 韩瑜看了这种情况,知道自己想要被信任还是得再拿出些让人信服的本事。便很不服气地说道:“在下只要一年,便能将他们整训成一只劲旅。” 何肃按下众人的争吵说道:“这个先不急,现在首要是去兖国增援家父,训练兵卒之事,押后再说。” 众人只得称是。 骑射之事,韩瑜本没经验,只得慢慢去摸索。韩瑜本身箭术精妙,只是骑术太差,在后续调整又调整了双蹬之后,便把目光打量在了马鞍上,鉴于在马上身体前后滑动,便在前后加了一个挡板。 今天在校场,便是在试加了挡板的马鞍,渠对韩瑜弄的东西很感兴趣,因为捣鼓这些双蹬和马鞍,韩瑜一直在找他帮忙,双蹬弄好了之后,韩瑜骑在马上,明显稳当许多,这次他也想看看马鞍改了之后是不是又明显效果。 韩瑜上了青骓,跑的十分顺畅。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跟青骓混熟了,加上韩瑜改进的马镫和马鞍。韩瑜在马上试了几个对他来说比较难的动作,一番动作让渠十分惊讶,韩瑜在马上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才骑马的新人。等到韩瑜下马之后,他也忍不住上马去试了一番,试完之后一阵赞不绝口。 韩瑜的骑射之旅便在这种情况下拉开了帷幕。 等了十几天后一众兵马终于开拔,车兵、步兵、骑兵沿着古道浩浩荡荡地开往兖国。对于韩瑜来说,他的级别地位太低,接触不到决策的层面,自然是不了解其中的内情,现在对于他来说首要的任务是掌握手下的骑兵,因为有骑兵犯律了。麾下的两司马许新马匹不知道是受惊还是其他什么,冲向中军,扰乱了行军,此事按律当斩。韩瑜麾下骑士一百,都是何肃调拨给他的,刚刚接手没几天,士兵对他并不熟悉,而这冲撞中军的是麾下仅有的几个两司马之一。 看着刚刚被捆绑押送过来的许新,内心飞快地思索着厉害,此人犯事后按律此人必须要斩,长公子本来是可以直接在中军将此人就地斩首,却送到中军这里,在属下的围观之中让自己处置。斩了恐怕令麾下士卒离心,不斩又违反了均令,士卒恐怕以后也难令行禁止,一时间为难起来。 “斩!”韩瑜终于下定了决心。 人头带到的时候,韩瑜说道:“溪,召集各两司马、伍长。”溪是韩瑜特意要过来的,中军领兵后虽然不多,需要建立的自己的班底,在整个营中,只有溪与自己相熟,符合自己建立班底的要求,便把他要了过来。 那些两司马和伍长到了之后,韩瑜站起来说道:“许新冲撞中军,为乱军者,按律当斩,所以就斩了,望诸位同僚警醒。”接着又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韩瑜,治下不严,致麾下卒长许新乱军,当鞭二十,以儆效尤。溪,行刑!” 几位两司马和伍长听了一阵惊愕,士卒们皆议论纷纷,溪看着韩瑜不敢动手。 韩瑜剥开身上的甲衣,看到没有动静说道:“不听号令,要做横军吗?还不动手?” 横军当斩,溪被吓住了,只得拿着鞭子朝韩瑜的身上抽去,一开始并不敢用力,韩瑜喝到:“用力点!”他才敢用力鞭打。打完之后韩瑜浑身鲜血,如血人一般,众人看了,两股颤颤,都不敢言语。 韩瑜强忍疼痛着说道:“众人听令,自现在起,我骑军中实行连坐,一人违律,一伍罚之,一伍违律,一两罚之,一两违律,一卒罚之。”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初步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威望。一时间韩瑜所在的整个骑军队伍纷纷自律起来,何肃听了之后对渠说道:“韩瑜有大才,如潜龙于渊呐。”渠也不由的对韩瑜刮目相看起来。 ...... 楼山关是兖国王城蓟的门户。自冀国与兖国大战开启不过半年,冀国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深入兖国境内千余里,破林、娄、渡马等四十余城,兵峰直指蓟城,但是到了楼山关后被阻挡在外。何肃进兵到楼山关时,关墙不过一丈二,进攻不利退却后,兖国主将张渊便将关墙加高,再次进攻后不利退却后,张渊又再次加高关墙,如此反复,待到援兵到达已经加固到三丈高了。 援兵到达后对攻城的部队最大的援助不是新到来的兵马,而是带来的耧车、冲车、云梯、投石机一众攻城器械。主帅何坤重新布置攻城梯队,下令三天后攻城,攻城不需要骑兵,于是韩瑜接到了斥候任务:侦查楼山关右翼百里之地,为攻城部队提供示警。 楼山关两侧山峰林立,关墙连着两侧山岭,长度不过三四里,跟大城一面的宽度相当,墙下的护城沟已经被填平了,关墙高约三丈,墙上女墙、射孔林立,让韩瑜来直接进攻怕是一点办法没有,韩瑜看了楼山关后小声地说了句:“难怪何坤领着十几万大军数月没有打下来。” 而后带着本部兵马在楼山管右翼巡查了起来。几天下来,发现沿途各地的村寨在韩瑜来之前都付诸一炬了,一个人都找不到。默默地对自己说道:“这是自己的国家啊,我带着敌国的军队攻击自己的国家,我已经是兖国的叛徒了。”神情一脸萧瑟。 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韩瑜将骑士按每伍一队地撒了出去,约好旗语和暗号,留下了一伍作为机动。自己的区域没有敌情,韩瑜便有了时间继续练习骑射,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才传来消息,楼山关告破,张渊败退,何肃邀请韩瑜参加晚上的庆功大会。 坍塌的关墙像倒地的巨人失去了往日的雄姿,箭楼上还冒着阵阵黑烟,穿过门楼,里面的房屋要么正在烧成了灰烬,要么正在熊熊地燃烧着,地面上红的黑的混杂着渲染着地面,箭枝、石块、盔、甲、矛、戟加上残肢密密麻麻地挤占地面,只被清出了一条路面,韩瑜经过时强忍着呕吐,战争的残酷性就这么第一次冲击着他的神经。 举行的宴会是在镇关厅前面的广场,由于是在战场之地,进入的各级军官都被允许携带刀弓剑戟,韩瑜进去之后只是被安排在一个角落之上,周围落座的军官都直接参与进攻楼山关,残破的甲胄上鲜血还来不起清洗,散发着一股股腥味。 看着韩瑜身上毫无破损的盔甲,加上脸上的刺青,有位矮胖的军官取下头盔砸在地上说道:“原来是一贱奴尔,我等前方拼死卖命,却要与贱奴同席!” 话说的很大声,韩瑜一听就冒起火来,盯着那人没有说话,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此时又有人接口说道:“看那刺青是主帅的家奴,世风日下,一贱奴靠着献媚与我等同席,这等情形闻所未闻!” 韩瑜看着周围的军官,脸上都没有奴婢的刺青。他不知道,刺青的家奴在冀国不允许当上的军官,六卿的奴婢除了何氏,已经慢慢地不在脸上刺青,何氏中当上军官且脸上有刺青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那些军官脸上没有刺青,自然是瞧不起脸上有奴印的韩瑜与他们同席。 有些地位不高的人非常卑贱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军中更甚,那些人听到韩瑜没有说话,便更加鼓噪起来,韩瑜此时已经气得发抖,一股股怒火从心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但是理智告诉他需要忍下去,压制的结果是双手都抖了起来。 那些人不依不饶地围了过来,不知道在谁的呼喊声中就打了起来,韩瑜在一群人的围殴中很快被打倒在地,没了还手的机会,只得紧紧地抱头卷缩在地。 宴会上的打闹很快就惊动了何坤,参与打架的一群人被捆绑着押到了何坤面前,何坤看着很久没有说话,待有人赶来在他旁耳语了一番后说道:“剥去他的甲衣,降为士卒,其他人等念在有功,今日宽恕尔等。”说着手指向韩瑜。 何肃在一旁听了之后就急了说道:“父亲,不可…” 话没有说完就被何肃打断了:“冀国有明文,何氏有家规,奴婢不得军中为官,此为祖制,念你此番援助有功,暂且记下,如有再犯,定罚不赦!” 这么多人围着,不能违背父亲的意志,何肃脸色铁青,只得闭口不言。 韩瑜心情被打落到了谷底,本来不是奴婢,硬生生地被何言刺上了奴印,一辈子都不得翻身,原本的恨意此刻变得刻骨起来,何言、何坤连同何氏是毁掉自己,都是作践自己的根源,还有那裴于是这根源的根源,复仇的种子开始成长起来。 通红的双眼倔强地看着何坤,将他的相貌深深地刻在了脑海,此时的韩瑜还是有一丝的理智,没有破口大骂起来,想着要像猛虎捕猎那样,先蛰伏起来,等着一击毙命。回到营地的韩瑜交出卒长之位,看着交接那人高高在上的神情,何瑜连整个冀国的军队都恨了起来。 破了楼山关以后,冀国的军队如愿以偿到了蓟城之外,这个有着上千年的城市,此刻被团团围住,再也没有了以往喧嚣,静静地像原野一般。 韩瑜现在变成了何氏普通的兵奴,作为骑兵被伍长带着在蓟城附近四处侦查。整伍看着韩瑜身上若有若无的戾气,十分害怕,除了传达命令之外,不敢与他说话。 蓟城外方圆几百地一片平地,几天的跑马侦查累了之后,一行几人在黑河饮水歇息,韩瑜发现了怪异,寒风肆虐之下,早就结冰可以跑马的黑河,在他们打孔取水的时候水位下降了许多,几百步宽的黑河上冰块有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裂痕。 第009章 黑水惊变 蓟城王宫之内,兖王着急地在室内来回走动,侍者们不敢打扰,只得伺候一旁。 “王上,张渊将军已到!”门外传来消息。 “快快有请!”兖王迫不及待地说道,然后正衣冠,坐到了案几之后。 一老者年若六旬,披甲进来,向兖王行礼说道:“见过王上!” “爱卿平身,来人,赐座!” 待张渊坐好之后,兖王示意宦者出去后说道:“如今态势,冀国大兵围城,袁氏、廖氏、惠氏何时发兵来援?” “王上勿恼,下臣放弃楼山之关,尚有兵力五万,加上蓟城之兵,守下城池定无忧虑!”张渊神色坦荡,仿佛真是毫无忧虑。 兖王见张渊如此神态,稍微有些缓解了急躁,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无袁氏、廖氏、惠氏这三氏掣肘,兖国南面何至一片糜烂!” 兖国数百年以来,以王室为尊,而现今王室地不过百里,民不过数万,蓟城之大,却有大半不属于王室。立国之初,地旷人稀,分封之下,国土渐广,地之有限,分封无限,至如今王室卷缩城内,封无可封。蓟城以北袁氏、廖氏、惠氏向东北拓土二千余里,势力大涨,隐隐居于兖国之冠,蓟城以南,张氏、韩氏、孙氏等一干大小贵族亦如效果一般,不服兖王调遣,此次冀国大举入侵,南部诸氏皆纷纷不敌,求救于蓟城。 兖王一开始想要整合南部诸氏,抗衡北部三氏便未予援兵,待知冀兵深入,方知救援,然南部诸地糜烂,王室之兵仅万余,尚未出城,便得知冀国先锋之兵已到楼山之关,领兵之将兖王之弟公子罗琦,吓得龟缩城内,不敢外出,辛亏张渊属地私兵尚在,在楼山关堪堪挡住冀国大军,此时的兖王才求救于北部三氏。至如今,楼山关已丢,蓟城被冀国之兵团团围住,兖王才真正担忧起来。 北部势大,南部不尊,便是兖王上位之时的局势,二十余年殚精竭虑,毫无回转之势,本以为此次是大好机会整合国内,哪知冀国却心存灭亡兖国王室之心,长驱直入,直至蓟城。 现今南部情形如此,仅剩张氏一族,兖王心思不敢说破,便将未援助南部之责,扔向了北部三氏。 张渊一听,撇开兖王之意说道:“我已联络袁氏,其十万大军已在南下途中,廖氏、惠氏的十五万大军亦星夜南下,不出十日,便可到达蓟城附近!王上切莫忧虑。” 兖王一听,张氏已经越过自己直接联系了北部三氏,如此以来,自己岂不是再也不复往日,成了像冀王一般的木偶,不由地气急起来说道:“爱卿,如何能够私自联络他们?” “王上息怒,南部诸城陷落于冀国大军之下,王上不能救,臣下只能求救于他们了!” 张渊说话慢吞吞的,像是老年犯病一般,听在兖王耳中去如同钟鼓齐鸣,是啊,这般王上,既然不能救臣子于入侵之下,那臣子为何还要听命于王上呢?一时间如泄气一般,瘫了下来。 张渊见状说道:“臣下已有方略,定让那冀国入侵之兵些有来无回!” “哦?爱卿快快说来!”这是惟一的好消息了,兖王听后不由地又打起了精神,木偶一般亦是好过wang国之君。 张渊看了看兖王,心中一阵哀叹,偌大个国家变的如此之境,此人罪莫大焉,然他又为兖国之主,自己身为臣下,若是不愿我等我控制,一旦性起,将方略说与帝国,求得庇护,那时此地之中,怕是不得片瓦,看来此战过后,得联络其他人等,另立君上,于是便说道:“此略不过三四人知晓,若说将开来,怕有泄露!” “爱卿连寡人都信不过?” “王上将蓟城之防授予于我,便如同将在外,君令不所制!” “可你身在王宫之中!”兖王愤怒了,咆哮了起来。 “王室兵符亦在我手,王上切莫自误!” “你!你!”兖王指着张渊,老脸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来人,王上病发,赶紧请医者前来。”张渊站起来说道。 等候门外的侍者,赶紧进来扶着兖王,其中一人见兖王脸色又由红转白,吓得赶紧跑出门外,呼叫医者。 回到蓟城居所的张渊,赶紧书写书信,写完之后叫来侍从说道:“此处有三封绢书,你们分别带往袁氏、廖氏、惠氏之地,将书信交予他们族长,切记他人不可查看!入夜之后,从城楼沿绳索坠下,外边有人接应,冀国围城尚有很大缺口,可安然出去。” “遵命!” …… 何坤此时正在中军大帐,商议着攻城之策,各级师帅以上者,皆位于其中。 “这蓟城之外的护城河本应冻结,现如今已被凿开,起码得四五日才能供车马通行,诸公有何计策?此地寒冷,我方将士受冻颇多,定要抓紧时间攻破蓟城,进入城内,且听闻兖王已向北部三氏求救,不日定会南下,到时我方兵力就会处于下方。”何坤皱眉问道。 “此次我方带来骑兵颇多,骑兵快速奔跑,利于侦查,小将认为当先置于先察之境,现今派出斥候侦查不过百余里,侦查敌情,一旦发现,便只敌人需要两日方能到达,若是加大范围,便可更早得知敌情,此时是战是退,皆可从容。”大帐之内很快便有人回到。 “何肃接令,我调配三千骑兵于你,侦查一事,此刻便由你来负责,定要将方圆数百里之内侦查清楚,若有遗漏,为你是问!” “遵令!”何肃向前赶紧接令。 “既然护城河已被破冰,我等也无需再等结冰而过,直接填土便是!” “便如此,何琐听令,着你遣三千兵卒驱赶先前抓捕兖国之奴,在两日内填平蓟城的护城河!” “遵令!”何琐赶紧向前接令,此人是何氏族人。 …… 韩瑜等人作为骑兵,又接到了侦查之令,接到命令出发已经几日,此刻见到原本几百步宽的黑河水位下降,上冰裂开,知道了上游定然有人截水筑垻,基于报复心理,并未相告,同行的整伍之人并未知道如此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是关心着地上之敌。 侦查到黑河水位下降的不止是韩瑜,伍长没有上报,整伍每人被杖二十,趴在营帐中都没法再去侦查。韩瑜闲来无事便找了根木头用小刀雕刻起来,想要刻出自己那匹被人收走的青骓,刻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梦中叫自己的那位露娘,这么久了,自己还是想不起来她的身份,依稀能记得她的衣着轮廓,便自顾地刻起来。 在这期间溪过来看韩瑜,韩瑜问道:“黑河下降后,有什么应对方法没?”韩瑜感兴趣的不是冀国军队的应对,而是想知道兖国的主帅这是想要做什么,黑河水量冬日并不大,即使是筑垻后也达不到水淹大军的目的。 “现在,蓟城攻防甚紧,主帅已经下令营地加高地基,修堤防水,冬日黑河水并不大,想要水淹大营,营地也淹不了,而外面的水淹在地面,不过一两天功夫,又变成冰了,完全挡不住。大家都在笑话兖国的愚蠢。” 韩瑜听了之后沉默不语,按照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兖国的主帅,修堤拦水必然是要水淹冀军的,这样明显是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但是这样不可能这样没有意义,究竟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溪笑了笑说道:“这些事不该是我们操心的,我们只是一介兵…兵卒而已。”说道后面,还是没有说出兵奴两字,他也不愿别人人认为他是兵奴,脸上被刺有主家刺青的,被人称为兵奴,在营中地位最低不过,还好韩瑜箭术不凡,有呆在原来的那一卒中,勉强还过的下去。 韩瑜回了一个笑容,说道:“很感激你来看我,这场战争不属于你我,赢了,我们还是兵奴,输了命就没有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军官了,你以后不能指望我,不要犯律,好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溪离去之后,韩瑜拿着没刻完的雕像,第六感感觉这场战争情况不妙,应对不利便要大败,自己要先考虑自己的性命了。一旦大败被抓,以韩瑜一路的观察,兖国一半国境被毁,贵族、黔首的怒火下,不管自己以前是不是兖国人,恐怕都是性命不保,看来暂时还是不能逃出营中,投奔兖国那边,反而应该是准备随时逃跑,奔出兖国保住要紧。 接下来的几日,韩瑜白天偷偷地收集食物,塞在包裹当中,夜晚给马匹多加草料,睡觉时刀箭不离身,同伍的几个人见到也不以为意。这日,休息了几天的这几人又要外出侦查,韩瑜偷偷地找到了溪说道:“这些天多备一些粮食,带在身上,一旦外出侦查,想办法不要回营了。” 溪不理解地问道:“为何?”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要是出去了,就别再回营,一定要记住了,回营就再也出不去了。” 溪还想说什么,韩瑜拍拍他的臂膀说道:“小心为上,记住了,千万别回营。”转身走了。 韩瑜带着明显多出其他人的包裹,在众人的不屑中上了马上。伍中有两人悄悄地说道:“我们不过例行侦查几日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城外还有山林野兽,他怎么还带那么多吃食?”同伍的人知道韩瑜这几天的行径,所以才如此说道。 另一人说道:“此人自从降为兵奴后,应该是性情大变了,不用理会他,也别惹他,他用起箭来,谁也讨不了好。”另一人听了后点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他们说话还是不够小声,韩瑜听到了,心里鄙视着这几人的短见,想要说明缘由,又觉得没有必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于是闭嘴不言。 第010章 蓟城内外 夜,楼山关。 此刻守关之将乃是何坤之弟何通,何通正在邀请手下几位军将饮酒作乐,突然之间有军卒闯入,跪在说道:“禀将军,关南有兖国大军已经攻入关内!” “胡说,南面皆被我军占领,哪里来的兖国大军?”何通饮酒之后被这通禀报吓得不轻,思索了一会喝道,然而未等回答,屋外已经传来混乱之声。 何通外出一看,果然南门那边火光盈天,不时地传来杀声,一时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复刚才的醉态,抽出腰刀,说道:“几位弟兄,速速整顿兵马,将来人杀出关外!” 何通带头,几人乘上马车,带领着随身护卫便匆匆地前往关内营地,还未奔出百步,便遭到了前方袭来的一阵箭雨,猝不及防之下,连马带人皆化成了一具具尸体,待到毫无动静之后,冒出了上百士卒,皆做冀军打扮,为首一人查看了何通尸体,对一旁之人说道:“将头颅斩下,带与袁询公子,何通已被诛杀!” 袁询乃是袁氏一族世子,年若三旬,一身戎装,坐在帐中,此时前锋已在楼山关鏖战半个时辰,局势已被渐渐掌控,看到何通头颅之后,便喝道:“来人!” “到!” “将何通头颅传遍前锋诸营,着冀国守兵速速投降!” “诺!” “着通报廖志所部,楼山关已下,速速掘开堤坝,水淹何坤!” “诺!” 几番命令下来,马上就感到身轻体舒起来,一个月的绕行跋涉,带领数万军卒绕行上千里,从南面进攻楼山关,出发之时楼山关尚在张渊之手。张渊其人魄力宏大,深谋远虑,敢于放弃楼山关,任由冀国主力北上蓟城之外,一月前便勾画出此等计策。只是如此一来,消灭冀国大军之后,兖国南北之间原本就不平衡的局势便被打破,北方三氏的的势力便要直至南部,南部张渊的存在,便是北方三氏的一个偌大障碍,待此战之后,不能让其占领南部大片领地,消灭张渊势在必行了,想到此处心中便暗暗有了计较。 …… 廖志其人为兖国北部三氏廖氏寥廓之子,勇武善战,此时所在之处就在黑水上游,带领廖氏八万私兵,拦水筑垻一事,便是其部所为,按张渊计策,一旦楼山关一下,冀国十数万大军不能返回,要么重夺楼山关,要么疯狂进攻蓟城,此时将水坝开闸,不求水淹冀军,但求挡其去路,待水退去之时,冀国大军便处于东、北、南三面数十万大军围困之中,再加上蓟城内有数万兵马,其插翅不能逃也! 中午之时,经过两夜一日的快马传讯,袁询已下楼山关之讯传到了廖志手中,刚到手中便喝令开坝。 冬日之中大坝之内浮冰甚多,一月时间,尽管尚在冬季,黑水积蓄水量还是十分惊人,开坝之时,一些士兵来不及躲闪,便迅速被顺流而来的冰块切割成两半,场面一度十分血腥,轰隆隆的声音夹杂着尸体被迅速冲下,往东南而去。 “传令,快马知晓惠艺所部,黑水堤坝已决,其部该有所行动了!” 廖志暗暗想到:此战之后,该是廖氏南下了,获取南部之地,此时张氏根基已断,不可再留了! …… 惠艺亦是惠氏世子,带领着七万大军,隐匿在蓟城东部二百余里之外的山林之中,避开了多日冀国斥候骑兵的侦查,此刻正在林中观察着远处冀国斥候的动向,突然有数骑奔来,背后皆插有传讯之旗,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十冀国骑兵,紧紧地追着不放。 惠艺见状对旁人说道:“速令骑兵出击,接应传讯之人,冀国之兵皆不可任其逃脱!” “得令!” 数百骑兵分别从东、南、北部包抄过去,冀国骑兵见状迅速掉头折返,却由于长时间奔驰,马匹乏力,很快便被一一追上,斩落下马。 “世子,书信带到,黑水堤坝已掘!” 惠艺接过书信,确认信息之后说道:“传令,全军出发,骑部先行,遮蔽战场态势,不让冀国斥候传回讯息!” 是时候南下了,北部地广,南部肥沃,两相交加,惠氏势力才能大涨! …… 蓟城之外,一阵轰鸣之声连绵不断地传来,上有蓄积的大水从西北漫淹过来,经过上百里的分流,水势已然趋于平缓,冀国军队营外修建的堤防起了作用,但也被大水切割成一块块的孤岛,刚刚还在攻城的士卒们在指挥之下,迅速退回营地之中,城头之上往下观看,可看清冀国军队在这场大水之下损失甚少。 张渊站在城头哈哈大笑道:“如此以来,事成矣!” 其子张奇,年若三旬,虎目龙须,身材伟岸披甲站在一旁颇有疑惑,问道:“冀国大军毫发未损,阿翁为何说事成?” “袁氏之兵已到,从北山绕行千里,此刻已拿下楼山关,廖氏已决堤放水,数日之内,不可撤走,惠氏也星夜前来,自此关门之势已成,此刻便只剩下打狗矣!” 此时蓟城被围困十数日,张奇不知张渊如何与北部三氏通讯,便开口问道:“城中被围困多日,阿翁如何得知?” 张渊有些不满地看着张奇,叹了口气说道:“此计乃我所出,袁氏、廖氏、惠氏不过依计行事,如此只需看大水漫营,便知矣!” 过了一会,见水势远去,冀国营地之外一片沼泽,张渊又心情大好,觉得是时候准备废立之事了,换上一个听话的王上,大战之后,张氏才能在北部三氏的威逼之下立足于兖国。 “奇儿,带上此兵符,速速包围王宫,半人、半鸟皆不可入内!” 张奇一听愣住了,包围王宫,罪同反叛,看着张渊不敢接令。 “若是不能控制王上,此战之后,袁氏、廖氏、惠氏势大,张氏危矣,速去!” 张奇半懂不懂,但是见到张渊眼神盛怒,只得接令而去。 王宫之中,兖王上次被张渊气病,还未好转,卧病在床,由宦者照料。突然太子罗胜奔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一会才说道:“父王,张奇那厮,率兵将孩儿赶出太子府外,此刻已经包围王宫,不许进出!” 兖王听后,一阵恍惚便晕了过去,任由罗胜与宦者呼叫,不省人事,到了晚间才悠悠地醒来。 “父王醒来了!父王感觉如何?”罗胜赶紧说道。 “外间情形如何?”兖王还是关系局势,不由地问道。 “张氏反叛,围困王宫,父王晕厥,连医者都不能入!”罗胜感到了恐惧,说着说着又哭泣起来。 “王弟那边情形如何?”兖王状态十分不好,话说道最后声音都变成了微弱。 “王叔那边,定然与张氏勾结在一起,准备取父王而代之!” “你王叔温润尔雅,定不会行反叛之事!” “王叔宾客上千,且府邸位于王宫之外不过百步,今日情形定然是瞧在眼中,此时不来解救父王,不是反叛,欲取代父王,还能是什么情形?” 兖王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王弟表面典雅,内心却是十分懦弱,先前遣王室之兵,援助南部,待听到冀国之兵势大,前锋已到楼山关,便率部回逃,躲在蓟城不敢外出。,如此之人,若是欲要反叛,兖王却是不信,但人心难测,一旦受到张氏逼迫,此事亦非不可能。 公子琦府邸之外此时亦被重重围困,张奇推开其门口护卫,带着大队护卫闯入其中,半响之后才在柴房角落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公子琦,将其拖入其客厅之上,张奇坐在上首,说道:“今日之事你也见到了,罗著不仁,以致兖国弥乱,实不该再位于王位之上,你也是罗氏贵胄,他能当王上,你也能当!如何?” 罗琦被张奇摔到在地,刚刚坐好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这些言语吓得瑟瑟发抖,一时间瘫到在地,不敢言语。 “听闻你府中美姬甚多,尤以双燕为甚,分别叫做云燕和雾燕是吧!”张奇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开口对罗琦问道。 “公子说的甚是,听闻蓟城女子,无有甚于双燕者!”张奇的一个护卫笑嘻嘻地回应道。 “又听闻你府中珍宝甚多,尤以龙涎香为甚!”张奇又说道。 “公子所说甚是,听闻兖国之中,龙涎香半数皆在蓟城,蓟城半数皆在公子琦府上!”张奇的另一个护卫也笑着答道。 “如此这般,你要这些物件何用,还不如分与我等将士,将士们辛苦奋战,挡住冀国大军,得到这般财物也是该有之意!”张奇又补充道。 罗琦瘫倒在地,却未昏厥,这些言语自然是听在耳中,知道再也保不住财物,便说道:“只要你将双艳与我留下,其他财物任尔索取!” “若不答应我之条件,不但财物,双燕我亦得带走!” “张奇,你也休得肆意妄为,我罗琦再如何不堪,也有上千宾客,你若逼迫太甚,我便与你鱼死网破!” “哟!难得你也热血一回,便告诉于你,你那上千门客,在你带兵逃回蓟城躲入府邸之时,便逃散大半,此刻恐怕也仅剩下零星几人罢了!” “这不可能!” “不管你信与不信,今日你答应为王便罢了,不答应某便不客气了!”张奇发狠地说道。 “王兄待我不薄,我不能有负于他,且我亦知道王兄已被你张氏气病不起,张氏围困王宫,逼迫王上让位,如此行径,上下颠倒,人神共愤,将来定会族灭,今日我若答应于你,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先王!” “如此这般,那便对不住了,将其爱妾美姬通通带上来!”张奇怒吼道。 “遵命!”几个护卫笑嘻嘻地接令而走,一时间罗琦的府邸之内击飞狗跳。 第011章 奔走遇险 罗琦收集的美女甚多,一一带上之后连整个厅堂都站不下来,张奇左瞅一下,右捏一把,这些人都强忍住不敢发声,双燕果真与众不同,身材娇小,五官极致,再配予金玉之饰,如凰立鸡群一般,让人一眼便能分辨。 “这人赏与你了。” “她赏与你了。” 张奇指着罗琦府内的美人,一个个将其都赏与了跟随他进来的那些部下将士,待到进来的这些护卫奖赏完毕,那些将士便或拖着美人到了隔壁房间宣xuan淫起来,一时间女子尖叫之声,响彻起来。最后便只剩下双燕两人在孤零零地站着。 罗琦瘫在一旁脸色铁青,不敢言语。 “公子,这两个美人怎么处理?”待到那些将士行乐完毕,便瞅着这两个更为漂亮的美人。 “罗琦,再问一遍,答应不答应?若是答应,你还剩下这两个美人可以享用,若是再不答应,怕是你最爱的双燕也要被人骑在胯下了!”说完之后,张奇看向了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美人。 “今日死则死矣,定不会答应你这乱国贼子!”尽管罗琦脸色铁青,还是紧咬着牙关说道。 张奇站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便往双燕走去,两人见张奇过来,抖动得更加厉害。张奇一把拉过两人问道:“谁是云燕?谁是雾燕?” 两人也是倔强,尽管发抖,也是闭口不言,狠狠地盯住张奇。张奇本来就被罗琦弄得一身烦躁,此时便发起狠来,开始撕扯着两人的罗裙起来,两人不敢反抗,紧紧护着前方的衣物,张奇见两人甚是不配合,便抽出刀来,架在其中一人颈上,瞬间把那美人吓得呆立起来。 旁边的美人见状也是呆立了一会,接着便向张奇袭来,想要夺其刀柄,弱女子如何身材魁梧的张奇对手,争夺了一下,便被张奇左手甩落在地,而刚才的女子却已经被利刃割破,双手捂着喉咙抽搐着瘫倒在地,这边的女子见状又想要过来夺取长刀,张奇一恼,挥刀便将其斩为两段,可怜两位绝色女子,瞬间一命呜呜。 张奇杀完之后,便觉得有些懊悔,这两位女子还未得到,便香消玉损,不由地对罗琦也懊恼了起来,拿着长刀走向正在地上的罗琦,罗琦此时见到两位爱人被杀,原本铁青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般发白。 “你速速杀掉我吧,爱人已逝,活着也是了无生趣了!”罗琦刚才还被吓得不敢言语,当长刀指着他的胸口之时,不知此时又哪里来的勇气,正色地对张奇说道。 张奇恶狠狠地想要杀掉这个完全不配合自己的罗琦,但想到张渊的命令,只得忍了下来:“把他捆起来,带到营地之中,任何人不得相见!” “速速将此件的财物都搬入营中,再将此地烧为灰烬!”人不能杀,但是你的财物我可夺去,你的府邸我可烧毁,张奇恶狠狠地想到。 一片大火之下,照应着整个蓟城,罗胜赶紧将其报予兖王,躺在榻上的兖王流着眼泪说道:“我罗著,上愧对列主列宗,下愧对王弟和黎民黔首!寡人之称,吾不配也!” 城内的火光在城外也依稀可见,冀国中军大帐之中,何坤像瞬间苍老了一般,眼神中再也没了之前的精光,账内的其他军将,一个个也被气氛感染,皆是一片一言不发,气氛诡异。 传回的消息很多,先是楼山关被夺去,才议定分兵再次夺去,便被涛涛黑水袭来,营地之外一片沼泽,再加上兖国冬日严寒,再也无法行军,被迫呆在营地,接下来的消息更加令人绝望,决口方向已经出现大量的兖国兵马,旌旗树立,有十万上下,东面丛林之中,亦冒出大队兖国之兵,斥候被驱赶之下,不能得知详情,烟尘漫天,怕又是十万之众,而楼山关方向,侦查得知,已经开入近十万兵马,加上之前夺关的数万,便有十余万之众,且蓟城未下,兵马已疲,数十万之众,以逸待劳,围困之下,前途渺茫,怕是帐中之人皆不得归。 “何帅,要么降吧!”一人开口,众人皆愕,纷纷看向那人。 何坤挥了挥手说道:“不成,数十万兖国之民被抓为奴,此时投降,兖国之人不得返,蓟城大量逃亡之人身在其中,皆欲啖我等之肉,为亲属报仇,如此我等皆为刀下之魂!” “何帅,请斩此人,此人惑乱军心!” “何帅,请斩此人!” 不能降,便只能战,要战便要先稳定军心,此人提出降兖,斩其头颅,挂于辕门,便可令投敌之辈胆寒,收拾士卒之心,尚可拼命一战。 …… 韩瑜一行五人五骑,按命令外出侦查敌情,驱马向东已有二百余里。此次气氛已经有些不对了,上次在野外一直没有遇到兖国的骑兵,今天便遇到了,隔着他们二百步,有二十几骑。 韩瑜这一卒的骑兵,是按韩瑜以前每伍侦查的方式进行分派的,当时一路没有碰到兖国的骑兵,这般做法没有显出弊端,此次跟兖国的骑兵远远地对峙起来,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以伍对两,差了差几倍的人数,几人皆是有些胆寒。 伍长大喊一声“退”,几人便调转马头往回跑,空旷之地,起伏甚小,一路之上毫无遮掩,兖国的骑兵以逸待劳,马力优于韩瑜几人,距离便由几百步,慢慢地缩减到了几十步,待到靠近,兖国骑兵便有人立马射箭,虽然没有被射中,但是却明明白白让几人感到了危险的逼近。 韩瑜逃跑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一眼,最近的兖国骑兵已经离他只有二十几步了,背上的旗帜在斜风的吹动下,韩瑜看清了上面的“潘”字,练习了一段时间的骑射,韩瑜有把握回头射中那人,于是便拉弓转身射箭,一箭过去,为首的那人中箭栽倒在地。 那些人没见过奔马骑射,却对为首军官的死十分恼怒,更加用力地抽打马匹追赶起来。韩瑜见一箭建功,于是又射了三箭,两人中箭倒地,其中一人隔得较远,没有被射中,于是韩瑜稍稍降了马速,等着他们靠近后,在马上射出了一个十连珠,七人中箭摔到马上下,追赶的人见到如此情行都纷纷勒马不再前行追赶。 见到他们停马不前,韩瑜岂能放过如此机会,韩瑜横马射箭,这一次的十连珠在静止状态射向对面立马的骑士,相隔不到百步,再也没有了悬念,瞬间便又有了十人摔到在地,剩下的五人见状,纷纷打马而逃,韩瑜见此穷追不舍,一箭一个亡魂,待最后一人,再想射击的时候,却摸空了箭囊,已然没了箭支,只得作罢,回头再捡上他人的箭支也追击不上了。 伍长见韩瑜接连射杀二十多人,也带着整伍的人返回过来,生怕韩瑜怪罪他率先而逃,跳下马来跪在韩瑜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韩壮士威武,云匿以后惟韩壮士马首是瞻。”韩瑜先前当过卒长,在本卒之中还是有些威望,此时大发神威,让几人逃出生天。云匿身为伍长,被吓得手足无措,韩瑜一人之力退敌,不由十分惊恐,不复之前对韩瑜的轻视排挤之心,又想着之前对韩瑜的态度,便跪了下来,心里祈求韩瑜不要报复。 另外几人见此,也跟着跪下来说道:“韩壮士威武,以后我等惟韩壮士马首是瞻!” “收集箭枝、兵器、马匹、食物,后面可能还能碰到大股的兖国骑兵。” 几人听了之后马上行动起来,韩瑜伸手捏了捏手臂,刚才的战斗使得手臂酸痛,半天之内怕是没法再射出十连珠了。一行五人短暂地收拾了之后,带着十几匹战马离开了刚才的战场,而韩瑜的箭术开始在兖国声名鹊起。 一日之后,几人向西骑行,却看着漫过来的水面,云匿慌了,问道:“韩壮士,这里离大营数十里,我们回不去大营,现在该如何是好?” 韩瑜本就没考虑要回大营,此次往西是想要避开兖国先行的斥候骑兵,先前已经料到了大营会被水淹的情况,隔了几十里的地,看不到营地,但是大水漫到了这里,大营那边的水势应该不会很大,守住大营应该是没有问题,让他想不通的是,水淹不了大营,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呢?,不在其位,不谋其局,韩瑜很快就放开不再想此事。 “现在蓟城外的大营去不了,我们绕道去楼山关,楼山关离这里大约百余里,我们今天一定要赶到。”韩瑜考虑了一会说道,往冀国的方向只有经过楼山关最近,再待在这里,一旦再被大队兖国军队发现就危险了。说完便领着几人朝楼山关奔去。 事情并不总是朝人期望的轨迹前行,韩瑜他们期望在路上不要在碰到兖国的军队,还没超过十里,就碰到了大队从山林出来的兖国军队,战车旌旗密密麻麻。几人一看赶紧调转马头避开,不一会就有几队骑兵从后面追了过来,回头看看人数,不下百人,让韩瑜一阵头皮发麻,几人没有办法,只有驱马狂奔。 一个不知名的小土丘,接到旗语命令的袁奥站在山丘上,等着韩瑜这一支骑兵斥候。他带着一旅骑兵在驻扎在此地隐蔽,等着黑河水淹冀国大营后,不让冀国一人一马经过此地前往楼山关,在此地已经拦截了数支前往楼山关的冀国斥候,令他有些疑惑的是冀国的斥候有五人一队,也有数十人一队,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对于他来说这样再好不过。 远处的兖国斥候已经快速靠近了,五人倒是有十几匹马,难怪那些斥候追不上。袁奥一挥手,传令兵马上挥舞旗令,一卒骑兵缓缓走出,走出土丘之后,开始加速,分为两个雁阵朝韩瑜他们冲去。 韩瑜看见前方突然冒出的骑兵,那旗帜上一个大大“袁”字,装饰亦是分明表明是兖国的骑兵,暗骂了一声“倒霉!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是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一行人被前后堵截,只能硬着头皮对几人说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只能咬牙冲过去,冲不过去就只能埋尸荒野了。” 云匿几人也知道现在情形危机,不由得害怕起来,听了韩瑜的话再看着韩瑜带头冲锋起来,不由胆子跟着壮了起来,随着韩瑜冲了上去。 第012章 藁城遇杨 “韩壮士,我们带着十几匹马,如果赶马先行,或许能更有可能冲过去。”有一人说道。 韩瑜看了那人一眼,此人身长瘦弱,之前到是没怎么注意他,现在倒是出了一个很不错的注意,于是带着众人转阵驱赶马匹先行,几人随后。 对方的人数太多,韩瑜奔驰途中一口气射了十几只箭,勉强打开了小口,韩瑜与两人,三人三马堪堪冲出对方的阵营,回头一看,云匿与另一人已经陷落在阵中,跑了几步,冲出的三人中又一人摔下马去,没了动弹,只剩下韩瑜和之前出主意的那个骑兵了。 对方还在追赶,两人不敢怠慢,不要命般抽打着坐骑,一阵过后,那人的坐骑摔到在地,口吐白沫,显然是脱力了,坐骑废了。韩瑜看到追兵还在继续追赶,思索了一下,还是回头将那人拉上马,两个人重量让坐骑更加不堪,速度了提不起来了。想着要是青骓马还在就好了,自己在没了卒长职位后就被牵走了,留下了自己的双蹬和马鞍等物品,套在现在的马上,虽然还算神骏,比起青骓来说差远了。果然才跑了几里,这匹马就倒地抽搐不起了,显然是活不成了,两人没有办法,拿起物品,只得徒步奔跑了起来。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但是却只有十几骑,韩瑜看着带着的几袋箭囊,对旁边的那人说道:“怕不怕?不怕的话,就在这里杀掉追来的那些人。” 那人考虑了一下,知道两条腿跑不过骑兵,咬咬牙说道:“干,杀掉一个就回本了。”说完拔出刀来准备战斗。 韩瑜持弓把箭囊立在地上,好方便取箭,静静等着追兵前来。 追击的十几人,看着韩瑜两人站立在那,便放缓了马步,呈扇形慢慢地包抄过去。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越来越近,他们不会骑射,待六十步时,便打马冲了过来,想要将韩瑜他们踩为齑粉。然而等着他们的却是一个个接连中箭落马,冲到三十步时,十几人已经落马大半,有人见状打马掉头,也有三人更加疯狂地冲了过去,然而没冲到跟前,便都落马倒下,躺在地上抽搐着,都是颈部中箭。那几人看看周围,没有伏兵,再看看韩瑜,的确只有韩瑜一人射箭,大叫一声,纷纷逃亡。 韩瑜大口喘气,刚才千钧一发,只得再用起了连珠箭,用力过猛,现在右手发抖的厉害,看来手是受伤了。看着站在身旁的那人说:“赶紧追上几匹马,我们逃跑就靠他们了。” 两人在一起,不用称呼也就知道韩瑜是在跟他说话,他点了点头,走了几步,顿了顿回头说道:“我叫玉,美玉的玉”然后才去牵马。 韩瑜在他身后喊道:“君子如玉,是个好名。” 两人牵马后奔出一段距离后找了个茂林藏了进去,韩瑜打算昼伏夜出,一是冬日白暖夜寒,夜间宿在野地,两人有没有多余的衣物保暖,可能要冻死在夜间;二是白天出行太过危险,现在不知道整个的战争态势,以韩瑜的判断,之前兖国坚守不出,任由冀国围攻楼山关、蓟城,野地任由冀国骑兵驰骋,黑河水淹蓟城外的大营后,突然在野地出现了大批兵马,战争态势怕是要直转而下。 两人靠在树干上,等着黑暗的降临。 “韩壮士,韩兄,有件事我想知道,我问了你不要生气。”玉说道。 “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你问吧。” “你箭法这般高明,怎么会沦为奴隶了?你别,别生气,我,我也是奴隶,也是何氏的奴隶。”看着韩瑜突然涨红的双眼,玉感到了恐惧,说话结结巴巴起来。 韩瑜听到奴隶两个字,心中仇恨的怒火便燃烧起来,努力想要自己平静下来,却完全不能够,直到听到玉说起他也是何氏的奴隶,看着他脸上的刺青,才勉强压下来火气,红彤彤的眼珠久久不能恢复。他终究不能接受自己奴隶的身份,在哪里失去了身份,他要在哪里拿回来,想到此次一行路途变化太快,都来不及复仇,就有些懊恼,不过想着现在的战局,要是何氏大败,也算是自己参与了其中。 入夜附近又接着来了两拨巡查的骑兵,入夜后更是出现了五拨,每队三五十人,间隙拉的很大。这样的队伍阵型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的,他们怕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臂白天受伤了,现在开弓都非常吃力,两人只得躲在树林之中,将马匹口中衔上树棍,生怕马声引来追兵,如此在这片树林中躲了两天两夜,直到吃完了携带的食物。 往楼山关的方向肯定是重兵云集,再也不能前去,何瑜带着玉决定先往东,绕过深入兖国腹地,再向北走,再到兖国北部的连延山,出了连延山后,便到了九州之外的北部草原,那是便算是正真离开了兖国。 趁下半夜人最疲惫地时候韩瑜带着玉开始骑马往东而行,为了避免掩人耳目,脱掉了甲胄,只带着刀弓。渴了吃路边的积雪,饿了就生吃猎物,避开了路上的军队和行人,好在正在盛冬,兖国野地上的路人十分稀少,就这样走了十余天,一路上再也没了追兵,韩瑜才松了口气。 兖国北部靠近草原,经常有草原部落绕过连延山出没在兖国的北部,兖国北部每隔三五十里便设上城堡,防止游牧的草原部落抄掠兖国。藁城离连延山二百余里,往北前往连延山必须要经过这一带,此处人烟较多,猎物稀少,两人接连几天没有猎到食物,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只能前往藁城。 到了藁城附近,韩瑜对于玉说道:“你是冀国口音,等下到了藁城,你不要再说话,装成哑巴,免得被人。” 此地进城还需要缴纳财物,两人身上没有钱物,仅有马匹刀弓,交不出进城费用,何瑜只得拿出身上的长刀在进城的路上贩卖,想换取一些食物,让两人能度过前往连延山的这几天。 韩瑜在路边叫卖,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纷纷围观了起来,冀国的刀与兖国的形制是有区别的,但是普通的黔首并不知道,这里靠近草原,兖国与草原的战争会经常波及到藁城,对于这里的黔首来说,需要武器自卫。 “奴婢?”有人看到韩瑜两人脸上的刺青了,问道。 “世代跟着主家,这次主家用我们出来送信。”韩瑜听了很不高兴,很想转身就走,强按着不快说道。 “是一口好刀,三担麦换么?”很快就有人开始提出交换。 “我出三担半!” 韩瑜想要的并不是几担几担的麦米之类,只是想着要些做好的食物,所以就摇摇头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路过藁城,需要赶路,只换肉干、面饼这些。”韩瑜是兖国的口音,旁人并没有怀疑。 “两位的马匹换吗?”有人对他们携带的马匹感兴趣,就问道。 “这是我们赶路用的,马匹不换!”玉听见有人想要马匹,不假思索地便开口拒绝,但是他的冀国口音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他是主家这次抓到的冀国奴隶,有些本事,便让他跟着我去送信!”韩瑜见到玉要被识破,便赶紧说道,希望以此能够瞒过这些旁人。 “这不是袁氏的马匹,你来看看,这屁股上烙的是袁氏之印。”刚才想要马匹的人在两匹马的身旁转了一圈,发现马上的印记,便对同伴说道。 韩瑜一听暗道要糟糕,这两匹马尸抢来的,一旦被发现两人又得被人穷追不舍,看着那人和同伴并没有什么举动,只得按下心来,等着他们的举动。 “你们是替袁氏送信的,这次还是送往上隘口的吧。”看马的人看着韩瑜说道。 韩瑜经历着了杀人逃亡和按兵不动两种情况的思想斗争,此时一听便这话,认为两人没有被发现,也管不得上隘口是什么地方了,便点头称是,只求这一关能平稳度过。 “我们主家跟袁氏有很多生意上的来往,正好我们也是要赶往上隘口,我们可以一起上路。”看马的人见到韩瑜点头,便顺势说道。 韩瑜刚刚表明了自己的主家和目的,此时听到看马人说的话,便觉得被人架起来,觉得不上不下,答应不妥,不答应也不妥,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答应了后面要穿帮,不答应可能现在要穿帮。 那人看着韩瑜为难的样子说道:“放心,袁氏在兖国声名远扬,主家羡慕不已,定会在路上照顾尔等,现在两位送信去上隘口,落魄到如此境地,必然在在路上遇到贼寇,我们结伴而行,遇到小股的贼寇,便不许绕道而行了,二位便可更快地赶到上隘口了。” 一副诚心的样子让韩瑜对此人的目的有些怀疑起来,为了忍住不被揭穿,便说道:“那就叨扰了,不知贵主是?” “下隘口杨氏,家主杨朱是也,在下杨弘添为管事。”看马的人说道,在说出主家的名字,也同时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地位。 韩瑜仔细地打量了此人,一席宽衣袖袍点缀着银边,方脸短须,想起此人前面说过的话语,便觉得此人有些不简单,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能小看天下之人,必须要小心谨慎,与是便拉着玉对杨弘行礼道:“多谢杨氏相助。” “阁下怎么称呼?”杨弘这才问起了韩瑜。 韩瑜不想报出真名,暴露自己的行踪,却不知道即使之前射杀了几十个骑兵,整个兖国都在寻找于他,看到了自己的两匹马,便说道“在下袁騳,这位叫玉。”九国几百年的历史颇有战乱,起先只有贵族拥有姓氏,到后来部分贵族渐渐失去了身份,沦为奴隶,所以小部分的奴隶也拥有了姓氏。 杨弘哈哈大笑说道:“走,我们进城,明日出发。”拉着韩瑜朝藁城走去。韩瑜不经意回头看到此人的商队,竟然是有上百车的车队,便越发对杨氏好奇起来。 第013章 诡异杨弘 战争对兖国的南部破坏十分巨大,韩瑜作为斥候之时,眼见其南部一片荒芜,可谓是千里无鸡鸣,城池空旷,野地村庄破坏殆尽,以为兖国的北地城池也是破败不堪,而此时进入藁城却发现城里十分热闹,房屋密密麻麻,行人匆匆,深宅大院还传出来阵阵鼓瑟琴鸣和阵阵欢乐之声,仿佛冀兖两国大战对兖国毫无影响的假象。 韩瑜忍不住问道:“蓟城前方大战不已,这后方怎地还在欢愉嬉戏?” 杨弘奇怪地看了韩瑜一眼说道:“前方大战,又没侵入此地贵族领地,关他们何事?北地战事之时,南地贵族照样笙歌燕舞!” 韩瑜听得目瞪口呆,兖国贵族关系竟然这如此,不由地想到冀国侵入兖国,也是六卿主导,他们的王上却是作壁上观,一时间哑口无言。在韩瑜看来,两国大战应该是倾国之力才是,像这样,前方奋战不已,后方事不关己,这个国家如何有凝聚之力。观一叶而知秋,不由的又不看好兖国在两国之间的战争了,即使兖国能够得到一时的胜利,但是整个国家却使不出一半的力量,也会让兖国后继无力,或许是旁观者清吧,那些身处其中的贵族考虑着自己的利益,定然不会如此去考虑,韩瑜如此想到。 放下刚才的话头,又继续牵马前行,随着杨弘进入了一家驿馆,牌匾上书写着“杨氏”,一问之下得知竟然是杨氏自己的驿馆,里面十分广大,进入上百辆车马,停好之后,还有空余之位。 韩瑜没见过此等情形,对杨氏又增加了几分好奇,便问道杨弘:“这可是杨氏的产业?” “这只是一处,像这等驿馆,杨氏在兖国二十余处,天下九国加起来更是近百…”杨弘说起来滔滔不绝,仿佛对韩瑜毫不隐瞒。 “杨氏的产业真是庞大。”在一旁的玉听到后忍不住说道。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杨氏的产业虽然涉及到盐、铁、车、马、粮食,在天下间还排不得前十,倒是在兖国还算是最大的商贾。”杨弘表情显得十分谦虚,但是话语中却流露出炫耀。 韩瑜沉默不语,这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杨弘滔滔不绝地对他介绍着杨氏,却闭口不提之前口中敬仰的袁氏,不由得让韩瑜产生了一丝怀疑,过度的热情算不上,但是却有点不合常理。 到了晚上,杨弘设宴款待了韩瑜和玉,韩瑜更加地怀疑,现在自己和玉表明的身份不过是袁氏的一介奴隶,杨弘不谈袁氏,却宴请自己,莫非他发现了什么?转念一想,自己实际的身份不过是冀国的一介逃兵,对于兖国来说却是仇人,应该是不值得这样大肆拉拢,于是便装作不知道,想要看看杨弘后续还有些什么动向。 宴上,杨弘频频劝酒,玉不过是一介兵奴出身,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酒,欢心之下,很快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杨弘让人抬出玉以后,问道韩瑜:“袁兄可是袁氏同宗?” “并非同宗,不过是家主赐姓罢了!” “可是你脸上之印记却像是冀国何氏之印!”杨弘笑眯眯地说道。 一句话说出,让韩瑜心里一震,这人竟然知道冀国何氏之奴印,是了,此人常年行商,知道也足为怪,只是自己已经被识破,却不说出来,不由地感觉到一阵怪异,难道是另有隐情? “杨管事既然知道,却为何不点破在下?”既然被识破身份,韩瑜也就明言了。 “阁下神色倒像是在下故人,故此未曾点破,甚至帮阁下隐瞒,不然阁下在城外再待上一阵定然会被识破!” 韩瑜听后有些奇怪,便说道:“故人?在下与杨管事并不相识!” “一者阁下乃是兖国口音,二者相貌与我故人相似,三者阁下箭术卓越,卖刀不卖弓!” 韩瑜瞬间站了起来,突然想起自己已被识破身份,便笑了笑又坐了下来,说道:“说吧,有何事想要在下帮忙,若是力所能及,定然相帮到底!” “痛快,倒是更像在下故人了,阁下可是姓韩?” “正是!” “林城韩瑜?” “正是!”虽然只记得自己叫做韩瑜,自己在林城被捕捉,韩肆的次子也是叫做韩瑜,结合这些信息来看,自己定是此人无疑,便肯定地答道。 杨弘的眼神还是有些疑惑,看着韩瑜的脸,确实是与他认识的韩瑜有些相似,只是如今,脸上的印记已经破坏了其原来相貌,自己也不能完全肯定。 “只是不知韩兄如何沦为如今之际?”杨弘改口称呼韩兄,然其年纪却大上韩瑜许多,韩瑜听了之后也不点破,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只要不是诋毁,便由他去了。 被抓为奴一事韩瑜自己也记得不甚清楚,倒是之后的事情清清楚楚,他对杨弘并不信任,便随意挑出了一些真真假假的说了出来。 杨弘听后正色地说道:“今年与冀国大战,林城被破,韩氏一族死亡殆尽,韩兄的境地却也不奇怪,所幸韩兄无大恙,为林城韩氏保留下了血脉!”接着又问道:“韩兄可是先前在冀国军中?” “杨管事如何得知?”说完便哑然失笑,自己随身刀弓均是冀国制式,杨弘既然是的身份,那能认出这些物件也就并不奇怪了,自己倒是有些成了惊弓之鸟的模样。 “在蓟城之东射杀数十骑之人,恐怕也是韩兄吧!” 韩瑜心里一惊,这事非同小可,袁氏在兖国势大,一旦追究下来,韩瑜如何逃脱,不由地眯起了双眼,盯着杨弘不语。 杨弘看着韩瑜脸色突变,便赶紧说道:“息怒!息怒!不管是不是韩兄所为,在下也定然不会告知袁氏,只是此事被袁氏扩散,以一人之力射杀袁氏数十骑之人,并且逃脱开来,所用的连珠箭法与林城韩氏一致,这才导致此事广为流传,才这些时日,全国诸城均已得到消息,袁氏出百金之价,悬赏捉拿此人。” “杨管事要让在下做什么,还请明言,不必拐弯抹角!”韩瑜摸不清杨弘旁敲侧击想要得到什么消息,自己不耐烦这种方式,便单刀直入地说道。 “这倒是不着急,待见到家主,家主定会说与你听!” 此人说话遮遮掩掩,让韩瑜十分不快,便说道:“在下有些困了,就先告辞,谢过杨管事款待!” 见韩瑜离去,杨弘叫来一女子说道:“你晚上侍寝于他,记住看他左肋之下三寸左右处,是否有一个拇指大的椭圆胎记!” 那女子盈盈一礼便朝着韩瑜的卧房而去。接着杨弘又叫来一人说道:“星夜出城,速将此信交予家主!”那人接信后便返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瑜刚刚躺下,便有人推门而入,赶紧喝到:“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声:“杨管事着我侍寝,望公子切莫赶我出去,不然我就性命不保了!” 侍寝一事与性命相关,韩瑜万万不信,基于对杨弘的警惕,说道:“在下无需侍寝,赶紧出去!” 女子不已只得关门而出,韩瑜才放心躺下,又想起了之前梦中的露娘,这个如花般的女究竟是否真有其人,只是现在记忆缺失,在兖国并无熟人,无法打听,只得作罢,不再想她,过了一会疲惫袭来,便睡着了。 梦中又见到了那个露娘,一身亵衣在塌边挑逗着韩瑜,他想着保持距离,只是血气方刚之下,不受控制,很快便忍受不住,扑将上去,将其衣物撕个粉碎,女人的娇羞之声传来,分外亲切,他便如同野兽一般重重将其摔在榻上…… 待到感觉十分清醒,悠悠醒来,才发现怀中竟然有一女子,分明是自己赶出去的那人,只是现在两人焦灼在一起,却也不想分开,直至发出长长的舒适之声。 “让你出去,你怎的又摸了进来?” “管事有令,奴家不得不从。” 韩瑜一阵叹息,奴婢之人地位如此卑贱,在自己不许之下,还要偷偷进来,万一自己暴起杀人,她便死也白死了。 再一番折腾之下,韩瑜四更方才睡下,待到有人敲门,韩瑜这才醒来。 “韩壮士可是在里面?” “我等下就出来,你稍等一下。”听到是玉的声音,韩瑜赶紧说道,自己裸身赤体,这般十分不雅,一旦他闯了进来,便尴尬不已。 那怀中的女子看着韩瑜尴尬的模样,咯咯一笑,服侍韩瑜穿起衣物来,在韩瑜身上被又摸又扯,弄得下身一直紧绷着,带到穿好衣裳后,便头也不回地开门往外走。 出门后,韩瑜将玉拉到一个角落,悄悄地跟他说道:“我看那杨弘有些拉拢之意,应是有求于我,暂时不会对我等不利,我们先不要急着逃出兖国,到了上隘口在见机行事。” “我听韩壮士的,我一个人自然是逃不出兖国的,就算是逃出了兖国,回到冀国也是在何氏为奴,这次回去说不定要被打成逃奴被活埋,我还是跟着韩壮士,你去哪,我便跟到哪。” “既然如此,在这里你也不要再叫我韩壮士夫了,我年龄跟你差不多,你我皆是沦落逃亡之人,这段时间相互扶持,便兄弟相称吧。”短短的几月之间,韩瑜大起大落,先前的记忆残缺,只能现在开始重视起旁人,刚开始为奴时,他便根本不屑与玉这一类的兵奴交往。 “那么我以后叫韩兄了。”玉听了十分开心,这段韩瑜终于是接纳他了。像韩瑜这种有本事的人,跟着他说不定有可能脱离卑贱的身份。 “嗯,这样有些生份,你叫我大兄吧,还有与杨弘打交道的事我去,这个人很是狡诈,说话从来不直来直往,而是绕上一个大圈,需要小心应对。” “一切以大兄为主。” 第014章 下隘口城 这时,杨弘派人来邀请韩瑜共进朝食,进入室内之时,昨夜与自己同枕的女子正在悄悄向杨弘禀报着什么。杨弘见此人韩瑜前来,也不避讳,微笑着让韩瑜落座。 杨弘的早餐非常丰盛,果蔬糜粥,样样俱全,吃完之后杨弘微笑地问道:“韩兄昨晚可还满意?” 韩瑜这不是第一次被色诱,但是年纪轻轻的人有些腼腆,被问到之后脸就红了,接着又想起这应该是杨弘有事相求,不是自己相求于他,便正了正色,说道:“很是不错,不过胸小手大,不够握。”说着便把手张开向杨弘比划到。 杨弘听了之后,笑的很开心,难得韩瑜开了一个玩笑,说道:“如此,这位美人作为与韩兄的见面之礼,便送给韩兄了。” “杨管事可是有事相求,若不明说,在下怕是不敢收。”韩瑜还是记着自己的奴仆身份,即使是已经逃脱,还是不便收取美人。 “不急一时,不急一时,韩兄放心便是,待到了下隘口在与韩兄分说。”杨弘的嘴像上了锁,不肯透露所为何事,接着说道:“这位美女韩兄还是先收了,杨氏送出的礼物是不许退回的,若韩兄不要的话,便只能杀了。” 韩瑜眉头一紧,看来这人也是残暴不已,对于美人像物品一样,想用就用,想丢就丢,完全不当做人,即使是个宠物,也会有些感情。为奴几月以来,韩瑜很反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对下层人的蔑视,不由地有些厌恶起杨弘来了。 “在下想收,怕是养不起美人。” “哈哈哈哈”杨弘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好说,在下代家主送与韩兄一些仪呈,便不愁养不起美人了。” “如此,便多谢了。”韩瑜只得答应下来。 下隘口西接连延西山,东接连延北山,连延西山在当地人口射中称为西山,东西走向,山势连绵,却算不得高耸,草原部落南下,小股人马可以翻山而过;连延北山自下隘口南北走向,山势陡峭,行人不便,当地人称为北山,山中多豺狼虎豹,进入山中需要结伴而行,当地贵族便经常在北山附近狩猎。 下隘口并不是单独的一个隘口,而是一座边城,由于靠近草原连接兖国,所以城中多胡商前来交易,赶来草原的牛马羊狗来换取兖国的盐铁粮布,交易规模十分巨大,即使是在冬季,也有许多的胡商在此。经过近几天的跋涉,韩瑜两人随着杨弘来到此地,看到此城十分繁华,甚至连牲畜粪便都有人专门拾取,十分意外向杨弘问道:“兖国与胡人多有仇怨,此地怎的还如此繁华。” “胡人也是需要生活物资的,草原贫瘠,只能放牛羊马等牲畜,缺少盐铁物资,冬日严寒之下牲畜又易冻死,只能剥皮腌肉,这般下来,与我等交换,各取所需,虽然我们与胡人多有战事,但是商贾之事,赚钱之道,有利便来,无利便走。草原数十个部落,或大或小,或穷或富,皆需要生存,交易物品便是其中一种方式,若是交换不了,那便只能动上刀枪劫掠了,如此这般有了交易之所,便少了大半劫掠之人。家主与草原诸部多有交情,在此地添为城主,所以这里基本上不受胡人侵扰。”杨弘款款介绍起来。 韩瑜这才明白下隘口乃是是杨氏的封地,瞬间觉得还是小看了杨氏,行商贾之事,却能得到封地赏赐,确不一般,只是此人如此势大,不知道想要自己做些什么,如此拉拢自己,邀请自己前来,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进城发现整城有一半属于杨氏的府邸,楼台亭阁,奇珍异兽,梅兰竹菊铺满了整个府邸,即显得华贵万分,又显得精巧细致,让人如同驾凌仙境一般,看的两人目不暇接,啧啧称奇。 杨弘安排了韩瑜的住处后,对韩瑜说道:“请韩兄暂时在此地歇息,家主相邀时在下再过来,那么就不打扰韩兄了。” “叨扰杨管事了。”韩瑜看着杨弘安排的住处,有些惊讶,房间十分宽大,客厅、书房、卧室、浴室一应俱全,冀国何氏安排的门客都没有如此的住处,不由地好奇起来,杨弘邀请自己前来作为何事,需要如此这般款待自己。 “绿竹,给我打些热水,我要洗一洗身上尘垢”绿竹是杨弘送给韩瑜的美人,人如其名,美则美矣,就是太过瘦弱,有些骨感,人无完人,韩瑜也没在意,收下以后,一路之上尽让她干些洗脚、暖床之事。此人本就是奴婢出身,被送予韩瑜之时还有忐忑,生怕韩瑜像杨弘一样,稍微不满意就是皮鞭棍棒,要是恼怒了就拔刀将他们杀了。这时的奴婢命贱,特别是女奴,绿竹见韩瑜也不打骂他们,便渐渐习惯了韩瑜的吩咐,在晚上还时不时地挑逗韩瑜,期望以此改变地位。 安排好了以后,韩瑜便进入了浴室,泡在了热水之中,舒缓着浑身的肌肉,在绿竹揉捏之中,心情放松之下,慢慢地在浴桶中睡着了。 梦中韩瑜走进入了一处浴室,浴室中花香四溢,水中冒出的热气弥漫着整个浴室,蜡烛的光线穿过后,房内之物若隐若现,如同仙境一般,这时传来侍女的脚步和说话之声,韩瑜看着木制的屏风便躲了过去。靠着两扇屏风之间的间隙看去,此时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提着木盒走了进来,放在浴桶旁边的地上,接着一个少女又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少女脸若蝤麒,眉若远山,眼似秋水,肤如脂玉,正是之前梦中的露娘,韩瑜看着感叹了一声:“好一个仙女,怎地下凡来了。”不由地发出了声。 突然出现的男音,让几人受到惊吓,便推开了屏风,看到韩瑜便惊叫了起来,两个侍女慌忙奔出,韩瑜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不敢言语,露娘看到韩瑜顿时顿时从脸颊红到了脖颈,低着头不时撇头地看韩瑜一眼,好一会才想起脱掉的衣衫,赶紧又穿了上去。这时她才想起刚才奔出的两个侍女,转身跟身旁两个还没出去的侍女说道:“把她俩追回来,这事不许出去乱说!”两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行礼后也跑了出去。 “瑜哥,你怎地跑到这里来,这里可是浴室,要是让我长兄知晓了,定会将你打出去,你不怕吗?”露娘说话间只顾着低头。 韩瑜看着这少女的腼腆之态,终于缓过来,想要伸手抓住面前的露娘,隔得太远,便走了过去说道:“你可是露娘?”韩瑜不敢确定,内心中的疑问还是说了出来,期望着得到肯定的回复。 “才半年不见,瑜哥怎么就不认得我了?”露娘看着韩瑜走过来,脸更加地红了。 韩瑜伸出双手,抓住了露娘的小手,紧紧握住,生怕她与上次一般过上一会又消失不见。 突然,一声在韩瑜耳边的暴喝“放开我妹!”将韩瑜从梦中拉醒,好一会韩瑜才缓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抓住青竹的双手,此时才发现水有些冰凉,赶紧起身放开青竹,青竹一脸娇羞,见状赶紧问道:“主人可要穿衣?”见韩瑜点了点头,便拿起毛布在韩瑜身上擦拭起来,接着赶紧拿着衣物过来,一阵拾掇,穿好衣服,本来应该神清气爽的韩瑜想起梦中的少女又有些不快起来,那个叫醒自己的人真该死,惊扰了自己的好梦。 到了浴室之外,才发现天快黑了,玉无事正在练习刀术,韩瑜见到他肯认真,便说道:“玉,想要学习箭术吗?” “想!”玉听到韩瑜要教自己练习箭术,十分高兴,他向往着玉韩瑜一般能再马上骑射,只不过他并不会弓箭,弓箭的制作时间非常长,价格昂贵,培养一个合格的弓手花费不菲,且还需要几年时间,像玉这样的骑兵,因为在马上无法进行骑射,便一直没有机会摸弓。 “明天便教你!”韩瑜看到杨弘走了过来,可能会有事,便将时间推到了明天。 “多谢大兄了。” “韩兄可还习惯?”杨弘远远地便说道。 “多谢杨管事照顾,如此宅院,在下怕住之有愧。”韩瑜答道。 “不该谢我,主人吩咐,我只是照办,韩兄要谢,等下还是直接谢家主为好。” “贵主人要见我?”韩瑜有些奇怪,自己刚来,主家便要相见,怎么会如此着急。 “正是,韩兄请随我来。”杨弘说完,便做着引路的姿势在前带路。 韩瑜进来之前看到的府邸只是杨氏的一个角落,跟着杨弘走了一刻钟,才感觉这里建筑和面积的宽大。 转角处,一位侍女叫住了杨弘,然后快步地走了过来,过来之后,却盯着韩瑜围着他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看着韩瑜的脸说道:“没错了,就是他,只是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如今怎么变成了如此模样,真真令人痛惜。” 此言一出令韩瑜十分奇怪,难不成此人认识自己不成?而杨弘笑笑不语,让那侍女径直地跑走了。 第015章 事起于卑 嫣然坐于闺房之中,心里一阵激动,与韩瑜已有一年多未曾相见,前段时间听闻渡马城失陷,自己好一阵得意:让你露娘与我争抢,此番下来人也不见了吧!然而还没几天时间,林城失陷,韩瑜不知所踪的消息传来,自己才真正失落起来。带着侍女几人偷偷乘车出去,还未超出百里,便被长兄杨晖追回,接着便像是丢了魂魄一般,茶饭不思,渐渐地越发消瘦起来。 前几日杨弘突然传来消息,在藁城找到了与韩瑜十分相似之人,尽管希望渺茫,自己还是期盼此人真是韩瑜,便派出了贴身婢女前去查看,她是见过韩瑜多次的。只是若真是韩瑜,怎的这么长的时间还未回报,若不是,自己都不敢想像下去了,这样的结果自己万万不能相信,刚刚在再次燃起的希望,怎能甘心一下又被扑灭呢?如此这般一直徘徊于纠结边缘。 “小姐,我回来了!”那婢女跑了进来,看到嫣然赶紧说道。 “你怎地去了那么长时间?”嫣然有些微怒地说道。 “他住的那里不让奴婢进入,奴婢见杨弘带他出来,好像是家主有请,这才看到。” “那到底是不是他?” “是他没错,可是他…” 嫣然还未等给他说完,便着急地想要去看韩瑜,说道:“你随我同去,阿翁邀请他,我也去瞧瞧!” 韩瑜与杨朱见面的场景有些怪异,除了杨朱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其长子杨晖和次子杨聿。杨朱年纪大约四五十之间,方脸长须,浓眉大眼;杨晖与杨聿年纪与韩瑜相当,莫约二十左右,继承了杨朱的方脸浓眉,杨晖身宽体胖,而杨聿则是虎背熊腰,除了脸上与杨朱有些相似,身体却无半分类似。 几人久久盯着韩瑜没有说话,气氛甚是压抑,旁边的杨弘见杨朱不说话,也不敢言语。杨朱的脸上先是有些惊讶,接着便是一丝淡然,再接着又变成了一丝丝的欣喜。韩瑜看着几人盯着自己不说话,坐在那里,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只是挺起了胸膛。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喊:“阿翁,阿翁,你怎地不叫上我来瞧瞧?”接着便跑了进来,一身淡黄宽袖的曲裙衬托玲珑的腰身,小步快走的同时看到韩瑜,朝他微微一笑,这是一个美女,没有梦中女子庄重典雅,却有一番惹人怜爱的娇羞,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子。看到此女子并不是梦中之人,韩瑜还是有一丝丝的失望,心里暗暗告诫,梦中的女子是否存在还不好说,岂能看见不是一位女子不是就如此失望。 那女子到了杨朱的身边,朝着杨朱耳边轻轻一语,接着又冲着韩瑜腼腆一笑,在旁边找了个位置,自顾地坐下了。这时韩瑜才发现刚才只顾着看着女子,却没看清她旁边跟着的侍女,这位侍女就是刚才在转角处拦住杨弘,盯着韩瑜言语的那位。 这时杨朱开始说话了:“听杨弘说道你就是韩瑜?” 韩瑜心里一跳,早就知道杨弘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自己却不知道他,这种情况下显然对自己十分不利。 杨朱呵呵一笑:“你不用紧张,我与你韩氏交情匪浅,自然不会害你,去年我还在林城见过你。” 韩瑜还是不说话,抱定主意不开口,任由他们自顾自说,以不变应万变。 “韩瑜,你傻了吗?连我都不认识了”刚才叫杨朱阿翁的女子却急了,马上起身走到了韩瑜面前盯着他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嫣然,你先坐下。”杨晖开口了。 “我不!我要把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竟然连我都不认识!”嫣然跺脚说道。 “嫣然,听话,先坐下来。”杨朱看见女儿失态,赶紧说道。 嫣然哼了一声才不情愿地回到位置坐下来,韩瑜脸上有着如同奴印一般的刺青,被她刚才瞧的真切,心中暗暗想到,他这番模样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不记得了。 “杨弘,你把那日遇见他的情形,再细细地说与我们听听。”杨朱有些不耐烦了。 杨弘听到了之后便把遇到韩瑜他们的情形从藁城到下隘口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杨弘看向韩瑜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杨氏家主,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韩瑜的回答显然没有让杨朱满意,杨朱起身走到了韩瑜身后,用手轻轻摸着韩瑜的脑袋,韩瑜想要动弹,杨朱说道:“听青竹说你头上有个伤疤,我看看。” 韩瑜心里又是一惊,惊的是自己头上的伤疤通过青竹的口传到了杨朱这里,这才知道了杨弘送美人给自己的用意,这是送了自己一个暗桩,然而此时只得任由杨朱解开自己的发髻,自己做好准备,万一对自己不利便随时暴起。 杨朱取开发簪,总算是看到了伤口,久久不语,说道:“你可曾还记得受伤之前的事情?” 韩瑜不懂他问话的用意,便直接开口说道:“不记得。” “你左边腋下三寸处是又一个拇指大小大胎记?” 你是如何得知?”身体的隐私也被瞧了去,韩瑜不禁对绿竹感到了一丝愤恼怒。 杨朱没有回答,反而是说道:“杨弘,在下隘口寻找良医,替韩瑜医治!” 杨弘点头便走了出去,杨朱转身对几位子女说道:“他应该是记不得之前的事了,所以见到我们才是这番模样。” 嫣然一听急了,立马又起身冲到了韩瑜的身前抓住韩瑜的手臂说道:“我是嫣然,你是韩瑜,我是你表妹,你是我小姑的儿子。”盯着韩瑜又看了会,看着他一脸的茫然说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完之后一阵失落,原来他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想着想着眼泪不经意间便流了下来。 这番话的信息很大,韩瑜自己的确想不起以前的事,看到有人关心自己还是从内心散发出了笑容。 嫣然伸手颤抖地触摸着韩瑜脸上的刺青,说道:“哪个这么狠心,在你脸上弄上了这些印记,我去为你报仇。” “那是冀国何氏的奴印。”杨晖认识这个奴印说道。 “现在何氏在冀国势大,早晚会找何氏报这刺青之仇。”韩瑜看着嫣然想要立马去冀国报仇的样子,握住了她的小手,内心瞬间感到了一阵温暖,且不说她刚才言语是否真实,但是这流露出的神态却不想作伪。 “那我就先不去,等到有机会,我跟你一起去。”韩瑜的话语加上动作,让嫣然感到一阵欣然,再也不复刚才之态,此刻仿佛韩瑜不记得从前之事也不再重要,表现出了女儿的柔态,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了。对于她来说,这种柔情蜜蜜的场景才是自己最是需要的。 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没有人再提韩瑜为袁氏送信的事,大家都清楚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一番交谈下来,韩瑜明白了自己的身世,韩瑜的父亲是韩肆,母亲是杨朱之妹,与杨晖、杨聿嫣然是表亲,林城之战韩氏族灭,其中细节已经不可考据,此番能找到亲属,对于韩瑜来说已是最大欣慰。 到了深夜,韩瑜被几波杨弘请过来的良医轮番号脉观察,只有杨晖和嫣然还在作陪。这些看完之后一个个表情神肃,直言颅内之伤,即使是神医也毫无办法。 嫣然好不容易等来了韩瑜,此时他的记忆却是残缺,这些良医折腾许久却毫无办法,不能忍受这种结果,怒从心起,喝到:“把这些个误人的庸医拖出去砍了。” 这番言语下来,让这几位医者瞬间跪倒在地上讨饶,下隘口之内,杨氏决断一切,这位杨氏小姐素来温柔,此刻发起狠来,让人噤若寒蝉。 杨晖考虑到杨氏名声,不愿如此,将欲要进来拖几位医者出去的护卫赶了出去,说道:“嫣然,你怎能如此这般,传扬出去,杨氏定然得个残暴之名!” 嫣然已然怒气未消,狠狠地说道:“连失忆之症都医不好,还算什么医者,不过是些庸医罢了,留着也是害人。” “胡闹!” “术有专攻,医有专长,既然失忆乃是不治之症,大可不必如此,塞翁失马知非福。还是宽恕他们吧!”韩瑜已经习惯现在这种状态,对此还算是无所谓。尽管还期望着自己能够忆起从前之事,但最底层的经历让他对于这些处于弱势的群体生出了怜悯,仿佛就如同自己一样,便向嫣然替他们讨饶起来。 嫣然听了之后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杨晖见状,赶紧挥手让几人离去,那几位医者连连道谢,转身之后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嫣然看向韩瑜的神情慢慢地变得有些怪异,先是哀怨,哀怨韩瑜不记得自己,心中难受,接着又慢慢地变成欣喜,这样一来,他也不再及的露娘,那个与自己争抢的人,于是说道:“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更好,你只要记得我便好!” 杨晖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他从前从来不怎么搭理你,现在韩氏族灭,没了家业,记不起了从前,你看看,脸上也被刺上了奴印,你为何还要这般,要是让外人知晓,杨氏脸面何在?”说着便指着韩瑜的脸,仿佛那块刺青也给他带来了耻辱,不屑于与韩瑜为伍。 “你可是嫌弃于他?”嫣然收起神色问向杨晖。 “且不说他与别人已经定亲,就算是没有,此刻脸上已有奴印,杨氏定然不会让你嫁与他!” 一时间屋内寂静了下来,杨晖反复提到韩瑜脸上的奴印,刺痛着他的神经,枉他刚刚还将杨晖当做亲人,现在此人就做此之态,心若死灰一般,瞬间脸便阴沉了下来,再也不敢敞开自己的心扉,怕后来还要接连接受打击。 压抑的气氛在室内传开,嫣然看着韩瑜的表情突变,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愤怒,抓住着韩瑜的手,紧紧地抓住,韩瑜却不理睬,将其甩掉,嫣然慢慢也变得心痛起来,又伸手抓住他手,韩瑜再次甩开走了出去,嫣然似乎感觉到了决然,不由地悲从心来,瞬间大哭起来。杨晖见状想要安慰,嫣然毫不理睬,心中却恨死了他,他待在自己面前一刻,自己便会怨恨他一刻,他待在自己面前一年,自己便会怨恨他一年。 第016章 带刺之花 这是一个靠着出身的世界,没有出身便什么都不是,没了家族依靠的韩瑜不再是风度翩翩的公子,而是一个想要活下去复仇的奴隶。他不愿别人在提起他的脸,那上面得刺印像是一根扎到他心里的针,一提起它,就扎动他脆弱的心,他有着自己的人格及尊严,即使是曾经身为奴隶。 韩瑜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上片刻,对这里厌恶起来,即使是这里属于他的表亲,也有着对他真情流露的嫣然,虽然未曾流露出要驱赶他的意思,骨子里自卑源于脸上的奴印,让他格外的敏感,他们是从根本上对自己有着蔑视,留自己在这不过是其有需要自己却未说明的事情,他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一刻。 半睡半醒的玉被叫了起来,拿上了两人的行头,没再要杨弘送给他的礼物,包括那位青竹美人,那个将自己隐私透露给杨弘的人,虽曾为奴,韩瑜却同情不起来,却再也不想将其留在身边。玉被叫醒有些不解,韩瑜表情严肃又带着愤怒,使他不敢言语,只得跟着韩瑜向外走去,然而大门却不因他们的到来而打开,他们被挡在了大门之内。 杨弘听闻消息赶过来想要挽留,韩瑜虽然感谢他一路的照顾,却也不信任此人,他太过圆滑,自身还是坚定着要离开这里。杨弘见此只得道出了实情,连延山外的草原十部常年与杨氏交易,近几年想要将其大宗货物提高五成价格,事关巨大财富,杨氏岂能同意,但是杨氏与草原十部每年皮毛牲畜的交易量巨大,是杨氏最大的财源之一。为了不伤两方的和气,决定在下月十五在连延山外百余里外的水镜湖举行比试,要是杨氏胜了,五年内草原十部的大宗货物不再提升价格,要是草原的十部胜了,马上就会提升。 比试按照草原的规矩分为马术、摔跤、箭术,杨氏在兖国找了近半年,马术和摔跤的人才搜罗到了,唯独箭术,草原十部有个叫做察尔哈的射手十分厉害,人称十部第一神射,杨氏一直没有找到能够必胜之人。杨氏一直知道韩氏的连珠箭法厉害万分,但是韩氏被灭后,在兖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弓手,直到蓟城外的大战,袁氏骑兵被一个冀国骑士接连射杀数十人的消息在兖国传开,杨氏便着重金着人四处寻找,直到藁城被杨弘发现了韩瑜,将他带到了下隘口。 韩瑜听到了此处才明白了杨氏在知道韩氏被族灭的情况下,一开始对自己还算礼敬有加的原因,当后来嫣然的举动显然不符合杨氏的利益了,杨晖便说出了之前的话语。 “表少主,此事还需要表少主成全,望表少主看在你我一路上还算和睦的情况之下,望表少主暂留下来。”杨弘一边以两人之间友情拉拢,一边又以亲情拉拢,将之前称呼韩瑜的韩兄变成了表少爷。 杨弘的话让韩瑜为难了起来,玉也看着韩瑜,眼神中还透露出对这里的不舍,他从来没有在这么豪华奢侈的地方住过。 “杨管事在城外我们找个地方,等到比试之后我再离开!”韩瑜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韩瑜的话透露出对杨氏的不信任,杨弘无法只得只得答应:“那就多谢表少主了。”事已至此,杨弘最初的目标还是达成了。 杨弘在杨氏的地位非同一般,半夜带着韩瑜叫开了下隘口的城门,在城外五里之地给韩瑜找了一个住处,原来的主人,半夜被赶了出去,韩瑜不忍之下,杨弘才打发些了财物,如此,韩瑜才住了下来。 韩瑜半夜出走,杨晖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原本商议是拉拢韩瑜之后,再让其帮忙,最好是让其留下为杨氏门客,这样一来,花费的代价最少,哪知嫣然捣乱,其人已经沦为奴仆,哪里还能配的上嫣然,杨晖一怒之下便说了出来,正是因为这样,韩瑜便欲走。好不容易找到此人,要是就这么走了,杨氏可能就会损失巨大,但要是让杨晖道歉,他也做不出来,一时间着急万分,却没有对策,只得半夜找到杨朱。 “阿翁,孩儿办事不利,此事该如何是好?”