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大唐春》 第二章 “咱们的名声这么坏啊?”我只知道魔门名声不好,没想到竟不好到了这步程度。

叶先生道:“还不都是月宗和由它分出明宗,暗宗,灵宗三宗搞的,你别看江湖表面上不见他们的踪迹,实际上他们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角落,随时都会冒出来搞风搞雨。宗主你必须将他们绝对控制在咱们星宗的手里,才能避免他们给咱们的霸业添乱。”

这个我知道。历代宗主的霸主之路上,很重要的一步就是一统魔门。“那日宗呢?正常情况下,日宗应该是有一个变身在江湖上公开行动的。日宗各项武功虽然霸道,却不像月宗等那样邪恶,江湖还是能够接受的。可这《风云录》里却没有哪个门派有日宗的影子啊?”我问道。

叶先生道:“二十年前,河北一带有个烈日山庄,威名赫赫,那应该就是日宗的变身,但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了。”

“哦,那咱们可是少了一个可靠的盟友啊!”我说道。星宗由日宗分出,前三代宗主在江湖上创业时,都曾以结盟的形式将日宗统一到旗下。大家同根同宗,日宗便成为星主霸业之路上一支颇为可靠的支持力量。

叶先生笑道:“先别失望,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又冒出来了呢。只是宗主你和雯雯尽量别在人前使用月宗等四宗的功夫,免得被有心人认出,制造麻烦。”又向老李道:“老李,你也咛嘱李虎他们一下,没必要尽量别使那些邪恶的武功,咱们星宗自己的武功足够用了。”

老李点点头表示知道。

叶先生语气一转,对我冷声道:“还有他们那些淫术,宗主你还是慎用为好。在陈家船上淫人妻女很有成就感吗?”

我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冷哼道:“雯雯是不会向我撒谎的,早招了。要不是看你这么快把握了江湖和朝廷的脉络,我还担心你一出江湖就成了一个犯病的花痴呢。宗主啊!你这样不利于咱们的大业哪,咱们还处于创业初期,需要多纳贤才,可谁愿意追随一个淫贼呢?”

我心里埋怨雯雯,挺聪明一女孩,怎么把这些事都招了出来?只好讪笑着听叶先生教训。

“天下未婚的好女子那么多,你干吗要去勾引人家有夫之妇呢?就算咱们魔门讲求随心所欲,可也不是让你咨意妄为啊!等你将来功成名就了,出点阁也没什么,可你现在才刚起步啊!”

叶先生一通开导教训,让我冷汗涔涔,心想自己确实太出阁了,以后得注意收敛。

“死丫头,这么快就把公子我给卖了啊,你就不能向叶先生撒点谎?”一回到房里,我就召来雯雯向她责问。

可能装得太像了,雯雯以为我真的要责怪她,眼圈一红,委屈道:“奴家怎么能对叶先生撒谎呢?他可是传星使啊!再说这还不都是为了宗主好?”

看她差点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赶忙将她揽到怀里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责怪你,我知道船上那些事确实是我太胡闹了。叶先生已经说过我了,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雯雯埋首在我怀里,喃声道:“公子要体谅奴家,奴家是星影,是不能向叶先生和宗主你撒谎的。”

我轻拍她的粉背,柔声道:“我知道的,叶先生也是为我好,好了,你云叫你父母收拾一下,今晚咱们出动吃饭。”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想这个在人前冷若冰石,在我面前又感情丰富的女孩,当初到底让老李他们灌输了多少愚忠的思想?她对我到底是奴婢对主子的忠诚多些,还是女子对心仪男子的爱情多些?

唉!星宗,从刚才我和叶先生确定下我一统江湖的战略方针那一刻起,我就带着这个千年宗派再一次踏上了霸业之路。想及前三位宗主一统江湖,掌控天下的丰功伟业,我不由热血沸腾,既然拥有这一身不亚于前三任的才华,我自当效仿先辈,轰轰烈烈的开创一片天地,活出我自己的精彩来。好男儿理当如此,我焉能辜负叶先生他们对我的期望?像船上那种荒唐事是再不能干了。

这些是我在房里时心中想的,当时我真的是满腔豪情。可一到繁华的大街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一群群的从我眼前晃过,我的心就被晃得活泛起来,一腔豪情也就消失在初入夜时扬州闹市那微带脂粉香味的空气里了。

不是我自己没出息,而是这扬州城实在是他妈的是一个淫贼的天堂,在这儿什么样的霸主也要改行做淫贼。看着那满大街的佳丽,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叶先生看我和街上那些女人乱抛媚眼,在我腰上捅了一拳,我赶忙目不斜视,昂首阔步的朝一家酒楼走去。

我们一行六人,在嘈杂的大厅里占据一桌坐定,叫小二点了酒菜上来。选在这么一个乱嘈嘈的环境吃饭,目的只有一个,打探消息。我想弄清风云评书会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而这儿正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消息灵通的地方。

大厅里十几张方桌很快就被挤满了,果然多是拿刀带剑的江湖人,一群群的聚在一起,大声嚷嚷着吵成一片。嘈得最欢的就是我们邻桌那十几个汉子了。满桌的鱼肉腥荤,中间还放着两个酒坛,已是杯盘狼藉了,但一群人看来确是酒兴正酣,仍吆五喝六的拼酒。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汉子颇为与众不同,不仅是因他那一身上等华服在众人的粗布衣间如鹤立鸡群,而且此人看来颇为沉稳,其它人都已喝得面红耳赤,他却依然颇为清醒。

只听他向众人大声喊道:“师兄弟们放开肚皮喝,不够咱再要,到了扬州,师兄我定要让大家酒足饭饱,都不要和我客气。小二,再上一坛酒来。”

众人轰然叫好。他身边一个老者站起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们别只顾着喝酒,瞧瞧你们大洪师兄,这是咱们铁掌门的骄傲啊!名列高手榜四品五十三位,在富贵人家做护院总管。你们谁要争气,能在这次评书会上列入高手榜,别说四品,只要能进入五品,就能让大洪师兄给你们找个美差,让你们天天这么大鱼大肉的喝酒。”

那叫大洪的师兄忙站起扶老者坐下,谦声道:“师傅您坐。”接着端起一碗酒道:“我大洪能有今天,全赖师傅你当初的栽培,徒儿敬您老人家一碗。”老者欣然喝了,那大洪又向众人道:“师兄弟们都努力练功,好好表现,只要能上高手榜,师兄我保证给你找个好差事,让你一个月拿上几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我听明白了,这个叫大洪的师兄是这个叫铁掌门的小门派的一名弟子,在扬州混出息了,门内师兄弟们来参加评书会,他在这设宴请客呢。这么一个小门派能出一个名列四品的弟子,确也相当不易。说是富贵人家的护院总管,不知扬州那个富贵人家能请得这么一个四品高手做护院,倒也豪气。

听他们谈话,好像这个风云评书会是为了确定高手榜名单,但据关威所谈,以往《风云录》的修定,好像没这个程序啊!

我们另一邻桌坐着六男一女七个人,他们也在谈评书会的事,我眼角瞟向那七人,那女的约摸二十几许,也还有几分娇俏,其余六个男的从四十余岁至十八九不等,看上去都挺壮实。他们桌上有荤有素,几人细酌慢咽的,要斯文多了。

只听那女的向那四十余岁的男的问道:“大哥,你看这次我能上榜吗?”

第三章 那汉子对众人道:“老二这两年武功突飞猛进,由五品升四品应该没问题,老四这次应该能进五品,老五你们几个都不好说。”

那女的看来挺失望,叹了口气,就听那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笑道:“五姐你叹什么气呀?四哥上榜不和你上榜一样吗?”

一边那个二十几许的汉子立即红了脸,那女的也红晕上脸,嗔道:“老七你嚼什么舌头?看我撕烂你的嘴。”

“四哥救我!”小伙子嘻笑着向那红了脸的汉子求救。

那汉子和那女的定是一对恋人,才遭到这小伙子的打趣。另一个二十许的小伙向那大哥道:“大哥,你找查先生说一说,看能不能把五姐列到群芳谱里?”

大哥微笑不语,他一边那个胖乎乎的汉子道:“那咱们太湖七杰岂不是要有四人名列《风云录》,可以名镇江湖了,哈哈、、、、、、”

那女子羞道:“人家哪有那个资格?”却是面露喜色。众人又是一阵打趣。我也听得莞尔,这七兄妹的关系倒是融洽的紧。

这时雯雯示意我留意远处一桌人的谈话,那桌上坐着六个人,皆短装打扮的中年汉子。我凝耳听去,就听一个人道:“什么,龙三先生入绝品,许君绝补入一品?这个王兄你是听谁说的?那许君绝才出道不到两年,升的太快了吧?”

一个沙哑嗓子道:“我也是在路上听人说的,据说许君绝曾单枪匹马从淫君手里救出一女子,那淫君周奇名列一品十三,恶人样榜第二,能一个人从他手里将人救出,就这份武功你说入不入得一品?”

另一人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呀!如此说来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江湖四俊中,倒是这绝命枪许君绝后来居上先入一品了。”

江湖四俊?没听说过,能争着进一品,看来都是高手了,有机会倒要会上一会。

又一人道:“那龙三先生呢?好好的一品第一位,干吗要提入绝品呢?”

沙哑嗓子道:“听说龙三先生年前曾到云霄峰和白云道士司马承祯论剑,后来司马道长曾对人言龙三先生已进窥天道,成为一代宗师。天下第一高手的话,查先生怎能不听?”

“哦,原来这样。”其它几人恍然道。

王兄那沙哑嗓子又响起道:“这些都不算什么,诸位可知道查先生这次为什么要开个评书会来修定《风云录》?”

“不是说要给更多江湖同道创造上榜机会吗?”一个人道。

王兄道:“那都是面上的话,要不为什么前几版都是查先生在上一版的其础上,征求一些江湖大佬的意见就定了下来,唯独这次却大张旗鼓的下英雄贴,邀请江湖同道齐集扬州,开这个风云评书会?”

“也对呀,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另几个人问道。

沙哑嗓子压低声音,神秘道:“听说是为了升仙教,升仙教这两年在北方闹得太凶,手段毒辣,全不讲江湖规矩,逼走黑风教不说,前几个月还对黄河帮做下灭门惨案,已婚惹起武林公愤。查先生这次是要将升仙教定为武林公敌,号召江湖同道共同讨伐呢。”

“是这样啊,这么说查先生是要再组织一次像七年前剿灭光火会那样的战役啊!江湖又要多事了。”另一个人道。

我听得心中大震,早应该想到查庸生不会容忍升仙教太久。这消息八成是真的了,查庸生就要向升仙教开刀了。我快速的思考着这件事对我的利弊,很快就确定对我非常不利,若让查庸生再完成这次剿灭升仙教的战役,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恐怕就更加稳若磐石了,从朝廷里也很难搬倒他了。

看来我得加快搬倒查庸生的行动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想,那升仙教在朝廷里是有背景的,查庸生应该是先理顺朝廷里的关系,再从江湖上一举将其剿灭。可现在那升仙教的后台张氏兄弟在朝中圣眷正隆,在这时向升仙教开刀,这刀能下得利索吗?查庸生对朝廷和江湖间的微妙关系不能不懂啊?莫非这位江湖大总管已有点乱了阵角吗?

我正思量着,酒楼里走进一名四十余许的青衣汉子。他一进来便抱拳大声道:“诸位江湖朋友,在下扬州沈家总管沈河,向诸位问好。”他声音颇为雄浑,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大家都望向这个沈河。沈河面不改色,朗声道:“在下奉家主之命来向各位朋友传信,查先生今天已抵达扬州,就住在敝府。各位朋友想荣登《风云录》高手榜的,或已经上榜想将名次向前提的,从明日起请到敝府报名,查先生会安排对其进行资格审核。报名日期截止于七月八日,请诸位互相转告一下,莫要错过了。”

他话音一落,整个大厅里立即嗡声四起,乱成一团。那沈河仿佛预见到这一场面,大声喝道:“诸位,诸位,请静一下,沈某还有话要说。”

厅里又静了下来,沈河大声道:“查先生让我转告各位一件事,这两天因在城里闹事而被官府关押的几位江湖朋友,查先生今天已和敝府家主到剌史大人那儿给保了出来。但是从现在起,再有那位江湖朋友犯到官府手里,查先生将不再过问。顺便告诉各位,扬州城从明天起开始实行戒严,直到评书会结束,这期间官府会加派巡城兵马,且全是战时装备,所有犯事者律罪加三等。请各位江湖朋莫要往这个口子上撞。”

他这后几句话说得严厉,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但他语气一转笑道:“诸江湖朋友肯赏脸来到扬州参加由敝府承办的风云评书会,就都是沈家的客人,今晚这顿饭就算在敝府账上,小二哥,每桌再加一坛酒,五道咱们扬州的特色菜,全部饭钱算到沈家账上。诸位吃好,喝好,沈某告退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厅里又炸开了窝,众人杂乱地喊着:“多谢沈先生了”“多谢沈家了。”、、、、、、我听见太湖七杰那个老五道:“大哥,这沈家真有气派,咱们明天就去报名吧。”那铁掌门的大洪师兄也道:“沈家不愧是扬州城里一等一的人家,持剑天王出手真豪气。师傅,明天我带你们去报名吧。”

众人杂七杂八的说着沈家,我和叶先生对望一眼,都暗赞沈家这一手来得漂亮,恩威并施。既不落了江湖人的面子,也借官府的力量发出了警告,评书会期间应该不会再有不开眼的家伙在扬州城里给沈家脸上抹黑了。只是请得动一州剌史支持评书会,到底是沈家在扬州的面子大,还是查庸生动用了在官场的人脉,也许两者都有吧。

我们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且打控消息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就没再要那一坛酒和五道菜,起身离开了。

“宗主有什么打算?”叶先生问道。在蝴蝶居的客厅里,我们六个人坐在一起商量以后的行止。

第四章 我看五人皆望着我,便问叶先生道:“叶先生,你当年行走江湖,认识你的人多吗?”

