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回忆 从今以后》 序章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 我决定要对你说出这辈子最不想说的话。 「唔,一蹴……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一蹴很温柔。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会感到很温暖。 两人一起创造的回忆的场所——教堂,正被雨包围着。 直到刚才,我们两人还沐浴在夕阳下。 就在刚才,在破旧的教堂里,我还把情人节巧克力亲手送给了一蹴,看着他十分幸福的笑容。 彷佛察觉到我的心情一般,厚厚的云层开始迅速地覆盖天空。不一会儿,冰冷的、寂静的雨包围了整个世界。 神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那您实在太残忍了。 还是说,今后我要犯的罪,以及已经犯过的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雨水一起被冲走呢? 「……快点进去吧,小心着凉。」 一蹴静静地走到我身边。 回想起与一蹴相遇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是了。 我感觉手中紧攥着的纽扣变得很沉重。 在完成作为每天必做功课的钢琴练习之后,我缠着一蹴硬要他给我的那颗钮扣。 「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啊?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虽然嘴上抱怨着,一蹴还是把钮扣给了我。西装制服上面有两颗钮扣,离心脏最近的是第一颗。我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钮扣和针线包把制服缝好。在这段时间里,一蹴一直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一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虽然会打扰到缝补的工作,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讨厌,反而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我们,如今终于迎来了终焉。 那个时候已经——终焉终焉已经从身后悄悄迫近了…… 「——祈?」 「别再这样了!」 就好像上学时发现忘了带东西而放弃回去拿一样,我决定要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然而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已经,够了……」 「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 「呃,怎么了?忽然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真的对不起。 心脏就好像快要被压碎了一般,我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分手吧」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看起来还没能接受我所说的话。 他拼命地想把我的话当作是无聊的玩笑。 不过,我无法顺应他的心意。 「开玩笑的吧……?」 沉默——彷佛在否定着他的话一般。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否定一蹴的话。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 把在见一蹴前一早准备好的对白说完以后,我一句话也不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一蹴立刻从后面追上我,抓住了我的手。 好痛。但是这并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楚。 就像胸口的深处被切开一般,好痛苦。 如果想要脱离这种痛苦的话,其实马上就能做到——「什么啊,刚才是开玩笑的啦!吓了一跳吧?」——这样说的话,就能把刚才的事情全部抹消。一蹴的话,一定会完全无视刚才的话,毫不怀疑地把它当作是玩笑话吧。 但是,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这样做只会使一蹴受到更深的伤害。 承担这罪名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一蹴是无辜的。 「祈,怎么回事?」 「放开我。」 我的声音在震颤着。 「祈——!」 我抬起头望着一蹴,一蹴他并没有哭。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疑问,愤怒,还有——即使我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也仍然想要相信我的那份心情。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颤着。但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这样做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拜拜。」 我凝视着一蹴的双瞳。不用说,他已经泪眼迷离,抓住我的双手,也很快失去了力气。 我稍一用力,就把被他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一蹴的手就像被切断了绳子的傀儡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去。 就像在说「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一样。 一蹴会蔑视这样的我吗? 想要一蹴蔑视我。蔑视我,然后忘了我——这样就好。 神啊,我是罪孽深重的小羊。 请惩罚我吧——但是,请不要伤害一蹴。 承受赎罪的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第一章 与一蹴告别后,一回到家,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起来。在外面听到我的哭 声,母亲担心地隔着房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回答,只是用被子蒙着头, 继续哭泣。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下来。我依然像要把体内的水分都哭干一样哭个不停。 泪水和呜咽都无法止住,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一想到刚刚对一蹴做了多么过分 的事,我就忍不住要责骂自己。 哭得太多,喉咙都痛了起来——一直哭到现在,有没有冷静了一点呢?这样想着 ,我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时间已经是半夜,雨云也消散了,大大的月亮悬挂在空中。由于哭了很多次,脸 都觉得有点胀痛。如果现在去照镜子的话,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我呆呆地望着月亮出了神。 「好漂亮。」 月亮如同往常一样白得耀眼,真的很美。 即使是对着如此残酷的我,月亮也展现出这么美的姿态…… 看着这美丽的月亮,我心里仍然在想着一蹴的事。 现在为止两人一起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掠过。 忽然,回忆的景象慢了下来。 那是第一次跟一蹴在浜咲学园相遇时的回忆。 ——那是2年前刚刚入学时的事情,当时正值滴绿抽新的季节。 ——我看着他一直趴在桌子上的样子。 自从开学时看到他的样子以后,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到教室偶然地再一次 见到他时,我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证实。从那以后,我一直想要跟他说说话。 即使到了休息时间,他也不怎么跟朋友说话,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在那里。正因 如此,跟他说话的机会多的是,然而我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样想着,我在早上时已经决定好,绝对要找机会跟他说话。 开学式后不久的某天——樱花树上淡桃色的花朵不见了,漂亮的绿叶把樱花树整 棵包围了起来。 「……好!」 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我走近了他,然后战战兢兢地敲了敲他的头。他就是 鹭泽一蹴君。 敲了好几次,他就是没有反应。我想会不会是他故意不理我,正准备放弃的时候 ,他抬起了头。 「啊~是谁啊?」 「啊……」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要哭出来了。 鹭泽君注意到我的样子,惊诧地望着我。 「什么事?」 「请、请问……」 「那个,我……」 他就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上下打量着我。 是吗……原来是不记得了啊……相信奇迹的我,大概是笨蛋吧。 「……好。」 我『啪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鹭泽君看到我这副样子,好像吓了一跳。 「等等……你想要干——」 「你玩猜谜吗?」 「猜谜?」 他顿时目瞪口呆。 我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感到有点后悔,但是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是啊。我来出题,鹭泽君你回答,好吗?」 「等一下啦!我还搞不懂你的意思。」 「可是,因为刚刚在睡觉……」 「谁?」 「鹭泽君你啊。」 鹭泽君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糟糕了……这样下去跟他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他 一定把我当成奇怪的人了吧。 「啊……抱歉。我叫陵……祈。请、请多指教。」 「你是我们班上的?」 我点了点头。即使这样,他对我的不信任感依然没有消失。 「那,为什么要找我猜谜语?」 「唔,那是因为你……在睡觉。」 他好象想睡觉似的搔了搔头,显得很困惑。 「我听说鹭泽君你个性开朗,朋友又多,和大家相处的很融洽……可是午休时间 ,你都在睡觉。为什么啊?」 「……没什么。」 啊……糟糕了。他脸上的阴云越来越多了。 对着他这种无言的拒绝,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好一直站在那里。鹭泽君就这 样盯着我看。 「……那?」 「咦?」 「不是要我猜谜吗?」 「咦?真的可以吗?」 「就让你问一题吧。我可是很忙的。」 我隐约感觉到了他的温柔。虽然语气不怎么亲切,但是他没有完全拒绝我。 但是,该出什么谜语呢……嗯,怎么办才好呢…… 「好了,快点!」 「那么……小、小祈的猜谜时~……」 「噗。你、你刚刚说什么?」 由于太过害羞,我的脸羞得绯红……不过,第一次看到他笑了。 「你、你别笑人家嘛……」 「可是我忍不住啊。『时~……』,如果害羞的话就不要说嘛。」 「开始了啦,猜谜!在无人的森林里,迷路而出现的雾是什么?」 ——这就是我们在浜咲学园的初遇。 回想起来,那时我的言行实在是非常不自然。不过一蹴没有拒绝这样的我,反而 跟我攀谈起来。 那时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这样的分手。 可以的话,真想回到那个时候。 ——这样想着,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但是,即使如此—— 我还是不得不切断我与一蹴的羁绊。 * 在那以后又过了几天,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 从那时起,身体一直觉得很沉重,什么也不想做。时间彷佛停在了那个傍晚一般。 失去了心里最重要的东西,这种失落感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妈妈很担心地对我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得振作。再过两个月就要迎接大学的新生活 了啊?自由上学的时候稍微放松一下是可以,但是不要太懒散哦。我工作很忙, 不能一直照顾你了。为钢琴比赛的事做准备也好,整理一下大学要用的东西也好 ,找点事情做做吧。」 听起来有点冷淡的话。但是也没有办法,妈妈是舞台监督。 不做点什么的话……总之,先打扫一下房间吧!这样想着,我站起身来。忽然, 我想起了某件事。 放在一蹴房里的私人物品……怎么处置好呢? 配着兔子图案的粉红色马克杯。跟一蹴的杯子是一对的,我们常常用它们一起喝 茶。 cd。想让一蹴也听听看所以拿了过去,结果一直放在了那里。 替换使用的缎带。 睡衣。曾经有好几次,我瞒着双亲偷偷在一蹴那里过夜时, 穿的就是它。(深蓝:=皿=偶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还有就是『即使如此还是想起你』。 那是我很喜欢的恋爱漫画,曾经想要让一蹴也读读看的。但是现在读起来,只会 觉得难过。 一蹴一定还小心地保存着这些东西。也许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我们或许还能 重归 于好也说不定。 好痛苦……我已经不打算与他复合了。(深蓝: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我拿起手机,给一蹴发了一个信息。 「我放在你房间里的东西,丢掉就好了。」 不久,收到了一蹴的回复。 「我觉得不要丢掉比较好。你要抽时间来拿,还是我送去你家,你觉得如何呢?」 ……跟想象中的一样,一蹴果然还在期待着什么。而我却践踏了他的那份心意, 若无其事地作出了回答。 「我无所谓。丢掉吧!」 「那我用宅配便送去你家。」 ……那一瞬间,我的手停住了。 我不想把充满我和一蹴回忆的东西放在身边。 这样反而只会更痛苦。 我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出了回复的话。 「都好。」 这是最短的文章。只是短短的几个字,我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打完。 发出那条短信后过了几分钟,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耳边传来熟悉的旋律,那是一 蹴专用的来电铃声,也是这几年来听得最多的一首旋律。 那一瞬间,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接电话。但是我知道,无论打多少次,一蹴一定会 打到我接听为止。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把手机抱在胸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喂。」 「啊,是我。」 是一蹴的声音。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听得出他有点紧张。 「……嗯。」 ——胸口就像被紧紧压住一样。 「那个,我还是没办法丢掉这些东西。」 「……你这样说,我只会感到很困扰。」 「还给你。方法由你决定,总之要还给你。」 「……不行,丢掉吧。」 沉默。 在那个时候,明明已经哭了这么多次,但现在眼泪却好象又要流出来。 「不行?为什么这样说……你打算全盘否定吗?把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当作没发生 过?」 ……正是如此。 我和一蹴曾经一起欢笑,一起哭泣,要把这些过去全部否定,我做不到。 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抱歉……我竟然向你发脾气。」 「……不。」 沉默。 两个人的思念就象平行线一样继续前行,永远也不会相交。 不久以前明明还不是这样子的。 他的声音化成锐利的细针,刺进我的心脏。 ——「说些什么吧」我感觉到一蹴似乎想要这样说。 「一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话,我来拿吧。」 最后,我们约好明天傍晚见面。 通话结束后,我彷佛精疲力尽似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分手以后第一次与一蹴见面……我的心情变得非常沉重。 环顾自己的房间。假如有一蹴的东西在的话就在明天一道还给他。虽然是这样想, 但实际上已经没有了。 我硬要一蹴为我配好的备用钥匙。 我轻轻地将钥匙拿在手里。一段时间没用,钥匙的表面失去了光泽。 他留在我房间里的,并不止是钥匙。我的私人物品留在了一蹴的房间里;而一蹴 遗留在我这里的,则是这条备用钥匙,还有各种各样的回忆。 只有这些回忆,是不可能拿去还给他的。 我的视线转移到某件东西上。 那是扫晴娘人偶。 我把其中最旧的一个拿了起来,紧紧地抱在胸前,合上双眼祈祷起来。 ——求求你,请保护一蹴吧。 第二天的傍晚。 我静静地站在一蹴住的公寓前。正午——公寓里的小狗——认出了我,亲热地撒起欢来。 「好久不见了,正午。你好吗?」 我摸了几下正午的头。它很高兴地翘起了尾巴。 「好乖好乖……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 正午依然高兴地舔着我的手,它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那,我走了……一蹴就拜托你了。」 我慢慢地走上台阶,来到一蹴的门前。我把手伸进袋子里,想要找备用钥匙,可是我的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然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不能再用这条钥匙了。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再。 我以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敲了一下门,一蹴立刻出来把门打开了。一蹴他站在玄关上,装作和平时没变的样子。 「我来……拿东西了。」 「嗯,进来吧。」 我跟着一蹴进了屋。以前在这房间里感觉到的安心感,现在再也感觉不到了,好像就连这个房间也在拒绝我一样。 桌子上放着一个纸袋。打开袋子看了看,我的东西全都放在这里面。 「很重喔!不过像你这种怪力女,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哈哈哈!」 以前听到这种笑话的话,我会附和地向着一蹴笑笑。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能这样做了。 纸袋很重。那份沉重所代表的,我想或许就是一蹴和我之间的那份羁绊。 我勉强把纸袋搬到玄关,穿好了鞋子,然后换上另一只手拿起纸袋。 「那个。」 「一蹴……」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我们惊诧地望着对方的脸。一蹴看起来好像想说什么,我能感觉到他并不是要指责我,反而像是在关心我的样子。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深深感受到他还并没有嫌弃我。 「……呃」 「怎么了?」 ——『救救我』……我刚刚差点脱口而出。 但是,只有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我闭上眼睛,抑制住自己那一点点的天真,狠下心来。 「没什么……对不起。」 「是吗……那么轮到我说——」 「这个,还给你。」 再继续听一蹴的话,我的防线一定会崩溃的。所以,为了和一蹴彻底诀别,我把那个东西从口袋里取出来,轻轻放在旁边的料理台上。 就在刚才,我差点用了的那条钥匙。 看到这条钥匙,一蹴像是冻结了似的,一动也不动。他的全身都透露出一股拒绝的意思。 「别这样,不收下不行的。」 说完这句话,我静静地出了门。关上门后,我又换了一次拿纸袋的手,然后慢慢走下了楼梯。 正午在前面等着我。它好像还想跟我玩耍的样子,兴奋地摇着尾巴。 「正午,保重了呢……拜拜。」 我经过正午身边时,它抬起了前腿,想要和我嬉戏。 可是我没有理会它,继续向前走着。 正午一直站在门的旁边,『呜呜——』地叫着,听起来很寂寞。 我装作没有听见,慢慢地离开了公寓。 ——就这样把我们的羁绊一点一点地切断。 这就像把自己的心揉得粉碎一样,好痛,好痛。 我闭上双眼,坐在家里的钢琴前。 琴键上的盖子一直紧闭着。从今往后,只要我一打开这个盖子,心里应该就会感 到无比的痛苦吧。 这台钢琴是我小时候缠着家人给我买的。为什么想要的已经记不清了,第一次在 家弹琴时的事情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随着我一天 天长大,朋友和学习逐渐成为 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钢琴也和我日渐疏远。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钢琴的盖 子都没有再打开过。这样的事情,大概在很多家庭都发生过吧。 使钢琴再一次走进我生命中的,是2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天,萤前辈一个人在音乐室里弹着钢琴。 ——透过音乐室的门缝,我看到有一个陌生人在里面弹琴。 看她的样子,一定是我的前辈没错。 她弹琴的姿态,宛如在湖边翩翩起舞的纯白色的天鹅。 她的指法轻柔,纤细,而且优雅。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连时间都忘记了。 「小健!?好慢啊~!」 「咦……?」 「萤都等得不耐烦了……你偷偷摸摸地在那里干什么呢?」 突然,那个人停止了演奏。她一边很愉快地大声叫着,一边走到了门边。我立刻 环顾四周,却发现走廊上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她把我误认成其他人了吗……?怎么办呢……? 「小健!……咦?」 「对、对不起……」 ——这就是萤前辈和我的初遇。 我因为刚才偷听的事情而向萤前辈道歉,萤前辈一边笑,一边招呼我进去。 在我开口问之前,她先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又向我解释了刚才那些话的意思。 原来自幼就学习钢琴的萤前辈每天放学后都会在音乐室里练习,通常在那段时间 里,萤前辈的男朋友——伊波健前辈就会来接她。 「对不起呢~刚刚把小祈当成是小健了。真的对不起呢~」 前辈很平易近人。明明是初次见面,她却已经亲切地叫我『小祈』。 「不……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不该随随便便的在门后偷看… …」 「不,这样完全没问题呀!因为钢琴本来就是为了能让人听到 而存在的啊。对了,小祈也会弹钢琴吗?」 「那、那个……只会一点点。」 「那么,可以弹给我听听吗?」 「咦……?但是,我的水平不是很高……我跟萤前辈的演奏根 本就没得比……」 「这跟弹得好不好没有关系!来吧,弹给我听听?」 「那个……无论如何也要听吗?」 「对!」 萤前辈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她用充满期待的目光凝视着我,我没办法拒绝。 我站起身来,坐到钢琴旁的椅子上。好久没坐在钢琴前了,我把手放在胸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祈,放松!」 「是……是的!」 回想起刚才萤前辈的演奏,我心里变得更加紧张了。不管怎么努力,我都无法弹 出像萤前辈那样丰富的音色。听完我的演奏,她一定非常失望地叹息吧。想到这 里,我心里有点难受。 我下定决心,把手指放到琴键上。 然后,我缓缓地奏起了曲子—— johannfriedrichfranzburgmuller 25练习曲.其五 这是在钢琴演奏中被归入初级中的初级的曲子,在音乐课上不管是谁都会弹。 由于长时间没有弹过,手指的动作也变得僵硬了。我弹出的音色,跟萤前辈的简 直没法比。 萤前辈把两手放到膝上,合上眼睛,正在凝神聆听。 「对不起,弹得不好。」 一曲终了,我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在我的演奏结束后,萤前辈也依然一直闭着眼。 「小祈……你在害怕着什么呢。」 「……咦?」 「你弹琴的时候,简直就像在拼命申诉着说『不要听啊!』一 样。」 「那是因为……其实,我很久都没有弹过琴了……」 「不是这样的。」 我抬起头。萤前辈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我总觉得呢……你就像在说着『我没有弹钢琴的资格』一样。亏你还选了第五首来弹哪。」 「……咦?」 「是burgmuller的第五首练习曲的标题啦!」 听了她的话,我才恍然大悟。正如前辈所说,这首练习曲还有一个标题。 burgmuller所写的25首练习曲中的第五首——『天真』。 「既然有着『天真』这样一个标题,你应该弹得更自由奔放一 点才对呀。」 「……对不起。」 「不用道歉也没关系。对了,你弹钢琴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 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我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萤前辈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自 己继续说了下去。 「萤我可是用lovelovepower来弹的哦!」 「啊?」 「刚刚的演奏想让某个人听到,把我的心情完全传达给他! 就是这样哦!」(这句……还需斟酌……救救偶……) 萤前辈天真地笑着,向我眨了眨眼睛,那动作十分可爱。 「小祈有想要跟他分享琴声的人吗?」 这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 ——是鹭泽君。 「怎么样,小祈?」 「是,……是的!」 「那就再弹一次看看吧?快点快点!」 「咦咦——!?」 「心里想着那个人的话,就可以弹出比刚才更好的音色哦!因 为这是用lovelovepower来弹琴的萤说的,所以绝对不会错!」 「……真的是这样吗?」 「嗯。因为弹钢琴时,最重要的不是技术或者练习,而是要把 自己全部的感情倾注到弹出的音乐中去。」 萤前辈芫尔一笑。不可思议地,看到她的笑容,我也开始相信起这句话来。 我重新坐好,轻轻地把手指放到键盘上。 然后,我再一次弹起了刚才的那首曲子。 心里想着鹭泽君的事情,希望这琴声能够温柔的怀抱着他的心,守护着他。并祈祷这个音色能够成为让他心境平和的摇篮曲—— 「——咦?」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感觉不错。绝妙的音色呢……」 我向萤前辈投去疑问的目光。她只是微笑地望着我。 手指很轻快。 而且弹出的音色好像真的变得丰富了。 前辈不再像刚才那样坐直身子,而是放松了全身,沉浸在这旋律之中。 彷佛发自内心地在享受着我的琴声一般。 「看,刚才我说的没错吧?」 我张皇失措地点点头。 「小祈……刚刚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弹的?」 「想着……最想让他听到琴声的……那个人……」 「恋人?」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非常重要的人。」 「是吗……对了,小祈?」 「——是!」 「那个啊——」 ——对了,就是接下来的那句话。 那句话,改变了我的一生。 「……如果小祈愿意的话,不如再弹一次听听吧!」 「……我 ?」 「嗯。因为小祈的演奏很棒呢。」 「那个……我……萤前辈弹得比我好多了,我还差的远呢……」 「在钢琴方面,最重要的不是技巧,而是在心里抱着对重要的 人的感情。刚刚你不也亲自体会到了吗?……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上小祈的琴声了呢。」 突然受到萤前辈的称赞,我的脸有点发烫。 我好象不大能理解一样,低下了头. 「怎么样,小祈?」 ——如果我弹奏钢琴的话,鷺沢君他会听吗? 「那个……萤前辈」 ——他会听的话,那他会明白我弹奏时所希望的心情吗? 「……什么?」 「如果……萤前辈愿意偶尔听听我的演奏的话……」 「当~然了!就这么定了!今后请多多指教呢!」 「……是的。」 ——所谓的回忆,围绕着它,无论是怎样细小的事情,只要一回想起来,都会象奔流 一样在胸中回涌。 我轻轻地抚着盖上了盖子的钢琴。这种触感,现在已经变得冰冷,坚硬,而且沉 重。 我已经不能再抱着以前那样的心情弹琴了。以前弹琴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希望琴 音能温柔的怀抱一就的愿望。然而这种心情,现在已经不会有了。 这台钢琴,大概要再一次忍受长时间的沉默了吧。 「……啊」 我正在感叹着,手机突然响了。不是一蹴。那并不是特别为谁设定好的来电铃声 ,而是默认的普通铃声。 我拿起手机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个号码没有登记到电话簿里,所以名字也没有显示出来。 但是,我记得这个号码。 是我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只是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我轻轻按下了通话键。 「……喂?」 「你跟那小子决绝了吗?」 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主题。 光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的身体就不住地战抖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憎恶,彷佛想要否定我的整个存在一般。 「……」 「喂……你有在听吗?」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无法立刻作出回答的我的苛责。 「是的……那个……」 「到底怎样了?」 「是的……所以,按照约定……」 「……哼嗯,我可信不过你。」 「怎么这样……」 「你生来就很会骗人的吧。说不定就连现在你也想要欺骗我。」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好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只能忍耐。 「……真的。我没有说谎。」 「算了。你要掩饰的话想怎么说都可以……」 「是真的!」 我一激动,满眼的泪水马上要夺眶而出。 但是,我不可以在这里哭出来。 即使哭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仅不能改变过去,也绝对不能改变我今后要走的 路。 「……现在马上出来。」 「……咦?」 「喂喂,你该不是想要拒绝吧?」 「……不是。」 「我在中央公园等你。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话筒里不断传出『嘟嘟——』的无情的声音,我却没有办法立刻挂 上电话。无法止住身体的颤抖。可以的话,真想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闭上眼睛 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等待发生在我身边的这场风暴过去。 这样的话,该有多么好啊…… 然而,我不能这样做。 假如这样做,这场无情的风暴就会改变方向,转而把一蹴也卷入其中——只有这件事 ,是绝对不可以让它发生的。 我刚到达他指定的中央公园,马上发现了他的身影。 他也立刻发现了我,嘴角漾起了一丝微笑。他全身上下穿得一片漆黑,宛如乌鸦 一般;被他盯着的我,就仿佛猎物一般,我只能不自然的挺直身躯。 「……你来迟了啊。」 「一接到电话,马上就赶来了……」 「算了,怎么都好……」 怒视着我的这个人,叫做飞田扉。 几天前,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然而,他一开口就对我说: 「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飞田先生……」 「你真的跟那家伙分手了吗?」 我点点头。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让我骨彻心寒的冷笑。 「那个……到此为止,可以吗?」 「你跟那家伙说清楚了吗?」 「……嗯。」 「……十年前你们所犯下的罪行,也已经告诉他了么?」 「……」 我无法回答。 只有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要弥补这无法补偿的罪过,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没有说吗……喂喂,这跟约定的不一样啊……你果然是个大骗子。」 「飞田先生……求求你,到此为止吧……」 「哼——嗯。到此为止?」 「请你……不要对一蹴做任何事……」 「太天真了……你果然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大小姐啊。」 「……咦?」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算赎完了罪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怎么……!」 「听好了,你在这十年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所犯下的罪……现在你居然还想就这样 了结……你不觉得太便宜了点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真的以为可以把全部的事情都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吗?」 「……」 我无言以对。确实,所有的事情都像他说的那样。 「我要把你的世界全都破坏掉……把属于你的世界,一点不留地全部破坏掉!」(深蓝:你这混帐!)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你现在还能奢求原谅,真是幸福啊……他就不同了。」 「飞田先生……」 救救我……救救我,一蹴! 不知不觉间,我又想起了一蹴。 彷佛察觉了我的想法一般,他冷笑着对我说: 「你还在喜欢着那小子是吧?」 「咦……不,已经……」 「你还真是不会说谎啊……你还想依赖那家伙吗?少恶心了……你的做法让我很 不舒服。看来,我必须找一蹴好好谈谈了,嗯?」 「……求求你,请不要接近一蹴!」 「……还喜欢着他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从孤独中逃离吗??」 「不是这样的……求求你……要责怪的话,只怪我一个人就好……要我干什么都 可以……求求你……!」 我抓住他的衣服,带着哭腔地哀求他,他只是很厌恶地甩开了我的手。我一下子 跌坐在地面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深蓝:凸皿凸你!竟然敢对いのり 动手!?) 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好像很 高兴似的,向我身旁吐了一口唾沫。 「不管你嘴上怎么说,我都从你全身上下感觉到了,你还没有对一蹴死心,当你觉得为难的时候就去拜托那家伙,然后想办法阻止我,你的计策我早看破了。真是个卑鄙的 女人……和你纠缠也不是办法,看来我只有去见见那家伙了……真麻烦。」 「飞田先生……!」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该怎么做才可以呢……?」 「啊?我没听到呀。」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不去接近他?」 我慢慢站了起来。在此期间,我一直瞪着他的眼。 他好像有点被我这股气势压倒了似的,突然变了脸色。 他嘴角的笑意不见了。 「你就这么喜欢那家伙吗?」 「……」 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坦白承认还是矢口否认才好。但是现在,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欺 骗自己。 「我在问你呢,你就那么喜欢那家伙吗——」 「我喜欢他!」 我狠狠地盯着他。假如哪一天我失去了一切,却仍然保留 着一样东西的话,哪就是我这份不带任何虚假和造作的感情。 只有自己的这份心情,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去欺骗。 我断然的说出这番话后,他像是把我当成傻瓜一样,『咻~』的吹响了口哨。 「……诶。终于肯说真心话了吗?」 「就算和他分手了,就算因此被他讨厌了……只有这个是不会改变的……所以, 你要是想接近一蹴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原来如此,说的还真好听啊。但是你明明以前就利用过那样的感情……还真是 会利用人的女人。」 他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就好像要把猎物整个吞下似的,那种可怕的眼神。 「你刚刚问要怎么做我才答应不接近一蹴……你是认真的吗?」 我点点头。 我要保护一蹴。在决定和他分手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就算一蹴会因此而讨厌我,我也想对一蹴诚实。 背负这个重罪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接下来是下一道命令。」 「等等。先答应我不要接近一蹴。」 「你没有下命令的立场吧?」 「……先答应我。」 「答应了你,你就会履行我的命令吗?」 他盯着我,彷佛要把我全身舔个遍似的,然后,他开了口。 「你……不可以再弹钢琴。」 「不是吧……」 「就这样活着,然后慢慢腐烂下去吧……哼哼。抑或说,你所背负的罪,让一蹴 帮你分担一点也无所谓吗?」(深蓝:混帐!变态!无耻!下贱!てめえ、死にたいかな) 要我放弃钢琴,就等于是和一蹴,和萤前辈告别,舍弃一切。 我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硬咽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胸前,用力吸了几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接近他了吗?」 「啊啊……如果你能遵守约定的话。」 我紧紧地咬住嘴唇,一股混杂着铁锈味与咸味的温热的液体马上从口中涌出,在 舌头上翻滚。 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但是,这些全部都是我对自己犯下的罪行的赎罪。 「我明白了……我不弹钢琴了。」 「哼……好,这可是你说的,过去犯下了错,并且还被忘记了,这罪孽有多深重 你就好好感受吧……我会再联络你的。」 只是说完想要说的话,他就走了。 心脏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越想冷静,心里却越是着急,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来。刚刚受到的压力一下子全部都释放了,身体也一下子瘫软下来。 『不要弹钢琴』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种行为就等于是否定我在浜咲学園所过的这三年。 不只是一蹴和萤前辈,甚至是朋友都被完全否定了。 当我觉察到这个命令背后的沉重的瞬间,一颗眼泪落到了地面上。 但是,我不得不遵从这个命令。 因为我想和一就一起生活在阳光下。 就算,我现在的处境的根源是小时候所犯下的罪也罢。 现在,为了赎罪而遭受苦难的,只有我就够了。 我擦干了眼泪,拿出了手机,然后望着荧屏,在电话簿里找到了某个人的电话号 码。 她就是白河萤前辈——引导我发现钢琴的妙处的人。 「喂?」 「那个……我是……陵。」 「什么啊,是小祈啊!怎么了?下个月比赛的练习还顺利吗?」 「——那个,我有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第二章 「为什么——!」 ——我们在海边的家庭式餐厅『罗萨克』那里见面。匆匆忙忙打过招呼以后,我 把我放弃了钢琴,并且因此也不打算去上音大的事情告诉了萤前辈。 听完这些话以后,萤前辈的反应跟我想像的一样。 「……那,那个,现在为止给萤前辈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感谢……」 「不要道谢!为什么非要放弃钢琴呢?」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啦!」 萤前辈叫得很大声,周围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前辈完全没有理会这些视 线,始终盯着我不放。 我没法直视萤前辈的眼睛,只好低下了头。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跟萤前辈没有关系的。」 「有关系!因为我和你都是靠钢琴维系在一起的啊!」 「……对不起。」 「你有什么烦恼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和我说说看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 忙呢?」 「……对不起。」 「不要一味道歉呀!你这样做,我根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咬紧嘴唇,什么都没说。 这跟萤前辈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问了。 这时,桌子上突然多出了两客没有点过的巧克力圣代。 我抬起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熟悉的身影。 是稻穗信前辈。他跟一蹴住在同一所公寓里。 「……信君。」 「哟,两个可爱的女孩子都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可不行啊。」 「你听听,小祈她说要放弃钢琴啊……信君也劝劝他吧。」 「好了好了……不如先听听小祈怎么说吧?」 「问过她好多遍了,可她就是不肯说!」 「是吗……那么先吃点甜品吧。我拿来了巧克力圣代。」 信前辈温柔地笑着,劝我们吃那份圣代。 但是,现在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吃这个。 「怎么样,好吃吧?这可是我在印度修炼出的手艺喔!」 「可是……我……没有点这个……」 「好了好了,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啊。」 「但是……我不能……」 我抬起头,发现萤前辈已经开始在吃了。 「那就这么办吧,让一蹴跟她谈谈好了。」 「……请不要这么做。」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听到我的话,萤前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小祈?」 「信前辈……你已经在一蹴那里听说了吗?」 「算是吧,看他那个样子,就算不问也大概猜到了。对了,我得回厨房去了,你 们慢慢吃吧。」 信前辈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就这样回去了。只剩下萤前辈吃惊地望着我。 「……刚刚怎么突然提起一蹴君了?」 「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萤前辈突然定在那里不动了。我依然一直低着头,不过,萤前辈现在是一副怎样 的表情,还有她正在想什么,我很容易就能想像得到。 「你们分手了……是吗?」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他。」 「说谎的吧——?你们以前明明是很要好的啊……!?」 萤前辈说得没错。因此,我咬紧了嘴唇,没有反驳。 「莫非……你被一蹴甩了?所以才会自暴自弃……」 「不是的。」 「那……?」 「是我提出要分手的……」 「这也是说谎,绝对是谎话!」 「……我没有说谎,我想信前辈大概已经从一蹴那里听说这件事了吧。」 「即使如此那还是谎话!萤我是很清楚的!」 「……咦?」 「望着一蹴君的时候,小祈的眼神……那是恋爱中的女孩子特有的眼神。所以, 不管你再怎么说你不喜欢他,我还是无法相信。」 「事实就是事实……」 「怎么样,小祈,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我什么都没……」 「说谎!!」 周围的客人们的视线又一次集中到萤前辈身上。但是,前辈完全没有理会他们, 依然注视着我。 「如果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情闹不合,现在和好还完全来得及。所以呢,别这么快 下结论。你们都还不成熟,会这样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们已经结束了。」 「……那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什么?」 「你第一次把有关扫晴娘人偶的东西告诉我时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模糊的过去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小祈第一次叫我做扫晴娘的时候说过的吧。」 「……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记得的。因为你现在明明就是一副想起来了的表情呀!萤的感觉是很灵敏的!当你一边告诉我『做扫晴娘人偶时许愿的话愿望就会实现』,一边在做着扫晴 娘人偶的时候……小祈你在许什么愿呢?」 ——那是做人偶做到中途时的事,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现在回想起来,那也 变成了痛苦而沉重的回忆。 『一边把自己的感情和愿望倾注进去,一边做扫晴娘人偶的话,愿望就会实现哦!』 『那么,小祈现在在许什么愿呢?』 『……这是秘密?』(深蓝:可愛すぎるよ~o(≧▽≦)o) 『那萤来猜猜看吧!