杨晖将事情原委说出后问道。 “杨弘,你去,定要稳住他,让他参加这次比试,若是不能完成人物,你的管事之职也就没了!”杨朱说道。 杨弘正好听闻此事赶过来,却得到如此棘手任务,管事一职没有之后,以后如何在杨氏立足,这些年在杨氏之中,意气风发,得罪之人不可胜数,一旦失去庇护,他完全不敢想像,只得擦掉额头冷汗说道:“是!” 待到杨弘走后,杨晖说道:“阿翁,袁氏不是在重金寻求此人吗?不如…” 杨朱瞪了他一眼,说道:“与草原十部比试,一旦我们胜了,一年赚取的财物何至千金,袁氏不过百金寻求,孰轻孰重,你分不清?”语气越说越是严厉。 “可是嫣然…” “袁洪其人不是一直想要迎娶嫣然吗?你将此事说与嫣然,就说我已答应袁氏,让他对韩瑜死心!” 袁洪不过是袁氏庶出之子,嫣然乃是杨氏嫡出,但是袁氏势大,如此对比一番,倒是算的是门当户对,如此以来,以此羁绊住嫣然,也算是一个策略,杨晖赶紧答应。 韩瑜出了下隘口,嫣然不知道一晚上是如何度过的,感觉天已塌下,自己浑身乏力,躺在榻上无法入睡,早上杨晖带来消息,已将其许配袁洪,且过几日,袁洪就会来到狭隘口。 一下便将嫣然惊起,自己不能这么糊涂地待在这里,要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赶紧让自己的侍女去打听韩瑜的去处,在杨弘处得到消息后才迈出自己的闺房,却发现杨晖派来的侍卫将其挡住,不让外出。 这也难不倒嫣然,找来桌蹬之物翻过自己居住房舍的矮墙,对她来说很是容易,虽然是第一次,但是这种离经叛道之举却给她带来了一丝兴奋,之前心里的阴霾被扫去了一块。 大门之处,嫣然趁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带着侍女迅速奔出,本来就未接到不让其外出的守卫看到这番情形莫名其妙。 乘车走了几百步便碰到了杨聿,杨聿担心嫣然外出未带侍卫,有些不放心,便与嫣然同行 “还要像上次那般奔出百里?” 有了之前的出走记录,嫣然虽然不愿,却是无法摆脱他。 “两脚跨步距离不对,在开一点。” “挺胸,呃,对,试着来开,呼吸要平顺。” 韩瑜正在指导玉射箭姿势,转过头才发现,杨聿与嫣然到了。韩瑜对嫣然心里有种不明的愧意,见她来了便上前,露出了微笑。 嫣然看到了韩瑜走到他面前,刚刚还带有的一丝欣喜,又变成了愠恼,接着又十分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以前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与那露娘订了亲,当时还小,没有觉得什么,但是我长大了就不一样了,我嫉妒她,每年你跟姑都会来一次,那是我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刻。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在乎的,直到你失踪之后,我才知道我是那么地在乎。”嫣然越说哭了声越大了起来,一时间声泪俱下。 韩瑜见了不由得也是一阵揪心,想要掏出手绢替她擦拭,却发现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手绢,只得安慰道:“好了,我还在这里,别哭了!” “那你以后便再也不要离开,如今露娘不见了,你便只有我,就不要再去管她了!”这仿佛是命令的口气对着韩瑜说道。 韩瑜心里叹了口气,那露娘自己对她的印象只有梦中的一睹,与她相关的记忆再也不复存在,没曾想自己与她却是真有渊源,想要回答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嫣然,你这般置杨氏脸面何地?阿翁说了,你以后不能跟他在一起!”杨聿也有些看不下去,本来想说韩瑜,但是此时有求于他,昨晚长兄刺激于他,他便出城而走。想到这里,杨聿暗暗想到:一旦事成,定然不轻饶此人。 “谁也挡不住我,阿翁要是不许,我死给他看便是,谁再挡住我,我便杀了他。”说着右手便从侍从的腰中拔出了长刀,站姿宛若女将一般,吓得杨聿倒退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 韩瑜有些为难,他不想跟杨氏有更多的瓜葛了,即使他想有瓜葛,现在的他也没有资格。这是一朵带着刺的鲜花,这般地漂亮,漂亮的让其他的花朵失去了颜色,她的侍女一个个单独看起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一旦站在一起便被衬托成了不起眼的小草;她又带着刺,刺痛着像要采摘她的人,除了她愿意之人,谁也不能接近她的身边。 看着嫣然,他内心还是嫉妒得自卑,这是多么美丽而又动人的少女,诱使着韩瑜步入深渊,韩瑜觉得自己已然再也配不上她,她还如此,只想着让她离去,便说道:“与我定亲的是露娘,我们是表兄妹!” 让韩瑜惊讶的是,嫣然愤然将长刀插在地上,甩了他一个巴掌,打在韩瑜的的脸上,火辣辣的,让韩瑜好一阵愕然。 “前年哄骗于我,要掉我处子之身时怎么不说我们是表亲?” 一番话说的众人惊愕不已,杨聿不敢相信,韩瑜不愿相信,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人,自己记不得先前的事,自然也是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自然也就无法反驳,玉在旁边朝自己的大兄悄悄地竖起了拇指。 杨聿在惊愕过后哼了一声,指着嫣然说不出话,转身上车带着随从快速地回去了。 嫣然看着杨聿回去了松了口气,说道:“总算回去了。” 第017章 费尽心机 事情到了这个此种地步,韩瑜明白嫣然的心意,跟她说道:“我是一个受刑为奴之人,再也不是从前的韩瑜了,一个顶天立地之人才能配的上你。” “我乐意与你在一起!” 这是个强大的理由,韩瑜没法反驳,自己可以选择喜欢或者爱着某一个人,但却不能阻止别人这样。 “以后我就跟你住在这里了,你不能赶我走,我连侍女都带了,不用你照顾我。”说着就进去了屋内,也不嫌弃这个屋子太小。 一番事情这么一闹,使韩瑜没了心情教习箭法,便让玉自己练习。玉的天赋不错,很快便能掌握开弓的技巧,但是力量有些不足,不能驾驭韩瑜的这张弓。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于奴隶来说,一般中午是没有饭食的,此时的嫣然却带着侍女给他们拿出了饭食,有肉有蔬有饼,玉看到了马上就吃了起来,看着韩瑜愣着不动,说道:“大兄怎么不吃?” 韩瑜却不理他,看着嫣然觉得嫣然仿佛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问道她:“你与我住在这里,你不后悔?” “自然是不后悔!” “你是不是有事相瞒?” “没有!” 直到吃完了,韩瑜还是没想明白,这少女喜欢自己倒是真的,但是里面是不是还带着什么目的才来到这里,想不起从前的事还碰到了从前的人,真是头痛万分。 待到嫣然带着侍女回到了屋内,韩瑜想起了冀国到兖国的事,一阵感叹,自己即使不是奴隶了,想要摆脱底层社会也是遥遥无期,这时看到玉在努力地练习着,想起了玉没有姓氏,于是对玉说道:“玉,要么你以后和我一样姓韩吧。以后算我韩氏族人,死后也能享受祖庙供奉。” 韩瑜这话显然是有些欺骗成分,韩氏已经没有了,哪里来的祖庙供奉,但是玉听了信以为真,连连点头,说道:“那我以后叫韩玉吗?这是不是跟大兄重音了。” “那就再改个名。”韩瑜看着附近绵延的山脉喃喃地说道:“皑皑白雪山无雁,虎鹰受困起蹉跎,乱世人命若草菅,蜉蝣焕起北地王!就起名叫焕,韩焕!” 韩瑜的话玉理解不了,有姓有名,很高兴,仿佛从此之后就不再是韩瑜所说的蜉蝣了,先是很郑重地朝着冀国的方向跪拜了几下,再朝着韩瑜跪拜了起来说道:“韩焕见过族长!” 韩焕的话让韩瑜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是的,自己以后就是韩氏的族长了,原本兖国的韩氏一族没了,剩下自己一个人,自己就把它复兴起来,于是扶起韩焕说道:“好兄弟,至死不弃!” “至死不弃!” 嫣然看着远处的韩焕朝着韩瑜跪拜,心道:即使没了英俊的脸庞,但还是那个韩瑜,交人于心,此人以后定是韩瑜向上的得力助手。 杨朱来的有些慢,酉时才到,先是找到嫣然在室内说一番话,接着才去找韩瑜,看着韩瑜专心地教韩焕,不以为意地说道:“嫣然可以下嫁于你,但是你得在下月十五的水镜湖大会上,赢得察尔哈,具体的事项杨弘会跟你说清楚,要是你赢不了……” 杨朱的话韩瑜自然是明白,他担心的是韩瑜的箭术,韩瑜没有直接回答他,从韩焕的手中接过弓箭,让韩焕驰马奔入前方的林中,一会林中惊起一群群飞鸟,待鸟群飞近,韩瑜迅速弯弓搭箭朝鸟群射出,一箭、两箭、三箭…待十箭射完,射中的鸟才掉落在地上。 杨弘上前查看后对杨朱说道:“十箭中鸟十三只,距离在80步开外。” 杨朱点点头,表示满意,说道:“期待你的表现。”说完在杨弘等人的簇拥下带着嫣然离去。 “杨管事!”韩瑜喊道。 “表少爷何事?”杨弘回过头惊讶地问道。 “想与杨管事打听一番蓟城之战的战况如何,杨管事常年行走,想必消息得知的很早。” 杨弘看了看韩瑜,没有表现出意外说道:“冀国十数万大军被围困十数日后,土崩瓦解…” 从韩瑜逃离蓟城到此地二十余日,此时才算是得到具体大战消息,何坤大军被困粮草不济,十余日后,大军夜间营哮,张渊趁机进攻,斩首五万,俘虏七万余人,一战定鼎,何坤不知所踪。从时间来看,这才没几天,杨氏就得到消息,此战张渊收获最大,按照杨弘所说,参与的袁氏、廖氏、惠氏却没得到大利,看来兖国境内这段时间也不会太平,悬赏自己的袁氏应该这段时间应该也顾不上自己,看来在比试之前,杨氏也不会将自己出卖,至于比试之后,若是还在此地,以杨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结果肯定不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看来此次到了水镜湖得想方设法留在草原。 几日后的夜晚,韩瑜睡得正香,一个黑影偷偷地爬了进来,从韩瑜的上身到摸到韩瑜的下身。睡梦中的韩瑜将上次的少女拥在怀中,少女扭扭咧咧地喊着“瑜哥”,韩瑜被她蹭得冒出了邪火,便伸手在少女身上摩挲着,两个人的互动很快让气氛更加暧昧,某个部位被小手抓着前后活动着,火气旺盛的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像野兽般地剥开了少女的衣物,快速吻上了她的嘴唇,舌头埋入了少女的口腔之中,贪婪地吸吮着,像享受琼浆玉液一般。在享受着少女清新气息的同时,身下再也忍受不住,急不可耐地进入了一个温暖的世界,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瞬间了,与自己爱着的,爱着自己的人共赴巅峰,怎一个快乐了得! “啊,好痛!”一身声音传来。 接着自己的肩膀也传来了阵痛,浑身的快感迅速消退,不仅仅是消退,梦也醒了。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发现爬在韩瑜身上的并不是梦中的女子,而是嫣然,韩瑜一时不知所措,梦中不可描述的事情竟然与现实同时发生。 “你是怎么来的?你父亲也不允许你出来吧!”自己被迫发生了关系,完事后的韩瑜有些郁闷,这感觉十分奇怪,但是是后也不能不负责任,便温柔地问道。 嫣然趴在韩瑜的身上,很享受这种感觉,不以为意地说道:“府邸里来了袁洪,在跟父亲提亲,我就偷偷溜了出来。” “袁氏在兖国这么大的权势,你怎么这么讨厌他呢?按理说你们杨氏应该会很赞成才对。”韩瑜不理解下午杨朱对他说的话。 “那些叔伯们肯定赞成,可是我却不愿,我的婚事我做主,我选谁就是谁!” “为什么选我呢?” “很小就认识你了啊,以前你眼中只有露娘,现在露娘不在了,那你就是我的。” 这是拿自己当做挡箭牌啊,一是自己与杨氏本是姻亲,二是嫣然很少就与自己相识,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你一开始怎么会疼呢?”韩瑜有些奇怪。 “第一次嘛,听说都这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位怀中的女子在那天上午还信誓旦旦地跟杨聿说,早就将她交给了自己,韩瑜失去了记忆自然无法辩驳,而杨聿也不能当场验身,这件事就这么被默认了下来,那天下午杨朱过来说自己赢了察尔哈就将嫣然嫁给自己,到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袁氏的提亲,环环相扣,这女子将其父亲、兄长跟自己都玩弄到了股掌之中,心机之重,令韩瑜瞬间冒出了一阵冷汗,这是娇滴滴的美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你出汗了。”嫣然问道。 “哦,是的,刚才动作有些大。”韩瑜第一次对女子有些害怕,如此算计,自己能降住她吗?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便有意识地扯开话题。 “听说草原游牧为家,骑马放牧,我想去看看,短时间不再回到兖国了!”兖国不再是韩瑜的家了,这里勾心斗角,相互征伐,他便想着的远离这里。 “那我跟着你!”此时的女人再也不是那么精明强干了,满足感填满了大脑。 两人便这样腻歪地在一起过了十几天,这期间杨朱对嫣然不闻不问,倒是杨聿来了几次,看到韩瑜又些冒火,说不了句又被嫣然给气走了。直到要出发到水镜湖的时候杨朱才现身。 看到嫣然款款地跟在韩瑜背后,杨朱暗暗地有些恼火,又有些后悔,恼火的是女儿太有主见,完全不听从自己,现在传出杨氏的嫡女跟着一个奴隶,让杨氏的脸面在兖国丢尽;后悔是以前太过溺爱,疏于管教,导致现在无法掌控。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现在又有求于韩瑜,赢得大会,一年可以为杨氏减少上千金的损失,只得先忍住,等到大会后在想办法解决。 “嫣然,你先回去,等到大会之后,他赢得了比试,自然就会迎娶你过去,你也不用急于一时。”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嫣然带到一个封闭的马车上,赶车而走。 杨氏的队伍很庞大,上次韩瑜跟着到上隘口时,杨弘的车队才一百多辆车,这次竟然有三百余辆,看来这次大会除了比试,也是一场交易大会,韩瑜暗暗地想着,他并没有上杨氏的马车,而是带着韩焕骑马跟在了车队之中。 下隘口距离水镜湖并不遥远,出了下隘口往北30多里,有一条小河,当地人称作呼吸河,像人的呼吸一样水位时宽时窄,很有规律,小河宽约5丈,最深不过七尺,点缀在草原的边上,吸引这附近的飞禽走兽,到了呼吸河,沿着呼吸河一直往下游走一百多里就到到了水镜湖。 水镜湖湖水清澈,湖面无波无澜,如同一面镜子映着草原的蓝天白云而得名。三日之后到了水镜湖时,已经聚集了很多草原十部的牧民,帐篷林立,牛羊成群,犬吠马鸣,好一片草原风光。 初到水镜湖的韩瑜两人看到美景心情十分舒畅,不由地跑起马来。韩瑜的骑术借助马鞍马镫总算已经登堂入室了,韩焕骑兵出身骑术就要好过韩瑜,此时在湖边更是跑的欢快。这时冒出了几个部落的牧民,见到韩瑜两人中原服饰单独骑马,未与杨氏大队一起有些奇怪,在他们印象中,中原九国的人很少骑马,大部分都是驾车,他们招募的骑兵很多都是草原上的牧人。几个牧民难得在草原上见到骑马的中原人,便邀请韩瑜两人赛马。 “两位,赛马吗?从水镜湖这一头跑到那一头,谁先到谁赢,我们出十只羊跟你们比赛!”三个骑马的草原汉子过来说道。草原十部的人里中原近,经常跟中原的商人、边民来往,说话的声音类似,韩瑜两人也能勉强听懂。 “赛马可以,但是我们这次来没有携带财物,恐怕没有办法跟你们赌输赢了。”韩瑜两人刚刚摆脱奴隶的身份,身上也没有什么财物,只得如此说道。 “你们这次商队带来了那么多货物都是要交易的,拿出一些等价能交换的货物就可以了!”那三个汉子不死心,还是坚持要赛马。 第018章 情若久长 韩瑜两人也不能说自己跟商队没有关系,但又拿不出赌马之物,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这时杨弘带了十几斤盐巴过来,打开之后跟三位草原的汉子说道:“你们看这个怎么样?在这里够换你们十只羊了。” 几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彩头有了,后面的就是要先说好规则,两边各出一马一人,不再是跑水镜湖半圈,而是绕水镜湖一圈,大约十几里的路程,先到者为赢。此时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又在其中找了几个见证之人。 杨弘从车队中牵出了一匹明显好于韩瑜两人坐骑的好马过来,韩瑜的骑术一般,便交给韩焕去赛马。换好了马鞍之后,部落那边也选好了骑手,一个瘦小黝黑的汉子,不是开始三个人中的一个,韩瑜感觉不对,问道:“当时说要赛马的,是他们三个,怎么换成其他人了?” “规则也没有说明一定要在他们三个人中间选一个。”其中以人狡辩道。 从那位黝黑之人上马的动作来看,韩瑜便能看出,那位骑术十分精湛,即使加了马镫,韩瑜还是担心韩焕不能赢,此时到了能上不能下的境地,便偷偷地问道杨弘:“那位黑壮的骑手,很有可能是后面比赛的骑手,要不要我们这边叫比赛的骑手过来?” “不必,家主说了,先看看对方的实力,我方骑手先不出来,不让他们看清底细,到时获胜的把握才能更大。” 韩瑜这才想明白,杨氏想借着这次了解对手的真实水平,这才让杨弘带着几十斤盐巴过来,给韩瑜他们作为比赛的彩头,自己这次又被别人当成了棋子,让韩瑜感觉十分不好受,对杨氏的感官变得更加恶劣。 想到此处,韩瑜说道:“比试万一输了,我们可还不起那十几斤盐巴!”难受的韩瑜语气也变得有些僵硬。 “无妨,杨氏自然出得起这些。”杨弘呵呵一笑,十分不在意那些盐巴。 “比赛开始!”随着一身呼喊,比赛的两人骑着两马迅速地蹿了出去,韩瑜在知道双方的目的后,再也提不起对赛马的兴趣来,见韩焕跑远之后,回头便找了个茂盛的草地躺了下去,不再关注此时赛马之事。 “你对赛马不感兴趣?刚才看你还在为你们的骑手做比赛的准备,比赛才开始怎么躺在了这里?”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草原汉子,走近之后有些好奇地看着韩瑜。 “参加比赛的是我弟,我并不喜欢骑马。”韩瑜说了个谎话,说的半真半假,他没点破双方的试探已将自己当成了棋子,这才是他失去了兴趣的原因。 “你是个妙人,有人看出来你并不简单!” “此话怎讲?”妙人的称呼韩瑜听着有些好奇,躺在地上并没有动弹。 “我们部落的巫师就在此处,刚才见过你。”说着他指向远处的一个帐篷“通过神灵的启示,巫师告诉我会从南面过来两位骑着马的贵人。” 韩瑜暗暗想到:装神弄鬼,听了此人的言语有些鄙视这人,连同他部落里的巫师。贵人还能扯到自己身上不成,两人皆是奴隶出身,在中原之地最是卑贱不过,不由地说道:“还能扯到我身上不成?” “你们兄弟二人自然是我们部落的贵客,此次大会过后,长老邀请你们到我们部落的帐篷一聚。”说着朝韩瑜行了一个大礼。 韩瑜虽然有些不想跟那些凑上来的人打交道,如同杨弘一般,这些人皆是想着怎么利用自己,但是看到朝自己行大礼之后,韩瑜还是起身回礼问道:“贵部落是?” “狐野部,在下哈呼尔,到时欢迎贵客临门!” “在下韩瑜,到时一定拜访!”韩瑜还是答应了过去。哈呼尔,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看着回到人群的哈呼尔,韩瑜有些奇怪,狐野部为何找上自己?难道如杨弘一般又要利用自己,但是自己在这里并未表现出又什么与众不同。 十几公里的比赛很快便到了尾声,韩焕虽然有了双蹬的加持,在马上能够很好地控制身躯,还是敌不过常年在马背上的草原汉子,落下了十几个马身。 “费辛巳,费辛巳!”草原部落的这些人将那黝黑的汉子抬起来抛向半空,掉下来接住,再往上抛,如此反复,人群气氛高涨。反观韩焕跑完之后一脸沮丧,对韩瑜说道:“大兄,我跑输了!” “无事,后续再努力学习马术便是。”韩瑜拍拍韩焕的肩膀说道,安慰了一番韩焕来到杨弘身边问道:“杨管事,你们观察的如何?大会的时候赛马能赢吗?” “此事问题不大,这次家主请的是兖国的驯马大师刘舒。” “如此便好,起码不是白跑了一场。”见杨弘十分肯定,便有些放心。说完了之后,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现在对杨氏的比赛如此上心,是因为嫣然吗?而后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到了晚间,水镜湖就更加热闹了,多出点燃的篝火照亮着着地面,天上的点点繁星映衬在湖面上,让一个个热情的草原少女载歌载舞,跟男人们喝酒的呼喊声、猜拳声交织在一起。 受到此地气氛影响,韩焕跟杨氏的人一起喝酒,没多久就醉倒不醒人事,韩瑜将他扶进了休息的帐篷,没有再回去喝酒,踱步到了外面,又找了个地方趟了起来,感觉十分安逸,接着抽了自己两巴掌,暗骂道:几天的安逸时间就消磨掉自己的意志。自己应该被仇恨填满的,何坤虽在蓟城败北,但是何氏依然未灭,便是家仇未报,裴氏抓捕自己时,在脸面的烫上的奴印依然清晰可触,此般仇怨耻辱未雪,看来得时时提醒自己才行。 但是自己毫无势力,想要复仇却是差的万里之遥,如此以来便觉得心烦意乱,脱了衣物跳进河中,冰冷的湖水刺激着全身,瞬间让其心神宁静起来。此时的湖水现在还是十分冰冷,呆了一会的韩瑜只得再爬上岸边,穿上衣物。看着远处的篝火与湖面相映,美景当前,仇怨未报,不由地大声唱道:“早春冰凌湖面消,夜映星空银河装,……”还没唱完便被一阵叫好声打断。 “好!”嫣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颜色一片殷红,看情形刚才在湖中游泳的情况被她尽收眼中。 才想起的两句,被嫣然打断,后面戛然而止,一时间再也想不起来了。韩瑜的诗性被打断,有些不悦:“夜间道路不清,一个女子怎地跑出来了?” “阿翁醉酒,我便出来了,看见你一人过来,便跟着,听说草原少女见到心仪男子,便会在晚间偷偷出了帐篷与其约会,我来看看是否有草原少女过来与你约见。” 韩瑜有些无语,自己不过是想散散酒罢了,在她口中却变成了与草原女子相会,天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这般胡思乱想,韩瑜不想回答,便问道:“一路之上未曾见过你,你是怎么跟着来到草原的?” “你上次说此间事后,便在草原居住,我便过来看看草原是何等景象!”嫣然鼓足了勇气,把心中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她知晓韩瑜此行之后,即使赢了草原上的比试,以自己的父亲利益至上的原则,也有可能毁掉承诺,比试之后的韩瑜对杨氏再无用处,尽管是与其有亲属之谊,为了利益再将自己许配于他人,杨朱完全能够做到。嫣然害怕此事真会发生,之后再也不能与韩瑜相见,便央求着来到了水镜湖。 韩瑜并不知她心中所思所想,但见她一脸殷红之相,在此时此地,此景此人不可辜负,不禁地挪动着嘴唇向她压去。 两人久久纠缠在一起,如麻绳一般地扭曲着,许久之后,两人感觉到寒意,才爬起来穿好衣物,这时韩瑜才发现她衣着单一,便把自己的外衣与她保暖说道:“夜间天冷,我送你回去!” “你就这般不想与我再呆在这里?” 此地乃是草原十部之地,女子夜间在外,如何让人放心,即使自己还在身旁,但却还是怕发生意外。韩瑜见她还想说些什么,韩瑜赶紧拖着她就往营地的帐篷走去,对付嫣然只能直接不与她说话,一旦开口,就不再是她的对手。 一番折腾之下,已经很晚,此时篝火之旁喝酒跳舞人纷纷群散,许多的少女偷偷溜出了自家的帐篷,经过还未熄灭的篝火前,火光映衬着怀春的脸颊和急匆匆的脚步,果然是如嫣然所说,这些跑出来跟情郎约会去了。 嫣然对草原这种风俗的熟悉,让韩瑜很好奇,不禁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么?”中原女子的羞涩,让嫣然此刻又装作了不知。 韩瑜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不再说话,将嫣然送到了歇息的帐篷前,她偷偷地溜了出去,此刻侍女正在着急地等着她,见到此种情况,才算是安心,便转身回去了。 第019章 静动之靶 次日杨氏与草原十部的比试就开始了,按照双方的约定,第一天上午比试马术,双方各出三人,绕水镜湖一周,只以先到者为胜;下午比试摔跤,双方也是各出三人,轮番比试,最后站立者为胜。 比试前,杨朱和草原十部的各部长老或族长都现身比赛现场。草原十部是在兖国和冀国的北部区域活动,分别是狐野部、力当部、涓部、黑狼部、缭山部、南通部、渠尔河部、红马部、黑马部、克山部。 代表杨氏赛马的是刘舒和另外两人,而草原十部的三人代表中,果然有着赢了韩焕的费辛巳。 比赛还没开始,出发的场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费辛巳等人牵马出来更是鼎沸不止,部落的人纷纷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一直等到各部长老赛前才慢慢安静下来。 比赛一声令下,六马便驰骋而出,韩瑜看得出来六人的骑术都非常出色,身姿与马匹跑动的规律都十分协调,但是杨氏有两匹马明显比草原十部的马匹逊色了一筹,只有刘舒座下马匹才达到他们的水平,看来杨氏是把此局的希望寄托在刘舒身上。 果然,随着距离的增加,几人也渐渐地拉开了距离,韩瑜不看好的两匹马也拉下了很大距离,只有刘舒骑马紧紧跟在草原三人的马身之后,再一会,距离太远便看不清楚了。 水镜湖并不大,快马一周很快便能跑完,绕着水镜湖回来之时,刘舒还是缀在草原十部的三马之后,到了几百步的时候,刘舒的坐骑突然发力,瞬间就越过了前方的三马,最先冲过了终点,取得的赛马的胜利,围观的草原民众一阵沮丧,年过四旬的刘舒下马后却是红光满兴奋异常,看的出来很是高兴。 韩瑜没有随着众人围观得胜而来的刘舒,带着韩焕偷偷地打量着几匹比赛的骏马,刘舒的比赛之马通体乌黑,神骏不已,要说能胜过草原几人的马匹却是不可能,应该是伯仲之间,让韩瑜没看明白刘舒是怎么在最后突然让它爆发力量超越其它骏马的。 杨朱非常高兴,首局得胜,中午便邀请十部的族长、长老和参加比赛的勇士开始饮起酒来,甚至那些下午要比试摔跤的草原汉子也在其中,一个个像饮水一般,让人有些担心,这些人下午比赛的时候还能不能站起来。 到了比赛的时候三个草原汉子不但站了起来,竟然让人惊讶地在两三个回合便把杨朱请来的摔跤高手放翻在地,干净利落地赢得了比赛,让围坐在旁的杨朱脸色发青,沉默不语。 一胜一负,参与的人倒是非常开心,都以为自己明天比试箭术必胜。十部的族长、长老对自己的勇士非常看好,杨氏这边对韩瑜的箭术也信心十足。杨朱虽然很有信心,关系到杨氏的利益,还是免不了在在晚上的宴会上悄悄地叫过韩瑜说道:“此事关乎嫣然的幸福,你若得胜,自然将嫣然许配与你,你若失败,嫣然便要许配与袁洪了。” 此事最大的干系是杨氏的利益,但在杨朱的口中变了味,赢了韩瑜抱的美人而归,输了一无所有,完全不提杨氏在其中的利益纠葛。 韩瑜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嫣然的踪迹,可能是昨天事情让嫣然被杨朱禁足了。男人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再投入他人的怀中,在他人身下辗转奉承,不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韩瑜点点说道:“定然会拿得胜利。” 接着杨朱向韩瑜介绍其余他一同比试的另外两人来,一个是矩矱;一个是矩横,两人是两兄弟,是杨氏从豫国请来的神射手,两人三十上下,在豫国很是有名,杨氏花了百金才将两人请来相助。 经过介绍,两人知道了韩瑜也是这次比赛的人选,十分热情,很快便跟韩瑜聊了起来,并不以韩瑜脸上的刺青为意,韩瑜难得碰到纯粹之人,便与他们相交起来,放开饮起酒来,很快便醉倒在地。 迷迷糊糊的韩瑜感觉有人拿着热湿的毛布在给自己擦脸和身子,仿佛是个女子,闯入自己梦中的女子只有露娘,于是半醉半醒之间韩瑜抓住了那小手说道:“是露娘吗?” 那女子“哼”了一声,甩开韩瑜的手将毛布扔到了韩瑜身上, “露娘,别走!”回应他的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韩瑜起不来察看,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韩瑜神清气爽,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今日的比试分为静靶和动靶,静靶为百步之外设立的箭靶,十箭射中靶心多着为胜;动靶为五十步放出灰鸽,十箭射中灰鸽多着为胜。 比试开始前对参赛的几人做了介绍,草原十部的分别是狐野部的哈呼尔,缭山部的察尔哈和克山部的胡力儿,介绍到哈呼尔时呼声最高。胡力儿的最黑,察尔哈最胖,哈呼尔最壮这是三人给韩瑜的印象,其中的哈呼尔就是前些天让自己比试之后拜会狐野部长老的那人,两人相互点头拥抱,算是打了招呼。 介绍到韩瑜、矩矱的矩横时就只有杨氏的人在一旁欢呼,十部人就没人喝彩了,这是草原部落的主场,只能是这个结果了。 场地的风有些紊乱,静靶是在百步开外的地方,按照抽签的方式韩瑜最先开始。韩瑜并没有使出自己的十连珠,而是规规矩矩地一箭一箭射出,很快便有了结果,十支箭均命中了靶心,围观的杨氏众人一阵喝彩。 接着出场的是哈呼尔,十箭九中靶心,有着韩瑜的对比,围观的人一阵嘘声。 再接着个出场的是胡力儿,十箭六中靶心,十部的人已经议论纷纷了,十部的比试成绩已经落后。 第四个出场的是矩矱,也是十箭七中靶心,射完之后在矩横的耳边耳语了几声,矩横点点表示明白了,接下来便是他出场了。 接下来矩横十箭八中靶心,让十部的人开始骂骂咧咧了,比赛只取最优的成绩,但是这个结果已经让他们十分不满,纷纷呼喊道:“察尔哈,让兖国的人看看十部的神射!” 察尔哈表现十分平静,像是没有受到周围的影响,自顾地开弓射箭。他的表现果然再次惊艳了全场,十箭都命中靶心。 这个结果围观的人十分兴奋,有着韩瑜的开头惊艳的的开头,察尔哈的漂亮收尾,尽管是中间的四人表现的不尽人意,但是见识了两个神射的表现,像见识了山鸡与凤凰一般,不再理会山鸡的表现,对凤凰的兴趣大增。 韩瑜却是知道,今天的场地风向紊乱,气流带动着箭枝使矩矱和矩横这样的射手在百步不能全部命中靶心,自己依靠的是特意制作的箭枝,增加了旋转的螺旋线,提高了命中,不禁对哈呼尔刮目相看,因为此人并没有自己这样的箭枝,看来动靶得动用自己拿手的连珠箭了。 察尔哈此时也向韩瑜看了过来,两人的眼神有了第一次的交锋,此人的双眼十分锐利,看起来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比试的几人转移到了下一处的场地。此地靠近湖边,有着几个草垛,为了避免误伤,在草堆后面放飞灰鸽。 比赛之时,草堆后面飞出的灰鸽并不是一只只地被放飞,最先开始的矩横被这种情形弄的有些慌乱,十只一起飞出,五十步开外,只射下下来三只,待到第四只箭想要射出时,剩下的灰鸽在惊吓之中已经飞远了。 韩瑜觉得这是有意为之,不禁看了看杨朱,杨朱微笑地朝他点点头,上次韩瑜给他展示了连珠箭,为了取胜,他说服十部修改了动靶的规则。 接下察尔哈表现却让杨朱放松的心悬了起来,杨朱想要利用韩瑜连珠箭优势,巧妙地赢得胜利,却没料到察尔哈气定神闲,一箭箭将那些飞起鸽子射了下来,直到最后一只,已经到了百三十步开外,还是被他射落下来。如此成绩让一旁观看的纷纷惊呼神射。 杨朱不禁地看了看韩瑜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必胜的信心,韩瑜却没有表示,不禁有些气急,暗骂着韩瑜,韩瑜自然不知道杨朱在想些什么,他正在仔细地观察放飞的灰鸽起飞后的速度及姿势,后面胡力儿显然没有找到规律,结果与矩横半斤八两,也是射下了三只。 韩瑜第四个出场,将箭囊插入身前的地方,方便快速取箭,待十只灰鸽被放飞后,韩瑜没有马上射出箭枝,一开始散落的灰鸽到了一定高度,变得有规律了,就是现在,韩瑜迅速地射出了箭枝,一支、两支,只射出了九支箭,密集的箭枝很快便射了出去,韩瑜在此处有些讨巧,十只鸽子在飞向一定高度之后,变成了一个鸽群,朝一个方向飞行,如此这般,间隔时间非常之短的连珠之箭才能发挥出来,至此十只想要翱翔的灰鸽已经被全部射了下来。 九箭十鸽,确认之后旁观的杨朱抚着大腿笑了起来,“好、好、好!”连喊了三声,已经锁定了胜利,这比狐野部的察尔哈箭术更加高超。 矩矱和哈呼尔表现并没有超出矩横和胡力儿太多,分别射下来了四只和五只。杨弘代表杨朱和十部的长老讨论了一下,其实在这么多双眼之下,也只能一致认为韩瑜的九箭十鸽胜过哈呼尔的十箭十鸽。杨氏此次三场两胜赢得了比试,一众人等欢呼不断,杨氏的门客,仆人朝几位比试的道喜,纷纷庆贺,其中又以刘舒和韩瑜为甚。 韩瑜今天从比试到现在都没看到嫣然有些奇怪,上次她便是因为晚上偷偷地跑出来找自己,被杨朱禁止外出,这次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事,摆脱众人后道喜之后便朝她所在的帐篷走去。 问过侍女,侍女知道韩瑜和嫣然的关系,放他走进了嫣然的帐篷。看到嫣然跪坐在那里发呆,便喊了一声,嫣然听到了,却不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到了女子的私密空间,见嫣然不理,便肆意地打量起来,此地简陋,但里面的东西却十分齐全,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好一会,嫣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比试可是赢了?” 她还是挺关心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去观看,于是韩瑜说道:“这自然是赢了,你今日怎么没有出去观看?” “我想出去骑马,能带我出去骑马吗?” 韩瑜想了一下,嫣然有些奇怪,还是答应了。 嫣然的骑术比韩瑜想象的要好,之前只见过她乘坐马车,并没有见她骑马。嫣然上马之后便放肆地奔跑起来,韩瑜便打马追了上去,后面却缀着十几骑。 嫣然不管不顾地驱马向前,直到自己跑累了才停了下来,韩瑜看着她,感觉出来了她的心情不佳,不禁问道:“怎么了?” “如果露娘的长兄当初不愿将露娘嫁与你,你会怎么办?”嫣然盯着韩瑜。 第020章 初涉草原 “我怕是再也找不到露娘了。”韩瑜不清露娘现在在哪,却也不想就这事说出心中的想法,害怕嫣然有时做出匪夷之事让自己目瞪口呆。 “我是问如果露娘的长兄当初不愿将露娘嫁与你,你会怎么办?”嫣然又重复道。 “父母长兄之命自然不可违。”有些答非所问,韩瑜没有直接点明,但是还是说了出来。 “要是那样?你会带露娘远走吗?”嫣然说话间有些走神。 “你怎么会问如此奇怪的问题?”韩瑜心里是自卑的,现在的他代入之前的他,很可能没有勇气带着露娘流浪,这种情况下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 “今天很高兴,你能陪我出来,我有些累了,回去吧!”嘴上的高兴是假的,心里的失落在脸上很明显地显示了出来。 回去之时那跟着韩瑜他们出来的十几骑还是跟在他们后面,嫣然在前,韩瑜在后,这次没有打马狂奔了,是慢悠悠地走着,嫣然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韩瑜,韩瑜见她回头,也跟着回头看着后面的十几骑,这应该是杨朱派出来跟着嫣然的护卫,并没有在意。 一路上没有言语地到了水镜湖已经是傍晚了,周围开始燃起了篝火。杨弘看到韩瑜他们回来松了口气,赶紧过来过来跟韩瑜说道:“家主邀请表少主去庆功,怎么现在才回来?” “和嫣然出去骑了一会马。”韩瑜说道。 “赶紧过去吧,你是今天的英雄,大家都等着你呢!” 许多人已经到了,刘舒、矩矱、矩横等人在,哈呼尔、察尔哈、胡力儿等人连同参加这次大会的十部长老都在。 杨朱见到韩瑜过来,向众人介绍到:“这位英雄叫做韩瑜大家都知道了,其实也是我们兖国的韩氏族人,他们韩氏的连珠箭今天大家都见识了吧!” “箭术十分神奇,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这般箭术!” “用你们中原之话,应称呼你为韩壮士,韩壮士请盛饮!” 众人纷纷朝韩瑜祝贺,韩瑜一一回礼。人到齐了之后宴席很快就开始了,这是一个露天的宴席,酒到酣处草原十部拿出自己部族拿手好戏,一阵阵歌舞,一曲曲对唱,迅速堆高着宴会的气氛。 杨氏这次得到了胜利。也亮出了自己的舞姬,在一众人的围观下,玲珑的碎步,纤细的腰肢缓缓登场。磬箫筝笛争唱,袖帔裙绮争舞,音若水,舞胜花,如梦如幻,若爱若怜。一曲完毕后一众人尤其是草原十部之人哪见过如此舞蹈,纷纷喝彩。 这时一人不甘示弱,蒙着面纱来到场中也舞动了起来。虽无配乐,却胜天音;虽无细稠,却有天颜,脚步像抚水般轻柔;双臂如仙鹤般灵动;腰肢似柳枝般飘逸,待到女子跳完,场地之上鸦雀无声,半响才响出一阵高过一阵地呼喊之声。 男人对漂亮的事物很兴趣,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此女蒙着面纱,众人好奇,纷纷向旁人打听:“此女子是何人?” 很快就有人说道:“她是十部里的月亮,草原上的明珠,涓部族长的幼女乌吉斯古楞!” 韩瑜在其中也知道了着美女的名字,就在众人纷纷想要看清他的相貌时,她却在纷纷闹闹离去了,许多人还想用上去看看清楚,被涓部的勇士挡了回来,杨朱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有了乌吉斯古楞的美丽舞蹈在前,接下来的活动再也没了高潮,男人们的心思落在了乌吉斯古楞身上,似乎再对其他的草原姑娘们不感兴趣了。 看着没玩没了的欢庆,韩瑜没了兴致,便和韩焕转身离开了, 胡力儿追前来对韩瑜说道:“你是勇士,败在你的手下,我感到十分荣幸。” “我也很荣幸与你一起比试。”韩瑜看着这个黝黑的汉子,才发现他的年纪很小,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比自己还要小。 “你还年轻,总有一天能超过我的。”韩瑜对胡力儿印象比较好,又跟他说道。 “我跟与长老说了,长老们同意我拜你为师,跟你学习箭术!”胡力儿接下来的话让韩瑜惊讶。 “这……” “明天在我们克山部长老的见证下,我会举行拜师仪式,还请准许,收我为徒。”说着胡力儿便朝韩瑜跪下了。 这时韩焕急了,过来说道:“大兄,收下他吧,你我兄弟以后不再仰仗杨氏度日,也多了一个去处。” 韩瑜思索了一会说道:“好,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胡力儿赶紧喊道:“多谢师父!” 收徒之事韩瑜没有经历过,在草原上却是比较常见,韩瑜坐在上首,长老先请示上天,一阵阵地吟唱,待得到上天准许的回应之后,在代表上天的长老的见证下,胡力儿跪在地方膝行向前向韩瑜敬献他的礼品,竟然是一大一小两只雁,象征着长幼有序,再接着行三叩之礼,韩瑜扶起胡力儿之后,拜师礼总算结束。 “胡力儿,你可是姓胡名力儿?”韩瑜奇怪草原人的名字问道。 “草原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我就叫胡力儿,并无姓。” 对于草原部落的人有名无姓有些不解,在中原无姓之人皆为贱人,或为奴,或为婢,便问道:“你父亲可在世?” 胡力儿是克山部长老的侄子,父亲在早年去世,便如实跟韩瑜说了。 韩瑜找到克山部长老说道:“我是中原人,中原人士有名无姓者皆贱民,现在收了胡力儿为徒,将来可能带着他行走于中原,如果长老愿意,我愿给冠上姓氏,将来子子孙孙,以姓为媒,可享受世代香火。”韩瑜此时并不了解,给人冠上同姓乃是此时贵族才有的权利,然而他现在却不是贵族。 长老听了之后,自己也想要冠上姓氏,但是他在部落的地位很高,韩瑜是胡力儿的师父,按照地位来说,并不能给他冠以姓氏,只得按下心来说道:“那是胡力儿之福,上天定会保佑于他!” 韩瑜见长老同意了便对胡力儿说道:“现在我也不能将别的姓氏冠与你,便与你姓韩吧,胡力儿太长,便去掉后面,叫做韩胡吧。” “韩胡多谢师父!”胡力儿见状跪下向韩瑜叩首说道。 两厢比试之后,杨氏与十部之间还交易了十余日,才慢慢地一个个离开水镜湖。杨氏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再叫上韩瑜,韩瑜看着他们离开的队伍有些出神,嫣然这些天再也没有出来找过韩瑜,韩瑜有些担心。 “杨氏如此薄待大兄,只拿出了五十金作为酬谢。”韩焕看着离去的杨氏队伍对韩瑜说道。 “五十金不少了,你还待怎样?”韩瑜担心的并是酬金,而是嫣然,然而他并没有说出来。 “那杨朱不是说胜了将嫣然小姐许配与你,怎的这些天却再也不提?” 韩焕说出了韩瑜内心的担忧,是啊,杨朱怎的后面再也不提此事,韩瑜有些担心杨氏不是不要变卦,之前将嫣然许配与他是嫣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自己的住处与自己在一起,还顺便推掉了袁氏为袁焅的提亲,到现在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虽然担心,但是韩瑜没想过要去用热脸贴上杨朱的冷屁股,脸上的刺字是内心的刺痛,要向娶上嫣然总得是有彩礼才行,这五十金肯定是不够的,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现在还得带着韩焕与韩胡学习箭术,韩瑜想着要是在教授他们的同时能够寻上一些中原没有的奇珍异兽的毛皮,到时提亲才更加有把握了。男人粗枝大叶的心态自然就忽略了嫣然的感受。 韩瑜这才想起之前的哈呼尔邀请自己前往狐野部一聚,与其长老相见,只是再去寻找之时,狐野部在交易之后已在其长老的带领下回去部落了。 韩瑜想着要在草原上狩猎一些奇珍异兽,便带着韩焕与克山部一起像草原深处进发。克山部过冬的克山离水镜湖一千多里,一路上放马驱羊,弯弓射猎,一行上百人趟水越岭过了一个多月才到。 克山部过冬的地方是在克山旁一个谷地,方圆百里,水草丰茂,这里居住者数千人的克山部族,等到韩瑜一行到了,族长葛矣烙带着众多的族人欢迎着。 “欢迎贵客来到克山部,我代表克山部前来迎接!”族长葛矣烙张开双手想要拥抱韩瑜。葛矣烙是个五十上下的人,披着熊皮,一身金饰显得雍容华贵。 韩瑜知道着是他们的礼仪,就向前拥抱葛矣烙说道:“我很荣幸地来到贵部。” 一番寒暄后,众人到了族中接待客人的大帐,韩瑜看了一下,整个部落的人皮肤有些偏黑,恐怕是十部最黑的。待到坐落后正式向韩瑜介绍起来,博尔巴,一个高壮的汉子,座位仅此于长老,是族长的长子,还有一众的十几人,一一介绍后韩瑜向每个人微笑点头致敬。 克山部族长葛矣烙听长老说完韩瑜的事迹后说道:“没想到韩先生是如此地神射,竟然能够赢得缭山部的察尔哈,现今正好有一事希望韩先生能帮忙!” 第021章 惊现狼群 “族长只管放心说来,我师父箭术无双,只要能够用到师父箭术的地方,自然是能够为我克山部出上一份力。”韩胡为了让韩瑜帮忙赶紧先开口。 韩瑜看了一眼,这徒弟在一路上教箭术的时候发现他资质非常不错,但是老是抢在他面前替他说话,这令他有些不爽,但是徒弟答应了,自己自然不好马上反对,于是说道:“还请族长细细说来!” 数日之前,克山往西地界,发现了一只白狼通体雪白,在草原是不可多得,博尔巴今年二十还没有大婚,草原其他的女子没有看上,想要迎娶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乌吉斯古楞,而一直苦于没有能拿得出的礼物,这个白狼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损伤,草原上围猎一般是网捕箭射,便想着韩胡回来能够帮忙,此时有箭术更胜过韩胡的韩瑜当然是最好不过。 韩瑜并不关心博尔巴想要迎娶乌吉斯古楞的事,这段时间他发现草原十部的人很多脸上都有刺青,自己弄上去的什么形状都有,而韩瑜韩焕在其中并没有像中原那样得到歧视,反而在这里因为韩瑜的箭法出众而对他尊敬有加,这里反而比中原更像自己的家园。如果现在交好了克山部,得到克山部的尊敬,那么在草原上就有了朋友,更加容易猎取一些草原上的奇珍异兽,想到这里,韩瑜也顾不得此次狩猎难度,便应承了下来。 “葛矣烙族长,只要有方法将白狼驱赶出来,靠近五十步,我就有把握一定射中白狼的眼珠,不破坏狼皮,到时候定能取上一只完整白狼之皮。” “如此那就博尔巴多谢韩先生,先生几时可以出发?”博尔巴有点急不可耐了。 众人听了都在笑博尔巴,葛矣烙说道:“博尔巴,韩先生刚来,不急于一时,待韩先生休息一两日再去。” 这种事情其实是宜早不宜迟的,再过几日白狼说不定就不见了踪迹,韩瑜对博尔巴说道:“如果有雕翎箭,更换上细箭头,就可以了,如果有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发。”这些东西并不好弄,韩瑜现在就没有雕翎箭,箭头也是杀人用的粗箭头。 “我有一些雕翎箭,箭头的话可现在就安排人磨细,韩先生需要几支箭?”博尔巴。 “对于师父来说,其实一支就够用,万一还有其他白狼,再备上一支也好!”韩胡为了表现,替韩瑜吹嘘,迅速地抢答了起来。 马屁的作用很明显,韩瑜听了之后脚下轻飘飘的,豪气地说道:“备好之后明天就出发!” 定好此事之后,博尔巴对韩瑜印象大好,在晚上的时候频频向韩瑜敬酒,韩瑜抵挡不住,便拉出韩焕,怎料韩焕练习了一段时间酒量,酒量还是不见长,很快就败下阵来,韩瑜只得拉出韩胡挡酒,到了最后,一帐篷的人都东倒西歪。 这时的草原部落,来了贵客,晚上会安排部落的未婚少女爬进贵客的被褥中,一来是招待贵客,二来是为了给部落留下更加健康的后代,韩瑜醉酒被抬到帐篷休息后,很快就有两个少女爬进了被褥。韩瑜醉的不省人事,任由两个少女摆布好一会,才沉沉睡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韩瑜看着韩焕有点虚的脚步,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便嘿嘿一笑问道:“今天还能正常出猎吗?” 韩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兄别笑话我,就是昨日一夜不睡,今日也能正常出猎。” 博尔巴带着二十多骑人马领着韩瑜三人,带上了十几只猎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这只队伍,装配齐全,套绳、长杆、猎网,弓箭、马刀挂满了马匹。 博尔巴弄了十支箭,韩瑜看了修改好的箭枝十分满意,不禁有些技痒,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了一只羚羊,便打马过去,羚羊看韩瑜骑马本来,便转身狂奔,留下屁股朝向韩瑜,韩瑜骑马奔近了之后,张弓欲射,却看不到羚羊的眼睛,想要奔到羚羊侧面,羚羊又是一个转向,还是没有发弓的机会,折腾了几次,羚羊就跑远了,没了机会,韩瑜这才发现,要想专门射眼不一定有机会。 回到队伍对博尔巴说道:“一定要驱赶白狼奔向自己才有机会,不然像刚才那样根本没有机会。” 博尔巴也没有类似的经历,刚才的追击羚羊的事情他看的很清楚,以前只听说射猎眼睛很困难,才发现韩瑜这样的神射也要有机会才能做到,一时间对此行又有点不看好了“韩先生要是韩先生也没办法的,那便用网捕了,也不用再管狼皮是否破损了。” 本来以为此事会很容易,没想到这事有些复杂,并没像韩瑜想象的那样,但是答应的事情不能打折扣,一定要做到,这关乎一个人信誉,于是发狠地说道:“此行一定不负重托,定要将白狼皮完整地交予你。” 经历了羚羊的事件,韩瑜开始思量起来,怎么样才能达成目标,骑马用网捕追不上白狼,但是可以驱赶,挖陷阱白狼掉下去会损伤白狼表皮,这样陷阱就没用了一时间不禁有些头痛。 一天时间没有到达白狼活动的区域,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在一个叫做草堆河的旁边。这条河旁边,这条河流经这里分成了十几条小河,将草地分割成十几块,两条小河之间水草长得十分茂盛,像草堆一样高,得了个草堆河的名称。 见天色已晚,一行人便打算晚上再草堆河旁边歇息,几人牵着马匹饮水,韩焕想要给马洗洗澡,便牵到距离几人稍远的地方,博尔巴见此便喊道:“那边泥深,马蹄陷进去出不来!” 距离较远韩焕没有听清,仍然牵马前行,博尔巴便跑了过去,边跑便喊,韩焕总算是听清楚了,停住了之后想要掉头,人的脚掌大于马掌,韩焕可以掉头,此时的马蹄却陷了进去,越陷越深,掉不了头,一时间急的额头冒汗。 博尔巴他们经常经过这里,碰到过类似的情况,有些经验,但还是弄了小半个时辰才将马弄了出来。 “以后看来不能再水草茂盛的地方乱走了,怎么人没事,马却陷进去了?”韩焕像是自己背陷进去了一样,感觉有些后怕。 “人的脚掌大,马的脚掌小,而且更重,所以更加容易陷进去!”一众人忙活完了之后对韩焕解释道。 韩瑜回顾了整个事件,突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说道:“有了,有了!” 一干人都看着他,纷纷问道:“什么有了?” “韩焕、韩胡去取张大网来,我给大家示范一下!”韩瑜赶紧说道。 大网很快就被拿了过来,韩瑜让几人扯开大网,再让博尔巴放下一只猎狗。猎狗四肢够不着地,疯狂地地舞动交换,始终没有办法挣脱出网。韩瑜示意大家放下网来,猎狗四脚着地,马上就挣脱出网,受到了惊吓,跑开了。 韩瑜问道博尔巴:“博尔巴,明白了吗?” 博尔巴摇摇头,韩瑜看看其他人,除了韩胡,其他人都摇头表示不解。韩瑜对韩胡说道:“你来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这样可以捕猎,我们将地上挖上坑,再将网像刚才一样铺在坑上,猎物在上面,四脚悬空,这样猎物就逃不掉,我们可以将其可以活捉!” “一旦我们围猎失败,就要换一个方式抓住白狼,我们挖上一个大坑像刚才一样放在坑上,中间插上一根柱子,挂上一只羊,就可以引诱白狼落入陷阱。”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式呢?以前只顾着挖陷阱,里面插上木刺,这次想要挖坑,太浅怕白狼爬出来,太深又怕白狼摔伤漂亮的白皮!”博尔巴拍拍额头说道。 “现在想到也不晚,白狼待的地方肯定有食物,我们要将它赶出来,它饿了之后才会落入陷阱,因此我们的陷阱不能太近,远一点才好,一定要把白狼赶过来,万一网困不住它,到那时我也能用箭射穿它的狼眼。”韩瑜又补充道。 “那就这么办!”博尔巴这回有了双重保险,下午有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晚上波澜不惊,到了第二天,终于到了白狼的活动区域。二十几人开始分工协作,韩瑜带着韩焕、韩胡加另外三人寻找和布置陷阱。博尔巴领着其他人带着猎狗开始搜寻白狼的踪迹。 在一条河边的几百步之外找了区域,几人开始挖起来,待到陷阱弄好,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博尔巴还没传来消息。为了掩盖气息,几人便在较远的地方找了个灌木丛藏了起来。 一连三天博尔巴才传来消息,整个区域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白狼的踪迹。这几天看着用陷阱抓住的几头灰狼,白狼还是没有等来,都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头花豹悄悄地靠近陷阱了,慢慢地观察周围的情形。平时几人看着这种大型猛兽欣喜不已,但是此次是为了猎取白狼,对于它没了兴趣,都忍住不动。 方圆一丈多的陷阱,铺盖在网上的是一些杂草,跟周围环境稍微有些区别,中间立上的木杆上挂着的是一块血肉,这只花豹靠近之后盯了许久,见到周围没有动静,一个跃起扑了过去,树立的木杆受到花豹的冲击倒了下来,花豹夺得食物并没被网困住而是顺着木杆爬了出来。 韩胡看到便急了起来,带着弓箭翻身上马追了过去。陷阱被破坏了,需要修复,再加上几人也担心韩胡一人独自应对花豹,便追了过去。 看着追上来的韩胡几人,本来还闲庭信步的花豹受到惊吓,撒开脚步跑了起来。韩胡追了一会,没有追上,回过头来有些郁闷,骂骂咧咧地说道:“下次见到它就用弓箭招呼!” 众人听了韩胡的牢骚乐呵呵,其中一人挖苦到:“你这次弓箭没有招呼到,下次怕是还招呼不到。” 六人赶紧去修复陷阱,这时韩瑜他们这一队带着的猎犬同时朝着一个方向吠了起来,这是有情况发生了,几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一群羚羊朝他们奔来。羚羊对几人的威胁并不大,后面出现的狼群让几人倒吸了口凉气,十只,二十只,五十只,上百只狼陆陆续续地出现,几人已经被包围了。 第022章 白狼伏诛 这时羚羊的前方也围过来十几匹狼,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却群羚羊奔走了一段时间,灵活性已经大大降低,加上被前面的群狼挡住了去路,瞬时乱做一团,左突右冲之后,还是没能逃出狼群的包围圈,被猎杀的干干净净,空气中飘起了血腥之气。然而着仅仅只是片刻功夫,这时不仅猎犬,马匹也受惊了,一匹匹嘶鸣不已。 日头越斜越西,要是天黑了以后,被围在这里,到时候连点火之物都没有,黑夜中怕是所有的人都要葬身狼口之下。 “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到了晚上顶不住狼群,连骨头都剩不下。”韩胡和几个克山部的人对狼群还是有些认识,听说过狼群的凶残。 狼群越围越近,几人再也牵不住坐骑,几匹马纷纷挣脱缰绳,冲了过去,狼群放过马匹,从后面和侧面攻击,几匹马速度没有提起来,群狼很快就追上,几匹马在狼群的围捕下东奔西逃,奈何狼太多,很快便全部倒了下来,只剩下六人和几只猎犬了。 “现在只能等到博尔巴他们到来!” “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冲出去。” “连马都被咬死了,我们跑不过狼群!” “我们人数太少,靠近河边才是最安全的,这河宽水深,狼也跳不过来,狼群要是敢在水里游过来,没等上岸,一刀就能砍死它!” 刚才看着群狼捕猎,几人没有反应过来,这时才发现身处险境,一时间才六个人的队伍中出现了好几种意见。 韩瑜知道这种情况需要迅速做出决断,不然几人在这里只得等死了,便决断道:“我们去河边,这样才不至于四面受敌!” “我同意!”韩焕和韩胡同意了韩瑜的方案,另外三人意见不一,也只有随着人多的地方一起走。 几人朝河边跑去,这里离着河边上百步,当时为了选择这里,是为了狩猎方便,现在自己却成为了被狩猎的对象,世事变化莫过于此。 一声狼嚎,白狼现身了,群狼听了它的声音迅速朝几人奔来,韩瑜看着白狼的身影,暗叹一声“太远了,不然就一箭要了它的命”这种情况下围过来的群狼太多,只能边跑边射,箭枝脱手,很快便有一狼倒下,奈何太多很快就近身了,几人射不过来,只得将弓挂在身上,抽出长刀,挥舞着自卫。 这是一只狼穿过来死死地咬住韩瑜右腿,奔跑中的韩瑜被拉扯着右腿,只得回刀狠狠劈过去,一只狼头被劈成两半,红的、白的、黄的散落了一地,刚想喘口气,左臂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这是被另一只狼咬住了,来不及思索便用长刀将它捅了对穿,然后扔倒在地。韩焕被一只狼扑倒在地,受到冲击后手中长刀脱手,韩瑜见状长刀伸过去,将那只狼挑落一旁,拉起韩焕才发现他已经是个血人了。 天色已经要渐渐地暗下来了,河边还有几十步,这样下去不行,六人太过分散,很容易被狼群一个个扑倒在地,只有围在一起,才有希望,于是韩瑜喊道:“大家靠在一起!” 其他几人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大家靠在一起才有安全感,于是便靠在了一起。几人背靠着背,大口地喘着气,几人缩小了被攻击的范围,一只狼扑来,两把刀就递了过去,将其斩杀掉落在地上,于是再三,狼群没有建功,白狼叫唤了几声,便缓缓退却,远远地围在周围不再向前。 见到左右再无群狼,几人相互搀扶着着才来到河边坐在地上。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几只猎犬已经被分尸,韩瑜右腿受伤,左臂受伤,另外的几人手、脚也在滴滴地流着鲜血。其中一个草原汉子,肚子已经被撕开,肠子都快流出来,眼见快要不行,几人把他扶倒在地。 韩瑜摸了摸周身,弓箭已经不知掉落在哪了,另外几人身上也只有一把长刀了,这下难办了,韩瑜不由地想到,狼群再来一次围攻,几人恐怕再也顶不住了。 “身上还有吃的吗?” 几人一听才发现自己又累又饿了,摸了摸浑身都摇了摇头,为了节省力气,连话都不想说了。 一声狼嚎迅速打破了寂静,韩瑜等人一阵紧张,赶紧爬起来紧握刀柄,白狼呼唤着狼群退了,几人送了口气,害怕狼群突然折返,却不敢动弹。 很快马蹄声打破了寂静,来的是博尔巴他们,大伙终于送了口气。几人断断续续地向他们讲述着今天的遭遇,介绍着每个人的英勇,那个肚子被撕开的汉子见到博尔巴之后放松之下就咽了气,众人一阵嘘息,感叹着死亡,朝那人行起礼来。 “博尔巴,有,没有让人,回去报信,群狼,太多,我们,在一起,也很危险!”韩胡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疼痛让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胡力儿放心,已经派人送信回去了。”博尔巴安慰道,他还是习惯称胡力儿,尽管他改名叫韩胡了。 博尔巴的队伍来到后终于点起了篝火,韩瑜想起几人遗落的弓箭说道:“博尔巴,麻烦大家帮我把弓箭找回来,雕翎箭要是不见或者损坏了就十分可惜了。” 找回的雕翎箭果然损坏了,箭羽被踩的不像样子,没有一只完好,韩瑜只得将完好的雕翎取下来,装到一支箭上,对博尔巴说道:“为了死去的朋友,我将用这支箭报仇!” “他叫忽而灿!那白狼我也再也不要完整的皮了,见面就射杀!”博尔巴站以来伤心地说道,他是一个单纯没有心机的人,一死五伤的情况让他很是难受。 博尔巴带来的猎犬又开始吠叫了起来,周围又出现了狼影,白狼又带着狼群回来了,远远地矗立着,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的营地,漆黑的夜晚中的这一抹白色,格外惹眼,但是这回它面对的不再只是六个人了。 趁着狼群没有进攻,博尔巴发挥了自己的经验,将马匹集中在了河边拴住,任由群马嘶鸣,十几个人背靠河边围成了一个半圆,韩瑜这五个受伤的人在圈内使用弓箭,以此对抗群狼。 “光是这样怕是不行,这密密麻麻的狼群,比下午还要更多,这样抵挡不住!”周围密密麻麻的狼围了过来,开始有人胆怯了。 看来必须得杀掉白色的头狼才行,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在惨重的伤亡之下,狼群就再也组织不了进攻,韩瑜此时只得拿出了主意,跟博尔巴说道:“我需要几人一起骑马冲出去,射死那一头白色的头狼,这样我们才能安全!” 韩瑜盯着众人,没有人回应,没人愿意做这九死一生的举动。韩瑜又说道:“狼群不会挡在马前,只会跟在马的侧面跟后面攻击,我需有人保护我侧面和后面,这样才能射死头狼。” 博尔巴突然下定了决心,这次他带着众人来猎杀白狼,如果损失惨重,即使能熬过狼群,回去也再得不到部落群众的信任了,还不如拼死一搏,于是对韩瑜说道:“我随你去!” 韩瑜找出刚才被捡回的马镫和马鞍,虽然有了些破损,试了试还能使用,挑了一匹马换上,跟博尔巴说道:“你也换一个双蹬,这样在马上更能使劲!” “来不及了,我已经习惯双腿夹马了。”说着,就拿起长刀上马。 韩瑜装好箭囊长刀,翻身上马,高喊着“出发!”朝着白狼冲了过去,博尔巴骑着马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狼群没有想到有人会骑马突围,白狼见韩瑜两人骑马过来,仿佛知道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就用这声音指挥着狼群围攻两人。 近了,近了,韩瑜在心中呼喊着,拼命的抽打着马匹向前,终于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群狼果然没有正面攻击他们,他们一冲过来,群狼就向两侧散开,然后跟在两侧和后面等着他俩速度降下来的时候,就给他们致命一击。只要百步就能射杀它了,韩瑜暗暗地想到,韩瑜的快速靠近,让白狼迅速地感到了危险,它转身逃了! 然而它起跑的速度没有马匹全力奔跑的速度快,终于靠近百步了,这种情况跟上次追击羚羊是一样了,不能射眼,韩瑜想了想,那就射肛吧,不管能不能射中,杀了它,自己一行人才能脱险,感受着白狼跑动的规律,拿着雕翎箭迅速地射了出去,这是惊险的一箭,等到白狼跑了起来,马匹驮着韩瑜疲惫之下不一定就能追上了。白狼的好运用尽了,箭枝从它的肛门贯入,搅动着它的内脏,到最后只留下了箭羽在外,这让它瞬间失去了生命,摔到在地。 成功了,射杀了白狼,韩瑜暗暗地感叹着,被撕裂的左臂疼痛不已,不知道自己能否再射出这样一箭了,好在白狼被一箭击杀了。在白狼死的那一刻,群狼沸腾了,它们现在没有追上韩瑜,一窝蜂地扑向了博尔巴的坐骑,一只不中滚在地上,又有一只扑了上来,一时间让博尔巴险象丛生。 韩瑜只顾着向前奔跑捡起白狼,回头一看才发现博尔巴,挥舞着长刀在给他断后的时候已经快被狼群淹没,这时的两人骑马都是在向前奔跑着,现在不能掉头,韩瑜只得不顾手中伤势,朝后面的群狼射了起来。 博尔巴的坐骑已经被咬伤,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刚要挥刀砍掉一只右边朝他扑过来的狼,左边又扑过来一只,刚要挥刀砍去,左边的那只狼被一箭射翻掉落下去,瞄了一眼,是韩瑜在前面返身射箭,没来及道谢,又有狼扑了过来。 一路奔驰,一路狼尸,终于博尔巴的马摔到在地,把博尔巴掀了下去,群狼迅速地围了过来,向他扑去。 第023章 韩瑜掌户 “噗、噗、噗!”箭枝入肉的声音,暂时救了博尔巴一命,韩瑜不顾伤势,强行地使用了连珠箭,整个左臂像废了一样。 接连倒下了十只狼,让狼群一滞,韩瑜则抓紧时间掉头,扔了弓箭,拔出长刀朝博尔巴的方向冲来,现在只有右手还能活动,弓箭已经用不着了,救人要紧。韩瑜不顾性命地冲了过来,博尔巴也抓住空隙站了起来。 韩瑜的马倒奔跑过度,摔到在地口吐白沫。韩瑜顾不得身上伤势与后面的群狼,赶紧爬起来冲向博尔巴,刚到博尔巴身边,被狼扑倒在地,博尔巴劈开围来群狼,韩瑜站起来了,接着博尔巴又被扑倒在地,韩瑜砍开群狼,扶起博尔巴继续战斗,狼群一时没有建功,没有了头狼的领导,又死伤惨重,部分悄悄地退开了,围攻两人的狼群开始减少了,终于响起了群马的马蹄声,群狼被惊退了。 韩焕等人远远地看着两人吸引着狼群远去,射杀了头狼,被两人激发了斗志,便纷纷上马追了上来接应,他们周围已经为数不多的狼,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幸好总算是赶上了,没让韩瑜和博尔巴葬身狼口。 “韩焕,赶紧找白狼,看狼皮是否完好!”费了这么大的力,差点丢掉性命,要是只得到一张破皮,就太不划算了,韩瑜暗暗地想到。 很快白狼被捡了过来,众人纷纷查看,总算是没有破损,在一阵恭维与庆贺之声中,韩瑜重重地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韩瑜感觉浑身疼痛、酸软无力、药味刺鼻,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着不能动弹,躺在一处帐篷内。忍住干枯的感觉,扯着嘶哑的喉咙喊了起来:“韩焕、韩胡、韩焕!” 在旁边守候的是克山部的巫医,巫医的装饰韩瑜见过。他见韩瑜醒来说道:“先喝口水,你昏迷了三天,应该口渴了。”说完拿着水袋给韩瑜慢慢喂水。 喝完之后韩瑜感觉喉咙润了不少,问道:“现在还是在克山吗?博尔巴、韩焕、韩胡他们怎么样?” “除了博尔巴伤势比较重,其他人都能正常活动,只不过挛莫受伤没能醒过来死了。” 挛莫是韩瑜那组的六人之一,他的伤势还没韩焕重,怎么就死了,让韩瑜一时想不明白,他们那六人现在就只剩下了四人。 博尔巴裹着伤,撑着拐杖进来了,对着韩瑜嘿嘿一笑,韩瑜一阵惊讶,奇怪地说道:“你的伤势比我还重,怎么就能爬起来了?” “元梭巫医的药很神奇,我没有昏迷,昨天就能起来,只是不能骑马射箭,你救过我的命,还帮我猎了一只完整的白狼皮,我很感激你!” “是博尔巴的身体好,我的药物并不神奇.”元梭就是守候在韩瑜旁边的那位巫医,对于博尔巴的伤势恢复,他没有居功。 此时的受伤的几人也进来来看望韩瑜,小小的帐篷瞬时之间被挤得满满当当,纷纷开口向韩瑜问好,瞬时喧闹起来。 韩胡开口说道:“师父真厉害,那一箭从屁股后面射中白狼,白狼皮剥下来完好无损呐。” “要我说大兄最厉害的是勇气,当时白狼就在那里,我们都不敢前去,只有大兄和博尔巴两人两人骑马冲出狼群,直取白狼,而我们在他们杀掉白狼之后才敢骑马出来。”韩焕说道。 “不算晚上被狼群偷偷叼走的,第二天我们清点现场,狼群落下了五十多只。” “这中间大半都是韩瑜和博尔巴杀死的。” 韩瑜在克山部成了勇士,一是一箭取下了一只完整的白狼皮,二是和博尔巴两人一次杀死了三十多只狼。 “博尔巴什么时候将白狼皮送与我们草原最美丽的乌吉斯古楞?”韩瑜知道了自己完成了博尔巴所托,便开口问道。 “冬季时便前往陇城,届时见到涓部族长便向他提亲,到时候邀你一同前往。”一同经历过生死之后,博尔巴对韩瑜的好感激增。 韩瑜正好想到草原之地四处逛逛,再加深了解草原的风土人情,现在的中原冀国和兖国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便答应下来。 韩瑜受伤后得到了悉心照顾,伤势稍好便被博尔巴拉去饮酒。这日,帐篷内饮酒的都是克山部的尊贵人物,族长葛矣烙和长老哈尔巴都在帐中。博尔巴又说道了韩瑜骑马返身营救博尔巴,葛矣烙对博尔巴说道:“韩瑜是草原上的勇士,又与你生死与共,你们何不结拜为兄弟?” 博尔巴拉着韩瑜的手说道:“愿与你结拜,同生共死!” 韩瑜看着博尔巴的十分认真的神色,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期待,说道:“我也愿意与你结拜,同生共死!”韩瑜在受伤后得到了克山部的悉心照料,把他从濒死状态拉了回来,而且与博尔巴两人这种并肩作战的情谊也是不可多得的。 “我来祷告上苍,两位勇士的结拜在草原上一定是一段佳话。”哈尔巴在克山部是代表上苍的使者。 陪在韩瑜身边的韩焕和韩胡也是一脸兴奋,韩焕是为长兄高兴,这里的人比杨氏纯粹的多,不再是利用长兄,而是倾心相交,这是之前两人不曾遇到过的;韩胡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高兴,自己的师父客居克山部,在克山部是个外人,结拜之后就是半个主人了,自己的地位也能得到提升。 结拜选择了一个空旷之地,架上了高台,哈尔巴盛装拿着祭祀的权杖在台上唱着众人不懂言语,跳着韩瑜不明的舞蹈,这是哈尔巴与上天沟通的方式,是他们最郑重的方式,族长领着一干部众在一旁朝着高台纷纷跪拜,祈求上天对克山部的保佑,也祈求着上天对韩瑜和韩焕这两个新加入的勇士喝博尔巴的保佑。韩瑜加入了克山部,与博尔巴结拜之后就是克山部的一份子了。 两人跪拜着高台,向上天大声说道:“我与博尔巴(韩瑜)结拜,互为兄弟,同生共死,上苍(天)见证,不违此誓!” 韩瑜经过慎重考虑加入克山部的,克山部在草原十部中并不强大,人口也有三千,但是也能作为韩瑜的一股助力,让他扎下根来,等待着复仇冀国裴氏和何氏的机会。他需要等待时机,克山部往南不到千里就是冀国,是草原十部最靠近冀国的地方,冀国六卿之间内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爆发,在这之前他需要一个蛰伏的地方,无疑现在的克山部最为合适。 仪式举行了半天,在克山部的群体见证之下,韩瑜被封为克山部的户长。草原十部的规矩,部落内的牧民带着牛羊投靠户长,户长需要保护投靠的牧民,需要带着几十户牧民游牧。草原的游牧并不是整个部落一起,牛羊马匹太多拥挤在一起不利于放牧,通常是整个部落朝一个方向行进,部落之间的户长带着率下的牧民一起,整个户的迁徙保持与部落之间的联系,抵御外敌,或是几个户组成当户,以当户作为主体迁徙游牧。草原上除了与其他部落之间抢夺牛羊,还要抵抗狼群,这是牧民的大敌,韩瑜在这次狼群的围攻之下获得勇士的美名,在克山部已经传开,很多牧民愿意在这样的户长带领之下,获得庇护。 韩瑜与博尔巴相互交换了自己最宝贵的信物,韩瑜把自己射杀白狼的弓送给了博尔巴,博尔巴送给韩瑜一把可这博尔巴名字的镶金短刀,此时的仪式才算是正是完成。 部落已经在迁徙游牧当中,晚上不再是在帐篷里狂欢,而是在露天当中,这时的韩瑜跟族长、长老围坐在一起,在也不是尊客了,已经是主人了,但是他并不了解游牧的方式,便向周围的户长们询问起来,大家尊重他是部落的勇士都知无不言。 当众人慢慢散去后,韩瑜叫上韩焕、韩胡到了自己的帐篷说道:“现在我是户长了,但是我手下并没有牧户,后面怎么办?” “过几日,部落就要慢慢分开,按户游牧,但是有些户主对牧户并不好,我们先等在这里,到时候会有些牧户愿意投在师父的庇护之下。”韩胡说道。 “这样的话原来的户主会放他们走吗?”韩焕也不了解部落的情况,便问道。 “其实这个户长对牧户并没有管理那么严格,只要付出一定代价,送上户长一些牛羊,牧户就能得到自由身,重新选择户长。” “牛羊是牧户的财产生命,他们没了牛羊,便无法生存下去吧!”韩瑜也有些疑问。 “这种事情在在草原十分常见,有些户长麾下几百牧户,有些就只有十几户牧民。牧民失去了牛羊,活不下去,户长和族长就要想办法,不然牧民为什么要投在户长之下,要是别的部落能活的下去,牧民就会投入其他的部落。” “每当过冬的时候,草原有些牧民去抢掠冀国和兖国,便是活不下去了吧。”韩瑜有些感慨。 “是啊,要是活得下去,没人愿意豁出去性命不要,冀国和兖国比草原十部还要强大的多。”韩胡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韩瑜为了生存,奴隶也当了,现在为了活下去,抢掠冀国自然也会去干,毕竟现在比以前当奴隶要有尊严的多。 部落的牧民随着户主大部分离开了,加入韩瑜的仅仅二十多户,总共七十多人,才一千多的牛羊马匹。韩瑜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把众人叫在一起,说道:“我有一法,可让大家奔马骑射……” 第024章 编练骑射 “韩户长教我等可有要求?”其中的一人问道,这是一个典型草原汉子。 “你叫什么?” “我是巴尔扩。” “有一个要求:每三天,本户之内的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青壮,都需要随我编练一天!”韩瑜看了看巴尔扩,对众人说道。有了自己的根据,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自己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不知道户主想要编练什么?” “什么是编练?” 这些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编练,即使是在十部集结对外的时候,都是按照部落的方法对外作战,完全不能理解。韩瑜希望打造自己的班底,自然是不能按这种散漫的方式进行下去。 “编兵成伍,练户齐兵,编练后一人敌伍,十人敌百!”韩瑜说道。 很明显大家都不太相信,一个个议论纷纷。 “按照我的方法,就能够人人像我一样进行骑射,打猎之时不需停马,追敌之时不需停马,便是吃喝拉撒也可在马上完成。” 韩瑜的箭法让他们十分神往,他们也是敬佩韩瑜才来到此户,自然想着成为第二个韩瑜,再加上草原上的人除了放牧打猎再也没有其他的活动了,韩瑜的话说完之后,众人考虑之后欣然同意了。 总算是迈出了一小步,韩瑜很欣慰,清点了青壮总共三十六人,当场宣布到:“一个月后,我将从你们当中选取最优秀的七人作为伍长,选取三人作为什长。” “伍长和什长是什么?” “是官职吗?”众人纷纷议论道。 “是官职,我这个户长之下的官职,伍长将带领四人,什长带领十人!”这是他们没听过的官职,韩瑜想要将中原军队的管理体系纳入进来。 “当这个官职的依据是什么?”巴尔扩问道。 “比试骑射,胜出者为之。”韩胡跟着韩瑜又一段时间了,这几天一直在和韩瑜、韩焕讨论着这个问题,见韩瑜示意他出来回答时,便出来说道。 韩瑜有意让韩胡开始出来面对牧户,也是对韩胡的一种信任,管理牧户,不能仅仅只靠韩瑜一个人,他需要助手,韩焕不了解草原的细节,韩胡就非常恰当,这是他的一种管理策略。 迁徙的活动很快就开始了,几十个大车,沿着水草之地,赶着浩浩荡荡的牛羊马匹开始行进,一开始很不适应这种生活方式,慢慢地在韩胡等人的配合下,韩瑜才慢慢地习惯起来,时间已经一月之后。 新的马鞍佩着新的马镫,再也不是之前马上的那副模样了,让一众骑马的青壮奔跑时显得十分稳当,奔马中的拉弓射箭也不是马术高手才能做出的动作。比试是在草场上进行,设立了十个箭靶,每隔三十步一个,奔马的距离离箭靶约五十步,需要在马上全速奔跑中射出。 三十七人很快就准备妥当,这是检验一个月骑射效果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在单独的情况下完成,由韩瑜来评判骑射的结果,优胜的九人能得到伍长和什长。整户的牧民都在围观,一是来看看户长这一个月对大家的训练效果,二是看看自己的父子兄弟们能否在比试中拿的好成绩,成为户长韩瑜所说的军官。 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巴尔扩,这是一个十分努力的人,别人都是在三天一次的训练中才进行骑射,而他在放牧的过程中,放弃了,用箭杆来代替。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三十步间隔的靶对他来说还是间隔太密了,全速奔跑中只射出了八箭,中靶八箭,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再接着一个个上场了,没有能再这种情况下射出十箭,韩胡看得有些着急,恨不得自己亲身上场,但是被韩瑜按住了。 韩瑜很不满意,这一个月看出来了现在的箭囊对骑射有些不利,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来,他们都沉浸在初次接触骑射的过程中兴奋不已,当练习的五十步箭靶间隔改成了比试三十步时,一个个都手忙脚乱。 韩瑜沉着脸骑马出列对着众人说道:“大家看看我与你们的装饰有什么不一样,我再给你们演示一遍,看完之后我希望有人能够找出原因。” 韩瑜从头开始演示,赶马奔去,看到第一个靶时才取箭开弓,射完之后接着第二只箭就到了手上,第二只箭靶处开工射箭之后,很快第三只箭又从箭囊取到了手上……三十步的间隔对众人来说非常困难,对韩瑜来说却异常轻松,众人只惊讶于韩瑜的箭术,没人注意到他的箭囊更适合于马上射击。 韩胡忍不住了,大骂起来,他在第一次带着大家骑射的时候就说过,希望众人按照他的方式修改和挂上箭囊,却是没人听从,这次被韩瑜压制住的火焰爆发了出来,对着众人劈头大骂了起来,骂完之后才算是消了气。 “大家都看到了,你们的骑射不不合格,不管是箭囊影响了你的发挥,还是你的箭术没有表现出来,按照之前的规矩,由此次最优秀的三人作为什长,次优的七人作为伍长,我说过的话就一定做到,中原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接着韩瑜开始任命自己的什长伍长起来。 “巴尔扩、什长;罗多斯、什长;蒙提尔塔、什长……” 三十七人很快被分成了四什八伍,除了任命的三个什长之外,另外只有四人的什长由韩胡亲自代理,他们就是韩瑜后续的亲兵。 这一户的架构搭好之后,接下来的还是训练,由每个人的单独射击变成了每个伍的集体射击,再到每个什的集体射击。 “终于有了一些骑射的影子了!”韩瑜看着训练的几个什的集体射击之后感慨道,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才达到一声令下,十箭同时射出的效果。 “大兄还是有些不满意?”韩焕看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不经意地问道。 “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精兵方成!”韩瑜回到。 “师父如此之高的要求,这些人怕是还得练习三年吧。”韩胡听到之后,插进话来。 “以现在的效果,不用了,一年差不多了,接下来需要战争才能进步了。”这些人又骑术,有射箭的底子在,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后续需要练习的只是阵法了。“后面的阵法演练,你们都不会,就由我来亲自带队了。” “大兄需要编练什么样的阵法?”韩焕对阵法不甚了解,接触过韩瑜之后才在他那里听说过一些。 “锥形的冲锋阵,另外的阵法需要在实战之中摸索。”韩瑜想到了在冀国盐涂冬狩之时的马群突破围猎的一些战术,想要拿出来进行试验。当时的情形直到现在,韩瑜还历历在目,当时非常惊讶于骑兵的灵活和突击能力,现在有机会了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又到了一年的秋季,各户开始回迁,往克山过冬,韩瑜看着自己这一户的牧群,这半年的游牧并不好过,牛羊的数量太少,今年过冬在杀上一些,明年可能就过不下去了,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 “报告户长,前面发现狼群,数量不下百只!”传令兵按照韩瑜规定的方式传来了消息,军事化的管理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传令,青壮迅速备好弓箭、马刀集合!”韩瑜马上下令。 得益于韩瑜半年的训练,一众青壮很快就集合了。 “黑狐,我令你一人快马向旁边各户传递消息警戒,其它人随我迎战群狼!”黑狐是韩瑜的亲兵,得令后马上拍马而走。 群狼靠近牧群不过十余里,众人很快赶到,看着密密麻麻行进的群狼,除了韩瑜,不禁有些害怕。 韩瑜看出了众人的恐惧,说道:“当初我一人就能直取头狼,现在我们这么多人,定会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听我命令,韩胡与巴尔扩、罗多斯率众向左包抄,蒙提尔塔率众随我向右包抄,群狼靠近三十步便齐射!” “得令!” 三十多人的队伍很快分为两队向狼群包抄而去。狼群不是羊群,看见众人骑马过来就躲避,而是分为两队齐齐地迎了上来,很快就靠近三十步内。 眼看着狼群靠近,韩瑜盯着打头迎来的狼群说道:“左,齐射!”,韩瑜这一部人马纷纷开弓,在同一时间射出箭枝,齐射的威力很快便让为首的几只狼摔倒在地,群狼的攻势为之一顿。 韩瑜见机不可失,又喊道:“齐射!”又是一阵齐射箭雨,密密麻麻的箭枝同时将带头的几只狼钉在了地上,这样的威力让狼群再也不敢小觑,一时间不敢上前。 “开弓、齐射!” “开弓、齐射!” 韩瑜一边领着马队,一边呼喊着,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和呼喊,韩瑜喊的嗓子喊的有些沙哑了,狼群靠近马群三十步就被射翻在地,追不上,靠不近,十几次的齐射,打的狼群毫无还手之力。狼群恐惧了,纷纷转头逃跑起来。韩瑜哪敢让群狼集合后再次祸害羊群,率众追去,一边追赶,一边齐射,部下们纷纷将这几月的辛苦操练的闷气发散出来,射得狼群鬼哭狼嚎不断逃窜。两队汇合后又继续追击,一直追到傍晚才返身而还。 清点收获,七十多只狼被射杀在地,这次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死亡,这种情况再好不过了,没有人为失去亲人而哭泣,只为了丰厚的收获而感到高兴。部下们这下对韩瑜更加崇拜了,没有他对大家的辛苦操练和倾囊相授,哪里能取得这般的成绩。一个个都昂首挺胸地在牧户的注视下,骑马归营。 “户长真是威武!” “户长英勇!” 牧户们一时间呼喊不断,驱赶了狼群,让狼群死伤大半,自己毫无损伤,让自己的羊群不受狼灾之害,这样的战绩在克山部前所未见,之前那些对韩瑜训练不满的心思这一刻总算是消散掉了。草原是崇拜强者的,这一次注定韩瑜这一户在克山部又是长脸了,到了克山下,牧户对韩瑜的吹捧肯定是不由余力,因为这也是他们自己在克山部面子。 “这次的效果不错,看来是得多举行些集体的狩猎活动才行。”看着牧户对自己崇拜的眼光,韩瑜不由地想着下一步。 第025章 陇城之行 这一年冬季的雪下个不停,连续十几日之后,草原上白皑皑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一片绿色,博尔巴和韩瑜一行人正在艰难地前往此次的目的地陇城,队伍庞大,族长、和长老都在其中。陇城是草原十部的精神之城,每年十部都会在这里进行祭天,商讨各部之间的大事,已经是一个定例。 “连续下了十几天雪了,不知道部落的情况如何了,要是牲畜死的太多,明年就过不下去了。”博尔巴对韩瑜说着话,嘴里的冒出的热气飘散的有三尺之长。 “现在隔着部落已经有上千里之遥了,我看得派上几个人回去看看,留守的那些当户和户长们不见得能够安抚好牧户们。”韩瑜的一番话说得冒出的热气传出之后瞬间笼罩自己的脸,但是片刻之后就在脸上变成了冰晶,韩瑜又抹了抹脸,扯出将事先准备好的羊皮,又将脸遮住。 “这事得阿父他们才能拿主意!”博尔巴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言语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的无奈。 一行三百多人前往陇城,拉着上百车的物资,部落中年长有威望的贵人大体上都来了,昨天晚上就讨论了这个问题,但是谁也不愿意单独回去,说是要见证博尔巴与草原明珠之间的定亲的仪式,其实是不放心他们自己带的货物不能卖上一个好的价钱,买上更多的盐巴、布匹粮食和茶叶。这些是草原上的必须品,积累了整整一年的皮毛货物,杨氏经过十部带来的商品仅仅只是九牛一毛,来年生活物资大部分要靠着这次才能凑齐,况且这次大雪又加剧了明年生存的风险,任何人都不敢再冒险了。 韩瑜整个人裹得像肉球一样,甚至连坐下的马匹也裹了一层,看着这些物资将队伍拉的长长的,不禁有些担心,拉开脸上遮挡的羊皮问道:“陇城还有多远?这样下去,不仅牲畜要熬不住,万一路上再发生一些状况,克山部就更难过了!” “距离陇城只有三日的路程了,你看到前方的那个巨石了吗?”博尔巴边说边指着左侧的一棵大石“这是狐野部的地界了,作为主人,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韩瑜看着那个巨石,平地之上光秃秃地矗立着,高约三丈,像极了一个人站在那里,韩瑜有些好奇地问道:“此石有什么典故?” “这是狐野部的图腾之地,百年之前的狐野部还是仅仅只有百余人的小小部落,在这里诞生了狐野部的巴特尔,他带着狐野部走向了强盛,成为了草原十部最强大的部落,现在的部落人数超过十万,所以在十部中狐野部除了在陇城祭祀,这里每年他们也会进行祭拜,感谢上天在此地给他们带来了巴特尔!” 这是一种祖先崇拜,韩瑜自然知道,他感兴趣的不是这块石头,而是巴特尔,问道:“兄长,能否给我讲讲巴特尔的故事?” 巴特尔是草原上的英雄,出生前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放牧到此石之时,突然红光漫天,光照星辰,仿佛受到了感召,母亲在此地生下了他。少年时随同母亲一同放牧,由于没有父亲的庇护,从小就就让他养成了坚韧的性格,五岁开始骑马,六岁开始练习弓箭,七岁学习猎狼,到了十三岁就能赤身博熊,神勇之名传遍草原,待到十五岁时已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十九岁时部落族长由于年迈便将女儿嫁给了他,二十二岁继承了部落。由于当时的狐野部还非常弱小,经常受到宕尓部的欺辱,为了壮大部落,又迎娶了当时草原上最大部落群缭部族长的长女,借助了群缭部几千部众击大败并虏了宕尓部的族长,在此石之下,将宕尓部的族长斩首,纳入了宕尓部的牧户,此石由此被称为了巴特尔石。 巴特尔在草原上威望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让群缭部感到了威胁,群缭部纠集了草原众多依附他们的部落进攻,人数超过五万,尔巴特尔也对草原上群缭部的欺压弱小的部落行径非常不满,便联络了力当部、涓部、黑狼部等部落两万青壮,在草原展开了大战,大战整整进行了三个月。 群缭部来势汹汹,巴特尔避其锋芒,采取诱敌深入之策,率部偷袭了群缭部和其他各部的后方,让群缭部众阵脚大乱,各部纷纷回撤,巴特尔放过其他的部落,集中兵力进攻撤退中的群缭部,群缭部士气大跌,遇到士气旺盛的部落联军这自然不敌,此战之后,群缭部再也不复当年强盛从此一蹶不振,分裂为缭山部和南通部。 草原各部在这次战斗中,分分合合形成了现在的十部,巴特尔在生前修建了陇城,约定草原十部在此之后的争端均要在陇城之内解决,不许各部之间随意发动战争,后来演变成了每年各部都需要在陇城进行祭祀,祷告上天,保佑草原风调雨顺。现在的陇城每年都会在祭祀的时候进行交易,南方的冀国、兖国都会有大量的商队进入,冀国以焦氏的商队为主,兖国以杨氏的商队为主,他们拉来南方的布、粮、茶、盐、铁来交易北方的马匹、毛皮这些物资,去年在水镜湖就是与杨氏比试,就是争夺这些大宗货物的价格。 博尔巴一路讲解,直到三天后到了陇城才堪堪讲完巴特尔的事迹,从他的口气中还是能听出他对于巴特尔的崇拜。 陇城这种夯土城池在南方的冀国和兖国并不算大城,起码韩瑜见过的城池就有很多大过此城,但是草原上的城池只有寥寥几座,规模很小,对比起来陇城才显得高大非常。夯土的城墙最高不过两丈,最矮处仅仅才一丈多,表面斑驳不堪,掉落十分严重,韩瑜看得直摇头,这种城墙高度在中原之地要是被攻城的话,很快就会陷落,更何况还年久失修,韩瑜不禁感叹道:“草原与中原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进得城内,才发现本就不大的城内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没有办法,葛矣烙只得命人将货物放在城外,安排了韩瑜在城外值守。 韩瑜将上百车的货物停靠在城墙之下,停妥之后,这一面本就不高的城墙越发显得更矮了,部分地段甚至在货物上能直接爬上城墙。跟着韩瑜一起的是韩焕,韩胡被安排在了克山下带领牧户,韩焕看着这城墙对韩瑜说:“这陇城完全没有防御的能力了,只要从这里翻过去,就能进得城去。” 韩瑜听了之后却也不想再挪动位置了,因为渠尔河部也到了,他们带来的货物更多,也停靠在城墙的另一面,挤得城墙已经成为了一个台阶,而远处还有两个部落在赶车过来,看来这货物是要把整个陇城都围将起来。 晚间,城内歌舞之声传来,听得城外的部众一阵羡慕,纷纷爬上城头上观看,韩瑜连连喝止不住,众人都顶着大风观看,一直到三更方止。 晚上的歇息的帐篷都是立在车马旁边,靠墙的地方风即使是变小了,也还是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韩瑜不知怎么一开始久久不能入眠,躺在那里,想着此次完成之后去兖国的下隘口是带上韩焕,还是让他先回克山部。 突然间,城内响起了呼喊声,但是连绵的呼啸声掩盖之下,完全听不清楚,但是一群人从城墙上跳下来落在货车上的声音还是让韩瑜听见了,韩瑜赶紧跳起身来,右手摸出了长刀,左手扯醒了韩焕。 韩焕在梦中被叫醒,非常不愿起来,刚想叫起来,被一只大手捂住,睁开双眼一眼是大兄韩瑜,韩瑜右手提刀,左手按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声,并且连连给他暗示。总算是明白了,有贼人闯入了。韩焕示意自己明白,确实是明白了,刚才韩瑜的一系列动作让他出了一声的冷汗,此时一下变得异常清醒,连忙也抽出长刀,跟着韩瑜踱步轻声地出了帐篷。 到了外面之后,已经没了动静,只有一连串的脚印,呼呼的大风吹卷着狂风,很快就将脚印掩埋了一半。韩瑜不再往外追去,而是转身回到了帐篷,韩焕还看了一眼脚印的方向,是力当部的方向,他们来的更晚,没有在城墙脚下歇息,而是将营地设在了城墙外百步开外的地方。 进的账内,韩瑜说道:“继续睡觉,今晚风雪太大,一会脚印就没了。” “大兄不担心出事吗?”韩焕对此事十分好奇。 “城内是狐野部,城外是力当部,夹在中间的是克山部,这两个部落大了克山部十倍不止,克山部惹不起,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最好别过问。”韩瑜警告道。 韩焕努了努嘴还想说话,韩瑜见此说道:“你最好忘掉今晚的事情,明天肯定有人会问起来,你到时就说不知道!” 韩瑜警告的话起了作用,韩焕只得听令睡觉。 第026章 杨氏被拒 杨弘一行百人驾车骑马,经过近二十天的跋涉,找到了涓部所在之地,涓部经常与杨氏商队有交往,认识杨弘,在杨弘的要求之下见到了其族长菪斯,其人面色红润,青发青须,完全不像是年过五旬之人,见杨弘到来,便邀请杨弘进到他的帐中。 涓部在草原十部是一个较大的部落,户长之上有当户、大当户,当时在其帐中的大当户便有十几人,菪斯很热情地邀请杨弘入座,问道:“杨氏与我部交易不过月余,今日又拉来十几车货物,想要与我部交换什么物资,正好我部的大当户大部分都在,想要交换什么物资,在此说了以后,一两天时间就能交易完成。” 杨弘见如此之多的人在此,人多嘴杂,怕不利于此行,便说道:“菪斯族长,此行并非交易而来,而是另有要事,需要与你秘密商议!”说着还环顾左右,接着便闭口不言。 菪斯闻言说道:“这些人皆是我部重要首领,在他们面前我没有秘密!” 杨弘摇头不语。 “那便请贵客晚间再过来,我部之中还有要事相商!” 杨弘出得大帐之后,便向涓部族人打听起来,涓部之人一听便瞪眼瞧向杨弘问道:“你又不是我们草原之人,为何要打听我们的草原明珠呢?” 杨弘被问的哑口无言,再找了几人相问,要么就是冷眼不语,要么就是碎一口说道:“真是不要脸,这般年纪还来觊觎我们的乌吉斯古楞!” 杨弘本想打听一下乌吉斯古楞的情况,却是毫无所获,到了晚间找到菪斯便直接开口说道:“我们家主想要迎娶贵部的草原明珠!” 菪斯一脸惊讶,慢慢地开始转变为愤怒,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杨弘接着说道:“我们家主很有诚意,特意让我带来了一车胡椒,一车珊瑚,二十斤龙涎香,以及十二车的绢帛,来向菪斯族长提亲!” “虽然我没见过你们家主,但是听说你们家主孙子都有了,为何还要迎娶我的女儿?” “家主正妻早已过世,上次在水镜湖见过乌吉斯古楞后,一直念念不忘,茶饭不思,想要迎娶她做为杨氏的正夫人,还请族长应允!” “我的女儿不会嫁给一个老头!” “我们家主很有诚意,带来的这些聘礼,足足能买下一个部落,这么多财物足够让涓部很多人衣食无忧。” “要不是看在我们草原十部与杨氏一直有交情,你今天在我面前说的这些话,早就够你死掉十回了!” 菪斯抽出腰中长刀,狠狠地插在杨弘面前的地面,本在坐着的杨弘被吓得跳了起来,看着眼前晃动的长刀,似乎还想说什么,菪斯却不给他机会再说。 “带着你的货物,赶紧滚蛋,给你一刻钟,要是还没离开,就把头留在这里,做成夜壶!” 菪斯说着又拔起刚才插在杨弘面前的长刀,瞪着杨弘。 杨弘身在涓部,感觉到菪斯的杀气,本欲再说几句话,见菪斯已经将长刀扬起,只待他一说话便砍将过来,只得返身就走,出得大帐,却看见一群人在账外偷听,见到杨弘都破口大骂起来。 “就知道这些人过来没安好心!” “今天见此人在外,逢人就打听乌吉斯古楞,我还以为是他要觊觎我们的草原明珠,没想到竟然是杨氏的那个老叟,果真不是好人!”杨朱本来保养得当,比起草原上的人来说,算是年轻许多,但是这些人还是开口称其为老叟。 “赶紧滚蛋,这里不欢迎你们!” “草原明珠只会嫁给草原上年轻的勇士,你们这些中原人休想看她一眼。” 一阵骂声之中,杨弘只得让人架着车马返回,再等上一会功夫,将涓部的人全部惊醒,怕是着一行人在也不能离开此地了。 夜间草原上看上去是一马平川,却保不齐有着小小的坑坑洼洼,火把都照不清楚,马匹还能正常行走,但是马车却是非常不便,走了约两个时辰,都不到十里之地。 杨弘一行人成功地激怒了涓部的男子,在杨弘走了以后纷纷地串联起来,一时间有上千人浩浩荡荡地追击杨弘车队而去。 对于杨弘陌生的草原,对于涓部的人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在加上杨弘一行人的火把给他们指明了方向,这些人很快便追了上来。 杨弘想要问清他们这么多人前来想要做什么,回答他的却是长刀。 千人对百人,有心算无心,尽管杨氏一行人甲胄精良,却还是很快在对阵中败下阵来,弓箭长矛长刀短剑交锋不过一刻功夫,杨氏一行人被屠杀殆尽,杨弘被砍伤后,滚到了一个小沟之中被尸体压住,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后背一阵疼痛,艰难地爬起来一看,除了一地的尸体以外,哪里还有半车货物,就连杨氏护卫的甲胄都被剥的干干净净。杨弘不敢停留,艰难地朝着南方而走,两天之后在饥饿之下,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之后,却发现身异地,见有巫医在侧,问道:“这是何地?” 巫医一看说道:“杨管事醒了,这是在力当部,你身受重伤,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你认得我?” “杨氏大名鼎鼎的杨管事,怎么不认识,草原之上十有八九都认得你!” “贵部能否借我两匹马。我要赶回连延山下!” “你稍等一会,我们少族长要见你,我去禀报他你醒来了,待会你再向他提起便好。” “贵部少族长是?” “英雄少年可摩尔!” 可摩尔不到一刻钟便赶到杨弘疗伤之处,其人身高体瘦,长脸无须,一身草原十部的牧民打扮,看起来十分不显眼。 “杨管事伤势怎样了?” “要谢少族长救命之恩,杨弘无以为报!” “我救杨管事也不高尚,只是贪图杨氏之力,相让杨氏替我弄上一些刀剑弓矛!” 一说到生意之上,杨弘便正坐起来,马上说道:“少族长与我又有救命之恩,刀剑弓矛这些几百副送与少族长自然不在话下。” 可摩尔笑了笑说道:“在下所需甚多,区区几百副怕是满足不了!” “再多,在下就不能相送了!” “不用杨管事相送,力当部需要五万柄刀,一万副弓,五十万枝箭,这些力当部用财物与杨氏交换!” 杨弘被这数量吓了一跳,这么多的兵器,力当部想要做什么?进攻兖国显然不够,草原上十部之间相互交好,一时间猜不到力当部的用途,猜不到其用途,自然是不能很好地要价,想了会说道:“这些物资恐怕需要准备半年以上,而且还是分批交付,不知道贵部能不能接受,价格上也需要商议。” “那就这般说定了,这么多货物交易,我护送先生回去,顺便去杨氏再详细商谈!” “怎样?” 杨朱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杨弘,自从上次在水镜湖见到那位乌吉斯古楞惊人一舞后久久不能忘怀,越来越是想念,刚回到下隘口,便做了一个决定,派遣杨弘前往涓部,自己的正妻已故多年,以杨氏正妻的身份向涓部提亲,再带着自己收藏的胡椒、龙涎香、珊瑚,绢丝等十几车珍宝前往。当时的他恨不能年轻二十岁自己光明正大地前往涓部正式提亲,哪怕是休掉妻儿也毫不在乎,但多年的经历还是让他放弃这种想法。而后便是着急地等待着,一天、两天直至快两个月时间,杨弘方才归来。 “杨弘无能,未能完成任务。”杨弘跪在地上涕泪俱下,娓娓道来事情经过。 杨朱听完盛怒,想要鞭打杨弘,却想到杨弘此行与力当部少族长一起前来,要是处分了杨弘,怕是难与其取得信任,于是暗暗地压下怒火,说道:“先去好好收拾一番,晚上宴请可摩尔,你一同过来!” 杨弘赶紧谢恩离去。 杨朱心情一顿烦躁,想要拿起屋内的物品撒气,这是杨晖进来,看见其脸色铁青,便站立不敢说话。 “何事?”杨朱问道。 “公子琦派人过来提亲。” “想要娶谁?”杨朱的女儿甚多,还未出嫁的自嫣然以下又五六位之多。 “想要迎娶嫣然。” 嫣然眼中只有韩瑜,杨朱自然知道,只是自从蓟城大战,张渊兵变挟持罗琦,欲立之为王以来,情况十分不妙。张氏被袁氏、廖氏、惠氏练手剿灭,而罗琦虽然家财被张氏掳去,妻妾被杀,受创颇重,但是兖王卧病不起,太子十分痛恨罗琦,一旦兖王薨去,太子继位,如何能放过罗琦,要是将嫣然嫁与他,到时就会牵连杨氏,如此以来,得不偿失。 “你认为该不该答应?” “父亲,孩儿以为该答应!” “为何?”杨朱颇有疑惑,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看不出罗琦地位的尴尬。 “孩儿与那袁询交好,太子时常在宫中怒骂袁氏、廖氏、惠氏不听兖王之令,导致兖王为张渊所困,卧病榻上,袁氏有待王上病薨之后立罗琦之意!” “廖氏、与惠氏呢,亦有此意吗?” “此事孩儿尚不得而知,不过孩儿想去蓟城一趟,打听一下,若真有此意,便答应罗琦,若此事是假,便将此事推脱!” “嗯,就这么办!”杨氏突然想到既然涓部不将杨氏放在眼中,便给你弄上一个大麻烦,自己得不到,也让涓部见识一下杨氏手段,便接着说道:“你此行去拜见太子,与其交好,说草原十部有个绝色女子,设法让太子派遣使者前往陇城,在草原十部聚于一起之时,提出要迎娶乌吉斯古楞!” 杨晖一阵愕然,他知道父亲派出了杨弘前去涓部提亲,而刚才出去的杨弘脸色异常,而进来之时父亲脸色铁青,看来是被涓部拒绝了,但是他不敢问出是否要报复涓部,只得应诺下来。 出于报复的心理,杨朱吩咐完了之后,心情总算是舒展开来,不管将来是太子登基还是罗琦登基,两相下注。 第027章 两相密谋 杨氏的宴会在可摩尔看来太过奢侈,鼎簋之器在其看来不如大锅实在,箸叉之物不如手抓来的方便,编钟之物繁琐异常,不若腰鼓来的便利。直到杨氏的美姬出现,可摩尔才放亮了双眼,挂满全身的饰物不再让他觉得繁琐。 “中原女子皆是这般打扮吗?” 美色诱惑是千百年不变的有效手段,可摩尔在美姬频频敬酒之下,总算是放开了。 “此次力当部为何要那么兵器?”杨弘找准机会开口问道。 “克山部现在不比狐野部实力弱小,可聚兵十万,只是缺少兵器。那狐野部长期主持十部会盟,以首脑自据,对各部指手画脚,长此以来,力当部之中怨声载道,皆欲摆脱其控制。”可摩尔装着醉酒说道。 原来是草原十部内部争夺,这倒是一个机会,兖国虽然多马,但是南方的徐国、豫国、青国、荆国、杨国却是十分缺马,从草原将战马贩卖至南方便是暴力,长久以来,草原十部的战马甚少卖出,要是战事在草原持续,便需要源源不断的兵器,到时候拿出交换的马匹数量巨大,可能是十数万起,一旦力当部抵挡不住,还可让兖国派出军队助战,只是如此之大的生意,杨氏一家怕是吃不下来,不管到时候是哪一方占据优势,都要发兵攻打另一方,如此以来,就要与袁氏、廖氏、惠氏分上一杯羹了。 “此次贵部打算用什么物资进行交换兵器?” 可摩尔一笑:“上次杨氏被涓部抢去的物资已被力当部夺回,都是一些奢侈之物,我部用不上,倒是可以拿出来与杨氏交易一些兵器。” “那些可不够。” “那其他便只有牛羊马匹了!” “杨氏要战马,力当部要了这么多兵器,倒是肯定会与其他几部冲突,到时候缴获的战马便可与杨氏交换兵器。” 老狐狸,可摩尔暗暗想到,不过那些事别部之物,抢夺过来,再将其用来交换兵器壮大力当部实力也未尝不可,但是也不能答应这么痛快,这些年草原十部与杨氏交易的战马甚少,一次交易过多便会价格大跌,会损失力当部的利益,于是说道:“力当部只是想与狐野部争夺十部首脑,并不会与其他部冲突。” “杨氏可替力当部说服兖王出兵相助,定让贵部如愿!”杨朱想到这其中的巨大利益,便将重要的砝码道出。 “那就再好不过,不过力当部穷困,怕是出不起请兵之资,况且兖王也没有理由出兵吧。” “以兖王之名,在陇城向涓部乌吉斯古楞提亲,涓部不应,如此以来不就有了理由,至于请兵之资,既然是力当部想要代替狐野部,那么狐野部那么多的牛羊马匹完全可以当得起请兵之资。” “万一涓部应允了呢?” “有贵部在其之中,即使其应允了,也定方法让其反悔!就看贵部想不想让兖王出兵相助了。” 这番话将双方的需求都点明了,接下来便是一番细节的商议,半夜之后,才商讨完毕,可摩尔满意地拥着两个美姬而去。 数月之后,杨朱亲自带着超过五百多车的大队人马浩浩前行,前方二十余骑迅速靠近,看装束正是草原十部之人,杨朱迅速遣人前往拦截,一会后,拦截的骑手迅速折返来到杨朱身边说道:“前面是力当部少族长一行,说是特意前来等候家主!” “知道了,放他们过来,大家继续向前赶路!” 可摩尔骑马来到杨朱的车前,透过密封马车打开的车窗打量了一番,见杨朱面色不错,裘皮包裹,高冠玉簪,显得十分儒雅,说道:“杨大夫,这副装扮可不利于此行之事!” 杨朱打量了杨朱,长绳束发,皮甲于身,马上挂着刀矛弓箭,说道:“杨氏此行不过是与草原十部正常交易,自然是这副装扮!少族长,带上这么些人就敢到处乱走,不怕遇到盗贼一辈?” 两方正处于合作之中,可摩尔不愿正口舌之利,直接问道:“此次兖王派来的兵马几何?” “各部兵马共有五万余人。” “现处何处?” 杨朱没有回答,可摩尔感觉到杨朱可能有些不信任自己,便接着说道:“一旦到了陇城便要开始部署,杨大夫还是告诉我此次兖王派来的兵马主帅在何处,我去与他商议。” 杨朱还是没有回答,可摩尔只得说道:“三千战马已经驱赶到了连延山下了,该是杨大夫拿出诚意了。” “刺客已经安排妥当?” “自然是已经妥当!” “兖王使者正藏于此行队伍之中,届时还需要贵部配合。” “我父已在陇城等候,已经安排妥当。” “如此以来,我这边就无事了!” 杨朱扔给了可摩尔一块令牌,上面中原的字,可摩尔不识,一脸茫然。 “持此令牌,往东约三十里处,到大营,可进入营内,我方与你部不同,若无令牌便无法进入,此次主帅乃是袁询,你应该听过袁氏之虎的大名,他便是袁氏之虎,此次需要兵马配合之事你与他商议,我这边亦无权过问此次兵事。”说完之后,杨朱把车窗关上,把手伸进了一旁伺候的婢女衣内取暖。 两方合作,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可摩尔只得按下心中对杨朱无礼的恼怒,带着随从向东而去。 杨朱也是恼怒此次带兵之权被袁氏夺去,才在刚才做此姿态,待可摩尔走了之后,便恢复了常态。 嫣然自从回到下隘口之后,再也不能外出,知道自己被杨朱禁足之后,便整日呆在闺房之中,直到肚子变大,再也隐瞒不住。本来计划将在入秋之时就将嫣然嫁与罗琦的时间不得已再往后移。 她在水镜湖之时就偷听到了杨朱酒后对杨弘之言:杨氏决然不会将女儿嫁与那为奴之辈!本来满怀希望的心瞬间掉入了冰窖,在韩瑜比试之时,也毫无心情前去观看,为他喝彩。只在他赢得了比赛之后才让他陪着自己去草原骑上一回马,好正真体会一番韩瑜所说的草原生活,哪怕后面跟着许多杨朱看着她的护卫,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他在一起,她不能错过。 回到了下隘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身怀六甲,想着即使是再也见不到韩瑜,也不会嫁人,将儿女生下来之后便一起相依为命,哪知杨朱和杨晖在她毫不知情之下要将她嫁与她从不相识的罗琦。 自己不知道罗琦的年龄,不知道罗琦的相貌,不知道罗琦的性格,仅仅知道的只有一个姓名:罗琦,一个身份:兖王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自己的身孕赢得了时间,与罗琦的婚事不得不推迟,嫣然便开始密谋起来,既然阿翁对自己如此不在乎,仅仅是将她当做工具,那么自己也不想在留在这里,要去寻找韩瑜,哪怕他已身死,也要寻到他的尸体,才能让自己内心安稳下来。 “花蕾,阿翁出去几日了?”嫣然看着婢女进来问道。 “有十余日了,小姐。” “瑜嫣呢?把她抱来!” “东西准备好了吗?” “已经偷偷准备了好几架梯子,每个围墙边上都有!” “切莫走漏消息,杨晖今日出城狩猎,杨聿正在宴请宾客,晚上正是好机会,外间的马车备好了没有?” “备好了!小姐真要夜晚出去,晚间风大,看着天气晚上还会下雪。” “今天再不走,后面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阿翁回来以后,定要将我嫁与那罗琦,那时瑜嫣怎么办?你若不愿,不用跟着我,我带着瑜嫣也能出去。”嫣然很果断地说道。 “奴婢从小跟着小姐,自然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那好,等晚间杨聿喝醉了我们就行动。” 三更之时,当婢女得到杨聿喝醉的消息后,两人悄悄地抱着瑜嫣就从梯子跨出居住的小院。此时尽管是一众仆人已经歇息了,但是在杨氏的府邸还是有巡夜之人,待其走后,嫣然穿着仆人的衣物抱着瑜嫣从拐角悄悄潜出。 “花蕾,梯子在哪?” “在墙角那片竹林之中。” “又来人了,躲起来!” 两人刚刚将梯子抬起来,便有人走了过来,两人紧紧地蹲着不敢说话,而此时怀中的瑜嫣却“啊”地加了一声,嫣然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小嘴,不敢让她再次发声。 那人听到声响,过来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以为是动物声响,没有在意,却是站在那里小便起来,方便完了之后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才走开。 瑜嫣现在没有哭闹,嫣然不敢查看,赶紧将梯子架好,抱着瑜嫣爬了上去,坐在墙顶,待花蕾也爬上来后,将梯子缓缓拉上来,再放到外面一侧,两人悄悄地憋住呼吸,生怕引来了旁人,再也走不成,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都快要能够听见。 终于架好了以后,嫣然迫不及待地就下去了,赶紧查看瑜嫣的状况,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嫣然三魂七魄俨然丢了一半,瑜嫣没了呼吸。 嫣然瞬间就掉下泪来,像水帘一半,抱着瑜嫣不知如何是好,才刚刚逃出杨氏府邸,才刚刚满月瑜嫣就没了呼吸,但是此时又不敢大声哭泣,场景诡异的可怕。 花蕾见状赶紧过来一看,就明白了原委,就是刚在那人过来的时候捂着瑜嫣所导致,到现在时间还不长,抱过瑜嫣掐着人中,再在他的胸口一拍,接着又对着小嘴吹气、吸气,几个循环之后,瑜嫣一声长“啊!”总算是活了过来。 嫣然这才反应过来,止住眼泪,从花蕾受伤抱过瑜嫣,看着她哭那么有力,才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姐,快走吧!瑜嫣这么哭,很快就会有人看过来的,马车我准备在那边,等到明天打开城门,我们就能出去了。” 第028章 陇城惊变 克山部到达陇城的第二日,天刚亮,韩瑜便被博尔巴叫到了城内,进了一间偏房,里面是族长葛矣烙和长老哈尔巴。两人坐在那里,哈尔巴低头思索着什么,葛矣烙开口问道韩瑜:“昨天城外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的语气有些着急。 韩瑜还没开口说话,博尔巴开门进来说道:“父亲,狐野部请你和长老过去。” 哈尔巴听后抬头看了下博尔巴,起身和葛矣烙离去了。 韩瑜有些不好的预感,拉着欲转身随葛矣烙他们离去的博尔巴说道:“兄长也要一同前去吗?若是不去的话,陪我聊会。” 博尔巴被韩瑜拉到座上,韩瑜很快就问了起来:“昨夜城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城中的狐野部族长的府上一夜未眠,大约四更起便开始呼喊着抓刺客。” 韩瑜心里一惊,真是狐野部出事了,连忙思索着对自己对克山部有什么影响,但是却毫无都头绪,只得继续问道:“是谁被刺了?” 博尔巴起身打开门朝外看了看,见附近没人之后,又重新关上门,悄悄地对韩瑜说道:“狐野部的族长罗山司被人杀死在卧室之中,十几个守卫连同长子迪尔答均被杀身亡。” 看来陇城再也不平静了,克山部等才到,就出现了这种事情,狐野部看来要乱了,现在杨氏和焦氏的商队还未到,与他们的交易还未完成,明年的生存物资还指望着这一次,这样看来还不能提前回去,那么会是谁这样做呢?韩瑜不禁有些着急,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对博尔巴说了一遍,嘱咐着博尔巴不要外传。 博尔巴显然不把韩瑜嘱咐的话当回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要去找力当部问个清楚,让他们把人叫出来。” “大兄噤声,此事我们没有证据。” “你看到的脚印不就是证据吗?”博尔巴有些气愤地说道。 “一夜风雪,脚印早就没了,如何能当证据?”韩瑜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博尔巴,不禁有些恼怒自己,为什么要跟博尔巴说这些,他这人明显藏不住事。 “你不是看到了吗?就算没了脚印,你也是证人。”博尔巴越说越气愤了,看着韩瑜的眼神是分不满了。 “兄长先坐下,先听我说完”韩瑜说着,又将博尔巴拉坐下来“若是我们前去力当部,去找刺客,那么兄长知道刺客是长什么样?” “我自然不知道,你不是看到了吗?你知道。”博尔巴说话的声音终于变小了。 “我只看到了脚印,听到了一些声响,那些人什么模样,什么衣着,我都没看到。” “可那脚印是朝着力当部营地方向…..” “那又怎么样?我们直接去力当部营地责问,万一不是力当部所为,力当部怪罪下来,兄长不怕力当部与我们开战吗?” 韩瑜说出这话来,博尔巴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已经冷静下来了,说道:“那我们可以直接去告诉狐野部,这样就不用怕力当部了。” 韩瑜暗叹一声,这博尔巴脑子可是不好使啊,于是又对他说道:“现在狐野部群龙无首,我们告诉狐野部,万一是狐野部内有人勾连力当部所为,我们在陇城的这些人,面对狐野部和力当部怕是要全被灭口。” 这下总算是让博尔巴安静下来了,听完这话后,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到有些后怕。好一会才缓过来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韩瑜,你分析的这么清楚,应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刚才的分析来看,此事应该有三种可能,一是力当部所为,二是狐野部内勾连力当部所为,三是其他势力勾连力当部所为,无论是哪一种,我们现在都不能说出去,这事是我们克山部不能参与的,只有等到事情告一段落,等到狐野部选出了族长,召开十部会议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博尔巴终于沉默了下来,看着他又有些不甘心的模样,韩瑜说道:“这事等我们与族长和长老再商议一下吧,看他们是什么意见。” 葛矣烙和哈尔巴到了下午才返回,进来之后就说道:“现在狐野部乱了,罗罗和波尔查开始争位了!” “罗罗和波尔查都是罗山司的儿子,现在迪尔答死了,就他们两个是成年,也只有他们两人现在是嫡出,有资格争位。”哈尔巴看到韩瑜一脸忙然对他解释道。 父亲死了,剩下的儿子们争权夺位,这事在中原也是十分常见的事,韩瑜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想的是狐野部在这其中能不能得到利益,于是说道:“昨夜我在城外听到了一些动静,出去查看并没有看到人影,但是能看到很多脚印是朝向朝向力当部营地的,现在又出现了这种事情,我们克山部能不能在其中获得一些好处?” “哦?”哈尔巴看了韩瑜一眼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还不能参与。” 博尔巴有些心急地说道:“刚才韩瑜不让我去力当部找刺客,现在又不让我们克山部参与其中,我们就这样等着吗?” “韩瑜不让你去是对的,我知道你与罗罗要好,关系亲密。但是这种情况下,我看还是要观望,万一罗罗失败,狐野部说不定就要了我们的过冬草场分给其他部落,我就是克山部的罪人了。”葛矣烙告诫儿子的语气分厂严厉。 “现在的罗罗与波尔查谁的势大?”韩瑜问道。 “半斤八两,狐野部支持他们的贵人分成两派,势均力敌。” “要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看外部的势力,十部中支持谁的人最多?” “其他的部落都还没有表态,看来是打算先让狐野部内决出继承人了。” 韩瑜想了想说道:“族长不妨先看看力当部的动作,这次事情,不敢说是一定是力当部所为,但肯定与力当部相关!” 葛矣烙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城内加强管控了,你在城外也要加强看管,不要让货物有失,焦氏和杨氏的商队还要过几天才到,交易完成后我尽快回去。” 葛矣烙想着尽快离开陇城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连绵的大雪让道路十分难走,杨氏的商队要十天左右才能到,焦氏的商队还要半个月才能到达陇城。而在期间又发生了意见大事,罗罗被波尔查一刀刺死了。 狐野部的部落之长的位置再也没了悬念,罗罗与波尔查相互不服,两位亲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波尔查拔刀刺死了兄长罗罗,在一片惊愕之声中,登上了族长之位。 第二天又传出消息,波尔查已经向涓部献上了重礼,要迎娶涓部的明珠乌吉斯古楞,博尔巴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城外韩瑜的帐篷之中,被气的浑身发抖,韩瑜不知道他的白狼皮有没有献给涓部当做彩礼,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显然对他十分不利,对于涓部来说,与狐野部结亲显然好十倍好过于与克山部联姻。 “这王八蛋,弑兄夺位。”博尔巴说完,拿起刀拼命地朝着木墩砍了下去,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博尔巴恨波尔查弑兄夺位,他更恨的是波尔查要抢去他的乌吉斯古楞。 韩瑜看着博尔巴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任由他砍着木墩,木墩飞屑飞满整个帐篷。 “事情其实还有转机,涓部不是还没答应吗?”韩瑜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说道。 “对,对,还有转机。”韩胡也开口应承到。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是还是好过没有。 杨氏的商队到了,这是一只非常庞大的商队,杨氏的人马超过三千,押送着五百多车的货物,有着近三分之一的大车,那些大车一车装载的货物整整超过草原十部这些马车的三倍。 韩瑜看着这些车马,悄悄对韩焕说道:“这些大车不是杨氏的马车,杨氏的马车我们见过,没有这么大。” “是不像杨氏的马车,那这些这些马车是哪来的呢?”韩焕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杨朱、杨弘,这些韩瑜熟悉的人都来了,看来是对此次交易十分重视,城内停不下来这些马车,他们也只得在城外停了下来。 城外的停留的人马货物超过了城内,交易开始时使得城外的喧嚣远远超出了城内,前天冬至的几天活动,韩瑜由于要看管货物没有参加,这时的交易总算是参加了,然而参加交易的只是杨氏的小车,大车却没有参加交易,这事引起了韩瑜的注意,这些大车不交易是用来干嘛的? 很快其他部落的人纷纷想要查看大车上的货物,然而杨氏护卫大车的人态度却十分强硬,并大声呼喊着着:“大车上的是彩礼,不交易!”这些人腰跨长刀,披甲戴盔,装备精良,将各部的人挡在外面。 韩瑜感觉到了这些人不是杨氏的护卫,杨氏虽然富甲,私兵护卫并非装备不了这些器物,而是在下隘口,他看到杨氏的私兵并不是这种装束,心中又隐隐觉得这些装束很是眼熟,在哪里见过。 将思绪放在一边,韩瑜赶紧领着克山部的众人开始交易,葛矣烙给他的指令是尽快交易,离开这里,他提供的是波尔查得位后不稳,陇城可能要发生争斗,克山部的底子薄弱,经不起折腾,要赶在狐野部内乱之前离开这里。 这次的交易人数众多,草原各部提供的毛坯物资太多,导致物价较去年降了三分之一还多,以往的皮毛马匹再也换不到之前那么多的盐巴、布匹和粮食物资了,这让韩瑜有些苦恼,这是一起危险的信号,加上狐野部的内乱,草原沉寂多年的安静就要被打破了,去年经过水镜湖比试才得以维持原价的杨氏,这次却下调了物资价格。 一天的交易完成了,克山部只交易了一半,剩下的只有等到明天才能交易了。城内新的狐野部族长邀请杨氏众人赴宴,自然还是没有韩瑜参与的份。韩瑜累了一天,早早安排好了晚上的值守之后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博尔巴一身酒气地叫醒了他,说出了宴会上的惊人消息,听到这个消息让韩瑜瞬间就惊呆了,这事处理不好大战就要马上发生。 第029章 杨朱毁诺 “杨氏代表兖国王室替兖国太子罗胜求婚,求婚的对象是乌吉斯古楞。彩礼是城外一百大车的货物……”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前脚波尔查刚刚向涓部求亲,涓部还没答应下来,后脚杨氏又代表兖国太子过来求婚,这样下去就不仅仅是狐野部,怕是整个草原十部也要被波及。 “兖国太子是怎么知道乌吉斯古楞的?”韩焕被吵醒后问道。 “听说是去年在水镜湖时乌吉斯古楞表演了一支舞吗,杨氏得知了之后,想要在兖国获得更大的权势,肯定会向王室进献美人、珠宝,这乌吉斯古楞不就进入了杨氏的目标!” “要是我得了美人才不舍的献出去!” 韩焕的话不着头脑,韩瑜气的一脚踢了过去。韩瑜不理会韩焕的打岔,又问道:“涓部答应了吗?” “还未!” “波尔查呢,他在宴会上什么表现?” “他当场掀翻了桌子,气氛尴尬至极,宴会不欢而散。” 看来这波尔查被气的不清,杨氏带着兖国的使者,他代表是的草原十部,这是国与部落之间高规格宴会,看来这矛盾一下是调和不了的,韩瑜不禁沉吟起来。 “兖国使者还说了给各部三日时间考虑,若是不答应就刀兵相见。”博尔巴补充道。 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韩瑜当即决定去求见杨朱,想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而且这次他也带了一些货物,想要交易完成后去下隘口向杨氏正式提亲。现在这种危机之下,韩瑜觉得自己礼物又不够分量,于是说道:“兄长提亲的白狼皮还在吗?” 博尔巴有些惊讶地看着韩瑜,他也心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再也无法迎娶乌吉斯古楞了,内心挣扎万分痛苦地问道:“你也要白狼皮去向涓部求亲吗?” 韩瑜见此情形知道博尔巴误会了自己,说道:“我是去求亲,但不是涓部,是杨氏,杨朱的女儿嫣然,去年我替他比试,他答应我赢了之后就将嫣然许配与我,但是去年我没财物,直到今年才收集了一些,我觉得是时候跟他提起这事了。现在的礼物我觉得不够分量,只得向兄长借的白狼皮,现在就过去,说不得还能在杨氏探听到兖国的消息。” “我放在城内的房间内,我去拿给你。”说完,博尔巴就走出帐篷,翻上城墙跳入城内。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在杨氏营地之外,韩瑜细细回顾着嫣然,她是个美丽任性、大胆而不失魅力的女子,跟他在一起,不管韩瑜是开心还是失落又或者是颓废,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如冬日之阳,夏日之风一般。 等了约一个时辰才,杨弘才堪堪出来,出来是还笑呵呵地对韩瑜说道:“表少主,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何事?”说着看到了韩瑜带来的三大车礼物啧啧称奇。 “这是送给舅舅的礼物,内有一些豹皮、熊皮、狐皮和貂皮,最为贵重的是这张白狼皮!”韩瑜说着将包狼皮递了出来。 “表少主这是,啧啧,如此贵重的礼物,还请说明来意吧,哦,表少主请进!”说着把韩瑜请进了杨氏的营地之内。 进得待客的帐中,杨弘问道:“表少主这次带来如此贵重的礼物来所为何事,在下好禀报家主。” “去年之时,在下隘口,舅舅曾经说过,要是我比试得胜,便将嫣然许配于我,杨管事可还记得,此次就是为此而来!”韩瑜说着心里开始激动起来。 “哦,有这事吗?在下不曾得知,还请表少主歇息片刻,我去禀报家主。”杨弘的话说的有些僵硬,说完看了韩瑜一样便转身离去。 他这一走,韩瑜等了许久,坐在账内便泛起困来,慢慢地压制不住,在地上便睡了起来,直到早上醒来仍然没有发现杨朱过来,不禁感到奇怪,便寻出账外。 好一会,总算是找到了杨弘,韩瑜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昨夜可曾见到舅舅,他怎么说?” 杨弘面露尴尬地说道:“家主已经入城,现在不在营地之中,待他回来,我一定如实禀报,还请表少主谅解。” 事情可能还有些变数,不知道是出现在十部还是杨氏,现在杨朱不在营地,韩瑜便想着要交易场地,于是对杨弘说道:“我现在要去替克山部交换货物,晚上时再过来面见,还请杨管事转告,昨日带来的是聘礼,还请杨管事收好。” 出了杨氏的营地,韩瑜感觉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得回到营地准备新一天的交换。 草原上的货物以货易货为主,在中原大行其道的钱币在草原上并不流行,这也与草原的生活习性有关,交易不频繁,交易的货物简单,导致钱币作为交易的媒介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整整一天,韩瑜带着韩焕不停地在杨氏的货场挑选粮食、布匹和盐巴再进行交易。克山部的货物没有作为一个整体,而是被各个贵人、户长分开了,需要一个个地进行交易,交易之后的货物属于那些贵人和户长,回到克山部再又他们分发给属下的牧户,这是他们控制牧户的手段之一,这种情况让韩瑜此次的交易十分繁琐。 好在今天的效率较昨天有所提高,加上杨氏的专业,总算是交易完成,韩瑜松了口气,回到营地的韩瑜赶紧赶紧进城向葛矣烙禀报消息。 葛矣烙听到消息后总算是在脸上有了一丝的笑容,说道:“韩瑜做事得力,明日长老、博尔巴和你先行将货物带回去!” “父亲不回吗?”博尔巴问道。 “现在不能回,面对兖国的胁迫,草原十部这关键的时候,我作为克山部的族长必须得在这里。” “我留在这里好照应父亲。”博尔巴知道留在这里有很大的风险,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还是韩瑜留下吧,万一有个意外,他也能护着族长回到克山部。”看到葛矣烙父子争论不休,哈尔巴对着博尔巴耳旁又悄悄地说了几句。 这几句韩瑜自然是没能听到,博尔巴听了之后,看了一眼葛矣烙,又看了一眼韩瑜,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韩瑜在博尔巴他们走了之后,带人护卫葛矣烙。韩瑜见事情定好之后,向着几人告辞,匆匆忙忙地往杨氏的营地赶去,天已经黑了,他要去找杨朱。 这回总算是见到了杨朱,不是在杨氏会客的帐篷,而是在杨朱居住的帐篷,杨朱为了表示与韩瑜的亲热,亲手扶着韩瑜坐下。 韩瑜见他这么热情,落座之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朱好像十分地开心,仿佛看穿了韩瑜的尴尬说道:“韩瑜,你的聘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听到这里,韩瑜自然是十分高兴,站起来行礼说道:“多谢舅舅!” “嫣然我十分疼爱,可惜的是,公子琦向我求娶,并以杨氏封地作为要挟,扬言要是不同意,就向大王进言收回杨氏封地,要知道公子琦乃是王弟,而杨氏的封地已经传了五代,要是到了我这里断绝了,我就无法面对列祖列宗了,于是迫不得已之下,便同意了下来,婚礼定在明年的春天……” 韩瑜越听越急,越听越躁,待到杨朱说道迫不得已时,站了起来,脸憋成猪肝之色,抬手指着杨朱说道:“你、你、你……”急躁的浑身发抖,气的话连说不出来。 “莫急!莫急!我还有一幼女,虽然不是嫡出,但也是娇小可爱,聪明伶俐,今年已经八岁,待到成年便可与你完婚,作为甥舅,我自然是不能收了你的聘礼,不将女儿嫁与你的……” 厚颜无耻莫过于此,言而无信莫过于此,见利忘义莫过于此,韩瑜急火攻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喷了一口鲜血,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韩瑜醒来时已经到了城内,大脑一片空白,越想越气,憋着一股气无法撒出,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转身拿起随身的长弓箭囊。一时间让守在旁边的韩焕急的团团转,无法应对,只得死死抱住韩瑜不让他乱来。 好一会韩瑜才缓了过来,骂道:“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韩焕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会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昨日,杨朱将你送来,到今天博尔巴出发还没醒来,便将你背入了城内,可是昨晚事情不顺?” 韩瑜久久不说话,脸色慢慢地转成了煞白。 一直到了葛矣烙进来,脸色才恢复了正常,但是呼吸还是急促促的。葛矣烙不由地问道:“昨夜听说你去了杨氏营地求娶杨朱女儿嫣然,怎的却被抬了出来?” 韩瑜总算是按下去了这口气,将事情从下隘口到后面一五一十地说来,说道最后,又是气急攻心,韩焕急到:“这个畜生,如此待我大兄,我去结果了他!” 葛矣烙赶紧拉住韩焕说道:“杨氏代表兖国而来,现在不能待他如此,待到解决了眼前之事,我亲自去找那杨氏替韩瑜讨还公道!” 韩焕见事不可为,只得按下心中的闷气,转头不语。 “杨氏背信弃义,迟早当被族灭,他今日如此,不过是我的心中多增加了一个仇人罢了。”韩瑜的表情此刻又颓废了起来。 风中夹雪,雨中含泪,云中藏怒,水中浸仇,韩瑜此刻的心中就是这样。 第030章 骑射逞威 兖国要求的最后一天,韩瑜作为葛矣烙的护卫,进入了十部议论的大殿之中。代表兖国的使者,手持长节,靠右而坐,杨朱就在他的下首,十部的族长均是靠左而坐,仅有波尔查坐在上首。 现场气氛十分压抑,力当部族长看着十部众人都不开口,便说道:“十部之间同盟上百年,同进同退,现在兖国不过是求娶一女子尔。”说着转头看向波尔查“为了避免再次开战,我认为当答应兖国要求,而兖国带来的财货,十部之间就算是分上一分,也是十分丰厚的,也好让各部再富裕一些。” 这些年十部罕有战争,各部均趋于安乐,听到力当部表态,纷纷点头起来。 波尔查不过只是此地的主人,刚刚靠着弑兄夺位,在狐野部位置还不安稳,威望远远没有达到他父亲罗山司的高度,见到众人的表态均不合意,便站起来拔出了腰刀。 十部的族长看到此景,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叔伯之辈,纷纷喝到:“波尔查!”,说着也同时拔出了腰刀,连带室内的护卫们都纷纷拔刀,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波尔查见状,将刀砍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喝到:“我不同意!”然后转身离去,他期望着自己的离去,十部再也达不成同意的意见。 很显然结果让他失望了,除了涓部族长菪斯的喃喃自语之外,其他八位族长都表示了同意兖国的请求,一时间他也尴尬不已,最后只得同意。 开场惊心动魄,收场平淡无奇,九部绕过了不能代表狐野部的波尔查,与兖国使者达成了结姻之事,一时间草原各部与兖国之间纷纷笑饮起来,气氛看起来一下便好转了起来。 韩瑜感觉不对,波尔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会像如今这样沉默对待。低头对葛矣烙说道:“事情已闭,波尔查恐怕不会甘心,此地恐有事端,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葛矣烙听后深以为然,便起身对力当部族长说道:“内急,去去便回!”说完也不待他答应,便带着韩瑜迅速离场。 此时天已黑,两人迅速上得城墙,到得某处,韩瑜找到了记号,对着城下喊道:“韩焕,马在哪?” 城下迅速奔出十几骑来,这是韩瑜那一户他亲手调教的骑兵,韩瑜在会前,便将他们安排到此处,以防万一,很快两人抓住绳索,滑了下去。 此时的城中已经变乱了,刚才的宴会大殿之上开始向城中各处蔓延,喊杀声震天,又传来阵阵的火光,杀人放火,城中不知道变成了何种情况,韩瑜一行人赶紧打马而走。 离城不过百余步,便有一彪人马打着火把杀来,看旗号隐隐是力当部众,韩焕向前喊道:“我们是克山部众,前面可是力当部?” 那些人纷纷立马射箭,还好天黑,积雪半化,地上黑白相间,而韩焕一行人为了避免被追踪,没有打上火把,庆幸未被射中。这时那些射完弓箭的骑兵也从左面越逼越紧,纷纷亮出了腰刀,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这是要与韩瑜一行人搏命的状况,韩瑜这是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不放一人出去的样子,马上就靠近到三十步了,韩瑜无法,只得打头大喝一声“拉弓,左阵齐射!”这是这一年来众人最熟悉的口号之一,命令喊出之后,便是一阵齐射,那些冲来的领头的骑兵纷纷落马,攻势为之一顿,韩瑜见此机会喊道:“向右!” 一众骑兵纷纷向右,待到那些骑兵再整兵追来,已经隔了五十步了,跟在韩瑜一队人马的身后,韩瑜又喊道:“后阵,开弓,齐射!”这次隔得比较远,追击的骑兵只落马三人,但是这种骑射的方式却让他们再也不敢追击,纷纷停下马来。 总算是缓了一口气,韩瑜在奔跑之中清点了一下人数,没有人掉队。见甩开了后方追兵,众人便开始慢慢降低马速,毕竟晚上容易失蹄。 这回还没前出五百步,前方又出现一队骑兵,也未打上火把,隐隐约约人数超过五百。这些骑兵,见到韩瑜一行人,便迅速叫嚣着朝韩瑜等人冲来。 还是敌军,不用提醒,大家都知道了,韩瑜大声喊道:“左略齐射!”十几骑在那些骑兵冲来时丝毫不惧,打马左转略过他们前方时,射出了第一阵齐射,对方密密麻麻的阵型,一下被射倒了八骑,然而这点损伤对于他们来说微不足道,完全不在乎地追来。韩瑜一行左略之后,跑到了他们的前方,变成了韩瑜在前方奔跑,他们在后面追赶。 “开弓,后阵,齐射!”韩瑜喊得起劲,众人射的起劲,追击的队形比刚才更密,这阵齐射,又有十骑倒下,倒下的人马挡着后方的行进道路,由于靠的太近,马匹避让不及,顿时摔到一片,这一片的摔倒又引发了更大片的摔倒,一时间这队人马再也顾不得追赶韩瑜支小队,这一回合的射击达到了目的。 韩瑜见机会难得喊道:“向右!”众人纷纷跟着转向,刚才右侧的骑兵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见韩瑜他们奔来,纷纷叫嚣着朝韩瑜他们冲来。 “右阵,开弓,齐射!”到手的美味变成了毒药,到手的功劳变成了死亡,此时追过来的骑兵不过百人,三阵齐射之下,便损失了二十几人,待到韩瑜喊出第四次“齐射”时,这队人马看着掉马的伙伴,纷纷调转马头,远远避开,再也不敢追击韩瑜他们了。 韩瑜一行人赶紧打马狂奔,害怕再有大队追兵,这般跑了小半个时辰,才敢降低马速,看到一处小山坡才靠近歇息下来。 还不到一刻时间,一队百人左右的骑兵带着火把横向过来。 “还不消停一会!” “就这么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大伙看到才休息,有追来一队人,纷纷骂了起来。 韩瑜暗暗观察,这一卒骑兵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一行人,敌明我暗,能够打上一波偷袭。于是喊道:“上马!”一行人纷纷上马,连同葛矣烙都听从了指令。 韩瑜喊道:“进攻!左略。”十几个骑兵纷纷向那一卒人左边略去,今天杀的太过瘾了,杀出了这两日的悲愤,杀出了这两日的忧郁,也杀出韩瑜的威风。 靠近这队骑兵百步左右时,他们才发现韩瑜这队人马,很快,“左略,齐射”迎接他们的是从阵型左边来的一阵齐射,齐射完成之后,这队骑兵留下了六具尸体,而韩瑜他们此时已经跑到他们的后方。 韩瑜的这一阵齐射惹恼了这位卒长,那位卒长的喝令之下,余下的骑兵纷纷转向,向韩瑜一行人追来,靠近之时韩瑜看清楚了,这是兖国骑兵。。 韩瑜有意放低了马速,就是等着他们靠近,待距离约三十步时,喊道:“后阵,齐射!”这一次的齐射十几只箭,将那个卒长射落下马,众人见卒长落马纷纷停住,不敢再去追击。 韩瑜可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又折返过来,来了一次右略齐射。那卒人马纷纷避让,转眼之间变成了他们逃跑,韩瑜率人追击,在接下来的前阵齐射,最是简单不过。那一卒人逃离时仅仅剩下了十几骑。韩瑜看着空荡荡的箭囊,停止了追击,暗道:“可惜了!” “可惜了!” “要是还有箭支,定不让他们一人离去。” 不仅仅是韩瑜,这支小队人马都在叫嚷着,韩瑜赶紧说道:“我们现在箭支用完了,后续见敌只能是拿刀肉搏了,再也不能用箭欺负他们了!” 众人一阵哄笑。 “好了,博尔巴他们才走了一两天,我们赶紧追上,到时候就又能用上箭枝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杀人杀的畅快淋漓,路上有说有笑。冲破了别人的三重包围圈后,再也没有碰到围追堵截的骑兵。 “韩瑜,这就是你编练的骑射吗?”见到骑射的威力如此之大,作为族长,脱险之后,葛矣烙不经地问道,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一晚上的骑射战绩斐然,十几人射杀一百多人,除了摔死两匹马,韩瑜这一队骑兵无一人重伤,这样的战绩如何不让从未见过这种战术的葛矣烙惊叹,但同时也带着担心。 “是的!这就是骑射。”韩瑜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如此恐怖的威力,只怕只有上天之子,才能掌握,克山部以后恐怕也只能活在他的庇护之下,葛矣烙看着韩瑜不禁地暗叹,属于他的时代马上就要翻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就追上了博尔巴的车队。博尔巴见到葛矣烙赶紧问道:“族父,你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是陇城出了什么事?”他没说先前约好汇合的方式不是这样的。 “十部除了波尔查,其他人都同意的兖国联姻的要求,宴会上韩瑜见事情不对,就赶紧叫我出来了,一出来城内就发生了争斗,火光冲天,我们在路上也碰到了几波堵截,幸亏韩瑜他们护卫得力,才逃了出来。”葛矣烙简略地说了经过,想要对博尔巴说起韩瑜的骑射,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等到以后再细细跟他说来。 长老思虑了一会说道:“我们要赶紧回到克山,现在不管是谁掌控了陇城,清查之下,定然知道了克山部逃离,一旦城中局势稳固,定然派人追来。哎!大意了,大意了,大意了!应该早些回去。” 众人觉得有理,迅速行动起来,恨不得马上赶回克山部。 韩瑜带着原来的小队在后面警戒着,暗自思索着究竟是谁掌控了陇城的局势,前面围堵他们像是力当部,但是到最后的那百骑却是兖国骑兵,力当部难道是和兖国联合起来了? 第031章 力当少主 夜间,可摩尔立在陇城城头,问道:“方刚才逃出的是谁?” “禀少族长,还未查清。”回答他的是费辛巳,若是韩瑜还未奔逃,在此肯定认识他。 城内的声响越来越大了,城外的狐野部众已被早早清理干净,可摩尔有些担心其父亲的安危,不想如波尔查一般,落得个弑亲之名。 “城外的军队到位了没有?” “报,少族长,城外大军已经到位!” “开城门,放大军进城。” 买通内应刺杀狐野部族长是一步好棋,本来只是刺杀罗山司,谁想其长子迪尔答也在,顺便两个人都杀了,瞬间让狐野部陷入了内乱,罗罗与波尔查相互争夺,岂料波尔查却这么果断,直接杀掉了罗罗,差点让计划失败,所幸从兖国借来了五万大军,城内俘虏了狐野部贵族之后,外面的狐野部在没有指挥之下,再也不是力当部的敌手。 城外有大量军队包围,大军进城以后,在城内的狐野部众或死或降,逃出城外也是九死一生,看来今日的局势已定,草原十部,不,这回应该是草原九部了,应该是力当部为首了。兖国军队在自己掌握草原之后,是走是留,全部凭借自己心意。 那个杨弘太过贪婪,商贾本性暴露无遗,此次带了五百大车货物过来,自己就笑纳了,至于杨弘,自己很不喜他,让他与乱军中被杀,再好推脱不过,自己直接与袁氏交易更好,省了杨氏在其中盘剥,即使推脱不掉,在袁氏看来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也是乐见之事,草原这边,十部早就不爽其压榨各部利益,杀了他之后,很多人会暗自庆幸。 可摩尔踱步下楼,前往之前的开会的殿堂,城内大街之上随着大军开过,狐野部负隅顽抗之人纷纷被杀,留下的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尸体。直到殿堂门口,才看到了剩下的草原八部的族长与杨朱及兖国使者在内都在等着自己到来。 除了自己的族父,其他几步的族长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着一丝傲然,一丝不屑,一丝愤怒。 查看之后,知道了走掉的是克山部族长,那个只有三千余人的小部落,可摩尔不担心他们能翻起大浪来,现在首要的是安抚这几个部落族长,毕竟这里还有几个较大的部落,现在不好结仇,一旦吞并了狐野部,实力大增,就不会惧怕他们。 “族父、各位叔伯可还安好?侄儿来迟,未曾惊吓到各位吧!”可摩尔先向众人行礼说道。此时的城内狐野部参与消耗殆尽,在城中再也翻不起浪花,该是时候向几位卒长示好。 “自然安好!” “哼!” 有回答的,有不回答的,也有不满的,倒是缭山部族长说道:“贤侄辛苦,若不是贤侄来的及时,我等怕要葬身此处了。” “好说,好说,各位叔伯此番累了之后,想在城内或是在城外歇息均可,若是想要护卫,侄儿也可派遣。” 可摩尔一番话表示没有软禁这些人之后,这几位族长的脸色便稍微好了一些,渠尔河部、红马部、黑马部三位族长当场就走了,也没留下一句话。倒是缭山部的族长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向贤侄借兵一百,护送我连夜赶回去。” “我的侍卫也死伤殆尽,也要向贤侄借骑兵一百。”南通部族长也如此说道。 “好说,好说,这是侄儿应该做的!费辛巳,分别调一百骑兵与两位叔伯,护送他们回去部落!” “是!” 缭山部和南通部族长向力当部族长行礼之后,便随着费辛巳离去,此时仅有力当部族长莫克少、黑狼部族长欲杨弘及兖国使者的一些护卫在此,杨弘身上已经染上了鲜血,看来刚才还参与了一番搏斗。 可摩尔悄悄地对莫克少说道:“族父,我已与袁氏联系上,此时杨朱已然无用,城外的几百车物资便可直接抢夺过来,这些年来杨氏在草原十部身上榨取的财货是该收取点利息了。” 莫克少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刚才与杨氏还是盟友,此时就翻脸,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决然。 “杨大夫!”可摩尔喊了一声,自己的部下上前便是一刀将杨朱捅了一个对穿。 杨朱看着没入身体的长刀满脸不信,商贾之事,向来讨价还价,如何能直接相加刀兵呢?虽然知道杨氏与可摩尔是相互利用,但是显然他也没见过这种从来不讨价还价直接杀人的状况,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出卖的,包括自己,只是需要价格合适而已,而现在却出乎意料了,杨朱死不瞑目一般瞪着双眼倒下了。 让你一直觊觎着草原十部的财货,也算是给他国奸商们一些警告,十部地上不会由你们说了算,可摩尔暗暗想到。 那使者也被吓住了,刚才那些侍卫想要反抗,瞬间就被力当部的勇士包围起来。“你.要.做什么?” “贵使别怕,在下受够杨氏居中盘剥,已与袁氏联系上了,兖国使者是我贵宾,在下定然保得贵宾无恙!”示意力当部勇士退下,这样下来,气氛总算缓解,使者缓了口气。 黑狼部与力当部本来就关系密切,算起来还与可摩尔为姑侄关系,难得见可摩尔刚才礼敬诸部族长,杀杨弘,拉拢兖国使者一番雷霆操作,不禁脱口而出说道:“真是年少有为,有他在此,力当部前途不可限量,当为诸部之长!” “接下来还得姑父说服黑狼部支持力当为诸部之首!” “好说,好说,狐野部处事不公,自然该换力当部为首了。” 次日清晨,各种消息开始汇总而来。 “波尔查昨夜从地道之中潜出城外,冲出了包围!” “废物!”可摩尔不禁骂道,先有力当部逃出,接着波尔查也逃走。接着又想到狐野部贵族们已经死伤殆尽,自己借着波尔查弑兄夺位的名义再去讨伐名正言顺,顺便能解决狐野部那些冥顽不灵之辈。 “昨夜力当部是如何逃脱的?” 一旁的费辛巳便将韩瑜等人奔出的经过说了一遍。 “有些意思,此人倒是个勇士!此人到底是如何做到这般的?等解决了狐野部之后,派人前去力当部找到着韩瑜,说我想与他一聚。” 波尔查慌乱之下逃到了部中,才知道长老不满自己的行径,已经带着部分的部众迁徙而走。自己想要召集的狐野部众,却发现难以聚齐,粗略地清点了一下仅有两万多能战之人,不及狐野部巅峰时的小半。 “族长,可摩尔数万大军已经靠近!” 波尔查环顾了左右部下说道:“狐野部百年称雄于草原之上,力当部不过土鸡瓦狗,诸位,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草原勇士!” …… 克山部一行几百人的队伍,几十车的货物即使是加快了速度,也比不上骑马奔走,几日之后下午,便有追兵就追了上来,飘扬的旗帜,这是可摩尔模仿中原军队旗帜设立,稍近,便看清楚了,是力当部的部众,追来的骑兵大概有五百部众。 那些人靠近了也不进攻,只是前出了三骑朝韩瑜喊道:“奉力当部族长莫克少之命求见克山部族长。”言语间很是恭敬。 敌众我寡,此刻葛矣烙也在队伍之中,是战是走,借由他来定夺,韩瑜便示意部下放他们过来,让韩焕领着三人去见葛矣烙。韩瑜则就近观察着大队人马的动向,一旦有异动便打算抢先进攻,那日晚间的逃离的战斗让部下们信心满满,此刻见到大队人马毫不畏惧。 三人见完了葛矣烙之后,在回到队伍之前,来到韩瑜的面前问道:“阁下可是水镜湖箭术第一的韩瑜?” 韩瑜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毕竟跟他们不是生死之仇,现在情形有些微妙,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应有的礼貌。 “那晚也是阁下带领骑兵突围的吧!”那人又问道。 韩瑜还是点了点头。 “韩勇士神技,带领的部下也有神技,十几人接连突出上千人的围堵,我部少族长可摩尔听后,好生欣赏,期望与阁下一聚。” “我要是不去,你是不是要绑我去?”藁城之时,就是杨弘了解到了自己的箭术,才发生了后面之事,杨朱利用自己之后,却违反承诺,让韩瑜好一阵恼火,此刻再见到有人惦记着自己,又恼怒了起来。 “自然是不敢,少族长吩咐我等,让我等碰到韩勇士之后,定要礼让,且不可与阁下靠的太近,碰见之后便须退避三里。” 韩瑜听后有些好笑,这位口中可摩尔倒是个妙人,便说道:“你现在可离我没有三里。” 那人听后也不恼怒,说道:“在下不再打扰韩勇士,少族长期望近期与先生一晤,届时还请韩勇士行个方便,少族长还会再派人前来邀请,现今在下事情已闭,便告辞了!”接着向韩瑜行礼后转身离去。 “不送!” 韩瑜目送力当部一行骑兵离去,到此刻为止,自己还没明白力当部在陇城之变时的角色,摇了摇头,不再想着此事。 夜晚宿营之后,韩瑜总算是有了机会,与博尔巴一起进了葛矣烙的帐中,想要弄明白陇城之事,此时长老哈尔巴也在。 “现今草原局势诡异,韩瑜有些疑问,夜不能寐,此刻过来就是想让族长跟长老为我解惑。” 第032章 路途之析 葛矣烙听到韩瑜之言后说道:“其实你与博尔巴不来,我也要与你们商议一番。” 博尔巴好奇白天之事,问道:“我想做的下午力当部族长派人前来所为何事?” “下午力当部派人前来者,不是力当部族长,是他儿子可摩尔。” “就算是可摩尔,那也代表了力当部,跟他们族长没什么区别。”博尔巴不禁说道。 “其实也算是差不多,这次事情可能都是可摩尔策划的。”哈尔巴说道。 韩瑜听了之后有些心惊,陇城事变的整个事情若是在可摩尔一人策划之下,从狐野部族长遇刺,到波尔查弑兄夺位,再到兖国使者在会上提出为太子娶亲,再到联合兖国之兵围困陇城,扰乱了十部的此次大会,如此看来此人甚是厉害,今日还邀请我今日与其会晤,看来得小心应对。不过即使是这样,那力当部来人也不会如此坦诚相告,韩瑜怀着疑问说道:“即使是力当部所为,也不会承认吧!” “这段时间我与长老商议许久认为,陇城之变,谁是最后赢家,便是谁策划了此事,我们从陇城逃出至今,只有力当部派人前来,显然到最后力当部是最后的赢家!” “为何这样认为?”尽管如此分析的十分有理,但韩瑜还是想弄懂一些细节。 “刚到陇城之时,狐野部族长罗山司就被刺杀身亡,而你在城外见到的黑影前往力当部,应该就是刺客。今日前来之人以可摩尔之名义,要求我们克山部支持力当部为草原十部之首,如此看来当是可摩尔为力当部一手策划无疑。” “那晚我们逃出陇城之时,碰到了兖国骑兵,看来兖国也参与了其中!” “如此说来我还想起了两件事,一是到达陇城当日晚间听到有人曾说道杨朱,这杨朱在上次水镜湖见过乌吉斯古楞后,回到连延山下之后,马上就遣杨弘带了十几车礼物前去涓部,净是些珊瑚、龙涎香、胡椒这些贵重之物,整整十几车,想要迎娶乌吉斯古楞。” “那老匹夫安敢!”博尔巴听到此时破口骂了起来。 从上次水镜湖之时的惊鸿一睹,也让韩瑜印象深刻,不曾想杨朱对其恋恋不忘,还妄图迎娶,心里对此人的鄙视又加深了几分,却不知道杨朱此时已然身死。 葛矣烙示意博尔巴停下又接着说道:“涓部族长一开始不知道来意,便让他晚上再来商议,那杨弘出去之后逢人就打听乌吉斯古楞的情况。到了晚间将此事一提,他们族长菪斯当时就拔出刀来,砍向杨弘,被人拉住之后,才未得逞。杨弘见菪斯如此,不敢在涓部停留,当夜就连人带车而走,据闻,杨弘车队之人当晚就被杀个干净,那十几车财宝不知所踪!” 此时没有人关心这些财宝,这些财宝在有命之时才能享用,现在几人关系的都是草原局势,这却是与性命攸关,最为要紧。 “为何我在陇城与杨氏交易之时,还见过杨弘!” “这事道听途说,可能是真中有假,假中藏真,自然是不能完全当真,不过空穴无风,杨氏被抢财物一事应该是真。”哈尔巴捋着胡须说道。 “那还有一事呢?” 葛矣烙接着说道:“二是陇城之事之前数月,力当部频频派去大队人马前去连延山下,与杨氏交换物资,只是力当部与杨氏保密甚是严格,没人打听到与杨氏交易何物。” “如此看来倒是有可能是杨氏也参与了其中。” 几人的分析加在一起倒是基本勾勒出来事情的轮廓。 韩瑜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草原十部以狐野部为首已百年之久,为何现在力当部却要我们支持以他们为首,是否在陇城之后,狐野部有重大变故?” 葛矣烙叹了口气说道:“狐野部分裂,长老横难已率部而走,陇城之事后,可摩尔以弑兄夺位之名率领力当部众讨伐波尔查,波尔查召集数万狐野部众不敌,最后去向不明。”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这是刚才力当部使者带来的消息!” 韩瑜想不到的是当日还在波尔查面前表现的十分谦恭的葛矣烙,此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说完了一番部族之间的大战,去向不明的波尔查在它面前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在自己看来甚为重要之事,在别人看来却十分甚微,影响再稍微大一些,对于别人来讲也不过是几句话便表达完毕。韩瑜不禁有些感慨,要是自己哪一天不在人世,在别人口中是否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有。 正可谓:山峰矗立万万年,人世不过百年间;青史留名皆人愿,行善勿恶方流传! “狐野部就这么消散了?”博尔巴对狐野部的巴特尔特别憧憬,听到此处不禁十分悲伤狐野部的遭遇。 力当部这些年已经与狐野部实力相当,一直却在压制之下,自然是十分不甘,莫克少能力有限,不能解决问题,可摩尔却是少有的魄力之人,知道草原十部以前均以狐野部马首是瞻,于是便想到了借力,借兖国之力来获得草原十部首领之权,而杨氏却是与草原十部交往最为密切的兖国贵族。 两者相遇,便如同狼狈一般,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力当部借助兖国之力掌控草原之势,杨氏借力当部来达到更大的商贾之利。 “世事皆阴谋!”韩瑜不禁暗暗感叹道,自己也陷入了这个阴谋当中,可摩尔现在盯上自己,未尝与当初杨弘盯上自己不同,韩瑜想到此处说道:“力当部看来与兖国相互勾结在一起了,而杨氏很有可能在其中充当了媒介。” “为何不是杨氏直接与力当部勾结在一起。”博尔巴还对杨朱之事耿耿于怀。 上次杨朱对自己的态度,让韩瑜也愤慨不已,即使是到了今日,还是恨意难消,基于对杨氏的大概了解,韩瑜还是说道:“上次在陇城之外拦截我们的是并不是杨氏之兵,且杨氏善货殖,不善治兵,要与草原十部交战,杨氏之兵怕是不成。” “不管如何,杨朱这个老匹夫,我都与他誓不罢休!”博尔巴还是非常恼怒,说完之后还看了看韩瑜,想从韩瑜的面部中找到同样的表情。 让博尔巴失望了,韩瑜压制着内心的愤怒,没有表现出来,问向葛矣烙:“以族长的意思是要同意力当部为十部首领吗?” “同意力当部的要求,我们并没有损失,若是不同意…”哈尔巴话只说了一半,让人留下了遐想的空间。 “族长,你若是同意了力当部的要求,万一力当部不能在取代狐野部在十部中的地位,是一个麻烦,你若是不同意,等同于力当部划开了界限,于我部也不利,现在其他几部族态度如何,我们尚不得而知。不若族长派人前往各部先看看各部的动向,克山部在十部中规模太小,不足以左右大局,一时间力当部不会在克山部中花费太大力气,我们还有时间,等到其他部族明确了态度再进行表态。”韩瑜思索了一会说道。意思很明确,现在不表态,克山部随其他部落大流。 哈尔巴补充道:“陇城的消息不明,具体事件如何,也需要派人过去打听。” “看来现在只有如此了,我们先抓紧时间回到克山部!”葛矣烙明确了态度,叫来了几人嘱咐一番,几人分别摸黑朝各处奔去。 “兖国以草原十部恩怨上百年,为何此次突然与力当部联手插手草原诸部争斗,我总觉得此事十分不简单!”哈尔巴又说道。 待到几人散去,韩瑜猛地想到了一点,要是兖国出兵是为了争夺草原上的利益就能解释的通了,兖国的袁氏、廖氏向东北方向这些年拓土两千里,韩瑜所知道的便是其分化拉拢单独部族。此次先是利用力当部造成草原离乱,一旦找到机会边疆草原十部实力驱逐,将此地变为他们的领地,其次若是没有机会,也能借此挑动草原之乱,让兖国后方无忧。但是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是这种情况,韩瑜就算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即使相信了,各部纷争之下,也无法在一时间聚成一团,粉碎兖国阴谋,这种情况简直糟透了,明明知道局势发展方向,却无能为力。 韩瑜悄悄地叫过韩焕说道:“这件事发生以后,草原十部裂痕已现,可能会相互征伐不休,兖国在此时也很有可能趁虚而入。” “大兄想要我如何去做?”韩焕显得很没主见。 韩瑜看着他,韩焕出身低微,长时间养成的习惯是听从别人指令,要指望从他口中听出建议,显然是太过困难了。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要是有人帮忙分析就好了,博尔巴也是有勇无谋的样子,看来这担子还是得自己挑上,于是忍住不快说道:“此时先别说与人听,我们等机会,草原一乱,我们不必再寄居在克山部,有了实力之后,就算是杀到冀国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韩瑜想着的是趁着此次内乱,找准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是自己离复仇更近一些,一旦势力允许,裴氏、何氏便是首要目标。 “我听大兄的。” 韩焕是那种能使唤的人,心思不重,韩瑜生出了要好好培养韩胡的心思,阴谋掠世,只有身边的人最可靠。这一刻被阴谋笼罩的韩瑜却不知道连克山部的几位重要首领,都对他不信任了,包括他的结拜兄长博尔巴。 第033章 妖女祸乱 又经过十几日的跋涉,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克山之下,回到了克山部过冬的草场。快要回到了驻地,原本因为陇城之事,导致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无法呼吸了,此时到了驻地总算是能够缓过气来。然而他们的归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牧户们欢心笑语地迎接,就像是滴入了冰面的水滴,没有泛起一点涟漪。 由外到里,成堆的牛羊牲畜倒在窝棚之下,被冻死的,被压死的成堆成片,未冻死的牛羊也是瘦弱不堪,似乎眼中也泛一丝的绝望。问过之后才知道草场的情形很不乐观,之前连绵的大雪,让整个克山之下的草场内,牲畜毙命几千头,而那些留守的当户和户长们对自家的状况都手足无措,更何况他们麾下的牧民。现在的整个营地一片忙碌,一个个牧民都在忙着处理死去的牛羊,尽可能多的保存着食物。牧民见韩瑜这些人路过也只是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来年将异常艰苦,死了这么多牲畜,再加上草原内部即将掀起的暗流,让这一行人又恢复了路上的压抑。 整个克山部笼罩在这种悲悯的气氛当中,葛矣烙在路上连夜派出的人陆陆续续传回了消息,总算是让人了解了大概的消息。 出事当夜,狐野部波尔查恼怒交加失去了理智,派出了亲信袭击大殿,想要捉拿住这些在大殿当中的人,特别是兖国使者与杨朱。力当部早有准备,波尔查亲信刚刚包围大殿,早就候在城内力当部人马,便冲了出来,并在内应的接应下闯入城中各处,袭击狐野部的贵族们,一时间城中大乱,火光四起。韩瑜一行人就是在这时逃出的陇城。波尔查以为郑重是狐野部地盘,派出围困大殿的亲信太少,被力当部众人击败,狐野部亲信在不敌后迅速逃亡,奔向城中各处,而可摩尔在内应的接应之下,打开城门,随之城外准备的大军迅速开进陇城将其掌控,波尔查当夜不知去向。 可摩尔夺得陇城后,很快便将草原各部的族长及亲信礼貌地放走了,却把杨朱当场杀掉,韩瑜得到此消息,总算是暗暗地消了口气,随之又想到了嫣然,现在自己没有办去杨氏迎娶她,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已经嫁给那罗琦,想到此处整个人都陷入了魔怔之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好些天才缓过来。 波尔查在城外召集了狐野部的部众两万余人,还未准备充分,可摩尔就率领大军赶到。此战力当部准备充分,两相交战正酣之际之下,兖国车兵直扑狐野部后方,波尔查战败逃走,再次不知所踪,这消息与上次得到的一致,只是更加详细。 至此狐野部分裂后战败,波尔查不知所踪,在陇城之变时,大部分贵族被可摩尔所杀,群龙无首之下剩下的狐野部众被力当部接收,此时陇城被力当部接管,还有一部分极少人不愿加入力当部,选择了离去。 到此时可摩尔彻底掌握了剩下的狐野部众和狐野部的地盘,马上向各部发出了消息,称狐野部与力当部合并,以后再无狐野部,草原十部以后便是草原九部,邀请各部再次前往陇城推举新的联盟首领。 然而可摩尔并没能掌握其他部族,向他借兵护卫自己回去的缭山部与南通部族长,拒绝承认力当部代替狐野部号令草原各部,他们知道单独的一部无法与合并狐野部的力当部为敌,宣布成立反力当联盟,高举旗帜宣称力当部以下犯上,勾结外敌,祸乱草原,邀请其他几部他们加入,一时间又是风云突变的景象。 按说缭山部与南通部发出消息后,其他部族应该很快会加入他们,然他们例外的是黑狼部却很快宣称以狐野部为首,重整草原秩序,此时又是风向突变,力当部一方势力如此一来便远远超过了缭山部一方。 缭山部和南通部得知黑狼部奉力当部为首,便开始组织大军,准备先讨伐黑狼部,部族大战阴云开始笼罩。 回到驻地的涓部族长,面对纷纷扰扰的消息,做出了一个决定,宣布与兖国的联姻无效,族长、长老害怕力当部的报复,便率领族人向西迁徙,这是陇城事件以来,第一个宣布迁徙的草原部族,其他几部纷纷侧脸旁观,想要知道在缭山部与南通部的威逼之下,以九部首领自称的力当部怎么处理西迁的涓部。 事情的经过却很简单,却很残酷,缭山部与南通部在与黑狼部周旋,可摩尔亲率大军追赶涓部,首战涓部不敌,溃散将近一半部众,接着到了燕然山时被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力当部费辛巳伏击,此战尸体绵延十余里,血流漂杵,涓部族长受伤被俘,长老战死,其他族人死伤大半,牲畜被掠,草原明珠乌吉斯古楞不知所踪,涓部从此消失在这片大草原之上。 由乌吉斯古楞所引起的dong乱已经造成了杨朱被杀,狐野部一部迁徙、一部被灭,涓部也被灭,这在草原之上便成了一个话题。这个引起了一个半大部落灭亡,一个兖国贵族死亡的女子,在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真容的情况之下,纷纷称其为祸水红颜,引起了草原之乱,有部落宣称这是妖女祸乱,若是一旦发现乌吉斯古楞,应该马上烧死,不能再让其转世祸害人间。到了如此之境,连博尔巴都再也不提之前想要迎娶乌吉斯古楞之事,人言恐怖至斯! 韩瑜见此,感慨之下写到:男儿千古握黄钺,女儿与生皆无缘,兴衰起落无常事,巾帼何须为此担? 自涓部被灭后,力当部人也派人带来了同样的消息,让葛矣烙十分震惊,他知道,处理了涓部之后,力当部现在腾出手来了,力当部早早便知会了克山部,让克山部表态,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没有答应可摩尔,他不知道现在力当部是否将目光转向了力当部,以克山部实力,力当部只需分兵一部前来,克山部也抵挡不住。 来者说完消息之后便问道:“葛矣烙族长,我少族长期望着你的态度!” 现今情形未名,葛矣烙不想太早表态,便说道:“此事甚大,需要召开族中大会才能决定,还请使者在与我一些时日。” “最多还有一月时间,一月之后,少族长要是没得到消息,再过来的便不再是使者了!”威胁之意跃然而出。 葛矣烙赶紧应了下来。从克山部到力当部快马也需要半月时间,这样的情况之下,便只剩下半月时间做出决定了,有了半月时间也算是拖延成功了。 “下次派人前往我部时,也请让韩勇士一同前往,我少族长想见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葛矣烙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待力当部人走之后回过头便叫来了哈呼尔和博尔巴,将力当部来人之意详细地说了一遍。 “可摩尔这是为何要与我兄弟相见?”博尔巴此时对韩瑜的印象还是颇好! “韩瑜骑射之事你打听的怎样了?”葛矣烙没有回答博尔巴,而是反问道博尔巴。 “七七八八了,一是安装了双蹬,在马上便于操控,二是安装的高桥马鞍,能够更加便利地在马上固定身体。” “那骑射之术,你这边试过了没有?”哈呼尔问道,自从葛矣烙跟他说了韩瑜的骑射之术,能够在上千人的围困之中,消灭了上百人,以未损失一人突破包围的战绩,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葛矣烙及那些人的完好无损,还是证明了韩瑜骑射之技确实效果惊人。 “在马上试了,即使加装了这两样,还是达不到在地上的射击效果!”这话说的有些不以为意。 葛矣烙恼怒地拍了博尔巴脑袋,很是痛心地说道:“你在地上能否带领十几人,在上千人之中消灭上百人而毫发无损?” 博尔巴哑口无言,他显然是做不到此点的。 “那你还不赶快夹紧试验,这种神技便是将来克山部安身立命之本!” “我那兄弟不是还在克山部正之中吗?”言下之意,只要韩瑜在克山部,自己就不用操心克山部骑射之事。 “愚蠢,现在可摩尔三番五次邀请韩瑜会晤,一旦他前去了,可摩尔还能放任他回到克山部?他三番五次邀请韩瑜前往,定然是觊觎骑射之技,到时此技不再为我克山部独有。” “那…”博尔巴知道族父说的是真话,口中之吐露了一个字,便咽下了后面的话语。 “现今力当部势大,若再有韩瑜相助,其他各部均不会是其对手,所以,尽可能地在短时间掌握骑射之术,而韩瑜也不能去打力当部!”韩胡二也跟着说道。 “那该怎么办?”博尔巴听见此话有些矛盾,自己没有想清楚,只好问道。 “此事我自有办法,当即之时你该将骑射之技掌握!”葛矣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决不让韩瑜前往力当部。 第034章 克山乱起 外部消息一个个地传来,葛矣烙终于召集可克山部各个当户、户长以上在其账外议事。 几十人围着,葛矣烙不动声色,让博尔巴给众人梳理了这些天段时间以来情况,似乎是要加深博尔巴在族中的地位。 “……到现在没有明确态度的只有渠尔河部、红马部、黑马部和我们克山部了,昨日力当部又派人过来问询克山部的态度,那人神情倨傲,再也没了之前的恭敬,父亲族父为此一夜都未睡好。今日招来大家,就是让大家议论,克山部到底该如何是好?是支持力当部,还是与缭山部南通部一起?” “缭山部和南通部有没有派人过来?”很快就有人问到。 “暂时还没有!”葛矣烙终于开口了。 “不管有没有,力当部行径违背了当年的草原盟誓,让人厌恶,让草原各部蒙羞。不能让力当部得逞,否则草原再无宁日。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入缭山部他们的联盟。”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表态,韩瑜认得他,这人叫猛振龙,在各户户长中十分英勇。 “猛振龙,力当部势大,联合了黑狼部,可出兵十万,你要克山部如何抵挡,你不要把黑狼部与你的恩怨捆绑在克山部上。”另有一人也站起来说道。 “我有黑狼部有什么恩怨?” “你当年与黑狼部季罗特抢夺女子不成,才来投奔克山部,你敢说你与黑狼部没有恩怨?” 猛振龙一听,脸色一变,抽出腰刀来就要砍向那人,旁边的众人一看猛振龙拔刀,赶紧拉住了他,猛振龙被拉住之后依然叫嚣不停:“小子,信不信爷一刀劈了你!” 博尔巴见此情形,赶紧喝到:“猛振龙你敢当着族长和长老的面,在此地撒野?赶紧滚蛋,不叫你不许再过来!” 猛振龙听到博尔巴开口,不再言语,径直地走了。韩瑜听博尔巴说过,猛振龙来到克山部之后穷困潦倒,博尔巴见他身材魁梧,便纳入麾下,直到做了户长才离开博尔巴身边,现在博尔巴发话了,他果然十分听从。 猛振龙一出去,会上又没人发言了。葛矣烙见此便说道:“韩瑜,你来说说你的见解!”他知道韩瑜一向比较有主见。 韩瑜见葛矣烙点名了,只得说道:“我倒是没什么见解,我想问问大家,现在草原上的势力分为几方?” “两方,力当部黑狼部一方,缭山部南通部一方。”很快有人答道。 “是三方,我们克山部和渠尔河、红马、黑马部还没表态呢!” 一时间议论纷纷,吵闹不休。 韩瑜示意大家安静,说道:“我认为暂时是四方,除了刚才讲到的力当部黑狼部一方,缭山部南通部一方,另外一方是我们没表明态度的这几部,还有一方是大家没有想到的兖国。” “兖国从来不深入草原,在草原上算不得一方。” “兖国敢进得草原,我一人就能将他们打将出去!” 接着又是一阵争吵,争吵过程中又跑偏了题,韩瑜暗暗感叹道:果然是谋寡不谋众!于是闭嘴再也不说话。 一番争吵足足吵了大半个时辰,从草原几方的势力的争吵,到草原兖国仇恨,再到几方战马几何,勇士几何,最后吵到了草原上的天气。 韩瑜听得耳朵起了茧,额头上冒起了青筋,忍了忍不快,跟葛矣烙打声招呼,掉头就出了帐篷。这一次的争论一直到天黑都没有结果。 夜晚葛矣烙单独叫上了哈尔巴、博尔巴和韩瑜问道:“韩瑜,你讲讲,白天的说的四方势力。” 韩瑜看了葛矣烙,暗叹了一口气,不知这位族长没有掌控之力还是故意不去掌控白天局势,白天那种情形,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压下来,吵吵嚷嚷弄了半天却没一点效果,于是加剧了韩瑜想要独立出克山部的决心。 “四方分别是力当部和黑狼部,缭山部和南通部,我们还未表明态度的四部,再加上兖国一方,十部分裂后,兖国一方最强,单独一方不能力敌;力当部一方在草原上势力最强,但是却有缭山部掣肘,而我们四部即使是联盟在一起,实力也是最弱,何况现在四部还没有联盟,变数很大!”韩瑜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克山部在十部中实力弱小,只有与其他三部联盟在一起,后面不管是投靠力当部一方还是缭山部一方,都能保证几个部族的权益,不会被那两方给吞并。” “他们不是想要整合草原诸部吗?怎么会吞并我们?”博尔巴有些惊讶。 “力当部实力太弱,渠尔河部、红马部、黑马部实力也不强,几部联合之后也还达不到力当部与缭山部那种实力,但也让我们又了一定的自保之力,若是任由他们两方之间争夺,克山部加不加入任何一方都会受到攻击,到时候克山部就只能被吞并或者像涓部、狐野部那样了。”韩瑜解释道。 韩瑜的话说道了葛矣烙的心坎之上,更加剧了不能将骑射之术外传之心,如此以来,韩瑜便是个未知之数,他究竟是一个外人。 “你还漏了一方,兖国方面会怎么样?”哈尔巴问道。 你才是克山部的智囊,韩瑜看了他一眼,没有表露不满神色,按下不快说道:“若是兖国想谋取最大的利益,草原上胜负未分之际,会拉拢一方,打压另一方,如今看来,缭山部和南通部实力较弱,兖国方面很快就会拉拢他们。” 哈尔巴笑了笑对葛矣烙说道:“我赞同韩瑜的意见,赶紧派人联络渠尔河部、红马部和黑马部。” 葛矣烙想了一会同意了。 韩瑜深感自己的势力太弱,回来的这些天,虽然又有了十几户牧民投靠,但是几十个人在这场未来的草原动荡之中,怕还是不能自保,想着能快速地提升实力,在变乱中能够立足,于是说道:“族长能否拨一些牧户给我?”话还没说完,韩瑜便感觉不妥,向族长要人,不符合部落的规矩,于是马上住口。 葛矣烙和哈尔巴仿佛没有听到,博尔巴仿佛在思索什么,韩瑜见状便赶紧告辞,到了账外,深吸一口气,觉得刚才开口有些过于莽撞了,想着要怎么去补救,就在这时,账内传来了一些对话,进入了他的耳中。 “此人有勇有谋,又是外来之人,与克山部怕不是一心,现在他又想着扩大自己的势力,将来怕是不可制约,族长打算怎么处理?”这是哈尔巴的声音。 “我这兄弟救过我的命,就算是分一些牧户过去,也是应有之事,况且在陇城他护送父亲出来,功劳巨大!”这是博尔巴的声音。 “就是在陇城护送你父亲出来,才知道他的野心,十几个人在上千骑兵的追击中左突右冲,没有损失一人,这种能力,试问博尔巴你能办到吗?” “我…我…” “他留在克山部,威望会日益高涨,将来你做族长时,族中那些人还会听你的话吗?”葛矣烙开口了。 韩瑜听到这里再也不想听下去了,心里十分不快,这些人该怎么评价呢,是鼠目寸光,还是嫉贤妒能?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需要暂住在克山部,现在也只能当做没有听到,暗暗地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账内,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觉得有必要告诉韩焕和韩胡,与是便叫来他们,把刚才在账外的事详细地与他们说了一遍。 “他们怎么能如此?就因为师父比博尔巴更优秀?”韩胡听后十分惊讶。 “这地方要是待不下去的话,我们就去走吧,往西去,据说往西两千里有条大河,过了大河之后也是一片丰茂的草场。”韩焕难得的偶了一次主见,他跟韩瑜一样,也是无家可归。 韩胡盯着韩瑜,似乎有点意动,内心想着跟随师父西去,又放不下从小到大的克山部,十分焦灼,过了一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也愿意与师父同往。” “我去问问那些跟着大兄的牧户远不愿意一同前往?”韩焕赶紧补充道。 “此事先放一放,族长他们现在只是商议,我们现在提出要离开,有亏于理!”韩瑜想等着葛矣烙他们有了排挤自己的动作之后再离开,以现在草原的情形,克山部危如累卵,真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还要如此。 “难道还等到他们来逼迫我们?” “师父,要么我先去联络一下部众,看看到时候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也好,我们也不用逼迫他们,愿意跟随的就一起,不愿的就留下。”韩瑜思索了一会说道,他也不愿意强行带领着那些与他不同心的人。 世事变迁莫过于此,前几日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几日后就因为一些莫名的威胁,变成了陌路。 第二日,韩瑜又被叫往了族中议事的账内,进去之后,只有葛矣烙一人在场,韩瑜行礼之后葛矣烙问道:“韩瑜你来克山部一年了吧?你在克山部中,我待你怎样?” 葛矣烙的问话十分怪异,这是以前从来没有之事,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让韩瑜动了动嘴还是忍住了没说。 葛矣烙叹了口气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换了一种语气说道:“这一年来你在部中的贡献不提,单是你上次救我出陇城,我便该重重谢你,只是部落贫困,没有什么上好物品赏赐于你,这把我贴身收藏的匕首便送赏与你吧!” 第035章 率众西徙 韩瑜想了想,还是上前拿住了匕首,此时葛矣烙突然抓住了韩瑜之手,握紧了刀柄,刀尖向自己的腹部戳去。韩瑜哪里想到过如此情景,待到反应过来,匕首的刀尖已经刺破了葛矣烙的腹部,流出了鲜血,韩瑜赶紧握着匕首往回撤,刚想开口却听到葛矣烙一声爆喝:“韩瑜,我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行刺于我?” 韩瑜到现在还处于惊愕当中,哪里想得到葛矣烙刺上自己还会呵斥与他。 守候在外的博尔巴冲了过来,飞身一脚揣在了韩瑜的侧身。博尔巴何等气力,只一脚便把韩瑜踢飞摔到在地,脑袋碰到了地面,砸的个七荤八素一阵恍惚,迷迷糊糊地见到许多人冲进到帐中,有哈尔巴,也有博尔巴之前的亲随猛振龙。 韩瑜想爬起身来,很快被那群人按倒在地。博尔巴一脸嫌弃地说道:“韩瑜,我待你有若亲兄弟一般,推心置腹,我族父待你恩重如山,将你提拔为户长,枉我克山部待你如此之厚,你却行刺于我父,与禽兽何异?” “他定是被别部派来的奸细,想要坏我克山部,被抓住了现行。” “狼子野心,实在可恶!” 韩瑜摔的半昏半醒,视乎双耳失聪,一句话都没听清,张开嘴说道:“你们说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即使是回答了也听不到。一群人压着他,很快将韩瑜绑了起来,接着又被拉了站了起来。 博尔巴尤不解恨,一阵拳脚加在了他的身上,韩瑜忍受不住,只感觉到身体一阵火辣辣地疼痛,曲倒在地,然而殴打并没有结束,直到韩瑜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等到醒来之时,双手已经被捆绑吊在旗杆之下,上衣已经被剥的干干净净,浑身淤青肿胀,火热难当,连冬季的寒风刮来,也不觉冷冻了。 下面围观的人密密麻麻,居中几人在向人群中控诉着韩瑜卑劣行径,韩瑜醒来时一阵耳鸣,渐渐地才有一些言语落在耳中。 “…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穷凶极恶,恩将仇报…” “…狼子野心…” 接着围观的众人纷纷扔来了石块,粪便,又将韩瑜砸的七荤八素,韩瑜想要开口说话,开口之后,却只有“嗯嗯啊啊”的声音,喉咙也受了重伤,发不出声来。陷入如此之境地,韩瑜回想起之前的经过,哪里还不明白被人陷害,只不过博尔巴如此对待自己,心里便一阵阵地绞痛,远远甚过周身之伤,先是恼怒,接着便是怨恨,再接着就变成了仇视。仇视着葛矣烙、仇视着博尔巴,这对父子均是自己九死一生中将他们救出,却因为一些不明之由陷害自己,阴谋无处不在。 整个过程是漫长的,是煎熬的,韩瑜醒了又昏,昏了又醒,不知过来多久,才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放了下来。接着韩瑜被放在了一辆大车之上,颠簸之中,韩瑜沉沉地睡去。 “大兄你挺住,挺住!”韩焕边说边将大衣套在了韩瑜身上。 良久,韩瑜才真正地醒了过来,自己躺在了一辆密封的车上,外面天色大亮,颤颤巍巍地起身之后,喊着:“谁在外面?”声音分外嘶哑,看来嗓子还未好过来。 车外传来一阵喧哗,车上的帐篷被掀开了。 一群人围着韩瑜,有韩焕、韩胡、还有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黑狐这些与他一起训练、一起战斗过的人。 韩瑜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这是哪里?是你们将我放下来的?” “师父…”韩胡叫了一声之后,看到韩瑜的脸色,不由地哭了起来。 “好了,我既然醒了,就不会死了,别哭了,你现在也是响当当的草原勇士了!”韩瑜赶紧安慰道。 “是我们将你放下来的,现在我们一行人是在向西,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大河之西,到了那里就安全了。”韩焕赶紧说道。 “克山部是要怎么处理我?你们是偷偷地放我下来运走的吗?你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来。”韩瑜听到韩焕的话,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他迫切地想知道。 韩瑜被吊在了旗杆之后,韩胡发现葛矣烙被刺上之后,行动并无大碍,找到韩焕一合计,瞬间明白了之前的那天夜里韩瑜与他们所讲之话,葛矣烙和博尔巴、哈尔巴一同陷害了韩瑜。 两人又分头联络之前的训练的部众,细说了韩瑜的冤情,由于在韩瑜出事之前已经对他们说过,要往西,再加上克山部人心不稳,三十七人,有三十五人愿意一同救下韩瑜,往西而行,另外的两人则发誓不会告密。 第二天便分头行动,二十人先带领着这些人的家眷牛羊先行,十五人连同韩胡、韩焕悄悄地救下了韩瑜,随着先前约定的方向前进,等到韩瑜醒来时,已经是第四天了。 “你们的行动并不缜密,葛矣烙怎么会放任逃走呢?”这次的行动有着很大的破绽,一群人赶着牛羊先行向西,再一群人救下韩瑜再向西而走,怎么看都是很大的动静,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有一种解释,他们不想韩瑜死在克山部,所以放任韩瑜被人救走! 想通了这一节,韩瑜问道:“我们走了几日?” “已有一日一夜。” “速速隐蔽起来,过几日再走,将粪便清理干净。” “这是为何?” “可摩尔多次向葛矣烙索要与我,葛矣烙惧于其威不敢让我死于克山部之中,他此时陷害与我,与我结下仇怨,也定然不会如此放我离去,在路途之上便会截杀我等,可摩尔问起,便可言我等已经离去!” 韩胡等人一年的训练,渐渐体现出了精锐之姿,命令下达之后,很快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在一处颇大的岩石裂缝之中躲了起来,确人最后一波追兵过后十余日,感觉克山部应是全力应付力当部之机,才走出裂缝。 此时韩瑜看着众人目光的关切,十分感动,便扶着韩焕下车,郑重地向着他们行礼,然后说道:“富贵方知骄奢,贫贱方知冷暖,诸位情谊,韩瑜永不敢忘!此次西去,前途未卜知,韩瑜定与诸位同甘共苦,他日富贵,也定与诸位共同富贵!” “不敢当户长大礼!” “我等追随户长,定与户长同甘共苦!” 众人纷纷向韩瑜回礼。 西行之路漫长,前途之路未卜,此次西行,尽管韩瑜伤势未愈,还是强打精神,沿途观看地貌,绘制着羊皮地图,想着的有朝一日回来复仇。韩瑜深深地感到没有实力,谁也不会高看你一眼,即使拥有再高超的技艺,也不过是上位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师父,前面就是荒漠了,这条路很少有人过往,我们也没有走过,现在该怎么办?” 一行人都盯着韩瑜拿主意,韩瑜也不知道这个荒漠有多大,边说到道:“今天先在这里宿营吧,你着人四处寻寻看看,附近还也没有其他的牧民?”韩支撑着身体看着茫茫的大漠,山丘不高,却是连绵不断,风起尘扬,遮挡着远处的视线。 这个冬季赶出来的牛羊已经掉膘了大半,已经瘦弱得不像样了,再带着它们穿越这一片荒漠,怕是一头牛羊都剩不下,因此韩瑜倾向的是绕路而行,再过段时间,就是春日了,留下这些牛羊也是为了这一行人后续生存的考虑,韩瑜暗暗叹了口气:“到了那边,没有牛羊,怕是生存也十分困难!” 撒出去的人,找了方圆百里,汇报回来的结果是:附近方圆几十里毫无人烟。韩瑜想到了这个结果,到了荒漠地界,即使是春日到来,牧草匮乏也养不活牛羊,又缺少水源,自然是没人在此过冬。 到了晚上,韩瑜叫来了所有人,看到一行人围坐在篝火旁,韩瑜点了点人数,三十五人,加上家眷才一百二十人出头,这些人中有老有少,一个个裹着破烂的毛皮,脸上并没有显出痛苦,反而眼神中充满了希望,有说有笑纷纷问道:“户长把大家叫在一起所谓何事?”如此乐观的精神让韩瑜感到了背后力量。 韩瑜环顾了一下说道:“我们的前方是一片荒漠,出去寻找的人回来了,跟我说:周围几十里的范围再也没有其他人。这片荒漠不知道多大,走过去也不知道有多远,要多长时间。大家赶出来的牲畜在路上也在陆续掉膘死亡,要是从这片荒漠中穿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牲畜能到达对面,而这些牲畜是大家的财产,就算是人到了那边,没有了牲畜大家也没法活下去了,我提议我们向北绕行,哪怕再多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保留下来了牲畜,我们到了那边才能真正地生存下来!” “我同意向北绕行。” “我等随户长离开,便听从户长吩咐!” “为什么不向南绕行呢,南边的风雪小,更利于我们迁徙!”说话的是罗多斯,韩瑜麾下的什长,他这话问的恰当好处,很多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 “罗多斯说的没错,现在的季节南边的确是风雪少,越是风雪少,越有可能又其他部落,要是闯入其他的部落,很可能陷入冲突,我们此次迁徙途中,能不产生冲突就不必再与他人产生冲突。”韩瑜说道。 “草原上不就是只有草原十部吗?”很快就有人问到。 “我们走了这么久,可能已经超出了草原十部的范围,有其他部落再正常不过。”有人说道。 已经西行了一个多月,就连冬日都快要过完了。 “草原十部向西南还有很多的草原部落,比如楼林部、青岩诸部、花颜部,这些部族人数众多,并不亚于草原十部的狐野部这些大部落。”蒙提尔塔站出来说道。 这一行许多人都没出过草原十部的范围,自然不知道外面的状况,蒙提尔塔的话说出来,众人也不知道真假,很快就有人问到:“蒙提尔塔,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编出来哄骗我等?”这句话令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我其实是从楼林部到的克山部,十岁的时候,楼林部和青岩诸部争夺草场,我父亲死了,母亲和牛羊被族长的侍卫霸占,我是一路骑马逃到克山部的。” 大家虽然不都是被逼离开克山部的,但理解蒙提尔塔的逃亡是迫不得已,要是能活的好好的,谁愿意逃亡?冬日族中牲畜死亡如此之多,部中许多户之间已经开始相互偷抢牲畜,权衡之下他们随韩瑜西行,也是指望着能好好活下去,不被族中之人欺辱。 第036章 竖旗立帜 见到众人还想打听蒙提尔塔的个人秘事,韩瑜赶紧示意停止,说道:“其实往北也会碰到一些部族,但是那些部族肯定不像蒙提尔塔说的那么大,我们完全是能应付的。我们现在已经脱离了克山部,不宜再以克山部自据,我们应该为我们的部落取一个新名。” 大家从克山部逃离出来,再叫克山部确实不当,韩瑜也想让自己跟克山部划清界限,便趁着这次将众人聚在一起的机会说了出来。 “确实是该取个新名。”韩瑜的徒弟不待大家反应过来,赶紧表态支持,一旦大家成立新的部落之后,与克山部就再无瓜葛了。这些人一开始随着韩瑜,但保不齐在最困难的时候又离韩瑜而去,回到克山部。一旦成为新部落的成员,谁再想回克山部,便多了许多的顾忌。 “户长认为我们的新部落该叫什么?”巴尔扩见韩胡抢先,也向韩瑜问道,新部落成立后,定是韩瑜为首,肯定是重用韩瑜亲近的人,此时定是一番表现机会,这一刻他也缓过劲来了。 “现在在荒漠边上,不如叫大荒部如何?” “不妥!” “不好!叫大荒还不如叫青草。” “户长曾经猎了一只白狼,不若白狼相称?” “那白狼是猎给博尔巴的,不妥!” “还是让户长起名,我们听从就是。”部落众人水平皆是不高,要取上一个名字确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韩胡此时坐在地上,一直蚂蚁爬到了颈脖处,感到不适,便歪了歪脖子,那蚂蚁不祛,却向韩胡咬了一口,韩胡捉不住它,只得站起身来,头朝下抖起了衣服来,好一会才确认蚂蚁不在身上,才骂骂咧咧的坐下来。 韩瑜看到韩胡的模样,不由大笑了起来,说道:“荒野途蚁求存志,敢向巨人露峥嵘!这蝼蚁渺小,求存不得,便需抗争,就如同我们现在一样,如今我等弱小,但也需如这蝼蚁一般,顽强求存,蝼蚁…蝼蚁…依我看来,不如叫做蝼部!” 韩焕觉得蝼部不够威风,便凑过来说道:“大兄,这蝼部是不是显太小气了?不若叫一个巨蝼部或者大蝼部怎样?” 韩瑜见此,知道可能有许多人对这个名字不满,便说道:“蝼蚁虽小,勾连之下,可以食象,我部虽小,齐心之下,亦可无往不利!” 于是蝼部之名就这样被确立了下来,韩瑜当场让韩焕找来了笔墨和布匹,在上面书写了一个大大的“蝼”字,整个部落围观的人,眼见韩瑜落笔,眼见韩瑜书写,眼见韩瑜收笔,看了半天却是不认识,除了韩瑜教了许久的韩焕和韩胡,其他人纷纷说道:“这是什么?” “看着不像画,应该是个字吧!” “要是字的话,叫什么?” “我要是知道我早说出来了!” 韩瑜一阵尴尬,写出字无人认得,高昂的兴致一下便降了下来,如同刚点着的篝火被浇下了一桶凉水。 “韩焕,找一个长杆把它立起来,以后,部落到了哪里,旗杆就要到哪里!” “好的!”韩焕的兴致很高,丝毫不像韩瑜那样被周围的部落民众影响,接过旗帜就找了几人,兴匆匆去完成韩瑜给他的任务。 “不能不识字啊!”韩瑜暗叹一声,正声对围在旁边的民众说道:“我们的部落成立了,但是连我们部落之人却不认识部落之字。” 众人一直都不识字,也没觉得这有多大的事,有人就说道:“户长,我们天天看就认识了!” “现在该叫族长了。” “是啊,现在是族长了,不能再叫户长。” 这又让韩瑜陷入了沉思,是该继续叫族长,还是改一个称呼?这个不急,当务之急是识字的事情,于是说道:“从明天起,由我教大家识字。” “识字做什么?” “不识字我们也活的好好的。” 这些人的话又让韩瑜一阵无语,他们说的没错,他们以前不识字,在草原也这么活下来了,韩瑜暗暗下定决心自己的部落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于是说道:“既然大家已经把我当做族长,我们现在就一百多人,将来族中会有上千人,上万人了,我打算每百户设一百户长,十个百户设立一个当户,诸位要是不识字,如何管理牧户,那么这些百户长、当户就没你们的份了。” 如今跟随自己迁徙之人不能威逼,就只能利诱了,现在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要改变这种贫困的面貌,识字是必备条件。 “那是不是我识字了,就能当百户长和当户了?”蒙提尔塔这个什长对这个提议有些兴趣了。 “现在才这么些人,你就想着当百户长和当户了”韩瑜的亲兵黑狐这段时间也是常常跟在韩瑜身后,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他不可能一辈子跟在韩瑜左右,要是到时候能当上百户长和当户就再好不过了,于是开始有意识地警惕着潜在的竞争之人。 “现在没有,我相信族长能力,很快就有了!” “若是大家都识字了,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百户长只有两个人有资格,一个识字,一个不识字,那么不识字的就没了机会!”韩瑜制止他们的争吵后说道。 这下大家算是明白了过来,以后即使是对部落再有功劳,也不及那些识字能当上更高的官,纷纷表态愿意与韩瑜学字。 此时克山部中,葛矣烙等人围坐在帐中。 “族父,部中已准备妥当,明日便可出发,此次我等几部反对力当部,兖国之人真会如约将粮食相赠?” 克山部冬日死伤牲畜太多,族人想要活命就得弄来粮食,要么去南部抢夺冀国,要么接受兖国之约与力当部为敌,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与兖国交易,可摩尔杀掉杨朱以后,兖国国内哗然,杨氏重金相诱,渠尔河部、红马部、黑马部纷纷倒向缭山部一方,如此以来,力当部便只能追随大流,与其他部族一起。 “大势如此,只能如此了,如今草原已乱,不便再去劫掠南部冀国。这么些时日,韩瑜一行人往西潜逃还无踪迹吗?” “数十波人向西搜索之人,搜索已达数百里,自离开之后尚有踪迹,再之后便踪迹全无了,一直未曾找到!” “如今出发在即,不能再花费大力寻找了,此子命不该绝,若是当日当场格杀勿便好了!” “当时只顾着昭告族人,未曾想到他麾下之人如此效死将其救走,就像中原所说的棋差一招,不过随此人西逃不过百人,能否存活尚不可知,骑射之术已被我等掌握,即使回来也无法威胁我部了!” …… 说服大家识字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一旦大家都识字后,就能传递一些复杂的消息了,口口相传的话只能传递一些简单信息,一旦消息复杂了,就容易出现偏差,甚至遗漏。接下来就该制定旗语了,草原风大,喉咙喊破有时候都不见得就能听见,这时旗语的作用就很明显了。 韩瑜让人找来了仅有黄布和红布,又将韩胡的母亲找来,在地上画出了图画说道:“大嫂,按照这样制作小旗,我需要四副,多久能帮忙做好?” 韩胡拜韩瑜为师,韩瑜对他的母亲自然熟悉,也了解到他母亲的针线活不错,这次他随韩瑜西迁,不能将母亲单独留在克山部,便带上了母亲。 韩胡的母亲看着韩瑜比划的小旗,不知道用途,便按照自己的经验说道:“大约一日便好!” 韩瑜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韩胡对这个小旗很是奇怪,问道:“师父,这些小旗是做什么用?” “这就是小旗,你想想,要是你与别人相隔一条大河,能相互看到,但是你喊破喉咙,别人都听不清你说什么,那么你怎么联络他?” “把要说与他听的写好,绑在箭上,射过去!” “要是射不过去呢?” “这个小旗能做到?” “这是自然,待做好之后,我便会让每一什都配上一副,到时候便知!” 交代完这件事,韩瑜总算是能松上一口气,现在的部落是一张没有作画的图纸,任由自己挥洒,想到这里不由地感觉发现自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受伤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似乎能骑马了,于是便下的马车,让今天守护自己的黑狐找来匹马,之前的坐骑,在自己遭受陷害的时候博尔巴弄去了,现在这匹比起那匹马算不得好,不过好在温顺。 韩瑜上的马后便沿着队伍跑了起来,队伍中的人群,看到韩瑜能够骑马了都是一阵欢呼,纷纷朝他问好。许久都没这么痛快了,韩瑜很快就跑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韩瑜书写的大旗捆绑在队伍前头的大车上,随风飘扬着,韩瑜终于看到了自己书写的大字,心情大好,对前头的领队的巴尔扩什长问道:“今日到哪了?” “先头探路的人已经出去还没回来,今天所在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名字!”韩瑜问话,没能答上来,巴尔扩有些不好意思。 韩瑜看出了他的尴尬,说道:“无妨,西行之路漫长,我们谁也没走过,自然是不知道此地的名字。” “前面二十里看到大河了,前面二十里看到大河了!”前方探路的人折返回来了,在大声喊道。 到了河边预示着离目的地很近了,然而一群人到了河边之后却有些苦恼。他们面前的河流并不是很宽,韩瑜在内的好过人都见过比这要宽的河流。两边陡峭的峭壁看的出河水很急,也让人、马、车、牛羊无法下去。春日刚到,按理应该还有些浮冰,然而岸边却没有任何浮冰,上游的冰凌从上侵袭而下,很快就随着河水飘向了下游,韩焕有些不确定,扔了一根树枝,很快就消失了在众人的眼前。 韩瑜有些苦恼,近一个月的迁徙,超过了两千多里的路程,到了这里却发现,没法渡河,好在现在已到春日,河边积雪已化,青草嫩芽能让一行所剩不多的牛羊存活下来。 一连三天,都没有好的方法,韩瑜只得带领众人沿着河流往上,一来寻找更适合渡河的地段,二来搜寻渡河的物资。这一走,又是半个多月,终于碰到了一个上百帐的部落。 第037章 路遇劫掠 此部落之人见到韩瑜一行非常警惕,族中的青壮纷纷挡住了去路。韩瑜让韩胡前去问明情况,一阵交谈之后才知道,这个部落叫做东河部,因为生活在大河的东面而得名。 东河部族长叫做河伊,很快就从人群中出来,这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壮年男子,十分魁梧,身材比韩瑜要大上一圈,骑在马上,似乎马匹都不堪其重,带了几个族人来到了韩瑜面前,仔细打量着韩瑜。韩瑜左右环顾才知道是部下们担心安危,自觉地组成的战斗队形,将自己簇拥在中间,使得河伊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是他们的首领。 “贵部一行人打算去往何处?为何要前往我部地盘?”河伊语气明显不善。 “我部想要经过此处向前,还请行个方便,让我等路过。” “你们是部落中先行之人吗?贵部后续还有人经过此处?”河伊的语气稍稍放缓。 “部落离散之下,现在就剩我们这些人。”韩瑜打量着河伊,发现这些人的眼神有些不对,为了打消怀疑,还是如实说道。 河伊听了之后神色舒缓了不少,很快就笑着说道:“如此,让你们过去无妨,不过我派上几人跟着,不碍事吧!” “如此就多谢了!”韩瑜未明白此人派人跟着的含义,以为其是警惕自己一行,为表达善意便同意了。 很快一行人从这个部落旁边穿过,韩瑜发现了几个怪异的现象:一是韩瑜到他们的了营地附近之后,他们才出现道出这是他们的领地;二是见到韩瑜一行人经过,很多人从帐中出来观看,但是并无老弱,皆是年轻的少妇,小孩也只有零星几个,明显岁数不大;三是这个部落牛羊甚多,却是关在一起,晴天绿草,也不放出来;四是跟随的几人不怎么理会韩瑜一行人搭话,只顾着打量韩瑜一行人的牛羊指指点点,观察着一行的大车和车后的轴印。 打头的巴尔扩也对这些人有些怀疑,嘱咐了旁人几句就就回马来到韩瑜身边悄悄地说道:“族长,这些人有些不对!” 韩瑜身边的黑狐靠得很近,也听到了:“是不对,牧人对牲畜看的甚是重要,如此这般天气,也不出来放马牧羊,非常可疑。” “还不止,刚才那些帐篷出来的那些女子,只是站在帐篷门口,没有一个远离帐篷,这倒是像个贼窝,那些女人、牛羊怕都是抢过来的。”巴尔扩补充道。 韩瑜很欣慰,有人能够独挡一面了,于是有点考究地问道:“说说看,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抢我们?” “他们派了几个人跟随我们,等到他们走了之后,他们应该就会马上过来。”黑狐很快说道。 “有道理,不然不会派人跟着我们,明着是看我们离去,实际是看我等否值得抢夺,一旦他们发现后面没有大队的部落跟着我们,可能就要行动”巴尔扩又补充道。 “现在还有一个左右的时辰天黑,我们要快速找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宿营,居高临下,进行防御,最迟到天黑他们应该就要行动了。”韩瑜又对黑狐说道:“把韩焕、韩胡、罗多斯、蒙提尔塔都叫来!” 几人来到韩瑜身边与他同行,韩瑜小声地说道:“巴尔扩前方探路,找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将车马围成圈,挡住骑兵冲击的地方!” “得令!”这是韩瑜要求属下接令的口语,巴尔扩很快骑马而走。 “罗多斯、蒙提尔塔准备好弓、马、刀箭,随时准备带领骑兵战斗!” “得令!”罗多斯、蒙提尔后便打马而走。 韩焕、韩胡没有得到命令,有些着急地问道:“我们俩还没接到命令,我们干什么?” “你们俩任务最重,协调老幼妇孺,将马车围成一圈,抵挡马匹冲击,牲畜赶入其内后,带领大家在内坚守!” “那师父,你呢?”韩胡想要和罗多斯、蒙提尔带着骑兵战斗,却不好开口,于是便问道,只要韩瑜说带骑兵出击,他也要求带着骑兵出击,但是韩瑜的话让他失望了。 “我与你们一同留守。”韩瑜说道。 看到韩瑜一行人到了一处小丘,北面和西面是一个是一个几乎直角的山坡,高约五丈,东面和南面是一个缓坡,韩瑜赶紧吩咐准备扎营。 见得韩瑜打算宿营之后,东河部的几人就撤走了,韩瑜感觉到他们马上就有大队人马过来,迅速说道:“韩焕、韩胡,让大家把牛羊赶到山上,然后迅速将马车挡住东面和南面!” “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各率一什人马,多备箭枝,到找个地方隐蔽,不要让他们发现,待到东河部围住营地后,再从后面轮流袭击,用训练之法,记住不要打火把!” “得令!” “得令!” 很快就分配完毕,韩瑜长舒了一口气,这是部落成立后的第一战,至关重要,只能默默地让大家发挥出十二分努力,而且还与之前逃出陇城的战事不同,这次大家都拖家带口,不再像那次一样可以自由进退,这次许胜不许败,胜了就能生存下去,败了就再也没了蝼部。 时间过去很快,但是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这给了韩瑜更好的机会,能够更加从容地组织大家防御,当中的每个人都胯刀持矛,妇女老幼都被组织起来了。 看着部落组织的防御圈,韩瑜还是还是感到了欣慰,大车在外,沿着东、南两个方向,在外围围成了百步左右长度的防御阵地,牲畜都被赶到了后面,仅有的几百头牲畜是蝼部最大的财产,也是最后的希望。 日上三杆之后,东河部的众人才姗姗来迟,河伊在众人的拥簇之下骑马缓缓而来,韩瑜远远望见,喊道:“全体起身,准备战斗。”心里却是鄙视着河伊在东河部的领导才能,要是昨夜能够在第一时间夜袭,慌乱之间,自己就算能够逃脱,蝼部也要损失惨重,此时才来,让自己布置好了防御,如此这般便显示出来他的战术能力并不出众。 河伊昨夜在得到回禀消息之后还是有些忐忑,他并不相信韩瑜所说的只有他们自己一部的话,又派出了十几骑在方圆搜索,到了半夜,陆续回馈的消息反馈,确实只有韩瑜这一只百人左右的队伍,后续并没有大队。 但此时天色太黑,不利战斗,韩瑜一行人即使夜遁,也不过是只能行走几十里地,于是便放松下来,将自己一干亲信叫来喝酒行乐,喝的半醉的他当场便抓来一个抢夺过来的小娘,粗鲁地剥开衣物,在帐中荒淫起来,部下们一间哈哈大笑,也跟着这般行事,一时间春光漫帐,河伊则更加用力的在胯下输出动力,感觉一个女人已经不能满足,便又拉来了一个,反正都是淫ren妻女,狠狠地放肆了一回。 早上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纵欲过度,腰酸背痛,脚步浮虚,生怕韩瑜一行人早早溜走,强忍着不适,清点出大部分的青壮,便骑马追来。 路上感觉乏力,很快得知韩瑜一行人还未溜走,便降下了速度,缓缓赶来。看到蝼部的阵势,有点头痛,西、北均是陡坡,纵马不能上,东、南用大车挡住了马匹冲锋,瞬间便知道遇到了硬茬,于是便对身边最信任的查摆略说道:“查摆略,过去喊话,降着免死!”回头看看自己麾下的两百余骑士,满意地点点头:嗯,精神都不错! 查摆略打马向前,为了安全,立在百步之外,神情蔑视,举刀喝道:“河伊有令,令尔等蝼蚁速速投降,否则,刀箭之下不留活口!”刚刚说完,一箭袭来,被射中了额头,摔下马去。 这是韩瑜看其不爽,给了他一箭,韩瑜射之后,对着周围的老幼说道:“蝼部之人,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有着韩瑜开头,韩焕、韩瑜的跟进,一众人等刚被韩瑜的气息感染,纷纷喊道。 河伊头更痛了,还没交战,查摆略就被射死,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士气,但是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退缩,便用马鞭指着韩瑜的阵地喊道:“第一进去之人,赏美女十人!攻取之后,任由抢夺,财物谁抢到归谁!” 东河部以前的抢掠都是被河伊夺去大半,克扣之下分到了个人的手中,仅剩下一点点皮毛,这次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在听到呼喊之后一个个都把查摆略之死迅速放到了一边,纷纷叫嚣着往蝼部阵地冲去。 韩瑜这边的回应,很快便让他们冷静了下来,还没摸到阵前,便有打头的十几人在箭下丧命。一行人纷纷勒马,河伊见状,暗暗心惊,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带头冲起锋来。 一次的十连珠让韩瑜的手臂酸胀,暗道:之前的伤势还是没恢复过来。但是河伊很快就带队俯身冲到三十步内,韩瑜知道自己不能再等着恢复下去了,便朝着河伊射了一箭,河伊果然是有点本事,见箭支过来,迅速用刀磕走了,动作十分流利,接着又俯下身去,接着便到了二十步前。 情况危急,韩瑜只得对马射箭,一箭、两箭、三箭、四箭,马匹终于摔倒地,但是裹挟着冲锋的速度,还是到了马车之前。 河伊被摔得七荤八素,狠狠地骂道:“待老子到你跟前,一刀将你劈成两半!”看到自己已经到了马车跟前,见车下缝隙很大,便顺势滚了进去。 韩焕见到河伊进来,丢下弓箭,順起长矛便向河伊扎去,这一扎用尽了力气,哪知河伊身材魁梧,还是十分灵敏,稍稍躲开,用刀顺势一带,便将长矛磕到了一边去,又顺势近身,举刀砍来,一气呵成,韩焕被惊的目瞪口呆,刚才用力过度此时已经来不及反应。 韩瑜见韩焕十分危急,便抓起长矛,朝河伊戳去,这一下扎到了河伊,但是河伊身上的披甲甚是坚韧,挡了下来,没有扎到要害。 河伊吃痛,朝韩瑜看去,这便是刚才箭射自己之人,不由怒从心来,忘记了韩焕,抓住韩瑜的长矛,举刀奔向向韩瑜劈去。 韩瑜见状,撒手长矛,同时举刀格挡,大力传来让韩瑜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堪一股大力传到手上,已然让右手虎口裂开,受了不轻的内伤,长刀虽未脱手,但是却被砍成了两段,瞬时变成了短兵,而河伊的长刀马上又要劈来,如此这般的恶劣情形,韩瑜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暗道:自己怕是要死于此地了。 第038章 部落初战 韩焕一瞬间的失神,总算是缓了过来,见韩瑜险象环生,便用矛朝河伊再次戳去,河伊此人刚才自己奋力一刺都能轻易躲过,而劈向韩瑜的一刀能让他后退好几步,他与韩瑜经常角力,韩瑜常使三担之弓,臂力强悍,只一刀便被震得虎口开裂,右手抖动,如此之巧,如此之力,前所未见。 这次总算没有失手,扎进了半个矛头,韩焕便顺势推了起来,总算是为韩瑜缓解了一下。 河伊感到后面传来一股大力,怒从心来,转头反手抓住长矛,瞬间便稳住了脚步,顾不得韩瑜,一只手想要抽出长矛,突然感觉气力不支,没有抽出,一时间没有进退,便大喝一声,推着韩焕便撞向了马车之上,韩焕一下便被撞的不能动弹。 情形危机万分,河伊背向自己,韩瑜见机不可失,举刀奋力朝河伊的脖子砍去,然而断刀只砍了其一半脖子,回过头来瞪着韩瑜,双眼如同铜铃一般,然而却是没了动作。 韩瑜不知道刚才砍断了河伊的颈骨,见其不动,怒瞪自己,火从心起,再次挥舞断刀顺势将河伊的头砍了下来。此时东河部已经有许多人冲破了车阵,攻了进来,形势直转之下,韩瑜顾不得歇息,提笼着河伊的头喊道:“贼首伏诛!” 此时攻入阵内的已有二十余人,纷纷一愣,只是暂停了一下,看到里面组成阵势的都是一些老幼妇孺,数量还没劫掠这边的人多,想到抢夺的财物归于个人,欲望战胜了恐惧,也不管河伊之死,,纷纷朝老弱再次杀将起来。 韩瑜见喝止无用,将河伊之头别在腰上,捡起长矛,加入战团,一刺之下有个亡魂,一扫之下有个伤残,这些人见韩瑜杀了河伊,此时又这般神勇,一个个都避他走。 东河部的匪徒没有阵型,却很是悍勇,韩瑜这边的老弱力量不足,却是阵型严整,长短配合,在加上韩瑜神勇了起来,韩焕也加入了战团,尽管翻过大车的匪徒多了起来,双方也一时间僵持不下,因为更多的匪徒都在抢掠外围的大车。 韩胡见车阵内的战况不分上下,心中却是暗骂起来:巴尔扩,你们这些混蛋,怎的还不出现,等到那些人全部进来,这些家眷连同我都要葬身此处了。 巴尔扩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藏身之处,等到半夜却没见东河部众人的踪迹,便纷纷睡了起来,待到起来,却是天光大亮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韩瑜交代的是等东河部围着营地都才出击,但是藏地与营地相距甚远,几人一时间为是否继续隐匿只是争吵不休,直到确认东河部众人出现之后才停止争吵,纷纷上马。 待到赶到营地,东河部之人已到了车前,纷纷下马,绝大部分都在争夺马车上的财物,仅有一小部分人在内与家眷们争斗,机不可失,巴尔扩便喊道:“冲锋!”很快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分别带着自己的小队分开朝前跑去。 待到百步左右,还未进去车阵的东河部众人,见巴尔扩只有三十余骑,很多人纷纷再次上马,呼喊着举刀朝巴尔扩迎来,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一波箭雨,一时间前面的人纷纷落马,再接着后面又是一阵箭雨,罗多斯又从他们后一阵齐射来,落后的几人也中箭下马。 蒙提尔塔一行十人绕过阻拦之人,奔向营地,从后方一阵齐射,射向还在马车旁争夺物资之人,那些人被一阵箭雨打扰,纷纷大怒,纷纷上马追来。蒙提尔塔马一队放慢马速,待他们靠近,朝着后方又是一阵齐射,除了落马之人,匪徒们纷纷不甘,继续追来,练习了许久的战士们,对这种情况非常熟悉,在蒙提尔塔“后阵、齐射!”的命令之下,又是一阵齐射,几次之后,便损失了二十几人,原本七八十人追击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五十余人,还未碰到蒙提尔塔一行十骑的毫毛,不禁有些恐惧起来,再也不敢追击,纷纷转马而逃。 蒙提尔塔哪敢放任他们离去,掉头追击,前阵齐射最是容易,匪徒们奔走之后不到片刻,又落马二十余人,更加恐惧,打马狂奔,然而,侧面却是罗多斯一什奔来,几番齐射之下,全部落马。 东河部众人见外围打不过,便有人下马涌进车阵,多出了有生之力,韩瑜身边的老幼们很快就挡不住,但巴尔扩等人迅速的胜利,极大地提升了士气,总算是堪堪挡住了攻击。 此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韩瑜觉得有再必要打击对方的士气,减少车阵内老弱的伤亡,便叫到:“我方大队骑士已到,尔等若不想身首异处,便跪下投降,吾可饶尔等不死!” 东河部众人听到此言,连同刚才在车外已知不敌的东河部众人也忍不住回头一看,见车阵外的众人在蝼部的骑射之下,已经死伤大半,车阵内之人便分成了两拨,一波想要负隅顽抗,一波却迅速爬出车阵之外想要骑马逃离,如此之下,再也不是韩瑜等人的对手,只得纷纷逃离。 此战将胜,韩瑜等人那能放过这个机会,纷纷追击起来,在车阵内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之后,那些人逃脱出去。匪徒们才上马就发现,留在车阵外的骑士们几乎不剩了,顾不得别人,纷纷骑马想要逃离此处,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见状,哪能方他们离去,便发挥平时骑射的本领,在追击中放出一阵阵的箭雨。 战争很快结束了,河伊带来的近两百骑士,逃出的处不超过五人,其他的不是死在箭下,就是被蝼部的人用刀或者长矛扎死,活着投降的只有十八人。 清点死伤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十二人死亡,二十余人受伤,主要集中在老弱。韩瑜看着投降的这些匪徒,心中火气难平,十分愤恨。 “杀了他们!”巴尔扩的老父死在了战争当中,即使是战场上的大胜也没能浇灭他的怒火,一脸严肃地很快就来到了韩瑜跟前说道。 “请族长为族人报仇,杀了他们!”韩胡一直在阵内战斗,族人惨烈的死伤,使得他也十分愤怒。 “杀了他们!”很快族人纷纷叫喊到。 韩瑜见族人纷纷叫嚣杀人,再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东河部匪徒,收起了心里最后的怜悯,说道:“杀!” “韩焕,掩埋族人尸体!,韩胡将这些人的头颅拉上车,我们去东河部。他们想要抢夺我们,现在我们赢了,就去抢夺他们!” “抢夺他们!”族人却是被激发了兽性,纷纷喊道。 东河部留守的不过一二十人青壮,在一番交锋之中便或死活降,剩下来的妇孺大部分都是河伊抢夺而来的,当韩瑜率领部落家眷赶到之时,将一百多头颅堆成了京观,让这些人瑟瑟发抖,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东河部河伊一众的余威未去,更加凶恶的蝼部之人到来。韩瑜骑马打量着跪下之人,心中感到了一丝权利之威。 二百多妇孺,十六个青壮,三十多幼儿,几千的牛羊马匹,几大车的金银,上千张皮毛,这是河伊留下来的财产。将所有人集中以后,韩瑜打量这些人,不禁有些头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韩胡似乎看出了韩瑜的想法,靠近说道:“草原规矩,青壮不留,少儿高过车轮以上者不留!” 韩瑜回头看着韩胡,又环顾了族中的众人,一众青壮似乎想要知道韩瑜在想什么,纷纷盯住了自己。 韩焕有些矜持,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不好张口,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大兄,这么多女子,能否分与有功将士,也好让族人壮大!” “是啊,二百多的女子,若是不要,放掉之后,在草原上也没法存活,迟早还是被别人掳去!”黑狐接着韩焕的话,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韩瑜再次环顾了族人一眼,在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青壮中,纷纷燃起了一股欲念,是啊,女人再草原上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财产,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放走了,于是说道:“按韩胡说所说道,幼儿高过车轮者及男子斩首!” 说完看着这么多的妇孺又有些头痛了,这么的妇女都是青壮,该如何分配呢?以前可是没有碰到这种情况,现在自己有些犯难了,于是说道:“韩焕、韩胡、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过来,我们进账内!”说完便找了一个就近的帐篷下马钻了进去。 “这些妇孺怎么办?”韩瑜开头就问道,考虑到这是当前最急迫的问题,部落还要迁徙,部落内的青壮太少,带着这么多的妇孺,怕是要大大影响行进。 “要么按牧户分给给青壮。”韩焕说道,他对这些妇孺很是有些想法,但是又敢表露的太明显。 “牛羊马匹也按户头分配吗?”巴尔扩说的很急,他不太关心女子,他关心的是牛羊。 “分配之后,不能马上迁徙!”蒙提尔塔说道,他考虑又是迁徙的问题。 每个人考虑的角度都不一样,一时间几人都有些犯难。韩瑜知道,拿了这么多财物,不管是分不分配,现在这段时间都没法迁徙了,便说道:“我们迁徙的时候才不到千匹的牲畜,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要是全是羊还好说,还有很多的牛和马匹,部落现在的人肯定是无法完成放牧,只有把那些妇孺扩进到我们部落当中来才行。” “那些又功劳的壮士怎么办?”听到韩瑜的话没有提到赏赐女子,韩焕有些着急。 韩焕的话让韩瑜有些恼火,只顾着女人,便骂道:“你迟早有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回过头又想到,跟随自己的士卒们有些没有婚配,像韩焕、韩胡还有黑狐都是典型,于是又说道:“每个将士可以挑选两个女人,其他的妇孺,归于部落。挑选之后,不许再对那些妇孺下手!” 韩瑜又考虑到迁徙的事情暂时可能不能成行,接着说道:“暂时先在此地落脚,你们把刚才的事情办好,明天巴尔扩带人在附近找找还也没有其他部落,罗多斯在这段时间带人撒出去警戒,防止有其部落过来寻仇,蒙提尔塔注意盯着留下的妇孺,一旦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一番命令下来,几人都散去,韩焕却是没走,看着韩瑜又说道:“大兄可否在赐给我几个女子,我现在跟大兄一般姓韩,可不想没了子孙!” 韩瑜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只得点了点头。 若是此地可以安营下来,便无须前往河西之地了,韩瑜暗暗地想到。 第039章 新卒演练 河东这块草原除了小部落,还有些散落的牧户。 “嗨,蒙达,听说了吗?” 蒙达正在放着自己的牛羊,突然有个一个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是罗尔,两人都是散落存在此地的牧户,家里穷困,两人除了骑术毫无长处,平时只能帮人放牧为生,经常相遇。 “听说什么?” “附近来了一个蝼部,将河东部灭了,连河伊都死在其手,在东河部筑起京观,人头又数百之众。” “哦?”蒙达来了兴趣,那河东部是附近的一霸,附近皆是些小部落与散落的牧户,经常受到东河部的欺凌,而且抢夺了许多的女子,导致了蒙达与罗尔到现在还未婚娶。 “此时当真?” “当真,灭了河东部的叫做蝼部,从东方迁来,青壮不过三十余人,整个部落仅仅不到百人,现在想要扩大部族的势力,他们族长还发了公告,凡是愿意加入他们的,骑术能达到他们考核,送女子一人!” 蒙达更加感兴趣了,没有想过蝼部如何击败东河部,将注意力放在了女子之上,多少年都盼望着婚娶,但是此地人口不多,很多适龄女子都被河东部抢去,但是他看着罗尔的眼睛感觉有些不对,问道:“如此之好事,怎么不见你前去?” 罗尔笑了笑:“那河东部与河西部有些渊源,要知道河西部是几千人的大部落,骑士上千,这蝼部不过才数十骑士,现在加入,一旦河西部大队人马跨河而来,蝼部怎么能抵挡的住?” “那女子你不想要?” “自然是想要!” “你我骑术不算此地最好,也能算上顶尖,只要加入那蝼部,定然能被赏与女子。” “那你还去不去,你若不去,我一人便去,若是去晚了却是不知道有没有女子相赠了!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才来相告,你若不愿意去就算了!”罗尔有些着急了,为了女人,他没说做出了决定,加入那个没有听说的蝼部。 “哎,同去,同去!”蒙达总算是做了决定,有付出就有收获,那蝼部能以数十人赢得河东部,要有收获就的付出,在自己这些人加入后,说不定便有数百上千人,到时候说不定便不用怕河西部了。 韩瑜正在帐中与韩焕、韩胡及部中的什长们议事。 “今日加入部族的有多少人了?”韩瑜问道。 “今日有十五人,到目前共有一百余人了!”韩焕回到。 “骑术符合要求的有多少人?” “绝大部分都符合要求。” “从现在起,原来的士卒升为伍长,取消什长,五伍为两,位两司马,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韩胡为两司马,原伍长为副两司马,百人为卒,韩换为副卒长,我亲任卒长!” “遵命!” “据闻河东部与河西部渊源颇深,河西部势大,有骑士上千,现今大河奔流,大队人马无法过河,但也需要警惕,一旦冬日结冰,大河之上便能跑马,倒时我等便有危机,如今之际只有抓紧练兵,放牧生产之事,全部交由妇人,从即日起,每日练习,不可缺勤!” “诺!”这是韩瑜从中原带来的话语,现在他们也渐渐适应。 韩瑜在此地扎下营地后,打听之下,才知道,河西之地数千里水草丰茂,却是有个不下余原先草原十部的大部落,被称为氏巴四部,按所处之位,分别为氏巴南部、氏巴北部、氏巴西部、氏巴东部,这河西部靠近氏巴东部,却不属于氏巴东部,与河东部是颇有渊源,河东部首领河伊与河西部首领河石乃是同胞兄弟,待到时机一到,肯定会为其报仇。 此地牧户散落,韩瑜见此情况,结合原先收纳的两百余年轻女子,便想到了加入蝼部骑术符合要求之人,便赏与一女子的策略,如此以来,便能在短时之内扩充实力,为迎接河西部的复仇做好准备。 士卒们白日练兵,晚上识字,这是每一日的功课,妇女们便组织起来生产弓箭,争取在战争之时,每人能配发上百箭枝,毕竟生存才是第一要素。 韩焕骑马处在韩瑜身边,挥动着令旗,黑狐吹着号角,各两接令之人挥舞着接令之帜,然后正两边按着令旗指挥开始行动,这次是演练,一是让各两熟悉令旗指挥,二是检验最近一段时间骑射演练结果。 四两分开,进行三天的对抗演练,巴尔扩做为最后出发的一两,进入了预定之处。 此处当地之人称为丘壑,方圆十余里像波浪一般起起伏伏的草地,像是被犁耙耙过一般,一旦躲入其中相对较低的谷地,即使是骑马站在丘脊之上,也不能发现,此次的演练,比赛只有一个赢者,最后存活最多的两为胜。巴尔扩进入此处,已经见不到其他三两的踪迹。 巴尔扩指挥着属下下马,在一处浅沟中牵马而走,约半个时辰后,突然两侧冒出弓手,正是蒙提尔塔。一阵箭雨射去,巴尔扩着一两队伍,纷纷中箭,身上占满了白点,已然是“身亡”了。 蒙提尔塔笑道:“人不噤声,马不裹蹄衔枚,该你种此招!”说完率队而走。 巴尔扩刚入战场便被“全歼”,怒气冲天,但是按照规矩便不能继续下去,只能撤出场地,路上还骂骂咧咧地说道责怪属下“也不知道先遣人探查,刚刚进入场地,便遭到此人的暗算。”下属不敢反驳,只能接受责骂。 蒙提尔塔“歼灭”巴尔扩这一两,心情大好,却没有忘记侦查,吩咐属下:“去两侧丘脊之上,查看一下是否还有伏兵!” “不用了,伏兵便在此处!”罗多斯也是心情大好,蒙提尔塔率队尽入瓮中,右手一挥,蒙提尔塔也是全两覆灭。 “哈哈!”巴尔扩也率队走出来演练区域,一个个垂头丧气,细细一看,也是与蒙提尔这队一样,欣赏沾满白点,显然是也被伏击覆灭。 “手下败将,安敢笑我!” “伏击之下,算不得英雄,有本事便来马上对战。”巴尔扩一听便恼了说道。 此时韩瑜见两人欲要争斗,便前来说道:“兵者,诡道,无所不用其极,输了便是输了,下次赢回来便是,军中禁止私斗,违令者斩!” 韩瑜这番话说完,这二两人听完在也不敢争辩,只得乖乖地闭拢双嘴,韩瑜一看,自己的威望终于是建立了,内心里有些得意,不枉这段时间辛苦一场。 “巴尔扩,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我这一两队伍,最hou进去,自然最是吃亏!”巴尔扩有些不服。 “一者,无哨探,二者潜行不力,三者警醒不足,此三者有其一,便不至于全军而没,无哨探致不知敌情,潜行不力致行军暴露,警醒不足致全军尽没!下次行军哨探先行,探明敌情,潜行伪装隐蔽踪迹,分前中后三军,首尾呼应,必要之时,断尾求生,此行军之道也。” “谨遵族长之令。”巴尔扩、蒙提尔塔回到。 韩瑜这一说,便让两人明白自己被人伏击之漏,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定然不会如此。 罗多斯在伏击蒙提尔塔之后,迅速散开人马,以伍为单位,带上令旗号角,大张旗鼓寻找韩胡一两人的行踪,势必要将韩胡一行人找出。 韩胡一行人全部龟缩在一处,借着深草掩护,除了暗哨,也不派人查询其他三两之人的踪迹。 “刚刚过去一伍人,两司马为何不将其歼灭?”看着罗多斯一伍人马骑马离去,便有下属问道。 “这一队人骑在马上,乃是在丘脊之上,我等一动,便被其发现踪迹,待到我等骑马追去,他们已经跑远,于是这般便将我等暴露在外,再一追击,难免不陷于其设立的陷阱之中。万一其他几两联合,我等便马上‘身亡’退场。此时应以静制动。” “那还需要等上多久?” “此次比试,以三天为限,我等若不被发现,第三天才出,尔等安抚好马匹,定然不要让其出现纰漏,不然惟你是问!” 下属讨了个没趣,只得应道“是!” 第三日之时,罗多斯见将整个搜索完毕,未再发现其他比试队伍,自己消灭一两,此地其他二两不见踪迹,以为其他二两已然失败退出,便将队伍集中,兴高采烈地打算开出比试之地。然而还未到达划定区域之外,便有一箭射中自己头上,将他砸的七荤八素,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被偷袭了,刚想喊:速速奔走,才想起自己已然“身亡”,不能再次指挥,这是正两已经被箭雨射乱阵型。 “如此这般高调,看来罗多斯以为大伙已经退出场地,等下我一箭射向罗多斯,尔等之箭射向他人,务必确保首发中箭,然后箭雨覆盖,让其没有还手之力!” “遵令!” 罗多斯这一两中了埋伏之后,首轮中箭者,便有大半,接下来几轮箭雨便将他们弄得全军尽没,一个个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趾高气昂了。 韩胡赶紧走向罗多斯说道:“多谢承让,将第一拱手与我!”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罗多斯先是恼怒,接着便是惊讶,自己已然派人在此处搜寻了两轮,却不见韩胡也一行人的踪迹,不知他是如何躲过自己的耳目,也是不由地对韩胡敬佩起来。 “我遣人在此处最少巡查过两轮以上,你是如何躲过巡查的?” “伪装,潜于深草之下不动尔!” “能让我看看如何伪装吗?” “自己人当然可以!” “如此伪装,在三步以内,怕是也无法发现,十分配合,不知是如何想到的?” “这是族长所教,你不过是未听入脑中罢了!” “哎,想起来了,还真有其事,还是族长厉害,如此这般也能想到!” “人所教者十成,听懂八成,理解三成,贯通者不过一成,便是这一成决定胜负!走,三日已到,该出场地了!” 第040章 河畔初战 大河西岸,一身穿大裘,头戴绒帽,身上挂着闪闪饰物,年约四旬之的高壮之人骑在马上,正是西河部族长河莫,此时倾西河部之兵进发想要为其兄弟报仇。 河伊乃是其同胞之弟,大河解冻之后月余,便有人渡河向他汇报了消息,在河东的东河部被人屠灭,所来着不过百人,当时正值春季,河莫怒则怒矣,然正与氏巴东部麾下的鲜谕部周旋,争夺草场,居于下风,不得已将此时放下,如此以来便过了数月,此时到了冬季才腾出手来。 河东这块他是清楚的,方圆数百里并无大的部落,所来的蝼部不过百人的部落,经过他派人查访之后,得知不过是从东方二千余里之地迁徙而来,人称蝼部,到如今却发展壮大了,将整个河东数百里之地整合一遍,人数快有千人,河莫心知不能任其壮大,河面一结冰便率领部众之兵前来。 上千人马在河面上缓缓而行,生怕河面结冰之处有薄弱之地,陷入其中,河莫此行大张旗鼓,并未掩饰行踪,对面的蝼部弱小,能战之兵不过三百,自己一方上千骑兵,以浩荡之势,碾压过去便能将其抹平。 罗多斯在历次的演练之中逐渐成熟,而蝼部势大以后,便有人陆续来投,此时的他已被韩瑜任命为卒长,此次见对面有人频繁检查大河结冰之状,便知道又大队人马会在近期出现,韩瑜便派其带领骑兵守候在河岸。 眼见对面上千的大队人马踏冰而来,罗多斯赶紧喝令麾下骑兵上马。眼见其先锋上岸,罗多斯对属下几个两司马说道:“以两为一队,奔将过去,齐射之后脱离接触,不与其短兵相接,杀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后在十五里外的岩丘集合!” 先队之队已经行过河面,踏上了河东之地,正在集结,突然传来地面震动之声,一行上百骑兵快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弓兖身长八尺,猿臂蜂腰,乃是西河部此行先锋官,其跟随河莫历次与鲜谕部争夺,马上作战经验丰富。岸坡颇为陡峭,为了上岸,所部之人皆是牵马而行。此时先上岸之人才刚刚上马,而后面还有大部人马未上马,情况紧急,只得令已上马之人抽刀拦截,而后之人以弓箭还击。 对方奔来的速度很快,迎接上去的骑兵不过数十人,只是一个个还未接触到对方,便有大部分人落马,但是却为西河部这一方赢得了时间,摆好了阵型,架好弓箭只等对方袭来。 对方攻击的犀利让弓兖打开眼界,这才不过片刻,刚刚自己遣人迎过去的几十骑兵所剩无几,余下的纷纷掉马而逃,接着一个个又被射落下马,然而对方马匹却未减速,靠近自己两百步左右,便分为了四个小队,分别袭来。 弓兖看的亲切,这些人在马上的弓箭射击战术十分有效,但是箭术却与自己相差悬殊,远远不及自己,让他想不到的,对方是如何将骑射锻炼到如此之境地,西河部能在奔马之上娴熟射箭者不过十人,看到此处,不禁有些疑惑,心里想着,待会定然要抓上几人问个清楚。 眼见对方越来越近,不过八十余步,自己一方阵型已成,弓兖下令:“放箭!”接着对面的小队便有十几人连人带马摔到在地。 罗多斯见到此景,便知道自己大意了,然而此时调转马头已然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往上,从八十步到四十步不过转眼便逝,然而对方却射来第二轮箭雨,即使是自己这方已然将队伍分为四队,在箭雨之下,还是有二十余人被射落,罗多斯只得下令“齐射!”然而对面高大的盾牌让其效果所收甚微,罗多斯只得带人转向撤退。 弓兖哪里能放任敌人逃离,又下令齐射,待到其离开射程,已然留下近半尸体。此时后方源源而来的兵马已经上岸,已有上百人上马,不待弓兖下令,便向罗多斯追去。 本来只是想着骚扰一下对方,却损失惨重。罗多斯此时后悔万分,离开对方阵型的射程之外,已有过半倒下,跟随其身后之人不过四十,然而此时对面上百骑兵又向他追来。 眼见对方骑兵纷纷追来,罗多斯发挥出了其最善长之事,追来的骑兵不过百余人,阵型散乱,放慢马速,让其靠近,尽管只有四十余人,几轮齐射之下,西河部便倒下二十余人,再也不敢靠近百步。双方追逐之下,渐渐远离登岸现场,此时韩胡率队出现,斜向对方的骑兵冲去,待靠近不过四十余步,喊出“左阵、齐射”,韩胡并未将队伍分开,而是来了上百人的齐射,这一阵齐射让西河部追兵倒下三十余人,顿时混乱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齐射,西河部追兵见死伤惨重,人数也不及对方之多,终于崩溃,纷纷勒马逃跑。 韩胡哪会放任其逃走,大队人马迅速追赶,待到河岸的阵前,见河岸处阵型严整,便喝令停止追击,而先前追击罗多斯的上百骑兵,返回阵中不过十余人,算是替罗多斯报了个小仇。 西河部步兵之阵阵前倒落的蝼部尸体,还未有人收拾,一根根箭枝插在马匹及蝼部之人身上,尸体离阵前最近不过三十步,可见其阵型威力巨大,韩胡不敢率队轻易试探,便自己一人骑马向前奔去,想要试探一番。 百步之时,便有数箭射来,韩胡箭术卓越,身手敏捷,算是轻易躲了过去,然而突然感觉到一阵危险,迅速低头,一股大力从头上袭来,自己的裘帽被射飞。好险,只差一点,看来对面有高手在阵型之中,韩胡立刻打马而走,接着又是一箭袭来,韩胡翻身滚落借力躲入马背另一侧,此时箭支从上方掠过,端的是十分凶险,韩胡不敢停留,迅速逃离险境。韩胡了解了西河部其阵型严密,轻易不能击之,便率领队伍缓缓而退。 “可惜了,最后一箭相隔太远,不然定然让其中箭倒地!”弓兖放下弓箭对身旁之人说道。 “此人伸手甚是敏捷,不然也不会躲过你第一箭!”延汇身材魁梧,浓眉豹眼,与弓兖不同一身皮裘不同,一身铁甲铁盔,倒是与中原装束类似,站在弓兖旁边,见其将蝼部探阵之将赶走。 蝼部帐中,韩胡将事情经详细禀报后,韩瑜一脸阴沉,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卒骑兵,被罗多斯一战损失大半,盯着罗多斯一言不发。 巴尔扩知道韩瑜动怒了,赶紧说道:“罗多斯所部虽然损失惨重,念其杀敌过百,望族长从轻处置!” 其他人也纷纷求情。韩瑜见大战在即,也不愿打击士气,便说道:“罗多斯损失惨重,着去其卒长一职,降为两司马!” “还不谢过族长宽恕?”巴尔扩赶紧朝罗多斯踢去。 罗多斯本以为此次会降为兵卒,听闻韩瑜处置,以为听错,还在愣神之中,知道被巴尔扩一踢才反应过来,赶紧道谢。 待众人出去后,韩瑜一阵沉默,此次损失让韩瑜明白,骑兵对于密集步阵有着很大的劣势,西河部大举前来,自己一方势弱,又不能与其对阵,一时间陷入两难。 此时进来两位女子,这是韩焕替韩瑜在东河部当中的挑选的,姿色十分出众,分别叫做娥妹和露珠。两位女子打来热水,替韩瑜擦拭身体,这是他最近在此处才养成的习惯,上次受伤颇重,冬日身体再也不能浸泡冷水,于是每日烧水替韩瑜擦拭身体之事,便是这两位女子之事。 韩瑜躺着被擦拭得性起,便拉过娥妹露珠与其鞭挞一番,一时间娇声连连,完事后韩瑜抚摸两人的娇躯,见两人脸颊红晕,十分美艳,问道:“河伊与我争战,你二人为何不在河伊率大队人马离去之后逃走?” “他打他的,我二人命贱,战事与我们无关!”娥妹回到。 韩瑜听后有些奇怪二人的想法,突然想起,是啊,他打他的,西河部过来欲要与我蝼部战斗,我部为何一定要与其正面交战呢? 接着便起身穿衣,说道:“速去让黑狐召韩焕、韩胡等人前来,我有要事相商!” 河莫率领大军赶到蝼部先前营地,留给他的只有一些牲畜,和一片残留的踪迹,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弓兖,是否找到了蝼部行踪?” “未曾,方圆百里皆已找遍,未发现其踪迹!” “外边如此严寒,定然不会远走,加紧派人寻找。” “是!” 初战过后损失惨重,蝼部骑射使得大家十分忌惮,但是却冲不破自己的步兵阵型。河莫于是调整了方式,仅仅派出少数人马探查,大队人马按照阵型前进,防止蝼部骑兵突然靠近,措不及防。如此下来,每日行进不过几十里,待赶到此处,蝼部之人却毫无行踪,颇有有力无处使唤之感。 “到底蝼部有何阴谋?”河莫喃喃地说道。 弓兖听后,想了一会说道:“我部如此行进,其途中并无机会袭击,而蝼部实力弱小,并不足以与我军一战,战不能战,如此避开,算是上上之策。” “那有有何对策逼迫其出来与我一战?” 弓兖对蝼部并不了解,哪里知道韩瑜的策略,刚才之言也是猜测,现在对方毫无踪迹,怎么让对方出来一战却是毫无头绪,只得摇了摇头。 延汇在西河部算是颇有计谋,想了会说道:“我部抱团前行,蝼部并无机会,只要一见定会避开,然冬日严寒之下,其定然不会走远,我部只需将队伍分开,留下小部摆在明面以为诱饵,其余大部造成外出假象,白日派出大队人马,晚上悄悄回到营地,埋伏在帐中,蝼部见此地人少,以为有几可乘,便会出现,届时便可一网打尽!” “此略甚好,便交予你去谋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041章 险情惊现 “这两日,出去几队了?” 韩胡受韩瑜之令,暗地远处观察着西河部在蝼部营地的行踪,这西河部搜索蝼部无踪,接连派出大队人马出去。 “今日有三队人马,加上昨日,便有七队,营地之中怕是只有一二百人在内了!” “跟踪其出去的人有结果吗?这几队人去哪了?” “跟踪之人不敢太近,白日尚能追踪,夜晚过后,这几队人踪迹全无,便再也找不到了!” “走,回去禀报族长,憋了这么些天,西河部这回留在营地之人皆是我等刀下之魂了!” 韩瑜带着一众族人正躲在之前演习的丘壑之地,此处起伏不定,能隐藏许多人在其中,韩瑜为了隐藏踪迹,下令不许生火,甚至连牲畜都舍弃了一半。 韩胡向韩瑜禀报说道:“我部营地之中,西河部怕是不剩下一二百人,其他兵卒皆骑马到处寻找我部踪迹去了,若是乘其不意袭之,可收奇效!” “他们离去的兵马现在何处?”