叶先生不想我有此问,稍愣一下道:“我是以琴艺知名,稍有点风雅之趣的江湖人都知道我,但我很少以武功示人,知道我会武功的人很少。”

“这样就好。”我说道,“叶先生你就还以琴圣之名行走江湖吧,对外就说是我的琴艺师傅,至天评书会,你就不要参加了,尽量给江湖人留下一个不懂武功的风雅人士的形象。”

叶先生笑道:“这好办,我在江湖上本来就是这种形象。”

我转向老李道:“李老,你和李叔,李婶也别参加这个评书会了,就做为我星宗的秘密武器隐在暗处吧,尽量别让江湖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将来也许会有大用的。”

“是!宗主。”三人齐声答道。

我望向雯雯道:“雯雯的实力也不要暴露,就做一个略通拳脚的丫头吧。”

“奴婢明白。”

我端起茶碗喝口茶润了一下嗓子道:“等王叔,赵叔他们一到,我就带他们参加评书会,先在江湖上打出一个名号来,便于以后在明处的行事。然后我就要立即北上,必须在查庸生剿灭升仙教前将他整下台。升仙教应该由我星宗领导江湖将其剿灭。唉!升仙教的人我见过,是一群很惹人讨厌的家伙,没想到我还要设法阻止查庸生将他们灭了。”

叶先生笑道:“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以有利于我们的霸业为准,其它一切都在其次。”

“我明白的,叶先生,你看今晚咱们碰到的那太湖七杰,铁掌帮之流的属哪一类人?”我问道。

叶先生沉吟道:“他们应该属于江湖的底层人物,不具备左右局势的能力,没什么明确的立场或是利益归属。怎么,宗主想打他们的注意?”

我笑道:“叶先生你真明白我,要知道,这群人可是江湖的基础啊!像铁掌声门弟子那样,想通过在江湖上成名,以赢得一个好身价,找份好工作的江湖底层人物可是比比皆是啊。毕竟这江湖上像沈家那样的富豪之家只有极少数,绝大多数江湖人还是出身微寒的。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声来,得到那些豪门大帮的青睐,以获得富贵,这可是他们最大的梦想。《风云录》可以说是他们出名的一条最佳捷径,这恐怕也是查庸生《风云录》能风靡江湖的最根本原因。像青龙会,大江帮这些实力雄厚的大黑帮对《风云录》应该不感兴趣,他们不像宗圣宫,少林等名门正派,要追求名声,他们只重实利,而《风云录》给不了他们什么实际利益。”

叶先生点头道:“宗主这番分析非常精到,但宗主忽略了一点,黑道帮会也需要查庸生和他的《风云录》,因为这能给他们安全感。在一个秩序井然的江湖里,他们不必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被别人吃掉,这一点对他们很重要。”

我同意道:“这就是查庸生在江湖上左右逢源的原因罢。他日我们控制了江湖,要想管理好它,也要学习查庸生,给江湖一份平和。唉!我真是越来越来佩服查庸生了,想到要向这样一个人物搞小动作,我总觉得不舒服。”

叶先生笑道:“我也有同感,但我们必须这样做,江湖不乱,哪有我们星宗的机会?”

我冷笑道:“江湖已经乱了,升仙教和黑风教在北方大肆火拼,今晚咱们碰到的那个沙哑嗓子王兄不是提到升仙教几个月前还对黄河帮进行了灭门。黄河帮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帮,是江湖的一份子,竟被人随意的灭了门,这不是乱像吗?只是暂时局限在北方一隅,没有波及整个江湖而已。查庸生要维护江湖稳定,剿灭祸乱的根源升仙教是势在必行。我们在这过程中只要稍加推动,就能造成江湖大乱。”

我转向老李道:“李老,你和李叔李婶这段时间要设法控制一些像铁掌帮,太湖七杰之类的江湖底层人物,不需要控制的太牢,只需给他们些恩惠,比如点拔一下他们的武功,看他们有什么困难,帮上点忙等。只要让他们在我们需要他们帮点小忙时,他们不会拒绝就可以了,明白吗?”

老李目闪精光,没声道:“属下明白。”

“北方现在正乱,江汉一带青龙会控制的紧,你们主要就在江淮,苏杭一带活动吧。注意不要暴露,不要让人察觉自己,要多制造几个化身。我会亲自设法控制淮帮。叶先生利用琴圣的身份,注意收集各方面情报。可以想见,查庸生一倒台,江湖必会有一段时间的动乱,我们要在大乱之前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好重建江湖秩序。”

众人皆点头表示明白,老李道:“宗主,我想做一批面具,但需要一批昂贵的材料。”

我明白他的意思,向李婶问道:“李婶,我们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连宗主带回的,共一万六千余两银子。”李婶答道。

老李他们活动需要经费,我上京要交游权贵,也需要一大笔钱。这些钱实在是太少了。我微一沉吟道:“李老,这些钱先尽着你做面具用,多做一些,你们的活动确实需要这些。至于其它方面的费用,我会尽快想办法筹集。”

“是,宗主!”

后来叶先生告诉我,就是今天晚上我表现出的运筹帷幄,指派若定的王者风范真正在他心中树起了我宗主的形像。但我一直为经费而愁,甚至想用那最原始,但最简单,只是带点野蛮的方法去向扬州的富绅们募集了。直到雯雯火热的裸体钻到怀里,我才暂时忘了这件事。而雯雯那晚在我身下承欢时,也比往时要迷醉,闭目喃声吟道:“宗主,宗主,今天才是真正的宗主。”这让体会到一种王者的快意。

王武和赵成是在第二天天色微明时找到蝴蝶居的,叶先生他们都已起床,只有我和雯雯还懒在床上。听到叶先生叫我,才匆忙穿衣而起。

“王叔,武叔,这么快就到了?怎么样,一路上还平安吧?”我没顾上洗脸,睡眼惺忪的就迎着二人询问。

“按照当日宗主和张大人定下的路线,我们乔装为行脚商人,从陆路一路平安到达扬州,没有出任何意外。”王武答道。

二人都是风尘仆仆的,看来是一到扬州就按我说的地址找了过来。“张大人他们呢?”我问道。

“现在住在详泰客栈,已和菩提园的宝见大师接上了头,安全上已没有问题,我和师兄把他们送到了客栈,就赶忙找了过来。张大人还说想见见公子你呢。”赵成答到。

我笑到:“我也正想见他呢,王叔,赵叔,你们一路辛苦先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带我去拜会张大人。”

一路无事,升仙教这么好对付?看着两人离去,我在心里沉思道。

“公子,洗脸。”是雯雯在叫我了。

第六章 我趁他新力未生之际,疾点向他手腕。宝见手腕下沉,避开了我的点击,反腕幻出数十道筷影,攻向我的腕部。我忙向后一撤,觑准虚实,双筷一分夹住了他的一双竹筷。宝见真不愧二品第二,竟在我力尚未用实之际,双筷一绞,脱了出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二十多个回合,宝见使力挑开我的竹筷,停下手来,微微喘气道:“就这样吧,公子可进一品,至于第几位,老纳不敢妄言。”

了空和关威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了空道:“宝见师兄将指法化于筷中,实在精妙,何公子的招数虽从不曾见过,却也精妙的紧,这番可谓不分胜负。”

宝见摇头道:“师弟此言差,老纳已精招尽出,公子却应付的游刃有余,且公子内力明显比老纳深厚,若是实战,老纳早输了。只是公子年纪轻轻,内功似已达先天之境,当真令人惊奇。不知是如何练成的?”

我忙谦笑道:“大师过奖了,先祖躲避战乱,隐入山林,师法天地自然,创出这套功法来,后又经几代改进,小这次带家奴出谷,还是这套功法初显江湖呢?至于什么先天之境,小生实在不懂。”

我随口胡诌道。

宝见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老纳从未见过,不知这套功法叫什么名字?”

我说道:“先祖是在一个星夜悟通此功法的,故不论内力招式皆以星夜名之。大师刚才所施指法莫非就是拈花指,《风云录》里有提过,今日一见,果然精妙无比,小生应付的非常吃力。”

前面什么星夜功法全是胡诌,但最后一句却是真的。若然真打的话,我手执利剑,有好几种方法可以割下他的拈花指,但以竹筷比划,又要不让他看出我武功来历,我只好随机创制新招,应付起来就十分困难。还好在星星谷最后一年受老李所迫,我随机创制新招的能力得到过加强,总算把这老和尚应付的不着痕迹。

关威见识了我的武功,在一边若有所思。宝见笑道:“正是拈花指法,但在公子面前不敢提精妙二字。”

了空插入道:“两位贵属所使武功莫非也是这星夜功法,怎么和公子你所使的看上去不一样呢?”

我笑道:“是星夜功法,只是各人心性不同,使出来就有所不同。大师感兴趣吗?我可以传授,小生正好对名扬天下的少林佛门武功感兴趣,我们可以互相切磋。”

了空一愣,笑道:“公子家学,老纳怎好偷窥?”

关威这时笑着插入道:“这就是何公子你不懂江湖了,各门各派的独家武功怎好随便外传呢?”

“哦,原来是这样,大师见谅,是小生无知了。”

我表现得像是一个真的不懂江湖事的雏儿,心里却是暗笑,就你少林那点武功还怕给我学走了?达摩刚到中土时,就曾和我星宗上一代宗主切磋过武功,传给你们少林的那点功夫还是受我星宗星阳功的启发而创造出来的呢,我星阳阁里早有了,你还当宝贝呢!

看了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宝见移开话题道:“何公子明天就到沈府走一趟吧,老纳会提前和查先生打个招呼。两位贵属入三品的审核,就由老纳和师弟承担,至于公子入一品排名的审核,要请查先生另安排人进行。这次一品榜中一下子新进两名年轻高手,必将轰动江湖,到时候江湖人皆知何公子大名,何公子你可是想不做江湖人都不行了。”

我笑道:“江湖人挺好啊!关先生和两位大师不都是江湖人吗?”

宝见和了空对望一眼,微笑不语。关威却笑道:“对,做了江湖上的一品高手,并不妨碍公子科举高中,在仕途上飞黄腾达。”他接着转向宝见问道:“大师,另一个要进一品的年轻高手可是夺命枪许君绝?”

“正是此子,他单枪匹马从淫君周奇手里救出圣刀门贺淑兰小姐的事,关先生应该知道吧?”宝见问道。

关威点头道:“知道,一个月前在申州的事。”

他面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一闪即逝,看来这许君绝和他之间有问题。

了空道:“老纳也听说过此子,武林四俊中他出道最晚,却是风头最胜,这次竟要进一品了。”

我插入问道:“武林四俊是谁?”

了空道:“是江湖上的四位年轻高手,红袍会红袍公子丘英山,青龙会的玉面娇龙袁水雄,南宫世家的梨花剑客南宫名,还有一位就是夺命枪许君绝了。前三位在上次修定《风云录》时,皆已名列二品,至于许君绝一年前才出道,上一版《风云录》中没有他的名字,这次却是要直接进入一品了。”

宝见笑道:“何公子这一参加评书会,四俊就要变成五俊了。”

我忙谦让道:“不敢当,不敢当。”

关威已大声道:“有何不敢当?公子相貌才华皆不输于四人,而武功恐怕还要在四人之上,正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俊彦翘楚,与四俊并列,有何不可?”

宝见道:“关施主说得对,老纳虽未见过夺命枪的威力,但公子的星夜功法绝不会比其差,而其它三人排名尚在老纳之下,单论武功,何公子当为五俊之首。”

我嘴上继续谦虚着,心里却想,我堂堂星宗宗主要连几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我还混什么江湖?又聊了一会儿江湖事,宝见说要到沈府去处理评书会的事宜,四人便分手做别。了空也被宝见拉了去沈家,关威便得到了和我独处的机会。

“公子既然意在仕途,是我淮帮无福,不能和公子共创大业。但我关威和淮帮永远都会视公子为挚友,只是公子他日若是官场得意,会不会忘了我这草莽朋友呢?”送我回蝴蝶居的路上关威说道。

我心想这关威倒真是一个草莽英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当即整容道:“关先生多虑了,我何同岂是那种忘旧小人?等我参加了评书会,我就和关先生一样也是江湖草莽了,怎会忘了关先生?对了,我给关帮主的信中说想愿做一名淮帮弟子,还没得到答覆呢。”

关威一愣道:“有这事?”

我问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就在寿阳,你和张大人,了空大师离开那天晚上,我收到关帮主的来信后回了封信,在信中我说愿做一名淮帮的普通帮众。”当下将寿阳的事和关威此事。不过以公子之才,怎能只做一名普通帮众?”

我笑道:“我是要和关先生及李志等诸位淮帮朋友结交,何必讲什么身份?”

关威道:“这可不只是一个身份的问题,何公子既然意在仕途,就是淮帮帮主之位也不适合公子了。要知道何公子一旦背上一个淮帮的背景,对您以后仕途的发展将会很不利啊。”

我心想这关威还知道为我着想,确实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遂笑道:“只要你关先生和关帮主不把此事到处宣扬,谁知道此事呢?”

关威一愣,停住了脚步,问道:“公子你的意思、、、、、、”

第八章 听他提到慈心门,我停住脚步,想起问仙斋那个在《风云录》高手榜里排一品第三的九天仙子凌雨波,沉吟道:“慈心门,问仙斋?叶先生你做的对,等查庸生倒台后,江湖大乱之时再将它们起出吧。”说着又向前走去。

我得承认叶先生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别的门派倒无所谓,上代宗主现身江湖至今这二百年间,已有多次改朝换代,谁还会将那些陈年往事记在心上?但慈心门不同,这个门派和魔门斗了上千年,平时皆能占得上风,唯遇上我星宗,每每遭到挫败,前三位宗主已让他们吃了三次大亏,可以想像其门人弟子对我星宗的惊惕性,我们只要稍露痕迹,肯定会被盯上。而当今江湖上的问仙斋很可能是慈心门的变身,那可是一个名门录里排第一位,拥有一个绝品宗师和两个一品高手的门派,且在江湖上有具大的号召力,若让这么一个门派现在就盯上我们,那确不是我星宗能够消受得了的。

可惜了那批上等神兵,《本纪》有载:星阳弩,小巧可折叠,配以特制弩箭,可伤敌于千步;缠枝软剑,质柔而锋利,出可削金断铁,收可环腰为带。另外还的圆月魔刀,寒星刃,雷电双剑皆是吹发可断的神兵啊!唉!名声,魔门的先辈们怎么就给我留下了这么一个坏名声呢?让我的霸业是举步维艰啊!