嗯——唔……是你最喜欢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 是……一蹴君?』 『啊……不!那个……没,没猜中!』 『说谎!你的脸都变红了哦?』 『啊……怎么会……』(深蓝:害羞的いのり也好迷人o(≧▽≦)o) 『小祈你真的很不会说谎呢——』 的确,跟一蹴开始交往后不久的那个秋日的事情,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放学后,我正和萤前辈一起进行钢琴的合奏,雨突然下了起来。 然后,我把晴天和尚还有扫晴娘人偶的起源都告诉了萤前辈。谈着谈着,就说到 不如来做人偶吧。 我那时确实时一边想着一蹴的事情,一边做扫晴娘人偶的—— 「小祈你说什么『一开始就不喜欢一蹴』,那都是说谎的吧。」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萤不能帮上忙吗?」 「对不起……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关于钢琴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对不起……萤前辈。」 我无言地拿出钱包,轻轻地把咖啡以及没有点过的圣代的钱一起放在桌子上。然 后,我没有再望萤前辈的脸,就这样站起身来,径直向门口走去。我发现信前辈 正不安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轻轻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小祈!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一瞬间,就像被萤前辈的话捆住了似的,我停住了脚步。 然后,我转过身来,像外人一样低下头,深深地向萤前辈鞠了一躬。 已经不 想再让萤前辈和我扯上关系了。 我正在承受的苦难,我不希望让任何人跟我分担。 就让我为了赎罪而孤独下去吧。 假如能连一蹴的罪也一起背负的话,我就会十分欢喜,心甘情愿地去赎罪了。( 「听好了,这是毕业典礼了,可不要捅出什么乱子来啊。因为这也是在浜咲学园的最后的典礼了,希望大家能认真一点对待。就是这些,解散!」 生活主任说完这句话以后,会场里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四处交头接耳的声音,包围了整个体育馆。 我们三年级的学生集合在体育馆这里,为毕业典礼做最后的预演。 这时,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只是一直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前方。 「怎么了?已经散会了,快回去教室吧?」 「啊……嗯。」 假如不是有同学提醒我的话,我大概会一直坐在这里不走吧。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回过头来。 「……啊!」 一蹴刚好就在我的背后。 她察觉到我的视线,马上向我这边望了过来。 「……祈。」 我立刻移开了视线,因为我不想被他看到。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吧,他的眼睛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 我混入了人群中,想要就这样逃跑。然而,我分明地感觉到,他的视线像一把利剑,刺透了我的后背。 我像逃跑似的,快步走出了体育馆。 「小祈,你没事吧?刚刚你的脸色不大好呢。」 「……嗯,没问题。没什么的。」 「难道你被男朋友甩了吗?哈哈。说起来,他刚刚在体育馆时的表情很吓人呢。」 「……嗯。」 我没办法应对朋友的玩笑话,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刚刚跟我说话的友人看到我的表情,彷佛明白了什么。 「真的吗……难道说……!?」 「……够了……」 得知了实情的友人也僵在那里。她也被笼罩在我周围的这股沉郁的气氛感染了。 刚刚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迅速地传播了开来。 直到刚才,教室里还是一派轻松愉快的气氛;如今,同学们却开始在窃窃私语,我隐约感觉到他们的对话里似乎都提到了我的名字。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讨厌啦~!我是开玩笑而已,可不要当真哦!」 「什,什么啊~吓我一跳——」 「祈!!」 「……咦?」 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蹴站在那里。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见到我这副样子,刚刚那位朋友一定已经识破了我并不高明的谎话了吧。 「那个……」 不等一蹴说完,我就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一蹴没有抵抗,就这样跟我来到了走廊。走廊上的人们跟我们擦身而过后,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们。 我们一直走到通向屋顶的楼梯平台上,我轻轻松开了手。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一蹴谁都没有说话。我像要避开他的视线似的,微微扭过头去。但是,一蹴依然直盯着我看。 我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的气氛, 「不,不行啦……那个样子……」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过,你不觉得才刚说分手,就要求马上改掉彼此习惯的称呼,也有点别扭吗?」 我无法回答。一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他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有点憔悴。 「讨厌的话我改就是了。叫你祈同学?还是陵同学?」 「……都好,一蹴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那,叫你『祈祈』好了。」 「……祈,祈祈!?」 我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望着一蹴。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怎么样,听起来不错吧?」 「一蹴想要这么叫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一蹴顿时目瞪口呆。……啊,莫非他是在开玩笑的吗? 「呃,啊,嗯。虽然不喜欢,可是没关系。」 他又一次哑然。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反过来向一蹴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萤姐跟我说了……」 我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胸口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似的。 ……当然,一蹴他是认识萤前辈的。 所以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心里还是很痛。 「为什么不弹钢琴了?」 「这件事跟一蹴没有关系,不必替我担心。」 「音大也不上了吗?」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为什么突然不想继续弹钢琴了呢?可以告诉我吗?」 我缄口不语。『真实』是残酷的,这么说一点也不过分。 因此,还是不让一蹴知道为好。 「萤姐可是很担心你的喔,至少得跟她讲清楚比较好吧?」 「我已经跟她谈过了。」 「但是……你似乎没有跟她解释清楚的样子……」 「……为什么一蹴你会特地来问我关于钢琴方面的打算呢?」 一蹴没有马上回答我。 明明已经分手了,却还是这样过来找我,我会非常困扰的。 ……这样下去,我就无法保护一蹴了。因此,我在心里慎重地思考着,选出最能伤害一蹴的话。 「为什么一蹴你会特地来问我关于钢琴方面的打算呢?……都已经分手了,你还这么担心我的事……我会感到很困扰的。」 不行。本来想说得更过分的,然而在那一瞬间,我犹豫了。听了我的话,一蹴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是,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一直注视着我。 「觉得有点可惜吧……」 「……咦?」 「与其说是担心你,不如说……今后再也听不到祈的琴声了,让我觉得有点可惜吧。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呃,怎么说呢……蛮喜欢听你弹琴的。」 我不由得闭上眼睛,扭过头去背对着一蹴。他完全没有嫌恶我的意思……而是恰恰相反。 如果再这样面对面地听着一蹴说话,我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然而,一蹴好像完全误解了我的想法,慌慌忙忙地解释起来。 「不、不要误会喔,我的意思是说听你弹钢琴,我会开始想睡觉喔。因为听着钢琴声入睡,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一蹴……你太温柔了。」 ——这只是我在心中默念过的一句话。然而,这种感情从心里漫溢出来,我情不自禁地小声说了出口。 「嗯?什么?……对不起,我没听清。」 我把手放在胸前,慢慢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等待我的心情平伏下来。 不可以再让一蹴留恋我了……不然,不晓得『那个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我继续背对着他,向他说道: 「……不,没什么。总之,我放弃钢琴这件事,跟一蹴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 「……祈。」 我们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再也没有回过头去面对一蹴,只是这样站着,等待时间过去。 总觉得一蹴还在那里等着什么。 然而,我依然背向着一蹴,无言地拒绝着他。 「对不起,耽误了你的时间。」 「不会。」 「再见了。」 一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一边听着,一边等待一蹴离开。 这时,如果蹴看到了我的脸,他一定会明白一切。 ——因为,我现在已经泪流满面。 确认了一蹴已经不在以后,我抬起头来。 眼里也积满了泪水。我轻轻地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珠。 ——这样就好了。 我选择的方法……并没有错。 对吧……理奈 第三章 小时候的回忆。 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地板。 白色的被褥。 白色的床。 白色的食具。 什么东西都是白色的。 ——活着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这一点,我很小的时候就亲身体会到了。 稍微动一下身体,心脏就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脚也变得不能动弹。然后,我的后脑开始隐隐作痛,感觉灵魂彷佛脱离了身体一样。(可怜的いのり……t_t) 在这种时候把我的灵魂强行拉回这个世界,则是理奈的职责。 「小~祈!喂~!快点回来啊~!」 说着,她『噼噼啪啪』地拍打着我的身体。 这时,头部的刺痛消失无踪,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欢迎回来?」 睁开眼睛,我一定会看到理奈的笑容。 对我来说,理奈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呐,小祈!今天玩什么好呢?」 「嗯—唔……捉迷藏吧!」 「哇——!」 我们高兴地跑来跑去。 我们的这种游戏,通常会迎来两种结局:第一种是像刚才说的那样晕倒,然后被理奈『拉回』现实;另一种,则是被护士阿姨发现,然后被她狠狠地责骂。 这个到处都是一片白色,到处充斥着刺鼻气味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整个世界。 「下雨了呢。」 「嗯……对啊。」 『沙——』,蒙蒙的细雨笼罩着外面的世界。 我们一起站在窗边,凝视着窗外的雨景。 我的手臂内侧插着细细的针头。手臂的外侧,拖着一条长长的透明塑料管,塑料管的另一端还连着一个输液袋。因此,这天不能和理奈一起到处乱跑了。 但是,理奈说了,不管多么想去玩都不可以拔掉输液管。我不想被理奈讨厌,就照着她的话做了。 所以,我们今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雨。 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护士阿姨夸奖了我们一番,说我们是好孩子,还奖给我们两颗糖。 我们一边用舌头『咕噜咕噜』地搅动着嘴里的糖果,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好无聊啊……呐,理奈~真的不可以拔掉这个吗?」 「不可以哟。拔掉后可就不得了啦!」 「不得了??」 「今天半夜会有妖怪来找你哦!」 「骗人!怎么可能呢?」 「真的啊!以前护士阿姨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今天小祈必须静静地待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来做人偶吧!」 「人偶……?」 「嗯。我们一边吃糖,一边做人偶,祈祷雨快点停吧!」 「啊,我懂了!是晴天和尚吧?」 「不——对——啦——!」 理奈芫尔一笑。 「咦?可是,为了让雨停下而做出的人偶……不就是晴天和尚吗?」 「不对!是扫晴娘人偶啦!」 「嗯?扫晴……娘?」 「她是晴天和尚的妈妈,所以,她的法力也更强哦!」 说着,理奈从床底拿出一个塞满碎布条的箱子,摆在我的面前。 「好厉害……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妈妈拿给我的!来啊,我们一起来做吧!」 「好!你教我怎么做吧。」 「嗯——」 理奈把有关扫晴娘人偶的事情告诉了我。 扫晴娘人偶是从中国传过来的,她是晴天和尚的始祖。 不只是用来祈求晴天,也有人传说对着扫晴娘许愿的话,那个愿望就会实现。 所以我也很拼命地做了扫晴娘人偶。一边许愿『希望能永远跟理奈在一起』,一边很努力地做着。 然而,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明白到现实往往是不尽人意的。 「……唔……理奈……」 午睡的时候,我睁开眼睛,看见理奈的床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 生性胆怯的我立刻吓了一大跳,连忙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一边悄悄地窥视着他们。 理奈笑得比跟我在一起时还要灿烂。 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知为何,我感到心里隐隐作痛。 ……这个男孩子是谁? 跟我们不同,他没有穿着睡衣。(深蓝:パジャマ装的いのり……o(≧▽≦)o) 我立刻明白了,他是从我们所不知道的『外面的世界』那里来的。 不知为何,我心里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而且,我觉得那个男孩子十分耀眼。 理奈在跟他讲关于扫晴娘的事情,她好像很高兴似的望着他。我凭直觉感觉到理奈她喜欢这个男孩子。 看着理奈的样子,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在心里扩散开来,然后逐渐蔓延,扩散到全身。我害怕得闭上了眼睛,用被子把全身都包裹起来。 这一定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妒忌感吧。 「你一直都一个人在这里吗?」 「不,我一直都跟在另一个女孩子玩啊。小祈!」 咯噔。我隐约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小祈!喂喂,快起来啊!有新朋友——」 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装睡。 好害怕。 如果现在起来的话,我就得跟那个男孩子成为朋友了,我和理奈两个人的世界就会被破坏。这个不认识的男孩子将会闯进属于我们的世界,闯进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白色的世界。 所以,不管她怎么叫我,我都不肯起来。 我就像害怕妖怪那样,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装作还在午睡的样子。 等到那个男孩子激怒了护士、被赶出病房以后,我又在心里默数了一百下,然后才装成刚刚睡醒的样子,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理奈的身影。她原本板着脸,看见我起来了,她的脸上又绽放出开朗的笑容。 「小祈!我刚刚叫过你好几次了……」 「嗯……?什么……?」 「告诉你吧,我交了新朋友哦!」 「什么人?是女孩子吗?」 我故意这样问道。 「不对,是男孩子来的。是个很有趣的男孩子哦!他还管我叫『小翼』呢,很奇怪是吧?」 「嗯。」 「对了对了!小祈你也跟他交个朋友吧!」 「呃……我不要。我又不认识他。」 「没关系啦!很快就会混熟的。」 「我还是不要!」 「啊,我懂了。小祈你害怕男孩子是吧?」 理奈一下子看穿了我的心思,『呼哧』地笑了。我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不,不是啦~」 「说谎说谎~?你的脸上都写得一清二楚了。」 「咦咦——!?」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脸颊。看着我的样子,理奈忍不住笑了。 「……总之,先跟他说说话看看吧。」 「嗯,唔,改天吧。」 「一定要哦!」 「嗯、唔。」 「不许说谎哦!不然的话,就不带你去了~」 「咦?去哪里?」 「呼呼呼……」 理奈故弄玄虚地笑着,让我觉得很在意。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啊,理奈~」 「 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嗯,那当然!」 不知不觉间,我坐直了身子。为了不让别人听见,理奈轻轻地跳下床走到我身旁,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 「……我带你去那里吧。」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她的手指,正指着窗户的外面。 「不行啦……医生说过不许我们出去的……」 「不过这可是个好机会哟!怎么样,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啊……」 「我说过了,没事的!」 说着,理奈又一次笑了。 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又开始刺痛起来。 ——一觉醒来,我才注意到我是流着眼泪睡着的。当我清醒过来以后,我又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原来是我的手机。 「喂,喂?」 我迷迷糊糊地应答着。听到我的声音,电话另一边的人轻蔑地笑了笑。 「还在睡觉吗……看来你倒是过得蛮悠闲的。」 「——!!」 我的睡意立刻消散无踪。 打电话过来的,是飞田先生。 「……」 我的双脚顿时瘫软下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僵在那里。 「喂喂,你有在听吗?」 「……是!」 「关于钢琴的事……看来你已经照我说的去做了啊。」 「是的。」 「哼……谁知道呢?……你现在马上过来中央公园吧。」 「那个……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所以……」 「我也不想扮演这种丑角。怪就怪你太会说谎了。」 「说谎……?怎么会……」 「如果不一一确认过,我实在是无法安心地睡下啊。我跟你可不一样。」 他在挖苦一直睡到现在的我。然而,我找不出话来反驳他。他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我在中央公园等你,马上过来。」 喀嚓,嘟——嘟——嘟—— 只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她就挂断了电话。 全身上下都感到极度的疲劳,我慢慢地瘫坐下去。 在遥远的过去所犯下的罪行……这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 然而,我不可以逃避罪责。 因为是我,抹杀了理奈的存在。 走近飞田先生指定的公园,眼前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好久不见了呢。」 「你……」 为什么……飞田先生会跟一蹴在一起……!? 难道是他叫一蹴出来的吗……!? 「两个礼拜前,偶然在这里撞见过你一次,所以便在这里等着,想说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呢。」 他刚刚说『两个礼拜前』……难道说,他指的是我跟他在这里见面的事!? 一蹴也在这里……!?他还说在这里等着一蹴……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我吗?」 「「啊啊,我当然记得你了,飞田扉对吧!好久不见了!之前都在哪里干些什么大事啊?我还挺担心你的哦?大概10年前左右吧,突然你就不见了踪影,不知上哪去了。过去受了院长老师那么多的照顾,至少也应该去问候一下吧。」 一蹴笑着,亲近地拍了拍飞田先生的肩膀。然而,飞田先生完全没有掩饰他对一蹴的厌恶。 假如我现在走过去的话,他一定会对一蹴下手。 露出愉快的笑容, 笑着欣赏我和一蹴绝望的表情。 一蹴对他露出了微笑,然而,飞田先生表现出一副很厌恶的样子,一把抓住了搭在他肩上的手。 「……啧,快放手!你在鬼笑个什么劲?你不知道我守在这里等你的原因吗?」 难道说,他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一蹴……!? 飞田先生抓起了一蹴的胸口。一蹴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显出非常困惑的样子。 「干、干什么啦……放开我啦!」 「——你真的以为事情发生过就可以算了吗?」 「我叫你放手是没听懂吗!」 「住手!」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冲了过去,向他们大声喊叫。 我就这样插进了两人中间。 困惑的一蹴。 皱起眉头的飞田先生。 以及,拼命要阻止两人的我。 公园周围的空气,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变得令人窒息。 「拜托你,不要这样……」 「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放开他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前男友哪。」 他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标枪,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然而,我不得不默默的忍耐下去。 「难道说……你们……?」 一蹴惊诧地说着,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听了他的话,我失口喊道: 「不……!」 ——不是的,一蹴……你不要误会了! ——我跟这个人什么关系也没有! 然而,我的话也在中途停住了。 飞田先生正狠狠地瞪着我。他的眼神彷佛在警告我,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求你了,一蹴……你还是走吧……」 「祈……」 「好了……!赶快走吧……」 一蹴还是呆站在这里。 因此,我对一蹴说出了更加过分的话: 「走吧……我跟你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想再把一蹴牵扯进来了。 「是吗……那,我走了。」 说完以后,一蹴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你们倒像是真的分手了啊。」 「……我才没有说谎。」 「这可就难说了……你明明就没有全部说出来。」 「这……」 「算了,怎么都好吧……反正,好戏还在后头哪。」 飞田先生一直盯着我。面对他的目光,我只得缩了缩身子。 「你已经放弃钢琴了吗?」 「已经拒绝了音大的推荐,也告诉给一直照顾我的前辈了。」 「哼——嗯。」 飞田先生并没有明确表示出相信或者怀疑我的样子,只是继续盯着我。他扬起头来,向我投来像是要慢慢舔舐我的全身一般的视线,又像在给我估价似的,把脸凑到了我的身边。(你这个变态想干什么|||) 「……请不要这样望着我。」 「这是鉴别你有没有说谎的最好方法。」 「说谎……?怎么会……」 「谁知道呢……你是一个罪人,而我,则是在你临死之前出现、对你进行处罚的天使……就是这么一回事。」(深蓝:变态无耻自闭男……你以为你是谁……少恶心了……|||) 漆黑的天使——飞田扉……先生 在他面前,我只是一只罪孽深重的小羊。 即使在他的处罚结束以后,我仍然不能得到净化。我的罪恶感依然不会减弱……它将在我的心灵里刻上永不磨灭的烙印。 「啊~怎么办好呢~?」 「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刚说过『好戏还在后头』的吧……揭露一切真相的宴会,要定在什么时候举行才好呢?」 他的意思是,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一蹴……!? 「飞田先生……这全是我的错。要惩罚的话 ,只罚我一个人就好……而且,你不是答应过不接近他的吗……!」 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在我临死之前降临的天使,竟然是如此的残酷。 天使满足地欣赏着我痛苦的样子——。 我是一路哭着回家的。脸上哭的一塌糊涂。我甚至没想过要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见到我的样子,路人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并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才哭的。 我是在为自己的无力而哭泣。 回到家里,我没有理会母亲的询问,径直向房间里走去。我用力地关上大门,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全部都是我的错。 一蹴他并没有错。 因此,身为黑色天使的『那个人』想连一蹴也一起处罚,这是不对的。 就算这是违抗天使的意愿,我也想守护他。 没错,既然我的身边并没有披着纯白色羽毛的天使,那么就让我成为守护一蹴的黑色的天使吧——。 像这样在心里默念了几次后,我拿出了手机。 这样下去会被一蹴误会的。即使我们两人甜蜜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我还是不想让他有所误解。 『我跟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不要介意。真的很对不起。』 我一口气打完这条信息,然后立刻发给了一蹴。 对不起,一蹴……原谅我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吧。 翌日。在校舍的走廊上。 不知为何,一蹴露出了满脸的笑容。也许是刻意装出来的也说不定。 「你之前就跟那家伙人认识了啊?」 「嗯、嗯……最近刚认识的。」 「我以前刚好和他是在同一所育幼院里的呢。世界还真是小啊——」 「嗯……我知道……」 「对了,你如果要和扉交往的话,最好赶快把他的怪脾气记在心上哦!」 「咦——?」 我惊愕地望着他。 「要我形容他的话,他就好比一根鸡肋吧。把它丢了心里会觉得可惜,但是吃起来又觉得没什么味道,怎么应付都不是。」 他并不相信我发给他的信息。 好寂寞,好悲伤——整个人就像要崩溃一样。 「用别的事情比喻的话……对了,他就好比一个只会找机会耍冷的搞笑艺人吧,也就是说只要依照搞笑话题的不同——」 「我已经听够了。」 一蹴立刻闭上了嘴。 「不要……再说了……」 「哈哈,你在说什——」 「你不用强迫自己这样子来逃避话题,用不找掩饰自己的心情也没关系……」 我越说越激动: 「我十分清楚每当一蹴说话变得那么饶舌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 一蹴他没有再说话了。然而,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你不需要对我的事情顾虑这么多,也没关系。」 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我小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蹴他不相信我发给他的短信上所写的话。他认为我正在跟飞田先生交往。 好寂寞,好悲伤——不……我的心就这样死掉也不错。 这样的话,我就能获得解脱。 我在厕所的洗手台那里洗了好几次脸。 我凝视着镜中被水弄得湿答答的自己,发现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也许,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脸了。 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我发觉到,我瞳孔的深处依然有一点光辉还没有消失。 我思索着——这瞳孔深处的光辉到底是什么?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依然想要保护一蹴……就是这种强烈的愿望。(感动……tat) 想要保护他的这份心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的全身又一次充满了活力。 没错,我还没有放弃一蹴。在艰难困苦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现在还不知道;然而今后,我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些挑战。 我……无法成为照亮一蹴前路的光。 不过,也许我可以为他指明方向也说不定。 因此,我不可以灰心丧气。 ——这是了结一切,测试我能否保护一蹴的考验。 * 在那以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变得黯淡、沉重,而且一成不变。 我哪里都没有去,静静地待在家里。 我没有再出现在任何人的眼前,希望能就这样悄悄地在大家的记忆中消失。 因为我知道,这是保证一蹴和我的安全的唯一做法。 然而,我也明白了,这种拙劣的做法注定是行不通的。 「萤呢,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所以……?」 我紧紧握住手提电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理所当然的,电话另一头的萤前辈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先前的那番话。 「所以呢,小祈……我们再出来好好谈一谈吧?」 「不管见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总之,快点到罗萨克来吧?」 「萤前辈……你这样关心我,我真的很感激。但是……」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也放弃钢琴大赛好了!」 「不要这么说……请萤前辈你不要再说出要放弃比赛这样的话了……」 「那就快来罗萨克吧?」 「……即使去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人的心是会变的哦?就像秋天的天气一样~?好了好了,总之你过来就是了!只要你肯过来,萤就不说了!」 「……我明白了。」 「太好了!那我等你哦?」 挂断电话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萤前辈她明明可以把我的事情全部忘掉也没关系的…… 来到罗萨克的门前,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永远都在平行地发展。 对于接下来即将在店里发生的、结论已经知晓的事情,我感到束手无策。 毫无疑问地,萤前辈一定在拼命地为我着想。 然而对我而言,这只是沉重的负担。 「……咦,小祈?那妈思爹~」 「啊,信前辈……」 「欢迎来到罗萨克~」 听到声音,我回过头来,看见了跟一蹴住在同一所公寓里的信前辈。 我马上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不进去妈?」 「不……那个……请前辈你先……」 「啊啊,你看!我今天的打工都已经结束了,所以不用客气啦?」 他露出了亲切的笑容。看着他的笑脸,我开始有点畏缩了。注意到我的样子,信前辈对我说: 「莫非你不愿意进去……?是吧?」 「啊,不……并不是这样的……呃……」 「小祈你真的不会说谎呢。不管你怎么说话掩饰也好,我一看就全明白了。」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信前辈笑眯眯地望着我,我越发变得畏缩不前。我们之间的空气也变得绷紧。 「我到印度的恒河游览的时候,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咦……?」 「如果一直摆出一副不幸的样子,就会招来更多的不幸哦!」 信前辈和蔼地笑了笑,接着说: 「这是50年来每天都坚持在恒河沐浴的老爷爷告诉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如果你一直不笑的话,就连那最后的一点幸福也会跑掉哦!」 「说的也是……」 「好了,总而言之,smile!要是你一直板着脸的话,不就像是在说『请大家都来担心我吧』一样吗?」 听了他的话,我恍然大悟。 如今,我感觉不到半点幸福;然而,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得到同情。我这样做,只会反过来给一蹴带来更多的不安。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线阳光照进了我被阴云覆盖着的心灵。 「即使是装出来的也好,说话时试试把声音提高几度看看吧!你会发现世界跟平时不一样了哦……啊,糟了!下一处的打工要迟到了!?好了,小祈,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好好想一想吧!」(好华丽的退场方式……) 信前辈丢下这句话,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然后,我挺起胸膛,稍微放松了脸部的表情,推开了罗萨克的门。 「——啊,小祈!到这边来!」 「谢谢了、萤前辈……啊」 一蹴正坐在萤前辈的对面。而且不知为何,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一蹴……你怎么会躺在这!?」 「这个嘛,我刚在这里睡觉。」 「嗯?」 「啊,不……能够在这里相遇,真的很巧呢。」 「说的也是。」 我微微地笑了笑。 「咦??」 一蹴显得有点惊诧。 不过,这也是不无道理的。因为自分手以后,我第一次向他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见了呢。」 「啊,啊啊……」 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可爱。(=_=|||泪奔…………t_t) 我脱下外衣,坐到了一蹴的对面。 「你感觉开朗多了呢。」 「嗯……我决定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一点。」 「是吗……」 一蹴他也笑了。 即使已经分手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耀眼。 「太好了!我刚刚还在害怕你们见了面以后气氛会不会变得很冷淡呢。」 「那个……我……」 「那么,小祈,现在赶快进入正题吧。虽然这个问题已经问到快烂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愿继续弹钢琴了吗?」 「是的。」 「那是因为你有其他的烦恼,对吧?」 萤前辈没有半点掩饰,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 「唔——你真的很顽固呢。今天在我听到满意的答案以前,大家都别想回去哦!」 「我本来就没打算往钢琴方面深造……」 「那为什么除了音乐大学以外,其他的大学你一间也没去报考?」 「因为那是推荐甄试的关系。我只是按照老师说的……」 「你骗人!」 「我没骗人。我之所以不上音大,是因为我没那个自信能在音大深造下去。我又没有天分。」 「别把责任推到天分上啊。目前为止,我根本看不出小祈你为了比赛曾经认真付出过什么努力。」 萤前辈正面反驳了我的话。 刚刚的气氛,现在已经消散无踪了。 「简直就像故意要表现不好似的。」 我无言以对。 因为,我弹钢琴的理由不在这里。 「你不是喜欢钢琴吗?你过去不是因为喜欢钢琴,才能一路坚持地弹下去的吗?」 「我之所以会弹钢琴是因为……我想要弹出像萤前辈一样的音色。可是……我终究还是弹不出像萤前辈一样清澈的音色……」 「不可以就这样轻易放弃!」 「我不是放弃。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弹钢琴的话,钢琴也未免太可怜了!」 我一言不发,只是低下了头,躲避着萤前辈的目光。 「够了!小祈你这个笨蛋!」 萤前辈突然站起身来,抓过帐单走向柜台,只留下一蹴和我两个人在这里。 「萤姐她真的是很关心你的事呢。」 我也明白这一点。不然的话,她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而对身为外人的我如此的生气。 「不过,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一蹴君!我们走吧!」 萤前辈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一蹴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对我说: 「祈,不用担心……」 「什么?」 「我已经不会再干涉你的事了。不过,你也不要一个人背负太多的东西。如果想要找人商量的话,随时来找我吧!」 「一蹴……」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蹴的笑脸。他跟我四目相交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过身去追萤前辈了。 等到一蹴离开以后,我的额头『咚』的一声撞到了桌面上。 「对不起……」 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这句话。 大家都好温柔……实在是太温柔了…… 刚才,我对萤前辈说了谎。 我确实对萤前辈充满了憧憬……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我也并没有故意要拿到不好的成绩……只是,我弹钢琴的理由是在别处。 我的人生,无论何时都是和一蹴同在的……无论何时。 不知不觉间,季节已经从寒冬变换成初春。 然而,冰冷的寒风依然在我的心里萦绕不去。 我跟一蹴的关系依然没变。 自从上次在罗萨克相遇以来,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我每天就这样静静地用自己的身体承受这股痛苦,默默地忍耐下去。 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无法再忍受这种痛苦,想要就这样跑出去。假如我从家里飞奔出去,敲响一蹴的房门的话,他一定会无言地接纳我的吧。然后,我跳入他的怀里,把全部的实情告诉他,乞求他的同情……这样一来,他一定会原谅并接受我的任性妄为。(|||蹲墙角,画圈圈…………) 然而我也很清楚,这是万万不能的。 即使我真的这样做了,也只会使他比现在更加痛苦。 因此……我不得不继续背向着一蹴。 但是,他依然在望着我。 有点高兴。同时,也有点难过。 『之前的手机坏掉好几天了,所以我顺便换了新的,现在通知你一声。』 突然收到了陌生的手机发来的短信,我有点发楞。 这是什么啊……顺手发过来的骚扰短信?现在还在流行这种东西吗……? 不过,说不定是认识的人发给我的,不可以置之不理。 因此,我略作思索,然后有点警戒地做出了回复。 只有短短一个字的短信: 『谁?』 也许是同班同学也说不定。我也有几个比较轻浮的朋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久就能知道是谁了吧。 当我这样想着,正要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啊,抱歉,我是一蹴。之前的手机已经坏掉了,这是我的新号码,今后请多多关照呢。』 看到这条短信,我忽然想起来了。 在中央公园相遇以后,我发给一蹴的信息。 一蹴他并没有回复那条信息……难道在那个时候已经坏掉了吗……? 『之前的短信信箱,现在已经不能用了吗?』 很快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之前的已经停用了,号码和信箱我都换成新的。以后你尽管转些有的没的信息到我的新信箱吧!』 ……光是这样,也不能知道什么。 我没有再回复他,而是『呼——』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再一次放到了桌子上。 一蹴……我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你。 简直——简直就像刚刚相遇时的我一样。 这么一想,我的心又回到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变成了有点痛苦的回忆……然而,我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回想。 * 大轮的烟花划破了我们眼前的夜空。 烟花闪耀着各色的光彩,真的非常漂亮。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靠在一起——这样就够了。每当我们的视线交合在一起时,我们又像害羞了似的,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光是这样,我已经觉得非常幸福。 两年前在芦鹿岛举行的烟花大会。 我肩并肩地们站在一蹴狠喜欢的秘密的场所——一座有点破旧的教堂的窗边。 当时,就在那里,我们无言地注视着那美丽的焰火。 就是在那时,在我已经可以直接叫一蹴的名字而不感到尴尬的那个时候所发生的、有点令人害羞的回忆。 当一蹴邀我去看烟花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我还任性地缠着忙于演出的母亲,硬叫她帮我穿上了浴衣。(小知识:浴衣=夏季和服yy禁止……=____=||) 一蹴,这件浴衣……怎么样……? 我也明白,如果我只在心里这样默想的话,我的心意是无法传达给一蹴的。 可是,我没有勇气开口问他。 一蹴也没对我的浴衣作出什么评论,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烟花。对此,我有一点不满,同时也有觉得点高兴。 「这里是只属于一蹴的秘密的场所呢。」 「嗯。」 教堂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这静寂的空间里,大轮的烟花升上天空,然后渐渐消失。 「把这么重要的地方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 一蹴完全陷入了沉默,是看烟花看得入神了吗……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并没有望着我,但是,他的耳朵有点发红…… 这一瞬间,我觉得他有点可爱。 我开始组织语言: 「呃……」 「什么?」 「我可以把这间教堂,也当成我喜欢来的地方吗?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啊、嗯……没关系……」 「太好了。」 我高兴地笑了。那个时候,一蹴第一次瞥了我一眼。 我转过头来,直朝一蹴望去。 他也跟着,凝视着我。 ——他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 就像害怕会弄伤如此脆弱的他似的,我轻声地嗫嚅道: 「牵我的手,可以吗?」 「为、为什么?」 那一瞬间,一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我喜欢一蹴。」 沉默。 就像邀填补这段空白似的,绚丽的烟花划破夜空,照亮了我们的脸——。 「你看……」 一蹴一边将视线移开,一边伸出了手。 「……咦?」 「我们牵手了吧?」 「嗯……」 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高兴。」 第一次说这句话,是想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一蹴—— 「……好高兴」 而第二次,则是在心里细细地体味这种心情。 我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开这只手。 * 「……咦?」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当我意识到我们那些幸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 「……!」 不行……我不想哭出声来,慌忙用手捂住了嘴。 然而即使如此,这股强烈的感情还是向我席卷而来,充满了我的身体。 无法止住呜咽。虽然想停止,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止住。 因为……即使对现在的我来说,一蹴仍然是我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不管怎样麻痹自己,我还是无法忽视与他分离的这份痛苦。这种心情化成无穷无尽的呜咽,透过指缝漏了出来。 「……一蹴…………!」 如果要哭的话,到一蹴的怀里去最好。 好想让一蹴紧抱着我,然后温柔地安慰我。 胸口很痛苦……痛苦得像快要死掉一样。 