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丧堂古董店》 背景介绍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被称之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指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一类有些年代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 例如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些东西大多数被当成奇闻或传说登场,又有谁能知道这世上存在的所有事情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古董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在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第一章 偶然 所谓偶然的话,要连续多少次发生才能称为必然。 比如说:在街上与某人偶然相遇的事情。 与那样的人在街上偶然遇到的话,第一次肯定会称为是奇遇吧。第二次的话就会觉得好巧啊,然后第三次的话就会觉得怎么会这么巧啊。 但是,这样的事情次数太多了的话,大概就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跟着自己。 但是,和没有约定好,走的路也不一样,也不认识的人在街上见到的话就是偶然。不管发生几次还是只能称为偶然。 但与知道你走的路后跟在你后面的人相遇的话,那就肯定不是偶然了。 那么,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 所谓偶然的话,要连续多少次发生才能称为必然。 回答。 偶然无论发生多少次都不可能变成必然,我是这样觉得的。 偶然无论发生多少次还是偶然,必然就算一次都没发生还是必然。 偶然不会变成必然,必然也不可能成为偶然。 偶然就是偶然,必然就是必然。 要问为什么的话,也就只能回答因为是那样所以那样了。 因为只能这样说。 所以我和你的见面也一定是偶然—— 如果我边拨动摆子边说这是偶然的话,就会变成现实。 偶然,让我买的彩票能中奖吧。 摆子发出铃铃的声音。 然后偶然买的彩票就能顺利中奖了。虽不是一等奖,却也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金钱上的烦恼也就没有了。 偶然,让我的入学考试答案准确率有80%吧。 摆子发出铃铃的声音。 然后我的中学入学考试,没怎么学就轻松及格了。 偶然,让我知道学校的秘密吧。 摆子发出铃铃的声音。 中学入学不久,我就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学校的记录靠开后面入学的学生的帐本。我跟校长说如果不照我说的话做的话就去告发他,于是我与他定下了帮他保守秘密相对的我能得到优待这种约定。这以后,我就算破坏了校规也不会惹老师生气,考试就算成绩不佳也不会面临重考危机。 这样一来,我就通过偶然得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是,偶然得到的东西是有限度的。 不可能通过偶然得到所有的东西。 不可能通过偶然完全如你所愿。 偶然,不能让同班的那个人成为我的人。 偶然,不能让邻桌的那个人成为我的人。 偶然,不能让同一委员会的那个人成为我的人。 通过偶然,绝对不会让我得到最想要的东西。 人心是无法得到的。 只是朋友。 我无法和你成为那种关系。 这话完全打破了我的期望。话虽然很抽象,却让我看的心情低落。 小学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只知道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话将招来什么后果时已经晚了,我的周围已经谁都不在了。 我开始变得在意自己的姿容是否美好,在意自己的性格是否恶劣,还在意其他的一些事情。但是不管姿容如何一般,不管性格多么恶劣,很多这样的人还是能得到人心。 外在和内在都没有的那样的家伙,为什么总是能得到人心。 结果,只有我自己有问题。 生下来就与别人不一样吧。这样一想我就死心了。 进中学后为了不让自己重蹈小学时的覆辙,开始抑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露真心,说话方式也变了,不向任何人倾诉自己的想法,无波澜的念着中学。 虽说如此但是一个人的话也太辛苦了。不可能简单的就死心。 我考虑过。 要得到人心的话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要通过偶然来得到人心的话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然后实现了。终于实现了。 偶然,让我实现了我和另一个与我有同样想法的人的相遇。 和我偶然相遇的那个人的名字叫加纳美树。 她和我是同类。有着同样的追求。是埋没在这个世上无数人类之间的,很少一部分存在的同类。 我们相遇相知。 这肯定就是必然。 我想着:我终于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啦。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由近及远,分开了。 完全是因为她。 我满怀着被背叛了的心情。绝对不是嫉妒之类的那种难堪的感情。是种更加纯粹的崇高理想被背叛后的感情。 那是她背叛我的那一天。 她从回家的地铁站台那里偶然,掉下了轨道被电车压了。 在那天之前,我不失理性的,引起偶然。 在那天之前,我和偶然还保持着适度距离,并不深入。 在那天之前,我只是偶然拜托一下日常生活中的还有少许的部分。 真的,在那天之前。 那天是我的分界线。 那天起我开始改变了。 从发生杀人事件的那天起—— 你这里有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吗? 护身符? 是啊。最近关系很好的朋友们都接连不断的发生了交通事故。总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想着搞点什么东西去保护他们吧。 那么,这个怎么样? 这个吗? 恩。这是能把自己的不幸给他人背负的人偶。在这个人偶里放入某人的头发的话,即使是死都会由那个头发的主人代替你朋友。 我说,更普通点的就可以了。 那么,这个怎么样? 这个吗? 恩。这个是能够预支未来幸运的项链哦。如果那孩子面临生命危险的话大概会有所帮助啦。后果是,如果使用了幸运的话,那将来就什么好事都不会发生了。 那个,更加普通点的就可以了。 那么,这个怎么样? 这个吗? 恩。这个是能逆转未来方向的戒指哦。如果那孩子面临生命危险的话会有帮助哦。但是如果本来是好运的话,也许会死哦。 那个,更普通点的就可以了。 那么 边说她边指着远处。 那里有个神社,你去那里寻求保护吧。 不知道算是光临这店的纪念还是啥的,拿了一个100元的石头,那个中学生模样的客人就从店里出来了。 我等待着,在两个人的对话结束后,象替代了之前的那位少女客人一样,进入了微微有点昏暗的照明的店里。虽然说我并不是客人。 这个小小的古旧的店付丧堂古董店~fake~是我打工的地方。 刻也 刚才做商品宣传的少女店员舞野咲一见到我到店里了就小声的嘟哝起我名字来。 沐浴在光线下都能看出是银色的淡色头发差不多有半长,肌肤通透洁白。但与之相对应,身上确是黑色花边的衬衫,黑色长裙和黑色长筒皮靴,全身都统一的清一色是黑色。身材矮小,很瘦弱,感觉一抱就能被折断。不过,我可一点都没想要抱她的意思。 年纪比我还要小一岁,只有16岁。脸看起来倒象是这年纪的,但从周身气氛看却要比实际年龄要大些。虽有着花般的笑容,却毫无感情,就如不希望被人看透似的面无表情。 你这家伙,根本不想卖东西吧。 你说什么?你难道没听见刚才的营业对话吗。 就是 因为听到了我才这么说。 那么你应该明白啦。我是以对商品的认知,选择客人需要的合适的商品,并进行提示,说明。这是接待客人的基本礼仪吧。 可是最后不是没卖出去吗。 很遗憾,这是因为没有适合客人需要的商品呀。绝对不是我的责任嘛。 最后你不是推荐客人去神社寻求保护嘛。 因为店里没有,所以按照客人的需要介绍了其他店。这是以客人为先作出的行动哦。还免费附送了力量之石,确实这此没有卖出东西,但是感激的客人肯定会再次光临我们店里的。 才不会来第二次呢。太另人毛骨悚然了。 毛骨悚然?为什么啊? 因为店里看起来只有诅咒的东西。 放心吧,反正都是假货。 有本事你就那样说好了。 愚蠢。 咲一脸受到了打击的表情,把手放在柜台上,忏悔似的嘀咕着。 如果让他们相信那是真货才买的话,才算欺诈呢。反正还是会失败。 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或者说,我才是应该反省的那方吗? 真货假货之前,向想要买能守护他人的东西的客人推荐诅咒品一类的东西,这才是问题所在吧。她大概到死都不可能听取别人的意见了。 我一边内心在深入剖析,一边按下收款机的会计确认按键,查看今天的收入情况。收据随便乱放着,很短。 短就意味着没卖出。 看完收据,果然今天的收入很漂亮的是零。 算了,这也并不让人惊讶。 立处大马路边上深入到人烟稀少的昏暗的小巷子里。 好不容易过来的客人,等着他们的却是咲的恐怖接待。 然后是与众不同的商品。 有着付丧堂古董店这一响亮的店名,货架上放着有点年代的和式玻璃杯和西式茶杯,还有半导体收音机和怀表。 但是,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店里的货架上大半部分是与店名不相符的,既不上年代又没什么用的人偶,项链和戒指之类的杂物。 当然这些都是咲所说的是没有诅咒力的,只不过是奇闻或传说中的某样东西的伪造品。 正确来说,是这家店的主人在受到象咲这样的人的介绍后被骗了,以为是真货却买回来了假货,然后摆在这,以原价的十分之一,甚至几百分之一的价格卖出。 店名中的fake的由来也就是来自于这里吧。 顺带一说付丧堂古董店好象还有个姐妹店。为了与那个店有所区别才在店名后面加上fake。 话说回来都和子呢? 我因为没有看到店里的主人摄津都和子,就问道。 去进货啦。一周之内不会回来。 反正肯定买到的又是假货。 这店里放的东西都是本来以是真货才买回来的,从这来看主人都和子小姐的趣味也就不言而喻了吧。基本没买到什么真货。真不知道她眼力好还是不好呢。 刻也快点换上店里的衣服来看店,我想去买晚饭了。 与我只是做店员的打工相对,咲是包住的打工,所以不仅要做店员的工作,烧饭,清洗,打扫等都要一手包办。 知道啦。 我拿着包,去里面了。 我不着边的想到了件事于是说了句话。 接待客人的基础不仅仅是商品知识的介绍吧。 那么,是什么? 微笑啦。 我用手指拉着嘴边两端使之上扬,教着她。 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吧。 咲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讨厌偶然这东西。 含含糊糊,不确定,不安定。 是神灵吗,还是命运,那种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东西,不管如何努力,如何有意义,我怎么都无法适应。 我讨厌那个叫偶然的家伙。 不对,在讨厌偶然之前我更讨厌的是我自己吧。 因为要是我还没生下来就能与偶然断绝关系了。 被生下来的孩子肯定无从选择,只能依赖偶然。 所以我讨厌偶然。 所以我憎恨着偶然。 但是 我到手的那个东西,只可能是偶然。 在从学校回去的路上偶然捡到了钱包。虽然里面放了差不多只有五千,但在我这个小学生1的眼里已经算很大一笔钱了。 我没有想过要上交。 那天本来烦恼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我把五张千元大钞拿出,把钱包给扔了,向游戏中心走去。 因为今天有足够的钱玩游戏,我那时候玩的很开心。在打算回家时还剩下三千元不止。 我害怕把捡到的钱带回家。只有小零钱的我会有这么多的钱,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的话肯定要挨骂的,那样太麻烦了。 快吃晚饭了,也不可能去买吃的。想着买些什么吧,又想不到买什么好。 一边想着怎么办才好一边走出了游戏中心向前走着,正在这时,有家店映入了我眼前。 第一眼看上去感觉很破败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家小巧整洁的古色古香的店。 我就象被诱惑了一样走进了店里。 里面和外表一样很古色古香,可是却看不到象商品的东西。 柜台里坐着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人我忘记了。不对,知道是20几岁的象是大人的女性,感觉周身散发出让人腿发软的气氛,穿着黑色的长礼服。仅仅还记得这些模糊的印象了,雾蒙蒙的感觉很不鲜明。特别是脸一点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手上拿着小小摆子,就象施展催眠术一般看着晃动的摆子。 没过多久,她注意到我进店里的事情了,那个女人问道:你想要些什么? 直到这时我才开始确信这里是卖东西的店。 不知道是在嘲弄我还是什么的,当我问到这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的时候,她回答到:这里有不容易见到的东西。然后就跟我推销那个摆子。 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客人偶然寄放在我这的。 摆子由一个锁和前面的一个球体组成,并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特别珍奇的商品。 这是钥匙圈还是什么装饰品吗? 怎么用它是你的自由。但是这个使用方法可不是一般的哦。 就连摆子的一般使用方法我也不知道。 这是这么用的哦。 说完,那个人举起摆子有锁的那部分,用手指捏着那小小的摆子。锁下面的球体随之在左右规则的晃动。 原来如此,的确是摆子的正确使用方法。 但是那人好象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微微笑着说道。 然后这样说哦。 偶然,让我眼前的这个孩子捡到钱包吧。? 难道说她知道我捡到了钱包的事情吗。不会的,怎么可能。虽然我这么想,但是良心受到谴责我还是退后了一步。 然后,脚下好象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不假思索的低头看了下,一个钱包躺在地上。 太好啦。偶然,捡到钱包了。 我注意到摆子球体部分发出了清脆的铃铃声。 能引起偶然的antiquependeyuramu antique的话肯定是古董品或美术品这样的意思。这样的词还是知道的。可是pendeyuramu是什么啊啊,是摆子。理科实验上老师曾经说过的,我突然想起来了。 但是那人好象是想否定我的想法一样,慢慢的摇了下头。 不是古董或美术品哦。是对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寄宿着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熏陶下拥有力量的东西的称呼。 有很多这种东西吧。召唤不幸的石头,诅咒用的稻草人,映出死亡的三面镜这样的东西。这个也是其中的一种,引起偶然的摆子。怎么样?把手上的钱给我我就把它卖给你哦。 其实我并不是相信她的话。倒不如说我对她说的话充满怀疑。只不过手上的钱是捡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回家的钱,本来来这个店里就是打算买些什么的,所以对买下这个东西并没有怎么抵抗。 把pendeyuramu放进包里后觉得真是太好了。觉得轻松多了。 但是为什么把这个东西卖给我? 这不是我决定的啦。是antique自己选定的主人哦。我顶多就算个中介。 那么为什么选我呢。 就是说啊。 这个人把我打量了一番后,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这样说到。 这也许也是偶然吧。 我把原来剩下的三千加上刚才捡到的钱包里的一千都给了她,把摆子pendeyuramu弄到手了。 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这东西原来就是属于我的。 能引起偶然的摆子 她的话一点没可信度。 引起偶然,这种话连小学生都只有做梦时才会梦见了。 但是我觉得那女人做的事情又象真的一样。 偶然,让我捡到钱包。 话一说出后,我就笑了。 我在做些什么啊。偶然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思被引起。果然只不过是装饰品啊。 我边说着回家吧边走了出去。 脚被什么畔了一下。 耳边响过了铃铃的声音。 怎么可能。 然后我很恐慌的看了下地面 一个红色的钱包就躺在我脚边。 这种事 我来见店里的那个女人。她笑了。很镇定。就象理所当然。 我心情很不好,立马出了店。 走时她的话传到了我耳边。 请注意一点。pendeyuram能引起的仅仅是偶然。如果引起必然的话就会产生矛盾。怎么用它就看你自己了哦。 我心情恶劣,可是始终无法扔掉那个摆子,在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结果最终我没能扔掉它就回家了。因为过了门禁时间还被妈妈骂了。 不过才七点。先不说有门禁这事需不需要,可也太早了吧。 我把心里想的抱怨了出来。 妈妈是担心你才说说的你。可你 之后的话我都不想听。我无视妈妈,上了楼梯想逃进自己的房间。妈妈不肯放过我,在楼梯上抓住了我的手腕。虽然想要解开,无奈手上力气不足根本办不到,禁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偶然,让妈妈脚下打滑从楼梯上掉下去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明明就很清楚。 啊?听不到吗?现在,怎么? 下一瞬间,紧紧抓住我的手的那只手松开了。 响起来铃铃的声音。 然后哗啦一声,响起了一个就象是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巨大响声,好象要把之前的那声音盖过。没必要去想掉下去的是什么。因为那是我的母亲。 那一天,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妈妈要一周时间扭伤才能痊愈。 我在第二天,又去了那个店里。 为了抱怨店里卖的不是假货而是真货而来店里的话还真是奇怪。可是我还是心情很不好,打算把摆子还回店里。 但是,第二天的话那个店已经消失了。 不对,正确来说店还在。 但是把antique卖给我的那个女人却不在店里了。店里面也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难道我是做了一个梦吗。但是我手上还留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现实的证据。就象她说的那样- 如何使用它就看你自己了。 是啊。只要使用方法没错误就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 于是,我没有把能引起偶然的antiquependeyuram退回去。而且也没有把它扔掉。 结果,我被我曾憎恨过的偶然这家伙驯服了,我没能胜过这种能自如运用的诱惑。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拜访过那家店了。连店在哪里我也已经不记得了。 话说回来,那个店叫什么名字呢。 睹物思情,我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一声汽笛声把我唤醒了。 从天桥上看下面的事故现场的话,能看到撞在电线杆上的严重损坏的汽车和飞散的血迹。周围停着警车和救护车。并且周围还围有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这是我引起的第二起杀人事件。 但是都是她不好。她侮辱了我对我的美树的思念。 算了,能和最喜欢的他一起死,也算死得其所了。这样就不会遭到背叛了,对她来说算是很幸运了吧。 反过来她还要感谢我呢。 想起了让我不愉快的事情。 明明已经不想再想起美树的了。 和我一样的她。 不会和我一样了的她。 现在已经没用的她。 现在已经不在了的她。 好象想要把她的事情从我脑中去除一样,我重重的摇着头。 每次都想忘记她,每次却又想起她。老是象女人一样。我最讨厌自己了。 谁能留在我心中。 本来想着再找一个人过的,最终却变得无法忍耐。 我从口袋里取出摆子。 偶然,让我和有和我一样想法的人 话到嘴边,我又收口了。 不能拜托一样的想法这种不确定的东西。之前就失败过一次了。想法是种会变化的东西。同样的想法也总有一天出现变化。 所以我期望了一个更确切的东西。 偶然,让我和同类的人相遇吧。 然后,那个时候我就被一个少女吸引了目光。 银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衣服。是个不知怎么会让人产生一种奇特的印象的少女。 她难道就是和我偶然相遇的那个同类的人吗。 似乎象是在响应我一样,摆子发出了铃的声音。 没错。她就是与我同类的人。 少女在事故现场眼睛都没看一下,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反过身来,紧接其后。 我在少女的身后边追边想着。 到底怎样的相遇才好呢。 偶遇的话还是有点戏剧性好。这样的话,果然还是救下遭遇偶然事故的她的话好吧。这样做有没有效果,亲自试一下就知道了。 她走过天桥,走下了楼梯,我也走下了楼梯。 她在人行道上静静的走着。 从这边能看到对面在事故现场的围观的人们。 但是她一点都没看那边,大步流星的走着。我也在她的后面大步流星的走着。 与被事故现场吸引住的周围的人相反,只有我们俩在走着。 等到确认周围没有人以后,我手拿着pendeyuram嘀咕道。 偶然,她要被车差不多撞上。 等到响起了铃铃的清脆声音,马上,就传来了汽车急 刹车的声音。 驾驶员方向盘的操作出现了失误,车子来了个急转弯向人行道上撞去。 车的前面就站着惊呆了的她。 因为心里有了准备所以我最先有所行动。 偶然,我救助了差点就被车撞上的她。 可是 有个家伙比我更早的把她救下了。 他抱着她,千钧一发的急忙躲开,避开了不受控制的车撞过来。 那家伙算什么啊。救助她本来应该是我的责任才对。 那家伙拍打着还在他怀里的她的脸,她的意识逐渐恢复。醒过来的她和那个男的三言两语的互相说着话。那个男的好像手伤到了,她很担心的握住了他的手。 从谈话内容和态度上来看两个人好像是认识的,偶然想起要拜托对方买什么东西才来的。 真让人恼火,偶然这东西。 虽然我现在可以引起偶然,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偶然。 话说回来那两个在说话的人的姿势变得越来越亲密起来。那人是她的朋友吧。不对,都拜托对方带东西了,这种关系也许是更亲密的关系。 真是碍眼的家伙。首先要先解决掉他。恩,就这么办吧。 男的拜托她买东西,他们一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刚想要跟在他们后面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同班同学的名字。 喂?大事不好啦。真美发生交通事故了。 什么嘛。这事的话我早知道了。因为刚刚看见了。不对,不仅仅是看见。 这情报还真是早的可以了。肯定是急救人员的人看了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后给最后通话的人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人把她所在的医院告诉了大家。现在大家都在去的路上了吧。虽然想当做不知道,但却觉得这样做的话会对以后有所妨碍。 没办法了,先去医院吧。今天就到此为止。 算了,反正我要是想的话还能跟她再次相遇。由我制造的偶然来相遇。 那时候肯定要戏剧性的相遇。要来个让人难忘的戏剧般的相遇。 所以再稍微等待一会—— 随意摆放着陶瓷的盘子和杯子的货架的玻璃上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有着一头干燥的随便乱翘的头发,穿着皱皱的黑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的男人。要说是谁的话就是我啦。 看起来特困,说是在打磕睡的话还不如说是快睡着了。 也就是说,这家店还是一如既往的空闲。 要说有多空的话,我和咲交换看店后还没有一个客人进来的这种空法。说实话,要是真如我所说的这般光景的话,不是应该想着不来这打工了嘛。 可是不管营业额如何,老板都和子小姐都没有辞退我和咲。 其实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会继续在这干的。 这是有理由的。 因为我向店老板都和子小姐借了东西。至少,在我还清之前都会继续在这做下去的。 咲的话我没有直接问过她为什么继续在这打工的理由,但我想应该跟我差不多。 咲现在在店后面休息中。 打开店深处的门的话就直接连到了家里,一楼是活动室,厨房和厕所。二楼是咲和都和子小姐的房间和一个库房。 从打开着的门向里面看,咲正在活动室里看书。顺带一提书名是《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具有非凡魅力的店员!》。 封面象是一个涉谷那一带的涉谷系女生,把手背放在眼睛附近做出和平的姿势并微笑着。哎,什么东西都要学。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只是以温暖的目光守护着她。决不会强行突入。 可是好空啊。 太无聊了,我轻摸着手背上的疮痂。 这是昨天咲差点遇到事故时我为了救她受的伤。只不过才过了一天,就只剩下疮痂了。 就这样把它剥下来怎么样。剥的话是不是还太早了点。就在迷惑的时候,店门被打开了,店里响起了接待时的铃声。 进来的是两个女子中学生。注意到校服跟昨天过来的少女的一样。是店附近的私立中学的校服。 回想起咲说过的话。 的确这次没有卖出。但是心怀感激的客人一定会再次光临这个店里的。 莫非是那个女客人向她的朋友们宣传了这个店吗。 怎么可能。 在我正想着的时候,进了店的中学生中的一个,摇着两个小马尾辫,睁大着盛气凌人的眼睛,鲁莽地走到了柜台前。 喂,昨天有个和我穿同样校服的客人,还记得吗。 啊?啊,是的。我记得确实来过。 那个人,遇到交通事故了。 预料之外的话让我很是惊讶。 那还真是遗憾。 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结果却说了这么无聊的话。 你还不知道是谁害的就说这种话啦? 就算知道是谁害的也 就是这家店害的! 那个少女发出怒吼般的声音的同时,啪的敲了下柜台。 真是太让人惊讶的意外之外的话了,惊讶的无所适从。 就算说是我们的店害的,也没有根据啊。 那孩子,电话里说了。本来想买护身符的,却被推销了一堆很怪异的诅咒物一样的东西,真是讨厌死了。结果还被推荐去神社买护身符。最后还硬塞了个让人感觉很不好的石头给她! 柜台上放了个小笼子,里面放着100元一个的石头。形状和颜色都很奇特的石头一个卖一百。看起来感觉很象是那种百元小店里卖的东西。的确就是咲当做来店里的纪念品拿给那女孩子的那个,看来被那女孩当成了诅咒物。算了,在被那样接待过后那样想也可以理解。 给了她这种象诅咒石一样的东西。你们要道歉! 我真的好想叹口气。这算什么诅咒石啊。这石头才没有那种力量呢。要是能说清楚就好了。 朋友遇到了车祸心情无法平静,见到什么都疑神疑鬼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这也太过头了吧。要做些什么的话还不如去找那个引起事故的人吧。 你朋友遇到了车祸还真是很可怜,可是不可能是因为这个石头才遭到车祸的吧。话说我们店里的店员推荐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真的那些有诅咒力的东西的伪造品罢了。和你朋友的车祸是没关系的。这只是偶然。 用敬语很麻烦,所以我尽量说的很诚恳。那个女孩点了下头。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是的。? 啪的一声,少女又拍了下柜台。不知为何手上还有一个同样的石头。 这是其他的朋友在这店里买的石头。买完这东西的那天,这孩子从车站站台上掉下了轨道,被电车压了。偶然?持有这个店里石头的两个人都发生了事故!这还能说是偶然! 是偶然。除此以外不可能是其他。 说话很简单,但是要让她们接受就很难了。变成很麻烦的情况了。 首先冷静一下,一起来的孩子都受到惊吓了 那你想怎么办? 在里面看书的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大概是听到讲话了吧。 做些什么的话你就满足了吧。那么说吧,你想要我们店怎么办。 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话,大概咲也觉得自己有责任了吧。 我说过啦我要你们道歉。 对不起。道歉的话我们做不到。 现在,还是道歉的好,我想插嘴,想想还是算了。 这石头没有那种力量 。所以虽然对那女孩遭遇事故的事情感到很遗憾,可是无法因为石头的原因跟你们道歉。 咲拿起了放在柜台上的两个假石头。 虽然无法道歉,可是为了让你解气的话我们有什么能做的话你就说吧。你要怎么做? 是啊。那就让我相信持有这石头的话,发生了什么只是偶然。 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惊讶。 本来不是相信有诅咒这种事情吗?那做什么都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但是咲很干脆的答应了。 好啊。就这么做吧。刻也,拜托你看店啦。 能行吗? 我在想着这样做真的可以吗的时候,咲静静的转过身。 超没问题。这是售后服务哦。 就想书面上的女人一样,举起手背做出和平的姿势然后放在眼睛边上,咲冷淡的说道。 的确售后服务这种才是大事情。 那么决定在我回去的时候,把那本书没收掉。 我们出了店,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哎,为什么我这么无聊的也一起参加了这个无意义的事情。 不是否定她,咲有点缺乏常识。脑袋好像少了根筋,一不注意可能就出大乱子了。怎么觉得自己有点保护过度呢。 来店里的两个中学生名字叫跡部美津子和峰山薫。留着两个小马尾,很能说的那个罗嗦的是跡部。在后面什么都不说的戴着一点也不合适的有点过大的耳环的是峰山。 诉说不满的话,还真是辛辣。 先把那事情放一边,拿着诅咒石(暂定)的我走在前面,旁边走着的是咲。不是对这诅咒石没有信心,只是总觉得让咲拿的话会出现些问题,所以由我来拿。然后不远的后面跟着跡部和峰山。 你在看什么啊? 跡部马上就耐不住说起话来了。 反正不会是看你。 那么,就是在看薫咯?快不要这么做啦。这孩子,对男生没有免疫力,患有男性恐惧症呢。要是敢骗她的话我可不放过你哦。 我才没骗她呢。 不想跟她白痴下去,我继续向前走,旁边的咲用手臂碰了下我。 所以我才说你别来比较好嘛。 反正店里闲着也是闲着,把事情拜托给你的话只会越变越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通过昨天发生事故的地方的时候,看到事故车的细小的碎片掉在地上,护拦也有少许的凹陷。来到了咲差点遇到交通事故的对面的人行道。当时在这个事故现场见到了差点撞到咲的驾驶员,看起来象是方向盘的失误。 当然,现在已经一点都看不到这种事情了,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开始人来人往。 但是跡部和峰山却在那里停了下来。 怎么啦? 真美就是在这发生事故的。 跡部恼火的说道。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啦? 医院,命是保住了可是也许会留下后遗症。目前还不能接见外客。 跡部从那里走了回来。 我不想走那边。走这边吧。 似乎不想走过叫真美的那个少女发生事故的现场,跡部往回走上了天桥的楼梯。峰山稍微迟缓了点随后跟上她,我和咲没有办法也只能返回跟上了她们。 最近,好多这种事情。 跡部低低的嘀咕道。 我家附近电车事故和交通事故加起来都发生了三起了。 三起? 一开始是真美的男朋友。然后昨天是真美自己。 的确那孩子说朋友遇到交通事故了,想要搞个护身符。 把咲接待真美时的情况告诉了她们。看起来说的就是真美的朋友或是她的男朋友。 确实推销诅咒品一样的东西给她让她很不满吧。话说回来咲当时就是以她朋友的死的事情为前提给她介绍了商品。 然后她把这事跟跡部说了的话,跡部她们对我们保有敌意也不奇怪了。 还有一个人呢? 之前就说过了吧。在你们店里买了石头的当天就运气不好的掉下了轨道被电车压过去了 跡部没有说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我也就没再问了。 我心不在焉的走着楼梯,被对面走过来的人撞了一下。我摇晃了两三步,背撞到了天桥的栏杆上。? 撞上栏杆的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正好被我压到了的栏杆的那部分生锈了,嘠吱一声居然折断了。 啊! 呃! 我发出了小小的悲鸣声。不知道和谁发出的惊讶声重合了。 失去了平衡,仰面反着的我的上半身就那样子抛向了空中。 咕! 我急中生智,伸手抓向了没折断的那段栏杆,手牢牢的抓紧着,努力把身体拉回天桥上。 折断的栏杆只有一段还连着了,在空中遥遥晃晃着。 真够危险的。还差一点就掉下去了。手和背上都是虚汗。 没事吧? 在听到我回答急忙赶过来的咲没事的时候, 跡部摆了个讨厌的笑容说道: 莫非是石头的诅咒害的? 别说傻话了。只不过是栏杆生锈罢了。这只是偶然。 为了不让折断的栏杆掉下去,把它用力扳了回来,然后我们继续在天桥上走着。 本来还想证明那石头没有一点的诅咒力来着,这一来倒产生反效果了。真不走运。 快走出天桥了,跡部和峰山先行走了出去。我们俩跟在后头。 右手边是夹在扶手中间的车道,左手边是满是商店的人行道。正好就在咲昨天差点发生事故的一带。 喂,昨天的事情 恩?啊,怎么? 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是 我很木纳的说着,可是车的引擎声太大听的很不清楚。 恩?听不清 所以 刚说着,一下子就感觉视线暗了下来。 往上一看,天上有什么黑黑的东西。这东西就在我的眼前掉了下来。 哇! 我下意识的抱住了头蹲了下来。 但是没什么用,那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打在了我头上。发出啪的声音。 这是什么? 我拿起打了我的头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个枕头。 对不起。收的时候手滑了。 从上面传出来的声音让我再次抬起头来,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家伙在向着我道歉。好象是在收晒干的枕头的时候,手打滑不小心掉了下来。 我居然被这东西吓的大惊失色,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太好了。只不过是个枕头,要是什么更重的东西的话肯定要受重伤啦。 跡部嗤笑着说道。看起来倒不象是在说太好了。 喂,差不多也该承认诅咒石了吧。道歉的话就原谅你们哦。 诅咒?不过就是一般的偶然。 天桥上差点掉下去,头上掉下东西,一点点失误的话你就受重伤啦。偶然有这么巧吗? 这种东西叫做诅咒的话,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嘛。 我笑着反驳道,然后走了起来。 正当那时,视线再次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一块大混凝土块居然从空中掉了下来。我边上的一个四层建筑的墙壁被一部分剥落掉了下来。 呀! 啊! 我慌慌张张抬起伸在前面的脚,向后猛退了一步。混凝土块从我的发边擦过掉在了地上,身边的柏油马路都 碎了。 真危险啊。头要是直接被撞上的话大概就不止是受点伤了。 我不假思索的看向了跡部。想来她肯定又要说是诅咒石的原因了吧,谁知她根本就顾不上嘲弄我,反而是惊呆了的看着我。那脸色已经少许发青。刚才很惊讶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吧。 刚刚还只不是开玩笑般说着的诅咒。但是这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就好象是特意袭击才会发生的。 在天桥上撞了,然后栏杆就坏了差点掉下去,枕头也会掉下来,墙壁开裂碎片掉下来,哪个看起来都象是偶然才会发生的。 但是这么多的事接连不断算什么呢。 难道说今天真的是厄运日吗。 还是说这块石头真的是诅咒的石头呢。 怎么可能。这肯定不会是诅咒的石头。 刻也。 咲叫着我。因为对面一辆速度很快的自行车朝这边骑了过来,她是为了叫我注意。 我中断了思考,刚想靠边的时候 背后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 弹起来一般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辆卡车在用一边的轮胎斜着朝这边开来。 怎么可能! 又来?怎么有这么多的危险连续发生在我身边呀。 不可能。 这不是光用偶然就能应付的事。 所以我只能竭尽全力的叫了起来。 卡车还是那样的漂亮的横开着,横滑着把护栏都撞破了。在那冲击下后面的集装箱的门打开了。从开着的门里不知名的红色物体象雪崩一样流了出来,把我给吞没了。 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偶然,本来应该是倚靠的栏杆坏掉,掉到马路上去才对。 偶然,本来应该是被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的混凝土块直接打到才对。 被好好的躲过了。看来要采取些确切手段了。更确切的手段的话是什么呢。无法躲过的方法是什么呢。 偶然,发生大地震不行,这样一来连我都会有危险,没有更加的确切性。 偶然,吃了毒药不行,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毒药呢。不可能会发生。 刚才还真是可惜了。 偶然,卡车横转过来,被卡车撞,被货物压在下面的方法怎么样。 不太现实。货物这种东西。 那么,下次偶然,载着重物的卡车打横然后货物都倾泻一空 不行,不知道载着重物的卡车什么时候开过来。确率一下就降低了。 偶然就是确率的问题。 如果必然是100%的话,偶然就差不多是接近0%的最小值。但是0%的话就不好了。0%的话就引发不了偶然了。 也就是说如果载有重物的卡车不通过的话,就不会发生偶然打横货物倾泻一空这种事情。 那么重要的就在于什么时候通过吧。但是要是现在不通过的话就没意义了。 现在没有正要通过的载有重物的卡车,偶然打横也不可能发生。周围看了一下也没有卡车要开过来的样子。普通乘用车的话倒是一直都有通过来的 这样的话我引起的偶然就不能确定结果了。 偶然,能够使倚靠的栏杆,可是却没有引起从天桥掉下来这种结果。 偶然,能让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的混凝土块掉下来,却不一定会命中头部。 偶然,能够把电线切断,却不知道会不会碰到。 引起的偶然产生的结果也是真真切切的偶然。结果这样子的话才是确率。所以之后的结果只可能确实是偶然引起。 就没有更加确实的方法了吗。 更加确实能把那家伙杀死的偶然。 呸! 我把进到嘴里的花瓣吐了出来。 真危险。要是卡车装的不是花,而是铁桶这种重物的话,我现在肯定已经完蛋了。 我边看着打横突然撞向边上的店,散着花的七彩色的花店的卡车,边深深呼了口气。 还好吗? 咲跑过来向我伸出了手。我说着没问题,然后就站了起来。 跡部和我一样被花埋住了,一脸吓坏的样子发软的坐在地上。 峰山运气好点站在稍微远些的地方所以看起来没什么事。 然后还有一个人,刚才朝着这边骑过来的自行车横转了过来,骑车的一个中学生样子的家伙蹲坐在地上。! 但是突然我把在我面前的咲压倒在自己身下,叫着。 离开!要爆炸了! 话还没说完,卡车就发生了小型爆炸。 象是卡车上面的零件一样的东西吹飞起来,感觉在我背后稍微上面点擦了过去。如果就那样站着的话肯定要被碎片打到了。 咲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这边发生的事情。 我试着轻轻敲打她的脸。没有反应。 试着啪嚓啪嚓用手指弹她的额头。没有反应。 试着重重的拉她的脸颊。没有反应。 不对,有反应。我被她打了。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应我嘛。 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和平时一样,我看不懂她的表情。 所以我反应了呀。 确定了腕在手臂里的咲没问题后我站了起来,跡部远离了一点刚才的地方和骑自行车的那个少年一起伏倒着。稍微离了远点的峰山好象过于惊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喂,精神点! 我抱起了倒着的跡部,拍打着她的脸颊躺她恢复意识。小声呻吟着的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 啊,桐谷呢? 桐谷? 跡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朝着骑自行车的那个少年的地方走了过去。运气好的他没有被爆炸卷进去。 不知道摇了他多少下脑袋,被跡部称作桐谷的那个少年醒了。 喂,没事情吧? 不知道谁说着从其它的建筑里飞奔而出,向跡部和桐谷的方向过去了。这是刚刚朝我扔枕头的那个少年。怎么看来,这三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显的那个掉枕头的少年露出不妙了的表情。我又仔细看了下那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就是那个在天桥上撞了我的家伙。 难道说你们是一伙的? 总算弄明白了。普通的中学生的话,是应该会相信诅咒石这样的东西的。然而却走在街上假装要搞清楚事实真相,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难怪这么有信心呢。 在意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的目光,我拉着他们离开了这里。扭了腰的跡部由桐谷那家伙扶着。真是自作自受。 那么,谁能向我说明一下? 四个中学教师互相看着,我催促着叫他们说明。跡部一直低着头,两个男的互相瞪着在推卸责任。出人意料的开始说明情况的居然是峰山。 持有那个石头的两个人都遇到了事故,所以我们我打算去找那个卖石头的店里问个清楚。当然我们根本不相信是因为石头的原因。只不过是有两个朋友都遇到事故了,大家都无法若无其事。但是请相信我们。我们仅仅就是稍微威胁了一下,想的只不过想要你们道歉。 就只有这些了吗? 那个,如果你们道歉并承认有责任的话,或许能拿点损失费。 这不是恐吓吗? 对不起。但是,我们没有想过要让你们受伤。这是真的。 峰山拼命的点着头。 真是的,最近的小鬼们 真象老头才说的话啊咲说道。 要你罗嗦。 想让我们道歉就算了,忽然还想要骗钱,真是 太恶劣了。 喂,你去下那边的便利店买点水回来。 我把钱给了峰山,拜托她去帮我买水。口里都是花的味道真是让人心情不愉快。 峰山顺从的应了声,就去便利店买水了。我打算放过老实回答的峰山。但是其他家伙的话就要让他们长长记性了。我才不是老头子。 那么,怎么做好呢? 我的突然接近,让跡部禁不住跳到了一边。! 正在那时候不知从哪飞过来的广告牌,在我和跡部的中间突然插了进来,在道路上跳了起来转到了一边。! 啊! 真是千钧一发。刚刚车冲了过来。店三搂上的广告牌又折断飞了过来。跡部幸亏突然跳到了一边,要不就要被广告牌直接打到了。 她突然跳到一边我是应该感谢呢,还是应该生气呢,真是复杂的心情啊。不管怎么说我打算先把倒在路上的跡部扶起来。但是。 不要过来! 跡部用很害怕的声音叫了起来。 跡部? 奇怪。奇怪呀。果然是那个石头那个诅咒的石头 跡部青着张脸,用震惊的声音说着。 喂。诅咒这样的话适可而止。全部都是你们的 我们只不过是在天桥上想要撞你,让枕头掉下来想要砸你,妻自行车想要撞你,仅仅这些事呀!没有破坏栏杆,让混凝土块掉下来!就算发生交通事故也不是我们害的 跡部吓的脸都歪曲了,为了跟我保持距离还在后退。 可是 实际上都死了两个人啦!而且刚才的广告牌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啦!不要把我卷近来! 跡部在我有所行动之前,就跑开了。被跡部的狼狈姿态吓到了的两个少年也在之后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 连挽留的时间都没有,三个人都走了。 我认为只不过是恶作剧。但是正如跡部所说,分为人为的和非人为的。撞到啊枕头掉下来啊这样的事情极有可能是跡部他们做的。但是破坏栏杆,剥落混凝土块使之掉下,车子发生事故,广告牌飞来这些事情很明显不可能是他们做的事情。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咲,你先回去吧。 咲对我突然说出的话一脸惊讶。 接下来我有点事情稍微想调查一下。 过了一会回来的峰山一脸尽管。大概是因为同班同学不在了吧。 跡部他们逃走了。 是吗? 看起来被抛弃了,却很淡然。 你们店里那个女的去哪啦? 我叫她先回去了。石头由我拿着就可以了吧。 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跡部他们相信诅咒的石头然后逃走了。完全相反了。在证明之前还要继续下去。 是吗? 把水给了我后打算回去了吧。计划落空,峰山好象在考虑逃跑的借口一样眼光闪烁。感觉我象在欺负她一样。 你觉得有哪些你们的恶作剧之外发生的事情? 那个,天桥的栏杆坏掉的事情,墙壁上有东西剥落下来的事情,交通事故,广告牌掉下来的事情。 还有车子的爆炸。 是啊。 我把便利店的塑料袋装满空气后,用手拍了一下。啪的小小的声音传开了。呀!峰山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别,别吓我呀。 咦,你也会害怕的大叫?还以为你跟咲一样不会害怕呢。 我逗着跟她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峰山发牢骚说道。 算了,不管怎样这样下去的话我也会在意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再稍微陪我一会吧。 还不能回去。还有需要确定的事情。 见鬼!要不是他做了多余的事情的话,广告牌肯定能打到他了。 广告牌飞过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然后突然飞奔起来了吧。只是偶然。话说回来那种偶然发生的时机也太好了吧 看起来比起人类的死亡确率来,好运确率更高。 算了,说起那的话我也有话要说。 刚才真是好危险啊。 爆炸的发生真是在我预料之外。 差点我也被卷入爆炸里了。 偶然真的是很恐怖的东西。 为了不被卷入卡车事故我离的远了点还真是太好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要是在那爆炸下死了就好了。 可是,本来还想着这样一来就要结束了吧的时候,好象有什么目的一样,他没有返回店里。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到附近大楼的建设现场中来了。 可这对我来说还真是好机会啊。 要是回了店里的话,偶然发生火灾的话,偶然卡车撞进店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是那样的话恐怕她也会被卷进去。 死的只要是这个男人就可以了。 建设中的大楼,看起来大概有八层左右。由钢铁构架组成,周围覆盖着防水布。 今天的工程已经结束了,所以大家都不在了,风吹的防水布哗啦哗啦的响。随着日暮西山,看来刮起了大风。 为什么到这里来我不知道。 但是与这没关系。 因为他被偶然倒下来的起重机压住压碎了。 听从了我的偶然,被风吹着的起重机一下子就摇晃起来,开始慢慢倾斜,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横转了过来。 正巧在打电话的他很醒目 冲击使地面摇晃起来,烟沙飞舞。 这次一定能顺利进行。肯定不会有妨碍的余地。就算注意到了也肯定来不急了。 铃的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好声音对吧? 飞舞的烟沙之间传出了声音。 横转过来的起重机的旁边,在几乎碰上的地方他站在那里。 他微笑着跟我说道。 这次真的想要我死了,峰山薫? 这次真的想要我死了,峰山薫? 我即使问了她,她还是很受惊讶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没,没事吧?太好了。差点就被起重机压了 峰山一返回神就说出了好象很担心我的话。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哦。今天到底算什么日子啊。这不是你们的恶作剧吧? 当,当然不是。果然是那个石头的诅咒吧? 那个石头是指哪个石头? 当然是,那个你拿着的石头那个 真不巧我没有带那个石头。那个刚刚就扔掉了。 啊? 也就是说,刚刚的起重机的事故不是诅咒这一回事。不仅如此,今天发生的天桥的栏杆坏了的事情,混凝土墙壁掉了下来的事情,广告牌飞起来的事情都是交通事故。 那,那,只是偶然吗? 只是偶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多接连不断。 对她不成熟的演技我一笑置之。 今天的事故难道不是全部都是你做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真的是这样吗? 那种事情要是人为的话怎么可能发生的那么巧。 一般考虑的话的确是这样。可是,这世上有些无法用常理说明的东西的存在,这就是。 比如说使用antique这种东西的话。 峰山形状很好的眉毛略微一动。 我知道antique的事情让你很意外? 那是什么?antique这东西? 古董这样的东西。 啊 装糊涂的话,这么说 就可以了。可是跟我装糊涂的话搞错对象了吧。 antique这单词好象听说过。不知道在哪听说的了。这单词的意思不是一般的字面意思。 为什么怀疑我? 怀疑人的话只要有些微的理由就可以了。问题在于要如何证明。这种麻烦的事情不想也罢。反正只要让对方承认就好了。 花店的卡车冲过来的时候,我觉得你离的也太远了点吧。就好象你知道会有卡车冲过来一样。因为本来应该在你边上走着的跡部都被卷进去了。 那是因为她突然停下来了 而且跡部对他们几个制造的事故和偶然引起的事故的反应不一样。但是,你不管面对哪种事故反应都一样。枕头掉下来的时候也是,混凝土块掉下来的时候也是,一点都没吓到。塑料袋破裂的声音倒把你吓着了。 那是因为太过惊吓而 但是卡车爆炸的时候你就显得很惊吓。 那真的是很惊吓 那是因为会爆炸让你太过吃惊吧。 还有从考虑今天发生的事故时说的话来看,你没有说爆炸的事情。这看来不是你假想好的事故吧? 只是忘记说了 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广告牌掉下来的事情的?当时你并不在现场。! 几乎都是在找碴。莫非她对antique这单词的意思还有不知道的地方? 峰山的反映来看,看来都不记得了。也许只是广告牌掉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 与那些使罪犯无路可逃的推理小说中的侦探一比我还差的远呢。只是峰山一直在一一辩解。这是说明她心中有鬼的证据。但是,这只是在找碴。 即使那样还是有唯一的,可以确定的事情的。 你混淆了跡部的计划,看起来来象是诅咒的石头害的。可是那不是诅咒的石头,真的不是。那不是能使他人背负不幸的诅咒石。诅咒石的话,现在在店里被好好的保管着。 咦? 做为店老板的都和子小姐收集的那些antique,即那些陈列在店里的商品只不过是她为了弄到antique而买到的antique的赝品罢了。 当然,也有买到真货的时候,有关那些东西的资料已经充实了店里。 使他人背负不幸的石头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但是由于它的特性被作为严禁取出的东西保管了起来。 说手头的那个不是诅咒石的话,并不是说世上并不存在那样的东西。就是因为知道那样的石头在其他的地方,才说手头的这个不是诅咒石的。 不过还是叫咲回店里确认一下,在有电话来之前还是有少许的不安的。 现在已经确认过啦,这就是偶然。 本来还以为能做的很好的呢。 峰山大口的喘着气,好象觉悟了一样嘟哝着。 要是峰山一直撇清自己的关系的话,跟惊险电影里那样直接问我证据在哪里?的话,我就只能无话可说回店里去了吧。 antique这东西,难道是谁都知道的东西吗? 不对。大概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才对。我知道只是偶然。 又是偶然啊。 峰山愤怒的嘟哝着。太过愤怒连隐藏的意识都没有了。 失算啊。没想到还有除我以外的人知道antique。而且还这么近 也不是,一般都不会那么想吧。我最初也没觉得这事故是antique引起的。但是太过接连不断了。 谁叫你全部都避开了。本来要是在天桥上掉下被车撞到的话就结束了。然后不想到antique的话,就会以为发生的事情都是偶然了。 也许真是那样吧。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为什么你全部都避开了。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可能连续几次都能避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受到了你的antique的保护吗? 50分。要是你能说出我拥有什么样的antique的话就给你100分。 0分就可以了。我可没有解迷的兴趣。只是要是知道你是怎么避开的话,就能想办法让你避不开了。 我背后开始冒冷汗。 问题从现在开始。虽然承认了,可是完全不知道峰山是怎么做到的。 请不要小看我引起的偶然。 那时候,我的脑袋里开始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头上好几根铁架正快速的掉下来。 我向右避开了下来了的铁架。铁架直立在地面上。 我再次飞奔到后面避开了掉下来的铁架。铁架掉落在地上,这次没有插在地上而是一下子弹了起来朝我这边飞过来。 我抱着头低身避开了那铁架。铁架好象从我耳边略过了一样向后面飞去。 在蹲着的我的面前铁架撞向了混凝土块,碎片四散。 碎片变成了飞石向我攻击过来。 脸颊,手腕,脚上都被割破了。 我孤注一掷的向后滚了起来。 突然眼前出现了h字母。 当我意识到这是铁架的一头的时候,头被砸到了。! 头上好几根铁架正快速的掉下来。 我向右避开了下来了的铁架。铁架直立在地面上。 我再次飞奔到后面避开了掉下来的铁架。铁架掉落在地上,这次没有插在地上而是一下子弹了起来朝我这边飞过来。 我抱着头低身避开了那铁架。铁架好象从我耳边略过了一样向后面飞去。 在蹲着的我的面前铁架撞向了混凝土块,碎片四散。 碎片变成了飞石向我攻击过来。 脸颊,手腕,脚上都被割破了。 我孤注一掷的向后滚了起来我。 突然眼前出现了h字母。 当我意识到这是铁架的一头的时候 我已经在地上滚了起来。边滚边在场地上移动着,避开了压过来的铁架。铁架竖在地上,倾斜着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铁架弹起来的声音响的我耳朵都疼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被你避开了! 的确掉下来的铁架多的无法避开。峰山本应该能确定我的死亡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再次,我的脑袋里开始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铁架再次向我这边掉下来。 数量比刚才的多,有五根。 而且这次是一下子向我袭击过来。 我勉强避开三根,到四根的时候我就被砸了。 但是那不是现实。 我拥有的antique能看到未来的映象。 我的右眼是义眼。代替真的眼球埋在眼睛里的是称为vijon的antique。 vijon让我看到了这之后不远时间发生的未来。 但并不是所有的未来都能预料到。象彩票和比赛的输赢或明天的天气这样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我不能看到意图好了的未来。 但是有一种唯一的一定会让我看到的未来。 那就是当我,或者说我身边有谁危险的时候,能让我看到那个死亡的情况。 看到未来的一瞬间,就好象电视的噪音一样脑袋里会噪音四起,未来的映象就挤进现实看到的视线里。 然后我就采取和vijon让我看到的那个未来不同的行动,回避了死亡的未来。 刚才峰山说过了。我引起的偶然这话。 也就是说峰山拥有的是引起偶然的antique吧。 还真是难以应付的东西。 偶然是无 法预测的所以无法回避。 我拥有的antique和峰山拥有的antique能如此和的来真是太好了。 偶然虽然无法预料的到,可也不是不能回避。 昨天咲的交通事故,我从天桥上随着坏掉的栏杆一起掉下来的事,头被掉下来的混凝土块割伤,或是被卷入发生了事故的卡车的爆炸里的事,然后现在起重机翻身的事,我都在早一顺间用vijon看到了。所以才能回避的开。 我没有看到跡部他们做的事情和卡车翻转被花吞没的未来。恐怕是因为知道那里没有死亡的危险。也没有看到被飞过来的广告牌直接砸到了的未来,因为那样的未来并不存在。 怎么可能 两次都避开了掉落下来的铁架,让她产生了想观察我到底是能回避她产生的偶然,还是偶然的只是运气好吧。 传来峰山绝望的哼哼声。 这,这次一定 还是住手的话比较好。 啊? 偶然的话,要发生多少次才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 偶然事故的话,那么不管发生多少次还是偶然。 antique不是什么都能实现的。有制约的话就有界限。 峰山的antique如果只是能产生偶然的话,那么要是有了偏离这个的行为也许就会给自身带来危险。 听好了。这是忠告。铁架掉落下来的这种偶然,不可能发生三次。同样的事情发生多次的话就不能称为偶然了。你的antique如果能产生偶然的话,那就不可能产生必然。要是产生必然的话,就会有矛盾发生。发生矛盾的antique就会坏掉,自己身边也会产生危险。 所以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发生偶然。我都企求过好多次了! 笨单,快停下! 但是,耳边没有噪音出现。 也没有看到未来。 而且也没有发生铁架掉落下来的事情。 取而代之的是,响起了当当的清澈的声音。 峰山耳朵上戴的有点大的耳环的球体部分裂开了,掉落在地上弹跳着。 我的,我的antique啊! 峰山含糊不清的绝叫声盖过了清澈的声音,在夕阳西下的工地现场回响着- 为什么我会做为女孩子被生下来呢。 我无法选择这种被生下的命运。无法选择是男是女。要是能让我选择的话,我一定选择做男的。从小我都这么想。 就算长到了,这种想法也一直没有改变。不,在思春期时,开始懂得恋爱时这种想法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才对。 喜欢的对象一定是女的。 小学生的时候,我做过好几次鼓起勇气向好朋友告白的事情。 回答肯定是no。 不仅如此连朋友都没的做了。被当成变态对待。 中学生的时候,我停止做这种告白的事情了。 心里的想法没有改变,只是行动上改变了。 但是有一次,仅仅一次我这些想着,我向antique许愿了。 偶然,让我跟有和我同样想法的人相遇吧。 然后与我相遇的就是加纳美树。 她和我是同类。 她和我一样,是喜欢女生的女生。 我们相遇相知。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这种想法会有改变的一天。 但是结束就是这么突然来到了。 然后就向在事故中受的伤痊愈后消失了一般,她心中对我的爱恋也消失了。 美树和我一样小学时上的是女校。在那种情况下对象只能是女性。但是到了男女同校的中学,她就被世人所说的正常的感情带走了。 很简单的事情。她喜欢上了男的。 而且还是喜欢上了朋友真美的男朋友。 真美的男朋友发生了交通事故。理由是救下了差点被车撞上的美树,自己被撞了。那种戏剧性的相遇,美树的心彻底被真美的男朋友夺去了。 要是喜欢的是其他女的的话,我或许还能接受。 但是美树喜欢的是其他的男的。 这是背叛。 是对我的想法的背叛。 我的想法是真心的,是纯洁的,所以我对这种背叛的报复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我报复了美树。 利用antique的偶然。 发生了她偶然,掉到轨道上被车撞死了的这样的杀人事故 然后,真美知道了我和美树的那种关系。美树把她和我的事情告诉了真美的男朋友,真美的男朋友又把这事情告诉了真美。 然后我的想法就被否定了。说那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她连我痛苦的十分之一都理解不了。 所以我对她加以制裁了。 发生了她偶然,被不受控制的车子撞到了的杀人事故 但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的antique坏掉了。 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那家伙,那家伙到哪里去了?把我重要的antique破坏掉了的那家伙究竟到哪里去了? 突然,有脚步声音在我面前停下了。 我猛然抬起了头。 站在那里的,不是那个男的而是她。 不是我做的。我现在已经不能引起偶然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不是偶然哦。 是啊。我已经再也无法引起偶然了。 应该不会发生这么巧的偶然的。 所以这一定是命运。 最初就这么决定好了。 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也不是命运哦。 但是她这样把我的想法否定掉了。 但,但是我许愿了啊。的确许愿了。让我和与我同类的人相遇这样的事。 是嘛。说是同类的话也的确是同类。 她静静的说着。 利用antique犯下罪过的同类这种意义上来看吧。 她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看来刻也好象没有想到这点,如果你与你朋友的事故有关系的话那请你今后要注意了。利用antique犯下的罪没有人能够惩罚。所以你也许会很安心,但是干涉了他人的命运那么一定会遭到抱应的。命运不是单单就能用偶然这种词语说明的,它不暧昧也不仁慈。我就想跟你说这些。 等我回过神来是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那。 已经见不到她的人影了。连一丝一毫的痕迹也没留下。我是做了场梦吗。 也许是那样吧。 我被偶然厌恶了。不可能发生和她见面的这种偶然的。 想要叫我清醒般的强烈的光在我眼前亮了起来, 原来这光是卡车的灯,不知不觉中工地现场上卡车都进来了。驾驶员看到了我,发出了怒吼的声音。 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这里是禁止进入的! 确实进入禁止进入的场所是我不好,可也不用这样突然大胜怒吼吧。 混蛋。如果有antique的话,就可以引起偶然事故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了。 在我悔恨的咬牙切齿时卡车已经向我这边开了过来。 卡车突然倾斜过来。 看了一下,卡车碰上了地面上散落的,我之前使之掉下来的铁架。 卡 第二章 像 被期待和预想背叛了。 想不通。 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试着去买个东西,买的是品牌货结果却是冒牌货,在网上拍卖时买的东西送到时才发现是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种事情在哪都能听到。 在那时每次都要宽慰死心的自己,商品退货这样的经验谁都会有一两次的。 但是在antique的场合下,这招就行不通了。 要是冒牌货的话还好。 如果是真货,可是其能力却完全是另一种的话也只能当笑话来看了。 是的。真的有只能当笑话来看的时候。 孩子在被子里痛苦的喘息着。 这个还未满十岁的孩子,发了三天的高烧还没退下去。脸红通通的,说明发烧的温度很高,母亲不知道擦拭了多少次的额头还是浮现出豆大的汗珠。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咳嗽声,振的头疼的直哼哼。 这个村子里没有医生。只有田的这个村里,只有农民一种职业。 这个村子里没有药物。虽然也会有旅行途中路经这个村子暂时停下休息的药贩子,可是却没有买药的钱。也有为了报答吃住的恩情而拿药来换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做。 所以生了病的话,只有躺着等待自然痊愈。 所以生了重病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在拜访这天知道了这个村子的现状。 拜托了。无论如何请救救这个孩子吧。 在这样的村子里,双亲拜托在来这个村子之前在城里做着类似医生的事情的我们,也是很正常的。 的确要说起来的话我们是曾经做过类似医生的事情。 为了救助被病痛折磨的人们。 可是,这不是正确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们不用药,也不做手术。 只是单纯的触摸。 那一位,只是碰触病人。 已经没问题了哦。 那一位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么嘟哝着,右手碰了下孩子的额头。 马上 刚才还很混乱的孩子的呼吸正常了起来。红色的脸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这样的高烧就奇迹般退下了。痛苦的反复的咳嗽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然后孩子就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睁开了眼睛。 呀?怎么拉? 这是连着三天一直在被高烧折磨的孩子说出的久违的话。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那个孩子的父母,还是知道孩子得救了,边哭边抱着孩子。 看见了事情过程的村人们惊叹着,陆陆续续的走了过去,开口说着感谢和感叹的话。 被那一位碰触了的话,不管什么样的病都能立刻治好。 被那一位接触了的话,不管什么样的伤都能立刻治好。 这是人所不能解释的奇迹。 那一位的右手上寄宿着神灵 辛苦啦。 和平时一样打完招呼后,我来栖刻也进店了。 狭小的店里放满了首饰啦壶啦绘画啦这类的杂货。说是陈列的话,倒不如说是放置来的比较正确恰当。说是店的话还不如说是库房还来得接近些。不对,比起库房来也许还不如说是正在整理整顿中。 这个都内的小巷子里的寂寞的付丧堂古董店~fake~就是我打工的地方了。 没人在吗? 照理说象平时一样店里的柜台处会坐着一个全身上下黑色的稍微有点冷淡的打工少女,也许是在店后面吧。 我走到店的后面,打开门走了进去。店后面通过一扇门连接着住的地方,本来应该是有两个人住在这里的。 就这样走到了活动室,没人在,取而代之的是桌子上放着感觉很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 放在桌子上的是花盘和犬形人偶。花盘里好象种着草一样的东西。那草和犬形人偶之间用一根麻绳一样的东西连接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花盘的部分刻着时钟的表盘,针是用来报时的。 仔细看的话发现好象闹钟一样被设定成在五点。 在离五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犬形人偶猛然睁开眼睛,在桌子上走了起来。受其影响草那部分也被拉扯着,慢慢的开始从花盘里拔出来。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看起来象是表的装置。 随着拉扯渐渐看到一个茶色的根一样的部分。仔细看那个根的部分的话,象是人脸,感觉真不舒服。 但是,我没有惊讶。这家店的老版最喜欢这种商品了。 但是,为什么是这么恶趣味的闹钟啊。我一点也没有想让这种东西来喊我起床的欲望。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犬形人偶已经慢慢离开了花盘,连着的草渐渐被拔起,一个象人脸般的根部露出来了。 总觉得好象认识这种恶趣味的时钟。 是什么呢。 记得是神话还是什么里面用狗来采集植物的那个什么东西。 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 对了。是曼陀萝草。 在根被拔出来的时候曼陀萝草会发出哀鸣声,听到那个哀鸣的人会没命,所以用狗来采集这样的 难道说 突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正在那时,时钟的针正好指向了五点,犬形人偶踏出了最后一步。 根部一下就从花盘里拔了出来,看起来象人脸的部分变得如蒙克的叫里面的脸一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翻译者自注蒙克:挪威的画家。表现派的前驱。很喜欢选择疾病和死亡作为主题。版画创作也很多。主要作品有《叫》等。)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 我被曼陀萝草时钟震撼住了。 曼陀萝草时钟被转移到了床上,继续发出小小的悲鸣声。 切,假货。 就象是计划好的一样从深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是这个店的老板,我的雇主的摄津都和子小姐。 要说这个人的印象的话说是真是个美人啊是最合适的。形状很好的眉毛,看起来很有自己个性的眼睛,乌黑发亮的秀发一直伸展到腰那里。比我这个平均身高的高中男生还高了点的细长的丰满体型。身上穿的是合身到极限的衬衫,外面披了件短外套,贴身的皮西装裤使得细长的腿越发细长。 但是却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收集这些无聊的商品,利用我来做实验品还乐在其中,做着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还满不在乎。 话说回来,她收集商品这种仅仅算是兴趣的话,又有些不一样。 她收集的是被称呼为antique的东西。 虽说是antique却不是古董品或古美术品这样的东西。 那是种被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被称为魔法道具,或是寄宿着人类的怨念或自然的灵力的而拥有一些特殊能力的东西。 在故事,奇闻和传说中作为有力量的道具登场。 比如说召唤幸运的石头,每天晚上都长头发的人偶,预知未来的镜子,一旦拿在手里就会招来灾难的刀。 这样的东西在这世上存在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呢。 但是,人们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 然后,把那 些东西作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认定为是想象的东西。 但是antique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于人类的身边。 她就以收集这样的antique为兴趣。 不过,就是经常会象现在这样带了假货回来。 还蛮贵的呢,这个曼陀萝草时钟。 把还在继续叫着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的曼陀萝草时钟的开关关掉了的都和子遗憾的说到。 顺便问一下要是这东西是真货的话会怎样? 一听到叫声就死啦。 这根本就不能叫醒人嘛!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也没发生什么损失。 还说没什么损失,这是生命啊。话说,现在我的寿命肯定缩短了。绝对。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都和子小姐因为去进货antique的原因都出去一星期了。 恩,就刚刚才到。刻也,把这个也拿去陈列吧。 都和子小姐说把这个曼陀萝草时钟(假货)陈列到店里去。这样一来店里有多了件跟古董品没关系的商品。 陈放在哪里好? 随便好了。 偶然也整理一下陈列的东西好不好? 我向着店里走去,找了个适当的空位置放好了。就在一个老照相机的旁边。顺带一提这个照相机是能把被拍的人的过去以照片的形式展现出来的东西的假货。 都和子小姐也随之走进了店里,用手指敲打着收银台。 看着印有这周营业额的收款条,都和子小姐的脸僵着。看来是在意营业额了。 可以的话我真想劝劝她不要在意。 还有什么其他进的货吗? 啊,老实说我找的了一个刚挖掘出来的东西。 营业额的事情一下子就从她脑袋里消失了一样,都和子小姐开始跟我讲起了有关那个挖出来的东西的事情。 虽说是在百年前的一个废弃村庄的土地里出土的像,可是看上去有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还有传说说被那座像碰到的话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 是真的吗? 我没有试过。 好厉害,虽然很可疑。 要只是那样的话我是不会买的,实际上还有另一个传闻,据那传闻里所说,还有碰到了像的人因不治之病死掉了的这种事情。 简直就是完全相反嘛。 是啊。有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像这种传闻。也有因不治之病死掉了的这种传闻。怎么样?为什么完全相反的两种传闻会出现在同一座像身上,是不是很有兴趣呢? 恩,的确。 正因为这样子,所以我找来了有关的资料和文献。从今天起我要着手调查,所以店里的事情就拜托你啦。 说着,都和子小姐就走进后面去了,啊,对了她好像想起什么来一样说道。 在不知道那个像有什么样的力量之前绝对不可以光着手碰触它哦。碰触的时候要戴上手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的。 我点头呆了。 另一个打工的人,舞野咲正光着手拿着那座不知到底是何来历的像站在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杀了那个女的! 那个女的是假装成人的鬼女! 那个女的给村子里带来了灾难! 从寺外传来很多的人的怒号声。恐怕整村的人都差不多来包围寺庙了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我仅仅只是想救村里的人们啊。 我把抱在手里的像放在了眼前。 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像。那一位留下来的纪念的像。堆满那一位的温柔的像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定是那个人的诅咒 听到了村里人说的话。是这样吗。这是那一位的诅咒吗。 肯定不是的。不是的。 那一位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相信。 突然,注意到周围一下子变暖和起来了。现在是冬天。不可能发生突然春天到了的这种事情的。在那样想的时候温度不断的上升着。 被上升的热气所带动,霹霹啪啪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了爆炸声。 这才明白原来是着火了。 温暖的感觉变成了炎热的感觉。 不逃不行了。 我想站起来,结果却失败了向床上倒去,突然胸口深处涌出的东西从嘴里吐了出来。 不去想都知道是吐血了。 最近变得经常象理所当然般的开始吐血起来。我也传染上了流行病。 比起这事我更在意我手上的这座像。 不会被我的血弄脏了吧。 我用袖子擦拭着也许弄到了像上面的血。 然后我再次紧握住像。 但是这病并没有被治好。 什么样的病都能治好的像,已经变成了什么病都不能治好的像。 就这样烧死,或是病死,哪一样会早来呢? 里面和外面的热度让我的意识变得象暮蔼一样朦胧起来。 在渐渐淡薄的意识中,脑中闪过了这些年的每一天。 那一位的名字叫树庵。 才不过三十多岁还是很年轻的年纪却有着一头的白发。但是并没有给人变老的感觉,白发衬着他连阳光都侵入不了的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出他的清廉。 树庵大人目前住在深山里的废寺中,过着每一天。不属于任何宗派,只是诚心修佛。 时而祈祷,时而模仿着那个样子雕刻着佛像,然后用右手治疗人们的病痛,使其生还。 人们为了求那一位的右手,经常到寺庙来拜访。 这个村子人少土地也很疲乏。在作物生长很困难的土地上的人们都瘦弱的生活着。没有买药的钱,也没有医生来,只要是生了病的人都会去拜访那一位,沐浴在他右手的恩惠下。 这块土地上蔓延的流行病,首先是开始出现咳嗽,发高烧,然后变得开始吐血,末期身体麻木变得无法行动,机能低下直到死亡为止。 但是右手寄宿着神灵的那一位来到了这个村庄,再也没有人死亡了。 进一步说连我也是受过那一位的右手的恩惠的人。 被双亲遗弃在山里,没有吃的东西,就那样饿着等死,就快被埋在雪堆里冻死了的时候,被旅行途中的树庵大人救了。 虽然记不太清被救的时候的事情了,还是记得冰冷僵硬的身体里被注入了温柔和温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醒了过来的感觉。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那一位,在其身边伺候照顾着。 也有想象我一样在树庵大人身边伺候的人,可是他们被树庵大人全部拒绝了。 不过,只有我能留在那一位身边,我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只是单纯的树庵大人哀怜我这个连他一半年纪都没到的无家可归的姑娘吧。 我为了报答这恩情,每天都打扫寺庙,准备饭菜,洗衣服。 这个寺庙供奉的是树庵大人带来的黄金佛像。这是树庵大人亲手用檜木雕刻,再在周身包裹上金箔的像。象是大型的野猫一样的东西,不是很大大概是比较的对象太小了吧。但是没有上过学的我不能更好的形容出来。 总之那座像作为树庵大人的宝物,那一位的宝物也就是我的宝物。 树庵大人把那座像看的很重要,每天都勤加打扫。治疗的时候也为了借助像的力量一定会把它放在一旁。 我每天早上最重要的 事情就是给那座像去除污迹。 我每天早上,都会用冬天冰冷的水洗过的布擦拭像。 真对不起总是这样,让你做这么辛苦的事情。 看到用冷水打扫和洗衣服的我,树庵大人都会这样慰劳我。 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事情很辛苦。这些用冷水的做的事情和那些用热水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那里面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心意在,可是主要的是在这很久之前我的手就已经失去任何感觉了。皮肤象石头般坚硬,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被树庵大人救起之前被埋在雪中这事大概太不好了吧。我的两只手在那时就坏死掉了。 就算是树庵大人的右手也不可能治好坏死掉的地方。 树庵大人的右手能够治好任何病痛和伤痕,可是也不可能让死人复活。同样的坏死掉的地方也不可能再次痊愈。 但还是多亏了树庵大人的右手,我不至于要切除两只手。 虽然手指不能自由的活动,稍微一点点的话还是能动动的。稍微有点腕力的话也可以拿东西,习惯以后对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大的妨碍。 对我来说那就足够了。 只是 对不起,要是我能再早一点发现你就好了。 每次一想起这事情树庵大人就会握着我的已经坏死掉的双手这样说。 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想,要是我这两只手有感觉的话那多好啊。 虽然说那一位的右手上寄宿着神灵,可我却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在贫穷的村子里蔓延的病,空腹着在野外垂死的的孩子,连这些都不能救助的神,有没有也都一样了。有或没有都一样的话那就等同于没有了。 所以对我来说那一位才是神。 治好了贫穷的村子里蔓延的病,救下了空腹着在野外垂死的小孩,那一位不是神的话又是什么呢。 但是我这样说的话,肯定会被责骂怎么可以说这么诚惶诚恐的事情。 所以我只是在心里这么想着,没有说出过口。 有一次,我听那一位说了有关他右手的事情。 起因就象是一场梦。 不小心手被生了锈的钉子一样的东西刺到了,然后就高烧不退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天一直徘徊在死亡线上,就在那时的某一天。 梦中出现了佛,它用右手碰了下树庵大人的额头。 在梦中,烧就退下来了。 然后佛在离去的时候碰了下树庵大人的右手,告诉他要拯救人们。 隔天,树庵大人就醒来了,烧也退了。 醒过来的树庵大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右手碰了下折断了翅膀不能飞翔的麻雀。 已经被宣布一生都再也不能飞翔的那只麻雀,在被树庵大人碰过后立刻就向着天空飞起来了。 于是,树庵大人就明白自己的右手上有了佛传授的力量。 然后领悟到用右手救助人们就是自己的使命。 从那以来就徘徊在各地,引发奇迹,救助人们。 但是世上不是一切都都如意的。 随着受了不可思议的力量的恩惠,怀疑和恐惧也随之而来。 越是救人,树庵大人的力量就越被怀疑成是诅咒的东西,害怕树庵大人是假借人形的妖怪,被逐出某块土地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那一位再向之前那样被驱逐的话,我也还是会向之前一样继续跟随他。 只要能让我呆在那一位的身边我就很幸福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分离。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在追求着平稳的生活。 这块土地上的村人接受了我们。 想着就这样在这块土地上长久住下去。 许愿着能继续象现在这样的生活。 只是,发生了有些让人担心的事情。 最近,那一位变得经常咳嗽起来。 跟为了寻求那一位的救助而过来的村人相似的咳嗽。 我跟他说用右手治的话不就好啦,那一位笑着说的确如此啊。 一言以概之的话那是座阴森森的像。 材质不明。看起来象是生锈的铁,也象是炭化的铜,又象是腐烂的木头。颜色是赤黑的有点干瘪,五十公分高,宽度大约两手合抱的话稍微有点抱不过来。 然后是它的形状。那是最不明白的。看起来不象是佛像也不象是恶魔像。好象是要抽象的表示什么一样,那东西的木节和墙壁的斑点看上去象人脸一样,给人留下不愉快的印象。 暂且看来作为房间里的雕像来说是不适合到了极点,那东西倒是能放在活动室里放人偶用的玻璃橱里。 然后说起碰了被说成不准碰的雕像的肇事者的咲的话, 欢迎光临ku-shon。感谢您的光临ku-shon。期待您再次光临ku-shon。(>_<上面一句翻的很狗p,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啦~打喷嚏的声音我真想不出用中文怎么说了~55555~暂且用这种形式代替) 好象看起来有点感冒,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象平常一样继续着看店。顺带一提当那个客人在打开了店门的一瞬间,觉得自己好象走错地方了一样就那样回头向右走了。今天的第一号客人的滞留时间是一秒。 “感冒了吗?” 我为了消磨时间跟咲说起话来。 “看起来象是的ku-shon。这之前就有些不舒服了ku-shon。但是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ku-shon。” 说起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咲的——打喷嚏的话——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我还真是有够无聊啊。 话说回来,打喷嚏这东西还真有学问在里面。既有“ku-chu”或“pu-shu”这样的让人听了感觉很萎靡的声音,也有“ha-ku-shon”这种让人感觉很豪快的声音。有些具备高等技术的人还会在后面加上“chiku-sho”这样的声音,当然这是老头子发出的声音又是另当别论了。 男的打喷嚏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女孩子的话则会因为一个喷嚏被人说成很可爱。附带一说我喜欢的喷嚏声就是“ku-shon”. 这样看来咲的喷嚏还真不错……。 “…………” 感觉到冰冷视线的我回过了神来,咲正在用一惯的冰冷眼光看着我。 “干什么?” “又在想什么愚蠢的事情了吧?” “愚蠢两个字是多余的。” 不愧是打交道一年多了,连在想的事情都能猜到一二分。 但是我也没办法。我会想这么愚蠢的事情,还不是因为店里太空了嘛。啊,我承认我是愚蠢了。 “怎么可以发呆ku-shon。被都和子小姐看到了怎么办ku-shon。小心减你打工钱ku-shon。” “她关在自己房间里呢,放心吧。” 都和子小姐已经在自己的私人房间里呆了三天,一心一意的看着手上的文件。 从都和子小姐说的话里看,看来碰过那个象后不管什么样的病都能治好,可连咲的鼻子的感冒都治不好,由此可见还真是希望渺茫啊。要说是照另一些人的说法会产生不治之症带来死亡的话,还从没有听说过从打喷嚏开始的不治之症。果然还是希望渺茫。 虽然看起来本人不承认,可我还是越来越觉得这次有逮了个假货来。 “一切都成空啊。” “你在说些什么老头子才会说的话呢。” 许久未见的都和子小姐一边抬着肩膀喝着放有大蒜精华液的营养饮料,一边从房 间里走了出来。好像很忙一样头发都没整理,看起来没睡觉的样子眼睛半搭拉着。有种再稍微懒散点的话都会长出胡子来的气氛 “反正不会说你啦。那么,你现在明白了些什么啦?” “恩—,才刚开始研究没多久目前没什么好说的,但也总算明白了一点东西。” “比如说?” “那座象原来好象是哪个寺庙的主佛。” “那座阴森森的像吗?” “主佛不一定就是佛或菩萨呀。一些有名的地方不是还供奉着看起来象男人那个地方的东西嘛。只要有各自的意义就好了啦。” “跟这有什么关系吗?” “哎呀,我也不明白。但是有让人很感兴趣的话哦。好象那个寺庙里的和尚是个只要被他碰过后不管什么样的病都能痊愈的神一样的男人哦。” “那样的话,不是跟那座像一样了吗?” “不管再神奇的奇闻,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什么被和尚碰过后高烧不退病倒的孩子立马恢复健康啦,或是什么不小心从屋檐上掉下来折断骨头的男人,被那个和尚碰过以后立刻就骨头复位能够行走了的这种事情。啊,还有个笑话。那个寺庙招待全村人吃蘑菇汁,好象那个蘑菇是毒蘑菇使得全员都食物中毒。和尚碰过了以后吃了蘑菇汁的人马上就恢复健康了。” “这是什么胡说八道的话啊。象是出自邪教的话。” “因为经常有见识过和尚力量的人,而变成了他的信者的这种话呢。但是这数量是很有限的不用在意。” 我朝着店那边看过去。 看到边咳嗽着边坐在收银台的咲,果然只不过是假货啊。看来店里新商品又上柜的日子不远了吧。 “咲,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哦。” 我朝着坐在收银台的咲说到,咲没有回应我。 “咲?” 我拍拍她的肩膀,咲好象刚注意到我一样抬起了头,用总觉得哪里湿润润的眼睛看着我的咲好象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咳嗽打断了。 咳嗽?刚刚还只是打喷嚏。 “咲?没事吧?” “没事。” 咲用跟平时一样冷淡的回答到,马上接着咳嗽起来。 看起来初期的感冒,变得好象严重起来了。 “暂且别管这里了,快进去休息吧。” 咲好象短暂考虑一般沉默着,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声“恩”,就从收印台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我扶住了她的身子,手摸上她额头,很烫。看来她是有点发烧了。 “喂,……这么糟糕啊?” “你们俩,在店里调什么情啊?” 从都和子小姐那里看过来,也许就象是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吧。 “她好象有点感冒。喂,振作点呀。” 我拍打着咲的脸,好不容易让她恢复了意识。咲虚弱的点了点头,进里面去了。 “难道这就是那座像的不治之症?” “怎么可能” 我敷衍的避开了都和子小姐的玩笑。 “怎么可能,对吧。” —————————————————————— 最近,那一位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 碰一下他的额头的话,会感觉到很烫。变得开始有时会遗失东西了。 这个症状很明显是在村子里蔓延的流行病。 那一年的病越发的凶猛,到寺庙来拜访的病人络绎不绝。树庵大人对那些人很是辛劳了一番。 肯定是树庵大人比起自己的治疗来优先考虑了其他的人吧。 我诚惶诚恐的训斥了树庵大人。 你要是万一有了什么事的话,还有谁来治村里人的病啊。 这是谎话。 村子人的话才不会管事情会怎么样。 只是我不想再见树庵大人辛苦了。 但是树庵大人肯定不会肯治自己的病。 有一天,连我都开始出现那种病的症状了。无法停止初期症状的咳嗽,还开始发起烧来。早晚身体肯定会变得无法自由活动。 “到这边来,病就能治好。” 树庵大人向我招着手,右手放在我的眼前。 但是被我拒绝了。 树庵大人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 “我的事情的话怎么样都好。” “为什么你会说出这种话呢。” “比起我的事情来,请您先治疗好自己的身体吧。” “我还没事。” “什么叫没事?难道不是咳嗽不停,高烧不退吗?肯定身体已经使不出力气来了。我要是没注意的话你就打算这样下去吗?” “别看我这样身体还是很健壮的哦。要不行的话我肯定会自己治疗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了。比起这来我更担心你的事情。快点让我帮你治好吧。” “…………” “拜托了,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让他为难,这话居然是因为我而起。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让树庵大人为难。我不想见到树庵大人为难的表情。 尽管如此我还是拒绝了。 如果我接受了治疗的话,树庵大人肯定又会把自己的事情再次延后吧。我想或许是右手的力量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吧。要是那一回为我而用了的话就浪费了。 要是真是那样的话必须让他自己先给自己治疗。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在你之前接受治疗的。” 知道了我的决意之顽固,那一位象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把事情告诉了我。 这只右手不能治好自己的病。 ———————————————————— 那之后过了三天了。 咲的样子还是一点不见好转。 咳嗽不停,热度也退不下来。意识也很不清醒,换衣服自己也不能轻松完成,吃饭时勺子也会拿不稳掉地上。 “恩—,大事不好了。” 刚结束完帮咲换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都和子小姐面有难色的嘟哝着。 “情况,很糟糕吗?” “恩?啊,那还好,我在意的是其他事情。没有换的衣服啦。” “什么?” “你看,家事本来全部拜托咲做的。现在没有换的衣服了。也就是说。我的换的衣服也没有啦。” “你不洗衣服的吗?” “我不会做家事。” 面对理所当然的说着这话的都和子小姐,我全身无力了。 “你能帮我们洗衣服吗?” “恕难从命。” “喂,替两位女性洗衣服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哦。衣服的话有睡衣,还有下装哦。” “恕我断然拒绝。” “你保守啊” “只是觉得麻烦。” “哎。算啦。小咲,今天要醒了的话,你就跟她说说话,不过时间可别太长。” 都和子小姐拿着换洗衣服向里面走去了。 我取而代之走进了咲的房间。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可每次进来还是会觉得她的房间真是够简洁的了。和店里那种东西杂多的感觉完全不同,房间里都没什么东西。除了台子,连衣裙以外就只有张床了。别说布娃娃了,连张海报都没贴。 穿的衣服以黑色为主,房间里的主基调倒是白色的。现在看来倒有点医院的味道。 “你在认真的看什么啊?” 被子里只露出了半张脸的咲挖苦到。 “还真是另人扫兴啊。要我把曼陀萝草时钟拿给你吗?” “不 需要。” “是吧。我也不需要。” 我坐到了刚刚一直是都和子小姐在坐着的床旁边的椅子上。 “身体怎么样了?” “不算好。” “感冒的人不要扯强。” 把世面上有卖的退烧片贴在了咲的额头上。本来打算写上“肉”这个字的,想想这把戏都那么古老了也就做罢了。 好象察觉到我伸出手的这事会有危险一样,咲在床上象条虫子一样蠕动着想要远离我。 “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那样的。” 咲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脸看着我这边, “因为我没有洗澡。” 咲用让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的说道。 “洗澡?又不臭……” 正嗅着臭味的鼻子,吃了一记正拳。动作迅速的感觉不象是个病人。 “对不起。” “什么事?因为打了我?” “打工啦。我都休息了三天了。” 感冒会让人灵变脆弱吗?竟然说出了这么正经的话。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店里一直很空。” “被都和子小姐听到了的话她要生气的。” “她听不到的放心吧。” “听到了哦。” 惊讶的转过身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和子小姐正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都和子把那水抛给我后,说了声之后到我这来就走出房间了。 “所以我早就说了吧。真蠢。” 咲在试着把从我这拿过来的矿泉水的瓶盖扭开,却失败了好几次。大概是使不上劲吧。我把矿泉水从咲那拿过来,开了瓶盖后还给了她。 很渴了吧,咲坐了起来很美味的喝着水。 我看到咲的样子后有点惊讶。 “怎么啦?” “没什么,没想到你有那样的兴趣啊。” 咲穿着让人萌到了的茶色睡衣。如果把头上帽子一起戴上的话就完全是个狸了吧。 “因为都和子小姐没有其他衣服了。要我选的话还是黑色的狸好。” “是因为颜色的原因吗?” “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有,但是不会有黑色的狸吧。你应该选企鹅的。” “企鹅的话腹部是白色的,不要。” 什么不要啊。差不多,狸也应该腹部是白色的吧。当我指出着矛盾的时候, “被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啊。我还真是笨呀。” 虽然也不是没有后悔,可看起来也没有妥协对黑色的喜欢。……怎么是这么毫无成果的对话呢。 “那么,算了,睡衣的事情暂且放一边,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话差不多就会好起来了吧。” “恩” 坐的时间有点长了,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出房间了, “啊,等下” 咲把我喊下。 “恩?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恩。那个……” 咲没有看着我,用极小的声音嘟哝着。 “…………谢谢。” 脸颊红红的,肯定是因为发烧的原因吧。 好象打算蒙混过去一样咲慌慌张张的拿起矿泉水瓶往嘴里灌水,然后不停的咳嗽着,最后在被子上吐了出来。 “小心点呢。” 大概是水进到奇怪的地方了吧。呛到了的咲边笑着说倒。然后我注意到了。 被子上浮现出了红色的斑点。 “咦?” 我不由的看向了咲。 擦着嘴的手上留下了红色的东西。 —————————————————————————— 树庵大人把右手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我了。 树庵大人的右手并不能治好病痛和伤痕,而是作为注入了自己的生命力的一部分的媒介。 也就是说人的生命力是水的话,树庵大人的右手就是用来注入那生命力的勺子。 通过右手注入的树庵大人的生命力,通过接触注入了人体使其人体的生命力活性化,凭其自身的治愈力治好自己的病痛或伤痕。 所以死人无法复活,火伤或冻伤后坏死的部分也不能恢复原样。 死人没有活性化的自己的生命力。 所以树庵大人自己无法使自己的病痊愈。 自己的生命力注入自己体内的话,那个量还是不会发生改变。 我在那时候也第一次知道了树庵大人的治疗是自杀行为的这种事情。 树庵大人说自己注出去的那些生命力真的很少量,吃了饭睡上一天就能恢复元气。 所以治疗人们的病痛和伤痕的事情不是自杀行为。 但是,生着病身体虚弱的人做那种事情的话不是自杀行为是什么。 知道事情真相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把来寻求树庵大人右手的村里的人赶回去。 因为我想让那个人能安心静养。 我向村人好好的解释过了。 树庵大人和大家一样生病了的这种事情。树庵大人的右手不能治好自己的病的这种事情。约定好等树庵大人病一好,就给大家看病。 一开始还能勉强接受的村人们,在长时间持续下开始也变得怀疑起来。 有的说,不肯借出力量肯定是想骗取金钱吧。 有的说,肯定是优先考虑出的起高价钱的城里人吧。 大家好象都忘了被救过的恩情,每个人都胡说八道起来。 这更加强了我想让树庵大人远离村人的决定。 我的眼里只有树庵大人。 当然我什么都没有告诉树庵大人。 我告诉他流行病消失了,村人都恢复了健康好好的生活着。 那太好了,每次见到树庵大人那安心的表情我就心里很痛,我心里有鬼,继续说着谎话。 但是就算再怎么安心静养树庵大人的状态还是一天天的恶化着,咳嗽不停高烧不退,最终自己独立吃饭独立行走都变得困难起来。 在那种情况下,从某天起树庵大人开始用他那不灵活的手雕刻起佛像来。 剥掉了一直那么重视的像的金箔,把它当成跳蚤一样用榔头敲打着。 当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时,他说是为了完成这座像,想要更加的接近梦里见过的那个佛。 在我眼里看来已经很完美的那座像,在树庵大人看来只是未完成品。 每天都直到深夜,一心一意的雕刻着。 就象连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都不想浪费掉一样一刻不离。 就象被什么追赶着一样很焦急。 我不知道他在被什么追赶。 我担心他的身体,跟他说休息一下他也不听。 在那里好象有什么阴气逼近。 雕刻佛像的这种行为,意味着对佛的信仰。 也许那一位以生命力来雕刻佛像,是希望谁能救救他吧。 能救那一位的,只有佛吧。 这种行为就是信仰。每一下雕刻都是队佛的信仰的证明。 尽管这样,我还是有时,看着这种行为有想要一刀挥下去的冲动。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这样过了几天后—— 树庵大人满足的完成了那像。 那座佛的脸就象无波纹的水一样平稳,象一片云都没有的一根鸟的羽毛都不见的天空一样湛蓝。 在那座象的身上一点都见不到被追赶着的焦虑,阴森森的魄力。 如今看了 这座像后,我就明白了树庵大人说的以前的像是未完成品的意思。连没上过学的我都能明白。雕刻好的像是从未见过的杰作。 但是比起觉得像很好来,总觉得似曾相识。 就好象是空腹加寒冷就快丧命的我,醒来后第一次看到的树庵大人一样。 树庵大人又会再次否定的吧。 但是那座像,就象是树庵大人自己。 它包含了树庵大人的全部。 那座像是树庵大人的化身。 ——但是,当这座像完成的时候,树庵大人已经不能轻易的抑制在被子上吐血了。 经常吐血,把血吐在我这个照顾他的人身上的时候也变得多起来。 每当那时树庵大人就会因为觉得弄脏了我而道歉,用那个右手帮我擦拭鲜血。 用那个象枯木般的细吸的右手。 我看着树庵大人虚弱的样子流下了眼泪。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变得无法正眼看他了。 脑子里想到了救树庵大人的方法。但是那太恐怖了我说不出口。 然后有一天,树庵大人说了。 把这个右手砍断吧,这样的话。 我—— 我——高兴的颤抖起来。 树庵大人原来跟我想的一样。 那个恐怖的无法说出口的想法,原来是和树庵大人一样的想法,这让我高兴的无与伦比。 我把树庵大人雕刻佛像时用过的槌子拿在手上,向那个右腕挥了下去。很多下很多下很多下很多下。 树庵大人的身体已经没有疼痛感了,总算还是件好事,能够救他。 挥舞着槌子几十下后,我终于把右手从树庵大人的身体上切离下来了。 树庵大人的右手要是不能救他本人的话,那么把那个右手变成不是树庵大人的东西就行了。 就象树庵大人的右手能治好其他人的病一样,要是右手不是树庵大人身上的部分的话也就能够治好树庵大人的病了。 到时我通过这只右手,把我的生命力注入给那一位就行了。 树庵大人能恢复健康的话,我变成怎么样都行。 这条命的最后一点一滴都奉献给树庵大人也可以。 ——但是树庵大人的病没有治好。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的生命力不能转递给树庵大人? 好奇怪。 不可能这样的。 从树庵大人身上分离下来的右手,应该能救树庵大人的。 不能救自己的生命的右手,切割分离下来以后应该就成了能治好树庵大人的右手才对。 树庵大人抬头看着我。 “呃” 我看着眼前的树庵大人,发出了抽痉一样的悲鸣声。 从树庵大人中途断了的右肘处流淌下来的血洒落了下来。生命力正在凋零。 失去右腕,满身是血的树庵大人匍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我。 为什么这一位会失去右腕呢。 ——因为我割下了他的右腕。 为什么这一位会匍匐在地板上呢。 ——因为我割下了他的右腕。 为什么这一位会快要死了呢。 ——因为我割下了他的右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害怕我自己做过的事情,飞奔出了寺庙。 结果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本来想着救树庵大人的。 满脑子都是想救他的想法。 ——没想到事情会失败。 我向村人寻求救助。 但是我之前拒绝了村人的恳切愿望,所以没有人肯救助我。 看着满身是血的我,仅仅只是吃惊的声音。然而还是有一个老婆婆肯帮助我了。 她是以前,被树庵大人救过的孩子的祖母。是个当树庵大人卧病在床,不能救村人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背后说损人的话,还挂念着树庵大人的身体的老婆婆。 我把她带着回到了寺庙。 看到那个惨状的老婆婆被吓坏了。 失去右手,沉浸在从那个断面流下来的血的海洋里的变成了尸骸的树庵大人。 在他的旁边取代我看护着他的只有那尊佛像。 我走近那一位的尸骸,抱在怀里。 我注意到他的怀里揣着张纸。 不认识字的我拜托老婆婆,帮我读那张纸上写的东西。 知道了那一位所想的和我所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后,我泪流满面。 我在那天,失去了光明。 —————————————————— “咳嗽,高烧,吐血,还有身体不能动……真象啊。” 都和子小姐一脸严肃的说着。 “象?什么意思?” “象那座像的传闻中出现的流行病。” “如果那是带来疾病的‘antique’的话,要怎么才能治好呢?” “很遗憾,目前还没看到有关这座像的不治之症的治疗方法。” 什么叫如果。差不多该承认了吧。这不是假货。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是会给接触到的人带来不治之症的“antique”。 “别泄气。我只是说目前还没看到。让我再多查点资料再说。” “我也来帮忙。” 事情都变成了这样的话还是快点读完文献的好。 我把脑子里想的会不会来不及的讨厌想法排除掉,我跟着都和子小姐回房研究起文献。 文献是对发现像的废村上的传说的整理。 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像。或者是因为不治之症带来死亡的像。好象是那些对这些传说感兴趣的人调查的资料。 之前读到的是比较古老的文献。那里面记载了很多寺庙的和尚碰触村人帮他们治病的事情。但是没有让死人活过来这种事情。治好病痛和伤痕的事情倒是多不胜数。那些病中就有跟咲的症状类似的。 “恩?” 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记载。 和尚感染了流行病,为了疗养在人前失去踪迹这样的事情。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和伤,为什么会因为感染流行病需要疗养呢? 继续读文献,会发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尚就没出现过了。有说是因为流行病死了的,也有说是失踪了的,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 然后是作为代替和尚出现的他的弟子,和和尚所在的寺庙的主佛像。 看到了拿着主佛像的弟子,利用那座像象和尚那样好多次治好了别人的病的这样的记载。 但是接着读下去的话,却写着被那座像碰过以后病没治好,因为流行病死了很多人。记载像的力量失去了的事情。 接着读下去,变成了接触过像的人感染了病,死了的这样的事。 有关这的记载含糊不清。不能抓住什么有用信息。这些事情只是作为传闻被罗列了下来, 要是我的推理成立的话,恐怕那个和尚没有什么力量。有力量的是这个“antique”的奇怪的像,和尚只是使之看起来像是自己接触后把病治好的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和尚会消失不见,但是像被他的弟子继承了。弟子看来跟和尚不一样,什么都没隐藏,被看出来是通过接触像来治好病。 知道这么多就够了。问题是之后。 为什么一开始能治病的像,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带来病的像? 能治病这样的传闻只是谎言吗? 还是说其能 力产生变化了呢? 或者说如果没有一定条件的话,就不能治好病? 哪些事情哪都没写。 明明要是知道了那些事情的话也许就能帮到咲了—— 读完的文献后面作为后记记载着著者的意见。 “像是奇怪的抽象的形状,好象是把人的憎恶和悲叹形体化后表现传递出去。实物也肯定是那样的东西,但是意外的也有说像是端庄的刻着佛的样子这样的说法。 要是真是这样的话或许这座像是替人受过的人偶一样的东西。 因此,持续代替接受了人们的病痛和伤痕的像,为了替人们受过可怜自己的身体持续被玷污着,结果本来是佛也变得恶魔化了。 会这样想的大概只有我吧?” 难道是替人类背负了债务的关系吗? 仅仅是帮助的人的这点分量的话,也不至于会死人吧…… 突然,寝室的门对面传来小声的不断咳嗽声。 我想看看咲的状况,就向咲的房间走去。 躺在床上的咲虽然发着烧,却因为血气丢失的原因脸色苍白。看起来象是睡着了,却因为时时的不停咳嗽使身体摇晃着。 我伸出手想帮她把被子盖盖好。 正在那时,突然感觉到头脑中有什么东西在一闪而过。 意识到眼前变得一片白色。 看不见了。现在,在这种状况下,我一点也不想看到有关死亡的未来。 但是它并没随我愿。 和我的意志无关,“vijon”发动了。 我的脑袋里开始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躺在地板上的咲那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这边。 我想跑到咲那去,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我的脚边滚着那个感觉很不祥的像。 我踢了一下那座像,这次像滚到咲跟前去了。 咲的眼睛半闭着,没有焦点。 本来应该能看到我的,却看不到我。 咲好象想要说些什么,张着嘴。 但是取代声音的却是吐出来的大量的血。 尽管如此咲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张着沾满鲜血的嘴巴。 但是声音没有传到我耳朵里,震动一般摇晃着嘴唇,然后咲就那样—— “……你看到了什么?” “!” 我回过了神。 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着我。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有。我看到的未来咲是躺在地板上的。但是现在的咲躺在床上。我看到的未来咲的眼睛没有焦点。但是现在她在看着我。有焦点。的确是在看着我。 那个未来不是现在的事情。 肯定是稍微以后点的未来。 不知道是多久后的未来。但是不是现在。肯定不是现在。 “……醒,醒啦?” 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我帮她重新盖好背子。 “喂,到底看到什么了呀?” 咲重新问了一遍,我只能回答了。 “啊。……在看你流着口水的悠闲的睡脸哦。” 我笑着跟她说。 就象没有加油的报废的机械一样,毫无动力。 我帮她拉好被子后,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走出了房间。 “差劲的谎话。” 耳边隐隐传来咲沙哑的嘟哝声。 —————————————————— 现在不是我哭的时候。 必须继承那一位的遗志。 那一位直至死亡一直在雕刻的那座像。 那一位传给我的那座像。 寄宿着那一位右手的力量的那座像。 连接着那一位和我的那座像。 拿着那座像,我就必须拯救人们。 我手拿着像下了山。 村人用奇异和畏惧的眼光看着我的事情光凭气氛我就感觉出来了。 但是我不在意。 我向村人询问有没有病倒的人。 他们告诉我有一个已经卧病在床一个多月了的老人,于是我就去那户人家了。 你来干什么,针刺般的语言随即而来。老人的女儿以前到寺庙里寻求过救助,一直记着被拒绝的事。 “为了救你而来。” “你来能做些什么?树庵大人去哪了?请把树庵大人带过来呀!” “请放心。这座像能救你的父亲大人。只要碰一下就好了。” 大概觉得只要碰一下的话没什么关系吧。或是因为无计可施了吧。卧病在床的老人的女儿比想象中更快的把我带回了家。 听到了老人的咳嗽声。果然象是流行病。 我坐在老人的边上,从被子里拿出他的手。 老人一下子就激动的咳嗽起来,咳嗽中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这之后马上,脸上就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毫无疑问那是血。 “对不起。一定很痛苦吧。但是请放心。这座像会把你治好的。” 我握住老人的手,碰了下那座像。 马上刚才还很痛苦的那个老人突然就止住了咳嗽。 老人就象完全没什么事一样站起身来,睁大了眼睛,对自己能站起来也感到很不可思议。 从老人的女儿和来看热闹的村人之间传出了感叹的声音。 那情形跟树庵大人第一次在村人的面前救了一个孩子的情形很象。 会相象也是肯定的。 “已经没问题了。” “啊……啊……” 老人感激的说不出话来,急急忙忙的擦拭着吐在我身上的血。 “请不要在意。” 我很温和的对那个老人说道。老人紧握着我的手,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感谢的话。 觉得不可思议的村人之间互相说着话。 “发生什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就跟被树庵大人碰过一样嘛?” 我回过头开看着村人们,告诉他们。 “因为这座像是树庵大人的化身。” 从此以后我又再次取回了村人们的信用,每天持续治疗着那种病。 一时期内,村人似乎是想报复被拒绝的事一样,治好了不知道多少人。风声传到了村外面,很多人从旁边的村庄,甚至是从很远的城里赶过来。 当然我并没有拒绝他们。 我打算把这数百,数千的人从病痛和伤痕中救出。 甚至打算把以后来访的人也全部救活。 就象那个人曾经做的那样。 象继承那一位的遗志那样。 “对不起,是孩子!孩子发烧了!” 今天也有村人拍打着寺庙的门来寻求救助。 母亲的怀抱中的孩子不住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呼吸间隙夹杂了很多次的咳嗽,然后又开始急促呼吸起来。手碰下额头会感觉到非比寻常的热度。 “拜托了。用那座像救救这个孩子吧……” “走边请。” 我把抱着小孩的母亲引进了寺庙里。 母亲放心了一般呼了口气,走进了寺庙。 “像呢?像在哪里?” 母亲一进寺庙就开始寻找着像。一看到供奉在佛坛上的像,就想走过去把它拿下来。 “请住手!” 我发出尖锐的声音,母亲好象吓到了一样停下了。 “不要轻易碰触它。能够接触像的,只有我和生了病的人。” 这座像是树庵大人留下来的重要的东西。 不能被破坏掉,或是被盗走。既使是想要救孩子性命的母亲,也不可以轻易碰触。 “对,对不起。” 我把像从佛坛上拿下来,拿着它走到了孩子跟前。 孩子已经昏迷了,持续反复着咳嗽和急促的呼吸。 “马上就会恢复健康哦。” 我拿起孩子的手触摸了那座像。 孩子马上就停止了咳嗽,恢复健康了——肯定是的。 但是,孩子突然就开始不停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病没有被治好。 我再一次拿起孩子的手触摸了像。 “……呃……呜……咳咳咳咳……咳咳咳!” 孩子变得更加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不住的摇晃,很痛苦的样子。 咳嗽变剧烈,甚至还吐起血来。看到他满脸满身的血,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了?振作点!要是早点用这座像!早点的话这个孩子就能得救了!” 母亲狂乱的喊着。 然后,不咳嗽了,剧烈的抽动也一下子就停止了。 啊,治好了。 我这么想着—— 同时传出了母亲绝望的叫声。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流言在村里传开了。 我没有救得了那个孩子的流言。 但是这绝对不是我恶意为之的。 我救了几百个,几千个人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因为没救活一个人而被忽略不计的。那一位的右手,那一位遗留下来的像,不能够让死人死而复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孩子肯定是本来就治不活了吧。病以像之力量所不能及的的速度进展着吧。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应该不会发生了。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发展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呜” 又来了。 又一个接触过像的人,病没有治好,那病甚至开始加重起来。开始不停的剧烈的咳嗽着,吐血,然后死去。 我知道他们想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连我也回答不出。 发生什么了呢。 到底是什么让这座像产生变化了? “能不能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把我喊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问道。 “目前为止你都说那些接触过像的死掉的人是本来就治不活了没有办法了。但实际上真的是那样吗?难道就没有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死掉的人吗?” “那个……” 我回答不上,只能沉默着。 “所以我说过了。” 不知道谁发出来的声音,打断了这个沉默。 随着这好象割断了人山人海的声音,一个人影在我的面前出现。 那人是砍断树庵大人的右手的那天,随我到寺庙里去的那个老婆婆。 “那一天,我看到了哦。树庵大人死掉了的事情。但是不仅仅是死掉这么简单。他是被杀的。被人用槌子打死的。” “老婆婆,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这种谎话……” “才不是谎话!我用这双眼睛确确实实看到了。可是谁都不相信我。” 说是确实看到了的话,看起来就象是用那个槌子把树庵大人杀死了吧。然后说到是谁杀了他的话,大概也能想到是那个时候满身是血的我吧。 这个老婆婆把这件事跟村里的人说了,可是因为我无数次治好了村里人的病,所以村里的人都不相信她。 但是现在不同了。怀疑已经萌生了出来。 村人们在老婆婆之后控诉着 “老婆婆说的话是真的。”“这是树庵大人的诅咒。”“是为了让树庵大人被杀的仇恨得以沉冤得雪。”每个人都开始说些责备的话。 但是另一方面也有些保护的人存在。“那座像救了我们的小孩。”“树庵大人的报复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死去的人都是本来就治不活了的。” “村人们的意见已经被分开了。我也想相信你。但是怀疑的人很多我已经没办法了。现在我需要你能证明,需要那座像能治病的证据。需要死去的人不是被那座像害的证据。” “我没有死这件事情不能作为理由吗?” 我用两手拿着像。 如果是那一位对我的诅咒的话,我应该第一个被杀掉吧。 如果这座像能够杀人的话,我应该第一个被杀掉吧。 但是行不通。 触摸了这座像的我没死的事情什么证据都不能算吗? “恩。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吗?” “我不是看过了树庵大人的遗书吗?”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老婆婆的怀疑是明摆着不相信我。 “树庵大人是个大好人哦。好多次的救了我的孩子和孙子们。我想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神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对,我比你更这么想。 “你听过这种话没?讲的是杀死神的男人的事情。” “?” “很久以前,神还留在这个土地上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杀死了神的人类。吸了神之血的刀寄宿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得到刀后仍然不能满足的那个愚蠢的男人,因为刀的原因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一举成名了。有一天,男人的家里被小偷光顾了。男人为了守护家里人,取出刀想砍了那个贼人。但是那把刀没能够砍到那个贼人。在战场上无所不能有着自豪的成就的那把刀,连一个贼人,不对,是那个人的一点皮毛都没砍到,反倒是男人和他的家人都被杀死了。 神之血赋予了刀力量。但是神是绝对不会原谅杀死了自己的人类的。这是神之天罚。在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在最不能砍不到的时候,那把刀背叛了那个男人,变得不锋利了。 明白了吗?我都说了这么明白了。” “什么?” “杀了树庵大人后那个血不是沾染到那座像上了吗?难道不是想要把树庵大人的那种力量抢到手,做跟他一样的事情吗?” “不,不对!我才没有……” “你想狡辩的话随你了。但是呢,那座像杀了人的事情是最好的证据哦。树庵大人的诅咒。不对,是天罚。树庵大人一定会给你惩罚的。” 老婆婆使劲打起那座像来,连着我的手一起。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打那个人遗留下来的像!” “呃,你看不见这个像吧。那样神圣的树庵大人作出来的像,现在已经扭曲成不吉的样子啦。喂,难道大家想一直被这女的骗吗?树庵大人的惩罚也会降临到你们身边的哦!” 村人们都感觉到很恐怖,明白到要明则保身。 “有谁,有谁能把像帮我捡回来。” 我恳求着,可是村人们没帮我捡回像。 那个老婆婆病死了,是在这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 同时也是我失去了村人们的信赖的一天。 —————————————————— 回到了活动室,我虚脱了一般坐了下来。 一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刚才“vijon”让我看到的最糟糕的未来。 这算什么“vijon”。 这算什么能看到未来的“antique”。 就算没有那个东西也能太过清楚明白的明确未来。那种未来,现在就 算看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吗。 为什么在咲伸出手拿那座像之前,我没有看见! 我看着那座像。 那座把咲逼到了死亡关头的诡异的像。 被放置在玻璃橱里的那座让人感觉很不好的像,好象为了用自己的眼睛确认发生了的事情一样,只是静静的呆在那里。 我把手伸进了玻璃橱里。 要是现在我碰了这个东西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新的未来了? 是不是“vijon”会让我看到有关我的死亡的未来。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能找到能够帮助咲的关键了。 我脱下了都和子小姐说过要戴着的手套。但是我的手被另一手阻止了。不知什么时候,都和子小姐进来了站在我面前。 “你是打算直接触摸吗?” “没碰到哦。就打算装做……” “会死的。” 都和子话里的沉重感打住了我想说的敷衍话。要是都和子小姐没有阻止我的话,我不知道如果“vijon”没有让我看到未来的话我的手是不是能停的住。 “你知道些什么了?” 都和子小姐冷静的说道。 注意到我一下子没力气了的一样了。 “喂,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好象在责备我为什么想要碰触那个像一样说道。 “因为这样下去的话那家伙……” “有必要吗。” “因为那家伙……” 那家伙,不知道怎么说,自从相遇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还不到一年。 现在只不过是一起打工的关系。我和她的关系仅于此。 但是我没想过。 我原来想要跟她在一起更长时间。 我原来想要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不是为了什么。 不能很好的说明出来。 我无法想象失去咲的这种事。不对,何止那样。一想到会失去咲我就无法平静下来。光想的话,我都要被一种失去一切的无法忍受的丧失感搞崩溃掉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是不仅仅是脑子,连情感都是那样控诉着。 ……尽管这样我还是什么都不能办到。 “————咕!” 我敲打着那座古董像,连着玻璃橱一起。 随着比例的破碎声,像滚到了地板上。玻璃碎片混杂着裂开的像的碎片,在活动室里掉了一地。 “不是‘antique’的错。‘antique’只是一种东西罢了。本身并没有罪过。” “那么,你是说碰过这个东西的咲有罪过吗!” “不是的。” 都和子小姐又摇起头来, “把它带回来的我有罪过。” “————!”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踩着滚落在地板上的“antique”的碎片。 “难道连你也不明白?” 要是能明白的话肯定就行动起来了。 “有时候是治病的能力,有时侯是带来病的能力。我倒是想要调查一下这种相反的传闻……” 都和子小姐低沉的嗓音,让我的头脑有写冷静了下来。 “……‘antique’的能力难道发生改变了吗?” “从来没有听说过‘antique’的能力会发生改变。” 要是不是能力发生改变的话,这座像到底是哪里发生改变了呢。 为什么救了很多人的像,会变得杀了很多人。 “怎么……了吗……?” 看见了倚在门边的咲的身影。大概是注意到了很激烈的响动声所以从床上下来看了吧。 脸色还是和之前一样很苍白,可总算能下来走走了。不对,肯定还是什么都没变的美好谎言。状况看起来比之前更糟糕了 “你在干嘛。不要勉强要老实的……” 我话还没说完,咲突然无力的膝盖软了下来。很是痛苦的抓着胸口,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我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咲就那样吧嗒一声倒在了地板上。咲只有脸稍微抬起了点,用她仿佛能说话的眼睛看着我。 “咲!” 我想跑到咲那去,却被绊倒了。 我的脚边滚着那个感觉很不祥的像。 我踢了一下那座像。像撞到墙壁弹回了地板上,在咲的跟前停住了。 “!” 我的身体流淌着一种无法说出的恶寒感。 这就是“vijon”让我看到的未来的映象的事情。 未来的映象中咲倒在了地板上。 咲睁着好象有话要说的眼睛看着我。 我用脚踩了下那个诡异的像,像滚了起来。 我一脚把那个像踢飞。 太充分的情况摆在了面前。 一样。不一样。一样!不一样! 肯定和否定在我的脑海中徘徊。 我什么都不想的打算跑到她跟前去。 咲拼命的想直起身子,可是却不停的咳嗽。捂着嘴的手上溢出血来。啪嗒啪嗒滴在像上面。 然后咲就那样眼看就要倒在像的上面。 我一把抱住她,支撑着她。我感觉到要是再碰一次那个像的话,那个时候肯定一切都要完了。 不停咳嗽着的咲的血流到了我身上。 “……对……不……起……” 在咲想要远离我就要倒下的时候,被都和子小姐支撑住了。 “……擦掉血……也许会传染……” 咲用手指想要擦拭我脸上的血。然后那手又被血染红了。 “更……脏……了” 咲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那只手现在好像就要碰到像了,都和子小姐慌张的重新抱住了咲。 很久以前的人就是这样丧命的吗? 寻求像的救助,却被背叛了吗? 然后人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快要死的人逝去吗? 我想把咲从那里挪开,又一次一脚把那像踢飞。 像上面滴落的咲的血,就象被像吸收了一样消失了。 “!” 不对,不是这样的。像并没有吸收血。血好好的付着在像的表面上。只是,颜色过于接近看不见了。 我心中灵光一闪。 “刻也?” 把咲交给都和子小姐照顾,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把像捡了起来。然后用手指擦拭着咲的血。没擦干净的血又带着弄在了像上。 血这次象被同化了一样看不见了。 救过数千,数万人的命的像。 流行病开始咳嗽,吐血,身体变得无法行动,最后带来死亡。 这座像到底接触了多少次来寻求救助的人啊? “————!” 都和子小姐说“antique”的能力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治病的能力和带来病的能力中肯定有一方是假的。 但是要不是那样的话呢? 这座像的能力不是帮人治病,不是给人带来病,是其他的什么能力,要是是那能力引起的事情怎么办? 但是要是能力没有发生变化的话,这座像是哪里发生变化了呢? 那个文献上这样记载到。 像是奇怪的抽象的形状,好象是把人的憎恶和悲叹形体化后表现传递出去。但是也有说像是端庄的刻着佛的样子这样的说法。 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 变化的不是能力。 第三章 记忆和记录 记忆表示的是经历过的事和物留在脑海里,不会忘记的记着这种意思。专门的定义是以神经回路的电力学来算的话,在神经原神经线连接的空间里,通过读写外界空间里的情报来使其获得的内部表现。 不说了,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记忆力也不会好起来的。 记忆力要是不好的话会发生什么的话,那应该就是会让考试结果变得很不妙吧。 期中,期末考试和全国模拟考试不同,与其说是在比拼实力,还不如说是看谁上课听得认真吧。 也不是说有多在乎成绩。只要不要补考的话就可以了。要达到这个水平的话,只要把教科书的内容背下来就可以了。 但那是最最最痛苦的,常常办不到。 难道就有没有更加简单的记住东西的办法了吗。 这样说的话在很久以前,有传说说是把笔记本吃下去的话就能记住那上面写的东西了,要不考试之前尝试一下吧。 的确,搞坏肚子了,狼狈的很。 要说为什么考虑这样的事情的话。 还没有把卷子批出来的老师,在我回家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补考的内容是一样的所以要好好复习哦。 那么,今天的晚饭是笔记本。 问题是那本笔记本要怎么弄到手呢。 也许可以复印吧。 从楼梯上掉落下来的母亲送到医院后马上就断气了。 事故死。仅仅三个字就交代了母亲的死。 但是我看见了。 被打了脸,赤裸着,被关在房间里的我透过门的间隙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人把母亲撞出了很远的事情。 我诉说了那个事情,可是没有人相信。 谁都不相信的事情也就变成了虚幻的东西渐渐淡去,最后就会忘记了吧。 我也会忘记的。 我记性不好,肯定会忘记的。 不想忘记。 不能忘记。 所以我把它写在了笔记本里。 要是有绝对不想忘记的事情的话,就写在这上面,母亲以前给我的笔记本上。 不过这不仅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和经常使用的不同,是写上去了就绝对忘不了的特别的笔记本。 所以我写下了。 把母亲死的真相写下了。 谁来了。麻烦了。也许是那个人。要是见到了这个的话肯定会把它抹去。抹去的话我就会忘记了。 不想忘记。 不能忘记。 门微微打开了一些。 那只手是那个人的手。 果然是那个人来了。 闭合了笔记本。寻找着藏起来的地方。但是,不管藏在哪都会被发现的,想藏却藏不住。 门被打的更开了。 交错着看了一下写着母亲死亡真相的笔记本和慢慢被打开的门。 没时间了。 我撕破了写着母亲死亡真相的那一页纸,塞进口中,吞了下去。 我把母亲死亡的真相藏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忘记了。 至死都不会把这真相忘记。 醒来后的短暂时间里,头里乱作一团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 意识好象在梦和现实的缝隙里,吃着字的那种感觉。 短时间内盯着天花板上的木纹看着,意识完全清醒了。 虽然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家里,还是花了好几分钟。 醒来之前的记忆的残存在脑子里回荡。 意识到做了场梦。 但是在这数分钟内把梦的内容全部忘记掉了。 还留有手够不着的搔痒的感觉,但梦的记忆却从脑海里消失掉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梦呢。 但是,记忆无法回来。 消失了的记忆,就象取不出的记录一样想不出来了。 又来了。老是这样。 想要想起来的东西却总是想不起来。 想要忘记的东西却一直都忘不了。 不能为力让我很是着急,好象脑子变得奇怪起来了。 我把脸埋在枕头下,用被子盖着头,蹲坐在黑暗中。 视线里一片黑暗,随着火花四散的那种感觉我引发了奇迹。 想起来了。梦的内容想起来了。 我看见的是过去的梦。 同时,那记忆也让我的疑问得到了冰解。 为什么那件事情无法忘记呢,我终于明白了。 考试中午就在学校结束了。 即使这样作为一介高中生的我,不用说也还是要跟平时一样来学校。来了学校的话当然要上课。上了课的话,时期到了的话当然会有考试。然后有考试的话,当然就会有补考。我没有听说过补考不是当然会有的这种意见。 所以,打工时间还是和平时一样在傍晚,我提早来到了店里。想着要为了明天的补考好好学习。我,真是认真啊。 进了店,很少见的有客人光顾了。 这家店有老板都和子小姐和打工的咲以外的人在,还真是少见。这是家没客人是理所当然的店。怎么可以说没有客人是理所当然的呢,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厌了。 这位罕见的客人脸看起来象20出头的样子,从气氛来看倒有点年纪大的人的感觉。某些方面说是很虚幻呢,还是没什么依靠感呢,这种感觉的女性。而且从那表情来看的话好象有些什么烦恼一样很阴沉,也许这样更让人印象深刻。 她和都和子小姐隔桌相对而坐说着话。那桌子是商品没弄错的话是昭和的父亲很喜欢的矮脚食桌就算把它颠倒过来上面放的东西也不会掉下来的具有特殊能力的桌子的假货(虽然不知道真的有没有这种东西)。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人生谈话的? 突然和在里面泡红茶的咲目光相对了。 有客人在很奇怪吗? 是都和子小姐的认识的人的认识的人哦。 想要叫咲帮我也泡杯红茶,可是没有慢慢喝红茶的闲暇时间了, 来的正好。刻也,来这边座。 都和子小姐向我招了手。什么叫来的正好,我不知道,不过还是老实的向都和子小姐旁边走去。对面坐着的女人看到我后轻轻地点头会意了下,不过看起来来有点疑惑。 这位是我们的打工的小伙子。那么,这位是宇和岛悦子小姐。 都和子小姐分别介绍了一下。 她有烦恼的事情所以来这谈谈。一起来听吧。 看起来只喜欢为了antique讨价还价的都和子小姐,对于谈话这事情感到麻烦,打算把它托付给我了。 虽然没有与20几岁的女性讨论烦恼的经验,可直接拒绝的话也不好,又不是小孩子。 那么,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从一开始说起? 悦子小姐没有破坏心情般的点了下头,稳重地开始说起话来。 老实说我有些想忘掉却怎么都忘不掉的事情。 这个 我记性很不好,经常忘掉很多事情。好像是小时候遇到的一场交通事故导致了脑部有点问题。 什么都没说,只是暧昧的点了下头,本人好象没在意般的继续说了下去。 事故之前的记忆基本都没没了。事故之后想起以前的事情都变得模糊的很,差不多都记不清了。好象是受到事故的影响后管理记忆的大脑机能被破坏掉了。而且不仅是原来的事情,连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变得忘掉的越来越多了。 比如说,她举了 个简单的例子。 人的脸,和店所在的地方这样的事情马上就忘掉了。去银行打算取钱结果把钱忘在那就回来了,去买东西在找零钱的时候把商品就忘记了。还有,在家里走来走去找东西的时候,却忘了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小时候起一直这样了,因为经常忘东西而被骂。小学时曾有过一周连续忘带东西的记录啊,好象是两周?还是三周? 她用悠闲的,或者说是不通世俗的样子说完了话。顺带一提光说这些话就差不多用了五分钟。这是多么不擅长言辞啊还是说根本就是在慢吞吞呢。 我在她说着话的时候,斜眼看了下都和子小姐,完全当做耳边风的样子,看来她是难以忍耐这紧张感和进展速度吧。 她突然从包里拿出台手提电脑开始查什么东西。 到底查什么呢?甚至中断了讲话。 啊,高中生的时候。想起来了。 好象一旦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事情,就用那个调查。是用手提电脑把自己的经历归纳保存了吧。 能清楚的说出来的话怎么做都好。可是,想起来的内容却变掉了。 啊,但是不是什么都会忘记哦。九九乘法表,买票的方法等这样的知识倒不会忘记。 说是记忆丧失,看来是记忆和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会忘记,知识之类的不会忘记。这样的话只要好好的把记忆储存起来的话,记忆力是不会丧失掉的。 看起来就象是到达过去记忆的道路被遮蔽掉了。 她看起来好象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呢。母亲在担心的情况下这么说了。把笔记上写着东西的纸吃下去的话,就能记住上面写着的东西了。我试了下,真的变得能记住很多事情了。这之后就在不会忘记的笔记上写下东西,然后吃下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记住了。很明显的进步不是吗? 鬼知道。 然后? 什么? 请问,我说了什么了吗? 悦子小姐把手贴到脸颊上,呆呆的少许歪着头。 喂? 又一次发出了声音,她很小心的看着我,这么说道。 那个,我之前说了些什么呢? 我可以回去吗? 就说到了这里。 把她说过的话又特意说了一遍给她听。 啊,是呢。 悦子小姐猛的拍了下手,腼腆地笑了。 那么,那个主题是? 咦。是啊。虽然现在还是在靠吃笔记记东西,可是总是在一定时期后就忘掉了。但是只有一件事不管怎样都忘不了。明明想忘掉那件事情的,为什么却只有那件事情忘不掉呢,这让我很困惑 呵 这就是那个出问题的笔记本。 悦子小姐手指着桌上放着的那本笔记本。 封面和封底都是日本纸,用手摸一下的话觉得是很上等的笔记本。只是除此以外就跟一般a4纸张的笔记本没有什么区别,里面也是很普通的没有线条的白纸。听她说了后还以为吃起来会很美味,看来也不是那么美味的东西。可是这笔记本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边上,都和子小姐对我点了下头。这让我意识到这本笔记本真的是antique。 认识的人给我看过这种东西。应该没错。 这东西有什么能力呢? 写下后就不会忘记的笔记本啦。写下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不管多长都会一字不差的记着。 也就是说在这本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的话,想忘也忘不了这种情况吗。 在这上面写了什么的话,是不是就是一定忘不了啦? 不是的,只要把写着的东西消去就无效了。消去的话用橡皮擦或是斜线划去都可以。 也就是说要是有想忘却忘不了的事情的话,只要把这本笔记本上写着的记住的东西用橡皮擦或是斜线划掉就可以了。 可是啊 夹杂着叹息声的都和子小姐看着打开了笔记本的我。 那里有撕破笔记本的痕迹。 她,把笔记的纸张吃下去了 就是那样 她坦率的点了下头。 写在上面就绝对忘不了的笔记本。 消去的话就马上能忘记的笔记本。 可要是吃下去了的话该怎么办呢? 都和子小姐马上说,那样的事情我才没有试过呢所以我不知道。 可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吃antique这种事情哦。世间正是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有趣。 吃笔记本这种事情虽然我是听说过。 吃下笔记本的话就能记住写在上面的东西了。这种东西,不过是在考试前被追的无计可施时哪个笨蛋想出来的迷信的说法。但是真有相信那种迷信说法的人(不能说别人的坏话)。 她碰巧就是那种类型的人。 然后碰巧吃了antique的笔记本。 本来写下来后就不会忘记了。想忘记的时候只要消去就可以了。本来就是那么单纯的一件事情。 只要消去就可以的话,那么消化的话不就能忘记了吗? 要是不是今天吃的话老早就消化掉了吧 那么说,那个人便秘 还在吃饭呢 被咲用盆子打了。真冤。 现在正在稍微晚点的午饭时间中。午饭是咲亲手做的鳕鱼子意大利面。 围坐在饭桌边的我、咲、都和子小姐三人,在悦子小姐给了联络方式后答应有了眉目就马上通知她。 笔记本暂且寄放在这用来做调查,所以现在留在了店里。 宇和岛悦子小姐。二十一岁。 事件中的笔记本是,小时候从她母亲那得到的,要是有不管怎样都不想忘记的事情就写在上面的笔记本。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样把那笔记本弄到手的,也不知道她母亲到底知不知道那是antique,可至少她母亲知道这本笔记本所拥有的能力。 悦子小姐和母亲在十年前就生离死别了。她母亲脚滑了下从楼梯上掉了下去,掉下去的地方很糟糕导致死亡。不知道她父母是否离异。虽然没有问详细家庭情况,可看来有个很复杂的家庭环境。所以直到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住的地方离这有三站路远。知道的情况就这些。 看来她这些事情还记得呢 没记性的话那种程度的东西还是能流利说出的。虽然,有一些是从她的电脑里面的情报中提取出来的。 她说的掺杂着两方面的内容。要是不把它整理出来的话,是不可能搞清楚的。 本来就搞不清楚。那么,这两方面的内容指的是? 一个是因为事故这之前的记忆都没了,受了那个时候的事故的影响这之后的记忆都不鲜明不确定这件事情。 另一件是? 单纯的只是一时容易想不起来。 天生的啊。 我不知不觉朝咲看去。她在某种意味上来看也是天然的吧。 干嘛? 咲感觉到了我看过来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回看了我一下。 不,没什么。 我转向看着都和子小姐。 我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从一般常识和自己的推断来说,记忆分为短期记忆和长期记忆两种。长期记忆又分为对回忆中一段情节的记忆和对知识的意图记忆。这些懂吗? 恩。 不懂。 事故恐怕对其长期记忆产生了影响。过去的事情基本上都不记得了是真的吗,用电脑积累下来的各种各样的信息维系着记忆。能记住小时候的母 亲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吧。 也就是说那台电脑的硬盘对她的大脑起着辅助作用吗? 另外,去银行可是把钱忘在那了,小学生的时候经常忘记带东西这样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记性不好。这不仅仅是她也是很多人都会发生的事情。短期记忆的话是大家都会在一定时间之内忘记的记忆。只是一般都会在头脑中或是看了日记后能重新回想起,然后作为长期记忆被保存下来就变得不会忘记了。但看来经常忘事情的人不太做这种事情,是很容易马上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的类型。 比如说记不住上课的内容的话就说是短期记忆,难道就不能成为长期记忆吗。这只是没有复习罢了。 她的话中把因为事故产生的记忆力的欠缺和忘记性这种情况混在一起了。话说的很没有条理。看来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只不过是,都和子小姐叹息道, 无视了人的记忆的构造,在antique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后就不会忘记这样子罢了。 那么,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解决啦。之前已经跟人家谈论过了,在这时候弃而不顾的话也太忘恩负义了吧。而且据说她还会给谢礼,谢礼。是谢礼哦。 忘恩负义和谢礼的比率是一比三啊。仅仅只有那点的话营业额也危险吧。 但是要是光在笔记本上写上就能记住的话,就那样不就行了吗? 本人好像忘记了。她想说什么我还是不知道啊。 是的。那个想忘记的事情结果还是没有告诉我们。 因为她说是私人的事情,所以没有深入的加以追及。虽然不知道想要忘记的事情可或许还是有忘记的方法的,姑且就算是知道吧。 可是记着感到为难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多少还是有点兴趣的。 总之因为没有前例,说是调查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呢。暂时看看情况再说。 是啊。话说回来那个人,是都和子小姐认识的人介绍来的吗? 恩?啊,是啊 都和子小姐的认识的人的话是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 不对是想问是不是向都和子小姐这样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哎,不仅是对antique,对商品也没有眼光,还利用这些东西游戏人间给人添麻烦,是不是应该叫这种人社会生活不适合者呢 算了,你不说也罢。说了的话可能重要的打工生涯就保不住了。 比起不听的自知之明,倒更是希望都和子小姐能听一下后做下深刻反省。话虽如此,我可不是把自找麻烦的笨蛋。 那么是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原来的熟人罢了呀。给人强加上兴趣爱好是antique可不好啊。 都和子小姐用好象看着远方的眼自言自语嘟哝着。 话就说到此为止,我要开始努力学习了。 明天是补考。有种到底是要开始学习了的感觉。如果平时有现在这种干劲的十分之一的话,我现在大概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吧。 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十二分的了解。 考试不是到今天结束吗? 一眼看过去发现咲正看着我这边,说出了那话。 作,作业。 反正肯定是要补考了吧? 都和子小姐一语中的。哎,从来没有在店里做过作业的先例,用这当借口真是自讨苦吃。 真好奇啊,还有人期望接受追加的考试啊? (译者注:日语中补考被称为追考) 咲用平稳的语气这样说道。这要是挖苦的话肯定会笑着反击的,可是看起来她是不知道追试的意思。这里也有个社会不适合者。 昨天夸我还那么努力的帮你呢 都和子小姐哎呀呀的叹着气。 是说那个帮助吗? 哎,确实用提出问题让我来回答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来作为复习的方法,可是要说的话不过是我陪都和子小姐消磨时间吧。 那么,复习复习。说明下多普勒效应吧。 恩,啊,那个啊救护车开过的时候,或在道口前走过的时候声音变得时高是低的那种情况。 不是举例,是说明定义 那个,波的发生源什么来着 公式是? 那个,有好几个呢 这是昨天出过三次还是答不出来的问题。当然考试中也出现了,但是却么有正确写出来的自信。前天也是因为记不住而放弃了的问题,在考试中出现时我就放弃了回答。 都和子小姐深深地叹了口气。 成绩下落太厉害的话,还能让你继续打工啊 没降也没升。 别得意忘形,笨蛋。 都和子小姐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从antique的笔记本上撕了张纸下来。 给。虽然因为是人家的东西不能全部给你,但一张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都和子小姐把撕下来的那张纸扔给了我。 可,可以吗? 我可不想被人说因为打工才让成绩变差的。把怎么都记不下来的东西写上去吧。 这时候,我第一次把这个人看成是个神。 这之后的学习是我人生中最乐意做的事情。 为什么,因为写下的东西全部只要一次就能在脑海里记住啦。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学习这么有趣。老师说过的只要理解了就能让学习变得有趣的说法,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 我用尽可能小的字在那纸上写着考试范围的内容。虽然正反面一张纸不够写完所有的考试内容,但是避免不及格的话应该还是办得到的吧。 那天的晚饭,为了让我能专心学习考试胜利通过,都和子小姐很罕见的作了炸猪排给我吃。就象是临考生的母亲一样。 本来料理平时都是咲做的,都和子小姐亲手做料理真是让人大吃一惊。虽然不洗衣服不打扫卫生,可是料理是特别的。 好吃啊,这个 嗯嗯。对我稍微有点新的评价了吗 都和子小姐得意的哼着。 吃饱喝足后就要开始复习啦。问题。请说明有关多普勒效应 是音源和声音,或者是声音和观测者的相对运动的原因产生的现象。音源靠近观测者的场合下求振动频率的公式是 我嗯嗯的发出和都和子小姐一样得意的哼哼声,就象是回答乘法口诀表一乘几那样轻松作答。自己还没有想到怎么回答,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这之后都和子小姐出的问题的大部分仅仅是antique的纸上写着的东西,都能够完美的回答出来了。 能行了。补考的准备很完美了。 那天还是第一次觉得,考试怎么还要等那么长时间。 午后一点。拿着母亲留下来的笔记本去了付丧堂古董店~fake~。 跟老板摄津都和子小姐,打工的舞野咲小姐和来栖刻也君说了话。 说话的内容。自我介绍。姓名、住所、电话号码、年龄。事故的事情。记忆力有欠缺的事情。笔记本的事情。 听到的内容。笔记本的事情。这本笔记本就象妈妈说的那样,能够让人记住写下来的东西,被称为antique。想要忘记记住的事情的话只要用橡皮擦擦去或是用斜线划去就行了。只是吃掉了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因为经常忘,所以去跟摄津小姐他们商量应该怎么做。 为了要调查笔记本所以把笔记本暂放在那里。(没忘记!) 回家的路上去买了东西。 买的东 西。晚饭材料的鸡胸肉、马铃薯、洋葱。另外还有薄的纱织品和牙刷。 晚饭的菜谱是煎嫩鸡肉。马铃薯色拉。葱头汤。法式面包。 一口气写了那么多日记。 虽然说是日记,已经算是记忆的复印了。在记忆淡忘之前我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写在日记上,然后再用电脑打成文本文件。 打在电脑里面的东西,是为了想起之前忘记的事情而做为记忆的补助。 写在笔记本上的东西,为了强化现在的记忆之后就吃掉。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写在笔记本上,分成午饭、晚饭、睡前三部分吃下去。虽然说吃下笔记本上的写的东西就能记住了是迷信的说法,但是这是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开始一直说的话所以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事情了。 这本笔记本不是母亲遗留下来的那本被称为antique的笔记本,而是在哪都能买到的东西。仅仅是在怎么都不想忘记的时候,为了输入电脑里,作为代用的普通的笔记本。 我利用水,把笔记本撕破。用手好好揉软。原来都会感觉很恶心而多次吐出来,还会拉肚子,可是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就着说把笔记本的纸塞进口里。笔记本纸张一点都不美味,要咀嚼好多次才能使它变软。 现在都把它混在料理里面一起吃,可是最近怎么都无法顺利吃下去。 门铃响了。 我停止了咀嚼直接把纸咽了下去。 我把剩下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朝门口走去。 打开了门,站在那里的是上班回来了的英树君。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英树君进来了。我笑脸相迎。 他是我的未婚夫,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结婚了。虽然和亲梅竹马的他有段时间疏远了,可是再次见到了,然后就开始交往起来。 啊,饿死了。饭烧好没? 恩。都准备好了只要热下就行。 住在隔壁的他,在从公司回来后一定会到我家来和我一起吃晚饭。所以虽然不能把笔记本纸张混在料理里了,可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今天吃什么? 煎嫩鸡肉、马铃薯色拉、葱头汤和法式面包哦。 太好了还都记着。 比起面包来还是饭好啊。 那么,还剩着昨天的饭呢把它热下吧。 在睡觉前为了追记一定要把笔记本的纸张再吃一次。 一边想着这事情,一边取出烧鸡肉用的平底煎锅。 吃完晚饭后我们俩看电视轻松一下。 对着泡好茶回来的我,英树君说了这样的话。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听住在附近的人说,最近有可疑的人在这带徘徊着。 是嘛? 啊。记着好好锁门哦。 真的呢。对我这种经常忘记用钥匙锁门就出去的人来说是老生常谈的了。 是怎么样的人? 为了当心,有必要问下可疑的人的特征。 啊 等下 为了不忘掉打算记下来所以去拿了笔记本和笔来。 英树君知道我发生过的事故导致记忆力欠缺的后遗症的事情,所以很自然的在等着我。 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吧。好象穿着茄克衫,戴着深色帽子在附近徘徊。 五、六十岁? 难道是,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但是马上就把这所谓的难道是的想法从脑子里排除了。肯定不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事情。不是同一个人。停止无谓的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线索吗?谁看见了没? 恩,没了。就知道这些了,已经算很多啦 的确呢 想着可疑的人还是什么事件的犯人这种事情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虽说当心,但也不必太过担心,话就到此为止。 比起这来,结婚仪式的事情怎么说 啊,恩 日期,还记得吗? 当,当然啦 虽然脑子里浮现出了日期,可是说出口的话又有点不安。没有自信。要是说错了的话肯定会让气氛很糟糕。不管记忆力有多么欠缺,把这种大事情忘记了的话还是不行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开玩笑啦。不管怎么也不会忘那个嘛。 英树君没有确定一下就笑着说那是开玩笑的。 我的胸口满溢着罪恶感。 对了,在婚礼上朋友会放幻灯片。知道吧?会放我们小时候的照片。所以想要几张照片。你的放哪啦? 对面房间的纸板箱里我想是的。我去看下。 不要了,等会吧。下次我们一起选好了。 恩。 下来是出席的人的事情。 胸口一震。 亲戚真的只要请爷爷和奶奶就够了吗? 恩。因为与亲戚没什么联系了。对不起。你那边有这么多人来。 亲戚没什么关系啦,果然还是不跟你父亲联络吗? 恩。对不起。 不,没关系。我才是对不起呢,说了这么多次一样的话。那么,要忙起来了哦。 英树君笑了。 我因为这笑容不能冲淡阴云而很不安。 第二天。 教室里几个同样要补考的同学正在拼命的翻看着教科书。 努力也罢。焦躁也罢。你们肯定会这样的。因为你们跟我不一样。 我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注视着他们的这些动作。 就象是低头看着民众,嘟哝着说人就象垃圾一样的王族似的。 全员都到了吗? 监考的老师从后门进教室了。 很悠闲嘛? 老师向没有做最后挣扎的我这样打了声招呼。 做好了准备的表情嘛 恩,算是吧 真希望不仅是补考,一般考试时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会让您看到的 哈哈哈。那么,就让我拜见一下你的本领怎么样 我自信的样子让老师安了心,说出了这种话。 老师给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发了考试卷。等会要翻过来的卷子。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题目呢,这让人恐怖的很。 呼呼呼。好的。老师。就让你见识下吧。见识下我的手段。 考试时间是六十分钟。做好的人就可以离开了。考试范围和上次考试是一样的。问题会比之前稍微简单点。不要紧张,好好发挥自己的实力。 简单了?老师,其实不这么做也可以的。 算了,还有其他两个人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先对老师说声谢谢吧。 我一定会取得一个对得起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的分数的。 那么开始吧 在考试开始的同时,我英姿颯爽的把卷子正面翻了过来。 眼睛扫了下题目。 然后我紧握着铅笔 什么? 呆住了。 补考怎么样? 都和子小姐对飞奔进店里的我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但是我无视这问题,找着昨天放在店里的学习道具。 欢迎回来。补考怎么样了 咲看来也很在意,问了我。 没有!没有!喂,放在这里的那张破笔记本纸头放哪去了! 笔记本纸头? 是啊!想起来没,就是我昨天写着考试范围内容的那张纸 没带到学校去吗? 因为光写下来就记住了,所以没有特意带到学校去 。 不在那里吗? 就是没才问你的! 我开始翻垃圾箱。但是垃圾箱里没有那张破纸。详细写着考试范围内容的那张纸。 看这样子,看来比我预想的还严重呢 看见了我的样子,都和子小姐嘿嘿嘿的从喉咙深处笑了出来。 有种很不妙的感觉,我走到了都和子小姐跟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跟预想一样又是什么? 跟预想一样也就是说,我预想的事情变成现实了。 这话你不说我也懂对了,都和子小姐,你知道那张破纸到哪去了吧? 都和子小姐嗤笑着用手指着我。 要是我拿了的话,我还会这样找嘛!我没拿啦! 我知道。知道你没拿。或者说应该是你不可能拿到才对。啊,不对,应该说这种情况下你不可能拿着。 所以说,到哪去了啊! 说过了,在那里呢 都和子小姐又一次用手指指着我。正确来说应该是指着我的身体中心胃的那一带。 不对,确切点来说也许在那边? 都和子小姐用手指指了下厕所的方向。 难,难道说 是啊。那张纸混在了昨天的炸猪排里面了。好吃吧?混有antique纸头的炸猪排 都和子小姐满不在乎的那样说到。 也就是说消化的话,笔记本纸也会被消化掉。调查有了进一步的进展了 昨天,都和子小姐特意做料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用我来做实验。 使用antique让考试及格,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才不允许呢 都和子小姐一脸恶作剧的笑着,弹了下我的额头。 我一下子脸色发灰。 近似于发白的灰色。 顺带说一下我又要第二次补考了。 趁着第二次补考在下周,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老师觉得一天时间来学习的话太仓促。所以给了我满满一周的学习时间。当我拿着一片空白的解题纸,递给老师时他那张鬼一般的笑脸虽然用词很怪可是给我的就是那种感觉哈,现在还鲜明的记着呢。看来做梦都会做到了。那张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吧。即使不写在antique笔记本的纸头上。 因此,我跟都和子小姐做了个交易。 交易内容就是要是我能解决这个事件的话,就给我一张antique笔记本的纸头。 下次一定不能失败。也就是说,不能吃下去。 可别说我是不用功。要是只是想及格的话,一开始补考的时候就不会依靠笔记本纸头了。 回到正题。 那个悦子小姐想要忘记某件事情却又忘不掉的理由是什么。 我的话则是吃了笔记本纸头,然后消化后就忘掉了。现在看来,消化后写下来的东西就消失了,这是想当然的事情。 她来店里是昨天的事。至少吃东西是在前天了,应该不可能还没消化掉吧。 要是这样的话,她不能忘记的理由是什么。 能够想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没有吃笔记本的纸。 她说她吃下去了,但是记忆力很差,会忘掉很多事情的她说的话没什么效用。或许是她把其他吃下去的碎纸和这个混了,或许是本来想吃下去的可是却把纸忘记了放在哪里还以为自己已经吃下去了。 要是能找出那张写着东西的纸让上面的东西消失掉的话,肯定就能让她忘掉那件一直想忘记的事情了。 所以,我打算去她家里调查一下。 依靠之前听她说的地址,我和咲朝着悦子小姐家走去。 顺带一提之所以会带咲来,是我考虑到悦子小姐一个人生活,作为男人的我或许会有些不方便调查的地方。 记号是已经废校的小学,然后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住宅区,马上就到了目标的家门口。家门口悦子小姐刚打扫完。 我打了招呼后,悦子小姐点了下头这样说道。 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我叫来栖刻也。 悦子小姐从围裙口袋里取出了记事本,看了里面的内容确认以后啪一声敲了下手。偷偷看了下那本子上写着今天的予定一样的东西。 欢迎光临。久等了。 难道不是忘记了吗。 在我就要跨进去的时候,隔壁家里有个人走出来了。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在看到悦子小姐后轻轻的挥了下手。悦子小姐很难得的好象记着那个隔壁男人的脸一样,面带微笑的寒暄着。 那个男人交互看了下悦子小姐和我们。好象对我们这个罕见的组合很感兴趣似的。 这些人是? 对于男人的提问悦子小姐回以那个这样的答案。看来是找不到适当点的说法。 我们是古董店的人。是上门拜访来取不需要的古董品和日用器具的。 咲在绝妙的时候,和那个男人展开了营业性的谈话。在不得不表明身份的场合下经常使用的象是我们的说明手册一样的说法。果然不能对他进行antique的说明。 要是您那也有什么好东西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不了,我家没什么值得一见的东西。 男人好象没有怀疑,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走掉了。目送着他的离去直到转弯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悦子小姐把我和咲招呼了进去。 真不好意思,有点乱 这不是谦虚,走廊上真的堆了好几个纸板箱。但是这跟打扫没弄干净又不一样。 搬家的整理还没有好呢 明白了纸板箱放在走廊和起居室里的原因。然后越来越觉得她没有吃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头,就那样扔在了一边的可能性之高了。也许她是在搬家整理的时候放在了哪里。 那么,开始吧 没有吃掉撕下来的笔记本纸头,其实是忘记后放在了哪里。 不知道怎么跟悦子小姐直接说,跟她说实际上拥有antique,会不会并不是忘不了的原因这种话。 虽然她拥有那笔记本,可是对于antique的存在除了我们告诉她的以外她都不知道,要是那样的话也许可以理解。 悦子小姐在两层建筑的一户房子里一个人生活。看起来不象是新造的房子了,墙壁的污垢和柱子上的暇疵很醒目。老实说,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生活的她不住高级公寓,而是搬家到这种地方来。 我们到了起居室后,在找笔记本之前打算先问些问题。 平时的记忆现在还有吧? 是的 本来还有些期望能忘记就好了的,这样一来就一下子没指望了。 那么,请说下最近的发生的事情。恩,大概这一星期内,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吗? 悦子小姐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查询自己这一星期里的行动。 一周之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吗? 虽然稍微记得一点,可是大多数还是忘掉了。 顺便问下电脑里都记录了些什么呢? 以每一天为单位整理的日记。 少许看了一下看到了年月的文件夹,以每一天为单位保存着文本文件。 最初是写在日记本上的,可是量越来越多变得携带不便了,所以才整理在电脑里的。 看了下文件的大小,果然看来是相当长的日记。 首先一星期前是早上七点起床的。然后吃了早饭。早饭是烤面包,煎鸡 蛋和沙拉。还喝了红茶 这些事就别说了。 到底写的多详细啊。但是那些都不能当作情报。 那么,这一星期里你去过哪里? 悦子小姐又开始看起电脑来。 最近一星期也就是去买过东西还有去过来栖君你们的店里谈过话。 买东西是也带着那个antique的笔记本吗? 没有。那东西基本都不带出去的。经常带出门的是这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就是记事本这样的东西。 没有想过带在身边的话会忘记掉在哪里吗。 顺便问下搬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最近的事情。这个月初 悦子小姐再次看着电脑核对了一下。 是的。的确是在这个月初 两星期前的事情吗。那么,还是问下搬家前后的事情好吧这么想着的时候,咲已经开始问了。 吃笔记本纸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是啊。都没有问这事情。光想着她没有吃下去了,把这事情都给忘了。知道了那么详细的笔记本的事情的话,就只要采取相应的行动就可以了。 悦子小姐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 那个请稍微等一下 悦子小姐开始查起了笔记本电脑。好像打开看了好几个文件夹,回答问题花费了很长时间。看来是没有找到有关吃笔记本纸头的记载吧。 顺便问下吃那个笔记本纸头的事情,是在搬家后吧? 说了是最近才搬的家,如果说吃笔记本纸头,也就是说撕破笔记本是在搬家之前发生的话,以前的家里就值得注意了。如果被当成垃圾扔掉了,但是写在上面的内容没有消失还保留了下来的话,也许就很麻烦了。 不,是在搬家之前。 那么,是在之前的家里发生的事前咯? 那真是失策。但是,悦子小姐摇起了头。 不是,吃纸头的事情是在这个家里发生的哦。 啊?不是搬家之前吃的吗? 是啊。 无话可说了。 那个,说到底吃笔记本纸头的事情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查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说个大概就可以了。那个,一星期不对,是一个月之前吗? 不是,悦子小姐又摇了下头。 是十年之前。 这之后,整理了下从悦子小姐那听来的说明后,知道了她好像直到十年前都是住在这个家里的,后来曾经搬过一次家到别的地方去,最近又回到了这里。 但是吃笔记本纸头的事情距今已有十年了。也就是说虽然原来就是住在这里的,当然十年前也是在这里,可是经过了两次搬家,那张纸头现在肯定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大致在家里稍微转下的话,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发现。 家里有没有发生过火灾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被咲骂了,我马上回了句开玩笑呢。虽然其实有一半是认真的。 我们向悦子小姐的寝室走去,继续寻找着那张纸头。 悦子的私人房间里放着桌子,书架和洋装,窗户上窗帘还拉着。跟普通的房间一样。衣柜上贴着好多便条表示着里面放的是什么。这难道就是与她的生活智慧的吗。要说在意的东西的话,就是这房里也堆放着的纸板箱了。 咲查看书架和桌子,我则是调查板箱的里面。打开纸板箱的事情已经得到悦子小姐的许可了。 我打开了房间里堆着的其中一个纸板箱的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相册。 悦子小姐已经说了不管看什么都没关系,所以我就哗啦哗啦翻了起来。 好可爱 我们可不是来玩的 隔着肩膀窥视着相册的咲一边说这牢骚话,一边和我一起看起相册来。 从婴儿照片开始,慢慢一点点长大成了少女的样子。小学生的时候已经能看出她现在的面相了。那时候她的两边还有这父母亲的身影。 还有住院的照片。还小的她头被绷带一圈圈包裹着,捧着花束站着。周围围着医生和护士们。大概是出院的时候吧。在医院的照片也就只有这张。 继续往后翻,从某时期开始她身旁父亲的身影消失了。 双亲的离婚和母亲的事故死亡这中间好像没有间隔很久,仅仅过了几张照片,站在身旁的父母的身影就取代变成了一对老夫妻的身影。 在母亲死后照顾她的是她的祖父母吧。小学毕业仪式和初中,高中,然后是成人仪式的照片上都有那两个人。看起来很善良的一对老夫妻。 把相册的页面翻了回去,看着照有她父母的最后一张照片。 大概是十年前左右。是她小学时候的事情。 马上想到悦子小姐开始使用那笔记本也是十年前。 十年前发生的母亲的事故死亡。 十年前不管怎样都忘不掉的写在antique的笔记本上的东西。 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 她想要忘记的事情肯定跟她母亲的死有关。 就是不知道具体她是怎么写在那纸头上面的。 但我想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内容。 恐怕发生过什么事情。 发生了不能对其他人说的什么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真是毫无头绪也不一定。但是那段回忆被尘封了起来。就算突破了常规来想,也仍然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内容。 移开放了好几本相册的纸板箱,转去看其他的箱子。看到了写着日记1的本子。 连日记都要看吗? 只是看一下里面。尽量不要去看里面的内容。 虽说获得了许可但没打算窥探人家的隐私。只是看下或许能成为线索的内容。 我取出了日记本。那本子是皮革制的上等品。小学生使用的话有点奢侈了太成人化了点。 看了下封面,上面写着年代。 日记是从十五年前开始写。大概是她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肯定是发生事故后才开始写的。 皮革制,上等,这些都是当然的了。 因为对她来说,这日记上写下来的记忆都是她无可取代的宝物。 至少,给她买这笔记本的双亲是这么想的吧。 打开日记本,华丽的笔记本下显现出来的是不太契合的小孩子的字迹。字一会大一会小,还尽是平假名,有错别字,语法也是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来。 尽管如此在她回忆过去时还是反复看过好多遍了吧。 日记被翻过很多次后被弄脏了,虽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还是留下了曾一度湿掉又干掉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能看懂了。相反的,对其内容的详细程度也只能是目瞪口呆。 当天做了些什么事情这是肯定会写上去的,可连当天几点起床,吃了些什么,坐的是几点的电车,在几点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连那些事情都每天记得好好的。所以日记的量相当惊人。 恐怕这也算是一种康复手段吧。每天要写这么长的日记要花费多少时间啊。 我又取出了其他的日记本。 这本是差不多十年前的日记。开始使用antique笔记本的时期。 伴随着少许的罪恶感,我打开了这本日记。 日记上还写着母亲死亡那天的事情。 和平时一样,从几点开始起床,早上吃了什么这些事情开始写起,学校里的事情也详细的写了下来。 罕见的是上面写了句因为偷懒没写 日记被母亲骂了。好像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朋友一起去玩了。 然后在那天母亲从楼梯上脚打滑跌落下来死掉的了事情还真是讽刺。而且还是在写日记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因此那一天的日记就那样停下了。 翻到下一天的日记,写着母亲在医院死了的事情和守夜的事情。 那之后日记就一日不缺的写到现在。 但是隐藏着的内容这样的东西一点都没写到。 本来要是把那内容写下来的话,不就可以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看了吗。 那一天,途中中断了的日记。 本来那上面应该会写些什么呢。 如果说是在antique的笔记本上继续写了下来的话呢。 休息一下吗?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传来的悦子小姐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虽说已经获得许可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窘迫,把日记本合了起来。 好,好惊人的日记量啊。 是啊。因为很久以前就开始写了,结果就变得这么多了。 悦子小姐没什么特别在意的样子。 怎么说? 恩?啊,休息是吗?恩,休息。 我们接受了悦子小姐的提议,因为要休息了就把日记放回了纸板箱里。 在那里面,囚禁着某种思念。 我们这样想办法帮她把记忆给消去真的好吗。 不知道她无法忘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想来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就算多么想要忘记,她难道不是还应该好好记住这事情才对吗。 那个,可以问一下吗? 什么? 你为什么想要忘记那件事情呢? 她稍稍沉默了一下后,露出寂寞的神情说道。 为了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我们一边喝这悦子小姐泡的咖啡,一边在客厅休息着。 说实话找了这么久的东西肩膀都酸痛了。但是这么累了却毫无价值,毫无成果。连线索都没有。 看来找不到十年前笔记本纸头的可能性比较高。 还有十年前就一直记着的那件忘不了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悦子小姐才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呢。 放置了十多年的记忆。现在不需要那记忆的理由。那到底是什么呢。 那个问件事情可以吗? 一直沉默着的咲跟悦子小姐说话了。 可以啊。什么事? 刚才的男性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以为她会问什么,居然是跟这事情毫无关系的话。 没有想到我们会问这么深入的问题,悦子小姐的脸直至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这样说道。 实际上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大概见到那男的的时候咲就注意到那两个人的关系了吧。我没有注意到。真是眼尖的家伙。 恭喜啦。 咲好像不懂这话的意思一样淡淡的说了句话。悦子小姐对咲的面无表情没有感到不满,回了个礼。 那一位是个怎么样的人? 说来是青梅竹马,感觉就像是附近的大哥哥一样的人。在我搬离这里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可是又在我打工的店里作为客人遇到了 她能打工吗,我不发声继续听着。 可是,最初我并没认出他是谁。我们俩个都没认出彼此。原来在这里的时候我用的父亲的姓,所以他也没认出我。认出的时候是去跟他父母亲打招呼时。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还真是命运啊。 是啊。真的是这样。 虽然悦子小姐在笑,可看起来有点不是很开心,充满了忧郁和迷茫。 有什么烦恼吗? 本以为是婚前忧郁症之类的情况,所以没怎么在意的问了下。 但是悦子小姐的表情让我明白了。 我真是愚蠢。 自己不是刚才就已经想过了吗。 放置了十多年的记忆。现在变得不需要的理由。那到底是什么。 现在必须要忘掉的话,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那个想要忘掉的事情对于她的结婚对于她的幸福是个不合适的东西。 所以她在临近结婚的时候,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悦子小姐跟我们致意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朝着电话的地方走去。电话的地方放着记事本和圆珠笔,悦子小姐手持着圆珠笔拿起了话筒。大概是有为了不忘记电话内容而做记录的习惯吧。 你好,这里是宇和岛爸爸 我注意到了悦子小姐的声音和惊讶的样子。 她的双亲已经离婚了,应该已经和她父亲没什么关系了。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竖起了耳朵偷听。 怎么打到这里来了?爷爷告诉你的?是嘛 看来悦子小姐没有告诉她父亲她搬到这里来了。但是决定结婚的事情好像告诉了祖父。 之后继续说了一会话。 通电话的父女两个人的再会,绝对不是感动的场景。悦子小姐不希望和父亲再会。拒绝与他再有什么关系。 我在母亲葬礼上说过的话,还记得吗?请把它忘了吧。因为我自己也已经忘掉了。请从此以后不要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她单方面说完后就把电话挂了,深叹了一口气。满是苦恼的表情。但是好像想到还有我们在,又转化了下情绪笑脸相迎起来。 和父亲还有来往吗? 没有了。母亲葬礼完了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联系。尽管如此还是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父亲了。看来我还记得呢,怎么会这样。 悦子小姐看来对自己光听电话声音就知道是父亲了的事情感到很诧异。 大概是因为隔了十年多了吧。觉得这不是记忆的关系而是父女间的羁绊。 您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和母亲经常会为了我的教育问题发生口角。我记那些日记的事情他也很反对。父亲好像想把我正常的培养长大。母亲经常说父亲太要面子了。我也是那么觉得的。 确实要是说正常的话那样详细的日记也还真是有些异常了。但是,因为发生过事故的原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看起来父亲不是那么想的。 您不原谅您的父亲吗? 和原谅还是不原谅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憎恨他。只是不想和离开母亲的人再有什么来往。他背叛了母亲。所以不想让他再背叛母亲了。 本来是父亲离开了的事情却变成了背叛母亲的事情吗。那么这里面又有些其他的什么原因吧。 不管怎么说,谈过话后发现看来悦子小姐并不是讨厌父亲,只是考虑到母亲的原因。 话说回来这方面的事情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嘛 突然变得这么沉重了呢。啊,想起来了。请等一下。 深沉的表情勉强的转变成了开朗的表情,悦子小姐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回来的时候她手上拿了件纯白色的婚纱。 对婚纱的种类不是很清楚,可是也能感觉到是有些老旧的东西了。 这是父母结婚时母亲穿的婚纱。英树君说买件新的或是租一件的,可是我还是想穿这件。至少这也算是行了孝吧。 悦子小姐把婚纱放在自己身前比划着。 看起来很合适呢。 舞野小姐请过来一下 悦子小姐招了下手,咲迷惑着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悦子小姐把咲右转了过来,把婚纱放在 咲的面前比划着。 来栖君,怎么样? 浮现着稍微有点恶作剧的微笑,悦子小姐问起了我的感想。 虽然说是想要转变下沉重的气氛,可是能不能不要利用我呢。就算合适,也说不口吧。 还真是人要衣装呢 你怎么这么说话嘛 怎么,想要我夸奖你吗? 算了 别生气嘛 没生气 这不是生气了嘛 随便你 咲朝向了另一边,边上传来了悦子小姐的声音害羞了呢。那样的话请不要让我们听见。 咲的婚纱秀又继续了一会后,心满意足的悦子小姐收拾了婚纱进了里面的房间。 咲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不会是问我婚纱的感想吧。 我知道了啦。 悦子小姐在接过父亲的电话后就样子有些奇怪。刚才也是勉强的打起精神给我们看。可能是同情她吧,母亲的事情,父亲的事情,事故和后遗症的事情,被这些事情所困扰着的她,真希望能通过结婚变得幸福。 无论如何也要帮她把那个事情给忘掉。咲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正在那个时候我感到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动。打开窗帘往外看了一下,越过围墙好像有人在窥视着这个家里。慌慌张张把头缩回去已经太迟了。 是谁! 刻也? 没时间回答咲的问题,我从家里飞奔了出去。 我向着刚才那个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去。拐来拐去终于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了。我赶紧追在那个身影后面。 拐来拐去跑着跑着看到了男人的背。 距离不是很远。我不是吹牛,我对自己的体力和运动神经可很有自信。再次弯来弯去追起那个男人来。 周围是住宅街道,没什么人通过,不会让他溜了的。 男人拼命的在逃跑。但是我比较快。越来越近了。我伸出了手。还有一点点距离了。那个男人看来没什么体力了速度开始减慢了。我的手抓到了那个男的。 我贴着地面向他猛扑过去。 我和那个男的纠结在一起滚到了地面上。 但是被我的手紧紧抓着的男的逃不开。 总算抓住你了 把朝着地面倒在那里的男的的脸硬是扳了过来仰面朝上。 你是 那个男人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为了收拾婚纱回到房间里的我,看到了放在纸板箱里的日记本和打开着的相册。 那些比起婚纱来更重要的东西。 母亲买给我的珍惜的日记本。 相册里有母亲和我一起拍的珍贵的照片。 母亲担心我这个记忆力有缺陷的女儿而买了好多本日记本。去旅行的时候就不用说了,连去学校上课和平时的生活中的好多照片也都被放进了相册里。 所以我才没失去很多的回忆而活着。 要不是母亲为我做了这些事情,然后在母亲死后这些事情仍然继续了下来的话,现在的我就可能什么都没留下,变成一片空白了吧。 但是现在,我要背叛母亲了。 背叛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幸福的母亲。 对不起妈妈 我抱起了日记本。无法抑制掉眼泪留下来。 对不起妈妈,但是我还是要忘掉那个记忆。这样我才能变得幸福。 现在还在对要不要消除这段记忆而在踌躇。 但是让我做下决断的是母亲说过的话。 只要你能幸福的话,我可以什么都放弃哦。 这是母亲死的前一天留给我的话。 母亲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期。可是那句话却变成了遗言般的东西。 那句话现在还留在我心里。 所以要背叛。 如果说变成背叛了母亲的话,就可以守护母亲的想法了、 如果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幸福的母亲的话,肯定会明白吧? 所以我 我要变得幸福。所以请原谅我。 突然家里的内线电话响了。 我把日记收了起来,擦拭了脸颊上的泪水就向门口走去。 来栖他们不在客厅里了。 一边想着好奇怪啊一边向门口走去,从门上的猫眼向外面看,我吓了一跳。 爸爸 英树君? 能不能先放开我? 看来没有了逃跑的意思的英树君苦笑着说到。我暂且爽快的松开了英树君的身体。 英树君一边掸着西装上的泥土一边站了起来,我也同样掸着土。 那个,看你身手好像是田径运动员嘛,会被我逮到大概是运动不足吧。 刚才,在门口偷看的人是你吧? 以防万一确定了一下,英树君老实的承认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担心她啦。你看,悦子小姐不就给人那种感觉嘛?来收购古董这样的事情,啪是又要上当受骗了吧。我很在意所以又转了回来,但是站在那里看的话感觉会让人觉得很奇怪,所以我就站在外面看里面的情况了。 可以理解英树君话中的意思,我点了下头。 的确从英树君的立场来看,担心她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了解她情况的人的话肯定会这样做的。 可以问一下吗? 什么事情?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她家里还有古董这样的东西。 看来你是有点误解了呢,那么就说下吧。我们店里处理的东西和一般人们说的古董有点不一样。表达不清,但是就是处理一些有点特殊的东西。 对antique一般人都不会有认知的。特别是拥有力量的道具这种话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奇怪。 下次或许还是说是收购生活用品和电器的旧货店比较好。 也就是说她家里有我们店里觉得有价值的东西。虽然是她母亲的遗物 刻也 弹指之间,咲也赶过来了。看来是追在我后面的吧。 太好了。差点就迷路了 在家里呆着不就好了嘛 突然就出去了,我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英树君?可疑人物是英树君? 可疑人物这话你也说的太过了。英树君只是来看看情况的。 是嘛?可是刚刚在过来的路上,还听到有人说这一带有可疑人物在徘徊着呢。 啊,那件事啊。其实最近这一带被发现有可疑人物。虽然我没有看到过,但是听附近住的人说好像在窥探着她家。但是那不是我哦。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呢。 窥探着悦子小姐家里的五十多所的可疑人物? 她对于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说。看来是没有放在心上。 不对,等下。五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没有见过。但是倒有个人选。 考虑一下她的年纪的话,现在倒应该是差不多那个年纪。 这件事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啊,好像是的 和悦子小姐的祖父母联络过好像也是最近的事情。知道过去住过的家的地址的话也不奇怪。 这么一想刚才她家里电话响了。要是那是确定她是在不在家里的话 那个五十多所的人,或许是悦子小姐的父亲 不可能,她的父亲离婚了已经不在了啦。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咦?你为什么会 想着他为什么会知道,可是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英树君是悦子小姐的青梅竹马,肯定见过她的父亲吧。 然后我意识到了。 知道十年前的事情的人或许不止悦子小姐和她父亲。如果英树君也知道的话呢。 但是英树君不会对我这个仅仅是古董店店员的人说这些的。 况且现在也没有确定这件事的时间了。 咲。回去啦!英树君也是! 我只说了这句话,没等两个人回答就朝悦子小姐家走去了。 或者是我想的太多了。 或许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想还是想到那方面去了。从了解到悦子小姐想忘却又忘不了的十年前的记忆和她母亲的死肯定有关系开始起。 仅仅是事故的话就不需要有秘密了。 仅仅是事故的话就不需要忘掉秘密了。 假如是那样的话。 假如悦子小姐的母亲不是死于事故,而是被谁杀死了,然后正好被悦子小姐看到了的话。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这还是一个疑问。 但是假如悦子小姐和英树君的再会会诱发某些事情的话 如果说悦子小姐和英树君共有了一个秘密,父亲知道了这两个人要结婚的事情后有所想法,然后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事到如今还要见面是为了做什么呢。这是个问题。 我打开了门,飞奔进家里。 悦子小姐! 叫着,可是没回应。急急忙忙穿过走廊,跑进了客厅。悦子小姐也不在那里。但是在里面的房间里却看到了那个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夹杂着白发的男人惊讶的看着我这边。手上拿着从纸板箱里取出来的相册和日记本。 是,是谁? 你是,悦子小姐的父亲吧? 是,是的 她去哪里了? 这样高声的叫她的名字都没看到她的人。 她怎么了? 冷静下来 迟了点进家门的咲在想要揪住悦子小姐父亲的时候被我一把抱住阻止了。 悦子小姐的鞋子不在门口。她去了哪里? 啊,被电话叫出去了呢,刚刚出去了哦。拜托我看家的。 看家? 让人吃惊的答案,我有种血液涌上来的感觉。 这里是悦子小姐的家,让你看家也太奇怪了吧? 这,这个嘛 被这样问话的悦子小姐的父亲端正了坐姿,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这里已经不是我家的家了呢。我是离开这个家庭的人。已经没有做那孩子父亲的资格了。就像你们说的那样,留在这里很奇怪吧。 悦子小姐的父亲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那孩子的朋友吗? 啊,恩。是吧 说不清楚,我暧昧的点了下头。 那么,看家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两个人可以吗?我该离开了呢。 咦?不等悦子小姐回来了吗? 我是送结婚的钱来的,可是看来她不打算接受我给的钱。没办法所以打算给她的义父。请代替我跟那孩子说一下。从今以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请,请等一下。咲,把悦子小姐叫回来 我不清楚就这样让他走了到底好不好,所以让咲把悦子小姐叫回来,悦子小姐的父亲说话了。 现在好像在和英树君见面呢,还是别打扰他们吧 啊? 刚才说了什么?和英树君见面? 刚才来电话了呀。不知道英树君的事情吗?是那孩子的未婚夫呢。 知道。但是英树君刚刚一直和我门在一起。 话说回来,他没跟我们一起过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谁? 就在刚才呀。比你们进来稍微早了一点点。好像很急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就是想把我们错开一样 心里不知怎的有种很不好的异样感。 我是不是犯了一个什么很大的错误呢。 然后想起来了。我刚刚一直在想着的事情。 知道十年前事情的人,不止悦子小姐和她父亲。青梅竹马的英树君知道的话也不奇怪。 为什么就没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呢。 事情和青梅竹马的英树君有关系的这种可能性。 对不起。您要是知道的话请告诉我们。十年前的事情。 能看的出悦子小姐父亲的脸色变了。 就是那件事情。有关悦子小姐母亲死亡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妻子从楼梯上脚打滑掉了下去。碰撞到的地方很不好,就那样 就仅仅是这样?那个时候悦子小姐呢? 正好做了坏事,被关在二楼的房间里反省 就这些了?那个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吗? 请告诉我!这事情很重要! 稍许沉默之后,啊的嘀咕着,悦子小姐的父亲这样说到。 那孩子说是英树君推下去的 我无言以对。 葬礼的时候,只和那孩子再见过一次。那时候她这么说的。但是那个时候英树君还只是一个小学生,肯定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肯定是觉得要是自己没做坏事让母亲不得不爬到二楼上的话,母亲就不会失足从楼梯上掉下去了。不想承认这件事情才那么说的吧。 终于明白了想忘掉的十年前的记忆是什么了。 悦子小姐在十年前,看到了英树君把母亲杀死的事情。但是父亲不相信。谁都不相信她。 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自信的她为了不把事情真相给忘记,为了真相不会消失掉而写在了antique的笔记本上然后把那纸头给吃下去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纸头吃下去。是为了不想忘掉那件事情呢,还是为了想藏起来。 但是她和英树君再次相遇了。 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英树君,就这样和他邂逅了然后和他相爱了。 所以才想把母亲死亡的真相给忘掉。想忘掉自己的爱人把自己的母亲杀掉了的事实。 还有一件事,请告诉我 我对悦子小姐的父亲说到。 她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导致记忆力有欠缺吗? 悦子小姐的父亲眼睛睁大了。 我注意到了。 她的记忆力没问题吧? 和悦子小姐说话的时候就怀疑过好几次了。一问起她过去的事情,她肯定会拿出手提电脑确认记录。但是和拿出电脑之前说过了的内容没什么大的不一致的地方。 不管怎么忘记性,看来长期记忆没问题。忘掉的事情也都是很正常的容易忘掉的事情。 我小学忘了是几年级的时候也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备忘笔记到头来还是一个个都不记得了。一星期之前吃的是什么也渐渐都忘了。但是她却觉得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很不正常的。 她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自信不对,我觉得这是强迫观念。 正如你所说的,那孩子的记忆力很正常。事故失去的只有过去的记忆罢了,记忆力方面没有问题。的确忘记性多了起来,记住人的样子也很不拿手,但是和其他人比没什么大的来去。医生也说脑子没什么问题。 那么,为什么她说自己记忆力有欠缺呢? 原因出在她母亲身上。在那孩子想不出一件事情的时候,或是忘掉什么东西的事情,就把原因归于那事故,让那孩子在必要之上记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为那孩子买的日记本也是,要写满每一天都做了什么。非常详细,那一天想到的事情,那一天做了些什么事情是肯定要写的,脸那一天都吃了些什么这种 第四章 礼物 这里的打工费是按小时制每日结算的,而且是现金支付。 因为都和子小姐说月底结算用银行汇款的话,很麻烦会忘记。 出去采购之类不在的时候都和子小姐就会叫咲代替她支付现金给我。 从我这个远离父母一个人生活的人的角度来看,虽然有生活补贴,可是这个打工费也算成是生活费的一部分,不得不慎重的考虑其使用方法。 虽然不至于全都是超市里的特卖品,可是还是要留意着不乱用钱。甚至还可以用来做储蓄。 虽然是个高中生,却做着这种象主妇一样的事情,稍微有点奇怪了。 也罢,因为这原因所以不会象其他高中生那样因为想要玩的资金所以才去打工,不会做出在得到打工钱的当天就一下子把钱用光那种愚蠢的事情。 今宵有酒今宵醉的生活方法,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钱的使用是有计划性的—— 只是礼物 刻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我舞野咲拿着递过来的手提纸袋,呆了差不多有二十二秒。 那时候,刻也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头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那么一回事。明白了吗? 咦?啊,恩。是的 我虽然不明白,还是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 总之就是那样子啦 刻也这样说完后,好像很害羞似的就回去了。 留在那里的我只是拿着刻也送的礼物本人那么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那样站在那里。 人主要是刻也虽然说对我没什么感情,可是那只不过是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罢了,当然还是有感情的,心里在动摇着。 比如说突然送礼物这种动摇的程度就是。 有必要整理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平时一样打工,在关店钱都和刻也呆在一起。 都和子小姐又出去采购antique了所以今天不在,店里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客人来,两个人很无聊的在看店。 这家店真的很少有客人光顾。 果然店里的外表和内部装修要弄的稍微明快点,让客人容易进来这样的话比较好吧。商品也不要都是放antique的假货,放点亚洲杂货和奇怪的杂货的话更好吧。 曾经和都和子小姐谈过一次,结果她却说那种事情不做也罢。看起来都和子小姐像是没有让店里生意红火起来的意思。但是明明那么计较营业额。 这里有一本,昨天前一直在读的这样一来你也是合格店长!的书,看来或许要把这书给都和子小姐看看了。 不行。一下子想到明后天的事情上去了。 总之直到关店时为止都是一起在工作的,然后刻也就回去了。 这样一想的话,为什么他又返回来呢? 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的时候,突然就把手上拿着的袋子给了我,说了声那是礼物。 礼物?为什么会是礼物呢。 虽然也想着今天是我的生日,可实际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勤劳感谢日?那也不对。大体上,也没有什么好感谢的。 要说是特别的日子的话,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最后能够想到的,就是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情,那礼物是用来道歉用的。 但是试着想他做了什么坏事情的话,又什么都想不到。 难,难道是出轨? 不对,我和刻也也算不上是那种关系,也谈不上出轨。 自己怎么在想这种愚蠢的事情啊,一意识到这就有点害羞起来。 我拿着袋子,往家走。 因为都和子小姐不在,所以今天只有一个人了。 一回到活动室我就把袋子放在了桌上。 先开电视看看吧。 正在放着的是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的综艺节目。电视没有能够夺走我的注意力,我的视线在电视机和桌上的袋子间移来移去。 稍微碰了一下袋子。 袋子里传出沙沙的声音。 我吓的缩回了手。 又回到电视机前换频道。 放的是看不懂的棒球转播。电视没有能够夺走我的注意力,我的视线在电视机和桌上的袋子间移来移去。 稍微窥探下袋子里面。 看到了袋子里有个粉红色的什么东西。 我吓的把脸转了过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刻也真不愧是刻也。突然就做出这么让人摸不着边的事情。 我稍微镇静了点,突然觉得怒火中烧。难道他是为了看我这样子进而能加以取笑我吗。 哈!对!肯定就是那样! 这种样子被人看到。 太愚蠢了 我在房里用尖锐的视线扫视起来。 探查着刻也的气息和看过来的视线。 没有那种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虽然朝店里探了个头看了下,但是只看到关了灯的店里一片黑乎乎静悄悄。虽然看了下窗外,但当然是没有人在。虽然也看过厨房和浴室了,但果然还是没人。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这真的是礼物? 我深呼吸了一下后,下定决心打开了礼物的袋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件礼服。无袖的蓬蓬的连衣裙。颜色是我喜欢的黑色,才不是呢是粉红色。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所以这颜色是为了让我讨厌才选的。不对,肯定是为了让我讨厌。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从里面拿了本书出来。 是为了接待客人做参考才买的杂志。虽然是面向高中生的杂志,但是在年龄上并没有什么不当的。别看我这样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子。虽然刻也的眼神看来很微妙就是了。 我翻着杂志。记得应该有个礼物特辑的。送礼物和接待客人时跟客人推荐商品这事情有共通之处。因为那样想才买的。 我把礼物特辑《要是收到这种礼物的话》找出来了。 要是从男孩子那里收到了不对兴趣的礼物的话不可以生气。那是想要让我沾上自己兴趣的男人的意图!甚至可以说请沾上吧! 我合上了杂志。 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桌上摊开着的礼服的确不合我趣味。 这么说这就应该是刻也的兴趣了吧。 刻也有这种兴趣啊。想着要我穿这个吗。 我试试,彻底试试,真的试试,真的真的只是试试,把那衣服在自己的面前比划着,站在试衣镜前看着。 镜子前一直是被一身黑色包裹着我的身体,被粉红色包裹了起来。 我的哭丧脸和粉红色的蓬蓬连衣裙一点也不配。 但是我没有把连衣裙从身体前移开。 这是刻也送的礼物。 可以说这是第一次经验。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 梦里也没有发生过。 人主要是刻也虽然说对我没什么感情,可是那只不过是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罢了,当然还是有感情的,心里在动摇着。 比如说突然送礼物这种动摇的程度就是。 事情发生在昨天。 在打工时间来店里的我,马上被要去买东西的咲交代了看店。 都和子小姐去进货了,不在店里。 我一个人,马上就厌倦了不管怎样等待都没有客人上门的情况,跑去活动室看起电视来。 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那东西。 那是个钱包。看起来是什么地方都有卖的茶色的皮革的长钱包。因为知道咲的钱包是黑色的所以我以为那钱包是都和子小姐的。 她去进货居然忘记带钱包了,打开钱包看了下里面,里面空空如也。钱就别提了,连卡和收据都没有。 看来是买了新钱包换过后,把不用的旧钱包放在那里了。 正好那天,我用着的旧钱包放零钱的地方破了个洞,不能用了。 我决定在买新钱包之前,先借用一下那个钱包。想着如果都和子小姐不要了的话,就把这钱包给我吧。 在把钱和出租录像店的会员卡等转移结束后,我把那个钱包放进了口袋。 那一天的打工结束后,在得到了咲给的打工费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便利店买了晚饭吃的超市便当等东西。 手上只剩下够明天白天吃饭的零钱了。 第二天。 打开钱包一看里面是空的。 卡之类的还留着。但是,应该在的零钱却没了。 早上,在上学的路上本来打算去便利店买罐装咖啡,在收款机前才注意到这事。因为没钱所以把商品放了回去这种事情真是羞愧死了。 昨天掉在什么地方了吧。有可能是在找零钱的时候自己记得是拿了,其实是忘记拿了吧。好不容易把破了洞的钱包换掉了都变得没意义了。 但是比起这来,更让我觉得可惜的是不见了的钱。本来应该差不多有八百日元的纸钞和零钱的。 那一天我只能忍耐唯一奢侈的罐装咖啡了。 当然午饭也没吃。 早上吃了前几天买了放在那的两块面包。可是尽管如此也觉得肚子已经饿了。 被班上同学戏弄着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直奔打工场所而去。 告诉了咲钱掉了没有吃午饭,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剩下的吃的东西,可是却被告知就今天什么吃的都没有剩下。 真的什么都没有。 忍着空腹打完了工,一天的打工费到手了。在回家的路上又顺便去了趟便利店买了和昨天一样的晚饭便当和今早吃掉了的早餐面包。总算有饭吃了。 找了零钱,这次以防万一确定了一下钱包里钱有没有被放进去。连一日元都数的清清楚楚的。一千两百六十二日元。没错。 又一天。 打开钱包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卡之类的还留着。但是,只有纸钞和零钱完美的不见了。 奇怪。连续两天丢钱这种事情不可想象。 而且昨天的确确认过了。已经确认的不能再仔细了。应该有一千两百六十二日元。大致来说,这种没丢钱包,只有里面的千元纸钞和零钱完美的不见了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这种愚蠢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这样一来昨天丢了钱的事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突然,我注意到我昨天买了放在桌上的早餐面包不见了。 难道睡觉时小偷光顾过了吗。 我调查了一下房间里。不见了的只有零钱和昨天买的面包。仔细一想,只偷零钱和面包而且还是连续两天偷零钱实在想象不出会有这样的小偷。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看了下被扔在桌上的钱包。 钱包静悄悄地横躺在桌面上。平淡无奇的茶色长钱包。是的,平淡无奇的普通钱包。 但是要是附加上,是都和子小姐的东西的话。 我取出手机,给都和子小姐打了电话。一般在外出进货期间都联络不上的人,今天奇迹般的接了电话。 恩,刻也吗?怎么了? 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都和子小姐困困的声音。 都和子小姐,打扰了,请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家里那个钱包的事情! 钱包? 恩。长色的长钱包。 茶色钱包?啊,那个啊。恩?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东西? 因为你放在了活动室的桌上 啊?我把那东西就那样放在那里了吗。糟糕了呢。真是稀里糊涂呀。帮我把那东西放好。啊,可不要放在店里啊。也不要乱用它。算了,想来你也不会乱用我的东西的吧? 什么?那个,难道说你用了? 恩 笨蛋,我说过别乱用的吧? 现在,才说! 的确如都和子小姐所说的,我太笨了。 明明在知道是都和子小姐的东西的时候就该意识到的。 但是,但是。 谁,会想到有人把antique的钱包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放在那种地方呢。 可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那么,那个钱包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能力? 然后我知道了。 知道了那个antique的钱包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梦。 当天赚到的钱要是不在当天用掉的话,钱就会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这antique是谁创造的,还是让我说句话。 你这家伙,是江户人吗! 一,当天赚到的钱要是当天没用完的话,钱就会消失。 一,用当天赚到的钱买的东西也会消失掉。 一,这个能力会在七天后结束。 整理了一下都和子小姐的话,这个antique的钱包的能力就是这样子的了。 当天赚到的钱不在当天用完就会消失不见,也就是说次日夜晚0点的时候就会变得身无分文。 用当天赚到的钱买的东西会消失掉,也就是说因为不能存放买回来的食物,次日早上的早餐面包也不能买了。 这个能力在七天后终止,意味着这七天内要被这玩笑般的能力烦透了。 顺带一提的是在钱放进钱包的那天起能力就发动了,这样一来直到最后,就算钱包里不放钱或是把钱包扔了或是把钱包烧掉也阻止不了。所以说,做了那种事情后我的一辈子都要在都和子小姐威胁之下做白工了。 最低限度的拯救就是,在用这钱包前买的东西不会消失所以衣服和生活用品没发生问题。早知道的话要是能先买点方便面和食物放在家里就好了,可追悔莫及了。 即使那样。 仍旧是一点用处都没的antique的能力。 想想这七天内,为了不让钱过夜买贵的东西,四处游荡,虽说可以奢侈一下了,可是一想到是自己的钱就一点意义都没了。 要是七天都过这种把打工钱都用光的生活的话,房子的租金和水电费,电话费等在月末的时候就交不上了。 那么,就要想一想怎样才能跨越这直面而来的危机了。 可是,一定要把钱全花光,为自己买的东西也要全部消费掉。这种状况下不可能有剩下钱的方法。 绝望了。 可是要说的话,还真是不虚幻的能力啊。 antique的话,应该是先不管善恶是个虚幻的东西才对,怎么会是拥有这种充满生活感的能力的东西呢。 正那么想着的时候,传来了都和子小姐的短消息。 偶尔送一次礼物给小咲怎么样?送我也没关系 为什么我要送咲和都和子小姐礼物。倒不如说是想要礼物。 恩?礼物? 是嘛。原来还有这一招啊。 我赶紧在那天的打工结束后,去买礼物了。 上课时把上课的事情扔在了一边,打工时把打工的事情扔在了一边一直在想着买什么礼物好,结果是决定了买衣服 。 从咲那拿到了打工费,买了那天的晚饭,紧握着剩下的钱走到商场里的我,买了为了不要找零钱价钱正好的粉红色的连衣裙。 虽然知道那家伙喜欢黑色,但这种时候还是将就下吧。 光想象那家伙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样子就忍不住稍微笑了起来。以那家伙的性格来看,肯定没有买过这种颜色的衣服吧。当然也没见过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了。还真有点好奇想看一下。 是礼物吗? 女店员问我。 啊,算是吧 拒绝了店员提出的要帮我包装的话,我拿着放着礼物衣服的袋子回了店。 因为关店了所以我转到后面,按了内线电话。一会会就传出了咲的声音。 是我。开一下门 内线电话传来了回答,我在门口等着咲出来。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我有些烦恼了。 该怎么说着把这东西给她呢。突然给她的话肯定会觉得很奇怪。或许会产生误解。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有送女人礼物的习惯。倒不如说这还是我的第一次的经验。不对,这虽说是礼物但又不算是礼物。至少在某种意义上不算是。但是作为礼物来说又没错。 不知怎的,有点紧张了。 突然间门被打开了,看到了咲。 怎么了?忘东西了吗? 这是礼物 我一下子就把礼物给了咲。 啊啊,完了。还没有整理好条理,就一下子做出行动了。肯定会觉得奇怪吧。肯定会觉得的。 证据就是拿着礼物袋子的咲想着什么似的呆在了那。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比以往更呆滞的样子就是吃惊的证据。 我,我可先说好。这说是礼物其实又不是礼物。不要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呀。好吗,好好听我说呀 我诚心诚意,详细的把事情和这个礼物的意义说明了一番。 总觉得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但要是被误解的话就麻烦了。这只是暂时的礼物。没什么奇怪的意义。 足足说了二十二秒后,我再次强调。 就是这一回事,懂了吗? 咦?啊,恩。是 不错。看来好像是懂了。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这样说完后,就离开了那里。 刻也的奇形怪状并没有就此结束。 也就是说次日又送礼物了。是雪白的大檐帽子。 虽然不管哪个都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可是总归是礼物。 不明白。 我又一次打开了之前拿出来过的杂志。 男孩子是笨蛋,以为只要送礼物女孩子就肯定会高兴的收下。以为女人会受东西影响这是大错特错。 但是稍微片刻。 和那样的笨蛋男人交往然后愉快地收下的正是女人的志气。 说不定以此为契机恋爱能更好的进展下去 我慌慌张张地合上杂志。 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种进展。 甚至可以说这种进展应该看起来很奇怪才对。肯定有什么企图。 很可能每天的打工钱都花在这上面了。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给礼物呢。 给我礼物,刻也会有什么好处呢。 正在想应该怎样询问刻也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都和子小姐。在外出进货的时候,打电话回店里这种事情真少见。明明通常都是音讯不通的。 有什么事吗? 恩,稍微有点呢。话说回来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咦? 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刻也的礼物的事情。但是要是说了那事情的话,就象羊入虎口一样了。 没,没什么奇怪的 失败。愚蠢的都大舌头了。 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在狞笑着的都和子小姐的样子。 嘿?嘿?发生了什么呀? 都说了没什么啦 其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嘿?告诉姐姐我嘛 都说了,真的什么都没 说着说着我突然停住了。 在外出进货期间打电话来的事情本身就够少见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今天还讲话紧追不舍。有种确信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和刻也说过什么吗? 咦?啊,没 一语中的。形势逆转。都和子小姐肯定知道些什么。不对,这礼物肯定和都和子小姐有什么关系。 说过什么了? 没,这个 店里的antique,无论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啊,正好 等,等下等下!我知道啦,说就是了 都和子小姐死了心似的开始说起来。 其实啊,刻也那笨蛋乱用了antique的钱包,中了当天的打工费不在当天用完的话钱就会消失那样的诅咒。所以,不管怎样都要用完钱的话,我就告诉他可以送礼物给咲咯 虽然已经想过不会是单纯的礼物了。真的,是个笨蛋。 难道说,第一次送礼物的时候或许就说明了这件事情了。想起来那时候因为太惊讶了所以都没有听他说话。 但是还真是竭尽全力的类型呢,那家伙。没有吃好吃的东西,也没有乱玩而是为了给咲买礼物跑来跑去的哦 都和子小姐恢复了自己的调调开始用满含诙谐的含笑声音说话。 但是或许就是那样。 假如打工拿到的钱当天就要用光的话,一般会去吃平时舍不得吃的昂贵的美味东西啦,或是去看电影啦玩啦之类的,应该是过那种奢侈生活才对。 尽管那样刻也还是为我买东西才花钱。 就算是凑巧买的,就算那些都是不合我兴趣的东西,仍然算是礼物。 哎呀,也别因为这样就这么坦率的收下嘛 那,那个,我该回送点什么东西好?果然一直只是收的话 什么什么什么?是你在说这么可爱的话吗? 我估计是哪里烧坏了,居然和都和子小姐谈论这种事情。真是傻了。 算了。我什么都没说。请忘了吧。多虑了。 真不容易上当啊。这个嘛,弄点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他吃吃不就行了吗?这样一来或许会收到更好的礼物呢。一石二鸟。 都说了算了啦 不啊,能看到和平时不一样的小咲我满足死了。那么,下来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这就消失啦。还要三天才回来。要是嫌我妨碍到了的话我就再晚点回来好了 请早点回来 都和子留下了呵呵呵的怪异的笑声,就挂了电话。 深呼吸一口后我挂了电话。好疲劳啊。 突然,内线电话响了。马上就意识到是刻也。 没有按掉内线电话就打开了门,果然是刻也拿了礼物袋站在那。 给你,今天的礼物 刻也递过来的是个方格花纹包装好的细长盒子 走啦 等等 我不经思索的喊住了刻也。 什么事? 要,要不要喝杯茶? 茶?还是牛奶? 茶 在刻也的面前放了个杯子,我用茶壶倒满了水。 干嘛了,明明平时都用的便宜货的袋泡茶 正好想喝罢了 我在的时候都是便宜货,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喝这么好的吗? 反正你也不懂品尝 刻也一边发牢骚一边把红茶喝到嘴里,自信满满的说到。 这是格雷伯爵 茶吧 阿萨姆红茶啦 大概刻也只是把他所知道的比较高级的红茶名字说出来吧。也就仅限于知道大吉岭茶和格雷伯爵茶,大吉岭茶便宜格雷伯爵茶贵这种程度的认知吧。 本来一脸得意的刻也败兴般的沉默了。 只有喝红茶的声音,显得很无聊。 我目光转到了就那样放在桌子上的,刻也送的礼物。 这个,可以打开吗? 恩?嘛,只是打开的话 仔细的剥除了包装纸,里面放着一只表。表盘是卡通人物的很可爱的表。果然不合我的兴趣。虽然收东西的一方或许不应该这么想才对,但果然要送的话还是送合乎兴趣的比较好。 为什么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刻也还是不知道我的兴趣是什么呢。 我禁不住盯着刻也看起来。 干,干嘛啊 没什么。那个,总之,谢 刚开始说,刻也就大呛到了。看来红茶好像进了奇怪的地方了。道歉的好时机溜走了。真是运气不好。 我拿来了抹布,擦起桌子。 喂,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听了没? 刻也一边看着擦着桌子的我,一边用确认的口吻问着我。 之前? 第一次给你礼物的时候 听,听了啦,当然。而且今天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又听到了一次啦 果然那个时候说明过了。都和子小姐打电话来真是太好了。 咦?都和子小姐,打过电话来了? 恩。问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然后呢? 说了有啊。刻也送礼物的事情。是因为antique的钱包的诅咒吧?真是笨蛋啊。乱用antique 啰嗦。因为正好钱包破了,只是打算借用一阵子啦。谁会想到有人把antique的钱包胡乱放在那种地方啊 让我看下呢 刻也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茶色的长钱包。 的确第一眼看上去,和普通的钱包一样。本来外观就无所谓。让人在意的是里面。打开钱包一看里面,只有五十日元。 五十日元的话晚饭怎么办? 已经吃过了 明天的早饭呢? 没有 没有? 因为就算买了放在那也会消失的话不就没意义了吗?所以现在是晚饭吃很多。一次多吃,存肚子里 真是不敢相信 别说了。你也只能相信了。啊,真怀念啊,这种贫困生活 刻也用看到了怀念的东西一般的眼神看向窗外。在开始打这个工拿打工费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呀。稍微想想都有点恐怖就不想了。 但是看来说的没错了。当天的钱必须要用完的话,明天的饭就算买了也会消失的。 我,借钱给你好吗? 不,算了。要是真的走投无路的话就问你借了,但是只是早上和中午的饭没得吃的话还是可以忍受的。毕竟原来那种三天什么都没的吃只喝水过日子都经历过了。习惯了贫困的人,一顿两顿不吃也行。穷人削减伙食费是常有的事情 有这么骄傲的吗 这么一想肚子都饿了。回去睡觉啦 刻也站起来打算出门的时候,跟我说道。 这茶,可以装水壶里吗? 我腹中空空的醒来了。 虽然明白没东西可吃可是胃还是那么活跃的在活动着。 我憎恨这健全的内脏活动。 但是这也是今天为止的忍耐了。今天是第七天。这个钱包的诅咒解除的日子。今天的工钱变成明天活力的日子。 而且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可以不用浪费无谓的能量。不用斜视着看班上人吃看起来无比美味的便当和学校食堂的面包,自己只能用自然水果腹了。提供伙食多好啊为此我憎恨了学校好多次。 但是今天为止我的生活可以改变了。 这份劳苦也是今天为止的忍耐了。 这么一想的话,这样的空腹还有一天左右了能够轻松忍耐住。 在这个四个半塌塌米大小的廉价公寓里闲呆着的话马上就会到打工时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有人敲起家门来。 是推销报纸的吗?或许昨天来的话,就会迷迷糊糊地签下合同了。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晚了一步。我已经没有签报纸合约的闲钱了。铅字不能饱腹。可以的吧,这样说的话。 来啦。是哪位啊? 无视人家是不好的所以我打开了门,站在眼前的是咲。 咲? 以为是打工迟到了,但是家里的闹钟上才不过九点。也没有停了的样子。 现在,是早上的九点吧? 我问了后,咲用腕表确认了时间回答到恩,九点。 当然,腕表不是我买的那个,原来咲就戴着黑色皮革表和银色时髦感觉的东西。 再加上咲到我家来也是件很稀奇的事情。而且还是这么早的早上。 怎么了? 咲什么都不说的拿出了布制的黑色小袋子。 这是什么? 一接过来,手上就传来了热量。好像里面放着什么热的东西。 便当 咲平静地说道。 不是没东西吃嘛? 好像是还记得昨天的话,咲特意给我送来了便当。放着两个是因为有早上的份和中午的份吗。 便当盒洗干净,打工的时候还给我 咲面无表情的说完那话,转过身就回去了。 没想过她会送便当来。 到底吹的什么风啊。 平时,就算哀求她让我一起吃晚饭,也会借口说要遵守都和子小姐说过的从打工费里扣除的纪律,什么吃的也不肯给的那家伙。 这也是礼物的效果吗。 虽然觉得不错,但是却有不祥的预感。 那家伙真的听了最初的说明了吗。 但是要是没听的话做了这种事情又说不通了。 等下。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听说了? 我和那家伙说过的话都和子小姐并非全部都知道。从都和子小姐那听来的肯定只有antique的钱包的事情和礼物的事情吧。 而且那家伙还这样说道。 被antique的钱包所诅咒了是这样吧? 是这样吧,这话,难道说在听都和子小姐说之前并不知道吗。 这样的话果然那家伙没有听我说的话。 昨天,我要是多追问点就好了。 现在就去追那家伙,好好的再说明一次吧。 可是现在已经错过时机了。 我的作战已经在今天结束了。 事到如今不管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恐怕要是说了真相的话,那家伙会不高兴的发怒吧。 那家伙再怎么不喜欢表露感情,可是这样一来也太不妙了吧。 但是我已经好好说过了。 可是不当一回事也没用吧。 而且就算是真的发怒了的话,能看到那家伙那样的神情也是一种趣味。 问题在得到解决的同时,肚子叫了。真是现实的家伙。 我从小袋子里取出了早餐份的便当,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三明治。吐纳三明治,鸡蛋三明治,油浸长鳍金枪鱼三明治,火腿莴苣三明治,还有炸猪排三明治。而且角落里还附加上了土豆沙拉。 很在意,所以也看了午餐份的便当盒。 饭团三个,炸鸡块,炸肉饼,芦笋腊肉。连熟蔬菜 沙拉都放上了。 而且尽是我喜欢的东西。记得很清楚嘛,那家伙。 我合上了午饭用的便当盒的盖子,一边把早餐的三明治放进嘴里一边把一道送来的保温瓶水壶里的东西倒进杯里。里面的是清汤。 热气直升到天花板上。 喝着汤,身体由外而内变得暖和了。 感叹到原来保温瓶这东西这么保温啊。 解决了早饭和提早的午饭,我在比打工时稍许早点的时间里出了门。 为了顺路去个地方。要去的地方是百货公司。当然今天不是为了买咲的礼物。而是为了帮我自己买东西。 咲以为我身无分文了,可我也不是笨蛋。从每天的打工钱中慢慢存了点钱。我是藏私房钱的人。拿出了在使用antique的钱包前存下来的私房钱的我,来买钱包了。 一旦和这个antique的钱包分别了的话,就需要新钱包了。