这般心里叹着,已带头进了客厅,老李、李虎他们已然在座。

“在咱们摆正魔门星宗旗号前,大家对外交往就用这套言辞,自己不可随意杜撰添加,以免招惹麻烦,明白了吗?”叶先生一番讲解后,我强调道。

老李等齐声答道:“属下明白。”

他们语气里的恭敬与忠诚让我心中升起一股一呼百诺的快意,我是真正投入星宗宗主的角色里了。

前院响起拍门声,同时门外传来关威的喊声:“何公子在家吗?”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找了来?我不由奇怪,一边着叶先生、老李、李虎和李婶他们回避,一边着赵成去开门。

关威跟着赵成进入客厅,不等我开口便急道:“唉呀,何公子你这儿可真让我好找啊!快跟我走,张大人等着你呢。”说着上前拉着我就往外走。

“什么事啊?这么急!”我问道。

“张大人明早回京,今晚刺史大人设宴,连我们也请了。张大人特意差阿贵来接我们,我这不就赶忙找了过来。”关威边说边拉我到门外,我这才发现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张说身边那个阿贵。

我扭头对要跟来的雯雯道:“雯雯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说着和关威登上了马车。阿贵一抖缰绳,马车急驰而去。

“了空大师呢?他回客栈了吗?”马车颠波中,我向关威问道。

关威道:“他和宝见大师到沈家一直未回,还没告知他此事。我想了,我和了空大师都不去了,就由公子你代我们赴宴吧。”

“什么,你们不去?通过张大人结识扬州刺史,对淮帮的帮助有多大,你不会想不到吧?”我说道。

关威笑道:“此次是刺史丁大人在刺史府里设的家宴,主要宴请传旨的上差大人和张大人,做陪的也是扬州的六曹判司,全是大官,我和了空大师皆山野草莽,去了也不懂礼节,徒惹尴尬。再说对淮帮而言,有公子的支持就足够了。”

他说到未句时,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心里暗喜,淮帮有意投诚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骂道:“那你就推我到那群大官面前享受尴尬和不自在啊?”

关威笑道:“公子你是读书人,满腹经纶,又懂得礼数,怎么会应付不来这些应酬?”

他接着敛去笑容,发出一声长叹。

“怎么,关先生有什么烦心事吗?”我问道。

关威盯上我的双眸,整容道:“何公子,关某把话说明了吧。中午和公子分手后,关某就意识到公子意向远大,志不在一门一派。但现在我淮帮真的需要公子的帮助,所以只要不损本帮利益,公子有什么事,淮帮定会鼎力支持。”

我知道关威这是表白立场,也是对我的试探。遂漫不经心的换个坐姿问道:“关先生和贵帮主联系上了?”

关威道:“下午接到大哥来信,他不日内就会到达扬州,我相信他和我意见一致。”他仍盯着我的双眼。

我略做思考,回盯向关威,坚定地道:“我可以向关先生保证,接纳我为贵帮一名帮众,对贵帮,对关先生你还有你大哥都是绝对有利无害的。至于我对贵帮的要求,非常简单,就是希望贵帮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朋友,无论何时都不要背叛我。”

“公子能否见告您的真正目的?”关威肃容问道。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想做下一个查庸生。”我回答的很干脆。

关威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说道:“原来如此,公子好志向。好,帮内的事待我大哥来了我们再确定,但从此刻起,我关威就是公子你绝对忠诚的朋友,会坚定不移的支持公子的大业。”

“好,从此刻起,关先生就是我何同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振声说道。同时伸出手来和关威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彼此有了交心的感觉。

我知道已赢得了淮帮的支持,关威既然敢如此和我交心,定是已明了他大哥的意思。来日和关雄的会面将会只是走个过场。遂笑道:“在下草字林生,关先生就叫我林生吧,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显得生分。”

“那好,林生兄弟,你也别叫我关先生了,你们读书人的这种叫法实在让我不自在,我痴长你几岁,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二哥吧。”

我笑道:“好,关二哥,大家现在既然是兄弟了,淮帮到底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了吧?”

关威叹道:“不瞒兄弟,淮帮是真有难处啊!我淮帮主要经营的是运输业,但升仙教在北方崛起后,排除一切异已帮会,我淮帮的车马船只就无法再进入黄河流域,可以说是少了一半的生意。而长江一带有青龙会,大江帮在,我们也无力南扩,经营的主要范围便被限制在了淮河一线和汴京至扬州的运河段。本来在这些地段只要经营的好,也够糊口的,可近来升仙教向南逼侵,淮水上游申州的圣刀门也欲扩大地盘,首当其冲的便是我淮帮。江湖上的其它门派见此情况也都袖手旁观,如今我淮帮的日子可是倍受煎熬啊!”

原来这样,我终于明白关家兄弟的难处了,怪不得这么急着招揽我!我叹口气道:“江湖饭不好吃啊!”

关威同感道:“可不是吗!像圣刀门和我淮帮一向处得不错,但一看我们受升仙教侵逼,他们竟落井下石,背后给了我们一刀,把我们在申州的分舵给挑了。也是贺如山那老狗运气,不知怎么着竟用他女儿招揽到了许君绝这样的高手。”

第十章 桓彦范道:“张大人将要教授的这位临淄王,在下曾经有所听闻。据说这位小王爷天资聪颖,明敏好学,乃李唐皇室新一辈中的英才,应该能合张大人的意。”

张说道:“我以前也曾听人这样说过,希望如此吧!”

这时丁大人笑道:“咱们且莫谈这些琐事,今晚老夫尚备有些歌舞,请诸位一起欣赏一番,以为侑酒如何?”

张说笑道:“对,今日大人设宴,我等皆须尽欢,谈这些琐事做甚?早听闻丁老府中有数十江南佳丽,皆能歌善舞者,今日正好一饱眼福。”

我和桓彦范等自也是随声附和叫好。丁大人向外喊道:“来呀,献歌舞!”

便见一队十二个身着绿色落地长裙,肩披轻纱的绝色佳丽飘进厅来,在大厅中间随乐声翩然起舞。长裙摇曳中,其上所缀银片在灯光潋艳闪烁,其上身轻纱却又如烟似雾,缭绕于身。透过轻纱,可隐见白藕玉臂,雪腻香肩。一张张俏脸上美眸流转,樱唇凝笑,十分生动,立时吸引了众人心神。一时间,乐声弥漫,霓裳飘舞,这厅堂几成人间仙境。

俄尔又听得一把甜美的歌声响起,一身着红衣的绝色丽姝,且歌且舞,加入众舞姬中,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立即吸引了众人眼球。而观其相貌,更是国色天香,美眸流盼间,其它诸女皆黯然失色。更兼歌喉婉转,如天籁仙音,一时间众人心神俱为之夺。

我也沉浸在那甜美歌声中,心志一时失守.暗道:他日我若大业有成,定也要置一豪华府邸,广纳此等歌舞之姬以为日常之乐.

就在这时,突觉有人在盯着我看.栗然一惊,扭头望去,只见那丁大人正望着我,目光十分明亮,哪有丝毫龙钟之态?对上我的目光,他稍愣一下后,向我点头微笑,眼中利芒隐去.我点头回以微笑.心中却是暗惊,这丁大人绝非一州刺史那么简单,看他刚才瞬息间变换气质,其精妙处竟不输于我星阳功.莫非是隐于官场的一个绝顶高手?

再看张说,桓彦范等人,皆是一副神醉心迷的痴呆样.我初不在意,只以为是沉浸于眼前绝色和那美妙歌声中,继尔觉得不对,怎么我和丁大人会这么清醒?详观那红衣歌姬的舞姿,再细品其音声,突然间我震骇的几欲跳起.那舞姿和歌声中竟暗含魔女大法!

我压下心中震骇,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如此清醒,那是星阳功对魔女大法的天然警觉.当初在星星谷时,为增加闺房情趣,曾让雯雯修习媚术,其中就有魔女大法.当时我就发觉星阳功对各种媚术有一种天然的警觉性,雯雯越施媚术,我就越清醒.记得我还曾为此烦恼,煞费心思的创制出一种自乱心神的功法,以接受雯雯的媚惑.

当即运起那种功法,真气逆转,自乱心神.立觉悟那舞姿和歌声侵入脑内深处,有控制心神之能,让我一阵恍惚.忙散去功法,星阳真气自行运转,头脑清醒过来.

此姝使用了魔女大法绝对没错,而且已达极高境界,竟能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淫荡之意,连我都差点看走了眼.雯雯可是绝对没这个水平.但既然已达如此境界,那丁大人怎能如此清醒?要么他修为极高,已不为声像所惑,要么,他和我一样,对这魔女大法非常熟悉.难道他是我魔门中人?

后一种猜测让我不寒而栗,朝廷的一方大员竟是我魔门中人!而那红衣歌姬既然使出了魔女大法,必是月宗的弟子了.想不到竟在这个宴会上得遇同门.

"小女子献丑了."富有磁性的女声响起,原来歌舞已止,那红衣女子立于厅中央,敛衽行礼.我心中对她既已明了,这次便很容易的听出了从她话语里的魔功.不过这次是醒人心神的.

果然张说等人听得此音,皆清醒过来,恍若刚做了一场春梦,脸上犹带倦恋之情.我心中暗道:不知死活!但看此女虽施魔功,却并无伤人之意,莫非仅仅是为了娱宾?施展魔女大法若只是为娱人耳目,那未免太大材小用了,魔门前辈地下有知会被气得再死一次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套功法用来娱人耳目确是用得其所,像我家雯雯,练这功就是因为我觉得好看.用来欣赏总比用来伤人好多了.眼前此女莫非也是如此!

且说众人从迷醉中清醒过来,皆连声叫好,我便也不动声色的附和叫好.

桓彦范道:"丁大人好福气,竟有如此歌姬!"说着仍盯着站于厅中央的红衣丽姝猛看.

丁大人哈哈大笑道:"桓大人误会了,那些舞姬是我府上的没错,但这位红玉大家可是老夫费好大力气才从明月楼请来,专为两位大人献艺的."接着向厅中诸女道:"你们还不快到各位贵客身边陪酒?"

那群绿衣女子便散到诸人身边坐下,那红玉却没有动,只是望向张说.

张说惊道:"原来是名扬天下的歌仙红玉大家,我等失敬了.快快入座,快快入座."说着在身边腾出一个空位来,一侍婢补放上一团垫.

红玉盈盈一礼,娇声道:"多谢大人!"便莲步轻移,坐到了张说下首,正好与我相邻,我可以闻到其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而其侧面剪影更是动人之极.

丁大人向红玉介绍了我和张,桓二人,那六位判司显然早已和她相熟,无需再介绍.有侍婢为她倒上了酒,她便端起道:"小女子敬各位大人和何公子一杯."

众人连忙喝了,接着各人又要敬红玉,皆夸她技艺精湛.

我在丁,桓,张三人敬完后也敬了她一杯,"大家歌技之妙,让小生惊为天人,敬大家一杯,聊表小生倾慕之情."

我话语目光是皆透出对她的倾慕,换得普通少女,得我如此对待,怕不早已神迷意乱.但她看来却是一点也不为所动,看着我笑道:"何公子如此俊秀人物,让小女子如何敢当?"

真是一笑百媚生,我心里暗道:好个魔门师姐!嘴上却劝酒道:"大家是仙子下凡,小生肉体凡胎,能敬大家一杯酒,大家或不屑于喝,怎会不敢当?"

她笑道:"公子好利的口舌!好吧,这杯酒奴家喝了,但你们且莫要再敬,奴家会受不了的."

她这后半句是对方令言等人说的.六人皆道:"不敬,不敬,怎敢有违大家意思?"

有了红玉这美姬加入,大家的话题便转到了歌舞与风月.红玉显然是事前得到交待,主要在张说和桓彦范二人前讨乖.但此女八面玲珑,谈话间妙语频出,让每个人都不觉得受到冷落.使我大为佩服,改日定要和这位魔门师姐好好亲近亲近.

而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绿衣女子也颇为乖巧,陪酒时对我巧笑纤兮.但我知道这种富贵人家自养的家妓只是用来为宾客侑酒的,便只是逗他说笑,未敢在手脚上放肆.

第二十一章 “这船上莫非也有人在学琴?这么豪华的大船,是个富贵人家呀!”我说道。突然,我心中一惊,叫道:“不好,它会撞上我们的。”连忙拿起桨来,想将小船躲开。但八年前在扬州学的那点操舟术,早已生疏,而大船又行速甚急,竟是没能躲开。

“雯雯,把东西拿好。”我忙大声喝道。

雯雯已施出鬼魅般的身法,扑入舱中将两人包裹和关雄送来的那个小盒子抢出。“上大船!”我大喝一声。堪堪在一两船相撞之际,脚尖一点,嗖的跃上大船。“碰”的一声,回头看那小舟,已被撞的飞起老高,跌落水面时散成三瓣。好险,差点做了落汤鸡。

心中不由生气,不想回过头来,却听一声吆喝道:“呔,何方贼人,敢闯我家陈大人的船?”竟有一根长棍向我捅来,让我大为火起。伸手捞住棍子就回捅了过去,一个武师打扮的人被我捅翻在甲板上,惊恐地望着我。

哼!这种三脚猫功夫也敢在我面前撒野,我还没使上星阳真气呢!他身后一群武师被镇住了。其中一个似是头目的喝道:“你是什么人?这是从京城告老还乡的陈大人的船,别仗着会点武功就在这撒野!”

我冷哼一声道:“我管你是谁的船,难不成你们撞毁了我的船还有理了?”