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 ——然而,要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实在太勉强了。 好想见到他。我想见到一蹴。 「好想见到你啊……一蹴……!」 谁也没有听到我硬挤出来的这些话语。它们越升越高,就这样消失在冬季的天空里。 chapter3fin. 第四章 首先放松全身,双腿并拢,站在椅子的右侧。 然后从左脚开始,轻轻地将脚向左斜伸,站到椅子的前方。 就这样弯下腰,慢慢地往下坐。 然后伸展腰背,把椅子坐正,调整座位的高低。 这是弹钢琴时的繁琐的礼法。 已经好久都没有碰过钢琴了,我的身体却依然还记得这些动作,我觉得有点惊讶。 校舍里一片寂静,间或可以听到偶然飞过的鸟儿们的鸣叫,以及操场上足球部员们的喧闹声。 这里是星期天的音乐室。 我所在的这个地方,现在是鸦雀无声。 「……」 我是来向钢琴作最后的告别的。因为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我也曾想过要弹上一两首曲子。然而,我一坐到钢琴前,就有一股复杂的感情涌上我的心头,不管多么想弹,最后还是弹不出来。 与音乐室有关的几段回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与萤前辈的相遇。 坐在睡着的一蹴身旁时,我所弹奏的温柔的曲子。 两个人坐在一起时,一蹴边恶作剧地卷着我的头发,一边跟我开玩笑的回忆。 还有,一蹴给我的那颗钮扣。 我要把这些回忆都封印在这个音乐室里。 因为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我的决心就会动摇。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就这样坐着,对钢琴行了一个礼。钢琴依然静默地端坐在我面前。它的样子,就像在渴望着我弹奏出来的音色一样。 但是,我已经不能再弹钢琴了。 ……也许,我对钢琴还是恋恋不舍。 其实,我应该早点进行这个仪式的。之所以会拖到现在,或许是因为钢琴本身就是我残留的最后一点独特性。(翻的好烂……原文是identity……有没有更好的译法?) 不过……一切都已经完结了。 我真的要跟钢琴告别了。 「祈……」 「一蹴……?」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蹴站在那里。他的表情有点惊讶。 「你在这里干吗?」 被他误会了……我是来跟钢琴道别的,但是,一蹴一定以为我还在对钢琴恋恋不舍—— 「你想弹琴的话,就放手去弹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 「因为这件事跟我无关吗?」 「嗯……」 不行,不可以再跟我扯上关系。 「弹吧!」 「咦……?」 「就连星期天也大老远跑来学校,依依不舍地坐在钢琴前不肯离去,那你还在忍耐什么?弹吧!」 为了不再让我的决心收到动摇,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忍耐着。 「你其实很想弹是吧!?」 我拼命地否定他的话。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你的脸上总是写满了痛苦与难受不是吗……!」 「我……」 「我不想听你的理由。至少,为了那个你想一起分享琴声的人,弹吧!」 ——! 「我说的没错吧?你有一个想分享琴声的对象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们毕竟都交往了那么久了。」 「一蹴……我……」 「我会在一旁鼓励你的。」 「咦?」 「我会替你打起加油,永远都在你的身旁支持你。」(深蓝:你这个笨蛋!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么迟钝的话いのり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了……关于飞田先生的事情。 他果然还是搞错了。 一蹴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情,继续说道: 「我也会向扫晴娘许愿,希望祈的思念能传达出去的。所以,弹吧!」 虽然误会了,一蹴他还是拼命地……拼命地鼓励着我。 作为以前的恋人,同时,也是作为一个朋友。 他肯定了我的存在,努力地为我加油。 「只要你能打起精神来的话,我也能重新振作起来,从此就可以放下对你的感情了。所以,算我拜托你吧。」 我的眼里渗出了泪水,因为我被他的真心和温柔深深地感动了。 不过,我还是笑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高兴地笑了。(在这含泪的笑容里,蕴含着怎样的感情?) 「这就对了……就是这个笑脸。真是的,你这个爱哭鬼。」 说着,一蹴他也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一蹴你自己还不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唷~」 「我天生就是这副脸。」 「嘿嘿嘿……」 我就是喜欢他这种并不高明的谎话。 「呼……总之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明天早上在这里集合吧!」 「啊?」 「现在不是让你大惊小怪的时候了,在比赛开始之前,我会严格帮你特训的。」 「可是……」 「不准说『可是』!就算你说不要,我也会在这里等你的,即使等上一整天,我也不会回去的哦。」 一蹴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这样擅自地帮我下了决定。 我明明已经不能再弹了……不过,他这样强迫我,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我也该走了。明天你一定要来喔!」 一蹴他没有顾虑到我的心情,自做主张地说了那样的话,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只是单方面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然而,不知为何我觉得很高兴。 就像在教堂里握住我的手时那样的感觉。 再弹一次看看吧。一次就好。 我已经决定要作一个真正的了结。 *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我坐在梳妆台前,听到了闹钟的铃声。平时,我早上总是赖床,很少可以像今天这样在被窝以外的地方听到闹铃声。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好笑。我放下手中的梳子,按停了闹钟。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早晨似乎也比平时要温暖一些。 ……我的手指,一定也变迟钝了吧。 好久没有弹过钢琴了,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与此同时,我也感到非常的开心。 待会又可以在一蹴的身旁弹钢琴了。 ……好高兴。我的心就像要蹦出来一样。 由于长时间没有练习,我的手指变得有点迟钝,甚至连指法都不大记得清了。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因此,虽然途中出现了好几处失误,不过我依然没有灰心丧气。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到,让自己的手指在纯白的琴键上舞动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空无一人的音乐室。 我坐在这里,静下心来,缓缓地弹起了曲子。 一蹴还没有来。他昨天明明还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真是个怪人,嘻嘻。 我一边等待着一蹴,一边带着十分平静的心境反复弹奏起来。 跟这里有关的各种各样的回忆一起涌上了心头。 全部都是很愉快的回忆。 弹着弹着,就像害怕会打扰到我似的,一蹴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祈。」 一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没想到竟然会被赖床鬼抢先一步耶。」 「……因为你昨天又没说约几点报到啊。」 我确认了一下挂钟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快到10点钟了,也就是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弹了将近一个小时。 「……真有你的。」 一蹴煞有介事地摆出了一副教练的样子,我只得苦笑。 他也好像有点难为情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我会好好地帮你特训,以示谢罪的啦。」 说着,一蹴坐到了座位上,就这样趴在那里。 「晚安。」 望着进入梦乡的一蹴,我又一次苦笑。不过,我心里感到十分的温暖。我坐在这里弹着钢琴,而一蹴就睡在我旁边,不知不觉间,我彷佛回到了过去。 就像要重现那过去的情景一般,我把手指搭在了琴键上。 ——巴达捷斯卡·太克拉作曲『少女的祈祷』 这也是钢琴大赛里指定的乐曲。 虽然偶尔会弹得走调了,可我还是拼命地卖力地弹着。一蹴把我的琴声当作摇篮曲,正在呼呼大睡。窗外的樱花树抽出了翠绿的新芽,春天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一蹴慢慢地抬起头来,向正在弹琴的我问道: 「明天的比赛你会出场吗?」 「……嗯,我会把这场比赛当作最后的表演舞台。」 「是吗?不过你没问题吧?前阵子你完全荒废了练习,不是吗?」 「当然我也没什么把我……只不过到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比赛的成绩如何了。只要能完整地弹完整首曲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看到他的笑脸,我有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已经跟萤姐谈过这件事了吗?」 「……还没。我打算今晚跟她说。」 「你要好好向她道谢哦,因为萤姐可是最担心你的人啊。」 「嗯。」 「那就好。加油吧,我会带大家去看比赛的。」 『大家』。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我忍不住向一蹴问道: 「那个,一蹴……『那个人』也会来看我的比赛吗?」 「你是说扉?」 「……」 「难道你还没跟他提过比赛的事情吗?」 一蹴果然还是误会了我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告诉他的话,不就白费心思了吗?」 ……我一直保持着沉默,想要籍此向他传达某种信息。不过,他似乎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你看你,手指头都停下来了喔。」 「咦?啊……是的。」 我重新弹起钢琴来。一蹴也趴在桌子上,再次打起了瞌睡。 我用力摇晃着一蹴的身体。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嘴角还淌着口水。 ……他的样子有点可爱。(|||蹲墙角,画圈圈……) 一蹴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望着我: 「……早安。练习得怎么样?」 「……托一蹴的福,还不错。」 「那就太好啦,不枉我特地跑来这里。」 「那我们也差不多回家了吧?」 「那……那个……」 「嗯?」 一蹴想要就这样回去,我情不自禁地叫住了他。 加入是以前,即使在练完钢琴以后,我们还是会自然而然地一起行动。但是现在,一蹴……他正在破坏我们一直以来的那个约定。 「怎么了?」 「那个……一蹴,可以的话,一起回去好吗……」 一蹴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一起走出了音乐室。 出门的时候,我又一次回过头来,注视着里面的钢琴。 「怎么了,忘了什么东西吗?」 「不……」 我再次向钢琴行了一个礼。 今天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 在明天的比赛上,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真的十分感谢。 我和一蹴慢慢地走在以前一起走过的马路上。 我么两个人都一语不发,一直走到了我们分别的岔道口。 想到马上就要跟一蹴分别了,我焦急地停下了脚步。两人依然沉默不语。 「再见了。」 好不容易开了口,我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冷淡。 「明天要加油哦。」 「嗯。」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 怎么也猜不出这句话的真意。我感到有点疑惑。这时,一蹴又说: 「反正你只要专心演奏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去担心。」 难道……他是在说飞田先生的事情吗!? 一蹴继续说道: 「不要摆出这么阴暗的表情啊,你不是说要开心一点的吗?」(还不是你害的……) 「一蹴……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明天,会场见吧!」 一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然后,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一蹴…… 现在,你也许还不明白刚刚那句『对不起』的真正意思。 就像我刚才在音乐室说过的那样,明天,我就要了结一切。 钢琴也好,什么东西都好。 ——还有跟你在一起的事情也是。 一蹴,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回到家里,我给萤前辈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我明天要去参加比赛,前辈高兴得哭了。 「太好了~!小祈你肯去比赛……萤我真的好高兴~!」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这样,就可以全部了结了……」 「……是吗……呜呜……」 萤前辈对着话筒抽搭了几下,然后继续说: 「不过,你当初为什么突然说要放弃钢琴呢……?我可以问一问吗?」 「……对不起。总之我已经决定好了……」 对于这件事,萤前辈似乎还是耿耿于怀的样子。 「不用道歉……总之,明天你们一起努力吧!把你对他的感情传达出去!使出你的lovelovepower吧!」 「……是的。」 「就这样吧!明天在会场见!」 「好的……再见。」 挂上电话,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才萤前辈的话语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并不是因为我对萤前辈感到厌烦,只是,她说的跟我准备要做的事情出乎意料地吻合,使我觉得十分巧合罢了。 我拿起明天要用的提包,站到钢琴旁的柜子前,然后把手伸向放置乐谱的地方,拿出了一份乐谱。 明天的比赛上指定的乐曲——『少女的祈祷』。 我并没有把这份乐谱放进包里,而是将它放到了一旁。 接着,我开始非常仔细地在柜子里寻找另外一份乐谱。那份乐谱是2年前我重新学习钢琴的时候买下的,我曾经想过,假如有一天我也能弹出这首曲子就好了。 找到乐谱以后,我轻轻地把它打开,放到谱架上。窄窄的五线谱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符。 我重新坐到了久违的钢琴椅上,轻轻地掀开了盖着琴键的盖子。 ——一蹴,明天的演奏,我只想让你一个人听。 到达藤川音乐厅之前,父亲和母亲不断地试图劝我改变主意。坐在助手席的母亲拼命地劝说着我,然而,我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没怎么回答她。 「祈……这不是太浪费了吗?你可是花了整整两年,才获得了音大的保送入学的啊!而且,你从小就牺牲了一切东西,才换来了现在的成功……你又不是没有才能,就这样放弃了比赛,不是……」 「……嗯。」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你知不知道?」 ……母亲的话语里,完全没有任何贪慕虚荣的感觉,她只是纯粹地在为我的将来和可能性感到惋惜。 不过,我不打算改变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祈……毕业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想先自己反思一下」 「说的这么含糊……总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你该好好爱惜自己啊!小时候得了那么严重的病,结果都奇迹般地康复了,你的人生可是很宝贵的呀!」 「……」 这时,我想起了理奈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得不放弃的啊……」 我以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嘟囔着。 没错,就算是为了对理奈赎罪,我也应该在今天作出决断……。 按照规定,参赛者们要在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里面集合。 「小祈——!」 刚一进去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萤前辈正高兴地向我走来。我对她行了一个礼。 「太好了……你真的来了……」 「是的。」 「我……呜呜……我……」 还没说完,前辈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抱住 了我。我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让她抱着。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也有点担心呢。」 萤前辈的姐姐——静流姐也在。她在一蹴打工的那家咖啡屋工作。我向她打了个招呼。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不用。就当是为了萤和一蹴也好,你还是专心地比赛吧……加油……我会在观众席上看着你的。」 「好的。」 「说起来,一蹴君在哪里?」 萤前辈抬起头来,开始寻找一蹴的身影。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平伏下来了。 「不知道。……我不是跟他一起来的。」 「一蹴君?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晚一点才到。」 静流姐回答说。 「是吗……」 怎么回事……?我有点担心。 彷佛察觉到我的不安,萤前辈向我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没问题的!因为这是小祈最后的表演舞台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赶来的!你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吧!我很期待小祈演奏的『少女的祈祷』哦!」 咯噔。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手中的提包异常沉重。 我的演奏排在萤前辈的后面。因此,我一直待在休息室里,透过荧光屏关注着前辈的演出。电视机的音响没有立体声,声音听起来有点含混不清。但是,即使如此还是可以感觉到,前辈弹出的音色温柔、纤细、柔和,而且充满了欢乐。 「……」 我把手搭在膝盖上,静静地坐在那里。我的膝上还放着一份乐谱,不过,在乐谱的第一页、本应写着乐曲标题的地方,到处也找不到『少女的祈祷』这几个字。 ……一蹴他已经来了吗? 听了我的演奏,他会怎么想呢? 也许他会蔑视我也说不定。 又或者,他可能会对我苦笑。 但是,我这样做,绝对不是故意要戏弄他或者侮辱他……只有这一点,我希望他能明白。 为了能将我的想法传达给一蹴,我要尽最大努力弹好这首曲子。(好感动……tat) 一蹴,你要仔细听清楚哦。 我最后的演奏——希望你能永远记住。 我站起身来,轻轻地打开了休息室的门,然后,我推开了通往舞台的大门。会场里鸦雀无声,萤前辈弹奏出来的流畅的旋律,包围了整个会场。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观众们无一不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她的演奏。 在舞台监督的引导下,我站到了舞台边上。然后,我用手轻轻地按住了胸口,做了几次深呼吸。 萤前辈的演奏已经接近尾声了。从后面望过去,前辈演奏的姿势真是非常的优美。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特别的怀念。前辈弹琴的姿势,跟以前在音乐室里看到的一摸一样。——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萤前辈的演奏了。 突然,观众席上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出什么事了?我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观众席那里有个人影在动,他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好像刚刚才赶到的样子。 「……啊。」 是一蹴——! 太好了,他及时赶到了。 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让他听到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演奏了。 想到这里,我安心了下来。 与此同时,强烈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很快,我就要登上舞台了。 萤前辈的演奏刚一结束,会场里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小祈,fight!」 「好的。」 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萤前辈小声地鼓励着我。说完以后,她头也不回地向休息室走去。 我目送着萤前辈的背影远去。这时,播音员以平稳的声调宣读着: 「……接下来,是浜咲学园的陵祈同学的表演。」 会场里响起了一阵掌声。不过这掌声跟萤前辈的比起来要低了不少。 在这拍掌声中,我慢慢地迈出了脚步。 然后,我踏上了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耀眼的舞台——这一瞬间,会场里的掌声突然变大了。 首先放松全身,双腿并拢,站在椅子的右侧。 然后从左脚开始,轻轻地将脚向左斜伸,站到椅子的前方。 就这样弯下腰,慢慢地往下坐。 然后伸展腰背,把椅子坐正,调整座位的高低。 一如往昔的、一个人的仪式。 我轻轻地把乐谱放在谱架上。 在演奏开始之前,我低下头,静静地合上了双手,做出祈祷的姿势。 「……我要开始弹了,一蹴……你要一直看着我哦。」 我把嘴唇凑近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低声地嘟囔着。然后,我把一直紧攥在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钢琴上。 ——这,就是一蹴给我的那颗钮扣。 轻轻地把手搭在琴键上。 我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然后开始了演奏—— 「……!?」 我全身上下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会场里的骚动。 即使如此,我还是毫不在意地继续演奏着。 ——这是李斯特作的曲子。 ——超绝技巧练习曲第九号『回想』 由于事前并没有做过多少练习,所以我只能勉勉强强地弹完这首曲子,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动听。而且,它也不是比赛指定的乐曲。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在这里把它弹出来。 这是我一生中最后的演奏了,我已经决定好要让我最想守护的重要的人——一蹴听到这首曲子。 由于即场演奏造成的紧张,再加上技巧的不足,有好几次我都出现了失误。这时,观众们纷纷骚动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即使如此,我还在继续演奏着。 为了能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一蹴。 我拼命地演奏着, 把我无法对一蹴坦言的这份心意,透过旋律传递出去。 「……!」 意识到的时候,豆大的泪珠已经顺着我的脸庞滑落下来。 弹钢琴的时候,跟一蹴在一起的回忆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闪过,我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我的感情受到了动摇,泪水也在不住地往下淌。 我明明已经横下心来要舍弃一切的……但是我察觉到,在我的心底还残存着几分惋惜之情。 虽然出现了好几次误弹,我的演奏还是渐渐步入了尾声。到了现在,观众们的嘈杂声已经听不见了。 当我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虽然有点困惑,不过观众们还是给我拍了掌。但是我又注意到,在观众当中有唯一一个人向我投来了饱含着赞赏之情的掌声。(你把你的萤前辈和静流姐她们都给忘掉了么……|||) 那就是一蹴的掌声。 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但我还是不能离开会场。 由于擅自弹了指定以外的曲子,我被大会的主办者们抓去说教了一顿。我装出一副老老实实听讲的样子,心里却觉得十分舒畅。 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芥蒂终于消除了,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等到我被放出来时,距比赛结束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和父母会合以后,他们好像想说点什么,不过终究没有说出口。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走出会场,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停车场里也是空无一人。 以前,一蹴总是在这里跟我会合的……现在,他大概已经走了吧? 「……祈。」 「一蹴……」 一蹴他还在。他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我。 我把行李交给了父母亲,让他们先回去。虽然看上去有点担心的样子,不过他们还是坐上车子先行回家了。 「不跟爸妈一起走没关系吗?」 「嗯……」 我笑了,一蹴的表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呢。」 「嗯……惹人家发怒了。」 我恶作剧般地笑了笑。看到我的样子,一蹴好像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擅自弹奏指定以外的曲子,所以被大会的主办者们抓去说教了一顿。」 「哈哈,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吧。」 「嘿嘿……说起来,narazuya……已经关门了吧?」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将近晚上8点了。 每次比赛结束以后,我都会跟一蹴一起到他打工的那家咖啡厅——『narazuya』去,这已经成为惯例了。 现在的我,果然还是想做跟那时一样的事。 不过都这么晚了,现在去已经太迟了。还想去吃我最喜欢的『焦糖蛋糕』的说…… 「真可惜……」 「这倒是呢。来,这个给你。」 一蹴把手里拿着的白色盒子递到我的面前。 「咦?这是……」 「『焦糖蛋糕』。」 「真的吗?」 「我就猜到时间一定会拖得很晚,所以事先就准备好外卖了,感谢我吧。」 「一蹴……谢谢你。」 一蹴实在太温柔了。我感动得有点想哭。 「还好啦,只是买来已经放好一阵子了,大概味道都跑掉了吧。」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真的很谢谢你,一蹴,你人真好呢……」 「好了,快走吧……不然会着凉的。」 「嗯……」 虽然不能去narazuya了,不过今年还是可以和一蹴一起回去。 跟往年不同的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 因此,我们也没怎么说话,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略微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尽管时间过得很慢,不过我们终于还是回到了家。 走到家门前,我回过头来望着一蹴,然后轻轻地说: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点小事不用在意……我们是朋友吧。」 「……嗯。再见……」 「祈!」 一蹴呼喊着我的名字。他的语气里包含着某种决心。 「怎么了……?」 「你今天的演奏真的是棒透了。」 「……嗯。」 「我会把今天的琴声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上,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一蹴直盯着我看。他毫不羞怯地把心里的感受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嗯,谢谢你。我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没错,我已经不会感到后悔了。 「……明天再见吧。」 「嗯,再见。」 我轻轻地挥了挥手,然后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直到进了门以后,一蹴他还在注视着我。 我背靠着关上了的大门,然后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天花板在玄关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复杂的图案。 「明天再见……吗……」 明天就是我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天了。 ——明天是毕业典礼。 「——我们是永远也无法忘记,在这校园里所度过的每一个充实而又美好的日子的吧……」 我闭上眼睛,倾听着毕业生代表藤原雅同学为大家朗读的答词。 ——不可思议地,我竟然没有流泪。此刻,我的心情非常地平静。 浜咲学园的毕业典礼。 今天也是能在这所学校留下回忆的最后一天了。 在毕业典礼上,我没能见到一蹴的身影。这是因为我的座位在一蹴的前方。 「——我们今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考验在等待着我们。」 在这座学校里,我真的留下了许多重要的回忆。 跟一蹴的相遇。 对一蹴告白。 还有,跟一蹴的分手。 以及跟一蹴开创的、崭新的关系。 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我已经不会再后悔。 「——但是,只要一直不放弃,我们的梦想就一定会实现。抱着这样的信念,我们踏上了各自的道路。」 ——明天开始,就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等待着我们。 「——最后,由我满怀着感激的心情,向曾经为我们牺牲奉献的各位老师致词。毕业生代表,藤原雅。」 当会场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的时候,我慢慢张开了眼睛。 我们大家一起站了起来。这时,骊歌『萤之光』的旋律缓缓地响起,传遍了整个会场。 毕业生们按照次序开始离场。轮到我的时候,我无意中回过头一看,发现一蹴露出一脸祥和的笑容,正注视着我。 我们回到课室开了一个简短的班会,然后就正式解散了。从礼堂走到校门的时候,我们受到了在校生们的洗礼。 我和朋友们一边谈笑,一边慢慢地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就在这时,我看见一蹴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正抬头仰望着我们的校舍。 「一蹴,忍耐对身体不好唷。」 「什么?」 「你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对吧?」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嘿嘿嘿……」 看到我露出了笑脸,一蹴也跟着笑了。 我稍微保持着一点距离,站到一蹴的旁边。 然后,我也抬起头来,凝视着我们的校舍。 不知为何,今天的校舍显得特别的雄伟。 「一蹴……明天 开始,我们就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呢。」 「是啊……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嗯。」 「发生了好多事情呢……」 「……嗯。」 听到这句话,与一蹴在一起时的种种回忆再次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毕业以后打算怎么办?音大丢着不读,又不继续碰钢琴。」 「……妈妈一直吵着说,要我往音乐方面发展下去。」 「那你怎么决定?」 「……我也不知道。」 「搞什么啊。这样一来,你不也只能先去打零工了吗?」 「跟一蹴一摸一样耶。」 「你不要偷学我啦。」 「啊哈哈,一蹴才是老爱学我。」 ……虽然我们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变,不过,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我已经觉得十分幸福。 「一蹴,谢谢你……对不起哦。」 那一瞬间,一蹴有点迟疑。 不过,他还是微微一笑: 「道谢还是道歉,讲清楚一点。」 「……」 ——真的很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吧,我只能在心里对你说出这番话。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我的想法,一蹴拿起装有毕业证书的封筒,『啪』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好痛。」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了,我们是好朋友吧。」 「嗯……」 「至少在最后一刻,让我们微笑着出发吧。最近老是摆着一张臭脸,我都快不行了。」 「……嗯,对不起。」 「都说别再垮下脸来了呀!」 「我知道了,嘿嘿嘿……对了,一蹴……」 「嗯……?」 「真的,很感谢你……!」 我悄悄地伸出了右手,想要让一蹴跟我握手。 起初,他有些迟疑,不过他马上又露出了笑容,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我回到家里时,先我一步到家的母亲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门来迎接我。 不过,她脸上挂着的,并不是欢迎刚刚毕业回家的女儿的表情。 「祈……坐吧。我想继续跟你谈谈昨天在车上说过的那些事情。」 「您放心好了。」 「怎么能放心呢?我都不明白你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昨天的演奏会上,你还弹出了指定曲以外的曲子。祈……」 母亲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我打断了她的话。 「没问题的……因为我已经决定好了。」 「祈……」 我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母亲。 然后,我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她。 ……一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结果我们最后还是变成『朋友』了呢。 因此……请你也为我决定要做的这件事情送上温暖的祝福吧…… chap.4fin 第五章 听到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我醒了过来。从照进房间的光线看来,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我懒洋洋地把手伸出被窝,拿起了手机。 「嗯……」 我确认了一下这是谁发来的邮件。原来是一蹴。 『早安,起床了吗?』 看出了信息的大意以后,我爬起身来,坐到了厚重的被褥上,然后又伸直了双手,尽情地打了一个欠伸,才慢腾腾地写起了回信。(寝坊するいのりも可愛いなo(≧▽≦)o) 『我刚刚起来了。』——发送。 很快又收到了回复。一蹴他今天不是要打工吗? 『睡太久了。你到底睡了几个小时啊?』 『13小时(>_<)b』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是在睡懒觉。这一点我自己也很清楚。 我跟一蹴就这样一来一往地互相发着短信。不过,字里行间缺少了往日的那份亲密 我想,这就是恋人跟朋友的区别吧。 如果是以前的话,不管一蹴发来了什么,我都会一一回复;不过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会根据心情好坏决定要不要回复。另外,那些抱有些微期待的短信——例如,想再继续交往,等等——我是不会回的。 因为,我和一蹴已经变成完完全全的朋友了呢。嗯…… 毕业以后,我的自由时间增多了。 已经不用再去上学了,又没有打工,我可以自由支配大部分的时间。 因此,我更多地在思考着自己心里的问题。 也因为这样——我到『那个地方』去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装束,然后就出了门。最近,只要条件允许,我每天都要到那里去。 对我来说,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在拘泥于很久以前的事情吗……?抑或说,我是在赎罪? 不。我是为了寻找那个答案而去的。 ——去我跟一蹴告白,还有分手的那座教堂。 教堂失去作为礼拜堂的功能已经很久了。 一蹴第一次带我来看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破破烂烂的。 我跟一蹴常常抽时间来代这里,帮忙修复这座教堂——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也没办法做什么专业的事情。 星期天,一蹴在那里做木工活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碍手碍脚。 教堂还没有完全变成废墟。 虽说神父还在,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做过礼拜了,教堂这里甚至连准备要重新开放的迹象也没有。不过,神父还是默许了自作主张要修复这里的我们。——不,当我们在这里干活的时候,他偶尔还会给我们拿来一些新的木材。 一蹴他正默默地为修复教堂而努力着。 「一蹴,我可以帮忙吗?」 「你在说什么?不行啦。」 自从烟花大会以来,我就常常跟着一蹴到教堂这里来。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干活,我缺感到坐立不安。 因为我只能站在旁边看,一点意思也没有。 当我说出要帮忙时,一蹴他笑了。 「咦?没那种事啦!你看,我也有肌肉啊!」 「哪里?」 「有啦!就在这里!你看清楚点。」 「这样啊?祈是暴力女啊。」 「……我才不暴力。」 看见我恼怒的样子,一蹴『噗』的一声笑了。 「所以你不能帮忙。」 「……那我就当暴力女好了。」 「这样好吗?」 「虽然很讨厌,不过没关系。」 ……难道说,我被一蹴耍了? 我正这样想着,一蹴又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很危险的。」 「不要紧的啦!别看我这样,我小学的时候劳动课都有3分哦!」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而且还只有3分。」 「我决定要帮忙了,不管一蹴怎么说,我都要帮哦。」 「你看,我也有办法用铁锤哦!给我钉子,钉子!」 「不必这么逞强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呢?」 「别管这么多,给我钉子啦!快点嘛,咚咚~?」 我才没有逞强呢?我只是想为一蹴做点事情而已啦。(蹲墙角,画圈圈……|||) 一蹴递给我几颗大钉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我用来钉吧。 我拿起锤子,站在一蹴身旁『咚咚』地敲了起来。 一蹴一脸担心地望着我: 「别敲到自己的手指头喔。」 「没问题的啦?你看……咚咚~?……哎呀!」 果然……还是敲到了…… 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了……好痛痛痛……(笨手笨脚的いのり也好可爱o(≧▽≦)o) 「我-就-说-」 「怎,怎么办……?明天还要练习钢琴……」 ——说起来,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如果让一蹴知道我在分手之后还每天到这里来的话,不知他会怎么想呢? 而且,我竟然还想一个人完成修复工作……嘻嘻。 「哎呀……今天也辛苦了。」 回过头一看,神父先生正站在那里和蔼地对我笑着。我轻轻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是一开始就猜到我回来了吗……?他的手里拿着修复时要用到的木材。 「偶尔也能拿到一些木材呢……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谢谢您。」 「说起来……今天也没跟他在一起吗?」 「这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我一个人要来而已。」 「是吗……?」 神父先生一定已经察觉到我和一蹴之间的关系的变化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追问下去。我非常感谢他的体贴。 「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为什么突然想修复这座教堂呢?」 「……」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勉强要说的话……也许是为了赎罪吧。」 「哦……」 「实际上,似乎跟这里没多大关系……不过能在这里帮上忙,我就觉得自己以前犯下的最好像也会得到洗刷一样。」 「唔……」 神父用温和的眼神凝视着我: 「你其实没有必要在神的面前一一坦陈自己的罪行……最重要的,是你能坦诚地面对上天……这样就够了。」 「是的……」 「算了,你慢慢做吧……小心不要弄伤了自己哦。」 「知道了。」 我把从神父先生那里拿来的木材放到墙边,『呼——』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反复体味着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赎罪。 这是对一蹴,还有……对很久以前里我们而去的那个女孩的赎罪。 修复好这座教堂跟我的赎罪或许有某种关联吧,我漠然地想着。 因为,这里是理奈她一直憧憬着的地方。 ……自从毕业以后,我几乎每天都要到教堂这里来。 也许,这就是失去了恋人、失去了钢琴、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只留下深重的罪责的我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件事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某样东西放到手心上,然后合上了双手。 接着,我闭上了眼睛开始祈祷。 ——希望今天一蹴也能平安无事地度过。 * 「雨还没有停吗……?」 我放下了手中的针 线活,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雨。密密麻麻的雨正连绵不断地下着。 今天,我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在教堂里缝东西。装饰祭坛的深红色帷幕十分的厚重,要缝好它需要相当大的力气。今天,我也在一个人向那块幕布挑战。 虽然只是一点一点地,不过教堂确实渐渐变得好看了。 地板上的窟窿和霉斑都不见了,地面上也已经看不到有什么尘埃。 这就是我每天认真劳动的成果吧。想到这里,我不禁高兴起来。 当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补。不过,这一切全是我一个人干的,光是这样,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帮得上忙了…… 「祈!」 「……一蹴?」 教堂的门突然被用力地推开了。我惊讶地回过头去,看见一蹴站在那里。一蹴没有带伞,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你全身都湿透了……!?」 「我忘了带伞……」 「不快点擦干,你会感冒的……」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吧。」 「……工作呢?」 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想要岔开话题。可是,一蹴没有理会我的文化,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有话要跟你说。」 「……呃?」 「我昨天在这里见到一个东西。」 「——!」 那是,从一蹴那里拿到的、带有我们小小缘分的那颗钮扣。 「一蹴……」 「你一直都放在身上?」 ——我一点一点地堆积起来的谎言,开始摇摇欲坠。 「我看过静流姐的录影带了……演奏会时,你在弹琴前曾经盯着它看,对吧?」 「……」 求求你,不要知道得更多了…… 「那些短信我也读过了。」 「呃?」 「你发到了我的旧手机上,对吧?」 「……啊。」 又来了……我心里的某种东西正在动摇。 「虽然你口头上拒绝了我,但却又发短信给我,一直向我道歉,似乎并不讨厌我。」 「……一蹴……不要再说了。」 「这是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那个钮扣也是,已经结束了,一点意义也没有……!」 