韩瑜担心的却是他们离去的兵马。 “昨日追踪之后,晚上便不知踪迹,今日离去的兵马,已里营地数十里了。” “失去了踪迹?” “正是” “如此以来,若是其夜间悄悄回到营地,我等前去怕是狼入虎口!” “这…”韩胡没有想到这点便急急忙忙前来向韩瑜禀报,此时韩瑜一说便哑口无言,如真是如此,便就十分凶险了。接着又说道:“若是袭击其外出兵马如何?” “不可,一旦我部出现,定然被其发现,至此虽然能歼灭其小队人马,然西河部定然是等我部人马出现,与我交战,如此以来,即使胜之,也会伤亡甚巨,得不偿失。你去找韩焕、巴尔扩等人前来,我另有计策!” 待到韩焕、巴尔扩等人到来,韩瑜说道:“既然是西河部能够前来我部营地,我部为何不能前去其营地之中,其大部人马已出,我部袭之,便能受到奇效,若是能将其分开,便能分而歼之。” “那此处家眷…” 大家担心此处家眷被西河部众人找到,届时不堪设想。 “我亲自留守此处,若是一直这般下去,迟早此地被其发现,若是被发现,我等拼死一搏也不见得能胜,若是袭击西河部领地,其得到消息后仓皇之下,定然回兵,如此我等在其必经之地伏击,可收奇效。且尔等一走,人数变少,更加不宜被发现。” 韩焕等人面面相觑,无法反驳韩瑜之言。 “众人听令,此次韩焕为首,韩胡为副,带领剩下三卒骑兵过河寻找西河部驻地,务必让其回援!”韩瑜本想亲自带队,然而后方皆是老弱病残,需要稳定自己亲自坐镇,稳定后方局势。 “遵令!”韩焕想不明白此中道理,但韩瑜说能取得奇效,只得接令。 韩瑜之举十分凶险,万一不慎,被西河部众人发现,留守士卒不过四五十人,如何能抵挡住,这是将整个部落至于危险境地,但若是成功,便能成功解除蝼部这次危机,削弱西河部实力。自己一方隐藏于暗处,然后攻其必救,这样虽然凶险但是很值得一试。 河莫在蝼部营地等候十余日,却不见蝼部袭来之迹象,已有些不耐烦,暗道:难道蝼部之人已经识破自己在此地埋伏? 突然有人前来禀报:“族长,我部营地被人袭击,少族长中箭身亡,妇人老弱皆被掠走!” 河莫一听大急,问道:“何人所为?是否是鲜谕部所为?” “袭击之人并非鲜谕部,其背有旗帜,与蝼部无异!” “袭击有多少人?” “我等当日并无戒备,大概有五百余人。”来人见河莫越来越急,回答起来已经瑟瑟发抖。 自己身处蝼部营地,自己的营地却被蝼部偷袭,其子被杀,河莫如何不急,如何不怒,一时间指着报信之人说不出话来。 延汇在其身边,赶紧喝到报信之人:“出去!”,那人战战兢兢地跑了出去。 “族长,此事该如何应对?” “召集众人速速回兵,我定要让蝼部之人碎尸万段!”河莫想也不想地回道。 见河莫还在起头之上,延汇硬着头皮说道:“此时回去,定然中蝼部之计!” 弓兖等人听闻的家属被劫掠,早就急了,纷纷涌进河莫帐中,听到延汇之言,以为其阻扰大家回去,纷纷骂向延汇:“呸!你一个外族之人,没有家眷在后方,焉能如此阻扰我等回去?” 更有甚者,拔出长刀欲要杀向延汇,河莫见帐中乱成一片,心中更是恼怒,喝到:“将延汇捆起来,速速召集众人回去,定要将那些蝼部之人碎尸万段!” …… “族长,西河部有上百骑从北面沿丘脊而来,距此地不过二百余步!” 这个消息让躲在丘壑之地的韩瑜大吃一惊,这些时日,西河部之人陆续过来寻找之人不过十余,靠近之后便被射杀,此次一百余骑过来,冬日青草已然枯萎,再也不像之前茂盛,若是靠近定然会让此处暴露,韩瑜赶紧下令:“众人随我上马,将来人挡住!” 韩瑜这些人一上马,便被发现,其中两人迅速折返报信,韩瑜见此便知道暴露了藏匿之地,只得硬着头皮,率众朝着一队杀去。 西河部一行百骑,沿着丘脊从上而下,从上而下马速瞬间提升到了极致,韩瑜这边却是刚刚提起速来。 “右掠,齐射!”尽管韩瑜喊出了口令,但是双方对冲之下使得一百余步距离,瞬间让双方交织到了一起,蝼部一方马速尚未提起,人数不过对方一半,还是手拿弓箭,一个回合之下,便吃了大亏,十数人倒地落马,而对方不过损失数人。 掠过之后,双方总算是稍稍拉开,变成了韩瑜一队在前,西河部一方追击在后,拉开了距离,骑射总算可以开始发挥作用。 “后阵,齐射!”仅剩下的二十余人,二十几箭射去,靠近的西河部骑兵便中箭落马数人,仍然穷追不舍。“后阵,齐射!后阵,齐射!后阵,齐射!”数阵其射之后,落下了三十余具尸体,西河部骑兵,勒马不敢再追击。 见对方勒马,韩瑜也勒马不前,回头与对面的西河部对峙着,刚才一番马力消耗甚巨,需要稍稍歇息。 此时对面只有了六十余骑,韩瑜这边剩下二十余骑,西河部众人虽然人数是韩瑜这边三倍,但却是韩瑜这边的骑射之下胆寒。 歇息了一会韩瑜想到刚才对方又两骑已经返回去报信,现在需要速战速决,然后率队转移,于是呼喊着又向对方冲去。 此地两侧斜坡高越两丈,中间谷地不过百余步宽,两方现在均在谷地之中,韩瑜率队跑了几步便朝左侧的丘脊而去,西河部众人见韩瑜这边欲要抢占高地,便也赶马而上,丘脊的高地之上不过数丈,哪里容得下这么多骑兵一起行动,很快西河部一行变成了长蛇之阵,前方已然上去,后面还拥挤在一起,韩瑜见状知道机会已到,带着骑兵又迅速冲下丘脊,掠过西河部骑兵的右侧齐射。 这次射击的效果不错,西河部上到丘脊的骑兵不过二十余人,落马者将近一半,而其后的骑兵还在陆陆续续地爬上丘脊,那些刚刚爬上丘脊的骑兵见韩瑜一行在丘谷之下,刚刚吃了大亏,此时想着要重复第一次冲击战果,又纷纷朝韩瑜一行追来,然而距离已然拉开,阵型大乱。 韩瑜这一队见对方冲来之人陆陆续续,不过二十余骑,心中大定,在韩瑜的指挥之下,又射出数阵齐射,对面纷纷中箭落马。 一时间又瞬时过半,西河部骑兵便只剩下三十余骑,见到刚才的场景再也不敢追击,纷纷在丘脊上勒马,向另一面逃去。 另一面数百步之后便是蝼部老弱藏身之地,若是被骑兵冲击,瞬时肯定会十分惨重,韩瑜赶紧勒令追去。 时间不过小半个时辰,攻守之势转变,西河部众人见韩瑜一队追来,反而不向蝼部藏身之地奔去,而是朝着他们来到的方向逃去,韩瑜见状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逃跑的一方被吓破了胆子,追击的一方也紧跟不放,几轮箭雨之后,西河部只留下了数具尸体,韩瑜见再追下去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转移部落老弱,便停了下来不再追击。 “黑狐,你去转移老幼,牲畜暂且别管,人命为重,我带人阻挡他们前来的增援部众,为大家赢得转移时间。” 河莫刚刚要率队回援,便有两骑过来禀报:“报告族长,向南百余里丘壑之地,发现蝼部族人数百,其中青壮不过五十!” 如同瞌睡送来了枕头,得知西河部营地被袭不过半天,此时便发现了蝼部藏身之地,复仇之心瞬间盖过了一切,迅速令到:“全体转向南方,先消灭蝼部妇孺,为家人报仇,再回去搞定蝼部的那帮青壮!” 麾下一群人听后也按耐不住,纷纷喊道:“报仇!” 大队人马行进速度本来不算很快,此时再复仇的驱使之下,纷纷勒马狂奔,不到两个时辰便在路上遇到了韩瑜一行。 韩瑜见对方大队人马来到,勒马而止,对面见其不过二十余骑,被仇恨蒙蔽之人,哪里韩管阵型,一时间朝韩瑜这一队人奔来数百骑,尘土飞扬,若数千大军一般。 韩瑜不敢怠慢,要是被这么骑兵一冲击,不仅起不到拖延作用,反而还会死伤惨重,于是便朝河边的方向逃窜,想要带着西河部追兵远离蝼部家眷的藏身之处,为黑狐转移赢得时间。 不怕对方追击,最怕对方严阵以待,向此时对方不顾阵型这般追来,韩瑜丝毫不惧,一旦有人靠近四五十步,便是一阵齐射,将对方赶出数十步之外。 一追一逃之下,西河部渐渐便落下了近百具尸体,河莫见状便令其余骑兵奔向韩瑜等人两侧包抄过去。 韩瑜见对方包抄过来,哪里还敢停留,只得打马狂奔起来。 第042章 反转而胜 天色渐渐暗下,后方追击之人轮番追击毫不减速,韩瑜一行人马俱疲,渐渐地失去了速度,两侧包围渐渐合拢,韩瑜一行人便陷落在其包围之中,相隔约有百余步。 弓兖缓缓骑马而出喊道:“族长见尔等神勇,不愿多做杀戮之事,只要尔等愿降,定然不计前嫌,委与重任!” 韩瑜自然不信这等言语,两方争斗多日,此时西河部营地应该被自己端掉,河莫此时就算不知,几日之后也会知晓,届时愤怒之下,怎能保的性命,且韩瑜这几年经历过如此多事,此时又怎敢轻易别人之言,更何况是仇人之诺。目测那人与韩瑜不过百步之距,斜眼看向箭囊,只剩三支,大战不够,射落此人到时很有把握,便暗暗做好准备,将其射落之后,便突围而去。 韩瑜哈哈大笑说道:“鄙人纵横东西万里,从未投降!尔等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安敢叫降于我!”说完迅速开弓一箭射向弓兖。 弓兖此时正打算用箭将韩瑜射杀,却未料到对方箭支抢先袭来,于是赶紧侧身避开,接着摸起一支箭,迅速开弓射向韩瑜。 韩瑜第一支箭射出之后,便见对方侧身,就知道此箭定然无功,他第一箭是向对方脖颈射去,而对方一偏便能躲过,接着迅速还击,韩瑜暗道:这是一个高手。然而高手见危险逼近也会闪躲,韩瑜于是便接着连发两箭,一箭朝对方左侧一箭朝对方右侧。对方一箭已经到来,韩瑜身体向右一侧,然而却是晚了一些,弓兖射来的箭支透过了左边的锁骨下侧。 韩瑜的连珠之箭甚快,远远相隔的弓兖并不知道他连发两箭,见箭支朝自己左侧射来,便向右一偏,哪知后面又一箭到来,再也来不及反应,被射穿脖颈,摔落下马去,接着便是出气多余进气,不一会便没了动弹。 西河部众人见弓兖落马皆是一愣,这是西河部最好的射手,两个回合便被射落,再加上之前对蝼部骑射的恐惧,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向前救护弓兖。 韩瑜左肩之处被射中,一阵吃痛,丢掉骑弓,右手抓住箭支猛地一拔,连皮带肉将弓箭拉出,此时疼痛难忍,见箭枝带出来一大块血肉,大喝一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安敢随意弃之!”接着便将箭上血肉取下,一口吞入腹中。 西河部包围之人,见韩瑜生吞自己血肉,吓得连连后退,韩瑜见西河部众人胆寒,乘此机会抽出长刀,杀向包围之中最为薄弱之处,蝼部一众骑兵见韩瑜如此神勇,纷纷叫嚣着跟他杀去。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越来越近,韩瑜握紧长刀,朝对面迎来的西河部骑兵大喝一声砍去。那人见韩瑜一脸红青,半脸沟壑,红的是被冻伤的脸皮,青的是被刺青的面颊,那片沟壑是一个奴印,这般狰狞的面目,加上韩瑜将弓兖射落下马,生吃自己血肉,此时见韩瑜朝自己而来,已然吓傻,顿时全身不敢动弹。韩瑜可不管对方如何,对着其脖颈便是一刀,人借马速,将其头颅砍上了一丈之高,血溅当场。 其后方的人一看正是韩瑜,此时还这般神勇,顿时失禁,紧紧勒住缰绳,想要避开韩瑜,马匹被勒前蹄高高扬起,韩瑜微微一侧身,将其砍落下马。 这时另一侧一刀突然袭来,韩瑜躲避不及左臂被砍伤,接着被划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口子,两马交错而过,韩瑜来不及回敬对方,便已拉开一丈之距。 这一刀受伤颇重,韩瑜瞪向那人一眼,其一身铁甲,与西河部众人格格不入。此时情况尚且紧急,需要迅速冲出,顾不得其他。韩瑜左手已然失去知觉,为了提高士气又大声喝到:“挡我者死!”接着向前冲去。 战马继续向前狂奔,韩瑜挥舞着长刀,再次迎向前来的西河部骑兵,一人、两人、三人…溅起的血肉仿佛激发了韩瑜的斗志,让他此时状态甚佳,与韩瑜对阵之人皆是被其一刀斩落下马。 韩瑜带头的这一番奔砍杀之下,竟然杀透了对方的阵型,回头一看,仅剩下五人跟随自己,剩下之人皆已陷落。此时实力悬殊,也顾不得对方追来,韩瑜喊道:“速速逃离此地!”带着剩下五人打马狂奔向前。 这天才被降为士卒,一身铁甲的延汇,先前见到韩瑜刚才韩瑜一箭射杀弓兖,而中箭之后又讲箭拔出,生吞其肉,觉得此人悍勇,待韩瑜冲来之时,他便朝韩瑜奔去,借着韩瑜砍杀另一人时,他从另一侧砍伤了韩瑜一刀,本以为韩瑜失去了战力,哪知其依然向前杀去,接连砍杀七八人,冲出了包围,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暗暗感叹道:“果然神勇!如若不是为敌,定要与其好好交往一番!” 韩瑜带领的几人刚刚杀出,看到前方一片密林,沿着密林奔走,林边曲折,想要遮挡对面追兵视线,便朝密林跑来,其后紧紧追击的骑兵不下两百。突然,马失前蹄,韩瑜滚落在地,强制忍着不适,爬起来一看,马已经口吐白沫,显然是脱力许久活不成了。 眼见后方追兵相距不过五十步,突然密林之中一阵阵箭雨射出,将后方追击之人纷纷射落下马。 韩焕带领着三卒骑兵潜出丘壑之地,便选择昼伏夜出,越过大河,五六日便到了西河部的营地。西河部营地此时毫无防备,韩焕趁着夜间便杀入其营地,西河部青壮大部分随同河莫前往河东之地,留下的尽是老弱妇孺,毫无战力,再加上偷袭之下,让韩焕一众不费吹飞之力,便将营地杀了一个通透,接着又转身将其营地肆虐了一遍,此时一青年奔出持弓想要还击,韩焕便抢先一箭将其射倒,待将西河部剩下之人赶到一起,问明情况才知此人是西河部少族长,韩焕也未可惜,只是觉得此人死的太过容易。接下来韩焕留着一两人马看管西河妇孺部众,让其跟随迁徙,防止西河部回援,自己率领大队人马回转,历经几日之后,见此处林密,是西河部回援最近的必经之地,便埋伏在树林之中,只待河莫大队人马路过伏击。 韩瑜突围而入,便被韩焕早早瞧见,但此时不便暴露,心中呼喊韩瑜速速来到林前,仿佛是心有灵犀,韩瑜几人果然是朝密林附近奔来。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距离已然十分相近,韩焕赶紧下令齐射,一阵阵弓箭射出,追击的西河部人马,纷纷中箭倒地,待其反应过来,便只剩下缀后的几十骑兵返身而逃。韩焕将指挥之权交予韩胡,便打马奔向韩瑜,见到韩瑜重伤,赶紧让人包扎,总算是止住了鲜血,韩瑜这算是脱离了险境。 此次数百上千人围攻着二三十骑,竟然让其逃脱,河莫十分愤怒,见追上去的骑兵在树林的转角之处消失,便欲派遣其他骑兵从树林另一侧包抄。但是不到片刻,先前追击的骑兵又往后回奔,且仅有二三十骑,期间还有人不断落马,接着蝼部的两三百骑兵奔出,追击着逃回的西河部骑兵。 河莫见状暗道不好,天色已渐渐变黑,此时大队兵马皆是行进之中,又经历巨大损失,士气已然跌落冰点,在加上如今剩下不到千人,又忌惮对方的骑射之技,于是喝令布阵,行进之中布阵哪有那般简答,一时间整个队伍慌成一团。 刚才韩焕将指挥之权交予韩胡,自己照顾韩瑜,韩胡便直接率众追击起溃败的西河部众。眼见奔逃的西河二三十骑冲向其本阵而去,天色已暗,本阵不知详情,竟然没有阻挡溃兵,一时间被败兵冲击大乱,接着数百骑兵竟然被裹挟而逃,如此这般机会,哪能错过,本以为还有一番苦战,哪里知道这般不堪,接着便向摇摇欲坠的西河部冲去。 只是一个回合的箭雨,留守的西河部便纷纷溃败,河莫见此大叫一声,吐血而昏。胜利来得如此简单,韩焕简直不敢相信,留下部分人马看守,又追着溃兵而去。 韩瑜歇息过一阵之后,便骑马从林中缓缓而出,此次大败,西河部降者甚众,待韩焕归来,已有五百余人。 火把照亮地上,寒风袭来,这些降兵一日之中,先是追击韩瑜一队二十余骑兵,却被其骑射射杀过百,包围韩瑜之后,弓兖又被韩瑜射死,韩瑜裹挟威势又冲脱包围,已令这些士卒胆寒,再接着追兵二百余追兵迅速身亡,最后又被韩胡带队冲击,一日之内,数次败北,如此以来,这些西河部之人见到韩瑜皆不敢轻言,纷纷跪倒在地。 “河莫可曾捉住?”韩瑜问向旁人,这河莫乃是进攻蝼部的罪魁祸首,此番击败西河部,未抓住河莫也不算的成功,让韩瑜十分关心。 “已然捉住,抓住之时已然吐血昏倒,到现在还未醒来!族长可要去看看?” “找人确认之后,将其人头送来便可。”韩瑜并不想见他,今日战斗失血过多,有些昏昏欲睡。 骑马走了几步,韩瑜看到了一个下午的熟人,身披铁甲,此时坐在地上,与跪在地上的人颇为不同,韩瑜一见便想起,此人正是下午砍伤自己之人,于是驱马走了过去问道:“你是何人?” “鄙人延汇!” 此人口音与此地之人异常,倒像是中原之人,韩瑜顿时来了兴趣:“中原人?” “雍国泺阳人氏。” “我原本也是中原人氏,兖国韩氏,你如何落得如此境地,为西河部助纣为虐?” 延汇一听韩瑜口音也知道他与草原诸部不同,他在西河部数年,西河部众人皆未将其当族人看待,听起言道是兖国之人,瞬时间感到了亲切,便将其缓缓道来。 第043章 收俘之行 延汇其人乃是雍国泺阳人士,其父亲延随乃是前任雍王随从,雍国贵族内乱,延随跟随雍王征战,颇有战功,后被封为中大夫,最后不慎战死,雍王感念其功,便以延汇为次子袁礼护卫旅帅,而后延汇随袁礼出征,颇有战功。 雍王袁学二十四年薨,其长子袁信继位。袁信与袁礼年龄相似,而袁礼战功卓越,引起袁信忌惮。袁信继位第一年冬,袁信以袁礼冬至不与母后请安为由,夺袁礼爵位,将其贬为黔首,第二年夏,其母后诞辰之日,袁礼前往宫中被杀,接着袁信便大肆搜刮袁礼的亲信旧部,延汇此时正在驻守北部阳山邑,得知家人被捕捉下狱,便向北逃离,只是延汇与氏巴诸部征战两年,害怕氏巴诸部报复,便向东而来,被西河部收留,为河莫左右。 韩瑜听完之后心里一阵感叹,此人如同自己一般,若是能在家乡存活,又岂会背景离乡来到此地,至此也不计较之前其砍伤自己一事,说道:“中原之人在草原不易,你以后便随我身边吧!” 延汇听后一阵愕然,韩瑜不再计较自己砍伤他一事了? 韩瑜视察着这些降兵,心中感觉不妙,西河部投降之人太多,韩瑜担忧着其串联反叛之下,蝼部情况不妙,但为了稳定局面难道要将其全部杀死,韩瑜又暗暗不舍,此次扩充部族的机会也甚是难得。 “着韩焕、韩胡、及一众卒长过来议事!”韩瑜说完见下属毫无动静,这才想起黑狐已经领着部中家眷转移,不在身边,此时跟随自己的人有些陌生。看着靠自己最近的随从,认出了这人是刚才随自己一同杀出包围的人,此次突围时数十人,如今仅剩下五人,本想责骂其办事不力,但其刚刚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十分不易,便忍住了,问道:“你叫何名?” 山岩随着韩瑜从包围之中杀出,此时随着韩瑜本来是护卫其左右,他与韩焕等人地位相差甚大,自以为是韩瑜在命令别人,所以他并未行动,此时韩瑜看向他问起了名字,他便赶紧回答了起来。 “你以后便跟在我身边作为护卫伍长!” 韩瑜的这句话让他喜出望外,韩瑜的护卫伍长地位远远高于其伍长,赶紧应了下来。 “你去着韩焕、韩胡、及一众卒长过来议事!”见其应了袭来韩瑜说道。 “诺。”山岩总算是知道韩瑜是对自己所说。 此次如何安置战俘一事让韩瑜费尽心机,蝼部之人到现在不过千人,若是将西河部青壮纳入进来,可以短时间提升实力,但是两部为敌,西河部伤亡过半,韩瑜心中却是十分警惕,一旦两部合并,西河部原来的人口众多,主客之势颠倒,容易诱发内部不稳。 韩瑜与韩焕、韩胡、巴尔扩、蒙提尔塔几人围坐在一起,说道:“今日大战已毕,西河部战俘甚多,如何安置,大家可有见解?” 巴尔扩言道:“战败之人自然是该全部杀掉!” 此言一出,便得到了蒙提尔塔的应和。 “今时却有不同,与我等征战者乃河莫所令,其部众只是听令而已,与我部有仇怨者原本便只有河莫,其部众无有。”韩焕感觉似乎这般过多杀降有违天理,便如此说道。 “我部袭击其营地,俘其老幼,便与其部众亦有仇焉!”蒙提尔塔说道。 “战争之中无所不用其极,怨不得旁人,且其家眷大部均在,为家眷计,定然不会反叛。” 两种意见一事相互不能说服,韩瑜便喊来山岩让其将延汇叫来,几人一时不解延汇乃是何人,不过倒也没有反对。 延汇一到,韩瑜将其余众人介绍一番之后,问道:“尔与西河部一起许久,此次西河部降者甚众,该如何安置?” 延汇知道这是在考验自己,中原之地定然是不会贸然杀降,降者大部为奴,但北方这草原荒漠之地,文教未兴,所做之事皆以喜好而定。 “在下以为该应该吸纳西河部降者。” “你可知我部之人还未有西河部人多?”巴尔扩一听,其意见与自己不一致,便赶紧说道。 延汇看向韩瑜说道:“西河部在此处亦不过是小部族而已,其西有氏巴诸部,分为氏巴西部、氏巴南部、氏巴北部、氏巴东部,皆是控弦之士数万至十万的大部。与西河部相邻者为氏巴东部,下有十数都侯,每个都侯皆有自己部落,皆不下于西河部,西河部与其下鲜谕部争夺草场数年,一直处于下风。今西河部已灭,鲜谕之众定然东扩!” 延汇之言让众人了解到了西方的巨大部落,刚刚还沉浸在战胜西河部喜悦之中的几人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如此之大的部落,甚至超过了原来的草原十部,韩焕、韩胡等人皆是与韩瑜从东迁徙而来,自然知道夹在大部之间的小部是何等窘迫。 “找这般说来,这氏巴诸部为何如此势大,怎不向东扩?往东数百上千里,虽有荒漠,却亦有草原之地。”巴尔扩问出了众人的疑问。 “氏巴诸部与雍国相邻,东部之地如何能媲美雍国之地,雍国内乱之时,亦有贵族逃亡氏巴诸部,借氏巴诸部之力侵占雍国数百里之地,与雍国结下仇怨,相互之间,年年皆有数万之人的大战,如此情形之下,自然是不会东扩。” 韩瑜自然是知道中原各国的势力,原冀国何氏侵占兖国之时,便是十数万人,到蓟城大战,双方便是有三十余万人在蓟城外交战,同为九国之一的雍国实力定然也不会相差太大。 延汇接着说道:“若蝼部想要在此立足,便需扩大自己实力,雍国内乱已定数年,定会与氏巴诸部大战,夺回原本失地,若是氏巴诸部不能抵挡雍国,便会向东,届时蝼部再善战,也不过区区数百之众,如何能与氏巴诸部数十万相抗?” 这是以前未曾听到的消息,雍国欲与氏巴诸部大战,如此看来短时间要提升蝼部实力,定然要将西河部部众吸纳,这样才能在此地生存下去。 想到此处,韩瑜下定了决心,只是如何让西河部降者心甘情愿与蝼部合并呢,韩瑜便说道:“延汇之言,大家都已听到,只是现今西河部降者甚众,多余蝼部之人,怕合并之后,留下隐患。” 延汇已经猜出韩瑜身份,见韩瑜还有疑虑又接着说道:“以族长之勇,射弓兖,破重围,数百人不能困,箭术冠绝草原,草原之众皆慕强者,以随强者荣焉。若要西河部众归心,族长与西河部众同寝同食,便可与其归心!” 韩胡一听同寝同食便怒了,这是要韩瑜陷于险境之中,怒道:“竖子安敢陷族长于险境!” 延汇之言让韩瑜茅塞顿开,深以为然,欲让其归心,需先与其交心,韩瑜部下日日与其相处,自然是无须担忧,但西河部众人刚刚损失惨重,此时正在悲冕之中,又担忧蝼部不讲信义,此时若是与其同寝同食,便能将其担忧去处,收服起来便事半功倍。 “韩胡休得胡言,此乃应有之意,延汇,你便与我同往!” 西河部降者聚集在空地之中,由蝼部士卒看管,在夜间都瑟瑟发抖,簇拥着取暖。韩瑜与延汇到达之后便引起一阵骚动,韩瑜径直往内走去,见仅有几堆篝火便怒道:“来人,速速找来柴火点燃,供给大家取暖!” 韩瑜这般立刻与俘虏拉近了距离,先前韩瑜在其眼中只是一个杀神,此时便成了一个知道冷暖的同类,篝火点燃之后,韩瑜身边便迅速围来了许多西河部俘虏,纷纷看着他,但却不敢言语,韩瑜看向谁,谁就会后退一下,想要让旁人挡住韩瑜目光。 还是韩瑜白天之威太过令人胆寒,导致气氛有些压抑,韩瑜见此开口说道:“我与尔等皆是有血有肉之人,我带领部下自东而来,初到此地人不过百,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便有数百人相投。初到此地时河伊见我部人少,欲抢夺于我,却是不料被我所杀,然河莫乃其兄长,裹挟大家欲为其报仇。河伊之劣迹,大家皆有耳闻,无须我多言,只是那河莫却为一己之私,陷大家于险境,至伤亡惨重,我亦于心不忍,如此以来,两部便接下仇怨。我今日所来者便是要化解两部之仇,尔等家眷若有损伤,便可向我报仇。” 周围的青壮皆是成人,韩瑜如此说来,不说周围还有蝼部之兵,白天之时两者交战数次败北,河伊之勇在西河部亦是大名鼎鼎,其尚且被韩瑜所杀,且今日韩瑜之勇,众人亲眼所见,更令人心惊不已,围坐之人均无把握胜过韩瑜,面面相觑之下见无人挑头,皆不敢提报仇之事。 延汇见韩瑜此言之后,西河部众人并无骚动,暗道:此乃霸者姿态,如此以来,事成大半矣。 韩瑜见众人并无复仇之意,也不言语,觉得还需拉近距离,问道:“各位,此时是否已饿?” 今日或大战或逃跑,消耗体力甚大,这些人被俘之后尚未进食,此时听韩瑜之言,很快就有人打破寂静回应起来,接着便是更多的人回应。 “延汇,去找些大锅,再挑上几匹今日战死之马,刴开之后煮来,与大家分食!” 马肉煮好之后,韩瑜叫人把河莫带来的奶酒分与西河部众人,一起饮了起来,美酒与肉最是搭配,这一番交流之后,瞬间韩瑜与西河部降卒打成了一片。 终于算是初成此事了,后面便是一番水磨功夫了,韩瑜这般想到。 第044章 误入涓部 嫣然带着瑜嫣与花蕾出了下隘口之后,两人乘坐着马车向北,一路前行,此时风雪甚大,花蕾在外驭车,很快便受不了这种天气,说道:“小姐,天气太冷,我们要不要等等再走?” 嫣然抱着瑜嫣掀开窗帘,便有一阵寒风袭来,吹得瑜嫣马上打了一个哈欠,“那就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吧!”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山丘之下,山丘另一面挡住了狂风,这一面上下有着一片稀稀拉拉的针叶林,显得十分优美。嫣然翻了一翻车内的食物,却发现所剩无几,不由地叹了口气。 花蕾见嫣然叹气问道:“小姐为何叹气?” “我们带的食物越来越少了,这风雪之下,外边又无人烟,如何能找得食物?”嫣然说了之后,神色也开始变得黯然了,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行动鲁莽,要是多备些食物,便能走的更远一些。其心中的韩瑜所处何方,却是丝毫不知,自己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远处突然冒出了一人,看着此地停着一辆马车,便骑马走了过来,嫣然紧紧地抓住了长刀刀柄,一旦对方有恶意,她便起身攻击。 来者慢慢靠近,身材高大,全身被皮袄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靠近之后问道:“几位可是迷路?” 说话之人是个男声,陌生之地,陌生之人,嫣然壮了壮胆子,并没回答,反而是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也看到了车内情况,听后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两位小娘,我乃涓部之人伯格,两位又是何人?” 不能直接说明身份,杨氏在草原在远近皆知,与各部多有交易,一旦道破,可能要被送回下隘口,届时先前的努力便白费了。 “两位小娘是中原之人吧,来到此处却是为何?” 花蕾想要说话,嫣然抓紧了她的手后自己说道:“我夫乃是韩瑜,我与其失散一年有余,此行便是来寻找于他。” “韩瑜?可是克山部韩瑜?” “若是草原十部没有其他韩瑜,那边就是他了。” 伯格正了正神色说道:“克山部距此地尚有千余里,你二人如何前往?” 嫣然听后马上问道:“你认识我夫?”一个月走来,所遇之人不多,嫣然问后,皆是不知,今日遇到此人识得韩瑜,令嫣然顿然欣喜,如同久旱甘露一般,脱口而出。 “韩瑜近日以十数骑逃出陇城几千人的围困,射杀上百人,整个草原都已传开,在下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未见其面!” 韩瑜在草原之上这般有名,嫣然顿然觉得没有看错其人,不过一年便有了这般名声。 “两位如今在此寻找韩瑜勇士,却是走错了方向,应该要往西南而去!若是两位不嫌弃,也顺便往我涓部一走,我部定然十分欢迎。”伯格对韩瑜十分向往,此等勇士草原之上数十年难得一见,两人孤身行走草原,称其是韩瑜家属,便邀请其至涓部,期望能借此与韩瑜相识。 花蕾怀着疑问的口气说道:“不知此人说话是否真实,万一要是匪徒,我等便要陷于险境。” 出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打听到韩瑜消息,此时那人已经告诉了韩瑜所在之处,嫣然恨不得马上前往,只是一路之上食物恐怕不够,嫣然自己能够挨饿,但是这样一来,nai水就会不够,怀中的瑜嫣怎能耐得住饥饿,自己这番出走,条件已然艰苦,不能再让瑜嫣受苦。接着又想到当时翻墙而出的情节,让瑜嫣差点死掉,当时让她痛彻心扉,幸亏花蕾机智,将其救活,但是自己也再也不想经历如此这般的痛苦。 经过权衡之下,嫣然说道:“我等前往涓部,只是不知路径。” “在下正要回到部中,二位随我便能到达涓部!” “如此便有劳了!” 路途之上,嫣然对韩瑜在草原成名十分有兴趣,便问道:“我夫是如何到达克山部,又是如何在陇城杨威的?” “据说是其在水镜湖比试之后,胜得察尔哈后,胡力儿拜其为师,便随同克山部,而后便在群狼之中救得克山部族长葛矣烙长子博尔巴,如此一来,便留在了克山部当了一个户长,前些时日,随同克山部众人到达陇城,但是出现了陇城之变,韩瑜护送其族长葛矣烙连夜逃出,当时上千骑兵围困,他身旁只有十数骑……” 事情婉婉道来,嫣然听了如同别人夸奖自己一般,心里像装满了蜂蜜,脸上笑容不断,花蕾见嫣然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涓部所在之地距离陇城几百里,伯格领着嫣然到了涓部驻地,才让花蕾放下心来。 水生乃是伯格好友,因其生在水潭之旁,其父将其取名水生,三十余岁,与伯格一般大小,见到伯格领着一辆马车前来取笑道:“伯格,你外出这段时间,家里无事,只是这次为何带回两个小娘,不怕你妻夜间不让你进帐?” 伯格见其取笑自己,解释道:“这是韩瑜勇士的妻女,从中原来寻来,正好为我所遇。” “哦?”水生一听,韩瑜之妻,却是没有见过,但见怀中抱着小孩的女子鹅蛋型脸,端的标志万分,虽然装饰简单,却丝毫不掩其贵胄气质。一眼见过之后,便又了八分肯定,这自然不是伯格诓来之人,只是其听闻韩瑜未婚,便有些疑惑说道:“听闻韩瑜未婚,这段时间各部贵人均想嫁女于他,怎的突然有了妻女?” “我姑爷与小姐早早在中原定亲,自然是起其妻。”花蕾听到有人怀疑,不由的脱口而出,要真是韩瑜在草原娶了贵族女子为妻,嫣然定然是万分痛苦,嫣然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寻找韩瑜,此时定然要宣告一番,免得还有人觊觎韩瑜。 “定亲?”水生想了起来,韩瑜在中原曾经与杨氏定亲,前些时日,韩瑜在陇城又献给杨朱几车彩礼,其中还有一张珍贵的白狼皮,只是杨朱无赖,不愿将其女嫁与韩瑜,气的韩瑜吐血,此事随着韩瑜名气变大,已然传播开来。 水生有些怀疑嫣然是杨氏之女,便试探着问道:“你是杨朱之女?” 嫣然并不知道杨氏与涓部之间的仇怨,怕承认之后,涓部将其送回下隘口,思索着想要怎么回答,而此时的花蕾以为凭借杨氏,便能将其他贵族觊觎韩瑜之心压下,张口就应道:“我小姐正是杨氏长女!”神情十分傲然。 伯格一听,糟糕,杨氏与涓部今年已经结下仇怨,这嫣然若真是杨氏之人,在涓部怕是十分不妙。 水生一听便恼了:“哈,真是杨氏之女,快来人呐,杨朱之女今日就在此间!” 水生一喊,不过片刻便有数十人围来,指指点点,嫣然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也猜到了情况有变,刚才只是花蕾承认了自己是杨朱之女,水生便神色突变,这么看来,杨氏定然是与涓部有些龌龊,让其十分恼火。这么想来,有着半分欣喜,又有着半分忐忑,欣喜的是这种情况定然不会让自己回到杨氏,让自己这段时间白白浪费,忐忑的是接下来不知道要面临如何情况。 花蕾刚才在旁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并未说谎,却闹得如此之境,一时间吓得不敢言语,紧紧抓住嫣然的手臂,躲在其身后。 还好众人见嫣然两人只是柔弱女子,怀中还抱有婴儿,没有动手,嫣然觉得这时应该义正言辞,才能躲过危机,这些人应该对韩瑜十分敬仰,但对杨氏却是有些痛恨,于是便有了主意:“我虽然是杨氏之女,但已嫁与韩瑜为妻,怀中亦是韩瑜之女。虽不知尔等为何痛骂杨氏,但我已嫁于韩氏之中,已是韩氏之人,各位如此,可是与韩氏有何仇怨?” 嫣然一说,让众人一愣,一时间没了反驳,伯格暗暗感叹一声:此女当真是临危不惧! 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带着几个随从赶来,问道:“何事?” 围观之人纷纷称呼“长老”并将刚才之事重复了一遍,那老者打量了嫣然及怀中的瑜嫣,见嫣然面对如此多人也丝毫不惧的表情,问道:“你真是杨氏之女?” 嫣然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了解了着老者的身份,见其问向自己,便回到:“以前是,现在已嫁与韩瑜,乃是韩氏之媳!” 回答的正义盎然,既有承认,又有否认,即使是涓部与杨氏交恶,涓部长老也不禁要暗暗赞叹,好一个巾帼女子。 “你可知你杨氏已然与我涓部交恶?” “我来到此处,乃是寻找韩瑜,杨氏之事我并不知晓!” “不管如何,你还是与杨氏颇有渊源,既然来到涓部,便不能离开,这段时间便住在我部!”涓部长老下了命令,围观之人便缓缓散开了。 嫣然下了马车,与花蕾一起跟随着来到一处帐中。嫣然乃是伯格邀请才来到涓部,此时他也跟到了账外,见涓部长老真要将嫣然关在账内便说道:“长老,此二人本是要去克山部寻找韩瑜,来到涓部乃是我邀请之故,如此安排是否不够妥当?” 涓部长老看向伯格,说道:“杨朱欲迎娶乌吉斯古楞不成,便与兖国勾连力当部强行夺取,族中愤恨,今杨朱虽然身死,但其勾连力当部致草原乱象,若是放他二人出去,无论是我涓部,还是狐野部众一旦知晓,其不到十里之地,便会死于荒野之中。韩瑜此人,我在水镜湖之时,便已料到其会是草原之上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英才,当时邀请其一晤,不知何故,没有前来。此人将来定会叱咤草原,若将妻女其留在部中,我等也算是留下一份恩情。” “长老思虑周全,伯格远远不如!” “好了,就这样吧,我会安排两人看守,不让人闯入其中打扰她们母女!” 第045章 波折不断 帐中的光线十分暗淡,嫣然与花蕾在帐中好一会在适应下来,涓部长老在外与伯格之言听得清楚,心情复杂起来,涓部长老将嫣然至于此地保护,不管真假,起码现在是没有危险,但是杨朱之死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虽然恼怒杨朱的背信弃义,但他毕竟是嫣然的亲生父亲,定然不会毫无感情。 花蕾听后脑袋一懵,他被杨朱之死吓到了,杨朱在杨氏威望甚高,若是其真是身死,花蕾不敢想像,让身处草原的花蕾顿时没了安全感,怯生生地说道:“家主那般人物定然身死!” “我也不相信阿翁身死,待会我们找人问问,确认消息。”话虽如此,但是以涓部长老的身份,也定然不会胡说,如此一说也是嫣然在自我安慰。 嫣然的话起了作用,花蕾不再像刚才那般害怕,说道:“小小姐刚才那般也无哭闹,长大之后定是如同小姐这般坚强。” “我并不想她如我这般,阿翁将利益看得极重,我与韩瑜之事,哎…” 这一声叹息又将花蕾拉回了现实,不再幻想着瑜嫣以后的情景,见嫣然怀抱瑜嫣许久,便说道:“小姐,你抱了这么久,想必是累了,就让我来抱着吧!” 刚刚将瑜嫣放入花蕾怀中,她便哭闹起来,嫣然抱回之后,还是哭闹不停,这才知道她饿了,便喂起母乳来,完后,哄了许久才沉沉睡去,将其放入花蕾怀中。 帐中的门帘突然被掀开,嫣然才发现天已黑,进来之人带着阵阵熏香,身上环佩叮当,让嫣然总得此人定然是个女子。其进来以后背对门,外面隐约的光线透过,让嫣然看不清她的脸,两侧身姿看起来曲线十分玲珑。 “晚上为何不点灯?”来者开口了。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非常美妙,让嫣然颇感兴趣,一个女子为何晚上前来,若不是涓部女子,定然不会进的此帐,若是涓部女子,与杨氏交恶,又怎会前来? “蓝铃,进来把灯点上!” 蓝铃是其侍女,油灯点好以后照亮了整个帐中,她便退了出去。嫣然看清了来着,这是一个妙龄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其面颊如玉,双眼如珠,双眉如黛,鼻梁如削,双唇如瓣,身姿曼妙,腰身若握,一番风情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仿佛将整个帐中的灯光比了下去,连自己都暗生惭愧,真真是不该在人间出现的女子。 “你是何人?”花蕾似乎见其似乎来者不善,赶紧问道。 那美丽女子看了一眼花蕾并不搭话,反而是对着嫣然盈盈一笑说道:“你就是杨朱之女嫣然吧,我听说过你。” “哦?是吗?我却不知你是谁!” “乌吉斯古楞。” 嫣然一听便知道此人是谁了,乌吉斯古楞乃是涓部的明珠,草原十部最美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其晚上来到此处所为何事,便道:“原来是草原明珠,倒是听说过你,上次在水镜湖一舞,惊动四座,名声之大,远播至中原。” 嫣然夸了她之后,见其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显然是被人夸惯了,并不知道谦虚,邀请她坐下之后,问道:“不知晚上前来所谓何事?” “听闻韩瑜之妻来到我部,便来瞧瞧。” 嫣然有些警惕她提了韩瑜,便说道:“糟糠而已,有什么看头?” “韩瑜勇名,冠绝十部,此次前来,便是想看看他在陇城向杨朱送出三车毛皮,此外再加上草原难得一见的白狼皮,想要迎娶的女子是何等模样。” “我与韩瑜早已定亲,他所送者只是彩礼而已!”嫣然听到韩瑜在陇城向杨朱提亲,且有如此贵重的礼物,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在韩瑜心中的地位,脸色也从淡然变成了微笑。 乌吉斯古楞见嫣然竟然开心地笑了,心中微怒,接着说道:“可惜的是杨氏之主竟然拒绝了!” 看着嫣然的笑容迅速消散,乌吉斯古楞心里暗暗欣喜,又接着说道:“杨朱收下彩礼后他说已经将你许配与那兖王王弟,将那幼女许配于他!” 怎么这样?尽管嫣然对杨朱十分了解,但却想不到竟然竟会这样,不将自己嫁与韩瑜便罢了,又为了那些贺礼,将幼妹许配韩瑜,要知道她才八岁,而韩瑜已然二十出头,待幼妹长大,其定然又是一番推诿,既然瞧不上韩瑜,不答应便是,如此一来,自己成了什么? 嫣然脸色瞬变,花蕾见了赶紧说道:“小姐与韩瑜情深义重,已结珠胎,即便这样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乌吉斯古楞起身看了看瑜嫣,幼小的孩童还未长开,皮肤有些暗黑,摸了摸她的小脸问道:“是男还是女?” 乌吉斯古楞在外早就打听清楚,现在见花蕾一脸愠色,又说道:“且不说是否真是韩瑜之女,就算真是,也只是一女子罢了!” 这时的女子地位低下,远远不及男儿,嫣然听候,也是怒气迸发说道:“这是我与韩瑜之女,与你何干?”乌吉斯古楞之言进来之后的言语让嫣然听出来了,此女定是知晓了韩瑜之后,便如同之前的自己一般暗许了芳心。 “哼!杨朱自己作孽,已被可摩尔杀死,此时杨氏之名在草原之上再也不像从前,更何况着是涓部之中。你来到我部之中,便不要在想着出去!”说完时候乌吉斯古楞之言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将门帘狠狠地摔在一边。 花蕾见其离开之后轻轻地啐一口说道:“她就是来恶心小姐的,小姐也莫要担心,姑爷心中定然是小姐最为重要,姑爷家业消散之际,正是小姐识其于微末之中,此份情谊何人都不能与之相比!” 嫣然自然知道花蕾在安慰自己,然而阿翁逝去,自己只身来到这草原之地,若是韩瑜对杨朱怨恨加与自己身上,自己该如何是好? 相思之时未诉衷肠,离去之时又无有允诺,此时虽身着绫罗,心却如寒冰一般,惶惶不安,十月身孕加身,一朝得女,便急急寻来,究竟是福是祸? 怀着复杂的心态,再加上瑜嫣的吵闹,让嫣然一晚疲惫,无法入睡,待到第二日,眼圈渐现,铜镜一照却是将其吓了一跳,这般下去,自己颜色不在,其他美色魅惑之下,安能再得韩瑜之心?不由地越发暴躁了起来,将铜镜狠狠地摔在地上,吓得花蕾闪在一边,不敢言语。 嫣然只是在涓部呆了几日。这日突然涓部长老进来,看了看说道:“在此处可还安好?” “多谢长老关心,嫣然在此十分安好。” “如此便好,今日我部会迁徙,便就不再强留你在此处了,另外老朽为你准备了一些在路上的吃食,你前去克山部尚且还有几百里的路程。” “谢过长老,嫣然此后定会相报。” “以中原之言,老朽已到花甲之年,再次相见可能要到黄泉之下,你记得此份情谊便好。” 出得账外,涓部一片繁忙景象,均是拖家带口,驱羊赶马,嫣然此次乘坐马车出去,涓部之人再也没有像刚来那般一个个怒目相视,此时均不理会二人。待出得涓部营地之后,嫣然还是感觉奇怪,冬日之中,怎会迁徙? 行过几日,荒原之上一路廖无人烟,还好天气晴朗,尽管是寒风肆虐,也让嫣然心情稍稍复好,突然一队骑士闯来,拦住了马车,其中一人下马到了马车旁边,粗鲁地推开驾车的驾车的花蕾,掀开车帘,只见嫣然在内正色地说道:“你是何人?” 嫣然此时正在车中怀抱着瑜嫣,骑士见其正襟危坐,一脸正色,又打量了一番,见其装束华贵,仪表昳丽,便有些吃不准,也不敢太过放肆,问道:“你二人是何人家眷?” “克山部韩瑜妻女!” 那骑士一听,马上下车,在车下行礼说道:“韩勇士之名已传播草原上下,在下十分羡慕,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那倒不必,我与婢女要前往克山部,不知可否让我等过去?” “韩瑜勇士妻女,自然是能过去!”接着几人就骑马走了。 回到车上花蕾不禁还有些害怕,说道:“想不到姑爷之名在草原之上这般有用,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直接报上名号,也免得被推下马车。” 嫣然听后却还是十分担心,刚才自己一番表现乃是强装出来,为自己打气之用,内心却是十分害怕。刚才那骑士看其衣物装饰应是力当部部众,草原之上若是与韩瑜交好还罢,若是交恶之人,怕是今天难以善了,想到此处,不由地将身旁的长刀重新摆好,方便突然之际拔刀自卫。 草原之上没有对照之物,不是本地之人,丝毫不知到了何处,只能是借着日出日落辨别方向,如此这般又走了一日,突然前方冒出大量骑兵,其中一小队十余人脱离大队迅速本来。 花蕾见状,顿时又被吓住,嫣然说道:“停车,你即使是驾车而逃,也跑不过他们,还不如安心等他们过来,示之以诚!” 这些骑士迅速靠近,像之前那般,拦住了马车,但是并未下马,而是直接问道:“车内何人,欲往何处?” “克山部韩瑜家眷,往克山部而去!” 为首的骑士打量了一番马车,靠近之后,掀开车帘,看到嫣然一人抱着婴儿,车内并无他人,说道:“尔等往南,别挡住大军行军之路。”说完便勒马转身而走。 “花蕾,赶紧往南,切莫挡住了他们的行军之路。” 于是马车便转向向南而走。刚刚拦路的骑士,回到队中,过了一小会,又跑出队中,往马车而来。 “请稍等,我部少族长有请!”追来的骑士靠近之后又喊道。 第046章 嫣然巧舌 可摩尔正率领着大军前往蝼部方向,看到途中有一两马车行来,想不到斥候遮蔽之下,还有马车闯了进来,心中顿时便有了怒火,却忍着未发,这时已有部下骑马过去,其在马车旁边待了一会,便让其离开了,回来之后禀报是力当部韩瑜妻女,这才将火气按下。 可摩尔正想着要让韩瑜前来辅佐自己,之前两次遣人去克山部,都未得到回应,此时其妻女前来到此处不正是绝好机会,于是便吩咐下去让韩瑜妻女过来。 嫣然不知道力当部少族长是何人,附近有着力当部大军,自己逃无所逃,此种情形之下,只得跟随那骑士前往相见。到其中军附近时那骑士说道:“行军之中,不得冲撞中军!” 嫣然便抱着瑜嫣下了马车,跟着那骑士步行前往。当一人下马之后被人簇拥而来,为首一人长脸无须,高长体瘦,装饰普通,嫣然不敢确定其是否就是力当部少族长,待其到得跟前便行礼问道:“可是力当部少族长当下?” 嫣然一声装扮与草原不同,明显是中原衣物,可摩尔笑道:“正是在下,中原之人尽是些绉绉之言,没有想到女子也是这般!” “不知道少族长见我所为何事?” 可摩尔盯着嫣然,只见她抱着婴儿,面容五官精致,眉清目秀,一身稍显朴素,却丝毫未减华贵,只是周身稍胖,心里暗叹“白璧微瑕,可惜了,一者其已嫁与韩瑜,二者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类型。” “听闻你带着婢女此番是要去克山部?” 嫣然不卑不吭地回到:“正是,还请少族长放我等过去。” 可摩尔心中慢慢衡量着,若是将其留在力当部,韩瑜定会过来,届时以此相胁迫,定然能让韩瑜归于部下,只是如此以来,定然让其有所顾虑,自己所求甚大,不应在其尚未归顺之时,就将其家眷相挟,这样会显得是小人之态,不若放其归去,派人相送,如此这般,一来显得自己大度,二来显示自己诚恳,还能让自己落得韩瑜一个人情,到时候见到韩瑜,他定然不好拒绝于我。 “两位女子行走草原之上太过危险,此地距克山部尚有五六百里之遥,这样,我派人护送你找到韩瑜。云匿,你带着十人,不管韩瑜身在何处,定要护送其妻女到齐身边!” “属下定然不辱使命!”一侍卫从可摩尔身旁出来应道。 云匿其人,身高七尺有余,身材健壮,皮甲在身有如天兵一般,再加上浓眉大眼,一双厚唇,活脱脱一个美男子。花蕾在嫣然身后见到此人之后,便不禁有些心动,她此刻总算是体会了之前嫣然对韩瑜的爱慕之情。 离开大队之后,有了云匿引路,嫣然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只能看日头来辨别方向,行进便快了许多,有时碰到羚羊野狍,云匿等人将其猎杀火烤,使得伙食也改善许多。尽管有着众人护卫,嫣然的戒心还是没有消除,毕竟不是与自己相熟之人,嫣然无法放下戒心,倒是花蕾情窦初开之下,很快便与云匿相熟。 嫣然在路途之上一直与花蕾歇息在马车之上,哺乳之时,有时需要其帮忙,若是在马车之外,便有着他人在侧,十分不便。这晚刚刚被瑜嫣闹醒,却发现花蕾不再身旁,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之后,警醒之下听到外面有着咿咿呀呀的声音,夹杂着一股股喘息,嫣然一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花蕾悉悉索索地爬上马车,嫣然装作闭目已睡,没有说破,她并不期望花蕾如同其他人一般随自己嫁与韩瑜做小,其中很有可能其父亲阻扰之后产生的逆反之情,再也不像与他人那般。 “快到克山了,到了克山还有数十里便是克山部所在!” 云匿一番话让嫣然瞬间激动了起来,算起来又快有一年没有与韩瑜相见了,此时他是否模样又有变化,想着自己与他相见之后如哪般情形,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是该说自己着近一年来的辛苦,还是说瑜嫣如何可爱,可是自己与他分离之时,他尚未知晓此事,若是他不愿与瑜嫣相认,该如何是好?又或者他恼怒阿翁之下,迅速另娶,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本来是高兴之事,在她这般想来,便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这时左侧山丘之上突然冒出一人喝到:“前方之人速速停下,此地乃是克山部之地,尔等何人?” 紧接着又有数十骑从山丘之上出现,纷纷打马而下,将嫣然一行人包围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嫣然掀开车帘说道:“我乃是克山部韩瑜之妻,前来寻夫…” 为首一人正是猛振龙,作为博尔巴的亲信,他参与了陷害韩瑜之举,此时有人称其为韩瑜家眷,便立刻警觉起来,未等嫣然说完便喝到:“原来是那叛徒家眷,速速拿下!”接着便刀剑相加起来。 云匿哪里想得到这些克山部众,听到嫣然是韩瑜之妻后便刀剑相与,没有做好应对,只是一个回合之下,十人之中便有五人受创倒下马去。 云匿被三人围攻,左突右挡之下,堪堪抵住,接着猛振龙已到从后方袭来,听到风声,云匿赶紧滚下马去,堪堪躲过此刀,摔到在地,这时另一人的马蹄扬起想要将其踏死,云匿一个滚动,顺手就是一刀将马匹一双后腿斩断,摔倒在地。云匿接着便顺势而起站了起来,往周围一看自己的部下已然全部身亡。 嫣然在车中听完那人言语还想解释一番,可外面瞬间打了起来,情况瞬间不妙。嫣然见对方如此,便将瑜嫣交予花蕾,自己悄悄拔出长刀,此时猛振龙在云匿后方一刀劈去,嫣然抓住机会,长刀递出便将马上的猛振龙捅了对穿,猛振龙回头一看自己竟然被女子所杀,瞪着双眼摔下马去,气绝身亡。 杀完猛振龙,嫣然一些发抖,这是第一次杀人,不知道该使几分力气,刚才使出全力之后,到此时感觉有些脱力,便想着捏捏手腕,但此时一旁长刀已然递来,架在其脖颈之上,嫣然只能弃刀。 “真是厉害,户长竟然被这女子所杀!忒那汉子,韩瑜之妻已然受俘,还不速速投降,不然一刀下去,她定然身首异处!” 云匿一看,情形如此,自己也抢夺不过来,对面这么多人,也逃不出去,只得弃刀受降,被克山部人反手绑了起来,嫣然与花蕾情况较好,只是被绑着手腕,还能将瑜嫣抱在怀中。 “我夫乃是克山部英雄,你等为何如此待我?”嫣然见这一群人初次对待自己,义正言辞地问了起来。 “韩瑜乃是克山部叛徒,行刺于族长,还好博尔巴机警,将其打翻在地,不然克山部后果不堪设想!” 怎会如此呢?自己在伯格及云匿之处听到的,是韩瑜带领十数骑兵护送葛矣烙冲破上千人包围而出,且围堵韩瑜的力当部人对韩瑜也是礼敬有加,到了克山部便成了韩瑜行刺葛矣烙了? “我夫护送你部族长从陇城上千之人围堵之下而出,若是欲行刺你部族长,何须护送他突出重围?” 押送嫣然一行之人一开始对韩瑜个个义愤填膺,待后来韩瑜与其部众出逃后,渐渐对此事就有所怀疑,此时听嫣然所说之后个个无法辩解。 嫣然见刚才之言起到了效果,便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克山部中发生了何事,只是知道韩瑜定然不会如此,韩瑜带领部下从力当部的重重围困之中逃出,期间杀伤力当部之人甚众,可我自力当部而来,其上下皆对我夫韩瑜言语恭敬,人人皆称其为勇士,连带之下对我也礼敬有加,力当部少族长还派遣他们护送我来克山部,岂料来到此处,尔等竟然是如此待我,尔等克山部便是如此对待功臣勇士家眷,岂不是让所有克山部之人蒙羞,让草原之上各部辱骂羞耻?” 嫣然这番话骂的痛快,克山部之人本来就将韩瑜当为部中英雄勇士,以嫣然着一番逻辑思索一下,纷纷觉得羞愧起来。 “我夫英雄盖世,即使一时受困,也定然是潜龙于渊,早晚一日崛起于草原之上,今日尔等若放我等归去,待我找到夫君之后定然再有厚谢,届时感恩之下,富贵一世不再话下,若是尔等不放,待我夫得知之时,单骑便可入的克山部中取得尔等性命!” 此言一出,克山部众人俱惊,他们刚才没有想到此处,本打算是讲韩瑜家眷抓回领功,但听嫣然这么解释一番,顿然惊醒,以韩瑜之勇,其部下之悍,回到克山部中,取众人之命如探囊取物一般,于是纷纷相互商量起来。 “要么放了吧!” “可是刚才已经得罪于她了。” “待会放了之后再指明韩瑜逃,哦不,是出走方向,接着再道歉一番,想来韩瑜不会专门回到克山部来取我等性命!” “那就放了?” “放!” “放!” 很快这些人便达成了一致,约定保守好今日秘密,回到族中丝毫不提此事。至于猛振龙身死之事,将其草草掩埋,随后便以失踪为由,回去禀报,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克山部人。 克山部众人很快便将嫣然三人的绳索解开,接着说道:“韩瑜一行人已经向西而去,倒地是何处不得而知,不过近日我等便要向东集结,尔等最好是先向北上百里之后,再往西而行,如此以来便可避开,否则再见到克山部之人,我等也不敢私自放归了!待见到了韩瑜,千万别说我等今日无礼之事,还望姑.夫人多多体谅!” 嫣然见这些人被吓得不轻,韩瑜这般厉害,仅仅凭借其名声便能威震克山部众,心中一乐,感到十分满意,本来欲乘车向北而去,突然想到一事,说道:“此次向西,不知道又多少路途,尔等身上若是有些吃食,能否与我一些?” “有!” “有!” 接着便是一个个将马上所挂的食物纷纷扔倒了嫣然车上。 第047章 山谷惊夜 冬雪消融,绿草复生。一条无名小河流经一处宽不过十余里的谷地,两侧皆是不高的山脉,山间长满了枫树。小河流经此处形成一个小小湖畔,最宽不过里许,长不过十余里,两侧的枫树,秋季一到,红叶漫山,点缀于湖中,从小湖两侧一看,湖面煞红,红叶湖由此得名。 红叶湖畔在此地如同内外隔绝一般,只住着十户人家,半渔半牧,似乎悠闲自得。 这日下午此地谷口走来一骑一车,远远得知的此地人立刻警觉起来,呼唤着一起向前挡住了去路。 来到此地的正是嫣然一行三人,从克山部离去之后,到此地风餐露宿一月有余。一路向西而行,此时也不知到了何地,云匿骑在马上见这些围来,赶紧说道:“我等只是路过此地,若有打搅,还请见谅!” 那些人唧唧歪歪一顿话头,让三人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驾车的花蕾,眼神中就冒出了精光。云匿完全不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倒是能看出来他们有着明显的排外情绪,还有着极其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云匿见沟通无效,便落下马来,在地上连比带画,总算让他们明白了三人只是路过途径此地,然嫣然掀开马车车帘之后,这些人眼睛一亮,窃窃私语起来,商议了一番,最后让三人进入了谷地。 花蕾见那些人的眼神仿佛要剥开嫣然一般,顿时警惕起来,说道:“小姐,这些人让我们进去,怕是不怀好意。” 嫣然是自然是看了出来,这一个多月以来三人绕过河流,穿过戈壁来到此处,此时已然是食物将尽,好不容易碰到此处尚有人家,焉能不进? 此处谷地十分幽静,连远处上上的羊叫之声听之都如同在侧。悠然的春风,嫩绿树芽腰草地,倒映在曲折长长的湖面,再加上颇有一番意境。嫣然认出了两侧的树木皆是枫树,此时春季已这般美丽,想着若是到了深秋,漫山红叶之下,美景更甚。 一番折腾下来,日头已斜,到了谷地之中,三人商量之后,便找了一处地方歇息下来,离着那群人居住的房屋,有着几百步的距离。见花蕾在喂马,嫣然取出了两个珍珠,交予云匿让其去与此地之人交换食物。 自离开克山部之后,嫣然认为云匿护送其到克山部的人物已然完成,便让其返回力当部,云匿却说:“少族长吩咐的任务乃是护送你去寻找韩瑜,此时尚未找到,云匿不敢返回。”云匿说完以后,又看了看花蕾,花蕾此时正在侧耳倾听,待云匿说完,脸颊一片红晕,嫣然便瞬间明白,也未将其点破,三人同行也好过嫣然与花蕾二人,一路之上也有个照应。 云匿回来之后,带回的仅仅只是几条鱼干,此地物产并不丰富,珍珠虽好,但对于此地之人并无多大用处。干鱼在锅里合着野菜煮了之后,倒也是有着另外一番风味,让吃够了肉干,麦饼的三人好好抵吃了一顿。 原以为此地如此景色,尚有些食物用来交换,哪里知道才换来几条鱼干,如此以来,后续之路该如何度过?数月的跋涉劳累加上现实的困境顿然让嫣然感到了疲惫,心里的疲惫。 夜间之时,睡在车旁地上的云匿,突然感觉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警醒之后,睁开双眼一看,果然有人靠近。借着微微的月光一看,莫约有七八人,轻手轻脚地慢慢踱来,云匿赶紧敲了敲车轮,然后紧紧握住刀柄。 此时几人已经靠近,正是白天当中的几人,手上还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混合着矛叉刀在内,几人下午在谷口之时便觊觎嫣然与花蕾的美色,而后又见到他们拿出了珍珠交换食物,如此一来,美色,财物都有了,更让他们放心的是这一行只有三人,看起装束全然不像是本地之人。云匿悄悄一数,共有八人,想了想自己同时对付八人并无把握,便暗暗不动。那几人看到一人睡在马车之外,便有三人迅速靠来,正站在一旁打量着云匿,见云匿背对着他们,便拿着武器悄悄地向云匿刺去。 云匿听见几人靠近之后站立不动,迅速抽刀砍向背后的三人,这一刀用尽了全力,刀光闪过,顺利地将第一人、第二人的双腿斩断,长刀卡在第三人的脚骨之上,三人瞬间倒地,嚎啕大叫,云匿借势起身。 嫣然初到从此处,白天此地的几人眼光不善,睡觉时便留了几分心眼,突然传来敲击车身的声音,瞬间警醒了起来,悄悄叫醒花蕾,让其照顾着瑜嫣,摸着自己携带的长刀,悄悄抽出,将刀剑对着车帘,准备一旦有人闯来,便一刀递去。 几人靠近之后,除了三人围向云匿,其他五人,想着白天嫣然的美貌,心里按耐不住直接朝车上而来,最前的一人才刚刚上到车前,准备掀开车帘,便传来哀嚎,那人便转头看向哀嚎之处。此时嫣然在车帘之后听到声音,直接掀开车帘,动作惊到了刚才上车之人,他便将头回转了过来,但此时嫣然长刀已然刺出,他来不及反应,便被刺中胸口,一阵抽搐之后,摔下车去。 一时间死伤四人,另外四人受到惊吓,便后退了几步,死死地盯住云匿及车上情况,生怕哪里又突然冒出刀来。白天看到他们仅有三人,本以为劫财劫色是手到擒来之事,哪里知道瞬间便变成了如此情况,但是现在仅有四人完好,人数也超过他们,这几个盗贼便又壮起了胆子。 云匿在外与几位盗贼对峙,车内情况尚且不知,不知道是否凶险,出于避险心里,几人分别向着云匿扑去。一人持短矛扎向云匿,一人持着持着斧头劈向云匿,着两人同时攻来,云匿眼见无法抵挡便退了几步,接着又一人持短刀从斜面刺来,云匿仗着刀长,后发先至,捅向了那人,接着又有一人持着鱼叉扎来,云匿只得侧身,堪堪避了过去。 四人围攻一个回合之下倒下了一人,三人瞬间又警惕了起来,接着呈三角形慢慢地朝云匿围来。刚才的凶险只有云匿知道,只要一个不慎,便要倒在地上,此时若是三人同时攻来,他也并无把握接下,一时间冷汗直冒。 尽管在之前有过杀人的经验,嫣然刚才再杀了一人之后,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好一会才缓了过来,悄悄地拉看车帘一看,此时三人围向云匿,一人正好背靠马车,立马车不过两三步。嫣然经过刚才一会,总算是平复心跳,这时想起了一路之上的艰辛,这些人在此地阻拦打劫自己,让她顿时怒气心来,从马车上跳起来,不管不顾地一刀劈向那靠近马车之人。 嫣然这一刀从背后砍去,摔到在地,鲜血直流,显然是活不成了,而另外持刀持叉的两人,见此情形,分别朝云匿与嫣然刺去。 云匿见短矛再次刺来,用刀磕住、荡开,长刀顺势滑了过去,将那人一手手指斩掉,瞬间短矛落地,此时他已经没了防御之力,云匿长刀劈砍上去,从脖颈一直砍到胸腔方才至住,鲜血溅起了云匿一脸。 嫣然砍倒背靠马车之人后,刚好站稳,那手持鱼叉之人,便将鱼叉刺来,先是往下刺了一下,嫣然用刀挡开,接着又是往上刺来,嫣然反应不及,用刀挡去,长刀伸进了鱼叉三叉之中被卡住不能抽出。那人见状直接用大力朝嫣然上身捅来,嫣然力气远远不及,眼见着叉尖越来越近,只能向上推去,但还是晚了一会,鱼叉有一叉插住了嫣然锁骨之下,直没而入。嫣然受伤叫了一声之后,便失去了气力,被推的踉跄后退。 云匿听到嫣然一阵叫声之后,侧身一看,其已然受伤,便快步向前,一刀捅向了那人,那人回避不及,被长刀捅穿,摔到在地。云匿担心还有几人之中还有人暴起,又迅速朝倒在地上的八人再补了几刀,然后将其头颅斩下,方才放心。 嫣然受到创伤,全身乏力,只得慢慢坐在地上,那鱼叉还插在左肩之上。花蕾刚才一直躲在车上,此时没了打斗,才敢探出头来查看,见嫣然受伤,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跳下车来,赶紧查看嫣然的伤势。 云匿过来一看,幸亏这把鱼叉没有倒刺,便与花蕾说道:“可以拔出来,等下我拔出之后,你赶紧找块干净的布包起来止血!” 见花蕾点头,云匿又迅速说道:“你扶着点!” 云匿抓着叉柄,稍稍一动,便见到嫣然皱眉,心道:慢不如快,只能如此了。待云匿感觉与鱼叉插入时角度一致,深吸一口气,迅速地向后扯出,然而却用力过猛坐倒在地。 嫣然受创坐在地上,慢慢适应了之后,伤口虽没了刚才那般疼痛,但有些浑浑噩噩,满脑之中,还是充满着痛苦,连花蕾何时在旁,与云匿所说之话,皆不知道。在云匿拿着鱼叉手柄之后,扯动着伤口,才被疼痛拉进了现实之中。紧接着云匿往外一拉,疼痛瞬时倍增,瞬间整个脸部都僵了起来,直到达到了极限,然后再也感觉不到,昏了过去。 云匿见花蕾在给嫣然包扎,说道:“刚刚杀了八人,以白天观察,他们还有十几个老弱妇孺,这些人万一找来,我们便又危险了,你保护好她,我趁着夜色去把那些人都杀了,免除后患!” 花蕾此时见嫣然受伤不醒紧紧抱住,心中悲冕之下,对此地之人恨之入骨,再也勾不起怜悯之心,立马就答应下来。 晕倒之后的嫣然见到了韩瑜,韩瑜与嫣然同骑一马,抱着瑜嫣,与秋季信步游走在这红叶湖畔,看着漫山的红叶,瞬间消散了一路之上的疲惫,心中的杂念也再也不剩,只想着深深感受着韩瑜温暖的怀抱。这般美好的山水,这般美好心情,让她祈盼着定格在此一直不变。 正是:深秋红叶满峡谷,迎风起落凤飞天,涟漪四起映湖面,美景良辰九重天。 第048章 人心相隔 嫣然昏倒一夜之后才悠悠醒来,看着憔悴的花蕾,便将瑜嫣抱了过来,瑜嫣被抱住之后嚎啕大哭,直往着她的胸口钻去,嫣然受创之后哪里还有许多食物供她饮用,不一会便断了,没有了食物的瑜嫣好不放弃,接着使出绝招,一时间整个山谷之中都响彻着她的惊天之声,嫣然使出百般手段也不能减少其声。 谷地之外,一行三十余人风尘仆仆,有男有女,驱赶着几百头牛羊向前而行,此时前面的几个骑士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之声,便沿着声音寻找开来,婴儿的啼哭之声不绝,寻找起来便很是容易,沿着小山寻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谷口,啼哭之声正是着这边传来。几人打马进去查看,同行之人见此间别有洞天,便也赶着牛羊跟了过来。 云匿昨夜将此地剩余之人一个个在梦中杀死,如此这般沾染血气之下,丝毫没有了杀人的愧疚与恐惧,完事之后,稍稍清洗后便倒地而睡,直道有人骑马进入谷地,才将其吵醒。云匿起来一看进来之人的服饰隐约有些熟悉,待靠近之后看清,竟然是涓部之人。 云匿在可摩尔征讨涓部之时,便已经护送嫣然离开,不知道涓部已然族灭,但也知道力当部与涓部之间不谐。此时这些人到此,自己还是一身力当部服饰,身上还沾有血迹,此时对方还未发现自己,贸然出去定然引发冲突,但若是不出去,花蕾两人十有八九便有危险,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拦在了进来的几个涓部骑士前面。 突然出现人拦在面前,涓部骑士马上就停了下来,定眼一看,竟然是力当部之人。涓部受到力当部两次挫败,在燕然山逃离者便只剩下这些人,当时他们躲在一处狭小的山洞之中,避开了力当部的耳目,才活了下来,待出来一看,只剩下一具具被拨下衣物的尸体,总分愤恨不已,力当部人竟然连尸体都不掩埋。这些人以乌吉斯古楞为首,本来想着要将涓部尸体掩埋,但又害怕再次引来力当部追击,只得放任尸体在地上被野物啃食,仓皇逃走。这些人一路隐匿踪迹,在路上强取其他部族、牧户的牛羊,堪堪到来此地。 此次来到谷地,为首的骑士正是伯格,先前逃亡之际被力当部追杀,妻儿离散,在燕然山与其他众人躲在一起,捡得了一条性命。伯格本就是力当部下逃窜之人,此时到云匿身上的力当部服饰,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勒马而逃,但前面只有一人,又害怕族人说他胆小,强忍着没动,一会之后,见云匿始终只是一人,才想起来通知后方部众,喊道:“此处有力当部之人,大家小心!” 乌吉斯古楞坐在车上,随着众人一齐进入山谷,突然听到伯格喊话,周围部众慌乱起来。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前面还有力当部之人拦路,这些族人在慌乱之后,又恼怒了起来,既然没了活路,便只能拼死相抗。男女老少纷纷拿起武器向前奔去,力图与力当部之人来个鱼死网破,乌吉斯古楞见族人前往也跟着进了去。 谷口附近的熙攘吵闹之声自然也惊动了嫣然,才将瑜嫣安抚下去,便不顾伤痛,站起身来拔刀而往。醒来之时,花蕾已然告诉他昨日晚间云匿已经将原本谷地之人杀的干净,此时谷口的吵闹,让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可能昨夜有人逃出,此时是前来复仇。 待靠近谷口才看见这一行是涓部之人,服饰自然是在熟悉不过,嫣然与花蕾被其关了几日,印象十分深刻。他乡遇故人,但这故人与自己却有些不谐,一时间嫣然犹豫起来裹足不前。 云匿本来应付前面这几骑自己都没有把握,此时又见对方有人前来支援,只得拔出刀来,护在身前。 伯格见云匿拔出刀来,便骑马往前了几步,也将腰刀拔出,想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接着便说道:“你现在就一人,赶紧弃刀投降,不然待会就身首异处了。” 云匿见对方一群人持械靠近而来,顿时就冒出冷汗,这么多人,自己定然是没法应对下来,是否像马上之人说的那般弃械投降,自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若是一人还好,可花蕾还在着谷地之中,两人正是柔情蜜意之时,哪里舍得花蕾落入他们的手中,至于嫣然,此时再他脑海之中已经被完全忽略。 嫣然此时已然认出伯格,便奔出喊道:“伯格,且慢动手,此人乃是我之护卫。” 伯格一见嫣然便是一愣,这才相隔不到两月,自然是识得嫣然:“你怎也到了此处?” “此地竟有熟人在此?” 乌吉斯古楞穿过了人群走到了前面,见伯格的熟人竟然是嫣然,心里复杂得难以言语。自己初次见到嫣然是在涓部之中,当时仰慕韩瑜,虽然没有见过,心里觉得他便是高大英俊气度非凡之貌,见到嫣然便觉得她是杨氏之女,完全匹配不上韩瑜,只有自己这般才能匹配,便在帐中好好讽刺了嫣然一番。此时这里的二三十人虽然也自称涓部,但是部中谁都知道,不过是自我安慰。 “你怎也到了此处?”乌吉斯古楞又将刚才伯格之言又说了一遍。 “还是像之前一般,寻找韩瑜而来!” “韩瑜也在此处?” “不在,不过只是知道他向西而行,我等几人也是刚刚来到此处!” 涓部众人听后,才明白这人正是之前被关在涓部的韩瑜之妻,此时身处异地,也算是熟人,很快,剑拔弩张的气氛那边缓和了下来,再也不像刚才那般怒目而视。 乌吉斯古楞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向嫣然问道云匿的情况:“此人身穿力当部服饰,是力当部之人?”一脸咬牙切齿之状让嫣然瞧的分明。 “不是,他是克山部人,护卫我找寻韩瑜!”嫣然加大了声音,让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楚,花蕾在其听后,虽然不明白嫣然为何如此之说,但也没有点破。 云匿见涓部众人听后的紧绷的表情瞬间舒缓,也大概明白这些人对力当部十分仇恨,自己也不去辩驳。 “那他为何身着力当部服饰?”乌吉斯古楞并没有被嫣然之言蒙蔽,反而指着云匿的外衣说道。 涓部众人瞬间竖起了耳朵,刚刚放下的兵器又瞬间扬起,随时准备一拥而上。 嫣然自然知道此时情形万分危急,若是没有合理解释,便要与他们立马发生冲突:“当时在路上遇见力当部数位信使,与我等冲突,杀了之后,觉得力当部在草原势大,便换成了力当部外衣,而后一月有余便未曾更换。” 这般勉强解释,乌吉斯古楞自然是将信将疑,但也无法戳穿,但是警惕之心却是丝毫未减。 这一番闹腾之后,涓部之人纷纷进入谷地。花蕾紧紧抓住嫣然的手臂,显然刚才是害怕极了,对面有二三十人,自己一方才只有三个成人,花蕾也没有战斗之力,如昨晚那般,对付几人还尚且十分吃力,若是对阵二三十人,便毫无一点把握了。嫣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涓部看来与力当部有大仇,你在他们面前切记不可说错话了!” 乌吉斯古楞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本来便对那杨氏的嫣然十分不喜,为何却听信其言,以为那身着力当部服饰者乃是克山部之人,即便是克山部之人,杀了也就杀了,还能如何?且那嫣然尚在寻找韩瑜,其言语之意,韩瑜也是往西而走,而不是身处克山部中。长老在临终之前卜挂言道:天之子,韩灭当。再加上长老之前对韩瑜之妻的照顾,越来越认为韩瑜是上天派来为涓部复仇,灭力当部之人。若是自己能寻找到韩瑜,以韩瑜之能,能为涓部复仇,自己本就喜欢英雄人物,这般人物年纪轻轻就叱咤草原,怎么能放过呢?一来满足自己的少女懵懂之心,二来可以为满足自己的复仇之欲,二者能够兼顾,哪里还有这般好事,自己定然不能错过,定然要从那嫣然口中知道韩瑜现在处何处。 乌吉斯古楞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担心嫣然会不告而别,便在下午邀请嫣然三人一起进食,直到嫣然抱着韩瑜之女前来,也未携带兵器,才放下心来。 虽说同在谷中,云匿与花蕾也一齐同往,花蕾却还是不太放心,让嫣然带上长刀,嫣然却道:“对方人多势众,且才与云匿冲突,此时才刚刚缓解,我若是带长刀前往,定然让其起了疑心,云匿也不必带刀,即使带上长刀,也不过能敌二三人罢了,对方二三十人也是无法,不若不带长刀,只带短刀,示之以诚,倒显得坦荡。”然而嫣然此举却将其陷入困境之中。 云匿在一旁坐着,被涓部之人拿出美酒款待,数月不知酒味,一番劝诫让他再也忍受不住,大饮起来,不一会便摇头晃脑,有了醉意。 乌吉斯古楞邀请嫣然过来,坐在嫣然身旁,向她婉婉道出涓部这段时间的遭遇,说道燕然山的情况,不由地哭了起来,花蕾在一旁听后,也是十分同情,那涓部长老在涓部期间对嫣然两人还算不错,此时想起了她,不由地也是流出了眼泪。 乌吉斯古楞讲完遭遇之后,悠悠地对嫣然说道:“姐姐现在还有盼头,知道夫婿在哪,我却是飘零在外,不知道何处是是家。” “此处风景优美,妹妹何不在此安家,也好过再四处流浪。” “我若在此地安家,却是没有几个伴,怕是再也寂寞不过了,莫不如姐姐也留下陪我?” “我还要去寻找夫君,我与他已有许久未见了。” “姐姐要去何处寻找?寻见了之后,再回到此处,妹妹在此便有个伴了。” “据说乃是河西之地,我也未曾去过,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寻到。”嫣然其实并不知道韩瑜在何处,只是道听途说,西边有个河西之地,水草丰茂,牛羊成群,如此之地,定然是韩瑜西行的首选,找到韩瑜的几率也是大增,便如此说道。 乌吉斯古楞听到了嫣然口中韩瑜所处之地,以为韩瑜所到之地定然会告知嫣然,便以为是真,斜过头看向云匿,云匿已然醉倒在地,心中得意,目的已成,便不像刚才那般再装下去。 “天色已晚,我替姐姐准备了一个很好的房间,姐姐带上瑜嫣,便住在哪里吧!” 天还未黑,哪里天色已晚,嫣然见气氛不对,说道:“妹妹也没喝酒,怎的也醉了?” “姐姐还是请吧!”乌吉斯古楞说完,便有几人手持长刀而来,趁着嫣然还未反应过来,架在其脖颈之上,似乎嫣然一动,便要将其头颅斩落下来,连花蕾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乌吉斯古楞从嫣然手中夺过短刀,拿在手上说道:“姐姐这把匕首不错,就送与我了!” 嫣然和花蕾、连同瑜嫣被关进了一处黑屋之中,连窗户都被钉死,一时间想不明白乌吉斯古楞为何如此。正可谓人心不可测,海水不可量也。 第049章 韩瑜扮使 西河部降卒与原本的蝼部之卒合并,青壮便有了八百多人,韩瑜结合原来草原十部的架构,修改后采取了分户而治的策略,将原本的户长改为百户长,以百户为单位星散开来。百户长平时管理牧户,战时召集牧户而战,分配之后暂定百户掌管一百牧户,百户之下平时不设官员,战时五人为伍,设立伍长,取消什长,五伍为两,设立两司马,四两为百,取消卒长之称谓,改称为百户,百户之上暂且搁置。两司马设立旗官,作为专门的旗语指挥。 韩瑜在蝼部之中设立了八个百户,韩焕、韩胡、巴尔扩、罗多斯、蒙提尔塔、延汇、黑狐、罗巴分别为百户长,其中韩焕为中军百户,与韩瑜驻扎在一起,其余百户皆分开驻扎,延汇与罗巴是西河部部众提升而来,黑狐资历尚浅,但由于在转移家眷时立有大功,且无人可用,便让其升为百户长,韩瑜此时开始感觉可用之人太少。 这般分配之后,族中算是暂且安定下来,只不过韩胡、巴尔扩、蒙提尔塔三人立有战功,军职未得提升,颇有意见,韩瑜只得好生安慰之后,才将他们安抚下来。 韩瑜收服西河部降卒之后,便将其原本草场接收了过来,这边草场更加丰茂,冬日过后,冰雪消融,两岸便会来往不便,韩瑜便把韩焕、韩胡、巴尔扩、罗多斯、延汇、罗巴六个百户迁来,河东之地留下蒙提尔塔与黑狐两个部落继续占有其地,在韩瑜看来河西虽好,河东也不能放弃,河东附近没有大的部落,两个百户便能保有其地。 一番折腾之下,便到了数月之后,然蝼部河西领地相邻的鲜谕部每每都有放牧过境之举,还与蝼部爆发了冲突,蝼部便聚兵驱赶,然过几日之后其又有大批牧民跨境放牧而来,如此频繁之下,让韩瑜头痛不已。 冬日与西河部一战,韩瑜受创严重,到此时才算是痊愈,然而却碰到了鲜谕部一事。韩瑜刚刚合并西河部,搜集全部青壮训练不过八百余人,在河西领地不多六百余人,与鲜谕部有着不小差距,而且着几月以来,由于新人太多,打乱组合之后,使得战力锐减,训练效果也只是刚刚出现效果,最早得到了秋季,各百户才能恢复原本的八成战力。 此时的鲜谕部应该已经知道西河部被灭,看来是想试探一下新来的部落实力如何,此时应对鲜谕部入境放牧的挑衅行为,便成了重中之重,韩瑜决定书写一封信,亲自前往鲜谕部,顺便查看一下鲜谕部的实力。 韩瑜仅仅带了十人护卫,让山岩与自己更换衣服,便骑马往鲜谕部而去。得知消息的韩焕、韩胡等人迅速集结军队,往边境而去。 鲜谕部位于原西河部西北方向,一路行来,地面之上起伏不过几丈,还有着涓涓溪流,如此之地,水草最是丰茂,韩瑜观之,心中便肯定了下来,有着这般丰美的草地,还要前去蝼部之地放牧,定然是挑衅无疑。到了其境内不过十余里,便有人前来挡下,见韩瑜一行胯刀持弓,身着皮甲,问道:“来者何人?” 山岩跟随韩瑜不久,也未出使其他部落,一时不知应对,韩瑜本来是装作随从,这时也只得向前说道:“蝼部遣使者前往鲜谕部,为鲜谕部都侯带有一封蝼部族长亲笔之信!” 鲜谕部与西河部摩擦甚久,也未见西河部遣使者前来,今蝼部刚刚取得西河部之地,便派遣使者而来,那人听后,显然是不信:“把书信与我瞧瞧!” 韩瑜所写书信乃是中原文字,如不是韩瑜在蝼部强制推行军官必须识字,怕此时蝼部之中认识者不过二三人而已,而鲜谕部之中,不可能随便一人便能识得这封书信,抱着玩弄之态,从怀中取出书信,递了过去说道:“此封书信内乃是有十分重要之言,不可轻毁!” 那人听闻之后果然是小心翼翼接着,将其打开,看了一会满脑皆是疑问:“此信之上书写何言?” “不可轻易与人言也!”韩瑜笑眯眯地说道。 那人不识得书信之上的字,悻悻地将书信归还。 “我部族长有言,书信需要亲手交予贵部都侯,尔等是带我等前往,还是我等自己前往?” “我部之中尔等岂能任意行走,定然是我等领路!” 一路快马奔驰之下,晚间便到了鲜谕部营地之中。 鲜谕部都侯艾尹此时正在与部下在露天进食晚餐,得到禀报之后,也不起身,直接说道:“让那使者过来,某要瞧瞧这大败西河部的蝼部之人有何不同!” “难不成还有两个鼻子?”此言一出,其部下哈哈大笑。 来人过来以后却只让使者前往,山岩是一个假装的使者,真正拿主意之人却是韩瑜,山岩听闻之后便瞧向韩瑜,只见韩瑜说道:“使者有正有副,方能显示我部对此事的郑重,此行前来,他为正使,我为副使,若是只让他一人前往,便只能说明你不懂礼节之数,若是你部都侯怪罪于你,可别怪我未提醒过你!” 韩瑜一番糊弄之下,那人表情尴尬至极,只得让山岩与韩瑜两人前往。 艾尹其人方脸大鼻子浓眉浓须,蝼部有两人过来,打趣道:“哟,使者怎有两人?” “一正一副,两国之间互遣使者皆是如此,今我两部之间颇有摩擦,我部族长对此十分重视,故遣使而来者有两人。” 草原之地哪有这般讲究,艾尹并不知道这些,也被韩瑜糊弄了一番。 “听说尔等前来,带有书信,与我瞧瞧!”说着艾尹便伸出手来。 韩瑜掏出书信,艾尹接过便打开,看了之后便懵瞎,问向左右之人:“尔等何人识字?” 山岩在一旁强忍着不笑,脸色憋得通红,此时也感到了韩瑜的先见之明,蝼部的军官必须要识字,若是自己不识字,人家一封书信全是骂人之言,自己都会不知。 艾尹说完之后,左右皆是摇头,让其脸色十分难看,若是让蝼部之人帮忙读出书信,鲜谕部中脸面全无。 一人悄悄地凑在艾尹耳旁说道:“张计先生定然识得,不若让张计读来。” 总算是找到能识字之人,艾尹脸色稍好:“快快叫来!” 不一会张计前来,此人年约三旬,白脸长须,衣着乃是中原样式,与韩瑜见过的兖国、冀国服饰有所不同,但也能看出并非黔首服饰,且腰带之上还挂有玉佩。张计接过书信一看,大吃一惊问道:“都侯,真要读出来?” 蝼部使者正在一旁,若是不读出来,定会让其笑话,艾尹赶紧说道:“别废话,读!” 以己度人,韩瑜写这封信时,以为鲜谕部都侯能够看懂,岂料其全然不懂,若不是其部之中有中原之人,这封书信就成了无用之物。 张计看了艾尹一眼,见起神色坚定便脱口而出:西河部无道,遣兵劫掠我部,然天威难测,我部借上天之威,以雷霆万钧之势,数次败之,枭河莫之首,得其数百里之地,西河部众无罪之人,已入我蝼部,庇佑其下,使其存活此间,其感恩不已,纷纷言谢,谓之甚善。 