舱内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在那喧哗?败坏小姐的琴兴。”一个华衣老头在一个丫头的掺扶下走了出来,这边一群人一齐鞠躬道:“陈老爷”这就是那位陈大人了。那头目模样的武师上前道:“他说咱们撞毁了他的船,还把阿二打伤了。”

那陈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给他几两银子,下个渡口靠岸,打发他走。”说着就欲回去。

我操,好他妈吊呀!至始至终不曾正眼瞧本少爷一眼,惹得我心生怒火,冷笑道:“本公子不缺那几两银子,只请这儿主事的给我道个歉就可以了。”

那陈大人转过头来,颇为不屑的盯着我道:“年轻人,别太贪心,能得几两银子就行了别让老夫将你送官法办可就不好了。”

这都是什么鸟人呀?把我船撞坏了,还这么器张!听口气好像我在借机敲诈你似的。我的话语也就失去斯文了,“少爷我说了,不缺那几两银子,一条船坏了也没什么,但你们败坏了少爷我月夜游河的雅兴。老头你识相快给我道个歉,别让我对你不客气。”话说出口才觉这话说得有失身份,像个地痞似的。唉!怎么一时火起?*党稣庋的话来?br>

看那华衣老头已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叫道:“反了,反了,敢对本大人这样说话。给我拿下,下个码头靠岸就将他们送到当地官府,要他们严加惩处。”

他属下那群武师便手执利刃欲上前拿人,那头目盯着冷艳脱俗的雯雯,其目光中已有淫邪之意。我心里暗骂一声人渣,眼睛向雯雯示意了一下。雯雯的身影便忽然化成鬼魅,突入到一群武师间。连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眨眼间十几个武师就躺了一甲板。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就是那个头目了,却是筛糠般地抖着,因为他手里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雯雯手里,现在正驾在他的脖子上。雯雯背着两个包裹,另一手还抱着那个小木盒,浑身散发出若有实质的寒气,使整个甲板上的空气为之一寒。

那陈老头早被吓得面色苍白,身后掺着他的小丫头也是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已吓傻了。雯雯却怒瞪着那武师头目,目光如寒冰利刃。看来她也发现了这小子刚才心里的龌龊。我正想提醒她别弄出人命来,那小子已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姑奶奶饶命啊!”在一时的寂静中,这声音刺耳异常。

真他妈的孬种!我暗骂一声。这时又从舱里跑出一群人来,前面是一个美艳的少妇,她跑到陈老头跟前掺住他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没事吧?”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女也依到他身旁,望着倒了一地的武师,惊恐地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周围又有大群的仆妇围了过来,看到眼前景象,发出阵阵惊呼。

唉!事情怎么弄成了这样?我实在不喜欢眼前的场面,好像我欺负弱小似的。我向雯雯招手,让她放了那武师。雯雯恨恨的将刀掷在甲板上,发出“咣啷”声响。吓得对面一群人又是一阵惊叫。

看那陈大人仍是面色苍白,口中喃喃道:“反了,反了、、、、、”我拱手朗声道:“陈大人是你的船撞毁了在下的小舟,其实您只要道个歉也就没事了,何必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那少妇上前敛衽行礼道:“公子莫怪,贱妾在此代我家夫君向公子赔罪了,是我家操舟人不小心撞毁了公子的小舟,我们自当加倍赔偿。”这少妇倒还像个人物,处变不惊,还落落有礼。看她不过三十几许,长的十分美艳,面色光洁红润,洁白玉颈下露出一片粉嫩胸肌,靠抹胸处隐见乳沟,十分惹人心动。

我心中暗道:你早点出来吗!早知道陈老头有你这样艳光四射的老婆,少爷我送他一顶绿帽子就可以了。何必动粗,弄成现在这个场面。心念电转,默运星阳功,气质立变。由刚才的霸横变为儒雅,浑身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我谦谦有礼的说道:“夫人客气了,一只小舟不值甚钱。在下只是因今夜月色甚好,就带着小婢泛舟游河,不想舟被撞毁,而贵船武师又出言不逊,才惹得在下动了怒火。没想到惊扰到夫人您,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拿眼去勾她。

这少妇见我言语间谦恭有礼,已消除戒心,又受我突然转变出的风采所迷。接着了我的目光,就有一丝红晕爬上了脸庞。只听她说道:“原来如此,都是这些奴才惹的祸,只是他们、、、、、、”她看着那躺了一甲板的武师沉吟道。

我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夫人放心,他们没事。”接着向雯雯示意,雯雯上前,解了那一众武师的穴道。一群人爬起来,惊恐地看着雯雯。

那夫人娇叱道:“一群混账奴才,还不向这位公子和姑娘道谢?”

一群人便一齐躬身道:“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我抱拳哈哈笑道:“刚才一场误会,得罪各位大哥了,请各位多包涵。”

雯雯是冷目扫射,吓得一群人连说:“不敢,不敢”夫人叱道:“还不下去?”一群人灰溜溜的走开了。

我看那陈大人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便向他道:“小生何同,刚才多有得罪,陈大人见谅。”

见识了雯雯的身手,陈老头老实多了。“原来是何公子,公子客气了,是老夫的错。”

他身边那模样清丽的少女正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我忙送去一个迷人的微笑,羞得那小丫头急移开目光。

第二十六章 一会儿,阿兰敲门进来,被我把抱住。她扭动挣扎着轻声叫道:“公子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将她抵到墙上,施展催情手段,一通亲吻抚摸,她的挣扎和叫声就没了。我暗将星阳摄魂使到语声里,对她道:“阿兰,公子喜欢你,知道吗?你就遂了公子的心愿吧!”

这丫头早被我风采所迷,哪禁得起我的挑情手段和一通甜言蜜语。身子立时软了下来,双手便环到了我脖子上。嘤咛道:“奴家要去帮夫人备饭呢!”

我知她已答应了,就道:“今晚我会到隔壁找你。”

“可是还有小秋她们呢?”她低声道。

我将翘起的龙王抵的她腿间,双手伸入衣襟在她胸前柔腻处一阵抚弄道:“你别管,记得等着我就行了,我会有办法的。”

又和她缠绵一会,挑起了她情欲的火焰,才将她送出屋去。雯雯进来道:“成了吗?”

我笑道:“你公子办事哪有不成的?”

晚饭摆好后,陈老头才睡眼醒忪的在陈夫人的搀抚下走下楼来,还一直感叹着今天下午睡得太香了。让我心里大笑。

陈小姐走路就有点怪异,她的贴身丫头小秋对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就明白陈小姐香榻上的狼籍景像已被她看见了,稍动下脑子就知道是我干的好事了。不过小丫头你别瞪眼,今晚少爷就给你开苞。

当晚我频频向陈老头敬酒,当然也不得已的说了一大堆违心的奉承话。又有陈夫人在一边暗助,让陈老头飘飘然得一杯一杯往自己肚里灌酒,很快便滥醉如泥。陈夫人就撤了饭局,和阿兰扶了陈老头上楼,两人临去留给我的眼神都暧昧非常。陈小姐给我打个眼色也上楼了。我便带着雯雯跟了上去。

先到陈小姐房里陪她说会儿情话,她下体已经红肿,今晚是不堪再承挞伐了,只是在我怀里温存了一阵子,就让我哄着睡着了。出门在楼道里碰见阿兰,知道她是在等我,就上前亲了一下她道:“乖,回房等着,等夜深后她们都睡着了,我就去找你。”

谁知她竟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已得了我家夫人和小姐?”

我想这丫头眼光挺毒的。拍拍她的头柔声道:“兰兰别管那么多,只管回去好好等着我。”我又一次使上了星阳摄魂。她噘噘嘴顺从的回房去了。

回到房里,发现陈夫人和雯雯已经在床上等着我了,两人眼中的媚意让我心中一热。爬上床去,三人解去装束,就又是一番昏天黑地的盘肠大战。几次攀上激情的颠峰后,两人瘫软着身子一左一右俯在我胸前。终天得到释放的少妇带着激情后的满足,向我和雯雯喃声倾诉着她年轻时如何家道中落,嫁入陈府为妾,如何受大妇的欺负。又说及几年前终于把大妇熬过世,得见天日,却因陈老头的干涸而守了活寡。连她这几年春情萌动的苦闷及陈老头两个儿子怎样对她心怀不轨也说了出来。

我一边揉捏着她雪白肥美的大***,一边听她倾诉,雯雯已又一次滑下身去,埋首于我胯间,将龙王含了进去。

我向陈夫人道:“你怎么不遂了那两位陈公子的愿,也好一解你的春情啊?”

“他们哪能和公子你相比?”她甜腻腻的说着,手就又开始在我胸前凸起的胸肌上抚摸起来。

我立即听出她早已和那两位陈公子做下了苟且之事。邪邪一笑道:“那本公子就让你再美一次。”龙王在雯雯丁香小舌的抚弄下早已再次勃起,我一翻身,它就又一次滑入美妇两条雪白大腿间那肥腻多汁的蜜壶深处。

将陈夫人喂饱送走已是下半夜了。雯雯笑道:“快过去吧,我听见阿兰把你今晚要去的事向另外三人招了,那四个浪蹄子快要等不及了。”

不得不佩服雯雯,交欢时仍能将周围动静尽收耳内。

门没有拴,我推门闪了进去,阿兰已一团火般扑入我怀里。其它三个丫头都闭目不动,装做睡着了。我心里暗笑,也不点破,只是将阿兰摁在胯下操弄。这阿兰早就跟着陈夫人,身子早被那陈老头坏了,倒也懂得一些情趣,不时就淫叫连连。惹得一边装睡的三女面红耳赤,急喘咻咻。摆平阿兰后,我便将她三个一一开苞,终结了她们的处女时代,我也采得三份宝贵的处子元阴。

“阿兰,你是不是告诉过她们我今晚要来?”云收雨散后我问俯在一边的阿兰。

她咧咧嘴道:“就算我不安排,公子你也不会放过她们呀。”我心道这阿兰倒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贪恋四女娇嫩的身子,直到五更天才回到房里。雯雯仍坐在床上等我,让我心中顿生感动,将她揽到怀里道:“雯雯你真好。”她揉捏着我的肩膀问道:“累了吧?”

我还真有点累了。一天里应付这么多女人,又怜惜她们体弱,没敢使上霸道的淫术,仅仅使了些小小的催情手段,不过增加些情趣,主要还是告我天阳脉身体和龙王的强横撑着,怎能不累呢?

“雯雯,今天得了大量元阴,我们来好好炼化一下。”

星阳真气和月心真气在我俩体内几番来回交换,两人便将采得的四份处子元阴炼化吸收掉了。我从雯雯身上爬起,静坐在床上行功,睁开眼时天已发亮。

我感觉精力大增,盯向雯雯双目,她正看着我,对上我的眼睛,一阵迷糊,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喜道:“宗主你的星阳摄魂又精进一层了。”

我笑着长出一口气道:“终于突破第一层了。”

“是不是得益于昨天那几份元阴啊?”雯雯问道。

我笑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但我昨天使了好几次星阳摄魂。而且照时间来看,我也该进入第二层了。”

“恭喜宗主了。”

我叹了口气道:“这星阳摄魂共五个层次,越往后,越难练。雯雯你要多给我物色一些上等的元阴啊!”

她嗔道:“是公子你好色吧,我知道星阳摄魂进入第三个层次后就和采补没有关系了。要全靠公子你自己的毅力。”

我不由老脸一红,后悔当初不该让她读了那几本《星主本纪》。

此后直到到达扬州的几天时间里,陈老头不管是醉酒而睡,还是正常睡下,总会睡得十分香甜,弄得他竟然爱上了睡觉。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梦见我每日里淫弄他的美妾娇女和俏婢呢?

第二天晚上我就将夫人小姐和四名俏婢弄到了一张床上大被而眠。六人中四人都是初经人事,剩余两个也懂不太多。我便在雯雯的示范助教下教了她们好多床第间取悦男人的技巧。像对口舌乳的进一步开发利用,妙用后庭花等。后庭我倒是都给她们开了出来,小口舌技也被龙王训练了一番,但乳交却只在陈夫人身上好使,其它几人先天条件所限,使不出来。在这过程中众美人自然也在雯雯的指点下充分欣赏体味了紫衫龙王的妙处。使我这段为我旅程非常的香艳旖旎。

唯一遗憾的是我最终也没能教会陈小姐弹那首《流水曲》。也难怪,教她弹琴时,老是教着教着就教到了床上,手在琴上弹变成龙王在她身上弹,那琴音也就老变成她的呻吟。唉!和当初雯雯初学时一模一样。

到扬州城外码头,我们依依做别,前晚緾绵时我已经答应了她们会抽空到杭州去看她们。对几个女人有些依恋难舍也就罢了,那陈老头竟也让我产生了一些不舍。唉!毕竟这么爱睡觉的可爱老头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以后恐怕再难有了。

第三章 那汉子对众人道:“老二这两年武功突飞猛进,由五品升四品应该没问题,老四这次应该能进五品,老五你们几个都不好说。”

那女的看来挺失望,叹了口气,就听那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笑道:“五姐你叹什么气呀?四哥上榜不和你上榜一样吗?”

一边那个二十几许的汉子立即红了脸,那女的也红晕上脸,嗔道:“老七你嚼什么舌头?看我撕烂你的嘴。”

“四哥救我!”小伙子嘻笑着向那红了脸的汉子求救。

那汉子和那女的定是一对恋人,才遭到这小伙子的打趣。另一个二十许的小伙向那大哥道:“大哥,你找查先生说一说,看能不能把五姐列到群芳谱里?”

大哥微笑不语,他一边那个胖乎乎的汉子道:“那咱们太湖七杰岂不是要有四人名列《风云录》,可以名镇江湖了,哈哈、、、、、、”

那女子羞道:“人家哪有那个资格?”却是面露喜色。众人又是一阵打趣。我也听得莞尔,这七兄妹的关系倒是融洽的紧。

这时雯雯示意我留意远处一桌人的谈话,那桌上坐着六个人,皆短装打扮的中年汉子。我凝耳听去,就听一个人道:“什么,龙三先生入绝品,许君绝补入一品?这个王兄你是听谁说的?那许君绝才出道不到两年,升的太快了吧?”

一个沙哑嗓子道:“我也是在路上听人说的,据说许君绝曾单枪匹马从淫君手里救出一女子,那淫君周奇名列一品十三,恶人样榜第二,能一个人从他手里将人救出,就这份武功你说入不入得一品?”

另一人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呀!如此说来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江湖四俊中,倒是这绝命枪许君绝后来居上先入一品了。”

江湖四俊?没听说过,能争着进一品,看来都是高手了,有机会倒要会上一会。

又一人道:“那龙三先生呢?好好的一品第一位,干吗要提入绝品呢?”

沙哑嗓子道:“听说龙三先生年前曾到云霄峰和白云道士司马承祯论剑,后来司马道长曾对人言龙三先生已进窥天道,成为一代宗师。天下第一高手的话,查先生怎能不听?”

“哦,原来这样。”其它几人恍然道。

王兄那沙哑嗓子又响起道:“这些都不算什么,诸位可知道查先生这次为什么要开个评书会来修定《风云录》?”