啊……不好…… 我已经听见了……用我浅薄的智慧构筑而成的虚构的世界逐渐崩坏的声音。 「你想要和他分享琴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原本我一直以为,你一定是想弹给扉听的……原来我搞错了吗?」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又来了……我又一次想要用谎言来掩盖谎言。 为什么非得将我如此丑陋的姿态暴露在一蹴的面前呢?(心痛……それはけっしてみにくくないよ!あなた……いちばんきれいなおんなのこなの!) 「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对我说过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 我的思考已经停止了。 ——我说不出话来。 「祈——!」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们扭过头去,看到了在这种状况下最不想见到的人。 「——唷。」 飞田先生……! 为了惩罚我而降临的黑暗的天使,正站在我们的面前。 「为什么你会……?」 「因为那个女人最近常跑到这儿来,所以我也来关心一下。」 一蹴皱起了眉头,跟飞田先生面对面地站着。 凝固的空气慢慢地蔓延开来,充满了这个神圣的地方。 「一蹴……不要……」 「你是祈的谁啊?」 「别说了!」 「比起这个,还有更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你还在对这个女人恋恋不舍是吗?是不是又想去靠谁帮忙啊?」 他『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唾沫。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令人不爽。」 「什么意思?」 一蹴握紧了拳头。 「一蹴……算了,不要说了……」 「『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的吧?就是因为你太健忘了,所以才会一个人——」 「不要再说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经自己冲到了两人的中间。 我第一次下定了决心,狠狠地盯着飞田先生。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我应该跟你说过……离一蹴远一点。」 「那我也说过的吧,离一蹴远一点。」 「这是……怎麼回事?」 我立刻闭上了眼睛,努力想要驱除心中因为一蹴的怀疑而产生的不安。 「再说,这小子还是太天真了。」 飞田先生向着一蹴扬起了头。 「被宠坏的小孩,长大以后是不会有出息的。」 就像要故意挑衅似的,一边望着一蹴,一边发出『哼哼』的笑声。 「……不要靠近祈。」 「嗯……?」 听了一蹴的话,他再次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 「我叫你不要靠近祈!!」 一蹴将我推开,然后向着飞田先生逼近。 「我怎样都无所谓,不过你不要再靠近祈了。」 「一蹴,不要!」 「我不管,就是这傢伙的原因,妳才会那麼痛苦吧?」 「不是……不是这样……」 「你这样算什麼!想憎恨这个世界随便你,不要把我和祈扯进去!」 「哼?」 「…………」 「——!」 飞田先生狠狠地盯着我。在他严厉的目光下,我感觉全身上下彷佛都被冻结了一般。 「……原来如此。」 ——我对一蹴说的那些并不高明的谎话已经彻底崩溃了。飞田先生他也看到了我怯懦的一面。 「无论走到哪都一样污秽的女人。」 「叫你不要说了!」 「哼……?」 一蹴挡在我前面,继续狠瞪着飞田先生。 好可怕……如果他们继续争吵下去的话……搞不好可能真的会真相大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目的是究竟是什么!?」 「喂喂……难道说,你还没告诉他吗?」 「——!」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脏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好痛。 「别开玩笑了……!」 「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刚好,我就来告诉你吧。」 「什、什么……?」 飞田先生缓缓地举起右手,然后指着一蹴……! 不行……我必须保护一蹴……! 我不是发过誓的吗……!! 「听好了,你——」 「——不要说!」 「……嗯?」 「请不要再说了!」 我下定了决心,大声地对飞田先生喊道。 「祈……」 「如果你说出来的话………」 我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 「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沉默——『沙沙——』的雨声充满了这个神圣的空间。 「……啧。」 他一副扫兴的样子,转身背对我们。 「我先说了,我可没打算放过你们。」 他口裡念著充满仇恨的细语,走出了教堂。 「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点也不明白,他头脑有问题吗!」 全身的力气彷佛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我无力地瘫坐下去。 「呼,呼,呼……」 一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望着瘫坐在地上、正大口喘着气的我。 虽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可是我没法做出回应。 我终于能保护一蹴了。可是,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我的谎言已经开始崩溃。 「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无法回答。我根本不可能答得出来。 「你到底在瞒些什么?」 「你不用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和你没关系。」 「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对吧?告诉我吧,让我来保护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的东西。」 「真的和一蹴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沉默。 虽然一蹴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对我深深的失望。 「为什么……要说谎?」 我的确在说谎。 可是,我并不打算要把真相告诉他。 「一蹴……果然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比较好……」 这冰冷的雨声,彷佛在昭示着我们两人的关系。 「明天,再告诉我……」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 「我会在这里等你。」 我像要逃跑似的跑出了教堂。 如果继续待在那里的话,我的决心就会减弱,我的心情也会变得沮丧。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守护一蹴,因此,我必须坚持到底。 所以,最好还是别再跟她见面了。 没错……十年前,我已经发过这样的誓了。 某天,一个新的孩子降临到我们的世界,成为了我的新朋友。 不过,那个男孩子一直躲在被窝里,所以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护士阿姨不时走到他身边,跟他说话。 那个男孩子并没有回答。连阿姨的话都不搭理,真是个坏孩子!当时,我这样想着。 护士阿姨告诉我,理奈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没事的,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着,她摸了摸我的头,这让我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总是凶恶地呵责我们的护士阿姨突然会对我这么温柔。 『在理奈回来之前,先跟他说说话吧!因为,他可是理奈的朋友啊。』 ——原来他就是以前常常跟理奈一起高高兴兴地聊天的那个男孩子,我终于注意到这一点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听信了护士阿姨的话,每天不停地等待着。在理奈回来之前,我必须跟那个男孩子交上朋友,我固执地想着。 因此,我常常坐在那个男孩子的身旁给他讲故事。 ——然后,有一天……那个男孩子的眼睛,慢慢地张开了。 「……呜。」 伴随着微弱的呻吟声,他睁开了眼睛。我感觉到他那睁大的双瞳就像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一样。 我吓了一跳,慌忙想要去叫护士阿姨。就在那时,男孩子开口问我: 「你是……谁——?」 * 翌日。我决定不去教堂。 昨天那场大雨就像是谎言一般。现在,雨已经完全停了。天气像回到了冬天似的,略带一点寒意。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然后,我不断回想昨天的事情,重复地反省和后悔着。 我果然是不能奢望获得救赎的。 我不想让飞田先生来到那个地方。然而,我也很清楚,我根本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因为,他跟教堂也有很深的羁绊。 所以,我不可能阻止他到教堂来。 我残留下来的去处,又少了一个。 如果说这就是我的赎罪的话,那该是多么的沉重和令人痛苦啊! 我蹲坐下来,合上了双手。柔和的阳光照亮了我的房间,静静地祝福着除了我以外的一切东西。 在阳光的照耀下,我把头紧贴在地板上,然后闭上双眼,拒绝了这柔和的日光。 ——我没有获得祝福的资格。(好心痛……不必这样子啊……) 『——没有这回事啦,小祈?』 不对……我是背负着深重罪孽的、肮脏的小羊。 这样的我,是绝对不可能获得第二次救赎的。 『你这样是不行的唷!我不是常常跟你说要坚强一点的吗?』 因为……因为我生来就是这么懦弱……我没办法像理奈那样—— ——咦?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你看,你的脸都哭得花了哦?』 我用手背擦了擦朦胧的泪眼。 然后,我开始确认眼前的光景。 纯白色的世界。 没有地上和天空的界限、到处都是一片纯白色的世界正包围着我。 这里没有寒冷,没有温热,没有黑暗,没有光明,也没有任何的烦恼,有的只是一片完全的寂静。 安稳而纯白色的世界永无止境地向远方延伸。 难道说……这里是!? 『好久不见了,小祈!』 这种充满了活力的声音……是理……奈? 『嗯!太好啦,你终于想起来了!』 理奈的身影模糊不清地浮现在眼前。她的样貌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有我的年龄还在不断增长着。 她牵着一个男孩的手。那个男孩的身影非常的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 为……什么……? 『嘿嘿……只是刚好来到这附近而已。今天,我要来接走这个孩子……嘿呀……好重……』 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看见她的一点一点地消失,我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对她喊道: 喂——!理奈!我……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向你道歉……!! 『咦?讨厌啦!没有这种事的。对不起,我真的得走了……再不带他走的话就要挨骂了……』 ……带走……?去哪里? 『我现在住着的地方啊!……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哦!』 难道……『那里』指的是……天国…… 『嗯,你很清楚嘛。』 『祈。』 咦……?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我听错了吗?我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听。 确实是有人在呼唤着我。 『祈……』 ……一蹴? 『咦……怎么了,小祈……?你终于跟一蹴君交上朋友了吗?』 理奈!你刚刚说要带走的人……难道是指一蹴!? 『对啊!不过呢……一蹴君真的好重……嘿嘿。』 什么……等等——理奈!! 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我发现自己还是在原来的房间里。 刚才的原来是梦吗?不过,一想起梦中的情景,我就觉得心惊肉跳。 一蹴他要被理奈带 到天国去了……这就是说……!? 我马上拿起了手机。然而,我却不知道一蹴的新号码。虽然我有一蹴的信箱地址,不过一蹴真的可以顺利收到吗?我心里没有底。 现在,他一定是在教堂里。 我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我的外套,然后冲了出去。刚刚的沮丧心情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刚刚的梦境会变为现实的那种恐惧感,它驱使着我不顾一切地向前飞奔。 理奈……不可以!不要把一蹴带走……! 如果一蹴出了什么事的话……我……! ——在奔向教堂的途中,我又想起了跟一蹴在一起时的回忆。 下雨天的回忆——对我们而言,雨同时具有欢乐和悲伤的双重意义。 跟雨有关的一段回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哇!下雨了!再不快一点会淋湿的。」 一蹴正在慌慌张张地避雨。不过,我依然站在雨中,一边仰望天空,一边轻轻地伸出了手。 「祈~?你在干吗?」 「夏天的雨……味道好好。」 「你想淋湿吗?」 「有什么关系?那就淋湿呀。」 我微微一笑。一蹴有点发楞地望着我。 「呃!?真的?」 「嗯,一蹴也来嘛,跟我一起淋湿好不好?」 「还问我好不好,我说你呀……」 「反正我们刚才在海边也玩得湿答答的。」 「我是说衣服会被淋得湿透哦。」 「……我很喜欢被雨淋的感觉。」 「又不是在拍电影,你有考虑到后果吗?」 一蹴用手向我指了指……嗯? 「……透明。」 「咦……啊!怎么办!?」 「你忘了你穿的是白色的衣服,对吧?」 对了!我穿着白色的衣服! 「那、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才问我怎么办,真是自作自受。」 「可是……」 「这就叫『出水芙蓉』。」 「你也是了啊……」 一蹴一边苦笑一边看着我。 「不过,白色的衣服真的变透明了。」 「呜……小祈的迷……」 呜……由于太过害羞的缘故,我像平时一样讲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呜呜呜。一蹴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不要笑人家啦,真是的。 「在英文里的确有一座桥,可是在日文里面,那座桥就倒了,猜一个字……是什么呢?」 「等一下,之前那句『迷……』是什么意思呀?」 「……笨蛋。」 最后一蹴还是没能答出来……我还记得,他当时死缠烂打地要我把答案告诉他。 那个答案就是……(注:答案是“h”。不要想到邪恶的地方去>_<) 「呼…………哈……啾!」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据一蹴说,好像很少会看到我打喷嚏。 「……噗。我不是告诉你要小心的吗?说不定会感冒哦。」 「嗯……哈啾!」(好可爱o(≧▽≦)o) 「啊哈哈哈哈!」 一看到我打喷嚏,一蹴立刻又笑了。我生气地鼓起了腮,然后说: 「不要笑了,早点回去啦~让其他人见到我这模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我全身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我穿的是薄薄的夏装……被雨一淋,立刻凸现出白皙的肌肤……虽然刚才我一直故作镇定,不过我其实也觉得很害羞的……我的脸有点发烫。 「……我可不要。」 「这、这个拿去用吧!」 一蹴慌忙脱下脱下t恤丢给了我。 「感激不尽……」 我立刻把t恤抱在胸前。看到我这副样子,一蹴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慌里慌张地把脸纽到一边。我觉得他纯真得有点可爱。 他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想做一点小动作…… 「嘿嘿……呼呢~」 我恶作剧地伸手去捏一蹴的鼻子……不过,他并没有好好配合。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快点走吧!」 「啊……等我啦~」 发生在夏天的美好回忆—— ——我不断地在心里回味着那些无可取代的、甜蜜的日子。 那个时候,一蹴一直在关心我。到了现在,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助他呢? 我越靠近教堂,天上的乌云就越加浓密,天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在我看来,这简直就像是天使们在向我宣告着某种噩耗一样。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差一点夺眶而出。 一蹴……你千万要平安无事! 等到我看见教堂时,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覆盖了。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的教堂,我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不安。 因为,阳光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刚好照射在教堂上。 「难道……一蹴……!」 眼前的情景非常的奇异——简直就像是为了迎接地上的灵魂而铺设的、通往天国的阶梯。 「一蹴!」 我一边祈祷刚刚的梦千万不要成为现实,一边飞奔着冲进了教堂——映入眼帘的,是连自己的身体也无力支撑、精疲力竭地倚在椅子上的一蹴的背影。 我拼命地呼唤着他,可是他却全无反应,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难道……! 「……一蹴!一蹴!振作一点!」 我立刻绕到对面,俯下身来望着一蹴。一蹴的眼睛半开半闭的,看上去好像有点神志不清。我甚至判断不出他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到来。 「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睁开眼睛啊呀!一蹴!」 彷佛在回应我似的,一蹴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喂,一蹴……应一下我啊……!」(呃……因为我所在的地区有点……汉语可以这么说吗……?) 我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边抱起了他。他的身体非常的烫。这股不寻常的热度,彷佛在一点一点地夺取着一蹴的生命和活力。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我带着哭腔大声地喊了出来,我的眼泪也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不过,最后我还是忍住了。——一蹴的生命之火虽然在不停摇曳着、渐渐地变弱,但是终究还没有消失。因此,我现在必须想办法救他。没错,十年前我犯下大错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所以现在,我不该在这里伤心哭泣,而是应当竭尽全力地想办法救助他——。 我站起身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脱下外套披到了他的身上。 「等我一下就好,我立刻找人来救你。」 我暂时离开教堂,绕到了教堂的背后。神父先生的小屋就在这里。我慌慌张张地敲了敲小屋的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请过来帮帮忙吧……一蹴他病得很严重!」 说完以后,我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神父先生跟我来到了教堂,粗略检查了一蹴的身体,然后说: 「……我去叫出租车吧。你留在他身边就好。」 「知道了……」 「没问题啦,他是死不了的。还有事情等着他来做呢!」 「咦……」 「他还得修复这座教堂啊……即使如此,天使们还是要把他召上天堂的话,我就去跟他们说『按照顺序不是应该先轮到我吗?』」 神父先生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转身离开了教堂。我用手扶起了一蹴的头,轻轻地把他的头放到了我的膝上。(好幸福……orz) 求求你,理奈……请不要把他带走…………。 * 「唔……嗯嗯……」 一蹴还在做着恶梦。(事实证明,他梦到的可是いのり大小姐你啊…………|||) 我拿起一蹴头上的湿毛巾,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刚刚感觉到的那股吓人的热度已经开始褪去了。 「……一蹴。」 「已经没事了……针也打过了,接下来只要让他静养就好。」 「是的……」 神父先生小声地安慰着我。我向他微微一笑。 ——在那以后,神父先生去叫了出租车,然后我们扶着一蹴上了车。 我本想把一蹴送到医院,不过神父先生说直接到一蹴家里去会比较好。我听了很是惊讶,不过神父先生说: 『这样就好。他年纪还小,手头也不会很阔绰……我有一个熟识的医生朋友,他可以先给我们赊帐。』 医生来到以后给一蹴测了脉搏,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然后告诉我们:一蹴并无大碍,也没出现什么并发症。他给一蹴打了一针以后,吩咐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擦擦汗,又叫我们保持安静,接着就回去了。 「……总而言之,现在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我也要告辞了。」 「那、那个……神父先生……真的很感谢您。」 「哪里……这点小事不管是谁也做得了。」 「可是……」 「好了……来祈祷吧。」 「咦?」 「一定是天使们决定不把他的灵魂召回天国了吧……看在你的份上。」 「……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因为我犯下了那么深的罪……」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是吗……」 我无言地俯下身来,把两手交叉在一起。 看到我这个样子,神父先生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温和地对我说: 「说起来……之前修复教堂的时候,你也说过那是为了赎罪……?」 「是的……」 「方便的话……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 「啊,不是的……我也不是硬要逼你说出来。能坦率地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这也是一种勇气啊。」 神父先生披上了外衣,好像依然有点担心似的、缓缓向玄关走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终于张开了紧闭的嘴唇: 「我小时候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 神父先生停下了脚步。 「世界上不会有什么无法挽回的过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神都会宽恕你的。」 「可是……在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一直还在欺骗着他……」 「……」 神父先生迈着稳健的脚步,回到了我的身边。 「即使神会宽恕我……可是,人呢……?人们也会饶恕我的罪行吗?」 「人类本来就没有权利赦免你的罪……只是看他们能否接受犯下罪行的你而已。」 「神父先生……」 「不管人们如何憎恶你的罪行也好,神始终会保佑着你的……神是不会憎恨自己创造出来的人们的。」 「神父先生……我也……我也可以向神忏悔吗……?」 「当然了。」 神父先生跪下身来,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做出祈祷的姿势。 我也闭上眼睛,合起了双手。 我……我决定要承认这些罪,接纳犯下了罪行的自己。 「好了,来忏悔吧……」 「……我犯了罪……」 没错,我犯下了重大的罪行。 虽说是为了保护一蹴,但我的的确确抹杀了一个很重要的友人的存在。 如果说人的死亡分为肉体的消亡,以及被人们遗忘而消失这两种情况的话,那么,我就是用这第二种方法杀死了理奈。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使一蹴现在遭到如此的痛苦。 神啊,我是充满了污垢的、罪孽深重的存在。 请不要赦免我的罪。不过求求你,请赐给一蹴永远的安宁吧。 不要再把他卷入任何风波里面了。 也请不要再让他感到惶恐或者不安。 就让我为了赎罪而永远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十字架吧——。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 停了我的忏悔以后,神父先生默默地划了一个十字架,然后低声祷告着: 「阿门。」 一蹴还在熟睡。不过,他的神情比刚才安稳了不少。 * 「咦?」 一蹴睁开了眼睛。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解。 由于不明白自己为何回到了家,以及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一蹴的脸上显出了疑惑的神情。 「醒了吗?」 「祈……?」 我以微笑代替了回答。 我用手摸了摸一蹴的额头,刚刚那股热度已经降下来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也醒不来了……」 「为……什么……?」 在向他解释之前,我先向他表达了自己此刻真正的心情: 「不要让我……这么担心你……」 听了我的话,一蹴摇摇晃晃地想要坐起来。虽说病情已经有了好转,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我赶紧把他按到床上,强迫他睡下。(想死……orz可以帮偶想别的说法吗?) 「不行啦,你要好好躺着。」 我把毛巾浸到冰水中,稍微拧了拧,然后轻轻地搭在一蹴的额头上。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 「我才到教堂,就看到你倒在那里,真的吓了一跳。」 「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不会。」 我摇了摇头。 「好了,把衣服脱掉吧?」 「开……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 「……h。」(orz…………) 「不……不是吗?」 「你全身都是汗,我的意思是,你把衣服换掉会比较好。」 「……不好意思。」 跟想象的一样,一蹴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我帮他脱掉了汗湿的衣服,把毛巾放到热水中扭了扭,然后开始为一蹴擦背。 我感觉到一蹴的身子似乎比以前消瘦了一点。 「请你不要……这么乱来……」 「……祈?」 「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再这么乱来了……」 我的手停了下来。 「如果一蹴出了什么事的话,我……」 一蹴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啊……」 我吓了一跳——不过,我没办法拒绝他。 「……留下来吧。」 ——这句话里蕴含着怎样的意思? 「拜托你……留在我身边吧……」 「啊……一蹴……」 一蹴似乎又觉得难受起来,他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不过,他依然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神十分坚定。 「……我喜欢你,虽然好几次对自己说要忘了你,但是我办不到……」 「……」 说不出话来……他那充满真情的话语完全把我 震慑住了。 「看到你这么痛苦,我也跟着觉得痛苦。」 我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伤心,只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觉得很难过……」 无法回答。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请你留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我不可能回应他的心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我闭上了眼睛。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心中静止的感情好像就会化为汹涌的潮水,然后漫溢出来。 当我再次回答他的时候,我的话语又一次变得冷酷无情。 「把衣服穿上吧,暖暖地睡个好觉。」 「陪在我身边……」 「放心吧……我会留在这里,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祈。」 「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一蹴你的。」 听了我的话,一蹴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然后沉沉地睡去。 在那一瞬间,他的笑容纯洁得就像一个天真的少年。 * 「……早安。」 ……好久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在晨光的照耀下醒来的一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难道说……你一直都没睡吗?」 「嗯……我一直在看着你的睡脸。」 一蹴的睡相真的好可爱,我忍不住笑了。不过我也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冒险。 一蹴慢慢地坐起身来。看见他的样子,昨天的不安已经消散无踪。 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昨天那股吓人的热度已经完全消失了。 「太好了,烧好像退了。」 「这都是因为你不眠不休地在照顾着我啊。」 「……那是因为打针的关系。我只是陪在你身边而已。」 「不过你一直照顾着我。thankyou!」 「嗯……」 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像要打破这种气氛一般,一蹴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那个,祈——」 「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饭,稍等一下。」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昨天一晚都没有睡觉,身体果然有点疲倦。 「你不要勉强。」 「没关系,没关系。」 我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冰箱里只有一些不新鲜的猪肉。 「……应该考虑一下营养平衡啊,你该多吃吃姜丝炒肉以外的东西呢。」 「不。因为这个是最容易做的……」 「真拿你没办法……」 我拿出一些蔬菜,决定要为一蹴煮稀饭。 拿蔬菜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厨房里各种东西摆放的位置,我竟然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一边苦笑,一边开始做起了料理。 我感觉到了一蹴的视线。——『不好好睡觉可不行哦?』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因为在记忆中,我们以前经常也是这么过的,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现在,我不想打破这种祥和的气氛。 我觉得,我们彷佛回到了过去——我想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怎么样?」 「……好吃。」 「太好了……」 一蹴津津有味地喝着我做的稀饭。看着他的样子,我终于可以安心了。与此同时,我的眼皮也渐渐地垂了下来。 「唔……嗯……」 我的头好像靠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是一蹴的胸膛吗? 然后我又感觉到,有某种温暖的东西轻轻地环抱着我。 ……是一蹴的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应当立刻跳起来把他推开……然而,我只是装作睡着了的样子,继续沉湎在这种幸福的感觉之中,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地远去…… * 短暂的幸福时光已经走到了尽头。 太阳也开始隐匿它的身影——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我要回家了……」 「何必走得那么急?」 「……」 我一时哽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我已经不能再这样撒娇了。 因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 「一蹴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了。我再待着的话……不大好。」 「才没这回事……」 「一蹴,请你不要再这么乱来了……如果你还是乱来的话,那么我不再跟你见面的决心……也会动摇。」 「……」 虽然一蹴应该已经想过会是这样,不过,他还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若无其事地接受这种拒绝的话吧。 「求求你,不要再有下次了。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一蹴没有回答。其实,我也很不愿意说出这种话。 但是,我不能再这样撒娇了。我必须向一蹴告别。 「……那,我走了。」 「……」 「菜还剩下一半,就算是半夜也要记得吃哦。火太大会把食物烤焦,所以用小火就好了。」 「……」 一蹴依然沉默着。 「一蹴……」 「这个我知道。」 「那么……再见……」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 我一边凝视着西沉的夕阳,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白天相当的温暖,到了晚上依然觉得好冷。刚才再一蹴房间里感觉到的那股欢乐的心情,彷佛也被这寒风一点一点地吹走了。 在一蹴的房间里,我们度过了安稳的一天。 我的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不过,呼啸而过的寒风在提醒着我,我已经不能再接近一蹴了。 抬头仰望天空,几颗明亮的星星照亮了晴朗无云的夜空。就像昨天向神父先生忏悔时一样,我再次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神』的存在。 神一定也已经赦免我的罪了吧。 说不定一蹴他也会向我微笑。 而且,上次在梦中见到的理奈……或许也…… 然而——我还是无法原谅犯下罪行的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从袋子里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喂?」 「祈?你晚上要是不回来的话,至少也得跟家里说一声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好像也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嗯……对不起。」 「对了……文件已经准备齐全,还有手续也都办好了。」 「是吗……我知道了。」 「真是的,突然就放弃了音大的推荐,然后又说出这种话……真拿你没办法。」 「对不起,妈妈……」 「……算了,你果然是我的女儿哪。我在舞台演出的时候也做过一些傻事……是我遗传给你了吗?」 「大概是吧。」 「你呀,怎么可以把过错归咎于遗传呢?」 ……明明是妈妈你自己先这么说的啊。 「总而言之,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就由你自己来开创吧!即使是在逆境中也好,只要你一直不认输,你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的。」 「这是妈妈你的经验之谈吗?」 「对啊。最糟糕的一次是在即将开演的时候,原先预定的演员却没有来……经过那次事件以后,之后的困难就都变 得不值一提了。」 「嘻嘻……妈妈,谢谢你。」 「话说回来,你今晚会回家吗?」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挂断电话,我再次仰望天空。 不知不觉间,无数的明星已经洒满了天空,散发出璀璨的光辉。那仿佛是,天国的使者为了吹散我心中的彷徨而赐给我的祝福。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神啊,谢谢您。 不过您不必把这祝福之光赐给我也没关系。请您用这道光芒照耀一蹴吧。 在那以后,安稳但平淡无奇的日子一天天地流过。 我花了好几天来收拾房间,除此以外,我再没做过什么事。 在这房间里有着许许多多充满了过去回忆的东西,特别是跟一蹴在一起时的回忆——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因为,我又一次向一蹴告别了。 但是……当我拿起『某样东西』的时候,我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把它放进箱子里呢? ——扫晴娘的人偶。 「……」 我说不出话来。不过,既然已经不可能再见面,那么我也不应该再把它留在看得到的地方。 我把微微颤抖的手伸向了那个箱子—— 「——祈,有朋友来找你了……是鹭泽君。」 我正想封印这段回忆,突然听见父亲隔着房门在呼唤着我。 一打开家里的大门,就看见一蹴站在那里。他的表情非常认真。 我只好底下头,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一蹴……你到家里来找我,会给我造成困扰的……而且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别再见面了……」 「——我想起来了。」 「……咦?」 「我想起来了,『小翼』!」 「咦……!?」 一蹴望着一脸惊愕的我——然后,他充满信心地继续说了下去:(笨蛋!去死啊啊啊~!) 「祈就是『小翼』,对不对?」 「啊、呃……这个……」 我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好快,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会……? 「是……谁……」 不等一蹴作出回答,我又对他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飞田先生……告诉你的吗……?」 「扉?为什么要提起他?」 听到扉的名字,一蹴心中的疑问彷佛一下子全部解开了: 「是吗……原来如此。」 「回答我!」 「是我自己想起来的。过去我一直想不出名字,今天我突然明白了……原来祈就是小翼啊。」 好痛——彷佛有一把冰冷的尖刀扎进我的身体,刺穿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早就知道了吧?因为你曾说过,我们以前见过面。」 ……是吗,终于想起来了啊。 「我一直都很想见到你,想和你说声谢谢。」 「但、但是,因为我的关系……」 我微微看了一下他的脸色。 「害一蹴发生了意外。因为我,让你吃了苦头。」 不行……一旦开了口,我就再也止不住了…… 「在那以后,你昏迷了好几个礼拜……即使醒来了,也一直封闭自己的心灵,像一具空壳一样……我不希望一蹴回想起这么痛苦的事,希望一直你想不起来就好——」 * ——十年前。我们的世界——医院。 「一蹴君……」 一蹴君他还没有回到『这里』来。 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胸口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两只眼睛大而无神,正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墙壁。 每天,我都很努力地跟一蹴君说话。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回答过我。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不久之前,他明明还是很有活力的呀。 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厉害,能把他变成一句不会说话的人偶呢? 虽然是这样,我还是继续在跟一蹴君搭话。因为我想,我必须遵守那个约定,理奈她才能早日归来。 我跟他聊了好多东西,像是今天的天气啦,吃过的饭菜啦,隔壁的老爷爷已经搬走了啦,还有那个护士阿姨自从一蹴君来了以后突然就变得很温柔的事儿,等等。 ——然后,有一天。 「喂喂——如果理奈回来了,我们玩什么好呢?」 「……」 一蹴君依然没有回答。 我觉得有点生气,就这样趴到了他的被子上: 「喂——喂——你有在听吗?……我在跟你说话啊。」 「我……我……」 「咦?」 我抬起头来,发现一蹴君正在注视着我。 「我……我又变成孤零零的了……」 他好像想哭的样子。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流露出感情……而且,那是非常非常悲伤的感情。 我能感受到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寂寞……于是,我用尽可能温柔的声调,充满感情地对他说: 「我在这里唷。」 「你是……谁?」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但是,我没有保护住你……」 难道说……他把我误认成其他人了吗?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伤心? 「明明应该保护你的……我却没能保护好你……」 一蹴君哽咽着说。 「让小翼你死掉了……!」 ——那个时候,我拼命地在想办法安慰他。 完全出于纯真的童心而说出的谎言。 「一蹴君,你忘了我的事情吗?」 「咦……?是……小翼……?」 「……嗯,没错。」 「真的吗?」 「真的。托一蹴的福,我才能恢复精神哦。这次就换我来让一蹴恢复精神吧,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我有保护到小翼吗?」 「当然有。一蹴对扫晴娘人偶许愿了,对吧?」 一蹴君点点头。 「你对它许愿,希望能保护小翼,对不对?所以我才能成功地动完手术呀。」 「太好了……太好了,小翼。」 「所以这次就换我来许愿,希望能让一蹴君恢复精神吧!」 ————当时,我在情急之下骗他说我是『小翼』。 就是因为这一罪行,我们如今才会遭受到这样的痛苦。 *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吧?因为你曾说过,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 ……对不起。 对不起,一蹴。我—— 「我是那么的想要见你,想要跟你说声『谢谢』。」 「可是,因为我的关系……」 我『咕』的吞了一下口水。 「我害一蹴出了意外。在那以后,你昏迷了好几个礼拜……即使醒来了,也一直封闭自己的心灵,像一具空壳一样……我不希望一蹴回想起这么痛苦的事,希望一直你想不起来就好……」 「可是……只是因为这样,你就如此决绝地拒绝我?」 『只是因为这样』 我瞥了一蹴一眼。他的脸上一定写满了惊讶和惶恐。 「是扉吗?那家伙做了什么吧?那家伙讨厌我,所以威胁你,叫你不要接近我是吧?所以,作为交换条件,扉才离我远远的……」 求求你……不要再深入下去了…… 「可是我却把小翼的事情给忘了,我好过分……」 「……一蹴。」 「还有你放弃钢琴也是因为我吧?」 「才、才不是这样……!只是因为再弹下去也没有意义……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参加演奏会,也没有想朝钢琴的路迈进……只要给一蹴听到就好了,只要能给一蹴听,我就很满足了。」 为了我平息下来,一蹴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不过,这依然无法制止我全身的颤抖。 「可是我拒绝了一蹴……所以钢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也没有资格再……」 「现在……还来得及吗?」 抓住我肩膀的双手又加大了力度。 「我还有资格喜欢小翼吗?还有资格跟你重新开始吗?」 不等我作出回答,一蹴就紧紧地抱住了我。好久没有感受过一蹴身体的这股触感了……好温柔,好暖和。 「我想知道小翼的心情……我想要知道你内心真正的心情。」 「我已经来不及了吗?小翼真的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吗?」 ——胸口好像要被压碎一样。 真实和谎言交织在一起,占据着我的心灵……不过,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情。 「才没有……这回事……」 「……祈。」 「一直都喜欢你……现在也是。」 「那我们重来一次吧!把过去失去的七年,再次重新来过吧!」 他的话语十分温柔,让人感到很安心,与此同时,又是那么的残酷。 「我最喜欢一蹴了……」 我喜欢他的这份心情是真实的。因此,我开始继续欺骗着他。 chap.5fin 第六章 萤前辈跟我提到过,在登波离桥告白的情侣最后一定会面临分手的命运。不过这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因为,我们两个人是在教堂那里开始的。 而且,这个传说本身就有一处错误。 因为,永不分离的情侣,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 我之所以会在意登波离桥的事情,是因为其他的缘由。 