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好天气》 序章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耳边传来阵阵微弱,却硬梆梆的声音。 该说是喀喀喀,还是嚓嚓嚓的声音呢?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 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也是我最讨厌的声音时间的声音。 我并不想去看指针,因为那会让我知道正确时间。 但是,我却无法放开它,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更叫人害怕。 我继续紧闭双眼,任凭额头上的怀表一分一秒前进。 喀喀喀 嚓嚓嚓 齿轮在转动。 转啊转 转啊转 指针稍微跳动了一下。 时间在流动,我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感到害怕,还未习惯的我我我即将被消灭,即将被掏空一切,即将消失 我 张开眼睛。 「日记」 我把手伸向桌子,上面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那是一本黑色的本子,上面写着大大的『日记』两字,这两个字几乎占了封面的一半。 我轻轻翻开封皮。 看到第一页 「嗯」 翻到下一页── 再翻到下一页── 再继续翻到下一页── ──我先读了最后一页写的内容。 第一章 拥有怀表的少女 伊尔克阿特尔斯面无表情地走在一间稳重的石造建筑物里。 他的右手边有好几间房间,左手边是窗户,这是一条极为普通的通道。 他才刚帮忙整理完这里的书库。之所以会板着脸并不是因为对帮忙的内容感到不满。 「唉」伊尔克叹了口气,右手臂发岀骨头相碰的声音。 年纪约在十六、十七岁的他,拥有与年龄相符的身高和略显消瘦的身材,虽然外观整齐端正,却因为那个表情的关系,没有人敢接近现在的他。 「唉呀!这不是伊尔克吗?」 订正。应该说,除了她以外。 「卡蒂娜?」 数十公尺前的房门敞开,一名女性站在那里。 她挥了挥手代替回应,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就是淑女两字。 卡蒂娜有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头顶上插着鸟羽毛的帽子摇晃了一下,戴着单眼镜片的淡褐色眼睛正和蔼地笑着。身穿价值不菲的衣服,加上略带童稚的声音和动作,乍看之下,会以为她才三十岀头。 当伊尔克知道她的真正年龄是三十岁再加上他自己的年龄时,着实吓了一大跳,彷佛施了魔法一般。 或许真是如此也说不一定。 「啊!果然是伊尔克。」 卡蒂娜关上房门,走到伊尔克身旁。 「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肚子饿了吗?也难怪,毕竟都过中午了!」 她一面说着这些不太对题的话,一面望向窗外,伊尔克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外头是芙兰洁镇的正中心,街上一条条大道交错综横,从这里可以看到马车、车子和行人来来往往的样子,还出现了几间刚来此处时没看到的摊贩,而现在刚好是中午用餐的时间。 「不!不是这样的。」伊尔克心想,虽然自己是真的饿了。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自己现在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而感到绝望?」 「别用这么愉悦的口气说这种事。我刚刚在帮忙整理书库」 「这个工作还真适合你呀!」 「那不是重点。我的问题在于,为什么看不到我想看的资料?」 「因为你想看的东西,是不能看的资料啊!你应该晓得资料是按照稀有度和危险度分等级吧?还有你应该也知道,对于刚当上学者的你来说,理所当然只能看到低等级的资料。」 「但是,我家里可是连算是禁忌的藏书都有耶!」 「特殊的生长背景无法拉高这个世界的平均值。」 「我的生长背景算特殊吗?」 「父母亲都是魔术师,够特殊了吧!」 「亏你还记得这种事。」 「就算我的记忆力不如你,也不会轻易忘记这种事。」 伊尔克阿特尔斯。 年纪轻轻,就通过考试,当上魔术综合管理研究机关卡杜凯伍司的学者。 遗憾的是,即使变成学者,也无法触及他想看的贵重资料和想做的研究。事实上,这里的『学者』指的是『拥有学习魔术资格的人』,或许,该称他们为学生或是研究生比较恰当。 「难道没有针对特殊人才的特殊规则吗?」 「没有。」 听到卡蒂娜的回答,伊尔克的表情变得更僵硬。 他在考试的时候,毫无保留地发挥了自己的特殊技能──卓越的记忆力,平常他利用这个特殊技能来赚钱维生。虽然有时会听听教授上的课,但并不是这么热中。因为他的热诚,早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中逐渐丧失。 「我对已经全部学会的课程没兴趣有这种特例,不也不错吗?」 伊尔克叹了口气,把视线卡蒂娜身上移开。 「居然说以魔法的基础和应用为轴心的上课内容,是你『全部都理解』的东西,你或许真的很特殊。」 卡蒂娜低喃自语,然后拍了拍伊尔克的背。 「反正,你还是放弃吧!」 「没办法。那我只好回去了。」 「课呢?」 「不去上了。」 「你在想什么坏事吗?」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无论如何都不会有。」 伊尔克轻轻皱了一下眉,向前走去。随后,卡蒂娜也跟了上来。 「卡蒂娜呢?接下来要去哪?」 「我也要回去了,我只是来还书和仪器的。」 「真叫人羡慕。」 伊尔克低声说完后,把头转向卡蒂娜。 「那么你去借,再交给我,这个方法如何?」 「如果这么做的话,我会被赶出去的。」 卡蒂娜的脸上浮现困扰的表情不,应该说是她的表情看起来觉得伊尔克是个令人困扰的孩子。 「嗯?」 卡蒂娜突然看着前方,也就是伊尔克背后的方向低喃道。 「咦?」 伊尔克跟着转过身,脸色一变。「嗯?」 前方,也就是两人面向的地方,是这栋建筑物的出口。那是一个有左右两侧的门,其中一面开启,前面有一个柜台小姐。她走出柜台,从开启的门那里看往街道的方向。 ──奇怪,她干嘛一直看外面? 也许是注意到脚步声,在伊尔克开口提出疑问前,那位柜台小姐就转过身来,叫住两人。 「请问你们两位是魔术师吗?」 伊尔克看到她着急提问的样子,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头。 「嗯。不,我不是。」 「我是。」 在卡蒂娜问她怎么了之前,她就开始大声喊道。 「请救救他,外面有一个小婴儿!」 2 柜台小姐说的话非常浅显易懂。 有一个小婴儿快要从阳台上掉下来了。 「怎么会?」伊尔克听到这句话,马上脸色大变,冲了出去。 「刚才那女孩,只是悠闲地在一旁观看而已吗?」卡蒂娜也掩不住焦虑,随后跑了出去。 建筑物的门扉敞开,首先映入他们眼里的,是多到不行的人群。接下来看到的,是被困在道路中央、进退不得的车辆和马车。两人向前走近。 对面出现一间非常大的个人住宅,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一楼是店面,二楼和三楼则是居住的地方。 三楼的阳台上,有一名女性呆立不动地站在那里,另外有一名男性正拼了命把手从防止落下的石制栅栏间的空隙伸出。阳台侧面的装饰上挂着一件婴儿的衣服衣服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挂在上面。 最糟糕的是,婴儿刚好挂在父亲伸手碰触不到的地方。 掉下来是迟早的事。 又或着是早就已经掉下来,只是勉勉强强保住命而已。 「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是婴儿吗?这下可糟了」 「就算站在车辆或马车上也构不到啊下面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站,就算先让婴儿掉下来再接住他也很危险。你有没有什么」 正当伊尔克想问卡蒂娜有没有什么对策时哭声响起。 他惊慌地转身一看,婴儿并没有落下,但也没有得救。 婴儿的哭泣声中并没有求救或害怕的意思,原本婴儿的脑海里就没有『掉下来就会死』的概念,所以这阵哭声应该只是纯粹戚受到双亲的不安,所表现出来的不愉快吧! 但是,在场的听众们却无法单纯地把它解释成不愉快。 他们觉得这阵哭声是婴儿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后,所表达出来的绝望。 爸爸的手构不到他,妈妈则用双手覆住自己的睑 。 「得想想办法才行,没有人会希望小孩死去。」 卡蒂娜把手放在伊尔克的肩上,如此断言道。 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 世界正剧烈地产生变化。 淡绿色的光点慢慢地从空间里渗出,满溢在卡蒂娜的身边。 这些光粒比萤火虫的光点还微小,比太阳光还微弱,却是无可比拟的美。 宛如透过树叶间照射出来的阳光不,比其更细微的光线,显现在这个世上。 那道光芒是可以用想像驱逐现实的光芒。 在使用这个可以依照心里所愿,心里所想,将现实扭曲的法术时,一定会产生驱逐之光,而这道光芒只是在预告接下来将有意想不到的现象发生。 「你的眼睛先借我一下,视线不要离开婴儿。」 被淡绿色的想像照射的卡蒂娜口中,传来一串类似外国语言的排列组合。 「欧斯卡伊源基《链》。」 卡蒂娜周围的光点开始翩翩飞舞,然后她马上闭起双眼。 照理说她的视线应该因此被遮蔽,但是在她的视野内,却清楚地映照着婴儿的身影。 卡蒂娜向伊尔克『暂借』视觉,也就是说伊尔克的视野会变成卡蒂娜的视野。卡蒂娜为了更加集中精神,所以才把自己的眼睛闭上。 『这这样太引人注目了啦!』 伊尔克的思考会直接传达给卡蒂娜,所以他所想的事情并不需要说出口。 原本这个法术就是和人共享五感及思考的法术。 『人命优先。』 卡蒂娜用一句话带过伊尔克的不安,继续咏唱。 「欧斯卡那鲁斯克伊鲁菲《舵》。」 飘浮于卡蒂娜身边的光粒一口气溢出,然后在婴儿即将落下的位置聚集。那个地方随即像海市蜃楼般地开始歪斜、模糊,空间宛如万花筒般地逐渐扭曲。 在那个空间的夹缝中,她的语一言所织结而成的物体出现了。 在一颗颗的光点和歪斜的空间消失后,留在现场的是一把梯子。 有人说了:「梯子?」又有人说了:「用这个梯子!」又有人说了:「让我来!」 有人说了 「得救了。」 现场欢声雷动! 当那位自告奋勇的男子抱着婴儿从梯子上落到地面的同时,梯子又分解为淡绿色的光粒消失了。伊尔克和卡蒂娜也感受到了现场惊讶不已的人群们的动摇。 应该说,现场多数看热闹的人都明显地以带有警戒心的眼神看着伊尔克和卡蒂娜。其中有穿着西装的壮年男子、年轻的女性、学生、老夫妇。 果然不该为了掌握现场的情况,没想太多就跑到离人群很近的地方。 「辛苦了。」 不在意微小的失误和身旁的视线,伊尔克向卡蒂娜道谢。 「多亏有你借我视觉,帮了我一个大忙。」 卡蒂娜看起来则是完全不在意身旁的视线。 「得救是很好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招摇比较好吧?」 「当那些光飞射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思考招不招摇这问题的必要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突然,一直盯着两人看的人群中,有人开口说话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中的一位壮年男子充满警戒心地问道。 伊尔克和卡蒂娜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卡蒂娜开口说:「魔术师。」 男子的眼神更加戒备。 「那么刚刚那是魔术?脑袋少根螺丝的家伙使用的武器」 「我们脑袋可没有少根螺丝喔。」 「可是魔术这种东西,不是要丧失感觉才能使用吗?」 「你知道得真清楚呢!那么,你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魔术师罗?」 「因为这个城镇很和平嘛。」 「嗯嗯那么,我再送你一个特别的礼物吧!」 卡蒂娜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男子开始慌张,伊尔克则是吓到怒吼。男子躲在现场一个女孩子的后面。淡绿色的光粒浮了上来,女孩马上离开那个地方,伊尔克则是愤怒地大叫「你到底在想什么?」 然后,现实开始被卡蒂娜驱逐。 「路比斯隆普伊鲁菲《回忆》」 淡绿色的光芒集中在卡蒂娜的手上,开始产生海市蜃楼般的歪斜,歪斜后马上变得模糊,一瞬间空间扭曲,然后出现了一个物体。 「这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纪念你和魔术师相遇的徽章,拿去吧!」 卡蒂娜伸出来的右手上,的确有一枚手掌大小的徽章。 「啊!」 那名男子慢慢地拿起徽章,确认了一下正面和反面后,皱起眉来。 「『纪念』」他念出写在徽章正反两面上唯一的文字。 「我不是说了吗?这可是『纪念』的徽章喔!! 只有这样?虽然伊尔克心里如此想,但是对因紧张和恐怖而抱持警戒的人群来说似乎有其效用。 「你是笨蛋吗?」男子开心地说道。 「真是失礼啊!」卡蒂娜轻柔地笑着回答。 「说的也是,抱歉抱歉!」 警戒解除,眼前这个男子嘴边浮现的笑容成功地缓和了现场的紧张感。 「抱歉一直瞪着你们看,但是你们自己本身也有点问题吧!发出那种光芒,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喂!那是什么光啊?」 「那个叫做魔力也就是魔术的燃料。」 卡蒂娜的说明非常地简略,但是大家似乎还能接受。 「也就是说燃料漏出来罗?」 「就是如此。」 「那么」人群中的其中一位青年开口问卡蒂娜:「你刚才念的什么《路比》、《伊鲁菲》的是什么啊?外国话?」 卡蒂娜表情困惑地看向伊尔克。 她的脸上写着:我是不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过头了? 「别这样看着我,跟他们说明一下又何妨?」 「嗯」卡蒂娜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路比》和《伊鲁菲》叫做联想句,和外国话嘛是有那么一点相近。」 「联想句?」 「嗯,魔术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把魔术师想像的东西现实化。联想句算是支援的东西,你可以把它想作是类似寓言式的咒语。咒语里每一个词就叫做联想句。」 「嗯嗯原来如此。」 卡蒂娜的说明虽然非常简洁,但是似乎让对方理解了。 「那最后的那个《回忆》呢?」 「那是启动句,也就是发动魔术的最后一个步骤。」 「也是最可以看出一个人兴趣嗜好的地方。」 「什么意思?」青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伊尔克。 「启动句的作用就和扣扳机一样,是引发结果的装置,想要使用法术的魔术师必须自己想一个符合这个法术的启动句,因为它不像联想句是由一定的体系建构起来的。」伊尔克愈讲愈起劲,整段话讲得越来越流畅。「虽然联想句有被系统化,但是最终意图还是只有施术者本人才会知道。如果说联想句是外国话,那施术者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将它翻译,再用咒语的形式咏唱出来。假设要使用在手上作出一个徽章的法术的话,联想句直译出来的意思是『在手上作徽章』,但是施术者本人会咏唱『在我的手上作出一个徽章吧!』或是『我的手里抓着徽章』。只要习惯施术,渐渐地就会用自己的翻译去施术,所以不只是启动语,就连自己的个性也会跟着咏唱出来,当然 启动句是最容易看出来的」 好长。 而且是,又臭又长。 但是还没结束。 「是啊。比方说刚才的『回忆』,原本的意思是『在手上产生徽章』的意思,启动语有点像是『纪念的凝结』的感觉。」连卡蒂娜都很高兴地接着伊尔克的话继续讲下去。「还有『链』其实就是『连结的锁缝』,『舵』就是『另外一根支柱』的意思,伊尔克一定也没联想到吧!」 「的确,我顶多只想到『连结』和『梯子』而已。」 「对吧?所以说咦?我们刚刚是在聊什么来着?」 这种深入的话题,通常都会毫无例外地让自己兴奋起来,讲到浑然忘我。 青年看着卡蒂娜,紧皱着眉,低声说道: 「我已经知道启动句是什么东西了,可不可以到此为止?」 看了一眼笑得很不好意思的卡蒂娜,他又低声道: 「兴趣嗜好啊回忆啊」 「好像太简洁了。」 卡蒂娜满脸笑容。 那是充满演技的笑脸,但是男子和青年却接受地点点头。 「那么我先失陪了。」 说完这句话,卡蒂娜从容地离去,随即就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了出去。伊尔克急忙地跟上她,幸好,没有任何人追上来。男子和青年以外的人,大概也在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谈之后,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阵子后,伊尔克叹了一口气,卡蒂娜则是笑了。 「被卷入奇怪的事件里了呢,」 「我倒觉得是自己去淌这趟混水的。」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放着那个婴儿不管啊!」 卡蒂娜直视伊尔克说道。 「我当然也这么想,只是觉得应该还有更低调的方式才对我并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啦!」 「嗯是吗?但还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卡蒂娜停下脚步,看着周围。她看着公共时钟确认一下时间,皱起眉来。 「啊糟了,我得赶快回去才行。下次见啦!」 「嗯!下次见!」 确定伊尔克点过头后,卡蒂娜转眼间已混入人群之中。绑起的长发随风飘逸。淑女装扮的她跑起来的样子,怎么说都是个引入注目的焦点 「但是却完全不会不协调。」 真是个怪人,伊尔克心想。但是因为认识她只有一个月,一个礼拜也只会见到一、二次面而已,所以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掌握她的人格。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平均值。也许她不是个怪人,是个好人也说不一定。 要说她是『朋友』好像也不太对,毕竟他们连彼此姓什么都不知道。 「下次问问她吧!」 「问什么啊?」 一个声音从伊尔克完全无法意料的地方传来。是他的正后方。 伊尔克一慌,半反射性地移动身体,转过身来。 「咦?呃」 声音的主人被伊尔克的反应吓到,看起来有点动摇。 伊尔克印象中有看过这个人,但他们并不认识。他才刚见过这个人,是刚才看热闹人群中的其中一人。 明明就确认过没有人追上来啊 不对,好像有一个人在说话的途中就不见了。 「没什么。」伊尔克把刚才的问题岔开。「你有什么事吗?」 正是刚才那名先行离开的女孩。 3 女孩困惑地看着地面,用手掩住嘴巴。如果她不先开口说话的话,也很难继续讲下去。伊尔克一边想着:「到底怎么了?」一边盯着女孩看。 因为刚才只想赶快摆脱那些人群,没有仔细看旁边。在说明启动语的时候,也因为聊得太起劲了,没有关心周边的情况,当然也没仔细看人群中有哪些人。 他重新观察了一遍眼前的女孩,注意到许多事情。 比如说,他发现这个女孩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还有他发现这个女孩剪起短发来并不太适合;拥有一对看起来不知是意志力坚强,还是强硬的眉毛;还有低着头、不安地将视线对着地面不停转动的大眼睛,和非常朴素的深蓝色连身裙等等。 还有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怀表。 怀表? 伊尔克心想,现在怀表开始大量生产、价钱便宜,一个小女孩带着怀表并不稀奇。但,前提是怀表的位置在口袋里。 又不是项链,为什么要特地挂在脖子上呢? 或许是这个怀表故意这样设计,但是不管怎么看,都和伊尔克所知道的普通怀表没什么两样。硬要说的话,就是看起来很廉价,还有表盖上的漆有些许剥落。 怀表在女孩的胸前柔和地隆起,宣告自己的存在,或许搭配这种不相称的东西,反而会让人觉得可爱话说回来,她的胸部还真大。 不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居然第一次见面就一直注意人家的胸部,「请问一下」女孩突然抬头。 眼睛一直看着女孩胸前的怀表应该说是一直看着放有怀表的胸部的伊尔克,慌张地看着她的脸。 她的眉头好像皱得很深耶。 「呃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太一样,让伊尔克动摇。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和刚才的女性那个魔术师不对请问您和那位魔术师是朋友吧?那请问您知道魔式机构吗?」 伊尔克心想:出现神奇的话题了。 魔式机构指的是要利用魔力产生动作时,需要在上面刻划一些复杂图纹的物体。若是像伊尔克这样的学者,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但是 「你居然知道魔式机构。」 「因为那是主人擅长的领域。」 主人这么说,这个女孩是某处的女佣罗!?哈哈!所以才会穿着这么朴素的连身裙啊,原本外面还要穿一件围裙的吧!? 「原来如此你要问的是魔式机构吗?嗯!我知道。」 伊尔克家里有许多关于这方面知识的书籍,而伊尔克也几乎都记起来了。 女孩接着说了: 「那你知道艾克弗罗西斯的火焰吗?」 伊尔克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与其说那是魔式机构,不如说是 「那是需要使用画在魔式机构上的图纹,所做的燃烧实验吧?」 「没错!太好了,你知道!」女孩用前所未有的开朗声调向伊尔克逼近。「那你也知道作实验时,所要用的板子和触媒的种类罗!?」 「嗯嗯」 因为女孩往前踏了两步,害得伊尔克后退三步。 「嗯希腊烤肉铜板、茴香酒、还有可嚼胶质。」 「啊对啦!就是这个!太好了,有人知道!」 「啊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因为我弄丢写着要买的东西的纸条,不知道该怎么办,真谢谢你。啊啊」 啊终于恢复正常,冷静下来了。 女孩的情绪高涨得快,低落的也很快,她满脸赤红地将视线从伊尔克身上移开,小声低喃。 其实应该是她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吧。 「没关系我不在意。」 他只是有点吓到,却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谢谢」 其实这个女孩算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但是一直以来,伊尔克都是和人谈论书本的话题,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清爽的感觉了。他发现这种感觉和他与卡蒂娜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是一种更单纯的『快乐』。 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 「啊今天真的是太谢谢您了。」 女孩的两颊还残留一点红润,但似乎已冷静许多。接着她对伊尔克轻轻点了个头,在伊尔克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之前,女孩就已经穿越人群走去。 伊尔克心想:真可惜,如果能再和她多聊一会儿就好了。 她那种天真烂漫的纯朴感以及勇往直前的力量,和跟卡杜凯伍司里的学者讲话时的感觉不一样。伊尔克想再多体验一会儿那种舒服的戚觉。 发现自己居然会这么想,伊尔克笑了一下。 伊尔克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成了学者,因为自己的喜好不结交朋友。从小身边就环绕着满坑满谷的魔术和魔式机构的资料,包括身为学者的父亲和同样是优秀学者又是魔术师的母亲。自己也会选择这条路可能只是因为这条道路是早就安排好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厌恶过这样的人生。 只是最近伊尔克开始想着,谈论着无意义的事本身不代表没意义。伊尔克并没有笨到觉得进行这种对话是很愚蠢的事。 「呜」 从来来往往的行人所发出的吵杂声中,伊尔克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微弱的声音。 「咦?」 伊尔克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边向四周看去。 结果他并没有听错。 那个女孩出现在伊尔克的视野里。 「可以再陪我一下下吗?我忘记我连店的位置都不晓得地址也写在那张纸上」 不知不觉嘴角扬起,伊尔克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4 「好的,您要的是茴香酒和可嚼胶质,请稍候。」 伊尔克和女孩位于一间面对大马路的药局门口。 大部分的触媒都要到卡杜凯伍司的芙兰洁分店才买得到,但是有被拿来当做药品的东西就不一定。茴香酒可以拿来当消毒药水,可嚼胶质则是有帮助消化器官运作顺畅的功用,所以在普通市面上的大药房里都有在卖。 「谢谢您帮我一个大忙。」 女孩把伊尔克递给她的触媒收进手提包里,包包里还装有刚才买的希腊烤肉铜板,这下子终于把所有东西都买齐了。 「你不必那么拘谨。」 因为伊尔克看过她普通平常的样子,所以觉得她现在的言行举动都显得很不自然。 「虽然您这么说,但是如果我在外面有失礼的举动,会对主人的名声有所影响」 「嗯嗯话虽如此,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失礼的举动,所以不用在意那么多。」 「说的也」女孩小小声地说。 伊尔克虽然没听到后半段,但是她应该是要说:说的也是。女孩一直盯着伊尔克的脸看,当然,伊尔克也开始注视着女孩的脸。 他是第一次从正面看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的脸。如刚才女孩低着头的时候所想的一样,她有一双大眼睛,皮肤接近白皙,虽然比不上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的自己,但如果说自己的脸算是苍白的话,女孩就是属于健康的白。明亮的金发映照在肌肤上,虽然总觉得短发不是很适合她,但好像也没那么差总觉得,好可爱。 「嗯那我就不用敬语说话罗!」 女孩害羞地笑了一下。 伊尔克很自然地觉得这样比较好,比较适合她。 「嗯」女孩突然开始吞吞吐吐地说:「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对了,我还没问。」 差一点就要在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说再见了。 伊尔克说:那从我先讲好了。 「我叫伊尔克阿特尔斯。」 「我叫露西亚榭克拉特,现在在当女佣。」 伊尔克心想:我是不是也该说出我的职业? 「露西亚啊嗯,请多指教!请多指教?」 她要办的事也结束了,现在才说请多指教有什么用啊?伊尔克说出口后才突然惊觉。 露西亚笑着看了伊尔克一眼。 「有什么关系?」 说完,露西亚看了看周围,发现店里并没有她的目标物时钟,于是她立刻跑到外面的路上,找到了公共时钟,确认了时间之后,才又回到伊尔克身旁。 「现在还有点时间,让我送点回礼,你吃过午餐了吗?」 露西亚瞄了外头的时钟一眼问道。 但是伊尔克的视线不在那里,而是露西亚胸前的怀表。 她的怀表坏掉了吗?那干嘛还特地戴在身上? 「已经吃过了吗?」 为了回避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伊尔克赶紧把专注在怀表上的视线移开。 「不,还没」身体有时会把自己的状况准确无误地反映出来。 一阵愚蠢的声音,响遍周围。 没错,那就是从腹部深处发出的声音。 啊。伊尔克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热。 「我刚才也是这样。」露西亚开心地说道。「那就让我来请你吃午餐吧!」 「吃午餐?不是要送回礼吗?」 「这就是我的回礼啊!包括我请客这件事,还有我陪你一起吃这件事。」 露西亚故意摆高调地说道。 「什么意吃饭时,两人一起吃比一个人吃快乐喔!你有听过这句话吗?」 露西亚明快地切断伊尔克的话。 「说得也是」 伊尔克也只能这么回答,但他当然也不否认这个道理。 「那,我们走吧!虽然说还有时间,但也不能一直让我们慢慢来就是了。」 露西亚向前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转身看伊尔克。 「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你决定吧!」 伊尔克马上回答。 他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或是店家,所以这样回答对他而言是最轻松的。 「我决定啊好吧!那我们去梅卢雪。」 露西亚再度背向伊尔克大步走去。既然是自己决定的地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店家的布置,和刚才被派出来买东西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她好像又拿出一本笔记本看了一下似的,不过伊尔克觉得那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 梅卢雪伊尔克也知道这个地方。但他总觉得在他的印象中,梅卢雪并不是吃饭的地方,他原本想说出来的但,最后还是觉得算了。 人家特地带路,这种时候应该要乖乖跟着走才对。 他们走过一条行人很多的道路,因为刚过正午,所以看到很多人从各个餐厅走出来。 终于,露西亚领着伊尔克前进的脚步停止。 「抵达终点!」 露西亚在此时转过身来,对伊尔克微笑。 伊尔克看到眼前的看板上刻划着流畅的文字『梅卢雪』,从外面可以看到店里摆了许多橱柜,里面放了无数的甜点。 「原来是蛋糕店啊」 「这是蛋糕的连锁店,但是也可以在店里吃喔!」 「我完全没发现。」 伊尔克有点惊讶,因为以往他都只看到店的正面,所以一直没发现看不到的地方还设有很多座位。 「吓到了吗?」 露西亚对于伊尔克平淡的回应戚到不安,担心地看着他。 「这里除了蛋糕以外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喔!水果派、馅饼、派、法国吐司等等。」 好像都没有适合当午餐的东西。虽然我很喜欢甜食,但是拿来当午餐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又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味道也有所不安。其实只要在这里对露西亚说,不要来这间的话,露西亚一定也会听,只 是 「那么,就吃你推荐的东西吧!」 伊尔克心想:难得人家介绍这里给自己,偶尔:是的,偶尔像这样随波逐流的感觉也满有趣的。 「真的吗?」露西亚的表情突然变得开朗。「那那!」 露西亚快速走进店里,开始和店员说起话来,应该是在点她推荐的东西吧。店员迅速结完帐后,从橱柜中拿出几块蛋糕和吐司,放在托盘上的小盘子里。伊尔克一边看着,一边走向露西亚。 「奶油蛋糕、法国吐司和亚酱*米尔芙派。」(编注:millefeuille) 最后一个是什么?伊尔克端着托盘,找了个适当的位子坐下。端的过程中,他看了一下那个谜样的东西,知道了那是什么。是由好几层派叠起来的 「是千层派啊!」 想必在梅卢雪被叫做米尔芙派吧!那么上面淋的是亚酱?但是伊尔克心想,梅卢雪的亚酱米尔芙派,如果这个名字由魔术师来念的话,搞不好还会启动魔法,真是危险。 伊尔克一想到这个露西亚应该说是大多数的人类都不懂的笑点,自己一个人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是这里特制的食物,意思是层叠的千片叶子。」 「这是哪一国的语言?」 照理说应该不是魔术师的联想句,也不是这个国家的语言,伊尔克心想,是不是自己造的词。 「不知道耶!反正好吃就好了嘛!」 露西亚说完一件事实后,就开口说:「开动了!」 「嗯!开动了!」 伊尔克平常吃东西的时候,并不会每次都说开动了,但是今天他跟着露西亚一起说。 不管是『层叠的千片叶子』,还是奶油蛋糕,还是法国吐司,每一样都非常可口。虽然对伊尔克而言,甜味可以再加重一点,但是对一般人而言,这样已经够了。露西亚也吃得非常满足,和第一次吃的伊尔克露出一样的笑容,并不断重复说着好吃。 来蛋糕店吃午餐似乎也不错,对伊尔克而言,这是一顿令人开心的午餐,当然,味道以外的东西也让他觉得很开心。 5 伊尔克和露西亚走在回家的路上。正确来说,应该是伊尔克送露西亚回家。再说正确一点,应该是伊尔克错失了和露西亚道别的时机。 「原来你住在东边啊!这里感觉就是称得上高级和清静的住宅区,有钱人地带。」 「但我可不是有钱人。」 这里是芙兰洁的中心连接条条交错大道的十字路口。 他们俩并没有要对抗人潮的意思,只是跟着逐渐增加的人群走着。 这一带有许多高大的建筑物耸立,还有这个镇上最大的特征大时钟塔也在这附近,但因为已经老旧,塔外面的墙壁已爬满常春藤,大门钥匙也损坏,只剩下时间还精准地前进着。 「伊尔克,你住在哪里啊?」 「我住在南方森林的附近,就是土地较便宜的那个地带。」 「嗯那有点远耶!从你家到这里需要一个小时吗?」 「要一个多小时吧。去买个东西就差不多要一小时了,所以我们那里还蛮不方便的不过,房子倒是很大。」 伊尔克突然察觉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土地很便宜。」 「你会在意这个啊?」露西亚温柔地笑道。「你是对自己的立场感到自卑?还是不喜欢身为有钱人的自己?又或是在在意我的事?」 「这不是可以笑着说的话吧!」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事,我想错了吗?」 不,并没有错。 「只是不喜欢被看出来是有钱人。」 「怕有人为了钱接近你?」 「相反吧!这样反而会让人保持距离,说有钱人的儿子怎样怎样的。」 伊尔克不经意的把视线从露西亚身上移开。 「因为我平常已经过着不太和人说话的生活,如果还被人家保持距离,就真的没有人可以说话了。」 其实现阶段的伊尔克已经很让人保持距离了,因为当他沉默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可怕,加上他在学者考试的时候,以满分通过考试。虽然他只是将『记得的东西』写下来而已,但光是他那份惊人的记忆力,就足以让人不敢接近。 「原来如此」 露西亚把视线从伊尔克身上移开,她似乎是在看着隔条道路对面的细长小巷。 「那边怎么了吗?」 「从那边走比较近。」 伊尔克和露西亚过了马路,走进那条岔路。这里刚好是两个大人可以擦身而过的宽度,但可能是压迫戚太重,没有人走。 突然间,伊尔克感觉到一股视线,转身一看,大马路上的人潮并没有改变。 然后,他看到有一名男子脱离人群,向这边走来。男子有一头黑短发,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衬衫和裤子。其中,用皮带彻底固定住的硬质长筒靴,在他的整体服装中显得特别奇妙。 原因可能出在长筒靴上贴得乱七八糟的徽章上。 「嗯?怎么了?」 露西亚跟着伊尔克往后看,什么都没说,又将头转了回来。 「你认识那个人吗?」 「嗯」 露西亚露出困惑的表情,她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一个伊尔克只能看见她背后的位置停了下来,从口袋拿出笔记本翻了翻。 「不认识。」 露西亚稍稍降低音量说道,接着把笔记本收起来。 「是吗?」 露西亚点点头回应伊尔克,然后她看着他。 「我可以继续问问题吗?你不喜欢不用和人说话的生活吗?」 问题的方向好像变了。 伊尔克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这么回答露西亚: 「这个嘛」 以前伊尔克一直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和人交往,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多读一本书。但自从他接受了卡杜凯伍司的考试、当上学者之后,和人接触的机会大幅增加;也因此,他也有更多的机会得到以往所没学到过的知识和经验。 他开始想,避免接触人群真的是有益的事吗? 他并不讨厌人类,单纯只是优先顺位的问题。以前他是把书本排在人之前的。 现在呢? 现在这一瞬间,伊尔克的回答,就是和露西亚用同样步调走着这件事。 「对了,如果都不和任何人说话的话,那就不需要有这个世界的存在了啊!」 露西亚绕到伊尔克面前,继续说道。 「如果一切事物只靠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那么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存在。」 露西亚笑着说,会变成这种世界的。 不知道为什么,伊尔克怎么看都不觉得露西亚的笑脸有在笑。 「说的也是!啊!那我没问题了。」伊尔克停下脚步。「像我还有和露西亚聊天,平常也算是有和他人来往,而且我还看了很多书。」 「咦?书?」 「因为书也是要有人写才会存在啊!所以只要我还有在看书,就代表我并不是靠自己一个人过活的。」 「嗯有道理,也是可以这样想,伊尔克的头脑真好。」 很难判断这段话是在讽刺人还是真心话。 「我只是在说一些牵强附会的话而已,职业病吧」 「是吗?那我的职业病就是老说一些不完整的敬语罗!」 露西亚背对伊尔克,向前走了几步,又马上停下了脚步。 「啊伊尔克已经在工作啦?」 「干嘛那么意外?」 但与其说我是学者,不如说我是学生或研究生可能还比较恰当:说我有在工作,还不如说我是个打杂的。 伊尔克心里这么想着。他前进了几步,和露西亚并列。然后,露西亚开口了。 「因为你说你几乎没和人交谈,所以我以为你一直过着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虽然有一些存款,但还是有好好地在工作啦,而且那些存款是我父母亲的。对了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了吗?」 不是因为知道我是学者,才跑来问我魔式机构的问题吗?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看你和魔术师好像很熟的样子,说不定会有这方面的知识而已,并没有特别去想你的职业。那你的工作是什么呢?」 「我是隶属于卡杜凯伍司的学者,但还只是个刚进去菜鸟而已啦!」 伊尔克带点羞涩和自豪说着。 因此,他并没有发现。 以露西亚为中心的空气,顿时一变。 她的身体稍稍摇晃了一下。 「你是学者?」 是我多心了吗? 露西亚的声音有些僵硬。 「是啊!」伊尔克假装没发现,他害怕去发现。 「是吗我完全没发现。对了其实只要仔细一想就会知道了,就算和魔术师再怎么熟,也不可能连图纹的实验都知道得那么详细」 露西亚彷佛没在听伊尔克说话般,自顾自地低声确认着。 「原来你是学者是魔术的卡杜凯伍司的」 「嗯」 这一次露西亚不发一语,只是怔怔地盯着伊尔克看。 她露出打从心底厌恶的眼神。 伊尔克没办法保持沉默。 「嗯我还没正式决定我的专业领域,感觉上像是连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只是一直在做一些无意义的打杂而已。但是我觉得我拥有的知识不输其他学者,我之前听到一些魔法用途民生化想法的人说,」虽然明知这么做不太好,他还是无法停下嘴巴,因为他更不喜欢沉默。「卡杜凯伍司现在也是同样的立场,将魔法用途民生化。我觉得这点还不错,而且用途民生化的话又会分得更细,所以我正在想要专攻哪一门领域「吵死了!」 一阵巨大声响响彻周边,切断伊尔克的话。 「对不起」 已经没办法再去假装没发现了。 一旦发觉,就无法回头了。 不管是她的声音变得僵硬,或是她的话里充满悔意,还有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些都是事实,而且都明显到无法装作看不出来的地步。 「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些会让你觉得不愉快的事。」 「不没这回事」 露西亚背对伊尔克。 又是自己多心吗? 总觉得她的语气里,混杂了和刚才不太一样的悔意。 「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露西亚的语气僵硬。不知是否是故意的,这句话里的情戚完全被摒除在外。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啊」其实很想叫她不要在意,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再见!」 露西亚口中吐出最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后,就留下伊尔克一个人走开。 看着露西亚渐远的身影,伊尔克心想:失败了。 伊尔克目不转睛地看着露西亚想着突然间,他全身感到一股寒意。 深蓝色的光粒,不知不觉飘满了露西亚四周。 不对,不只是露西亚四周,她的身后还有一道光芒延伸,光粒不吉利地忽明忽暗闪烁着,露西亚也发现了这些光。 「?这是快躲开!」 未等露西亚充满不安的话说完,伊尔克突然推开她。 蓝色的光强烈地闪了一下,又悠悠地动了起来。 最先感觉到的是一股热意,接下来是闻到烧焦的味道。 鲜艳的红色火焰燃烧着,突然间瞄准露西亚射出。延伸的光线宛如取代了列车的轨道,奔驰的火焰顺着那条光芒唤起伊尔克和露西亚最原始的恐惧,然后在瞬间接近,爆炸。 碰! 「唔好痛!」 将露西亚推开后,因恐惧而动弹不得的伊尔克缩回了右手。虽然他身处爆炸地带的正中央,但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 只有一小块肉被烧掉了而已。 「唔」 耳边传来尖锐的呼吸声。 露西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伊尔克。 「可恶!」 伊尔克紧握着右手。还能动,只是有点痛而已。 伊尔克看到站在露西亚身后约十公尺左右,有个笑得很奸诈的男子,他马上起身移动到两人之间。 「有股烧焦味」 他的鼻孔受到刺激,闻到肉烧焦的味道,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个。 一滴滴的鲜血断断续续地流下。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的血像这样一滴滴落下,而像这种如玩笑般的状况他更是连想都没想过。 一阵乾裂的声音响起,黑发男子正在拍手。 「躲得真好,看来你知道那些光粒是施行魔法的前兆。」 男子的口气非常温和,但是伊尔克却下意识地判断,就是因为这样才危险。 「你是谁?」 伊尔克拭去眼角浮现的泪水。 可恶!好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帝欧斯劳哲。」 男子带着笑容做自我介绍。 「如果不想再受更严重的伤的话,就快点消失。」 他的笑容没有变,只是眼神变了。 伊尔克产生彷佛会被帝欧斯用利刃刺杀的错觉,退后了一步。 突然,他的鞋跟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转身一看。 瘫坐在地面上的露西亚眼里泛着泪光地往上看着。 她是对刚才发生在眼前的大爆炸感到恐惧不,应该是因为知道男子的目标是自己而感到害怕吧。 伊尔克紧紧咬着牙齿,迟钝的痛觉在神经中乱窜。 胸口在骚动。 「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自己手臂烧焦的味道」 伊尔克前进了两步。 「但我可不想闻到露西亚烧焦的味道。」 帝欧斯吹起口哨。 「我不知道你是有点知识的普通人,还是学者或魔术师什么的,但你应该不会笨到没发现我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吧?」 我当然知道,刚才那一招若是认真的话,我的手臂早就化为黑炭了。 如果刚才那是认真的话,露西亚早就 啊啊! 可恶! 畜生! 「原来你是笨蛋啊!」 帝欧斯断断续续地低喃,嘴角歪斜,露出令人不快的笑容。 是呀!我是笨蛋,至少我现在所做的事是非常愚蠢的举动。 完全无法掌握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只知道露西亚好像很讨厌我,但我并不讨厌她。 还有我们被袭击,以及这个男人非常危险这几件事是确定的。 普通人一定会逃走吧!? 就算是笨蛋也会逃走吧!? 但是 像我这种记忆力好到被人说是怪物的人,头脑应该还算不错。 所以 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应该不会错。 慢慢地 深蓝色的光粒,从帝欧斯的周围溢出。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虽然我不擅长去动身体,但是,一定有相对的某种才能潜藏在这个身体里。 比如说,记忆力。 6 「拉斯特芬恩雷特乌努」 这是其他国家的语言露西亚心里这么想着。 那种既流畅又充满抑扬顿挫的发音,漂亮得令人焦躁。 「流特土」 深蓝色的光粒从男人的身边溢出。 把我推到一芳的伊尔克和男子面对面,一动也不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五公尺。 刚才那一击是在更远的地方发射的,也就是说这个距离也在男子的攻击范围内。 为什么不逃跑?有可能是因为身体动弹不得。 和我一样,害怕到身体无法动弹也说不一定。 就这样一直睁着双眼的我,下一刻看到的是 「杰欧洛斯特」 露西亚紧闭双眼,帝欧斯则是睁大双眼瞪着伊尔克。 伊尔克他 和帝欧斯的距离一口气拉近! 他的表情充满错愕。 「《燃烧》!」 光粒集中在帝欧斯前方五公尺的地方,那里像阳光照射下的热气一样产生歪斜,然后爆炸、燃烧,引发出来的热风抚过伊尔克的脸。 只有这样。 爆炸的地点是帝欧斯的前方五公尺,但是伊尔克已经不在那个地方。 瞬间,伊尔克突如其来的拳头,正中帝欧斯的脸。 帝欧斯被打退了几步,嘴里吐出带着红色的唾液,看来他的嘴里受伤了,但是似乎并不代表这一击有效。 考虑到伊尔克原本力气就不大这件事,就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喂!」 帝欧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伊尔克。 「为什么你躲得掉?」 伊尔克稍稍远离帝欧斯。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次用的魔术和刚才不一样?」 刚才的魔术是以光粒代替轨道而飞过来的《火球》魔术。 但是,伊尔克却是用最单纯的理由,确信帝欧斯的魔术是分类在《火焰爆炸》。 「你身为魔术师,却不知道吗?」 帝欧斯的脸色大变。 「少得意忘形了小鬼。」 帝欧斯的声音充满焦躁,同一时间,他的身边又冒出光粒。增加密度、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溢出来的样子,宛如不是光粒,而是一道光。 对手就在眼前,伊尔克竖耳倾听。 「拉斯特耶芙雷特乌努流特可利杰欧洛斯特」 帝欧斯还未咏唱完,伊尔克又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帝欧斯嘴角歪斜,充满憎恨。 「《燃烧》!」 蓝色的光粒聚集在一起,再度摇动,然后爆炸。伊尔克吞了一口口水,火焰的气势丝毫不灭、窜到他身后,喷射出强风,化为烟雾散去。 让人动弹不得的恐惧感拂过伊尔克背后,但总不能一直呆站在这里。伊尔克挥出来的拳头,再度击中帝欧斯的脸。 「唔」 帝欧斯再次被打退,伊尔克和帝欧斯保持距离。又出现和刚才一样的画面。 「小鬼你为什么会知道?只是运气好吗?」 帝欧斯擦了擦嘴角。 「不对,一定有什么理由吧!」 「谁知道啊」 帝欧斯用鼻子哼了一声。 「小鬼难不成你是」 被发现了吗!? 伊尔克刚才所做的事,并不是什么赌注,也不是在预测未来。 而是一项极为单纯,连一般人都知道的行为。 但是,正因为连不会魔术的人都知道,所以具备魔术常识的人才更不容易推测。 利用这一点所以伊尔克办到了。这个正因为太单纯,反而很困难的一种技巧。 帝欧斯慢慢退后,然后集结蓝光,开口道。 「芙可杰欧洛斯特《燃烧》。」 第三次《燃烧》但是咏唱的速度和刚才完全不一样,比之前省略了半分钟以上。 伊尔克带着僵硬的表情跑开,火焰即将在他背后爆炸。 「唔」 爆炸声响贯穿耳膜,强烈的热波烧焦了头发和衣服,这种戚觉很像被人用手枪抵着背部一样那种绝对的恐惧感。 「可恶」 忍住因爆炸产生的耳鸣,伊尔克抬起头来,看到帝欧斯的嘴巴在动。伊尔克脸色一阵发白,然后移动自己的身体回避。 碰! 声音还没传到,冲击却早已袭来,几乎是在伊尔克正后方爆炸的火焰,将他的身体震离了地面。高热和痛楚瞬间击中了伊尔克的背部。 这是用异常的速度连续展开的魔术虽然伊尔克知道这个技术,但是知道和可以回避是两回事。 「芙可杰欧洛斯特《燃烧》。」 伊尔克的耳鸣才刚停止,帝欧斯又开始攻击。 「伊尔克!?」 露西亚的叫声被爆炸声掩盖过去。 蓝色的光驱逐现实,产生火焰爆炸,冒出的阵阵热气使肌肤感到刺痛。 但是,到此为止了。伊尔克听得懂他的咏唱,而且又是第三次了,当然更容易回避。 「果真如此!你果然在解读!」 帝欧斯的声音充满焦躁。 「太早被发现了,可恶!」 伊尔克的叫声中也充满焦急。 没错,伊尔克是用读的。 他读他的联想句,读他的咏唱,读那些为了辅助想像现实化所连在一起的单字,然后加以判断,最后在启动句被咏唱出来前,移动身体。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要成功其实很困难。 咒文和语言很类似,因为它也是以语言为基础而构成的。例如,联想句和单字很像,然后咒文和联想句各有好几种系统。这和每个国家每个地方拥有很多语言类似。 所以解读这些咒文,就和翻译他国语言的工作很像。 只是它的文法杂乱,而且速度很快,又和生死息息相关,首次攻击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语言,除此之外,都和翻译外国语言很像。 所以,不知道的话,也只能用猜的。 虽然既愚蠢、又单纯,而且还需要大量的知识,只要失误那么一次,就会丧命只要学过魔术的人,都不会去尝试。 「很好很好,你很行嘛!你非常行嘛!但是」 帝欧斯踹了一下地面,然后接近伊尔克。 「只有脑袋可以用的家伙,还真是辛苦呢!」 帝欧斯一脚踹在伊尔克的肚子上。 「咳!咳!」 伊尔克整个人被踢飞,又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后,把午饭都吐出来了。 「也就是说我不要使用魔术就好了吧?」 伊尔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帝欧斯悠哉地走向他。 啊啊可恶!对啊!他直接揍我我就没辄了! 「可恶」 只是那么一击,就让那孱弱的身体开始不听话了。想站起来,脚却使不上力,想往前爬,手却在抖动,现在右手上的伤又袭来一阵痛楚。 「再会了,小鬼。」 帝欧斯走到伊尔克的身边,停住脚步。 「你好啊!梅茉莉亚。」 耳边传来露西亚僵硬的悲鸣声。 梅茉莉亚那是什么?是指露西亚吗? 伊尔克把视线移到旁边,低头看着全身都在颤抖的露西亚。 原来我已经被踢到露西亚身旁来了。可恶!没 办法了!没有其他办法了!虽然我不想再失败,虽然我不想再被讨厌,但是露西亚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等一下!」 帝欧斯对伊尔克发出来的声音有所反应,虽然从他那蹲着的样子,无法窥见他的表情,但是却可以戚受到他贯穿的视线。 那股视线仿佛想把伊尔克的脖子捏紧扭断似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杀意。 伊尔克全身冒汗,但是他觉得好险帝欧斯没有把这股杀意投向露西亚。 「你还想干嘛?」 帝欧斯的焦躁和杀意从头上降下,就连外行人也能戚觉得出来他那浓厚的情绪,这对伊尔克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咬住牙齿,奋力将力气集中在脚上。 他可以站起来了。 「我非常庆幸我还有颗脑袋可以用呢!」 他切换了脑中精神的开关。 他想像他在脑里划下一道伤痕,从中将思考整个翻覆过来。 他的脑产生剧烈疼痛,彷佛把关节硬折向无法弯曲那一边一样痛。 但也因为这份痛楚,他才能彻底转换其他感觉。 突然间现实出现好几个洞,光芒从里面渗透出来。 帝欧斯和伊尔克,还有露西亚的身边出现大量的光点。 那是美到夺目的橘色光芒。 宛如一幅被夕阳渲染的画两人并未发现这股力量所产生的影响。 「梅卢雪亚米尔芙派」 此时出现了不合场面的字眼。 名为『层叠的千片叶子』的千层派。 然后 「《光枪》。」 打破现状的魔术。 7 帝欧斯觉得眼球在燃烧,但这种想法只对了一半。 这个解读他人的咏唱、试图回避,很乱来的小鬼所施放出来的术,只要闭上眼睛,就算有再强大的光芒产生,也不至于把眼球烧坏,只是会暂时无法使用,过不久又会恢复原状。 这和眼球被烧掉是两回事。 小鬼使出的魔术,启动句是《光枪》,也就是说会产生光之枪。 这道光束,粗到有好几个大人的程度,长度则足以通过好几条马路。 帝欧斯虽然不是全部都看到了,但是听到光束贯穿好几间房子,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已经可以完全把握现在的状况。 