今有鲜谕部之众,纷纷过境而来,食我草场,殃及数百顷之地,我部以仁念为先,不愿杀伤,仅驱赶之,然其牧民毫不畏德,持续侵之,我部族长有言:我部虽小,却能以一敌十,以十敌百,以百胜千,蝼部之众,满十不可困,满百不可挡,满千不可敌,今鲜谕部若不畏德,蝼部亦可让其畏威。蝼部韩瑜警言。 念到西河部之事,艾尹部下神色尚是平静,待念到鲜谕部之时,其面色便渐渐变化,至念完之后,便有人暴起拔刀:“蝼部、蝼部,不过蝼蚁而已,某一人独骑便可将那韩瑜斩于马下!” 其扬刀之际,山岩甚是警觉,一个侧步,便将韩瑜挡在身后,韩瑜见状,伸手将山岩推开。 方才书信之言确实让艾尹恼火万分,但是蝼部以不到二十日,便将西河部剿灭,将河莫枭首,生吞其地,有鉴于此,他确实十分忌惮蝼部,所以频繁试探。此时见山岩的动作,便有些警惕,他如此这般,定然是身后之人身份高于他才会如此,一时间未想好如何回复,见到此事便说道:“你真正使定然是假,旁边那副使才是真!” “好眼力!”韩瑜赞道。 “既然你才是真使,说说看,你是何人,韩瑜遣你来递书信,定然是与你有仇,借某之手,将你头颅斩断!” 现场之人将注意力转移到韩瑜身上,很快张计就在韩瑜脸上认出了什么,在艾尹耳边窃窃私语。 艾尹听后问道:“你是中原逃奴?” 奴之一言许久没有人在其身边提过,如此解开伤疤让韩瑜顿时怒了起来,但想起身处于鲜谕部之中,却只能隐忍不发反而说得到:“都侯害怕一逃奴呼?” 此言一出让艾尹一愣,怕自然是不怕,蝼部使者是否逃奴与他无干,只是此人身处鲜谕部营中,却是这般做从容之状,着实让其有些不爽,得在此处杀杀他的威风。 “如此之言,便是个笑话,我部勇士众多,岂会害怕区区中原逃奴。尔既然来到我部之中,便按我部规矩,摔跤、射箭、刀术,你选一样,只要你能赢得我部勇士,我便不追究你今日之事。” “我若赢了,那你部骚扰于我部,跨过原本约定之地前去放牧挑衅,又该如何?” 艾尹被激之下便说道:“这是两回事,你若自恃英勇,那便再选一样,两者皆胜,我部便不再过去!” “都侯此言当真?” “某说话一向当真!” 山岩想要阻止韩瑜,韩瑜赶紧拦住,说道:“好,那我便选择射箭与刀术,贵部遣何人与我比试?” “我博胜便与你比刀!”刚才抽刀之人立马站出来说道,此人身材魁梧,满脸大须,像是猿猴一般。 “那何人与我比试射箭?” “自然是我!”艾尹身旁又站出来一人说道:“我叫蒙巴!”此人身高八尺,猿背虎腰,从身材上看来倒是个勇猛之辈。 第050章 刀箭相比 “好,刀术好比,受伤倒地者败,只是这弓箭之术该如何比试?”韩瑜问道。 “五十步内,站立不动,互射三箭,先倒地者败!”蒙巴一脸傲气,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张弓。 “那便如此,山岩,去把我的弓箭拿来!”韩瑜立刻答应了下来,他对自己的箭术十分自信,从冀国到兖国,再到草原十部,接着到了这河西之地,未有败绩。 这样下来便是要先比试弓箭,韩瑜与蒙巴站定之后,这对射之举让他想到了在冀国之时,那赵晖先让三箭之事,心里一阵感慨,数年之后又出现了同样的情形,只不过这次他想先让三箭:“我站在此地并不躲闪,先让你三箭!”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见韩瑜先让三箭,纷纷叫嚣起来:胆敢让蒙巴三箭,与作死何异!山岩见状悄悄说道:“族长,要么让我来,我身份卑微,死不足惜。” “我岂有让部下送死之理,我让他三箭,便是有十足把握,此人身形颇合射箭之道,然呼吸却与之相悖,再加上刚才已然饮酒,这般下来,接下三箭定然无忧!” 见韩瑜如此肯定能接下对方三箭,山岩也想着见证此景,便退了下去。 “来吧,开始!”韩瑜对着蒙巴说道。 蒙巴见韩瑜如此托大,便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第一箭,这一箭声势颇大,夹杂着破空之声,周围之人见蒙巴射出,都闭着嘴巴,直勾勾盯着箭支的轨迹朝韩瑜飞去。 火光照耀之下,韩瑜见其箭支飞来手上之弓一把扬起,抖了一下,那箭支便落到了韩瑜手中。围观众人顿时惊呆了,用弓接箭,这般操作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很快便有人不服:“射箭比试,焉能用弓挡住?” 这样的声音虽然不多,却让韩瑜暗暗好笑:“也罢,我便不用弓接箭便是!” 蒙巴本来以为其铁定能够射中的一箭被韩瑜用弓接住,心里暗暗告诫后面两箭不能大意。这时听到韩瑜不再用弓接箭,心里暗道:“看你如何避开现在这一箭!” 再一箭破风而来,韩瑜瞧准之后,只见那箭支越来越慢,越来越近,仿佛就要定格一般,左手迅速伸出向前,一挥之后牢牢地将其抓住,摊开左手,将蒙巴的箭支呈现给众人。 这一回,刚才质疑韩瑜用弓接箭的声音没有了,却冒出一个:“互射比试焉能用手抓箭?”韩瑜顺着声音看去,那人躲在围观人群之中,没有瞧见到底是何人所言。这回人群之中却是质疑着刚才喊话之人:“弓不能用,手也不能用,站立不动,直接让人射死不成?” 韩瑜微微一笑,以蒙巴之箭,自己不用手也能接住:“好,这回不用手,也不用弓!蒙达速速射来!” 蒙达见韩瑜两次接箭无误,顿时直冒冷汗,待听到韩瑜不用弓也不用手,这般托大,那便直接射去,看他还能如何。 蒙达的第三箭袭来,正对着韩瑜面门,如此凶险之际,围观之人已经呼道“可惜!”韩瑜见箭支飞来,头微微一歪,嘴巴往上一翘,张开双口咬了下去,刚好咬住,一股大力袭来,头部往后一仰,总算是将力道卸掉,韩瑜吐出箭支,脖颈处微微感觉发麻,嘴里一股甜味,舌头已然划破,不过这比起能用牙齿咬住,算不的什么。 这时再也没人敢于质疑了,用嘴接箭,稍有不慎,箭枝便贯出脑后,尽管韩瑜不是鲜谕部人,但这般奇景,百年也难得一见,一时之间便只剩下叫好之声。 “如何?三箭已过,该是我来射箭了!” 韩瑜说完,便开弓射箭,所射之箭乃是韩瑜自己特意制作,与别人颇有不同,这种箭支更能体现韩瑜射箭水准。 围观之人只听到“嘣、嘣、嘣”三声急促射箭之声,转头向蒙巴看去,蒙巴一脸惊呆,刚才韩瑜箭支射来,他根本来不及闪躲,自己的裘帽被射飞,两侧腋下有拉扯之感,低头一看,左右腋下衣裳皆有一个小洞,离肉不过半寸,只要稍微有些偏离,便射到其身上去了。 这种贴身而过之箭,难度远远大过命中其人,蒙达感到一阵沮丧,瘫倒在地,喃喃地说道:“如此神箭,平生未见!”围观众人纷纷过来查看蒙达,见其腋下衣裳小孔,啧啧称奇。 韩瑜不理会围观之人的道喜,径直走向了博胜:“弓箭已然比完,接下来该我们比试刀术了!” 博胜全程观看了比试过程,心里为韩瑜接下蒙达的三箭交叫好,但韩瑜所发三箭却让他并未看清,韩瑜从头至尾这般从容,一时间拿不准他刀术是否也如箭术那般神奇。 韩瑜的刀术自己心里自然有数,并不像箭术那般厉害,之所以选择刀术比试,是因为他丝毫不懂得摔跤之技,三选二之下,便只能选择刀箭。选择先比试弓箭,是想着借弓箭之势来压迫博胜,这样自己才有把握胜之,而今看博胜神态,显然是奏效了。 刀术比试不再需要那么宽的场地,围观之人已经围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之下,是的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难得在鲜谕部有这种比试,后面的人还正在源源不断地挤来,一时间围在韩瑜博胜之外喧嚣异常。 “准备好了没有?”韩瑜调整了呼吸之后,说道。 “早就准备妥当!”博胜不敢小瞧韩瑜,但是言语之中还是要透出一股蔑视之态,如同高高在上之人,欲要压制对方,却表现出一副浑然不在乎的姿态。 韩瑜抽刀一刺,身随刀而动,整个行动快如闪电,长期连珠之箭的练习之下,爆发之力惊人,动作敏捷之至。这一刀由下而上,伴随着上挑之态,原本刀刃朝下迅速转为刀刃朝上,这个动作,使得接招之人定然不会由上往下拍来,如是这样整个肚皮都会划破,这样一来便能保护刀刃,这是韩瑜在实战之中取得的经验。 这一招虽然毫不起眼,却是凶猛异常,简单直接,快速有效,博胜一见此招袭来,便觉得毛孔突然收缩,这是他危险万分才会产生的警觉之状,来不及思索,后退两步,见刀尖还跟随而来,便举刀一磕,这一下却挥了一空,韩瑜抽刀回撤了,博胜右手转了手腕转,左手往额头一擦,刚才喝的美酒,此时已然化成了汗珠,这一刀堪堪避过,当真是惊险万分。 韩瑜这一刺虽然没有建功,却在气势之上占据了上风,短短时间,令现场杀气凛然,前面围观之人瞬间绷住了呼吸。 见韩瑜后退之后,博胜见其没有再次进攻,便想着占据占据主动,脚步向前,挥刀由右向左,由上而下劈了过去,刀借人势,人借刀利,夹杂着破空之声,若此刀劈实,身体定然是一刀两断。 眼见此刀劈来,韩瑜一个侧步,向左侧去,避开了劈砍,长刀一递,借力将此刀之力磕向右边,博胜跟着被带向前方,此时见博胜侧身已露,瞬时将长刀递去,越过其肩架在了脖颈之上。 博胜刚刚一刀劈去见韩瑜迅速左闪避过,便知不妙,此招用力过大,恐怕来不及回刀,紧接着两刀相碰,自己的长刀借势更加向前,平衡顿失,情况万分危急,左脚迅速往前一跨,堪堪稳住,而韩瑜的长刀已然从侧方架来,对准了脖颈。如此以来,已然输了。 生死之技,往往在一瞬之间,便能收到胜负,韩瑜见自己一刺无功,便想着乘对方攻来之机,找寻破绽,所幸博胜之前饮酒过多,脚步浮虚,反应稍稍迟钝,这一招才能建功。 鲜谕部众皆惊愕不已,本以为是旗鼓相当之举,却是在两个回合便分出胜负,如此一来韩瑜两胜,艾尹在众目睽睽之下所说之言,便只能兑现。 艾尹身旁两位勇士皆输于韩瑜,再也坐不住,不想承认刚才之言,却又怕在部中失去威信,于是岔开话题说道:“果真英雄了得,尔等前来如此勇士,某还不知道若何称呼,敢问这位勇士是…” 韩瑜收刀回鞘,书信已然交还,艾尹在众目之下的许诺,自己已然办到,感觉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说道:“在下乃蝼部韩瑜是也!” “啊!他便是其三箭射死弓兖,带领二十余骑,突破上千大军围困的韩瑜?”一段时间发酵,再加上韩瑜刻意的宣传之下,韩瑜的勇名已然传到鲜谕部众人耳中,本以为其身高一丈以上,才会那般神勇,哪知却是这番模样,方才听张计之言,此人以前尚是中原之奴,这般身份反差之下,令鲜谕部人更加惊愕。 艾尹听后便是一惊,左手紧紧握住刀柄,他紧张了,这段时间鲜谕部流传着韩瑜英勇传闻,他却只是相信三分,此时看到韩瑜瞬间赢了博胜、蒙巴,再回想一下他的事迹,瞬间便信了八分,若此时韩瑜突然暴起,自己性命定然休矣。回想起刚才想要违诺之意,便觉得自己太过大意,幸亏违诺之言未出。 “原来是蝼部族长亲临我部,有失远迎!”艾尹调整了心态说道。 “好说,好说,贵部不知我此番前来,在下也不会因此小事而怨恨,若是都侯能够实现事前之诺,让两部平和相处,便是一诺千金之举!” “我部男儿最是重诺,定然不会反悔。韩族长率部此番前来,还未食晚餐吧,正好我部正在吃饭,便一起如何?” “多谢都侯好意,韩瑜此番前来,族中尚有要事未处理,着急回去,便先告辞了,后续都侯亲临我部,韩瑜定然盛情款待!” 韩瑜说完,朝艾尹一礼,然后带着山岩一众部下鱼贯而出。韩瑜刚才之技惊艳此地,鲜谕部众敬佩不已,见他出来迅速让来道路,丝毫没有阻拦之意。 “都侯,为何不阻拦?”张计在艾尹一旁小声地问道。 “刚才两场比试,我部颜面顿失,此时阻拦,传扬出去,我部脸面全无。”艾尹虽有不愿,但碍于脸面便如此说道。 “一旦拿下韩瑜其人,蝼部定然消散,届时其领地皆归鲜谕部所有,脸面哪里及得上草地好处?”张计不甘心自己的进言无效,便与艾尹如此说道。 第051章 婚娶之事 艾尹听了张计分析之言,瞬间便觉得十分有理由,脸面一事,在实力面前毫无作用,不禁有些意动,大声说道:“博胜、蒙巴,你二人速速集结部众,我有秘密使命与你二人!” 博胜与蒙巴刚才两人输的难看,让鲜谕部大失颜面,此时听艾尹之言,未有惩罚之意,不由面面相觑,若是未有惩罚自然是最好不过,于是赶紧应下,召集部众而去。 艾尹突然想起韩瑜在西河部上千人围困之中,能以二十余骑冲出,此次虽然仅有十余骑,怕博胜与蒙巴不能拿下,到时便是与蝼部不死不休。虽然鲜谕部背靠氏巴东部,但其中不乏有其他部族也觊觎鲜谕部之地,若真是与蝼部开战,万一其他部族以鲜谕部失信为由,不与协作,反而是背后偷袭,那时就是两难之境了。 正当艾尹摇摆不定之际,突然有人前来,在艾尹跟前耳语一番,艾尹瞬时警觉起来,朝着张计就是一个耳光扇去,张计被打莫名其妙,摄于艾尹之威不敢反驳,只得默默承受。 艾尹缓了一会说道:“韩瑜前来之时,已遣五百余骑兵接应,此时已经跨境近数十里前来接应!” “其众前来我部,这便是入侵,欲要与我部开战!”张计被打,不敢恼怒艾尹,便将矛头对准了韩瑜。 “你几时见过入侵之时,通报于对方?”艾尹有些恼怒张计了,此人前来投效之时,见其衣着华贵,风度翩翩之状,本以为是坦荡君子,岂料现在看来不过是玩弄阴谋的小人罢了。 “对方前来尚有通报?”张计傻眼了,一时间不知若何作答,反而是不信对方这般。在中原之地,若是有通报,便是对方示以毫无敌意,但是中原也不是没有假途灭城之举,于是便头脑又活泛起来。 “都侯,若蝼部假借迎接韩瑜之机,行偷袭我部之举,该如何是好?要知道韩瑜此时已然离去。” 艾尹刚才听闻蝼部入境通报,便觉得对方只是紧张韩瑜,担心其受困,才会如此,故对张计之言十分恼火,即使是觉得隐隐不对,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如何不对。这时听到张计之言,不由豁然开朗,若真是如张计所说那般,而鲜谕部毫无准备,定然会大败亏输,韩瑜刚才在此地可未曾承诺不攻击鲜谕部,艾尹越想越是觉得该提防对方此举,迅速做出了决定。 “速速吹号聚军!” 鲜谕部营地马上就响起了号声,营地青壮迅速开始集结起来。 张计算是成功说服了艾尹,接下来便是想如何在韩瑜身上报得今日之仇。今日艾尹众目睽睽之下的巴掌让他颜面尽失,张计不敢恼恨艾尹,便觉得是韩瑜引起,正是由于有了韩瑜今日之行,才导致其今日受辱。 韩瑜等人出鲜谕部驻地之后,便迅速打马跑了起来。山岩有些疑问:“族长,方才鲜谕部邀请我等夜食,为何族长不应,出来以后还要迅速离去?” 山岩之言,也是其他的护卫疑惑之处,纷纷竖耳倾听起来。 “鲜谕部一行,本就是我心血来潮之举,连赢两场之时,鲜谕部只是惊讶于我手中之技,尚未反应过来,若是在其地久待,难免有心思活泛之辈,想要以我胁迫蝼部,届时导致两部互为仇怨,还不如早早离去为好。” “那鲜谕部都侯亲口承诺,不再与我部摩擦,怎会行如此之事?” “鲜谕部都侯艾尹只是承诺不与我部摩擦,却是未承诺不扣押我等,此其一;其二,若是扣押我等若是能得到蝼部之利,便是有了诺言也无用,利益驱使之下,许多人无所不用其极,故中原有言,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也。” 此时已经奔出十余里,突然隐隐听到有号角之声,韩瑜一行立即警觉起来,结合刚才韩瑜之言,山岩等人纷纷对韩瑜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速走,一路之上不要停留!”借着月光,一行人更加发狠地打马狂奔起来,皆想着远离危险之地。 韩焕一行五百余骑兵在夜间缓缓而行,其内心却是十分着急。韩瑜突然化身使者前往鲜谕部,营地之中顿时没了主持之人,韩焕心中清楚,若是韩瑜有个好歹,韩胡及其他一众蝼部之人定然消散,韩瑜将蝼部按百户分开,一是让各百户有自主之权,二是让各部相互掣肘,便于韩瑜树立权威,只是这样以来,一旦韩瑜有事,整个蝼部便陷于惶恐之中,若是韩瑜身死,加上其又无后代,整个蝼部无替代之人,便会迅速分裂。 “大兄尚且无后,此事之后,定要让其娶妻生子,以安整个部族之心。” 韩焕之言迅速得到韩胡的响应:“师父无后,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此事我赞成!” 韩瑜在蝼部之中,威望愈来愈高,原先跟随的部下自然是十分忠心,却是知道韩瑜对杨朱之事耿耿于怀,一直不敢提起让其婚娶之事。现在在韩瑜身边,仅有娥妹、露珠两位侍女,即使是这两位侍女生下子女,在部下看来其也是庶出,不具备继承韩瑜之位的资格,如此一来,婚娶之事便势在必行。 待到后半夜之时,迎接韩瑜的大部骑兵总算是接到了韩瑜,这一行人才缓缓离去。过了好一会之后,蒙达带领着上百骑兵赶到,看着一地的粪便及马蹄印,便知道韩瑜已与蝼部大部骑兵汇合,叹了口气,又率众返回了鲜谕部。 韩焕等人对韩瑜此次举动不满,但如今韩瑜声威日盛,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直说:“大兄已这般年纪,当是婚娶之时,早日有后,可安部众之心!” 韩瑜一听便明白了,他们认为自己此行不妥,却又不敢明言,便借着婚娶之事劝谏。提到婚娶之事,韩瑜便想到了嫣然,顿时心中一顿绞痛,便发起怒来,狠狠地拍打着马后,向前奔去,不再理会韩焕之言。 延汇并不知道韩瑜来到此地之前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便问向韩焕:“怎会如此?” 韩瑜的感情之事,韩焕等人一直都未说出,此时借着要让韩瑜婚娶之际,便婉婉道来,韩瑜与嫣然之事此后才在蝼部传开。 “这杨朱怎这般可恶,既然答应,又收下彩礼,还这般翻脸!” “待时机一到,我等杀回去定要让那杨朱讨绕!” “岂能这般便宜于他,你是否听说过中原车裂之刑,以五辆大车分别…” 部下们听后皆是义愤填膺,然而韩瑜此时却是越发想起嫣然来,自己于微末之中,蒙其不弃委身与他,此番情谊岂能轻易忘怀。当是时,韩瑜逃离冀国军队,如丧家犬一般,脸有奴印,毁容之至,旁人厌恶,嫣然不以己甚,不顾兄阻,心甘情愿与其一起,但自己在陇城之变后却再也没去找她,不知道她如今可还安好,是否还如同之前那般? 越是回想,越是内疚,韩瑜叫来山岩说道:“我有一事,万分重要,过两日你带人前往东方,帮我寻找一人,我将画像及书信与你,定要将其寻回!” “山岩定不辱命!” 回到部中之后,韩瑜便在帐中不出,回想嫣然其貌、其形、其举、其态,便开始在绢上画了起来,许久之后看着画像一阵痴呆,连韩焕何时进到帐中都不知晓。 韩瑜看向韩焕问道:“何事?” “这几日打听之下,听闻氏巴东部的劳斯可汗有一女唤做云蝶居次,年方二八,十分讨其喜爱,若是大兄能够迎娶,我部在此便能正式立足了。” 政治婚姻,韩瑜对此十分厌恶,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如此这般迎娶,便仅仅只是因为云蝶居次是劳斯可汗之女,且韩瑜心中此时仅有嫣然,若要婚娶,也只娶嫣然。 韩瑜不想让韩焕影响自己心情,便到:“你且先出去,我还有要事!” 韩焕无法,只得出去账外。账外早有韩胡一群人候着,见韩焕出来,便将其拉到一旁:“如何?族长可曾同意?” 韩焕摇了摇头说道:“我进去之后,族长刚刚画完嫣然的画像,看来明日便要遣山岩前去兖国寻找了。依我看来,山岩归来之前,族长怕是不会同意迎娶云蝶。” 延汇出了一个损招:“且不说能否找到,即使找到,也不一定能到此地,即使能到此地,事情顺利怕是也要一年之久,如此这般,我等焉能再等下去,族长不允,我等代其而行,以蝼部之名,遣人前往氏巴东部,待到事情已定,在氏巴东部威慑之下,族长便反悔不得。” “万一族长不喜,我等岂不是被族长所厌?” 韩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对杨氏的厌恶与韩瑜一般无二,只是韩瑜心怀嫣然,他却没有,若是能不与杨氏瓜葛,最好不过,于是说道:“就按延汇之言办理,若是大兄怪罪我一力承担下来便是,我与他出生入死多年,即使怪罪,也定能保得性命无虞。” 这是关系部族的大事,以韩瑜之能,定能想到,即使是有责罚,怎会有性命之虞?最多便是责打几下,最后还是会同意下来,延汇想到此处便道:“韩百户言重,我等一体行事,便一体承担,定不会让韩百户独自面对族长责罚。” 几人商定好之后,便在族中挑选珍宝,找了满满十车珍贵之物,将原来西河部河莫的珍藏搬空了大半,便由韩胡带队前往氏巴东部而去。 离别数载,瑜心盼见,不知你今日之状,只闻你昨日之音。盈盈之语,留于耳畔,颜笑姿态,存于心中。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犹如昨日历历在目,无有忘怀。 今瑜之所处者,乃氏巴诸部之东,蝼部是也,添为族长,辖数千之众,拥数百里之地,行之于外,车马数十,坐之于内,鼎食钟鸣,再不复从前贫贱褴褛之状。 先尔父不允,瑜之实力弱小,不敢相抗,遁走于外。今以瑜之位,可与尔相配,出之有香车宝马,入之有亭台楼阁,再无贫贱之忧…… 韩瑜写完书信,将其与画像置于一起,用油纸包裹,递与山岩说道:“此行定要将嫣然寻到,无论三年或是五载,待尔归来,不吝百户相赠!” 山岩此时不过伍长,蝼部之中百户不过数位,皆是有大功之人,百户对山岩来说乃是不敢高攀之位,韩瑜之诺,不可谓不重,赶紧应了下来:“定然不负族长重托!” 第052章 有感而泣 氏巴东部位于蝼部西北,部众众多,下辖鲜谕、灵羽、雁栖湖、日连、得褐、来余、郁、悉、云浩九部,占上千里之地,其西为氏巴西部,其北为氏巴北部,其西南为氏巴南部,境内有祭天城,乃是氏巴诸部祭天所在之地,也是氏巴东部营地所在。北向山是氏巴东部与氏巴西部相邻之界,麦岭石群是其与氏巴南部之界,蚯溪是其与氏巴北部之界。 这日氏巴东部劳斯可汗遣人来到蝼部,韩瑜按照正式的仪式,在大帐之中接见了前来使者,同时在帐中的还有韩焕、韩胡等一干百户。氏巴东部使者一身衣着与鲜谕部类似,与鲜谕部不同的是其披发及背,无冠无帽。韩瑜见此有些疑惑地问道:“我部与鲜谕部相邻,但鲜谕部与你装束颇不相同,这是为何?” 使者瞬间明白,摸了把头发说道:“我氏巴东九部装束大体一致,却也各有不同,鲜谕部先前与雍国靠近,受其影响颇深,才戴有冠帽,而后才迁徙至此。” 原来是这般,不过装束不同却容易导致各部之间的认同不足,韩瑜暗暗想到自己的蝼部却不能这样,特别是现在各个百户之间已经分开,越是时间久远,越是容易产生这种现象,看来得想个办法把此事定下来,特别是现在高低贵贱之间的装饰没有明显区别,这样很不利于部族等级观念形成,容易导致部族内乱。 韩瑜刚才一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当,不该在正事之前问如此问题:“鄙人有些鲁莽,还望使者见谅,不知道使者此次代表劳斯可汗前来所为何事?” “可汗已收到贵部送去的礼物,对其十分满意,已经同意将云蝶居次嫁与蝼部族长你。可汗邀请你参加下月祭天城跑马大会,他将在大会开始之前宣布此事!” 韩瑜听了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何时派人前去氏巴东部向劳斯求娶云蝶居次了?是何人背着自己前往氏巴东部?顿时想起了韩胡,虽然按百户分开驻扎在草原各地,韩瑜还是通过各种消息反馈,知晓了其离开蝼部有近一月之久,而且氏巴东部使者随同他一起前来,此事定然是他一手促成,虽然不喜别人安排此事,但氏巴东部使者尚在,韩瑜看了看一旁的韩胡,隐忍不发,对使者说道:“鄙人一定按时前往,使者一路之上风尘仆仆,想必是十分困倦,还请使者先去歇息一会!韩焕,带使者先去歇息,待会我还有要事相商。” 待氏巴东部使者出去以后,韩瑜原本柔和的目光迅速严肃了起来,盯向韩胡。韩胡见韩瑜目光不善,低下头来,却是没有开口辩驳,账内一时间寂静万分,使得气氛压抑起来,众人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 韩瑜的确恼火,这件事情看来还不是韩胡一人所为,之前劝谏自己的是韩焕。韩焕定是参与了其中,但他现在不在帐中。韩瑜看向巴尔扩,巴尔扩见韩瑜看向自己,知道事情已然被其知晓,也低下了头,韩瑜见巴尔扩这般,便知道巴尔扩也定然参与其中了。接着韩瑜看向罗多斯、延汇、罗巴,只有延汇没有低头,看来罗多斯、罗巴也在其中。延汇表情无异,只是头颅悄悄昂起,韩瑜知道其与韩焕关系良好,没有可能韩焕不让他参与其中,然而他那微微昂起的头颅却是什么意思?示威?抗争?示威定然不是,他是中原之人,只身来到在此地,比较难以融入原本草原部众的圈子,其在蝼部也没有功劳,只是因为在西河部待了一段时间,了解西河部,韩瑜才将他提为百户长。见他表情,韩瑜认定他定然是抗争,一群人串联之下,将自己瞒住,前往氏巴东部前去提亲,还需要向我抗争?韩瑜想到此处更加恼火了。 血液往上涌来,使得韩瑜脸色瞬间红了,这是怒火中烧的表现,刚想发火却感觉背后一凉,此事关乎自己终生,他们也敢串联在一起,替自己拿主意。现在在河西的六个百户长看来全部都参与其中,如此以来就架空了自己,自己分出百户之举让他们有了抗争的资本,一旦自己与他们意见不一致,他们串联起来,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他们掌握了蝼部绝大部分的势力。对于迎娶氏巴东部云蝶居次一事,在他们看来这是应该是稳定蝼部之主,让蝼部有了外援,如此看来答应也就罢了,若是不答应,他们便敢强行让自己答应。 韩瑜想到此处,只得暗暗压下怒火,自己这些属下了解自己,自己也了解他们,韩瑜不想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推向恶劣的边缘,看来现在此次得先答应下来。韩瑜现在不能指责于他们,只能装作不知他们底下串联之事:“大家对于氏巴东部联姻一事如何看待?” 延汇本以为韩瑜会责骂起来,见韩瑜如此是说,便回到:“属下认为此事有四利,其一:蝼部刚刚占领原西河部地盘,尚有部众只是臣服,没有归心,联姻之后,族长占领此地便名正言顺。其二:我部先前与鲜谕部起了摩擦,虽然有族长化身使者单骑闯营,赢得比试,让鲜谕部不敢违其诺,后退而去,但两部相邻之处百里,联姻之后,便算是同族,若鲜谕部反悔,即使我部不敌,也可向劳斯可汗申诉,毕竟云蝶居次乃是其亲生女儿!其三:我部此处物资匮乏,许多常用之物如盐、铁、布这些都十分紧缺,联姻之后,我部可正大光明地前往氏巴诸部与其交易,购买我部这些急需物资。其四:云蝶居次深受劳斯可汗喜爱,我部在迎娶之后,便会得到劳斯可汗器重,远远比娶其他女子获利更大,且我部不娶,其他部族也会娶,如此一来便是此消彼长!”延汇避开了背着韩瑜前去向氏巴东部提亲一事。 尽管刚才韩瑜见延汇的神情十分恼火,但是这一番分析之下发现,迎娶云蝶居次确实是现阶段最合适之举动,韩瑜心里对其又喜又恨。所喜之处,其与韩焕韩胡等人不一样,能分析当前局势,并在其中找到最为合适之举动;所恨之处,自己提拔其为百户长,他却隐瞒自己与其他人勾连,如此这般,还不得不用。 延汇之言说的正是贴切,韩瑜也不得不同意:“延汇之言有理,诸位怎么看待此事?” 韩瑜迎娶云蝶一事本就是他们在背后一手策划,见韩瑜如此说道,皆赞同延汇之言。 “延汇百户长之言正是我等所想!” 此时正好韩焕归来帐中,韩瑜问道:“韩焕你怎么看待迎娶云蝶居次一事?” 韩焕一愣,终于问到自己此事了,见几人纷纷朝自己使眼色,他硬着头皮说道:“焕弟赞同此事!”然后回过头看向韩瑜。 韩瑜原来担心几人勾连之事,终于肯定,这几人一个都没有落下,脸色渐渐煞白,好一会说道:“着延汇、韩焕办理此事,与氏巴东部约定日期,交换彩礼等一干事宜!” 韩瑜说完之后心里便一阵绞痛,这才刚刚遣山岩去寻找嫣然,自己着就要迎娶别人了?渐渐地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起来,扶着案几说道:“你们几人先出去!”然后转过头去。 这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也不是生死两茫茫,阴阳相永隔,而是韩瑜欲迎娶嫣然,其父亲从中作梗,待到实力足够,再向迎娶嫣然却是其人不知何处,自己的部下此时却裹挟自己,迎娶自己毫不相识之人,想到此处,韩瑜便觉的愧对嫣然的一往情深,愧对她对自己的相知于微末。此时此刻,心如刀绞,千言不足言其痛苦,万语不能道其悔恨。韩瑜怨恨着自己,真想回到过去,奔向下隘口,直接带走嫣然,再远走他方,不管贵卑之别,不管门户之见,然而自己当时却没有这样行动,此时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留下的只有后悔。 渐渐地泪水流了出来,有如溃堤一般,从开始的点点滴滴,到涓涓细流,再到洪水滔天,再也不能止住,声音从开始的咽咽呜呜,到失声而痛,再到撕心裂肺,从账内传到了整个营地,瞬间将整个营地都纳入悲冕气氛之中,传至天际。 “这是哪里来的哭声,哭的如此悲痛?” “嘘,这是族长在哭。” “为何而泣?这般惊天动地,让我也想跟着大哭起来!” 族中之人迅速地议论了起来,连带着有人被这泣声感染,也跟着哭将起来。 延汇与韩焕正坐在一起讨论迎娶云蝶居次之事,听到了这哭声之后,延汇迅速色变,让韩焕一阵莫名其妙。 “你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族长与那嫣然如何?” “自数年之前,两人便未见过了。”韩焕说道此处,脸色也瞬间变了,虽然他并不清楚韩瑜与嫣然到底情深几何。今日让他迎娶云蝶,他神色开始不愿,但最后还是同意,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了,哪知道韩瑜竟然因为此事如此哭泣,这是韩焕从未见过之事。 延汇一脸煞白:“此事之后,族长心里怕是永远恶了我等几人!” 韩焕一听之后,心里一惊,颜色也跟着煞白起来。 韩胡正在陪着氏巴东部使者喝酒,两人在路上便玩的熟络了起来,此时听到了韩瑜的哭泣之声,氏巴东部使者醉醺醺地问道:“这是你部族长的声音吧,怎哭得如此这般大声?” 韩胡晃了晃脑袋,一顿胡扯地说道:“我部族长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他没想到自己多年想要迎娶云蝶居次的愿望竟然实现了!” 匈奴单于的女儿为居次,这里不想再造词,便直接引用。 ps:竟然把我自己写哭了。 第053章 韩瑜献宝 氏巴东部在祭天城举行的跑马大会在氏巴四部中很有名气,虽然都是以个人名义参加,不涉及部落,但由于举办了多届,且时值六月,避开了秋季氏巴部与雍国的刀兵之际,使得参赛人非常之多,韩瑜一行在祭天城外数十里处,便与前来参与之人汇在了一起,放眼望去,绵延人马车辆竟有里许,而氏巴东部也有大队骑兵到处奔走巡逻,维持秩序。 “真要加入氏巴东部?”韩瑜问道。 与韩瑜同行的是延汇、韩焕、韩胡三人,随从百人,车马上百。韩胡在快到祭天城之时才与韩瑜说明之前向劳斯可汗提亲的情况。 韩胡提亲时,劳斯可汗亲口说道:“十余车的礼物对于我说算不得什么,打动我的是那一株三尺高的珊瑚,此珊瑚产自大海,内陆之地偶尔有人拿出,不过尺许,三尺高的珊瑚即使在海边也是稀有之物;蝼部之众在我眼中算不得什么,不多数千之人的小小部落,我看中的是蝼部愿意加入氏巴东部,受我调遣;小部族长在我看来算不的什么,我是看重韩瑜之勇,有此三点我看重之处,我才愿意将我喜爱的云蝶嫁与你部!” 同行的三人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蝼部是韩瑜亲手创立,期间艰苦,韩焕、韩胡也是知道,如此轻易地在他们上面再加上一个可汗,他们的内心也是颇有抗拒,但是现在的情形时必须要加入了,先前的承诺若是反悔,给蝼部带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韩焕、韩胡两人看向延汇:“延百户,你且说说看!”最为担心的是韩胡,当时为了促成韩瑜的婚事,是他在劳斯可汗面前答应此事,当时觉得加入氏巴东部再好不过,哪知回来之事才从使者口中得知,氏巴部旗下部落每年都要抽调部落前往南面与雍国征战,如此以来让他十分忐忑,族中征伐大事得要族长首肯,但事已至此,已然无法反悔。 “族长,依我看来,利大于弊,首先氏巴诸部与雍国征战,每年虽然声势浩大,却伤亡不多,雍国境内多城堡,氏巴诸部很难攻下城池,攻下之后也不善守,得之毫无用处,只是劫掠,如此这般,氏巴诸部便以乡间为主,避开坚城。其二:加入氏巴诸部能得到其庇佑,方圆数千里之内,最大的部族便是氏巴四部。其三:氏巴四部此时与雍国僵持之中,若是僵持打破,氏巴部大胜,必然要四处扩张;若是大败,便会四处劫掠,弥补其损失。在大部之外的小部便是如此,并不以个人好恶而改变。” 延汇之言,韩瑜这自然是清楚其中道理,但蝼部乃是其筚路蓝缕,数年方才辛苦得来,从内心来讲,并不愿意,但此时骑虎难下,两者相害取其轻,也只有加入氏巴东部了,韩瑜不言算是默认了。 氏巴部祭天城,城高三丈有余,阔两丈,方圆十里,在中原算不得大城,但是在草原,在氏巴部这便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城外数十里一马平川,有大队人马出现,站在城头远远便能瞧个清楚。 劳斯可汗身着中原冕服,头戴长冠,站在祭天城门楼之上,颇有中原王侯气质。其身旁十余人,有一女子身着襦裙,发髻之形,饰物之制与中原一般无二。 跑马大会在城外举行,大部分人便在城外留下,韩瑜与他们不同得入城拜见劳斯可汗。到了城墙附近,便见到一男一女身着中原服饰站在城头,让韩瑜顿感惊奇,这般冠服襦裙在草原之地十分显眼,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韩瑜箭术极佳,眼力自然也是极好,随着慢慢靠近,便看清楚了两个身着中原服饰之人的相貌。 男子越四旬上下,一脸络腮胡,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观其形,定然是长期身处高位之人。女子面色娇嫩,双目如炬,鼻梁与男子有几分相似,也是一个貌美女子,不过有着嫣然在其心中占据,其他的女子即使是再过美丽,也是十分难以打动于他。 韩瑜身旁的韩胡赶紧下马,朝城上一人行礼道:“蝼部韩胡见过劳斯可汗,这是我部族长!”说着用手摊开指向韩瑜,为介绍之意。 韩瑜见状也迅速下马:“韩瑜见过劳斯可汗!” 劳斯可汗在站在城楼之上,点头示意,然后问向旁边的襦裙女子:“那人便是韩瑜,我儿过几日便要嫁与他,此时觉得其人如何?” 襦裙女子便是云蝶居次,可汗之女甚是尊贵,原本只有氏巴四部的大汗之女才能称为居次。这些年氏巴部大汗所在的氏巴南部实力不复从前,为了维护其在氏巴四部的地位,便拉拢其他三部,开始赐予草原的爵位称呼,云蝶的居次之位便是如此得来。即使居次之位不再是只有大汗之女才拥有,云蝶却也是氏巴四汗之一的劳斯可汗之女,而劳斯可汗仅有一女得居次之位,以此看来甚至比大汗的那些不够显赫的居次身份还要贵重一些。 云蝶红着脸又向韩瑜看去,好一会才收回眼神:“那人脸上花花绿绿,坑坑洼洼,怎么也算不得英俊!” 劳斯可汗哈哈一笑道:“天下俊美之人何其多也?如此这般青年才俊,二十余岁赤手夺得数百里之地,拥数千之众,其至为父这般年纪,纵横东西万里,坐北而让南方九国称臣者非不可能尔。我儿貌美绝伦,慧达万里,天下间慕者万万,择其一而委之,非有此人这般纵横千里之勇,十数破千之悍,三百灭部之智,两年部众数千之能,不能嫁也!” 劳斯可汗一言既夸了云蝶,又赞了韩瑜,云蝶一阵欣喜,又朝韩瑜看去。见女儿如此之态,极为羡慕英雄之举,便觉此事定然成了。劳斯可汗同意之初,云蝶并不了解韩瑜,待到其慢慢打听起消息以后才有了兴趣,此次韩瑜前来,便是要在大会之后迎娶云蝶,她便央求劳斯可汗先来看看韩瑜是何等模样,虽然韩瑜的模样让其并不满意,但是男儿若是只靠貌美存活于世,跟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韩瑜在城内安顿好了之后,便与韩焕、韩胡、延汇三人一起参加劳斯可汗举行的宴会。看的出来劳斯可汗很是喜欢中原文化,其宴会大厅物品摆放也是模仿中样式,案几、蒲团、屏风这些物件在草原并不常见,在此处却是摆放有致。 劳斯可汗出来之时已然更换了服饰,与其他人并无二致,韩瑜赶紧献上此次带来物品,此次是蝼部要加入氏巴东部,韩瑜也是第一次在正式张合面见劳斯可汗,献上礼物是应有之举。 韩瑜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镶金小盒走向前去,行礼之后弯下身去将其递与劳斯可汗:“蝼部韩瑜拜见劳斯可汗,可汗万福,这是在下献与可汗之物。” 劳斯可汗见状有些惊讶,其他之人献与他的礼物皆是金银一类,如若是这般小的盒子,能装多少金银?即使是像之前蝼部敬献的珊瑚那般奇珍,也不像这般小巧。 劳斯可汗接下之后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在此地打开,大厅之内尚有许多氏巴东部的部下,也有其他三部的来使,若是韩瑜所献礼物太过平常,不仅是韩瑜,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没有脸面之事。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盒内是何物?” “可汗打开便知!”韩瑜却是不吭不卑地回到。 云蝶躲在劳斯可汗座位的屏风后面,正在偷偷地看着此景,心里却是比劳斯可汗还要紧张,如此这般小盒,能装得下的金银玉器之物,能有多少?心里暗暗韩瑜此举实在不当,应该拿更加贵重之物,即便不如先前三尺珊瑚那般贵重,也不能相差太远。 韩瑜在挑选礼物之时,着实东了一番脑筋,先前的三尺珊瑚是韩胡所送,韩瑜亦不知其从何得来,这次所送之物,乃是其在陇城与杨氏交换而来,本欲是送给嫣然,但此次实在找不到其它贵重之物,便拿出它来,所幸其物还未送出,此物还是归自己所有。韩瑜将其好好装饰了一番,才慎重地带了过来。 劳斯可汗回到座位上之后,掂量着手中的木盒,感觉甚轻。思索了好一会,还算是贵重的物品,便只有珍珠才有如此之轻,便试探地问向韩瑜:“盒内是珍珠?” “是!” 韩瑜之言让大厅一阵哗然,珍珠之物对于一般之人还算贵重,对于在座之人却是再平常不过。劳斯可汗在举行宴会之前便通告到每个人,此次韩瑜过来是率领蝼部加入氏巴东部,并迎娶云蝶居次。韩瑜在之前已经送与劳斯可汗一个三尺之高的珊瑚,被劳斯可汗四处炫耀,连其他三汗都已知晓,此时在这宴会之上,只是送了一盒珍珠,让与会之人皆是惊愕不已。 很快就有人出来圆场:“翁婿之间,礼物只是见其意,不必太过苛求其是否贵重!” 很多人附和:“对,此言有理!” 云蝶在屏风之后神色复杂,心里盼望着盒内是宝物,如此以来,她也算是十分有颜面,但韩瑜却承认里面是珍珠,有着先前送珊瑚之举动,此时却是送珍珠,反差之大,让大一时难以适应。 劳斯可汗打开了木盒,这小木盒也算是美轮美奂,即使盒内全是珍珠,也不一定比得上这个木盒,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将其打开,万一还有惊喜呢? 劳斯可汗盯着盒内之物,伸手摸去,先是脸色平常,接着凑近了一看有些愕然,再接着又带有一丝喜色,最后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好物件!” 大厅之人除了韩瑜,皆是一脸愕然,明明是珍珠,就算是再好能好到什么程度? 第054章 下马之威 “这比一般的珍珠更大,也更圆润,更加地晶莹透澈。啧…啧…啧!真是个宝物!来,传与众人看看!” 劳斯可汗这么一说,大厅中人便好奇起来,心里想到:既然是珍珠,更大更圆还是珍珠。但是这样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好奇之心,劳斯可汗善于收集珍宝,在氏巴四部之中声名遐迩,对于他也夸赞的物品,即使是珍珠,也得看上一看,究竟与普通之物有何不同。 云蝶在屏风之后,听到劳斯可汗之言也好奇起来,一时忍不住,便从屏风之后跑出,从侍者手中拿过木盒观赏起来。那侍者似乎也习以为常,并不阻拦,而是后在一旁候着。片刻之后,云蝶也是欣喜起来,面颊之上渐起红晕,突然又反应过来说道:“韩瑜,此物为何送给阿爸,不送与我?” 韩瑜看出了着女子乃是在城楼之上的那身着襦裙的女子,至此隐隐觉得他就是云蝶。这时韩胡靠过来说道:“她就是云蝶居次。” 确认了她的身份,是韩瑜未来之妻,只是如今并未行嫁娶,云蝶在此间的地位还是高于他,本已归坐的韩瑜只得站起身来说道:“蝼部贫困,此物只有一件,若是送与居次,便不知送何物与可汗,但此物乃是女子佩戴最佳,想来以可汗喜爱居次之甚,也定会将此物赏赐居次!” 云蝶听后便看向劳斯可汗,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赏赐此物的言语。 厅内的这些人更加好奇了,云蝶居次竟然亲自讨要,这珍珠到底是何等模样,一个个都按捺不住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但相隔太远,只能看到确实是珍珠,却不知道此物到底好在哪里,纷纷想要近前观看,但是碍于劳斯可汗在场,只得在座位之上耐心等待,不敢走动。 劳斯可汗一时让韩瑜给难住了,看向韩瑜,只间他一脸从容,此物怕是真的只有这一件。以劳斯可汗收集宝物的性格,也想珍藏此物,不过此时云蝶又向他讨要,一时间左右为难。 韩瑜看出了劳斯可汗的为难之态,说道:“若是可汗将此物赏赐居次,属下在五年之内,定然再寻找一条不下于它的送与可汗!” 这是给了劳斯可汗一个台阶,劳斯可汗听后便做出了有些痛心的决定:“既然这样,此物便赏与云蝶了!” 云蝶一听,看向韩瑜十分感激,接着拿着木盒与珍珠想要转身而走,劳斯可汗赶紧喊道:“云蝶等等,此物要你出嫁之日,作为陪嫁之物才能与你,在此之前,先置于阿爸这里!”云蝶的目的达到了,虽然只是晚了些时日,但终究是自己的,依依不舍地将珍珠置于木盒,递给侍者之后走了。 劳斯可汗摸了摸额头的汗珠,暗道:总算是还能把玩几天。而后正了正神色说道:“来,传与众人观赏,诸位切记万万不可触摸!”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就等这一刻,待劳斯可汗说完,除了韩瑜,连同韩焕、韩胡、延汇都被勾引起了兴趣,他们也不知道韩瑜所献何物,与厅中众人都围上前去,观看究竟是何物,竟能引得劳斯可汗与云蝶居次这般看重。 大厅之中本有上百人,这时都一拥而上,挤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的人想着多看一会,外面的人想着挤进去,一时间吵吵闹闹,直到半个时辰过了,才意犹未尽地慢慢散开。 劳斯可汗很是享受这种情况,收藏宝物就是要让人观赏,如此这样能替自己宣扬,而后他人一有宝物,便会想到自己,如此一来,便能收藏更多的宝物。见众人都已坐定,劳斯可汗把玩着珍珠问向大厅众人:“此物如何?” “我等第一次见此等珍珠,大、圆、润、澈!” “最难得的是这等宝贝的珍珠一串下来,数十颗大小一致。” “可汗眼力才是一宝,如此能识得此等珍珠之贵重,若是我等,怕是把它当成了普通珍珠了!” 这等拍马之言让劳斯可汗十分受用,突然想起这珍珠与其他珍珠这般不同,应另有其他称呼,便问向韩瑜:“此珠何名?” 韩瑜赶紧答道:“谓之东珠。” “可是有何典故?为何不称其为北珠、南珠、西珠?” “回可汗,此珠乃是产于极东之地,故谓之东珠,又因为其极大、极圆、极润,又谓之极珠,其每年四月凌汛之后开采,数千珠蚌之中方能得之一二,而得之之后又因大小不一不能成串,置于次年之后寻找与之大小一致的新珠欲要成串时,其色泽又不一致,如此以来,成串东珠需同一年大小一致的珍珠,如此以来便万分罕见。” “如此说来确实是珍贵不已,只是如此珍奇之物,你又是如何得到?真如传言一般,你是从东方跨数千里而来?” “可汗所说正是,韩瑜的确从东跨数千里而来,因为在那得罪之人不少,光是中原九国,韩瑜得罪的便有兖国、冀国。此串东珠乃是韩瑜家传之物,韩瑜本是兖国贵族,韩瑜之姓,由此而来。家有封地数百里,封地之民十数万,因数年之前,兖冀两国数十万人大战,被卷入其中,以至族灭,不得已辗转来到此处…” “原来是兖国贵族之后,难怪一身业艺惊人,短短时间便能创下基业!只是你这串东珠乃是家传之物,数年之后,你如何能再寻得一串与我?”劳斯可汗最感兴趣的还是东珠。 韩瑜一听暗叫不好,刚才一顿胡扯之下,九真一假,本来以为此处无人查证,哪知劳斯可汗心系东珠,问了起来,若是不能圆下去,此间便不能善了,只得硬着头皮再编道:“韩瑜年少之时亦见过别人有此等东珠一串,再加上我离开兖国数年之久,可东珠开采并未中断,届时也定有东珠成串,重金之下,韩瑜还是能在数年之内再找上一串!” 劳斯可汗一听总算是放下心来,虽然这串东珠不是孤品,但在氏巴四部之中却是绝无仅有。过些时日,东珠虽要送与云蝶,但数年之后还是能再得一串,也是值得炫耀之事。 见劳斯可汗神色终于舒缓,韩瑜总算是舒了口气,东珠虽贵,却也不像韩瑜说的那般绝无仅有,这次总算是这圆了过去。这次韩胡等人隐瞒自己,前来求娶云蝶,送出珊瑚,答应加入氏巴东部,没有一样是自己授意。到了祭天城附近,他们才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虽然最终是蝼部受益,但韩瑜非常不喜欢这样。待这次事了,韩瑜觉得该对蝼部内进行一次改革,这些百户长散布在外,他们所做之事自己第一时间不能节制,只有派人对他们进行约束了。现在族人增多,自己不能面面俱到,是时候让人专门收集部落内部信息,汇总过来供自己参考。 “刚才忘了给大家介绍,这位献上东珠之人便是蝼部族长韩瑜,过两日跑马大会开始,本汗就会正式宣布蝼部将并入氏巴东部之中,授予其氏巴部信物,封其为东部都侯,届时便与我等是一家之人。韩瑜少年英雄,本次大会之后,本汗就会将云蝶郡主嫁与韩瑜!” “为可汗贺!” “恭贺可汗喜得英雄佳婿!” 拍马之人不绝于耳。 …… 祭天城的跑马大会设置的甚是简单,便是要求参与之人骑马围着祭天城跑上一圈,先到者为胜。原本大会只有氏巴东部的人参加,比赛也只跑上一次,但由于劳斯可汗对此事十分关注,对胜者赏赐十分丰厚的金银之物,其他氏巴三部也开始有人参加进来,到今年,参与者上千,再加上围观者数万,赛事便变成了九天,每天四次,决出优胜之人后,在最后一天由之前决出的优胜之人再进行比试,决出最后的冠军之人。 祭天城外,许多参加跑马大会之人摩拳擦掌,等待一声令下,便开始比试起来,城墙之上站满了观赛之人。 劳斯可汗还未到,便有侍从将观赛之人驱赶至一边,威风凛凛地在站在城楼之上,说道:“在此次跑马大会之前,我有两件喜事宣布,一是由此向东数百里之外,大河边上的蝼部将加入我氏巴东部,成为我氏巴东部一员,接受氏巴部调遣。韩瑜上前接印!”说着便拿出一方两寸大小的玉制方印:“以此为凭,尔后你便是我氏巴东部的蝼部都侯!” 韩瑜听到此处赶紧向前行跪礼:“谢可汗赏赐蝼部都侯之印,蝼部及韩瑜今后定为氏巴东部和可汗效死!”接着便接下都侯之印,再向劳斯可汗行完大礼之后退在一旁。 劳斯可汗在门楼之前,指着韩瑜向城下的人说道:“此人便是我蝼部都侯韩瑜。今日还有一事也是与他有关,此次大会之后,他便就会迎娶我氏巴东部的云蝶居次!” 城楼上下,有听过韩瑜之名,也有未听过韩瑜之名的人,此时听到劳斯可汗宣布的消息,都瞬间炸开了锅。此事那些部落之中的贵族自然是知晓,但是许多牧民并不知晓,特别是其他氏巴三部之人。 “我等不服,韩瑜有何才能让云蝶居次屈尊嫁与他?” “不说他刚刚加入氏巴部,就算是他出身便是氏巴部族人,若是才能不胜过我,我便不服!” 一开始仅有一两个人跳出来反对,接着便有许多人跳出来,到最后吵成一团。 韩瑜见下方反对之人甚多,神色渐渐凝固了起来,看向劳斯可汗,其面带微笑并不安抚那些人的吵闹。韩瑜暗道:看来今日之事是有人想要给自己来个下马之威,就是不知此事是否由劳斯可汗一手策划。 极珠之名乃是某人杜撰,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055章 嫁女之因 此事今天若是不能摆平,韩瑜在祭天城便脸面无存,最后即使迎娶了云蝶居次,韩瑜在氏巴部中也会成为一个笑柄,有鉴于此,韩瑜向前靠近女墙说道:“为了迎娶云蝶居次,我先后向劳斯可汗献上了三尺之高的珊瑚,及数千里之外极东之地也价值连城的东珠,尔等可能拿出比这更为贵重的宝物献给劳斯可汗?” 城下之人开始噤声,韩瑜向周围之人说出自己为了迎娶云蝶居次献出的宝物,为的就是让某些不自量力的人闭嘴,果然此话一出,吵闹之声便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人自持本事说道:“云蝶居次何等尊贵,岂能仅靠区区财物便能迎娶?男儿当有万人不敌之勇,才能与云蝶居次匹配,韩瑜都侯可敢与我比试,若是输了便不再迎娶云蝶居次?” 韩瑜定眼一看此人在城下骑着一匹白马,见其甚是笃定,一脸傲然。韩瑜问道:“你想如何与比试?” “草原之人,刀不离腰,马不离身,自然是在马上比试勇武之技。” “与本人比试,怕是不能活命,看你勇气甚佳,报上名来,韩瑜不杀无名之辈!” “氏巴西部娄岭是也,某在马上练习刀兵近二十年,未有败绩,韩都侯可要考虑清楚,若是此时认输,不再迎娶云蝶居次便罢了!” 娄岭将其名号报出,整个现场便窃窃私语起来,娄岭其人乃是氏巴西部巴息可汗账下最为勇猛之士,声名远扬,在场许绝大部分人皆闻过其名。 云蝶此次也跟在劳斯可汗身后,刚才见此处很多人反对其嫁与韩瑜,虽颇为恼怒,但想看看韩瑜如何处理,更加深入地了解韩瑜,便未有动作,待此时娄岭已经冒出,便由恼怒变成了惊恐,赶紧向前紧紧抓住韩瑜说道:“不要去比试,娄岭太过厉害!” 不管娄岭如何厉害,韩瑜觉得此时若是不与其比试,怕是无法收场,便道:“无妨,若是不与之比试,便就没有脸面迎娶你了!” 劳斯可汗递过一双赞许的眼神,云蝶听韩语如此之说,却不知如何做答,待想要再说之际,韩瑜已然下城楼而去。 韩瑜此时已是族长,韩焕等人担心其安慰,还未开口就听韩瑜说道:“此事已定,我定然要去与之决斗,尔等也不必担心我之安危,大小十数战以来,我都是全身而退,仅被诡计陷害,才瘫倒不起,尔等去打听一下,究竟是何人为难于我部!” 韩焕、韩胡二人知道韩瑜所指陷害一事是其被在克山部遭人陷害,光明正大的敌人不可怕,背后算计的敌人才阴险,见韩瑜如此说道,瞬间便警觉了起来,刚才发生之时两人就觉得不对劲,此时韩瑜一说,才越发觉得有人背后算计。 韩瑜备好弓箭长刀骑上马匹,带着延汇两人出了城门,在门外见到了娄岭,刚才在城楼之上,由上而下并未瞧个清楚,此时一看,其人身材消瘦,额骨有些突出,颇像营养不良之人。 韩瑜见携弓带刀,骑在马上,双脚下垂,并未佩有双蹬,这样定然逃不过自己的箭术,于是大声说道:“你一人不是我之对手,方才那么多人不服,尔等便再挑上二十人一起!” 听韩瑜之言,延汇十分担心,现在这方仅有他与韩瑜两人,韩瑜却然对方再挑上二十人,以二十一对两人,如此这般,岂不是万分危险,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君子不为,于是赶紧说道:“族长,如此不妥!” 韩瑜回头看了一眼延汇:“你便留在此处,我一人足以!” 韩瑜说完让延汇瞬间惊呆,以一人挑战二十一人,挑选之下,其中定然不乏勇士,如此这样比刚才更为稳妥,才想回话,见韩瑜已经单骑前出说道:“我一人在前面待尔等过来,决一生死!”韩瑜之言已经出口,延汇便不能再前往了,韩瑜之勇他是知道,但却从未见过其一人与二十一人对战,心中难免担忧,却也只能暗暗期望韩瑜大发神威。 周围之人见韩瑜若此托大,一个个都惊愕起来,如此不自量力之下其如何收尾,有些人敬佩韩瑜的勇气,期望着他能在此扬名,但绝大部分人并不看好,云蝶在城楼之上也暗暗骂道:真是蠢透了! 娄岭挑战韩瑜之举,乃是有人授意,他并不知道韩瑜的本事,本以为是单独决斗,哪知道韩瑜竟然让周围之人再挑上二十人一起,见其如此这般托大,娄岭便恼怒了起来,自己成名已久,这般看轻于自己,等会定不饶他。 云蝶骂过之后见劳斯可汗并不阻止,心里便有些怨气,此时韩瑜欲以一人敌二十一人,觉得韩瑜不该如此,周围围观者甚多,怕是不下万人,韩瑜已然将话说出,此事便只能这样。万一韩瑜失败身死,自己顿时便成了寡妇,于是怒气便转移到了韩瑜身上,但其双手却紧紧成了拳头,虽知希望渺茫,内心还是暗暗期盼韩瑜胜利。 喧闹之声越发变大,韩瑜骑马已经到了数百步之外,那二十人终于挑好,骑马与娄岭一同前往韩瑜附近,待到五十步左右,一行人停下,娄岭说道:“本以为是与你单独决斗,想着为你留下一条性命,哪知你竟然这般找死,我留你一条性命,他们也不见得会留,如此,便是我直接取你性命罢了!”说完便打马向前朝韩瑜冲去。 韩瑜骑在马上立定,见那娄岭话语一完便打马冲来,也毫不犹豫,拉弓便射,瞬间一个三连珠,然后也不看结果骑马掉头便跑。 城楼之上云蝶远远看着娄岭带头奔向韩瑜,韩瑜仅仅拿弓射了一箭,便逃了,气的云蝶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然而接下来让她愕然,二十余骑奔过之后追向韩瑜,却有一人落马在地,看他的服饰竟然是刚才叫嚣最为厉害的娄岭。 延汇在城楼之下,被许多人挡住,待堪堪挤到最前之时,娄岭已然落马,见韩瑜一开始便将最为厉害的对手射死,总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内心的紧张。 韩瑜知道自己三连珠箭的厉害,躲得过第一箭者,不过十之一二,其中躲得过第二箭,又只有十之一二,三箭之下,连韩瑜自己都没有把握躲过,所以他才这般笃定,射完之后调转马头就跑了起来。 一旦马匹奔腾起来,韩瑜便感觉自己找到了更好的状态。后面追击之人此时离他不过三十余步,这时有人在后方仗着骑术朝韩瑜放箭,弓力甚强,但奔马之上却准头甚差,韩瑜侧身便躲过此箭,回头看向那射箭之人,对他连发两箭。本来是打算一箭将其射死,但没有双蹬之人能在马上射箭,骑术还在韩瑜之上,韩瑜不敢托大,便射了两箭。 那人射箭之后堪堪能在马上稳住身体,韩瑜两箭便奔袭过来,哪里还躲的过去,两股大力分别袭击在胸前与额头之上,接着便恍恍惚惚地觉得天色变黑,掉下马去。 这样一来,追击在韩瑜身后的还有十九骑,韩瑜箭射两人之后感觉危险顿减。该是时候了,韩瑜看马匹向前奔驰无忧之时,返身拿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十连珠之箭,由于在马奔驰上,间隔时间便稍长,这十箭便有人躲了了过去,建功的只有八箭。 缀在后方的十九人,即使是在损失了两人的情况之下,也毫不担心韩瑜能够在这种情况之下赢得他们,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韩瑜竟然在马上返身射箭,还是一连十支,最先的几人迅速地落下马去,后面的人才反应过来,有两人紧紧趴在马背之上,才保的性命,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十一人了。众人总算是惊醒过来,韩瑜有胆挑战这么多人,便有能力像刚才这般将他们射翻在地。 “不能犹豫,抓紧向前,拉近距离,不然这般,全部要被他射死在马上!”这群人中总算有明白之人,在马上大叫起来,而刚才伏在马上躲过韩瑜箭支的人也跟着说道:“把身体伏在马背之上,这样就能躲开了!” 云蝶在城楼之上,眼神虽然瞧向韩瑜所在,却是心不在焉地咒骂着韩瑜,直到旁边一声声惊呼之后,才反应过来,看向前去,只见此时韩瑜后方追击之人虽然越来越近,却是少了近一半,已经有人数出来说道:“还有十一骑,还剩下十一骑了,这韩瑜真是厉害,看来他很有可能大获全胜。” “你看那韩瑜的骑射之术如何?”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云蝶一看,竟然是劳斯可汗看向自己,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何意,便回道:“很厉害!” “是很厉害,以一人敌二十,若其属下有其一半本领,便是以一敌十,现今其有近千骑兵,由此看来,蝼部对战上万骑兵也是不惧!” 听到劳斯可汗夸奖未来夫婿,雨蝶便瞬时高兴起来:“即使他有上万部众,对于父汗来说,也是你的女婿!” “你此次嫁与韩瑜,我会派遣五百骑兵连带家眷作为随从随你过去交与他,待他他调教妥当之后,你再设法将其调回与我!” 云蝶一听便瞬间色变,父汗这是要谋求韩瑜的骑射之术,还要自己身处其中替父亲帮忙。 劳斯可汗见云蝶此番模样便说道:“蝼部骑射之名,我早有耳闻,知道其使用了双蹬,然双蹬虽然能够提升马上作战能力,但是骑射一术却是需要有人教导,我暗中试验,并不理想。若是再有个十年,倒也能够有其十之八九的威力,但是,氏巴东部却等不起,南方雍国这些年国内已然没有大战,我氏巴四部与其多年积怨,两者大战就在眼前,早一日拿到蝼部的骑射之术,便早一日多得几分胜算。” “父汗将我嫁与韩瑜便是因为这骑射之术?”云蝶不理解地问道,当时劳斯可汗为了说服云蝶,在她面前宣扬韩瑜如何英勇,如何善战,到头而来却是其觊觎韩瑜所拥有的骑射之术。 “蝼部不过是外部之人,凭借一区区珊瑚便想加入氏巴东部,迎娶我喜爱的云蝶居次?那珊瑚不过身外之物,仅能做观赏之用,得之我喜,不得我亦不悲,若非如此焉能答应于他?” “既然父亲想要韩瑜骑射之技,为何不直接索要,反而是将女儿嫁与她?” “蝼部之起,皆因骑射,直接索要定然不允,逼迫之下,其定然遁走,而我又想最短时间得到,顺便让蝼部为我所用,如此以来便只有此法,且韩瑜善战,我儿嫁与她并不委屈,待将来我部骑射大成之后,从氏巴南部夺回大汗之位未尝不可!” 云蝶本来以为这是非常纯粹的婚姻,原来在其中夹杂了利益,整个人感觉五味杂陈,一边是氏巴东部,一边是自己将来要待上一辈子的蝼部,自己处于其中左右为难起来。 第056章 城下杀戮 韩瑜后面的十一人皆伏在了马上,距离韩瑜越来越近,慢慢地靠近到了十几步,韩瑜见此时没有机会射人,便专心骑马,坐下之马本来就十分优秀,在韩瑜专心之下,又渐渐拉开到了二十几步。 若是一直这样追逃下去,以对方的人多势众,韩瑜便会十分危险,想到此处,韩瑜悄悄调转马头,突然朝左奔去,虽然此举让两者距离又拉近到了十几步,但是其缀后的几骑却是露出了侧身,不再是马头朝向韩瑜。见机会到来,韩瑜迅速拉弓射箭。缀后的三人,见韩瑜突然左转,朝自己射箭,一时间想要避开却反应不及,接着便中箭落马。 韩瑜刚刚庆幸射倒了三人,就感觉后方几步之内有一把长刀扬起,欲要朝他劈来,情形顿时危机起来。追击韩瑜的几人都是骑术高超之辈,最为靠近之人尤为擅长瞬间让马匹爆发的技巧,就这样让他迅速地追上了韩瑜。 眼见对方越来越近,那人从韩瑜左后靠了过来,长刀离韩瑜不过三尺之时,在城楼之上观战的人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韩瑜此时脑海之中只想着来开距离,丝毫敢不理会,而他身后那人分神之下却是受到了影响,渐渐又拉开了一点距离。那人心有不甘,朝韩瑜马后砍了一刀,韩瑜坐骑中刀,瞬时加速冲了起来,拉开了距离。 当真万分惊险,韩瑜暗道一声侥幸。此时韩瑜想要查看马匹伤势,回过头又看见刚才砍伤自己坐骑之人,正恶狠狠地举刀想要再次冲来,韩瑜哪能放过如此机会,便一箭射去,那人见状迅速伏低,箭支从他头上飞过,感觉与韩瑜距离渐渐拉近,又迅速起身扬刀,却被韩瑜再一箭射中脑门摔下马去。 后面尚有七人还在穷追不舍,而韩瑜之马却因为受伤颇重,渐渐慢了下来,情形一时危机起来。后面几人见刚才最前之人又被射落下马,皆伏在马上,不敢抬起身来。 坐骑不知道还能跑多久,韩瑜带了两个箭囊,共有六十只箭,此时还尚有大半,便考虑下射马。马匹健壮与人不同,一两箭并不能伤其根本,韩瑜回转腰身,对着后面最前的马匹连射了五箭,那马匹中箭吃痛后竟然瞬间仰起,横了过来不再向前,这样一来,便挡住了它身后几骑的道路,后面的几骑想要避开,但是又靠的太近,如此便乱了起来,有三人立起了身想要操控坐骑避让,韩瑜抓准机会瞄准射箭,将四人射落马去。这几人落马又刚好挡住了后面马匹的前蹄,一骑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摔到之人身手也是敏捷,在倒地瞬间跳了下去滚到一旁,毫无损伤地又站了起来,但是接下来好运就没了。 韩瑜见那人站起毫无遮挡之物,唰唰两箭射了过去,还没待看清那人是否中箭,韩瑜座下之马突然摔倒在地,韩瑜也跟着跌倒,待反应过来,却发现右脚被压在马下,已然受伤,此时连弓亦被摔坏,无法再继续使用。 韩瑜一看身后还剩下两骑,那两人似乎被韩瑜吓怕,见韩瑜跌倒在地,一时间竟然裹马不前,待见韩瑜将弓扔掉之后,才迅速反应过来,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低伏马身,而是起身拍马扬刀冲向韩瑜。 韩瑜右脚被压一时抽不出来,所幸长刀没有被压坏,抽出长刀盯住迎来的两骑。 二十步、十步、五步,越来越近,城楼之上观看之人纷纷惊呼起来,先前他们并不看好韩瑜以一敌二十一,以为其必输无疑,待到韩瑜轻易以骑射之技,将那些人纷纷射落,又转过心态认为韩瑜必胜,再到此时韩瑜被压在马下,就将身死,几番反转之下,让他们也提心吊胆起来。 云蝶远远见到此景,周围之人又惊呼起来,韩瑜将要身死,便用双手将眼睛捂住,不敢再看,好一会之后,周围爆发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声,才敢放手睁开双眼,只见韩瑜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 韩瑜的右腿的确受伤,却没有被马身压住,刚好此处有个小小的凹地,韩瑜的右腿抽不出来,是因为其被马镫挂住,很快就取了下来,右脚受伤之后,已然行动不便,便将计就计引来最后两骑攻来,两人果然上当,先后骑马冲了过来,刀指韩瑜。 韩瑜迅速抽出右脚滚到了另一旁,为首的那人已然打马靠近,本以为韩瑜无法动弹,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此时已然反应不及,被韩瑜起身一刀斩落。后面的那人赶紧反应了过来,见韩瑜从右侧到了左侧,便将长刀从右侧转向了左侧,然而却没料到其坐下的枣红马突然立定不肯前往,前蹄扬起,嘶鸣不已,他脚无双蹬,只得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抓紧缰绳,防止落马,一时间竟然忘了韩瑜还在身侧。 这等机会怎能错过,韩瑜左脚发力,蹬向前去,长刀刺入那人腹中,将他挑落下马。韩瑜一瘸一拐地走向前去,将其头颅斩下,接着又回过头来斩向前面之人的头颅。韩瑜右脚受伤,行动不便,见枣红马还在身边未走,便骑了上去,刚才嘶鸣不已的枣红马,待韩瑜骑上,却是异常温顺,让韩瑜十分受用。韩瑜骑马奔向先前那些人落马之地,下马之后也不管其是否身死,就将其头斩下,然后用其头发将人头捆在一起。 整个过程之中,城楼之上的人看着韩瑜的动作,原本巨大的欢呼之声,渐渐变小,直至鸦雀无声,一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眼睁睁看着韩瑜将那二十一人头颅一一斩下,系在一起,然后挂在马尾之上,整个过程无一人向前。 韩瑜骑在枣红马上拖着二十一个头颅,一路前行走向祭天城下,身后草地之上一条鲜血染成的红线,此时格外显眼。 韩瑜来到城下之时,瞬间喧嚣了起来,围观之人被韩瑜的杀戮震慑,见韩瑜前来纷纷后退,不敢靠近。韩瑜下马之后解下拖在马尾的头颅,提了起来,向周围之人展示了一番,然后扔在地上说道:“而后再有敢挑衅于我与云蝶居次者,皆此下场,勿谓之吾不预也!” 周围一阵嘈杂,呕吐之声与窃窃之言夹杂其中,无一人再敢像之前那般挑衅韩瑜。 劳斯可汗见此,对云蝶说道:“如何?这般英雄,定然是天底之下最佳夫婿,今日你有皆有颜面!” 云蝶没有回话,神色复杂地看向韩瑜,虽然在城楼之上没有看清那些头颅,但还是让她有呕吐之意,强忍之下,脸色煞白。韩瑜如此英勇,又如此嗜杀,云蝶担心其不好相处,但韩瑜城楼之下的那句言语,又让她倍感欣慰。 待到跑马比赛开始之后,虽然有众多之人围观,但观看之人却还是在讨论着韩瑜。 韩瑜回城之后便去处理伤势,右脚并无外伤,小骨处却感到疼痛不已。巫者前来之后,念着一阵阵咒语,接着又围着韩瑜跳了起来,一番折腾之下,韩瑜却未感到任何好转之相,直到医者前来诊断,确认乃是骨折,接着韩瑜右腿便被绑上了木板,韩瑜才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巫之一道,以后还是敬而远之,蝼部之内也不许其前往。 韩瑜行动不便,劳斯可汗便在第一日跑马之后前来看望,见其只是骨折便说道:“无妨,并不影响婚嫁,大婚照常举行,今日之事,大涨我东部颜面,今日我就昭告诸部,尔后你便是我东部第一勇士!” “可汗抬举,韩瑜愧不敢当。” “现今既是我东部之人,此事便应如此,我说你是第一勇士,便就是第一勇士。你今日表现,数万人瞧在眼中,那娄岭号称西部勇士,在你面前不过眨眼功夫就倒地不起,若是这般还不能服众,便没人能称得上勇士了!” 韩瑜暗道侥幸,娄岭死在自己箭下,再讨巧不过,若是不用弓箭自己也不见得就能赢过其人,但想到娄岭光天化日,数万人之中挑衅自己,自己若是不杀他,如何能够解恨,又如何能够让蝼部在氏巴诸部中得到尊重。既然是杀人,何等手段皆可,若是其善射,今日死在箭下的亦可能是自己。这般想来,便没有了侥幸之心,见劳斯可汗还在身旁赶紧谢道:“多谢可汗专程探望属下之伤!” “你我乃是翁婿,无须谢来谢去!你好生安歇,待几日之后大婚,最好是能自己行走!” …… 跑马大会带来的话题,远远不及韩瑜在城外斩首二十一人,被劳斯可汗称为东部第一勇士来的震动,当日便有人离去向各部禀报祭天城发生之事。大会结束之后便是韩瑜与云蝶的大婚,比起中原来算是从简,但还是花费了数天的时间,走过其中的形式。大婚之后韩瑜便带着云蝶离开,前往蝼部。 韩瑜送给劳斯可汗的那串东珠,劳斯可汗并未将其作为云蝶的嫁妆,而是赏给了自己的宠姬,云蝶听闻便恼了起来,劳斯可汗一阵安抚之后说道:“韩瑜先前说过,数年内能再获得不下于此串的东珠,届时你与其乃是夫妻,他定然会将其送与你,将来我也不会再次向他索要。至于此串,本汗已经送人,不便再次反悔了!”云蝶只得悻悻而归。 劳斯可汗将原本拨给云蝶的五百骑士,改为了六百,又将其三千家眷一起迁往蝼部,使得回去的队伍十分庞大。韩瑜坐在马车之上,正在想着为何劳斯可汗要拨给自己这么多的部众之时,同坐一辆马车的云蝶突然问道:“这些时日,你为何不与我说话?” 韩瑜还未在心里接受云蝶,担心自己忘掉嫣然,便刻意一直不与其说话。云蝶并非一般女子的美貌,浓郁的眉毛加上坚挺的鼻梁渲染出一股英气,久看之后十分养眼。两人婚后几日前往蝼部途中,韩瑜一直这般,云蝶终于忍受不住问了起来。 韩瑜看向云蝶,又想起了嫣然,不禁问起自己,与她是否真的无缘,想起以前与嫣然的种种,再也忍受不住,脸色变得痛苦起来,双眼泛着泪花,强忍着不让它流出,但见云蝶在侧,撇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 云蝶见韩瑜此状,心里一阵绞痛,她是受劳斯可汗之命,嫁与韩瑜,之前了解的都是韩瑜如何英勇,一开始心里有些欢喜这位勇士,却不是十分刻骨,一直到当日在祭天城外,韩瑜割下二十多人的头颅之后,所说之言才真正打动于她。本以为大婚之后,两人会相互和睦,十分美满,但韩瑜如此待她,便觉得委屈起来,再也忍不住泪水,哭了起来。 云蝶一哭,韩瑜便收起了思绪,总算是张开了口,说道:“为何要哭?” 韩瑜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云蝶便哭的更是厉害,再也不能止住。 第057章 云蝶之谋 “这几日,你我已然大婚,你为何还不愿与我说话,甚至都不碰我!”眼睛都哭红的云蝶好一会之后才悠悠地说道。 “生于贵胄之家,你自然明白婚姻乃是何物,若是你父仅仅因为我送出的珊瑚,以及加入东部,便将你嫁与我,我都不信!” 云蝶自然是清楚劳斯可汗的目的,但是她不能说出来,只说道:“我阿爸见你是蝼部族长,本人也十分勇猛,才将我嫁与你!” “氏巴诸部草原贵胄甚于我这不下数十,以勇猛成名者不下数十,为何偏偏就选中于我,且不说我原本就不是氏巴部之人,我蝼部原本亦非氏巴东部属下,光那日祭天城外听闻你将嫁与我之后,反对者不下数千,为何劳斯可汗还要执意如此?” “那日你在城下为我杀了二十余人,也不是真心?” 韩瑜一听此言不知如何作答,当时韩瑜迎娶云蝶已成定势,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反对,置蝼部及自己于何地?当时言语之间加上云蝶不过是见劳斯可汗正在城上,自己已然加入东部,便得给劳斯可汗十分面子,以免难堪,但是拍马之事韩瑜能够做出,却不能说出,一时便卡在那里,没有回答。 云蝶毫不退步,接着说道:“草原上下百万民众,皆知你我已是夫妻,如今这般,你待如何?” “我如今受到东部庇佑,已然达成目的,却不知道此行,数千民众随行目的何在?” 云蝶刚要回答,却想起一旦说出,恐怕情形更是糟糕,便装作不知道,不再回答。 云蝶总算是不再哭泣,让韩瑜松了一口气,云蝶随嫁的骑士有六百人,家眷三千,现今还是受云蝶调遣,若是传扬出去,知晓云蝶在马车之上哭泣,不明所以之下,便是一番dong乱,为了稳住其部下,在蝼部未消化这些人之前,起码在外人面前不能让他们感觉云蝶受到欺辱。 韩瑜看向车外的枣红马,此马颇有灵性,当日祭天城外,便是其不肯前往,让韩瑜得以斩杀最后一人,让韩瑜颇为感激,其而后对自己颇为温顺,此次回蝼部途中,其一直跟着韩瑜的马车,从不远离。韩瑜暗暗感叹:人若如这枣红马这般便好了。韩瑜将百户分开,麾下这些百户长便有了自己的主意,联合起来让自己娶了云蝶。云蝶此次前往蝼部带着的这些骑士及家眷也是目的不明,这些人一旦到了蝼部,又怀着不明的目的,与原来蝼部之人是否会有冲突,一旦有冲突又该如何处理?让韩瑜颇感烦躁。 一行数千人拖家带口赶着牲畜的行进速度非常慢,这日停留在一处小河边上,准备扎营。云蝶下了马车,带着侍女露珠与野菊四处闲逛,这般下来总算是将原本心底的阴霾消散。此时,一壮硕妇人见到云蝶经过喊道:“云蝶居次!” 云蝶看向她,此次随她一同前往蝼部之人非常多,她并不认识此人,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找我何事?” “居次能否让她们走开,我有秘密讲与居次!” 云蝶疑惑起来,说道:“何事不能明说?”那妇人年纪颇大,皮肤粗糙,脸上还有着长时间风吹日晒导致开裂的痕迹,云蝶看来有些不喜其貌。 那人妇人见云蝶并不叫侍女走开,似乎知道了云蝶对其颇有戒心,便小声地说道:“听闻今日居次在车上伤心哭泣,我有良药献与居次,可让居次不再伤心。” 云蝶一听,警觉了起来,自己是在车上哭泣过,可那是韩瑜引起,跟自己无关。自己无病无伤,这妇人献药于我,也不知是何目的,于是说道:“多谢好意!我尚不需要,且尔等也不知我为何伤心。” “居次尚未与都侯同房吧?” 云蝶乃是少女,妇人问的这么直接,瞬间让云蝶羞涩起来,但接着云蝶脸色又严肃了起来,婚后两人在一起已然多日,韩瑜却尚未主动接触于她,想到这里又恼怒起来,亦嫌弃这妇人多管闲事,但其说的确是实情,一时间不知如何辩驳。 “居次美貌,天下罕见,天下男儿皆会心动。都侯在祭天城下,那般英武,皆是为了居次,此时不愿与居次同房,怕是都侯现在心里尚她人,无法忘怀才会这般!” 先是夸奖云蝶,接着再是夸奖韩瑜为云蝶所做之事,确实说到了云蝶的心坎之上,使得她刚才的恼怒又变成了欣喜,但是接下来妇人所讲韩瑜心里另有其人,让她又警觉起来,若真是如此,便能解释韩瑜何为对自己不理不睬,连说话都不愿意。想到这里,云蝶小声地与那妇人说道:“事到如此,该如何是好?”生怕身旁的侍女将其听去。 那妇人见云蝶对自己之言颇有兴趣,便凑到其耳旁说道:“我有一药,乃是公马配种时所用,一旦服用,公马发情之下,母马母驴皆不放过,一日可jiao配十数次,若是设法让都侯服之,届时只要居次在都侯身边守候,撇开侍女,以居次美貌身段,都侯定然忍受不住,一旦男女jiao合,都侯定然再不忍居次再这般伤心落泪!一旦居次怀有身孕,诞下男儿,那便就是少都侯。无论都侯心中是否愿意,以居次身份加东部之众,都侯无论如何都得答应。届时无论都侯身边有多少女人,居次地位都如天山一般不可动摇。” 云蝶越听脸色越是铁青,但却恼怒不起妇人来,毕竟她是一番好意,为自己谋划,这般情形,使得自己不能斥责于她,令随她而来的东部部众寒心。若果真如她所说那般,也不失是一个方法,管他身旁和心里有多少女子,只要是诞下男儿,便是嫡长之子,这般才能使的自己地位稳固起来。她耳濡目染之下,对这般情形最是熟悉不过,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韩瑜此时尚且对其不理不睬,一旦色衰之下,她完全能够想象其中残酷之事。如此想来,云蝶铁青的脸色才渐渐舒缓下来,盯着妇人说道:“该如何使用?” 妇人拿出两个药包,说道:“这一包给都侯使用。”看了一会云蝶没有答话又接着说道:“这一包是给居次使用,为受孕之药,三日一服!” 云蝶接过药包,那妇人又悄悄说道:“给都侯使用之药,药性猛烈,不可使用过多,过多伤身!” 云蝶悄悄点头,问道:“尚不知道婶为何人,为何如此?” “小妇人乃是东部牧户尔,并无名号,我有一子,随军而行,唤做蛟儿,善骑善射,期望居次能都带在身边,稍加提携。” “此事我便答应你了。” 妇人连连答谢之后,方才离去。 云蝶暗道:此事定然不能外传!便看向侍女说道:“今日之事,不管你二人听到多少,皆不可与外人言,若有泄露,便有身死之忧。” 草原之上,卑贱之人惹怒贵人被杀再正常不过,两位侍女原本好奇妇人递给云蝶的药物,听闻此言赶紧跪下说道:“露珠(野菊)不曾听到,定然不敢与人言!” 云蝶警告一番才放心下来说道:“露珠,你去骑士之中找一位唤做蛟儿的骑士,将其带来,以后让其护卫我之左右。” ……. “打听清楚了?” “是的,居次,那日可汗使者前来当晚,都侯在帐中哭泣,声音震彻天地,整个部众之人皆有耳闻,且属下亦听闻前往祭天城提亲者,非是都侯授意,都侯迫于无奈,才前往祭天城中” 此时已然到了蝼部十数天。云蝶一到蝼部,韩瑜虽然偶尔与其说话,却毫无亲密举动,于是云蝶便找人打听韩瑜之事,此时向她禀报的就是蛟儿。 云蝶心里一惊,一路之上,韩瑜的那般态度,让自己心有警惕,其向可汗提亲并不是为了自己,当时还只是怀疑,此时确认之下,提亲乃是其部下所为,且韩瑜心中果真有别的女子,云蝶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云蝶嫁与韩瑜,在劳斯可汗的招摇之下,整个氏巴诸部都已得知,云蝶这般年纪,此时若是再回到祭天城,那便成了整个氏巴诸部的笑话,以云蝶性格万万不能接受。 “让都侯哭泣的其女子乃是何人?” “唤做嫣然,据闻乃是都侯在东边之时与其定亲的女子,后来其父亲反悔,都侯亦来到此地,便没了联络,此事已是两年之前!” “那女子可还有音讯?”云蝶暗暗想到:若是此人就在此间,定然不饶其人,若如不在,便最好不过,也就无人与自己争夺韩瑜了。 “一直未有音讯,只是都侯前些时日,已遣人前去寻找。” “哦?”云蝶瞬间又警惕起来:“你多多留意,一旦有人从东方前来,其中若有年轻女子,便直接斩杀,无须便禀报于我!” 蛟儿其人不过十五六岁,心智尚是简单,突然被调在云蝶身旁,以为乃是云蝶见自己勇猛才会如此,后来才得知是其母亲之故。此时听到云蝶之言,顿时便被吓到,如若真是嫣然前来,自己如何敢将其杀掉,在他看来韩瑜勇冠氏巴诸部,为心爱女子报仇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一边是云蝶居次要求,一边是都侯恋人,蛟儿便不敢答应。 云蝶看蛟儿不应,顿时恼了,喝问道:“你可是害怕都侯?” 蛟儿见此只是点头,不敢言语。 “你就不害怕我?” 云蝶语气十分不善,听在蛟儿脑中如同洪钟一般,蛟儿哪敢接话,瞬间跪下,朝云蝶磕头不止。 “你与我办好之后,届时定有丰厚赏赐,若是都侯追究,我便遣你前往祭天城,让可汗庇护于你,如此以来,你还有何担心?此事你已知晓,你若不愿…” 蛟儿已然听出云蝶威胁之意,自己已经知晓云蝶目的,若是不愿怕是活不过今日,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属下定然完成居次所托!” “如此,我也不会薄待于你,你母亲年岁不小,我便将其带在身边,也好过每日劳作之苦!” 蛟儿听了出来,这是将其与云蝶捆绑在一起,也顺便将其母亲作为人质,让自己完全听命与她,事到如今他还只能感谢:“谢居次大恩,居次但有所指,蛟儿纵然身死亦是前往,以报居次之恩!” 待蛟儿出去以后,云蝶说道:“露珠,去把蛟儿之母叫来,以后让其也侍奉在我身侧!”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058章 突生变数 到了蝼部驻地,韩瑜便开始思索如何整合随同云蝶而来的三千多部众,这三千余人有六百骑士,现在皆听命于云蝶。这些人既然来了,韩瑜怎能放过,便想要将其打乱与原本的蝼部合为一体,又担心双方之间发生冲突,导致部中不稳,若是不闻不问,长期之下,部落之内便是两股势力,一有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劳斯派遣六百骑兵前来,明为护卫云蝶,暗地之间必然有着其它目的,韩瑜不管其目的为何,既然到了蝼部,自己就得牢牢抓住,不再放手。有了实力之后,一般的阴谋诡计便不再起作用,原先韩瑜所设置的百户,短短数月,便有违背韩瑜之举,有鉴于此,韩瑜更加想要将这批东部而来之人再次整合,顺便削弱原本几个部下的权利。 韩瑜正在想着如何让云蝶答应自己整合一事,自己着一路之上对其不闻不问,再加上在路途之上对其所说之言,云蝶定然恼怒自己,若此时提出此事,云蝶定然不允,若要韩瑜拉下脸面对云蝶道歉,心里却是十分不愿。正在此时云蝶已经入得帐中,拿出了一个食盒说道:“都侯这些时日辛苦,云蝶便做了些奶块,为都侯解解饥!” 