「……好冷。」 「春天还没到啊……而且桥上会更冷的。」 「嘿嘿……说的也是。」 「可不要像我这样感冒了啊。今年的感冒要比往常的厉害,我可是亲身体会到了。」 「如果感冒的话,一蹴你会照顾我吗?」 听到我天真的提问,一蹴显得不知所措。 也许,我说的话让他回想起我们以前的关系了吧。 「怎么样?会不会呢?」 「噢,嗯……」 「嘿嘿……谢谢。」 「不……我又不是真的在照顾你,不用道谢啦……」 我们一边进行着没有什么意义的谈话,一边缓缓地向登波离桥走去。 刚才,是我打电话叫一蹴出来的。 「现在要去约会吗?」 一蹴问道。 我回答说: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如果是约会的话,应该要去更合适的地方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他到底还是跟我一起来了。 我有一件事必须在这里、当着一蹴的面完成。 我们在附近的车站会合以后,就开始漫步。 「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吧?」 「啊啊,已经完全没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稀饭也全部吃光了吗?」 「嗯。」 「太好了。」 「因为是祈你煮的啊。那个时候如果你没有来救我的话,说不定我已经死掉了。」 「一蹴是不会死的啦。」 「不……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听到一蹴的呼唤声了。」 「咦?」 「嘿嘿。所以一蹴才会得救的。因为我立刻就赶过来了。」 「祈……怎么说呢……」 「嗯?什么?」 「没什么……」 『我们……简直就像回到了过去一样呢。』 一蹴他一定是想要这么说。 好久没有跟一蹴像这样轻轻松松地聊天了……我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因此,他会觉得难以适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得也是呢,一蹴。」 我微微一笑,对一蹴说道。 他奇怪地问: 「嗯?怎么了?」 「嘿嘿……」 我把一只手藏在背后,将另一只手伸向一蹴,然后竖起了一只手指。 「小祈的猜谜时~……」 ……结果,我到最后还是没能把整句话说完。 「啊哈哈哈~!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不出口啊!」 「……因为,我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唐突。」 我的脸有点发烫。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一蹴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好久没有听到了,果然这样才像是祈啊。」 「你这么说,好像我一天到晚都在猜谜语一样。」 「本来就是啊。以前,我可是从来没像这样猜过谜语。」 「其实那是我出院以后,在学校跟朋友学的。在那以后,就变成一种喜好了。」 「是吗……那么今天的问题是?」 「啊,嗯……在一蹴上学的那条路上,有个平交道,不管什么时候去都不会开,为什么呢?」 「……」 一蹴的表情凝固了。他显出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一蹴,投降了吗?」 「等一下啦!我不会那么快就认输的。」 「那么,你的答案是?」 「唔……」 一蹴在认真地想着。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投……」 「嗯?什么?」 「……投降。」 一蹴有点懊悔地咕哝着。我忍不住笑了。 「一蹴真是死脑筋。」 「是你出的太难了!」 「是~吗?」 「好了,快点告诉我答案啊。」 「嗯……正确答案就是……啊,到了?」 「喂,祈!答案呢~!?」 我故意不把答案告诉他,反而加快脚步向桥头的方向跑去。 一蹴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似乎因为我不回答他的提问而有所不满。不过,当他看到我的表情时,他又把话吞了下去。 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的笑容。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嗯……是啊。」 登波离桥的周围都是冷冷清清的,有的就是铁桥,道路,以及一条宽阔的河流。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可以供人们聚集或者休憩的场所。 我轻轻地把手搭在栏杆上,就这样在桥上慢慢地走着。 一蹴也一直紧跟在我的身后。 我一边走,一边环顾周围的景色。 「……就是在这里吧。」 「来这里做什么?」 「嗯……这个嘛……」 我从手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扫晴娘人偶。这是我房间里最古老的那个扫晴娘。 「……我想把它放进河里让水冲走。」 一蹴显得有点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出强烈的反对,只是静静地在身旁注视着我。 「愿望……实现了吗?」 「……雨,已经停了。所以,要告别了……」 我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扫晴娘人偶。由于年代已经久远,人偶的表面泛出了一层茶色。这是个做工粗糙、而且已经显得破破烂烂的人偶——正因为这样,这个人偶里面埋藏着我最深的记忆。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用力地挥了一下手,把扫晴娘人偶抛了出去。人偶在风中不停地摇曳着,接着,在入水之前便被水草挡住视线而看不见了。 「欸,一蹴……对不起,我骗了你……真的很抱歉。」 「没有关系啦,反正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所以无所谓了。」 「……」 我悄悄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好了,回去吧。」 不等一蹴回答,我径直走了起来。一蹴立刻追赶在我的身后,就跟我们来的时候一样。不过,他的脚步声有点沉重,对于我刚才的行动,他似乎还是觉得难以释怀的样子。 我就在车站那里跟一蹴分别了。一蹴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但是我以家里有事为由拒绝了。听了我的话一蹴好像还是有点疑虑,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他。跟一蹴分别以后,我立刻回到了家里,母亲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 「……拿去吧。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母亲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打开信封略微看了一眼。 「嗯,谢谢。」 「接下来就是要整理好你的行李了。」 「……嗯。」 「已经跟朋友们道别了吗?」 一蹴的面容在脑海里闪过。 「嗯……没问题了。」 「因为明天还要早起,所以不要太晚睡了哦。」 说完以后,母亲转过身,径直向屋里走去。我也拿 着信封走进了房间。由于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我的房间也变得空空如也。 我坐到床上,打开了信封。 接着,我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小册子。 那是用英语写成的、美国一家大学的留学通知。 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我小声地,然而又非常明确地告诉他: 「……明天,我要做一个了断。」 * 隔着车窗望过来的人好像是一蹴,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他一定也察觉到什么了吧。车子疾驰而过,在岔道口转了一个弯,开到大路上去了。那里恰好就是我平时跟一蹴分别的岔道口。 我回过头来看看车后,竟然发现一蹴正在全力追赶着疾驰的汽车。 「一蹴……!?」 原本我还打算不让任何人知道,就这样从大家的生活中消失的。 萤前辈也好,信前辈也好……当然,还有一蹴也是。 「……爸爸,停一下车吧。」 「等等……祈!?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我不顾母亲的劝阻走出了车外。一蹴精疲力竭地走到我身边,把手压在膝盖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呼……呼……你要……去哪里?」 「你又……乱来了,很危险你知道吗……为什么你总要这样动摇我的决心?」 「你要去哪里?」 「美国……」 由于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觉得大受打击的吧。 「我们去走走吧……?」 「……母亲一直要我去国外学习音乐。」 冰凉刺骨的海风呼啸而过。这冰冷的寒风正代表了一蹴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呢?你这样,不就好像是为了逃避才去的吗?」 无言——我别无选择。 「回答我!」 「——你想逃是吧?」 「……飞田……!?」 不知什么时候,飞田先生来到了这里。一蹴露出非常吃惊的神色。 「你怎么会……!」 「哼,你是打算今天要把全部的事情都一次解决掉?」 「你想背负着一切跑掉吗?这样做,就是保护这家伙了吗?这家伙忘记了一切,还能嬉皮笑脸过日子,而你却选择一个人继续痛苦吗……?这么做根本没意义。」 「……够了。」 「我忘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你什么都不要问!」 「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祈这边的。」(深蓝:站你个头!让いのり伤心哭泣的人是谁?当いのり哭的时候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要踩上几脚的又是谁?) 「……你应该更知道自己犯下的罪才对。」 飞田先生伸手指着一蹴,一蹴歪了歪脸。我立刻想要大声地叫出来。 「我犯下的……罪?」 「别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你忘记了,所以你有罪。」 「不要!别说了!」 「忘记了什么事?」 「不行!不要听!」 「——『理奈』。」 短短的两个字……他说出了,那个名字。我把耳朵堵了起来。 「不要……」 「……理……奈……?」 突然,一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把脸扭向了别处,想要逃避他的目光。但是无论我脸向哪里,他始终盯着我不放。 「祈……你是……谁?」 ——封闭着一蹴记忆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在这道大门后面,就是完完全全的『真实』。 「这个女人假装成理奈接近你,她和理奈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在一蹴醒来的时候,我冒充成理奈,同时也抹杀了她的存在——摆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一冰冷的事实。 『一蹴君,你忘了我的事情吗?』 『呃……?是小……翼?』 『对啊。』 『小翼』……这就是一蹴对理奈的昵称。 也许,我只是为了救助一位心灵受创的孩子而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但是为此,我却抹消了一个无可替代的友人的存在。——这就是我犯下的罪。 「……理奈……理奈她后来怎么了?」 「她……死了。」 飞田先生继续说了下去。这些都是不带一点虚假的事实。 在一蹴入院之前,他曾经偷偷把向往外面的世界的理奈带出了医院。 然后,就发生了那次事故。 目击到这一切的理奈晕了过去。后来,虽然成功地进行了手术,但是她的精神却变得很衰弱,最后,她还是死了。这些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在那以后,我便代替理奈充当了『小翼』的角色。 ——这只是为了不让一蹴心中希望的灯火就这样熄灭。 而且,我也一直坚信着,理奈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可是最后,我反而抹消了她的存在。 「理奈会死都是因为你的错,是你杀了她。而且,你居然还忘了理奈的事情……!」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巨大的响声。这一阵又一阵的波浪声彷佛在无情地责备着我和一蹴。 「这个女人假扮成死去的理奈。但是比她更加无法让人原谅的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你竟然还能安然地活在这个世上!你应该为了这个过错赎罪,一个人孤独地痛苦下去!」 包括我在内,残酷的事实就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伤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一蹴……」 「上高中时的相遇也是,向我告白也是,让我以为你是『小翼』也是……全部都是在骗我的吗!?」 我屏住呼吸,轻轻地抬起头望着天空。就像骤雨初停时一样,厚密的云层布满了天空。 「雨……雨真的停了……明明不希望它停的……我一直都这么祈求着,结果愿望还是没有实现。为什么呢……?」 我低下头望着一蹴。泪水沿着我的脸颊不住地往下滚。 「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但是只有一点,希望你能了解。我的确是被一蹴所拯救,托一蹴的福,我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所以这次,我想要保护一蹴。我很希望能……帮助一蹴,只是这样而已……对不起……」 一蹴没有回答。他甚至不屑于开口责骂我,我觉得非常悲伤。我再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因此,我奔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像要让我重新认识自己犯下的罪行一般,就连那海滩上的沙子也在阻挡着我的脚步。 『神父先生: 近来身体可好? 请原谅我很冒昧地给您写了这封信。 自从那天以来,我一直在无所事事地过着日子。 美国的空气比日本要干燥一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不止是空气,美国的文化,思想……所有的一切都跟日本不一样。 美国人的性格很开放,同时又因为不肯改变自己的主张而显得有点顽固,我总觉得跟他们不是很合得来。 我在美国过着平静的日子。现在,我还没有能称作亲友的人。在这里,我也找不到一个熟识的人。对此,我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反而有一点点高兴 。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波折……其实,这样的生活可能也不错。 在那个夜晚,当我在发着高烧的前恋人家中忏悔的时候,我就已经醒悟到了,我果然还是要背负着这份罪一直活下去。 即使神肯宽恕我的罪行、还有人们都愿意接受犯下罪行的我也好,我还是无法忘却自己的罪孽……我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是我想错了吗……?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明明说好要修复教堂的,却在中途放弃了,真的很抱歉。 原本只是想说这一句话,结果最后却写了一堆不着边际的东西。假如令您感到不快的话,还是请您把它丢掉吧。 敬祝身体安康! 陵祈』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我凝视着云霭弥漫的蓝天。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陷坐在长椅上。 飞机场内响起了『请迅速办理登机手续』的英语广播。 ——我在心里默念着:不是我自己想要这样做的吗……?然而,我的身体却没有动。 也许,我是觉得有点害怕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新的变故呢?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反复在心中回味着在美国度过的这段日子。这当中既有欢笑,也有苦闷。 我是不是一直在逃避问题,甚至把所有的东西都舍弃了呢? ……在一蹴看来肯定是这样。一蹴在那个沙滩讲过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你一直都在骗我吗?」 ——一蹴第一次因为蔑视我而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这不能怪他。因为是我破坏了他一直相信着的东西。 我低下了头。我的手上拿着一叠信纸。 这段时间里跟神父先生互相往来的书信。 ——『飞往日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迅速办理登机手续』的通知又一次响起。 回去吧……回到日本去。 然后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一下,真实到底是什么。 * 『是真是假应该由神来判断,不过我想,你的赎罪已经足够了。』 没想到神父先生会回信给我。 他寄来的航空邮件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他的话虽然很短,但是非常的温和,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我的担忧之情。 初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我甚至有种想在神父先生身上寻找依托的冲动。 不过,我还是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给他写了回信。 『没想到会收到您的回信,真的十分感谢。 神父先生实在太温柔了,让我忍不住想要在您的身上寻找依托。 不过我想,我还是必须沿着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我想,这样的话,我一直欺骗在天国的友人以及在地上的前恋人的罪过也会减轻一点。 不,应该是说,我觉得这样做可以使被我欺骗的人们的心灵得到痊愈。 我必须为了赎罪而生存下去。』 『像这样刻意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是没有益处的,因为你还年轻。』 寄出回信的几天之后,我又收到了只有一句话的回复。这次,我没有再给他回信,可是,神父先生又一次给我寄来了航空邮件。 『整天想着别人的事情而一味谴责自己,反而会迷失了方向。 在神的面前,任何人都背负着同等的罪,从这一点来看,我跟你也没多大的区别。向前看吧。』 不能再给神父先生添这么多麻烦了,我又写了一封短短的回信。 『但是,我一直欺骗着两个重要的友人。即使我能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两个人也不可能会原谅我的。』 神父先生还是给我写了回信。这是目前为止最短的一封信,不过不知为何,信是封了口的。 『真的吗?』 取出信纸的时候,一张照片翩然落下。我把它捡了起来。 「这是……!?难道说……!?」 下一个瞬间,我拨通了神父先生的电话。 「……喂?」 「那、那个……我是陵,给您写信的那个……」 「啊……是你啊。在美国的生活如何?」 神父先生的声音还是一点也没变,我觉得他像是故意不谈那封信的内容。 「对不起,关于那张照片……」 「谁知道呢?大概有人把它捡回来了吧。」 「请不要说得那么含糊……因为,那是……!」 我的声音微微地颤抖。彷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神父先生微微地笑了笑。 「你的赎罪已经够了……我是这么想的。那张照片不也说明了这一点吗?」 「可是……我……」 「那就用你的眼睛确认一下吧。去看看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看看什么才是应该相信的……」 神父先生那和祥而温暖的话语,就好像『嗵』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为了弄清这张照片里蕴含的意思,我决定先回国看看。 这时,距我来到美国只有短短几个星期。 * 「骗人的吗……?」 一回到日本,我立刻赶到了那座教堂。 只过了短短几个星期,教堂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难道说……他还在一个人进行着修复的工作吗? 在惊叹的同时,我也感到有点羞愧。 没错……我一直牵挂着教堂的事情。 这座教堂是十年前理奈一直向往着的地方。 因此,我才会想要一个人把它修复完成。 然而,我却在中途放弃了……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我轻轻地推开了大门,门的后面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教堂的地面一尘不染,过去陈旧发黑的彩色玻璃也被打磨得非常光亮,流动着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教堂。 「……好厉害。」 我缓缓地走进教堂。深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祭坛那里。 我走到祭坛前,弯下身子做出祈祷的姿势,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理奈……这里就是你一直向往着的教堂唷? 怎么样?跟你想象的是不是一模一样呢? 不过,我在中途就放弃了……因为我对你犯下的罪实在太沉重了,我没办法忍耐下去……对不起。 ……我正这样想着,天上的太阳忽然探出了头,透过窗子朝我的眼睛直射过来。即使闭上眼,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光亮。我再次睁开眼睛凝眸细视。 ——我看到了,在这光芒当中,有一个娇小的女孩子。 不,你不用在意的啦。 小祈的心意已经传达给我了。 所以,不要再为这件事情烦恼了。 履行你的誓言,一直保护他吧……好吗? 「……咦?」 我听到了声音。的确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时,浮现在光芒中的少女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结果却连最后那一点光芒也都消失不见了。 「……理奈?」 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正沐浴在如同细雨一般的阳光中。几片云朵飘过天空,遮住了一点光线。我终于注意到出现在光芒中那个少女的正体。 『她』的样子,跟神父先生寄给我那张照片上的分毫不差。 我轻轻地伸出手来,把『她』拿到手里。 「为什么……它会……?」 ——本应被我丢进河里的那个扫晴娘 人偶。 祭坛上的帷幕微微地摇动着。这是,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发现一蹴正站在教堂的入口。 「那个娃娃……好像还是有效。」 听到他的声音,我转过身来面向着他。 一蹴微笑着站在大门口。 「一蹴……」 「……哟。」 一蹴还是一点都没变。看到他的样子,泪水又一次涌出我的眼眶。 「……它明明没实现我的愿望。」 他像要奚落我似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也跟着笑了。 「除了今天以外,我不打算再回来。但是这样,实在是太狡猾了。」 「就算狡猾……也好,因为能再与你相遇。」 「那个人偶是你从理奈那里拿到的吧?还给你。」 ——没错,这是理奈做的人偶。 「这是……理奈交给我保管的……她曾拜托我交给一蹴你的。十年前她去找过一蹴你,对吧?她就是想要把这个人偶拿给你。那时候,我说了谎……所以十年来都没有把它交给你……」 一蹴向我走近。我忽然觉得紧张起来。他走到我的身旁,然后停下了脚步。 「但是我希望能由你拿着。」 「……咦?」 一蹴抬起头来,凝视着挂在窗边的人偶。 「祈,『希望雨不要停』这种愿望……不要实现才好。雨停了真是太好了。正因为雨停了,我才能发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要雨一停,就会有彩虹出现……谢谢你……」 就在这时,天边浮现出一道七色的彩虹。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美丽的景色。一蹴小声地对我说: 「祈,我喜欢你……」 「……咦?」 「即使我将背负着无法守护理奈、以及忘记了过去的罪过,我还是喜欢祈。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 「可是……可是我……」 「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伤了你的心,所以你讨厌我也是很应该的。但是从今以后,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 沉默——然而,我心中激昂的感情如同汹涌的流水,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根本不可能讨厌你……!在那间病房里看到雨停时,从看见晴朗的天空开始,我一直……一直——」 我紧紧地握住了一蹴的手。 「喜欢着你!」 我跳进一蹴的怀里。已经忍耐了好久,好久。一蹴温暖的身躯轻柔地包围着我。我抬头望了望一蹴,然后掂起脚来吻了他。我们相拥着接了好几次吻。一蹴的嘴唇好温热,而且非常的柔软。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怀念,同时又是那么的新鲜,我高兴得有点想哭。 「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应着一蹴的话,然后把头埋在了一蹴的胸口。 过去,我们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失。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现在才能一起站在这里。这是由一个已经逝去的女孩维系着的羁绊——……谢谢你,理奈。 我们将背负着这份罪过,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 chap.6fin 终章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我们两人今后的崭新的故事——连天上的理奈也在祝福着我们。 ——当我们拿回挂在窗边的人偶时,系着人偶的细线突然解开了。我们发现,扫晴娘人偶里面藏着一张陈旧的信纸。 我们并排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两个人一起读了起来。 谢谢你,对不起。 下雨天,一蹴带我出去时,理奈非常高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一蹴才会遭遇事故。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过来迎接你。 在那之前,先等我一下吧。 我无法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些字体真的好令人怀念。整封信的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满溢着理奈的温柔和体贴。 一蹴轻轻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着的我。 「理奈她并没有恨我……她原谅了我。」 「所以……理奈才会把这个人偶交给我。」 「……她托护士把人偶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它还给一蹴。」 一蹴凝视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扫晴娘人偶。 「可是,我却想把它丢弃……我……对不——」 一蹴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是吗……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吗,理奈? 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向一蹴微微一笑。 「现在能这样与一蹴再见面,都是因为她成为了天使,在天国守护着我们……」 「嗯嗯,没错。」 没错。我们重要的朋友,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一边感受着她的存在,一边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即使到了最后,理奈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幸福。 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在一起。 「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一蹴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太阳又一次从云缝里探出头来,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我们。 这耀眼的光辉,就像是远在天国的理奈对我们的祝福。 memoriesoff~thencharaovel陵いのり篇 theend 一卷全 ‘一开始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你’ 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一天,我心爱的她,轻声地对我说,她想见我。 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只想在无人的教堂中,送我情人节的巧克力。 看着夕阳。 ……不久,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没撑伞的两人身上,淋湿 了我们的衣服。 即使如此,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蹴】 “祈?” 陵祈,这是她的名字。 【祈】 “唔,一蹴。” 鹭泽一蹴, 这是我的名字。 【祈】 “雨,何时才会停呢……?” 【一蹴】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祈】 “…………” 【一蹴】 “快进去吧,小心着凉。” 【祈】 “别再这样了!” 【一蹴】 “……?” 【祈】 “对不起……” 【一蹴】 “呃,怎么了?忽然跟我说对不起……” 【祈】 “对不起……” 一直到刚刚为止,我们两个还是很要好的。 一直到刚刚为止,她还温柔地对我微笑着。 我们交往的这两年半来,一直没有变过。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明白,我只是呆呆地看 着她的双眼。 【祈】 “我再也受不了了!” 【祈】 “所以,我们……” 【祈】 “分手吧?” 【一蹴】 “祈……” 【祈】 “分手吧……” 【一蹴】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 “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没有笑。 【祈】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 【祈】 “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一蹴】 “为什么……” 【祈】 “…………” 然而她却别开了视线。 【祈】 “一开始……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飞也似的,转身离去。 我追上去握住她的手,她露出悲伤的神情望着我。 【祈】 “拜拜……” 只说了这句话。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我竟没有力气去追了。 大雨中,只留下一个心碎的人。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实际的感觉。 没有感觉到失恋的痛苦,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 脑海中,一片混乱。 大概是在雨中站了太久,淋了太多雨水的缘故吧。 冬天的雨,又冰又冷。 那种彻骨的冷,有如我的胸口被挖了一个洞,痛到没有 感觉。 有种预感。 在一瞬间忽然出现的预感,虽然我假装不去在意,但确 实存在着。 从昨天就已经开始了…… 柔和的琴音包围着我。 随着那悦耳的琴音,我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琴音与微醺的感觉中,我有一种幸福感。 蒙眬中,扰人清梦的钟声忽然大响。 【一蹴】 “唔、唔嗯……” 醒过来一看,这里是学校的音乐教室。 除了我自己和正在演奏钢琴的人以外,没有别人。 ……咦?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睡着呢? 【祈】 “早啊,一蹴。” 祈一边演奏着钢琴,一边微笑地望着我。 【一蹴】 “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祈】 “已经中午了呢!” 【一蹴】 “中午!?” 【祈】 “你真是的,从早上一直睡到中午。” ……啊~我想起来了。 我到学校后,就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然后就开始听祈弹琴…… 琴音真是绝佳的摇篮曲。 一直听下去的话,真的是会很快睡着的。 我总是哄她说, “你的琴声有让人不知不觉睡着的魔力” 其实根本是我自己想睡。 【一蹴】 “你真是太厉害了,可以从早上弹钢琴弹到现在……” 【祈】 “也没有啦,我看到一蹴你睡着了,就静静看你睡觉的 样子,不敢吵你唷~” 【一蹴】 “是喔。” 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钢琴旁边。 【一蹴】 “唔~睡得好饱!” 之所以有时间在这玩这种小把戏,是因为大考快到了, 现在是自由到校的状态。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为了大考正在努力。 ……如果把这种事说给那些考生听到,我大概会被他们 绞死吧。 【祈】 “脸红了一大块唷~” 【一蹴】 “嗯?” 【祈】 “你睡到脸红了一大片了呢!嘻嘻嘻~” 看着我的脸,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蹴】 “你自己还不是睡到头发都乱了!” 呵,随便说说而已。 【祈】 “咦?真的吗?” 祈停止弹琴,急忙整理起自己的一头长发。 【祈】 “喂!我头发哪里乱了?” 她当真了。 这家伙每次睡觉都把头发弄得乱乱的,我这么说是当然 的。 我走到祈的背后,用手指抚平她的长发。 【一蹴】 “呵,好了。” 【祈】 “谢谢~” 我很喜欢像这样开祈的玩笑。 【一蹴】 “话说回来,你的头发也太长了吧!” 【祈】 “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喜欢长头发的?” 【一蹴】 “谁说的?” 【祈】 “就是一蹴你啊,所以我才把头发留那么长的。” 她毫不害羞地说出这令人脸红的话。 毕竟我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半。 【一蹴】 “不是啦,我没有说不喜欢啦!” 为什么总是讲出让我吃惊的话来?这女孩! 【祈】 “嘻嘻,谢谢!” 这次她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表情真是多变。 【祈】 “呼呢~” 祈从喉咙发出可爱的嗲声,然后忽然捏住了我的鼻子。 【一蹴】 “…………” 【一蹴】 “呜,你住手啊~呼呜呜呜。” 我 立即对她说, “你可不可以改掉这个爱捏我鼻子的坏习惯啦?”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祈跟我闹着玩时,总是喜欢这样捏 着我的鼻子。 这真是件麻烦的事。 【祈】 “咦?什~么?” 她一边说“什~么?”,一边放开了手。 我抬起了头,甩开了祈捏着我鼻子的那只手。 【一蹴】 “呼-!” 趁这时候大大吸了一大口气。 【一蹴】 “为什么你老爱这样捏我啊?” 【祈】 “……咦,也没为什么呀。” 【一蹴】 “没有为什么,还那么爱捏我的鼻子。” 哇!不妙了。 我好像口气太重了。 【祈】 “一蹴是诗人啊!” 我哪里是? 【祈】 “但是没有和季节相关的辞句。” 【一蹴】 “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一蹴】 “如果你要这样讲的话,那信一定会笑我们两个人是 ‘笨蛋情侣’啦!” 【祈】 “可是……” 【一蹴】 “没有可是但是的啦,总之以后你不要再捏我了…… 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祈】 “…………” 【祈】 “嗯、嗯。” 【祈】 “呼呢~” 祈一边说好,一边又捏住了我的鼻子。 甩开,她捏几次我就甩开几次! 【一蹴】 “够了喔,我要回去了啦!” 因为大考将近,所以来学校也不用上课。 教室变成了温习功课的自修室,暂时不管理学生的出缺 席状况,就算温习功课到天亮再回家也无妨。 祈盖上了钢琴盖,扭扭捏捏地靠近我。 【祈】 “那个,一蹴,人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一蹴】 “要捏我鼻子的话,不要!” 【祈】 “不是啦!” 【祈】 “就是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一蹴】 “啊?什么钮扣?” 【祈】 “一蹴你制服上面的第二颗钮扣啦!” 啊,没说明也不要紧的。 【一蹴】 “我知道这个习俗啦,但是为什么你这么急着要?” 时间上真是有点早啦!离毕业典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祈】 “人家就是很想要那个……呃,不行吗?” 【一蹴】 “所以你现在就要?” 【祈】 “现在就要。” 真是难以捉摸的个性啊~ 【一蹴】 “呼,真拿你没办法。” 【祈】 “可以吗?真的要给我?” 【一蹴】 “你都开口了不是吗?” 【祈】 “说的也是……嘻嘻嘻。” 她笑得一脸灿烂,然后手又朝着我的鼻子过来了。 这次我闪开了。 也罢,我看到她一脸高兴的样子,让我更想跟她继续共 同走下去。 而且,可以拿到心爱的人制服上的第二颗钮扣,是一种 很幸福的感觉。 我伸手准备摘下自己制服上的钮扣………… 【一蹴】 “等等,你说上衣的第二颗钮扣,是指哪一颗啊!?” 我们学校的男生制服,只有两个钮扣而已。 【祈】 “那、那就,上面那颗钮扣可以吗……?” 祈只顾着要我的钮扣,却没仔细想到这点。 【一蹴】 “上面算是第一颗钮扣吧?” 【祈】 “但是,是最靠近你心脏的地方啊!” 我不懂她的意思。 【祈】 “这就是为什么要第二颗钮扣的由来。” 喔喔,原来如此。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要上面第二颗钮扣的习俗,真是 有点怪。 【祈】 “怎么办啦?人家想要的是……第二颗钮扣啦……” 祈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我最无法抵抗祈的这种表情。 【一蹴】 “总之,我会给你就是了。” 【一蹴】 “…………” 【祈】 “…………” 就这样,我制服前面的钮扣没了。 我把上衣的两颗钮扣都交到祈的手中。 【一蹴】 “拿去吧~你这偷心贼。” 离毕业还有一个月,我要穿着这身制服过一个月…… 这下麻烦了。 【祈】 “真是的!好啦,先借我吧。” 钮扣都已经拿给她了,祈又对着我伸出手来。 【一蹴】 “我没有钮扣了啦!” 【祈】 “不是啦,我先帮你缝钮扣上去,衣服脱下来借我缝一 下。” 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拿出一个替 代的扣子出来。 【一蹴】 “你还真有心呢~” 【祈】 “呵呵~” 不过,与其这样花费时间缝扣子,还不如等到毕业典礼 后再跟我拿不就好了。 只剩一个多月而已。 奇怪的家伙。 我坐在祈的旁边,让她缝我的制服,一边悠闲地望着窗 外的蓝天。 冬季的天空,格外的澄澈。 一片云也没有。 我和祈继续过着平稳甜蜜的日子。 像这样其实也很不错。 我的手指,玩弄着祈的长发,把它卷成一卷一卷的。 【祈】 “……唔,一蹴?” 【一蹴】 “?” 【祈】 “……我的头发?” 【一蹴】 “头发?” 【祈】 “你一直卷人家的头发玩……” 【一蹴】 “卷?” 【祈】 “嗯,没事啦。” 【一蹴】 “这样卷着你的头发,让我有种平静的感觉呢。” 【祈】 “…………” 【祈】 “平静的感觉?” 【一蹴】 “怎么了?” 【祈】 “呵呵~” 该不会又想要偷袭我的鼻子了吧! 我机警地把祈伸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一蹴】 “太天真了。” 我夸张地大笑,代表我的胜利。 祈只好乖乖地回去缝我的制服。 我也继续玩着祈的长发。 外面隐约传来学生们的嘻闹声。 应该是一、二年级的学生午 休时间吧。 【祈】 “人家偶尔也会想对一蹴你胡闹一下嘛~” 【一蹴】 “别闹啦。” 【祈】 “不过一蹴你说归说,人还是很好的,这点我是知道的 喔~” 又讲这种肉麻话了。 【祈】 “啊!有缺角!” 【一蹴】 “嗯?” 【祈】 “扣子啊,一蹴的扣子上,缺了一个角啊。” 这么说来,好像是上面的扣子,不知道在哪里撞到了, 缺了一个角。 【祈】 “好,缝好啰~” 【一蹴】 “thankyou!” 我从祈手上接过制服穿上。 两颗新钮扣稳稳地贴在我制服上面。 【祈】 “那,这个有缺角的旧钮扣我就拿走了喔?” 【一蹴】 “你确定要吗?与其拿个不齐全的钮扣,还不如拿新的 好。” 【祈】 “嗯,这个就好。” 【祈】 “…………” 祈仿佛要把钮扣用两手包起来一样,握得好紧。 【一蹴】 “???” 就好像,好不容易见着双亲的女儿,再也不愿意放手。 看她似乎很孤寂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一蹴】 “祈?” 【祈】 “…………” 【祈】 “要、回去了吗?” 祈站了起来。 剩我一个人坐着。 是我多心了吗?现在祈的神情,似乎…… 【一蹴】 “…………” 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看来已经是中午了吧。 【祈】 “啊哈哈!饿扁了喔~” 【一蹴】 “真是的。” 我也迅速地站了起来。 【一蹴】 “好冷啊~” 踏出学校门口,忽然吹来一阵冷风,冻得人直打哆嗦。 二月半真的是整年里最寒冷的时候了。 在开着暖气的教室里,舒服到让人想睡,一到外面却是 让人冷到不行。 我把整个脸,深深埋在去年收到的圣诞礼物-- 大围巾里。 这围巾是谁送的,不用说也知道。 【祈】 “一蹴有两条围巾吧!” 【一蹴】 “是啊,还有一条。” 【祈】 “…………” 【祈】 “奢侈。” ……嗯?现在是怎样了? 忽然生气了。 这时候,我的肚子又咕噜作响了。 【祈】 “如果有带便当来给你吃就好了。” 【一蹴】 “没关系啦,我们以后在中午吃饭前回家就好了啊!” 【祈】 “嗯……说的也是。” 又是一阵奇妙的沉默。 【一蹴】 “你心情不好吗?” 【祈】 “咦?” 【一蹴】 “心情。” 【祈】 “啊!没……没有啦,只是我也有点饿就是了。” 【一蹴】 “那我们去哪里吃好呢?” 【祈】 “嗯~我今天要先回家喔。” 【一蹴】 “咦?为什么?” 【祈】 “…………” 【祈】 “小、小祈的猜谜时~……” 【一蹴】 “说嘛!” 我用一个夸张的姿势仰身往后看。 只见祈忽然全身僵硬,有点愣住了。 如果会害羞的话,就不能做出这么不好意思的姿势了。 回到正题,祈刚话才说一半,她应该是要说: “现在是小祈的猜谜语时间唷!” 好像从以前开始,她就常常话只说一半就没了。 祈很喜欢猜谜语,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不管是在跟她说话,还是任何时候,经常会忽然蹦出一 句,说要猜谜语。 可是说实在的,我对猜谜语并不是十分在行。 那、这次又要出什么问题? 【祈】 “有个英国男人要来见你,但是却不告诉你来见你的理 由。 这是为什么呢?” 不懂 不知道 知道但是不说 【一蹴】 “不知道。” 【祈】 “不好好想一下吗?” 【祈】 “正确答案就是‘秘密’啦!” 【一蹴】 “啊?什么啊?” 【祈】 “就是‘hemeetsyou’嘛!” 秘-密-。 (日语‘秘密’音近‘hemeetsyou’) 啊-原来如此! ……不过,为什么要回家了也是‘秘密’? 算了,不管它了…… 【祈】 “啊!对了,明天要……” 【一蹴】 “明天?……有什么事吗?” 【祈】 “中午十二点在滨吹车站喔。” 【祈】 “你会不会来接我呢?” 【祈】 “不行吗?” 【一蹴】 “也不是不行啦……?” 【祈】 “约会……好吗?” 【一蹴】 “约会?” 虽然,我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半…… 但忽然听到‘约会’这个词,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自然。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不自然, 祈忽然停了下来,注视着我。 【一蹴】 “祈?” 【祈】 “……你会来吧?” 很认真的表情。 【一蹴】 “呃……你是说十二点在滨吹车站……对吧?” 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觉得怪怪的,我的语气也变得有点胆怯起来。 【祈】 “一定……要来喔?” 跟平常不太一样。 想不到,祈也会有这么坚持己见的时候,真是难得。 【祈】 “一蹴?” 【一蹴】 “要我去可以,不过有条件。” 为了掩饰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我随口说出了这句话。 【祈】 “什么?” 【一蹴】 “想知道吗?” 【祈】 “嗯、嗯……” 【一蹴】 “那我就告诉你条件是什么。” 我轻轻咳了一声。 【一蹴】 “…………” 祈不安地望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我的条件。 【一蹴 】 “你不可以迟到喔。” 【祈】 “…………” 【祈】 “唉唷!再怎么样,人家也不会睡到中午啦!” 祈是个迟到大王,早上常常爬不起来。 【祈】 “…………” 好不容易,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然后握住我的手。 