目标当然是普通而又正常的钱包,尽可能便宜点就更好了。有没有一千日元左右的呢。 抬头看了下百货公司的电梯,走向有杂货柜台的楼层。 其他的楼层也有卖像样的绅士流行小东西之类的地方,但是那里都是高档货,没有像我这样的人能买得起的东西,我也没有这个身份。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文具用品和本子啦cd啦之类的柜台,然后看到银饰摊位整齐的排列着。在同一个店里却大不相同。 我看起楼层向导图来,寻找着那种卖钱包的地方。好像就在卖银饰的店的边上。 我走了起来,从卖银饰的店的旁边通过。 突然,在那里偶然发现了咲的身影。 喂,咲 我出声说到,咲少见的很吃惊的把头离开了玻璃柜那里。 刻也啊 你在这干嘛? 没什么 我模仿着咲窥视起玻璃柜来。以剑和星星,还有蔷薇的形状为主题的东西各色各样的装饰在那里。价钱也就一般般。 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啦。只是在看睡乱了的头发 咲用手指梳理起银色头发。虽然我在想那艳丽的头发会不会有睡乱的时候,可是看来又不象。这是当然的。 刻也呢,来这干嘛? 啊啊,正好买点东西。对了,这个 我把装着空便当盒的小袋子递给了咲。 很好吃哦 这是当然的啦。亲手做的没什么 咲粗鲁地接过放有便当盒的小袋子,塞进了背在肩上的包里。在塞袋子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百货商店的袋子。 恩?买什么了? 没,没什么。那么,我先走了,打工可不要迟到呀 咲这样说完就离开了玻璃柜,朝电梯方向走去了。 头发睡乱了啊? 我看着玻璃柜上的玻璃,看向对面。告知化妆室所在的板子吊挂在近处。 请问您在找什么吗? 突然,店员对我这样说到。 刚才那女孩子,买了什么吗? 刚才的女孩子吗?没有,只是在看玻璃柜 知道她看了什么吗? 这个,差不多知道点吧。但是现在卖的最好的,是这个填埋着粉红色石头的心形的东西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那不是那家伙的兴趣。 那家伙的兴趣的话,对了这里面选的话就是那个月牙形的填埋着黑色石头的东西了,大概。 一边看着玻璃柜一边这么想着。 呀,现在不是做这事情的时候。我是来买钱包的。 我在店员欢迎再次光临的声音中走出了银饰店,向隔壁的钱包柜台走去。 打工结束了后,我邀请了刻也一起吃晚饭。 听我说了后的刻也,说了声正好就留在了店里。 因为今天不用完钱也没事,也就是说也没必要吃便利店便当了。昨天还在做的事情,今天却变得不用光前也没事了,吃我做的晚饭的确是正好。 再加上我的心理准备也还没有做好所以是正好。 晚饭是肉馅洋白菜卷和炸鸡块。和早上的便当不同的是加了咸甜的调味品。其他还有早上便当剩下的稍微加工了一下的几份食物刻也全部都吃掉了。 啊,吃好了。最近吃的都是便利店便当呢。 没有去家庭餐馆吗? 没去。好贵啊。去也是去牛肉盖饭店吧 虽然知道刻也的食物生活很贫乏,但是还是稍微有点担心起来。拜托都和子小姐,让他在这里吃饭怎么样。 刻也吃好饭后,一边喝着我泡的茶一边看电视修生养性起来。 我一边善后,一边进一步在做心理准备。 一边洗着盘子一边不知道差点掉了多少次盘子一边在做着模拟训练。不能有想太多的感觉,不能有施恩的感觉,自然的感觉比较好吧。但是那种自然感是最难的。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自然感。 其实要说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的经验所以是相当重要的事项。 第一次。一想到这不由得就稍微紧张起来了。 我清楚地知道这不象我了。 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的说话就行了。那种事情我清楚。可是,能做好吗。 洗好东西的我下定了决心,从厨房回到了活动室。 刻也,那个! 虽然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喊了刻也的名字,可却没有反应。? 刻也躺在那看着电视。我以为是这样其实是已经在熟睡中了。看来是看着电视睡着了。 在沮丧和安心中我四肢无力,深呼吸了一下。 我从卧室里取出了被子,给刻也盖上。刻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睡着。看来睡得很沉。这周大概特别累吧。 看了下时钟才十点。或许稍微给他睡一觉也不错。 我一边斜视着刻也的睡脸,一边喝着红茶。 被人摇着肩膀,我抬起了头。 就象荧光灯的开关被关了一样意识不清醒,一下子就点亮了一样意识扩散开来。 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醒过来的意识,首先就考虑起那种事情来。 你睡着了啦 把头抬起九十度朝着上面声音来源地,看到了刻也的脸。 我也睡着了? 啊,我也是刚醒。睡得很香呢 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下时钟,已经快到十二点了。睡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看来疲惫的不只是刻也。或许是精神疲惫吧。 恩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刻也说着就站了起来。 那个?记得睡之前好像要做什么来着。 对了。礼物 啊啊 这个 我把桌下面放着的袋子递给了刻也。 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早把模拟训练放一旁去了,我笨拙地把袋子递了出去。 但是反过来说自然或许更好。 礼物?给我的? 是呀。就一个钱包。黑颜色的 我先把该说的都说了。期待着他打开盒子,要是不喜欢的话就麻烦了。 在买刻也的钱包的时候,为了买什么样的很是烦恼了一番。 什么样子的好呢。这个合他的兴趣吗。重复了很多次拿了又放回去的行动。没想到帮其他的人选礼物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刻也也是那样子挑选礼物的吗。 钱包? 是啊。你不是说破了个洞了吗?要是不能使 用antique的钱包的话,就没替换的了 正好。thankyou。那么,我也有东西给你 突然,反过来刻也也递给我一个放着什么东西的袋子。 立方体的盒子被黑色包装纸包着,上面绑着个银色蝴蝶结。礼物,看起来是的。 这个,给我? 这可是真正的礼物 那话是什么意思。我给你的也是真正的礼物呀 我解开了蝴蝶结,把包装纸完美地剥除了。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个月牙形的填埋着黑色石头的银色挂坠。 这是 只是觉得大概那会很合适你 那个时候我看的东西的确是这个挂坠。 买好刻也的钱包回来时,无意中看到了摆放着银色饰品的玻璃柜。那里面摆着很多种饰品。但是吸引我注意的确实是这个挂坠。 虽然之前的礼物我都没兴趣,但是这个却和我的兴趣很合得来。 突然,摆钟0点报时的声音在室内回响起来。 0点了啊。总算结束了 这一来困扰刻也的antique的诅咒解除掉了。 刻也取出antique的钱包,拿出了里面的钱来狠狠地说道你这家伙害得我好惨啊 把那个钱包放在了架子上,刻也从盒子里取出了我作为礼物送给他的钱包。黑色皮制的折叠式钱包。 刻也把刚才拿出来的钱,放进了我送他的钱包里。 用的还真快。 礼物被用,总觉得有些高兴。 收到礼物的人高兴地接受了的话会更高兴。 比起收礼物来,或许送礼物会更高兴。 或许因为这才有礼物的出现。 虽然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我来说是个大发现。 等等 我说完后,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那里放着刻也送的粉红色的连衣裙和白色帽子,红框眼睛,卡通表。 不管哪个都不合我的兴趣。没穿过,也没用过。 但是。 送出的礼物被用的话会比想象中更高兴。 我急忙把那些往身上套。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虽然连衣裙很合身,可是完全穿好还是第一次。因为没办法用镜子确认,所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怎么脸突然烫了起来。 虽然觉得肯定不合适,但是刻也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样? 提心吊胆的问完后,刻也这样回答到。 为什么穿这个啊! 咦? 无法理解刻也的话的意思。 这是刻也送给我的礼物。 粉红的连衣裙。白帽子。红框眼睛。卡通手表。 不管哪个都是刻也给的礼物。 你这家伙,果然没听我说话吧? 咦? 我把那时候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好好听着啊 这么说着刻也就再现了一次那个空白的二十二秒内的说明。 我,我可先说好。这说是礼物其实又不是礼物。不要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呀。好吗,好好听我说呀。其实我现在,与其说是被奇怪的antique的能力,倒不如说是被诅咒了。是种当天的钱不当前用完钱就会消失掉的无聊的诅咒。而且这个诅咒极其恶劣,只要是给自己买的东西都会消失掉。也就是说钱和物都不能保留下来。于是我就想到这办法了。只要是礼物这种形式的话,东西就不会消失掉了吧。所以这不是礼物。以后要返还的只是暂时的礼物。给你送礼物,以后要返还。可以吗? 这即是我在那时候跟咲说过的话,是作战方式。 也就是说钱用光,为了以后自己的积蓄不变少送礼给某人,在钱包的诅咒结束之后只要返还就行了。 返还的商品,不合身,不合兴趣才可以退货。全部,选的是一周以内基本可以退货的平民味的有良心的店。因为全部在一家店的话大概不太可能,所以特意改换了商店。结果,,买的东西也变了。 最坏打算要是不能退货的话就作为半旧品卖掉也行。就算再怎么损失,比0多就可以了。 反过来利用礼物还真是个很棒的主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啦。我可先说好,我好好地说明过了,也确认过你有没有听我说的话了啦。懂 我没有听刻也说话就进了里面的房间。 打开灯看着镜子。粉红连衣裙,白帽子,红框眼睛,卡通手表。穿着不适合的衣物的我站在那。 想笑。但是果然笑不出来。 我把白帽子放了起来,取下卡通手表,摘掉红框眼睛,脱下粉红连衣裙,恢复了平时的着装。 从我身上离开的东西回到了原来的盒子里。 大概会到比我更适合的人们的身边吧。 我走出房间把那些递给了刻也。 穿过了真抱歉啊 不,没什么好抱歉的 就那样我目送刻也直到门口。刻也像是想起来了一样敲了下放着新钱包的口袋说道。 谢,谢啦钱包 没什么 刻也一脸难为情, 那么想要的话就给你吧 说完,就把放着礼物的袋子塞到了我手里。! 我像是扔出去一样把礼物还给了刻也。 一关上门,就脱力的蹲在了门口。 我在做什么啊。 在期待什么啊。 期待什么,能做这种事情的明明只有命运。 真愚蠢啊 人主要是刻也虽然说对我没什么感情,可是那只不过是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罢了,当然还是有感情的,心里在动摇着。 比如说与期待背道而驰,受到伤害了的这种程度。 刚才也说过了。 我好好地跟那家伙说明了这次的作战计划。那家伙也点头同意了。 没有在听的可能性也考虑过确认过了。那家伙说了明白了。 我没错。不仅仅是我不好。 但是满是罪恶感。 迷迷糊糊有种不明白的感觉,无法说清楚。 有特意为之的部分。 没想到那家伙为了礼物一会喜一会忧。 不对,想到过她会稍微有点生气。甚至可以说考虑过想要看看她生气的表情。 轻微的心情。 不过分的心情。 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她会哭。 没有流出眼泪来。但是可以看出她眼睛湿润。 也许现在在房里哭着。 我靠在门边的墙上想着,那家伙居然有这种样子的感情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不管从哪方面看来都是很达观,感情很少有起伏的家伙。 这事实肯定不会错。 但是这和无感情是不同的。 那家伙也是有感情的。平时虽然不表现出来,虽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但是还是有喜怒哀乐的。 今天她的伤心生气就被看到了。 被看到生气某种意义来说是早就料想到的。 但是现在想来,看到的不仅仅是生气啊。 这种结局用vijon预先要是看到了的话明明就可以回避的。这是怎么了,在找借口,真讽刺。 突然,门突然被打开了。 抬起头看到咲在俯视着我。 你忘记东西了 比平时更平静地说完后,咲交给我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今天我给她的,月牙形的挂坠。 你这家伙,看来是没有听我说话吧? 什么啊?还有没听清楚的事情吗? 清楚的话会还给我吗?还是说你还是不清楚? 就是清楚了才还你的啦。还是说叫我去退货? 你这家伙真的是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边叹气边说到。 今天怎么可能买要退货的东西啊。诅咒是到今天为止吧?? 所以刚才我就说了吧?那是真正的礼物呀 真正的? 看来咲总算是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今天是解除诅咒的日子,今天没必要买退货用的礼物这事情。 虽然本来是打算买钱包才去百货商店的啦,看到你在看饰品结果就买了这东西 不知道咲买钱包送我。我没有买钱包真是太好了。 我这么做真的很抱歉。但是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了。你甚至还给我做便当。所以兼具作为谢礼,打算真正送你一份礼物 老实说,这不象我会做的事情。不仅仅出于对平时的感谢。但是不知道怎的有种很想要买东西的感觉。或许可以看到她高兴的神情吧,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 咲背对着我。 但是手朝着我这边摊开着。 手中是我送的挂坠。 帮我戴 我从咲那里取来挂坠,站在了咲背后。 拿着项链的两端,从头上把挂坠套了下来。调整好项链长度,把别扣扣好。 在把卷进来的银发抬起放到项链外面时,注意到咲的脸颊微微地动了。 啊,失误啊。 比起用这东西做礼物来戒指会更好。 这样的话,就可以看着咲的脸给她戴上了 后记 初次见面,或者说是好久不见。我是御堂彰彦。 出了这本付丧堂古董店。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虽说是后记,但针对的却是没有读过正文的人。 本作,以现代为舞台被称为antique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东西道具的登场,付丧堂古董店的店员来栖刻也舞野咲,老板摄津都和子三人和antique还有得到那些东西的人们之间掀起的事件,为短篇一话完结形式的四篇组成。 接下来就做一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说下想要说的话吧。 偶然 把心里描绘出的偶然化为现实的摆子。沉溺于那个力量里的拥有者因为私怨要狙击付丧堂古董店的打工的店员刻也的性命。刻也到底能不能够从逼近的计划好了的偶然中逃脱出来这样的故事。 这个第一章最让我烦恼,花了最多的时间。当初的第一章没被采用,还在情节阶段就成了无影无踪的事情了。为了不写进太多话烦恼的结果就是,虽然老板都和子没出现,却想着在第一章想要写的东西能不能写进去。 像 触摸了的话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奇闻。触摸了的话就会患上不治之症的奇闻。 付丧堂古董店的老板都和子入手了的拥有两个极端的奇闻的像。然后无意中碰触了的咲这样的故事。 这故事是通勤途中乘坐电车时想到的,在到公司前的一段时间内用手机的记事功能把灵感打进去这种样子记下来的。下班后去家庭餐厅巩固灵感,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写完了。要是灵感一直这样子降临就好啦。 记忆和记录 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笔记本。在这笔记本上记下了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忘记的事情的宇和岛悦子,变心了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拜访了付丧堂古董店请教那个方法这样的故事。 为了不忘记事情记笔记很重要。在钻进被窝打算睡觉的时候灵感来了,一边和睡魔做斗争一边在放在枕头边上的笔记本上写字。输给了睡魔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在想不起那个灵感的时候挠着头想要找回来。恐怕同行的各位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吧。 礼物 当天赚到的钱当天不用完的话那钱就会消失掉这样的钱包。受了那个诅咒的贫穷的打工店员刻也为了在不浪费钱的情况下迎接诅咒结束的日子而策划这样的故事。 虽然是从不留钱过夜这样的话中浮现出来的故事,但是我无法产生同感。 那么,留下来的空间也不多了。感谢一直以来能借我这块地方。 一直照顾我的高林先生,接前作继续担当插画的竹岛里美小姐,为了这本书的出版竭尽心力的各位,然后最重要的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那么期待着我们能够再会。 御堂彰彦 初次见面,或者说是好久不见。我是御堂彰彦。 出了这本付丧堂古董店。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虽说是后记,但针对的却是没有读过正文的人。 本作,以现代为舞台被称为antique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东西道具的登场,付丧堂古董店的店员来栖刻也舞野咲,老板摄津都和子三人和antique还有得到那些东西的人们之间掀起的事件,为短篇一话完结形式的四篇组成。 接下来就做一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说下想要说的话吧。 偶然 把心里描绘出的偶然化为现实的摆子。沉溺于那个力量里的拥有者因为私怨要狙击付丧堂古董店的打工的店员刻也的性命。刻也到底能不能够从逼近的计划好了的偶然中逃脱出来这样的故事。 这个第一章最让我烦恼,花了最多的时间。当初的第一章没被采用,还在情节阶段就成了无影无踪的事情了。为了不写进太多话烦恼的结果就是,虽然老板都和子没出现,却想着在第一章想要写的东西能不能写进去。 像 触摸了的话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奇闻。触摸了的话就会患上不治之症的奇闻。 付丧堂古董店的老板都和子入手了的拥有两个极端的奇闻的像。然后无意中碰触了的咲这样的故事。 这故事是通勤途中乘坐电车时想到的,在到公司前的一段时间内用手机的记事功能把灵感打进去这种样子记下来的。下班后去家庭餐厅巩固灵感,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写完了。要是灵感一直这样子降临就好啦。 记忆和记录 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笔记本。在这笔记本上记下了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忘记的事情的宇和岛悦子,变心了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拜访了付丧堂古董店请教那个方法这样的故事。 为了不忘记事情记笔记很重要。在钻进被窝打算睡觉的时候灵感来了,一边和睡魔做斗争一边在放在枕头边上的笔记本上写字。输给了睡魔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在想不起那个灵感的时候挠着头想要找回来。恐怕同行的各位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吧。 礼物 当天赚到的钱当天不用完的话那钱就会消失掉这样的钱包。受了那个诅咒的贫穷的打工店员刻也为了在不浪费钱的情况下迎接诅咒结束的日子而策划这样的故事。 虽然是从不留钱过夜这样的话中浮现出来的故事,但是我无法产生同感。 那么,留下来的空间也不多了。感谢一直以来能借我这块地方。 一直照顾我的高林先生,接前作继续担当插画的竹岛里美小姐,为了这本书的出版竭尽心力的各位,然后最重要的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那么期待着我们能够再会。 御堂彰彦 初次见面,或者说是好久不见。我是御堂彰彦。 出了这本付丧堂古董店。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虽说是后记,但针对的却是没有读过正文的人。 本作,以现代为舞台被称为antique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东西道具的登场,付丧堂古董店的店员来栖刻也舞野咲,老板摄津都和子三人和antique还有得到那些东西的人们之间掀起的事件,为短篇一话完结形式的四篇组成。 接下来就做一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说下想要说的话吧。 偶然 把心里描绘出的偶然化为现实的摆子。沉溺于那个力量里的拥有者因为私怨要狙击付丧堂古董店的打工的店员刻也的性命。刻也到底能不能够从逼近的计划好了的偶然中逃脱出来这样的故事。 这个第一章最让我烦恼,花了最多的时间。当初的第一章没被采用,还在情节阶段就成了无影无踪的事情了。为了不写进太多话烦恼的结果就是,虽然老板都和子没出现,却想着在第一章想要写的东西能不能写进去。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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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了的话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奇闻。触摸了的话就会患上不治之症的奇闻。 付丧堂古董店的老板都和子入手了的拥有两个极端的奇闻的像。然后无意中碰触了的咲这样的故事。 这故事是通勤途中乘坐电车时想到的,在到公司前的一段时间内用手机的记事功能把灵感打进去这种样子记下来的。下班后去家庭餐厅巩固灵感,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写完了。要是灵感一直这样子降临就好啦。 记忆和记录 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笔记本。在这笔记本上记下了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忘记的事情的宇和岛悦子,变心了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拜访了付丧堂古董店请教那个方法这样的故事。 为了不忘记事情记笔记很重要。在钻进被窝打算睡觉的时候灵感来了,一边和睡魔做斗争一边在放在枕头边上的笔记本上写字。输给了睡魔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在想不起那个灵感的时候挠着头想要找回来。恐怕同行的各位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吧。 礼物 当天赚到的钱当天不用完的话那钱就会消失掉这样的钱包。受了那个诅咒的贫穷的打工店员刻也为了在不浪费钱的情况下迎接诅咒结束的日子而策划这样的故事。 虽然是从不留钱过夜这样的话中浮现出来的故事,但是我无法产生同感。 那么,留下来的空间也不多了。感谢一直以来能借我这块地方。 一直照顾我的高林先生,接前作继续担当插画的竹岛里美小姐,为了这本书的出版竭尽心力的各位,然后最重要的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那么期待着我们能够再会。 御堂彰彦 初次见面,或者说是好久不见。我是御堂彰彦。 出了这本付丧堂古董店。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虽说是后记,但针对的却是没有读过正文的人。 本作,以现代为舞台被称为antique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东西道具的登场,付丧堂古董店的店员来栖刻也舞野咲,老板摄津都和子三人和antique还有得到那些东西的人们之间掀起的事件,为短篇一话完结形式的四篇组成。 接下来就做一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说下想要说的话吧。 偶然 把心里描绘出的偶然化为现实的摆子。沉溺于那个力量里的拥有者因为私怨要狙击付丧堂古董店的打工的店员刻也的性命。刻也到底能不能够从逼近的计划好了的偶然中逃脱出来这样的故事。 这个第一章最让我烦恼,花了最多的时间。当初的第一章没被采用,还在情节阶段就成了无影无踪的事情了。为了不写进太多话烦恼的结果就是,虽然老板都和子没出现,却想着在第一章想要写的东西能不能写进去。 像 触摸了的话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奇闻。触摸了的话就会患上不治之症的奇闻。 付丧堂古董店的老板都和子入手了的拥有两个极端的奇闻的像。然后无意中碰触了的咲这样的故事。 这故事是通勤途中乘坐电车时想到的,在到公司前的一段时间内用手机的记事功能把灵感打进去这种样子记下来的。下班后去家庭餐厅巩固灵感,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写完了。要是灵感一直这样子降临就好啦。 记忆和记录 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笔记本。在这笔记本上记下了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忘记的事情的宇和岛悦子,变心了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拜访了付丧堂古董店请教那个方法这样的故事。 为了不忘记事情记笔记很重要。在钻进被窝打算睡觉的时候灵感来了,一边和睡魔做斗争一边在放在枕头边上的笔记本上写字。输给了睡魔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在想不起那个灵感的时候挠着头想要找回来。恐怕同行的各位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吧。 礼物 当天赚到的钱当天不用完的话那钱就会消失掉这样的钱包。受了那个诅咒的贫穷的打工店员刻也为了在不浪费钱的情况下迎接诅咒结束的日子而策划这样的故事。 虽然是从不留钱过夜这样的话中浮现出来的故事,但是我无法产生同感。 那么,留下来的空间也不多了。感谢一直以来能借我这块地方。 一直照顾我的高林先生,接前作继续担当插画的竹岛里美小姐,为了这本书的出版竭尽心力的各位,然后最重要的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那么期待着我们能够再会。 御堂彰彦 初次见面,或者说是好久不见。我是御堂彰彦。 出了这本付丧堂古董店。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虽说是后记,但针对的却是没有读过正文的人。 本作,以现代为舞台被称为antique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东西道具的登场,付丧堂古董店的店员来栖刻也舞野咲,老板摄津都和子三人和antique还有得到那些东西的人们之间掀起的事件,为短篇一话完结形式的四篇组成。 接下来就做一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说下想要说的话吧。 偶然 把心里描绘出的偶然化为现实的摆子。沉溺于那个力量里的拥有者因为私怨要狙击付丧堂古董店的打工的店员刻也的性命。刻也到底能不能够从逼近的计划好了的偶然中逃脱出来这样的故事。 这个第一章最让我烦恼,花了最多的时间。当初的第一章没被采用,还在情节阶段就成了无影无踪的事情了。为了不写进太多话烦恼的结果就是,虽然老板都和子没出现,却想着在第一章想要写的东西能不能写进去。 像 触摸了的话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奇闻。触摸了的话就会患上不治之症的奇闻。 付丧堂古董店的老板都和子入手了的拥有两个极端的奇闻的像。然后无意中碰触了的咲这样的故事。 这故事是通勤途中乘坐电车时想到的,在到公司前的一段时间内用手机的记事功能把灵感打进去这种样子记下来的。下班后去家庭餐厅巩固灵感,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一口气写完了。要是灵感一直这样子降临就好啦。 记忆和记录 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笔记本。在这笔记本上记下了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忘记的事情的宇和岛悦子,变心了想要把那件事情给忘掉。拜访了付丧堂古董店请教那个方法这样的故事。 为了不忘记事情记笔记很重要。在钻进被窝打算睡觉的时候灵感来了,一边和睡魔做斗争一边在放在枕头边上的笔记本上写字。输给了睡魔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在想不起那个灵感的时候挠着头想要找回来。恐怕同行的各位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吧。 礼物 当天赚到的钱当天不用完的话那钱就会消失掉这样的钱包。受了那个诅咒的贫穷的打工店员刻也为了在不浪费钱的情况下迎接诅咒结束的日子而策划这样的故事。 虽然是从不留钱过夜这样的话中浮现出来的故事,但是我无法产生同感。 那么,留下来的空间也不多了。感谢一直以来能借我这块地方。 一直照顾我的高林先生,接前作继续担当插画的竹岛里美小姐,为了这本书的出版竭尽心力的各位,然后最重要的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那么期待着我们能够再会。 御堂彰彦 第一章 寂静 被问及安静的场所和热闹的场所哪个好的话,你会怎样回答呢?读书,学习的时候安静的场所好吧。 和朋友一起游玩,吃饭的时候热闹的场所好吧。 根据用途,改变场所的氛围为好。 但是就算合了用途,过于安静的话还是会觉得很沉重,过于热闹的会觉得很烦人。 即是说安静和热闹都该有个度。 只是要说问我喜欢哪个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安静。 要问是为什么的话,我想是因为我在安静的空间里呆惯了吧。 总之我想说的就是。 付丧堂古董店今天也很安静。 ◆ 硬要举例的话这就像是在羊水里打着盹。 摇曳着放松了的心灵和温柔的包围着我的寂静。 我蜷缩在那里面,身旁的水泡在上浮。 我触摸了那个水泡。 水泡反弹。 发出了〖re〗的音。 又一个水泡上浮了。 我触摸它。 水泡反弹。 这次发出了〖fa〗的音。 水泡接二连三地上浮。 一个,两个,三个,更多个。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更多个。更多。更多。 一个一个的音随着我的触摸连续不断地破裂。破裂的水泡发出了声音。发出的无数的声音,最终演奏起旋律化为了乐曲。 这里是在沉睡着音符的母体内。 我是被获许进入这个领域的少数人类。 集合这些出生的音符,把它们带到外面去是我的职责。 这里只有我和音符。 只有我和出生的音符。 「————」 外面混入了什么东西。 就好像是进水的气球被刺破了的感觉。 结果就是破裂。所有的东西都四散了。 蜷缩着在羊水里的打盹,寂静全部被破坏掉了。 出生的音符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在我手上七零八散。 然后意识回归。 这里是我平时的房间。 桌上的乐谱,写着几个音符。 把沉浸在音符的世界时到手的音符,无意识地记载在乐谱上了。 这就是我的作曲。不需要使用乐器。只有我才有的作曲法。 但是乐谱在中途结束了。音符扭曲,破碎了。闯进来的异音的错。因为这我到手的音符死掉了。 这间屋子从天花板到地板都做了隔音处理。虽说外面有没有声音进来还是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里是人烟罕至的幽灵地带,附近只有我家一个建筑物。 那为什么还要隔音机能呢,这是为了不让外面的声音进屋里。 一切都是为了不妨碍到我的作曲活动。 但是隔音只能起防范作用,并不能完全地消除声音。 像刚刚那样的外面传来的声音,就侵入了音符母体的这个房间,让异物混进来了。 异物让我的映像烟消云散。导致了结束。本该存在于我周围的音符不知道窜到了哪,我的曲子死掉了。 明明再过一会…… 我愤怒地推开门,从底下的工作间出来走向一楼的厨房。 在那里我的助手,少女芽衣伏在桌上正睡着。地板上滚落着茶杯。刚才的声音是这家伙睡着了翻身时被桌子打到了头的声音,还是杯子掉下来的声音。随便了,就因为这我的音符被杀死了,一想到这我就难以忍受。 一般来说这种设置了隔音设备的房间,是听不到这种小杂音的。但是我的耳朵是即使是细小的声音也能捕捉到的特别的耳朵。所以,我告诉她平时就要注意声音。 「喂!」 在我的怒吼下,芽衣吓醒了。 睡眼朦胧的看到是我,了解到状况后清醒地端坐着问道。 「工作结束了吗?」 「因为你化为泡影了」 芽衣看到倒在地板上的茶杯后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吧。畏惧地颤抖着身体。 「心情不好。出去一会」 我把她抛下,出了门。 我的名字叫门仓荣治。三十二岁。职业是作曲家。许多曲子出自我的手,有着与人气、知名度相对应的自信。要问是什么风格,比如说治愈系音乐。但最有名的是向某著名小提琴手提供的乐曲吧。那虽然是古典的,不过,近来古典音乐有些回升,创造了销售量突破百万的记录。 今天也是正在创作一周后就要截止的曲子的时候,但被她打断了。 一度烟消云散了的曲子的映像找不回来了。 虽然还有一些残余在脑海里,但要把这曲子再一次重组,总觉得很假,所以放弃了。 就像是搭积木的时候快要倒了,慌慌张张用手按住试图恢复平衡继续搭,结果才搭了一会会就塌了。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又如在缝纫衣服的时候发现布料不够了,在途中把同样的布料缝合在一起,接缝处露了出来变得很难看,这种感觉吧。 总之曾一度破坏掉了的曲子是无法重作了。 我无法忍受满是缝补过的曲子。 又要再重头创作一次。 明明离截止期没多少时间了。 我一路飞车,来到了常去的咖啡馆。 那是一家坐落在地下氛围很安静,我很喜欢,给我带来心情平静的店。 不知道是哪里的旅游者,十几个人的团队挤在店里。光是在店里那就算了。重要的是这些旅游者把这当成了酒吧在大声喧哗着。 老板注意到了我,充满歉意地低下了头。 看起来就像是在为这场景说对不起。 强忍着对毫无礼仪的客人的怒气,我对老板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越发的焦躁,连平时可以忍受的街道的嘈杂都变得格外刺耳。 车子开在路上的引擎声,喇叭的尖锐声。走在街上的学生们的在和谁说话的大声喧哗声和粗俗的笑声。白费时间的招揽客人的店员的声音和低俗的音乐声。 每样都刺耳。 为什么世上满溢着这么多的噪音和杂音。 不是在工作,不要求有完全的寂静。但是我无法忍受在这么多的噪音和杂音中生活。为什么大家都没感觉呢。 我好几次抑制下自己想要怒吼出「吵死了」的冲动,逃进了巷子里的小道。 远离了大马路后噪音变得小多了。也不是完全听不到,但噪音在遥遥的远方的话,可以忍耐。我开始往这条小巷子里面走。 「不知道有没有咖啡馆……」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家古香古色的小店。 那家店从外观来看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店。想到要是是咖啡馆的话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会,于是打开了店门。 店里响起了告知客人来临的铃音。 让人心情舒畅的铃音。合格了。但遗憾的是这里不是咖啡馆。架子上杂乱的摆放着东西。壶啦器皿啦杯子啦这类的陶瓷器具,日本人偶啦西洋人偶啦还有铁皮机器人。连照相机这种东西都有。大概是古董品店或是中古杂货店吧。 稍有兴趣的在店里走一下, 「欢迎光临」 响起了声音。柜台里坐着一位全身被黑色衣服包裹着的美丽女性。看起来比我年纪小一些,但却酝酿出有些大人气的氛围,给人以神秘感。 「请问您在找什么?」 在找安静的地方。这样看来这里就蛮好的了,但这样说似乎有点嘲弄。 「这 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我适当地回答道,装得很感兴趣的来回看着架上摆放着的商品。 「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内心般说道。 「有的话请说。你所渴望的东西有可能会到手哦」 「都问过了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不是问我有没有哦。而是你想要什么呀?」 「呃?」 「光想要的话什么都得不到。不想要的说不定就能得到哦」 不知道是不是在玩文字游戏捉弄我,还是看穿了我打算嘲弄到底。或许是想让我情绪暴躁。这种情况真让人恼火。 「有的话请一定要卖给我」 「好的。请问要什么?」 「我想要完全的寂静」 女性有些为难。我开始反省自己孩子气的话。早知道应该老实回家,或是说个适当点的东西的。 「对不起。那东西不在这里」 「当然啦。我才是应该说抱……」 「那个在类似姐妹店的店里哦」 怀疑自己的耳朵。马上怒气涌上心头。 被戏弄的是我。什么叫「不在这里」。 「去姐妹店的话就可以到手?那么请告诉我姐妹店的地址呢。但是前提要真的有完全的寂静」 「遮断外界声音制造出完全的寂静的〖antique〗——〖明镜〗」 「〖antique〗?〖明镜〗?」 「虽说是〖antique〗,但不是古董品或是美术品这类的东西哦?一般被认为是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魔法道具和持有着寄宿了人类的怨念化为的自然灵力的力量的诅咒物品。 经常会听到吧?召唤不幸的石头,诅咒的稻草人,映出死亡的三面镜,这种的东西听说过吧?〖明镜〗也是其中之一。但是那东西现在不在这里哦」 在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啊。虽然听说过使用的道具寄宿着灵魂这种迷信话,但以这种形式出现真让人受不了。 「开玩笑也请有个限度。的确我并不是想要买东西才进这个店的。但也不至于戏弄我吧。〖antique〗?〖明镜〗?请停止这种煞有介事取名的愚蠢事情」 「哎呀,不相信吗?」 「当然。不可能有完全的寂静这种东西吧。我的家里设置了完全的隔音设备。就算这样还是能听到声音」 「因为那是隔音啦。但是〖明镜〗不一样。是遮断声音的哦」 「适可而止……」 「这里也很相似哦」 然后一下子意识到了。 现在,这家店里没有声音。 确实我和这位女性在说着话。也不是没有声音。但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在进这店之前还能听到的那遥远的噪音一点都听不见了。 竖起耳朵来听。把耳朵朝向店门外。 但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里不管设置了什么样的隔音设备,都不可能一点都传不到我的耳朵里。 我要是停止和她说话的话,这里就是我所渴求的完全的静寂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也有特别的东西。可是这东西不能制作出完全的寂静,只能让外面的噪音无法传进来。但〖明镜〗可以制作出完全的寂静哦」 「你说姐妹店里有的吧?」 我的心情很是振奋。现在这世上最吵闹的噪音或许就是我急躁的心灵。 「去那里的话就可以得到〖明镜〗吗?」 「我可不能做主哦。要看那家店的老板。但想要的话就一定能得到哦。〖antique〗会传到适合它的主人手上」 我从她那里收下了写着那家店的位置和营业时间的便条,走出了店门。 「————」 在那一瞬间,声音回归了。 刚才还消失了的声音,在走出店门的同时回归了。 就像是做了场梦。 突然,手机响了。我接了,是助手芽衣打来的电话。她说家里有拜托作曲的公司的人来了。 忘了。今天是约好的日子。 我回话说一小时之内回来,说完向停车场走去。 她最后说的话很让人在意。 请记得开机。 似乎是打了好多次电话了。但是我的手机没有关机。那家店也不在地下这种圈外。 感觉到寒气想回头看那店,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回到家,就被她问到刚才去了哪里。 我回答不出来。虽然记得店里的事情,但那是在哪里的店,女店员是什么样的人,不知为何却想不起来了。 只有残留下来的便条,诉说着那不是一场梦。 ◆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吵死啦—!」 响起了这家店的老板摂津都和子小姐的愤怒声。在这声音下满室噪音的威力也半减了。 形状很好的眉毛,很有主见的眼瞳,不知混乱和阴郁的一头艳丽的及腰乌黑秀发。平时那样子的她今天很少见的眉头紧锁,眼睛不高兴地半眯着。被抓过无数次的头发蓬乱地翘起。 「光发火没用」 我——来栖刻也趴在柜台上说道,都和子小姐夸张的用手捂着耳朵反问道。 「你说什么?」 我用震耳的声音大声喊道。 「光发火没用!」 「吵死了!不要那么大声说话!」 「我不大声点的话你能听到吗!」 「你们两个安静点。我书都看不下去啦」 和我一起打工的舞野咲淡淡地发着牢骚。 沐浴在阳光里的淡银色的头发长至后背,通透雪白的肌肤和身上穿着的形成对照的黑色花边衬衫跟黑色长筒皮靴,全身一律是黑色的。 和高中男生平均身高的我相比差不多矮了一个头,身体瘦弱仿佛一折就断。比高二的我低一个年级,容貌和年龄相符,但从周遭空气来看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且很稳重。从没有浮现过如同花朵般绽放的笑容,总是面无表情,完全的名不副实。 那样的她今天看来也有些焦躁。 但是咲,那不是我和都和子小姐的错啦。 今天起一周内都要进行大楼的装修工程。事前通知过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吵。 昨天前天还很安静的,只能听到布谷鸟鸣叫声的店…… 这家店〖付丧堂古董店~fake〗,正如名字所示是家处理〖antique〗假货的店。 只是虽说是〖antique〗,却并非美术品或古董品。而是有力量的古人或魔术师制作出来的魔法道具,或是持有着寄宿了人类的怨念化为的自然灵力的力量的诅咒物品这类东西的总称。 故事或奇闻或传说中作为〖拥有力量的道具〗出现。 比如说呼唤幸运的石头,一到夜里就长头发的人偶,映照出未来的镜子,拿在手上就会放出火焰的刀。 又有谁会知道这一类的东西存在于世呢。 可是人们,往往把没真正见过的东西认定为虚假的东西,或者就在眼前也没意识到,就算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觉得是单纯的偶然,认为这些东西跟自己没关系。 但〖antique〗在人所想之上的,更接近于人。 我也是最近,有了和引起偶然的摆子,使生命活性化的像,写了后就不会忘记的笔记本,当天的工资不用完就会消失的钱包这些东西接触 的机会。 遗憾的是那些〖antique〗都没摆在这个店里。刚才也说到过了,这个店里处理的东西都是假货。老板都和子小姐进货时以为是真货带回来的假货都摆放在这个店里。 当然来店里的客人基本不知道什么是〖antique〗,以为这里仅仅是古董店或是中古店才进来的。摆放着奇怪项链啦,样子很恐怖的人偶啦,不动的时钟啦,平淡无奇的石头盖在那,在那些客人看到这毫无规则似乎是库房的地方后,会实际感觉到这是浪费时间和选择失误,什么都不买就回去了。 错了,能够进来算是不错了吧。经常一整天都看不到一个客人。 「店里休息一个星期不好吗?」 「销售额不会上升吧」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来」 「你说什么?」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会来吧!」 「啊啊,反正也没人来!」 「你想否认吗!」 「说了叫你们俩安静。都不能集中精神看书了啦」 都说了那不是我们的错了。哎,算了。我和都和子小姐就不提了,连咲都无法全神贯注了,似乎都对这噪音束手无策。 「哎呀,我的头都疼了。混蛋—。有什么东西可以解决这个噪音吗。喂,都和子小姐,有没有消除噪音的〖antique〗?」 「对付这种场合的……有哦」 「有?」 都和子小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走进店里面去了。正在看书的咲也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着这边。 「就是这个!」 都和子小姐从里面仓库里拿出了一面镜子。镜面上挂着紫色的布。镶嵌在镜子周围的木框就像涂了漆一般闪现着光芒,有撑脚可以立起。 「那个就是可以消除噪音的〖antique〗?」 「嘛,看着」 说完,都和子小姐一下子拉掉了紫布。 在那一瞬间,声音消失了。 哐哐哐激烈的工程中的声音消失了。 不是听不见。而是没了,是这种感觉。不仅是工程中的声音。比如说外面通行的人和车声,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全部的声音都消失了。 「」 到底怎么了?试着发出声音——本打算的。但却听不到我的声音。 再一次,试着发出声音说到底怎么了,但果然是听不到。都和子小姐听不到。连我自己的耳朵也听不到。不对,不是听不到。而是我的声音消失了。是那样子的感觉。 都和子注意到了朝着我不知叫喊着什么,当然我听不到。 到底怎么了,这次用嘴形传达。 都和子小姐夸张地用手捂着耳朵表示听不到。 总之请先恢复原状,这次打算这么说,改变了嘴形,不知道懂没懂,都和子小姐眉头皱了起来。 我手明显地指着镜子,用嘴形说着「请恢复原状」。 都和子小姐焦急地越来越大声——地说着把嘴睁开到极限,把布盖在了镜子上。 突然,之前消失的声音复苏了。 工程的噪音,远处传来的车声,都和子小姐走近的脚步声, 「都说了我听不到啦!」 然后摩拳擦掌的声音。 你说你听不到我这边也听不到啊!刚想说脑门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短时期内什么都说不出了。 「……但是,真的是什么都听不到呢?」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这面镜子映照出来的世界的声音都会消失。完全遮断外面传来的声音,映照在镜子里的世上任何声音都无法产生。也就是说可以制作出完全的寂静」 「但是这样一来什么都做不了啦」 没想到无法传递声音会让沟通如此不便。 「沟通可以用笔谈啊」 「哈。但是比起吵闹来,觉得太安静了」 稍微缓和了一点的工程噪音让一般对话可以进行了。这样一来就觉得刚才的寂静更让人不舒服。 「而且要是那样子的话客人来了就不妙啦」 「反正也没客人上门吧?」 「喂」 「你对刚才的事情怀恨在心吧?」 「没什么。反正平时就这样」 「喂」 「算了,我想确实很少有人来」 「你也稍微注意下呀」 「喂」 「连你自己都承认了」 「就算我承认,你也不许承认」 突然,脑袋被敲了,我和都和子小姐被强制性推到了门口。 「客人」 在咲淡薄的语言指向的前面,站着一对男女。 「都说了不行」 「拜托了」 「不管怎样都不行」 「钱的话要多少我都付」 「不管给多少钱都不行」 从刚才起就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对话的是,都和子小姐和男性客人。一个高大的穿着西装的三十几岁的男性,自始自终看来,是非常想要那面镜子。呆站在门口的他,在回过神后,就和都和子小姐在商谈着那面镜子的买卖问题。 相对的是都和子小姐一直在拒绝。她说不管给多少钱也不卖,态度很坚决。 事实上,都和子小姐至今为止都没卖过〖antique〗给其他人。这家店里摆放着的都是〖antique〗的假货,并不是〖antique〗。她不希望〖antique〗到其他人手上。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那东西?」 他报出的金额非常高。能够简单推想到他是个很有钱的人。 「那个人……」 突然,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走了进去,拿着刚才在看的书回来了。 「果然」 咲展现的那本书,印着现在正在和都和子小姐交涉的男人的照片。还写有人物简介,名字叫门仓荣治,职业一栏写着作曲家。 原来如此。作曲家的话,就能理解他为什么想要安静环境的心情了。 「但是,你为什么连这种书都有?」 「我认为接待客人和创作曲子是相通的」 「就语感来说的确很相似呢」 「别开这种玩笑」 「不对吗?」 「提供人所期望的曲子和提供人所期望的商品这不是很相似吗?」 的确,咲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且咲对待工作很认真,平常就在想如何才能更好的接待客人,读了各种各样的书。 所以〖这样子你也能成为作曲家!〗这样的书虽然我认为和接待客人没什么关系,但却不能这么跟她说,这是经常的事情。当然说了她也不会赞同。 「总之没有卖的打算。不要说了」 都和子敲着台子说完,就拿着镜子走进店深处了。 「等等!」 「抱歉。这前面不是店里了」 这家店,深处是都和子小姐和咲的住所部分。差点就要走到深处的住所部分了,没办法退了出来。 「我没话和打工的说」 这话让人稍稍恼火。 「我们也没话和你说哦。不想买东西的话就请回」 「我说了我想买东西」 「不想买东西的话就请回。这里是商店,没有卖除商品以外东西的义务」 门仓先生正说着牢骚话,身边的手机铃声在店里响了起来。门仓先生没办法取出了手机,看着显示屏眉头啧啧。 「……工作的电话。没办法了」 「不期待您再次光临」 「我还会再来的!」 「不用了」 耸了耸肩膀,那位添麻烦的客人离开了。 「总之是回去了啦」 向着里面的都和子小姐说道。都和子小姐一脸不高兴地说了句「是嘛」。 「卖给他不是蛮好嘛。那么多钱……」 都和子小姐用锐利的目光瞪着。 该怎么说呢,都和子小姐讨厌把〖antique〗给他人。大概自己是收藏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清楚很多人在获得〖antique〗后导致了毁灭。 从那样的她手上获得了〖antique〗,我是不是应该为这稍许的信任而自满一下呢。 「那个……」 一个女人,被咲带了过来。和门仓先生一起来的人。 「门仓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大概是门仓先生的助理之类的吧。年龄看起来跟我相差无几,但感觉上却是个很出色的ol。 「要是你改变主意了请和我联络」 那个人把名片拿了出来。上面写着门仓荣治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但是,都和子小姐没有收下那张名片。败给了这个看都没看这边一眼的人,我代替她收下了。 都和子小姐紧盯着我。似乎是想要说别收下,既然这样的话在收下之前就告诉我呀。 「那么就此告辞了」 女人行了个礼后就从店里出去了。 「把那名片扔了」 「就算你这么说……」 我刚要回头看那个已经走出店门的女人——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没有见过的地方。 可以确定是某个地方的室内。 看到了墙壁。 然后看到了关着的门。 引人注目的是门上如同乱写的无数线条。怪模怪样的门。 视线往下,看到了门的下面。 那里倒着一个女人。 穿的飘飘然衣服的女性身体缩成一个小团,倒在那里。 那个女人是—— 「怎么了?」 都和子小姐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呆滞的我。 「看到了?」 察觉到我样子的咲一语道破。 刚才噪声四起的头疼之后看到的是,我拥有的〖antique〗展现出的未来的映像。 我的右眼是义眼。取代真正的眼球埋在那的,是都和子小姐给我的被称为〖vision〗的〖antique〗。 看到未来的一瞬间,就好象电视的噪音一样脑袋里会噪音四起,未来的映象就挤进现实看到的视线里播放着。 但并不是所有的未来都能预料到。象彩票和比赛的输赢或明天的天气这样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我不能看到打算好了的未来。 但是有一种唯一的一定会让我看到的未来。 那就是能让我看到自己或者是自己身边的某人,近期未来的死亡。 我刚才看到的就是某人死亡的未来。 「刚刚的女人……会死」 ◆ 「混蛋!」 把雪白的乐谱揉成团扔向墙壁。就那样如同脱力般倚靠在椅子上。像死了一样倒在椅背上,天花板映入了视线内。 今天不是因为她的失败才回神。只是无法集中。今天早上时还能集中的。对无法集中很是懊悔。那个原因……不对,和那个没关系。状态好的时候那种程度还是可以集中的。 陷入低潮。都快要截稿了,还没有感觉。这种低潮多久没有过了呢。 ……是的。在离家出走不久后。 那个时候曾住过几十年房龄的公寓。只为了避开噪音,所以住在了偏僻的地方。现在虽然不再神经质了,但在离家出走后,不安和环境的变化下,就快被压力所击溃,完全无法作曲。 那个时候是如何变得可以作曲的呢……。 想不起来了。发生了很多事情,从莫名的低潮中逃脱了出来。不对,那个时候虽然无法作曲,却未曾陷入低潮。 是的。这次也不是低潮。 只是有些无法集中罢了。 只要集中的话就能像平时那样作曲了。 我闭上眼,深呼吸,平静心情。 想象。像平时那样想象音符的世界…… ——哐啷。 从上面传来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想象断开了,集中力烟消云散。 又来了……。又来了吗……。 「混蛋!」 要是听不到就好了。为什么会听到。 过了一会,这次是敲门声和震动侵蚀着室内。我继续无视,但敲门声却不停。敲门的话五次以内肯定就知道了……。 「吵死了!」 我气势汹汹地打开了门。听到了小小的悲鸣声,芽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打算道歉。 「干什么?」 「啊,是的。有工作的电话打来」 「告诉对方晚点打」 「那个,似乎很急……」 「晚点!」 我故意很大声的把门关上。那声音还回响在我耳边。 想要完全的寂静。 这样一来肯定就能写出曲子了……。 我脑海里闪现出那面叫做〖明镜〗的镜子。 ◆ 「欢迎光临寒舍」 出来迎接正在抬头看着眼前豪宅的我们的人,是那个和作曲家门仓荣治一起来过的女人。 她说她名叫做大桥芽衣,照顾门仓荣治的起居生活。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的是,她穿着女仆服。不同于来店里时那出色的ol印象,反倒有些轻佻的感觉。 被她接待的我和咲,还有都和子小姐来到了这个家——门仓荣治的住宅兼工作场所。 这个家在远离城市中心的郊外。被称为都市开发失败的幽灵城。只建造了公寓,所以在车站前都没有商店和人影。这个家更是在远离车站的地方,只能坐上稀少的计程车到了这里。总算到了,这么觉得。老实说,真没想到有名的作曲家会住在这种地方。 大概是为了逃避都市的喧嚣才选择了这种地方吧。 「请走这边」在芽衣的领路下,通过了在都市很少见的广阔庭院,然后通过了无意义的广阔正门口,走过数十米的长廊后到达了客厅。暂时请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芽衣小姐说完后就向厨房走去为我们端茶。 就像是轮流般门仓先生走进了客厅。 「你们好。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啦」 门仓先生很焦急地张开双手迎接我们。应该说他等的不是我们吧。 「东西带来了吗?」 都和子小姐一脸勉强的从包里拿出了被紫布包着的镜子。 门仓先生笑容满面。 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把〖明镜〗让给他。 是为了防止我的〖vision〗展现出的未来,即是为了防止芽衣小姐死亡的未来。 本打算正面突入说「我看到了你死亡的未来所以请小心」,却被咲阻止了。的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的,但如此轻易的宣布死亡也太莫名其妙了。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接近芽衣小姐,为了不让那样的未来发生只能监视了。 然后我们为了接触芽衣小姐,就向门仓先生提出个建议。 不卖〖明镜〗,但可以借几天给他。但是在此期间我们要和〖明镜〗在一起。 门仓先生接受了这个条件。恐怕他以 为我们提出这个借镜子的交换条件,是为了想到有名的门仓荣治家里玩吧。 一开始都和子小姐是反对这次作战的。我们的行动,或许就会成为芽衣小姐死亡的原因。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芽衣小姐也有可能会迎来死亡。那样的话,比起什么都不做还不如尽可能做点。 幸运的是学校的创立纪念日和星期六,星期天合在了一起,所以是三连休。〖vision〗不可能看到太远的未来。我想有三天的话起码可以获得一两个线索。 「久等了」 芽衣小姐托着个装有茶具的托盘回来了。红茶的香味在房间里扩散开。 咲闻到那香味后眉毛抽动了一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红茶。没有瞪大眼睛,也没有讲话。仍然是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但咲的确是很惊讶。这红茶如此高级吗。 芽衣小姐没有注意到咲的惊讶,首先把茶具放在了桌上,在大家面前按顺序摆放好茶杯。那个茶具是连我都知道的某高级品牌的东西。 正在想要是破掉了的话就不妙了吧的时候,突然芽衣小姐把茶杯掉落在桌上。 响起了哐的声音,茶杯把手一下子就折断了。 静悄悄的场所, 「啊啊!」回响起芽衣小姐的悲鸣。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拿备用的」 捡起没了把手的茶杯和碎了的把手,芽衣小姐慌慌张张的打算回厨房,在途中砰一声砸了门仓先生的头。不对,只是偶然用托盘砸到了。 「混……」 「啊!对不起对不起」 「算,算了快去拿备用的」 门仓先生看起来没有发火,冷静的对毛毛躁躁的芽衣小姐那样指示道。估计是已经习惯了。 「抱歉。该说她是粗心大意呢,还是没用呢……」 「呀啊!」 芽衣小姐的悲鸣从厨房传出,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庆幸的是没有持续传出破裂的声音。 「抱歉吵到你们了」 ……门仓先生想要制造寂静的〖明镜〗的一个重要原因应该就是她吧。 「久,久等了!」 芽衣小姐拿着备用的茶杯飞奔回来了。 在不祥预感的同时,正在摆放茶杯的芽衣小姐的膝盖一下子碰到了桌脚。被碰到的桌子摇晃着,托盘倾斜了。想着要翻倒了的一瞬间,咲扶正了托盘。之前从未有过的迅速。红茶的高级,或许让咲的速度都提高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 芽衣小姐点头哈腰地道歉,满怀感激的紧紧握着咲的茶具。 「别说了快点去拿毛巾来」 门仓先生指示她去拿毛巾擦拭有些翻出来的红茶后,芽衣小姐又慌慌张张地去了厨房。 不清楚她的性格,但她「能干的ol」形象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十万分的对不起。都说了多少次了还是那么毛躁」 门仓先生代替芽衣小姐对我们道歉,看着咲苦笑。 「要是像你这样沉着就好了呢」 我略微看向边上的咲。 「不烫吗?」 「还好」 咲平淡地回答道,悄悄地磨蹭了一下手。 离吃晚饭还有段时间,我一个人在门仓府里走走。当然不仅仅是随便看看,这是探索。 在〖vision〗所展现的未来——即芽衣小姐死亡的映像中,她倒下位置那里的门很有特征。 有着无数线条的奇妙模样的门。 要是能够知道那门是哪里的东西的话,就能让她远离那个地方,排除接近那个危险东西的可能,就可以救到她了。我是这么打算的。 门仓府,一楼是宽广的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好几个卧室。是门仓先生他们和客人用的。 这个家里有地下室。那里是装有隔音设备的门仓先生的工作室。他经常在那地下室进行作曲活动。 我来到地下,向那间工作室走去。 已经逛过一楼和二楼了。但是只看到一般的门,却看不到通过〖vision〗看到的门。剩下的只有地下了。 楼梯很长,拐了好几次弯。看来造的很深。是为了尽可能远离外面的声音吧。楼梯上铺着消声的毛毯,不会发出走动的脚步声。 在走到了地下的我的面前出现了工作室的门。 但是——」……不是这个吗「 一瞬间,看到了和〖vision〗展现出的同样的门。看起来是一样的形状。但那道门上没有线条。不是我透过〖vision〗所看到的东西。在地下的门只有这一个。 「或许不在这个家里吧」 这样一来果然只能注意芽衣小姐的动向了。现在咲肯定正在她身旁帮忙做家事。 我打算返回一楼监视她,于是回头走向楼梯。 「噢!」 「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芽衣小姐站在了那里。本以为没人的,我吓的大声喊道,被那声音吓到了的芽衣小姐失去了平衡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慌忙去扶芽衣小姐,但没有做好准备,一起倒在了地上。 「没,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事,我让你受惊了……」 趴在我身上的芽衣小姐又开始道歉了。看过多少次她道歉的样子了呢。 「在这种暗处干嘛呢?」 抬头一看,咲正在用冷漠的表情——话说回来一直是这样的表情低头看着我。 「什,什么都没做。你看了就该明白了吧?」 「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但是你这样卖力解释,好假」 「对,对不起。舞野小姐,我不是故意和您的男朋友抱在一起的!这只是偶然。所以请不要生气」 听了这话的咲长时间保持了沉默,但仍然象平时那样面无表情, 「不是,不是这样」 断然否定了。 芽衣小姐回头看着我。 「呃?不对吗?我以为是我让您生气了」 「是的。你搞错了,她没生气。她就是这样子的」 「是吗?」 芽衣小姐这次怀疑地看着咲的脸。的确从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吧。 「嗯。正如刻也所说,我平时就无表情无感动不亲切。所以请不要在意」 咲爽快地说道。我大概多心了吧。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稍微有些懂这家伙不形于色的感情了,但似乎是搞错了。 「不说这了,快点把东西搬过去吧」 「这是什么?」 「啊,是荣治大人工作时候饮用的矿泉水。稍微补充点」 芽衣小姐指着自己和咲捧着的小纸箱说道。 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这衣服」 「……芽衣小姐叫我穿上的啦」 对格外喜欢黑色衣服的咲来说很少见,居然穿着纯白色女仆服风格的围裙。大概是为了帮忙被硬逼着穿上的吧。穿在黑色的连衣裙外面是她本人的最终妥协吗。 「很合适哦。来吧,咲小姐,到这边来」 芽衣小姐打开了工作室的门对着咲招手。 咲走向楼梯从我身边走过,在途中踩了我的脚。 「好疼!」 「哎呀,抱歉」 咲说完后,就走进了房里。 果然生气了。芽衣小姐说对了。但是,完全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出于对芽衣小姐的监视,我也随着咲走进了房里。 房间有十几张塌塌米那般宽敞。 虽然一个乐器都没有,却在桌上跟地板上散落着好几张乐谱。感觉得到这一带是音乐相关者的工作场所。有电脑,所以大概没乐器也能作曲。 「咲小姐,请到这边来」 芽衣小姐手指着深处一个小冰箱指示道。她把散落在地板上的乐谱收拾整齐,开始整理起喝剩下的宝特瓶和垃圾桶里的垃圾。我在想她要是再发生一次泡红茶的时候的事情该怎么办,但看来动作很敏捷。 我斜眼看着在打扫卫生的芽衣小姐和在补充着矿泉水的咲,把开着的门关上了。如字面的意思,房间密封了。 虽然能听到咲和芽衣小姐的工作声,但外界的声音却被遮断了。当然原本外面就没人,而且又在地下,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但却能感觉到是隔音设备的效果。 有这样的房间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明镜〗吧。 「打扫结束了吗?」 突然,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门仓先生。 手上拿着〖明镜〗。从都和子小姐那借到后大概打算尽早试一下吧。 「马上就好」 「稍微弄下就可以了」 心不在焉的门仓先生环视着房间。大概是在考虑把〖明镜〗摆放在哪吧。 「好棒的设备啊?隔音不是很完美了吗?」 我一问完,门仓先生就苦笑起来。 「的确花了很多钱完善了设备呢,但却并非完美。就算关上了门工作,还是可以听到杂音」 「是吗?」 虽然我不知道隔音设备能防备何种程度的声音,但我想能传进这个房里的声音该是相当大的。 「啊。比如说芽衣在上面摔杯子的破裂声」 门仓先生有些故意地说着,芽衣小姐害怕的又道歉起来。 「那种声音也能听到吗?那不就是有缺陷了嘛?」 「一开始我也是那样对安装的人说的。但似乎一般人都听不到,除了我以外。不是幻听哦」 「其实以前,安装的有关人员过来和荣治大人一起呆在这个屋子里调查的时候,荣治大人说一楼有杯子破裂的声音。但似乎其他人都听不到,只有荣治大人能听见,为了确定而上去到了客厅……」 「正如我说的那样,芽衣在一楼的客厅里弄倒的茶杯碎掉了。安装的人都说我耳朵尖」 意思是说,他的耳朵是特别的吗。 「无论如何都听得到的话,为什么老是听到芽衣的失败引发的声音」 「真是不妙的耳朵」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 老实说,比起这个话题来,我更在意这两个人的关系。 起初以为是雇主和助理这种工作关系,但感觉太随意了。而且不管她是如何的失败都没有被解雇,也没有真正因为她很多次的失败而发怒。 「差不多该走了。工作请加油。来栖们也走吧」 芽衣小姐对门仓先生行完礼,拿着垃圾袋走出了房间。我和咲紧随其后。门仓先生就要进入创作中了吧。 紧锁着的沉重的房门,遮断了他和我们。 回一楼的路上,咲对芽衣小姐说道。 「和门仓先生是怎么相遇的?」 「呃?」 「感觉不像是雇主和助理的关系」 看来咲跟我想的一样。 「我原本是门仓家的佣人」 「佣人?」 「荣治大人家里经营的是医院,是医生的名门世家。我有缘得以进入门仓家工作。和荣治大人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但是门仓先生却走上了作曲家的道路呢」 我指出后,芽衣小姐苦笑起来。 「恩。正如您所说,老爷非常反对。或许在进医大之前做作曲家的话也未尝不可。结果荣治大人没有改变自己坚定的意思离家出走,走上了作曲家的道路」 「芽衣小姐跟随了门仓先生?」 「是的。如您所看到的,我很没用尽是失败,好几次差点被开除。但是,每次都是荣治大人帮了我。我无法想象在没有荣治大人的房子里工作」 有些意外。应该说很意外。打算强行得到〖明镜〗,所以对门仓先生的印象不是太好。以为是获得了成功的人常有的高傲蛮横性格。但看来不是那样的。 「虽然因为顽固,常被误解,但那个人其实是非常温柔的人哦」 大概是说了个头吧。芽衣小姐继续说道。 「因为我的妨碍,最近工作不怎么顺利,好像陷入了低潮。但是,以前就算没有隔音设备也能作曲,我想只要时机到了就一定会没事的。那面镜子肯定就是那个时机。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借出了镜子」 芽衣小姐停下脚步,深深地鞠了个躬。 「那么我要去准备晚饭了。请在客厅好好休息」 目送着芽衣小姐的背影向着厨房走去,我对旁边的咲说道。 「希望能救她啊」 「不就是为了这而来的嘛?」 咲咚一声敲了下我的后背。 ◆ 晃悠晃悠的松弛愉快感和温柔地包围着我的寂静。 照理说应该和平时一样的,却和之前的明显不同。 在那个〖明镜〗所制造出来的寂静中,声音的世界崩溃了。 仅有的不同,却让一切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该怎么说好呢。 不过是一个扭曲的东西,变成了完全的球体吗。 还是说粗糙的表面,不用摩擦就变光滑了。 或者是说从小小的一潭浑水中,去除掉不纯物质变成纯水。 即是说,很完美。 这是我所渴求的完美的场所。 从这里出生的音符会是怎样的东西呢。 马上就进入作曲状态吧。把笔和纸……。 「哇啊!」 睁开眼视线一角一个人影掠过,我吓的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站在那的是摄津小姐。是在几时进房里的呢,一点也没注意到。 她走到镜子跟前,把它轻轻地按倒。 在那一瞬间,世界改变了。就像按下了开关,无声世界的声音回来了。 「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我还没有开始作曲」 「干劲十足啊?连房门都忘记锁上了?」 看来慌忙中,忘记锁门了。但没有注意到她进屋子。听不到声音就算了居然连人都感觉不到,〖明镜〗的力量真是强大。 在此之前,不管多好的隔音设备都无法完全的遮断声音。 别说是芽衣敲房门的声音了,我的耳朵连芽衣站在楼梯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安装的人是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的耳朵就是听得到。 我的耳朵比其他人好太多,不管怎样要求安装的人都无法给我造出能让我的耳朵获得真正寂静的设备。 完全放弃了。要不是偶然和这面镜子相遇的话肯定放弃了吧。这就是神的引导。 「试用过镜子后感觉如何?」 摄津小姐用手指描绘着倒下的镜子的边缘,看也不看我一眼的问道。 「非常棒哦。难以置信居然真的可以把这些多余的杂音都遮断掉。只要有了这个,那我就可以一直埋头于我的音乐世界里了」 「连我进来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呢?」 「嗯。什么声音都……」 「连一点气息都没注意到吧?」 「呃?嗯,是的」 「不管有没有人进来,但没有注意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就是太入迷了嘛?」 「不是的哦。是因为这面〖明镜〗。这个呢,不仅仅遮断了外面的声音。应该说是遮断了镜子外面的整个世界」 「?」 「声音是那样,连气息和电波这样的东西也都被遮断了。所以我在旁边都没注意到。不只是听不到大声的呼叫,连电话声都听不到。还好不是遮断空间,还能像今天这样从外面进来呢」 「原来如此。要是锁上门的话,你进不来,我或许就会持续无意识的工作到明天早上吧?」 摄津小姐被我的玩笑话逗笑了。但是,那绝对不是好意的笑。 「要只是这样子就好啦」 「呃?」 「我不瞎说。这东西最好少用用。事出有因才借给你的,仅此而已啦。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东西」 摄津小姐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房间走了。 ◆ 迎来了新的一天。 第一天没有找到线索。今天一定要找出点什么来。 走出分配到的卧室,一个巨声迎接了我。 声音的出处是在厨房,芽衣小姐原因不明地脸朝下倒在了地上。还是说没有原因呢。 在客厅的门仓先生,似乎没怎么留意正在收拾被芽衣小姐倾倒一空的勺子和叉子的咲。过了一会似乎恢复了意识的芽衣小姐站了起来,青着脸连声说着「对不起」。 「早上好」 「啊,早上好」 客厅里看新闻的门仓先生抬起了头。眼睛血红。 「没怎么休息吗?」 「在工作的,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好久没有可以这样集中的工作了啦。多亏了那面镜子。也听不到芽衣的失误了」 明明听不到了,却还是以失误的事情为前提来发言,我回以苦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为什么会雇佣她呢?」 我以芽衣小姐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据说门仓先生很会照顾人,以前就是那样子的」 「以前?听芽衣说的?」 「啊,是的。一点点」 「真是个没办法的家伙啊。我也不算是特别照顾她。我家是医生家庭,她是佣人的事情知道吗?」 「知道」 「她是我的曲子的第一号fans」 门仓先生把报纸放在一边,稍许远目。 「父亲对我的兴趣是作曲没有报以好脸色。他说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学习学习。所以家里人监视着我有没有作曲,要是发现了的话就报告父亲。但只有芽衣即使发现了也不说。不仅如此,她还很喜欢我的曲子。说想要听到更多的。在我和父亲冲突的时候,试图说服我,在我决定离家出走时因为担心不会做家事的我,说要和我一起走。因为她才有了现在的我」 没和她本人说过吧,门仓先生说话时有些装轻松。 「话说回来摄津小姐怎么了?」 是有点害羞了吗,门仓先生转换了话题。我也顺着话头说下去。 「还在睡吧?那个人早上起不来」 「起床了哦」 骗人的吧,都和子小姐居然回了话走下了楼梯。 「睡得好吗?」 「真是柔软的好床。和普通的不一样呢」 「是吗。那太好了」 「睡的我背有点疼。好怀念家里的床啊。工作进展怎样了?看来是工作到很晚吧?」 都和子小姐从红着的眼睛中那样指摘道。暗含着想早点回去的意思,不是很好的印象。 「很遗憾,不是花时间就能有进展的,还早呢」 「是嘛。完成的话告诉我。我们不能在这久居」 「干嘛那么慌张呢?」 「遗憾的是我的店还关着呢。总不至于一直休息吧?」 「那样的话把镜子留下来也没关系哦。之后会好好送还……」都和子小姐的脸色变得很严厉。 「开,开玩笑的啦。当然会在回去的时候返还」 「这是肯定的。不管你说多少次我也不会把那面镜子让给你的。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在那之前完成曲子吧」 「知道了。已经很努力啦」 门仓先生对芽衣小姐说了声早饭送到工作室去,就走去地下室了。 「干嘛?」 都和子小姐注意到我的视线,投以倦意的目光。 「没什么,我在想还真是带刺啊」 「当然。我又不是因为想要来才来的,也没打算使用〖antique〗。话说回来你这边有没有进展?」 「没有」 「快点想办法解决。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打算在这里久居」 ◆ 关上了地下工作室的门,确认过只有自己一个人后, 「混蛋,那个女人!」 真正的心情不由得流露了出来。 往桌子上面看过去,留意到了乐谱。那上面写着好多个音符。 已经完成工作了。 从未有过这么快就完成曲子。 和陷入低潮没有关系。在完成的时候才惊讶地意识到集中力对工作进展是多么的重要。当然完成后很满足。 我看着倒放着的〖明镜〗。 不言而喻。这份成功来源于这面镜子。 但摄津小姐却说当我完成工作后就要带着这镜子回去。 我明白。这面镜子不是我的。这只是从她们那借来的。 但我已经无法离开这面镜子了。 要怪就怪借我的人。 怪让我实际感受到这面镜子的优异之处的人。 知道了这面镜子的优异后,怎么能够轻易放手。 反正,她们也用不到这面镜子。只不过像之前那样用它消除噪音罢了。 别开玩笑了。这面镜子不是这么用的。 应该给更需要它的人使用。 比如说我。 我只要有了这面镜子,就可以写出无数多的好曲子。送给世人。 那样子的话这面镜子也会觉得幸福吧。不对,这面镜子肯定也渴望着能够那样。 放在仓库深处,只有偶尔为了消除生活中的噪音时才使用它。它肯定不希望被那样对待。 但怎么做才好呢。 怎么做才能把这面镜子弄到手呢。 怎么做才能说服她呢。 到底该怎么做……。 ◆ 已经是来到门仓府上的第二天的午后了。 都和子小姐打算明天回去了。比起店里的休息,果然更像是无法忍耐把〖antique〗借出去的状况。我也要去学校了,不能一直呆下去。 但是这攸关人命。找不到线索的话,不能回去。 「来栖君,可以稍微停一下吗?」 在门仓府上打转的我被门仓先生喊住了。 「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下这个」 门仓先生递给我一个手提包。看到里面放着三张cd。 「一张是我完成的曲子,剩下的两张是我借来的工作资料。希望你能帮我把这送到客户那里」 「曲子写好了?」 「算是吧。只是要在今天等待评价。看来不得不把〖明镜〗借给我直到明天了呢。客户要是对这个不满意的话还需要重写」 要是在重写的时候没有〖明镜〗的话,门仓先生会很困难吧。 「我要开始进入下一个工作了,希望能解决掉。抱歉把这么麻烦的事情拜托给你,可以吗?当然会付给你跑腿费的啦」 也不是不心仪于那个跑腿费,只是现在不是做那事的时候。话说回来,到明天为止这事还是我们提出来的,所以也不好意思拒绝。 「到那个客户那里,来回要多久?」 「来回大概两小时吧?」 两个小时吗。也不是很远。在此期间只要咲监视着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知道了。那么我这就送过去」 「谢谢。开车送你去车站吧。芽衣,芽衣在吗?」 「那个—,难道说芽衣小姐开车?」 「啊。没事的。别看她这样,也是有驾照的哦」 这是肯定的。我可不打算让没有驾照的人开车。只是就算有也很不安,所以才问的。来的时候是做出租车来的,所以这次也打算打的去。 脑海里浮现出稀里糊涂发生了事故后正在道歉的芽衣小姐的身影。 值得庆幸的这不是〖vision〗展现出来的未来的映像。 握着方向盘的芽衣小姐变了一个人——这是不可能的,还是平时的芽衣小姐。 那样也很可怕。一下子变得神经质也不好。 「抱歉,突然拜托你做事」 芽衣小姐朝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我道歉。本来这似乎是她的工作,但门仓先生觉得不能让她丢下客人不管。 「没事」 往旁边看去,会发现开车的人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副驾驶位置上的我很紧张。 「怎么了?」 「恩?啊,那个,你换衣服了呢?」 不能说是担心你的开车水平,一下子就说了个谎。当然芽衣小姐换衣服了这不是谎话。她不是穿的女仆服,而是换成了黄绿色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件白色对襟毛衣的普通装束。 「那种样子不能出门吧」 的确第一次在店里见到时也是普通打扮。 我又一次回想起〖vision〗的映像。 她倒着的光景。努力想着有那个特征的地方。突然,又发现了一个特征。那就是她的衣服。那件飘飘然的衣服没看错的话就是女仆服。 「那个,平时外出时肯定会换衣服?」 「当然啦。那种打扮只会在家里」 只会在家里?也就是说芽衣小姐死亡地点是在家里吗? 「就算是在市中心的家里也不会那副打扮的哦」 「呃?市中心的家里是怎么回事?」 「啊,这里是工作用的家,在市中心还有公寓。但是似乎很在意公寓里其他房间发出的噪音,为了专注于工作而把这里做为了工作室」 「那个,那个公寓是什么样的?」 「咦?」 「啊,那个,我很好奇作曲家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哎呀,是专业设计的吗?家里和门上都涂满了涂鸦」 「我觉得是很一般的公寓……啊,难道你看了之前杂志上的采访?」 芽衣小姐像是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 「之前是有过一次那样子哦」 「有过什么?」 「呃?就是那个嘛?突然想到了好曲子,在找不到乐谱的时候就直接在墙上打线条写音符的那事情。不就是那事情吗?」 「啊,是,是的。没错。就是那事情」 是嘛。或许那个线就是门仓先生画上的取代乐谱的线条。 「弄干净很辛苦哦,真的」 芽衣小姐苦笑着,不知怎的突然急刹车停下了车子。汽车咔嚓一声摇了一下。 「那个?怎么了?」 面对我的提问,芽衣小姐面有难色的看着我。 「……对不起。似乎开到沟里了」 真惨。 轮胎陷进沟里了一动不动,只能在后面推车。 芽衣小姐留在车里踩着油门,我在后面推车。本以为从沟里出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满天飞沙。如同字面上所说的那样连我的嘴里都是刷拉刷拉的。 到车站的时间比想象中花的多,电车正好开走了,约定的时间迟到了。 往返两个小时送东西跑腿费是一万元,真是个好差事。接下来只要交出cd,回家就行了。到车站时芽衣小姐会过来接我。 到了客户的公司跟接待处说了有快件,就让我在类似接待室的地方等待了。等了一会就听见敲门声,有人走了进来。一身西装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周末还要上班真是辛苦。 「久等了。门仓先生说了」 「啊,是的。这就是要给你的东西」 我打开公文包取出了cd。但—— 「这是?」 包里的两张cd不见了。我把放那两张cd的包放在台上确认里面的东西。但还是没有这两张cd。 「这两张cd是我给门仓的。虽然还不还都没关系,但似乎是把重要的东西忘掉了吧?门仓先生也真是不小心啊—。还是说是平时帮忙的那孩子的错误呢?算了,反正离截止还有些时间,下次再送过来也没关系哦。我会打电话给门仓先生的。那么,我还有工作就此告辞了」 那个人碰了碰我的肩膀,像是说辛苦我了,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不可能的。拿过来的时候确认过里面了。肯定cd就在里面。这到底是……? 「啊!」 这算搞什么。……公文包破了个洞。 回到门仓先生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了。 为什么没注意到包上破了个洞。cd是掉了吗。但是没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大概是没注意吧。 从车站到客户的公司往返了好几次,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从车站到家的路上也找过了,果然没掉。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是坐车去的。回到家时才想起这事来。 一回到家,就被等待多时的门仓先生带到了地下室。 「从客户的电话里听说了。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充满着压抑,但还是传达出愤怒。 「那是因为包上破了个洞……」 「掉了?」 「……大概」 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包上破了个洞不是我的错。但既然接受了送东西的任务,就该好好的确认。 「为什么会这样!」 「对不起。我明天会再送cd去的。会拜托都和子小姐,让她再把镜子多借出一天」 「不是那个问题啊」 门仓先生激动地摇着头。 「那张cd仅有一张。没有备份」 「怎么会……」 「完了。没时间了。要被对方催了。截止是明天,还以为来得及的,没想到居然掉了」 「不能再重新创作一次吗?」 一说完,门仓先生变得很是不快。 「别说的那么容易!同样的东西再做一次——把我自己做过的东西再重新制作一次,不是那样简单的。作品在完成的时候就是完美的了。不可能完美地再现出一样的东西!」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而且要是掉落的cd被谁捡到作为自己的东西卖出去怎么办?要是再作出同样的东西就会被当成是盗版吧。你明白这意思吗?也就是说那个曲子已经没用了!」 态度骤变的门仓先生一点一点逼近我。 「你要怎么负责?」 「……该怎么办?」 「要求损失赔偿的话,高中生的你能付得起吗?」 门仓先生说出的数额,不是我能付得起的数额。 但是只有这一条路的话,只能那样了……。 「我也可以用个条件来交换」 「呃?」 「我说个交换条件。很不巧我的钱够用了。用金钱来解决问题的话毫无意义」 「交换条件是什么?」 这时候的我就算不知道交换条件也有些动摇。 「镜子哦」 就像是把手翻了一个面,之前还很盛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门仓先生说道。 「把〖明镜〗让给我。这样的话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 被骗了。马上就想到了。 被拜托的事情。破了个洞的公文包。没有备份的cd。 全部都是对方设计好的。全部都如对方料想的顺利进展着。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明镜〗而朝着有利方向进展着。 「那么,怎么样?反正那面镜子你们也没什么用吧?这样子就能解决问题的话算是很便宜了吧?」 「……我去找」 「什么?」 「我去找cd」 「你……」 「说过很多次了,没有打算把那个给他人。都和子小姐说了不给的话,我没资格说给吧」 「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是的。你想去找的话也没关系,你能在截止之前找出来吗?要是找不到的话……」 「要是找不到,我不管是损害赔偿还是其他的都会给。用一生去偿还!」 「说的好」 从门那边传来的声音让我和门仓先生转过头来。进来的是都和子小姐。咲跟在跟面,还看到了芽衣小姐,似乎正在阻止那两个人。 「摄津小姐,其实我……」 「不用说了。我不打算听你的蠢话」 都和子小姐来到我跟前,哐一声戳了一下我的头。 「真是的,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对不起。一定会找……」 「没用的。肯定找不到。为了把镜子弄到手全部都是计划好的,那些东西肯定没掉」 「别胡说八道」 门仓先生盯着都和子小姐。 「强盗都很有理。哎,算了」 都和子小姐走到〖明镜〗跟前,把它随手向门仓先生扔过去。门仓先生为了不让它落地慌忙抱住镜子。 「接下来好好地对它」 「呃?」 「我是说把它让给你了」 都和子小姐的嘴角讽刺般地上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门仓先生。 「如你所说,这面镜子我们拿了也不会有效地利用。但是不给你的理由只有一个。这面镜子会给你们带来不利」 「这面镜子会给我带来不利?」 「给你?你听到的是这?算了,无所谓。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要是听漏了的话,以后肯定会很后悔。虽然我不是预言者。但是这个进展,真的跟我想的一样哦」 都和子小姐转身,走出了房间。咲也跟在后面,我对于要不要跟着走很迷惑。 到这里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我看向芽衣小姐。芽衣小姐和我四目交接,立刻瞥了过去。 就连不清楚事情的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和被门仓先生侮辱了的我们说话吧。 我追上了都和子小姐她们。但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只是说了一句话。 「请不要靠近有线的门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的」 芽衣小姐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听着的,我看不到。 ◆ 留下了乱七八糟的话后,她们回去了。 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只要〖明镜〗留下来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法抑制的笑意直涌上来。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呢。比我的曲子被认可,cd发售的时候更加欢喜。 笑了一阵子结束后,注意到芽衣正在看着我。 「怎么了?进展顺利啦,你也笑笑呢」 「……是」 虽然回了话,但芽衣却一点都没笑。 「干嘛一脸悲切的表情?你也能理解吧。比起让那些人拥有这面镜子,还是给我更适合」 「……是的」 但芽衣还是没有笑。 「算了。拿出来」 「……是」 「快点把cd拿出来!」 「啊,是的」 芽衣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了cd。当然是刻有我曲子的cd。 命令在芽衣送他去车站的路上,随便找个理由从包里把cd拿出来,再把包弄个缝隙。当然没必要把cd送过去。只要把数据送过去就行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获得〖明镜〗。 回想起告诉我有关那面〖明镜〗事情的女人的话。 虽然印象不深脸也不太记得了,但只有说的话还记得。 只要你想要就一定会获得。〖antique〗会到适合它的主人手上—— 想来跟她的相遇是拥有这面镜子的契机。不对,这一切都是我获得〖明镜〗的必要条件。 「那个……」 一看,仍旧一脸不开怀的芽衣走到了我跟前。 「干嘛?」 「那个……随便,随便是什么时候。在走出低潮的时候一定把这面镜子还……」 隔音的房间里,回荡着嗜杀的声音。 芽衣扶着被打过的脸颊,倒在了地板上。 「你比较重视那些家伙吗?不袒护一直在一起的我,而是袒护那些只不过见了几天的家伙?」 「没有袒护。只是毕竟骗人……」 「啰嗦!」 我一把抓起芽衣,把她赶出了房间。 「别说了。我想一个人呆着。到上面去吧。别打扰我……不对,不管你怎么笨手笨脚都没关系了。我有〖明镜〗呢」 我关上了门,掀掉了盖着已经是我的东西的〖明镜〗的布。 然后完全的寂静来临了。 ◆ 我们乘坐电车在回家途中。 比预定早了一天回家。 在途中,都和子小姐要我把事情经过说明一下。我说出了接受了门仓先生工作的事情,芽衣送我,到了客户公司发现cd不见了的事情,还有回家途中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啊」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光凭这些我不明白」 都和子小姐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打着哈欠说道。 「这种事情不是明摆着嘛。那个女仆盗走了」 「怎么会……」 「怎么会?你的包也就只有在那个时候离开过吧,这样想不是很妥当吗?」 不认为有偶然掉了的可能性的都和子小姐的话,会那样想也正常吧。 「那个女仆为了门仓那小子的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吧?」 是嘛。刚才眼光移向一旁是因为罪恶感吗。 「刻也」 突然,一直沉默的咲对我说道。 「什么事?」 「通过〖vision〗看到的地方,知道是哪里了吗?你好像对她说了些什么」 「没有,只是告诉她别靠近有线的门」 结果一点证据都没找到。而且恐怕那个有线的门,接下来会在某处被画上。虽然没有证据。 「别担心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自作自受」 都和子小姐十分干脆地决定了。的确好心借出了〖明镜〗,却被那样对待,根本不需要同情他们吧。 但是我无法像那样子想。 就算被那样对待,还是祈祷着芽衣小姐能平安无事。 ……只能祈祷根本无济于事。我很懊恼。 第二章 自己 有没有想过要是有另外一个自己该有多好呢。 不是说想要有双胞胎。是说能够做自己的替身的另外一个自己的意思。 这么说来记得过去,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副本机器人。 那个有名的动画里出现的家伙。 平时是小学生的主人公在化身为正体不明的英雄活跃之时,做为自己的替身使用。拥有意识,活动时的记忆也可以共有的好东西。 要是真有那样的东西的话,就可以在犯困的时候代替我做作业,在不舒服的时候代替我去上学,在想要出去玩的时候代替我去打工。 啊,要是真的有那样的东西该是多么的便利啊。 就算被作为奴隶来对待也不会觉得太过分。欢乐和痛苦的事情在最后都可以共有,所以结果是一样的。 啊?真是那样的话就由自己来经历痛苦? ……那个和这个不能同类而喻。 算了,这不过是假说。不可能有那样好的东西,就算是假说也肯定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 「我回来啦」 「喔」 进入房间的同时产生了说话声,我中断了游戏回过头。 站着的是一个男子高中生。因为刚从学校回来所以穿的是学生服,拿着学校指定的包。爽朗的短发加上晒黑的肌肤,壮实的体格可以让人猜想到经常运动。 要是有其他的人在这的话,大概对比过我们后会很惊讶吧。 那家伙的脸和我的脸是一样的。不是酷似。而是就是一样的。 一样的不仅仅是长相。身高,发型,肩宽,体重,坐高,肤色,鞋码,全部一样。 不是双胞胎。双胞胎只是相似而不可能是一样。 是的,我和那家伙的姿态完全一样。 就像是一个镜子里照出来的。 所以我这样称呼那家伙。 称呼他为copy。 「包,给我」 我从copy那接过包摸了摸里面,拿出今天发售的漫画。命令他回来时帮我买的。突然,刚拿出漫画就有张复印纸掉落到地上。 「什么东西?」 「小测验的答题纸。喏,我不是说过昨天有考试的嘛?」 「说过吗?」 把纸张拿过来一看,我的名字岸古二郎的旁边写着数字「100」。 如字面意思是一百分的答卷。 「干得不错嘛」 「昨天复习到的地方正好出到了。复习还是有用的吧?」 「复习的是你」 但,评价却是给我的。今年的成绩单可以期待一下了。 我扔掉了答卷,拿着漫画躺在了床上。copy捡起了答卷,坐在了我刚才坐过的地方。 「咦,进展很快嘛?」 copy边看着电视机画面,边发出这样的感想。那是当然,copy去学校的时候,我都在玩游戏。整整一天一直在玩的话进展当然快。 父母是双职工早起晚归家里没人,就算不去学校也不会有人唠叨。不对,学校还是去的。但不是我去,而是copy那家伙去的吧。但出席情况是一样的。 「在我看漫画的时候帮我练级」 「没问题,但在看漫画之前,和我做一下记忆共有吧」 copy称自己是我。(译者注:copy说的我是僕[boku],而另一个人说的是オレ[ore])当然只在我面前这样。说话方式也稍微改变了一下。因为完全一样的话反而觉得有种不协调感呢。只要跟改变了说话方式和自己的称呼方式的这家伙说话,就很安心,不觉得是在跟自己说话。 copy倾身靠着床上的我,额头碰额头。 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的话肯定会误会的景象。但是其实这并不是在做奇怪的事情。我这样做是为了和copy的记忆共有。 集中意识,有东西流进了我的脑海里。这就是copy今天一天的记忆。 映现出去上学,听课的身影。copy在小测验中获得了一百分,让周围人很是惊讶。的确我从未有过一百分的时候。别提预习了,连作业都不做,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想到老师和周围同学的反应就很是痛快。 也映现出社团活动时踢足球的身影。看到了在混有一线队员的比赛性质的练习中得分的身影。一线队员的守门员是一个没有干劲的前辈。他非常的懊悔。感觉真不错。之后,顺道去了便利店买了漫画回来,至此。 「真厉害啊,你这家伙」 看到了考试和社团活动的样子后,我不由得这样说道。copy从我身边离开露出了苦笑。 「这算是自卖自夸?」 「算是吧。你不就是我嘛?」 这家伙是什么连我也说不清。 一言以蔽之的话这家伙就是我的拷贝。 和我拥有同样相貌和能力的拷贝。代替我去学校,代替我学习,代替我玩游戏练级。 我是两个人。 但这家伙既是我,又不是我。 对我的话绝对服从的我。 我这是拥有了多么便利的东西啊。 只要有这个的话我就可以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所有的麻烦事都可以不做。 得到这个东西后我的人生开始充满了蔷薇色。 在看的漫画明明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场面,但我还是无法停止笑意。 啊,对了。明天的作业也交给他了。 ◆ 「呼啊」 我一边伸懒腰,一边注视着战况。 比赛是一对一。还剩五分钟。这样下去的话会平局终了吧。 有干劲的人都集中在球周围抢球,像我这种没干劲的人则在远离的地方站着。 要说现在是什么时候的话,则是在体育课足球比赛中。 「来栖,球过来了」 「喔」 踢飞的球朝着我这边飞来。打算适当的踢回去,但敌队的岸古在我之前把球抢走了,带球来到了球门前。 「来栖,认真点呀!」 虚心接受着同伴们的斥责,但却没打算去追。对方是足球社的。就算去追也抢不回。证据就是防守员想把球抢过来,却被岸古接二连三的突破了。 「足球社的还这么认真,真是孩子气的家伙啊」 「抢球的也是足球社的」 突然,我旁边来了个同队的新庄。的确如新庄所说的,向着岸古而去的同样是足球社的家伙。尽管如此也无法从岸古那把球夺过来。 「他也抢不到」 「是嘛?同是足球社的还被当成猴耍?」 「那家伙最近很厉害哦。原来是个傻瓜一样的只知道冲的笨蛋。不知怎的是心境发生了改变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热衷于练习,还一个人留下来练习。现在就算是一线队员的前辈,都说很难从他那抢到球」 突然,在防守员聚集的当头漂亮的一记漏人传球给了队友。 「连那种活用他人的技巧都会了」 「变得很厉害,技巧也产生了变化是在最近吗?」 「啊。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呢」 我看着面对着球门的岸古的背影。 比赛眼看就要结束。接到了队友传球的岸古顺利地射门进球了。 「输的队留下来收拾—」 在宣告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的同时,老师指示了对输的队的惩罚游戏。 「怎么了?」 对着结束了上课来到付丧堂古董店的我,咲边 端出红茶边问道。 「啊,大概十有八九了」 「是嘛」 咲坐在我边上,从里面走出来的都和子小姐坐在柜台前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大约是在一个星期前,她告诉我说我学校里有个人拥有〖antique〗。 都和子小姐在偶然去姐妹店露面的时候,看到了从店里出来的客人。制服是和我一样的,所以在问过姐妹店的老板后得到了〖antique〗售出给了那人的情报。 名为〖masquerade〗。一个面具形状的〖antique〗。把那个白色的面无表情的面具罩在人偶或是人体模型脸上,就可以做出一个和使用者的姿态形状甚至连能力和形状都一模一样的拷贝人出来。 一直使用〖masquerade〗的话,那个使用者就会把所有的麻烦事都让给拷贝人去做,变得懒惰,无法适应正常社会生活,内含着导致毁灭的危险性的存在。 话说回来,如果只是变得懒惰的话倒也无所谓,会造成毁灭的话也只会觉得是自作自受,一开始是不打算管这事的。 但最后还是很在意,我自然而然地观察起班上同学。 我们的学校除了校徽以外还有班徽,颜色代表学年,英文字母代表着班级。都和子小姐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却记得班徽的事情,知道那个人和我是同一个班的。 考虑到〖masquerade〗的能力,是和本人完全一样的拷贝,肯定看不出不同的地方。但我还是想要观察一下有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然后这一个星期的观察结果—— 那就是岸古很有问题。 ◆ 「我回来了」 宣布copy回家的声音,使我醒来了。 「啊,抱歉。还没起床?」 「不,没事。一直睡也不好」 本打算睡个午觉的却熟睡了。最近生活一直日夜颠倒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今天其实发生了好事」 copy笑着靠近我。 「什么事?所谓的好事究竟是什么?」 「嘿,你自己看呢」 说完,copy就和我额头贴额头的开始共有记忆。 和平时一样的学校风景。上课时,回答出老师指名回答的问题,在小测验上获得高分这些事情如今都是理所当然的,不觉得有特别的好事。 所谓的好事到底是什么?这么想着的时候,社团活动的记忆流了进来。被作为射手,和正式选手们混在一起做练习,果然到现在为止都不觉得有什么好事。 突然,在社团结束的时候被老师喊过去说话。 「明天的比赛,你作为正式选手上场。加油哦」 虽然还在共有的过程中,但我还是惊讶的额头远离了。眼前是copy得意的笑容。 「明天的比赛,作为正式选手?」 「正是」 作为一线队员被选出来还是第一次。连中途出场的事情都没有过,一下子就成为正式选手了,这是大提升。这就是努力得到了回报。 「好,明天我去」 「啊?」 copy惊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有意见?」 「没,没有,没有意见……没问题吗?」 「你都没问题的话,我又怎么会不行呢。我们没区别」 「的确,是那样呢」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为明天做准备该睡觉啦」 我又躺在了床上。 「帮我准备好明天的东西。要是忘记了什么的话我可不原谅你」 「哈啊哈啊哈啊」 呼吸很乱都快不能呼吸了。缺氧缺的都快倒下了。膝盖哆哆嗦嗦的,不用手扶住的话站都站不稳。 「接住!」 虽然前辈传球过来了,但我已经一步都迈不动了。球擦过底线,前半场结束的哨子吹响了。我摇晃着,总算回到了凳子上。 「水,水……」 我趴在地上,把手伸向经理人。但经理人把毛巾给了其他的选手,没到这边来。 「喂,在干什么啊。拿水给我!」 我一下子站起来命令起二线选手来。同年级的同学没办法拿着水壶过来了,我一把抓过来抢着喝起来。 活过来了。没想到一线选手的比赛是如此的吃力。已经很久没这样激烈的运动过了。的确最近各种事情都交给copy做了,自己都没怎么动过。 就算copy活动时的记忆可以共有,但看来体力却无法共有。 得意洋洋地期待着的星期六的比赛。前半场却基本没怎么表现过就结束了。 「喂,你怎么了,岸古」 突然,老师来到了我跟前。 「怎么一点表现都没有」 「对,对不起。有点睡眠不足……」 这不是谎话。本来在听说比赛的事情后马上就要睡觉的,但午睡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是嘛。也对,紧张了吧。第一次比赛也不能勉强你」 「对不起」 「我知道了。换人吧」 得救了。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让我后半场上场的话简直就是开玩笑。 「明天的比赛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好好休息。嘿,这样疲劳的话相比很快就会睡着了吧」 明天也要?明天周末也要这样辛苦吗……。 我拖拖拉拉地趴在地上,一时间内无法站起。 「怎么样了?」 copy对着刚回来的我第一句话就是问这。 「一塌糊涂。妈的」 连扔个包都觉得累。我拖着身体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这幅样子看来是进展不顺呢?」 「啰嗦。帮我好好地练级没?」 「一直在做哦」 的确从画面来看升了有三十级。做游戏里的人真好啊。整整一天动来动去也不会疲劳。 「……明天的比赛也作为正式选手上场哦」 「是嘛?这不是很好吗?」 「你去」 「呃?可以吗?」 「啊。没想到会那么累,还是算了。而且这样子的话明天肯定会因为肌肉痛无法动弹。听着。给我表现活跃点呀。失败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能做的你也能做,是这样吧」 是讽刺吗,想要教训他,却连那力气都没了。 我就这样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记忆共有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战胜睡魔,马上模模糊糊消失了。 「喂,怎么样了?」 我对着结束了周末比赛刚回来的copy,一开口就问道。 不是对昨天的报复,纯粹是在意的很。在家里玩游戏也心不在焉。 「还不错啦」 copy把额头贴近我。我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开始共有今天比赛的记忆。 和昨天一样作为前锋先发出场。老师和前辈都拍着我的背叫我今天好好干。明明看到的是已经结束了的回忆,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 比赛开始了。 由我来说真有点怪异,和昨天的我不同的copy无拘无束的在绿茵场上跑着。我身体不迟钝,这就是证明。 copy在绝妙的时机把前辈传过来的球接住了。正要越过中线的时候一脚飞起,远远地摆脱了敌方的防守逼近了球门。 踢呀! 我对着copy在心中叫道。 我和copy的想法是一样的。copy 在我那样叫道的同时,射门了。球擦过守门员的手指,漂亮地打进了球门。 前辈拍着我的头表示祝福。老师点头意味我表现的不错。 感觉真好。 比赛结果是三比一取得了胜利。copy得一分两次助攻是大活跃。 「干得好!」 结束了记忆共有,我表扬了copy。 「什么叫还不错。不是很棒嘛」 「这是自卖自夸」 「是嘛。混蛋,要不是昨天身体那样迟钝,这种事情我也能做到」 「没关系啦。我的活跃就是你的活跃」 的确就是那样。昨天比赛出场的是我,今天比赛出场的是copy,但周围人看来两个都是我。 能力也相同,今天要是我出场的话肯定也能做到一样的事情吧。哎,或许真要是我去的话又要肌肉痛的无法动弹了,这又另当别论了。 而且我和copy的记忆还是共有的。只要一回想,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今天比赛的画面。似乎脚上还留着射门时的触感。 「疼疼疼疼!」 昨天比赛留下的肌肉疼席卷全身,把我拖回了现实。这还是好的了。今天早上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 「别勉强了,躺下啦」 「好吧,就躺。今天看来可以做个好梦了」 ◆ 星期一的早上没有精神。 一想到从今天起又要开始一个星期,就很忧郁。开始想着离放假还有几天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 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同时,注意到教室里发生了某些热闹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 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开始问起前座的新庄。 「是那个人的原因吧?」 指着那些女孩子们说道。热闹的中心看来在那里。 「岸古昨天作为一线球员出赛了,一次得分两次助攻,很是活跃。经理人正和所有女孩子们说在兴头上」 如新庄所说,女孩子以岸古为中心围成了圈。 在经理人和班上女孩子们的赞赏下,谦逊而含羞的岸古,是这样一种构图。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虽说女孩子们不讨厌粗暴且自信过剩的岸古,但也谈不上有人气。 我观察着岸古的样子。 当然看起来是岸古,只是个人类。根本想象不到是由〖makareedo〗制造出来的拷贝。不对,也有可能那个就是本人。 「总觉得变得很有趣了呢」 同是足球社的新庄看到那副场景后,看起来很是感兴趣地嘀咕道。 「对了,你呢?」 「一次得分一次助攻」 「很厉害呀」 「只不过是二线赛」 原来如此。世界是很残酷的。 「对不起。大家请安静」 突然,班委站在讲台上喊道。说话声小了一些,目光都集中在班委身上。 「第一节课,因为老师生病改为自习」 一瞬之后,欢声四起。 「还有,今天放学后调换座位,可以吧?」 可以,班上很多人像小学生一样回道。没回答的人也不是反对。当然我觉得比起放学后留下来,现在换的话更好。 「那么,请回到位置上去」 大家一个跟着一个的开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换座位以抽签来决定。事先说好,没来的人就坐空位上。可以吗?」 可以,没有人这样回答。班委不是在发呆,也不是在期待回话,只是在判断缺席情况。 突然,扫视着座位的我注意到了一件事。应该全员都坐着的,但却有一个座位是空的。看来有一个人没来。但却不能立刻想起那个人是谁。 「喂,没来的人是谁?」 「呃?大家都来了吧?啊,是那个位置吗?」 我看了看手指着的位置,新庄了解似的点了点头。看来在意那个空位的人不止我一个,星星点点地听到班上人在问着那是谁。 「那个座位是相良的座位。哎呀,虽然一次都没来过就是了」 这么说来那名字在一开始的时候似乎曾经听到过。因为老师都不在确认出席情况的时候喊他了,所以我都忘了。 「已经不需要这个位置了吧?」 「放前排去,前排」 「放个人偶在上面吧?」 忽然,班上某个人玩笑般那样说完后,笑声开始络绎不绝。 这笑声被怒声盖住了。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整个班上都安静了下来,朝着怒声的主人望过去。 发出怒声的是岸古。岸古一时间就那样站着,接受着周围传过来的惊讶视线,除此以外什么都没说的坐了下来。 「他还好意思说的」 看着那样子的岸古,新庄小声说道。 「怎么回事?」 「害相良不来上学的,是岸古」 「是这样吗?」 「啊。在足球社这事很出名的。说是要保持体力就让相良去帮他买果汁,还把自己的杂事都交给相良做。听说在背后还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但好像是忘记自己欺负人的事情了呢。像是变了一个人。真过分」 变了一个人吗。 的确我也这么感觉到。 但我还不能断定岸古性格的变化是〖makareedo〗造成的。 「性格?」 我一到付丧堂古董店,就向都和子小姐询问起〖makareedo〗的事情。 〖makareedo〗制造出来的拷贝,和本人的性格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最近周围人一说到岸古,都说像是变了一个人。因为是向好的方面转变,所以周围人似乎都很是愿意接受,就算我在意也没用。 「要说的话那就是性格和本人是相同的」 「……是那样吗?」 「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呢」 「嗯,算是吧」 「你说〖变了〗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指什么?」 「对人性格的印象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立马改变」 都和子小姐再次坐下,详细说给我听。 「比如说岸古君,假设你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他说话被他无视了。这样一来你会怎么想?是不是会觉得他是个不和蔼的人?」 「我想是的」 「那么,假设其他的人和岸古君说话。那个时候他正好心情好,所以笑脸迎人。这样一来那个人是不是会觉得岸古君是个不和蔼的人?」 「不,我想应该不会」 「对他人性格的判断就是这么一回事。会随着时间和场合发生变化。不能为对方定性」 「的确是那样子……」 「那么,回到〖makareedo〗的话题上来吧。刚才也说过了,使用〖makareedo〗所产生出来的拷贝的性格和使用者的完全一样。拷贝做出了罕见的行动,周围人觉得这是本人不会采取的行动,但在同样的情况,同样的精神状态下,本人肯定也会采取一样的行动的。能力是一样的,岸古君做不到的事情,拷贝也做不到。他能办到的事情拷贝也能办到。」 是能力的问题的话就好了。或许岸古好好努力的话那种事情也是能做到的。 但是,岸古是不会那样做的。 以前,我和他一起参加过补考,这就是个好例子。 同样的上课,同样的考试,却会产生考试合格的人和参加补考的人,单单只是努力的差 别。因为都是在入学考试时解答出同样的问题,达到分数线才进的高中。其后产生的差别只能是努力的问题了。 于是努力的家伙成绩上升,懒惰的家伙成绩下滑。 岸古是处于差生行列的人。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明白,岸古这个男生是个不努力的人。 「你觉得岸古君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你可清楚他的事情?」 「不,并不是很清楚」 「你说他在社团里成为了正式选手,学习也变得很好,或许只是心境变化下单纯的努力吧。像是想要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好的方面啦。这种单纯的理由就能使人改变」 是的,我很明白都和子小姐的话。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舒畅,到底想要揪出点什么来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在意。 「再问一次,〖makareedo〗的能力,会做出和使用者的性格跟能力一样的拷贝出来,是这样吧?」 「是的」 「完全一样,一点没有变化是吗?」 「啊。不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拷贝的意义了」 的确要是和本人有差异的话就没有了拷贝的意义。 我只是因为知道〖makareedo〗的事情,在此之下对岸古单纯心境上的变化想得太多了,这份不舒畅的心情或许是杞人忧天了。 「但是」 都和子小姐变化了表情,如同警告般说道。 「性格会受到经验的很大影响。要是拷贝拥有了很多的经验,却松懈了其记忆的共有的话,就算是同样的性格也会慢慢出现差异的。那样的话或许有一天会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拷贝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偶」 ◆ copy回来的比料想的早。 「怎么了?太过得意旷课了吗?」 自己说这话的有些怪异,copy就是我。 「才没有呢。虽说你并没有命令我不许旷课。啊,难道说你在意自己只是跟我下达了去学校的命令?我才没有那样吹毛求疵」 「是这样啊。那么,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因为明天起要连续几天考试,社团活动暂停了。就是那样」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今天怎么样了?」 「换了位置哦。现在在最后面的位置」 「是嘛。这样子睡觉就方便了」 「只是为了睡觉没必要去学校哦。去学校这事由我来做就行了。你只要在家里的床上好好躺着睡觉就行」 「不错。还有其它什么事情吗?」 「还有其他类似的重要事情?」 「比赛的事情没成为话题?」 「啊,这事情啊?当然成为话题了啦。经理人跟大家说了很多有关我的活跃呢」 「喂,你看呢」 最近觉得记忆共有很麻烦所以都没做,但这事的话则另当别论了。 「不要全部给我看。只要那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知道啦」 今天的copy的记忆流进了我的脑海里。 copy在班上女孩子们的中心。经理人正在热闹的说着昨天比赛的活跃,周围的女孩子在纷纷称赞我。 经理人说道下次比赛时做便当给我吃,周围的女孩子们开始打趣了。经理人一边说着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一边喜形于色。 感觉真好。大家总算开始承认我了。大家总算开始注意到我了。是的。我的高中生活就该是这样的。 copy的额头离开了我的额头,我回到了现实。 班上女孩子们夸奖的余韵还残留着。还是第一次这么感怀。但总觉得无法释怀。满怀着可惜的心情。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话今天就去学校了。那样的话就可以在现场体味这份好心情。 妒忌自己这种事情很奇怪,但我还是稍许妒忌起copy。 「喂,明天由我去学校」 「?随你啦」 「作业和要做的事情由你来做」 饱含着郁郁不快的心情,我对copy那样命令道。 令人恼火的是,第二天基本没谈到比赛的事情。经理人也不过只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了声「练习要加油」。 自己试着不露痕迹地说到那事情上,但周围的反响却不是很好。浪费了一天就是这种样子吗。要是这样子的话今天还不如继续叫copy来学校了。 话说回来,就快到学园祭了。 可以在久违的学校里快乐而为。而不只是经常性的记忆共有,或许来学校也不错。 「喂,岸古,上啦!」 啊,不好了。发呆了。现在已经是社团活动时间。 今天是久违的——不是copy而是我——在练习时候出现。之前还在捡球,如今已经在参加限定好人数的比赛形式的练习了。 接到了前辈那传来的球,我朝着球门开始盘球。 偷偷地瞥了一眼球场的角落。经理人正在看着我。 这里看来不是射门的好位置。 周六的比赛是久违的运动,第一次参加一线队伍的比赛花费了太多精力,所以马上呼吸就跟不上了,今天只是练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绕过了前辈的防守,射门——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停下了,球被夺走了。 「混蛋!」 「don"tmind,别放在心上。传球的机会多的是!」 我站在那,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边!」 我挥手,要伙伴传球给我。响应了我的声音,前辈把球传来了。但是,在传到我身边时,防守人员把球切走了。 「请把球传好点呀!」 「喂喂,你再多动动啦。那样子呆立的话很容易就被抢走了」 切球的防守人员前辈惊讶地说道。 「你的缺点就在于不稳定」 「是,是吗?」 自己没有多想过,原来我是不稳定的类型吗。算了,天才都是那样的。 「拜托了。晚辈要提高水平需要多加磨练。很期待你的」 「是」 「跟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跟平时一样吗。是那样啊,现出一些优点,跟平时一样做的话就可以做好吧。 「这边!」 这次动起来成功的接到了球。离球门还有些距离,没关系。一口气攻破。 「岸古,这边」 前辈在对面扬手示意着想要球。但就快到球门了。只要能摆脱防守……。 但正在运球的我被前辈轻轻松松的就把球给夺走了。 「完了」 「岸古,还没完」 被同伴夺回的球在滚动着。一次定输赢。 我把全身力量灌注在眼前转动着的球上,射门。但蛮干射门的后果就是我失去了平衡夸张地摔倒了,球从球门上方擦过。 我周围聚集了队友。 「岸古,刚才太过勉强了吧?」 「刚才我们是自由球吧?与其运球不如传球」 「说了叫你跟平时一样吧。太扯强了」 我道歉说着对不起,头脑里一片混乱。 勉强?应该传球?我是打算跟平时一样做的。但却被大家批评了。大家叫我跟平时一样做,但我平时到底是怎样踢的。 「我是打算跟平时一样做的」 「完全不对啦。今天就像是回到过去那种随性的踢法了」 过去?过去是指几时的过去? 「啊,就像是上次周六时的 踢法。很烂」 「的确很烂。不管怎么说也太紧张了。完全跑不开。算了,总之就像最近练习那样踢吧」 「对对。跟最近一样的踢法」 跟最近一样?最近?最近我不是没来练习过吗?错了,不对。不是那样的。不是承认了我最近的练习,成为了正式队员,在比赛中还进球了吗。 是的。要自信。可以的。我可以的。 「岸古,来了!」 我又接到了球。这次因为没集中精神,停球失误球被切走了。 「喂,跟平时一样的话这种情况应该可以阻止吧」 跟平时一样到底是指怎样呀? 「岸古,踢!」 我又接到了球。只是这次球打在了脚上,咕噜咕噜滚走了。 「喂,跟平时一样的话这种情况应该可以进球吧」 跟平时一样到底是指怎样呀? 「岸古,跟平时一样」「岸古,快想起最近的踢法」「岸古,平时的你应该踢得更好」「岸古,最近的好状态去哪了」「岸古……」「岸古……」 不明白。最近是怎样的踢法?跟平时一样是指的怎样的踢法? 想不起来。最近的是?最近踢得最好的是哪次?是星期天。星期天我是如何踢的?快想起来。对了。得分了。还助攻了。很活跃。他们不是都夸奖我了吗。 ……那个,但那是我吗? 嗯,是我啦。 但是,感觉不像是我。 不可能。不是我的话,到底是谁踢的啊。 到底是谁—— 「啊……」 「岸古,怎么了?」 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说道。 「——不像你了」 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老,老师,你说不像我了,是指的什么时候的我?」 「嗯?真是个喜欢问奇怪问题的家伙啊。最近的你哦」 「你说的最近到底是什么时候!」 「到底怎么了?就算表现不好也不用焦虑。冷静下来好好回想。就像你星期天那样的踢啦」 头晕。脑子滴溜溜转。脚下晃晃悠悠。这是怎么了,怎么地面这样摇摇晃晃呢。 「不舒服……」 「岸古!岸古!岸古……岸……岸……,……」 大家的声音听起来很远。 「欢迎回来,回晚了呢」 等待着我的归来的copy说道。因为在保健室休息的原因,比平时晚了一小时多才到家。但是心情却一点也没变好。 「怎么了?今天有没有成为英雄?来记忆共有吧」 copy接近我,打算贴上额头,但我甩开了他。 「怎么了?」 「放弃了」 「呃?」 「我放弃了。从明天起不要你去学校了,也不用你去参加社团活动。不对,应该说我已经不打算使用你了」 我抓住copy的脸蛋,打算把这家伙的面具给扒下。 可是,copy却在我的手掌对面安静地笑了起来。 「这样子可以吗?」 一阵寒战,我停下了手。 「什么意思?」 「就是这意思哦。不打算使用我的的话真的可以吗这回事」 「当然,不会再使用你了」 「那么,要舍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正式队员的位置?」 「舍弃?就算你不在我作为正式队员的地位也不会改变。而且要是你能办到的话,我也能办到。对吧?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你真的觉得是这样?」 「什么?」 「把麻烦事都推给我,过着懒惰生活的你,要变得能够和我做一样的事情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这个……」 「在你偷懒的时候,我一直在练习,和一线队员的前辈们切磋后技术进步。就算记忆共有,技术和体力却无法共有。我和你已经不同了,不是吗?」 想起了星期六的事情。因为运动不足基本上都跑不动。身体很迟钝。今天也一点也不顺利。像那样子的现在的我取回过去的体力,进而进步能做到如大家所说的那样「跟平时一样」的踢球,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在这段时间内,我还要继续被大家这样说下去吧。 被说成跟平时一样。 被说成和平时的我比的话,都不像是我了。 「不仅仅是社团活动哦。最近的上课,我都好好预习,取得了好成绩。以前的东西因为记忆共有总归可以做到,但之后还可以做到吗?成绩突然下滑的话,难道不会被认为成绩好的时候都是作弊做来的吗?」 或许正如copy所说。 无法做到平时能做到的事情的时候,我会被怎样对待呢。 「学习和社团活动两样都要顾及。但是在落后的时候要追上来是很辛苦的哦。的确我和你的根本是一样的。所以要是你想做的话或许可以做到。但需要拼命的,放弃睡觉时间,放弃游戏和漫画,只有这样努力才行哦。这种事情你可以忍受吗?」 这种事情,可以忍受吗,我? 「使用我吧。跟以往一样。很便利的。你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就行了。学校我也会替你去啦。只要记忆共有的话,我做的话就等于是你在做啦」 或许就是那样。 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姿,一样的能力,或许不管哪个都一样。 「别搞错了呢。我这是为你着想才说的。至今为止两个人做的事情让一个人来做的话太勉强啦。我仍然是学习和社团活动,你只要沉浸于游戏和漫画就行了。两人合二为一,跟平时一样」 copy说的对。就像平时一样。就像大家都说的跟平时一样。 「不会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哦」 是的。不会有任何奇怪的事情。 「交给我的话一切都没问题哦」 ◆ 岸古的周围依然围满了人。 今天好像是在教题目。我所知的他的成绩排行是从后面开始数过来比较快。因为我们一起参加过补考。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肯做麻烦事的人。但如今看来社团活动时很是勤奋,还有闲空去教人。 这样子的岸古如今已经扎了根。 他的风评甚至传到了其他班上。清楚岸古过去的其他班上的人过来看他,走时都说他像是变了个人。 ……像是变了个人,吗。 如今的他没有让人厌恶的表现。 以前都和子小姐曾指出,我不是很了解岸古这家伙。但是,果然不由得会对如今的岸古产生不协调的感觉。可以不用在意的,却忍不住就是在意。 现在还是觉得岸古很怪异。 但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浪费时间。 然而在某一天。 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用手挡着脸的岸古站在那。 看不清楚脸。但从手的缝隙间可以看出的确是岸古的脸。 岸古把覆盖在脸上的手慢慢地拿下。 然后如同电影里的特殊道具一样的脸被剥掉了。 他的手上是个〖面具〗。 他手中的面具,看着他的脸。 面具深处浮现出如同制造出来的人偶一般的……,不对,老实说吧。那是张像尸体般面无表情的脸。 从〖vision〗让我看到的未来中清醒过来的我,困惑了。 和以前有些区别的〖vision〗的映像,暗示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 死。 从都和子小姐的话来想象的话,或许只是单纯的暗示着过于懒惰从社会上消失的事情。 但有预感不是那么简单。 都和子小姐说过不可能。但看到了岸古性格上的变化,我想着之前的事情开始产生一缕不安。 〖masquerade〗制作出来的拷贝想要取代本体岸古的暗示—— 因为,对〖vision〗看到的未来总会感到强烈的不安。 不能这样下去了,心中警钟直鸣。 「哎呀?」 「这么早就自主练习啦。好热心呢,岸古?」 次日,知道岸古早上会来自主练习的我,埋伏在教室里。从教室里看过去运动场上一片寂静。在那里,岸古一个人默默地跑着步。 「最近,你作为一线队员出赛了吧?一线队员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因为我很笨拙,偷懒的话立刻就会回到二线队伍了。好不容易做了正式队员,不想这么轻易地就失去」 「想不到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值得称赞的话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认真了啊?」 「这是心境的变化哦」 「心境变了?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嘛」 「变了个人吗。最近老是被这样说啦」 岸古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但在回话之前,有少许的迟疑。平常的话是不会注意这点迟疑的,但是现在却很在意。 「学习也变得很好了呢?」 「呃?还好吧」 「从早到晚的参加社团活动,什么时候有空学习?」 「只是在回家后学习啦」 「骗人。之前不是还说游戏的吗?回家后就是打游戏,根本就不可能学习吧。就像是有两个你在做事情一样嘛」 「是,是嘛」 「有什么内幕吧?」 「没有啦。游戏和学习都只做一会儿啦」 「真见外呢。我和你是朋友吧?告诉我啦」 我和你是朋友吗。算是什么样的朋友呢。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发冷。 「那个……」 岸古眨了眨眼。 「怎么?」 「没什么,我和你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别开玩笑啦。要是关系不好的话也不会这么问你了吧」 「也,也是」 「我们是一起参加补考的朋友吧」 「啊,是啊。是这样子啊。就是说嘛。虽然你再次补考了」 「不劳你操心。那么,到底有什么内幕啊?」 「都说了没有啦。喋喋不休的」 「抱歉啦。我没打算跟你发牢骚的。只是想知道实情罢啦」 「我说过没有了」 看来岸古产生了怀疑,打算从教室里出去了。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又怎么啦?」 「我打工那里的老板说偶然见过你。在古董品店里买了什么吗?」 「!」 这家伙虽然戴着面具,却还是很容易变脸色。 觉得岸古很怪异这种想法毫无证据。 但这样一来就可以确信了。 岸古毫无疑问是〖masquerade〗的持有者。 问题是现在这家伙是本人,还是拷贝的那个,无从调查。但至少和「过去的岸古」不一样。 我打算从岸古的脸上,把那个可能存在的〖masquerade〗剥下来。 正在这时,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了。新庄走进了教室。 「哎呀?你们来到好早啊?」 「你也是」 「我?我今天值日啦」 岸古乘机走出了教室。 「喂,等……」 无视我叫他,岸古就那样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交替看着我和离去的岸古后一脸惊讶的岸古说道,我什么都没回答。突然, 「刻也」 听到其他人声音的而回过头来的我,不由得瞪大了眼。 「为……」 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而是咲。 「咲?为什么……?」 「谁啊,这个女生?我们学校有这样的学生?」 「没,没有,她是我打工那地方的人」 「喂,你都没有说过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在啊」 「刻也,可以进一步说话吗?」 「刻也?喂喂,都直呼名字了啊。关系这么好啊?」 「不是这样的啦」 「别隐瞒了。喂喂,那个,你……」 「干嘛?」 和咲不客气的说着话的新庄不由得怕了。 「……啊,那个,你的名字?」 「舞野咲」 「……啊,那个,多大了?」 「十六」 「…………啊,那个,和刻也在交往……」 「…………没有,你搞错了」 「………………那个……喂,来栖,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生气了?」 新庄对我哭诉着。看来是忍受不了咲的无表情了。哎,第一次见面很累人吧。咲当然不是在生气。那样子是很平常的。 「没有要问的了?」 「没了」 断了提问念头的新庄会意了,我带着咲离开了教室。总之先把咲带到没人的楼顶上再说。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被抓到了会挨骂的」 「没关系的哦。我穿着制服他们看不出的」 ……一片黑,看起来是和平时没两样,但为什么咲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都和子小姐的」 「为什么她会有这个啊」 「不知道」 「新的〖antique〗吗」 「怎么可能」 「我知道的啦。只是说说罢了。那么,到底有什么事?」 「急事哦」 「打电话就行了吧」 「用电话很难说清楚」 突然,咲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咲会有那东西,那是我的班级集体照。 「买〖masquerade〗的人不在这里面」 「呃?等下。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意思哦。给都和子小姐看了这张照片,她说觉得不是这里面的人」 「只是不记得了吧?没有看清楚吧?」 「因为她本人也没自信,所以跟姐妹店的老板确认过了,果然不是照片里的人哦。是绝对的」 「给我看下」 我从咲那把集体照抢过来一看。那上面当然的,拍着岸古。 「这家伙是岸古」 「是嘛」 「可以再次确认一下吗?」 「确定了好几次了」 ……怎么回事?拥有〖masquerade〗的不是岸古吗。那么,我对他所感到的不协调感,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传闻到底算是什么? 不协调感是想多了,岸古的变化真的只是心境的变化? 不对,不可能。 不协调感和传闻的话可以用想多了或是搞错了来应付。 但是我看到的事情。 的确是通过〖vision〗所看到的未来。 看到了岸古卸下〖masquerade〗的样子。 看到了从〖masquerade〗里浮现出的如同死人般的脸。 「喂,刻也觉得怪异的人会不会是其他 人?」 「!」 我再次看起照片来。就快看出一个洞来了。 有我。有岸古。也有其他的学生。没错这就是我们班的集体照。 但是—— 「怎么了?」 「……可以确定了」 真没想到,但也不是不可能。 我丢下了咲向着教师办公室而去。 ◆ 「喂,今天家里有没有来过人?」 copy还没走进屋就开始追问我。 我中断了就快迎来第五次通关的游戏看着copy。好想要新游戏啊。但关键是没钱。 「你说了?」 copy一把揪住我的胸口。 真是暴力啊。就跟过去的我一样。啊,他就是我,所以这样子也正常吧。 「你告诉来栖了?」 来栖?来栖是谁?啊,原来有这样的人在班上啊。好久没听过的名字了。他还好吗?嗯?好久?我明明每天都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怎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呢。啊,这样好吗。见到他的根本就不是我。好久没见这种想法也没错啦。 「那么,他来过了?」 「我想没来过」 「不是想当然,给我好好地想一下。那家伙好像对我们的事情有了一些想法。今早,本该在学校的却中途不见了。似乎是在教师办公室打听了某人的住址。会不会是来家里探查我在不在。」 「…………」 「怎么?」 「没有人来过。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没有见过任何人」 「是吗。是这样就好」 copy安心的呼了口气。 「听好了。被发现的话就完蛋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别出去了。就算有人按门铃也别出去。别把头探出窗外。可以吧?」 出去?话说回来我一直没出去过。不对,别说出门了,连看看外面都没有过。看着一直用窗帘遮住的窗户呆呆地想着。 多久没有和除了copy以外的人说过话了呢。 ……算了,不想了。随便怎样了。 我很明白copy说的话。 因为白天,是正真的我去的学校。 哎呀?去学校的是真正的我的话,白天,在家里玩游戏的我是谁么? ……算了,不想了。随便怎样了。真麻烦。 停止了思考,我面向游戏目标是第五次的通关。 外面的世界交给copy就行了。 ◆ 「把你喊过来真是抱歉啊」 我和被我喊出来的岸古一起到了楼顶。 早上在教室里埋伏了自主练习前的岸古。岸古像是知道我会来似的一点都不惊讶,爽快地回应道。 「然后呢?有什么话要说,来栖?」 岸古看来很戒备。 「昨天,去了你家」 「难道说你没上课是因为这?」 「啊。你没听家里人说我来过了?」 「那个时候家里没人」 「不对,有人的。你的母亲在家」 「!」 「怎么了?」 「啊,哎呀。母亲在家的?我以为她在外面工作呢」 「然后帮我把你喊了出来」 「喊我?不可能吧。我可是和你不一样在上课的」 「骗人。你,昨天没有去学校吧」 「你在说什么啊。不是在的吗?」 「不对,你不在学校」 「喂,差不多了吧。别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点名册上也写着你没来」 我把从教师办公室里借来的点名册递给了他。岸古很是困惑的打开了本子确认起来。 「你在哪看到的。你看。写着出席的」 岸古特意指着点名册让我看。 「你在看哪里啊?不是那里吧?」 我从岸古那取回了点名册, 「我说的是这里啦。这里写着呢」 手指向并排划着缺席标志「x」的地方说道。 「——相良庆介」 岸古,不对,化为岸古样子的相良睁着眼睛一脸惊愕。 「迂回的说话方式真是抱歉啦。为了让充满戒备的你失去冷静和从容。而且还要确定一下你有没有意识。接下来就坦率地说吧」 「什,什,什么……」 「说了要坦率地说话吧。你现在没必要装成岸古了」 昨天,向都和子小姐再次确认了一下〖masquerade〗的事情。 〖masquerade〗是让人偶或人体模型戴着面具,做出和使用者同样的性格,同样的能力的拷贝。 但是戴着面具的是人类的话会怎么样呢。 因为岸古的性格和能力产生了变化,我总是无法放心。 因为懒于靠记忆共有而产生的经验差,心境的变化,多虑,搞错了,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然后就可以释然了。 但是感觉到光这样还是有无法解释的差别。 被说成像是换了一个人这种大差别。 然后想到了。要是完全没有性格和意识的人偶戴上面具的话,或许会变成和使用者一样的性格。但如果是拥有自我性格的人类戴上面具的话,还会不会变得和使用者的性格一样呢。 别说是跟都和子小姐确认了,就连确切证据都没有。也许本人和使用者——相良的性格和岸古的性格复杂地混合了。 路只有一条。 和我同一班级的人拥有了〖masquerade〗这一事实。 从这引出的答案就是,没有拍在集体照中的同班同学,使用〖masquerade〗变成了岸古。 我从班主任那打听到了不在那张照片里的同班同学相良的住址,去了他家一趟。他母亲接待了我,说相良去了学校。 他母亲说被人欺负很长时间没去过学校的相良,最近变得肯去学校了。只是一个人去学校还有些抵触,就住在了朋友家,和那个朋友一起去学校。 班主任接到过相良自己打来的请假电话,所以没有跟相良家通过电话。 但有一件事情让人在意。 为什么相良要成为欺负自己的岸古的拷贝这件事。 「如果是因为无法脱下面具才不得不扮成岸古的话,那就由我来帮你脱下」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相良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一点都不惊讶呢,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不对,似乎比我还知道的多」 「……多多少少吧」 「但是不清楚我的事情就不要口快哦。不得不?不是的。我所期望的就是现在的状态。别打扰我啊」 「真是那样吗?」 我想到的可能性是得到了〖masquerade〗的相良,不知道是被岸古夺走了还是怎么的,被作为了替身。但从刚才的对话看来,相良是自愿扮作岸古的。刚才的对话中相良也承认了。 「你扮作岸古想干什么?」 「……一开始是打算做出岸古的替身人偶来报复他。打算数倍返还他对我的侮辱。但那样子就没趣味了。所以我扮作岸古打算做出点犯罪之类的事情来」 「然后推给岸古?真是无聊」 「的确是的。我也这么觉得了啦,真是无聊啊。我对只能想出这种报复手段来的自己幻想破灭了。我变得讨厌起自己」 「既然这样……」 「所以我打算成为其他人」 「!」 「想要戴着这个面具,成为不是自己的某个人生活下去哦。最符合的就是岸古了。我这么对他说了。我想要变成你这样的人。我代替你,你把上学啦学校啦社团活动这类麻烦事情全部交给我来做好了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了。被他欺负的我,一直是看着他脸色过日子的。所以我知道他是怎么样的性格,怎样做才会让他高兴。当然一开始他不相信我说的,但是当我叫他把这个面具给我戴上,我变成了他后,他就信啦。起先是一日一换。知道谁也没注意到是我去的学校后,就慢慢地增加了我去学校的天数。现在他每天闷在家里不去上学了。 高兴的不止是他。我也很高兴。不用再看人脸色生活了呢。第一次感觉到学校的快乐。成绩也变好了,在社团活动中还成为了正式队员。在班上我手边也是围满了人。我重生了。终于开始我的人生了」 「这不是开始。这不算是什么开始吧?这只是停止了你的人生」 「你所说的是,相良庆介的人生?这种东西停止了也无妨。不对,应该说可以终结了。我要作为岸古生活。不是那样的岸古,而是作为崭新的岸古」 「你不是岸古」 「如今就是岸古哦。接下来也是岸古。这样不是很好吗。不会有人注意。也不会有人困惑。大家都羡慕着如今的我。比起原来的岸古来如今的岸古更让大家喜欢哦」 「但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全部」 「那么,我被欺负,不去学校,关在家里就是对的吗!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凄惨吗!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替我做的家伙,事到如今就别打扰我了啊」 回想起〖vision〗让我看到的未来。 消失了。就这样子相良这个人消失了,死了。 「〖antique〗会毁灭人身。别再用啦」 「〖antique〗会救助人身。绝对不会停止使用的」 不能耽误了。 的确我没有为以前的相良做过任何事。但要为如今的相良做些什么。 「相良……」 「不要用那个名字喊我。我已经不是相良了。那种没用的家伙已经死了!」 相良挥起拳头打我。 如今这个在足球社锻炼过了的家伙,输给我这个回家社的一点运动都不做的人,是毫无道理的。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都是错的,相良!」 我可跟你不同是闯过修罗场的人。 〖vision〗也没有发动,不会面临死亡的危机,不值得一提! 我对着扑过来的相良的戴着面具的脸上还了一拳。 相良被打飞,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 正在站起来的相良,突然用手挡住了脸。 在被打的冲击下〖masquerade〗掉了。看到了面具里头的脸。相良慌慌张张用手按着面具。但一度剥落的面具已经无法成为「岸古」的脸了。 就算重新戴上,也只能是变成戴上它的相良自己的脸。 相良也明白了吧。手无力的垂下,面具掉落在地上弹了一下。我回收了面具,看着相良。 被剥下了面具的脸,如同死人般空洞苍白。 但那毫无疑问,是本尊——相良庆介这个人的脸。 ◆ 相良告知面具坏掉了,也宣告了这种二重生活的结束。 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为什么我一定要闷在家里呢。 变弱了,这种样子不像我。不对,没有变弱。只是想要偷懒罢了。只是想要休个长假。 明天就去学校。 肯定又会有说我不像我了,快回到平时的样子这种话的人出现吧。 但我会让这些发牢骚的人不再说我的。 只要马上争口气就行了。 稍微花点时间也无所谓。 copy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我一想到社团活动中成为了正式队员的自己和在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的自己,还有在班上成为了中心人物的自己,就不由得高兴地暗笑起来。 ◆ 站在屋顶上看校园。 眼下现出了足球社的练习比赛的光景。 交换出场进来的二年级前锋接到了队友困难的传球,漂亮地射门了,同分了。 同伴聚集到那家伙的周围,充满喜悦。 「干的好,相良!」 不知道谁的声音连楼顶上都能听到。 「你用了什么魔法?」 到学校来成为了癖好吗,边上站着的咲问我。当然是一身制服打扮。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只是想要体味一下这种感觉啦。不可以吗?」 「没什么。算了,偶尔这样子也不错不是吗?」 和她就像同级生一般这种场景感觉不错。 「然后呢?」 「什么?」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他或许已经完了。这样子持续不来学校的话该怎么办可好,你不是很担心的吗」 「是嘛?」 「是啊」 但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相良积极地活动在球场上。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对,这种说法不正确。该说是重生了比较正确吗。 失去了〖masquerade〗的相良,一脸世界就要终结的表情。不对,大概在这家伙的心中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 所以我告诉他。 〖masquerade〗被人偶戴上了,就可以得到和使用者同样的模样同样的性格和能力,但被人类戴上了,则只得到和使用者同样的模样。 起初不明白意思的相良,在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后,开始反驳我。 社团活动中成为一线队员也好,学习中成为优秀者也好,成为班级中心人物也好,难道不是岸古的性格和能力吗。 我否定了。 你以为的事情,全部都是假借岸古样子的你自己做的。 那种事情你只要有心就可以做到。 「真的吗?」 「应该吧」 「应该吧这话……」 「但就是这样子吧?」 球场上相良又在进球了。虽然长期休假,但一直有着想去学校的意愿,学习和足球练习也在这意愿下继续着。 下来只要下定决心。当然不可能全部都做好。在班上还有些被人排除。在社团活动中也不是一线队员,只不过是给了途中出场的机会。 尽管如此对他本人来说已经是做的非常好了吧。了解过去的相良的人都评价说他像是变了个人,见到他在球场上如今被队员包围着的样子,相信这种情景变成一般的情况只是时间的问题。 「虚虚实实啊。也罢,这样也不错哦。把那个还给你吧」 「那个?」 「照片」 啊,我回应了一声,把借的照片还给了咲。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班级集体照啊?」 「之前刻也你不是拜托我帮你加洗过吗?那个时候搞错了多冲洗了一张」 「扔掉不就行了吗?」 「我不喜欢扔照片」 「你拿着也没用吧?」 「别说了快还给我」 咲这样说着,抢着般把照片塞进了口袋。抢夺的太厉害边角都翘起来了,咲脸色阴暗。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似乎她不喜欢扔照片也不喜欢折照片。 「这么想要我的照片的话我给你其他照片好了」 半安慰半玩笑的这样说着,咲一下子结巴了, 「好……我不需要」 说完,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看向了一旁。 切。真不可爱。 突然,球场上哨声鸣起。 比赛结束了,经理人拿着毛巾向相良走去。就是之前向岸古投出热情视线的班上女生。 「真势利」 「不是的哦。她看到了他的内心」 「他会接受吗」 「他只能接受」 一方面,经理人没有投向视线的岸古—— 「老师,请让我参加比赛。你应该知道以前的我是多么的活跃吧!」 岸古看来是回归社会,回来上学了。以某日为界限开始迟到次数增加,成绩也一落千丈,社团活动也被从正式队员中除名了。 「拜托了。我只要做就能做到!」 只要做就能做到吗。多么便利的模淩两可的话。 结果摆在那,一种人相信这话并为之持续努力,还有一种人以此为借口什么都不做。 「刻也也好好努力的话会怎样?不是只要做就能做到吗?」 咲讽刺着说我的痛处,我面无表情假装平静地说道。 「明知做不到的话我宁愿直接不做」 「真烂」 第三章 死目 据说眼睛能说话。 不用嘴说话,可以用眼睛来表达思想。 虽说如此,但也不是简单的随便看看眼睛就可以明白其他人的想法。 世间大多是靠说话才能传达意思的人,看着眼睛判断在想什么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单纯的自以为。 大体来说,很少有人用眼睛就能传递感情。不要说是眼睛了,甚至有人连脸上都不曾表露出感情。 我的打工伙伴就是那样的人,喜怒哀乐都不曾在脸上出现过,这种面无表情让第一次见到那家伙的人总会不由得害怕。而且明明一点都不和蔼却坚信着服务业是自己的天职,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嘿,最近总觉得自己有些明白这家伙的想法了。 但这或许也不过是自以为吧。 ◆ 能够记忆的不只是脑子。 耳朵能记住听到的声音, 鼻子能记住闻到的味道, 手能记住触摸到的感觉, 眼睛能记住看到的景色。 在听到某种声音的时候,闻到某种味道的时候,触摸到某种东西的时候,见到某个景色的时候,有没有比意识反应更快的,产生过怀念的感觉呢。 有人说这是脑子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产生的记忆,但我觉得不是那样。 我认为这是耳朵,鼻子,手,还有眼睛的记忆。 其中,我最在意的是眼睛的记忆。 如果看了那个人一直在看的东西,就能了解那个人的人生。 他人的人生很有趣。 可是一旦说话了就会突然兴致全无。 因为说话会带来外表、夸张和虚假这种主观。 不要外表、夸张和虚假,正真的人生才有趣。 所以我只是看着。 通过对方的眼睛,看着那个人的人生。 我和平时一样,目光投向电车最前面的空位处。 这辆电车最前面比较空。 也不是怕累。上班的话,坐着工作的时间还要持续很久。尽管如此,我坐在这辆电车的座位上是每天的习惯。 但在此之前,我看了一遍对面座位上坐着的人。 在睡觉的,看书的,化妆的,玩游戏的各种各样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看着窗外。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的少女。 我正好坐在那个陷入了沉思的高中生的对面,索性观察起她来。 这个制服是三站后的一个私立高校的校服。很有名的升学学校,记得是女子高校。袖口的校徽文字是绿色的所以是三年级生。膝盖上有擦伤,在参加着运动系的社团活动吧,还是说是在体育课上受的伤呢。 结束了这种观察的我,重新扶了扶眼睛看着少女。 确切来说是看着少女的眼睛。注意到视线的少女看着这边。我把力量灌注在眼睛上,眼神尖锐起来,像是投入了意识。 少女的眼睛瞬间游移了。 连接了,我在内心暗笑着。 看他人眼睛的行为对我来说是连接行为。一旦连接了,就可以更深层的进入。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让对方囚禁在一种被吸入的感觉中。但我却是相反的。我自己就像是飞了进去。在那个眼睛中,在那个眼睛的对面。 看到了。我的视线中看到了情景。 那是眼睛的记忆。 她所看到的东西浮现在我眼前。 仿佛她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似的,在那里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让她的眼睛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记忆。 那是一个闹钟。针指向了九点。在感到视野变广之后,闹钟被抬起。闹钟设定用的针的位置停在了七点。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子呢,高中生起床时间有些迟。看来是快要迟到了。 惊讶地看着时针。不死心的持续看了将近三十秒。有时间做这事的话还不如早点起床。不对,已经迟到了吧。 母亲似乎已经出门了,她没有拿厨房里准备好了的早饭。接下来就只有慌忙起床的光景。起初还慌慌张张地做上学准备,渐渐的放弃的感觉越来越强,最后变成了慢吞吞地准备,我微微笑了。 打算再稍微深入窥探一点的,但高中生要下车了,站了起来。我和她的连接一下子就被切断了。只能看到一些淡淡的事情。 罢了,早上上班时用来打发时间这样子就差不多了。 自我解释着。 本来不是想看这种东西的。在人的眼睛里应该浮现出更有趣的东西。 我深呼吸了一下,表示着内心的不满,下了车。 突然,听到了电车急刹车的声音。 朝着发声处看去。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压碎的声音。数秒后,站台上响起了悲鸣声。 站台上有汇聚的人潮和离开的人潮。 我向着对面的站台走去。 「有人落轨了!」 「有人被撞了!喂,快叫站务员来啊!」 混乱声和悲鸣声从各处传开。从站台对面过来的站台工作人员发出了起哄的人退下的类似怒吼的喊声。 我混进了人群。 就快要走出站台,一辆车在还没有到站台的位置上停下了,是辆本来不该在这个站停下的特快电车。那辆特快电车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粘住了。 「请不要推挤!退下!」 在听到站务员怒声的同时,我感到身体突然前倾了。 「啊?」 被起哄的人群挤压的我和周围的几个人,挤在一起滚落到了线路上。冲击让身体向前了。幸亏前面人充当了靠垫,没有怎么受伤。 悲鸣声又一次响起,站务员把起哄的人群赶到了站台对面。「没事吧!」的询问声下,好几个人站了起来,又有好几个人就那样扑倒在地。 我轻轻地摸着头。没有脑震荡,只是有点头晕目眩。 用手轻轻地按在脑门上。 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紧紧贴在了脸上。 想都没想就看起手来。 手上一片血红。头被打破流血了吗。自己正在冷静的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搞错了。 我周围除了血红一片以外,滚落着未曾见过的粘稠体和半固体的感觉很恶心的东西。 是了。被害者正好在这一带被撞了。 突然,手触摸到了什么东西。 「!」 直觉感到了这个是什么。 紧紧地贴着的触感是原来摸过的东西。缠在手指上的东西肯定是又黑又长的吧。慢慢渗进指甲里的东西,虽然脑海里想到了好几个东西,但目前还不能肯定。 我把头向后转,战战兢兢地看向手碰到的东西。 形状和我看惯了的东西有些不一样。要说是干净还是肮脏的话,那东西看来得归入肮脏一类,是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 我的手触摸到的,是一般称之为头的东西。 那个滚落在地上的头部没了本来应该有的部分,对我来说有些不协调感。头下面的部分没了——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那个头的眼睛没了。 「没事吧!」 站台上的站务员在喊着。我的目光从那个头移开,点着头。 「现在就去拿梯子。请原地不动地等着!」 站务员指派其他人去拿梯子了。那个站务员跟每个掉落到线路上的其他乘客一个个都打了招呼。幸好没什么人受伤。 远远地看到站务员拿着梯子跑过来。 我又一次看向碰到手的东西。 看这么恐怖的东西干嘛,不是这样的。 我在确认。又 一次看过了。仔细看过了。 在看那个眼睛究竟掉到哪了。 本该是头部眼睛的地方无力地垂着纽带似的东西。那个是神经吗。还是带着粘性的血丝呢。 但是面前没有。面前应该有的东西…… ——有了。 眼球滚落在那个头的阴影处。 「没事吧?站得起来吗?」 站务员用梯子降到了线路上。站务员就快走到我跟前了。 我焦躁不安。 这种东西,生来就没必要。 等着站务员来救人,就那样爬上站台就行了。没有什么好焦虑的。只是,目前还不希望站务员过来。 我还没有下好决心。 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站务员马上就要过来了。机会只有现在这个背对着的时候了。 但是,我的良心、常识心和罪恶感让我下决心缓慢。 站务员离我,只有几步了。 这种机会不会再有。 这次错失了的话,我肯定会后悔一生。 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打算做的事情。 没有人会看我。 而且就算那东西不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我伸手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塞进了口袋。 把头部前面滚落着的眼球—— ◆ 「那个」 看着手上的纸,我——来栖刻也环视着四周。 在打工的付丧堂古董店里看店的我,接到了老板都和子小姐和同是打工的咲的电话,叫我拿着需要的物品到指定地点去。 电话中告诉我的地点,是某个主题公园。 光入场就要花掉五千日元的这个主题公园对我来说是个无缘的地方,今天作为有关人员成功进去了。 里面设置了很多游乐场的乘坐游玩项目,携眷的和一帮帮学生在星期五的傍晚很是热闹。 我把这些喧闹置之脑后,拿着便条向深处走去。 看到的是个酝酿出些微奇怪氛围的建筑物。穿过这个一眼看上去像是鬼屋的建筑物的门。门上的文字很是诡异,写的是〖占卜馆〗。 一进门,故意营造出来的暗淡的照明让视线一片模糊。过了一会眼睛习惯后看到了好几个房间。 各个房间的门前挂着表示占卜种类的招牌。从〖水晶占卜〗〖塔罗牌占卜〗这样的正统占卜到〖眼镜蛇和猫鼬〗〖手机占卜〗这种闻所未闻的占卜一应俱全。在这之中,看到了很罕见的〖antique占卜〗的招牌。 「欢迎光临」 一进屋,迎面而来的是穿着附有面罩的黑袍的咲。手上拿着扫帚。罩着深色面罩的咲没有注意到是我,继续说着营业性的话。 「这里是antique占卜馆。为您占卜运势……」 「呵呵呵呵。迷路的羔羊哟,这个稀世的魔女可以解决你的烦恼……切,刻也啊」 从后面大声笑着登场的都和子小姐,注意到原来是我后就停止了开场白。都和子小姐穿着着实有些暴露的很女王属性的衣服。如果再拿个鞭子的话或许就是s女王了。连头发都少见的盘起了。 咲终于意识到了是我,摘掉了面罩。头上戴着猫耳,从袍子的臀处还伸出了尾巴。 「为什么穿成这样?」 「……黑猫呀」 「……这样子,好吗」 「嗯」 「真让人意外啊」 「为什么?不是黑的嘛?」 「……是啊。也不错啦」 咲执着于黑色,但同时反面却是只要是黑的其他方面都无所谓。这次肯定也是毫无意义的吧。 「作为定义来说不就是化身为魔女和人类样子的黑猫使魔吗?」 「你在说什么啊?」 咲又再次展现出和平时一样的,以面无表情来表现惊讶的这种奇妙的技巧。 「呃?不对吗?」 「做生意时说到猫的话就一定是说招财猫吧?结集接待客人和招揽客人的要素于一体的完美的计划哦。……失策啦。或许平时也这身打扮的话付丧堂就会繁盛了」 「才不会啦」 大体上,这个占卜馆也没客人上门吧。 「那个,绝代的魔女可以开始解忧谈话了吗?」 「算了吧,那种事情。气氛啦气氛。对了,叫你带的东西拿来没?」 「拿来了」 我拿出了叫我带来的许多种的〖antique〗。当然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店里摆着的假货。 「对了对了,就是这些。气氛不够啊」 的确从这房间看来,只有桌上的怀表和银质的食器这类antique的小东西,后面只是间接照明,感觉很萧条。 「那个,营业额怎么样了?」 我一问完,都和子小姐的脸就搭下了。哎,既然叫我带些制造气氛的东西来,肯定算不上繁盛了。 那么。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把付丧堂古董店的工作抛在一边,到这种地方来工作呢,这不是为了消除赤字的打工——这不是骗人的——,占卜师中的一员生病了,在寻找可以代替的人的主题公园的工作人员,很欣赏这个偶尔光顾的付丧堂古董店的气氛,所以拜托她们帮忙。 支付打工费,两个人只要帮一个星期的忙,这份打工既不是按时计酬也不是薪水制,而是分红制。也就是说营业额的一部分,可以作为我方的应得份额,都和子小姐也改变了态度。不折不扣是个现实的人。 嘿,在这里配置的名片上写上了付丧堂古董店的名字,真是精明。 「那么,店里怎么样了?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真是个有趣的笑话呢」 有那么繁盛的话,也不会三个人都到这里来了吧。 「一天赚不到十万的话就削减你的打工费」 「平时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吧!」 「啰嗦。作为副业的这边赚到的话你就没立场了吧」 「反正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哼。一个星期后走着瞧。我可不给你临时收入」 「好啦好啦。我可一点没报期待。那么,我这就回那个很忙的店里去」 我刚想出门,替换进场的客人就接着进来了。 「这里是antique占卜馆。为您占卜运势……」 「呵呵呵呵。迷路的羔羊哟,这个稀世的魔女可以解决你的烦恼……」 听着从房间里传出的开场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留下了脚步声,我离开了占卜馆。 ◆ 被带去协助调查因而没有去上班,拒绝了到站务员推荐的医院去治疗,急冲冲回到家的我轻轻地从手提包中取出了手帕。 马上就会知道这奇妙至极的手帕里包裹着什么。 不过大概没有人能够猜到那个是什么吧。 我就像是在对待易碎品一般,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手帕。 里面现出来的是眼球。 我摘下了眼镜,又重新戴上。 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和眼球目光交接的时候总觉得很奇妙。 一般有神经的人的话,恐怕不会觉得奇妙而是觉得很恶心吧。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那个眼球才想要拥有它的,一点都不觉得恶心或是可怕。 咽了咽口水,我凝视着眼球。眼球静悄悄地回看着我。 不知道离开了肉体的眼球还有没有视线,但我确实和眼球的视线连接上了,搅在了一起。 我感觉到我的意识快要被眼球吸进去了。连接上了。 成功。 即使是对着离开了肉体的眼球,我也可以窥视。 会看到什么呢。这个眼球会让我看到什么呢。 看到了。我的眼里,看到了不曾见过的画面。那是眼睛的记忆。 看到铁路线了。站在站台上朝下看的铁路线。在等电车。视线移动了,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电车。看到〖特快〗这两个字后,再次把目光落在了铁路线上。 突然,视线摇晃了。 视线一下子翻了个身,朝向背后。视线中映出一个女性。女性的身姿在慢慢地倾斜着。不对,倾斜的是眼睛,或者应该说,是这个眼睛的拥有者的身体。 视线再次回转倾斜。 展现在眼前的是以压倒性的压力逼近的大铁块。 视线在瞬间被整个抹上了黑色。 「————!」 我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呼吸中带着颤抖。手心手背上满是汗水。 但是,这不是因为不快。 手心和手背没有出冷汗。 呼吸没有因为害怕而混乱。 用手背触摸脸颊。很烫。就算没有镜子也知道自己脸红了。通过触摸脸颊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我缓缓地抬起脸。 看着眼球。 那里面映着自己的脸。 眼球中映着的自己的脸在微笑。 我在笑。 我很兴奋。 我注视着死亡,感到无上的幸福。 然后意识到了。 是这样啊。我找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一天,我失眠了。 本想上床就睡的,却因为太兴奋而睡不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那个眼球跟前。在重复做着这件事的时候,外面天亮了。 眼球映现出的光景虽说和平时一样,但看了好多遍却还是看不厌。 虽然这样我到了早上还是不得不去上班。出门前没忘记把眼球放在冰箱里保存起来。虽然不知道眼球腐烂了会变成怎么样,总之还是尽可能以我自己能办到的方法保存好。或许买些福尔马林这样的东西回来好吧。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不对,是离开了眼球跟前,我出了家门。 和往常一样,我坐在了最前面车厢的座位上。 和往常一样,开始窥视起对面座位上的人的眼睛。 但是,曾经是每日必修课的这种行为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快要迟到的慌张的身影或是从大清早就开始吵架的夫妻这些光景,还有昨晚的聚餐的场面等等,窥视这些常见的日常生活,我已经感觉不到魅力。 想看。想要马上回家看那个眼球最后残留的死亡的光景。 突然,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一个女性。那个女性有些呆滞地看着远处。要在以前的话这会是我喜欢的人选,但现在我已经没兴趣了。 但我仍然在意她。感觉像是在某处见过。职业病,和很多人一生只相遇一次。想必她也是其中的一个。但又有些不对劲。 感觉像是遇见过很多很多次。 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是错觉吧。 但心中依然很牵挂。 我扶了扶眼镜窥视起她的眼睛。看了眼睛,连接上的话就会知道她是谁了。 她没有意识到我在看她。轻轻松松我就和她连接上了。她的视线出现在我眼里。 通过她的眼睛所看到的,是某人的后背。男性的后背。很近,似乎是紧贴着的。场所在外面。人很多。虽然很拥挤,却很是整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这是在哪里呢?这是……。对了,是站台。车站站台。 ——呃? 突然眼前的后背一下子倒向了前面。那个后背上贴着一只手。 眼前的男性回过头来。 对方的目光和我——不对,是和她的目光交会。 惊讶地睁得大大的他的眼睛。 「——————!」 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啊……」 我接收着周围的视线,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了下来。或许被以为是睡过了头,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下站吧。 但是只有眼前的她没有看我,仍然在发呆。 我也呆呆地看着她。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看到过她好多次。没有遇见过。但却看到过。看到过好多次。 突然,电车到站停下了。 眼前的她站起身,走下了电车。在和我同一目的地的这个车站下车了。 车站站台挂着牌子。似乎在收集昨天事故的目击情报。新闻里说事故或是事件的可能性都有。 先下车的女性在那个牌子前停留了一下,然后向站台对面走去。 那里是昨天,那个男性掉落的地方。 她站在那往下看着线路。 「请问……」 听到了我的声音,她弹起来般一下子回过头来。在电车上几乎没有表情的那张脸,现在一片铁青。 「干,干嘛?」 她努力假装平静地说道。 我也只是禁不住发出了声音,并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 「啊,那个……」 她开始一脸怀疑。 「我,是做这事情的」 我从手提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她。她接过去后看了看,变得更加起疑心。 「你看起来像是有什么烦恼呢」 「这算什么啊,突然这样问我」 看来猜疑心转为了愤怒。这种反应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我手里握有王牌。 「你昨天,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 她一脸惊愕。 「是人,或者是你重视的某样东西,你是失去了这样的重要的东西吧?」 她颤抖了。哆嗦的更厉害了。 「请放心。我不打算害你,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感觉到罢了。感觉到你的沉重的丧失感」 「…………」 「我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在为什么而烦恼。但是,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找寻出路吗?」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牢牢地捏着名片。 「我就在那里。无论何时都可以来找我」 我说完自己的话后,就离开了那里。 被留下来的她没有扔掉手中的名片,只是在那一直站着。 可以的话我想要窥视她的眼睛。那之后,她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而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她不会来找我。 但是不知为何我却很坚信。 她会来我这里。 「辛苦了」 到达上班地方的我,听着职员们的寒暄。 「昨天发生大事了,知道吗?」 「嗯。抱歉,昨天我睡得很早」 「那没办法了。话说回来你还好吧?」 「嗯。今天起我会努力的」 我结束了寒暄,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场所。 「那个……」 突然,背后传来了声音,我回过头。 站在那里的,是之前在车站见过的她。 「欢迎,请走这边」 我打开了门,邀请她进屋里。 「水晶占卜师〖水鉴丽华〗」 这就是我的职业,我的名字。 送走了女性后,我稍许休息起来。 要知道 她的事情很简单。在这个占卜的地方,可以毫无顾忌地看对方的眼睛。之后只要读取她眼睛里映现出来的东西就行。 在把男性推下线路之后,她在街上游荡然后走进了咖啡馆,之后又一次走上街头然后进入咖啡馆打发时间。 只有一次走到了警察面前,但马上回头向自己一个人住的公寓走去。 她回到家后打开相册看着里面的照片。照片多数是和那个男性一起拍的。是恋人吧。 她凝视着照片点上了火,把它们烧掉了。照片不止那些。她或许是打算把相册里的都拿出来烧掉的。但是,却在烧掉相册里开始的几页后就结束了。 烧掉照片后紧接着删除了手机里的短信。短信是从一年前起的。起初都是充满爱意的话语内容,但在最后的文字中却提到了分手。 这就是杀死他的原因吧。 不知道是突发的,还是计划好的。或许更深入窥探的话会明白,但我不打算那么做。 偶尔出现的视线,表达了她的悲哀。 杀人的是她。但悲伤的也是她。两边都是事实。 作为她来说问题还没那么大。 我知道她杀了人,但没有告诉她。 所以我只指出她失去了重要的东西。那东西可以理解为〖他〗,可以理解为〖剩下的人生〗,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问到人生方向时,我说了暗示着自首意味的话,「隐藏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众人所知。如今就是决断的时候。这样做的话你的心灵就会得到救赎」。 会不会去自首也要靠她自己来决定了。我不会通报警察。但看她昨天走到了警察跟前,看来她是有自首的打算的。如今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吧。我只是在她后面推波助澜了一把。 这件事情结束了。已经和我无关了吧。 「对不起!」 突然,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高中生少年飞奔进来。 「怎么了?」 客人,似乎不像吧。少年的焦躁说明这不是小事。 「那个,你给刚才的女人占卜过了吗?」 「……是的」 「你知道那个人去哪了吗?」 我的警戒心油然而生。打听那个女性的行踪是想干什么呢。难道说这个孩子注意到什么了吗?比如说昨天,偶然在那个站台?他能来到这个占卜馆,这种假定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脸等待回答似的看着我。 既然这样的话……。我回看着他的眼睛,窥视起更深处。 会看到什么呢。会看到昨天的她的身影吧。 一种就快被吸进去的感觉袭来。连接了。成功……。 「……呃?」 所看到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很意外的东西。 看到的是尸体。 脖子朝着异样的方向弯曲着,从头上流出的大量的血染湿了地面。不可能救活了。不对,明白的说吧。这已经是尸体了。 正当这时—— 「啊!」 外面回响起悲鸣声。我和他的连接被切断了。他咂嘴说了声「切!」,就慌慌张张地向外面奔出去了。 很在意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也跟着追在了后面。飞奔出占卜馆后发现外面人山人海。我走向那个人山人海处,拨开人墙后中间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 看起来,像是个女性倒在了地上。 虽然是俯卧着的,但从服装就可以知道了。那个女性就是才刚占卜过的她。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事故。但是,对于了解事情真相的我来说,这不是事故。她的决断,原来不是自首而是自杀。 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事情。 俯卧着倒在地面上的她,脖子 向异样的方向弯折,从头上流出来的血染湿了地面。 这是窥视刚才的少年的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光景。 我可以窥视看到人眼所映照的事情。人眼所映照的事情,当然是眼睛所经历的,也就是说是过去的事情。 然而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她的死亡,是在她死前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没有赶上。 没想到会看到偶尔擦身而过的人的死亡。所以对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意思,理解的晚了。 当理解了那是通过〖vision〗所看到的死亡未来时,已经看不到擦身而过的女性的身影了。 进了她走出来的占卜的房间,询问行踪但是已经晚了。 她已经跳下去了。 赶来的救护人员把类似塑料薄膜的东西盖在了倒在地上的她的身上,然后用担架抬走了。凑热闹观望的人中,有人说已经死了。我也是那么想的。 我离开了那个吵吵嚷嚷的地方,回到了占卜馆。 「发生什么事了?」 咲站在那,询问我骚乱的缘由。 「……没什么,有人跳下来自杀了」 「是这样吗?但你脸色不太好」 咲把手贴在我额头上。凉爽的小手让人觉得很舒服,没有救到她的罪恶感略微减少了。 「啊,只是有些惊讶」 「……在房里等着。我去买饮料」 咲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了有些担心的表情,但是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买饮料了。 我正打算走到咲她们的房间里去,其他的房门却打开了。招牌上写着水鉴丽华这个名字。 「刚才多谢了」 她看着我轻轻地点了下头。刚才慌慌忙忙的都没有好好看清楚,她穿着蓝色的晚礼服,佩戴着耳环、戒指之类的装饰品,是个很漂亮的人。眼镜深处的目光充满了理性,廉洁而又有女人味,加上职业的原因让人觉得很神秘。 「发生了大事呢」 她的样子看来是也想要询问骚乱的缘由。刚占卜过的人自杀了这事大概很让她在意吧。大概觉得占卜居然连那样的未来都看不到,最终产生了讽刺感。 「真丢人呢。占卜了居然都不知道她会死」 水鉴小姐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稍微打扰一会可以吗?」 她招呼我进房间。虽然有些困惑但无法无视,我走了进来。 她的房间除了齐胸高的烛台上的蜡烛以外没有其他照明,是一间稍微有些阴暗的房间。桌子上有个台座,上面放着大水晶球。 「可以让我稍许为你占卜一下吗?」 「呃?」 「我没有占卜出她的死亡。明明是这么近的未来」 水鉴小姐对于她的死有些受打击,似乎失去自信了。 占卜是多种多样的。水晶占卜或是塔罗牌占卜这样的通过使用道具,进行看到某些事情的占卜。此外还有从出生年月日或是姓名,还有手相或是面相这样的情报中读取命运的占卜。 她因为是用水晶占卜,大概可以通过水晶见到什么东西吧。老实说,我不相信这些似乎有某些特殊能力的占卜。但也不觉得这些是骗人的。占卜师给人出主意可以救人这是事实。 「我想要取回自信哦。……不行吗?」 「不给钱也可以?」 我说完后她扑哧一笑,回答我说当然啦。 隔着桌子坐在对面的她,一脸占卜师的神情。 「可以说一下你的名字吗?」 她双手夹抱着水晶,但眼睛不是看水晶,而是通过眼镜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来栖刻也」 「来栖君……。很少见的名字呢。是高中生?」 「是的」 「哎呀,你的右眼 ……」 「啊,是的。这是义眼」 随便看看的话不会注意到,但果然一直被看的话会露馅。原本就不打算隐藏,事到如今也不会自卑。 「因为事故右眼没有了」 「是这样啊。很严重了呢。话说回来今天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不想过多的谈及义眼的事情,她马上就转换了话题。 「有认识的人在,拜托我做事的」 「认识的人是指?」 「那个,在这里帮忙的。类似于打工」 无法说出是在做占卜师的事情。觉得或许会伤害到以此为职业的人的心情。 「是嘛。今天是休息天,你还真是好人呢?」 「因为是打工地方的老板」 「原来如此。打工的地方是什么店呢?」 「这个……」 〖antique〗的事情一点都说不出口,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说成是一般的杂货店或是中古回收店。 突然,我注意到了。 为什么这个人要问「什么店」呢? 我没说过打工的地方是一家店。 但是,马上这个疑问就消解了。高中生打工的话大多是在快餐店或是咖啡馆吧。加油站要说是店的话也可以说成是店。理所当然的事情或是可能性高的事情,或是谈到选择哪个的话题时,要是被问「为什么会知道啊?」,就可以说是从这些方面想到的,这是一种对话技巧。接下去的话,容易相信的人就会觉得这个占卜师有特殊能力了吧。 但是,我这个完善的考虑被完全否定了。 「放着很多东西呢?而且种类凌乱。超市或是商店……不对,更加老旧的感觉呢。某处的中古屋?还是说是杂货店?」 她举起手中的水晶,一边看着我的眼睛,一边淡淡地说出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不像是可以在一般寒暄的话中读到的事情。也不是对话技巧。显然她是看到了什么。 我禁不住移开了视线。 她的表情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抱歉。吓了一跳?」 「啊,不。那个……是的」 我擦拭着不知不觉间浮现的汗水。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看到了。当然并不是全部都能看到」 水鉴小姐双手捧着我的脸,笔直地拉向自己这边。 「让我好好看看。集中精神哦」 这次省去了寒暄话,她只是紧盯着我的眼睛。 感觉自己就快被她的眼睛吸进去了。这是什么。与其说是在看眼睛,不如说是在看深处——内部的东西。 这种感觉或许是真的。她或许就是这样子读取人们的烦恼和迷惘,然后指示出那个人的前进方向。 根据听到的说法占卜不是特殊能力而是一种学问,占卜师就是运用那些知识听取对方的谈话,解决类似人生谈话的烦恼事,指出那个人前进的方向。 但或许这个人真的有某种特别的能力。不对,或许该说是她拥有某种特别的东西吧。比如说这个水晶是〖antique〗。在我看来,与其说是魔法或是超能力倒不如说是拥有〖antique〗更为可信。 「……果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嘀咕了这么一句,我回过神来。 她的视线一度离开了我的眼睛,改为重新看着我。 「果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死掉的女性的事情哦」 「那是?」 「为什么你会跟她的死亡两次有关?」 「!」 停止了呼吸。 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她两度从我这读取了刚才的女性的死亡。 也就是说通过〖vision〗所看到了的第一次她的死亡,和之后变为现实的第二次她的死亡,这两次都被她读取了。 「你的命运和她的死亡关联了两次,不对,该说是你两次看到了她的死亡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那个……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不隐瞒惊讶,但是试着装起了傻。 「你刚才到我房里来找过她吧?为什么会在她将死之前来找她呢?」 「不是的,我只是捡到了东西要还她所以才找她的……」 「骗人。那个时候我也从你那读取到了她的死亡。起初以为是看错了,但现在要改变想法相信了。你是知道她会死这事的吧?」 刚才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已经从我这里读取了某些事情吗。还说什么要取回自信呀。一开始就以这为目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啦。请不要说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假装愤怒地站了起来,就那样离开了房间。为了不泄漏自己内心的动摇,瞥过眼看着时钟。 没想要呆这么长时间的,但时间却出乎意料的过去了很久。 ◆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失败了。明明不打算让他受惊,不打算让他发火的。 结束了工作回到家里的我,想着今天的事情做着深刻反省。 看到了他的惊讶,看来我的指摘是正确的吧。 我窥视了他的眼睛。起初只是看浅层的东西,为了和他谈论工作场所的话题从而让他信任我。接下来窥探了更深处,从那个眼睛里读取出很多的情报。 然后我从他那读取到了令人惊讶的事实。 他两次看到了她的死亡。 但目前为止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我摘下了眼镜,又重新调节好戴上。 得到这个东西之后我的人生就变了。 好几年前起。 在一个偶尔光顾的店里我得到了这个东西。 那是家怎样的店,在哪里,有什么样的店员,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不能清楚的想起来。但是,得到了这副眼镜的我,从此变得可以窥视他人的人生。 一开始是因为兴趣窥视了他人的人生。窥视了亲朋好友的眼睛,全部看完后就开始窥视起一般人的眼睛。但能够看一般人眼睛的机会,只有在电车或公车上面对对面座位上的人或是在一对一的英语会话教室里才可以实现。而且时间上还有限制,要是太长时间凝视的话会反过来被对方或是周围的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这样就不好了。 所以我选择了做占卜师。原本我就喜欢占卜,于是我马上就想到了这个职业。 可以一对一面对面,慢慢地坐着窥视对方的眼睛。说出从眼睛里读取到的情报的话对方就会变得相信我的占卜。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之前已经看过很多人的眼睛并为他们占卜过了。如今名气已经蛮大,没有被客人难倒过。 这样的我至今所看过的人生中,没有像他那样的实例。 只有一次的死亡,没有人能够看到两次。这不可能。 这很不一般。 我自己也不一般,所以我可以接受不一般的事情。 我通过眼镜这样的道具可以看到他人看过的事情,或许他也有某种特别的东西可以给他看。 是了,比如说他,通过那个义眼道具能够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我的眼睛想当然地转向了冰箱。 这么一想今天还没有看过那个。 兼有转换心情的意思,我从冰箱里取出了小心保管着的眼球。眼球如同冰冻了的金枪鱼的眼珠子一样冰冻僵硬。 那个独特的质感已经荡然无存。 我戴上了放在桌上的眼镜,举起冰冷的眼球窥视起来。 「?」 奇怪。 我重新扶正了眼镜,再次窥视起眼球。 但是,从那眼球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因为冰冻过了吧。 我走进了浴室,用脸盆装着热水回到了客厅。然后把冻住的眼球放在了热水中。 眼球浸在热水里,表面沾着的霜溶解了,那个独特的质感又回来了。 我取出了眼球,再次窥视起来。 但是,从那眼球里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死掉了,我直觉这样想到。 离开了人体的眼球不能长期保存这种事情,通过某些情报了解到了。但是,我觉得那和我没关系。即使是死了,或者说腐烂了,眼球看到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可是,看来眼球本身死掉了的话眼球看到了的东西也会消失。 我不知道。 就算我不知道,但我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啊。 我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这种丧失感是我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在我心中这个眼球已经变得如此的重要。 要是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就不去上班,一直看着它了。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人的眼球呢。活到现在,那种机会也就之前遇到过一次。 昨天还是第一次直面他人的死亡。 ……他人的死亡? 我心中,又一次想起了他的事情。 或许他的义眼能够预见到未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弄到他的眼球。 我想要他的右眼。 即使办不到,也至少让我再一次看看那个可以直面死亡的眼睛。 ◆ 「啊」 太无聊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虽说是星期天的下午,但却没有客人上门。别说是客人了,店员都只有我一个人。尽管,都和子小姐跟咲不在不是因为要去占卜馆工作。 因为昨天的跳楼自杀事件,主题公园的全体有关人员都被警察问过话了。本来这两个人应该不算是工作人员的,但自杀这种事情非同小可,至少要做下表面文章。 主题公园要暂时休业了,都和子小姐她们也就没有了工作。 结果,这次打工基本没捞到钱。 这个付丧堂古董店在此期间也没有收入。 拜托,至少在主题公园的营业活动能多少有些收入呢。 突然,在再次伸懒腰的时候,店门口挂着的铃铛响起了当啷当啷的声音。忍住想伸懒腰的冲动,刚想喊欢迎光临来应对,但这话却不由得咽了回去。 进来的客人是那个占卜师,水鉴小姐。 我加强了戒备,盯着她。 「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找你有事啦」 她厚着脸皮这样说完后,就直走到柜台前。 「今天是有事情拜托你才来的」 「什么事?」 「那个义眼,能不能让给我?」 这么直白的话。她已经相信了这个义眼有特别的能力。 她果然也拥有〖antique〗吗。迅速扫视了一番,她今天没有带着水晶。不用担心被窥视到秘密,稍微可以放心些了。 「当然不是说叫你白送给我」 说着,她拿出了个信封放在我面前。 她用手暗示,叫我确认一下里面。如果里面是一万元为单位的话,就算不看光凭这厚度也可以推算出这里面应该是放了百万以上的钞票。 「为什么要这个义眼啊?」 「是啊,为什么呢?」 「只是个义眼罢了」 「只是义眼的话,卖给我不行吗?」 「……无论如何也不会卖的」 我用手遮住了右眼。 这个右眼是向都和子小姐借了东西的凭证。都和子小姐不喜欢把〖antique〗给其他人。她本身也是,不管给多少钱都不会把〖antique〗卖给其他人。所以我也不会卖的。 面对我的回答她焦躁地皱起了眉头。明显对我的回答表示不满。她为什么会对这个〖vision〗这么执着呢。 她看穿了我和那个女性的死亡两度有关的事实。其后,她是如何推论,给出了怎样的结论呢。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多少,但这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 「是嘛?」 「你认为这是什么东西?」 「可以看到未来的东西吧?」 是该说她居然能够了解到这种地步,还是该说她只了解到这种地步呢。 如果只是个占卜师的话,会打从心底想要可以看到未来的眼睛吧。 「不巧这东西不是那样好的东西。这个右眼可以看到的只是限定了的不确定的未来。不可能看到马票或是彩票的中奖号码。也不会看到明天的天气。对你的占卜不会有用哦」 「……那么能够看到什么?」 「只能看到和自己有关的人的死亡未来。而且不确……」 ……什么? 身上寒战闪过。眼前的她和刚才一样毫无变化。肯定没有任何变化。然而,我却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是不是在不觉不觉中又犯了什么过错呢。 那么的在意。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凝视着她——看到了。 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不知为何产生了不妙感。 我立刻用手遮住了右眼。但是,她越过了柜台把身子探进来抓住了我的手腕。身为女性的她怎么会蕴含着这么大的力气啊,她把我的双手按住固定了起来。 脸贴的越来越近了。 被迫两眼相对。在那一瞬间,我咽了咽口水。 什么时候起居然变成了这样子啊。 她某种方面脱离了常轨的眼睛烁烁有神,盯着我的眼睛。 没有带水晶。然而她很显然是打算看透我。在窥视着我的秘密。 和水晶无关吗。没有〖antique〗这种东西吗。她是真的有某种特别的力量吗。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无从反抗了。 「这个……」 「咕!」 我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她,推倒了椅子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店后面。 「等等!让我看吧。更深入的!」 她打算飞越过柜台的时候笨拙地摔倒了。尽管如此还是打算爬起来追我。 我感到了恐惧,从后门跑出了店。 ◆ 想要。想要。我想要那个眼睛。 我想看。 承认吧。 我想看。 我想看死亡。 我想看这世上所有的死亡。 不是连续剧或电影里那种人造的死亡。 不是纪录片那种被制作者加工过的死亡。 我想看事实的死亡。 那个是必须的。 那个眼睛是必须的。 不管发生什么我也要试着得到它。 无论什么手段我也要试着得到它。 手上满是肮脏我也要试着得到它。 我,想起了他眼睛深处映现出来的一个少女。 ◆ 从店里飞奔出来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呆在外面,于是我返回了店里。从外面看来店里已经没人在了。 但还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从后门返回了店里。 不发出脚步声,贴着墙走路。躲在暗处窥探,果然已经没人了。是追着我出去了吗,还是回去了呢。不管怎样,我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 突然 —— 头部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我滚到了地上。 糟糕。跟在我后面回来了吗。紧接着,刚想回头前襟就被一把揪住了。 「翘班去哪了?」 「都和子小姐……太好了……」 「什么叫太好了。是指没有小偷光顾太好了吗?啊啊?你这家伙连门都没锁。扣打工费」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可是被喊去协助警察问话无谓的浪费了时间哦,穿着占卜馆的衣服还被性骚扰了啦。差点就头脑一热打了警官而被判伤害罪逮捕入狱呢……」 很受挫折吧,一脸打算迁怒他人的都和子小姐使劲勒紧我的前襟。随着抱怨的增多,手上的力道也在不断加大。 啊,不妙。呼吸困难了。 而且头上直冒金星……。 「没打算要你死」 跟都和子小姐相比,说想要义眼而抢我眼睛的那个女人或许更为可爱。我改观了。 「是你翘班不对」 差点勒死人却毫无反省之意。 「所以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 我跟都和子小姐,说了想要我的义眼的占卜师的事情。也告诉了她那女人作为占卜师的能力。 「那个或许是〖antique〗」 都和子小姐从其能力上,推出了这样的答案。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但是并没有随身携带类似那样的东西啦。占卜有可能是用水晶球的,但刚才没有带着」 「不对,不是水晶球。或许形状是眼镜吧?」 「!」 「通过那个镜片看对方的眼睛,窥视那个眼睛所看到过的事情。只要看眼睛就差不多能清楚那个人的人生了吧」 她的确是戴着眼镜。占卜的时候是,刚才也是。不是水晶。那个是占卜用的虚张声势的道具。她通过那副眼镜看眼睛,窥探了我。 就算明白了采取了对策,也为时已晚了。 「就这样死心就好了……」 「对于着迷于〖antique〗的人来说常识是行不通的」 都和子小姐如同咀嚼着某种苦东西的表情,叹息道。 「……那个?」 完全忘记了,那家伙去哪啦?记得应该是和都和子小姐一起去警察局的。 「咲怎么了?」 「啊,说是要去买东西在回来的路上分开了。……话说回来她回来的还真有些晚啊」 我走出店门来回望了望周围,但看不到咲。 「绕远路了吗?」 「但我不觉得她是那样的人」 我以防万一打了打咲的手机。但似乎是手机关机没有信号,打不通电话。咲平时去的超市不可能没信号。大概是去警察局的时候关了机后来忘了开机了吧。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或许我过于神经质了。 「算了,反正到时候就会回来了吧」 有一半是为了让自己听到,所以故意自言自语了。 但就如同是诱因,发生了一件嘲笑我的乐观的事情。 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一个少女背靠着柱子坐着。 是咲。 站在咲面前的是水鉴丽华——那个占卜师。 她抚摸了咲的脸颊,用大拇指爱怜地划过咲的眼帘,回过头来。 她笑了。 阴森森的,没有焦点的恍惚的笑意从口中传达直至浮现在眼中—— 然后一下子消失了。 崩塌的天花板掉了下来,埋葬了咲和她。 「————!」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我咬牙切齿。 那个女人,抓了咲做人质。 肯定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咲的事情吧。早就看到了吗,还是说刚才看到的。 不管怎样都是绑架了在买东西的咲。 太天真了。没想到会如此的不择手段。 就像都和子小姐说的那样。 对于着迷于〖antique〗的人来说常识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我认识。 是今天闭馆了的占卜馆的水鉴丽华的房间。 ◆ 今天真的很安静。 一直都云集着上千以上游客的吵闹的主题公园,仅仅只因为一人的死亡,就空空如也了,这真是有趣。 今天的进场人数有两人。不对,两个人都是工作人员,所以进场人数为零。 眼前的少女静静地盯着我看着。她的语气和表情很冷淡,但恐怕其内心深处满溢着被骗的愤怒吧。她想逃也逃不掉。右手和房间固定着的管子用手铐铐在了一起。 「刻也不在吗?」 因为决定了主题公园暂时停业,为了取回行李来栖君先过去了,你也去吧,我这样跟她说了。 一说出他的名字,她就轻易地跟着我来了。或许跟我是这个占卜馆的工作人员,所以戒备心没那么强也有关系。 我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她看起来并不排斥,而是接受了。不对,只是沉默不语罢了,但她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在抗拒。 原来如此。眼睛比嘴更能表达意思。 「你的眼睛,让我稍微看下吧?」 「眼睛?」 「嗯,是哦」 我把抚摸了脸颊的手往上移了移,用手指抚摸着她的眼帘。 她感觉不舒服地移开了视线。 突然,正在这时候衣服里面有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挂在脖子上的链子并没有掉到地上,就那样那条项链摇摇晃晃着。 「是嘛。他送你的?哎呀,你也把钱包作为礼物送他了呢?」 她些微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了看我。无表情的假面有了些裂痕。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为什么……?」 「你的眼睛映现出来的哦。还有一点点……真碍眼呢,无法集中精神了」 眼前摇晃着的项链让我无法集中,我打算摘下它。但是,她甩开了我的手,急急忙忙地把那项链塞进了衣服里。 「别碰」 「我并不是想要那个项链啦。我只是想看你的眼睛哦」 我说着,但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拒绝。 闭上了眼睛。 啪! 房里响起了闷声。 「啊……」 她颓丧地低垂着脑袋。 「别闭上眼。会看不到眼睛的吧?也别低垂着头」 我抓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被我打过的头意识不清醒了吗,眼睛的焦点对不上。要是她一开始就睁着眼的话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么,让我看吧。你的眼睛……」 正在这时伴随着踢门声,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是来栖君。 「咲,没事吧!」 「刻……也……」 她对来栖君的声音有了反应,朝着他的方向看去。他也看着她,一脸愤怒的凶相。 「被打了……?对人质居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你要找的是我吧!放开咲!」 「人质……?啊,是这样子?是啊,这样或许也不错呢」 我从怀里取出打算挖眼睛用的小刀, 「轻举妄动的话,我就杀死她哦?」 就像他说的那样,把她作为了人质。笑意涌上来了。 「不行啦。这样子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我收起了小刀,朝着他走去。 「呃?」 他对我的行动感到很意外而一脸呆滞。我轻而易举 地靠近了他,把放在桌上的水晶球拿在了手上, 「冒犯了哦」 朝着他的头上砸下。哐的一声闷响,冲击甚至传达到了手上。手一滑水晶球掉落在了地上。果然球体无法用来专业打人。但是他头上冒出了血倒了下去,不见得是失败。 「刻也!」 听到了她满溢着悲鸣的声音。虽然哐镪哐镪的手铐声响着,但她却无法从那移动半步。 我回头朝着她走去。突然,脚步停下了。 应该没有意识了吧,但来栖君居然在倒着的状态下抓住了我的脚。 「已经不需要你了哦」 我用另外一只脚把他的手踢飞,继续朝着她走去。 她看向我的目光比刚才更加明确愤怒。那副无机质的表情中到底隐藏了多少激情呢。我对为什么会这样很感兴趣。 要是以前的我的话,肯定会窥探原因吧。 但我已经对那种人类的日常生活和过去的事情没有兴趣了。 我想看的是死亡。仅此而已。 「你有着好东西吧?」 我这样问着,她收起了怒气,回归了理性。 「为什么?」 「我透过他人的目光,可以看到那个人所看到过的事情。起初是想要来栖君的眼睛的。想要能够映现出很多死亡的那个眼睛和可以预见死亡的能力。但是呢,在窥视他眼睛深处的时候,我发现了更加棒的东西。 ——是的,那就是你的眼睛哦」 「…………」 她的面无表情完全被剥离了,绷着张脸。 「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哦。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呢。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为什么会被你的眼睛如此的吸引。觉得看到你的眼睛会是件很棒的事情呢。 ——喂,为什么你的眼睛里会映现出这么多的死亡?」 来栖君的眼睛也映现出了很多的死亡。 这个孩子的眼睛也映现出了很多的死亡。 但是,为什么我会更加被这个孩子的眼睛所吸引呢。 其不同我至今仍不明白。更加深入窥视的话,或许就会明白吧。 所以一定要让我看。 看个够后,就把那个眼睛挖出来留给自己。 「首先让我看吧。满足我吧」 我抓着她的脸颊抬起了她的脸,窥视起她的眼睛。 正在这时,我背上受到了冲击。 ◆ 毫不留情地用身体把水鉴撞飞了。 华丽地撞上桌子倒下的水鉴因为撞到了头部而失去了意识无法再站起。我走向水鉴,摸她的口袋。 「……有了」 拿到了手铐钥匙的我,回到了咲的身边。 「没受伤吧?」 「刻也才是的,没受伤吧?」 「啊」 我一边擦拭着映入眼角的血迹一边打开了手铐。头发晕,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令人生气的是拷着咲的手那侧的手铐,钥匙孔朝下看不清位置。没办法只能试着打开管子那侧的手铐。但是视线模糊老是插不准钥匙孔。失败了好多次,焦急地让我手上动作更加混乱。 「你等等。马上打开……」 「刻也!」 咲的声音让我抬起了头。站在那的是举着铁棒样的烛台的水鉴。 「我说过你很碍事的吧!」 狂暴地举着烛台往下砸的水鉴。我刹那间躲过,但被打到的肩膀一阵激烈疼痛。 水晶下来是被烛台打。长棒状的铁质烛台。要是水平差点的话就被杀死了。……烛台?为什么那家伙的手上会有烛台? 我回过神来环视着周围。但在找到之前,一股味道扑鼻而来。糊味刺激着鼻子。接下来看到了噗嗤噗嗤响着从窗帘处涌上来的黑烟。架在烛台上的蜡烛掉下去了,火烧到了窗帘上。 「喂……!」 在正打算发出警告之时,肩上又受到了打击开始疼起来。在意识到被打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水鉴刚才用烛台砸了我的后背。 「等等……起火了……,火……再不逃的话就要被烧死了!」 「在此之前先把你杀了。然后我得到了眼睛再逃哦!」 水鉴把烛台高举过头顶。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水鉴高举着烛台一下子砸了下来。 我翻滚着打算避开。 但水鉴持续不断地挥舞着烛台来回横扫。 我就势往后飞跳差点就碰到了鼻尖,躲过了烛台。 然而,我跳进了火海之中。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全身在一瞬间被火焰包住了。 「————!」 回过神的我的意识发出了警告。 必须要注意躲避的方向。不然的话,我就会被烧成焦黑。 水鉴高举着烛台一下子砸了下来。 我朝着〖vision〗的未来相反的方向——远离火焰的那边翻滚躲避。 然后以防水鉴的再次攻击,马上就调整好了姿势。 「?」 水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烛台。停下了攻击。 本该出现连续攻击的,但因为躲过了所以未来改变了吗。 「是嘛。你的眼睛是这样使用的哦?」 「呃?」 「你本该是无法躲过我的攻击,被火焰包围死掉才对。但你预见了那样的未来,采取了不一样的行动」 为什么,知道……!对了。那家伙拥有透过看眼睛,可以看穿一切的能力。 水鉴从我的右眼里,看到了我死亡的样子吧。但实际我采取的行动和好不容易发生的未来产生了不同。就是从这点上察觉到〖vision〗的用法。 脱离了常轨,却如此冷静吗。 「怎样做才可以杀死你?」 水鉴拿起了烛台,又一次高举起来。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水鉴高举着的烛台砸了下来。 我翻滚着想要避开。 但水鉴似乎读解了途中改变了行动,把烛台来回横扫起来。 没有避开,我被烛台打飞了。 接下来已是在火海之中。 我全身在一瞬间被火焰包住了。 「————!」 我朝着〖vision〗的未来相反的方向——这次也是向远离火焰的那边,而且为了让两次攻击无法打到,高高地跳起躲避。 但,水鉴就像是预知了我的行动,朝着我逃跑的方向先行移动了,又拿起了烛台。 「咕!」 身体比意识的反应更快。我半蹲着躲过了砸下来的烛台。风压吹乱了头发。要是半蹲的动作晚了一步的话,头就会一下子被割断吧。 「真是可惜啦」 水鉴隐约中笑意更浓了。 现在的攻防和〖vision〗见到的未来的映像全然不同。 恐怕她是从我的眼睛里读取了〖vision〗看到的未来,看穿了我朝反方向躲避而捷足先登行动了吧。 我为了回避死亡采取了和未来不同的行动,她也改变了和未来不一样的方针,采取了出乎我意料的行动。 糟糕了。这种互相读取的事情对方更拿手。 不得不把先制攻击让给持有危险武器的对方。我只能通过〖vision〗实施回避死亡的反击。但被看穿先行读取了的话,我就无计可施了。 要回避死亡就必须避开对方的读 取,只有这一个选择。往右避开是死路一条的话,那就往左避开。能够做的也就是前后避开的事情。被连续攻击的话,总有被读尽的时候。 ——这样子的话,能够采取的行动就只有一个。 我等待着水鉴的攻击。 「这里不能呆人了呢。下一次就终结了吧?」 水鉴高举着烛台,一下子砸了下来。 「刻也!」 听到了咲的悲鸣声。 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与此同时,我闭上了眼。 「!」 瞬间,水鉴惊愕的脸在我正在合起的视野里掠过。 打算杀了我的铁质烛台。 我立刻向右避开,突然身体失去了平衡摇晃起来。 都怪掉在脚边的水晶球。 失去平衡的我难看地摔倒了—— 水鉴砸下来的烛台打破了脑门。 我睁开了眼。 水鉴凝视着我的眼睛,打算读取那里映现出来的东西。 但来不及了。 水鉴停止了读取我的未来,只能单纯地砸下烛台来。 考虑过被避开的可能性吧。砸下来的烛台毫无速度和力道。 我左手抓住了砸下来的烛台。 重击让我的右手麻掉了。但抓紧了烛台就绝对不能放开。 如果说被看透被先行读取了的话,那就使其无法看透。然后如果说在不知不觉间被看透了的话,只要先行阻止掉她的连续攻击就可以了。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了。水鉴马上站了起来打算避开我的攻击,放开了烛台退后保持起距离。 太天真了。这种事情就算不使用〖vision〗都可以预见。 我捡起水晶球想也不想地就投向了水鉴。 水晶球打中了水鉴的头部,响起了闷声。 刚才这一下子肯定很有效。被打过的我所说的话,肯定没错。 水鉴晕倒了呈大字型躺卧着,就此不动了。 「咲!没事吧!」 安心后转眼之间,火势就变得越来越旺了,房间里满是烟。 我连忙打开束缚了咲的手铐。咲吸进了烟痛苦地咳嗽摇晃着身体,这让我抓不准钥匙孔,打不开手铐。 「想办法克制一下」 「喀喀,咳咳……刻也」 「好了!」 拷在管子上的手铐发出了咔哒声后被打开了。 刚想握着咲的手出房间,咲却赶在了我前面走了出去。回头一看水鉴又在举起烛台了。 咲比我更早意识到这情况,朝着水鉴正面撞去。 水鉴在这突发状态下冷不防吃了一记,两个人纠缠着倒下了。 「咲,快走!」 我跑过来抓咲的手——却落了个空。 「呃?」 都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人在背后猛地推了一把。头重脚轻站不稳,我踩空了几步后就这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是……」 立马站起来回过头一看,几米开外咲和水鉴并排站着。 「咲!在干什么啊!再不逃……」 本打算告诉咲有多危险的,但随后就意识到了。 拷着咲右手的手铐的另一方,拷在了水鉴的手上。像是为了制止水鉴。 刚才水鉴擦过我身边是想要袭击我吧。咲在我背后把我撞出很远让我得以逃生,然后用手铐把后面追上来的水鉴制住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我一个人逃生这没有任何意义。 我打算返回咲的身边。但在这一瞬间,我眼前坍塌的天花板的碎片掉了下来。我迈出的脚慌忙收回,退后了一步。远离了咲。 「咕!」 用手挡着脸不让飞溅的火苗伤到。狭隘的视线对面,咲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走吧」 听不到声音了。 但口型是向我这样传达的。 这种事情不用传达的。 就算传达了我也会毫不犹豫毫不踌躇地返还咲的身边。 但我踌躇了。 没有等待这一瞬的踌躇,房间的天花板崩落了。 ◆ 只要他没逃到房间外面去,我就可以拿这烛台打死他。 但是身体如同被巨石困住了,无法脱身。 她趁我注意力不集中时钻了瞬间的空子,把拷着自己右手的手铐拷在了我的左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抱着一个少女跑到门口。 我伸直手指想要设法脱下手铐。但凭一己之力什么都做不了。钥匙在来栖君那里。 「站起来啊!」 但是,她就像是没有逃生打算似的一动也不肯动。 「你在干嘛啊!快点!」 我打了她一巴掌向她问起话来。但是,被打的她眉头皱都不皱地说道。 「你不是想看死亡吗?」 「什……」 「你想看死亡吧?这样一来不是很好嘛?下来就可以看到啦。被火烧死的,我和你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啦。你想要看的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自己死就没意义了吧!」 「你才是,别开玩笑了」 静静地,但是强烈地,这句话抛向了我。 「你认为他人的死亡是什么?他人的死亡不是为了给你解闷,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欲望才出现的」 「你知道吗?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哦」 「当然知道」 「为,为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不怕吗?」 「这种程度根本就动摇不了我的心。……或者变成这样子还更好」 不懂。不懂她的意思。不懂她说的话的意思。不懂她为什么这样沉着。我不懂这个孩子。 「呀!」 崩塌的天花板让身子一颤,失去了平衡。拷着手铐的我们重叠着倒下了。她仰面朝上,我脸朝下倒在地上。 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交汇了。无意间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视线。 从她的眼里,流入到我的眼里。 这是她眼睛里映现出的死亡的光景。 被翻滚的卡车和从装货台面上塌下来的无数的铁管压垮的死亡。 从高处俯视着的地面。忽然视线晃动了,下一瞬间以压倒性的速度靠近了地面,撞上弹起的死亡。 抬头看房间的天花板,舒适地呆着,然后密闭了的静悄悄的死亡。 还有其他接踵而来的死亡光景。 比如说被电车轧死了的人的死亡。比如说被杀人狂刺死了的人的死亡。比如说上吊自杀了的人的死亡。 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冷酷无情的,无悲无喜的死亡流了进来。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会映现出这么多的死亡。 这种年纪还小的少女。 这种普通的少女。 她身上有秘密。 ……兴趣盎然。 这是早已忘怀了的感觉。对他人的人生有兴趣的感觉。在迷上死亡情景之前我对他人的人生很有兴趣。所以才会窥视。 厌倦了窥视一般的人生,对死亡着了迷。 但是这个孩子是特例。 这个孩子的人生肯定不一般。 这个孩子的人生肯定是我不曾见过的。 这个孩子的人生肯定远超过我的想象。 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这个孩子 第四章 化妆 女的是从几时,是怎样学习化妆的呢。 小孩子在没有人的时候偷用妈妈的化妆品,化了个鬼一样的妆,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景,但却没有真正看到过。 上了高中后随便看看周围,就会发现班上女生似乎是化了妆。 不光光是化妆,就连服装和发型也早早地向着女人化进展打扮起来。对打扮的意识很强烈吧。 男生也有些人爱打扮,但只是极少数。男生允许一定程度的不讲究。并没有以自己为基准的意思,但看来我是排在了最后面,跟打扮这种事情无缘啊。 女人们果然是通过看杂志学会的啊。但我不认为光靠看杂志就能学会。 这些人,肯定是向母亲啦朋友啦学习化妆和打扮的方法吧。 只是这样一来没有母亲也没有朋友的家伙就麻烦了吧。 呃?你说是谁? 没有啦,我并没有特意针对某人哦。 ◆ 台子上摆着好几个瓶子。 化妆水、乳液、美容液、面霜、洗面奶……。防紫外线、保湿效果、呵护皮肤……。洁面后、润肤后、化妆前……。 哪个好,效果分别是什么,如何使用,哪个是哪个完全不懂,总之自己看着办买了回来,但现在就算摆放在一起也不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第一,这只不过是保养皮肤的一小部分东西罢了。润肤对我来说已是高等技术,但现在下结论看来还为之过早。 时间是晚上十点。 刚洗完澡的我穿着长衫裙抱头坐在镜子和化妆品跟前。 干燥肌肤在洗完澡后必须涂抹这一类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肌肤在刚洗完澡后就会变干燥。而且化妆水不仅仅是涂抹,还要边按摩边涂抹。 总之是迷惑的很。 有书,边看书边试试吧。 手上沾了些化妆水,涂在脸上画着圈边按摩边溶合。不仅是脸上按照书本上写的去做,连手腕和脖子也涂抹着试了试。 乳液和美容液不是一样的东西吗,束手无策之下只能随便乱来了,这让人很是挫败。 一想到世上的女人每天都要做这种事情,就不由得低下了头。 虽然我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却不知要持续到何时。 不行,不能这样软弱。 我一定要持续下去。 持续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我会……。 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映入了眼帘。是一张差点被捏碎了的皱巴巴的照片。 我试着用手抹平,但照片却还是皱巴巴的。 照片上照着的人也是的,老太婆一样满是皱纹。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 那是在都和子小姐又离开店出去采购,我和刻也两个人看店时发生的事情。 休息时顺路去买了东西回来的我把食物放入冰箱以后,正要把买来搭配茶的蛋糕放在起居室的桌上时,注意到有一台照相机。 那是台很古老的老式相机,我很稀奇地试着拿起来。 正在这时侯。 响起了按下快门的咔嚓声。 记得自己没有按过快门。是不小心碰到了吗,还是说快门自己动了。 我不安的把照相机放回了桌上。 ……旁边的人或许看到了不会明白,但我的确很不安。 我在想这个会不会是〖antique〗的照相机。 拥有特殊能力的〖antique〗,会给人类带来难以想象的影响。都和子小姐有个恶习,会把这种〖antique〗时不时地拿出来随便乱放。 笨。我真是太没戒心了。 拿起来之前我应该要想到这个可能性的。 要是照相机有摄魂能力的话该怎么办。以前有过光碰到就差点死亡的像。 突然,照相机发着唧唧唧的声音吐出了照片。这看来是快照照相机。到底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拿着吐出来的照片,看上面照了些什么。 「这是……?」 突然,店里,注意到什么的刻也探出了头来。 「怎么了?」 「啊,刻也。这个照相机……」 「嗯?啊,别随便乱碰哦。那是都和子小姐放在那的〖antique〗」 「果然」 「果然?难道说你碰过了?」 我把照片藏在背后,嗡嗡地摇着头。 「就是说嘛。可别笨到去碰它哦。我曾被钱包的〖antique〗害惨过」 当然〖antique〗的被害经验不止我有,刻也也有着惨痛的经验。刻也是为了警告我吗。这个〖照相机〗会引发什么样的不幸事情呢。 「喂,喂,刻也。这个东西有什么能力?」 「这个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能力」 刻也走进了起居间把照相机拿在了手上,转了下类似拨号盘的东西,啪嚓一下拍了下桌上放着的蛋糕。不一会儿跟刚才一样的唧唧唧的声音响起,照相机中吐出了照片。 刻也拿着出来的照片给我看。 拍到的东西理所当然的是蛋糕。但是照片上的蛋糕,和桌上放着的不同,有点过期,腐败变色了。 「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这个是拍出时间流逝的照相机」 「时间的流逝……」 「啊。只是……」 刻也张开大嘴把桌上的蛋糕一口吃掉了。 「不是拍出这种被吃掉了的未来,而是拍出时间流逝后的样子」 「多久后?」 「从现在起一年后吧?这里有个转盘吧?通过那个可以指定是几年后」 「刚,刚才是什么时候?」 「刚才?」 「所,所以说照相机拍照之前是设定在一年后吧?不对吗?」 「那个,刚才是几年后呢。没有仔细看,但我没记错的话是在十六年后。嗯,还想着怎么设定在了那年代呢。就只是看了一下」 「十六年?」 「啊」 「你说是十六年?」 「啊。怎么了?」 「没什么」 点了点头表示了是嘛,刻也咽下蛋糕就回店里了。 「是这样啊,十六年……」 我看着不知不觉间就快被我捏碎了的照片。 那上面不是差点捏碎的照片的折痕。 皱纹深刻,头发雪白蓬乱,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拍着少女舞野咲十六年后的样子。 ……即是我。 不管怎样这也太残酷了。 我确实不怎么做皮肤保养,可是无论如何这样子也太残酷了。 但在看了以前买的杂志后,才意识到现在小学生就开始保养皮肤了。 如今这时代和过去相比紫外线变强了很多,饮食习惯混乱,皮肤粗糙和老化问题一味进展,着手开始皮肤保养越早越好。 看了这样的报道后,我开始反省自己的太不讲究。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有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皮肤保养用的化妆水。这些都是如今这时代所必需的东西。 之后临阵磨枪的开始学习起来,知道了使用乳液和化妆水可以进行一般的皮肤保养,外出时的化妆具有保护皮肤不被紫外线侵害的效果。 都和子小姐确实也不太看到她做皮肤保养,但还是会化个淡妆。老实说都和子小姐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本以为是天生丽质,但看来不是那么回事。都和子小姐也是为之付出了相应的努力的。 ……教一下我多好。 总之感到了危机的我迅速去了商店里,买齐了化妆品和乳液之类的东西,打算从今天开始使用。 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 我又一次看了看照片。 看着皱纹深刻的十几年后的我的样子—— 然后我发誓。 一定要变漂亮。 我也会拥有的。 象普通女孩子一样的美丽这样的愿望。 持续了三天的皮肤保养和化妆。 若无其事地拿起了〖antique〗的照相机。 现在拍照的话多多少少会出些成果吧。 不行。还为之过早。 要是还没出成果的话会意志消沉的。 我把拿着的照相机放回了原处。 不可以慌张。重要的是天天要努力。肯定不会白费的。 不怎么看电视,也会知道女演员们的美丽。她们肯定也是这样在背后努力在人前活跃。 我也想尽可能的悄悄努力,但太过悠哉肯定不会出成果。 十六年后满是皱纹的事情,是很近的将来……要是不好好做的话或许一个月后就会开始老化了。不对,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可以说已经在一秒一秒地老化着了。 我没有退路。 尽管如此刻也却什么都没说。 虽然化了淡妆,但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注意到吧,肯定是明明看到了却假装没看到呢。他人的努力,却假装看不到,他还真是好样的。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如今重要的是利用休息时间学习哦。 突然,翻着书页的我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一页是特辑报道。 〖给好不容易打扮了但男朋友却什么都没说的处于倦怠期的你〗 ……稍微看一下吧。 我,我没有在意刻也什么都没说。这是为了彻底的学习。 「喂,咲」 「干,干干干嘛?」 埋头看着杂志的我慌慌张张地想要合起杂志但是失败了,慌忙用手遮掩。 「怎么了?」 「没什么。刻也才是的,怎么了?」 「我要去厕所,帮我看一会店。虽然,我想没人会来」 刻也说完后,就去里面的厕所了。 没能合上杂志,但翻在了其他页面的广告上,肯定不会意识到。真危险啊。要是被看到我在读那种特辑报道的话会被误解的。 我确认过刻也不会返回后,就继续翻开刚才的特辑报道。 〖打扮过了却一言不发,以为男人迟钝这是大错特错。注意这有可能是无法言传的倦怠期〗 刻也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说。难道是倦怠期?不是恋人关系也会有倦怠期? 我仔细读起杂志上的特辑报道。 a小姐的体验谈。我的他,看到我改变了化妆却什么话都没说。我随口问起他来,他说这有什么吗?可是。我们一个星期后就分了手。 b小姐的体验谈。和感觉很好的打工地方的前辈是一个工作组。为了吸引他注意我化了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我假装无意地问他,他说比起这种事情来还不如注意工作。之后我发现了前辈有女朋友。前辈对我一点也不在意。 〖有没有感觉到,你和她们是一样的?〗 有。现在就觉得。是这样子的吗?难道说我们在倦怠期?刻也对我一点也没兴趣? 〖那样的话你今天就要开始挑战! 把朝三暮四的他给抢回来。被他和重要的那个人说漂亮的大作战!(名句篇)〗 上面亲切详细地写着化妆方式和吸引重点,附赠的漫画上画了个吃了一惊的男人在称赞化了个漂亮妆的女性。 不知不觉想象起被刻也称赞美丽的自己。 …………。 …………。 或许不错。 不,不错并不是指被称赞,而是指对保养皮肤感到束手无策的我以此为目标或许也不错这事。并没有说刻也是男朋友或是重要的那个人,没有要刻也特别称赞的意思。 ……但是,老实说,还是有些想被称赞的。 我也会拥有的。 象普通女孩子一样的美丽这样的愿望。 ◆ 休息完毕的咲开始整理货架,在我眼前忙碌的来回走了好几次。 拿着货架上的商品从我眼前走过放在别的货架上,拿着替换的商品从我眼前走过放在另外的货架上。 刚这么想着的时候,咲就不甚满意地拿着商品走过我眼前放回了原位,远远地眺望确认着。 和在店里柜台处悠哉地等着不会上门的客人的我差别巨大。 不知不觉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但咲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完全没有和我对眼,一心一意地埋头于工作。 「咲」 「干嘛?」 咲赶紧停下了手边的活回头看起了我。 「变了好多啊」 「是,是嘛?」 「啊。好看多了」 「有,有那么夸张吗?」 咲罕见的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啊。只不过调换了一下货架商品的位置,店里就整洁多了」 「嗯。是嘛。只是稍微化了点妆……欸?货架?商品?」 「啊。这次学习了收纳术吗?」 「是,是啊。我认为外观很重要」 「原来如此啊—」 「…………」 「…………」 「没其他要说的了?」 「什么?」 「唔,唔嗯。没什么」 咲像是有话要说,但却什么也没说就又开始了商品位置的替换。 突然,咲走过之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咲」 「干嘛?」 咲停下了走向货架的步伐看着我。 「好香啊?」 「是,是嘛?」 「啊。这是什么呢,怎么这么馋人?」 「谗,馋人?馋人的话……是,是吗?我可没有想歪哦」 咲罕见的有些动摇地睁大了眼睛。 「啊。今天晚上吃炖菜?真是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呢」 「嗯。是嘛。只是涂了点香水……欸?炖菜?食欲?」 「啊。在准备晚饭吧?厨房传来了香味。肚子都饿啦」 「是,是呀。今晚吃炖菜」 「是嘛—。我今天要不也吃速冻炖菜吧—」 「…………」 「…………」 「没其他要说的了?」 「什么?」 「唔,唔嗯。没什么」 咲像是有话要说,但却什么也没说就走进里面的厨房去看火候了。 「这家伙好奇怪啊?」 难得夸奖一下她却觉得她看起来很沮丧。是我看错了吗? 可是要说到奇怪的话,刚才打开了的杂志上的报道让我很在意。虽然她马上就藏起来了,但还是稍微看到了一点。 老实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也对,那家伙也是女人嘛。感兴趣也正常。 那么我下次去学校图书馆借书给她看吧。 ◆ 几天后。 奇怪。好不容易学会了化妆,刻也却什么都没说。而且这之前我甚至连香水都挑战了,却输给了炖菜的香味。 别说是被他说漂亮了,甚至根本就没触及到这方面,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说刻也真的没有注意到 吗。唔嗯,不可能的。不可能没注意到。那么,果然是倦怠期?但我们平时还是说话的…… 「哎呀?」 突然,注意到桌子上摆了一本书。没有看到过的书。不是我的。是刻也忘了拿吗。 刻也会看什么样的书呢,稍微有点兴趣。 我翻开了那本书。 原以为这本精装的书是小说,其实却是戏剧剧本。 我不知道刻也对戏剧有兴趣。 