韩瑜刚想拒绝,又想起自己还有所求云蝶之事,虽然不愿道歉,但此时云蝶示好,与其稍稍改善关系之事,自己还是愿意去做,于是说道:“居次亲自动手,也是辛苦,韩瑜多谢居次体谅!”都侯之妻地位低于居次,韩瑜便以居次相称。 韩瑜本想将奶块置于一边,但云蝶一直站在身旁不走。韩瑜想着其定然是想让自己吃掉,此时也不方便将其赏与侍从,只得从中拿出一块吃了。 云蝶见韩瑜吃完一块之后便不再吃,说道:“都侯可是嫌弃云蝶所做奶块甚是难吃?” 难吃自然是算不上,韩瑜不知云蝶为何如此,但见她一脸诚心,又想起自己想所求之事需要经她同意,暗道:也罢,为了蝼部壮大再多吃几块,现在先哄她开心,整合之事便好说。韩瑜接着便又吃了起来,直至再也吃不下去,才说道:“已然吃饱,这些再留待下次吧!” 云蝶一听十分高兴,却对守候一旁的侍卫及侍女说道:“我与都侯尚有要事相商,你等避开十步以外,不许偷听,亦不许外人前来!” 韩瑜一脸愕然,不明白云蝶有何事与其相商,需要叫开旁人。 云蝶见帐中此时只有她与韩瑜两人,就说道:“都侯是否十分厌恶于我?” 韩瑜看向云蝶,其一脸殷红之态,确是十分诱人。韩瑜并不厌恶云蝶,所恼怒的是韩焕等部下背着自己,为自己决定了婚姻大事,其内心现在只有嫣然,正在抗拒着云蝶接近才会如此。见云蝶如此说来,韩瑜觉得两人有必要好好交谈一番:“自然是不会,居次这般貌美,草原之上无有能够匹敌之人!” 云蝶却不接话,走到韩瑜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肘,韩瑜明显抗拒了一下,然后才放松下来。云蝶将头靠向韩瑜,伸手隔着外衣抚摸着韩瑜的胸膛说道:“你与我乃是夫妻,平日之中是否能够多多关心于我?” 云蝶此时与往日不同,行为举止颇为怪异,韩瑜不知其意,还是说道:“近日的确有些冷淡居次,乃是部中太过繁忙导致,韩瑜以后定然好好关心居次,再也不会这般!” 这时云蝶眼神迷离,看向韩瑜,伸手往韩瑜一抓,韩瑜最后的心神便失守了,再也忍受不住,双眼爆红,失去了理智,狂叫一声,向云蝶扑去…… ......从白天到了黑夜,韩瑜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回,云蝶已然不堪,躺在那里,浑身不能动弹,只是剩下应承之声。 三日之后,韩瑜才从帐中出来,刚刚跨出,被阳光一照,瞬间觉得一片漆黑,脚也软了下去,摔倒在地,旁人一脸笑容地将韩瑜扶起,韩瑜站定之后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云蝶的侍女们在韩瑜出来就便进得帐中,云蝶十分不雅地还瘫在一侧,蛟儿之母见状悄悄地向前擦拭云蝶脸上的泪水说道:“刚开始有些难受,后面就如云巅一般,再也不想下来。”见云蝶还在哭泣,又说道:“都侯今后与你便是正式夫妻,只要你不负他,为他诞下长子,他以后也定然不会负你。” 好一会安慰之后,云蝶才止住眼泪说道:“太痛了。” 露珠与野菊瞬间便笑了起来,被云蝶一瞪之后才收起笑容,勉强说道:“居次要起来吗?” “太累了,不想起身。” 蛟儿之母说道:“居次躺着更好,这般更容易受孕,待明日再起。我去做些吃食过来!居次今后地位已然稳固,便好生歇息!” 只有最后一句话,才让云蝶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 一队十余人骑马驱车向南,正是乌吉斯古楞一行。嫣然在被关红叶湖畔之后,乌吉斯古楞便开始寻找韩瑜踪迹,奈何可用之人太少,她也亲自外出打听,一年多时间以后,才算是知道了韩瑜所在之地。当时害怕云匿与嫣然有旧,担心其私自放走嫣然,便把云匿带在身边,此时韩瑜的消息便是其打探得知,让乌吉斯古楞觉得此举甚是正确。 云匿向乌吉斯古楞介绍到:“过了此处小山山口,往南便是氏巴东部,再行数百里便能到达蝼部,韩瑜现在便是蝼部族长,听闻其已经加入氏巴东部,马上便成为其都侯了!” “都侯是何职?” “在氏巴诸部,自大汗以下为可汗,除氏巴南部可汗称为大汗以外,其他的氏巴东部、西部、北部皆为可汗。自可汗以下,与十部不同,氏巴诸部有诸多长老,皆为部中年长位高之辈,其下便是可汗的诸位公子所任职的将职,再下者便是大当户、都侯,氏巴东部有十五都侯,其中内都侯者五人,外都侯者十人,皆有自己部众,韩瑜便是其外都侯。” “如此便好,总算是能够有安身之地,届时为涓部报仇亦有指望。” 乌吉斯古楞说服部众寻找韩瑜,就是因为涓部长老留下的卜卦之言“天之子,韩灭当”,涓部众人认为这预示着力当部将为韩瑜所灭,涓部活下来的这些人,其亲属家眷皆被力当部所杀,想要报仇却没有实力,如此以来很快便被乌吉斯古楞说服。一部分人寻找韩瑜,一部分人留在红叶湖,作为其万一之举,然而涓部众人皆未考虑韩瑜是否会接纳乌吉斯古楞这些人。 突然前方山口奔出数百骑兵,两者相隔太近,瞬间便来到乌吉斯古楞一行人跟前,让他们来不及反应。乌吉斯古楞此时正坐在车上,这车原本是嫣然之车,此时已然变成了乌吉斯古楞之车。乌吉斯古楞听到外面轰鸣一般的马蹄声传来,赶紧带好面纱,悄悄地拉开车帘,看向前来之人,细细一数,不下二百,且其装束与涓部大为不同,定是碰到了其他部落的骑兵,让她好一阵惊恐。 对方人数太多,云匿等人不敢逃窜,乌吉斯古楞在惊恐之后,迅速想到这里马上便到氏巴东部,可借韩瑜之名逃离,于是隔着车窗对云匿说道:“此地离氏巴东部甚近,你前去与他们说是韩瑜家属,让他们放我等过去!”云匿就在马车一旁,听后便打马向前问道:“敢问前来者是何人部下?此乃是东部韩瑜都侯账下亲属,还请诸位让我等过去!” 一骑走来,随行众骑避开,来者之人身材甚是魁梧,头发用绳子束成一辩,坠在身后,上身只披挂着一些遮挡之物,所露出来的皆是铜色皮肤。慢慢靠前之后,打量着云匿问道:“韩瑜的亲属?那韩瑜便是新加入东部的那人吧!” “正是!”云匿见其知道韩瑜便赶紧回到,悬着的心开始缓缓放下。 “有些意思,尔等怎跑到我北部地盘之上了?过境之时,也未招呼一声?”来着看向云匿问道。 云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人见云匿不答,径直骑马走向马车,掀开车帘一看,顿时被乌吉斯古楞所吸引,眼中瞬间冒出精光,跳上了马车,径直就往里去。 接着便是乌吉斯古楞的尖叫之声,云匿拔刀想要营救乌吉斯古楞,却被这一群人拔刀阻止,一时之间只得停住,慑于刀兵丝毫不敢动弹,只得暗暗咬牙。 那人在车上见乌吉斯古楞蒙着面纱,便忍不住捉住她将面纱扯掉,见到其真容以后,猛地咽下口水,说道:“真是一个美人,氏巴诸部怕是再也没有如此美丽之人了!可愿随我前去北部?” 乌吉斯古楞见他神色言语皆有不善,说道:“我是氏巴东部韩瑜亲属,你休得乱来!” “韩瑜算什么东西,我乃是北部少汗犬飞!” 第058章 突生变数 到了蝼部驻地,韩瑜便开始思索如何整合随同云蝶而来的三千多部众,这三千余人有六百骑士,现在皆听命于云蝶。这些人既然来了,韩瑜怎能放过,便想要将其打乱与原本的蝼部合为一体,又担心双方之间发生冲突,导致部中不稳,若是不闻不问,长期之下,部落之内便是两股势力,一有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劳斯派遣六百骑兵前来,明为护卫云蝶,暗地之间必然有着其它目的,韩瑜不管其目的为何,既然到了蝼部,自己就得牢牢抓住,不再放手。有了实力之后,一般的阴谋诡计便不再起作用,原先韩瑜所设置的百户,短短数月,便有违背韩瑜之举,有鉴于此,韩瑜更加想要将这批东部而来之人再次整合,顺便削弱原本几个部下的权利。 韩瑜正在想着如何让云蝶答应自己整合一事,自己着一路之上对其不闻不问,再加上在路途之上对其所说之言,云蝶定然恼怒自己,若此时提出此事,云蝶定然不允,若要韩瑜拉下脸面对云蝶道歉,心里却是十分不愿。正在此时云蝶已经入得帐中,拿出了一个食盒说道:“都侯这些时日辛苦,云蝶便做了些奶块,为都侯解解饥!” 韩瑜刚想拒绝,又想起自己还有所求云蝶之事,虽然不愿道歉,但此时云蝶示好,与其稍稍改善关系之事,自己还是愿意去做,于是说道:“居次亲自动手,也是辛苦,韩瑜多谢居次体谅!”都侯之妻地位低于居次,韩瑜便以居次相称。 韩瑜本想将奶块置于一边,但云蝶一直站在身旁不走。韩瑜想着其定然是想让自己吃掉,此时也不方便将其赏与侍从,只得从中拿出一块吃了。 云蝶见韩瑜吃完一块之后便不再吃,说道:“都侯可是嫌弃云蝶所做奶块甚是难吃?” 难吃自然是算不上,韩瑜不知云蝶为何如此,但见她一脸诚心,又想起自己想所求之事需要经她同意,暗道:也罢,为了蝼部壮大再多吃几块,现在先哄她开心,整合之事便好说。韩瑜接着便又吃了起来,直至再也吃不下去,才说道:“已然吃饱,这些再留待下次吧!” 云蝶一听十分高兴,却对守候一旁的侍卫及侍女说道:“我与都侯尚有要事相商,你等避开十步以外,不许偷听,亦不许外人前来!” 韩瑜一脸愕然,不明白云蝶有何事与其相商,需要叫开旁人。 云蝶见帐中此时只有她与韩瑜两人,就说道:“都侯是否十分厌恶于我?” 韩瑜看向云蝶,其一脸殷红之态,确是十分诱人。韩瑜并不厌恶云蝶,所恼怒的是韩焕等部下背着自己,为自己决定了婚姻大事,其内心现在只有嫣然,正在抗拒着云蝶接近才会如此。见云蝶如此说来,韩瑜觉得两人有必要好好交谈一番:“自然是不会,居次这般貌美,草原之上无有能够匹敌之人!” 云蝶却不接话,走到韩瑜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肘,韩瑜明显抗拒了一下,然后才放松下来。云蝶将头靠向韩瑜,伸手隔着外衣抚摸着韩瑜的胸膛说道:“你与我乃是夫妻,平日之中是否能够多多关心于我?” 云蝶此时与往日不同,行为举止颇为怪异,韩瑜不知其意,还是说道:“近日的确有些冷淡居次,乃是部中太过繁忙导致,韩瑜以后定然好好关心居次,再也不会这般!” 这时云蝶眼神迷离,看向韩瑜,伸手往韩瑜一抓,韩瑜最后的心神便失守了,再也忍受不住,双眼爆红,失去了理智,狂叫一声,向云蝶扑去…… ......从白天到了黑夜,韩瑜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回,云蝶已然不堪,躺在那里,浑身不能动弹,只是剩下应承之声。 三日之后,韩瑜才从帐中出来,刚刚跨出,被阳光一照,瞬间觉得一片漆黑,脚也软了下去,摔倒在地,旁人一脸笑容地将韩瑜扶起,韩瑜站定之后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云蝶的侍女们在韩瑜出来就便进得帐中,云蝶十分不雅地还瘫在一侧,蛟儿之母见状悄悄地向前擦拭云蝶脸上的泪水说道:“刚开始有些难受,后面就如云巅一般,再也不想下来。”见云蝶还在哭泣,又说道:“都侯今后与你便是正式夫妻,只要你不负他,为他诞下长子,他以后也定然不会负你。” 好一会安慰之后,云蝶才止住眼泪说道:“太痛了。” 露珠与野菊瞬间便笑了起来,被云蝶一瞪之后才收起笑容,勉强说道:“居次要起来吗?” “太累了,不想起身。” 蛟儿之母说道:“居次躺着更好,这般更容易受孕,待明日再起。我去做些吃食过来!居次今后地位已然稳固,便好生歇息!” 只有最后一句话,才让云蝶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 一队十余人骑马驱车向南,正是乌吉斯古楞一行。嫣然在被关红叶湖畔之后,乌吉斯古楞便开始寻找韩瑜踪迹,奈何可用之人太少,她也亲自外出打听,一年多时间以后,才算是知道了韩瑜所在之地。当时害怕云匿与嫣然有旧,担心其私自放走嫣然,便把云匿带在身边,此时韩瑜的消息便是其打探得知,让乌吉斯古楞觉得此举甚是正确。 云匿向乌吉斯古楞介绍到:“过了此处小山山口,往南便是氏巴东部,再行数百里便能到达蝼部,韩瑜现在便是蝼部族长,听闻其已经加入氏巴东部,马上便成为其都侯了!” “都侯是何职?” “在氏巴诸部,自大汗以下为可汗,除氏巴南部可汗称为大汗以外,其他的氏巴东部、西部、北部皆为可汗。自可汗以下,与十部不同,氏巴诸部有诸多长老,皆为部中年长位高之辈,其下便是可汗的诸位公子所任职的将职,再下者便是大当户、都侯,氏巴东部有十五都侯,其中内都侯者五人,外都侯者十人,皆有自己部众,韩瑜便是其外都侯。” “如此便好,总算是能够有安身之地,届时为涓部报仇亦有指望。” 乌吉斯古楞说服部众寻找韩瑜,就是因为涓部长老留下的卜卦之言“天之子,韩灭当”,涓部众人认为这预示着力当部将为韩瑜所灭,涓部活下来的这些人,其亲属家眷皆被力当部所杀,想要报仇却没有实力,如此以来很快便被乌吉斯古楞说服。一部分人寻找韩瑜,一部分人留在红叶湖,作为其万一之举,然而涓部众人皆未考虑韩瑜是否会接纳乌吉斯古楞这些人。 突然前方山口奔出数百骑兵,两者相隔太近,瞬间便来到乌吉斯古楞一行人跟前,让他们来不及反应。乌吉斯古楞此时正坐在车上,这车原本是嫣然之车,此时已然变成了乌吉斯古楞之车。乌吉斯古楞听到外面轰鸣一般的马蹄声传来,赶紧带好面纱,悄悄地拉开车帘,看向前来之人,细细一数,不下二百,且其装束与涓部大为不同,定是碰到了其他部落的骑兵,让她好一阵惊恐。 对方人数太多,云匿等人不敢逃窜,乌吉斯古楞在惊恐之后,迅速想到这里马上便到氏巴东部,可借韩瑜之名逃离,于是隔着车窗对云匿说道:“此地离氏巴东部甚近,你前去与他们说是韩瑜家属,让他们放我等过去!”云匿就在马车一旁,听后便打马向前问道:“敢问前来者是何人部下?此乃是东部韩瑜都侯账下亲属,还请诸位让我等过去!” 一骑走来,随行众骑避开,来者之人身材甚是魁梧,头发用绳子束成一辩,坠在身后,上身只披挂着一些遮挡之物,所露出来的皆是铜色皮肤。慢慢靠前之后,打量着云匿问道:“韩瑜的亲属?那韩瑜便是新加入东部的那人吧!” “正是!”云匿见其知道韩瑜便赶紧回到,悬着的心开始缓缓放下。 “有些意思,尔等怎跑到我北部地盘之上了?过境之时,也未招呼一声?”来着看向云匿问道。 云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人见云匿不答,径直骑马走向马车,掀开车帘一看,顿时被乌吉斯古楞所吸引,眼中瞬间冒出精光,跳上了马车,径直就往里去。 接着便是乌吉斯古楞的尖叫之声,云匿拔刀想要营救乌吉斯古楞,却被这一群人拔刀阻止,一时之间只得停住,慑于刀兵丝毫不敢动弹,只得暗暗咬牙。 那人在车上见乌吉斯古楞蒙着面纱,便忍不住捉住她将面纱扯掉,见到其真容以后,猛地咽下口水,说道:“真是一个美人,氏巴诸部怕是再也没有如此美丽之人了!可愿随我前去北部?” 乌吉斯古楞见他神色言语皆有不善,说道:“我是氏巴东部韩瑜亲属,你休得乱来!” “韩瑜算什么东西,我乃是北部少汗犬飞!” 第059章 说服云蝶 韩瑜这段时间被蝼部众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其回到蝼部已经两月有余,外出时间不过仅有数日,这也只是随着部落迁徙到下一个草场之时才露面,而韩瑜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两眼发黑,双脚无力,如同老人一般的状态,让人忍俊不已。众人皆知其正处新婚之际,也不点破。 这日韩瑜刚出帐外,便有人前来相扶,韩瑜先前哪有这般不堪,脸面顿时便挂不住,反手便将其推开,而推开之后又隐隐站立不稳,好一会才想起出来所为何事,对刚才搀扶自己的侍卫说道:“居次身体不适,速速去叫医者前来!”韩瑜这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于是便找了一处草地坐下,享受着这段时间难得见到的日光。 待医者前来后,韩瑜并未起身,反而是继续躺在帐外,一会之后医者出来,韩瑜也不起身,直接问道:“居次所患何病,是否有碍?” “禀都侯,属下号出居次乃是喜脉!” “当真?”韩瑜赶紧坐起,这段时间被折腾的不清,要是这样,自己便能好好歇息一番了。 “自然不敢欺瞒都侯,在下在雍国行医十数年,方才来到此地,定然不会有错!” 因为雍国医术厉害,氏巴诸部的医者,皆以师从雍国为荣,此人竟然能在雍国行医十数年,想来定然医术不差,号出的喜脉定然无错。韩瑜一时心喜说道:“来人,赏医者金十两!”接着便朝帐内走去,心中暗道:如此以来,便有机会了。 韩瑜自那日之后,便觉得要稍稍远离云蝶,但事情有一便有二,韩瑜的饮食被云蝶操控,待韩瑜吃完,觉得身下肿胀之时,云蝶就来到韩瑜身边,贴了上来,紧接着又一番挑逗。韩瑜在祭天城右腿受伤,至今还夹着木板,待觉得不对之时,想要强忍,但终究还是强忍不住,最后在一阵阵喘息之声后结束。如此近两月以来,几乎每日如此,让韩瑜也觉得一阵奇怪,云蝶怎会连月事都未出现。这几日,云蝶便感到有些不适,但还是强忍着与韩瑜一起,最后呕吐起来,韩瑜这才叫来医者。 韩瑜哪里不知云蝶在其饭食之中下药,才会让他如此,只是他想要整合云蝶带来的东部部下的目的还未完成,还需云蝶同意,这才假装不知。与云蝶关系刚刚变好,一时又不能点破,再加上药性猛烈,把控不住,使得这段时间一直如此。眼看就要到秋季了,韩瑜自上个冬季就整合原河西部众,至今还未见其进展如何,天天呆在帐中,使得他万分着急,此时医者的消息顿然让他欣喜起来,随云蝶前来的部下看来此次也能整合在自己的帐下了。 云蝶在帐内已然知道,自然是十分欣喜,待韩瑜进来便说道:“现在我已有身孕,你今后就不要再碰我了!” 韩瑜这段时间脚步浮虚,整个人犹如老了十岁一般,哪会不同意,早早想着离这“妖精”远点,但耐不住云蝶往韩瑜饭食之中添加药物。 韩瑜抚摸着云蝶的脸说道:“定然不会向之前那般了,你以后也不能再在我饭食之中加药!” 云蝶正处高兴之中,听闻韩瑜已然知道此事,听韩瑜没有责怪之意,一阵娇羞:“原来你已经知道?” 韩瑜一阵尴尬,知道自己也不能点破,如何能说出来,他现在还摸不清云蝶的性格,一旦云蝶恼怒起来,与韩瑜关系再次回到之前那般,韩瑜这段时间的付出便化为乌有,他也没有把握再像此次这般重来一次,赶紧说道:“那医者与我说,让我少服用一些药物,对身体不好,我一猜便知道是你。” 云蝶想法有些跳跃,用手抚摸着腹部说道:“你说他是男是女?” 韩瑜哪知道这些,又怕说错惹恼云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言语。 雨蝶也不待韩瑜回答继续说道:“我有身孕之后,你便不会再想着那嫣然了吧!” 韩瑜顿然警觉:“你如何知道?”嫣然之事只有原先跟随韩瑜来到此地的那些部下方才知晓,韩瑜却不知道如何被云蝶听入耳中。 云蝶见韩瑜已然承认嫣然之事,整个眼圈瞬间红了,接着便流下了眼泪说道:“你我大婚之时,你却不愿碰我,便是因为此人,在你部中何人不知嫣然,我也不用去打听,她的名字便已入我耳。如今我已然怀有身孕,你却至此还在想着那人,我还不如死了,再也不受这等委屈!” 韩瑜一惊,哪能如此,一旦云蝶身死,不说劳斯可汗盛怒之下会有何等结果,便是随云蝶而来的那些骑士也会纷纷鼓噪,于是赶紧抓住云蝶的小手说道:“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且你还怀有身孕,我定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对你不闻不问,在蝼部之中,你便是第二人,不管将来如何,皆是如此!” 一阵哄骗才让云蝶止住哭泣,然而她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你还会再想起她吗?” 看着云蝶的眼神,韩瑜只得违心说道:“定然不会,以后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人!” “那你之前为何还遣人前去寻她,待寻她归来,你又置我于何地?” 韩瑜再次一惊,怎么此事她也知晓,赶紧说道:“当时我与你并不相识,如今你我已然相识相知,在我心中定然不再有她。” 云蝶还是追根究底地说道:“你已然遣人出去寻找,即使现在后悔,却已然不及,我且问你,若是将她寻回,你会如何?” 韩瑜心中一紧,云蝶为何如此逼迫于她,刚才见她一副楚楚可怜之相,哄骗于她,这事还咄咄相逼,不由地心里恼怒了起来,一脸铁青不在言语,再也不想去哄骗云蝶。 云蝶见逼迫太甚,引起韩瑜不悦,已然适得其反,便说道:“即使是寻她而来,按照中原说法,她也只能作为妾氏。”心里却暗道:定然不能让此人到来。 见云蝶让步,韩瑜才稍稍缓解不悦,想起了自己总算是脱出身来,便紧握云蝶之手说道:“你以后安心养胎,不要再胡思乱想。蝼部之众,除我之外,你皆可调遣,谁人都不能例外。” “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我韩瑜乃是顶天立地男儿丈夫,且是蝼部都侯,你亦是东部居次,焉能随意哄骗于你。” “有你这番言语,我便安心,只是这第一次怀孕,让我夜晚好生害怕,你定要每天晚上在我身边,不能离开!” 这些言语让韩瑜一阵尴尬:“不是还有侍女在侧吗?” “我夜晚只需要你在身侧,无需侍女!” 这一阵撒娇下来,韩瑜抵挡不住:“要是我夜晚忍受不住,该如何是好?” “露珠、野菊在侧,你便朝他们撒气,却是不能碰我!”说完之后,云蝶还摸着小腹,一脸满足的神态。对于露珠、野菊她有十二分把握将其牢牢压制,但是对于嫣然这个陌生之人,她却毫无把握。 韩瑜见云蝶越说越远,只得转移话题说道:“我有一事与你商议!” “何事?” “随你而来的三千多部众,现在归于蝼部之中,但其与原先的蝼部之众却格格不入,一时倒也无忧,但时间一久,我怕蝼部之中生出隐患!” 云蝶暗暗警惕起来,正色地说道:“能有何隐患,现今都是蝼部之众。” “只是本月之中,随你而来的部众与原蝼部之人便有数十次私斗之事,死亡十余人,伤者数十,而且此事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你现在已然怀有身孕,若是生出男儿,便是蝼部少都侯。若是此时不解决此事,一旦双方接下仇怨,便是不死不休之局,届时再也无法将其整合到一处,将来你儿继承蝼部都侯之位,你忍心将此等局面由他来继承?” 韩瑜之言让云蝶渐渐色变,她哪会知道韩瑜乃是危言耸听,她被韩瑜成功绕入其中,以母亲的心态来为儿子考虑起来,突然又想起劳斯可汗之言,让其安排人在韩瑜这里偷习骑射,功成之后再调回祭天城。若是答应韩瑜,将来再调遣骑兵回去,便会十分麻烦,毕竟打乱整合之后,云蝶不能保证其再归她调遣,但若是不答应韩瑜之举,看来其部下骑兵便无法习得韩瑜的骑射之技,一时为难起来。 韩瑜见云蝶还在考虑,继续说道:“我知道可汗遣那些骑兵前来另有目的,但你已嫁入蝼部,便是蝼部之人,你儿便是未来的蝼部之主,你若此时还再听信可汗之言,得利者便是可汗与你的兄长,而不是你怀中的骨肉!可汗也不像外边传言那般疼你,原本答应赐予你的那串东珠,他便反悔了,这还紧紧只是一件宝物,若是涉及到整个蝼部,我毫不怀疑,届时他会完全不在乎你的想法,而强行索取!” “你若是不答应,那你怀中的骨肉将来又会如何看待于你,你才是他的母亲,而可汗仅仅只是外公而已,你想要你儿将来只是在可汗膝下做一个衣食无忧,却碌碌无为之人,还是想让他带领蝼部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有整合之后,蝼部才能真正在东部立足,若是不能整合,恐怕数年之后蝼部就不复存在,你儿也就无法继承蝼部了!” 云蝶听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成功被韩瑜之言打动,伸出手紧紧来抓住韩瑜手臂,说道:“你欲要如何整合,我全依你!” 韩瑜内心最大的石头终于被搬开,扫清了多日以来的阴霾,高兴之余,朝云蝶吻了起来,接着两人又迅速进入了状态,待衣物脱光之际,看着急不可耐的韩瑜,云蝶这才想起已有身孕之事,赶紧说道:“不可!不可!” 第060章 蝼部密探 立秋,蝼部一隐秘帐中。 黑狐进入之后发现仅有韩瑜一人,赶紧行礼:“都侯,秘密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黑狐,你是随我来到此地的老部下了,自我练兵开始便一直随我左右,我且问你,我能相信你否?” 韩瑜的话语让黑狐有些奇怪,韩瑜神色十分严肃,黑狐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得顺着韩瑜之言说道:“属下随都侯数千里来到此地,大小十数战,从陇城到此地无一落下,自然是能够相信!” “可是如今蝼部之人包括先前一些与我等一起生死之人,已然不值得相信了!” “都侯请明言,无论是谁,黑狐定将其头颅斩下,献与都侯!” “你等手上之技皆出于我,若要斩人头颅也轮不上你,我亲自动手便是。我还是要问你,我是否能够相信于你,从今而始?” 黑狐拿不准韩瑜之意,一时间没有言语。 “以你之能,作为百户早已绰绰有余,去年冬日之时,任命你为百户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反对?如巴尔扩等人。” 此事说道了黑狐心坎之上,韩瑜整合原先西河部部众,反对他为百户者非是那些原先的西河部部众,而是跟随韩瑜日久的那些老部下。 “属下资历不够,那些人有些反对也是正常。”黑狐说出这些话之时,自己也是十分不服,凭什么他们要反对自己,那些人只是凭借资历,先黑狐一步当上伍长、什长、两司马而已。 “以资历来说,自你跟随我已有数年之久,随我从克山部到此者,现今不过二十余人。你在河东为百户之时,属下皆有不遵命者,让你非常为难。此事我已然知晓,这些平庸之人,我自然是不能用其为百户,这些人若是其今后还是这般,我亦是不能任其为百户。” 韩瑜话说的很是决绝,那些随着前来此地之人,现在皆为两司马以上,往上一步皆是百户,如今韩瑜却是因为其不遵命令,便丝毫不考虑将那些人升为百户,让黑狐如何不震惊,:“这些皆是跟随都侯日久之人,这般是否不太妥当?” “蝼部之中,以能者居其上,庸者居其下,最先之时选拔伍长以上者不过是看其勇武而已,今蝼部之众数千,控弦者千余,自然是不能像之前那般,我且问你,可还记得我教尔等的精兵之道?” “属下记得: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精兵方成!” “我为蝼部都侯,作为一部之长,便是其身,尔等作为百户便是其臂,百户之下,便是其指,现如今身不能使臂,臂不能使指,如此局面与我与尔等所说的精兵之道背道相驰,此次寻你而来,便是要你辅佐我在蝼部之中再重塑这精兵之道!” 黑狐一听便知韩瑜欲重新整顿蝼部,方才那般言语定然是对老部下不满,自己若是牵扯其中,便会得罪他们,一时之间便有些犹豫起来。 韩瑜见黑狐犹豫便接着说道:“你可愿意起誓言,今日在这帐中之言,不透露半分?” 黑狐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这是韩瑜给自己一个机会。原本跟随韩瑜而来到此地的部下共有六人已为百户,其中黑狐资历最低,此次氏巴东部又有三千余人来到蝼部,韩瑜欲要整合,其部下皆知,一旦整合之,便会有人得到提升,此时韩瑜找到自己,又说起精兵之道,显然是要重要事情交予自己,这般机会怎能错过,即使是得罪原本的同乡也再所不惜,于是应道:“黑狐愿意起誓,今日之言不传与外界半分,如有违背,黑狐愿受剥皮之刑!”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蝼部的亲兵百户,辖骑兵二百,一百在明,一百在暗,你在蝼部族中,任意挑选,无论是东部而来之人,还是原本蝼部之人。” “东部而来之人亦可?” “亦可,我已与居次商议妥当,骑士任你挑选!” “不知都侯向要一百暗骑所为何事,黑狐对此并不理解!” “你挑选一百暗骑之后,将其一一打入后续设立的百户之中,作为耳目。此事完成之后,再在部中挑选二百人为密探,分开打入蝼部各处家属之中,严密监控图谋不轨之辈!” 韩瑜之言让黑狐瞬间明白,这是要自己在蝼部之中建立密探,如此以秘密监控整个蝼部。黑狐知晓先前六个百户违背韩瑜前去祭天城提亲一事,未曾想到韩瑜数月不动,却想出了如此之招,这样一来,一旦密探建成,蝼部之中的风风雨雨皆入其耳。 “黑狐有些不明,此事为何要选择黑狐!”黑狐此言一出,顿时觉得失言,这等秘密之事,一旦卷入便不能脱身,韩瑜刚刚说完此事,自己这句言语会让他觉得自己想要退出,而自己刚刚才发完誓言。想到此处黑狐补充道:“黑狐能力怕是有些不够,若是都侯选择他人来做,黑狐辅佐与他,这样更好!” “此事何人皆无经验,现在部中混乱,正是最好时机,一旦开始整合,便再无这般机会,我找你来,便是相信于你。” “只是黑狐不知该如何执行!” 任用黑狐不过是韩瑜不得已而为之,黑狐作为韩瑜亲兵,一直跟随韩瑜,直到与西河部大战,才正式被开始重用起来,先前并无经验,但若是再找来其他人,韩瑜也信不过,包括韩焕与韩胡,这两人到了现在便有了自己的心思,这样的人带兵到还可以,但是为韩瑜执掌密探却是不合适。 “其一:以暗骑察军中,以下犯上者致军令不能行于军中,此事你在河东为百户之时,深有体会;违背军令者,令下而不遵者;庇护属下犯律者……等违律之事。” “其二:以密探察部中家属,如今部中复杂,人员众多,定有私斗者,心怀不愧者,不遵部中之令者,亦必有别部人员混入蝼部……” “其三:察与外部勾连者,部中来自东部者众,其中定然有许多窃取我部之秘者,我部之中也定有泄露机密与外人者。” “其四:察欺欺下瞒上之辈,部族众多,百户及以上者,定有欺压于下,而瞒于上者。” “其五:察内部相互勾连者,内部勾连之下,如蚁穴溃堤,不可不防也。” 黑狐听到其五便瞬间想起数月之前韩焕等人在内部勾连之事,胁迫了韩瑜去祭天城,虽然蝼部因此而得大利,但韩瑜显然不想让蝼部脱出其掌控之外,此时建立密探,定有七八分是因此而致。 “明骑者使何职权,暗骑是否只有暗察之权?” “明骑者,一、护都侯、居次之行,二、奉都侯令捕违令之人,审其不法之事,斩不法之人,无论内外,皆如此;暗骑及部中密探者,传递消息为要,身份不可暴露,行事需万分小心,一旦暴露便有身死之忧!” “属下遵都侯指令!只是这暗察范围该控制在何处?” “蝼部自我之下,皆可察!你去领一千金,为启用之资!亲兵百户位同下千户!” 黑狐有些疑惑这下千户是什么职位,问道:“都侯,这下千户是?” “我欲在蝼部百户之上设置下千户,现今骑兵有千四百之数,我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直接统领百户,便设置三个下千户。三个下千户皆统辖四个百户,平时无治民之权,只战时才有统兵之权,如此以来,百户之上,军民之权分离,以防尾大不掉。你这亲兵百户便是高于其他百户,等同于下千户!” 黑狐这样一来便是直接提升,赶紧谢道:“谢都侯提携!” …… “你是否听说都侯让黑狐那厮做了亲兵百户,位同下千户?”巴尔扩在与罗多斯正在一起饮酒,期间喝的颇多,此时醉醺醺地说道。 “什么亲兵百户?什么又是下千户?”罗多斯迷迷糊糊地问道。 “那亲兵护卫都侯,亲兵百户自然是护卫都侯的百户。”说完巴尔扩还打了一个酒嗝。 “那下千户又是什么?” “现今部众如此之多,据说都侯已与居次商议,将居次带来的六百骑士,与我等整合重新编练,欲要在百户之上再设置下千户。据说此次设置三个下千户,每个下千户辖四个百户!” 罗多斯听后瞬间酒醒,一边思索着自己能否这次能否被任命为下千户,一边问道:“这三个下千户乃是何人?” 巴尔扩朝罗多斯笑着说道:“现在还未定下,如今看来,韩焕、韩胡二人定在其中,至于第三位却是不知道乃是何人。” 罗多斯无法安定下来了,按照巴尔扩所说,第三人按照之前的战功及与韩瑜的亲疏来说,自己定然是毫无机会了,但又有些不甘心,问道:“这下千户之位,与我等无关?” “你在与河莫出战之战时,损兵折将,被降为两司马,后来恢复百户之位,乃是都侯破格之举,此后又无韩胡一般的战功,此时下千户之位与你何干?” 罗多斯听后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又问道:“那哥哥你呢?以你的战功便是一直居于韩胡之下,就算是按照战功而来便是下千户了吧!”罗多斯说完之后,又灌了一大口酒。 “按照都侯之前整合西河部的情形看来,此次东部来了六百骑士,其中定然是有一个下千户之位给予那一群人,若是不允,居次怕也都不会答应!”巴尔扩看向罗多斯脸色不变地说道。 罗多斯瞬间色变:“既是如此,那黑狐只是亲兵百户,如何能位同下千户,如此一来,我等还不过是百户,他却变成了下千户,爬到我等头上去了?定是都侯不公,明日就要重新宣布任命,那几位下千户还未定下来,这黑狐怎的就先定下来了,还位同下千户,下千户不过三位,再加上他便是四位,先前在我等身后吃屁的小孩,现在爬到我等头上,这样下来,我是忍不住了!” 巴尔扩却是心里一惊,罗多斯这么胆大,现在两人所处之地可是离韩瑜不过数百步,黑狐就在附近,若是被他听去,禀报韩瑜,韩瑜做何感想,但转念一想,自己此次听闻黑狐升为亲兵百户也是不满,不如就让罗多斯去闹腾。 第061章 蝼部乱像 巴尔扩心有不满,接着朝罗多斯说道:“且不说是否不公,你欲如何,难不成还让都侯去更改任命不成?” 罗多斯被巴尔扩一激,说道:“为何不能更改?想当初,我等护送都侯逃出克山部,当时情形何等危机,都侯昏迷不醒,我等豁出性命带上家眷随他远走,这等情谊,都侯就一点都不念?若是其念旧情,我便去让他更改任命,我等怎能处于那黑狐之下?” “那时黑狐也在其中,又不仅仅只有你一人!” “黑狐,他算什么?当时不过是都侯身边小小护卫一个,韩焕与我等商议之时,是我等决定护送都侯出逃,他不过是随行而已,有何功劳?”罗多斯越说越是大声。 “你不怕都侯降罪?” …… 韩瑜帐中,黑狐正在跟韩瑜汇报方才罗多斯与巴尔扩之言。 “他们二人真是这般说的?”韩瑜脸色铁青,那巴尔扩与罗多斯在帐中酗酒,公然表达不满,令他非常恼火。 “正是!”黑狐回道。 “你是如何探知,在他二人身旁安插密探怕是不易吧,他们的属下皆是随同他们许久之人了。” “属下买通了那为他们烤肉之人,当时就在身边,所以听得一清二楚!”黑狐说完瞧了一眼韩瑜,想要从韩瑜的眼中看出如何处理二人。得知那二人的言语后黑狐十分愤怒,很不得当场将其捉拿下来,但是两人跟随韩瑜日久,且与韩瑜有救命之恩,此事需要韩瑜才能定夺,黑狐便收起心神赶紧向韩瑜禀报。 韩瑜想了一会说道:“此事待明日的任命下达之后再说。” “遵命!” “还有,对两人的监视不要放松!” 韩瑜说完,黑狐便明白了韩瑜今日暂时还不想处理二人,而是继续这么监视下去,待明日韩瑜任命下达以后,二人定若是再次表达不满,届时韩瑜才会处理二人。 待黑狐离去,韩瑜还在思虑巴尔扩两人之事。韩瑜也曾做过别人的部下,知道暗地有些不满之言很是正常,韩瑜以前也曾绯腹过葛矣烙。现今韩瑜也只能罪其行,而不能罪其言,但是不能影响自己重新整合蝼部,自己的这些老部下们确实是越来越不知收敛。 …… 韩瑜坐在中军大帐之中,神情严肃,云蝶坐在其身侧,看向陆续到来的部下。韩瑜见巴尔扩与罗多斯在最后才来到大帐,神色不善,站起身来说道:“现今蝼部之中,内部混乱不已,连连械斗不止,各位统御部下不力,本都侯已有责任,经与居次商议,我拟如下。” 韩瑜见众人都还坐着,有些不悦,喝到:“起身!今后蝼部若有重大事情宣布,诸位定要起身,连我都不例外。” 帐中之人,虽然未经过此等场景,觉得奇怪,但见韩瑜与云蝶居次皆是起身后,也只得起身。 “部中增加长史、都尉,位同千户。任延汇为蝼部长史,佐都侯行蝼部政令,任蒙提尔塔为都尉,佐都侯行蝼部军令。” 巴尔扩与罗多斯听后皆是一惊,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在下千户之上还有长史、都尉,延汇不过一俘虏,蒙提尔塔之前与他二人皆是韩瑜麾下最早的什长,如今竟然升为了都尉,一文一武,辅佐韩瑜。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虽觉此任命颇为不妥,但在帐中,理智占了上风,没有敢于吵闹。 “部中增加下千户,任命韩焕、韩胡、兖尾三人为下千户,居长史、都尉之下,战时统兵,闲时佐都尉行军令!” 这一下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众人皆惊愕起来,特别是韩焕、韩胡等人,一直处于其下的蒙提尔塔突然便处于他们之上,如此以来两人便心有不满起来。 韩胡内心虽有不满,但惧于韩瑜之威不敢直言反驳,而韩胡则直接喊道:“大兄,怎可如此?我岂能居于延汇、蒙提尔塔之下?” 韩瑜正等有人跳出反对,喝到:“亲卫何在?” 黑狐赶紧上前:“属下在!” “军令尚未宣读完毕,便有人鼓噪,依律该当何罪?” 韩瑜一声爆喝之后,整个帐中瞬间便安静下来,此时听到韩瑜要治罪韩焕,一个个虽心有不甘,却再也不敢打断韩瑜之言。 “中军帐中,按律杖三十,只是….” “那便杖三十,将韩焕拖出去杖三十!” 黑狐见韩瑜一脸铁青之色,只得照办。韩焕被执刑之时,韩瑜在帐内一言不发,整个帐中之人都清楚听到行刑之时韩焕的叫声,这时帐中众人才噤若寒蝉。待行刑完毕,韩焕已然成为了血人,韩瑜一挥手便让亲卫将其抬走。 见行刑后颇有效果,再不复刚才的窃窃私语,韩瑜总算是脸色好转,继续说道:“增亲兵百户,位同下千户,仅受都侯辖制,由黑狐任之,护卫都侯居次!” 巴尔扩与罗多斯有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慑于韩瑜刚才杖打韩焕之威,不敢再打断韩瑜之言。 “新增百户者五,君山、阴珲……” 果然如此,罗多斯好一阵失望,自己劳苦功高,此次百户以上者六人,皆无自己之位,不由地暗暗恼怒起来,不敢恼怒韩瑜,但是敢恼怒黑狐、蒙提尔塔,黑狐凭什么在自己之上,那蒙提尔塔原先与自己一般皆是什长,现在竟然还在下千户之上,佐都侯行蝼部军令,瞬间便拉开了与自己的地位。一声失神之后,让他连韩瑜后面的命令都没听清。 “……令下而不遵者斩,欺上瞒下者斩,御下不明者夺其职,一伍犯罪,坐两司马,一两犯罪者,坐百户,一百户犯罪者,坐下千户,此为连坐之法。以上之言诸位是否听清?”韩瑜终于拿出了中原之中的连坐之法推行,目的就是要整顿军中风气,草原之人善骑射,但散漫不已,若是此次能将其推行下去,便能够迅速成立一支强军,有了千余强军,韩瑜便有了纵横东西的本钱。以韩瑜看来,这些草原上的兵马纪律甚差,若是有纪律约束,再是强悍不过。 韩瑜的这一番言语让众人皆是一惊,如此下来,怕是约束不了部下,但刚刚韩焕之刑就在眼前,谁也不敢反驳,只得应道:“谨遵都侯之令!” “如此,就按这般推行。兖尾,我部下伍长以上者皆需识字,尔等从东部而来者不识字者众,自今日起,我予你三月时间,三月之后,所识之字不及五百者,皆夺其职!” 兖尾才刚刚消化自己升为下千户之喜讯,韩瑜便有一个命令传下,还是识字,这让他瞬间便为难起来,但想起其后果,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都侯遣何人教我等识字?” 韩瑜想了想,自己肯定没有时间,其他随同自己的部下,认识的字也不算多,想起延汇从兖国而来,此时官位已然不低,便说道:“长史延汇便担任起此职吧!” 延汇刚刚升为长史,自己又是从西河部降来,知道此时自己受人妒忌,想着再在部中增加些人脉,而这些从氏巴东部而来之人,比自己还要晚到蝼部,正是绝好机会,便赶紧应了下来。 …… “这一番折腾之下,你我还是百户,明日便要回去,你我二人见面喝酒的机会就变少了,今夜便多喝一些。”此时的巴尔扩与罗多斯两人又在一起。 “韩焕乃是都侯义弟,他反对之后被杖三十,我等若是反对,可能还有杀身之祸!”巴尔扩把自己的不满表达了出来,白天在中军帐中不敢放肆,此时仅有二人在此,甚至连两人的护卫都叫走了,再无他人,他这才敢放肆起来。 “如当初的的博尔巴那般?”巴尔扩突然想起了克山部的博尔巴,便问了起来。 “博尔巴陷害都侯一事,我至今还未明白为何如此,现在看来,都侯也定然是对博尔巴有些不满或是威胁到了博尔巴,才会让博尔巴要陷害于他!”罗多斯更加放肆起来。 “嘘,你不看看这是何地,安敢这般大声!” “你我兄弟二人,为都侯出生入死,受创数次,至如今,仅仅只是一个百户,你看那延汇之流,已是长史,他先前还是我等俘虏,如今我等见他还需行礼,不管你作何而想,反正我是不服,就算是都侯在此,我还是不服!” 罗多斯敢说出来,巴尔扩却无法反驳,他内心也是不服,只是不敢说出而已。 …… 韩焕趴在榻上,背部受创严重,无法翻身,韩瑜正在给他上药,疼痛不已时说道:“大兄轻点!” 韩瑜内心有些愧疚,说道:“今日真是委屈你了,若不是你,今日之事,怕是没有这般顺利。” “我是被大兄中从中原救出,若不是大兄,我焉能有今日,统数百之众,在中原便是旅帅了,爵位便是少大夫,大兄如此之恩,韩焕无以为报,区区数十杖不再话下。巴尔扩与罗多斯两人昨夜饮酒喧嚣,表达不满之意,今日若不杖责与我,定然还有许多人不满,其鼓噪事小,影响大兄整个部族事大!” “上次整合西河部部众之后,这两人仗着功劳,对麾下的原西河部之人动则打骂,以至其部下多人不满,且其整合之效,为蝼部最差,前些时日我去巡查,哪有原先我与他们所说的精锐之师的模样,就是一群新卒操练数月,也不会这般!” 韩焕见韩瑜这般恼怒,便知道巴尔扩与罗多斯已经得罪了韩瑜,赶紧说道:“大兄,我有一要求,能否应下?” “是何要求,说来听听?” “大兄能先答应吗?” 韩瑜瞬间色变,这是要挟还是其他? 韩焕趴着,并未看到韩瑜脸色变化,一旁的黑狐却是看到了,心里暗道:自己以后定然不能在都侯面前如此! 韩焕继续说道:“与我等从克山部前来者至如今不过二十余人,若其无有大错,仅是些言语绯腹,还请大兄放过其人。” 韩焕一言让韩瑜脸色稍稍舒缓,这些人皆是韩瑜最初来到此地的班底,自己就是靠着他们才能有今日,想到此处,韩瑜点头说道:“只要是不犯律令,定保证其一世无忧!” 韩焕听到了韩瑜所说律令一事,瞬间觉得心里一紧,暗道:我也只能是帮你们求情到这般境地了。 第062章 醉酒杀人 蒙达与罗尔加入蝼部数月之后就参加了西河部的战斗,两人的骑术很是不错,但骑射只是随众练习了数月,远远未达到韩瑜设立的标准,勉强识字后被提升,来到了河西这边成为罗多斯属下伍长。 韩瑜因为在祭天城下一人斩下二十多颗头颅,在氏巴诸部之中声名鹊起,蝼部之中更是如此,连同韩瑜在中原为奴之事,也被人所知。蒙达与罗尔原本身份低微,更是对韩瑜这种从最底层崛起的英雄羡慕不已,以前只是在大战之中远远见过韩瑜数次,这日罗多斯要前往韩瑜所在营地,两人想要看看心中的英雄,便央求着一同前往,成为了此行罗多斯护卫之一。 到了之后一直没有见到韩瑜,两人便有些失望。这几日罗多斯晚间一直在饮酒,今日两人跟随罗多斯,却被罗多斯叫走,在帐外候着,不让入内,晚间蚊虫甚多,才让两人不至于太过无聊。 这时罗多斯突然从帐中冲出,满脸酒气,醉醺醺地说道:“去把我带来之人全部叫来,今日我要去教训那延汇!”之所以其要教训延汇,是因为延汇乃是原本降卒,原来的部众除了韩焕之外,没有与他关系相近的百户,此时又升为长史,更是令罗多斯不满。 巴尔扩也从帐内跌跌撞撞地出来喊道:“不要…鲁莽,你…若如此,都侯…都侯定不饶你!” “一个降卒也爬到你我头上,兄长若是不愿前往,我一人去便是,这回过来,我也是带来了十数人,我从小便没怕过谁,我倒不信,都侯会为了那降卒而寒了我等兄弟之心!” 巴尔扩听后暗道:此时已经伤了我等兄弟之心,但他还是说道:“此事断然不妥,族中私斗之事,今日都侯已然颁布律令禁止,你若还是这般,不怕都侯恼怒,要知道今日韩焕就是因为打断其宣布制令,被杖责三十!” 若是平时罗多斯定然对畏缩起来,但是此时饮酒过多,心中绯腹难以发泄,听到此言更是恼怒:“都侯如此对待兄弟,我便是不满,我也要让都侯看看,我等兄弟也是有脾气之人,不能是都侯想要如何便就如何!” 说完之后罗多斯所带之人已然全到,他便一声说道:“走,去找延汇,那厮住在何处?”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在营地乱找,一阵鸡飞狗跳下来,终于找到了延汇。 延汇今日被韩瑜任命长史,而后又有了教授识字的任务,想着要与这些人处理好关系,不想再像从前那般,便来到了下千户兖尾的帐中,帐内还有君山、阴珲等人。 兖尾等人皆不识字,但白天韩瑜却是只给了三个月时间认识五百字,一时间头大如斗。劳斯可汗在其前来蝼部之时,与他交代到,若是其能在蝼部此处将韩瑜的骑射习会,再带领着六百骑兵回到祭天城,劳斯可汗就会予他都侯之位。但是来到此地快有三月却毫无进展,兖尾只得另想它法,挑唆着新来的东部之人之原先蝼部之人的矛盾,想要引起韩瑜重视,不能厚此薄鄙,教授他们骑射之术,再加上云蝶居次在韩瑜身边分说,这样以来,便能习得骑射之术,而后还能以与蝼部不合为由率部而走。此时韩瑜已然要整合整个蝼部,连同随居次前来的部众也是如此,居次已然答应,兖尾无法抗拒,又有识字之事,若是不能达到要求,便会被撤换,届时无法掌控麾下骑士,便更加不能完成劳斯可汗交代之事。 正当兖尾为难习字之时,韩瑜任命的长史延汇前来,此人正是韩瑜指定教习习字之人,兖尾顿时欣喜,便想着要与他拉近关系,两人皆有此意,兖尾便在自己的帐中让部下备好酒菜,在此地畅饮起来。 …… 韩瑜刚刚从韩焕处归来,与云蝶在一起,云蝶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不悦地与韩瑜说道:“听说胎儿会动,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韩瑜哪有这种经验,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好一会悠悠地说道:“那么明日再叫医者过来看看?” “我是在问你,你为何要叫医者前来?” 不可理喻,韩瑜暗暗地想到。 此时黑狐悄悄进来,在韩瑜耳边说了几句,韩瑜脸色慢慢凝固说道:“先不用管他,任命一此事已定,其若是犯律,依律捉拿!” 待黑狐退去,云蝶见韩瑜脸色铁青问道:“何事?怎变成这般模样了?” 云蝶语气不善,韩瑜转换成了笑容说道:“无甚大事,有部下不满任命,吵吵闹闹而已!” …… 罗多斯带着蒙达与罗尔十余人,推开兖尾的护卫,直接闯入了其帐内。 兖尾一看,此人不过是个百户,竟然擅闯自己帐中,顿时大怒:“罗多斯你擅自闯帐意欲何为?” 这一声喝,把罗多斯本来的九分醉酒喝去了三分,心里想到正好你也在此,你今日抢去我等兄弟的下千户之位,顺便连你也一起揍了,便说到:“尔不过靠居次裙带,才有今日下千户之职,我等兄弟披荆斩棘之时,你尚在何处,今日竟得下千户之位,还朝我呼喝!”说完便一拳朝兖尾打去。 罗多斯本有九分之醉,即使被喝去了三分,还有六分,摇摇晃晃之下打去,兖尾稍稍一退便躲了过去,他见如此更是恼怒,又要向前挥拳,只是脚下一拌,摔了下去。 兖尾被来只欲喝住罗多斯,见其打来,便往后一退,未曾想其却还想再打,却摔到在地,以前那里受过下属如此无礼,顿时怒火中烧起来,朝着罗多斯便踢去。一脚下去还觉得不够解气,便接着再踢。 罗多斯带了十余人进来,本来上官打架,他们壮壮威势便可,此时见罗多斯被打,哪里还敢旁观,便迅速冲上前去,几人将兖尾扑倒在地,打了起来。 延汇本来正在旁观,罗多斯以下犯上,按今日韩瑜所颁律令,就该处斩,再加上罗多斯平日不少讽刺于他,见兖尾殴打罗多斯也算是解了口气,但罗多斯属下竟然也向前殴打兖尾,便觉得事情变大,赶紧向前拉扯。 蒙达与罗尔两人知道今日罗多斯的目的是延汇,此时见延汇上前拉扯,两人便向前打向延汇,延汇刚刚闪开蒙达一击,便被罗尔打上一拳。 兖尾帐中除了延汇,还另有五个百户身在其中,今日是兖尾宴请,几人便未带侍卫,当见罗多斯属下打向兖尾,顿时哪里还能忍住,纷纷跳将起来,加入群殴,此时距离罗多斯闯入还不过片刻,帐内已然乱做一团。 帐外的兖尾护卫也是一边呼喊着帮手,一边加入战团,一时之间便传遍了整个营地。 黑狐接到韩瑜命令便未行动,但见兖尾帐中大乱,觉得事情闹大,便迅速集结了五十人披甲持刀赶去。 韩瑜正在与云蝶调情之际,听到了越来越大的吵闹之声,脸色渐渐变冷,接着走出了云蝶的帐外,带着几个侍卫,朝吵闹之处走去。 黑狐来到兖尾帐中,之间帐内账外到处乱成一团,器物被打倒在地,一群人厮打在一起,见此情形,黑狐深知韩瑜定会盛怒,喝到:“拔出刀来,将他们赶开,如有不从,立刻格杀!” 数十人披甲执刀闯了进来,这才止住了斗殴。 罗多斯感觉再无人压他身上,便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见一把长刀在眼前晃悠,借着酒劲喊道:“打架还要动刀,爷便教教你怎么用刀!”说着便趁拿刀之人未反应过来,夺过长刀。 在场拿刀之人皆是黑狐带来的都侯亲卫,见众人已然停止,放松了警惕,哪知罗多斯竟然趁大家不注意之时夺了一把长刀,此时附近其他亲卫见状赶持刀紧围了上去。 罗多斯半眯着眼,刚才摔到在地之后被人痛殴,此时才爬起来,感觉浑身疼痛,见还有人持刀朝自己过来,已然怒火中烧,拿着躲来的长刀便向前劈去。 这些亲卫哪有料到罗多斯一人敢如此大胆,瞬间便吃了大亏,一死一伤之后,才将醉酒的罗多斯按压在地。 黑狐一脸铁青,上前拍打着罗多斯的左脸说道:“罗多斯,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罗多斯虽然被按压在地,但还是看清了黑狐之貌,啐了一口说道:“你以前不过是跟在我后面吃屁的小孩,如今倒是威风了,亲兵百户,同下千户!” 黑狐没有再跟他言语,而是对属下说道:“此间局势已控,速速禀报都侯!” 韩瑜带着亲卫走来之时,已经再无人打斗,但是场面依旧狼藉。参与斗殴之人见罗多斯杀了韩瑜亲卫,早已战战兢兢。韩瑜在祭天城下之言“尔后再有敢挑衅于我与云蝶居次者,皆此下场!”杀了韩瑜亲卫也就等同冒犯挑衅于韩瑜,皆后怕不已。韩瑜前来,一脸铁青,不知是谁先开始,参与斗殴之人都跟着纷纷跪下,无人敢言语半声。 韩瑜走进帐内一看,已然有一亲卫死亡,闭了一会双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绑起来!” 巴尔扩酒醉之后,见叫不住罗多斯,便回到帐中睡觉,但是还未有片刻功夫,便被属下吵醒:“罗多斯带人前往兖尾的帐中打闹起来了,还杀死了都侯亲卫!” 巴尔扩听后想起了韩瑜白天所说的军令,瞬间酒醒,冷汗直冒。罗多斯杀死了都侯亲卫这句,如同洪钟一般敲响在耳畔,让他手脚直接不听使唤,哆嗦了起来。虽然自己没有直接教唆罗多斯前往,但他却是与自己饮酒,期间两人一顿绯腹之后才去的,如此一来,自己也是从犯,冒犯了韩瑜,他不敢想像韩瑜盛怒之后是何等情形。 巴尔扩对属下说道:“去给我找…找…找匹马来!” 待属下牵来马匹,巴尔扩哆哆嗦嗦却上不去,在属下的搀扶之下,才上的马去。上去之后,也不言语,打马便走!他要去找人求情,现在只有韩胡之母最是合适,她是局外之人,与这次事件毫无关联。韩瑜是韩胡的师父,自己部中的令旗还是韩胡之母制作,他此时能想到了只有这些了,自己没有杀人,也没有以下犯上,有韩胡之母求情,当能保得性命,韩胡之母此时应该还在原先韩胡的驻地之中,离此地并不遥远,想到这里,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 第063章 以律杀人 罗多斯被绑之后,韩胡、蒙提尔塔以及受刑之后的韩焕不顾伤势闯到了韩瑜面前。而韩瑜则是悠闲地给云蝶喂着稀粥,一脸微笑的模样似乎无事发生。 韩胡见韩焕如此,便向前说道:“师父,罗多斯…” 韩瑜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巴尔扩呢?” 韩胡、蒙提尔塔三人对望一眼,却是没人回答,他们几人都是听到消息便赶过来,并没有相互通知,此时皆不知巴尔扩所在何处。 韩瑜见他们答不上来,说道:“你们先回去,等巴尔扩来之后,再一起过来!” 出得帐外,韩焕见黑狐站在一旁,朝他偷偷地问道:“今日之事,你为何不进去替罗多斯求情?” “罗多斯此次定然不能活命,至于巴尔扩就得看他自己了!我为都侯亲兵百户,此事实在是不便参与其中。” 见黑狐一脸正色,韩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被人搀扶着走了。 韩胡之母所住之处,离韩瑜驻地不过数十里,巴尔扩两个时辰便到,见到韩胡之母便跪在地上说道:“婶婶救我!”接着便将其与罗多斯饮酒之后的事情详细地说来,最后说道:“我等随都侯数年以来,大小十数战,身披数创,为都侯创下这片基业,也是有些功劳,还望婶婶见我等都是随都侯迁徙而来的份上,请婶婶替我求情!” 韩胡之母听了之后,好一阵沉默后说道:“你可知道你等何事恶了都侯,才会如此?” 巴尔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日你等背着都侯谋划前去祭天城朝劳斯可汗提亲便是缘由!” 巴尔扩一阵惊讶,说道:“此事蝼部获利甚大,且都侯与云蝶居次如今十分融洽,这会如此?” “尔等但凡是说服都侯之后再行此事,便不会有恶了都侯之忧。以都侯之能,先前何等女子不能娶回,为何一直不婚,仅仅只是因为其一直忙碌?都侯原先对杨氏之女那般痴情,你等为他向劳斯可汗提亲,劳斯可汗同意之后,都侯才得知此事,当时已不能反悔,哭泣之声,传遍蝼部,尔等不知?” “此事我亦是之后才知。” “若仅仅是如此便罢,都侯何等英雄人物,云蝶居次也算能配的上他,只是尔等行事为何不能先征得都侯同意?为上之人,岂能任由尔等摆布,都侯刚刚将尔等封为百户,尔等便行此事,在都侯看来作何感想,权利岂是能任由剥夺之物?尔等行此事之后,自以为乃是为了蝼部,岂不知此等之事有一便有二,今日尔等能以蝼部为由,让其娶云蝶居次,下次都侯若有不合你等之意时,你等是否还会以蝼部之名,废掉都侯?” 此言一出,巴尔扩顿时瘫倒在地,口中喃喃地说道:“断然不会!” “都侯若在,尔等不会,若是都侯不在,其子继位之后,尔等便不好说了!” “断然不会,断然不会!”巴尔扩声音越说越少,他明白韩胡之母说的乃是实情。 “尔等现在还是百户,便已如此,都侯岂能再尔等当上下千户,甚至都尉?如若是我,我也不愿。尔等参与先前之事者几人?” 巴尔扩稍稍反应了过来说道:“有六人!” “哪六人?还有将今日任命详情与我细细说来!” “我与罗多斯、韩焕、韩胡、延汇、罗巴这六人,今日任命乃是……” 韩胡之母听了想了一会说道:“蒙提尔塔没有参与此事,如今便是都尉,黑狐没有参与此事,便是亲兵百户,位同下千户。延汇其人,虽为长史,却再无半分领兵机会,韩焕与我儿不过是都侯念与其相近,需要他们与那些东部而来的部众相互掣肘罢了。尔等今后若有战功,定然是能得到提升,但若是想参与都侯的决策,怕是毫无可能了。此时若是你等安分守己,便还罢了,都侯定然会念及旧情,但你与罗多斯如此绯腹,致蝼部之中上下皆知,置都侯于何地?” 这番分析下来,巴尔扩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与罗多斯为何还是百户,自己在蝼部之中已然得到韩瑜厌恶,岂能再提拔两人,若是巴尔扩自己,亦是不愿。 “只是如今罗多斯酒后杀人,今日都侯才刚刚颁布律令,他就如此,而他之前便是与我一起喝酒,我惧怕之下,才来到此处,望婶婶替我向都侯求情,巴尔扩以后再也不敢行此等之事了。” “也罢!看在你我同乡之谊,我便随你同往前去,只是都侯是否能够听我一言,我亦是不敢保证!” 韩胡正在着急地等着,一夜未眠,此时其部下来报:“下千户,巴尔扩随你母亲同来!”韩胡这才松了口气,其母在随同韩瑜迁徙而来之时颇有功绩,巴尔扩能够找到自己的母亲前来,想来是还未与罗多斯一般失去理智。 “见过都侯!” 韩瑜一看,韩胡之母竟然来到,赶紧说道:“起身!”但见其身后的韩胡、韩焕还有巴尔扩,便知道其前来所为何事。 “我是年长之人,都侯不以我累赘,得都侯照料,随都侯来到此地,此后又得都侯照料,才存于此间,便是过来要谢谢都侯!” 以随迁而来的功绩要挟于我,韩瑜一听便不高兴,但还是暗暗压下说道:“婶婶与我等一路行来,劳苦功高,置旗、补衣、制箭之举,婶婶皆有功劳,怎能说是累赘呢?” “随同都侯前来此地的勇士此时仅有二十余人了,都侯立足此地,众人亦是皆劳苦功高,今偶有小错,还望都侯能够宽恕!” 果然是求情而来,韩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说道:“不知婶婶欲要我宽恕何人?” “巴尔扩与罗多斯!”韩胡之母本来只是想替巴尔扩求情,但是在前来路上,架不住韩焕等人的言语,答应了下来,此时便说了出来。此言让韩焕等人送了口气,他们从昨夜到现在都无法向韩瑜进言。 韩焕等人见韩瑜脸色越来越是阴沉,便都跪了下来说道:“望都侯见两人追随都侯日久,劳苦功高,请都侯饶恕二人。” 韩瑜不理会他们的言语,问道:“韩焕,军中口出怨言,不敬主将,蛮横不化,是为横军,按律该当何罪?” 韩焕一听便知道不好,一群人向韩瑜求情,韩瑜却对他问律法之事,但是又不能不回答:“横军当斩!” “韩胡,肆意谣传是为妖军,该当何罪?” 韩胡看了韩焕一眼,韩焕已经回答,他也只能回到:“当斩!” “蒙提尔塔,军中辱骂殴打上官,以下犯上者该当何罪?” 蒙提尔塔无法,也只得说道:“当斩!” “军律如此,婶婶还有何言?” 韩胡之母,一听韩瑜后面之言便觉得此事已无法挽回,只得说道:“军中有功当赏之,军中有过当罚之,还望都侯念其功劳,从轻处罚!” 原来的克山部众人至此,已然居功自傲,韩瑜苦于没有机会,此时正好这些领头之人都在此地,韩焕、韩胡、蒙提尔塔如今在军中地位最高,韩胡之母在家属之中地位最高,韩瑜便想着要这些人警醒一番,喊道:“黑狐!” “属下在!” “罗尔斯犯律,依律斩首,将其头颅立于旗杆之上三月,警示众人!” “遵命!” 韩焕等人一阵惊恐,刚才众人联袂而来,没想到还是如此结果,只得看向韩瑜,祈求能够轻处巴尔扩。 “巴尔扩醉酒失言,诽谤上官,念其功劳卓著,杖五十,贬为士卒,以为警醒!” 巴尔扩听到虽然被杖五十,韩瑜饶了其性命,赶紧连连道谢。巴尔扩被行刑之时,几人皆雅雀无声,待行刑之后黑狐前来禀报:“都侯,罗多斯首级已然悬挂,巴尔扩已经受刑,原参与斗殴一事的罗多斯属下该如何处理?” 韩瑜威慑部下的目的已然达到,对这些颇有功绩的属下想网开一面,说道:“杖二十,每人罚羊十只赔与兖尾等人。” 待黑狐领命出去之后,韩瑜说道:“今日难得大家相聚……” 巴尔扩捡的性命之后,却已成为士卒,伤势好了之后,被分配至阴珲之下。这日巴尔扩报道之后,正巧被阴珲看见。阴珲见是巴尔扩便笑着说道:“听说你与那罗多斯情同手足,此时他已然驾鹤西去,你何时随他同行?” 巴尔扩气的脸上发紫,但是此时他与阴珲地位相差悬殊,只能忍住说道:“奉都侯之命,前来报道!” “倒是忘了你与都侯有旧,不然谤军之名,哪有这般轻易饶恕!”阴珲说完,其部下纷纷大笑。 次日,巴尔扩便开始参与操练,以前皆是他操练别人,何时轮到阴珲来操练于他,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怒气。 蒙达与罗尔被杖之后,又被罚十羊,东拼西凑才凑齐财物,本来就不富裕的二人,身上顿时再也没了财物,接着也被调往了阴珲部下成为了普通士卒。 韩瑜以家属放牧,青壮练兵之法,迅速在草原崛起,到现在还是如此。阴珲知道当日蒙达与罗尔参与斗殴,心中有恼恨,其家中颇多牛羊,便找了一个借口,处罚蒙达与罗尔为其放牧,等同于牧奴一般,不再让两人参与练兵。 这日两人放牧途中,被狼群袭击,两人哪里斗得过狼群,于是纵马而逃,待狼群离去,现场一片狼藉,牛羊牲畜,死伤大半。 蒙达见状说道:“我等本就恶了阴珲,才替他放牧,此时其牲畜死伤大半,待归去之后,定然不饶我等,我俩还是速速逃走为妙!” 罗尔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我等还是士卒之身,此时逃走,阴珲定然以逃军论处!” 蒙达见起犹豫不决说道:“上次我等随罗多斯参与斗殴,当时阴珲就在其中,这才被其惩罚至此,如今其牲畜死伤大半,我等已经无人庇佑,若是留下,阴珲怨恨,你我二人定然性命不保,若是逃走,说不得还能留的性命!” 罗尔考虑了一会,终于咬牙说到:“好。” 第064章 人心险恶 巴尔扩刚刚睡下,便被叫醒集合骑在马上,阴珲一脸怒气走来,翻身上马说到:“现有两个逃卒,往南而去,今日晚间定然要将其寻到,否则每人定杖三十!”接着巴尔扩随军奔着向南而去。 上百人追击两人向南,一个时辰之寻找却后毫无踪迹,于是被阴珲分成四部,分开搜索向南。当夜巴尔扩所在一队到达了彩云山山脚之下,彩云山南北走向,大河沿着山侧向南流去。巴尔扩这二十余人搜寻训无果便歇息起来,这一歇息之后,待巴尔扩醒来之时,却是日上三杆,发现只有自己一人一骑尚在此地,其余之人皆不见踪迹。 巴尔扩寻思为何仅有自己还在此地,那两司马带人而走却不叫醒自己,巴尔扩无法找得他们,只有一人打马朝绕过彩云山,朝南继续寻找逃兵。彩云山下路途高地起伏,待走了半日,巴尔扩感到饥渴,便找了一处溪流喝起水来。 此时蒙达与罗尔骑马悠悠地从北而来,见巴尔扩一人一骑在溪边饮水,也没在意,向前大声问道:“你可是本地之人?” 巴尔扩正在想着大队人马为何将自己撇开之事,见两人神色悠悠没在意,回到:“不是!” 蒙达心生警惕地看着巴尔扩问道:“见你装束是蝼部之人吧!”说完之后,罗尔也无法淡定起来,两人躲在山中一夜,将衣物装束都换了,白天悠悠向南就是为了想要掩人耳目,避开阴珲的寻找,此时见到巴尔扩一身蝼部装束,迅速看向周围是否还有他人,若仅是一人,便想法设法将此人杀死,或者隐瞒过去。 巴尔扩见两人神色不善,立即警觉起来,想起了昨夜逃卒一事,刚好正是两人。顿时便抽出了腰中长刀,喝到:“你二人是否乃是蝼部逃兵?” 蒙达见状说道:“什么逃卒?”罗尔却是脸上色变。 “昨日,有两个蝼部逃卒朝南而走,至此毫无音讯,你二人刚才听我之言后,神色不善,怕是起了歹心!” 罗尔感觉被识破,立马开弓一箭朝巴尔扩射去。 巴尔扩见其一言不合便一箭射来,侧身躲了过去,刚才一言之后,就让人顿起杀心,哪里还不知道,阴珲要捉拿的两个逃卒正是此二人。那二人与自己相隔不到二十步,巴尔扩顾不得上马,见那人所射只见准头甚差,便壮起了胆,朝前面蒙达冲去。 蒙达本来还想着想要说服此人,但是罗尔已然射箭,便知再无说服可能,也抽出长刀,拍马上前,想要斩杀巴尔扩,防止自己一行行踪泄露。 巴尔扩征战数年,经验丰富,见先前一人已经骑马冲来,便知此人并不高明,两人相距不过十余步,完全提不上马速。巴尔扩稳住脚步,小跑上前,靠近之后见蒙达欲一刀劈来,迅速蹲下长刀斩向马腿,接着便顺势滚向前去,长刀吃力,便知道已然将对方马腿斩下。 蒙达一刀砍去,却见那人突然下蹲,感觉不妙,接着便跟着坐骑向前摔去。蒙达脚掌被马镫挂住,一时来不及跳下,摔到之后被压在马下,待反应过来已经无法抽出腿来。 罗尔见蒙达失利,便朝巴尔扩射向第二箭,巴尔扩刚刚滚落向前站起身来,第二箭便到,将其磕开,此时见蒙达已然摔落被压在马下,距离最近只有几步之遥,便回过头来,将长刀架在蒙达脖颈之上,向罗尔喝到:“还不速速下马受降,过的一会,他便没了性命!” 罗尔死死盯住巴尔扩,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蒙达瞧向巴尔扩,觉得甚是眼熟,说道:“你可是巴尔扩百户?” 巴尔扩此时也觉得两人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问道:“你二人是?” 蒙达松了一口气,看来此人定是巴尔扩无疑,便说道:“我是蒙达,他是罗尔,先前随罗多斯百户见过你!” 巴尔扩这才想起,问道:“你二人怎么沦为逃兵了?” “我二人被杖责之后,又被罚羊十只,倾家荡产凑齐之后,便来到阴珲这一百户之中,哪知其见我等曾殴打于他,便不让我二人进入军中,罚我二人为其放牧,稍有不顺,便经常打骂,我等慑于都侯军令,不敢反抗。昨日之时,有狼群来袭……” 蒙达讲完之后,巴尔扩这才清楚,为何同为一个百户之中,没有见过两人,又感慨阴珲的睚眦必报,于是将长刀收回鞘中,说道:“都侯之法,对下属甚是严苛。只是你二人已然逃走,为何现在还在此地?” “昨日我等跑了半天,到了这彩云山之时便已天黑,这边道路崎岖,便找了一处隐秘之地休息,见昨夜向南奔去的兵马已然回去,这才敢向前继续行走!” 巴尔扩将蒙达扶起,问道:“罗多斯与我交情莫逆,你二人今后有何打算?” “我二人已然得罪阴珲,此时已变成逃卒,如今已然无处可去,想着往南去氏巴南部,那边经常与雍国作战,我二人的骑射之术有些用处,在那边或许能活的下去!” 巴尔扩刚想感慨,便又一声爆喝传来,回头一看,勃然色变。 “巴尔扩,我早知你与这两个逃兵勾结,此时证据确凿,看你如何狡辩!”阴珲正带着大队骑兵站在刚才罗尔所处之地,昨夜正是其让大队人马撤离,暗中遣人跟着,若是巴尔扩回到驻地,便以私自脱离队伍惩罚于他,若是其一人向南寻找逃卒,届时以其逃跑为由抓捕巴尔扩,未曾想到竟然连蒙达、罗尔两人也在此处。这样一来,便是一举两得,内心忍不住高兴起来。 巴尔扩暗道一声糟糕,此事被阴珲瞧在眼中,定然脱不开关系,心里暗想得将二人为逃兵之事驳斥,才能让自己脱得干系,于是说道:“这二人乃是受到军中欺压之后,不而已才向南逃窜,倒是阴珲百户,你徇私舞弊,蔽军久矣,今日又诬陷于我,看你如何相都侯交代!” “放肆至极,且将他们拿下!” 两者相隔不到二十步,巴尔扩深知无法逃脱,对罗尔、蒙达说道:“且相信我,我为你二人讨回公道!” 三人没有反抗,迅速被捆了起来,阴珲刚才被巴尔扩骂成蔽军,很是恼火,向前对着巴尔扩就是一顿抽打,马鞭之下,巴尔扩很快就被打的鲜血直流骂道:“且让你嚣张一时,待都侯面前看你如何解释军兵私用一事。” 阴珲顿时脸色一变,军兵私用,在原先的东部之中并无大碍,但是此时身在蝼部,便是触犯军律,若是让韩瑜得知,怕是百户之位不保,瞬间便起了杀心,暗想:若是杀掉这三人,便没了苦主,自己再严令一番,届时便无人知晓了,想到此处,心里便暗暗有了计较,说道:“将这三个逃卒带回!” 一路走得甚慢,待天黑之际,还隐隐能看到彩云山。阴珲叫过自己最信任的两司马林石公说道:“待会,等那三人睡熟,将那三人绳索解开,你守在一旁,待其起身,以其欲要逃脱为由,将三人斩杀,事后,我与你羊百只!” 财帛动人心神,那林石公听闻有羊百只,便两眼放光起来,连连答应。阴珲见他兴高采烈过去准备,心里暗暗想到:待解决三人之后,便再将你杀死,晚间混乱之下,你便是死于他三人之手! 巴尔扩三人被绳索坐捆在了木桩之上,歇在露天之中,那林石公见巴尔扩三人睡熟,便将三人绳索解开,一人悄悄地伏在一侧,等三人起身。 罗尔有夜晚起身方便的习惯,这日白天被绑之后一直未让其方便,晚间睡熟以后,实在是再也憋不住,就起身往外,迷迷糊糊当中,身上没有了捆绑的绳子也不知晓,就径直往外而走,正候在一旁的林石公哪里还能忍住,摸上前去,对着罗尔后背就是一刀,罗尔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倒地不起。 罗尔的惨叫之声,惊醒了巴尔扩,一个起身之后才发现绳索已经被解开,这时林石公已经回身举刀朝巴尔亏砍来,巴尔扩被吓一跳,向后摔倒在地,此时的蒙达也被罗尔的叫声惊醒,迷迷糊糊之中还揉着双眼,走向巴尔扩所在之地,两者相隔不到三尺,却是未巴尔扩挡了一刀,瞬间被林石公砍倒在地,这回直接砍在脖颈之上,连惨叫之声都未发出。 巴尔扩这是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想在夜间杀他,虽然现在还未想明白是为何,但不碍他大声喊叫:“有刺客!”他手中无刀,无法相抗,只得一边喊着,一边朝那些士卒的歇息之处跑去,那林石公心中有鬼,不敢叫嚷,只是后面紧紧地追向巴尔扩。 阴珲正在等着林石公的消息,此时听到巴尔扩叫喊便觉事情有变,便摸出了长刀。此时已然有许多士兵起身,巴尔扩边喊“刺客”便朝已经起身的士卒中去,突然后面一声尖叫,追击自己之人已然被杀,回过头来一看,正是阴珲所为。 阴珲杀掉林石公是为了将其灭口,此事不宜被他人知晓,见巴尔扩回头,便喝到:“巴尔扩,你夜间咆哮所为何事?” “有人想要杀我!” 阴珲见他身上已无绳索,便想着要诬陷于他,用手指着已然身死的那位两司马说问道:“是他要杀你吗?” 此时火把已然递来,阴珲接着火把往尸体上一照,周围之人已经已经认出,纷纷说道:“这不是林石公两司马吗?他几时变成刺客了?” 阴珲已然达成目的,说道:“你说这林石公两司马乃是刺客?” 巴尔扩已然感觉不妙,说道:“正是!” “那他为何刺杀于你?他与你可有仇怨?” 林石公与巴尔扩自然是毫无仇怨,期间的原因只有阴珲知晓。阴珲见巴尔扩不语,便接着用严厉的语气说道:“你身上的绳索是怎么解开的?来人去看看另外两名逃兵!” 阴珲刚说完就有人前来禀报道:“那两人已被杀死,绳索皆被解开!” 阴珲一听佯装大怒:“好一个巴尔扩,偷偷解开绳索,欲要夜间逃窜,诬陷林石公为刺客,致他身死,你该当何罪?” 第065章 逃卒之议 巴尔扩此时瞬间明白,定是阴珲诬陷于自己,才会如此,自己绳索如何被解开,自己尚且不知,但是这其中的阴谋定然是与阴珲有关。只是此时已然无法辩驳,毕竟三人身亡,这林石公虽然不是自己所杀,但以阴珲白日表现的情况看来,无论到何处,即使是在韩瑜身前,其定然会一口咬定此事乃是自己一手造成。 阴珲此时接着说道:“枉都侯与你机会,你竟然如此报恩,此事我定然会禀报都侯,但在都侯回复之前,再也不能让你为祸此间了,我便代都侯将你斩杀在此地,为同袍复仇,以正军法!” 阴珲说完持刀便朝巴尔扩刺来,若是其话说一半,巴尔扩不及之下,肯定受创,但其为了表示正义之举,将话语说完,而且还亲自上阵,如此一来便给了巴尔扩一个机会。 也是阴珲太过小瞧巴尔扩,他随同韩瑜连连征战,数年以来练就了瞬间决定生死武艺,阴珲持刀刺来,他一侧身便躲过刀尖,右手向前捏住阴珲手腕,阴珲吃痛,长刀落下,被巴尔扩左手抓住,接着巴尔扩左手便将长刀架在了阴珲脖颈之上。 巴尔扩见制住了阴珲,心里暗暗思索该后续该如何是好,劫持上官已是大罪,再加上先前之事已然无法再说清楚,此时已然是雪上加霜,韩瑜现在推行以律治军,罗多斯身死使他深知其中厉害,自己先前已然犯错,此时又是这般情形,韩瑜显然是已经无法饶恕自己,心里第一次涌起了逃亡的念头。 阴珲被制,心惊胆战,害怕直接被巴尔扩杀死,强装硬气地说道:“这一百户之军,皆在此处,你便是有都侯那般能耐也休想逃走,乖乖放下刀来,我留你一条全尸!” 本来还在犹豫的巴尔扩一听,投降还得身死,瞬间求生之欲涌上心头,想要杀死阴珲,但想起罗多斯来,便又犹豫不决起来,罗多斯不过是杀了韩瑜亲卫,自己若是杀了其下百户,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皆时不知要逃亡何处。 “尔等赶紧散开,不然我就痛下杀手了!”见周围士卒,皆持有刀弓前来,巴尔扩瞬间冒出了冷汗,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情形万分危急,巴尔扩稍稍用力,只见阴珲脖子之上已然流出鲜血,阴珲惊恐之下赶紧喊道:“尔等还不退下,想要我丧命不成?” 见阴珲如此,巴尔扩觉得尚有机会,对阴珲说道:“你让他们把马匹留下,退出两百步之外,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此话当真?” “你可以不信!”巴尔扩说着便又朝阴珲脖子之上用力。 阴珲脖子之上已然流出大量鲜血,使他顿时忘记了思考,赶紧说道:“命令,尔等把马匹留下,速速退出二百步之外。还看什么?想要我死不成,我死之后,尔等皆要治罪,莫忘记了都侯的连坐之法!” 大部分士卒并不知晓这连坐之法如何连坐,但若是阴珲身死,他们还是知道一定会牵连自己,如此这般,这些士卒在几位两司马的带领之下纷纷后退。 见士卒离开了二百步之外,巴尔扩一脚便将阴珲提到在地,想要斩其一手,最后堪堪忍住,拿着长刀翻上马去,迅速奔走逃离了。阴珲就在一旁,左手捂着脖子不敢追击,待属下前来赶紧喝到:“还不速速追击,还欲待到何时?” 此时巴尔扩已然没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见,看其逃走方位只能知晓其已往彩云山方向而去。 一日、两日、三日,接连三日毫无巴尔罗的踪迹,阴珲顿然感觉不好,若是再找不到,又没禀报,恐有降罪,于是带领着几人便找韩瑜而去。此时找不到巴尔扩,但是军中生乱,两司马林石公身死之事必须要上报韩瑜,若是巴尔扩不是逃亡,而是先他而到禀报韩瑜,便是事情不妙。 阴珲先是找到了兖尾,跪下便说道:“下千户,定要保我!”接着便把事情加工一番。 “那巴尔扩伙同罗尔、蒙达二人逃往氏巴南部,第二日便被我派人在彩云山下活捉。当日晚间,三人趁我等睡熟,偷偷挣开绳索,欲要逃往,被两司马林石公发现,一番搏斗之下,三人不敌,罗尔、蒙达身死,那巴尔扩趁我等不知事情原委喊道:’有刺客’,此时我等刚刚醒来,见追击巴尔扩之人手持长刀,便误以为是刺客,数人一拥而上,杀死手持长刀之人,点亮火把之后才知是林石公。但是此时那巴尔扩突然夺过一把长刀,趁我正为伤心林石公之际,挟持于我……” …… “……此时我定然不能让那巴尔扩阴谋得逞。”阴珲顿了一下,看了看帐中的韩瑜、云蝶、蒙提尔塔、延汇、韩焕、韩胡、兖尾这些已经到齐的蝼部众多首领人物,接着说道:“我便说道:’枉都侯与你机会,你竟然如此报恩,此事我定然会禀报都侯’,哪知那巴尔扩却毫不在乎地说道:’即便都侯亲临,我也是这般!’都侯,此等人物,实在是…” 阴珲说道此处又看向韩瑜,韩瑜一脸平静地说道:“继续将此事讲完!” 阴珲咽了咽口水说道:“那巴尔扩便喝令我的属下退出两百步以外,还不许带走马匹,我岂能同意,便说道:’巴尔扩,你若是汉子,便将我杀了’,巴尔扩却是若同充耳不闻一般,继续喝到:’都侯连坐之法,尔等皆知,若是阴珲身死,尔等皆不能活命,还不速速后退!’这巴尔扩实在是….” 阴珲见韩瑜色变,便停了下来,想要再控诉巴尔扩,韩瑜则加大了声音说道:“继续说,没叫你停下来,便将它说完!” “是!那些属下无法,只得退下,待两百步以后,巴尔扩说道:’今日饶你不死,便是报恩于都侯,若是下次再见,定然不饶!’然后他就骑马走了,我派出所有兵马寻找,三天无果,便前来禀报!” 阴珲说完时候,死死盯住韩瑜,向要从他脸色之上看出如何处理自己。 韩瑜阴沉的脸渐渐舒缓,说道:“兖尾下千户,你如何看待此事?” 此番言语兖尾已经从阴珲耳中听得一遍,当时便怒不可遏,本来在罗多斯一事之后对巴尔扩就十分厌恶,此事之后更甚,于是说道:“按律巴尔扩此人当斩?” 韩瑜哦了一声,接着问向延汇:“延长史如何看待此事?” 延汇对巴尔扩也无好感,本想落井下石,但想起此时蝼部仍然是韩瑜原本的旧部牢牢掌控,蒙提尔塔以都尉掌控整个蝼部军令,下千户三人有两人是韩瑜旧部,自己虽为长史,却已毫无兵权,再联想起韩瑜单独问向自己定有深意,于是说道:“巴尔扩此前已然接受处罚,此事只是阴珲一面之词,尚需佐证,实在不宜早下判断!” 韩焕向延汇投降感激一眼,此时蒙提尔塔说道:“阴珲之言,漏洞甚多,不可轻信!” 阴珲一听蒙提尔塔之言,觉得其定是心向巴尔扩,于是驳道:“都侯明鉴,此事我已原原本本说出,都尉却以为不可信,还请都侯明断!” 蒙提尔塔听后便说道:“我且问你,你说那巴尔扩伙同罗尔、蒙达二人逃往氏巴南部,那么其一:他们三人为何要逃亡?其二:即使是要逃亡,为何要逃亡氏巴南部?” “他们三人心有不满,先前都侯惩罚了三人,三人在我部之中,便相互串联之下,便行逃亡之事!至于为何逃往氏巴南部,都尉得问巴尔扩,至于为何我亦不知!” “我且问你,先前他们三人逃亡之时,可曾骑马?” “自然是骑马逃亡!” “那先前三人逃走多久之后,你才遣人抓捕?” “半日之后!半日之后我才得知消息,不然就当场抓捕了!” “那我且信你,依你刚才所言,三人逃亡半日,次日便被抓捕,那为何巴尔扩此后再次逃亡,你等三日均未能抓捕呢?都侯,我已问完。”蒙提尔塔说完之后便正危襟坐起来。 阴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看向兖尾。 兖尾见阴珲求助,说道:“这巴尔扩逃亡第一次被捉,第二次便有了经验,若是在彩云山深处躲避,以阴珲麾下区区百人,如何能够找到?” 韩胡见兖尾如此维护阴珲,显然是要将巴尔扩定位逃卒,以掩护阴珲失职之事。他与巴尔扩认识许久,觉得有必要为其分说:“我有几问与都尉不同,其一:我等麾下数年未有逃卒,为何你领兵不到两月,便有三人出逃。其二:都侯连坐之法乃是一伍犯罪,坐两司马,一两犯罪者,坐百户,一百户犯罪者,坐下千户,为何到了你所统领的百户,便变成了百户身死,麾下皆有罪?此言在你口中说出,暂且为巴尔扩之言,但你部下却为何相信如此荒谬之言?” “这…”阴珲继续看向兖尾,兖尾自己对连坐之法也不甚解,自然也是无法替阴珲继续辩解。 “其三:你率人抓捕逃卒,为何逃卒半夜解开绳索,你却不知,以致麾下两司马身死?” 这三问皆是借巴尔扩一事指向阴珲御下不力,阴珲一听,如若韩瑜以此治罪于他,他定然无法逃脱,惊吓之余便瘫了下去。 韩瑜见状,说道:“阴珲百户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回答问题,今日暂且到此,尔等先退下!” 待众人退去,云蝶问向韩瑜:“你先前向我使眼色,不让我说话,这阴珲真有问题?” 韩瑜点头说道:“黑狐进来,将此事详细说与居次!” 黑狐进来之后,将事情一一说来,云蝶听后久久不语。 韩瑜示意黑狐出去之后说道:“云蝶,此事涉及你带来的大部分下属,皆有公器私用,御下不力之举!云蝶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然而云蝶却问道:“都侯是如何将此事知晓得这般详细?” 第066章 阴珲受刑 云蝶这一问,让韩瑜颇为尴尬,自己任命黑狐组建密探一事,他并未告知云蝶,于是说道:“当日事发以后,阴珲麾下部众有多人担心被其牵连,便有密报之举!” “那都侯又如何知道我之属下,皆有公器私用,御下不力之举?” 韩瑜被这一问更是更加尴尬,但还是不想将密探一事说与云蝶,还是像刚才那般说道:“这也是下属禀报之举!” 云蝶摸摸已经隆起的小腹说道:“但愿都侯没有哄骗于我!” 