【祈】 “你相信我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内到吗?” 【一蹴】 “嗯嗯,加油。虽然我不期待,但我会等你的。” 祈的家离学校不远,步行约10分钟的路程。 放学送她回家,已经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一蹴】 “明天见。” 【祈】 “嗯,明天见。” 祈的小手在胸前轻轻挥动,我也用力地对着她挥手。 在她进入家门前,我似乎忽然看到祈脸上的表情, 猛地转为阴沉。 可是,这时候的我,只是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太多心了。 我们这持续了两年半的亲密关系,我毫无理由地相信, 将来,也会一直不变,永远持续下去。 今天又是晴朗的好天气。 虽然还是有点冷。 在这种寒风中,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祈】 “呼~呼……” 【祈】 “呼~……” 果然,就像我昨天说的,祈照惯例,又迟到了。 【祈】 “对不起……对不起……” 【祈】 “我今天,真的有早起啦……” 【一蹴】 “几点?” 【祈】 “8点左右。” 【一蹴】 “那么,为什么又迟到了呢?” 【祈】 “……因为我在挑要穿的洋装……” 【一蹴】 “啊-” 【祈】 “真的对不起……” 祈总是这样。 老是迟到,然后拼命地冲向约定的地方,然后再拼命地 道歉。 【一蹴】 “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忽然间,祈放开了我拉住她的手。 紧紧地抱住了我。 【祈】 “对不起。” 【一蹴】 “不要紧啦,好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好呢?” 【祈】 “唔……” 【一蹴】 “你还没决定啊?” 【祈】 “我只要能看到你,就觉得很够了。” 【一蹴】 “嗯,那我们去千羽谷好吗?” 我就住在千羽谷。 从滨吹搭芦鹿岛电车,大约30分钟的路程。 【祈】 “…………” 【一蹴】 “嗯?怎么了?” 【祈】 “今天,我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 【一蹴】 “嘿耶~真难得啊。” 平常就算我不说,祈也会主动要求去千羽谷的。 特别是,我平常打工的地方‘narazuya咖啡屋 ’,我们总是会到那边待一下。 其实打工时带着女朋友去,是很不好意思的,虽然我每 次都想拒绝,但最后总是拗不过她的要求,带了她去。 不过今天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蹴】 “仔细想想,其实滨吹也没啥好逛的。” 最后,还是散散步,在小餐厅吃个饭,然后再去海边走 走…… 仔细想想,我们其实常常来这个地方。 这里以前是我非常喜爱的地方,两年半前也成了祈非常 喜欢的地点之一。 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 或许,直接说根本没人来更贴切。 会来这种破旧的小教堂的人,大概只有我们两个吧? 虽然说是来这里玩,但其实也没有特别要玩什么。 【祈】 “喂,一蹴?” 今天的祈,看起来似乎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话也出奇的少。 这次约会明明是祈要求的,我真是不懂她在想什么。 【祈】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啊,又来了,又问这个。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我很多次了…… 唉,虽然我明白她都是因为担心我。 【一蹴】 “没有特别想过,就跟平常一样。” 【祈】 “…………” 【一蹴】 “那你的打算呢?” 【祈】 “啊?” 【一蹴】 “你虽然考上了音大,但我看你似乎还犹豫不决?” 我听你母亲说,虽然考上音大了,但是所有入学相关的 资料文件,你好像都没有准备? 【一蹴】 “你有打算出国念书吗?” 【祈】 “唔……我不太可能吧。” 【一蹴】 “那,你在烦恼什么?可以进入大学读书就要把握啊~ 你跟我不一样!你那么优秀!” 【祈】 “一蹴你肯努力的话,也能办到啊,可是你从一开始就 没费心去想过…… 不管是考试,还是找工作,都漫不经心。” 【一蹴】 “我只是想多点时间,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祈】 “未来……” 【一蹴】 “嗯,所以在我确定未来的方向之前,我想先过自由的 生活。” 【祈】 “…………” 【一蹴】 “…………” 【祈】 “对不起……我老是一直唸你。” 【一蹴】 “没啦,你也是现在才提起的。” 【祈】 “嗯,总之,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一蹴】 “真是个怪家伙……没事啦,你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祈】 “哼!本来有想要送你一个好东西,还是算了吧!” 【一蹴】 “好东西?” 【祈】 “一蹴收到这个,一定会高兴地哭出来。” 【一蹴】 “什么东西那么厉害?” 【祈】 “咦?你真的不知道?” 【一蹴】 “嗯,我真的不知道啦。”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祈】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提示,这可是送分题喔~答对就拿 出来给你喔~” 【一蹴】 “好,来吧。” 我打起精神,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祈】 “小祈的猜谜时~……” 又来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 害羞。 【祈】 “哈哈哈!嗯,将鼬鼠横放就可以吃的东西, 是什~么?” 唔……这题也太难了吧…… 这哪叫什么送分题嘛? 答案是…… 白带鱼 平板巧克力 草莓 【一蹴】 “答案是--白带鱼!” 【祈】 “一蹴,你收到这个礼物会开心吗?” 【一蹴】 “一点也不。” 【祈】 “你不够努力唷。” 【一蹴】 “可是,还是有收到这个礼物会高兴的人啊。” 【祈】 “……我还是送你别的东西好了。” 算了!如果有一边笑着说“来,你的礼物~”,一边将 白带鱼送人当礼物的女孩子,我也想见识一下。 【一蹴】 “给个提示啦!” 【祈】 “这个谜语刚才不是有给你提示了吗?” 【一蹴】 “那算什么提示啊?” 【祈】 “说特别也很特别?又甜又好吃的东西。 是女孩子会送男孩子的东西。” 【一蹴】 “啊-!我想到了!答案是巧克力吧!” 我总算想起来了。 今天是情人节。 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祈】 “答对了,正确答案是平板巧克力。” 原来如此,‘鼬鼠’和‘横放’两个字音拼起来,就变 成平板巧克力了。 (这里是指日文。) 【祈】 “拿去吧~” 【一蹴】 “喔,thankyou!” 对了。 难怪她昨天那么早就说要回家。 原来是为了准备这个。 【祈】 “今年作的巧克力比较小喔。” 【一蹴】 “比较小?为什么?” 【祈】 “那是因为去年我送你一个大的,结果有人说‘这么大 一个人吃不完啦’。” 【一蹴】 “谁说的?” 【祈】 “一蹴你啊。” 【一蹴】 “啊?……我有说吗?” 那时候年纪小, 很容易害羞的。 更何况是在学校收到的,谁不会害羞啊? 加上旁边又都是同学们。 还好今天是星期六。 【一蹴】 “thankyou。那我就不客气了唷。” 【祈】 “啊……嗯。” 【祈】 “…………” 又来了! 祈的必杀技,捏鼻子又来了! 我身子一闪准备要接招了…… 【祈】 “…………” 【一蹴】 “咦?” 她没伸手过来。 【一蹴】 “……祈?” 【祈】 “…………” 沉默中…… 祈忽然看似寂寞的垂下了头。 发、发生什么事了? 我忽然觉得很不安,温柔地抱着祈。 祈没有推开我。 我的脸贴着她的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祈的体温,以及 她身上的香味。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不安的一瞬间其实就是一种预 感。 祈一定是下了决心,才会选在今天来到这里。 因为我感觉到,在我怀中的祈的身体,充满了紧张不安 的感觉。 她说想看看夕阳。 虽然从教堂中间,也可以透过窗户清楚地看到。 但她还是说想去外面看看。 从教堂的山丘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海。 不过很遗憾,在这里看到的夕阳,已经没入了水平线。 即使如此,黄昏的颜色仿佛将天空与海面融合成一体, 这样的景色,还是充满了想像的空间。 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屏息般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夕阳 的景色。 还是沉默不语。 这美丽的光景,似乎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寂静。 让人有种世界已经静止的错觉。 冷冽的海风,缓缓吹向山丘。 和美好的风景不符的是,天气格外的冷。 而我们,就站在这样的寒风之中。 注意到东边的天空,一朵积雨云正在靠近………… 果然…… 开始下起雨来了。 为刚刚短暂静止的世界,带来了变化。 随着天色逐渐转暗,夜空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水。 接着,冬天的空气,也逐渐让人感到冻寒。 淅沥哗啦的下雨声,反而更突显出四周的寂静。 没有带伞,在接近海边的山丘上看景色的我和她, 没有多久就被淋得全身湿透。 一阵寒意,从体内深处涌了上来。 全身在抖动。 但是,这阵抖动,绝不是因为天气的寒冷所致。 恐怖。 一种好像快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那种漠然的恐 怖,让我的身体紧张了起来。 从下雨之前,我就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柔软的小手,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微微发抖。 我不想放开。 怕一放开,似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她手心的温度。 她站在雨中,仍然一动也不动。 只是默默地站着,低头不语。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感冒吧?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 我,决定打破僵局先说话。 【一蹴】 “……祈?” 似乎受到了惊吓,她的肩膀震动了一下。 【一蹴】 “我们进去吧?” 我有点带勉强地拉着她的手。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都会柔顺地、笑着把身体靠着我, 然后乖乖跟着我走。 可是,今天她却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或许就是为了那件事…… 昨天的雨,直到天色微亮仍然持续下个不停。 而我也整晚没有阖眼。 虽然也有受到被甩的打击,但是除此之外更严重的是脑 子一片混乱。 为什么祈会忽然急着要跟我分手呢。 ‘一开始我就不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心中满是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头都快爆炸了。 不行了。 再这样一个人独处,就会陷入自怨自艾的情境去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只见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一定是因为整夜辗转难眠,不但气色很差,连眼睛也是 肿的。 真是受了严重打击啊,我…… 为了强迫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我用冷水洗脸。 总算恢复了点精神了。 偶然 间,我不经意瞄到了桌上的一个小包裹。 因为淋到雨,原本精美的包装纸,也被弄得皱皱的。 我实在是没有打开包裹,把巧克力吃下去的心情。 但要我扔掉它,却又舍不得。 这个小包裹所代表的意义,就是让我认清,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全是事实,而不是在做梦。 【一蹴】 “…………” 为什么,祈?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一开始不是很喜欢我的? 我把视线从巧克力上面移开了。 【一蹴】 “今天又是该打工的日子……” 每个星期日我都必须从早打工到晚。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这高中生的生计就会出现问题了。 总之,家里只帮我付房租,剩下的生活费就必须靠自己 张罗了。 所以我一周最少要打工五天,才能赚取足够的生活费。 不过,今天我真的没力了…… 我拨了电话去打工地点,以感冒为由请了病假。 结果代理店长非常不放心。 被人担心成这样,我使用生病这个藉口,反而更让人不 知所措。 讲完电话后,我决定出去走走。 像这种时候,出去随便逛逛总是好的。 细雨绵绵下个不停,让我的心情更加忧郁。 好冷。 【一蹴】 “嘿,正午,你今天精神好吗?” 【正午】 “汪,汪,汪。” 我一靠近,这只可爱的狗就把嘴张得大大的,很高兴地 对我吠。 牠应该是很开心……吧? 我所住的日暮庄是可以养狗的。 虽然饲主平常都在,但整个庄里的人,几乎都被拜托过 要帮忙照顾狗。 就连我也常常被饲主硬凹要帮忙照顾狗。 【正午】 “呜唔……” 这狗看起来真是一脸可怜相。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轻轻地摸着牠的头。 狗狗把身体挨着我的手。 好温暖,毛摸起来好顺啊。 【一蹴】 “呵呵,好乖喔。” 我继续摸着狗。 与其说是摸牠,还不如说是帮牠按摩。 狗狗几乎是整个靠向我。 然后侧躺着,把肚子整个翻过来要我摸。 【一蹴】 “哈哈哈,笨狗。” 对现在心灰意冷的我来说,跟这只狗一起玩耍的亲密行 为,让我有一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好温暖啊……真好。 【??】 “那妈思爹~真辛苦你了。” (那妈思爹:印度、尼泊尔等地的问候语。) 【正午】 “汪、汪。” 我身后忽然出现的这个人,使得狗狗兴奋不已地跳了起 来,仿佛要把颈子上的狗炼挣断般的,冲向那个人影。 【??】 “喂,tomoya,吃早餐了。” 这个气质有点怪怪的男人,就是跟我住在同一栋公寓, 同时也是这只狗的主人,稻穗信。 他把自己的脚踏车取了一个叫‘夕风号’的怪名字, 真是个怪人。 都不知该说是前世结下的孽缘,还是怎样的,认识这家 伙,真是我人生一大不幸。 ……唉,像这种话随便说说就算了吧。 信把带来的狗食放在小狗的面前。 还没做出要牠“握手”或“等待”的动作,狗就像发疯 似的,冲去吃狗食了。 【信】 “喂!去散步吧!一蹴。” 【一蹴】 “啊?为什么要去散步?” 【信】 “你就把tomoya带着,去散步个一小时嘛,听到 了没?” 【一蹴】 “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我带你的正午去散步?” 【信】 “no~no。一蹴,你搞错了吧?” 【一蹴】 “什么啦。” 信指着正吃狗食,吃得的津津有味的正午。 【信】 “这家伙的名字是叫做tomoya啦, uand?” 【一蹴】 “是叫正午吧?” 【信】 “tomoya啦!要我讲几次啦。” 【一蹴】 “我听说牠叫正午喔。” 【信】 “谁说的?在那边乱讲。” ……是谁跟我说的? 【信】 “如果你连情报处理能力都那么差劲的话,就无法在这 时代混口饭吃了。” 【一蹴】 “幕府末期真美~……这时代的错误是谁造成的?” 【信】 “难道你不明白幕府末期有多美好吗?” 我也不想知道啦。 【一蹴】 “随便你要说什么都好啦。 总之要散步的话,你不会自己带牠去喔。” 【信】 “安啦!我最了解你了啦。”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信】 “你还爱着的对吧。” 【一蹴】 “啊?”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信】 “虽然我自己不觉得有那么夸张,但是当我注意到时, 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着她。” 【一蹴】 “你、你在说什么……” 他应该是在胡说八道的,但是…… 信那家伙,该不会知道了我的事了吧……? 【信】 “对于孤独的自己来说,那家伙其实是个无法取代的存 在,一点也不想分开。” 【一蹴】 “喂、喂。” 只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为什么信会这么快知道我和 祈分手的事!? 【信】 “那温暖、那香味,我忘不了,所以一直寻找着。 你想靠在那个深爱的人的胸口……” 【一蹴】 “吼!别再说了啦。” 【一蹴】 “我、我和祈,才不是那样啦……” 【信】 “小祈?小祈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怪怪的,是在鸡同鸭讲吗? 【一蹴】 “呃,你刚讲一堆,是在讲什么?” 【信】 “我把你跟tomoya有多么相爱的情景,都清楚地 描述出来了吧?” 【一蹴】 “tomoya?” 原来是在说正午吗? 【正午】 “汪!” 这只笨狗似乎把食物都吃光了的样子,也未免吃太快了 吧! 【信】 “倒是你啊,大清早的,就跟tomoya玩在一起, 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你平常不是都只摸摸牠的头而已吗?” 【一蹴】 “……喔。” 真让人一头雾水啊! 别吓我啦。 【信】 “喂!” 【一蹴】 “嗯?” 【信】 “小祈发生什么事吗?” 糟了。 真是自掘坟墓。 好死不死,刚好被最不能被听到的人听到了这些话。 干嘛一脸凶巴巴地看着我…… 现在这个局面,任谁也阻止不了信吧?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被蛇当成猎物的青蛙。 像从快车面前闪过的猫。 仿佛搞笑艺人不小心遗失了最拿手的笑点一样。 呃,不得不说了吗? 【信】 “啊~是吵架了吗?” 【一蹴】 “没、没有。” 如果只是吵吵架就好办了。 【信】 “年轻真好啊~真是热血青春。” 【信】 “偶尔吵个架又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这对笨蛋情侣感情 太好,以前都没吵过架,不是吗?” 【一蹴】 “谁是笨蛋情侣啊!” 【信】 “虽然说一直持续着平稳的关系,是很好啦。 但是偶尔吵吵架,增加一点情趣,也不错啊。” 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事,信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说教。 如果去掉嘴巴说不出好话这个缺点的话,他其实也不是 个坏家伙。 【一蹴】 “算了,就随他去吧。” 我不再说话,撑开伞走了出去。 再这样跟他耗下去,我怕自己会透露太多不该说的。 【信】 “喂,喂,一蹴!?那带狗散步的事怎么办啊?” 信还在叫我。 但我完全装做没听到。 搭乘芦鹿岛电车约要30分钟。 从滨吹车站步行大约20分钟。 距离住宅区很远,在靠近海边的山丘上,有座教堂。 这里是我非常喜爱的地方。 人烟稀少。 说起来这教堂已经没在使用了。 所以看起来很老旧了。 有时我都会觉得它快要塌了,年久失修。 一踏进教堂里,下雨的声音就变小。 这里总是那么安静。 挂着十字架的祭坛后方,有个大大的窗户,可以从那里 望出去,看外面的海。 在右手边的就是芦鹿岛。 夏天烟火大会时,这里是没有人知道的-- 绝佳的观景地点。 记得我第一次来这教堂时,就是烟火大会。 大概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那时我在育幼院里过生活。 为什么会一直待在那里呢……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懂事以来,就一直在那里了,所以也没办法。 烟火大会对育幼院的孩子来说,和圣诞节并列为一年中 最开心的日子。 当时的我,好动活泼,一刻也静不下来。 而且,也很不合群。 ……呵,其实现在也是吧。 育幼院的大人们,会带领我们前往芦鹿岛欣赏烟火, 但我总是觉得有点小小的不满足。 所以我总会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时,一个人偷偷溜出去。 这对当时年纪幼小的我来说,算是个大大的冒险吧? 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中,最先能到达的地点,就是这个教 堂了。 正当这个时候,烟火大会的最后压轴好戏,‘星空烟火 ’开始时,我就从教堂的窗户远眺出去。 从窗外看出去的烟火,与在芦鹿岛上看到的比起来, 要小得多了。 但是,人来人往的芦鹿岛,对孩子而言,是一种痛苦。 因为到处都是人挤人。 被观赏烟火的人群挡住了,其实什么烟火也看不到。 所以,从教堂的窗户清楚地看到烟火的瞬间, 这里成为我心中最喜爱的地方。 这也是在经历漫长的冒险之后,意外的收获吧。 从小我就深深被烟火的灿烂美丽所感动。 总有一种世界尽入我手的畅快感。 那时候的光景,我至今仍然忘不了。 不过,对于一个住在育幼院的小学生来说,要从千羽谷 来到滨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第二次造访这个教堂,已经是成为中学生以后的 事了。 从那时开始,每当我想一人独处的时候,一定都会来到 这里。 在教堂里有一位负责管理的(形式上的)老神父,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和这个老神父相处融洽,一直到现在,我都还会帮忙 敲敲打打地修复教堂。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 只不过,修复的工程,大概永远没有完结的时候吧? 但这里对我来说,还是唯一让我心安的地方。 说起来,我和祈的交往,也是从在这个教堂告白后, 才开始的。 在那之后,我从没跟人说过这间教堂的事,不想让其他 人进入这个我相当喜欢的地方。 这是专属我自己的小天地。 她是我唯一告知教堂所在的人。 她就是祈。 两年半前,夏天烟火大会的那一天。 在我初次带她来到的教堂里,祈向我告白了。 【一蹴】 “…………” 我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我在这里,听到了祈跟我说要分手。 【一蹴】 “我们的恋情在这个教堂开始, 也在这个教堂结束……” 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个教堂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同时,也变成一个留下最心酸回忆的地方。 我筋疲力尽地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这里完整无缺的椅子很少,大部份都是坏的,椅脚也腐 烂得很严重。 我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无意识地望着窗外。 我讨厌下雨…… 我真不应该来这里的。 这个教堂,存在了太多关于祈的回忆。 我和祈的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那是我一年级时的春天…… 我刚进入滨吹学园的时候。 午休时间,我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觉…… 当我睡得正熟时,有个家伙一直在敲我的头。 起先我不理继续睡,但是实在被敲到受不了,于是我抬 起头来看了一下。 【一蹴】 “啊~谁啦?” 【祈】 “啊……”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是我们班上的人吗?我没有印象。 【一蹴】 “什么事?” 【祈】 “请、请问……” 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女孩。 不过,长得很可爱。 刚刚在敲我的头的,她的手指,顿时悬在半空中。 我对于那手指尖微微发抖的景象,印象深刻。 【 祈】 “那个,我……” 什么啊? 那女孩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后表现出很沮丧的样子。 然后我看到,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祈】 “好。” ……‘好’? 【祈】 “你玩猜谜吗?” 我以为她有什么事要找我,结果竟说出跟我想像中, 完全不搭的话来。 【一蹴】 “猜谜?” 【祈】 “是啊。我来出题,鹭泽君你回答,好吗?” 【一蹴】 “等一下啦!我还搞不懂你的意思。” 【祈】 “可是,因为刚刚在睡觉……” 【一蹴】 “谁?” 【祈】 “鹭泽君你啊。” 你也拜托一下,说清楚一点嘛…… 【祈】 “啊-抱歉。” 【祈】 “我叫……陵……祈。请、请多指教。” 这是个眼珠子乌溜溜转、表情丰富的女孩。 【一蹴】 “你是我们班上的?” 【祈】 “嗯。” 【一蹴】 “那,那为什么找我?” 【祈】 “咦?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喔…… 【一蹴】 “我是说,为什么要找我猜谜语?” 【祈】 “唔,那是因为你……在睡觉。” 【一蹴】 “啊,是这样喔……” 这家伙不管谁都好,只专找睡着的人玩猜谜游戏吗? 我真没见过这种女孩…… 【祈】 “我听说鹭泽君你个性开朗,朋友又多,和大家相处得 很融洽……” 【祈】 “可是午休时间,你都在睡午觉。” 【一蹴】 “…………” 【祈】 “为什么啊?” 真是尖锐的话语。 还是,碰巧的? 【一蹴】 “……也没什么。” 【祈】 “啊,真是对不起……” 【一蹴】 “不是啦,我不是生气啦。” 【祈】 “…………” 【一蹴】 “…………” 总觉得气氛搞到有点僵的样子。 看来我不顺着她的意思不行了。 【一蹴】 “欸。” 【祈】 “啊?” 她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看她这个反应,我觉得很有趣。 【一蹴】 “不是要我猜谜吗?” 【祈】 “…………” 【祈】 “嗯。” 我看我把人家吓过头了。 其实我并不会讨厌她的要求。 【祈】 “真的可以吗?” 【一蹴】 “就让你问一题吧,我可是很忙的。” 【祈】 “很忙……吗?” 【一蹴】 “嗯。” 我忙着睡觉啦。 【祈】 “呵,那么……” 【祈】 “小、小祈的猜谜时~……” 【一蹴】 “噗。你、你在说什么?” 【祈】 “呃……那个……” 【一蹴】 “啊哈哈哈!” 她刚刚那个傻瓜般的行为,大大降低了我的警戒心。 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祈】 “你、你别笑人家嘛……” 【一蹴】 “可是我忍不住啊。‘时……’,啊哈哈哈哈!” 【祈】 “唔唔。开始了啦,猜谜!” 【祈】 “在无人的森林中,迷路而出现的雾是什么?” 这就是我和祈的初次见面。 不过,祈第一次考我的谜题,我并没有答出来。 忽然注意到,雨势变小了。 我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早已冻到发抖。 在没有暖气空调的地方,就这样睡着不太好吧。 说起来我也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睡眠不足,好累。 我甩了甩头,甩开恍惚的感觉,站了起来。 我像往常一样,看了一下手机。 没有简讯,也没有未接来电。 慎重起见,我还重新搜寻了一下是否有新的未接来电。 没有新的未接来电。 真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到底我在期待些什么? 【一蹴】 “…………” 回去吧。 当我回到日暮庄时,已经是晚上了。 我猛然停在公寓的前面。 照理说对自己的家应该是习以为常,但忽然间,看起来 有种不熟悉的感觉。 这、这已经不是日暮庄了。 从祈跟我分手的那一瞬间开始,这里就似乎变了一个样 的感觉。 我抬头望着天空。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停止了。 这是当然的吧。 没有下不停的雨。 不论是多狂暴的骤雨,还是多激烈的强风, 都会结束的吧? 如果不停止的话,就伤脑筋了。 所以…… 雨,何时才会停呢……? 祈这么说着。 一副很悲伤的表情。 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我真的不明白。 分手已是事实,但我还是不懂。 【一蹴】 “…………” 我抬头望着冬天的夜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用手抓住那散在冷空气中,白色的吐息。 却只见那白色吐息,在没有月色的夜空中,消失了。 我的肩膀上也积满了冬天的厚重与寒冷。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冷空气呛住了我的鼻子。 眼泪流了出来。 【一蹴】 “真是糟糕,我竟然为了失恋而哭了……” 我心乱如麻,胸口一阵疼痛。 觉得自己真是很可怜啊。 很想大声哭叫一番。 但是又哭又叫,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我举起了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一蹴】 “好冷!好冷!好冷啊。” 我故作轻快,用着开朗的语调一边连呼好冷,一边步上 了公寓的楼梯。 进入房间,随手摸着找到开关,开了灯。 我打开了我家唯一的驱寒用具,外面买的便宜小暖炉。 顺便去洗个澡,今天就早点睡吧。 我走向那小小的浴室。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间,门打开了。 什么东西朝我扑了过来--! 【??】 “呜哇- 啊。” 【一蹴】 “呃。” 就像狮子捕捉到猎物一样,他朝着我冲了过来, 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 “哥哥。” 【一蹴】 “缘、缘。” 这个抱住我的女孩,就是我的妹妹,缘。 她双手围住我的脖子,带着泪眼对我说话。 【缘】 “真是的,人家担心死了啦……!?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呢……!一直担心,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呢……!幸好 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缘靠着我的头,磨磨蹭蹭。 【一蹴】 “不用担心成这样吧。” 【缘】 “可是、可是、可是……” 缘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我。 【缘】 “你不是和祈学姊分手了吗?” 【一蹴】 “……为什么你会知道?” 【缘】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学姊。像平常一样,我跟她说 ‘哥哥就请你多照顾了’跟她打招呼……” 【一蹴】 “……你这样跟她打招呼吗?” 【缘】 “对啊。 然候祈学姊就跟我说了啊,” 【缘】 “‘我已经跟一蹴分手了’。” 【一蹴】 “…………” 【缘】 “你们两个那么要好……” 【缘】 “我想到哥哥你一定大受打击吧!所以我……!所以 我……” 【一蹴】 “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 一直抱着我的缘,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的发丝擦过我的鼻子,让我觉得鼻子痒痒的。 【一蹴】 “没啦,我哪有受到什么打击。” 【缘】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一蹴】 “不,我是说真的。” 【缘】 “嗯,你应该会觉得很痛苦才是吧?” 【缘】 “刚才,我看到哥哥你……站在公寓前哭泣。” 【一蹴】 “……你看到了?” 【缘】 “嗯…… 看到你很痛苦地叹息……小声地在啜泣的样子……” 【缘】 “缘也很想陪你一起哭的……” 缘擤了擤鼻子,语带哽咽。 【一蹴】 “不是啦,你误会了啦。” 【缘】 “唔,你不用再伪装了啦,我都已经知道了。” 看起来泪水似乎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缘,双手更加用力地 ,紧抱着我。 她纤细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 【缘】 “虽然缘可以帮你的地方并不多……” 【缘】 “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话,你就靠在缘的胸前哭吧…… 哥哥。” 呃。 看来她完全误解了,认为我因为失恋而大受打击。 呃,的确,我是很痛苦没错…… 但我不想被人同情。 仍然紧紧抱住我不放的缘,抬起头来望着我。 那双大眼睛, 似乎在对我诉说着‘靠在我胸前哭泣吧!’。 虽然说是妹妹,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这样抱着我,虽然我没有起邪念,却想起了这件事。 如果是以前的话,每当她这样对我撒娇时,我都会冷冷 地把她推开,但这次看她这么担心我的样子,若推开她 不是太可怜了吗? 想个办法,让她放开我…… 要她放开 装哭 【一蹴】 “咳咳……” 我忽然咳了几声。 【一蹴】 “我没事的啦,你可以放开了。” 【缘】 “可、可是……” 【一蹴】 “虽然说我们是兄妹……但是这样抱得紧紧的,我不习 惯啦。” 【缘】 “抱得紧紧……” 【缘】 “呀啊!” 缘,尖叫了一声,然后猛然往后退开。 【缘】 “不是啦!抱、抱得紧紧这种事,缘没有打算这样做的 ……那个……” 我伸手出去,一边把缘弄乱的头发顺了一下,一边拍拍 她的头。 【一蹴】 “我知道啦,看你这么担心我的事,真是谢谢你。” 【缘】 “哥哥……” 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直线。 我趁机转变一下话题好了。 【一蹴】 “对了……你刚在外面等我吗?” 今天可是下了一天的雨呢。 在这么寒冷的夜空下,站着吹冷风,就算冻到睡死也是 有可能的。 【缘】 “不是,我是在房间等你的。” 【一蹴】 “房间?谁的房间。” 【缘】 “信大哥。” 【一蹴】 “为什么这时候信会出来?” 【缘】 “我在日暮庄前等你的时候,听到了信大哥的声音。” 【缘】 “‘反正我正要出门,你就进来我房里,等你那笨蛋哥 哥吧,外面可是很冷的唷?’。就这样子,我就进来了 ,信大哥真是个温柔的人。” 【一蹴】 “那个人只有对女孩子才会无条件那么温柔啦……真是 个该死的家伙。” 【缘】 “我对纱代玲感到抱歉。” 缘苦笑了一下,做了个淘气的表情,挺了一下身子。 【缘】 “唔,你有点担心?” 【一蹴】 “担心什么?” 【缘】 “最重要的妹妹,在别的男人房里一个人耶。” 一边强调重要这两个字,缘一边偷看着我的脸。 【缘】 “你有点在乎吧?会担心吗?” 【一蹴】 “完全不会。” 虽然说是一个人,但也不过是在信的房间里而已。 那家伙虽然爱把妹妹,但不是个会对女孩子使出下流手 段的人。这点我是很相信的。 【缘】 “唔……” 听到我的回答,缘的表情变得很暗淡。 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缘】 “那你也不用回答得那么快……” 不好。 这是危险的征兆! 我这妹妹,是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欢天喜地的笨 妹妹…… 令人困扰的是,她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沮丧。 要是不管她的话,就会开始自怨自艾。 【缘】 “哥哥你,反正缘不管变成怎样,你都无所谓啦……” 【一蹴】 一卷全 ‘一开始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你’ 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一天,我心爱的她,轻声地对我说,她想见我。 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只想在无人的教堂中,送我情人节的巧克力。 看着夕阳。 ……不久,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没撑伞的两人身上,淋湿 了我们的衣服。 即使如此,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蹴】 “祈?” 陵祈,这是她的名字。 【祈】 “唔,一蹴。” 鹭泽一蹴, 这是我的名字。 【祈】 “雨,何时才会停呢……?” 【一蹴】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祈】 “…………” 【一蹴】 “快进去吧,小心着凉。” 【祈】 “别再这样了!” 【一蹴】 “……?” 【祈】 “对不起……” 【一蹴】 “呃,怎么了?忽然跟我说对不起……” 【祈】 “对不起……” 一直到刚刚为止,我们两个还是很要好的。 一直到刚刚为止,她还温柔地对我微笑着。 我们交往的这两年半来,一直没有变过。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明白,我只是呆呆地看 着她的双眼。 【祈】 “我再也受不了了!” 【祈】 “所以,我们……” 【祈】 “分手吧?” 【一蹴】 “祈……” 【祈】 “分手吧……” 【一蹴】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 “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没有笑。 【祈】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 【祈】 “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一蹴】 “为什么……” 【祈】 “…………” 然而她却别开了视线。 【祈】 “一开始……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飞也似的,转身离去。 我追上去握住她的手,她露出悲伤的神情望着我。 【祈】 “拜拜……” 只说了这句话。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我竟没有力气去追了。 大雨中,只留下一个心碎的人。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实际的感觉。 没有感觉到失恋的痛苦,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 脑海中,一片混乱。 大概是在雨中站了太久,淋了太多雨水的缘故吧。 冬天的雨,又冰又冷。 那种彻骨的冷,有如我的胸口被挖了一个洞,痛到没有 感觉。 有种预感。 在一瞬间忽然出现的预感,虽然我假装不去在意,但确 实存在着。 从昨天就已经开始了…… 柔和的琴音包围着我。 随着那悦耳的琴音,我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琴音与微醺的感觉中,我有一种幸福感。 蒙眬中,扰人清梦的钟声忽然大响。 【一蹴】 “唔、唔嗯……” 醒过来一看,这里是学校的音乐教室。 除了我自己和正在演奏钢琴的人以外,没有别人。 ……咦?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睡着呢? 【祈】 “早啊,一蹴。” 祈一边演奏着钢琴,一边微笑地望着我。 【一蹴】 “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祈】 “已经中午了呢!” 【一蹴】 “中午!?” 【祈】 “你真是的,从早上一直睡到中午。” ……啊~我想起来了。 我到学校后,就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然后就开始听祈弹琴…… 琴音真是绝佳的摇篮曲。 一直听下去的话,真的是会很快睡着的。 我总是哄她说, “你的琴声有让人不知不觉睡着的魔力” 其实根本是我自己想睡。 【一蹴】 “你真是太厉害了,可以从早上弹钢琴弹到现在……” 【祈】 “也没有啦,我看到一蹴你睡着了,就静静看你睡觉的 样子,不敢吵你唷~” 【一蹴】 “是喔。” 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钢琴旁边。 【一蹴】 “唔~睡得好饱!” 之所以有时间在这玩这种小把戏,是因为大考快到了, 现在是自由到校的状态。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为了大考正在努力。 ……如果把这种事说给那些考生听到,我大概会被他们 绞死吧。 【祈】 “脸红了一大块唷~” 【一蹴】 “嗯?” 【祈】 “你睡到脸红了一大片了呢!嘻嘻嘻~” 看着我的脸,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蹴】 “你自己还不是睡到头发都乱了!” 呵,随便说说而已。 【祈】 “咦?真的吗?” 祈停止弹琴,急忙整理起自己的一头长发。 【祈】 “喂!我头发哪里乱了?” 她当真了。 这家伙每次睡觉都把头发弄得乱乱的,我这么说是当然 的。 我走到祈的背后,用手指抚平她的长发。 【一蹴】 “呵,好了。” 【祈】 “谢谢~” 我很喜欢像这样开祈的玩笑。 【一蹴】 “话说回来,你的头发也太长了吧!” 【祈】 “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喜欢长头发的?” 【一蹴】 “谁说的?” 【祈】 “就是一蹴你啊,所以我才把头发留那么长的。” 她毫不害羞地说出这令人脸红的话。 毕竟我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半。 【一蹴】 “不是啦,我没有说不喜欢啦!” 为什么总是讲出让我吃惊的话来?这女孩! 【祈】 “嘻嘻,谢谢!” 这次她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表情真是多变。 【祈】 “呼呢~” 祈从喉咙发出可爱的嗲声,然后忽然捏住了我的鼻子。 【一蹴】 “…………” 【一蹴】 “呜,你住手啊~呼呜呜呜。” 我 立即对她说, “你可不可以改掉这个爱捏我鼻子的坏习惯啦?”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祈跟我闹着玩时,总是喜欢这样捏 着我的鼻子。 这真是件麻烦的事。 【祈】 “咦?什~么?” 她一边说“什~么?”,一边放开了手。 我抬起了头,甩开了祈捏着我鼻子的那只手。 【一蹴】 “呼-!” 趁这时候大大吸了一大口气。 【一蹴】 “为什么你老爱这样捏我啊?” 【祈】 “……咦,也没为什么呀。” 【一蹴】 “没有为什么,还那么爱捏我的鼻子。” 哇!不妙了。 我好像口气太重了。 【祈】 “一蹴是诗人啊!” 我哪里是? 【祈】 “但是没有和季节相关的辞句。” 【一蹴】 “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一蹴】 “如果你要这样讲的话,那信一定会笑我们两个人是 ‘笨蛋情侣’啦!” 【祈】 “可是……” 【一蹴】 “没有可是但是的啦,总之以后你不要再捏我了…… 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祈】 “…………” 【祈】 “嗯、嗯。” 【祈】 “呼呢~” 祈一边说好,一边又捏住了我的鼻子。 甩开,她捏几次我就甩开几次! 【一蹴】 “够了喔,我要回去了啦!” 因为大考将近,所以来学校也不用上课。 教室变成了温习功课的自修室,暂时不管理学生的出缺 席状况,就算温习功课到天亮再回家也无妨。 祈盖上了钢琴盖,扭扭捏捏地靠近我。 【祈】 “那个,一蹴,人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一蹴】 “要捏我鼻子的话,不要!” 【祈】 “不是啦!” 【祈】 “就是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一蹴】 “啊?什么钮扣?” 【祈】 “一蹴你制服上面的第二颗钮扣啦!” 啊,没说明也不要紧的。 【一蹴】 “我知道这个习俗啦,但是为什么你这么急着要?” 时间上真是有点早啦!离毕业典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祈】 “人家就是很想要那个……呃,不行吗?” 【一蹴】 “所以你现在就要?” 【祈】 “现在就要。” 真是难以捉摸的个性啊~ 【一蹴】 “呼,真拿你没办法。” 【祈】 “可以吗?真的要给我?” 【一蹴】 “你都开口了不是吗?” 【祈】 “说的也是……嘻嘻嘻。” 她笑得一脸灿烂,然后手又朝着我的鼻子过来了。 这次我闪开了。 也罢,我看到她一脸高兴的样子,让我更想跟她继续共 同走下去。 而且,可以拿到心爱的人制服上的第二颗钮扣,是一种 很幸福的感觉。 我伸手准备摘下自己制服上的钮扣………… 【一蹴】 “等等,你说上衣的第二颗钮扣,是指哪一颗啊!?” 我们学校的男生制服,只有两个钮扣而已。 【祈】 “那、那就,上面那颗钮扣可以吗……?” 祈只顾着要我的钮扣,却没仔细想到这点。 【一蹴】 “上面算是第一颗钮扣吧?” 【祈】 “但是,是最靠近你心脏的地方啊!” 我不懂她的意思。 【祈】 “这就是为什么要第二颗钮扣的由来。” 喔喔,原来如此。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要上面第二颗钮扣的习俗,真是 有点怪。 【祈】 “怎么办啦?人家想要的是……第二颗钮扣啦……” 祈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我最无法抵抗祈的这种表情。 【一蹴】 “总之,我会给你就是了。” 【一蹴】 “…………” 【祈】 “…………” 就这样,我制服前面的钮扣没了。 我把上衣的两颗钮扣都交到祈的手中。 【一蹴】 “拿去吧~你这偷心贼。” 离毕业还有一个月,我要穿着这身制服过一个月…… 这下麻烦了。 【祈】 “真是的!好啦,先借我吧。” 钮扣都已经拿给她了,祈又对着我伸出手来。 【一蹴】 “我没有钮扣了啦!” 【祈】 “不是啦,我先帮你缝钮扣上去,衣服脱下来借我缝一 下。” 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拿出一个替 代的扣子出来。 【一蹴】 “你还真有心呢~” 【祈】 “呵呵~” 不过,与其这样花费时间缝扣子,还不如等到毕业典礼 后再跟我拿不就好了。 只剩一个多月而已。 奇怪的家伙。 我坐在祈的旁边,让她缝我的制服,一边悠闲地望着窗 外的蓝天。 冬季的天空,格外的澄澈。 一片云也没有。 我和祈继续过着平稳甜蜜的日子。 像这样其实也很不错。 我的手指,玩弄着祈的长发,把它卷成一卷一卷的。 【祈】 “……唔,一蹴?” 【一蹴】 “?” 【祈】 “……我的头发?” 【一蹴】 “头发?” 【祈】 “你一直卷人家的头发玩……” 【一蹴】 “卷?” 【祈】 “嗯,没事啦。” 【一蹴】 “这样卷着你的头发,让我有种平静的感觉呢。” 【祈】 “…………” 【祈】 “平静的感觉?” 【一蹴】 “怎么了?” 【祈】 “呵呵~” 该不会又想要偷袭我的鼻子了吧! 