内容是以童话为主题的故事。 一个自认为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每天都在想办法使自己越来越漂亮。求婚的男性络绎不绝。但是女人却始终认为这些男性都配不上自己。 有一天,正在跟平时一样问着魔法镜子谁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的时候,镜子却说出了其他女人的名字。女人比以前更加努力的打磨着自己的美丽,可是镜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 浑身上下充满着化妆和装饰品的想要变得美丽的女人为此费劲了一生的心血,什么都没得到就这样年华老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围绕在她身边的求婚者们都不在了,最后只有她孤独一人死去。 这样的故事。 「这是……」 这本书想要表达的主题在后记上写着。 「不要做无谓的努力」 感到嗖的一声胸口被贯穿了。 这算什么。现在我心里大声回响着这句话。 为什么刻也要在这种时候把这种书放在这里。 「啊!难道说……不对,这种事情?」 我急急忙忙看向房里的柜子。 那里摆放着没给其他人看过的那张照片。原本可以扔掉的,但想到灰心的时候看到这可以回归初志,于是就放在那了。 照片确实就放在柜子里。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过。 不对,刻也确实看过了那张照片。有可能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或许在那时候就偷看过照片了。 想着十六年后的我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然后刻也在知道我十六年后的样子以后,为了让我看到这本剧本,特意把它放在了醒目的地方。 为了告诉我我的努力是白费的。 我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剧本扔掉了。 是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是这样啊?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是这样啊?我们俩个何止是在倦怠期。 让人清醒的是心境。 我拿出了化妆水和乳液,啪嗒啪嗒啪嗒地涂满了整张脸。 比平时多几倍的量和多几倍的时间专心地做着按摩。 但这不够。这种东西肯定不够。 我一边做皮肤保养,一边下了个决心。 这样的话只有使出杀手锏了,虽然对我来说还太高级而被封印了……。 我抛弃了至今为止看过的杂志,从书架深处拿出了另一本书。 好样的,刻也。 我接受你的挑战。 是不是白费功夫,就让你看看结果。 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等着瞧。 我一定会变漂亮。 ◆ 我放学后来到打工的付丧堂古董店,和一脸抽搐的客人擦身而过。咲又怪异地接待客人了吧,叹着气走进了店里。 「刻也,欢迎回来」 「喂,刚才的客人……咦,哇啊!」 我禁不住吓得倒仰了。 「怎么了?」 「怎么了,你才是的……,啊,没什么……」 惊讶的是咲化了妆。 不对,如果只是化妆的话就不会这样惊吓了。 可是咲化的是,巷子里女性间人气很旺的某剧团的舞台女演员那种很浓的妆。那个剧团是以华丽的衣装和浓妆的女演员们,拥有把现有的童话和故事进行另类诠释的鬼才脚本家而出名的剧团。 怪里怪气的紫色眼影,描绘的很夸张的眉毛,使睫毛加倍长的睫毛膏,在寒冬的北国不会出现的红色脸颊,血红色的口红,整个脸上涂满了闪闪发亮的金色。 几十米远的舞台上看起来很华丽的这种化妆法,近在眼前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所以客人才会一脸抽搐的离开。没有发出悲鸣已经算是很好的了。那位客人离开时会觉得这里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店呢。 「怎么了?」 「啊,没有,什么事都没。话说你稍微休息一下怎么样?」 「没必要」 「不,还是休息一下的好。你累了吧?唔嗯,你肯定累了」 「是嘛?那么我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咲败给了我的执着,离开柜台走到里面的休息室去了。 我替换她坐柜台,时断时续地偷看着咲的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哎呀,触及这方面到底好不好呢。还是说应该假装不知道呢。可是假装不知道或是没注意到这也太做作了。 突然,看到了咲在休息室里看的书。 「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女演员(舞台化妆篇)」 是一本这种书名的书。 「咲,咲?」 「干嘛?」 「这,这本书也对接待客人有用?」 我一问完,咲就面无表情的……不对,虽说是面无表情但却充满了压力,总之咲这样回答了。 「你在说什么啊?化妆和接待客人不可能有关系吧?」 「也,也是啊。嗯,我说了奇怪的话。抱歉」 嗯嗯。我们店不是卖化妆品的。喂,不是我说了奇怪的话吧。什么时候立场颠倒过来了。奇怪的明明是咲。 可是这样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算了,有兴趣总是件好事。 再怎么有兴趣,也不用带进打工里吧,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跟往常一样用温暖的目光守护她吧。 嗯,这样就好了。 都和子小姐,快点回来呢。 「刻也」 下意识里吓了一跳。 「怎,怎么?」 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靠近了我,拿出了书。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一阵雷鸣响过。 这种醒目的化妆,在咲以前看过的杂志的广告上的剧团里出现过。 原来是这样子啊。知道她有兴趣,我把图书馆里借来的那本剧团的剧本放在了休息室里,这的确是事实,可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自己模仿起那些个女演员来。呀,她居然模仿的完全一样,是说这家伙的志向是做女演员?不会吧,再怎么说这也……。 「这本书,谢谢了」 「你,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 看来不只是有一点兴趣。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样,可是眼神却不同。 就像是盯着谁在看,让人感到恐惧。 顺带一提这本书是「不仅要磨练外表,也请磨练内在」或是「不要羡慕他人的美貌,我就是我」这种充满着寓意的故事被另类诠释过的脚本化的东西。 我虽然没有看这本书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图书管理员这样告诉过我了。寓意写在后记里是脚本家的恶作剧,不能相信的。 其实还有另外一本推荐的书,那个图书管理员硬是要我借。原本打算看也不看就还掉的,但既然咲这么感兴趣的话就借给她看吧。 我把今天借来的另外一本书也放在了桌子上。 明天该借什么样的书呢。 ◆ 然后那一天又有书摆在桌上 。 和之前一个剧团的剧本,今天的内容也和前一本书相同是有寓意的童话。 村里有个妙龄少女。家里很穷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洗菜做饭脸上和手上满是泥泞。寒碜的少女总是被大家欺负。 少女没有屈服仍然认认真真地过着每一天,突然有个以前倒在路上时被她救过的男性道谢来了。 那个人其实是个贵族,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漂亮衣服和高家装饰品作为礼物向她求婚了。 除去泥泞,换了衣服的少女变身成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性,之后,和那个贵族结了婚过上了很幸福的生活。 这样的故事。 这本书想要表达的主题在后记上写着。 「不管脸多漂亮,要是不注重打扮的话,就只会让人觉得肮脏」 感到嗖的一声胸口被贯穿了。 刻也是在讽刺我只注重化妆吗。 是说就算做这种事情,十六年后寒碜的我的样子也不会改变。 我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剧本扔掉了。 好样的,刻也。 我接受你的挑战。 是不是白费功夫,就让你看看结果。 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等着瞧。 我一定会变漂亮。 ◆ 第二天,在打工店里出现的咲穿着豪华的黑色礼服。 手上拿着的书的书名是「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女演员(舞台衣装篇)」。的确像是演戏的女王殿下穿的,只有在舞台衣装的店里才有得卖的礼服。连这种特殊店都调查过了,真令人惊叹。 或许她真的是以女演员为目标。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样,可是眼神却不同。 就像是在用眼神看穿他人似的,让人感到恐惧。 「哎呀,刻也,你来了啊」 「啊,我来看店你休息一下好了」 「书,谢谢了」 「喜欢吗?」 「嗯。很喜欢」 我昨天才放在那的书看来已经看完了。一日之内就读完了,看来真的是很对胃口。 顺带一提这本书是「凡事不能以第一印象来判断,仔细观察后也会发现美」这样把原寓意篡改过的东西。 我虽然没有看这本书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图书管理员这样告诉过我了。寓意写在后记里是脚本家的恶作剧,不能相信的。 我把今天借的一本书又放在了桌上。 明天该借什么样的书呢。 ◆ 那一天又有书摆在桌上。 和之前一个剧团的剧本,今天的内容也和前两本书相同是有寓意的童话。 在某个国家里有一个戴假发的女王。某一天晚上晚宴的时候,女王的假发歪斜了。周围人都注意到她的假发歪了,只有本人没有意识到。可是女王戴假发这事情是个秘密,没有人敢指出。 视线不准投向头上,不准用含有头或是头发这一类的词语,大家都要注意说话方式。 可是在这时候却发生了事情。头发被蜡烛的火苗引火点着了。可是本人却没意识到。虽然想要拍打假发用水灭火,可是如何取下假发是一个大问题。不快点的话女王就要被火伤着了。但要是说出假发的事情就会被女王处以刑罚。呀,到底该怎么办?这种紧迫时候,贵族们摇晃了低度数的发泡酒打开了塞子。飞散的酒水使包括女王在内的全场人员都湿透了,可这避免了最差事态的发生。顺带一提这就是现代啤酒的前身。 这样的故事。 这本书想要表达的主题在后记上写着。 「你的头上也会着火。等到头发没了就晚了。所以要尽早检查头发。这个故事尚未完结。总有一天会出续篇。」 感到嗖的一声胸口被贯穿了。 刻也是在讽刺我只注重化妆和服装吗。 头发是女人的生命。顶着一头没有做过任何保养的伤的很重的蓬乱头发,就此度过。 火烧屁股,当头棒喝,讽刺的真是有水平,而且特意拿了本没有完成的作品来,是在暗示我的努力也会半途而废地终结。 我下意识地把手上的剧本扔掉了。 好样的,刻也。 我接受你的挑战。 是不是白费功夫,就让你看看结果。 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等着瞧。 我一定会变漂亮。 ◆ 第二天,刚出现在打工店里就被咲告之「下来要去美容院」。 手上拿着的书的书名是「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女演员(舞台美发篇)」。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我觉得她的头发已经很漂亮了,可惜看来仍无法满足。 或许她的目标是成为最引人注目的女主角。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那样,可是眼神却不同。 就像是在咒人死去,让人感到恐惧。 「哎呀,刻也。你来了啊」 「啊,我来看店你休息一下好了」 「书,谢谢了」 「喜欢吗?」 「嗯。很喜欢」 我昨天才放在那的书看来已经看完了。又在一天之内就读完了,看来真的是很对胃口。 顺带一提这本书是「保持自我是最重要的」或是「荒唐的谎话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这样把原寓意篡改过的东西。 我虽然没有看这本书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图书管理员这样告诉过我了。寓意写在后记里是脚本家的恶作剧,不能相信的。 我把今天借的一本书又放在了桌上。 明天该借什么样的书呢。 ◆ 今天为了打理头发而去了美容院。 不是平时去的美容院,而是换了家更高档的店,是一栋楼,把美容院和化妆,美甲沙龙这类和美容有关的商店整合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穿那件移动起来真的很不方便的礼服,但却保留了化妆。书上写的暴露在紫外线下对肌肤不好。 「欢迎……?」 连〖光临〗两个字都省掉了。真是家不懂待客礼仪的店呢。 「我是预约过的舞野」 「啊,久等了。请走这边」 说着,就把我带到了座位上。我坐在了椅子上,被披上了一件罩单。被白色罩单包裹着,浮现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自己看来都觉得很恶心。可是,这也是为了拥有女演员一般的肌肤哦。不是挑剔的时候。 「我是今天负责给您理发的甲本」 「拜托了」 美容师甲本先生点了点头,用手抓住了我的头发。 「真是漂亮的头发呢。经常做护理吧?」 「没有。只是在洗澡时涂点一般的护发素罢了」 大致来说,也就是用用都和子小姐的洗发液和护发素。但这些东西都很平常。 看到过自己十六年后样子的如今的我,对恭维话已经听不进去了。 「今天想怎样打理呢?」 「拜托你剪个这样子的,然后做个护理」 我把带来的剪下的书页递给了甲本先生。 剪下来的照片上是如同软冰淇淋那样的卷发造型。是一个很怪异的发型,但女演员也是这个样子的,估计现在这样子很流行吧。 光护理头发是不充分的。为了提前于刻也的挑衅决定连发型也改变一下。这样一来他就无话可说了。 「那个,是这个吗?」 「是的」 「嗯,可以问一下吗?」 「怎么?」 「您的化妆也好,发型也好,是有 什么原因吗?」 美容院里人声嘈杂。但看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原因吗?」 是想问〖antique〗让我看到的十六年后的样子的事情吗。不对,这个人不可能知道这事情。那么是想问什么呢? 「比如说你是女演员,而且明天在舞台上有正式演出?」 「不是的。我只不过是服务业的人士罢了」 「服务业,是吗………」 「是的」 「冒昧的问下,这是从哪本书上剪下来的?」 「很普通的发型书」 「普通的……。那个,再冒昧问下,您化的妆也是参考书本的?」 「是,是的」 「是什么书?」 「那个,介绍女演员化妆方法的书。我想模仿女演员的化妆方法是最正确的」 「原来如此,女演员的,是这样啊」 怎么了。感觉是难以启齿措辞严谨的在说话。 从镜子里反照出来的表情也是很抽搐的,应该说是痛苦吗。 难,难道……。 我意识到了一件事请,小心翼翼地问道。 「怪异,吗?」 美容师一边斟酌着语言,一边清楚地说道。 「相当怪异」 卸妆后的我的脸映照在镜子里。 没想到来美容院,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卸妆。 据美容师甲本先生所说,我的化妆确实像是个女演员,但那是站在舞台上时才用的妆,不是女演员平时化的妆。 给我看了杂志上现在流行的化妆和发型还有洋装。 上面写的东西和我买的书上写的东西基本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完全不一样。 的,的确化妆浓了点,洋服华丽了点,发型怪异了点,但事实上确实有人是这样打扮的,看了十六年后的自己的那副样子,为了对抗刻也的挑衅,觉得这一切都不算过分。但看来是妆化得太浓,洋服太华丽,发型太怪异了。打从心底感到没有穿那件礼服般的洋服真是太好了。 「嗯嗯。你还是素颜好哦」 「是,是的。谢谢」 看到了镜子里映现出来的甲本先生赞许的笑脸。害羞的都不敢看,低下了头。 不知不觉间待客应有的态度都没了,但我浑不知觉。 「好了,稍微抬起点头来呢」 我的脸被抬起。这种时候没有表情的自己真是太好了。 甲本先生的手上握着化妆用道具。 「本店二楼是化妆和美甲沙龙,所以有这些东西。嘿,好好看着哦」 甲本先生用基础化妆品为我保养,在我的脸上涂了层薄薄的粉底液,稍微扫了一点粉色的唇膏。 「像你这样的平时这样就足够啦。眼睛大而水灵,眉毛工整,睫毛也很长很漂亮呢。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很好了」 不愧是专业的。化的自然而漂亮。 还告诉了我很多其他的事情,比如说预防紫外线不用化浓妆,或是肌肤保养的小窍门之类的。 我再次实际感受到,自己临阵磨枪的知识的错误。 试着冷静地回想,那个浓妆确实很恶心。没有人会化成那样出门。 不像我了,失去了冷静,连感觉都麻痹了。真笨啊。 「那么,今天就稍微修一下头发,要做个护理吗?」 那个怪异的发型理所当然没被采纳,只是修剪了一下长度,最后涂了点护发素。在护发素渗透进入头发的空隙时间里,甲本先生开始跟我说起话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费尽心思化妆和做护理呢?有什么原因吗?」 「那个,其实我是看到了十几年后的自己」 「啊,是那种可以推测肌肤状态的机器吧?」 〖antique〗的事情无法说出口,但看来甲本先生所说的那种类似的机器很普遍。 「然后看到了皱纹很受打击……」 「是这样吗?不太可能吧。是不是被骗了?」 「可,可是不仅如此,接下来我虽然开始着手肌肤保养,打工地方的人却暗示着说我白费功夫,不仅是肌肤连头发和服装都不行,所以我想要争口气」 「那个人是男朋友?」 啥?突然说了什么啊,这个人。我没有和刻也作为男女朋友在交往。 但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说了。不对,甚至或许可以说是经常被这样说。这么说周围人看了都觉得是这种关系吗。但是甲本先生没有和我们在一起过,也没有见过我们,只是根据我的口气下的判断。 我说了听起来像是那种关系的话吗。我和刻也在一起的时间的确是很长,也会互喊对方的名字,还去过家里,两个人也一起出过门。 世上都把这种情况称之为交往吗。 唔。不对不对。没有告白过,而且刻也看来也不像是这种关系。啊,但是,绝对不讨厌他。甚至可以说他是周围一圈人中和我关系最好的……。周围的人都和我不是一个年龄层的,只有刻也是……。 那个,只有刻也,不是说没有刻也就不行了,总之我和刻也没有在交往,也不是恋人,可以确定不是这样的关系。 「不对,你搞错了」 我老实地回答道。 「看来渊源很深啊?」 「你指什么?」 「不用装的这么平静的……」 「我平时就是这样子的」 「啊,啊,是嘛」 甲本先生不知为何看来有些像是在苦笑。 「哎呀,总之,不用管那个他说了些什么,只要专注于自己的肌肤保养就行了,不用太神经质哦。你的头发和肌肤都很漂亮呢」 「是,是吗?谢谢」 被专业的人说成这样真是很安心。 「那么,做过的很多事情都不必再做了吧」 「是呢。但也不是全部都取消哦。限定在最低必须标准之内。女孩子嘛,都希望被特定的人称赞自己美丽,这是很正常的哦」 看来甲本先生还是误解了刻也和我的关系。 而且这次的事情不是因为我希望被谁称赞美丽,而是想要变漂亮的我自身的问题。承认被杂志报道忽悠了,被挑衅后变得意气用事,但这些其实都和刻也没关系。 接下来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护理做好了,最后是结账。 「今天真是谢谢了」 我把化妆的事情算在了里面道谢说道, 「小事情。欢迎下次光临」 「好的」 突然,我在付钱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请。 「……钱包忘带了」 ◆ 从美容院归来的咲,卸掉了那个舞台女演员风格的化妆。 头发的长度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稍微剪齐了点吧。我本来还在担心会变成多么怪异的发型回来的,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回来后也没有再穿上那个舞台女演员风格的衣服,看来事情是就此告一段落了。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本来是打算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的。 「现在的化妆比较好看」 「诶?咦?啊,唔,是吗?」 咲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 「我,我再出去一会」 突然,咲刚回店里马上说出又要出去了。 「这倒没什么,不过你要去哪?」 「买,买东西啦」 「干嘛不回来时一起买呢」 「刚想起来有东西忘记买了啦。总之拜托你看店了呢」 咲 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店。就像是避开了在说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很在意。化妆也好服装也好,总觉得很奇怪。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 我盘算着咲离开店里的事情,最终跟了上去。 咲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的我,在路上走着。 很显然不是去买东西。咲通常去的那家大商场不在这个方向。 我注意着不被咲发现,就这样在后面跟了一会,咲停在了一家店门口。 那是家美容院。咲毫不迷惑地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才刚来过的,马上又来了吗。难道说刚才还没完,接下来就要做怪异发型了? 我躲在电杆背后偷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美容师在看到咲之后走近了。这男人给人感觉很好,很具有个人魅力,看来和咲是认识的。是咲经常指名的美容师吗。 咲和那个美容师就站在那说着话。 看起来像是一般性的对话,但看来很是亲切。这是真的吗,那个面无表情的铁假面的咲居然会知道害羞。 难道说咲开始化妆和打扮的原因是那个男人?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后,美容师推着咲打算带她去里面。 咲点了点头,和美容师两个人走进了美容院的里面。 剪头发的话肯定不用去里面。不对,两次光顾这点就很奇怪了。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预料外的展开让我一片混乱,我呆呆地站在了那。 ◆ 去美容院忘带钱包这种事情羞死人了,对刻也说不出口。 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会被怎样挑刺了。 而且。 一想到他说现在化的妆比较好看—— 被刻也称赞了。 只是以杂志上写的为目标,并不希望被人真正称赞,不是为了这才开始学习化妆的。 可是,还是很高兴。……比仅此一次想象的更高兴。 或许麻烦的肌肤保养和化妆还有打扮也挺好的。 而,而且看来果然刻也也不喜欢那个浓妆。早点跟我说的话多好。 稍微心里有些不满。 在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已经到美容院了,把甲本先生叫了出来。 在甲本先生到来之前,问讯处的人一个劲地称赞我化的妆好看。虽然被人称赞的感觉不错,可这是在被刻也称赞过之后,没有刚才那样的高兴。 这算什么。只不过被刻也称赞了一次,就已经习惯被称赞了吗。 对自己的厚颜无耻稍微反省了一下。 过了一会甲本先生来了,我把钱给了他跟他再一次道谢,他温柔地跟我说「其实只要抽空来一趟就行了」。 知道这事情的美容师们小声地笑着。 今天的化妆也好,忘带钱包也好,我已经完全成为这家店的有名人了。 好丢人。脸上都要火烧了。虽然不可能看出来。 「那个,钱的数目没错」 「那么,谢谢了」 「啊,等等」 突然,打算回去的我被甲本先生喊住了。 「什么事?」 「嗯,其实呢。今天,给店里拍广告的模特儿有急事来不了了。虽然也可以找候补的那几个人在她们摄影结束后再来拍广告,但衣装和摄影的准备已经做好了,要是不拍就浪费了呢」 「啊」 「你,要不要取而代之试一下?」 「哈?」 连我这种人都吓到了。 「嗯,你的话感觉很适合。怎么样?就当是帮个忙。啊,当然也会给你打工费的,会给个你满意的价钱啦」 「啊,但是,我不希望头发再被剪短了」 「那么,就不剪」 「啊,但是,我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没关系的。发型啦化妆啦衣装啦都有专人,你只要坐着就行了哦」 「啊,但是,作为广告的话有点……」 「没关系的。会弄的看起来认不出是你的」 「啊,但是……但是……」 想不出其他拒绝的理由了。 「你对化妆和打扮有兴趣吧?被专业的人摆弄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专业的人还能教你诀窍。就像之前我告诉你的那样,想必可以作为很好的参考吧」 之前的事情,一想到这我就有些难堪。说是报恩的话有些夸大了,但至少该回个礼。 「而且让打工地方的那个孩子看到你可爱的样子后,或许会称赞你」 是嘛。也不是想要他称赞我,但或许可以争口气给他看看。 面对刻也至今为止的挑战态度,不是没有想过争口气的。不对,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在甲本先生教会我一点诀窍后要争口气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不是为了再体验一次被刻也称赞的心情,也不是为了想再被他称赞。 「拜托啦。就当是帮个忙」 「我知道了」 我没过一会就答应了做模特。 「谢谢。你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啦。有什么要求吗?不能做的事情事先说好哦」 「那个,只有一个要求」 我传达了我仅有的要求。 ◆ 我在外面偷窥,已经过了很久了。 咲进了里面后还没有出来。在担心着她是不是卷进了什么危险的时间里,差点要冲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个美容师从里面出来了。 美容师直走到外面,开始抽起烟。感觉像是暂且结束了工作。 我偷偷摸摸地从电杆后走出来,和美容师面对面。 美容师以为是我是客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来我就不能就此回去了。那样会被当成是可疑人物的。 「啊,对不起。请问下,有没有一个人来的女孩子客人?我是她打工地方的人,有点要事找她」 说了下咲的名字和特征。我知道她在,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美容师稍微想了想,了然般告诉了我咲在。 「你是她打工地方的那个孩子吧」 「欸?你知道我?」 「今天帮她理发的是我呢,和她有说过一些话」 「原来如此。话说她为什么而来的呢?不是才刚从美容院回来吗」 「啊,其实是给钱……不对,那个其实是拜托她做模特了呢」 看来有什么隐情,但后面的话对我更有冲击性。 「模特?」 「有什么问题吗?」 「没,只是有点意外」 真是很出人意料的话。 那家伙做模特?她肯答应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一般来说拜托她的话她都会回以没兴趣而拒绝。 「那个,美容师先生和她是旧识吗?」 「不是的,只是今天负责帮她理发才认识的哦。拍广告的模特有急事来不了了呢,所以就拜托她替补一下」 看来认为他们很亲密是我想多了。 我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这并不是因为安心。 「对了,正好。你能不能也来一下?」 「什么?」 美容师没有跟我说明,就把我带进了美容室。 ◆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模特的工作,但看来就是个人偶。 负责替换发型,化妆,衣装的专业人士们,跟我说着半是称赞半是注意事项的话,我就变身了。 被夸头发和皮肤好。还被二十几岁的人恐吓,说我只是年轻,上了年纪的话不好的就会一下子都出现了,要 我注意。看来真正漂亮的人,也是很辛苦的。 负责服装的人连让我害羞的时间都没给就把我衣服脱掉了,帮我换了衣服。虽然告诉了我要注意下装的色调,但我觉得没必要。 做完这些事情坐在了镜子前的我就像是另一个人。 长发被扎起稍微漏了一点在外。脖子露了出来凉嗖嗖的有些忐忑不安。搭配衣服重点扎了根黑发带。除了原本的银色头发和指甲油外,还夹杂了一点黑色网状物。 服装可喜的是黑色基调的哥特式样。只是裙子的长度在膝盖以上,比以往的都短所以很难为情。想要尽可能的拉长胳膊肘上的黑色手套和膝盖上的黑色网状紧身裤,却被训斥不许碰。 然后化妆是用睫毛膏把眼睛弄得特别醒目,脸颊上用刷子扫了一点点红色。唇上涂了鲜红的口红,完成后整体上看来在成熟中带点挑逗。 这是我有生以来,打扮的最漂亮的样子。 虽然对化妆和肌肤的保养不太上心,但这不是说我对打扮没兴趣。有兴致的时候,也会挑选适合自己的东西或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没想过会有这样子的时候。 打扮需要勇气。 比起自己动手,托付给他人来打扮虽然可以不需要那么勇敢,但还是没有给其他人看到这样子的勇气。特别是不敢给刻也看到。 突然,听到了甲本先生敲门说「能不能出来一下?」的声音。 照片已经冲出来了,出去检验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结束了。检验就算了,只是希望我能赞同吧。 我打开了门。 「欸?」 打开门后,为什么站在那里的是刻也。 吓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为什么刻也会在这里?打工的事情怎么说。 比起这些来,为什么刻也一直盯着我看。 我脸上突然变得很烫。 刻也紧盯着我,开口了。 会说什么呢。 虽然没有给人看到的勇气,但被看到了的话还是很在意他人的说法。 混杂着恐惧和期待。 我接受了刻也的视线,等待着刻也说话。 现在的化妆比较好看—— 想起了之前刻也称赞我的话。 然后刻也慢慢地开口这样说道。 「啊,初次见面」 这,这个男的……。 我没有再等刻也接下来的话就关上了门。 化了妆,换了衣服,改变了发型,刻也不认识我了。 确实甲本先生说会变成里一个人,我也拜托希望自己在广告上时是以让人看不出的样子出现。 但是,没想到连刻也都看不出了。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总觉得很沮丧。 「哎」 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哪里错了呢。 原本是因为照相机的〖antique〗功能让我知道了十六年后自己很老的样子,只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而打算好好地保养肌肤。 却被杂志上的报道忽悠了,在刻也的挑拨触发下,开始注重发型和服装还有打扮,意识到的时候居然在这里帮忙做起了模特。 的确是努力过了,但明显哪里错了。 有种本末倒置,甚至该说是乱七八糟的感觉。 我看了看镜子。 那里面是和平时不一样的自己。 刻也没有认出来的自己。 承认吧。我的确是浮夸了。只不过被稍微称赞了一下就变浮夸了。 但是这份心情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因为刻也的一句话,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只因这浮夸的心情就消失掉了。 我解开了绑着头发的发带。 哗啦一下头发就解开披散了下来。 「回去吧……」 沮丧后才意识到。 我也有了。 象普通女孩子一样,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美丽…… ……唔嗯。被特定的人称赞美丽这样的愿望。 ◆ 「啊,初次见面」 和从未见过的漂亮女孩子打了招呼,却被她无视地关上了门。 不由得看向边上,甲本先生绷着张脸。 「欸?难道……」 「就是你说的难道」 「欸欸?」 那是咲?骗人的吧。不对,被这么一说的话倒也这么觉得了。虽然想要再看一次,但本人已经把门关上了。 「哎呀,给你看这个」 突然,甲本先生让我看桌上放大了的照片。 「!」 「吓了一跳?」 那是咲。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漂亮的咲。她就是刚才开门后出现了的少女。 「我也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哦。很厉害吧?」 「呃,还好……」 冲击有点过大了,只能说出这种没气势的话。 老实说那张照片一下子也没看出是咲。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或许都想不到是咲。觉得会不会是被这仅有的证据给骗了。 但注意到一样东西后,确信了那就是咲。 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咲的证据就摆在那。 「真糟糕啊。好不容易制造了机会」 「机会?」 「哎呀,你们看起来好像在吵架」 「欸?没有吵架」 什么啊。在剪头发的时候还要说我的坏话,那家伙真是的。 「话说回来,难道是甲本先生劝诱她做女演员的?」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最近,那家伙看的书是〖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女演员〗这种技术性的书籍哦。而且还模仿某个剧团的女演员的化妆,甚至还模仿服装和发型。而且我还从图书馆借出那个剧团的剧本给她看……」 「怎么感觉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听说的?」 「啊。为了肌肤保养和化妆才参考女演员的书,被打工伙伴暗示说这种努力是白费的」 「……完全不明白」 「我也是哦」 甲本先生虽然说了吵架的事情,但我却完全摸不着边。算了,那家伙时常采取莫名其妙的行动,这次也不奇怪吧。 「那么,不是想要成为女演员咯?」 「至少我没听说过呢。似乎只是作为化妆参考」 「那么,为什么会在意肌肤保养或是化妆这类事情呢?」 「谁知道呢。不过化妆也好打扮也好,一般女孩子来说都会有些兴趣吧?」 觉得那家伙不是仅次而已,但想不到理由。至少应该会有个什么契机。 「有误解的话还是尽早解决为好哦」 「啊」 我含糊地回应了,但不要说是解决还是其他了,连究竟是什么问题都不清楚。 「哎,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麻烦了呢」 甲本先生半惊讶半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打扮的话,有人是为了自己,有人是为了给什么人看。她是哪种呢?如果是后者的话就要夸夸她才好呢。但是连本人都不清楚的话就无法讨论了」 ◆ 一句话都没说,我和刻也回店里了。 刻也想说什么却紧闭着嘴不说,我假装没注意到。 回店里后,我进去洗脸了。卸了妆,换回了发型,换上了平时的衣服,那个讨厌的 感觉也被洗刷流尽了。 洗完脸后总算清爽了。 看着镜子,里面是一张跟平时一样的脸。 作为广告用的拍的像是其他人的照片结果没有被采用。老实说,安心了。 摸了摸口袋。那里面放着一支唇膏。理所当然的没给打工费,但甲本先生作为谢礼给了我这个东西。不怎么明显的淡色唇膏。 我试着用它涂嘴唇。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给刻也看。 我没有因为刻也没注意到就打算不再化妆。 刻也大概会称赞我的化妆吧。 虽然以为我关在房里没有注意到,但我知道刻也获得了甲本先生某些建议的事情。 刻也肯定打算按照甲本先生说的,要对我说些什么吧。 不管刻也说什么,我都会这样说。 「这种事情我已经意识到了呢」 我讽刺话一说,这个骚动就可以结束了。 并没有发怒。 老出现放在那的剧本的事情看来是我的误解,刻也没有注意到我化妆这种事情,我没有发怒的权利。 只是有一点沮丧。 所以我不想一直暗示他。 这是个契机。 但如果刻也没注意到的话,那就算了。 不能说了。 我只能让步到这种地步。 我从里面走出来到店里。 看店的刻也坐在柜台里,看着我这边。 刻也的视线在我眼下方向。 「咲」 看吧来了。 心里的准备和回答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只是等着刻也说话了。 「你戴着那个项链呢」 刻也笑了。 「!」 出其不意。完了。我太笨了居然没想到是这。 「甲本先生告诉我了。你肯做模特的条件就是拜托不要摘掉这条项链」 我不由得隔着衣服紧紧抓住了胸前的项链。 那是个月牙形的项链。 是之前从刻也那收到的礼物。 不要把这个摘下就是我接受做模特所提出的条件。 真是的。甲本先生。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谢」 「不,不是为了刻也。只是我自己喜欢」 「干嘛脸红」 「化妆的原因啦」 「嗯?还化着妆吗?我觉得你素颜就已经很好了」 「只,只涂了唇膏啦」 呀,自己露馅了。 ……太糟糕了。 ◆ 看到咲照片的时候,注意到她胸口项链的光芒。 这是以前,我作为礼物送给她的项链。所以才确信那张照片上的是咲。……哎,只能靠项链做判断真是太差劲了。 然后在差不多冷静下来后,我问咲。 「但是,你为什么会开始化妆?」 「不是化妆,这只是为了保养肌肤哦」 「为什么?」 「…………」 咲短时间内一脸烦恼的样子,然后进里面拿了张皱巴巴的照片出来。那种皱巴巴是被差点捏碎才成那样子的,但上面拍的人物也满是皱纹。 「这是?」 「用那〖antique〗的照相机拍出来的我的照片」 「你的?」 「刻也说过的吧?时间设定在十六年后。这就是我十六年后的照片。哎,算了。好好做保养的话就不会变成那样子啦。甲本先生也说我的皮肤很好,看来是有效果了」 咲又拿了一张照片给我。 「这张是?」 「才拍的我十六年后的照片」 那上面是变成了大人的咲。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但是都和子小姐那样的那种成熟女性的韵味已经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咲看上去很愉快。 「要不刻也也来拍一张吧?男性要不保养肌肤的话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哦」 「免了,啊,这个暂且不说,你是不是变得太过头了?」 我比较完两张照片,拿起照相机。 「坏掉了吗?」 「喂。你是不是太小气了?」 「没有,我不是指这张,而是指皱巴巴的那张。十六年后居然会变成这样子……这是?」 我一边摆弄着照相机,一边注意到了一件事。 「这个现在,是设定在十六年后吧?」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吧?数字不是十六吗?」 「……原来如此。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 我拍了拍咲的肩膀,告诫她说「冷静地听着」。 「之前设定的似乎不是十六年后,而是九十一年后」 看来我把「91」反过来看成是「16」了。我被数字圈套漂亮地摆了一道。 呀,我怎么会搞错呢,这种事情。 「嘿,这不是很好吗。咲十六年后是个漂亮的熟女……喂,这是?咲?」 为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了地震或是火山喷发时那种隆隆隆隆的声音。 那个?小咲?面无表情不是你的卖点吗? 喂,咲啊…… 后记 第二卷了! 那么,再一次。第二卷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够出续集,最终还能这样平安无事地出版。这也多亏了应援的各位读者大众。谢谢了。 招呼的晚了。我是很久未见的御堂彰彦。 〖付丧堂古董店〗第二卷,觉得怎么样呢。 这次也和上本一样,由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道具〖antique〗为主线的四个短篇构成。当然刻也、咲、都和子小姐这三个付丧堂古董店的人也还是这么的活跃哦。 然后效仿上本,给各章做下简单的介绍,顺便杂谈一下。 ·寂静 给映照出来的空间带来完全寂静的镜子。为噪音而烦恼着的一个作曲家知道了那面镜子的存在,从刻也他们那里以某种理由借到了那面镜子……这样的故事。 在工作时烦恼于因为噪音而不能集中精神,却又因为过于寂静而无法冷静下来的我是个任性的人。在写获奖作的时候明明不怎么在意噪音,经常性利用咖啡馆呢……。 ·自己 戴在脸上,做出和使用者的姿态形状·能力·性格完全一样的拷贝的面具。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听说了似乎有班上同学获得了那个假面的刻也,慢慢地对那个同学产生了不协调感……这样的故事。 有没有觉得要是有另一个自己该多好的时候?我有过。小时候就那样想过了。因为可以获得很多乐趣。但我居然现在还会想出这种素材,是意味着我内心没怎么成长过吗……。啊呜。 ·死目 能够窥探对方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的眼镜。以窥视他人人生为兴趣的女性,看了被电车压死的人的眼睛,从而意识到了自己的爱好。那样的她某天,看了刻也的〖眼睛〗……这样的故事。 被问及看异性时目光首先放在何处,回答是眼睛。骗人的。这是素材用光了。 ·化妆 拍出指定好了的时间经过后样子的照相机。无意中用了那个照相机的咲,意识到某个无法置之不理的事实……这样的故事。这个照相机和副标题的化妆有什么样的关系,请看本篇。嘿,你猜中了吗? 我第一次化妆是在中学生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林间学校的营火晚会的余兴表演呢。我可没有那种兴趣哦。 那么,接下来跟以往一样借这个地方说下谢意。 经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高林先生,给本作继续画出了非常棒的插图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费心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们。 真的非常感谢。 那么期待再会吧。 御堂彰彦 第二卷了! 那么,再一次。第二卷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够出续集,最终还能这样平安无事地出版。这也多亏了应援的各位读者大众。谢谢了。 招呼的晚了。我是很久未见的御堂彰彦。 〖付丧堂古董店〗第二卷,觉得怎么样呢。 这次也和上本一样,由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道具〖antique〗为主线的四个短篇构成。当然刻也、咲、都和子小姐这三个付丧堂古董店的人也还是这么的活跃哦。 然后效仿上本,给各章做下简单的介绍,顺便杂谈一下。 ·寂静 给映照出来的空间带来完全寂静的镜子。为噪音而烦恼着的一个作曲家知道了那面镜子的存在,从刻也他们那里以某种理由借到了那面镜子……这样的故事。 在工作时烦恼于因为噪音而不能集中精神,却又因为过于寂静而无法冷静下来的我是个任性的人。在写获奖作的时候明明不怎么在意噪音,经常性利用咖啡馆呢……。 ·自己 戴在脸上,做出和使用者的姿态形状·能力·性格完全一样的拷贝的面具。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听说了似乎有班上同学获得了那个假面的刻也,慢慢地对那个同学产生了不协调感……这样的故事。 有没有觉得要是有另一个自己该多好的时候?我有过。小时候就那样想过了。因为可以获得很多乐趣。但我居然现在还会想出这种素材,是意味着我内心没怎么成长过吗……。啊呜。 ·死目 能够窥探对方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的眼镜。以窥视他人人生为兴趣的女性,看了被电车压死的人的眼睛,从而意识到了自己的爱好。那样的她某天,看了刻也的〖眼睛〗……这样的故事。 被问及看异性时目光首先放在何处,回答是眼睛。骗人的。这是素材用光了。 ·化妆 拍出指定好了的时间经过后样子的照相机。无意中用了那个照相机的咲,意识到某个无法置之不理的事实……这样的故事。这个照相机和副标题的化妆有什么样的关系,请看本篇。嘿,你猜中了吗? 我第一次化妆是在中学生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林间学校的营火晚会的余兴表演呢。我可没有那种兴趣哦。 那么,接下来跟以往一样借这个地方说下谢意。 经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高林先生,给本作继续画出了非常棒的插图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费心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们。 真的非常感谢。 那么期待再会吧。 御堂彰彦 第二卷了! 那么,再一次。第二卷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够出续集,最终还能这样平安无事地出版。这也多亏了应援的各位读者大众。谢谢了。 招呼的晚了。我是很久未见的御堂彰彦。 〖付丧堂古董店〗第二卷,觉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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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觉得要是有另一个自己该多好的时候?我有过。小时候就那样想过了。因为可以获得很多乐趣。但我居然现在还会想出这种素材,是意味着我内心没怎么成长过吗……。啊呜。 ·死目 能够窥探对方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的眼镜。以窥视他人人生为兴趣的女性,看了被电车压死的人的眼睛,从而意识到了自己的爱好。那样的她某天,看了刻也的〖眼睛〗……这样的故事。 被问及看异性时目光首先放在何处,回答是眼睛。骗人的。这是素材用光了。 ·化妆 拍出指定好了的时间经过后样子的照相机。无意中用了那个照相机的咲,意识到某个无法置之不理的事实……这样的故事。这个照相机和副标题的化妆有什么样的关系,请看本篇。嘿,你猜中了吗? 我第一次化妆是在中学生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林间学校的营火晚会的余兴表演呢。我可没有那种兴趣哦。 那么,接下来跟以往一样借这个地方说下谢意。 经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高林先生,给本作继续画出了非常棒的插图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费心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们。 真的非常感谢。 那么期待再会吧。 御堂彰彦 第二卷了! 那么,再一次。第二卷了! 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够出续集,最终还能这样平安无事地出版。这也多亏了应援的各位读者大众。谢谢了。 招呼的晚了。我是很久未见的御堂彰彦。 〖付丧堂古董店〗第二卷,觉得怎么样呢。 这次也和上本一样,由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道具〖antique〗为主线的四个短篇构成。当然刻也、咲、都和子小姐这三个付丧堂古董店的人也还是这么的活跃哦。 然后效仿上本,给各章做下简单的介绍,顺便杂谈一下。 ·寂静 给映照出来的空间带来完全寂静的镜子。为噪音而烦恼着的一个作曲家知道了那面镜子的存在,从刻也他们那里以某种理由借到了那面镜子……这样的故事。 在工作时烦恼于因为噪音而不能集中精神,却又因为过于寂静而无法冷静下来的我是个任性的人。在写获奖作的时候明明不怎么在意噪音,经常性利用咖啡馆呢……。 ·自己 戴在脸上,做出和使用者的姿态形状·能力·性格完全一样的拷贝的面具。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听说了似乎有班上同学获得了那个假面的刻也,慢慢地对那个同学产生了不协调感……这样的故事。 有没有觉得要是有另一个自己该多好的时候?我有过。小时候就那样想过了。因为可以获得很多乐趣。但我居然现在还会想出这种素材,是意味着我内心没怎么成长过吗……。啊呜。 ·死目 能够窥探对方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的眼镜。以窥视他人人生为兴趣的女性,看了被电车压死的人的眼睛,从而意识到了自己的爱好。那样的她某天,看了刻也的〖眼睛〗……这样的故事。 被问及看异性时目光首先放在何处,回答是眼睛。骗人的。这是素材用光了。 ·化妆 拍出指定好了的时间经过后样子的照相机。无意中用了那个照相机的咲,意识到某个无法置之不理的事实……这样的故事。这个照相机和副标题的化妆有什么样的关系,请看本篇。嘿,你猜中了吗? 我第一次化妆是在中学生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林间学校的营火晚会的余兴表演呢。我可没有那种兴趣哦。 那么,接下来跟以往一样借这个地方说下谢意。 经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高林先生,给本作继续画出了非常棒的插图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费心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们。 真的非常感谢。 那么期待再会吧。 御堂彰彦 第一章 箱 这个世上有被称为〖antique〗的东西。 是隐藏在古董品或是古美术品这种表面意思下,有力量的古人或是魔术师制作出来的魔术道具,或是人类的怨念和自然的灵力寄宿下拥有了力量的被称为诅咒物的这类东西的总称。 比如说召唤幸运的石头,一到夜里就长头发的人偶,映照出未来样子的镜子,到手就会降下火焰的刀。 有谁会知道这些东西存在于世呢。 但是人,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把这些东西判定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但〖antique〗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于人类的身边。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则要看得到它们的人怎么决定了。 第一章箱 人人都有箱子。 有着形状、颜色、大小都千差万别的箱子。 放在那里面的。 也许是重要的回忆。 也许是难以启齿的过去。 也许是重大的罪过。 人人都有箱子。 有不给他人看到的,也不希望被他人夺去的秘密的箱子。 ◆ 俯视着箱子。 我伸出手,打开了箱子盖。 把合叶作为支点,打开了箱盖使其后仰。 我轻轻地把那个孩子放倒在箱子里。 那个酣睡着的孩子微微地睁开了眼。 睡眼朦胧,但却抬头紧盯着我看。转向上方看着我的那双眼睛象征着那个孩子的柔弱,也伤着我的心。 想要出声,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就算这个孩子说想要出去,现在也不能放她出去。 不过这个孩子连这种话都不懂。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那个孩子的鼻尖上。 那不是我的眼泪,而是午后下的雨。 那个孩子不知道那就是雨,一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鼻尖。鼻尖在箱子上蹭着,擦拭着雨滴。 就在这时候,雨一下子就变大了,马上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我把拿着的雨伞,撑在我和那个孩子头上。 周围倾盆而下的雨,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这种事情很不可思议吧,那个孩子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环视起四周。 突然,一阵寒气而过,那个孩子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一瞬间,就想要抱起那个孩子。 想要抱着她给她以温暖。 但悬崖勒马止住了。 现在还不可以。现在还不能抱她。 抱歉啊,把你关在这种地方。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啊。 但是谁也不给。不给。 所以老老实实地藏起来吧。 我就像是为了从那个窥视自己的天真的目光中逃脱似的合上了箱盖。 这个孩子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在黑暗中沉睡吧。 总有一天我会把她从那里面放出来。 约定好了。 所以现在要忍耐哦。 ◆ 我——来栖刻也走向了打工场所。 高二学生打工的话,一般是在快餐店或是加油站这种地方,但我打工的地方有些特殊。 走进远离大马路的延伸进去的小巷深处,会看到一家招牌是〖付丧堂古董店~fake~〗的古旧的小巧玲珑的店。那就是我打工的地方。 一打开门,随着咔啷咔啷的听得人心情愉悦的铃声,扑面而来的就是陶瓷器具还有西洋人偶、年代久远的挂钟等各种各样的商品。 「你来晚了,刻也」 讲话的是摄津都和子小姐,这家店的老板。 形状很好的眉毛,看起来很有主见的眼睛,整齐而又乌黑发亮的一直伸展到腰那里的秀发。不输给模特的体形和威风凛凛的举止动作更是锦上添花。完全看不出是奔三的人,可这么说的话会被打死的。明明只有二十大几。 「你也不过是才刚回来啦」 突然,从里面露出身影的,是和我一样在店里打工的舞野咲。 沐浴在阳光下的淡银色的头发长及腰间,通透雪白的肌肤。与此对照的是身上穿着的黑色花边衬衫和黑色裙子,一身黑。这家伙只喜欢黑色服装。咲的固执之一。 「这次出门很长时间呢?」 「因此战利品很多哦」 都和子小姐昨天为止都外出在做商品的收购。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渠道,但她确实时不时外出收购商品。仔细一看,她的表情看来很是坐立不安,看来跟她所说的一样收购进行的很顺利。一副忍不住想要进行商品说明的样子。 「那么,这次买什么了?」 差点就说出久等了这话,她拿起身后放着的正体不明的物品中的其中一个放在了我和咲跟前。 看起来只是个大木箱。有盖子,可以通过合叶作支点来实现开和关。 「这个是〖东西放在里面就永远不会腐烂的保存库〗!」 东西放在里面就永远不会腐烂的保存库,或许会想这是说的什么啊,但她说的决不是谎话或是玩笑话。 这个世上有被称为〖antique〗的东西。 不是有年代的古董品或是古美术品。是指有力量的古人或是魔术师制作出来的拥有特殊能力的道具,或是长时间在人类的怨念和自然的灵力寄宿下拥有了力量的被称为诅咒物的这类东西的总称。 作为故事、轶闻或传说中〖拥有力量的道具〗登场。 比如说召唤幸运的石头,一到夜里就长头发的人偶,映照出未来样子的镜子,到手就会降下火焰的刀。 有谁会知道这些东西存在于世呢。 但是人,往往把没看过的事情认定成是假的,或者出现在了眼前也会不在意,就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看成是偶然,把这些东西判定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但〖antique〗其实比人类所知的更接近人类,存在于人类的身边。 我最近也是,有了和给映照出来的空间带来完全寂静的镜子,能做出和使用者的身姿形态·能力·性格完全一样的拷贝的面具,可以窥视对方的眼睛看到东西的眼镜,拍出制定好的时间的流逝后样子的照相机这类东西接触的机会。 都和子小姐收购的东西就是这些各种各样的〖antique〗。 「这里面保存着几年前的某样东西。这次连带里面那个东西一起卖给了我」 都和子小姐使了个眼色给我和咲,把手搭在了箱子上。 「准备好没。睁大眼好好给我看着」 i241.photobucket./albums/ff248/dily85325/17-1.jpg 把合叶作为支点,打开了箱盖使其后仰。 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的我和咲,看着都和子小姐打开了盖子的箱中。 然后—— 「臭死了!」 我们往后仰着身子。 「臭!臭死人了!是什么东西腐烂了!」 打开盖子的一瞬间,被关起来好几年的恶臭喷涌而出,异样的味道在店里扩散开来。 「咲!窗!开窗!啊,喂,别死啊,挺住!」 咲已经直立不动地后仰倒在了地上。 「我,我的眼睛」 都和子小姐按住被熏到的眼睛在挣扎着。 「请问……啊呀!」 运气不好来到店里的客人打开了门,下一瞬间,发出了悲鸣逃 走了。隔了一星期好不容易光顾的客人,但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把,把箱子盖起来!」 「刻也,交给你了」 无视我的叫喊,无情的都和子小姐抱着咲逃进了店深处那个居住空间里。 我抱着必死的觉悟靠近了箱子,就那样子把箱子踢出了店。 从翻倒的箱中,飞出了在电视上介绍过的艺术品那种异样的不明块状物,掉进了下水道。 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蠕动着消失了,这肯定是错觉吧。 之后的几十分钟,把门窗全部打开,不停地朝店里和禁断的箱子里喷着除臭剂,店里的空气总算是变回跟原来一样了。 「混蛋,是赝品吗!被骗了!」 都和子小姐抱着头,踹着赝品箱子。 「刻也,摆店里去」 喷过足够多的除臭剂的,没了臭味的箱子被放置在了店堂深处,又要放在这里做展示了。 这样一来付丧堂古董店又摆放了一个卖不出的商品。 已经清楚了吧。 跟店名一样,这家店摆放的商品是她收购来的〖antique〗的赝品们。 都和子小姐采购来的不仅这一个。 其他还有不管多脏都能洗干净的刷帚(邮购吗?),设定好了时间就会肚饿的肚子闹钟(这意思是?),看起来会显瘦的镜子(哪里都有卖吧)等等各种东西。啊,这些东西都被摆放在店里架子上了。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赝品。 「咕咕咕……」 都和子小姐懊悔的咬牙切齿,在我面前掀开了最后一样极品。 「〖戴上就会听话的项圈〗!」 「哦」 「什么嘛,这种不屑的动作!」 「好棒」 「你这家伙,当我是笨蛋吗!」 愤怒的想要掐死我,但看来已经对这种花样厌烦了。笑了三次,呀,眼睛一次都没笑过就是了。 「既然这样就给你戴了」 突然,都和子小姐打算把之前说的会让人听话的项圈给我戴上,但遗憾的是项圈对我的脖子来说太短了些。这种连不算粗脖子的我都戴不上的东西,或许是给猫狗之类的动物用的。 「混蛋」 都和子小姐悔恨地捶胸顿足, 「还没完?」 说着,咲从里面探出了头。看来在刚才的恶臭攻击后为了散掉臭味洗了个澡。咲的头发还是湿湿的,头上裹着浴巾,衣服也换了。话说如此也还是和刚才同一系列的黑色衣服。 这家付丧堂古董店在作为商店的同时也是都和子小姐的家,一楼深处是客厅和厨房,还有厕所和浴室,二楼是两个人的个人房间。我另外租了个公寓,但咲寄宿在这。 「完了后告诉我一声」 「啊。哎呀,这是最后……」 和打算回到客厅的咲说话的时候,注意到都和子小姐已经不在了。巡视着她去了哪里,一看,都和子小姐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咲的正后方。那张脸上浮现着恶魔般的笑容,手上则是那个项圈。 「?」 咲注意到背后的气息想要回头时已经晚了。 都和子小姐把那个项圈套在了咲的脖子上。套不上我脖子的那个项圈,却和咲的脖子很是契合。 「小咲,倒茶」 「……是」 面对都和子小姐突然的要求,咲顺从地点了点头就走到里面去了。 「哎呀你看呢。怎么样,刻也」 都和子小姐指着老实听话的咲,得意地挺起胸膛。 「不啊,倒茶这种事情,不是平时也是她做的吗」 「真是疑心病重的家伙啊」 「会这么想是理所当然……」 「那么,你试着下个什么命令。要是她顺从听话的话你就承认了吧」 咲端着倒有红茶的杯子回来了。 都和子小姐扬起下巴催促着我。不听从的话都和子小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证实这是赝品,必须给咲下达一个她不肯服从的命令。 「那个。那么,咲,笑一个」 「什么啊?突然?」 「别管了笑呢」 「……笑了呀」 咲面无表情的这样说道。 根本没笑嘛。 「…………」 「…………」 流动着微妙的空气。咲说是笑了,但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咲原本就是不怎么表露感情的人。平时都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我觉得连营业性微笑都不知道的这家伙是不适合服务业的,但本人却觉得这是天职。 此事暂且不提,可是这样一来就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服从命令了。 「有更容易明白的吧?喂,比如说把那个脱掉啦」 都和子小姐焦急地催促着我。 脱掉……。反正也是赝品,应该不会脱掉的。 「知道了啦。咲,把衣服脱掉」 咲睁大了眼睛面对我的命令一瞬间凝固了。然后,脸立马就低下了,手紧紧地护着胸口。 欸?那个?事情的进展跟想象的不一样吧? 咲静静地走到我跟前,脸上出现了少许的红晕,抬头看着我。 哎呀呀?喂,难道说真的……。 咲放在衣服上的手,笔直地伸出打在了我的鼻子上。 「喔喔!」 「该打」 都和子小姐吃惊地说着推卸责任的话。 「是你先说的吧!」 「我说的是头上的浴巾」 「浴巾的话不是脱掉应该是拿掉吧!」 真是的。我相当痛苦的抚摸着鼻子, 「这样一来该明白那个项圈是赝品了吧?」 「…………」 「…………」 「被骗了啊啊啊!」 「太晚了!」 这次的收购以全灭为终结,都和子小姐似乎打击太大,进里面去了。 我安心地耸耸肩膀,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正在这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 咲用着比平时更冷淡的声音要我说明事情状况。 「啊,不是的,是那个项圈,因为都和子小姐说只要戴上那个项圈就会听话,所以打算确认一下是不是真货」 「是嘛。所以才会下那样的命令?」 「嗯,我本来就认为那是赝品」 「要是是真货呢?」 「嗯?」 「要是是真货的话该怎么办?」 「要是项圈是真货的话,咲就会听从我的命令把衣服脱掉了吧?」 「哼」 咲的声音寒澈透骨。 这是怎么回事呢。总觉得最近,可以在咲的面无表情中,感觉到某种独特感情。 「那个……」 我为难地挠着头说道。 「你生气了?」 咲一言不发的再度给了我的鼻子一拳。 和咲并排走在马路上。 虽然不算是赎罪,但我还是陷入了帮忙买东西的境地。咲一手包办家里的家务事。 算了,对我来说打工看店也好,买东西拿行李也好都没有什么大变化。把看店的事情推给了都和子小姐,反过来说更乐得轻松。 我和咲之间一点起劲话都没有,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且悠闲地散步让脑袋冷静下来了吧,感到咲的心情变好些了。 突然,看到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学生坐在地上。 注意到我们的接近,那个小女孩抬起头看 着我们。 「小咲」 那孩子看到咲后,大幅度地挥舞着手喊着咲的名字。 我吃惊地看着边上的咲。 咲表情不变,回挥着手。 通过咲的介绍,知道了那个用花形发饰绑着两个包子头的可爱女孩子叫做柳麻美。 两个人在喂野猫吃食的过程中变成了好朋友。 结果那只野猫给小麻美带回去饲养了,最近两个人不过是偶尔在路上见到。 「咪咪还好吗?」 咲一提到那时候的野猫咪咪,小麻美的脸上就现出担心的神情。 「怎么了?」 「那个呢,咪咪,不知道上哪去了」 「上哪去了是指?」 「我不知道。三天前不见了呢,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猫是自由奔放的生物,有时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但看来饲主会很担心吧。 「但是呢,我觉得在猫屋里」 「猫屋?」 「嗯。这附近有间很多猫的房子。听说不见了的猫大多是在那里」 「去那看过了吗?」 「没……那房子里的老婆婆好恐怖的」 小麻美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这样说道。担心猫,可是没有勇气去恐怖的老婆婆那里,看来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忍心看到这样子的小麻美,咲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鼓励说道。 「我们一起去那个房子」 「真的吗?」 小麻美阴沉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光芒万丈。 「一起去找吧」 「嗯」 咲握着小麻美的手,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开始走起来。 「那么,我回店里去了」 突然,咲像是想起了我的存在,猛然停住走了回来。 「你在说什么啊?刻也也一起去哦」 「啊?」 不是玩笑话。打工的时间也快要结束了。我可不想奉陪这种麻烦事。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 我言不由衷背叛了自己的想法听从了咲的命令。 无法违抗戴过项圈的咲的命令。也许那个项圈是有其他能力的,真正的〖antique〗……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i241.photobucket./albums/ff248/dily85325/29-1.jpg 用电话跟都和子小姐说了要晚点回去后,我们就开始了寻猫活动。 「走吧」 小麻美握着我的手开始走起来。 我和咲,分别握着小麻美的左右手,朝着那个猫屋走去。 小麻美所谓的猫屋门口挂着个「屋敷」的门牌。(译者注:日语屋敷即宅邸的意思,这里是指主人姓氏) 当然这个房子本身也不负其名。被围墙环绕着的那座大房子,是一座年代悠久的,房间数毫无疑问是在二位数的房子。 与猫屋这名字相呼应,在庭院和屋顶的各处都可以看到猫的身影。 有白猫、黑猫、花猫这些到处可见的流浪猫,也有宠物店里看到的那种猫。只是扫视了一下就已经有二十多只了吧。 小麻美说那只不见了的猫很有可能是在这房子里,但或许是言过其实了。 「很罕见呢。是美国短毛猫呀。在那边的好像是银丝猫」 「你很了解嘛?」 面对意外博学的咲我吓了一跳。 「最近,我看过这方面的书。〖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猫博士〗这本书」 「你要养猫?」 听完我说的话,咲皱起眉头看了看我。 「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为了接待客人啦」 咲坚信自己的天职是服务业,为了妥善接待客人常常看各种各样的书。 哎,你才是的,在说些什么啊。 「清楚反复无常的猫的习性后,才能了解反复无常的客人的心情吧?」 「不,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插不上话,小麻美歪着头在思索。这也正常吧。连我这个习惯了这种对话的人,也有很多都不明白。 哎呀,一直在门口等着也不是办法。 总之不可以这样随便乱闯,在咲的催促下,我按下了门铃。 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听到了一声粗鲁的「谁啊」的声音,隔着铁栅栏门看到有人出现了。是个白发驼背的小个子老婆婆,布满皱纹的神情显得极为严肃。小麻美躲到了咲的身后。 「我在问你们呢,是谁啊?」 老婆婆不是朝着面对着门铃的咲,而是对着视线对视的我说道。 「那个,其实是这个孩子养的猫闯入了您的宅邸,我们想要来找一找」 老婆婆——屋敷婆婆迅速瞥了我们一眼后,颇为不耐地哼了一声。 「家里的猫全部都是我的猫。你们回去吧」 无所适从的感觉就是这样子了。就是这种不亲切的样子让小学生的小麻美感到很害怕吧。但是对我这个跟说不亲切就无人能出左右的某人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人来说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好像有人看到那只猫进了您家里。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我说了吧,回去」 「不会打扰您的啦。我们会在不打扰您的情况下搜索然后回去」 「真烦啊。这已经是在打扰啦」 屋敷婆婆话还没说完就往回走了。 突然,在不知不觉间很多猫聚集到了屋敷婆婆的身旁。猫儿们在屋敷婆婆的脚边用脸在磨蹭着,像是在催促什么。 「要吃饭了吗?」 听完咲的问话,屋敷婆婆点头说了声「是啊」。 咲转过身对着小麻美, 「小麻美。猫儿们,要开始吃饭了。会打扰它们的,所以我们下次再来好吗?」 「……嗯。小猫们,肚子饿了呢」 看着在屋敷婆婆脚边叫个不停的猫儿们,小麻美乖乖地听从了。 「下次我们会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来。到那时请让我们找一找」 咲有礼貌地说完,屋敷婆婆颇为不耐地哼了声, 「……帮我喂猫的话就让你们稍微找下」 打开铁栅栏门后,就回头走到里面去了。猫儿们紧跟在她的后面。 「动作快点啊。我讨厌慢吞吞的人」 背过身对着在铁栅栏门前犹犹豫豫的我们说了这话,屋敷婆婆似乎是在催促着我们进去。虽然不亲切,但看来并不是一个坏人。 我们跟在她后头走在猫儿们的后面,进入了广阔的庭院内。像是知道到吃饭时间了,陆续不断有猫聚集过来。几十只猫的大列队。 小麻美目光炯炯地盯着猫的大列队跟在了它们的后头。 「很天真吧?」 我问边上的咲,但不见回答。觉得奇怪看向边上,只见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猫儿们的行进,看来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了。 屋敷婆婆抱着放在门口的巨大猫粮袋子,回来了。 还在害怕吗,小麻美又躲到了咲的背后。 屋敷婆婆看都没看一眼,一点也不在意,把手伸进袋子里抓了一大把猫粮出来就在那开始撒了起来。 猫儿们叫声格外高昂,开始围攻猫粮。发出了咯吱咯吱啃猫粮的声音。 「喂」 屋敷婆婆把猫粮袋子递给了我们。似乎在说由我们来做。 我刚想要接过来,咲却闪到我前面抱住了袋子。今天的咲为了小麻美很是积极。这么重的东西没问题吗。 「外面就交给你们了,要给它们都喂到呀」 屋敷婆婆说完这句,就回屋里去了。 小麻美从咲身后出来了。 「还怕吗?」 听完我的问话后,小麻美露出了有些迷惑的神情。 「虽然不亲切,但我想那个婆婆不是坏人」 虽说进屋里去了,但小麻美的样子看来还是很害怕。 「唔嗯」 「要说不亲切的话咲也一样吧?」 「欸?一点也不一样呀。咲姐姐不恐怖的啦。她很温柔,对我笑嘻嘻的」 「笑嘻嘻?」 我惊讶的不由反问道。 「那家伙,没笑过吧?」 「笑过哦。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的确是有笑过哦。这样可不行啊—。大哥哥,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做她男朋友就该做好啊」 在说话老成的小麻美的刁难下我明确回应道。 「我不是她男朋友」 「大哥哥说的谎好烂哦」 了然似的说完后,小麻美就走到拿着食饵的咲身边去了。 咲拿着沉重的袋子摇摇晃晃的,跟屋敷婆婆一样把手伸进袋里开始向四周撒起猫粮。 猫儿们飞扑过来,咯吱咯吱的开始吃起来。 「咲姐姐,我也要喂」 小麻美伸出双手,想要拿袋子。 咲看起来有些迷惑不知如何适从,但最后还是把袋子递给了小麻美。啊,对还是小学生的小麻美来说那个袋子太过沉重了。袋子没有接住落在了地面上,里面的猫粮散了一地。 咲慌慌张张地想要捡起它们,却失败了。 猫儿们前后左右,在中间的从上面猛扑过来,聚集在猫粮边上。 被这势头压倒的咲倒在了猫粮上面。猫儿们不顾一切地聚集到猫粮跟前,猫的浪潮把咲给吞没了,咲消失了。 「咲姐姐,没事吧?」 「可别窒息啊」 我和麻美略微担心的看着那副光景,结束进食了吗,猫儿们离开了。 披头散发,身上满是唾液,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咲从猫山里现出了身影。 「喂。没事吧?」 我在咲眼前挥舞着手,但却不见有反应。 但是那不像是惊吓过度的样子。 我试着一把抓住还留在脚边的小白猫的后脖子,把它放在了咲眼前。 咲的手快速挥动着举了起来。 把猫移到右边,咲挥动着把手伸到了右边。 把猫移到左边,咲挥动着把手伸到了左边。 把猫放在了咲的手上,咲把猫紧紧地抱进了自己怀里。脸通红,眼睛有些湿润。 「你很喜欢猫吧?」 咲无意识地发出了代表肯定的无比幸福的「哈呼」的声音。 呼。都不知道咲喜欢猫。 看了有关猫的书后有了兴趣,在给野猫咪咪喂食的过程中,越来越喜欢猫了。虽然没有见过那副样子,但或许是真的想要养猫。 这样看来又要被小麻美训斥了。 结束了猫的喂食后,获得了屋敷婆婆的除了个人房间以外的房间和庭院任意处搜索的许可。 「找到猫的话就立刻回去啊」 屋敷婆婆为不耐地哼了一声,进屋里去了。看来是不打算帮忙也不打算监视。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找呢。那个,在此之前说一下那个猫的关键特征呢」 「雪白的猫,只有右耳是黑色的。喊它咪咪的话会有回应,你马上就明白了」 这样可不会明白啊,我内心想着。但她却相信喊了就会马上出现。用手比划了大小就差不多这么大,和其他的猫差不多大小。 「有没有戴项圈之类的?」 「戴的。是个上面写有咪咪名字的项圈。」 白猫,右耳黑色,戴项圈。就这些特征。总之先找出右耳是黑色的白猫,确认一下项圈。 猫不仅在院子里,在家里也有很多坐着不走的。问过小麻美了,刚才吃饭的猫儿里没有咪咪。屋敷婆婆在家里喂猫时要是能看着就好了,但事到如今说了也没用了。 「总之重点在家里找吧」 咲和小麻美在一楼,我去二楼寻找。坐在楼梯扶手上朝下望着我的猫,看了看这边后就逃走了。遗憾的是褐色的猫。 上了二楼在走廊上行走,打开房门白毛簇生的圆鼓鼓的肥猫横穿而过。比小麻美形容的猫大多了。这个也不是。 突然,仔细一看走廊上一排房门都没有完全关上。恐怕是为了让猫能自由出入吧。 总之进最近的一个房里看看。这间屋里有床,却没有被褥。床上蜷缩着的花猫看到我后伸了个懒腰,又缩成一团睡着了。对人一点警戒心都没有。 看了看其他的房间,尽是些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要不是看到过屋敷婆婆的话都要以为这是空屋了。 这么说来住在这个家里的只有屋敷婆婆一个人吗。这家里一个人住也太大了。没有亲人吗。 看过一遍二楼的房间后回到了一楼,碰到了从房里出来的屋敷婆婆。 「没找到?」 我点头示意,她叹息着说道「果真是这样啊」。 「那个,屋敷婆婆是一个人在这里独居?」 「现在只有一个人啦」 现在,这话是说我问了不该问的话了吗,我内心很焦虑。突然,屋敷婆婆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 「以前丈夫和女儿在的。可我是最长寿的了呢。但我可不是因此寂寞才养猫的啊」 姜还是老的辣吗。被轻易看透了。 「那么,屋敷婆婆为什么会养这么多猫?」 「我没养。他们混进来我也没办法呀。而且有些是被遗弃在这里的。是觉得就算多出一只来我也不会知道吧」 「没有返还饲主吗?」 「被遗弃的又怎么可能还给饲主呢。反过来说就算改变心意想要要回去,我也绝对不会交给那种家伙的」 做了这种事情也难怪这里的猫会多到这种地步了,我理解了。 突然,屋敷婆婆的脚边一只小猫贴了过来。 「又没吃到吗?」 屋敷婆婆一脸理解猫想说什么话的样子,从袋子里取出猫粮洒在了地上。猫飞扑上去咯吱咯吱地吃了起来。看来小猫在午饭争夺赛中失利了没有吃饱。 忽然回神,屋敷婆婆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有什么好笑的?」 「不,没什么」 硬是说自己没有养它们,真是很不坦率。这个家里的猫都是我的,看了是忘了自己说过这话了。 「哼。别会错意啊。我没打算救助野猫,也不是非常喜欢猫」 这种说话方式是傲娇吧。我不想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坏所以改变了话题。 「最近,有没有看到过只有右耳是黑色的白猫呢?」 「谁知道呢,我不可能每只猫都记得住吧」 这是在说谎。刚才在说到抛弃猫的人的时候,还说过「是觉得就算多出一只来我也不会知道吧」这话。住在这房子里的猫她都牢牢地记着。 「只要给个记得的范围就可以」 「……我觉得不会在我家里呀。要是这么稀奇我应该会记得」 要是屋敷婆婆不知道的话大概就不在这里了。 「总之今天可以先回去了吧?马上就到我睡觉时间啦」 一看表,不知不觉都快六点了。 「虽然不太了解最近的小孩子的事情,但现在不是那么小的孩子游玩的好时机吧?那孩子跟她家里人说过 了吗?没说的话家里会担心的哦」 如她所说。我和咲暂且不提,小麻美是肯定要早点回家的。 突然,咲和小麻美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咲摇着脑袋,小麻美也遗憾地垂着头。 小麻美呼唤咪咪的声音连二楼都能听到,但看来是没有猫出来。 「总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手指着墙上的挂钟让咲看。本打算继续寻找的,但意识到现在不早后,咲也就同意了。 「今天就算了吧?」 「可是……」 小麻美看来还没有放弃。 「明天我们再一起过来找啦」 咲也点了点头,我们定好了约定时间。 「右耳黑色的白猫是吧?一旦发现了就告诉你。好了啦,准备回家吧」 小麻美乖乖地点了点头,和咲一起拿起书包走了。 「你还真是乐于助人呢」 屋敷婆婆看了看我,苦笑起来。 哎,既然已经扯上关系了,不照顾到最后心里会不舒服的。而且不管咲的好朋友,让那个重要的孩子一直悲伤下去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话说屋敷婆婆啊,为什么你这样帮我们?」 凭在门口见到时的感觉来看,真没想到她会说出肯让我们找的话来。 「没什么。……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同情吧。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重要的东西……最喜欢的东西,不能和它们分开啊。分开了就要不回了」 过去,大概被双亲抛弃过饲养的猫吧。或许就是在此反作用下才有了这座猫屋。 突然,正在这时听到了敲门声。 「这种时候到底是谁啊?」 我跟着屋敷婆婆,向门口走去。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个妙龄女性。那女性虽然一脸阴沉,却跟小麻美很相像。 「你是……」 「麻美在吗?有人说见到她进了这里」 果然是小麻美的母亲。因为这么晚还没回家所以过来接她了吧。 「在呀。正在准备要回去了。我去叫她你等着」 屋敷婆婆说完这话后,就进屋叫人去了。 我错失了离场的机会,只能留在这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小麻美的妈妈站在我眼前总觉得很拘谨。 「啊,我是小麻美的熟人,一起过来找咪咪的」 「找咪咪?是嘛。谢谢了」 道谢了,但却看不出有感谢的情绪。空气中流动着不愉快的气息。 忽然,在那边的那个毫无戒心的小猫走到了她脚边。 想着这样一来气氛该好多了,但只见她瞥了一眼来到脚边的猫,飞也似的移动了地方。但猫却毫不在意朝着她走去。小麻美的母亲无计可施,使出了用脚赶走脚边的猫的动作。虽然没有用踹的不过是把它挪开,但也可以看出她讨厌猫了。 「你不喜欢猫?」 不由得问道,却在她冰冷的视线注视下陷入了窘境。 「啊,不是的,只是因为小麻美喜欢猫所以看到这情况觉得很意外」 「是呀。麻美和老公想要养猫所以才养的,我并不是特别喜欢猫。麻烦,还会弄脏毛毯和洗好的衣服……」 「咪咪去哪了您有线索吧?」 「谁知道呢。猫总是那样反复无常」 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看起来故意不在意。或许不管怎样咪咪不在了都是件让她痛快的事。 「哎,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再养了呢」 「?」 「麻美没说吗?这个星期我们要搬家了呀。从老旧的租的房子里搬出到新造的公寓里去了呢。因为很近所以学校不变,但搬家的那个公寓禁止养宠物哦」 「我不去!」 突然,正好来到门口的小麻美出声否定道。 「我不去新家!我要和咪咪一起留在现在的家里!」 「麻美。你什么时候才会听话。不是约好了只在老家的这段时间里养咪咪吗?」 「我不要!我要和咪咪在一起!」 「可是,咪咪已经不见了吧」 「只是不知道去哪了!肯定会回来的!」 「……总之今天已经不早了,回去啦」 「不要!」 「那么,随便你了!」 「别说这种话」 突然,屋敷婆婆插入了谈话中责备了小麻美的母亲。但被她妈妈无视了。 「真不好意思,麻美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母亲道了谢后走了,小麻美边哭边说着「等等」就跟在母亲后头走了。就算吵架,也没有哪个小孩子可以忍受被母亲置之不管吧。 母亲也明白这种事,所以出了门口就在不远处等着,带着小麻美离开了屋敷家。 但是我不知道。 小麻美就快搬家了,不能饲养咪咪了。 尽管这样小麻美还是想要做些什么找到咪咪。 对小麻美的母亲来说猫不在了,某种意义来说或许正中下怀。 或许咪咪就是被她自己抛弃的,在她自己手上不见的吧。 「我要和咪咪在一起……」 屋敷婆婆小声地重复着小麻美的话。 ◆ 晚上七点。 每天都是在这一时间出现〖箱子〗。 很久以前获得的这个不可思议的〖箱子〗,东西放进那里面后就会保持当时的状态。把年月日和表示时间的十四位的计数器设定好后,在那时间之前就会隐身,只有到了设定好的时间时才会在主人面前现出其身影。 可以根据设定在近似于永远的时间内,隐去身影。 但何时才能现身。 所犯之罪不消失,这个〖箱子〗就不能消失。 肯定只有在罪过,以及这个〖箱子〗能够消失的时候,我才能解脱吧。 过去,除我以外的这个〖箱子〗的主人,一定没有这样用过它吧。 没有做过把有生命的东西放进里面这种过分的事情。 可是,我必须要藏起来。 不能给任何人看到。 不能交给任何人。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我所犯之罪的证据。 打开出现了的〖箱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依旧在那,这才感到安心。 预料之外的访客打乱了生活规律,但只有这个时间是不曾改变的。 然而,那个孩子是柳太太和这个小姑娘的呢。预料之外啊。真是的。 事情麻烦了呢。 突然,〖箱子〗里的罪证醒来了,抬头看着我。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抬着纯洁无暇的脸看着我。 然后张开嘴。 尖锐,不成意义的声音发了出来。 听起来就像是这个孩子在说「放我出去」。 当然她是不会说话的。 突然,正在这时侯敲门声响起了。 起初是想要不理会的,但敲门声一直不断。没办法只能走出房间朝门口走去。 「谁啊?」 打开的门前站着的是小麻美。 「怎么了,这时候过来?」 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吗。但她妈妈肯定不会让她来这的。她是偷偷过来的吧,马上就意识到了。 「有什么事吗?」 小麻美直勾勾地盯着我这样说道。 「把咪咪还给我」 本想搪塞过去,看着这孩子的眼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孩子已经知道了吧。 本打算完美地隐藏起来的呢。 「……好啊。就让你和咪咪见面吧」 在我的催促下,小麻美乖乖地点点头,走进了家里。 象之前那样子——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呢。 我轻轻地关上了门。 ◆ 到付丧堂古董店去了一趟,就回家了。 因为绕远路,走过了屋敷婆婆的家门口。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会碰到咪咪,我是这么往好处想的。 突然,在走过屋敷婆婆家的时候,注意到门口有人在。 八点了。这种时候还有客人吗。 在外面看样子,来客应该是小麻美的母亲。是为了这么晚还不让小麻美回家这事来申诉的吧。听这怒声是要破门而入了,于是我悄悄地打开入口的铁栅栏潜进了屋敷婆婆的庭院里。 可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没发生纠纷小麻美的母亲就打算回去了,并且发现了我。 「你是……」 错以为我是鬼或是可疑人物了吗,她很是惊讶。我轻轻地点头会意。 「这种时候过来是又有什么事了吗?」 「只是正好经过来看看的。夫人才是的,为什么到这里来?」 「……为小麻美不请自来的事情来道歉的哦。你也是,以后还是不要再来的好。咪咪不在这里哦,肯定」 「为什么?」 「因为……」 看起来没有特别的理由。 「看起来,你很讨厌屋敷婆婆吧?」 「只是不擅长跟她打交道罢了。她是猫至上。附近的人觉得叫声很吵过来诉苦,她都不理会的」 「仅此而已吗?」 「……而且有奇怪的流言哦。有人说看到那个家里有小孩。明明是没有孙子的。有人说是被她囚禁了。警察也去调查过的。虽然结果是什么都没查到」 荒诞无稽。是那些跟屋敷婆婆关系不好的人瞎说的吧。 「总之请停止继续寻找咪咪。这也是为了让那个孩子死心」 看来这才是本意。 的确要是没有我们的话,小麻美是不敢靠近那个恐怖的猫屋的。或许就会这样放弃。感觉就像是在暗示说我们多事。 当然,这种话是不会说出口的,小麻美的妈妈就这样回去了。浪费了不少时间,打算就此回去,却在庭院里看到屋敷婆婆的房里一片灯火通明。 记得她说过七点就要睡觉的,是醒了吗。 不由自主地望过去,透过窗户看到了屋敷婆婆。 总觉得像在偷窥,罪恶跟油然而生,却看到了在意的东西。 她在房里抱着一只猫。其实她的房里有猫这事情并不稀奇,但在找猫的时候没有获得搜找个人房间的许可。我本以为是不会有猫的……。 也不是怀疑她,但还是打算再靠近一些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她不管已经这么晚了,还在收拾着什么。房里正中放着个大箱子,在做着什么事情。木质的很老旧,可以放进好几只猫,硬塞的话甚至连人类小孩都可以塞得进的这种大箱子。 箱子以合叶为支点盖子可半开,盖子外侧正好朝着这面所以看不到里面。但我注意到房间里有面大镜子。镜子里映着屋敷婆婆的后背。我觉得按角度能看清楚箱子里是什么。 我伸长脖子,朝着镜子可以看到的位置移动。 突然,屋敷婆婆一下子站了起来。 拜屋敷婆婆让出空隙所赐镜里照出了箱子里的东西。 虽然不能完整看清楚镜中照出来的箱子里的东西,但还是可以稍许看到一点样子。 眼花了吧。我居然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动了。 打算伸长脖子更仔细看看的,可是屋敷婆婆回来了。 我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屋敷婆婆一走到箱子跟前,就把箱子盖上了。真吊胃口。 「?」 拼命抑制住了差点就要泄漏出来的惊讶声音。 是错觉吧。 她合上盖子的一瞬间,箱子在她眼前消失了。 星期六。今天可以集中半天时间来找猫。 我斗志激昂的走进付丧堂古董店,就看到咲也准备好开始找猫了。 「刻也。来的好早呢」 「今天一定要找到啊」 「小咲,你看,这个行吗?」 突然,都和子小姐从里面拿了个丝带出来。那是个用来扎头发的黑色发带。 「喔?你也干劲十足嘛」 「欸?」 「那是用来扎头发的吧?」 咲接过都和子小姐拿来的发带,说了声「当然啦」就把长至后背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小马尾辫。 我们来到了和小麻美约好的猫屋这地方。 老实说,今天本来是打算去其他的地方找找的,但小麻美直到现在还没出现。没办法,我们只有在她到来之前先调查调查猫屋了。 「真是不死心呀。……也罢,反正只是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啦」 对于我们的到来,屋敷婆婆颇为惊讶。 打算对换位置查找,于是我在一楼而咲上了二楼。屋敷婆婆跟咲一起上了二楼。 我找遍了一楼所有房间,可是依然没找到咪咪这只猫。 突然,我的视线落在了一扇门前。 此时,听到里面传来了猫叫声。 这是在屋敷婆婆的私人房间跟前。我们还没有找过这里面。 虽然被告之不准进去,但是眼前浮现出昨晚看到的光景。这房里的确应该是有猫的。 我心里一边念叨着抱歉一边确认过二楼的情况后,侵入了屋敷婆婆的房里。 没有上锁的房间说是侵入的话也太言过其实了,但要是被屋敷婆婆发现了表面上总是说不过去的。 不觉得她的房里会有咪咪。但昨晚看到了猫,要是不查清楚的话我会一直想着的。 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连个电视机或是一张桌子都没有。 不知为何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猫的存在。没看到猫,也没看到昨晚看到过的箱子。那个大箱子里装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收藏物品。放在房里什么地方了呢。 昨天,倒是似乎有看到那个箱子消失……。 突然,注意到低矮的衣柜上摆着照片。 照片很陈旧已经褪了色,拍着亲子三人。看来是在屋敷婆婆年轻时拍的了。小孩像是小学生。边上有一张更加老旧的黑白照。照片上只有一个小婴儿。 为什么呢。看到这张照片我会觉得有些不妥。但在搞清楚这不妥到底是什么之前,我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住了。 我从柜子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发圈。有花纹所以应该是小孩子的。我不认为屋敷婆婆会用这种东西,但似乎在哪里看过。 正想要捡起来的时候,肩膀撞到了衣柜。 「完蛋……」 受到冲击相框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突然,听到了房里的悲鸣声。 「?」 我寻声而望。但什么都没看到。不对,听到的是……。 我趴下,看了看床底。 猫儿们蜷缩着互相靠在一起。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呢。这个家里的猫不尽是些毫无戒心的动物吗。 我把照片放回了原位,朝着床下的猫伸出了手。但是猫却钻到更深处去了。朝着床下尽可能的伸长手,猫儿们似乎被追到了绝境从床下飞快地钻了出来。 但其中有一只却摔在了地上。 真是只没有运动神经的猫。那只猫想要马上站起, 却又摔倒了。踩空了脚步,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再一看,我吓的倒吸了一口气。 这只猫的左脚动不了。 看了看从床下钻出来的,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的猫儿们,发现不管哪只猫都有些许的怪异。没有前脚的猫,独眼的猫。 为什么会有这种猫在这里呢。象这样藏起来……。 「!」 听到了下楼梯的脚步声。她们两个人从二楼下来了。 我虽然在意猫的事情,但还是急冲冲地出了房间。千钧一发。屋敷婆婆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结果,一楼和二楼都没找到咪咪,小麻美也没有出现,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猫屋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屋敷婆婆叹了口气,打开了门。外面候着的是小麻美的母亲。 「有没有看到过麻美?」 听到这急切的声音,我惊讶地回问道。 「小麻美怎么了?」 「昨晚就不见了!」 约定好却没出现的理由直到现在才明白。 看着咲。咲依旧面无表情,但眼里却闪现出不安。果然还是很在意小麻美吧。 「我都说过不在这里了吧。对吧?」 屋敷婆婆在寻求我们的同意。小麻美确实不在这里。但问题不在这。 「屋敷婆婆,小麻美不在这里是指?」 「啊,似乎昨晚就不见啦」 「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我以为你们知道呢。再说你们也没问我」 我详细询问了小麻美的母亲。似乎是在今天早上叫她起床时发现不在房间里的。这之后马上就找过了,但不管是在朋友那,还是学校,或是这个猫屋,都没找到。似乎是因为不肯搬家而离家出走了。 「!」 我从口袋里取出刚才拿到的发圈。 「这是麻美的!」 小麻美的母亲立刻反应道。 果然。难怪我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刚才找猫的时候在这里……」 「大概是昨天找猫的时候掉落的吧?」 屋敷婆婆从我手上把发圈抢了过来,还给了小麻美的母亲。小麻美进出过这个家里,掉个发圈下来也不奇怪。虽然不奇怪,可这是在屋敷婆婆的房间里捡到的。 「昨天走了过后,小麻美没来过这吗?」 「没来过啦。昨天走了后就没有再看到过了呀」 那么,为什么小麻美的发圈会出现在屋敷婆婆的房里呢。昨天,小麻美肯定没有去过她的房里。 「有没有可能是在你没注意的情况下潜进来了呢?」 「不管是谁进来我都会注意到的」 「也许她躲在了某处?」 「能藏身的地方就只有房里啦。但是没看到她。你们应该已经全部看过了吧?」 的确找过咪咪了,但没发现咪咪,更别提小麻美了。 「也许不是房间……有没有可以藏个小孩的那种大箱子?」 不知不觉眼前浮现出昨天的光景,进而脱口而出。 在那一瞬间,屋敷婆婆的表情扭曲了。 「为什么你会……」 「啊,没什么。是不是找错猫和孩子藏身的地方了呢?临时起意没什么的」 虽然猛地掩饰过来了,但却毫无意义。 「……你在哪里看到过〖箱子〗?」 「啊,不是的,我没在哪里看过」 「……骗人的吧?这算什么,怀疑我?你们来找猫我还协助你们,却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真是无礼的家伙。给我回去」 「那个……」 「别说了快出去!」 我们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赶出了屋敷婆婆的家。 失败了。那个箱子是昨天窥视屋敷婆婆家里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今天没看到。房里也没有。为什么我会知道箱子的事情,她的表情已经问出了。 但是就算重复同样的事情那个箱子也不可能出现在我眼前。也就是说被藏在了某处。 但为什么对箱子的事情这么愤怒呢。不对,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动摇。 突然发现,和我们一起被赶出来的小麻美的母亲,又回头看向猫屋。 「为什么这么肯定小麻美在这里?」 我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把猫屋作为可能性之一来考虑的话不足为奇,但被告之不在却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 「……她有留言」 说着,小麻美的妈妈拿出一张纸给我看。那上面用幼稚的字体这样写着。 「我和咪咪在一起。直到妈妈你答应饲养咪咪之前不会回来」 是这原因吗,但这理由似乎还是不够充足。 如果说是因为相信和咪咪在一起这话从而怀疑猫屋的话,那首先要肯定咪咪就在猫屋。 「你认为咪咪就在这里?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那是因为……」 「昨天你不是说过不在这里吗?」 在我的穷追不舍之下,小麻美的母亲只得死心地开口说道。 「……其实是我让屋敷婆婆把咪咪带回去的。还给了钱」 「是因为新家不能饲养咪咪?」 「是的。麻美怎么都不肯放弃甚至还离家出走了。昨天,在家里和丈夫又谈了谈咪咪的事情。或许是听到了那些话」 「昨天,和屋敷婆婆见面是因为?」 「为了叮嘱她不要把咪咪的事情告诉麻美」 屋敷婆婆无意告诉我们那件事情吧。因为昨天,在我们来找咪咪的时候还假装不知情。 真过分。但这是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开口。 重要的是小麻美的事情。 要是知道了咪咪就在猫屋的话,小麻美就会来猫屋带走咪咪吧。 屋敷婆婆说过她没来,但那个发圈要说是证据的话也可以算是证据。 但之后就去向不明了。 如果说在其他的地方都找不到的话,就可以假设小麻美是在那个猫屋里了。 但想不到其藏身之处。 不管有多宽广,在家里的屋敷婆婆不可能注意不到。 照这样来推断,屋敷婆婆是假装没看到小麻美在她家里的事情吗,还是说就是屋敷婆婆本人窝藏了小麻美。 为什么屋敷婆婆要那样做呢。 理由很简单。看了昨天的事情就可以想象出来。 屋敷婆婆改变了想法,打算协助为了让母亲赞同饲养咪咪而离家出走的小麻美吧。 我认为屋敷婆婆知道小麻美的所在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看不出屋敷婆婆对小麻美的担心。连小麻美晚归都要担心的她,听说小麻美失踪了却一点也不担心。 仿佛知道她的所在地似的。 小麻美和咪咪恐怕就在屋敷婆婆家里。 我们的确昨天没有发现咪咪。今天也没发现咪咪更别提发现小麻美了。 不管有多宽广,也只是一个家罢了。藏身处是有限的。 尽管如此却没人发现小麻美和咪咪。 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是的。如同消失了的,这般样子。 ……即是说,是这么一回事。 ◆ 回房后有种刚才有人来过的感觉。 而且猫儿们的位置也很奇怪。 我不在的时候本该一直躲在床下的这些孩子们居然出来了,这就是铁证。 是想捉这些孩子们吗,还是说想要看个仔细呢。 我明明就说不许进来的。 那个小毛孩看到这些孩子们后会想到什么呢。 或许连照片都看过了吧,但那无所谓。 啊,或许发圈是在这里捡到的呢。所以才会那样的怀疑我吗。昨天找猫的时候,那个孩子的确是没来过这里呢。 还有那个真的只不过是问问有没有可以藏身的箱子吗。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那个对应或许就是失败的了。 太神经质了吗。 可是,算了。只不过是怀疑,成不了气候的。 谁也不可能发现那个〖箱子〗。 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 所以藏在〖箱子〗里的我的罪过也不可能被人发现。 ◆ 傍晚。面对着再度来到猫屋的我,屋敷婆婆应对中带着微微厌烦之意。 「你这人真是麻烦啊」 「抱歉,我们已经找过很多地方了,最终觉得那个孩子的藏身地方只能是在这里」 「明天再来啦。马上就到我睡觉时间了」 一看手表都到六点四十五分了。她七点就睡,所以只有十五分钟的暂缓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了。 「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只有几个小问题。小麻美的去向,你真的没有线索?」 「没有啦」 「再问一次,这间屋子里真的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吗?」 「没有啦」 「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比方说阁楼啦库房啦古井啦还有不用的房间之类的」 「没有库房,也没有古井啦。不用的房间也就那些了。你也全都看过了吧?」 「……那么,没有那种可以藏得下小孩的大箱子吗?」 「我都说了没有那种东西了」 有点着急的样子。不对,是焦躁。 但是,看起来依然不打算告诉我小麻美的所在地。 那么就让我来揭穿她吧。 让步到此为止。 捉迷藏也要有个规矩。违反规矩就必须要阻止。要是前面有预料不到的危险的话,则更要做了。 「真的没有吗?」 「别太过份……」 「比如说那个箱子」 我手指着庭院深处。 屋敷婆婆朝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睁得老大。 暮色中,突然浮现出来的大箱子。那是个周围装饰着花纹,可以通过合叶为支点打开盖子,放得下几只猫或是一个小孩的大箱子。 「是吗。不是那个吗?那么,是不是藏在那个箱子里呢,为了保险起见我看看去」 我往回走,朝着那个箱子走去。 「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 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那个〖箱子〗会在这时候……。 太早了。 还没到出来的时候。 这个孩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注意到〖箱子〗。不对,他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找猫这事是幌子,一开始就瞄准了那个〖箱子〗——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吗? 不对,不可能的。不可能注意到〖箱子〗。 那么,为什么。 或许被看到了。 这之前,感觉到有人在偷看。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看到了。 大意了。一直没被人看到过所以都没往这方面想。 只注意到七点在自己的房里的东西了。 没有注意到其他的。 不对,事到如今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是怎样在时间到来之前把那个〖箱子〗唤出来的呢。 不对,不是那样的。这种问题现在也无关紧要。 这样下去那个小毛孩就要把那个〖箱子〗打开了。里面会被看到的。 只有这一件事情一定要阻止。 事情要无法挽回了。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能……? ◆ 我背对着屋敷婆婆,朝箱子走去。 能听见屋敷婆婆摇摇晃晃地在后面追赶的脚步声。 看到〖箱子〗时的屋敷婆婆的反应。 毫无疑问那个〖箱子〗里有什么东西。 不,停下这种绕圈子的说法。 那个〖箱子〗肯定就是〖antique〗。以前,看到它消失这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告诉我们小麻美的藏身地,一提到〖箱子〗就变得很愤怒,不是因为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而是因为不希望我们察觉到〖箱子〗本身的事情吧。 如果说这个〖箱子〗是〖antique〗,也就可以理解她这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心情了。 因为是特别的东西,所以要藏起来。 我之前已经看到过好几个这样的人了。 所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做法。 从正面问起的话会被蒙混过去,让她逃掉。只能让她无路可逃。 我在屋敷婆婆追上来之前,走到了箱子跟前。然后挡住屋敷婆婆站在了箱子正面。 「好大的箱子啊。都可以藏个小孩进去了吧?」 「是,是吗」 砰砰地敲了敲箱子。 「嗯?有没有感到什么在动?」 「有,有吗」 屋敷婆婆站在我身后,随声附和着。 「可以打开来看一下吗?可以吧?我要打开了哦」 不等回答我就解开了卡锁,把手伸进了箱子和盖子之间。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回过头来我所看到的是,两手举着大石头的屋敷婆婆。 孩子的头一般大小的石头被年老的她高举着,杀伤力十足。 屋敷婆婆一脸阴森的把石头砸向了我。 吓得无法动弹的我无计可施。 哐一声东西碎了,我的视线归于了黑暗。 ——但那并非现实。 是我所持有的〖antique〗让我看到的未来的映像。 我的右眼是义眼。取代原来的眼球埋放在那的是被称为〖vision〗的〖antique〗。 〖vision〗让我看到了就快要发生的未来。 未来的一切是不可预期的。不会知道彩票号码、比赛胜负或是明天的天气之类的事情。无法看到已经决定好了的未来。 但有一样肯定可以看到的未来。 那就是在我,或者是和我有关系的某人的性命遇到危险时,可以看到其死亡的样子。 看到未来的一瞬间,如同电视机的噪音一般脑海里噪音四起,未来的映像挤进现实所看到的视线里,流淌出来。 所以我只要采取〖vision〗看到的那个未来相反的行动,就可以回避死亡的未来。 「…………」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自己什么地方搞错了。 屋敷婆婆为了不让人看到从小麻美的母亲那里得到的咪咪,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把它藏在了〖箱子〗里。但同情小麻美的她为了帮助小麻美让她母亲同意饲养咪咪,和小麻美串通好把离家出走的她放入〖箱子〗里和咪咪一起藏了起来,我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比放入可以消失的〖箱子〗里,更加隐蔽合适的场所了。 但光因为这的话〖vision〗所看到的未来也太过激了。 只不过是揭露了〖箱子〗里面的东西,为什么就非得杀掉我呢 。 里面不过是小麻美和咪咪的话,有必要做这种事情吗。 拥有着不可思议能力的〖antique〗。或许是为人类带来了利益,但有些人沉溺于这种力量,有些人被这种力量玩弄,导致了自身的毁灭。 这是都和子小姐的口头禅。 我和咲也因为〖antique〗的力量三番四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或许屋敷婆婆只是打算把小麻美或咪咪藏在会消失的〖箱子〗里。但如果〖箱子〗有不曾预料到的力量和副作用的话,就会给小麻美,甚至是屋敷婆婆自身带来危险。 所以为了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才打算揭发秘密的。 难道说,事态比我想的更严重,正朝着不好的方向进行着吗。 「屋敷婆婆,你拼命想要隐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头也不回地问着屋敷婆婆。听到了她的吸气声。 「现在从我这个角度还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在我转身之前请停手。等我看到了的话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 咚一声一个重物落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回头,就看到了呈脱力状态累倒在地上的屋敷婆婆和摔在她旁边的大石头。 「屋敷婆婆,请告诉我。你在隐瞒什么?箱子里到底放了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想要屋敷婆婆说给我听。这个是〖antique〗吧?」 我一问完,屋敷婆婆垂下的双眼就轻轻地抬了起来。 「确实是有那样的名字呢。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都快记不得啦」 她那么久以前就拥有了这个〖箱子〗吗。 「……为什么那个〖箱子〗会出现」 「你说为什么是指?」 「我设定了晚上七点才会出来」 「设定?」 「你不知道它的能力?那个〖箱子〗可以让放进去的东西以放进时的状态保存起来。而且可以在指定好的时间出现在主人面前,其余时间都在隐身」 偷窥屋敷婆婆的房间时看到了的〖箱子〗的消失,我总算是知道其原因了。而且,也知道了找寻了好几次猫屋都没发现的原因。 「真的是便利的〖箱子〗呀。用来隐藏罪过正合适呢」 罪过——在这个词上感觉到了焦躁。 果然事态比我想的更严重,正在往不好的方向前进吗。 是会发生某种不测吗。 已经为时已晚了吗。 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最坏的想象。 然后正好七点整。 在我手表指针正好指到这个时刻的时候,感觉到有东西出现了。 屋敷婆婆眼睛眨了又眨。 她眼前的的确确出现了一个箱子。 周身富有装饰,以合叶为支点可以打开箱盖,能放入好几只猫或是一个小孩的大箱子。 「我套了你的话。对不起」 七点前的那个箱子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替身模型。 是诓了都和子小姐的赝品箱子。不仅仅是外观,连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听来的能力也多多少少有点相似,所以大概是这个〖箱子〗的赝品吧。 那个家伙搞来的赝品派得上用场,这还是第一次。 「我打开了」 屋敷婆婆已经抵抗气力全无。 我解开了卡锁把手指伸进了箱子和盖子之间。 感觉到了热度。 不同于我事先准备好的空箱子,而是感到了放了某种温热东西进去后的热度。 我明明知道应该赶紧,但却很犹豫。 那里沉睡着屋敷婆婆隐藏的〖罪过〗。 我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哪怕一点点也好,仍然祈求着不要出现这种最坏的情形,我打开了盖子。 那里面横躺着一个似乎正在沉睡的少女。 「小麻美,不对……?」 在那里面的不是小麻美,而是个年幼的少女。 这是怎么一回事? 和我最坏的预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知道自己完全搞错了。 朝着那样的我,一脸轻微自嘲的笑容的屋敷婆婆说道。 「这是我的女儿哟」 不协调感,只能那么觉得。 屋敷婆婆不管从哪方面不管怎样来看,都不像是有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女儿的年纪的人。 而且在她房间里的照片上拍着亲子三人。她的小孩至少也该是小学生了。不可能这么年幼。 「!」 不,不对。还有一张照片。 那个房里还有另一张小孩子的照片。和箱中的少女差不多年纪。 我原以为是小学生少女的幼儿时期的照片……。 我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有不协调的感觉了。 太旧了。 和拍着亲子三人的彩色照片相比,拍着幼女的黑白照片过于老旧。和彩色照片相比,像是十几年前拍的那种老照片了。从小孩子的年龄来看几年的差别不可能出现这么老的照片,所以我感到不协调。 也就是说那两张照片上拍着的孩子是不同的孩子?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呢,我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家人都反对,曾说服我不要生。但我没有听。我等同于私奔似的离家出走打算和对方一起抚养孩子。但是呢,对方也还是个孩子,我们并没有长久。后来对方跑掉了。不对,也算是坚持了两年了。 虽然想要一个人抚养孩子,但对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呢,又无法抛弃她。也不忍心送她去孤儿院。所以我把她放在了〖箱子〗里。直到我可以独立,能够抚养孩子为止」 她是在走投无路之时遇到了〖antique〗吧。 放进去的东西以放进时的状态保存起来,这是个可以消失的不可思议的〖箱子〗。 「回到家后,我跟家里人说孩子被对方带走了,于是重回到了普通的生活。……真是愉快啊。再也不会肚饿,也不会寒冷难耐。我取回了自己的青春,也有了新恋情。最后结婚了。这次亲人朋友们也祝福我呢。然后又生了小孩。但是这样一来呢,〖箱子〗里的孩子就不可能出来了。难道不是吗?我隐瞒了过去的事情,本该已经十几岁的孩子因为〖箱子〗的缘故停留在两岁的样子。这事说不清了。结果,就一直藏了这么久,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如今亲人、丈夫、女儿都死了,但对抚养小孩来说,这年纪已经太大了。」 但无法忘记孩子的事情吧。 在定好的时间里呼唤出〖箱子〗看一看孩子的脸,确认平安无事后,又放入〖箱子〗里藏起来。 一直重复着这样的事情。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屋敷婆婆一筹莫展地看着我。 「这孩子,可以送给你吗?」 但是我没有伸出手。 「你是要抛弃她吗?对抛弃了猫的饲主都会感到愤怒的你,却打算抛弃自己的孩子吗?不管你养育多少只猫也不可能抵罪。你要自己养育这个孩子。在你有生之年」 人和猫都一样。 任何生命都不是可以随便抛弃的。 「事情真是有够严峻的呢」 我从〖箱子〗里把孩子抱了出来。 很温暖。 是活的。 谁会忍心抛弃呢。 我把孩子递给她抱。 「……你都没有抱过她吧。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舍得抛弃她了吧」 我拿着〖箱 第二章 人偶 好心总会有好报。 不是指同情某人是为了自己。 而是指对人要有同情心,总有一天峰回路转自己会有好报的意思。 帮助他人,以后肯定对自己有好处,所以一定要多做,这就是那句话的意思吧。 我想说的,并不是那种一心为了好处才帮助他人的卑鄙行为。 我想说的是同情他人有时也会遭致背叛,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影响。 甚至不仅祸及自己,还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 这样一想的话,就不应该对人有同情心吧。 于是,当我跟那家伙这么说的时候。 她回答我说道,要是你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呢。 ◆ 不会做梦的我们说着梦一般的话。 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互相诉说着笨拙的话语。 从西边的街道处逃离,或是从东边的街道处逃离,到无人知晓的街道去。 被许多的人偶包围,每天转动发条过着快乐的生活。 学习洋服裁剪,让人偶们穿上漂亮的衣服。 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人偶去散步。 可不能带上全体人员哦,他担心地说道。 那么为了不让它们争执就按顺序轮流吧,我这么说着。 会不会有我的份,他闹起了别扭。 当然第一个就是给你做啦,我笑着说着。 甚至还说起等变成了人类,有了孩子后,每年生日都把人偶作为礼物送给他这种荒诞无稽的话。 这真的是梦般的话语。 如梦般珍贵,如梦般脆弱无常的话语。 而且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话语。 「喂,喊十次我的名字」 隔着打不开的门,我向他请求着。 为了不让我害怕。 趁我的耳朵还能听到。 为了让我们能够真真正正地道别。 「喊完十次名字,就把我的事情忘了吧。……这是命令哦」 他仅是稍许沉默了一会,就开始喊起我的名字。 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凤蝶」 就像是在心中细细品味。 「凤蝶」 悲伤的就快哭出来了。 「凤蝶」 为了打起精神。 「凤蝶」 为了好好鼓励我。 「凤蝶」 为了确定能够传达给我。 「凤蝶」 就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凤蝶」 就像是深爱着。 「凤蝶」 就像是梦。 「凤蝶」 然后—— ◆ 今天付丧堂古董店也很空。 百无聊赖地等着不知道会不会上门的客人,散漫也是情有可原。啊,止不住哈欠。 「刻也,进了柜台后,就不该打哈欠了」 突然,正经地女店员咲怒视着我。 「要是客人来了该怎么办?」 「是啊。可不要吃惊呀。今天第一个客人呢」 「不要说这种话」 「啊,是这周第一个客人吧」 「我都说了……」 突然,正在说话的咲停下了说话。脸上的肌肉颤抖,眼里浮现出泪水。 「你不也在打哈欠嘛」 「我才没有」 咲大言不惭地说道。 「刚才明明就是在忍着打哈欠吧」 「我忍住了所以这不是在打哈欠。多半是被刻也打哈欠传染的啦」 「不要嫁祸他人」 「这是事实」 「随便你啦,但要是客人上门了该怎么办啊。在忍着打哈欠的状态下能够接待好客人吗?」 我对着诡辩的咲,坏心眼地问道。 咲一下子语塞了。 「客,客人上门的话我就不会打哈欠了啦」 「客人上门的话我也不会打哈欠了。所以说没客人的时候打哈欠没什么要紧吧」 不客气的回给她一个哈欠,我站了起来。 「去哪?」 「厕所。顺便洗把脸啦。你也去洗个脸吧?」 「……愚蠢」 咲对于被我看到了打哈欠的片断很是懊悔,一脸极不高兴的样子——依然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到。 我刚一脚踏入店后面的居住空间,就被店角落搁置着的小皮箱吸引住了。记得是之前都和子小姐带着去采购时用的。 「叫她收拾一下的,结果却一直放在这里」 「无所谓吧,反正这里就像个仓库」 被打了。 「你居然把店说成是仓库。你没有店员的自觉性吗?」 说是这样说啦,但店里商品没有整理的样子就跟个仓库没啥两样。我说的一点也没错。 「有时间说这种话还不如收拾收拾吧」 「随便乱碰的话又要生气了啦」 采购的东西是〖antique〗。光是碰触就有可能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以前遇到过只是碰触就差点死亡的像。这以后,都和子小姐采购来的东西我都没碰过。 ……可她却有着不收拾就随便乱放的坏习惯。 但就在这几天前都和子小姐采购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是赝品。我会不会是太过神经质了呢。只是看看应该不会有事吧,我边想着边把小皮箱拿过来,打开了它。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哦。全部都摆在架子上了吧?」 对了。都和子小姐采购来的赝品全部都作为付丧堂古董店的商品摆在了货架上。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却在本该空空如也的小皮箱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十四厘米见方的透明盒子。 「这是什么?」 咲也很有兴趣的凑了过来。 「没关系吗,现在是工作时间吧?」 「没关系啦。这也可能成为商品对吧?」 面对我的讽刺神气活现地灵活回应道。简单说来就是咲果然也很空吧。 我把那个盒子放在了柜台上。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盒子。 里面是个绕着线的螺丝。 线是透明的,会在光线的变化下变得看不见。那个螺丝不是工具,而是给人偶或八音盒上发条用的发条。把手部分很精细,就象是蝴蝶的翅膀,生了锈微微透出一丝茶色。 「这个是什么啊,这个?」 我问完后,咲就凝视起那个盒子。 「怎么了?」 「……有声音」 咲嘟哝了一句。 「声音……有声音……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 咲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跟不存在的人说起了话。 「喂,咲?怎么了?」 大事不妙。 急急忙忙想把那个透明的盒子塞进小皮箱。可是,咲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了盒子。 「喂,咲!住手!」 听不到我的声音。咲无视我的警告,刚要取出打开着的盒子里的发条—— 猛然一哆嗦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咲,到底怎……」 话还没问完我就住口了。 咲哭了。 两眼充溢的泪水流到两腮,从下巴上啪嗒啪嗒滴落了下来。 「……为什么?」 「咲……?」 「为什么?」 咲用令人揪心的声音静静地说道。 「为什么没有喊完第十次的名字?」 ◆ 嘎达嘎达嘎达。 嘎达嘎达嘎达。 从未知的远处传来了上发条的声音。 上发条的声音是我的闹钟声。 体内的一个齿轮开始转动,卡住了的另一个齿轮配合着开始回转。那个齿轮又带动了其他的齿轮——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 主人报以温柔的微笑看着我。 西街最出名的人偶师。这就是我的主人。 主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却已是相当有名的人偶师,被称为奥特玛塔的再世。(译者注:奥特玛塔是automata的音译,automata是automaton的复数形式,意为1.【计】机器人;自动机械装置2.工作机械式的人3.自动玩具) 以前,这个国家曾有过两个人偶师。一个是发条式自动人偶的第一人名为奥特玛塔,另一个是线控式的提线人偶第一人名为马里欧奈特。(译者注:马力欧奈特是マリオネット的音译,意为提线木偶) 据说他们做的人偶就跟活人一样。做出来的人偶能理解主人说的话,依自己的想法行动,时而作为从者时而作为朋友帮助主人。 其他人都不能够做出这种活人般的人偶。两个人偶师做出来的人偶全部都流失了,虽然没有人能够确定其真实性,但在这个国家没有不知道这事的人。 主人做出来的人偶,被评价为就像是那个奥特玛塔所做出来的「宛如活人般」的人偶。那些人偶能理解主人的话,依自己的想法行动,作为从者帮助主人。 是的。我正是主人做出来的人偶。 我的名字叫做凤蝶。如西海般缓缓波动着的黑发。人偶们沉睡时黑夜中的天空般的黑色双眸。主人给我选的黑色和黄色的渐变色无袖连衣衫和蓬蓬裙,最让人满意的是背上宛如翅膀的大蝴蝶结。似乎是遥远的过去主人在外国看到的蝴蝶为形象所创作的。 「早上好,主人」 结束了寒暄后,我的一天开始了。 我的一天从叫人偶们起床开始。 用主人给我的珍贵发条。 拿着这东西朝着仓库,向着架子上摆放着的人偶们身边走去。 人偶们的背上开了个小孔。我把发条插进那里面用力转动。上了发条的人偶们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似的动了起来。 上发条时那种嘎达嘎达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很是愉悦。 「早上好。今天天气也很好。想必会是个美好的一天」 男爵先生摘下帽子给我行了个礼。 「早上好。今天迟了一分钟」 时间观念很强的时钟看守人先生打开了窗户跟我边寒暄,边尖刻地发起了牢骚。 「早上好。但我还是很困啦」 喜欢睡懒觉的男子做着揉眼睛的动作。 「早上好。我今天也会跳出很棒的舞蹈哦」 穿着礼服的舞女小姐迅速转了一圈。 兵队先生举着长枪行进着,孩子们蹦跳着,演奏家先生们演奏着音乐。其他的人偶们也在上了发条后,就像注入了生命般动了起来。 被这个发条上过发条的人偶能够象活了一样动起来。所以你要每天给它们上发条—— 这个发条会给予发条式自动人偶生命,是主人很重视的发条。 这些人偶是主人年轻时所做出来的重要的人偶。 不只是我这种跟人类一样的人偶,就连一般的发条式自动人偶,主人也不会忘掉,他就是这样温柔的人。 我给其余的很多人偶们上了发条。 在清早醒来后大家都跟我打招呼。 发条越上越多,我自己的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好。 就像是我被上了发条。 「大家早上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听完这话我怔住了,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曾听说过万物有灵魂,物体会被使用者的强烈意念所依附。 但这种事情就在自个的眼前发生,连知道〖antique〗这种不可思议道具的我都不敢轻易相信。 更别提其灵魂和意念附到别人的身上这种事情了。 也就是说那个〖发条柄〗寄宿着使用者的灵魂,那个灵魂如今附到咲身上了。 用咲的嘴巴,咲的声音,她这样告诉我了。 她的名字叫做凤蝶。在不知明的某时某地,是某个著名人偶师的管家。 〖发条柄〗是那时她用来让人偶动起来所使用的东西。 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满溢着强烈思念的东西吧。 但是重要的事情我还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喊完第十次的名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就是要怎么做她才会离开咲呢。 就算在现实中难以置信,但这种附身的事情在电影或小说中无处不在。 最重要的是被附身的人这之后会变得怎么样。 我想要了解更多。 但讲完话的她一下子就丧失了意识。就像是发条松了的人偶一样。 我暂且抱起了咲——抱起了变成了咲的凤蝶,打算把她移到房里。等她醒了一定要问她更详细的事情。 突然注意到一样事情。 咲的,拿着绕有线的发条的手指尖上被弄脏成了黑色。 看来这个发条柄比料想的更脏……。 ◆ 我出门买东西。 主人叫我帮他去买药品。我一点也不明白便条上写着的药品名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些是操纵人偶所需的重要药品。 那一天,在那路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凤蝶」 我四周回望寻找着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叫喊声,但没看到人。 「上面,上面」 顺着声音往上一看,墙上坐着个少年。晒黑的脸上浮现着天真的笑容,这少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因为我注意到他而欣喜地挥起了手。 这家伙就是个小流氓。 我立刻就低下头打算离开这地方。 「啊,等一下啦!」 那家伙从墙上跳下来在我跟前着陆了。怎么这么身轻如燕啊。呀,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我应该快跑才对。 「凤蝶,我总算找到你啦」 「?」 他说的话就像是在说认识我似的。但我对他一无所知。 「那个……我们在哪见过吗?」 「?凤蝶?你不认识我?」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应该问是不是认错人偶了。 「认错人?你的名字是?」 「我叫凤蝶。是西之人偶师的管家」 「管家?西?西之人偶师……是那个有名的西之人偶师?」 「那个有名的,是指?」 ……其实我懂。我的脸颊通红了。没有哪个管家在有人称赞自己的主人时会不高兴的。 「你应该很清楚吧?是啦。就是那个有名的西之人偶师呀」 本想要逃跑的,但既然已经自报姓名了,就不得不重新采取个不辱主人姓名的行动。 「……是,是嘛。或许是我认错人了」 「你了解了?」 「我叫蜘蛛。我为我的失礼向你道歉」 我握着我的手跟我打招呼。 「蜘蛛?真是个奇怪的名字。话说回来你这 张脸我似乎没见过呢」 「嗯。我刚从东之街过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还真没想到连东之街的人都知道主人的名字。我很自豪。同时对主人的事迹是被怎样传诵的开始感到好奇。 「可以的话我想了解你更多的情况呢」 「行。但相对的你要告诉我在东之街有关主人的传闻,可以吧?」 我仔细听完了东之街上主人的传闻和对他的人偶的评价。看来主人的传闻流传很广,蜘蛛告诉了我各种各样的事情。 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了我的事情。比如说作为西之人偶师主人的管家一般都是做些什么这种事情。 等我意识到时,已经过了很久。 不行。我东西还没买呢。 「我该走啦」 「要走了吗?」 「我东西还没买」 「是嘛。没办法啦。要是还能再见就好了」 「是呀。下次有时间的话让我们再聊吧。我还想听更多的有关东之街的事情」 我们互相打完招呼后就分别了。 「啊,对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 突然,蜘蛛在离开我不远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我叫蜘蛛。是那个有名的东之人偶师的管家」 这算什么。 我居然跟应该仇视的商业竞争对手的管家谈笑风生。 和主人齐名的人偶师。那是位女性,是个被称誉为马力欧奈特再世的人偶师。 从那个人的管家口里听到主人在东之街的风评,这真是奇耻大辱。 那家伙搞什么啊。这种事情应该一开始就说的。 故意保持沉默,肯定是想要嘲笑我。 我满怀着不高兴和不满往家走, 「救命!」 一个少女缠住我不放。 「怎么了?」 「救命!这样下去我……」 「别白费功夫了」 站在少女背后的人是我的熟人。高大的身材和熊一样的脸给人的印象有些可怕,但我是知道的,他笑起来就象个孩子。 少女在知道我和他是熟识后想要逃跑,但马上就被他逮到了。他熟练地把少女塞进了运货的马车里。 「她是那个?」 「是呀。新的奴隶」 这个国家奴隶买卖是合理化的。父母把孩子卖给商人不犯法,反过来商人从父母那里把孩子买过来也不犯法。他也是一名买卖奴隶的商人。 「哎呀哎呀。人任性起来真麻烦」 「要是你有很多主人做的人偶就好啦」 不由得说出了心里话,但我认为那是个好办法。可就算是主人,也不可能轻易地做出像我这样的人偶。没有那个自动马达,一辈子也做不出一个像人类的人偶来。 我因自己的特殊感到有些自豪。 「是呀。请务必代我向你家主人拜托了」 他也赞成我的意见,熊一般的脸上展露出孩子般的笑颜。 「这可不行。再这样操劳下去,主人会累倒的」 而且那样一来我就不再特殊了。 「嗯?你是怕你家主人没时间陪你吗?」 一语中的,我的脸变得通红。 这样子,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那么,你家主人在家吗?」 「嗯。在平时的工房里。走这边啦」 我把他带到了主人的所在地。 我知道有人会对我和买卖奴隶的商人关系良好而感到不快。 但我并不怎么觉得奴隶制度是件坏事情。 卖小孩得的钱可以让一家人得以维生,也可以让孩子获得工作。或许远离家人会感到寂寞,但只要能够遇到好心的主人,这种事情马上就会忘怀的。 ……大概因为我是人偶才会这么想。 嘎达嘎达嘎达。 嘎达嘎达嘎达。 上发条的声音让我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刚从梦的世界回归主人的笑脸就扑面而来,我开始上发条。 「早上好。今天天气很好呢。啊,你的胸口一片狼藉。怎么回事啊?」 男爵先生摘下帽子跟我行了个礼。 「早上好。今天晚了三分钟」 时间观念很强的时钟看守人先生打开了窗户跟我边寒暄,边尖刻地发起了牢骚。 「早上好。但我还是很困啦」 喜欢睡懒觉的男子做着揉眼睛的动作。 「早上好。……好奇怪啊。今天我总觉得身体很沉重」 穿着礼服的舞女小姐转了一圈。但总觉得跟平时不一样行动起来很迟缓,转的不够漂亮。 「舞女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会不会是感冒了?」 「要不要让主人看看?」 「是呢。要是主人有空的话就拜托啦」 给剩下的人偶上完发条后,我拜托主人希望他能去看看舞女小姐的身体状况,但主人说今天很忙明天才有空去。主人每天都很忙碌。 「凤蝶」 今天也在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和昨天一样从上方传来叫我的声音。我无视他过而不停地走了过去。 「凤蝶呀」 蜘蛛从墙上跳下落在了我面前。但我依旧无视他就那样如同没注意到他在眼前一样脚不停留。 「不要这样嘛。我还特意带了东之街的点心过来呢」 我的脚步违心的突然停了下来。 「很好吃的哦?」 「…………」 蜘蛛递给我的是白色蓝色绿色粉色等有着五彩缤纷颜色的糖果点心。是一种把砂糖融化后弄上颜色凝固的东西。虽说是第一次吃这种点心,但却不知为何有种怀念的味道。甜甜的非常的好吃。 「话,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没有被点心拉拢呀」 「我当然明白哦。你是为了听我说话才停下来的对吧?」 「唔……」 本想立马走人的,但要是不站在这里听他说话的话就好像是宣告了我被点心勾引了似的。 「就,就是说呀。我觉得无视你跟我说话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 「太好啦。话说回来这个砂糖点心味道如何?」 "甜甜的很好吃哦" 「你第一次吃到这东西吗?」 「嗯。还是第一次见到啦」 「……是嘛」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西边没有这东西」 「还真是没有哦。但有类似的东西。比如说把蜂蜜或是花蜜凝固后制成的东西。那东西也非常甜非常好吃」 「我也好想尝尝啊」 「可以呀。下次我当作回礼带给你吃」 「说好了哦」 「嗯」 话刚说完,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跟他约定好了下次见面。起初明明是充满了戒备的,却完全被蜘蛛牵着鼻子走了。 蜘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怎么了,突然间?」 「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哎呀。我就是想要和你说说话」 「什么话?」 「比如说,西之街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正如你所看到的啦。这里就是西之街」 「不是这意思,那个啦,我想问的是西之人偶的事情才对?」 「难道说东之人偶师想要调查主人的人偶?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哦」 「不是的啦。我要是想要调查人偶的话只要买一个就知道了吧?」 「这倒也是呢」 「而且我也知道不同点。西之人偶是上发条的自动式人偶对吧?」 「东之人偶是线控式的提线人偶吧?虽然我没见过」 「是的。就象这样子哦」 突然,蜘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人偶。一个有着可爱而又滑稽的脸的人偶,在头和手脚,肩膀和腰间各处系着十根线。在人偶身上系着线看起来真是不够美观。 他用手指穿过线头的一个环,一本正经打起了招呼。 人偶也配合着一本正经打起了招呼。 「?」 他微笑着,如同在弹奏乐器一般开始动起手指。 人偶也相应着扬起了手,歪起了头,动起了脚,如同跳舞般开始奇妙地动起来。 用线操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家里的舞女小姐以台座为轴可以骨溜溜的转圈圈,这个人偶却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在行动。我喜欢家里舞女小姐跳的舞,可是蜘蛛操纵的人偶的动作很是奇妙怪异,我也非常喜欢。 蜘蛛来劲了,开始表演更为复杂激烈的怪异舞蹈。 看完舞蹈后我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他笑了,跟之前一样的天真却又带上了点害羞。 那张笑脸,放松了我心中最后的警戒。 缩短了的距离。拆掉了的墙壁。 但这绝对不是不快感,而是种似曾怀念的好感。 早上起来后跟往常一样开始工作。 拿着珍贵的发条柄来到工房,把发条柄插入大家的背后,嘎达嘎达嘎达的转动。 「早上好。哎呀,今天有可能会下雨哦。要洗东西的话可得注意了」 男爵先生摘下帽子跟我行了个礼。 「早上好。今天很准时。真是件稀罕事呢」 时间观念很强的时钟看守人先生打开了窗户跟我边寒暄,边说着不客气的话。 「早上好。但我还是很困啦」 喜欢睡懒觉的男子跟平时一样做着揉眼睛的动作。 「……………………」 「哎呀?」 一般来说舞女小姐该骨碌碌地转圈跳早晨的舞蹈给我看。 但舞女小姐却没动静。 也许是动力不足,我拿起发条嘎达嘎达地转着。 但舞女小姐仍旧没有表演平时的舞蹈给我看。 「怎么了啊?」 「怎么啦?」 「怎么了?」 醒来的人偶们惊讶地问我。 「我上过发条了,可是舞女小姐却没有跳舞」 人偶们开始吵吵嚷嚷。 突然,舞女小姐用几近消失的声音说道。 「我身体动不了了」 我飞奔到主人的房间,连给大家上发条这事情都给忘了。 「主人!」 「怎么了,凤蝶?」 「舞女小姐……舞女小姐他……」 意识到我话里意思的主人立马赶到了工房,给舞女小姐检查身体。 主人肯定能治好它的。 会让它再一次能够跳舞。 因为主人是西之街最好的人偶师,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它不行了」 但我的心愿被如此简单的摧毁了。 「内部生锈了。已经动弹不了。……啊,漏雨了吗」 主人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间天跟男爵先生说的那样开始下雨了,水滴滴滴答答地在舞女小姐的身边汇成了一小水洼。 这些天来,有时候晚上也会下雨。这样持续的日子,让舞女小姐生锈了吧。我完全没注意到。 「别伤心啦。下次我做个新的给你」 主人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 「怎么啦,凤蝶?」 雨中,在没打伞坐着的我身旁传来了蜘蛛的声音。 其实跟他没有约定,但总觉得来这里的话蜘蛛就会出现。 「这个人偶是?」 「舞女小姐。……它动不了了」 我把舞女小姐生锈动不了的事情告诉了他。 昨天,我就知道它身体不舒服了。然而我却没有过多的留意。要是我更加卖力地好好拜托主人的话或许它会没事的。 「凤蝶已经好好地传达了吧?只是那个西之人偶师治不好它」 「请不要说主人的坏话。我要是能好好传达告诉他就好了。但我看他很忙,以为明天看也没问题……」 「别想了,凤蝶。漏雨不是你的错,你家主人他也是太忙了」 我抚摸着手中的舞女小姐。平时都是一边转圈圈一边和我说话的,可如今已无法动弹。只听得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已经再也见不到那完美的舞蹈了。 这么一想我又悲伤起来。 「西之人偶师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偶?」 「……他说做个新的给我,叫我把这个扔了」 不能动弹的自动人偶不会再有任何价值。就算被扔掉也正常,这是件非常悲哀的事情,可却没有办法。 「不管在东之街还是西之街对待这种情况都是一样的。一旦没有价值了就会被扔掉」 「蜘蛛?」 「在东之街呢,断了线的没用人偶就会被扔掉。虽然可以修好,可是很少有特意去修这些东西的。一般来说只会简简单单就被扔掉」 这时候,我脑海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喂,东之人偶师可以帮我修好她吗?」 蜘蛛惊讶的来回看了我和舞女小姐好几眼。 「……可是,这样子没关系吗?」 「没关系。这可比被扔掉好得多」 蜘蛛从我手里接过了舞女小姐。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帮你试试」 第二天,我第一次和蜘蛛约定好了见面。 心里不踏实所以比预定时间早到,可是到了后却感到更加不踏实了。 无法再动弹的舞女小姐。 连主人都说不行了,应该没其他人可以修好才对。即使是东之人偶师也不可能。自己本该是这么想的,可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却还有着一个在想着应该可以做些什么的自己。 蜘蛛告诉我他会尽力。 我莫名的信任他。 我觉得他会帮我实现。 突然,阴霾的视线里映照出一样东西。 「?」 在吓了一大跳后仰的我眼前,那东西骨碌碌地转了一圈。 舞女小姐在我眼前一圈圈的骨碌碌地转了起来。它的身体上有十根线延伸出去,抬头一看,有手指在揣着线头,再往上看去则是蜘蛛的笑脸。 「我拜托我家主人修好啦。虽然内部生锈没办法了」 舞女小姐配合着蜘蛛的动作在一圈圈旋转。 虽然舞蹈不如之前蜘蛛给我看的人偶那般奇妙,可看起来也算是跟以前一样的美妙了。虽然不能够通过上发条自己独自跳舞了,可是她可以配合着线的动作跳舞。 西之人偶作为东之人偶脱胎换骨了。 「收好」 蜘蛛把人偶放在了我手上。 「蜘蛛……谢谢……」 我把手指套进连在人偶身上的线环上。 「舞女小姐。虽然我无法再为你上发条了,可从今天起我会带着你跳舞的」 我使劲动着手指,舞女小姐再次跳起了舞。虽然和之前有些不同,但舞女小姐表现出来的舞蹈很棒。 「不错啊。真看不出你是第一次」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这样」 「你也不过是看到过一次东 之人偶吧?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手指自己不由得动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我是人偶,所以知道让同为人偶的她动起来的方法。 我打算乘热打铁让舞女小姐跳更多的舞。 可是—— 「停下!」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舞女小姐发出了悲鸣声。 「舞女小姐?怎么了?」 「停下。别再这样做了」 「为什么?这样你就可以跳舞了呀。不会被扔掉了呀」 「你什么都不了解。我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来跳舞。我不想被带着跳」 「欸?」 「我们是自动人偶。可以自己行动的人偶啊。你忘记这了吗?变成这样还不如干脆点把我扔掉算了啊。就那样保持着西之人偶的样子,保持着主人制作的样子」 被线牵着的跟东之人偶一样的舞女小姐,以生命即将终结的声音哭泣着。 我耷拉着把手垂下,舞女小姐也相应的耷拉着垂下了身体,这是一种不适合一直以来以漂亮姿态示人的她的姿势。 「你在干嘛?」 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惊讶的回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是主人。 「你怎么在这里?」 很少看到主人出门。平时都只是来往在房里和工房里。 「有人告诉我说你在外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突然,主人边说着边板起了脸。 「您是西之人偶师吧?」 「你是……」 「有何指教?」 「……没什么,话,话说回来这是什么,这是?」 看起来主人对于看到蜘蛛很是惊讶。但好像是认错人了。主人用手指着我手里的舞女小姐。 「啊,这是,我把坏掉的舞女小姐给……」 「这种事情我光看就知道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制作的人偶会被这种不协调的线给牵着!」 主人把我手中的舞女小姐一把抢过来扔在了地上。舞女小姐的脚折断了,手腕也脱离了。主人进而一脚抬起,把她给踩在了脚下。传来了啪嚓的东西断裂的声音。主人挪开了脚,断了气的舞女小姐凄惨的躺在那。 「舞女小姐……」 「这种事情不许再做第二次。也不许再和这家伙来往!给我回去!」 主人愤怒地咆哮完后就离开了。我来不及和蜘蛛道别,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可却没能跟平时一样走在主人的身侧。 我以为大家都会高兴。 被修好的舞女小姐就别提了,主人肯定也会对舞女小姐能够动起来而感到高兴。 但实际上感到高兴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舞女小姐很悲哀,主人很愤怒。 我什么都不懂。 那天以后以往温柔的主人不复存在了。 不再叫我凤蝶,而改为叫我不知羞耻的家伙。 我被关在了地下室的仓库里,无法再做家事,也无法再给人偶们上发条。 把不能再次跳舞的舞女小姐随便拿给其他人修好了。而且还是给了作为商业竞争对手的东之人偶师。我想这就是对我这种不知羞耻行为的惩罚。 是我不好,被处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看不到大家真的很痛苦。 我每天就在想着怎样做主人才会原谅我中度过。可是,主人却不原谅我。 这样子的某一天,主人来到了地下室。 自那一天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我期待着主人可以原谅我。 我已经好好反省了,所以请原谅我吧,我想主人会微笑着接纳我的。 可是,主人的话打碎了我的期待。 主人一走进房间就开口这样说道。 「我把你卖掉了。今晚商人就会来。你就在门口等着」 ——我心中咔嚓一下响起了某样东西被切断的声音。 或许是太受打击,一时间气绝了。 等我回过神来,主人已经不在地下室了。 他没有原谅我。是的,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我所做的事情是无可挽回的。 我无力地站了起来。 就这样呆在这里的话,主人会来把我带出去吧。 不想他浪费工夫。 不可以再给主人添麻烦了。 我刚走出地下室打算到门口去时,停了下来。 主人大概去工房了吧。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打开金库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那里面放着对主人来说非常重要的发条柄。我对自己没被原谅就拿出发条柄有些不安,但最后还是拿起了那个发条柄朝仓库走去。 我想要跟它们道别。 昏暗的房里,安安静静呆着的自动人偶们。 我把发条逐个地插入它们背后,小心翼翼地转动。 「早上好。啊呀,今天下雨了吗?雨水正从你脸颊上滑落下来」 男爵先生摘下帽子跟我行了个礼。 是呀。今天就像是个下雨天。 「早上好。啊,时间不对吧。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时间观念很强的时钟看守人先生打开了窗户跟我边寒暄,边尖刻地发起了牢骚。 对不起。但从明天起取代我的人就会干的好好的。 「早上好。但我还是很困啦」 喜欢睡懒觉的男子跟平时一样做着揉眼睛的动作。 对不起,在这种时候把你弄醒。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请原谅我吧。 想要给舞女小姐也上上发条。最后想要看看她的舞蹈。可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不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 是因为我,这是我的错。 「为什么只在你的眼里有雨?」 「喂,取代你的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是最后?」 男爵先生、时钟看守人先生、喜欢睡懒觉的男子,还有那些被上了发条的人偶们都朝着我问问题。 「我呢,要开始休假了」 我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尽力了。被卖,或许是被扔掉,本该那样说才对,可我说不出口。 「我会寂寞的」 「你不再给我上发条的话,我就再也不报时啦」 「我不要啦。我讨厌你说这是最后啦」 大家都在和我依依惜别。都在为我伤感。我很高兴它们的举动,可却又无限悲哀。 我啊,真是个笨蛋。 西之人偶们明明这样棒,我怎么想到让它们变成东之人偶那样呢。 对不起,舞女小姐。 对不起,主人。 「对不起,大家。保重哦」 最后又一次道了歉,我走出了地下室。 最后还有一个人,我想要和他道别。 也许会被轰出去,但我仍然想要为至今为止对我的照顾表示谢意,还要对我所做之事道歉。 我从地下室直接向工房走去。 有声音。 是主人制作人偶的声音。 这是我喜欢的声音。 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我站在了工房门前。 从门缝里窥探里面。就算会被赶出去,我还是想在离别前看一眼主人,把主人的样子牢记在心。 我看到了主人的后背。 我本来只是想跟他道别。 但见面的话我会哭的,会跟他说请原谅我,让我回来这种话。 但这是不行的。不能这样子做。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 我声如细蚊地说完后,正 打算要离开。 正在这时,听到了人声。有气无力的细小声音。这是从工房里传出来的。 除了主人外还有其他人在吗。 我再一次透过门缝窥探里面。 看到的是主人和制作中的人偶。就快完工了吧,看起来已经不逊于真人。 这肯定就是取代我的人偶吧。 从今以后就代替我照顾主人吧。 千万不要做出象我这样的事情啊。 我在心里跟这个取代我的人偶告别完后,打算真的离开了。 可是,听到了取代我的人偶的声音。 「不……不……要……」 我无法离开了。 「还可以说话吗?意志力真是比料想的还要强大呢」 主人温柔的说着话,手上拿着某样道具。 那是注射器。 不太清楚人偶制作工序的我,不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可是,那应该是给人类用的。 「不……不……要……」 「不听话的孩子就该这样子」 主人把注射器刺入人偶的手臂,里面的液体注射了进去。 「……啊……啊……啊」 人偶呻吟开来。 「救……救……命……」 「!」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听到过这声音。 「是谁!」 传来了尖锐的人声。我惊讶中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这声音被听到了。 我还没来得及逃跑,门被打开了。 「凤蝶」 俯视着我的主人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冷酷。 主人小心翼翼来回看了看了看周围后把我一把拉进了工房,粗暴地关上了门。 「我说过叫你在门口等吧。你这家伙」 「主,主人?那个,这个人是……」 还没问完就被扇了一巴掌,我摔在了地上。头撞在了床脚上,床上躺着的少女在震动下垂下了头。 眼和眼对上了。 已经毫无疑问了。 这个少女就是在家门口向我求助的,被亲人卖掉了的少女。 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呢。 不对。比起这来更重要的是主人为什么要对人类进行注射呢。 在涌上来的疑问的缝隙处,有一句话一直想要插进来。 这句话下意识的就是想插进来。 不可以想下去了,我想要用别的意识填补这个缝隙。 但是办不到。 我还是在想。 西之人偶师制作的人偶就像人类一样—— 一度涌上的疑问无法消去。 「主人是把人类制作成人偶吗?」 感到工房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你真是个坏孩子啊。本想让其他人解决掉你的,可看来是不行了。你给我牢牢记住」 想要逃跑的我的双肩被人使劲拽住了。转过头一看,站在那的,是已经变成了人偶的人类少女。 「好孩子」 「感谢您的夸奖」 她回应道。 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人偶。或许注射器里的药品有抹杀精神的作用。应该就是我买的用途不明的药品。 「主人,为什么您要做这种……」 「人偶究竟能够有多接近人类。这是人偶师的命题。越接近人类就越受好评。人偶师为此磨练技术,制成作品。但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要是接近人类的话,人偶不就变得没有价值了吗……直接用人类好啦」 「怎么会……」 「我年轻时做成的人偶们……就是仓库里那些东西。你看了那些东西是怎么想的?」 「都是很棒的人偶」 「哼,当时也是这么被称赞的。貌似很棒,却只能完成规定好的动作,哪里像是人类?那种东西简直毫无价值」 「所以你决定用人来制作人偶?」 「……干嘛,你这种责备的眼神算什么?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主人拿起了手枪。 我想要逃。但被按住了无法动弹。 「我要让你再次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主人拉开手枪枪栓,瞄准了我。 「你果真是个罪人」 主人的手指刚要扣扳机—— 突然房门被撞破,有人飞奔进来把我救下了。 那个人是蜘蛛。蜘蛛用身体猛撞了主人,又立马回来把拽着我双肩的少女打飞出去。 差点瘫在地上的我被蜘蛛一把抱起。 「蜘蛛……」 「抱歉。我真该早点把你救出去的」 蜘蛛充满歉意的看着在他怀里的我。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想要知道那家伙的事情」 蜘蛛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站起来的主人。 我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候的事情。他似乎知道我的事情,而且还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后是几天前,看到了蜘蛛的主人的表情。 「你果然认识我和主人?」 面对说出这种话的我,蜘蛛瞬间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和我的主人——东之人偶师一起。我很快就走了,可是……以后再说吧」 蜘蛛在我耳边喊道,快走。 那个少女被蜘蛛撞出很远倒在了地上。趁现在快逃走。 「快跑!」 在蜘蛛喊出声的同时我跑了起来。我以为蜘蛛会跟我一起。可蜘蛛却背向而驰,向着主人跑去。 「蜘蛛!」 「别停下!」 蜘蛛看也不看我就喊道。但我已经回过头来。主人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然后嘴里说道。 「不许动。这是命令」 说的仅仅是这两句简简单单的话。 但是这话仿佛是带有诅咒似的,蜘蛛的动作停下了。 「这幅光景不错吧」 主人边酣畅淋漓地笑着,边靠近蜘蛛。蜘蛛无法逃脱的等着主人靠近。像是真的被诅咒了,一动也不动。 「我的确有叫过你回来,但还真没想到你会再回来。你确定自己没做错吗。也罢,这样也好。就让我在这里解决你吧」 主人把枪口对准了蜘蛛。 蜘蛛会被杀的。我必须要救他,该怎么做才好。 「这之前问你一件事」 「?」 「那个〖发条柄〗的使用方法。被这个上过发条的人偶可以如同活人般行动,没错吧?」 发条柄——?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发条柄〗。对了。有这个的话……。 「是她告诉你的吗?」 「你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但是那个〖发条柄〗……」 「主人!」 我大声喊道,主人看向了我这边。看到了我手里的某个东西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请放开蜘蛛。要是你杀了他,我就逃走后把这个〖发条柄〗扔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发条柄〗是主人的宝物。平时是珍藏在金库里。 明显处于优势地位的主人的态度改变了。 「等,等下……我知道了。先把那还给我」 主人离开了蜘蛛身边向我这走过来。 「不行。凤蝶,快逃」 「切」 在蜘蛛叫喊的同时,主人举起了手枪,把枪口瞄准了我。 我错了。我没有料想到手枪。 我无法动弹。主人的手指刚要扣扳机——但在事情发生前,蜘蛛从后面用 身体猛地撞向了主人。 蜘蛛和主人重叠着到在了一起。 「混蛋!你居然还能动!」 早一步站起来的主人偶打起蜘蛛。不停地疯狂殴打着。 蜘蛛要被杀死了。 我要,我要救蜘蛛—— 「这次一定要让你再也动不了」 主人环视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但主人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因为它已经握在了我手里。 我两手握着手枪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 「啊……啊……」 一阵耳鸣,头疼欲裂。 疼的我流出了眼泪。 是的。因为疼痛才流出了眼泪。 不是因为自己射杀了主人。 不是为了主人的死在悲伤。 因为,杀死了主人的我为主人的死在悲伤,这太奇怪了。 「凤蝶……」 「蜘蛛,蜘蛛……」 我在紧抱着我的蜘蛛的胸膛里泪流不止。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无所谓了。 可是,世界没有给予我任性哭泣的时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买卖奴隶的商人的声音。发现主人的遗体了吧。从现状来看我们应该是被认定为犯人了。 「杀,杀人了……快,快来人啊!」 听到了商人逃走的脚步声。 警察们肯定就要来了。我们会被逮捕,被摧毁。 或许这样也不错。 已经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 可是,世界连这点小小心愿都不允许。 「逃跑吧,凤蝶」 蜘蛛牵着我的手逃了出来。 ◆ 「你有什么头绪没?」 对着抱着咲来到房门口的我,醒过来的咲问道。 这是咲的声音,咲的语气。 「你醒了?」 凤蝶这一人偶的意识消失了吗,我心里暗想道。 但咲缓缓地摇了摇头。 「现在只是在沉睡。我身体里,还能够感应到她的存在。大概她一醒来,我的意识就会被压迫吧」 咲一边用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确认着凤蝶的存在,一边用沉稳的声音这么说道。 「这样一来你不就不是你自己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这样共存呢,还是她消失,或许是我消失吧」 在认识到意识被取代的时候,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 灵或是被这一类东西附身的情况下,身体会被取而代之,原来的人的精神就会消失,这种事情经常听说。 思虑中,最恶劣的展开摆在了眼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轻率?」 忍不住问道。 〖antique〗会引发什么样的事情,这家伙不是不清楚。那个发条是不是〖antique〗我不清楚,但对待都和子小姐买来的东西都必须要注意。 的确我原本也以为这东西是赝品。我无法否认我特曾经轻视过它。但是,我没有轻率的就去触摸它。我觉得不能那样做。 咲应该也清楚这点才对。 「我听见了声音哦」 这么说来,咲在触摸那个〖发条柄〗之前是有说过这种话。 「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很是悲哀的声音。我听到她说了好几次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喊完第十次的名字?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能做些什么啊」 所以说你太轻率了。 我对凤蝶的话也很同情。 但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很多愚蠢的人就是会因为同情而去赌上性命。 「你要是听见声音的话肯定也会做跟我一样的事情的」 「不可能」 「就是会。你有哪次不是这样的?就算牵扯到〖antique〗,也会为了他人而不顾危险一头栽进去。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吗,可你总不在意。你太狡猾啦。自己的事情就不说了吗?」 「………………」 「但结局往往不尽人意」 咲温情地抚摸着绕有线的发条柄。 「喂,刻也。她问我,而我要问你。他为什么没有喊完第十次的名字?」 ◆ 跑。 拼命跑。 一刻不停,绝不回头,跑着,逃着,目的地是名为「梦之岛」的巨大的地下废弃处理场。 梦之岛。在这等待我们的会是怎么样的梦呢。 然而,我可以去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这里丢弃着不可燃的废弃物。比方说坏掉了的人偶们。 我们向着「梦之岛」更深处前进。踏过已经不成样的人偶们的残骸虽然很是害怕,可我们不被容许停下脚步。 不被容许,本应该是这样的。 「凤蝶,要休息一下吗?」 「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很痛苦」 痛苦。就快撑不下去了。想动却动不了。身体沉重,只要踏出一步就会倒下。 「好吧,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再上一次发条?」 「……好」 进来以后这是第几次了呢,居然又要蜘蛛给我上发条了。 嘎达嘎达嘎达,感觉到在上发条。 平时只要在早上被主人上过发条,接下来一整天就可以顺畅的活动。家事,还有给人偶们上发条都毫不困难。 然而今天不管上了几次发条身体依旧沉重。就像是要停止活动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被关在地下室有些时日没有上发条,上发条的次数不足吗。 还是说我就要坏掉了呢。 或许是后者吧。 杀死了主人的人偶,应该要坏掉。 「……感觉好点没?」 「嗯。好啦」 想要起身,却失败了。不行。身体乏力。这是怎么了。才刚上过发条啊。 「蜘蛛,对不起。请再帮我……」 「凤蝶」 我的请求被蜘蛛打断了。 「可以了,停下吧。这个发条柄已经对你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欸?」 「你所需要的是休息和进餐」 我完全不明白蜘蛛想要说什么。 我是自动人偶。不上发条就不会动。 「有两个有名的人偶师,分别名为奥特玛塔和马力欧奈特。自己有多接近他们呢——不对,是自己制作的人偶有多接近他们制作的人偶呢。这就是东之人偶师和西之人偶师的命题」蜘蛛就像是在说枕边话似的,开始讲了起来。 我老老实实的侧耳倾听着。 「有一天,东之人偶师得到了一个人偶和一个发条柄。那个发条柄是奥特玛塔当年用过的东西。一使用那个发条柄就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放在一起的寻常发条式自动人偶动起来了。不是那种规定好的动作,而是理解主人的话语,自己思考后……是的,就跟人一样。你懂了吗?奥特玛塔就是利用这技术使人偶可以变得跟人一样的行动。利用那个不可思议的发条柄的力量使寻常发条式自动人偶象人似的行动起来。 线控式提线人偶第一人的东之人偶师多次大言不惭的提及获得了这些东西的事情。兴致勃勃的东之人偶师带着那个人偶去拜访了西之人偶师。西之人偶师没有意识到那是人偶,还跟它说了很久的话。知道了那是人偶的时候西之人偶师大概满是屈辱和恐惧吧」 「这 是之前要说的事情?」 在那个工房里蜘蛛没说完的话的延续。 「嗯。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应该是旧识。或许是有意识的吧。他们俩在单独说话,我就先行离开了。可是,主人——东之人偶师打那以后就没有回来」 「没回来?」 「嗯。只是发了个电报过来,说是不回来了。我不相信那是她的本意,所以又来到了西之街」 「蜘蛛你很喜欢东之人偶师吧?」 「欸?」 「因为你特意过来是为了找她吧?」 「是呢。我很喜欢她哟。因为我仅有她了」 我胸中激情澎湃。 我也最喜欢主人了。虽然事到如今被询问的话会很难回答,但我依然最喜欢他。对主人来说我只不过是可以替换的便利人偶,可对我来说主人就是我的全部。 对蜘蛛来说也是同样的吧。 可是那样以来,蜘蛛回到东之人偶师身边的话我该何去何从呢。 我会变得形单影只吧。 「那么,你见到东之人偶师小姐了吗?」 「……之前,我在街上见到她了」 是嘛。已经见到了啊。 可是我一点也不为他们感到喜悦。虽然这是他和最喜欢的人的再会。 「是嘛。太好……」 「可是她完全忘掉了我的事情。不仅是我的事情。她甚至连自己是东之人偶师这事情都已经忘掉了」 「欸?但她不是为我修好了舞女小姐吗?」 「那个,其实是我修好的」 「是这样吗?那么,东之人偶师现在在哪?」 「就在我眼前哦」 我环视四周。可我看不到除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什么人。 「西之人偶师用药抹去了东之人偶师的记忆。然后把东之人偶师作为自己的人偶来使用」 蜘蛛紧盯着我,静静地这样说道。 「东之人偶师的名字叫凤蝶。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当然她是个人类」 蜘蛛说了。 他说有名的人偶师奥特玛塔使用〖发条柄〗让人偶变得象人一般的行动。 那个〖发条柄〗被蜘蛛的主人东之人偶师得到了。 东之人偶师拿着那个〖发条柄〗来见过了我的主人。 主人就像对待那个女孩子一样,用药把东之人偶师变成了人偶。 然后—— 那个东之人偶师即是我。 这么说来蜘蛛的确是知道我的事情的。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喊出了我的名字。要是他不认识我的话,为什么要对着我流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 我是东之人偶师? 我不是主人制作出来的人偶? 我是——人偶? 「你背后确实是有个发条口,但是是那种能够立马取下来的,恐怕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吧」 「但是主人告诉过我。被这个发条柄上过发条的人偶可以如同活人般活动。所以我才能够像人类一样的活动哦。蜘蛛你只要给我上发条的话,我就可以象平时那样活动啦」 「不是这样子的」 蜘蛛摇了摇头。 「上发条的不是你。是我」 「欸?」 「西之人偶师也不知道真实情况。要不然也不会在问我使用方法时出差错了。所以他才会问我正确使用方法」 「可是你不是说了吗。奥特玛塔可以让上过发条的人偶像人类一样的活动」 「不是这样子的。的确那个发条柄可以让人偶像人类一样的活动。可是那不是被上发条的人偶,而是给它们上发条的人偶可以活动」 被上发条的人偶不能像人类一样的活动? 给它们上发条的人偶可以像人类一样的活动? 到底是怎样?哪个是哪个? 被上发条的是我。 上发条的是蜘蛛。 蜘蛛的话无数次在我脑海里回荡。 主人的话也无数次在我脑海里回荡。 再一次。 理清一下头绪。 想起了那句话。 上过发条的人偶可以宛如活人般活动—— ——是这么一回事吗。 不是被上发条的人偶像人类一样的活动。 而是给人偶上发条的人偶可以像人类一样的活动。 我明白了为什么家里的兵队先生和舞女小姐这些人偶明明被这个〖发条柄〗上过了发条,却不能像人类一样的活动的原因。 我还单纯以为不是任何人偶都能像人类一样的活动。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发条柄〗的使用方法不对。 「你知道上发条专用人偶吗?为了给人偶上发条而制作的自动人偶。拿着发条柄的手咕噜噜地转个不停。拿着发条柄,插进自动人偶的发条口上发条这种工作」 蜘蛛说着说着看起了自己的手。 「奥特玛塔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那个〖发条柄〗,又是经由什么契机才知道其使用方法的,这些无从得知。但他让那个上发条专用人偶拿着〖发条柄〗,给其他的人偶上发条。这样一来,那个上发条专用人偶就如同人类一般开始活动起来。于是那个上发条专用人偶,不知不觉间就被称为了奥特玛塔的最高杰作。」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事情?」 他看着我手指咕噜噜地转着圈回答道。 「我就是被称为奥特玛塔最高杰作的人偶——即是说我就是那个上发条专用人偶哦」 和〖发条柄〗一起被东之人偶师发现的自动人偶。 它就是我眼前的蜘蛛。 「西之人偶师——你的主人,他并没有制作如真人的人偶的技术。不对,不仅仅是他,其他任何人也都做不到。连那个奥特玛塔都没有那样的技术。只是使用了偶然获得的这个发条柄,他的人偶——我就像人一样的活动了。也就是说你……不给其他人偶上发条也能像人一样的活动,想想吧,能够说话的你,并不是人偶」 真是接连不断的惊讶。 蜘蛛是奥特玛塔制作的人偶,那个发条柄居然藏有这样的秘密。 可是蜘蛛的话里有着唯一一个错误。 「蜘蛛,看来我真的不是凤蝶……不是人类」 「你不肯相信也难免……」 「不是的。我信你的话。但是我真的不象你说的那样,不是你如今的主人凤蝶。……我不是人类」 我跟蜘蛛说完后,对蜘蛛伸出了左手。 「因为人类的手不可能是这样子的对吧?」 我的左手末梢开始碎裂了。 从那里可以看到手里面跟人偶一样是中空的。 蜘蛛不敢置信地凝视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左手末梢开始发黑碎裂了。但是,我对于自己手里跟人偶一样是中空的这种情况并不感到惊讶。 虽然他告诉我我是人类,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明白自己是个人偶。 虽然我说不出所以然。 我能理解主人制作的自动人偶们的话,或许这也是一个证据。 那些人偶都是纯粹的自动人偶。它们说的话人类是听不懂的。就连主人也听不懂。因为我也是人偶,才会懂它们的话。 要再加点理由的话,就是我在醒来的同时,会清楚意识到自己是个人偶。 嘎达嘎达嘎达。 嘎达嘎达嘎达。 从未知的远处传来了上发条的声音。 上发条的声音是我的闹钟声。 体内的一个齿轮开始转动,卡住了的另一个齿轮配合着开始回转。那个齿轮又带动了其他的齿轮—— 跟人类的神经一样缭绕上升,让我得以行动起来。 这对我来说是无可动摇的事实。 肯定是主人参照东之人偶师凤蝶制作了我吧。或许她本人已经被主人杀死了。就像蜘蛛说的,之前用药消去了记忆操纵了她,或许就是这样做的吧。 我再一次回想—— 想杀死我的时候说的话让我想到了这事实。 我和东之人偶师凤蝶长得一样,是为了隐瞒这个杀人事实,还是夹杂了其他的感情。我不知道。 只不过是人偶的我是不会明白人类的感情的。 「怎么会……」 蜘蛛想要摸我的左手。我把手抽出来避开了它的触摸。 「?」 蜘蛛用探寻的眼神看着我。 但是我为了逃离它的视线逃进了「梦之岛」的深处——一门之隔的对面。 不想被它触摸。 不想被它看到。 我这种丑陋的崩塌离析的样子。 连现在,在跑动中的右脚都开始哗啦啦的碎裂了。 「凤蝶?」 「不许打开,这是命令哦」 我这样说着,正要打开门的蜘蛛停下了手。 试着做出了主人跟我相处时候的行为,看来效果不错。 「凤蝶,开门。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了。搞错的是我。可是不管你是人还是人偶对我来说都没关系。你需要上发条的话我就给你上发条。不对,你来给我上发条。这样或许你就可以得救了」 「谢谢。但是不行哦」 因为—— 「我已经没有手来给你上发条了」 ◆ 我在房门口放下咲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咲的左手。 我原以为是刚才摸过发条柄后留下的污垢。可是变了色的黑色部分在说话的时候逐渐扩大了。 我试着握住了咲的手,摸了摸那个像痣一样的东西。 「!」 很冷。彻骨的寒冷。 一点也感觉不到体温。 就像是个人偶。 「咲……」 「嗯。我不动」 咲看着变了色的黑色的左手轻松地说道。 我放开了摸过的咲的左手。 因为觉得再这样摸下去的话她的手会碎裂。 听了凤蝶的话,知晓了她的左手乃至身体都变黑碎裂了。 我觉得现在跟当时她的情况是相同的。 「我大概是跟凤蝶同调了」 「快点把凤蝶从你的身体里赶出去!」 「没办法哦。不搞清楚她的疑问她是不会离开的。她在等答案」 咲再次温情地抚摸起手中绕有线的发条柄。 「……喂,咲。把那个发条柄扔掉」 我突然想到了这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叫你把它给扔掉」 咲没有松手的意思,我打算上前夺下它。 但咲手一缩,把它藏起来了。 「很危险呀。或许会附在你身上的」 「那么,就照我说的现在立刻给我扔掉它」 「…………」 「你只要扔掉它,凤蝶就会从你身体里消失了,难道不是吗?」 咲和往常一样依然面无表情。 可我明白。 我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事实。 「马上扔掉」 「不行。我只要一放手她就会消失的」 「你会消失的!」 为什么还这么冷静啊。 这之后,凤蝶的结局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极力想要夺下发条柄。 但正在这时,在这种时候,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向着一门之隔的对面。 我叫喊着什么。 我敲打着门。 门不开。 黑暗的对面正在碎裂。 就算看不见我也猜想的到。 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 我叫喊着什么。 我敲打着门。 ——门开了。 似同终结。 推开的门的对面。 看不到咲的身影—— 「————!」 回过神来了。 从瞬间的空白中复苏,伸出了手。但是晚了。已经太迟了。 咲为了不让我碰到,飞奔进房里,把门锁上了。 「开门!喂,开门!」 敲打着门,可是咲没有把门打开。 明明就在很近的一门之隔对面,可我却无法到达咲的身边。 就跟凤蝶和蜘蛛一样。 就跟刚才〖antique〗让我看到的未来一样。 「开门!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 「再不开门我就把这门撞破!」 再也等不下去。没时间说服她了。 破门而入。正在我打定主意打算后退冲刺的时候,门对面传来了咲的声音。 「喂,刻也。她留下蜘蛛先行离世了哦」 「这又怎么样!」 「你知道她的心情是怎样的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 「和她同调了,所以我脑海里现在满溢着她的思念」 这是咲说的话,又是凤蝶说的话。 「很恐惧。很悲伤。很不甘。……不只是这些。各种想法浮现又消失,消失了又再次浮现。她想要活的更久。要是能那样就太好了。她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但唯有一件事情是她一直在想的。 那就是被留下的人以后会怀着怎样的思念去生活呢」 这就是凤蝶对蜘蛛的牵挂。 仅次而已。 「所以她呢,叫蜘蛛把她的名字喊十次。为了能跟他真真正正地道别,为了他能够把自己的事情告一段落」 蜘蛛为什么只喊了九声就停下了呢—— 「我啊」 咲静静地说道。 「想要知道被留下的蜘蛛的心情」 ◆ 之后的事情进展完全象所说的那样。 隔着一扇门,我们说着话。 说着梦一般的话。 从手指头开始,然后是脚趾头接着消失不见了,我在这崩坏的进程中,倚着门编织着话语。 在全部消失之前,编织着话语,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在右手碎裂之前,说着逃到远方住在新街和人偶们一起生活的事情。 在左手碎裂之前,说着要学会裁剪给人偶们作很多衣服的事情。 在右脚碎裂之前,说着带人偶们出去散步的事情。 在左脚碎裂之前,说着也要给蜘蛛作衣服的事情。 在躯体碎裂之前,说着转世后要做真正的人类的事情。 在胸部碎裂之前,说着两个人有了孩子时的事情。 然后在嘴巴碎裂之前,说出了我的愿望和命令。 把我的名字喊十次。 喊完十次名字,就把我的事情忘了吧—— 可是没有实现。 只喊了九次我的名字,没有喊完第十次。 在我的耳朵还残留着的时候。 在我的意识还残留着的时候。 在我的生命还残 第三章 梦 做了个讨厌的梦。 非常讨厌的梦。 可是却想不起梦的内容是什么。 只记得那是个让人非常讨厌的梦。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梦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多次。 然后无一例外的遗忘了很多次。 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只模模糊糊记得那是个讨厌的梦。 梦的残渣化为一块充满粘性的阴湿疙瘩附着在胸口深处。 想把胸口飘逸着的煤焦油味的厌恶思想一吐为快,我拼命回想着那个梦的内容。 可是,却想不起来。 这厌恶随着时间淡薄开来,然后在消散时做了同样的梦,我又被囚禁在了同样的思想里。 重复往返着。 这个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不知道。 只是,在做完梦后,我会思考。 从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那个梦中醒来后,我一定会思考。 啊,还好只是场梦啊。 ◆ 在社团活动结束回家的路上顺道去快餐店是我们每天必做的事情。 他是选手,我是经理人。 他是学长,我是学妹。 只是,这些语句并不足以表明我们俩的关系。 最适合的语句是——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 是我先告白的。 在告白说请和我交往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要飞出来了。 在他说好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升天了。 这之后我的人生是蔷薇色的。 我喜欢在操场上跑步的他。 我喜欢和朋友谈笑风生的他。 我喜欢大口吃饭的他。 我喜欢摸着我的头表扬我的他。 我喜欢成绩不好痛苦的抱着头的他。 我喜欢比赛输了留下不甘泪水的他。 我喜欢他的一切。 有了他我就不需要其他一切的东西。 笑虽然是种陈腐的表现方式,但我真的很快乐。 「这次放假,我们去旅游吧?」 他有些腼腆地说出了这话。 这是第一次在外过夜的邀请。 我立刻就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定地想着什么,原来是在想这事。该怎样提出来才好呢,一直在思考着吧。不。或许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练习了。 他比我大,却是这么的可爱。 我最喜欢这样子的他了。 「怎么样?」 「恩。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怎么啦,突然说这话?」 「要一直能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啊」 「会的哦。这还用说嘛」 「嗯」 真的。 这样幸福的日子一直一直永远的—— ……梦? 视线里只有模糊的天花板。 他不在。 不在我眼前。 而且现在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 「麻耶?起床没?」 伴随着敲门声,门口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担心的情绪透过声音,通过门渗入。可是,对这份温暖我如今却感到格外的厌烦。 「起来吃口饭吧」 不吃。 连说两个字都嫌麻烦,我一言不发。 我感觉到妈妈在说完话后离开门口走了。 尽管这样,妈妈也可以再次来的。 随时都有可能来。 和已经不在了的他不同—— 我走出了家门。 为了逃离每隔一小时就要过来喊话的妈妈。 真希望她别来烦我了。 在这种时候就不能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下吗。 这种做作的担心态度,我现在接受不了。但也不能迁怒担心我的人。 所以我逃跑了。 ……我还真是冷静啊。 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啊」 本打算随便走走的。真的是什么都没在想,只是闲逛。 然而,我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每天和他见面的快餐店门口。 目光自然地朝向了镶着玻璃窗的店里。 我们平时坐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似乎在等人的高中生。 「……好傻」 刹那间,把这人错看成是他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转过身,刚打算离开。 却停下了。我回过头来。紧盯着那个人。然后我向着店里走去。 不可能在的。 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的。 我明明知道。 我根本就没必要去确认。 然而,我还是无意识的飞奔进店里朝着我们曾经坐过的位置走去。 「志贺学长?」 「嗯?你认错人了」 这张脸不是他的。 这副声音不是他的。 这人不是他。 轻轻松松的,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就这样被否决了。 我明白。 我是最明白不过的。 我明白自己根本就没必要确认。 然而,我眼里溢出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啊,神。 要是泪水能让人死而复生,我可以哭到死为止。 所以请让他回来吧。 看着哭泣的我,眼前的高中生急忙逃走了,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店员安抚了一番,我离开了店。 我知道就算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我还是疯狂大哭了一场。 疯狂的。就算是这样哭,也不可能真正的发狂。要是能发狂该是多么的轻松。 我有些理解用麻药逃避现实的人的心情了。 有没有的卖呢,这种东西。 我离开了大马路,走进了小胡同。 进了小胡同才知道,别说是卖麻药的人了,连通行的人都看不到。 看来是看太多电影和电视剧了。 而且自己走太远,连回头路都找不到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远离街上的喧闹。 有种迷失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难道我已经迷失在黄泉的世界或是死后的世界里了吗。 要是真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啊。 ……我又在想一些愚蠢的事情了。 我走进了边上一家小巧玲珑的老店,打算问一下路。 「…………?」 视线里只有模糊的天花板。 但这块天花板不是我房里的那块见惯了的天花板,这个房间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掀开盖着的被子坐了起来。和醒来后那种怠惰不一样,而是脑子里呆呆的感觉。 走出房间转了一会,出现了一个大房子。 那不像是一般的房子而更像是一家店。 架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物品。有瓦罐、花瓶这些漂亮的精致玻璃制品和陶瓷器的餐具,也有裱好框的作者名不详的绘画。还有不明价值在数码产品时代看不到的上了年代的相机。尽是些在宝物鉴定的节目上出现的东西。难道说这里就是古董店。 我怎么进了这样的店……。 突然,我想起了冒失闯入店里问路的事情。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这之后的记忆。 我进入店里后,发生了什么? 「醒了啊?」 伴随着清新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二十大几的成年女性。如此的丽人,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身上穿着华丽的连衣裙,让人误以为是从店里摆放着的画里走出来的。 「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啊。你刚进店就晕倒了」 「……啊」 原来记忆中断的原因是这。 「打,打扰了」 「没关系啦。话说回来你好点没?你似乎都没怎么睡觉?」 「不是这样的」 应该说我是一直在睡觉。只是越睡越疲劳。精神和力气都快被耗尽了。 「这样啊。感觉你像是梦魇了」 原来如此。梦魇吗。虽然不记得,但或许就是做了有关他的梦。可惜啊。梦魇的话或许会是个好梦,我想见他,不管以怎样的形式。 「啊,贵店是做什么生意的?」 注意到店里的人的视线,我随便问了个问题。 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回答道。 「这里是〖antique〗之店哦」 「是卖古董的店吗?」 正在觉得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的时候,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antique〗不是指古董或美术品。是有力量的古人或是魔术师制作出来的魔术道具,或是人类的怨念和自然的灵力寄宿下拥有了力量的被称为诅咒物的这类东西的总称。 常有吧?呼唤不幸的石头,诅咒的稻草人,映出死亡的三面镜,听说过吧?」 「啊」 或许就跟电影里的小道具一样吧。我不由得把这些东西也理解为〖antique〗了。 「对了,你来我们店里是想买什么的?」 让我在这睡了一觉,我实在不好意思回答我是来问路的。但是古董这种东西都是很贵的东西,我肯定买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是的。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最想要的东西,再也不可能得到了。 要想得到……也只可能是在梦里吧。 是的。我想要的东西只可能在梦里得到。 那样也可以。即使是梦。只要能再见面就算是在梦里……。 「就算是在梦里也可以吗?」 「——欸?」 就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 不是的。不对。这不是看透。 就算不这样做,也会明白的。 我心里肯定有个空荡荡的洞。 谁见到都会立刻就明白的,大大的空洞。 「……想见他」 里面的东西从空洞的心里掉了出来。 哗啦哗啦地。哗啦哗啦地。 「想见他。想见他。好想见他。就算是做梦都行,好想见他啊」 是梦也罢。是幻觉也罢。就算是妖怪都没关系。 随便怎样都好,好想见他。 我好想见他。 「真的是在梦里也可以吗?」 「……是的」 她似理解般的静静地点了点头,从架子上拿了个东西出来。 「这给你」 那是做香薰时用的香炉。这种东西平时用惯了。可是这个香炉却有一种引人注意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请把这摆在枕边,点着香睡觉。随便点什么香都行」 「?」 「这样一来你在梦里就可以达成所愿咯」 「达成所愿?」 「是的」 我禁不住问出了最想问的。 声音中带着颤抖。 「……可以见到他吗?」 她明确地点了点头。 「只是请注意梦和现实的区别,可别混淆了」 最后她这样说道。 ◆ 「欢迎回来」 面对咲显而易见的过度担心的迎接语句,我只能报以含糊的回答。 没心情像以往那样说些俏皮话或是骂人的话。 因为不想直接回家后一个人孤单单,尽管我在休假,还是来付丧堂古董店露了个脸。 今天是同班同学的葬礼。 交通事故。听说是被酒后驾车的司机的车子撞到后头部受到重创,当场死亡。 如此的简单,并没有透过〖vision〗看到,这是在跟我没关系的地方发生的一个死亡事件。 「你还好吧?」 咲憋不住开口问道。问完后又赶紧道歉说着对不起。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呢,还是觉得自己说话不机灵呢。 可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 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消沉。 只是,没有那么深切的悲伤。 因为是一个班的,才会说话吧。要是哪天换了班的话估计也就是那种在走廊碰到时打打招呼的关系,只是这种程度的交往罢了。 尽管如此我们也度过了同样的一段时间。 在同一个教室里,上着同样的课,过着同样的休息时间,有时会说说话,有时会因为同一个话题而一起欢笑,有时会因为同一个理由被老师训斥。 这种理所当然的时间消失不见了。 我是怎样想的,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现在的心情该如何表达才好呢。 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别人的事,跟看完有人死亡的新闻之后的心情很接近。 ……我在悲伤吗? 班上的人陆续从同学的死亡中恢复过来。 沉闷的空气渐渐地回复成原来的状态。下意识避开的有关那家伙的话题变得就算随意也不会出现,点名时顺口说出了那家伙的名字「志贺」也不会觉得不协调。 生活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持续着,就算缺少了一个零件其流逝也可以把我们吞噬,改头换面后继续流动。 这决不是说志贺在班里是不被需要的,是可有可无的一员,为什么呢,老实说,是因为我只能这样说了。 「打扰啦」 突然,校工作人员走进了教室。 全班同学都朝着工作人员的方向看去。工作人员像是明白这些视线的理由,看也不看我们这边就淡薄地开始收拾最后的桌子。 那是志贺的桌子。 东西都已经被家里人收拾走了。今天,班主任传话说要撤去椅子。虽然也有人说应该把那张桌子留着直到换班级为止,但班主任为了转换班上气氛决定撤去,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所以,全班人就算看着那边也没有人说出什么抱怨话。 工作人员仅仅有一瞬间,看来像是对桌上摆放的花有点不知所措,最后没有做出把它们扔到垃圾箱里这种混账事,而是把桌子和花一起搬走了。 摆放在最后面桌子上的花枯萎后被替换了一次,可是没等到第三次替换就和桌子一起从教室里消失了。 不会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不经意地想起那家伙的事情了吧。 在桌子不见了的同时,大家转过身回到了各自的休息时间。 微微流淌着的悲伤气氛,立马就消失了。 「太让人失望啦」 坐在前排的新庄这样说道。 「我们队里的经理人和他的女朋友是好朋友。说那女生还没来学校」 志贺和同一田径队的学妹经理人交往的事情,就是从他那听来的。 「看来她很受打击吧」 「我和她说过话的,是个爽朗的好女孩啊。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能够毫不痛苦的说着死去的那家伙的事情就好了。 就像我们这样。 虽说我 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 「真是的,那个笨蛋」 我一只手拿着便条寻找着公寓。 放学后,我刚做完老师拜托我做的麻烦事,就接到了新庄的电话。说是有东西忘在学校里了,要我帮他送过去,还指定好了地点。 老实说,只不过是送东西的话,到时请我吃顿午饭也就罢了,可今天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这个东西的收货地址,是在志贺的女友家。 新庄说要去探望志贺的社团学妹经理人女友。他自己去探望见过面的人倒也罢了,但希望他不要把我牵涉进来。 「啊」 用电话通知他我到了后,新庄的脸出现在大门口。 「麻烦你啦,来栖」 新庄一只手做着道歉的姿势,一只手挽住了把信封交给了他打算回家的我。 「你也一起来吧」 「啊?」 「就我一个人太糟啦」 「喂,等一等」 无法违逆强硬的新庄,我被带进了家里。 别开玩笑了。我虽然同情她,可是在刚死了男友的女孩呆的充满着沉重空气的房里,不管是谁都会……。 「欸?」 可是,完全颠覆了我的预料,房间里洋溢着明快的氛围。 虽然有一个人是穿着两截式睡衣坐在床上的,可这两个女孩子在大声谈笑着。 就像是在长时间感冒后经过休息已经痊愈,为了打发郁闷和无聊而说着话那般。 在志贺女朋友家里怎么会是这幅光景,我以为被耍了,看了看新庄,可这家伙也是一脸困惑的神情,嘴边还浮现着苦笑。看来不是被耍了,而是连新庄也没料想到这气氛会是这样子的。即是说这轻松的氛围意味着已经振作精神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男人和两个学妹在这种情况下同一时间共处确实会感觉很糟吧。 突然,志贺的女朋友和她的朋友注意到我了,朝着我这边点头会意了一番。我也轻轻地点头回以示意。 「这家伙,叫来栖。同班同学」 「就是那个送东西来的人对吧?谢谢啦」 志贺的女朋友叫做七濑麻耶,她的朋友做了自我介绍,叫做赤沼佐里名。 七濑把一头黑发编成了一股三股辫,从右肩垂到胸前,乍一看让人觉得很文静。分体式睡衣上面披着一件对襟毛衣,很纤细的身形。 赤沼扎着一个略微右偏的小马尾,跟七濑对比起来给人的印象显得很活泼。矮矮的个子还留有孩子气,真是个可爱的学妹。 「就是这个吗?请给我看看」 七濑指着我手里的信封。这就是新庄忘在学校里的东西。 我没有多想就把它递给了七濑。七濑拆开了信封拿出了了里面的东西——一叠照片。 我看到照片内容后吃惊地看着新庄,眼前的新庄和刚才还很开朗的赤沼都一脸表情凝重地担心地看着七濑。 这是肯定的。照片上拍着的是新庄、七濑、赤沼,还有志贺。大概是休假时四个人去游乐场玩的吧。四个人站在穿着动物服装的人面前笑吟吟地摆着pose。 没有考虑这种照片给对方看了的影响,新庄还真是个大笨蛋。也有可能是来探望的时候,七濑本人提出要这照片的吧。或者把他们忘在学校里也是故意的,尽可能的不想带过来吧。 被三个人注视着的七濑本人毫无意识, 「噗。志贺学长,绷着张脸呢」 看着已经不在了的自己男朋友令人想念的面容,天真无邪地笑着。 「这个,可以给我吗,新庄学长?」 「啊。本来这份就是给你的」 「谢谢。可那个时候是用的一次性相机啦。我要去买数码相机哦。啊,买好了下次去动物园怎么样?」 和谁?几个人? 我感到新庄也对此抱有疑问。可是,新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自然地说了声「啊。是啊」。 观察完毕。 最近,因为交通事故刚死了男朋友的人,这种状态也太正常了。不是假装开朗,也不是战胜了悲痛,看起来很正常。应该说新庄和赤沼看起来更像是在勉强打起精神。 我不得不怀疑七濑是不是没有跟志贺交往。但是,看到新庄他们的样子后,就确信不是那样了。 虽然说女人薄情……。 「喂,麻耶。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赤沼有些生硬地转换了话题。或许她也认为七濑在强颜欢笑。 「学校?嗯,是呀。该怎么办才好呢?」 七濑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看起来虽然很健康,可有可能原本就是精神上的问题才不去学校的。在学校里和志贺在一起的回忆很多吧。貌似打起了精神,可实际上或许毫无兴致。 「可要是去学校的话,睡觉的时间就变少了」 她说着,跟预料的回答全然不同。 不对,也许她是因为受刺激才导致睡眠障碍或是其他什么情况晚上失眠吧。 视线扫过,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开封的药片。要不是在这种状况下,会觉得这东西是无关紧要的。 是的。要不是这种状况下。 「麻耶?你吃安眠药?」 赤沼也注意到了,把手伸向了柜子上放着的安眠药。大概和我想的一样吧。在想着她是不是想用安眠药来自杀。 赤沼打算把安眠药拿过来,慌忙中手碰到了边上放着的陶器。 陶器左摇右摆,从柜上掉下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七濑从床上一蹦起来,撞开了赤沼,接住了那个差点掉到地上的陶器。 紧紧抱着那个陶器确认了一番后,七濑瞪着赤沼怒吼道。 「你小心点啊!」 和之前那个满面笑容地说着话的人辨若两人,一脸煞气。 「对,对不起」 赤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老实巴交地道着歉。 「啊,没事。我也有错。这东西很重要」 回过神来的七濑意识到自己态度的恶劣,向赤沼道了歉。回到床上的七濑没有把那个陶器放在柜子上,而是一直紧抱着。 难道说那东西是志贺送的类似遗物的东西。 为了不闹僵,我给新庄使了个眼色。新庄察觉到了,站了起来说道「那么,我们该走了」。 赤沼最后说了声「学校见哦」,就和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时候,最后看了看确认着陶器平安无事而放下心来的七濑。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在无机质的房里。 七濑躺在床上沉睡。 看似沉睡。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不到之后的情况。 只能看到七濑横卧在床上的毫无变化的映像。 安静地,真的是安静地静止不动的画一般的光景。 如此安静的死亡。 「喂,你怎么想?」 回家的路上,新庄询问道。赤沼貌似也有同样的疑问。 你指什么,我无法这样说。因为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不对,和她关系很好的那两个人应该比我更觉得不对劲吧。 「说真的,我看不出七濑是志贺的女朋友啦」 我把想到的老实说了出来。 我和志贺关系一般,所以我不觉得七濑的态度有多冷淡或是过分。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他们四个人的关系,但新庄他们看起来很冷静。 新庄注意着边上的赤沼,开口说道。 「老实说。我 跟志贺和七濑也不是那样的亲密。因为去玩是赤沼邀请我的,所以我和志贺也不是关系特好,还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七濑的。可是呢,只见过一次就可以知道那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了。所以……」 「不相信七濑会这样精神?」 「啊。来栖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在强颜欢笑吗?」 「不觉得」 「就是说呀」 「在知晓志贺学长死亡的时候,麻耶的情况很严重。就像是这个世界到此为止一样。从她母亲那听说,她连饭都咽不下,一直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赤沼像是不太赞成我们,说了一些话。她也对七濑的状况很是困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她打起精神,担心两个人独处才邀请的新庄,肯定充满了不安吧。 但七濑比想象中的正常。 本来是去鼓励她的,却已经完全恢复,而且还太过正常,赤沼不觉得欣慰,反而是加重了其内心的不安吧。 「只是,她说了奇怪的话。是在新庄学长被来栖学长喊出去的那会,我忍不住问七濑〖真的没事吗?〗,她回我说没事」 赤沼回忆着那时的情形说道。 「她说多亏了香炉,她可以随时在梦里见到他」 「香炉,是指差点被你弄的掉在地上的陶器?」 面对我的提问,赤沼点了点头。 「可以随时在梦里见到他……?」 那种暧昧的事情能让人恢复的这么快吗。梦终究不过是梦罢了。不会是现实。看不出她有分不清梦和现实区别的精神失常的迹象。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但这里面究竟是怎样的呢。 不知道用〖vision〗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起因的死亡。 是生病,是自然死,还是……自杀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死亡。 没见过那种沉睡般的死亡。 「赤沼,这个」 我把一样东西给了赤沼。是在香炉掉下来那会乘乱拿的。即七濑用过的安眠药。真不希望我的预想成真。 赤沼诧异地看着我。不是觉得我手脚不干净,而是觉得我们怎么想到一块去了吧。 「你刚才是想到了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才会那样慌张的吧?」 「……是的」 「的确是让人讨厌的东西啊」 「我觉得她没有用这东西」 是希望她没用这东西的意思吧。 「还是跟她家里联络一下,叫他们注意为好。以防万一。一定要他们注意」 ◆ 佐里名他们走后,我点起了熏香。 把香点着后,放进了香炉里。随便是怎样的香都行。有线香那种棒形的也有蚊香那种漩涡型的,但我使用的是蛋卷冰淇淋那种圆锥形的香。 原本应该用香炉灰、银叶,还有香炭团这些道具的,可我不太懂。 只要用这个香炉焚香能睡着,能让我见到他就好了。 房里充满了柑橘香, 转眼之间睡意袭来。我已经不记得今天睡了几个小时了,可只要一焚香我就能睡着。 我马上就爬上了床。房门锁上了。没有设定闹钟。不会被任何人事干扰。 不会打扰到我的睡眠——还有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麻耶」 传来了志贺学长的声音。穿着制服的他微笑着挥动着手。 我一路小跑着奔向他。 「等很久了吗?」 「没,一点也不」 他这样说着。有些遗憾。我希望他说虽然没等多久,可是好想见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啊,今天呀。我和佐里名他们见面了。然后是这个」 哎呀?在哪见到的来着?管它呢。 我把手上拿着的照片给学长看。这是之前去游乐场玩的时候拍的照片。 「啊,那次的吗?」 「是的。学长,绷着张脸哦」 「我不上照啦」 那时候学长也是这样说的。的确和学长一起拍的照片和大头贴,大都是绷着脸的。但只要一说我想和你一起拍照,学长就不会拒绝我。学长是这样的困惑,可依然愿意实现我的愿望。 「怎么啦」 「没什么。在最后呢,我跟佐里名他们约好一起去动物园玩」 「动物园?」 「是的」 「我……」 我用手指贴上了想要说什么的志贺学长的嘴唇,让他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我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能让他说出后面的话来。 「没事的」 我对他说着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虽然是自己说的,可说的是什么没事啊? 「久等了」 突然,新庄学长和佐里名出现了,打断了我的思考。衣服和照片上一样。穿着制服的我们不知不觉间换上了私服。这是我们两人在去完游乐场的下一次休假约会时候买的西服。 「走吧,学长」 反正想也想不通,还不如不想。 一直想这种事情的话会让我和学长难得的约会泡汤的。 我拉着学长的手走向那两个人。 汇合的我们面前是动物园入口处。我们走进了满是一家人和情侣的园内。 「学长,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我想要看熊猫。 「长颈鹿怎么样?」 呜。其实也不是讨厌长颈鹿,可我还是想要看熊猫。也不是非要看熊猫不可,只是我对学长和我意见不统一有些不满意。 「嗯?你不喜欢长颈鹿?」 「不是啦」 学长很迟钝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可还是挂念着我的心情。 「我们去看长颈鹿吧」 我先一步向着长颈鹿所在的栅栏跑去。 「啊,麻耶想看什么?」 「熊猫吧」 「那么,我们先去看熊猫吧?」 「算啦」 学长一脸失败的表情,因为没有先问我想去的地方。面对着他这种温柔,我的不满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我迅速转身朝着学长吐舌头。 「看完长颈鹿再去看熊猫好啦」 说话的时候,世界在摇晃着。 ——不行。 思考的同时如同眩晕般世界远去了,视线转暗。 看到了天花板。 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大声敲门声。 就是这声音把我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是的,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从他所在的梦的世界,回到了没有他的现实世界。 强烈的沮丧和丧失感向我袭来。 把手搁在了眼前,制造黑暗。为了蒙住眼不看到现实的世界。为了疏远意识。 「麻耶,麻耶。没事吧?」 母亲的声音穿过门而来。 「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刚才我还是好好的,只是现在越来越不好了啦。都是你的错啦。 「没事。我刚才在睡觉的,没听到」 隔着门我回答着,母亲不由得松了口气,安心的说了声「是嘛?」。 平时敲门没回应马上就走了,为什么今天这么执拗地敲门吗? 「怎么了?这么急?」 「小佐里名说你看起来状况有些不好,让我多注意注意」 佐里名?我很平常的跟她交谈,她居然会这么觉得?或许和去学校那会比起来,看起来是出门的少了。 但真是多管闲事 。 为什么连她都要妨碍我们呢。 佐里名他们来探望我的时候也是,虽然很高兴,可内心深处却想着他们怎么还不回去。 总算能够跟他共处,又被拖回了现实。 看了看香炉。香已经燃烧至尽。 我再次点上了香,躺回床上。 香味中睡魔再次袭来。但这样来回了好多次,睡了好多次。所以睡眠质量会不好,容易醒过来。 我明明已经不需要这边的世界了。 想一直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就那样,不再醒来该有多好。 ◆ 「那肯定是〖antique〗」 回到付丧堂古董店后,我向都和子小姐询问香炉的事情。 在七濑的家里见到的香炉的形状和肯定能在梦里见到死去的男朋友的事情。我一说完,都和子小姐就说这个香炉是〖antique〗,跟我想的一样。 「那东西有什么作用?」 「用那个香炉点着熏香睡觉的话,在梦里就能够随心所愿的东西哦。」 「在梦里随心所愿?」 在梦里见到死去的人,看来不是这样子的。恐怕是她想要见到志贺的心愿,在梦里实现了吧。 「大概是就算做梦也想要见到他吧」 就算是做梦也好吗。 「梦和现实的区别,是很暧昧的哦」 「是吗?」 我倒是觉得梦终究是梦,不可能成为现实。 「要是意识不到梦是梦的话就跟现实没区别了。在梦里见到的东西,一般来说会意识到这是梦吧?」 的确是这样子的,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之前,做了恐怖的梦就会觉得恐怖,做了好梦就会感到高兴。一觉醒来就会意识到这是一场梦,于是会放下心来,有时也会感到失望。 「她不知道这是场梦吗?」 咲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至少现实中的她肯定意识到这是梦」 因为她说在梦里可以见到,即是说她不可能没意识到。 「只是可能在梦里没有意识到」 要是意识到这是做梦,也就没有人会成为那个香炉的俘虏了吧。 「可是,这样一来,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他不就是冒牌货了吗?」 梦里的登场人物顶多就是「自己梦里的登场人物」,不可能是本人。就算这个香炉能够在梦里让人随心所愿,可也不能够让死掉的人在梦里重生。 「这就难办啦。你在做梦的时候,会觉得梦到的人是冒牌货吗?」 「……不会,大概想都不会想到这事」 「就是这样子的。在梦里肯定觉得是本人。只是在回到现实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这是梦——意识到这就是你所说的冒牌货了吧」 不管在梦里是多么的幸福,一觉醒来她就会意识到那不是现实。在醒来意识到这是梦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虽然知道是虚构的,可她能够只把这当成是一场空吗。 为什么要重复这件事情呢。 虽然在梦里必定能够相见,可她能够抵挡得住在知晓现实之时的空虚吗。梦里度过了幸福时光,在醒来后一旦知道这不是现实,肯定会失望透顶。但抱着马上就又可以在梦里相逢的希望,进入了安眠的世界。 恶循环将一直持续,没有尽头。 何时她才能意识到这是虚无的,回归现实呢。 这样一来,现在——或许只有现在,就算沉浸在梦的世界里也没关系。 还差一点点。 在她变得跟象用〖vision〗看到的映像一样之前。 这是自去过七濑家后过了好几天在放学后的事情。 在和社团活动休息的新庄一起回家的时候,被赤沼喊住了。 赤沼肆无忌惮地哭着。 打算回家的走廊上走过的学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看着这边。 新庄问她怎么了,可她却只是一味的在抽泣,一句话也不说。 暂且把她带到了教室,等赤沼恢复平静后再次问到,赤沼回答说七濑一觉不醒了。 这话很暧昧,进一步寻求详细说明时,她结结巴巴地开始说明状况。 刚从七濑的母亲那里得知。 七濑睡着后就没有醒来。不管如何大声的呼喊,不管如何剧烈的摇晃她的身体,可七濑她丝毫反应都没有。 起初以为不过是深沉睡眠。但持续呼喊了很多次都没见苏醒。以为她在假睡,可毫无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她的母亲感到不安而喊了医生过来,但连医生也搞不清七濑这种睡眠原因。最后,为了稳定病情,医生说要暂时观察情况。 「有可能是安眠药的缘故……,我之前,虽然跟她母亲打了电话,可是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只告诉她七濑看起来状态不好,请多加注意。会不会是她吃安眠药过多……」 虽然照我的指示打了电话,可是考虑到七濑的情况而畏惧跟她母亲说安眠药的事情。的确跟朋友保密,向朋友的母亲告发朋友想自杀的企图这事情很困难。或许是赤沼自己也不相信七濑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缘故吧。 真蠢。或许由我来做这多余的关心比较好。 「麻耶,麻耶……对不起,对不起……」 赤沼抽泣着不停地跟七濑道歉。 「赤沼,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 新庄惊慌失措地安慰她。可是赤沼依然反复说着是自己的错。 「正如新庄所说。要真是安眠药的原因话医生肯定会注意到吧?恐怕是别的原因哦。或许是更加精神上面的原因」 说了谎。尽管如此,可的确不是安眠药的原因。是精神上的原因。 这是更加物理的原因。 恐怕是那个香炉——〖antique〗的所为。 急冲冲地赶到付丧堂古董店的我又对着都和子小姐问道。 「使用那个香炉会不会让人醒不来?」 「不可能,肯定没有那种副作用」 都和子小姐否定道。 「但是用过它的女孩子醒不过来了。会不会是一直使用的后果,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不。我没有听说过啦」 即是说现在虽然在深沉睡眠中,只要时间到了自然会醒来吗? 但我不觉得是这样暧昧的结果。 已经睡了好几天。 「香炉的睡眠有没有持续时间?」 「一旦入睡,在香燃尽后就失效了。睡眠会变成一般的睡眠,之后就能够醒来了」 可是她没有醒过来。 在人几天没睡极度疲劳的状态下放任不管,或许那个人会睡上一整天。但一般人睡着后,喊他摇他好几天也没有醒来,这太异常了。 肯定有其理由。 「会不会是她抗拒从梦中醒过来?」 突然,听着我们说话的咲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重复现实和梦的过程中,她会想要留在梦里也不难理解」 「是在梦里许愿不要从梦中醒来吗?」 「这样的话会无法从梦里醒来而是持续做梦,或许真是这样」 都和子小姐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么,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 本人不希望醒过来的话,周围人能做些什么呢?难道只能等她自己主动醒来吗。 「那个,这种情况下是有办法的。可我不怎么推荐。」 「办法是?」 「跟她进入同一个梦里,然后说服她」 「这种事情能够办到吗?」 「嗯啊。当然必须点着那个〖香炉〗去睡觉,同时要碰触那个做着你想要进入的梦的人」 「这样子的话……。说服她还是拜托她的亲人或朋友为好……」 「不行。很危险。派个跟你不同的不理解〖antique〗的人进入梦境的话,只会被她的梦吸引。按照她如今的现状来看,或许会醒不来」 看来事情不简单。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眼前浮现出通过〖vision〗所看到的七濑的样子。 是因为并非事故死亡或是突然死亡,还是因为对她的同情太过强烈呢。不管怎样,通过〖vision〗看到情况后没有立马解决,我对自己的轻敌越发烦躁起来。 「去不去?」 「去」 「小心点。这种情况下,你只不过是进入了她的梦里,但可不是梦的主宰。能够在梦里随心所愿的力量在对方的手中。一旦失败就回不来了。也就是说你会死的」 都和子小姐最后再次警告了我一番。 「别被梦迷惑了哦」 ◆ 今天是继续上周在动物园中断的双双约会的日子。 ……那个?上周为什么中断来着?急事?下雨了?动物园休息? 我记得是打算去看熊猫的。 算了,管它呢。 志贺学长挥着手笑嘻嘻的迎接着向约定场所走来的我。 「等了好一会啦?」 「是啊。我等啊等。等了好久」 他这样说道。我很高兴。一点也没有久等哦,我不希望他这样说。我希望他说等我等的都望眼欲穿了。 「那两个人也快到了吧」 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新庄学长和佐里名到了。 汇合的我们面前是动物园入口处。我们走进了满是一家人和情侣的园内。 「学长,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我想要看熊猫。 「熊猫怎么样?」 学长想看的动物跟我想看的一样。兴趣相合对此我很高兴。 「熊猫在那边哦」 四个人稍微走了一会,就看到了关着熊猫的笼子。黑白色的熊猫边吃着竹子,边抱着轮胎在玩。 小时候,全家人曾经来过一次这里,那时候是这样觉得的。 熊猫对我们不理不睬,只是自己随意的玩耍着。看到那样子我觉得熊猫真是个懒惰的动物。 「真是个懒惰的动物」 学长突然说出了这话。 「你怎么了」 「只是在想你怎么跟我想的一样呢」 小时候很期待动物们能理睬自己,却没有实现,让我幼小的心灵非常的无趣,但高中生的现在则觉得在动物园很快乐。 也不是的。只是跟学长在一起的话肯定随便去哪里都很快乐吧。 「怎么啦?」 「跟学长在一起好快乐啊」 不管是看长颈鹿,看狮子,还是看大象,都很快乐。 只要学长在,我就很幸福。 学长不在了的话我肯定会变得不幸。 「……」 胸口一瞬间,产生了沉重感。 都怪自己在想些愚蠢的事情。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学长不可能不在的。 我把这愚蠢的想法从脑海里排除掉,挽着学长的手腕。学长好好的在这呢。哪里都没去。不管去哪都会跟我在一起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哦。 「喂,学长。下来去哪……」 在我说话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这个人笔直地走过来,站在了我们面前。 「我记得你是……」 见过一次的。叫……那个?是在哪呢?是在哪见过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但我感到自己认识他。 「不记得了吗?我们见过一次的,要不要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来栖刻也。是你的学长,是新庄和志贺的同班同学哦」 「……我们在哪见过面的?」 「在你家里啦」 我不由得看向学长。 我可从来没有带男人回过家呀。 啊,他刚刚说他是学长的同学吧?那么,或许是在我去学长教室时见到的吧。所以才总觉得认识……。 「我跟新庄他们一起去探望你的,不记得了吗?」 探望?探望谁?我吗?但我没生病……。 「真不巧,我不是你梦里的登场人物」 他这样说道。 梦?他说是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产生了裂缝。裂缝唤醒了我某种感觉。 那就是,在做梦的时候「啊,原来这是场梦啊」这样的感觉。 要想起来了。 我头脑在迅速想起。 不行,某处的另一个我这样喊道,但却无法抑制要想起的感觉。 我意识到——意识到了。 这是场梦。 ◆ 进入她的梦比预料的简单。 七濑麻耶的双亲把女儿拜托给医院照料,他们为了找到能够救治女儿的医生正在四处奔波,所以我可以轻而易举的跟睡在病房里的七濑独处。 我告诉她家里人之前探病时忘了东西,从而进了房间偷偷地取出了关键的〖香炉〗。 正在想进入的七濑的梦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时候,就看到了漆黑之中漂浮着的明亮的动物园。除此以外是完全的黑暗,所以我毫不迷惑。 向着动物园走过去,在那里看到了七濑和志贺,还有新庄和赤沼。大概是跟以前照片上看到的游乐场那样,四个人一起出来玩的吧。 「我记得你是……」 「不记得了吗?我们见过一次的,要不要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来栖刻也。是你的学长,是新庄和志贺的同班同学哦」 「……我们在哪见过面的?」 「在你家里啦」 她不由得看向边上的志贺。 不是那种不纯的关系啦,不用露出这种目光。 「我跟新庄他们一起去探望你的,不记得了吗?」 她混乱了。 看起来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现实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了。 「真不巧,我不是你梦里的登场人物」 梦,对这个词她表现出过敏反应。 虽然她可以让自己和志贺以外的人依自己的想法在梦里登场,可她没有想到过我的事情吧。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对她来说是在经历了痛苦的〖现实〗后认识的人。 本质上来就说是她所做的幸福美梦里不相称的登场人物。 但她已经不得不承认了。 在她认出我来的一瞬间,她就该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当然她也可以让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展开。但这样一来就需要思考,就不得不动脑子。 动了脑子的话就会意识到这是场梦。 一旦意识到这是梦,就无法把它继续做下去了。 梦正是因为没意识才是梦。 「……为什么?」 她用觉悟的语调问我。 「那个〖香炉〗可以不止让一个人做梦」 七濑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那个〖香炉〗的事情,你知道?」 「嗯。用那个〖香炉〗香薰睡觉的话可以做随心所愿的梦,对吧。进一步来说,使用同一个〖香炉〗睡觉的话,可以进入对方的梦里。」 「请不要 随意进入他人的梦里」 她清楚意识到这是梦了。但看来不能够立马醒来。 「现在,你可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我说完后,七濑皱起了眉头。 「你已经好几天没醒了。一直睡着」 「一直?」 「是的。担心你的双亲把你带到了医院。可是医生也搞不清你的病情,你的双亲为了救你一直在四处寻找医生」 「…………」 「赤沼觉得是自己的错一直在懊恼着」 「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你喝了安眠药,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她注意到了安眠药的事情。但没有告诉你妈妈。没有阻止你。所以很是责备自己」 「才不是这样的」 「这种事情你跟她本人去说。你该从梦里醒来啦」 我无视七濑边上的在梦里制造出来的赤沼说道。 「新庄和赤沼现在都去学校了」 我刚说完,两个人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大概是七濑也意识到这两人应该是去了学校,在动物园很不正常吧。看来那两人的存在也不是那么不牢靠。 随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梦的世界也在进一步崩溃。 我看着志贺。志贺挡在七濑前面站着,紧盯着我。 这人横看竖看都跟志贺没两样。如果不是在梦的世界里,我肯定会错以为他还活着。 「你想要志贺保护你吗?还是觉得是志贺的话肯定会保护你?」 「…………」 「我所认识的志贺是个不喜欢吵架的老实人哦」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志贺是你理想中的志贺,并不是原来那个志贺吧?」 「怎么可能!」 七濑咬牙切齿道。 「这是依照你想法而造出来的梦之世界。但只是伪造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手指着他们俩个后面笼子里的动物说道。 「熊猫的尾巴是白色的吧?」 「欸?」 七濑慌慌张张地回头看身后的熊猫。它的尾巴是黑色的。不知道是自己意识到了错误,还是在我指出后意识到自己出了差错,熊猫的尾巴在一瞬间变成了白色。 我其实并不知道熊猫的尾巴是什么颜色。不管是白还是黑,只要能知道是按照她的想法变出来的就可以了。 「看来真的是依照你想法来的呢?」 七濑转过身,紧紧盯着我。 「我不明白你的心情。想要在梦里跟他见面也是你的自由啦。但在晚上睡觉时梦里相见就足够了吧?」 「…………」 「如果一直做梦会让你身边人担心的话还是停止为好」 「……不要,我不要这样」 七濑干巴巴地说着。 「我也好几次想要停止做这种事情。但是我忍不住。起初想着在梦里见面就够了。但从梦里醒来回到现实后,即使不愿却不得不接受他已经不在的事实。我不要这样」 「所以你许愿不要从梦里醒来?」 她静静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她就算意识到是梦也不愿从梦里醒来的理由。为了让这个梦结束,光让她意识到这是梦是不行的,必须让她本人产生想要回到现实的想法。 「你意识到这是梦的话,应该只会觉得空虚吧?」 「空虚哦。但这里有他在。有空虚,但不仅如此。我很高兴。我很幸福。可是现实只有痛苦。所以就算空虚,也还是梦里更好吧?」 「就算是虚假的也可以吗?」 「这不是虚假。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要在梦里这就是真实的。只要我没意识到这是梦,这里的一切就是真实的。你不来我就不会意识到这是梦了」 「这是虚假的哦。全部都是虚假的。志贺呀,他已经不在了」 「你在说什么?这说谎……」 「我没说谎」 「不是说谎的话,就是在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 「那么,是梦呓吗?」 「七濑。志贺他——」 「不要!不要!不要说!」 意识到我要说什么的她用两手捂着耳朵,摇着头,像是在否定我的话。 在她听完这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瞬间,犹豫了。 死者已矣。痛苦的是活着的人。想要活下去就要让她通过疼痛而醒来。 「志贺已经不在了」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死——」 说的话让她自己一下子回过神来。 「——是的。志贺已经死了」 「啊……」 我诉说着事实的残酷话语,让志贺的身影宛如幻影般消散。 象之前的新庄和赤沼一样。 就像是承认了这是现实。 「不要!」 七濑想要抱住就要消失的志贺,但她的手没有能够拥抱住他,摊放在了地上。 志贺从梦的世界里消失了。 夺走了。我又一次,从她身边夺走了志贺。 但肯定这样是对的。 「现实的世界里有人在等着你。回去吧」 七濑紧握住摊放在地上的手。 「……你说过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吧?正是这样。你不会了解我的心情。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说话。你要是跟我一个立场的话,肯定会做同样的事情的呀,肯定会!」 七濑扬起了头。 脸颊上满是泪水。 她的眼睛凝视着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给我出去,从这里滚出去!」 ——————! 醒来后发现这里是病房。 仰着横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刻也」 「?」 熟悉的声音。咲的脸映照在我看着天花板的眼前。我在此时切实感受到头下充满了柔和。 「哇啊!」 明白到她是枕在我大腿上,我慌忙起身。 「呀,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和子说你还不回来,叫我过来看看情况的」 一看表,已经过三点了。梦里和现实中的时间流动是不一样的吧。睡着后一转眼都过了这么久了。 「对了……!」 我想起了七濑的事情,朝她睡着的床上望去。但她却没有醒来,依然只是安静地睡着。试着摇动她的身体,但果真还是没有起来的迹象。 失败了。她拒绝了我的说服,把我从梦的世界里赶了出来。 或许我这种粗暴治疗太刺激了。应该跟她更加委婉地说话的。 「刻也,护士过来了。我们走吧」 也不是不能探病,只是时间太长,一直待在一个不醒来的少女的病房里会给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下次再试着说服她吧。或许到时候还是该借助一下赤沼这样的朋友的力量吧。 我拿着香炉,和咲一起离开了医院。 「怎么样了?」 在回付丧堂古董店的路上,咲询问起状况。 「不行。