「可恶的小鬼!」 这一下可聚集了很多路人围观,都这样了我可没笨到还要继续打下去,眼睛也受伤了先撤退为妙。 他不理会眼球的痛楚,在这一瞬间集中精神。 「视觉模拟。连结《拟眼》」 8 帝欧斯施行《制作视觉》和《连结》的法术,以暂时利用魔术做成的视觉离开现场。伊尔克确认帝欧斯离开后,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失败了」 听到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伊尔克心想,做得太过分了。 伊尔克原本要使用的是更小规模的魔术。从帝欧斯身上浓厚的杀意和发出的声音可以大致掌握他的位置,只要把《光枪》对准那个位置就行了。成功的话,可以给他致命的一击,至少也可以夺走他的视力。 但是如他所想,失败了。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释放出来的《光枪》,把两栋房子射开了个大洞,幸好那个洞是在接近屋顶的地方,被破坏的只有房子外面,碎片都掉在大马路上,只要屋顶没人,住户的生命其实是会比较安全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死掉」 虽然是要保护自己不,是保护露西亚,但还是希望可以避免牵扯到人命。 正当伊尔克还在因为想这些事痛苦时,露西亚恢复了意识。 她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眼睛似乎还看得见,可能是伊尔克刚好在她头低下的时候攻击的。 「伊尔克?」 露西亚的声音充满不安,伊尔克心想,这样就能安心了吧!然后当场倒下。 「伊尔克!?」 「啊我不要紧,不要紧」呼!伊尔克吐了一口气,其实他现在的情况糟透了,只是他说不出口。 「露西亚你没事吧?」伊尔克两手两脚都靠在地面,抬头看露西亚问道。 「嗯我没事,只是眼睛有点刺刺的」 「是吗?太好了。」 伊尔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现在被发现自己其实是魔术师,还有引发这种惨事,这些会让露西亚怎么看待自己呢? 虽然有很多后悔的事、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对问问题和承受答案产生任何反应了。 发动魔术需要消耗魔术师体内累积的魔力。既然要消耗燃料,当然体内蕴含的量也会减少。体内的能量突然一口气被消耗掉,想当然尔,身体内的平衡也会很明显地瓦解。 这种时候会如何呢?答案是:疲累。 尤其是对几乎没用过魔术的人而言,一口气消耗蕴含量五分之一的魔力的话,疲劳这个字眼前面会加上『非比寻常』之类的形容词,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伊尔克」露西亚开口了。她的声音僵硬,不用直接看她的脸也可以想像得出来她现在的表情。「你是魔术师?」 「嗯。不过是秘密」伊尔克的口气很轻,大概是因为已经放弃反驳了吧。「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和刚才那个人而已。」 「嗯原来如此」 伊尔克听不太到露西亚低喃的声音,他想说可能是因为自己往下看的缘故,他努力想要坐正,想把重到不行的头抬起来但他却感到手肘无力。 伊尔克没想到自己现在会没力气到这种地步,他的头落到地面,耳边传来眼镜破碎的声音,他确信自己的身体已经弱到无法再逞强了,真丢脸 「!!你没事「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他打断露西亚的话。 「请带我到安全的地方。」 说完,伊尔克就失去了意识。 9 喀喀喀 嚓嚓嚓 喀喀喀 嚓嚓嚓 耳边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虽然女佣的工作还没做完,但她现在却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日记本面对面。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 她在早上、中午过后和晚上各会特别获得一个小时的时间。 「唉」 不知不觉叹了口气。露西亚惊觉自己的声音太大,慌慌张张地用手遮住嘴巴,却马上发现这是一项无意义的举动,于是又把手放开。 她把手移到自己的胸前碰了一下怀表。 怀表上有指甲抓过的痕迹,上面的漆也掉了,伤痕累累。 已经有无数伤痕的怀表盖上,又多了新的伤痕。 她压了一下盖子,将它打开。 「嗯好!」 她打开日记,拿出衣服口袋里的笔记本和笔。接着打开笔记,确认里面的内容,里面的东西可说是日记的片段吧,写满了今天发生的事、感受到的事和一些人的画像。 她小心翼翼地把笔记上的东西抄写在日记本上,并将不足的部分补上、删减多余的部分,非常谨慎地把自己半天的经历收在日记里。这并不是件快乐的工作,她从不觉得愉快。 她看了一眼隔壁那一页,上面写的是昨天的内容,和今天的内容相比,她轻轻笑了一下。 和昨天一样醒来,一样在打扫房子,只有菜色有点变化的早餐,还有煮午餐时因为手艺太差而被骂这一点也和昨天一样。 她又笑了一次。 刹 那间 她有了死的念头。 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此时,笔突然从手中掉落到桌上。 「我到底」 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 那是无意义的。 都已经活到现在了,如果死掉的话 但是 如果死掉的话,尽管只有一瞬间,也会让人讨厌。 然后我就再也不用迎接令人讨厌到极点的明日了。 如果我一直保持着对明天的厌恶活下去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吗? 如果我一直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追杀下活着会怎么样呢? 但是我应该也有我的梦想才对 「不行。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露西亚轻轻吐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她开始翻阅日记本以前的页面,为了不让未干的墨水沾到前一页,她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支撑着,然后用左手翻页。 她并不是在阅读里面的内容,她只是在看里面的图,或着该说是画,每翻一面过去的页数,右手所承受的重量就随之增加。 「毕竟我都活到现在了」她低语。「因为我活到现在都还没实现一个梦想。」 她盖起过去的页面,翻回原来那一页。 梦想。她要的只是一个极为单纯的梦想。 「为了让自己觉得昨天是好日,我得继续活下去才行。」 她拿起滚到桌上的笔,日记还没写完。今天发生很多事,如果不早点写的话会写不完她把视线移到笔记本上,看到了一个名字。 伊尔克阿特尔斯。 他在昨天并没有登场,昨天的昨天也没有,他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昨天里。 他是今天的登场人物。第一次见面的人物,是带给我欢乐的人物。 而且,可能是永远不会再见面的人物。 「真失败」露西亚故意叹了一口气。 失败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她十分确信。那么,到底是哪里失败了呢? 照理说,她应该猜得到他是一名学者。只要她多想一下,就不会和他说话,也不会有那些愉快的回忆,也就不会被卷进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里了。 只是 露西亚还是觉得还好他们有认识,并不是因为他救了她,而是因为更单纯的理由。 所以她的失败并不是指买东西几乎都交给他拿、或者午餐是在蛋糕店吃等等之类的事。跟没发现他是学者这件事都不算失败的标准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说失败的是」 反射性地、瞬间性地、自动性地对他产生厌恶感。 还有为了隐藏厌恶的那种僵硬表情。 这就是我的失败。 老实说,他是卡杜凯伍司的学者以及魔术师这些事,都让我觉得很不高兴、让我觉得想吐、让我觉得生气。 并不单纯只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或偏见而已。 而是真的了解那代表什么之后所得到的结论。 但是,还不知道时,所经历过的那段快乐的时光依然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我一定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吧!和对魔术有兴趣的人说了那么多话,还那么地开心。 如果不是第一次的话,日记里一定会写到才对。 伊尔克的立场虽然让人不太高兴但是如果顺利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吧!没错,一定会的。 因为他为遇到那种事的我挺身而出啊! 她看着昨天那一页日记,读着最上面一行。 『我不需要朋友。』 这段话也被写在今天这页的第一行,下一页也有写,下下一页也有写,甚至连笔记本上也写了。 露西亚紧紧将笔握住,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把写在今天的页面最上面一行字画上两条线,笔记本上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我想要朋友。』 「真是乱七八糟」露西亚心想,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面对自己今天和昨天不一样的想法,露西亚对自己的变化厌到很高兴。还有对自己更诚实、今天比昨天更能直率地面对自己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生存方式。 她闭起双眼,开始想像。 如果伊尔克说出自己的职业时,她没有产生所谓的厌恶戚的话,会变得怎么样? 如果她对待他的态度可以不变,一切会如何? 她紧闭双眼,集中注意力,让想像力更加发达。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是想像这种东西可是她的专长,因为自己清楚这不是什么可以自豪的事,所以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么做。但是,那也要看情况。 露西亚所描绘的想像,非常的简单。 自己可能会笑着对他说:好厉害!而他也一定会表现得很谦虚吧。然后自己再对他说,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学者果然很厉害,如此对话再继续下去。 今天很开心呢! 还有机会再见面吧! 伊尔克会怎么回答呢?不对,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 嗯!下次再见吧!他一定会笑着这么回答的。 而之后发生的那件事也会随着他的笑容烟消云散。 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虽然今天联系着明天这件事让人害怕,但不是只有害怕而已。 看日记时,觉得昨天是好日是一件开心的事。这就是她的梦想,她梦想着可以快乐地回想联系着今天的昨天。 对了我得快点写日记才行。 露西亚停止想像,张开眼睛,无意间看了一眼怀表。 「咦?」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苦笑。 对了露西亚心想。 我是否曾经因为像刚才一样一直在想像,没发现一天已经过了的事? 是因为那天晚上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所以才要想像『如果是好事的话就好了』,结果发现时,已经过一天了。 好像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第二章 侵蚀存在的身体 「嗯嗯?」 伊尔克睁开眼睛,等待着他的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天花板上有漂亮的灯光,墙壁上贴着没看过的壁纸,而自己现在躺着的床铺,则是快要把自己包覆起来般的柔软。 然后,最令人不解的是,身边居然有一位陌生的女性。 「啊,你醒来了吗?」 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有一头黑色长发的女性,她看着醒来的伊尔克轻轻地微笑着。她身上穿了一件围裙,底下还看得到深蓝色的长袖子。 「我去请主人过来,请稍等一下。」 她站起来行一个礼后,就背对伊尔克走出了房门。 「啊」 脑袋还有点模糊的伊尔克终于慢慢清醒了。那种有礼貌的态度,那身穿着打扮 「女佣?这里是谁的房子?」 说出话后,他的意识更加清楚,伊尔克完全清醒了。 他坐起身来,戚到眼前一晃。他也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疲倦,但是等一下主人就要来了,总觉得躺着不太好。 伊尔克坐在床上,突然看到自己原本穿着的上衣已经被脱掉,取而代之的是好几层白色的绷带。虽然因为没戴眼镜倒下时摔坏了看不太清楚,但是他隐约看得到右手臂绷带下渗出一些淡红色的东西。 但是,几乎不会痛。 接着他又用左手摸摸额头。和皮肤不同的干燥质感看来这里也被包上绷带了。用点力摸摸看,就可以感觉到有一小部分凹进去了。应该是跟手臂一样,额头上也有块肉被挖掉了。 可是几乎不会痛。 至于背部本来就不觉得痛。 「还挺方便的嘛」 伊尔克穿上放在枕边的上衣,低声说道。 并没有人听到这声低喃,但是,房间的门却轻轻地打开了。 出现的并不是刚才那位女佣人,而是另外一位女性,恐怕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了吧! 她戴着一副单眼镜片,看起来像一个老师。嘴角浮现柔和的微笑,嘴边有一颗痣,微卷的黑发和淡褐色的瞳孔是南方邻国亚克兰特人的特征。年纪乍看之下是三十出头。 但是,伊尔克却知道她的年纪已经四十后半了。 「你醒啦!还好你没事。」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咦为什么」 「你对我是这里的主人有什么不满吗?」 屋子的主人卡蒂娜开心地笑着。 「没没有」 「真是有趣的偶然啊!伊尔克,我怎么也想不到救了我们家女佣的居然是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一瞬间,伊尔克皱起眉来。 露西亚说是我救了她吗?她是怎么说的? 「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伊尔克慌张地挥挥手,敷衍过去。「请问,露西亚呢?」 对了,听了我最后请求的露西亚,现在人在哪? 「她去付钱给马车夫,放心吧。我不会跟你要马车费的。」 「马车?特地叫马车把我载过来的吗?不,我会付钱的。」 「那可不行!就当做是你救了露西亚的谢礼吧!」 卡蒂娜断然说道。虽然觉得应该要坚持自己付钱,但是这种时候不接受人家的好意反而会失礼。 「那,我就接受了,这些绷带我也可以当做是谢礼吗?」 「当然,还有医生的治疗费和我用魔术治疗的费用,全都是谢礼。」 「怎么觉得有点挖苦人的感觉?」 「是你多心了吧?一定是因为受伤的关系,让你听话的角度变得那么扭曲。」 卡蒂娜转动着指尖。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原则上魔术是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治疗完成的。」 「我知道。」 「那就好。不过我还真惊讶。」 「惊讶什么?」 「伊尔克,你居然是榭奈的儿子。」 榭奈,这个名字是 「我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你会知道?」 自己还没向卡蒂娜说过全名,更不可能说出母亲的名字。 「我是从露西亚那听到你的名字,伊尔克阿特尔斯这个姓很少见。而据我所知,榭奈是在这个镇上出生的,所以我想你一定就是她的儿子吧。」卡蒂娜和蔼地笑着。 「原来如此。啊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的事?」 「她的回路理论很有名啊!」 卡蒂娜若无其事地回答伊尔克也理解了。 她的母亲榭奈,既是魔术师,也是研究员,曾经在卡杜凯伍司发表前所未闻的假说。 「那不是理论,只是假说啊!」 「虽说如此,但对我而言,和理论是一样的。」 「你有在研究吗?」 「我虽然没有在研究,但是那个假说非常有用下次,请让我去扫墓吧!」 「谢谢你。」 榭奈曾经发表过一项奇特的假说,是个曾经在隶属于卡杜凯伍司的学者们之间引起一时骚动的魔术师。而她,也就是伊尔克的母亲。 但是,她在十年前,伊尔克六岁时就过世了。 「就算是自杀的灵魂,在有人来扫墓时也会开心点吧。」 「你对你的母亲好像没有什么好印象嘛?」 「没这回事」伊尔克苦笑。「只是有点心理创伤而已。」 我还记得母亲在我面前,亲手断送自己生命的画面突然,头好痛。 「心理创伤啊我也有喔!」 伊尔克看着卡蒂娜。 「我生于南方的邻国亚克兰特,二十岁以前都待在那里,在那边,我和我老公约会时,他迟到了二十六次。」 「呃」 伊尔克说不出半句话,要说这是心理创伤的话也算是啦,只是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生了女儿之后,她每晚都在哭,把我吵醒了两百九十八次。」 「我说啊」 这也算心理创伤吗?已经完全不对题了吧,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啊? 卡蒂娜似乎察觉了伊尔克困惑的神情,于是淡淡地说出下面一句话: 「最后,我先生和我女儿都被魔术师给杀死了。」 这一次,伊尔克真的说不出任何话了。 「虽然亚克兰特的内乱到现在还没结束,但是以前更严重。现在已经没有所谓的特权阶级了,但是那时还有当时的贫富差距比现在还要严重很多,我住的地方是比较穷的区域,常有一些为了争夺食物引起的战争,必须冒着随时都会被杀的风险,否则根本吃不到正常的一餐。为了女儿,我和我先生也只好加入这场战争。」 虽然一开始还满顺利的,卡蒂娜说。 够了,伊尔克回答。 「是吗?」 「是啊!因为你不是都哭出来了吗?」 卡蒂娜一脸惊讶地把双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放开后,看着自己手掌上的泪水。 「啊我都没发现。」她眨了两、三次眼睛之后,用手擦拭眼角。 「怎么会」 「啊,别误会。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没有触觉而已。」 「啊为了当魔术师,失去了触觉吗?」 魔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使用。 但是,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资质。 需要的只有代价。 五感之中,必须摧毁其中一感,否则无法使用魔术。 天生失去感觉的人虽然也能使用魔术,但那是例外。 「呵呵!和同样是术者的人讲起话来轻松多了。」卡蒂娜嘴边 浮现些许微笑。 「和佣人们说明的时候,很麻烦吧?」 「是啊。大家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好从头说明。」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伊尔克想起婴儿骚动的时候,脸上稍稍浮现无奈的表情。当时只是简单的说明都觉得麻烦了,何况是要对这些长期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佣们仔细说明时,一想到当时所要付出的劳力就觉得好累。 突然,伊尔克开始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说明。 「将失去的感觉所受到的刺激转换成燃料累积起来,然后再用这个燃料和想像力将现实驱逐」 因为这个理由,不奉献出感觉,就没办法使用魔术。 不失去感觉就无法得到燃料,所以魔术就无法被使用。 「嗯!没错。」卡蒂娜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可能是在高兴这难得的深入对谈时间再度来临吧。「有人说就是因为从世界上受到刺激,才有办法转变世界。」 「这种说法,我总觉得是在玩文字游戏而已。」 「但是,魔术又称flict(纠葛),作为燃料的魔力又称做real是realize(现实化)的简称,所以也难怪会有人这么想。」 卡蒂娜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继续说道。 「但是,我觉得这种想法未必有错信.filct和real都是很好理解的名称不是吗?还有魔术师又叫avail,意思是『有用的人』。」 「很好理解是吗?嗯flict是因为必须失去五感中的一感,所以人才会产生『要选择人类的能力,还是要选择人所没有的能力』这种纠葛,所以叫做flict。」 「没错。但是像我这种天生缺乏感觉的人就不一样了。」 到目前为止都应对自如的伊尔克突然一噤。 「怎么了?」 「卡蒂娜你刚刚不是说你献出了触觉吗?」 她刚刚的确说了,她为了当魔术师,失去了触觉。 「我是说了。」 「那天生缺乏感觉是指?」 「我一出生就没有视力,触觉则是后来才毁掉的。」 「但是你不是看得到吗?」 「我的专门领域是魔式机构这两只眼睛是人工的义眼。」 如此一来,伊尔克就可以理解卡蒂娜视力弱的原因了,也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戴着单眼镜片,还有当时之所以特意借用他的视觉来精确地知道婴儿位置的理由也一定是因为如此。 但是,卡蒂娜的这番话,却超出伊尔克所知的常识外。 「你是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自己制作魔式机构?成功的例子可是少之又少!?」 「其中一个成功的例子就是我做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卡蒂娜温柔地笑着问伊尔克,伊尔克无言。 魔式机构不是制造出来的东西,而是发掘出来的东西。 就算其机能可以被挪用,自己制作这种事在现在的研究阶段仍是不可能,伊尔克脑里塞满的记忆正如此诉说着。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人」 「呵呵!谢谢你的称赞。」卡蒂娜开心地微笑道。 「但是你为什么会待在这种乡下地方呢?搬到研究更盛行的地方应该会比较方便吧?」 虽然这个镇上也有卡杜凯伍司的分局,但是规模很小,研究的程度也和其成正比。如果想要更认真致力于研究的话,其他还有许多条件更完善的场所。 「伊尔克,你有向榭奈问过同一个问题吗?」 「咦?」 「家人,或是对其的回忆、追忆是很难将它挂在秤上衡量的,尤其是留恋已经不在的人的过去时。」 什么意思? 伊尔克的表情充满疑惑,卡蒂娜像是爱着自己的小孩般微笑。 「我先生是在这个镇上出生的。」 「啊对不起。」 「你不需要在意。」 「嗯我要回去了。」 伊尔克移动自己的身体,坐在床上。 确认完自己的鞋子被放在地上后,穿上鞋子。穿上去时突然觉得不舒服,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吗? 「你还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 「不,就算要休息,我也想要回去之后再休息。对了,现在几点啊?」 「五点左右吧。」 「好像睡过头了」 伊尔克苦笑后,想要站起身来,全身却感到莫名地沉重,看来是累坏了。 「你真的没事?」 「嗯。」 现在如果再睡一次感觉会很不好意思,不灵光的脑袋也不知道又会讲出什么失言的话,况且再待下去也太不要脸了。 而且,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露西亚可能会来采视自己。 他非常感激她,因为如果她就这样丢着他不管的话,他可能就会被送到警察医院去,那可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只要一想到这个身体的事,就完全不值得高兴。 另一方面,虽然感谢她同时也对于面对她戚到为难。 「谢谢。」 所以伊尔克装出没事的样子,向卡蒂娜道谢。 他一面祈祷不要碰到露西亚,一面走出屋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他熟悉的自家房屋。 这时他的力气已经用尽,整个人直接倒向床上。 果然,还是太逞强了。 2 伊尔克睁开双眼,眼里浮现的是已经看腻了的天花板。 在熟悉的床铺上他开始想睡,书发霉的味道也在刺激着他的感觉。 他动动躺在床上的头,看到这个房间已经被数个书柜占据,地板上堆满杂乱的书籍。这里毫无疑问地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头上的伤口有点疼,是因为血流变了吗? 但是,因为这个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他再深吸一口气,然后随着叹息一起吐出。 脑袋逐渐变得清晰,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名少女的身影。 「呼好险她平安无事。」 露西亚榭克拉特。 是他今天才认识的朋友,他们已经到了可以称作为朋友的关系了吧! 金色的头发映照在雪白的肌肤上,剪短的头发看起来很可爱,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样子很惹人喜爱,不知为何把怀表挂在脖子上,就同年龄的人看来嗯胸部有点大。 是个对魔术师和魔术抱持厌恶感的少女。 最后看到她的表情是眼里充满泪水,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很僵硬的语气。 但是或许我不需要那么悲观。 虽然失败了,但至少她平安无事。 所以不需要死缠烂打。 因为一些小事而相识,再因为一些小事而分离,事情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去死缠烂打。 不需要再去死缠烂打,如此一来 心情就不会这么差了。 「啊啊可恶!」 好痛总觉得哪里好痛,他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伊尔克如此问自己突然脸色一变。并不是因为他知道是哪里在发痛。 好险她平安无事这是什么话? 她哪里平安无事了? 他完全不了解为什么露西亚会被盯上,他只确定帝欧斯顺利地逃走了,也确定帝欧斯会再来对付露西亚。 所以,她哪里平安无事了? 头好痛,脑袋里的容量被迫压缩,正在隐隐作痛。 痛楚透过脊髓传到神经,随着动脉流向毛细管分支,任由纷乱跳动着的心脏压缩着。 胸口,好痛。 「现在几点了?」 伊尔克坐起身,虽然全身疲倦到好像被床黏住一样,但还没有从卡蒂娜的房子走回来时累。而且,疲劳确实在逐渐消去。随着自己消耗掉魔力的多寡,身体也正配合其份量在重新建构中。 他把头转向左边,眯着眼睛,强迫补上不足的视力,看着墙上的挂钟。 撤回前言。 疲劳会缓和只是单纯因为时间过了而已。 现在是半夜再过约一个小时就过了今天。 他回到家时是七点左右但是,他昏倒是过中午的时候。 「也就是说我睡了大半天啊!」伊尔克脸色一沉。 只要失去魔力,就一定会疲累。 那时失去的魔力,约为他累积至今的所有魔力的五分之一。魔力的量可以透过感觉算出来,所以不会错。错的是他居然用了五分之一的魔力这一点。 魔术练习不够,这句话一语道尽伊尔克的情况。 但是,这也就是说,他只剩四次机会,四次的魔力都用完的话,就很难再和那个男人战斗下去。至少也要争取时间让露西亚逃跑。 得想想办法才行。 伊尔克拿起放在枕头旁的眼镜戴上,视线被些许模糊的世界和摇晃的不安截断,备用眼镜的度数有点不太合,令他觉得不太舒服,但他还是走下床,脱去被魔术烧掉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走到走廊上,通过书柜与书柜问的狭窄通道。 这问房子里摆满了书,为了不让书掉出来,他还特地做了有门扇的书柜,从房间的墙壁排到了走廊,除了一些会碰到水的地方。因为他担心太潮湿会对书不好。 「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伊尔克心想。 当然要以露西亚为优先,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放着不管,会非常危险。 到底有多危险呢? 敌人的目的,似乎不是她的生命,不然他第一击就不会手下留情,而且他后来施放的魔术都避免把露西亚卷入其中。虽然他对魔术的控制力很强,但是故意使用咏唱时很长的巴拉卡特流也是这个原因吧。他还用了压缩咏唱,是因为太长了吗? 但是帝欧斯最后使用的是《制作视觉》和《连结》的魔术这应该是这个国家发明的伊斯雷索亚式才有办法用的魔术,但是巴拉卡特流是其他国家的系统,这个国家里没几个人会用。 联想具有很多系统,各有各的特征、限制和习惯。想当然尔,由联想句辅助而显现的魔术也会受到联想句很大的影响。伊斯雷索亚式可以作成模拟五感,而巴拉卡特流则是将魔力固定,作出模拟的生物。 「不对他应该是故意用伊斯雷索亚式的?」 伊尔克想到帝欧斯有可能是从其他国家来的。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至少会使用两种系统的联想句,也就是说,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因为他可以依照状况将不一样系统的魔术发挥到极限。 「现在确定的是,如果放着他不管,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但是帝欧斯当时还是撤退了。 既然他都使用了《制作视觉》和《连结》,那代表他还可以再继续打。当时的伊尔克则是很丢脸地跪坐在地上,而露西亚则是害怕到动弹不得。然而他却在这么好的时机选择撤退。 「是因为有人来,他要避开人群吗?」 应该没错吧!伊尔克心想。 虽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帝欧斯却因为不想被人群看到,因而撤退。但是他为什么选择自己在的时候攻击呢?可能是因为想说只是一个小鬼很好对付,但是应该还有更好的时机吧!? 「那么说来晚上应该算安全吧?」 是啊晚上只要露西亚不要一个人落单,就很安全。 虽然帝欧斯也有可能潜入房子里,但是如果这么做,被人看到的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晚上应该没问题,问题是早上或下午。 「像今天露西亚一个人去买东西的时候就很危险。」 所以就算她每天都会出门,后面半天应该都没事。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伊尔克厌觉全身疲惫散去。咕噜!加上自己的肚子正在发表意见。 「吃饭吧!」 午餐吐了出来,加上晚餐又没吃的伊尔克,起身前往饭厅兼厨房的地方。 他翻了翻厨柜,把买来放着的面包放在桌上。他现在没什么自己做菜的心情。当他正在思考该涂橘子果酱还是奶油的时候,开始想到这样吃好像对身体不太好。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 帝欧斯当时说到一个字梅茉莉亚。 那个男人的确这么叫露西亚。 是他认错人了吗?或是露西亚这个名字是假名? 或是,有人称露西亚为梅茉莉亚? 因为想起奇怪的事情,让伊尔克又开始戚到不舒服,他闭起眼睛在记忆里搜寻。 梅茉莉亚梅茉莉亚。他努力想起大量的记忆,又将它们消除。 「想不起来不应该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字。」 伊尔克累积的知识中,并没有梅茉莉亚这个字的存在。如果要说音很近的字的话,还有像是memory或是memorial这些字,但也只有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等一下难道和魔术有关?」 有一种魔术叫做《记忆力增强术》。魔术分类通常是为了命名方便,并没有启动句,但如果这类魔术里,有启动句叫做memory或是memorial的话,也不奇怪。如果说是和记忆、纪录或纪念有关的魔术的话,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当时卡蒂娜制作纪念牌给路人时所用的魔术的启动句也是回忆。 所以就算自己创造一个发音是梅茉莉亚的启动句也不奇怪。 「没有人规定启动句不能自己创造,说不定书里会有什么相关纪录。」 伊尔克放弃用餐,走出房间,往玄关的地方走去。 他印象中有在家里看过和记忆相关的魔术资料。他看了一眼排在玄关旁边的书柜,打开书柜的门扇,眼前映出无数本书背。 虽然他想得起来大概是在这一区,但是记忆力再怎么好,也无法想起到底是写在哪个书柜中的哪本书的哪一段。他拿出某本有可能的书,翻了一下,发现不对就丢在地上,拿出下一本书,又不对。 此处散乱的书和伊尔克房间地板上有得拼。 突然,玄关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3 伊尔克下意识地打开门,当场呆了十秒钟。 「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露西亚一脸抱歉的表情站在屋外。 这次她穿的不是白天那套深蓝色的连身裙,而是一件薄外套,和同布料做成的短裤。脖子上仍戴着那个怀表,伊尔克一瞬间无法将视线从露西亚身上移开。 「不不会」伊尔克摇摇头,除了惊讶外他也希望自己因为第一次看到她便服的模样而出神一事不要被露西亚发现。「没关系。」 「嗯这个呃咦?」 「怎么了?」 「你的眼镜不一样。」露西亚轻声说。 「嗯!你看得真仔细原本那个因为那时候弄坏了嘛!这是备用的。」 「原来如此」 露西亚低着头,向前走了一步。 「露西亚?」 露西亚深吸一口气。 「嗯谢谢你。」 露西亚抬起头,看着伊尔克的眼睛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 「不呃」伊尔克一阵难为情。「不客 气」 伊尔克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下,结果说出最简单的回应。但这一次似乎不算失败。 「嗯嗯!」 他成功地让露西亚露出温柔的笑容。 「对了。」露西亚有点担心地说道。「你的手和额头没事吧?」 「嗯!没事。伤口消毒擦药包扎过了,还有用魔术治疗,所以应该明天就会好了吧!」 全部说完后,伊尔克才发现露西亚的表情突然暗了下来。 因为他提到了魔术。 「!对不起!」伊尔克慌张地低下头。「我不小心就对不起。」 脸面向下方的伊尔克突然感到一丝疑问,和后悔完全不同性质的疑问。 为什么露西亚会突然来我家? 只是特地来说「谢谢」和「没事吧?」的吗? 如果是,那又为什么要特地来向个魔术师说这些话? 白天我提到魔术和魔术师时,她不是很讨厌吗? 他的思路,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两颊有人正在碰触的柔软触感。 那并不温暖,而且还非常冰冷。 虽然露西亚的手很冷,但却非常温柔。 伊尔克抬起头,露西亚的手掌轻轻滑开。 「露西亚?」 露西亚偷偷地吞了一口口水,用活泼的声音说道: 「我看起来」 露西亚很想移开视线,压抑自己的情绪。 「像是会对救命恩人很冷淡的人吗?」 伊尔克眨了眨眼,微笑道。 「不,不会」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露西亚抚了下胸口,为故意强调的这句话感到高兴。 虽然口气像是在开玩笑但她说的是事实。 不管自己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事。 就算那些回忆有如昨天发生般地历历在目。 就算自己会反射性地去厌恶、排挤。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都是昨天的事了。 所以没必要把它们放在今天所感受到的事前面。 就算今天的自己想法和昨天不同,也要诚实地面对这样的自己。和昨天比起来,要更勇于面对今天的自己,因为那才是自己的生活方式。 所以,她才特地来说「谢谢」,特地来问「没事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说「对不起。」 很不可思议。 知道伊尔克是魔术师后,脑海里自动想把他从自己的人生中排除,回家后也是一直这么想。但是,今天的自己却毫不费力地就控制住这种想法,她对于自己意志力之强感到不可思议。还有今天的自己前所未有地对自己诚实这一点也很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到无法理解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因为她很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才想来说对不起。 「嗯」露西亚开始想,她需要一个道歉的时机,她需要一个可以为白天拒绝他的事道歉的时机。「嗯」 「怎么了?」 「嗯对了。」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对了,对了,伊尔克是魔术师啊?」 「嗯但是,这是秘密。知道我是魔术师的人只有露西亚和那个叫做帝欧斯的男人而已,我本来也想瞒着卡蒂娜的但是没办法。」 「对不起因为如果我不说出个理由来的话,他们不会让你进去休息。」露西亚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说了。」 伊尔克点点头,露西亚又继续说道。 「嗯那伊尔克的代价是什么啊?可以告诉我吗?」 为了使用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的魔术,成为魔术师需要付出代价。 那就是必须失去五戚中的一感。 那是限制,也是代价,是想要使用魔术的人的原则。 你是用什么换来魔术的?露西亚原本想要继续这样问的。「你是用感觉才换得魔术的,我居然还对你那么冷淡,真对不起。」露西亚原本想这样说的,但是这个计划才过没几秒,就露出了破绽。 露西亚自己也发现到了。 伊尔克眼睛看得到东西。 伊尔克耳朵听得到声音。 伊尔克感觉得到疼痛。 伊尔克有办法享受食物的味道。 伊尔克也闻得到味道。 伊尔克阿特尔斯这个少年,五感健全。 「你没有付出代价吗?」 露西亚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弄错了。 但是她马上就发现,自己并没有错,伊尔克的表情道出了一切。 「嗯其实我一出生的时候,眼睛就不是很好。」 这是段告白。对着混乱的露西亚,伊尔克开口说出这段话的前言。 「我的嗅觉也不是很灵对刺激很迟钝,像我右手、额头和背部的烧伤已经完全不会痛了;太小的声音我也听不到,所以耳朵也不太好。对了你知道吗?还有我喜欢吃的东西,都是重口味。」伊尔克轻轻地、僵硬地笑了笑。 视觉、嗅觉、触觉、听觉、味觉。 伊尔克阿特尔斯这名少年的所有感觉都不完全。 这种事是只有他家的古老文献才会记载的如玩笑般的内容。 『这个世上,存在着极少数五感健全的魔术师。』 但是现代根本没人相信这种蠢话。 所以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也没在练习魔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冒着被人看到的危险去做修练。他使用魔术的次数用手指头就数得出来,只有在母亲向自己说明自己身体的情况时,有小试过一下而已。 然后,今天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母亲以外的人面前使用魔术,第一次向人说出这件事。 就算这么作的结果,会让他重蹈以前的失败也无所谓。 也绝对不是因为「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无可奈何」这类消极的理由。 「但是,这对魔术师而言不是绝对的限制吗?我听说的是这样,虽然我知道的也只有这样,错了吗?」 「不,并没有错。」伊尔克表情充满歉意地摇摇头。「因为我是例外,所以我才说这是秘密。」 露西亚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现在脑里一片混乱,导致她无法将想说的话组合完成。她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嘟起嘴来,停止呼吸数秒钟终于,她开口了。 「你说你是例外但是魔术是一种系统不是吗?为了要用想像力驱逐现实所以,你说你是例外?」 露西亚开口问出了让她混乱的源头。 虽然说伊尔克很特别,但她还是无法理解。据她所听到的,魔术就像没有轨道,列车就无法行驶一样没有失去感觉,就无法使用。她一直这么深信着。 所以我我才会!! 「嗯你知道吗?虽然听起来会有些不舒服,如果只是毁掉双眼,或是烧掉舌头,还是无法使用魔术,一定要用专门消除感觉的魔式机构、祭坛才行。」 露西亚摇摇头。 「嗯魔式机构里有一种东西叫做祭坛,它是专门用来消除感觉的魔式机构,没有用那个东西,就无法使用魔术,因为」 伊尔克慢慢地配合着比手画脚说下去,虽然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者,但是却喜欢和人诉说自己的知识。也常常因此而惹人厌烦。 「祭坛并不光是消除感觉而已,应该还有别的作用。所以,天生失去感觉的人,也有当魔术师的素质也就是储存魔力的能力曾经有人这么想过。」 那个人是魔术师兼学者,也就是伊尔克的母亲榭奈阿特尔斯,但伊尔克觉得没必要说到这件事。 「那个人发表了一项假说。 消除五感是否就等于灭绝和其相对的神经系统?是否只要做出某种能够取代被灭绝的神经系统回路,就可以让刺激传达?使用祭坛将感觉消除的同时,是不是就会形成某种回路,因而得到储存魔力的能力呢?倘若是用祭坛以外的方式让戚觉消失的话,是否就是因为没有回 路产生,所以无法储存刺激所产生的魔力? 还有,在出生前就失去五感中一部分的人,是否有可能在出生前就会形成代替神经系统的回路?或者是只有尚在成型中的胎儿状态下,才有可能形成回路呢?」 伊尔克再接下去说明。 「然后以这个假说为基础,她又发表了另一项假说。 当胎儿时期,身体误以为神经系统已经灭绝,但其实神经还是正常的这种情况下,是否有可能会形成累积刺激的回路?如此一来,就和古老文献里所记载的一样,五感健全的魔术师是有可能存在的 总而言之,这个话题那时似乎引起满大的话题。只是没有人相信。但是现在还是有人在认真研究回路这种东西,可惜由于魔式机构的研究本身没有太大的进展,所以还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露西亚小声地将伊尔克说的话反刍一遍,然后从外套的口袋中取出笔记本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伊尔克你相信那个假说吗?」露西亚将视线从笔记本移开往上看。 「没有其他想法了吧。对了,你在写什么啊?」 「不写下来我会忘掉。」 露西亚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害羞。 「太复杂了吗?所以我的例外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可以理解了吗?」 「大概」 「是吗?抱歉又要增加你的负担,这件事请不要告诉任何「没问题。」 打断了伊尔克的话,露西亚用力地说道。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听到露西亚讲得那么认真,让伊尔克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他发现露西亚的口气有点僵硬。 「还有麻烦你不要被任何人看到笔记。」他故意用轻浮的语气说道。 因为他没想到露西亚会紧紧地抱着笔记本,瞪着他看。 「啊对不起。」 露西亚慌张地摇摇手,表示抱歉的意思。 「不」伊尔克心想,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啊!「我才该说对不起」 露西亚默默地低下头,并把笔记本和笔收进口袋里。 可能是刚才话说太久了,现在些许的沉默反而让人觉得痛苦。露西亚可能也是这么觉得,若无其事地晃了晃眼神之后,说道: 「嗯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了?」 露西亚的视线看往伊尔克的后方。 「我应该差不多该回去了。」 「妨碍?」伊尔克往后一看,就知道为什么露西亚会这么说了,因为她看到好几本书被丢在走廊的画面。「没有啦!我只是在查点东西」 说着,伊尔克突然皱起眉来。 为什么露西亚完全没提到自己被袭击的事呢?虽然他很高兴露西亚特地前来向他道谢,但是她应该要提一下那男的到底是谁才比较自然吧?为何什么都没说就想要回去了呢 伊尔克现在的心情和刚才在思考梅茉莉亚是什么时一样地不舒服,一直盯着露西亚看。 「那个男人帝欧斯到底是谁?」 露西亚身体抖了一下。果然,伊尔克心想。连他都觉得害怕。 「我不知道」 「是吗?」对了,露西亚有说过她不认识那个男的。如果她有见过他,或是有被袭击过的话,那个时候那时她回头看到帝欧斯的脸时早就该逃跑了。 「那你知不知道被攻击的原因?」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露西亚只眨了一次眼,然后抬起眉毛、将视线自伊尔克身上移开。 「也对」伊尔克假装很困惑,说了谎。 帝欧斯很明显地是针对露西亚,加上她现在的反应但他觉得她的反应不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厌恶。虽然他不敢断言。 「对了,露西亚。嗯露西亚榭克拉特是你的本名吗?」 「当然是啊我才不会说谎。」 「说的也是。」 虽然伊尔克不想逼露西亚说出她不想说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放下不管。 「那,梅茉莉亚是谁?」 露西亚的口中发出如虫子般的细小声音,但是这个音量伊尔克应该听不到。露西亚紧紧地抓着外套的下摆,然后她看着伊尔克的眼睛再移开,她背向伊尔克,脖子下的怀表在摇晃。 双方都不说话。 「我想梅茉莉亚应该是在说你,但是我从来没听过梅茉莉亚这个字。」再怎么说伊尔克的失败数都已经累计到二位数了,好歹也有学到些什么。「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虽然也要看情形啦。我连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梅茉莉亚这个词,所以我才想说会不会是关于记忆的魔术,就去查看看有没有书里也写到」 伊尔克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我觉得梅茉莉亚这个词,是露西亚被攻击的原因。」 露西亚什么都没有说。她还是一样紧抓着衣服下摆,不敢正面对伊尔克,低着头沉默不语。她还是不想说吧?应该是如此没错。 但是,那又是为什么? 「我并不是想把你隐藏的事揭发出来,我只是想让露西亚不要再被攻击了那个男人不想被人看到,所以你待在房子里的时候都不会有事。」 说到这里,伊尔克突然发现,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啊! 「这里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伊尔克前进一步,露西亚却后退一步。 伊尔克无法踏出第二步。 「露西亚我真的很抱歉问你这种问题但是你被攻击时,我就在一旁,既然知道露西亚有危险,我就无法放着不管。」 「为什么?」 「咦?」 「为什么你没有办法放着不管?」 不知不觉间,露西亚已经面向伊尔克,不再避开视线,也不再抓着下摆,只是摸着胸前的怀表。 「这个嘛」 「伊尔克也一样会有危险啊!为什么要特地把自己牵扯进来呢?为什么不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假装没和露西亚有接触,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你不知道你可以这样做吗?」 露西亚的表情有点惊讶,看起来也有点像在责备。伊尔克如此想着。 「为什么你要故意这么问?为什么想要牵扯进来?为什么?」 就算你这么说伊尔克心想。 危险是危险,但是最危险的人是露西亚吧! 虽然假装不知道会比较安全,但是并不代表这么做会比较轻松。 明明知道露西亚有危险,却只有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那并不会比较轻松。 或许是自己笨吧!深入到什么地步自己还能保持安全,像这种分界点他真的完全搞不懂。 但是,就算我头脑不好,但是讨厌的事情就是讨厌视而不见并不会比较轻松露西亚仍然会很危险 更何况 他原本就没想过什么牵扯不牵扯的问题 「我只觉得我应该要这么做。」 他只能这样回答。伊尔克已经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如果你讨厌我这么做不,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着不管。」 「伊尔克」露西亚放开怀表,温柔地笑道。 但是那并不是开心的笑脸,而是一种悲壮、隐藏着某着决心的微笑。 露西亚用笔记本和笔挡在嘴边,那里面写了很多字。 「露西亚?反正,我先送你回「等一下!」 伊尔克第二次向前踏一步,却被露西亚制止。 「嗯我我想,我还是得要告诉你,所以」 露西亚看起来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都挤出来般,拼了命地说道。 远方传来钟声。那是大时钟塔的声音。代表着这一天结束了的声音。 「我的记忆记忆所以啊」 露西亚的声音沙哑,中断。 「露西亚?」 伊尔克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露西亚的声音戚觉不像是为了思考才停止说话的。他皱着眉看着露西亚。 眼前发生了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露西亚榭克拉特脸色苍白,慌张地朝四周张望。 她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表情很惊讶。 「怎么了?」 露西亚听到伊尔克的呼唤,整个人吓一跳似地在发抖。 「啊嗯嗯」 很明显看得出来她很混乱,她的眼里充满泪水,看起来很害怕伊尔克。露西亚两手环抱自己的身体然后好像对自己的情形厌到惊讶,感到不舒服。她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然后她终于发现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她很慌张地打开来看,然后拼命地交错看着伊尔克的脸和笔记本。 「你怎么了?露西亚?」 「伊」露西亚发出僵硬的声音。「伊尔克」 「嗯?」 「我我」 露西亚用苍白的脸望着伊尔克。 手指则紧紧抓着笔记本到发白。 从刚才看到现在很明显地不对劲。 「露西亚?」伊尔克用讶异的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露西亚的脸色突然一变,整个赤红。 「我」 她不断地看着手上的笔记,然后吐了一口气。 然后她握紧怀表,看向伊尔克的眼睛不,是脸。 『要说吗?』『已经说了吗?』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反应他看着我的反应感觉我很凄惨,所以我一定还没跟他说,所以『跟他说』『我得跟他说』我要相信笔记里的内容 但是但是! 「我伊尔克,我有会失去记忆的病。」 露西亚的语气里充满悔意和悲伤。 突然问,灰暗的焦躁感袭向她的全身,这份无法告诉任何人,无法后悔,无法带去任何地方的痛苦但是因为不想如此,所以才会崩溃地说了出口。 伊尔克睁大着眼凝视着露西亚,而露西亚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只要一天一过,就会丧失记忆你一定不知道这种病吧!所以我才会被袭击!因为我有被研究的价值!」 只要声音一激动起来,就没办法停止。 「你也看到了我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就是有那种病!所以才会被攻击,因为很稀有!因为很恶心!因为没有办法!因为这很理所当然!所以不要和我牵扯,不要接近我!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拜托!」 接下来换伊尔克脸色一变。 但是在伊尔克开口前,露西亚又接着说下去。 「我不想要别人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画掉?为什么我会写『我想要朋友』?为什么我要特地把『我不需要朋友』画掉,重新写上这个?还有这个,『跟他说』,什么嘛!明知道会被讨厌,为什么还要写『跟他说』?明知道会如此,为什么还要」 露西亚抓紧笔记本的其中一页。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撕破。 她抓紧被撕裂的记忆,背向伊尔克,逃了出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她的理性稍稍恢复了一些。 