我机警地把祈伸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一蹴】 “太天真了。” 我夸张地大笑,代表我的胜利。 祈只好乖乖地回去缝我的制服。 我也继续玩着祈的长发。 外面隐约传来学生们的嘻闹声。 应该是一、二年级的学生午 休时间吧。 【祈】 “人家偶尔也会想对一蹴你胡闹一下嘛~” 【一蹴】 “别闹啦。” 【祈】 “不过一蹴你说归说,人还是很好的,这点我是知道的 喔~” 又讲这种肉麻话了。 【祈】 “啊!有缺角!” 【一蹴】 “嗯?” 【祈】 “扣子啊,一蹴的扣子上,缺了一个角啊。” 这么说来,好像是上面的扣子,不知道在哪里撞到了, 缺了一个角。 【祈】 “好,缝好啰~” 【一蹴】 “thankyou!” 我从祈手上接过制服穿上。 两颗新钮扣稳稳地贴在我制服上面。 【祈】 “那,这个有缺角的旧钮扣我就拿走了喔?” 【一蹴】 “你确定要吗?与其拿个不齐全的钮扣,还不如拿新的 好。” 【祈】 “嗯,这个就好。” 【祈】 “…………” 祈仿佛要把钮扣用两手包起来一样,握得好紧。 【一蹴】 “???” 就好像,好不容易见着双亲的女儿,再也不愿意放手。 看她似乎很孤寂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一蹴】 “祈?” 【祈】 “…………” 【祈】 “要、回去了吗?” 祈站了起来。 剩我一个人坐着。 是我多心了吗?现在祈的神情,似乎…… 【一蹴】 “…………” 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看来已经是中午了吧。 【祈】 “啊哈哈!饿扁了喔~” 【一蹴】 “真是的。” 我也迅速地站了起来。 【一蹴】 “好冷啊~” 踏出学校门口,忽然吹来一阵冷风,冻得人直打哆嗦。 二月半真的是整年里最寒冷的时候了。 在开着暖气的教室里,舒服到让人想睡,一到外面却是 让人冷到不行。 我把整个脸,深深埋在去年收到的圣诞礼物-- 大围巾里。 这围巾是谁送的,不用说也知道。 【祈】 “一蹴有两条围巾吧!” 【一蹴】 “是啊,还有一条。” 【祈】 “…………” 【祈】 “奢侈。” ……嗯?现在是怎样了? 忽然生气了。 这时候,我的肚子又咕噜作响了。 【祈】 “如果有带便当来给你吃就好了。” 【一蹴】 “没关系啦,我们以后在中午吃饭前回家就好了啊!” 【祈】 “嗯……说的也是。” 又是一阵奇妙的沉默。 【一蹴】 “你心情不好吗?” 【祈】 “咦?” 【一蹴】 “心情。” 【祈】 “啊!没……没有啦,只是我也有点饿就是了。” 【一蹴】 “那我们去哪里吃好呢?” 【祈】 “嗯~我今天要先回家喔。” 【一蹴】 “咦?为什么?” 【祈】 “…………” 【祈】 “小、小祈的猜谜时~……” 【一蹴】 “说嘛!” 我用一个夸张的姿势仰身往后看。 只见祈忽然全身僵硬,有点愣住了。 如果会害羞的话,就不能做出这么不好意思的姿势了。 回到正题,祈刚话才说一半,她应该是要说: “现在是小祈的猜谜语时间唷!” 好像从以前开始,她就常常话只说一半就没了。 祈很喜欢猜谜语,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不管是在跟她说话,还是任何时候,经常会忽然蹦出一 句,说要猜谜语。 可是说实在的,我对猜谜语并不是十分在行。 那、这次又要出什么问题? 【祈】 “有个英国男人要来见你,但是却不告诉你来见你的理 由。 这是为什么呢?” 不懂 不知道 知道但是不说 【一蹴】 “啊~就是那个啦,嗯,我知道了。 虽然知道,但是要先装做不知道的样子!” 【祈】 “…………” 看她那吃惊的模样,可能是因为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吧? 啊!我说对了吗? 【祈】 “真不愧是一蹴呢~”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很佩服我啰。 总之,我这次说的应该没错了吧。 【祈】 “正确答案就是‘秘密’啦!” 【一蹴】 “啊?什么啊?” 【祈】 “就是‘hemeetsyou’嘛!” 秘-密-。 (日语‘秘密’音近‘hemeetsyou’) 啊-原来如此! ……不过,为什么要回家了也是‘秘密’? 算了,不管它了…… 【祈】 “啊!对了,明天要……” 【一蹴】 “明天?……有什么事吗?” 【祈】 “中午十二点在滨吹车站喔。” 【祈】 “你会不会来接我呢?” 【祈】 “不行吗?” 【一蹴】 “也不是不行啦……?” 【祈】 “约会……好吗?” 【一蹴】 “约会?” 虽然,我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半…… 但忽然听到‘约会’这个词,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自然。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不自然, 祈忽然停了下来,注视着我。 【一蹴】 “祈?” 【祈】 “……你会来吧?” 很认真的表情。 【一蹴】 “呃……你是说十二点在滨吹车站……对吧?” 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觉得怪怪的,我的语气也变得有点胆怯起来。 【祈】 “一定……要来喔?” 跟平常不太一样。 想不到,祈也会有这么坚持己见的时候,真是难得。 【祈】 “一蹴?” 【一蹴】 “要我去可以,不过有条件。” 为了掩饰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我随口说出了这句话。 【祈】 “什么?” 【一蹴】 “想知道 吗?” 【祈】 “嗯、嗯……” 【一蹴】 “那我就告诉你条件是什么。” 我轻轻咳了一声。 【一蹴】 “…………” 祈不安地望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我的条件。 【一蹴】 “你不可以迟到喔。” 【祈】 “…………” 【祈】 “唉唷!再怎么样,人家也不会睡到中午啦!” 祈是个迟到大王,早上常常爬不起来。 【祈】 “…………” 好不容易,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然后握住我的手。 【祈】 “你相信我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内到吗?” 【一蹴】 “嗯嗯,加油。虽然我不期待,但我会等你的。” 祈的家离学校不远,步行约10分钟的路程。 放学送她回家,已经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一蹴】 “明天见。” 【祈】 “嗯,明天见。” 祈的小手在胸前轻轻挥动,我也用力地对着她挥手。 在她进入家门前,我似乎忽然看到祈脸上的表情, 猛地转为阴沉。 可是,这时候的我,只是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太多心了。 我们这持续了两年半的亲密关系,我毫无理由地相信, 将来,也会一直不变,永远持续下去。 今天又是晴朗的好天气。 虽然还是有点冷。 在这种寒风中,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祈】 “呼~呼……” 【祈】 “呼~……” 果然,就像我昨天说的,祈照惯例,又迟到了。 【祈】 “对不起……对不起……” 【祈】 “我今天,真的有早起啦……” 【一蹴】 “几点?” 【祈】 “8点左右。” 【一蹴】 “那么,为什么又迟到了呢?” 【祈】 “……因为我在挑要穿的洋装……” 【一蹴】 “啊-” 【祈】 “真的对不起……” 祈总是这样。 老是迟到,然后拼命地冲向约定的地方,然后再拼命地 道歉。 【一蹴】 “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忽然间,祈放开了我拉住她的手。 紧紧地抱住了我。 【祈】 “对不起。” 【一蹴】 “不要紧啦,好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好呢?” 【祈】 “唔……” 【一蹴】 “你还没决定啊?” 【祈】 “我只要能看到你,就觉得很够了。” 【一蹴】 “嗯,那我们去千羽谷好吗?” 我就住在千羽谷。 从滨吹搭芦鹿岛电车,大约30分钟的路程。 【祈】 “…………” 【一蹴】 “嗯?怎么了?” 【祈】 “今天,我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 【一蹴】 “嘿耶~真难得啊。” 平常就算我不说,祈也会主动要求去千羽谷的。 特别是,我平常打工的地方‘narazuya咖啡屋 ’,我们总是会到那边待一下。 其实打工时带着女朋友去,是很不好意思的,虽然我每 次都想拒绝,但最后总是拗不过她的要求,带了她去。 不过今天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蹴】 “仔细想想,其实滨吹也没啥好逛的。” 最后,还是散散步,在小餐厅吃个饭,然后再去海边走 走…… 仔细想想,我们其实常常来这个地方。 这里以前是我非常喜爱的地方,两年半前也成了祈非常 喜欢的地点之一。 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 或许,直接说根本没人来更贴切。 会来这种破旧的小教堂的人,大概只有我们两个吧? 虽然说是来这里玩,但其实也没有特别要玩什么。 【祈】 “喂,一蹴?” 今天的祈,看起来似乎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话也出奇的少。 这次约会明明是祈要求的,我真是不懂她在想什么。 【祈】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啊,又来了,又问这个。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我很多次了…… 唉,虽然我明白她都是因为担心我。 【一蹴】 “没有特别想过,就跟平常一样。” 【祈】 “…………” 【一蹴】 “那你的打算呢?” 【祈】 “啊?” 【一蹴】 “你虽然考上了音大,但我看你似乎还犹豫不决?” 我听你母亲说,虽然考上音大了,但是所有入学相关的 资料文件,你好像都没有准备? 【一蹴】 “你有打算出国念书吗?” 【祈】 “唔……我不太可能吧。” 【一蹴】 “那,你在烦恼什么?可以进入大学读书就要把握啊~ 你跟我不一样!你那么优秀!” 【祈】 “一蹴你肯努力的话,也能办到啊,可是你从一开始就 没费心去想过…… 不管是考试,还是找工作,都漫不经心。” 【一蹴】 “我只是想多点时间,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祈】 “未来……” 【一蹴】 “嗯,所以在我确定未来的方向之前,我想先过自由的 生活。” 【祈】 “…………” 【一蹴】 “…………” 【祈】 “对不起……我老是一直唸你。” 【一蹴】 “没啦,你也是现在才提起的。” 【祈】 “嗯,总之,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一蹴】 “真是个怪家伙……没事啦,你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祈】 “哼!本来有想要送你一个好东西,还是算了吧!” 【一蹴】 “好东西?” 【祈】 “一蹴收到这个,一定会高兴地哭出来。” 【一蹴】 “什么东西那么厉害?” 【祈】 “咦?你真的不知道?” 【一蹴】 “嗯,我真的不知道啦。”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祈】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提示,这可是送分题喔~答对就拿 出来给你喔~” 【一蹴】 “好,来吧。” 我打起精神,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祈】 “小祈的猜谜时~……” 又来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害羞。 【祈】 “哈哈哈!嗯,将鼬鼠横放就可以吃的东西, 是什~么?” 唔……这题也太难了吧…… 这哪叫什么送分题嘛? 答案是…… 白带鱼 平板巧克力 草莓 【一蹴】 “答案是--平板巧克力!” 【一蹴】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还真把我当成笨蛋喔?” 【祈】 “嘻嘻嘻。” 其实,我是忽然想起来的。 没错,今天正是情人节。 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祈】 “拿去吧~” 【一蹴】 “喔,thankyou!” 【祈】 “这可是手工做的唷,我花了好大的工夫呢。” 祈轻声地笑了起来。 对了。 难怪她昨天那么早就说要回家。 原来是为了准备这个。 【祈】 “今年作的巧克力比较小喔。” 【一蹴】 “比较小?为什么?” 【祈】 “那是因为去年我送你一个大的,结果有人说‘这么大 一个人吃不完啦’。” 【一蹴】 “谁说的?” 【祈】 “一蹴你啊。” 【一蹴】 “啊?……我有说吗?” 那时候年纪小, 很容易害羞的。 更何况是在学校收到的,谁不会害羞啊? 加上旁边又都是同学们。 还好今天是星期六。 【一蹴】 “thankyou。那我就不客气了唷。” 【祈】 “啊……嗯。” 【祈】 “…………” 又来了! 祈的必杀技,捏鼻子又来了! 我身子一闪准备要接招了…… 【祈】 “…………” 【一蹴】 “咦?” 她没伸手过来。 【一蹴】 “……祈?” 【祈】 “…………” 沉默中…… 祈忽然看似寂寞的垂下了头。 发、发生什么事了? 我忽然觉得很不安,温柔地抱着祈。 祈没有推开我。 我的脸贴着她的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祈的体温,以及 她身上的香味。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不安的一瞬间其实就是一种预 感。 祈一定是下了决心,才会选在今天来到这里。 因为我感觉到,在我怀中的祈的身体,充满了紧张不安 的感觉。 她说想看看夕阳。 虽然从教堂中间,也可以透过窗户清楚地看到。 但她还是说想去外面看看。 从教堂的山丘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海。 不过很遗憾,在这里看到的夕阳,已经没入了水平线。 即使如此,黄昏的颜色仿佛将天空与海面融合成一体, 这样的景色,还是充满了想像的空间。 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屏息般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夕阳 的景色。 还是沉默不语。 这美丽的光景,似乎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寂静。 让人有种世界已经静止的错觉。 冷冽的海风,缓缓吹向山丘。 和美好的风景不符的是,天气格外的冷。 而我们,就站在这样的寒风之中。 注意到东边的天空,一朵积雨云正在靠近………… 果然…… 开始下起雨来了。 为刚刚短暂静止的世界,带来了变化。 随着天色逐渐转暗,夜空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水。 接着,冬天的空气,也逐渐让人感到冻寒。 淅沥哗啦的下雨声,反而更突显出四周的寂静。 没有带伞,在接近海边的山丘上看景色的我和她, 没有多久就被淋得全身湿透。 一阵寒意,从体内深处涌了上来。 全身在抖动。 但是,这阵抖动,绝不是因为天气的寒冷所致。 恐怖。 一种好像快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那种漠然的恐 怖,让我的身体紧张了起来。 从下雨之前,我就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柔软的小手,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微微发抖。 我不想放开。 怕一放开,似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她手心的温度。 她站在雨中,仍然一动也不动。 只是默默地站着,低头不语。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感冒吧?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 我,决定打破僵局先说话。 【一蹴】 “……祈?” 似乎受到了惊吓,她的肩膀震动了一下。 【一蹴】 “我们进去吧?” 我有点带勉强地拉着她的手。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都会柔顺地、笑着把身体靠着我, 然后乖乖跟着我走。 可是,今天她却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或许就是为了那件事…… 昨天的雨,直到天色微亮仍然持续下个不停。 而我也整晚没有阖眼。 虽然也有受到被甩的打击,但是除此之外更严重的是脑 子一片混乱。 为什么祈会忽然急着要跟我分手呢。 ‘一开始我就不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心中满是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头都快爆炸了。 不行了。 再这样一个人独处,就会陷入自怨自艾的情境去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只见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一定是因为整夜辗转难眠,不但气色很差,连眼睛也是 肿的。 真是受了严重打击啊,我…… 为了强迫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我用冷水洗脸。 总算恢复了点精神了。 偶然间,我不经意瞄到了桌上的一个小包裹。 因为淋到雨,原本精美的包装纸,也被弄得皱皱的。 我实在是没有打开包裹,把巧克力吃下去的心情。 但要我扔掉它,却又舍不得。 这个小包裹所代表的意义,就是让我认清,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全是事实,而不是在做梦。 【一蹴】 “…………” 为什么,祈?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一开始不是很喜欢我的? 我把视线从巧克力上面移开了。 【一蹴】 “今天又是该打工的日子……” 每个星期日我都必须从早打工到晚。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这高中生的生计就会出现问题了。 总之,家里只帮我付房租,剩下的生活费就必须靠自己 张罗了。 所以我一周最少要打工五天,才能赚取足够的生活费。 不过,今天我真的没力了…… 我拨了电话去打工地点,以感冒为由请了病假。 结果代理店长非常不放心。 被人担心成这样,我使用生病这个藉口,反而更让人不 知所措。 讲完电话后,我决定出去走走。 像这种时候,出去随便逛逛总是好的。 细雨绵绵下个不停,让我的心情更加忧郁。 好冷。 【一蹴】 “嘿,正午,你今天精神好吗?” 【正午】 “汪,汪,汪。” 我一靠近,这只可爱的狗就把嘴张得大大的,很高兴地 对我吠。 牠应该是很开心……吧? 我所住的日暮庄是可以养狗的。 虽然饲主平常都在,但整个庄里的人,几乎都被拜托过 要帮忙照顾狗。 就连我也常常被饲主硬凹要帮忙照顾狗。 【正午】 “呜唔……” 这狗看起来真是一脸可怜相。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轻轻地摸着牠的头。 狗狗把身体挨着我的手。 好温暖,毛摸起来好顺啊。 【一蹴】 “呵呵,好乖喔。” 我继续摸着狗。 与其说是摸牠,还不如说是帮牠按摩。 狗狗几乎是整个靠向我。 然后侧躺着,把肚子整个翻过来要我摸。 【一蹴】 “哈哈哈,笨狗。” 对现在心灰意冷的我来说,跟这只狗一起玩耍的亲密行 为,让我有一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好温暖啊……真好。 【??】 “那妈思爹~真辛苦你了。” (那妈思爹:印度、尼泊尔等地的问候语。) 【正午】 “汪、汪。” 我身后忽然出现的这个人,使得狗狗兴奋不已地跳了起 来,仿佛要把颈子上的狗炼挣断般的,冲向那个人影。 【??】 “喂,tomoya,吃早餐了。” 这个气质有点怪怪的男人,就是跟我住在同一栋公寓, 同时也是这只狗的主人,稻穗信。 他把自己的脚踏车取了一个叫‘夕风号’的怪名字, 真是个怪人。 都不知该说是前世结下的孽缘,还是怎样的,认识这家 伙,真是我人生一大不幸。 ……唉,像这种话随便说说就算了吧。 信把带来的狗食放在小狗的面前。 还没做出要牠“握手”或“等待”的动作,狗就像发疯 似的,冲去吃狗食了。 【信】 “喂!去散步吧!一蹴。” 【一蹴】 “啊?为什么要去散步?” 【信】 “你就把tomoya带着,去散步个一小时嘛,听到 了没?” 【一蹴】 “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我带你的正午去散步?” 【信】 “no~no。一蹴,你搞错了吧?” 【一蹴】 “什么啦。” 信指着正吃狗食,吃得的津津有味的正午。 【信】 “这家伙的名字是叫做tomoya啦, uand?” 【一蹴】 “是叫正午吧?” 【信】 “tomoya啦!要我讲几次啦。” 【一蹴】 “我听说牠叫正午喔。” 【信】 “谁说的?在那边乱讲。” ……是谁跟我说的? 【信】 “如果你连情报处理能力都那么差劲的话,就无法在这 时代混口饭吃了。” 【一蹴】 “幕府末期真美~……这时代的错误是谁造成的?” 【信】 “难道你不明白幕府末期有多美好吗?” 我也不想知道啦。 【一蹴】 “随便你要说什么都好啦。 总之要散步的话,你不会自己带牠去喔。” 【信】 “安啦!我最了解你了啦。”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信】 “你还爱着的对吧。” 【一蹴】 “啊?”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信】 “虽然我自己不觉得有那么夸张,但是当我注意到时, 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着她。” 【一蹴】 “你、你在说什么……” 他应该是在胡说八道的,但是…… 信那家伙,该不会知道了我的事了吧……? 【信】 “对于孤独的自己来说,那家伙其实是个无法取代的存 在,一点也不想分开。” 【一蹴】 “喂、喂。” 只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为什么信会这么快知道我和 祈分手的事!? 【信】 “那温暖、那香味,我忘不了,所以一直寻找着。 你想靠在那个深爱的人的胸口……” 【一蹴】 “吼!别再说了啦。” 【一蹴】 “我、我和祈,才不是那样啦……” 【信】 “小祈?小祈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怪怪的,是在鸡同鸭讲吗? 【一蹴】 “呃,你刚讲一堆,是在讲什么?” 【信】 “我把你跟tomoya有多么相爱的情景,都清楚地 描述出来了吧?” 【一蹴】 “tomoya?” 原来是在说正午吗? 【正午】 “汪!” 这只笨狗似乎把食物都吃光了的样子,也未免吃太快了 吧! 【信】 “倒是你啊,大清早的,就跟tomoya玩在一起, 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你平常不是都只摸摸牠的头而已吗?” 【一蹴】 “……喔。” 真让人一头雾水啊! 别吓我啦。 【信】 “喂!” 【一蹴】 “嗯?” 【信】 “小祈发生什么事吗?” 糟了。 真是自掘坟墓。 好死不死,刚好被最不能被听到的人听到了这些话。 干嘛一脸凶巴巴地看着我…… 现在这个局面,任谁也阻止不了信吧?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被蛇当成猎物的青蛙。 像从快车面前闪过的猫。 仿佛搞笑艺人不小心遗失了最拿手的笑点一样。 呃,不得不说了吗? 【信】 “啊~是吵架了吗?” 【一蹴】 “没、没有。” 如果只是吵吵架就好办了。 【信】 “年轻真好啊~真是热血青春。” 【信】 “偶尔吵个架又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这对笨蛋情侣感情 太好,以前都没吵过架,不是吗?” 【一蹴】 “谁是笨蛋情侣啊!” 【信】 “虽然说一直持续着平稳的关系,是很好啦。 但是偶尔吵吵架,增加一点情趣,也不错啊。” 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事,信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说教。 如果去掉嘴巴说不出好话这个缺点的话,他其实也不是 个坏家伙。 【一蹴】 “算了,就随他去吧。” 我不再说话,撑开伞走了出去。 再这样跟他耗下去,我怕自己会透露太多不该说的。 【信】 “喂,喂,一蹴!?那带狗散步的事怎么办啊?” 信还在叫我。 但我完全装做没听到。 搭乘芦鹿岛电车约要30分钟。 从滨吹车站步行大约20分钟。 距离住宅区很远,在靠近海边的山丘上,有座教堂。 这里是我非常喜爱的地方。 人烟稀少。 说起来这教堂已经没在使用了。 所以看起来很老旧了。 有时我都会觉得它快要塌了,年久失修。 一踏进教堂里,下雨的声音就变小。 这里总是那么安静。 挂着十字架的祭坛后方,有个大大的窗户,可以从那里 望出去,看外面的海。 在右手边的就是芦鹿岛。 夏天烟火大会时,这里是没有人知道的-- 绝佳的观景地点。 记得我第一次来这教堂时,就是烟火大会。 大概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那时我在育幼院里过生活。 为什么会一直待在那里呢……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懂事以来,就一直在那里了,所以也没办法。 烟火大会对育幼院的孩子来说,和圣诞节并列为一年中 最开心的日子。 当时的我,好动活泼,一刻也静不下来。 而且,也很不合群。 ……呵,其实现在也是吧。 育幼院的大人们,会带领我们前往芦鹿岛欣赏烟火, 但我总是觉得有点小小的不满足。 所以我总会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时,一个人偷偷溜出去。 这对当时年纪幼小的我来说,算是个大大的冒险吧? 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中,最先能到达的地点,就是这个教 堂了。 正当这个时候,烟火大会的最后压轴好戏,‘星空烟火 ’开始时,我就从教堂的窗户远眺出去。 从窗外看出去的烟火,与在芦鹿岛上看到的比起来, 要小得多了。 但是,人来人往的芦鹿岛,对孩子而言,是一种痛苦。 因为到处都是人挤人。 被观赏烟火的人群挡住了,其实什么烟火也看不到。 所以,从教堂的窗户清楚地看到烟火的瞬间, 这里成为我心中最喜爱的地方。 这也是在经历漫长的冒险之后,意外的收获吧。 从小我就深深被烟火的灿烂美丽所感动。 总有一种世界尽入我手的畅快感。 那时候的光景,我至今仍然忘不了。 不过,对于一个住在育幼院的小学生来说,要从千羽谷 来到滨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第二次造访这个教堂,已经是成为中学生以后的 事了。 从那时开始,每当我想一人独处的时候,一定都会来到 这里。 在教堂里有一位负责管理的(形式上的)老神父,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和这个老神父相处融洽,一直到现在,我都还会帮忙 敲敲打打地修复教堂。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 只不过,修复的工程,大概永远没有完结的时候吧? 但这里对我来说,还是唯一让我心安的地方。 说起来,我和祈的交往,也是从在这个教堂告白后, 才开始的。 在那之后,我从没跟人说过这间教堂的事,不想让其他 人进入这个我相当喜欢的地方。 这是专属我自己的小天地。 她是我唯一告知教堂所在的人。 她就是祈。 两年半前,夏天烟火大会的那一天。 在我初次带她来到的教堂里,祈向我告白了。 【一蹴】 “…………” 我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我在这里,听到了祈跟我说要分手。 【一蹴】 “我们的恋情在这个教堂开始, 也在这个教堂结束……” 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个教堂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同时,也变成一个留下最心酸回忆的地方。 我筋疲力尽地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这里完整无缺的椅子很少,大部份都是坏的,椅脚也腐 烂得很严重。 我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无意识地望着窗外。 我讨厌下雨…… 我真不应该来这里的。 这个教堂,存在了太多关于祈的回忆。 我和祈的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那是我一年级时的春天…… 我刚进入滨吹学园的时候。 午休时间,我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觉…… 当我睡得正熟时,有个家伙一直在敲我的头。 起先我不理继续睡,但是实在被敲到受不了,于是我抬 起头来看了一下。 【一蹴】 “啊~谁啦?” 【祈】 “啊……”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是我们班上的人吗?我没有印象。 【一蹴】 “什么事?” 【祈】 “请、请问……” 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女孩。 不过,长得很可爱。 刚刚在敲我的头的,她的手指,顿时悬在半空中。 我对于那手指尖微微发抖的景象,印象深刻。 【祈】 “那个,我……” 什么啊? 那女孩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后表现出很沮丧的样子。 然后我看到,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祈】 “好。” ……‘好’? 【祈】 “你玩猜谜吗?” 我以为她有什么事要找我,结果竟说出跟我想像中, 完全不搭的话来。 【一蹴】 “猜谜?” 【祈】 “是啊。我来出题,鹭泽君你回答,好吗?” 【一蹴】 “等一下啦!我还搞不懂你的意思。” 【祈】 “可是,因为刚刚在睡觉……” 【一蹴】 “谁?” 【祈】 “鹭泽君你啊。” 你也拜托一下,说清楚一点嘛…… 【祈】 “啊-抱歉。” 【祈】 “我叫……陵……祈。请、请多指教。” 这是个眼珠子乌溜溜转、表情丰富的女孩。 【一蹴】 “你是我们班上的?” 【祈】 “嗯。” 【一蹴】 “那,那为什么找我?” 【祈】 “咦?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喔…… 【一蹴】 “我是说,为什么要找我猜谜语?” 【祈】 “唔,那是因为你……在睡觉。” 【一蹴】 “啊,是这样喔……” 这家伙不管谁都好,只专找睡着的人玩猜谜游戏吗? 我真没见过这种女孩…… 【祈】 “我听说鹭泽君你个性开朗,朋友又多,和大家相处得 很融洽……” 【祈】 “可是午休时间,你都在睡午觉。” 【一蹴】 “…………” 【祈】 “为什么啊?” 真是尖锐的话语。 还是,碰巧的? 【一蹴】 “……也没什么。” 【祈】 “啊,真是对不起……” 【一蹴】 “不是啦,我不是生气啦。” 【祈】 “…………” 【一蹴】 “…………” 总觉得气氛搞到有点僵的样子。 看来我不顺着她的意思不行了。 【一蹴】 “欸。” 【祈】 “啊?” 她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看她这个反应,我觉得很有趣。 【一蹴】 “不是要我猜谜吗?” 【祈】 “…………” 【祈】 “嗯。” 我看我把人家吓过头了。 其实我并不会讨厌她的要求。 【祈】 “真的可以吗?” 【一蹴】 “就让你问一题吧,我可是很忙的。” 【祈】 “很忙……吗?” 【一蹴】 “嗯。” 我忙着睡觉啦。 【祈】 “呵,那么……” 【祈】 “小、小祈的猜谜时~……” 【一蹴】 “噗。你、你在说什么?” 【祈】 “呃……那个……” 【一蹴】 “啊哈哈哈!” 她刚刚那个傻瓜般的行为,大大降低了我的警戒心。 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祈】 “你、你别笑人家嘛……” 【一蹴】 “可是我忍不住啊。‘时……’,啊哈哈哈哈!” 【祈】 “唔唔。开始了啦,猜谜!” 【祈】 “在无人的森林中,迷路而出现的雾是什么?” 这就是我和祈的初次见面。 不过,祈第一次考我的谜题,我并没有答出来。 忽然注意到,雨势变小了。 我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早已冻到发抖。 在没有暖气空调的地方,就这样睡着不太好吧。 说起来我也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睡眠不足,好累。 我甩了甩头,甩开恍惚的感觉,站了起来。 我像往常一样,看了一下手机。 没有简讯,也没有未接来电。 慎重起见,我还重新搜寻了一下是否有新的未接来电。 没有新的未接来电。 真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到底我在期待些什么? 【一蹴】 “…………” 回去吧。 当我回到日暮庄时,已经是晚上了。 我猛然停在公寓的前面。 照理说对自己的家应该是习以为常,但忽然间,看起来 有种不熟悉的感觉。 这、这已经不是日暮庄了。 从祈跟我分手的那一瞬间开始,这里就似乎变了一个样 的感觉。 我抬头望着天空。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停止了。 这是当然的吧。 没有下不停的雨。 不论是多狂暴的骤雨,还是多激烈的强风, 都会结束的吧? 如果不停止的话,就伤脑筋了。 所以…… 雨,何时才会停呢……? 祈这么说着。 一副很悲伤的表情。 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我真的不明白。 分手已是事实,但我还是不懂。 【一蹴】 “…………” 我抬头望着冬天的夜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用手抓住那散在冷空气中,白色的吐息。 却只见那白色吐息,在没有月色的夜空中,消失了。 我的肩膀上也积满了冬天的厚重与寒冷。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冷空气呛住了我的鼻子。 眼泪流了出来。 【一蹴】 “真是糟糕,我竟然为了失恋而哭了……” 我心乱如麻,胸口一阵疼痛。 觉得自己真是很可怜啊。 很想大声哭叫一番。 但是又哭又叫,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我举起了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一蹴】 “好冷!好冷!好冷啊。” 我故作轻快,用着开朗的语调一边连呼好冷,一边步上 了公寓的楼梯。 进入房间,随手摸着找到开关,开了灯。 我打开了我家唯一的驱寒用具,外面买的便宜小暖炉。 顺便去洗个澡,今天就早点睡吧。 我走向那小小的浴室。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间,门打开了。 什么东西朝我扑了过来--! 【??】 “呜哇-啊。” 【一蹴】 “呃。” 就像狮子捕捉到猎物一样,他朝着我冲了过来, 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 “哥哥。” 【一蹴】 “缘、缘。” 这个抱住我的女孩,就是我的妹妹,缘。 她双手围住我的脖子,带着泪眼对我说话。 【缘】 “真是的,人家担心死了啦……!?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呢… …!一直担心,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呢……!幸好 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缘靠着我的头,磨磨蹭蹭。 【一蹴】 “不用担心成这样吧。” 【缘】 “可是、可是、可是……” 缘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我。 【缘】 “你不是和祈学姊分手了吗?” 【一蹴】 “……为什么你会知道?” 【缘】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学姊。像平常一样,我跟她说 ‘哥哥就请你多照顾了’跟她打招呼……” 【一蹴】 “……你这样跟她打招呼吗?” 【缘】 “对啊。 然候祈学姊就跟我说了啊,” 【缘】 “‘我已经跟一蹴分手了’。” 【一蹴】 “…………” 【缘】 “你们两个那么要好……” 【缘】 “我想到哥哥你一定大受打击吧!所以我……!所以 我……” 【一蹴】 “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 一直抱着我的缘,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的发丝擦过我的鼻子,让我觉得鼻子痒痒的。 【一蹴】 “没啦,我哪有受到什么打击。” 【缘】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一蹴】 “不,我是说真的。” 【缘】 “嗯,你应该会觉得很痛苦才是吧?” 【缘】 “刚才,我看到哥哥你……站在公寓前哭泣。” 【一蹴】 “……你看到了?” 【缘】 “嗯…… 看到你很痛苦地叹息……小声地在啜泣的样子……” 【缘】 “缘也很想陪你一起哭的……” 缘擤了擤鼻子,语带哽咽。 【一蹴】 “不是啦,你误会了啦。” 【缘】 “唔,你不用再伪装了啦,我都已经知道了。” 看起来泪水似乎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缘,双手更加用力地 ,紧抱着我。 她纤细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 【缘】 “虽然缘可以帮你的地方并不多……” 【缘】 “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话,你就靠在缘的胸前哭吧…… 哥哥。” 呃。 看来她完全误解了,认为我因为失恋而大受打击。 呃,的确,我是很痛苦没错…… 但我不想被人同情。 仍然紧紧抱住我不放的缘,抬起头来望着我。 那双大眼睛, 似乎在对我诉说着‘靠在我胸前哭泣吧!’。 虽然说是妹妹,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这样抱着我,虽然我没有起邪念,却想起了这件事。 如果是以前的话,每当她这样对我撒娇时,我都会冷冷 地把她推开,但这次看她这么担心我的样子,若推开她 不是太可怜了吗? 想个办法,让她放开我…… 要她放开 装哭 【一蹴】 “咳咳……” 我忽然咳了几声。 【一蹴】 “我没事的啦,你可以放开了。” 【缘】 “可、可是……” 【一蹴】 “虽然说我们是兄妹……但是这样抱得紧紧的,我不习 惯啦。” 【缘】 “抱得紧紧……” 【缘】 “呀啊!” 缘,尖叫了一声,然后猛然往后退开。 【缘】 “不是啦!抱、抱得紧紧这种事,缘没有打算这样做的 ……那个……” 我伸手出去,一边把缘弄乱的头发顺了一下,一边拍拍 她的头。 【一蹴】 “我知道啦,看你这么担心我的事,真是谢谢你。” 【缘】 “哥哥……” 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直线。 我趁机转变一下话题好了。 【一蹴】 “对了……你刚在外面等我吗?” 今天可是下了一天的雨呢。 在这么寒冷的夜空下,站着吹冷风,就算冻到睡死也是 有可能的。 【缘】 “不是,我是在房间等你的。” 【一蹴】 “房间?谁的房间。” 【缘】 “信大哥。” 【一蹴】 “为什么这时候信会出来?” 【缘】 “我在日暮庄前等你的时候,听到了信大哥的声音。” 【缘】 “‘反正我正要出门,你就进来我房里,等你那笨蛋哥 哥吧,外面可是很冷的唷?’。就这样子,我就进来了 ,信大哥真是个温柔的人。” 【一蹴】 “那个人只有对女孩子才会无条件那么温柔啦……真是 个该死的家伙。” 【缘】 “我对纱代玲感到抱歉。” 缘苦笑了一下,做了个淘气的表情,挺了一下身子。 【缘】 “唔,你有点担心?” 【一蹴】 “担心什么?” 【缘】 “最重要的妹妹,在别的男人房里一个人耶。” 一边强调重要这两个字,缘一边偷看着我的脸。 【缘】 “你有点在乎吧?会担心吗?” 【一蹴】 “完全不会。” 虽然说是一个人,但也不过是在信的房间里而已。 那家伙虽然爱把妹妹,但不是个会对女孩子使出下流手 段的人。这点我是很相信的。 【缘】 “唔……” 听到我的回答,缘的表情变得很暗淡。 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缘】 “那你也不用回答得那么快……” 不好。 这是危险的征兆! 我这妹妹,是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欢天喜地的笨 妹妹…… 令人困扰的是,她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沮丧。 要是不管她的话,就会开始自怨自艾。 【缘】 “哥哥你,反正缘不管变成怎样,你都无所谓啦……” 【一蹴】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缘】 “反正你再也不需要缘了啦……” 【缘】 “我说得没错吧?缘是想来安慰哥哥的……却老是成事 不足败事有余啦。” 【缘】 “像这么笨的缘,不要也罢。” 【缘】 “我这妹妹不及格啦!呜呜呜呜。” 【一蹴】 “等等啦!不要那么消沉啦。” 【缘】 一卷全 ‘一开始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你’ 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那一天,我心爱的她,轻声地对我说,她想见我。 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只想在无人的教堂中,送我情人节的巧克力。 看着夕阳。 ……不久,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没撑伞的两人身上,淋湿 了我们的衣服。 即使如此,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蹴】 “祈?” 陵祈,这是她的名字。 【祈】 “唔,一蹴。” 鹭泽一蹴, 这是我的名字。 【祈】 “雨,何时才会停呢……?” 【一蹴】 “……快停了吧,总不会一直下个不停的。” 【祈】 “…………” 【一蹴】 “快进去吧,小心着凉。” 【祈】 “别再这样了!” 【一蹴】 “……?” 【祈】 “对不起……” 【一蹴】 “呃,怎么了?忽然跟我说对不起……” 【祈】 “对不起……” 一直到刚刚为止,我们两个还是很要好的。 一直到刚刚为止,她还温柔地对我微笑着。 我们交往的这两年半来,一直没有变过。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明白,我只是呆呆地看 着她的双眼。 【祈】 “我再也受不了了!” 【祈】 “所以,我们……” 【祈】 “分手吧?” 【一蹴】 “祈……” 【祈】 “分手吧……” 【一蹴】 “呃,你在说……什么……?” 【一蹴】 “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没有笑。 【祈】 “以后,我会忘了一蹴……” 【祈】 “所以,一蹴你,也忘了我吧……” 【一蹴】 “为什么……” 【祈】 “…………” 然而她却别开了视线。 【祈】 “一开始……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飞也似的,转身离去。 我追上去握住她的手,她露出悲伤的神情望着我。 【祈】 “拜拜……” 只说了这句话。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我竟没有力气去追了。 大雨中,只留下一个心碎的人。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实际的感觉。 没有感觉到失恋的痛苦,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 脑海中,一片混乱。 大概是在雨中站了太久,淋了太多雨水的缘故吧。 冬天的雨,又冰又冷。 那种彻骨的冷,有如我的胸口被挖了一个洞,痛到没有 感觉。 有种预感。 在一瞬间忽然出现的预感,虽然我假装不去在意,但确 实存在着。 从昨天就已经开始了…… 柔和的琴音包围着我。 随着那悦耳的琴音,我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琴音与微醺的感觉中,我有一种幸福感。 蒙眬中,扰人清梦的钟声忽然大响。 【一蹴】 “唔、唔嗯……” 醒过来一看,这里是学校的音乐教室。 除了我自己和正在演奏钢琴的人以外,没有别人。 ……咦?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睡着呢? 【祈】 “早啊,一蹴。” 祈一边演奏着钢琴,一边微笑地望着我。 【一蹴】 “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祈】 “已经中午了呢!” 【一蹴】 “中午!?” 【祈】 “你真是的,从早上一直睡到中午。” ……啊~我想起来了。 我到学校后,就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然后就开始听祈弹琴…… 琴音真是绝佳的摇篮曲。 一直听下去的话,真的是会很快睡着的。 我总是哄她说, “你的琴声有让人不知不觉睡着的魔力” 其实根本是我自己想睡。 【一蹴】 “你真是太厉害了,可以从早上弹钢琴弹到现在……” 【祈】 “也没有啦,我看到一蹴你睡着了,就静静看你睡觉的 样子,不敢吵你唷~” 【一蹴】 “是喔。” 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钢琴旁边。 【一蹴】 “唔~睡得好饱!” 之所以有时间在这玩这种小把戏,是因为大考快到了, 现在是自由到校的状态。 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为了大考正在努力。 ……如果把这种事说给那些考生听到,我大概会被他们 绞死吧。 【祈】 “脸红了一大块唷~” 【一蹴】 “嗯?” 【祈】 “你睡到脸红了一大片了呢!嘻嘻嘻~” 看着我的脸,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蹴】 “你自己还不是睡到头发都乱了!” 呵,随便说说而已。 【祈】 “咦?真的吗?” 祈停止弹琴,急忙整理起自己的一头长发。 【祈】 “喂!我头发哪里乱了?” 她当真了。 这家伙每次睡觉都把头发弄得乱乱的,我这么说是当然 的。 我走到祈的背后,用手指抚平她的长发。 【一蹴】 “呵,好了。” 【祈】 “谢谢~” 我很喜欢像这样开祈的玩笑。 【一蹴】 “话说回来,你的头发也太长了吧!” 