我以为只要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可以了,可是看来光这样不行。她本人并不想要回到现实中来。可是我无法说服她啦」 「是啊。在她看来刻也只是毫不相干的人呢」 「只是,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果然还是应该拜托她的亲人或是朋友去说服她……」 「但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那样子的话她会感到幸福吗?」 「……我不知道。但要问我是哪一方的支持者的话,我想我是新庄和赤沼,还有她的亲人的支持者」 「是吗」 「啊……」 我不由得停下了。 「怎么了?」 正在走人行横道的咲注意到我停下后也停下了。 「这里,没记错的话,是志贺出车祸的地方……」 然后,死掉了。 自他发生事故后这里一时间内都摆放着花朵,但如今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是怎样出事故的?」 「在过人行横道的时候被酒后驾车的人撞了」 据证言所说,闪烁着的是绿灯。 不是乱闯出去的。 上千,上万人都是这样子的,在绿灯闪烁时过人行横道。 然后被车撞了。 是的,就跟现在咲一样正在通过人行横道的时候。 「刻也」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信号灯开始闪烁。 车子直行。 我跟在咲后面走上人行横道。咲走在我前面几步开外。 车子就那样子直行着。 明明是红灯,却依然直行着。 没有停下。 连速度都没有减慢。 车子直行着——侵入了人行横道。 咲正站在那。 咲正站在人行横道中间。 上千,上万人都是这样子的,在绿灯闪烁时过人行横道。咲正在那。 ——那身体不可思议地飞向了天空。 付丧堂古董店今天也很空闲。 连杜鹃的鸣叫声都听不到,店里一片寂静。 一个客人都没有。 听不到任何欢声笑语。 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店里。 没办法。今天是休息日。 「刻也」 面对着声音,我抬起了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叫我的是都和子小姐。 都和子小姐穿着黑色和服,长发盘在了头上。很罕见的打扮。这么一来我也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两个人都穿着黑色衣服,真是很怪异的事情。不对,这里还有一个喜欢穿黑色衣服的人,她不在才更怪异。 「都和子小姐,咲去哪了?」 我问出了这种看似很愚蠢的问题。 「刻也……」 「啊,还在买东西吗?那么,再过一个小时就该回来了吧。我们开店吧。哎,虽然我想不会有客人上门就是了」 「刻也」 「看吧,那家伙喜欢这家店,喜欢服务业,不开店的话是不行的对吧?像个傻瓜一样一个劲地想着店里的事情,老是犯原则性的问题,可是她是一门心思的为店里好,要是我们不开店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回来了」 「刻也!」 都和子小姐拍着我的脸颊。 「振作点。小咲已经不会回来了」 「…………」 我目光游移,打算去外面开店。 我的手被都和子小姐抓住,被她拉了回来。 未曾想到过的强硬,强有力且伴随着疼痛。 都和子小姐把我的脸扳正对着她。 她的目光从未见过的严厉,强有力且伴随着疼痛。 不要。 不要。 都和子小姐,请不要把你接下来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什么都明白所以请不要再说了。 你不说我才能假装不明白。 所以请不要说—— 「小咲已经死了」 残酷的事实把我彻底打垮。 是的。我想这是事实。嗖地一下让我不得不接受。 但我马上就把它给拽出来扔掉了。 「你在说什么呢?这种谎话……」 「不是谎话」 「不是谎话,那就是开玩笑哦」 「不是开玩笑」 「那么,是梦呓吗?」 「刻也!小咲她——」 「不要说!」 我盖过了都和子小姐的话。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她死了,怎么可能。 我闭上眼移开视线。 真蠢。 不要闭上眼就好了。 合上的眼帘上现出了咲的身影。 不可思议的飞向天空,重重地就此倒在了地上。如坏掉的人体模型一般,手脚以怪异地角度扭曲着躺在地上。 但那并不是人体模型,证据就是地上一滩红色的血在扩散,那家伙一动也不动。 任凭我拼命的呼唤。 任凭我摇晃她的身体。 丝毫不动。 是当场死亡。 被汽车撞上了的咲,身体猛烈地摔在了地上,就这样死了。 是在她被撞的时候头部受到了冲击,还是在她摔在地上时头部受到了冲击,我不知道是哪种情况,总之因此咲死了。 医生问我是不是还不能接受她死亡的事实。 我直至现在也不承认发生的事情。 咲死了。 就算言语上能接受,但是头脑,心灵不能接受。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草率。 在跟我毫无关系的地方,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死了的话我可以接受。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的。 但咲是不同的。咲是跟我有关系的人,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然而咲在我眼前死了。 按照用〖vision〗所看到的未来那样,在回过神来的我的眼前—— 不对,等下。 这不是在用〖vision〗中吗。 我不是还在用〖vision〗看着未来的映像吗。 「对。这是通过〖vision〗所看到的映像」 「刻也……」 是的。肯定是的。 这是通过〖vision〗所看到的未来。 我现在还在用〖vision〗看着未来。 这样子的话是可以改变的。 我可以改变之后的那个未来。 「快点,从〖vision〗中醒来吧」 不然会来不急的。 在从那个医院回来的路上。 正在走人行横道。 在那里咲被车撞了。 我要是不阻止的话。 要是没去医院就好了。 要是不走人行横道就好了。 要是我站在车子前面就好了。 总之要改变未来。 「好奇怪啊。这次的〖vision〗时间好长啊。已经够了。我已经了解了。不快点的话就要来不急了」 我拍打着脸颊。 我敲打着头。 可是,没有从〖vision〗中醒来的感觉。 「快点,快点醒过来呀。快醒来!」 这是〖vision〗。 然后我就可以把她从死亡的未来中救出来。 一般来说,肯定是这样子的。 不会有错的。 我用头撞墙。 我用手抓头。 但是,无法醒来。不管怎样做都醒不过来。 「快醒醒呀!」 为什么这个〖vision〗过了这么久都不醒来? 这就像是——现实。 「快点……醒来呀……」 「刻也,已经够了吧?」 都和子小姐把手搭在了我肩上。 温的。 这是〖vision〗的映像所无法感知的温度。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吧。这种,这种事情,这种愚蠢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那家伙怎么会死在我眼前。一直是这样的。这次也会是这样子的。我的〖vision〗看到了她的死亡,然后,我会救她。不这样的话太奇怪了呀!」 「不会的,这不奇怪」 都和子小姐背对着我,静静地说道。 这声音太过冷静,让我头脑一片冰冷。 要是她愤怒的话,我也会一腔热血涌上心头。这种冷漠的反应太不像都和子小姐该有的。 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得不面对现实了吗……。 「刻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都和子小姐让我看了一样东西。 那是〖antique〗——〖香炉〗。 「有了这个你就可以见到小咲了。不过只在梦里哦」 「啊……」 「但一旦使用这个就回不来了。你会一直沉睡」 「欸?」 「还记得之前用过这东西的女孩子吧?她被吸引进梦里了,这香炉的力量呀,太过强大」 那〖香炉〗会让人在梦里随心所愿。 甚至可以和死去的人类在梦里相逢。 但是,选择了它的话就等同于放弃了现实。 「我不会阻止的。你可以自己选择哦」 都和子小姐怜悯地笑着,把香炉递给了我。 「要用的话就伸手接住。不要用的话就把它当场破坏掉,让它不能再次使用」 接住这东西的话就意味着离别。跟都和子小姐、同班的朋友们,还有家里人。 但是,不接这东西的话就是跟咲的离别。 怎么做才好呢。 该选哪个呢。 这边的世界里没有咲。 对面的世界里没有大家。 不管哪边都不可能完美。不管哪边都有要放手的。 「这种事情……」 无法选择。但不得不做出选择。 本是无法选择的选择项,可我现在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我……」 「好好想想吧。认真想象一下吧。想一下你选择的世界会变成怎样的世界」 想象现实的世界。 跟往常一样去学校,从学校回来后就去付丧堂古董店。那里有我,有都和子小姐,但是没有咲。再也不会被她那种不合时宜的待客方式所惊呆,不会跟她说着愚蠢的话,也无法琢磨她那张面无表情深处的表情。 想象梦的世界。 那里有咲,渡过两个人的时间。只有我作出来的偶像似的咲,没有同班同学,没有都和子小姐……没有?是这样吗?对面的世界应该全部都是按你所想而来的。这样的话,只要在梦里把大家都作出来就行了。 制作出有都和子小姐,有班上同学,有家人,还有咲的世界。 我的手伸向了〖香炉〗——然后停住了。 可以吗?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在这种虚假的世界里我能够满足吗。 这时候我想起了都和子小姐曾经说过的话。 要是意识不到梦是梦的话就跟现实没区别了—— 我可以一直欺骗自己,把那个梦的世界当成是现实。 虚假转为实物。 这样不就可以呆在梦的世界里了吗。 这边的世界里没有咲。只有这点无法改变。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我能够忍受得了吗?能够跨越吗?在没有咲的世界。在这个近在眼前失去了重要的人的世界。 可是,对面的世界里——有大家。都和子小姐、班上同学、家人,还有咲都在。这世界就在对面,正在等着我。 会醒不来,都和子小姐是这样说的。 醒不来,也就意识不到梦是梦。可以一直把它当成是现实。 梦,变得不再是梦。 我所期望的全部现实都可以在那里制造出来。 「我……」 都和子小姐非常厌恶把〖antique〗交付给他人。 「我……」 这是因为她异常清楚〖antique〗到手后导致自身毁灭的人的事情。 「我……」 所以她不会把〖antique〗交给他人而是把它们作为自己的东西妥善保管起来。 但她却让我选择。 歪曲信念,让我选择了。 笑着看我毁灭。 「再见了」 「好的」 我伸手接过了都和子小姐递来的〖香炉〗。 ——我回过神来,发现七濑站在那。 这个感觉似曾相识。 从梦中醒来后的感觉。 「……梦?」 「是的。我让你做了个梦。为了让你跟我的想法一样。而这个世界是依照我的想法变化而来的」 七濑站在跪着的我面前,静静地俯视着我。 「但是我不清楚你做的梦的内容。你选择了哪一个」 一样的想法。也就是说一样的选择。 七濑让我,这个夺走他重要之人的人,做了个根据〖香炉〗来选择是留在梦里或是留在无法改变的现实里的梦。 别被梦迷惑了哦—— 不由得,想起了都和子小姐的话。 「你选了哪个?」 七濑静静地问道。 「……〖香炉〗」 无法说谎。 七濑一言不发地看着说完话的我。我试图对视了一眼,但却让我无地自容地移开了视线。 「感谢你进来说服我。但我不能走」 「…………」 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请替我向大家道声歉……不,还是算了。抛弃他们的是我,我太自私了。而且让你传达这话会让人觉得太奇怪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后,仅仅拜托了我做一件事。 「可以把那个〖香炉〗带回去解决掉吗?为了不再出现像我这样做出愚蠢事情的人来」 不知不觉间志贺站在了七濑的边上。 连点个头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俩就这样从我的视线中远去了。 她排除了我这个突然闯进的现实,又一次沉浸在梦的世界里。 她没疯。 也没有自暴自弃。 也不是利令智昏。 理性地分析,好好的想过,深入的想象,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毁灭的道路。 如此一来已经没有我能够做的事情了。 没有编造的话语。 我也没没有这个资格。 我能做的,只能是对她不幸的同情。 从梦里醒来的感觉向我袭来。 世界扭曲,转暗,铺天盖地地黑暗向我而来。 在这黑暗之中,浮现出刚才七濑的脸来。 七濑对着做出了跟她同样选择的我,一言不发地俯视着。 她的目光,不是对想要妨碍她改变志贺死亡事实的我的憎恶,也不是对道貌岸然地想要说服她却又选择了跟她同样道路的我的蔑视。 她的目光,只是纯粹的羡慕。 是对我这种可以意识到不过是场梦的,还有对她得不到的那种安定的强 第四章 睡美人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不过是个男子高中生。 或许会被人误解,但我也不是一直在解决关于〖antique〗的事件。 虽然我没有钱买不起它们,但我也会看漫画玩游戏。 因为要打工所以不是每次都会那样,但我也会在上完课回家的路上跟班上同学一起买点心吃。 考试的结果是有喜有忧,课间也热衷于瞎聊。 有被人邀请去卡拉ok,也曾打过台球玩过飞镖做过这种潇洒的事情。对没玩过的滑雪和雪橇很有兴趣。 一一列举可要没完不了啦,一句话概括,即是一般高中生做的事情我也会去做,一般高中生有兴趣的东西我也会有兴趣。 所以,也就是说,我要说的就是。 那个,恋爱这东西,就是这种东西,那个,我跟其他人一样有兴趣。 所以对这种事情我会产生奇怪的意识也不奇怪了对吧? ◆ 醒过来时发现被刻也推倒了。 不对,醒来时已经是躺着的状态了,所以说被推倒或许是不正确的。 那么这种状态该如何形容才好呢。 我的右脸颊靠着刻也的右脸颊。 我的左手贴着刻也的右手。 我的脚间,插入了刻也的右脚。 我的身上,趴着刻也的身体。 这种场合,应该说是被按在了身下比较之正确吧。 再确认一次好了。 我的右脸颊靠着刻也的右脸颊。 我的左手贴着刻也的右手。 我的脚间,插入了刻也的右脚。 我的身上,趴着刻也的身体。 嗯。该说成是被按在了身下正确。 但是等等。刻也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不动。 「刻也?」 喊了他的名字,可是毫无反应。 看来刻也正在睡觉,发出了很规则的鼻息。 被睡着的人按在了身下果然很不像话。但怎么说才好呢。身体重叠着,这样说吗。 然而总觉得这样说很不适宜。 我觉得应该有更加浅显的,更加适合的说法。 是的,比如说—— 互相拥抱,这种说法。 「抱……!」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连我这种人都快惊讶的忍不住发出声来了。 我和刻也互相拥抱……唔嗯,身体重叠着……唔嗯,被推倒了……唔嗯,被按在了身下……总,总之我和刻也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客厅,晚上八点,只有两个人。 ……晚上八点? 重新看了下时钟,的确上面标的是「pm」。 刻也和我互相拥抱着……唔嗯,身体重叠着……唔嗯,被推倒了……唔嗯,被按在了身下……总,总之就是这种状态,可现在是晚上八点这点让我十分的混乱。 我没有打算睡午觉。 是失去意识了吗?但也不记得有这种事情。 记忆中突然有了缺失。 我首先要冷静,重新理一遍思路。 早上起来后,穿好衣服,准备好早饭。去喊都和子小姐起床,可她现在正在调查东西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拜托我说「不要喊我起床」,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把自己那份早饭摆在了桌上吃完……。 对了。我注意到垃圾箱满了。 打算去倒垃圾,把它们放进了垃圾袋里……。 记忆就此中断了。 因为早准备早饭,所以应该是早上八点左右。 再次看了看时钟。 现在是晚上八点。勉强转了转头——这种动作让刻也跟我的姿势变了,但我现在视若无睹——看了看窗外。天果然已经暗了。不是早上八点。 难道我是在倒垃圾的途中睡着了吗。 而且居然睡了十二个小时。 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可能在倒垃圾的整理途中睡着的。 那时候肯定发生了什—— 「嗯……」 刻也的鼻息吹在了我耳边。 痒痒的,差点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慌忙闭口。 看来刻也没有听到。 话说回来现在,我和刻也互相拥抱着……唔嗯,身体重叠着……唔嗯,被推倒了……唔嗯,被按在了身下……总,总之就是这种状态。而且刻也已经睡着了。 也就是说在这种状态下,我们睡了一觉。 ……而且现在这个姿势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然后我迅速意识到。 不是语言,而是通过感触,通过温度。 刻也的脸颊,手,身体和我亲密接触着。 「总,总之,要先起床」 想要把刻也挪下来,可他比料想的更重,一动也没动。记得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说是睡着的孩子是很重的。 因为我打算移动他导致姿势坍塌,刻也开始蠢蠢欲动。并且只是贴着的刻也的右手,钻进了我的左手手指空隙间。 就像是用五个手指头在互相握着手一样。 「刻,刻也」 晚上八点还在睡觉的理由已经无所谓了。 这种状况才更要人命。 但又不能吵醒刻也,也吵不醒他。 都和子小姐会不会下来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愿望成真,拯救我的神下楼了。 「小咲。我好饿,还有饭吗?」 「啊,都和子小姐来得正好……」 我正打算向都和子小姐求救—— 「打扰了」 被无视了。 都和子小姐匆匆回二楼去了。 欸?为什么要走啊?欸?打扰了?打扰了是指? 我很罕见地放声喊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 总算把都和子小姐给喊停下了,我就以这种姿势对状况进行了说明,叫她把刻也挪开让我喘口气。 「哎呀,真是吓死我啦。两个人突然就上了床了」 「说了不是这样子的了」 我想说都和子小姐根本就是搞错了。 我目光从都和子小姐身上离开,看向了仍在沉睡的刻也。之后,摇动刻也好多次,但不管怎么摇他也不醒来。有这么累吗。 「话说回来,我今天干过什么了?我不记得早上八点到刚刚的事情。好像是睡着了……」 「早上八点?在喊我起床的那会儿?」 「是的。我只记得吃完早饭想去扔垃圾这事情了」 「嗯,我也是才刚起床啊」 「睡了十二个小时以上吗?」 「我可是通宵的呀。一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都和子小姐晃动着脖子肩膀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一副还是很累的样子。但这样一想的话,或许我和刻也像这样睡在了一起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太累了,才在不知不觉间睡了十二个小时吧。 「对了,都和子小姐你在调查什么?」 「啊,稍微查了一下那个〖香炉〗的事情哦」 那是刻也带回来的〖antique〗。用那个〖香炉〗熏香睡觉的话可以让人在梦里随心所愿。 刻也学校里的同学因为那个〖香炉〗出事了,然后在她的拜托之下刻也把〖香炉〗带回来给都和子小姐管理。 「话说你还没吃晚饭吧?」 「啊,是的。马上准备。……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整理好垃圾」 中途睡着的缘故,垃圾箱倒在那 散了一地的垃圾。现在已经来不急去扔垃圾了,但垃圾箱已经满了,还是把垃圾转移到袋子里吧。 「啊,这我来做就行了。晚饭就拜托啦」 早上起就空腹到现在,忍不住了吧。都和子小姐罕见地说出了帮忙做家务的话。 「那么,请把它们装进袋子里」 「知道啦」 说着,都和子小姐就向着垃圾箱走去—— 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都和子小姐?」 都和子小姐手指刮过地面,就那样凝视着指尖。 「怎么了?」 一看,都和子小姐手指上沾满了灰尘。 「灰尘,你很在意吗?」 「这是灰烬」 「灰烬?」 「我想起来了。昨天,刻也把那个〖香炉〗里的灰烬倒进了垃圾箱」 都和子小姐擦拭着灰烬,向我问道。 「小咲你睡着是在你清理垃圾的时候对吧?」 「啊,是的」 「那时候没看到灰烬吗?」 「这么一说的话……」 我记得从把垃圾从垃圾箱里转移到袋子里的时候灰尘漫天乱舞。 之后,突然觉得很困—— 「刻也!快起来!」 都和子小姐摇晃着刻也,可是刻也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都和子小姐检查起刻也的手来。指尖跟都和子小姐一样满是灰尘。 「那个〖香炉〗的灰烬或许是什么不一般的东西。我去查一查,你要是发现刻也有什么变化就来告诉我」 都和子小姐这样说完后就回二楼去了。 我目送着她的离去。这事情只能托付给都和子小姐解决了吧。 我给刻也盖好了被子,之后就开始烦恼该如何是好。 睡了十二个小时所以现在一点也不困。也不需要工作,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看来付丧堂古董店也可以搞深夜营业了。 突然,刻也翻了个身,盖着的被子滑落了。 我想要给他重新盖上,却抓住了无意识间想要给自己重新盖好被子的刻也的手。 反射条件下刚想把手放开,却放弃了。 比预料中更大的手。皮肤也很粗糙,手指很粗,男孩子那种凹凸不平的手。 回想起指尖的触感。 回想起刻也的体重。 回想起刻也的温度。 察觉到脸颊发热了,只得用手捂着脸。 手上留有刻也手的触感,就像是被刻也抚摸着脸颊。 为了不至于乱想,我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 自那天起我就有些奇怪。 是刻也去救助被〖香炉〗害到的学校学妹的那天的事情。 从回来后的刻也对我做了某件事情的那天起。 但相对的,这不过是件很普通的事情。 或许会被人误解,但我也不是一直在解决关于〖antique〗的事件,也不是一直埋头扑在店里的营业上面。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所以我也在一些小小的时候。 会有注意到男孩子的瞬间。 ◆ 一觉醒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躺着。 不对,因为一直都是只有我一个人躺着,所以关于这点并不奇怪,重点是我现在睡的地方是在付丧堂古董店的客厅里。 为什么我没有回家,而是在打工的付丧堂古董店里睡着了呢。 理一遍思路,想一想昨天的事情。 对了。傍晚,我刚到店里打工没多久就遭遇了奇怪的状况。 店没开。 虽说是万年不见人烟的店,可是在这不是休息日的一天这家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却没有开门。我可没有听说今天店里休息。 我从后门进入了店里,却看到咲倒在了客厅。 没有开店的事情和咲倒在地上的情况在我脑海里连接了起来。 难道说在在开店之前这家伙就已经一直倒在了地上吗? 一下子气血涌上脑门,我飞奔入房间。 我做的事情就是跑向咲,把她抱起—— 咲正在舒服地呼呼大睡。 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睡脸。 然后我想到了。 就在前天,我交出了〖antique〗的〖香炉〗,都和子小姐对它做了形形色色的检查。咲也给她打下手做事做到深夜了吧。 乏力状,我给咲盖上了被子,无奈地去开店。 转眼间就到了关店的时候,我打算叫醒咲回家去了。 但不管我怎样摇晃咲,不管我如何拍打咲,她也不醒来。 我开始觉得怪异了,调查起周围。我觉得这又是跟〖antique〗有关。但没有任何异状。只看到垃圾箱倒了。 我想扶正垃圾箱,却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弄脏了。 触感,还有那香味。 然后,我意识到弄脏了自己手的是灰。 是了。是我上次扔掉的在〖香炉〗里面的那个灰烬。 那个〖香炉〗的能力,是在用它香薰入眠后能够在梦里随心所愿。 最重要的是用那个〖香炉〗香薰后的香味有助于睡眠—— 我想咲陷入深沉睡眠的原因,就是这个灰烬,或者该说是〖香炉〗。 啊,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就已经吸入灰烬了吧。 强大的睡魔向我袭来。 无法忍耐的睡意。 我仅有的意识是想让咲醒来,于是我摇晃着咲—— 然后就此无法阻止的失去了意识。 ——大概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睡觉吧。 看了看钟,都快到早上八点了。睡了有十二个小时了吧。 「咲?」 话说我没看到本该睡在客厅的咲。 正在我想上楼去那家伙的房间里看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只手拿着营养饮料正在下楼的都和子小姐。 「啊,醒啦」 「都和子小姐,其实我……」 都和子小姐制止了我说出接下来的话。 「被那个〖香炉〗害的吧?」 看来是被都和子小姐看透了。 「咲没事吧?」 「刚才还在房里看到她的。很正常啦,还在睡觉呢」 「一直在睡?」 「不啊,昨晚就醒了」 「是嘛」 看来没有一直在睡觉。在我睡着的时候咲就已经醒了。 「这件事果然是那个〖香炉〗搞的鬼吧?」 「正确来说,是那个〖香炉〗香薰后剩下的香的灰烬。所谓的副作用吧。具体情况我还在调查,还要等上一会哦」 「好的」 「身体状况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觉得睡得很香」 「因为你睡了十二个小时啦。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是指?」 「学校,开始上课了哦」 「糟糕,迟到了!」 看来我还没有睡醒。现实突入让我终于清醒了。 「以防万一,一到课间休息就给我打电话。有可能你会在学校里再次睡着的」 「了解。我走啦」 我急冲冲地飞奔出店。 我向学校跑去,在此过程中却没有想过这事会变得多么的麻烦。 是的。这时候的我还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件事情的可怕性。 ◆ 那之后过了好几天,我对这状况有了某种程度的了解。 首先〖香炉〗灰烬的副作用是会让人嗜睡,在睡着期间不管做什么也不会醒过来。 然后就是那个睡魔决定的时间是定好的。从我吸了灰烬的时候开始,整整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从早上八点起到晚上八点为止一直在睡觉,从晚上八点起到早上八点为止一直是醒着的。顺带一提刻也是从晚上八点起到早上八点为止一直在睡觉,从早上八点起到晚上八点为止一直是醒着的。 正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他醒着,在我醒着的时候他在睡觉。 刻也还算好。 学校上课时间和傍晚打工时间是醒着的,所以睡眠时间只是比平时稍微长了些,除此以外毫无弊害。 但是我不一样。 我没有打工。 在关店时候才醒,开店之前就已经睡着了。不能原谅。我跟都和子小姐说要延长开店时间,但就算是这种时候果然也还是没有客人光顾。 但我也不是就此放弃。 为了店我要尽心尽力。开始着手看完了〖特集·深夜的服务业〗,〖只要这样做你也能成为夜晚的蝴蝶〗这一类的书。 但是,不管哪本书都对付丧堂古董店起不了作用。 我不喝酒,也不是昆虫。 正如〖这样一来你就会明白。夜晚的街上招客的方法〗这本书上,在大马路上对着客人招呼说〖社长。我们这里有好古董哦〗,可是那个人又不是社长。虽然遗憾,但我无法一眼就看穿客人的职位是不是社长,重要的是社长这种人也不会光顾我们这种地方。 总之。 不能工作的我积累了很多压力。 服务业果然是我的天职啊。 没想到不能工作会让我这么的痛苦。 而且—— 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过刻也了。虽然看到过睡着的刻也……。 总觉得了无生趣。 看着边上舒适的睡着的刻也。 刻也暂时留在了店里生活。因为一个人在家里时突然睡着会很危险。恶魔的周期还不是绝对的。 罢了,都和子小姐在调查解决的方法,只需再忍耐稍许。我劝说着自己。 「哎」 叹着气戳了戳刻也的鼻子。 偶尔也给我忍住醒一醒呀。 ◆ 那之后过了好几天,我对这状况有了某种程度的了解。 首先〖香炉〗灰烬的副作用是会让人嗜睡,在睡着期间不管做什么也不会醒过来。 然后就是那个睡魔决定的时间是定好的。从我吸了灰烬的时候开始,整整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从晚上八点起到早上八点为止一直在睡觉,从早上八点起到晚上八点为止一直是醒着的。顺带一提咲是从早上八点起到晚上八点为止一直在睡觉,从晚上八点起到早上八点为止一直是醒着的。 正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咲醒着,在我醒着的时候咲在睡觉。 咲还算好。 该打工的白天在睡觉,夜晚可以随心所欲。嘛,虽然我不知道她喜欢做什么就是了。 但我不一样。 学校和打工都不得缺席。 在上课的时间睡魔袭来的话我就可以请病假了,然而我总是准点在早上八点醒来。而且总是在迟到边缘。每天早上都是急冲冲做好准备不得不跑着去学校。晚上则是一到晚上打工结束的时候就会睡着,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看不到晚上的电视节目,有时第二天和班上同学说话时都搭不上话。 总之。 没有了自由时间的我积累了很多压力。 我果然是热爱自由的人啊。 没想到只有学校、打工和睡眠的每一天是如此的痛苦。 而且—— 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过咲了。虽然看到过睡着的咲……。 总觉得了无生趣。 看着边上舒适的睡着的咲。 咲暂时呆在了客厅生活。因为上下楼梯时突然睡着会很危险。恶魔的周期还不是绝对的。 罢了,都和子小姐在调查解决的方法,只需再忍耐稍许。我劝说着自己。 「哎」 叹着气戳了戳咲的脸颊。 偶尔也给我忍住醒一醒呀。 ◆ 然后都和子小姐总算是找到了解除类似睡魔的诅咒的方法。 那个方法就是—— 「只要亲一下就好了」 都和子小姐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 「………………」 「受了伤时候的」 「那叫伤口」 「葬礼时装饰用的花」 「那叫菊花」 「做体操时使用的」 「器具」 「鱼的」 「沙钻鱼」 「完全正确呢」 「完全不对。我说的是亲嘴,接吻」 「在谢礼、拜托或是义理的原因下馈赠金钱或是物品给某人,分子式(c6h10o5)n的碳水化合物下多数的α-葡萄糖分子和糖甙结合后重合而成的天然高分子」 「礼物,淀粉。你知道的还真多呀,这种事情。……我知道你不安,但别给我再装傻了。小咲,这可不是你表演的时候」 啊,如此的不安,真是不像我自己了。 但听了这话不可能心安理得的。 连我这种没有感情,或者被称表情不外露的人,这次或许都不安的明显现出表情来了。 「因为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就是被王子的吻唤醒的」 「那只是某社的电影里出现的场景,格林童话里可没有这种记述」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总之过去有这种例子,这样一来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快呀,锵锵锵」 「锵锵锵这算什么呀」 「你总该接过吻吧?」 「才没有!」 「明明都在店里拥抱过了」 「那是刻也做的!」 明明就是他单方面做的。 可每次一有事情都和子小姐都要开刷。 「算了,大概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吧。那么,你就去他那边啦」 「哪有……」 我看着客厅里睡着的刻也的脸——还有他的唇。 就像是入迷了,我集中了所有精神看着那里。 脸发烫了。 这不像我。 一下子抬起了头,和诡异地笑着的都和子小姐对上了眼。 「我,我不会做的」 「不做的话诅咒可解除不了哦」 「可是……」 都和子小姐捂着嘴角,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的孩子那般说道。 「算了,让刻也来做也行嘛」 ◆ 然后都和子小姐总算是找到了解除类似睡魔的诅咒的方法。 那个方法就是—— 「只要亲一下就好了」 都和子小姐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 「………………」 「受了伤时候的」 「那叫伤口」 「葬礼时装饰用的花」 「那叫菊花」 「做体操时使用的」 「器具」 「鱼的」 「沙钻鱼」 「完全正确呢」 「完全不对。我说的是亲嘴,接吻」 「在谢礼……」 「闭嘴!」 被打了。可即使被打,我的头脑还是没有冷静下来。 这也正常是吧?听了这话怎么能不头脑沸腾。任凭我是多么的有理智又是多么的冷静。 「你说谁理智又冷静」 「别对我的独白追根刨底」 「你自己说出声了」 啊,是这样吗。连内心独白都说出口了,我真是内心动摇的厉害呀。 「因为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就是被王子的吻唤醒的」 「那只是某社的电影里出现的场景……」 「你别说了。这些话小咲全都说过了」 喔喔!咲也和我一样的反应,看来那家伙也是相当机警。 「总之有这样做事情就可以解决的前例啦。试下也没有损失是吧?快呀,锵锵锵」 「锵锵锵这算什么呀」 「你们该亲过嘴了吧?虽然小咲没有告诉我」 「才没有呢!」 「都在店门口互相拥抱了」 「那是咲做的!」 因为梦到她死掉了,才会如此感性的。 可每次一有事情都和子小姐都要开刷。 「算了,大概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吧。那么,你就去她那边啦」 「哪有……」 我看着客厅里睡着的咲的脸——还有她的唇。 就像是入迷了,我集中了所有精神看着那里。 脸发烫了。 这不像我。 一下子抬起了头,和诡异地笑着的都和子小姐对上了眼。 「我,我不会做的」 「不做的话诅咒可解除不了哦」 「可是……」 都和子小姐捂着嘴角,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的孩子那般说道。 「哎呀,这可是男人的职责」 ◆ 晚上八点。 整点醒来。 边上刻也正在睡着。肯定是刚睡着吧。 这么说的话,诅咒还没有被解除。 也就是说还没有和他亲嘴。 是松了口气呢,还是遗憾呢……。松,松了口气是因为刻也不是那种突然就做出这种轻薄事的男人,遗,遗憾可不是因为没有亲到嘴,而是诅咒还没有被解除的意思……。 总,总之刻也看来也不能够这样简单就下手。 果然内心的准备还是必要的吧。 就连我也在今早突然听到这事时未曾有过的动摇了。 但在今天之内,或许就要做好内心的准备。 这样一来,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反正我也是在睡觉,就跟平时睡觉那样做就好了吧。 我试着仰面朝天睡下。 唔嗯,大概就是这样子睡下……。 呼。我不如就这副样子睡下等待吧。 是啊。我应该俯卧着。 我翻了个身转为俯卧的姿势。 呼。这样一来刻也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腾个位子侧卧了。 我咕噜噜把身体倾斜成九十度。 这下子,刻也的脸就近在眼前了。 慌忙站起。 吓死啦。这对心脏可不好。还是先冷静一下后想想吧。 折腾的累死了,我大大的叹了口气。 叹完气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 才刚起床还没有刷牙呢。应该先去刷牙才对。 我走到盥洗室,开始刷牙。 唰唰唰的刷牙声回荡在盥洗室里。 「昨天晚上不是以肉,而是以蔬菜为主,我想应该不会有余臭」 唰唰唰。 「啊,可是煎蛋卷里放入了洋葱切片。不是生的所以味道应该不是很大吧」 唰唰唰。 「记,记得睡前喝了杯红茶。味道有些浓,会不会留有余味呢」 唰唰唰。 「觉,觉得有点渴,刷完牙后喝杯茶吧」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哎呀?这种时候刷牙?」 身后传来了都和子小姐的声音。 「咕……」 啊,好危险,差点就把口里的漱口水吞下去了。 刷完牙后转过身来看着都和子小姐。 「晚饭还没准备好……」 都和子小姐脸上浮现出恶魔般的微笑。 「真够急的啊,小咲。还有十一个多小时哦。嗯嗯,刷的可真够干净的呀」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是怎样的?」 乐,乐在其中。都和子小姐决定是对这种状况乐在其中。 我伪装平静的样子问道。 「我想过了,解开诅咒的这种方法随便找谁做都可以的吧?」 「嗯?那是,你说的也行」 「那么,都和子小姐你来做怎么样?」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其实我和刻也并不一定需要做这种事情。 都和子小姐拖着腮帮子沉思了一会,拍着手喊道「原来如此啊」。 「居然还有这种解决方法啊」 说着,都和子小姐就来到了我跟前,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自己却弯下腰来。 「小咲这么一说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是这样呢」 「欸?欸?欸?」 虽然是我说在先,但我还是跟不上这节奏。 眼看着都和子小姐那性感的嘴唇越来越靠近。 涂着淡淡的口红,细腻而又润泽的漂亮双唇。 反观我呢。我很在意自己的嘴唇是不是很干燥。如果是干巴巴的嘴唇的话我会感到有些羞耻。 啊,对了。美容师甲本先生给过我一支唇膏。 但睡觉的时候涂唇膏总觉得很怪异。没人会这样做的是吧? 呼。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啊呀,等下」 在我把脸背过去的时候,都和子小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脸缩了回去。 「怎,怎么了?」 不让心中的一丝心安被看出来,我假装无关紧要的问道。真对在这种时候感情不外露的自己感到骄傲。 「不好,要是刻也很有干劲的话就对不起他了,我想我还是把小咲的嘴唇留给他吧。是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只帮刻也吧」 帮刻也? 那就是说都和子小姐要和刻也……。 「那么,事不宜迟」 都和子小姐出了盥洗室朝刻也所在的地方走去,突然停下了。 都和子小姐慢慢回过头来。 「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 都和子小姐手指着身下。 一看,我在不知不觉间拉住了她的衣服逼得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的手。完全是在无意识之下。 「啊,那个,这是……」 我急急忙忙放开手。 真的是一点没意识到。它自己动的。 都和子小姐微微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让小咲和刻也自己做好啊」 「啊,没有,这是」 「小咲和刻也做的话就省去不少麻烦了吧?」 都和子小姐砰地打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就走出了盥洗室。 省去麻烦?的确是那样子呢。两个人都受到了诅咒,这样子的话还是我们自己来做更有效率。而且 要麻烦到很疲劳的刚替我们调查完事情的都和子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 肯定我下意识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才会阻止都和子小姐吧。 嗯,肯定是这样。 ◆ 晚上八点。 整点醒来。 边上咲正在睡着。肯定是刚睡着吧。 这么说的话,诅咒还没有被解除。 也就是说还没有和她亲嘴。 是松了口气呢,还是遗憾呢……。松,松了口气是因为咲没有先行做出这种事情来,这种事情应该是身为男人的我来做,遗,遗憾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在想怎么没有侥幸地解开诅咒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是,看来还是要我来做才行。 咲对我做这种……这种事情真是难以想象,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身为男人的我来做。……只是想想而已,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对,哎呀,只是这样的话还好。 其实我是无所谓的。 反正也没有打算好好的留着,要不是因为第一次就在这种情况下,我可是一点欲望都没有的。啊,第一次有错吗,那个混蛋。 总之我自己的心情已经调整好了。 问题就是咲对此是怎么想的了。 咲大概并不想跟我亲嘴吧。是因为无计可施了吧。哎,勉强之下能够接受倒也罢了。但会不会她真的万分厌恶,正在想着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呢。 或者她会觉得比起跟我亲嘴,还宁愿不要解除诅咒吧。 「啊,混蛋!起床时间也稍微松动一下呀」 为什么我们之间要如此清楚地划分十二个小时的起床时间和睡觉时间。 为了抑制自己的烦躁只得咬紧了牙关。冷静下来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应该算是妙计的想法。 「写纸条吧」 不能交谈的话也只能这样做了。 我拿来了便条和笔,开始给咲写起了话。迟到与否,不管它了。 那么。该写些什么呢。 「这种事情写出来很为难啦。嗯,舞野咲。我的名字叫做来栖刻也。什么呀,我这个白痴。还真的一本正经写起信来啦,搞什么啊!」 只听到响遍房间的擦擦擦擦的擦橡皮声。 「得更加单刀直入才是。啊,我,可以亲你吗?呀,我为什么要写这种恬不知耻的话啊!」 擦擦擦擦。 「不对。我想问的不是这。咲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事情了」 擦擦擦擦。 「问题重点在于……。那个,你,可以做我初吻的对象吗?哎呀,啊,太娘了。我真是太不干脆了!」 擦擦擦擦。 「混蛋。写不出来。啊,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哎,我该怎么做才好啦!」 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 「喔,刻也。你还没走啊?」 突然,都和子小姐一脸睡意朦胧地走进了客厅。 「咕……」 啊,吓的差点就把口香糖吞了下去。 我伪装平静,急急忙忙地把摊开着的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箱。 「你在搞什么?呀,你还会买点心?真够稀奇的。什么〖呼吸酣畅〗〖爽快的吐息〗〖就算在饭后也不会介意〗〖柑橘系列的薄荷香味〗」 都和子小姐读着包装上的文字。 「色狼」 「不,不是,我怕她在意口气的问题,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平心静气」 「干嘛要平心静气」 「因为……」 「平心静气什么呀,快,鼓足劲冲上去。小咲也在等着你哦」 「不要你管!我去学校了!」 ◆ 晚上八点。 整点醒来。 边上刻也正在睡着。肯定是刚睡着吧。 这么说的话,诅咒还没有被解除。 也就是说还没有和他亲嘴。 ……我明明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呀,没有啦,没有准备这一回事。跟平常一样是仰面朝上睡觉,虽然刷牙次数和时间确实比平时长了数倍,但这只不过是蛀牙对策哦。 唇膏只不过是干燥对策。最近觉得有些干燥。 总,总之。 我恶狠狠地盯着刻也。 ……懦夫。 刻也该懂的。 这样继续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一直重复十二个小时的睡觉起床。我们不可能醒着见面,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说话啦。 难道他觉得即使这样也可以吗。 「!」 突然意识到。 ……或许,就是这样子的。 刻也可以正常的去学校,打工也没问题。 要说有变化的话也只不过是睡眠时间长了些,也不能够跟我在醒着的时候见面。 或许这对刻也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或许他认为这种小变化是可有可无的。 有可能—— 他觉得与其跟我做那种事情,还不如就这样继续下去的好。 我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完全没有想过。 刻也厌恶的可能性,一点也没有想过。 「喂,刻也,你是如此的讨厌这事吗?」 没有回答。 但这不是否定。 一下子害怕起来。 想要逃避。 想要有个躲藏的地方。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所以我也在一些小小的时候。 光想到自己被人讨厌就会感到恐惧的瞬间。 ◆ 早上八点。 整点醒来。 边上咲正在睡着。肯定是刚睡着吧。 必须要尽快了断。 在睡觉前我就下好了决心。 今天,我要在醒来的时间里勇往直前。 在学校也跟同班的新庄谈过了。有些遗憾的是,他跟之前那个社团经理人分手了。 你这家伙,还没做?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女友。我被他这样训斥了。其实她并不是我女友,但要是我这样子说的话只会让自己更胆怯。 这种男人的荣耀也促进了我的决心。 虽然也有人觉得这种事情还要下决心是对对方的失礼,不管了。 正如都和子小姐所说。 必要的是气势。 我把周围仔细确认了一番。 都和子小姐在的话我的决心会减弱的。但我不能停下这种气势。这种气势一旦削弱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上吧!」 我调整好情绪,蒙上了咲的身体。 咲的睡脸就在我眼前。 毫无戒备的平稳的睡脸。 跟平常的面无表情相比,她的睡脸看起来有着一丝丝的可爱。 凝视着咲的睡脸,发现她的睫毛居然如此之长。肤色真的好白啊。脑子里尽是这些多余的思绪。 不行不行。要集中精神。 我看着咲的嘴唇。 有些许滋润红艳的,小小的,淡色的嘴唇。 是涂了唇膏吗。 只是预防干燥吗,还是说咲也已经准备好了吗。 这算什么呀,目光被这未曾料到的小巧唇瓣吸引了。 「唔……」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听到了她睡觉时的呻吟声。 我,我可没有下流的想法。 这可是互利。 是的。上吧。来栖刻也。是男人就要勇往直前啦。上了就会明白。那个感触。呀,不对。也不能说不对。 总之上吧。只要上了就会明白。 我把手张开附上了床上那两只手—— 手触摸到了某样东西。 是张纸条。 放在枕头边,所以我想那是咲写给我的信,于是我把它取来一看。 上面这样写道。 这种人工呼吸一样的事情到底还要花多少时间—— ……真的。 ……真的是很不可爱的家伙。 我是如此的烦恼——我可以吗,你会不会讨厌,我已经烦恼了好几天这种愚蠢的事情,可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无所谓的事情。 我烦恼了好几天的事情被她一下子说成了跟人工呼吸一样的事情。 如此的简单,就象是愚弄了我烦恼的时间。 就像庸人自扰。 就像我是可有可无的。 我从咲身上挪开了。 情绪和气势都已被削弱。 不,是已经都没了。 已经,完全的。 空空如也。 ◆ 晚上八点。 整点醒来。 边上刻也——不在。 「欸?」 难道说,做过了。 不由得把手伸到了唇边,却在此时发现刻也睡在了房间角落里。 被子都没盖,在房间的角落,刻也正靠着墙睡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诅咒解除了的话,刻也应该已经醒来了才对。如果说诅咒没有解除的话,却不知他为何要远离着睡觉。我可不是非要跟他盖着一条被子睡觉,只不过是客厅里只有一条被子。因为要轮流盖被,所以通常在我醒来时刻也就在身旁。 这算是什么。背对着离的远远的睡觉,就像是在拒绝—— 突然感到手摸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张纸条。是我留给刻也的那张纸条。 总觉得莫名的恐惧,辩解之下所写的那张纸条。 被团的皱巴巴的了。 也许是在我睡觉的时候被蹂躏过了。 没有折叠,所以花了点时间才打开。 一看,在我所写的字的下面一行,以刻也的字,以刻也的语气,这样子写道。 这么看得开的话就由你来做吧—— ……果然刻也对这事很排斥。 背对就是拒绝。 明确的拒绝。 不容误解的拒绝。 而且意味着想要尽快地结束在这里睡觉的状况吧。 由他让我来做这点来看,这种解释是说得通的。 至少让他来做的话会是极度厌恶的吧。 看成是人工呼吸也不肯做的那种程度的厌恶吧。 是吧,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不愿。 真的不愿。 也曾想过刻也的意愿。但我想错了。 或许刻也有他自己的期望对象。 但那不会是我。 我和刻也不是那种关系,也许我想着的事情是不对的。 就算不是充满了期待,又或许,或许,谈不上喜欢,可也不会是厌恶,我曾经是这样想的……希望他愿意。至少不排斥。 但刻也讨厌这种事情。 就算是人工呼吸也不肯做的那种程度的厌恶。 不愿推倒我。 是真的讨厌我。 那么—— 为什么要和我紧紧拥抱呀—— 这数天来,我变得对刻也很在意。 虽然他没有跟我说理由。 但我觉得这不是偶然,不是走路摔跤。 差点都无法呼吸了的那种强烈。 刻也抱着我。 但那种感情或许完全不是我所想的。 只有我一个人,想歪了。 那对可也来说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我就像个傻瓜。 我把紧紧捏着的纸条扔进了垃圾箱。 纸条没有顺利进入垃圾箱,反而碰倒了垃圾箱,让里面的东西抖出来散了一地。 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站了起来,去捡垃圾。 为了调整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情绪,我开始整理起从垃圾箱里散出来的垃圾。 口香糖纸和包装袋,还有纸屑散了一地。话说自发生这事以来我都不能够去倒垃圾了。 让这种事情快点结束吧。 都和子小姐有没有起床呢。 整理好垃圾,我就把我和刻也都拜托给都和子小姐,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可以了结了。 干脆用〖香炉〗进入真正的睡眠得了。 我甚至产生了这种愚蠢的想法。 捡起了纸条。 是我重写了无数次的纸条吧。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万分烦恼之下重写了无数次。 或许看到这种情况的话刻也又要不愉快了。 从垃圾箱里取出,烧掉吧。 舞野咲。我的名字叫做来栖刻也—— 「欸?」 不曾写在纸条上的一句话。 这不是我写的纸条吗? 把团着的纸条小心的摊平。 虽然有些难看,但这是刻也的笔迹。 这张纸条是刻也写的。 把其他团着的纸条也打开来一看。 我可以亲你吗—— 我可以作为你初吻的对象吗—— 你,会不会后悔—— 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也可以—— 翻出了一大堆纸条。 写好后卷成团,然后扔掉了。再写再揉成团。然后又扔了。 刻也的动摇历历在目。 刻也努力的思考,用心的想着我的情况,万分烦恼的情形,我都明白了。 我明白了他没有把这事简单地看做成人工呼吸。 我明白了他是为我着想才无法无所谓。 就要笑出来了。 连我这种人都要笑出来了。 「真的是个笨蛋」 我走向刻也身边。 没有盖被子的背贴着墙壁睡觉的刻也。 刚才被拒绝而看来可怕的脸,如今看来却是别捏的可爱。 我给刻也盖好被子,让他的手握住我刚写好的纸条。 「喂,刻也」 我在他耳边低吟。 轻轻地对着睡梦中无所感知的刻也。 ◆ 傍晚五点前。 我从学校归来后,俯身看着还在沉睡的咲。 今早八点醒来时,咲不在边上。 在乱想的时候,却发现咲睡在了房间中央。跟往常睡觉地方不一样的是我自己。 被子盖在了我身上,咲则仰面朝上安静地睡着。 诅咒没有被解开。 我把这事硬是交给了咲。 可她看来一点没打算负责任。 本想接下来全部交给都和子小姐来做的。但都和子小姐出去了吗,看不到她的人影。早上也没出现。不会是故意的吧。真是的。 总之只得等她回来了。期望她能在晚上八点前回家。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继续看咲的睡脸。 无忧无虑,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睡脸。 她连我百分之一的烦恼都不会知晓。 估计我跟她亲嘴她也只会是回我一个面无表情吧。 我怎么在想这事?真难为情。 「这么想得开的话你怎么没主动……」 低不可闻地发着牢骚时,看到了昨晚我睡觉的地方放着一张纸条。 是我放在她枕边的那张纸条吗。 这么看得开的话就由你来做吧—— 被放在了那里,是意味着咲没有看吗。 还是说看过后,被扔掉了呢。 我捡起了纸条。 纸条折叠的整整齐齐。 明明被我揉成了团放在了咲的枕边……。 摊开纸条。 「这是……」 这是咲写给我的信。 ◆ 睁开了眼睛。 边上刻也——不在。 不在边上,而在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刻也。 「总算醒了吗。过了两个小时才醒,我好担心」 刻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深深叹了口气。 「总之,诅咒看来是解除咯」 刻也看了看时间。 时间是晚上七点。比平时早一个小时醒来。 「这样一来只要我一个小时后没有睡觉就完美啦」 刻也笑着对我说道。 我在这个时间段醒来也就是说诅咒解除了,诅咒解除了也就意味着我跟他已经做过那种事了,刻也在这即是说是这样了。 唇边留有痒痒的触感,果然没错…… 「咲」 刻也一脸怪异地看着我。 「没,没关系哦。我不在意的。这种人工呼吸一样的事情。啊,不对。我不是说看得开啦。该怎么说呢,我说不准……那个,我,我啊,和,刻也,那个,幸好……」 「喵——」 「幸好……欸?喵?」 我细弱纹丝地说着说着回过神来一看,刻也的怀里露出了一张猫脸。 那只猫是咪咪。是小麻美的宠物猫。 但为什么咪咪会出现在这里呢? 「啊,那个,这个。有些混乱,但从结论来说」 「从结论来说?」 「多亏了它才解开了诅咒」 「啊?」 「那个,其实解开诅咒不一定要靠我,靠它也能够解除诅咒吧?」 我看着刻也臂弯中的咪咪。 咪咪一脸天真地舔弄着舌头,像是在说多谢款待。 隔天。 我在早上八点醒来,出去扔垃圾。 虽然垃圾积了一堆让我着实辛苦,但能在这个时间起床做事让我很高兴。 之后,就是我翘首以盼的服务业的复活。 我心情雀跃。 嗯。很是心情雀跃。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了呢。真的哦。 结果,刻也也靠咪咪解开了诅咒,昨晚八点没有睡着就回家去了。 为了不让垃圾中的那些灰烬泄漏出来而牢牢地把它们密封住了。 真是让人虚惊一场的灰烬。 真的是,无处不在,没完没了。 「啊,小咲」 突然,有人喊我。 是小麻美。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咪咪的饲主。 「咪咪有乖乖的吗?」 「……嗯」 「喂,小咲,你生气了?」 不可能。只是心情上有些变动罢了。 「一点没有生气哦。话说你今天来的好早呀。怎么了?」 「我是来把咪咪带回去的」 「你不来我也会好好的带去给你的啦」 刻也叫我早上把咪咪给小麻美送回去。我本来打算准备好早饭然后倒完垃圾就送过去的。 「因为我好想见咪咪哦」 「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嗯」 和小麻美牵着手走向了付丧堂古董店。在回店的路上小麻美撅着小嘴跟我诉说着不满。 「大哥哥,昨天好过分哦」 大哥哥是指刻也。 「晚上突然出现哦,说要借咪咪。也没告诉我原因啦」 看来小麻美并不愿意把咪咪借出去。确实也称不上是借。刻也没有把事情缘由说出来,而是相当强硬地就把咪咪带走了吧。 「在跟人借东西的时候不说理由不说声请借给我吧,这样子可不行呀」 「就是啊。我会教训他的」 小大人口吻的小麻美有些奇怪。 「还是在我家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来的,真是差劲哦」 「啊,吃晚饭时候吗?这么早?」 刻也去借咪咪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五点前。 「早?还好啦。我家都是那时候吃饭的」 「从学校回来后马上就吃饭?」 「才不是呢。学校是五点钟下课」 「晚饭时间不是五点钟吗?」 「这么早吃饭晚上会肚子饿的啦。我家晚饭时间是六点哦」 「六点?刻也那时候去借咪咪的?」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这样子的话刻也借咪咪的时间就不应该是六点。 因为。 因为。 刻也是这样说的。 过了两个小时才醒,我好担心—— 这话是真的话诅咒应该在五点就被解除了。 可是刻也去借咪咪的时间,是在小麻美家吃晚饭的时间,即晚上六点。 这样一来,傍晚五点时咪咪应该还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刻也说错了吗。 还是小麻美搞错了呢。 还是说—— 「小咲,你干嘛一脸很高兴的样子哦?」 「没什么啦」 我不由得,触摸了嘴唇。 ◆ 哎呀哎呀。 总算是结束啦。 真是让人虚惊一场的诅咒,真的是。 经历过形形色色的〖antique〗,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让人疲惫不堪的〖antique〗。 我不想再遭受一次罪了。 久违的我的家。破旧的公寓。我的城堡。 躺着把手伸进口袋。 咔嚓一声,取出了一张纸条。 是咲写给我的那张纸条。 读完那内容,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家伙,读了我写的扔掉的纸条。 混蛋。丢死人了。 这纸条是对我狼狈的纠葛的回答。 这让我的纠葛就此打住,但却更为让我困扰。 她写这个,让我觉得之前睡觉的那段日子就此不了了之,是多么充满罪恶感的事情啊。 该怎么办才好,我烦恼来烦恼去,最后想到了利用咪咪。 以咪咪来做掩护谢罪。 那家伙没有一丝怀疑。总算是安心了。 我再次看了一遍纸条。 咲写给我的回答。 除你以外—— 还有谁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在她写了这话的那天。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 也会有产生迷惑的时候……。 后记 第三本! 未知的领域。第三本! 这本真的煞费苦心。第一次这么辛苦。要说辛苦在哪,那就是我的手在滑雪时左手骨折了,导致我不得不陷入单手写大半情节的窘境。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正是白雪融化、我往返于海边的时候,因为这本书到各位手上之时正是蘑菇和秋刀鱼上市的美味季节,所以我已经完全复活啦。 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谋生道具呀。请大家务必注意不要受伤也不要生病。 那么。惯例……话虽如此却也没有什么影响吧。开始做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闲聊。 ·箱 放进去的东西以放进时的状态保存着,在指定时间才会现出身影的箱子。在持有这个箱子的老婆婆的房子里,偶尔寻找小猫的刻也他们……这样的故事。 说起箱子,就想到了最近常用到的纸箱。是的。就在前几天我搬家了。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了比稚嫩的如今更为幼稚的手写原稿……。虽不舍得扔掉,却也不想看到。有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藏起来呢。 ·人偶 都和子小姐进货买来的绕着线的发条柄。被其所引诱而触摸了它的咲……这样的故事。 这个故事和付丧堂古董店是完全沾不上边的,可却无比的合适,所以就试着在这里采用了。希望让大家感到能有活着见到阳光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的这种想法。 ·梦 用这个香炉熏香后睡觉,就可以在梦里随心所愿。失去了恋人的少女获得了这个香炉……这样的故事。 我在生病时有个必定会做到的梦。被类似曼陀罗的东西覆盖着视线,凤凰一样的鸟在其间来回飞旋。从小学起就一定会梦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睡美人 获得的香炉灰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吸入了这种灰的刻也和咲每过十二个小时就会交替陷入沉睡。这诅咒般的睡眠的解除方法是……这样的故事。 这次也请尽情享受这两人的交错故事。 那么,接下来跟以往一样借这个地方说下谢意。 经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高林先生,给本作继续画出了非常棒的插图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费心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买了这本书的读者大众们。 这次依然真的是非常的感谢。 最后。 给我寄信的读者们。谢谢啦。因时间关系不能一封封的回信,但我全都看过了。这些都是我继续写作的源动力。非常的感谢。我会依照你们的期待继续努力的。 那么期待我们的再会吧。 御堂彰彦 第三本! 未知的领域。第三本! 这本真的煞费苦心。第一次这么辛苦。要说辛苦在哪,那就是我的手在滑雪时左手骨折了,导致我不得不陷入单手写大半情节的窘境。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正是白雪融化、我往返于海边的时候,因为这本书到各位手上之时正是蘑菇和秋刀鱼上市的美味季节,所以我已经完全复活啦。 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谋生道具呀。请大家务必注意不要受伤也不要生病。 那么。惯例……话虽如此却也没有什么影响吧。开始做下各章的简单介绍和闲聊。 ·箱 放进去的东西以放进时的状态保存着,在指定时间才会现出身影的箱子。在持有这个箱子的老婆婆的房子里,偶尔寻找小猫的刻也他们……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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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寄信的读者们。谢谢啦。因时间关系不能一封封的回信,但我全都看过了。这些都是我继续写作的源动力。非常的感谢。我会依照你们的期待继续努力的。 那么期待我们的再会吧。 御堂彰彦 第一章 影 在这个世界上有种被称为〖antique〗的东西。 是指隐藏在古董品或是美术品的表面之下,由古时候具有法力的人或者是魔术师所做成的魔术道具,亦或是借由人类怨念或是自然界的灵力所生成的具有力量的诅咒之物,在一部分人口中的总称。 比方说可以召唤出幸运的石头,每晚会自己生长头发的人偶,映照出未来模样的镜子,入手即带来灾难的刀。 这类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无论是谁都多少听闻过吧。 可是人们因为极少见到实物,往往会把这类东西全部归于虚假,即便是出现在眼前,也很难意识到。哪怕它们引发了不可思议的事件,也当作只是偶然,而与自己无关。 然而,『antique』却是远比人们想象得要更加接近人们身边的存在。 至于所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幸运或是不幸,则是由得到它们的人来决定了。 第一章影 某人的影子很稀薄,经常有这样的说法。 那是指不显眼,没有存在感,印象稀薄,诸如此类的意味。 多用来形容某些忧郁阴沉,不怎么说话的人。或着是无法进入某个圈子里的人。 大概学校里的每个班上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人吧。 具体而言,就是那种站在身边都无法察觉,修学旅行或者远足的时候因为被其他人所遗忘而被抛下的家伙。 然而,忧郁阴沉也好,不怎么说话也好,并不一定就会使身影变得稀薄。 在我眼前,就有一位明明和明朗什么的印象毫不搭边,无口,连表情都不怎么变化,唯独存在感却十分强烈的家伙。 这家伙如果不在了的话,我可能立刻就会意识到的吧。 因为她就好像是理所当然地一般,一直以来,总是站立在我的身旁。 ◆ 影子好稀薄哦,经常被人在背后这样议论。 不过,在我能听见的地方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能算作是背后议论了吧。 然后对我施以如此评价的人,往往会在意识到我的存在之后,十分尴尬地离开。 既然离得这么近,多少也该出个声吧。影子实在是太稀薄了啊。 走的时候还会留下这样的附加评价。 然而那绝非出于恶意。只是客观的事实罢了。 点名的时候被忽略,上课的时候按顺序回答问题被跳过,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讲义刚好缺一份。 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至少对我来说。 但未免也太多次了,心里毫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每当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日子,我就会变得想要从这个世界里消失。 再这样不上不下的,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干脆就这样消失了就好了,我这么想着。 影子很稀薄、无论何处都很稀薄,如果稀薄到看不见的地步的话,我也许会和影子一同消失吧。 当然,那是做不到的。 于是在那样的一天,我来到了美术室,蹲坐在没有开灯的教室角落里。 在昏暗之中,我那稀薄的影子消失了。 混在教室整体的阴影里,我的影子被淹没了。 松了一口气,非常地安心。 那是十分舒畅的,只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我不习惯待在明亮的地方。 因为那里会更加明显地反衬出我稀薄的影子。 我想和黑暗融为一体。 因为那样我的影子就会溶解在黑暗之中。 谁也不会再注意到我,那样最好了。 星期天出门买东西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因为父母那个时候会待在家里。 两人平时都要上班,所以这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就让他们清净一下吧。这种听上去还不错的借口,实际上是因为没办法一个人独处,所以感觉待在家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赶快吃完饭就没办法收拾了这样的催促声,还有打扫的声音都很难让人静下心来。并不是声音真的很吵,而是因为我以外的人正在生活着,仅仅想到这点就感觉非常难受。 于是我出了门,当然,只有我一个。 虽然讨厌走进人多的地方,但是因为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所以也没什么。但是,为了避免遇到熟人,还是尽量走人不多的小巷。尤其是穿行于那些遮挡住日光的建筑物之间的时候,心情格外愉快。 有时候也会遇到看上去很凶恶的家伙,不过都与我无关。这种时候,影子很稀薄反而派上了用场。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走在一条昏暗幽静的小巷的时候,在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小店。 乍看之下,似乎是生意不好的样子。 但我却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因为这间在谁也不会注意到的小巷深处悄悄营业的店铺,仿佛就像是我自己一样。 像是被邀请着一般,我推开了店门。 这是一间摆放着许多稀奇玩意儿的店。西洋的人偶,陶瓷的餐具,上了年代的壁挂时钟……。并不是那种大量生产出来的东西,相反地,基本上都是孤品。这里也许是个古董店吧,这样的店倒也不讨厌呢。 「欢迎光临」 柜台的后面静静地坐着一位女店员。那是一位拥有让人惊讶容貌的美丽女性,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让这家小小的店面笼罩在了幻想的气氛里。老实说,那种强烈的存在感,是我最难以应付的了。 「有什么需要么?」 「……嗯,像那样的饰品之类的吧」 「哪一种饰品比较中意呢?」 「嗯……不要太引人注目的那种」 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当然也并不是说就讨厌在身上佩戴饰品。因为并不想太惹人注目,所以闪闪发光的那种还是算了吧。 突然之间,我被并排在架子上的某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对玻璃的小瓶。蛋形的瓶体两侧上有一对小巧的抓耳,顶部是一个可以取下的隆起的瓶盖。两只瓶子结构完全相同,但一只是透明的,另一只则是相反的黑色。 一点也不起眼,但这对悄悄伫立在那儿的小瓶一下子就俘虏了我的心,我把它们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透过外表可以看见里面好像是存放着什么粉末,打开瓶盖仔细一瞧,似乎是粉末状的某种涂料。 「可以任意挑选一只哦」 女店员似乎看穿了我对这对小瓶相当中意,说到。 「一只,是吗?」 「对」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两个都买下来啊,也许是数量限定的商品吧。 「那么,决定了是哪一只吗?」 我的手迷茫地在两只小瓶之间渡来渡去。 先取下了透明的一只,但想了想还是换成了黑色的。然而果然还是喜欢透明的,可是已经放回去了呀。 「看来你还是喜欢那一只呢」 结果,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透明的瓶子。 「『antique』——『影』」 「『antique』……」 「虽然是叫这个名字,但可不是一般的古董品或者美术品哦?它是指拥有力量的古人或者魔术师作出的魔术道具,或者是寄宿着人类怨念亦或是自然界灵力的诅咒之物。 不是常有的吗?能召唤来不幸的石头,诅咒用的小纸人,映照出临死前样子的三面镜。 对吧?这就是其中之一了」 「『影』……」 可明明颜色是透明的啊,这样的话另一只黑色的又该叫做什么呢?我一边怀着不舍, 一边用手头的钱买下了被称为『影』的透明小瓶。 「这个『影』可以让存在感变得稀薄」 「?」 「它具有那样的能力哦」 好像是有点占卜或是魔法的味道呢。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对于对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感到很痛苦,想着干脆消失掉的我而言,实在是太适合了。 「人生充满着矛盾,不过看上去你的比其他人来得还要强烈一些呢。那么它就是能够实现你的愿望的那个东西,但同时也是能够让你的愿望落空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买下的透明瓶子里的涂料轻轻地挥洒在自己的周围。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独自走在大街上。 关于那个人,那间店,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明明是给人那么强烈印象的女性,明明是那么中意的一家店,可为什么如今存留在脑海里的感觉却如此得稀薄呢? 相当地矛盾,十分强烈的印象之下却是空洞的内容。 不过,那位女性和那间店的印象越是模糊,就说明『影』的效果越强。 可以将存在变得稀薄的东西—— 虽然无法回忆起对方的容貌,但这句话却确实地残留了下来。 望着手中的小瓶,想起了她最后所说的话。 那是她为了让我留在这个世界上而作出的忠告。 「存在被稀薄太多次的话,最后真的会消失掉的哦。所以请小心地使用」 如果她所言为真的话,那反而成了让我从这个世界里脱离的最大的诱惑—— ◆ 「今晚别回去了」 打工结束的晚上八点钟。 店长摄津都和子小姐出门收购去了。 留在店里的只有我——来栖刻也和同样是打工的舞野咲两人。 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咲忽然拽住了我的袖子,抬眼注视着我同时轻声说道—— ——绝对不是那种含有色情意味的话。 「有奇怪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摆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反问道。 今晚别回去了这样含有深刻意味的句子,又是从正阻止我回家的咲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相当可疑的情景。 那个,当然,我并没有抱什么特别的期待啦。 我们打工的这间付丧堂古董店,虽说刚好就是地处于那种被幽灵眷顾也毫不奇怪的小巷子里,店面呢也是既古老又矮小。但每次被提起这些的时候,也不想就这样干脆地肯定了。 「难道不是风声之类的吗?」 「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昨天风并不大啊」 「不会是野猫跑进去了吧」 「但是没听到猫叫声」 「难道是小偷?」 「好像也没丢什么东西」 「有没有查过是不是什么物品发出的声响么?」 「大致检查过一遍」 「剩下可能性……」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来了。如果是公寓房或是大厦的话,也可能是隔壁或者楼上发出的声音。可不巧的是这家店是独栋的。 「大概是……幽灵之类的……吧」 咲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 对于我下意识的反问。 「就说了……幽灵也是有可能的」 咲丝毫不为所动,以刚才的表情再次复述了一遍。 唉——,这样一来反而搞不清楚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了。 色素稀薄的长发,在光线的沐浴之下变成一抹银色,一直垂至背部一半的地方。白色的肌肤宛如通透一般。与之形成反差的是黑色的蕾丝衬衫,黑色裙子和黑色长筒靴。一如既往,彻底的黑色,咲所喜爱的颜色。 那凌驾于外表之上的另一大特征,就是那张从不流露任何感情色彩的脸。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一般都是无表情。笑着开玩笑之类的事情是无法想象的,所以在这样的场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解读。 「那个,以防万一还是先问一下,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这除了玩笑还能是什么?不过对于咲,姑且认为是没有在开玩笑吧。 「我……我还搞不清楚对幽灵的接客应该怎么去做才好」 不,那肯定不是客人吧,而且话说回来连我也不懂应该怎么去做才好啊,况且首先这种烦恼根本就是没必要的吧。 不知不觉竟然认真地进行了这种没有营养的思考,我还真是输了。 然而,就算是那个把接客作为天职的咲,对幽灵也不禁感到棘手了。话说回来,好像对于一般的客人,咲的接客能力似乎也不太够用的样子。而且,执着于接客能力这本身也让人费解,因为付丧堂古董店大多时候都是处于门可罗雀的状况。 「这样的光景,就算是幽灵的客人也好啊」 「客人可是上帝哦」 「那个,吐槽点好像不在那里吧……」 最终,不管咲口中所谓的幽灵什么的是不是器物发出的声音,为了彻底地解除内心的疑惑,我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况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可疑人物在那儿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 ——咔噹 就在那时,突然响起的某个声音,让我与咲两人不禁浑身一颤。 就算那不是幽灵,如此突然的响声也让人不由得害怕起来。看来,咲所言并非毫无根据。 「我过去看看」 我正准备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咲再次扯住了我的衣服。 「嗯?」 「……一起去」 咲好像也相当地在意,又似乎对我不是那么放心。就这样保持着紧抓着我的衣角的状态,跟在我的身后。 付丧堂古董店的内部以及二楼是用于居住的空间。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是位于居住空间的最里侧的仓库,在那里小心地保存着许多贵重的东西。 ——也就是『antique』。 这里所说的的『antique』并不是普通的美术品或者古董品,而是指拥有力量的古人或者魔术师作出的魔术道具,或者是寄宿着人类怨念亦或是自然界灵力的诅咒之物。 在神话,趣闻或者是传说之中频频登场的,「含有力量的道具」。 比如可以招来幸运的石头,每夜会自动生长头发的人偶,反映出未来情形的镜子,入手即带来灾难的刀。 这类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无论是谁都多少听闻过的吧。 可是人们因为极少见到实物,往往会把这类东西全部归于虚假,即便是出现在眼前,也很难意识到。哪怕它们引发了不可思议的事件,也只是当作偶然,而与自己无关。 然而,『antique』却是远比人们想象得要更加接近人们身边的存在。 可以永久保存其中物品状态的箱子、与活生生的人类毫无区别的人偶、让人在梦里随心所欲的香炉。这些都是我最近就遇到的。 而这个仓库,就是为了保管这类『antique』而准备的。一般情况下会用钥匙将其锁住,连我们俩都被都和子小姐禁止随意进入,就更别说外面的人了。 我和咲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一边接近仓库,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动物的气息。可是,当站在仓库大门跟前的时候,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在门的另一边——最里面的地方。 再走近一些,试着把耳朵贴在门上。 万籁俱寂。 但是总觉得那里 存在着什么。 我的手攀上了门把。 门把那冰冷的触感,让人一瞬间感到后背发凉。 正当我决定要打开门的时候—— 咔噹。 一个声音在门的内侧突然响起。 明明意识到也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此时侧身躲开是上策,但惊吓过度的我什么也没能够做到,只是呆立在那。 万幸的是,并没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但里面一定有什么是不会错的。 我一度垂下的手再次握紧了门把。 咔嚓一声,门把被转动了,好像没有锁,接下来只要把门推开就行了。 我用目光示意咲往后退一步。但咲却似乎像是没听见一般,一步也不愿从我身边离开。 没时间磨蹭了。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 然后顺势一口气把门推开。 然而,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与咲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走入屋中。 房间内是理所当然地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在墙壁上摸索电灯的开关,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 就在那个时候。 从开着的门中所看不见的死角,忽然有个像影子一般的东西动了起来。 ——幽灵也是有可能的。 咲的话语在脑海里复苏了,就在我大惊失色的前一瞬间——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抢先在我身后回荡起来。 「呀——、哈、哈、哈。在找『antique』的时候,被堆起来的东西给压住了。啊——还以为要死了呢」 真相大白,原来幽灵的真面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采购归来的都和子小姐。 无论是一直线垂至腰间的娇艳黑发还是身上的短外套与西装裤,此刻都因为被压在了堆积如山的行李下面的缘故而沾满了灰尘。但即使如此,都和子小姐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么,在找什么东西呢?」 「呀——是正好和这次买到的『antique』凑成一对的东西」 说着,都和子小姐将一只黑色的小瓶放在了桌上。 「这可是被称为『光』的东西哦,只要涂上里面的涂料就会让存在感增强」 「那不就是油漆么?」 「不是用来给家俱上光的啦!」 都和子小姐对我的自言自语展开了速度吐槽。 「和它凑成一对的又是什么呢?」 「啊啊,是同样形状的透明瓶子,可以让存在感变得稀薄的东西。就是这个『影』啦」 说着,都和子小姐在黑色小瓶——『光』的旁边,放上了另一只透明的小瓶——『影』,瓶中依稀可见粉末状的涂料。 同样形状,只有颜色相异的两只小瓶,是能力正好相反的『antique』。名字上也好像是阴阳相对的关系。 「那么,这一次是真货了吧?」 既然是在这个仓库里面找出来的,那么『影』应该是真货吧。问题存在于都和子小姐这一次买回来的『光』身上。 一眼望去,两只小瓶除了颜色以外完全相同。 就在那时,咲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伸过手将两只小瓶抓了过去。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两只小瓶的瓶盖都打了开来,将里面的粉末倒在掌中。 透明小瓶『影』里的白色粉末和黑色小瓶『光』里的黑色粉末。 咲把两种粉末捧至面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分别轻轻地舔了一下。 之后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只是盐和胡椒」 于是如此这般,我们这间付丧堂古董店的店头,如今也摆放起调味料来了。 付丧堂食材店于本日正式开张……啥? 明显地,『antique』——绝对不是盐或者胡椒那样的东西。该说是果然如此呢还是什么呢,那小瓶里的东西不过只是假货罢了。 再加上发现原本保存在仓库里的『影』竟然也是假货,都和子小姐受到的打击可以说是双份的。 「啊——,为什么这么不走运啊!」 都和子小姐精疲力尽地趴在了桌上,抱怨道。 「刚才没有被堆积如山的『antique』压扁,已经算很走运了好吧」 在我的鼓励之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忽地抬起了头问道。 「说起来刚才尖叫的是谁来着?」 听到都和子小姐这一句不着声色的提问,我把头转向一旁,而原本在那儿的咲也赶忙把头转向一旁。 当然那样是糊弄不过去的。 没错,那个时候在我身后发出悲鸣的正是咲。 咲竟然如此得害怕,真是出乎意料。 原来关于幽灵的假设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因为恐惧。面无表情也不是因为毫不在意而仅仅是因为表达不出来。坚持和我一同来仓库也好,作出今天晚上别回去的发言也好,完全是出于害怕而不愿一个人独处罢了。 而且归根结底,咲会出人意料地作出幽灵什么的发言,都是因为我之前对她讲的鬼故事的原因吧。 那是当下正在我的学校里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幽灵的故事。 就在这几天,放学后回家比较迟的学生们纷纷声称目击到了幽灵。而且持这样说法的还不止一个学生,已经是十数人以上了。 在这个传言中,幽灵所显现出来的形态,似乎是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少女。明明感觉到被她死死地盯着,可是向那儿望去的时候,对方便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初以为只是哪个学生普通地看花了眼。可是随着证言者的增多,搞错的可能性也似乎不那么大了。 因为幽灵好像是穿着这所学校的制服的关系,一时间各种说法都有。比方说是某个过去在这所学校自杀身亡的学生一直不能成佛而彷徨至今;亦或是某年某月在参加入学式的途中遭遇车祸去世的学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依然来到学校但是因为不知道所在的班级而游荡至今等等。各种夸张的想象在大家的自说自话之下,迅速地扩散开来。 然而遗憾的是在这所学校的历史上,自杀也好,入学式前因为车祸而死亡也罢,都是不存在的。 但可悲的是,出面澄清传言的教师们的行为反而被理解成为了掩盖自己的无知而进行的盲目打压,或者是为了顾及学校体面而特意跑出来封锁消息。总之结果是反到产生了新的猜测。 虽然我是觉得对于这些传言,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大家的热情就会冷却掉了。但是大概是因为付丧堂的打工实在是太过于悠闲了,所以百无聊赖之下,忍不住说了一些给咲听。当初还以为她听过就忘了的呢,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信以为真,而且对她来说已经是完全达到了相当恐怖的效果了吧。 咲竟害怕幽灵到了这样的地步,完全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我本以为就算有幽灵在她眼前出现,她也只会来一句「那又怎么样?」的说。 「这样的话,明天可要好好问个清楚」 我一边暗自高兴,一边向家的方向走着。 可到了自家门口却呆住了。 「钥匙不在……」 拍了拍口袋,似乎连钥匙夹也没了。又检查了一下钱包,果然还是没有。 不过在下一个瞬间我就想起来了。 「……丢在学校了啊」 「真是的」 站在夜晚的学校门口,我不禁叹气。 因为今天有体育课。考虑到全员都会离开教室,所以大家的贵重物品会暂时 地保存在体育教官室里。我当时也老老实实地寄存了钱包、手机和钥匙夹,看来最后是忘记取回钥匙夹了。 「谁会注意到这些啊」 没有什么比一天不得不来两次学校更悲剧的了吧。要是忘记的是钱包什么的话,明天再来取就好了,可唯独钥匙这东西没有了的话连家门都进不去。房东又偏偏住在别的地方所以借不到备用的钥匙,也就是说没有第二个选项存在。 「而且……」 独自一人,趁着夜黑风高潜入一座正流行着怪谈的学校,该说是胆大包天呢还是刻板过头了呢?这不会是命中注定的霉运吧? 从校门的小缝间钻了进去,成功进入校园。 晚上十点半。不管白天怎么样,此刻校园里已经没有学生的身影了。只剩下从体育馆露出的光亮表明还有些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在。这么晚还真是辛苦了啊,不过还真是多亏了他们,正面玄关的门还没有锁上。 推开门,换上了学校的室内鞋,得以进入校舍之内。不愧是这个时间,就算教室里或者走廊上也完全是寂静一片,而且光线也变得相当暗淡。只有从非常出入口射出的一缕薄光,在墙上映出了我大得夸张的影子。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造访夜间的学校了,但总感觉周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异世界气氛。 在这种状况下,冒出来一个两个幽灵恐怕也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这么想着。 顺着一般教学楼的走廊,我来到了与之相连的特别教室楼。体育教官室就在走廊尽头处不远的地方。和此刻正灯火通明的体育馆所不同的是,体育教官室并没有亮着灯。也许留下来的体育老师都在体育馆里吧。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打声招呼,但是要走到体育馆那么远的地方实在是太麻烦了。 「失礼——啦」 特意大声地喊了一句之后,我推门而入。打开灯一看,用来存放我们班贵重物品的橱柜是开着的,而我的钥匙夹正好好地躺在里面呢。 取回了钥匙夹的我随即离开了体育教官室。正想着就这样直接回家去了,可是当走回到一般教学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咋起嘴来。 锁上了啊。 就在取钥匙夹这一转身的功夫,管理员已经把通向一般教学楼的门给锁上了。 这下,岂不是没法换回室外鞋了吗? 只穿着室内鞋回家吗?未免也太那啥了吧。但是特意跑去管理员室让别人来开门也太麻烦了。 我立刻转身回到了特别教室楼并快步爬上二楼,也许二楼的门还开着。 然而遗憾的是那儿的门也被锁住了。 「还真是败给他了」 这样一来,就算再上一层楼也无济于事。 「只有试试另外一侧了」 一般教学楼和特别教室楼是两座平行的建筑,南北两侧都有走道相连接。拜那所赐,虽然南边的门关上了,还可以到北面去碰碰运气。 于是我在特别教室楼的二楼走廊上狂奔起来。 啪嗒啪嗒,足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响。 夜间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我在独自游荡。足音也显得异常地大声。 虽然很稀薄,但不禁渐渐地也感觉到周围好像变得有些阴森了。 果然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的原因么,也许和谁一起来的话,就不会想东想西了吧。 接连经过了技术图工室、家庭科室和书道室的门前。还好这条路上没有理科实验室,我已经情不自禁地幻想着如何抵御人体标本的袭击了。 接下来是音乐教室。挂在墙上的著名音乐家们……似乎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跳出来演奏。因为听不见任何声音。 最后经过的是美术室的门前,绘画用的模特儿姐姐好像也很安分。正当我准备快步经过的时候。 被一张画吸引住了,我停下了脚步。 那并不是什么名画家的作品,也不是某张名画的复制品。仅仅是高中生的画作,但却是和同样被挂在墙上的其它学生的作品完全不同的东西,散发出一种压倒性的存在感。 所以当几秒后我回国神来的时候,方才注意到。 不知何时,在那幅画的跟前,伫立着一名少女。 明明直到刚刚应该还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就在不经意之间,她毫无声响地出现了。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所,这样的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脑子里除了疑问之外还是疑问。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少女转过身来,于是我们四目相交。 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直到某个时刻,直直地盯住我的眼睛的少女,忽然别过了视线。 随后便如同是混入了黑夜的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一晚,我直到次日凌晨才得以入眠。 已经回忆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也才睡着的了,只知道差不多是外面的天已经亮起来的时候。而且睡眠也相当浅,正常时间就爬起来了。 迟迟无法入睡的原因只有一个,昨天所见到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 从昨晚就开始思考的问题,此时依然在脑海里徘徊。 除了我之外,当时还有其它的学生在,这也是最现实的推测。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那缥缈的存在感又该如何解释?似是而非,似有还无,毫无实感。反倒是墙上的画还显得存在感要来得强一些。 要不然就是单纯的错觉。比如看到的是镜中的自己,或者是把油画中的人物看做成真人之类的。不过这样一想之下,反而觉得对方的存在感倒也并不是那么低了。 或许……真的是……幽灵。 赶忙使劲摇了摇头。 我究竟在考虑什么傻问题啊。 被传言所左右,这可不像是我啊。 虽然这么想着,我的双脚却情不自禁地向着特别教室楼的美术室走去。 对在意的东西,没办法放着不管。不,应该说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对待我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吧。实在是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我们学校的文化社团都不怎么在早晨活动的缘故,上课前的特别教室楼空空荡荡。 就状况而言和昨天其实还挺相像的,但因为是白天所以气氛完全不同。 我站立在美术室门口的画的面前。 画本身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那是一幅风景画,里面没有人物,而且周围也没发现镜子。所以昨天所见到的并不是错觉。 这样来看的话,果然当时是还有其它的学生在场了。 毕竟是一个人潜入夜间的学校,又遇到了被锁在里面的突发事件,恐怕那时候是过于紧张了。 「嗯。是我多心了吧」 「是在说我吗?」 「哇啊!」 耳边突如其来的细语,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看来这边也没什么资格笑话咲了。 急忙退开两步,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象就好象是昨日的重现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名少女正站在那儿。没有察觉到的原因是对方根本就毫无气息。 但眼前的她绝非什么错觉,就是昨天见到的那名少女。 「果然传言是真的啊……」 「传言是?」 「过去在这所学校自杀的学生因为不能成佛而彷徨至今,或者是某年某月来这所学校参加入学式的路上遭遇车祸而死去的学生的幽灵之类的……」 「都是什么啊?这些传言」 「在学校里兴风作浪的 幽灵……也就是你的故事哦」 「谁是幽灵啊,我才不是呢。真是太失礼了,幽灵什么的」 「哎,果然?……啊,所以说嘛,都是玩笑、玩笑」 和昨天不一样。此刻,站在这样一个明亮场所的她正释放着强烈的存在感。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而且,我们去年不是同一个班的吗?」 「哈?」 「想不起来了么?来栖君?」 少女一幅非常遗憾的神情。 「……哎,这个」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是幽灵的原同班同学。不,应该说是原同班同学的幽灵吗?不对不对,幽灵什么的先放一边。总而言之就是我对于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可她却似乎是认识我的。连名字都能记得的话一定不是在说谎吧。 「不好意思,你是?」 「西山佐奈」 原来她是叫这个名字啊,可就算是知道了她的名字,我的脑袋里也完全没有出现那种「啊啊、是有这么一个人」的想法。不过经她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印象,但程度却很含糊。 「之前没怎么说过话呢」 「是、是啊」 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了。不过也的确如她所言,一个班有将近四十名学生,不可能和每个人都正儿八经地说过话。况且我既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也不是什么委员,毫无接点的同学也有不少。学校生活就是这么一回事。 「嘛、总而言之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你难道不是准备说初次见面的么?」 「别那样说嘛~」 明明刚才还想不起来,不过毕竟是原同班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放松下来了。就在那时,响起了宣告早间hr开始的铃声。 「糟糕,要赶紧回去了」 我接下来准备往一般教学楼狂奔,可她却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竟然还转过身去了。 「啊?你不回去么?」 「我这样就好了」 「好了是指……」 「因为我在班上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啊」 早晨的hr结束之后、我跑到隔壁——刚刚才得知的——西山所在的班级,试着去看看情况。也许是因为时值预备铃和正式铃之间的空隙吧,好好坐在位子上的人没几个,有不少空位所以也搞不清究竟哪个才是西山的位置。 「啊?这不是来栖么?」 声音的主人是一年级时候的同班同学,名叫笹仓的家伙。和西山的感觉不同,虽然之后也没有什么交流,但起码一看到人就能立刻想起名字。 「有什么事么?」 「啊啊,刚好。这是西山所在的班吧?」 「西山?」 「就是一年级时候同班的啊,她现在在吗?」 「……啊啊,西山啊,有的有的」 我说完之后,笹仓才露出一幅总算是想起来了的样子。 「稍等一下,我帮你去喊」 笹仓走进教室去叫西山了。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想叫她出来,本来只是想悄悄确认一下究竟在不在,但这样一来只好乖乖等着。 只见笹仓和周围的女生交谈了三两句后回来了。 「好像今天因为什么原因休息了」 看来她后来果然是没回教室。而且看情况似乎也不仅仅是今天一天没来。 「那她昨天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来学校了吗?」 「不是来了吗?咦,慢着,好像也请假了啊?」 笹仓试着回忆昨天的状况,但很快就放弃了。 「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和她没什么交集呀。对了,这家伙影子不是很薄么?」 没办法否定,因为我也同样忘记了她。 「那个,找她有事么?实在不行的话在她书桌的抽屉里留个便签怎么样?」 「不不,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等她回来再说吧」 我匆忙地留下这句话,在追问到来之前离开教室。不过走之前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呐,她的座位在哪里?」 某种程度上正如我所料,对于这个问题,笹仓并没能回答上来。 「有什么心事吗?」 把我从沉思中唤醒的,是同班同学新庄。 「啊,稍微有点」 现在是午休时分,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早晨的课就都已经结束了。而我则理所当然似得一直因为西山的事情而心不在焉。 其实在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又跑到隔壁班的班主任老师那里问了一下。 出席簿上的纪录是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上课了,而且缺席理由的那一栏都是毫无例外地空着。可以说是无故缺席已经到了相当厉害的地步了。然而当我指出这一点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却露出一幅刚刚注意到的表情。而且随手一翻之下,过去其它时间的缺席次数也多得惊人。 更令人称奇的是,且不论老师如何,连同学之间对于这样的缺席行为也都像视而不见一样,比如说笹仓一开始去问到的那个女生。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人对西山的消失感到奇怪。 某月某日谁谁没来上课,说实话就算是我自己也很难记得清楚。可是对连续三天缺席的情况,毫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影子再怎么稀薄,感觉也未免太过了点。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再多几次缺席的话,周围的人可能就会开始意识到的吧。 总而言之,对西山的那句没有了回去的地方的话,现在多少有点能够理解了。 「啊啊,不如问你看看吧」 「什么啊?」 「还记得西山吗?一年级的时候同一个班的」 我和新庄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是同班同学了。虽然我是想不起来了,但是在社交方面比我在行得多的新庄也许还有印象。 「有那样的家伙吗?」 然而新庄竟然和我一样也把她给忘记了。 「看样子你自己也记不起来吧」 「嗯——确实没什么印象」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短发的,稍微有点不那么阳光的女孩子」 「哦,女的啊?」 「女的,当然咯」 喂,慢着,竟然连基本的性别都记不得了吗? 「毫无印象,话说真的有那样的女生吗?」 「当然……是有的吧?不可能……没有的吧?」 面对着那样怀疑的表情,连我自己的有点不安了。毕竟我也曾经把她给忘记了。 本来自信满满的我现在也变得不太确定了,仔细一想,连同班同学这个关系都只是她单 方面的记忆。可是,连这个都怀疑的话,接下去该怎么办?且不论回忆不起来她的我,至少我应该给予能够记得我的她一点信任吧。 「那她么现在在哪个班呢?」 「啊啊,就在隔壁」 「隔壁班啊……那里没有我们足球部的人啊,我也不能莫名其妙地跑过去……」 确实对于其他班级,要说疏远的话也确实挺远的。一年级时候的同班同学,二年级的时候被分到了哪个班,要想完全记起来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记不得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嘛,想不起来也没有办法啦」 「不行,总感觉是个事。我们去查查看吧」 于是,在新庄的提案下,我们来到图书室。在这里有一本可以看到全校学生的姓名的名录。 「西山……西山……」 我们翻开了去年的学 生名录,接近四十人的姓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读着读着,伴随着一个个跃入眼帘的名字,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张张怀念的面孔。突然发现自己记得的同学数量竟然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我和新庄默默地读着名录,找寻西山的所在。「有了」 我的手指停在了西山所在的地方。不会有错。这样一来她的话就被证实不是谎言了。 「啊——这样一想的话还真是有这个人的感觉,只是回忆不起长得什么样了」 看到了名录,新庄也好想记起来什么似的,频频点头。 「还真是好记性啊,你这家伙」 「哪有,只是昨天又见到了而已。虽然对方向我打招呼,可是我却完完全全想不起来了。 这么一说,好想一年级的时候都没有和她对话的记忆」 「我也没有,搞不好」 看来她那个时候基本没和我们男生说过什么话。 「啊嘞,好久不见,在这儿干什么呢?」 正说着话,只见图书室里的一个女生向我们问到。是叫做樱井的女孩,现在虽然和我们 不是一个班了,但一年级的时候却是同班同学。要说为什么能立刻回忆起来的话,如果把做过班长的人都忘记了的话,我和新庄恐怕就真是没救了。 刚好,问问她看看。 「那个,还记得西山吗?一年级的时候和我们一个班」 「西山?」 樱井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轻蹙眉尖。 「是谁啊?有这样的人吗?」 这回答颇令人感到意外。本来以为既然都是女生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够记起来的。从我们男生的角度看上去,女孩子们就是会在午饭时围成很大一圈,理所应当地全员关系都很亲密的那种感觉。不过话说回来,最后都会分成一个个小团体就是了。 「你看这儿不是有么?」 我指出了学生名录上西山的名字。 「啊——还真是的。嗯——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有这么一个人的感觉。不过从来没有说过话就是了」 看来不仅仅是男生,和女孩子也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嘛,这样的家伙倒也不是没有。 「不过,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哎——基本上不怎么记得了啊。连脸正面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了。虽然知道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影子实在是太薄了啊」 「班长的话难道不是应该有所接触的吗?」 「有是有,但也不能因为是班长就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亲密嘛」 「也是」 不过连樱井都想不起来这件事确实让人感到意外。影子还真是薄到了相当的地步。 「感兴趣的话也一起来听听如何?香月老师——」 樱井忽然对着图书室里的一位老师开口问道。那音量已经达到了让人忘记这里还是图书室的程度。 「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图书室吗?樱井同学」 随后,被喊到名字的香月老师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樱井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以示失败。 「啊啦,好久不见,两位都是」 香月老师对着我们说道。她曾担任过我们一年级时候的副班主任。 虽然不同于西山,不过她现在在何处任教,正在带着哪个班。我们也并不知晓。 「对了老师,还记得西山吗?」 「西山,是一年级的时候和你们同班的吗?」 「就是她。真不愧是老师」 眼见樱井竟高兴得拍起手来了。虽然我认为老师记得曾经带过的班级的学生并不是一件很值得大肆赞扬的事情就是了。 「那么西山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嗯。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哦。在图书室大声喊叫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哦」 「对不起」 「她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就是来栖昨天好像碰见了,但是一时都有点记不起来而已」 「唉?遇到她了?」 香月老师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神情。 「啊啊,姑且算是」 虽然不知道把昨天碰见的这件事说出来是好是坏。 「奇怪啊,昨天她不是请假了吗?」 「哎?」 老实说,我还真是吃了一惊。连班主任老师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竟如此清楚。 「这样的话也去上课了吧?」 发现我好像有点不能理解的样子,香月老师特意加上了一句。 「我是美术部的顾问,她是我们部的部员」 原来如此,理解了。 与此同时,也多少弄清了导致目前状况的原因。 对于班主任而言,因为面对的学生太多,学生中的一两个个体很容易就被埋没而忽略掉了。 然而对于美术部而言,因为部员较少所以每一个人的存在都很容易被意识到。 也明白了自称在班级里没有容身之处的她之作以会选择待在美术室的理由。 那里是她的归宿。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也许有些不妥,但是有能够记住她,关注她的人存在真是太好了。 ◆ 我是美术部的一员。虽然是因为这所学校的校规规定了所有人都必须加入某一个社团,没有办法才入社的,但本身对于画画什么的倒也不怎么反感。美术部的部员本来就不多,而且题材也是自选,所以基本上也不会和谁共同去做什么事。各自专心于各自的绘画,只是偶尔有一两句交谈,其实还挺适合我的。 然而去年的时候,在部长的提案下,变成了全员都被要求参加绘画比赛的状况。既然是美术部全员,自然也包括我。 没有办法的我只好画了一张风景画,作为应募的作品。 但是,为了避免惹人注目,我在上面施加了『影』中的涂料。 把自从得到之后一次还没有使用过的名为『影』的涂料用在了我的绘画上。 其实我自己对这名为『影』的东西也是将信将疑。 是已经完全相信了,毫无疑问呢。 还是半信半疑,只是当成救命稻草来抓呢。 或者单纯是因为用完了白色的颜料,又无人可借呢? 但是那个时候的女性也好,那家小店也好,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的确是事实。 然后送出去参加比赛的画作,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的褒奖。 太好了,我那样想着。 应募并非是我的本意,完全是被硬拉着参加的,不引人注目对我而言反而是最佳的情况。 结果别说是评奖了,在初选的时侯就被淘汰,也因此多少遭到其它学生的揶揄,或者是同情。我那影子稀薄的特性一样传递到了画上,虽然有技术但是没法给人留下印象,不难想象大家在背后的议论。 所以那天,我独自蹲坐在美术室的一角,静静呆着一动不动。 成为人们议论的对象,对我而言并不适合,可以说是讨厌的。 可是,如果最终无法避免那种情况的出现的话,还是成为被人称赞的情况好些。 明明就是自己所期望的,明明以为能够迎来期望的结果,可是结局却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形式。 不该把能够让存在感变得稀薄的粉末,使用在画上。 如果说我没有使用这个『影』的话,就算最终不能获奖,是不是能够通过初选呢。 还是说这和『影』根本就没有关系,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呢。 夕阳透过窗户进入了室内。 再过不 久,天就会完全暗了。然后阴影就会出现,我就能够隐藏在这教室的阴影之中。 到时候,我一定能够一如往常利用这阴影消除自己的存在。 可是,就连这一点点的等待都让我觉得难以忍受。 我将存在『影』那个小瓶中的涂料倒在了手心里。 我自己对这名为『影』的东西也是将信将疑。 只不过那个时候,和相信与否无关,一个愿望产生了。 我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于是,我将『影』的涂料,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 回到家里之后,我从壁橱的最深处找出了照片。 并不是相册那样夸张的东西,而是存放在信封当中的去年的照片。这是一年级时全班的合影。 不到四十名学生和班主任,副班主任一起拍下的照片。 一眼就看到了我和新庄的身影。虽说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但是却给人一种幼稚的感觉。不过现在可不是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时侯,我寻找着西山的身影。 「有了。」 比起现在的娃娃头,头发更短一些,但这毫无疑问就是西山。在最上层最靠边的位置。她身材明明就不高,为什么会排到那种位置去呢。 我打算把这张相片那给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的新庄还有其他人去看。 虽然直接让他们去和本人见面也是一种方法,但是去和已经完全忘记了的人见面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于新庄他们来说大概会有种受罚的感觉,西山估计也不会高兴。 尽管就看到了照片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觉得这样做至少能够让周围更注意到她的存在。 既然和她发生了关系,就无法置之不理。 如果这能够成为她回到教室的契机就更好了。 「喂,来栖。早点走吧。」 「啊啊,稍微等我一下。」 第五节课是音乐。我并不怎么喜欢音乐,但是作为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而言,比起数学或者是历史还是要好多了。 跟随着已经离开教室的同学们的脚步,我和新庄也穿过走廊,朝着特别教学楼前进。 「说起来最近那个怪谈如何了?」 新庄提到的是这几天来在我们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怪谈的事情。不过这个话题已经冷却了下去,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提到了。 「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吧。话说当初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么?」 「好像最近都没有什么新的目击情报的样子。」 「对了,新庄你看到过吗?」 「没啊。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子呢——好想见一次啊!」 新庄轻飘飘的说道, 「我可要告诉那个学妹了哦。」 「喂喂,你跟我来这套哦。」 进行着这种不痛不痒的对话,原本应该是这样。 「怎么了?」 新庄用惊讶的表情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我。 到底怎么了?我现在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喂,怎么了啊?这里可是美术室啊。音乐室在隔壁。」 「美术室……?」 我看了看美术室的墙壁。在那里挂着好几幅学生们的作品。其中的一副作品上写着西山佐奈这样一个名字。 「嗯?对这幅画感兴趣吗?我看看哦,是个叫西山的人画的吗。不知道是哪个年级的呢?」 「!」 我大吃一惊,转头望向新庄。 「怎、怎么了?」 「这可是西山啊?」 「哈?」 「你不会把西山忘记了吧?」 「哎?这么有名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一年级的时侯不是和她同班的吗?」 「是吗?有这么一回事吗!?」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那也就算了。因为她的影子的确很稀薄。 但是这太奇怪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昨天我们不才讨论过关于她的事情吗? 不,不仅如此。值得吃惊的地方不只是这里而已。 还有更让我吃惊的地方。 那是—— 直到刚才为止,就连我都把有关她的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 我将手探入了制服的内插袋中。 在那里有一张合影。 没错。我在昨天,为了让新庄见见西山的样子而特地准备了照片。明明就是这样,可我却把照片的事情——不,是西山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就算是在闲聊有关于怪谈话题的时侯都没能回忆起西山的事情。 看到了画,看到了名字,这才终于想起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忘记西山。 我……不对,是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去吧。」 我撇开一脸诧异的新庄,进入了美术室。 「——果然在。」 进入了教室之后,西山注视着我,笑了。那是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她大概是觉得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忽视她。 「这个,对不起。有些事情要忙,就不小心……。」 「为了什么向我道歉呢?你也没和我做什么约定吧?」 的确如此。但在我的内心还是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你能这样在意我的事情,我真的很感谢。」 突然,第五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 「课程已经开始了哦。」 「可是……」 总觉得不能就这样丢下西山。 就在此时,美术室的房门打开了,美术部的顾问香月老师走了进来。 「在干什么呢?已经开始上课了哦?」 「啊,是的。」 「快点去吧。」 我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被香月老师赶出了教室。只剩下西山一人留在教室里。 我回头看了看香月老师。她似乎没打算把西山也赶出教室。 「那个,老师。」 「怎么了?」 「西山呢?」 「她不要紧的,你快点去上课吧。」 松了一口气。香月老师没有忽视西山,也没有无视她。说不定,她其实是知道西山在教室里没有容身之处的。 我把西山交给了香月老师,离开了美术室。 「……那个。」 突然,西山追着我走了出来。 「西山也打算回教室吗?」 西山摇了摇头。我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抱歉。」 「没关系。你能不能放学之后再来一次呢?我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 「好的,我知道了。」 罪恶感加上她除了我之外大概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猜测,让我接受了她的请求。 「快点回教室吧。想要让我生气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背后的香月老师训斥起来。 我挥了挥手,和西山说了生「回头见」之后,便走向音乐室。 突然,西山在我的身后用手帕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 「说好了哦。」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忘记这个约定。 「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低着头,走进了教室。 课程正好进行到合唱的时间,老师在弹着钢琴,学生们则列队歌唱。 「哦,来栖君?刚才不在吗?没注意到呢。赶快进入队 伍去。」 「是。」 我点了点头,来到了新庄的身边。 「早知道这样的话悄悄溜进来不就好了。」 因为是全体起立的合唱练习,所以谁在谁不在根本不怎么看的清楚。找准时机直接混进队伍里面就好了。 「来栖,你到哪里去了?」 「是美术室啦。」 「你把隔壁当成音乐室了?太逊了吧。」 被新庄嘲笑了。但我并不是搞错了教室,是自己出于主观意识才进入美术室的。当然在新庄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第五节课结束之后回到教室的途中,我对美术室还是很在意,不过并没有走进去。这次我还牢牢的记着,放学之后的约定也牢牢的记着。 第六节课是英语课。这个英语老师因为每次上课都会挨个点名来回答问题所以非常有名。而且顺序是他随意决定的,所以在轮到自己回答问题之前都不能放松。 不过,好歹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再坚持一下吧。 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或是回答问题,或是朗读课文,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尽管处在不知何时就会被点到名的状况下,心里想着的依然是美术室。 西山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连续几天被别人当成缺席,即使来了学校也不去上课,一个人待在美术室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学校的呢。 是不是在等着某个人跟她交谈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有责任劝说她回到班级里去。 下次,去跟隔壁班的笹仓或者班主任说说吧。 就在我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侯,下课铃声响起了。 「哎?」 我今天居然一整节课都没被点到名。没想到我也有这种幸运日啊。 到了扫除的时间,一边撑着扫帚,一边和新庄聊天消磨时间。 「我今天很走运呢。」 「啊?」 「第六节的时侯。我没被老师点名到哦。」 「是这样吗?你太诈了,我可是被点到了两次哦!」 「这多亏了我平日就表现优异啊。」 就在我们两个嬉笑怒骂的时侯,班主任走进了教室。于是我们急忙假装出一副认真打扫的样子。这多亏了我们俩平日里就培养起的绝妙默契。 可貌似还是穿帮了的样子,班主任径直朝我们走来。 不过,班主任却没有提到关于扫除的事情。 「喂,来栖。你第六节课的时侯跑到哪里去了?」 「啊?」 听不懂班主任话中的含义。 「教英语的小林老师跟我说你第六节课的时侯不在。跑到哪里去逍遥了啊?」 我和新庄相互望了望。 这下明白小林老师没有点我名字的理由了。因为他以为我跷课了。 「我明明有认真的听课啊,是吧?」 「哎?啊,对对。」 「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的笔记吧?」 虽然没有认真记笔记的习惯,不过今天的课上多少还是记了一点。 「是这样吗?看样子是小林老师搞错了。不好意思了。」 班主任并没有多加怀疑,走向讲台开始了hr的准备。 然后,新庄靠到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到。 「我说,你第六节课的时侯真的在吗?」 ◆ 大家是否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呢。 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会有多少人为自己而哭泣呢—— 我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于影子稀薄,几乎没什么朋友的我来说,就算是死了,大概也不会有几个人为我而哭泣的吧。 不,就算是屈指可数的几人,大概也是我的妄想。 实际上,根本就不会有人为我而哭泣吧。 不,或许就连我的死亡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以前,我觉得就算这样都无所谓。我曾经是那么想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要得到某个人的注意。 想要某个人能够为我哭泣。 想要某个人和我一起消失。 没错。 一心向往着孤独的我,现在却害怕继续独自一人。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边开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大家似乎都开始渐渐忘记我的存在。 简直就好像西山一样,影子变得稀薄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侯开始往这个方向发展的? 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从和西山产生关联的时侯开始这种变化的吗? 我抑制住急躁的心情,为了寻求答案而来到了美术室门前。 西山正独自一人,站在自己的画作面前,眺望着画中的风景。 就在她的身影进入我视线的瞬间,笼罩在我心头的疑问和动摇忽然消散。 我走到西山的面前,连话都说不出来。 难以置信的光景使我情不自禁的擦了擦眼睛。 可是眼前的光景并没有改变。 西山站在画的面前。 我和画的面前。 没错。就在我和画的中间,就如同我能够确信那幅画是一幅风景画一般,她站在那里。 她非常精巧的。 几乎透明的,站在我和画的中间。 「来栖君。」 西山转过头,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居然能够听到那飘渺的声音,这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了我的疑问之后,西山的脸上出现了某种确信的表情。 「果然我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了吗?」 突然,西山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大概在她的眼中,能够透过自己的双手看到地板。 我也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的身体还没有开始变成透明。不过这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突然,我和从楼梯那里走上来的一年级女生二人组四目相交。两人用颇为吃惊的表情注视着这边。那两人也因为西山透明的样子而大吃一惊吗。 没过多久,二人恢复了平静,假装成没看见我的样子快步离开了。 「那个人,在跟画对话哎。」 「嘘。这样会被他听到啦。人家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啦。」 一开始,我没能明白话中的含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跟画对话?自言自语? 然后,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我猛地转头望向西山。 「就是这么回事了。大家已经看不到我的样子了。只有来栖君是个例外。」 「发生了什么?」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这不仅仅是看不见的问题,这难道不奇怪吗?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吗?」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看得见看不见的问题了。班上的同学忘记了前同班同学西山的事情,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个事实,不难发现可疑的地方。 倒不如说至今为止都没能发现可疑之处这才更奇怪。就好像西山的状况能够让疑问感都变得稀薄一样。 「应该是从前几天开始一点点产生变化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单纯的被别人遗忘了。这种事常常会发生的吧?点名的时侯被漏掉了,或者是上课回答问题的时侯被跳过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讲义少了一张,诸如此类的。」 的确,这些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不过,让我开始觉得奇怪的,是从早上没 被点到名然后看到出席簿上面写着我那一天缺席的时侯开始,我跟老师说了之后,老师说『啊啊,原来你来了啊,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这样。可是第二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一直持续下去。」 这很明显,有问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对方有意识的作弄或者讨厌自己。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做了什么会让老师觉得不高兴的事情,而且老师除了忘记点名之后也没什么额外的举动,跟我谈话的时侯也是笑容满面的。 ——可是某一天,在和我面对面的时侯,老师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你是谁』。明明就在前一天还非常普通的交谈着,居然就这样把我的事情给忘记了。说出了名字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我。然后第二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这些都不是……故意的吗?」 西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 「找不到老师撒谎或者故意欺负我的理由。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该有多好,可是老师和同班同学们都很平常的忘记了我。真的用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我。」 所以她才没有办法忍受继续待在教室里。 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原来是这个意思。 明明应该认识自己的人们,却用看待素不相识的人的眼光来看着自己,这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身体的颤抖正诉说着这一切。 「你能听听我的约定吗?」 似乎是为了中止身体的颤抖,西山唐突的抛出这么一句话。 约定?这是在说什么?我有和西山做出过什么约定吗?想不起来。难道就连我也开始忘记关于西山的事情了吗? 所以我没能开口回答,只好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点了点头。 「请代替我向家里打个电话。提出了这种奇怪的请求我也很抱歉。但是,我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原来我搞错了。我还以为她是每天都来上学。结果并非如此,但是每天都待在学校里。 在我询问理由之前,她已经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打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我打消了询问的念头,接受了她的请求。 于是我用自己的手机给西山家里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若干次之后,一个貌似是西山母亲的人物来接了电话。 「请问是西山宅吗?我是和西山佐奈同一所学生的来栖。」 「啊,你好。我是佐奈的母亲。」 西山的母亲很礼貌的做了应答。 非常普通的,非常日常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西山同学,她在吗?」 我已经大致猜到了西山想要我问些什么,于是毫不犹豫的说到。 「佐奈啊?请你稍微等一下。」 于是,西山的母亲将电话切到了保留状态,似乎是去叫西山了。 保留音从手机当中流了出来,传到了西山的耳中,她的表情因为悲痛而扭曲。 「对不起,她还没有从学校回来。要不要等她回来之后再给你打个电话呢?」 「不用了,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西山昨天回家了吗?」 「哎?」 西山的母亲顿了顿。 「……我记得她应该是回来了。」 「前天呢?」 「哎……」 「再往前呢……?」 「……」 啪,通话被切断了。是西山合上了我的手机。 「已经够了。」 西山笑了,那是梦醒时分的虚幻笑容。 因为害怕听到母亲的答案,所以她才打断了我。可是她的愿望已经落空了,结果是她预料中最坏的那种情况。 「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影子很稀薄。在班级上,在家里,谁都不在意我的事情。」 她之所以会一直待在没有人的美术室里,那是因为在教室和家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那些不是她理所当然存在的地方。 那些是她理所当然不应存在的地方。 「我就要这样子消失了呢。」 逐渐被忘却的存在,逐渐消失的肉体,这一切她都默默接受了。 「不过,肯定不会有人在意的……」 然后放弃了。 「我说,你记不记得有什么有可能成为契机的事情?」 「契机……」 「比如说有没有使用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捡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哎?」 「一种名为『antique』的东西。」 听到我口中的这个词之后,西山的脸色变了。 她显然知道。『antique』这样一个名字,只有和其发生了关联的人才可能知道。 然后她给我看了。 在某个小店购买的小瓶。 蛋形的瓶体两侧上有一对小巧的抓耳,突起的抓耳连接着一个可以取下的瓶盖。在瓶子当中,盛放着粉末状的涂料。 她说自己用这涂料画了画。 在美术部的活动中,送去参赛。 我将小瓶拿在了手中,一眼看去那是毫不起眼的瓶子。 而瓶身的颜色—— 是黑色。 有时候,有些日常发生的事情因为太过理所当然所以会被遗忘。因为没有特别去留心,所以遗忘了,因为事情本身并不重要,所以遗忘了。 比如说昨天晚上吃了些什么,昨天有谁没来学校,以前的同班同学后来分到了哪个班级。 可是父母对于孩子三天没回家却毫不在意这怎么也不正常。 何况不只是父母。 同班同学,前同班同学,班主任,然后是我,也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绝不是影子稀薄就能解释的问题。 这根本就是异常。 大家都很异常。 但即便是异常,也有程度之分。 这种状况实在是太异常了。 最终,这种异常被认可了。 称做异常却接近平常,称做平常却接近异常的状况结束了。 这就是异常。 西山持有的是黑色的小瓶。 不是透明的小瓶。而是黑色的小瓶。 黑色的小瓶——存放在其中的名为『光』的涂料能够增强物体的存在感。她将『光』用在了自己的画作上。 结果,获得了虽然技术欠佳但是给人深刻印象的评价,在比赛当中获得了鼓励奖。 毫无疑问,这就是『光』的力量。 那么,是不是『光』拥有能够增强物体的存在感的力量,同时也拥有会减少所有者存在感的负作用呢。 没有这种事,我还特地同都和子小姐通电话进行了确认。 那为什么西山的存在感会渐渐消失呢。 原本就是这样吗?不,不对。这种状况不可能是自然发生的。 一定是『antique』所造成的结果。 她的肉体,正在慢慢消亡。 这不是她所拥有的『光』的效果,而是另外的某人所拥有的『影』—— 她是受到了『影』的作用,才会慢慢的失去存在感。而且不仅仅是她,大概我也是另一名牺牲者。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她一样,被人们所遗忘的。 同时和西山以及我发生过联系,特别是在这几天里面,与我们两人发生过联系的,在我们身边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动机。 但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我 第二章 赌徒 我不玩赌马。 不玩赌车,不玩赌船,也不玩小钢珠。 从来没有尝试过与金钱相关的赌博。 因为我还是个高中生。 可是。 如果是与金钱无关的赌博,那么我来者不拒。 就算是走错一步就会命丧黄泉,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博也一样。 我从未在赌局中输过。 经历过无数次对于高中生来说难以想象的修罗场。 但如果到了需要堵上更重要的东西的时侯。 我还能够一路赢下去吗。 ◆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要知道答案。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在一开始得到结论。 比如说学习,找到了解法之后解决问题。 比如说吃饭,在得知了会有哪些菜肴之后我才会坐到桌边。 比如说旅行,在调查了目的地的风景名胜和土特产之后才会出发。 比如说游戏,参照着攻略来玩。 比如说朋友,只有在知道了对方对我有好感之后才会和他成为友人。 知道答案这件事情让许多东西变得简单。 所以我讨厌欠考虑,肤浅,无计划,准备不足的东西。 我能够获得这样一种力量,大概也是必然。 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来到了某家小店,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家小店的所在,但那是一家不可思议的小店的模糊印象还是残留在记忆当中。 不过,那家小店里面出售的全都是——能够让人获得某种力量的道具——没记错的话那个人称之为『antique』,所以,或许不该说是不可思议,而是让人毛骨悚然。 总而言之,我就是在那样一家令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小店里,获得了名为『antique』的神奇道具,然后得到了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只不过该如何使用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还心存犹豫。 如果有别人了解我所获得的这种力量,可能会笑话我杞人忧天。 可我还是一直为了使用方式而烦恼。 所以最终我决定在赌局上使用这份力量。 ……对了,有一点我差点忘记说了。 这个世界上令我最讨厌的东西。 是人类。 因为人类身上根本找不到答案,就算找到了,也常常会在下一个瞬间发生改变。 ◆ 「我出门一次,很快就回来。」 说完,都和子小姐就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又来了。」 「是啊。」 我和咲目送着都和子小姐离开之后,确认似的说道。 最近的都和子小姐常常会像这样兴冲冲的出门,撇下店面不管。 摄津都和子是这家付丧堂骨董店所有者,为了进货而出门好几天是常有的事。可是最近的这些出门,很明显不是去进货的,每次都是在快要入夜的时侯出门,然后等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当然回来的时侯也没带任何战利品。 「出发了。」 「嗯。」 我和咲早早的关上小店的店门,跟在都和子小姐的身后。 很快就发现了都和子小姐的身影。于是我们跟随在都和子小姐的身后。 昨天,我们询问了都和子小姐这几天连日出门到底是去干什么,结果对方闪烁其词没给出明确的答复。不仅如此,脸上还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实在是蹩脚到不行的掩饰。 于是,对此感到可疑的我决定调查都和子小姐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不过,这样做好吗?」 咲虽然和我一起离开了小店,但她对这次的尾随行动还持有保留的态度。 的确偷偷地跟在某人身后调查他的行踪算不上是值得称赞的举动。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都和子小姐,从她故意的想要对我们隐瞒某件事情这点上来看,就能明白背后必有隐情。 「说不定都和子小姐被卷入什么事件当中去了啊。」 「话是这么说……」 「如果说身为所有者的都和子小姐出了什么事情,那骨董店也会受牵连的。搞不好可是会关门的哦。」 「!」 这样一句话果然对溺爱付丧堂骨董店的咲起到了效果。 「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呢。」 「就是嘛。」 「既然这是为了付丧堂骨董店,那就没办法了。」 尽管咲的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但在她心中萌芽的那股坚定信念还是传达到了我这里。 都和子小姐离开了大道,走进了某条人迹罕至的小巷。然后又往前走了一阵子之后,在一栋建筑物的面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铁质的大门。建筑物本身散发着一股寂寞的氛围。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没过多久,铁门从内侧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探出了头。因为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缘故,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在短短的三言两语之后,男人就招呼都和子小姐进入了室内。 都和子小姐满面笑容的走了进去。 「刚才那是……」 「秘密约会?」 情不自禁开口说了之后,咲用更加令我以外的语言回答。 这家伙……这家伙……不是很上道嘛! 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想过都和子小姐会被卷入到什么事件当中去的可能性,可是现在这种展开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原本我以为她最多也就是跑到不知在何处的姐妹店去串门罢了。 「要上了。」 「等等。」 就在我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咲拉住了我。 「接下去就是个人隐私了。不可以继续追踪了。」 「在营业时间因为个人事务而擅离职守,这显然说不过去吧。我们是有调查权的。」 「这样说也对。」 喂喂,你别一脸认真的接受这种借口啊。 不过,对于以非常认真的态度对待工作的咲来说,店主都和子小姐居然将私人事务置于工作之上,这可是有很大问题的。但就算是有这样的理由,咲应该也是对都和子小姐的隐私很感兴趣的。 我绕着建筑物转了一圈,想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很快就发现前头是一个有些落寞的游戏厅,走进店面之后,随处可见陈旧的街机,还有就是年轻的打工仔和为数不多的顾客。 看不到都和子还有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离开游戏厅之后,再一次回到建筑物的背面。 「怎么办?」 「虽说是发现了目的地,但是这样绕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试着转了转都和子小姐刚刚通过的后门的把手,结果已经上锁了。 门上没有猫眼。照刚才都和子小姐进去的时侯是有人从内侧打开这点来看—— 「果然。」 在门上方的隐蔽处,有一台小型的监视摄像机。 我尝试着敲了敲门。可是没有人出来应门。 「对不起。我想要兑换代币。」 故意提高了嗓子喊道,不停地敲着门,过了一会儿之后,门终于打开了。 「干吗?」 刚才招呼都和子小姐的那个西装男又出来了。 「我想要把正面那家游戏厅的代币兑换成现金。」 「你找错地方了。」 「哎?是这样吗?可是我听说是在这里啊?那么,应该到哪里去换呢 ?」 「不知道。你去问问店里的打工仔。」 「可我就是问了那边的人,结果他让我到这里来的啊。」 「我刚才不都说了,你找错地方了。」 「不对吧。刚才,不是有个来兑换的女人进去了吗?」 话音刚落,西装男的表情瞬间发生了改变,紧接着就粗暴的扯住我的胸口,把我拽到了室内。 「喂!」 被一把推倒在地之后,咲也被拉了进来,然后大门被用力地关上。 「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一股紧张的空气在室内飘荡。看样子我是闹得过分了,直觉告诉我我来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方。这哪里是什么秘密约会的现场。说是走私的现场还差不多。 「来这里是干吗的?」 「都说了是兑换的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看样子是蒙混不过去了,我咬紧了牙关。如果老老实实的把都和子小姐的事情说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呢。还是说会把都和子小姐也拖下水呢。 「快说。」 「我们是……」 「你们在干吗?」 就在此时,将头发一分为二披在面部两侧的都和子小姐一脸吃惊的从内部走了出来。不过她身上的穿着和离开骨董店时的那身穿着完全不同,红色的无袖晚礼服加上精心的面妆,另原本就散发着冷美人气息的她,更增添了一份平日所缺乏的成熟女性魅力。 「是你认识的人吗?」 在看到都和子小姐点头示意了之后,西装男的态度软化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接着,另一个和都和子小姐年龄相仿的漂亮女性也走了出来。虽然说出口的话是流利的日语,不过从那长及腰间的波浪形金发还有如同宝石一般的绿色瞳孔来看,似乎是个混血儿。同都和子一样,在晚礼服的衬托之下,身体的曲线分外鲜明,再加上肩膀、背部和胸部大块大块露出的肌肤,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 「哎呀,真是可爱的客人呢。」 那位女性看到我之后,嘴角浮现出充满魅力的笑容。 「……」 为什么我被咲狠狠地踩了一脚。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是跟着我来到这里的?」 和建筑物的外观不同,内部似乎是个非常豪华的俱乐部。我们被带到了某个类似会客室的房间说明了情况之后,都和子小姐非常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刻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咲也会这样。」 「对不起。」 咲似乎真的非常过意不去的样子,人都缩成了一团。 「这种程度就原谅他们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因为担心你才这么做的吧?」 「这个嘛。」 「就是啊。我可不是吹牛,最近都和子小姐行为举止都很奇怪,我们都觉得很担心呢,真的。」 「你这根本就是在唬烂。」 被看穿了吗。不过,担心的确是事实。 「就不能把事情的缘由跟我们说一下吗?」 都和子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进了沙发中。 「艾丽卡有点小问题需要我帮忙啦。」 艾丽卡,这应该是另外一位美人的名字。 「这里是赌场。艾丽卡是老板。在酒吧里和她相遇之后,发觉我们很谈得来,结果就被邀请来这里玩玩,不过发生了点小问题,需要我帮忙啦。」 突然,艾丽卡小姐瞄准了时机,打开了房间深处类似窗帘的东西。 在窗帘的背后是一扇窗户,能够看到底下的情况。 地下有一个巨大的大厅,就如同以前在电视里面看到过的那种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一样,到处都是轮盘赌,梭哈之类的桌子以及老虎机。当然比起拉斯维加斯的那些赌场来说规模是小了不少,不过即便隔着隔音设备,依然能感受到下面那种热烈的气氛。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在这个小镇的地下居然还有这种赌场。等等? 「赌场在日本不少非法的吗……」 话音未落,艾丽卡小姐就把她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嘴唇上。 「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哦。」 「是,是。」 在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下,我立刻把不该有的念头赶出了大脑。嗯,现在只要关注都和子小姐的问题就行了。 「不过,需要都和子小姐来帮忙的话……」 咲谨慎的选择着遣词用句,可都和子小姐似乎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满不在乎的笑道, 「没错,是和『antique』有关。」 这只是可能性的其中之一,艾丽卡小姐做了补充。 看样子艾丽卡小姐也知道『antique』的存在。 「那么,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呢?」 都和子小姐望向艾丽卡,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继续。艾丽卡则用笑容来做回应。 「客人里面有个出老千大捞一票的家伙。只不过无论如何都看不破他出千的手法。」 「我们是不可能抓到他出千的把柄的。可是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输的。」 「绝对不会输?」 「没错。当然在某一局里面是会输的。但是从总的账面上来看,一定是赢的。真正的必胜。可是,在赌局当中,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觉得这背后是『antique』在起作用。」 必胜的赌徒。无法发现的出千手法。这些的确可以算作是可疑的要素。 「但说到底也只是可能性而已,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如果发现那家伙真的是在用『antique』来出千,而且找到了证据的话,那个『antique』就算是我的东西了。」 都和子小姐很讨厌将『antique』交给别人。除了自己是『antique』的收藏家这一个人的理由之外,她已经看到过太多因为『antique』而毁灭的人。更不用说这次的受害者还是自己的相识。 「就是这么回事,你们快点给我回去。」 「哎?」 「不管怎么看,这次也没你出场的余地吧?」 的确,我的『vision』是个能看到和死亡相关的未来的『antique』,但是这次的事件不像是会出人命的样子,所以这个能力也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既然已经说明了情况,你们也该回去了吧?老老实实的看店去。」 「是。」 咲听话的站起身来。可是,我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打算。 「就没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了吗?」 「说了没有了。」 「反正骨董店那边马上就到关门的时间了,就让我在这里帮帮忙吧。」 「说了你帮不上忙的了。」 「不过,总有点什么地方……」 面对着我的苦苦哀求,都和子小姐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 「你其实就是想在赌场里玩几手吧?」 ……您说得没错。 以普通高中生的感性而言,对那些充满成人气息的东西怀有憧憬是十分正常的。 如果是这里只是普通的电玩店,那么老老实实回去也未尝不可,可以一旦知道了这里其实是赌场之后,想要小试牛刀的念头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客人之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有了一定年纪的,但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不少,混在这里人之中,我也不过就是看上去年轻一些罢了。真要说起来还是没穿惯的西装更有违和感。 这种场合下还 穿着打工时的那身休闲装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所以艾丽卡小姐借了我一身衣服。穿着这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再加上黑色的领带,还真有点害羞。 然后。 「这些是两位的军饷。」 突然,艾丽卡小姐给了我们一百枚筹码,我和咲一人一半。按照一枚筹码是一千円来换算的画,就等于是十万円。 最开始我的打算是自己掏出两千円,不过那样的话根本玩不起来,所以艾丽卡小姐非常好心的赞助了一下。 「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啦。就算是封口费了。如果说明天关于这里的事情传到了大街上,到时候我可要你十倍返还了哦。」 「……」 我要撤回刚才说过的话。这绝对不是好心。 她是笑里藏刀,要我发誓不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如果要玩的话就玩玩老虎机和轮盘赌吧。如果参与到牌局当中去的话,因为赌注的变化,最后的损失可能超过手头的筹码,要小心哦。」 的确如此,我点头答应。 「我和都和子接下来要准备作战计划了,你就随便玩玩吧。另一个孩子似乎也准备好了呢。」 说着,仿佛是比赛中的换人一样,咲代替了艾丽卡小姐出现在我的面前。和我一样,咲也有换装的必要。 无袖的礼服,就好像是为了让我再一次确认她苗条的身材一样,紧紧勾勒出身体的曲线。颜色自然是黑色,不过上面还有银色的刺绣,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似乎是为了配合赌场里的氛围,原本的一头头发现在盘在了头上,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淡妆,散发出平时所没有的成熟魅力。 咲也并非是打扮非常随意的人,但是由于一直穿着黑色又有点过时感觉的衣服,没想到她会如此适合这种华丽的装束。 ……一不小心就有点入迷了啊。 「怎么了?刻也?」 「没什么,只是觉得果然还是黑色的啊,这样。」 没敢把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口,我随意搪塞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 咲的表情仿佛在说着,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然后她继续道。 「刻也才是,居然穿西装了,虽说有点意外,不过很合身啊。」 「这个嘛,多谢了。」 没想到被对方夺走了先机,这下我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机会溜走了。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想着要夸奖她一番。 「然后呢,玩些什么呢?」 「先从老虎机开始吧。」 我接受了艾丽卡小姐的建议。 「……结束了。」 只不过是十来分钟的时间,我的筹码就被老虎机吃光了。 就算所谓的初学者运气只不过是个谎言,但是转了这么多次手柄,一次也没中过大奖是怎样。 「哎,早该知道是这样了。」 如果我真有在老虎机上中大奖的运气,也就不会过着现在这种每天为了晚饭操心的日子了。 就是这么回事。嗯,这样才是普通。 ……不过,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让我看到一点点希望也没什么不好啊。 就算不是大奖,只要手边还剩下那么一点筹码的话,或者说中个能够让我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的小彩头,这样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在一开始的时侯把筹码换成现金的话就好了。 我不禁憎恨起如此随意就把五十枚筹码挥霍掉的自己。 「哎,不知道咲现在在那里。」 一开始不知道老虎机怎么玩的咲在我身边看了几分钟之后,说是觉得有点冷,去拿外套了。 她大概想不到我会这么快就输光了吧。当然我自己也没想到,所以那个时候还特地跟她说我会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不用太着急。 虽说有走岔路的可能性,但是手头已经没了筹码,也没法继续坐在老虎机前了,我离开了座位,打算去接咲。 除了老虎机之外,还有许多赌桌上正在进行着轮盘赌或是牌局。 其中有一张桌子,挤满了人。 心生好奇的我走了过去,从人堆当中推开一条缝,探头张望,那里正在进行的是牌局。刚刚我看到的是21点,不过这里似乎是另外的种类。 似乎是顾客之间的游戏,一脸紧张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性,坐在他对面的则是某个面无表情的少女。 这不就是咲呢吗。 「咲?」 「刻也。」 咲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 在得知了我和她认识之后,原本拥挤的人群分成了两半。我走过空出来的空间来到了咲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呢。」 我多少有点责备不听劝告参与到牌局中来的咲的意思。 「去拿衣服的途中被人搭讪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这样的局面。」 看样子是咲是迷迷糊糊的参加到牌局中的。对方一定是看咲年轻,想要从她手里好好地赚上一笔。 糟糕。艾丽卡小姐刚才还特意提醒过,牌局和老虎机轮盘赌不同,最坏情况下不是输光了手头的筹码就能了事的。 「咲,输赢怎么样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发现咲面前的桌子上,筹码堆积如山。大略估计一下,这数量基本是一开始时拿到手的数量——五十枚——的三倍。 没过多久,对手就垂头丧气的说道。 「完全看不穿她的表情。为什么拿了那么臭的牌都能一脸平静啊。」 对方无力的说着战败者的台词,观众们则将掌声送给获得了胜利的咲。 「赢了吗?」 「应该是吧。」 「怎么赢得?」 「就是很平常的纸牌游戏啊。硬要说的话,多亏了平常接待顾客的练习的功劳吧。」 咲又说了没头没脑的话。 「总能够预判出客人正在思考的内容,然后提供最合适的服务。这才是我所追求的真正的接待。刚才应该是在不经意之间使用了那种力量吧。所以才能在这种以心理战为主的纸牌游戏当中获胜。」 「哎,这样啊,那你玩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纸牌游戏啊。」 咲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说道。 「梭哈。」 扑克脸。 先不管本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的确是咲的得意技,所以她接待客人的技术才会归到不擅长的那一类里面去。当然本人对这一点毫无自觉。 我明白咲能够获胜的理由了。 那个自以为能够在梭哈上面战胜咲的对手,还真是让人同情。 就连天天见面的我都看不穿咲的表情,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看得穿。在咲平静的交换着手牌的过程中,以为胜券在握加入了必败的赌局,或者是以为对方充满自信放弃了跟牌。 换言之,也就是自爆。 真让人羡慕。这是不是所谓的初学者运气好呢。我不禁嫉妒起受到幸运女神眷顾的咲起来。眼睛则停留在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上。 「那走吧,刻也。」 咲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结束了一局赌局之后立刻离开了牌桌。 「这些给你。」 咲把筹码分了一半给我。 「这样好吗?」 「我还想试试老虎机,你教教我怎么玩吧。」 「学费的话这点就足够了。」 我收下了五十枚筹码,把剩下的还给了咲。虽然原本是想把全部的筹码都还给她的,但又觉得那样太做作了一 点,还是接受咲的一番心意比较好。 就在我们准备走向老虎机那边的时侯。 突然有个人来到了我们面前。 「能不能和我来玩一局呢?」 是一个戴着戒指、耳环和项链,将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穿着华丽的男人。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和我不同,穿着纯黑色的西装。 「不,我已经不想继续了。」 「你这是打算赢了就跑吗?」 男人用纠缠不清的语调拦住了打算离去的咲。 「大家也是一样吧,这点程度怎么会感到满足呢?」 男人向附近的观众说道。人群中冒出了,就是嘛,应该再来一局啊,开始煽动起准备离开的咲。 咲看着我。虽然没有面露难色,但是明显是希望我来作出决定。 其一是那个男人的态度让我觉得很不爽。 其二是我对咲的扑克脸很有自信。 其三是刚才出现在眼前的那堆积如山的筹码的诱惑力。 此时在我的脑海当中,大概被这三个念头填满了。 「再跟来他来一局不就是了。」 很快,我就为了自己说出的这句话而感到后悔。 「……输了。」 一百枚筹码的一番赌局。 其结果是咲输了,对手赢了。 台面上的所有筹码全都成了那个男人——自称为雾岛的男人的东西。 哎,这也没有办法。初学者的运气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原本拿到手的那些筹码还在。倒也没亏什么。虽然也有让咲搬回来的念头,但是我手头从咲哪里拿来的五十枚筹码还是两个人一起玩玩老虎机吧。 大概,在最后一张牌的时侯,咲之所以会答应了雾岛提出的一百枚筹码的赌注,是和胜负无关,纯粹想要让赌局结束而已。倒不如说输了的情况下,更能在不引起周围人群反感的情况下离开此处。 「走吧,咲。」 我催促着咲离开牌桌。 可是,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赌金还没付清,就想走?」 雾岛用指节敲着桌面。 「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我的那一份还没哪。」 这是在说什么。咲堵上的那一百枚筹码,应该已经付给对方了啊。为了确认,我将视线投向庄家,结果 「的确还没有付清。」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看了看咲,可咲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就连规矩都不知道吗?」 夸张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雾岛开始说明道。 然后我们才发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双方各自拿出一定数量的筹码作为赌注,随着手牌的交换,赌注会不断增加。如果对自己的手牌有自信则可以加注,对自己的手牌没自信则不继续加注。觉得没有胜算的时候放弃就好。 这规则并没有错误。 但是我和咲对于赌注的认识并不正确。 赢了的话拿走对手的所有赌注,输了的话则失去自己的所有赌注,这种情况只限定于自己认输的状况。 如果是亮出手牌之后决出了胜负,那么赢的一方能够从输的一方那里获得自己和对方赌注的总和,同样输的一方会失去双方赌注的总和。 雾岛的赌注是一百枚筹码。咲也同样是一百枚筹码。所以咲总计要支付给雾岛两百枚筹码才行。 的确,仔细思考一下,如果只是从对方那里赢走赌注的话,那也没必要提高自己的赌注了。既然没有规定跟注的规定,应该早就察觉到这一点才是的。 「明白了吗?那么现在就请你付清剩下的那一百枚筹码吧。」 还有一百枚——可我手头并没有十万之数的现款。只有咲刚才给我的那五十枚筹码。但这只是一半,而我又没有足以买下另一半筹码的五万现金。 看了看咲之后,她也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想要用手机打电话给都和子小姐帮忙,可这里没信号。 没办法了。只能去向都和子小姐说明情况然后借钱了。 「我现在手头没这么多钱,我马上去借,你稍微等一等。」 不过,雾岛没同意。 「你想逃吗?」 「我都说了手头没这么多钱,这就去借。不然怎么给你钱。」 「这种借口根本说不通吧?再说谁能保证你会拿着钱回来。」 「这五十枚你先拿着,这样总行了吧?」 「你蠢吗?如果你就这样逃跑了的话,我不就损失了五十枚筹码?」 「本来就是你硬拉着我们加入这赌局的,就不能通融一下?」 「这关我什么事,既然没有足够的筹码,直接认输不就得了?」 「但是……」 「你不是想用自己不知道规则这样的借口来推脱吧?」 被对方先发制人之后,我无话可说。 「在不了解规则的情况下就参与到赌局中来,这是你的责任。更不用说用别人的钱,把别人也卷入进来,简直就是无可救药。这里可不是像你这种需要别人来帮你擦屁股的小鬼头应该来的地方。」 ……虽然觉得很不甘心,非常耻辱,但却无力反击。早知如此,就不该在意周围人群的议论,意气用事。 可是后悔也改变不了结局。 「那么,你想要怎样?」 我用半放弃的心情问道。 「也是呢……」 雾岛把一直注视着我的视线,投向了依然坐在座位上的咲。 「用她来付怎么样呢?」 「你……」 过于跳跃的发展,让我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既然拿不出钱,下场是怎样应该很容易想象的吧?」 「我从来没说过不付钱吧!」 「现在拿不出钱,不是一样的吗?」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吧?」 硬拉着咲加入赌局也好,发觉了我们手头资金不充裕而刻意使用高额赌注也好,全都是为了最后的这一步吗?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结局吗? 面对着我的指责,雾岛肯定般的悄悄扬起了嘴角。 「你这种蠢货可配不上她。」 雾岛朝着咲露出了笑容。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已经对这种傻瓜感到厌倦了吧?」 「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总之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这就去取钱,你给我等着。」 就在我打算中断这种无理的对话,拉着咲的手离开的时侯。 「好啊。」 咲没有回应我伸出的手,反而答应了雾岛的要求。 「喂,咲!」 咲离开了座位,走到了雾岛的身边。 「真是诚实得可爱。我可比那种又没钱又没品的家伙强多了。」 「……」 「看上去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有一个条件。」 咲提出了答应雾岛的交换条件。 「和刻也一决胜负。」 雾岛似乎毫不吃惊,平静的接受了咲的话语。 「如果刻也把我输掉的那一份赢回来的话,也就是赌注到了一百枚的时侯,你也要将我作为赌注押上去。」 「有何不可,这种程度的条件根本不是问题。但是,如果这样还是输了的话,你可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了哦。」 「好啊。」 「喂,咲!」 我再一次呼唤咲的名字,这次她没有无视我,转了过来。 「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 虽然说自己接下了这个赌局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但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所在吧?你应该也明白的啊? 我对随随便便就回应了雾岛提出的要求咲感到愤怒,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可是,咲所考虑的并不是这种问题。 并不是这种悲观的问题。 「反正刻也一定能够把我赢回来的吧?」 咲的表情纹丝不动,毫不迟疑,一点都不畏惧的淡淡说道。 从她的表情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我只能臆测。 或许,大概,可能—— 「你生气的样子不也挺有趣的嘛?」 雾岛苦笑着揶揄道。 我依然注视着咲。 咲也一样注视着我,然后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说道。 「刻也,一定要赢哦。」 ◆ 老实说,我对于这种少女根本就没不感兴趣。 以为我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她完全是误解,不开玩笑。的确脸长的是不错,但这不是我的趣味。 应该说,没有经济能力的孩子,轻易的来到这种场所,参与赌博这件事情,才是我所讨厌的东西当中排名最高的——欠考虑的人类。 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了解什么才是现实,我一开始的打算是这样的。 当然如果要说这样就算是盯上了的话,倒也不好反驳,不过在同行的少年出现的时候,我稍稍改变了想法。 尝试着轻微的挑衅了一下,少年不出所料的上钩了。 从只玩了一局就打算离开这点来看,大概少女也和这个少年一样欠缺考虑,也就是说,他们身上充满了我所最讨厌的,欠考虑,肤浅,无计划,准备不足这些特质。 如果说反省自己的错误,哭着向我求饶的话,我还打算给他点时间让他去准备钱的,可是把自己考虑不周的事情抛在脑后,还要像模像样的发火,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就算这样,如果少女对少年失去了耐心的话,我还打算放过这个少女。可是我都做到这一步了,居然还执迷不悟,真是不可救药。 现在只有尽可能的让这两个人吃足苦头,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后悔才行。 如果他们还觉得自己能够赢过我的话,那只能说是太天真了。 就让身为年长者的我,好好的教导你们这个世界的残酷吧。 等着为自己的天真而后悔吧。 然后动动脑子,学会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 胜负当然是用梭哈来决定。 我在脑海中不断反刍刚刚再一次确认了的规则。 梭哈的规则和平时玩的那种一样。通过数字和花色的组合来决定大小。不过因为加入了鬼牌,所以鬼牌可以作为全能的外牌来使用。 首先拿到五张手牌,在开牌之前双方指定各自的赌注,然后在开牌之后,可以决定是继续游戏还是放弃游戏。如果选择继续游戏,那么就可以提高自己的赌注。 提高了赌注继续游戏的情况被称「raise」,保持赌注不变继续游戏的情况叫做「call」,认输的情况叫做「fold」,赌注和手牌都不发生改变的情况叫做「stay」,每一轮之后,玩家都要告诉庄家自己的选择。 在继续游戏的情况下,可以向庄家提出交换手牌的要求,每一局当中只有两次交换的机会。 不过在第二次的手牌交换之后,就要选择是否「fold」了。 如果是开牌之后输了需要支付台面上自己的赌注加上对方赌注的总和,如果是认输那么只需要支付自己的那部分赌注就可以了。 在真正的赌场里面,规则还会更复杂一些,而且用语似乎也不一样,这里似乎是为了让玩家更好理解,做了一些简化。 「规则明白了吗?」 「不劳您费心。」 尽可能冷淡的回应雾岛的揶揄,我将注意力集中在牌局上。 在拿到五张手牌,开牌之前,需要提出最初的赌注。 「bet」 我谨慎的拿出了5枚,雾岛则是轻描淡写的拿出了10枚。在经过了同咲之间的对局之后,赢走了整整百枚赌注,不过他却没有一下子拿出大注额,是观察形式还是想要玩弄我呢。 然后就是开牌的时刻。我的手牌是红桃4和黑桃4凑成的一堆。另外三张是草花a,红桃5,方块9的散牌。 「raise」 雾岛又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3张手牌。 「call」 我保持赌注不变,留下了4的一对还有那张草花a,交换了另外两张牌。 两张牌到手之后,我在心中做出了胜利的姿势,入手的牌是黑桃a和黑桃2,这下就是两对了。 「call」 雾岛这次没有追加筹码,不过和刚才一样交换了三张手牌。 「call」 我扔掉了黑桃2,又交换了一张牌。入手的牌是方块a,这下就是三张a加上两张4,也就是满堂红(fullhouse)。 「showhand。」 随着庄家的宣言,我和雾岛都摊开了手牌。 我是满堂红,而雾岛则是k的一对。 「来栖先生获胜。」 台面上我的那五枚筹码回到了手中,同时从雾岛那里还得到了我的赌注五枚加上他的赌注十五枚,也就是总计二十枚的筹码。 「真是幸运的开场呢。」 雾岛一脸轻松的夸奖道。 你也就现在还能笑笑了。 第二局。 依然是我五枚,雾岛十枚的开场。 一上来拿到的手牌当中就有了三张5,这样一来最起码也是三条如果接下来能随便来个对子的话就是满堂红,如果再来一张5就变成了四条。 运气在我这边,既然如此,干脆就提高赌注引诱他一决胜负。 「fold」 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雾岛放弃了。 「看样子你的手牌不错呢。」 可恶,都写在脸上了吗。 虽然这一局是我赢了,但由于雾岛认输的缘故,他只需要付给我自己的那十枚就可以了。于是我的筹码变成了八十枚。 第三局。 一如往常,发完牌之后,我的赌注是五枚,而雾岛是十枚。 开牌之后,红桃2,黑桃4,草花a,红桃7,红桃k,数字和花色都差得很远。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来,我尽量的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怎么办?要继续游戏吗,如果继续的话又该换那一张牌呢。 「raise」 雾岛又追加了十枚筹码。看样子对方信心十足。而我这边则没有靠这一手牌来赢的自信。 「fold」 这一次轮到我认输了。 雾岛的嘴角翘了起来,特地让我看了看他的手牌。 这家伙也和我一样,是数字和花色都凑不成对的垃圾手牌。被摆了一道。他是故意提高赌注以逼迫我认输的吗。完全被骗了。 胜利者是雾岛。因为我是主动认输的,所以只需要把自己的五枚赌注交给雾岛就可以了。现在我手头的赌注还有七十五枚。 第四局。 依然是一样,我五枚,雾岛十枚。 手里的手牌是红桃2和草花2,方块3和黑桃3,然后是方块 k。也就是两对,手气不错。 「raise」 我追加了五枚的赌注,交换了一张。 「call」 雾岛则保持赌注不变,交换了三张。 我翻开拿到的手牌,是方块3,满堂红,能赢。 「fold」 可就在我做出反应之前,雾岛就先认输了。 于是我的筹码变成了八十五枚。正在慢慢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总是认输的话没有赌博的感觉呢。」 「这不是才进行了四局吗?」 可是,就如同雾岛所说的那样,如果双方都总是认输的话,筹码增加的速度会变的很慢。干脆趁现在运气站在我这一边,来跟他一决胜负。 第五局。 开局的赌注,我和雾岛都是十枚。 「哦,终于想要认真了?」 「多亏你的帮忙,小赚了一笔。」 发到手里的手牌是红桃和方块的q,然后是鬼牌,因为鬼牌能够代替任何一张牌,所以等于我现在就拿到了三张q,虽然剩下的两张都是散牌,但这手牌已经足够好了。 「raise」 雾岛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两张手牌,看样子对方的手牌也不弱。估计是有对子或者三张。可是手里有着三张q的我胜率比较高。 「raise」 我也追加了十枚筹码,换掉了两张牌。 观众们都认识到双方手里有好牌,开始窃窃私语。 ——来了。 又是一张黑桃的q,这样就成了四条了。 「raise」 雾岛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两张手牌。 「raise」 我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一张手牌。原本手里一共有85枚筹码,放上了台面的是25枚。雾岛的赌注则是20枚,如果这一把赢了,那么我就会有百枚以上的筹码,能够进行以咲赌注的赌局了。 最后来的这一张黑桃k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只要能赢的话也就无所谓了。期望着雾岛千万不要放弃,我直视着他。 从我一直加注到现在,再加上第二次换牌只换了一张这些举动当中,对方应该能够推测出我的手牌至少是三条以上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也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手牌非常有自信。 可是他应该想不到我的手牌是四张q吧。 「showhand」 决定胜负的时刻来到了。 我把手牌扔到了牌桌上,可是或许是扔的时候太过用力,有一张q和k背面朝上,十分狼狈。 「这种程度可是赢不了的啊。」 雾岛看都不看我的手牌,就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如同他说的一般,他的手牌是a四条。 「这……」 观众们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大牌骚动起来。 我不禁咬紧了牙关。没想到拿到四张q居然还赢不了。 「来栖先生?」 庄家看了看我。 「可恶。」 我一边咋舌一边翻开了q和k,展示出已经必败无疑的q四条。 观众似乎也对于我的手牌之大感到吃惊,出现了阵阵掌声。 可输了就是输了。 「雾岛先生获胜。」 庄家现在才说出了早就确定了的事实。 我支付了自己的二十五枚加上雾岛的二十枚,总计四十五枚筹码。 原本的八十五枚筹码一下子就减少到了四十枚。真是一场惨败。 「哎呀呀,这真是可惜。太可惜了。如果刚才你赢了的话就能够让我用她来做赌注了呢。」 雾岛特地把明摆着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这让我觉得很不爽。 「其实就在最后那次换牌之前,我手里都只有一对呢。千钧一发啊。真是太可惜了。」 「那还真是恭喜了。」 「你不觉得这是神在让我获胜吗?」 「少废话,继续。」 为了让得意洋洋的雾岛闭上他的嘴,我催促他回到牌桌上。 咲在看着我。毫不动摇的看着赌局的进行。 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赢回来的。 ◆ 再怎么说,他也想不到自己的四张q会输吧。 不甘心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了哦。 那个少女的扑克脸倒是非常出色。 但无论是怎样出色的扑克脸,都绝对赢不过我。 无论怎样好的运气,也是一样。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对我来说,你的手牌就像是明牌一样一目了然。 再说一次好了。 我要教会你这个世界的残酷。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肮脏,多么的不讲理。 ◆ 「唔。」 已经连输了两局了。 单从胜负局数上来看,是我的胜利。可是我的筹码已经减少至了二十枚。 就好像赢了过程但是输掉了结局一样。 在接下来的一局,我赌上了五枚筹码,雾岛是十枚。 手牌中有9的一对,还算不错。赌注就维持不变,留下手中的一对,换掉剩下的三张。雾岛也和我一样,赌注维持不变,换掉了另外三张。 对方也是一对吗。 新拿回来的三张牌中有红桃和草花的两张6,这样就是两对了。 我看了看雾岛的表情,那家伙还是像之前一样,一脸余裕堆着笑容。这到底是演技还是真实呢。 「call」 我维持赌注不变,交换了一张手牌。 「raise」 雾岛又追加了五枚筹码,换了一张手牌。 对方也是两对吗?还是三张? 我剩下的筹码还有20枚,台面上的赌注,我是五枚,而雾岛是十五枚,如果在这一局当中输掉的话,一切都结束了。 用两对来做胜负手真的是很微妙。 要放弃吗。 不,不行。不能胆怯。至少我手里有着两对,如果在换一张牌的话,有可能凑出满堂红来。现在还不能放弃。 「call」 我维持着赌注不变,又交换了一张手牌。 「call」 雾岛用现在的赌注就足以让我破产,所以也没必要继续追加筹码了。他也换了一张手牌。只换一张手牌吗……难道说他也是两对吗?还是说四张? 如果现在放弃了的话,只会损失五枚筹码,还能够继续。 雾岛的脸上依然是一如往常的笑容。不变的笑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扑克脸。完全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怎么办?是继续,还是放弃? 如果继续,赢了的话就能够得到四十枚筹码,输了的话则变得一无所有。天堂和地狱。但如果现在放弃了话,还能剩下十五枚筹码。 ……怎么办? 雾岛的表情还是一样轻松。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牌非常有自信呢,还是因为他想要欺骗我放弃呢? ……怎么版? 从雾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倒不如说他在等待我做出决定。 这笑容让人厌恶。 他是在等待我放弃。 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这一局。 来吧—— 「fold」 就好像是玩弄下定了决心得我一般,雾岛放弃了。 「这样下去可赢不了呢。」 雾 岛的手牌是一对2,非常弱的牌型。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却没透露出一丝的迟疑。不,和我一样交换手牌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让我投降罢了。 可恶。我彻底被他玩弄在掌心。 「干嘛那么悲观呢,这一局可是你赢了哦。」 的确如此,我的筹码增加到了三十五枚,算是暂时度过了危机。 可是比起起始的状态减少了这一点并没有发生改变。 无论赢了多少局,如果不能把咲赢回来就没有意义。 而我现在就连目标——一百枚筹码的一半都不到。 「可恶。」 又来了。在局数上是我的优势,但是我的筹码依然在不断地减少,又回到了二十枚。 每当我胜利的时侯,雾岛都会选择fold,所以就算赢了筹码也不会增加多少。 反过来雾岛每次对我的胜利都是完胜,筹码一下子就能够增加很多。 雾岛真的是很优秀。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我拿到好牌的时侯,总是能迅速的选择fold,将自己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程度,反过来在我对胜负的判断出现犹豫的时侯,总是在台面上放上让我难以做出fold选择的微妙赌注,然后在打败我。当然也有欺骗我做出fold之后发现他手里都是烂牌的情况,或者是我觉得他是故意在欺骗我,结果真的是一手好牌的情况。 不想承认,但是我得手牌都被他看穿了。想必是从我脸上某些细微的表情和态度变化当中发现的吧。 也可是咲也赢不了的对手。对他来说,想要看穿我的表情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吧。 游戏还在不断继续。 我的手牌是三张。可雾岛选择了fold,我赢了五枚筹码。 我的手牌是两对。可雾岛又选择了fold,我赢了五枚筹码。 我的手牌是一对。雾岛选择了亮牌。他用两对赢过了我,输掉了十枚筹码。 我的手牌是满堂红。雾岛又是fold。我赢了五枚筹码。 我的手帕是散牌,雾岛也是散牌,但是我选择了fold,所以损失了五枚筹码。 ……结果,我的筹码又减少了。 慢慢地,但是确实地减少了。 就好像是喝下了延时发作的毒药,又好像是被软刀子一刀一刀的捅着,我正在慢慢走向破产边缘。 「嗯,最近的运势不好呢。」 「不劳您费心。」 「我可是在说自己哦?」 雾岛大吃一惊似的,夸张的耸了耸肩膀。看到他的这股动作就让我觉得不爽。 「试着冷静一点如何呢?反正这只是个游戏吧?」 「什么叫只是个游戏。」 从赌上了咲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有轻松的感觉。 咲静静的观看着战况。可她的内心应该并不平静。 「啊啊,对了,把她作为赌注了呢。玩得太高兴结果忘了个一干二净。」 亏你说得出口,你根本不是沉浸在赌局当中,只是想要激怒我而已。 雾岛的脸上始终挂着让人看不清深浅的笑容。或许他还没认真起来。不,倒不如说他刚才一直都在玩弄我。 就好像他真的能知道我的手牌一样。 确实,至今为止的所有局数当中,每当我拿到好牌的时侯都能够fold,在我和他的手牌差不多或者是比他弱的时侯就会追加赌注。 我环顾四周,周围有不少观众在观看我们两个之间的赌局。说不定在这些人之中有人偷看了我的牌然后给雾岛送信号呢? 我一直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身后。 ……我小心地用身体挡住手牌。同时注意着周围的视线,打开了手牌。 牌型是一对。 也好。接下来就真正的赌一把。 虽然是比较弱势的牌型,但赌注只有五枚,就算加注了也不过十枚而已。 「哦,拿出气势了嘛,看样子手牌不错哦?」 我不理睬他的挑衅,专注在自己的手牌上。 雾岛也选择了加注,赌注增加了五枚。 他在试探我。 不过我要在这里赌一把,就这样继续下去。 如果按照直到现在为止的规律,雾岛应该会fold。如果他不那么做,那我就能赢下二十枚筹码。 虽然只是一对,但毕竟是第二强的k,不算弱了。 「showhand」 我亮出了k一对的手牌。 然后慢慢将视线转向了雾岛那一边—— a一对,我输了,损失了二十枚筹码。 ……居然是a一对,亏他还那么镇定。 「我可没有什么内应哦,要不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如何?」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似乎也没必要问这个问题。把手牌刻意的藏起来,时不时的向四周张望,这些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就算双方的位置换一换,我也能够注意到。 换句话来说,我已经紧张到无法分辨情形了吗。 「那么,现在可没有退路了啊。」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我手里剩下的筹码只有五枚了。 刚才的那一局是我把希望赌在了某样东西上。 然后我输了。 被对方看穿了。通过我的表情或者是散发出的气场,把我的思考完全的看穿了。 觉得对方出老千那只是我为了自己的失败寻找的借口。 雾岛没有做出过任何可疑的举动,我的手牌也没有被他看到。 单纯是因为我太弱了。只能承认这一点。 我看了看咲。 咲也沉默的看着我。 毫不退缩的直视着我。 她还没有放弃希望。 既然如此,我也决不能放弃。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投降了把?现在放弃的话还不至于损失太多哦?」 「早就已经输得干干净净了。」 「什么嘛,要是你表现的可爱一点,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啊。」 突然,雾岛朝站在一旁的咲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 「别碰她!」 听到我的怒吼声后,雾岛停下了愚弄的行为。 接着,雾岛皱起了眉头,似乎心情很不爽,他用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用力地扯了咲的头发。 「!」 咲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失去了平衡跪在地面上。原本梳理得非常整齐的头发乱作了一团。 「你在干什么!」 「刻也。」 就在我从座位上跳起来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咲制止了我。 「你没有制止我的权力。现在她是我的东西。」 「别把咲说成是东西!」 「这是把她当成赌注抵押给我的你能说的话吗?」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赌上了咲,那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赌资,而不是放了手。再说这是你逼着我这么做的! 可是,我却没能反驳他的这番话,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认同了他的这番说法。 「刻也,输掉了的赌局的是我,把自己作为赌注的也是我。你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 「女性说这种话可不合适呢。」 雾岛带着点讽刺意味的说道。 可真正让人觉得不能忍受的是事实就如同雾岛所说的那般。 是我让咲说出了这番话,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同时也觉得非常恼火。 「刻也,这个人是故意 想要激你发怒。」 「我知道!」 这些我都知道,我努力的向自己下令,冷静下来。 雾岛看着我们,又一次笑了。 他的笑容,他的话语,全都刺激着我绷紧了的神经。 「还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负,赶快继续!」 「我当然是不介意了。」 牌一张张地发了出来。 我和雾岛的赌注都是最低限度的五枚。我把自己剩下的所有筹码都赌了上去。已经没有退路了,就连fold也做不到。 如果在这一局输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难道我会就这么输掉吗,就没办法把咲救回来吗。 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赢? 赶快思考。如果只是漫不经心的进行赌局,那绝对是雾岛的技术更好。这样赢不了。 可是出了漫不经心的继续下去之外,我又能做到什么? 有什么。难道就没什么手段吗? 可恶,如果在这种时候手里有某种『antique』的话…… 嘎当。 雾岛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中,有一枚落到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那枚筹码滚到了我的脚边。 「抱歉。手滑了。」 雾岛道了歉之后,从我的手中接过了筹码。 发生了什么? 手滑了,要说起来仅此而已。 可是他刚才的表情当中出现了一丝惊讶。 是因为自己手滑了所以感到惊讶?不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可惊讶的。 到底是怎么了?果然还是有内应存在,然后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四周,可似乎没发生什么变化。 然后再看看雾岛。 还是和刚才一样,一脸余裕的笑容。 可是已经不再有之前那种自然的感觉,让人觉得那是刻意做作的笑容。 除此之外,没什么改变。 是我多心了吗?是我看错了吗?刚才真的就只是筹码落在了地上而已吗? 就在这个时侯,大厅里的灯光全都熄灭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观众们骚动起来。 「各位顾客,请不要不要慌张,随处奔跑。」 记着,传来了一阵如同手机振动提示音一般的声音。 「……刚才是电力系统发生了一些小问题。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修复作业,请各位看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不要随意走动。」 庄家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的同时,紧急照明的灯光也亮了起来,照亮了地下空间。光线的亮度和刚才的大灯相比虽有不小的差距,但足够让人看清周围的景象了。 观众们也逐渐平静下来。 「实在是万分抱歉,在电力系统完全修复之前,请各位先行休息。台面就由我来负责保管。」 从大厅那边来了个人,给雾岛送了一杯矿泉水。就在那一瞬间的死角,庄家将他的手机画面让我瞄了一眼。 上面写着「到厕所来」这么几个字。 我直觉的猜到了这是谁发给我的信号。 于是我立刻站起身来,朝着没办法和我一起离开的咲点了点头,接着便向厕所走去。 在那里等着我的是都和子小姐和艾丽卡小姐。 「你这个笨蛋。」 刚一开口,都和子小姐就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都那么提醒你不要去参与和人之间的赌博,结果呢?」 艾丽卡小姐也责备了我。 尽管我准备好了道歉的话语,但是艾丽卡似乎并不想听我说那些,继续道。 「那就是我提到过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就是说他是那个绝对不会输的赌徒。原来我头脑发热的挑战了那样的对手吗。这下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问题是要怎样才能让他输掉。」 我还没开口说明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从大厅那边的人哪里听说的。 「能不能借我点钱呢?那就能把欠款给……」 「笨蛋。」 都和子大声喝道。 「现在就算付了钱又能怎么样。明显不在赌局上赢过他的话,他是不会把咲还回来的。」 的确如此,状况已经发生改变了。一百枚筹码不过是让对方堵上咲的条件罢了。 「那么,和对方战斗的感想如何?」 「很强。完全就是玩弄我这种新手的感觉。」 「我不是问你这个问题。」 「哎?」 「咲被对方夺走之后,你太紧张了。我想问你的是,对方是不是『antique』的拥有者。」 「啊……」 对了,都和子来到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确认那个男人——雾岛是不是使用了『antique』来出千。 「有没有什么使用了『antique』的迹象?」 「……没有可疑的举动。就是很普通的做出一副扑克脸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其他同伴的样子。」 「我们早就考虑过他和别人串通来作弊的可能性了,但是找不到证据。没有每次都和他一起来的人。」 艾丽卡小姐将雾岛的特征告诉了我。 「从至今为止的状况来说,他只玩梭哈和二十一点这两种玩法。老虎机虽然也看他玩过几次,但是并没有必胜的情况出现。在牌局当中,战法非常得稳重,总能在绝妙时机的避开危险。选择raise和fold的时机几乎可说是无懈可击。」 「这我知道。在牌局当中并不是赢不了他。只是在我拿到好牌的时侯,他就会选择放弃,而在我拿到烂牌或者是那种不上不下的牌的时侯就会加注,感觉完全被他操纵了……」 「所以,他所拥有的并不是在赌博中必胜的『antique』。从老虎机不行这点来看,应该不是带给他幸运的『antique』。那就是对人有效的『antique』吗……虽说我是很想跟他实际的对上一把来确认,不过连刻也都说不知道的话就没办法了。」 都和子在我和艾丽卡小姐的对话基础上进行了自己的推理,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按照我的推测,具有『透视』能力的『antique』是最有可能性的。」 「透视?」 「没错,刚才刻也有过一次拿到四张,觉得自己能够获胜的时侯吧?」 「啊,对。」 「那一局很奇怪哦。」 「哎?」 这是什么意思?实实在在的坐在牌桌旁的我都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你开牌的时侯,有两张牌是背面朝上的。所以台面上能够看到的只有三张q,可是雾岛却号称自己手里的四张a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这有什么……」 「已经亮出来的牌里面是包含着鬼牌的三张,背面朝上的那两张完全有可能都是q,那样的话就是五张q了。」 「啊!」 的确,庄家直到我翻开了全部的五张牌之后才宣布了雾岛的胜利。这是因为在那个时侯,还不一定是雾岛获胜。 可我却由于四张a这样的强手,确信对方一定能够赢。 其实并非如此。 而且这样的话,咲输掉的理由也就能够说得通了。无论是怎样的扑克脸,如果手牌会被对方看见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问题是他能够透视到何种地步。如果是用手遮起来就能挡住的情况还好,如果不是这样,就不得不在手牌全部是明牌的条件下考虑战胜他的办法。」 「……艾丽卡小姐。能不能就把照明保持在这种状况呢?」 「你是想说就算没法让他看不到,至少也要让他看不清楚吗?」 「虽然这样也行,但是在还没有他拥有『antique』的决定性证据之前,我没办法帮你。那样的话别人会指责我们庄家作弊,把事情搞大的。」 的确,如果这么做了的话,店家的信用就会受损了。所以艾丽卡小姐才拜托都和子小姐来确认到底他有没有『antique』。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还请都和子小姐你们确认他的『antique』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有戴眼镜,会不会是隐形眼镜,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会尽可能拖住他的。」 手牌会被对方看到的情况下,怎么也赢不了。 可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也没办法指证对方利用『antique』来作弊。 既然如此,我唯有拖延到都和子小姐完全看穿了对方的『antique』为止。 「你心里不是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吧?」 被人说中了心事,我张口结舌。 「如果是这样,就算抓住了对方的『antique』你也赢不了。抱着必胜的信念上吧。『antique』这方面我会想办法的,明白了吗?」 「是。」 都和子小姐的激励让我精神一振。 没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赢怎么行。 就算对方能够看到我的手牌,一样要赢。 「咲为了你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如果你都不能回应她的话,可就算不上是个男人了。」 我明白。 咲之所以会提出以自己作为赌注的条件,那是因为她对于将我当成了傻瓜的雾岛—— 感到无比愤怒。 所以咲替我制造了反击的机会。 「都和子小姐,请不要把我看成是傻瓜,就算是我,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是明白的。」 「既然明白就好。」 「哎,那孩子生气了吗?」 都和子小姐离去的时侯,跟在她身后的艾丽卡小姐如是问道,我不禁苦笑。 也难怪艾丽卡小姐看不出来。 因为她愤怒的感情被隐藏在了平静如水的脸庞后面。 这是只有和她交往了很久的我和都和子小姐才能明白的感情。 没错,只有我们…… 「——哎?」 就在此时,某句话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生气的样子不也挺有趣的嘛?」 雾岛说过的那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咲在生气呢? 在梭哈上赢过了咲的男人。能够看穿她面无表情的脸庞背后的情绪吗? ……不,不对。绝对不是这样。 无论他是怎样厉害的赌徒,这都是不可能的。 咲隐藏在自己脸庞背后的真实感情,怎么可能被初次见面的人看穿。 「那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发现咲其实在生气呢—— 我回到了赌桌旁。 庄家似乎在等待着我回来,说道。 「照明的修理似乎比预想中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可以在这样的状况下继续吗?」 看样子艾丽卡小姐已经通知过他了。 「我是无所谓,反正最多再有那么一两局就能决出最后的胜负了。」 「我也可以继续。」 坐到椅子上之后,我直视着雾岛。 雾岛也同样直视着我。 但是我不会给你时间。 「轮到你了。」 ——不对,轮到我了。 我迅速的在心里说出口的那句话否定了。 对「轮到你了」这句话产生了反应正打算换牌的雾岛,停下了动作。 就好像是听到了我后面所说的那句「不对,轮到我了」一样。 雾岛重新抬头望着我。 我笔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确信道。 这家伙的『antique』能够读到我内心的想法—— ◆ 我所拥有的『antique』——『心声』。 这是能够听到对方心声的道具。 虽然这孩子知道『antique』的存在让我感到非常惊讶,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连我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这点都能看透…… 果然是刚才无意中听到了『antique』这个词语,一不小心把筹码落在地上这点让他起了疑心吗。 但这又如何。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 ——可是,要如何来证明这点呢。 就在此时,少年的心声依然不断流入我的脑中。 ……没错。 没想到你的脑子倒也不蠢,我还真的谢谢你不是个蠢货呢。我就撤回刚才骂你是个蠢货的那些话吧。 就算你发现了,也无计可施。 就算你指证出来,也只会被别人看做是举旗投降罢了。 在这个赌场里的人有多少会知道『antique』的存在呢。 只要我说你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在胡言乱语就行了。 哼,你要怎么做呢? 得知了『心声』的存在,你依然是毫无胜算。 因为,没有人能够消除自己的心声。 ◆ 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会被对方读到。 可是,仅此而已。 又不可能在这里指责他。 就算现在大叫他在使用『antique』,艾丽卡小姐也没办法插手。 如果是大家都一目了然的出千方式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只会让别人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而且,如果因此而失去了和对方决一胜负的机会,我也就没办法把咲赢回来了。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雾岛若无其事的说道。 被一度中断了的牌局重新开始。 我剩下的筹码只有区区五枚,赌注也是五枚。 如果我输了,或者是fold的话,这一场赌局就结束了,这一点依然没发生改变。 我翻开了还盖在桌面上的牌。 ……散牌。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是这种牌。 「!」 然后我突然想到。 雾岛能够读到我内心的想法。 不能思考,一定要将所有的念头都从心里赶出去。 可就算我知道这点,思考依然停不下来。 要将曾经看到过的手牌的记忆从我的心中消除是不可能的。 我抬起脸旁,看着雾岛。 他脸上的笑容比起刚才显得更加艳丽。 那是确信了自己胜利的笑容。 太迟了,内心的想法已经被他读取了。我的手牌是散牌这点已经被雾岛知道了。 大意了。不该产生这种念头的,不该产生任何想法的。 要怎么办?要怎么做我才能够获胜?我到底还有没有获胜的可能性?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赢过雾岛? 这样的方法真的存在吗? 一手散牌,再加上对方能够读取我的内心,真的有办法战胜这样的对手吗? 「——!」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当中闪过。 有了,我明白了。我获胜的办法! 雾岛一脸吃惊的看着我。那是因为他听到了我的心声。 没错,接下来我就要 第三章 小指 小指。 命运的红线,有这么一个词。 据说在未来注定会结合的男女的小指之间,会被一条看不见的红线连接。 所以相遇也好,离别也好,无论经历了怎样的爱情,最后都一定来到那个人的身边。 不,或许该说最后被选中的那个人才是被命运的红线连接的那个人。 只不过,我不太喜欢命运这样一个词。 因为自己的道路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而是由自己来选择。 可是。 如果说命运的红线真实存在的话。 我的红线又会和谁相连呢? 我真的会和那个人相遇吗? ◆ 我和那个人分手了。 那个人就是我的全部。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自信了。 再见了,友君。谢谢你。 我注意到电话留言里面有这样一条信息是大概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我现在为自己关了手机的电源感到后悔不已。 我为了寻找她而在街头奔走。但话虽如此,我和她并非是恋人关系,她刚刚分手的男友也不是我。 因为双方的父母是朋友,又是邻居,所以是我生下来这十六年间的青梅竹马。 这就是我和她的关系。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那么她就是「多情少女」。 不过并不是红杏出墙或者一只脚踩几条船这样的意思,而是不恋爱的话就活不下去,就是这样的少女。 她常说恋爱才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大家都说她人如其名——早乙女歌恋。 她总是不断地重复着,相识,相恋,然后分手的过程。 每当她和别人分手,哭得好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那样夸张,安慰那样的她的重任,便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可是,这一次,我人不在家里,手机的电源也关上了。 所以才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留言。 我心头一紧,觉得这不太可能。 可在不安的驱使之下,我还是在街道上来回奔跑。 对她可能去的哪些地方,我心中有数。 学校,公园,咖啡店,卡拉ok,图书馆——随便哪一个都是包含了与那个人之间回忆的场所。 歌恋和男友之间去过的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 或许我比她的男友都更清楚。 这多亏了歌恋总是把恋爱中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的缘故。 在和男友分手了之后一处一处地去回顾这些包含了回忆的场所是歌恋的习惯。而在最后,她一定会来到和那个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如果没记错的话,歌恋和这一次的男友相遇在横跨于分隔开这座小镇的河流两岸的桥上。 只要去了那里,应该就能够遇见她。 可是,把她给我的留言和那座桥联系起来,强烈的不安就动摇着我的内心。 歌恋,你可别做什么蠢事啊。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希望挽回这段恋情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所以要赶快,一定要赶上。 我心无杂念的朝着歌恋的回忆之地跑去。 在桥的正中央,她正呆呆的伫立在扶手前。 「歌恋!」 我急忙加速冲刺,一把拽住了她。 「歌恋,你在做什么傻事!」 「啊,友君。」 歌恋用长久以来的昵称呼唤着我。 眼神中有种迷茫的感觉,就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没错,仿佛几个小时之前给我留下那种死亡留言的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歌恋注视着我, 「我啊。又发现了新的恋情了哦。」 面色绯红的说道。 我整个人都脱力了。 …………哎,你还真是学不乖啊。 ◆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放学之后,在校门口突然被人告白了。 那是昨天,在桥上相遇的少女。 我那时正从学校赶往付丧堂骨董店的途中。 走在桥上的我,发现了一个站在扶手旁俯视着下方十几米处的河面的少女。说是发现,其实只是她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而已,我理所当然打算擦身而过。 可是。 就在此时,一股噪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没错,『vision』发动了,我看到了少女纵身跃入下方的河川中死去的未来景象。 非常的唐突,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没想到我会看到这种素不相识的少女的死亡。 不过以前我也曾经有过在擦身而过的看到完全不认识的人『死亡』的经历。那个时候我没能救下对方,所以这次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我一把抓住了正打算跳河的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她用非常吃惊的眼神看着我。 我试着说服她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倒是比我想象中要老实得多,一直点头称是。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不见得一直陪着已经答应不会再寻短见了的她,我离开了。 其实我事后有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偷偷观察她,看上去她已经不再拥有自杀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之后,看似是朋友的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我便放心的离去,把有关她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她居然突然跑来告白了。 面对着完全超出我预想范围之外的突发事件,我没能作出任何反应。 「喂喂,你是怎么泡上别的学校的女生的啊?」 凑巧一起回家的新庄用手肘撞了撞我。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个……能不能请问一下名字呢?」 「来栖,来栖刻也。」 「刻也君,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早乙女歌恋,叫我歌恋就可以了。」 「明白了。」 新庄代替我回答了一个个问题,或者说是帮我回答了问题。 按照她的说法,她的名字是早乙女歌恋,比我小了一岁,是邻县的高中一年级学生。 轻飘飘的双马尾,圆圆的眼睛配上略显稚嫩的脸庞,拥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女性魅力。不客气地说,是个够得上班级或者学校偶像程度的美少女。 昨天看到了我的制服之后,调查了一下是哪所学校的,然后就在这里等着我了。 「那么,歌恋是爱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来栖对吧。」 「是的,这一定就是命运。」 散发出一种热恋中感觉的少女,双手抱在和脸型不相称的非常有料胸部前方,注视着我。这大概就是所谓炽热的视线,我不禁转开了头避开这种视线。可是,就在此时,新庄的一句话让我把头又转了回来。 「不过,歌恋啊,这家伙已经有女朋友了哦。」 「哎?」 「咦?」 别说是早乙女了,就连当事人的我都大吃一惊。 「你在说谁?」 「就是小咲嘛,你打工地方的那个。」 「我和那家伙还不是那种关系。」 「真的吗?」 早乙女听到我的否定之后,立刻插了进来。 「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哎?啊,算是……」 「太好了。」 她似乎感到非常释然,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眼睛也都湿润了。 「啊,对不起。」 突然,早乙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背对着我们确认 着什么。 「啊,不好。」 听到了这样的低语。 「今天如此突然实在是很抱歉,其实我原本只是想来道谢的,结果一不小心就没能忍住。可是……我真的是非常喜欢你。我会等待你的答复的!」 留下了这些话之后,早乙女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什么都没能做,什么都没能说,完全按照对方的步调来走的第二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她就如同一阵风吹过那样,来了又走,而我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啊-啊,我可不管了。」 突然,新庄夸张的叹气道。 「照刚才那个样子来看,那孩子肯定还会来的,话说,这下是想推也推不掉了。」 「是这样吗?」 「基本不会有错。别引起什么头疼的事情就好了。」 「头疼的事情是指什么?」 「小咲啦。」 「所、所以我就说了不是那么回事了。」 「喂,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吗?」 「什么啊?」 新庄的脸上浮现出了和都和子小姐非常相似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和那家伙还不是那种关系,你可是这么说的哦。」 「才、才没有……」 「说了。」 新庄确定的说道,毫不犹豫。话虽如此,但我和咲之间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就算一不小心说错了,用上了还不是这样的表达,也不能说明我就有这么个计划。 「不过,她还真是可爱啊。做个备胎也不挺好的?」 「谁会做那种事……」 「等等,既然是备胎的话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一个在手了是吧?啊,我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啊。」 这方面的话题总是新庄高我一筹。 ◆ 「我已经说过了不可以告白的吧?」 「对不起,友君。可我还是没能忍住。」 歌恋歪着头仰视着我,双手在胸前合十向我道歉。做出如此的道歉姿势之后,男性必然会原谅她,这是歌恋的必杀技。顺便一提,歌恋是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这番举动的。 从歌恋那里听说了制服和书包的样式之后,找出他——据说是叫来栖君——所就读学校的人是我。 替她建立起恋爱的桥梁一直是我的工作。这次是她说要来道谢,所以我才告诉了她对方的所在,不过之前我一再强调不能够告白。 因为一旦被拒绝,之后就很难再接近了。 不过就算是被对方拒绝了,我也会想办法的。 「只要友君在的话一定会进展顺利的吧?」 「你这样信任我,我是很高兴啦。」 「当然咯,因为只要我向友君许愿的话,事情总会进展顺利的啊。」 确切地说,并不是这样。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最初的失败。 那是初中时发生的事情。 「他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尽管不太愿意牵扯到别人的恋爱当中去,但为了歌恋我还是去调查了有关他的事情。 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虽然没能查到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不过歌恋正巧是他喜欢的那一类。 「应该没问题吧?」 凭借着模糊不清的情报和有些随意的心情,我在歌恋的背后推了她一把。 她告白了。然后被拒绝了。原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是在另一所学校就读的女孩子。 歌恋哭得天昏地暗。 我从来没看到过她那么悲伤的样子。 我很痛恨害得歌恋哭泣的自己。 为什么没有认真的调查。 为什么没注意到那家伙喜欢的人并不是歌恋。 如果我再认真一点的话。 歌恋就不会如此伤心了。 从那天开始,歌恋不来上学了。 就算打电话给她也不回应,去到她家也不肯从房间里出来。 我觉得自己被她讨厌了。 我由于失去了歌恋而感到恐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漫无目的的徘徊在街头。 就在那时,我发现了那家店。 已经不记得是怎样走过去的了,店的具体方位也模糊不清。 不过,那是一家座落在某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深处,小巧精致又散发出古色古香感觉的小店,唯独这样的印象还清晰的留在脑海当中。 当时除我之外,只有一名女性在店里。 对于还是个初中生我来说,还无法准确分辨女性的年龄,只记得她是个比我年长的漂亮女性。 「欢迎光临,想要些什么呢?」 对方客气的同我打了招呼,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歌恋很喜欢小杂货之类的东西,特别是又可爱又流行的那一类,但是这家小店里只有诸如夜壶,壁挂钟之类的上了年代的杂货。 「请问,这里有没有什么可爱一点的小杂货呢?」 「很抱歉,陈放在这里不是什么杂货,全都是『antique』。」 『antique』——应该是指古董或者美术品的意思。看样子这里是不会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脸上的神色,女店主说道。 「虽然名字是叫『antique』,但实际上并不是古董或者美术品哦?古时候具有法力的人或者是魔术师所做成的魔术道具,亦或是寄宿着人类的怨念或是自然界的灵力而产生了力量的诅咒之物,人们对这样一类物品的称呼。 应该听说过吧?能够带来幸运的石头,每晚都不断生长头发的人偶,映照出死亡模样的三面镜,诸如此类的东西?」 「……」 虽然我还是搞不太明白,但是这些听上去就有点恐怖的东西大概是没法让歌恋高兴起来的。 我打算离开,向女店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大门。 就在此时,我的目光停在了她小指的红色戒指上。 「这个是?」 女店主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然后就好像艺人的结婚发布会一样,将她小指上的戒指递给我看。 那是非常少见的戒指。仿佛是由无数的红线编制组合而成,但看上去又不会给人以廉价的感觉。虽然我听说过由金属或者是皮革制成的戒指,但这样子的戒指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想要这个吗?」 「也不是,只是目光被它吸引住了……」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她将戒指从自己的手指上拿下,戴在了我得小指上。 「这个……」 「『antique』回自己选择主人。既然这个『红线』吸引了你的目光,就说明它选择了你。」 「『红线』?」 「没错,这是这个『antique』的名字。」 「这样啊。」 「它能赋予你看到命运红线的能力。不仅如此,你还能够扭曲这种命运,或者更换红线。」 能力?命运的红线? 我不明白那位女性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依然迷迷糊糊,或者说是在梦境中一般,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不过呢,命运是会发生改变的东西。通过『红线』看到的命运,并不是全部。」 然后她顿了一顿。 不过对话并没有到此终止。 在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之外的表情。 那是看着远方的某物,分外哀伤的表情。 最后,她加上了这么一句话。 「反过来说,被扭曲了命运一定会产生抵抗,然后会试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如果你扭曲了命运的话,请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离开那家小店之后,大路上的景象让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宽阔的视线当中出现了红线。 不是一根两根,而是几乎覆盖了全部视线的无数红线无拘无束的无限延伸。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应该还没有这些东西的。 刚才——没错,在进入那家店之前。 此时,我回忆起那位女店主说过的话。 它能赋予你看到命运红线的能力—— 我看着小指上的戒指。仿佛这枚戒指就是由视线中的这些红线组成的。 然后我注意到。 在视线里无限延伸的红线当中的某一条。 仔细一看,那条红线从某个行人的左手小指延伸出去。 「这就是命运的红线吗?」 我进一步仔细观察。 从眼前那个男人的小指延伸出去的红线,连接着在一旁走着的女性的小指。 从另外一名女性的小指延伸出去的红线,通向了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从走在后方的某一对情侣的小指上延伸出去的红线,则通往不同的方向。 命运的红线—— 此刻,我的眼睛能够确实的看到它。 「!」 突然,一对初中生的情侣面朝着我走来。 女生我不认识,但是男生我认识。 歌恋喜欢上的,然后被拒绝了的男生。 那家伙并没有注意到我,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注视着他的小指,他的红线,连接着身边那个女孩子的小指。 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家伙幸福的表情刺痛了我的眼睛。 歌恋正在哭泣。 歌恋正在伤心。 歌恋正在体验不幸。 而这家伙正洋溢着笑容,和恋人一起度过幸福的时光。 这是迁怒。是歌恋自己喜欢上了他,然后被拒绝了。 就算这家伙有罪,也并非是恶意。更不用说我和那个女生根本就不认识了。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无法原谅。 我追在那两人的身后,抓住了两人的红线,对自己能够触摸到红线这点没有任何的怀疑。 不仅如此,你还能够扭曲这种命运,或者更换红线—— 在我回忆起女店主的话语之前,我已经将连接着两人的红线扯断了。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 没过多久,两人原本握着的手,就松开了。 紧靠着的肩,也分开了。 亲密的谈话,中断了。 然后音量大到周围的人群也能够清晰地听到的吵架开始了。 最后,他向右,她向左,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绝不是偶然。 这是『红线』的力量。 我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种力量。 我的手里,还握着刚刚扯断的那跟红线。 「我有个消息一定要告诉友君!」 就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消沉一般,歌恋带着天使般的笑容造访了我家。 她朝着大门的死角处招了招手,一个男生出现了。 那是曾经和歌恋分手过的家伙,也是我昨天扯断了红线的家伙。 「我们开始交往了。」 歌恋这么说了之后,那家伙害羞的笑了。 「昨天打电话给我的呢,说是果然还是想和我交往。然后我们就开始了。」 我偷偷看了看歌恋的小指。 那里有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蝴蝶结的另一头,连接着旁边那个男生的小指。 ——这是当然的,因为就是我把红线系上去的。 