“不是说要给更多江湖同道创造上榜机会吗?”一个人道。

王兄道:“那都是面上的话,要不为什么前几版都是查先生在上一版的其础上,征求一些江湖大佬的意见就定了下来,唯独这次却大张旗鼓的下英雄贴,邀请江湖同道齐集扬州,开这个风云评书会?”

“也对呀,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另几个人问道。

沙哑嗓子压低声音,神秘道:“听说是为了升仙教,升仙教这两年在北方闹得太凶,手段毒辣,全不讲江湖规矩,逼走黑风教不说,前几个月还对黄河帮做下灭门惨案,已婚惹起武林公愤。查先生这次是要将升仙教定为武林公敌,号召江湖同道共同讨伐呢。”

“是这样啊,这么说查先生是要再组织一次像七年前剿灭光火会那样的战役啊!江湖又要多事了。”另一个人道。

我听得心中大震,早应该想到查庸生不会容忍升仙教太久。这消息八成是真的了,查庸生就要向升仙教开刀了。我快速的思考着这件事对我的利弊,很快就确定对我非常不利,若让查庸生再完成这次剿灭升仙教的战役,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恐怕就更加稳若磐石了,从朝廷里也很难搬倒他了。

看来我得加快搬倒查庸生的行动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想,那升仙教在朝廷里是有背景的,查庸生应该是先理顺朝廷里的关系,再从江湖上一举将其剿灭。可现在那升仙教的后台张氏兄弟在朝中圣眷正隆,在这时向升仙教开刀,这刀能下得利索吗?查庸生对朝廷和江湖间的微妙关系不能不懂啊?莫非这位江湖大总管已有点乱了阵角吗?

我正思量着,酒楼里走进一名四十余许的青衣汉子。他一进来便抱拳大声道:“诸位江湖朋友,在下扬州沈家总管沈河,向诸位问好。”他声音颇为雄浑,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大家都望向这个沈河。沈河面不改色,朗声道:“在下奉家主之命来向各位朋友传信,查先生今天已抵达扬州,就住在敝府。各位朋友想荣登《风云录》高手榜的,或已经上榜想将名次向前提的,从明日起请到敝府报名,查先生会安排对其进行资格审核。报名日期截止于七月八日,请诸位互相转告一下,莫要错过了。”

他话音一落,整个大厅里立即嗡声四起,乱成一团。那沈河仿佛预见到这一场面,大声喝道:“诸位,诸位,请静一下,沈某还有话要说。”

厅里又静了下来,沈河大声道:“查先生让我转告各位一件事,这两天因在城里闹事而被官府关押的几位江湖朋友,查先生今天已和敝府家主到剌史大人那儿给保了出来。但是从现在起,再有那位江湖朋友犯到官府手里,查先生将不再过问。顺便告诉各位,扬州城从明天起开始实行戒严,直到评书会结束,这期间官府会加派巡城兵马,且全是战时装备,所有犯事者律罪加三等。请各位江湖朋莫要往这个口子上撞。”

他这后几句话说得严厉,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但他语气一转笑道:“诸江湖朋友肯赏脸来到扬州参加由敝府承办的风云评书会,就都是沈家的客人,今晚这顿饭就算在敝府账上,小二哥,每桌再加一坛酒,五道咱们扬州的特色菜,全部饭钱算到沈家账上。诸位吃好,喝好,沈某告退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厅里又炸开了窝,众人杂乱地喊着:“多谢沈先生了”“多谢沈家了。”、、、、、、我听见太湖七杰那个老五道:“大哥,这沈家真有气派,咱们明天就去报名吧。”那铁掌门的大洪师兄也道:“沈家不愧是扬州城里一等一的人家,持剑天王出手真豪气。师傅,明天我带你们去报名吧。”

众人杂七杂八的说着沈家,我和叶先生对望一眼,都暗赞沈家这一手来得漂亮,恩威并施。既不落了江湖人的面子,也借官府的力量发出了警告,评书会期间应该不会再有不开眼的家伙在扬州城里给沈家脸上抹黑了。只是请得动一州剌史支持评书会,到底是沈家在扬州的面子大,还是查庸生动用了在官场的人脉,也许两者都有吧。

我们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且打控消息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就没再要那一坛酒和五道菜,起身离开了。

“宗主有什么打算?”叶先生问道。在蝴蝶居的客厅里,我们六个人坐在一起商量以后的行止。

第四章 我看五人皆望着我,便问叶先生道:“叶先生,你当年行走江湖,认识你的人多吗?”

叶先生不想我有此问,稍愣一下道:“我是以琴艺知名,稍有点风雅之趣的江湖人都知道我,但我很少以武功示人,知道我会武功的人很少。”

“这样就好。”我说道,“叶先生你就还以琴圣之名行走江湖吧,对外就说是我的琴艺师傅,至天评书会,你就不要参加了,尽量给江湖人留下一个不懂武功的风雅人士的形象。”

叶先生笑道:“这好办,我在江湖上本来就是这种形象。”

我转向老李道:“李老,你和李叔,李婶也别参加这个评书会了,就做为我星宗的秘密武器隐在暗处吧,尽量别让江湖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将来也许会有大用的。”

“是!宗主。”三人齐声答道。

我望向雯雯道:“雯雯的实力也不要暴露,就做一个略通拳脚的丫头吧。”

“奴婢明白。”

我端起茶碗喝口茶润了一下嗓子道:“等王叔,赵叔他们一到,我就带他们参加评书会,先在江湖上打出一个名号来,便于以后在明处的行事。然后我就要立即北上,必须在查庸生剿灭升仙教前将他整下台。升仙教应该由我星宗领导江湖将其剿灭。唉!升仙教的人我见过,是一群很惹人讨厌的家伙,没想到我还要设法阻止查庸生将他们灭了。”

叶先生笑道:“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以有利于我们的霸业为准,其它一切都在其次。”

“我明白的,叶先生,你看今晚咱们碰到的那太湖七杰,铁掌帮之流的属哪一类人?”我问道。

叶先生沉吟道:“他们应该属于江湖的底层人物,不具备左右局势的能力,没什么明确的立场或是利益归属。怎么,宗主想打他们的注意?”

我笑道:“叶先生你真明白我,要知道,这群人可是江湖的基础啊!像铁掌声门弟子那样,想通过在江湖上成名,以赢得一个好身价,找份好工作的江湖底层人物可是比比皆是啊。毕竟这江湖上像沈家那样的富豪之家只有极少数,绝大多数江湖人还是出身微寒的。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声来,得到那些豪门大帮的青睐,以获得富贵,这可是他们最大的梦想。《风云录》可以说是他们出名的一条最佳捷径,这恐怕也是查庸生《风云录》能风靡江湖的最根本原因。像青龙会,大江帮这些实力雄厚的大黑帮对《风云录》应该不感兴趣,他们不像宗圣宫,少林等名门正派,要追求名声,他们只重实利,而《风云录》给不了他们什么实际利益。”

叶先生点头道:“宗主这番分析非常精到,但宗主忽略了一点,黑道帮会也需要查庸生和他的《风云录》,因为这能给他们安全感。在一个秩序井然的江湖里,他们不必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被别人吃掉,这一点对他们很重要。”

我同意道:“这就是查庸生在江湖上左右逢源的原因罢。他日我们控制了江湖,要想管理好它,也要学习查庸生,给江湖一份平和。唉!我真是越来越来佩服查庸生了,想到要向这样一个人物搞小动作,我总觉得不舒服。”

叶先生笑道:“我也有同感,但我们必须这样做,江湖不乱,哪有我们星宗的机会?”

我冷笑道:“江湖已经乱了,升仙教和黑风教在北方大肆火拼,今晚咱们碰到的那个沙哑嗓子王兄不是提到升仙教几个月前还对黄河帮进行了灭门。黄河帮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帮,是江湖的一份子,竟被人随意的灭了门,这不是乱像吗?只是暂时局限在北方一隅,没有波及整个江湖而已。查庸生要维护江湖稳定,剿灭祸乱的根源升仙教是势在必行。我们在这过程中只要稍加推动,就能造成江湖大乱。”

我转向老李道:“李老,你和李叔李婶这段时间要设法控制一些像铁掌帮,太湖七杰之类的江湖底层人物,不需要控制的太牢,只需给他们些恩惠,比如点拔一下他们的武功,看他们有什么困难,帮上点忙等。只要让他们在我们需要他们帮点小忙时,他们不会拒绝就可以了,明白吗?”

老李目闪精光,没声道:“属下明白。”

“北方现在正乱,江汉一带青龙会控制的紧,你们主要就在江淮,苏杭一带活动吧。注意不要暴露,不要让人察觉自己,要多制造几个化身。我会亲自设法控制淮帮。叶先生利用琴圣的身份,注意收集各方面情报。可以想见,查庸生一倒台,江湖必会有一段时间的动乱,我们要在大乱之前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好重建江湖秩序。”

众人皆点头表示明白,老李道:“宗主,我想做一批面具,但需要一批昂贵的材料。”

我明白他的意思,向李婶问道:“李婶,我们现在总共有多少钱?”

“连宗主带回的,共一万六千余两银子。”李婶答道。

老李他们活动需要经费,我上京要交游权贵,也需要一大笔钱。这些钱实在是太少了。我微一沉吟道:“李老,这些钱先尽着你做面具用,多做一些,你们的活动确实需要这些。至于其它方面的费用,我会尽快想办法筹集。”

“是,宗主!”

后来叶先生告诉我,就是今天晚上我表现出的运筹帷幄,指派若定的王者风范真正在他心中树起了我宗主的形像。但我一直为经费而愁,甚至想用那最原始,但最简单,只是带点野蛮的方法去向扬州的富绅们募集了。直到雯雯火热的裸体钻到怀里,我才暂时忘了这件事。而雯雯那晚在我身下承欢时,也比往时要迷醉,闭目喃声吟道:“宗主,宗主,今天才是真正的宗主。”这让体会到一种王者的快意。

王武和赵成是在第二天天色微明时找到蝴蝶居的,叶先生他们都已起床,只有我和雯雯还懒在床上。听到叶先生叫我,才匆忙穿衣而起。

“王叔,武叔,这么快就到了?怎么样,一路上还平安吧?”我没顾上洗脸,睡眼惺忪的就迎着二人询问。

“按照当日宗主和张大人定下的路线,我们乔装为行脚商人,从陆路一路平安到达扬州,没有出任何意外。”王武答道。

二人都是风尘仆仆的,看来是一到扬州就按我说的地址找了过来。“张大人他们呢?”我问道。

“现在住在详泰客栈,已和菩提园的宝见大师接上了头,安全上已没有问题,我和师兄把他们送到了客栈,就赶忙找了过来。张大人还说想见见公子你呢。”赵成答到。

我笑到:“我也正想见他呢,王叔,赵叔,你们一路辛苦先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带我去拜会张大人。”

一路无事,升仙教这么好对付?看着两人离去,我在心里沉思道。

“公子,洗脸。”是雯雯在叫我了。

第五章 怕张说一路辛苦,去早了打扰了他休息,我是直到午时才带着王武,赵成,雯雯来到祥泰客栈。房门打开,露出关威惊喜的面容。

“是何公子啊,我们正说道你哪!快请进。”

张说,了空还有张说的仆人阿贵都在房里,一番寒暄后坐定,我向张说问到:“张大人你们有什么喜事吗?怎么都面带喜色。”

关威抢着答到:“何公子有所不知,宝见大师从刺史府探得消息,皇上已赦免了张大人,不仅官复原职,还加封做了临淄王李隆基的老师。召张大人回京的圣旨昨天就到了扬州呢。”

“哦,原来这样,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张大人了。”我忙站起向张说道。

张说呵呵笑到:“多谢多谢,这一路有劳两位贵属照顾,还未谢过何公子呢!”

“哪里,哪里。”我忙笑着谦虚道。

张说叹到:“张某这次被贬出京,虽不足一月,可也是历经生死,但能结识几位朋友,也不枉此行。三位以后有什么需要,尽可到京城找我,张某必竭力相帮。”

我接道:“张大人重返朝堂而不忘我等贫贱之交,足见大人高义,能结识张大人乃我等之幸啊!”

关威,了空也随声附和。

三人又谈了一路的经历,我正想和关威、了空谈谈有关风云评书会的事,敲门声响,进来一个五十许面色白净的老和尚,还有一个一身官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见张说便拜倒道:“卑职扬州司功参军方令言参见张大人,请张大人移驾刺史府接旨,上差已等在那了。”

张说伸手扶起道:“方大人请起,不知传旨的是哪位大人?”

“是桓彦范桓大人。”那人答到。

张说哦了一声,抱拳向我们道:“不便让上差久候,张某这就去领旨,晚些时候再和诸位相聚吧。”

我忙拱手道:“张大人正事要紧,且速去吧。”关威和了空也道:“张大人请速去。”

张说带着阿贵和那位大人离开后,了空才介绍那位面色白净的和尚给我认识,原来就是菩提园的宝见大师,他那拈花指在《风云录》里可是名列二品第二的,我忙道:“久仰!”

他笑到:“了空师弟已向我提过公子,公子果然好人物。”他的笑容非常祥和,声音也颇为好听。四人重新落坐,雯雯和王武赵成仍是低眉垂站在我身后,宝见就有了颇为惊奇的一瞥,却没有说话。

了空道:“师兄刺史府之行看来颇为顺利?”

宝见道:“很顺利,丁大人正陪上差大人在说话,一接到消息马上就派那位方大人和老纳赶了过来。”

了空叹道:“现在张大人和钦差大人在一起,总算安全了,我少林也算不负神秀禅师所托。这中间也多亏各位帮助啊!”

“大师客气了。”我和关威说道。

宝见喧声佛号,说道:“同为佛门弟子,自当相帮。”

看已到午时,便让赵成去叫了饭食,有两个和尚在,我们也一并吃素了。边吃边聊,终于说到了评书会的事。关威,了空一路隐匿行迹,也是到了扬州才知道此事。宝见倒是比较了解,说道:“查先生半个月前就委托沈家发贴子了,先远后近,如今也该发完了。这次评书会主要是为了定下第四版《风云录》中高手版的排名,各路豪杰不日就会齐集扬州,据悉了然方丈也会来。”

了空道:“哦,那老纳就在这儿等候掌门师兄,一起参加评书会罢。”

关威望向我道:“何公子和两位贵属都身怀绝技,何不也参加评书会,得个名位?”