所以她也明确的知道,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她一边跑,一边看着笔记。 她看着从伊尔克家到她家的路线。 她非常讨厌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的自己。 就算她再讨厌自己,但自己还是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她为此感到非常痛苦。 她开始想着自己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但她什么都记不得。 所以她不需要。 她才不需要朋友。 她非常讨厌她存在于某人的记忆之中。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才对。 4 笔尖在纸上飞舞。 但是因为字迹马上就糊掉了,所以只好又开始写新的一页。 一直写,一直写。笔迹却是一直不断地糊掉。口中流泄而出的,是她的呜咽声,经由她的睑颊滑落到下巴的,是她的泪。 手中撕裂的,是和名为伊尔克阿特尔斯的少年之间的记忆。 但她却紧紧握着那皱褶不堪的记忆。 把所有的回忆重新再写一遍,已经是泪流尽之后的事了。 第三章 漩涡 现在正值天空的昏暗逐渐散去的早晨。 结果露西亚完全睡不着,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起身。单手拨拨头发,脑袋也逐渐清醒。突然,她想起自己对伊尔克说的那些话叹了一口气。 「真讨厌」 她的手离开头发,碰了一下胸前的怀表。她绝对不会放手,但她也不想去看它。 这个钟象征着坏掉的自己。 叫我去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三人同行,那不要叫我去买东西就好了啊!那个男人一定还会再来吧。虽然之后因为担心,还特地来房间看我,问了很多问题,但是为什么是因为如果第二天突然把我买东西的工作换掉,会换来他人异样的眼光吗? 她又叹了一口气,愈叹气就愈想哭,愈叹气就愈消沉。没办法,露西亚只好下床,然后发现自己居然穿着外套就睡着了。这次真的快哭出来了,衣服上尽是皱褶。自己昨天的确是表现得很丢脸,觉得什么事都无所谓了,而后主人卡蒂娜还特地来房间和她聊天,聊完之后觉得想睡,然后就直接倒在床上了。 「我居然没换衣服就睡着了。」 这个是她最喜欢的衣服。真惨。 脱下外套和短裤,她放进一个写着『换洗衣物』的篮子里。然后换下内衣裤,穿上工作服,接着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打开日记。 因为心情很不好,所以只看了一个星期份。把自己的状况、记忆和在伊尔克家看过的部份做过对照后,她就很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她走出房间。走廊的窗户开着,所以屋里的空气很好。她吸着空气,又吐出。途中和好几个已经在工作的同事打了招呼。她一边看着笔记,一边走向洗脸台,用冰水冲洗哭得红肿的眼睛。她把头发淋湿,整理刚睡醒的乱发,接着再用毛巾擦乾。然后回到房间,拿起换洗衣物走出房门时,遇到了一位女佣。 「咦?早安。今天真早啊!」 她将一头红发绑成马尾,亲密地对露西亚说道。 没问题,露西亚心想。她的名字和她们的关系都有写在一周内的日记里,所以不需要确认笔记。 「早,齐鲁雪,有那么早吗?」 「当然有,你比平常还早半小时不,一小时早起耶!露西亚的工作时间还没到吧?怎么了吗?」 「没什么」大概是因为今天只看一个礼拜份的日记,所以比较早。「没事啦!」 「真的吗?可是你的眼睛好红喔!睡眠不足吗?」 「是吗?」 「对啊咦?这件衣服?」齐鲁雪看着换洗衣物篮里的衣服说道。「奸可爱喔!有点像男孩子的感觉。」 「别看了啦!」 露西亚把篮子藏在身后,但是齐鲁雪还是硬要看。 「有什么关系嘛!洗的时候还不是会被看到。啊!我来帮你洗好了,那种材质的衣服一不 小心就会洗烂掉喔!」 「咦?真的吗?」 露西亚把篮子移到身前,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一件衣服。 「真的真的。你就交给我吧!」 「说完,齐鲁雪就从露西亚那拿走篮子。 「喂真是的,要好好洗喔?」 「交给我吧!」 实在不想交给她,露西亚下意识地这么想。但是,已经太迟了,齐鲁雪已经跑掉了。 「如果送回来时被洗烂了怎么办?」 露西亚摇摇头,想把这种最坏的想法赶出脑内,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了,何必让自己更加消沉呢? 但是 但是这也是不得已的啊!她当然不是在想如果自己喜欢的衣服被洗烂了怎么办虽然也是有点担心 「接下来该怎么办」 露西亚走向扫除工具柜,心情越来越忧郁。 我知道我被盯上了,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里知道我的事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就知道没错,是我。我能理解但是,心情却还是无法因此变得轻松。 为什么决定要袭击我?为什么是我被攻击? 真讨厌就算那是我的命运,我还是希望它不要那么早来临。 但是如果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被攻击,那也无法可想 如果和卡蒂娜在一起的话她是魔术师,说不定还有办法对抗。但是区区一名女佣,总不可能一直赖在主人身边。 对了伊尔克伊尔克一定不会再来见我了吧。我还是不要再想他比较好。我也不想见他,不想见他,不想见他虽然日记里写满了对他的好感但可能是昨天的我会错意了吧!是不是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想见他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脸见他?该用什么样的声音跟他说话?该跟他保持怎么样的距离?我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我会以我们还能见面为前提做思考呢? 不想见他的意思是说,我们还能见面,只是我选择不要见他。 唉越想越讨厌 唉露西亚又叹了一口气,完全提不起精神。 2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伊尔克之所以会故意发出声音来,是因为他已经一筹莫展了。自从遇到露西亚之后,就有很多一筹莫展的事,但还好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伊尔克现在位于唯一非政府组织的魔术综合管理。研究机关卡杜凯伍司的书库里。因为芙兰洁镇上没有图书馆,所以如果想要调查什么东西,就只能到这里来。 伊尔克在调查丧失记忆的病特别是无法记忆的病,他家的藏书中并没有相关的资料。 他唯一的收获是,他查到有一种病叫做前向性健忘症,病徵是某段时期之后的记忆会丧失,也就是说,在症状发作前的记忆都可以记得,但发作之后,就无法再记忆新的东西。但是,这个案例是无法记忆新的东西,而不是今天一过,就会丧失当天的记忆。而且,并没有这样的案例存在。 露西亚自己也说过,这是很稀奇的病。既然是稀奇到会被盯上的病,当然不会写在书里。伊尔克的收获没有半点用处。 伊尔克离开书库后,直接离开卡杜凯伍司。 太阳比刚来的时候升得更高,因为今天才正要开始。 他走在有些许人群的大马路上,伊尔克并没有什么目的地,也还没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是他觉得,如果不让自己动的话就会更消沉。 当!是大时钟塔的钟声。 伊尔克充耳不闻,继续走着。在途中经过的摊贩买了饮料喝,虽然颜色看起来很深,但味道却不怎么浓,他一边喝着没什么味道的饮料,一边思考现在要做什么。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去见露西亚,但是,老实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见她。那时如果他的反应再更自然一点就好了,露西亚好像很讨厌。啊啊!不行!怎么可以一开始就先忧郁起来,就算想要赎罪,我也得先振作起来想想办法才行啊!不对,等一下。 我要想什么办法? 治好露西亚的病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但是以我的技术,根本无法胜任这种需要细腻调整的治疗系魔术,也不能和会使用这个魔术的人商量。这种事不能随便跟别人说,不然露西亚可能会被抓去当实验品。 所以我现在应该要从那个叫做帝欧斯劳哲的男人下手吧? 虽然他的控制力非常强,可是为了运用自如,他必须记得多到不行的联想句。这种巴拉卡特流魔术并非很多人知道的系统。原本是用在战斗中现在都只用在大规模的集体战斗中。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是退役军人,或是佣兵罗?好可怕。 「但是最害怕的人是露西亚吧!?」 虽然没有杀了露西 亚的打算,可是却想要伤害她。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研究疾病的人,所以是被谁雇用的罗?如果能知道是谁不对,我没有能力调查这种事,所以说,只能正面迎击罗! 「我还是先不要胡思乱想好了。」 决定了要去的地方后,伊尔克踏出脚步。身边的风景开始转变,慢慢地旁边的建筑物越来越大间,路上的人群越来越稀少。将暍完的饮料罐丢进垃圾桶后,继续前进然后,抵达目的地。 「接下来我要用什么脸去见她呢?我应该刚刚就先想好才是。」 他打开库鲁奎尔邸宅的大门,走进宽广的前院。 砖块铺成的十字形地面,将院子切成四个区块,每一个区块都开满了花朵。沿着围墙种了一些绿色植物,看起来宛如镶在周围的框架,房子前方也种了很多大树。 有两名女佣正在整理庭院,她们看到伊尔克时行了个礼。其中一位快步走了过来。 伊尔克有见过她一次,是当时在床边看守着他的人。 「您好。」拥有一头黑色长发的女佣优雅地鞠了个躬。「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位名叫露西亚的女佣。可以帮我叫一下她吗?」 「不好意思,请教客人尊姓大名?」 「我叫伊尔克阿特尔斯。」 「现在就去帮您转达,请稍候。」 黑发女佣又行了一次礼之后才快步离开,走到房子里。 几分钟后,黑发女佣回来了,但是露西亚并没有跟她一起过来。 「露西「很抱歉,客人。」伊尔克和女佣同时说出口。 伊尔克把手伸向女佣,想要开口说话。 「很抱歉,客人。」她又重复一次刚才的话。「露西亚她嗯该怎么说呢?」 她冷静的表情充满了困惑,但伊尔克没笨到连这样都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她说她不想见我?」 「是的。」她反射性地点了头,很慌张地开口说。「呃我有试着说服她,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见您她说你们是朋友?」 「是啊!」伊尔克梢梢松了一口气,至少露西亚还愿意用朋友这个词来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 「嗯因为两位是朋友,所以我们也很难再继续说服她」 「啊原来如此,因为同是女佣的立场,也无法强制她过来」 但是,考虑到我是客人的身分,也没办法吗?还是纯粹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总觉得很在意。 伊尔克露出暧昧的笑容,看着眼前的黑发女佣。感觉到看着自己的视线,她开始露出困扰的表情,而她的眼里透露的眼神,绝对不含好感。 「你是露西亚的朋友吗?」 「不我们只是工作上的伙伴。」 「是吗?」伊尔克观察她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那没关系,我会再来的,谢谢你。」 「真的很抱歉。」 她深深弯下腰鞠躬,但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她终于安心了。伊尔克穿过前院,走出这个房子。走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靠在墙上。 「我大概被当成是危险男子了吧。真惨印象真差」 但是至少确认了露西亚的心意。 伊尔克将背部移离墙壁,往大马路走去。 「离中午还很久我还要再买几瓶饮料才行呢?」 3 回到大马路上的伊尔克只买了一瓶饮料。因为他在向摊贩的老板娘说出他要五瓶饮料前,就优秀地发现他根本没办法捧着好几瓶饮料走在街上。取而代之,他的手里拿着报纸,是他在看到路上有人在贩卖时买的。 「嗯登出来。」 报纸有一面醒目地登着这则报导『芙兰洁的市中心房屋倒塌!有人觉得是魔术师的战斗引起』。 大概的内容就是,房屋倒塌似乎是魔术所为,犯人还未抓到。有两名被瓦砾打伤的轻伤者。由于没有目击者,所以搜查困难。这份报导里面交错着些许煽动的词句和详细的内容。 「轻伤啊」 伊尔克稍梢松了一口气,心想再也不要做那么粗心大意的事了。 他走回库鲁奎尔邸宅,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他背对围墙,为了慎重起见,又详细地再读了一次那篇报导。 卡杜凯伍司表示『很过意不去』。最近魔术开始渗透进民间,所以他们很希望尽快应付这种不利组织形象的事件吧。仔细再读完一遍后,并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情报。 翻到下一页,有半面以上是在报导南方邻国亚克兰特的内乱消息。原本应该有一整面的,伊尔克一边想一边看着报导。 一时安定下来的治安,最近又再度恶化,因为最根本的原因经济差距并没有获得解决,死伤者数升到二十年前最高峰的七成左右。 看来卡蒂娜的家乡要恢复和平还需要一段时间,伊尔克心想。死伤者数增加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参战魔术师增加的关系。原因不明。有人推测可能是为了赚钱的佣兵和武器商人的关系。 从现在的世界趋势看来,魔术想要用在民间也难了吧!卡杜凯伍司主张魔术要用在『民间』也是最近,这个国家稳定下来,大概三十年前的时候。从魔术师和魔术开始在战场中活跃时起,世界上战争就没停过 喀啦! 「!!」 旁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伊尔克慌张地往上看,他看着声音的方向。大门。 从库鲁奎尔邸宅走出来的是露西亚,另外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早上才刚见过的黑发女性。另一位是第一次看到的红发女子。三个人的身高顺序是黑发女性,露西亚,红发女子,这不怎么平衡的三个人不知为何都面带笑容。 三人一边亲昵地聊着天,一边朝着伊尔克的反方向,市中心前进。 但要说亲昵好像也不太对。红发女子对露西亚说了几句话,然后她的脸朝向红发女子,然后黑发女性也朝这边说了几句话。或着应该说黑发女性不知说了什么,红发女子强力反驳,黑发女性要回话时,露西亚插了进来这样的感觉。 看起来是很亲昵,但是露西亚开始说话后,又好像没了这个感觉。 伊尔克把报纸摺起,和还有剩的饮料一起丢进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快步走向三人,马上就将距离拉近。 他现在正在思考,要怎么开口跟她说话,或是不要开口,在一旁注意不要让她们遇到危险就好?但是他的脚步声比他想像的还大声,露西亚和红发女子无意间突然往后看。 红发女子马上就面向前面,但露西亚则是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 伊尔克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有预想到可能会被骂或是被无视,但他万万没想到露西亚会哭。 露西亚泪眼汪汪地看着伊尔克,然后走向他。红发女子和黑发女性则是不可思议地回头看,黑发女性「啊!」了一声。伊尔克不假思索地往后退。 「不要逃」露西亚大叫。把视线从伊尔克身上移开。「不要逃伊尔克阿特尔斯!你不是来见我的吗?」 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声音,带点颤抖,带点沙哑。 而且很痛。 「啊啊」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是啊对不起。」 「不用道歉啦笨蛋」 看着声音听起来很悲伤的露西亚,伊尔克终于发现了。 觉得尴尬的并不是只有自己。 然后,他又发现另一件事。 站在露西亚身旁的红发女子和黑发女性的表情。 两个人都非常惊讶。 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4 「朋友?真的吗?」 红发女子双颊赤红,笑笑地看着露西亚。 「真的啦!」 「不是男朋友」露西亚一手打在齐鲁雪头上。「啊咬到舌头了。」 齐鲁雪眼光泛泪,露西亚则是露出生气的表情。 最后,就变成这四个人要一起去买东西了。露西亚介绍伊尔克给两人认识当然不会说出魔术师或被袭击这些多余的事这也是为了不让两人做出什么奇怪的结论。 「原来真的是朋友啊?」 黑发女性芙兰姆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 「我还以为是以前的男朋友呢!」 「他以前和现在都不是我的男朋友。」露西亚红着脸否认。 「唉呀,露西亚,我现在可是在和伊尔克说话呢!」对吧?芙兰姆看着伊尔克说道:「如果不是以前的男朋友,那就是刚吵架分手?」 「想像力真丰富啊」 伊尔克真是被芙兰姆打败了。原来平常的她是这样的人啊! 「唉呀唉呀!」芙兰姆用宏亮的声音说道。「丰富的想像力是女孩子的特长嘛!」 伊尔克暧昧地笑着,然后看向舌头已经不痛的齐鲁雪。 「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尤其是露西亚,她的外号可是幻想王耶「我才没有那种外号呢!」 露西亚大叫地否定着,不满地看着齐鲁雪。齐鲁雪看向芙兰姆。 「呵呵!芙兰姆知道吧?」 「当然!她常常在工作的时候想东想西呢!但是因为她都在没什么人的地方工作,所以如果不是耳朵尖的女佣应该不知道吧!」 「芙兰姆的耳朵很灵吗?」 「当然!对八卦敏锐是女孩子的嗜好。」 「嘻嘻!我平常虽然很讨厌你,但是我喜欢这个时候的芙兰姆喔!」 「我也很讨厌工作中的齐鲁雪,但是聊天的时候就很喜欢。」 芙兰姆和齐鲁雪两人相视而笑。 「我说那两个人到底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啊?」 伊尔克偷偷向露西亚发问。 露西亚确定两人没在看这边后,偷偷拿出笔记确认。 「嗯工作的时候很不好,但其他时间好像很要好。」 「人际关系真是复杂啊」 「所以我才不喜欢,因为要记的事情太多了。」 这是伊尔克已经听惯的僵硬的声音,是露西亚否定的证明。 突然转换的空气,让伊尔克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冷汗直流。 「对不起」 「没关系啦」露西亚将视线从伊尔克身上移开。「还有我要先声明什么幻想王的那是骗人的喔!」 「我知道。」伊尔克嘴里虽然这么讲,但心里却想说不见得完全是骗人的吧! 他不觉得这两个人,尤其是芙兰姆会为了把气氛炒热就说谎。但是他们还不熟,所以也不能断言。 「知道就好」 「嗯!」伊尔克轻轻地笑了一下。「啊已经到大马路了,有聊天时间过得特别快呢!」 他没有在对谁说,只是在自言自语。然后他偷偷看着露西亚,她一边小心不要被后面的两人发觉,一边写着笔记。 终于,他们四个人抵达了由两条大马路交错成十字的市中心。 昨天才在这附近的小路遇到可怕的事情呢! 伊尔克看往四周,眼前尽是些高大的建筑物,其中最高的一栋建筑物,是音乐堂。 音乐堂是一栋连回音都经过精密计算的超先进建筑。现在虽然不如刚盖成时那么多人,但仍然是人潮众多的地点。如果今天是休假日的话,这边的人潮会更多吧。 伊尔克和齐鲁雪无意间看着这里,露西亚和芙兰姆则是看着要去的店家。 突然伊尔克和三名少女的腹部和耳朵戚到一阵沉重的震动。 唰! 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可以联想到的是吃到一半的苹果或起士,抑或是在插沙子上的木棒倒下的画面。 映入现场所有的人眼里的,是音乐堂被从中切断的样子。 倒塌。 『!!!!!!』 路人的尖叫声穿透伊尔克的耳朵。 不只耳鸣,他还戚到一阵物理性的疼痛。 他的背被推挤,想要转身看,却整个人被推到飞了出去。 并非是有人刻意在针对伊尔克,纯粹因为现场太混乱了。 伊尔克位在漩涡中,人潮的漩涡中,到处都是急着想逃跑的人。 回过神来的伊尔克想要抓住露西亚的手。 但是他握到的是齐鲁雪的手,而芙兰姆则是抱紧齐鲁雪,想找个地方去避难。 伊尔克放开手,被人群撞来撞去,他在刺耳的巨响中寻找着。 露西亚在哪里? 突然一阵强烈的寒意贯穿全身,他觉得脖子好像被人紧紧掐住般。 这种感觉,难道是? 被人潮推挤,无法跑出去的伊尔克周围突然开始模糊,空间冒出小小的洞,洞里渗出深蓝色的光粒。这种颜色明明是那么冰冷,但不知为何在伊尔克眼里却如同滚滚发亮的赤红。 「可恶。」 他用口出恶言来掩饰他所戚觉到的寒气。 他两手护住头当场倒下。 碰。 伊尔克头顶有一团热气爆炸,烧伤了他保护着头部的两手手背,头发也因为热波摇晃着。 他转了转手腕,手指开了又闭,没问题,还能动。 他周围的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惊慌失措,有些人是被吓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有些人则是拼了命地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人群像潮水一样退去。 人们互相撞的撞,跌的跌,这场混乱随着他们不安的叫声扩大。 然后伊尔克的眼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是昨天那家伙,和被抓走的露西亚。 目测距离约五十公尺左右,露西亚似乎失去了意识。 伊尔克慌张地跑出去,因为人潮密度变少了,所以才有办法奔跑。 问题是,在这么混乱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听到帝欧斯的咏唱。 「可恶我太大意了。」 伊尔克的眼里再度出现光粒,累到不行的他一蹲下,头顶上再度有火焰爆炸。他虽然没被卷入这阵爆炸中,但头发的一部分还是被热波烧掉。他急忙用手去挥,看到几根碎裂的头发。 他不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是为了什么?为了不想被人看到,为了不想被人记住长相,换言之,就算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只要没有人记得他是谁,就没问题了。 完全是攻其不备。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被攻击的话,伊尔克完全无法反击,虽然自己的魔术力量很大,相对的但控制力很弱,反击的话,很容易造成重大事故,大家会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坏人。 相反的,帝欧斯的魔术则是可以控制到精确无比。 因为他擅长的系统是这种精密的魔术,对熟练的魔术师而言,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似乎比较好下手。 幸运的是,那家伙还会在意我,而且不会加害一般人。 如果我就这样逃走就不知道会怎样了,如果我不逃的话,也只是白白送死。首先要掌握住那家伙的咏唱才行。 我可以使用魔术的次数剩下四次没必要烦恼。 「剩下三次!」 伊尔克吐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昨天才刚使用过魔术,现在脑袋里的转换很顺利,周围的空间 出现无数个洞,一瞬间,显现出大量的光粒。 虽然会吓到旁边的人群,但是大概是因为光粒太多,所以他们也不知这些光粒是什么,而且原本知道魔术的人就不多。 眼前被渲染成橘色,伊尔克看着远方的男子。 「来自拥有顺风耳看守人的建议《听觉》。」 男子抱着的露西亚身边出现橘色的光粒,然后集中在她身上,消失瞬间,伊尔克耳边传来帝欧斯的呼吸声,魔术的效果很好。 但是这个『感觉作成』的魔术,维持比施术还辛苦,非常消耗燃料。所以依照伊尔克的情况,施术时会耗掉五分之一的魔力,维持时会消耗掉更多魔力但这些都无法和生命相比。 「威力六距离六十在最小范围内爆炸《燃烧》。」 从露西亚的耳中听到男子缩短到最极致的咏唱,声音传到的同时,立即解读出来的伊尔克,准备移动五步。 蓝色的光粒集中在伊尔克刚才所在的位置,光粒集合,现实如海市蜃楼般地产生歪斜,小小的鲜红色光点位于歪斜的正中心,下一瞬间,一口气爆炸。 热波打在身体上,声音打在鼓膜上,还有爆炸的场面打在伊尔克的精神上,人对火焰都会抱持着最根本的恐惧帝欧斯或许是因为知道火焰术可削减敌人士气,所以才喜欢用这种术也说不一定,伊尔克心想。 但是,伊尔克比较担心他的体力,他的身体产生异样的疲倦,只差在他还不会施完术就昏倒。 可能是因为他已经用过一次相同魔力的术,所以消耗体力的状态,身体也比较适应了吧!身体终于理解到,这种事是会发生的。 人群密度越来越减少,伊尔克跑向帝欧斯。 再接近一点,我就可以使出最强力的《光》摧毁他的视觉,让他一段时间无法视物,利用这个空隙,就能把露西亚夺回来。 从《听觉》中听到的咏唱切断了伊尔克的思考。 「产生火焰之狗」 喂喂喂喂。 听到帝欧斯的咏唱后,伊尔克急忙跑向人最少的地方,虽然会和帝欧斯拉开距离,但已经没空想这些问题了。 「《炎狗》。」 男子说完启动句的瞬间,蓝色光粒就集中在他的脚下,集中于一点的光粒变成光球,稍稍摇晃了一下。 那个光球看起来像一个茧,其周围产生歪斜,根本没时间去注视那道光,想像力就从其中破茧而出。 一只红色的四脚怪兽,从茧里出现。 那只红色的狗身上,充满烧焦的味道。 「哇啊啊!」 红色的狗发出火花般的声音,咬住伊尔克的脚。它甩着伊尔克的脚,再丢出去。被咬的地方仿佛被烧焦般地痛事实上,确实是烧焦了没错。 因为那只是火焰作成狗的形状,所以并没有留下齿痕,只是烧伤而已。 红色的狗在狂吠,但叫声却很像火在静静燃烧的声音。狗的身体表面被火包围,所以其实看不太出来实际的大小和形状。而且它在动的时候会觉得形状也在改变。 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忍着刺痛的脚,和消耗了大半体力的身体,伊尔克自问。 如果要用魔术一击对付他是很简单,前提是如果连累到大批人群也不后悔的话。 还是攻击男子失去的感觉?好主意,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视觉和听觉好像都没有问题,至于要怎么攻击嗅觉、触觉和味觉还没想到。 逃到那只狗自己消失?因为那只红狗是被注入魔力才会存在,所以只要不管它的话,他迟早会消失不见,只是在它消失前,他得同时躲避狗和帝欧斯双方的攻击,这几乎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又没时间想其他方案。 「威力六距离七十在最小范围内爆炸《燃烧》。」 解读完帝欧斯的咏唱的同时,伊尔克向右移动身体。但他觉得背后有一股热气然后他耳里传来爆炸声,热风吹过肌肤。 红色的狗乘着热风追过来,虽然是作成的东西,但是速度还是很快。 「唔唔!」 伊尔克好不容易才闪过突然袭来的红狗,如果是普通的狗的话,只要踢飞就好了,但是如果他去踢这只狗的话,自己的脚反而会烧伤。虽然避开了,但是伊尔克发现,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只要在这只狗身边,衣服就会被烧掉,皮肤也会开始焦掉。 但是他痛的部分很少,有可能是触觉迟钝的关系,让他只是觉得隐隐作痛而已。只是烧伤的脚却像被千针刺般地痛,而且似乎越来越严重。 痛觉如果达到一个极限,神经就会自动切断痛觉,就不会再感到痛了,只是,烧伤的部分如果不管它的话,很可能会再也无法走路 原来如此,只要不能走路,有没有办法解读出咒文就已经不是问题了。这个家伙,到底经历过多少实战啊? 「果然是已经习惯战斗的佣兵吗?」 突然发现,人群几乎都已经离开爆炸的地方不,是伊尔克的周围了。 这下糟了,伊尔克心想。人们在意的不是音乐堂崩坏,而是帝欧斯的魔术,这会给帝欧斯带来『脸可能会被看到』的危机感,如此一来,他就可能会不理会我而离去。他其实现在就可走了,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不走的吗? 「」红色的狗突然停止攻击,在伊尔克脚边吼叫。 难道它打算和帝欧斯的魔术一起攻击吗?可能是发现这样咬到的机率比较高,刚才它也是在咏唱完后马上就攻击。 「别开玩笑了!」伊尔克一边大叫,一边用力踹向地面。 除了会造成致命伤以外的攻击都不去理会。与其让这演变成持久战,不如忍耐受伤的危险向前冲去,他是如此判断。 但是每当他的脚碰到地面时,就奸像被利刃刺到般的痛。但是,只是疼痛而已。除了没什么耐性的眼睛会跑出泪水外,为了救回露西亚,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只要接近帝欧斯,使出最强的《光》就行了,在那男子眼前攻击的话,就算他闭上眼睛也没用,光会穿越眼皮,烧毁他的视神经。 红色的狗慢一步冲上去想要咬住伊尔克的脚,但那只是让他烧伤且疼痛加剧的行为罢了,红色的狗毕竟只是火焰作成的,并不含任何质量。 伊尔克无法停止。 红色的狗要咬住伊尔克的脚需要花一点时间,这段时间内,足够伊尔克拉近和帝欧斯的距离了。 抱着露西亚的帝欧斯和伊尔克之间的距离又少了十公尺。 下一瞬间伊尔克停了下来。 帝欧斯笑了笑。 一阵乾裂的声音传出,红色的狗消失了,是帝欧斯解除了这个魔法。 「游戏结束了。」他突然睁大左眼。 他的左半身抱着失去意识的露西亚。 右手拿着刀指着她。 「你杀了她要做什么?你还需要她吧!?不然怎么跟你的雇主交代?」 「雇主?哼!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佣兵的?」 「昨天。」但是是到现在才确定。 「是从联想句的组合中听出来的吗?算了。」帝欧斯把刀抵着露西亚。「闪开。」 「这是威胁吗?」 「是啊!」 「那么!」 「只是」帝欧斯在露西亚的手臂上划下一条红色的线。 划出来的线慢慢变粗,弄脏了她的衣服和地面。 「其实我可以杀了她做威胁但是,还是先请你让开吧!」 喉咙被掐紧的压迫戚和恐惧戚席卷全身。 无法动弹,无法反抗,但也不可能就这样让开。 如果在此让步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露西亚了,露西亚一定再也无法回到现在的生活。一定无法过着普通的人生。这和背负着一条人命的感觉是一样的。 所以,他不能让开,但也不可能揍他。 又不能用魔术。现在只要有一点奇怪的举动,他就二疋会毫不犹豫地把刀刺下去吧!看着露西亚手中流出来的红色血液,伊尔克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他不能动。 就算身体再怎么痛,就算他仍然不知道帝欧斯的目的。 不能动。 「不动也好我就直接将你火葬吧!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解除了炎狗之术。」 深蓝色的光粒在男子身旁显现。 伊尔克不动。他不能动。 是为了露西亚? 不,他的意识已经跑到别的地方了。 他觉得头骨盖里有很怪的感觉,他正在用理性抑制一种黑色的思想。 「威力八距离十在最小范围内产生烈火。」 为了让能够解读咏唱的伊尔克产生绝望感,帝欧斯故意慢慢念出咒语。 但是伊尔克早已没在注意他,只是一直努力用自己培育出来的良心压抑黑色沉淀的思想。 但是伊尔克突然发现了。 对露西亚而言,还有对自己而言,有必要为了加害我们的敌人压抑这份感情吗? 又一滴红色血液滴下。 伊尔克确实听到脑海里有一股杀意蹦出来的声音。 「我的手化为火焰的供品《焰腕》!」 「!《炭化》!!」 轰! 啪! 几乎可以烧掉他脑袋的热度正舔舐着伊尔克的皮肤但只是舔舐而已,身体并没有被烧掉,而且充满了热量。 一口气咏唱完毕的伊尔克,他的术比确信自己会胜利而自满的帝欧斯还要早显现。满溢出来的橘色光粒驱逐现实,围绕在伊尔克的右手臂上。 那就是,火焰。 手臂的形状已经不在,和红色的狗一样,看不出来是皮肤还是肉的红色火焰包覆在手臂上,随着风吹会改变形状。就算不摇晃,看起来也有左手臂的两倍大。 他的手臂,现在是火焰的形成物。 帝欧斯发动术之后,伊尔克就被包围,伊尔克毫不犹豫地用右手当盾牌挡住了身边出现的灼热。 碰到《焰腕》的《炭化》在瞬间混合,光粒碎开,从现实中被排出,宛如在山上的火灾中放入一盏火炬般,火焰被火焰吞食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这个《焰腕》是不会控制力道的伊尔克所使用的魔术。 这可是花费十六年累积的魔力中的五分之一所凝结而成的空前绝后的火焰所以不可能有足以超越它的火焰。 「这是什么!?」 男子发出激动的声音,伊尔克无视他的反应继续进攻。对方并没有施放出下一击的魔术,可能是《炭化》被无效化而开始着急了吧!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看到女神的微笑了,只是头好痛,很想吐,并不是因为魔力正在消失的原因,而是更单纯的理由。 他发现对方并不是一个可以手下留情的敌人,毕竟自己都快被他杀了。 他对此,戚到非常气愤。 「觉悟吧帝欧斯劳哲!」 帝欧斯反射性地闪过《焰腕》,最后只稍微掠过他的右手臂而已。反而是伊尔克被他踢中了腹部,强烈的疼痛让《焰腕》无法继续维持而分解。虽然伊尔克当场倒下。但他还是将快要消失的《焰腕》,在最后时刻挥向帝欧斯的右手臂,接着他的右手臂变回原本的手臂。 胜负很明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帝欧斯的右手因为被《焰腕》砍中,上臂整个落到地面。 切断面已经烧成炭,可能连骨头都被烧掉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帝欧斯想要用左手去碰右手的切断面,结果因为温度太高而将手收回。 他只好紧握右肩,不停踹着倒在地上的伊尔克的身体。 失去支撑的露西亚滑落到地面,仿佛毫无知觉的样子。 「唔唔」 传到骨头和神经的阵阵疼痛扰乱伊尔克的思考,他的脑袋发昏,想吐。 可恶,应该要再振作一点的! 伊尔克用手臂挡住被踢的胸口,并趁被踢到一旁时站起来,虽然膝盖没力,但总算勉强能站着。脚上的伤口在诉说着疼痛,加上消耗了大量魔力,这个伤也相当消耗体力。 得给他致命的一击才行。 但是帝欧斯完全没有消失战斗意志,反而狠狠地瞪着伊尔克。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伊尔克应该早就被杀死了吧。但是,视线无法杀人,他的身体也看起来快不行了,只是撑着不要倒下而已,然后他慢慢地后退。 激烈的疼痛和严重出血,整个身体崩坏没昏倒已经算是很好了。 「不准逃我要给你最后一击。」 伊尔克声音非常沉静。 「你很起劲嘛,啊!?」 反而是帝欧斯气血上升。但是他还是打算撤退,因为他身上的战斗细胞已经响起了警钟。 「我只是不想再疏忽大意了。」 「是吗?像你这种连去追逃掉的人的体力都没有的家伙,能做什么?」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消耗了很多力气,所以并没有任何一方接着继续说下去。 帝欧斯继续瞪着伊尔克,然后撤退,伊尔克则是无力当场倒下。 「痛」 脚一阵阵刺痛,还有胸口是被压迫的疼痛,加上全身的虚脱感,和强烈想吐的感觉。这下子如果没什么成果,也不会被当成笑话了 「」伊尔克看着露西亚,打从心底放心了。 在远处围观的人墙中,有几个人前来观察情况。 「咦卡蒂娜?」 齐鲁雪和芙兰姆从人群中飞奔出来。 然后是卡蒂娜库鲁奎尔。 不知为何,她手上拿着一只钢笔笔头出现一阵白光。 第四章 消失的彼端 为了逃离这个混乱的空间,五人移动到道路旁边。有卡蒂娜的魔术,和从赶到现场的急救人员那借来的药和绷带,伊尔克和露西亚的伤正快速地被治疗中。 「那我去买东西?」齐鲁雪不安地低声道。 「嗯!麻烦你了。我等到状况稳定一点之后就会回去了。」 齐鲁雪看着卡蒂娜,意思是问她:这样子好吗? 「那就麻烦你了,和我比起来,身边有朋友在她也会比较安心吧!」 卡蒂娜看着弯坐在墙边的露西亚,大概是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表情有点沉重。她的视线从露西亚,移到齐鲁雪,再移到芙兰姆。 「我先回去了,镇上发生这种骚动,我这个房子的主人不在的话,大家也会担心的。伊尔克你也不要太逞强了。」 小小地叮咛了一下之后,卡蒂娜和齐鲁雪就一起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齐鲁雪两手拿着空空如也的包包,配合着她挥手的作,感觉有点寂寞。 露西亚被搬到路旁之后,意识慢慢地恢复了。幸好她手臂的伤没有很深,只要稍微作一下紧急处理就没事了。虽然去一下医院比较好,但是没有人敢去动她。 她现在的状况连旁观者都看得出来非常地虚弱,不是指体力方面,而是指她非常地没有生气。但是大家也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任谁碰到这种事都会如此。 「露西亚你不用逞强没关系,你的工作大家会一起帮忙的。」 芙兰姆说道。虽然这只是为了让她安心说的话 「我不要紧不用在意。」露西亚望向芙兰姆说道。 「是吗」 芙兰姆硬挤出笑容回答她。 如果她不说话或是做个否定的动作都还比较让人安心,但是看着这样虚弱的人说着自己不要紧,反而更教人难受。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只是感受到莫名的痛苦而已。 伊尔克看着露西亚站起身来。胸口几乎已经不痛了,烧焦的脚还有一点点疼,所以不小心发出小小的呻吟。 露西亚害怕地看着伊尔克。 虽然这是她思考的一部分,但是伊尔克很自然地就能够理解。 她很在意是她让自己受伤的。 「露西亚,你不需要在意」 并不是针对她被带走的原因,而是对于自己的伤势。胸口只是有一些被殴打的伤口,烧伤的脚也涂了药和包扎,而且也接受了魔术治疗。 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意。 但是露西亚把视线从伊尔克身上移开,然后又弯起背看着下面。 芙兰姆站在她旁边,看起来很难过。 伊尔克可以了解她们两个的心情,突然,被殴打的胸口又痛了起来。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开口说。 「那么,我们也回去吧!」他的声音态度突然一变。「既然买东西的事情都交给齐鲁雪,那我们就找个地方杀杀时间吧!」 「是啊!」芙兰姆脸上的笑容和伊尔克一样僵硬。「我们去梅卢雪吧!把所有不好的事都吃掉忘掉,这可是女孩子的嗜好喔!」 冷冽的空气和气氛让人不舒服,但伊尔克还是硬把话接下去。 「好耶!梅卢雪,那边的东西很好吃,如果味道再重一点就很合我的口味了。」 大家一起消沉是很简单的事。 但只是简单而已。 「伊尔克,你很爱吃甜食啊?大家都对那边的甜味称赞有佳耶!你吃太甜,迟早会弄坏身体的。」 「因为我的工作是要动脑的,所以会一直想吃甜的东西啊。而且不只甜食,我基本上喜欢味道重的东西。」 他感觉得到露西亚的痛苦。 虽然他完全无法感受那种痛苦。 只是觉得可以理解而已。 「那更不好了,年纪轻轻血糖就太高可不是女孩子的嗜好。」 「我又不是女孩子。」 「这是强词夺理。」 「但是是真的啊!」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露西亚不能再这样低着头过下去了。 是的,他学习到了。 当自己烦恼着是不是又让露西亚生气的时候 当思考着露西亚是否安全的时候 当他苦恼着该用什么脸面对露西亚的时候 最痛苦的是露西亚还没说话,伊尔克一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 实际行动之后,就会发现慢慢地不会那么痛苦了。 所以 希望她能够面向自己。 希望她能够向自己倾吐。 这一定是傲慢。 这一定是伪善。 就算说出口会让你倍感辛酸,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他是打从心里这么想。 「嗯」露西亚有点不稳地站了起来。 伊尔克和芙兰姆都看往这里,但是两人的眼神都马上避开,然后又回到那些肤浅的话题上了。 所以他们没发现,露西亚含着泪水微笑的双眼。 「走吧」 伊尔克和芙兰姆马上就对她细小的声音做出反应。 「梅卢雪?」 露西亚轻轻摇摇头。 「回房子去。」 留下这句话,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路人和伤患和医生还有救火员,芙兰洁的这个十字大马路现在混乱不堪。 有人口出恶言,有人下指令,也有人是来看热闹的。道路旁还有卡杜凯伍司派出来进行魔术紧急治疗的人。 伊尔克眯起双眼,果然还是有人受伤了,明天得看报纸确认一下,搞不好这次有闹出人命。 谁害的? 当然是自己。 如果昨天有做些什么就好了。那时候他只想到赶他走和保护露西亚而已。当时应该要杀了他的,当时《光枪》如果再下移一点的话,那个男人现在早就蒸发了。他真的是太大意了,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夺走对方性命。 但是,那家伙却会这么做。那也应该不是威胁。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让它发生。 当他快被杀死时,他就下定了决心。 只有那家伙非杀了他不可。 「伊尔克走罗!」 芙兰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伊尔克看了一下,发现她们已经走到很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 「啊!抱歉。」 伊尔克慌张地跑上前。虽然脚还在痛,但可能是药效发作的关系,或是触觉迟钝的关系,现在已经是可以忍耐到脸上看不出来的疼痛了。所以露西亚往这边看时,他也没被看出来。 「恭喜你啊!伊尔克。」 芙兰姆对着走近的伊尔克笑道。 「恭喜什么?」 「听说会做白日梦是天才的条件之一喔!」 伊尔克忍不住笑了出来,露西亚则是没有反应。 三人又再度展开脚步。 不管是在人群中或是回到安静的住宅区,伊尔克和芙兰姆一直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对话,虽然两人很明显的都在勉强,但从一直努力装自然的那份笨拙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心。 「今天很谢谢你保护露西亚。」 芙兰姆向伊尔克行礼,然后把手伸向库鲁奎尔邸宅的大门。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救了她是事实。」 「不用在意。」 伊尔克看着露西亚,她正看着芙兰姆的方向露出暧昧的微笑,却没有对上任何人的视线。 「那么再见。」 伊尔克低声说完后,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 。」 伊尔克回头,眼神和露西亚对上。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 「谢谢你」 伊尔克开心地笑着,但又因为下一句话而变脸。 「所以请你忘了我吧!」 露西亚用快要崩溃的表情说着。 2 回房间到底过了多久?她完全厌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露西亚佣懒地拿起胸前的怀表,打开盖子确认了一下。 那之后已经过了六个小时。 工作的事不需要担心,因为卡蒂娜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叫她好好的休息。 刚开始时,她坐在床上。 弯起背,想要忘掉所有讨厌的事情,但是,却忘不掉。 只要过了一天,不想忘也会忘掉,现在想马上忘掉却反而忘不掉。 接着,她趴在床上。 有人帮我换过毯子了吧。上面有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如果可以这样抱着毯子睡着的话就好了,但就是睡不着。 这世上有太多令人讨厌的事情,却没办法闭上眼睛逃避。 所以露西亚现在坐在椅子上,张开眼睛,看着放在桌上的日记。 她微微低着头,把日记打开。 眼前看到的是黑白的记忆,是一些写在纸上已经记不得的记忆。她无意间皱起眉来她讨厌写日记,也讨厌读这些内容。 若是有人偷偷把她的日记掉换,她也一定不会发现吧!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更痛苦了。 不过她只能相信这些是事实 但是她之所以打开日记,并不是为了绝望。 她翻了几页,来到三天前的日记,她快速地读了一下,却停在一幅画上。 那是齐鲁雪和芙兰姆的画,她们对她面言,是可以称为朋友的存在。 但是露西亚却没有开口这样称呼过她们芙兰姆和齐鲁雪也很敏锐。 她们早就发现露西亚很积极地和他人保持距离,所以她们一直在摸索和她的相处方式,她们的关系是靠长时间累积下来的。 虽然立场上可以称作朋友,但也因为如此,她们并不会去碰触露西亚的内心。这并不代表她们只有表面上的交往,只是纯粹没有深入而已,或许这么做反而是聪明的。 所以露西亚并不讨厌两人。一开始她还认为说不定可以交到知心好友而戚到高兴。 因为她担心在信赖关系建筑起来前,无法将那种感觉和关系化为文字就忘却了她害怕这种情况,所以她反而觉得慢慢来还比较好。 只是这样而已。 一旦想要朋友,就得经常记录自己对某人,或是某人对自己的情感,然后得重复阅读的地方也会变多,如果想要普通朋友更是如此。得将无法化为语言的情戚写下来、阅读、记忆、然后又忘记,重复这样的过程。但因为没有办法深入内心,所以无法吐露自己的情况。虽然只要自己可以坚强到说出来的话,一开始就不用烦恼这些事了。 这是自两人对待露西亚的这份心情所诞生的,让人无法呼吸的甜蜜剧毒。 她看着两天前的日记,然后翻页开始读起下一天的内容。 露西亚并不讨厌芙兰姆和齐鲁雪,但是,也不喜欢。 所以,只是前一天的事。 出现了一位让她喜欢的笨蛋。 明明就不擅长和人相处,却无法和自己拉开距离。和我有一样的烦恼,行动力却比我强,总是像捧着易碎物品般小心翼翼地探测我的心情,但有时却又毫不留情地践踏我的心。 但是,这些都是小事。 令人高兴的是,他愚直地和自己接触这件事。 只有这件事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才有办法『跟他说』。 但是,因为自己的厌恶、怜悯、甚至爱情等情感都会在一天之内重新来过,她觉得他不需要为了一个普通人被左右戚情到如此地步。 所以她才希望他忘了她。 已经很清楚被盯上的是我。 因为自己这个奇怪的身体,这个结论怎么想都不奇怪。所以,一定要让他离开自己。 她不想伤到伊尔克,不希望他受伤。那个男人充满杀意,所以她要让伊尔克回到安全的位置。 就算伊尔克打败了那个男人,在不久的未来,伊尔克和我也只会感到绝望 露西亚摇摇头。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所想的都是真的,但并不是全部。 其实 其实我只是不希望让伊尔克有不好的印象,不想让他觉得奇怪。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成问题。 她只是害怕伊尔克会这么想,会露出那种表情。 她觉得害怕。 她完全不知道他戚受到了什么,还有产生了什么样的情感。 她的情感在一天内就会完全消失,她不知道那一天会有多可怕。 伊尔克想必会接受自己的全部吧! 他会接受真正的我。 就算我写出来的文字和现实的情感所有差距,他也一定会接受。 但那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无法确定。 所以才要趁现在教他忘了自己。 在我的情感升华到文字无法形容之前。 在日记本里的情感褪色、和现实产生落差前。 在我开始诅咒伊尔克记忆里存在着我这件事前。 谢谢你。 我想一直说到喉咙干涸,伊尔克。 谢谢你。 请好好养伤吧! 接下来换我努力了。 3 伊尔克阿特尔斯一动也不动。 这里是芙兰洁镇中心微微偏南的地方,他背对这个高耸的大时钟塔已经过了多久时间了呢?太阳老早就落下了,夜空布满星辰。伊尔克被夜间寒冷的空气包围,静静地看着前方。 他眼前什么都没有,几个小时前还有饮料和食物的摊贩在,但现在都已关店了。他的视野映照着逐渐没人的道路,和有时会用奇怪表情看着这里的路人,还有光线从紧闭的门和窗户冒出来的房子。 伊尔克并没有要回家。 因为他觉得如果回到那个令人安心的堡垒的话,就无法再出门了。那让人深信只要回去就可以告别所有麻烦、不愉快、辛苦和难过的事,然后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的家。 所以,他不回去。 但是,也没办法一直待在库鲁奎尔邸宅外面等。 他没办法紧追不放,当时他什么都没说,所以他又怎么能继续等下去呢?就算忍辱等下去,没人理他还好,要是被通报,可能还会被抓起来。 所以,他现在在这里。 这里是库鲁奎尔邸宅和伊尔克家的正中央,这个建筑物是代表时间无法倒退的最直接表现。 伊尔克知道这个古老的建筑物,门锁早就坏了,他只要进去的话,就可以避寒,但是他现在并没有那种打算。 他想,时间这种东西是不是都不会后悔?它是不是都不会想要重新来过?如果指针只是一年往回走一次的话,应该没有人会生气吧!不对,可能市公所的人会生气,想说时钟故障了。 伊尔克轻轻让脚放松,让自己的身体下滑,屁股坐在砖块上。不知是因为衣服材质比较厚,还是因为自己触感迟钝的关系,他几乎不觉得冷。 他闭上眼睛,试探自己现在的魔力还剩多少,他在一次的呼吸之下算出来了,还剩下五分之一再多一点。 因为那时为了维持《听觉作成》和《焰腕》,消耗的魔力产生了微妙的小数点。他一次 可以使用的魔力的最大值是五分之一,所以还能用一次。如果小数点的部分也用得上的话,就是还有两次,他得在两次之内杀掉帝欧斯。 伊尔克轻松地想着,其实也没必要非得在两发内杀死他。 他可以争取时间,等魔力累积后再和帝欧斯打就行了。这样就轻松多了,没必要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硬拼。 帝欧斯对我非常憎恶,毕竟我切断了他一根臂膀,不恨我才奇怪。所以他一定会来找我,找完她之后,再来就是我,所以如果能在那之前,累积魔力,身体也痊愈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我到底在想什么? 都已经被那么明显地拒绝了,我还想保护她,我真的怪怪的,难道我是邪恶犯罪者的预备军? 伊尔克心想,不对。 他发现,那些是她的真心话。 他发现,正因如此所以才无法放着她不管。 记忆消失,连带着感情也会消失。感情一消失,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会付诸流水。 她和他人的关系越更新,被消灭的幅度就越大。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全部都能用语言来形容,其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并不是指立场会有所不同,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和原本差距越来越大。 那是非常恐怖的事。 但是,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想要帮助她。 因为,他都知道了。 假装无关这件事更教他害怕。 伊尔克把力量注入双脚,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没办法忘掉啊!露西亚。」 伊尔克走向大十字路口,寒冷的空气和夜风吹过皮肤。十字路口还有些许人群,音乐堂的瓦砾则还没处理,很多穿着相同衣服的人们正准备彻夜进行撤离工作,警察们则在一旁戒备。 伊尔克看了一眼,随即走向东边的道路,进入住宅区,声音变得冷清。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声音被某样东西阻碍了前进的道路。感觉一切都冻结了。 然后他终于抵达库鲁奎尔邸宅,只是门紧紧地关着,他试着想推开,可是却动也不动,他在想要不要硬闯,但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算了」 正当伊尔克要放弃,准备回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人影。那个人并不是走在大路上,里面有人穿过前院走向这里,他眯着眼想知道是谁,但因眼镜度数不够,所以还是不知道是谁。 「哎呀」 突然,他听到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随后马上就知道是谁了。 伊尔克睁大眼看着为什么她会? 「这么晚打扰了卡蒂娜。」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伊尔克阿特尔斯?」 「嗯可以帮我叫露西亚起来吗?」 「有事吗?」 「我有些话一定要对她说。」 「现在马上?」 「是的。」 卡蒂娜沉默不语,用手指轻轻摸着下颚。 「但是我没有办法叫她起来。」 这是基本常识呀!伊尔克心想。没被赶回去就很好了。 「我知道了。」 「不,你别误会,是因为她还没睡。」 「咦?」 「正确说起来,应该是她起来,又出去了。她可是完全没通报就跑出去了不知道天亮时会不会回来,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嗯露西亚她去哪了啊?」 「不知道。这里有一条《境界线》。」卡蒂娜指着地面,然后又轻轻地指向门前沿着墙壁的地方,也就是说这条线包围了这里的意思。「如果有人通过的话,我在房间就会知道,只是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就是了。」 