韩瑜一脸正色地说道:“自然不会!” “都侯欲要如何处置阴珲?” 韩瑜见云蝶不依不饶,便随口说道:“应该只是杖刑而已!” 云蝶见此才放下心来,接着又说道:“都侯尚未曾给孩儿取名,这都四月有余了,都侯可曾想好?” 这时黑狐进来说道:“都侯,祭天城有信使前来,劳斯可汗有令:下月十五麦岭石群集结,开往氏巴南部,今年氏巴部与雍国恐有大战,劳斯可汗令都侯出兵不得少于一千!” 韩瑜听完,暗道:看来此事得速速解决了! 阴珲出了韩瑜大帐之后,悄悄地随着兖尾到他的帐中,着急问道:“下千户,今日之事,为何那延汇都不替我说话?” 兖尾神色严肃的看向阴珲,没有理会他的提问,反而是问道:“你在都侯之处可曾说谎?” “自然不曾!” “那韩胡所问,为何仅有你部有逃卒,都侯颁布的军律,你为何也不知晓,甚至连逃卒也能抓住,你作何回答?” “这,这是属下办事不利,但下千户若是任由那些人左右都侯,我等随同居次前来之人怕是没有立足之地!” “方才居次也在,我待会再单独向居次求情,究竟会如何处罚于你,我亦不知。此次事了之后,如有下次,你好自为之!” 阴珲连连保证:“定然不会,定然不会!” “居次,阴珲乃是随你来到蝼部的部众,此次韩胡等人,因巴尔扩之事,欲要降罪于阴珲,借此牵连我等,此举让我等部下甚为担忧,若是他们得逞,我等今后怕是无法再在蝼部立足!”兖尾担忧的是不能完成劳斯可汗的密令,害怕一旦阴珲出事,韩胡等人牵连于他,使得他再也掌控不了原本的部下,于是前来向云蝶诉说。 云蝶听后说道:“此事我已知晓,定会向都侯言说,你还有何事?” “关于都侯要求我等识字一事,部下皆未达到都侯要求,眼看都侯所给三月期限将至……届时,我等便要被夺职,如此以来,怕是再也不能护卫居次了!”兖尾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以前在东部之中,哪里需要识字,本以为三月时间足够,兖尾一开始也尚为努力习字,第一日学习二十字,但第二日便只记得三五字,到了第三日便只记得一二字,如此反复,到现在仅仅识得三五十字,而那剩下的几个百户也是如此,让他十分惊恐,一旦被韩瑜夺职,便失去了对麾下的掌控,如此以来,即使是回到东部,劳斯可汗也定是不会饶恕他。 “好了!尔等以前皆未识字,尚有回旋余地,我与都侯分说一下,让他将此事再推迟一番,给予尔等更多的时间!” 只是推迟而不是让韩瑜取消,让兖尾一阵失望,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已然练习骑射将近两月,推迟以后,届时部下将骑射掌握的七七八八之后,若是韩瑜欲将他们夺职,他再率部返回东部便是,想到此处,内心便安定下来,谢过云蝶之后,便走出云蝶所在之地。 云蝶在兖尾求情之后,很快便找到了韩瑜,与他说到阴珲一事,想要让阴珲免除处罚,韩瑜脸色便已瞬间拉长。 “都侯如此脸色,是否是对我厌恶起来,若是如此,我便带领部下回到祭天城便是,也不劳都侯费心了!”云蝶先前同意了韩瑜整合自己带来的部下,但是其麾下原本应该有六个百户,却让韩瑜整合成了五个,本就有些不满,之前并未说出,今日兖尾一说,让她警惕了起来,她不愿部下被韩瑜掌控,导致她在蝼部之中没了话语之权。 见云蝶如此一说,韩瑜顿时便有些恼怒,自己整合蝼部,正是因为云蝶部下并不配合,导致现在进展不顺。原本韩瑜打算将所有部下打散之后混编,经过与云蝶协商,只在相互之间进行了小小混合,云蝶的带来的部下还拥有指挥之权,岂料今日云蝶竟然如此之说,让韩瑜顿时觉得当初决定甚是错误,更加坚定了要将其麾下整合,归于自己的想法。 “居次若要如此,请便便是!”韩瑜撂下一句话便径直地走了! 云蝶听后一阵愕然,韩瑜有多久没称呼她为居次了,云蝶怀孕之后,韩瑜叫居次的次数便慢慢变少,到后来便只称呼她为云蝶了,岂料今日他又称呼她为居次,一时之间让她惆怅了起来,暗道:怎会如此,他怎又这般称呼于我,他怎能对我说请便?想到此处,眼泪又流了下来。 韩瑜出去以后,叫来黑狐说道:“事情有变,该速速解决了,阴珲之事待会就进行会审,你将证据呈上。自上次任命以来,至今日有多长时间了?” “还有五日,便有三月之久!” “以将要南下与雍国作战为由,着各处百户及以上者,五日后正午在此集合,议南下作战一事!” “诺!” 听闻韩瑜相召,阴珲与兖尾同行之时问道:“下千户,都侯又唤我前去所为何事?” “方才我已与居次求情,居次定是已与都侯分说之后才会如此,你放心便是!” 阴珲见兖尾一脸从容之色,不似作伪,才放下心来。两人走入大帐之中,发现帐内气氛怪异,上首韩瑜一脸铁青之色,坐于一旁的韩焕韩胡等人怒目相视,延汇看向他们却是神色不动,而云蝶居次并未在其之中,一时之间暗暗觉得不妙。 韩瑜见阴珲与兖尾来到落座之后,问道:“阴珲,我且问你,你今日先前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阴珲心里一惊,想到自己已对部下严令不得泄露当日之事,便放下心来说道:“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韩瑜看向蒙提尔塔,示意他出来问话,蒙提尔塔问道:“都侯任命我为此事的主审之人,你可有意见?” 阴珲这才发现蒙提尔塔也是坐在前方,不过是居于韩瑜之下,听其言语,顿时疑惑起来:“主审?” “正是,都侯以我为此事主审,审判于你!” 阴珲赶紧辩解:“都侯,我所犯何事?为何要审判于我?” “阴珲,我才是此事主审,都侯乃是旁听,你休得在此地捣乱!” “若我果真犯事,定然也是都侯处罚,也该轮不到你!” 韩瑜听后,怒不可遏:“放肆!尔不过一区区百户,蒙提尔塔身为都尉,替我执掌军令,今日我以他为主审,并不是审判你犯事之举,而是审判你犯律一事,就冲你刚才如此蔑视都尉,冒犯上官,黑狐,将他先拖出杖十,而后再进行审判。” 阴珲一听,暗叫不好,自己虽对蒙提尔塔等人万般看不惯,但也不该在韩瑜面前如此,一时之间只得看先兖尾求救。 兖尾见状赶紧说道:“阴珲粗鄙,还请都侯息怒,他并非有意如此!” “阴珲若不是有意如此,他乃是你之麾下百户,莫非是你有意如此?蒙提尔塔身为都尉,亦是你之上官,上官被人蔑视,不见你维护,倒见你维护属下,今日你如此这般视都尉如无物,明日你是否也会这般蔑视于我?” 韩瑜之言声色俱厉,兖尾哪敢辩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阴珲被拉出帐外,被施以杖行。 待行刑完毕,将阴珲拖入之后,韩瑜说道:“蒙提尔塔你继续审判,此处除了我与延汇,其余皆是你之下属,若是再有属下蔑视于你,杖之便是!” 兖尾听后再也不敢言语,阴珲被杖后拉入帐中趴在地上,心里却是暗暗怨恨起韩瑜来,但摄于韩瑜之威,不敢在脸上表露。 “阴珲,我且问你,蒙达、罗尔调入你之麾下,你将其羞辱一番之后,让他二人替你放牧,并未参加半日训练,可有此事?” 阴珲一听暗叫不好,此事蒙提尔塔怎会知晓,但是此时却是不能露怯,咬牙说道:“此乃谣言!” “传其麾下两司马墨几!” 两司马墨几之名传入阴珲耳中,让他瞬间失神,连墨几进来之后所说之言也未听清。 蒙提尔塔继续问道:“有人密告,当日抓捕巴尔扩逃亡三人之后,你欲要将三人灭口,你找来麾下两司马林石公,以百羊相许,让其夜间偷偷将三人解开绳索,待其起身,便以其欲要逃窜为由一一斩杀,而后事情败露,巴尔扩未曾身死,你便将林石公杀死灭口,可有其事?” 趴在地上的阴珲,听到蒙提尔塔连自己许给林石公百羊一事也已知晓,大感不妙,本来昂起的头颅,瞬间便垂了下去,再也不复之前的傲慢。 兖尾见阴珲如此,心里也是一惊,看他情形便知道蒙提尔塔所说不假,自己看来再也难以保住阴珲百户一职,心里也是暗暗骂着阴珲:枉我如此信你,你却哄骗于我! …… “阴珲身为百户,徇私舞弊,公器私用,致士卒结怨而逃亡,是为蔽军;对上官不敬,蛮横不化,是为横军;都侯军令已下,蔑视军令,是为轻军,以上罪状皆供认不讳,着斩其首级,传于各处,以儆效尤!” …… “都侯先前答应于我,只是对阴珲施以杖刑,为何出尔反尔,还要诛杀阴珲?且为何事先不征得我同意?都侯眼中还有我吗?”云蝶怒气冲冲地问向韩瑜。 “犯律之人为何不能诛杀?那罗多斯随我数年,大小战功无数,其犯律之后,亦被我杀,今阴珲犯军律数条,致部下逃亡,在我蝼部之中,这等之人,为何不能杀?” “那阴珲乃是我之部下……” 韩瑜不待云蝶说完,便转身离去,心里暗道:定要设法将兖尾等人拿下,剪掉云蝶羽翼! 第067章 兖尾奔逃 数日后,兖尾帐中,原来随他而来蝼部任职百户如今只剩四人,分别是君山、黄鸠、山魁、石印斯。 “此次都侯召集尔等前来,明为商议今年秋季与雍国战事,恐怕暗地并非此事!” “下千户为何如此之说?” “前几日,阴珲被斩一事,居次不满都侯如此处理,已与都侯颇有嫌隙,这些时日晚间都侯与居次均未歇息一处,此时距与雍国战事尚有一月方始,就唤尔等前来,定是与之前阴珲一事相关。” “既是如此,我等该如何?” “这两月以来,尔等骑射编练情况如何?” “已然上手,剩下之事,只要加紧训练,半年便有所成!” “既然如此,我等先静观其变,阴珲之事,都侯已然不满,一旦都侯还对我等如此,我等率众再重回劳斯可汗身边便是!” “我等家眷已然迁来,我等若归祭天城,家眷该如何是好?” “无须担心,届时一并带归便是!” “若是我等归去,居次那边…” “无妨,先前我来之时,劳斯可汗有密令予我,待我等骑射习成,便需回到祭天城,居次亦是要听命于可汗之令!” “如此,我等就听下千户之令!” 兖尾哈哈一笑说道:“届时,回到祭天城中,可汗便会任我为都侯,尔等也会升为当户!” “那便先恭贺都侯了!”一时之间阿谀之声不断。 “同喜,同喜!” …… 中军大帐,韩瑜居上首,蒙提尔塔、延汇居其左右,韩焕、韩胡、兖尾次之,各百户居其下。 “今日召尔等前来,乃是可汗有令,我氏巴东部于下月十五在麦岭石群处集结,开往氏巴南部。现今各位编练部下近三月,情况并不乐观,兖尾麾下各百户,进展奇慢!” 兖尾一听,韩瑜果然要拿自己开刀,于是说道:“我等以前部下尚未练习骑射,才会进展稍慢!” 蒙提尔塔不满地说道:“若仅是骑射进展稍慢便罢了,都侯先前令尔等识字五百,前几日我去巡查,尔等两司马以上者,识字皆不过二百,更有甚者,其部下有多少人数尚且不能点清,如此这般,蝼部焉能要尔等废物!” “你休得血口喷人!识字一事,我已禀报居次,居次已然答应然给我等延缓,今日所议,乃是下月出兵之事,你也休得借题发挥!”兖尾自阴珲一事后,已然不将自己当成蝼部属下了,此时面对蒙提尔塔毫不相让。 韩瑜听后脸色瞬变,想不到自己严令在前,云蝶却是在背后延缓,一时间恼怒异常,右手拍了拍案几,说道:“这是尔等议事之处,非是讨价还价的商贾之地,出兵之议暂缓,明日再议!” 韩瑜越想越是气恼,找到云蝶说道:“兖尾等人识字一事,是你答应延缓了?” 云蝶见韩瑜脸色不善,第一句便是兴师问罪,也毫不犹豫地回道:“正是,你待如何?那些皆是我之部下,皆归我管,我是答应了让其延缓,都侯此时又欲如何?” 韩瑜暗道:妇人之见,当初就不该让她干预其中!韩瑜此时却未曾想到若不是云蝶干预其中,他如何能将其整合在自己麾下。 “我且问你,你收不收回之前之言?”韩瑜脸色越发铁青起来,言语之中甚是严厉。 云蝶好不示弱地说道:“我为何要收回?” “今后你莫要后悔!”韩瑜撂下一句便转身而走。 云蝶与韩瑜的对话传入了兖尾耳中,韩瑜如此对待云蝶,显然是非常恼怒,他深知已恶了韩瑜,不宜再呆在蝼部,马上便生出了回到祭天城的心思,于是他当夜召来昨日与其商议的百户,悄悄地说道:“今日之事,韩瑜已对我等颇有成见,会后又与居次大吵一次,继续留在此地我等可能如同阴珲一般下场!” 君山等人一听此言,便有些害怕起来,他们与阴珲并无二致,若是韩瑜像阴珲一般以律令查处他们,他们这些人均是无法逃脱,于是问道:“我等该如何是好?”已经有人想着再回到祭天城去,躲开韩瑜。 兖尾见恐吓几人的目的达到,接着说道:“尔等待会悄悄回到自己麾下百户之中集结兵马,不要告诉属下此行目的,明日中午在与灵羽部相邻的敖包之处集合,期间不要知会他人,包括各自的家眷,我等径直回到祭天城去!” “那家眷都不知会,留在蝼部,韩瑜和他的属下会不会对他们不利?”很快有人问到。 “此事以机密为要,我等只要顺利回到祭天城,可汗定然会派人过来替我等向韩瑜索要家眷,无须担忧此事!” 君山见此问道:“既然如此,是不是要知会居次一声?” 兖尾以为此事定要保密,知会居次,若是其不应允,反而容易走漏了消息,若是再被韩瑜知晓,几人带兵而走,定要被其枭首,为了让几人放下心来便说道:“尔等先行,定要保密,记住任何人都不要知与,居次那边我去分说。” 君山见状说道:“那就按这样去办,我等悄悄离去,莫要惊动他人,待明日韩瑜再次召集军议之时,我等已然离去,届时快马之下,便再也追不到我等!” 几人思索一阵后纷纷点头同意。 君山几人夜间悄悄溜走,黑狐得到消息禀报给韩瑜,韩瑜问道:“今日会后这几人可有聚在一起议事?” “夜间有聚在一起,而后不久几人便悄悄离去!” “兖尾呢?他是否也已离去?” “离开之人,亦有兖尾!” 韩瑜眉头紧锁问道:“他们所议之事,可有探听到?” “议事之时,只有这几人在场,连其护卫皆不知道所议何事!” “你立即遣人去几人所驻百户之中,探查其动静,一旦有所动静便立刻快马回报!” 待黑狐领命而走之后,韩瑜陷入了沉思,今日议事之时,兖尾神奇神情语气十分怪异,韩瑜猜不透云蝶是否暗中对此人下令,近日与云蝶刚刚吵闹一番,不想这时候再去见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决断,只得等黑狐派出之人回报。 韩焕、韩胡、蒙提尔塔并不知道兖尾之事,待次日议事之时到了之后,进入大帐之中,却发现兖尾连同其五个百户均不在此,见韩瑜此时还没来到,便议论了起来。 蒙提尔塔说道:“这兖尾等人昨日在帐中顶撞都侯,今日议事又不前来,真以为都侯不能将他如何?” 韩胡毫不客气地说道:“有居次照应,便不把都侯放在眼中,真把蝼部当成是居次的?” 韩焕问道:“延长史如何看待此事?” 延汇才与兖尾等人熟悉起来,不想在此表态,便说道:“都侯尚未到来,我等且听都侯决断便是。” 此时韩瑜走入帐中,看了一眼,兖尾等人还未到此,问向黑狐:“兖尾等人为何还未到来?” 昨夜韩瑜吩咐黑狐遣人跟踪兖尾等人,但此时还未有消息传来,便回到:“兖尾几人,昨夜之后,便无踪迹,今日议事之前,属下并未寻到他们几人。” “那我等便在此间等候他们,看他们几时能到!” 韩瑜刚刚说完,发现云蝶却径直走了进来,便拉长了脸问道:“居次为何今日到此?” 阴珲一事之后,云蝶与韩瑜便有了嫌隙,觉得韩瑜在针对自己麾下,昨日事后,云蝶更是担心,今日见韩瑜又在此间议事,便也跟了进来,担心韩瑜再动她麾下之人。 “兖尾等人乃是我之部下,都侯找他们议事,我为何不能旁听?” “那我且问居次,兖尾等人为何此时尚未到来?” 云蝶见兖尾等人未到,她亦尚且不知,听到此处心中也是有些担忧,但还是说道:“今日所议之事,乃是都侯亲定,想必是他们不满都侯之议,便不再前来!” 韩瑜见云蝶一脸从容之色,认定兖尾等人昨夜离去,定是奉云蝶之命,想到如此,便更加厌恶起云蝶来。 众人在帐中等候许久,未见兖尾等人前来,韩瑜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这种事情乃是其第一次遇见,越是如此,看向云蝶的眼色越是恼恨,恼其胡乱插手部中军事,恨其所作之事,皆与自己相反。 帐中他人见状皆不敢言,延汇见状便问道:“都侯可有遣人去各百户之中寻找?” 韩瑜心情不佳,没有回复,只是看了一眼黑狐。黑狐见韩瑜看向自己,心里也是暗暗着急,他派出之人,此时尚未回来,此时他亦不知消息,只得回到:“已经遣人前去,得到消息,定会快马回禀!” 一众人等到了晚间才堪堪等到消息! 韩瑜见到回来报信之人就赶紧说道:“你且将消息详细说来!” 黑狐派出了六人追踪兖尾等人,追踪到了其百户驻地,发现各百户回到驻地就召集兵马迅速离去,于是继续追踪,待到今日中午时分,几个百户带领兵马皆到了与灵羽部相邻的边境之处进行集结,此时追踪的六人也碰到了一起,将消息一一汇总之后,发现事有蹊跷,便先遣人回去报信,到得夜间之后,报信之人才回到部中。 “他们集结之后,往何处而去?” “看方向是要往灵羽部而去,至于目的之地,我等未曾探查到。” 韩胡想到上次去祭天城的路线说道:“穿过灵羽部数百里之地,很快就能到祭天城!” 韩瑜听完心里一惊,兖尾这是要率兵回到劳斯可汗身边?韩瑜原先担心云蝶带领部下而走,岂料此时兖尾突然之间已经带领部下先行。韩瑜看向云蝶喝道:“此时,兖尾已然带人回去,居次已然完成了心愿吧!” 韩瑜语气十分不善,云蝶听后心里一惊,她此前是对韩瑜说过要率部下回到祭天城,但那不过是与韩瑜吵架之时的戏言,哪里想到她自己没有带领部下而走,反而是部下自行离去了。 云蝶思索一会想到了劳斯可汗,他先前交代让自己将习练骑射的部下带回祭天城,自己来到蝼部怀孕之后,便渐渐熄灭了这个心思,兖尾带领部下离开肯定也是受到了劳斯可汗的授意,他才敢于如此,想到此处,云蝶便喃喃地说道:“父汗交予我骑兵,是想让我在他们习得骑射之后归于祭天城,没曾想兖尾…兖尾也得到了这个授意……” 骑射本领乃是蝼部根本,韩焕、韩胡等人一听俱惊!以前蝼部对军中管控甚严,即使偶有泄露,在未有逃卒的情形之下,他人不过只能学的其形,不能学的蝼部练习之法,兖尾等数百人皆在蝼部习得骑射,所欠缺者不过熟练而已,一旦兖尾等人回到祭天城,骑射之法,便不再是蝼部独有。 第068章 一箭退敌 韩瑜感觉此事危机,便道:“黑狐,点齐亲卫,随我前去追击,定不让兖尾等人逃离!” 蒙提尔达一听,不放心韩瑜深入险境,赶紧说道:“都尉,还是让我前去,我定然不让兖尾带兵逃走!” 韩焕等人也跟着说道:“让我等前去!定然带回兖尾等人头颅!” 韩瑜知道了兖尾的目的之后,反而没了先前的恼怒,说道:“我且带领都尉亲骑先行,命令:蒙提尔达留下坐镇部中,韩焕、韩胡集结麾下兵马,随后跟来!” 韩瑜命令已下,众人只得听令,却见韩瑜喃喃地说道:“不过数月未曾亮出弓箭,便有人胆敢如此,欺我箭头不锋?且看我如何将兖尾之辈头颅带回!”让众人皆感到韩瑜身上溢出了杀气。 数月未动,韩瑜腿伤已好,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畏畏缩缩地骑马,而是与黑狐一行上百亲卫一人双马直接奔驰而行。半夜之时,便到了兖尾先前的集结之地,此时,一人见韩瑜亲卫大队前来,迅速向前禀报到:“属下见兖尾等人骑马向前而去,便在此地等候!”说完用手指着兖尾前行的方向。 黑狐认出是自己派出追踪兖尾踪迹之人,便问道:“另有四人现在何处?” “他们此时正在尾随兖尾的大队骑兵。” 黑狐见状问向韩瑜:“前方已是灵羽部,都侯我等进入其地是否要知会一声?” “不必!兖尾等人,定然已经知会,我等随后而已!”韩瑜说完便继续打马前行,上百亲卫便进入了灵羽部之地。 灵羽部驻地之中,其都侯朵尔嗣睡得正香,突然被属下叫醒:“蝼部有数百骑兵前来,欲要面见都侯!” 朵尔嗣瞬间便没了睡意,蝼部之人深夜数百骑兵前来,若不是见他,而是夜袭,后果便不堪设想,虽然灵羽部与蝼部现在皆为氏巴东部属下,但依旧不敢将其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立即起身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在两里之外,正在等候都侯前往。” 待听到其在两里之外,朵尔嗣才算是松了口气,暗道:还好不是夜袭,于是说道:“召集部中军马,随我前往!” 兖尾带领麾下的骑兵已经奔跑一日一夜,此时已经累困交加,在此地等候朵尔嗣期间,大部属下已然鼾声四起,睡了起来,连兖尾都已一脸困顿模样。 君山等人深知,几人一旦离开蝼部,韩瑜定然会派人追击,此时在灵羽部驻地等候朵尔嗣许久还未见其来到,便着急地对兖尾问道:“我等直接离去便是,为何还要知会灵羽部朵尔嗣?” 兖尾并未将其中原因告诉君山等人,便直接率部在此地等候,此时见君山等人一副着急模样,说道:“我等身后有几骑远远跟着,遣人过去便遁走,一旦不再驱赶,便又继续跟来,如同跗骨之蛆。这几人定是韩瑜派遣,若是我等径直往前,困顿之下,韩瑜又有人领路,这般下来难保其不会追上我等,此处乃是灵羽部驻地,我身上有可汗密令,可令其替我等阻拦韩瑜等人。” 兖尾刚刚说完,前方便露出一条火龙,见其方向乃是从灵羽部前来,君山见此便恭维到:“都侯果然算无遗策,那朵尔嗣已然前来,届时我等便能放心前往祭天城了。” 朵尔嗣并未弄清蝼部骑兵前来何事,一路之上还在思索,远远见到兖尾,他只是觉得面熟,便喊道:“汝是蝼部何人?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兖尾只身前往朵尔嗣身前,其部下见此纷纷前来将朵尔嗣围住,朵尔嗣见状,喝到:“尔等这是为何?” 其身边一人回道:“韩瑜那厮,骑射甚是厉害,先前西部勇士娄岭与其比试,不过一息便中箭身死,我等此举乃是保护都侯!” 朵尔嗣一听也是惊醒过来,他也不知韩瑜是否就在蝼部骑兵之中,便没有反驳,任由属下将其团团围住。 兖尾见朵尔嗣被属下围住并不前来,从身上掏出一物,正是一枚令牌,举起说道:“兖尾奉可汗之命来到此地,此乃可汗赐予我之令牌,可汗对朵尔嗣有令!” 朵尔嗣顿感疑惑,方才属下禀报乃是蝼部骑兵,此时怎么又变成了可汗对他有令,但又不敢怠慢,便对属下说道:“你去将令牌取来与我,我看看其令牌真伪。” 待令牌取回之后,反复端详知道是真,朵尔嗣喊道:“可汗有何命令予我?” 兖尾知道令牌见效,便说道:“我等奉可汗之令,前往祭天城,蝼部都侯韩瑜欲要阻止我等前往,可汗令朵尔嗣阻挡韩瑜,务必使我等无恙前往祭天城!” 兖尾之言让朵尔嗣一阵疑惑,完全不懂这命令所为何事,但见令牌是真,只得应了下来。 兖尾见朵尔嗣接令,便迅速返身,带着部下离开,只是一路之上,兖尾麾下的骑兵经过刚才歇息之后更是困顿,先后有数十人摔下马去,导致速度大大减缓。君山见状便说道:“此时部下已然不堪前行,马匹也需要休息,若是强行前往可能适得其反,现有朵尔嗣为我等阻挡韩瑜,此时我等身后跟随之人也不见踪迹,不如歇息一番,好过继续赶路。” 兖尾方才也差点摔下马去,幸亏旁人手快将其扶住,此时已然如此困倦,听君山之言,心里亦觉甚为有理,有灵羽部阻挡,自己便能好好歇息,便到:“在此处歇息,待天亮以后再出发!” 命令一下,其属下却是没有欢呼,直接下马倒地而睡,连坐骑都不愿去管。 韩瑜一行一人双马行军颇为快捷,黑狐挑选精兵为其亲卫,皆是在行进之中能在马上歇息之人,次日中午之时已行数百里,到了灵羽部驻地附近。这时原本跟随兖尾身后的四人前来禀报说道:“我等跟随和眼尾一行到了这灵羽部驻地附近,便遭到了灵羽部驱赶,昨夜之后便没了他们踪迹。” 韩瑜一听便是明白,兖尾奉劳斯可汗密令带兵回到祭天城,劳斯可汗如此大张旗鼓,定然也会给灵羽部都侯命令,让其阻挡自己追回麾下骑兵,反让韩瑜更加坚定要追回其麾下数百骑兵,迅速对黑狐说道:“黑狐,兖尾一行数百骑兵昨夜经过,定然留下大量马蹄之印,你速速遣人寻找!” 韩瑜等人继续前行不到片刻,便有灵羽部大队骑兵在前方挡住。韩瑜定眼一看其不下一千,于是打马向前喊道:“蝼部韩瑜经过此地,贵部都侯朵尔嗣可在?” 灵羽部上千人被韩瑜一喊,顿时乱了起来,尤以朵尔嗣附近为甚。朵尔嗣见部下听闻韩瑜之名便乱了起来,瞬间恼怒地说道:“尔等竟是这般怕了韩瑜?” 其部下纷纷说道:“韩瑜乃是我东部第一勇士,箭术绝伦,无有出其右者,我等担忧都侯安危,才将都侯围在当中,还请都侯息怒!” 见属下如此,朵尔嗣内心也担忧韩瑜一言不合便朝他射箭,于是默认了部下之举。 韩瑜见灵羽部有些骚乱,却未有人前出回答自己,便继续喊道:“蝼部韩瑜经过此地,若是贵部都侯不在,我便不打扰贵部了!”说完便要打马绕行。 这时一人突然打马前去,奔向韩瑜喊道:“我乃是灵羽部雄隼,蝼部来我驻地,岂是想走便走?”雄隼见韩瑜一报其名,灵羽部便乱了起来,心里很是不服,本来以他之勇,自觉不能敌得韩瑜,但是其嫉妒韩瑜声名如斯,便想要在此地斩杀韩瑜借以扬名。 韩瑜听到之后,回头答道:“汝欲如何,想强留不成?” “正是,我代我部都侯,留你在此!”雄隼边说向前奔向韩瑜。 灵羽部之人见雄隼上前,顿时失声起来,虽然其是灵羽部勇士,却不见得能留下韩瑜,出于好奇,又想看看韩瑜如何赢得雄隼,是否如同传闻那般厉害。 韩瑜部下亲卫见雄隼前来,便欲上前阻挡,韩瑜却示意他们按下不动。韩瑜见雄隼前来,便想开弓,但是转念一想,以箭射之不如直接在马上将其斩落来的震撼,自己带来之人不过百余骑,而灵羽部阻拦之人却有上千,若是直接斩落此人,定然让其士气大跌,届时定然不敢再次阻拦,于是放下弓箭抽出长刀。 长刀相抗之后,两骑错过,韩瑜觉得手上发麻,觉得雄隼力大,自觉难以短时取胜,便想了一个方法,径直骑马前走。 雄隼奔来之际,见韩瑜并未使用弓箭,已然大喜,方才与韩瑜长刀相接,发现韩瑜不如自己这般力大,瞬时觉得取胜之望大增,此时见韩瑜不再回头,以为韩瑜露怯,欲要再使用弓箭,便迅速掉头追去,想要拉近距离让韩瑜无法使得弓箭。眼见愈来愈近,韩瑜之马始终不曾提速,心里暗喜,奔驰着从韩瑜左侧将长刀朝韩瑜脖颈之处砍去。 韩瑜见雄隼追来,便知道其已经上当,控制坐骑不再加速,暗暗瞟向雄隼长刀所来之处,待见其长刀朝自己脖颈而来,瞬时弓下身躯,回头朝雄隼奋力一刺,一股大力传来,雄隼便被韩瑜刺穿。雄隼连同韩瑜长刀一起滚落马下,雄隼长刀亦从韩瑜头上挥过,掉落在地。 韩瑜这回马一刀将一旁观看的蝼部亲卫看的热血沸腾,而灵羽部众人却是被吓得不轻,雄隼之勇在灵羽部甚是有名,韩瑜未曾使用最为擅长的弓箭,两个回合便将其斩落下马,更是坐实了韩瑜东部第一勇士之名,一时间灵羽部又显骚乱起来。 韩瑜下马从雄隼身上拔出长刀,将其头颅斩下,左手提着便重新上马,奔到灵羽部五十步之处,将头颅仍在地上,说道:“还有何人欲要阻挡于我?” 韩瑜打马向前再走了几步,灵羽部便有人驱马后退几步想要拉开距离,一时之间让灵羽部中更显混乱。 朵尔嗣见韩瑜如入无人之境,让身为都侯的他顿感颜面尽失,怒朝韩瑜喊道:“韩瑜,我今有千人,而尔不过百人,你今日若是退去便罢,若是想要从此处经过,万万不能!” 韩瑜见喊话之人隐隐便是朵尔嗣,见其帽尖隐隐露出,随手便是一箭射去。朵尔嗣见韩瑜不回话,觉得韩瑜露怯,心里暗暗高兴,待遇要再讲,却是一箭将其毡帽射下,箭支去势不减,连同毡帽插入其身后一人的脖颈之上,其部下见状,赶紧护卫朵尔嗣转身离去。其部下见朵尔嗣离去,也纷纷跟随,一时之间,便如同惊鸟一般,纷纷退却。 第069章 秋风落叶 黑狐见韩瑜单骑上前之时,心里暗暗担心,待见韩瑜一箭之后,灵羽部众人纷纷退却,如此神勇一箭退敌之事,让他高呼起来,周围部众见状也甚是兴奋,跟着黑狐高呼。护卫朵尔嗣的属下听见后方韩瑜所部高呼之声传来,往后一看,见灵羽部众人纷纷后退,以为韩瑜率部追来,更是护卫着朵尔嗣狂奔,直到十数里之后,才停了下来。 朵尔嗣见部众随自己后退,骂道:“尔等为何要护我后退?” 其部下见朵尔嗣后退便跟着,此时朵尔嗣言语愤怒地问来,皆是不敢回答,一会过后,其中一人却是悄悄问道:“可汗之令,乃是让我等阻挡韩瑜,此时韩瑜已然过去,我等接下来如何回复可汗?” 朵尔嗣已然被刚才韩瑜一箭吓到,若是如实禀报,担心可汗降罪,于是怒气冲冲地说道:“向可汗禀报,韩瑜率上千骑兵经过,我等阻拦不住!” 其部下一听皆是愕然,但接下来纷纷想到灵羽部上千人不能阻挡韩瑜百人,传扬出去所在之人皆是颜面无存,于是纷纷点头呼道:“都侯英明,我等佩服不已!” 韩瑜见灵羽部退去也不追击,当前最为要紧之事乃是追上兖尾,于是带领部下继续沿着蹄印追去。 兖尾深夜离开灵羽部数十里之后方才睡下,当是时,部下皆困顿不已,在无韩瑜追击之忧时,一个个皆是如同尸体一般地沉睡,到了午时还未起身。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从地面传来,君山侧睡在地,听到响动迅速起身,揉了揉双眼,向马蹄之声看去,顿时如丧考妣一般地尖叫起来:“韩瑜追来了,韩瑜追来了!”声音十分尖锐,却也只是将兖尾及君山附近之人惊醒。 兖尾起身之后吼道:“叫鬼一般,嚷什么嚷!” 朵尔指向韩瑜等人奔来的方向说道:“韩瑜追来了。”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兖尾一看果然是韩瑜亲兵,惊吓之余,也顾不得韩瑜带来了多少追兵,丝毫不敢停留,找了匹马骑上便走,连部下都顾不上,君山见状也跟着骑马跑了起来,一时之间只有十余骑跟随兖尾逃跑。兖尾跑出数百步之后,才敢回头看韩瑜追兵来了多少,这一看之下,见追兵不过百余人,顿时懊恼起来为何要在此地歇息,接着又抱怨起灵羽部来,竟然不能阻挡韩瑜片刻,他心里知道,韩瑜一但追上,其部下定然不再随同自己,于是不敢停留继续逃跑。 韩瑜带领亲卫,奔向兖尾等人歇息之处,见有十余人骑马迅速离开,坐骑疲惫之下,也未继续追击,而是进入了那数百骑兵的歇息之处。 那数百骑兵并不知晓此行随同兖尾等人的目的,只是听命而行,韩瑜等人来到之后,吵闹声中一个个才被惊醒,此时见到韩瑜也不以为意,还纷纷向韩瑜问好,韩瑜见状,总算是安下心来,问道:“尔等百户、下千户所在何处?” 君山已然跟着兖尾逃走,此时黄鸠、山魁、石印斯三人才悠悠醒来,黄鸠见到韩瑜顿时三魂七魄去了一半,立马跪下说道:“我乃是受到兖尾胁迫哄骗,不得已才随同兖尾而走,请都侯宽恕!” 山魁、石印斯也跟着跪下喊道:“我等亦是如此,亦是如此,请都侯恕罪!” 几人的话语之间漏洞颇多,韩瑜听后一乐,却问道:“兖尾何在?” 三人对望一眼,又在周围瞧瞧,未发现兖尾身影,说道:“我等歇息之时,未与兖尾呆在一起,倒是君山与其歇息在一地。” 韩瑜寻找无果,此时听后,便知道了刚才奔走之人中,定有兖尾,于是说道:“黑狐,速速带人前去追击兖尾,定要将其人头带到,我带领这些麾下回去!” “诺!”黑狐领命之后带着二十余骑追去。 韩瑜见黄鸠三人还跪在地上,便说道:“尔等将经过详细说与我听,若是又半分隐瞒,尔等便是身首异处!” “断然不敢隐瞒都侯,那兖尾哄骗我等,借以可汗之令让我等将骑兵带会祭天城后,升我等位当户,为此还将所有属下及家属隐瞒,待归到祭天城后才与大家分说……” 韩瑜尚未说话,便有部下上前说道:“尔等如此这般,置我等家眷于险地?” 这些部下家眷皆在蝼部,听后皆是义愤填膺,纷纷向韩瑜说道:“都侯明鉴,我等皆受人蒙蔽,都侯且让我等将这三人头颅斩下,以泄心中之愤!” 韩瑜见军心可用,便说道:“尔等皆是无辜,我已知晓,我韩瑜起誓:回到部中,定然不会怪罪尔等及尔等家眷。” “都侯英明,只是这几人蒙蔽我等,以致大错,都侯如何处置这三人,我等为表明心迹,愿意将这三人明正典刑!” 韩瑜听后甚感满意,如此一来,这些人便再也不会回到祭天城去,于是应道:“这三人已是罪大恶极,如此,便依尔等所愿,将其头颅带回,警醒其他宵小之辈!” 兖尾一行十余人,走的匆忙,在狂奔之下,丝毫不惜马力,深夜之时终于远远见到了祭天城,但见后续还有追兵,便远远地就朝祭天城上喊道:“我等受可汗之令,前来复命,楼上之人速速打开城门!” 城上夜间值守之人听到喊声,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但见下方一前一后两队骑兵迅速靠近城下,觉得事情蹊跷,不敢妄下决断,于是问道:“来着何人,为何夜闯祭天城下?” 兖尾见其还要问明身份,顿时感觉不妙,韩瑜派遣追来之人已然不到百步,即使是此时城门打开,也已然不及进城,城上之人已经缩回身去,想要再喊,却发现没了力气,于是绕城而走。 祭天城下举办跑马大会多次,早已被踏得十分平整,兖尾等人干刚踏上,便将后面的黑狐等人的距离拉开。 黑狐见其绕城而走,便向属下说道:“我等分为两队,从祭天城下两侧包抄,定要将兖尾斩之马下!”分开之后,黑狐继续向前追去。 城下追击之举,很快有人禀报给了劳斯可汗说道:“可汗,城外有人夜间想要进城,说是奉你之命,此时正在被人追击,不知是否能够将其放入城中?” “想要入城者几人,可曾看清是何人?” “莫约十余人,天色太黑,无法看清相貌,尚且不知何人!” “为祭天城安全之举,定然不能夜间放入城中,你刚才说其是奉我之命?” “来者正是如此之说。” 劳斯可汗想了一会自己先前下了何等命令,需要半夜禀报,此刻还被人追击至此,一时无法想起,但隐隐觉得来者定有深意,于是说道:“你且在城墙之上放下吊篮,将其中一人拉上城来便可,其余之人暂且不用去管!” “属下马上去办!” 兖尾绕城往前奔走许久,突然见到前方有人远远骑马迎来,顿感不妙,回头一看,后方追击之人已然少了一半,这才知晓已被追击之人包抄,惊恐之下,一时竟然往了再往前走。正在此时,城墙之上扔下一个吊篮,只听城上之人喊道:“可汗有令,尔等可上来一人!” 兖尾一听,趁着属下还在看着自己之际,迅速下马爬上吊篮,城上之人见有人上得吊篮便迅速上拉。黑狐奔马靠近,见有人上的城上吊篮,待靠近三十步左右之时,其已然快到城头,只得喊道:“齐射城头吊篮!”周围十余骑便迅速拉弓射向城头。 兖尾见已到城头,便迅速爬了上去,刚刚上去半身,黑狐的齐射已到,兖尾下身瞬间中了数箭,在上头接应兖尾之人也有两人中箭,一时绳索松脱,中箭两人随同兖尾摔下城去,黑狐见状终于是松了口气。 君山等人走的匆忙,刀弓都不整齐,见已被包围,此时兖尾已然被射落城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见黑狐迅速靠近,身上还有刀弓之人,持刀向前者有之,怒而射箭者有之,一时之间黑狐属下便有两人落马。 黑狐见状恼怒起来,又想起这些人让自己多日未曾休息,喊道:“一个不留!全部枭首带回蝼部!”这时包抄那一队终于赶来,朝着君山一行就是一顿攒射,如此一来,黑狐等人便占了上风,君山属下纷纷落马,最后便只剩下君山一人。 君山见状,紧紧握住长刀,对黑狐歇斯底里地喊道:“黑狐,你可敢与我单独一战否?” 黑狐却回到:“齐射此人!” 可怜君山最后一股勇气还未使出,便连人带马背射死当场。 黑狐走近啐了君山一口,说道:“害我几日未曾歇息,此时我尚有十余人,何要愚蠢得与你单独一战!全体有令,割下兖尾等人头颅,死伤者带回!” 这时城上突然偷人冒出身来喊道:“城下何人,视我祭天城于无物一般,在城下大肆杀戮?” 黑狐担忧祭天城有人出来阻挡自己,便喊道:“奉蝼部都侯韩瑜之命,前来抓捕逃卒,今有冒犯,都侯改日定然自会向可汗请罪!”说完便带领属下离去。 城上之人听闻是韩瑜所部刚才在城下大开杀戒,瞬间便躲到了墙后,再也不敢冒头。 劳斯可汗在的到再次禀报之后,问道:“你可曾看清楚,真是兖尾其人?” “属下已然已经将其拉上城头,定然不会有错!” 待禀报之人离去,劳斯可汗便想到谋划之事可能事败,韩瑜此人竟然敢阻扰他的大计,不由地恼怒起来,想要发泄,却发现找不到合适之物,见其宠姬过来,便一脚踹去,觉得一脚不甚过瘾,便再踹上两脚,直踹得宠姬连连求饶方才罢了。 待劳斯可汗气消,便想到:既然你韩瑜阻扰于我,那我便在下月遣你去干十死无生之事,届时你一身死,蝼部便为我所有,想到此处,心里又觉得好了起来,拉过刚才楚楚可怜的宠姬说道:“来,让本汗再宠你一番!” 第070章 基业之论 韩瑜带队归来,总算是让韩焕等人放下心来。云蝶见到黄鸠三人的头颅,心中顿然一颤,自此,怕是再也没有蝼部军中的属下助力了,尔后黑狐再将兖尾等人头颅带回之后,云蝶再也不参与到韩瑜的军中整合中来。 韩瑜将带回的五百余骑兵置于营地附近之后,心情大好,虽然兖尾等人带兵逃亡,让其一时狼狈不堪,但回来之时与这些士卒同行了解到,他们对韩瑜却是十分崇拜,再加上韩瑜答应不再追究其随同兖尾逃亡一事,皆表态愿意继续追随韩瑜。其中有人知晓,兖尾等人离去之后,韩瑜为了驾驭这数百骑兵,定然会在其中选拔两司马、百户,一时间觊觎官位之人纷纷向韩瑜献媚起来。韩瑜见状便知道有人三部谣言,暗暗遣人查访起来。待到夜间,果然有人聚在一起,纷纷向一人询问韩瑜之后如何安顿这些逃亡的士卒。 “兖尾借可汗、居次之由将原本蝼部之人与我等分开,如此以来,没有原本蝼部之人,他们便能牢牢掌控我等,毕竟我等皆是随他而来,以前皆是他之属下!”夜间其中一人向周围之人侃侃而谈。 众人被他勾起了兴趣,有人便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现在兖尾等人皆被枭首,按你之前的说法,都侯定要在我等之中提拔两司马与百户,我等要如何才能当上百户?” “就凭你也相当百户?”很多人纷纷嘲笑到。 “这几日有人听我之言后,朝都侯大献殷勤,我认为大可不必,若是你如同阴珲那般欺压下属,且不说能不能当上百户,即使当上,都侯也能斩下你脑袋。” “那该如何?”被勾起兴趣之人纷纷问道。 “我若是讲与尔等,尔等有何好处与我?”那人不屑地说道。 很快就有人吐槽道:“我看你也是如同半桶之水溢出那般,诸事只知道一些皮毛,在此大放厥词,博我等关注而已!” 被人嘲笑那人也不辩解,众人见此以为他是心虚,于是失去了兴趣纷纷离去。那人见此,便欲转身离去,刚走几步便碰到一人,想要开口辱骂这人为何不长眼,但见其装束乃是都侯亲卫便闭嘴不言,想要离去,但还是被拦住说道:“都侯有请!” 那人本来不信,但见其神色严肃不似作伪,又是一身都侯亲卫装束,便只得乖乖跟上,进得韩瑜帐中,果然见到了韩瑜,才安下心来行礼。 韩瑜见进来之人七尺上下,相貌装束均无特别之处,放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便问道:“你便是余由?听闻你对我之举动到处分析与人听讲,本以为是何特别人物,未想到却是这般不起眼之人。” 进来之人正是余由,从雍国之地来到氏巴东部一年有余,为了深入了解氏巴诸部,便留了下来。余由回到:“都侯英姿伟岸自然是万里挑一,但若是都侯以是否英姿伟岸来选拔人才,怕到时候都侯身边尽是些昳丽之辈,却不是才学卓绝之人!” 韩瑜顿时被这话勾起了兴趣,随口问道:“哦?那你说我该如何选拔?” 余由不卑不吭地回到:“人之才能者有文有武,敢问都侯欲要选拔文者还是欲要选拔武着?” “若是选拔文者该如何,若是选拔武者又该如何?” “文者,自然是以德传万世者为上;著数立说,定典章、立规制,开千年之创者为其中;牧一方之民,使其衣食无忧者为其下!”余由说道此处看向韩瑜。 韩瑜听后若有所思,见余由不再说话,便说道:“继续说,我在听,刚才说到文者,武者又该如何?” “著书教人,传于后世武学之道这为其上,订谋略,知进退,晓大势者为其中,以勇武夺敌之首,攻敌之地者为其下!” 韩瑜听到此处顿时不悦,自己勇武传于氏巴诸部,竟然被其说成武之下者,于是略带嘲讽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等之人?” “文者居其中,武者亦居其中!” 韩瑜见其自喻在其之上,更是不悦,指出其中矛盾之处说道:“文者著书为其中,为何武者著书便为其上?” “天下定是有德之人居其上,只是文者可以德居之,致万人宾服,若是都侯征战,阵前可以德服之?即使是服之,也是惧其威,而非慕其德,自上古起,文者立书者千万,武者立书传于众人者寥寥数人也,皆是流传千古之人!” “这!”韩瑜见无法驳斥,于是说道:“既然你这般自信,那你且说说,我部之中,如何定典章、立规制,开千年之创,又该如何订谋略,使我等知进退,晓大势?” 余由见韩瑜想要考究自己,说道:“敢问都侯是想要立十年基业,还是百年基业,又或者是千年基业?” 这番言语让韩瑜自然不喜:“还有人想要立十年基业不成?” “都侯此时便是立十年基业!” 韩瑜一惊,问道:“为何如此之说?” “都侯身强力壮,英勇万分,自然是能保得部中十年基业无忧,但都侯年年征战,身披之创怕是不下十数吧,草原之上,五十者甚少,四十者亦是老迈不堪,以此看来,十年之后,都侯便无今日之勇,届时草原之上,有勇猛甚于都侯者,都侯如何自处?将基业拱手相让吧!” 韩瑜暗暗一想,确是如此,自己身先士卒,身体多次受创,此时在阴雨之天,伤口便有隐隐作痛之感,十年之后怕更是如此,于是问道:“若是立百年之基业又该如何?” “氏巴诸部立于此地数百年,都侯若是想要立百年基业,如同氏巴诸部一般,以大吞小,以强并弱,而后改其典章,稍使下属臣服,届时无外部之患,便可百年!” “若是我欲立千年基业,又该如何?” “都侯乃是中原而来之人,自然知道中原之地九国分裂,仅靠近氏巴诸部的雍国一国,其人口便是氏巴诸部的十倍,氏巴诸部在雍国内乱之下方能占据下风,这几年雍国内乱一平,氏巴诸部便对其无可奈何,若是其倾力一击,都侯认为氏巴诸部能否抵挡?” 韩瑜想起了先前参加的冀国大军攻兖之举,仅仅只是何氏一族为主便有十余万人,已是旌旗蔽天,若是雍国倾国之兵,怕是不下数十万,以氏巴东部来看,即使是实力再强上十倍怕是抵挡不住,即使是四部联合之下,也是与其实力悬殊,且四部联合之下,定会相互掣肘,如此以来,更是不能与之相抗,想到此处便回到:“自是不能!” “如此,都侯欲要有千年之基业,便需在中原九国分裂之下,蚕食一国,并以其为基业,并吞中原,如此之后,再废旧立新,重新设立规制,勿使其分裂,内外皆无患者,方有千年基业。” 韩瑜总算是茅塞顿开,说道:“千年之基业,便是需要剪除外部之威胁,再整合内部,方能达成!” “如此之说,虽然不当,却是不远!” “若是欲有千年之基业,却力有不逮,如同我蝼部这般,该如何是好?” “都侯真欲要立千年之基业?” “那是自然!” “若是我为都侯献策,都侯以何职位与我?” 韩瑜麾下数千牧民,其下长史、都尉便是最高职位,这两个职位此时尚不能动,该以何职位与余由呢?这一问,便把韩瑜难住,使他一时无法回答。 “都侯且再思虑一夜,明日若是不能令我满意,余由便会远走它处!”说完之后,余由便径直出去,出得帐外之后,赶紧抚住心口,方才最后之言不过是诈向韩瑜,若是韩瑜恼怒之下,一刀将他砍了,他再也无法实现心中抱负,到此韩瑜还未盛怒,看来先前之言已经将其震慑,自己的职位看来定然不小了,想到此处又激动起来。 黑狐在帐外将余由最后之言听得清楚,待其走后,进入帐中问道:“此人如此不敬都侯,是否要将其……” 黑狐还未说完,韩瑜便明白其意,说道:“世间有勇猛之辈,亦有狂妄之人,有其长者必有其短,其性情古怪不必在意!”接着又喃喃地说道:“此人见识刚才所见,甚是不凡,若是能为我所用,我部今后便无忧虑,让其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亦是不可!” 黑狐听后心里一惊,若真是如此,倒是要好好看着此人,断不能让此人离去。 韩瑜从草原十部而来,一直都是求存,到了此时生存已是无忧,但心中隐隐觉得却是有些不安,自己所在蝼部愈发壮大,反而愈发混乱起来,不由地怀疑自己是否真有才能管理蝼部。韩瑜欲要为韩氏报仇,但此时又不够实力,想想何氏一家便能出兵十余万,自己仇人还尚有冀国裴氏,一时间觉得头大如斗。 若是此人真有才能,韩瑜在蝼部之中定然不吝官位,即使没有也能立一个,只是该如何证明其才能?接着又想到这五百余追回的兵卒该如何整顿,同时两个难题摆在脑海之中,让韩瑜为难起来,突然想到若是其真有才能,如何处理这五百兵卒定然难不住他,以此考究也算可行,于是心情便好了起来。 黑狐见韩瑜转为喜色,问道:“都侯何事这般开心?” “那余由…”韩瑜刚说道此处便停住,想到若是考究其人还是不说为妙,便闭口不言,弄得黑狐好奇心大增。 余由回到歇息之处,便有人前来问道:“余由,都侯找你前去所为何事?” “都侯是否要任你为百户?我见你武艺不差,若是你当百户,我定然服你!” 余由一脸不屑地回道:“区区一百户,如何值得都侯请我去单独询问?” 众人见讨了没趣,也不再接话,又纷纷散了。 余由回想起今日与韩瑜之言并无不妥,觉得韩瑜若是要任用自己,定然要考量一番,此时蝼部最为难以处理之事,便是这刚刚回到驻地的几百骑兵,韩瑜想要整合,却是苦于麾下再无信任的百户,想到此处,心里便有了计较。 第071章 予官之极 韩瑜第二日直接找来余由,问道:“昨夜听先生之言,受益良多,韩瑜有一棘手之事,想让先生出谋划策。”韩瑜昨夜之后已经颇为认同余由,此时便称余由为先生。 余由见状笑问道:“可是如今这数百兵卒之事?” “先生如何得知?”韩瑜十分惊讶,昨夜才想到考究余由之事并未对他人泄露。 “此事简单,都侯将这些兵卒追回,数日均未指派官员,定然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且都侯近日屡屡在营中行走,显然是思虑此事而不得其法!” 韩瑜见余由猜得如此之准,便问道:“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都侯,此时我仅仅只是一兵卒而已,不宜为都侯献策!”余由说完之后,心里也是一阵忐忑,如此要挟之下,万一韩瑜怒起,后果不堪设想。 韩瑜听后倒是没有恼怒,反而颇为尴尬说道:“现今蝼部之中尚无官职给予先生,我便设立以一侯丞,请先生屈尊!” “这侯丞乃是何职位?” “都侯以下,万事皆管,佐我行蝼部大小之事,蝼部太小,现今韩瑜只能给出此职了!” “都侯既然如此看重于我,那我便当仁不让,都侯此时是否感觉麾下可用之人太少,一旦麾下兵卒扩增之后,便无人可用?” “正是!” “如此,都侯可将这五百余人分置于其他百户之中,其一:这些兵卒骑射之道远远不如原先都侯麾下之兵,以老带新,可让这些人更快成军,其二:百户麾下兵马变多,职权变大,都侯可设立副职,都侯麾下数个百户,便可同样设立数个副百户,一者这些副百户在百户身侧,可以学其统兵之术,二者待有下次再扩增兵卒,这些副百户便能转正为百户,两司马亦可如此。如此一来,只需三五月,即使是兵卒瞬间扩大一倍,都侯便不缺可用之人!” “先生设立副职之举甚是高明,韩瑜佩服!” “都尉过奖,此举不过是昨日与都侯所说订立规制之举,只为文者中道而已!” “昨夜先生与我所说立之千年基业,先生可能教我?” “欲谋万世之道必先谋全局,中原九分,草原不整,此乃都侯大好机会。欲要谋求中原,必先谋求中原以北。欲要谋求中原之北,必先谋求氏巴诸部。以天下全局来看,中原之地以北,大的有雍国之北的氏巴诸部、冀国兖国之北的草原十部,小的如同楼林部、青岩诸部、花颜部,数不胜数。氏巴四部皆不再统属于氏巴南部旗下,西部、东部、北部皆虎视其大汗之位,而南方雍国内乱之后,国力日升,军兵粮草已然能够支撑与氏巴诸部倾国大战,以我观之,两者大战在即,且氏巴诸部必败,届时便是都侯纵谋求巴诸部的大好时机。” 韩瑜料到了雍国与氏巴诸部必有大战,见余由这么肯定氏巴诸部必败,便问道:“先生为何这般肯定氏巴诸部必败,虽然氏巴诸部实力不及雍国,但是战场之道,颇为诡异,韩瑜大小之战数年,深知胜负之分并不以实力便能决定。” “兵法言以正合,以机(奇)胜,若是以机(奇)胜无法得胜,都侯作何感想?” “先生为何如此之说?” “我记得延汇长史有一副铁甲,都侯定有亲见,其防御之力如何?” “自然是见识过,三十步以外,弓箭不能伤!” “此等铁甲,我若告诉都侯,雍国不下两万副,都侯作何感想?” “若是碰到这等军兵,我蝼部骑射便毫无作用!” “正是如此,氏巴诸部一旦碰到其铁甲大军,便不能胜之,且雍国有踏张弩一物,都侯可曾知道?此物射程达二百五十步,都侯之箭,乃是诸部之冠,敢问都侯所射之箭最远能至多少步?” 韩瑜听到踏张弩这般厉害,顿时吃了一惊,说道:“我所射之箭最远不过百五十步,但已无准头。世上真有这般利器?” “此物制作比铁甲尚为麻烦,射出之后再次装箭便颇为困难,只是此物在雍国出现已久,怕是不下一万。” 韩瑜顿时觉得离开中原之后,与中原也越来越陌生,连踏张弩一物也不知晓,便问道:“如此说来,中原各国皆有?若是这般,我欲与冀国复仇便不再有望了?” “哦?都侯与冀国有仇?” “我乃是兖国韩氏之人,冀国何氏数年之前侵入兖国,致韩氏被族灭,只剩我孤身一人……”韩瑜将其遭遇缓缓道来,最后眼睛都湿润起来。 余由听后沉默许久,说道:“既然如此,都侯便与冀、兖两国皆有仇怨,只是以都侯现今实力,此仇怕是暂不得报!” “此事我亦是心知,再积蓄实力便是,方才先生所讲踏张弩,冀兖两国如今是否亦有?” “踏张弩乃是雍国利器,定然不会轻易外传!即使偶有外流,他们仿制之下,也未必有其八分威力。” “其八分威力亦是远远超过弓箭,中原之国如今有这般利器,怕愈是往后,其实力愈强,报仇之举怕是再也无法实现!”韩瑜越说越是气馁。 “都侯纵横万里,如今怎会这般气馁,氏巴诸部败于雍国乃是好事,其国之人皆从农事,断然不会久居氏巴诸部之地,都侯只要在与其交战之中,保得实力,诸部大败之后,定然会大乱,皆时便是都侯崛起此地之时!” “那踏张弩、铁甲那般厉害,与之遭遇如何保得实力?”韩瑜想起这两样物件便皱起眉来。 余由见韩瑜如此,便说道:“都侯为何定要与那铁甲强弩硬拼?” “哦?尚有解决之法?”韩瑜不禁兴奋起来。 “弓弩铁甲皆是人用,佩戴之后甚是不便,都侯不能进攻,为何不能避之?蝼部骑射甲于天下,都侯带兵追击兖尾,一日一夜行数百里,如此快速,深谙佣兵之道,却是为何为铁甲强弩所惧?都侯麾下骑兵有此快速,灭其斥候,蔽其耳目,易如反掌。如此一来,其不过是聋子瞎子而已!中原大军出兵草原之地,其粮草消耗甚巨,届时袭其粮道,即使不敌亦可使其自退!” 余由之言瞬间让韩瑜警醒,赶紧行礼道谢:“先生所言甚是,韩瑜陷入魔怔,幸好先生点醒!” “都侯听闻铁甲强弩之威,不过陷入其中,不自知而已,一旦见之,定会想到破解之道!” “先生接着与我说氏巴部战败之后情形,蝼部该在其中如何壮大?” “雍国与氏巴部相邻者为氏巴南部,氏巴西部与雍国相隔大山,若是两者大战,定然是氏巴南部境内!” “为何不能在雍国境内?” “雍国北方城高池深,皆远远超过祭天城,而氏巴诸部又无攻城器械,定然不会与之在雍国坚城之下决战,会引诱其进入氏巴南部境内,待其疲惫之时攻之,或是设伏于险地,或是断其粮草,不一而足。如此一来,氏巴南部之地糜烂,定与其他三部相互冲突,三部定然不愿氏巴南部将战事引入其地,会胁迫氏巴南部在其地决战。氏巴南部南北纵深不过五百余里,如此雍国大军数十万大军,保得数百里粮道定然无忧,再加上氏巴诸部未曾见识铁甲强弩之威,贸然与之决战,如此便只剩战败一途。” “南部一败,实力不存,便是得依附于其他三部,但这三部实力相当,届时哪一部得氏巴南部依附,便可将其号令氏巴诸部的金印得之,如此,稍有动静便会引得其他两部围攻,届时剩下的两部便是想要并存亦是不能!” “先生解说精彩纷呈,只是我部该如何是好?” 余由听后本想暗骂韩瑜一声,最后还是忍住说道:“都侯现在千余骑兵,便可纵横氏巴诸部,已然名满诸部,于各部大战期间只要保存实力,以静制动,定会有人源源来投,届时都侯又要忧虑属下可用之人太少,如今之事,便是多多培养可用之人,届时数千上万之人来投,都侯也能瞬间将其掌控。” 余由之言给韩瑜点名了方向,韩瑜欣然向余由拜谢道:“先生之言,让我茅塞顿开!,先生果然是良谋之臣!” 蝼部驻地一露天之上,建有一高台,延汇、蒙提尔塔、韩焕、韩胡及诸位百户、副百户皆是位列其下,皆小心翼翼地议论道:“都侯叫我等来这高台之下为何?” 韩焕瞧向延汇问道:“都侯让我等居这高台之下为何?” 延汇此前与兖尾等人走近,让韩胡等人颇为厌恶,只有韩焕与他同时中原之人,才未对他怒目而视,如今韩焕问他,他只得回道:“中原有封坛拜将相之举,我等出兵南下在即,建立封坛已然不及,都侯才建了一个高台,定是行祭天拜将相之举!” “此事为何未听大兄说起?” “都侯近日觅得一中原之人谓之余由,每日与其聊至深夜,其人定然是大有才能,才能让都侯行如此之举!”延汇暗暗地感叹:蒙提尔塔与自己乃是韩瑜一左一右,皆没有此等待遇,此人该是何等之人,才能让韩瑜如此看重? 韩瑜身着中原冕冠之服走向高台,先是一番祭拜天地,而后说道:“……今有余由其人,知天文之道,晓地舆之理,精文武之事,瑜以蝼部侯丞任之,居瑜一人之下,蝼部众人之上,掌蝼部万物,赐金印为凭……蝼部众人行大拜之礼!” 余由亦是身着冕冠之服,手持金印,看着高台之下众人,自豪之感油然而生。韩瑜说完之后便首先向余由行礼,其余属下见状不满也只得暗暗绯腹,跟着一起行大拜之礼。 待其礼毕之后,韩瑜继续说道:“侯丞可有五十护卫,韩瑜另赐余由金五百,美女十人,牛一百,马一百,羊千头……” 延汇替韩瑜掌控蝼部财物,知道韩瑜封赏有多丰厚,封赏之后,余由财产便能超过韩瑜,不由地暗暗心惊,看来韩瑜这是铁了心要让余由居韩瑜之下第一人了,不由地暗暗说道:“蝼部之中,又出一强势之人,今后看来得愈发小心了!” 第072章 北部隐患 氏巴北部营地,其南下两万余骑兵已然列队完毕,阵型稀稀疏疏,完全不能与中原之国媲美。一身盛装的托里可汗骑在马上,显得坐骑异常矮小,视察了集结的兵马之后,感觉颇为满意,突然发现在随行之人中少了犬飞,问向身旁的都丞:“犬飞何在?南下兵马已然集结,此时将要南下,他为何不在此地?” 都丞之名乃是雍国宦官之职,托里可汗所称之人乃是方赟,薄唇无须身形娇小,如同美人一般白净的异常,多年以前从雍国而来,颇得托里可汗喜爱,托里可汗嫌方赟之名难记,便一直以都丞相称,久而久之,部中之人皆以都丞相称。此时都丞正在托里可汗身侧,回道:“可汗,少族长仍在帐中未曾出来!” “他是我儿,我北部勇士怎能消磨在温柔乡中,再也不管北部族中大事?”托里可汗恼了,朝着都丞吼道。 飞沫溅在都丞脸上,都丞也不敢擦拭,只得说道:“最近部中无甚大事,少族长便每日待在帐内!” “今日就要出兵南下,还不是大事?说吧,犬飞又从何处找来了美人,竟然如此沉溺其中?”托里可汗知道犬飞爱好美人,之前便有此等举动,但是最多持续半月,未像今日这般连族中大事都给忘记。 犬飞几月之前从外间带来一女子,在部中知之甚多,但见过这女子之人甚少。都丞有幸见过一面,当时便惊若天人,自觉形貌不输于女子的他也是自惭形秽,貌不如之,形不如之,段不如之,肤不如之。所幸是犬飞得到此人,若是让托里可汗见到,怕是能立刻从犬飞手上抢来,当时便决定不能让托里可汗知道,以免失宠。都丞心里暗暗觉得此人是个威胁,呆在营地之中迟早要被托里可汗发现,便有意除掉这个女子,但这段时间犬飞与其形影不离,一直未能得到机会,此时犬飞一旦南下,便能找到机会除去隐患,想到此处便说道:“可汗,我去叫少汗过来!” 托里可汗此刻已是十分恼怒,说道:“我倒要见见是何人将我儿迷至这般!” 都丞一听暗叫不好,托里可汗颇好男风,但对女色也来之不拒,一旦让他见到此人,迷恋之下定会让自己失宠,此时万万不能让托里可汗见到这位女子,赶紧拦在托里可汗身前说道:“可汗劳累,还是让我去吧!” 托里可汗正在恼怒之中,见都丞挡在其身前,一把推开说道:“滚一边去,我部中大事,你不要参与其中!” 都丞见状只得紧紧跟在身后,思索届时该如何瞒住托里可汗,不要让他见到该女子。 犬飞自从抢得乌吉斯古楞,便如同入了魔怔一般,再也不理它事。一开始乌吉斯古楞并不愿意,犬飞便用了强,数次之后乌吉斯古楞才愿意配合起来,而后两人渐渐地熟络起来之后,乌吉斯古楞才将自己的身世讲出,犬飞当场拍板定要为乌吉斯古楞报得灭族之仇,自此之后犬飞便陷入温柔之乡。犬飞势力远远大于韩瑜,哄骗乌吉斯古楞一旦继承部中可汗之位便为其报仇,乌吉斯古楞为了报仇也是极力奉承,于是数月以来,两人几乎足不出帐。 这日,犬飞刚刚醒来便要离去,乌吉斯古楞以为犬飞腻了她,便又使出了妩媚手段,勾起了犬飞兴趣,一番云雨之后犬飞才反应过来,大叫:“不好!” 一旁的乌吉斯古楞脸色红润地说道:“少族长怎么了?”语气颇为不以为意,犬飞与她在帐中数月也未见他如此,此时便很是不以为然。 “今日就要率军南下!”犬飞拍了一下额头,这才想起未与乌吉斯古楞说起此事,此时犬飞明显已经误了时辰,怕是托里可汗已然盛怒,若是平时还好,今日却是其领兵南下之时,赶紧又说道:“速速替我穿衣,可汗此次定然怒了!” 见犬飞神色不对,乌吉斯古楞才感到事情并不简单,也顾不得穿上衣物,先为犬飞穿起衣来。 此时外间传来守卫的声音“见过可汗!”接着便是托里可汗的声音“犬飞可在里面?”,听到声音的犬飞顾不得乌吉斯古楞,赶紧说道:“再快些帮我穿衣,我父汗来了!” 犬飞话语刚完,托里可汗便径直闯了进来,犬飞赶紧跪下,一时之间忘记已然是裸体的乌吉斯古楞,说道:“父汗熄怒,孩儿这就去军中!” 乌吉斯古楞见有人闯来顿失颜色,只得随意抓来了衣物将身前遮挡,却不料是犬飞的衣物,犬飞虽然跪在地上,却是依旧没有忘记穿衣,从乌吉斯古楞手中扯过衣物继续自顾穿了起来。如此一来,乌吉斯古楞便没了遮挡之物,只得用手遮住胸前,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托里可汗进来之后,本是十分恼怒,未想却见到了刚才这番情景。一眼看去,犬飞身后已然觉得惊艳,再看之后便陷入其中,对耳外之物再也不闻。许久,都丞在其耳边说道:“可汗,已到南下时辰!”,托里可汗这才回过神来,见犬飞已然穿好衣物,说道:“今日且饶过你,若是南下无有所获,一并获罪!”眼神还在瞧向乌吉斯古楞,见其娇羞之样,心里蠢蠢欲动,再也不去关心犬飞之事。 犬飞见父汗已然饶过他这回,赶紧谢恩:“谢父汗宽恕,此次南下,若是无有大获,孩儿定会自行请罪!” 都丞见托里可汗模样暗叫不好,自己在路途之上没有拦住,此时其不但见了这位女子,还见了其裸体,一副仿佛要将这女子生吞的模样,更加坚定了其要除掉乌吉斯古楞之心。 待众人出得帐外,托里可汗对都丞说道:“犬飞南下期间,此女子便由你来照看!” 犬飞见状赶紧谢道:“多谢父汗!”犬飞刚刚才反应过来,乌吉斯古楞已然被托里可汗瞧的真切,暗骂自己为何如此不小心,此时听到托里可汗让都丞照料乌吉斯古楞,顿时大喜。部中皆知,这都丞乃是雍国而来的宦官,又是托里可汗宠爱之人,让他照料乌吉斯古楞,犬飞很是放心,都丞是一个善嫉之人,定然不会让托里可汗觊觎乌吉斯古楞。 都丞也是趁机答应下来,今日托里可汗见乌吉斯古楞眼神之中欲望强烈,使他颇为担心,犬飞一旦南下,托里可汗便有万千理由接近乌吉斯古楞,其在部中无人能够阻挡,如此一来,托里可汗定会宠幸乌吉斯古楞,自己在托里可汗身边就会慢慢失去宠幸,想到此处,心中暗下决心今日便要除掉乌吉斯古楞。 犬飞率领两万大军开拔南下,浩浩荡荡之下,一个多时辰才离去。已过中午,托里可汗觉得有些饥饿,便想着让都丞弄些吃食,环顾四周却是没见其踪影,此时又想起之前犬飞帐中的那位女子,当时觉得没有瞧够,如今犬飞已然离去,便想着再去看看。 乌吉斯古楞经过上午一事,心中颇为忐忑,自己被那可汗及都丞看的一干二净,担忧两人在部中会觊觎自己颜色,如今犬飞已然南去,再也无人能在此处护她,如此一来愈想愈是担心。过了许久,账外传来声音问道:“乌吉斯古楞可在帐中?” 乌吉斯古楞心里一惊,不知帐外乃是何人,刚想要不要回答之际,帐外之人已经进来。乌吉斯古楞一看原来是那都丞,此人给她的印象像是阴沉之人,明明是男子,却有一股女子的阴柔之态。见他进来乌吉斯古楞赶紧问道:“都丞前来所为何事?” “少族长走后,便是由我来照料于你,中午已到,我担心你饿了,便带来了一些吃食。”说话期间,拿出了一个食盒,看起来颇为精致,来到了乌吉斯古楞跟前,然后从食盒之中一样一样地拿出肉糜、糕点。 见乌吉斯古楞看着这些吃食却是不动,都丞说道:“这肉糜煮了半天,很是方便咽下,这糕点乃是从中原学来,制作颇为不易,今日少族长走前托我照料于你,若是其回来之后见你消瘦,定然不能饶我,姑娘还是吃些吧!” 乌吉斯古楞见都丞一副虔诚模样信了五分,于是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吃下,觉得有些怪味,便没有咀嚼吞了下去。都丞见其已吃,便告罪一下转身离去。乌吉斯古楞见都丞这么快离去,顿时觉得有些古怪,在自己未吃之前,此人便一直瞧着自己,自己吃了之后又迅速离去,而且糕点还有一股怪味,想到此处,担心这些吃食有异,便用手伸入喉咙将刚才吃之物催吐出来。 都丞刚刚出到帐外,便远远看到托里可汗前来,暗叫不好,此事万万不能让人发现,于是便迅速离去。 托里可汗径直走进乌吉斯古楞所在帐中,发现乌吉斯古楞正在呕吐,便上前问道:“这是如何了?”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乌吉斯古楞。 乌吉斯古楞正在催吐,帐中来人也未顾得上在意,听见声音便觉得与上午的托里可汗相似,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一双大手伸来,一只往上一只往下,顿时便被吓的跳了起来,定眼一看正是托里可汗。乌吉斯古楞不敢得罪于他,只得说道:“可汗请自重!” 托里可汗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这女子乃是其子犬飞之人,于是说道:“手误,手误!” 乌吉斯古楞明知托里可汗定然不是手误,却也不敢反驳,只是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托里可汗见气氛尴尬便问道:“尚未知道你是何名?” “乌吉斯古楞!”本不想回答,但乌吉斯古楞想着赶紧让托里可汗出去,还是回答起来。 “看你相貌不似本地之人,从何而来?以前怎未见过?” “从东方跋涉数千里而来。”刚刚说完,乌吉斯古楞便觉得一阵腹痛,接着便躬下身去蹲在地上,绞痛拉扯着她的神经,瞬间便让乌吉斯古楞脸色发青,冒出冷汗来。 托里可汗觉得甚是饥饿,此时本来已经拿起糕点想要食用,突然见到乌吉斯古楞如此之状,便再顾不得糕点,向前扶着乌吉斯古楞。一会之后但觉她全身发抖双唇发黑,便知有异,迅速朝外喊道:“赶紧将巫医叫来!” 巫医进来之后一看便说道:“她中毒了!” 第073章 隐忧之下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中毒,托里可汗瞬间恼怒起来,问道:“所中何毒?” 巫医不敢怠慢说道:“这毒性甚是猛烈,不像是草原之毒,得问其之前吃过何物。” 乌吉斯古楞此时躺在榻上意识尚在,听巫医之言,便颤颤说道:“我吃…吃过…都…都丞…送…来的糕…糕点!”说话期间甚是吃力,额头之上又冒出冷汗。 巫医拿过糕点问道:“可是此物?” 乌吉斯古楞点了点头之后,巫医拿出银叉往上一戳,拔出一看,银叉没入糕点部分迅速发黑,不到片刻便如同黑炭一般,见到此状,巫医说道:“果然是此物!” 托里可汗汗毛瞬间炸了起来,方才他亦是想要吃这糕点,见到乌吉斯古楞异状才停了下来,若是方才将糕点吃了下去,此时已然与乌吉斯古楞一般了,想到自己被人谋害,方才的惊恐又变成了盛怒,喝到:“来人,将那都丞速速抓起来!” 都丞见到托里可汗之后,便知其定是去寻找乌吉斯古楞,此时担心自己谋害乌吉斯古楞事情泄露又不敢前去查看,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想到:乌吉斯古楞定然已经身死,自己前去便能避开嫌疑,托里可汗上午有交代自己照顾乌吉斯古楞,若是自己不前去,反而给人心虚表现。于是最终下定了决心,前去看看乌吉斯古楞是否身死。刚刚走了不远,便见一行十余人火急火燎地朝自己而来,都丞装作镇定继续前行,岂料那群人靠近之后,直接扑来将都丞按压在地,都丞不认为事情已被别人知晓,赶紧喊道:“尔等这是为何?这是为何?我乃是都丞!” 抓捕之人恶狠狠说道:“抓的就是你都丞!” 都丞闻言,也是恶语相向:“尔等抓我之后,可汗定不绕过尔等!” “就是可汗然给我等抓你!” 听闻是脱力可汗抓捕自己,都丞并未害怕,丝毫没有觉得乌吉斯古楞之死会让可汗怀疑到自己,顶多就是照顾不利,心想只要像以前那般在可汗面前表现出楚楚可怜之状,可汗顾念旧情,定然会被饶恕。 都丞被押进乌吉斯古楞所在之处,见到乌吉斯古楞强行起身指着自己,心里一惊:这女子怎么还未身死,还活着指认自己!又看到托里可汗的一脸怒容,为了活命,瞬间跪倒在地喊道:“可汗饶我!” 托里可汗见都丞如此之状却是想到了与之一起的情形,起了怜悯之心,颇为心软地说道:“且说来听听,我为何要饶你?” 都丞一听尚有机会,回想起了之前听说的事情,说道:“此妖女乃是祸国殃民不详之人,在东方之际便是因为其妩媚之貌使得其各部与中原之国的战乱,其部族被灭方才来到此处。少族长见之,一改往日英勇之状,数月与其通吃同住不出帐外,长此以往,少族长便是要毁在其胯下,必使我部重蹈覆辙。如此女子这般毒害所在部落,为我北部之计,我便狠下心来欲要将其毒死,而今事情未成……” 年纪越长越是容易听信这等言语,托里可汗先前并不知乌吉斯古楞来到此地的原委,此时听都丞说来顿时一惊,不再待其说完,便问道:“可有凭证?” 见托里可汗信了几分,都丞越说越有底气:“这妖女来到此地尚有属下,此时亦在部中,可汗可召其前来,一问便知道!” 托里可汗听闻之后说道:“且带其属下前来,不,我亲自去问!” 乌吉斯古楞此时刚刚喝完解毒之药,喉咙肿痛无法言语,听到都丞之言怒目而视,想要反驳却发现无法发声,情急之下泣如雨下!见托里可汗出去之后,其一旦得知事情经过,轻信都丞之言后,自己便难以善了,想到此处只得停止哭泣,暗暗想着解救之法。 一会之后,托里可汗带人一脸铁青之色来到乌吉斯古楞身前,双目看来若要食人一般,乌吉斯古楞无法言语,为了自救,只得装成一副楚楚可怜之相又哭泣起来。 乌吉斯古楞这一哭泣确实有了作用,梨花带雨之下,夹杂着一副让人想让人怜惜之态,托里可汗本来想要将其杀死,但见到此状又十分不忍,暗道:这般女子滋味,自己尚未尝试,怎能如此轻易将其杀死,于是说道:“且将其看管起来,不许外出,待犬飞归来之后再做惩处!” 乌吉斯古楞听后总算是止住了哭泣,托里可汗见状觉得此人更是妩媚,一股冲动不受控制地袭来,但想起尚有旁人在侧才堪堪忍住,便转身离去,再也不敢瞧向乌吉斯古楞。 出得帐外的托里可汗觉方才想起都丞此举差点让自己也身中毒物,便将都丞也关押起来。见识过乌吉斯古楞的貌美姿态,托里可汗夜间见到自己的姬妾,觉得索然无味,暗道:此等姿色尚不能与都丞相比,更何况与乌吉斯古楞!想到此处再也忍受不住,白日都丞之言瞬间被他抛到一侧再也不管,径直地走向乌吉斯古楞所在之处。 可怜乌吉斯古楞刚刚中毒未复,身体甚是虚弱,在托里可汗用强之下只得哭泣,这样一来,托里可汗更是兴趣大增,这般成就之感让他感觉回到二十年之前,于是便如同少年整夜纵欲。 醒来之后,见乌吉斯古楞一双红眼,顿时觉得又无法忍住,良久之后,躺在榻上对乌吉斯古楞说道:“你且放下心来,回头我就将那都丞杀了为你报仇,再给你派几名守卫,你且住在此间,万分安全!” …… 麦岭石群位于氏巴东部与氏巴南部的交界之地,方圆百里之地皆是小丘,小丘之上并无高大树木而是长满野麦,小丘之间路径曲壑纵横,又有许多高矮不一的乱石处在其中,便由此而得名。 韩瑜率领千余部众在此月十三日便到了氏巴东部的集结之地麦岭石群,随他一同而来的是蒙提尔塔、韩焕、韩胡、延汇等人,延汇被任命为长史之后已经无军职,但由于延汇原本乃是雍国之人熟悉雍国地貌,也被韩瑜带来,蝼部之中便由余由坐镇。 蒙提尔塔对韩瑜此举并不放心,余由其人蒙提尔塔并不了解,将后方家眷全部交由此人,让他甚为担忧,便对韩瑜说道:“这余由我始终不能放心,都侯将部落交予他,万一他有何举动,我等在千里之外,如反应不及!” 韩瑜见周围韩焕等人也朝自己看来,猜想其心思与蒙提尔塔一致,便问道:“你家财牛羊可有余由之多?” 蒙提尔塔想起了韩瑜先前赐给余由的财物,暗暗嫉妒,却也只能答道:“无有!” “那你为何还要担心?” 蒙提尔塔一愣,不知如何辩驳韩瑜之言,只得另说道:“若是其裹挟我等家眷投向其他部族,蝼部基业便不复存在!” “余由裹挟我等家眷到其他部族之后,其他都侯能像我这般信任于他,给他如此之位吗?” “自然不能,其他都侯怎能如此信任一个外人!” “既然如此,余由为何要裹挟我等家眷投向其他部族?” “这!”蒙提尔塔又是一愣,他无法回答,只得继续说道:“都侯为何不再找人制约于他,这样一来,我等就不再这般担心了。” “我予你职位之后却不信任,时刻遣人在一旁监督于你,你可愿意!” “自然不愿,但若是都侯定要如此,我等也只等接受。” “蝼部此时尚不到万人,我等有此局面亦是数年辛苦而来,不放心外人看守部落,我能理解。我予余由官职,余由接受,而后我又予他财物,他又接受,如此一来,蝼部便亦是他之蝼部,如何会叛出蝼部?” 蒙提尔塔仍不放心,说道:“都侯此举,万一以后部中之人,皆只知余由,不知都侯,该如何是好?” 韩瑜看了蒙提尔塔一眼,心道:总算是问道关键之处了,于是说道:“我等披荆斩棘才有蝼部,今蝼部之中无人不知韩瑜,我等外出时间若短便无此忧,时间若长,兵在我手,亦可复得!” 蒙提尔塔无法反驳韩瑜,便又说道:“若是劳斯可汗拉拢之下,许以高位,蝼部便……” “笨,且不说劳斯可汗此次亲征,如何能在此时拉拢余由,就算是劳斯可汗未有亲征,拉拢于他他也同意,我等兵马在手,为何不能再建一蝼部?且以劳斯可汗先前行径,需要担忧之事乃是此次南下之我等,而不是替我等镇守蝼部之余由,我等只要实力尚在便无须担忧余由!” “我等此行需要担忧劳斯可汗?”蒙提尔塔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先前兖尾一事,黑狐已经追至祭天城下,劳斯可汗定然知晓,他觊觎我等骑射已久,断然不会如此作罢,我等南下之后,若是不能回到蝼部,又或只身回来实力大损,部中家眷定然对我等不满,届时劳斯可汗分化拉拢之下,蝼部便危矣!” “蝼部为氏巴东部下属,劳斯可汗为何不直接向我等索要骑射之技?” “骑射之技如今只有我部所有,数年之后在各部效仿之下,便不再为我独有,此时劳斯可汗向我部索取,我等不愿之下,其余东部九个外都侯作何感想?其皆有自己独有之物,岂不担心被劳斯可汗再次强索?如此以来,强索得不偿失。但先前一事,我等已然得罪于他,定然会有报复之举!” “那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便是,此次让尔等一人双马,奔逃起来再是快捷不过!” 韩瑜之言让蒙提尔塔一阵尴尬,逃跑?这完全不像之前韩瑜风格。 韩瑜之言虽然勉强说服蒙提尔塔,但其内心还是有所担忧,这余由毕竟是认识不久之人,是否真能让自己值得信任? 第074章 南下之略 韩瑜一行驻扎在麦岭石群等候之际,闲来无事带着亲卫去其他都侯处拜访,从日连部出来,远远见到了一个熟人,便向前喊道了:“朵尔嗣都侯!” 朵尔嗣回头一看,韩瑜上次箭射其帽,让他甚为心惊,瞬间拉过护卫躲在身后,朝向韩瑜喊道:“韩瑜都侯何事?” 韩瑜见此一阵尴尬说道:“此行特意前来拜访,上次多有冒犯,韩瑜在此赔罪!” “赔罪我且受了,拜访倒就不必,我还有事便不再留你了!”说完朵尔嗣便迅速转身离去。 黑狐见此说道:“看来此人甚是惧怕都侯。” “若是如此便最好不过,若不是如此,反而就得小心!” “这是为何?” “若是因为惧怕不想见我,说明上次兖尾之事让他印象颇深,如若不是,便是有着不想与我一见的阴谋,,不欲被我知晓。” 朵尔嗣离去之后,刚刚回到驻扎之地便悄声问属下道:“来人此时所在何处?” “就在都侯帐中。” 进到自己的帐中,果然有一人专门等候在此,见状赶紧起身说道:“朵尔嗣,可汗有令给你,请让旁人出去,此令只能让你一人知晓!” 朵尔嗣并未见过此人,有些不信便说道:“令牌先与我一见!” 来人从怀中掏出令牌扔给朵尔嗣。朵尔嗣对此令甚是熟悉,一见便知是真,看了看左右说道:“尔等先退去,十步以内不许有人靠近!” 待属下退却之后,朵尔嗣问道:“可汗有何令予我?”朵尔嗣说话期间内心很是忐忑,上次阻拦韩瑜一事并未达成,此刻生怕劳斯可汗怪罪于他。 “可汗问:先前兖尾率兵回祭天城之际,韩瑜在其身后追击,途径灵羽部,为何你部不曾阻拦韩瑜?” 朵尔嗣一听,果然就是为此事而来,顿时冒出了冷汗,想起自己先前对属下的那份说辞,回道:“韩瑜率领上千骑兵追击兖尾,我部仓促之间集结的兵马尚不及韩瑜所部,且韩瑜勇冠诸部,我部哪能挡住,我部勇士雄隼当时便死于韩瑜刀下!” 劳斯可汗使者虽然不信,但从各处得来的消息却不能证明朵尔嗣说谎,于是只得按下此事不表,继续说道:“可汗有一事令你去做,完成之后可汗划予你部百里草场!” 草场自然是会不嫌多,朵尔嗣瞬间来了兴趣问道:“何事?朵尔嗣一定完成!” 使者悄悄靠近朵尔嗣耳边说了一番,朵尔嗣听后勃然色变:“若是这般,岂不是与之不死不休?其万一归来,定视我部如同仇寇一般!” “若是其不能归来呢?” “不能归来?你如何能这般肯定?” 使者在朵尔嗣耳边在细细一说,朵尔嗣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疑惑地问道:“可汗此次亲征,为何要遣你先来予我先下命令?” “可汗行迹颇受关注,若是可汗亲自与你一说,此事一出,便很难遮人耳目了。你与其先前也算是颇有嫌隙,你参与其中,外人只是认为你二人相互报复罢了!” 朵尔嗣咬牙说道:“事后,其部牲畜我要一半!” “好,我便先替可汗答应下来。” 劳斯可汗此行只带本部了八千人马,加上十位外都侯的万余兵马,合在一起也有了两万余人,到了麦岭石群之后合兵一处,倒也显得蔚为壮观。夜间,劳斯可汗召集其麾下当户、都侯商议南下一事,韩瑜从未去过雍国,便一直听人议论。 期间,来余部都侯问此次南下之路:“可汗,我等此次是否如同去年一般从连阴山隘口南下?据闻此地已经筑城,挡在隘口之处,若是要攻打此处定然会损失惨重。” “此次连阴山隘口乃是西部与南部南下之地,我部此次轻装翻越龙岭山南下,距离龙岭山百里之地有一宣城,这些年我等一直未去此地,雍国之人也定然不会料到我等会翻越龙岭山,突袭之下,宣城仓促之间可被我部一鼓而下。” 听闻劳斯可汗之言,这些人均有些摩拳擦掌,纷纷说道:“我等已数年未能克下雍国城池,一直在乡间劫掠,哪有在城池当中所获之多!” “雍国贵人女子皮肤娇嫩,哪里是乡间女子所能媲美!”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突然有人说道:“我等轻装前行可以翻过龙岭山,归来之时携带财物,该走何处?难道还能再次翻越龙岭山不成?”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向说话之人看去,此人正是韩瑜,韩瑜牢记余由所说的保全之举,对南下劫掠并不热衷,就在众人纷纷想起如何劫掠一事之时,韩瑜却在想着如何归来。 劳斯可汗自认精心策划的行动被韩瑜道出漏洞,心里顿时不爽,说道:“归来之际,连阴山隘口定然被氏巴南部与西部占据,届时我等在此处归来便是!” 韩瑜一听便觉劳斯可汗此举不妥,氏巴东部与南部西部并未一起行动,分开之下如何能够保持一致,万一不能从连阴山隘口归来,又该若何是好?但见此地众人兴致高昂,便未将此点破,反而问道:“此次除了宣城,我等南下还要去往何地?” “继续南下有许山县、和阳渠县,劫掠这两处之后,在下月二十六日,我等便往连阴山拗口集结,此次南下这两县有两个关口需要拿下,一是木榆关,这木榆关在徐山县北部,二是绕河关,在阳渠县北部,这二关是我等南下两县和归来必经之途,届时由何部镇守便看各部本事了。为了鼓励各部争先抢关,我令占领此二关者,可向各部通行之人收取二成收益。” 寇关死伤定然会远远超过劫掠,东部十位都侯,每部缴纳二成,这般下来便远远超过自己劫掠,劳斯可汗这份承诺,让这些都侯当户顿时欣喜起来,纷纷暗下决心想要自己抢关。 想到此处便有人提出疑问:“此次是否与以前那般,劫掠五成归于可汗?” 此问一出,让众人十分关注,若是像以前交五成予可汗,再交二成与两处守关之部,剩下便只剩三成,如此之低的收益,让有些人开始不满起来,两处关隘定然是只有两部占据,其他几部为了通关只能缴纳收益,如此一来,南下与收益不成比例,顿时让众人兴趣大跌。 此时劳斯可汗身旁一壮汉站起,韩瑜认得此人,乃是都灵当户,只见他说道:“这五成收益交与可汗断然是不能少!打下两处关隘,乃是为了让大家能够进入许山县与阳渠县,前方之人冒死拼搏占据两关,尔等才能放心南下,可汗仁慈,让占据两关之部仅仅收取两成,若是不收取收益,谁愿意前往寇关?” 此言一出让众人无法反驳,接着便有人应道:“各部若是想增加收益,便在两关以北之地多加劫掠,宣城多年未经骚扰,定然富饶不已,届时谁先攻入,谁便有最大收益!” “甚是有理,我部定然最先攻入宣城!” “就你部带来的兵马,哪里能够抢先入城?” 劳斯可汗身边又有人说道:“徐山县与阳渠县两县我等已多年未去,此次深入定然会收获颇丰,缴纳过关两成以后,尔等亦是收获不少。” 利益之下,众人很快便吵了起来,韩瑜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参与其中,内心深处并不想劫掠中原之国,只是迫于无奈才参与其中。韩瑜心中暗自思量此次该如何行动,才能让本部之人安全归去。 劳斯可汗待各部众人走后,召集亲信下属说道:“攻取宣城,先让外十部都侯进攻,尔等先静观其变,待防守松动之际,我再命尔等再趁机而上!” 都灵不太理解劳斯可汗之举,问道:“若是各部一鼓而下,如何是好?先入之部定会将最好财物抢去!” 劳斯可汗却是十分放心地说道:“听我之令行事便是,另外,都灵你不用参加攻取宣城,直接绕过宣城,先行夺取木榆关!” “这!”都灵不想放弃宣城之利,一时不想接令。 “宣城夺下之后,我定会为你留下一份,你放心夺关便是。” “那绕河关?” “此关我另有他人派遣,你不必担忧!” 待回到自己帐中之后,韩瑜找来部下说起了今日之事,问道:“此次要深入雍国五六百里之地的许山县和阳渠县,我部要有计划能全身而退,尔等可有何见解?” 延汇对雍国之地身为了解,便向韩瑜解说道:“先锋之人定是劳斯可汗指定,坐镇后方乃是劳斯可汗之举,我等只能处在中间,如此一来便只能随大部而行。南下之后若是离龙岭山尚近还好,我等舍弃财物亦能翻越,若是要深入许山县与阳渠县后,都侯想要全身而退,定要拿下绕河关与木榆关其中之一。” 韩瑜听后问道:“若是如此,我等得抢先夺得两关,只是这两关该取哪关?” “木榆关离龙岭山稍远,绕河关较近,我以为去绕河关为上,经过此关不过二百余里,便能到龙岭山下,以我部行军之速,只需一个日夜便行,这样一来最为稳妥!” 蒙提尔塔想起韩瑜对其所说之言,劳斯可汗对心有疑虑,问道:“若是它部抢先占据此关,该如何是好?” 韩瑜思索了一会说道:“我等分为两部,待越过龙岭山后,蒙提尔塔以延汇领路,直接南下强取绕河关!” “诺!” 本文停止更新 前几日问了一下编辑,说我这文签不了,将在本网停止更新.作者在此对支持本书的书友表示感谢.特此公告! 《黄钺》本文停止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