我看看坐在下首的王武赵成二人笑道:“我正想让我这两个家人参加,听说查先生已到了扬州,就住在沈家,想上榜的人要在这几天去报名。”

宝见道:“对,这次定名次的方法是想上榜的或想将名次向前提的,自己提出审请,查先生安排考核,老纳正是受邀帮助查先生对欲进二品及二品中想提升名次的江湖朋友进行审核。了然方丈是受邀帮助对想进一品的考核,到时候宗圣宫和问仙斋都会来人帮忙。”

他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对了空和关威道:“师弟你和关大侠都在二品,正好可以帮助老纳对二品榜进行审核,如何?”我知道宝见实际上是在邀请了空,人家菩提,少林皆属名门正派,才是查庸生的嫡系班底,关威只是顺便提及罢了。关威也听出来了,说要等问过大哥再说推搪了过去。了空倒是立即答应了。

宝见转向我问道:“据了空师弟言,公子这两位贵属武功不在他之下,当是要求进入二品了,不知欲求第几位?”

我向了空道:“大师见过他们的武功,以为当求第几位?”

了空道:“应在老纳之前,就求十七位,十八位如何?”

我点头道:“就如大师所言。”转向王武赵成道:“王叔你争取第十七位,赵叔你争取第十八位,明天咱们就去报名。”

“是,公子!”两人答道。

关威道:“那公子你呢?你不也身怀武功,想要进入第几位呢?”

我笑道:“我无所谓,我不日就要上京赶考,以求取功名,让这两个家人争取上榜,也只是想有两个上榜高手做护卫,能比较威风。并非意欲有江湖上争雄斗胜。”

关威面露失望之色。了空喧声佛号道:“原来公子意在仕途,无意于江湖啊!”

我看着关威笑道:“哪里,哪里,我一介书生,学而优则仕,科举是我的正道。但自结识关先生和了空大师以来,深觉江湖多趣,不仅有《风云录》,还有像诸位般的豪爽义侠。小生对江湖还是很感性趣的,也想到《风云录》上争个名位,但排在那儿就无所谓了。”

关威应该听懂了我的意思,眼中重新焕出光采。我番话就是想既不让淮帮失望,又让了空,宝见放松惊惕,借他们向少林,菩提等五大正派传出一个信息:我何同意在官场,对江湖仅是觉得好玩,嬉戏而已,免得突然多出三个上三榜高手,还是主仆关系,引起他们的惊惕。那对我的大业可是殊为不利。

了空笑道:“原来这样,但公子总得有个名次,不知公子武功比两位贵属如何?”

“要稍好一点,”我答道。

宝见一直微笑不语,眼光里透着智慧,这时说道:“老纳添列二品第二,向公子讨教几招,看看公子应名列第几位可好?”

关威,了空也想了解我的武功,露出企盼之色。

看得出出这宝见比了空关威都要有心计,未必相信我刚才的话。现在说是测试我武功高低,实际上恐怕是想从武功上查探我的来历。哼,和尚你也太小瞧你家少爷了,凭你也想看出我的武功来历?遂答道:“如此就有劳大师指点了。”

“那好,我们就在桌上用这竹筷比划几招如何?”宝见道。

“好,小生就用竹筷领教大师高招,大师请。”

“公子小心了。”宝见说着,双筷并拢点向我双眼,看他竹筷上力道甚强,我也双筷并拢,注上毫无极性的星阳真气,迎上去在他竹筷上急速敲了三下,震散了他筷上的力道。宝见一愣,攻势立告消解。

第六章 我趁他新力未生之际,疾点向他手腕。宝见手腕下沉,避开了我的点击,反腕幻出数十道筷影,攻向我的腕部。我忙向后一撤,觑准虚实,双筷一分夹住了他的一双竹筷。宝见真不愧二品第二,竟在我力尚未用实之际,双筷一绞,脱了出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二十多个回合,宝见使力挑开我的竹筷,停下手来,微微喘气道:“就这样吧,公子可进一品,至于第几位,老纳不敢妄言。”

了空和关威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了空道:“宝见师兄将指法化于筷中,实在精妙,何公子的招数虽从不曾见过,却也精妙的紧,这番可谓不分胜负。”

宝见摇头道:“师弟此言差,老纳已精招尽出,公子却应付的游刃有余,且公子内力明显比老纳深厚,若是实战,老纳早输了。只是公子年纪轻轻,内功似已达先天之境,当真令人惊奇。不知是如何练成的?”

我忙谦笑道:“大师过奖了,先祖躲避战乱,隐入山林,师法天地自然,创出这套功法来,后又经几代改进,小这次带家奴出谷,还是这套功法初显江湖呢?至于什么先天之境,小生实在不懂。”

我随口胡诌道。

宝见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老纳从未见过,不知这套功法叫什么名字?”

我说道:“先祖是在一个星夜悟通此功法的,故不论内力招式皆以星夜名之。大师刚才所施指法莫非就是拈花指,《风云录》里有提过,今日一见,果然精妙无比,小生应付的非常吃力。”

前面什么星夜功法全是胡诌,但最后一句却是真的。若然真打的话,我手执利剑,有好几种方法可以割下他的拈花指,但以竹筷比划,又要不让他看出我武功来历,我只好随机创制新招,应付起来就十分困难。还好在星星谷最后一年受老李所迫,我随机创制新招的能力得到过加强,总算把这老和尚应付的不着痕迹。

关威见识了我的武功,在一边若有所思。宝见笑道:“正是拈花指法,但在公子面前不敢提精妙二字。”

了空插入道:“两位贵属所使武功莫非也是这星夜功法,怎么和公子你所使的看上去不一样呢?”

我笑道:“是星夜功法,只是各人心性不同,使出来就有所不同。大师感兴趣吗?我可以传授,小生正好对名扬天下的少林佛门武功感兴趣,我们可以互相切磋。”

了空一愣,笑道:“公子家学,老纳怎好偷窥?”

关威这时笑着插入道:“这就是何公子你不懂江湖了,各门各派的独家武功怎好随便外传呢?”

“哦,原来是这样,大师见谅,是小生无知了。”

我表现得像是一个真的不懂江湖事的雏儿,心里却是暗笑,就你少林那点武功还怕给我学走了?达摩刚到中土时,就曾和我星宗上一代宗主切磋过武功,传给你们少林的那点功夫还是受我星宗星阳功的启发而创造出来的呢,我星阳阁里早有了,你还当宝贝呢!

看了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宝见移开话题道:“何公子明天就到沈府走一趟吧,老纳会提前和查先生打个招呼。两位贵属入三品的审核,就由老纳和师弟承担,至于公子入一品排名的审核,要请查先生另安排人进行。这次一品榜中一下子新进两名年轻高手,必将轰动江湖,到时候江湖人皆知何公子大名,何公子你可是想不做江湖人都不行了。”

我笑道:“江湖人挺好啊!关先生和两位大师不都是江湖人吗?”

宝见和了空对望一眼,微笑不语。关威却笑道:“对,做了江湖上的一品高手,并不妨碍公子科举高中,在仕途上飞黄腾达。”他接着转向宝见问道:“大师,另一个要进一品的年轻高手可是夺命枪许君绝?”

“正是此子,他单枪匹马从淫君周奇手里救出圣刀门贺淑兰小姐的事,关先生应该知道吧?”宝见问道。

关威点头道:“知道,一个月前在申州的事。”

他面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一闪即逝,看来这许君绝和他之间有问题。

了空道:“老纳也听说过此子,武林四俊中他出道最晚,却是风头最胜,这次竟要进一品了。”

我插入问道:“武林四俊是谁?”

了空道:“是江湖上的四位年轻高手,红袍会红袍公子丘英山,青龙会的玉面娇龙袁水雄,南宫世家的梨花剑客南宫名,还有一位就是夺命枪许君绝了。前三位在上次修定《风云录》时,皆已名列二品,至于许君绝一年前才出道,上一版《风云录》中没有他的名字,这次却是要直接进入一品了。”

宝见笑道:“何公子这一参加评书会,四俊就要变成五俊了。”

我忙谦让道:“不敢当,不敢当。”

关威已大声道:“有何不敢当?公子相貌才华皆不输于四人,而武功恐怕还要在四人之上,正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俊彦翘楚,与四俊并列,有何不可?”

宝见道:“关施主说得对,老纳虽未见过夺命枪的威力,但公子的星夜功法绝不会比其差,而其它三人排名尚在老纳之下,单论武功,何公子当为五俊之首。”

我嘴上继续谦虚着,心里却想,我堂堂星宗宗主要连几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我还混什么江湖?又聊了一会儿江湖事,宝见说要到沈府去处理评书会的事宜,四人便分手做别。了空也被宝见拉了去沈家,关威便得到了和我独处的机会。

“公子既然意在仕途,是我淮帮无福,不能和公子共创大业。但我关威和淮帮永远都会视公子为挚友,只是公子他日若是官场得意,会不会忘了我这草莽朋友呢?”送我回蝴蝶居的路上关威说道。

我心想这关威倒真是一个草莽英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当即整容道:“关先生多虑了,我何同岂是那种忘旧小人?等我参加了评书会,我就和关先生一样也是江湖草莽了,怎会忘了关先生?对了,我给关帮主的信中说想愿做一名淮帮弟子,还没得到答覆呢。”

关威一愣道:“有这事?”

我问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就在寿阳,你和张大人,了空大师离开那天晚上,我收到关帮主的来信后回了封信,在信中我说愿做一名淮帮的普通帮众。”当下将寿阳的事和关威此事。不过以公子之才,怎能只做一名普通帮众?”

我笑道:“我是要和关先生及李志等诸位淮帮朋友结交,何必讲什么身份?”

关威道:“这可不只是一个身份的问题,何公子既然意在仕途,就是淮帮帮主之位也不适合公子了。要知道何公子一旦背上一个淮帮的背景,对您以后仕途的发展将会很不利啊。”

我心想这关威还知道为我着想,确实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遂笑道:“只要你关先生和关帮主不把此事到处宣扬,谁知道此事呢?”

关威一愣,停住了脚步,问道:“公子你的意思、、、、、、”

第十二章 六人听得丁大人此说,齐站起抱拳道:“下官领命。”

红玉见此,做揖喜道:“多谢诸位大人。”

桓彦范在一边笑道:“好,红玉大家可以做扬州花魁了。”

红玉嗔道:“奴家怎敢,还有秦姐姐呢!”

丁大人道:“放心,到时老夫为你助阵。”

“真的?”红玉惊喜道,“丁大人莫要骗奴家,到时一定要到啊!”

“老夫怎能对红玉大家妄出诳言,到时一定到。”他接着转向桓张二人道:“只是二位大人明日就要回洛阳,恐怕是无缘这个盛会了。”

张说叹道:“不能为红玉大家捧场,张某也甚觉可惜。但圣命难违,我和桓大人就先敬红大家一杯,预祝红大家夺得花魁名头。”桓彦范也举杯附和。

红玉欣然举杯道:“多谢两位大人吉言。他日两位大人再到扬州,小女子再为两位大人献上歌舞。”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桓彦范对丁大人笑道:“丁大人,你这扬州城可当真热闹得紧,先是什么风云评书会,现在又加上这个花会,等消息放出去,那还不要引得全天下的富绅豪杰们齐集扬州,到时候扬州城可是要大赚一笔啊!”

丁大人摆手道:“唉!别提了,这几天因着那个风云评书会,大量江湖人涌入城里,那全是些个目无王法之徒,恃武逞强,闹得城里治安大乱。这不是不得已之下,只好让江大人提兵入城,协助贺大人实行戒严了。”

桓彦范道:“丁大人怎么会批准在城里举办这个风云评书会呢?”

我也正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凝神听丁大人回答。只听丁大人道:“这评书会的举办人查庸生乃是当朝大学士,官至三品,老夫不好拒绝他,而且承办此次评书会的沈家家主沈啸天也是扬州城里的头面人物,要给几分面子,所以老夫便答应了。谁知竟闹出好几起乱子,只好从今天起开始实行全城戒严。”

就这么简单?我不禁有些失望。他这番话里我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查庸生的身份我是早猜到了,但丁大人你既然身怀武功,难道和江湖就没有一点牵连?真的是看在查庸生官场同僚和沈啸天扬州富豪的面子上才批准评书会在扬州举行的吗?

我这边心量思量着,只听红玉道:“江湖人并非全像丁大人说得那样坏吗!这几天我们明月楼就去了很多江湖人,他们大多数还是很规矩的,而且出手都好大方哟!好多姐妹都很喜欢他们呢。”

听他此言,我差点笑了出来。像明月楼那样的大妓院,背后都是有一定势力罩着的,江湖人出来混,岂能不明白这个?哪个傻冒会傻得在那种地方闹事,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你的姐妹们喜欢他们,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出手阔绰,更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练武人那强壮的身子骨吧!师姐你虽习有魔女大法,烟视媚行的,但看面相,应该还未曾经历人事吧,难怪你不能从更深处理解你的姐妹们喜欢江湖汉的原因?等有机会,师弟我让你领略一番其中滋味吧!

我正在心里邪笑,张主却附和道:“红玉大家说得对,张某这一路上要不是得几位江湖侠士和何公子相助,早就命丧黄泉了。”

丁大人听得此说笑道:“老夫失言,竟忘了张大人和何公子都结交有江湖朋友。”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厉芒,对我说道:“听张大人提起过,何公子也身怀武功,乃是个文武全才呢!”

我还未答话,张说已经笑道:“何公子何止身怀武功,而且武功很高呢!我听那位少林高僧说过,就是他身边那两个家奴,放在江湖上也是绝顶高手,说能入他们那个高手榜的二品榜,公子的武功肯定就更高了。”

丁大人看着我的目光中厉芒再闪,红玉那双美眸也惊讶的望向我,其中隐现精芒。下首,司刑参军贺旺来,也面露惊讶,扭头望向我。我知道已引起他们注意,不由在心里埋怨张说,干吗那么多嘴?

嘴上却忙道:“小生确实随家父习得一些武功,但那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主要精力都放在读书上了,什么江湖高手实在不敢当。”

红玉道:“哦,是吗?奴家听说过江湖上的《风云录》和高手榜,能进二品可是武功很高的,公子家奴都能进二品,公子怎么会不是高手呢?”

我答道:“小生自幼在山中长大,和家人学的都是些裨野功夫,哪敢谈什么高手?何况小生从山里出来前从未听说过什么江湖,什么《风云录》高手榜的,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武功才是高手?”