【祈】 “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喜欢长头发的?” 【一蹴】 “谁说的?” 【祈】 “就是一蹴你啊,所以我才把头发留那么长的。” 她毫不害羞地说出这令人脸红的话。 毕竟我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半。 【一蹴】 “不是啦,我没有说不喜欢啦!” 为什么总是讲出让我吃惊的话来?这女孩! 【祈】 “嘻嘻,谢谢!” 这次她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表情真是多变。 【祈】 “呼呢~” 祈从喉咙发出可爱的嗲声,然后忽然捏住了我的鼻子。 【一蹴】 “…………” 【一蹴】 “呜,你住手啊~呼呜呜呜。” 我 立即对她说, “你可不可以改掉这个爱捏我鼻子的坏习惯啦?”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祈跟我闹着玩时,总是喜欢这样捏 着我的鼻子。 这真是件麻烦的事。 【祈】 “咦?什~么?” 她一边说“什~么?”,一边放开了手。 我抬起了头,甩开了祈捏着我鼻子的那只手。 【一蹴】 “呼-!” 趁这时候大大吸了一大口气。 【一蹴】 “为什么你老爱这样捏我啊?” 【祈】 “……咦,也没为什么呀。” 【一蹴】 “没有为什么,还那么爱捏我的鼻子。” 哇!不妙了。 我好像口气太重了。 【祈】 “一蹴是诗人啊!” 我哪里是? 【祈】 “但是没有和季节相关的辞句。” 【一蹴】 “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一蹴】 “如果你要这样讲的话,那信一定会笑我们两个人是 ‘笨蛋情侣’啦!” 【祈】 “可是……” 【一蹴】 “没有可是但是的啦,总之以后你不要再捏我了…… 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祈】 “…………” 【祈】 “嗯、嗯。” 【祈】 “呼呢~” 祈一边说好,一边又捏住了我的鼻子。 甩开,她捏几次我就甩开几次! 【一蹴】 “够了喔,我要回去了啦!” 因为大考将近,所以来学校也不用上课。 教室变成了温习功课的自修室,暂时不管理学生的出缺 席状况,就算温习功课到天亮再回家也无妨。 祈盖上了钢琴盖,扭扭捏捏地靠近我。 【祈】 “那个,一蹴,人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一蹴】 “要捏我鼻子的话,不要!” 【祈】 “不是啦!” 【祈】 “就是那个……第二颗钮扣给我好吗?” 【一蹴】 “啊?什么钮扣?” 【祈】 “一蹴你制服上面的第二颗钮扣啦!” 啊,没说明也不要紧的。 【一蹴】 “我知道这个习俗啦,但是为什么你这么急着要?” 时间上真是有点早啦!离毕业典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祈】 “人家就是很想要那个……呃,不行吗?” 【一蹴】 “所以你现在就要?” 【祈】 “现在就要。” 真是难以捉摸的个性啊~ 【一蹴】 “呼,真拿你没办法。” 【祈】 “可以吗?真的要给我?” 【一蹴】 “你都开口了不是吗?” 【祈】 “说的也是……嘻嘻嘻。” 她笑得一脸灿烂,然后手又朝着我的鼻子过来了。 这次我闪开了。 也罢,我看到她一脸高兴的样子,让我更想跟她继续共 同走下去。 而且,可以拿到心爱的人制服上的第二颗钮扣,是一种 很幸福的感觉。 我伸手准备摘下自己制服上的钮扣………… 【一蹴】 “等等,你说上衣的第二颗钮扣,是指哪一颗啊!?” 我们学校的男生制服,只有两个钮扣而已。 【祈】 “那、那就,上面那颗钮扣可以吗……?” 祈只顾着要我的钮扣,却没仔细想到这点。 【一蹴】 “上面算是第一颗钮扣吧?” 【祈】 “但是,是最靠近你心脏的地方啊!” 我不懂她的意思。 【祈】 “这就是为什么要第二颗钮扣的由来。” 喔喔,原来如此。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要上面第二颗钮扣的习俗,真是 有点怪。 【祈】 “怎么办啦?人家想要的是……第二颗钮扣啦……” 祈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我最无法抵抗祈的这种表情。 【一蹴】 “总之,我会给你就是了。” 【一蹴】 “…………” 【祈】 “…………” 就这样,我制服前面的钮扣没了。 我把上衣的两颗钮扣都交到祈的手中。 【一蹴】 “拿去吧~你这偷心贼。” 离毕业还有一个月,我要穿着这身制服过一个月…… 这下麻烦了。 【祈】 “真是的!好啦,先借我吧。” 钮扣都已经拿给她了,祈又对着我伸出手来。 【一蹴】 “我没有钮扣了啦!” 【祈】 “不是啦,我先帮你缝钮扣上去,衣服脱下来借我缝一 下。” 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拿出一个替 代的扣子出来。 【一蹴】 “你还真有心呢~” 【祈】 “呵呵~” 不过,与其这样花费时间缝扣子,还不如等到毕业典礼 后再跟我拿不就好了。 只剩一个多月而已。 奇怪的家伙。 我坐在祈的旁边,让她缝我的制服,一边悠闲地望着窗 外的蓝天。 冬季的天空,格外的澄澈。 一片云也没有。 我和祈继续过着平稳甜蜜的日子。 像这样其实也很不错。 我的手指,玩弄着祈的长发,把它卷成一卷一卷的。 【祈】 “……唔,一蹴?” 【一蹴】 “?” 【祈】 “……我的头发?” 【一蹴】 “头发?” 【祈】 “你一直卷人家的头发玩……” 【一蹴】 “卷?” 【祈】 “嗯,没事啦。” 【一蹴】 “这样卷着你的头发,让我有种平静的感觉呢。” 【祈】 “…………” 【祈】 “平静的感觉?” 【一蹴】 “怎么了?” 【祈】 “呵呵~” 该不会又想要偷袭我的鼻子了吧! 我机警地把祈伸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一蹴】 “太天真了。” 我夸张地大笑,代表我的胜利。 祈只好乖乖地回去缝我的制服。 我也继续玩着祈的长发。 外面隐约传来学生们的嘻闹声。 应该是一、二年级的学生午 休时间吧。 【祈】 “人家偶尔也会想对一蹴你胡闹一下嘛~” 【一蹴】 “别闹啦。” 【祈】 “不过一蹴你说归说,人还是很好的,这点我是知道的 喔~” 又讲这种肉麻话了。 【祈】 “啊!有缺角!” 【一蹴】 “嗯?” 【祈】 “扣子啊,一蹴的扣子上,缺了一个角啊。” 这么说来,好像是上面的扣子,不知道在哪里撞到了, 缺了一个角。 【祈】 “好,缝好啰~” 【一蹴】 “thankyou!” 我从祈手上接过制服穿上。 两颗新钮扣稳稳地贴在我制服上面。 【祈】 “那,这个有缺角的旧钮扣我就拿走了喔?” 【一蹴】 “你确定要吗?与其拿个不齐全的钮扣,还不如拿新的 好。” 【祈】 “嗯,这个就好。” 【祈】 “…………” 祈仿佛要把钮扣用两手包起来一样,握得好紧。 【一蹴】 “???” 就好像,好不容易见着双亲的女儿,再也不愿意放手。 看她似乎很孤寂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一蹴】 “祈?” 【祈】 “…………” 【祈】 “要、回去了吗?” 祈站了起来。 剩我一个人坐着。 是我多心了吗?现在祈的神情,似乎…… 【一蹴】 “…………” 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看来已经是中午了吧。 【祈】 “啊哈哈!饿扁了喔~” 【一蹴】 “真是的。” 我也迅速地站了起来。 【一蹴】 “好冷啊~” 踏出学校门口,忽然吹来一阵冷风,冻得人直打哆嗦。 二月半真的是整年里最寒冷的时候了。 在开着暖气的教室里,舒服到让人想睡,一到外面却是 让人冷到不行。 我把整个脸,深深埋在去年收到的圣诞礼物-- 大围巾里。 这围巾是谁送的,不用说也知道。 【祈】 “一蹴有两条围巾吧!” 【一蹴】 “是啊,还有一条。” 【祈】 “…………” 【祈】 “奢侈。” ……嗯?现在是怎样了? 忽然生气了。 这时候,我的肚子又咕噜作响了。 【祈】 “如果有带便当来给你吃就好了。” 【一蹴】 “没关系啦,我们以后在中午吃饭前回家就好了啊!” 【祈】 “嗯……说的也是。” 又是一阵奇妙的沉默。 【一蹴】 “你心情不好吗?” 【祈】 “咦?” 【一蹴】 “心情。” 【祈】 “啊!没……没有啦,只是我也有点饿就是了。” 【一蹴】 “那我们去哪里吃好呢?” 【祈】 “嗯~我今天要先回家喔。” 【一蹴】 “咦?为什么?” 【祈】 “…………” 【祈】 “小、小祈的猜谜时~……” 【一蹴】 “说嘛!” 我用一个夸张的姿势仰身往后看。 只见祈忽然全身僵硬,有点愣住了。 如果会害羞的话,就不能做出这么不好意思的姿势了。 回到正题,祈刚话才说一半,她应该是要说: “现在是小祈的猜谜语时间唷!” 好像从以前开始,她就常常话只说一半就没了。 祈很喜欢猜谜语,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不管是在跟她说话,还是任何时候,经常会忽然蹦出一 句,说要猜谜语。 可是说实在的,我对猜谜语并不是十分在行。 那、这次又要出什么问题? 【祈】 “有个英国男人要来见你,但是却不告诉你来见你的理 由。 这是为什么呢?” 不懂 不知道 知道但是不说 【一蹴】 “不懂。” 【祈】 “这么快就回答……?” 【祈】 “正确答案就是‘秘密’啦!” 【一蹴】 “啊?什么啊?” 【祈】 “就是‘hemeetsyou’嘛!” 秘-密-。 (日语‘秘密’音近‘hemeetsyou’) 啊-原来如此! ……不过,为什么要回家了也是‘秘密’? 算了,不管它了…… 【祈】 “啊!对了,明天要……” 【一蹴】 “明天?……有什么事吗?” 【祈】 “中午十二点在滨吹车站喔。” 【祈】 “你会不会来接我呢?” 【祈】 “不行吗?” 【一蹴】 “也不是不行啦……?” 【祈】 “约会……好吗?” 【一蹴】 “约会?” 虽然,我们已经交往了两年半…… 但忽然听到‘约会’这个词,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自然。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不自然, 祈忽然停了下来,注视着我。 【一蹴】 “祈?” 【祈】 “……你会来吧?” 很认真的表情。 【一蹴】 “呃……你是说十二点在滨吹车站……对吧?” 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觉得怪怪的,我的语气也变得有点胆怯起来。 【祈】 “一定……要来喔?” 跟平常不太一样。 想不到,祈也会有这么坚持己见的时候,真是难得。 【祈】 “一蹴?” 【一蹴】 “要我去可以,不过有条件。” 为了掩饰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我随口说出了这句话。 【祈】 “什么?” 【一蹴】 “想知道吗?” 【祈】 “嗯、嗯……” 【一蹴】 “那我就告诉你条件是什么。” 我轻轻咳了一声。 【一蹴】 “…………” 祈不安地望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我的条件。 【一蹴 】 “你不可以迟到喔。” 【祈】 “…………” 【祈】 “唉唷!再怎么样,人家也不会睡到中午啦!” 祈是个迟到大王,早上常常爬不起来。 【祈】 “…………” 好不容易,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然后握住我的手。 【祈】 “你相信我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内到吗?” 【一蹴】 “嗯嗯,加油。虽然我不期待,但我会等你的。” 祈的家离学校不远,步行约10分钟的路程。 放学送她回家,已经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一蹴】 “明天见。” 【祈】 “嗯,明天见。” 祈的小手在胸前轻轻挥动,我也用力地对着她挥手。 在她进入家门前,我似乎忽然看到祈脸上的表情, 猛地转为阴沉。 可是,这时候的我,只是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太多心了。 我们这持续了两年半的亲密关系,我毫无理由地相信, 将来,也会一直不变,永远持续下去。 今天又是晴朗的好天气。 虽然还是有点冷。 在这种寒风中,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祈】 “呼~呼……” 【祈】 “呼~……” 果然,就像我昨天说的,祈照惯例,又迟到了。 【祈】 “对不起……对不起……” 【祈】 “我今天,真的有早起啦……” 【一蹴】 “几点?” 【祈】 “8点左右。” 【一蹴】 “那么,为什么又迟到了呢?” 【祈】 “……因为我在挑要穿的洋装……” 【一蹴】 “啊-” 【祈】 “真的对不起……” 祈总是这样。 老是迟到,然后拼命地冲向约定的地方,然后再拼命地 道歉。 【一蹴】 “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忽然间,祈放开了我拉住她的手。 紧紧地抱住了我。 【祈】 “对不起。” 【一蹴】 “不要紧啦,好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好呢?” 【祈】 “唔……” 【一蹴】 “你还没决定啊?” 【祈】 “我只要能看到你,就觉得很够了。” 【一蹴】 “嗯,那我们去千羽谷好吗?” 我就住在千羽谷。 从滨吹搭芦鹿岛电车,大约30分钟的路程。 【祈】 “…………” 【一蹴】 “嗯?怎么了?” 【祈】 “今天,我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 【一蹴】 “嘿耶~真难得啊。” 平常就算我不说,祈也会主动要求去千羽谷的。 特别是,我平常打工的地方‘narazuya咖啡屋 ’,我们总是会到那边待一下。 其实打工时带着女朋友去,是很不好意思的,虽然我每 次都想拒绝,但最后总是拗不过她的要求,带了她去。 不过今天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蹴】 “仔细想想,其实滨吹也没啥好逛的。” 最后,还是散散步,在小餐厅吃个饭,然后再去海边走 走…… 仔细想想,我们其实常常来这个地方。 这里以前是我非常喜爱的地方,两年半前也成了祈非常 喜欢的地点之一。 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 或许,直接说根本没人来更贴切。 会来这种破旧的小教堂的人,大概只有我们两个吧? 虽然说是来这里玩,但其实也没有特别要玩什么。 【祈】 “喂,一蹴?” 今天的祈,看起来似乎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话也出奇的少。 这次约会明明是祈要求的,我真是不懂她在想什么。 【祈】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啊,又来了,又问这个。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我很多次了…… 唉,虽然我明白她都是因为担心我。 【一蹴】 “没有特别想过,就跟平常一样。” 【祈】 “…………” 【一蹴】 “那你的打算呢?” 【祈】 “啊?” 【一蹴】 “你虽然考上了音大,但我看你似乎还犹豫不决?” 我听你母亲说,虽然考上音大了,但是所有入学相关的 资料文件,你好像都没有准备? 【一蹴】 “你有打算出国念书吗?” 【祈】 “唔……我不太可能吧。” 【一蹴】 “那,你在烦恼什么?可以进入大学读书就要把握啊~ 你跟我不一样!你那么优秀!” 【祈】 “一蹴你肯努力的话,也能办到啊,可是你从一开始就 没费心去想过…… 不管是考试,还是找工作,都漫不经心。” 【一蹴】 “我只是想多点时间,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祈】 “未来……” 【一蹴】 “嗯,所以在我确定未来的方向之前,我想先过自由的 生活。” 【祈】 “…………” 【一蹴】 “…………” 【祈】 “对不起……我老是一直唸你。” 【一蹴】 “没啦,你也是现在才提起的。” 【祈】 “嗯,总之,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一蹴】 “真是个怪家伙……没事啦,你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祈】 “哼!本来有想要送你一个好东西,还是算了吧!” 【一蹴】 “好东西?” 【祈】 “一蹴收到这个,一定会高兴地哭出来。” 【一蹴】 “什么东西那么厉害?” 【祈】 “咦?你真的不知道?” 【一蹴】 “嗯,我真的不知道啦。”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祈】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提示,这可是送分题喔~答对就拿 出来给你喔~” 【一蹴】 “好,来吧。” 我打起精神,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祈】 “小祈的猜谜时~……” 又来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 害羞。 【祈】 “哈哈哈!嗯,将鼬鼠横放就可以吃的东西, 是什~么?” 唔……这题也太难了吧…… 这哪叫什么送分题嘛? 答案是…… 白带鱼 平板巧克力 草莓 【一蹴】 “答案是--草莓!” 【祈】 “你认真想一想啦!” 我已经很认真在想了…… 想了半天结果还是只想到这个。 【一蹴】 “给个提示啦!” 【祈】 “这个谜语刚才不是有给你提示了吗?” 【一蹴】 “那算什么提示啊?” 【祈】 “说特别也很特别?又甜又好吃的东西。 是女孩子会送男孩子的东西。” 【一蹴】 “啊-!我想到了!答案是巧克力吧!” 对了,今天是情人节。 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祈】 “答对了,正确答案是平板巧克力。” 原来如此,‘鼬鼠’和‘横放’两个字拼起来,就变成 平板巧克力了。 (这里是指日文。) 【祈】 “拿去吧~” 【一蹴】 “喔,thankyou!” 对了。 难怪她昨天那么早就说要回家。 原来是为了准备这个。 【祈】 “今年作的巧克力比较小喔。” 【一蹴】 “比较小?为什么?” 【祈】 “那是因为去年我送你一个大的,结果有人说‘这么大 一个人吃不完啦’。” 【一蹴】 “谁说的?” 【祈】 “一蹴你啊。” 【一蹴】 “啊?……我有说吗?” 那时候年纪小, 很容易害羞的。 更何况是在学校收到的,谁不会害羞啊? 加上旁边又都是同学们。 还好今天是星期六。 【一蹴】 “thankyou。那我就不客气了唷。” 【祈】 “啊……嗯。” 【祈】 “…………” 又来了! 祈的必杀技,捏鼻子又来了! 我身子一闪准备要接招了…… 【祈】 “…………” 【一蹴】 “咦?” 她没伸手过来。 【一蹴】 “……祈?” 【祈】 “…………” 沉默中…… 祈忽然看似寂寞的垂下了头。 发、发生什么事了? 我忽然觉得很不安,温柔地抱着祈。 祈没有推开我。 我的脸贴着她的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祈的体温,以及 她身上的香味。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不安的一瞬间其实就是一种预 感。 祈一定是下了决心,才会选在今天来到这里。 因为我感觉到,在我怀中的祈的身体,充满了紧张不安 的感觉。 她说想看看夕阳。 虽然从教堂中间,也可以透过窗户清楚地看到。 但她还是说想去外面看看。 从教堂的山丘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海。 不过很遗憾,在这里看到的夕阳,已经没入了水平线。 即使如此,黄昏的颜色仿佛将天空与海面融合成一体, 这样的景色,还是充满了想像的空间。 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屏息般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夕阳 的景色。 还是沉默不语。 这美丽的光景,似乎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 寂静。 让人有种世界已经静止的错觉。 冷冽的海风,缓缓吹向山丘。 和美好的风景不符的是,天气格外的冷。 而我们,就站在这样的寒风之中。 注意到东边的天空,一朵积雨云正在靠近………… 果然…… 开始下起雨来了。 为刚刚短暂静止的世界,带来了变化。 随着天色逐渐转暗,夜空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水。 接着,冬天的空气,也逐渐让人感到冻寒。 淅沥哗啦的下雨声,反而更突显出四周的寂静。 没有带伞,在接近海边的山丘上看景色的我和她, 没有多久就被淋得全身湿透。 一阵寒意,从体内深处涌了上来。 全身在抖动。 但是,这阵抖动,绝不是因为天气的寒冷所致。 恐怖。 一种好像快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那种漠然的恐 怖,让我的身体紧张了起来。 从下雨之前,我就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柔软的小手,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微微发抖。 我不想放开。 怕一放开,似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她手心的温度。 她站在雨中,仍然一动也不动。 只是默默地站着,低头不语。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会感冒吧?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 我,决定打破僵局先说话。 【一蹴】 “……祈?” 似乎受到了惊吓,她的肩膀震动了一下。 【一蹴】 “我们进去吧?” 我有点带勉强地拉着她的手。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都会柔顺地、笑着把身体靠着我, 然后乖乖跟着我走。 可是,今天她却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或许就是为了那件事…… 昨天的雨,直到天色微亮仍然持续下个不停。 而我也整晚没有阖眼。 虽然也有受到被甩的打击,但是除此之外更严重的是脑 子一片混乱。 为什么祈会忽然急着要跟我分手呢。 ‘一开始我就不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心中满是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头都快爆炸了。 不行了。 再这样一个人独处,就会陷入自怨自艾的情境去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只见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一定是因为整夜辗转难眠,不但气色很差,连眼睛也是 肿的。 真是受了严重打击啊,我…… 为了强迫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我用冷水洗脸。 总算恢复了点精神了。 偶然间,我不经意瞄到了桌上的一个小包裹。 因为淋到雨,原本精美的包装纸,也被弄得皱皱的。 我实在是没有打开包裹,把巧克力吃下去的心情。 但要我扔掉它,却又舍不得。 这个小包裹所代表的意义,就是让我认清,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全是事实,而不是在做梦。 【一蹴】 “…………” 为什么,祈?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一开始不是很喜欢我的? 我把视线从巧克力上面移开了。 【一蹴】 “今天又是该打工的日子……” 每个星期日我都必须从早打工到晚。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这高中生的生计就会出现问题了。 总之,家里只帮我付房租,剩下的生活费就必须靠自己 张罗了。 所以我一周最少要打工五天,才能赚取足够的生活费。 不过,今天我真的没力了…… 我拨了电话去打工地点,以感冒为由请了病假。 结果代理店长非常不放心。 被人担心成这样,我使用生病这个藉口,反而更让人不 知所措。 讲完电话后,我决定出去走走。 像这种时候,出去随便逛逛总是好的。 细雨绵绵下个不停,让我的心情更加忧郁。 好冷。 【一蹴】 “嘿,正午,你今天精神好吗?” 【正午】 “汪,汪,汪。” 我一靠近,这只可爱的狗就把嘴张得大大的,很高兴地 对我吠。 牠应该是很开心……吧? 我所住的日暮庄是可以养狗的。 虽然饲主平常都在,但整个庄里的人,几乎都被拜托过 要帮忙照顾狗。 就连我也常常被饲主硬凹要帮忙照顾狗。 【正午】 “呜唔……” 这狗看起来真是一脸可怜相。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轻轻地摸着牠的头。 狗狗把身体挨着我的手。 好温暖,毛摸起来好顺啊。 【一蹴】 “呵呵,好乖喔。” 我继续摸着狗。 与其说是摸牠,还不如说是帮牠按摩。 狗狗几乎是整个靠向我。 然后侧躺着,把肚子整个翻过来要我摸。 【一蹴】 “哈哈哈,笨狗。” 对现在心灰意冷的我来说,跟这只狗一起玩耍的亲密行 为,让我有一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好温暖啊……真好。 【??】 “那妈思爹~真辛苦你了。” (那妈思爹:印度、尼泊尔等地的问候语。) 【正午】 “汪、汪。” 我身后忽然出现的这个人,使得狗狗兴奋不已地跳了起 来,仿佛要把颈子上的狗炼挣断般的,冲向那个人影。 【??】 “喂,tomoya,吃早餐了。” 这个气质有点怪怪的男人,就是跟我住在同一栋公寓, 同时也是这只狗的主人,稻穗信。 他把自己的脚踏车取了一个叫‘夕风号’的怪名字, 真是个怪人。 都不知该说是前世结下的孽缘,还是怎样的,认识这家 伙,真是我人生一大不幸。 ……唉,像这种话随便说说就算了吧。 信把带来的狗食放在小狗的面前。 还没做出要牠“握手”或“等待”的动作,狗就像发疯 似的,冲去吃狗食了。 【信】 “喂!去散步吧!一蹴。” 【一蹴】 “啊?为什么要去散步?” 【信】 “你就把tomoya带着,去散步个一小时嘛,听到 了没?” 【一蹴】 “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我带你的正午去散步?” 【信】 “no~no。一蹴,你搞错了吧?” 【一蹴】 “什么啦。” 信指着正吃狗食,吃得的津津有味的正午。 【信】 “这家伙的名字是叫做tomoya啦, uand?” 【一蹴】 “是叫正午吧?” 【信】 “tomoya啦!要我讲几次啦。” 【一蹴】 “我听说牠叫正午喔。” 【信】 “谁说的?在那边乱讲。” ……是谁跟我说的? 【信】 “如果你连情报处理能力都那么差劲的话,就无法在这 时代混口饭吃了。” 【一蹴】 “幕府末期真美~……这时代的错误是谁造成的?” 【信】 “难道你不明白幕府末期有多美好吗?” 我也不想知道啦。 【一蹴】 “随便你要说什么都好啦。 总之要散步的话,你不会自己带牠去喔。” 【信】 “安啦!我最了解你了啦。”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信】 “你还爱着的对吧。” 【一蹴】 “啊?”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信】 “虽然我自己不觉得有那么夸张,但是当我注意到时, 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着她。” 【一蹴】 “你、你在说什么……” 他应该是在胡说八道的,但是…… 信那家伙,该不会知道了我的事了吧……? 【信】 “对于孤独的自己来说,那家伙其实是个无法取代的存 在,一点也不想分开。” 【一蹴】 “喂、喂。” 只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为什么信会这么快知道我和 祈分手的事!? 【信】 “那温暖、那香味,我忘不了,所以一直寻找着。 你想靠在那个深爱的人的胸口……” 【一蹴】 “吼!别再说了啦。” 【一蹴】 “我、我和祈,才不是那样啦……” 【信】 “小祈?小祈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怪怪的,是在鸡同鸭讲吗? 【一蹴】 “呃,你刚讲一堆,是在讲什么?” 【信】 “我把你跟tomoya有多么相爱的情景,都清楚地 描述出来了吧?” 【一蹴】 “tomoya?” 原来是在说正午吗? 【正午】 “汪!” 这只笨狗似乎把食物都吃光了的样子,也未免吃太快了 吧! 【信】 “倒是你啊,大清早的,就跟tomoya玩在一起, 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你平常不是都只摸摸牠的头而已吗?” 【一蹴】 “……喔。” 真让人一头雾水啊! 别吓我啦。 【信】 “喂!” 【一蹴】 “嗯?” 【信】 “小祈发生什么事吗?” 糟了。 真是自掘坟墓。 好死不死,刚好被最不能被听到的人听到了这些话。 干嘛一脸凶巴巴地看着我 …… 现在这个局面,任谁也阻止不了信吧?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被蛇当成猎物的青蛙。 像从快车面前闪过的猫。 仿佛搞笑艺人不小心遗失了最拿手的笑点一样。 呃,不得不说了吗? 【信】 “啊~是吵架了吗?” 【一蹴】 “没、没有。” 如果只是吵吵架就好办了。 【信】 “年轻真好啊~真是热血青春。” 【信】 “偶尔吵个架又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这对笨蛋情侣感情 太好,以前都没吵过架,不是吗?” 【一蹴】 “谁是笨蛋情侣啊!” 【信】 “虽然说一直持续着平稳的关系,是很好啦。 但是偶尔吵吵架,增加一点情趣,也不错啊。” 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事,信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地说教。 如果去掉嘴巴说不出好话这个缺点的话,他其实也不是 个坏家伙。 【一蹴】 “算了,就随他去吧。” 我不再说话,撑开伞走了出去。 再这样跟他耗下去,我怕自己会透露太多不该说的。 【信】 “喂,喂,一蹴!?那带狗散步的事怎么办啊?” 信还在叫我。 但我完全装做没听到。 搭乘芦鹿岛电车约要30分钟。 从滨吹车站步行大约20分钟。 距离住宅区很远,在靠近海边的山丘上,有座教堂。 这里是我非常喜爱的地方。 人烟稀少。 说起来这教堂已经没在使用了。 所以看起来很老旧了。 有时我都会觉得它快要塌了,年久失修。 一踏进教堂里,下雨的声音就变小。 这里总是那么安静。 挂着十字架的祭坛后方,有个大大的窗户,可以从那里 望出去,看外面的海。 在右手边的就是芦鹿岛。 夏天烟火大会时,这里是没有人知道的-- 绝佳的观景地点。 记得我第一次来这教堂时,就是烟火大会。 大概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那时我在育幼院里过生活。 为什么会一直待在那里呢……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懂事以来,就一直在那里了,所以也没办法。 烟火大会对育幼院的孩子来说,和圣诞节并列为一年中 最开心的日子。 当时的我,好动活泼,一刻也静不下来。 而且,也很不合群。 ……呵,其实现在也是吧。 育幼院的大人们,会带领我们前往芦鹿岛欣赏烟火, 但我总是觉得有点小小的不满足。 所以我总会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时,一个人偷偷溜出去。 这对当时年纪幼小的我来说,算是个大大的冒险吧? 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中,最先能到达的地点,就是这个教 堂了。 正当这个时候,烟火大会的最后压轴好戏,‘星空烟火 ’开始时,我就从教堂的窗户远眺出去。 从窗外看出去的烟火,与在芦鹿岛上看到的比起来, 要小得多了。 但是,人来人往的芦鹿岛,对孩子而言,是一种痛苦。 因为到处都是人挤人。 被观赏烟火的人群挡住了,其实什么烟火也看不到。 所以,从教堂的窗户清楚地看到烟火的瞬间, 这里成为我心中最喜爱的地方。 这也是在经历漫长的冒险之后,意外的收获吧。 从小我就深深被烟火的灿烂美丽所感动。 总有一种世界尽入我手的畅快感。 那时候的光景,我至今仍然忘不了。 不过,对于一个住在育幼院的小学生来说,要从千羽谷 来到滨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第二次造访这个教堂,已经是成为中学生以后的 事了。 从那时开始,每当我想一人独处的时候,一定都会来到 这里。 在教堂里有一位负责管理的(形式上的)老神父,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和这个老神父相处融洽,一直到现在,我都还会帮忙 敲敲打打地修复教堂。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 只不过,修复的工程,大概永远没有完结的时候吧? 但这里对我来说,还是唯一让我心安的地方。 说起来,我和祈的交往,也是从在这个教堂告白后, 才开始的。 在那之后,我从没跟人说过这间教堂的事,不想让其他 人进入这个我相当喜欢的地方。 这是专属我自己的小天地。 她是我唯一告知教堂所在的人。 她就是祈。 两年半前,夏天烟火大会的那一天。 在我初次带她来到的教堂里,祈向我告白了。 【一蹴】 “…………” 我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我在这里,听到了祈跟我说要分手。 【一蹴】 “我们的恋情在这个教堂开始, 也在这个教堂结束……” 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个教堂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同时,也变成一个留下最心酸回忆的地方。 我筋疲力尽地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这里完整无缺的椅子很少,大部份都是坏的,椅脚也腐 烂得很严重。 我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无意识地望着窗外。 我讨厌下雨…… 我真不应该来这里的。 这个教堂,存在了太多关于祈的回忆。 我和祈的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那是我一年级时的春天…… 我刚进入滨吹学园的时候。 午休时间,我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觉…… 当我睡得正熟时,有个家伙一直在敲我的头。 起先我不理继续睡,但是实在被敲到受不了,于是我抬 起头来看了一下。 【一蹴】 “啊~谁啦?” 【祈】 “啊……”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是我们班上的人吗?我没有印象。 【一蹴】 “什么事?” 【祈】 “请、请问……” 看起来很老实的一个女孩。 不过,长得很可爱。 刚刚在敲我的头的,她的手指,顿时悬在半空中。 我对于那手指尖微微发抖的景象,印象深刻。 【祈】 “那个,我……” 什么啊? 那女孩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后表现出很沮丧的样子。 然后我看到,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祈】 “好。” ……‘好’? 【祈】 “你玩猜谜吗?” 我以为她有什么事要找我,结果 竟说出跟我想像中, 完全不搭的话来。 【一蹴】 “猜谜?” 【祈】 “是啊。我来出题,鹭泽君你回答,好吗?” 【一蹴】 “等一下啦!我还搞不懂你的意思。” 【祈】 “可是,因为刚刚在睡觉……” 【一蹴】 “谁?” 【祈】 “鹭泽君你啊。” 你也拜托一下,说清楚一点嘛…… 【祈】 “啊-抱歉。” 【祈】 “我叫……陵……祈。请、请多指教。” 这是个眼珠子乌溜溜转、表情丰富的女孩。 【一蹴】 “你是我们班上的?” 【祈】 “嗯。” 【一蹴】 “那,那为什么找我?” 【祈】 “咦?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喔…… 【一蹴】 “我是说,为什么要找我猜谜语?” 【祈】 “唔,那是因为你……在睡觉。” 【一蹴】 “啊,是这样喔……” 这家伙不管谁都好,只专找睡着的人玩猜谜游戏吗? 我真没见过这种女孩…… 【祈】 “我听说鹭泽君你个性开朗,朋友又多,和大家相处得 很融洽……” 【祈】 “可是午休时间,你都在睡午觉。” 【一蹴】 “…………” 【祈】 “为什么啊?” 真是尖锐的话语。 还是,碰巧的? 【一蹴】 “……也没什么。” 【祈】 “啊,真是对不起……” 【一蹴】 “不是啦,我不是生气啦。” 【祈】 “…………” 【一蹴】 “…………” 总觉得气氛搞到有点僵的样子。 看来我不顺着她的意思不行了。 【一蹴】 “欸。” 【祈】 “啊?” 她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看她这个反应,我觉得很有趣。 【一蹴】 “不是要我猜谜吗?” 【祈】 “…………” 【祈】 “嗯。” 我看我把人家吓过头了。 其实我并不会讨厌她的要求。 【祈】 “真的可以吗?” 【一蹴】 “就让你问一题吧,我可是很忙的。” 【祈】 “很忙……吗?” 【一蹴】 “嗯。” 我忙着睡觉啦。 【祈】 “呵,那么……” 【祈】 “小、小祈的猜谜时~……” 【一蹴】 “噗。你、你在说什么?” 【祈】 “呃……那个……” 【一蹴】 “啊哈哈哈!” 她刚刚那个傻瓜般的行为,大大降低了我的警戒心。 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祈】 “你、你别笑人家嘛……” 【一蹴】 “可是我忍不住啊。‘时……’,啊哈哈哈哈!” 【祈】 “唔唔。开始了啦,猜谜!” 【祈】 “在无人的森林中,迷路而出现的雾是什么?” 这就是我和祈的初次见面。 不过,祈第一次考我的谜题,我并没有答出来。 忽然注意到,雨势变小了。 我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早已冻到发抖。 在没有暖气空调的地方,就这样睡着不太好吧。 说起来我也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睡眠不足,好累。 我甩了甩头,甩开恍惚的感觉,站了起来。 我像往常一样,看了一下手机。 没有简讯,也没有未接来电。 慎重起见,我还重新搜寻了一下是否有新的未接来电。 没有新的未接来电。 真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到底我在期待些什么? 【一蹴】 “…………” 回去吧。 当我回到日暮庄时,已经是晚上了。 我猛然停在公寓的前面。 照理说对自己的家应该是习以为常,但忽然间,看起来 有种不熟悉的感觉。 这、这已经不是日暮庄了。 从祈跟我分手的那一瞬间开始,这里就似乎变了一个样 的感觉。 我抬头望着天空。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停止了。 这是当然的吧。 没有下不停的雨。 不论是多狂暴的骤雨,还是多激烈的强风, 都会结束的吧? 如果不停止的话,就伤脑筋了。 所以…… 雨,何时才会停呢……? 祈这么说着。 一副很悲伤的表情。 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我真的不明白。 分手已是事实,但我还是不懂。 【一蹴】 “…………” 我抬头望着冬天的夜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用手抓住那散在冷空气中,白色的吐息。 却只见那白色吐息,在没有月色的夜空中,消失了。 我的肩膀上也积满了冬天的厚重与寒冷。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冷空气呛住了我的鼻子。 眼泪流了出来。 【一蹴】 “真是糟糕,我竟然为了失恋而哭了……” 我心乱如麻,胸口一阵疼痛。 觉得自己真是很可怜啊。 很想大声哭叫一番。 但是又哭又叫,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我举起了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一蹴】 “好冷!好冷!好冷啊。” 我故作轻快,用着开朗的语调一边连呼好冷,一边步上 了公寓的楼梯。 进入房间,随手摸着找到开关,开了灯。 我打开了我家唯一的驱寒用具,外面买的便宜小暖炉。 顺便去洗个澡,今天就早点睡吧。 我走向那小小的浴室。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间,门打开了。 什么东西朝我扑了过来--! 【??】 “呜哇-啊。” 【一蹴】 “呃。” 就像狮子捕捉到猎物一样,他朝着我冲了过来, 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 “哥哥。” 【一蹴】 “缘、缘。” 这个抱住我的女孩,就是我的妹妹,缘。 她双手围住我的脖子,带着泪眼对 我说话。 【缘】 “真是的,人家担心死了啦……!?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呢……!一直担心,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呢……!幸好 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缘靠着我的头,磨磨蹭蹭。 【一蹴】 “不用担心成这样吧。” 【缘】 “可是、可是、可是……” 缘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我。 【缘】 “你不是和祈学姊分手了吗?” 【一蹴】 “……为什么你会知道?” 【缘】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学姊。像平常一样,我跟她说 ‘哥哥就请你多照顾了’跟她打招呼……” 【一蹴】 “……你这样跟她打招呼吗?” 【缘】 “对啊。 然候祈学姊就跟我说了啊,” 【缘】 “‘我已经跟一蹴分手了’。” 【一蹴】 “…………” 【缘】 “你们两个那么要好……” 【缘】 “我想到哥哥你一定大受打击吧!所以我……!所以 我……” 【一蹴】 “所以你就跑到这里来?” 一直抱着我的缘,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的发丝擦过我的鼻子,让我觉得鼻子痒痒的。 【一蹴】 “没啦,我哪有受到什么打击。” 【缘】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一蹴】 “不,我是说真的。” 【缘】 “嗯,你应该会觉得很痛苦才是吧?” 【缘】 “刚才,我看到哥哥你……站在公寓前哭泣。” 【一蹴】 “……你看到了?” 【缘】 “嗯…… 看到你很痛苦地叹息……小声地在啜泣的样子……” 【缘】 “缘也很想陪你一起哭的……” 缘擤了擤鼻子,语带哽咽。 【一蹴】 “不是啦,你误会了啦。” 【缘】 “唔,你不用再伪装了啦,我都已经知道了。” 看起来泪水似乎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缘,双手更加用力地 ,紧抱着我。 她纤细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 【缘】 “虽然缘可以帮你的地方并不多……” 【缘】 “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话,你就靠在缘的胸前哭吧…… 哥哥。” 呃。 看来她完全误解了,认为我因为失恋而大受打击。 呃,的确,我是很痛苦没错…… 但我不想被人同情。 仍然紧紧抱住我不放的缘,抬起头来望着我。 那双大眼睛, 似乎在对我诉说着‘靠在我胸前哭泣吧!’。 虽然说是妹妹,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这样抱着我,虽然我没有起邪念,却想起了这件事。 如果是以前的话,每当她这样对我撒娇时,我都会冷冷 地把她推开,但这次看她这么担心我的样子,若推开她 不是太可怜了吗? 想个办法,让她放开我…… 要她放开 装哭 【一蹴】 “缘……” 苦思对策的我,开始装哭。 蹲下来把脸埋在她的胸口。 【一蹴】 “呜呜呜呜……” 忽然觉得自己演得太过火,连声音都开始哽咽了。 【缘】 “啊……哥哥。” 被我的演技瞒过,缘也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缘】 “啊啊……哥哥,看你这么痛苦,缘也很痛苦啊……” 缘抱着我的背,声音颤抖着。 就在此时,我抬起了头。 就是这时候,我抓住这个大好机会。 【一蹴】 “缘……” 【缘】 “呜……什么事,哥哥。” 【一蹴】 “你的胸部真平耶~” 【缘】 “哇啊喵呜~” 如我所料的,缘忽然放开了我的身体。 嗯,作战成功。 就把它命名为‘太阳与北风的作战’好了。 【缘】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哥哥。” 她满脸通红,高分贝叫了起来。 我用一副哲学家的口吻,很正经地说。 【一蹴】 “像这种趴在女孩子身上哭的场合,自古就是说要挑身 材丰满的比较好呀。” 当然,我根本没想到这么多。 这个论调是来自于那位,对全世界女性都有兴趣,同时 也是男人公敌的--信,口中所说出来的。 【缘】 “哥哥你也这么想吗……” 【一蹴】 “也是啦,比起没胸部的,胸部大是好一点呀。” 【缘】 “呜呜呜呜……” 缘瞄了一下自己的胸部,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缘】 “哥哥你真可恶啦。” 她生气地看着我,举起手作势欲打。 我假装要逃开。 【一蹴】 “唉唷!别气了啦,跟你开玩笑的啦。” ok。 这样才能从这样尴尬的场面脱身。 说是尴尬,其实我只是想戏弄一下她。 这只能说是我的处世之道吧。 【一蹴】 “唉唷,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开个玩笑。 真的很谢谢你。” 我做势想把缘抬进房间。 但是,她一脸倔强地垂下了头。 【缘】 “……纱代玲说……” 【一蹴】 “什么?” 【缘】 “说牛奶很好。 所以虽然缘讨厌喝牛奶,还是强迫自己要喝下去。” 【缘】 “红茶也可以泡成奶茶呀。” 【缘】 “可是,怎么喝那里就是长不大……” 【缘】 “我就是发育不好嘛……没有要求你安慰我…… 结果哥哥你还反过来挖苦我……” 【缘】 “反正缘就是没用啦!没用没用!超级没用的妹妹!” 呃,糟了。 出乎我意料的,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这妹妹,是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欢天喜地的笨 妹妹…… 令人困扰的是,她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到沮丧。 要是不管她的话,就会开始自怨自艾。 【缘】 “我这妹妹不及格啦!呜呜呜呜。” 【一蹴】 “等等啦!不要那么消沉啦。” 【缘】 “呜呜呜。算了啦!不要勉强了啦,哥哥。” 【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