「《境界线》?」 伊尔克蹲下,看着地面,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是刻有图纹的魔式机构做成的简易厌应器。从房子内部到大门,还有沿着围墙的部份,只要有生物从上面经过,我房间里的魔式机构就会产生讯号。」 这个房子的主人若无其事地说着不得了的事情。 「等一下不只义眼而已吗?」 「我的研究成果当然不只一个,而且这东西也还不算完美。每一天都得补充魔力,而且我也不知道通过的生物种类。」 还有卡蒂娜说道: 「我真正的研究成果,是将一样东西分析和分解,然后再独立构成『图纹』。」 这句话让伊尔克吓了一大跳,他的脑袋里空白了一段时间,然后再急忙重整她所说的话。 如果说制作魔式机构是『按照说明书组合零件拼凑出一台车子』的话,刻在魔式机构上的图纹的再构成就等于是『从什么都没有的设计图开始制作零件』。 卡蒂娜大概是戚受到了他的动摇,开口说道: 「我之前没说过吗?但是看到你这么惊讶的样子,就代表很有研究的价值罗!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当作答谢不过是秘密喔!」 卡蒂娜把手伸入胸前的口袋,拿出一只小小的钢笔。 伊尔克有看过那只笔,是帝欧斯的手腕被切落时,她前往他倒下的地方时看到的。 慢慢地,浮现出光芒。 卡蒂娜的周围显现出无数颗黄色的光粒。 「寄生的光源《光之蛇》。」 「这个光芒是用魔力产生的,我可以自由自在操纵这个光的形状。就让我稍微自满一下吧!」 卡蒂娜愉快地说完后,钢笔往旁边一闪。 异样的白光划出的轨迹并无消失,只留下一层虚空,然后那个形状开始扭曲,描绘出更复杂的形状出来。 那些形状大小都不一样,有的线太多,有的线太少但大概是这个形状。 《oxАmexАpoeyxАoxА》 这和这个国家的语言有点类似,伊尔克心想。 卡蒂娜像个孩子般开心地笑着,用手掌碰触那条轨道,随后那个轨道就膨胀,在空中分解了。乱七八糟的线这次在空中描绘出一个十字。仔细一看在左下伊尔克的方向是右下的地方,有一个独立的光点在闪着。 「这个是可以映照出目标物的《探知》系术法吧?」 伊尔克从自己的知识中,找到了类似的东西,这是一种不分善人恶人都能方便利用的术。 想要查明逃出拘留所的坏人的所在位置也是靠这个术。或许帝欧斯能够正确找到露西亚攻击她也是靠这个术吧。 「没错。两条线交错的地方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那个光点是露西亚的位置。」 「不须咏唱,也不需要联想句啊!」伊尔克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很像语言的东西就是图纹吗?将它画出和联想句有同样效果的图案,碰触时再注入魔力进去,是吗?」 「你的头脑动得很快」卡蒂娜呵呵地笑着。「全都被你说中罗!」 「代替联想句的东西居然就是图纹!」 「喂!你声音太大了。」 「啊对不起。」 伊尔克一边道歉,一边心里明白了。那时钢笔的前端会发光,是因为在紧急时刻可以参战,如果用普通的魔术的话,帝欧斯可能会发现,选这个说不定会比较好。 「看你那么惊讶,我很高兴,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卡蒂娜有点害羞地看着伊尔克。 「这么谦虚」 「真的啦!联想句的部分是我借用伊斯雷索亚式的东西,而图纹的文字是这个地方几百年前就有在使用的文字,所以,搞不好这并不是代替联想句的图纹,而是长得像图纹的联想句呢!」 卡蒂娜使用谜语般的措辞,笑着说道。 「光 是做出这种无法分类的东西就很厉害了啦」 「谢谢你,伊尔克。对了,你不管露西亚现在在哪了吗?」 「要嗯南南东不对,是南南西?」 伊尔克看着《探知》,但它不清楚距离怎么算,只有十字和光点,加上左右相反,让他很判断出露西亚在哪里。 但是,他总觉得那个光点的位置,是自己的家。 「我家?」 「你们是不是刚好错开了?」 「好像是让她在外面受寒了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嗯!」卡蒂娜优雅地微笑,然后把《探知》消除。 伊尔克向卡蒂娜行了个礼。 「真的很谢谢你我可以再来跟你聊聊有关魔术的事吗?」 「可以呀!」卡蒂娜把钢笔指向伊尔克。「随时欢迎你。」 4 露西亚一点都不觉得冷。 「怎么还没回来?没事吧」 露西亚东张西望,行为可疑地看着四周。然后看着自己胸前的怀表确认时间,发现距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她安心了。 「嗯果然很复杂」 露西亚把手上的『魔术基础理论初级篇』放在地板上。地上还是一样堆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乱七八糟,让她觉得很混乱。让这里乱成这样的当然就是那个人伊尔克阿特尔斯。 「不对一定有我看得懂的书。」 露西亚说完,又伸手拿起下一本书。 才和伊尔克没见面一下下,露西亚榭克拉特就变成一名犯罪者了。她潜入空屋,这就是她不觉得冷的原因。 露西亚来到伊尔克家时,发现他不在,于是就从忘了上锁的窗户入侵室内。虽然她被这里书柜的密度吓到,但又搬出大量和魔术有关的书籍,一本接着一本看着。想试图找一本普通人也看得懂的书,但是她却没有一本看得懂。 「下一本!」 『马上就懂的联想句构成学』就抛在一旁,但或许是她被这本书抛弃了也说不一定。 「嗯『伊斯雷索亚式联想句』?只有这样?」 她翻开书的正中央,大概看了一下,都是些之前没听过没看过的文字刚才还很讨厌的排列在此,但是只有在左边的页面,右边则是些连露西亚都懂的单字。 「『前方』『后方』『上方』『下方』」 她不自觉地笑出来。 「是联想句的翻译呀!」 露西亚并没有魔术的相关知识,但她知道魔术是什么。那是需要用一种叫做联想句的东西辅助想像力,将其组合后咏唱咒文,就能使用超常法术的东西。 她很擅长想像和妄想这类事情。白天那个玩笑话『幻想王』是事实。只是从齐鲁雪看来,她是个『喜欢幻想的少女』,从芙兰姆看来,这是『女孩子的嗜好』。但其实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她其实是在逃避。 那是在面对现实时感到疲倦的人可以逃避的场所,还有必须保持理性,不能有一丝疯狂的人逃避的场所那种桃花源般的理想国,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果有的话,也只是在人的脑海里。所以那只是一个由梦想和空想建筑而成的梦幻理想国而已。所以,露西亚很擅长。 「这个特技会不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啊」 说完,她又继续看书,慢慢地,确实地做着纪录。她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握住笔记本和笔了。 喀!不知从哪传来的微弱声响,传进了她的耳里。 露西亚抬起脸来,收起笔记和笔,轻轻地站了起来,把书放在地板上,慢慢地移动。 刚才确实有听到声音是他回来了吗? 她打开怀表的盖子,确认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伊尔克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她小心不发出声响地走到走廊,两边都有书柜挡着,外面看的不是很清楚,她觉得随时会有人影出现 「咦?」 碰! 5 「咦?又错过了吗?」 回到家的伊尔克脸色一变,看着天空。他到处都找不到露西亚。玄关那也锁住了,所以她应该很难自己进去。 「但是,错过的时候,应该还是会发觉到吧!」 从库鲁奎尔邸宅到伊尔克家虽然有好几条路可走,但是通常都会走最近的十字大马路那一条,伊尔克刚才也是走那一条,途中如果有擦身而过,应该会发现才对啊! 还是背对大时钟塔时没注意到 「她到底在哪啊?」 伊尔克为了保险起见,绕到了房子后面。 然后,他突然听到从房子里传来一阵破碎声。 家里面玻璃窗的碎片散落一地。 没错是被踢破的。 从里面踢破窗户,从那个洞口跳出来的男子和白天的是同一个人。 唯一和白天不一样的,是他那被切断的半边手臂被白色的绷带包起来了。其他穿的衣服也都一样,还有抱着失去意识的露西亚这一点也一样。 「帝帝欧斯!?」 伊尔克睁大眼,全身僵硬。帝欧斯也露出一样惊愕的表情。 「哈!小鬼,今天回来的真早啊!门禁是几点啊?」 「开什么玩笑!」 伊尔克紧咬着牙齿,他身边显现出夕阳色的超高密度光粒。 「你要在这种情况下跟我打吗?」 帝欧斯左手抓着露西亚的脖子,左右摇晃,露西亚的头也跟着摇晃。宛如他在玩弄露西亚的尸体般,伊尔克表情一僵。 「把露西亚还来。」 「她又不是你的东西,还是你们已经睡过了?」 「还来!」 「那你就尽全力跟过来啊!」 帝欧斯踢了一脚地面,绕到伊尔克背后他手碰不到的距离,跑了出去。伊尔克急忙转身时,已经被拉开十公尺以上的距离了。这就是他抱着一个女孩子还能拥有的速度,光是单纯的体能就远远比不上了。 「可恶!」 伊尔克追上,但是脚底突然踩到土滑了一下,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速度很慢,才没前进多少,他就觉得肺部很像抽筋般的呼吸困难。 因为他是从库鲁奎尔邸宅一路跑回来的,已经相当疲惫。 「可恶!」 但是不可能用走的,也不可能停下脚步。 他是用极度前倾的姿势向前跑,才勉强追得上帝欧斯。 但是,基本的体力还是差太多了 不但没有拉近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他张开嘴巴呼吸空气,再继续跑,但他的呼吸已经不像是在呼吸了,彷佛只是单纯的大气流动而已。 但是,他还是没有追丢,直到他们进到一间建筑物里。 「唔呼呼」 他头向下垂,两手撑在两膝上,用尽整个上半身在呼吸。张开的嘴巴流下一滴滴口水,可是他现在没心情去在意这个。 「哈哈啊哈啊」伊尔克吐出黏度很高的唾液,挺起上身,看到眼前的建筑物,他知道了这是哪里。「他在想什么啊」 帝欧斯跑进去的建筑物,是有两个尖塔的大时钟塔。 「可恶把露西亚还来。」 他搞不懂帝欧斯的用意何在,也跟着进入大时钟塔。 一楼很大,什么都没有,天花板异常地高,柱子也很多。他走向螺旋状阶梯,前往二楼。 这里堆满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伊尔克是学者,不是建筑师,也不是时钟技师。 大时钟塔二楼堆着的这些东西似乎是一些装置,可说是轴和齿轮堆出来的巨大零件堆。这些东西应该都有各自的名称,但是伊尔克 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是什么。有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齿轮在转,然后直径约为他的脚底到腰间长度的轴正纵横交错地主要是横的打穿这个空间。所以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受到重伤。 墙上唯一的窗户照进唯一的光源,这也是可能让人发生意外的一个主因。因为那窗户实在很小,比伊尔克两手伸展开来的长度还小。 但是,这边似乎也没有人,他又顺着螺旋楼梯走到第三楼。 走到一半的时候,伊尔克吐了一口气,同时溢出无数光粒,将暗到不行的大时钟塔内部染上夕阳色,他用力咬紧牙齿。 这个大时钟塔只有三楼,也就是说,帝欧斯就在前面,如果他没躲在一楼或二楼的话 「走吧」他走向楼梯,身体向前。 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声响起。 「!露西亚!?」 他一口气冲上去,前往三楼。 在他眼前的是巨大的钟,和其中的齿轮和轴等装置。四周墙壁为了让钟声能传到远方,特地开了个大洞,这个空间里,存在着两样异物。 「露西亚!」 是脸快要擦到地板、全身发抖的露西亚和 「伊尔克选手,抵达终点」 帝欧斯满脸笑容地看着伊尔克。 「帝帝帝帝帝帝帝欧欧欧欧欧欧欧欧欧欧欧斯斯斯斯斯斯斯斯斯斯!!」 伊尔克怒吼的同时,夕阳色的光粒又剧增。 「别生气!这都是你害的喔!小鬼!」 帝欧斯睁大眼睛,表情变得相当愤怒,他吼了一声。 伊尔克戚觉到他的憎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然后又前进两步。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对露西亚做了什么!?」 「你没看过吗?把别人手腕切断的正义使者,让女主角被人夺走的悲剧内容,你没看过吗?都是你把我的手「你还说得出口?是你先攻击露西亚,甚至想要杀了她!」 在帝欧斯的愤怒上雪上加霜,伊尔克叫道。 「我现在就会杀了你,让你什么都办不到!」 「哈!你不管她在这里发抖,只想着要杀人,很好!很好!是个只知道往前看的真正的小鬼啊!」 「唔!」 伊尔克咬着唇,看着露西亚。 露西亚止不住颤抖,而且好像比刚才严重。喉咙间发出呜咽声。 我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你给我记好了,小鬼,都是你害的,如果你之前乖乖受死的话,一切就简单多了。从小气的老太婆那得到梅茉莉亚后,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帝欧斯靠近墙上的大洞,跳了出去。 「梅茉莉亚因为无法放心而外出也是你的错。哈哈哈哈!」 帝欧斯轻轻地落到地上,然后就轻盈地跳走了,他当然不是自杀。 伊尔克大概知道他是用什么法术。 帝欧斯消失后,留下来的只有变态的笑声。 6 夕阳色的光粒消失,伊尔克在露西亚身边蹲了下来。 「唔唔」 露西亚颤抖到连看的人都觉得很痛苦,她的两眼和喉咙不断流露出她的情感,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地板不,应该说是某个黑色的固体。 伊尔克把手碰到她的瞬间,露西亚突然跳了起来。 「咦?」 发出惊讶的声音的,不是伊尔克,而是露西亚。 「伊尔克?」 刚才的行为似乎让她恢复和外界的接点,露西亚坐在地板上,用茫然的表情看着伊尔克 「呜!」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她紧紧抱着伊尔克不放。 无视惊讶到不行的伊尔克,露西亚迳自把手绕到他的背部,紧紧地抱着。 她把脸移到伊尔克的胸前,用听不清楚的声音哭泣着。 伊尔克只能抱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背部而已。 然后他发现那个黑色的固体是什么了。 那是笔记本。是露西亚每次都会到处带着走,做笔记的东西。 她的记忆,也等于是她的人生的东西现在是化为黑炭的笔记本。 「为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一直都很听话,为什么?」 「露西亚」 「为什么」 露西亚抬头看着伊尔克,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她的气息中充满热气。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一直一直忍耐着忍耐着不跟任何人说难道跟伊尔克说一点点也不行吗?我做错了吗?记忆是人活着的证据啊我无法记忆就表示说我根本不清楚自己是谁这样就和没有活着是一样的吧?」 露西亚现在只是把累积已久的郁闷宣泄出来而已。 伊尔克默默地听着露西亚的话,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我我已经消失了自从被当作实验品,记忆被夺走之后我一直很害怕很害怕只要一天一过,我的记忆就会回到被夺走之前你知道吗?我也很想把头发留长啊但是,我怕会弄不清楚。因为长发就算长长了也很难察觉所以我才把头发剪短这样我就知道我有在过日子」 「露西亚」伊尔克露出困惑的表情。 实验品?记忆被夺走?虽然这些字眼让他很在意,不过他困惑的原因更单纯。 露西亚还在发抖,明明已经抱着自己,明明已经可以安心了,却还是抖个不停。她在害怕,不只是因为失去笔记,还有她的记忆一口气消失的事,还有她如果不靠头发长度就无法理解到自己有在过日子这件事。 记忆消失是件那么可怕的事啊!伊尔克虽然有大致想像了一下,但是不知道是这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所以他才感到困惑但也稍微理解了一些。 理解后也逐渐地戚到悲伤。 「我受够了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要每次看到人都想不起来他是谁我明明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假装知道?为什么不跟我保持距离呢?为什么我存在你的记忆中呢?」 「露西亚」 伊尔克心想。 自己能为露西亚做些什么。 这才是最根本该想的事情。 被帝欧斯攻击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她而已。 既然自己不会肉搏战,那就用魔术。 啊对了。 我所办得到的事 「露西亚告诉你喔我们是在昨天中午遇见的喔!」 露西亚一脸惊讶地看着伊尔克。 伊尔克继续说道。他希望她可以发现存在于某人的记忆中绝不是什么讨厌的事。 因为我觉得能够存在于露西亚的记忆里,很幸福。 「昨天中午卡蒂娜因为使用魔术的关系,引来好多人群注目露西亚发现我们之后,就邀我一起去买东西。 你为了道谢请我吃梅卢雪的蛋糕非常好吃喔! 然后,我在小路上惹怒了露西亚。脑里一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 被那个男人袭击,弄坏了两栋建筑物,最后总算是把他赶跑了哈哈!应该那时候就给他致命的一击的」 露西亚看着伊尔克发出自嘲的笑声。 不知不觉间。 她已经不再发抖了。 「我是坏孩子吗?」 「不是」 为了阻止她胡思乱想,伊尔克用力说道。 「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还给他攻击你的空隙,是我不对。」伊尔克紧紧地抱住露西亚。「对不起对不起」 呼! 露西亚的额头抵在伊尔克的额头上,他的眼镜碰到露西亚的脸。 「伊尔克没有错」露西亚露出开心的神情看着伊尔克。「你完全没有错。」她叹了口气。「我很高兴你一直在保护我我想,不会有人想当杀人凶手的。」 所以,「伊尔克没错。」露西亚说道。 然后,「露西亚也没错。」伊尔克说道。 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真的吗?」 「嗯!露西亚不也一直忍到了最后吗?」 「嗯」 露西亚一直这么觉得。 存在于他人的记忆中是不是真的很痛苦? 说不定,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他人的记忆里有我也就是说,我失去的那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再也不用认为无法记忆就跟没有活着一样。而且 而且,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我要重新思考多少次,我也会觉得能够存在于伊尔克的记忆里,是件很棒的事。 「伊尔克」 「怎么了?」 「嗯白天回去的时候我曾说的那个。」 「啊那个啊!」 「我说,忘了我」 「嗯」 「嗯那个」 她深吸一口气。 闻到伊尔克的味道。 感觉很舒服。 「那个还是算了」 她又哭又笑地说: 「不要忘记我」 第五章 通往明日的界线 伊尔克阿特尔斯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说。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实验品是什么意思?」 两人在大时钟塔的三楼面对面地坐着。因为露西亚已经冷静下来,所以身体已经分开。真可惜,这不知道是谁的想法。 「其实我说我生病,是骗人的。」 「嗯我有猜到虽然是听了刚才那些话才想到的。因为你说了什么实验品、被夺走之类的话如果是生病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不生气吗?」 「这样就生气?我才没那么蛮横呢!」 「太好了嗯一切都是因为我被选上当实验品。」 「嗯过了一天记忆就会消失这种病的实验品?还是治疗这种病的实验品?」 「都不是。」露西亚摇摇头。「是人工魔术师的实验品。」 「魔术师!?」 伊尔克惊讶到站了起来。露西亚被他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我太惊讶了。」 「这果然是很不得了的事魔术师真的不能自己制造吗?」 「当然吧说难听一点,魔术师就像是会走路的凶器。而且,一旦魔术师出现在战场上的话,不只是可以成为火力而已,还可以当诱饵扰乱敌人侦查。而且不管场合和战况他们都十分的活跃,所以才会一直在世界上引发战争。」 魔术和魔术师开始被活用已经半个世纪。因为只要付出五感之一作为代价,就可以不花钱便得到强力的武器,所以世界在这个时候才会发生很多由野心大国、贫穷国家、受到差别待遇的劳工阶级和殖民地人民所引起的内乱。而到现在为止,世界各国的战争仍然不曾断过。 现在有很多国家都相互缔结条约,把未得到本人同意就将他人变成魔术师这件事视为重罪。但是还是有很多没参与这项条约的国家和觉得只要不要被发现就好的国家。连国家都这么想了,何况是个人 「这个国家,将未得本人同意就把他人变成魔术师这件事视为和杀人一样的重罪。既然罪罚那么重,大家当然都选择在卡杜凯伍司花几年的时间学习,以这种正规道路成为魔术师。」 「啊好像真的很严重」 露西亚的声音很乾。是不是因为了解了自己的立场了? 伊尔克低着头,觉得很不可思议。 「咦?露西亚」 「怎么了?」 「露西亚除了记忆外,有失去其他感觉吗?」虽然完全看不出来,伊尔克心想。 「没有,全部完好,只有记忆我说过了,我是实验品。」 「意思是说,并不是偷偷制作魔术师的实验品?」 「嗯藉由失去记忆做成的魔术师被称做梅茉莉亚,我是这个的实验品。」 「乱来」无意间说出这话的伊尔克,脑海里突然掠过某样东西。「不对只要接收刺激的回路能形成,那么就不一定要是五感」 伊尔克想到的是他母亲所发表的假说。在失去的感觉器官的神经系统里制造回路来储存刺激于体内变成魔力。虽然还没被证实。但是如果遵照这个理论来思考的话,透过回路来储存刺激,失去的东西就不必是五感。 但是,这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理论,为了要记忆丧失、做成回路,需要魔式机构和祭坛,和需要让五感中的一感消失来做成回路的祭坛一样,那也需要一个让记忆消失的祭坛。 但是,在魔式机构的研究一直没有进展的情况下,不用说这个小乡下城镇,就连国家的中心都不可能有那种可以自由操作这种事的人不对 「把露西亚拿来当作实验品的人,难道是」 「我讨厌」露西亚脸一皱。「那个女人,卡蒂娜库鲁奎尔。」 果然是如此。 她能做出魔式机构的义眼和感应器,又可以利用图纹发动魔术,有这种能力,要制造出失去记忆的魔术师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是为了什么?」 他理解了。虽然能够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为了把我卖掉。」 「卖!?」 「先观察半年,没问题的话就卖掉,她在把我变成这样时这么说了。因为记忆一天就消失了,所以一定要在某人的保护下才能活下去,这对买方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露西亚仿佛在说他人的事情般淡淡地把话接下去。 「他们可以要我不要做笔记,也可以偷偷换掉我的日记,需要魔术时再教我。但是只要过一天,这些记忆就会消失真是再好不过的商品。」 伊尔克气到血气全部自脑中散去,突然觉得视线在摇晃,很想吐。 「冷静点。」 露西亚的口中出现仿佛快要破碎的声音。 她用手掌碰触伊尔克的脸颊。很不可思议地,血气恢复了。 「我这么努力在说,你怎么可以不听呢?」 露西亚把手缩回,用仿佛在骂小孩子的声音说道。 她的语调只要明眼人都能发现是在虚张声势。 「说的也是抱歉。」伊尔克甩甩头,试图恢复平静。 即使如此伊尔克说道: 「还是很乱来。不管是制造魔术师,或是人口贩卖只要被发现就会身败名裂的耶,虽然可以赚到很多钱,但是她看起来又没那么贫困,干嘛冒那么大的风险」 「她一定自以为是军火商。」 「是吗」 这事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只有短暂时间,但是从谈话中感觉不出她是这种人。 「就先当作是这样好了。话说回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不是要回去了吗?」 「听完这些话,我还能乖乖放你回去吗?但我要说的不是「那可以让我住你家吗?」伊尔克话才讲一半,就被露西亚半途杀出来。 伊尔克一边觉得太轻率了,一边满脸赤红。 「是可以啦!但不是这个问题」 露西亚不满地看着退后的伊尔克。 「你刚才不是紧紧抱住我了吗?」 不要用这么可爱的声音说这种话啊! 「那是情势所逼」 「哼!」 眼神好冷淡。 「嗯呃总而言之我刚才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指要怎么样才能让露西亚不要被卖掉的意思。」 「不可能吧。」 「为什么?只要跟警察或卡杜凯伍司联络」 「然后梅茉莉亚的资料就会被收押,然后我就会被安排住在某个设施中,然后外界就会有消息或谣言说梅茉莉亚就在那个设施中,然后三天后我就得上战场」 「对不起。」伊尔克低下头。他很清楚露西亚想表达什么。 设施还好,如果又被拿来当作实验品怎么办? 「说的也是。如果可以这么做的话,我一开始就做了。」 露西亚微微一笑,伊尔克感到安心,又继续思考。 要她不被卖掉,就得让她失去价值,如果能让露西亚从梅茉莉亚变回普通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但是,没有办法。依照现在的技术,连把魔术师变回普通人都没办法。变回去这种行为,依照母亲的假说,就是要消灭回路,让神经系统复活。 但是魔术并没有办法做出具有生命的生物,这是它的原则。其中也包括人的四肢,就连那个帝欧斯都无法用魔术将右手臂重生了,更不用说神经系统。 「卡蒂娜如果能让卡蒂娜不想卖掉你就好了」 「不可能她好像已经卖掉好几个人了」 「已经卖过啦那就不行了。 」 虽然背负着这么大的风险,但是如果不让卡蒂娜自身改变心意的话,应该很难阻止。 那么和露西亚一起逃往其他镇上? 但这一定只是一时的效果。卡蒂娜不可能放着不管。而且只和露西亚生活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消息会传出去,如此一来,连卡蒂娜以外的人也会 「啊啊!原来如此。」 「咦?想到了吗?」 「不是我在想,帝欧斯说不定不是被雇用的也说不一定。他只是觉得把你放在身边很方便,真恶心,不知道他是从哪知道的。」 「啊也有可能。对了他去哪了啊?」 「不知道他只说是我害的」他之所以烧掉露西亚的日记,说不定是因为讨厌我。 真是最有效的报复法,别开玩笑了。「说不定他正在哪里观察我们。」 伊尔克站起身,往墙壁的洞走去。洞穴的位置比腰再低一点,他把身体探出去,确认上下左右,结果什么都没有。 转过头,他突然发现,这个房间应该说是这个放钟的空间的角落有吃剩的饭和几个瓶子,还有一条大毛毯。这些是 「有人在这里住过吗?不对,应该说是躲在这里。」 就算这个镇再怎么偏僻,还是有很多住宿处。是有什么不能住宿的理由吗?例如说被通缉的人?或是住在某处,但也有利用这里的理由?像是有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时候? 因为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伊尔克停止思考。 「我下去看一下」 还没等露西亚回答,伊尔克就走向阶梯,小心翼翼地下楼。二楼好像没有任何人在的样子,他叹口气走到一楼,果然也没任何人。他安心地回到三楼,看到露西亚面露不安地等着。 「好像没人,是我想太多了吗?」 「下次要一起下去看喔!」露西亚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伊尔克。 「是。」伊尔克的口气带着抱歉。「关于刚才的话题有没有想到好办法?得在观察期间结束前想个好法子才行。」 「快没有时间了。」 「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 「下」伊尔克对这句话不寒而颤。「那不就不剩一个礼拜」 「所以我才希望你忘了我。反正这就是我的命运」 「什么话!」 伊尔克想大声抱怨但他却办不到。 「露西亚」 他故意不看露西亚,开口说道。 「不要哭。」 「对不起。」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但是我现在连一个方法都想不出来,你一定很难相信我吧!」 「没这回事」 「谢谢。」伊尔克自然地笑了。「但是我现在有一个点子,突然想到的,能不能看到梅茉莉亚的研究资料啊?什么事可能,什么事不可能,看了就知道。」 「说不定我可以恢复原状?」 「嗯」但是因为神经系统不可能再生,几乎无法期待,不过呢。「是啊!说不定可以,而且总比什么都不做,只等日子过去有意义多了。」 2 「你想要延长契约?」 「那个小鬼要封口吧?他会把梅茉莉亚的事说出去的。」 「怎么可能?他喜欢她耶!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 「你是不是想说就算被抓,还可以趁乱逃去国外?」 「没错我先声明,你烧了那个孩子的笔记本,报酬会低很多喔!」 「好啊!那是我个人恩怨。」 「我也无法相信你,说不定,我会从后面攻击你喔!」 「随你便。反正能用的人就用是你的主义不是吗?只要你能藏身并杀了那个小鬼,再怎么麻烦的手段都会用,所以你从我这听了那小鬼的事后才会雇用我,对吧?」 「我知道了。」 「谢啦!」 「」 「《探知》吗?在大时钟塔啊?那再不快一点去,他们就要回去了。」 「不他们似乎要来这里。」 「啥?要送她回来吗?」 「不知道倒是你,为什么没有马上杀了他?你的主要目的是个人恩怨,封口是其次,不是吗?」 「赚点小钱嘛!虽然作为一只手臂的代价太低了。」 「真狡猾。」 「这是称赞吧!好了,差不多该做准备了。」 「《境界线》有反应再叫你。」 「再过半小时就过今天了,到时候魔力不就都不能使用了吗?那么悠闲的作战好吗?」 「那随便你吧!」 「那当然。」 3 伊尔克和露西亚走在住宅区的路上。这里对伊尔克而言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了,比如墙壁上长出来的树枝和不知为何浮起的两块瓷砖等。 「果然还是有点危险」 「没办法,因为跟她直接要,也不可能看得到资料。」 「也是啦」声音很不安。 「露西亚只要像平常一般的回去,而我等到十二点感应器的魔力消失的时候再潜入,应该没有看门狗之类的东西吧!」 「嗯!」露西亚担心地看着伊尔克。 「然后就是搜遍家里,里头应该有女佣不准进入的研究室吧!还有卡蒂娜的房间。应该就是在那里了,不用这么担心啦!」 伊尔克的口气,有特地强调的戚觉。 露西亚觉得他是在装乐观。 「我担心的不是资料,而是怕伊尔克被抓」 「要是有万一,我还有魔术可以用啊!」 「你要毁了房子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用些《烟幕》或《轻捷》这类可以逃跑的魔术啊!」 「那就好但是在那里工作的不只我,毕竟那个房子,还有那个女人卡蒂娜在,如果发生什么事,感到困扰的人会很多。」 「我会考虑的。」 回覆的同时伊尔克有点困惑。只要能顺利看到资料,把露西亚恢复原状,再把卡蒂娜交给警察,露西亚就不会再被攻击了吧。 但是如果露西亚无法恢复原状?这个可能性压倒性地高。那时我该怎么办?虽然我可以想办法把露西亚藏起来,却无法阻止别人追来,到时只能去国外,一辈子过着逃亡生活吗? 「怎么了?」 「咦?」 回过神时,发现露西亚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她因为担心我,加上对自己的不安,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的表情好可怕,还是算了啦!不要做偷偷潜入这么危险的事」 「不,我们得从可以做的事先做起,而且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逃亡生活。 好像也不错,只要露西亚不讨厌的话,我也可以接受。 「嗯」露西亚有点失望地轻轻点头。「我也会做我做得到的事的。」 「要请露西亚做的事是在明天。我也没想到会教得那么顺利明天就用那个来找东西吧到了。」 抵达库鲁奎尔邸宅门口。周围没有任何人烟,和伊尔克来见露西亚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是卡蒂娜当然不在。 「那么晚安,露西亚。」 「小心点,晚安。」 露西亚从口袋中拿出大门的钥匙,她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小小的金属声在黑暗中响起,把钥匙收起来的露西亚伸出手,把门推开。 「火花之雨《散炎》。」 一阵巨大声响和深蓝色的光粒从别的地方跑出来。 射进眼里的闪光和进入耳中的巨响一瞬间支配了现场。 以伊尔 克为中心的空间突然跑出《火花》高密度地显现出来,烧到了他和露西亚的皮肤。 「我不知道你们回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是辛苦了。」 帝欧斯轻柔的声音,从两人后方响起。 急忙回头的伊尔克看到帝欧斯悠闲地从对面房子走出来。 「你是从哪来的」 「对面的房子啊。真不可思议,你在自己家都会莫名地提高警觉,在别人家却不会对了,悲剧女主角已经演完了吗?嗯?你们意外地合好了嘛!」 「你是故意要让我看到那个画面,才放慢逃跑速度的吗?」 「我看你就算脚烧伤也不怎么痛嘛!那个女的被攻击对你而言似乎比较痛苦。还有梅茉莉亚,我可是先教育你,让你知道你的新主人可不怎么温柔啊!」 帝欧斯的声音充满轻浮,露西亚用毫不保留的厌恶感看着他。 伊尔克为了不让帝欧斯接近露西亚,伸手把露西亚拉到后方。 「伊尔克?」 「你还是退下好了。」 「但是「退下!」 露西亚有些不满,但还是移动到帝欧斯看不到的地方。 「真聪明啊!梅茉莉亚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帝欧斯用手掌擦过嘴边,那种令人不快的笑容消失。 愉快的表情和轻薄的眼神也都全部消失。 只剩下憎恨和凶恶的眼神,和一点安静的杀意。 「产生炎狗群《炎狗群》。」 蓝光在帝欧斯脚下集中,形成大大的光之茧,它轻轻地摇晃,然后歪斜,从那里面出现想像力的成形。 红色的四脚兽,这次有三只。 三只怪兽看到伊尔克僵硬的表情,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在全身感受到恐惧戚之前,伊尔克跑了出去,红色的狗们也一起追上去,火焰形成的身躯摇晃着。 伊尔克发现帝欧斯这次是认真的。 他确信这次就算解读出他的咏唱再逃避也已经没用了。他虽然可以读出一击必杀的《燃烧》,但他可读不出这些狗在想什么。 「可恶」 得先杀死这些狗,但是,它们一定要用魔术对付才行。他所剩的魔力只能再发动一次和一点点那个小数点如果不能用的话,就只剩下一次。 不行,不能用魔术,最好是可以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杀死帝欧斯 「威力七距离五十在范围四爆炸《火葬》。」 伊尔克瞬间往右跳,视线的左边映照着红色火焰,随后即听到爆炸声,然后被吹来的热风烧伤肌肤。 他因失去平衡,导致右膝着地的瞬间,红色狗群张开嘴巴朝这边窥视着。就算他跳起来闪躲,脚也会被狗咬中。 「威力七距离五十在范围四爆炸《火葬》。」 虽然他还可以往旁边滚过去,但那是偶然,因为他刚好被狗咬到脚,痛到倒在地上而已。他努力甩开咬在脚上的狗,狗被摔在一旁,但其他的狗却趁这个空隙咬上来。 白天的烧伤还没痊愈,那股疼痛和热让他两膝着地。 伊尔克的脑袋一片空白,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无力。毫无意识加上两脚无力是到了极限的证明,伊尔克全身被虚脱感支配 「可恶!」 他用右手打倒红色的狗,火花散开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哀嚎。刺痛感从手臂传来,但他不理会,这比脚被完全烤熟好多了,他的鼻子闻到可口的香味,让他想吐! 他把力气注入变成黑红色的脚,虽然已经没有存在的感觉了,不过骨头戚觉很像烧过的铁棒,痛楚穿透全身。 但是,还能动。 他回避红色狗的追击,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快倒了,但是倒下前,又可以再往前走,意外地顺利,他莫名地愉快。 「轻身在疾风中跳跃《轻捷师》。」 伊尔克的视线停在位于空中的帝欧斯,他用《轻捷》操作周围的大气,无须助跑就轻轻松松地跳过十公尺,他从大时钟塔跳出去时,也是使用这个术。 帝欧斯就这样进入库鲁奎尔邸宅。 伊尔克有不好的预感,他往后一看,原本应该在那里的露西亚不在那里。 「露西亚!快逃!」 伊尔克的叫声穿透夜空的同时,帝欧斯落下的地方传来人揍人的声音。 「露西亚!」叫声再度响起。可是这是大意的开始。「唔!?」 停下脚步得伊尔克的两脚再度成为红色狗的粮食。他因为失去平衡而倒下,头碰到地面前,其中一只正在吼叫的红色的狗咬住了他的肩头。 痛楚让他的视线一片空白,他闻到衣服和皮肤和肉烧焦的味道。 不行了,不在这里杀了他,我就会被杀。 伊尔克咬紧嘴唇,努力集中精神,同时有巨大的橘色光粒在他周围显现。 他用想像驱逐现实。 「我乃雷神的替身《雷躯》。」 夕阳色的光粒以伊尔克为中心满溢,几乎要挡住眼睛,之后他就听到一股宛如气球爆炸般的疾声。 咬着他身体的三只红色的狗,开始摇晃身体,然后从咬着的下颚开始爆裂,变回魔力,飘散在夜空中。 伊尔克的身体在发光,不,是伊尔克的身体变成了光。 他的皮肤表面和夜晚的界线变得模糊,手指和指甲的界限也不见了。但是他脸上眼睛鼻子的位置却还分得很清楚,只和普通人有一点点不一样。 他不是由光形成的人体,而是由光描绘出来的人体。 所谓的《雷躯》,就是将人体和雷同化的魔术。 伊尔克眨眨眼,解除了《雷躯》魔术分类在《雷之体》中。这和由五感作成的魔术《轻捷》和《焰腕》一样,很难维持,很消耗魔力。 「会不会太烦人了。」 伊尔克慢慢站起,他附近的墙壁对面传来帝欧斯的声音。 伊尔克冲向大门,顺势用力把门推开,进入库鲁奎尔邸宅内,现在不是抱怨脚痛的时候了。 他一下就找到他的目标了,他并没有躲起来。 「我很高兴你特地前来」 和这句话相反,帝欧斯其实戚到非常地不快。 「快点做个了结吧!」 帝欧斯的左手,果然: 「露西亚」 伊尔克面向手被扣在后头的露西亚。 「对不起,伊尔克我怎么办」 露西亚的右脸颊红肿,是刚才那个声音吧! 伊尔克瞪着帝欧斯,将充斥全身的恐惧戚藏在咬住的唇和烧焦两腿的疼痛里。 「不用客气。」 伊尔克瞪着帝欧斯,帝欧斯静静地透露出杀意。 「我要你用你的命作为我这只手臂的赔偿。」 帝欧斯的声音填满憎恶,杀意也混入这句话中。 被抓住的露西亚也被恐惧完全包围。 直接感受到这些情感的伊尔克大叫。 「别开玩笑了!」 他很激动。 「觉得杀了露西亚也无所谓的你!想要杀了我而不断攻击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赔偿这种话?」 伊尔克周围满是夕阳色的光粒。 「当然说得出口!容不得你抵抗!」 帝欧斯身边溢出深蓝色的光粒。 他转动身体,移动左手,让露西亚面对伊尔克。 「你有办法连同梅茉莉亚一起杀掉我吗?」 「不可能」伊尔克的视线从帝欧斯移向露西亚。 伊尔克脸色再度大变,帝欧斯看了这个画面,愉快地笑着。 「那你去死吧! 」 伊尔克放弃似地闭上眼睛因为他看到了露西亚的表情,所以他这么做。 帝欧斯的脸充满愉悦。 就像他在吃最后一口他喜欢的食物一样,一边慢慢地回味,一边开始咏唱。 白色的光粒照亮四周。 「威力九距离「显现剑《利刃》。」 唰! 一个又轻又快的声音。 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什么的,只有帝欧斯劳哲一个人。 眼前浮现不是自己,也不是伊尔克的白色光粒。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刺进自己侧腹的短剑,疼痛贯穿全身,然后他终于发现了。 「梅茉莉亚!」帝欧斯的恶意从口中吐出。 露西亚已经从他手中逃出,在伊尔克的身边瞪着帝欧斯。 手握着沾满红色血滴的短剑。 「你什么时候学会魔术的!」 帝欧斯逼问露西亚。 仅仅一瞬间,他的注意力离开了伊尔克身上这是个致命的疏忽。 「背负两个黎明的人」 咒文被坦荡荡地念着,接着引出启动句。 魔力集中于虚空,将现实世界的墙壁打穿两个洞,从想像力中诞生的两条尖锐的光束穿过洞口,压倒性地将现实驱逐。 帝欧斯在逃跑之前,两条《光枪》已经贯穿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自头盖骨的尖叫即将面临死亡之人的咆哮。 露西亚用手遮住脸,她把手中握住的短剑还原为魔力,消灭掉,她空空的手,微微颤抖。 伊尔克看到这样的露西亚,却什么都无法为她做。 只是对眼前的光景感到惊讶。 「咳咳!」 取代呼吸,帝欧斯吐出鲜血,然后他慢慢地站起来。 身体会向左倾是因为伤口的关系。他的腰骨和侧腹开了两个拳头大小的洞。 他就算休克死亡也不奇怪吧!就算放着他不管应该也会因出血过多死亡。但是如果马上治疗的话,说不定还能救回一条命那个伤口约莫是这种程度。 但是伊尔克所施放的魔术来说,伤害实在是太小了。 「是吗?」 上次让两个建筑物开了两个大洞的《光枪》是他用完整的五分之一魔力,但是今晚他的魔力只能用一次再多一点点对付红色的狗时所用的《雷躯》已经用掉一次的份。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光枪》是剩下的魔力施放出来的。 「那么快趁现在「轻身在疾风中跳跃《轻捷师》。」 当伊尔克知道发生什么事,想要急忙拉近距离时,已经太迟了。 帝欧斯一边挥洒着红色血液,一边飞上天,他站在包围着房子的墙上,俯视慌张的伊尔克,并充满黑色的憎恨。 「下次我要连梅茉莉亚一起杀!!」 这句话是他的遗言。 4 黑色的大气撕裂,飞来两条光线。 那两条光线在帝欧斯的胸前开了两个洞之后,只留下一点耳鸣声就消失了。 站在墙壁上的帝欧斯从空中落下。 他的眼里失去了决定性的光芒。 那个叫做生命的光芒,在他身上已不复见。 帝欧斯劳哲死了。 他是被杀的。 不是伊尔克,也不是露西亚。 而是 「被买卖契约绑住?下一位主人?你到另一个世界去说你的鬼话吧!我怎么可能会把我的露西亚交给像你这种和垃圾一样的杂碎。」 「卡蒂娜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伊尔克很惊讶地问道。 「一开始就在了,我以想看他工作时的情形为理由,躲在他旁边。」 她的长发随夜风飘动。 原本绑起来的头发已经放下,彷佛要把自己的身体包覆起来般地散开。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怎么可以让想夺走露西亚的人活着。」 「你一直在等待杀了他的机会吗?」 「是的。」 「难道你也在等待杀我的机会?」 「当然,我本来可以在露西亚带你来的时候杀了你,但是因为你称赞了我,所以让你活久一点。」 卡蒂娜库鲁奎尔满脸笑容回答伊尔克的问题。 伊尔克透过单眼镜片看到她的眼神里,有着前所未见的冷淡。 「但是时间差不多罗!只要你不在,露西亚就会回到我身边。」 她将手上的钢笔指向伊尔克,钢笔前端发出异样的白色光芒。 《光源之蛇》操作光的轨迹的魔术已经出现了。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多不利吧!」 「在空中描绘的图纹来发动魔术,同时又可以使用好几种魔术,而且不用发出声音,所以根本读不出来会跑出什么东西。」 「只要你乖乖的,马上就会结束。」 「就算你这么说」伊尔克看着站在一旁的露西亚。 露西亚则是用不满的表情看着卡蒂娜。 「退开!」 露西亚不理会伊尔克说的话,向前走了一步。 「「露西亚?」」 伊尔克和卡蒂娜同时说出这句话。 「伊尔克已经没办法再用法术了吧?让我来。」 然后露西亚再往前走一步,她的周围被白色光粒包覆,她再往前了一点 「快退下!」伊尔克悲鸣似地叫着。 「是啊!」卡蒂娜说。 卡蒂娜的笔闪了两次,白色的轨迹停滞在空中扭曲,然后她画出独自研发的图纹,接着再一闪。 在那些东西出现明确的形状前,露西亚开口了。 「显现火焰」 卡蒂娜碰触成形的图纹。 《mepeoaaaia》《ziemioaaaia》 「《炎击》。」 卡蒂娜的魔术因获得魔力而发动,和露西亚咏唱完施放出魔术几乎是同时。卡蒂娜周围显现白色光粒,然后集中但她在集中前,就退开了。火焰在没有人的地方瞬间燃烧。 得到魔力的光之轨道弹起,发动魔术。它从图纹变化成一条集中的光之刀和有压力的水之刃。 它不是飞向露西亚,而是飞向伊尔克。 伊尔克慌张地趴下回避,这个术通过没有人在的地方。 但吓到的,是露西亚。 「不是我!?」 卡蒂娜听到这句话,开心地微笑 《mepeoakiipae》 卡蒂娜轻碰第三个图纹。 光束弹起,改变形状,穿越黑色夜空,朝伊尔克飞去。 「」 伊尔克慌张地滚开,光束掠过他的身体。包含刚才的攻击,如果他没有一直注视着卡蒂娜的话,就不只是掠过而已了吧! 「为什么不攻击我!?」 对于露西亚的疑问,卡蒂娜很不可思议地回答: 「我为什么要攻击你?不需要存在的人是伊尔克啊!」 「但是我在攻击你耶!你可以不管吗?」 「当然,你根本没有瞄准我,这可不叫做攻击。」 惊讶的声音溶于大气之中,露西亚的表情僵硬,只是盯着卡蒂娜看。 「看来从大时钟塔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内,伊尔克教了你几个使用魔术的方法但是,露 西亚,你是个温柔的孩子,在这种状况下,明明才刚学魔术,却努力想办法不让 我受重伤。」 对卡蒂娜的话有反应的是伊尔克。他站起来对露西亚说道: 「快逃!露西亚,这种状况下,我们没有胜算。」 伊尔克的魔力用尽,两脚和肩膀又严重烧伤,露西亚则是只有殴伤和手臂的小伤口,然而她的问题并不在于伤口的严重程度。 「如卡蒂娜所说,露西亚没办法杀人的。」 伊尔克非常了解卡蒂娜说露西亚没打算瞄准的指摘。刚才的《炎击》并不是因为卡蒂娜避开才没打中,而是一开始就打在不会中的位置。像刚才露西亚攻击完帝欧斯那个攻击过露西亚很多次,又把记载她重要记忆笔记烧毁的男人之后,她的手不也微微地抖了一下吗? 她很害怕吧。是害怕伤人?还是害怕夺走他人性命? 伊尔克非常清楚她的害怕,还有她的犹豫。 露西亚回过头来看着伊尔克。 「对不起。」 她用快哭出来的表情说完这句话后,身边的光粒就四处飞散消失无踪了。 「我们逃吧」伊尔克催促着露西亚,他们逃进院子,但卡蒂娜已在那里等着,所以不可能从大门逃向院子外。「我们去后面。」 两人绕过前院,如果直直走只会成为施术的目标。所以他们穿越花坛,跑到前院的围墙旁边。然后沿着墙壁,穿过植物的树荫,往房子的方向前进。 卡蒂娜走在前院的十字砖上,那里几乎是在前院的正中央,那个地方很好瞄准,当然前提是没有花坛里的植物阻挡。 「可恶」 伊尔克呼吸混乱,变成黑红色的脚也很痛,但是与其说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得说,也有需要加以注意的对象。 「总之先逃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嗯我知道了。」露西亚用笑容掩饰不安。 两人前进时还一边注意不要让追来的卡蒂娜离开视线之外。卡蒂娜的手又挥了两三次,用光的轨道在空中画出图纹,这象征着她内心隐含的杀意。她的头发大大地摇晃着。 伊尔克紧盯着被画出来的图纹。 刚才的魔术后半段都是相同的图纹,也就是说,这些光芒不是图纹,而是联想句。也就是说和咏唱咒文的原则一样 光芒成形,卡蒂娜碰触它。 《mepeoakiipae》《mepeoakipae》《aaoakiipae》 「两条光线,那是」 伊尔克说完的同时,图纹变成光束和火焰束,弹起来飞向空中,从突然停止的伊尔克眼前飞过,只要有些距离,就比较知道攻击的时间,也比较好闪开。 「那个是火焰啊?那么《aa》是指《火焰》?《mepe》是指《光》罗!」 「伊尔克,再不走的话!」 「喔!对喔!」 开始在脑海解读图纹的伊尔克,向前走去。 他们快走到前院的尽头了,房子就在眼前,他们打算穿过旁边走向后门,但是「哇这是」 伊尔克看到房子和墙壁间种着一堆大树。 这些大树个个长得粗壮,又排列得很整齐,缝隙间是还可以通过,不过速度会变慢。 「不行了走相反方向。」 伊尔克一瞬间看了露西亚一眼,她的表情快哭出来了。 她连自己工作的房子的院子都记不起来,想不起来 「别在意,露西亚,要往右转罗!」 两人现在沿着房子左边的围墙在跑,如果要前往另一边,就需要笔直地横过前院,那里和墙壁不一样,没有这些障碍物,但是现在对卡蒂娜西言很难瞄准。 「对不起」 伊尔克注视着低声说话的露西亚时,眼角余光看到卡蒂娜开始行动。她再挥动了两次手,光的轨道形成图纹,有点远,加上有树丛挡住,看不太清楚 「两道光」 伊尔克解读出了图纹内容。 在发动前伊尔克停下了脚步,露西亚也停下来,他们躲在树丛里。 《mepeoakipae》《mepeoakiipae》 两道光芒朝伊尔克射过来,结果打在树丛上消失了。 「总会有办法的吧?」 两人再度移动,大树和房子都在眼前,只要在前面右转,直直走就好了。 前方到刚才为止都是墙壁,但是现在右手边是卡蒂娜,左手边是房子,卡蒂娜一直盯着两人看连一动也不动。 经过几扇窗户、也通过了玄关的门,卡蒂娜依旧没有动静。 虽然令人不快,但是个好机会。 「你的脚没事吧?」走在前面的露西亚担心地看着伊尔克。 不用担心。伊尔克想这么回答,但他没说。他嘴里冒出了其他的话: 「护住头部。」 总会有办法? 虽然令人不快,但是个好机会? 我太肤浅了,我应该已经知道,她擅长同时用好几种魔术才对 露西亚反射性地看着卡蒂娜,她用手护住头部,和卡蒂娜挥了好几次手,做出轨道的图纹,产生魔力爆发的瞬间几乎是同时。 好几道光芒鲜艳地在空中飞舞,那阵风压将她高贵的衣服和美丽的头发吹起,宛如恶魔展翅般。 这个术几乎都没有命中伊尔克和露西亚,直接穿过两人身边,把房子的墙壁穿了个洞。 两人也感受到强力的风压,并被其吹起,意识 5 11他还记得自己被吹起,也知道露西亚在自己身边。 问题是,她有没有怎么样? 「唔」 使出全身力气,虽然还是有点麻麻的感觉,但至少没有少一条手臂,或身体开一个洞,不过还是有受伤。 虽然现在又多了几个伤口,但还是以烧伤和砍伤为主。痛是会痛不过,也只有痛而已,痛到一个极限后,会觉得现在这样全身痛是很普通的事。 他坐起上半身,往旁边一看,眼前有一个大洞,侧边看到一个大时钟,左右是长桌和书架,头上是天花板,脚下是木制的床,床上还有条长毯子铺在上面。 「房子里?所以是墙壁开出一个洞罗?」 他急忙看向倒在身边的露西亚,她似乎也有受伤,但都不是重伤,只有一点烧伤和浅浅的裂伤而已。 他抓住她的肩,摇了摇她。 「唔」 露西亚按着额头,坐起上身,起来后,她惊讶地看着周围。 「嗯我们是被吹过来的吗!?」 「好像是,但都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有被承受不住多重魔术攻击而被《暴风》吹掉的墙壁打到而已吧。搞不好墙壁全倒了。」 伊尔克心想房子好像受损得比他们严重。做到这种地步,看来她真的很想杀我们,真是可怕。 「伊尔克你不觉得很吵吗?」 仔细一听,伊尔克不是很灵的耳朵开始慢慢听得到一些人声和混乱的空气声了。也难怪,房子都被破坏了,怎么可能不招来混乱。 他想说的尽是一些糟了!惨了!怎么办?这类一点都不乐观的话。 「我们还是逃走好了」 伊尔克看到卡蒂娜朝这边接近,但是刚才施的多重魔术,应该让她消耗掉不少魔力吧! 这时伊尔克突然发觉。 几乎用尽的魔力好像恢复了一点点,虽然还不到最大储存量的五分之一,但应该可以用一个魔术了。 为什么呢?他想。但是他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刚才的攻击。 让视觉、听觉、触觉都受到强烈的刺激,其中一部分变成魔 力储存起来,所以才会增加,双脚和肩膀的痛觉说不定也有所帮助。 「如果你乖乖受死就好了,现在房子都开了一个洞了啦!」 卡蒂娜站在洞的前方,盯着伊尔克看。 「洞明明就是你自己打的怎么办呢?其他的女佣也会起来喔!」 那句『怎么办呢』其实是对他自己说的话。 「那也没办法,我就杀了你,再带露西亚到别的镇上去。」 伊尔克心中产生疑问,她要放弃这栋房子,和露西亚逃走? 这不是军火商会做的事吧! 「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执着?」 卡蒂娜将视线从伊尔克身上移开。 「怎么样?」 卡蒂娜瞄了一下声音混着惊讶的伊尔克,然后慢慢地说道: 「榭奈阿特尔斯,是你那已经过世的母亲。」 「你之前说要来扫墓是吧?」 「是的。可以的话,我希望连你的墓也一起。」 卡蒂娜若无其事地继续讲: 「她是位非常值得令人尊敬的学者和魔术师,她的假说对梅茉莉亚的研究非常有帮助,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什么!?母亲的假说对研究有帮助!?」 「我使用回路假说不对,那种事不重要伊尔克,你有想拿来当替代品的东西吗?比如说,母亲的替代品。」 「替代品?」 「是啊!替代品。已经失去了的东西的替代品。因为太过喜爱,爱到忘记以前重要的东西程度的替代品。」卡蒂娜的视线从伊尔克转到露西亚身上。「一开始我并不是这样打算的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骗人的。我理解、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母亲的替代品,过世的人的替代品,如果被问说你想要吗?我无法回答不说想。如果卡蒂娜把露西亚当成失去的家人替代品的话,那我可以理解,还有她不顾一切救婴儿的理由,还有无法离开这个镇的理由。 但是,为什么要制作梅茉莉亚?就算是因为制作梅茉莉亚的途中产生了移情作用,但是为何要制作梅茉莉亚这一点就更让人想不通了。 不是魔术师? 因为她重视的人被魔术师所杀。 因为她重视的人不是魔术师,所以无法抵抗。 所以才要用人工的? 