在昨天扯断了他的红线之后,我并没有放手,而是一直握在了手里。命运的红线似乎没有长度的概念,无论多远都没有问题。 然后,我来到了歌恋的家里,和歌恋的母亲说了一声之后——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得到了许可——我悄悄的走进歌恋的房间,来到睡着了的她的身边,然后把那条红线系在了她的小指上。 虽然我不知道歌恋小指上原本就有的那根红线通向哪里,但是没关系。 现在,歌恋需要的不是那个人。 因为没有剪断歌恋原本的那条红线的缘故,歌恋现在小指上的红线和两个人相连,但是这也没关系。 因为,就在昨天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歌恋的笑容了,然而现在她却笑得如此灿烂。 「接下来我们要去买东西了。」 「太好了呢,路上小心。」 「嗯,我们走了。」 歌恋和那个人手牵着手,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能够再次看到歌恋笑容的喜悦,和几乎同等分量的失落同时出现在我的心中,回到家里之后,奶奶用非常可惜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奶奶?」 「歌恋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呢。」 「嗯,是啊。」 「真是可惜。我还以为歌恋会成为小友的新娘呢。」 「没这回事啦。」 我笑了。 歌恋并不是用那种眼光来看待我的。 说到底不过是青梅竹马。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更类似家人之间的关系。 昨天,我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和歌恋的小指。 不过我们两人的红线并没有连接在一起。 明明近在咫尺,两人的红线却朝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小友的对象会在哪里呢?」 奶奶小指上的红线,似乎不知该连向何处,无力地垂向地面。 爷爷去年去世了,奶奶的红线大概再也没有连接的对象了。 然后我又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小指。 从我的小指延伸出去的红线,究竟通向何方? 歌恋和那家伙分手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系在歌恋小指上的红线松开了。 然后—— 那家伙的红线,再一次和之前那个女生连接在了一起。 被扭曲了命运一定会产生抵抗,然后会试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如果你扭曲了命运的话,请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这是我得到了红线时,女店主跟我说过的话。 我忘记了。 我以为让歌恋重新找回恋爱,自己的任务就结束了。 我急忙赶到歌恋的身边,安慰着失恋的她。 虽然歌恋的确是很失落,却没有告白被拒绝时那么夸张。 期望着一心一意的恋情的她,无法忍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情况。 虽然也有对于恋情结束的失落,但是却不会对他感到留恋。 可是,她是以恋爱为生的少女——早乙女歌恋。 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恋情。 我将新的恋爱对象的红线,系在了歌恋的小指上,促成了这段恋爱。 如果红线松开了,那么就再找一根红线系上,促成下一段恋爱。 当然歌恋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要能看到歌恋幸福的笑容就足够了。 歌恋的下一个恋爱对象似乎是叫来栖刻也。 既然如此,这次我只要将他小指上不知通向何处的红线切断,然后系在歌恋的小指上就好。 我是恋爱的丘比特。 只属于歌恋的丘比特。 ◆ 「刻也。」 「哎?啊,什么?」 「发生什么了?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什么啊。」 「是吗。那么就集中精力把工作做好。」 咲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几句话,原本在发呆的我却好像被针刺了一样,只好回到商品的整理工作当中去。 真是的,都怪店里的工作太清闲,我才会情不自禁的思考起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也就是告白的事情。 我可不是飘起来了,不过毕竟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告白,虽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骄傲的,但还是不习惯。 早晚要给对方回复。 到了那时,我该怎么做才好? 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了咲的身上。 看到了和往常一样,为了接待顾客而拼尽全力的小小背影。她大概完全没想到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突然,我想到。 这件事和咲根本没关系啊……的确是这样,不过都怪新庄那家伙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我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说她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会作何反应呢。 我稍稍产生了一点兴趣。要不要跟她说一声,然后听听看她会有什么意见呢。不不,她多数会面无表情的用「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来回答我。 这种可以预见的答案我刚刚才涌起的一点点兴趣又冷却了下来。 「刻也。」 「哎?怎、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哦。」 「有客人。」 「客人?啊啊,客人啊。真、真难得呢,已经有一个礼拜没人上门了吧。」 「不是的。」 「不是?难道已经十天了?」 「不是这种客人,是来找刻也的客人。」 「哎?」 我把目光投向了入口那边,惊呆了。 出现在那里的,是刚才向我告白了的那个少女。她——早乙女歌恋,因为找到我而非常高兴地朝我挥手。 这一出乎意料的人物登场让我一时间乱了方寸,我急忙跑到她的身边。 「啊,哎?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要看看刻也君是在什么地方打工就过来看看了。」 「过来看看……」 「给你添麻烦了吗?」 早乙女抬头仰望着我,她的眼眶湿润了。 「没、没啦,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好了。」 一秒钟之前还欲哭无泪的脸庞,一下子就堆满了安心的笑容。还是个非常善变的孩子呢。 「可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 「我跟在你身后过来的。」 ……用天真无邪的表情说着令人恐怖的话语。不过,虽然是尾行的行为,但是本人并没有恶意,所以也没必要害怕就是了。 突然,后背感到了一股恶寒。 有种强烈的视线正注视着我的感觉,可是我就像是被死死地捆绑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早乙女是一点没发觉我如坐针毡的感觉,很自然的走进了小店。 「哦——是一家很有氛围的小店呢。我很喜欢这种小杂货哦,该买点什么好呢?」 从挂在她的书包上的那些人偶坠饰来看,她喜欢小杂货的发言大概是真的,只不过这家店里真的会有适合她的东西吗。不过,早乙女毫不在意的开始在店内搜寻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咲在我的耳边说道。 「刻也,那是谁?」 「学、学校的同学啦。」 「是吗,制服不一样呢。」 「!」 完了,咲是知道我们学校的女生制服是怎样的。 「啊,是,那个,邻校的学生啦。」 我急忙改换口径,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因为修正了说法的缘故,即便是我也觉得颇有撒谎的味道。简直就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用白色来做基调,品位实在是太差了,而且一点黑色都没有。」 的确如此,早乙女的制服上身是白色的运动衫,下身是红白相间的格子裙。可我不觉得这是品位好坏的问题,只不过是咲对于黑色的异样执着罢了。 在店内晃了一圈的早乙女朝我们走来,然后走过我的身边,站到了咲的面前。 为什么她会跑到哪里去? 可等我产生这个念头,已经来不及了。回头看去,她已经背对着我,看不到她的脸了。 「欢迎光临。」 咲用一如往常的冷淡语调接待顾客。 尽管对于我刚才那可疑的解释似乎还是有些在意,不过毕竟还是没直接询问本人,甚至都没表现出对于对方的兴趣。看样子无论是普通的客人还是我的相识,咲都能够一视同仁。这是何等的职业精神。 不过,总觉得刚才比平时有种更冷淡的感觉,好可怕…… 如果是普通的客人,面对着咲这种面无表情的接待,往往不出五秒就败下阵来,可早乙女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说起话来。 「你是店里的工作人员吗?」 「是的。」 「是在这里打工的人吗?」 「是的。」 「和刻也君一样?」 「……是的。」 一点点确认过之后,早乙女转向了我,问道。 「呐,刻也君。这家店,还招不招打工的人啊?」 「怎、怎么了?」 「我也好想在这里工作啊。」 饶了我吧。算我求你了,放小的一马吧。 「呐,刻也。我们这里招人吗?」 别问我啊,这种问题问都和子小姐去啊。 「……刻也?嗯,敬称都省掉了啊。」 「是的。」 「你和刻也君是怎样的关系呢?」 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而且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是……」 咲犹豫了一下。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望向了我这边。感觉到她的视线,我将避向了一边的视线又转了回来。 咲和我的视线交汇之后,立刻就闪开了,回答道。 「……他打工的同事。」 的确如此,没有任何问题,就像她说得这样。 「是吗,太好了。」 早乙女听到了这样一个回答之后,开心了笑了。 「什么太好了?」 看到她的反应,这次轮到咲来提问了。 「嗯,太好了。因为刻也君是我的……」 「等等!」 你打算说什么!不,其实我是很清楚你想说什么的。这种事情怎么说给咲……不,怎么说给其他人知道。 我在早乙女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之前,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店门外面。 「……那个,果然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被我拽到外面来的她非常抱歉似的,满脸愧色,虽然毫无疑问的是给我添了麻烦。但既然有认真的在反省,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她肯定是没有恶意的。 「啊,也不是,没有这回事。」 「……太好了。」 她安心的笑了,老实说,早乙女的笑脸实在是可爱,而且不仅仅是笑容,就算是很普通的站在那里,都给人可爱的感觉。 所以我才不得不如此发问。 「我说,为什么选我?因为我救了你?碰到那种情况就算不是我也会出手相救啊。」 「不是这样的。」 早乙女果断的否定了。 「的确那是契机。 但是不仅仅是因为如此。我也不是那种只要被人救了就会喜欢上对方的人……其实我有一种命运的感觉。」 「命运?」 「是的,或许你觉得难以相信,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所谓感觉一来挡都挡不住?果然女孩子就是这样啊,可同我的预料完全相反的是,她说出了非常现实的解释。 「是这枚戒指告诉我的。」 「哎?」 「以前,我曾经有过被喜欢的人甩掉,感到非常失落的时侯,这是我的青梅竹马在那时候送给我的。从那以后,我就能感觉到自己命中注定之人了。」 我凝视着她小指上那枚彩色的戒指。 「真能够感受到命运吗?」 「是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antique』这一个单词。 如果存在让人感受到自己命中注定之人的『antique』,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听说了关于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道具的情报之后,我总是会不自觉的联想到『antique』。 「怎么了吗?」 「没什么……能不能稍微借我看一下呢?」 虽然看了也未必能分辨出真假,我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可以啊。」 然而和她说出的话语相反,她悄悄的将手藏到了身后。 「?」 「如果你答应明天和我约会的话,我就给你看。」 早乙女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如是道。 ◆ 真是头疼啊,歌恋那家伙。 明明说了让她回去,结果跟在跟踪在来栖君的我的背后了吗。 我本想称他一个人的时候,切断他命运的红线,这下可麻烦了。 不过,虽说也能现在冲进店里,趁着忙乱把他的红线切断,但还是尽可能的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歌恋看不见红线,不过可能的话还是别在她面前这么做的为好。 早知如此,在他赶往打工地点的途中冲上去硬切就好了。 不过,系在他小指上的红线,是向前方延伸的,在他后方的我要是一口气冲到他前方去,搞不好会和飘散在空中的其他人的红线搞错。 可能的话,我不想切断无关的人的红线。最重要的是万一搞错了人,把错误的红线系到了歌恋的小指上的话就完蛋了。 「算了,反正有的是机会。」 总之先静观其变,结果我在外面偷偷观察的时侯,来栖君带着歌恋来到了外面,我急忙躲到了阴影处。 来栖君就不说了,连歌恋也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不仅如此,歌恋似乎对来栖君拉着自己的手这点感到非常高兴,满面笑容。 ……都说恋爱是盲目的,歌恋你怎么就不知道像这样追到别人打工的地方来会给人家添麻烦的呢。 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我明白那并不是经过了计算的举动。她只是纯粹的想要和来栖君见面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想。可是,在不了解她的来栖君眼中,这种行为很有可能会引起反感。 要尽可能在歌恋的行为超出限度之前,把他们两人的红线系在一起。虽说就算被对方讨厌了,只要把红线系上一样是没问题的。 是不希望引人注目吗——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小巷——走出了店门的二人,绕到了店后面去。 就在我打算移动到能够观察到两人的位置去的时侯。 又有一个人从店里面走了出来,结果我只能再次躲回到阴影里面去。 那是在店里工作的少女。她四下张望过之后,开始偷看歌恋他们刚刚走入的那条小巷。 虽然从我这个位置不怎么看得清刚才在店内发生的情况,对歌恋的登场产生了兴趣却依然面不改色的她,原来还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感兴趣的。 这么说来,在学校门前的时侯,来栖君的朋友似乎提到他有一个恋人未满的存在,应该就是她了吧? 我朝她的小指望去。 心里虽然有些不忍,可如果她的红线和来栖君相连的话,我也只能将两人之间的缘分扯断了。 突然,我感到了背后的一股气息。 急忙转过头去之后,发觉有一名女性正在我的背后望着我。 没大喊出声简直就是个奇迹,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吃惊所以才没能发出声音来。 「你在我们店门口干什么呢?」 这是一位二十岁后半的成熟女性。并没有给人很强的威压感,但是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事情不怎么光彩,所以很是尴尬。 「……哎,我们店?你是这家店的相关人员吗?」 「没错,我是付丧堂骨董店的店主摄津都和子。怎么了?你和刻也认识吗?」 「啊,这个。」 该怎么说明呢。 如果我说自己是来栖君的朋友,对方把来栖君叫来的话就麻烦了。我还没和他见过面。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歌恋的事情说出来吧,虽然我不想让歌恋知道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不过用想要了解一下歌恋喜欢的对象究竟是怎样的人这样的借口来搪塞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不,我不是来栖君的朋友,而是喜欢来栖君的女生的朋友。」 「喜欢刻也?」 「是的。所以我就想了解一下来栖君是在怎样的地方工作。」 名为摄津都和子的店主点了点头之后,带着戏虐感觉的笑了。 「然后呢,打算用『红线』把两个人连接在一起吗?」 「————!」 这次我是真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看样子是果然是在知情的前提下使用的啊。搞什么,把这种东西卖给了这种小孩子,真是个乱来的家伙。」 她俯视着还未从惊讶的打击当中恢复过来的我,自言自语道。 「觉得我知道『antique』这点很意外?让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这家『付丧堂骨董店』呢,就是收集『antique』的伪物的店铺。当然我自己收集的都是真家伙啦……我说,要不然你把那个让给我吧?」 我猛地将手藏到了背后。 「这样吗?」 她耸了耸肩膀,倒也没有强行夺取的样子。 「难、难道说来栖君也知道『antique』的存在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 她理所当然似的说道。 可是,这对我而言是个大失误。 原本的计划是靠到他的身边切断他的命运红线,但他知道『antique』的存在的话,就有可能注意到我的可疑举动。 随意的走进店里可不行。 这下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作战计划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要如何闯过眼前的这一关,吗。 摄津小姐已经看破了我打算扯断来栖君的红线,然后把他和歌恋连接在一起,如果不想办法蒙混过去,被他得知了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算了,随你高兴吧。」 「……哎?」 听到了出乎意料的话语,我大吃一惊。 她不阻止我,不通知来栖君,就这样放我走了。不仅如此,还说随我怎么做。 「这、这是什么意思?」 「嗯?」 「你在想什么?就这样放了我。」 「嘛,我总不见的把东西从你的手里抢过来把。还是说你改变心意打算老老实实把东西交给我了?」 「这……」 「是吧?哎,没事啦,什么时候你觉得玩腻了就拿到我们店里来吧。」 她似 乎对于这一天的来临感到信心十足。 可是,就算早晚能够拿到手,这种念头本身我还是无法理解。 「既然你知道了我打算做些什么,一般来说都是会阻止我的吧?还是说你另有打算呢?」 「没什么别的打算啊。『红线』这个东西啊,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你没听说吗?命运是会发生改变的东西。可是命运同样拥有回复成原来模样的力量。就靠这个『红线』是没办法改变命运的啦。」 「这个,我也知道……」 她的嘴角又出现了刚才那种戏虐的笑容,继续道。 「而且,如果靠这种小玩意儿就能改变那家伙的命运的话,就不会有人觉得辛苦了。」 我理解不了这番话的含义。 ◆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我站在约定好见面的车站的时钟下,自问道。 星期天。如果是平时的话,现在应该正处在赶往骨董店的路上。 不过今天我休息。 给都和子打了个电话,说是学校有事,结果对方也没怎么追问就答应了。 对咲则是什么都没说。 被问到原因的话会很困扰,但最主要的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了外遇的男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吗……等等,我又没搞什么外遇。我这是为了确认早乙女到底有没有『antique』才不得已来和她见面的。 而且,我和咲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根本不就存在什么外遇不外遇的问题,想要和谁见面都是我的自由。 ……这是在说给谁听呢。 我停止思考这种傻乎乎的问题。 可是,在『antique』的问题上,如果她真的握有能够看到命中注定之人的『antique』的话,就不能不预防她因此而步入自我毁灭的境地的情况出现。 我无法对因为『antique』而遭遇不幸的人视而不见。 而且,如果她真的能够看到命中注定之人……我也想确认一下她的白马王子是不是真的是我。 「在干什么呢?」 「唔哇!」 突然从下方传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什么时侯来的,早乙女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来、来了啊。」 「嗯,刚才到的,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嘀嘀咕咕的说话?」 「是的。」 「啊,没、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刻也君也是这样吗?我常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然后就总是被友君嘲笑。」 「友君?」 「我的青梅竹马。我总是依赖他。」 「这样啊。」 「啊,不过友君和我真的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不要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啊。」 「哦,这样,知道了。」 其实我没产生什么误解啊。 「那,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吧。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 「刻也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我想去哪里?」 老实说这样我很难办。我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她提出了要求,并不是我自己想要来的。话虽如此,如果用这个来做借口,未免太失面子。 「午饭吃了吗?」 「不,还没有。」 「那么,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的。」 我们两人首先朝着车站前的快餐店走去。 ……很健谈啊。 这是在吃午饭的过程当中,我对于她的印象。 自己喜欢的东西,兴趣爱好,然后关于我的提问,还有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或者是昨天的电视节目。 多亏了她才能够如此顺利的消磨时光。不需要寻找话题,只要等待她来提出话题,由她来继续。冷场的时间从来不会持续超过三秒。 而且就如之前感受到的那样,表情真的是非常多变。 说着什么高兴的话题的时侯就是一脸笑容,如果是不满的话题则会换上拗执的表情。提到电视剧中催泪的镜头的时侯,眼眶都变得湿润。然后等到轻松的话题再次出现时,又换回了笑脸。 和另外的某人大不相同。 我一边在脑海中回想起总是面无表情,保持着最低限度对话量的咲,一边在内心苦笑。 「这么有趣吗?」 「哎?什么?」 「刻也君,刚才笑了哦。」 「啊,对对,嗯,非常有意思哦。」 尽管不知道刚才她说了些什么,可总不见的说我是为了别的事情发笑,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那么,接下来干什么呢?要不要去逛逛商店?」 「好啊,我也想去。」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她是非常喜欢购物的。对于放置着各种可爱的小物品的杂货店更是情有独钟,经常光顾。在车站前的商厦中,似乎就有她很中意的小店。 我和早乙女离开了快餐店,朝着车站商厦前进。 车站商厦中的杂货店生意非常兴隆。比如各种小商品或者手机上的挂坠,色彩鲜艳的发带和饰品,还有拟人形象的文具和其他各种物品。 和另外的某家小店大不相同。 说起来付丧堂那边怎么样了呢,不过,就算是星期天,也不会出现生意兴隆的情况,应该是和往常一样清闲,就算只有那家伙一个人也没关系。 「刻也君。」 「嗯,怎么?」 「这个合适吗?」 早乙女戴上了粉红色的发卡给我看。 还不怎么习惯表扬他人,只能用很合适啊,这样的话来敷衍应答。 「那这个怎么样?」 这一次是蓝白色条纹的丝带。早乙女把丝带系在了头上,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也给了相同的回答。 她开心的笑了,又开始物色起其他的货物。她喜欢的是粉红色、水蓝色之类的较为明亮的眼色,又或者是拟人的小玩意儿。 这些都是咲绝对不会选择的吧。 试着去想象咲带着粉红色发卡的样子,不禁哑然苦笑。倒不是说不适合她,但是那样就不像她了。 说起来,以前曾经由于某个『antique』钱包的缘故,我买过不少可爱系的小杂货还有衣服之类的东西送给咲作为伪装礼物。 后来是用真正的礼物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重归于好,但是那个时候她可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我觉得那些东西都很衬她,当然这话是不能对本人说了。 突然,一块垂饰进入了我的眼帘,我将它拿到了手里。 垂饰的造型就好像古代的异国文字一般。不知怎的,我觉得咲会喜欢这个。 「你喜欢这种的吗?」 早乙女看着我拿到手中的垂饰。 「不,随便看看。早乙女不喜欢这种的吗?」 「嗯,不太喜欢。比起那种,我还是喜欢更可爱一些的。」 「是吗。」 看样子和那家伙的趣味完全相反呢。 「不过如果刻也君觉得合适的话,我会试着带带看的。」 「不,我没这个打算。嗯,早乙女果然还是比较适合粉色系的东西。」 我把垂饰放回到了原来的架子上。 「去下一家店看看吧。」 早乙女似乎早就计划好了,如是道,而我则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小店,走进了隔壁的书店。 「来书 店干吗呢?」 「稍微看一会儿杂志。」 与其说是想来书店,其实更像是离开刚才的那家店吧?难道说有什么熟人来了吗? 早乙女随意的翻开时尚系的杂志,然后给我看。 「我喜欢这个品牌的衣服。」 「是吗。」 老实说对于服装的品牌我是一窍不通,反正咲只要颜色是黑的就行,牌子什么的从来都不在意。 在杂志书架旁的书架上有个特集专区,上面放满了自我提高系的书籍。 「让你也能成为的特集。」 封面上印着醒目的标语,是咲常常购买的那类书。 居然在这里找到了咲的读物,我不禁苦笑。 「你常常读这一类的书吗?」 「不,我不怎么看书的,漫画和杂志都这样。」 「是这样吗?」 「啊,对不起。你不喜欢这一类的吧?」 我急忙把书放回到书架上。一般的高中生应该是不会喜欢这一类书籍的,也就是咲会对这类书感兴趣了。等回到店里之后,我再来告诉她这里有特集出售的情报吧。 ……不过,要是她又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去努力的话我可就头疼了。 「如果没有想看的书的话,再去下一家店吧?」 「好啊。」 把特集会持续到下一周这样一份情报牢牢的记载了脑子里,我和早乙女两人离开了书店。 ◆ 结果,我昨天没能找到把来栖君的红线和歌恋绑在一起的机会。 尽管在他打工结束之后也尾行了他,但是一想到有可能对方会注意到我的『红线』,就没敢下手。 可是,昨天晚上歌恋跟我说她要和来栖君去约会了。 早知如此,昨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两个人的红线系在一起了。绝不能让歌恋获得第一次约会就分手这样可悲的回忆。 于是我便决定在这次约会的途中把来栖君的红线系在歌恋的小指上。 尾行青梅竹马和单相思对象之间的约会,这是多么有意义的度过周日的方式。 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就来到了集合地点的我等待着二人,首先看到的是来栖君的身影。 这下机会来了。 只要在歌恋到来之前切断他的红线然后拿在手里,就能很简单的系在歌恋的小指上了。这么一来就能够在不尾行的前提下完成任务了。 我慢慢走到在集合地点时钟下等待着的来栖君的身后。 没关系。他还没注意到我。 时钟塔是最适合作为会合的地点,特别是周日的上午,人潮涌动。虽然这样会使得他的红线和别人的混杂在一起,造成分辨上的困难这样的负面影响,但现在还是人群的隐藏作用更大。 我凝神注视,分辨着从来栖君的小指上延伸出去的红线。 搞错了切断的红线倒是没所谓,但是搞错了系给歌恋的红线就麻烦了。 如果把不知道来头的野男人的红线和歌恋系在一起,我就可以去撞墙了。所以我必须准确的找出来栖君的红线。 歌恋还没有来,确认了这点之后,我朝着来栖君走去—— 等等。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在注视着他的背影。 「那是……」 没记错的话,是和来栖君一起打工的少女。 是来监视的? 糟糕。可不能被她发现。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之后,歌恋和来栖君碰头了,稍微吃了点东西,然后在商厦的内部逛来逛去。 我也跟在他们的身后,但总有另外一个少女隔在我们的中间。我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作为两人的保镖,不过从结果上来说,我变成跟在她的身后了。她会不会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啊,心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不安。 总之,她一直没有让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样下去的话,我可就没法把来栖君的红线系在歌恋的小指上了,失算了。 如果一直保持这个状态,说不定歌恋会被来栖君甩掉。 ……那个时侯歌恋哭泣的脸庞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绝不能歌恋再一次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 这是我的誓言。 既然如此,要不要干脆把她的红线切断,系在我的小指上,让她成为我的同伴呢。如果想要在不引起大骚动的前提下完成任务的话,这似乎是最切实可行的办法了。 我把存放在口袋中的『红线』带到了小指上。 下一个瞬间,命运的红线在我的视线中肆意飘荡。 我寻找着前方那个少女的小指上——的那道红线。 突然,她注意到了我,转过身来。 完了,被发现了,是不是我太心急了?这下麻烦了,搞不好会被歌恋发现的。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货架的角落处。 「安静点,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你是谁?」 明明就被我强行的拉到了货架的角落处,她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冷静,表情也没发生变化,只是淡淡的问道。这样一种冷静的反应,反而是我被压制了。 不,不能慌张。 会出现这种发展我也是预想过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装傻了。你是从那个老板娘哪里听来的吧?」 「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那家骨董店打工的吗?」 「付丧堂骨董店吗?的确如此,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曾经见过面吗?如果曾经光顾过我们小店的话,那真是对不起了。居然忘记了客人的长相,我真是太马虎了。」 有这么装糊涂的吗? 「不,我不是客人……」 「……既然不是客人,你是谁?」 那个老板娘真的是什么都没说啊?的确,她是说过随我怎么做都行,但真的会这样放手? 那我的这些举动不都全成了画蛇添足,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糟糕,如果被当成什么可疑人物,把人叫来的话我就麻烦了。 「你到底是谁?」 「这、这个、我是现在和来栖君在一起的那个孩子的青梅竹马。」 不知道该如何搪塞,结果只能把实情说了出来。 「那个孩子的朋友?那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妨碍我?」 「妨碍?妨碍什么?」 「你不是故意跟在歌恋她们的身后,挡在我的她们中间吗……」 「你看到了?」 「这、这个,该说是看到了,还是碰巧进了视线呢。」 「这只是碰巧哦。」 「碰巧尾行?」 「碰、碰巧出门了之后,发现了翘班的刻也,就想着来看看他到底在干吗。」 「……难道说,你在担心他吗?」 「!」 仿佛是吓到了一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凑到了我的跟前,说道。 「不是。」 完全跟丢了。 「那边没有吗?」 「没找到。」 我和舞野小姐说话的这段空隙中,歌恋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因为双方的目标是同样的,试着分头去寻找,结果两个人都没能找到。 商厦一共有五层。内里店铺的数量几乎可以说是数之不尽,又不能 打电话去询问,如果楼层不同,我完全没有找到他们的自信。 舞野小姐是不感兴趣呢,还是毫无着急呢,反正从表情上是看不出来。 嘛,从尾行了两人这点来看,毕竟还是担心的吧。只不过,就算是这样…… 「我觉得你还是换一身衣服比较好。」 「为什么?」 「这个,怎么说呢,你的这身打扮,非常醒目啊。」 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到还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带有几乎能够遮住脸庞的巨大蕾丝边的帽子,还要加上太阳眼睛,这就过分了啊。这种好似贵妇人的打扮,怎么会不引人注目呢。 最初,在歌恋他们会合的那个地方等待的时侯还没有戴上如此夸张的帽子和眼睛,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为了给我压力,看样子不是这么回事。 「醒目?」 她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是按照书上写着的去做的啊。」 接着,她从口袋当中拿出了一本薄薄的书,翻开插有书签的那一页,开始确认。书名是「你也能够成为名侦探」,章节标题是「地下恋情名流贵妇人侦探事件簿篇」。应该是哪里的悬疑特集吧。 话说,你是认真的吗,或者已经紧张错乱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会看这种侦探指导书的话,果然还是在尾行吧?」 「!」 仿佛是吓到了一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做出了和刚才一样的反应。 「……不是」 面不改色的否定道。 哎,看不出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你才是在担心她吧?」 她反问道。没想到她也是这种会讽刺别人的人。 在她的眼中,我应该是紧张的不得了吧。当然,我的确是很着急的,毕竟不早点把红线系上就糟糕了。 「这个当然,一定要早点找到才行。」 「为什么?」 「我的那个青梅竹马稍微有点靠不住。不在暗处照看着可不行。」 「照看具体是要怎么做?」 当然不能把事情说出来,既然她还不知道有关『红线』的情报,我也没必要特地说出来。 「就是普通的照看啊,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况的话倒是会帮忙。」 「帮忙?」 「如果碰上了什么难题的话,在不让对方发觉的情况下悄悄伸出援手,这样的吧。」 「为了让两个人能够进展顺利?」 「没错,为了让两个人能够进展顺利。」 也是为了歌恋能够获得幸福。 「你不一样吗?」 「我是……」 我刻意刁难的问道,她没能给出回答。 「看样子你和我正好相反呢。」 「没有……这回事……」 她试图去否定,可似乎无法允许自己否定的行为,咬紧了牙关,最后沉默不语。 真的是和我相反呢。我产生了那么一丝同情她的感觉。因为我接下来要用红线把歌恋和来栖君连系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就因为那个理由?」 「就因为那个理由。」 「真的?」 「真的。」 「照看具体要怎么做?」 「所以都说了没什么特别的了,而且只要歌恋能够幸福的话,那就足够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很可惜,我的答案和你的预想不同。 我在心中默念道。 没错,我对歌恋的感情不是爱恋那种东西。 硬要说起来,大概更接近友情,亲情那一类。 只不过,我的这份感情,比任何的友情,任何的亲情都更强烈一些。而且我又拥有能够做些什么的力量。 如果说我没有『红线』的话,或许还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但是,我拥有这份力量。 拥有让她获得幸福的力量。 所以,行使这样一份力量就是我的使命。更不用说这和我的愿望相符了。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双亲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在一起。然而正因为童年的时光总是在一起度过,爱恋之类的感情反而会消失掉。」 「果然还是不能理解。」 「……应该是在幼儿园的时侯吧,我曾经求过婚哦。」 「结果怎么样了?」 「应该是到了婚礼的那一步吧?」 小时候的模糊记忆。 几乎已经完全忘却,在记忆深处也难寻碎片的眷恋回忆。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侯回忆起来呢。 尽管我刚才发表了那样的言论,但那个时侯的我的确是喜欢着歌恋,而歌恋也喜欢我。 在孩子们长大成人,了解了真正的恋爱之后,我才发觉那只不过是模仿恋爱的游戏罢了。不,不是发觉,而是早已经忘却了的模拟恋爱感情。绝非发自真心,就算是发自真心,会忘得如此一干二净,只能说明那是天真程度的真心。 可是,恋爱的感情确实曾经存在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侯开始,那种感情消失了的呢。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我和歌恋之间没有爱情。我确实喜欢歌恋,比任何人都重视她。但这并不是爱情。 我只是希望歌恋能够获得幸福,仅此而已。 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希望歌恋能够获得幸福呢? 因为不希望看到她哭泣的脸庞?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 这是对于友情一般的亲情一般的爱情和在过去犯下的过错的赎罪。 仅此而已。 别无他物。 不要做无谓的思考。 忘了那一切吧。 「回去了。」 突然,舞野小姐准备离开。 「这样好吗?歌恋可是会和来栖君交往的哦?」 明明打算搅局的人就要离开了,我干吗要自找麻烦的说这种话? 如果因为我的这番话,对方改变了心意决定留下来的话该怎么办。 不过舞野小姐静静的摇了摇头。 「因为以你那样的心情是追不上他们的。」 也就是说。 「你是真的喜欢他吧?」 舞野小姐依然是静静的摇了摇头。 我满心以为她又打算否定,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 「嗯,刻也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但是我内心的感情真的是你们口中的那种感情吗,我不知道。」 舞野小姐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感情,缓缓地编织着语言。 「他自己还没发现,其实他为了我做出了许多牺牲。而我如果失去了他,就一无所有了,说不定都没有办法活下去。所以我的这份感情或许只是内疚,恐惧而已。觉得他是个特别的存在的想法的根源,说不定其实是那样的感情。 ——对不起,说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似乎在朝着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什么东西道歉。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她寂寞地闭上了眼睛,用细若蚊声的音量说道。 「如果我也能像你那么想的话,该有多好……一切只为了他的幸福。」 舞野小姐留下这么一 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 可等到歌恋和来栖君都能够接受分手结局的那一天来临时,我一定会告诉她。 不要只期望他一个人的幸福——而是期望着自己和他两个人的幸福。 其实你内心的那份疑惑,早就有了答案。 ◆ 之后我们又随意的在商厦里面逛了逛,然后回到了集合地点的那座时钟下。 时间是晚上七点,正好是晚饭的时间。 是就此分别呢,还是请她吃个晚饭呢,还是去公园之类的地方转转呢。 不管是那种选择,最关键的都是看到那枚戒指,然后跟她谈谈『antique』的话题。 「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啊。」 「之前见面的时侯,你说能够感觉到命中注定之人……」 「在回答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个问题?」 她打断了我的提问,反问道。 「可以,什么问题?」 「告白的回答。」 「啊……」 对了,我把这个给忘干净了。 「我一直在等待着刻也君主动告诉我呢。」 我会等待你的答复的,原来她一直严守着自己当初的承诺吗。的确,是应该在『antique』的话题之前回答这个问题。 「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刻也君,请和我交往。」 「对不起。」 我干脆的拒绝了她。 客观上来说,早乙女的确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但我对她并没有那种感觉,就连迷茫,可惜的感觉都没有。 「我就觉得会是这样。」 她笑了,并没有哭泣。 「好奇怪啊,明明就觉得是命中注定之人,总是这样,就算感觉到对方是命中注定之人,也还是没法好好的继续下去。」 就算钝感如我,也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她是在委婉的表达自己并不知道谁才是命中注定之人。 她没有『antique』。 右手小指上彩色鲜艳的,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可是我觉得她并没有在说谎,她应该是真的感觉我就是命中注定之人才对。这样一份心情让我很开心,也没法去指责。 没有安慰的话语。 「那么,再见了。」 「嗯,再见。」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可是,走到一半,她又停下脚步,转了回来。 「还是多嘴一句吧。」 她笑着,对我说道。 「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侯,心里最好不要想着别的女孩子哦。」 我无言以对。 并不是因为对方察觉到而感到惊讶。 而是我自己刚刚才发现。 原来我和早乙女在一起的时侯,随便发生点什么小事,她总是会浮现在心头。 ◆ 「被甩了。」 深夜,终于回到家里来的歌恋半哭半笑的说道。 结果,我没能找到一度失去了踪影的歌恋,也没能将来栖君和歌恋用红线连接起来。早知如此,就算会让对方提高警惕,也该强上的。 「我最自豪的,自己觉得是命中注定之人的对象一定会和我交往一次的记录就这样被打破了啊。」 「对不起。」 「才不,这又不是友君的问题。不过果然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的拜托友君。因为和平常不一样,不是一所学校,和友君没什么交点,所以觉得自己来想点办法。我真是个笨蛋呢,明明就什么都做不到。」 多少有些感觉到。 向来栖君道谢的时侯。一个人跑到他打工的地方去的时侯。今天的约会。 以往总是把一切都推给我的歌恋,这一次是以自己的意识在行动。 明明就不需要在意的。 明明就不需要和我客气的。 我让歌恋进到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下。然后到客厅去泡歌恋最喜欢的可可茶,等我回到房间的时侯,歌恋果然在哭泣。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因为我的失败而哭泣。 我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她的这种表情,才会在她的恋情上出手相助。 我为什么会犯下同样的错误呢。 为什么会被舞野小姐吸引了注意力,忽视了歌恋呢。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明明是如此的清晰。 「歌恋。」 坐在我的床上哭泣的歌恋。 我连拥抱都做不到,只能坐在她的身边,端着可可茶。 歌恋闻到了可可茶的清香之后,抬起了头。我将茶杯递给了她,她接过茶杯之后,轻轻吹了几口气,小酌了一口。 「真好喝。」 眼角依然挂着泪光,舒心的笑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伤害她的东西呢。 无论我多么的珍惜她,无论我怎样的保护她,这个世界,还有他人总是能够伤害她。 从歌恋的小指上延伸出去的,无论如何都切不断,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红线到底通向何方? 我好想找出那条红线的尽头。 在歌恋自己的那条命运红线的尽头,究竟会是谁? 「歌恋,去找找看吧?」 「?」 「歌恋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小时候你不是说过吗?自己能够感觉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是说过那样的话呢。不过那只是谎言啦。那种事情我才感觉不到呢,不然的话……」 「我也会帮忙的,如果两个人一起寻找的话,说不定会找到的。」 我已经尝试过许多次了。 每当歌恋的恋情失败的时侯。 我都会为了不让歌恋再次哭泣而去寻找。 可是每次都在途中就和别人的红线搞混,失去了踪迹。 但是,如果和歌恋在一起,一定能够找到。 「友君真温柔呢。总是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这不是当然的吗?」 「为什么?」 「因为……」 就在我打算一如往常的说出,因为是青梅竹马啊,这个答案的时侯。 歌恋静静的望着我。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那种眼神。 那是寻求着和往常的答案不同的眼神。 心跳不禁加速。 这样不行,我告诉自己。 我一直都回避着的,可是一直都存在于哪里的东西。 歌恋正寻求着那个。 一旦说出口,封印的魔法就会被解开。 谁都看不见的。 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见的封印的盖子就会被打开。 可是,歌恋正在等待。 因为期望而等待。 这样真的可以吗,歌恋? 这可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话语哦? 一旦知道了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哦? 只要能够待在她的身边,能够守护着她,就能够满足的我,原本应该是这样。 可是,你,还有我,如果继续向内心的深处搜寻,找到那扇门的话,一定不会满足。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 可以啊,仿佛是给出肯定的答复,歌恋又问了一遍。 所以,我说出了口。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更喜欢你啊。」 魔法解开了。 忠实的守护着你的王子的魔法消失了,我成了一心寻求着你 第四章 秘密 每个人都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想法。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可是,正因为如此,才会变的想要让其他人知道。 如果那是自己对于重要之人的思念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对于那个人的思念。 充满矛盾的念头。 人类就是怀抱着这样的矛盾而生。 可如果—— 有机会得知原本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那种隐秘的思念的话。 有多少人能够战胜这种诱惑呢。 而我,又能不能够战胜这种诱惑呢。 ◆ 今天早上,付丧堂骨董店的邮箱里面出现了某样东西。 匿名的信封。 收件人是舞野咲——也就是我。 因为没有邮戳,所以肯定是寄信人自己放到信箱里面去的。 除了刻也和都和子小姐之外,还有谁会给我寄信呢,我怎么也想不到。 可如果寄信人是刻也或者都和子小姐的话,又何必特地放在邮箱里呢,直接交给我不就好了。 所以,对于寄信人是谁,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一张信纸和一枚戒指。 读过信的内容之后,我知道了寄信人是谁,然后也了解了那枚戒指是什么。 戒指是『antique』。 信纸里面记载了这个『antique』的能力以及希望我能够接受这个『antique』的愿望。 和那个人见面,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非常重视自己的青梅竹马,为了青梅竹马能够获得幸福情愿压抑自己内心爱恋之情,非常温柔的人。 那两个人后来怎样了,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刻也和寄信人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少女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认真的思考。 从已经不再需要『红线』这点来看,少女应该已经获得了幸福。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那就认真的祈愿。 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 不仅仅是她的幸福,希望他也能够实现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不是纯洁的心愿,而是映射了我自己的不纯心愿。 某人的幸福,意味另外的某个人会变得不幸。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可尽管如此,人们还是难以打消希望自己获得幸福的心愿。 我不禁觉得,我是不是也早晚有一天做出错误的选择。 『红线』的能力是让持有者看到连接着命中注定之人的红线。 仅此而已的能力,似乎是这样。 这是不是能够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道具呢。 那个人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这应该是货真价实的『antique』。而且,从刻也和他的青梅竹马最后没能走到一起这点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将两人的红线系在一起。 那个人是预见到这一点之后,才会想要为青梅竹马做些什么的吧。 我不知道那个人做出了怎样的决意,但是,决定不再依靠『antique』肯定是一件好事。 就如同都和子小姐常说的那样,『antique』会毁灭其使用者。 这个『antique』的能力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出现那样的结局。 静静躺在我手心的『红线』,物如其名,是一个由红线编织而成的罕见戒指。和看上去一样,具有一定的伸缩性,应该能够紧紧的贴合在我的小指上。 情不自禁的看着自己的小指。 从我的小指延伸出去的这根红线究竟和谁相连呢。 那个人的脸庞不经意的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急忙将其挥去。 如此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他让人觉得非常的害羞。 不过也未必就是如此。 他和我不同,有过许多不同的相遇,身边也围绕着许多人。 在那些人当中,肯定会有喜欢他的人吧。 反过来说,也一定会有他喜欢的人。 我和他一起共事的时光其实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和同一所学校的人在一起共度的时间才更长,欢乐的事情也更多。 就在不久之前,我才深切的体会了这一点。 他的命运红线一定是和另外的某人连接在一起。 可某个念头还是开始萌芽。 然后开始想象。 从我的指尖延伸出去的命运红线,和他连接在一起的模样—— 就在如此想象的过程当中,我已经把『红线』戴在了小指上。 我、我在做什么? 就在我回过神来打算把『红线』脱下来的时侯。 「喂,怎么了?打工已经开始了哦?」 突然,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刻也走了进来。 刻也看着我。 我看着刻也。 对上的视线很快就分开了—— 刻也的视线移向了我的小指——戴着『红线』的左手小指。 我连忙把左手藏到了背后。 可是刻也已经看到了。 「那个……」 「没什么,就是个戒指。」 我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这种时候表情不会发生变化的脸就派上用场了——慌慌张张的掩饰。 「那枚戒指怎么了?」 刻也紧追不舍。 到底也是见过那么多『antique』的人了,他大概已经一眼看出了这枚戒指的可疑之处。 可是刻也还不知道这枚『红线』就是『antique』。现在必须想办法蒙混过去。 就在此时,我突然发觉信纸正正面朝上的躺在地面上。 这张信纸里面记载了『红线』的名字和能力。 于是我急忙把信纸捡了起来,藏在胸前。 「那封信……」 「不要随便偷看。」 「啊,不……对不起。哎?戒指……?」 「别人送给我的,好了你别问了。」 我把刻也赶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之后,我才发觉自己的失误。 刚才的举动明显非常可疑。 这根本就不像平日里冷静的我,内心的动摇体现在了行动上。 如果不是那么慌张的藏起来,或许刻也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信纸的存在。我的动摇,反而让刻也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信纸上。 搞不好信纸的一部分内容都已经被他看到了。 如果他知道了这枚戒指是『antique』的话,刻也一定会对它的能力感到在意的。 如果他知道了这『红线』拥有能够看到连接着命中注定之人的红线的能力的话。 如果他知道了我是对此感到在意而戴上了『红线』的话。 ……羞死人了。 「无论如何都要隐瞒下去。」 刻也大概以为我是因为没有感情的波动所以才面无表情。 其实我也有感情的变化。 比如说害羞到不得不假装出平静模样的程度。 ◆ 被赶出了房间的我,在房门前头发呆。 因为打工迟到对于咲来说是非常罕见的情况,所以我才跑到她的房间去喊她。 不,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店,所以准确来说不能算是迟到,但是咲总是在开店前十分钟就出现,做些可有可无的准备。 然而,今天她却迟迟没有现 身,我才想要去查看一下情况。 这样也没什么。 本来是没什么的…… 咲在房间里,替左手的小指戴上了戒指。 而且非常珍视那枚戒指似的,注视着。 察觉到我的存在之后,慌慌张张的把戒指藏了起来。 而且——别人送的? 这是谁送给她的? 会有送戒指给她的人存在吗? 肯定不是都和子小姐。忙乱之中,我瞟到了信纸上的字迹,那是男人的字迹。可是会给那家伙寄信而且送戒指的人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她的交友关系,老实说是我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在我看来她的交友关系应该就只有我和都和子小姐两个人。 但我现在突然想到。 以前,她也曾在我不知不觉之间就和喜欢猫的小学生麻美成了好朋友。 这么一想,她虽然没有上学,但是既然有自己的生活,拥有我所不了解的交友关系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起来,我以前曾经看到过她和某个美容师非常融洽的交谈的样子。 说不定在那之后,她也有定期去那里美容。 难道说那枚戒指就是那个充满魅力的美容师送给她的吗。 并非不可能。 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收到了人家送的口红之类的,而且那天还的确用上了。 非常在意。 到底是谁把那枚戒指送给她的? 就在此时,咲做完了准备工作走出了房间。 「刻也,还在吗?」 「啊,啊啊,我觉得你应该很快就能准备好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咲的左手。左手的小指上已经没有戒指了。 也就是说这枚戒指其实并不重要,平时不会随便戴在手上? 还是说其实正相反,为了不把它弄脏或者碰坏所以要小心保存? 「哎,对了,戒指脱下来了吗?」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了戒指的事情。 「嗯。」 「是,是吗。嗯,我觉得不怎么合适呢。用线编织出来的戒指很奇怪呢。」 咲突然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 「以后不要再这么说。」 生、生气了?刚才她生气了? 我说戒指很奇怪之后就生气了,果然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吧? 以后不要再这么说—— 我反刍着咲的话语。 意思是我今后不要再对那枚戒指的事情说三道四了吗。 我呆呆的目送着咲打工去的背影。 ◆ 好危险。 如果随意的把戒指的造型挂在嘴边,被起了床的都和子小姐听到,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的。 都和子非常讨厌把『antique』交给别人。 因为她已经见过无数由于『antique』而自我毁灭的人。 我也已经有过好几次由于粗心大意接触了『antique』的缘故,遭遇了生命危险。 无论『红线』的力量是多么得不值一提,只要她知道我戴过了那枚戒指,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 而且刻也似乎也产生了怀疑。 和我对话的时侯,别说是声音了,就是表情里都加入了奇怪的力道。如果我不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肯定会让他加重疑心。 虽然对方希望我能够收下,但是我打算等都和子起床之后就立刻把这枚『红线』交给她。趁着刻也还没发现之前。 如果被刻也发现了的话,我曾经戴上『红线』的事情也就曝光了。 都和子小姐肯定不会高兴,而且一旦『红线』的能力曝光,那就太难为情了。 虽然他应该是不会躲在我的房间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戒指随身携带保存。 我将手悄悄的探入口袋,确认着戒指没有丢失。 ◆ 咲下意识的伸手探入口袋。 以前,我在接待客人的时侯因为把手放在口袋里被她训斥过。 而现在咲却下意识的把手放进了口袋,也就说明那枚戒指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呢。 「怎么了,刻也,哭丧着脸。」 开店之后总算起床了的都和子小姐出声问道。 长度直达腰际的一头黑发因为刚刚睡醒而显得乱糟糟的。这个人如果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打扮的话,想必会有不少男人拿着贵重的戒指前来搭讪的吧。 随意的瞟了一眼都和子小姐的手指,那里并没有戒指。 「嗯?我的手指上有什么东西吗?」 目光敏锐的都和子小姐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不,我觉得什么都没有才奇怪。」 「啊?」 「那个,咲也已经戴起戒指了啊。」 「你送给她的那个吗?」 「不是我啦。」 「啊啊,你送的是垂饰。」 「为什么要提这个!」 我以前曾经为了送礼物给咲而和都和子小姐商量过。那包含道歉还有其他许多的意味在里面,总之是一言难尽。 不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这样可不行啊——第一次用一个垂饰就能满足的话,接下来就要用戒指才行了啊。」 「果然是这样吗……」 对那家伙来说,果然是戒指更好吗。而且还是向除我之外的某个人请求的吗。那家伙说着「好想要戒指啊」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不,我之所以想象不出来,那是因为她从没有在我的面前那样表现过,而是做给其他的某人看的缘故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如果是平时的我,肯定会用「我又没有送她戒指的理由」类似这样的话来回应,可今天却没有这么做。结果看到我沮丧模样的都和子小姐问道。 「所以就说咲那家伙戴起戒指来了。」 「不是她自己买的吗?」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是红色的。」 咲喜欢的颜色是黑色。不知道戒指有没有纯黑色的,银戒上配上黑色的宝石总觉得很不搭调。没有宝石的话,戒指本身有一部分黑色应该没什么问题,咲就是要买也是这一类的吧。 可是那枚戒指是红色的,很难相信那是咲自己买的,大概是因为对方还不了解咲的喜好。 然而,咲却把那样一枚明明自己不喜欢的红色戒指看得非常重要。 肯定是因为对方送了礼物给自己这点就很高兴了。 「嘿,会是谁送的呢?」 「都和子小姐就没有什么眉目吗?」 「嚯,很在意吗?」 突然,直到刚才还兴趣缺缺的都和子小姐的脸上突然换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斜视着我。 「我、我才不在意呢,只是感兴趣而已。」 「哎哟,这明明就是在意嘛。」 「所以都说了只是感兴趣,再说都和子就不在意了吗?居然会有给那家伙送礼物的家伙。」 「虽然在意,不过,咲也是这种年纪了嘛。有那么一两个对象存在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不,这样很奇怪,就那家伙来说的话。」 「你自己不也彩旗飘飘。」 「唔。」 前几天的事情不知怎的就被都和子小姐知道了。用学校有事这样的借口请了假去约会,结果现在总是会被都和子小姐拿这件事情出来调侃。 「先不说我的问题,那家伙应该是没有这种交友关系的。」 「你就没 考虑过顾客线的可能性吗?」 「顾客?我们店根本就没什么顾客吧?」 「你是来跟我吵架的?」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我其实的确是这么想的。要说咲是我们店的看板娘,那也没错。但是我们店也不是那种有常客来光临的店,所以都和子小姐所说的这种这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你不知道也没办法,平时白天来光临的顾客还是不少的哦?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来买东西的人就更少了。」 「平时的白天。」 的确那是我所不了解的时间带。 这么说来,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平时的白天那家伙在店里都做些什么。 「嘛,打个比方好了,就算是平时的晚上也好,周末也好,来过几次的话自然就认识了。你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咲可是有好好记得每一个顾客的脸庞的哦。」 「是这样吗?」 「没错,之前还和在路上偶遇的客人打了招呼呢……不过,因为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对方吓了一大跳呢,啊哈哈。」 之前一直都忽略了这点,不过在客人的眼中,咲也是这么回事吧。 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倒不如说正因为咲的这种接客方式,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回头客。 「果然还是很在意嘛。」 「就、就说了不在意了。」 「别死撑了。」 「才没有死撑。不管是谁送给那家伙戒指都和我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翘了班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呢?」 「!」 从背后传来的冰冷语调让我不寒而栗。 咲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这种情况说是怒目而视才比较准确——粗鲁的打断了我们之后,咲就回到了收银台边。 「哎呀呀,就像说好了一样的绝妙时机呢——你干脆就老老实实的跟她说自己非常在意吧?」 「就说了没有这回事!」 不,其实我是非常在意的。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机会开口询问了啊。 ◆ 啊啊,这样下去的话更加没有机会开口说明了啊。 太慢了。没有注意到都和子小姐已经起床了这点实在是太大意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这是『antique』,所以问题还不大,可如果知道了的话,我曾经戴过了『红线』的事实也就同时暴露了。 这下子没法把『红线』的事情告诉都和子小姐了。 虽然号称和自己没关系,但是刻也已经几乎确信这个就是『antique』了。而且他猜对了。 不过刻也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怀疑是『antique』,去找都和子小姐也实在是太卑鄙了。 难道他觉得我会把『antique』用在什么不正当的途径上吗。 如果说这真的是如此危险的东西,那我也不会戴在自己的手上了,早就交给都和子小姐了。何况我一开始就是那么打算的。 的确因为过去的种种,给刻也添了不少的麻烦,所以他怀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就算是这样。 又不能随手扔掉,另一方面,如果一直由我保存,然后偶然间被都和子小姐发现的话那也不好。 对了,干脆和他一样,写上一封收件人是都和子小姐的信,放在信箱里不就好了。 啊啊,不行,因为刻也已经看到过信了,如果都和子小姐把这件事情告诉刻也,立刻就会发现这是我寄出去的。这样一来,放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等到都和子小姐自己来发现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真是无计可施。 ……对了,放在仓库里面的话如何呢。 在这家店里,有一个保管着真正的『antique』的地下仓库。把『红线』悄悄的放在那里就好了。因为我和刻也基本上是不允许进入那里的,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刻也发现。 问题是能不能拿到仓库的钥匙。 我知道钥匙存放在什么地方。 接下来只要趁都和子不注意的时候完成就行了。 「不过……」 不知何故,今天非常难得的来了三位客人。 这样也好,骨董店能够兴隆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三位客人都没有买下任何东西,可是有人愿意来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不过,为什么刻也不像往常那样懒散的接客,反而是用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客人呢,简直就像是寻找着猎物的猎手一样。 难道他是打算学我吗? 太失礼了,我才没有用那种眼神瞪视着客人。 不过,算了,总之先想办法去仓库再说。 ◆ 不过,算了,总之先想办法去仓库再说吧。 事到如今,也没法正面询问咲关于那枚戒指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剩下的办法只有偷听一途。 在仓库里面保管着某件『antique』。 没错,就是那件能够听到对方心声的『antique』。 既然没办法从她的嘴巴里问出来,就只有问她的内心了。 只是我所得到的最佳结论。 问题在于我是不允许进入仓库的。一旦被都和子小姐发现的话,肯定会被训个狗血喷头。 不只如此,如果我使用了『心声』的事情暴露了的话,咲一定会生气的。 打工时间结束之后,我把收拾店面的工作交给了咲,进入了里面的客厅。 不知道都和子小姐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正看不到她的人。 我知道钥匙被存放在什么位置。就在客厅里那个壁橱左侧最上方的抽屉的最深处。 我一边提高注意力,观察着都和子小姐有没有出现,一边在抽屉里寻找。 「有了。」 我拿到了钥匙之后,立刻就把抽屉重新推了回去,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向了仓库。 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因为伪幽灵事件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如今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 如果发生了什么咲和都和子小姐一定会立刻赶过来的。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 我急忙跑到地下室的门前,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打开房门钻了进去之后,打开电灯。 除了我所知道的『antique』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antique』堆积在狭窄的空间里。虽说看了店面就能明白,都和子小姐的整理能力真的需要好好提高一番。 『心声』是波浪形的耳环,尺寸非常小,存放在靠墙的多屉橱的可能性较高。 不过这个橱柜本身也可能是某个『antique』,真的能够随便打开吗,可就算如此,我已经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我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橱柜的抽屉,寻找着心声。 形状我是知道的,仔细的同时紧张的搜寻着抽屉的每一个角落。 「有了。」 我找到了『心声』之后,立刻把它放进了口袋,然后离开了仓库锁上了大门。 「呼。」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确认着口袋中的耳环。 很好,确实在那里。到目前为止,行动都是成功的。 『心声』入手了。 接下来只要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使用『心声』就行了。 ◆ 接下来只要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藏好『红线』就行了。 我在客厅里的壁橱右侧最上方的抽屉最深处找到了备用钥匙之后,来到了地下, 顺带一提,放在左侧抽屉里的主钥匙我留着没动。 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因为伪幽灵事件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如今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 如果发生了什么刻也和都和子小姐一定会立刻赶过来的。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 如果,我是说万一真的被发现了的话,只要说我是来打扫的就没问题了。因为之前来这里的时侯,里面真的是很脏。 不过最好还是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地下—— 结果和某样东西迎面撞上。 虽然没有因为撞击而情不自禁的发出惨叫,但是看到了眼前的光景之后,出于另外的原因大叫起来。 「刻也?」 「咲?」 为什么刻也会在这种地方呢?糟糕了,他肯定会问我是来干吗的,一定要想办法蒙混过去。 「为、为什么刻也会在这里?」 啊啊,明明就想着不该这样,结果却自己提到了这个话题。快冷静下来,一定要注意保持冷静和面无表情。 「这、这个,想稍微打扫一下地下室。」 「地下室?」 「啊,不不,我可没想过要进到里面去打扫。我的意思是打扫去地下室的通道。前一阵子下去的时候那里不是很脏的吗。」 「是吗,真巧呢,我也一样。」 「你,你也是?」 「当然我也没想过要到里面去打扫。证据是我连钥匙都没拿,如果你怀疑的话我们到客厅里去检查一下?」 啊啊,为什么我又说了这种多余的话。 这样一来,备用钥匙不见了的情况就被暴露了。 「钥、钥匙?你是说地下仓库的钥匙吗?啊,不用,没事的。就算不去检查钥匙,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想要进入这个仓库的对吧?」 「就是啊,就算不去检查钥匙,也不会有人想要进入这个仓库的呢。」 「可是如果被都和子小姐看到的话,肯定会被误解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说的没错,回去吧。」 太大意了,没想到刻也居然在这里打扫。 还有今天的接客也是一样,为什么今天刻也会突然拿出干劲了呢。 可是,打扫的工作已经由刻也完成了,这下子我没办法以此为借口靠近这里了。 虽然也能想出其他的理由,但无论是怎样的理由,短时间两次接近仓库都缺乏可信度。 这条『红线』,该怎么处理才好? ◆ 这个『心声』,该怎么处理才好? 回到家里的我,看着眼前的『心声』,感到非常烦恼。 虽然是成功的拿出来了,但是对于使用『antique』来偷窥咲的内心这件事,我还是感到有些抵触,没法下定决心。 这种窃听一般的行为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然还是把这玩意儿送回到仓库里面去吧。 可是好不容易把它拿出来,这样太可惜。 这件『antique』并不是会事关生命的危险物品。 而且我也不是用来干坏事的。 我只是想知道咲的那枚戒指究竟是从谁那里得到的。 能够当面质问当然是最好,而且实际上我也可以那么做,但是我都已经说了和我没关系这样的话,实在是很难开口去询问了。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问的话,那当然是要选择较为轻松的办法了。 可是,如果收到了那枚作为礼物的戒指的咲,感到非常高兴的话。 我又该如何呢。 没什么好多想的。 只要送她一句祝福就好了,这样就足够了,对她说,和你很相衬哦,就行了。 我没有让她脱下那枚戒指的资格。 不,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她脱下那枚戒指。 我想要做的绝不是那样的事情。 那么,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知道了送戒指给咲的人是谁之后,我要干什么? 对了,这一定是因为我在无意识之中认为那是『antique』的缘故。 如果说,咲没有意识到,而那其实是『antique』的话,就麻烦了。 不过如果那家伙真的被卷入到什么奇怪的事件当中去,我也会为她做些什么的。 没错,这是为了她的安全。 我在内心默念道之后,把名为『心声』的耳环—— 戴在了耳朵上。 「好痛!」 针贯穿了身体的激痛袭击着我的耳垂。 我在房间的地上打滚,强忍疼痛。 耳环原来是这么痛的东西吗。 对于耳环的知识接近于无的我,太过小看了这份痛疼。 就算拧了耳垂也不怎么觉得痛疼,所以觉得耳环的针刺也不会很夸张。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会觉得疼痛才是一定的,用针刺穿了耳垂的话,怎么会不疼呢。真亏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戴耳环的人,为了漂亮都能忍受到这一步。 我用纸巾擦去了血迹,贴上了创可贴。 用来隐藏耳环倒是正好。 而且只要一想到这样一份痛疼是想要偷窥咲内心的自己所应受的惩罚,反而产生了一股感激之情。 一边怀抱着这样的罪恶感,一边喋喋不休的在内心暗暗说道。 这绝不是为了我自己。 ◆ 这绝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绝不是为了自己才用『红线』来确认自己的红线到底和谁连接在一起的。 如果有人想要和像我这样的女人结合的话,一定会不幸的。 就好像『红线』把我托付给了他一样,我也想要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告诉他怎样才能获得幸福。 还是不要和我结合比较好哦,这样对他说。 我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才会随着这条红线前进的方向望去。 ——可是,我却没能下定戴上『红线』的决心。 因为我无法挥去脑海中,自己小指上的这条红线,和刻也连接在一起的影像。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能说出那句话吗。 不要和我结合比较好哦。 我能做得到吗。 同样,我也无法挥去脑海中,自己小指上的这条红线,和不认识的某个人连接在一起的影像。 如果是那样,我又会怎么想。 我能够接受那样的命运吗。 然后,我还无法挥去脑海中的另一种影像。 从刻也的小指上延伸出去的红线,和另外的某个人连接在一起的影像。 另外的某人——除了我之外的某人。 刻也和我并非是那种关系,而且我也没想过要和他成为那种关系。不过我也无法如此肯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希望能够保持现在的这种关系。 在这家付丧堂骨董店里,我和都和子小姐,还有刻也,三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度过漫漫的时光,那样就好。 可是就算我现在不使用『红线』,也总有一天会看到结局。 命运是可能发生改变的东西。 但命运也可能不发生改变。 我有种,自己和刻也小指上的红线,将会破坏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可是,想要了解的心情的确存在。 如果说我的红线和刻也连接在一起的话…… 如果说我的红线和另外的某人连接在一起 的话…… 如果说刻也的红线和另外的某人连接在一起的话…… 我会怎么做呢。 ◆ 今天戴了一整天的『心声』之后,我大致了解了使用的方法。 比如说在上课中,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侯,老师会在脑海中描绘出正确答案。我通过『心声』就能听到。然后我只要将答案说出来就好。 比如说在和同班同学一起吃午饭,问对方想要吃些什么的时侯,回答说随便什么都行的家伙,其实是因为没钱而想要用小卖部的面包对付一下。于是我便提出去今天小卖部买面包,结果那家伙感到非常满足。 也就是说无法看到内心的全部,只能让我看到对方正在思考的事情。 倒不如说这样帮了我大忙。 因为我并不想偷窥咲内心的全部。 我想要了解的,终究只是送给她那枚戒指的人到底是谁。然后就是接受了那枚戒指的咲内心是如何的感受。 不过像这样实际的使用过了之后,便能实际体会到『心声』的方便之处。 能够非常清晰了解他人的内心想法,很容易变得不想放手。 所以我也同时实际体会到了『antique』是怎样的精神毒品。 如果持有的时间太长,真的会放不了手的。 所以要快点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早点还回去。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花费大量时间来习惯耳朵上的痛疼了。 开了个洞的耳垂现在还在散发着酸麻的痛疼感。 好想赶快脱下来。 放了学之后,我立刻就赶往了付丧堂骨董店。 走过店门,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咲的左手。 今天也没戴戒指。 果然还是存放在口袋里吗。还是说在我来之前一直都戴在手上的呢。突然,咲抬头注视着我。 「怎么、怎么了?」 「你的耳朵,怎么了?」 一、一上来就暴露了? 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耳朵,结果一阵痛疼传开,「好痛」地叫出声来。 「受伤了吗?」 「啊,对对。不小心刮到了。」 在学校的时候也被人问道了,都是用受伤了的借口蒙混过去的。因为贴着创可贴,所以也没有人起疑心。 「没事吗?」 「嗯,没事。」 「血都渗出来了哦。要替你换创可贴吗?」 「不,不用了,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刻也总是喜欢硬撑的。 咲内心的想法和她的话语一起进入了我耳朵。 其实我没有硬撑,可是在知道了对方担心我之后,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还是早点把正事办了吧。 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听到什么多余的事情。 我在脑海中反复咀嚼昨天晚上想好的剧本,就好像闲聊一般的问道。 「不戴戒指吗?」 咲果然还是不希望提到这个话题,似乎是刻意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回答道。 「不戴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还是在怀疑戒指的事情呢。 咲的心声和话语一同进入了我的耳朵。 「啊,不,该怎么说呢。看到那枚戒指的时侯,我说过不合适之类的评语的吧?所以就怕你是不是因为听到了那样的评价才刻意不戴的。」 「没有这回事,是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才不戴的。」 ——他是在试探我吗。 「那就是说工作时间内不戴,但平时的话就会戴的咯?」 「不,从那之后一次也没有戴过,被你看到的时侯我也是糊里糊涂戴上的。」 ——骗你的。 听到了咲的心声之后,我差点表现在脸上。 果然咲是在撒谎,这么说来,平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都戴着那枚戒指的吗。 还是说在赠送戒指的那个人面前才会戴呢。 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侯。 接下来就是正戏了。 接下来我可要让你去思考有关戒指的事情了。 提出让你在内心想到这是谁送给你的话题。 如果咲愿意说实话,那么只要用耳朵听就好了。 如果撒谎蒙混,我就用你的心声来获得真相。 我尽量维持脸部肌肉不做多余的动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道。 「那是非常少见的戒指吧?话说是不是能够反应买主的性格呢。」 「买主的性格……」 ——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是个重视对方胜过自己的非常温柔的人。 连名字都不知道,果然是客人啊。 不过这种问题怎样都好。 按照咲的心声来看,对方是个把咲置于自己之上,放在第一优先位置上考虑的温柔男性。面对着能够用毫无表情的脸庞打退几乎所有初次见面的人的那个咲,依然能够一视同仁温柔对待,原来是这样的男人吗。 大概咲就是因为对方的这一点才倾心的吧。 这样就行了。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东西。 我不想进一步的深究。 我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 既然送给她那枚戒指的对象,是那样的男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决没有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的感觉…… 「呐,刻也。你好像非常在意这枚戒指的事情呢……」 「不,没事了。我只是想知道送给你这枚戒指的人是个怎样的家伙,既然是个温柔的人,那就没事了。」 驱动着不怎么灵活的嘴皮子,我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 完了,我把咲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啊,这个……」 咲凝视着我,然后快步走到我的跟前。 我无处可逃,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咲走到我面前之后,用力的撕下了耳朵上的那张创可贴。 「好痛!」 咲把撕下的创可贴在手心捏烂,注视着我。 「那是『心声』吧?」 「…………」 「这是怎么回事?」 「…………」 「——这表示你在用这个偷听我的内心吧?」 我听不到咲的心声。 这肯定是因为她不假思索的将话语说出口的缘故。 肯定是因为她愤怒到难以自持的地步的缘故。 「差劲。」 咲用手掌给了我一个耳光。 ◆ 情不自禁的出了手。 我的内心居然慌乱到了这种地步吗? 我知道刻也在怀疑我。 我知道,从他看到这个『红线』的时侯开始,他就怀疑我在隐藏『antique』了。 这是事实,而且就算被追究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这样的行为是在太过分了。 的确,我也想过要使用『红线』来确认自己还有刻也的命中注定之人。昨天也为此而烦恼,但我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因为我害怕。 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这种类似偷窥的行为太让人不齿了。 然而刻也居然做了同样的举动。 并不是直接来问我,而是使用『心声』来偷听我内心的想法。 的确我有在语言上蒙混的部分。 我觉得没说实话的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可是。 如果 说刻也真的是担心我,直接来问我的话,我也会老实作答的。 告诉他关于这个『antique』的一切,还有我并没有滥用『红线』的打算。 如果说刻也真的是担心我,希望我放手的话,我也会回应他的。 本来就没有对『红线』的执着,早就想着要把它交给都和子小姐。 可是刻也并没有那样做。 太狡猾了。 居然偷窥我的内心。 被他看到了吗。 被他听到了吗。 那个时候。 我看到刻也的那个时候。 我为什么想要使用这个『antique』。 然后想要用它来干什么。 如果被他知道了的话。 如果我的真实想法被他知道了的话。 我就没脸见他了。 因为。 因为那实在是。 ……太让人害羞了。 ◆ 上一次陷入如此自我厌恶的状态,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翘了班,离开骨董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之后,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实在是。 我好像已经有好几天不曾冷静下来了。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从看到她戴上我未曾见过的戒指的那个瞬间开始,我的大脑似乎就出了问题。 现在才发现。 我都做了什么蠢事。 居然偷听了她的心声,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这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常常有关于是否应该查看孩子的手机或者日记本这样的争论,正反两方的意见都有,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显然只有反方意见。 被甩了的脸颊依然很痛。 可是,这样一份痛疼没有让我的罪恶感减少一分一毫。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我不认识的家伙送了戒指给她,我怎么就会不冷静到这种地步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不会在意的。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能够若无其事的问她。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现在不是寻找理由的时侯。 向咲道歉,才是我应该做的。 算准了打工结束的时间,我又回到了付丧堂骨董店。 咲看到了回来的我,依然是面不改色。不仅如此,还很快就避开了我的视线,专心于关门的工作。 我知道她在故意避开我。 好痛,我没想到自己的那种举动,居然会把咲伤害到这种地步。她大概已经讨厌我了。 可是,这是我自作自受,我没有伤害她的权力。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朝咲说道。 「我有话说。」 咲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还是没有转向我这边。 肯定是在生气吧。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我还是看到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潮。那个咲,也会这样。 「咲。」 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咲终于抬起了头,回答道。 「什么?」 咲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我,然后稍稍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我已经取下来了,所以不用担心。」 我把自己取下了『心声』的事情告知了咲,然后摸了摸耳垂—— 咲的脸色突然发生了改变。 「笨蛋,你在干吗。」 「哎?」 「过来!」 咲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了客厅里,让不明就里的我正坐在地上。 然后她跑去厨房,乒乒乓乓的翻了起来。 「那个,我还没说……」 「等会儿再说。」 「可我现在……」 咲拿着一个箱子和冰回到了客厅,站在正坐着的我的面前。 「老实点待着。」 咲用双手夹住了我的脸颊固定住。 我想要挥开她的双手先道歉,可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的面部都发生了扭曲。等到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怎样的状况。 原来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感是从这里发出来了,我以为是被打了之后——伴随着那个耳光的罪恶感所致。 「肿的很厉害啊,你没消毒吧?」 看样子被『心声』刺穿了的耳洞化脓了。按照事后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法,替耳环穿孔是需要专门的器具的,而且可能的话要选择到专门的医生那里去接受正确的治疗。 还真是自作自受的极致。 「这样我没法消毒,躺下来。」 不容分辩的,咲握住我的头,让我躺了下来。 头下枕着某种柔软的东西。 虽然因为膝枕的姿势而感到害羞,不过因为我背对着咲的脸,耳朵也因为另外的原因发红,似乎不需要担心被对方发现。 被消毒液浸湿的纱布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虽然很痛,但这是我自找的。 在那之后,咲用毛巾包住冰块放在耳朵上冰敷。 「暂时保持这个姿势。」 咲这么说了之后,我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滴答滴答,唯有时针走动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不知道是不是被麻痹了的缘故,耳朵传来的痛疼渐渐减轻,而我内心的焦躁心情也逐渐冷却下来。 「对不起,咲。」 我背对着咲道歉,咲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得到原谅。」 时光在沉默中慢慢流逝—— 咲又叹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地说道。 「和你想象的一样,那枚戒指的确是『antique』哦。」 「哎?」 「是名为『红线』的『antique』。戴上了那枚戒指之后,就能看到命运的红线。前一阵子,不是有个来找刻也的女生吗?那个女生有个的青梅竹马的男生,这原本是那个男生的东西。我只是偶然和他见了面,谈了几句话,结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把这枚戒指托付给了我。或许是他发觉到这家骨董店收集的都是『antique』的伪物的缘故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还有呢,我也没想过把『红线』当成是自己的东西,或者是随随便便的使用。」 「…………」 「……虽然我不知道你通过『心声』听到了些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清楚。」 「…………」 「……所以,命中注定之人什么的……我才不在意呢。」 咲用难以分辨的声音,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喂,我说,那个戒指不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吗?」 「礼物?嗯,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要说礼物的话也算是礼物吧,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打算立刻交给都和子小姐的。」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我真是个傻瓜,笑意一个劲的往上涌。 在止不住的笑意驱使之下,我在咲的膝盖上捧腹大笑。 「等等,讨厌,刻也,别乱动,这样很痒。」 咲虽然在不住地抱怨,我还是毫不介意的放声大笑。 原来全部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咲接受到的并不是礼物。之所以非常重视那枚戒指,全都是因为那是别人托付给她 的『antique』。 虽然还有许多不怎么明白的部分,但是这一部分已经很明确了。 只要这部分明确了,剩下的怎样都好。 「这样就满足了吧?」 「哎?」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吧?不惜使用『心声』,都想要知道『红线』的能力还有我想要怎样使用那个『antique』,不是吗?可是我真的对于那种能力没有任何兴趣哦,真的哦。」 「不,我想要知道不是这些。」 「哎?那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要知道的是,到底是谁送了那枚戒指给你……不,是想知道你在收到了那枚戒指之后是不是觉得高兴,仅此而已。」 「哎?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呢?」 「就是想知道。」 咲似乎不明白我话中的含义,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是说如果。」 为了不让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我特地留下了强调的词句,然后为了让她觉得安心,我尽可能的装出平静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说道。 「如果你想要戒指的话,不要拜托别人,来跟我说就好。」 咲没能立刻回答。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说了不得了的话啊。 在经过了让我深感不安的短暂沉默之后,咲开口了。 「如果真的有别人把戒指作为礼物送给我,刻也会怎么想?」 「…………」 幸亏咲没有『心声』,我行使了沉默权。 ◆ 虽然刻也什么都没说。 我却觉得在自己的内心听到了刻也的答案。 简直让我怀疑『心声』是不是正戴在我的耳朵上。 难道说我已经不需要『心声』就能够知道刻也在想些什么了吗。 既然如此—— 「咲,刚才……」 「别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刻也转过脖子抬头望着我,我急忙压住他的脸把他转了回去。 「咲,你刚才在笑哎……」 「我没笑。」 「可是……」 「我还在生气哦,你难道又打算偷看了?」 「啊,不,对不起。」 刻也诚实的道了歉,老老实实的看着前方。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说我刚才真的在笑吗。 太危险了。 如果说被看到了的话,或者说他现在也戴着『心声』的话,刻也肯定会发现的。 虽然我还没有原谅他的打算。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刻也非常在意我。 以为我从别人那里获得了礼物而感到动摇。 这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吃醋了。 其实我的内心已经原谅了刻也—— 但是不能告诉他。 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原谅了她。 平时总是我被他搞得失常,偶尔反攻一下也不错。 能够看到刻也今天的这种样子让人非常欣慰,也非常高兴。 某个坏心眼的念头开始萌芽。 那就让你在反省一会儿吧。 因为我的表情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刻也一定还没有发现我已经原谅了他—— 不过他刚才的请求。 我还是会给一个答复的。 「没办法了呢,就按照刻也说的去做吧。」 ◆ 刚才咲应该没注意到我到底是为什么而动摇。 要说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 到底我为什么会到动摇到如此地步呢。 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咲的那枚戒指呢。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或许仔细思考一番,就能够找到答案。 可是,我放弃了思考。 现在不愿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只希望继续享受这样一份安心。 没错,我觉得非常安心。 并不是因为我知道了那枚戒指不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并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咲没有因为那枚戒指而感到高兴。 是因为做了这种蠢事的我,还能够得到咲的原谅,这才是让我觉得最安心的事。 不需要语言。 也不需要表情。 我已经了解了。 在其他人的眼中,一定看不明白。 就算没有『心声』,我也一样能够了解。 没错,只有我才了解。 这样一种安心的思绪,再加上脸颊上感受到的温暖,还有咲时不时用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 在这些温柔因素的袭击下,一股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 已经连续数日高度紧张,昨天也没怎么睡好的我,根本没有对抗这个睡魔的手段。 一转眼的功夫,我就进入了梦乡。 所以,我没能捕捉到,咲最后的那句话。 尽管觉得那是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可我已经听不见了。 ——最后,咲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后记 付丧堂骨董店总算是迎来了第四卷。 虽然和前一卷之间的间隔有一点长,不过总算是成功的出版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说到可喜可贺,前一阵子姐姐生了小孩,我总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叔叔。而且,啊——侄子好可爱啊——无条件投降了。 等到侄子识字了之后会不会读我写的书呢,在那之前我唯有全力以赴的专心写作。 那么,新的决意也出现了,接下来就简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还有感想吧。 ·影 刻也和去年的同班同学见面了,但却不怎么记得有关她的事情。原来在这当中,有某个能够让存在变得稀薄的小瓶在起作用……就是这样的故事。 非常难产的一话,在不断重写的过程当中,最后的故事成了和一开始的计划完全不同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不错的完成方式。 开篇的幽灵杂谈和咲也有一定的联系,原本我是打算用更多的篇幅来描写咲的oo感觉,不过考虑本篇的平衡性,这样的分量应该是刚刚好。第三卷猫的话题也是同样,一点一滴的描写咲的隐藏个性是作者的一大乐趣。 ·赌徒 刻也陷入了对手的陷阱,被逼到了不得不在赌场当中堵上某样东西以梭哈来决定胜负的悬崖边。对手所持有的『antique』是……就是这样的故事。 我不赌马,不赌船,不赌车,也不买彩票。不过因为喜欢足球,唯一购买的就是toto了,虽然也有充满期待希望能撞大运一口气中上o亿円的时侯,但是我的运气基本上和刻也是一个数量级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小指 能够看到命运的红线,而且还能够替换命运红线的『antique』。和刻也发生了命运的相遇并坠入爱河的少女,还有守护着这位少女的青梅竹马。加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咲……就是这样的故事。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这样,但其实我是想写纯爱小说来着的。 ·秘密 有人给咲寄了一封信,信里还附带了一枚戒指。刻也目击了咲戴着戒指的时刻……就是这样的故事。 虽然是固定的相互误解桥段了,但是这次稍微产生了一些变化,因为是刻也这边变得混乱。 至此,剧情简介告一段落。 如果各位能够享受本书,那就是本人最大的幸福了。 那么,在此还要像往常一样借地表达感谢。 受了您诸多照顾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设计『antique』的天下一品的竹岛悟史先生,还有为了本书的出版而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最需要感谢的是购买了本书的各位读者。 这次也一样是非常感谢,让我们下次再见吧。 御堂彰彦 付丧堂骨董店总算是迎来了第四卷。 虽然和前一卷之间的间隔有一点长,不过总算是成功的出版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说到可喜可贺,前一阵子姐姐生了小孩,我总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叔叔。而且,啊——侄子好可爱啊——无条件投降了。 等到侄子识字了之后会不会读我写的书呢,在那之前我唯有全力以赴的专心写作。 那么,新的决意也出现了,接下来就简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还有感想吧。 ·影 刻也和去年的同班同学见面了,但却不怎么记得有关她的事情。原来在这当中,有某个能够让存在变得稀薄的小瓶在起作用……就是这样的故事。 非常难产的一话,在不断重写的过程当中,最后的故事成了和一开始的计划完全不同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不错的完成方式。 开篇的幽灵杂谈和咲也有一定的联系,原本我是打算用更多的篇幅来描写咲的oo感觉,不过考虑本篇的平衡性,这样的分量应该是刚刚好。第三卷猫的话题也是同样,一点一滴的描写咲的隐藏个性是作者的一大乐趣。 ·赌徒 刻也陷入了对手的陷阱,被逼到了不得不在赌场当中堵上某样东西以梭哈来决定胜负的悬崖边。对手所持有的『antique』是……就是这样的故事。 我不赌马,不赌船,不赌车,也不买彩票。不过因为喜欢足球,唯一购买的就是toto了,虽然也有充满期待希望能撞大运一口气中上o亿円的时侯,但是我的运气基本上和刻也是一个数量级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小指 能够看到命运的红线,而且还能够替换命运红线的『antique』。和刻也发生了命运的相遇并坠入爱河的少女,还有守护着这位少女的青梅竹马。加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咲……就是这样的故事。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这样,但其实我是想写纯爱小说来着的。 ·秘密 有人给咲寄了一封信,信里还附带了一枚戒指。刻也目击了咲戴着戒指的时刻……就是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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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教室的并不是老师,而是同班的仓田君,准确来说,不仅仅是同班同学的关系而已。是我暗恋着的,仓田君。 「仓田君,怎么了?」 「啊啊,帮忙来整理讲义。昨天晚上在游戏厅玩得正爽的时侯被抓包了。新谷那家伙,是生活指导员对吧?昨天是他巡逻啦。那东条你又是怎么了呢?」 「我也是来帮忙整理讲义的,今天迟到了。」 「是闹钟坏掉了吗?真不走运呢。」 直到刚才,我还是那么想的,真不走运。可是能够和仓田君在一起的话,就完全不算是不走运了,倒不如说我还高兴呢。 「话说,老师还真慢啊。」 就在这个时侯,教室的拉门又被拉开,新谷老师走了进来。 「要好好整理啊?东条,仓田,这是讲义。」 我从老师手中取过了讲义,喂,别趁机揩油乱摸啊,这个好色大叔。 「仓田是夜游,东条是迟到,这是你们自作自受的惩罚,懂了吗?」 明明自己也迟到了,亏你还说得出这种话,难道你想说自己迟到就没关系了吗。哼,你还不如别来了,干脆消失掉最好。 「那么,开始干活吧。」 我的愿望却没能实现,老师刷的一声关上了教室的拉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的缘故,门离开了滑槽,开始倾倒。 「危险!」 我大叫起来,老师转过头去查看状况,与此同时,倒下的房门正中老师的面门。 结果,老师因为头部受伤而去了保健室,而我和仓田君也因为这个骚动免除了整理讲义的工作。 「虽然有点对不起老师,不过运气真不错呢。」 「没错,呢。」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腕上的手镯。 「难道是这个的缘故?」 我是在昨天和这个幸运手镯相遇的。 不仅没有碰上过什么好事,就算考试都挂了彩,可以说是倒霉到极致的一天。 考试的成绩不好,不能说是运气不好的缘故。 虽然有些自卖自夸的感觉,但是我绝对不是脑子不好使的那一类。 证据就是我的答案都是正确的。 但是在解答栏里却填错了一格。 在考试的过程当中一点都不着急,而且也检查过了。完全没有答案填错了位置的记忆。 可是,结果却是的海洋。 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被死神或者贫乏神之类不幸的东西附身了。 我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不,应该说是我一直都不得不这么想,已经到了对于不幸习以为常的地步。 带着这样一种答案回家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心里不爽,于是我便在街头闲逛,不知不觉之间,那家小店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不知什么时侯来到了某条人迹罕至的小巷,而一家颇显破旧的小店孤零零的座落在最深处的角落。 我不由自主的走进了小店。 和外观看到的一样,内里也显得古色古香。尽管没有不洁的感觉,但是也缺乏奢华的要素。让我觉得和今天的自己非常相衬的一家小店。 略显丑陋的人偶,还有形状奇妙的煤油灯,诸如此类的杂货点缀着店面。是二手货还是上了年代的古董呢,总之是让人感受到时光流逝的商品。 在这些商品之中,有好几个形状相同的手镯被并排放置。菱形的宝石镶嵌在银质的手镯上,手镯的一部分开了一个小口。 「欢迎光临。」 突然,一名女性从店内深处的收银台那里向我打了招呼。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这家小店一样充满了虚幻的感觉,而她的容貌却和小店非常的不相称,美丽夺目。 「想要什么呢?」 尽管也不是非常的想要这个东西,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手镯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在意。 「只有这个商品的数量很多呢。」 其他的商品基本都只有一件,唯独这个手镯是量产的吗? 女性店员回答了我的疑问。 「虽然看上去的样子很像,但那些都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哦。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件完全相同的『antique』。」 「『antique』?」 「——虽然是叫这个名字,但并不是古董或者美术品之类的东西哦?这是由古时候具有法力的人或者是魔术师所做成的魔术道具,亦或是寄宿着人类的怨念或是自然界的灵力而产生了力量的诅咒之物,人们对这样一类物品的称呼。 比如说会带来不幸的石头,诅咒用的稻草人偶,映照出死前模样的三面镜,应该听说过这些东西吧?这些手镯也是其中的一种。」 听了她的说明,我觉得这家店应该是收集了各种占卜用道具的杂货店。 「这些是能带来幸运的手镯,不过,虽然看上去的模样很相似,但其实每一个的能力都各不相同。」 她走到了放置着手镯的货架前。 「有以分享幸福为代价带来新的 幸运的,也有将未来的幸运提前到现在来使用的,或者是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召唤幸运的,还有——」 她突然直直地望着我,静静地说道。 「夺取发生了接触的他人幸运的。」 心头一紧。 有种内心的想法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 因为这是我每日每夜都在思考着的事情。 自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比所有人都不幸的我,如果能够从他人那里分到哪怕一点点幸运的话……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为什么在深受不幸所扰的我的面前,会出现如此多的带来幸运的手镯呢。 「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询问犹在耳边,选择就在眼前。 右手手腕上戴着手镯,我离开了那家小店。 望着右手的手腕,我回忆起那位女性说过的话语。 「请不要夺取太多原本属于他人的幸运,因为就算能够获得幸运,也不代表你能够获得幸福。」 ◆ 真的是很少见,今天在付丧堂骨董店的打工生活几乎是毫无空闲。 当然这不是因为生意兴隆的缘故。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么要说起为什么我会繁忙起来,那是因为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们学校有一门使用电脑的课程,简单教授操作系统或者是图表计算之类的软件的使用方法。我手头的这台笔记本电脑就是从学校那边暂时借过来的。可以上网,不过有装绿坝以防止使用者访问少儿不宜的网站。 我就用着这台电脑,随意的看看时事新闻和体育新闻。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流行起来呢——」 突然,店长摄津都和子小姐从我的肩膀上方探出头来说道。 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只要稍稍打扮一番,就绝对能算得上是美人的那一类,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遣词用句总是略显粗鲁,表情也常常透露着不屑。 「完全搞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啊。」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在网上看看新闻罢了,就跟看报纸看杂志一样拉。」 「既然如此看报纸看杂志去不就好了。」 「不需要特地跑去买,直接就能在家里看不是很方便吗?」 「那电视不也可以吗。」 「能够随心所欲的选择收看的时间这点不是比电视更好吗?」 「那电视也可以录像啊。」 「除此之外还可以网上购物哦。」 「购物的话打电话订购不也是一样吗?而且我对于看不到实物的购物方式很不放心。」 完了,这可是今时今日非常少见的反数字化人类啊。 「刻也,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别光想着玩。」 训斥了我的人,是和我一起在此处打工的同事,舞野咲。 虽然训斥了我,不过她似乎也颇感兴趣,在我的身后注视着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因为缺乏色素,沐浴在阳光之下时会显现出银色的一头长发垂在了键盘上。 「小咲,当心魂被吸走哦。」 都和子小姐毫无根据的提醒道——结果咲似乎非常吃惊似的缩回了身子,当然,表情依然是没有改变。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面不改色是咲的特技之一。 「那是摄像头,还有无论是电脑还是摄像头都是不会把人的灵魂吸走的。」 「这我当然知道啊,开个玩笑嘛。」 「明白了吗?」 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总而言之别玩了。」 「反正也没有客人,有什么关系?而且电脑只能借到一周的时间,不抓紧现在的时间赶快用就没了。」 「正因为这样,才更有需要去做的事情吧?」 咲把好几本书堆到了我的面前。 书名是『你也能制作属于自己的个人主页』『如何才能成为令人憧憬的网页设计师』『夺人眼球的网页设计技巧』,诸如此类的东西。 居然能选到正确的书,咲还真是不容易。 咲虽然很喜欢阅读知识类或者是自我启发类的书籍,但她总是会选到和实际效果完全相反的那一类。 「如果你想用的话就换人吧?」 我打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结果咲把我的肩膀又按了下去。 「你来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是不会用才对吧。」 「啊啊,好忙啊。」 咲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逃离了现场。看样子被我说中了。 话虽如此,其实我自己也不会制作个人主页。使用网站是一回事,自己制作网站又是另一回事了。我随意地翻着书页,不过很快就把那几本书扔到了一边重新开始网上冲浪。对人类来说学会放弃是很重要的。 点了一会儿之后,我来到了某个博客的网站。最近非常流行这种把私人的日记或者自己喜欢的东西写在网上和他人分享的网站。明星之类的自然是不用说了,就算是普通人也都开始这么做。 这是个博客兼占卜的网站吗,我快速的浏览了一下。 日记里面写着戴上了幸运手镯之后,立刻就遇上了好事之类的内容。算是非常常见的无聊内容。 「怎么了?」 咲泡好了红茶端了过来,不过她其实是想趁机偷看屏幕才对。 「对占卜有兴趣吗?」 「不是对占卜有兴趣,只不过看了之后变得想要幸运手镯之类的东西了。不过得真的有效果才行,是吧。」 「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的事情了吗?」 「我就从来没有走运过啊。比如说,每次到了月台,都会发觉电车的车门正好关上了。」 「乘下一班不就好了?」 「早点把时刻表调查清楚再去不就没事了?」 身边的咲和远处的都和子小姐进行了吐槽二重奏,老实说我有点心虚。 「别的还有信号灯总是在我的面前转红。」 「等一会儿就不好了?」 「转红之前你就不能跑起来?」 「抽奖从来就没有中过。」 「在这家店里老老实实的工作不就好了?」 「我可不会给你加薪哦。」 「有奖贺年卡我也从来没中过奖。」 「从来没收到过的话,就算想中也中不了啊。」 「话说你根本就不寄贺年卡的吧,就算我都没收到过!」 「总是在有急事想要和某人联系的时侯,发觉手机没电了。」 「有急事想要和某人联系的这个某人是谁?」 「好好的把电充足不就行了?」 「考试的时侯题目总是在我复习过的那部分之外。」 「所以就说你想要联系的那个人是谁?」 「你就别押题,老老实实把考试范围全都看一遍……嗯?」 对话的流程被破坏,都和子小姐突然暂停。 咳咳,咲咳嗽了一声。 「……没什么。总而言之,按照刻也所说的来看,刚才那些全都是相由心生的问题。」 「要我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运气好不好的问题,纯粹是没有干劲的家伙的借口罢了。」 结果,我的不幸论没有得到大家的共识。 「而且刻也算是运气比较好的那一类才对哦。」 「你哪里看出来的?」 虽然没办法明确地反驳,但是我可不觉得自己 能够算到幸运的那一类。 「能够在这家付丧堂骨董店工作,就已经是无上幸运了。」 以接客作为自己的天职,同时非常溺爱付丧堂骨董店的咲说出了这样的话。真幸福呢。不过,能够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这种蠢话来,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嗯,也是。」 「没错吧?」 「啊啊,特别是能够和你在一起工作。」 「……」 咲僵住了。 「……你要是不吐槽的话,我可是会很害羞的哎。」 「谁管你。」 咲端着刚刚端过来的红茶,匆匆忙忙的又回到了厨房那边。我还一口都没喝呢。顺便一提,从厨房那里传来了非常夸张的摔跤声。 ……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话里还有什么深意,但是不是我装傻的地方弄错了? 为了寻求确认意见,将视线转向了都和子小姐,可她的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正在灿烂的绽放,照这样看,的确是我弄错了啊。 「你现在也变的能说会道了啊。」 「明显就只是个玩笑而已啊!」 都和子小姐用手臂从身后卡住了我的脖子,于是我急忙辩解。 「这个嘛,就算只是个玩笑,能说出这番话也是进步了啦。」 「这跟进步退步就没关系……哎,都和子小姐?」 不知何故,都和子小姐卡着我脖子的力量变大了。 「都和子小姐,这样我有点难过哎……」 可是都和子小姐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抱怨,手臂上的力量进一步的加大。不对,很痛苦。有没有搞错,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都和子小姐!」 我用尽全力将都和子小姐绕在脖子上的手臂推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和子小姐对我的抱怨充耳不闻,依然专心致志的看着屏幕。 「都和子小姐?」 「这个,好像是『antique』。」 出现在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的,是日记以及据说能够带来幸运的手镯的画面。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被称为『antique』的东西。 那是指隐藏在古董品或是美术品的表面之下,由古时候具有法力的人或者是魔术师所做成的魔术道具,亦或是寄宿着人类的怨念或是自然界的灵力而产生了力量的诅咒之物,人们对这样一类物品的称呼。 在历史,传说或者神话当中,常常会有「具有神力的道具」登场。 比方说能够带来幸运的石头,每晚都不断生长头发的人偶,映照出未来模样的镜子,入手即带来灾难的刀。 这类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无论是谁都多少听闻过吧。 可是人们因为不曾见到过实物,往往会把这类东西全部归于虚假,即便是出现在眼前,也没意识到那便是『antique』。哪怕它们引发了不可思议的事件,也只当作是偶然,觉得那样的东西同自己无关。 然而,『antique』却是远比人们想象得要更加接近日常生活的存在。 比如我,最近就遇到了能够增强或者削弱物体存在感的小瓶,听到他人内心真实想法的耳环,还有让人看到连接着命运之人的红线的戒指。 「这个是『antique』吗?」 「嗯,看上去很像。」 我将图片放大之后,都和子小姐仔细的观察着。 「细节的部分就不清楚了。」 「是怎样的能力呢?」 从都和子小姐的表情上来看,这应该只是个能够让人变得幸运的道具而已。 『antique』的特殊能力不全是正面的积极作用,常常会伴随有负面的消极副作用。 「基本上来说,幸运类的『antique』,都是能够将本以确定的命运向着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做一点点扭曲,实现一些微不足道的愿望的物品。不过其发挥能力的方式有好几种模式。」 「模式?」 「手镯型的幸运『antique』有好几种。能力也各不相同,有预支未来幸运的,也有夺走他人的幸运,令他人变得不幸而自己变得幸运的,还有以寿命为代价召唤幸运的,或者是将自己的幸运分给他人,然后作为回报再获得巨大幸运的,诸如此类。」 我大致明白都和子小姐的意思了,可是以某种东西作为代价来获取幸运之后,又会变得怎样?这我还不清楚。 幸运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呢。 「以一个数字化的例子来说明吧。」 似乎是从我的脸上看穿了我的疑惑,都和子小姐提出了具体的例子。 「比如你希望能够在考试当中获得好成绩。原本只能拿到五十分的卷子,却因为填错了答案栏而变成了八十分,这应该算是幸运了吧?可是如此一来,未来应该能够拿到八十分的卷子却变成了五十分。所以从结果上来看幸运的总量并没有发生变化。这就是预支幸运的模式。可就算是填错了答案栏,也不可能答对所有的题目,就是说幸运是有其极限的。刚才也说过了,幸运类的『antique』只能够将命运做很微小的扭曲,引来小小的幸运。 再以别的模式来做例子,比如令他人变得不幸的那一类,原本『antique』持有者只能拿到五十分,别人是八十分。结果持有者的答案因为错误而成了八十,相反的,被夺走了幸运的那个人则由八十分变成了五十。虽然幸运的总量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对于持有者来说是变得幸运了,就是这么回事。 再来是以寿命为代价的模式,嗯,这个就比较简单了。比如说以一年的寿命作为代价,能够令成绩从五十变得八十,虽然不知道一年的寿命是不是只值三十分啦。 当然除了因为失误填错了答案栏这一种幸运的恩惠之外,还有考试中的题目全都在自己复习过的内容之中,或者是老师算分的时侯发生了错误之类的,很多可能性。」 「可按照这个理论来的话,是不是全部答案都乱写也可能拿到一百分呢?比如说,从将来能够获得的成绩中取十次,每次取十分,这样的话是不是原本应该是零分的也能变成一百分?」 「的确如此,不过,人类一辈子的幸运总量是一定的。而且,一次性能够使用的幸运也是有其上限的。你说一百道四选一的题目全都正确的概率是多少?」 「这个……」 记得在概率的课程当中有学过…… 「应该是非常低的……」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不过就是这么回事。非常低的概率。也就是说,不是单纯的从十次考试当中取十分的幸运,而是要让这概率成为现实的幸运。另外,如果要让老师把零分的卷子错误的计算成一百分,同样也需要相当程度的强运吧。说是一辈子的幸运量都不为过,可是人类没办法把一辈子的幸运一次性的使用掉。」 「就好像在澡盆里面放满了水,如果一口气喝完肚子会裂开一样吗?」 「例子虽然让人觉得很不爽,但的确如此。」 「比起幸运道具,把这个『antique』看成是提高愿望实现概率的道具不是更合适些吗?」 「也可以这么说,因为人们会把概率很低的事件发生,说成是幸运啦。」 「原来如此。」 「而且问题不在这里。」 「也对。」 问题在于这个『antique』究竟是哪一种模式的幸运手镯。 如果是投资回报型的,那倒还不错,如果是预支未来型的,或者是夺取他 人幸运还有以寿命为代价的那些,就让人头疼了。 更别说使用者还可能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使用的。 「这究竟是哪一类呢。」 「光看画面看不出来吗?」 手镯的表面上雕刻着银色的花纹,正中镶嵌着一枚菱形的宝石。 「就是这块宝石。如果能看见这块宝石内部的东西,就能知道具体是怎样的能力了……」 看样子,都和子小姐说过的那几种幸运手镯外形上都是一样的,唯有这块宝石的内部不同。 我继续浏览网页,查看其他的日记。 「今天发生好事了。以前寄出去的有奖杂志回执被抽中了。」 「虽然忘记写作业,不过老师迟到了。趁着这个机会把作业补上,安全上垒。lucky——」 「在自动售货机买了饮料之后,又中了一瓶,这还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引起了围观这点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运气真不错!」 「最近,好运似乎一直伴随着我。按照星座占卜来说这个月的运势其实是不怎么样的,会不会是我上个月买的那个手镯的作用呢。」 日记基本每天都会更新,可都是寥寥数行无关紧要的内容,有时候会加上几张图片,仅此而已。 往前回溯的话,几乎全都是不走运的日子,不过在入手了这个手镯之后,日记的内容就几乎全都是幸运的事情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购买了这个手镯的日期,不过从日记上来判断的话,应该是在两周之前左右。 「如果没有手镯这个要素的话,只不过是偶然程度的内容罢了。」 看过了日记之后,都和子小姐如是道,我也同意。 这究竟是真正的『antique』给她带来了幸运呢,还是单纯的幸运,那个『antique』其实是伪物呢。 我查看了一下日记之外的内容。 管理员是个名叫「yukie」的人物,不知道姓,也不知道汉字的写法,也没法保证这就是真名。个人资料上写着高中生的字样,可是不知道具体的年龄,也不知道她是哪所学校的学生。看上去像是个女性的样子,可在网络上假装自己性别的人也不少。兴趣是占卜和阅读。喜欢的书是外国小说。 不过有某一个项目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名为「中意的商店」的项目。 「那是和占卜相关堆满了各种杂货的店呢。」 不知何时,咲又来到了我的身边,开口说道。 我也没觉得自己的运气会好到直接遇到本人的地步,不过说不定还是能发现什么线索,还是有一去的价值。 「不过你还了解的真清楚呢?莫非你对占卜之类的有兴趣?」 「研究竞争对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哦,竞争对手啊,说来咱们这里从什么时侯开始转形成了占卜店了?啊啊,占卜店和没有生意的店,嗯,果然是很相似啊。」 就在我得出结论的同时,被都和子小姐狠狠地揍了一拳。 ◆ 从来没想到过居然会被仓田君邀请。 自从那天的留校事件之后,我和仓田君的关系就急速地进展起来。可是在放学之后被邀请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我的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肯定在前方有看不见的不幸在等待着我。 自己觉得运气来了的时候,常常是不幸的开始。 我和不幸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的亲密。 和仓田君并肩而行,尽管还没有手牵着手,但是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回家就已经是我的梦想了。 好开心,但是也好担心。 好不容易能和仓田君两人共度这样一段时光,我不想发生什么不幸而糟蹋掉。 我不自觉的看了看右手腕上的手镯。 这是能够夺取接触到的他人幸运的东西—— 那位女性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的确,那一天,我和老师发生了接触。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因为遭遇了不幸而受了伤,我和仓田君却因此亲密起来。简直就像是夺取了老师的幸运一样。 从那一天开始,我试着一点点夺走他人的幸运,而每一次,幸运都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最开始的时侯我还不愿相信,不过现在我已经确信这个手镯是能够带来幸运的物品了。 可是,我还想要更多的幸运。 想要谁也无法打扰我和仓田君两人时光程度的幸运。 当然我绝对不会从仓田君哪里夺走幸运,所以必须要寻找替代品。 就在此时,我注意到走在前方的二人组的身影。 我假装成擦肩而过的样子,稍稍倾斜了身体,和其中一人相撞。 「哎呀。」 可是撞击的冲击力比我想象中的更强,结果因为反作用力我失去了平衡。 要摔倒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支撑起了我。那是仓田君。 「没事吧?」 「嗯,谢谢。」 好高兴,撞击的时侯用力过度,我还以为这次又失败了,没想到能够被仓田君支撑,运气真不错。这一跤摔得太是时候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 撞到的那个人向我道了歉。 「没事,我才要说对不起,请不要在意。」 因为你的幸运已经被我夺走了。 而且,结果上来看,多亏你了才让仓田君支撑了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子,就算贴着他一起走也不会觉得为难了。 现在的我真是走运。 ◆ 向都和子小姐请了假,早早结束了打工,我在咲的带领下朝着「yukie」中意的那家杂货店走去。 在路上,我们经过了一座私立高中。这附近的高中就只有这么一所。从她常常在放学之后顺路去杂货店看看的描述来看,「yukie」这个人物可能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从时间上来说,回家部应该已经全都走光了,而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此刻激战正酣,一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 不过还是有为数不多的穿着制服的情侣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顺便一提,这所学校的制服是水手服。因为基调是白色的,所以多数不合咲的胃口,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侯, 「你在盯着看什么呢?」 咲提出了异议。 「不,没什么。」 我连忙转向咲这边,辩解道,结果和我擦身而过的某个女生撞上了。 「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急忙向那位女生道歉。 那个女生笑着原谅了我,然后和同行的男生一起离开。 「哎?」 忽然,咲发出了疑问声,从地上拾起了某样东西,那是学生手册。 「这是不是刚才那个人的?」 咲看了看贴在学生手册上的照片,指着刚才和我撞到的那个少女离去的方向。 要赶快还过去,就在我这么想的时侯,少女手腕上某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 在少女的右手腕上,在那个个人主页上看到过的手镯正在发光。 重新看了看学生手册,名字是「东条幸惠」。 这是多么的偶然,居然以这种形式和那个博客的管理员「yukie」相遇了。 (译者注:幸惠的罗马拼音就是yukie)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不能让它溜走了,我和咲赶紧追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十字路口前,结果信号灯正好转成了绿色。如果是红灯的话还能借机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事实的发展并不如意,她径直走过斑马线,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赶紧。」 我加快了脚步,走向十字路口。 行人用的信号灯已经开始闪烁,信号灯的间隔比想象中要短,这让我不禁咋舌。眼看着继续走下去就要赶不上了,我快跑起来穿过了十字路口。 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不过东条似乎还没发现,依旧慢吞吞的走着。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和咲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就这样跟在他们身后,不做点别的什么?」 「我也知道。」 尾行本身并不是目的,确认她手腕上的手镯是不是『antique』才是我们的目的,所以必须想办法和他们搭上话。 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和第一次见面的女生搭讪。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再说如果我很突兀的上去搭讪,对方也会感到警戒的。 于是,我看着咲说道。 「你去搭讪应该会好些吧。」 「也是呢。如果是男生的刻也上去搭讪,说不定会吓到人家的。」 你的面无表情才真的会吓到对方吧,不过这话我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过程当中,东条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我赶紧追了上去,缩短差距。 东条又来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结果信号灯又一次正好转成了绿色,她不做停留的走了过去。 我们也和刚才一样,加快了脚步,信号灯也再一次闪烁起来,这一次在我们将将穿过道路之际,就转变成了红色。汽车按响了喇叭,我们总算是在车子发动之前,来到了马路的对过。 因为她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好是绿灯,所以等到已经拉开了一点距离的我们来到路口的时候,信号灯就转变成了红灯。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就有可能因为红灯而被分隔开,失去对方的踪影。 东条又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我想要追上去,可信号灯又开始闪烁。 于是我赶紧左转走上横道线,咲没能跟上突然加速的我,拉开了一些距离。 「快点。」 我在横道线的正中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结果咲用稍微有些僵硬的表情看着我。 「?」 重新转头面向前方,在视线的左侧一个巨大的影子朝着我飞扑过来。那是一辆卡车正在左转,也不知是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没有减速。 然后卡车司机似乎终于发现了我,开始急刹车。 可这样已经来不及了。 我猛地蹬地,飞快的通过了横道线。 千钧一发。卡车从我的背后掠过,停在了横道线的正中。 「没事吧?」 咲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回答道没事,可这只是一半。 尽管没有受伤,可是被围观的人群团团围住,失去了东条的踪迹。 「怎么样了?」 回到付丧堂骨董店之后,我向都和子小姐汇报了情况。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能力,但是她所拥有的那个手镯是『antique』的可能性非常高。 在那之后,我让咲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反反复复的在信号灯之间来回走动。 第一次,吃了两个红灯,只有一个信号灯是绿灯直接走过。 第二次,三个灯全都是红灯。 第三、四、五次,都是一个红灯,两个绿灯。 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确定像东条那样三个地方全都是绿灯直接走过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在我所做的五次尝试当中,没有一次成功的。虽说继续增加实验次数的话应该也会有一次成功的案例,但就算是我的运气再怎么不好,三次全都是绿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会不会是她心里着急的想去某处,悄悄的许下了不被打扰的愿望呢。然后幸运的『antique』响应了她的这个愿望,所以就没有被信号灯所阻拦。 当然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她今天的运气比较好,可既然知道她已经和『antique』发生了关联,那么就很难相信这只是偶然。 「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个手镯是怎样的模式了。」 「现在拥有的情报还太少了。」 「我差一点被卡车撞上,是不是能够说代替她承受了不幸呢?」 我曾经被她撞到过,这不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那个时候被她夺走了幸运吗? 「这没法算上是决定性的证据。的确,我们可以说她是因为从你这里夺走了幸运所以才能够一路畅行无阻,可这也不过就是偶然的程度。包括卡车的那件事,说是你自己的运气不好也行。」 都和子小姐的想法和我基本一致。 如果能够直接对话,或者说是看到实物的话,说不定就能够确认了,要不然光这样空想,什么都得不到。 明天,再去试一次吧。 第二天,我又一次朝着东条的学校走去。 因为在放学的hr结束之后立刻就跑过来的缘故,我的呼吸有一些急促。虽说东条昨天回家的时间很晚,可没人能保证她今天还是那样,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 从车站赶往学校的途中,和正处于回家途中的学生们擦肩而过。我小心翼翼地扫视每一个人的脸庞,以免错过。 突然,我在回家的学生潮中找到了独自一人的东条的身影。因为她换了一个发型的缘故,我差点就漏掉了。 和她擦身而过之后,我又走了一小段路,然后转过身来跟在她身后。 今天她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吗,选择了一条和昨天不同的路线,不过一路上依然是绿灯伴行,畅通无阻。就好像真的是受到幸运祝福一样。 尾行也很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像昨天那样受到信号灯的阻挠。 我的尾行技巧提高了?这还真是…… 稍稍为自己的将来感到一些不安,不过为了不失去东条的踪迹我还是把视线紧紧的停留在她身上。结果,直到目的地为止她都不曾被红灯阻拦过。 最后她来到了一家出售银质饰品的商店。虽然咲曾经说过这是一家出售占卜杂货的商店,不过看上去就只有小饰品而已。 话虽如此,这却是一家非常有人气的商店,和付丧堂不同,有一种精致的感觉,店里满是放学回家途中的女高中生。 果然还是要像这样才能卖得好啊,就在我如此感叹的时侯,东条走向了收银台。 远远望去,她正好和从另一面走过来的人同时到达队伍的尾端。 结果东条爽快地让那个人排在了自己的前面。队伍的长度渐渐缩短,等她来到收银台面前的时侯,不知何故,店员鼓起掌来。 竖起耳朵来仔细倾听,结果好像是收银机有搞抽奖的活动,结果她中了。 这幸运的突发事件让她非常高兴。 在那之后,她走向车站,似乎是打算坐电车回家。 她下车的那一站和付丧堂是同一站,下了电车之后,她走进了洗手间。 再怎么说我也没法跟到那里去,只能装成查看时刻表的样子,一边思考着。 在路上全都是绿灯也好,收银的时侯中奖了也好,她拥有特别的「幸运」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只不过按照目前为止的观察来看,还缺乏确定种类的决定性证据。 因为幸运本身就是一种难以给出准确定义的东西,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就算继 续观察下去或许也无法取得什么进展,还是直接跟她谈谈看吧。 可如果要避开『antique』来展开对话的话,又该用什么样的主题呢。 就在我思索着话题的时侯,她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我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打算从她身旁的闸机走出站,而她却被闸机拦住了。 原来也还是会有这种小小的不幸的啊,我停下脚步看着她,结果她转头来,面对着我。 ◆ 「哎。」 心情很沉重,不禁叹了一口气。 昨天约会之后回家的路上……话说,那真的能算作是约会吗。 我的心情低落到自己都没法相信昨天发生的事的地步了。 放学之后的两人独处,被对方邀请一起去玩,结果目的地居然是游戏机厅。 这样还好,反正我也不是特别讨厌游戏机厅。 可是,仓田君在游戏机厅和朋友相遇之后,就沉浸在了柏青歌之中,把我扔在了一边。 后来在仓田君的鼓动之下,我也试着玩了玩。因为『antique』的力量,中了大奖,仓田君也非常高兴。我分了一部分游戏币给他之后,他还感谢了我。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和我所想象的不一样。 两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谈论双方的话题,这才是我所期望的。 结果,在游戏机厅玩了个尽兴之后,仓田君留下了「下次还要一起来玩啊」这样一句话之后就和我分开,坐在男性朋友的自行车后座上回家去了。 我回家的路是反方向,更可悲的是到车站为止的那一段路居然不得不和仓田君的朋友一路同行。 到达游戏机厅之前的过程都还是完美的。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只有我们两人独处。 早知道会产生这样的回忆,还不如不和仓田君一起来玩。 到达游戏机厅之前那种雀跃的心情和现在这种沉入了水底的心情,两相比较之下真的是一天一地。 不仅如此,至今为止对他的那种憧憬之情也沉入了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孩子脾气。 直到昨天为止,我都觉得单恋仓田君的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可终究还是不幸的体质,喜欢上的人居然是这种性格。 突然,我想起仓田君说过明天也要和我一起去玩的话。不过已经太晚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留恋。 再见了,仓田君。再见了,我的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喜欢上那种性格的人,我实在是不走运。 一时冲动之下用剩下不多的零花钱来购物,想要打消这种郁闷的心情,可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起来。 「?」 我注意到一股视线,偷偷地望向斜后方。 ……还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男生。 好像从我离开学校的那个时候开始就跟在我身后了。因为是没见过的制服所以特别显眼,我才特地留了一个心眼。 他一直在我的后面走着,坐电车的时侯也实在同一节车厢里面。 起了疑心得我假装成操作手机的样子停下脚步来观察。 结果,他停下脚步,做出一副四处张望的样子。 偶然?可他一直都跟在我的身后。 被人跟踪了,这会不会是我想得太多了呢。 要喊人吗,但要是搞错了的话就太丢人了…… 我犹豫不决地向闸机走去,他也同样迈开了脚步。 我走过闸机口,故意没有刷卡。 铃声响起,我停下了脚步。 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他也来到了闸机口,而且已经把车票塞了进去,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走过闸机了……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他却停了下来。 果然他是在跟踪我。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注视着他,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 ◆ 「……找我有什么事?」 她用看着可疑人物的警惕眼神注视着我,话说眼神中的敌意是不是太露骨了一点。 「啊,这个……」 「你刚刚也在那家店里吧?」 仔细想想,穿着不同学校校服的男生的我和她去了同一家商店,坐在同一辆电车的同一节车厢,没发现才怪了。 再加上在同一站下车,然后和上了厕所的她在同一时刻通过闸机,肯定会觉得我可疑的。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她明显是把我当成跟踪狂了。 看到我沉默不语,她转向了车站的工作人员那边。 糟糕,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这个!」 我急忙把放在口袋里的学生手册拿了出来。 「这是我捡到的。然后觉得好像是你的东西,原本是打算直接交给你的,但是总觉得照片和本人有点不像……」 「啊,这是我的……」 她的怀疑感减轻了一部分。 「昨天上学的时侯弄掉了,找了好久。不过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是在你学校的附近……」 「是这样吗?谢谢你。但你为什么在那里?」 她看了看我的制服和书包,的确我的学校和她的学校在地理位置上八杆子打不着关系,说是偶然路过也完全没有可信度。 「啊,这个,怎么说,其实我,在一家跟杂货店差不多的地方打工。刚才去过的那家商店和我打工的地方有点像,所以时不时会过去看看。虽说男生去那种商店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啦。」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嘴皮子倒是一直没停。 「是这样吗?那家店,很不错的哦。我也常常会去呢。而且我觉得就算是男生去也没有问题的。」 不知道时不时因为我赞美了她中意的商店的缘故,她已经不把我当成一个可疑人物来看待了。 得救了,不过现在还要继续不露声色的进行对话,可不能放走这么好的机会。 「你手上的这个手镯很可爱呢。是在那家店里买的吗?」 「这个吗?不是,是在别的地方买的。据说是能够带来幸运的手镯呢。」 「我能看一看吗?」 我拉过她的手,注视着手镯。 仔细的观察宝石的内部,可光线的折射让我不怎么看得清楚,正当我打算请她把手镯脱下来让我看个清楚而抬起头的时侯, 「……」 她非常害羞似的挪开了视线。 那份视线投向了她的左手。 然后我才发现,她的左手正用力的握拳。 「啊,对、对不起。」 我急忙松开了手,她倒也没怪罪,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没、没事」。 「你、你喜欢这种东西的吗?」 「哎,啊,对对,想要在我们店里也放上这种的呢。我现在正在研究各处的杂货店看看有没什么可以借鉴的呢。」 「那家商店的店员说是自己做的。」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打工而已却要做到这一步吗?好厉害。」 「不,我只是有这么个打算。」 我一边配合着对方进行对话,一边拼命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回来了。」 打开付丧堂骨董店的店门之后, 「刻也,欢迎回……」 咲一如往常的回应声,却突然停住了。 「哦,原来这里就是来栖君打工的地方啊, 有点奇怪,不过很有趣呢。」 这绝对是因为她发现了跟在我身后进来的人,东条的缘故。 「……刻也,过来一下。」 咲用手指了指,意思让我过去,于是我跟东条打了个招呼,老老实实的来到咲的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 「总结一下。」 「遵命。」 我把放学之后赶到东条的学校开始尾行,然后被对方发现,再然后把对方忽悠到这里来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至于是通过怎样的对话过程把对方忽悠到付丧堂来的,我自己也不怎么记得清了,只能略过,不过反正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尾行对方然后被发现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混在放学回家的学生潮之中,傻呼呼的穿着非常显眼的其他学校的制服跟在对方身后,不被发现才怪了。」 「您说的是。」 「你去看看这本书吧。」 咲递给我的书名为是「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名侦探」的指导书。为什么这家伙会有这种书呢,我心里大概也有了眉目,不过已经太迟了。 「其他我还有很多想说的事情,不过现在就只说一句好了。」 「是什么?」 「你最近带着女生来店里的次数太多了。」 ……是这样吗?我觉得应该还没有到太多的地步啊。 「别、别这么说嘛,说不定人家就这样成为了我们的顾客呢。这不就对我们这儿的生意产生帮助了吗?」 「目的是什么,你没忘记吧?」 「那当然了。」 「现在,都和子小姐不在。」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侯……时机也太差了。是出去进货了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她说就出去一小会儿。」 不过,关于宝石内部花纹的模样,都和子小姐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也可以确认。再说把她带到我们这里来就不在我的预定计划之中,我就是为了确认而已。 让对方等得太久也不好,于是我又回到了东条的身边。 「除了饰品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呢?」 「没错,所以我说是类似杂货店的地方啦。」 其实都是『antique』的伪物来着的。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送你哦。虽说太贵的就不行了。」 「真的吗?」 「嗯,不过该说是交换条件还是什么呢,你能不能让我再看看那个手镯呢?」 「可以啊。」 我这一次把她的手镯拿到了手中,仔细的看着宝石内部。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按照都和子小姐所说的,只要看到了宝石内部的花纹,就能够确定是那一种类的幸运手镯。 难道说,这个其实并不是『antique』,只是一个普通的手镯? 「怎么了吗?」 看到我入神的样子,东条提问道。 「啊,没什么。感觉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精致呢。」 「想要自己制作同样的吗?」 「哎?啊啊,对对。不过我做不做得到呢?」 回忆起之前的对话,我连忙点头,应承道。 「如果问问老板的话,或许就能够知道制作的方法或者是什么建议了,但她现在正好出门去了,如果你不能太晚回家的话,能不能把这个借给我呢?」 「是要借一天吗?」 「不行吗?」 如果她不同意的话,要么就是等到都和子小姐回来,要么就是明天让她再来一次,不过她倒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等了一个小时之后,都和子小姐还是没有回来。我一开始想着或许其实是回来,只是没有在店里露面而已,可到了后屋还有地下仓库去看了之后,发觉她果然还是不在。 结果,我就把这个『antique』借过来了。 「最后在问个问题好吗?」 分手的时侯,我试着套了一次话。 「你知道『antique』吗?」 「知道啊,就是古董对吧?」 她的回答,证明了她对『antique』一无所知。 「这个是回报型的幸运手镯。」 外出归来的都和子小姐看过了宝石之后,做出了如上的结论。 「可宝石里面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 这不就是你出去进货的时侯买的那种假货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种画外之音被她发现了,都和子小姐非常不悦的翘起了一边的眉毛,走到我的背后,就好像是从身后抱住我一样,把手镯放在我的眼前。 「你看看清楚。」 都和子小姐缓慢的变换着手镯的角度。 我虽然对于和都和子小姐的这种亲密接触感到一丝紧张,但还是按照她所说的仔细地看着宝石。 结果刚才还什么都看不见的宝石内部,出现了某种花纹。 情不自禁的「哎?」了一声之后,我向前探出了身子,结果又看不到了。 「就说了别动了。」 都和子小姐抓住我的头,固定住,再一次调整了手镯的角度。 尽管一开始没有任何东西,可是当手镯转到某个角度的时侯,花纹又一次出现在了宝石里面。 「看到什么了?」 「十字形的……」 我老实的回答之后,都和子小姐非常满足的离开了我的身体,炫耀似的俯视着我。 「就是这么回事。」 倚老卖老——虽然我觉得也没老到哪里去——不过在『antique』这方面,都和子小姐的确是有这个资格。涌现在心头的感情是敬佩而非懊悔。 另外,在得知了宝石里面的花纹是怎样的之后,这个『antique』带来的幸运是哪一种模式的也就明了了。 「也就是说,这个是把自己的幸运分给别人之后,会获得更大的幸运作为回报的种类吗?」 「没错。」 也就是说在店里抽到奖的那次就是对她让别人先排队的回报吗。信号灯的那一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回报的样子,是纯粹的偶然呢,还是说她已经在之前将自己的幸运让给了别人的缘故呢。 可如果是这样,昨天我所遭遇的不幸就不是幸运被她都夺走了,而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的时运不济……这打击是怎样。 「嗯,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也对,不过话虽如此,付出了幸运之后是不是一定会有回报还不好说呢。」 都和子把手镯递给我之后,叹了一口气。 总之暂时是可以感到安心了,我明天就把这个手镯还给东条去。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确认。 「都和子小姐,你还是很想要这个的吧?」 都和子小姐是个没事就四处奔波寻找『antique』的收藏家。虽说并不是每一个『antique』都让她有收藏的欲望,但这个应该是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 「不,如果是那种能够实现所有愿望,或者是拥有改变『antique』能力,这种程度的东西的话,我倒还有兴趣。」 「哎,都和子小姐想要的『antique』是这一类的吗?」 「哎?……啊啊,怎么说呢,单纯只是让运气好起来这种暧昧的东西就是拿了也没什么用啊。」 的确,都和 子小姐不像是那种会把希望寄托在运气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上的人。还真是个像男性一样痛快的人。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都和子小姐好有男子汉气概。」 「你就不觉得这算不上是夸人的话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 就在我开着玩笑,开心的笑着把手镯放进书包的时侯—— 「唔哇!」 和从内部的客厅探出半个头来窥视着外面的咲的眼神对上了。 「别、别吓人啊。干吗呢。」 「没什么。」 咲如是道,可却依然用冷淡的眼神注视着我。虽说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似乎是有些不满。多少察觉到咲心里的想法之后, 「……拿你没办法。」 我仿照着刚才都和子小姐做过的那样,绕到了咲的背后,把手镯放在咲的面前,慢慢变换着角度。 「等……」 「头别动,不然就看不见了,你看,现在应该能看到宝石里面的花纹了吧?」 怎么感觉我像是在哄小孩子呢…… 我一边在内心叹息,一边引导着咲观看宝石内部的幸运花纹。 咲沉默着看了一会儿之后,稍稍向后仰了仰身子。 「嗯?看不见吗?」 「没事,现在看得很清楚,所以你待着别动。」 被她这么一说之后,我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这姿势就像是依靠在我的怀中一样。 「……已经好了吗?」 「……再等等。」 咲沉默着、心满意足的看着宝石。 ◆ 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男生搭讪了。 这或许是降临在刚刚失恋的我身上的新恋情。 绝对没错,这是命运之恋。 因为,他知道『antique』的存在—— 将最后的一句话隐藏在心底,我更新了博客。 『antique』的事情就当成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吧。 虽然在他跟踪我的时侯觉得一定是个性格非常糟糕的人,可是在交谈之后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倒不如说是个性格非常好的人,脸也非常有型。 他似乎对我的手镯非常感兴趣。 当然过去也有过对我的手镯产生了兴趣的人,但是他们终究只是对首饰感兴趣而已。 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他是特别的。 如果存在命运的相遇这种东西,一定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愧是幸运手镯。不仅带给我幸运,还带给我新的恋情。 可为了不再出现之前仓田君那样的结局,我一定还要更加幸运才行。 所以今天没有过于深入。 还撒了小小的谎言。 但是这是为了下次相遇的时候,能够以最幸运的状态面对他。 已经约定好了会再见面。 为了那时,幸运不再从我的身边溜走。 我还需要更多的幸运—— 哪怕是从别人那里夺取。 ◆ 第二天,我在放学之后立刻就赶往了付丧堂,等待着东条。 虽然我跟对方的是放学之后过来,但没有确定时间。一边想着她到底什么时侯才来,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反正也是在打工,所以等待的时间并不是问题。而且,今天非常罕见来了不少客人,基本也没什么空闲。 「多亏了这个的缘故,吗?」 我时不时的看着手心里的手镯。 难道说不用戴在手腕上也一样能够发挥效果吗,还是说只是凑巧呢。 ……不对,这家店根本就没有碰巧生意兴隆的可能性。一定是这只手镯的缘故,才让幸运惠顾了我。可是我的幸运居然让付丧堂的生意兴隆了起来,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要我说,中个什么奖才是真正运气好的体现吧。 「多谢惠顾。」 就在此时,咲向顾客道谢之后,平安无事的完成了接客的工作。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咲面对客人时的样子了。当然表情依然是一尘不变的,不过总有一种充满了生气的感觉。 「嗯,也好。」 虽然有种推翻自己之前的发言的感觉,不过也没什么。 妨碍咲的工作就太那啥了。 我把接待客人的工作交给了咲,自己则专注于用即将到了归还期限的笔记本电脑来上网。 这么说来,之后还没去看过东条的博客。 我从历史记录里面翻出了东条的博客,打开浏览—— 「绝对没错,这是命运之恋。原来如此。」 博客中的一段文字化作了声音从背后传入了我的耳中,我急忙关上屏幕。 可是,咲正用冷淡的眼神看着我,看样子她已经很清楚我刚刚在浏览的博客是谁的了。 到底是什么时侯来到我背后的呢。难道说就跟我的尾行技巧提升了一样,咲的潜行技巧也提升了吗。为什么我们的成长净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呢。 「又、又不一定是我。」 「没错呢,没写喜欢上的人名字呢。只是碰巧写上了放学回家的路上偶遇的人的事情呢。」 「就、就是嘛。」 「那能不能请你稍微干点活呢?命运之人。」 留下了这样一句讽刺的话语之后,咲回到了工作中。 我又瞄了一眼博客,毫无疑问,那是昨天更新的日记。 ……头疼了啊。命运之恋?没想到她居然会写上这种东西。不过,对于喜欢占卜的她来说,把那种相遇看作是命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为什么正好就让咲看到了呢,这是对我翘班的惩罚吗? 正当我打算关掉浏览器,回到工作中的时侯—— 「哎?」 在她的博客的评论栏里—— 「命运个屁啊,你个蠢货。」「自从你开始走运之后,我们就倒了大霉了啊!」「要我说,跟你相遇的那个人才是不走运呢。」「做梦去吧,丢人。」「是个人都知道跟你扯上了就没好事。」「去死。」「都怪你,害得大家都变得不幸了。」「瘟神」「东条,你也知道的吧。和别人约好了却放鸽子这算什么事?都是因为你,害我遭殃了。明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责任。不过照楼上这些来看你已经体验过了呢。」 几乎全都是中伤的评论。 「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以东条为目标的中伤评论展示给都和子小姐看过之后,提问到。 都和子小姐明白了我的疑问背后的含义。 「昨天我就说过了,那个『antique』是能够带来回报型幸运的东西。没有让持有者变得不幸的能力。当然这句话的意思这也包含副作用在内。」 「都和子小姐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但是就不会有什么别的能力吗?」 「你这不就是在怀疑我么?」 尽管如此,都和子小姐倒是也没表现出反感的样子,又一次拿起手镯,观察起宝石来。然后摇了摇头。 「我的答案还是和昨天一样。」 「不过,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所有『antique』的能力。有什么地方因为不了解而看错也是可能的。就来听听你的想法吧?」 都和子小姐催促之下,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都和子小姐说回报型的幸运不会产生副作用,比如说不把幸福分给别人的话,也不会招致不 幸的吧?」 「不会。」 「那么,如果放手了这个『antique』的话,就不会发生什么状况吗?」 「你什么意思?」 「人一辈子的幸运总量是固定的,都和子小姐这么说过吧?而且同一时刻可以使用的幸运量也是有上限的。那么在一定的时间间隔内,比如说一个月或者是一年里面可以使用的幸运量是不是也一样是确定的呢?也就是说,在接连不断的好运过程中放手了这个的话,是不是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连续遭遇不幸呢。?」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能说这种情况不存在呢。」 「那么……」 「但是同样没证据说明这是存在的。」 都和子小姐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哎?」 「如果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话,那么现在的她遭遇这种不幸之后,岂不是让她在一段时间的幸运和不幸相抵消了吗?这样的话倒不如说这种不幸是必要的吧?反过来如果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话,那这就只是单纯的偶然……不,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是必然吧。」 「必然?是说她被中伤的事情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她由于『antique』的缘故,不,就算没有『antique』,遭遇了好运之后,接下来便遇到噩运,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人类不可能一直都处于幸运的状态下。如果说有某个特别幸运的家伙出现的话,那么周围的人一定会嫉妒他,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的确,一辈子都走运是不可能的。既然有幸运的时刻,那么自然也有不幸的时刻。从来没有碰到过什么倒霉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有某个特别幸运的人类存在,自然也会出现嫉妒的人。 这一切都说得通,可就在我借走了『antique』之后,她被人中伤了。虽然没法说这里面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可要我相信这是自然发生的事情也很难。 「刻也。」 突然,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咲开口了。 「去学校把『antique』还给她吧,要不然刻也的心里会一直觉得不舒服的吧?」 没错。我想立刻就把这个『antique』还给她。 因为,就在我们讨论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当中,她都无法受到幸运的眷顾。 我和咲一起走向东条就读的学校。 时间上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很久。社团活动似乎也渐渐冷清下来,操场上已经看不到人影。虽然一楼的教室还有好几个亮着灯,但是楼上的教室基本都是漆黑一片。 东条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虽然是用了很夸张的修辞,可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件,只是我的内心感到焦急的缘故。 看了看依然亮着灯的那几间教室,我打算过去向还留在学校的人询问,可是, 「东条?」 透过窗户看到了我所寻找的当事人的身影。 看到她正处在保健室里之后,原本就存在于我心中的不良预感更加膨胀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的她转向了我这边。看到了我之后,用吃惊的表情靠到了窗边。 「来栖君?怎么了……?对了,今天说好了要去店里的呢。对不起,突然有事来不了了。」 「没关系,那个,受伤了吗?」 委婉的问道之后,她若无其事的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楼梯的时侯摔了一跤,手受伤了而已。」 「手?还有,是被谁……」 「不,是我自己踩空了,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左手裹着绷带,手背附近有一滩血迹。 原本戴着手镯的那只手受了伤这点是个具有深刻含义的符号,可这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 「对不起。」 「为什么来栖君要道歉呢。」 「这个,因为我借走了幸运手镯所以你才会受伤的……」 「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 她笑着否定了我的话,似乎并不是那么相信这个手镯的力量,那也是当然的,对她来说,这个手镯只是单纯的饰品罢了。 「抱歉哦,去不成的话应该打个电话联络一下的,可是我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能够现在告诉我吗?」 她拿出了手机,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我也拿出了电话。 「能用红外线吗?」 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有没有那种机能。 「借给我。」 她以前用过我这种种类的手机吗,只见她熟练的操作着我的手机,用红外线交换了电话号码和邮件地址。 「之后再确认一下。」 「嗯,不过,还是先把这个还给你吧。」 我看也不看她的手机号码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把带来的幸运手镯重新交到了她的手里。比起联络方式,还是这个东西比较重要。 她接过了手镯之后,便戴在了受了伤的左手腕上,看样子的确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势。 「对不起,还让你特地跑一趟。」 「没什么,对了,如果方便的话让我送你回去吧。」 对博客上的中伤留言感到在意的我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对不起,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做,而且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 「是吗,那么我告辞了。」 「嗯,我还会去你们店里的。」 和东条道别之后,我和咲一起离开了哪所学校。 「太好了呢。」 「是啊,看上去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势,真是太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手机……」 「啊?」 「……没什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回家,不过咲想听到的应该不是这个答案吧。 「东条所拥有的『antique』只是单纯的接受回报型的幸运而已。只能让她变得比一般人更幸运一些,没法用在歧途或者是让他人变得不幸。所以就算置之不理也没关系,不是吗?」 『antique』的能力方面已经有了都和子小姐来做保证。伤势也没什么大碍,是我担心过头了吧。虽然在博客上的中伤评论还是让我有些在意,但既然她安然无恙,也就说明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是吗。」 可是,咲似乎还有什么不同意见。 「你想到什么了吗?」 「……读了博客之后,我发觉她在日记当中记载的内容一直都是不幸。然后等她获得了『antique』之后,一下子变得幸运起来,几乎每天都写日记。」 「啊啊,因为入手的『antique』是能够带来幸运的手镯啊,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的吗?」 「?」 「既然她能够每天都获得幸运,也就意味着她不得不每天都作出能够获得回报的善举哦?」 「所以啊,她在做不就是了么?」 「如果做了好事的话自己就能得到回报,你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可就算知道这点,人也不可能光做好事。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迷信罢了。」 「你是什么意思?」 「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来说,为什么会每天都获得幸运?」 「因为她获得了『antique』,而她也知道通过『antique』的力量,只要不断做好事的话就能够变得幸运,你是这个意 第二章 希望 事物存在着反面。 事物存在着虚伪。 事物存在着秘密。 事物存在着忘却。 所以不能从一个侧面去判断事物。 发现反面,看透虚伪,揭开秘密,埋葬忘却,寻找最原始的真相。 可是最后找到的真相未必就一定是正确的。 在真相的前方,也未必就会有幸福在等待着。 尽管如此,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了寻求救赎,人们还是追求着真相。 却不知,好奇心害死人,不幸往往就从这里开始。 ◆ ……给我—— 恶意说道。 ……给我—— 我的回答是不会交给你。 ……给我—— 化作灾难的恶意说道。 ……给我—— 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你。 即使被称做异端,即使被笑成是傻瓜,即使被骂作背叛者。 使命的重要性早就刻在了的血液里。 明白要尊重传统。 也学会了如何去憎恨。 可是,我做不到。 所以,我只能不断地重复这个回答。 不会交给你。 ……给我—— 灾难追赶着我。 无论我身处何方,都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为了从我这里夺走。 壶,不曾间断地释放着化作了灾难的恶意。 ◆ 放学之后,我一如往常的朝着打工地点付丧堂走去。 一边想着今天要如何消磨时光,一边打开了店堂的大门。 「哦,终于来了啊。」 一进门,店主都和子小姐就好像等了我很久似的朝我挥了挥手,笑容满面的打了招呼。 不好的预感。 出门去进货的都和子小姐刚刚回来,还露出了笑脸,接下来的展开就已经可以预想到了。 「其实我买到好东西了哦——」 「果然,来了。」 和预想一模一样的发展,让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这反应算什么啊?」 「就这个意思。」 对我的反应感到不满的都和子小姐翘起了嘴巴,可我还是没有改变态度。 来到工作地点之后却发现是都和子小姐替新入手的『antique』办的鉴定会,谁会觉得高兴啊。而且几乎全都是假货,就算是真的,也全都是那种麻烦之极的东西。 「小咲也学着点。」 按照都和子小姐所说的注视着这边之后,咲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表现出一股失落的感觉。可都和子小姐只当没看见。 我也学着咲的样子,试着散发出失落的感觉,结果, 「快快,过来坐好。」 果然对都和子小姐是没用的。 我和咲四目相对,双双叹息,做到了都和子小姐的面前。 「这一次入手的是这个壶。」 说着,都和子小姐把一个壶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是个陶器,通体发黑,灰不溜秋的,一看就是个可疑的壶。尺寸上几乎要都和子小姐双手才能合抱,不过分量似乎不是很重。 壶的顶端被一个盖子紧紧的密封着,还用绳子密实的捆着。就算吹嘘这是个能够带来幸福的壶,然后由宗教团体来出售,肯定也是卖不出去的。 「这个壶是『灾厄之壶』,封存这世界上的所有恶意,绝对不能打开这个盖子哦。」 喂喂,不仅仅是看上去很可疑,听上去也很有问题啊。 「入手了这种壶是打算干嘛呢。」 没错,就是这句话,咲做得好。 「这样根本没法作为商品出售吧?」 不对,咲啊,在担心商店之前,你还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你可总是被卷入到『antique』的灾难当中去的啊。 「那么,入手这个壶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调查啊,这可是封存着恶意的壶哦。到底里面藏了些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封存进去的,求知欲已经蠢蠢欲动了啊。」 「那只是好奇心罢了。」 「要我说你也应该培养点别的兴趣了。」 「我对于如何平安无事的度过人生非常有兴趣。」 傻瓜才会没事去找点危险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呢。 「总而言之,在处理的时侯请小心一点。」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调查而已啦。」 都和子小姐拍了拍似乎是和壶一起买回来的,堆积如山的资料。 「我才不会做出打开盖子这种蠢事呢。」 「千万别啊。」 「我才不会呢。」 我对身边的咲也同样提了醒,咲似乎感到非常意外,用力的摇头。 根本就不懂啊,要我说来,你才是那个最危险的人物。 ◆ 「姐姐大人,马上就要出生了呢。」 我把手放在最爱的姐姐大人隆起的肚子上。 姐姐大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十个月零九天。 寄宿在这个腹中的孩子,将姐姐大人的腹部像气球一样不断吹大,拼命的努力着,想要来到外面的世界。 这个孩子从姐姐大人的腹中来到外面的日子,就是今天。 尽管大家都感到坐立不安,但还是尽力做出严肃的氛围。 可是我对于孩子的出世感到无比期待,笑容不住的浮现在嘴边。 「早点出来吧。」 我哼着小调向腹中的孩子说道。 再过一天,这个孩子就会从姐姐大人的腹中出世了。 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再快一些呢。 我像是在念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朝着姐姐大人腹中的孩子说道。 「就算你这样说,也不会现在就出来的哦。」 姐姐大人苦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就好像我是她腹中的孩子一样。 接着,周围的人开始规劝一直都不愿意离开姐姐大人的我。 「好啦,接下来必须要开始做准备了,你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 被人在身后推搡着的我,非常不高兴的翘起了嘴巴。 「好了,听话。」 姐姐大人对我这么说了之后,我只能无奈的离开房间。 突然,目送我离去的姐姐的表情发生了扭曲,全身都绷紧了。 疼痛来临了。 怀孕的过程中,姐姐大人一直都为呕吐感所苦,还是不是会晕倒,或者是因为腹部的疼痛而发出惨叫,昨天我也听到了她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 周围的人一下子慌乱起来,把姐姐抬到了内间,把我赶出了房间。 可是我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站在紧闭着的房门前。 隔着薄薄的一层纸门,姐姐大人痛苦的呻吟声声入耳。 十个月零九天。 姐姐大人腹中的这个孩子。 请你一定要平安的出世。 我在房门前不停地祈祷。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我不曾停止祈祷。 然后,就在那个孩子寄宿在姐姐大人腹中的第十个月十天来临的瞬间。 从房间里传出了哭声。 我激动不已,打开了房间,走了进去。 姐姐一脸精疲力尽的表情,可是却有着一种完成了使命的自豪感。 接着,被我称做阿姨的姐姐大人的母亲,抱起了刚刚出生的 孩子,慢慢地朝着后面走去。 在内间的更深处,有一个祭坛,在哪里供奉着一个壶,平时那个壶都是紧紧的盖着盖子,用绳子捆上好几道,严密的封印着。不过现在,绳子已经被解开,壶盖也被打开了。 阿姨抱着孩子走上祭坛的台阶,将手中的孩子高高举过头顶。 见到此情此景,周围的人们都开始祈祷。 姐姐大人也一样开始祈祷。 我虽然不知道该祈祷些什么,还是学着大家的样子,做出祈祷的姿势。 阿姨静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 将姐姐大人平安产下的孩子—— 扔进了『神秘之壶』当中。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让我最喜欢的姐姐大人吃了那么多苦头的憎恨和恶意的凝块,终于离开了姐姐大人的身体。 姐姐大人生下的恶意凝块,落入了『神秘之壶』的底部。 这个世界上满是恶意。 可是,神却没有消除那些恶意。 消除这些恶意,便是我们这些神殿的女性——巫女的使命。 将在世界上不断蔓延的恶意,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下来,寄宿在体内。然后在十个月又十天的期间内,经受地狱般的痛苦,在体内孕育恶意,接着在更进一步的痛苦煎熬下产下孩子。 这就是,我们巫女一族从神那里获得的,特别的力量。 被产下的恶意之子,会被丢弃在壶中。 壶的名字是『神秘之壶』,是神所赐予我们的神殿的秘宝。 就算探头向壶的内部望去,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而那份黑暗便是在这个世界上无限蔓延的恶意。历代的巫女从世界上收集来的恶意,就被丢弃、封印在里面。 我们通过净化世界的恶意这种行为,来保护这个世界的和平。 净化恶意的行为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次。 所以已经进行过净化仪式的巫女,能得到安稳度过下半生的保证。 就在不久之前,身为巫女的姐姐大人完成了净化恶意的仪式,在得到了众人的感谢之后,她终于能够迎来平稳的下半生。 「姐姐大人,已经没事了吗?」 「嗯。」 和几天前刚刚生下了恶意之块的时侯相比,姐姐大人的脸色已经好转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办法自由的下地行走,每天都躺在床上,不过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像以前一样和我玩耍了。 自从怀上了那个恶意之子之后,姐姐大人就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不再和我一起玩了。 虽然我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在感到可惜的同时觉得无法原谅,可是一想到姐姐大人出色的完成了使命,又不禁感到尊敬,心情非常的复杂。 可这些都已经结束了。 生下了恶意之子,净化了世界上的恶意,从现在开始,姐姐大人就能够自由的,同时安稳的活下去了。 「呐,姐姐大人,难受吗?」 「是啊。」 「痛苦吗?」 「嗯,非常痛苦。」 「高兴吗?」 「……」 「怎么了?」 「没什么,我感到非常的自豪哦。」 姐姐大人似乎欲言又止,她的脸上浮现出我从来没看到过的表情。给出的回答也并非是「高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就完成了使命,为什么会不觉得高兴呢。 突然,姐姐大人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因为我们无法获得普通女性的幸福了。」 「普通女性的幸福是……?」 「你……不,是我们不需要了解的东西。」 姐姐大人刚开了个头,又把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东西压了下去。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迎来了明白完成了使命的巫女的心情的机会。 三天之后。我的腹中也出现了恶意之块——黑暗之子。 ◆ 第二天,放学之后,我一如往常走向了付丧堂。 打开店门走进去之后,看到了非常罕见的光景。 咲居然不在收银机前。 或许是被都和子小姐喊到二楼去了。不过,反正也没有东西可偷的,也没客人。 抱着这种和堆满了商品的商店毫不相衬的想法,我开始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回到店里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咲的身影。换衣的时间大概是五分钟,说不定咲那边也有点小忙。 「咲——」 以防万一,我在楼梯下方试着呼唤她,可却没有回应。 嘛,反正她早晚会下来的,我就一边看店一边等她吧。 可是,等了十分钟,等了二十分钟之后,咲依然没有下来。 我停止等待根本就不会上门的客人,又跑到楼梯下方试着呼唤了一次咲。 可是,依然没有会赢。 虽然对于店里的货物多少也有些担心,但我还是朝着二楼都和子小姐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了门,没人应门。 「我要开门了——」 招呼了一声之后,我打开了房门。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都和子小姐的房间里,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 是出门去了吗,我一边取出手机,一边关上房门,就在此时, 「嗯?」 感觉到某种视线的存在,我回头望去。 可是,房间里没有人。 突然,手机扩音器中传来通话接通的声音,我立刻把意识转换到了这一边。 「您所拨打的电话目前处于服务区外或……」 然而,来接听电话的人并非是咲,而是告知我咲的手机位于圈外或者没点的系统消息。 找遍了二楼,找遍了一楼,就连地下仓库也找过了,可还是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找又找不到,手机也联系不上。 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的我只能回到了店堂里。 可是等了三十分钟,依然没有人回来。 无人的骨董店显得特别安静,唯有时针嘀嗒走动的声音。 感觉到喉咙有些口渴,我走到了厨房倒水喝。 突然,我注意到在厨房里茶已经冲好了。 杯子有两个。分别是咲和都和子小姐的东西吧。正好我的喉咙也渴了,就先随便拿个失礼一下吧。 「?」 结果喝入口中的红茶似乎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泡好,彻底地冷却了。而且不仅仅是杯子,我试着摸了摸水壶,也一样冰凉。 也就是说,早在好几个小时之前,这两个人就已经不见了。 把红茶放着就出门了?还是说忘记红茶已经泡好了呢? 疑虑和不安都开始出现。 「咲!都和子小姐!」 我提高了声音大喊道。 可是,没有回应。 地下室,一楼,还有店堂里找了个遍,果然还是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我最后,还是回到了都和子小姐的房门前。 然后又一次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的风景一如往常,资料散落一地,几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我印象中都和子小姐从来没有整理过房间,都和子小姐倒在资料山之下的风景一点都不少见。 可是,就算这样,这个房间也不可能将两个人藏在资料山之下而不被我发现。 尽管如此,我还是为了再一次确认,走进了都和子小姐的房间。 平时我如果随意进入她的房间肯定会被狠批一顿,要是被 发现了的话…… 「——!」 突然,那种略显无聊的担心被消除了,不,是被什么东西击溃了。 感觉到一种浓密的沉重感。不是物理性的沉重,但是我在进入这个房间的瞬间,的确感到了某种沉重。 就好像是空气变成了铅块一样,非现实沉重感。 身体不受控制的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可我还是走向了房间的深处。 房间里凌乱不堪,和平日全无二致的风景。 各种各样的文献还有看上去像是『antique』的道具席卷了整个房间。 那个『灾厄之壶』依然坐镇在昨天我搬进房间时的那个位置上。 就在此时,一股噪音在我的脑海里奔流—— 我打开房间进入了都和子小姐的房间。 一如往常,让人不明就里的资料堆积如山。 就连立足之地都没有,都和子小姐的私人房间。 没有任何变化的光景。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那就是房主都和子小姐并不在这里。 以及放在桌子上的,昨天买回来的那个『灾厄之壶』,盖子被打开了这点—— 「————!」 恢复意识之后,我急忙凝视放在桌子上的『灾厄之壶』。 可是壶的盖子依然紧紧的闭着。 我来到桌边,站在『灾厄之壶』的面前。 我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可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能够这样做的感觉,于是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抽了回来。 突然,我注意到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准确的说,是文献的片段。 我的日常,是在付丧堂的店堂里,无所事事的等待着根本不会上门的客人。 然而—— 我现在才发觉,在这种日常中,出现了裂缝。 读了文献片段上的文字之后,我明白了现在这种惨状的意义。 近此壶真相者,必遭天谴—— ◆ 好痛苦。 好痛苦。 好痛苦。 每天都被不断涌现的呕吐感折磨,心都快崩溃了。 明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了,呕吐感却依然停不下来。 这一定是因为身体在拒绝体内那恶意之块的缘故。不,说不定其实是体内的恶意之块在释放着毒素侵蚀我的身体。 要早点把它生下来。 可这是不可能的。恶意之块只是刚刚萌芽而已,还要让它继续成长,直到世界上的恶意全都集中到我的腹中为止。 经历十个月又十天的岁月,汲取世界上的恶意,让它成长,然后抛弃,如若不然,这个世界上的恶意就无法被净化。 我所承受的痛苦正是恶意之块在我的体内健康发育的证据。 想要诉苦却无人可说。 姐姐大人也承受了同样的痛苦,所以我也一定要承受住这种痛苦,出色的完成自己的使命,让这个世界得到净化。 我再一次下定决心。 「没事吧?」 姐姐大人带着水果前来看望躺在床上的我。 「多少要吃一些啊。」 实际上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可为了不让姐姐大人感到担心,还是吃了一小口。如果只是水果还问题不大,但是一般的就餐是不可能了。 「唔。」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侯,呕吐感再次袭来。 就好像是我腹中的恶意,想要把我饿死一样。 姐姐大人拍打着我的背部。 「看样子我果然是不行的呢。」 刚才下定的决心不知跑到了那里去,我的口中说出了丧气话。 「姐姐大人,就算我的使命失败了,也请不要嫌弃我。」 「等到你熬过了这阵子,就会轻松点了。」 据说等到身体习惯之后,呕吐感就会减轻了。可是,在这之后还有其他的健康问题和痛苦在等待着,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我来教你一个好办法。这可是熬过这一段痛苦时期的秘密方法哦。」 不能告诉别人哦,说出了这样的前言之后,姐姐大人悄悄的靠到我的耳旁。 「憎恨吧。憎恨你腹中的恶意,憎恨这个世界的恶意。」 在神殿里,我只学会了如何去爱,却不曾被教授如何去憎恨。 就好像做了坏事之后,心情会稍微好转一些。对于常常因为恶作剧而受到惩罚的我来说,这真是最合适的办法。 不愧是姐姐大人,真厉害。 「我知道了。」 「没错,你实在是太温柔太天真了。所以要尽可能的去憎恨腹中的孩子,就好像要把那种憎恨实体化一样。 ——那样,到了最后的那一刻,你就一点悲哀的心情都体会不到了。」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在痛苦和呕吐感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腹部异常的凸起。 腹部膨胀到了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巫女服也能明显看出来的地步。 不断隆起的我的腹部,究竟会成长到何种地步呢。如果就这样一支膨胀下去,是不是会破裂掉呢,这样的不安也开始出现。 经过了一段日子之后,身体上的不适开始慢慢消失,而心灵上的不适开始慢慢增长。 常常怒气冲冲的面对最喜欢的姐姐大人。来照顾我的人犯下了一点小小的过错就会让我觉得不可原谅。尽管如此,如果一个人独处,又会被寂寞不安的感情笼罩。 这一定是因为孕育在腹中的恶意,影响到了我的缘故。 真希望它能早点出世。 可约定的那一天还没有到来。 我到底还要忍受这样一种不安和恐怖多久呢。 而且据说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痛苦在等待着我。 我真的能够承受吗。 仿佛是在嘲笑着软弱的我一般,腹中的恶意开始躁动。 就好像是要将我的肚子咬破冲出来一样。 求求你了,安静点吧。 等到约定的那一天到来,我就会让你出来的。 我拼命的抚摸着腹部,想要安抚腹中恶意之块。 不行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一定要憎恨它。 要像姐姐所说的那样,学会憎恨腹中的恶意之块。 憎恨。憎恨。这样一来,我就能像姐姐大人一样坚强了。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我在梦中不停的逃跑。 恶意之块朝着我扑来。 那是一个深邃、黑暗的物体,它想要抓住我。 「别过来!」 我拼命的逃跑。 逃跑,逃跑,逃跑。 忘记了不能进行剧烈运动的忠告,我拼命的不断奔跑。 终于,恶意之块不见了。 逃脱了。 可,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瞬间,腹部又开始急剧的膨胀。 砰砰砰。 我抱住了自己的腹部,想要阻止这样一种膨胀,可是毫无效果。 腹部膨胀不止,最终爆炸,因为我的使命失败,世界再一次被恶意充斥。 然后,我睁开了双眼。 呼吸很急促,汗水打湿了衣衫,尽管知道刚才只是一个梦,却还是止不住害怕的颤抖。 最近,我变得常常做恶梦。 被恶意追赶的恶梦。 腹部破裂恶意飞出来的恶梦。 心理上的变化,体现在了梦境当 中。 然后,每当我做恶梦醒来的时侯—— 咚。 恶意之块都好像是在嘲笑我一般,踢着我的腹部。 我却因此变得更坚强。 决不能输给它。 不能胆怯。 要我不觉得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也会说出丧气话来。 可是,在那之后,心灵会变得更坚强。 和以前那个只会靠在姐姐大人怀中哭泣的我不同。 我有种自己变得坚强的感觉。 就好像恶意在我的腹中成长一样,我自己也在成长。 好痛。 好痛。 好痛。 仿佛肚子被撕裂一般的痛疼,浑身都布满了冷汗。咬紧了牙关忍耐,可呻吟声还是从唇间泄露出来。 恶意之块,正打算破开我的肚子冲出来。 发狂了,腹中的恶意正在发狂。我有种脏器全都被搅成一团的感觉。 安静下来吧。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可是恶意之子并不知道,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还是说其实他知道自己将会被封印在『神秘之壶』中呢。 所以才想要早一些,趁着周围还没有人的时侯逃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加不能让他来到外面。 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直到早已经确定的那一天来临,将收集在我体内的世界的恶意,净化。 我是巫女。 是这座神殿的巫女。 为了世界的和平,我必须忍耐住这种痛苦。 ◆ 近此壶真相者,必遭天谴—— 文献片段上记载着的文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大概是都和子小姐留给我的信息。 我不禁痛恨悠闲地等待着两人归来的自己的愚蠢。 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已经发生了些什么。 这个绝对不能打开的『灾厄之壶』。 可是,我不认为比任何人都清楚『antique』危险性的都和子小姐,会因为兴趣或者好奇心这种东西就随便的打开盖子。就算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都和子小姐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在和『antique』有关的事情上,我绝对信任都和子小姐。 一定是因为某种理由,陷入了不得不打开这个盖子的状况。 我不知道为什么都和子小姐会打开这个盖子。 可无论如何不能连我自己都打开这个盖子。那样的话就全都倒下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的使命是,在不打开壶盖的前提下,搞明白灾厄到底是什么,然后从那种灾厄当中将二人拯救出来。 可以依靠的东西,就只有都和子小姐带回来的文献。 都和子小姐原本对于这个壶也不是非常了解的样子,所以才会从文献开始着手。因此,我也只有解读文献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静静躺在桌子上,已经被都和子小姐阅读过的文献。 文献已经很古老了,到处都有破损的小洞,而且似乎被炭火烤过一样,有不少地方已经被熏黑了,可是在读了好几册之后,我还是获得了一些收获。 首先是。 这个壶原本是被供奉在某个神殿中的秘宝。那座神殿会将蔓延在世界上的恶意用这个壶封印起来。 然后是。 完成这一使命的人物是置身于神殿的巫女,她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通过自己的祈祷来封印世界的恶意的族群。 最后是。 这个『灾厄之壶』,在神殿内被称作是『神秘之壶』,附在上面的封印是绝对不能解开的。如果说在封印恶意之外的时刻将盖子打开的话,灾厄就会造访这个世界了。 无论是在哪个文化的传说当中,这都很像是在神殿里侍奉着神灵的人会说出的话语。 预言,天启,求雨。无论在哪个时代,和宗教或者是信仰相关的东西总是被认为拥有特殊的力量。 我不知道这个『灾厄之壶』是哪个时代的物品,不过在神殿——也就是说宗教信仰的力量非常强大,同时还是某个较为封闭的地区,这个『灾厄之壶』或许就是以封印恶意为使命的神殿的权力象征。 那么,封印在这个壶里面的恶意究竟是指什么东西呢? 比如说指的是「黄金」或者「财产」之类的东西,要说这些东西会引发争端导致灾厄倒也不错,很像是传说中会出现的题材。 比如说指的是「疫病」之类的东西,在这个壶里面封印着的是会引起疾病的病原菌或者病毒。一旦打开了盖子就会将病原菌释放到空气当中,疾病蔓延开来引起灾厄。 比如说指的是「地震」「闪电」之类的天灾。虽然没有办法实际的封印起来,但是每当打开盖子的时侯,总是会非常凑巧的发生,于是就这个壶就和灾厄联系起来了。 比如说,其实壶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不过是个装饰。包括打开盖子会引起灾厄的传说也是个谎言,其实这只是对让什么都没有封印的壶的保护措施,或者是说威胁。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世界的恶意不是能够封印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轻松了。 可是,实际上,因为都和子小姐和咲打开了壶的缘故,两个人下落不明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antique』。不能用常理去对待。 乐观的想法不会产生任何帮助。 无论哪种想法都不过是臆测,我还是无法高清咲和都和子小姐消失的原因。 会不会其实里面封印的是「诅咒」或者「魔术」之类的东西,一旦有人打开了盖子,封印在其中的力量就会暴走,让打开者消失,然后引来灾厄呢……不过这样也太笼统了,说不清之后会怎样。 那么……不对,等等。就算这样一个一个的列举出可能性也没有意义。 我为了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都还没有整理线索和情报,就急着寻求答案,这样是没有意义的。 试着让思考回到原点。 我应该去调查的东西的到底是什么。 封印在这个『灾厄之壶』中的恶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打开这个『灾厄之壶』的时侯造访的灾厄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能够知道封印在这个『灾厄之壶』之中的恶意是什么的话,打开时造访的灾厄也就不言自明了,反过来如果知道打开时会造访的灾厄是什么,那么封印在里头的恶意也就知道了。 只要知道这两者中的一个,就能得到救出两人的线索。 提示是都和子小姐留下的文献片段。 近此壶真相者,必遭天谴—— 这样一句话。 「?」 突然有种卡住的感觉。 有一种违和感。 是什么东西让我感到了违和感? 我再一次读了读文字。 都和子小姐留下的信息,非常简单易懂。 接近了这个壶的真相的人会遭遇灾厄,所谓接近真相,也就是打开壶盖确认内部的含义,所以我才说不要打开这个壶的。 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吗。 ……原来如此,这实在是太过显而易见了。 绝对不能打开这个『灾厄之壶』的盖子这点,在昨天已经强调了无数遍。就好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我的脑海中,所以不可能会忘记。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特地把这句话——准确的来说是文献的片段——留下来呢。 一定是因为事发 突然,没有时间做出其他的准备吧。 或者是—— 都和子小姐是想告诉我,不要调查发生在她们身上的灾厄吗。 想要让我远离危险吗? ……不,这不可能。 都和子小姐应该是明白的。 就算她这么说,我也绝不可能收手。 颤抖—— 一股恶寒突然袭击了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样一种恶寒感,就好像是无数的小虫爬行在我的皮肤上一样。 可实际上并没有小虫出现。 又或许,是一种视线。 有种被某人监视着的感觉。而且还是非常隐秘的,刻意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从暗处窥视着我。 我朝着感觉中视线传来的方向,投去目光。 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想要转过头去仔细的观察,可是身体宛如被束缚了一般,拒绝了大脑下达的指令。 因为身体意识到有某种东西在哪里。 汗流浃背。 一滴汗水一路滑过背部,来到了腰际。 心跳异样的加速起来。 咽下口水的声音,在鼓膜内部回荡。 时针规律的走动声,从外侧传来。 我正被某种东西注视着。 看到那样东西的瞬间,它就会朝着我袭击过来,不安的感觉翻腾起伏。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看。 看不见的恐怖战胜了看见后的恐怖。 因为看不见而持续的不安,败给了看过之后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的期待。 就算我会为此后悔。 压下心中的恐惧,我用尽全力解开束缚,看着『灾厄之壶』。 「————!」 壶,若无其事的端坐在桌子上。 ◆ 今天天气很不错,于是我来到庭院中散步。 一直呆在房间里的话,情绪会变的越来越糟糕,所以我常常会来到室外,尽管也只是限定在神殿的庭院范围里面。 今天没有人陪伴,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挺着大肚子行走,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因为我正在孕育恶意,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待在神殿的深处。可是以前也常常会去到一般的巫女还有神官们所在的地方。 我朝着那一片已经久违了的土地走去。 在水井旁是一块广场,有许多人正在那里谈笑。孩子们开心的玩耍、欢笑。 虽说是巫女和神官,但是平日里的生活,和一般人并无二致。 突然,注意到我身影的人们停下了谈笑,毕恭毕敬的照着我低下了头。 孕育着恶意的巫女,在神殿的地位非常高。 尽管感觉有些寂寞,但我明白自己使命的重要性,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今天为何会来到此处?」 一名年长的巫女扶着我走下阶梯,向我询问道。 「想要换换心情。」 她看了看我隆起的腹部,然后一言不发的牵着我来到了水井旁的长凳边。 突然,一个孩子拎着水桶拼命的从对面飞奔而来。 「快来打个招呼。」 被告诫了的孩子却没有照做,给出了「现在没那个空」的回答之后,用桶打满水,回去了。 「十分抱歉,过后我会好好训斥他的。」 「没事,不过他在干吗呢?」 「妹妹就要出生了。」 「妹妹?」 原来如此,那个孩子就要变成姐姐了呢。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像我的姐姐大人那样出色的姐姐呢。不过从她那么卖力的为了妹妹而打水这点来看,肯定没问题的。 「对了,带我过去吧。」 「过去是指,孕妇生产的地方吗?」 「嗯,我想要替她祈祷。」 「大家一定都会非常高兴的。」 我在年长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孩子的家里。 走进家门之后,发觉已经有许多人围在那里,然后在人群的中央,是一名脸上浮现着苦闷表情躺在床上的妙龄女性。 看到那名女性之后,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那个女性的腹部会膨胀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呢。 没错,就好像一年前姐姐大人,以及现在的我一样。 「为什么她会承担使命……」 「不是那样的。」 突然,带着我来到这里的巫女回答了我的自言自语。 「她孕育的并不是恶意,而是婴儿。」 「?」 「那是让新生命诞生的过程。」 然后—— 「哇——」 一阵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接下来,欢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躺在地上的妙龄女子浑身是汗,面色通红,可她还是笑了出来。比起完成了使命的姐姐更满足的笑容。 「虽然拿来和使命比较是非常失礼的,但是对于女性来说生孩子这件事是完全不输给使命的重要事件。」 一个老婆婆靠到了妙龄女性的身边,在她的臂弯中,躺着一个小小的人类婴儿。 不是恶意之子,而是人类的孩子。 妙龄女性从老婆婆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小的孩子。 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她的笑容,比起完成了使命的姐姐大人显得更加幸福。 突然,将我带到这里的巫女向老婆婆说了些什么,接着她朝我招了招手。 「请您为她祈祷,祈祷她不会被恶意诱惑。」 妙龄女性朝我递出了那个孩子,身边的巫女抬起了我的手臂,固定好位置。 我保持着姿势,抱着那个孩子。 ————。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无法理解。 抱起小小的,似乎一碰就碎的那个孩子的瞬间。 心在颤抖。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喜悦。 可为什么泪水会破框而出呢。 「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到房间之后,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姐姐大人。 姐姐大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悯的表情,之后, 「是吗,你已经知道了啊。」 我不禁想起了那一天。 那是姐姐大人刚刚完成使命不久之后,我向她提出「高兴吗?」这个问题的时侯,她所展现出的表情。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姐姐大人是知道的吧。」 「嗯,如果能够不知道的话,我觉得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幸福一些。可终究还是应该好好地把一切都告诉你呢。」 我听着姐姐大人的讲述。 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子,孕育他,然后产下,那是姐姐和我失去了的,作为女性的幸福。 是阿姨还有已经死去的我的母亲获得过的幸福。 「可是你不能搞错了哦,在你的腹中所孕育的是恶意之块。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和那位女性是完全不同的。」 没错,不能搞错了。 在我的腹中孕育的是恶意之块。是应该封印在『神秘之壶』中的恶意之子。 我已经无法获得生下孩子的幸福。 但是,我获得了完成使命的幸福。 对于身为巫女的我而言,这就是无上的幸福。 ◆ 擦去冷汗,我重新回到文献当中。 又回到了起点。不对,在明白都和子小姐留下的信息的意义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首先要明白都和子小姐调查了些什么,又想要告诉我什么。 在文献中,主要记载的都是和巫女相关的内容。虽然在神殿当中似乎也有男性的工作人员,但是封印恶意是巫女的使命。 就好像之前提到过的那样,她们有着特殊的能力——或许是是用『antique』的能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通过祈祷来封印恶意的族群。 再仔细的看下去之后,通过祈祷,将这个世界上的恶意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然后产下,封印在壶中。当然也有在这个过程中无法忍受痛苦而丢失了性命的人。 看样子她们是相信他通过自我牺牲的举动,就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的确只要和信仰扯上关系,牺牲就是免不了的东西。特别是在封闭地区的信仰,常常会有这种情况。 几乎可说是无一例外。 可是,被封印起来的灾厄,似乎曾经被解放过两次。 在过去的岁月当中,『神秘之壶』的封印曾经被解放过两次,可是最终都依靠巫女的祈祷拯救了世界—— 曾经有过一名巫女,放弃了将恶意封印在壶中的使命。 那名巫女在还未到封印恶意的时刻,就因为好奇心而打开了壶的盖子,结果灾厄被解放到世界中来。 没想到,在巫女当中也会有因为好奇心而打开了封印的人存在。 不过,就算是圣职者,也会犯下罪行,在欲望面前人人平等。当然,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有打破禁忌的人。 在那之后,那名巫女怎么样了呢。 资料中没有任何的记载。 不过绝不会安然无恙吧,肯定会被问罪。 人们常说好奇心害死人。 「是,这样吗……?」 就连巫女都败给了好奇心,那么都和子小姐也有可能败给了好奇心。 在都和子小姐调查文献的过程当中,输给了想要知道壶中封印的恶意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好奇心…… 「不,不对。」 就算的确有某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巫女输给了好奇心,都和子小姐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应该相信她,都和子小姐不会是那种人。 ……没错,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也就是说,都和子小姐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打开这个『灾厄之壶』的盖子,即使她明知这样做会引起灾厄。 「!」 不,等等。 我再一次思考着都和子小姐留下的文献片段的含义。 为什么会留下如此理所当然的消息,这个疑问再度浮现。 如果说其实是反过来的意义……也就是说不是要我不打开盖子,而是在让我打开盖子呢? 是为了否定昨天说过的那些话,所以才留下这样的信息? 我看着『灾厄之壶』。 都和子小姐是想要我打开它吗。 我把手伸向了端坐在桌子上的『灾厄之壶』。 打开了这个盖子,就能够救回她们两个人了吗? ……不,等等,还不到时间,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 我缩回了手。 这是绝对不能打开的『灾厄之壶』,只要一打开就会有灾厄造访。说都和子小姐留下的消息是要我打开的意味,这未免太牵强了。 「?」 又来了,有某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我现在,到底在思考什么?我现在,又感觉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我错了。这两句话是不同的。 昨天都和子小姐说的话是这样的, 「据说这是绝对不能打开的『灾厄之壶』,只要一打开就会有灾厄造访。」 然后都和子小姐留下的文献片段是, 「近此壶真相者,必遭天谴。」 不同之处在于「真相」。 都和子小姐想要给我传递的信息,其实是这个「真相」。 又来了—— 我再一次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寒,不禁浑身发抖。 这是被刚才更强烈的恶寒。 宛如无数的虫附皮蠕动,令人作呕的恶寒。 毫无疑问,有人在注视着我。 这股视线的来源是,不,根本就用不着确认。 ……正在不断的接近。 我切实的感受到这股不明真相的视线正在不断增强,而这正说明我在一步步接近核心。 ◆ 已经过去了十个月零九天。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成长了不少。 终于能够用安稳的心情迎接今天,迎接这个日子的来临。 当然不安并没有完全消失,可是,我已经不是十个月之前的那个我了。 为什么非要经历如此不堪的回忆,为什么非要承受如此难忍的痛苦,为什么非要体会如此不安的心情。 曾经有过想要放弃的时侯。 也有过为什么会是我的疑问。 可是,时至今日,我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必要的东西。 我所经历的那么多痛苦,恐怖,这些都是神对于我是否能够成功完成使命的试炼。 如果说连这些东西都无法克服,那么我就无法完成使命。 可是,我忍下来了。我坚持到了今天。 「终于要到了呢。」 姐姐大人轻轻的握着我的手。 「要加油哦。」 「我一定会完成使命的。」 然后,我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身体如同撕裂一般疼痛。 宛如身体内的器官被人生拉硬拽出来的痛苦。 巨大的力量正在体内横冲直撞的不安。 可是,只要忍受住这些,一切就都结束了。作为巫女的使命结束了,或许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在世界上蔓延的大量恶意还是被我净化掉了一部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也能够变得更幸福一些。 所以我决不能在这里输掉。 咬紧了牙关,发出了野兽一般的怪叫,声嘶力竭,发狂似的喊叫着。 可是,超乎想像的痛苦,依然在意识中翻滚。 恶意之块还没有出来。 身体里的恶意,正在抗拒着出生、然后被抛弃至壶中的命运。 这种抵抗所导致的痛苦,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我已经变得坚强了。 在过去的十个月又十天当中,我无数次这么觉得。然而那样一份自信却崩坏了,我实在没有自己能够战胜这种痛苦的自信。 意识逐渐远离,周围人们的鼓励也变得飘渺起来。 来个人,随便是谁都好,赶快来替弱小的我打气,让我加油吧。 可是,我又该为什么而加油呢。 为了使命? 为了世界? 历代的巫女们又是为了什么而加油的呢。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获得足以抵抗这种疼痛的力量呢。 使命感? 忍受过了这种痛苦之后能够得到保障的安稳生活? 憎恨它吧,姐姐大人说过的话语突然浮现。 的确,至今为止,我一直都是靠憎恨忍受过来的。 憎恨着腹中孕育的恶意,想要尽一切办法把它扔到壶里面去。 憎恨这让世界承受了痛苦,让历代的巫女承受了痛苦,让姐姐大人承受了痛苦,然后让我也承受了痛苦的恶意,我才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可是,光靠憎恨,我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 要怎么做才能够越过这份痛苦呢。 被恶意吞噬,然后灾厄 散落到世界各地的那个恶梦闪过脑海。 无法抗拒。 「已经……」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完全被恶意吞噬的时侯,产下了那名小小婴儿的巫女的身影却浮现在了我的脑中。 我回忆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肯定她也经历了和我一样的痛苦。 那么,那个人又是如何超越这种痛苦的呢。 明明就没有使命这种重担的她,是靠什么坚持住的呢。 我想起了在婴儿出生之后,她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幸福表情。 那不是憎恨。 憎恨绝不会让人露出笑容。 她之所以会露出笑容—— 「哇——」 听见了声音。 这不是从我的体内,而是从体外传来的声音。 这样一股声音唤回了我的意识,我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看到姐姐大人正抱着某样东西。 被两只手围绕着的小小身体,不盈只手的小小头部,如同豆粒般大小的手指和脚趾。虽然身体那么的娇小,可是哭声却无比响亮。那么的弱不经风,却又那么的铿锵有力,充满了矛盾的小小婴儿。 那不是恶意之块,而是人类的婴儿。 「…………」 姐姐大人静静的看着我,将那个孩子交到了我的怀中。 我用手臂抱起那个孩子。 抱起小小的,似乎一碰就碎的那个孩子的瞬间。 不知何故,泪水夺眶而出。 心在颤抖。 这和我抱起那个妙龄巫女产下的那个孩子时的感情是一样的。 只是,比起那时,现在这种喜悦满足的心情要多出百倍。 「我都已经那样跟你说了要憎恨了……」 姐姐大人的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含义,但是也没有高兴的感情。 一股不该出现的感情在我的心中萌芽。 不,不是现在萌芽,而是早已经萌芽,现在到了这种感情绽放的时刻。 明明我就憎恨了那么久。 明明接下来也要继续憎恨下去。 明明接下来马上就要被封印到壶中。 这个世界的恶意之块—— 好可爱。 「爱上他了呢。」 姐姐大人看着我,静静的说道。 声音中透露出怜悯。 目光中透露出哀切。 表情中透露出羡慕。 背影中透露出后悔。 就在此时,从内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悲鸣。 『神秘之壶』的盖子被打开了。 根本就没有人这么做过,可盖子还是被打开了,壶内的东西爬了出来。 比漆黑更黑暗,比淤泥更粘稠,比恶意更丑陋的东西,开始侵蚀内间的空间。 这就是被封印在壶内的恶意的结果——灾厄。 「使命失败了!生下来的不是黑暗之子!灾厄造访世界了!」 周围的巫女因为恐惧而战栗,一边惨叫着一边逃跑。 并不是像蜂巢那样充满秩序的忙乱,而是无头苍蝇报头乱窜的画面。惨叫和怒吼此起彼伏,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向门口跑去。 就算推倒他人,践踏他人,抛弃他人,也要让自己先一步到达门口。 丑陋的身影让人完全联想不到这些人就是净化世界的恶意,保护世界和平的巫女们。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在骚乱的过程中,就连我以为会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姐姐大人都不见了踪影。 被抛弃了,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 「等等我。」 心里感到异常焦躁,我朝着了房门那边—— 结果难堪的从床上跌落,额头严严实实的砸在了地板上。 双脚软弱无力。 身体完全不听我的控制。 至今为止都在我体内的,那份理所当然的力量跑到哪里去了。 宛如躲避着倒下的我一般,大家都消失了。 就算想要出声喊叫,也无法形成像样的声音。 