丁大人笑道:“是这样啊,那何公子你试着参加一下这次风云评书会,不就知道自己是不是高手了?”

红玉笑道:“对呀,既然有少林高僧夸你们的武功好,你们何不参加评书会验证一下?”

我看一眼张说笑道:“小生和张大人结识时,同时结交了两位江湖朋友,深觉江湖有趣,这次赶上这个评书会,确也想趁一番热闹,但并不想争什么高手名位。因为小生自幼苦读,这次辞别家严下山,主要还是想得一番功名。听说今秋将有进士科,小生正想请张大人引见,参加此次科举。”

张说道:“何公子能这样想就好,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埋没于江湖间,确是可惜了。你放心,公子你于我有恩,大家又是朋友,张某定当歇力相帮。”

我本以为已将话题引开,不想丁大人又对我道:“原来公子想参加科举,那公子怎么到我扬州来了?”

我知道他对我仍有惊惕,只好解释道:“一来是听闻扬州繁华,小生常年忍受山林寂苦,既然从山林出来,便想好好领略一番这儿的繁华。另外小生有一个亲戚家居扬州,早年去世后留下一处房产,那是小生出山后唯一的一处落脚地点了。”

“哦,如此说来,现在何公子当算是我扬州人,老夫敬你一杯,祝你科举高中,为咱们扬州争光。”丁大人笑着举杯。

我实在模不透这个老家伙的深浅,也不知道他对我的话信多少。见他敬酒,忙道谢喝了。

丁大人放下酒杯对我道:“何公子现在还没有身牒和路引吧?”

我一惊,这倒是让我忽略掉了。忙答道:“是的,从秦岭出来,还未来得及办理,进城是也未受盘查,一时给忘了。”

丁大人点头道:“嗯,我扬州是商业大城,南来北往的人多,对这方面放得比较宽,但公子要到神都洛阳,这些可是不可或缺的,尽快办一下吧,扬大人,你帮何公子办理一下。”

司户参军扬安站起道:“下官遵命。”身牒户口这些事正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时红玉娇嗔道:“丁大人,何公子,你看你们不停说话,都把奴家给忘了。”我们这才注意到冷落了佳人。丁大人笑道:“冷落红玉大家,真不好意思,不过何公子落户扬州,可以让他天天去捧你的场。”

第十三章 张说,桓彦范也附和着拿我向红玉打趣。我自然乐得如此,笑道:“红玉大家如此佳人,身边定是每天都有成群的豪门子弟和富家公子围着,那还会在意小生呢?”

“哟,公子那儿的话?像您这样文武全才,又将要跃入龙门的英俊公子奴家岂敢不在意?就怕公子嫌奴家所在的地方脏,不肯光顾!”红玉娇声道。

张说笑道:“我向红玉大家保证,何公子不会是那等迂腐之人。”

我心道这丁张桓三人怎么都变得这么乖巧了,知道我想打红玉的主意,都有意无意的帮衬着撮合。我现在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八成是看在张说的份上。

红玉对我娇笑道:“张大人说得对吗?何公子你可一定要来找奴家哟!”声音中暗含无限媚意,撩人心魄。

我知道她又使上了魔女大法,心中暗暗冷笑,此女刚开始时主要把媚术使向丁张桓三人身上,对我只是捎代,现在听说我身怀高强武功,又有张说帮助参加科举,可能是想到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竟立即就把媚术使向了我,给我以特殊照顾。你还真不愧是我魔门中人啊!

心里想着,却顾及一边学有一个高深莫测的丁老头,便装出神魂颠倒的模样道:“一定去,一定去。”

有红玉和那十二名舞妓的调节,宴会的气氛十分活跃。张桓二人看来颇为喜欢身边陪酒的绿认舞妓,不时传出调笑声。红玉更是媚态尽展,在我和丁张桓四人间左右周旋。只是方令言等六人碍着顶头上司丁大人有些拘禁,也不敢随意的和身边舞妓调笑。

后来红玉又带着那些家妓表演了些歌舞助兴,使家宴直持续到将近子时,众人都已有些醉意阑栅了。丁大人对桓张二人道:“两位大人,我家这些家妓还入得眼吧?”

桓彦范道:“如此妙人儿,怎会不如眼?”说着瞅向身边那两个女孩,女孩就羞笑着低下了头。

张说也望着身边舞妓笑道:“丁大人府中佳丽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是怎生调教出来的?”

丁大人笑道:“老夫那有闲工夫做这些事,他们都是红粉书院里的李夫人帮着调教的。”

“红粉书院,李夫人?”张说讶道。显然是从未曾听说过这个李夫人,我和桓彦范也未曾听说过,一起望向丁大人,想听听这个丁府家妓的教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红玉在一边笑道:“三位在扬州时间短,不知李干娘之名也难怪,但在荆扬一带的风月场中,提起干娘名号,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老人家是有名的教坊高手,不管你什么样的姑娘,只要一经干娘之手,都会出落的似模似样。我们明月楼每年都要挑些有资质的新人送到红粉书院让干娘调教。凡经过干娘之手,从红粉书院里出来的女孩,都会大受客人们欢迎,可立即身价百倍。”

我明白了,这红粉书院也就一私家教坊。此行业以帮人调教女孩为生,主要是帮忙对一些风月场所的娼妓进行培训,或为权贵之家训练家妓。有些大的教坊也自己搜罗女孩,培养成后转卖给富豪之家,或是风月场所。并不是什么好行当。听红玉说这红粉书院名头这么响,应该是一家颇具规模的教坊院。

丁大人笑道:“我差点忘了,红玉大家还是李夫人的得意弟子呢,李夫人的弟子成百上千,但认做干女儿的可只有红玉大家一人。”

张说笑道:“那丁大人府上这些佳丽都算是红玉大家的师姐妹了?”

丁大人笑道:“可以这样说吧,老夫这些家妓虽然不能和红玉大家相比,但也都精于歌舞,懂得娱宾之道。两位大人不妨挑两个带回去。”

桓彦范问道:“可不可以选红玉姑娘?”

丁大人大笑道:“那老夫可做不了主,你问红玉大家自己吧。”

红玉笑道:“只要大人能让红玉东家答应,奴家就和大人走。”

桓彦范自己就是在故意说笑,听红玉这样应对,笑道:“还是算了,我要拐走了红玉姑娘,扬州岂不要失去一半颜色,桓某可担不起这个罪。”

听他说得诙谐,众人皆大笑起来。“奴家有那么好吗?”受到夸奖的红玉也掩口喜笑。

张说和桓彦范终还是各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两名舞妓。我知道权贵们之间彼此互赠乐妓乃是常事,也就不以为怪。

《唐律》有言:“奴婢贱人,律比畜产。”武周代唐,律法仍沿袭唐律。则天女皇登基,对妇女地位有所提高,但那是对贵族妇女而言,像家妓这种私家奴婢,仍是身系本主,没有独立的户籍与姓氏。其主人自可将其随意出售或转赠他人。

“何公子不挑一个吗?”丁大人向我问道。

我不想我也有份,便有些受宠若惊之感。看身边那女孩望向我的双眸已是满含期盼,她姿色虽不如红玉那般殊丽,但也颇为娇艳。我心中一痒,便欲答应。空然想起丁老头的高深莫测,莫要让他在我身边安个探子!

忙拒绝道:“多谢丁大人美意,但小生现在一无功名在身,二无钱财充家,在扬州仅有那位亲戚留下的一所宅院,还无力豢养家妓。”

身边女孩露出失望之色,丁大人笑道:“哦,那就等公子科举高中,求得功名后,老夫再选两个好的送给公子。”

我忙再次感谢,这时张说提出明早还要早早上路,便散了宴。

张桓二人都住在附近驿馆里,方令言等也都住在子城,回去皆很方便。红玉和我却还要回罗城。阿贵接我那辆马车是刺史府的,被用来送红玉回明月楼,又派了一队军士跟着维护安全。

红玉从马车里摆摆手离开了,竟没邀我同车!我只好步行回去,丁大人要司户参军扬安用他的马车送我,我借口想散散步,婉言谢绝了。心想当此深夜,我大可施展轻功,岂不比马车快多了?

丁大人也未再客气,让司兵参军江子阵给了我一个腰牌,说是禁夜后通行的令牌。我接了。做为商业之都的扬州,平时是不禁夜的,但现在处于戒严状态,子时就开始宵禁,不许百姓再随意在大街上行走。

给我那张令牌就是怕我给巡城兵马撞到,然后被当做犯禁者抓起来。但我若有意躲避,凭那些普通军士,想看到我的影子都难。

一个人徒步而行,到中书门处,发现门是洞开着的,不知是就未曾关闭过,还是红玉过后还未来得及关。周围竟不见守卫,这还是戒严状态呢!不由摇头苦笑,散逸惯了的扬州人是很难真正进入戒严状态的。

第十四章 江湖人打架闹事,是江湖人的事,一般的军民百姓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他们是不会在意那些与己无关的闲事的。突然就觉得针对江湖人实行戒严,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了?

从中书门出来,看四周夜深人静,便提起轻功来,飞檐走壁,穿家过户的向南而去。

头顶上满天星光,夜风迎面扑来,我快速纵跃着,边躲过好几拔巡夜兵士,感觉十分惬意。心想喜欢深夜行动的采花郎大概也就这样了。一时兴起,竟想找个人家试试做采花郎的滋味,又想干脆赶上去看看能不能把红玉给采了。这想法让我一阵激动,但想及我星宗宗主的身份和我的争霸大业,忙摇摇头,压下了这诱人的想法。就在这时,我心中忽起警号,有人跟踪我!

我凝聚神思,暗暗探察,不错,有个人正在远处吊着我!不由奇怪,什么人会盯上我呢?暗中冷笑一声,哼!管你什么人,既然敢在这深夜里跟在我身后,就先给你点厉害尝尝。

我猛然加速,到一个高屋脊处闪了一下,疾速避入暗处。不一会儿,一个黑影出现在那个屋脊处,四处张望,不见我的身影,便一跃而下。

就在他刚要着地时,我发动了。骈指如剑,双脚一登,袭向黑影背心处。

黑影意识到危险,想要躲避,但已经晚了。哼,少爷我有意偷袭,你想躲开,除非你的实力够一品。黑影显然没有这个实力,所以被我双指一下点中。咦!不错吗,还能躲开要害!就在我点中他的身子时,我发觉他的身子有一个很巧妙的扭动,竟避开了背心要害。可是他扭动的身法我怎么这么熟悉?

黑影向地上一个翻滚,以手中长剑支地,半跪着直起身来。我没有再追击,只是双手背向身后,冷冷的看着他。那一指虽未中要害,但也足以费去他的抵抗力。黑影向我抬起头来,他带着面罩,我看不见他的面部,只看见他的一双眼,那里面有不甘,愤怒,还有恐惧.面罩的嘴部有血迹泅出,他吐血了,我知道他已失去了抵抗力.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我冰冷的问道,声音里不含一丝感情.

黑影仍是怒目瞪着我,一声不吭.

“要我帮你摘下面罩吗?”我说着向他走去.

他眼中突然露出残忍而邪异的目光,我立觉不妥.咦,他怎么吐了这么多血?

天魔解体大法!

我刚想到此,他已弹身而起,一剑向我刺来.那剑速太快,我未敢直撄其锋,一个旋身躲开,疾出一掌攻向他侧面.不想他也一个急旋,一掌迎上,我看出他的企图,想收力却已来不及,两掌对了一个结实.他同时双足向前一登,竟借我的掌力疾速向后飞遁,隐入了夜色深处.

我没有追,没必要了,我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他最后攻向我那一剑是月华剑法中的孤云追月一式;中间他之所以突然恢复功力,是因为他咬破舌尖,施出了天魔解体大法;而我偷袭他时,他躲开要害的那一下疾速扭动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淡月疏影.

月华剑法是月宗的招牌剑法,淡月疏影是月宗的招牌身法.而借自残以激发身体潜能的天魔解体大法更是我魔门的独家绝学.

哼!月宗的兄弟,一路走好,只是养好伤前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我那一指和他强使天魔解体大法的后遗症足够他躺上一两个月了.

我继续向蝴蝶居的方向赶回去,在凉爽夜风的吹拂下,宴会上的一幕幕在心中闪过,我心中渐渐出现了月宗的轮廓.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必须和叶先生好好分析一下.

回到蝴蝶居,发现叶先生他们竟然都没有睡,正在客厅里守候我.客厅里透出的灯光让我心中一暖,他们现在是我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公子回来了!”雯雯最先发现了翻墙而入的我,发出惊喜的叫声.

“你们怎么都还没睡?我还怕打挠你们,没敢叫门,直接从墙上翻了过来,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我笑着跨入客厅道.

“宗主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怕你遇上麻烦,正想让老李和雯雯去接应你呢!”叶先生说道.

我笑道:“也没什么麻烦,只是宴会时间长了点,然后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月宗的同门.”

“月宗同门!”叶先生惊道.老李他们也都紧张起来.

我将今晚的经历,从出门上马车,到现在回来,详细和他们说了.叶先生和老李听得面色凝重起来.

“宗主能肯定那个跟踪你的黑衣人是月宗的?”叶先生问道.

“绝对错不了,月华剑法,淡月疏影身法,还有天魔解体大法,绝对是月宗弟子.”

“这么说月宗早已在扬州扎下了根!”叶先生喃声道.

我回忆着宴会上的经历,沉吟道:“不止扎下了根,而且扎得颇深.我怀疑刺史大人就是月宗的门人.”

“为什么?照宗主刚才的描述,我们只能确定他身怀不俗武功,怎么就说是月宗门人呢?”叶先生问道.

我分析道:“在红玉施展魔女大法时,整个宴会上除了我,只有丁老头保持清醒,仅从这点,我们确实还不能确定他就是魔门中人,但他在这时竟对我也保持清醒产生惊讶,并用那么锋利的目光审视我.这就说明他知道红玉正在施展的是魔女大法,而且也深知此功法在惑人心智方面的威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会对我保持清醒感到惊讶.红玉那魔女大法已高明的不着痕迹,连我都差点看走眼,他竟能早早识破,如非对魔女大法非常熟悉,怎能做到这一点?

另外在我发觉他的目光,望向他时,他在气质上有一个迅速的变化,我从中可以感觉到同类的气息.这种瞬息间转换气质的事,不正是咱们魔门的特长吗?