卡蒂娜摇摇头,再度挥动钢笔,本来应该出现一闪的,但是却没有动静。 「时间快到了」 卡蒂娜缓慢地将视线移向眼前的大钟。 「等今天过了再杀你好了,趁露西亚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然后再把日记里你的部分处理掉,露西亚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一个身分不明的男子的尸体而已了在今天杀了你的话,露西亚有一小段时间会很伤心的,我不想做这种事。」 露西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睁大眼睛看着伊尔克,眼睛好像快哭出来般地颤抖着,身体也是。 失去伊尔克,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他。 不管是哪一件事都会让露西亚感到绝望。 然后 伊尔克。阿特尔斯想到唯一一个可以回避的术。 「真阴险」伊尔克用手捣住嘴巴说道。 声音有点模糊,卡蒂娜稍微安静一会儿后说道: 「没错。」 「」伊尔克继续讲,但这次她听不到,她感觉只是有发出声音而已。 卡蒂娜不可思议地看着伊尔克然后周围显现出夕阳色的光粒,卡蒂娜说了声原来如此,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你要报一箭之仇,但是放弃抵抗吧!你应该没剩多少魔力了吧?不然就不会一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都不反击了。」 伊尔克继续发出模糊的声音。 那是极短的咏唱。 「彼此相等《连结》。」 伊尔克周围的光粒散开只有这样,其他都没有变化。 没有外在的变化。 『不要出声用想的就好。』 伊尔克的思考流入露西亚的脑海里。 『!!伊尔克?这是什么?』 露西亚的思考也流入伊尔克的脑海里。 『我将我和露西亚的精神作《连结》了,我这边的思考和五感会自动传过去,废话不多说,我只希望你做一件事。』 『你要我做什么事?』 『必须让卡蒂娜受到重伤,伤到她无法战斗。』 感受到露西亚的犹豫,彷佛自己也在犹豫般。她正在想,伊尔克说不定会接着杀了卡蒂娜,但是露西亚马上就下定决心。 『我该怎么做?』 『只要现在想像就行了,你只要很简单地想像夺取她的意识,然后我会教你符合的联想句,我已经没有魔力了,但是露西亚还很充沛,所以『我知道了。』露西亚在心里回答着。 伊尔克还没想完,露西亚的想像就已经一口气展开了,接下来就靠联想句和伊尔克用想像力来做辅助。 用火烧?用冰打?用刀切?用拳头揍?这些都不行,会被卡蒂娜发现,被躲开的话就结束了,最好是咏唱的瞬间效果就会出来的东西,所以说要攻击她的盲点,也就是那个吗?虽然难度有点高,不过我才刚使用过这个术,就算歪了,露西亚的思考也会辅佐我,显现化之后多少也可以矫正一下想像 「差不多了。」 卡蒂娜看着时钟说道。 她挥挥钢笔。 等待机会。 露西亚周围出现白光。 卡蒂娜惊讶地睁大眼睛。 然后露西亚开口。 「露」 伊尔克的脑里开始痛了起来。 「吉斯特莉」 头盖骨里有被气球推挤的胀裂感。 「梅卢雪」 不只头脑,连眼球内侧都宛如受到压迫般地痛。 「亚米」 那是伊尔克在矫正露西亚的想像,在辅佐她的想像时所引起的痛楚。 「伊鲁菲」 当!钟声响起。 宣告日子变换的钟声响了。 伊尔克突然脑袋一片空白。 『来不及了吗?』 还差一句。 还差一秒。 指示启动句的那一瞬间,露西亚的记忆消失。 卡蒂娜满脸笑容地挥下钢笔。 轨道扭曲。 「《光枪光枪》」 比卡蒂娜的术显现更早的时刻,露西亚施放的《光枪》已然驱逐现实,显现其型态。 卡蒂娜用惊讶的表情碰触图纹,《炎枪》显现。 和真正的枪一样大小的《光枪》和《炎枪》正面冲突,彼此的魔力相互抵消,破裂,分解消灭。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 露西亚放出来的是自由操作的《光枪》,但是因为伊尔克的思考变得空白,使它失去控制,只能直直飞去。 因为伊尔克瞬间的惊讶而消灭了。 但只有两道《光枪》的其中一道消灭了。 和显现化同时进行的方向斜六十度的地方,还有一支歪斜的《光枪》,恢复意识的伊尔克赶紧矫正,它划出抛物线,从虚空中滑过。 然后静静地冲向卡蒂娜的身体。 盲点有两个。 第一个是她的图纹,在虚空中描绘出来的流利的、发光的文字。它是可以伸缩、在空中爆炸的魔术。 第二个是她的义眼。她视力很弱,但她似乎没有暂借视觉等举动。 所以她很有可能没注意到横过眼前的光芒,其实是一道 光枪攻其不备的话更是如此。 所以在大时钟塔的钟声未响完前,卡蒂娜就倒在鲜红的地毯上。 只听到血液浸湿的声音。 6 施放完《光枪》后,露西亚脸色大变地开始看着周边。然后看到倒在自己的血海中的卡蒂娜后尖叫。 『露西亚,冷静一点。』 露西亚的身体抖得很厉害。 透过《连结》,伊尔克的记忆流入露西亚的脑海中。 刚才发生的事都透过伊尔克的客观角度和自己的视点,和当时的感情清楚地流了进来。 「骗人」虽然她自己很清楚不是骗人的。「卡蒂娜」但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露西亚的动摇也在《连结》中流入伊尔克的意识中。 会被杀吗?还活着吗?今后该怎么办?要是伊尔克不在了要怎么办?会不会变成一个人? 然后 「!?露西亚为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让《连结》解除了。 露西亚走近卡蒂娜,不在乎满脚都是血地跪在地上,用手盖住卡蒂娜的伤口,闭起双眼,深呼吸。 然后露西亚开始用想像力施展魔术。 白色的光粒显现在她身旁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说联想句,光是用想像力就能将现实驱逐的魔术师,这世上是少之又少。 一个普通少女想要不靠辅佐光凭想像就使用魔术是不可能的。 然而,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什么都不做。 「露西亚」 《连结》时感受到的最后意志。 露西亚觉得非做这件事不可。 得救她 「伊尔克,拜托,救救她」 露西亚回过头来的表情很僵硬。 虽然眼睛像哭泣时一样地湿润,但嘴唇却像悔恨时一样地紧咬着。她的声音非常悲痛,让人觉得好像在压抑什么痛楚般。 她并不是害怕自己变成杀人凶手, 好像也不是非救卡蒂娜不可。 「露西亚,为什么」 露西亚稍微低头,但还是没有把视线移开。 只是露出有点悲伤,有点后悔,愤怒和悲哀又混在一起的表情。 「我怨」 露西亚开始传达。 「我怨我憎恨我诅咒」 她直盯着伊尔克看。 「我恨她差点杀了伊尔克,恨她让我变成这样,恨她连我的记忆都要毁掉!」 泪水满溢 「所以不行」 流了下来。 「所以不能杀了她。不能这样不能消除卡蒂娜的存在,不能只有我们的记忆里有她」 她露出快要崩溃的悲伤微笑。 「我们没有那种权利」 伊尔克不发一语。 被卡蒂娜害得最深的人物。 把她整个人生破坏殆尽的人物。 露西亚 害怕杀人。 害怕后果 并不是那种程度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露西亚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没有回答。 只是一直用一种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崩溃的悲痛表情看着这里。 轻轻地 露西亚的手摸了一下胸前的怀表。 光是这个动作伊尔克就理解到了。 这是无法化为语言的,她的意志。 让人想到思考的根本、建议。 是啊 如果杀掉她的话 某人的存在就会消失 她的存在就会只剩下在某人的记忆里 是吗 露西亚将自己的状况重叠了 所以说,她不能接受某人只活在别人的记忆里 伊尔克说不出任何话,只是走到露西亚身旁,和她一起跪着。 「想像碰到的伤口会好」 「嗯」 「一句话就够了治愈。和启动句。」 「谢谢」 露西亚再一次深呼吸。 「治愈《苏醒》。」 白色的光粒集中在露西亚的手掌上,绽放出温柔的白色光芒。 魔术无法瞬间治好伤口,所以肉眼看起来伤口并没有复原。 但是,出血量确实有在减少。 总之,需要先带她去医院,伊尔克心想这个时候,终于有骚动的脚步声前来了,到场的大概快要二十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墙壁!」「卡蒂娜主人!」「露西亚!?」「这个男的是谁?」 伊尔克和露西亚被佣人们包围。 钻出人群,感情表露无遗地问着伊尔克的人就是 「伊尔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露西亚的朋友,芙兰姆。 「很难说明啊!」伊尔克是真的觉得很困扰。 「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对了,请叫医生来。车会摇晃,是不是不要坐比较好啊?找力气大的两个人和担架来比较好吧!」 「~~~~!我知道了,但是待会儿请好好解释现在的情况!」 可以的话我也想现在就马上说明啊 隐藏不住焦虑感的芙兰姆从房间走了出去,大概去打电话了吧! 「那请你现在马上告诉我。」 齐鲁雪接着跑出来,伊尔克只看过她开心的样子,但现在他很明显地感觉得到她的愤怒。 「嗯」 「不要嗯。卡蒂娜主人变成这样,墙壁变成这样,露西亚和伊尔克又全身是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嗯」 在嗯半天的伊尔克快要吃上齐鲁雪一记铁拳之前 「安静一点会碰到伤口。」 卡蒂娜的声音支配了现场。 「卡蒂娜主人!您没事吧?」 齐鲁雪担心地看着卡蒂娜,但又马上一怔,大概是看到伤口,脸色变得有点差。 「多亏露西亚不,是伊尔克吗?」卡蒂娜的视线看向伤口。「为什么呢?我居然会觉得很温暖」 「卡蒂娜」 卡蒂娜毫不在意的说了。 「我被坏魔术师袭击了,刚好这两个人在这里帮我,是在大门口打起来的,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 女佣们突然喧哗起来,有人穿过前院走向大门,又很慌张地回来,然后喧哗声更大了。 伊尔克突然发现了。 卡蒂娜看着这边,微微地动着嘴唇。 伊尔克把耳朵靠近她嘴边。 「我的房间的桌子,有两层下面有梅茉莉亚的全部资料。」 伊尔克不由得后退一步,睁大眼看着露西亚。 卡蒂娜伊尔克不知道为什么她温柔地笑着。 「为什么?」 伊尔克再一次贴上耳朵。 「我被捕之后,那些资料就没用了也办法继续研究如何让那孩子让露西亚恢复原状。我虽然没办法但是你有接触过榭奈的知识或许你可以」 伊尔克又看了露西亚一眼。这个坐在旁边,继续治疗的少女。 露西亚闭着眼睛,集中精神,没有办法讲话。 「我会去拿的,但是,为什么突然」 卡蒂娜闭上眼睛回答伊尔克的问题。 并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或是想减轻罪孽,这些理由都太笼统和随便了。 但是伊尔克相信这个答案是露西亚的意志所产生的结果。 因为我会觉得,我不能就这样结束 第六章 在夹缝中微笑的少女 卡蒂娜等到早上就去自首了。 她的房子被镇上没收,而她则是在适当的地方接受法律的制裁。 有一点不可思议的是,警察拼了命地搜索,也无法从房子里找到任何作成梅茉莉亚的魔式机构,也就是那个特别的祭坛。 卡蒂娜自己是主张说已经「解决」掉了,大家可能就当做这样吧!而她的犯罪证据,只有从她那里购买梅茉莉亚的人而已。 在房子里工作的女佣们先由镇上保管,打算至少在一个月内,让所有人找到工作的地方,因为已经有很多家都在申请了,所以大部分的看法是乐观地认为应该不用一个月,大概半个月就能分配完毕。 「骗人的吧,为什么犯罪者家的女佣,会有这么多人想要?」 两脚、肩膀和手臂都包着绷带的伊尔克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问道。 现在是事件发生后两天的正午,芙兰姆和齐鲁雪单手拿着报纸,前来拜访关在房子里的伊尔克。 当然回答伊尔克问题的也是特地来报告近况的两人。 「因为大家不知道。」芙兰姆摇摇头。「你想想如果自创魔术师这种消息传到了镇上,会发生什么事?卡杜凯伍司会大受打击吧?」 「也就是说,事情都被隐瞒下来罗?」 「似乎是如此。知道所有前因后果的大概只有从露西亚和伊尔克那偷偷听来的我们吧!」 「虽然有些记者知道片段,但是报社那会被施加压力,所以他们连采访都被禁止。」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确实有跟你们解释露西亚的情况,可是为什么你们连后来的事都知道?」 「刚刚说啦!有些记者知道片段嘛!」 「这是女孩子的嗜好。」 虽然伊尔克很想吐槽,但他还是决定赶快忘掉好了。 因为这世上有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实际登在报纸上的,也只有这些而已吧!」 齐鲁雪和芙兰姆拿起报纸,交给伊尔克。 「第二张的右下方。」 伊尔克看着齐鲁雪说的地方,不由得皱起眉来。 「卡蒂娜库鲁奎尔失踪房屋外有一名男尸。男尸身分判断为佣兵帝欧斯劳哲怎么接下来都是帝欧斯的报导啊!」 「别生气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没办法!」 「说的也是。也多亏这样,大家才能找到工作,露西亚的事也不会被大众知道。」 「除了卡杜凯伍司以外」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 芙兰姆突然停止说话,稍微沉默了一下,她露出犹豫的神情,然后开口道: 「那些梅茉莉亚们,有办法恢复原状吗?」 芙兰姆故作轻松地问道,但是伊尔克听到这个问题,脸色一沉。 「现阶段是没办法了。」 伊尔克在一瞬间就做出这个判断。他拿到资料的隔天也就是昨天,到他看到『音乐堂倒塌,造成多数伤患,但是却奇迹似地没有出现死者』这篇报导前,他就判断出来了。他们需要的只有阅读资料、咀嚼内容然后理解的时间。 所以伊尔克得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将露西亚变回原状』这个结论。 她并不是单纯以记忆力当作回路的魔术师。在露西亚榭克拉特这个正常的身体里,被安装了将记忆转换为魔力的装置。是一种只要一天一过,那一天的记忆就会同时变换成魔力的装置。 但仔细想想也对。如果是缺乏记忆力的话,可能连一天份的东西部无法记得,但是她身上有每过一日的同时就启动的装置。 而且,露西亚体内有交错综横的回路,多余的魔力会透过循环消耗掉。榭奈阿特尔斯的假说有用的部分就是在这里,所谓的回路并不是真的指一条管子,所以外科手术根本没办法起作用,而且透过回路形成的魔术,现在并不存在。 最近一条路只有解析卡蒂娜所做的魔式机构 「听你这么一说,她应该是真的都处理掉了吧,只要记者没说谎的话。」 「这是真的可是,那么一来,不就没办法了吗?」 「不,没这回事,如果是以我母亲的假说回路作为基础的话,我家里可是有一堆母亲的研究资料,或许那才是最接近解决问题的地方。」 也许如卡蒂娜所说,要赌的话,我的机率最高,所以她才没对卡杜凯伍司说什么。等我完全解析,在时间、资金和劳动面上来说可能还比较有意义,但真正用意为何则是不明。 「而且」 「而且?」 「我已经知道在某种条件下,可以维持一时的记忆渡过一天。」伊尔克看起来有点开心。 「某种条件下?」 「强烈的集中力之下」 放射《光枪》的时候。 幻想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时候。 拼了命思考要对伊尔克说的话,想要『跟他说』真相的时候。 每一次都是她集中精神的时候,这是伊尔克听了露西亚说了之后才知道的。 「但是这种集中状态具体说来是什么样的状态?要集中什么部分?或是不用集中也可以?这些都还要再调查才行。」 「原来如此太好了。」芙兰姆满面笑容。 「是啊!太好了。」齐鲁雪安心地笑了。 「也是6:我现在刚好不知道该用什么脸去见她。」 听到这句话,芙兰姆和齐鲁雪都故意歪嘴笑。 「呵呵!不知道该用什么脸去见她的话,每天都会很辛苦喔!」 「一定会很困扰的,要过一天很辛苦喔!」 两人连说话方式都很讨厌,伊尔克一瞬间整个脸都红了。 「你们两个真吵。没事就赶快回去啦!」 「真是失礼啊!」 「嘻!我们会回去啦!我们在的话,会妨碍到你们嘛!」 「快走啦!」 「那我们就走罗!」芙兰姆说道。 「该怎么说呢?不让秘密传播出去的意图、不让露西亚成为实验品的意志、还有伊尔克把这里当作解决事情的最近场所的决断,我觉得都不错喔!」齐鲁雪说道。 两人一起说道: 「「只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新婚「回去!!」 被骂的两人还是满脸笑容。 「好啦!好啦1我们知道了。」「掰啦!」 带着快乐的笑容,芙兰姆和齐鲁雪从自己的房间退散。 「我还没被这样嘲笑过呢。」 伊尔克满脸赤红的原因,已经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愤怒了。 「来洗个脸吧」 伊尔克从床上走下来,走出房间。 2 伊尔克走过被书柜埋没的走廊,前往洗脸台。 他家的洗脸台设在外面,在一个有点像阳台的地方。其他和水有关的地方也都设在这一带,要洗衣服也是在外面。 稍微走了一下,伊尔克走出洗脸台这里和院子相连打开门。 外头清爽的空气吹抚过伊尔克的肌肤,他虽然无法掌握那个触感,但是他还是知道空气是干净的。 此时,伊尔克的视线里映照的是,随风摇曳的换洗衣物。换洗衣物。换洗衣物。换洗衣物。 「好像堆太多了」 伊尔克苦笑,然后大叫: 「喂!你在那里吗?」 「是!」 立即有一个精神满满的声音从换洗衣物的对面传来。 小小的脚步声随着风响起,他看见身穿白围裙的她。 然后里面是和之前一样的深蓝色连 身裙。 「露西亚,你会不会洗太多啦?」 「咦?是吗?」 露西亚小步走到伊尔克身边,然后转身看着自己工作的成果。 「是我太拼了吗?」 谁教你的衣服堆到害我差点昏倒的地步,露西亚心想。 伊尔克没有整理身边东西的习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穿的东西和床铺上的床单保持干净的念头。原因大概是这个房子的关系吧。当初偷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房子有点霉味应该是书的味道,可能是因为这样让他完全不想整理了吧。 明天花一整天来大扫除吧!先把窗户都打开通风,一定很舒服,如果能和伊尔克一起动手的话,一定会更舒服。 「第一天来就这么拼,之后不就会累坏了?」 露西亚转头,看着有些不安的伊尔克。 「没关系啦!」 她面带笑容回答。 「嗯那就好」 看着伊尔克一脸困惑的样子,露西亚笑得更开。 「但是既然伊尔克都说话了,这边就先暂停一下吧!」露西亚一边拿下围裙,一边说道: 「不用一次弄完,反正还有明天。」 「嗯是啊!」伊尔克小声说道。 「?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手。「只是觉得有点惊讶。」 「咦?」 「因为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 反正还有明天。 「啊」露西亚也有点惊讶地把手遮在嘴边,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看不出来是故意的笑容。「说的也是,很不可思议呢!」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不可思议。」 「是吗?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明天。明天。原本是多么讨厌的一个字,现在却莫名地觉得开心。昨天因为搬家的关系,整个很慌乱。前天则是发生太多事,无法记牢。 虽然她还没办法打从心底觉得昨天是好日,而她渴望的梦想也还没实现。 但是,她现在觉得无所谓了。 就算她还是得以梅茉莉亚的身分继续存在,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她慢慢地有这种感觉。 「和昨天的自己有那么大的差别,很不可思议呢!」 「那是好事吧!」 「当然!」 因为记不起来昨天的事,所以她可以幻想昨天是好日。 以前她的想法都很消极,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正向思考。 但是,现在她懂了,她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一定都有所关联。 昨天和今天和明天,全部有所关联。 将它们联系起来的,就是现在。所以世界是由现在构成的。 现在如果不为了让今天是好日而活的话,那当然不会想要回想昨天。 活在当下,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都要努力直视它们。 我一直被昨天束缚,所以什么都办不到。 我以前都没发现,应该要好好珍惜和昨天截然不同的,今天的自己。 只会向后看的人,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我失去了昨天。 但是,现在会一直存在。 明天则是一直在前方。 如果可以抵达 回头看时,昨天也一定会在那里。 我活过的证据也都在那里。 就是我是活在某人的记忆里, 或是记录在黑白日记里, 那都是我活过的证据。 所以,不用害怕。 活在当下,直视前方。 如果我可以将手伸往明天的话。 如果你愿意待在这个地方的话。 但是,我还是有一点点害怕。 所以,拜托你,好吗? 3 「嗯怎么了?干嘛发呆?」 「啊!没什么啦!」 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烫,露西亚把手掌贴在双颊上。 「在想事情?」 「嗯!但是,这可不是什么天才的条件喔!」 「不作白日梦的人,也是会在这个时间饿肚子的。」 伊尔克把手放在肚子上,那是肚子饿了的意思。 「对了,快中午了。」露西亚打开胸前的怀表确认时间。「看我使出浑身解数吧!」 「我很期待喔!」 露西亚点点头,然后看着伊尔克。 「我们一起使出浑身解数吧!」 「不是你要做给我吃吗?」 「两人一起做比较快嘛!而且比较快乐。」 「嗯这样根本不像请了个女佣来嘛!」 「你没看到成果吗?」 露西亚动作很大地比着换洗衣物。 「失礼了。」 「呵呵!」露西亚笑了出来。「总觉得,好快乐。」 「嗯!那开始作菜吧!应该会更快乐吧!」 「嗯!一定会的!」 露西亚放下张开的双臂,直直地看着伊尔克。 「露西亚」 露西亚榭克拉特把伊尔克抱持的担心和沉重的想法,还有害羞的心理全都抛到后头,对着他露出最爽朗的笑容。 「明天一定也是好日子吧!」 后记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我在写这篇后记的时候,萤幕刚好发出响亮的怪声,寿终正寝了。 这个萤幕从几个月前画面就一直忽明忽暗,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光从萤幕就可看出大自然的道理。 所以说,我钱包里的好几张钞票会交给养子也是大自然的道理吧! 大家好,我是*雨漏守喔!不,我是雨森麻杜。(译注:雨漏守音同雨森麻杜) 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扭曲大自然的道理,但是在这部作品中,却轻易地扭曲了。但那都是个人的想像,想像力和妄想力很类似,所以在这部作品中的世界,越危险的人物就会越强。 你说这是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不,这些都是古代魔法的世界观。 魔法是无法被物理现象束缚的东西,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法术。 与其说是轻小说的世界,不如说是接近童话的世界。 用拐杖指一下,重物就会变轻,扫把会自己打扫,某个国家的王子变成了青蛙,需要一个吻才能从睡眠中醒来一过十二点,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也有像这种时间限制的东西,基本上什么事都办得到。只要想像得到的东西,都能实现的魔法,就是我的「魔法观」。 所以,我尽量在本书的魔法中描绘这种感觉。虽然设定带有点混乱,但是都是以这个观念为基础。以想像力包围的世界,就是童话中的魔法世界。 所以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童话。 我的责任编辑也是童话。 去年六月二十四日有一场文库创刊纪念的访谈会,我的责任编辑有出席。过几天我偷偷地看了那时的照片。 她真的很适合穿女佣的衣服和戴猫耳朵。 确实是个童话呢! 对了,和我一起讨论卷头彩页《炎狗》的人,也是这个童话中的人。 我:「这只狗并不是会用火的狗,而是用火作成的狗,所以在画的时候,只要注意这一点就行了,轮廓有点模糊的感觉。 就是不要太像『狗狗』的厌觉。 『狗狗』是啥?」 责任编辑:「(在电话那头大笑)」 很童话吧! 只要不小心说出口,就很难再收回了呢! 最后是感谢辞,对读者来说可能是比较无聊的地方,我尽量简化。 感谢hj文库的总编辑松冈先生,和责任编辑濑尾亚沙子小姐在我修稿的时候给我正确的指教还有积极和我联络。戚谢帮我画插图的漫画家下北泽钤成小姐,我深深地被美丽的插图吸引了,到现在仍在着迷中。还有轻小说写手的一郎先生以及谜样的创作集团imagingforcst的各位,对你们的戚谢真是一言难尽,谢谢你们的照顾。 还有偶然和幸运的女神。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罗! 这一回就先到此结束。 各位读者们,希望我们过年期间能够再见。 希望可以写出不输给这一次的童话故事。 雨森麻杜 序章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有声音传入耳里。 那是被研磨得很平滑的小碎石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喀嚓喀嚓声。 也有拚命震动薄翅的虫子穿透暗夜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此外还包括了缓缓从天飘落的雾雨,轻柔地敲向地面的细微水滴声。 甚至,远处的树与近处的花朵,也发出了被寒冷夜风所划破形成的枝叶声。 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饰品的少女舞动时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里。 充当发饰的许多条锁链将少女的长发包裹起来,并分成好几束。长发的末端掠过她精致的下巴,并轻触着胸前的隆起,还陷入了衣服的绉褶当中。 锁链配合着她手腕的优雅摆动而摇晃,装饰品相互撞击着,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锁链上处处可见如同鸟羽般精细的雕饰,虽然小巧,但相互碰撞时所引发的声音却更为响亮。 少女光着毫无半点伤痕的洁白脚掌,踏在湿润的小碎石上。第一步散发出力道,第二步则十分安静。第三步,她宛若满怀温柔爱意般地轻抚着地面。接着,她便双足稳稳地站定了。 但,声音依旧没有止歇。 远处的虫声、水声与划破枝叶的风声依然传人耳际。 缠绕入衣服绉褶当中的锁链,也随着风吹动少女的衣裳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将双手迭在胸前,一边轻轻地沿着自己的肌肤游走,一边将手缓缓地朝不同方向滑动着。 右手向下,左手向上。她一边触摸着自己躯体的形状,一边像是要确认般地抱住自己。这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胸口与肩膀也微微晃动,让身上的锁链又开始摇曳。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仿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她抬起手腕,将手掌弯成犹如掬水的形状。 将手抬高到头顶后,她温柔地握起掌心。 叽哩。 四周响起有如金属相互摩擦般的异样噪音。 「啊啊啊」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两腕。 少女的眼里映照出自己的双足。 先前还闭着的眼眸里,所看见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四肢模样。 她真正的两腕与双足正残酷地呈现眼前。 在月光下闪闪反射出光芒的,除了缠绕全身的银色锁链外还有另外一样。 叽哩哩哩哩哩哩。 少女黄铜制的义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了起来。 第一章 窑烧两次的古董娃娃 手提油灯所发出的光芒,正照耀在被书柜围绕得密不透风的走廊上。 虽说在芙兰洁镇这乡下地方,街道上还是会设置几盏水银路灯,但个人所使用的照明设备就只有需要用油的油灯而已了伊尔克阿特尔斯非常讨厌这一点。 就算在油灯上做了二、三重的保护罩,一旦不小心掉在地上还是很难避免引发火灾。由于伊尔克家里放有大量的书籍数据,所以基本上他是不在家里使用这种手提油灯的。 但是,这么暗的环境下也不得不藉助灯光了。 到了夜晚,伊尔克只好点起油灯。但他规定自己,绝对不让油灯靠近书籍,一定的距离内也不可以放置书籍。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讨厌能够随意移动的手提油灯。 不过,他现在却有不得不使用油灯的充分理由。 伊尔克坐在一张小小的圆板凳上,手提油灯在他胸口前散发出光芒。光芒下照亮了无数座书柜与书籍,以及一道门扉。 远处的大时钟塔发出闷重的钟响,这代表着日历又翻过了一天。 即便是伊尔克那不太灵光的听力,也能清晰地听见钟声,至于在他斜前方那道门扉另一侧的人,更是毫无疑问地听到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门扉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姿态可爱的少女。 手提油灯的光芒照射在她那剪短的金发上,她的脖子挂着一只怀表,正贴在她朴素的深蓝色连身裙胸口上。 少女睁着充满不安的大眼睛环顾四周,确认了伊尔克的位置后,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那一件事就拜托你了。」 「请稍等一下」伊尔克微微地点了点头,并平静地呼出一口气。 他脑海中闪过一抹创伤的记忆。 创伤翻腾着大脑的思绪,伴随着痛楚及强大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幸好疼痛过后,脑中所留下的就是清晰而锐利的想象力了。 此一模式已经重复了好几天,所以他早就习惯了。 这是为了行使魔术所必须的准备工作,也是与少女共同生活的最佳方式。 空气中飘现出如夕照般色彩的光粒。 就像是毛絮被风给吹散,光粒轻飘飘地在两人之间飞舞着。 伊尔克注视着少女,张口说道: 「彼此相等《连结》。」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伊尔克的魔力也就是光粒也跟着发散到四周。 外在上的变化仅止于如此而已。 这种魔术旁人是看不出所以然的,只有魔术师、以及被施予魔术的对象才感觉得出来。 『感受到了吗?』伊尔克的思绪传达给少女。 『感受到了。』少女的心意也传达给了伊尔克。 《连结》这种魔术,可以让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共享五戚以及思考。 所以现在伊尔克的视野中,除了熟悉的少女身影外,还同时映照出自己。这并非被分割为两道视野,而是重迭在一起的。虽说两道视野的焦距有些许差异,但要了解眼前的事物并没有那么困难。此外伊尔克还可随自己的意志调整焦距,或是交互切换。当然少女那一方同样可行。 不过,伊尔克使用这项魔术的目的并不在共享五感,而是为了共享思考。 这比起以文字传达更为快速,也比以言语传达更加确实;只要想到了什么,便能马上与对方分享。 伊尔克认为这是最佳方式。由于少女会随着午夜日期的更替而丧失记忆,利用这种方法维持她的记忆可说是最好也不过了。 『我都感受到了,伊尔克。谢谢你让我想起来。』 少女注视着伊尔克,露出满脸的笑容。 伊尔克解除了《连结》的魔术,也以笑容响应对方。 「今天也请妳多多指教啰,露西亚。」 2 那一天午后天气非常地好,于是两人决定将下午茶搬到外头进行。 他们拿出桌子,排好茶杯与茶壶,也准备了配茶的小点心。 当最后要去拿椅子的时候,玄关口的门环响起了愉悦的敲门声。 结果到最后摆出的椅子不只两张,而是四张。 「嘻嘻,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唷?」来访者之一的红发少女如此说道。 「哎呀,只是刚好看准喝下午茶的时间过来拜访一下而已嘛!」另一位黑发少女也接着说。 这两位少女与露西亚大约两周前还在一位名叫卡蒂娜库鲁奎尔的人家中担任杂役工作。经过某个事件后露西亚才变成了伊尔克的女佣,而另外两人则去了其它人家中担任女佣,不过,她们三人依旧维持着朋友关系。 「就算没看准下午茶时间,只要妳们来玩,一样也会端出茶点招待妳们啦!」 伊尔克对着红发少女齐鲁雪笑着说。 「但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外头喝茶啦?」 「妳的话让人觉得不只是看准时间而已,根本就是事先预谋的嘛。」 「齐鲁雪只是装天真罢了,其实骨子里很奸诈的。不过那也是女孩子的本性之一,所以我一点都不在意。」 「人家哪有还有,奸诈才不是我的本性呢!」 「哎呀,是这样呀。那女孩子的本性要称为小恶魔吗?」 「这倒说得通。」 「喂!」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被芙兰姆妳说啦!」齐鲁雪不满地看着黑发少女芙兰姆。 「芙兰姆的个性跟奸诈或是小恶魔好像也不太一样呢。」露西亚将茶一一注入大家的茶杯里。「该怎么形容是完全搞不懂的类型?」 「让人摸不着头绪」这句话拿来形容芙兰姆似乎非常恰当,伊尔克也是这么认为。 有着一头鲜艳红发并绑成马尾的齐鲁雪,举止间散发出似乎用不完的多余精力,看起来就奸像是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一样,令人不禁会心一笑。 至于芙兰姆则是位美女。虽然说是美女,但外表跟言行的差异却很惊人。她那艳丽乌黑的长发与端正的五官就像是精致的异国娃娃般,但洋娃娃可不会用奸诈来开朋友的玩笑吧。 「哎呀哎呀,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露西亚小姐的性格呢。」 「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大约在两周前,露西亚才把关于自己的记忆问题向这两人彻底表明。况且现在大家也不是每天见面,所以芙兰姆无法了解露西亚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露西亚以求助的目光投向伊尔克伊尔克则嘴角上扬显现出微笑。芙兰姆这时以夸张的表情开怀大笑。「尤其是露西亚小姐只有在看着伊尔克先生时,才会有的特别眼神与表情,更是让我完全想不透呢。」她开心地说着。 露西亚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伊尔克也是。 「芙兰姆!」 伊尔克发出怒吼,而芙兰姆与齐鲁雪更是乐不可支。 露西亚榭克拉特是伊尔克阿特尔斯的女佣。 本来,以伊尔克的立场来说是不需要聘用女佣的。他的双亲虽然母亲已经去世都是优秀的魔术师,在收入方面完全不虞匮乏,住家的面积也很宽阔,但伊尔克却从没想过要聘用女佣。而且真要比较宅邸大小的话,露西亚原先的工作场所卡蒂娜库鲁奎尔家比起这里更是要大得多。 卡蒂娜是一位天才魔式机构研究者所谓魔式机构,是当普通人要成为魔术师时不可或缺,用来操纵魔力的各种物体。此外,她本身也是魔术师,要藉上述才华赚钱可说是轻而易举。只不过,卡蒂娜使用这些财富的方式,与其它魔术师们大不相同罢了。 一般的魔术师,比起将钱花在住 宅上,还比较倾向拿去购买魔术所需的数据。如果要购置大宅邸,那也是为了要腾出可以收藏数据的空间。 被双亲如此教育下长大的伊尔克自然也不例外,他为了获得魔术知识而进入了魔术综合管理研究机关「卡杜凯伍司」担任见习学者,此外 大约两个礼拜之前,他邂逅了露西亚。 待那时所发生的事件告一段落后,伊尔克与露西亚才把事实真相告诉露西亚的朋友兼同事芙兰姆与齐鲁雪。 重点就是露西亚被卡蒂娜施了特殊的魔术,结果使她在午夜转换日期时,会丧失之前全部的记忆。 此事因为卡蒂娜的自首而告一段落,而伊尔克则决定聘用失去主人的露西亚担任女佣。记忆能力被外界干扰过的露西亚,因此相对地得到了魔术师的能力,可说是非常特殊的人才,把她放着不管是十分危险的。而卡蒂娜之所以会获得大量的财富,也是因为藉由这种方式生产「失去记忆能力的魔术师」,并加以贩卖的缘故。 半年前露西亚被施予魔术后,她的记忆能力便丧失了。此后她便以日记、以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代替记忆力。而来到伊尔克家之后的露西亚,则以每晚的《连结》来维持记忆。 本来,露西亚是以阅读普通日记与笔记本的方式回想记忆,但不知道是谁先想到的,而以姑且一试的心态让伊尔克与露西亚共享记忆,结果却非常有效。虽然,传达给露西亚的记忆是出自伊尔克的观点,也就是他人观点。但只要善用魔术的力量,就不会出现像是传话游戏般失去原义的问题了。 日记或笔记本所记载的露西亚记忆,是将她的体验文字化。但体验当中那微妙的人际关系部分,却无法轻易地以文字来表达。 即使是来自他人的客观观点,只要将现场微妙的气氛确实表达出来,就可以使本人联想起当时自身的感受了或许可称为一种想象吧但要办到却一点也不难,比起其它方法更是来得精准许多。 对于可以将书籍上的数据完全存入脑中、记忆力惊人的伊尔克来说,要以这种方式帮助露西亚最为恰当。 当然,更好的解决之道还是将露西亚的病给治好,但那却不太容易。 魔术这项技术,从开始活用到现在也不过才半个世纪,可以说很多奥秘还不为人知,更何况 五感之内的任一种感觉必须先以特殊的魔式机构使其丧失,如此一来魔力才能积蓄在体内,并凭借着修练逐渐掌握魔术的用法。不过,如果一出生便有一种感觉缺陷的话,就不需要仰赖魔式机构了。 这就是要成为魔术师的过程。 因此,伊尔克可说是魔术演进中最具革命性的发现。 像他这种例外,以前可说是从未出现过。 伊尔克阿特尔斯虽然五感感受力较弱,但并没有丧失任何一感。相对地,他还可以利用五感全体积蓄魔力。这种魔术师可说是前所未见。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找不出医治露西亚的方法。 幸好也并非毫无希望。他从卡蒂娜手中取得了『梅茉莉亚』的相关资料,这是卡蒂娜引用伊尔克母亲的一部分魔术理论。虽然母亲已死,但她所遗留下的资料在伊尔克家中还有一大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它人的著述。伊尔克认为,只要与露西亚朝夕相处,并以新获得的资讯为基础往前追溯的话,应该会有些许治愈的希望,因此他每天都努力寻找可能治疗露西亚的方法。 看来没有例外地依旧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微风徐徐吹来。 风吹得树木摇曳,也拂动着人们的衣裳,给全世界都带来了好心情。 在伊尔克家的庭院里,四位年轻男女正围着桌子开心地谈天。 或者开点小玩笑,例如只在黑发少女的茶杯中倒一点点茶啦,或是故意把茶点放到离她很远的地方等等,谈笑间发生的都是这类的小事。 被捉弄的当事人也会作一些轻微的反击。 「对呀,那时候我的主人说:『讲到玛多尔教创始的那座教会啊,可是十分地庄严喔!』边说还边夸张地手舞足蹈呢!」 芙兰姆不断说着自己主人的旅行趣事话题,还一边若无其事地拿起茶点,陆续放进嘴里。 看芙兰姆自若地伸手抓着桌子对面的茶点却一点也觉得不失礼,伊尔克除了感到佩服外也无法发出嫌她举止怪异的言论他缺乏指责女孩子的勇气。 「妳就不用嘲笑主人手舞足蹈了。主人说那段话的时候表情那么高兴,想也知道那趟旅行很愉快呀。」与言语相反,齐鲁雪露出一副后悔的样子。 「看妳一脸很想跟去的表情呀。」 「那当然啰!伊尔克如果可以去的话也会想跟去吧?」 「我又不是女佣不过去一趟看看也不错。」 「嗯请问玛多尔教是怎么样的宗教呀?」 啪叽,露西亚一边发出啃饼干的声音一边问道。 「我想想看」伊尔克搜寻着记忆。「是这个国家北部创始的一种宗教,教义是追求来世的幸福,也就是利用现世积善以获得更好的来世类似这种感觉吧。」 原来如此,芙兰姆点了点头。 「伊尔克先生辞掉学者去当百科全书好了?」 「我听不懂妳这提议的意思。」 「就是说如果不知道这些细节的话,就当不了百科全书了。」 「我一点都不想当。」 伊尔克不知道对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难道这就是刚才只给她倒一点点茶,以及故意把茶点放到远处的回击吗?回应难度太高了,使得伊尔克很困扰。 「哎呀哎呀,真是没办法,那我就彻彻底底地告诉您吧。」 「要彻彻底底唷,」 「妳搭什么腔嘛,齐鲁雪。」 「妳还不是从鲁玛主人那里学来的!」齐鲁雪促狭地看着芙兰姆。 鲁玛就是芙兰姆与齐鲁雪的新雇主名字。 「人要从其它地方不断吸收新的知识。不管是从书籍也好,或是从主人这里也好,都没有关系,而学习心也是女孩子所应具备的本性之一。」 「听起来是很义正辞严啦,不过那是在说风知舞的事吧?也就是鲁玛主人很得意炫耀自己知识时所说的话,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 「那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让人对我刮目相看,我会很苦恼的。」 「怎么了吗?」 「我想要以更自然的姿势喝茶呀。」 「真不好意思。」 茶壶与茶点,终于都放回了桌子的正中央。 芙兰姆为自己倒茶,边享受香味边优雅地喝着,接着又啃了一口饼干。她露出满足的笑容,轮流看着眼前的其它三人。 「所谓的风知舞」 「看吧,果然要说这件事了。」 「所谓的风知舞,就是祭祀神明时所跳的舞。」 妳不要插嘴啦芙兰姆斜眼瞪着齐鲁雪,如此警告她。 伊尔克则觉得芙兰姆展开话题的手法令人难以捉摸。 「每年被选上的音女都会到世界各地的玛多尔教会跳那种舞,她们理解神的存在,也要把神的存在告诉其它人。」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音女应该不只一个人吧?」 「是的,只要设有教会的市镇就会配置一位。基本上人选是由该地的教会负责寻找,但也有例外。」 「例外?」有这种事吗?伊尔克不禁问道。 「音女要找与始祖玛多尔相似的人选,所以不是女人自然也无法成为音女啰。不过偶尔也有外地来的教徒,比当地的所有人都更像玛多尔,这时候就会选 外地人当音女了。」 「我怎么觉得这样很狡猾呀。」 啪叽,露西亚边发出啃饼干的声音边喃喃道着。 「这是一种惯例,所以也没有办法。」 「嗯,原来如此。」 又一声啪叽,伊尔克也跟着露西亚将手伸向饼干。 「那么,风知舞是什么时候举行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就是后天呀。」 「后天!?这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因为玛多尔教在芙兰洁镇还不算很流行呀,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大型活动。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伊尔克便了解了,他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而已。偷偷瞥向露西亚,她也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如果是教徒众多的城镇,就会把整条街弄得像祭典一样吧!」 「哎呀哎呀,原来齐鲁雪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呀?」 「在旁边默默听很无聊嘛,而且本来就是同一位主人在同一天对我们说的,所以让我们一起闲聊吧!」 「说话那么粗鲁可不是女孩子应有的本性唷,而且,」芙兰姆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咦?已经这么晚啦?」 齐鲁雪慌忙将吃到一半的饼干塞进嘴里,和着茶吞下去。 很粗鲁耶芙兰姆想稍微提醒她,但本人却毫无所觉。 「妳们还有事吗?」 「有呀,要回去迎接客人。好像是玛多尔教的重要人物呢。」 「如果不早点回去帮鲁玛主人的忙就糟糕了。今天就先回去好了。」 「唔那准备工作有好好进行吗?应该先确定一下再出门吧?」 伊尔克觉得她们敢在这个节骨眼跑来喝茶还真是了不起。 「不知道耶,我们什么都没听说。」 「如果发生了好玩的事,下次再跟你们说。」 「嗯,那欢迎再来玩啰。」 「下次见。」 「谢谢你们的招待,那么再会了。」 齐鲁雪轻轻地挥着手,芙兰姆也接着道别后离去。 两人目送着她们的身影直到消失为止,露西亚转向伊尔克说道: 「那两人来玩的时候真的很有趣呢。」 「如果她们不是一起来的话,我就无法感到安心啊。」 两位少女像这样跑来喝茶并不希罕。虽然不可能每天,但只要有可以闲聊的话题,她们就会找时间溜过来。不过,女佣这项职业的工作空档并不好安排,所以这两人也常常无法同时出现。 尽管芙兰姆或齐鲁雪中任一人来访,露西亚看起来都很高兴,但毕竟还是两人一同造访时 露西亚显得更开心。看她急忙翻开笔记本,喜悦地记录着茶会的经过,便可完全体会她的感受了。 伊尔克觉得该开始收拾善后了,他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并把空茶杯放到托盘上。 「一口气喝完好粗鲁呀。」露西亚以促狭的口吻说着。 伊尔克察觉自己脸上自然地流露出笑容,虽然对丧失记忆的露西亚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爱上眼前这种生活了。 3 「嗯,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伊尔克把最后一张椅子搬进室内,为了消除肩膀的紧绷而扭动脖子。对怀疑自己是不是比露西亚还弱不禁风的他而言,把桌椅搬进来已经可算是一种粗活了。 伊尔克扭动脖子的同时,眼前也浮现出色调沉静的壁纸,以及数量还不足以完全挡住壁纸的书柜。如果这问客房也被书柜堆满的话就太夸张了。比起走廊上书满为患的状况,这里的空间可说是一种奇迹。 在如此仿佛缔造奇迹的房间里,伊尔克高声说道: 「露西亚,我全部都搬进来啰!」 「好的,辛苦你了!」 过了一会儿后,才从远处传来露西亚的回应。她正在餐厅兼厨房的地方清洗茶杯与茶壶。 每次搬桌椅都是伊尔克的任务,只要把粗活处理好,剩下的就交给露西亚了。他可以任意利用其余的时间。 但这回伊尔克却突然走向露西亚所在之处。 他在两旁被书柜包围、压迫感沉重的走廊中前进着。露西亚来到这个家之前,这里满是灰尘,但现在几乎都已经看不见了。堆积如山的古书霉味也减轻了不少,如果不刻意去闻,便半点也闻不到。 这是把所有门窗都打开,并花了两天时间大扫除的成果。当然,之后露西亚也会偶尔清理,以保持整洁的状态。 愈靠近厨房,水流的声音便愈明显。此外还有陶器相互碰撞的喀喳喀喳声。露西亚果然很习惯清洗东西,就连这些声音听起来都很有韵律感,如果不习惯洗碗盘的人恐怕办不到。 伊尔克没多久就走到厨房,在确认露西亚的身影后便靠了过去。 「露西亚,妳有空吗?」 「咦?怎么了?」露西亚关紧水龙头,转向伊尔克的方向。「有事吗?」 「我要出去一下,大概傍晚回来。」 被我猜中了露西亚的得意完全写在脸上。 「你要去玛多尔教会吧?」 「被妳猜到了?」 「当然啰。」露西亚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接着便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给伊尔克看。「这里面把伊尔克的性格与行动模式都完整地记录下来了呢。」 就算露西亚的记忆会随着日期改变而消失,但他们可以共享思考。本来这种心电厌应要双方长期相处才有可能办到,换句话说,过去时间累积的所有信息都能够藉由魔术而理解。 因此,再换一种说法的话,就是『伊尔克的性格被露西亚分析』了。 「请妳把笔记本借我看吧。」 「不要。」 果然是这样,伊尔克也无计可施。 「好吧那我先出门了,看一看就回来。」 「我知道了。」露西亚点点头,接着便端正姿势,深深地一鞠躬。「请主人慢走。」 「妳不要突然用这种女佣的口气对我说话啦。」 「你是说,我平时的口气是不一样的?」 就是有不一样,伊尔克把这个反驳吞进肚子,并离开了自家。 即使是在这座乡下城镇芙兰洁,伊尔克的家依旧位于绿意盎然之处。主要是郊区的土地比较便宜的关系,但相对地交通就会有所不便。 芙兰洁镇的交通本来就不能算是便利。虽然说马车道与马路上都铺有石砖,但小路便完全是泥土了。自然汽车也无法在上头通行。至于从远道而来的人,有钱的话就搭火车,没钱的话则利用马车,这是常识。 大时钟塔此刻发出闷重的钟响。 「马车应该要来了吧。」伊尔克想起芙兰姆的话。「如果是地位高的人物,应该会包下汽车或马车前来这里吧。」 伊尔克一边想着这些毫无头绪的事,一边在大马路上走着。他朝着芙兰洁的西边,也就是玛多尔教会的方向前进。 虽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但大马路两边还有许多摊贩在营业。有人卖颜色浓郁的饮料,也有人卖一袋袋的饼干,就连在路上兜售报纸的小贩也映入伊尔克的眼帘。 伊尔克不禁想起一份报纸。 报上以醒目到讨厌的文字记载着『芙兰洁闹区房屋倒塌!据传是魔术师的战斗所引起』。这是一篇报导两周前,伊尔克为了救露西亚时,不得已才使用了魔术造成损害的相关新闻。如果稍微集中注意力,应该还可以回想起报导的内文,但伊尔克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自己而让他人受伤的新闻,他实在是不想重读一遍。 伊尔克皱着眉,并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眨了两、三次眼。本来在脑中强烈烙下的新闻报导影像,这才慢慢地淡去。 接着,他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前进。 这并非什么稀奇的事,只是因为某个原因让过去的记忆突然苏醒而已。类似的遭遇应该任何人都发生过吧。 只不过伊尔克回忆的鲜明度远远超过其它人罢了。 不久,伊尔克来到两条大马路交会的十字路口,这里便是芙兰洁镇的市中心了。从此地往西拐弯,可以通往露西亚最爱的蛋糕店,以及他的目的地玛多尔教会。伊尔克将念头一转回程时顺便买点东西给她吧。他不经意地环顾四周。 对乡下小镇芙兰洁来说,只有这里拥有乡间缺乏的喧闹与建筑物。魔术综合管理研究机关的分部也在附近,此外还有几栋高耸的集合式住宅大楼。 另外,被厚重塑料布遮掩起来的音乐堂遗址也在这里。 这是企图抓走露西亚的魔术师帝欧斯要使行人陷入恐慌时所破坏的建筑物。奇迹般地没有人因此而丧生,但依旧有许多人受到轻重伤。这项遭遇现在也牢牢地刻在伊尔克的记忆中。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地,这件往事又开始在伊尔克的记忆里张牙舞爪了。 想要将回忆起来的事物淡忘掉,真的非常困难。 音乐堂崩毁的那一瞬间又在伊尔克的脑海中重现。人们被卷入混乱的漩涡当中不,应该是人群本身变成混乱漩涡的过程才对。他看到的不是报纸上的静止照片,而是会动、有人声,也有如同敲击腹部的建筑物崩塌声。 此外,就连帝欧斯以魔术制造的炎热、《炎狗》啃食着自己腿部的疼痛 还有,让露西亚受伤时,自己心中的无力感与苛责等 全部都历历在目。 「啊啊可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想随着呼吸把讨厌的回忆给赶跑。 伊尔克阿特尔斯的记忆力太好了,好到异常。 就算过了一年,某天曾经历的事他也能大致记得。至于更早之前的,稍微回想一下也不难说出个大概。他记住的不只是事情经过而已,当时的状况如何、感想如何,所看到的、所闻到的、所听到的,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想起来。 这对他学习魔术,以及利用《连结》帮助露西亚的时候很有功效。 但这种功效到底有什么意义或价值,伊尔克自己也不明白。 至于会造成这样的原因,伊尔克已经察觉到了。 只要发生令他印象深刻的事,当时的情境便会侵蚀他的五感。 他所作的,明明就只有回想而已。 与任何体验都很新鲜的小时候不同,现在能让他留下强烈印象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因此,回忆只会突然闪过一下便消失无踪。例如,偶尔会想起自己母亲死亡瞬间的恶梦,但一眨眼就结束了。 可是,两周前所发生的事,却依然深深地刻在伊尔克的脑海里。 因此,或许就是由于此一缘故,他才会那么频繁地回想起那件事。 这也没什么好悔恨的,任何人都可能对讨厌的记忆挥之不去。 只不过 「那是?」 在他的思考与视野中,出现了一条岔路。 那是与露西亚邂逅时所经过的岔路。地面并没有整修,路况的狭窄与恶劣一目了然。 跟刚才报纸上所写的一样,伊尔克在此使用魔术,并使得附近的住宅损毁为了从帝欧斯的手中保护露西亚。 那便是一连串事件的开端。 也是将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彻底改变的原点。 托这件事的福,他回想的次数愈来愈频繁。 也托这件事的福,伊尔克对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不再那么单纯地戚到厌恶。 伊尔克认为,消极都是自己的情绪所造成的。 让他不断回想起母亲之死、让他经常戚受到被魔术灼烧的苦痛的记忆力,在帮助露西亚这件事上却发挥了功用。 虽然这并不能改变自己消极的情绪,但伊尔克却因此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的嘴角抖动着。 