原来我已经连这种程度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如此无力呢,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力量一样。 我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这才想起,原来在我的怀中,还有另一个生命。 ——好丑陋。 我为了自己的获救,把怀中还有个孩子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明明就那么的爱他。 好丑陋,一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责备那些巫女们的资格。 感受到绝望的身体,这一次真的动弹不了了。 灾厄已经完全覆盖了内间,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得救了,放弃的念头开始萌芽。 我倒在地上。 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 松开了怀中的孩子。 可是。 嘶。 巫女服的胸口被某样东西轻轻的拉了一下。 低头望去,一只小小的手正抓着我的衣服。 抓着,并不是那么用力的动作,是弱小得多,弱小到似乎只要轻轻的吹上一口气,就能让他松手的地步。 可是,这个孩子就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一般,抓住我的衣服。 多么强大的力量。 轻轻一吹就会松开的这只手,包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那不是信赖。 说是依存未免太过悲哀。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可是,我没办法抵抗这只手上所包含的力量。 如果没有我,这个孩子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我放弃了,这个孩子什么都得不到。 仅仅是这样的念头,我的体内就出现了力量。 这份力量不足以让我快速奔跑。 也不足以让我站起身来。 但是,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开始向前移动。 笨拙的、难堪的、丑陋的。 我的身体在地板上爬行。 我用尽全力的在地面上爬行。 像蛇一样扭动着身体。 脚擦伤了。 我继续用脚蹬着地面,向前进。 肘裂开了。 我继续用肘支撑着身体,向前进。 额头上留下的血迷糊了眼睛。 我连擦拭都顾不上,继续前进。 不能松开怀中的孩子。 唯有这点是绝对的。 向前。 朝着门的另一边。 到了那里的话,就能获救。 这个孩子就能获救。 只有孩子。 就算只有孩子。 呕心沥血,我终于来到了门前。 ——赶上了。 在灾厄赶上我们之前,逃脱了。 突然,一个巫女从我的身边跑过,跑到了门的另一边。 这是最后一个了。 听到某人的声音。 房门开始缓缓闭合。 等等。 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人。 就在这里,在我的怀中。 我怎样都无所谓。 「救救这个孩子——!」 挤出身体里最后一份力量,我大声喊道。 这真的已经是我的最后一分力量。 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剩下。 耗尽了生命的声音—— 停下了正在闭合的大门。 ——传达到了 。 我抬起了头,看着在门外等待着的巫女们。 她们在等着我。 最后。 「都是你的错。」 留下了怨恨的话语。 房门关上了。 灾厄吞没了我们。 ◆ 因为有个背叛的巫女,所以灾厄被解放了。 结果世界暂时性的陷入了灾厄的袭击之中,可是在为数众多的巫女们的祈祷之下,世界得救了。第二次则是被外面来的人类打开了『灾厄之壶』的盖子,然后这一次也是巫女们的祈祷拯救了世界。 神殿并没有试图打算去掩盖灾厄被解放出来的事实,倒不如说是为了炫耀巫女们在危急关头拯救了世界的事迹,把其作为自己的功绩记载下来。 文献上记载着的内容就到此为止。 结果,里面没有可以拯救咲还有都和子小姐的内容。 可是在看到一半的时侯,我就已经预想到了。 都和子小姐留下了让我寻找「真相」的留言。 真相就是还未解开的谜团。 如果被记载在文献上,那就算不上是谜团了。 正因为被隐藏了才是谜团。 也就是说我必须从手头的资料当中,寻找出真相。 首先是封印在『灾厄之壶』的恶意究竟是什么。 虽然我不太愿意去做这样的推论,但是从目前为止得到的资料来看,应该已经可以肯定了。 利用神殿巫女们的祈祷,将世界的恶意集中到巫女的体内,然后封印在『灾厄之壶』之中。 可是,世界的恶意并非是有实体的东西,所以也没办法收集,如果单单是祈祷还没什么问题,可要将其生产出来就一定需要实体。 神殿的巫女是因为能够「生产出」某种东西,所以才能保持自己的绝对权力。 什么巫女们生产出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在这里的「实体」究竟是指什么东西呢? ——毫无疑问。 封印恶意的使命只能够由神殿的女性,也就是巫女来承担这点就是答案。 女性生产出的东西,不就只有这一样么。 这一族,相信着,通过依靠牺牲自己的孩子,就能够封印世界的恶意。 被封印在壶里的并非是恶意,而是作为活祭的孩子。 飒飒。 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来了,我已经接触到了真相。 但是这样还不够。 接近了真相的人会遭天谴。 不过暂时还没有灾厄降临到我的头上。 也就是说,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重真相。 是都和子小姐找到的,被隐藏的「真相」。 既然已经知道了被封印在壶中的恶意是什么东西,接下来要着手的问题就是巫女了。 需要明确的东西,是恶意的真实面目还有灾厄的真实面目。在那里有着可以拯救咲和都和子小姐的东西,而连接着这些的就是那个做出了背叛行为的巫女。 那个巫女的背叛,导致了灾厄。 这才是我应该找出来的真相。 至今为止从未体验的强烈恶寒在身体里奔走。 可是思考停不下来,不能停下来。 刚才提到的巫女的背叛行为到底是什么? 她又为什么要背叛? 巫女并不是因为好奇心而打开了壶盖。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文献上记载着遮掩的内容。 文献当然不全都是谎言。 但是和「真相」相关的部分,也没有被记载在其中。 真相被隐藏了起来。 恶意的真实面目。 灾厄的真实面目。 这些都被隐藏了起来。 所以巫女背叛的真相也一定被隐藏了起来。 既然如此,巫女究竟作出了怎样的背叛行为。 如果不是好奇心的话,又会是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那是非常单纯,无比纯粹的东西。 巫女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拒绝将自己产下的孩子,奉献给『灾厄之壶』。 这就是巫女作出的背叛。 也就是说—— 「隐藏在这个壶背后的真相,是母亲保护孩子的故事。」 得到这个结论的瞬间,『灾厄之壶』的封印被解开了。 封印在壶中的恶意,化作了灾厄想我袭来。 『灾厄之壶』自己打开了盖子。 不,不对。是从内部推开的。 我无力抵抗,被灾厄吞没。 一瞬间便被黑暗包裹,意识渐渐远去,我突然想到。 接近了真相的人,无论是否打开了壶盖,都会引来灾厄。 所以都和子小姐并没有打开『灾厄之壶』的盖子。 而是得知了真相,然后像我一样被灾厄袭击了。 这下我不得不为曾经怀疑了她的事情道歉了。 这是我的意识消失之前,最后的念头。 ◆ 从壶中爬出来的灾厄吞没了我—— 我知道了真相。 我们的祖先,是时时刻刻都在为下一顿饭的着落担心的贫穷族群。 所以他们决定了族群的界限。 为了一族的存续。 设定了『人数』的界限—— 如果一族的人数超过了界限,我们的祖先便会将新生的婴儿抛弃。 扔进名为『灾厄之壶』的壶里。 壶身上寄宿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我们一族定下的界限相反,无论我们扔进多少东西,壶都不会满溢。 这个『灾厄之壶』引起了神殿神官的注意。发现了这种特殊力量的神殿,也不知道是搞错了什么东西,把这个壶称做『神秘之壶』,认定成是神赐予的神器。 一切都是我们通过谎言得到的东西。 我们这一族通过牺牲,将世界的恶意封印了的谎言。 神官相信了这个谎言,被我们欺骗了。 于是神官便决定,将我们迁入神殿之中居住。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出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举动。 也不知道这个壶,是隐藏着多么可怕的秘密。 之后我们一族进入了神殿,获得了足以为生的食物。 已经不需要再抛弃任何东西就能生活下去——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罪恶,无法被原谅。 为了守护谎言,我们那被诅咒的行为不得不继续下去。 将恶意封印在壶中的行为必须继续进行下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谎言变成了真实。 我们成了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将从世界上收集的恶意封印在『神秘之壶』中的族群。 实际上,却是为了一族的永存,而抛弃自己孩子的族群—— 封印在壶中的东西是罪恶。 是我们一直隐瞒着的不详罪恶。 经历了无尽的时间。 集合了无尽的数量。 不曾获救。 不曾为人所知。 在忘却中。 在挤压中。 罪恶—— 成为了真正的灾厄。 可这并不是真相。 至少过去的真相不等于现在的真相。 在壶中,真相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变化,不断有新的真相出现。 给我—— 听见了声音。 在被从壶中释放出的灾厄吞噬的过程中,我的耳边确实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思念般的,怨恨般的,愿望般的,喊叫般的。 给我—— 想要什么? 我朝那声音提出了疑问。 灾厄开始出现形体,如同雾霭一般的黑暗出现我的眼前。 面对着我,说着给我的叹息声。 是指我。 还是指这个孩子呢。 原本应该奉献给这个壶——不,是丢弃在这个壶中的孩子。 壶中的恶意想要的东西是这个孩子吗。 它知道我不愿意放手,所以才会这么对我说吗。 它是为了从我的手中夺走这个孩子所以才爬出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 不给你。 我用双臂紧紧的抱着孩子,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黑暗瞬间膨胀。 感受到了令人焦躁的热度。 这是灾厄的愤怒吗。 这份热量是愤怒的具现吗。 给我—— 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你。 宛如我守护这个孩子的心情的度量,灾厄散发出的怒火也越来越热。 但是我毫不畏惧。 就算灾厄想要这个孩子,我也绝不会松手。 就算被它的怒火焚尽,我也绝不会交出这个孩子。 ……给我—— 灾厄散发出难以忍受的热量。 很热,可是,这份热量还不足以烧尽我。 只要一摸就能明白。 这份热量,是非常幼稚,非常不体面,非常笨手笨脚,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尊贵的热量。 是我从来不曾体验过的热量。 一直沐浴在恩惠之中的我不曾拥有的热量。 这是名为嫉妒的热量。 灾厄表现出来的并非是怒气。 而是在嫉妒这个孩子。 所以壶中的恶意想要这个孩子。 所以壶中的恶意才会为了夺走这个孩子从壶中爬了出来。 想要夺走这个应该迎来和自己相同命运的孩子。 无法原谅只有这个孩子才得到的幸福。 但正因为如此。 不会给你。 我再一次向灾厄说道。 这个孩子是不同的。 这个孩子和你们不一样。 这个孩子是我的。 不是恶意之子。 和作为恶意之块出生,然后被抛弃的你们不同—— 我为了从灾厄的手中守护孩子,我用力地抱着双臂。 黑暗越来越浓。 热度越来越高。 我的行为,引来了那些被抛弃的孩子们更强的嫉妒。 如果要满足他们,就只有抛弃这个孩子。 但我做不到这一点,没可能做到。 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姐姐大人?」 应该已经逃走了的姐姐大人站在那里。 我满心以为姐姐大人已经逃到了门的另一侧,没想到她还陪伴在我的身边。 姐姐大人朝着倒在地上的我伸出了手,目光移向了我的怀中。 「让我看看。」 姐姐大人提出请求之后,我松开了双臂,露出了孩子的脸。 「这就是婴儿呢。」 一年前,姐姐大人生下的孩子,迎来了和这个孩子不同的命运。 浑身发黑,简直就像是煤块一样的东西。 没有这个孩子身上的那种温暖,也没有生命。 「如果你给了他爱情,那么就会生出婴儿。可是我们这一族生出的孩子应该在恶意中孕育、不通血缘的黑暗之子。我还以为就算爱上了,也不会生下婴儿。所以才会那样憎恨。为了尽可能减少自己的悲哀。……我的孩子也应该是这样子的呢。」 可是,姐姐大人是知道的。 就算是从恶意中孕育出的生命,只要用爱来浇筑的话,就能作为婴儿而出生。 「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呢?」 姐姐大人提出了疑问之后,灾厄转变了矛头的方向。 那不是嫉妒,而是转变成了愤怒、憎恨、热量发生了改变,力量也发生了改变,朝着姐姐大人袭去。 「姐姐大人!」 姐姐大人被灾厄打飞,凄惨的倒在地上。 灾厄——无法原谅抛弃了孩子的母亲。 ……给我—— 灾厄再一次看着我们。 看着我们,再一次开口。 啊啊,原来如此。 这个孩子不一样。和你们不一样,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错了。 我终于注意到。 这个孩子和你们是一样的。 你们和这个孩子是一样的。 只有在不曾感受到别人的爱这点上不同,其他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明白了。 灾厄话语中的含义。 这些孩子们想说的话。 如此纯粹。 给我。 强烈的期望着不曾得到过的东西。 给我母爱—— 灾厄,是我们一族隐藏在壶中的谎言和罪恶和恶意的结果。以及被抛弃的孩子们的怨念的集合体。 他们,在等待着和自己一样被抛弃的孩子们。 他们,觉得不应该只有自己不幸。 他们,希望所有出生的人都变得不幸。 可是,他们却知道了。 也有出生了之后,不被抛弃,被爱着的孩子存在。 有着和自己不同的孩子存在。 所以他们出现了。 来到了壶的外面。 为了得到爱—— 为了能够实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这样一个不可能的愿望的人出现。 而那就是我。 我教会了他们什么是爱。 教会了他们原本不可能懂得的爱。 然后,我让他们产生了嫉妒。 灾厄——不,是这些孩子们,想要的东西并不是我的孩子。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母亲。 不会抛弃他们的,爱着他们的母亲。 也就是,我。 ◆ 人们所说的沼泽底部那种深不见底的感觉指的就是这样的状况吗。 深深的,深深的下沉。 上下左右,全都是完全黑暗的世界。 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不停的下沉。 就好像无底深渊,不断地下沉。 ……我已经死了吗? 接触到了壶的真相的我,被灾厄吞噬而失去了性命吗。 此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景象。 熟悉的景色,在寂寥的店堂中,有咲,还有都和子小姐。这就是希望,在这淤泥一般的黑暗中,我唯一的希望。 没错,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救出咲和都和子小姐。 ……救出?没错,要救出她们。在那之后——在到达了真相之后,从壶里喷涌而出的淤泥吞没了我。 在那之后,我到底怎么了? 记忆拼图似乎缺失了一块,可感觉还残留着。 难道说,我是在壶的内部吗? 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我被灾厄吞噬之后,拽进了壶中。 没错,这里就是壶的内部。 第三章 言之叶 人类是充满欲望的生物。 所以不会满足于一。 所以会期望更多。 所以会渴望全部。 然而,在只能够选择一的时侯。 人类会选择什么呢。 是恋人。 是朋友。 是亲人。 是子女。 是金钱。 是地位。 是名誉。 还是说—— 自己。 ◆ 很温柔。 很温暖。 甜美的气息。 被那个人纤细又略显单薄的双手抱着,我把自己全都交给了她的怀抱。 为什么会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她呢。 不过,那时的我对此毫无疑问,把自己完全托付给那个人。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那个人就是全部。 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所以我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她。 未曾相见。 也不曾相遇。 事到如今已经无处可寻的。 我的母亲。 睁开双眼。 寂寞。肮脏。寒冷。 一如往常的,我的房间。 空无一物——只有堆满了垃圾般恶臭的空气充斥在虚空之中。 不,还有另外一件东西。 我静静的松开紧握着的手心。 在哪里有一枚叶子。 闪烁着七色光芒如同水晶一般的叶子。 那是名为『言之叶』的,能够传递思念的叶子。 是让我做了那个梦的东西。 让我看到,现在已经不知所踪,在记忆的角落也无处可寻的,母亲的身影—— 然而这片『言之叶』让我看到的,却不是用梦一个字能够解释清楚的,而是一个特殊的梦境。 那里有温暖。 那里有甜蜜。 那里有重量。 所以会有现实感。 现在,母亲不在我的身边。 可是这片叶子告诉了我。 母亲是怎样的存在,是多么的温暖。 所以我才会相信。 母亲并没有抛弃我—— ◆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自然不是都和子小姐的房间,甚至就连付丧堂骨董店都不是。 眼前的这栋建筑物凋敝破败,没有人居住着的气息。建筑物之间的小巷里没有人影,垃圾随意堆放。是个比付丧堂骨董店后面的小巷更加寂寥的地方。简直就像是在电影里面出现的贫民窟一样。 我想起了巫女说过的话。 只要我舍弃了那个『灾厄之壶』被隐藏的真相,就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不过看样子过程当中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我还拥有关于『灾厄之壶』的记忆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就是说我还在壶里面吗。 还是说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之下,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呢。 又或者我只是单纯的做了一个梦呢。 无论如何,怎样才能够回到付丧堂骨董店,这是我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不过,在不断上涌的疑问当中,我渐渐冷静下来。 既不焦躁,也没发生动摇。 要说这是为什么,因为咲在我的身边。 咲用一如往常的表情站在我的身旁,脸上看不出一丝焦急或者动摇的情绪。既然咲没有产生动摇——实际上我也几乎从来没看到过咲动摇的样子——那我一个人独自动摇起来就未免太难堪了。再怎么说男人的面子是不能丢的。 「这里是梦境吗?」 咲提出了疑问,可惜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能确定的是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这一带都是荒凉的地方,然后除了我和咲之外没有其他人,就连个问路的都没有。 再进一步来说,都和子小姐也不在我们的身边,难道说只有她一个人平安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吗。 突然,有某样东西触摸了我的脸颊,我从思考中恢复过来。 是咲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是梦吗?」 「不知道,要不然捏捏脸试试看?」 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也好。」 结果,咲真的捏起脸来,只不过是捏我的脸。 「你在干吗啊?」 脸被人捏着发音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我还是提出了新的疑问。 「按照你所说的,捏捏脸试试看啊。怎么样?痛吗?」 「痛啊。」 「这样啊,会痛啊……?那么,就不是做梦了呢。」 咲静静地松开了手。 「这个可不好说啊?我会觉得痛,所以大概是没在做梦啦……」 然后,我学着咲样子,捏起咲的脸来。 尽管脸被我捏住,可咲的表情依然没有发生变化。 「看上去不觉得痛呢。那么,这里是你的梦境了咯?」 「会痛啊。」 咲面不改色的诉说着自己的疼痛。 从这面无表情和反应的冷淡来看,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咲,看样子不会是梦了。 开玩笑啦,捏个脸根本就没法分辨出是不是在做梦。反过来就算知道了是梦,醒不过来就没有任何意义。那么,这种无聊的笑话就到此为止……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侯,咲的手离开了我的脸颊,摸上了我的手腕。 一开始只是轻轻的触摸,但是力量徐徐增强,逐渐成了紧紧我住的强度。 「喂,咲。很痛啊。」 「……」 我抱怨之后,咲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有减弱。 「是我不好,故意捏你是我不好啦。」 你明白的话就好,女孩子的脸是不能够随便捏的,我开始想象咲说着这番话的样子。 对我而言,这是早已熟悉了的对话流程。 可是咲握着我的手腕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反而更进一步加强,最终到了指甲都陷入了肉中的地步。 「咲?」 「……真的会痛吗?」 咲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当然会痛啊。」 「……不是错觉吗?」 「你看我的脸就知道了吧?」 「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吧?」 「都说了不是在做梦了。」 「既不是你在做梦,也不是我在做梦对吧?」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的时侯,咲松开了手, 「既然不是梦的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 这只是一句非常平常的话语。 咲用一如往常的表情作出的发言。 可是。 那种欲哭无泪的表情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侯,卡利。」 从屋外传来了希托的声音,呼喊着我的名字。 「工作的时间到了。」 工作,这样的形容实在是有些夸大了。 在这个如同垃圾场一般的贫民窟中,所谓工作就是在垃圾堆中寻找能够果腹的东西或者是能够换钱的东西。 作为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集团的成员之一,我就是通过这种「工作」的方式确保自己的立足之地。 从我拥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生活在这个名为贫民窟的地方了。 尽管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但是当时似乎是希托发现了孤身一人的我,然后把我 带到了这里。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了我的哥哥,亲人。事实上,卡利这个名字也是他替我起的。 我根本不知道在那之前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被路边垂死的老人当成消磨时光的同伴养育着呢,还是被喜欢孩子的变态玩腻了之后抛弃的呢,还是说像条野狗一样在路边寻找着残羹剩饭呢。 我不知道哪一种才是真相。 而现在,这已经无所谓了。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为了那种事情而担心的余裕。 一旦有了空隙就会被掠夺,一旦露出弱点就会被殴打,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死。 没有法律,也没有秩序。所以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都是平等的。 这个贫民窟是被抛弃者的集合地。 被世界,被城镇,被双亲们抛弃的人,聚集的地方。 虽然没有被抛弃的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是就算是被掠夺、被殴打、甚至遇上生命的危险,我还是活了下来。 理由只有一个。因为我在等待着和母亲相见的那一天。 不知道身在何方的母亲。 现在不在我身边的母亲。 可她一定有一天回来迎接我。 所以我会做个乖孩子,一直等待着她。 「喂,你在听吗?」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破损的门打开了,我和希托走进了他的房间。 我急忙把手里的『言之叶』藏进了口袋里。 这点动作自然没能躲过希托的眼睛,他吃惊的看着我,说道。 「你又在看那个了吗?」 「嗯、嗯。」 「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拿出去。」 希托伸出了手,我战战兢兢的把叶子递给了他。 没错,这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希托的。 「我再跟你说一次,你用这个看到的梦不是自己的,而是我的梦。」 我知道。 无数次梦见的,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孩子的身影。 可是那个孩子并不是我,那个女人也不是我的母亲。 被抱在怀中的人是希托,抱着希托的人是他的母亲。 我只不过是把自己代入了其中。 可就算这样也好。 看到那个梦之后,我觉得自己变得幸福了。 然后能够相信。 我也曾经有过被母亲抱在怀中的经历。 ◆ 总之,就算站在这里,事态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首先要搞明白我们这是在哪里,从周围的氛围来看,特别要小心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实在不像是个治安优良的地方。 「总之先找找人吧?」 「好啊,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人。」 咲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和表情表示了赞同。 刚才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果然是我的错觉吗,我决定不去多想。 天空一片阴沉,明明不是晚上,周围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在寂寥的天空之下,斑驳的土路向前延伸,我和咲走了一阵之后,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脚步声。」 没错,是复数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的声音。是从道路前方的转角处传来的。 从阴影处探出头去张望,发觉走过来的两个孩子。 走在前头的少年看上去是初中生的个头,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则更年幼一些。不过,这里也不像是有学校的样子,这样的形容算不上是正确吧。 看到有孩子之后,我稍微感到安心了一些。 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朝着孩子们说道。 「能不能问个事?」 可是,孩子们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继续奔跑。 「我说,能不能问个事?」 我挡在孩子们前进的道路上,再一次朝他们说道。 尽管如此,孩子们似乎还是没有注意到我,朝着我跑了过来。 「喂。」 我急忙打算向一旁闪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要撞上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哎?」 从正前方冲过来的孩子们,没发生任何接触就穿过了我的身体。 ◆ 结果,今天没找到任何能够下肚或者是换钱的东西,两手空空。 惩罚就是饿肚子。希托说都是因为我太磨蹭的缘故,把我骂了一顿。 平时一般都是一天一顿。可就算如此,还是没办法把少量的食物留给第二天,所以今天什么吃的都没有。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 一点干劲都提不起来,也无事可作,我倒在房间里,尽可能节省能量。今天就这样睡了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再和母亲见一次面。 我从希托的行李当中找出了『言之叶』,结果希托正好从外面回来了。 「……你又想做梦了吗?」 希托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今天就算了。」 「?」 「又被欺负了吧?」 什么东西都没能找到的我,被大家嘲笑了。这倒也没什么,因为毕竟那是事实。 可把我当成傻瓜的人当中,有人这样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被抛弃的啊。」 我才没有被抛弃! 我大声的喊道。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有着双亲的人,向来都说我是被抛弃的。 的确,双亲不在我的身边,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没有双亲的孩子,比如希托,就是。 可是他们只会对我这么说。 一个孩子说大人是这么说的。 一个孩子说大家都知道。 无论说些什么,没有双亲的记忆,也没有『言之叶』的我的话语只能无力的回荡。我没法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 母亲,你到底在哪里?快点,来接我吧。 「如果你有消沉的空闲,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搞到明天的食物吧。那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才没关系,希托今天不也一样没找到。」 「真不凑巧呢。」 突然,希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面包。虽然上面沾着泥,看上去就知道是石块一般坚硬的面包,可空着肚子的我还是被这块面包吸走了注意力。 「口水。」 希托用手指了指,我急忙擦干口水,为了掩饰害羞的感情,指责道。 「太狡猾了!你这不是找到了吗?」 如果希托老实跟我说了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准备点汤之类的东西。 「安静点,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被骂一顿。」 「嚯,你这么说啊。亏我还想分你一点。」 「哎?骗人,那我不说了。」 「还真是现实的家伙,好好谢谢我吧。」 接着,希托把面包一分为二,伴随着啪唧的声音,出现了两块大小略有差距的碎片。希托给我是比较大的那一块。看上去他自己好像没注意到,我一言不发的把面包吞了下去。 「吃慢点,就这么点东西了。」 「已经吃掉了。」 刚刚吃完,我的肚子就又叫了起来,似乎吃了这么一小口之后,肚子反而变得更饿了。 「真拿你没办法。」 希托把另外的一半也给了我。 「这样可以吗?」 「没事,我已经吃过了。」 「太狡猾了。你原本是打算自己偷偷吃掉的吗?」 「所以这不是来分给你了吗,不满意的话就还给我。」 「骗人的,希托才不狡猾……可是,如果被发现的话会被狠狠骂一顿的。」 「所以你吃过了之后千万别告诉别人。上头的家伙明明自己就没找到任何东西,还要把我们手里的全都抢走。」 「的确,如果被发现的话就是第三天饿肚子了。」 「没错,所以你记得千万别说出去,刚才你已经吃过了,跟我是同罪。」 嗯……不过已经吃下去的东西是吐不出来的。 「别用脏手去摸,还给我。」 突然,希托指着我手里拿着的『言之叶』。虽然我不太想还给他,但现在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希托把『言之叶』拿到手里之后,用异常严肃的表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果然母亲是令人眷恋的存在。 我没问过他详细的情况,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按照『言之叶』里看到的状况,希托的母亲似乎是已经死了,和我不同,他已经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我说,卡利。你听说过吗?关于神殿的事情。」 「嗯,我听大人们谈论过哦。据说在这个世界上蔓延的不幸就是他们的过错。」 神殿的任务是守护这个世界免受恶意的侵袭。 可是神殿里的巫女,却因为好奇心而打开了封印着恶意的壶,结果把灾厄解放到世界上来。结果这个世界被恶意,贫困,孤独,疫病等等灾厄所充斥。 也就是说,我们的不幸都是神殿造成的。 「没错,可是,我想要说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神殿啊,还有替人传达话语的任务。」 「这样啊。」 是像传话一样的任务吗。 「不明白吗?也就是说他们也有『言之叶』。」 「哎?」 「据说神殿使用『言之叶』,来将委托人的话语传递给某人。说不定你的父母也把想要给你的话语寄托在神殿里面。」 「哎?」 「你的双亲,不知所踪了对吧?所以……不,没什么。不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忘了吧……」 「你再跟我说说嘛,是说去了神殿的话就有可能听到妈妈的话语了吗?」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不过基本是不可能的。神殿是不会理睬我们的。因为我们就连自己是什么人都没法证明。」 「怎么这样……」 「如果说你无论如何都想去听听看的话,就只有潜入神殿把它偷出来这一个办法了。」 ◆ 「发生了什么?」 就在孩子们穿过我身体的瞬间,如同电影中的场景切换一般,我周围的环境发生了改变。 刚才我还身处破败的接到。 不过,下一个瞬间我就来到了建筑物的内部,和之前的那个贫民窟完全不同,这是一个被白色天井和墙壁围绕起来的宽阔大厅。摇曳的蜡烛用微弱的光亮照亮了空无一人的大厅。 「咲!」 「我在这里。」 从背后传来了声音,知道咲在身边之后,我微微恢复了一些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某个人的梦境中一般。」 「……梦境,吗。」 以前我曾经有过进入某个少女梦境中的经历。的确有些相似,但是那个『antique』应该还沉睡在付丧堂的地下仓库当中,而且我也没想着要进入谁的梦境。 就在此时,手心里传来了异物的感觉。 「哎?」 不知何时,我的手里握着一块心型的薄板一样的东西。这块薄板像水晶一样闪耀着七色光芒,看上去像是cd或者dvd一样。如同薄冰一样,给人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感。 「这是什么?」 我应该没有这种东西才对的。 「咲,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我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咲看了看,咲凝视了一会儿之后。 「……不知道。」 摇了摇头。 我究竟是什么时侯把这东西握到了手中的呢,另外,这究竟是什么呢,脑子里满是疑问。 可是,还没来得及进行思考,眼前的光景就又发生了变化。 一个影子偷偷地潜入了空无一人的大厅。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真切,不过应该是个孩子。那个孩子战战兢兢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最终进入了室内。 「啊……」 我情不自禁的发出声来,不过那个孩子和刚才一样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那个孩子就是刚才穿过了我的身体的少年,是我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的共通点,或许我现在就处于这个孩子的梦境当中。 他径直朝着大厅的深处走去。 在那里有一道阶梯,阶梯的尽头是祭坛一般的东西。 少年因为紧张而大口的喘着粗气,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朝着祭坛走去。 他看不见我们,所以我和咲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最终,少年和我们来到了祭坛。 「这是……」 供奉在祭坛上的东西是—— ◆ 从希托那里听说了神殿的事情之后,我偷偷的离开了藏身处,来到神殿。 到达神殿之后,天空已经完全被夜幕所笼罩,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反而再好不过。 因为就如同希托所说的那样,神殿肯定不会欢迎我这种人,绝不会随意的让我通过大门。 我躲避着神殿里的眼目,悄悄的潜入了神殿的庭院。别看我这样,我对自己的潜行功夫还是很有自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殿觉得不会有人偷偷潜入的缘故,在大殿的门前甚至连个警卫都没有。所以只要进入庭院之后,就没有任何阻拦了。 按照希托所说的,『言之叶』被供奉在神殿的某个大厅内最深处的祭坛上。这说明的详细程度就好像他曾经亲眼见过一样,不愧是希托,收集情报的能力好强。也多亏了他的这份能力,我们总是能找到食物。 潜入了神殿之后,我一直小心注意着不被人发现,一边朝着大厅的深处前进。 被发现的话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可如果说母亲有话想要传达给我的话,我无论如何也想听听看。 她现在,在哪里呢。 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呢。 然后把我—— 「就是这里。」 穿过了漫长的走廊之后,我来到了神殿的最深处。 再一次环顾四周,确认了的确没有人在之后,我打开了房门,铁门发出了吱的一声之后,慢慢滑开,我在确认了房内也没人之后,迅速的闪身进入房内,关上房门。 一盏蜡烛在房内忽明忽暗的摇曳着,微微点亮了四周。 由于光照不足的缘故,看不清房间内的细节状况,不过还是能看到在房间的深处有一道阶梯,在阶梯的尽头是一座祭坛。 我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目不斜视的走向祭坛。登上阶梯之后,供奉在祭坛上的东西进入了我的眼帘。 「……有了。」 希托说得没错,在哪里有着名为『言之叶』的—— 大壶。 ◆ 被供奉在祭坛上的东西是『灾厄之壶』。 我这才明白这个莫名奇妙的世 界,是那个巫女故事的继续。 我的确是选择了抛弃真相,回到原本世界的道路。可是却没能顺利的回到原本的世界,而现在『灾厄之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呐,刻也。」 咲开口说道。 「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吗?」 「……好像是。」 看到这栋建筑物的时侯,我就觉得有点像是神殿。虽然是不是那些巫女们居住过的地方这点还没法确定,但是从目前的发展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如此,我们所见到的就是『灾厄之壶』的过去。 难道说是壶自己为了不让我们从壶中逃脱出去而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有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吗。 「这之后,会变得怎样呢?」 「大概封印在『灾厄之壶』中的灾厄会被释放出来吧。」 封印在『灾厄之壶』的灾厄曾经被释放过两次。可是,两次都是巫女们用祈祷拯救了世界—— 记得在文献中有过这样一行记载。 如果说那位巫女所导致的第一次,那么眼前的这或许就是第二次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如果接下去灾厄从壶中被解放出来,就和文献的记载吻合了。 但就算明白了这是过去的光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 「呐,刻也。如果说我们能够干涉到这个世界的话,是不是会因为我们的举动而让过去发生了改变呢?」 看样子比起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咲似乎更在意是否能改变眼前的状况。 「你怎么想?」 「这里终究只是过去的光景,对方看不到我们,我们也没办法触摸到他们。」 我朝『灾厄之壶』伸出了手,结果不出意料的穿过了壶。 「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干涉不到的。」 「……这样啊。」 虽然表情上没有体现出来,还是看得出咲感到非常失望。 原来她是那么地同情那个巫女吗。 看到她的那副样子之后,一个疑问开始在我心中萌芽。 ……咲是否选择了抛弃真相呢。 ◆ 「哎?」 我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突然身体就漂浮了起来,然后脸砸在了地面上,眼前金星飞舞。等我从疼痛和混乱当中恢复过来的时侯,已经动弹不得了。 「看样子壶还是安全的。」 「真是太危险了。」 「嗯,幸亏我们赶上了。」 是大人们的声音,把头向上抬去之后,站在我面前的是神殿的巫女和神官,看样子是在我不注意的时侯进入了房间。 理解到自己是被对方抓住了之后,挣扎也没有意义了。 「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偷偷潜入到神殿里来。而且还是这种小孩子……这个世道已经完蛋了。」 巫女用冷酷的眼神看着我。 「那么,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潜入进来的?」 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结果被捆在身后的双手被拉向了无法屈折的角度。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传来,我忍受不住,只能老实回答。 「我是来……偷『言之叶』的……」 「『言之叶』?」 突然,又有好几道脚步声靠近了这里,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状况,神官手上的力道减轻了。 神官静静的靠到巫女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什么?」 虽然听不到对话的内容,不过巫女吃惊的叫出声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我。 「回答我,是你偷了『言之叶』吗?」 「……我是打算来偷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对不起。」 『言之叶』——那个大壶,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的确,不像是藏在身上的样子,那么你的同伙在那里?一共来了几个人?」 「我是一个人。」 害怕再吃一次苦头,我不敢怠慢,老实作答。而且也只有这样才不会给大家增添困扰。 因为这完全就是我的单独行动。 可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又一阵剧烈的痛疼从肩膀处传来。 「想要保护同伴的心情值得夸奖,不过你是骗不过我们的。」 「……我……我没有撒谎……」 疼痛让我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回答,不过巫女还是不相信我。 「还想吃苦头吗?」 「……真的……我没撒谎……放开我……」 「那么你是从那里过来的?」 我说出了贫民窟的事情、 「是吗,原来是从那里来的。果然是没人管教的东西。哼,也好,同伴就是从那里来的吧。」 「不是……」 巫女确认似的望向神官。从我的角度看不到神官回以怎样的表情,不过巫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压迫在手臂上的力量松弛了下来。刚才的那阵疼痛让眼泪都渗了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呼吸也变得慌乱。 「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难道说是把这个孩子当作诱饵,声东击西然后偷了『言之叶』……?」 「说不定是这样。」 巫女和神官小声的交谈着,然后再次转向我。 「你刚才说自己是来偷『言之叶』的吧?」 「对。」 「你知道『言之叶』是什么吗?」 「就是这个壶。」 「这个壶是『灾厄之壶』,不是『言之叶』。」 「哎?」 我一下子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难道不是存放在这里面吗?能够向某个人传递话语的七色叶子……」 希托说过,在神殿里有名为『言之叶』,能够向某个人传递话语的不可思议的道具。那个道具有着大壶一般的外形,里面放着和希托手里那片叶子一样的七彩叶片。 「在这里面存放着的东西是『言之叶』?你别说蠢话了,这里面放着的才不是那种东西。」 「那么,是什么东西呢?」 「是恶意,存放在这个壶里面的,是被我们巫女封印着的蔓延在世界上的恶意。如果说打开了这个盖子,那么灾厄就会被解放到世界中去,世界会变得非常糟糕。」 「怎么这样……」 巫女说的话和希托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要欺骗我吗,不,就算骗了我也没有意义。 我这才明白是希托的情报发生了错误。 「看样子你不怎么清楚具体的情况呢。不过『言之叶』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吗?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言之叶』是能够将储藏在那片叶子中的思念,在特定的时间,传递给特定的人的道具,是神殿的秘宝之一。虽说没有隐藏它的存在,但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那么,是谁把这些知识告诉你的呢?」 「这是……」 我的无知,让巫女明白了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我原本还以为只要老老实实的开口就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不过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神官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还不算很痛,可是身体已经记住了这种疼痛。受到压迫,血液流通不畅,身体感到麻痹,通过这种方式来拒绝疼痛。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希托的事情说出来。 「阿唔!」 手臂再次被扭,代替着无法发出惨 叫的肩膀,悲鸣声从嘴巴里漏了出来。 「阿唔……哈哈哈哈。」 我咬牙坚持。 不能把希托供出去,如果被他们知道了的话,希托肯定也会吃苦头的。希托只是把『言之叶』的情报告诉了我而已,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 手臂被扭曲到极限,是骨头先被折断呢,还是意识先消失呢,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手臂上的力量减轻了一些。 冷汗如泉涌,胃中也翻腾不已。 「不要误解了,我们不会对告诉了你这些情报的人做任何事情。只是想和他谈一谈。想要知道是谁教会他那么多东西的。」 巫女抚摸着我的头,如是道。 「告诉我吧,是谁教会了你关于『言之叶』的事情?那是个怎样的人?」 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吗。 的确,希托也没偷,也没像我一样偷偷的潜入进来,只是把从某人那里听说到的事情告诉了我而已。 「……『言之叶』被偷了呢。」 「哎?」 「如果不是你的话,会是谁呢?」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做的。莫非是在我偷偷潜入的时侯,正巧有另外的某个人也来了吗。 太糟糕了,这下被怀疑也是没办法的了。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偷,希托也没有,不可能是希托做的。 因为希托已经有了『言之叶』,根本没有偷的必要。 「如果你还不肯说的话,只能把那个人当成是首犯来处理了呢。」 「等等!……我说。」 如果我继续保持沉默,那希托就成了首犯了。 「把关于『言之叶』的事情告诉我的人是名叫希托的同伴。」 ◆ 不同的光景在眼前此起彼伏的出现、消失。 巫女和神官询问着孩子。尽管那副光景让人觉得非常不忍,但我们什么也做不到。即没办法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声音,也没办法触摸到他们。 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其结果是,用来解开谜题的材料,一点点的出现。 我看着自己手中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叶子。通过刚才的那番对话,这片叶子看上去的确挺像是一枚叶子。 这便是『言之叶』。其能力是将储藏在那片叶子中的思念,在特定的时间,传递给特定的人。 然后,我也明白为什么自己没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如果不抛弃真相的话就没法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枚『言之叶』来到了我的手中,让我看到了眼前的这番光景,而这番光景是和真相相关的东西,所以壶认为我们没有真正的与真相做出切割。 那么这片『言之叶』中,究竟蕴藏着谁的话语呢。 是在我眼前的展开当中出现的登场人物中的一人,还是好几个人,或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 尽管没有在我看到的展开当中直接登场,但是身为巫女的潘多拉也是可能性的其中之一。只不过,她希望将我们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所以应该可以排除掉。 目前为止,能够明确的情报就只有这些。 接下来是另外一个疑问,为什么这枚『言之叶』会来到我的手中。 能够将话语传递给思念之人的『言之叶』,为什么会是我和咲来接受呢。 在这个时代里,没有和我们相关的人物。所以,如果把送出『言之叶』的人物限定在这个时代的话,我们应该不是这片『言之叶』的接受者。 也就是说有某种条件在这当中发生了作用,而且我和咲被包含在这条件之中,都和子小姐却没有。 看透这份差别的背后隐藏着些什么是很重要的。 最后则是,让我们看到『灾厄之壶』被打开后的后续发展的理由。 将『言之叶』送给我们的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他只是希望我们看到这份光景的话,那我们只需要静静的观看就行了,反正早晚会结束的,之后应该就会到原来的世界了。 可如果他有某种另外的理由,比如说把我们留在这个世界本身才是目的的话,那就不得不找出从这种状况下逃跑的办法了。 ……结果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堆积如山。 暂时,只能继续静观事态的发展了。 ◆ 「希托……?」 尽管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巫女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明显透露出惊讶。 巫女冷静下来之后,开始向我发炮。 「是那个人的名字吗?」 「是的。」 「是个孩子吗?」 「是的,比我稍微年长一些。」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如此了解『言之叶』呢?」 「我觉得是因为他自己有『言之叶』的缘故。」 我没有隐瞒关于『言之叶』的情报。希托手里也有一片『言之叶』,所以他根本没必要来偷。倒不如说我如果隐瞒的话,会让人觉得希托心怀不轨,我可不能害了希托。 「你知道那里面蕴藏着怎样的话语吗?」 「没有话语,只能够看到母亲抱着怀里的婴儿的画面。」 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绝对没错。 「就这样?真的吗?」 「可是希托只是告诉我了有关『言之叶』的事情而已。他既没有潜入到神殿里来,也没有偷走东西。」 「已经够了。」 突然,巫女停下了对我的质问,朝着神官们下达了命令。 「把名叫希托的那个孩子找出来。」 「他什么都没做……」 「他很可能还在神殿里。如果说不在的话,就到贫民窟去看看,要多少人你们自己决定。」 「希托只是告诉了我而已!他才没有来偷东西!」 我对巫女提出了抗议。可是巫女无视了我,神官们听从了巫女的指示,离开房间,开始寻找起希托来。 「太卑鄙了……明明说好了的……」 说出口的瞬间,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对方根本就没有必要遵守和我的约定。 一边觉得自己可笑,一边祈祷着希托平安无事。 希托不可能在神殿里面。可他们如果追到贫民窟去的话,就不能安心了。 说不定他们会把希托当作盗取『言之叶』的首犯。 都怪我像个傻瓜一样把实情都说出来的缘故,所以才会给希托添了麻烦,感到无地自容的我鼻子开始抽泣,眼眶也湿润了。 「发现了!」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神官回到了房间,手里拿着一个盆栽。盆里种植着一株植物,植物的茎干上生长着无数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叶子。那就是『言之叶』吗。 搞什么,明明就没有被偷啊……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侯,神官把一个孩子带进了房间里。 那是希托。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应该还来不及在神殿和贫民窟之间往返。 「我们在神殿里发现了他躲藏着的地方。『言之叶』就在这个孩子的手里。」 「希托……?」 倒在地上,我勉力抬起头望着希托。 为什么希托会在神殿里。 是追在我的身后吗,还是说像巫女所说的那样,他是来神殿里偷东西的?可是为什么?希托已经有了『言之叶』,来这里根本就没有意义。难道说他是来偷神殿的秘宝然后去换钱的?可我从来没听他这么说过,是因为我派不上用场所以不肯跟我说呢, 还是因为……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在心头,可是,希托看也不看我。 「你就是希托吧?」 面对着巫女的提问,希托同样没有回答。 「……大概是十年前,神殿里发生了某个事件。」 突然,巫女开始讲述起来。 我和希托,包括神官也皱起了眉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巫女,可巫女还是静静的继续道。 「封印着世界上恶意的『神秘之壶』。因为某个巫女的好奇心,这个壶被打开了,结果灾厄被解放到世界上来。在其他巫女的祈祷之下,总算是将灾厄重新封印回『神秘之壶』里面。但也不知道她是感到自责还是想要逃避罪责,那位巫女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巫女静静地看着希托,说道。 「那个孩子的名字是皮托斯。」 我看着希托,希托也看着我。 视线交汇,我们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对于那位巫女来说,我是个姐姐般的存在。所以那个孩子应该是由我来抚养成人。可是,神殿不认同将那个孩子抚养成人的行为,想要杀死那个孩子。所以我让那个孩子逃走了,我只能让他逃走……因为我没有选择和他一起逃走的道路。 在姐姐和巫女两个身份之间,我选择了巫女的身份。」 巫女慢慢走到希托的身边。 「——为什么你会让那个孩子打开壶盖?告诉我,是因为好奇心吗?在那个孩子托付给你的那片『言之叶』当中,没有埋藏着理由吗?」 可是,希托并没有回答巫女提出的问题,只是直直的看着我。 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希托第一次直视着我,然后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对不起,卡利。」 他向我道了歉。 这个道歉当中或许包含着许多理由,但是最重要的理由我一瞬间便领悟了。 「呐,希托。希托利用了我,对吧?」 「……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言之叶』。」 「为什么?希托不是已经有了『言之叶』了吗?」 「不对。」 希托静静的摇了摇头。 「你错了,卡利。那……那片『言之叶』不是我的东西,而是你的东西,是我从你那里夺走的。」 「哎?」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天的事情吗?不记得了吧?那个时候你还太小了。你明明就孤身一人,却还微笑着。我问你,就不会觉得寂寞吗,你让我看了『言之叶』之后,说道,『没关系,有了这个之后就能随时和妈妈见面了』。我非常羡慕你,非常嫉妒你,所以夺走了。从你的手中夺走了『言之叶』。然后把它作为自己东西,明明我用的时侯什么都看不到。」 「那么……」 「你所看到的东西,并不是我的记忆,而是你自己的。」 「……是这样啊。」 可就算听到了这些,我的内心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希托把『言之叶』偷到手了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的,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会留下我然后死去……他们留了遗书给我。」 希托怀里拿出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纸片,他之前都是贴身保存着的吗。 「为什么?」 「为了让我活下来。」 希托用破涕而笑的表情看着我。 「因为贫穷,所以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勉强留下够我一个人吃的分量,结果父亲和母亲就决定去死,还说希望我能理解,希望我能理解。 ——怎么可能理解,能理解才怪了。那之后我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就不明白我要一个人活下去吗?我明明就不需要的,根本就不需要吃饱的,明明只要那两个人能陪在我身边,无论多么辛苦都能忍受的…… 我不明白,所以我觉得他们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为了知道真正的原因,才会想来偷『言之叶』的。」 「等等……」 突然,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的巫女终于开了口。 「你不是皮托斯吗?」 「嗯,很可惜,我不是你所说的皮托斯。」 然后,希托看着我。 用从未有过的痛苦眼神看着我, 「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对不起,我一直没能对你说出真相。还有,真不该以这种方式让真相大白。如果我没说那些多余的话,就能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结束的。」 希托把『言之叶』还给了我。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因为我已经知道。 我是被母亲抛弃的—— 「是吗,原来我是被抛弃的啊……」 刚才提到的神殿的巫女的孩子。 并不是希托。 那个巫女将灾厄释放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悄悄的逃跑了。 为了逃避责任。 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自私,父母都是自私的。 希托的父母也好,我的母亲也好—— 「这种东西根本就是骗人的!」 我把希托还给我的『言之叶』举了起来。 母亲留给我的『言之叶』。 充满了爱意和温暖,让我看到了这种梦境的『言之叶』。 结果这真的只是梦境。 是谎言和虚伪,构成的梦境。 「等等!如果你把它弄坏了,就再也听不到里面的话语了!」 听到神官的大声喊叫,我停下了双手。 「我不知道这里面蕴藏着怎样的话语,但是你不应该破坏它。」 「啊哈哈……」 我哑然失笑。 那是虚假的思念,是欺骗的梦境。 可是,是我唯一拥有的对母亲的回忆。 明明知道自己是被抛弃了,却还是被束缚,被愚弄。 被双亲抛弃了的我们,没法抛弃双亲留给我们的话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巫女陷入了混乱,向希托问道。 「我的名字是希托。因为我所捡到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和希托有些相似,为了避免麻烦,我替他重新起了名字。」 希托——把母亲替我起的名字告诉了我。 「这家伙的真名是皮托斯。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引起灾厄的巫女抛弃的孩子。」 太好了,现在你知道皮托斯到底是什么人了。 可是,我所得知的真相是如此残酷。 想要知道,一直都想要知道。 然而现在却觉得不知道更好。 如果连梦境都依靠不住的话,我们应该以什么东西为支柱活下去? 在世界的最低处,希望的碎片都不存在。 世界满是恶意。 世界满是悲哀。 世界满是愤怒。 仅此而已,既然这是个如此残酷的世界。 我跑向祭坛,把手放在『神秘之壶』的盖子上。 「这种世界干脆消失掉算了!」 然后,我把灾厄解放到世界中来。 就好像我的母亲曾经做过的那样—— ◆ 是谁给了我们这片『言之叶』。 为什么会选择我们。 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种场景。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依然没有解开,可是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倒是出现了。 只要破坏了『言之叶』的话,就不会在看到储存在其中的思念了。 那么,只要我把手中的这片『言之叶』破坏掉,然后再次选择舍弃真相,就应该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虽然诸多谜团没有解开的感觉让人多少觉得有些不痛快,但是现在可没有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之后再会去的空闲。 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既然出现了回去的机会,就不能让它溜走。 反正只要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就会将一切都忘记。 无论有没有解决这些疑问,最终都会忘却的。 「刻也,你想要破坏这个吗?」 「嗯,刚才不是听他们说了吗。」 「……是吗。」 咲果然还是有些不舍。 但是,不能因为同情就把自己牵扯进去。更不用说眼前的景象还是在过去已经发生过,结束了的事情。 我用双手握住了『言之叶』的两端—— 突然,咲摸了摸我的手。 「哎?」 咲自己也茫然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 就好像是在下意识当中伸出了手。 「咲?」 「没什么,对不起。」 咲把手抽了回去。 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想要阻止我吗? 为什么?咲为什么会那么做? ◆ 从壶中飞出了漆黑的物体,被黑暗所吞噬的我听到了无数的声音。 那是仇恨的声音。 那是愤怒的声音。 那是哀怨的声音。 那是被抛弃者们的心情。 和我一样的心情。所以我能够明白,我能够明白你们的心情。 把这份仇恨,这份愤怒,这份哀怨,播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播撒到那些伴随着恩惠出生的人身上。 播撒到那些伴随着希望出生的人身上。 最最重要的,是播撒到那些伴随着爱出生的人身上。 就在这个瞬间—— 似乎是为了否定我的话语,恶意化作了灾厄,降临在我的身上。 不对,不是我。 应该被负面力量袭击的是那些伴随着恩惠而出生的人。 是你—— 不对,不是我。 应该承受这份痛苦的是那些伴随着希望而出生的人。 那就是你—— 不对,不是我。 应该被这份灾厄侵蚀的是那些伴随着爱而出生的人。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轰鸣声在大脑中回荡,头痛欲裂。 穿梭不息的痛苦几乎将身体撕裂。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嫉妒我? 我明明就没有享受过恩惠。 我明明就没有获得过希望。 我明明就没有沐浴过爱。 灾厄变成了淤泥,将我沉入泥底。 身体拿不出力气。 我就要死了吗。 可又觉得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只是,可能的话,想要那些伴随着爱而出生的人——那些拥有我们所不曾拥有过的幸福的人们一起陪葬。 一边在心中默默许愿,一边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有多深——直到灾厄的地步。 在那里,出现了。 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摇曳不定,就好像某人梦境一般的光芒。 在光芒当中,有一个人影。 那是一名女性。 那名女性怀抱着婴儿。 婴儿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她,被母亲怀抱着的光景。 那是我看了无数次的梦境—— 在这种时刻,我又看到了这种梦境。 都已经知道了这只是个谎言。 都已经知道了这并不是真相。 怀抱着婴儿的母亲,可是这个母亲早晚有一天会抛弃自己的孩子,放弃自己的责任,逃避自己的罪责,最终抛弃自己的孩子。 那份温柔。 那份温暖。 那份甜美的气息。 全都是假象。 为了挥去那份光芒,我伸出了手。 手接触到了光芒。 之后—— 光景发生了变化。 在梦中,始终只有母亲抱着婴儿的场景。 可是,现在却不同。 梦的开端,梦的过程,梦的结果都流入了我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故事。 是我所不知道的故事。 是封印着恶意的一族被诅咒的过去。 被神殿的巫女们隐藏着的封印恶意的咒术。 还有—— 某个巫女短暂的一生。 倾注在从恶意中诞生的孩子身上,那短暂的,同时也是一辈子的母爱。 是和这个世界所了解的真相完全不同的真相。 隐藏在壶的深处,不为人们所知的真实。 ◆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一股噪音开始奔走—— 我看到了自己破坏了『言之叶』之后半透明的身影。 成功的抛弃了真相。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够顺利的回到原来的世界。 咲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回望着咲。 然后我发现。 咲的身影和我不同,并没有变得半透明化。 咲站在原地,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我拼命的向咲伸出手。 可是,就在我的手触摸到咲之前,视线就被黑暗笼罩。 「————!」 恢复意识之后,我凝视着咲。 「怎么了?」 咲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我急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言之叶』还没有被破坏,握着『言之叶』的手心也没有变的半透明。 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vision』既然提示了我,就意味着那和死亡是相同的。 可是我不知道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含义。 只有我一个人消失了,咲却留了下来。也就是说只有破坏了『言之叶』的人类才能够抛弃真相吗。 还是说刚才『vision』是在暗示我的死亡,提示我不要去破坏『言之叶』呢。 不明白。 刚才『vision』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不破坏了吗?」 咲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问道。 「嗯,刚才『vision』起作用了。」 「……是吗。」 咲只说了两个字,之后便不再开口。虽然疑问还没有解开,但是破坏『言之叶』是一件非常的危险这一点还是明了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消失了,咲却安然无恙? 我原本以为只要破坏了『言之叶』,抛弃了真相之后,就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 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到底漏了什么? ◆ 被抛弃了—— 灾厄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仿佛是在诱惑我。 你被抛弃了—— 的确,母亲选择了自己进入壶中,把我留在这个世界上。 你的妈妈抛弃了你,选择了我们—— 的确,母亲抛弃了我,选择了这些孩子们。 可是—— 不知何故。 了解到真相之后,灾厄们的低声私语已经打动不了我了。 反 而,他们的嫉妒让我深信。 原本以为我被抛弃了。 原本以为母亲不爱我。 这些想法都是错误的。 隐藏在壶底,独一无二的真相。 无人知晓,被夺走的真相。 然而,母亲却把这唯一的真相留给了我。 希望我能够相信。 希望我不会迷失。 留在唯一的『言之叶』当中—— 「……我真是个傻瓜。」 『言之叶』让我看到的梦境是真实的。 为什么我会怀疑那份温柔呢。 为什么我会怀疑那份温暖呢。 为什么我会怀疑那份深深的爱呢。 那是比任何人的话语都更加可信的真相。 从壶里喷涌而出的灾厄侵蚀着我,我紧握着手中的『言之叶』不放。 在这里,我能够看见。 以百万的爱情,拥抱着我的母亲的身影。 没有任何怀疑,全心全意的相信着,将自己托付给母亲的我的身影。 现在,我的心情和那个时候一样。 我不是被抛弃的。 母亲—— 「原来如此地爱着我……」 如果我能更早一些发现就好了。 最终来到这个壶底才发觉到的真相。 发现的线索明明就近在咫尺。 我犯下了过错。 打开了壶盖。 将灾厄解放到这个世界中来。 我还以为自己和母亲一样,却并非如此,母亲拯救了这个世界,也拯救了我。 然而我却让母亲的思念,决意和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对不起。」 我朝着已经不在的母亲道歉。 包含着我的全部思念,无法传达到的道歉。 如果母亲就在身边,她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生气,真正的抛弃我呢。 还是温柔的训斥我呢。 忘却真相吧——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声音。 被灾厄侵蚀着,我的身体无法动弹。 可是,有某个人就在我的身边,从爬在地面上我的头顶,向我说道。 「得知了壶的真相的来者,忘记这个真想吧,全都忘了吧。那样你就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被解放出去的灾厄则由我来收回。」 那不是化作了灾厄的孩子们的声音。 是一位成熟女性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优雅。 「快,忘掉真想吧。」 我几乎就要听从她的话语。 不过,在最后关头,我集中全身的力量,拒绝了她。 怎么能够忘记。 如果忘记了这份真实,我一定又会怀疑,又会憎恨。 好不容易了解到的真相。 得知了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真相。 就算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没关系。 原来的世界变成怎样也没关系。 只有这个真相,是不能够忘记,不可以忘记的东西。 ——忘记吧。 「谢谢你,可是,即使没有人知道这份真相也没关系。」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偷。 这只手—— 非常温柔。 非常温暖。 带着甜美的气息。 「————」 我记得。 我记得这份温柔。 我记得这份温暖。 我记得这份甜美的气息。 这是—— 我的母亲。 我挤出所剩无几的力量,抬起了头。 这个动作却没能成功。 被灾厄袭击了我的已经没有那样的力量了。 可是,被灾厄袭击过后,我知道有人曾经做出过远超这种程度的举动。这举动,就隐藏于沉睡在壶底的真相之中。 当时,被灾厄袭击了的母亲抱着我艰难的朝着门外移动。刚刚生下了我的母亲,明明就没有任何体力。 可我还是动不了。 就连抬起头这种程度的动作都做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能够做到。 「……是为了我?」 越是了解,我就越是为了那份母爱的深刻而目眩。也为了自己的肤浅而感到耻辱。 「快,忘记真相吧,那样你就能够在原本的世界中生活了。」 那是原谅了我的声音。 我明明知道不能这样做,知道不可以忘记,却无力抵抗。 好不容易获得的真相,开始越来越模糊。 我会把真相全都忘了吧。 然后,又开始怀疑,又开始憎恨。 不要。我不想忘记。这是我一直期望着能够获得的东西。 但我无力抵抗,没有办法阻止逐渐消失的真相。 懊悔的咬紧了牙关。 不愿忘记,不可以忘记。 这等于是抛弃母亲—— 「……我全都明白的。皮托斯。」 这一句话,打破了瓦解了我所有的抵抗。 「……妈妈。」 无法动弹的手指动了起来。 指尖触摸到了『言之叶』。 那是被希托偷走的,还没有寄宿任何话语的『言之叶』。 母亲的话语,让我明白自己还有应该要做的事。 与其为了忘却与不忘却而挣扎,我不如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在忘却之前,趁着真相的记忆还没有消失,把想要传达的话语,必须要传达的话语,寄放在『言之叶』当中。 能够传递思念的叶子。 现在就决定。 我要在何时,将怎样的思念,传递给谁。现在就决定。 仅此一枚的『言之叶』。 保存了我全部思念的『言之叶』。 ◆ 请不要忘却真相—— 以为被母亲抛弃了的苦恼。 知道了母爱的喜悦。 最重要的是,破坏依靠母亲的牺牲才延续下来的世界的伪装,不愿忘记被隐藏了的真相的强烈愿望。 我将这些思念寄放在这一枚『言之叶』中。 看着眼前的光景,我终于明白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理由。 卡利在自己已经无法阻止的忘却真相的过程当中,把思念托付给了和自己选择了相同道路的人们。 准确的说,是对忘却真相这一选择有着踌躇的人们。 如果真的下定了忘却的决心,没有迟疑,那我和咲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记忆中的真相,连同着这托付在『言之叶』中的真相,会一同被灾厄吞噬掉。这就是为什么都和子小姐不在这里的原因。 大概,在最后的罐头,我的内心还是产生了犹豫。 我将掌心朝上。 在那里的是,一枚包含着卡利思念的『言之叶』。这枚『言之叶』的思念当中所包含的真相,抓住了我,让我回不到原来的世界。 所以我必须再一次做出选择。 了解了卡利的思念之后,还是必须做出决断。而这一次,再没有迟疑的余地。 是忘却真相,回到原来的世界。 还是记住真相,留在这个『灾厄之壶』当中。 不过,对我来说,只有一条可选的道路。 就算了解了卡利的思念,我也不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 可是,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情,是我必须确认的。 「咲,你能够忘却真相吗?」 咲屈膝跪在『灾厄之壶』的旁边,我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在明白了『言之叶』中的真相之后,刚才我通过『vision』所看到的场景的含义也自然而然的明了起来。 咲无法忘却真相,最终留在了这里—— 咲面对着我的背影似乎变小了。看样子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尽管她转过身来的话,表情大概依然不会产生改变。 这家伙和卡利的思念产生了共鸣,所以才会在忘却真相这点上变得踌躇。她和我一样能看到『言之叶』中的思念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她才想要改变些什么。 如果能够介入到过去的话——就能够改变过去了吧。 「咲,放弃吧。我们只能看着在过去发生的事而已。」 我们只是被告知了在过去发生的事情的始末。 「在此之后,灾厄应该就会被再次封印起来——通过潘多拉的双手。」 能够封印这些灾厄的人就只有她。虽然真相被扭曲,成了神殿里巫女们祈祷的成果,但是按照文献上第二次的灾厄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就被封印了这点来看,灾厄在被封印之后,包括潘多拉的姐姐在内,所有人都忘记了真相。 「这是已经结束了的事情。所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没错。」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东西?」 「没错。」 「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我重复着,把现实摆在了咲的眼前。 「无论你做了什么,过去都不会发生改变。」 咲慢慢的转过身。 为什么——? 我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 为什么你的脸上会出现那样的表情——? 可是疑问没能转化为语言。 转过身来的咲,不再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 ——她的脸因为悲痛而扭曲。 ◆ 母亲对我说,她全都明白。 所以我相信着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已经传达到了。 我相信有些东西就算不依靠话语,一样能够传达。 所以我应该做到的事情,并不是将感谢的话语传递给母亲。 而是守护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 尽管这样的行为远远不够,可这是我唯一能够报答母亲的举动。 可是,我却没办法记住这个真相。 如果我这么做,母亲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封印了灾厄的举动就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就算孤身一人也没关系。 将这个真相,留给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发现了真相的,然后像我一样对于忘却真相感到踌躇的人。 请你,一定不要忘记真相。 爱着自己的孩子,为了拯救孩子所居住的世界,献出了自己生命的母亲的故事。 连带着我的这一份。 还有所有忘却了真相的人们的份。 请你,记住真相。 ◆ 「刻也,我并不是在同情他。」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皱起了眉头。 不是同情?这怎么可能,卡利留下的『言之叶』只会将他的思念传递给同情母亲,对于忘却真相感到迟疑的人那里。 如果说你不同情的话,这片『言之叶』就不会把蕴藏在里面的思念告诉你。 咲静静的站起身来,重新恢复了无表情的面容。 然而她的脸上出现了裂纹。 和往常的面无表情相距十万八千里,拼命的抑制着感情的起伏出现在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露出那种表情? 是什么让你浮现出那种表情? 因为你不是在同情吗? 如果你不是在同情的话,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是对是不是应该留在这个世界感到犹豫,对忘却真相这点感到踌躇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原来如此。 卡利似乎是打算将思念留给对忘却真相感到踌躇的人那里。 无论这个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 不,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会有人因为其他的理由感到踌躇。 可是,就算这是事实,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咲会对是不是应该留在这个世界感到犹豫? 留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意义? ——咲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包括我所提出的是否能够干涉『言之叶』让我们看到的过去这点,也不是因为我想要救助她们。」 「那是为什么?」 我用出乎意料的嘶哑声音询问道。 可是,咲却没有给出答案。 代替了的答案的,是另一个问题。 「呐,如果我说要你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你会怎么做?」 我差点以为,『言之叶』的幻象还在继续。 『言之叶』为了让我选择不忘却真相而假扮成咲的样子,想要破坏我的决意,我几乎就要这么以为。 「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 听到了这根本算不上答案的回答,咲静静地注视着我,继续问道。 「呐,你会怎么做?」 问题没有改变。 「什么怎么做,这种事情……」 「回答我。」 「就算你这么说……」 「回答我!」 咲提高了音量。 这不像是咲,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得不回答。 不是谎言,不是欺骗,不是蒙混,我必须回答咲的问题。 不是如果。 咲对我说了留在这里,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回答留下来,会怎么样。 如果回到离开,会怎么样。 「……回答我。」 我给出了答案。 ——我会离开。 「是吗……」 咲小声的说道。 一瞬间,我觉得咲开始远离我。 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咲却被留在了这里。 「不对!」 我猛地伸出手,握住了咲。 紧紧抓住,咲的手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 「不是这样的!」 我否定道。否定了自己话语中错误的含义。 「我,要带着你一起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才是我的答案。 我不知道咲期待着怎样的答案。 可是我真实的,不加掩饰的,内心深处的答案,只有这么一个。 「忘记真相,一起回去吧……不,是我要带你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回去。」 我把咲拉了过来,抱在怀中。 这不是束缚着她意味的拥抱。 而是绝不放手的意味。 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她会提出那样的问题,我没有询问咲的打算。 反正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就会忘记了。 所以问了也没有意义。 ……绝对不是因为感到害怕的缘故。 「咲,好吗?」 我看不见把脸贴在我的胸口的咲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但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相信了她的回答,把手里的『言之叶』捏碎。 『言之叶』化作了七色的粒子,卡利的思念 第四章 真心 每个人都隐藏着自己的真心。 每个人都有着不愿意说出口的思绪。 每个人都有着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有些人下定了决心之后说出了口。 有些人在不经意之间说出了口。 有些人下不了决心所以说不出口。 还有人直到最后时刻都没能说出口。 我又如何? 我的真心到底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确认自己的这种感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份感情传达给对方。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站在约定见面的车站前的时钟之下,我自言自语。 星期天,在平时的话这是我打工的时间。 不过我却拿到了假期。 我,拿到了假期。 不过这个假期是都和子小姐硬塞给我的,所以没法拒绝。 既然店主都说了让我休息,我也只能听从指示。作为店员来说,老板——虽然把都和子小姐形容成老板总有些奇怪——的指示是必须遵守的。 于是我休了假。 这当然我不是我自己所期望的休假。 所以像这样在车站前的时钟下等待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没错,我正在等人。 星期日的正午。 站在时钟之下。 略微有些紧张。 我在等着他。 ……没错,就算是我也会感到紧张的。 就比如为了和他一起外出,等待着他的时侯。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朝着约定见面的车站前的时钟前进,我自言自语。 星期天,在平时的话这是我打工的时间。 不过我却拿到了假期。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我也有过同样的感受。不对,那个时候集合的时间比现在更早,再说,最关键的对象也不一样…… 不过总而言之,这次的休假是都和子小姐硬塞给我的,所以纯粹是无奈之举。 既然店主都说了让我休息,我也只能听从指示。作为店员来说,老板——虽然把都和子小姐形容成老板总有些奇怪——的指示是必须遵守的。 于是我休了假。 这当然我不是我自己所期望的休假。 所以像这样赶往在车站前的时钟下会合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顺便一提,和上次不同,这一次的出行咲也是知道的。 因为,都和子小姐也对咲提出了相同的指示。 也就是说,和我一起出游的人是咲。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 开端是昨天发生的某件事。 都和子小姐一如往常的谈论着她这一次外出进货买回来的商品。 那件『antique』的名字是『言之叶』。 据说是能够在特定的时间将寄托在里面的思念传递给特定的对象的『antique』。无论是怎样的思念,只要寄放在了里面,就能在特定的时间传递给特定的对象。就算是在自己死后也一样。 作为『antique』而言还真是异常温柔,能够给人带来好处的东西。 都和子小姐从那盆栽植物一般的『言之叶』上面剪下了两片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叶子, 「你们两个一人拿一枚。」 交给了我们。 我和刻也将从都和子小姐那里获得的七彩叶子拿在手中,相互对视。 「很少见呢。都和子小姐居然会把『antique』送给我们。」 倒也不是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但依然是非常罕见。都和子小姐非常讨厌把『antique』交给别人。并不是单单出于自己是『antique』收藏家这样一个理由,而是因为人们常常会因为使用『antique』而陷入不幸。 「反正这个随便你们怎么用也不会带来不幸的。」 「这样啊。」 「而且,两个人心里都有想说但是说不出口的话吧?」 我和刻也同时看着对方的脸, 「我才没有想对刻也说但是说不出口的话。」 「我才没有想对咲说但是说不出口的话呢。」 同时否定了都和子小姐的话,结果, 「我可没说这话是要对谁说吧?」 都和子小姐的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和刻也再一次相互对视, 「都和子小姐的语气听上去就是这个意思,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都和子小姐的语气听上去就是这个意思,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们两个又同步了。 「哈哈哈,好啦好啦,你们就拿着吧。」 都和子小姐根本不理睬我们,只顾着自己开怀大笑,然后催促着我们收下『言之叶』。 「我才不需要。」 「我也是,如果有话要说,我会直接说出口的。」 可是,都和子小姐推回了我们想要将『言之叶』还回去的手。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总有一天你们会用得上的。」 都和子小姐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不肯收下我们还回去的『言之叶』,我和刻也再一次相互对视之后,收下了『言之叶』。 可是,就算让我使用『言之叶』,我也没有想要传递的话语。 我可不是模仿刻也的意思,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话想要说,一定会用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的。 所以,我并不是像都和子小姐所说的那样,有什么特别想要对刻也说的话语。而且,我是真的没有想要说但是说不出口的话语。 ……大概,没有。 「不过,要说我想说的话,倒是真有,不过还不到说不出口的地步。」 可是,刻也和我不同,他居然这么说道。 「哎?」 「嗯?」 我情不自禁的看着刻也,刻也若无其事的转向了我。 「那是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嗯,算是吧。」 我凝视着刻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思是他有想要对我说但是还不曾说出口的话吗? 「那是……什么?」 我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提问道。 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要知道。 真的只是稍微有些好奇。 有些在意。 有那么一点点在意。 「嘛,怎么说呢。」 刻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总算是整理好了话语似的,注视着我。 我回应着刻也的目光,等待着他的话语。 「我一直都觉得……」 「……嗯。」 「有几次差点就说出了口……」 「……嗯。」 「那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 「……嗯。」 「你总是穿黑色的衣服,真的很奇怪哦。」 「…………哎?」 暂停了二十秒之后,我才作出了回应。 「这个,怎么说呢。我也知道你喜欢黑色系的啦,不过偶尔尝试一下不同种类的也不错吧,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不显得奇怪吗?」 ……这就是他没说出口的话? 「这个,我也知道你有许多一样的衣服啦,所以并不是一直都穿着 同一件衣服的。」 这就是他想要说给我听但是却没说出口的话? 我的心情急速冷却下来, 「我也常常有想说但是没说出口的话……」 做好了这样的铺垫之后,我用平静的——比往常平静百倍的声音,回应道。 「总是穿着廉价衣服的刻也,没资格来谈论服装的问题。」 「什么!」 「我承认你的穿着多少有些变化。嗯,多少有些。可是再怎么变化依然是便宜货。如果是虽然便宜但是质量还行的那也就算了,偏偏还全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那种。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身校服了吧?打工的时候穿着的衣服不也全都是皱皱巴巴的?那不是之前才刚买的衣服吗?你倒说说要怎样的衣服才会洗了一次就变成这种样子?」 「至于吗!」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上周休息的时侯穿来的那一身衣服,颜色的组合根本就不搭调啊,而且还是退了色的。到底是便宜货呢。」 「便宜货便宜货,便宜货那也是没办法的吧!打工的工资就这么点!」 「我也拿着和你一样的工资,为什么就能精打细算买上好的衣服呢。当然是物超所值的那种了。」 「你不用自己承担生活费吧?我还要减掉这一份,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可以用在衣服上了。」 「你以为我是怎么省吃俭用把生活费节省下来的?而且我也要承担一部分的生活费。就算工资很低生意不好家计辛苦没多少钱买衣服,我也还是买到了好东西,也就是说重要的是品位。」 「就算你这么说,你的工资比我高,所以才有钱买衣服这也是事实吧?」 「当然了,我工作的时间可要比你多一倍。」 「的确我还有学校那边的事情。但是白天基本都没什么客人,根本就无所事事吧!」 「的确我们这里很少有客人上门,但是接待突然上门的客人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我还负责管理商品,干得活可比拿到手的工资多多了。」 突然——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都和子小姐压低了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看样子,都和子小姐在生气。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莫非是我们太吵闹了? 太大意了。被刻也的胡言乱语激怒,连我说话的音量都变得非常大。 「对不起,都和子小姐,我的音量太响了。」 「都是因为咲说了那样的话我才会忍不住的。」 我们为了说话太过吵闹的事情而道歉,可都和子小姐似乎还是很生气。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互相为对方买一套衣服。看看谁能够用便宜的薪水买到更有品位的衣服!我来当裁判!」 就是这么回事。 我和刻也在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集合,互相为对方选择衣服。 那个时候,双方都没有冷静下来,所以简单的答应了这个要求,顺势决定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可等到冷静下来之后,这种展开,该怎么说好呢…… 「……简直就是约会。」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 这、这说到底只不过是来购物罢了。并不是约会那种程度的东西。而且我是因为被都和子小姐吩咐了所以才心不甘情不愿来的。 「啊,不好。」 因为用力摇头的缘故,头发都乱了。 我拿出了镜子,用梳子整理散乱的头发。顺带着把头上戴着的帽子也调整了一下位置。 「嗯,完美。」 ……我才不是故意巧施粉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只不过是习惯而已,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等很久了?」 突然,身后传来了询问的声音,我吃了一惊,迅速的转过身去。 但那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在同一地点和我一样在等待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说的。 我抬头看了看时钟,马上就是正午了。周围的人们似乎也大多定在这个时间见面。不同的男女们不停地发出「等很久了吗?」「没有」或者是「让你久等了」「太慢了」或者是「猜猜我是谁?」「是达令。」或者「我回来了」「欢迎回家,主人」之类的。 嗯,刻也差不多也该到了。 我也要欢迎他一下,可是究竟该说些什么好呢。 可不是我自夸,我还从来没有和别人等待见面的经历。 当然普通的等待经历还是有过的。 但是像这样子等待一个人,还从来没有过。不对,这样的形容有问题,这只是普通的等待罢了。只是为了去购物而等待某个人出现罢了。 ……等待着刻也,这才是特殊的地方。 说是特殊,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在里面,是指我从来没有等待过刻也的意思。 不对,好像有过? 不过像这样子的等待还没有过。 当然就算这样子的等待其实也就是普通的等待。 只是在星期天这样一个休息日里,为了购物,等待着刻也而已。 不好,比起这个问题,我还有其他应该更思考的事情。 抬头看看时钟,距离说好的时间还有十秒。 我该如何欢迎到来的刻也呢。 从观察周围的结果来看,刻也首先说出「等很久了吗?」的可能性最高。 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否应该回答「没有」呢。 还是说,把我等待了三十分钟的实情告诉他呢。 非常讨厌迟到,严守时间观念的我早早的便来到了约定的地方,不过这三十分钟似乎一晃而过,完全没有等待的感觉。 再说,这只是我自己提早了三十分钟赶到而已,刻也并没有迟到。 而且,如果被他知道了我提早三十分钟就在这里等待着了,说不定会被误解成我非常在意他。尽管实际上我来得这么早只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时间观念使然。 这么一来,第二方案「我刚刚才到」的回答才显得比较妥当。 可是这样一来就变得我在撒谎了,这样的谎言真的可以吗? 昨天晚上我读了一本名叫「这样一来你也能够成为约会大师!」的书(晚上偷偷跑到书店里去买的),在那本书里面,写着这种谎言是常用套句,是为了对方考虑的句子,强烈的推荐这么去做。 果然还是应该这样做。 就在我思前想后的过程当中,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等等。 这样一来,如果刻也问道「等很久了吗」的时侯,我回答「刚刚才到」的话,不就成了我迟到了吗。 第一次的约会就迟到了的话,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刻也自己也迟到了…… 可是,在昨天晚上读过的「这样一来你也能够成为约会大师!」当中,这么写道。 「第一次的约会过程当中,就算对方稍稍迟到了一会儿也不可以生气。那一定是由于前一天晚上太过兴奋怎么都睡不着结果早上睡过了头,或者是不知该穿那一件衣服在惴惴不安之中不断地换装,也可能是尝试了许多发型但总是不满意于是一次又一次推倒重来。为了接下来愉快的约会,即使在约定见面的时候稍稍迟到了一会儿也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刻也说不定也看过了这本「这样一来你也能够成为约会大师!」的书,说不定他会看穿的。 果然用「我也是刚刚才到的」这样的回应是太危险了。 还是回到第一方案「没等多久」或者「等了三十加五分钟」这样的回答会比较好。 不对,明明说是第一方案,实际上却有两种选择,真是太大意了。那么就把刚才的哪个作为第三方案,这两个作为第一和第二方案。 可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侯。 我应该选择第一方案和第二方案中的哪一个才好? 不快点决定的话,刻也马上就要到了。 「啊啊,原来你在这里啊。」 「!」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刻也的声音。 「人好多啊,害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等很久了吗?」 等等,这在我的预料之外。 「等很久了吗?」这句话是在我的意料之内,但是刻也按时来到了约定见面的场所,只是因为找不到我而浪费了一点时间的情况我可没想到过。 这种情况下我是应该诚实地说「等了三十五分钟」呢,还是简单的用「没等多久」来带过呢。又或者是转换思路用「刚刚才到」来回答呢。可这样一来,就变成没去寻找刻也的我迟到五分钟了,该怎么办…… 「咲?」 「欢迎光临。」 大脑一片混乱的我说出口的,是早已经习惯了的话语。 果然我的天职就是接待客人啊。 ◆ 「欢迎光临。」 「……哈?」 咲的回答莫名其妙。 还没睡醒吗。 的确我自己也有些睡眠不足,还在担心眼角是不是发红。 咲的眼角看上去倒没有红肿,不过还是有些疲劳的样子。嘛,她也不像是那种喜欢在星期天待在人潮中的家伙,应该是刚刚才到吧。 只不过,虽然有些疲惫的感觉,劲头倒是十足。 我说这话或许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她今天在打扮上用的心思明显要超过往日。 颜色自然还是一尘不变的黑色,头上戴着明显不是为了遮阳而是装饰的一顶小帽子,身上是比平时更加苗条的衬衫,紧身的长裙开衩到膝盖的位置,透过缝隙能够看到里面穿着的尼龙长袜。除此之外,高跟鞋,手上的皮革包,还有左手手腕上的黑色皮革表带的手表。就连发型都是跟往日不同的双马尾。 看到她的这身打扮,我不禁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咲一直喋喋不休,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非常不高兴吧,这一点从她今天的打扮上面也能看出来。 只要牵扯到和衣服有关的实情,咲就会变得纠缠不休。不对,应该说是和黑色有关的事情才对。 总而言之,是我自己多嘴了。 如果我没说过那些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如此地步——和咲两个人购物、约……不对,只有购物。 ……不过,老实说,原本应该打工的日子结果却从都和子小姐那里拿到了假期,所以我也不吃亏。只不过既然是休息,如果形式能发生一下改变就更好了。 「怎么了?」 「没什么,快点出发吧。」 我带着咲,走入了就在约定地点一旁的那栋商厦。 之前就曾经来过这里,不过要说这附近买东西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这里服装店很多,也有不少吃饭的地方。正好现在是中午了,听说最近有一家意大利面的餐厅生意很不错,要不要去试试看?对了,还有以红茶为卖点的店。虽说价格上有点贵,但是咲应该挺喜欢这种的吧?不过蛋糕的话就是隔壁的那家店更好一些了。」 「……刻也,很熟悉呢。」 「是吗?一般般吧?」 这些都是用昨天在便利店买到的杂志和从同班同学新庄那里获得的知识恶补的结果,我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述,一边装成非常平常的样子。 顺便一提,刚才我所推荐的那些餐厅其实从来都没去过。所以评价都是从杂志还有新庄——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女朋友——那里借来的。 我睡眠不足的原因也就是这个。 上次我和别人前来的时候,一点准备工作都没做,多亏了对方非常了解。 不过咲对这方面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服装这方面的话题暂且不提,她应该是不会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就餐的。所以我觉得她必然是不会了解这些东西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接下来去哪里?」,不知所措的晃来晃去,那就太糗了。 所以我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才去调查的。 ……绝对不是为了耍帅。 而且我也不觉得事前做好准备工作有什么可骄傲的。 所以我才不会告诉她我是从杂志还有朋友那里获得这些轻薄的。 ……绝对不是因为临时抱佛脚给人一种很逊的感觉。 真的。 那么,咲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如果她说「交给你来决定。」,那我就带她到意大利面的那家餐厅去。顺便一提,那里除了通心粉之外,千层面也是招牌产品。居然不是奶油焗海鲜和烩饭,而是千层面。 「早饭吃的很晚,所以还不怎么饿,先去看看衣服吧。」 「这、这样啊。」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手。 不过,也好,能省钱的话我何乐而不为呢。 「先去我常去的那家店看看吧。正好就在这座商厦里,去那边替刻也挑选衣服。」 说完,咲就转身走开。 ◆ 「……刻也,很熟悉呢。」 我情不自禁的这样说道。 内容很普通,但是包含在内的心情多少有些不悦。 刻也居然会对这种地方很熟悉,这让我觉得很不习惯。原本我以为他会不知所措,让我来选择商店和路线。 这一定是因为他常常和学校里的朋友一起来这里的缘故。 没错,一定是和朋友一起来过。 ……不知何故,心里有种焦躁的感觉。 是反胃了吗,可我也没吃什么刺激性很强的东西。 不过肚子不饿的确是事实。 待在人潮当中让我觉得很累,可那是因为陌生的环境让我赶到不适应的缘故。 所以我打断了和刻也之间的对话,快步走向服装店。 「这里就是你常来的那家店吗?」 「嗯。」 我走到早已经熟悉了的店门前,心情似乎变得平静了一些。 一般来说,服装店都是在上面的楼层,不过这里的这家店位于地下。因为里面出售的衣物都不是那些流行风格的,所以相对而言顾客的数量比较少,我很喜欢这种寂静的氛围。不过这里摆放的商品质量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也不仅仅是女性的衣物,男性的衣物也可以在这里找到。 「欢迎光临,舞野小姐。」 认识的店员看到我走进来之后和我打了招呼。比都和子小姐更加年轻一些,给人的感觉也更加柔和,具有成熟气质。 突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是看到了刻也的缘故吧。 「今天我是来帮他买衣服的。」 「是吗,那请您慢慢选购。」 说完,她就回到了收银机那边。这家店不会拼命的向顾客推销产品,所以可以慢慢的挑选衣物,这也是我选择这里的一个理由。 「来这边。」 我替刻也带路。 我已经想好应该替他挑选什么衣服了。 刻也总是穿着那些很「随便」或者「轻松」感觉的衣服,所以我想替他营造出一种更潇洒的感觉。之前看到的那次穿西装的样子也挺不错,不过再怎么说西装还是有点过了。 「这一套如何?」 我选择了印花t恤还有立领的夹克,再加上皮裤的一套。 「试衣间在那边哦。」 刻也拿着我替他选好的衣服走进了试衣间,没过多久,就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嗯,还不错。很合适,我很满意。 「挺好的啊?刻也自己觉得呢。」 「啊啊,我也觉得不错。」 「是吗?那就买下吧?还是说你想要再试试看别的衣服?」 可是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一身已经是性价比最好的了。 「也对,就买这一套吧。那么,咲,买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换衣服。」 「哎?」 「你衣服的那份钱由我来付,这不是当然的吗?你不会说两边都要我来付吧?」 「我可没什么说。」 「那就拜托了。」 刻也回到了试衣间。 原来如此,不仅仅是替他选衣服。 早知如此,我就挑选更贵的衣服了。都是因为在意刻也的钱包所以才会选了这一身。 我朝着收银台走去。 「是礼物吗?」 店员在计算着价格的同时,询问道。 「……算是吧。」 没错,这个是要作为礼物送出去的。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在衣服内的那条垂饰。 不经意的想起了那个时侯的事情。 到了现在,那已经是非常令人怀念,而且非常宝贵的回忆之一。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店员询问道,我情不自禁的「哎?」反问道。 「看上去就给人这样的感觉呢。」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不愧是我所敬仰的职业水准店员。即便是面对着我这样表情不会发生的顾客,依然能够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等等。发生什么好事了?我刚才那种郁郁不快的心情怎么就不见了呢。 「是这样吗。不过很少见呢?带着其他人一起来,二位之间是什么关系?」 「在一起打工而已。」 「关系很好哦?」 「那个,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对了,上次提到过的那件最新式的连衣裙还有吗?」 我扯开话题。 「哎呀,对不起,我们这里的存货已经卖完了,现在只有本部还有库存。等到我们这里补充货源之后,我会通知您的。」 「不用了,我下次再来吧。」 店员把我替刻也挑选的衣服包装好了之后,这样说道。 「不过我真的觉得两位的关系很不错哦。该怎么说好呢,舞野小姐给人的感觉比平时更温柔了,对他非常的信赖。」 信赖。 的确如此。 刻也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 刚才那种郁郁不快的心情,似乎被某种非常温暖的东西覆盖住了。 ◆ 试装完毕之后,这身衣服的确是比我平时穿着的那些品位高了不少。 相反,价格倒没有很离谱。比起我平时买的那些衣服,是要高出了一点,不过还不至于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然后最重要的是,虽然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我却不由自主的非常中意这一套衣服。 ……咲那家伙,动真格了啊。 她是非常认真的想要让我看看她的实力。 我居然还在考虑午饭的问题,实在是太天真了。 今天明明就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是决定谁的品位更好的战斗。 好吧,那我也让你看看我认真起来的样子。 我重新整理好心情,走出了试衣间。 咲手里提着已经放好了衣服的袋子,等待着我。 「好,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走出店门,等待电梯的时侯,我如是道,结果咲拉了拉我的衣服,说道。 「刻也,我肚子饿了,要不我们就去你刚才提到过的那家意大利面餐厅吧?」 「哎?」 被当头浇了一盘冷水,我不禁发出了泄气的声音。 「不行?」 「不会啊,就听你的。」 自己的回合结束之后就开始放松了啊。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有时间能够冷静下来,也未尝不可。 而且昨天晚上的调查成果也不会被浪费掉了。 我和咲朝着那家据说通心粉和千层面都非常美味的餐厅走去。 走进店里,正好是正午时分最忙碌的时侯,幸好还留有两个人的座位,服务生给我们带路。 看准咲打开菜单的时机,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里不仅仅是通心粉,千层面也是很有名的哦。」 「是吗?那么,就要一份吧。」 「那么,通心粉和千层面就各来一份吧?」 「千层面大概是多大的尺寸呢?」 「尺寸?」 「嗯,通心粉加千层面会不会太多了点?」 ……这我倒不知道。临阵磨枪才修得的知识一下子就变得不够用了。我完全没想到要注意分量的问题。 「这、这个,应该没有那么多……不对,就是没有那么多。」 「是吗……」 这个问题让你如此困扰的吗。 「不过,就算多了我也会负责吃掉的。」 「也对,那么,就通心粉就要奶油培根味的。」 「这里还有墨鱼汁通心粉的哦,黑色的。」 「……我可没有把自己的牙齿弄成黑色的喜好。」 「说的也是,饮料就喝红茶好吗?」 「嗯,吃完之后再上。」 我把服务生叫了过来,点菜。 「奶油培根加茄子的肉末酱通心粉。」 「好的。」 「然后再来一份千层面。」 「……这个,对不起,本店没有千层面。」 「哎?」 什么?这跟你说的可不一样啊,新庄。这里的招牌菜不是千层面么? 我瞟了一眼咲,她还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好、好奇怪啊。上次来的时侯应该是有的啊,是不是菜单变了啊。」 「不,本店自从开始营业以来从来没有提供过千层面。」 这下糗大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在心中大声喊道。 「本店的特色菜品,是不是千层面而是意式馄饨。」 「那、那就来一份那个。」 ……新庄你个混蛋,除了都是夹馅的之外就没一点相同的地方。话说,意式馄饨究竟是怎样的食物? (译者注:方形的馄饨) 完成了点菜的个工作之后,我看了看咲,咲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抱歉了。」 「没事,意式馄饨听上去也挺不错的。」 「仔细想想,千层面是另外一家餐厅的招牌菜来的。因为去过不少类似的餐厅,所以一不小心搞错了。」 我随便编了个借口蒙混过去——纯粹的借口——然后假装出笑容。 突然,咲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糟糕,临时抱佛脚的准备被她发现了吗。 ◆ 通心粉和意式馄饨都非常的美味。 虽然没能吃到刻也推荐的千层面有些可惜,不过还会有机会的。 ……这可不是我在期待着的意思。 用餐之后,我才想起忘记点红茶了,于是就跟着刻也去到另外一家他所推荐 的红茶馆。可是,非常不凑巧,那里正在拍摄某一档节目。一开始还打算稍微等待一下,结果拍摄过程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好像直到晚上都没法营业。 那就下次再来这里看看吧。 ……也不一定就要和刻也一起来。 而且我原本以为刻也熟悉的最多就是哪一家便利店的便当比较好吃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这样的餐厅。 而且,似乎还去过许多类似的地方。 原本以为他的生活费非常拮据,实际上大把大把的钱都花在了游玩上。 原来如此,生活费之所以拮据是因为他把剩下的钱都用在玩乐上了。一起去玩乐的对象似乎是高中的同学。 「那么,差不多该去买衣服了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再逛逛吧?」 「嗯?」 「不行?」 「不会啊,就听你的。」 通心粉和意式馄饨都非常的美味。可是,对我来说分量显得稍微多了一些。接下来的预定明明就是去买衣服,我却把自己吃撑了,这实在是太大意了。 ……会不会在腰围上产生影响呢。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那倒还没关系,可如果是刻也替我选了衣服到时候却穿不下那就太难堪了。 必须趁现在散散步,让肚子的东西消化一些。 「那么,就随便看看吧。」 「嗯。」 我和刻也走下餐厅的楼层,随意的在商厦内闲逛。 号称是购物中心的大小,商厦内也有诸如家具店,进口杂货店,家用电器店,cd店之类各种各样的商店。 只是随便走走也会耗掉不少的时间。 这里是不是约会的热门场所呢。环顾四周,似乎携妻带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人也不少。 ……难道说,我和刻也也会被别人当成是那种关系吗。 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和刻也并肩而行是一件非常害羞的事情。尽管在周围人的眼中,未必是那样。 「对了,说起来前面那家店里,有不少你喜欢的那种特集的书哦。」 「我喜欢的书?」 「就是那种,这样一来你也能够成为的自我启发或者是知识类书籍啦。」 其实我并不喜欢哪一类书籍,只不过是因为上面记载着我所需要的知识所以才会去看。 虽然刻也的理解有一定的偏差,不过既然他提到了,那就去那边的书店看看好了。 「哎?」 突然,刻也开始四下张望。 「怎么了?」 书店的特集专柜,被改造成了恋爱小说专柜。 嗯,我并不排斥小说,浏览着排列成行的小说封面,结果特地跑去向店员询问的刻也非常可惜似的跑了回来。 「好像他们已经不做特集专柜了。」 「是吗?」 「不好意思。」 「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反正我也没什么想要学习的知识,本来就没打算买那一类的书。 「之前来的时候的确是有在卖的。」 「哦,和学校的同学一起来的?」 「哎?啊,不是……放学回家的时候,想看看有没有参考书卖,一个人过来的。」 骗人。刻也才不可能来买什么参考书。为什么他要欺骗我呢?嗯?这么说来一个人来的这部分也一样…… 「算了,还是到那边的店去看看吧?那边有间杂货店。」 刻也为了掩饰,提出了那样的建议,走出了书店。其实我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说新刊,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无奈的跟在他身后。 「那是怎样的一家店?」 「专门出售面向女生的小东西。」 「这样啊——」 跟在刻也的身后,来到了一家集中了各种面向女高中生的可爱小物件的商店。话虽如此,这些时尚系的小物件并不合我的口味。 而且这里也不像是刻也一个人会来的地方。 我盯着刻也, 「啊啊,确实,从表面上来看这里或许不是你喜欢的那种感觉,但是里面有非常适合你的东西的哦。」 刻也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走进店内之后向我招手。 我只能跟着他一起进去。 橱窗里玲琅满目的放着女高中生们也能轻松买下的物品。不过,没有哪一件适合我的口味。 「哎?我记得是在这附近的啊。」 刻也望着某个堆放着垂饰的柜台。 他是打算买垂饰作为礼物送给我吗。 他已经忘记曾经送过一个垂饰给我了吗。 还是说他想要再送一个垂饰给我呢。 我不打算在继续听他解释。 「已经够了。」 我留下刻也一个人,离开了那家杂货店。 「喂。」 刻也慌慌张张的跟在我的身后。 「不骗你,上次我来的时候真的有的。」 「和学校的人一起?」 「哎?……啊,对对。没错,是和新庄那家伙一起。」 「哦,没想到新庄君还有这么可爱的爱好呢。」 「哎?啊,不是,那家伙想要给女朋友买个礼物,所以拉我一起来的。要我说送给女朋友的礼物这就应该自己决定对吧?」 「没错。那么,差不多该去挑衣服了吧。」 「说、说的对。差不多是该去了。」 说完,刻也走向电梯,准备上楼。 我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回头望去。 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他一个人会来的地方,而且也不像是会和男性朋友一起来的地方。挑选礼物这样的借口也很可疑。 那么,究竟是和谁一起来的呢? ……这么说来,前一阵子和那个女孩子来的地方,就是这栋商厦呢。尾行……哦不对,是偶然撞见的地方就是在这栋商厦里面,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记了呢。 「真是的。」 选择了和那个女生一起来过的地方,我是该感到不满呢。 还是应该为了他和那个女生一起的时侯依然思考着我的事情而高兴呢。 「……心情好复杂。」 ◆ 真不走运。在书店和杂货店都没有发现目标。 除了买衣服之外,我只计划了就餐的地点,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考虑过。姑且尝试着把上次去过的那几家商店作为目标,结果咲喜欢的哪些东西都撤下了柜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我想要临机应变,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原本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结果现在的气氛又变得非常尴尬。 大概咲已经发觉到我的情报都是临时抱佛脚得来的了。 这么一来,只有在选衣服这个环节上挽回名誉了。 不,选衣服是一决胜负的关键点。 服装店的情报我也已经调查过了,不过由于情报来源是新庄的女朋友,所以可信度实在存疑。如果是下一周的话,我还有调查的时间,可是,在杂志上都有介绍的店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只要是那里推荐的衣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千万别跟我来什么本日休息这一套啊。 走着电梯来到楼上,我一家家的望过去。 ……营业中,太好了。这下不会有问题了。 我朝咲招了招手,把她带到了店门前。 咲站在门外,张望了一番之后, 「全都是女装的店呢。」 「嗯,既然是 为你选衣服这不是当然的吗?」 「和谁一起来的?」 「哎?」 「和谁一起来的?」 「我没和谁一起来过啊……再、再说你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在意?」 不好,这下更显得可疑了。 「……因为,刻也要替我选衣服对吧?如果听从了他人的建议然后来选,那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犀、犀利。 「啊,放心吧。我去的地方都是只卖男装的店,这里是碰巧选到的。这里是非常有名的服装店,所以以前从门口经过的时侯就觉得这里应该会有不错的衣服。具体的衣服自然是由我来选。」 我谎话连篇,一个接一个,都数不清今天撒了多少个谎了。 如果她带了能够看穿谎言的『antique』,事情就大条了。 ……啊啊,说起来还真有那种『antique』。 我看了看咲的耳垂,那里自然是空空如也。我松了一口气。 「……是吗,那么就让刻也来选吧,记得要用心选哦。」 「我、我当然会用心选。才不会交给店员呢。」 啊啊,我真想卡住自己的脖子。 ◆ 店面很大,有许多客人在店里选购,一派热闹的景象。 假人模特儿身上穿着洋服,t恤,连衣裙,还有夹克,西裤,裙子等等各种各样的衣物。 种类如此丰富,无论是何种需求的顾客,都应该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望了望刻也。 他真的曾经从这里的门前经过过吗。 「我先说好,你可做好改头换面的心理准备哦。」 留下这句话之后,刻也消失在店的深处。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身体里奔走,这是我的错觉吗。 ◆ 「总是穿着相同衣服的她是缺乏冒险精神的性格。为那样的她选择衣服,那自然是要和平时所穿的那些完全不同的类型。」 从这个结论导出的结论是, 「有了!」 ◆ 刻也拿回来的衣服是黄色的t恤和绿色的短裤。 「你是想要跟我怄气吗?」 「不,我是认真的。」 「很认真的想要跟我怄气是吧?」 「都说了不是了,偶尔尝试一下黑色以外的衣服也没什么啊。原本我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吗,你一直觉得我会想要穿这种衣服的呢。」 「这个,说法有些问题……」 「那么就换种说法好了,你平时就一直幻想着我穿着露脐再加上非常明显的突出身体曲线的t恤和布料少到几乎就要把屁股露出来的短裤的模样,对吧?」 「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再说改了说法之后不是往更恶质的方向前进了吗?」 「这种衣服你就放在想像里好了。」 「想像……?」 「不对,想像也不允许。」 我把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刻也的脚尖上,也不管他疼得哇哇乱叫的样子,把衣服塞回他的手中。 「重新来过。」 ◆ 「非常拘泥于品位的她有着非常重视独创性的性格。为那样的她选择衣服的时侯,应该选择她从没有见过的样式。」 从这个理论导出的结论是, 「有了!」 ◆ 刻也拿回来的衣服是,粉红色的护士服一般的衣服。 「你是想要跟我怄气吗?」 「不,我是认真的。」 「很认真的想要跟我怄气是吧?」 「都说了不是了,如果选平时你穿过的那些衣服就没意思了。原本我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吗,你一直觉得我会想要穿这种衣服的呢。」 「这个,说法有些问题……」 「那么就换种说法好了,你平时就一直期待着我穿着这种莫名其妙胸部有个心型镂空,裙摆位于膝盖上方二十公分,大腿全都露出来的这种护士服来照顾你,对吧?」 「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再说改了说法之后不是往更恶质的方向前进了吗?」 「如果你喜欢这种护士服的话,下次我给你介绍一家好医院吧。」 「医院……?」 「脑神经外科医院。」 我把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刻也的脚尖上,也不管他疼得哇哇乱叫的样子,把衣服塞回他的手中。 「重新来过。」 ◆ 「在细节之处决不让步的她有着非常纤细的性格。为那样的她选择衣服的时侯,应该选择有很高可玩性的那一类。」 从这个理论导出的结论是, 「有了!」 ◆ 刻也拿回来的衣服是,泳装和羽毛制成的莫名其妙的衣服。 「你是想要跟我怄气吗?」 「不,我是认真的。」 「很认真的想要跟我怄气是吧?」 「都说了不是了,你总是宅在付丧堂里面,偶尔试试这些有着开放感觉的衣服也不错吧?」 「是吗,你一直觉得我会想要穿这种衣服的呢。」 「这个,说法有些问题……」 「那么就换种说法好了,你平时就一直妄想着我穿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泳装,然后身上到处都贴着粉红色还有黄色的羽毛跳舞的样子,对吧?」 「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再说改了说法之后不是往更恶质的方向前进了吗?」 「如果你这么喜欢桑巴的话,下次我就帮你把大会的时间调查一下好了。」 「桑巴……?」 「连带着护照也一起准备好。」 我把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刻也的脚尖上,也不管他疼得哇哇乱叫的样子,把衣服塞回他的手中。 「重新来过。」 ◆ 「总是穿着和流行无缘的衣服的她,有着讨厌在杂志以及电视当中潮流的顽固性格。为那样的她选择衣服的时侯,特地选择眼下最流行的样式是手段之一。在送给她的礼物这一道免罪符的作用下,说不定她会非常中意。 从这个理论导出的结论是, 「有了!」 ◆ 之后刻也拿回来的衣服包括—— 不仅仅是肩膀,就连锁骨也一并露出的连衣裙。 蹲下之后几乎会让别人看到屁股的低腰斜纹裤。 除了胸部之外几乎全都透明的紧身衣。 到处都是洞眼,屁股上也不例外的七分裤。 而且颜色全都是白色,粉红,或者水蓝这些明亮的颜色。 另外,全都是露出度很高的衣服这点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吗? 该怎么说呢。 真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跟我怄气。 会把选衣服这项工作交给刻也去做的我也真是个傻瓜。 就算是要和平时穿的那些衣服有所不同,也该有个限度。 或许刻也选择的衣服都是在这家商店很受欢迎的人气商品,在店里的其他女孩子们有不少都拿着那些衣服消失在试衣间中。 可是。 我可要说清楚。 你明白将要穿上衣服的对象是我吗。 另外还有一句。 你是认真的吗。 ◆ 「你们这帮家伙,太不给力了啊!」 我躲在服装店的角落,朝着参谋们抱怨道。 参谋们——那是指从新庄开始的同班同学们。 我 可以保证,这些家伙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我的作战计划。因为昨天我和新庄谈了有关咲的事情,结果新庄就带着他的女朋友赤沼一起过来了。而且不仅如此,新庄还跟另外一个同班同学说了我的事情,然后这个同班同学又跟另一个同学说……结果口口相传,班级里几乎一半的家伙都来到了这家店里。 顺便一提,我自己选择的衣服都被赤沼拒之脚下。 黑色的没有意义,不过考虑到咲的实际情况,我选择都是尽可能贴近黑色的,比如说茶黑色的衬衫或者灰色的裙子。 据她说,这些太糟糕了。 而且大家似乎都同意她的观点。受到打击的我同新庄等人展开了辩论,达成了拿着各自选择的衣服轮流上的结果。 然后就是大家所看到的那种惨败了。 「接下来轮到谁了?」 「我。」 说着,那家伙拿着衣服出列,来到我的面前,那是让我都不高兴拿去尝试的样式。 「已经够了!我自己来选!」 把选择衣服的工作交给拥有莫名自信的新庄这点实在是我自己太蠢了。我应该更早发现的,这些家伙根本只是在玩罢了。 ◆ 「……那么,这件如何呢?」 刻也拿过来的,是立领的无袖连衣裙,颜色方面则是红黑色的格子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合我的口味,裙摆虽然在膝盖上方,不过颜色是黑色的。看上去会和今天穿着的黑色尼龙长袜很相衬。 「这样的话应该能够安全上垒了吧?」 「完全的出局呢。」 「我说啊。」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算了。」 无可奈何的我接过了衣服。 「刻也喜欢这一类的呢。」 已经来来回回跑了许多次的刻也头上渗出了汗珠。颜色的基调是红色,所以完全算不上是合我的心意,但是能看出他是用心去选了。 而且,和刚才的那些选择相比较的话,这一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颜色上有黑色就算是妥协点吧。都到了这份上,也没办法了。总是打回重来他也挺可怜的,就算不想买,还是试穿一下给点面子好了。 「等我一下。」 我走进了试衣间,穿上刻也挑选的衣服。 可是,站在镜子前面的我,还是觉得有些违和。不仅仅是不习惯的问题,而是某种根本性的错误。 尽管想换回原来的那身衣服,我还是走出了试衣间。 从他刚才那几次拿过来的衣服样式来看,刻也应该是喜欢比较明亮的颜色。不然也不会在明知我不喜欢的情况下,依然拿着那些衣服过来了。 所以,稍微让他看看我穿着这种衣服的样子也行。 ……我、我可不是因为想要让刻也看到我穿这身衣服的样子。我只是为了让刻也知道,我不适合这样的衣服而已。 嗯,这样一来,刻也应该就会明白黑色的好处了。 突然,来到衣服外头的垂饰在镜子里面摇晃。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时至今日,那已经是令人怀念的回忆。 现在的自己似乎和那时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回忆起那时的心情。 当时我觉得非常害羞,现在也一样。 这么一想之后,有种脸颊变红了的感觉。 还是在试衣间里面多呆一会儿吧。 ◆ 「……终于。」 「哼哼哼。是我们的胜利。」 「哪里胜利了。明明就是全败。」 在自信满满的一群臭小子当中,一点红的赤沼头疼的说道。 「服装和发型上的改变这点正说明了她具备改变的勇气。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拿去各种超华丽的衣服,之后再拿去和刚才那些风格不同的衣服的话,就会让她觉得至少比前面的那些选择要强,最终变得愿意换上这身衣服。」 新庄口若悬河的说道,剩下的那些臭小子们不住地点头。 虽然我是不知道咲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姑且算是有那么点道理。 其证据就是,咲拿着平时绝对不会穿上的衣服走进了试衣间。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把那件衣服拿给她看的话,一定会是, 「不是黑色的,我讨厌。」 这样的回应,然后让我从头来过。 「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新庄参谋长把手指放到已经松了一口气的我的鼻尖。 「这样就足够了吧?」 「傻瓜,说什么呢。然后要进行逆向工程,只要有过那么一次尝试不同样式衣服的经历,就算是开了个口子,接下来就要一点点把这个口子扩大,让她渐渐时尚起来。」 「要我说,这才真是没可能呢。」 「怎么没可能了,听好了,来栖。最终目标是一开始选择那件t恤和短裤!就算退一百步,也要是那件透明的紧身衣!」 「哦哦!」 剩下的那些臭小子们大声应和起来。 「真是出色的作战呢,前辈们。」 「是吧?」 「该不会是为了看到舞野小姐露出度极高的装扮吧?」 「怎、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哈。」 不知何故,赤沼笑着指责的模样看上去有点恐怖的感觉。 「才、才没有想看呢,最多就是脑补的程度了。」 「脑补也不行。」 我对着新庄还有那些臭小子们的脑袋就是一拳,把在他们的妄想当中登场的咲打散。 「独占欲太强了!」 被我揍了的那帮家伙开始抱怨。 「少废话!」 我怒声喝道,结果大家全都暴笑起来。 「搞什么啊」 连带着我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我还真要多谢你们选择的那些衣服,当然这话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么,这些问题先放到一边,我选择的衣服怎么样了呢。 咲并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如果天气炎热,她也会穿无袖的连衣裙,根据时间和场合的变化,也曾穿过开衩的旗袍。 只不过颜色全都是黑色的。 所以,我的目标并不是让她穿上那些露出度很高的衣服,而是希望她穿上黑色以外的颜色。 倒不是觉得黑色不合适,也不是因为黑色的衣服很奇怪。 老实说,因为已经看惯了的缘故,我现在反而觉得黑色更适合她。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用执着到那个地步。 倒不是赞同新庄的那番发言,但她的确具有改变的勇气。而我只是希望在这方面小小的推她一把。 结果,试衣间的门帘被打开了。 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咲, 「……怎么了?」 和刚才穿着同样的衣服。 咲用平静的表情看着我——然后把视线投向了我身后的新庄还有其他人。她曾经和新庄见过面,所以应该对他还有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吵闹,似乎毫不惊讶。 被咲发现了的新庄身子立刻变得僵硬。 咲径直朝着我们走来,然后来到了新庄的面前。 「新庄君。」 「在、在!」 「对不起。你们不了解我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所选择的那些衣服都不合我的喜好。」 然后,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了新庄。 「明、明白,对不起!」 「那个,这件衣服并不是我们选……」 赤沼打算上来解释一下,可她被咲 瞥了一眼之后立刻又缩了回去。 「喂,她没做错什么吧。而且你干嘛为了衣服的事情……」 我指责了咲的态度,可她充耳不闻。 「刻也也一样。」 最后,她注视着我,说道, 「完全不了解我。」 留下这句台词之后,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 ——为什么我会生气呢。 我自己才是最不了解自己的那个人。 在试衣间里的时侯,听到了刻也他们谈话的声音。稍稍拉开了帘子观察外面的状况之后,发觉刻也的身边站着包括着新庄君在内的许多男生和一个女生。 他们正在谈论着些什么。 没法听见详细的内容,不过我多少察觉到这衣服不是刻也而是新庄他们选择的。 我就觉得奇怪。 刻也居然会选择那些衣服。 刻也应该是明白我喜欢什么式样的衣服的。 就算他想要改变我总是穿着黑色衣服这点,也应该会选择一些给人稳重感觉的样式。 那么,我是为了刻也没有替我选择衣服而生气吗? 不是这样。 这次的状况是都和子小姐提出的没头没脑的要求导致的,我才没有期待刻也来替我选择衣服。 证据就是,我非常享受。 在别人眼里看来或许并非如此,但是我觉得很高兴。 比如在时钟下等待着他。 比如刻也的衣服是我选的。 比如一起吃了午餐。 比如两个人一起逛了杂货店和书店。 这些都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 「——————」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明白了。 为什么我会生气。 为什么我的心里会有一种焦躁的感觉。 为什么每当有什么事的时侯,我总会问刻也是和谁一起来的。 那是因为,我发现刻也有着朋友存在。 当然,我早就知道他有朋友。 包括刻也在白天会和许多朋友一起待在学校。 包括刻也在上班的时侯也会和朋友用手机收发邮件。 包括刻也在不需要打工的日子里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并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 可是,我第一次强烈的意识到。 因为目击了整个过程。 亲眼见到了刻也被一大圈朋友们围绕着的情形。 然后,刻也在朋友们的围绕下,露出了笑脸的样子。 所以我才第一次有了实感。 刻也拥有另一个我所不了解的世界。 就算我不在了,刻也依然能够生活下去的那个世界。 「本来就是这样呢。」 我真是个傻瓜。 在知道了之后,还要假装没看见。 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发觉。 「……算了,这样就好。」 没错,这样就好。 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所以我应该为刻也感到高兴。 明明就应该是这样……可我高兴不起来。 我没想到自己的独占欲居然那么强。 ……不对,我的独占欲就是这么强。 就连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我并没有独占刻也的打算。 可是如果不独占刻也的话,我大概连活下去这件事都做不到。 ……活下去? 不对。 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不会被任何人原谅。 总有一天,我必须抛弃这份独占欲。 只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所以,对不起,刻也。 再让我独占一会儿吧。 然后,总有一天。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 发了邮件过去之后,还是没有回应。 试着打电话给她,可是她关机了。 也没回到付丧堂去。 「哎。」 我这都做了些什么啊。 今天是咲为我选衣服,然后我为咲选衣服才去购物的。 就算事情的起因非常无聊,可决定了就应该好好去做。 干嘛为了衣服的事情生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话大概也没错。 咲应该不是在为了衣服的事情而生气。 以前,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和高中的朋友在一起的时侯,那个朋友和我所不认同的初中同学见面之后,谈笑风生。那个时候,我总有种自己被冷落在一边的疏远感和不满。 大概咲刚才的心情也和那时的我一样。 对于几乎没什么朋友的她来说,这样的感觉应该会比我更强烈。 不应该让她看到那种场景的。 特别是在今天这样一个日子里。 「完全不了解我。」 这话一点没错。 更不用说我其实是打算认真去了解她的了。 和她在一起度过了那么久的时光,我对于她的了解,依然配得上这句话。 「该怎么办呢。」 在自己熟悉的荧光灯照射下,我看着手里的一枚叶子。 闪耀着七彩光芒的『言之叶』非常漂亮。 如果我现在把道歉的话语寄存在这枚『言之叶』当中,是否能够传达到咲那里去呢。 应该可以。 话语本身应该可以传递过去。 可是,就算能够传递到她的耳中,是否能够传递到她的心中,那还是个未知数。 至于是否能够打动她,那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到头来,我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 一想到这一点,心情更加低落。 ◆ 门铃响了。 不是付丧堂那边,而是家里的门铃。 因为都和子小姐出门去了,所以只能是我去应门。 都这种时间了,来的人会是谁呢。是快递还是上门推销的人呢。 「请问是哪位?」 我稍稍打开了一条门缝,可那里空无一人。 取而代之的是地上放着一个纸袋。 看样子是快递来过了。 我打开房门,把纸袋拿在手里。 袋子里面是一个大大的箱子。 打开箱子之后,里面放着一件衣服。 颜色是黑色的。是我一直穿着的那件连衣裙。 可是。 那是我常去的那家店里,最新款的连衣裙。 大概,把这件衣服快递到门口的那个人,在试衣间里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突然,我发觉在纸袋里面还放着收银条。 真是个笨蛋,在礼品袋里面放上了收银条的话,就等于是白送了啊。 我看了看收银条。 地点是那家商店的总部。 日期是今天。 时间是早上十点过一点——和开店的时间几乎同时。 今天是星期一,所以送快递的人没有去上学。 明明就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你越是这么做,我就会变的越是依靠你。 接着,我又发现那件连衣裙的口袋里闪烁着某种光芒。 仔细一看,那里放着一枚七彩的叶子。 用手触摸叶子之后,我感受到了被光芒包裹的温暖。 果然还是 这样的最适合你—— 隐藏着害羞的话语,仅此而已的冷淡话语。 『言之叶』传达了他的话语之后,光芒立刻消失,视线恢复。 真浪费。 好不容易才从都和子小姐那里得到的『antique』。 而且,这难道是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最重要的是。 「这种话当然是要当面说才行。」 就算是在『言之叶』的幻象之中,刻也依然背对着我,我只能在心中苦笑着说道。 ◆ 「这种话当然是要当面说才行。」 「……果然是这样。」 听到咲自言自语的回答之后,我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来到咲的面前。 「上保险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狡猾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你肯不肯出来见我,打电话给你也不肯接。」 「啊。」 咲非常罕见的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把电源关了之后我就忘记了。」 「哈?」 「在拍摄电视节目的那间店里的时侯,工作人员不是让我们关掉手机的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关着吗?」 我还是以为是从她离开服装店的时侯开始,看样子是我想得太多了。 「直接来这里不就好了。」 「真是的。」 如果没有『言之叶』的话,我大概马上就会那么做了。可是因为有了『言之叶』,就不禁开始思考要如何才能好好利用它。 果然随便的使用『antique』会让人变得不幸。不能总是依靠外力,就是指这种情况吗。早知道挤出仅有的一点点勇气,直接来这里就好了。 「我不战而胜呢。」 「哈?」 咲的话没头没脑,我不禁反问,结果咲很夸张的指着我。 「……啊啊。」 要说咲指着我身上的哪个部分,那是我穿着的衣服。 嘛,这就是所谓赚小分了。我要为上了双重保险的自己的那份狡猾干杯。 「可是这不能算是不战而胜吧?」 「是吗,刻也明明就只是买了我选择的衣服吧?」 咲把我翘了一天课一大清早就赶去买回来的衣服比在身前,夸耀着自己的胜利。 「好好,算我输了。」 我抬起双手,表示投降。 「今天学校那边怎么办?」 「今天是终战纪念日。」 「那,进来吧。」 咲拿着衣服,招呼我进门。 「咲。」 我叫住了她。 「怎么了?」 「果然还是这样的最适合你。」 「!」 说要我面对面说的人明明就是咲,结果她自己却慌张的背转过身去。 「……干、干吗啊,这么直接。」 「这不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吗?」 「是吗,我已经忘了。」 咲恶作剧似的说道,拿着我买给她的衣服走进了家中。 虽然有些蛮不讲理的耍赖感觉,不过她并没有恶意。 我也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不过在那之前,我找了找自己的『言之叶』。 哎,没有。 看样子是放在衣服里面被咲一起拿走了。 这可头疼了。 「喂,咲。把我的『言之叶』还给我。」 说完,咲在家里转了个身,吐出舌头朝我说道。 「说出口的话可是收不回来的哦。」 从紧紧合在一起的咲的掌缝之间,七彩的光芒泄露出来。 的确,我是把话语存放在了里面,但是没打算把『言之叶』也送给她。 那可是一决胜负的地方,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实在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更不用说如果给都和子小姐知道,那就是一生的耻辱了。 「好了别闹了,快点还给我。」 无视了我的喊叫,咲抱着『言之叶』和衣服,走进房间。 ……果然搞错了『antique』的使用方法就会让人变得不幸。 后记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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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本次奉上的是付丧堂骨董店的第五卷,不知各位感想如何。 因为种种原因,经历了短暂的搬家之旅,这次的原稿是在初次造访的土地——名古屋诞生的。能量源是鳗鱼饭,味噌汤,味噌乌东面,挂汁意大利面,还有鸡翅膀。食物丰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全都是外卖就不那么好了。 接下来也要依靠名古屋美食的力量继续努力。 那么,还是接单的介绍一下各章内容以及杂谈。 ·幸运 刻也和咲在某个博客网站上发现了能够随心所欲招来幸运的『antique』。带来幸运的手镯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其能力也各不相同。刻也在一边寻找着所有者的过程当中,一边确认其能力……就是这样的故事。 在作品当中出现的种种不幸(比如说眼睁睁看着电车开走,比如说总是在走到路口的时候出现红灯),是我常常会有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遭遇,但总是会忍不住那么想。不知道各位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希望 绝对不能打开盖子的『灾厄之壶』。都和子小姐出门进货买回来的这个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 以某个神话故事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付丧堂故事的开端,要么就是神话或者传说为契机,要么就是谚语或者俗语为契机。后面只是我的一时兴起(说出来就完蛋了) ·言之叶 睁开双眼之后发觉自己正处于陌生场所的咲和刻也。在这两个人的面前铺开的光景是围绕着『灾厄之壶』的另一个秘密……就是这样的故事。付丧堂骨董店还是第一次迎来持续两章的故事。如果有读者不是按照章节顺序来读的话,我建议还是在拜读第三章之前先阅读第二章(这不是当然的吗?)。 ·真心 因为都和子小姐的阴谋(一时兴起?)而得到了相互为对方买衣服使命的刻也和咲。刻也在咲的面前耍帅,结果咲因此而产生了不信任感……就是这样的故事。 成为惯例的误解故事,不过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不禁回忆起写第一卷时侯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和前三章氛围完全不同的第四章放在一起,让我很是头疼,不过为了突出咲的有点,我还是下定了决心写出来。现在回过头去看,这个模式已经成为了定式,当初决定加进去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表扬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总而言之,为大家奉上了第五卷。 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其中,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接下来则是一如往常的借花献佛。 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的担当编辑高林先生,献上了魅力插画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为了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当然还有最重要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感谢。收到了调查问卷的回执还有各种礼物的本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那么就让我们在下一卷再相见吧。 御堂彰彦 第一章 嫉妒 网译版 翻译 江戸前ルナ@轻之国度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称为「antique」的东西。 这是一部分的人对那些由拥有力量的古人或者魔术师所制作出来,隐藏在古董品或古旧美术品如此的表面意思之下,寄宿着人类的怨念与自然的灵力而因此持有力量的诅咒之物的总称。 譬如可以招来幸运的石头,每晚头发不断生长的人偶,映出未来的镜子,据为己有则会带来灾厄的刀。 这些东西在世界上是存在的,恐怕世上谁都知道的吧。 不过因为很多人完全没有亲眼见过,因此就以为它们是赝品。或者,就算它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无法察觉出其真面目。即使见到它们所引起的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也把这些归咎于偶然,认为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是,「antique」比人们的想象之中更接近人们的身边。 由此而带来的是幸运还是不幸,则根据它们的拥有者而定。 --------- 别家的花儿别样红。 这就是所谓的别人的东西看起来格外美好,即使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但是如果其别人的东西真的比自己好的话,人们会怎么做? 去学习,去模仿么? 看开点,继续去忍受那不如别人的东西么? 但是万一这不属于自己之物依然经常在自己眼前出现的话。 人会怎么做呢? 肯定了。 去抢过来。 将别人的东西夺过来,变成自己的东西。 所以,世上的纷争才会永无休止。◆ “金丝雀” 这个是我——笼岛真里亚和我的姐姐飞鸟的组合名称。 身属唱片公司,母亲的大力宣传,再加上具有“中学生姐妹”如此话题性的我们,在曾经志向成为歌手的母亲的严格英才教育之下,以继承于母亲的歌声,一跃而拥有了大量的人气。 经常被电视或者杂志拉去,连上学的空闲也没有。 不过,我们的人气并没有持续多久。 世间的兴趣转移与变化是瞬息万变的。很快,我们就远离了舞台的前线。 “我们希望举办一场飞鸟的个人演唱会。” 我听到经纪人在母亲和姐姐的面前如此说道。 他说有些事要和母亲,姐姐三人商量,要我暂且在休息室等候。不过,我因为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于是就静悄悄地溜出休息室,走到会议室的门前侧耳倾听。 由某位著名的作曲家提供乐曲的这份工作,对人气日渐式微的我们来说,无疑是求雪中送炭。 不过对方所提出的条件却是,只让飞鸟一个人上台演唱。 这对我来说不啻是个打击。但是,我心中早就有一点预见到了。 我和姐姐,从同一个母亲身上继承而来的完全一样的素养,在相同的指导下培育出来的完全相同的技术。 但是,我们之间也有不相同之处。 我自己也早已察觉。 飞鸟的歌声比我更加动听的这个事实。 人们的评价也是如此。 因此,我早有预感,这一刻有朝一日终会来临。 但是,太早了。 还是,太早了。 我还想两个人继续一起唱歌。 “那么您意下如何呢?” 拒绝吧。我隔着门,心中祈祷。 答话的是母亲。 并没有拒绝的是姐姐。 三人的意见达成了统一。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了。 我肯定,飞鸟借着这次单独登台演唱的机会,会将我抛之身后。 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把我一个人留在囚笼之中,自己展翅而去。 一个月之后。 实现首次个人演唱,站在舞台之上的是—— 我——笼岛真理亚。 这应该叫做报应之类的吧。 我的姐姐飞鸟,她的喉咙损坏,无法再出声了,只好引退。 之前遵从母亲的指示去休养的我在复出之后,代替了姐姐,登场举行了个唱。 我抢夺而来之物。 就是本应由姐姐去唱的歌。 就是姐姐本应得到的地位。 然后——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我边走向约定见面的某个车站前面的钟楼,边自言自语。 今天是星期天,平常的话这是我去打工的时间。 不过,在这一天我得到了休假。 ……总觉得在上个星期我也是在烦恼同样的事。 嘛,这次是我发出邀请的,所以无论怎样也不应该去抱怨吧。 我若无其事地伸手确认了一下口袋中的两张门票,心中继续自言自语。 这两张演奏会门票,原本是我的同班同学新庄的。因为在之前的足球部在正式比赛当中得以晋级而我又进了球,所以就从新庄那里免费得到两张门票。 新庄可谓是相当慷慨。不过他却有一个条件。 作为我上星期去购物时给他麻烦的赔罪,我不可以自己选择邀请的对象。 所以这绝对不是我心里所期望的结果。 我边对自己解释,边走到约定见面的地方,就见到了她。 “等很久了么?” “刚刚到而已。” 等我的那个人,咲回答道。 ……为什么她一副得意的样子的?我的错觉么? 只见她的眼睛比以往睁得都要稍微大一点。对于缺乏感情表现的咲来说这恐怕是她相当吃惊的表现了吧? 嘛,如我所愿么? 现在我身上穿着的,是上星期咲为我挑选买下来的衣服。 “你穿着这个来呢。” “嘛,难得的机会嘛。” “相当合身。” “喂这是自赞自夸哦。” 她称赞我这身衣服是闹哪样啊?而我取笑她这个,绝对不是因为我觉得不好意思。 “你的这身衣服,不也很合身么?” 作为礼貌,我姑且称赞一下咲的衣服。 “这是你说的自赞自夸哦。” “你的这身衣服是你自己选的好吧。” “这样说的话的确是呢。” 像我的一样,咲现在穿的衣服就是我买给她的那一件。不过这件衣服是她想要的,所以我才不是在自赞自夸。 “不过,谢谢你了。” “……哦。” 虽然我摆出一副冷静的表情,但是这样互相穿着给对方买的衣服,互相称赞,总让我觉得心里痒痒的。 “那,那么,出发吧?” “嗯。” 我想结束这种令人局促不安的对话,正要举步走向会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咲却翘住了我的手。 “!” “怎么了?” 咲有点疑惑地抬起双眼望着我。 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啊?难道她想要充分享受这所谓的约会的气氛么?这时,咲的那个黑皮手提包里的一本书映入了吃惊的我的视线。 “这个也是你在社交界的初次登场。” 说起来,昨天咲曾经对我这样说过。 第一次去演奏厅这种社交场合啊。 完全不是这回事啊。 我和咲要去的,是在市民会馆举行的小型演奏会而已,并不是那些不知有多少个团体在合唱,奏乐,让那些有钱的绅士淑女们盛装打扮的上演歌剧或古典音乐的地 方。更不是什么社交场合。 把演奏厅想象成社交场合就已经错了,而咲还拿着一本社交界的书就更是错上加错了啊。昨天我习惯地懒得去纠正她,但完全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过,我是一个体贴的男生,并不会去一一指出咲的不是之处。 所以就这样将错就错吧。 ……绝对不是因为我心里觉得开心。 更不是因为看到咲有点开心的样子,绝对不是。 ◆ “准备好了么?” 我对向我确认的母亲点了点头。 “空气是有点干燥,喉咙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和平时一样。” “真是的,竟然要在这种连空调都不能好好弄一下的会馆唱歌。所以我之前就很不愿意了,要承接这种活儿。” 母亲满面不满地叹息着。明明接下这工作的就是她自己。 但是我很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接下来这件工作。因为她对我说过无数遍了。 “这次的登台能够顺利的话,下次的出演也就能接下来了。所以知道了么?就算在这样的小舞台上演出也要忍耐一下,好好唱歌哦。” 要忍耐的应该是母亲。我的话对这次的演出并没有讨厌到那种程度。 因为,对我来说只要能有机会在观众面前唱歌,就够了。 当然,我以前的确是想过要去上电视或在有大量观众的演奏会上演唱。就像现在我的母亲一样所想的一样,我也曾经有过一段时期,完全不会去这种小型市民会馆登台演唱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就算是如此狭小的市民会馆,对我来说也是无比重要的,让我可以唱歌的场所。 和失去了唱歌的场所比起来,就算是怎么小的地方,怎么寒酸的活动,也是幸福的。 “你回去休息室先换好衣服吧。我已经预先请求他们安装加湿器了,你就先过去吧。在这种时候如果喉咙痛的话就本末倒置了。” “母亲你呢?” “我去和主办方打个招呼。” 母亲看了看手表,便去和主办方——也就是为我介绍下一次出演工作的人见面了。 在母亲走了以后,我就听到其他的出演人员在窃窃私语。 “这里竟然让装加湿器?”“为什么可以个别待遇?”“你看,过去上过电视的。”“啊,因为是那个以前上过电视的孩子啊。”“现在怎么在这种地方唱歌的?”“所以啊加湿器什么的我刚不就说过她上过电视么?”“过去她很风光的?”“要不要过去找要个签名?”“这就算了,不用了。”“但是她是一个人的么?”“我记得不应该是两个人的么?”“没错啊。应该是对姐妹。”“但是要我说这是哪一个的话……” 我好像要从这些听得非常清楚的悄悄话那里逃开似的,跑回休息室。 ◆ 这次的演奏会有主妇团体的合唱,音乐培训班的乐器演奏,原声吉他的演奏等丰富多彩的联合演出。 现在是休息时间。在休息时间之后第二部分的表演就会开始。 “接着就是萨克斯管培训班的演奏呢。” “嗯。再之后的就是小朋友们的合唱,还有管弦乐演奏和三味线的演奏吧。什么都有啊。” (译注:三味线,一种拨弦乐器) “不好么?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表演,我很高兴。“ 咲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从脸上完全看不到她所说的高兴的神色,但是她本人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就应该是相当开心的吧。其他的人或许不清楚,不过表情和言行不一致的咲,对于一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我来说,她现在的样子可谓是司空见惯。 的确现场这各种各样的表演节目决然说不上是高水平,但是并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只要能看到咲这样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表演,我就觉得不枉此行了。 “最后是‘金丝雀’……?咦,那个‘金丝雀’么?真令人怀念啊。“ “金丝雀?” “嗯。过去上过电视的一对歌手姐妹。这里不是写着的么?” 我让咲看小册子的注释。 以前,这对中学生年纪左右的双胞胎的歌手姐妹,曾经上过电视成为话题人物。虽说如此,因为我不怎么看电视,所以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说起来,之后不久关于她们的话题就沉寂下去了。没想到现在要在这种地方唱歌了么? “这样的么?出名的啊。很期待呢。” “但是很奇怪呢。我记得应该是一对姐妹来着,但是这里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附上了照片的注释只写了一个人。是经过了几年的原因么?现在看上去的气氛和当年在电视上给我的感觉有相当大的出入。 “嘛,到她出场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么? 这时休息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站起来走向出口那边。于是,就看到在出口附近的一名少女。 她瞬间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了?” 咲奇怪地问道,同时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那个女孩怎么了?” “不,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难道说又是之前来过的女孩子之类的么?” “我又没这样说过。话说,‘又是’是什么啊?你刚才说的。” “没什么。” 咲哼了一下,正要把目光转回舞台的方向。 “等等。” 我制止她。 “那个女孩,不就是那时在场的那个女孩子么?” “那时?” “嗯。就是在东条的学校里后来出现的那二人组……” 这是才几天前的事情。 我和咲卷入了一个会招来幸运的手镯所引起的事件之中。那个事件的最后迎来了悲惨的结局。体育馆天花上的强化玻璃四散洒落而下,遇上碎片之雨的数名高中生负了重伤。 而在那时出现的少年少女二人组的其中一人,就和刚才在那里的少女非常相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就是当事人。而且我觉得,当时破坏体育馆的玻璃的可以说就是她。 如果有人问我,“那样的一个少女能将体育馆天井的强化玻璃破坏么?”我的回答会是“yes”。 为什么呢?因为那个事件是和「antique」有关。 就在我正要确认她的样貌的时候,她已经从出口走了出去。 “我去去就来。” 我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追了过去。◆ “飞鸟……” 回到休息室的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我的姐姐飞鸟,她会在房间里面的? 最近的一个星期,或者是更长的时间了,她都不见踪影。我就连她离家出走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大概,母亲也不知道。我记得母亲的确说过要拜托征信所调查一下来着。难道她真的这样做了?(译注:征信所,在日本,秘密调查个人或企业信用与财产等,并向委托人提出报告的民间机构。跟我们这边所谓的私家侦探有点类似,但应该有所不同) “最近你跑去哪了?” 为了解开这暧昧的气氛,我先出声问道。只见飞鸟拿出了手机开始打字,然后把画面给我看。 飞鸟已经不能再出声说话了,因此只能像这样用手机或电脑进行交流。 “(我在朋友那里。)” 她把自己的事搁置之一边什么都没说。不过飞鸟竟然有朋友,我是相 当的意外。 从小时候开始我们两人便非常忙碌,完全就没交到过什么朋友。我现在也没怎么去过学校,所以现在也没有朋友。飞鸟虽然已经不用再工作了,但是她似乎也并没有去学校。所以,我心中涌起了些许兴趣:她究竟是在哪里交到朋友的。 “怎么样的朋友?” “(非常温柔的人哦。)” 完全不得要领的回答,看来她是不大愿意告诉我了。 “怎么都好了。母亲很担心你啊。” 我撒谎了。我母亲连提都没提过她。 “(我是跟着征信所的人回来的。)” “这样啊。” 我没想到母亲竟然真的会找征信所的人去找她。在平时,母亲就一直照看着我的工作,非常之忙碌,完全就没有去找飞鸟的时间。原来,那个人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担心飞鸟啊。 “现在过来是想要见母亲么?” 不过,飞鸟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见她从衣袋中拿出一个嵌着宝石的三角锥形的坠饰。 “?” 飞鸟手握着连着这个坠饰的锁链,将其提了起来。我还在奇怪她在做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那个坠饰就开始轻轻旋转起来。 不可思议的是,我完全看不到飞鸟的手有动过。 “你在干什么呢?” 我继续疑惑地问道。不过飞鸟却依然没有理睬我,只是继续定定地看着那个旋转的坠饰。 ……说真的,我心底涌起了不详之感。眼前的虽是我的姐姐,但是她在做什么我就完全无法明白。 “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很快就轮到我出场啦。” 不过,飞鸟依然没有理会我。 “飞鸟,听到么!” “(嗯。已经可以了。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了。)” 飞鸟一脸已经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将手中的坠饰重新放进口袋。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啊?” 是我们太久没见面么?她尽是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不过,飞鸟依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不是来见母亲么?” 我越来越不安,再次问道。 “……还是要来阻挠我么?” 她依然沉默。不过好歹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在手机的液晶画面上打下了这样的一行字。 “(我只是来取回被夺去的东西而已。)”◆ 在通道的拐角,我见到那个少女似乎走进了有关人员的休息室。 难道她是这个演奏会的出演者之一么? 这时,只见从另一边,另一个少女也走进了这个房间。这个并不是私人的,而是公用的休息室? 就在我想先和她接触的时候,我听到了休息室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怎么回事?虽然我不知道声音是谁的,但是从说话的语气听来可以略知说话的人相当吃惊的样子。 于是我把耳朵贴在休息室的门上。 她们把声音压低了么?里面的说话声模模糊糊无法听得清楚。 难道在谈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她们都走进了休息室,所以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后面进去的那个少女也知道「antique」的可能性相当之高。 ……无论如何,我不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 东条的学校里发生的事件。她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要从东条她们的手中抢去「幸运」手镯?然后,他们是为了什么目的要收集「antique」? 我想向她确认这些事。就在我正要敲门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 忽然,背后响起怒喝的声音。我连忙离开门口。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妙龄女性。 她脸上就如她刚才的说话的语气一样的表情。只见她竖起双眉盯着我。 “来人啊!这里有个可疑人物!” “不,等等,我就站在门前而已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话虽如此,不过把耳朵贴在门上的我就算这样解释也完全没有说服力。 听到喊声的演奏会工作人员赶了过来。于是我就被他们以及这位母亲分别揪着两只手,拖去了警备室。◆ 房间的门被人一下打开,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双肩一震。 进来的是我的母亲。 飞鸟已经不在房间里。母亲和她正好一出一进错开了。 “母亲。” “真理亚,怎么了?” 母亲理了理我凌乱的头发,满面担心的神色。 “……难道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些什么?” “那个男人?” “嗯。刚才房间门前有个很可疑的人。说什么门锁上了,敲房间的门也没有人来所以要去一下厕所什么的……” 我完全就没听到过敲门声或门把转动的声音。 “没事。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样啊。没事就好。” 母亲安心似的叹了口气,然后脸上就切换成不满的神色。 “明明都就快到你出场了。真是的,所以我就讨厌这地方,这么小规模的演奏会什么的。防护措施之类的应该有的东西都没有。啊,加湿器还是没有送来。真是的,下次不是工作上的联系的话,我才不想理睬他们!” “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啦,母亲,听我说!刚才飞鸟来了!” “飞鸟?” “嗯,没错!” “我知道了。不说这个,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不是叫你先换好衣服的么?对了头发也再弄好一点。” “我说,飞鸟她……” “飞鸟的事我知道了,所以请你先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工作上。这次的工作完成之后,听说就会安排我们更大规模的活儿来着。好好的干吧,知道么?” “……嗯。” “我已经让人帮你换一间休息室了,你就赶快做好准备吧。门我先帮你锁上。” 母亲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她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我的事也好,飞鸟的事也好,都和她没有关系。 只有唱歌……不对。她只是被自己以前那个没有实现的梦想支配着而已。◆ 被带到警备室的我,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住所以及学校。 嘛,先不说那个妙龄女性——在休息室的那个出演者的母亲,工作人员和警备员都相信了我“我有熟人在这里”这个理由,所以并没有怎么难为我。 “那个‘金丝雀’怎么说也曾经有过非常高的人气,所以请你体谅一下她的母亲那种过分担忧的心情。” 警备员大叔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了原来那里就是“金丝雀”的休息室。 “在那里的是‘金丝雀’?” “没错。是‘金丝雀’中的笼岛真理亚的休息室。” 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那个后来进去休息室的,的确就是小册子上面印着的那个女孩。 “曾经是名人嘛。过去似乎发生了不少事的样子。” 一明白这一点的话,我也理解了那个母亲的反应。 “在我们职员的内部也成为了话题呢。警备系统怎么样啦,想有专用的休息室啦。这里又没有电视台的人……” 说到这里警备员不禁苦笑起来。 “不过,过去的确很厉害啊。虽然是我从以前警备公司的朋友那里听来的,她们曾经的人气可是非比寻常的。” “这样的么?” “嘛,不过现在连一点影子也看不到就是了。” 她们人气的低迷,我也察觉得到。我记得她们以前可是不会出席这种如此小规模的演奏会的人物。 “因为在她们的话题性不断降低的时候,姐姐还引退了呢。” “引退?” “没错哦。听说是喉咙痛得出不了声。先是妹妹觉得喉咙痛的,在她休息的时候姐姐也是一个人出来工作。那时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她,看来相当的操劳呢。”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演奏会的小册子上为啥只载有金丝雀的其中一个人了。 “那么,事情都听完了。你不要再在那边到处转来转去了。表演的第二部分也已经开始了呢。” “给您添麻烦了。” 我向警备员行了个礼,走出警备室。 这样的话。 中途被人阻挠,那名少女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了吧。还是还留在休息室?不过,她刚才进入了休息室,也就有可能,她和那个“金丝雀”的少女是认识的。 去休息室的话能不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呢?问题是她的母亲。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那个母亲还在的话我就解释说“是来谢罪的”什么的吧。 我再次走到了“金丝雀”的那间休息室,敲了敲门。 “在。” 我听到里面有人回答。 “打扰了。请问能占用您一点时间么?” “请问您是哪位?我离出场是还有点时间……” 声音是少女的声音,看来她的母亲并不在。 不过,从她说话声听来她充满着戒心。恐怕是她的母亲要她提高警觉。我又不能真的自己开门硬闯进去。 “是‘金丝雀’的笼岛真理亚小姐么?” “……是的。请问有何贵干?” “抱歉了。我是有点事,想找刚才进入休息室的那位女孩子的。” 对方的动摇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了。 “……休息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刚才见到在你进去之前她走进去的。现在不在了么?” “她,做了什么了?” 她的声音更加僵硬。恐怕她是在担心那个女孩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也就是说,和「antique」有关么? “你是她的朋友么?”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呢?” “——「antique」” 我非常突然地,非常极端地对她说出这个词。于是,就听到里面的她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既然是与那名少女相识,那么我就试探了一下。果然,她也是知道「antique」的。 “关于这个我有些事要说。可以给我进来么?” “…………” 没有回答。 说不定起了反效果,让她提起了戒心了。不过刚才那一句,足可以引起她的兴趣。她应该无法无视的。 “…………”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 难道她在门的另一边想要做出些什么来?这次轮到我提起戒心了。我侧身稍微离开门边。 但是我不能在这里就此罢手。 终于,她漫长的犹豫似乎结束了,只见门往内侧稍微打开了一点点。 “请问有什么事么?” “我有些东西想要问一下。” “…………” “是关于刚才进入休息室那个女孩子的。你认识她的么?” “我姐姐已经不在这里了。” “姐姐?”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刚才后来进去的“金丝雀”的笼岛真理亚。那么我刚才追着的那个女孩子是真理亚的姐姐,也就是说……已经引退了的“金丝雀”的另一人。 她的名字好像是……飞鸟。 “她不在也没问题么?” “嗯。” “……请进。” 真理亚请我进入了休息室。 真理亚说的是实话,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飞鸟并不在。 “她去了哪里呢?” “刚才走的。我想她应该还会在会场里的某个地方吧。” “可以联络到她么?” “不行。她的手机号码以及邮件地址似乎都改了……” “这样啊。” 她在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 “我问你些问题也可以么?” “啊?嗯。” “请问我姐姐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她就算这样问道我也无法回答。 “朋友,是么?” “不,也就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我在犹豫应该对她说到什么地步。不过,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我选择了「antique」。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我,和其他人讨论「antique」这种情况也非常之少,应该和她说到哪种程度呢?我还没有拿定主意。不过,我还是把前几天那个与幸运有关的「antique」的事告诉了她。 我并没有说出东条姐妹以及她们学校的名字。不过,我却强调了我亲眼见到飞鸟持有疑似「antique」的东西,将体育馆的玻璃破坏的事实。 “发生了这种事……” “你没听她提到过?” “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么?” “你指的是?” “什么都可以。” “……她说,要把被夺去的东西拿回来。” “什么?” “飞鸟刚才说,是为了将被夺去的东西取回来才来到这里的。” “被夺去的东西?” “嗯。” “那个是什么,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不过恐怕就是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 “你知道我姐姐因为喉咙损坏而引退的事么?” “嗯。”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了个人演出,也有著名的作曲家帮我作曲。不过如果我姐姐喉咙没有出事的话,这一切原本都是我姐姐的。” “要将这些抢回去?但是都到现在了还能怎么样啊?” 不过真理亚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姐姐到目前为止依然是无法唱歌的。所以,如果要夺去那些东西,飞鸟就要从我身上抢去——” 说到这里,她闭起双眼,然后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 “——我的声音。”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之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声音?” “嗯。飞鸟想夺去我的声音。” 真理亚像要压下自己的恐惧似的,用双手抱紧了自己。 “原来如此……” “……可以做到的,是「antique」这种东西吧?” 的确如此。 真理亚一说完,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房间的里面拿了件东西出来。 她拿出来的是两个用木雕刻成的人偶。 这两个人偶面无表情,身上没有穿衣服,也没有涂色,完全可以见到本来的木纹,给人一种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的感觉。构造似乎是组合式的,身上到处都能见到接缝。这一对人偶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有所区别的也只是身上的木纹纵横不同而已。 完全就不会有女孩子会拿着这种人偶走路或上街的。 “这个是?” “这个叫「入替人偶」 。” “……难道这个就是「antique」么” “没错。飞鸟把这个拿来了。刚才我说她是离开了,其实是我和她发生了争执,把她赶走了。这个就是当时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飞鸟的喉咙已经损坏了,再也无法唱歌。所以就要用这个来夺取我的声音。”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展开。不过看来,这件事我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可以把详细的情况跟我说一下么?” 根据真理亚的说法,这对「入替人偶」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可以取出来的。将其身体的对应部位进行交换,就可以实现能力交换。 真理亚说,喉咙损坏了不能唱歌的飞鸟,想要用这个来夺取她的声音。 真理亚当时见到姐姐那古怪的态度不禁害怕起来,想要用电话内线叫警备员过来。于是在两人争执之时,以为警备员就要到的飞鸟遗留下这对「入替人偶」逃跑了。 “关于「antique」,你是从那里知道的?” “直到刚刚才知道的。说真的竟然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实在是无法置信……” “对啊……”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进来的当然就是她的母亲。 “真理……怎么是你!” 这位母亲一看到我,马上露出恶鬼一样的表情盯着我。 “等等。这个人是我的朋友。” “……真,真的?” 真理亚马上编造和我之间的关系,替我解开母亲的误会。真里亚的母亲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脸上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不过,她似乎也找不到能反驳真理亚的地方,所以最后也只好露出一副不得不相信的神色。 不如说是不时被提起的我跟不上真里亚的演技,所以才会出现可疑之处。不过从现在我们两人是相识的这一点说来,并没有说谎就是了。 “原来如此。刚才的事抱歉了。” “不,要道歉的应该是我。做出让人误解的行为,非常抱歉。” “不过,她快要出场了。现在可以先请你离开么?” “等等,还有些事呢。” 真理亚替我挡在了她母亲的面前。 “很快就好了,您先过去吧。” “不过……” “求您了。” 似乎执拗不过女儿的恳求,母亲说了句“我明白了。不要迟到哦”之后,才有点不情愿地离开休息室。 “谢谢帮忙啊。” 真里亚一见我道谢完,就自己把话说了出来。 “有事想拜托你。”◆ 说不定飞鸟什么时候还会再来的。 说不定她要对付我的时候,就是我上台表演的时候。 我又不能拿着这对「入替人偶」上舞台。再说,把它们放在休息室的话也是相当的危险。母亲之前就说过这里的警备非常之松懈。 如果知道是我的姐姐的话,工作人员说不定就会把钥匙借给她。而现在也没有时间跟他们提前打招呼,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做。实际上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之前就自己进来了休息室。说不定她手中已经有了钥匙。 虽然有想过把「入替人偶」放在母亲那里,但是我知道这是完全行不通的。 对母亲来说,舞台是神圣的场所。就算她怎么看不起这个小小的演奏会,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 所以母亲不会准许带上多余的东西上舞台。不单是我,就算是不用上台表演的她也同样如此。因此不能把这个放在她那里。 如此一来,我能拜托的就只有他了。 他的出现,正是在烦恼怎么处理这对「入替人偶」的我的救星。而且他竟然还知道「antique」,实在是求之不得。 放在懂得「antique」价值的人手中与放在单纯地认为「antique」只是一般物品的人的手中,意义完全不同。 而且他的朋友似乎曾经在飞鸟手下吃过很大的亏,应该会让他站在我的那一边。 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除了拜托他外就别无他法了。◆ 从真理亚那里接过「入替人偶」之后,我就回去了。 又把咲一个人长时间落在那里了。她可能非常担心。应该把事情的始末和她解释一下比较好。 这时,在正要走回会场的我的面前,真理亚的母亲出现了。 “那孩子还在休息室么?” “嗯。我想她很快就来的。” “哦。” 就快轮到真理亚上场了吧。真理亚的母亲不安地再次走向休息室。 “啊,有些事想问一下你的……” 难得的机会,我决定尝试向真理亚的母亲打听一下。 “什么事?” “飞鸟在哪里呢?” “你也是飞鸟的朋友?” “怎么说呢,说不上是朋友……” “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啊?” 被对方反问回来,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征信所的人说她住在朋友那里。难道就是指你的家么?” 征信所,听到这个名词我不由得非常在意。也就是,她请了征信所的人调查女儿的事么?不过,为了不引起误会我还是首先否定了。 “不,没有这回事。” “这样啊。那么如果你见到她的话,请帮我告诉她,自己做出什么丑事,请也不要影响到真理亚,给她添麻烦。” 丑事?这种说法更令我在意了。难道她担心的是这些,而不是女儿的人生安全么? 刚才真理亚的确说过,她最近没和飞鸟见过面。她刚才是向我问自己女儿的近况,但是难道她之前就没有亲自去找一找或者尝试和女儿谈一谈么? “……今天,她来了这个会场。她的近况的话,不要问我,自己亲自去找她怎么样?” 我脑海中不禁浮起一个念头。她难道真的是住在那个少年的家里?不过我口中并没有说出来。 “这样啊。……啊,说起来真理亚也这样说过呢。有时间的话我就去找找她吧。” “有时间的话?” “真理亚就要出场了。之后也有关于工作的洽谈……现在对于真理亚来说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啊,那孩子,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真理亚的母亲烦躁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就向着休息室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稍微,我稍微有些同情飞鸟了。 喉咙损坏了不再能出声的她,就不再受到母亲的关注。自己的亲人都是这样的话,外面世人对她的目光恐怕是更加之冷漠。 失去了歌声的金丝雀,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再无容身之处。 或者,飞鸟和那个少年一起收集各种各样的「antique」,正是因为她想要取回自己的声音的缘故。 想实现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只能依赖「antique」。 这样的话,想将妹妹的声音夺过去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可不能放任她这样做。 我回去一看,只见咲已经离开了座位,在大堂处等着我。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刚刚到而已。” 咲的回答跟我们见面之时一模一样。不过现在她的脸上当然是没有得意的表情,而是一面不高兴的神色。她似乎是等了相当之长的时间。 “刚去做什么去了?” 咲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手上拿的,正是真理亚交给我的放着「入替人偶」的 手袋,是非常明显的属于女人的东西。 “你想说,她和你意气相投到连礼物都送了给你么?” “我没说我没说。” 咲话中带着刺。我连忙将包里面得「入替人偶」拿出来给她看,然后将这是个「antique」,以及它的能力,还有真理亚为了不被飞鸟把这个抢回去所以寄放在我这里的事解释给咲听。 啊,这时我才想起真理亚对我说过里面有大量的私人物品,叫我不要打开。不过,已经迟了。嘛,这个手提包里面除了这「入替人偶」之外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所谓了吧。 “这个就是?” “嗯。” 咲拿起这对「入替人偶」,仔细观察起来。 “喂,这个……” 咲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看看这里。” 咲的手指指着的是人偶的喉咙部分。一眼看上去的确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但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木纹有些不同。 就喉咙的部分,木纹的纵与横和其他地方并不相连。 ……这对「入替人偶」,将身体的部分交换的话,就能够使能力交换。 “这就是说……” “已经被交换了么?” 在真理亚把这个交给我之后,并没有其他碰触过它们。 那么是什么时候这「入替人偶」被交换了的? 这时,会场扬声器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轮到“金丝雀”的表演的通知。◆ 怎么回事? 我觉得喉咙不对劲。 开始,我以为单纯是空气干燥引起的。 母亲也说过,空气很干燥。最后,加湿器也没有送过来。 因此喉咙才会感到干涩。 试一试出声就知道了的。或者试下咳嗽一声也同样可以。 只是嗓子干而已。 不过,一旦想出声的话,就会觉得喉咙似乎被勒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不是出不了声,而是我没有出声的勇气。 这不协调的感觉是预示着什么,我心中有数。 不安的感觉在心中一掠而过。 这个不安会是事实么?不过,我连出声确认都做不到。 在这种时候,单纯的觉得喉干舌燥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或者,他手中的「入替人偶」被飞鸟抢了过去么? 不,一开始我就相信了那个人的这个做法正确么?那个人原本就是飞鸟的同伙,对我说一些煞有介事的话,其实夺取「入替人偶」才是他的本来目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他在和飞鸟一起取笑我么? 一旦出现这样的念头,我心中的那令人讨厌的预感就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现在,我能够发出声音么? 这种心情之下哪能够唱得好歌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站在舞台上的少女是真理亚。 在她的独唱结束后,观众们为她送上了掌声。 走上舞台的是真理亚的母亲。 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这些称赞就是属于她的一般。 就在这时。 舞台的照明灯一起灭掉了。 这并不是演出。 也不是停电。 紧急灯犹如主光灯一般射上舞台。 就在主光灯之中,沉重的各种照明器具掉了下来,压在了舞台上面的人之上。 ——不过这不是现实。 这是我拥有的「antique」所看到的未来的映像。 我的右眼是义眼。代替眼球在我右眼里的是一个叫做「vision」的「antique」。(译注: vision的原意切合这里的意思的话可以解作“幻觉,幻想”或“想象,幻想”。) 「vision」能让我看到了将要发生的未来。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未来我都能看到。譬如彩票的中奖号码,比赛的胜败还是明天的天气什么的,我是看不到的。我也无法看到我想看到的未来。 不过只有一种未来我是必然会看到的。 那就是我,或者与我有关的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之时,我就会看到他或她死亡时的样子。 在看到未来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就如同电视机响起噪音一样,一阵噪音会在我脑海中闪过,然后未来的映像就会覆盖住我现实的视界,展现在我的面前。 然后我就根据「vision」所看到的未来采取不同的行动,来躲避死亡的未来。 “刻也?” “刚才的是……” “看到什么了?” 咲马上就察觉到我通过「vision」看到了些什么,马上就向我了解详细。 “舞台上的照明器具掉了下来,压在了真理亚的头上!” 刚才我看到的,是单纯的事故,还是别有内情? 譬如,就像那个少女破坏体育馆天花板的玻璃一样。 没时间细想了。 舞台上的照明器具掉下来的时候,是真理亚唱完歌观众拍手的时候。 在真理亚的表演结束之前,人们还未拍手的话。 “什么时候的事?人还在么?” “嗯,就在真理亚的表演结束的时候。” 我打开了会场的大门。 虽然通告是发出了,但是我见真理亚还没有站上舞台。 现在的话依然来得及的。 大声叫喊的话能传到她耳中么。不,还是直接跑向舞台快一点呢? 不过咲却走向舞台相反的方向。 “咲?” 我朝咲走的方向一看,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目的。 咲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警铃。 警铃的响声马上响彻整个会场。 会场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原因,不过他们的应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迅速。 首先他们先开始诱导在大厅的人离开会场。如果是商业性质浓厚的活动的话,恐怕在查明原因之前会先让观众等候的。但是这个是市运营的活动,安全似乎是他们最优先考虑的问题。 在大厅的客人虽然满面困惑之色,但还是开始往外面避难。 接着广播也发出避难通告,舞台下的观众也开始避难。 我有想过在避难前飞鸟或许会采取行动,不过真理亚并没有在舞台之上,照明器具也没有掉下来。 看来我们取得了先手。 没发生什么大的变故——虽然现在这个避难本身某种意义上就算是大的变故了——事情就完结了。 我和咲也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离开了会场。 会场之外一时之间变得人山人海。其中有的人不打算继续听“金丝雀”的唱歌节目,趁着此时离开了。 从这个情况来看,这演奏会似乎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一想到这个,我心中就觉得有些对不住真理亚。 不过安全第一。 而且飞鸟未必会放弃的。 如果她是要把这「入替人偶」抢回去的话,就会让这里周围的人卷入麻烦之中。 我带着咲,离开了人群。 “看来变得相当麻烦呢。” “这没办法啊。不过不如说你的判断相当英明呢。” 按下警铃也是需要勇气的。而且咲按下警铃的原因是「vision」看到的未来视。当其他人问到她按警铃的理由时,咲是无法作答 的。 真想称赞一下丝毫没有犹豫就按下警铃的咲啊。 不过幸运的是似乎谁都没有看见的样子,我们并没有遭到工作人员的追问。 “这个会让他们放弃么?” “天知道。” 我看了下四周,并没发现飞鸟的踪影。 不过考虑到她要把这「入替人偶」抢回去的话,就不能放任她不管了,因为她很可能会用别的手段对我攻击。 虽然我还不知道她所持有的「antique」拥有什么能力,不过如果有像将体育馆的玻璃破坏这样的直接攻击能力的话,至少自己头顶上空空如也会比在体育馆啊会场什么的安全。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收集「antique」是想要干什么呢?” “我也想问她呢。不过这次的话,似乎是为了取回自己的声音。” “声音?” “嗯。” 之前我并没有对咲作那么详细的说明,于是现在我再次将情况重新述说了一遍。 姐妹同时登场演出,曾经非常活跃的飞鸟和真理亚。 不过飞鸟的喉咙开始作痛,不能唱歌然后引退。现在真理亚一个人继续歌唱事业。 失去了声音的飞鸟不知怎么样与「antique」相遇了,得到这个「入替人偶」。 飞鸟要使用这个「入替人偶」把妹妹的声音抢过去而来到会场。不过她却被真理亚发现了,而这个「入替人偶」也被抢了过去。 “不过这个人偶的喉咙已经被交换了。” “嗯。” 从真理亚在飞鸟的口中听来的情报看,这「入替人偶」的身体部分相互交换的话,能力也就会被交换。 不过,现在这「入替人偶」的喉咙部分已经替换完毕了。 也就是说,飞鸟已经完成了替换。不过这样飞鸟和真理亚能力依然没交换,就是说—— “这人偶能力的发动条件除了交换身体部分以外,应该还要有什么必要的步骤的。” 至于这是什么条件,真理亚也没有问出来吧。 ……这样么?飞鸟专程来到会场就是为了满足那个条件么? 再仔细考虑的话,如果只是人偶的身体部位交换就能实现能力交换的话,得到这人偶的飞鸟还来到会场的理由就说不过去了。或者说飞鸟把人偶留在了休息室,也可能是她怀有什么目的,故意让真理亚将人偶得到手的。 那么,那个条件是什么呢? 那个时候,「vision」看到的未来是——被照明器具压在下面的真理亚。 那个条件是,夺取对方的性命——? “不能再拖延下去啊。” 我拿出手机,往我打工的地方,付丧堂古董店打了个电话。在几声等待音之后,今天一个人看店的都和子小姐借电话了。 “喂,喂,是我。” “哦,刻也啊。怎么了?打电话回来跟我说你今天不回来了么?” “请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听我说。我卷入了有点麻烦的事情里呢。” 我没有理会都和子小姐的取笑,把话题拉回这次的事件之上。都和子小姐似乎从我的口气中听出什么了,于是就催我快点说。 我将之前说过的关于飞鸟的事,以及这次这「入替人偶」的事跟都和子小姐说了一次。 “这个「antique」相关的东西你知道吗?” “知道。是能力交换的「antique」。” “你知道的话实在是帮上大忙了。我想你告诉我这东西的能力发动条件。是不是只交换人偶的身体部位是不行的?” “嗯。因为只这样做的话是无法确定对象的。这人偶在你的手边么?” “在。” “这人偶的背部是不是有个部分可以拉出来的?” 我把这话告诉咲,咲点了点头。 “在这个的里面,要放入交换对象身体的一部分。” “……身体的一部分,是指血之类的东西么?” “血也可以。不过不一定要这样夸张,指甲啊头发啊之类的也是可以的。把这些放进去然后将人偶的身体部位进行交换,那么能力交换就完成了。” 也就是说,飞鸟来会场偷偷潜入真理亚的休息室的理由,就是为了得到真理亚身体的什么东西么?而来的是会场而不是真理亚的家,是因为真理亚没有回家么? 这样的话,飞鸟要让照明器具掉下来袭击真理亚的目的是什么呢? 要想得到真理亚身体的一部分东西并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还是因为自己的「入替人偶」被抢去了,只能出此下策么? “要恢复原状的话,只要把人偶背后那抽匣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或者将人偶恢复原状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一会再联络。” “小心点哦。” 我挂了电话,正想再次将飞鸟的目的好好理顺一次。不过,这时咲却把「入替人偶」放在我的眼前。 “刻也,你看这个。” 咲要我看的,是都和子小姐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每个人偶的里面,都已经放着一根头发。 纵向木纹的人偶里面放的是一根直的头发。 而横向木纹的人偶里则放着一根头发和一个犹如标记一样的扣儿。 这就是飞鸟和真理亚的东西么? 还是别人的东西呢? 如果这是属于飞鸟和真理亚的,那么也就是说她们已经完成了交换。 但这样的话就不合逻辑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子的? ◆ 会场内的警铃忽然响了起来。 “呀~!” 吃惊,短促的悲鸣从我的口中漏了出来。 ……声音,出来了。 我不禁放心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喉咙的不协调感原来是我的错觉。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向工作人员追问道。工作人员似乎是在用手机联络确认中,但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形。 是出了什么差错,还是机械故障?还是真的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么? “大厅里的人已经去避难了?中止?” 一位在我之前表演的出演者用手机向她的朋友确认了。 然后,“中止”这一个词引起了母亲强烈的反应。 “你留在这里。如果到你出场的话你就听从工作人员的指示。我去找负责人确认一下。” 母亲一说完,就离开了舞台。不过,这活动还能持续下去么……不,恐怕是去确认下一次上电视的工作会怎么样吧? 在警铃的响鸣之中,抛下了女儿。 然而,这时我却非常感激她的薄情。 只有趁现在了。 我不理工作人员的阻挠,向着舞台的前室飞奔而去。 我的声音没事,但是我还是未能够完全放得下心。我对自己把「入替人偶」放在别人那里的行动的后悔之意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个活动会怎么样管它的。 和一生都无法唱歌相比,一时舍去这个舞台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必须尽快把「入替人偶」拿回来。◆ 这时,我见到真理亚从会场那边快步向我走来。 果然这场骚动还是让演奏会中止了么?她脸上的神色非常之严峻。 “「入替人偶」呢?!” 她的人刚走到我的身边,质问也已经随之而来。 “「入 替人偶」没事。在这里哦。” “……太好了。” 听到我的回答后真理亚整个脸色都松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 从刚才她的样子来看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什么都没有。只是我觉得很不安。” “这样啊。话说我还有个疑问。你说过这「入替人偶」的身体部位交换的话,只能实现能力交换的吧?” “嗯,我是听到她这样说的。” “这下麻烦了。人偶的喉咙已经被飞鸟交换了。” “咦?” “喉咙部分的木纹不一样了。” “……你打开了手提包来看么?” “嗯。是有点抱歉。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人偶的喉咙部位已经被交换了。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起来刚才我感觉自己的喉咙……” 真理亚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然后咳了几声。 “果然。飞鸟已经让人偶的交换能力发动了么?不过,交换成立还没多久,必须趁现在赶快恢复原状……” “啊,但是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空气很干燥呢。” “不,这个一定是能力交换的征兆。赶快恢复原状吧。” “等等!” 我正想把「入替人偶」的喉咙部分抽出来,真理亚却马上发出尖锐的叫声阻止我。 “怎么了?这样下去的话你的声音很可能就会被飞鸟夺去的。” “这个……” “唱不了歌也没所谓么?” “怎么会没所谓!只是,总觉得有点忐忑……把人偶再次换回去就好了么?会不会这才是她的目的……” “没问题的。这个「antique」的能力我已经十分清楚了。” “啊?” “这「入替人偶」,是只要在人偶背后那抽匣里放入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再交换人偶的身体部分,就可以实现能力交换的宝物。” “这,这样的啊。” “在竖纹的人偶中已经放入了带有标记的头发,而在横纹的人偶里则放有一根直的头发。” “咦?” “怎么了?” “再重复一次可以么?” “我刚才说,在竖纹的人偶中已经放入了带有标记的头发,而在横纹的人偶里则放有一根直的头发。” “给我看一下。” “不,比起这个还是赶快让它们恢复原状。” “怎么都好了赶快给我看看!” “过后我再给你看。现在首先是让它们恢复原状。” “我自己会做的,把它们还给我!” “要分秒必争啊……” “我不是说我自己来么!好了快把它们还给我!” 真理亚边激动地说着,伸手过来想把我手中的人偶抢过去。 不过我却躲开了,没让她得逞。 收不住脚的真理亚狠狠地盯着我。 “……嘛,大概的事实我都看出来了。” 从真理亚的态度,一切我都明白了。 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就是,她的话全都是假的。 飞鸟为了取回失去的声音,想使用「入替人偶」来夺取真理亚的声音,不过却被真理亚赶跑,自己掉落的「入替人偶」也落到了真理亚的手中。 这一切只不过是真理亚的一面之辞。 而且这一切如果是真的话,就会存在非常大的矛盾。 「入替人偶」里已经放入了不知是谁的身体的一部分,喉咙部分的交换也完成了。也就说,能力交换已经结束。 不过真理亚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能正常说话。 能力交换需要花时间什么的也是假的。谁都没有这样说过。 还有就是人偶里放着的头发。真实情况是,竖纹的人偶放的是直发,横纹的人偶放的是带有标记的头发。 ……我刚才骗了真理亚。 如果知道这头发的事的人,就会感到奇怪。 如果知道头发调换了意味着什么的人,就会对这件事非常焦急。 刚才警备员对我说过。 一个人在外面唱歌的飞鸟,是在真理亚喉咙痛休息的期间喉咙坏掉不得不引退的。就好像交换了一样,真理亚“复活”了,重新开始出来单独演出。 这意味着什么? 没错。夺去声音的并不是飞鸟。 “是你把飞鸟的声音抢去了吧。” 真理亚盯着我。 刚才那种害怕自己的声音被夺去的姿态已经完全无影无踪。 她的目光说得一清二楚。 我的话完全是正确的。 “那又如何?错的是飞鸟。那家伙背叛了我!把我的喉咙出问题的事了传出去,然后想自己一个人登台演出!想要我不能唱歌的是飞鸟!所以,我才……” “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是无论是怎么样也无法成为使用「antique」夺取他人声音的理由。” “烦死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真理亚又冲过来要捉住我,夺取我手中的「入替人偶」。 但是我依然躲开了她,然后对着她叫道。 “你不想亲手还给她呢。” “还给我!” “要还的是你!” 我将手中一对人偶的喉咙部位拆了出来。 “……停手啊。” 为了恢复原来的状态,我将人偶喉咙的部分交换了——◆ 那一天。 飞鸟被要求单独出演,我知道了这件事的那一天。 我从唱片公司飞奔出来,一个人在街上乱走。 走到哪里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时,路上的行人发现了我。 啊?那个不就是“金丝雀”的那个女孩子么?快看,经常上电视的。 咦,哪里啊?啊,真的是啊。不过是妹妹啊。我还是比较喜欢姐姐。 我也是呢,果然还是姐姐比较…… 像是要逃开这些无情地钻进我耳朵的话语似的,我跑进了旁边的小巷。 我在小巷中乱冲乱跑。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间小小的古色古香的店。 那些话语似乎还在我的耳中回响,我为了逃避,跑进了这间小店。 里面就跟这间的店的外观一样,狭窄而古旧。在商品棚上,只是稀稀落落地陈列着些西洋人偶,怀表,陶瓷餐具等杂货。这店面,过去应该是更加漂亮奢华的吧。而现在只剩下这冷落的内部陈设,讽刺地包围着我。 “欢迎光临。” 这时,店内的柜台处,一个女性向我搭话道。 仅是如此,我就已经觉得对方犹如身处聚光灯之中。但是,却又如雾里看花般模糊不清,给我留下非常不可思议的印象。 “你想找什么东西呢?” 我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如果拥有了的话,就可以有和姐姐一样受欢迎的歌声? “这个就是你的愿望么?” “……呃?” 我什么都没说,但她竟然就好像能跟我的心声对话似的,向我问道。 “这样的话,你看看棚的那一边。” 只见女性指着的地方,放着一对木制的人偶。 人偶的脸部虽然有五官,但是没有任何表情。身上也没有穿着衣服,完全可以见到本来 的木纹,给人一种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的感觉。毫无特征,就是一对人偶这一对人偶的特征了。 而唯一可以说是特征的,就是这对人偶似乎是组合式,身上到处都能见到接缝。 这对人偶也没什么大的不同,唯一的分别就是身上的木纹的纵横相异。 我尝试伸手去拿它们下来。 只是稍微用了点力,其中一个人偶的手就掉落到地上。 “啊。” “没事。这是为了方便身体部位交换。” 她走了过来,将掉在地上的手捡了起来,然后将另一个人偶的手取了下来。 接着,她重新为两个人偶装上手。人偶的手交换了,但是看起来却非常吻合,就好像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一般。 唯一不同的,就是木纹有异。 “因为什么都没放进去,所以什么都没变。” 女性把人偶的背部摆在我眼前。只见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抽匣,似乎就是为了让人放些什么进去的。 “在这个抽匣里各放入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将人偶的身体部位交换,那么,这两个人这部位的能力就可以交换。” 噗通,我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这既有不相信,也有同样的期待。 不相信很容易明白。要我相信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而我,又是在期待什么呢? “这是叫做「入替人偶」的「antique」哦。” “古物?” “——虽是这样叫,但是这「antique」乃是对那些由拥有力量的古人或者魔术师所制作出来,隐藏在古董品或古旧美术品如此的表面意思之下,寄宿着人类的怨念以及自然的灵力而因此持有力量的诅咒之物的总称。 经常听到的吧,带来不幸的石头,诅咒的稻草人偶,映照出死亡姿态的三面梳妆镜之类的。”(译注:三面梳妆镜,正面镜左右两侧各撞有一面可调节角度镜子的梳妆台。) 的确,是有听说过。 不过这些都是杜撰。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呢。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就已经握住了这对人偶。 在我得到了这对「入替人偶」之后,大概一个月。 实现个人演出,站在舞台之上的人—— 是我——笼岛真理亚。 这应该叫做报应什么的吧。 我的姐姐飞鸟,她的喉咙坏了,不再能发出声音,引退了。 之前遵从母亲的指示去修养的我在复出之后,代替了姐姐,登场举行了个唱。 我抢夺而来之物。 就是本应由姐姐去唱的歌。 就是姐姐本应得到的地位。 然后—— 曾经属于姐姐的这至高的歌声—— ——在我的眼前,「入替人偶」的喉咙部分被取了出来。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哀求。 在这个交换结束的瞬间,我失去了—— 声音。 从飞鸟那里夺过来的,至高的歌声。 在开始时,我想着什么时候就把歌声还给她的。 我得到飞鸟的歌声,是为了我们两人再次可以站在一起唱歌的。 决不是像飞鸟一样想自己一个人出人头地的。 我曾经想过,当回到以前的样子的时候,我就将声音还给飞鸟的。 ……在飞鸟与我交换了的声音损坏之前。 飞鸟的声音没了。 我的声音没了。 所以,已经不能再回复原状了。 我自己知道,我干了非常不对的事。 可是飞鸟她也不对。 损坏我的声音的是飞鸟。 因为单飞成为了她的负担。 而选择单飞的正是飞鸟她自己。 如果飞鸟在一个人唱歌时没有损坏我的声音的话,一切就会回复原状的。 所以对此。 是我一个人的错什么的。 并不是这样的。 错的,并不是只有我。 停手。求你了快停手。 不要夺去我的声音。 不要夺去我的歌声。 然而,我的祈求并没有到达对方那里。 “不要——” 我出声恳求,但是没有用。 只见「入替人偶」的喉咙部分被换回来,回复到一开始的样子——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完全没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对象身体的一部分放入人偶的匣子中,再将人偶的身体部位交换,就能实现对象的能力交换的「入替人偶」。 将其复原之后,对象被交换的能力也应该恢复才对。都和子小姐是这样说的。 不过面前这个用「入替人偶」夺去自己姐姐歌声的少女,却发出了惨叫。 她并没有出不了声。 她的声音并没有损坏。 真理亚发出的惨叫并没有变化,依然是被称作“金丝雀”时的美妙的声音。 “…………” 惨叫的当事人也是满面疑惑的神色。 一度交换完毕的能力就不能恢复么?不对,都和子小姐说过,取出人偶里的东西,或者把人偶的身体部位恢复原状的话就可以了。 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人偶的身体部分恢复原状,真理亚的声音依然没有变化? 是不是依然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呢? 「入替人偶」。 在人偶背后那抽匣中各放入对象身体的一部分,再将可拆卸的人偶的身体部位交换。那么该部分的能力就能够交换。 真理亚将飞鸟的头发与自己的头发放了进去,将人偶的喉咙部分交换了。 于是,代替了喉咙在痛的真理亚,飞鸟的喉咙损坏了,失声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真理亚现在应该回复到那种状态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 警备员的话再次在我耳中响起。 “没错哦。听说是喉咙痛得出不了声。先是妹妹觉得喉咙痛的,在她休息的时候姐姐也是一个人出来工作。那时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她,看来是相当的操劳呢。” 接着是真理亚的话。 “那又如何?错的是飞鸟。那家伙背叛了我!把我的喉咙出事了传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登台演出!想要我不能唱歌的是飞鸟!所以,我才……” 没错啊。 我之前是认为真理亚将飞鸟的声音抢了过来。 喉咙出现疼痛的真理亚将自己的声音与飞鸟交换了。于是喉咙状态恶化的飞鸟就不能唱歌了——连声音发不出来了。 不过,如果喉咙出问题的真理亚,适当休息之后就可以恢复声音的话会怎么样呢? 反过来飞鸟却强行唱下去,让喉咙的状况继续恶化才导致最后失去声音的话会怎么样呢? 而现在的情况是,真理亚使用了「入替人偶」和飞鸟交换了能力。 那么,这个交换行为究竟交换的是什么呢? 交换的是什么的能力呢? “……这样么?” 听到我的沉吟,咲问道。 “知道了什么了么?” “咲。给你的一条头发我。” 我让咲拔下了自己的一条头发,然后将头发放入「入替人偶」的抽匣中。然后我将我的头发放入另一个人偶 第二章 音 不知怎样的,我过去以为这种日常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会不会发生和昨天不一样的事呢? 明天会不会继续重复这样的事呢? 啊,日常真无聊。 ……口中还说着如此平和的说话啊。 不知怎样的,我过去以为这种日常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曾经一直这样相信着。 然而,我们的日常却是建立于非常危险的平衡之上。 如果能够撤回来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想撤回来。 希望今天和昨天一样。 希望明天也和昨天一样。 啊,日常的东西是多么的幸福。 昨天,是多么的幸福啊…… ◆ 我从小就喜欢唱歌。 我的母亲在以前就想成为歌手,故对我和妹妹施以了英才教育。 在年纪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在很多人的面前唱歌。 获得了满堂的掌声。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有多厉害,但是让妈妈高兴,我就觉得非常开心。 我最喜欢的,就是在唱歌结束后,妈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渐渐的,我也上了电视或者杂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妹妹就被称作“金丝雀”。 不过,实际上我是知道的。 比起妹妹,我的歌声更动听。 比起妹妹,周围对我歌声的评价更高。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更能获得母亲的认可。 在出现个唱机会的时候,她叫我好好努力。 所以我就决定一个人去唱歌了。 于是,我和妹妹出场唱歌的机会的差距就越来越大。 开始无法唱出原本的歌声,是在这之后没多久的时候。 这时,挑选了我,要为我作曲的那个作曲家,跟我说要我一个人出场演唱。 于是母亲就布置了比平时多一倍的练习量。 我一直唱下去。 这时我的喉咙开始痛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唱下去。 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嘶哑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唱下去。 我不再能发出高音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唱下去。 喉咙痛得越来越厉害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唱下去。 血从我喉咙里吐了出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唱下去。 我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唱下去。 明明连声都出不了,但是我还是唱下去。 这已经不再是歌了。 这样的我已经无法再唱歌了。 替代这样的我唱歌的,是我的妹妹。 拥有和我相似的声音以及相近的实力的她,席卷了我曾经的所有居所。 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就好像不再需要我似的。 把我的失败视作了教训,母亲对妹妹呵护备至。 母亲的爱都放在妹妹的身上,没有一丁点留给我。 失去声音的我没有容身之地。 失去歌声的金丝雀,是没有栖身之处的。 就在我妹妹的演奏会的前一天。 是我的生日。 因为堵车的关系我晚了一点到达酒店,母亲的眼中也就只有妹妹的身体状况。 于是,我的生日什么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是忘记了么?还是连记都没有去记?我连一句“生日快乐”的祝贺都没有收到,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然后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 就在我的生日刚刚结束的时候,我离开了酒店。 可能这就是小孩子的叛逆心理。 又或者只是我觉得太过于孤单寂寞,想被她们发现而已。 我漫无目的地,在深夜里的街街巷巷中游荡。 都到这种时间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向我搭话的? 不过我却因为害怕,飞一般地逃开了。 害怕着,逃跑着,我渐渐地跑到了城镇的深处。 忽然,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间小小的店铺。 当时我迷迷糊糊,那里是什么地方我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 但是当时被恐惧缠绕的我,为什么会觉得只有这间店一点都不可怕呢?于是我就跑了进去。 不可思议的一间店。 里面陈列着的许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身在这个店中,我就不再感到害怕。为什么呢?因为我见到里面放着乐器。 在那些古雅的画卷或貌似高价的餐具当中,我的目光被那些乐器吸引住了。我见到的有小提琴,长笛之类的。 我的目光被牢牢地钉在这些乐器之上。 “欢迎光临。” 背后声音响起,我向着声音回过头去。 这个人一点都不可怕。虽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她的样貌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好像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 “对乐器感兴趣啊?” 虽然听到那个丽人向我询问,但是我却无法回答。 因为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声音。 “…………” 那个丽人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体,迎上了我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这样啊。没办法出声呢。” 为什么她会知道的? 是见我不说话所以就这么想了么? 但是我想不是这样的。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一切她都已经了然于胸。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虽然我不能说话,但是依然有交流的手段的。我一直都是用手机和别人对话。必要的话我就用手机打出文字。 这时,我忽然发现了原来母亲给我发了邮件过来。(译注:日本的短信是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的) 就在刚刚。 “去哪里了?赶快回来。” 母亲发现我不在了,担心我了。虽然字面上并没有祝我生日快乐的字句,但是刚才跑出来时那种难过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 于是我想回复母亲,却发现这店里并没有信号。 这时,那个丽人叫我等一下。一会儿之后,她树起了三根天线。虽然眼前的情景很匪夷所思,但是我却没有理会,给母亲回了邮件。 “现在我不知道在哪呢。来接我吧。” 又过了一会,母亲回复了,叫我把酒店的名字告诉警察或出租车司机,让他们送我回来。 母亲不过来接我。 为什么?我回复道。 不能抛下你妹妹一个人。母亲如此回复。 果然是我预料之中的回答。 比起不知身在何处的我,她更担心在酒店里的妹妹。 母亲的确是在关心我。 在次于妹妹之后。 我关掉了手机的电源。 我心中并没有感到悲哀。 连想哭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那个丽人却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我的泪水不由得洒了下来。 我并没有感到悲哀。 而是不甘心。 对什么不甘心呢?我并不清楚。 是对母亲么?是对妹妹么?还是对我自己? 只是无比的不甘心。 想破坏。 就像之前弄坏自己的声音一样,都一切都破坏掉。 “这就 是你的愿望么?“ 我马上就明白到,她指的就是内心所想。 这个人明白我的心情。 我的愿望乃是再次能够唱歌。 在刚才之前一直都是。 从我无法再唱歌之后,我心中的愿望,无时无刻都是这个。 但是现在,这个愿望已经被我抹去了。 就在刚才,被我完全抹去了。 “这样啊。” 她说完,就把一个乐器递到我的手上。 这个乐器我以前并没有见过。说它比较像什么的话,那就是笛子。正好适合我小小的手掌般握住的大小,但是摸上去却感到凹凸不平,并非什么漂亮之物。 但是我却觉得它和我正好相衬呢。 只听得她说道。 “这个的音,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的确,这支笛子——「音灵」,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而且也让我和他邂逅了。 然后,他向失去声音的我展示了一条崭新之路。 不过—— 事到如今再想的话。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看到母亲的邮件的话。 或者母亲过来接我的话。 在我的手上的,会是别的「antique」么? 这样的话。 我是不是就不会对母亲出手呢? “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呢。飞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说话人的提问让我回过神来。 这是一个人生活的骏的公寓里的一个房间。 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前几天发生的“演奏会照明器具下落事故”的新闻。现在,到处都在讨论是不是运营方的责任问题。 “(什么?)” 我打开文本编辑器,打字问道。 “刚才没听到么?” 骏耸了耸肩膀,又再说了一次。 “那两个人的事。” 我想起了三个星期前在这里的对话。 在那个高中的体育馆回来后的第二天,骏就一直很在意那两个人。比刚刚得到手的那一对带来幸运的「antique」更加在意。 “你看一下这个。” 骏将那一对「幸运」手镯放在桌子之上,然后解开缠在手腕上的锁链,将其最前端那三角锥形的石头高高举起。 「dowsing」——接近某种东西的话就会起反应的「antique」。而这里的某种东西,当然就是指「antique」了。(译注:dowsing,占卜棒或振动子之意,用l字形的金属丝等物,探索目标物,譬如水脉矿脉,或者占卜等。) 我们正在利用这个「dowsing」,寻找某个「antique」。 「dowsing」在那一对手镯上轻轻摇动着描绘着圆形。这就是「dowsing」有反应的证据。 “(这个怎么了?)” “「dowsing」和上个星期我们得到这两个手镯时动的方式不同呢。” 骏指着我的「音灵」,要我将它放在桌子上。于是我就把「音灵」也放在桌子上。马上,「dowsing」的摆幅就变得更大了。 「dowsing」的动作幅度是按比例由「antique」的数目而定的。之前我已经从骏的口中得知了。 “上星期的时候,「dowsing」的摆幅比现在更大呢。” 那时,那个地方除了我们手上的「dowsing」外,就只有这两对名为“幸运”的「antique」。 不过,在那个时候「dowsing」的摆幅却比现在更大。 也就是说—— “(还有其他的「antique」在场么?)” “正是如此。” 骏收起「dowsing」,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意了呢。他们那个样子我竟然还没联想到他们会持有 「antique」。” “(骏你认为那两个人身上有「antique」?)” “那个时候,你是弄碎了体育馆的玻璃吧?” “(嗯。)” “完全躲过去的,只有我们,持有「幸运」手镯的那对姐妹,还有正好在场的他们二人。我们这两组是因为持有「antique」所以没事。而另外的一组也持有「antique」也完全不奇怪吧?” 然后,在昨天。 因为别的目的去会场的我们,又偶然碰到了他们二人。骏不知是自身感兴趣还是想保护我,跟着我一起来到了会场。而因此得到了这个收获,真是意外之喜。 所以骏才会这样问我,“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呢。飞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在体育馆完全躲开了玻璃碎片。而且在那个会场,在照明器具掉下来之前就按下警铃的行为。你不认为那两个人是持有 「antique」的么?” 骏猜测他们两人持有「antique」。 “(既然如此,那么当时我们就查清楚不是更好么?)” 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只见骏从衣袋中拿出两张纸,在我眼前扬了一下。我接了过来一看。原来是那个演奏会入场时回收入场券的交换用纸,上面写有这对男女的姓名以及住所。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手的,不过真是精明周到啊。 骏这样做的话,看来是确信他们两人是持有「antique」了。 “(骏认为他们是持有什么样的「antique」呢?)” 就这样问的话我觉得并没什么意义。 因为骏已经表现出很大兴趣,所以答案早已非常清晰。 就如同证明我的猜想一般—— 骏的嘴角扬起,静静地笑道。 “能看见未来的「antique」——” ◆ “要收集「antique」的那家伙也在场啊。” 昨天,我只是用电话把情况交代了一下就回家了,所以今天我又把情况再说了一遍,不过,都和子小姐听了后却连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之前,在「幸运」手镯相关的事件发生之后,我也跟都和子小姐说过情况。当时她只是说了一句“原来也有这种人啊”后就再没提过了。 当时我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的确,知道「antique」的人并不多。就算在和「antique」扯上关系的人当中,有不少人也是连「antique」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有的则连这个称呼都不知道。这些例子屡见不鲜。更有甚者,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被扯进了「antique」的影响之中。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的。我和都和子小姐就是非常好的例子。 所以,清楚地认识到「antique」是什么,然后想要将其得到手的人是很少见,但却绝对不会不存在。 而现在,在我身边发生的这次事件。 由同一个人一手造成的「antique」相关的事故。 而且两次被牵连进去的都是我们。 这让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让演奏会的照明器具掉下来的「antique」么?” “还有体育馆的天花玻璃也是。” 体育馆的天花玻璃倾盆而下的情景又在我眼前浮起。 在无数碎玻璃的豪雨之中,他们两人面带微笑从容躲避。他们的举动让人觉得他们身怀「antique」也并不奇怪。不,肯定是身怀「antique」了。 “偶然么……不,这样想就太乐观了。” “嗯,我也这么想。” 但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是单纯地想收集「antique」,还是想要用它们来做什么呢? 如果他们是沉溺于「antique」的力量,已经不再有理性的话,那对他们来说就相当危险了。而他们将得到的「antique」用于一己私利,也会让其他人陷入危险之中。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亲眼见过了许多「antique」,以及被「antique」玩弄的人了。 不过单从体育馆那时的样子看来,与其说他们是被「antique」玩弄,不如说是他们是在熟练地使用「antique」的能力。 “你们可能要小心点比较好。也许他们会打你们持有的「antique」的主意呢。” “啊?” “就像你们在意到对方一样,对方也可能已经在留意你们了。” 的确,我无法否定这个可能性。 我和咲在体育馆时也完全躲开了那豪雨般的玻璃碎片。而昨天在演奏会上也是类似。这些未必可以用偶然或幸运来解释过去。 而且我是用「vision」度过危机的,并不是因为偶然或者幸运。 现在,他们至少已经知道我们是知道「antique」的。 说他们在收集「antique」的,就是我自己。 他们或许没注意到这种程度,但是如果他们已经发现我怀有「antique」的话,会怎么样呢? “小心点么……” 他们手上应该没有能够打听到我是谁的情报的。我当时并没穿着校服,也无法确定我是哪一所学校。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见过我,与我交谈过。 这时,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为什么我会害怕遇到他们呢? 没错。我老是忍不住涌起要遇到他们的想法。 之前,我见到要被「antique」毁掉的人,就忍不住要去施以援手。 但是这次不同。 是因为我见到他们并不是被「antique」操控,而是利用「antique」的缘故么? 还是如同 「vision」让我看到的未来视一般,在无意识里对未来的不祥预感么? “那么,我出门了。” 在展开着严肃会话的我和都和子小姐面前,手持黑色环保袋的咲就在我们面前径直走过。 “哦,走好……不对,等一等。” 听到我的制止,咲如同以往一般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啊?你要去哪啊。” “购物。” “为什么?!” “鸡蛋用完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啦。” “牛奶也用完了。”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要出去买东西啊?” “因为有限时大减价。”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啊!” “你说要在限时大减价以外的时间买么?你怎么会有这种阔绰的想法的?” “我说的不是这些啦。我是说很危险啊。” “的确,限时大减价就是主妇的战争呢。我知道很危险。但是目前为止,我已经多次从限时大减价中闯过来了。我不会眼睁睁地战败的。” 在限时大减价里,混杂在主妇之中去买一袋四十九日元的鸡蛋的咲……我完全无法想象。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象这些的时候。 “所以我说的不是这回事。我问的,就如刚才说过好几次的,最近可能会有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出去买东西啊?” “所以,就如刚才说的好几次的,鸡蛋和牛奶用完了,现在是限时大减价的时间了。” “……好了。” 对她咲的危机意识有所期待的我真是个白痴啊。 “等一下我。” 我再次走进店内,拿上放有钱包和手机的书包。 “我也去。” ……真是厉,厉害的战争啊。我之前太小看你了,限时大减价君。 而在其中面无表情地买了两袋鸡蛋之多的咲,则是更加的恐怖。 在喧哗尖叫,你推我撞,将手都伸往店员递出的鸡蛋处的无数主妇之中,她依然面不改色,沉默不语地将手递到店员面前。在其独特的气场与压力之下,店员也只能够主动地将鸡蛋递到她的手里。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嗯。我不是说过了么?这就是战争。” 在买到限时大减价的鸡蛋和其他想买的东西之后,我们离开超市。这时我不由得从心底佩服咲。 “你啊,要成为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啊。” 少有地,咲吃惊地看着我。 “怎么了?” “……没什么。” 咲回答道。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收据来计算找零啊? 咦——?难道,是对我刚才的话反应过剩? “……我没有什么别的深层含义。” “深层含义,是指?” “呃,就不是你刚才所想的那层含义啦……” “我刚才什么都没想哦。” 咲的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她看着的那张收据却是反的。 “…………” “…………” 在微妙的气氛之中,我和咲都陷入了沉默。 我们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在路上走着。忽然,我听到一阵“哐啷啷”的声音,似乎是铝罐翻滚之声。 “嗯?” 我察觉到自己脚上的违和感。不过,在这个时候我眼中的景物已然在翻转。 原来,我漂亮地踩在罐子之上,脚一滑,身不由己地往后摔倒在地。 “痛……” 我勉勉强强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但是腰还是受到强烈的冲击。我口中不禁发出了呻吟。 “没事吧?” “鸡蛋是没事呢。” 刚才危急中还是守住了超市买的鸡蛋,我真想表扬一下自己。 “可恶,是谁啊。” 我向四周看了看,想找出扔这个罐子的人。不过谁都没有见到。 是风吹过来的么?真是倒霉啊。 说起来,刚才在超市也是超倒霉的。听到“哐啷啷”一阵声响,我还在想着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头就坍塌而下罐头堆砸中;听到“噗通”一声,我还在想着是什么东西倒了,脚就被店内清洁人员放拖把的水桶翻侧倒出来的水弄湿;听到“啪”一声,我还在想着是什么东西断了,店内写着“大降价”的竖幅标语就掉了下来。 是在“限时大减价”中买到鸡蛋的代价么?虽然刚才下意识地保护住这些鸡蛋,但总觉得心中不快。 “我没有担心鸡蛋什么的。” 咲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用没有拿着放鸡蛋袋子的左手,握着住了咲的右手然后站了起来。 看到我站起来了,咲放松了握着我的手。 我也同样地,慢慢地松开手—— ——本应是这样的。 “…………” 我并没有松开手。 “?” 咲疑惑地看着我。我感觉到她从旁边看过来的目光,但是我没有看她,只是摆出一副没注意到的表情往前走。 于是,理所当然地—— 我和咲就好像手拖着手一样并排而行。——好像很稀 松平常一样并排而行。 我从没有做出过这样的举动。 但是若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话,我却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不是有什么深层的意味,不是果断,也不是决意,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只是单纯的自然而然的。或者说,我无法放开那一只手。 如果被都和子小姐看到的话,一定会说我是不是在之前的演奏会中我的头的什么重要部位被砸到了。 身边的咲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和我一起往前走。 我偷眼往旁边看过去。 她依然面无表情。 只是—— 头比以往稍稍的垂得低了一点。 耳朵处比以往稍稍的红了一点。 ——这些,是不是我的错觉呢? ◆ 目前为止试了四次了。 第一次是让罐头堆倒下来砸到他身上。 第二次是让水桶翻侧,让水溅到他脚上。 第三次是切断了绳子,让标语掉下来。 第四次是让空的罐头滚过去,让他踩在上面。 哪一次的陷阱他都全中。 非常简单地,好像完全没察觉将会发生什么事一般,全中。 在那个时候,那两人躲开了从体育馆上空倾注而下的玻璃碎片。 在那个时候,不知他们是否知晓我们准备让照明器具掉下来的计划,但是他们还是事前按了警铃。 这两次的情况,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事先有准备的,但是他们却躲开了玻璃,提前按下了警铃。于是骏就认为他们能够预知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眼前的情况并非如此。 难道之前只是偶然么? 多虑了? 他们持有「antique」是千真万确。「dowsing」对他们起了反应。 但是,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要得到的「antique」——能预知未来的「antique」。 再试一次,如果得不到希望的结果,那么就先回去骏那里吧。现在先不夺去他们的「antique」也没所谓。 只见那两人走出了大路,并排而行。 我看到他们的前面不远,有一座建筑物。建筑物的三楼处有不少玻璃窗。 正好。可以让那天的情况重现。 虽然或许会受点伤,但是只要将玻璃碎片弄得小块一点,应该死不了人的。 我站在两人稍为远一点的地方,拿出「音灵」放在嘴边。 我把手指按住「音灵」的笛孔之上,用口对着前端一吹。 ——啷当. 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飞散的玻璃碎片向着两人头上倾注而下。 ◆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感觉到视野的上方光芒闪闪。 我抬起头。 无数闪闪发光的玻璃片,在我眼前扩散。 当中,有一块特别大的三角形玻璃碎片。 这块玻璃碎片犹如刀刃般锋利的一端,向着下方而落。 而在其落下的轨迹之上,是完全没有察觉的咲。 这块玻璃片就犹如算准的一般,向着咲雪白的脖子—— 窗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咲!” 从「vision」看到的未来的死亡映像之中回过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头上的情况,就将拖着咲的那一只手往自己的身上一扯。 咲就扑进了我的怀中。我就这样抱着咲向后方扑去。 嘣哐啷…… 那块大玻璃随着尖锐的声响被摔得四散纷飞。紧接着,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落到地上,跳跃不止。 “有没事啊——” 只见大楼之上住户模样的人慌张地叫道。 我看着怀中的咲。 “没事吧?” “嗯。” 真是千钧一发。如果刚才我没有握着她的手,也许就来不及了。 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么? 真心想褒奖一下总想着要握住咲的手的自己。 ◆ 确定了。 他身上有能预见未来的「antique」。 他在玻璃碎开的瞬间,也就是在看到玻璃掉下来之前就已经动了。 不,他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碎玻璃一眼。 没有抬起头,下意识地就让自己的身体后退。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察觉到我发出的声音。 不过,嫌疑人已经采取了他应有的行动。 将推断变为确定,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之后剩下的就只是确认细节而已。 他身上的可以预见未来的「antique」是怎么样的呢? 至少,他身上的「antique」是不能预见到未来的所有情况的。 跟危险程度有关的么? 还是偶然才出现的? 也是有这种可能的。所以必须先要探查清楚。 确认的手段可谓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想到将要得到能预见未来的「antique」,我的身体就因为喜悦而颤抖。 ……不,是我想象着将这个「antique」得到手的骏的样子,身体因为喜悦而颤抖。 我是为此而存在的。 是他,让我成为了必要的人。 已经不能再唱歌的我,就只有他—— 所以,我是为了他而活着的。这就是我的心愿。 守护着抛弃了妹妹,杀死了母亲的我,这个新的容身之所,唯一的容身之所。 那就是骏的身边。 等着我,骏。 我一定帮你拿回来。 一定能够让你,预见未来。 ◆ 刚才从天而降的窗玻璃碎片,一步之差就会造成致命伤。 我扫视四周,却没看见有认识的人。 不过,把这看作偶然的话就太过乐观了。 果然,我们真的是被盯上了。我心中真庆幸这次有陪着咲出来。 “刻也?” “走吧。” 我拉着咲的手,匆匆走上归途。然而,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们被跟踪了,继续回去付丧堂古董店好么? 如果那处地方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再没有退路了。 还是,古董店也已经被他们查到了么? 不过,就算是和他们发生冲突,我至少也要让咲能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在人行天桥的台阶之上,我被擦身而过的路人碰到了。 我退开了两三步,后背靠在了栏杆之上。 应该挨在栏杆之上的我的身体却失去了平衡。 原来,承受我体重的那部分栏杆,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久生锈,“啪”的一响就折断了。 失去平衡,往后仰倒的我,上半身往着下面的马路—— 在台阶上的我回过神来。 “刻也?” 因为握着我的手,所以我一停下了脚步,咲也不得不也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我。 一恢复清醒,我马上往四周望去,但是却并没发现任何的路人走过我的身边。 以防万一,我将手放在栏杆之上试了一下力。栏杆并没有折断。是别的人行天桥么?不过,我回付丧堂古董店的话要走的人行天桥也就只有这一座。 是「vision」的未来视的感觉。不过,刚才的难 道是我的错觉? “怎么了?” “不,没事。” 虽然还是有点在意,但我还是继续走上天桥。 走过天桥,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从半空直掉下来。 原来是旁边某栋四层高的建筑的外墙的一部分剥落了下来。 我踏在前面的那一只脚马上用力,退后了一步。 不过太迟了。 那混凝土块将我的头—— 回过神来的我马上抬起头。 不过,看到的只是天空,完全就没见到什么混凝土块。刚才我通过「vision」见到的,却是应该直接打在我脑袋上的混凝土块。 旁边的那层四层高的楼房安静地矗立着,并没有什么外壁剥落的迹象。 “发生什么事了?” “不。只是觉得天气不错。” “哈?” 刚才「vision」究竟怎么了? 这情况,再加上现在这种时候,我不由得认为这是那个少年或者是飞鸟的袭击。 但是,行人天桥的栏杆折断和大楼的外壁剥落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 难道「vision」所看到的未来以及周围的情况并不是一定吻合的?或者只是相似的场所,别的时候发生? “刻也。” 咲向我叫道。原来是提醒我道路中有自行车向我驶过来。 我中断了思考,往路的一边让开—— 然后,不知怎么地,和自行车上的那个双马尾的女生的目光对上了。 “你在看什么?” 看到我的目光追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高中生,咲一面疑惑的神色,拉住了我的袖子。 “啊?呃,没什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而已。” 我忽然觉得自己冲口而出说出来的这句话是假话。 在哪里见过? 是自己口中说的话没错啊,真要这样说的话我的确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但是,事实却和我的想法相反,那个女子高中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就径直穿过我的身边。 我的错觉么? “刻也学校的人?” “不,并不是。” “哼~~你的女子高中生熟人相当多呢。” 咲放开扯住我袖子的手,一个人就往前走。 “嗯?” 虽然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但看来我又惹她不高兴了。哎呀,这又是何解? “喂,等等我。” 我追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一辆货车半侧地行驶着,向着这边直冲过来。 接着,这辆货车华丽地翻侧,横向滑行着撞在了护栏之上。 冲击使车身后面集装箱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倾泻出来的无数鲜红色的不明物体犹如雪崩一般将我吞没了。 “砰”!什么爆裂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把我拉回了现实。 在下一个瞬间,我就听到背后急促的刹车声。 这次发生了。 我下意识地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只见一辆载客货车半侧地行驶着向这边直冲过来。 从「vision」醒过来的时间太短了。 我和咲根本没办法逃开,就被失控的载客货车卷了进去。 ◆ 我之后的行动目标确定了。 那么下次用什么手段呢? 还是用窗玻璃的话并没有意义。 重复用过的手段,就会失去一半的意义。 被对手预料到,引起对手的警觉就更是如此。 我并不是想看他的预测能力,而是想知道他的预知能力。 只要他预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才可以判断出他的预知能力。 从到目前为止的状况来看,他身处的危险越大,他的预知能力就越起作用。 再试一次的话,果然还是用更危险的手段或许比较好。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大路旁边的行人道。可以利用的东西很多。 而在这时,我刚好见到一辆明显超速的载客货车,向这边驶过来。 用这个就正好了。 我把「音灵」放在口边。 在下一个瞬间—— “砰”一声巨响,载客货车的轮胎爆裂了。 ◆ ……真是危险。 如果刚才不是那载客货车的司机急急扭过方向盘,现在我和咲两人早就被车撞飞了。 只见那载客货车就这样撞入了旁边的店中。司机以及店里面的人不知道有没事呢? ——载客货车? 我马上察觉到不对。 刚才「vision」的映像里,出事的不是货车么? 虽然眼前货车和载客货车确有不同,但是现实和「vision」里的情景一样地发生了。 正因为我提前通过「vision」看到了,才回避过这次的事故。 然而,我心中却无法释怀。 对刚才在人行天桥,以及大楼的外墙也是如此。 「vision」里看到的未来的确不会百分之百出现。 不过,那是因为我采取了回避这个未来的行为。 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有发生和「vision」里相似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到目前为止我都从未遇到过。 这种不同,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面对着「vision」这与往常不同的状况,我脸上忍不住布满疑惑。 “你没事吧?” 咲快步跑了过来,向我伸出手。我边回答一句“没事”,边正要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只见眼前那辆撞入了店内的货车,从它的集装箱中飞出来无数鲜红的花朵,洒满路面。 坐在地上不动的几名少年少女,还有拉着咲的手,站起来的我。 接着—— 零点几秒,不,在比这还短的时间内,我觉察到空气中的变异。 爆炸。 在货车引起的这小爆炸之中,几块货车的碎片之类的物体,好像子弹一样,贯穿了我们的身体。 “!” 我将眼前的咲一下扑倒,保护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叫道。 “快跑开!要爆炸了!” ——………… 但是,载客货车并没有发生爆炸,只有轮胎空转的声音依然在四周回响。 “刻也……” “啊,对不起。” 我从咲的身上离开。 「vision」看到了爆炸,但事实上似乎并没有发生。 当然没发生爆炸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依然不能大意。 爆炸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我带着咲正想和周围的人一起离开,但忽然发现只有一名少女,被卷入了事故之中,依然倒在地上。 我向躺在地上的她走了过去。 “你没事……” 话说到一半,我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认得这名少女。她也见到我了,露出吃惊的神色,默不作声。 这名少女,就是之前收集「antique」二人组里面的那名少女。 “你是,飞鸟吧?”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跑。 “这是你的杰作么?” 飞鸟并没有回答。不出声,就是不想解释了。 “你跟我来一下。” 因为事故的影响周围已经陆续有人围观,因此我想先帮她站起来。 然而,她却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嘴边。她的手上拿着一支形状古怪的笛子。 然后,她吹响了笛子。 “兹~”,犹如电流通过的声音响起,我握着飞鸟的那一只手好像触电一般疼痛起来。 在疼痛和吃惊之下,我不由得放开了她的手。 飞鸟抓住这一时机,飞快地逃开。 我正想追过去,但她已经钻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仔细观察一下还在疼痛的右手。 我的右手并没有受伤。虽然依然残留有触电般的疼痛,但是并不见灼烧的痕迹,只是有点发红而已。 但是毫无疑问的,这是她的攻击。 我回忆了一下,在东条同学学校里的体育馆中,她也是吹过这个笛子。这个笛子,恐怕就是「antique」,也是她的武器。 今天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譬如玻璃破裂掉下来,货车的轮胎爆裂这些——正是她用手中的那笛子引起的。 又被她逃跑了。我不满地砸着嘴,回到咲的身边,就见到她一脸担忧的神色看着我。 “咲,你马上回店里。” “啊?” “目前为止所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的所作所为。” “目前为止……也就是说刚才的也是?” “嗯,没其他人了。” 我想咲也猜到了几分。之前我为了不让她担心而不断地隐瞒,但到了现在也瞒不住了。 “虽然是猜测,她手上的似乎是能发出声音冲击波的「antique」。” 我对咲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窗玻璃的破裂,轮胎的爆裂,以及她刚才让我的手觉得疼痛而趁机逃跑这些事,都是她的杰作。 另外,诸如破坏体育馆天花板的玻璃,市民会馆上的照明器具,她也是可以做到的。 “刻也打算怎么做呢?” “我知道她逃跑的方向。我打算去追她。” 其实,我是想自己做诱饵。我并没有对咲说实话。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antique」,那么就算我这次避开了,下次她还是会来找我的。既然如此,咲和我一起就会很危险。 而且,绝对不能让付丧堂古董店中那收藏「antique」的仓库被发现。 “很危险的。” “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更危险。” “但是……” “我不会穷追到底的。没事的,你就先回去吧。” 我不容分说,就将咲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向着飞鸟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 完全是意料之外。 被我弄爆胎的载客货车竟然向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而且还被他发现了。现在既然已经察觉到我,对方肯定会加强戒备的。 但是,我不能就此放弃。 为了骏,我是不能就这样回去。 既然他知道了我,那么我就不能再跟踪他了。不过应该可以查出他的住处。 然而,这两人却分头行动。 因为离他们太远,超过了「dowsing」的反应距离。到底要去追哪个呢?我犹豫了一下,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去追那个男的。 从目前为止的行动来看,他持有能预见未来的「antique」这一点是无需置疑了。 之后就只是从他的手中抢过来而已。 不过,他看来也不想这样就收手。只见他径直地走向一座附近正在施工中的大楼。 很明显,是想要引诱我现身。 这是陷阱。 不过,就算是陷阱,我也不会输的。 我的手里有这个「音灵」。 他一定还不知道这个「音灵」的能力。 ◆ 我向着飞鸟逃跑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四周,走向某个地方。 那是一座正在施工中的大楼。 就好像要证明那处是施工中的一般,大楼的一楼连外墙都没有。二楼以上的整座建筑物则张挂着安全网。预计是要建八层高的吧?外墙已经建到一定程度,还剩数月应该就可以完工。 如果今天不发生什么事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头上无数根钢架高速地砸下来。 我向右避开掉下来的钢架。钢架插在了地面上。 我继续躲避。这次,钢架掉在地上弹了起来,向着我直飞过来。 我马上抱头蹲下躲开。钢架就在我头上擦过,往我身后飞了过去。 这时,在蹲着的我的眼前,又一块钢架插入了混凝土之中,然后,几块碎石弹了起来。 这些碎石飞袭而至,将我的面颊,手臂,脚都割伤了。接着,我就向后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我,发现眼前出现一个“h”的字母。就在我察觉出这是钢架的一端时,我的脑袋就被打中了。 “————!” 我抬头一看。 不过—— 在大楼的顶层,就完全没见到有露出来的钢架,见到的,就只是沿着外墙而上的搭架以及防护网而已。 刚才我的「vision」怎么了? 在钢架完全不存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被钢架砸死的未来的? 好奇怪。刚才的情况也类似。 人行天桥的栏杆和大楼的外壁损坏的未来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而在车祸事故中「vision」看到失控的是货车,但实际却是载客货车。 这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 我与「vision」所预示的未来错开了? 就在下一个瞬间,我听到头上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 大楼的外墙就如爆炸了一般,大量的碎片向着我直泻而下。 “唔!” 面对眼前「vision」也没预见得到的情况,我急忙躲进一楼的楼梯井里。刹那之后,我就听到刚才我站的地方无数混凝土碎片落地再飞弹而起的声音。如果走迟一步,这场胜负我可能就已经输了。(译注:楼梯井,建筑物内楼梯占用的空间) 我全身涌起一阵恶寒。 我和那些持有「antique」的敌人对抗的唯一手段,就只有通过这个「vision」来回避死的未来。 这个不起作用的话,很明显我就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 为什么未来会错开了呢? 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还是这是对方所持的「antique」的能力所导致的? 对方手中有多个「antique」的可能性的确存在。除了这个直接攻击型的笛子以外,说不定还有能使对方的「antique」出现异常的「antique」。 ……冷静。 我压下心中的焦躁。 「vision」看不到的话那么就不会有问题。这也并不是第一次。刚才的明显是我能避开的,或者是不会致死的情况,所以「vision」才会看不到,仅此而已。 就算未来被错开了,也无需恐慌。万一,我的 「vision」真的出问题了,对手的攻击都是由笛子发出的直接攻击 。虽然有可以将建筑物的外壁破坏掉的攻击力,但是并没有将其贯通的威力。 和飞鸟之间保持有遮蔽物掩护的话,就能撑过去。 之后就是怎么抓住空隙接近她,把那笛子抢过来。 遮蔽物稀少的一楼大厅对我很不利。 我望了一下四周,找到了紧急出口,然后跑上楼梯,向着遮蔽物较多的二楼而去。 “给我振作点哦。” 我用手掩着自己的右眼,对里面的「vision」祈祷道。 我心中依然是有所依靠,这也是事实。 我跑上了二楼,正想打开紧急楼梯的门走出去。 门却被锁住了。 我不断地拧着把手,门已经被锁上了根本就无法打开。 没辙了。我之前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这时,我听到了楼下开门的声音。 “追上来了么?” 虽然依然未见到对方的身影,但飞鸟也走进了紧急楼梯。 不好。在楼梯是无法完全躲开对方的攻击的。 我放弃了二楼,冲上了三楼,然后开门。 但是结果却是一样。 这里和二楼一样,门被锁上了,不可能走出去。 “可恶!” 我只好放弃三楼,向着四楼跑了上去。 不过,结果也是一样。 五楼,六楼,七楼,八楼……我不断地向上跑,不断被同样的结果打击。 从下方传来了脚步声。 还未见到她。 但是从传过来的脚步声听来,对方是在向我不断接近。 能破坏外墙的冲击直接攻击而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并不是「vision」,单纯只是我自己心中的想象,我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将这个念头驱出脑海,继续向上跑。 剩下的就只有天台了。 最后一层的楼梯也跑完了。 心中带着祈祷,把手放在门上。 ——结果却依然如此。 门被锁住了——不过,神或命运还没有抛弃我。 在墙壁上挂着一串钥匙。是忘记带回去呢,还是原本就是放在这里的呢? 我取下钥匙,想打开过道中通往屋顶的那道隔门。 钥匙不对。 钥匙无法旋转,门没能打开。 “不是这条么?” 我马上插进另一条钥匙。锁还是没打开。 “下一条。”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锁还是没打开。 “下一条。” 脚步声变得急速了。 锁还是没打开。 “下一条。” 我感到对方在向我背后接近。 锁还是没打开。 “下一条。” 如果没防备的后背被攻击的话,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锁还是没打开。 “下一条。” 其实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锁的钥匙呢? 锁还是没打开。 “下一条。” 这条也不行的话,那么就不管了正面迎击吧。 锁—— “……打开了。” 咔嗒一声响起的同时,锁被打开了。 我迅速拔出钥匙,用力推开沉重的门,冲上了屋顶。 风扑面而来。 心中的压迫感也被吹散了,只觉心头一松。 我一上到屋顶,马上就关上门,然后锁上。 砰! “——唔!” 门关上的一刹那,强烈的冲击就到了,撞在门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用说,这是飞鸟发出的攻击。 不过,她的攻击似乎并没有能将铁门打穿的威力。 如果迟了一秒的话我会怎么样呢?现在暂时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开始思考对策。 冷静。 我说的不是跑上八层之高而激烈跳动的心脏,而是血气上涌的脑袋。 这里是屋顶。我没有退路。对方也无法进来。但是,如果飞鸟这样继续攻击下去的话,门总会被破坏掉的。 分出胜负就在那个时候了。 对方若只有把门破坏这一手段的话,我可以潜入死角,趁她刚上来之时将笛子抢过去。 死角是——门的两边,或者屋顶的入口上方。 虽然是赌博,但也只能够是这样了。问题只是如何引开对方的注意。 将屋顶上散落的工具——譬如螺丝,往自己所在的相反方向扔出去,还是把衣服放在物荫处故意露出一点点让对方看到呢? 怎么都好,只要能稍微引开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咔嗒。 “——呃?” 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响起,然后锁着的门锁被打开了。 然后,随着“噶噶噶”的声音,门慢慢被打开。 “怎么会这样的……?” 门的确是已经被锁上的。 是因为飞鸟的攻击而被打开的么? 但是感觉并不是这样。 更简单地,好像理所当然一样,锁就被打开了。 也就是说她有钥匙? 这个应该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手中的这串钥匙又是什么? 那么是有别的钥匙么? 这也不可能。 为什么呢? 慢悠悠地出现的飞鸟的手上,我没看到拿着任何的钥匙。 也就说飞鸟应该是无法打开锁的。 但是锁却被她打开了。 我终于发现之前自己搞错了。 那个笛子,并不是什么用声音的冲击进行攻击的东西。 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那支笛子的能力是什么呢? 能弄碎玻璃,能让轮胎破裂,能撞凹铁门。用肉眼看不到而又能做到这些事的力量,不是声音的冲击波又是什么呢? 或者是我被这个笛子的外形骗了,误认为是声音的攻击? 是其他肉眼看不到的攻击么? 不,这那些无关。 那些都不能说明她能够开锁这个事实。 我心中越发焦急。 但是,时间并不会等我。敌人也同样如此。 飞鸟的脸上露出跟那个少年相似的微笑,将笛子放在了口边。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又在我脑海中浮现。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无数的玻璃碎片从天花板倾泻而下。 ——轮胎破裂的声音响起,轮胎爆裂了的载客货车冲了过来。 ——开锁的声音响起,本应锁住的锁被打开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 那是什么?我心中出现的疙瘩是什么? 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没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啊。 但是我为什么还会觉得什么违和呢? 违和的地方……没错。在锁被打开的时候,我看着的是门。 其他的情况,譬如在玻璃破裂的时候,在轮胎爆裂的时候,我是听到了声音响起之后才看过去的。 然后才确认到这些现象。 只有这次锁的情况不同。 并不仅仅是这次不是冲击。 我刚看到的就是最违和的地方了。 在那时,我看着门,也就是门锁。 所以,我就觉得违和。 但是为什么呢? 唯一是看着全过程的这一次,为什么我会觉得违和呢? 因为我看到的情况有什么不对。 什么呢?究竟有什么不对呢? 锁是锁着的。 但是却被打开了。 开锁的声音响起,锁被打开了。 这怎么了?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呢? 我心中那疙瘩究竟是什么? 飞鸟准备吹响笛子,开始吸气。 冷静! 不要急。 就算时间只剩下一秒,也绝对不可以焦急。 快找出来! 既然有时间焦急,那么就快去找出来。 快想出来。 既然有时间焦急,那么就快去想出来。 于是,我想到的,是锁被打开的瞬间。 找到的,是在当时在我心中出现的疙瘩所在。 就如同表面意思一样,锁。 并不是冲击,而是开锁。 “咔嗒”的声音响起后,锁就开了。 “?” 还不行。心中的疙瘩依然在。 为什么依然还会如此呢? 锁被打开而已,但为什么会让我如此在意呢? 为什么锁被打开,我会觉得不合理? ——开锁的声音响起,本应锁住的锁被打开了。 什么地方不合理呢? ——开锁的声音响起,本应锁住的锁被打开了。 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开锁的声音响起,本应锁住的锁被打开了。 不,有问题。 ——开锁的声音响起,本应锁住的锁被打开了。 这样很有问题。 眼中所看到的与耳中所听到的。 人会先意识到哪一边呢? 这种问题没所谓了。 这并不是什么为难的问题。 违和感,就是无比短暂的那一刹那。 没错了。 原来如此。 从出生到现在,十多年的人生,已经将这种感觉无意识地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这种感觉向我诉说着违和感。 事物发生变化之后,随之而来的声音。 刚才的声音,在事物发生变化之前我就听到了。 声音理应是后至的。 声音不在事物变化之后,所以我才觉得不合理。 理应在锁被打开了之后,才听到声响。 但是,开锁的声音响起之后,锁才被打开。 刚才的那些情况也同样如此。 如果我是看着这些发生的话,心里的顺序一定会反过来的。 在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之后,玻璃破裂了。 在轮胎爆裂的声音响起之后,轮胎爆裂了。 一切都是在声音响起之后,事物才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 “根据所奏出来的声音,引起事物现象变化的「antique」。” 犹如在肯定我的话,又犹如在说“到现在才发现么?”一般,飞鸟面带笑容,吹响了笛子。 ◆ 我知道他弄错了。 所以才穷追不舍。 这个「音灵」,是通过奏出来的声音来引起事物现象变化的「antique」。 对声音操作娴熟的话,是可以直接进行攻击的。但是,这个「antique」的能力并不单单是如此。它还有更多,更持久的能力。 只要和声音有关的,就没有「音灵」做不到的。 他的脸色变了。 恐怖之情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我只会让你暂时失去意识,然后取走你的 「antique」而已。 有「dowsing」的话,就可以知道你的「antique」收在哪里。 不过,如果你负隅顽抗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并不介意痛下杀手。 反正是不会留下证据的。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那就真是对不起啦。 你已经没地方逃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骏。 想要后悔的话,你就好好去后悔为什么会得到这个「antique」吧。 那么,奏出什么样的声音好呢? 围栏倒塌的声音?这样并不能让他失去意识呢。 他的立足之处崩塌的声音?这么高掉下去他会死的呢。 打雷的声音 ?如果让「antique」弄坏了就麻烦了。 真麻烦呢。并没有什么合适的。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没办法了。 这里是屋顶,只能够直接打倒你了。 头被切开的声音?这样就会把他杀了啊。 骨折的声音?这样或许能让他失去意识。 身体破裂的声音?这样也会把他杀了呢。 好,决定就是头部被殴打的声音吧。这能让他的脑袋受到轻微的冲击。之前也做过的,这次应该也能凑效。 这次我会稍微手下留情的。 之前,因为没时间让我思考,所以就没有留力。 虽然我以为会是最坏的状况,但没想到你竟然没死呢。 所以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如果导致了你残废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看开一点吧。 我把目标放到了他的头部,吹奏起「音灵」。 啊,对了。 或许把我身上的「幸运」手镯借给你就好了。 ◆ 吹响笛子,让吹奏出来的声音引起事物现象的变化。 ——理应如此。 但是,身体僵硬的我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很明显,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还在,也没有喷涌出鲜血,更没有被割下来。 就如同刚才一样在我的脖子上。 我慌忙向周围一看。 围栏并没有倒塌,脚下所站的地方也没有崩塌。 但是她应该是已经做了什么的。 因为她既然已经吹了笛子,就肯定会发生什么事的。 难道是我完全意料不到的东西么? “ ” 喂,你干什么了!我打算这样向她叫道。 但是声音并没有发出来。 是我太过恐惧了么?连喉咙都似乎被堵住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再叫了一次。 “ ” 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难道在我没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明明「vision」什么都没看到,我就已经死了? 果然「vision」出问题了么? 但是,我的视界并没有逐渐被黑暗所吞噬,力气也没有从身体里被抽走,我依然站在那里。 双脚健在,证明我并不是幽灵。 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我正想再问一次的时候,却见到飞鸟自己也惊疑地看着自己的笛子。 然后,把目光投在我身上。 就好像反而在问我,你干了什么好事? 她再一次将笛子放到口边,吸了一口气,向着我吹奏起笛子。 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话说起来,刚才笛子也是没发出声音。 这个让事物随着声音起变化的「antique 」发不出声音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坏了? 不对,太奇怪了。不是这样的。 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单单是笛子的声音,不单单是我的声音,现在我所处之地的风声,地上汽车经过的噪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就好像—— 不,唯一只可能是那样了。 我移开视线。 只见在天台铁门的旁边,咲面对着飞鸟站在了那里。 而她手中的是—— ——一面镜子。 让镜中映照的世界完全陷入寂静的「明镜」。 以前,某个作曲家渴望得到的,然后让他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的那个「明镜」。 这个「明镜」通过他的手,回到了付丧堂古董店。 然后,它现在在咲的手上,将我救出了绝境。 飞鸟没明白眼前的状况,还是不断地吹着笛子。 但是完全不能发出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不断吹着笛子的飞鸟,然后将她的笛子抢而来过来。 害怕的神色在她原来布满惊讶之色的脸上迅速扩散。 没有了笛子的话,她只是一个柔弱少女而已。 确定了这一情况的咲,用布遮住了「明镜」。 瞬间。 声音重新回复到世界上。 “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她脸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看着我。 不过,她装出这样的表情是没有用的。我几乎死于她的手下,可没打算这么简单地就放过她。 “你收集「antique」的目的是什么?” 我用强硬的口吻问道。不过,她果然还是没有回答。似乎想要说什么似的张开了口,但又马上把嘴闭上了。 她的右手伸入了衣袋之中。 但是却被我抓住,拉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呢?” 到了这种地步,她是要打算使用别的的「antique」么? “你想要做什么!” 随着我的怒喝,飞鸟向后缩起了身体。 我不管,手中用力。 痛楚让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把手伸进她的衣袋里。找到的是「幸运」手镯,以及一部手机。 “打算求救么?”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是的。她的目光在这样诉说着,拼命地向我这样诉说着。 她抬着头,犹如求助一般的眼光。不过我没放在心上。 刚才甚至可以面带着微笑想知我于死地的她,现在面对我的追问,却一脸恐惧,缄口不言,一副被害者的表情。 我只觉一阵的心烦意乱。 “你给我说句话啊!” 就在我正想扭转她的手的时候—— “请你可以住手么?她是不太方便说话的。你应该知道的吧,或许是你头脑发热一时忘记了么?” 门的方向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站在那里的,正是那个少年,飞鸟的同伴。 第三章 未来 想去改变命运,若命运能够改变的话。 谁也应该这么想过的。 然而,什么也无法改变,所有的人都只能在命运之中拼命生存而已。 这家伙也是如此。 直到她得到了某种力量的那一天。 她遇到了一样东西。 可以改变命运,名为「antique」的东西。 所以,她的命运被改变了。 命运,这种绝对之物,被改变了。 但是,谁会被责罚呢? 如果命运能够被改变的话,如果不想接受自己的命运的话。 无论是谁,都会想去改变命运吧。 只不过,命运并没有放过她——并没有放过他们。 因为命运是绝对不会饶恕他们的。 ◆ 世界是不公平的。 丝毫没有让我们提供机会选择,就让我们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在降生于这个世界的瞬间,不平等也就降临在我们身上。 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幸福,从最初开始就有量的差别。 人种的差别,身份的差别,男女的差别,能力的差别。还有,幸福的差别。 在世界上理所当然存在的差别——不平等。 譬如生育你的双亲。 譬如在母亲的腹中发育的身体。 譬如第一次踏足的社会。 譬如被赋予的能力。 譬如降临而至的幸运。 这些谁也无法去选择。 这些是与生俱来的差别,是直到死之前都被决定下来的差别。 我曾经想去改变的。 我相信,只要选择了正确的生活方式,就能改变。 我相信,总有一天,世界会给与我救赎的。 但是,无论怎么样也无法改变的事发生了。 仅仅是想去拯救一条生命。仅此而已。 但是,我连这个也无法做到。 仅仅的这样一件事,谁也无法做到。 去祈祷,去许愿,去责难,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无法改变。 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下来似的。 这就是被称为“命运”之物。 知道“命运”这个词之后,我绝望了。 知道“命运”这个词之后,我放弃了。 知道“命运”这个词之后,我死心了。 就这样一直在被称为“神”之类的东西定下来的轨迹之中,我在这个不平等的世界中出生,死亡。 在被这个世界抛弃,只剩下我一个人的那一刹那,我放弃了一切。 因此,什么都不做也没所谓了。 就算什么都不去做,世界也会自己转动,我也会自己活下去。 即使去做什么,即使什么都不做,会发生的事都不会改变。 在已经被决定下来的不平等之中,我们人类只能这样生活下去。 在这种时候,我与「antique」相遇了。 某种人用手中的「antique」,让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命运似乎被改变了。不,是确实改变了。 这让世界某个不平等改变了,变得更加的不平等。 明明大家都是在被赋予的命运的轨迹之下生存,死亡的人。 明明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 明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话,我就能够放弃的。 在谁都要背负的不平等的“命运”之中,却有可以扭曲命运,可以让命运眷顾自己的「antique」,我无法原谅。 我将这个「antique」抢了过来,然后毁了它。 不过,我也知道了这种叫做「antique」的东西,在世界上到处都是。 只破坏了那么一个,是无法改变世界的。 世界并不会回复到正确的形式上。 所以,我想改变世界。 我想用我的手改变世界。 但是,要做到的话,某个「antique」是必要的。 只要有了那个「antique」,再加上我手中的这个「antique」,我就可以让世界恢复正常了。 所以,我开始不断地收集「antique」。 要去消除让这个不平等的世界变得更加不平等的根源。 为了将这个世界恢复成原来那个一定存在不平等,对人人都平等的世界。 ◆ “快,快逃!咲!” 咲救了被飞鸟逼入绝境的我。借着咲把「明镜」带来的转机,我得以绝处逢生。 但是,一时间血冲上头的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飞鸟的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少年就站在了咲的背后。 我发现得太晚了。不过,我还是立刻叫了起来。 但是咲却没有动。 很明显,咲也发现了他。他就站在咲的背后很接近的位置,咲不可能没有察觉的。但是,咲却并没有逃开。 不,不对。不是没有逃开,是已经逃不掉了。 咲被制住了,也就是说,她成了人质。 “说起来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叫我骏就可以了。” 这个名叫“骏”的少年,游刃有余地轻轻招了招手。 “飞鸟,过来。” 听到了他的话,飞鸟马上跑向他。 我马上想去拦阻,但是却不知撞在了什么之上,被拦了下来。我伸手向前一摸,眼前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手却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就如同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般。 “?” 我立刻望向骏。 他口边浮起了微笑。 只见他的手中,有一个一握大小,表面描绘这几何形状的黑色小箱子。 “byrinth」。” 他口中所说的,是阻挡着我去路的那个「antique」的名称。 &emspbyrinth——也就是说,是迷宫么? “飞鸟。你出来了很久呢。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了。” 骏用犹如对小孩子说话般的温柔口气对飞鸟说道。 飞鸟把手机给他看。因为是文字的对话,所以我并不知道内容。我被看不见的墙挡住了,无法走到咲的身边。 “不是哦,飞鸟。 骏否认了飞鸟的话。他在否定什么呢? 飞鸟从怀中拿出那个三角锥型的「dowsing」。她拿着锁链的一头,将「dowsing」举起。于是,「dowsing」就好像对什么起了反应一般在空中画起圆来。 “的确「dowsing」有反应呢。“ 骏将视线从飞鸟移到咲的身上。 “现在我要带你离开。可以的话请你乖乖地跟过来。我不想用什么粗暴的手段,不过,我也有各种各样让你们听我话的强制手段的哦。” p176(图) “等等!” 听到骏这威胁似的话,我拍打着面前那无形的墙壁叫了起来。 我想阻止他们把咲带走。不过,最明白我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的也是我自己。 “嘛,走吧。” 飞鸟又把手机递到正要起步离开的骏的面前。 “啊,这样啊。不妙啊,我用迷宫将路堵住了呢……喂,你啊,可以把「音灵」还回来不?” 骏的脸上没有带一丝厌恶的神色,向我说道。 我看了一眼从飞鸟夺过来的名为「音灵」的笛子。但是怎么给他 呢?我和骏之间隔着肉眼看不见的墙壁。不过,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交换条件。 “想我把这个还给你的话,那么你马上将那个迷宫什么的东西弄出来的墙壁移开啊。” “嘛,没办法了。你不还回来也没所谓。” 交涉如此简单就决裂了。 骏放弃了这支叫做「音灵」的「antique」笛子,准备离开。 “喂!” “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立场呢。” 骏犹如护花使者一般,要护着咲走入门内。咲似乎觉得自己是无法违逆他的,于是很听话地就走了进去。 但是,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目光中,蕴含着害怕,以及向我求救的恳求。 “咲!” 虽然我知道毫无意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大叫。 虽然我知道一点用都没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拍打着墙壁。 结果没变。 骏没有等我,也没有消去那无形之壁。 “如果你要追来,那么至少要带上「音灵」作为交换条件。不要忘记哦。给我好好地拿过来。” 铁门无情地被关上的声音,响彻整个屋顶。 “可恶!” 手放在无形之壁上,我无力地慢慢跪了下来。 这么简单,就让咲被抢走了。 “!” 噗通!我用头撞着墙壁。 这并不是想用头将墙壁撞倒,而是想将脑内无意义的思考赶走。 现在不是反省,被打击,脱力的时候。 “冷静下来!” 骏的目标是「antique」。 问题是,现在对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东条的体育馆,真理亚的演奏会会场,以及今天的跟踪。就靠这些的话他们可以掌握到什么程度的情报呢? 骏他们将咲抓走,可以考虑到以下几点。 如果只是要把咲手上的「明镜」抢去的话,是没必要把她也捉走的。是想以她为人质,来夺取我的「antique」么,还是要从咲的口中探出「antique」的其他信息呢?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得知了付丧堂古董店的存在,其所在也被他们知道。 我不认为咲会老实回答关于我的「vision」以及付丧堂的问题。 如果咲守口不说,或说了些不拙劣的谎话,骏他们可能会用什么强制手段。 时间没多少了。 要做的事并没有变,但是我已经恢复了冷静。 首先要做的,是怎么越过这道看不见的墙,追上骏他们。 ◆ 我带着她走下紧急楼梯。 她要是想要逃跑的话,我就必须使出某些手段。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我们从楼梯走到了一楼。 “那么,舞野小姐,吧?这「antique」叫什么呢?” 我将刚才从她手上抢过来的「antique」举到她面前。 “看上去,是能阻隔声音的「antique」呢。” “……「明镜」。” 她似乎在筛选言词,过了一小会才回答道。 “你问这个想干什么呢?就这么想要「antique」么?如果只是因为兴趣而收集「antique」的话,我劝你还是停手吧。「antique」会使其拥有者变得不幸。” “抱歉,我现在并不想和你讨论这些问题。如果你是想拖延时间的话,我认为是没意义的哦。” 我不觉得他能够突破迷宫。就算他能够用什么方法走出来,那也要耗费相当的时间,因此我无需焦急。 “这样么?” 飞鸟也是不大爱显露自己表情的女孩子。而面前的这位,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很信任他?那么好吧,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我们进入本题吧。” 不过,我当然不会说什么无意义的话。 “我想你帮我。” “?” “你刚才是说我是因为兴趣才收集「antique」的,错了。我们是怀有某个目的的。为了这个目的,你是必要的。准确点来说,是你的「antique」。” “你想要怎么用这个「明镜」?” “不是。我们需要的,并不是这个「antique」。”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是你身上的另一个「antique」哦。” 一瞬间的空白。 “……我并没有「antique」哦。” 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表情就没有丝毫一点变化,就好像就算我拥有能够读取别人心声的「antique」,听到的也会是“真的没有”。 “算上他,我已经遇见过你两次了呢。在那谁的学校里,以及在演奏会的会场。啊,算上这次的话是三次了。” “怎么都好了。” “嗯。那么,前两次的相遇,都有我非常在意的事。第一次在高中的体育馆,我看到你们漂亮地躲开了从天花落下的玻璃碎片,即使你们身上并没带有「幸运」手镯。” “你们也是一点也没有受伤。” “是这样没错。因为那是我们的杰作嘛。到现在才确认还有意义么?嘛,算了。那个时候,我认为你们是因为离那地方稍稍远了一点,比其他人早察觉一点所以才完全躲开的。” “事情就是如此。” “然后是下一次的演奏会会场的事。你在会场内完全没发生任何事的时候按下了警铃。说实话,当时我们正想让舞台的照明器具掉下来,砸死真理亚的母亲。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之前就按下了警铃。不过从结果来看,你把其他人都赶跑了,这点倒是不错。” “不错呢。” “我就稍微检查一下吧。” 我边说着,边从衣袋里取出「dowsing」。 “这是可以对「antique」起反应的,名为「dowsing」的「antique」。” “…………” 她只是静静地,细细地吐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说话。 “我再说一次。你拥有的「antique」是必要的。这样我就可以—— 我冷静地告诉了她我的目的。 “——改变世界。” ◆ “发生了什么事了?小咲把「明镜」拿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我第一件做的事是打电话给都和子小姐。 她说话的口气没了以往的挪揄。从我们迟迟不回去,还有咲把「明镜」拿了出去这些情况,她已经对事情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了。 原来她心中已经有底了,太好了。 “我们被那两人袭击了。咲被捉去当作人质了。” 时间不多,我简洁地把情况说了一次,就挂了电话。 从刚才的对话中,从都和子小姐口中得知了byrinth」的特征,真是万幸。 这个byrinth」,就是让对象无法到达特定的地方,也就是说,让对方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的「antique」。譬如,创造出让我无法走到天台出口的迷宫。用这个,创造出迷宫来夺去咲的自由也是可能的。 但是迷宫就是迷宫,没有出口的迷宫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找出目的地之间的路在可以了。 要做的事很明显,不过并不容易。 我把放在无形之壁上的手向旁边挪动。 依然还是墙壁。我站了起来,向右移动,沿着墙壁,一直走到了围栏处。伸手往围栏的旁边一摸,依然还是无形之壁。 前面和右面都被墙壁挡住了。 于是我往左边移动。 这时,我贴着墙壁的手忽然感觉一空。 “这里有空位。” 我伸出手去确认这个空位。果然存在可容人通过的空间。 我走了进去,继续往前走。 在距离铁门三步左右的地方,又被墙壁拦住了。 右边依然是看不见的墙壁,而左边则有一个走廊一般的转角位。 我于是走向左边。很快,又碰壁了。这次则是右边和左边都没有拦阻。t字路口么? 向右边走则是向着门的方向,左边则是相反。 ……迷宫如其名,是不会让我乖乖让我走到出口的。 于是我选择了左边的岔路,先离开铁门远一点。 “唔。” 可惜的是,很快我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的预想错误了。被对手掌握了我的心思么? “可恶!” 我踢了这看不见的墙壁一脚,回头走向右边,靠近门的那一个方向。 在遇到无形之壁之后,又是左右两边的岔路。这次应该往哪边走呢? byrinth」——看不见的迷宫。确实是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巨大迷宫啊。 我选择了走左边。很快前面又没路了,但是这次却只有左边一条路。离门越来越远了。 回去么,还是继续走下去? 我选择了继续走下去——忽然,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可恶啊!” 我心中焦急,不由得骂了出来。 我越焦躁,这个「antique」就越是绝妙的拖延时间之物。 在我这样折腾的时候,咲不知正在遭到怎么样的对待。而我反而就在这种地方和迷宫搏斗。 怎么办?不,没时间去烦恼。 必须尽快走出这个迷宫—— ◆ “改变……世界……?” 知道我们的目的之后,她终于露出了一丁点疑惑的表情。 “没错。我们现在正是为了改变世界而行动的。” “这种事……” “可以做到的。” 我断言道。 “只要有我持有的「antique」和你的「antique」。” “……” “你如果能帮我的话,我就保证不会加害于你。但是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就只能抢过来了。” 那个时候,恐怕我下手会粗暴一点了。 “所以,既然能够做到的话……” “这个「antique」可以改变过去么?” 没有等我的话说完,她就说出了她的愿望。 ——那就是想改变过去。 我向飞鸟看了一眼。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也是飞鸟的愿望。 不过,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就算有了我的「antique」,但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也是无法改变的。 “很遗憾,这个是做不到的。” 我照实回答。 隐瞒这个事实,欺骗她帮忙非常简单。不过,这是卑劣的手段。就算最终还是要把她的「antique」硬抢过来,我也不想这样做。 隐瞒真相,好言相待,用欺骗的手段要她帮忙这种事,我的矜持是不允许的。 因为,这是和那些隐瞒真实,用「antique」将自己附近的世界变得对自己更有利的人所做的事毫无分别。 “过去发生了的事实无法改变的。” 她的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失望之色。 “不过,能改变世界的话,是不是也能实现你的愿望?可以说给我听听么,你的愿望。” “…………” 她并没有回答。 也就是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愿望么? “你的愿望,和他持有的「antique」有关么?” “!” 她那无表情的神态终于瓦解,露出了强烈的吃惊之色。 “你觉得我们没有察觉么?” “…………” “我已经发现了哦。所以,我们会选择最妥善的使用方式。对他,对你都不会造成伤害的方法。” “想改变世界的你们,如果知道了刻也的 「antique」的话……” 说到这里,在她的瞳孔之中,浮现出强烈的愤怒。 “想将刻也怎么样!” 我回答道。 “如果有必要……” ◆ “妈的!!” 我一拳打在肉眼见不到的墙壁上。 因为,我又回到了原地。 距离铁门只有数米之远,但是却又遥不可及。 目前为止的尝试什么作用都没有。 这个迷宫,当真有出口的么? 是不是让人误认为有出口,而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我的心中不禁涌起如此疑惑。 不行。这样想的话就会失去斗志了。我不能放弃,因为咲在等着我的! 我拿出手机。为了记下走过的路,我都把它们输入进手机里了。 俯瞰下来,门处于正北,东南西北的步数也记在了上面。如果手上有纸,还可以画下更容易明白的地图的。 我确认着路线。 起点处的入口有四处,并没有再多了。从这里走可以有无数条路线。之前一直埋头研究脱身的路线,恐怕我已经尝试了数十次之多了吧。心中甚至觉得,我已经试过了所有的路线了。 但是我还是未能走到铁门处,这就证明还有别的路。因为看不到,所以漏了。 “在哪里!看漏的那条路在哪里啊!” 就在这个时候,楼顶轻轻刮起了一阵风。 飞舞而来的落叶穿过了肉眼看不见的墙壁。 并没成为阻碍对象的这片树叶,就如同在嘲笑我一般,轻易地就飘到了出口。 “……” 而拦在我和出口之间,就只是这么一座迷宫。 无法阻挡飞舞的树叶的这么一座有缺陷的迷宫。 没错!这个迷宫并不是完美的。肯定有可以利用的漏洞。 风又再吹起。 我转过身体,面对着风吹来的方向。 从这比周围都要高的天台上环视四周。我与遥远处的建筑物之间,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在我的脑内闪过的是一阵灵光,并非噪音。 ◆ “……真的么?” 她用小得几乎要消失的声音回答道。 “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的事么?” 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语气。 “嗯,我没骗你的。” 我再肯定了一次。 隐瞒真相,好言相待,用欺骗的手段要她帮忙这种事,我的矜持是不允许的。 所以我和她说的都是实话。 “我能改变这个世界。如果你和我们联手,世界就会得到改变。就算不能改变过去,也可以创造出你所冀望的世界。” 我并没有准确地问过她的愿望。 不过,如果她的愿望是跟「antique」有关的,我应该就可以帮她实现。 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动摇了。 使她抵抗诱惑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不是使 欲望能够实现的确凿证据呢?还是…… “你想看到确证的话,我想你先要把你的愿望告诉我。” “我的愿望是……” “我应该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的。” “我的,愿望……” 忽然,从外面不远传来了金属敲碎玻璃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飞鸟。 飞鸟将眼睛闭上,侧起耳朵去辨认那逐渐接近的声音。 “(有人来了。)” 就在飞鸟用手机告诉我的同时,从一楼的通风口处,一条人影跳了下来。 出现的,乃是喘息着的来栖刻也。 ◆ 一路拼命,好不容易终于在到达的地方,看到了想要找的身影。 骏,飞鸟。还有咲。 “咲!” “……刻也。” 我一叫,咲微微犹豫了一下就想向我跑过来。 但是骏出手更快。 他用手指抚摸了一下手中的byrinth」。马上,咲就好像撞在了墙壁上一样,不能再向前走了。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墙壁。 咲想向我大叫,但是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原来,飞鸟把从咲手上夺过来的「明镜」向着她。 于是,咲想要回到我身边的道路,还有声音,都被夺走了。 “比我预计还要到得早啊。竟然可以这么短时间内就走出我byrinth」的迷宫。不过,你没有解出来呢。你不是由楼梯过来的。” “没错。” “这可是……真令我吃惊啊。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 “啊。不吓你一惊可是不合算啊。我活这么久第一次心里会这么害怕的。” 当时,那一阵可谓是神风。 风吹起,飞舞的树叶飘过了byrinth」制造出来的无形之壁。 这片树叶告诉了我走出迷宫的方法。 不过,并不是告诉了我出口的路,而是树叶从我的背后飞舞而至的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让我忽然发现,其实我的背后也有路的。 所以,我就跳出了天台的外侧。 当然,我并不是跳下来。因为为了让施工中的大楼的玻璃窗,外部装横等不会伤到人,以及防止高空掉落,所以大楼表面张挂了一层防护网。 我顺着防护网以及施工中的一些脚手架爬了下来。 虽然是说没通过「vision」看到死的未来,但是要我攀爬如此不放心的安全网,从外侧由八楼落到地面,这可真是让我心惊胆战的。刚才抓住安全网的手,以及飞跑到一楼这里的脚,现在依然是绷得紧一紧。 我靠这样的方法总算落到了地面。 “我追到你们了。” 或许不可以说是及时赶到。不过,总算是追上了。 “从迷宫外面绕过来,可是犯规的,给我好好记住哦。” “将人劫走,抢夺他人的「antique」是犯法的,你给我记住。” “没错呢。嘛,在使用「antique」之时,我们已经是违反了世界的法则。所以现在这种程度的违反行为不是很可爱么?” “不要将我当成你的同类。” 骏耸了耸肩。他的这些举动以及那优哉游哉的态度令我心中冒火。 “那么,没想到会形成这种对峙的局面呢。你想怎么办呢?对了,「音灵」有带过来么?” “交换条件么?” 我将「音灵」举起,让他看清楚。 “我想说你干的真漂亮呢。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你不要妨碍我。”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要阻止你却是肯定的。” “没错呢。本来我还想等多一会的。这样的话……算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总之我想先将你们抓起来。” 我不由分说,就向骏扑了过去想抓住他。 骏却一脸轻松的神色,等待着我的猛冲。 就在伸出的手就要碰到他的时候—— “——咦?” 明明我觉得可以抓住他的手,却落空了。 失去平衡的我就这样跌倒在地。 “真可惜呢。” 我一看。只见他双手插袋,微笑着看着我。 我觉得刚才明明可以抓住他的,但是却以毫厘之差被闪开了,就如同碰到武术高手被完全看穿一般的绝望。 “哼!” 我一下跳起来,再次扑向他。 这次,我伸出手,从头到尾就一直都死死盯着他。 “?” 但是,这次我的手在最后的时刻,挥空了。 “这种肉搏战之类的事很在行嘛。” 骏依然一脸令人生厌的悠闲地称赞着我。 “虽说你经历不少与「antique」有关的危机,但也不要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哦。” 他脸上嘲笑的神色更浓了。 “你以为你能来到这里就可以接近到我么?新的迷宫在等着你呢。到达我这个目标物之间的迷宫哦。你难道认为这个byrinth」只能单单是制造出迷宫这么简单么?” 这个byrinth」并不仅仅是把我困在天台的东西这么简单。 原本,迷宫就是指让别人无法靠近宝物的东西。 我已经陷入了另一个迷宫之中。 阻止我接近骏的迷宫之中。 ……怎么办呢? 不能接近他的话,我就无法抢去他手中的byrinth」。 但是,要从他手中夺去byrinth」的话,就必须接近他。 不克服这个“二律背反”的话,我是无法赢他的。(译注:逻辑学上指两个相互矛盾的命题具有同等合理性,彼此不能并存) “你要怎么打破这个矛盾呢?” 我大意了。竟然以为从天台上的迷宫脱身了就总会有办法的。 我知道了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游刃有余了。 眼前的这名少年外表看拉起来比我小,而且细弱。只是他的手中有那一个「antique」。或许和我一样,他也是经历过无数修罗场。 我也被卷入过与「antique」相关的事,譬如遭遇暴走的同学以及与罪犯。但是,这家伙更加不一样。 他并不是被自己持有的「antique」所摆布,而是能熟练地使用它们。 对他这种无法看透的家伙的恐惧,从我的脚跟直冲上大脑。 不过,为了救咲,我是不可以退缩的。 就如同刚才我在天台脱身一样,一定有解决的方法的。 ◆ 他盯着我,目光似乎要找出些什么似的。然后,他动了。 首先,他和刚才一样向我冲过来想抓住我。 当然,这不会对我起作用。我是不可能让他抓到的。 但是,这次他并没有止不住去势而摔倒。 也就是说,他预想到这次是抓不住我,还采取了那样的行动。 接着,他想冲过来打我。 他的拳头当然也打空了。 之后又起脚踢过来。 当然还是会踢空。 我大概明白他的目的了。 他在试什么手段对我有用,什么手段对我没用呢。 接着他还会对我试各种各样的有效攻击的吧。 果然他和「antique」有很深的渊源呢。 他很明白「antique」并不 是万能的道理。 ……看来事情有点麻烦了呢。 就差那么一点,明明他只要来迟一点点事情就已经漂亮地结束了的。 ◆ 抓也好,殴打也好,踢也好,全部都被对方闪开了。 就如他所言,看来我通向骏的“道路”完全阻隔了。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byrinth」并不具有看破直接攻击的能力。 也就是说必须要是并非我的身体所发出的攻击。 现在byrinth」的对象是我的话,咲回复了自由了么? 的确,现在咲不像是被封住了行动的样子。但是我并不想要咲出手,让她遇到什么危险。 我把手伸入衣袋,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衣袋里放着的,是「音灵」。 其实,我觉得随便使用这个「antique」会很危险,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现在已经是到了紧急的时刻。 用这个,说不定可以攻击到骏—— 我将拿出来的「音灵」放在嘴边,用力吹了起来。 然而,「音灵」只是脱力地响了一声,并没有像飞鸟使用时一样产生引起什么事物变化的攻击。 我又在吹了几次,结果同样是如此。 “要熟练使用「音灵」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哦。连我也用不来呢。” 我的这个行动他似乎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骏脸上轻松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 这个「音灵」,并不是随便吹就能发出自己想要的声音,引起自己想要的变化的。需要奏出与事物相符的声音的技术。 我的期望落空了。 抓,殴打,踢,都不行。而依赖的这个「antique」则不会使用。剩下的手段还有什么?已经就要束手无策了么。 “……可恶!” 我将手中的「音灵」向骏砸过去。 “喂!” 骏吃惊地慌忙躲开。 “想不到你竟然会将「antique」当暗器使,完全预料不到呢。” 这样似乎让他变得有些许的慌张。嘛,虽然心中有点解恨,但是完全没用作用就是了。 “不过这种粗暴的行为会有用么?” “用不了的东西有个毛用!” 我怒道。然后再次往骏冲过去。 理所当然的,我又被骏躲开了。 但是,这也是在我的预料之内。 我并没有回国身躯,而是一直往前冲。 在我前面是飞鸟。 飞鸟将手中的「音灵」举了起来。 原来,刚才我扔出去的「音灵」被她捡起来了。 眼睁睁地把武器重新送到敌人手上的我无比的懊恼——就奇了。 我将这些情况都看穿了。我心中也早有准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向她冲过去。 我和飞鸟的距离急速接近。 如果她让天花板塌下来的话,势必我们两人都会一起被卷入。 “飞鸟!” 骏高声大叫提醒飞鸟。 飞鸟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将「音灵」放在嘴边一吹。 ——会是什么攻击过来呢? 「音灵」发出的声音是小小的“啪”一声爆音,就如同压缩着的空气爆开一样的声音。 没错。在和我的这种距离下,她要破坏天花板或者破坏周围的东西进行间接攻击是不可能的。 直接的——直线的攻击向我袭来。 预见到这个的我,瞬间向旁边扑去。 飞鸟和我所在的直线,其延长线之上是骏。 我用「音灵」向骏扔过去并不是我焦急愤怒的鲁莽的行为。在拳打脚踢等攻击无效的现在,能使用的攻击手段只有这个「antique」了。既然我不会用「音灵」的话,那么就要会使的人来用就可以了。 我让「音灵」给飞鸟捡起来,让她使用「音灵」攻击我,正是我的目的。 从这里开始就是赌博了。 我在地上打滚的同时,向骏望去。 只见站在那里的骏——脸上浮现出冷冷的笑容。 “真可惜呢。” 骏的这句开场白,就犹如完全看穿了我的作战计划一般。 “「音灵」奏出来的声音引起的攻击并不能伤害到我。” 声音产生出来的“爆风”向骏直卷而去——理应如此的。但是,骏只是冷峻地站在那里而已。 放在地上的建筑材料被爆风卷了起来,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的确,爆风是出现了。 但是,只有骏的周围是无风的状态。 这次他面对爆风,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明明他并没有躲闪,但是对他的攻击却落空了。 这难道也是byrinth」的能力呢? “太可惜了。你的手段很高明呢。但是我刚才不是说过么?鲁莽行为而已哦。” 这次的赌博,我败了。 我赌输的结果,就是眼睁睁地将武器送回对方的手上。 把「音灵」放在嘴边的飞鸟,只是静静地盯着我。 ◆ 不管他会不会用,我预先就预想到他会使用「音灵」来攻击我,所以提前作了准备。 但是,没想到他还会用「音灵」来砸我的。 就算被砸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的其他攻击,都可以用byrinth」来防备。 但问题并不是在这里。 我完全没想到,知道「antique」价值的人竟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的预想果然有极限。 人是不会如预想一样行动的。 但是已经没所谓了。 之后只是吹响「音灵」而已。 这样战斗就会结束。 然后,我们的愿望就会实现。 ◆ “之后就请你老实地呆一会吧。” 还在施工中的一楼遮蔽物并不多。明白到这一点的我刚才向楼上逃跑了。但是现在我不能这样做。 我绝对不会选择将咲置之不理。 这时,窥见到空隙,没被拘束的咲正要行动。 但是,骏却快了一步,他的手抚摸了byrinth」一下,又将咲的行动封住了。 “要老老实实的还有你哦。不能让你去到他的身边。” “没错。你就乖乖等着就可以了。也快就会救你出来的。” 明明没有这份余裕,但是却我向咲露出了笑容。 “那就做给我看看。” 在骏的暗号示意之下,飞鸟吹响了「音灵」。 我马上躲在身边的一根柱子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和刚才一样的爆炸音响起,然后和这声音相符的爆炸就到了。 爆炸对柱身直击造成的震动,通过我的后背传了过来。 她是想杀了我么?我背后不禁冒出冷汗。 这时,我的头上忽然什么声音“啪”一声响起。 在抬头向上看之前我的身体就作出了反应,马上向前面扑出。 数秒之后,刚才我站着的地方,无数折断的钢筋倾注而下。 “哐啷哐啷”的声音响过,那些钢铁之棒打在了地板之上不断翻转。 在这个施工现场,就眼睛看到的就有立放着的木材,组装用的钢架,还有天井的混凝土块等,放满了飞鸟可以使用的武器。 “砰”一声响起,我头上的照明灯爆开了。 为了躲避那些细小 的玻璃碎片,我又向旁边滚开。 从柱子的遮挡中滚出来的我,正好犹如飞鸟的面前扑了出来一般。 正因为这样,我看到了咲的表情。 「明镜」被竖了起来,镜面向着咲。byrinth」那看不见的墙壁阻住了她的去路。 但咲还是拼命拍打着那无形之壁,发出无法到达我耳中的声音。 放心吧。「音灵」的声音引起的攻击是伤不到我的。 ……为什么我要学骏的行为?现在我连在表面硬撑都做不到了,已经是满面的狼狈。 飞鸟又将目标锁定在我的身上,吹响了「音灵」。 又一声爆音响起,倒在地上的钢筋以投枪一般的去势向我飞来。 我本能地护着自己的脸。 六根的钢筋,其中四根朝错误的方向飞开了,但是,其中一根还是打中了我的腹部。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剩下的一根就砸中了我的头部。 我只觉得粘稠的液体从我的头上流了出来,粘满了我整个额头。 如果刚才的是钢筋的尖端,那么我估计就已经被刺穿了。 但是没问题的。 我的「vision」还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也就是我还没有面临死亡的危机。 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将集中力放在了飞鸟的下一次攻击上。 向我眼前迫近的是和刚才袭向骏一样的爆炸。 刚才头部受到撞击,让我一时听不到飞鸟的「音灵」发出的声音。 这就很致命了。 爆炸的冲击波几乎直接命中了,我的身体摔倒在地,不住地打滚。 全身犹如散架一般的剧痛,意识也一时间远去了。 但是,在竖立在墙边倒下来的木材打中了我的脑袋,疼痛让我勉勉强强恢复了意识。 昨天也好,今天也好,我的头都吃了相当大的冲击啊。再这样下去的话变成了笨蛋那可怎么办啊。 一瞬间,我看到了咲。 咲在不住地摇头。我没看错的话,她以往的那扑克脸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脸上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好痛。比起现在我的头,我的另外一个地方,感到钻心般的剧痛。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就好了。 ……啊,把她弄成这样的是我啊。 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让咲不再哭呢?怎么样才能不让咲露出那种表情呢? 很简单。赢了这些家伙就好了。 打赢这些家伙,救出咲就可以了。 ……不过,这次是稍微沉重点的活呢。 但是,我心中却没有对策。 「vision」没看到东西,就证明我还不会死。……但是情况却不如我所想的乐观。 现在,什么时候「vision」看到了死的未来都不奇怪。 那个时候我还有没有躲避的力气呢?对此我并没自信。 不要示弱!我强自让自己振作起来。 绝对不能放弃。为了咲…… 这时,“啪啦”。什么被扯断的声音响起。 落在倒下的我脸上的,是捆着这些立着摆放的木材的铁丝。 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倒下来的木材压在下面。 我马上飞身而起,抽身离开现在的地方。 “!” 我刚离开刚才放木材的地方,就见到离我不远的飞鸟。她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被压在下面而走近的么? 这个距离的话…… 我立刻振作起来,向着飞鸟直扑过去,想抢去她的「音灵」。 砰! 下一个瞬间,我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 发生了什么事呢?一瞬之间我实在无法明白。 猛烈地撞在什么上而返回来的冲击让使我向后倒下,摔在地上。 身体还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我明白了。 ……是byrinth」那看不到的墙壁。 现在并没有让我后悔中计的时间了。 撑起上半身的我张开眼一看, “真的假的……” 引擎的声音响起,本来并没有点着引擎的铲车向我撞来。(译注:铲车,就是工地里那些备有叉形装置的货物搬运装卸车。) 连这种声音都能发出来么?我边考虑着这些有的没的,边等待着铲车冲过来。 我身体没有动,只是让自己的头作无意义的摆动。 这个时候,我连自己的头也无法正常的摆动了。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那些无用的思考排出脑袋。 ——果然还是到此为止了么? 就在我脑海中出现如此念头的瞬间,我头上组装的钢材偶然地在我面前落了下来,犹如盾牌一般帮我挡住了铲车。 ……看来我还是气数未尽。 “来迟了呢。” 背后可靠的说话声响起。 犹如挑准时机出现的,是让刚才那个幸运的偶然发生的人。 站在我后面的,是都和子小姐。 ◆ 飞鸟太心软了。我这样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呢? 飞鸟的「音灵」其实可以进行直接的攻击。 譬如皮肤破裂的声音,骨折的声音,血管被切断的声音。 我为她准备了无数人受伤时发出的声音的。 但是飞鸟却不擅长这些。 就算同样是使用「音灵」这件「antique」,根据用法的不同,威力在她的手中还是有差别的。 如果实在没有其他的手段,或者是迫不得已危机的场合——又或者我希望她这样做的话,她是会为了我而不惜弄脏自己的手的。 但是,我尽可能不想勉强她。 ……这也是我的懦弱么? 但是,眼前的状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很快,胜负就能分出来。 不过,她还会原谅和答应帮助如此伤害他的我们么? 不,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去想了。 这已经不啻于分道扬镳了。 为了实现我们的愿望,我们要做就只是硬下我们的心肠。 飞鸟用「音灵」奏响了引擎的声音。 在她犹如艺术一般的吹奏技术呼唤下,附近的铲车响应了。 起动的铲车速度并不快。但是考虑到它载着的铁板的重量的话,绝对足够了。 让他脑震荡或者打到他行动不能之后,就会好说话得多。 我们在目的达成之后,离开这里就成了。 那辆铲车,向着他直撞过去—— “这是?” 掉下来的钢材,挡在了铲车让它停了下来。 满身疮痍,面露绝望表情的他,重新回复了笑容。 “竟然在这种时机出现啊。” 在他的背后,站着一名女性。 ◆ “陷入了相当的苦战之中啊。” “小事一桩呢。” 听到都和子那让人不快的说话,我不禁心中冒火。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是故意的。不,应该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忍不住死撑面子。 “那么,我拜托你拿来的东西带来了么?” 在刚才我和都和子小姐的通话之中,我叫她帮我带来一件「antique」。有了那个的话,说不定就能打开眼前的局面。 “你拜托的东西……” 我拜托她带来的「antique」就是——「心声」。 有了那个的话就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了。他们 目的,所持的「antique」,以及其能力全部都可以知晓。 “没带来哦。” 都和子小姐的话让我的脑海变成一片空白。 “为什么!” 就算回过神来了,我还是大叫了起来。 好不容易见到的光明又在消失了。 “我找过,找不到啊。在原本放的地方没找到。是不是曾经擅自拿过出来用?” “呜,这个……” “真是的。所以我平时就说要你们不要进去那地方的么?” 虽然说是自作自受,但是这个展开对我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 “可以说是代替品吧,我带了别的东西来。这样的话就总会有办法的。” “代替品?” “珍惜说明的时间。先把眼前的状况告诉我。” “嗯。面前的是最难对付的家伙呢。” 我将咲被困,自己被飞鸟所持的「音灵」攻击这绝体绝命的状况,以及因为byrinth」的能力攻击不能凑效的事说明了一次。 “你的同伴登场了?” 都和子小姐的出现也没有让骏那优哉游哉的态度消失。他从怀里拿出了「antique」。这个就是我刚才看过的那个叫「dowsing」的「antique」。他似乎想要知道都和子小姐是否持有「antique」。 “我身上带着哦,「antique」。” 都和子小姐丝毫都没有隐瞒,照直把事实说了出来。 “都和子小……” 但是,骏依然在摇晃着「dowsing」。 “我已经告诉你了,不专门去确认也没问题吧?” “就这样轻易相信敌人的说话么?” “你不相信?不是吧?你是想知道其他的东西吧?「dowsing」会对附近的「antique」起反应。不仅如此,「dowsing」的摆动还能表示出「antique」的名字。归根到底你想要知道的是我的「antique」的名字么?” 骏的身体瞬间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刻也。对面这位啊,如果不知道「antique」的名字的话,似乎就会很不妙呢。” 都和子小姐边向我提醒道。她脸上浮现出来的那一如既往的什么都不放在眼内的笑容,将骏脸上那从容不迫的微笑夺去了。 “你似乎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呢。” “或许对用「antique」做坏事的人正是如此呢。” 只见都和子小姐吸了一口气,宣告道。 “可以把我那个重要的业务员还给我么!” p217(图) ◆ 这个「dowsing」的能力是可以通过摆动来反应出「antique」的存在。 然后,它的摆动还可以描绘出这个「antique」的名字。 但是和其他所有的「antique」一样,这个「dowsing」并不是万能的。 探测范围有限制,距离远的话其摆动就会变得不准确。而且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这也是其中一个缺点。 还有就是,要判断在锁链一端的那个坠饰的轨迹,很容易受到风之类的外部的干扰。如果只是想探测出有没有「antique」倒没所谓,但是要知道名字的话外部条件是相当的苛刻。 所以刚才在楼顶上我没有使用「dowsing」的原因就是如此。 楼顶的风会对「dowsing」的准确度造成很大的影响,我无法对此有所期待。 不过,为什么她会知道的? 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太详细了。 她是谁?竟然一看到实物就能说中「antique」的名字和能力。 是持有如此能力的「antique」的原因么? 还是她和「antique」有很深的瓜葛? 无论是哪一方面,这样下去都会很麻烦。 无法取得先手的话,情况只会更加不利。 ◆ “刻也。byrinth」和「音灵」,哪个更麻烦呢?” 我沉吟了一下,回答选择了byrinth」。 的确,没有被「音灵」的攻击更难对付的了。 但是当我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我却认为是byrinth」。这个「antique」能我们的攻击无效化,那么我们不想出什么对策的话,是无法取胜的。 “我明白了。我会搞定byrinth」的。你去对付「音灵」吧。” “这种事情……” 能做得到么?后面的话我没有问出来。 她这个人,说得出就做得到。我相信她。 都和子小姐的登场,让对方出现了动摇。 但是我们这一方并不真如口头一般这么有把握。 都和子小姐正是明白个中情况,所以就算硬来也要实行奇袭吧。孤注一掷,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我上了!” 我向飞鸟冲了过去。我非常相信都和子小姐。 骏也回过神来,想要发动手上byrinth」。 但是都和子小姐说过会对付byrinth」的。 飞鸟也将「音灵」放到了嘴边。 既然如此,怎么对付飞鸟就是我的任务了。 飞鸟的运动神经以及判断能力并不高。让她出现犹豫,就能有机会取胜。 刚才一连串的攻防行动,骏和飞鸟之间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在我冲上前去的时候,飞鸟也向在我对角线上的骏靠拢。她似乎还在在意着刚才的事,她的攻击稍微踌躇了一下。 就在这踌躇之间,我已经逼近了飞鸟。 见到这情况的骏马上想抚摸byrinth」的表面,想阻挡我的去路。 但是在这之前都和子小姐行动了。 “……………………” 我没听清背后的说话声。但是我知道都和子小姐是低声说了些什么。 犹如铃铛一般悦耳的响声轻轻在我背后响起。 这就是信号—— “!” 骏手中的byrinth」从他的手中掉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之上。 如果是偶然的话,也未免太过偶然了。 换言之,这就是都和子小姐带来的「antique」的能力。现在,在我面前并没有阻挡我前进的无形之壁了。 “刻也!” 都和子小姐的声音在背后催促。 飞鸟见到骏的byrinth」脱手,也吃了一惊,反应也慢了一拍。回过神来之后想去吹响「音灵」,但是因为太过慌张,奏出来的声音却是连小虫都炸不死的闷响。 “飞鸟!” 骏大叫。 飞鸟连忙想重新吹响「音灵」。 但是我更快。能抢过来的! 我伸出手,正要夺过「音灵」—— “砰”一声响过,我被「音灵」的冲击撞飞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明明是比她快的。 在飞鸟奏响「音灵」之前,我就能抢走它的。 但是,在我的手伸到「音灵」上面之前,爆炸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我就这样狼狈地被打飞。 “刻也!” 都和子小姐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只见飞鸟已经正对着我,「音灵」已经在她的嘴边。 反击的话距离 太远了,而要躲避的话,目前我身体的姿势是相当的不妙。 来不及了…… 刻也——! 我似乎听到有人叫我。 我看到了,我现在就在被困住的咲的身边不远处。 我看到了发不出声音的咲在叫我。 拍打着看不见的墙壁,发出我无法听到的声音,向着我呼喊。 我醒悟了。她的声音,是在向我指示脱险的手段。 既然我在这里的话—— 我马上拿起在放在我脚边的一面镜子——「明镜」。 起死回生,就在刹那之间。 我把「明镜」向着飞鸟,创造出完全寂静的空间—— “「明镜」的寂静无法遮盖「音灵」奏出的声音。” 在我的背后,我听到这么的一句话。 被「明镜」的镜面照着的飞鸟,毫不在意地吹响了「音灵」,以我为目标奏起了爆炸音。 没错,我听到了声音。 怎么会这样的…… 看到无法置信的情景,我的身体也硬直了一般无法动弹。 在我的面前,一团阴影飞舞而至。 这团阴影卷起了猛烈的冲击,从我的两肋之下穿了过去。 我的头脑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但是我马上就明白了。 “都和子小姐!” 我来不及站起来,就在地上打滚,向都和子小姐靠去。只见她就如同真的被炸弹炸飞一般,身上的衬衣和裙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而都和子小姐自己也—— “都和子小姐!” “…………” “振作一点!你要振作一点!” “……不要说这些不争气的话!” 都和子小姐也一脸强忍痛楚的表情,但是依然浮现出一如既往那什么都不放在眼内的笑容。她在我耳边低声道。 “一见我的暗号,你就去救咲。” “但是,都和子小姐你……” 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经受了伤。 “不要让我难得一见的努力白白浪费哦!” 只见都和子小姐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byrinth」。 她守住了,把自己的诺言守住了。 和我不一样。 “抱歉。我失误了。” 应该是来得及的。 在飞鸟奏响「音灵」之前,我应该能夺去她的「音灵」的。 明明是赶得上,却没有成功抢去「音灵」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失误了。 我在这种场合,犯下了决不允许的失误。 “笨蛋,给我振作带您。那种情况怎么会是失误呢?” “但是……”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其他的「antique」咯!肯定有什么的。这就是你随便就被干掉的理由!你不找出来的话我们就赢不了!所以去给我找出来!” 找出来。 这真是蛮横的命令呢。 但是,我必须回应她的期待。 他们除了byrinth」,「音灵」,「dowsing」外,还有其他的「antique」。 成为他们深藏不露的绝招的「antique」。 我将刚才的情况一一在脑海里列出来。 我想抓住骏,做不到。 我想打骏,做不到。 我想踢骏,做不到。 这些是byrinth」的防御。 但是刚才的完全是别的「antique」了。让「明镜」不起作用的别的「antique」。 之前在天台时,咲拿着「明镜」的确是将飞鸟「音灵」发出的声音遮断。 但是刚才却不起作用。 想起来了。 “「明镜」的寂静无法遮盖「音灵」奏出的声音。” 那是骏的声音。 想起来了。 “「音灵」奏出来的声音引起的攻击并不能伤害到我。” 那次也是如此。 就如骏的预言成了事实。 眼前的情况确实是按着骏的预言的方向发展。 ……是这样么?那家伙能让口中说的话成为事实么? 不,冷静一下。不可能的。 他能做到那种事的话——一切都如他所愿的话,就不会发生像现在这样的争斗了。 想起来了。 我没能抢走飞鸟「音灵」是的情景。 那个并不是我的失误。 飞鸟的确是比我慢。她并没有吹响「音灵」。 但是,声音却响了起来。 被别的什么方法。 想起来了。 “刻也。对面这位啊,如果不知道「antique」的名字的话,似乎就会很不妙呢。” 这时都和子小姐说过的话。 不知道「antique」的话就会情况不妙。为什么他必须要知道「antique」的名字呢? 因为这个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联系起来了。 骏身上另外一个「antique」的能力。 从到目前为止的蛛丝马迹中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就是,骏能够操纵知道名字的「antique」的能力—— “刻也,你可以了么?” “没问题。” 下一步的行动决定下来了。 “我来教你发动这个「antique」的能力的咒语吧。” 都和子小姐用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把咒语告诉了我,然后把这个「antique」放在了我的手上。 这个「antique」是一个非常小的球体,握在手中丝毫感觉不到重量。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它无比沉重。 “但是,千万不要用它做超出它能力的事。或许可以这样使用一次。除了在危机关头外不要这样用哦。” “好的。” 都和子小姐将我撞飞了。 这就是暗号。 都和子小姐的手指抚摸了byrinth」一下。……然后,就失去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垂在地上。 我看到了,但是我只能够继续冲上去。 只能够背向着她,把她的安危放在心里。 我向骏冲了过去。 飞鸟马上想将「音灵」放到口边——然后她却发现。 byrinth」那无形之壁让她无法那样做。 飞鸟拿着「音灵」的手,无法递到嘴边。 “byrinth」无法阻碍飞鸟的行动。” 骏的话再次赋予飞鸟力量。 她没有再手下留情。 就在飞鸟奏响破坏之音之前的那一刹那。 我将都和子交给我的「antique」拿在手中。 “很遗憾。我早已经知道你这个「antique」的名字了哦。” 骏手中拿着「dowsing」,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能够操纵知道名字的「antique」的能力。 但是他迟了一步。我并不理会他的话,口中吟唱起都和子小姐教给我的咒语。 下一瞬间。 倒塌的天花板的那些混凝土块向着骏和飞鸟直砸下来。 如果是像「音灵」的情况一样不是直接攻击而是间接攻击的话,就算他能操纵能力,也是无法阻止的。 “——不会落到我和飞鸟身上。” 骏依然这样宣言道。 操纵 这个「antique」的能力的语言。 想起来了。 在体育馆,东条的学校里的事。 面对被「音灵」破坏,从体育馆的天花板倾注而下的玻璃碎片,他们怎么样呢? 学校里的学生被玻璃片割到,都负了重伤。 东条姐妹持有幸运的手镯,幸免于难。 我通过「vision」的未来视预先知道了情况,抱着咲躲开了。 那么骏和飞鸟呢? ……他们并没有去躲开玻璃碎片。只是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连躲避都没有必要。 所以,正确地说应该是。 并没有必要躲开由「音灵」的能力破坏的玻璃碎片。 刚才也是如此。 骏并不是操纵「音灵」奏出来的声音。而是在那之前,让飞鸟奏出来的那声闷响变成爆炸而已。 也就是说,骏所拥有的「antique」并不是操纵「antique」的能力。 ——而是可以扭曲由「antique」的能力引起的事物现象的变化。 就像体育馆中的情况重现一般。 从天花板崩落而下的混领土块,避开了纹丝不动的骏和飞鸟,砸在了地上。 太天真了。我的推断并不够深入。 或者,是我的推断错误了。 骏的口边又露出了微笑。 “飞鸟!” 从byrinth」的无形之壁脱身的飞鸟,把「音灵」放在嘴边,对向了我。 我看了咲一眼。 至少,你快逃吧。 但是,我的愿望并没有传到她那里去。 咲那个笨蛋,明明趁刚才逃跑就对了,但是在这个脱离包围的好机会面前,她却向背后对着自己的飞鸟扑过去想把「音灵」抢过来。 于是,飞鸟对我的瞄准就被干扰了。 在飞鸟锁定我之前,还有时间。 骏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那么解决飞鸟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来得及——我是这样想的。 这次,在飞鸟攻击我之前,我就能冲到她的身边将「音灵」抢过来。 但是我又错了。 那不是指我又迟了一步。 我指的来不及,不是指骏的攻击或者是夺取飞鸟的「音灵」,而是指将咲救出来。如此重要的事我也忘记了。 对着扑过来要抢「音灵」的咲,飞鸟根本没必要瞄准。 因为咲就在她的面前,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就好像刚才都和子小姐一样,咲被「音灵」吹飞了。 ……我也的确,比飞鸟的攻击早一步赶到。 被「音灵」打伤的咲的身边—— 然后。 想要给与我们最后一击的飞鸟,向着我们奏响了「音灵」。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趴在咲的身上保护她而已。 ◆ 我不想这样的。 我不想像这样伤害任何人。 也不想让飞鸟去伤害人。 是他们对我们死缠不放,将我们逼入到如此境地之故。 自作自受,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但是这的确是他们自己招致的结果。 我们的目的完成了。 虽然有些硬来,但是没办法。 如果刚才来栖刻也赶不上,让我们离开这里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了吧。 这难道也是与「antique」深有渊源的人之间不可逃避的命运么? 这样的话我就要将这个命运改变。 正是为此,我们才会在这里。 ……为什么,这样安慰自己,心情也无法开朗起来呢? ◆ 我失去意识有多久呢? 醒过来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正要离开的骏和飞鸟的背影。 都和子小姐倒在径直走过的他们的旁边不远。 奇怪了。咲不在。 咲怎么了? 咲? 就在此时,骏和飞鸟离开了。 但是别的什么都没所谓了。 他们两的事情也没所谓了。 咲呢?咲怎么了? ……啊,看到了。 她不就在我的身边么? 不是就在我的旁边……倒在我的旁边么? 我挣扎着爬向咲的身边。 她的侧脸向着我。 她的背后向着我。 就在此时,骏和飞鸟已经走出了大楼。 其他的什么都好了。 输了也没所谓。 「antique」被夺去也没所谓。 只要咲没事,那就…… “……咲?” 我将软软躺在地上的咲翻转过来。 她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力气,全身的体重都向我压了过来。 “……咲。……咲?喂,振作点哦。喂!” 我摇了一摇咲。 但是咲并没有反应。 这时,披在咲面上那美丽的银发滑了下来。 “————!”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自己理性被烧断的声音。 p236(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 骏和飞鸟吃惊地转过头来。 我冲出大楼,向着两人冲了过去。 我知道,我是无法抓住他的。但是,思考的理性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站起来,冲过去,抓空了,狼狈地倒下。马上又站起来,又再冲过去。 就算头撞在地板上,人撞在墙壁上,狠狠地撞在那些竖放着的建筑材料上。 我还是没有停下来。 我就像斗牛士的对手,那些怒牛一样,不断向着骏冲过去。 能冲到他身边么,我这样做有意义么,狼狈不堪么?我还是没有停下来。 体力耗尽,无法马上站起来了,我还是没有停下来。 “你的理性差不多该恢复了吧?” 就像看准了时机一般,骏开口了。 但是—— “——能恢复的屁!” 被那样对待,谁还能够保住理性! “你到底干了什么!” 为了争取站起来的时间,我问道。 “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了我的目的哦。” “目的,么……” “你应该差不多觉察到我的「antique」的能力了吧?” “可以扭曲由「antique」的能力引起的事物变化。” “厉害。完全正确哦。这就是我所持有的「antique」的能力。” “那么为什么——” “但是就靠这个的话无法实现我们的目标。” 骏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不平等么?” “不要说些幼稚的话了。世界本身就是不平等的。” “没错。这个世界对待谁都是平等地不平等。这就是它本身应有的姿态。但是,能将这不平等往自己有利的方向扭曲呢。” “那就是……” “没错。就是「antique」。” 骏的说话第一次带有了热枕。 “以前关于「幸运」的那个「antique」的事你也知道的吧?平等赋予给世人的,是不平等,不平均的幸运与不幸。但是,那个东西只 第四章 过去 人类是能够忘记过去的生物。 所以记忆会渐渐变得模糊。 就算是重要的记忆。 就算是印象非常深刻的记忆。 就算是不允许忘掉的记忆。 人总有一天都会忘记。 但是,人是会补正记忆的。 有意识地,或者是下意识地去补正记忆。 所以,过去的记忆这东西。 会和其他记忆混杂在一起,逐渐变得牢固,却也因此慢慢地,一丝一丝地被粉饰。 譬如,当初我们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在我们两个人的记忆里却有些许差异,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真的这样的么? 因为,我们两人相遇的事,只发生过一次。 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所以我们两人的记忆有偏差的话。 这只是单纯的记忆有误。 只不过是一些记忆的旁枝末节有误而已。 ◆ 我的世界曾经充满着光明。 平凡的日常,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耀眼夺目的。 每天母亲叫我起床。 在学校时和朋友们天真地聊天。 在课堂上学到新的知识。 一家人聚在一起享用晚饭。 休息日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购物。 有时会出远门,一家一起去陌生的地方旅行。 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我都觉得耀眼夺目。 在那个时候,我想我的脸上,经常都洋溢着笑容。 没错。我的世界的确曾经是光明的。 在那一天,世界也是耀眼夺目。 闪闪发光的,就好像星辰陨落一般耀眼夺目。 这当然是错觉。 掉下来的并不是星星。 因为当时是不应该看到星星落下的大白天。 并非是星星的那些光芒,注入了我的双眼—— 在那一天,我失去了光明。 然手,我就得到了义眼。 这对义眼非常适合我,有了它们,我就好像真的有一双眼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比真正的眼睛还看得清楚。 失去光明的我,重新得到光明的代价,就是开始能看到某样东西。 那样东西就是—— ——未来。 ◆ 真是平稳的时光啊。 刚才数小时前的争斗就如同没存在过一般。时间在静静地流淌。 但是,刚才的争斗确实有伤痕遗留下来。 这里是咲被送来的医院里的一个病房。 咲安静地睡在雪白的床上。 粗略的检查结束了,而我正在等医生的检查结果。因为咲要住院数天,所以现在都和子小姐自己先返回了古董店,为咲取一些换洗的衣物过来。 室内并没有其他患者,所以并没有闲谈的对象。从打开着的窗口处不时吹进来的风, 摇晃着窗帘,发出阵阵的摩擦之音。 单是这些声音,就证明了我现在身处的并不是「明镜」所制造出来的静寂空间。 周围就是如此的一片寂静。 咲身上各处都有些擦伤。不过,她现在呼吸已经变得平稳,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她的平稳的表情,但也可以说就是没表情。 最近,咲的逐渐地,一点点地会露出表情了。而我渐渐也开始明白她的表情。 只是,看着现在咲的睡颜,就觉得似乎回到了我和咲相遇没多久的那个时候。 我和咲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太长。 但是,我却确实感觉到这段时光的悠长。 因为,我和咲的第一次相遇,是那么的印象深刻,无法忘怀。 和咲的相遇,是我和都和子小姐相识的机缘,也撮合了我和「antique」的因缘。 与咲的相遇,正是一切的开端。 ◆ 我在梦里看到了。 我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 那之后事情会怎么样呢? 刻也会没事么? 我会怎么样呢? 我感觉到有人在我的身边。 是刻也么? 还是叫骏的那个少年呢? 我希望是刻也啊。但是我却没有出声确认。 就算在我身边的不是刻也,只要他没事就好。 我的思绪,在梦境的夹缝之中,通向现实。 但是我却无法捕捉到我的思绪。这正是因为我还无法醒过来。 于是我很快又被梦境吞噬了。 我讨厌梦。 我讨厌被梦境扯进去后看到的那些东西。 但是这次的梦,我却非常怀念。 为什么到了现在忽然会遇到这样的梦呢? 内容很痛苦,但是这个梦,描绘出了我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 这就是和刻也相遇时的情景。 和刻也相遇,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 我深切感受到这时间的悠长。 但是,这是永不褪色的,无比珍贵的回忆。 因为,我与刻也的第一次相遇,是那么的印象深刻,无法忘怀。 和刻也的相遇,是我和都和子小姐相识的机缘,也撮合了我和付丧堂古董店的因缘。 和刻也的相遇,正是一切的开端。 ◆ 在那一天的放学后,我也是非常努力地打工。 这是我在付丧堂打工之前的事了。 那时,我注册成为了派遣公司的要员,只要要求到的话就什么活都做的。超市的特卖店员,公开活动的座位整理员,大夏的清洁工,停车场的警备员等等。 那一天的工作是分发餐巾纸。 派发餐巾纸这工作并不是时给制,而是配额制的。将一纸箱的餐巾纸分发完毕就算完成工作。我们几个人一组,分开各自分发餐巾纸,尽快去完成任务。其中,我更是孜孜不倦地努力完成好这份差事。 但是和派发免费的广告单不同,不少路过的人会主动走过来拿走我们手上的餐巾纸盒或试用品。 我很顺利地不断把我的配额部分分发出去,手中只剩下最后的一份。 这时,路上的行人一度断绝,只有一名少女向着我走过来。 如果能把餐巾纸分发到她手上的话,我的配额就完成了。 只见少女并没有想避开我,径直地向着我这边走过来。 看来她会接下我的餐巾纸的。 于是我就往走到我面前的少女递出餐巾纸。 然而,这名少女却完全没望向餐巾纸。而且,就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似的,根本没抬起手接过餐巾纸的意思,直接就想走过去。 要是只是这样就没啥问题。 她不要,那么分给其他人就可以了。 但是,我当时心里只顾着想将最后这一份分给她完成任务。 所以收手迟了一步。 少女完全没有放慢速度,笔直地想穿过我。 所以—— 我拿着餐巾纸的手,就这样撞在少女的身上。 这是不可抗力。 对不起,道歉完然后把手缩回来再离开就可以了。 但是,不幸的是我的手的高度正好是少女胸部的位置。 所以,呃,怎么说呢,我的手,就撞在少女的胸口上。 少女好像刚刚发现我似的,轻轻看了我一眼。 她淡淡的目 光,让我道歉的那一句话一下子吞进了肚子里。 她对我生气就好了。 但是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自出生而来就没见过如此冷淡的目光。 就如字面意思一样,我被她那寒冰一样的目光贯穿,身体都如同被冻结了一般。 因为我被冻住硬在里那里,所以我的手就这样继续放在她的胸口上。于是,我就陷入了怎么样也无法解释的境地。 我很明白眼前的形势,但是还是动不了。 她交替看了一眼我和我在她胸前的手之后,终于缓缓地开口了。 ◆ “你认识的人里没有没有杀人犯?” 我问话的方式或许太过不恰当了。 在我想到应该按顺序说明的时候,已经迟了。 就算是我,也完全没预想这样和他相遇的,于是失去了冷静么。 我因为面上没有表情所以被误解了。不过,从这次的情形来看我还是好好的拥有感情的。 “我不过是碰到了你的胸你就把我当作罪犯的同伴么!” 他果然还是误解了话中的意思,以很大的声音地对我说道。 于是,附近的行人都看着我们这边。 在大街马路上大声地说出“罪犯”这类的话,当然是惹人注目了。 而且,不幸的是附近还见到有警察。听到这句话后就脸上带着起疑的神色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行。 如果被警察盘问,很可能会变得麻烦的。 “这边。” 我一下捉住他放在我胸前的手,拉着他跑开了。 在他的建议下,我们走进了一间快餐店。 我的话本来是只要避开警察就可以了,但是他却说想要向我赔罪。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向我赔什么罪,但是我也并没有什么事,于是就答应了他。 他买了一份汉堡,也买了我的那一份,然后我们就面对面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现在肚子空空如也。而刚好我也有话对他说,现在这情况正好呢。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向打工的地方打了个电话,告诉那边自己的那份配额已经做完了,因为有急事所以要直接回家。 我就在他旁边静静地等着。 他不时往旁边的我看过来,但是很快又移开目光。 他怎么了? “好了。” 他挂上电话,咳嗽了一声,端正一下坐姿。 “呃,啊,怎么说呢,刚才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那好像叫不可抗力,就像事故一样性质的东西。” “嗯。” “不过,我也不是想说我没有错。我正在对刚才我自己做的错事反省了。” “嗯。” “所以,这次我就请你吃晚饭,这事就让它过去好么?啊,你或许会想就这样的一顿饭啊,但是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嗯。” “不管怎么说,我手头还是挺紧的……所以,就这样好么?” “嗯。” 不过,在这之前他在为什么一直在谢罪呢?完全想不明白。 “……难道并不是在生气?” “你说谁在生气?” “你啊。” “为什么?” “看上去像这样子。” “从哪里看上去呢?” “表情啊气场什么的。” “你,竟然能看到气场?” “不是,看是无法看到的……这样说吧,你为什么用这样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呢?” “我只是像平时一样而已。” “…………” “…………” “……难道不是特别生气么?” “什么?” “什么啊。忽然就把我称作杀人犯,还用非常冰冷的目光看着我,所以我在想你是非常生气……” 他重重向后挨向椅背,单手扶额。 “你难道是在意刚才碰到了我的胸口,还一直触摸了三十四秒的事么?” “你这还叫不在意啊!” “并非如此。我只是数着而已。” “这样么……” 他是放心下来么,只见他好像放松下来一般叹了一口气,开始吃起汉堡。他打手势劝我吃,于是我就拿了一条薯条咬在口中。 在他吃完汉堡,我把薯条吃了一半之前,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倒不是特别介意,他却好像实在忍不住我们之间的沉默了。 “我,来栖刻也。你呢?” “舞野咲。” 舞野啊,他口中重复了一次。 “咕噜君。” “哈?” “……” 因为口中塞满东西,于是“来栖君”这发音就变得如此古怪了。 我将口中的东西吞下去之后,再次向他问道。 “刻也君。” “啊,终于说对了呢。” “有件事可以问你么?” “啊,被你带过去了呢。” “有件事可以问你么?” “问什么都可以。” 于是我就说出了我来这里的目的。 “你认识的人里有杀人犯么?” “你又重复这样的话啊。如果你是开玩笑的话我会生气的~”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纯粹地问你而已。” “我说啊。”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责备一般对我说道。 “我作为一介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朋友啊!” “近期有没有和杀人犯见面的预定?” “怎么可能有啊!” 他声音提得很高,已经算是怒鸣了。 “这样啊。啊,原来是这样啊。一定是偶然遇到呢。” “什么?” “最近……恐怕就是今日,你会被杀人犯袭击。” “哈?” “你吃惊是当然的。不过你放心。” 我对着一脸吃惊之色的他安慰道。 “因为被杀掉的,是我。” ◆ 我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脑海中不断思考着这女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这难道就是民间传闻中的电波系的家伙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陷入了大麻烦中了啊。 “呃,你看我说得有没错啊。” “嗯。” “你刚才说,我今天会被杀人犯袭击?” “嗯。” 她没有丝毫害羞的神色,直截了当地肯定了。 “呃,小心起见,我再向你请教一下,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呢?” “因为这是命运。” “命运?” “……我不能告诉你详细。但是就是那样。” “呃。” 看来就是电波系的,没跑了。不,认真看看她,她全身都穿着素黑的衣服,是电波系,还是黑魔术系呢?看起来她现在就要拿出塔罗牌来替我占卜命运了。只是这样的话还好,如果是要我买一些奇怪的东西的话怎么办?以防万一,我打量了一下周围。不过,没见到类似她的同伙的人。但是,放松警惕也是很危险的。嗯,被牵扯上也是。 “那么,就这样吧。” 我将剩下的汉堡包和薯条都塞进口中,站了起来。 她一看到我这样,也马上将剩下的薯条塞进口中,剩下的大概还有两口的汉堡包就不管了,要跟着我站起 来。 “啊,不用。我要回去了,但是你把剩下的吃完也没问题。” “你要去的话我也要去。” 这下麻烦了。看来被缠上了。呜,真头痛啊。她尝到了甜头了。有没能够巧妙的撇开她的方法啊,违逆她意思的话会好像会被她诅咒什么的。 不安。刚才这么稳妥的方法都不行。好吧,就顺着她的意思和她说话吧。 “在说什么啊,你。” “嗯?” “像你所说的,我一会会遭遇到杀人犯。” “你相信我?” “当然了。我不觉得这种事能够开玩笑的。理由就是这个。如果真是如此,你就不能跟着我了。不是么?跟着我的话就会把你牵连进去。所以,我和你就在此别过,好不好?” 这犹如演戏一般的台词啊。但是貌似凑效呢。 “再见啦。” 我挥了挥手,正要飒爽地离开—— 衣服的下摆被拉住了。 拜托了。求你了。放开手啊。让我走啊。 “没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啦。” “为什么?” 我配合她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没有啊。应该是非常完美的论述啊。相信她的话,为她切身处地着想。 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为什么她要拉住我呢? 面对找不到答案的我,她流利地告诉了我标准答案。 ◆ “因为我想被这个人杀死。” 我没想到她会相信我的。 我以为他一定会令他感到不快的。 “……刚才,你说什么?” 他停住了踏出了一半的脚步,又回到了桌子边。 “什么?” “想被杀死,你刚才是这样说么?” “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啊!难道你说的是指仪式什么的么?” “仪式?那是什么?” “不,是我问你的。我说,你说想被杀死,是怎么回事?” “就是希望被杀死这意思。” “我不是问你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想要被杀死啊?” “因为我想死。” “什么,想死?你是自杀志愿者?”(译注:日本对想自杀的人的一种称呼。) “被人杀死所以不是叫自杀。硬要说的话,应该叫他杀志愿者?” “我不是和你想说这个。” 他叹着气走了回来,重新坐了下来。 “姑且先问一下你,你为什么想要死呢?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有。” “啊?……嘛,看来是有些东西不方便对我说啊。” “不是的。就如同字面意思。因为我就算是活着,也什么都没有。” “活着但是什么都没有?不会有这种事的吧?只要是活着就肯定会有什么好东西的。” “好东西,是什么?” “你问我是什么也……你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 “没有。” “将来的梦想什么的没有么?” “没有。” “……就算是这样,没有会为你悲痛的人么?” “没有。” 他有点烦躁地搔了搔头。 “……我怒了。” 如他所说的,他生气了。普通人的反应就是如此的么?或许我真的是说了多余的话了。 “这个好吃么?” “嗯?” “我问你这个我请你吃的汉堡好吃么?” 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我一头雾水。 但是,既然是他请的,或许应该把感想说给他听的。 “……嗯,一般。” “我问你的是好不好吃。” “一般。” “不想以后还能吃么?” “不想。” 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但是我对食物是否美味,已经完全没所谓了。 要说的话就是,吃东西就是吃东西。 就算每一天摆在我面前的是相同的食物,我一定也是什么都不会多想,只是单纯地认为面前的是食物,然后将面前的东西用口吃下去。 “……唔。那么,你有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么?不是食物,而是音乐啊明星啊之类的,什么都可以。” “没有。” “有什么的吧?什么都可以的。” “……哦。呃,一定要说的话,那么是红茶吧。” 被他连续的追问之下,我就这样回答了。 其实也不是喜欢,只是刚好从窗口处看到对面的建筑物处的有一个红茶馆的招牌而已。 “红茶……呃,这里没有这东西呢。嗯?刚好那边就有啊。” 他自己叽叽咕咕地低声自言自语着,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钱包。 “好。那么走吧。” 于是,他带着我离开了快餐店。 ◆ 我带着她跑出快餐店,向着对面的红茶店而去。 既然如此了,那么我就只能够让她得到满足,再完满地离开。 要吃东西的话,那么就是快餐店,牛肉盖饭店,拉面店等等。格调高一点的则有家庭餐厅。对于只去过这些地方的我来说,自出娘胎而来就没去过这种这么高雅的专喝红茶的店铺。 “欢迎光临。” 一名管家打扮的店员迎了上来。 店内流淌着柔和的音乐,其气氛完全压倒了店外的喧嚣,就如同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和她跟着店员,在一张桌子处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桌子,椅子让人感觉是用年代久远的木头做的,和快餐店那些便宜的桌椅相比实在是有着天渊之别。 店员优雅地打开菜单,递到我的面前。 ……完全看不懂。 菜单的每一页上跃入我眼中的都是我看得懂的文字,但是我完全就不知道什么是什么。 店内的棚架上放着大量的红茶茶叶罐,但是这些是不是都是不同种类的红茶呢?红茶不就是红茶么?种类不就是净红茶,柠檬茶,奶茶等等,再就是花样变得更厉害些的苹果红茶之类的。而那些上面写着的那些大吉岭,阿萨姆邦,伯爵格雷的又是些什么啊?(译注:都是一些著名的红茶种类) 我隔着菜单偷偷地瞄了一眼在我眼前的少女。 只见她浏览着菜单,脸上的神色丝毫都没有变化。 果然不愧是她的心头好啊,完全不为所动。 总之就选那些特别推荐的吧……我心中一决定下来,又再重新扫了一眼菜单。 好贵! 冷静下来重新看菜单的我,终于有空注意到了价格,于是,我又失去了冷静。 红茶这东西原来这么贵的么?不是三百日元左右的么?! 刚才钱包里的状况又再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起来。应该是够的,但是今天的打工收入恐怕就要化为尘埃了。 我一咬牙,算了!都到这地步了就不要想钱的问题了。 “决定要点什么了么?如果你想的话点些蛋糕也没问题的。大出血服务啊。” 我说完后,只见她镇静地合上了菜单,说道。 ◆ “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啊。” 菜单的每一页上跃入我眼中的都是我看得懂的文字,但是我完全就不知道什么是什么。 店内的棚架上放着大量的红茶茶叶罐,但是这些是 不是都是不同种类的红茶呢?红茶不就是红茶么?种类不就是净红茶,柠檬茶,奶茶等等,再就是花样变得更厉害些的苹果红茶之类的。而那些上面写着的那些大吉岭,阿萨姆邦,伯爵格雷的又是些什么啊? 于是我坦率地承认了。 于是—— “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什么哟?” 我忍不住气呼呼地瞪大眼睛,反问道。 “不,只是我见你面不改色地看着菜单,还以为你全部都懂呢。” “…………” 我说我喜欢红茶是随口偶然说的,不懂当然是没办法的了。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店。 “没事没事。都交给我吧。” 于是他向那名男性店员表明了他和我对红茶并不了解,希望店员帮忙推荐一些好入口,又便宜一点的红茶。 过了一会,红茶送上来了。只见这些红茶并不是用杯子,而是用别的专用红茶壶盛着的。他的面前放的是方糖,而放在我面前的则是盛着蜂蜜的一个小容器。牛奶就放在我们两人之间。我见到牛奶依然是温热的,不禁感到有点惊奇。 店员跟我们详细地说明了一次,替我们各倒了一杯红茶。 刻也君往红茶里加入了牛奶和砂糖,于是就成了奶茶。 虽然我也想学他那么喝,但是却受不住不断钻进来让我的鼻子阵阵发痒的红茶的芳香,于是就这样喝了一口。虽然是有点苦涩,但是那浓郁的芳香立刻在我的口鼻之间蔓延,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一起上来的司康面包也非常之美味。(译注:苏格兰名产面包之一。) 或者,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喝上和吃上如此美味的东西。 第一杯的红茶直接喝,第二杯的红茶放入蜂蜜,第三杯的红茶放入砂糖和牛奶,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滋味。 无论哪种都美味异常,感觉身心都要完全被俘虏了。 还有。 这位男性店员用他精妙的技艺,让我们彻底享受到红茶的滋味。他自己倒的红茶,明明是从同一个茶壶里倒入杯子中的,但是香味却完全不同。原来倒茶的方法改变一下就会发生这样变化的么?我实在难掩惊讶之色。 还有他那蕴含着丰富学识的说法艺术,能把红茶的知识如此简单易懂地教给对红茶完全不太懂的我们。 这就是我明白到红茶以及待客之道的深奥的一刻。 “怎么样?” 他问我的感想。 “嗯。非常美味啊。” 明明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对美味等味觉已经完全失去了感情了的。 “我真是糊涂呢。竟然不知道如此美味的东西。” “不想再喝么?” “嗯。我也想试试别的茶叶。但实在是喝不下了啊。” “这样啊。” “我也很喜欢这间店呢。可以的话还想再来呢。” 他“嗯,嗯”地点着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来,去下一个地方。” ◆ 我带着满脸疑惑之色的她,向着下一个地方而去。 她果然是个吃货啊,所以我想找其他的地方。不过,我知道的仅限于玩游戏的场所而已。 所以,我就带着她去游戏中心。 “来过这种地方么?” “没有。” 她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忍不住还是不停地四处张望,无法平静下来。 “试试这个么?” “我没试过,不知道怎么弄呢。” “我会教你的。你就试一试吧。” 我带她走到一台街机前坐下来,在旁边教她操作的方法。 不过我觉得她还是未能理解,不过总之我想她先试一下,于是就投入了硬币开始了。 嗯,果然和我的估计一样,三十秒不到她就game over了。 “很不行啊。” “我没玩过,这是没办法的。” 她面无表情地抗议道。 一目了然,在这方面她完全是个新手。不要说游戏中心里的了,我看她的样子应该练家用游戏机都没有玩过。 “好好看着我。” 我代替她开始玩了。 我特意挑选了自己擅长的游戏。不要说我狡猾啊。 于是,我就在她的面前展示我的实力。这时,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一直在不断交替地观看着我的手,手柄还有屏幕上跃动的画面。 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能够这样操作,脸上忍不住露出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难道是专业人士?” “什么专业……我只是一介高中生哦。” “无法置信。就好像能知道之后的展开一样。难道,是预知……” “不,不。没这么夸张啦。” 画面上敌人的行动说到底只不过是设定的程式。玩得熟的话就会了解敌人的大体行动模式的。首先我家里就有游戏机,而且我也有攻略书。 不过,就算我向她解释了一遍,她似乎还是完全没明白。 “攻略书是?” “那个啊?嘛,就是类似游戏说明书之类的东西。” “哦。读书原来能做到那样的事呢。” “之后你就会熟悉的。” “先读书,然后再实践,是吧。” 想象到她一个人去买攻略书的样子,我忍不住忽然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好,到你啦。” 我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 “咦?咦?” “快上。” “我不行的。” “好啦,快来。” 她满面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游戏机的画面。不过,她见下一关要开始了,只好坐了下来。但是,她果然还是很快又game over了。 “所以说我不行的啦。” “嘛,一开始玩就是这样的啦。玩多几次就会好起来的。” 于是我再开始找另外的游戏。这次就找一个简单点的吧。就在我在店内到处转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她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 原来是里面放满布偶玩具的抓娃娃机。 “想试一下?” “呃?” 我将她拉到抓娃娃机的面前。 “这个动物叫什么?” 她指着其中一个布偶向我问道。 那个与其说是动物,其实是一个手机广告里著名的角色。说真的,我觉得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得要对世界无知到什么地步啊。 是不是对黑魔术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么?……虽然她的兴趣并不一定就是黑魔术。 “你想要那个?” “说是想要,不如说这个是这些里面最好的。” “为什么?” “因为是黑色的。” “……这样啊。” 嘛,动机先不说,有她喜欢的东西,那就好了。 于是我操作着吊臂,想去把这个角色抓出来。不过,这个可不是一次就能拿得到的。我对这玩意并不是太擅长。 “再来一次。” “等等。” 她抓住了正想再试一次的我的手。 “嗯?” “让我来。” 我并没有教过她操作,不过她似乎是见到我操作之后就懂了。她自己按着按钮,调整着吊臂的位置,放下吊臂。 不过,吊臂什么都没有抓到,又再回到 原位。 “……” 面前的玻璃映着她的脸,虽然她依然是面无表情,但从她的后背依然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些许沮丧。 我叹了一口气,又再投入了一百日元。 “?” “最后一次机会。” 我一说完,她就轻轻点一点头,又再重新面对抓娃娃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目标,不断微调着吊臂。 “不是向右偏了一点么?” “不,这样应该就刚刚好。” 看到她这毫无表情的热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慎重地对准目标,然后按下按钮。 不过,结果和她那心底的热衷并没有关系,吊臂只是在布偶的旁边掠过而已。 “可惜啊……” “啊。” 她少有地吃惊地叫了起来。原来在我想着吊臂会挥空的时候,布偶上的扣绳却意外地被钩住了。 吊臂往上升起,布偶也随之被吊了起来。不过,布偶却在摇摇晃晃,处在随时都要掉下去的危险边缘。 她的心似乎也吊在上面一般,目光定定地盯着布偶。 我似乎也被她感化了,提心吊胆地看着布偶。吊臂离那个拿玩具的出口依然还有一点距离。 “就差一点了。” 就在我开口的一刹那,只见吊臂上钩住的那扣绳一滑,布偶就这样掉了下来,挂在出口的旁边。 “啊……” 她的声音满含沮丧。 我环视了周围一眼,然后故意地用身体向游戏机一撞。在我的撞击之下,挂在出口旁边的布偶滚落到出口的那个洞里。 “呃?”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起出口处的布偶。 “没问题么?这样做。” “就一次而已,没问题的。” 面对什么都不懂得她,我堂堂正正地说起了大话,然后将手中的布偶递了过去。 她用手接过布偶,然后细细打量。 “谢谢。“ 不经意间,她忽然出声向我道谢。 她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我觉得她的声音混杂着欣喜。 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呢? 之后我们也试了各种各样的游戏。 最初并不习惯的她,在玩了两个小时之后也有点进步了。 虽然我花了不少钱,但不可思议地,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于是这样那样之后,当我们走出游戏中心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玩游戏机,开不开心?” “嗯。很开心呢。” 因为她到现在表情依然没有变化,所以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开心到什么程度。不过,看来确实是让她开心了一点。 “最后太可惜了。试多几次的话看来是能过一关的。” “再试一次的话我一定能过的。” 看起来她未必一定不行呢。 “咦,来栖?”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转头,就见到我的同班同学新庄。 “在这种时候见到你,真是少有啊。“ “嗯。我打工就在这附近。” 和放学后经常去打工的我不同,新庄是属于社团活动组那一类。 “我现在去吃晚饭,一起不?一个人很无聊的啊。” “呃,今天我已经吃过了。” “……啊,这回事啊。” 新庄的目光一下移到我的身后。那里站着的当然就是舞野了。 “打工什么的,真不错啊。” 他的脸上带有讥讽的笑意。口中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表情已经是十二分的冷淡。 “不,她是……” “好了好了。那么再见啦。” 他的口气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一般。说完之后他就回去了。 “他是?” “啊,学校的朋友。” “你不去没问题?” “……嗯。” 虽然被邀去吃饭,但是我并没有吃两次晚饭的阔绰,肚子也不饿。 不过,现在也到了散席的时候了。 但是在分别之前,我有一点是必须向她确认的。 “今天,觉得怎么样呢?” “嗯?” “红茶好喝么?” “嗯。非常好喝啊。似乎喝上瘾了呢。” “也很少来游戏中心吧?” “嗯。第一次玩那种东西,所以觉得非常新鲜呢。” “今天开心么?” “……嗯。没错呢。” 我站在她的面前,率直地问道。 ◆ “你还想死么?” 刚才他在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也渐渐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然后,从他最后的问题,我也明白到他之前所做的事的含义。 请我喝红茶,是为了告诉我,死了之后就再也不能品尝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他问我还想不想喝红茶,是为了告诉我,死了之后就再没有“还想不想”这个选项了。 把我带去游戏中心,是为了告诉我新的未知乐趣。 对第一次见面的我就花费时间与金钱,为我做到了这一步,他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在我生命的最后,能遇到他实在是太好了。 ……没错,生命的最后。 就算喝上美味的红茶,在游戏中心尽情游玩,这个想法也不会改变。 在我的心中,并不存在如此程度就会被动摇的决意。 不过。 “嗯。有些不想死了呢。” 这是对他的道谢。 这是向如此温柔地对待我的他的回礼。 “这样啊。” 他好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笑容。 如果在我的脸上还能展现笑容的那段时光,或许我也会以笑容来回答他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远处传来了惨叫声。 向着发出惨叫的方向望去,见那边已经聚集了大量围观的人群。 我和刻也君互相看了一眼,就向着穿过来惨叫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在人群中的空隙间,见到了最里面的情境。 “新庄!” 他的朋友满身鲜血,倒在地上。 ◆ 新庄全身都是鲜血,倒在了地面上。 就在刚才,我才和他擦身而过,他说他社团活动结束了正要去吃晚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新庄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腹部染满红黑色。从他的运动服之中渗出来的是什么,虽然心中是明白,但是意识却拒绝去思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人倒于血泊之中呢? “快叫救护车。” 从我身后传来了冷静的说话声。 我也因此回过神来了。 “对,救护车!快帮帮忙叫救护车!” 在我的叫喊之下,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帮我打电话求救。 我拼命地叫着倒在地上的新庄,从他的书包中拿出他社团活动用的毛巾,押在他的腹部之上。 “你怎么样了!振作点!” 新庄发出痛苦的呻吟回答我。但是,他那微弱的声音,使我全身都被恐惧所麻痹。 他会死么…… 我马上将这个想法驱赶出脑海。 从押着他腹部的毛巾处那新鲜的温热的液体的触感,让我一阵反胃。并不是因为恶心,而是恐怖和紧张超过了心理的承受界限了。 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我还未亲身见证过人的死亡。 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无法意识到自己会遭遇这样的场面。 明明他就在我的眼前,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就这样眼睁睁地在朋友身边看着他走向死亡的我,除了等待救护车前来外什么都做不到。 新庄能得救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么? “没事的哦。“ 我抬起头。 眼前的是今天才刚刚认识的那个少女冷静的容颜。 “他不会死。我是知道的。“ 这也是电波系的她本色的激励吧。 她的表情虽然还是没有变化,但是,她的体贴传到了我的心中。 “这样啊。你会知道这样的事啊。” 为了感谢她的温柔,我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 ◆ 我有好好笑出来么? 还是依然无法笑出来呢? 为了让刻也君安心,我想微笑着安慰他没事的。 我不知道脸上能不能露出笑容,但是我见他似乎是鼓起了点勇气。 他不会死的。 一定能够得救的。 我是知道的。 嗯,因为我知道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人丛之中一个男人。 他在人群的外围处眼定定地看着血泊之中的刻也君的朋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当前的这个场合,异质一样的存在。 担心的表情,同情的表情,想象那个痛楚的表情,像看着什么稀罕的事似的表情。周围的人的脸上表情虽然是各种各样,但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却只有他。 和我一样。 不过,他却是更加像无机物一样的存在。 我和那个男人的目光对上了。 数秒。 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后,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然后我也知道了。 那个人是谁。 或者应该说是想起来了。 我必须追过去。 虽然把担心着朋友的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心中不免有些牵挂,不过我还是选择了去追那个男人。 于是我贴近他的脸,在他耳边低声道。 “谢谢你。再见啦。” ◆ “你就一直陪着他吧。” 在我耳边一说完,她就分开人群离开了。 “喂!” 她并没有理会我的叫喊,消失在人群之中。 太过于唐突的分别。 的确,她是没必要留在这里的。 就算救护车到了,她也没必要一起跟着到医院。 受伤的是我的朋友,而且她和我也只是今天刚认识的朋友。 所以她在这里和我分别并没有什么过错。不如说能和她完满地分别,正是我之所愿,求之不得呢。 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一丝的冷漠。 刚才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我就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的冷漠。 不过,她现在离去后我却感觉到了。 奇妙的相逢呢。 在我打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口。为了道歉我请她去快餐店,但是她却对我说我今天会遭遇杀人犯如此不吉利的话。为了宛转地撇掉她,竟然想去采用让她开心如此笨拙的方法。 ……当真是奇妙的相逢呢。 不,觉得奇妙的是我这一边。 为什么我会这样陪着她呢? 无法对她置之不理么? “今天,你会和杀人犯遭遇,几乎被杀死呢。” 大概是因为生平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样说话的原因吧。 这次的相遇相当的印象深刻啊。 但是,不仅仅如此。 还有什么让我无法忽视的东西存在。 她牵挂着我。我从她那面无表情之中看出来了。是这个原因么? 没错。她一直在担心我。 虽然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我却不知为何感受得到。 ……这和眼前发生的事有关系么? 现在新庄遭到几乎致死的横祸,和她所说的杀人犯有关系么? 肯定是有关系了。 既然有被害者,那么就肯定有行凶的人。 新庄遭受到这样的横祸。很明显,这是某个人下的毒手。 那么,她为什么要离开呢? 单纯的离开这里么? 害怕被我牵扯进去么? 不,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对我说我会遭遇杀人犯的是她。她要跑的话老早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她却在这奇怪的时刻离开。 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时候离开呢? 这时,我听到了救护车的鸣响。 人群被分开。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向这边急急跑过来。 我将新庄交给了救护人员,安慰着新庄一起喝他乘上了救护车。 这时,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了她的身影。 不过,就算救护人员来了我也不能就这样抛下新庄。 她刚才都说要我陪着他了。 就好像跟我说,不要跟来。 不要跟来? 我心中再次闪过疑问。 她知道我会与杀人犯相遇,不想我跟来得理由是…… ◆ “因为被杀死的会是我。” 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深信这一句话。 我追上那个男人的地方,是狭窄的小巷深处的一角。 虽然好几次跟丢了,但是我凭着记忆,还是来到了这里。 我确定了,周围的景物,时间,以及站在我眼前的男人。 仿佛来过的地方。 仿佛知道的时间。 仿佛见过的杀人犯。 就是这里。这就是我的葬身之处——我就是在这里被这个男人杀死。 这个男人看着我。 男人的背后已经没路了。 单只从这个情景看来,就好像是被我追到绝境一样。 不过,被杀的会是我。 这个男人放弃了逃跑,静静地盯着我。 他会怎样杀死我呢?我并不知道。 用刀刺死我么? 勒死我么? 用钝器打死我么? 不过,我对我的死法并不在意。 所以,什么方法都没所谓了。 只要能杀死我,就可以了。 我不会说什么“我想毫无痛苦地死”这种奢侈的话。 只要我能死,就可以了。 因为没有比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更痛苦的事了。 为什么人们会认为这个世界充满光明呢? 明明这个世界被黑暗如此地缠绕着。 空气中的气氛变了。 我懂的。这就是杀意。 要将我杀死的决意。我明白的。 接近死亡时,正是自己感觉到的那异样的气氛。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我和男人的距离只有十几步。 啊,终于要死了。 我终于要死了啊。 我闭上眼,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 我听了响声。 并不是我熟悉的声音。 然后感受到了 温热。 温热的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脸上。 并不是打击。 也没有感到疼痛。 不过,我知道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除了我被杀之外再没有其他。 所以,我被杀死了。 现在,我被我眼前的男人杀死了。 啊,终于…… 我整个人都沉浸在安心感之中。 而将我的这些思考打断的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少年的惨叫。 “…………” 我睁开眼。 视线里一片鲜红。 在鲜红的狭间,我看到的是一个挣扎着,蹒跚而行的一个少年的背影。 这个瞬间,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是毫不意外的倒地的声音。 就算我看到从他捂着脸的手指之间流出无数的鲜血。 就算我看到他好像野兽一般在地上挣扎。 就算我听到他那喉咙坏掉一样的惨叫在小巷中回荡。 我还是无法理解到任何的状况。 因为,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除了我的死亡之外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 因为,我没看到过这样的未来—— ——一切的开端就在那一天。 我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闪耀着光芒。 闪闪发光的天空。 我还以为,向着我掉下来的,是星星。 当然这是错觉。因为当时是不应该看到星星落下的大白天。 因为这些所谓的星星,只是玻璃碎片而已。 光芒落在了我的身上。 落在我的双眼之中。 我迎接了这些光芒。 于是我就在那一天,失去了光明。 双目失明的我接受了手术,装上了义眼。 当然视力是无法再恢复的。 在那个时候,幼小的我那纯真的心,也已经理解到我活下去的这一生,将会再看不到的东西了。 ……不过,当时我这理解却成了杞人忧天。 我所得到的义眼,不知为什么看得非常清楚。 就好像真正的眼睛一样。 我曾向父亲问过,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双义眼的,但是他唯一能回答上来的就是说自己实在记不清了。因为我父亲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恐怕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吧。 他只说过,是在一个小巷的深处,一间古老而又小巧玲珑的古董店处得到的。 因为我当时还是小孩子,所以我能理解到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 真厉害啊。这时我当时唯一的感想。 半信半疑的父亲,完全不相信父亲的话的母亲,知道我重新能视物之后都不禁喜极而泣。 我见他们两人都喜极而泣,于是我也顺着他们,接受了这双眼睛。 虽然是义眼,但是我很快就习惯了它们。 连最初那不舒服的感觉也很快习惯了。 我想着,回复到当初的生活只会是时间问题。 不过,从我重见光明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不断地做一些很奇怪的梦。 有时,是被车碾过的人。 有时,是从高楼掉下来的人。 有时,是被菜刀刺死的人。 于是我就变得很害怕睡觉,经常大半夜逃到双亲的被窝中去。 双亲担心地想到我这是受到了事故的打击的缘故,所以便温柔地将我保护在被窝之中。 噩梦一直在继续。 最初害怕的我,也终于渐渐地习惯了。 我决定去深信,那些只是梦,就跟那些恐怖电影一样。 不过,说是适应,或许正是从那时开始我的心就开始崩坏了。 某一天,小学的朋友过来探望我。 第二天是郊游,不过我还是无法一起去。他们是专程为了安慰无精打采的我而来的。 在与久未相逢的朋友闲话家常了一番之后,在看着朋友们正要离开的背影时,我看到了某个情景。 朋友的身影慢慢地倾侧。 视线的那一边是山崖,有人掉下去了。翻滚着掉下去了。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等等,不要去!” 我叫住了大家。 怎么了啦?大家都歪着小脑袋问我。 母亲也有点困扰地笑道,肯定是我不想变得一个人,怕寂寞呢。 “不要去郊游。” 我继续说道。 我的朋友脸上都浮起了困扰的神色。 闹别扭的我被母亲教训了。 但是,我还是要说。 为了我的朋友,我还是要说。 “明天的郊游,有人会掉落山崖而死。” 朋友们吃惊地面面相觑。 母亲似乎以为我是不能去郊游所以心中嫉妒,所以叫我的朋友先回去,然后训斥了我一顿。 我大声地申辩,想要阻止大家。 我扭动着身体,想要大家相信我的话。 这件事之后,我就知道了。 我的义眼,能看见未来—— 第二天,我就听到了讣告。 去郊游的朋友堕崖身亡了。 我被母亲带着到朋友家的灵前守夜。 大家都哭了。但是我却无法哭出来。因为我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所以在昨天我就已经哭干了眼泪。因此,现在我才会无法再哭出来。 看到前来守夜的我之后,我的朋友说话了。 是小咲说了奇怪的话,才会变成这样的。 那去世的朋友的母亲打我了。似乎是从我的朋友口中知道了我说的话。 我很生气。 但是,周围的人都要我走。 就好像我不就不应该来这里。 就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于是我就这样回家了。 后来,我就听到那过世的朋友的母亲得了精神病的传言。 和“都是我造成的”这个传言一起。 我回到了学校。 但是我的桌子已经不见了。 谁也不愿和我说话。 看着我的目光,就如同看着恶心的东西似的。 到处都是风言风语,说我会说一些很不吉利的预言。 于是,我在学校再无容身之所。 在那个时候,只有我的班主任帮着我。 提醒大家不要无视我。 我非常感激,作为道谢我就告诉了我的老师。 “老师,因为放学后家庭料理室会发生火灾,有人会遇难,请小心呢。” 在第二天放学后。听说在家庭料理课的班级活动当中,燃气被火点着了发生了火灾,顾问老师被烧死了。 从那一天开始,班主任也和其他人一样,把我当作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避开我。 无法在学校待下去之后,我就一直闭居在家中。 还在做梦么?母亲问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因为我不想隐瞒母亲,于是我就照直回答。 最近也一直见到那些东西。 偶然有一次,我指着电视告诉我的母亲。 这个电视剧里的替身演员会因为摄影而死。 第二天,和我说的一模一样的新闻出现了。 你看,是不是?我一说完,母亲就好像是要逃 开我的视线一样,离开了起居室。 从此之后,母亲再也没有直视过我的眼睛。 从那天的晚饭开始,我的一日三餐都送到了我的房间之前,让我自己独自一个人吃。 深夜。 我渐渐听到了父母的争执之声。 “什么好的义眼啊?都是因为你带回来这么一对东西!” “难道你想说,孩子看不见东西更好么!” “这可是真的哦。比起看到些多余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才更好呢!” “你这样还算是母亲么!” “就是是母亲,感到心寒还是心寒的啊!你也不是避着她么!” 不要吵架啊,我叫着走入房间。父母的争执一下就停了下来。 然后他们就好像要逃离我身边似的,跑出了起居室。 就如恩爱的夫妇一样合拍。 就如同母亲说的一样,这样的情景,如果看不到的话就好了。 从此以后。 我就不再走出家门。 我就不再和别人说话。 我就不再和别人接触。 屏住呼吸,融入黑暗,在房间里一个人,默默地生活。 为了不妨碍到任何人。 为了不把目光落在任何人身上。 所以。 我忘记了怎么笑。 我忘记了怎么和人接触。 我忘记了怎么去表达情感。 但是。 梦还在持续。 睡觉的时候也好。 醒着的时候也好。 只有这一点是完全没变。 不断地看到不知是哪里的陌生人的未来。 不断地看到数千数万的人他们的未来。 在看着的时候,身体动不了。 在看着的时候,心也动不了。 人们的未来化为无机的映像,我与之毫不干涉地穿过其中,就犹如看着无数与众不同的电影。 世界的未来会怎么样,与我毫无关系。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的某一天,我看到了某个情景。 小巷的深处。高大的男性。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 以及在那里发生的某件事的从头到尾。 这情景与我平时看到的未来的情景毫无分别。 降临到某个人身上的,一个未来。 被某个人杀死的,某个人的未来。 但是,这次有一个非常大的不同。 这次的情景,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未来更让感到熟悉。 我理解了。 啊,这就是我死亡时的情景。 我一定是很快就要死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或者应该说,我觉得自己之前为什么不去做这样的梦呢?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我回忆起自己死亡的情景。 那是在外面。 虽然地点是小巷的深处,但是途中我看到了某个著名的建筑物,所以大体的位置我是知道的。 去那里的话我就会死了。 再没有其他了。 对我说除了死之外再无其他。 我飞跑出去,跑入我不知多少年没有踏入过的外面的世界。 我寻找我这种人死的场所。 在那里寻求救赎。 于是我遇到了他。 在我将死去的那个地方,在场的那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 他在的话,我觉得我就肯定能够死了。 果然,我见到了那个杀死我的男人。 因为我不想那个少年如我见到的未来里的情景一般受到伤害,为了避开这个未来,我离开了他。 所以,之后就剩下的就只是让那个男人杀死我而已。 不过,他却追了过来。 挺身保护了我。 ……我完全不知道会有这种未来。 我完全没见到过他代替我而受伤的这个未来。 而且,最让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用身体保护我,为我受伤的理由。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我这种人做出这种事? 明明他今天才认识我的。 明明完全没有帮我的意义的。 明明我是这么想死的。 明明我比谁都渴望能死亡的—— 他说话了。 “……你不是说过,有些不想死了么?” ◆ 我无法抛下她自己乘上救护车。 我将新庄托付给救护人员之后,我就往她的身后追了过去。 我并没看到她的背影。 我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是,我怀着很奇妙的信心追了过去。 离开大路走入小巷。错综复杂的小路。谁也不会走进去的城市的深处。 我现在也觉得,当时我走的大概就是最短的路径了。 然后我到达了那个地方。 男人和她在对峙。 男人向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就是伤害新庄的犯人。 但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闯入了她和男人之间。 接着是右眼处奔袭而来的剧痛——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完全不知道男人做了什么。 到处都是我无法明白的东西,但是我却知道,我的右眼已经没有了。 ——也知道我保护了她。 幸存的左眼中,我见到她双手捂口,拼命地摇着头。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意识,冲到倒在地上的我的身边,紧紧地抱着我。 痛楚与惊吓让我的思考回路完全不能工作。 我只是动了动嘴唇。我觉得有什么必须要去说出来。 面对她的疑问,我回答了。 当时我说了什么呢?就差那么一点,我还是想不起来。 不过,因为我当时什么都无法思考,所以说出来的不会是谎言,不会是经过润色,筹措出来的言语,而是从我心底处蔓延而至的话。 在此情此景之中,我唯一记得的她说过的那句话就是—— ◆ “……你不是说过,有些不想死了么?” 他强忍着剧痛,满面鲜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为了这种话……?” “不是就为了这种话哦。这是非常重要的话。” “因为那个是……” “……那个是?” “……那个明明那句是假话!” “…………” “明明那句话,并不是真的啊!” 我说了,我有些不想死了。 的确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这不是真的。 为了表达对他的谢意的,微不足道的谎言。就是这么的一句话…… “……我当然知道的啦。“ 可是,他一句怨恨我的话都没说,反而说他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要你说出想死这种话。不过肯定是相当痛苦的事情吧?不过,我可不是那种认为这样仅仅的数小时的欢乐时光就能改变你这种想法的笨蛋啊。” 他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但是,现在反而是我无法明白了。 “就算只有一点点……或者完全是骗我说你不想死。你说了这样的话了,你心中的想法不是已经发生了改变了么?所以,这并不是谎言。就算并非真是如此,你说的话也不是谎言。” “所以这样你就相信了?” “没错。” “所以这样你就要保护我么?” “没错。” “明明是我想要死。” “你不是,有些不想死了么?” “我完全就没有什么值得去守护的价值。” “对我来说有。所以我要保护你。” “所有人都希望我死的!” “是我不希望你死,不是其他人。”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的!” “有哦。你的话,有的。” 他否定了。 否定了我想死的愿望。 否定了我想死的解释。 否定了我想死的理由。 “我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和你刚相识的我深入到这种地步是否恰当。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个。” 挺身保护了我的他,从右眼处不断流着大量的鲜血的他,还在忍受着能夺走意识的疼痛的他,这样对我说道。 这样做他能给我的心得到多大的救赎?他并不知道。 被所有的人都否定的人是不存在的。 不过,就算有否定我的人,也没有人会去否定我想走向死亡想法。 只有他。 只有他,否定了我错误的想法。 只有他,承认了我的存在。 ——原谅了我。 然后,我的身体就被刺穿了。 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像消失了一般。 我被怎么样了呢?我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这就是死亡。 我看到他在我的身边。他连右眼的痛楚也忘记了。 他在哭。眼泪从他的左眼流了下来。在失去右眼痛得在地上乱滚挣扎也没有流出眼泪的他,为我流下了眼泪。 身体没有一处感到痛楚。但是我的胸口却在痛。 我的视界渐渐变得模糊。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我是在哭么? 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么?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这是我心中所望。 这是我心中所求。 死亡。 我渴望死亡。 我的手被什么握住了。 那是一只手。 无比温念的手。 不要! 不要再搅乱我的心了。 因为我是想去死的。 没错。我是渴望死亡的。之前,我是一直都在死亡的啊。 渴望死亡…… 不是现在渴望死亡,而是曾经渴望死亡…… 没错,在过去渴望死亡。 没错,寻死的想法,已经成为了过去。 ……啊,真笨呢。我真是个笨蛋啊。 竟然现在才改变心意。 不应该这样的。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明明我应该非常平静地迎接死亡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却不再那么想了。 我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那只手。 握紧那一只手。和自己的另一只手一起紧紧地握住那一只手,不想放手。 好像握住生命之力似的,握住那一只手。 不要!不要……。还不可以,还不可以的…… “我不想死……” ◆ 男人往我们不断靠近。 他想用攻击我的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她么? 这样的话,等待我们的只有是绝望的结局。 即使头脑无法思考,我也明白眼前的情形。 我对她说,快逃啊。 她只是在摇头。 我对她说,没事的你快逃啊。 她只是在摇头。 然后,她好像要保护我一样扑在了我的身上。但是,却在我耳边自信地对我说道。 “一定没事的。” 就好像回应她的话一样。 一名女性出现了。 姣好的双眉下,是决断的双瞳。不知是朦胧还是不加修饰的一头艳丽的黑发一直垂到腰间。女性中来说非常高挑的身高,苗条而又火辣的身材。上身穿的是与她那火辣的身材非常相衬的衬衫,外面再披着一件短夹克。下身则穿着一条贴身的真皮长裤,更显出她那修长苗条的双腿亮丽而夺目。 她的登场就好像迟迟终于出现的主人公一样。 不过,她脸上却带着与之不相配的忧愁和怜悯之色,对峙着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男子,看上去实在很难说出“都交给我吧”这样的台词。 不过,不知为何我却放心了。 意识也随之这安心的感觉收割走,渐渐远去。 之后发生的事,我就不大清楚了。 后来我只听到的是,在她的出现之后,那个男人就逃跑了。 ——这就是我和都和子小姐的第一次相遇。 之后,我就被都和子小姐带到她的店内接受治疗。 由此因缘,我们就开始在付丧堂古董店打工。 顺带一提,我就是从那时听到的都和子小姐的话里,知道那个男人持有某种的「antique」,让我失去眼睛的那不明攻击似乎就是来自于「antique」。 于是,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就知道了「antique」的存在。 虽然我被割伤的那只眼睛也完全死了,不过都和子小姐却给了我一个可以当做义眼用的「antique」,让我恢复了视力。 那个「antique」的名字就是—— ◆ ……忽然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处。 刚才似乎做了一场梦。 我又在清醒着的时候,见到那种噩梦了么? 不过,刚才的梦与以往的梦相比,感觉却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呢?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义眼,却发现自己的面额湿了。 我在哭? 在对自己竟然还会流眼泪吃惊的同时,心中也产生了疑问。 我为什么会哭呢? 心里的这份躁动是什么呢? 在刚从梦中醒来的那奇妙的感觉之中,我对自己心中出现的情感十分不解。 这种究竟是什么感情? 是悲伤,但是又不仅仅是悲伤。 是沉重,但是又不仅仅是沉重。 是痛苦,但是又不仅仅是痛苦。 ……是温暖。 我心底的某个地方,有一片温暖之所。 明明很悲伤,明明很沉重,明明很痛苦,但是为什么会这么温暖呢? 我不明白。 为什么在我的心里会萌芽出这样的感情呢? 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的异样—— 并非此地。 并非此时。 然后,并不是我的一个人——一个少年。 这应该是我通过我的义眼看到的某个人见到的世界。 这个人——死了。 不过,这个并不是现实。 这是我一直以来通过这义眼所看到的“梦”。 名为“未来”的噩梦。 不过,这个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继续下去了。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用我的义眼,继续看。 在死的未来的接续,另一个的未来。 这是——…… 幕间 她得到了一本书。 这个「antique」的名字是「魔导书」。 这是她想要得到之物。 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之物。 然而。 为什么她的心会觉得如此压抑呢?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像没发现一样把目光背向了它。 然后,她就在这本书上奋笔疾书。 在这本书上写上的话会变成咒文。口中进行吟唱的话咒文就会显现。 即使是「antique」的能力,它也能够干涉其事物现象。 不过,现在还不能吟唱。 并不是犹豫。 并不是不舍。 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她得到了一本书。 这个「antique」的名字是「魔导书」。 这是她想要得到之物。 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之物。 然而。 为什么她的心会觉得如此压抑呢?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像没发现一样把目光背向了它。 然后,她就在这本书上奋笔疾书。 在这本书上写上的话会变成咒文。口中进行吟唱的话咒文就会显现。 即使是「antique」的能力,它也能够干涉其事物现象。 不过,现在还不能吟唱。 并不是犹豫。 并不是不舍。 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她得到了一本书。 这个「antique」的名字是「魔导书」。 这是她想要得到之物。 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之物。 然而。 为什么她的心会觉得如此压抑呢?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像没发现一样把目光背向了它。 然后,她就在这本书上奋笔疾书。 在这本书上写上的话会变成咒文。口中进行吟唱的话咒文就会显现。 即使是「antique」的能力,它也能够干涉其事物现象。 不过,现在还不能吟唱。 并不是犹豫。 并不是不舍。 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她得到了一本书。 这个「antique」的名字是「魔导书」。 这是她想要得到之物。 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之物。 然而。 为什么她的心会觉得如此压抑呢?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像没发现一样把目光背向了它。 然后,她就在这本书上奋笔疾书。 在这本书上写上的话会变成咒文。口中进行吟唱的话咒文就会显现。 即使是「antique」的能力,它也能够干涉其事物现象。 不过,现在还不能吟唱。 并不是犹豫。 并不是不舍。 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她得到了一本书。 这个「antique」的名字是「魔导书」。 这是她想要得到之物。 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之物。 然而。 为什么她的心会觉得如此压抑呢? 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像没发现一样把目光背向了它。 然后,她就在这本书上奋笔疾书。 在这本书上写上的话会变成咒文。口中进行吟唱的话咒文就会显现。 即使是「antique」的能力,它也能够干涉其事物现象。 不过,现在还不能吟唱。 并不是犹豫。 并不是不舍。 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她得到了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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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是一如既往地由四个章节组成,但是因为全是连贯的故事,所以希望读者们能按着顺序读下去。 以下就是惯例的关于各章的简单介绍与杂谈。 嫉妒 书的封面处咲手中拿着的那个人偶,就是本章的「antique」「入替人偶」,也是本章的主题。之前每次要タケシ先生准备什么类型的封面,我都要和编辑先生商量之后才能决定的。不过,这回一举就决定了“咲与人偶”这个有些怪异却又相当不错的主题。 咲的衣服也是,タケシ先生一直都替我准备了很多套服装。于是我将这些爱全部都珍惜地保管在我的宝贝文件夹中。这是作者的特权呢。 音 在工作的时候有的人喜欢听音乐,有的人则不会。我是属于在家工作时听音乐的那一派。虽然并不到拘泥于没这首曲子就不行的程度,但是诸如在战斗场面的时候听有气势的曲子,在描写严肃的场面时就会去听让人平静下来的曲子之类的,听符合作品与场景的曲子,会让我的工作变得更有效率。 不过说起来符合付丧堂的曲子会是怎么样的呢?不要问我这个作者就是了…… 未来 未来是无法预测得到的东西。譬如,没人会想到这付丧堂的情节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吧?(笑)在构思的时候我可是准备了二十个左右的「antique」的,可惜做梦到没有想到会不够用。 过去 这是描述刻也和咲邂逅的一章。虽然不是以往那种轻松的故事,但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的话,我会感到相当幸福的。 以上,就是这次杂谈的主要内容。 然后,迎来最高潮的付丧堂古董店,将会继续走往第七卷,然后落下帷幕。 刻也的,咲的,还有都和子所选择的道路是——敬请期待。 好了。接着就是惯例的,借此地表达我的谢意。 致一直关照我的编辑高林先生以及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一直为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付丧堂古董店的各位读者。 正因为有大家,我这本书才能写到这里。之后的也要请大家多多支持。 那么在下一卷,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我们再见面吧。 御堂彰彦 让大家久等了。 就如字面意思所说的,这次稍微花多了些时间。对一直等待我的各位读者,实在是万分抱歉。 不过,这付丧堂古董店的第六卷,总算完成了。虽然可以说是难产,但这书能到达各位读者的手上,就比什么都要好。 这次也是一如既往地由四个章节组成,但是因为全是连贯的故事,所以希望读者们能按着顺序读下去。 以下就是惯例的关于各章的简单介绍与杂谈。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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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封面处咲手中拿着的那个人偶,就是本章的「antique」「入替人偶」,也是本章的主题。之前每次要タケシ先生准备什么类型的封面,我都要和编辑先生商量之后才能决定的。不过,这回一举就决定了“咲与人偶”这个有些怪异却又相当不错的主题。 咲的衣服也是,タケシ先生一直都替我准备了很多套服装。于是我将这些爱全部都珍惜地保管在我的宝贝文件夹中。这是作者的特权呢。 音 在工作的时候有的人喜欢听音乐,有的人则不会。我是属于在家工作时听音乐的那一派。虽然并不到拘泥于没这首曲子就不行的程度,但是诸如在战斗场面的时候听有气势的曲子,在描写严肃的场面时就会去听让人平静下来的曲子之类的,听符合作品与场景的曲子,会让我的工作变得更有效率。 不过说起来符合付丧堂的曲子会是怎么样的呢?不要问我这个作者就是了…… 未来 未来是无法预测得到的东西。譬如,没人会想到这付丧堂的情节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吧?(笑)在构思的时候我可是准备了二十个左右的「antique」的,可惜做梦到没有想到会不够用。 过去 这是描述刻也和咲邂逅的一章。虽然不是以往那种轻松的故事,但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的话,我会感到相当幸福的。 以上,就是这次杂谈的主要内容。 然后,迎来最高潮的付丧堂古董店,将会继续走往第七卷,然后落下帷幕。 刻也的,咲的,还有都和子所选择的道路是——敬请期待。 好了。接着就是惯例的,借此地表达我的谢意。 致一直关照我的编辑高林先生以及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一直为这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各位,还有最重要的付丧堂古董店的各位读者。 正因为有大家,我这本书才能写到这里。之后的也要请大家多多支持。 那么在下一卷,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我们再见面吧。 御堂彰彦 让大家久等了。 就如字面意思所说的,这次稍微花多了些时间。对一直等待我的各位读者,实在是万分抱歉。 不过,这付丧堂古董店的第六卷,总算完成了。虽然可以说是难产,但这书能到达各位读者的手上,就比什么都要好。 这次也是一如既往地由四个章节组成,但是因为全是连贯的故事,所以希望读者们能按着顺序读下去。 以下就是惯例的关于各章的简单介绍与杂谈。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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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只是在心急赶路但却被前面的人优哉游哉挡住。 即使仅仅是因为这些小事,人也能涌起想杀人的念头。 这已经是被证明了的。 就如每天电视里放映的杀人事件的新闻。 因为运气好没造成人命伤亡的杀人未遂事件的新闻。 仅仅差一步就酿成人命伤害的伤害事件的新闻。 现实之中就有如此之多。 单纯只是想想的话,杀意能存在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这一点都不稀奇吧。 但是,如果将其付诸于行动的话,就会变成犯罪,会受到惩罚。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只是想想就了了。 心里想想是不会成为罪的。这是谁说的呢? 这当然是正确的。 只是心里想想是无法杀人的,所以并不构成犯罪。 只是心中想想也被宣判有罪的话,只有神这种东西会这样做吧。 人的话,一般只会在心中想想而已,并不会有下文的。 然后心里就痛快了,杀意就消失了,重新回复到日常。 如果想杀人而又不想被追究,就必须要做到完全没有证据的完美犯罪。譬如,伪装成事故的杀人。 不过,就算现实中不存在推理小说或悬疑点电视剧中那些名侦探,名刑警,谁也知道完美犯罪是不存在的。 那么,怎么样才能杀人而又不会被追究呢? 那就是不要直接下手。 这里并不是指雇凶杀人。 那种方法的话,也是只要调查一下,就可以简单地查到委托人身上去,然后追究其罪行。 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我说的是“诅咒”。 从古到今,从东方到西方,关于诅咒的故事比比皆是。 譬如稻草人偶,《铁圈》这种故事中变成鬼的女人,绑在树身处用五寸钉敲打进行诅咒的人偶。这些都是相当知名的故事吧。 (译注:《铁圈》。能乐剧目之一,第四出剧。描写对抛弃自己另有新欢的丈夫进行报复的女子头戴铁圈,在丑时参拜贵船神社获得神谕变成鬼的故事) 西方的话,则有邪眼的传说。怀着杀意盯着对方,就可以将对方咒杀之物。 还有神话。将对手石化的美杜莎之眼,或者诱惑航海中的人类让他们遇难的海妖塞壬的歌声,这些也许也是诅咒的一种。 童话里的话,则有可以让人跳舞一直跳到死的诅咒的红鞋子。 在很久以前,一些诅咒的映像之类的东西也相当流行。 这些或许应该分在魔术或魔法的分类里面,但是,这些使用咒符召唤恶魔或者死神将人咒杀之类的,也是可归入流行文化之中的。 也就是说,作为杀人而又不用被追究的方法,我们不应该忘记的就有如此之多。 有人可能觉得我是在胡扯。 认为这些不过只是逸闻趣事或传说而已。 不过,这些是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诅咒。 这些让诅咒得以实现的道具。 它们的名字,就叫做「antique」。 ◆ “探望舞野小姐的这位客人,请您注意,探望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 一位女性护士对我说道。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现在,我在医院里的一个房间之中。我眼前的床上,是平静地安睡着的咲。 “已经到了这时间了么?” “是的。如果您想住下来的话,请去先办手续。” 我看一看钟,见已经过八点了。我记得探望时间似乎就是到晚上八点半。 虽然自己刚刚口中说“已经到了这时间了么”,但是回想起来,才觉得这是相当漫长的一天。 我和咲出门去超市买东西是在早上的十点左右。 在之前的一天,我和咲去一场演奏会时被卷入了舞台的照明器具落下的事故之中。因为害怕当时在那里相遇的骏和飞鸟这两个人会攻击我们,所以我就陪着咲出去了。 然后,我就被飞鸟用「音灵」操纵声音袭击。虽然总算一时脱离了危机,但是咲却被后来出现的骏捉走了。 制造出迷宫妨碍对方到达目的地或达到目标的byrinth」。吟唱已经记下来的咒文就可以干涉「antique」所产生的事物现象的变化的「魔道书」。还有两个「幸运」手镯。我就和持有这些「antique」的骏展开了战斗。 我在都和子小姐的相助之下总算击退了他们,但是咲的双目却被挖了出来。 不过,因为被挖的并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义眼,所以其实咲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 我重新认真端详了一下我手中这对装在专用的盒子里的咲的义眼。 这对被清洗干净的义眼,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听说可以就这样继续使用。 刚才医生对我说,在咲一醒过来之后他就会为她重新装上义眼。但是我却拒绝了,将义眼放在我的身边。因为很难说骏他们会不会再前来抢夺的。 因为,这对义眼很可能是「antique」。 ……不,“可能”啥的,还是死心吧。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这对义眼肯定就是「antique」。 而且这对「antique」有什么能力,我也大概估到了。 这就是我不知道的事实。 为什么咲要对我隐瞒这件事呢? 虽然我有疑问,但是能回答我的咲现在正在安眠之中。 被强行挖出义眼失去意识的咲,似乎身心都非常疲累,在送来医院之后就一直没醒过。 “!” 在我再度陷入了沉思之际,手机的震动让我醒了过来。我一看手机的液晶画面,原来是咲的小朋友小麻美的电话。 “喂?” “啊,小刻。” “不要再叫我小刻!” 这都不知第几次了,都要我一开声就提醒她。 “什么嘛。我觉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昵称啊。” “我不喜欢所以就不好!” “因为‘刻也’,不是小咲专用的称呼了么?” “不要擅自说什么咲专用的。首先,我就根本没说过要你直接叫我名字。” “啊?难道要我叫你欧尼酱?~么?原来你有这种兴趣啊的?” “我哪有这种兴趣!还有,不要用这种好像变态一样的叫法。快向全国那些被叫哥哥的人道歉!” “对不住啦。” “好。” “这种事怎么都好啦。你知道小咲怎么了么?” 那你就不要说这些事啦,我心中吐槽。不过,不和她说咲的情况的话,也不可以一直和她纠结这种愚蠢的话题啊。 “我打电话给她,但是一直都是电话留言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因为进了医院,所以我就将咲的手机关了。我想着没什么人会找她的,想不到我完全忘记了小麻美那一边。 如果告诉她咲进了医院的话,反而会让她担心。于是,我就决定遮掩过去。 “啊,她的身体有点不舒服,在睡觉休息呢。所以手机也关了。你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告她。” “昨天的约会顺利么?” “…………” 喂,咲,你连这种东西都对这小家伙说了么? “一般般。” “有没牵手啊?” “牵……牵你个头!” 连手都翘一起了,我心中加了一句。 不过牵手的话不是昨天,是今天。我心中继续又加了一句。 “唔,进展真慢啊。” ……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没法再说下去了吧。不,还是现在很流行说这种东西啊? “还~是~,做了更深入的事?难道咲身体不舒服,是因为睡眠不足?” 我不由分说马上切断了手机。 过了一秒,手机又有电话到了。我无奈地接了电话。 “对不起。刚才是开玩笑的。” “小孩子就应该说小孩子应该说的话!” “收~到~。那么,小咲她还好吧?” “嗯。只是感冒了而已。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没错。她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的。 好像为了让自己听清楚一般,我在心中又再将这句话重复了一次。 “是这样的吧?” 我轻轻地向着依然沉睡不醒的咲催促道。 最后,在剩下的那短短时间之中,咲依然还是没醒,探病时间就结束了。 见我这么担心咲,护士看不下去,劝我去旁边的休息室住一晚。不过我却因为心中有别的事挂怀,所以就拒绝了。 因为,回家去拿衣服的都和子小姐还没有回来。 我打电话回去付丧堂很多次,但是她都没有接。她的手机不知是不是在那次的战斗中损坏了,打过去都是提示没有开机。 她的伤虽然不重,但并不是没有受伤。 也有可能是一回到家后就筋疲力尽,睡着了。 考虑到此,我决定先回去付丧堂一趟。 没发生什么事的话,不,确认没发生什么事后就回家,明天再来医院。 就这样吧。 嗯,应该就这样而已的。 ……如果我直接回家的话。 又或者直接听从护士的建议,留在医院里的话。 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还是,会以别的形式发生同样的事呢? ◆ 这是大概一年前的事。 我静静地站在小巷深处时,忽然见到了一间古旧的建筑物。 这正是传闻中的那间店。 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准确的地点我也记不起了。这间店,是无法第二次找到的。 虽然我只是搜集到一些完全没底的暧昧的证言,但是这么简单就让我找到了,也真是令人失望啊。 我走进店内。外面的喧哗完全被隔开,异常的静寂。里面的陈设也如其外观一样的陈旧。这时,一名女性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 同样的,虽然提起过她的人都无法记住她的容貌,但是等我真正见到她后,却发现她拥有着让人根本无法忘怀的令人赞叹的美貌。她的双眼朦胧,犹如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又或者说,她的目光让人深深地觉得,她正在注视着非现实之物。虽然她整个人的存在以及给人的气息都似乎沉浸在虚幻的暧昧之中。不过,即使是扎起来依然垂到腰间的漆黑妖艳的长发,似乎就要溶入店内的昏暗之中,被素黑的连衣裙包裹着的苗条的娇躯,不知为何都拥有着如此勾魂夺目的强大力量。 但是,我一走出这间店的话,我说不定就会马上忘记了她的容貌,忘记了这间店的所在。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间店既然是跟「antique」有渊源的话,对此我并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你要找……” “「antique」。” 见到我在她说完之前就将话说了出来,她脸上的表情马上阴暗了起来。 “看来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地方呢。”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是少见的客人呢。那么,你想要怎么样的「antique」呢?” “可以杀人的「antique」。” 这就是一直想要得到手的东西。 “如果只是想杀人的话,可以用刀刺死对方,可以用汽车碾死对方,可以勒死对方。不用这些方法?” “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留下证据?” “不是。” 我否定了她的话。 “不用「antique」杀死的话就没有意义。” 我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以杀死人的「antique」有么?” 这时,一个「antique」飞到了我的面前。 它好像在呼唤我。 犹如在对我说,就是这个。 犹如在对我说,你所望之物就在这里。 “……这个是?” 面对我的提问,她静静地告诉了我。 这个「antique」的名字,还有它的能力。 听到她的话之后,我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她所说的内容,完全符合我所有的要求。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么?” “没错。” 目的,过程,还有结果,从头到脚的一切都是用于杀人的「antique」。 这个,正是我想得到的「antique」。 “没错。我想要的,就是可以用我的意志杀死我想杀的人的「antique」。” 我向着这个「antique」伸出了手。 “……我在犹豫,应不应该给你这个「antique」。” 她那只伸出去的手,一度停在了半空中。 “我只是给与者。将「antique」给与被「antique」选中的人的给与者。在这之中,并不需要我的意愿。我很清楚这一点,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不过,虽然我很清楚,但是我依然在犹豫。” “想阻拦我么?”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本来你是来不到这里的。但是,你现在却来到了这里。这也可能是命运吧。” 听到她的话后,我失笑了,然后用手接过了「antique」。 “命运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我得到了这个「antique」。 我想要的是这样的「antique」。 让我想要得到这个「antique」的理由。 这一切都是—— “人的意志所决定的东西。” ◆ “来栖?” 途中,我被人叫住了。 叫我的是穿着运动服的新庄。昨天和今天好像是足球部的比赛。 “哦~比赛怎么样了?” “轻松取胜~” 新庄竖起拇 指,然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指的笑容。 “你呢?” “啊?” “啊?啊什么啊。你以为我是为什么给票你的啊。” “……啊。” 虽然觉得已经是过去了相当久了,但实际上,从新庄手上拿到演奏会门票后去看演奏会,这只不过是昨天的事而已。 “昨天夜里你连报告电话都不给我一个,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过夜了所以没联络我呢。” “哪会有这种事啊!说起来,你至少看看新闻啊。” 他看来并不知道演奏会会场的照明器具落下事故。嘛,报纸上的报道也只是小小的一角,也怪不得他。 我一向他说明这件事,新庄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所以,就根本没你像你所想的那种浪漫展开!” “这样啊。嘛,你们也和好了吧?” “我们根本就没吵架。” 在我们被都和子小姐算计,两人互相帮买对方买衣服的那一天,我的确是让咲不高兴了。不过,那并没有到吵架的程度。而且咲那家伙的心情老早就已经转好了。 “这样啊。我这边一吵架,让对方不高兴的话,她可是会一星期都不肯和我说话呢。你们都已经跟那些老夫老妻一样了啊。” “你好烦啊!” 在老夫老妻之前,我们就连情侣都不是。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在场的是小咲吧?” “啊?” “那个啊。一年前,你在打工的时候偶然碰见我啊。” “啊,那件事啊。” “啊,又想起了讨厌的事了。那之后,我就被过路杀人魔袭击,真是飞来横祸啊。” 那个并不是什么过路杀人魔。 一年前——咲和和相遇的那一天。 新庄被杀人鬼袭击,身受致命的重伤。 “你可能不知道呢,那次连救护车都叫来了,不得了啊。” “好像是呢。” 他说得没错。我后来并没有在场。这是因为我当时并没有陪在新庄身边,而是去追咲了。 “那次你得救了啊。真是太好了。” 我自己的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了,现在他成了我的好朋友。不过,当时的我虽然明知救护车会来,但还是抛下他而去。他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心中的愧疚,都不知会有多么沉重。 这时,新庄开始东张西望。 “怎么了?” “啊,那时那些救护人员对我说,似乎在救护车来之前有人帮我止血的。似乎是个超级美人啊。可以的话我真想见一见她啊。” 你说的,不就是指咲么。啊,咲并没有等到救护车来的啊?那么,这是我们离开之后的事么? “说起来,听说你在出院后拼命搭讪,就是这原因么?” “……真是怀念呢。在生活指导室里被罚写检讨三十次啊。” 新庄远目道。 “我不会对你女朋友说的。” “说,说什么呢。我只是纯粹想向她道谢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就好像算好时间似的,新庄的手机响了。 “靠。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是超能力者啊。” 我和新庄互相挥手告别后就分开了。 犹如等着新庄离开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你是……” 我一转过头,见到那个站在我眼前的少女,不禁冲口而出。 “……峰山。” ◆ 我第一次杀的人,是一个小女孩。 刚刚得到这个「antique」的我,并还没有正确理解这「antique」的能力。 我在狭窄的小巷深处走出来后,马上就见到一对带着小孩子的夫妇。 一定是买完东西然后回家什么的吧。 两个大人让小女孩走在中间,用没有拿购物袋的手牵着小女孩的手。 我对着他们,心中想象着他们“死”的姿态。 正确点说,是小女孩“死”的姿态。 不说这小女孩,这对夫妇我也根本没见过,我只是碰巧路经这里而已。 然而,我却在这么的一家面前,心中想起了“死”——不小心想到了“死”。 在下一个瞬间,鲜血就从小女孩的头部喷涌而出。 虽然头发遮住看不到,但是恐怕这小女孩的头部,就如同从高处摔下来一样,凹陷下去了吧。 小女孩因为被双亲牵着手,并没有倒在地上。不过,她就好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数秒的空白之后。 她的两亲所发出的悲鸣,在曾经非常平静的街中回荡。 这对父母呼喊着小女孩名字的声音,围观的人起哄悲痛的声音,叫救护车的声音,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的声音,一时之间让这附近骚动了起来。 但是,没有一个人去追究我。 没有任何人,在这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正确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我自己以外。 而且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罪行。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在理解到「antique」的能力的我的心中,除了蜂拥出来的喜悦之外再无其他。 ◆ “竟然在这种地方碰到你,真是偶然呢。” “你难道不是在跟踪我么?”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相当久,但是当时我被扯入了「pendulum」这个「antique」之中,和她有过一段纠纷。 “不是哦。真的只是偶然而已。说起来小咲没和你在一起么?” “我们又不会一直都在一起的啊。” 我并没有说出咲入院的事。 “你还真会说啊。嘛,算了。说起来,刚才的是你的朋友吧?” “嗯。” “似乎听到了过路杀人魔什么的令人不安的字句呢。” “不要偷听别人的说话。” 嘛,刚才我们并不是小声说话,所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之言就是了。 “都说了是偶然了。而且俺想说啊,你们这样说话,其他人也听到的。” “俺”么。峰山称她自己为“俺”。这是她对自己是女性这个性别的抵触。在其他人的面前她似乎不会这样自称,但是在我的面前她并不想隐瞒这一点。 “去年的差不多这个时候,刚才我和说话的那家伙被过路杀人魔袭击了呢。” “啊,那件事俺知道的。还造成了相当大的骚动呢。” 嘛,都成了新闻,她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难道,是跟「antique」有关的?” 峰山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我不由得变了脸色。 没错,虽然我只是从都和子小姐口中听来的。那个男人是用「antique」像做过路杀人魔一样乱杀人。所以,我要是指那个男人的话,是不用过路杀人魔或杀人犯称呼他的,而是叫他杀人鬼。其原因正是如此。 “果然啊。” “果然什么啊。” “和来栖你有关的,大概也就会和「antique」有关了,不是么?这样啊。那个过路杀人魔是用「antique」来袭击人的啊。“ 她说着,脸上露出奇妙的神色。 “这又怎么了。” “不,俺只是觉得感同身受而已。” 的确,在某种意义上,不得不说这家伙也曾经滥用过「antique」。 “你有反省就好了。而且你做的只不过是归入为一般恶作剧这一类。” “或许的确是如此……” 峰山的话犹如独白似的含糊不清。突然,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正面看着我。 “其实,俺当时也是想用「antique」杀死来栖你的。” “…………” “好多次,俺都想要杀死你。这类的想法不断在俺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虽然最后想到这是不可以的而忍住了,但是俺心中有这样想过却是事实。对不起。俺一直都想你道歉。” 我敲了一下峰山垂下的脑袋。 “「antique」这东西果然好可怕呢。” 我又再想起了骏和飞鸟的事。 他们两人为了抢去咲的「antique」,使用「antique」来袭击我们。不过,他们并没有滥用「antique」的意思。其他的那些用「antique」伤害他人的人当中,也有非常多的人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坏事。 由于谁也很难去审判他们,所以他们自己把区分的标准放在哪里了呢?这就是问题了。 “所以用「antique」的人自己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 “没错呢。” 但是,在峰山离开的时候,她笑道。 “不要用,就是最好了。” 说完,她就走了。 “正是如此。”留在原地的我,苦笑着回答道。 像我现在的想法,一定会让都和子小姐生气的吧。 「antique」,会摧毁人。 这个就是我遇到都和子小姐那天起,她一直没有改变过的想法。 ◆ 在那一天,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走向那个地方。 远离大路,寂寞宁静的小巷。就算走进去也根本无法期待会发生什么的最深处。 当然不是因为有事。 也不是有意识地走进去。 一时的冲动。 神明的指引。 命运的恶作剧。 说是什么都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是。 完全不知道理由。 可以是有,也可以是没有。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 那就是杀人犯必然会返回现场的习性。 那个地方,就是大概一年前我引起命案的杀人现场。 我就在那里夺取了三个人的性命。 一个少女,一个少年,一个年轻的女性。 当时我的心中并没有涌出什么怀念与感慨,就这样来到了那个杀人现场。 然后就看到了让我无法置信的东西。 再说一次。 我不是有事才去那里的。 也完全没预想到会有那样的展开。 不过,我还是在这一天,这个时间,来到了这个地方。这实在是不得不让我感觉到了命运这种东西。 总之。 我来到了这个地方。 然后遇见了。 大约一年前。 应该已经被我杀掉的其中一个少年。 ◆ 一年前的那一天。 我遇见了咲,遇见了都和子小姐,与「antique」以及付丧堂古董店结下不解之缘。 虽然在病房的时候就充分回溯过这一段回忆,但是在刚才遇到新庄以及峰山之后,我又再回想起那一天。 为什么只在今天,我会老是想起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呢? 难道一直持有「vision」的我,不知不觉得到了预知的能力么? 或者,回忆被现实拉了回来? 想起来了。 一年前的那一天。 我和咲相遇了——然后,和出现的杀人鬼相遇了。 夺去我的右眼,要将咲杀死的杀人鬼。 在被都和子小姐救下来之后,我曾经调查了各类报纸以及新闻。 那一天,袭击我和咲,还有新庄的事件。在那一天,也发生了数起原因不明的杀人事件或者伤人事件。 恐怕这些事件都是这个杀人鬼一手造成的。 在官方的说明中,这些事件的犯人尚未有捉拿归案。 但是都和子小姐却叫我忘掉这件事。 所以,我就认为是都和子小姐破坏或夺走了杀人鬼的「antique」,这件事以某种形式已经被解决了。 事实上,在那天之后也再没发生过类似事件。 所以,我也渐渐没再意识到这件事了。 ……但是,这也许只是我想忘掉而已。 如果那个杀人鬼还在生的话,迟早会再出现要将我们杀人灭口也完全不奇怪。 总之。 最糟糕的现实就在我眼前。 那个杀人鬼,经过了一年之后,再次站在了我的眼前。 ◆ 我杀死了他,这句话有点语病。 的确,我当时并没有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死去。 因为并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是我下的手的话,是不会出现侥幸的。 所以,在那一天,那个地方,我已经把那三个人杀死了——本应是这样的。 但是,其中的一个少年,现在却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想起来了。 从右眼中流出大量鲜血的他,在地上不断地打滚挣扎。 失血过多而死,休克致死,脑损伤致死,哪一种都可以。总之他一定会死的。 到了那个时候,我甚至已经没把他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他人的偶然相似?还是他的兄弟? 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他的表情已经证实了。 他脸上那惊愕的表情,就证明了他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没错,他就是一年前应该被我杀死了的那个少年。 于是我就更加不明白了。 “为什么,你还没死?” ◆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眼前是这个男人。 他的眼睛好像要盯住我一样,眯缝起来。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我觉得男人的视线变得强烈了。 就犹如瞄准了我这个猎物的猎人一般。 在下一个瞬间。 我的右眼处鲜血喷涌。接着,我就倒伏在地。 但是这个并不是现实。 刚才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乃是我所持有的「antique」看到的未来的映像。 我的右眼是义眼。代替眼球在我有眼力的是都和子小姐给我的「antique」,名叫「vision」。 「vision」能让我看到了即将要发生的未来。 在看到未来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就如同电视机响起噪音一样,一阵噪音会在我脑海中闪过,然后未来的映像就会覆盖住我现实的视界,展现在我的面前。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未来我都能看到。譬如彩票的中奖号码,比赛的胜败还是明天的天气什么的,我是看不到的。我也无法看到我想看到的未来。 不过只有一种未来我是必然会看到的。 那就是我,或者与我有关的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之时,我就会看到他或她死亡时的样子。 而刚才我看到的,就是我死亡的未来。 ——! 男人盯着我,视线犹如贯穿了我的身体。 此情此景,和「vision」看到的未来重叠了。 “——唔!” 在下一个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vision」的未来视之中,我既然没有鲜血喷涌,也没有倒地。 男人的目光里溢满诧异之色。 他在困惑么? “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毫无感情的波动。 “为什么,你没死?” 听到这一句话,我感到我的后背涌起一阵寒意。 因为,我明白到刚才这个男人又再想杀死我了。 不过不知是原因没有成功。肯定是这样的。 这家伙为了杀我,才来到了这里。 ◆ 怎么回事。 我刚才应该就把他杀了的。 但是,这个少年却没有死。 而且,身上还一点伤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他的身上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我的做法有什么不正确之处? “为什么。” 我问他。 “为什么,你没死?” 也就是说,是我那个「antique」的能力出问题了么?还是不起作用了么? 这时,一只老鼠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从物挡的阴影处跑了出来。 我于是试着将杀意释放到这只老鼠身上。 这只动作敏捷,正要重新躲进阴影处的老鼠,身体马上抽搐抖动了一下,随即鲜血喷涌,倒在了地上。再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并不是不起作用。「antique」的能力也没有出问题。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少年没有死? ◆ 男人呆住了,继续问着我为什么。 然后,他把视线从我的身上向旁边移开。 在他的视线之处,是一只正要在小巷的一头消失的老鼠。 老鼠并不是什么稀有的动物,他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这个空隙正是机会……就在这个念头刚在我脑海中闪过的时候,老鼠忽然就摔倒在地。 “!” 他做什么了? 刚才,那个男人做了些什么了? 那个男人肯定是做了些什么。 但是,我完全没看出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一年前的情景又再在我脑海中浮现。 在咲被攻击的时候,我抢入了咲和这个男人之间。 瞬间,我就被夺去了右眼。 当时我不知道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手枪。 也不是利箭。 这次也是一样。我完全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 但是,这个的原因我知道的。 就如都和子小姐所说,这个男人身上有「antique」。 单是这一点就让我充分了解到我现在面临的是何种程度的危机。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慢吞吞的在干什么。 我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怎么样的「antique」,也不知道他的攻击手段,我还呆呆地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清醒过来,马上将身体躲在隐蔽处。 想都不用想,暴露在这男人面前是非常危险。 但是,我现在身在的隐蔽处是死路,并无法逃出去。 怎么办呢——? 他来这里,是为了将一年前事件的目击者灭口。这样猜测相当妥当的吧。虽然到现在我正想这么说的,但他之前到底一直藏身于哪里,以及怎么发现我跟踪我来到这里的。眼前的情况让我也不由得考虑到了这些事。 之前我以为他被都和子小姐击退,这件事就了结了。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现在就算我想找警察援助,但是首先也必须要逃出这个小巷。 不过,假如真的让我逃出了小巷,也有一个问题。 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会引着这个杀人鬼出现在一般市民面前,可能让他们受到了牵连。如果他追着我的时候无差别下手杀人的话,我过后会寝食难安的。无论如何也要避免这种情况。 我从隐蔽处稍稍探出一点,观察一下这个男人。 他的年纪大概是四十五岁到五十岁多一点左右,不肥不瘦不高不矮。外表一眼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男性而已。但是邋遢的胡子,长而蓬乱的头发,就完全不像一般的工薪族。 比起这个更应该写出来的是,这个男人左右两只眼睛的颜色并不一样。左眼是一片让人怀疑究竟是否能够视物的惨白之色。一句概括就是人工制作的眼睛。和我一样,是义眼么? 他的右手的食指上还带着一枚突兀的凹凸不平的骷髅戒指。不过,这个也不会是什么银器饰物。那个白色的骷髅,似乎真的是什么小生物的头骨。 再继续说的话,他那破旧的衬衣外面披着的那件薄薄的外套涨得鼓鼓的,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要说他什么地方可疑的话,那就是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人觉得可疑。 唔!我开始后悔将可以察知「antique」的存在「antique」——「dowsing」交给了都和子小姐。 但是,没有的东西强求也没用。 我再次开始思考。 不要以为我会和一年前一样。 以前,我遭到这个男人的攻击。刚才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但是他肯定是已经对我出了手。在这之中的差别必定有提示。 无论哪一次,我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做了什么。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做什么动作。 譬如,他的「antique」不是像「魔道书」或「pendulum」那样需要用言语来发动的话,那就更不会和「音灵」一样需要奏出声音。 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就能发动「antique」的能力,也就是说像「明镜」或者「假面舞会」这种一样,一旦发动了能力,能力就能持续下去么? 或者,像我的「vision」一样,与本人的意志无关,自行发动能力么? 一年前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打倒了。 刚才他是做了什么的,但是并没见到效果。这一点从他问我为什么也就可以推测出来。 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单凭这些信息我无法判断出来。我需要更多的线索。 这时,男人又向我看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的眼前是这个男人。 猛然接上的视线。 接着我的眼前就被一片紫色的光芒所笼罩。 下一个瞬间。 我就犹如被石化了一般,全身不能动弹分毫。 男人向我走了过来,但是我却完全无法动弹。 男人扬起一只手指,敲在我的额头之上。 然后,我的视界就“啪”的一声分为两半,随着声音的响起崩塌了。 从「vision」的未来视中回到现实的我,连忙将头缩回去。 刚才脸露出得太多了,肯定被对方察觉了。嘛,这种狭窄的小巷中能躲藏的地方根本是屈指可数。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拜此所赐我明白了一点。 刚才,我和他有一瞬间的视线接触。 在这个瞬间,我的「vision」就看到了未来。 刚才 「vision」的未来视,为我敲起了警钟:和这个家伙对上目光将会非常危险。 以前,那个女占卜师的「antique」「眼镜」。那个「眼镜」单凭通过人的眼睛,就可以窥探到其眼中所视之物。 还有,从古到今,从东方到西方,能不做任何动作单凭视线就可以杀人的东西,就是「魔眼」「邪眼」这一类东西了。而传说中的美杜莎之眼,仅仅是对上目光就可以将人石化。 果然,这个男人的那只左眼,是和我一样的义眼么? 我觉得这个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我抬头向上一望。 在建筑物之间的天空中,可以见到月亮。 如果月亮星星都被云层遮盖,周围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的话,或许可以消去他的视线。不过,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总之,在他的视线中现身是非常危险的,必须先一步采取行动。 ◆ 我把自己视线从被我杀死的老鼠身上移开。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眼前的少年就不见了。 被他逃掉了么? 视线也就稍微离开了一下,没想到给了他逃跑的时间…… 不是,不是的。我看到他躲在了隐蔽处。 虽然他连忙抽身回去,但是我看到他了。 他在那里发抖? 还是在窥探着反击的机会? 随便了。 这次就要将他置之死地—— 这时,我脑海中浮起的是,他的右眼被切开的“死亡”。 右眼处被切开,鲜血喷涌,痛得挣扎乱滚,然后死去的少年。 这个,就是我心中对他死亡的意象。 怎么回事? 在我心中最厉害的死亡的意象,乃是头部的骨折凹陷。 为什么我对他的死亡的意象,却不是那个呢? 联系上一年前所发生的事么? 但是这个还是无法解释。 我在一年前,为什么我心中对他浮现的死亡意象会是右眼被切开而死呢? ……想不明白。 不过就算我明白也毫无意义。 无论哪种形式都好,能杀死他就行了。 我走上前去,探身向着那隐蔽处看去—— 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 忽然,我的上方响起什么落下来的声音,有东西贴上了我的后背。然后,从后面绕过来的手,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知道就是那个少年。 ……就算你这样做,也毫无意义的哦。 ◆ 作战成功了。 我决定反守为攻,故意让他看到我,引他过来。然后我爬到水管上面屏息躲起来。接着,趁着他望向两座大楼之间的时候跳到他的背后。 之后他就背对着我,这就没什么好怕了。 我对他施以摔跤中的窒息固定一般的架势,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译注:窒息固定,sleeper hold,简单易懂地说就是在背后贴紧对方用手勒住对方的脖子……) 这样的话就不会接触到他的视线。 如果继续这样勒紧他的脖子让他失去意识…… 就在这时——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男人不知在呢喃什么。 声音非常小。 得意地呢喃着。 就如同唱歌一样。 我侧耳倾听。 于是就听到了。 