在伊尔克的思考与视野中,又出现了那条岔路,他发现 有一条像箭矢般的光束飞了出来,接着在空气中变成光粒分解消失了。 「魔术!?」 从伊尔克脑海中苏醒的,是所有事件开端的记忆。 也是魔术师帝欧斯对露西亚施放魔术时的记忆。 他继续往前进,从不同的视角观察岔路。他希望自己刚才是看走了眼的。 但这个愿望却无法实现。 有个冰冷的物体瞬间袭向伊尔克全身。 在他眼中所看见的,是一位卧倒于岔路上的少女,以及另一个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伊尔克咬住了颤抖的唇。 在他全身上下游走的寒意久久无法消散。 那位少女并非只是趴倒在地面上而已。 她还拾起恐惧的脸孔向上张望。 眼前的另一个身影,是一名从头到脚被长披风包裹起来的诡异人物。 穿着披风的怪人向少女伸出手腕。 少女一动也不动。 放出那道箭矢般光束魔法的并不是她! 寒意更强烈了。 跟那时候一模一样,跟被帝欧斯袭击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露西亚也是卧倒在那里。 得意洋洋的帝欧斯就在旁边 「才不会再发生一次!」 伊尔克呼出一口气,开始奔跑。 我不能再怯懦了。 当时被对手逼视而怯懦的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点亮吧路标」 穿越大马路奔跑的伊尔克身旁,显现出如同夕照般颜色的光粒。 跟不上他奔跑速度的光点兀自停在原地,拉出一条宛若彗星似的尾巴。 他所施放的魔术是《烛光》。虽然那名怪人背对着伊尔克,所以无法在对方的眼前发挥功效,但只要能在对方背后以《烛光》发出强烈的光芒,应该就能让怪人露出破绽吧。 为了上述目的,伊尔克念出了启动句。 「《烛光》!」 在身着黑色披风的怪人后脑附近,一下子出现许多漩涡状的光粒。虽说这种魔术名为《烛光》,但魔力本身已足够将狭窄的路面映照出黄昏的色彩。光粒闪烁着,然后 漩涡被对方的头部一股脑儿地吸了进去。 4 感到狼狈的应该不只是伊尔克而已。 一屁股倒在地上的少女亦是如此。 穿披风的怪人也不例外吧。 慌忙转过身来的他,与伊尔克面面相觑,并当场动弹不得。 不或许那名怪人,并不是「他」也说不定。 原先从头到脚覆盖住身躯的披风因为很松垮,因此看不出对方的体型。 而这人的脸孔,却有着正常人不会有的形貌。 皮肤像石膏般惨白,表情的棱线也过于平滑,几乎看不出五官的变化。双目只有刻出眼睛形状的凹陷而已。不过鼻与口都很完整,嘴巴还又大又长。 这并非人的脸。 而是一张面具。 那是祭典时所用的一种扮装面具,称为「梅迪可(mcdico)」,代表医生。 「可恶!」 带着梅迪可面具的怪人发出混杂着噪音的奇怪怒吼后,背对伊尔克逃跑了。 本能想要进 行追击的伊尔克,思考却被另一个疑惑给打断。 《烛光》为什么没有显现出效果呢? 在梅迪可怪人侧面出现光粒之后,魔术就被对方吸收而消失了。 是因为那个面具的缘故吗?伊尔克想到这里,才察觉自己遗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慌忙转往少女倒地的方向。 那是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孩。 发色是淡墨色,随着光线的反射偶尔还显现出蓝色。 伊尔克正想询问对方「妳还好吧」的时候。 看起来年纪比自己稍长的她,却似乎非常心平气和地卧倒在原地。 伴随着喀喳的奇怪声音 「等、等一下」 伊尔克慌忙扶起这名女性的上半身,并注视着对方的脸。脸色看起来虽然不好,但至少头部没有明显外伤。而伊尔克本来握住对方手腕的手指,这时候却滑了下来。 这是因为上面满足血迹。 少女身着长袖衬衫与手套,此外还有长裤与靴子而对方的手套指尖处正滴着血。 右手腕与左手腕也是一样,长袖衬衫紧紧地吸住皮肤。目光稍微移动一下,就知道不只是手腕如此。细长裤子与靴子所覆盖住的双腿以及脚踝周遭,都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由于被衣服遮盖住,所以不知道实际上到底伤得如何。但从衣服没有破裂这点来看,至少不是割伤吧。 「得先止血!」 伊尔克慌忙脱掉自己的上衣,毫不犹豫地用牙齿将衣服撕开成布条状。 他用化为四条破布的上衣代替绷带,把少女的手腕与脚踝附近紧紧地绑了起来。虽然不能说是最佳的急救方式,但出血量这么多的情况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对策了。 「医生」 她的表情看来并不痛苦。 可能是因为呼吸困难的缘故,没办法好好地说话。 「妳说医生?啊,对啊,要赶快找医生来!」 对方抓住伊尔克的手。 「不可以,找医生」 接着她便再度阖上眼皮。 「咦?」伊尔克愣在那里,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妳说不要找医生,等一下」 但已经太迟了。少女闭上眼睛,像是虚脱般一动也不动。 摇晃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而且随便晃动她的身体搞不好情况会更糟。 伊尔克测量她的脉搏,知道她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可是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这是行人根本不会注意的一条冷清岔路。 全身是血的少女。 上半身赤裸的自己。 这种状况下不被『逮捕』才奇怪呢。 就在这时候 「喂!」 从大马路的方向传来声音,伊尔克着实吓了一大跳。 「那、那个我没有!」 「你刚才做了急救吧?我都看到了。」 「咦?」 在伊尔克眼前,一辆马车和车夫停在巷口,彷佛意图挡住大马路那一方的视线般,旁边还站着一位女性。 那名女性披肩的长发悠然地摇曳,全身一袭耀眼的白衣飘舞,朝着伊尔克直线走来。她直接绕过满脸呆滞的伊尔克身旁,屈膝检视这位晕倒的少女。 「看来不带去给医生治疗是不行的。」 女性瞥了伊尔克一眼,似乎是在征询他的看法。 「可是她说她讨厌医生。」 「讨厌?」这名女性看着满身是血的少女。「我不太懂她的理由,但或许还是照着做比较好。」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尽管这名少女已经昏倒了,但既然她最后说出口的是这个请求,还是予以尊重比较好。 「既然如此,可以带她到你家吗?我正好是个护士。」她展示身上的白衣。「我会协助你的。」 「啊,可是,妳家的医疗器具应该比较齐全吧?」 「我是从北方城镇佛利欧来的,只是暂住于此,所以没办法带到我家。」 这样就不用考虑了。 「那就拜托妳了。」伊尔克深深一鞠躬。「呃,妳叫」 「我叫塔嘉。」 这名女性用肩膀把浑身是血的少女担起来,并继续说: 「塔嘉优亚。」 5 少女的长发及腰。 发色宛若溶化的黑墨般,还带着一点微微的蓝色。 她所穿的长靴盖住一部分细长的裤子,而长靴的鞋带也牢牢地绑至高处。 从她的长袖衬衫袖口中,还可以看见深色的手套。 如果其它人看到少女如此紧密遮掩住肌肤的装扮,大概会以为她害怕日晒,或是有什么宗教上的理由吧。 不过,事实似乎两者皆非。 为了检视她的伤口,塔嘉将少女的长袖卷起、手套摘掉。此外长裤裤管拉高,靴子也脱掉了。而眼前所出现的,正是她包得这么紧密的真正理由。 满身是血的少女躺在客人用的床铺上面。 她的双手双脚都反射出钝重的金属光芒。 「义手、义足啊。」塔嘉喃喃道着。 「这是?这都是义肢吗?」 真难以置信,伊尔克的言语隐藏不住惊讶。 少女就像是个人偶似的。 从手肘到靠近肩膀处、从膝盖到腰部附近,她的手腕与双足都换上了人工制品。 义肢制作得十分精巧,乍看之下很难辨认出来。 但只要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与一般人四肢的相异之处了。 首先,材质就完全不同。反射出光芒的义肢,是以美丽的黄铜所打造。 此外粗细也不太对,两只手腕与大腿的部分明显地太瘦了。 而最最奇妙的地方则是关节,连结部分很清楚地相互咬合着。 一边像是个凹陷的碗,一边则是以球体嵌入,两者合成关节的形状。 有种玩具就叫球形关节人偶。 如同字面所述,这种人偶的关节部分是以凹陷与球体拼合而成。这样一来,就可以在不损及美观的前提下,制造出一具能够自由转动关节的人偶了。 而少女的义肢,就像这种球形关节人偶的手脚一样。 「总之,先来医治她吧。」 出血的位置是在义肢的根部。或许是在梅迪可怪人袭击时遭受重创,所以义肢与身体连结的部分才会流血吧。 塔嘉尝试了一会,但义肢并无法取下。或许是有特殊的拆解设计,还是本来就拿不下来吧,总之她决定先不要乱动。 露西亚也在一旁协助塔嘉治疗。本来帮助塔嘉的是伊尔克,但因为容器中的洗手水很快就被血给弄脏了,所以伊尔克便专心负责换水以及其它杂务。 大约过了半小时。 出血量虽多,但伤口却不怎么深的样子。血总算先止住了,大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是。」 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露西亚先开了口。 「那到底是什么呀?」 「那叫义手和义足。」 「我知道什么是义肢」露西亚左右摇摇头。「不,我不明白,义肢怎么会长那个样子呢?」 「反正也不会动,所以不算太稀奇。」 「可是我刚才有看到她动。」 伊尔克将目光投向塔嘉。 躺在床上的这名少女,两腕与双足都能活动。 「是喔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的工作也经常接触得到义手与义足,但从没看过这种样式的。」塔嘉的语调中显露出强烈的困惑。 「我以前也没看过。」 「伊尔克也不知道吗?」 「嗯」伊尔克将手放在嘴角边,含糊地回答。 他的知识偏重于魔术与魔式机构方面,医学他则是外行。 即便伊尔克不知道这种义肢,也不代表这种义肢就不存在但他脑中丰富的知识库毕竟不可等闲视之。 「我想了很久,觉得这种东西以现今的技术作不出来。」 「那么说的话。」塔嘉依序看着伊尔克与露西亚。「这是魔式机构啰?」 魔式机构是一种以魔力驱动的物品,与现今科技制造出来的东西有着本质上的构造差异。魔式机构上刻着复杂的图纹,图纹能够担任某种回路的任务。因此,便可不需要机械构造而仅以图纹与魔力来驱动物体。 「但这义肢跟魔式机构也差太多了。况且上面也没有图纹呀。」 身体与义肢的接合部位,还有肘膝的关节处,多多少少有些刻意雕饰的花纹。但那与图纹完全不同,只是单纯为了美观的设计而已。 「说不定图纹刻在里面。」 「也许吧,但那样就更奇怪了。」 在我的记忆与知识当中,从未出现过这种魔式机构。 如果这真的是全新的魔式机构,那这名少女又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图纹刻在内侧的魔式机构,在我的记忆当中从未存在过,真是奇特。 不对。 等等。 等一下。 难道这是 「这里是!?」 从少女喉头中勉强发出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客房里。 三人的视线都集中于一处,坐起上半身的少女不安地看着四周。 她看到伊尔克的脸后稍微放心了一点,本来紧绷的表情也变得柔和。少女张开嘴 但,她的视线又移往旁边。 「露西亚!?」 「咦!?」 「没错,妳是露西亚吧!」 少女兴奋地想要站起身。但她的脚却以奇怪的姿势施力,让她几乎就要跌倒了。站在床铺旁边的伊尔克赶紧搀扶住她。 「谢、谢谢你」 「妳认识露西亚吗?」把她放回床上后,伊尔克继续问。「还有,请尽量保持平静。」 「嗯。」 少女意外地乖顺。她重新在床上坐好,并深呼吸了好几次。 趁着这段空档,比伊尔克投以询问的目光还快,露西亚已经从口袋拿出笔记本了。她在人物栏的部分寻找着,没多久,露西亚发出「啊」的一声说道: 「维莉叶」 「是呀!」少女忘了原本深呼吸的目的。「我是维莉叶迪欧德!妳记得我吗!?」 「唔,嗯。」 露西亚缓慢、慎重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段话: 「我想起来了。」 不是看了笔记本才发现的吗?伊尔克这么想着。 露西亚被卡蒂娜施了魔术后,就丧失了记忆能力。 但相对地,被施魔术之前所拥有的记忆依然完整无缺。 她被施魔术是在半年前,所以这名叫维莉叶的少女,应该是在半年前就与露西亚认识了吧。 「我们以前是同事。」 「没错!太好了,竟然可以遇到认识的人」 维莉叶开心地瞇着眼睛,全身都放松下来。 「这里还有一个认识妳的人呢。」 本来倒在床上的维莉叶又赶紧爬起来。 她看着对自已说话的人塔嘉优亚。 「忘记我的长相了吗?」 「咦?妳是」维莉叶拚命盯着塔嘉的脸。「妳是」 真没办法,塔嘉只好自己开口: 「我是玛多尔教第二梯位佛利欧教会的护士,塔嘉优亚。」 「玛多尔教佛利欧教会」 维莉叶瞪大着双眼。 「我在医务室看过妳好几次了。妳也是玛多尔教徒吧?」 「是的。」维莉叶肯定地点点头。「我是玛多尔教第五梯位,维莉叶迪欧德。曾经待过佛利欧教会。」 伊尔克总算恍然大悟。 这两人看来都是玛多尔教的教徒。玛多尔教如同芙兰姆所说,是种会举行风知舞的宗教。而佛利欧这座城镇,则是位于本国间隔着山脉的北部地区也是玛多尔教的发源地。 「我好像想不起来,不过我们应该见过面吧。」 「我们护士有时就如同背景的道具一样,病人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塔嘉的话中带点自嘲意味,她轻轻地笑了笑。 「这次我会好好记住的。」维莉叶也苦笑着回答对方。 「那就麻烦妳了。对了,妳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塔嘉的疑惑非常合理。佛利欧在本国北方,而芙兰洁镇则在南方。南北两部中间隔着一道山脉。到底维莉叶为了什么理由来到这里呢?如果以搭车的方式前来,光是车资就非常可观了。 「是因为」维莉叶将目光从塔嘉身上移开,露出茫然的眼神。「那塔嘉又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呢?」 维莉叶的样子很不自然,竟然直接反问对方。 难道她不想说出理由吗这是伊尔克的感觉。 「我是跟随着里亚诺上人来的。」 「既然妳已经帮我止血了,继续留在这里不太好吧?」 经过片刻的沉默后。 「那我先离开了。」 「是呀,那样比较好。」 塔嘉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她看着自己身上染血的白衣,绷着脸说: 「我就待在教会里,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她急忙褪去白衣,接着刻意对维莉叶露出笑容。 或许她的笑容不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只是单纯想逃避现实也说不定。 「啊,真的非常感谢妳。」 塔嘉向道谢的伊尔克挥手致意后,便快步离开这间客房。她应该立刻朝教会方向前进了吧。 虽然不知道塔嘉口中的里亚诺上人是何方神圣,但伊尔克衷心希望对方不要因此责备塔嘉。 6 塔嘉离开房间后,维莉叶以认真的表情看着露西亚。 「露西亚,妳还是卡蒂娜的女佣吗?有件事希望妳能帮我传达给她。」 「咦?不是啰我现在是伊尔克主人的女佣。」 「是喔。」维莉叶颦起眉头。「说得也是啦,不然,这种时间妳不会在这里嘛。真没办法不对应该说太好了吧!如果妳还是她的女佣,帮我传话给她的话,妳也会很快丢了这份工作吧。」 「怎么了呢?」 「我很想见她,并问她这件事。」维莉叶把手腕秀给另外两人看,然后她以手触摸自己的双足。「关于这黄铜义肢的事。」 「那个果然是魔式机构吗?」 如果要找卡蒂娜的话,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伊尔克如此判断着。 「咦,你知道呀?这是很少见的义肢吧?呃,你叫伊尔克?」 维莉叶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也充满期待地看着伊尔克。 「嗯,是啊。不过,这是卡蒂娜制造的魔式机构没错。可能是全世界唯一的一组吧。」他理所当然地继续说下去。「非常少见,更正确地说,是一件极为奇异的东西。」 「是吗果然不去找卡蒂娜的话不行呢」维莉叶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腕。 「对不起。」露西亚看着维莉叶。「现在没办法见她。」 「怎么了呢?」 「见不到她。」 「为什么?辞去她的女佣工作后, 就连见个面部不行了吗?」 露西亚难过地摇摇头。虽然还不知道更明确的理由,但看来维莉叶非常想见卡蒂娜一面。这样的话,就更不能不把实情告诉她了。 「目前卡蒂娜在监狱里。」 把事件经过对她说明完后,已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了解事件概略经过的维莉叶,以痛苦的语调述说: 「这四肢也是因为卡蒂娜的缘故。」 维莉叶迪欧德说道。 当初,卡蒂娜对维莉叶施了不知名的魔术。 但结果却失败了。 在她体内循环不止的魔力由于没有办法停息,便集中在她身体的末梢部分,使得肢体破裂。 为了让魔力离开身体,她的双手双脚都因此断裂飞出,只剩下头部没事。 维莉叶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感受到的只有『疼痛』与『痛苦』而已。 但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那些感觉都消失了 「所以代替妳失去的手脚,便是这些义手与义足?」 「是的之后,为了要让黄铜义肢获得驱动用的魔力,我便丧失了触觉也因为这样我变成了魔术师。」 维莉叶将视线避开伊尔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又转向露西亚。 维莉叶以扭曲的表情看着露西亚。 「维莉叶那时会急急忙忙回老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我把双手双脚都全部藏起来,那就无法工作了。」 「原来如此」 露西亚终于明白了。 她跟自己一样,受了不知名魔术的影响 跟我一样。 而且比我还早。 眼前的维莉叶也是受害者。 不对。 受害者还有更多、更多人。 卡蒂娜库鲁奎尔!! 「露西亚。」 听到伊尔克的声音,露西亚慌忙摊开双手,装作没事的样子轻轻挥动着。 她这才发现在伊尔克叫自己之前,自己已经紧握住双拳了。露西亚叹了口气,她咬牙切齿满腔的愤怒无从发泄。 这时候,露西亚才想起 自己现在对卡蒂娜怎么生气都没用,更重要的是如何帮助维莉叶才对。 卡蒂娜在魔式机构领域中确实拥有天才级的研究与开发能力,因此伊尔克才会为了自己的事苦战到现在。但既然是同一个犯人所为,那么伊尔克要解开维莉叶的义肢之谜可能性就不高。当然,这么想并不是在指责伊尔克无能。 「那我该怎么办呢?」维莉叶喃喃自语,并握住自己的手。 叽哩,手掌发出了奇异的声响。 「应该没办法寻求卡杜凯伍司的协助吧。」 「我一开始也有想过但伊尔克也说,这组义肢太特别了。」 当然不能跑过去。理由跟露西亚所说的一样,这种义肢太特殊了。 维莉叶会被当作研究对象、进行人体实验,或是被其它人觊觎 事实上,维莉叶确实被锁定了。例如刚才那个穿着夸张的怪人。因此,她才会说自己不想找医师治疗。如果让缺乏魔术知识的人看到这组义肢,根本就是自找麻烦罢了。 但也因为这样,他们目前无计可施。 唯一一条可行之路,就是把维莉叶藏起来,不能让她继续抛头露面。 露西亚当然也懂,但她却不能将结果导向这里,也不能直接提出建言。 因为身为女佣,是不可以建议主人陷入这种危险当中的。 露西亚这么想着,却有一个疑问浮上心头。 难不成这只是我的借口? 然而露西亚还没想到答案时,伊尔克却已经先有了反应。 「那,这么办好了。」 从方才起脸上表情若有所思的伊尔克注视着维莉叶。 为了让对方放心,他露出了笑容。 露西亚感觉到他的笑容里头隐藏着些微的坚定。 「虽然我无法代替卡蒂娜,但如果要帮助维莉叶的话,那我应该还做得到。」 「伊尔克!」露西亚与维莉叶同时喊叫着。 露西亚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有维莉叶继续说道: 「非常感」维莉叶说到一半。「不行,那怎么行呢,因为」 因为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因为这组义肢,使我被他人跟踪。在佛利欧时也遇到了一次袭击,有个戴面具的人叫我交出义肢来。那时幸好恰巧有警官前来搭救,要不然的话总之,伊尔克也可能因此陷入危险的!」 维莉叶激烈地摇着头。 「不,你一定会遭遇危险的。他们甚至还一路追着我到这座城镇不是吗?这么固执又危险的对手,会对不相干的旁人手下留情吗?应该不可能吧。」 「类似的事」为了拂去维莉叶的担忧,伊尔克笑着说:「我早就经历过啦。」 听到这句话后,露西亚痛苦地垂下眼帘。 「也不能因为这样就」 「请妳打消拒绝的主意吧。」 露西亚了解伊尔克的部分思考模式。 其实当把维莉叶带回家的时候,露西亚就猜到伊尔克的想法了。 不能不帮助她。 他当然知道这样作很危险,但伊尔克依旧会作出如此决定。 伊尔克就是这样的人,露西亚早就亲身经历过了。 「唔,嗯」 维莉叶用上下门牙轻轻地咬住嘴唇,接着便沉默不语。 过了几秒钟后,她才开口问道: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如果是露西亚的话,因为我们有同僚之谊也就罢了。可是这件事跟伊尔克毫无关联不是吗?为什么你知道有这么大的危险还愿意帮我的忙呢?」 唉呀,伊尔克暗自戚叹。他不好意思地对维莉叶说: 「我只是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这好像没回答到我的问题嘛。」 的确如此,露西亚也这么认为。她心想,伊尔克自己应该也知道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没有其它更像理由的答案了。」 「好吧。」 维莉叶将目光从伊尔克身上栘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当她再度与伊尔克四目相交时,她的脸上已经流露出所有人看见都会予以倾倒的美丽笑容了。 「谢谢你,伊尔克,真的非常谢谢你。」 伊尔克点点头,也以笑容回应维莉叶。 看到眼前这两人的互动,露西亚心里竟然感到些微的不愉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考虑到维莉叶而把某些话忍在心里,或者还有其它原因,其实连露西亚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但她知道,这件事确实让她的心里不太好受。 7 结果,他们真正采取具体行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不管是要调查黄铜义肢也好,还是要调查面具怪人也好,总之不先让维莉叶恢复体力是不行的,这是众人的结论。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期的事,至少要有体力能够应付。而维莉叶目前也只能依靠这点了。 她是丧失触觉的魔术师,虽然可以藉此累积魔力,但很遗憾的是她无法使用魔术。为了掌握自己周遭的动静并隐瞒其它人在故乡生活下去,她还得适应与义肢相处,甚至在精疲力竭的身体状况下行动 维莉叶遭遇到的困难太 多了,她根本没有练习魔术的时间。不管是联想句的组合与咏唱,或是暗记联想句,以及锻炼自己的想象力等等这可不是花几个月时问就能够学会的东西。露西亚能在记住联想句后直接使用魔术,也是因为她的想象力过人之故,一般人是办不到的。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维莉叶先休息。而本来身体状况就还可以的伊尔克与露西亚,则要多加累积魔力。 由于露西亚平常不使用魔术,所以几乎是累积到快要满出来的程度。但伊尔克就不一样了。他每天午夜都要固定使用《连结》来帮助露西亚恢复记忆。 伊尔克是藉由感受性较弱的五感接收刺激,并转换、累积魔力的魔术师。所以他累积魔力的速度会比其它魔术师快得多。不过,他一旦使用魔术,就会花掉魔力容量的五分之一,因此在前一回的事件中,他才会耗尽了魔力。 如果把伊尔克的魔力看作十的话,每次的基本使用量就是二,而他每天可以累积的份量则是一。 原本今天早上的累积量是五,为了拯救维莉叶而使用《烛光》后,就只剩下三。今天如果到晚上都不用,明早便能累积到四,等于可使用两次魔术。 时间接近午夜,离日期更替的瞬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对伊尔克提出累积魔力建议的,则是露西亚自己。 本来今晚也得利用《连结》来恢复她的记忆,但是,却因此暂停了。 其实,露西亚很喜欢伊尔克对自己使用《连结》。 除了可以快速恢复记忆这个理由之外,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因素。 以《连结》来共享的,是伊尔克自己主观的记忆。 伊尔克什么时候感觉快乐、伊尔克看到什么事物后觉得漂亮、伊尔克吃了什么食物后觉得美味、伊尔克读了什么书籍后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还有,看到露西亚的什么样子会觉得很可爱。 这么多的情感,简直就像是露西亚亲身经历般栩栩如生。 她也觉得自己这种喜好不太恰当,但因此而快乐的心情却是无法否定的。 所以露西亚很喜欢《连结》。 只不过,这是一种让双方思考都能互传的魔术,所以露西亚的感觉伊尔克当然也能体会到。但伊尔克却对此不发一语,也不曾责备过露西亚什么。 而且伊尔克还容许她继续下去。这种情愫在露西亚的心中萌芽,要说是让露西亚感到快乐的原因之一也不为过。 「呼。」 露西亚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脖子上挂着的怀表。她用指甲喀哩喀哩地抠着表面,又叹了一口气。 帮助被怪人袭击的陌生人,其实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行为。 因此不累积魔力不行,这也并非是难以了解的道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露西亚的心里就是很难接受。 距离明天变成今天只剩下没多久时间了,她重读日记。而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也是基于上述的理由。 维莉叶迪欧德关于她的事就算不看笔记本或日记也能想得起来。 露西亚跟她同时进入卡蒂娜家工作。知道对方比自己年纪大,是在对方帮助自己做事情的时候此外,露西亚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人。 维莉叶当然不是坏人。她既开朗又亲切,为人也很热心,对于自己有能力帮助他人也会率直地戚到开心。现在虽然与她重逢了,但却跟以往的印象不同。简直就像是初次认识的朋友一样,更正确地说 「难道,我也是这样吗?」 因为伊尔克的帮忙,我才会变得这么开朗吧。 脸色柔和许多的露西亚用手握住怀表,接着又放开。 露西亚伸手去拿在桌上、封面写着『日记』的本子。她想要好好再度确认自己的行动准则,以及伊尔克的行动准则。 她啪啦啪啦地翻着书页,寻找自己想看的部分。那大概是两周前多一点,也是她跟伊尔克邂逅时的记忆。日记页面上写着『我不需要朋友』以及两条横线杠掉的痕迹,旁边则写上了『我想要朋友』。 露西亚阅读日记,时而赞同地点点头,时而戚到胸口一阵刺痛,时而又流露出笑容。她看着看着,目光突然停在某一处。 那是晚上的记忆。露西亚为了向因自己遭遇危险的伊尔克道歉,而跑到他家去的记忆。 以及,当问伊尔克为什么要为自己承担危险时,他如何回答的记忆。 『我只是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露西亚的脸色一变。她继续翻下去,阅读最新一天的日记。 这是今天的记忆。下午茶会结束之后,伊尔克出门回来之后,还有维莉叶醒来之后。 最后,伊尔克表示要帮忙维莉叶之后。 维莉叶说了什么呢? 「为什么你知道有危险,遗愿意帮我的忙呢」 伊尔克的回答则是。 『我只是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伊尔克。」 她知道老实就是伊尔克的一大魅力。 她也知道伊尔克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但看了日记的内容后,她却不能若无其事地接受。 像是想把日记与日记内容都遮掩起来似的,露西亚趴在桌子上。 「伊尔克」 她觉得胸口闷闷的。 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呢? 8 露西亚作了一个梦。 她虽然知道这是梦,但却没有醒过来,这点非常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这个梦只是把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再重演一遍的缘故吧。 一尘不染的广大宅邸内。 光线照射下的走廊。 给人整洁印象的客房。 宅邸的前院被铺成十字形的石砖道给划分成四块,到处都盛开着当季时令的各种花朵。 不论是屋内的扫除、玻璃窗的擦拭、客房的整理,以及庭院的修剪等,全部都是女佣们的工作。由于女主人卡蒂娜库鲁奎尔底下的女佣个个努力办事,才能将这栋宅邸维持得如此气派。 「啊那边也得擦一下。」 露西亚榭克拉特当时还是个半生不熟的女佣。 她单手拿着沾湿的抹布站在走廊的窗户前,显现出一脸困惑的神情。 她看到玻璃窗上有一层薄薄的脏污,可能是抹布没擦干净的痕迹。 「刚才我明明都擦干净了呀」 可能抹布本身就不干净吧?她心想,又一边把抹布浸到水桶里面搓洗。 以不同的方式搓揉着,又拧了好几遍。她再度尝试擦拭那块玻璃,但结果依然没变。 虽说不能在擦玻璃上花掉这么多时间,但这种情况下也无法进行下一项工作。本来一起在走廊打扫的另一位女佣前辈早就因为要进行其它工作而离开了。露西亚记得她走掉的时候,表情似乎轻松不少。 她真的有其它工作要做吗?还是只想偷偷休息一下?这点令人很怀疑。 但毕竟那人比露西亚年长,又是工作上的前辈,所以这种事也不能开口问对方。即便其它同事对那人的评价都不太好,仍旧莫可奈何。 暂时先离开这里去请教别人吧她正下定决心时,有个声音开口叫住她: 「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位女佣以一种可以让任何人都放心的温柔笑容面对她。 对方以手指拨弄梳整乌黑及肩长发的姿态,让露西亚觉得她十分成熟。 「呃:」话还没说出口露西亚便移开视线。「我没办法擦得很干净」 露西亚看着那块玻璃窗,对方点点头,并注视着地上的水桶。 「我想或许先换水会比较好唷。」 「啊!」 为了怕难以搬运,所以这水桶容量并不大。 因此,水要变脏也是很快的。这种事应该想一想就知道了才对呀 「因为妳把水桶放在没有光线的地方所以才会难以察觉吧?」对方把水桶拿起来。「水桶本身就是深色的,这点也是原因之一啰。」 「那个,我来拿」 露西亚慌慌张张地想制止对方,对方则以满意的表情看着露西亚点点头。 「没关系的。」 对方流露出就是为了这一刻才帮助自己的满脸笑容。 「有困难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说,姊姊我会来帮妳忙的。」 她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 「搬重物的时候也可以唷。」 「啊」 自己的工作理应自己做,这是毫无疑问的。就算要寻求帮忙也要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否则会妨碍自己的进步这个道理露西亚很清楚,但看到对方一副乐于助人的模样,又很难开口婉拒。 「那,下次妳要擦窗户的时候,我来帮妳拿水桶吧。呃,妳叫」 「维莉叶迪欧德。我会期待下次的机会唷。」 哎呀维莉叶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她继续说着。 「不过,当然也要等妳工作的空档才行啦。」 「好的,我知道了。」不然我也会惹人生气的露西亚这么想着。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骂人的怒吼声,一瞬间露西亚还以为是骂自己而全身僵硬起来她怕自己花太多的时间在擦玻璃窗上了。 「一旁的维莉叶脸上浮现尴尬的笑容,这才让露西亚知道自己搞错了。 「嗯,那我也得找有空档的时候了。」 维莉叶手上拿着另一个不属于露西亚的水桶。露西亚心想,走廊尽头的怒吼应该是针对接近这里的她而来吧。 过了没多久,露西亚才知道维莉叶也是个半生不熟的女佣。 第二章 非理论武装 第二天吃完早餐以后。 餐桌上弥漫着一股令人不愉快的气氛。 「要我去?」 最近露西亚很难得以这种无比困扰的语调回答伊尔克。 这种声音跟她刚认识伊尔克时,那种充满戒心的口气非常类似。 「唔、嗯。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真的比较好吗」 说完后,露西亚的嘴角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维莉叶只能满怀歉意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事情的起因,是从吃完早餐、收拾好餐桌后伊尔克的发言开始的。 『面具怪人姑且称之为梅迪可吧,我想收集关于那家伙的情报。如果那家伙是从北方城镇佛利欧一路追踪而来的话,想必会留下不少线索吧。』 想收集关于那家伙的情报露西亚觉得这句话有点模棱两可,经过追问之后,才知道原来伊尔克想要拜托自己单独前去调查这件事。 「虽然维莉叶的血已经止住了,体力也恢复到可以吃普通的食物,但毕竟还是不能放任她在镇上走动。我希望她可以继续待在家里休息这样就算有危险也顶多只是集中在这间房子里而已,而且我也比较方便陪着她可是这样要怎么调查梅迪可呢?所以只好拜托露西亚了」 伊尔克面有难色地说出他的理由。 「真抱歉,露西亚。」 露西亚觉得他摆出这种哀求的表情很狡猾。 「嗯我明白了。」 「谢谢妳,露西亚。等事情全部结束后我会好好答谢妳的。」 对着点头的露西亚,维莉叶以感激的口吻说道。 维莉叶也好狡猾。 当自己点头答应的一瞬间,维莉叶脸上原本抱歉的神色,确确实实地松了一大口气。 自己当然知道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帮助过去的同事自己也是毫无怨言。 但自己就是觉得不满、就是觉得心中有哪里不畅快。 2 不知道是多云的缘故,还是不到中午的关系,日照并不怎么强烈。此外还伴随着些许微风吹来。跟昨天的天气比起来算是大相径庭,除了阴沉的天空让人感觉沉重之外,整体来说比昨天还要舒服。 也许,会觉得天空沉重也是少女自己的心理因素吧。 露西亚榭克拉特坐在长凳上,对着街景发呆。她身旁还有几份读完后随意弃置的报纸。 从路上卖报小贩手中买来的报纸上,关于昨天维莉叶的事只字未提。 那条岔路上又发生了什么事诸如此类的报导也完全没有。而与怪人梅迪可相关的叙述自然也是一行都找不到。当然也看不见维莉叶或伊尔克的名字。 此时此刻,露西亚被托付的任务几乎可说是结束了。 报纸应该是最迅速、消息也还算正确的一种媒体。如果连报纸上面都没写的话,其它地方大概也找不到了吧!即使去警察那边问,他们也不会对自己这个普通老百姓透露什么风声。 如果前往车站所在的街道那里询问站员,或是在大马路上向往来行人打探消息,也许有很低的机率可以得知一点情报。但那就像坐在这条长凳上偶然与梅迪可相遇的机率一样,只能说是大海捞针罢了。 自己既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也不知道对方的确实长相。 那家伙使用了变声装置,混杂噪音的说话声隐藏了性别与年龄。 脸部亦被医生的面具遮掩住,所以最有效的外表数据也一无所知。 从头到脚覆盖住身体的外套,也把除了身高之外的体型情报消去了。 结论就是,除了身高以外的讯息都不清楚。更何况对方的身高也不算特别高或矮,一点辨识力都没有。年龄与性别亦无从猜起。就算能猜到对方不是小孩或是老人,这种程度的想象依旧发挥不了太大的功效。 「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露西亚深深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站起身。 她心里盘算着。 本来能帮伊尔克的忙应该很高兴,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舒服。 在出门之前还不怎么想去,但现在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又莫名地觉得自己很不想踏入家门。 想要自己独处一下。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露西亚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石砖道上原本的间隙被沙子填满了,她踏在上头,体会不到鞋底传来的触感,只觉得立足点很滑、有种难受的不安定感。 马路上的行人林林总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无表情的人、满脸开心的人,心事重重的人。就算服装风格接近,也没有两个戚觉完全相同的人物。 当她通过镇公所前方时,从那里走出来的两人无意问吸引住露西亚的目光。一位不知姓名、穿着便服的少女,与另一位身穿体面西装的青年一起踏出大门。镇公所设有洽询窗口,或许那两人是为了办事而来的吧。这么说来,穿西装的青年可能是镇公所的人也说不定。那两人平静地交谈了一会儿。青年会对年幼的少女如此亲切,应该也不是他闲着没事干的缘故吧! 这座城镇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来得便利看到镇公所的青年对有所请求的少女如此和气时,露西亚不禁这么觉得。 古老大时钟塔的门锁虽然尚未修复,但也做了至少不让时间紊乱的暂时处置。而音乐堂崩毁后马上赶来的救难队,一定也是干净利落地迅速完成了任务。地面的沙子顶多把石砖道间的空隙填满,并没有整个埋起来,这应该也是有人每天负责打扫的结果。 尽自己的本分。 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 如果能因此让他人方便,或是生活得更好、更安心,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自己会一直从事女佣工作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不就是想与他人的幸福产生关联吗? 露西亚踏入平常很少造访的西边街道。因为她的步伐刻意避开熟悉地点,所以自然而然来到这里。这附近是密集住宅区,没有事情的人是不会拜访的。 虽说是密集住宅区,但与东边的高级住宅街又不太一样。东边的气氛非常沉静或许要说是沉重,但此处就截然不同了。有些家庭很早就开始准备午饭,还可以闻到飘散出来的奶油烩饭香味。 从家家敞开的窗户中,不只传来了食物的味道,还有实际的生活感。 笑声或说话声露西亚听得并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声音传人了自己的耳中。 或许要以喧闹声来形容也无妨吧! 「我该回去了。」 露西亚心想,光是喧闹声听起来都奸幸福,一定是因为自己累了的关系。 所以促使她回家的并非喧闹,而是她想听见亲切的话语。 「我还以为会对教会产生兴趣的,只有伊尔克先生而已呢!」 露西亚转过身来,首先看到了芙兰姆的身影,接着才发现她是从某栋建筑物的窗口探出头,最后才注意到那栋建筑物就是教会。 建筑物外观有着模仿羽毛的雕饰。 「欢迎来到玛多尔教会,我现在就下楼去。」 「啊」不用了啦露西亚还来不及开口,芙兰姆已经从二楼的窗口中缩回去了。 露西亚还没考虑好该怎么办的时候,入口的门已经打开了。 「午安呀。妳来得刚刚好,我现在比较有空。」 很难得芙兰姆会显露出些许疲惫的表情。 「啊对了,妳在做什么呢?」 趁对方问自己之前,先找点话题吧。 露西亚这么想,便一边猜测对方的响应一边问着。 「上次我不是说要迎接玛多尔教的重要人物吗?结果除了迎接之外,还要一直在旁边伺候呢!」 「一直?」 「主人所说的重要人物就是里亚诺欧法。跟欧法大人一起来到教会后,主人就一直有所吩咐。」芙兰姆稍微偏着头。「另外还有协会的关系人士,一共五个人。听说负责风知舞的音女受伤了,所以他们得马上去找可以替代的人」 「稍微等一下。妳说一直?一整天都要在旁边吗?」 芙兰姆梢梢睁大眼睛,将手掩住嘴角说道。 「也不是都没有休息啦。」她的两眼充满笑意。「不过因为晚上也住在教会里,所以几乎可说是一直在工作状态。」 「那齐鲁雪呢?」 「她已经先回去进行原本的事务了。要她一直在旁边『安静不动』实在有点难度。」 「她又不是狗」 如果要说她像小狗的话,或许露西亚还比较可以接受呢。 「总之,我为了要帮主人照顾身边的大小事得先留在这里。我跟主人不同,因为没有捐钱给教会,所以没办法参加他们的讨论。幸好跟在家里的时候相比,这边的工作量算少,还蛮清闲的所以看到露西亚来这里我很高兴呢。」 芙兰姆露出真诚而喜悦的表情,但露西亚却很不自在地说: 「唔、嗯」 「啊,对了,妳午餐的准备工作没问题吧?」 「啊,嗯弄点简单的东西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 芙兰姆稍微瞇着眼睛。 「对了,露西亚,妳应该有镜子吧?」 「咦?我有呀」 「那有带在身上吗?手镜之类的?」 「没有耶,我没带出来。」 「女孩子没有那样的本性可是不行的唷。我找个可以照出全身的大镜子给妳看吧,请进来。」 「咦?怎么了?我的样子很怪吗!?」 露西亚赶忙检查自己身上,但芙兰姆却以担心的语调对她道: 「露西亚现在的表情跟动作,跟还在库鲁奎尔家的时候很像呢!」 3 这时候的伊尔克已经被缠住了。 「拥有翅膀的使者,会导引正直的死者灵魂,并让他们最后能重新转世为人约定好来世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后,就让他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玛多尔教的基本思想。」 「就是『轮回转世』类型的教义嘛,这我知道。」 「你太单纯了。你对宗教的了解都是从书本上读来的表面知识而已吧?事实上并非如此,让我告诉你这种宗教的真实面貌吧。」说完后维莉叶用食指按住自己的嘴唇,并闭上一侧的眼眸。 送走露西亚后,维莉叶便回到了客房。当时,看到维莉叶依旧步履蹒跚的伊尔克因为放不下心,所以就趁有空的时候进来探望她。 结果,他就因此被缠住了。 或许维莉叶走路不太方便只是伊尔克的错觉吧,因为她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虽说能恢复元气是件好事,但伊尔克心想,也不能马上就变成过动儿啊。 「我知道妳现在很无聊,但可以稍微保持安静一阵子吗?」 跟今早之前的表现也差太远了吧,伊尔克不禁抱怨着。 「那是我,这也是我呀。」维莉叶的手指迅速飞舞。「其实现在的我比较接近原本的样子,之前的我或许是假装吧。」 「假装?难道妳在演戏吗!?」 「也不是啦,只是比较没精神而已。如果我平常就是那样子的话,应该会随时昏迷不醒吧!」 维莉叶愉快地笑着。伊尔克心想,她说得也没错。 「所以说,妳那时是因为失血太多、没有体力,才会表现出那种态度的,是吗?」 「怎么觉得你话中带刺呀?」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真心话。」 「真心话!?」 维莉叶大笑到眼角泛出了泪光。 伊尔克觉得这女孩还真难对付。 她比露西亚的开朗程度还强了好几倍。虽然自己并不讨厌,但觉得好像很容易被对方耍得团团转,也会不小心说出一些平常不会说的话。 如果她失去元气且无精打采的话也不好,但现在这种情况更难应付。 「不好意思。」 「啊,对了。」 维莉叶完全不在意对自己点头道歉的伊尔克,她接着说道: 「伊尔克,以后称呼我可以不要加小姐两个字吗?」 「咦?」 「就是把敬称省略,这样可以吗?」 「我没什么意见啦,不过为什么呢?」 「我呀」维莉叶用手指指着自己。「现在是被伊尔克所保护的人,简单地说就是受你管辖。如果你因为我年纪大就对我用敬称,感觉不太对吧?」 「啊原来如此。」 「其实应该是我对你用敬称才对,不过我想你也不喜欢那样对吧?」 维莉叶笑着问伊尔克,他一下子思考冻结住。 我被她彻底看穿了?这样一来,她没要我省略敬称这件事,不就已经是一种让步了吗? 「为什么我所遇到的女性,都能那么容易看穿我呢?」 「一定是因为你很单纯。」 「这我自己知道,请不要再说了。」 应该是自己不习惯沟通的后遗症吧,伊尔克不禁垂头丧气。 「好啦好啦,那我们聊点别的话题好了,聊玛多尔教的话题应该没意见吧!玛多尔教的基本教义就如同刚才我所说的但如果死后要成为正直的死者灵魂」 「等一下。」 「首先要做的就是」 「等一下啦!」 「锻炼自己的灵魂至于锻炼的方法」 「我明白了,我听妳说就是了。」 妳讲话也稍微换口气嘛,吓死人了。 「这样才对。」 其实呀维莉叶温柔地继续说道: 「肉体或精神所受的伤害,会让人的灵魂更加闪耀。不过当然不是要自己伤害自己。举例来说吧,把大家的床铺整理好、清洗毛毯与被单、帮教会擦玻璃、拔庭院的杂草、为花朵浇水」 「我怎么觉得好像都是女佣的工作。」 「因为我以前在佛利欧教会时就是做这些事。」维莉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都是没有酬劳的。虽然心中有一点点不满,有时候也会感到疲倦,但为了锻炼自己的灵魂,所以不忍耐不行,还是得继续做下去。」 「妳真是教徒的典范啊。」 「嘿嘿忍耐这件事,也是姊姊告诉我的。」 「姊姊?维莉叶还有姊姊啊?」 「有啊,不过感觉上她更像我的母亲。她叫赛莉亚迪欧德,是姓迪欧德的人里面,最值得信赖的大美女。」 维莉叶满脸通红地看着伊尔克。 「其实我很憧憬她。」 伊尔克点点头,但双眉却纠结在一起。 「所谓姓迪欧德的人是指?」 「我之前没说过吗?其实我是个孤儿。」 果然我的眼光还是太浅薄了伊尔克心想。 「我还是婴儿时就被遗弃在玛多尔教会前,被教徒们捡了回去。」 伊尔克脸上显露出抱歉的神情,但维莉叶却继续说道: 「教会也有经营孤儿院之类的机构。维莉叶就是教徒们帮我取的名字。迪欧德的姓氏也是一样。你不知道吗?那是一种花的名字。」 迪欧德花。 「这种花有六枚花办。其中三枚是普通花办,另外三 枚就像喇叭花那样是筒状的,交错排列。筒里有雄蕊以及雌蕊。因为颜色跟外观都与普通的花办不同,所以非常漂亮。是种四季常绿、到处都能生存的植物。」 「嗯这种花我正好没听过。」 「没关系啦,看你一脸茫然的样子。」 真是一针见血的批评。不过因为是无法反驳的事实,所以伊尔克也只能投以暧昧的微笑。 「不过我以前好像看过,当夜晚的时候,迪欧德花会发出淡淡的光芒。」 「发光的花?那还真罕见啊。」 「因为它的花粉会储光呀,所以能在夜晚发光。发出磷光的花朵非常美丽,就连始祖玛多尔来到佛利欧时都因为这种花而看得入神。」 玛多尔教的始祖玛多尔。 伊尔克知道她是女性,云游各地,最后来到北方城镇佛利欧。她造访佛利欧时,关于她的外貌已经非常有名了。 「始祖玛多尔吗?」 伊尔克不禁仔细端详起维莉叶的外貌。 因为血迹无法洗干净,所以她原本的旧衣服只留下手套与长靴而已,其它都扔掉了。现在维莉叶身上穿的是露西亚的衣服。 因为觉得穿便服不太好,所以维莉叶选了一套女佣的工作服。或许她自己也很喜欢这种深蓝色的连身裙吧。女佣工作服有着朴素的长袖,裙子长度及踝。此外,她现在依然戴着手套,穿着高高绑起的长靴。 这是为了将黄铜四肢隐藏起来的缘故。 「是呀你应该知道。」维莉叶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始祖玛多尔,聆听了神的启示后,得知这个世界的组成原理。她被拥有翅膀的使者带到天上,又被拥有翅膀的使者带回人间。神由于轮回转世的缘故,所以没有固定的名字。因此神允许始祖以自己的名字来为宗教命名。」 维莉叶故意省略了重要的部分关于玛多尔的外观。 「因为她的关系,所以才会出现『受伤害可使来世更加幸福』的教义。」 「是呀,玛多尔也失去了双手双脚。」 伊尔克喃喃道着,维莉叶也点头赞同。 「因为要拯救人们、因为被他人袭击、因为要赶跑怪物、因为被卷入灾害之故在旅行途中,始祖因着各种理由而失去了四肢。这些事正暗示了这个世界的组成原理。」 这四件事,分别代表善意、恶意、必然,以及偶然。 「即便失去四肢,依旧与信徒一同继续旅行的玛多尔,终于在佛利欧目睹了神。」 玛多尔教的教义锻炼灵魂必须依靠『受伤害』,也是因此而来的。 「这或许这也是在锻炼我吧。」 维莉叶的目光垂向自己的双脚。 叽哩,义肢又发出了声响。 伊尔克不自觉摸着她那紧握住的手。 既坚硬,又感觉不到生命力的手。 「遭遇了这些痛苦的事,想必之后一定会苦尽甘来对吧?没问题的。」 「但是我今生就很渴望幸福。」 维莉叶低声说着,她慌忙甩开伊尔克的手。 「真抱歉。」 伊尔克戚到很不好意思,但他并不觉得维莉叶是因为手被摸到而生气的。 她的目光并没有朝向自己。 维莉叶以不自然的细瘦手腕按住自己的胸口,一动也不动。 她是在感受自己的心跳吗? 即使已经失去触觉的她,理当戚受不到自己的心脏跳动才是。 「哈哈,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维莉叶紧紧握住拳头笑了。 那是个既悲惨又勉强的笑容。 「伊尔克刚才说的明明没错。受愈多的伤害愈能锻炼灵魂,受愈多的伤害来世就能变得更幸福。」 「我并不觉得维莉叶的想法有什么奇怪之处啊。」 「但如果是从玛多尔教徒,又是第五梯位的玛多尔教徒口中说出来,就很奇怪了。」 「我还是不太懂。」 「人类最高可以到第九梯位,这样说你就应该懂了吧?」 「我不是指那个。」 伊尔克摇摇头。 「一个人为何非得要否定自己的感受不可?我不太懂。」 「那是因为,」 维莉叶注视着伊尔克。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软弱。 「伊尔克还是个孩子的缘故。」 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却无法对此作出反驳。 面对这种眼神,又能够说些什么呢? 对方的眼眸中透出湿润。 「原来如此。」 「是呀。」 维莉叶重新在床上安稳地坐好。她的义足发出喀喳的声响。 伊尔克心想,失去四肢的玛多尔,不知道是否也是这个模样。 或许不是吧。她应该装上了坚硬的木制义足,此外还有勤快的信徒们充当她的双腕。再怎么样,都不会是这组卡蒂娜特制的义肢。毕竟当时的金属加工技术还不是很进步,也没有魔术这种东西存在,所以根本造不出这种义肢。 有了现今的技术,以及卡蒂娜的能力,才会生产出这种东西 「啊。」 「什么事?怎么了吗?」 维莉叶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伊尔克。伊尔克则稍稍移开了视线。 「啊没有,我是要说关于义肢的事。」她眨了两、三次眼说:「你想要稍微研究一下吗?」 「对、对啊!」 维莉叶从床上站起身,并用力抓住伊尔克的肩膀。 「好痛等一下,妳太急了啦!」 「伊尔克也知道关于魔式机构的事吧?虽然不像卡蒂娜那么深入,但既然现在没有办法见到她,也就不得不求助于他人所以,没错!我也想要让伊尔克检查一下义肢!」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请妳先冷静一点吧」 伊尔克让维莉叶再度坐回床上,他咧嘴而笑。 「那,妳想要检查什么方面呢?」 「原因。」 「原因?」 「我会遭人袭击的原因。虽然你说是因为义肢特殊的关系,但那种说法太简略了,我无法了解也无法接受。」 「这种道理不用检查也知道吧?」 第一,上头刻的图纹与普通的魔式机构不同。 第二,魔式机构的素材是现代物品。 大体来说就是这两点。 这两者让卡蒂娜制造的魔式机构变得极为特殊。 「哼,用推论来掩饰,还真像是学者的作风呀。」 「对我挑衅也没有用啊。」 「就算伊尔克懂好了,我还是不懂啊。光用嘴巴讲我是无法接受的。」 「嗯」 她的心情伊尔克也不是不能理解。 伊尔克自己也不讨厌研究,甚至应该说非常想进行。 但他认为,应该要等一切事件都告一段落之后再开始,会比较好 「我知道了,那现在就来检查看看吧。」 「呵呵谢谢你,伊尔克。那就快点来吧。」 维莉叶依序摘掉手套,并露出黄铜制的手掌。 义肢可以做出如同真手指般细密的动作,维莉叶拆掉长靴鞋带的样子也很灵巧。就算把两脚的鞋带都解开,也没有花掉她太多的时间。 维莉叶褪去手套与长靴后,马上又将手栘向背部。她的手腕抖动着,等到伊尔克搞清楚她的目的并转过身时,已经是维莉叶将连身裙脱掉之后的事了。 「妳在干嘛啊」伊尔克明知故问。 「不脱衣服的话怎么看得见手脚 呢?」 「卷起来不就好了吗!」 「那样会皱掉的。而且这是向露西亚借来的衣服,我可不能作出那么失礼的事。」 「在我面前脱衣服就不失礼吗!」 「不得已嘛。而且这跟失不失礼也不太一样。」 伊尔克的耳中听到维莉叶的说话声以及衣服的摩擦声。 他觉得该捣住自己的眼睛与耳朵,但又不想捣住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他的心情每秒钟都在犹疑不定。伊尔克采取转过身去的妥协方式,持续地想说服维莉叶。 「而且我说妳就不会感到害羞吗?」 我可是害羞到了极点啊。 「难道你一点都不高兴吗?」 「别问我那种事啦!而且怎么听都是维莉叶妳的说话语调比较高兴!」 伊尔克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但这对维莉叶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怎么说呢,我觉得就好像在医生面前脱衣服一样呀。」不理会伊尔克顽强的抵抗,维莉叶继续开心地说着。「我还在佛利欧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身体变成这样的缘故吧?我的体力很差。给医生检查后,他也说原因是出在这样的四肢上。」 「话说回来,塔嘉小姐也有提到妳在医务室之类的事。」 伊尔克为了将被奇妙诱惑驱使的精神安定下来,只好这么回答。 「嗯,是一个叫科马由萨的人帮我看诊的。他是一位守口如瓶又让人信赖的好医生。虽然说他也是男的,可是几乎都没在意脱衣服这些事。果然是位称职的医生。」 「唔」 「所以你就转过身来嘛。」 「可是」 「你不转过来的话,我就走到你前面啰?」 「真没办法」 伊尔克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对卡蒂娜制作的魔式机构当然不可能没兴趣。 对知识的好奇心浮出台面,这使他下定了决心。 好不容易转过身来的伊尔克,差点想将『妳骗人』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妳为什么在脸红啊?」 「因为伊尔克毕竟不是医生嘛。」 维莉叶的脸颊到额头部分都染上了红晕,但依旧保持满脸的笑意。 看来她对捉弄伊尔克的结果戚到非常满意。 「好吧,随便怎么样都行了。」 「要仔细帮我检查唷。」 「我明白了。」 伊尔克「呼」地一声叹了口气,用手握起维莉叶的手腕。 义肢的根部,与其说是手肘不如说是靠近肩膀之处。与肉体接合的部位虽然还不算天衣无缝,但乍看之下想要拆解也不太可能。即使伊尔克重新检查一次,也无法确认出魔式机构的特征图纹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但是,不刻上图纹的魔式机构是无法发挥功效的。因此,图纹要不就刻在义肢的内侧,要不就是以某种魔术将图纹隐藏起来了。 恐怕后者的可能性要来得高一些。 倘若将图纹刻在内侧,义肢制作完成后,如果形状有缺损的话也难以察觉。一旦图纹的形状有问题,就无法发挥功效了。这样一来会很危险。 如果要严守秘密,也就是想把图纹隐藏起来的话,还是藉助魔术的手段比较迅速,也比较确实。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喀喳的声音。 「这,如果不用透视之类的魔术恐怕没有办法啊。」 「你们在说什么?」 「嗯,被隐藏起来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伊尔克迅速转过头去,发现露西亚正以冰冷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 被露西亚打开的客房大门,又被露西亚给关了上去。 那个声音大到让伊尔克吓了一跳,幸好,客房的门并没有因此被弄坏。 4 「我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呀。」 晚开饭的午餐途中,露西亚诚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对其实自己也不是生气。 只是心情意外地恶劣而已。 「对不起,露西亚,我太轻率了。」 「妳明明知道还这样做。」 露西亚喃喃说着,但马上又后悔了。 我怎么会用这么讨人厌的方式说话呢。 「嗯是呀,我只是想捉弄他一下而已。真的,很对不起。」 「不,其实我也有错。只要我彻底拒绝的话就没事了。」 「不是伊尔克的错,是我的错。一切起因都是出自我的行动。」 「但转过身去看是我的错啊。只要我不去看维莉叶的身体就没事了。」 「伊尔克、维莉叶。」 两人的目光都朝向了露西亚。 「可以不用再说了好吗?我会这么在意,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露西亚的脸上终于显现出笑容。 「那就赶快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冷掉啰?」 「那我就先开动了。」 「对不起。那我也开动了。」 两人一脸抱歉地将手伸向午餐,露西亚看见后,才总算觉得松了一口气。 其实其实她并没有办法看得这么开。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两人已经互相把敬称都给省略掉了。 可是他们这种抢着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令自己感到相当地厌恶。 就跟她撞见伊尔克与只穿内衣的维莉叶在一起时,那种厌恶的心情一样。 所以,她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 而且她这么在意这种事情,真的非常没有道理。 伊尔克是她的主人,他要做什么,身为女佣的自己根本管不着。 想要对主人抱怨这个举动,本身就非常奇怪了。 非常奇怪 真的,是这样吗? 「对了,我去试着调查梅迪可,但却什么成果也没有。」 露西亚明白自己的思考开始偏向奇怪的地方,所以赶紧将注意力转到其它事情之上。 「嗯这样啊。」伊尔克感激地说。「谢谢妳,辛苦妳了。」 「真抱歉,没能帮上忙。」 「没有收获本身,也算是一种收获了。」 「你的心情恢复啦。」露西亚显露出轻松的微笑。 「多亏了妳的帮忙不过,还是一筹莫展啊。」伊尔克伸手去拿色拉。「没有任何线索的话就没办法采取行动。但一直躲在这里也不行。我可不想乖乖地等着对手来袭击。」 既然知道迟早会被袭击,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这种状况,任谁都不会觉得是高明的处理之道。 如果只考虑眼前安全的话,或许一直躲在这里就可以了。但假使由于害怕被袭击而不敢冒被袭击的风险,事情便不会有任何进展。即使有进展,也不会是自己预期中的结果。 被帝欧斯弄坏的音乐堂现在依旧被塑料布所覆盖着。 因为这个事件而受伤、目前还在医院休养的人数也不少。 虽说至少没有人死亡,但毕竟他们的人生旅途都因而横遭波折。 不想让其它人被卷入,也不想伤害任何人这里的三个人都如此希望着,但却不太容易。或许要说,这件事原本就是个大难题吧。 「还是我去当诱饵好了。」维莉叶说出其它人不想提出的建议。 「那样太危险了。我跟伊尔克的魔法都还不太灵光唷。」 「是吗?但伊尔克看起来还蛮厉害的呀。」 「他看起来会很有自信,是因为遭遇过一样的事,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妳大概也有这种错觉。」露西亚抚摸着怀 表。「不过,要说他厉害,或许真的很厉害也说不定」 「妳讲得还真勉强?」 「该怎么形容呢应该要一击就成功吧?伊尔克的魔术使用次数很有限。」 「那不就代表他很厉害吗?」维莉叶偏着头说。」一击就有效果的话,使用次数少一点也没关系吧。」 「也不是。虽然命中后威力很强,但因为要使尽全力所以会很难控制,经常会让旁边的东西一起遭殃。」 「那还是千万不要用。」 「不会随便乱用啦。」 看着苦笑的维莉叶,方才一直闷着思考事情的伊尔克也露出暧昧的笑容。 「相反地」露西亚也跟着他们在嘴角显露笑意。「我因为还不习惯使用魔术,所以就算命中很多次也起不了太大的效果。」 「你们两位还真极端呀」 「如果维莉叶也能使用魔术的话就好了。理论上应该可行才是。」 说完后,露西亚将目光投向伊尔克。 「的确如此。但是现在开始学也太勉强了。虽说利用维莉叶的魔力便可使用魔术,但我认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考虑这个方法比较好。」 「为什么?」维莉叶询问他。 露西亚则静静地看着维莉叶。 「驱动义肢的就是仰赖维莉叶的魔力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想义肢上应该施有可以自由自在活动的魔术吧。不然以那种构造,要像真人手脚般运用自如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把魔力用掉的话,手脚就会动弹不得啰?」 「可能性非常高。不过还有件事,或许在吃饭时讨论有点不太妥当」 「?什么?」 「呃维莉叶是失去触觉的魔术师,因此,魔力的供给来源就是给予触觉的刺激,没错吧?」 所谓的魔术师,得仰赖刺激自身所失去的五感来积蓄魔力才行。 「所以,妳装上义肢后身体会变衰弱的原因也是出在这里。刚才检查的时候,我发现义肢根部与肉体结合的地方,连一根神经部分毫不差也就是说,如果不结合得如此紧密的话,就无法任意运用了。所以,为了要让使义肢自由活动的魔术可以随时发动,就得一直消耗掉妳的魔力才行。当然,过着普通的生活,是无法补充这些所需的魔力。」 维莉叶或许已经了解伊尔克这些话的用意了,她明显地紧绷着一张脸。 「我认为,在义肢与肉体结合的地方,应该设有什么机关吧。机关会一直使妳的肉体受伤,而这种痛苦便能不断转换为魔力。」 要能随时发动魔术,自然就得随时付出魔力。 因此魔力的补充也千万不能中断。 如果某种机关可以达成此一循环,那么装在四肢里便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这样经常使妳受伤的话,体力当然会愈来愈衰弱。」 「这话听了让我真不舒服」 维莉叶将戴着手套的手遮住眼前,握紧拳,又马上打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像这样不要任意活动以节省体力会比较好啰?」 「那倒是没有关系。因为魔术是随时发动的,因此不管妳有没有活动,所消耗掉的魔力量都不会改变。」 「是吗?那就好。」 话还没说完,维莉叶便突然探出身子,越过餐桌去搔伊尔克的头发。 「做什么啊!?」伊尔克吃惊地看着维莉叶。 「因为你没叫我要整天待着不动,所以我很开心嘛!」 就算不做这种动作,看妳的表情也猜得到。 露西亚心里这么想着。喀锵她大声地敲响食器。 其它两人的视线都朝她望过来。 发出声音的目的就是要他们注意,但目光投来之后自己却一点也不高兴。 为什么会这样呢? 伊尔克对维莉叶省略掉了敬称,为什么会这样呢? 总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 「我想起一件事。」 由露西亚唇中所吐出的声音非常干硬。 「啊,嗯什么事呢?」 「我遇到芙兰姆了,在玛多尔教会前面。她看起来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很困扰?」 「嗯,对呀。茶会的时候她不是说过吗?有重要人物会来拜访的事。」 露西亚想说的内容,也不是非得现在告诉他们不可的事。 但对露西亚而言,现在非说不可。 「是啊她有提到,我想起来了。」伊尔克点头说道。 至于对面的维莉叶,则以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露西亚。 「她告诉我」露西亚戚觉到维莉叶的目光后,继续说道。「音女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受伤了。」 这句话让维莉叶比伊尔克还更快有反应。 看到她吃惊地脸色一变,露西亚就知道现在非得说出这件事情不可。 「她不能跳舞了吗!?」 「咦啊,嗯。」露西亚点点头。「重要人物们好像是为了寻找替代人选才来的,但似乎还没找到。」 「到现在都还没决定!?」 「啊」 原来如此,露西亚这才明白。接着,她便开始后悔了。 她听说音女受了伤,恐怕不能跳风知舞,听到这件事,玛多尔教徒应该会觉得很可惜才是。结果,教徒的反应竟然是 「我得过去那里一趟才行!」 维莉叶用力敲打桌子,发出如此的宣言。 伊尔克则无言地张开一只手制止她。 「不可「我不要!」 还没说完就被她拒绝了。 「我不要,绝对不要。对我来说,我的选项里没有不去一趟这一条。」 「妳应该很经明白我们要妳在家休息的理由了吧吗?」 「就是要避免被发现嘛,那种道理我怎么会不晓得。」 但是,维莉叶却瞪着伊尔克说。 「『被袭击的可能性』不论到哪里都存在吧?我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掉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呀。」 「那是妳的狡辩。虽然如同妳所说,到哪里都会有被袭击的可能,但其中依旧有高低的差别。而且要选音女的话,就得在众人的目光之前跳舞不是吗?那种事情,我绝对不能答应。」 「不是的。风知舞举办的时候现场人数很少,而且四周还会有严密的警戒。如果要讨论被袭击的可能性,我敢说跳舞的那一瞬间才是最小的。」 「但是」露西亚也插嘴了。「风知舞不是明天就要举行吗?现在才去练习跳舞。时间不会太赶了吗?」 「那也不对」维莉叶反驳她。「风知舞是一种被神接触、为了让神接触的舞蹈。音女只要任凭风传达来的讯息跳舞就可以了,并没有特别的舞步。」 也就是不需要舞蹈能力,任凭戚情驱使来跳舞就可以了。至于美不美丽则不在问题的考虑之内。 任何人都能办到。 所以,现在教会中应该还在为了人选而议论纷纷吧。 「即使如此,明天的状况还是很危险。妳想我会这样随便让妳去吗?」 「没问题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维莉叶从座位上站起身。 「我也不想让伊尔克与露西亚背负不必要的危险。我们在此干脆地道别或许还比较好也说不定呢。」 维莉叶交互注视着眼前的两人。她脸上又浮现出了温柔的微笑。 「谢谢你们,伊尔克、露西亚。」 伊尔克站了起来。 露西亚也跟着慌忙站起身。 先开口说话的是伊尔克。 「如果要道谢,那就等到事情全部都结束以后再说我还比较高兴。」 维莉叶混杂着些许莫可奈何的语气,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真的很谢谢你们。」 「我就说等全部事情告一段落后妳再道谢嘛。」 5 「你们怎么了吗?三个人一起跑过来。」 教会护士塔嘉优亚在把门打开看见来访者之后,以不可思议的语调问着。 「发生了什么事吗?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要紧事,所以可能帮不上你们的忙。啊,不过也不是要赶你们走啦,请进来吧。」 芙兰洁镇的玛多尔教会,并没有从镇上获得太多的资源。 但小归小,教会依然建设得美观而体面。屋内的长椅与长桌尽管是旧的,但依然有人在好奸整理。天使与恶魔,另外还有几幅以始祖玛多尔为主题的画挂在墙上当装饰。最后,有一幅以花窗玻璃拼成的画,被立在从入口走进来的正前方位置上。 此外这里虽然是一楼,但天花板的高度却非常高。应该有五公尺以上吧。或许要利用彩绘玻璃拼画装饰,就至少要有这种高度也说不定。 「虽然我是第一次进来,但觉得这里还真是庄严呀。」 露西亚目不暇给地四处张望,她似乎对这些绘画起了很大的兴趣。 芙兰洁镇的所有玛多尔教徒活动都归这所教会管理、推动。而且,教徒们的信仰非常虔诚,在教会中所飘荡的庄重气氛,应该也是他们散发出来的吧。 「这里一定有很多虔诚的人们在工作吧啊,那幅画真漂亮。」 那是一位背上伸展出纯白翅膀的威武天使,被发出淡淡光芒的球状或烟状物体所包围。天使的背后可以看见云海,因此想必背景是在很高的天空中。 「那是最近才完成的画喔。」维莉叶笑着指向那幅画。「那位天使看起来充满力量吧?其实以前都画得比较纤细一点。」 「那位天使是负责导引灵魂的吧,所以力气不大一点不行?」 「如果是纯洁的灵魂就会变轻。」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锻炼灵魂、将污秽去除的话,才能轻到让天使导引到天啰。」 伊尔克觉得很有意思。他对为什么现在要把天使画得如此身强力壮也戚到很好奇。 不过,现在不是悠闲地讨论这些宗教知识的时候了。 塔嘉或许也戚受到伊尔克焦急的心情,她主动开口问道: 「那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呢?」 「我想要谒见上人。」维莉叶注视着塔嘉。「想讨论关于风知舞的事。」 「妳从哪里听来的?不算了。没问题,我帮妳转达吧。」 塔嘉看着伊尔克与露西亚,她的表情出现些许阴霾。 「不过你们两位必须在其它地方等。」 「不能一起过去吗?」 「这是关于玛多尔教的重要大事,非信徒是不能参与的。」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争了。伊尔克只好不情愿地点了头。 「我明白了。」 「啊,不过」塔嘉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不会有事的,这里很安全,我也会陪在维莉叶旁边。」 一开始就没有反驳的余地。伊尔克只能对塔嘉回答「那就麻烦妳了。」 接着四人便一起往教会的二楼移动。 教会的内部有住宿所。二楼是执务室与会议室,另外还有好几间客房。 两人把维莉叶托付给塔嘉后,便被带到其中一间客房。 「原本以为教会的资金应该不是很充裕,但没想到里面的椅子这么好。」 伊尔克坐下后摸摸椅子,不可思议地喃喃说着。 客房里的桌椅与地毯,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便宜货。壁纸则全部统一成鹅黄色,给人一种沉静的好印象。 「我也想看看其它房间。」 但事实上,这个房间就是教会里面最豪华的客房了。教徒里面也有人以火车车厢来开玩笑,称这个房间为一等车厢。当然其它还有二等与三等车厢。维莉叶被塔嘉带去的就是三等车厢。 由于教会在芙兰洁镇的影响力与发言权都还不大,所以首要工作就是增加众人的印象分数。因此,对外的窗口礼拜堂与客房,就得特别设计,这是玛多尔教在本地的活动方针。 「不能到外面随便乱跑喔。」 「这我明白啦。」 「我知道妳也很担心维莉叶」 露西亚垂下头,玩弄着挂在胸口前的怀表。 伊尔克觉得,她好像进到这个房间以后就很丧气。 不不对,露西亚从昨天开始就有点怪怪的了。 虽然不像是针对特定人,但她的态度变得严厉许多。言行举止也不能说是有明显的改变,可像这样抚摸怀表的次数也增加了。 跟刚认识她时的样子不太一样。那时露西亚的顽固态度代表她在拒绝自己,但现在的露西亚,却不像是在拒绝什么事物。 她这阵子的表现,比较像是有所不满吧。 王于不满的对象,不用想也可以猜测得到。 应该是对莫名其妙被卷进这个事件感到不满吧。 虽说维莉叶是她以前的同事,所以即便自己不说什么,露西亚也会帮助对方。而且这件事还跟卡蒂娜很有关联。但她之所以会不满,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没跟她商量的情况下,就擅自处哩这件事。 由于露西亚本人的意见末受重视,她才会戚到心里不愉快。 「既然都已经是第二次遭遇了,本来以为妳会比较冷静一点,但看起来并非如此。」 如果我能让露西亚知道,我帮助维莉叶这件事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思,状况一定会比较好吧。 唉,真是个难题。 「到底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搞得很清楚了啊。」 「或许,」露西亚看着伊尔克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弄懂的事吧。为了谁、要去做什么,想要一目了然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为了维莉叶我们可以做什么露西亚妳有想过吗?」 「我?我认为,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不过或许不要过度在意这件事会比较好,我是这么觉得。」 「妳觉得会变成负担吗?」 「如果自己没办法承受责任,反而会更讨厌自己或许你很难想象,但维莉叶就喜欢表现出一副大姊姊的模样。」 「大姊姊啊」 想到她说明玛多尔教时的热心模样,伊尔克便不禁苦笑。 「为了谁而想做些什么她对于这种事很坚持嘛。」 「嗯不过,我想伊尔克你自己其实更坚持吧。」 「我自己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伊尔克皱起眉头说道。「只不过觉得自己不能不做而已。」 「但是你现在戚受到了吧?」 「我不能放着不管,所以我才想帮维莉叶的忙。」 「伊尔克能真心诚意地这么想并实行,就是一大优点了。」 露西亚脸上露出轻柔的微笑。 「啊嗯,谢谢妳。」伊尔克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6 看到伊尔克害羞的笑容,露西亚觉得 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不对的事呢? 光是不把自己的真心诚意表现出来,就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了。 但那也没有办法。有时候只懂得坦白也不好,偶尔还是要忍耐、暧昧地带过去,这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不这样的话,会把所有事情都给破坏掉。 因为,露西亚自己也已经察觉到了。 自己正在嫉妒维莉叶。 第三章 众人期望的缺陷 维莉叶正待在被教会众信徒戏称为三等车厢的客房里。 这里与伊尔克跟露西亚的一等车厢相隔两个房间,离执务室很近,但离会议室比较远。 「还没有来吗?」 塔嘉带维莉叶进到这个房问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光看时钟的指针移动距离,也知道过了很久。不过,还不到足以出口抱怨的地步。 维莉叶将视线栘到桌上的花瓶,叹了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习惯等待了。 她认为,遇到事情抢先去做,并且可以忍耐痛苦最久的人,才能够获得大家的信任与喜爱。 就是因为她想为谁做些什么事,才会选择女佣这份工作。 在北方城镇佛利欧度过的那段时间,都是别人在为自己尽心尽力。 许多人支持自己、鼓励自己,并教导自己生活的能力,自己才能从一介孤儿长到这么大。 尤其是赛莉亚姊姊,简直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不过叫她妈妈的话,她又会因为双方年龄没差这么多而生气,所以只好叫她姊姊。但真的很戚激她,她也是自己所憧憬的人。 因此,自己才会想要做这份工作,想要成为能受他人信赖的人。 可是现在呢。 不但给过去的同事,还有过去同事的新主人带来困扰。还像这样,被只有一面之缘的塔嘉小姐给照顾。 真希望自己能够更坚强。 如果能成为音女,如果能被别人认定有资格的话,自己这种心情也一定能够获得改变吧! 喀叽。 「?塔嘉小姐?」 维莉叶好像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站起身将目光转向门。 慢慢打开的房门另一侧,出现了塔嘉优亚的身影。 但她却是倒卧在走廊上。 「!」 维莉叶眼前出现了异样的生物。 对方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的外套给覆盖住,脸上还戴了一副平滑但有着怪异嘴部形状的面具。 刚才想打开门的并不是塔嘉。 而是这名袭击者。 对方朝维莉叶一直线地冲了过来。 她慌忙地扔出椅子企图抵抗。 幸好刚才她听到门把转动声时有站起来,所以现在才能马上做出反应。 怪人梅迪可停住脚步,用双手把椅子架开,并把眼前的桌子朝维莉叶用力一翻。 维莉叶赶紧退后,桌子压到了她的脚背,不过那并没有任何意义。 维莉叶的脚是黄铜义肢而且她也没有触觉,所以疼痛是无法阻止她行动的。 「站住!」 怪人发出混杂着噪音的恫吓声。 听起来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维莉叶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估计自己与梅迪可之间的距离,并缓缓地移动着。 她会这么慎重,并不单纯只是因为害怕而已。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纠缠我。」维莉叶以毫不发抖的声音挤出这句话。 梅迪可大约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并踏在被翻过来的桌子之上,此外,还一直瞪着靠近门边的维莉叶。 只要大声喊叫就可以得救了吧,这座教会里面应该还有许多数徒。 走廊这时候也只是刚好没有人而已。只要有谁发现塔嘉倒在走廊上,事情应该就会结束了吧。怪人将会被教徒团团包围住。 但维莉叶却选择不求援。她努力保持冷静,因为她非常不希望让这座教会陷入一片恐慌当中。 维莉叶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期望自己能被选为音女。如果被发现她遭到这种怪客追踪的话,玛多尔教的重要人物哪还会选择她呢? 如果要找帮手,也只能找伊尔克与露西亚两人。 「把义手与义足交出来,我就不再纠缠。」 「那我可没办法。」 维莉叶的手快速挥舞,梅迪可则慌忙地挡住自己的脸。 她丢过去的是那只花瓶。在桌子被掀翻之前,她就已经先拿起花瓶了。 陶器发出破裂的声音同时,维莉叶飞快穿过梅迪可身旁并跑向走廊。 她绕过还倒卧在走廊的塔嘉身旁,一口气跑开。 虽然维莉叶很担心塔嘉,但现在首要之务是保护好自己。 维莉叶的脸部紧绷着,以不规则的频率摆动着双臂。 距离只有隔壁的两个房间而已,但她的内心却十分紧张。 由于自己没有触觉之故,所以踏在地上也不会有感觉。 走路的话多少已经习惯了,但跑步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 经过几秒钟的惊魂后,维莉叶终于半跑半摔地打开了隔壁的房间。 2 「救救我!」 出现在房间里的伊尔克眼前的,是维莉叶以及将手伸向她的怪人梅迪可。 「维莉叶!」 伊尔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身体便先动了起来。 伊尔克咬牙切齿地喊出声后,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就将现况送回了脑部。 他的身体比脑中开始联想还要更快地完成了准备。 数颗橘色的光粒出现在空气中,并将这个房间染成了夕阳西下的颜色。 他继续咏唱魔术但还没唱完时。 吸收殆尽。 本来在梅迪可身旁旋转的魔力漩涡被对方的外套全部吸了进去。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露西亚的语调充满了惊愕。仔细一看,可以察觉出在满溢的橘色光芒中,还有几颗白色的光粒浮现其中。 跟伊尔克一样,露西亚也本能地作出魔术战斗的准备但魔力同样地被吸收了。 「原来如此,对方能吸收魔术啊」 第一次与梅迪可对战时,《烛光》也是在对方发现前就被吸走。 这次连魔术的咏唱都还没开始呢,但光粒已经被对方给吸进去了。 「嗯?」 《烛光》是在被发现前就吸走而现在被吸走的也是光粒。 有个念头在伊尔克的心中挥之不去,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探究了。 梅迪可抓住维莉叶,并从黑色外套里喷出一团乳白色的线块。 转眼之间,线块便将维莉叶团团包住,维莉叶彷佛变成了一颗蛹。 「这是《捕缚网》!?」 伊尔克直接面向梅迪可。 看起来像块状的这种魔术,其实是一团凝聚起来的线。这种魔力编织出的线拥有高伸缩性与耐久性,被捆住的物体想要单纯以力量挣脱是很困难的。 本来这种魔术是用来对付野生动物但有时候也会用在这种场合上。 梅迪可转身想要跑开,变成一颗蛹的维莉叶微微地动着,应该没有失去意识吧。她被怪人拖行,而对方朝向的目标则是 「窗口!?」 梅迪可拿蛹当工具撞破窗户,四周洒落了大量的玻璃碎片以及巨大声响。 以手撑住地面着地的梅迪可,跳下楼时似乎毫发未伤。 而在空中放开的蛹也落到梅迪可的身旁。 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概是透过富有弹力的线作为缓冲吧,里面的维莉叶应该也是毫发无伤。 梅迪可的脚可能是麻了,所以稍微停顿一下但马上又把蛹抓在手里。 伊尔克也顾不得窗框上还残留的玻璃碎片,立刻追了上去。 这座教会因为有花窗玻璃作装饰,所以一楼的高度特别高。二楼窗口以目测离地面恐怕有八公尺。尽管梅迪可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但这种高度要不受伤也很难令人相信。或 许对方有利用魔术之力吧。 但这跟伊尔克都没有关系。 身体浮在空中的感受很不好他觉得自己的内脏好像要冲了出来,不过,这种讨厌的感觉也只有一瞬间而已。跟梅迪可一样,伊尔克也利用自己的双手撑住着地。 本来这样子手脚一定会麻掉,但伊尔克迟钝的五感却帮了他一个大忙。由于他五感中的触觉也很迟钝,所以几乎不觉得疼痛。 伊尔克着地后立刻抬起头,朝梅迪可的方向追去。 他跳下来的地方是中庭。稍微前进几步,就可以厌受到脚底下有喳哩喳哩的声音。 原来地面上不是泥土,而是铺设了被磨得很漂亮的小碎石子。 伊尔克正觉得地面很滑的时候,他眼前的梅迪可已经跟着蛹一起摔倒了。 伊尔克跑到梅迪可旁边,才知道对方并非因为不小心才摔倒。 「呜哇!」 失去平衡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伊尔克耳边,听到的并非碎石子声,而是踏入泥淖的声音。 脚下有一片碎石子整个不见了。以梅迪可滑倒的地点为中心,周围大约半径两公尺之处都变成了滑溜溜的泥泞。 这并非偶然。 证据便在于,泥地上遗留有白色光粒正要消失的痕迹。 这是一种制造出泥地的魔术。 「伊尔克,快救维莉叶!」 伊尔克听到飞奔而至的露西亚声音,他像弹簧般马上跳了起来。 梅迪可用力抱住乳白色的蛹,想与他们拉开距离。 对方的两手没有空闲,加上魔术会被吸收,所以双方的战斗无法展开。 「啧!」 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梅迪可瞪着伊尔克,又摇了摇外套。 对方再度喷出乳白色的线块那是《捕缚网》。 虽然对方没有咏唱就使出魔术,但那也无法绑住伊尔克的身体。线块从趴低身子的伊尔克头上飞过,接着把撞上的树丛变成了蛹。 「知道你会从外套里喷出来还躲不掉吗?」伊尔克歪着嘴不快地说道。「你说对吧?没有准备动作就能使用魔术的普通人先生?」 梅迪可身子为之一颤。 伊尔克重新站起身后才想到。 他终于回忆起,那种可以吸收魔力,又可以将吸收到的魔力转变为魔术的是何种物品了。 「你的假面内侧和外套里都装有魔式机构对吧?」 魔式机构能吸收魔力,又具有转化为魔术机能的一种物体。 例如维莉叶的义肢,可以自动吸收她产生的魔力,并持续转化为让义肢自由活动的魔术机能。两者的道理是完全相同的。 「我是在魔力被你吸收时想到的。」伊尔克面对挡住维莉叶的梅迪可。「而且,我也察觉到你的魔式机构只能吸收魔力而已。」 魔式机构可以自动吸收接触到的、或是在附近的魔力。 但已经成功变成魔术的魔力,就无法对其产生影响了。 「这都多亏了露西亚的帮忙。」 《制作泥地》的魔术,就是在伊尔克与梅迪可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完成。 既然魔术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对手的魔式机构也无法进行干扰了。 他非常肯定如此的推断。 「不准你们妨碍。」 「别开玩笑了。」 伊尔克如此回答对方混杂着噪音的命令,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攻击过来。 但对方却没有。 梅迪可以混杂着噪音但听起来却蛮真诚的声音,清楚地说道: 「这是为了正义。」 伊尔克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但应该不可能吧。 梅迪可察觉出伊尔克的犹豫之后,便转过身逃跑了。 露西亚躲在树丛后面偷看,但没多久对方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她从伊尔克的后面高声喊道。 「你还好吧!?」 「还好托露西亚的福,一切都没事。」 伊尔克转过头去,看见露西亚还有几名教徒的身影。 既然对方把维莉叶扔下来逃跑,也就没有去追的必要了。 但是,梅迪可的话依旧在他耳边久久难以消去。 也许那只是对方为了逃脱所说的场面话罢了,但伊尔克却无法单纯地这么认为 3 许多数徒开始聚集在变成蛹的维莉叶身旁。 除了伊尔克与露西亚之外,现场至少还有十个人。 「伊尔克先生没有受伤吧?」 芙兰姆担心地问着。 「嗯,我没事。」 以肉眼所见,伊尔克的身上并没有伤口。虽然衣服的下摆被玻璃碎片给割破了,但幸好完全没受伤。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露西亚没理会芙兰姆,她对着伊尔克继续问道。 「伊尔克没事的话就太好了但,维莉叶呢?」 她的视线转向还倒在地上的那颗蛹。 蛹一动也不动。 「有点不太妙。」伊尔克紧绷着脸。「从高处落下又被拖着跑,维莉叶可能晕过去了。」 「不赶快帮助她不行吧。」 「要在不伤害维莉叶的状况下切开这颗蛹恐怕不太容易幸好这种魔术不会维持太久,应该很快就会自动分解了吧」 果然话才刚说完,蛹便在伊尔克的面前开始瓦解。许多角落一起冒出线头,并持续松脱。 从中可以慢慢看到维莉叶迪欧德的身影 「唔!」这时伊尔克慌忙将视线撇开。 不只是他,现场大约半数的男性教徒也纷纷移开目光。 「衣服都裂开了啊」 与某人口中所说的一样。 大概是被包成蛹时的反作用力吧,维莉叶身上的衣服裂成了好几片。 虽然对于年轻男性来说,这种情况很失礼但还有一项更严重的事实。 原本她用长袖及裙子所遮掩住的黄铜义肢,现在也暴露在众人面前了。 对于缺乏知识,或是反应迟钝的人来说,看到这种活动自如的义肢恐怕只会说『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啊。』因为普通人也不会了解技术最先进的义肢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眼前的义手,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人偶一样,义足亦不例外。 这种东西真的能活动吗?就算缺乏机械方面的知识也能明白这一点。 结果第一个作出反应的,却是一位脚部受伤的女性。 她看到身上有穿外套的教徒后,就用拐杖指着对方说。 「麻烦你,把外套脱下来披上去。」 被点名的教徒听到后便褪去外套,并披在维莉叶的身上。 柱着拐杖的女性步履维艰地从教徒们中走了出来。她靠近维莉叶,并注视着维莉叶的脸庞。 维莉叶的眼睛稍稍睁开了。 「妳还好吧?」 女性所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清澈。 「妳呢?」 柱拐杖的女性似乎在思索维莉叶所说的涵义,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我不是今天受的伤唷。」 维莉叶用力闭上眼睛,接着又眨了两三次眼。 她视力的焦距终于恢复了,看到对方以绷带固定住的脚部,维莉叶歪着嘴角问道: 「难道妳就是,音女吗?」 被询问的女性静静地笑了。这是一种不需要丛言语多加解释的笑容。 「我是玛多尔教第六梯位,希雅拉莉迪。」 「我是第五梯位的维莉叶迪欧德。」 维莉叶紧绷着脸。 「妳认识我吗?」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唷。」 希雅拉投射而来的诧异目光中,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维莉叶这才想起,还没跟教会的人提过,自己是来担任音女候选人之事。 说到这里。 「塔嘉去哪了呢?我觉得她所受的伤最严重」 「我也没看到呢。」 那其它人呢?希雅拉似乎想问这件事,她轮流看着身旁的其它人。 但没有任何一位教徒表示意见。 「骗人的吧?」 维莉叶确实看到塔嘉倒在走廊上的身影。玻璃破碎的声响已经足以让整个教会陷入混乱,因此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她呀。 「难道她被抓走了?」维莉叶看着伊尔克问道。 「对方想抓的,似乎只有维莉叶妳一个人而已。」伊尔克左右摇着头。 「对不起,谁能帮我去找一下她?她受了伤,一定还在教会里。」 几位教徒听见维莉叶的请求后,便跑回教会建筑物里了。 维莉叶看到也想站起身但这时她才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上披着某人的外套。应该说,她直到现在才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吧。 接下来维莉叶的行动便非常迅速了。 她抬起自己的上半身并坐在地面上,藉外套的遮掩来检查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的手腕与脚部都露出来之后,她马上向伊尔克提出「衣服借我!」的请求。她把长袖上衣穿到身上,并小心地将伊尔克借来的衣服缠在腰部,以遮掩自己的脚。过程只花了不到三十秒。 但全部都已经太迟了。 「那个维莉叶小姐。」 那是把外套借给她的教徒,伊尔克记得这人的声音。 那教徒像是要掩饰什么东西,又好像想把正在骚动的什么东西镇压住一样,询问着维莉叶。 「妳的手跟脚是怎么回事?」 维莉叶无法回答。 她依序看着周遭教徒们的脸孔,并将嘴角扬起。 那并不是笑容,而是知道自己不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该显露出什么表情时,所硬挤出来的一种反应而已。 但教徒们的表情却比维莉叶好理解得多。 他们脸上写着,希望维莉叶可以回答他们的问题。 要设法蒙混过去吗?但已经被他们看到手脚活动自如的样子了,所以恐怕很困难。 正当维莉叶想请伊尔克用魔术制造出幻觉以进行逃避的时候。 「真是了不起啊。」 这句话中,充满了纯粹的感动之情。 所有人都朝说话声的方向望过去,人群也很有趣地自动分了开来。 发言者是一位四十到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当然,他不只是一位普通的教徒而已,看现场其它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没错,大家都知道那人是谁。 「欧法上人。」 拥有可以选择音女替代人选的权力,并从玛多尔教发源地佛利欧来到此处的「重要人物」 「我是玛多尔教第八梯位,里亚诺欧法。妳说妳叫维莉叶吗?」 「是、是的。我是第五梯位的维莉叶迪欧德。」的一种反应而已。 但教徒们的表情却比维莉叶好理解得多。 他们脸上写着,希望维莉叶可以回答他们的问题。 要设法蒙混过去吗?但已经被他们看到手脚活动自如的样子了,所以恐怕很困难。 正当维莉叶想请伊尔克用魔术制造出幻觉以进行逃避的时候。 「真是了不起啊。」 这句话中,充满了纯粹的感动之情。 所有人都朝说话声的方向望过去,人群也很有趣地自动分了开来。 发言者是一位四十到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当然,他不只是一位普通的教徒而已,看现场其它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没错,大家都知道那人是谁。 「欧法上人。」 拥有可以选择音女替代人选的权力,并从玛多尔教发源地佛利欧来到此处的「重要人物」 「我是玛多尔教第八梯位,里亚诺欧法。妳说妳叫维莉叶吗?」 「是、是的。我是第五梯位的维莉叶迪欧德。」 「妳的手跟脚可以让我仔细看看吗?」 维莉叶犹豫了一下但也可能根本毫无犹豫。 他想都没想便脱去维莉叶的上衣,并把衣服交给站在附近的教徒。腰部所缠绕的伊尔克衣服也一并取下。 接着,他又把维莉叶破损的长袖卷高,又把裙子拉起来。 「妳的四肢都不在了。」 里亚诺。欧法用目光仔细扫过维莉叶露出的义手与义足。 「是的。」 「原因呢?」 「意外事故。」 「也就是,因为『偶然』啰。」 维莉叶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要身为玛多尔教徒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欧法开始述说的,是维莉叶告诉过伊尔克的故事。 也就是始祖玛多尔失去四肢的故事。 因为要拯救人们、因为被他人袭击、因为要赶跑怪物、因为被卷入灾害之故这四件事,分别代表善意、恶意、必然,以及偶然。 那是这个世界的组成原理,也是这个世界的片段。 「将上述原理透过自己的身体表现出来,便证明了玛多尔是神所选中的始祖。」欧法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而妳也透过身体表现出这种『偶然』。」 就好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投入一颗石子,议论之声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 众人都了解了,关于音女的人选,欧法到底想表达什么。 「第五梯位的维莉叶迪欧德,我选定由妳担任音女。」 4 虽然交织着忌妒与钦羡的眼神不断投射到维莉叶的身上,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一名教徒能提出反驳的意见。 「选上妳是理所当然的呢。」 柱着拐杖的希雅拉,一边说着一边把新的上衣与裙子拿给维莉叶。 「是、是呀谢谢妳。」 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对谁道谢。背对着维莉叶的伊尔克,从她的话语和口气中辨别不出这一点。 「规定就是要选外表与始祖玛多尔相似的人担任音女。」 伊尔克想起茶会时,芙兰姆所说过的话。 所以音女一定得是个女的,就算不是本地教徒也没有关系。 当时本来觉得这种规定很狡猾,但现在因此而让维莉叶突然当上音女,所以也就不这么认为了。 但,这难道不是一种救济行为吗? 为了让身体残缺的教徒,能够获得救济的一种手段? 现场有半数的女性教徒,以逼视的眼光看着维莉叶,但谁也没有出口抱怨。那或许是因为,她们心中也认为维莉叶很适合担任音女的职务吧。 「真好耶」 「我要是也少了一条腿的话就太好了。」 「我想还是能正常走路比较好吧。」 「呵呵,当然啦,我开玩笑的。」 自己原本音女身分被剥夺的希雅拉,以清澈的声音说道。 「啊,她已经换好衣服,大家可以转过身来了。」 伊尔克于是转过身,他看着表情与声音一样清澈的希雅拉。 不知道她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凭借信仰的力量,亦或是受伤带给她的罪恶感伊尔克不清楚原因,但至少维莉叶因此而得救,这一点还是要感谢她。 「话说回来。」 跟伊尔克一样刚才转过身的两个人其实她们是女性所以根本没必要,其中一人,也就是露西亚说道: 「有找到塔嘉小姐吗?」 「啊,嗯。」希雅拉点点头。 为了维莉叶而回到教会里拿衣服时,希雅拉就听到这个消息了。 「她还好吧?」维莉叶怯生生地问着。 直接看到塔嘉受伤的只有维莉叶。她在前往邻近房间求援后,就没有人看到塔嘉了。由于维莉叶被梅迪可袭击之故,塔嘉才会被卷入这场风波里。维莉叶之所以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的头上好像绑着绷带。」希雅拉浅浅地笑着。「不过那似乎是她自己绑的,所以她受的伤应该不算严重吧。」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的确啊」伊尔克也同表安心。 接受塔嘉的善意,结果却导致她受伤。因为自己不是玛多尔教徒,在这件事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伊尔克。」 不知道什么时候,露西亚端详起伊尔克的脸来。 「咦?啊什么事?」 「你的脸色很难看呢。」 被如此指出来时的那一瞬间,应该是他表情最难看的时候吧。 「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嘛。」 「不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说完后,露西亚看了看维莉叶。接着,伊尔克也看向维莉叶。 可能是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了吧。维莉叶虽然被选为音女,但说话的语气却有些低沉,不过至少表情已经恢复明朗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呢。」 维莉叶瞇起眼睛看向天空,天上有许多被染成淡红色的云快速流动着。 「虽然我还没有办法为这里的所有人接受,而且怪人或许还会再袭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那就保持下去,努力跳风知舞吧。」希雅拉注视着维莉叶。 「没错。」维莉叶笑了。「不努力不行。」 伊尔克此时会产生这种戚觉,要说是偶然也不为过。 维莉叶笑了,希雅拉接受了她,而露西亚正为自己担心。 毫无异常的状态要说这是最佳的结果也可以。 但维莉叶对着自己与露西亚显现出笑容的一瞬间,他却感觉到希雅拉的眼神为之一变。 这让他全身上下感到毛骨悚然。 这是一种彷佛有冰冷物体正剌向自己的脖子,使人不禁想倒退一步般的恐惧。 人类是可以压抑、扭曲自身情感的。 伊尔克以前就从露西亚身上学到了这个经验。 伊尔克心想,自己只是暂时忘记了,或者说,刻意加以无视这件事而已。 5 三个人并肩走着,但每个人心中的思绪都难以推断。 「以结果来说」伊尔克先开了口。「梅迪可被击退,而且也解开了对手的力量之谜,维莉叶又被选为音女真是可喜可贺,没错吧?」伊尔克所说的这段话,好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他们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梅迪可则被当作单纯的入侵者蒙混过去了。 对方所瞄准的目标是维莉叶。如果让其它无关的人知道这件事,或许会牵连到无辜者也说不定因此,他们只好欺骗其它玛多尔教徒,以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伊尔克,你说话的声音奸恐怖。」 「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了解被选上音女的重要性何在。」 「只要不出门的话,就可以不被袭击了,是这样吧」 伊尔克摇摇头。 「虽然我也认为老是躲在家里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与对手接触的。但如果能藉此使许多人目击这件事,并把信息交给警方的话,或许便能很容易抓到对方也说不定。这样一来,结果应该会比较理想吧。」 他并不像是在说谎,说话的语调也跟先前不一样。 「那么,音女的事情你又怎么想呢?」 「嗯」 伊尔克开始娓娓道来。 他感受到现场所有教徒那又忌妒又钦羡的立场。 还有那位对于维莉叶与始祖很像而异常高兴的上人里亚诺欧法。 此外,表面亲切但内心暗藏着波涛汹涌的前任音女希雅拉莉迪。 能让这么多人心情为之激烈起伏的音女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伊尔克不是玛多尔教徒,所以才无法理解吧。」 维莉叶的语气中,除了无法接受伊尔克之外,还夹杂了无可奈何的意味。 「每座城镇都会选出自己的音女,没错吧」即便伊尔克听到了维莉叶的抗议,依旧继续说下去。「也就是说,音女也不算是多特别的存在。十个人、二十个人,不或许音女的人数更多也说不定。因此」 伊尔克想要表达的,在场的众人心中部可以理解。 因此,音女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呢? 维莉叶以困惑的表情看着伊尔克。 「也不能说一定是物以稀为贵呀。」 「妳的说法只是在玩文字游戏罢了。」 说完后,伊尔克想了一下,又以手指压住自己的头。 「不,对不起。我应该恭喜妳才对。」 「其实呀。」 太阳已经西沉了。 空中流动的云,不像在教会时所看到的红色,而全部染上了深沉的蓝色。 很快地街灯也会点亮。 原本马路上可以听见的脚步声与交谈声,也渐渐沉寂下来。 从远方或是从近处,传来了向晚的虫鸣。 「或许我跟大家的想法不一样、或许会有我这种想法的只是少数人。」维莉叶加快步伐,走到伊尔克与露西亚的前方。「但我会信玛多尔教,是因为我知道人类本来就不是一种完美的生物。」 维莉叶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前方吐出心声 「有时候会感到不安,有时候也会产生缺陷。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是这样的人类之一,所以才能消弭不安的心情,并设法让自己变得完美。」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能被允许担任接触神的音女,对我来说很重要。就算担任这种任务的人有千百个也好。只要能比其它人更接近神,这样就够了。」 「所以」露西亚趁机插话。「能被命令担任这项任务,妳很幸福啰?」 「我认为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就算因此被其它教徒怨恨也在所不惜?」 露西亚的问题,彷佛劈裂了寒冷的空气般袭向维莉叶。 维莉叶回过头,直直地看着露西亚的睑。 露西亚并不想激怒她,也不想嘲笑她,只是静静地回看对方而已 她的表情就好像维莉叶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我想是的。」 「好吧。」 话题到此打住,只剩下众人拖着走的脚步声。 愈靠近伊尔克的住所,路上的行人便愈少。夜幕全然降临了。 「总之,我要恭喜妳,维莉叶。」 伊尔克说出一句打圆场的话。 「嗯,我也要恭喜妳。」 露西亚也极其自然地表达祝福之意。 「谢谢你们。」 维莉叶响应他们的笑容,却是来到这座镇上以后脸色最难看的笑容。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得出来。 气氛非常地不好。 空气中弥漫着不愉快。 还有不断逼近而来的异样感受。 街道的另一端,摊贩正在结束一天的生意。从家家户户紧闭的窗户间,可以看到房间里流泄出的灯光。被砂砾填满空隙的石砖道上,有好几片石砖浮起于路面。今天最后一班通勤马车,也走下好几位搭乘的旅客。 街道与日常无异,依旧静静地迎接夜晚的来临。 所以这种异常戚受,并非来自于街道上,而是来自此处的三个人身上。 6 吃晚饭的时候到底讲了些什么话,露西亚已经记不得了。而且,就连她自己做了什么菜,她也没办法确定。好像就是把马铃薯加进色拉里面而已吧。 但她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很疲倦这件事。 此外她也很清楚,这种疲倦无法轻易地消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才变成如此讨人厌的女人。 露西亚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 桌上有一只装有双重铁网保护的油灯,另外还有她打开的笔记本。 上面记载了部分的日记内容。包括当天所做的事、情绪,还有一些人脸的涂鸦。露西亚看着笔记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手中握着一支笔。但应该将记录内容从笔记本中誊出来的日记本,却仍然没有打开。 她用手指摸着胸口前的怀表。把轻微受损的盖子按开,确认现在的时间。 离日期改变的时刻,还有充裕的好几个小时。 没有必要急着现在写日记,待会再动笔也可以。 她这么考虑过后,便开始自我嘲讽了起来。 为了预防等一下还有其它事要做,所以才得早点动手写日记不是吗?怎么能因为时间还早,就选择暂时不动笔呢。 这种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但绝对无法忽视的疲倦,现在却控制住她的身体。 露西亚很明白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身体记得一清二楚。 就是过去那种,很不想面对明天,但又束手无策的感觉 「风知舞吗。」 玛多尔教的仪式风知舞。为了接触神,为了让神接触的一种舞蹈。 明天就要举行此一仪式了。 维莉叶迪欧德,明天便会以音女的身分跳这种舞。 她说当天的警卫很森严,而且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下跳舞。 但她可没说,不能主动要求让谁过来看。 虽然露西亚不知道身为音女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但也不可能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吧? 倘若维莉叶要求的话,多加一个人在现场观赏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一个人没错。 例如说,伊尔克阿特尔斯。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只要稍微安静下来,脑中就会跑出奇怪的念头。 但即便是与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举动也无法避免。 不应该说,露西亚认为,跟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回忆起自己独处时的这种念头,甚至还煽动起内心里更难受的情绪。 她知道,『我也要恭喜妳』这句话只是社交辞令,所以胸口怦怦乱跳。 尽管,这句话或许也不是毫无祝福对方的意思在内。 而且她也确信自己理应祝福对方。 但,她依然认为自己太任性了。 那就好像失去了舞伴,却一个人继续跳着舞般滑稽。 不过,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不论再怎么胡思乱想,现况也不会好转。 只会让朝自己而来的罪恶感与厌恶益加猖狂而已。 「我到底该怎么排解才好呢?」 露西亚已经明白,从昨天起到现在的这种讨厌情绪,原因都出自于嫉妒。 但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会产生嫉妒,她依旧搞不太清楚。 「因为他是主人?」 由于自己担任女佣的工作,如果把主人视为陌生人的话,并不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但,当初在卡蒂娜家里的时候,却从未对卡蒂娜这么想过。 「因为他是朋友?」 芙兰姆、齐鲁雪,以及伊尔克,这三人是她仅有的朋友。至于维莉叶回到故乡以后就不算数了。在这种状况下,她的男性朋友就只有伊尔克一人而已。但倘若是芙兰姆或齐鲁雪跑去找其它人聊天,自己又不会有这种嫉妒的感觉。 「因为他是恩人?」 