笼子逢,笼子逢,笼子中的鸟儿啊,无时无刻都想要跑来……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鹤与乌龟跌倒了……背后面对你的是谁? (译注:这是日本的儿童游戏时唱的歌。一人蒙目蹲在中间,其他人围着他边转圈边唱歌,歌声停止后让他猜身后的人是谁。) 在他的歌声结束的同时。 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小孩子,但是我却觉得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 在下一个瞬间。 一个好像笼子一样的物体,从男人的外套中掉了下来—— 无数小孩子的手笼子中伸出来,抓住了我,将我拽进了笼子里。 “啊!” 我大惊之下连忙松手。 于是我就失去了平衡,从他的背上摔倒在地。 男人左右摆了摆头,松了下脖子处筋骨,慢慢地回过头来。 但是,我心中的吃惊完全压过了我跌倒在地时背后的疼痛。 刚才,我并没有接触到男人的视线。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的? “……究竟,你的「antique」究竟是什么?” “哦~你是知道「antique」这东西的?” 男人的声音表露出少许吃惊之色。 “原来如此。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你没死,原来这就是答案啊。原来你有什么对抗的手段么?” 要说到对抗手段,那就是我刚才绕到你的背后不接触你的视线。但是…… “你认为只要不被我看到就安全了么?” 难道不是? 那个眼色不同的左眼不就是你的「antique」么? 危险地带不就是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么? 但是,我想错了? “你的洞察力真的值得赞赏。但是离合格还差很远呢。你如果要问的话,应该这样问才对。” “?” “你应该这样问,你究竟有几个「antique」?” 男人一说完,就张开了外套。 在他那外套之下—— 眼中镶着紫色宝石,一头蛇状头发的美杜莎模样的垂饰。 身上订着五寸钉的稻草人偶。 被无数小孩子的手围着的鸟笼。 穿着红鞋子的少女人偶。 头戴铁环的鬼面。 之外还有无数不知名之物塞在外套的内侧之中。 毫无疑问,这些全部都是「antique」。 无论是其中哪一个,我都无法否定上面缠绕着的那些不详的气息。那些不详的气息——就是它们之中的每一个都只能让人联想到死亡和诅咒。 他并不是第一个持有复数「antique」的人。 当时,骏的手中也是有复数的「antique」。 但是和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全都是选中我的「antique」!那么,哪个对你有效呢?让我一个一个来顺着来试一下吧。” 背后冷汗直流。 “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找你确认。” 男人静静地问道。 “——舞野咲也活着么?” “…………” 什,什么? 他刚才,说的是舞野咲么? 虽然我是听到了他口中的话,但是我还是需要时间去理解。 “她的事,为什么你会……” 一年前他没能杀死我们,于是就调查过我们么? 但是,我认为并非如此。 这家伙在刚见到我的时候,的确是满脸困惑之色。他疑惑的似乎就是我还活着这件事。其证据就是,他开声问我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他调查过我们的事的话,是不可能那个反应的。 “从你的样子来看,她还活着的吧?目前为止我都没能杀死你,我就想会不会连她都没有死。没想到,除了你,舞野咲竟然也没有死!” 这件事看来让他相当吃 惊。 就只是我还好,咲的那是什么回事? 我不认为当时我和咲有什么不同。 或者说,当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的是我。 他应该对我的活着感到更惊奇才是啊。 “……你,或者那个女人活着,我还可以接受。我没能杀死你们,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我还是可以接受。不过,舞野咲还活着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如此么? 他在叫咲的名字的时候,并不单单是在念调查过的记号,而是包含了某种感情在里面。和对着我的时候根本完全不同。 我之前以为这家伙只是用「antique」无差别杀人的杀人鬼。 漫无目的,只是想杀人的杀人鬼。 现在他在这里出现的也是为了杀我灭口。 但是,情况不是这样的? 这家伙不是乱杀人的杀人鬼? 那时开始……在一开始—— “因为我是一心想要杀死她的。” ——他的目标是咲? “在这一年之中,就算我杀了舞野咲,我的心依然无法开朗起来。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没有死么……” 我无法回答,脸上也无法掩盖住吃惊的表情。 “也就是说舞野咲也有防御我的咒杀的手段么?还是有办法让我产生杀死了她的错觉?不过无论如何,都只能说我太嫩了。不过再想深一层,刚才没把你就这样杀掉,或者对我来说是非常走运呢。” 男人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就好像说给自己听,让自己回复冷静一样。 这时,他盯着我。 “你知道舞野咲在哪里的吧?” 他在诱我回答,要确定心中的猜测。 他知道我知道咲在哪里。 但是,我完全就没打算回答。 逃跑,暴露在这家伙的眼前很危险等等,我都抛之脑后。我一下站起来。 既然他的目标是咲,那么我就不能从这里逃走,不能让他知道咲的所在,不能让他靠近咲一步。 “……为什么要追着咲不放!” 我问的不是理由,而是他的目的。 咲可能会有该杀的理由。就算有我也不可能接受。不过,为了保护她,有必要搞清楚他的目的。 “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男人的目光闪过阴暗的光芒。 这个冷静的男人一下子裸露出了原型。 “为了复仇!” 我全身涌起一阵恶寒,犹如钢铁摩擦之声钻入耳中。 他的话中所蕴含的,乃是纯粹的极度负面的情感。 “……复仇?” 面对这预想之外的答案,我好不容易重新问道。 没错。男人点了点头。接着就这样说道。 “因为我的女儿被舞野咲用「antique」杀死了。” ◆ 我的女儿在小学的一次登山郊游中死了。 足下一滑,从山上掉了下来。 这是一个不幸的事故。 她的死因是头骨碎裂,凹陷以及脑震荡,当场死亡。唯一所幸的是,她死的时候并没有感到痛苦。 在为我的女儿灵前守夜的那一晚,我从女儿的同班同学口中听到了某个传闻。 在郊游的前一天,她的同班同学舞野咲,这名少女说过,郊游时会有人丧命。 这个不详的言成为了诅咒,将我的女儿杀死了。 当时我听说过,在女儿的班级中流行着一些超自然的怪谈之类的东西。在小孩子之中,这种东西的流行并不稀罕。 我并没有将这种流言当真。 我甚至很同情那位因为事故双眼受伤无法去郊游的少女。 女儿的死是意外的事故造成的。我心中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我妻子却和我不同。 她相信了那个传言,在那一个晚上打了那个女孩子。 大概是不把这个事故推到其他人的身上,她就无法接受吧。 在当晚,我就打电话给她的父母道歉。对方也接受了我的道歉。 这件事本应到此就结束的。 但是,在几个月后,我又听说,舞野咲因为女儿的事故在学校遭遇到欺凌,没有上学了。 女儿的葬礼的事后处理,受到精神打击不支而入院的妻子入院事宜告一段落之后,我就去了舞野家登门谢罪。 因为我女儿的事连累到她被欺凌,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甚至有想过去学校帮她解释一下,说明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 为了这种事而去舞野家的我,反而遇到了道歉。 我一问缘由,原来这是对我的女儿的死的道歉。 竟然连她的父母也将那个传言信以为真。 起初,我被他们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不过随着谈话的深入,我知道了事情原来并不是我想的那一回事。 p63 她的双眼是义眼的事。 但是却能好像人的双眼一样视物的事。 然后,她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的事。 这对义眼被称作「antique」的事。 还有。 被舞野咲说过会死的人必定会死的事—— 我实在无法相信。 但是她的双亲肯定了这一点。 并不止我的女儿,学校的老师,电视里的人,甚至没有见过面的人,只要舞野咲口中说过要死的,无一例外都死了。 无法用偶然解释过去的人数。 他们也曾找警察商量,但是警察方表示舞野咲并没有对对方实质干过什么。的确,这件事是无法用法律去判定的。她的父亲为了探明真相,曾经去找过他得到义眼的那间店,但是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了。 最后,他们让舞野咲闭居在家,不让她受到任何的刺激,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生活。 我没直接和舞野咲谈话。他的父母阻止了我,拜托我不要再刺激他们的女儿。 就好像乞求我饶命一般。 当时我并不相信他们说的这些话,我反而觉得,女儿的事让他们一家人的人生全扭曲了,心中甚至深感内疚。 所以我就自己亲自调查了一下。 我调查的内容并不止是舞野咲的父亲的话。那些关于诅咒,魔术的文献不用说,就连那些传说,流传下来的历史书,我都尽可能地进行了调查。另外,我也有去网上收集信息,以及去请教那些研究民俗习惯的学者。 我调查得越深入,就越发觉在这个世界之中人类死亡相关的不科学的事例比比皆是,而且许多的人都相信着这种事。 不知不觉地,我的调查方向就移到了怎样不直接下手就可以将人杀死的方法之上。 怎么做才可以不触犯法律就将人杀死呢? 怎么做才可以不直接下手就将人杀死呢? 怎么做才可以引起好像那个事故一样的现象呢? 这样查下来后,渐渐地,这一切就重合到我女儿的死之上。 在最开始时,我是为了否定这种无稽之谈才去调查的。 但是,不知不觉的就渐渐变成了去调查我女儿是怎么被杀死的真相。真相就会在那里,我心中的半信半疑逐渐消失。 我辞去了工作,也没去探望妻子,只管废寝忘食地埋头调查。 然后,我终于来到了那一间店。 那间店,就是舞野咲的父亲口中所说的,经营那些被称作「antique」的诅咒之物的地方。 在这间店之中,让我知道了不 直接出手就可以将人置之死地的「antique」是存在的。 其中一个就是,盯着对方,怀着杀意去想象死的情景就可以将对方杀死的「antique」——「邪眼」。 不过,并不只是那一个。 在那个地方,还有许多可以带来死亡的「antique」, 它们全部都在对我呼唤。 带来死亡的「antique」是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的。 这一切,都被它们肯定了。 我的女儿,是被舞野咲杀死的—— ◆ ……这算啥。 这算啥,竟然是这种借口! 在听完男人的话之后,在我的心里的,是说不出的愤怒。 咲杀死了自己的同班同学?! 周围的人都这么认为?! 就连即使她被所有人仇视但也应该站在她身边的父母,也将咲看作犯人?! ……我以前曾经问过咲。 做这种要求住宿的工作,你的父母不会说你的么? 咲只是以惯常的毫无变化的表情,既不像认真也不像开玩笑地回答了一句“因为没人帮我出路费,回去的话我的薪水就全花在路费上了”。 我还有问过她其他的事。 譬如问她不上学没问题么? 我不擅长集体行动。咲面无表情地这样回答我,好像这种事就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我并不知道咲有这样的过去。 就这样把这些话当作打工时的闲聊,没深究下去。 也没有想去知道她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的么?她过去原来发生过这种事么? 她不显露感情……不,她无法显露感情的理由,她无法露出笑容的理由! “就是这种借口,你们就将咲逼上绝路么!” “借口?!你又知道什么!” “你才是!你又知道什么!” 我正面迎上男人愤怒的视线。 “咲的「antique」,并不是这样的能力!” “你凭什么这样说?” “咲的「antique」,恐怕是持有能预见未来的能力。反过来说,就是只有这种能力!” “你说的是,恐怕,呢。你是不肯定的吧!你是没向她本人确定的吧!” “……的确,这只是间接证据,是推测。” 不过—— “如果那个是可以将人杀死的这种可怕的能力的「antique」,那么咲早就放弃它了。” “正因为是可以将人杀死的这种可怕的能力的「antique」,所以才不敢说出来,不是么?正因为是用过它,所以才要隐瞒,不是么?” “…………” 他用什么话对我诡辩? 都没关系。 我应该相信的,并不是咲那个「antique」的能力之类。 ——而是咲。 “咲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认为这个就可以说服我?” “…………” 我从衣袋中拿出咲的「义眼」,摆在了男人的面前。 “这个就是咲的「antique」。” “这个就是……?” “你自己确认一下吧。” 男人接过我手中的「antique」。 ◆ 我从舞野咲的父亲口中听说过。 他得到的那个「antique」样子跟义眼一样。 我不敢肯定这个就是她的「antique」。 但是,我却无法无视他的肯定之言。 我的手,在颤抖。 终于能够知道一直追求的真相,心中的欢喜之情让我全身都在颤抖。 我凝视着从少年手中拿过来的舞野咲的「antique」。 在下一个瞬间—— 我的视界闪过一阵犹如噪音,然后不知什么东西覆盖了我眼前的景象。 这是某个映像。 少年说,这个是可以预见未来的「antique」。 这个映像,真的是属于未来的?还是属于过去的?或者是现实的还是架空的?我都不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很清楚。 映像里并没有固定的对象。 我也无法指定任何的对象。 一丝也好。 一点也好。 我的意志完全没有介入的余地。 只是无规律地流淌着一些没遇到过的,没见过的人的映像。 我再一次凝视义眼。 不应该这样子的。我想再一次确认。 但是,依然是如此。 眼中流淌着的,只是单纯的映像,只是陌生的人们的某一个未来。 怎么可能?!不应该这样子的!我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事?! 一定可以杀人的。 这个「antique」一定可以杀人的!不可能杀不了人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的女儿死去的理由就会消失,一个不剩全部消失。 杀啊,「antique」哦。你杀人啊!你是杀人的「antique」啊! 但是,义眼并没有呼应我。 和那些映像一样,义眼完全无视了我的意志,只是继续映出映像。 ——仅是如此而已。 ◆ “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凝视着咲的「antique」,僵直在当场。 “你说一下,这是怎么样的能力?” 男人没有回答。 “可以杀人么?” 男人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怎么了?用这个「antique」杀死我啊。如果能够做到的话!” 光是刚才男人所说的那些话,确实让我联想到别的东西。 咲可以看到未来。 恐怕她是看到了去郊游的朋友死去的未来。 所以,她才去阻止。 她想救朋友,所以她才去阻止。 但是谁也没有相信她。 而且,还把朋友的死推在了咲的身上。 “你也是一样!” 你曾经认为这不是咲的错。你曾经认为这只是流言。你为了否定所以才去调查。你说着些煞有介事的话,说着些好像接受了一切的话,最后还是推在了咲的身上。 因为在你的心中的最深处。 你怨恨着咲。 你憎恨着咲。 因为你无法接受这件事。 所以,你就被「antique」操纵了。 然后让咲成了替罪羊。 就像那些人一样。 就像在她周围的所有人一样。 “你们以为的那些东西,夺取了咲的一切!” 男人的双肩在颤抖,脸在扭曲。他搔着头,拼命地摇着脑袋。 “事到如今了……你叫我怎么相信这种事!” 男人唾沫横飞地叫着,将咲的「antique」扔了过来。 我接住了咲的「antique」。只见那个男人用充血变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这个并不是那个女人的「antique」!她的「antique」不是这个!舞野咲用「antique」杀死了我的女儿!” “就好像你做的事一样?” 我马上反驳,然后男人的身体就惊慌地摇晃了一下。 连续过路杀人魔事件。 这是因为他未能熟练使用「antique」的能力?还是在尝试?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如果那些都是这个男人做的,那么这家伙就已经夺去过无辜的人的性命。 我将他掩盖在女儿的复仇之下所逃避的事实摆在了他的眼前。 “咲并没有杀死你的女儿。你做的事只不过是无差别地乱杀人而已。就如同你自己痛恨的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犯人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不知在什么时候,男人把某件物品拿在手中。 他的左手是钉着五寸钉的稻草人偶。 右手则是一个古老的木槌。 男人向着稻草人偶的胸部——刚好心脏位置插着的那五寸钉一槌打了下去。 在下一个瞬间。 我的心脏就被贯穿而过的冲击袭击,然后我就倒在了地上。 再一次,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不知在什么时候,男人把某件物品拿在手中。 是一件闪着微弱的七色光芒,鱼鳞形状的东西。 男人抓住我的下巴,强行地把这个塞进了我的口中,让我吞了下去。 你让我吞了什么——? 就在我出声的同时。 我手脚的末端,开始溶解。 就犹如身中魔女的诅咒,成为泡沫消失了的人鱼一般。 第三次,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不知在什么时候,男人把某件物品拿在手中。 那是一根蜡烛 这根又粗又长的蜡烛,它的蜡烛芯在闪闪燃烧。 男人简单地向着点着火的蜡烛芯的顶端处一握。 在下一个瞬间。 我的视界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vision」的未来视还在持续。 不断反复。 不断反复。 随着噪音,让我看到我自己死亡的映像。 无论我干什么。 无论我怎么挣扎。 我都被杀死了。 一次。 又一次。 不断被杀死。 所看到的死亡的未来如此地向我汹涌而来,这种情形我根本没有遇见过。 就犹如将只能束手待毙的事实狠狠地摆在我的面前。 想吐。 脑袋似乎要坏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 刻—— 呼喊我的声音,切入了我「vision」的未来视之中。 「vision」的未来视犹如被取消了一般,中断了。 这个声音我认得。 在意识到这个声音是谁的瞬间,我不禁咒骂自己的粗心。 从男人的身后走上来进入男人的视线的是—— “……小麻美!” 她的手上拿着一扎小小的花束。 这个应该是过来探望咲的慰问品。 在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状况之中,她会怎么样?为什么我之前没发现她? 当然,男人也听到了麻美的声音。 他慢慢地转过头去。 小麻美呆呆地伫立在当场。 快跑!我向她大叫,但是她一下没能理解我叫声的含义。 男人说过——那是「邪眼」。 他所得到的,乃是盯着对方,怀着杀意去想象死的情景就可以将对方杀死的「antique」——「邪眼」。 我不认为男人会保持着理性望向小麻美。 我不认为男人的杀意会不够。 这个男人,怀着理应是向着我的那十二分的杀意,望向了小麻美—— 不可以让你得逞! 我绝对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我抢入男人和麻美之间。 不可以再失去了。 我不可以再让她失去朋友! 我挡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正面地迎上他那死亡的视线—— ◆ 我心中的死的情景,也就是我女儿死时的情景。 在我的脑海中,经常浮现出我女儿面目全非的样子。 额头裂伤,鲜血沾满她的头发。头骨碎裂而变形的头部。 这个就是我所描绘的死亡的根源。 心中想象着对方死去的情景,怀着杀意去瞪着对方,就能杀死对方的「antique」——「邪眼」。 我用这种方法夺取了许多条生命。 虽然也有用其他的「antique」杀过人,但是被我用「邪眼」杀的人是最多的。因为我的构成我心中的“死亡”的根源就是我女儿的死。 现在,我的视线捕捉到一名少女。 少女的身影和我女儿重合了。 少女的死,和我女儿的死重合了。 “想起女儿的死”这个行为,让我萌生了杀意。 于是,这个少女就会迎来和我女儿同样形式的死亡——理应如此的。 但是。 但是在少年抢在少女和我之间的时候——我被他的右眼的视线缠住的时候。 喷出鲜血的是我。 头部凹陷下去的是我。 脑袋被撞扁的是我。 ◆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忽然从头部喷涌出鲜血,身体也犹如电池用尽一样停止了动作。 在他的那无数个「antique」之中,有什么东西让他受到了诅咒反噬?还是他为了不将无关的人卷入其中,自己了断了自己? 没办法确认。 因为男人已经断气了。 我先带着小麻美走出小巷,然后对她说之后的事都交给我,让她先回家。 她看来并不相信我那被强盗袭击的说辞,欲言又止。不过,她却理解到刚才的是比强盗袭击还要紧急的事态,所以她相信了我,没再多问就回去了。 之后怎么处理那个男人的事呢? 事实上,这件事非常之严重,不过我还是决定先回去付丧堂一趟。 因为,如果无法联络到都和子小姐的原因是跟那个男人有关——也就是如果都和子小姐也遭到这个男人的袭击的话……我心中变得非常的不安。 那个男人没确定都和子小姐是否还活着,所以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但是,不经过自己的亲眼确认,我实在无法安心下来。 被那个男人的袭击,让我觉得连自己的寿命都被缩短了。 从「vision」的那堆未来视来看,我走错一步的话就会命殒当场。 或许,这次只是我运气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因为男人的这次袭击,也使我知道了一些事。 那就是咲的过去。 为什么她不跟我说她的「antique」的事呢? 我想不明白。 不过,如果咲告诉我的话,那么我肯定会对这个追问下去的吧。 这样,一定会让咲重新想起当时没能救到朋友的那段悲伤回忆。还有后悔之情。 她无法忍受这些痛苦吧。 都和子小姐不想我们持有「antique」。或许她不想被这样的都和子小姐讨厌。 这些想法也符合逻辑。 但是最关键的是。 我不时见到咲露出背负着罪恶感的样子。 不知为了要替什么赎罪,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的举动。 这些的根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咲 第二章 真实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会是何等轻松。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会是何等幸福。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知道会比知道幸福的事。 不过,这种不知道反而更好的事是一件都不存在的。 就算伴随着怎么样的痛苦。 就算那是多么的不幸。 我们是必须要知道的。 所以,在知道之后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能知道那件事,真是再好不过。 听我说。 我能知道那件事,真是再好不过。 但是,果然是这样呢。 我还是一直希望自己能被蒙在鼓里啊。 ◆ 我想起了在那一天。 一个男人来到了我的店中。 他说,他想要“眼”。 他说,想为失去双眼的孩子,找一对可以像真的眼睛一样视物的义眼。 于是我就给了他所祈望之物。 我并没有选择「antique」。 而是那个「antique」选择了客人——选中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喜极而泣地接过了这对「antique」。 认为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了么?他丝毫都没去细想。 或者,是他那已经疲敝得到达极限的精神,并没有让他可以思考的余地。 或者,他在无意识之中,害怕自己一怀疑,就会失去眼前的奇迹。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那个「antique」。 “不过,请注意一点。用了这个「antique」,连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也会看得到。” 男人似乎没有理会我的忠告。 人都是这样子的。 优先看到的都是能实现的愿望。 绝对不肯去面对,也无法面对那所伴随的不幸的可能性。 陷入绝路的人,都会如此。 但是,既然「antique」选中了他,那么我就不会再出手干涉。 怎么使用「antique」,是他自己决定的。 由「antique」带来的东西是什么,也是由他自己决定…… ◆ 我的思考完全无法跟得上。 我打开小巷的深处那间小巧的店铺的店门。 走惯的道路,熟悉的店。 不可能走错的。 相同的地方。 相同的陈设。 但是,却完全不同。 里面摆放的商品不同。 气氛不同。 最关键的—— 招呼我进来的人,也不是应该在这里的那个人。 这里并不是付丧堂古董店。 但是,她刚才的确说过。 欢迎光临,付丧堂古董店。 “你是……” 我重新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女性。 和那个人不同,她把一头长及地面的黑发扎成了马尾。身上穿着的是松身的连衣裙,正好和那个人相反。脸上懒慵的表情,也和让人觉得好胜要强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她的身高和那个人差不多,不过,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完全不一样。和拥有让人过目难忘的印象的那个人不同,眼前的这位女性总给我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我为什么老是将这名女性的容貌与都和子小姐比呢?明明她们就不是同一个人。 “初次见面,我应不应该这样说呢?——来栖刻也君。” 她向我打了招呼之后,还特意添上了我的名字。 我开始追朔记忆。 她说话的口气暗示了她和我曾经见过面。 但是,我的记忆里却没有她。 应该没有。 记忆朦胧而模糊,并不清晰。 好像见过,也好像没见过。 “……我们,见过面?” “说见过的话就是见过,不过,说没见过的话就是没见过。” 但是,这含糊不清的说话方式,绝对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样子。 “我,来过这里……?” 我心中似乎这样觉得。 “嗯。” 她肯定了。 但是我却只能否认。 因为我没这样的记忆。 心中是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却没这样的记忆。 不过,这种感觉却无法拭去。 我无法拭去曾经来过这里的感觉。 “没办法啊。因为你来过这里的事实,见过我的事实,都变成了非事实呢。” “……变成了非事实?请问你是指什么呢?” 看她的样子,我不觉得她在说假话。我也不认为她在跟我开玩笑。 但是,她的话还是依然暧昧不清。 “你究竟……” “我的名字是久远刹华。” 果然,对久远刹华这个名字,我还是没有印象。但是,她继续说出了让我非常吃惊的话。 “是这个付丧堂古董店的主人。” “你说的是,付丧堂……?” 我的确没有走错地方。 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这里的人不是都和子小姐,而是这个人…… “请不要这样盯着我。” “啊,对,对不起。失礼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你的‘眼’已经被污染得很严重了。” “?” “似乎承受了相当严重的诅咒呢,你的右眼。” 我不由得马上用手盖住自己的右眼。她知道我这眼睛里的是「vision」?不,毫无疑问,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提到的“污染”又是什么? “先把它取下来好一点。这样我也好放心。” “……好的。” 虽然我无法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但是我还是将右眼处的义眼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现在,我不认为必须要带着「vision」。比起这个,我更想把话题进行下去。 “……请问,都和子小姐在哪里?” 我觉得她是知道都和子小姐的所在的。 然后,我觉得都和子小姐会对我说明眼前这原因不明的情况。 “都和子她啊,在付丧堂古董店呢。” 她对都和子小姐并没有尊称,果然是认识她的么? “嗯。都和子是我的老朋友,的关系吧。” 她回答了我的疑问。 明明我还没有说出口。 “刚才你说过,她在付丧堂古董店,是吧?” “嗯。” “那么,这里又是什么?” 我问的,不是“哪里”。 而是,“什么”。 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而是心中的直觉之类。 这里是到底是什么呢?我实在不明白。 “这里也是付丧堂古董店哦。不过,我的付丧堂古董店和都和子的不同。我完全没像都和子那样请了打工的人呢。” 姐妹店,我听闻过这种说法。 这里的就是付丧堂的姐妹店? 但是问题所在不是在这里。 问题是,为什么会是在这里。 我进去的,的确应该是我和咲平时打工的,都和子小姐所在的付丧堂。 “这里是只有追求「antique」的人才能找得到的地方,而且要被「antique」选中的人才能找得到的地方。” “……被「antique」选中?” “嗯。真的「antique」。” “真的……” 看到我只能复述着自己的话,她继续说道。 “付丧堂古董店有两个。一个是真,一个是伪。真的店主是我,伪的店主是都和子。真伪可以说是在同一个地方,也可以说不是。 入口只有一个。到访的客人,会被哪一间店招待呢?这是由那个人而定的。同时也是由「antique」而定。” 这是一间特别的古董店—— “有追求「antique」的人。但是,「antique」并不是想追求就能得到的。必须要被「antique」所选中。只有被「antique」选中的人,才能来到我的店中。除此之外的人,只能去都和子的店。” 这是一种特别的力量—— “入口只有一个。但是,店却有两间。这间店会选择客人。将是否被「antique」选中的人区分开。” 这就是犹如—— “「付丧堂古董店」,就是一个只会招待被「antique」选中的人的「antique」哦。” 果真和我的猜想交汇了。 随着她的说明,我心中的确萌生了如此的猜测。但即使如此,我依然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吃惊。这间店,竟然也是货真价实的「antique」。 她迅速地看了失去言语的我一眼。 “那么,你——” 她静静地向我问道。 “——想要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打开小巷的深处那间小巧的店的店门。 在里面,只见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偶,没有地图的罗盘,有缺口的陶瓷餐具,被盖子和绑绳捆得死死的壶,带有日期的计算器,巨大古老的指针时钟,拥有四面镜子的梳妆台等等之类的东西紧密地排列在一起。 一名女性站在这些奇异而古怪的道具之间。 一头黑发,一脸懒慵之色的女性。 有东西进入了我视界的一角。 我向下一望。 有人在那里。 不,是我抱着的一个人。 那是谁? 我抱着的是谁? 我继续往下看。 ————! 我看到的是,完全失去血色,与死人无异的那张脸—— 我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刚才的是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未来么?脑海中闪过的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还有之后遮住视界的映像。 没错。 那是「vision」看到未来时的情景。 “还是这样……” 我又再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未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vision」变得奇怪的? ……是那个时候。在被飞鸟跟踪袭击的那个时候开始,我的「vision」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看到不会发生的未来,看到完全没联系的未来,看到相异的未来。 刚才也是如此。 刚才的「vision」看到的,是我走入这个店时的情景。 不过,这情景是过去的。 日期是今天。时间是一小时之前。 在「vision」看到的映像中,那个古老的时钟告诉了我时间,所以就让我知道了刚才「vision」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而且,我现在是一个人在这里。 而在刚才的映像中,我是和她一起的。 而且…… 我马上摇头否定。 到底「vision」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这不是「vision」有问题哦。” “?” 好像看穿了我心中的疑团,女性开口说道。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哦。「vision」什么问题都没有。「antique」和机械不同,是不会发生故障的。” “但是,实际上——” 我觉得她并没有说假话。不过,我却无法率直地去承认这一点。 是我无法正确理解她的话? “你想不想知道?” 她问我,想不想知道。 她并没有问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恐怕,一切她都已经了然于胸。 我不知道的事也好,以及我不认为自己是想知道的事也好,所有的一切也好。 无视她,离开这里。 但是,我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请坐。” 她劝我坐下。明明心中还对都和子小姐的安危感到焦急,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的违逆之意,听从了她的话坐在了椅子之上。 “你很难立刻就相信的,所以我们再谈一谈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进入了正题。只见她拿出了一叠纸牌,熟练地洗完一遍后,将其背面向上一一摆列在我的面前。 “这个并不是「antique」,只是类似商品卡片之类的东西而已。好了,请你抽一张看看。” 我顺着她的意思抽了一张牌。 “翻过来。” 我将牌翻过来,见上面画着某个图案。 一对毫无特征的木制人偶——「入替人偶」的图案。 “这个「antique」和你有关系么?” “嗯。” “请你将那时的事告诉我。” “那个时候的事……?” 我心中抱着疑问,一边回忆一边将那时候发生的事说明了一次。 “和咲一起去演奏会的时候,其中一个出演者,这个女孩子拥有这件「antique」。她使用这个,夺去了姐姐的唱歌能力。不过,她原本以为的是自己夺去的是姐姐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站在舞台上的少女是真理亚。 在她的独唱结束后,观众们为她送上了掌声。 走上舞台的是真理亚的母亲。 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这些称赞就是属于她的一般。 就在这时。 舞台的照明灯一起灭掉了。 这并不是演出。 也不是停电。 紧急灯犹如主光灯一般射上舞台。 就在主光灯之中,沉重的各种照明器具掉了下来,压在了舞台上面的人之上。 “————!” 这是……?刚才的是「vision」的映像。这与我和她们牵连上的时候看到的未来视一模一样。 但是,为什么我的「vision」——会看到过去「vision」看到的映像? “你看到什么了?” “!” 她连我看到什么都知道!? “请说给我听。” 于是,我就把刚才「vision」的内容告诉她。 但是她对此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要我继续。 “抽下一张牌。” “呃?啊,好的。” 我顺着她的意思又抽了一张牌。这次牌上的则是毫无表情的面具——「假面舞会」的图案。 “请你将有关「假面舞会」所发生的事跟我说一下。” “我的同学得到了这个「假面舞会」。他讨厌自己,想用这个面具变成其他人代替自己。” 就在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用手遮着脸的岸谷站在那里。 他的脸我看不清楚。但是从他手指的缝隙之间看到的,的确是岸谷的脸。 他将遮着脸上的手放开。 于是,犹如电影中的特殊面具一般,他的脸被取了下来。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个“面具”。 我把目光从他手中的面具移到他的脸上。 在面具后面出现的是犹如半成品的人偶一般的……不,再说得清楚一点。那个就犹如尸体一般毫无任何表情的脸。 “————!” 又是这样子。为什么「vision」又看到了这个?为什么「vision」会重现过去? “刚才你看到的是?” 于是,我就把刚才「vision」的内容告诉她。她听完之后,又再叫我翻过一张牌,把与那个「antique」有关发生的事告诉她。 被「发条」和「线」玩弄的人偶们,和咲被附身的事。 能通过他人的眼视物的「眼镜」,和将死亡据为己有的占卜师的事。 能偷听到人的心之声的「心声」,和那个持有「心声」的赌徒的事。 能让放进去的东西保持着该时的状态的「箱」,和将自己的孩子收在「箱」里的老妇人的事。 使用彰显存在的「光」以及稀薄存在的「影」的老师与元同班同学的事。 能完全制造出寂静的「明镜」以及因为追求「明镜」而没听到自己重要的人的呼救之声的作曲家的事。 其他的,像「像」和「笔记本」,所有曾经与我有关的「antique」的事我都告诉了她。 每一次,不知为什么我都感到了「vision」的那噪音般尖锐的头痛,以及看到那个时候的未来视。 但是,我却完全没有半分的疑惑,好像是中了催眠术被操纵着的人偶一般,服从着她的话。 最后,面前摆着的牌只剩下了三枚。 下一张牌的图案是那对「幸运」的手镯。 “一个是夺去他人幸运的手镯。一个则是付出幸运,然后收获更多的幸运的手镯。持有前者的那个女孩子,使用手镯为自己获得幸运。而在那里出现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人,则使用了「音灵」破坏了天花板的玻璃。”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闪闪发光的无数光亮。 在我意识到那是四散而下的天花板的玻璃碎片后仅仅数秒。 在这数秒之间犹如宝石一般闪亮的玻璃碎片,成为了凶器。 砸落而下的玻璃碎片将我的视界染成一片鲜红—— “持有「幸运」的那两个人幸运地避开了玻璃碎片,但是其他的许多学生却受了重伤。” 我将「vision」看到的内容以及那件的始末说了出来。 “继续。” 我顺着她的指示,又再翻过一张牌。 这次牌的图案是「香炉」。 “持有这个「香炉」的是我学校的一个后辈。她的恋人因为事故而死,为了能与他在梦中相会,她就使用了这个「香炉」。但是,她却无法脱身于那个梦境。我虽然有去帮过她……但是却失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在毫无特征的房间之中。 七濑睡在床上。 她安静地沉睡着。 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画面一直没变。 只是七濑睡在床上,没有任何变化的映像。 寂静,真的是寂静得犹如静止的画面一般的光景。 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映像切入而来,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信号灯开始闪烁。 车直驶而来。 我在咲的后边跟她一起走上斑马线。她比我先走了几步。 车就这样直驶过来。 明明是红灯,还是直驶过来。 并没有停。 连速度都没有减慢。 车就这样直驶过来——冲入了斑马线。 咲就在那里。 咲在斑马线上。 和成千上万的人一样,在绿色信号灯闪烁的时候要走过斑马线的咲。 ——无法置信地,她的身体被撞飞上半空。 “告诉我你刚才看到的。” 听到她的话后,我就将切入了七濑在病房中死去的映像的那段咲的交通事故告诉了她。 不过,为什么会这样的?那个,我记得是……? “继续。” 虽然我心中闪过了疑问,但是刹华小姐却没有给我深思的时间,叫我继续翻下一张牌。 在催促之下,我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这是那个引起偶然的振动子——「pendulum」的牌。 “持有这个的,是一名叫峰山的女孩子。她……” 一瞬之间。 我的记忆一下子没跟上来。 记忆就好像断开了一样,我无法将记忆从口中说出来。 “她……” “她?” “她,明明是女孩子却喜欢咲……” “然后?” “……然后,她就向咲表白。咲因为很困扰,所以就要我扮作她的男朋友,想让她死心。然后,她就使用「pendulum」引起偶然,让我出现各种各样的失败,让咲看到我难看的一面,想让咲对我死心。” 没错,这只是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 踩在鞋带上被绊倒,在买门票的时候零钱掉下来撒满一地,吃东西的时候弄得杯盘翻侧之类的,只是这类无关痛痒的恶作剧……而已。 “就只有这些?” “嗯,就只有这些。” 嗯,只有这些了。但是明明应该只有这些的…… “还有什么一起想起来的么?” “!” “请告诉我。” 刚才我的记忆有一瞬间断开了。 在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有别的记忆在我脑内闪过的? 一个,是刚才我说的内容。 另一个,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事。 那另一个记忆,就是在工地处她用「pendulum」让钢材之类的东西我掉下来,想杀死我。 但是那些事并没有发生,并不是现实。 我的记忆是这样告诉我的。 而且,在那个映像里,「pendulum」最后是坏了的。 但是,这个「pendulum」,在和骏他们一战当中被都和子小姐拿了过来,这就证明了这个「pendulum」并没有损坏。因为就算是都和子小姐,她也无法将坏掉的「antique」修好的。 刚才的恐怕是我回忆起了「vision」的未来视,如此的一回事。我只是将实际的记忆和「vision」的映像混在了一起同时回忆了起来…… ——俺,当时是想杀死来栖你的。 不经意间,我想起了就在刚才峰山对我说的话。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才这样说的。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和刚才的一样,同样是「vision」的映像。 但是,接二连三出现的这段「vision」则是—— 在人行天桥上被过路 的人撞倒的我。 在我头上对准我掉下来的大块混凝土碎片。 轮胎爆裂向我冲过来的货车。 这接着之后爆炸的货车。 ……不对,太古怪了。 为什么我的「vision」会看到这些的? 这些和峰山并没有关系啊。 这些,那是今天我被飞鸟袭击时「vision」看到的内容。 从人行天桥掉下来的「vision」,混凝土的掉下,货车的翻侧与爆炸…… 但是,为什么刚才我的「vision」会看到这些的呢? 而且,为什么在这些「vision」中峰山会出现的? 果然是我的「vision」坏了么? “我再说一次。「vision」并没有出问题,也不会坏的。” “不过!” “为什么?” 她看着我的右眼处,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你看到的东西,并不是「vision」看到的未来视。” “……呃?”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说什么了? 她说的是,我看到的东西,并不是「vision」看到的未来视? “「vision」的能力是未来视。但是,这个未来是被限定的。什么样的未来?” “死亡的未来。” “没错。但是你看到的真的全是这样子的么?” “没错。就像我刚才所说的。” “嗯。所以我一直在听呢。譬如「幸运」。你说许多的人受伤了?” “嗯。” “明明只是受伤,但为什么「vision」会看得到?” “那是我……” 我,做过什么了么? 通过「vision」看到未来的我,会采取改变这个未来的行动。 但是,当时我只能顾得保护咲,根本没办法去顾及其他的学生。但即使是这样,最后并没有人丧命。 明明我并没有让未来改变。 “譬如那个「假面舞会」。你刚才说的是,看到了他成为了其他人的未来吧?那个是死的未来么?” “成为了另外的人,也就是杀了自己,这不是死亡么?” “这个能叫做人的死亡么?” “这……” 的确,那可以说是人的死么?但是,我的「vision」却看到了。这样的话,那一次的就不是与死相关了? “又譬如「香炉」。你的学妹沉溺于梦中,但是她在医院里得到充分的照顾吧?” “那个是……” 的确,下定决心要在「香炉」的梦境中生活的她,现在依然活在梦境之中。虽然她没有醒过来,但是她的身体是确实活着的。但是,这不也是死的形式的一种么? “而且。” 她再把一个事实摆在了我眼前。 “在「香炉」的梦境中你看到的那个虚假的死亡,是死的未来么?” “那是……” 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我刚才浮起的疑问所在。 在七濑的梦境中看到的咲的死,毫无疑问是假的。但是为什么我依然会看到「vision」未来视? 那个明明应该只是一个梦。 明明不可能是死亡的未来…… “那个真的可以叫做死亡么?决定人是不是死去,并不是你自己的吧?” “我……” 不是的。但是我却无法把这否定之言说出来。 因为我心中已经充满了疑团。 因为重新审视一遍我一直下意识地接受着的东西之后,我看到了“破绽”。 “还有一点。你的「vision」是怎么看到未来视的?” “……在头脑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未来的映像就会切入我现实的视界,展现在我眼前。” “不是这样的。” “呃?” “犹如噪音般的闪过的异样只会在你的视界。在「vision」看到死的未来时,是不会伴随着头痛的。” 的确,「vision」是在我的眼睛处。 并没有让头闪过一阵疼痛的理由。 ……但是实际上却是如此,所以这个是事实,应该是事实。 “而且「vision」所看到的死的未来,是通过死者的视角看到的。「vision」与死者的‘眼’同调,然后看到死者死去的时候见到的情景。绝对不是第三者的视角哦。” 我想起来了。 我看过的无数「vision」。 我被老妇人用钝器杀死时的情景。 赌博输了,自绝时的情景。 被杀人鬼杀死时所看到的情景。 这是我的死亡的未来。 但是。 我看到被婚约者推下去的女性。 被疾病折磨,刮着墙壁慢慢倒下去的下人。 自己的存在消失了的同班同学。 被崩塌的天花板吞没的占卜师。 沉溺于梦境,平静地迎来死亡的后辈。 无法忍受失恋,要投河自杀的少女。 被头上掉下来的玻璃碎片切伤的学生们。 被舞台上的照明器具压在下面的母亲和少女。 这都是其他人的死亡的未来。 还有。 重病缠身的咲。 被人偶占据,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咲。 遭遇交通事故的咲。 那些是咲的死亡的未来。 这些不是我的死亡,也不是死者在死亡的时候本人所看到的东西。这种犹如在远处看着人的死亡的……这些,这一切是…… “我曾经看过的死的情景……?” 也就是说,这些都意味着—— “没错。你持有的「antique」……” ——并不是「vision」? “不可能的!” 我马上否定。 不是的。这不可能的。哪里会有这种事! 只有这一点我是无法承认的。 就算心中产生了多少疑问,就算看到了多少破绽,只有这一点我是无法接受的。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vision」是都和子小姐给我的。都和子小姐是这样对我说的。 她说,这个「antique」叫做「vision」,可以看到死亡的未来。 那个人没理由骗我的。 所以,这个「vision」是……这个……。 “这个……?” 在这时,我终于察觉到了,也想起来了。 “没错。如果你持有的「antique」是「vision」的话,就解释不过去了。 ……没错,不合逻辑,没法解释得通。 “为什么刚才你能看到死亡?” 我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右眼处。 摸到的,只是眼窝的空洞。 没错。我刚才是不可能看到未来的。 因为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戴上「vision」。 “……那么,我之前一直看到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呆滞地问道 。 一直当是理所当然地去接受着,相信着的现实瞬间土崩瓦解了。 脚边处出现崩塌的感觉,我整个人似乎就要倒下。 “看来准备好了呢。” 刹华点了点头。她好像就一直等待着 这一刻。 “……准备?” “让你心中产生疑惑。或者说,将你一直深信着的东西破坏掉。因为,你一直以来的这种没有半点疑问,信以为真的状态,很可能会让你之后做的事变得毫无意义。” 说完,她在我的眼前拿出了一个陶器,一个黑漆漆的大壶放在我的面前。这个壶的盖子盖得紧紧的,并且用绳子绑得严严密密。 根本不用问。这个壶是「antique」。 “这个是……” 我一下记起来了,马上按住了正要解开绳子的刹华小姐的手。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做的。这个壶很危险。这个壶里封印着世上的灾厄。一旦打开的话……” 然后我就意识到了。 ……为什么我会记起这个「灾厄之壶」的事的?明明我已经将壶中的事全部忘掉了才对。 “没错。这个壶的确被叫作「灾厄之壶」。但是其实错了呢。” 她推开我押着她的手,平静地否定道。 “人是会忘记的生物。你觉得这些被忘掉的记忆去哪里了呢?” “?” 面对这唐突的问题,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人引起的事物现象的变化,想过的想法,经历过的过去。这些都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就算人把这些忘记了,这些也不会消失。记忆也是一样。就算是想不起来,也是不会消失的。所有的记忆,都被积存在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被叫作记忆之海的地方。” “…………” “这个壶本来的名字叫做「忘却之壶」。这个壶之中与记忆之海相连。这个壶的能力就是,将人在世界上不要的,不想知道的记忆,或者是将被忘掉的记忆扔到记忆之海。但是,因为有人使用有误,将记忆以外的东西扔进壶里面了,所以那些被舍弃在壶里的人就利用这个壶的能力,将想封印的记忆夺走而已。这个壶本身的能力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她似乎是要把这个被称作「灾厄之壶」的缘由跟我说清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多亏了一个巫女,她将被丢在壶中的那些人净化了。这样这个「忘却之壶」又可以使用了。” “你想要我舍弃东西什么?” “……不是舍弃,而是拿回来哦。” “?” “既然能够积存进去,那么也就能够拿出来。然后,你能够来到这里,能够被这个「忘却之壶」选中,就是因为你有知道的必要。” “……知道?知道什么?” “一切。你身上发生的,她身上发生的。 ——还有你忘掉的一切。” 我的手自然地伸往那个壶。 “打开这个壶盖的人能看到本人所忘掉的记忆。但是,世上也有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的东西。在这些东西之中封印着许多对你来说相当痛苦的回忆。” 请将这些真相全部忘掉—— 一下子清醒过来的反作用力,将我的手扯了回来,就犹如碰到了炽热的东西一般。 那个巫女的话,与刹华的话重叠了。 那个巫女说过,知道了真相的话会引来黑暗。 我现在要做的事,也许就是如此。 我将要得到的,也许就是被称作禁忌的东西。 看到我似乎猜到了几分,她出声了。 “我只是负责给与。选择的你是自己哦。” 如果都和子小姐在场的话,恐怕是会阻止我的吧。她不想人们去使用「antique」。因为「antique」会使人不幸。 但是,我有必要知道我舍弃在那里的真相。 身体里面的某样东西,在向我诉求着,要我必须这样做。 在我身上,在都和子小姐身上,在刹华小姐身上,还有在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我忘记掉的东西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刹华小姐说过,我一直相信着的东西是有误的,而且,还一直忘记了某些东西。 我一直接受着,相信着的东西是什么呢?然后,我又忘记了什么呢? 眼前的这个「antique」会给我答案。 我伸出去的手只缩回来了一次。 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阻止了。 就好像过去获得真相的巫女一样,我打开了那个壶。 那个在过去甚至被称作禁忌的「忘却之壶」—— ◆ 我想起了那一天。 他第一次来的那一天。 他一边的脸上满是鲜血,另一边的脸上满是眼泪,抬头看着我,哀求着我。 帮帮我。 我心中已经想到了,可以实现他的愿望的「antique」。 但是,我以为它不会回应他的。 「antique」会选择主人。 我本来以为那个「antique」已经不会再选中任何人的。 但是,他还是被引到了这间店。 所以,我以为是别的「antique」选中了他。 但是,我错了。 那个「antique」选中了他。 既然「antique」选中了主人的话,那么我就只能把「antique」给他。 就算这会导致不幸的未来,就算这会走向终焉…… 因为我只是这样的存在。 选中他的「antique」的名字就是——「幻影」。(译注:原文是ファントム,即phantom,意思为虚幻,幻影,亡灵等) 于是,一切都开始了。 他忘掉的……不,在他记忆中被消去的真实的故事,开始了。 ◆ 曾经有一个少女,她渴望死亡。 这个少女她对我说了,有些不想死了呢。 但是,一个杀人鬼践踏了她的这个愿望。 这个杀人鬼夺去了我的右眼,也要夺去这个少女的性命。 被凶刃刺倒的她,在生命的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想死。 她说过,她完全没有喜欢的东西。 她说过,没人会为她感到悲伤。 她说过,她并不值得去守护。 她说过,大家都想她死。 她说过,她一无所有。 在深不见底的绝望之中,她渴望着死亡。 这样的她,在生命的最后,对我说,她不想死。 所以。 所以我想实现她的愿望。 我想帮她。 我从杀人鬼的手下逃走,抱着她飞跑,希望找到人求救。 在刚才的争斗之中,我的手机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所以我想找人求救。但是,我无法理解,明明我是想找人求救的,但我却往小巷的深处跑去。 这我根本就没时间去考虑这种事。 我的脑海之中,只有怀里那个即将殒命的少女,以及想救她的想法。 我走到小巷的深处,一间小巧的店前。 好像被引导着一样,我打开了店门。 店内站着一名女性。 “求你帮帮我!” 我哀求。 我一边的脸上沾满是鲜血,另一边的脸上沾满泪水,抬头看着她,哀求道。 “请帮我就救护车!” 我恳求眼前的这名女性。 但是,那名女性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我完全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不过,虽然我不明白,我还是看了一眼手中抱着的 少女。 她的脸犹如人偶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迟了。那名女性,用她的表情告诉了我。 “……不是的!她只是平时不怎么显露表情而已!还没有……” 就如同在否定我的话一样,她的手失去了力道,垂了下来。 不动了。少女再没有任何反应。 迟了。我双脚一软,坐倒在地。 没能救到她。这个事实,犹如剧毒一般侵入我的内心。 “……你想要什么呢?” 向着这个样子的我,眼前的女性开声问道。 现在的状况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么?在往常,她的这句话一定会让我这样质问她。但是,现在这句话现在却使我清醒了过来。 想要的?我是想要什么来到这里的? 当然了。 就是能救她的方法。 我是为了救她,跑进这间店的。 但是,她已经……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某件物体之上。 那是一根“针”。 这根针,针尖好像生锈了似的呈赤铜色。在另一边的针头处,则是弯成圆状,中间留有一个小孔。这根针的样子就和时钟的那些指针差不多。 “「幻影」。” “呃?” “这是这个「antique」的名字哦。” “「antique」?” “——虽是这样说,但「antique」并不是指古董或美术品之类的东西。「antique」是一部分的人对那些由拥有力量的古人或者魔术师所制作出来,寄宿着人类的怨念与自然的灵力而因此持有力量的诅咒之物的总称。 经常听到的吧,带来不幸的石头,诅咒的稻草人偶,映照出死亡姿态的三面梳妆镜之类的。” 她边说着,边将这个被叫做「幻影」,犹如大钟的指针的针形物放入交到我手上。 “那么,这个是?” 面对我的疑问,她回答道。 重置世界的时之针—— “使用这个,可以让世界回到某个时点,让已经发生的东西全部成为幻影。但是,在那之后,发生过的事的记忆将会全部消失,所有的人都不会察觉世界被重置。所以,在大多数的场合,人都会采取同样的行动,选择同样的选项,重复同样的历史。但是,如果采取了相异的行动,就可以将错误的人生修正过来。在他本人,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之下。” 这犹如杜撰一样的东西。 连一点让人信服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我却问道。 “……怎么使用呢?” 她好像已经预料到我的问题,丝毫没有停顿。 “将这个「幻影」,刺入她的胸口夺去她的性命。这样的话,你就会成为「幻影」的主人,她的性命将会成为世界重置的条件。然后在她每次死亡的时候,你都会面临是否将世界重置的选择。如果是你死了的话,世界则会无条件进行重置。但是,通过这个「幻影」重置世界的条件——这个楔子只会形成一次。也就是说,直到你舍弃「幻影」之日,世界都会以她的死为代价不断地重复。 ——你就一直背负着她的性命。” 她在问我有没有这个觉悟。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 完全不动的她,生命之火正在消逝,已经回天乏术了。 但是,用这个「幻影」的话,可以让她从头再来。 背负上她的性命。 这份沉重,以及这句话的意思,我当时或许并不懂。 但是,我却没有犹豫。 因为,即使这样,我还是想救她。 “……好。我会背负上她的性命。” “好的。不过,请你注意一点。命运是不允许被扭曲的。报应必定会来临。” “……命运?” “没错。世界上的命运是已经决定下来的。本来,命运就是绝对之物。人可以改变命运,但是命运却并不允许。命运必然会让其付出代价。如果命运被超出人自身的力量改变了的话,那么其代价也会相应越大。这个代价……或者说这份罪孽,会比你想象之中大得多。” 我看着怀中的少女。 少女曾经对我说,她想死。 之后,少女对我说,她有些不想死了。 后来,她希望可以活下去。 但是,最后等着她的,还是只有死亡。 为什么我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不过。 我被牵扯进去了。 在她对我说她想死的时候,我生气了。 在她对我说她有些不想死了的时候,我很开心。 在她对我说她不想死的时候,我很痛苦。 然后,在我明白到她要死的时候,我很悲伤。 我想帮她。 我并不想用命运这个词去解释。 既然她身上的是如此的死亡命运,那么,这个命运被改变的话也无需在意。 我希望她能够再一次漫步人生。 我希望她下一次能漫步不再想轻生的——幸福的人生。 所以。 我将「幻影」刺入了她的胸口。 ——要重置世界么? 我听到了无所来之处的询问。 犹豫老早就已经舍弃了。 我顺着那个声音,选择了将世界重置。 于是世界就重置了。 谁都没有察觉。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回到了和她相遇的那一天的早上。 然后 一个疯狂的世界的故事,开始了—— ◆ 想去改变命运,若命运能够改变的话。 谁也应该这么想过的。 然而,什么也无法改变的,所有的人都只能在命运之中拼命生存而已。 他一定也是如此。 但是,他却与之相遇了。 与可以改变命运的「antique」——「幻影」。 所以他改变了。 他改变了命运这种绝对的东西。 他改变了她的死亡,这个绝对的命运。 但是,会有人被惩罚的。 如果命运能够被改变的话,如果不想接受自己的命运的话。 无论是谁,都会想去改变命运吧。 只不过,命运并没有放过他——并没有放过他们。 绝对不肯放过他们。 所以命运就报复了。 命运向扭曲了它的他和她展开了报复。 ◆ 二周目的世界。 「忘却之壶」让当事人的我犹如第三者一样看着这个被修正的世界。 失去了记忆的我,什么都没察觉,又再重复第一次时同样的事。 早上醒来,去学校上课,放学后去打工。 然后和她相遇了。 她对我说。 今天,你会被杀人犯袭击。 在这里,开始出现了小小的差异。 世界就开始变了。 她对着提出分别的我说,她要保护我。 接着,我们去了红茶店,去了游戏中心。 “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吧”,我定定地凝视着她,提出了如此奇怪的问题。 想要轻生的话她一句都没说过。 但是,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新庄满身是血倒在地上。 她要我陪着新庄,自己就不知道去哪 里了。她是去追那个杀人鬼了。 我追着她,然后被杀人鬼夺去了右眼。 接着,都和子小姐在那里出现了。 她将那个杀人鬼击退了。 虽然我失去了右眼,但是咲不用死,这件事就结束了。 世界改变了。 命运被改变了。 在修正的人生中,咲死亡的命运的确被改变了。 重置世界有意义了。 这一个世界,才是我渴望的世界。 在看着这个第二周目的世界时,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却无法对这个如我所愿的发展安心。 再度出现的杀人鬼,将咲—— 的确,世界变了。 只有结果是相同的。 ——然后世界又再被重置。 为了如我所愿。 为了改变咲的死。 「幻影」遵从了我第二次的选择,将世界重置了。 ◆ 人类是能够忘记过去的生物。 所以记忆会渐渐变得模糊。 就算是重要的记忆。 就算是印象非常深刻的记忆。 就算是不允许忘掉的记忆。 人总有一天都会忘记。 但是,人是会补正记忆的。 有意识地,或者是下意识地去补正记忆。 所以,过去的记忆这东西。 会和其他记忆混杂在一起,逐渐变得牢固,却也因此慢慢地,一丝一丝地被粉饰。 譬如,当初我们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在我们两个人的记忆里却有些许差异,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真的这样的么? 因为,我们两人相遇的事,只发生过一次。 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所以我们两人的记忆有偏差的话。 这只是单纯的记忆有误。 只不过是一些记忆的旁枝末节有误而已。 但是,他的情况却不是如此。 因为,他们两人的相遇并不是只发生一次。 所以如果他们两人相遇的记忆有差异。 那就是单纯的事实有异。 只是一些旁枝末节的事实有差异。 他们的回忆是哪一次的相遇,这个差异。 ◆ 世界重置了。 谁也没有察觉。 什么事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又回到了我和她相遇的那一天早上—— 我依然任何改变,早上醒来,去学校,努力地做好分发餐巾纸的那份工作。 没有记忆的我,毫无意识地继续重复着同样的事。 和她相遇了。 和杀人鬼相遇了。 右眼被夺去了。 然后都和子小姐出现了。 她将杀人鬼击退了。 再次出现的杀人鬼,将咲—— 于是世界又再重置。 为了如我所愿。 为了改变咲的死。 「幻影」遵从了我的选择,将世界重置了。 ◆ 都和子没理会置身事外的我,她要改变这个未来。 她雇佣他们来「付丧堂古董店」打工,保护他们。 但是,结果却没有变。 虽然过程发生了变化,但是结果却没有变。 她迎来了死亡,他使用「幻影」重置世界。 单纯的如此重复。 不知多少次,不知多少次,如此重复。 谁也没有察觉。 世界依然按着它正确的规则,不断循环。 即使有一些不正常的吱嘎的响声。 ◆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数之不尽的无数的世界。 在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未来。 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 咲因原因不明的病而死的事。 咲和占卜师一起被烧死的事。 在壶之中和咲永别的事。 咲被正体不明的黑暗吞噬消失的事。 咲遭遇交通事故而死的事。 不仅如此。 我也曾经死于一些偶然的事故。 还有赌输自尽的事。 在这些事之中,我遇到了许多的人。 心中烦恼的少女中学生。 等待结婚的男女。 作曲家与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女人。 抹消自己的存在,想成为他人的少年。 将自己的孩子藏在箱中的老妇人。 将思念寄托在「发条」和「线」之上的人偶。 无法跨越恋人的死亡的少女。 烦恼存在感的稀薄,失去了无可替代的存在的师生。 无法忍受失恋而投河自尽的少女。 卷入事件之中,被玻璃割伤的别的学校的学生们。 为了走上自己的路,对自己的母亲下手的少女。 在不断重复的轮回之中,我与这些人有时相会了,有时错过了。 和我相会的人们的身上发生的事也是。有的我知道,有的我却不知道。 之前我怀疑「vision」是不是坏了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些死的未来,在「忘却之壶」给我看到的记忆之中也发生过。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现在我脑海中的记忆,是不是现在的我所经历过的?还是由「幻影」重置前的我所经历的?我都无法确定。 真实到底是什么?我甚至已经无法明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终于发现了。 为什么没有持有「vision」的我,会看到死亡的未来的? 其实,这些我以为是「vision」看到的未来,实际上是我用「幻影」重复走过的过去。 在遇到相似的状况的时候,在我的脑海深处残留下来的“未来”的记忆的残渣就会浮上来。 那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则是我那些被「幻影」消去的记忆从脑海的深处——被称作记忆之海的地方拉上来的疼痛。 所以,即使我没持有「vision」依然能看到未来视。 所以,我才会看到那些错开了的未来。 所以,那些未来视的感觉才会如此真实。 然后我也明白了。 为什么看到的那些咲死去的「vision」,会让我如此痛彻入心。 为什么看到的那些咲死去的「vision」,会让我如此痛苦。 为什么看到的那些咲死去的「vision」,会让我如此恐惧。 因为,那些全是我体验过的事。 因为那些都不是预感,不是预知,而是现实。 因为我的内心里知道那些是现实。 所以才会觉得痛彻入心,才会觉得痛苦,才会觉得恐惧。 ◆ 「幻影」不会残留下记忆。 在世界被重置之际,所有的记忆会被沉到记忆之海的深处。 但是,走过的路并不是虚假的。 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归于无。 这些记忆,会在人的深处留下痕迹。 有时会在某些事情的契机之下被唤醒。 不过,人把这些当作了既视感,第六感,预知,前世的记忆,用这些词语去解释,去说服自己。 和将「antique」看作假货,把「antique」所引起的现象看过单 纯的偶然一样。 所以谁也没有发觉。 谁也没有察觉世界被重置的事。 除了极少数的那些人之外。 ◆ 世界重置了。 谁也没有察觉。 就如什么事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又回到了我和她相遇的那一天早上—— 我依然任何改变,早上醒来,去学校,努力地做好分发餐巾纸的那份工作。 没有记忆的我,毫无意识地继续重复着同样的事。 和她相遇了。 和杀人鬼相遇了。 右眼被夺去了。 还有她在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都没有改变呢。 难道她是知道这一切的么—— ◆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必须知道的种种事。 但是,这些只是最必要的事而已。 而且,这些只不过是过去的事。 并不可以说是知道了一切。 在那里被隐瞒的真相。 在那里埋藏着的思念。 还有之后等着他的未来。 他还一无所知。 ◆ 这到底是多少周目的事?我已经无法算清楚了。 但是,我看到了其中的某个情景。 那是我和都和子小姐相峙的情景。 在这个结局之中,我依然无法守住咲,咲依然被杀死了。 她对我说了。 放弃「幻影」吧。 在无数的过去之中,都和子小姐都这样对我说道。 但是我没有回应她。 因为「幻影」是唯一能守住咲的方法。 因为我回应她的话,就意味着咲会死。 这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 都和子小姐她是知道的。 但是为什么她还要—— “啊!!” 这个时候,脑海中那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变得更加剧烈。 清醒过来的我,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双手撑着地面。汗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但是还未够。 从「忘却之壶」看到的东西还有后续。 我还并没有看完全部。 “差不多到极限了呢。” 刹华小姐边这样说着,边将「忘却之壶」盖上。 我抬头看着她。 “取回失去的记忆这种事,对头脑来说是相当大的负担。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她好像知道要我全部事情都想起来很勉强。 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了我想起来的是什么了。 “这些事情你是都知道的?” “嗯。” “都和子小姐也是……?” “嗯。” “为什么……?” “我们是知道「幻影」的。我们把被人们解释作既视感之类的词语的那些记忆的分歧称作‘幻影之痛’。我们是知道这种由「幻影」所留下的记忆的痕迹的。知道的话,就能够察觉得到,然后就能回忆起来。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的话是无法想起来的,但是记得自己忘记过的话,就能够再次回忆起来。所以,实际上会存在有人察觉到这个事态,并记起这些事的可能性。当然你也是呢。” 这些也是很重要。但是,不是的。我想问的是…… “为什么都和子小姐不告诉我呢?” 她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却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她要骗我,说我的「antique」是「vision」呢? 就好像要不让我察觉那些记忆——被称作“幻影之痛”的东西。 “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并不是我。”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这是都和子小姐回答的问题。 但是,我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从刚才「忘却之壶」看到的真相之中,知道了答案。 她也是知道的。 然而,忍不住非要去问的理由我也知道。 “都和子小姐……她是想要我放弃「幻影」么?” “…………” 就如同她自己刚才说的,告诉我答案的并不是刹华小姐。 “都和子小姐在哪里呢?” “付丧堂古董店。并不是这里,呢。” “是这样啊。” 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回忆起一段无意义的过去。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都和子小姐这样说过。 ——让所有的愿望得以实现,或者可以改变「antique」的能力的力量,我也想要呢。 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得到可以改变「antique」的能力的力量后她想干什么呢? 我想象到了。 而且,我也知道了她得到手的那件东西。 对「antique」的能力——正确来说是可以对「antique」的能力所引起的事物现象的变化进行干涉的「antique」。 它的名字,就是「魔道书」。 ◆ 在离开的时候,他把自己之前误认为是「vision」的那个义眼拿走了,并问我。 这个不是「vision」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义眼是叫做「法蒂玛之眼」的「antique」。 通过视线将杀意之毒灌入而致人死亡的「邪眼」。而这个「法蒂玛之眼」就是与那个男人得到的那个「antique」正正处于相反的一极的东西。 「法蒂玛之眼」会将「邪眼」带来的杀意之毒吸收,让持有者不会受到伤害,还拥有将视界内流向别人的毒净化的能力。 然后还有一点。它有一个如副作用一样的能力。 那个副作用就是,吸收了「邪眼」的杀意后,再添上了自己的杀意的话则会让其倒流向对方。 一听我说完之后,他就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离开了付丧堂。 于是,能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 他的愿望是知道真相。 「忘却之壶」选中了他要告知了他真相。 所以我就将这个「antique」给了他。仅此而已。 之后他要怎么做则是由他自己的决定了。 等待着时机的,并不只是都和子。 我也在等待着时机。 等待着这个「忘却之壶」被净化的时机。 都和子得到「魔道书」也是在同一时刻。这当中有什么因果么? 这也是命运的一个恶作剧? 谁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都和子也不知道。 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是把壶交给他。 其他的都无法做得到。 不过,只有一件事。 如果只是我心中所愿,如果能够被原谅的话。 我希望都和子她…… ◆ 出了「付丧堂古董店」的我,再一次走进去。 看惯了的陈设,看惯了的陈列商品。虽然那个熟悉的店员,熟悉的店主不在,这里的确是我的付丧堂古董店。 我走入起居室,拿上放在棚架上的钥匙,走向地下室。 在只收集赝品的这间店里,只有那个地方是保管真正的「antique」的仓库。都和子小姐是坚决禁止我进去的。 但是,我现在则拿了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只见在里面,一本书随随便便地放在那里 。 这本「魔道书」就正如其他的「antique」一样,就这样放在那里。 就好像在说,这绝对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好像在说,这并不是什么追求已久之物。 我希望都和子小姐她是这样说的。 我拿起这本「魔道书」,慢慢翻开。 如同少年的笔迹,只见上面以记着各种各样的言语。 这就是骏所记下的各种各样的咒文。 我不断翻页,将这些都跳过了。 终于,我见到了在记着文字的书页与空白的书页之间,有一页被撕去的痕迹。 我往周围一看,果然见到地上有一个纸团。 我将那张纸捡了起来打开。 “…………” 我倒吸一口气。 上面是我熟悉的文字。 毫无疑问的是她的字迹。 但是,这张纸被撕了下来。 这个事实可谓堪堪救了我。 我再次确认了一次,想去抓住心中的希望 一定不是这样的。心中想去抓住那如蜘蛛丝一样纤细的虚无缥缈的希望。 但是她的犹豫只是一张纸的程度。 这意味着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么? 我从里面拿出一个「antique」。 我将「相机」拿在手中,向着「魔道书」。 一度被撕下来的这一页。 是她改变了想法的证据。 我开始调刻度盘。 我的手在发抖。 但是我依然将刻度盘。 调向了未来。 然后向着空白的那一页照了一张相。 快门的声音响起后,雪白的照片开始吐出来。 随着雪白的照片一点一点地渗出来,画面逐渐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在等。心中祈祷着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但是,随着文字渐渐的浮现,其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我在等。心中祈祷着写的是别的文字。 如同永恒般长久的数十秒过去了。 这张照片能显示出未来。 将来写在那里的言语。 就是—— “——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说话声,我慢慢地回过头。 站在那里的,是都和子小姐。 “我不是说过不准进来这里的么?” 我的头脑中闪过无数的说辞。 不过,那些无法整理完毕的混乱的说辞没能组织成语言说出口。 “怎么了?” 都和子小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像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一样,非常平静。 脑海中那些在混乱回转着的语言全部都汇集在都和子小姐的问题上。 我想问她。 我想向她确认。 然后想得到她的否定。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 我很害怕。我无法问出口。 因为,我察觉到都和子小姐的目光,悄悄地确认了一下那本「魔道书」—— “……因为你没来医院,我在想着你在哪里呢。于是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我口中说出来的话与脑海中转动着的完全不同。 “……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呢。我之前想就这样继续撑下去的,谁知道等我醒来了才发现自己之前睡着了。家里的电话也没听到,手机似乎也坏了呢。” 都和子小姐一个劲地回答道。连我并没有问到的问题也一并回答。 “……这,这样啊。” “小咲醒过来了么?” “不,还没有。医生说她明天大概就会醒过来的。” “哦。那么我明天再拿着换洗的衣物过去看她吧。” “好的。” “你也很累了吧?今天就这样回去吧。” “好的。辛苦了。” 我好像逃跑一般迅速离开了那个地方。 飞奔出付丧堂的我,走在夜道上。 我把手伸进衣袋,抓住了被我揉成一团塞在里面的照片。 这是用可以摄取时间流逝的相机所照的相片。 摄影的对象是「魔道书」空白的一页。 空白的一页被拍在了照片上。 我将被我揉成一团的照片重新打开。 再一次看一次。 不肯死心,将看过了不知多少次的照片再看一次。 但是,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变。 被拍下来,显示在照片上的未来依然没有改变,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将照片握紧在手中。 照片的尖角划穿了我手中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但是,在手中的痛楚,还有牙齿咬入嘴唇的痛楚,根本就比不上我胸中的痛楚。 握紧照片的手用力挥上半空,力道用尽之后再垂了下来。 知道了都和子小姐的目的之后,我眼角一热。 “……什么嘛。” 口中漏出来的声音,更加让我眼角发热。 照片上的写在「魔道书」上的言语。 那句在未来被写上去的言灵。 那句话,的确是都和子小姐亲手写上去的,属于她自己的意思。 一度改变主意,但依然重新写上去的决意。 在那张照出未来的照片上,写着的内容和显示了她的迷茫的那一页上一模一样。 「幻影」无法以舞野咲的死重置世界—— 第三章 幻影 被自己相信的东西背叛。 然后人就会感叹。 信赖这种东西,原来并不如人们的想象中那样绝对的。 和梦,幻影一样的虚幻而脆弱。 然后人就会死心。 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情况并非如此。 信赖是绝对不会背叛的东西。 因为所谓的信赖,就是相信和依赖。 单方面的相信着,依赖着,强加于对方身上的情感。 所以信赖是不会背叛的。 当你感到你的信赖被背叛的时候—— 那只是你察觉到自己之前一直深信着的东西有误而已。 在对方看来就像是无关痛痒。 所以。 我并不是被背叛。 对方只是一开始就有如此打算而已。 ◆ 相信「antique」会给人带来幸福,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无法让步的思念。 无法放弃的希望。 无法实现的愿望。 以人自己的能力怎么样也无法实现的东西,用「antique」却可以实现。 「antique」一定是神明特别赐给人类的礼物。 想看到他们欣喜的表情。 不需要他们的感谢。 只要他们能够变得幸福的话就好。 但是,许多人得到的并不是幸福。 被「antique」选中,得到特别的能力,这毫无疑问是幸运。由这些能力带来的恩惠也是幸运。 但是,人们却无法将这些幸运当作单纯的幸运而停下来。 人们沉溺于其力量之中,依然紧紧地抓住「antique」不肯放手,直到招来不幸。 我发现了。由「antique」所得到的幸运,是走向不幸的直路。人会受到之后命运的报复,自身必然被毁灭。 我知道了。「antique」并不会给人带来幸福。 因为凌驾于人自身之上的幸运,根本就不会给人带来幸福。 对此,我无能为力。 人追求着凌驾于自身的愿望,终究一日会遇到「antique」。然后一旦得到了「antique」的话,就再难放手。 这个过程谁也无法阻止。 以前,我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现在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在「antique」落到人的手中之前将其回收,收藏起来。 还有,回收不幸已经到访的人所放手的「antique」,收藏起来。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但是,我依然犯下了错误。 明明我是明白以上的道理的,却怀抱希望——也让他,沉溺于空想之中。 有一个少年。 她想救少女的这一份心情。 只是如此纯粹的,坦率的愿望。 但是,他的这个愿望是无法通过人的力量去实现的。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最后一次,抱着希望。 一起和他与命运抗争。 我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 但是,没有用。 在命运的面前,我们人类是多么的无力。 我想要他死心。 我叫他放弃。 但是,已经太迟了。 不断重复的人生,已经让少年的心再也无法动摇。 就是因为我这一时的希冀,让一个少年沉溺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之中。 让一个少女背负上沉重的罪孽。 所以,我必须偿还这份罪孽。 就算被怨恨。 就算被憎恶。 就算沾污自己的手—— ◆ “我的名字是摄津都和子,是这个付丧堂古董店的主人。” 她这样自我介绍道。 因为这件事非常特殊,所在和刚才那杀人鬼的战斗中失去意识的我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就这样被送到了付丧堂古董店。因为失去右眼的影响,我似乎持续发着高烧,一个星期都没有醒过来。 p163 在咲不离身的服侍之下,我虽然是醒了过来,但是却无法马上理解右眼还能视物的事实。 “那只眼睛是义眼。不过,这个并不是普通的义眼,而是叫做「antique」的东西。” “?” “首先要必须跟你说明一下「antique」呢。” 虽然对第一次接触「antique」的人来说,都和子小姐的说明不免有点粗暴,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非常容易就接受了。 这是因为我发现右眼处的义眼可以和普通的眼睛一样视物,又或者见过杀人鬼那谜一样的能力而有了心理准备——之前每次回想起来,我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不过,这也可能是被「幻影」消除掉的记忆的残渣所导致。 “这个「antique」的名字是「vision」,可以像真的眼睛一样视物,但是,也会看到一些不看为妙的东西。” “不看为妙的东西?” “死亡的未来,这种东西哦。”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这是都和子小姐的谎言。 根据刹华小姐所说,这个右眼是一个叫做「法蒂玛之眼」的「antique」。 它的能力是可以吸收「邪眼」所带来的杀意之毒,让持有者免受伤害,还可以将视界内流向其他人的杀意之毒净化。 我终于明白到,为什么杀人鬼的能力会对我无效了。 都是全靠这个「法蒂玛之眼」。 都和子小姐她恐怕是预料到我会再度遇上这个杀人鬼。 还有,这个「法蒂玛之眼」除了能将「邪眼」的致死无效化外,还有一个类似于副作用的能力。 那个副作用就是,吸收了「邪眼」的杀意后,再添上了自己的杀意的话则会让其倒流向对方。 刹华小姐说我的眼被污染,要我把它取下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如果我对刹华小姐抱有杀意,这个「法蒂玛之眼」或许就会杀死她。 ……这就是说。 当时那个杀人鬼突然而来的死亡,就证明了这是我的杀意所带来的结果。 但是,我对杀人鬼被杀一事却什么感想都没有,完全无关痛痒。 并不是他该死,或这是情势所迫之类的理由。 而是因为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脑袋的处理能力。 考虑那个男人的事这种空闲,简直连一丝都没有。 “我事先说一下,我不赞成人们去使用「antique」的。” 在将「antique」给我的时候,都和子小姐这样说过。 为什么这样说呢?当时我问道。 “「antique」会给人招致不幸,走上灭亡之道。「antique」就是这种东西。” 都和子小姐如此回答道。 不过,当时的我还只认为「antique」是一种非常便利的道具。 “嘛,你对这个还没有什么实感吧。” 所以,都和子小姐的脸上浮现出了现时见惯的坏笑,这样说道。 “在你的体会到这个实感之前,你们都要在这间店里供我使用。” 听到她这种完全无视我的发言,我不满地提高了声音。 “那么,我现在马上给钱。” 不过那可是天文数字——虽然我并不知道「antique」会不会有一般的价钱——对我这样以打工为生的学生 来说,是绝对无法偿还的金额。 “什么嘛。就算我预扣了你们的工钱,也会留给你们足够的生活费的。” 于是,我和咲就开始在付丧堂古董店打工了。 不过,就算我们在这里打工,都和子小姐从头到尾依然是不让我们使用「antique」。她禁止我们进入那个保管真「antique」的仓库。 不过。 她却让我们见一见那些她收购回来不知是真品还是赝品的「antique」。 她有时也会将真正的「antique」随随便便地放在我们的面前。 虽然口中抱怨着,她有时依然会让我们使用「antique」。 但是,她始终没说过要将我的「vision」——不,这个「法蒂玛之眼」还给她。 就算我了解到「antique」不是单纯的便利的道具,而是会毁人的双刃剑后,她也没要我离开付丧堂古董店。 她劝说骏或其他与「antique」扯上关系的人放弃「antique」,但有时她也会这样自己劝自己。 但是,她并没有说过要我放弃「antique」。 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一直没有直接问过她。 我想,这是因为她在心底某处信赖着我的缘故。 我是不会沉溺于「antique」的。 没错,她说过相信我的。 但是,并非如此。 这只是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这些什么都不是。 我已经被「antique」所毁—— ……仅此而已。 ◆ 我来到了医院。 深夜的医院鸦雀无声,就犹如根本没有人。 在这犹如「明镜」所创造出来的寂静之中,只有我的脚步声,诉说着这并不是完全的寂静。 脚步声停了下来。 眼前我停步之处的房间,门上挂着写有“舞野咲”的牌子。 我悄悄地打开门。 为了不弄醒她。 为了不让她察觉。 啊,我是必须要弄醒她,必须要让她知道的。 为了用我的这只手拉下帷幕。 我终于走到床边。 她静静地,面无表情地睡在床上。 就好像已经死去一样。 但是,我知道她并没有死。 如果她已经死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就被重置了。 在白天的战斗中,她活了下来。 但是在下一次,又会怎么样呢? 命运没有放过她。 我向她伸出手。 抚摸着她的脸。 温暖从指尖处传来。 就在刚刚几个小时之前,我赌上了性命去守护这份温暖。 但是现在却…… “…………” 我把手从她的面额上滑下来,在她的下巴附近摩挲着。 弯起手指往里一用力,于是就滑入了她的脸皮之下。 就在这一个瞬间。 她那个如同能乐面具一般毫无表情却又端庄俏丽的面孔就被取了下来。 原来是「假面舞会」。 将这个白色无表情的面具戴在人偶或人体模型之上,就可以制造出一个人偶。被这个「antique」制造出来的替身人偶,不单拥有使用者的容姿,就连使用者的能力或者性格也会完全一样。 眼前剩下的只有这个如能乐面具一般的「假面舞会」,还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人体模型。 “……刻也。” ◆ 从付丧堂古董店出来的我,首先就去医院将咲接了出来,然后带着她一起来到了白天和骏他们战斗的那个施工中的大楼。 在地下仓库的时候,我已经尽可能拿上可随身携带的「antique」,虽然这样做很对都和子小姐不起。 从那个可以描绘出未来的照相机所照出来的照片上,我知道了都和子小姐的意图。于是我在都和子小姐在地下仓库出现之前,就已经将带出来的东西准备妥当。 来到医院的我,用「假面舞会」制作出咲的替身人偶后,就带着咲离开了医院。我能将咲带出来,正是靠「明镜」所创造的寂静。如果没有「明镜」的话,恐怕就会惊动医院里的有关人员。 在都和子小姐动手之前,我必须先一步行动。 我当然不知道都和子小姐要对咲干什么。 只是我想到某一点而已。 我不希望变成这样。 但是,我果然是无法否定这个想法。 我们逃进的大楼,现在是一片寂静,完全想不到就在今天的白天发生过那样的激斗。 飞鸟和骏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舍弃了「antique」吧。 ……和我完全不一样呢。 我有带来白天拿到的那串钥匙,所以我很轻易地走进了大楼里。这里是五楼。因为还在施工中,水泥地面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这里只有照进来的月光,作为藏身之处是非常足够了。 我不想弄醒咲,轻轻地将咲从背上放下来。地板坚硬,所以我让她睡在旁边的瓦楞纸上。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因为病人的衣服很显眼,所以我在上面帮咲穿上了连衣裙。然而,大楼里夜带寒意,我将我的上衣也披在她的身上。 咲依然没有醒来。 就算我帮咲装上那个「antique」的义眼,她还是没醒过来。 ……不过,这段时间她不醒过来或许会更幸福。 我将衣袋里那张皱皱巴巴的照片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的文字毫不留情地鞭笞着我。 「幻影」无法以舞野咲的死重置世界—— 在现在的情况下,在那照相机所设定的数日之后,都和子小姐恐怕就会在「魔道书」上写下相同的文字。或许,她现在已经把这些写在上面了。 我一定要改变那个未来,或者要改变被「魔道书」干涉的那个结果。 不这样做的话,咲就会…… 但是,怎么做呢? 和都和子小姐商量总能有办法? 但是,如果她拒绝呢? 我又该怎么做呢? 战斗?和都和子小姐战斗么?这种事我连想都不能想。 “我应该怎么办?” “怎么了?” “!” 忽然的说话声,让我回过神来。 背着月色,才发现咲已经起来了。 咲往四周看了看,又再看看自己,满面困惑之色。 “我觉得我好像是在医院的,是做梦?” “啊,啊。” “刻也,你的右眼怎么了?” “嗯?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进去了,所以我把它取了下来。” 被死之毒污染的「法蒂玛之眼」被我取了下来,现在放在了衣袋之中。 “哦。说起来,他们呢?” “他们?啊,骏他们啊……” 咲在那个时候就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 “发生了些事,他们不会再对咲你出手的。” “哦。” “嗯。” “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在这里的?” “…………” 我回答不上来。 我并没有预先准备这个问题。隐藏真正的回答的那个回答是…… “都和子小姐在哪里?” “啊,啊。她先回去付丧堂了。” “这样啊。这样的话,我们也回去付丧堂吧。” “呃,不,这个……我们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付丧堂。 但是,我该怎么对她说呢? 我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都和子小姐想要做的那件事…… “怎么了?” “不,没什么事。呃,这个。出现了他们之外的想得到你的「antique」的人,所以就权宜一下躲在这里了。 “…………” 咲用她那不带有感情的视线看着我,我才想了起来。 “啊……” 咲的「antique」——这本应是我不知道的东西。 “这样啊。” 但是,咲并没有吃惊,只是好像已经将一切了然于胸地这样说道。 “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呢。” ◆ “你对他说什么了?” 面对我的质问,刹华只是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antique」给了他。” “这不是一样么!” “我只是将「antique」给与被「antique」选中的人。仅此而已。我并不希望将真相告诉他的。都到现在了这一点还用我解释么?” 刹华的手指指着的是那个「灾厄之壶」。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类似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害怕我让刻也误认为是「vision」的未来视的那些“幻影之痛”次数会继续增加,在我探寻「魔道书」的时候也同时去寻找这个被称作「灾厄之壶」的「忘却之壶」。 如果刻也的记忆恢复的话,我想用这个壶封住他的记忆。 在调查出谜团,触及真相之后,我却被这个壶吸了进去。 ……等等。为什么我会记起这件事的?这应该是被吞食了的记忆才对。不,现在连这一点也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净化已经完成了哦。” “……在这种时候?” “嗯。就好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呢。” “……看来命运也不会放过我呢。” 明明他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简单的。 但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多说没用。 净化完成的「忘却之壶」选中了刻也。 他渴望知道真相。 所以刹华就把「忘却之壶」给了他。 仅此而已。 但是,就算这样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没有意义。 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他的想法一定不会改变的。 我应该要做的事,也没有变。 “他要逃跑,但是他能跑的地方再远也会有极限。家?学校?还是……” “你要追他?” “当然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魔道书」。” “等一下,不好么?” “等什么?” “等待命运杀死她。” “…………” “你已经在「魔道书」上写上了世界不能重置的话了吧?” “不在当场念这句话的话是没意义的。这个「魔道书」就是这样的东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世界被重置的话,这么难得才得到手的这家伙就会浪费掉。” “将一切告诉他,让他选择,不可以么?” “我不觉得他会接受。……不,不会接受的。这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了。” “就这样?” “还有其他么?” “不这么急的话,你的决意就减弱。不是这个原因么?” “……不是。” “想沾污自己的手去赎罪,不是么?” “不是!” 我让刹华沉默了下来。 “不要说这种无聊的话让我迷惘。” “你承认了你在犹豫了呢。” “……这只是打个比喻而已。不要再挑我的毛病了!给我住口!” 说完,我就想离开。 “都和子。” “我已经说过,要你闭嘴了!” “……这样做,真的好么?” “……当然了!” 没错,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 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探求「antique」。 终于得到了这个一直探求的「antique」。 “使用「antique」会让人变得不幸。这是你的话哦。” “没错。所以我要将他们……” “你使用「antique」,就会为你招致不幸,不是么?” “……凡事有例外的。” 这不是什么不幸。 这是为了斩断不幸所采取的行动。 “你是为了什么,留在那两个孩子的身边的?” “就为了这个。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我的辩驳的话越说越多。不过,这并不是我要对自己掩饰。 “而且我已经有了充分的时间作心里准备。一切都已就绪。” 在我走出付丧堂时,背后的刹华说道。 “人是无法对自己重要的人的死作什么充分的心里准备的。” 我听不到,假装听不到。 ◆ “我的「antique」才是「vision」哦。” 咲把手放在自己的右眼处,这样说道。 “!” 什么!咲的「antique」是「vision」?! 我吃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这一件并不是应该如此吃惊的事。 当时,骏他们追寻的是可以看到未来的「antique」,将咲抓走了。 如果我持有的「antique」不是「vision」的话,那么咲的「antique」是「vision」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都和子将我的「antique」说成是「vision」,你也是……” “嗯。我知道你搞错了。但是我想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我什么都没对你说。” 如果咲一开始就将这个指出来,或许事情的发展会有所改变。不过,我怎么也不会认为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就是了。 p180 “我通过这个「vision」看到过无数次的未来。在演奏会的照明器具落下事故的未来我也看到。” 说起来,那个时候咲毫不犹豫地就按下了警铃。那并不是相信我的未来视,而是因为自己亲眼看到这个未来么? “那个遇见作曲家的时候,还有那个女占卜师的时候也看到。” 这样么?所以她当时才叫我坐电车回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 咲的义眼是「vision」的话,那么她的眼就映出过许多的死亡吧。而且并不是第三者的视角,而是死者本人的视角的死亡。 这个「vision」就符合了那个女人想要的东西的条件。她要将咲强行抓走,并不是因为要把她作为人质,而是她的目的本身就是咲么? “而且,你被那个叫飞鸟的女孩用音杀死的未来也是。” 所以刚好在那个时刻,咲拿着「明镜」赶了过来,内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 ……原来,我不知道的,我没察觉的事比比皆是。 “你都没跟我说?这所有的一切。” “嗯。” 我和咲并排坐在柱子边。 咲淡淡地将自己的过去一一告诉了 我。 小时候的事。 双目失明的事。 父亲得到了「vision」的事。 装上了「vision」,看到了未来的事。 在未来视中,看到自己的朋友身亡的事。 被朋友的母亲怨恨的事。 被人孤立的事。 被双亲疏远的事。 这些事和我从杀人鬼口中听来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是,咲她似乎并不知道那个杀人鬼就是她朋友的父亲。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别说出来的事,于是我没提这个,问了她别的问题。 “你还在后悔没有救到你那个朋友的事么?” “……没错,呢。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救到那个朋友的话,或许就会有所改变的。” “不过,你根本就没有错。” 我对咲这样说了。 希望她心中的负罪感能有所减轻。 “……没错呢。总的来说我是没错。” 从她淡淡的语气中,我看到了她在压抑自己的心。 “之后……” 咲继续说道。 闭居在家,长时间的独自一个人生活的事。 通过「vision」看到了自己死去的未来。 于是。 为了死,她和我相遇,以及被杀人鬼杀死了的事。 没错。她说的是,被杀死了。 明明现在是这样地活着。 那就是说—— “你也知道「幻影」不断重复世界的事?” “嗯。世界一被重置,就会回到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虽然重置之前的记忆不在,但是那个时候我必定会通过「vision」看到我死去的未来。 在我第一次死去的时候——是从和你相遇,一直到我被那个男人杀死的情景。 在我死去之后,你用「幻影」改变这一切的情景。 然后……是我在未来不断重复的死亡。” 能看到死去的未来的「vision」。就算世界被重置,但是未来的死亡这一点却没有改变,这个意思么? 在未来遭遇的死——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句话。 “刻也怎么会知道的?” 我将在刹华小姐的付丧堂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不过,那个杀人鬼的事,以及都和子小姐的目的,我却隐瞒没说。 “「忘却之壶」……原来我记起了那个壶的事,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们都记起来了。在那个「灾厄之壶」中所发生的事。 咲说过要留在壶中的事。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将咲强行带回来了。如果当时留在那个世界的话,或许不用像现在这样纠结,事情就结束了。 不过,既然已经事到如今了。 再说之后的事已经没什么意义,于是我就换了话题。 “从「忘却之壶」所记录的映像看来,我对我们相遇的事并没有什么实感,但是你都好好记住的?” “嗯。当然记得了。不过话虽如此,我也只是通过「vision」看到而已。” 作为回忆来说,这真是奇妙的体验呢。我们两互相倾吐着。 或者,我们是想确认。 那份思念并不仅仅是记录之类的东西。 “最初我还以为你是电波系的呢。因为你忽然就问我,有没杀人犯的熟人啊。” “没办法啊。我完全没想到会和你以那种形式相遇的。” “那种形式……” 在打工的时候想把餐巾纸分发给过路的咲,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然后,因为那时也并没习惯她的无表情,所以就以为她很生气,于是只好请她吃饭谢罪…… “为什么你看着自己的手?” “啊,没啊,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从咲那句冰冷的话语之中回神来。 “那种形式是指,我没想到会在那种时候遇到了在「vision」中看到过的你啦。” “我,我知道啦。” “没想到会被你这样呢。真是疏忽了。” “是因为你笔直地向我走过来啦。” “因为我没留意周围的人。” “就是嘛。” “……不过,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的话,我或许就会在你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就这样走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就无法相遇了。 事情没变成那样,我真想褒奖我的手啊。 “所以你就不要再看着你的手了。” 咲狠狠地拧了我手背一下。 “痛!都说了,我没什么奇怪的意思的啦。” “啊。” 我反射性地抽回手,于是拧着我的手的咲就失去了平衡,倒在了我的怀中。这绝对不是我拉她过来的。这个只是事故,不可抗力。 ……但是,我却没再推开她。 “除此之外的我们初遇的情形,都跟这次的初遇相当不同呢。” “嗯,是这样的。” “这次的相遇,你的第一句话是‘你今天会被杀人犯袭击’吧?” “我记忆好像就是这样。” “你不记得了?” “……骗你的。我好好记着呢。” 最开始时和咲相遇的情形,和被「幻影」重复之后——这次的初遇的情形,有相当大的不同。 她一开声问我的那一句“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杀人犯?”变成了“你今天会被杀人犯袭击”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说,很奇怪的啊,不是么?” “我没办法说其他啊。因为你并不知道「幻影」的事。” “也是。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幻影」了,所以你对我说明的话……不过,我是不会相信的吧。” “没错吧?” “的确。” “而且,如果我对你说了奇怪的话,把你吓跑的话……” “把我吓跑的话?” “……没事了。” 咲好像闹别扭一样,将脸埋进了我的胸口,遮住了她的表情。 不过,如果我们相遇之时咲就向我说明「antique」的事的话,事情会变成怎么样呢? 我真的会把她当作什么怪人,然后避开么? 没听到她说的想死的那些话,她和我就不会结下这份缘了么? 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在那个地方分别么? “而且,你当时不是说是为了保护我而来之类的么?” 希望与杀人犯相遇,然后被他杀死——她的这个轻生的愿望,变成了要从杀人犯手中保护我。 “想去死什么的,这种想法已经没有了吧。” “嗯。” 一无所有,渴望死亡的咲已经不再存在了。 “喜欢红茶这一点没变吧。” “这是托某人的福呢。” “?” 第一次和这次,说喜欢红茶的不都是咲么? “去游戏中心这一点也没有变呢。你真没有情趣啊。” “别说这个啦。说起来,我想你都重复了这么多次了,你一点进步都没有啊。你不是夸下海口说过玩多一次就能通关的么?” “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的。” 什么嘛,这只不过是单纯的死撑。 “去追那个杀人犯的事,也没有变呢。” “……是啊。” 但是,目的不同了。 第一次她是为了让他杀了自己。 第 二次开始是为了保护我。 咲才会一个人去追杀人犯。 咲重复着同样的初遇。 想和第一次的情形尽量接近。 另一方面,又想尽量与第一次的情形不同。 为了能和我发生相同的邂逅,却又不想让我受伤。 追求着这种谁都奢望,犹如画中一样幸福的邂逅—— “但是什么都没有变呢。” 在这一次,在我失去右眼的时候,咲也是这么说。 “对不起。” 咲轻轻地将手放在我空洞的右眼之上。 “明明你保护了我,但是我怎么也无法保护你。” “没办法嘛。” “我不想让你受伤。” 我握住咲的手,让它移开我的右眼处。 “正是因为我受伤了,我才能找到付丧堂这份工作呢。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嗯?” “如果没有遇到我,刻也你也没知道「antique」,没与付丧堂古董店扯上关系,你就能好像普通高中生一样生活下去的。” “…………” “知道了真相之后,刻也你也没后悔么?” “后悔指的是什么?” “救我……” 我没有让咲说下去。 我抱紧了她,用胸口塞住了她的嘴。 “就算是你,我也会生气的。” “…………” “我根本就没后悔过救你。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救你。就算这个世界再次重复,我都会救你。” “…………” “就算你对我说你不愿意。” 你很温柔……。——但是也很傲慢。 在壶里咲说的那句话,又再在我脑海里闪过。 就在刚才,我又想起了那一句话。 这句话就是咲想留在壶中却被我强行带出来时指着我所说的那句话。 当时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 “怎么了?” 我站了起来。 “刻也?” “我去一下厕所。不要偷听哦。” “谁会偷听啊!” “不过,这里这么静,会很响的。我要将「明镜」竖起来,你不要将它取下来哦。” “……一路走好。” 我把「明镜」放在窗边,出了五楼的房间走下紧急楼梯。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啊,忘了啊。 刚才问一下咲有没有看到死亡的未来就好了。 如果咲的「vision」没预见到死亡的话,我的心就能镇定得多了。 ……不,不是这样的。 她还是不能预见未来更好。 因为,如果她看到的话,恐怕就会连我不想她看到的东西也看到了。 我走下紧急楼梯,终于来到一楼。 “我不会让你去她那里的。” 我对着眼前的都和子小姐宣战。 ◆ 我只响了一下他的手机,告诉他我来了。 刻也也收到了这个信息,一个人走了下来。 然后,他就向我宣战了。他是知道了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你很清楚我在这里呢。” “是啊。”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在这里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根本不相信那些第六感。 只是双脚自己不自觉向着这里走而已。 是命运替我带路么? 谁也无法阻止我了。因为命运要这样安排的。 所以,你是没有取胜的机会的,刻也。 “我可以问你么?” “在这里说你没问题么?” 我暗示他,在这里小咲会听到的。 “我放了「明镜」。现在的她身处寂静的包围之中。这里的对话不会传到她那里去的。” “……哦。那么,你想问什么呢?” “都和子小姐想要阻止我么?” “你用「相机」对「魔道书」拍了照片吧?” “是的。” “在那里写着的是什么呢?” “「幻影」无法以舞野咲的死重置世界。” 他是看了不知多少次了吧。 说出来的这句话,一字不差。 “既然这样,那就根本不需要问了吧?” “但是,我还亲眼没看呢。” “还没有死心么?” “也许吧。我还没看到啊!” 这犹如想去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的问题,乃是刻也最后的堡垒。 “你想看的话我就给你看吧。” 我将手中拿着的「魔道书」递到让他能看清楚的位置,简单地破坏了他最后的这个堡垒。 我看到他咬紧了自己的嘴。 他的样子很不甘心,也很受伤。 他还相信着的么。……他原来还是相信我的么? 不过—— “你死心吧。” “……之前写了上去,又撕了下来是?” “因为我对我的字不满意。” “……到下一次写之前中间隔了一段时间是?” “墨水用光了而已。” “那么……” “都到现在了你就别期待我改变主意了。” “我当然是期待着的!” 刻也大声叫道,脸上一副欲泣的表情。 “什么嘛!为什么你要放弃!使用「antique」就是这么不对的事么!? 还没明白。 刻也他还什么都没明白。 这个并不是对与不对的等级哦。 你不是已经通过「忘却之壶」,将一切都记起来了么?的确,要将全部都想起来的话,那些不断重复的日子的记忆的确是太多了。 “我说,你知道么?目前为止这样的事重复了多少次了?” “……准确的次数我并不知道。只是,我知道已经无数次了。” “没错。如此的循环已经无数次了。你不觉得这个很奇怪么?” “?” “「幻影」重置世界的条件是小咲的死。如此数之不尽的死,不断地重复。你觉得这是正常的么?人不是这么简单就会死的。一般人活着的话,遭遇到直面死亡的事故或事件的数目是屈指可数的。” “这是因为和「幻影」扯上了关系么?” “就算怎么和「幻影」有关,这种次数也是非常异常的哦。” “你的意思是……?” “是反作用力哦。” “呃?” “这是你用「幻影」扭转了命运所产生的反作用力造成的哦。” “在我得到「幻影」的时候,刹华小姐对我说过,命运不会饶恕我。” “但是你做的这些事,就是你没明白个中意思的证据。” “…………” “我对骏也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命运是已经决定下来之物。的确,并不是一切都已被决定下来的。努力的话,人是能够改变命运的。不过,这个世界上也有无法改变的命运的哦。” “而能改变这种命运的不就是「antique」么?” “没错。「antique」能扭转命运。但是,命运有恢复到原来的轨迹之上的力量。正因为以超出人自身的力量去扭转命运,命运才会以更强大的力量复归原位。正是因为人使用了超出人 自身的力量,所以这个反作用力才会凌驾于人的自身。正因为如此,使用「antique」的人会变得不幸。” 所以—— “就算你用「antique」扭转命运,你用「幻影」改变多少次都好,命运都会让小咲走向死亡。 ——因为命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 “怎么会……” 无论怎么帮她,无论怎么救她,命运也不饶恕咲。 无论哪里也会追赶而至的命运,要夺去咲的性命。 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无法改变这结果,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事!” “有的哦。就在现在,就在这里。” 不可能的,不是这样的。 要说到用「antique」扭转命运的话,不仅是我,骏,还有其他与「antique」扯上关系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为什么就咲一定要遭到这种对待? “只有这一点,扭转死的命运这一点,不是人的力量可以做到的。” “这样说的话,咲可是被害者!咲,她是被那个杀人鬼用「antique」……” “被「antique」杀死是从第二次开始的。” “呃?” “小咲被「antique」杀死是从第二次开始的。就算没有「忘却之壶」,你现在也应该记起来的。你好好想一想。第一次小咲死的时候,对方用的凶器是什么?” “凶器是……”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飞身抢入杀人犯与咲之间,然后右眼被夺去了。 我被怎么了,我会怎么样,我都无法理解。 只是。 我只知道咲挡在我身上。 我只知道杀人鬼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他手上的是…… 没错。他的手上握着的是一把粘满鲜血的小刀。 我的意识返回了现实。 这并不是「vision」。 这是在我的记忆深处——沉睡在记忆之海,世界重复时的记忆。 和咲的第一次相遇。和杀人鬼的相遇。 这一切的开端。 没错。在那个时候——我和咲第一次遇到那个杀人鬼的时候,那个男人的手中并没有「antique」,他手中的只是小刀而已。 “第一次是不同的。那个男人只是单纯的杀人犯。失去了女儿,精神失常的妻子失踪,为了复仇而来的杀人犯而已。第二次的时候也是如此。在我阻止了他的杀人行为之前都是如此。 但是,之后出现的那个男人手中则是出现了「antique」。从第三次开始,那个男人就持有「antique」出现了。不仅如此。我阻止了他的话,那个男人就会得到新的对抗手段,新的「antique」再出现。就算我破坏了他的「antique」,他下一次就会带着别的「antique」出现。” “这……” “我也曾经试过让那个男人以为杀死了我们,想让这件事结束。但是这一次,出现了和那个男人完全没关系的「antique」的事件或者和「antique」完全没关系的事故之类的,让小咲殒命了。这一切都是命运一手造成的。” “这只是牵强附会!” “那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们都在保护她,她还是会死?你告诉我吧,刻也。” 保护她。 没错,我要保护咲。 但是不仅仅是我一个。 都和子小姐也要保护咲。 我们都要保护咲。 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回,无论多少遍。 ……迎来的只是相同次数的失败。 世界重复的次数,就是我们没能保护住咲的次数。 我记起了「忘却之壶」所给我的记忆。 从第二次开始,都和子小姐就在我们面前出现了。 在那个男人想杀我们的时候,救了我们。 她为忘记了一切的我说明了这一切,并且出手帮我。 但是,这也没有用。咲被那个杀人鬼杀死了。在该次,被那个拿着「antique」而来的男人杀死了。 第三次的时候,都和子小姐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将那个杀人鬼赶跑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要我们留在付丧堂。 但是,在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咲又以别的形式丧命了。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无论哪一次,都和子小姐都保护着我们。 但是,我们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最初的时候我也是想帮你们扭转命运。但是,我发现了这只是徒劳的。” “并不是徒劳。” “是徒劳的。我们的力量什么也做不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都和子就没再告诉我一切的真相,把对付杀人鬼的「法蒂玛之眼」说成了「vision」。 就如她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轻松。 于是,我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今日重复与昨日相同的事。 明日重复与今日相同的事。 或者,这当真是快乐,幸福。 如果这一切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话。 但是,这一切却忽然而止了。 ……因为都和子小姐得到了「魔道书」。 因为都和子小姐找到了结束这个无限的轮回的方法。 “我是觉得对不起你的。因为我想着我是能帮到你的。我并没有察觉,在如此的不断循环之下,小咲在你的心中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 “最初应该只是单纯的正义感或同情之类的感情吧。既然有救她一命的方法,于是就用了。这件事根本就无法想象到会发展成这种地步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必须要发现这一点。然后必须教会你,说服你。如果我之前有将我们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好好地告诉你就好了。” “就算你做这些事,我也一定会选择同一条路的。什么都不会变。” “不,变了的。我不允许这种事。当明白到这一切都是白费心机的时候,你就能死心了。” 都和子小姐断言道。 “你和小咲相遇是在大概一年前,不使用「幻影」的话只不过是仅仅一天,仅仅一次的相会。但是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做到这种地步?一般的话,是不会为仅此关系的人做到这一步的。” “不……” ……不是这样的,我说得出口么? 目前为止我对遇见过的那些因为「antique」而被毁灭的人,我不是都看开了么? “这是因为,在不断重复的每一天里,你心中小咲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大。就算失去了记忆,小咲也在深深在你的心中扎根。于是,你就无法放弃了。” “……我不否定。或者情况的确就是如此。不,我觉得肯定就是这样了。” 我和咲相遇大概在一年前。 不过,就算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的记忆消失了,但是这些日子的沉积,却是存在于我的心中。 于是,咲已经成为了我心中不可欠缺的存在。 但是—— “……这样的话,她在都和子小姐你的心中就没有扎根么?她的存在,就是如此轻易能放弃的东西?” “…………” “付丧堂的每一天全部都 是虚假的么?” 付丧堂每一天——那脆弱的日常。 对我来说是平凡的生活,在这之中唯一特别的只有「antique」。 虽然并没有想过每一天都会幸福的,但这全部都是幸福的每一天。 在那里,就是付丧堂古董店。 还有咲。 还有都和子小姐。 缺少任何一个人,缺少任何一环,都必定无法成立。 “有咲,有都和子小姐,我每天都很快乐。我很珍惜这种生活。失去这种生活也没所谓的这种念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都和子小姐不是这样的?对都和子小姐来说那些又是什么?就只是失去了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东西么?” “没错。” 都和子小姐如此简单地点了点头。 “很开心哦,真的。你说得没错。不过呢,也只是那样的东西而已,不是么?” “那样的东西又是什么。是什么!” “不得不放弃的话,就可以放弃的东西啊。” “……这样的话,那就不要过问我们啊?” 既然是就这样看得开的话,马上就我们赶走啊。 不把我们安置在身边,和我们断绝关系啊。 我并不想要这种温柔。 “这没办法的啊?如果你们擅自死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让世界这么简单地重置了的话,我很为难的。我给你「法蒂玛之眼」也是这个原因。如果那个杀人鬼又再来袭击,你轻易地被他杀掉的话,世界就又会重置了。我将「法蒂玛之眼」说成是「vision」也是。就是为了让你察觉不出那些世界重置之前的未来的记忆。” 因为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必要的。都和子小姐淡淡地对我解释理由。 在这里面,想保护我们的言语,想法,甚至是只言片语,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么,你和我们一起是为了……” “单纯的在找到无效化「幻影」的方法之前监视你们而已哦。” 我心中似乎有什么碎掉了。 如果那样东西可以看得到的话,那必定是美丽的,闪亮炫目之物。 有形之物终会消亡。 说这句话的是谁呢? 如果那个人在我面前的话,我想问问他。 如果是无形之物,会怎么样呢? 没有形状的东西就不会消亡么? 不存在这种东西的。 就算是无形之物,也是会消亡的。 就算是所谓的无形之物,在其中却的确存在“形”,然后,这也是轻易就能碎掉之物。 然后碎掉的这些东西,就跟玻璃的碎片一样,会弄伤某些东西。 不过,并不会流血。 所以,谁也看不到。 就连被伤害的人,也看不到。 “……刻也。我尽量不想用粗暴的手段。我想要你选择放弃「幻影」。” 所以,她才会什么都没察觉到,说出这种话。 所以,我也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回答道。 也是呢。根本就没有什么碎掉过。 ——因为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都和子小姐你自己才是呢,还没有死心么?我拒绝你的过去应该体验了很多次才是啊。” “……嗯,也是呢。” 都和子小姐小小地,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 “我不再想说服你了。我们的不想死心的程度,彼此彼此吧。” 既然如此。她看着我说道。 “就由我来让你死心。” 既然如此。我看着她回答道。 “就由我来破坏「魔道书」,让你死心。” ◆ 这种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了。 我也劝过刻也不知多少次,让他对小咲的事死心。 但是,刻也依然不肯死心。 在我死心的时候,刻也已经是无法放弃了。 如果我早点死心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种地步了。 得到「魔道书」来劝他,这是第一次。 不过,即使如此刻也还是不知道“放弃”这个词。 已经再没有可以令刻也去了结这件事的东西了。 所以,就用我的手去了结吧。 用我的手去斩断这诅咒之链。 这是我最起码能做到的…… ◆ 就如都和子小姐所说,能将「幻影」无效化的方法就只有「魔道书」,再无其他。 将「魔道书」抢过来破坏掉,那么就再没有能阻止「幻影」重置世界的方法。 既然都和子小姐来到了这里,那么她的目的就根本不用再多说。 使用「魔道书」,阻止「幻影」重置世界——并不止如此。如果只是想这样的话,她并没有必要专门来到这里。 「魔道书」能力的缺点就是,必须要念出上面写着的话。 不这样做的话,「魔道书」上写的东西就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在「幻影」重置世界时她必须在场。 「幻影」重置世界的条件。 那就是咲的死。 所以都和子小姐必须要在咲的死,以及我的「幻影」重置世界时的现场。 ——如果你们擅自死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让世界这么简单地重置了的话,我很为难的啊。 都和子小姐的这句话,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都和子小姐想杀死咲。然后打算在世界将要重置的这个场合,使用「魔道书」阻止。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回到几小时前的付丧堂古董店。 这样就可以当场将「魔道书」夺过来或破坏掉了。 相信都和子小姐的这份天真,招致了眼前这样的状况。 都和子小姐说了。 要我死心。 相反。 我才是要都和子小姐她死心。 将「魔道书」破坏,让她放弃阻止「幻影」的想法。 这样就可以将一切收束到原来的形式之上。 我将在付丧堂地下仓库处带出来的「antique」拿在手中。 “偶然,都和子小姐的「魔道书」没拿住掉了下来。” 随着“叮铃”的声响,「pendulum」引起的偶然本应向着都和子小姐袭击过去。 “「pendulum」所引起的偶然不会落到摄津都和子身上。” 但是,都和子小姐抹消了「pendulum」所引起的偶然。 这恐怕是记在了「魔道书」上的诅咒之言吧。 就凭这样单纯的吟唱,都和子小姐就封住了我的攻击。 其实,这种情况我也早已预想得到。 如果都和子小姐成为了我的敌人,那么她一定会找出我在地下仓库拿了什么「antique」,然后制定对策。 不过,既然这种情况我已经预计到了,那么就可以反过来进行对策。 「魔道书」上记着的言语不咏唱出来的话,就无法发挥作用。 反过来说,要将「魔道书」无效化的话就只要让对方的话说不出口就可以了。 可以实现这一点的方法有一个。 那就是「明镜」所创造出来的寂静。 但是,我现在做不到。 因为「明镜」被我放在了五楼。 再说一次。现在的情况我是已经预想到了。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选择了将「明镜」留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咲听到我们的对话。 比起唯一的胜机,我选择了这个。 ……因为,这种对话,是绝对不可以给咲听到的。 而且我想相信,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 ◆ 策略这东西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我从刻也手上的「antique」就已经看透他的打算了,要做的只需是封住他的攻击而已。 他手中有什么「antique」我一清二楚。 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明镜」。 不过,在他说「明镜」被放在五楼的时候,这场的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太天真了啊,刻也。 完全不像你啊。 ……不,我再考虑了一下,或许并不是这样的。 到目前为止刻也所闯过的无数与「antique」有关的危机,很大的原因是所发生的事他都有经历过。 那些被他误认为是未来视的「vision」,乃是「幻影」在重置世界前所经历过的,被烙印在脑袋深处的“未来”的记忆。这些我是知道的。所以就算他不记得,他也能采取不会重蹈覆辙的行动与言行。 但是这次就不同了。 现在的事对他来说是没有经历过的。 所以他没带上自己的唯一王牌「明镜」,犯下如此的失态也并不奇怪。 因为没有那些轮回的经验的话,刻也怎么说也只是一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不过就算我反复叙述着这个道理,我依然无法拭去从心中浮现出来的那个想法,也无法逃避开去不去面对。 或许,他犯下如此的失态,并不是因为没察觉到「明镜」会起到的作用。 或许,他明知如此,却还是把「明镜」留了下来。 为了小咲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然后要将我—— 我说,刻也。 ……你是如此的相信我的么? ◆ 将我「pendulum」的攻击无效化的都和子小姐并没有追击。 如果她手中的「antique」只有「魔道书」的话,那么她是没有主动攻击的手段的。因为「魔道书」的能力只是干涉「antique」所引起的事物现象变化而已。 不过,如果她还有其他「antique」的话,那就另说了。 但是我却没看到她有使用这些「antique」的举动。是没有带来?还是认为没有使用的必要?……试探她一下吧。 “你就只将我的攻击无效化么?” “…………” “都和子小姐你不对我出手?” “你是这么希望的?” 都和子小姐边说着,边从衣袋中取出一支小小的笛子。 这是之前飞鸟的那支「音灵」。 我的试探行为让都和子小姐开始了攻击。 她漫不经心地将「音灵」放到口边,奏响了空气爆炸的声音。 我无法使用的「音灵」,都和子小姐使用起来却如同单纯的吹笛子一般。 由声音产生的现实的冲击波,将我轻而易举地吹飞了。 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我马上想出了之后的对策。 “偶然——” “「pendulum」所引起的偶然不会落到摄津都和子身上。” “——都和子小姐的「魔道书」没拿住掉了下来。” 我要引起的偶然,在发生之前就已经被都和子小姐的「魔道书」抹消掉了。 我是希望小声的沉吟会让她听不到,但是这种小手段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我站起来,马上抽身远离都和子小姐。 我要和都和子小姐拉开距离,并不是想逃离拿着「音灵」的都和子小姐。 而是反过来。 我拉开和她的距离,让她使用「音灵」。 都和子小姐再一次把「音灵」放在嘴边。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应该抓住的机会。 因为「音灵」是笛子。奏出声音引起相应的事物现象的变化。但是既然是笛,那么就要用口去吹。 也就是说在使用「音灵」的时候,都和子小姐是无法吟唱「魔道书」的咒文! “偶然……” 就在这个时候—— 铃!我听到了一声铃音。 “呃?” 这是「pendulum」引发偶然时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的?我还没有吟唱什么…… 这毫厘的混乱或迟疑,让我失去了先机。 啊,是「音灵」! 都和子小姐预先读取了我的目的,用「音灵」奏出了「pendulum」发动时的声音! 在我理解到的同时,都和子小姐又再放出了下一步的攻击。 「音灵」所走出来的爆炸音,具现化后将我吹飞了。 “可恶!” 再次摔在地上的我,咋舌的同时马上又站了起来。 视线的那一边,都和子小姐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一副没必要追击的样子。 “「音灵」会塞住我的口呢。不过我不会给你可乘之机的。” 我的目的完全被她读取到了。 ……读取到了?难道她还带着「心声」?的确,在地下仓库之中我并没有找到「心声」。 我警惕地注视着都和子小姐。 “我没带着「心声」哦。我没那种偷听人心的兴趣。” 我心中的想法轻易就泄露了。是我心中所想的被她看透了么,就算她没借助「antique」的力量。 “你已经束手无策呢吧?” 都和子小姐淡淡地说道。 “没有这回事哦。都和子小姐你才是啊,不用一一确认的,直接就攻击也是没所谓的。不会是你那边才是束手无策吧?” 这虽说是逞强之言,但是我也早已有了几个对策。绝对说不上多就是了。 既然「魔道书」会将我的「antique」的能力无效化,那么之后就是怎么将计就计了。取胜的方法只有这一个。 只能够比都和子小姐使用「魔道书」还要快,或者让「魔道书」无法起作用。 这就是说—— 我向着都和子小姐冲了过去。 「魔道书」只能够让「antique」无法发挥能力。 换言之,使用不依赖「antique」的直接攻击,「魔道书」就没有意义了。 “这就是所谓的束手无策了啊。” 都和子小姐将「音灵」放在了嘴边。 在夜晚的寂静之中,剧烈的冲击之声响起。 我弯腰放低重心,摆好姿势迎接着迫近而来的冲击。 然而,这个冲击并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将周围的建筑材料卷起,再把我打飞。我又再摔倒在地。 “唔!” 都和子小姐走过来抓住了我的头,说道。 “你问我是不是束手无策么?不是哦。我只是能用的方法太多,不知用哪个好,在犹豫而已呢。” 我还是太嫩了。什么对策都没想出来。要使用「antique」分出胜负,我根本就没有能赢都和子小姐的理由。 “你就老实地待在这里吧。” “?” 正想站起来的我,发现脚动不了。 我连忙往我的脚的方向一看,只见刚才被冲击吹飞的那些建筑材料,非常巧妙地叠在一起,卡住了我的脚。 我不认为这种事会是偶然。 但是「pendulum」既然是在我自 己手中,那么这除了是真正的偶然外就别无他物了。 ……这是何等的倒霉。 在这个瞬间,我的目光落到了都和子小姐的手腕上。 只见她的手腕戴着的是可以操纵幸运的「幸运」手镯。 “你真是不走运啊。” 抓住我的头夺去我的幸运的都和子小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我这样说道。 接着,都和子小姐转过身去,想离开这一层。 我想把脚抽出来,但是卡在那些牢固地叠在一起的建筑材料之中,我的脚无法轻易拔出来。 “等等!” 我大叫。但是都和子小姐却没有停步。 “他妈的!” 我把手伸进衣袋。 那里是一个小小的黑箱子——是在这个大楼中捡到的,骏所丢掉的那个byrinth」。 都和子小姐她既然有「魔道书」,只要咏唱了上面解除能力的咒文的话,这个的能力就会马上被无效化的。但是,只要能争取时间就好。我抚摸了一下byrinth」的表面,发动了能力,想暂时封住都和子小姐的行动。 “…………” 果然,都和子小姐停了下来。 “偶然,叠放着的建筑材料滑开了让我的脚能抽出来。” 随着“铃”一声响起,地板好像承受不住重量一般凹陷了一部分,巧妙地叠着的那些材料稍微滑开了一丝空间。 我用力将脚抽了出来。 “byrinth」对摄津都和子的妨碍,转而阻碍来栖刻也。” “啊——” 都和子小姐连我得到byrinth」的情况也已经预想到了。 但是情况不仅如此。都和子小姐她的「魔道书」并不止能「antique」的能力无效化,还能干涉「antique」的能力。 我封住的是都和子小姐走向咲的路。 然后,这个就被都和子小姐所干涉,我所封住的路就变成了我通往咲的路。 这样的话,我就无法走到咲的身边了。 但是—— “会死的哦。” 都和子小姐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奏响了「音灵」。 那是好像钝器殴打在什么之上的声音。这冲击在我的脑袋之中具现化了。 意识一瞬间远去。 耳中听到了手上的byrinth」掉落在地上,滚到远处的声音。 “你就这样睡一会吧。在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都和子小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都和子小姐会这样走到咲的那里吧。 完全束手无策。 如果把这说成胜负,那么我就是完败。 我是知道的。我是绝对赢不了都和子小姐。 ……而且我还竟然放弃了可胜之机。 害怕让她受到伤害的这份无力感,让我怒从心上起。 和失去一切相比,我选择了这个选项。 “对不起呢。” 我口中说着对方听不到的道歉之辞,不甘心地咬紧牙关,咬紧了嘴唇。疼痛以及鲜血的味道让我勉强把意识拉了回来。 “可以的话,给我塞上耳朵啊。” 我看着上空。 被「音灵」打飞出屋内的我的上方,是夜空。 犹如对着星空祈祷一般沉吟着,我选择了那个唯一的胜机。 “偶然,「明镜」从窗口掉到我的手中。” “铃”,这声清澈的铃音,引起了通往胜利的偶然。 抬头一看,一件在夜空中如星光般闪耀之物,向着我掉了下来。 那就是我放在窗口边的一枚镜子。 为了不让咲听到这场争斗,放在那里的「明镜」。 反射着月色,回旋着掉下来的「明镜」,在巧妙的偶然之下,落到了我的手中。 “!” 都和子小姐马上回头。 但是已经迟了。 我已经将「明镜」向着都和子小姐—— ◆ 刻也—— 这一声的叹息,因为「明镜」没能成为声音。 刻也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说话声也没有传过来。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从「魔道书」就从我手中掉落到地面上这个事实中,我就知道了他做了什么了。 刻也他想从我手中夺去「魔道书」,要摧毁我用其封阻「幻影」重置世界的手段吧。 在刻也将「明镜」拿在手中的这一时点,胜负已分。 这个胜负就是—— ◆ “偶然,都和子小姐的「魔道书」没拿住掉了下来,落到了我身边。” “铃”,清澈的铃声响起,我所引起的偶然在眼前发生了。 没有任何动作的都和子小姐,犹如手滑似的,「魔道书」就从她的手中掉了下来。「魔道书」就如算准了一般,从地面滑到了我的身边。 之后,只要将这「魔道书」毁掉的话,就再也没有封阻「幻影」的方法了。 也不会失去救咲的方法了。 这一场胜负,是我—— 就在我这么想的一刹那,忽然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将我的「明镜」抢了过去。 “呃?” 这突然发生的事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连忙转过头去。 “————” 在我转过头去的瞬间,我的思考冻结了。 抢去我「明镜」的人,继续将我手中的「pendulum」抢走,把刚才落在地上的byrinth」,还有脚边的「魔道书」捡了起来,走向了都和子小姐。 这个将我的「antique」夺去的人。 就是—— “……都和子小姐?” 另一个都和子小姐。 ◆ “辛苦了。” 我接过了另外一个我从刻也那里抢过来的那些「antique」。 刻也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我——我们。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他连做梦都没想到呢。 你在吃惊什么呢,刻也。 因为啊,这个是你之前为我留下来的东西哦。 就好像要说出答案一般,我把手放到了另一个我的脸上。 于是,她的脸皮处就出现了缝隙,然后她那和我一模一样的容颜就变回了能乐面具。 紧接着,这另外的一个我就失去力气,变回了一个人体模型,跌落在地上。 而在我手上的是一个面具——「假面舞会」。 “明白了么?” 使用「魔道书」阻止「幻影」重置世界,是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败。 而唯一持有让我失败的可能性的,就是可以封住「魔道书」咒文的「明镜」。 所以,在夺取到「明镜」之前,这个胜负都尚未能知晓。 虽然我想过让另一个上楼的,但是入口却只有一个。因为刻也就在这里,我这企图可不能被他看到。 但是刻也却用「pendulum」将放在楼上的「明镜」得到手。 这个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时刻。 可以夺去「明镜」的好机会。 同一容姿,而且还拥有与我相同的想法的另一个我,当然会按照我的想法,在这个时刻行动。 从刻也手中夺过「明镜」的这一刻,胜负已分。 这个结果就是— 第四章 罪 我以为一切又再重复了。 世界被重置, 和咲相遇, 和都和子小姐相逢, 与「antique」结下渊源, 回到付丧堂古董店。 我曾经深信会这样重复下去的。 就好像以前那样的。 只有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明明根本没有这样保证过。 我依然像一个笨蛋一样相信着。 明明就连自己是相信着这一点的都忘记了—— ◆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处。 刚才似乎做了一场梦。 我又在清醒着的时候,见到那种噩梦了么? 不过,刚才的梦与以往的梦相比,感觉却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呢?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义眼,却发现自己的面额湿了。 我在哭? 在对自己竟然还会流眼泪吃惊的同时,心中也产生了疑问。 我为什么会哭呢? 心里的这份躁动是什么呢? 在刚从梦中醒来的那奇妙的感觉之中,我对自己心中出现的情感十分不解。 这种究竟是什么感情? 是悲伤,但是又不仅仅是悲伤。 是沉重,但是又不仅仅是沉重。 是痛苦,但是又不仅仅是痛苦。 ……是温暖。 我心底的某个地方,有一片温暖之所。 明明很悲伤,明明很沉重,明明很痛苦,但是为什么会这么温暖呢? 我不明白。 为什么在我的心里会萌芽出这样的感情呢? 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的异样—— 并非此地。 并非此时。 然后,并不是我的一个人——一个少年。 还有不断倾斜的世界。 这应该是我通过我的义眼看到的某个人见到的世界。 这个人——死了。 不过,这个并不是现实。 这是我一直以来通过这义眼所看到的“梦”。 名为“未来”的噩梦。 不过,这个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继续下去了。 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我用我的义眼,继续看。 在死的未来的接续,另一个的未来。 这是——…… ——在未来发生的,我的死。 遵从着「vision」所看到的死的未来,我为了求死离开了我的家。 然后在街上彷徨时,与一名少年相遇了。 他,就是「vision」让我看到的,在我殒命时在场的那个少年。 我决定要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在的话,我就可以遇到我的死。 在快餐店的一顿饭,在气氛良好的红茶店,人生第一次去的游戏中心。 然后,那个男人出现了。 他就是「vision」让我看到的那个将我杀死的杀人犯。 这个杀人犯,袭击了他的朋友后,我追着他。 在某个狭窄的小巷的深处。 我和杀人犯对峙着。 啊,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确信到死亡将要来临,我的心中涌起了安心的感觉。 但是杀人犯的刀并没有袭向我,而是袭向了抢入我与杀人犯之间的他。 他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这样回答我。 因为,我想你活下去。 这一句谁都不会对我说的话,他对我说了。 只有他,否定了我的错误想法。 只有他,接受我的存在。 只有他,允许我活下去。 我不想死。 在终于这么想的瞬间,我的身体被杀人犯的刀刺穿了。 ……啊,和「vision」看到的死的未来一模一样。 飘远的意识。 无法动弹的身体。 我一定是死了。 这是惩罚。 明明渴望着死亡,在死的瞬间却反悔的惩罚。 或者说,我不想去改变那个或许可以改变的未来。 反过来,我去寻死了。 命运说,这是我自作自受。 我自己也接受。这是我自己的自作自受。 不过。 他——只有他不肯去接受,不肯死心。 他抱住了我去求救。 他走到的地方,是比深处的小巷的还要再深入的地方。有一间小小的,残旧的店铺坐镇在那里。 他冲入店里求救。 那是一间非常不可思议的店。 这间店中所陈列的商品,是名叫「antique」的东西。 ……我是知道的。 我是知道「antique」的。 埋在我双眼处的东西也是「antique」。 他选择了要用那个「幻影」救我的道路。 不要。我想叫出声来制止他。 「antique」会招致不幸。 就和我眼中的「vision」一样。 我不想他为了我,遭受到类似的不幸。 他不需要为了我,去背负这样的不幸。 但是,他为了救我,还是决定了下来。 他把那个如同时钟的指针一样的东西,刺入了我的胸口。 「幻影」。 这是一个会重置世界的,禁忌的「antique」—— 这时,「vision」的未来视的映像就在这里一度切断了。 因为死的未来结束了。 但是,一切并没有这样结束。 这只是其中一个死的终结而已。 这只不过是开端。 就如同录下来的映像一般,「vision」再次开启了未来视。 察觉到依然身在房间自己,又再走向和他相遇的地方。 在相同的地方和他相遇。 但是,他却忘记了我。 世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被重置了。 不,正确地说应该是变成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我想将事情向他说明清楚,但是这可不是可以凭口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我反而在犹豫,怕他不相信我的话,反而离我而去。 这样的话就只能采取同样的行动,让他回忆起来了。然而,即使去了快餐店,红茶店,游戏中心,他都没有想起我的事。 这个时候,他的朋友被袭击了。 或者。 这样他还是记不起来的话,那么我只能带着他去追那个杀人犯。 我当时并没意识到我已经犯下了大错。 杀人犯和世界重置前一样,夺去了他的右眼。 在受伤痛苦的他的面前,我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过错。 我这是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他会受伤,为什么还要将他带过来。 后悔之意向我奔袭而来。 我一直都是这样。 就算知道未来,也只能后悔。 只能后悔着地活着。 就在我和他要被杀人犯杀死的时候,一个女性出现了,挡在了杀人犯的面前。 她击退了那个杀人犯,将我们带到了她自己的店中。 在帮他治疗完之后,我就 向他说明了事情的一切。最初他虽然还是不相信,但是看到了自己的状况与「antique」之后,他就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我的说法。 那个时候。 杀人犯来到了店中。 他带着「antique」。 我再一次,丧命于这个杀人犯的手中。 然后—— 「vision」所看到的未来的映像,又再中断了。 但是,果然还没有结束。 死的映像还在不断重复。 我去到他的身边,和他再会。 和杀人犯相遇,途中被出现的女性所救。 从这时开始就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他和这个女性一起,从杀人犯手中救下了我的性命。 也有不顺利的时候。那种时候就用「幻影」重置世界。 也有很顺利的时候。但是,在最后都会有别的死的形式在等着我。 有时我是死于事故,有时我是死于疾病,有时我是死于「antique」的能力,也有时是自杀。 然后每一次,「幻影」都将世界重置。 不知多少次。 无数次的反复。 不知多少次,不知多少回,不知多少遍—— 最后的一次是一名女性用「antique」将我杀死了。 这个女性就是最初我在「vision」预见到死亡的朋友的母亲。 她那根深蒂固的怨恨将我杀死了。 不,是命运的安排,让她杀死我的。 ——意识回到现实的我看了看钟。 钟并没有发现世界被重置,它的指针依然地前进着。 那个指针前进几十度的话,我就会被那个杀人犯袭击。 ……这是如果我去那个地方就会发生的事。 如果我不去那个地方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遇到那个杀人犯,也不会和「antique」结下渊源。 但是—— 如果和我不相干的他遇到了那个杀人犯,就很可能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杀死。 ……这是我的借口。不会这样的。如果不和我扯上关系,这个不幸就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我再一次看了看钟。 距离我被那个杀人犯袭击的时刻,还有时间。 但是,和他相遇的时间却在一刻一刻地逼近。 我压下不知不觉站起到一半的腰身。 不可以的。这样又只会重蹈覆辙。 虽然之前一直失败,但是至今为止,状况还是维持着原状。 但在这一次,我是必须要这样做了。 钟的指针在前进。 无情地刻画着时间的流逝。 钟的指针,发出着“咔嗒咔嗒”的声响,好像要赶走我一般。 只要再等一会的话,一切就会结束,让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错。什么也…… “不……” 我的脚一蹬地板,飞出家门。 我的双脚无视了我的意志,向着那个地方飞奔而去。 那个地方是哪里? 还用说么? ——刻也的身边。 我又这样了。 又再重蹈覆辙。 苦涩的思念在我的胸中掠过。 不是的。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再重蹈覆辙。 在这一次,我是为了能够好好地和刻也分别,才去见刻也的。 ……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是借口。但是我的双脚依然停不下来。 自己的脑海中知道,我是不可以这样做的。 一次……不,不知消失过多少次的决意。 在世界每次被重置的时候,我的决意也被重置么? 我还是去了。 去刻也的身边。 这一次,会出现奇迹的吧……心中想要抓住这渺茫的希望。 这一次,会变得幸福的吧……心中在祈愿。 明明不知已经失败了多少次。 我还是重蹈覆辙。 就和这个疯狂的世界一样不断重复。 重复地犯下愚蠢的过错。 但是—— 我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 所以我才没有祈求活下去的资格。 要我去接受死亡的话,我是会接受的。 但是,我的死是发生在与刻也相遇之后。 所以,在和刻也相遇之前,我就算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也没所谓。我是能够忍受这种事的。 终于,记忆中的街道在我眼前伸延。丝毫没有迷惘,我奔向了那里。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成了跑。 因为,刻也在那里。 刻也在打工,在那里分发餐巾纸。 我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慢慢地走过去。 拼命地调匀慌乱的气息。 我渐渐看到了那些分发餐巾纸的人。 在这里,我就和他相遇了。 只有我们的这份邂逅,我不想改变。 ——卟,我被手碰到了。 我抬起头,静静地去看这只手的主人。 一定会看到那他“这下麻烦了”的表情——理应如此的。 “……咦?” “啊,对不起。” 我轻轻低下头,那个人就走开了。 搞错了。 那个人并不是刻也。 “为什么会这样的……” ◆ “累啊!” 我左右摆动着脑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发出“啪啦”的声响。 老师吩咐我做的,是理科实验准备室的整理。不过对这个徒有准备室虚名实质只不过是个仓库的教室的整理,光就值日打扫的时间还不够,还要占用了我放学后的时间。 为什么非要我帮忙啊。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老师说了,可以给我点成绩上的好处,经常要补考的我哪能拒绝。 我将里面叠在一起的瓦楞纸拿出来一一确认了一次,将那些铺满灰尘的烧杯或试管洗干净,将不能用的那些实验道具扔掉。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是日暮西沉了。 “接着,做什么呢?” 今天本来的预定是去分发餐巾纸的。之前我已经将自己的事情以及迟些到的情况告诉了那边,想着在收拾完毕后就马上过去。虽然打工处的领班告诉我休息下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觉得自己给人添了麻烦,还是得去看看情况。 如果还没结束的话,我还能帮忙的。 当然酬金就没了。但是我总觉得去看看比较好。 “我其实还是个相当守规矩的人啊。” 不过,就好像要向刚发现自己的新优点的我泼冷水一般,手机收到了邮件。 正好是领班发过来的,告诉我餐巾纸的分发已经结束了。 “嘛,也是呢。” 现在已经是开始分发的三个小时后了。 “晚饭怎么解决呢?” 不知怎么的,总想去吃汉堡。 不过,快餐店离我的家和学校可不近。 如果是去打工的话,在回去的路上可以顺路过去,还可以继续过去游戏中心…… 今天的工作酬金是日付的,说不定真的能够这样安排呢。 虽然我不是身无分银,但是在没有收入的日子里是我是不会奢侈的。 “没办法。回家吃杯面吧。” 于是我决定直接回家。 虽说是为了成绩,但为什么今天的事总让我觉得失去了什么 非常重要的东西? “…………” 怎么回事?我真的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毫无理由地,觉得失去了什么。 今天我的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嗤笑着这涌上来的想法,回家了。 ◆ 找遍了附近,依然没找到刻也。 在那之后,我等了几个小时,也没见到刻也出现。 在「vision」的未来视之中,从没出现过刻也不在的情况。 必定会在这里和刻也相遇。 当然了。因为我是知道他在这里,然后来找他的。 所以,没能和刻也相遇,我以为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无法断言相遇的双方必定能相遇的吧。 事实上,今天到了这个时间,也没有出现那个杀人犯的伤害事件。 未来不会是相同的,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 是因为什么原因会产生了相异? “你在干什么?” 听到有人问我,我抬头一看,眼前的是警察。因为刚我一直都在这里,他说不定觉得我可疑了。 “呃,我在等人……” “……对方没来么?” “……是的。他本来应该是在这里打工的。” 警察一听到之后,就去了分发餐巾纸的那些人那边。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见警察拿着一个文件夹回来了。 “你在等谁呢?” “啊……是一个叫来栖的人。” 不行啊。这样一定很让人可疑的。离家出走的我如果被盘问起来的话,会变得相当的麻烦。最坏的情况,就是会被送回家中。 “啊,换班表里的确有呢。” 我胸中悬空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但是这个人,今天因为有急事所以休息了。” “呃?” 我让警察给我看看他手中的文件夹。文件夹夹着的履历表,换班表。而在换班表上刻也的名字处,大大地写着一个鲜红的“休”字。 “你再等他也是不会来的。现在已经不早了,回家吧。” “好的。我现在就回家。” 刻也既然不来的话,那么再在这里等也没有意义。为了不再让人起疑,我只好站了起来。 但是,我去哪里好呢? 我已经不能回家了。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归所。 但是去哪里呢……啊对了。去刻也的家试试。 在刚才我看到的刻也的履历表上,写着有他的住址。虽然我并没有看得很真切,但是我是知道他住处的大概位置的。虽然只是隐隐约约,但是只要按着「vision」给我看过的未来以及之前世界重置前的记忆,或许也能找到他的家。 于是,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向着刻也的家而去。 履历书上写的住所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因为具体的细节我并不清楚,所以只能凭着记忆在街中行走。 虽然一度被消去过的记忆并不可靠,但是我现在能够依赖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vision」看到的东西是很清晰,但是也只是与死的相关部分才是如此。其他的东西则必须要靠将被消去的记忆想起来才行。 应该是这里?还是不是这里啊。我心中抱着迷惘,到处寻找。 我来到每一座引起我注意的公寓前查看门牌,没见到写着来栖的话就回头。 不过,他的家究竟有没有门牌,我也是隐隐约约记不清楚。 我也试过打定主意敲门,但是出来的人都是不认识的。 当我扑空的次数超过两位数之多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搜寻记忆。 我以前为什么要去刻也的家? 我想要想出来的,是紊乱的,隐约的,虚幻的东西。 将已经消逝的过去记起来,与回忆做过的梦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即使如此,那些记忆似乎依然深深地残留在我的心中,总会想得起来的。 我似乎是带着便当过去的。 但是去的原因是什么呢? 忽然,我的手伸到了胸口。 并不是现在,应该在那里的那个坠饰。 记忆之丝连接起来了。 如果没有「vision」的话,我一定只会认为这些只不过是我梦中的朦胧的记忆。 ……是这样的么? 这些真的只是我的梦么? 能和刻也相遇,还有那些日子,真的只是我的梦么? 全部都只是「vision」未来视中看到的幻影么? 那个登记在文件上的来栖,并不是我所认识的他么?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我自己为自己打气。 但是,世界重置前的事的确谁都不记得。 如果只是不记得还好。 如果没有了开始,那究竟该怎么办? 这种事谁也不会知道。 想到自己一直紧紧抓着的东西,原来是如此的荒谬与不可靠,我甚至产生了恐怖感。 好害怕。脚突然开始发抖。 好害怕。我拼命地支撑着不让自己当场崩溃。 好害怕。我拼命地忍着眼泪。 没想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软弱。 不接触任何人,能独自一个人活下去的那一个我,早就消失了。 单单是刻也不在,我就被这恐怖感压得崩溃,连站着都无法做到。 不过,这一份的恐怖感反而让我放心了。 失去了的话连一个人站着都做不到。这就意味着,这个我紧紧要抓住之物,根本并不是什么幻想。 去相信吧。 在我心中这份东西,就算作为回忆是如此的稀薄,作为思念是如此的灰白。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我留心一听,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骚动。 尽是人声。 我在心中马上浮起了某个可能性。 那个杀人犯所引起的事件。 虽然地点不同,不过,今天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了。 我连忙奔向那个发生骚动的地方。 就在这时,类似「vision」映像的情景在我脑海里复苏。 与此同时,“就是这里了”,这种信心也在心底萌芽。 刻也的家就在这里了,不会错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脚步越来越快。 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双足在飞奔。 刻也的家,一定就在那个方向。 刻也,一定就在那里。 刻也—— ◆ “我了个去……” 分开人群,走到禁止进入的安全线之前的我不禁目瞪口呆。 这是我住的公寓——的残骸。 这座与“破落”这个形容词相当切合的四十年楼龄的公寓,不输风雨,每天屹立着迎接我归来。 而现在,它却滴着无数水滴,摇摇欲坠。而且,它的另一半已经化成了尘埃。 这时,我看到了人群当中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就是我的房东那位老婆婆。 我一问,原来就如同眼前所见,这是灭火后的情景。火灾的原因不明,可能是住客的不小心,也可能是有人纵火。 之后貌似是警察的现场搜查。 不过,至少我的房间相对好一点,虽然变得焦黑,但是并没有崩塌。里面的行李或许会有幸免于难的。……虽然被水泡过的可能性更 大。 不过,这肯定是无法再居住的状态了。 而且,为了不要阻碍现场的取证,房东要我到别的地方暂住。虽然我很想说我没地方住啊,但是房东她也是受害者,所以这抱怨之言还是无法说出口。 但是,我又没那么多时间回乡下的老家。 一下子变得无家可归,让我不知所措。 但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转身正要离开。 那些围观的人群映入了我的眼中。 就在这一瞬间,有东西在我心中闪过。 但我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觉得奇怪。为了找出原因,我又向人群望去。 只见在人群之中—— ◆ “怎么会……” 我可以确定就是在这里。 但是这份确信却是错的。 不,或许并没有错。 这的确是刻也住的公寓。 但是,面前的公寓却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再也无法住人了。 刻也在这里。错误的确信只是这一点。 “请问……” 我向着附近的人问道。 “在这里住的人呢?” “啊,很幸运呢,并似乎没有人死伤。” 虽然有人吸入了浓烟要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但看来都是一些老人家。 在为那些要送院的人感到同情的同时,知道刻也平安没事后,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请问你知道那些没事的人去哪里了么?譬如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孩子之类的……” “呃?你要问的是这么详细的话……熟人的话不如联系一下他试试?” 如果我能联络到刻也的话,我老早就这样做了。 我现在的记忆之中,根本就没有刻也的联系方式。 总之,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就是刻也不在这里。 那么,刻也他去哪了呢? 朋友的家?打工的地方? 万一是这些地方,我就根本不知道了。 其他我知道的地方…… “……学校。” ◆ 这时,我在人群中见到的是与我同校的学生。 因为校服是一样的,所以我一下就看出来了。但是,因为我并不认识,所以并不能借住在对方处。 但是,这就提醒了我。 没错,就是学校。 学校的话有值班室,把事情告诉老师的话或者就会给我住下来的。 如果不准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偷偷潜入社团的部室。这不行的话还可以去教室。 总之,我就决定先回学校。 不过,再次回学校实在是很麻烦。于是我就用明天不用一早起来之类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一天两次回学校啊,总觉得以前也试过。 那时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说起来,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心中思考着。在得出答案之前,我就到了学校。 “嘛,啥时候的事都没所谓了。” 学校里的社团活动似乎都结束了,在课室的窗口处都已经看不到人影。 老师以及学生都已经回家了,校舍一片漆黑,但是值班室处依然可以见到灯光。 有救了。我马上走向值班室。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有人叫我,于是我就转过头去。 ◆ 和刻也的家一样,虽然刻也的学校所在我不能马上就能想起来,但是既然是学校,就会有寻找的方法。 我在便利店买了份地图,将附近的学校查了一遍,去找到那个记忆中的校名。因为学校的数目有限,比较容易找得到。 比较了一下地点,心中就确认了。 目的地很明确,于是我决定叫出租车。 因为目的地虽然清楚,但是完全不顺路,我自己很可能会迷路。这样反而会花上更多的时间。 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地图给司机看,告诉他目的地。 坐在后排的座椅之上,我的思绪也在飞驰。 我并不知道刻也会不会在那里。 不过,我再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 很快,我就到达了学校。老师以及学生似乎都回家了,校园一片寂静。 然后,我看到了其中一间教室孤零零地亮着灯。 如果刻也在学校的话,就只会在那里。 于是我就向着教室的方向走进学校。 这时,我看到了校舍。 “……咦?” 这个瞬间,我感觉到了违和感。 出租车是不会走错路的。 这里的确是我要去的学校。 但是,这份违和感我却无法拭去。 “等等!” 我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出租车。 “这里是……?” “这里就是你说的学校啊……” 我再看一次地图。 然后愕然了。 我记得的学校名并不止一个。 地图上也有其他我记得的学校名。 而且,是更加肯定的校名。 ……我被那些记得的学校名搞混了么? 这可能是我来过的学校,可能是我知道的学校。 但是,并不是刻也的学校。 “抱歉,请尽快载我到这里!” ◆ “真是灾难啊。” “是啊。” 我向着眼前的同班同学——新庄发着牢骚。 在学校门口叫住正要走向值班室的我的,是新庄。 他似乎刚好社团活动结束,要请我去一起吃饭。 虽然我想着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找到住的地方,一开始是想拒绝他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和他一起去吃饭会好一点。 这恐怕是一顿饭更优先于饿一晚的肚子的缘故吧。 我终于来到了今天我打工的地方的那间快餐店。虽然离学校远了点,但是不知怎么的,我总是想吃这间快餐店的汉堡。 “我懂的我懂的。也会有这种时候的嘛。” 虽然在回去的路上新庄认同了我的想法,但是在吃完之后,我还是不明白,我当时怎么老是想吃这个的? 明明只是便宜,并不是什么味道好的东西。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这个呢?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样的事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吧?我有时也是无论怎么样都想吃牛肉盖饭。就算是大人,也会有无论怎么样都想要喝酒的时候。” “酒!?” 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酒的味道。比起最普通的饮品,我还是想喝价钱更贵的。 “要我买酒,不如我用那些钱去买两杯红茶。” “红茶?” “嗯?” 我反问新庄为何如此吃惊。 “来栖你喜欢的是红茶?和想象中的不同啊。” “是么……” 是这样的么。说起来,为什么我会说喜欢红茶什么的?平时我又没喝。要说的话,我平时明明常饮的是罐装咖啡。 “嘛,打个比喻而已啦。买酒就是买其他的意思。” 嗯,没错,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啊,一定是了。在窗外,我见到了一间红茶店,所以才会不加思索地说出这样的话吧。 “怎么了?要去那间店?” 新庄似乎也察觉到了。顺着我的视线指着那间红茶店。 “……不了,浪费钱啊。想喝的话 喝这里的就可以了。” 我拿起乘着冻咖啡的杯,新庄也笑着说了句“没错呢。” 说起来,我并不是没有想进去那间店的念头。但是我想了一下,是不会有单独两个大老爷们去那种这么漂亮的红茶店的吧。 如果要去的话……要去的话? 到底是谁呢? 我并没有喜欢红茶的女性朋友,也没有想约一起到那种店的人。 “嘛,不了。差不多要回学校了。太迟的话老师都睡着了。” 我决定再回去学校。 ◆ 出租车到了学校。 是这里了。在到达的瞬间,我就确定了。 我来过这里。 为了见刻也,我来过这里。 把钱给了出租车司机之后,我好像飞一样下了车。 学校已经人影全无,完全的鸦雀无声。 在学校里,唯一只有一间室亮着灯。 在这个时间里,其他的课室都完全没有灯光。恐怕那处就是值班室之类的吧。 无家可归的刻也要来学校借住并不奇怪。 刻也很可能就在里面。但是,我却举步维艰。 为什么我的双脚会走得这么慢? 但是,那段怎么也不会远的距离逐渐缩短,那间房间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从窗口处看过去。 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 里面的人察觉到我,走近窗边。 “刻——” “都这种时间了,是谁啊?” 窗被打开了。问我的并不是刻也。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呃,请问……” “?” “刻也在么?” “刻……?你指的是来栖么?” “是,是的!” “之前我巡视过一次,学校已经没人了哦。应该老早就回去了吧。” “…………” 我心中忽然涌起了与预感类似的感觉。 刻也并不在这里。 但是这就不对了。 「vision」只能看到死的未来。 在这种时候,什么用都没有的啊。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是哪里的学校的?而且你和来栖是什么关系?还是这种时间来找他?” 她连珠炮一样的提问,我马上词穷了。 就算要说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也是无法回答。 现在的我和刻也,是连见都没见过的毫无关系的人。 “呃……” 这名女教师眼中的疑惑之色更强了。 难道我让她对刻也添上了不好的印象了? “……他住的公寓发生了火灾。我是他的邻居,只是认识他。” “火灾?上了新闻的那个火灾么?真的?” “你可以确认一下地址。” 听到我临时作出来的假话之后,这名女教师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对我说了一句,要我在这里等一等就出去了。 她恐怕是去确认这个新闻吧。 我就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了。 我是害怕对话露出马脚,但既然刻也不在这里,那么再留在这里也没用。 不过。 之后我到底应该去哪里好呢? ◆ “抱歉了。要你帮我。” 我向新庄道谢道。 我一说出准备借值班室过一晚的时候,新庄就劝我去他的家。 因为我和新庄并不是那么熟的关系,所以一开始我是想拒绝的。但是我一听到今天值班的是我的副班主任香月老师后,我就只好麻烦他了。 可不能女老师住同一屋檐下啊。 如果我这样做了的话,恐怕会让人相当生气呢。 ……让谁? 我刚才想的到底是让谁生气了? 做了这种事就会对我生气,这种关系的女朋友或女性朋友我根本就没有。 ……大概是考虑到生活指导的老师吧。 不是这样的话,我竟然联想到会不会惹不存在的女朋友生气什么的,这也太寂寞了吧。 我决定下这个结论了。 “脸上不要这么一副过意不去的表情啦。反正你去我家也只不过是洗个澡,然后睡觉而已。” 刚才我并不是在过意不去。不过,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人啊。我觉得之后会和他成了好朋友呢。 嘛,虽然这预感并没有什么保证。 “那么,就关灯咯。” 就是这样,我就在新庄的家里借住一晚。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没见过的电话号码。我想着很可能是因为火灾的事房东打电话过来,于是就接了。原来是香月老师。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怎么她连我的公寓被烧了的事都知道的? 知道我并没有受伤后,她似乎放心下来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去她那里借住就好了。 “那么,现在在哪呢?” “在同班同学新庄那里借住。” “哦。那么,今天你就这样住在新庄的家吧。” “新庄也要我留下来住。啊,如果方便的话从明天开始可以让我在学校住一阵子么?” “也是呢。事情变成这样了没办法呢。我会先和其他的老师打个招呼的。” “有您的帮忙我就轻松多了。” “还有,刚才有你家的邻居来过学校。” “邻居?” 就算我听到了老师这样说,但是还是无法想到是谁。可以说,我和我的邻居都没什么来往。 难道是房东么?可是老师却说对方是与我的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 我问老师她的名字,可是老师却说对方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无法问得到。 老师,你怎么这么浪费——我在想什么呢,又要惹她生气了啊。 ……惹谁? 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脑海中老冒出那个不存在的人? 我又不是什么爱妄想的人,也不可能是欲求不满。一定是因为我太累了。今天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非常之累啊。 今晚早点睡吧。 ◆ 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于是我就来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本应和刻也一起来的那间店。 但是现在刻也并不在我的身边。 从窗口看出去,那间红茶店已经关门了。 我也去了游戏中心。我心想刻也可能会在那里,于是在店里逛了一圈。不过,刻也果然不在。我也没什么心情玩游戏,于是很快就出来了。 和刻也的相遇。 这是我心中非常重要的回忆之一。 但是,这个回忆消失了。 没有发生。 面对这个事实,我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的低落。 至于为什么我的心没有落到最底层,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了刻也的消息。 我知道了刻也在那间学校上学。 明天去那里的话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我不知道和打工中的刻也相遇之外的相遇方式,所以,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相遇好。 但是,能遇到他就好了。这样就够了。 在安心的同时,睡意袭来。 在明天,要和刻也…… 闭上眼,刻也的身影就在我眼睑内出现。 “刻也……” 声音不由得从口中漏了出来,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 ——刻也…… 我觉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是谁? 仿佛听过的声音。 但是,我却想不起那是谁。 ——刻也…… 绝对是听过的声音。 但是,我却想不起对方的容貌,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绝对认识她的。 绝对不可以忘记她的。 但是,我还是想不起来。 ——刻也…… 胸口被勒紧。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 明明她是那么的重要。 明明是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人。 ——刻也…… 心中涌起了焦虑。 想马上去到那个人的身边。 一定要去。 但是。 我不知道她是谁。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是谁? 究竟是谁? 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在哭呢——? “————唔!” 手机的振动音将我从睡眠中扯了回来。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 但是,我连那个是怎么样的梦都想不起来。 不知为什么,只有焦躁之类的心情残渣留在我的心里。 那是什么? 为什么心情会变成这样的? 我在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嘛,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 记不起梦的内容是经常有的事。想不出梦的内容心情变得焦急也是。 比起这些,不快一点按下手机的闹铃振动音,就会弄醒新庄了……原来不是闹铃,而是邮件。 我打开一看,原来是…… ◆ 早上我一离开快餐店就去了学校,张望着那些上学的学生。 很多人好奇地看着站在学校门口前的我,但是我并不在意。 我根本没空闲去介意这种事。 但是,刻也却怎么也没有出现。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在我到之前他就已经到了学校了么? 我不知道他昨晚是住在哪里,但是朋友的家也好,旅店也好,他也很有可能提早回学校的。 还是在昨晚在我来学校之后老师联系了他,所以他还是在学校过夜? 那个时候,我不离开继续等他会不会好一点? 就在我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对面出现了我认识的人的面孔,向着我这边走过来。 我记得的。 他是刻也的朋友,名字好像是……想不出来。但是没所谓了。 我叫住了他。 “?” 他吃惊地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请问,你知道刻也在哪里么?” “刻也……你说的是来栖?难道你也知道昨天的火灾?” 我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了,可能昨天晚上刻也就在他的家。 “那家伙昨天晚上住在我家。” 果然。 “但是今天一早他离开了。” “那么,已经在学校了?” “不,他回家了哦。” 家?难道是再回去那个被烧毁的公寓? 我马上转向刻也的公寓的方向。 但是,却被叫住了。 “不是的。是那家伙的老家。” “呃?” “据说是他的母亲病倒了。可能是知道了昨天火灾的事,太过牵挂吧。然后就要来栖回一次老家。” “他的老家……在哪里的?” “这个我就没问过他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是有可能会很久。因为他的父母就反对他一个人生活的。他也说过,说不定就会这样转校了。” “怎么……会……” ◆ “真是的。尽做些多余的事!” 我自言自语。 今天早上,老师相当关心我,将允许我留在学校住的事通过电话告诉了我的父母。 虽然我很感激她的这一份关心,但是这时的麻烦真是该感谢她不少。 因为我并没有将火灾的事告诉我的父母。 当然就引起了骚动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火灾的事吓了我一跳。你早一点打电话回来啊。” 似乎是听到老师的话之后,母亲就当场晕了过去。 我连忙打电话回去,接电话的却是本应病倒了的母亲。虽然知道了母亲只是一时的头晕后不禁放下心来,但是马上却被母亲哭诉,父亲怒骂,责怪我不打电话回来,让他们担心。 我并不是没把父母放在心上。 只是我又没有受伤,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已。 听到一点电话里的说话声的新庄说道。 “真是一对好父母呢。” 当时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分辨说这只是很平常的事。不过,在我的心中,他们的确是我的好父母。即使没有住在一起,但是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变差,反而是相当的好。 拥有因为担心自己而哭泣,愤怒的父母,是理应庆幸的事。 因为无论怎么说,这个世界上也有那些疏远自己的孩子,将他们当成犯罪的元凶幽禁起来的父母…… “……” 刚才我想的是谁的事情? 我的朋友中有这样的父母的么? 不,没必要在意,这只不过是一般的想法。 对小孩施以暴力,虐待之类的新闻并不少见。 我不得不考虑的事还有其他。 因为之后我必须回老家一次。 刚才父母叫我一定要回来一次。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就他们自己过来。老师也要我回去报个平安,所以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当然,如果只是回去一次,请假几天这件事就可以幸运地了结了。 但是不会是这样的。 父母原本就反对我一个人生活。 借着这件事,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开始对我进行“住一起吧”的攻击。不,肯定会这样了。 或许还会要我转校。 我对新庄一说,他也回答了一句“很可惜呢”。 可能的话,我并不想离开这个城镇。 原因我也不知道。 以前只是单纯的不想困在老家。 但是现在不是了。 我有了其他的思量。 如果要问我的话,我却无法回答。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觉得我一旦离开,一切都将会结束。 ……什么? 还是不明白。 一定是住在这里时间长了,对这个城镇或者学校的人产生了留恋之情吧。 总之,因为这些原因,我只好回老家一趟。 因为从新庄的父母处借得了些钱,我可以这样直接就回去。但我还是决定去确认一下被烧毁的公寓的情况。 在那里并没有钱什么的留下,但是或许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不过要问我那些是什么的话,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找找的话应该会找到的。 一定会有一些东西的。 所以,我必须去——我不由得这样想到。 ◆ 不在公寓。 也不在学校。 我再也想不到刻也会在的其他地方了。 果 然如他所说的,刻也已经回老家了么? 我想再找一下附近刻也会在的地方,但是记得起来的却只有两个。面对这个事实,我愕然了。 我们的羁绊,就是这么稀薄的么? 我的双脚非常自然地就走向了与刻也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或者,刻也记起了我,会不会在哪里等我呢? 心中怀着这渺茫的心愿。 明明他不可能在那个地方的。 跟我想的一样,刻也并不在。 为什么我见不到刻也? 日期搞错了么? 时间搞错了么? 地方搞错了么? 「vision」骗我的么? 不,「vision」不会骗我的。 因为,我是记得的。 和刻也的相遇,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心中。 “很清晰的……” 自己口中说了出来,也只是徒劳。 牵连着我和刻也的,只不过是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缕记忆。 凭着这份记忆,我没能遇到刻也。 我心中的这份珍贵的记忆,就是如此的虚无缥缈无法倚靠之物。 我以为能见到他的。 明明就没有任何的保证。 我却没有丝毫的疑惑,深深地相信着这一点。 如果能回去的话,我想回到昨天。 再一次认真地去寻找刻也。 争取一分一秒,尽早来到那个我们相遇的地方。他不在的话,我就马上去学校或他去打工的地方,去见刻也…… 就在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了。 我对刚才在我心中浮现的那个想法,感到非常之愕然。 回到过去,我是不可以这样想的。 因为对于能做到这种事的我,是不允许这样想的。 我没有吸取任何的教训。 和那个时候愚蠢的我没有任何的分别。 “我……” 因为我顾着思考,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我望向四周,想确认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 这里是大路之外的,小巷的深处。 眼前孤零零的是一间古旧的店铺。 招牌上写着——付丧堂古董店。 下意识地,自然而然地,我就走了过去。 就好像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我把颤抖着的手,放在门上。 我做了一下深呼吸,推开了门。 “叮铃叮铃”的铃声响起。 微暗的灯光,阴暗的店面。 和外面一样破旧的陈设。 棚架上杂乱无章地放着一些坠饰,人偶,时钟,石头,餐具之类的各种东西。 这里,的确就是付丧堂古董店。 但是有一点却是不同—— “欢迎光临,你要的是什么呢?” 说话的是我在「vision」中看到的,把「幻影」给了刻也的那个女性。 “但是,你是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哦,小咲。” 接着说话的是—— 都和子小姐。 唯一不同的一点,这付丧堂有两名店员。 但是还有一点不同。 都和子小姐并不是和我第一次见面,而是认得我。 恐怕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这意味着什么? 然后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都和子小姐一定是心知肚明地说出那一句话的。 我想要的是什么。 对着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我,都和子小姐晓谕道。 “你已经无法再见到刻也了。” ◆ “呼……” 夹杂着叹息,我开始整理我的东西。不过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成发掘比较好。 幸运的是火烧的是另一边,我的家具物品,衣服,还有生活用品都没被烧毁。不过都被熏黑了,而且还被消防车放水泡过。 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干了,但是依然没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虽然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这些都是我日常的必需品。没有了这些的话,何来谈生活? 先不说找新的住处,光是把这些凑齐,都不知要花多少钱了。至少,我仅有的那么一点积蓄是完全杯水车薪的。 买的保险会不会赔呢?如果不赔的话那么就只能够向父母要了。但是从之前的电话来看,他们是不会接受的。或者说这样就更成了要我回家的口实。 “真是的。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我忍不住了,一脚踢在已经变成焦炭的柱子上。 柱子比我想象中还要脆弱。一脚之下柱身就出现了斜斜的裂纹,带着已经倾斜的房间开始崩塌下来。 “哇!” 我发出一声惨叫,慌忙连滚带爬地避开。 瞬间之后,承受不住重量的门窗以及柱子折断了,崩落而下的横梁砸入了地板之中。 “真危险。” 我擦了擦冷汗,再次回到里面。 逗留的时间太长的话看来就会陪着这公寓崩塌了。 要找的东西也没有了,差不多该离开了么。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我看到了就在刚才被砸坏的房间的深处,有一个箱子。 “我有这种箱子的?” 那个箱子不但没有烧焦的痕迹,而且也没有被浸湿,相当之干净。 我心中大概是知道的,并不是刚才整理的时候没见到这个箱子。 这个箱子,就好像刚刚才出现的一般。 “只是看漏了吧。” 我心中下了这样的结论后,就把箱子拉了过来。 这个箱子,是以合叶作为支点开关。锁似乎是数字组合式的锁,并排着十四位的数字拨盘。(译注:合叶,为固定住平开门,单项开启盖等,并使之自由开启而安装的金属铰链。) 记忆中完全没这样的数字啊。 在我还在想这想那的时候,这个箱就好像完全没上锁的一般,简简单单就打开了。 原本这个锁上的数字就是对的?这有啥意义啊? 我认真观察了一下。锁的前八位数字刚好是今天的日期。后面六位……或许就是时间? 原来如此。这个箱是时限式的,在符合日期时点的话锁就会打开么。……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箱子的,这只是单纯的偶然一致而已。 “这些不管了,里面啊里面。” 我打开箱子。 我期待着里面多少放着一些值钱的东西,可是一看,只见里面的尽是些无关紧要之物。嘛,正因为是我的东西,哪可能会是什么值钱之物呢。 我首先将手边的一本笔记本拿起来打开。 只见上面用小小的字密密麻麻地写满着东西。没有一处图画,尽是塞满文字。我根本就没这样认真地用过笔记本啊。 这个不是我的东西吧。 我边想着,打开了最初的一页。 在第一页。 在那里写着的文章之中,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字。 ——“咲”。 ◆ “你认识我了?” 都和子小姐静静地向我问道。 “是的。我在「vision」看到过。” 我老实地回答了。 都和子小姐点了点头,好像一切都已经明白了一般。 “ 在前一次,这个疯狂的轮回本应该能够真正地结束的。” 都和子小姐说得没错。我已经决定了要结束这个世界的轮回。 然后就被杀死了。 所以,本应一切都结束了的。 世界应该不会再重置的。 “但是刻也却不接受。所以他又重置了世界。” 我并不知道我死后所发生的事。 但是,既然世界被重置了,那么我也不会认为是其他情形。 是刻也。他又再重置了世界。 被留在世上的人的心情,我并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这个一定不会是轻松的选择。 刻也他忧愁,痛苦,但是依然选择了重置世界。 “刻也他自己已经不能结束这一切了。那家伙从那时开始,只会一直重置你死去的世界,直到永远。” 永远——这个词,堵住了我的胸口。 我对刻也说过,我要帮他解脱。 但是,我还是渴求着刻也。 无法相遇的这份心情,反而更加让我渴求刻也。 这样的行为的意味,我不敢去面对。 我究竟在做什么? 又再重蹈覆辙么? 又要将刻也束缚在我的身上么? 犹如退烧一样,我的理性回来了。 “你已经选择了让一切了结。我也相信你。逼不得已我才做这种事的。” “这种事,是?” “小咲,我会让你一生都留在这里。我知道你是被幽禁在家的。这次,幽禁你的将会是这个付丧堂古董店。” 成为笼中之鸟,这样么? “我会在这里死守着你,不让你那命运的死亡降临。” 但是,命运必定会过来杀死我的吧。 就像之前一样。 所以都和子小姐并不认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 “但是我也许不能永远保护我你。所以我上了保险。” 这里说的“保险”,才是她真正想说的东西吧? “刻也没遇到你的话,他就没有了重置世界的理由。”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 我明白了。 所以,我才无法与刻也相遇么? “byrinth」现在在我的手中。我用这个「antique」的能力,让你不能与刻也相遇,让刻也不能与你相遇。” 这个才是都和子小姐所说的“这种事”的真意。 “你已经无法再见到刻也了。” ◆ 这本笔记本上写的内容简直是异常超越常识。 概要地说,就是这样的。 这个「笔记本」,是一种被称为「antique」的特殊道具,似乎上面写的东西,除非被抹去,否则是绝对不会被忘记的。而且我自己使用了名叫「幻影」的「antique」,让世界重置。每一次都失去了记忆。 我是知道的。 这些内容我是知道的。 每一句都没有忘记,想出来了。 那就是—— “这是何等的充满幻想的内容啊。” 这就是我读了上面的内容之后的感想。 我没想到自己会从事这样的创作活动。虽然我连这是什么时候写的都不知道,但是字迹是我的,上面的内容也记了起来,所以应该就是我自己写的。 虽然并没觉得怀念,但是自己原来也有做这种事的时候啊。 特别是舞野咲这个登场人物的名字,出现了无数次。 我也记得这个名字。 因为这是我想出来写下去的,当然是知道的了。 但是我却完全不知道她的容貌。当然了。因为她只在这个文章中提到。 不过,如果如这里所写,这本真的是只要写东西上去,除了抹消掉之外就不会忘掉的笔记本的话,那么在考试的学习中说不定会很有用。 “…………” 怎么了?刚才我想起了什么了? 笔记本,考试的学习……这些是? 有东西令我很在意。 不过,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的东西,我却为之着急。 眼看要想出来的东西,却怎么想不起来。 即使拼命地去想,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嘛,想不出来的话,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其他的是……” 我自己这样解释着,继续观察箱子。 在箱子里面,还有闪着七色光芒的漂亮的树叶形状的东西。 我将其拿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视线被光芒包围了。 “?” 在吃惊的我面前出现的,是我自己。 我自己将刚才笔记本上写的东西又再说了一次。 「antique」,「付丧堂古董店」,「幻影」,摄津都和子,还有舞野咲—— 快想起来。 我在拼命地诉说着,快想起来。 意识一下回到现实之后,才发现我身处破败的公寓之中。 “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刚才我摸的那些七色的叶子还是放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这些让我看到刚才那些奇怪的东西么?虽然不知是什么机关,但是我感到很不舒服。 不过,我觉得那些光我是见过的。 不过既然是我自己放进箱子里的话,我自己觉得见过也不奇怪。 我说服了自己,正要关上箱子。 但是,我的手停住了。 我的手就好像在拒绝这样做一样。 我的身体,我的意志,都在抗拒着我。 因为我仿佛见过这些东西的原因?并不是这么简单。 我觉得,在刚才的光芒之中的说给我听的那些话,包含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绝对不可以忘记的是东西究竟是什么? 并不是那些我自己说的话,而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心中充满焦急。 必须要记起来的东西却想不起来。还有,这份思念到底是什么? 我忘记了什么东西。 我必须要记起来。 刚才,在光芒之中的我对我说,快想起来。 但是,我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antique」,「付丧堂古董店」,「幻影」,摄津都和子,还有舞野咲—— 这些对于我到底是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话我都是记得的。 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焦急,烦躁,惴惴不安。 将这一切都当没发生过的话,就能变得轻松起来的吧。 但是,我不允许。 我自己自身,不允许我这样做。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 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为我这份心情定下胜负的东西。 这时,我看到了箱子的角落里的某件东西。 我把手伸过去,摸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 我和刻也没相遇会更好。我曾经也有过这种想法。 但是,我没想过会不能和他相遇。 不能和刻也相遇—— 都和子小姐的话化为了现实,以有形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 这是我自己之前的选择。 我已经决定了让这一切结 束。是我自己,亲自决定的。 都和子小姐相信着我。 就如都和子小姐所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吧。 刻也一定又会重蹈覆辙的。 每次我的死的时候,他都让世界轮回。 我们是不允许相遇的。 这就是答案。 所以,我已经不能再见到刻也了—— ◆ ——有一个少女。 她对我说过,她想死。 她并不值得去守护。 大家都想她死。 她一无所有。 但是,她也对我说过。 她有点不想死了。 因为我觉得她的这份感情是真实的。 为了让她的这份心情不被蒙上虚假。 我去了救她。 但是,我并没有救到她。 她说过,她不想死了。 这正是她真正的想法。 所以我帮她了。 以凌驾于人类自身的巨大力量去帮她。 我没后悔过。 曾经出现过软弱。 曾经几乎放弃。 也曾经试过逃避。 但是,我都没有抛下她。 因为我无法抛下她。 因为,我对她—— ——我喜欢她,我喜欢舞野咲。 ◆ 好痛。 胸口好痛。 沉重而痛苦。 所以,我已经无法再见到刻也了—— 单单是想到此,我的胸口都已经如此痛楚。 离别是伤痛的。 我的胸——我的心,都被紧紧勒住,无比痛楚。 如果没和刻也相遇的话,那么我不需要体味这种心情,一切就可以结束的吧。 如果就那样死去的话,那么我不需要体味这种痛苦,一切就可以结束的吧。 但是。 我根本不觉得这样会更好。 我根本不觉得我不需要这份痛苦。 因为。 这份痛苦,是思念刻也的证明—— 就在这里。 我的心,我的感情,还有我的思念,就在是那里。 看到过他人无数的死亡,一度坏灭的心。 被所有人抛弃,一度失去的感情。 知道自己的命运后无数次想放弃的思念。 我连笑的方法都已经忘记了。是他,把炫目的光芒施加于我的身上;是他,帮我把笑容取了回来,赠与给我。 想念着他,在泣血的心。 渴望和他厮守的感情。 即使要违抗命运,也要追求这些的强烈思念。 以及我这颗纤小的心灵怎么也容纳不尽的满溢出来的回忆。 没错。一定没问题的。 我还有我和刻也的回忆。 胸中有了这些,我一定能够活下去的—— ◆ 我一下弹起来冲了出去。 为什么我会忘记的? 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的? 就算这是「幻影」的能力,我也不可以忘记的。 她来过的吧。 她一定来过的。 她有来见我的。 可是我却没有去。 她在哪。 她现在会在哪里? 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学校。 我穿过师生们正在上体育课的操场,直冲进校舍,飞奔冲入教室。 正在上课的同学都满面疑惑地看着我。 但是我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冲到站在教坛上的香月老师身边。 “来栖?你不是要回老家的么……?” “老师,她在哪里?” “她?呃?” “我不是说了么,过来找我的那家伙啊!” 不会错的。肯定是咲。 “所以,我不是说过,昨天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离开了……” 被我凶狠的气势压住,老师的回答都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 “唔!” 我怒火当胸,一脚就踹在了教坛上。 “来栖!” 这时,在教室后方的新庄叫道。 “今天早上,有一个来找你的女孩子。” “她去哪了?” “我告诉了她你回去老家了,她就向着那边走了。” 虽然新庄有指着方向,但是“那边”什么的实在是太暧昧了。 她回去了?去哪呢?她会回去哪里? 我不认为她会回家。所以她能回去的地方根本就……。能回去的地方……回去,的地方? ——我想到了。 她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 她能回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新庄,谢谢你。” “喂,等等,来栖你……” 我完全没有理会香月老师,就这样飞出来教室。 她应该来过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的。但是我却不在。 她就来到了我的公寓。但是我却不在。 她来了我的学校。但是我却不在。 我本应该能遇到她的。 在那个地方。 但是,我们却没能相遇。 我们无法像之前一样相遇,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在作用吧。 但是,不单单是如此。 不止是一开始的相遇。 我们两个持续地擦肩而过。 也有犹如心灵相通一般想起对方的时候。 但是,那都不是真实的。 没有面对着真实,我们根本无法说上什么心灵相通。 不正面去见她的话,我们一定会继续这样擦肩而过。 所以。 我一定要和她相遇。 我一定要对她说。 无论有怎么样的力量在阻碍—— 无论要迎来怎么样的结局—— ◆ 我发现了。 我终于发现了。 这样的话我就能回忆起刻也的事。 即使这么难受,这么痛苦,这么伤心。这样,就能想起刻也的事了。 但是。 ——刻也的心中并没有我。 从现在开始就是属于刻也的世界。 在那里,没有我的存在。 连一丝碎片都没有。 因为从现在开始,刻也的人生中再没有我的存在。 为什么无数次了,我都要去刻也的身边? 明明我知道不可以这样做的,为什么我还是要去见刻也? 到了现在我觉得我明白了。 不是为了去告别,并不是在遇到刻也后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是我想让刻也的心中留有我的存在。 没和他相遇的话,刻也的心中就没有我的存在了。 连回忆都没有了。 连痛楚的感觉也没了。 没有留给刻也任何的回忆,我就消失了。 这是我无法承受的。 所以,至少一次也好。 ——不行的。 不行的。我不可以这样想的。我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是,无法压抑得住。 我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是无尽的欲望,无底的罪孽,都无法忍住不去渴求着刻也。 我的内心却又那么的脆弱。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却又会动摇。 尾声 怎么样才能让这一切了结。 我一直都只考虑这个问题。 我以为我必须这样做的。 就算要牺牲世界也要活下去的事。 刻也自己已经无法了结的事。 还有,小咲边负着罪恶活着的事。 我考虑过这一切,一直以为让这一切结束才是正确的。 但是。 还有一个我,不希望这样做的。 然而,我却没有能找出答案。 但是。 他们找出答案了。 不让时间回到过去,让世界继续前进的这份答案。 就算如何的辛酸,也绝不放弃的这份答案。 然后,共同地背负着那份罪,和小咲同生共死的这份答案。 是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答案。 明明只是刻也而已,却那么的自大。 “不错啊,都和子。” 在旁边站着的刹华看着我,笑道。 我可不会同意你的。 “好个屁。” “怎么了?” “这违背了我不使用「antique」的原则。” “明明你就根本没坚持过这个原则。” 刹华用鼻尖哼了一声。 我当然不会承认了。 但是,她说得没错。 那并不是我的原则。 只是我害怕而已。 害怕因为使用了「antique」,又会让谁招致不幸。 害怕又再让类似刻也和小咲这样的人出现。 或许,错的是我。 的确,因为「antique」而自我毁灭的人我亲眼见过无数。 但是,他们真的是不幸么? 「antique」会毁灭人自身,这个想法我至今没变。但是,这个世上有的东西,是不把自身毁灭就无法得到。也有的东西,即使毁灭了自身也要想得到。 所以,就算他们被毁了,他们或许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当然,我根本就不会接受滥用「antique」这种事。不用深究其意义。对于那些会沉溺于「antique」的能力的那些人来说,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 但是,如果真的是需要「antique」,而对其所带来的一切后果都能接受的话,或许就不能说「antique」只会招致不幸了。 “若你需要,刻也君拜托你的事我可以帮你做的。” “那是我的任务!” “这样啊。如果你想,我帮你在「魔道书」上添上你的名字也可以的哦。” 「幻影」不会重置世界,只会让来栖刻也,舞野咲和摄津都和子回到过去—— “…………” 这个做法很有诱惑力。这是事实。 但是我不会让她这么做的。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因为这是我的任务。 我不想再做出背叛他们两人的事。 “如果我死了的话,那个时候就拜托你了。” “安心吧。” “?” “你会比我活得久的哦。” ……这样的话,我就要让你活到二百岁。 “而且,比起这些,我们还有应该做的事吧。” “我知道啦。” 没错。这一次,我一定要去寻找。 不是去找让这一切结束的「antique」。 而是真正能够拯救他们的「antique」—— ◆ 付丧堂古董店今天也是很清闲。 从一早开始就根本没客人出现过,时间在悠游地,平稳地流逝。 客人一定是属于稀有动物这一类的吧。 “刻也,打起精神啊。” “没所谓啦。反正都没客人来。” “客人不是自己走来的,而是招呼进来的。” “那么,你招呼进来吧。” “正有此打算。” 咲说着,从付丧堂的里面拿了不知什么东西出来。 那是戴的一对猫耳,猫的肉球手套,还有带有铃铛的颈圈。 “?” “昨天,我看了一本叫《这样你的店的客人就会络绎不绝》的书。在那里写到,日本自古时开始就用猫来招揽客人。招待客人乃是我的天职,但过去喜欢猫的我竟然不知道这种事,真是没用啊。” 真的是没用呢。 好像在那些占卜馆之类的地方的确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么? 嘛,温柔的我是不会做出让咲的干劲白白浪费的行为的。我也没注意到那本上内容的注释。 而且她戴着猫耳站在店门口之前的话,也许真的能吸引那些有某种趣味的男人进来的。 某种趣味的男人……男人……。 我马上从柜台前站起来,抢过咲手中的猫耳。 “喂,你干什么啊?” “招来客人指的是招财猫,就类似这种摆饰放着的。不是要你扮猫。” “?” 咲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怎么了?” “刻也这么老实地教我这些,很少见呢。” “多嘴。” 我将咲手上戴着的肉球手套抢而来过来,然后再把她已经戴上的铃铛颈圈取下。 “要戴的话,就戴这种啊……” 我扭过脸去,把手伸进衣袋。 “戴上这个。” 我拿出了那个坠饰。 其实,在那之后我就完全忘记了将这个给咲。 假的。我才不会忘记。只是把握不到机会,一直没能把这个给咲。 咲凝视了一会这个坠饰后,就迅速转过身去,背向着我。 “帮我戴吧。” 我正要顺着她的话帮她戴上这个坠饰。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阵犹如噪音般尖锐的刺痛—— 我特地离开了原地,绕到了咲的面前。 “?” “不要动。” 我站在咲的面前,将坠饰的链子绕到了咲的脖子后面。 “为什么从前面戴?很不就手啊。” “你别管啦。” 的确,很明显的很不方便。 绕在后面的链子的扣子被咲挡住了看不到,我试了好多次都没扣上。 咲却没说一句怨言,一直等着我。 不知第几次了,我终于感觉到扣子咬合上了。 “好,戴好了哦。” 然后我退开一步—— 我推测到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不禁嘲笑未来的我。在嘲笑的同时,也得谢谢那一个我。 因为。 从背后帮咲戴上这个坠饰的话,我一定就看不见了。 “谢谢你。” 咲害羞的,又带有些欣喜的,无比幸福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称为「antique」的东西。 这是一部分的人对那些由拥有力量的古人或者魔术师所制作出来,隐藏在古董品或古旧美术品如此的表面意思之下,寄宿着人类的怨念与自然的灵力而因此持有力量的诅咒之物的总称。 譬如可以招来幸运的石头,每晚头发不断生长的人偶,映出未来的镜子,据为己有则会带来灾厄的刀。 这些东西在世界上是存在的,恐怕世上谁都知道的吧。 不过因为很多人完全没有亲眼见过,因此就以为它们是赝品。或者,就算它们出现在自己的 眼前也无法察觉出其真面目。即使见到它们所引起的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也把这些归咎于偶然,认为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是,「antique」比人们的想象之中更接近人们的身边。 由此而带来的是幸运还是不幸,则由它们的拥有者而定。 后记 在此为各位奉上《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 全七卷,共二十八话。能平安地写完这本书,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从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一卷发售以来,三年半的日日月月已经过去。 三年半七本书,作为出版的速度来说是属于慢的一类,但是,非常感谢努力陪到这本书的最后的各位。 以刻也,咲,都和子为起始的众位登场人物也很努力。他们的行动超出了作者我的期待。 特别在这个最终卷之中,刻也作出了超出我这个作者所考虑的结局的行动和回答。 明明只是刻也而已,却那么的嚣张。(笑) 但是对作者自己来说,在登场人物们展开了作者自己预想以上的故事时,这可并不是那么有趣和高兴的事情。 虽然也有发生过些麻烦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可以放弃写书这份工作啊——也有这样想过的时候。 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故事能这样诞生出来,当真如同奇迹一般呢。 这是我偶然想到「antique」的能力之后出现的故事;这是偶然我想到了一些情节之后才将「antique」嵌进去的故事;这是诞生于谚语或惯用句的故事;这是我不知最终卷是否必要的故事;这是为了描写刻也和咲的内心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些之中无论欠缺了那一部分,付丧堂古董店都不可能完成的。 还有,各卷的第四章都是说刻也和咲的故事,在最当初我是没有这种预定的。现在的我一直觉得,那一部分,正是由他们两人之间那深厚的爱情所带来的。 通过这个故事,他们所走过的路,还有所选择的结局,各位若能接受的话我将会很高兴。 然后这里就是最后的道谢。 我能走到这里,全赖各位的支持。 一直给您添麻烦的编辑高林先生。 一直到最后都为我献上最精彩的插图,点缀本篇故事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 为这本书的出版出尽全力的各位。 付丧堂古董店的各位读者。为我送来调查问卷明信片或读者来信的各位。在本人的主页上留下感想和各种应援之言的各位。 全赖大家,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乃是我作为作者的第十本书,告一段落的一册。带着深深的感慨,今后我也会继续专注于此的。 再次非常感谢各位。 在此,付丧堂古董店正式停止营业。 御堂彰彦 在此为各位奉上《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 全七卷,共二十八话。能平安地写完这本书,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从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一卷发售以来,三年半的日日月月已经过去。 三年半七本书,作为出版的速度来说是属于慢的一类,但是,非常感谢努力陪到这本书的最后的各位。 以刻也,咲,都和子为起始的众位登场人物也很努力。他们的行动超出了作者我的期待。 特别在这个最终卷之中,刻也作出了超出我这个作者所考虑的结局的行动和回答。 明明只是刻也而已,却那么的嚣张。(笑) 但是对作者自己来说,在登场人物们展开了作者自己预想以上的故事时,这可并不是那么有趣和高兴的事情。 虽然也有发生过些麻烦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可以放弃写书这份工作啊——也有这样想过的时候。 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故事能这样诞生出来,当真如同奇迹一般呢。 这是我偶然想到「antique」的能力之后出现的故事;这是偶然我想到了一些情节之后才将「antique」嵌进去的故事;这是诞生于谚语或惯用句的故事;这是我不知最终卷是否必要的故事;这是为了描写刻也和咲的内心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些之中无论欠缺了那一部分,付丧堂古董店都不可能完成的。 还有,各卷的第四章都是说刻也和咲的故事,在最当初我是没有这种预定的。现在的我一直觉得,那一部分,正是由他们两人之间那深厚的爱情所带来的。 通过这个故事,他们所走过的路,还有所选择的结局,各位若能接受的话我将会很高兴。 然后这里就是最后的道谢。 我能走到这里,全赖各位的支持。 一直给您添麻烦的编辑高林先生。 一直到最后都为我献上最精彩的插图,点缀本篇故事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 为这本书的出版出尽全力的各位。 付丧堂古董店的各位读者。为我送来调查问卷明信片或读者来信的各位。在本人的主页上留下感想和各种应援之言的各位。 全赖大家,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乃是我作为作者的第十本书,告一段落的一册。带着深深的感慨,今后我也会继续专注于此的。 再次非常感谢各位。 在此,付丧堂古董店正式停止营业。 御堂彰彦 在此为各位奉上《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 全七卷,共二十八话。能平安地写完这本书,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从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一卷发售以来,三年半的日日月月已经过去。 三年半七本书,作为出版的速度来说是属于慢的一类,但是,非常感谢努力陪到这本书的最后的各位。 以刻也,咲,都和子为起始的众位登场人物也很努力。他们的行动超出了作者我的期待。 特别在这个最终卷之中,刻也作出了超出我这个作者所考虑的结局的行动和回答。 明明只是刻也而已,却那么的嚣张。(笑) 但是对作者自己来说,在登场人物们展开了作者自己预想以上的故事时,这可并不是那么有趣和高兴的事情。 虽然也有发生过些麻烦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可以放弃写书这份工作啊——也有这样想过的时候。 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故事能这样诞生出来,当真如同奇迹一般呢。 这是我偶然想到「antique」的能力之后出现的故事;这是偶然我想到了一些情节之后才将「antique」嵌进去的故事;这是诞生于谚语或惯用句的故事;这是我不知最终卷是否必要的故事;这是为了描写刻也和咲的内心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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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里就是最后的道谢。 我能走到这里,全赖各位的支持。 一直给您添麻烦的编辑高林先生。 一直到最后都为我献上最精彩的插图,点缀本篇故事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 为这本书的出版出尽全力的各位。 付丧堂古董店的各位读者。为我送来调查问卷明信片或读者来信的各位。在本人的主页上留下感想和各种应援之言的各位。 全赖大家,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乃是我作为作者的第十本书,告一段落的一册。带着深深的感慨,今后我也会继续专注于此的。 再次非常感谢各位。 在此,付丧堂古董店正式停止营业。 御堂彰彦 在此为各位奉上《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 全七卷,共二十八话。能平安地写完这本书,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从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一卷发售以来,三年半的日日月月已经过去。 三年半七本书,作为出版的速度来说是属于慢的一类,但是,非常感谢努力陪到这本书的最后的各位。 以刻也,咲,都和子为起始的众位登场人物也很努力。他们的行动超出了作者我的期待。 特别在这个最终卷之中,刻也作出了超出我这个作者所考虑的结局的行动和回答。 明明只是刻也而已,却那么的嚣张。(笑) 但是对作者自己来说,在登场人物们展开了作者自己预想以上的故事时,这可并不是那么有趣和高兴的事情。 虽然也有发生过些麻烦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可以放弃写书这份工作啊——也有这样想过的时候。 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故事能这样诞生出来,当真如同奇迹一般呢。 这是我偶然想到「antique」的能力之后出现的故事;这是偶然我想到了一些情节之后才将「antique」嵌进去的故事;这是诞生于谚语或惯用句的故事;这是我不知最终卷是否必要的故事;这是为了描写刻也和咲的内心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些之中无论欠缺了那一部分,付丧堂古董店都不可能完成的。 还有,各卷的第四章都是说刻也和咲的故事,在最当初我是没有这种预定的。现在的我一直觉得,那一部分,正是由他们两人之间那深厚的爱情所带来的。 通过这个故事,他们所走过的路,还有所选择的结局,各位若能接受的话我将会很高兴。 然后这里就是最后的道谢。 我能走到这里,全赖各位的支持。 一直给您添麻烦的编辑高林先生。 一直到最后都为我献上最精彩的插图,点缀本篇故事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 为这本书的出版出尽全力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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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付丧堂古董店正式停止营业。 御堂彰彦 在此为各位奉上《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 全七卷,共二十八话。能平安地写完这本书,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从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一卷发售以来,三年半的日日月月已经过去。 三年半七本书,作为出版的速度来说是属于慢的一类,但是,非常感谢努力陪到这本书的最后的各位。 以刻也,咲,都和子为起始的众位登场人物也很努力。他们的行动超出了作者我的期待。 特别在这个最终卷之中,刻也作出了超出我这个作者所考虑的结局的行动和回答。 明明只是刻也而已,却那么的嚣张。(笑) 但是对作者自己来说,在登场人物们展开了作者自己预想以上的故事时,这可并不是那么有趣和高兴的事情。 虽然也有发生过些麻烦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可以放弃写书这份工作啊——也有这样想过的时候。 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故事能这样诞生出来,当真如同奇迹一般呢。 这是我偶然想到「antique」的能力之后出现的故事;这是偶然我想到了一些情节之后才将「antique」嵌进去的故事;这是诞生于谚语或惯用句的故事;这是我不知最终卷是否必要的故事;这是为了描写刻也和咲的内心的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些之中无论欠缺了那一部分,付丧堂古董店都不可能完成的。 还有,各卷的第四章都是说刻也和咲的故事,在最当初我是没有这种预定的。现在的我一直觉得,那一部分,正是由他们两人之间那深厚的爱情所带来的。 通过这个故事,他们所走过的路,还有所选择的结局,各位若能接受的话我将会很高兴。 然后这里就是最后的道谢。 我能走到这里,全赖各位的支持。 一直给您添麻烦的编辑高林先生。 一直到最后都为我献上最精彩的插图,点缀本篇故事的タケシマサトシ先生。 为这本书的出版出尽全力的各位。 付丧堂古董店的各位读者。为我送来调查问卷明信片或读者来信的各位。在本人的主页上留下感想和各种应援之言的各位。 全赖大家,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乃是我作为作者的第十本书,告一段落的一册。带着深深的感慨,今后我也会继续专注于此的。 再次非常感谢各位。 在此,付丧堂古董店正式停止营业。 御堂彰彦 在此为各位奉上《付丧堂古董店》的最终卷。 全七卷,共二十八话。能平安地写完这本书,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从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一卷发售以来,三年半的日日月月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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