伊尔克救了自己的命,也救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当然很感激他,他也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恩人。可是,现在伊尔克对维莉叶也做了相同的协助后,自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证明了,自己在伊尔克的心中并不特别 伊尔克是恩人。他拥有一颗正直到近乎鲁莽、愿意尽全力帮助他人的心。 既然如此,其它人不管是谁,只要看到伊尔克这种模样,一定也会觉得他很了不起吧?更何况,伊尔克并非只是随性帮助他人一次而已,而是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好人做到底。 如果自己在他心中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如果他并非只对帮助维莉叶保有这般坚定的意志。 「那我」 她感到头痛,脸也开始发热。 用手一摸,可以感觉到热血已经涌向了耳际。 甚至不用照镜子她都可以明了,自己的锁骨附近已经一片通红了。 通过喉咙的空气温度非常高,每呼吸一次,肺部就觉得更躁热。 她的口里充满唾液,吞下去的那一瞬间,就连呼吸都要止息了,思考能力也顿时一片空白。 「哇」 露西亚像是被电到似的抖了一下身体,她慌忙左右摇着头。 因为她似乎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现在,方便吗?」 穿过门扉而来的,是维莉叶的声音。 「啊,嗯!请进。」 「那就打扰了」 门慢慢地打开。与缓慢的动作不相符,旋转的门柱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维莉叶走进房间后,顺手将后面的门给带上。 「有什么事吗?」 幸好听到敲门声后,自己脸上的血气都退散了,现在应该看不出自己刚才满脸通红的样子吧。露西亚放下心,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维莉叶,觉得对方的样子很不可思议。 「有件事」维莉叶停顿了一下,吞了口口水。「露西亚,妳应该还没有洗澡吧?」 「还没呀。我想让维莉叶妳先洗。」 关于洗澡的顺序,身为主人的伊尔克当然排在第一个,其次就是身为客人的维莉叶。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礼节,伊尔克与露西亚也没有多说什么,维莉叶自己也应该了解吧,因此昨天完全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是这样呀。」 维莉叶点了点头。 「那,今天我们一起洗吧。」 就算同为女性,露西亚也觉得刚才维莉叶的微笑有种让人销魂的魅力。她的手被维莉叶牵起,就这样从椅子上被拉了起来。 「咦?不好啦。那个,等一下!?」 「没关系啦。」 露西亚显现出一副难以理解对方用意的模样,维莉叶对她继续说道: 「我已经准备好两人用的毛巾了。」 问题不是这个啦! 露西亚还来不及出口的话被寒冷的空气给掩藏,接着便消失无踪了。 7 在这座乡下城镇中,伊尔克家的浴室算是难得地空间宽阔。 浴槽就算两个人同时进去也不会感到狭隘。而且多亏了露西亚勤勉清扫的成果 ,莲蓬头的出水一点也闻不到生锈味。 奢侈的浴槽里装满了热水,还不停地冒出蒸气,弥漫了整问浴室。光是有浴槽这点就够稀奇了,因为就连卡蒂娜的宅邸里也没有浴槽。 根据以前露西亚从伊尔克那听来的说法,他的双亲因为都很喜欢泡澡,才会建了这种浴室。事实上,伊尔克自己洗澡倒是经常以淋浴解决。 「以前在卡蒂娜家时我们也一起洗过嘛,不必这么害羞。」 在温暖的蒸气当中,正在淋浴的维莉叶如此说道。 她果然没有遮掩自己身体的打算。 或许对维莉叶来说,最想遮住的是自己的双手与双脚吧。 「不要开玩笑了」 露西亚一口气将水浸到下巴的高度,注视着语气毫不在乎的维莉叶。 「维莉叶妳当然」露西亚侧目观察着维莉叶的体型。「妳当然不会觉得害羞啊。」 「怎么了,妳觉得我粗线条?」 「也不是那个意思。」 露西亚心想,从以前一起当女佣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了。 做着同样的工作、吃着同样的食物、过着同样的生活作息。 但为什么两人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 她明明比我大两岁,皮肤却比我还要有弹性。水滴在她身上,就像小珠子般一下子滑落到脚指尖,看起来真让人羡慕。 但她的样子又不会孩子气。柔顺的头发安稳地贴在背后,身体的曲线让人目眩神迷。不像自己的体型那般幼稚,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她的胸部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腰部也没有半点赘肉。真希望自己臀部到大腿可以跟她交换一下。 她的体型实在是太均衡了,不像自己,身体其它部位似乎都没发育,只有胸部出奇地大,看起来很奇怪。此外,自己也没有什么腰身,而臀部、大腿更是缺乏美丽的线条。 当然,她身上的黄铜义肢无法具备曲线魅力,所以从手肘与膝盖开始的部分便异常醒目,让人有一种无法适应的错觉。 但即使有这项缺陷,露西亚还是觉得维莉叶很漂亮。 唉两人的差别一看就知道了,这让露西亚更斩钉截铁地戚到丢脸。 「呵呵!我觉得露西亚也很有魅力呀。」 糟糕,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穿了。 「维莉叶比我漂亮多了。」 热水好像泡到嘴边了,露西亚所说的话混杂着噗噗的水声。 「是这样吗?但我想,伊尔克应该比较喜欢露西亚妳这型的吧?」 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大概想叫维莉叶的名字吧。但水已经泡到嘴边的露西亚,在还没吼出来之前就被灌进一大口热水。 维莉叶看到眼角被烫出泪光的露西亚,不禁苦笑地说道。 「妳还真容易被看穿呢。」 「咳咳呜、唔,都是因为妳突然说出奇怪的话啦!」 「会奇怪吗?」 「很奇怪」 那么嘴巴还不想歇息的维莉叶,眼里又露出了促狭的笑意。 「我有说错吗?」 说错什么?好像没有装傻的必要,因为露西亚很清楚对方这句话的意义。 但是 「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还搞不太清楚。」 露西亚察觉出自己的脸部正在发热,她如此回答着。 露西亚心想,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了吧。 她此时的思绪,或许混入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她想要一一拿出来检视的时候,思考能力就会变得四分五裂。 刚才在房间时她的想法并没有错。 但眼前在这里,她的想法也没有错。 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时,身体就会有所反应,所以答案再清楚也不过了。 可是,露西亚榭克拉特这个女孩子,却还是搞不懂。 结论就是这样。 「妳说话说到脸都红了,我也很担心呢。」 「那、那是因为血液循环的关系,我现在在泡热水嘛。」 这也不能算是说谎。 「维莉叶,妳自己的脸还不是很红?」 「我脸红?」 维莉叶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照照镜子。 「啊,真的耶!」 「没错吧?」 「嗯嗯」维莉叶透过镜子看着背后的露西亚。「妳这种会变得胆怯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懂啦。」 「讨厌」露西亚苦笑着。「妳别瞎猜了啦」 胆怯? 我也不是不懂? 哎呀,原来如此。 她很在意我的感受呢。 对于无法维持连续记忆、无法保护好自己情感的露西亚来说,如果喜欢上了谁,那还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虽说维莉叶不像自己有这种记忆的问题,但她的四肢却变成了那个样子。 不过,自己现在也已经不太在意记忆力面的问题了。 露西亚终于懂了。 从以前起维莉叶就是这样。 维莉叶总想扮演好一位大姊姊的角色。 露西亚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在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记忆中的维莉叶 「妳不用太在意我啦。」 但自己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心思去考虑维莉叶的身体问题。 「可以吗?」 维莉叶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十分安稳。 凡是注视着她的人,从身体内部都会整个暖和起来。 她就是拥有如此安稳的表情。 因此,露西亚这才想到。 「啊,有件事」 维莉叶很诧异地看着她,露西亚微微地摇了摇头。 「妳不知道自己脸很红是因为触觉吗」 「露西亚听说过缺陷病吗?一般又称这种病为minus。」 维莉叶突然提及的这个话题,让露西亚完全听不懂。 「不,我不知道。」 「所谓的缺陷病,是丧失五感其中之一的魔术师,会得到的一种疾病。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共通症状有无力感与虚无感等等当然啰,以前原本有的东西现在却没有了,心理不发生毛病才怪呢。」 而且维莉叶继续说下去。 「最容易得到缺陷病的人,就是丧失触觉的魔术师。」 维莉叶依旧面对着镜子,她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露西亚。 露西亚在镜中与她四目相交。 「摸到什么东西也搞不懂。没有疼痛的感觉。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运用舌头,所以在还没习惯之前连讲话都讲不好。穿上了衣服皮肤不会有感觉。而且由于感觉不出自己的体重,走路的时候会非常辛苦。倘若要跑步的话,简直就像是一场大冒险了。踏在地面上不会有感觉,因此对自己的立足点会感到不安。呼吸也没有感觉,吸气时胸口膨胀,以及肌肉的活动碰触到衣服,都不会有任何感觉。至于通过鼻子、喉咙,一直到肺部的空气,更像是接触到自己时就消失了一样。伸手进装满水的桶子不会有感觉。想拧干抹布时感受不到反作用力,更没办法以巧妙的力道擦拭窗户上的污垢了。因为没办法控制力道,也不能藉由扫把将地上的垃圾集中起来,全部都会散掉。」 维莉叶并不是在说明一般的缺陷病,关于这点露西亚也很清楚。 维莉叶将手伸向莲蓬头的水柱底下。 「我对热或冷都没有感觉。不管是水流过身体、冷热水的温度,或是吸进水蒸气时胸口温暖的感觉,通通都不存在。」 叽哩,维莉叶紧握住义手。 「结果我的身体却跟黄铜做的一样,根本不知道会变得多么冰冷。虽然明明确定自己现存还活着,明明很清楚眼前十分温暖但我觉得」 维莉叶转过身来。 她看着露西亚的脸。 「无法感受到温暖,就连冰冷是什么感觉都遗忘掉的身体,好像自己活着的意义都彻底丧失了呢。」 维莉叶依旧温柔地笑着。 露西亚认为,她口中所说出来的,全都是事实吧。 但好还是在笑。 妙的力道擦拭窗户上的污垢了。因为没办法控制力道,也不能藉由扫把将地上的垃圾集中起来,全部都会散掉。」 维莉叶并不是在说明一般的缺陷病,关于这点露西亚也很清楚。 维莉叶将手伸向莲蓬头的水柱底下。 「我对热或冷都没有感觉。不管是水流过身体、冷热水的温度,或是吸进水蒸气时胸口温暖的感觉,通通都不存在。」 叽哩,维莉叶紧握住义手。 「结果我的身体却跟黄铜做的一样,根本不知道会变得多么冰冷。虽然明明确定自己现存还活着,明明很清楚眼前十分温暖但我觉得」 维莉叶转过身来。 她看着露西亚的脸。 「无法感受到温暖,就连冰冷是什么感觉都遗忘掉的身体,好像自己活着的意义都彻底丧失了呢。」 维莉叶依旧温柔地笑着。 露西亚认为,她口中所说出来的,全都是事实吧。 但好还是在笑。 不,应该说是强颜欢笑。 露西亚非常明白。 她的笑容,只是为了压抑内心情绪的一种道具罢了。 露西亚很清楚。 就算自己过去并非时时保持笑容,但至少在遇到伊尔克之前,露西亚也经常使用这种道具。 所以维莉叶的心声,露西亚不会不知道。 她只是为了避免他人担心而故作开朗。没错,就是这样。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乐观。 很像是双方在互舔伤口。 妳遭遇过悲惨的事吧,我也遭遇过很悲惨的事,所以让我们一起哭泣吧。 露西亚心想,难道真的要这样吗? 如果自己还没邂逅伊尔克的话,或许会很高兴地接纳维莉叶吧。 听对方述说痛苦,然后表现出自己也很痛苦。双方不断踏着如此的步伐,说不定非常快乐。 但,露西亚已经了解这样子是不行的了。她从笔记本里的日记中学会、记住了这个道理。 所以露西亚看透了。 企图选择这条路的维莉叶,向自己邀约互舔彼此的伤口。 刚才镜中维莉叶的眼神,简直就像映照出过去的自己一样。 两人的相似之处并不在于与伊尔克相遇,或是接受他帮助等共通点上。 而是那种无法确认自我存在的虚无戚,就跟过去的自己非常类似。 「我刚才说了奇怪的话吧?真抱歉。」 看到维莉叶想要含糊带过去,露西亚的胸口不禁扑通乱跳。一种厌恶的情绪充满在她心里。 维莉叶还是有一点跟过去的我不一样,她至少能故作开朗。 这并非双方性格上的差异,而是维莉叶有另一项精神寄托。 那就是玛多尔教。 而且她不是当上音女了吗! 「不过,真是太好了呢,维莉叶。」 话才刚说出口,露西亚就已经后悔了。 维莉叶是为了什么理由才会故作开朗呢? 总不会是因为嫉妒吧。 「妳不是被选上音女的职务了吗?这真是了不起呀。虽然我跟伊尔克都觉得有点危险,但至少妳不再需要我们保护了,因为妳当上音女了呀。」 维莉叶蹙起眉头。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与脚。 然后又直直地看向露西亚。 「告诉我,露西亚。」 维莉叶的眼神并非在逼视自己。 「我的这副模样真的有那么了不起吗?」 维莉叶的眼中,隐藏着一道渴望救赎的光芒。 露西亚慌张地想要掩饰过去,但她还没开口,维莉叶的脸色就先变了。 「唔开、开玩笑的啦。请妳不要在意,露西亚。」 维莉叶胡乱地挥舞着手,她说道。 「千万不要在意,好不好?」 对露西亚来说,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所有事情都连贯起来了。 露西亚确定了一件事,维莉叶果然就跟镜中自己的倒影一样。 如果她真的那么虔诚地信仰玛多尔教,就算有误解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因此,维莉叶对玛多尔教的信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虔诚。 虽然玛多尔教占据了她心中的一部分,但那并无法对她进行救赎。 如果她对教义产生怀疑,就会跟着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了。 由于维莉叶与玛多尔教产生关连,所以她失去四肢这件事才有价值。 但在日常生活当中,想要找到失去四肢所带来的好处可说是非常困难。 应该说,找不到任何好处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没错。 这种束手无策的状况,跟自己好像。 在我的日记里。 除了渴望救赎之外,一点其它法子都没有。 「维莉叶。」 「嗯?」 「没事。」 说完后,露西亚浅浅地微笑了。 嗯,什么事都没有。 我只是有一伛念头而已。 虽然这种痛苦势必无法消除,但依然可以选择承受。 就奸像过去伊尔克帮助过我一样,我也只是想帮助维莉叶。 所以请妳放心吧,维莉叶。 我一定会守护妳的。 8 光线昏暗的房间。 空气中交织着药品、发霉,以及灰尘的味道。 房间位于地底下。 由于这里的空气循环不好,所以凡是走进来的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穿越石壁的通风口中,还结着蜘蛛网。 虽然湿气覆盖住全身,而且四周又冷又臭,但我却不太能感受到。 当我知道自己的五戚戚受力薄弱时,是在全身受了擦伤后回家的那一天。 身体到处都渗出了血,但我却没有哭泣。 母亲问我:「你不会痛吗?」我回答她:「一点也不痛。」 我从出生起,视力与听力就不太好,关于这点母亲与父亲都非常清楚。 不过味觉也不灵敏这件事,就可以用自己不挑食来蒙混过去了。 至于嗅觉不灵敏,也能够说自己是粗线条来逃避。 所以,大家都只觉得我是一个身体有点不好的小孩而已。 当母亲知道我的触觉也不敏锐时,却以一种非常安心的表情抱住了我。 那时候的我还不太了解,现在回想起来,便知道那是理所当然的。 婴儿时期的我曾经受过重伤,但因为自己不觉得痛所以也没有哭泣。 我本来应该没办法长到这么大的吧。事实上,受到那种意外事故而不幸丧失生命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是我之后从数据中读到的。 母亲与父亲确定我的五感薄弱后,便将这件事情保密。 而我也依照他们的吩咐生活下去。 当我稍微能体认他人的想法后, 我才知道双亲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种害怕小孩变成异类的恐惧感,我能够理解。 我本来应该好好感谢父母,但,我却决定不说出口。 因为我还拥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 父母已经生了一个五感异于常人的小孩了,所以不能让他们再发现,自己还有另一项特殊能力。 到我长大成人为止,都要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因此,我也只能继续忍耐下去了。 一直关心着我的母亲,就在这问充满霉味、如同牢狱的房间里,把我抱在胸口前自杀了。这件事,不管重复想起几次都要忍耐下来。 但回忆却无法停止。 因为不是作恶梦,所以没办法利用清醒加以逃避。 这种连细节都丝毫不差的回忆,把我的现实世界给完全覆盖掉。 一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为止,我都没办法停止想起这件事吧。 母亲把我抱在胸口前。那是一种又柔软又安心的触感。 但我们并没有面对面,而是我的背部贴在母亲的胸口上。 所以我看不见母亲的样子。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但现在的我已经非常清楚了。 就跟那时一样,五脏六腑翻腾的恶心戚觉袭遍了全身。 肌肉不听我的使唤,那是因为母亲用力抱住了我。 由于我被母亲用力抱住,所以身体无法转动方向。但那种恶心的感觉依旧没有消散,我只得抬起头。 我看见母亲的脸。 她正在笑。 我与她的目光交会,她的眼角微微下垂,嘴角则微微扬起,那是一种温柔的笑容,是一种只想让我安心的笑容。母亲就这样一直注视着我。 一道钝重的光芒横切过母亲的喉咙,这让我感到一股炽热,同时,我将目光移了开来。 我想要闭上眼睛但却闭不起来,想要逃跑却也没办法逃走。 但我的回忆却对我想起的所有细节都不放过。 炽热的血潮最先碰到我的额头,并绕开眼睛滴了下去。我的脸颊上有液体的触感,接着是嘴唇,最后才经过下巴并流到我的身体上。 血依旧向后方不停地流出来。 不管是视野里的角落,或是房间充满灰尘的一隅,我都记得很清楚。 眼前所有东西都被覆盖住了。 看到的是一片红色。 我的脸颊好像烧了起来。 钝重的铁锈味,像是要侵入我的肺部般,让我不得不屏住呼吸。 但一瞬间我便呕吐了。呕吐物弄脏母亲的脚以及我的衣服。 反涌而出的胃液酸味让我的鼻腔疼痛起来。 完全无法消除。 回忆丝毫不可能淡忘掉。 四周弥漫着生命的气味。 母亲倒了下去。 她抱着我倒在地面上。 被母亲压倒而摔在石头地板上的我,从心底如此期望着。 就连现在也依然在期望着。 谁能来救救我。 接着。 「唔!?」 转瞬间景象就消失了。 伊尔克心想,如果回忆能更早结束的话就好了。 他坐在餐桌旁边。 淋完浴后,正想要来这里暍口水的伊尔克,可能是由于白天的追逐战消耗太多精力,所以坐在椅子上喘口气但他却突然回忆起来。 如果没有人来救我的话,到底会变成怎样。 负面的思考会引发负面的回忆。持续不断将过去的记忆扯出来之后,就会开始想起过去的种种 所以他又想起了那件事。 但等他发现自己又陷入回忆之中时,一切都太迟了。 自己刚才还在这里的意识,一下子都回到了母亲自杀的那一刻。 「我得好好振作才行。」伊尔克喃喃道着,并从椅子站起身。 他听见微弱的水流声,大概是从浴室那传出来的吧。 他本来想去洗把脸,但因为洗脸台就在浴室旁边,所以现在没办法进去。 这种脸上仿佛沾满血迹的不快感,也只好暂时忍耐下来了。 走回自己房间的途中,伊尔克想到。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这种体质不好,也不想陷入负面思考。 所以他之前遇到露西亚的时候毫不犹豫。 当时因为精神都集中在露西亚的事情上,所以不会回想起母亲的事。 等到露西亚的事告一段落后,才又开始出现回想。 不过可能是因为帮了露西亚的缘故,自己的回想内容变得更丰富了。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所以他才想要继续帮助维莉叶。 只要自己能够忍耐下来就好了。 只要能够忍耐下来,就不会让父母亲操心。 母亲之所以会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伊尔克认为是出自于冲动。 所以他才不想让露西亚担心。 露西亚的事情,交给自己一个人烦恼就够了。 露西亚。 等到维莉叶的安全获得保障,事情告一段落后,他就要送露西亚一个特别的礼物。 虽然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到那份礼物,但他觉得一定没问题的。 一定要让露西亚恢复成普通人。 所以 所以 自己从来没有羡慕过,她能够忘记过去这件事 9 「要先前去确认一下状况吗?」 伊尔克一边打开瓶装橘子酱的盖子,一边问道。 次日的早餐饭桌上,三个人都到齐了。露西亚与维莉叶就坐在伊尔克的对面。 餐桌上放着白色的盘子,里面装有刚烤奸的吐司。旁边则是陶器制的杯子。伊尔克喝的是药草茶,露西亚喝牛奶,维莉叶则是咖啡。饮料依照每个人的需求倒进杯子里。 此外,味道浓厚的橘子酱则是伊尔克的个人喜好。 「风知舞将在今晚举行。没有人能以观众的身分进场,而且警备森严。」 他在吐司上涂满多到对身体可能有害的大量橘子酱。 看到伊尔克的举动,维莉叶稍稍皱起眉头。本来应该已经看习惯的露西亚则歪了一下嘴角,大概是受她记忆力的影响吧。 虽然露西亚再度看见伊尔克的这种行为,事前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底。但由于缺乏活灵活现的足够现实经验,所以依旧会感到不习惯。 「有!」维莉叶像是在面对老师般举起了一只手。 「咦?怎么了吗?」 「请你不要抹那么多果酱。」 维莉叶斩钉截铁地指正他,完全不给对方回嘴的余地并接着说: 「有件事可能要重新考虑,那就是关于警卫的问题,或许不是那么严密也说不定,至少昨天就被人闯了进去呀。」维莉叶毫不停歇地说道:「我明天中午以前就要到教会了,一直到晚上为止都要待在那里冥想。」 伊尔克把大量的橘子酱刮下来后,用另一片吐司夹了起来。 「妳要先去教会是吧,我了解了,那我跟露西亚再一起过去吧。」伊尔克弯着嘴角继续说下去。「说实话,除非派出魔术师,否则很难挡住对方的入侵。」 他用很惋惜的眼神看着橘子酱,口中说出完全不相衬的台词。 「如果需要用到我跟露西亚出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盖上橘子酱的盖子。「那么,来确认一下状况二吧。梅迪可本身并非魔术师,只是把魔式机构隐藏在身上而已。因此,不能在对方的旁边使用魔 术。」 「为什么?」 露西亚边喝牛奶,边以诧异的语气问着。 「因为魔式机构会自动把旁边的魔力都吸走。」 「好奇怪的机器。」 「其实那也不算是机器。不过,因为它需要魔力当作能源,所以会不断地吸取。」 伊尔克咬了一口吐司,望了望露西亚与维莉叶,接着把吐司嚼碎吞下。 「应该比较像植物吧如果举这个例子会比较容易明白。魔式机构就像是用外在看不见的根吸取水分也就是魔力,并利用魔力来成长,发挥出它应有的机能。」 「根魔式机构有长根吗?」 「实际上并没有,或许吧,因为我也还不太了解好吧,这件事先暂且不管。」伊尔克像是在空中搅拌什么似的,用指尖画了好几个圈。「威力强大的正统魔术例如以火炎或冲击波瞄准目标后显现威力的魔术类型,全部都派不上用场。此外以光线来弄瞎对方眼睛之类的,也一样没用。」 伊尔克淡淡地作出如此的宣言,露西亚则皱起眉并低下头。 「怎么了呢?」 「啊,嗯」维莉叶的声音中带有些许的笑意。 「我也没有那么了不起,所以不用太在意。话说回来,光是能记住联想句并使用魔术这件事,就已经很厉害了。」 夸奖露西亚厉害的伊尔克并不像在恭维。 所谓联想句,是当要咏唱魔术时,用来辅助想象力的语言。联想句有许多种系统,各自有各自的优缺点。事实上,没有联想句也施展不出魔术。不过,即便记住了联想句,如果不从根本锻炼好想象力的话,就算练习再久也无法使用魔术。 魔术就是将想象力显现在现实世界中的一种技术。 「嗯,谢谢你。」她点点头。「不过,我果然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呢。因为我会使用的都是一些单纯的魔术而已。」 「妳在教会时帮了我一个大忙喔,露西亚。」 伊尔克看着似乎很不好意思的露西亚,他不经意又皱起眉头。 「提到这件事,当时妳竟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外瞄准到正确位置?」 当维莉叶要被抓走的时候,露西亚一直待在伊尔克的后方。理所当然地,要瞄准看不见的目标使用魔术非常困难。 「那是因为我用了好几次《制作视觉》,并以《连结》连在一起呀。」 「妳是说」 伊尔克以吃惊的表情看着露西亚。 《制作视觉》是伊尔克与露西亚所使用的联想句系统伊斯雷索亚系统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魔术。所谓的伊斯雷索亚系统,不管在任何场合下都能以五感来使用,以此种魔术为对象再加上《连结》将五感及思考与他人共享的话,就能让使用者本身的各种感觉能力增强了。 「抱歉,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维莉叶偏着头。 「啊,嗯。要怎么解释呢?」 露西亚当时所采取的行动是这样的。 首先以天空为对象使用《制作视觉》,接着再以《连结》连在一起。这样便能让自己获得宛如站在空中的视点了。之后,再以空中的视点重复使用《制作视觉》与《连结》好几次。如此一来,便能让魔术师本人虽然待在教会里,但却拥有离建筑物很远一段距离的视觉了。 在找到梅迪可的身影之前,她反复利用这种手段好几次,最后,只要再依照眼前所见的景象施展《制作泥地》就可以了。 「妳一下子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啊」伊尔克觉得,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去的自己真是太丢脸了。 但一旁的维莉叶似乎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那为何《制作泥地》没有被对方吸进去呢?」 「当魔力已经显现成魔术之后就不会受到影响了。所以要对梅迪可这种对手使用魔术的话」 就要用能在离梅迪可一定距离外发挥效果,类似《制作泥地》这种魔术。 先在自己身旁显现,然后再飞向梅迪可的方式也可以。例如先把火球显现出来,再瞄准梅迪可扔过去。 「总之,对方并不是搞不清楚真面目的奇怪家伙。梅迪可不过就是一名穿着魔式机构的普通人而已。比起帝欧斯来说,他的手法更是差到让人侧目。虽然我的魔力只剩下使用两、三次的量,不过对方也还不到让人焦躁的地步。」 「嗯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 「我可是在说真心话呢」 「原来你这么有自信呀!?」露西亚一边大口扯下吐司一边问道。 「我才不是自信,是不想制造无谓的恐惧而已。只要露西亚跟维莉叶帮我的话,对方也不容易进行偷袭吧。反过来,我们或许还能偷袭对方呢。」 要趁梅迪可疏忽时偷袭对方。 「况且梅迪可的行动模式我们也大致推敲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维莉叶的反应是 「那家伙!那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正义逃跑之前他自己讲的。」 这回不只是伊尔克,就连维莉叶与露西亚都皱起眉头。 「或许将维莉叶的义肢夺走这件事真的是为了正义也说不定。妳们懂吗?维莉叶的义肢是魔式机构天才卡蒂娜所制作的,其机能可说是超越了现有的魔式机构常识。此外,卡蒂娜制作的其它魔式机构都已经破坏掉了,因此这义肢很可能是全世界仅存的一组。」 露西亚与维莉叶这才点头同意。 「而且这组义肢上,又看不到魔式机构所不可或缺的图纹。要不就是刻在内侧,要不就是用《幻影》之类的魔术把图纹藏了起来。所以要从外表观察,或是拍照片进行调查等方法都不可行。要调查义肢,除非得到维莉叶的协助,不然就只剩下抢走它一途了。」 「那,对方有没有可能不是为了调查呢?」 「如果是其它原因,例如想抢走拿去卖的话,对方就不会用正义这个词来形容了。」 说得有道理。 「对方既然刻意用了正义这个词,而且是对着眼前的敌人我说。如果不是随便乱讲的话,那梅迪可一定坚信自己所说的话。因为绑架或是伤害等等一不小心的话,很可能会闹出人命,但对方却依旧说是为了正义。」 伊尔克咻地竖起一根手指。 「我认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魔式机构技术的发展。这个理由,也不能算是正义,只能说是为了效率吧。」 露西亚与维莉叶都默默不语,她们只能等待伊尔克的解答。 「梅迪可锁定义肢的理由,一定是因为,想要将这种技术应用在义手义足的制作上为了其它四肢缺损的人们。」 这个理由也不算难以置信,但另外两人依然没有出声。 露西亚看着维莉叶,维莉叶则看着自己的手腕。 「由于魔术的频繁使用,在世界各地引起许多纷争。除了很多人丧失性命外,失去手腕与双足的人也愈来愈多。所谓的正义,是要看站在谁的立场,所以如果换个角度的话,这种行为就变成正义了。」 伊尔克理所当然地陈述着。 「这种行为,不能原谅。」 「嗯,我会好好保护维莉叶的。」 两人都点了头,维莉叶以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们。 趁着话题告一段落的空档,三人都开始吃起已经冷掉的吐司。每个人皆心事重重,所以谁也没开口。 咬下第二片吐司的时候,伊尔克想到 自己实在说不出口啊。 虽然还可以推敲出另一个答案,但他却说不出口。 有个人跟维莉叶一样,是从北方城镇 第四章 所为何人 有声音传入耳中。 那是受了潮的小碎石子,在少女脚底下转动所发出的声音。 也有拚命震动微弱生命力的虫子,融入夜色里所发出的清澈声响。 此外还包括,眼睛看不见的细小水珠,被大地逐渐吸入的细微吞咽声。 甚至,在夜风中摇曳的花草树木,也发出了划破寂静的枝叶声。 最后,声响是一名全身缠绕着如同小锁链般精致装饰品的少女伫立不动所制造出来的。 声音又传入耳中。 音女穿着全身洁白的衣装。 那是一套比棉絮还柔软,比羽毛还轻盈的羽衣。羽衣随着音女的呼吸,轻松地上下摇曳着。 样式看来蓬松的这套衣服,却有着复杂的绉褶。 孕育着风、乘风而扬、藉风传递、感受风的讯息这套衣服便是为了跳这种舞而诞生的。 不过上述行为,也都是为了将声音传递给神。 只有风能担任与神接触的任务。包围着世界上各个角落的大气,无止尽地被神所拂动着。但光是那样还不够,所谓的风,如果不以流动的形式去接触神的话,音女也就无法藉此与神接触。 此外,将音女的存在传达给神的,并不是风,而是靠声音。 也就是她所发出的生命之音。 为了这个目的,才需要以风作媒介,还有身上的那套衣装。 充当发饰的细小锁链装饰,从根部便岔出了无数的分支。 锁链上处处可见模仿鸟羽刻成的精密雕饰,只要音女一舞动,雕饰相互撞击便会发出声响。随后,声响便即刻让风传递到神的所在之处。 容易产生绉褶的服装设计,以及故意将头发绑成许多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能够持续与神接触的,就是这些单纯的奇怪声响而已。偶尔锁链碰触到头发,偶尔锁链陷入了绉褶中,如此一来声音便中断了。如果没办法让声音连贯下去的话,便称不上是音色。 因此,在地上铺设这些研磨得极度光滑的小碎石子,并以小型洒水机把石子弄湿,还要趁夜晚虫声合鸣的时刻举行,都是为了让声音不中断的缘故。 所有准备工作都是为了传递声音。 也是为了传递音女的生命力。 此外,跳风知舞时也不会用到任何乐器。人工制造出的乐曲,其音色与真人举手投足所发出的声响相比,以教义看来两者的价值可说是天坏之别。 因此除了音女以外,现场所发出的只有人声。 有三位教徒会加入这项仪式。 他们要伴随着音女的舞蹈,一齐唱出玛多尔教的神话。 但是,眼前这些教徒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呆站在原地而已。 他们不唱歌。 为什么呢? 因为音女的舞蹈也已经停住了。 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还颇为顺利。 音女的脚踏在小碎石子上,为了记住这种触感,她踩踏了两、三次。当两脚都站定以后,音女的动作便停止了。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像是在寻找自我存在般地摸索着肌肤。音女这时的模样,既媚惑又充满了不可侵犯的神圣。 音女将右手举起,手指的动作像是在空中掬水般。接着,她轻柔地握住手掌,开始喃喃自语,而此时握起的手掌力道也愈来愈强。 深夜中,黄铜所发出的怪声异常响亮 之后音女便一动也不动了。 她只是低着头,重复作出仿佛全身都在颤抖的呼吸动作而已。 教徒们什么也没说。 对他们而言,就算是这种呼吸声,以及因呼吸造成肩膀、身体、胸部摇动后,身上装饰所发出的音色,都代表了重大的意义。 他们之所以不继续歌唱,是因为不想遮盖掉音女的此一音色。 停止跳舞的音女,其所发出的声音,既不安,又梦幻而微弱。 音女所发出的声音象征她的生命,这点或许不是随便说说的吧。 音女呆滞地这么想着。 即便踏在小碎石上,脚底也没有任何感觉。 就算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也戚受不到一点温暖或柔软。 就连远方的虫鸣声,听起来都比自己更有生命力得多。 没有人注视着我。 所以就算我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做,也一定能获得谅解。 以呼吸代表我生命的证据作为借口,应该也说得通。 别傻了。 或许这呼吸只是我的苟延残喘也说不定。 只能维持呼吸的生物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种事,不会有任何人关心的。 就算一直保护我的伊尔克与露西亚,也一定是这样。 没有人了解我的感受。 结果,玛多尔教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种道具吧,它提供我一个能继续艰辛、孤独地生活下去的理由。 要放弃这个信仰吗? 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音女心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很抱歉,我没办法完成我的职责。 举行风知舞的场地上,之后没多久便传遍了巨大的声响。 2 「维莉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除了音女,以及站在这里合唱的三位教徒外,这里应该听不见其它声音才对啊。 教会外有人在看守,教会里头也有。现在这些人都慌忙地跑了过来。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声音对风知舞来说,占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所以任何声音,更别说是如此巨大的声响,理应根本不会出现。 但他们全都听到了。 确实并响彻云霄。 具有意义的言语,将音女那心中牢不可破的绝望给彻底粉碎。 露西亚榭克拉特。 那是她的声音! 「听我说,维莉叶!」 音女不晓得对方从什么时候起望着自己,以及从哪里望着自己的。 不管她左右摇头张望,或是检视教会的窗户,都找不到对方。 「露西亚!?」 叫出对方的姓名后,音女便沉默了。 对方要我仔细听。 那么,我就仔细听吧。 「我虽然没办法了解维莉叶的全部!」 露西亚以仿佛要喊破喉咙的巨大音量诉说着。 「不过,我知道妳所说的痛苦!我也知道妳很想让这种痛苦结束!这跟我很像!不管是我还是维莉叶,就算再怎么讨厌这个世界或是自己,都不能放弃呀虽然我也知道,要妳这么想确实很困难!」 露西亚的说辞非常朴拙。修饰既不够,逻辑又不完整,也很难让人听懂。 不过,因为是有同样遭遇的露西亚亲口所说,所以便具有举足轻重的意味在内。 「可是我依旧没有放弃唷!因为伊尔克救了我,又一直守护着我,还为我到处奔走!所以我才能坚持下去!」 音女知道,憧憬是成长的第一步。 在音女故乡的那位女性赛莉亚,也是音女所憧憬的对象。 但音女所憧憬的赛莉亚迪欧德,却无法拯救音女。这是由于音女自己不想让人担心,所以拒绝了她。不过或许,音女所憧憬的女性没有行动,只是想透过另一种方式来帮助音女也论不定 如果赛莉亚像露西亚口中的伊尔克一样,鲁莽地直接前来搭救,或许音女现在就会变成像露西亚那样也说不定 「我很清楚,妳那种无依无靠的恐惧感但那都是因为,不相信自己才产生出的恐惧!因为怀疑自我 的存在,所以才会怀疑记忆中的某人是不是背叛了自己!因为不敢好好正视身旁的其它人,所以才会不明白还有自己可以信任的事物!」 「唔。我这副模样,妳说要怎么确认自己的存在呢!?」 音女的说话声显露出慌乱。 甚至连原本不会有感觉的身体里,都好像有股寒意在乱窜。 「因为我看见了!」 不过,那种感觉其实并不是寒意。 「因为我看见了,所以我知道!」 音女的胸口中有个东西在苏醒。 「维莉叶确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我会用全力证明出来的!」 胸口中的那个东西,毫无疑问地称作为温暖。 3 附近迅速掀起了一股骚动。 应该是因为数徒们来回奔跑,想要将不速之客露西亚赶走所造成的吧。 不,既然她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那或许也找不到她本人了吧。 「哈哈」 音女不禁哑然失笑。 这么容易想通的道理,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呀? 做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 露西亚刚才真是乱来。 但她这么乱来,也是为了帮助我。 我真是笨蛋。 没错,笨到家了!! 「我要继续跳!」 维莉叶迪欧德开朗地告知众人。 她举起手,以手肘为圆心画着弧线。接着张开手掌心后扭曲手腕,碰触自己的肩膀。银色的锁链装饰缠住指尖,手腕横摆着。黄铜义足则踢起小碎石子,然后她弯下腰。 音女在原地旋转着身体,锁链也慢了半拍跟着她舞动。 全身锁链上的雕饰在空中互相撞击、发出声响。其中,又窜出一道更高亢的音色。 那是黄铜义手所发出来的。 音女用手掌心握住银色锁链及其羽毛雕饰,摇晃所发出来的声音。 噪音? 怎么可能。 这是调和的音色啊! 她的脚步轻快地打着拍子。锁链碰触到义足,悦耳舒服的声音流泻在夜色之中。 她向前弯下腰,长发摇曳。脚移动了两、三步后,充当发饰的锁链也发出了声响。 用力挥动手腕后,她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她的呼吸急促、肩膀颤动、胸部快速起伏,但这并无法使音色消失。 不论是小碎石子的湿润、虫鸣、梦幻般的水声、风中的枝叶摩擦,这些都无法使音色消失。 声音依然持续着。 三位合唱的敦徒,这才大梦初醒。 他们相互对看后,又开始合唱。 歌词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语言。 那是一种为了奉献给神,为了帮音女伴奏,为了乘风扶摇直上的音色。教徒们唱和着。 「sgiingolgtgnolhtdwrotisigeleepekeesh」 维莉叶貌似满足地点点头。 她再度开始舞动。 让我跳舞吧! 她的黄铜义手在空气中滑动,动作顺畅得不像是金属所制。 外观模仿羽毛的雕饰,相互重迭、触碰着,摩擦产生的音色乘风而起。 「kradalvevoenithlvevodwrotisicyyepekeesh」 长发中夹杂的锁链随风摇曳发出音色。 绉褶里包覆的锁链随舞动摇曳也发出音色。 音色乘着风,传到人们的耳里。 「lkyalbercshiheredwrotisiaeepekeesh」 身体的舞动无法止息。 音色久久无法消去。 有时强而有力,有时柔弱无骨,维莉叶所发出的音色覆盖住了整个广大的世界。 声音交错着。 调和也出现了。 少女被世界与大气包围着,彷佛碰触到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kererngniuignibniefiligrivrniagg」 她终于明白了。 风知舞这种舞蹈,本来就不是为了神才跳的。 风知舞这种舞蹈,是为了接触神、让神接触才存在的。 乘风而去传达给神的,以及随风而来让人们接受的,都是音女的声音。 这也是她活着的证明。 维莉叶到现在才明白,或者说被点通了。 原先的自暴自弃,都被露西亚乱来又鲁莽的非理论武装一举粉碎了。 就算自己感受不到大地也好 就算缺乏自我存在的信心也好 就算无法原谅将自己四肢夺走的卡蒂娜也好 就算自己根本不相信神也好! 露西亚都说了。 露西亚说她都看见了。 她说她会用全力,来证明我的存在! 觉得好温暖。 温暖充满于胸中。 能够感觉到这种温暖的我,现在当然还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不是吗!! 4 维莉叶的风知舞,接受了包括希雅拉。莉迪在内所有数徒的掌声、喝采,以及祝福。 维莉叶听到后面有人说「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后,还能让所有教徒一齐迎接,以前从来没有过呢」时。她不禁笑了。 她的样子很幸福。 而她的笑容,就好像包容了这所有的一切般。 第五章 通往明日的结局 不论是多么伟大的祭典,一旦结束以后都会变成过去的记录。 祭典不可像歹戏拖棚般尤其神圣的仪式更应该如此。 维莉叶不再被称呼为「音女大人」了虽说最快一年之后还有担任这项职务的可能,不过这也不是维莉叶能够决定的。 至于袭击维莉叶的怪客塔嘉优亚,则被交给了警察。 为了一些相关手续,除了身为被害者的维莉叶以外,伊尔克与露西亚上午也去了警局一趟。 这三位重要证人的证词,一致绝口不提关于黄铜四肢之事。而塔嘉优亚自己,可能也担心黄铜四肢的消息会外流,所以同样将此事遮掩过去,这点可算是非常幸运,结果警察也完全采信了。 尽管,维莉叶也只是暂时躲开眼前的危险而已 但至少麻烦事到此告一段落了,这点倒是可以确定。 今天是风知舞结束的第二天。 伊尔克阿特尔斯与维莉叶迪欧德,在前者的家中相对而坐。 「真的非常感谢你,出手搭救。」 「事情能解决就好了。不过,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了。」 伊尔克暧昧地微笑着,他将身体的重量靠在椅背上。 这并不是谦虚,而是他的真心话。 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出塔嘉使用魔式机构。至于第二次的袭击,如果露西亚没有出手相助的话,就会被对方顺利逃脱。而最后能够逮到塔嘉,也是因为露西亚的协助之故。 虽然事情能够告终这点令人高兴,但他现在却无法坦然地开怀。 伊尔克觉得自己还是完全没有成长。 他只会依靠直觉来行动,另外,就是凭现有的情报推测事实真相而已。因此,决策错误的机率非常大。这回没有人受伤,也没有其它无关的人被卷入,只能说比露西亚那次要来得幸运一点。 算了。 一直耿耿于怀的话,以后这件事就会变成『回想』的材料,还是算了吧。 对方看起来非常高兴。伊尔克认为,光是这样自己就值得开心了。 「你太谦虚了」维莉叶偏着头说道。 「要道谢的话,我更希望妳能对露西亚说。」 「那是当然的啰,我也很想对露西亚说声谢谢。」 「啊,对了。」伊尔克探出身子。「有一件事我想麻烦妳。」 「什么事呢?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都可以。」 「妳可以暂时留在这座镇上一段时间吗?」 伊尔克注视着维莉叶的手腕。 「这组黄铜四肢是卡蒂娜留下的魔式机构,我希望能更深入地调查。」 「好呀,当然可以啰。」 「真的可以吗?」 伊尔克本来觉得对方会露出厌恶的反应,但对方的回答却让他傻了眼。 「我没什么好拒绝的呀。」 「啊如果妳是因为想要报恩才勉强自己的话,我希望妳不要太过在意,可以吗?」 伊尔克觉得自己好像在强调有恩于对方,所以赶忙挥着手掩饰。 「自己说自己是恩人?伊尔克你是那种不会隐瞒跟说谎的人吧?」维莉叶咯咯地笑着。「放心好了,讨厌的事我会直接说出口的。」 「是吗那真谢谢妳。」 伊尔克点了点头后,站起身。 「这样一来,帮露西亚恢复的研究也可以继续进行了。」 「帮露西亚恢复?」 「是啊。如果调查卡蒂娜所制作的魔式机构,说不定就能解开施加在她身上的魔术也说不定。」 「难道说,」维莉叶将自己脑中浮现的疑问脱口而出。「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之前才愿意遭遇那么多危险吗?」 「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算好了啦不过我的确认为不帮忙不行。」 伊尔克用手按住太阳穴,一边继续说道。 「当我知道这黄铜四肢是卡蒂娜所制时,心中的确兴起一股调查它让研究继续进展的念头。而且,也不可能放着维莉叶妳所遭遇的危险不管,就要求妳让我调查吧?当然,要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才能拜托妳。」 「一般人会称这种行为叫『算计』。」 「呜是吗?那真对不起。」 看到伊尔克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情,任谁都很清楚地知道,他之前并没有这种考虑。 「没关系啦。」 维莉叶从椅子上站起身,像是姊姊在捉弄弟弟似的说着。 「既然如此,留在芙兰洁时我可以住在这里吧?」 她还没等伊尔克回答便径自走出客房,并趁伊尔克看不见时露出笑容。 过了一会后,客房里充满了深深的叹息。 「真没办法啊。」 没办法用玩笑话来应对他人的玩笑话,正是伊尔克的一大缺点。 如果从芙兰姆或齐鲁雪的角度来看,会觉得这不是缺点,而是他最有趣的地方吧。当然她们也不会说这是优点,不过那暂且按下不表。 「看来不用上母亲留下来的钱不行了。」 伊尔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跟着维莉叶走出房间。他站在被书柜满满包围、充满压迫感的走廊下,左右张望,却遍寻不着维莉叶的身影。 她应该是去找露西亚道谢吧。 而露西亚现在则在餐厅兼厨房里忙着作午饭。 尽管伊尔克单纯地想过去帮她的忙 「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她们。」 打扰到维莉叶,以及露西亚。 不可因喜好而导致失败,这项记忆还牢牢地留在伊尔克的脑子里。 唉,可是 「能帮助她们,也都是因为记忆力的功劳啊。」 不管是之前帮助露西亚,还是这次帮助维莉叶,都仰赖自身的记忆力甚多。虽然不知道以 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但说不定,自己会爱上这种过人的力量也说不定。 当然,就算无法忘怀母亲的死也一样。 只要能够不忘记露西亚的笑容就好了。 「的确如此」 伊尔克走出房间外,一直线步行在狭窄的走廊中,两旁可以看见打开的窗户。外头那与室内味道完全不同的空气,正刺激他那微弱的嗅觉。 虽然他已经觉得没有霉味了,但露西亚一定会说空气不流通不行。 尽管这阵子她老是在大扫除,但只要旧书的气味尚未完全消失,她还是会放不下心吧。 伊尔克认为,她能够把霉味消除,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我也来试着努力一下好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两手向前伸了伸懒腰,像是活动僵硬的脖子般转转头。 他产生了一股自信,现在的自己应该什么都办得到吧。 2 「那个时候,露西亚妳应该没事吧?」 「没事呀,因为我还没抓到对方,对方就先用《烟幕》逃跑了。」 「呜哇!真没想到露西亚打起架来这么凶狠」 从客房离开的维莉叶,走进了厨房里。 当她看见露西亚的一瞬问,还没道谢,其它话便不禁先脱口而出。 风知舞结束后,维莉叶在教会过了一晚,虽然关于捣乱者或说是闯入者的事,教会并没有要询问她的意思。但到了第二天,她还是被警察请去协助侦查了 能跟露西亚平静地谈话,也是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凶狠我又没有要让对方受伤?」 「妳应该会被冠上其它罪名吧。」 「那个等到那种事情发生了我再考虑该怎么办吧」 露 西亚显现出迷惑的表情,维莉叶看见不禁笑道。 「啊哈哈!妳不用在意啦。警察知道妳是在保护我,所以不会追究的。」 「真的?不会被告非法入侵之类的吗?」 「不可能啦。不过,妳是怎么入侵教会的呢?到处都有人看守呀。」 「我当时做了一道梯子并爬上去。」 对付魔术师时,一般的警卫是起不了作用的。 「也不用那么拚命嘛。」 这并非维莉叶的真心话,不过,她依旧有些在意。 「伊尔克没跟妳说过吗?他说要尽自己的本分之类的。」 「他是有说」 露西亚撇开视线。 大锅子正盖上锅盖炖煮东西。 炖菜的香味四溢。 「不过,我还是学到了一件事。不是因为我不相信维莉叶唷」 露西亚只是拚命地学习。 并把学到的东西予以实行而已。 她的目光与维莉叶交会着。 「只要率直地感受他人的目光,就一定能察觉出他人的关心。」 维莉叶满心欢喜地微笑着。 「露西亚跟伊尔克愈来愈像了。」 「咦」 露西亚满脸通红,身体僵硬住。 维莉叶同时张开了双臂抱住她。 「咦、咦?维莉叶?等一下,做什么呀!?」 「我要谢谢妳呀!」 露西亚内心的颤抖都看在她眼里。 她所说的话,在维莉叶的胸口中不断呢喃着。 「我什么都没做」 维莉叶觉得,她跟伊尔克真像呀。 真没想到会相像到如此地步。 所以,维莉叶也诚心地回答: 「我很高兴。」 身为被露西亚所救助的人,她全心全意地表达感谢。 「因为这种幸福,终于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温暖。」 没错。 就算失去了触觉,内心的情戚也不会消灭的。 胸口中的温暖感受绝对不会说谎。 所以维莉叶要说 以自豪的心情。 以感恩的心情。 「谢谢妳,露西亚!」 后记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这本书是续集,是第一集的后话,也是本系列的完结篇。 我是雨森麻杜,在此为各位读者献上《明天好天气2》这本书。 当看到封面时,或许各位读者已经察觉到了,第二集的主角与第一集是不同的人。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故事叙述的焦点人物有异。 第一集是伊尔克(与露西亚),第二集则是维莉叶(与伊尔克、露西亚)的成长故事。 至于具体的故事内容,请各位读者实际去读以后便晓得了。 这回在创作时,并不像第一集那样着重营造童话的气氛,而是以一种补述童话内幕的手法去写的。 在最早期的设定中,伊尔克是不会使用魔术的。本来故事是要让他以异常优秀的记忆力,以及累积的魔术知识,拚命守护露西亚。因此在战斗当中,伊尔克将利用具系统性的魔术特点,猜测对方咏唱的魔术种类及弱点来对付敌人。这是原本打算描写的场景。至少关于魔术的设定方面,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为什么后来伊尔克变得可以使用魔术了呢理由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我察觉到了」。 如果要让原本设定的战斗方式节奏明快的话,就绝对少不了许多难以理解的设定,并且还得让读者牢牢记住那些设定才行。 虽说现在完成品好像也是这种感觉,但如果按照当初规划的设定写下去,恐怕会变得更不干净利落吧?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体谅。 啊,不过如果是上述状况,或许到现在,可能这本书都还不见天日。 提到不见天日,其实还有其它几件事,例如当初设定了伊尔克的男性友人。事实上,也有那位男性友人登场版本的原稿存在。 不过,他所占的角色份量,之后便被芙兰姆、齐鲁雪,与卡蒂娜瓜分光了,因此在改稿之后那位男性角色也消失了。 以结果而论,伊尔克因此变成一位很不擅长与他人来往的角色。他之所以会被塑造成这种稍微有点内向的性格,或许根本原因便是出自于此吧。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因为也有很多人说,伊尔克这种稍微内敛的性格让人感觉很好。 例如说,责任编辑小姐啦。 那么,一边向所有本书相关制作人员道谢的同时,后记也该告一段落了。 下一次我想写的故事,世界观是类似便利商店的架子上,摆着的并不是某某杀蟑剂,而是杀妖魔剂之类的内容。虽说预定要写,但一切都还未定,在该书问世之前,或许各位读者会存《キヤラの》杂志先看到我的短篇也说不定。如果觉得内容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话,就请找来看看吧。 我依然预定要写童话气氛般的故事喔。 雨森麻杜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