还有,就是跟踪我的那个黑衣人,他不可能是红玉派出的,因为红玉不可能知道我回来的路线,就算她知道了,她要回到明月楼,再发出指令,然后黑衣人行动,这在时间上也根本对不上.最大的可能是黑衣人在我未出子城时就已经吊在我身后了.只是当时我缓步而行,他跟得容易,没有被我发现.出子城后,我施展轻功,他跟得吃力起来,才被我发现了.如果我推测没错,丁老头是在我离开刺史府后没多久,发出跟踪我的指令的.”

叶先生点头道:“宗主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么说刺史大人和那个红玉同是月宗门人,一个在官,一个在民,他们暗地里应该是彼此很熟悉的,但那一个会是真正主事的人呢?”

第二十章 碧水玉女 第二十章

我大笑起来,道:“‘碧水岸边有玉女,滴滴双眸秋夜星。’关小姐名列《群芳谱》第七,你这绝世姿容,尤其是这双美丽的眼睛,《群芳谱》中有图详载,小生怎会不认识呢?”

关玲听我夸她漂亮,俏脸上升起两朵红晕,眼角眉梢却盈满喜意。羞道:“原来公子也是江湖中人,是通过《群芳谱》认识人家的呀!”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和你叔叔关威可是好朋友呢!你们姐弟俩现在和我到我家去,说不定能碰到你父亲和你叔叔。”我是推测关雄到扬州后,关威应该立即带他去拜会我,所以他们兄弟现在很可能已在蝴蝶居等我了。

但关玲确狐疑的望着我,说道:“公子你骗我们吧?我叔叔带我爹爹去拜会一位姓何的公子了,怎么会在公子家呢?”

我心想猜对了,关威果然迫不及待的带关雄找我去了。看关玲不解的望着我,我笑道:“在下正是姓何!”

关玲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惊喜道:“你就是叔叔在信里提到的那位何同何公子啊!我爹爹找你去了,你怎么在这儿?你还没回过家么?”

她连珠似的问了一串问题,我微笑道:“我和你叔叔一起去送了一位朋友离开,然后我又去办了点私事,这不正回家呢,然后就碰到小姐了。”

“嗯,我知道,是送张说张大人回洛阳,叔叔告诉我们了,哎呀!我爹爹和叔叔肯定在等公子呢,咱们快回你家吧。”少女脆声道。

“好,咱们快回去。对了,你们姐弟怎么不随在你父亲身边,跑到街上来了呢?”

我说着,举步南行。关玲忙跟在我身边,雯雯和那少年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是自己跑出来的,在扬州之前,爹爹答应我到这儿后会给我介绍认识一味武功很高,很有才华,长得很帅的公子,就是、、、何公子你了?”她说到这儿声音低下去了,满脸红晕的低下头,却偷偷的拿眼睛瞟我。

我笑道:“关老前辈是这么说的吗?我哪里有那么好?”心想关雄看来是有意用她这宝贝女儿来拢络我了,嘿嘿,这种好礼物我可是来者不拒的。

“不是啊!公子你刚才教训那个沈小蝶是真的是很威风啊!还有你那剑好快啊,人家都瞧不清楚。”关玲抬起头来说道,眼中流出羡慕的神色,看的我心里好不得意。

“是吗,那改天我教你好不好?”我笑道。

“好啊!”少女一下子跑到了我前面,雀跃道。

我不由莞尔,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随在你父亲身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这个何公子啊?”

“不是的。”少女急辨道,继而嘴一蹶道:“爹爹说下次再让我见你,这次有正事,让我和小弟留在车行,可呆在那儿闷死了,我就带小弟出来闲逛,没想到竟碰到了公子,比爹爹还早见到你,嘻嘻。”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来对能先于她父亲见到我颇感到得意。我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她小弟的名字,那少年一直痴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但他刚才那快逾奔马的飞跑速度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遂问道:“你弟弟怎么称呼?怎么不说话呢?”

我说着扭头望向那少年,他看我一眼,羞涩一笑,却不说话。我只好也微笑着点了下头。

这边只听见关玲道:“他呀,是我叔叔的小儿子,叫关乐,大木头一个,很少说话的。公子别理他了。”

我笑道:“这样啊!但乐兄弟武功很好啊!”

“对,整天不说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关玲说道。接着她压低声音道:“哎,公子,那位姑娘是不是和你一起的,怎么老是跟着我们呢?”

我一愣,回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她说的是一直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的雯雯。我忙停住脚步介绍道:“噢,这是我身边的丫头,叫雯雯。雯雯,这是淮帮关帮主的女儿,关玲小姐。”

关玲向雯雯行礼道:“雯雯姐!”雯雯却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关玲转过身来向我伸伸舌头道:“公子,她怎么和我小弟一样不爱说话啊?”她那伸舌头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笑道:“对,她也不爱说话。”

看见前面与青石板路并行的河面上有只小船正在拉客,我对关玲道:“雇艘小船从水路回去吧,可以快一点。”

“好呀!我来划船,我的驾船技术可好了!”关玲雀跃道。

我不由暗笑,你是淮帮的小姐,查庸生都说你是碧水岸边的玉女,驾船技术能不好吗?

小船沿纵贯扬州南北的宝障河南行,关玲卖弄船技,浆打的又急又快,把小船划得像条飞鱼似的在河面上急速滑翔,遇到船多的繁忙水面处,还能十分灵活的左右穿插,看得闲在一边的船娘目瞪口呆。

一路上雯雯和那少年关乐坐在一边看着两岸的人群街肆沉默不语。关玲却很活泼,一边划一边叽叽喳喳和我说个不停。这个毫无心机的少女,一会儿就让我了解了淮帮高层和关家的家庭情况。和很多江湖帮会一样,淮帮也有着浓重的家族经营之风,关家就是淮帮的核心。

关雄和关威果然已坐在蝴蝶居的客厅里了。关雄长的和关威有点像,只是比关威更威猛些,眼神也比关威沉稳,颇有一方霸主的豪雄姿态。

我一边跨进客厅,一边抱拳道:“不知二位贵客来访,有劳二位久候了。”

关威忙站起来介绍道:“大哥,这就是何公子,何公子,这就是我大哥。”

我向关雄作揖道:“关帮主好,在下久闻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寿阳赠银之事还不曾谢过帮主呢!”

关雄大笑道:“区区一点薄礼,何兄弟不必记怀。”

兄弟?我和关威称兄道弟,那是有交情基础的,怎么关雄第一次见面就叫我兄弟?应该不是因为关威的关系吧?那就太唐突了。嗯,兄弟是江湖人之间惯用的称呼,关雄首次见面不叫我公子而是叫我兄弟,看来我这身儒雅的书卷气对他不起作用。

一般的江湖草莽出于对读书人的天然敬畏,第一次见到我应该是叫我公子的。关雄你能直接叫我兄弟,够草莽!

我心里思量着正欲答话,关雄脸上露出惊讶,“咦?你们怎么来这了?”原来是关玲迫不及待的拉着关乐跑进来了。

我本让她们在外面候着,晚一会儿进来让关雄和关威惊奇一下,这丫头竟然等不及。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关玲已跑上前,叽叽喳喳的把我们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

关雄笑道:“原来是和何兄弟一起的,你们真有缘啊!”

我心道这关雄还真有意把他女儿撮合给我啊!

遂笑道:“碰巧遇到而已,关小姐不仅生得明艳照人,而且心地善良,性格活泼,真不愧查先生那句‘碧水岸边有玉女。’关帮主好不福气!”

“哈哈哈,何兄弟过奖了,不过玲儿刚才这一得罪那沈家的刁蛮小姐,我下午可就得上门向沈天王道个谦了。”

关灵俏脸一白,委屈道:“爹爹,我、、、、、、”眼圈就红了。

我笑着插入道:“主要得罪她的是我,不关关小姐的事,那丫头得剑还压在我这儿呢,下午咱们一起到沈家要赎金。”

关雄微笑不语,关玲立即破涕为笑,喜道:“谢谢何大哥!”叫得好不清脆。我心道,我何时由何公子变成何大哥了?

这时关威向我打眼色,我向雯雯道:“雯雯你带关小姐和关少爷到院子里玩一会儿。”

雯雯点一下头,转身向外走去。

关玲瞅瞅关雄,关威,又瞅瞅我,站着不动,显是不愿意和雯雯在一起。关乐看姐姐没动,也站着不动。

关雄道:“玲儿,带你乐弟出去玩一会儿吧,我和你叔叔和何公子有正事要谈。”

关玲不情愿的向外走去。我笑道:“关小姐不是喜欢我今天使的那招剑法吗?雯雯也会,你去让她教你。”

关雄和关威均在眼中闪过一到亮光,我一看坏了,一不小心把雯雯会武功的使暴露给两人了。不过也无所谓,我这么个高手身边的丫头会几招剑法有什么稀奇的,本来我就打算让雯雯给外界一个略通武功的形象吗!哼!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么个小丫头竟是一个接近宗师级的高手。

关玲仍是颇不乐意得慢慢向外挪去,看来由雯雯教,她对那招剑法就没什么兴趣了。倒是关乐,听说可以学到那招剑法,也不管关玲了,蹭蹭蹭就跑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淮帮关雄 关雄不愧是关雄,感觉到我气质突变,控制了谈话场面,哈哈一声大笑道:“本来已经了解了,可我刚才突然感到公子身上有一种王者气势,我又觉得对公子了解很少。比如公子你手里的真正实力?原来我们只知道你有两个实力可入上三榜的家仆,可今天却又多出了一个叶先生。还有公子你涉足江湖的真目的,你说你想做下一个查庸生,可查先生现在在江湖上声望正隆,没有要隐退的迹象,难不成公子你要和查先生对干一场,将其取而代之?”

关雄的语气已硬得让人有些难受了,关威喊道:“大哥!”想要化解我和关雄间对峙的气氛,关雄一伸手阻止他继续说话。

[[258文学],转载保留。]

我脸上保持微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关雄,故意不答话,营造出一刻寂静,让关雄体味我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他只是一个二品高手,不可能抵得住我无言中的王者姿态。

果然我听到他的心跳加快,血流加速。气势已营造得恰到好处,我开口了,声音清朗且坚定有力。

“关帮主这几句话说得直快,不过我喜欢,我对江湖感兴趣就是因为江湖上有很多像关帮主这样的直爽汉子。你的问题我想先不忙回答,贵帮的难处关二哥已向我说过,我现在想请关帮主直白的告诉我,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何同和您合作呢?淮帮能给我多少好处?”我也把话一下子全摆在了明面上,和关雄这样的豪雄说话,这种方式或许更好些吧?

关雄望着我叹了口气道:“何公子原来也是爽快人,那我就直接说出我的想法了。我的要求不高,何公子要有一定的实力帮我淮帮北御升仙教之南侵,内遏圣刀门之蚕食。恢复我淮帮原来的势力范围,使我淮帮的车马船只在长江以北可以自由通行,不受其它帮会欺凌,以保我淮帮七千兄弟及其一家老小的温饱。只要何公子你能保证这一点,我和威弟已向公子表示过,让公子入主淮帮都可以,我兄弟甘做马前卒。”

听他说着,我点着头,怪不得关家兄弟能让淮帮七千帮众紧紧团结在自己身边,除了他们家族式的经营,更主要的是这兄弟两个真正把淮帮七千帮众的利益放在了心头最重要处,因为关雄这番话说得十分真诚,不可能是做秀。

关雄说完后盯着我,稍一顿后语气转硬道:“但是我淮帮绝不会让人利用,去做别人实现自己个人称霸江湖之野心的工具,也绝不会去做不利于查先生的小动做。若那样的话,我宁可解散淮帮,以免为江湖唾弃,留下千古骂名。”

关威几次想张嘴插话,均被关雄制止,只好对我投以歉意的目光,我回以微笑,表示我没有为关雄这些话生气。但关雄这几句斩钉截铁的铿锵之语却让我心中升起滔天巨浪。

查庸生啊查庸生,你在江湖上竟已这么深入人心么,身为一帮之主的关雄,宁肯毁帮,也不愿站到你的对立面去。若真的所有江湖人都这么尊敬你,那你这次借评书会组织江湖力量剿灭升仙教的目的岂不是可以轻易达到?你岂不是可以摆脱朝廷的控制,在江湖上称王了吗?那我控制江湖掌控天下的大业该怎么实现?

不行,必须把关雄的心从查庸生那儿抢过来,若连一个小小的淮帮我都握不住,我还谈何将整个江湖从查庸生的手里抢过来?

哼!关雄你真不简单,竟能看出我有称霸江湖的企图,但我的脚步岂能因你的几句话而停止?

我迅即静下心来,思路也清晰起来,沉声说道:“关帮主,我现在可以加答你刚才那两个问题,让你更了解我。首先是我的实力问题,可以请关帮主放心,你要知道跟我出来的是两个家仆,但我秦岭家中会武功的仆人却不只这两个,我随时可以再招人来帮忙,还有叶先生,以我家和他的交情,我想做什么事,他肯定会全力支持我。这份实力足以让你淮帮的车马船只在长江以北自由通行了吧?”

关威两眼放光。关雄点点头道:“够了,但公子涉足江湖的真正目的呢?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我淮帮绝不能做有违道义良心,会给江湖同道带来灾难的事。”

“我的目的很明确,已经告诉过关二哥了,那就是做下一个查庸生。可以请关帮主放心,我绝不会给江湖带来灾难,我只是想让查庸生营造的这个歌舞升平的江湖局面继续维持下去。”我字字铿锵的说道。

“可现在的查先生并没有隐退的意思,公子想怎样处置与查先生的关系?”关雄紧问道。

早知他会有此问,我微笑道:“看得出查先生这几年经营江湖,深得人心,关帮主对他很尊敬啊?”

“那当然,若没有查先生剿灭光火会,我淮帮根本不可能崛起为一个有七千帮众的大帮,同样,若没有查先生维持着江湖的安定,我淮帮早被南北两边的强大势力吞食了。何来今日局面?”关雄振声说道。

“那现在呢,升仙教在北方将黑风教逼迫到山东一隅,对黄河帮做下了灭门惨案,又向南对贵帮进行侵逼,这些是江湖安定的表现吗?当这些事情发生时,查先生在那儿,他怎么不出面管一管呢?”我立即反问道。

关雄被我问得一愣,微一沉吟后说道:“据说查先生召开这次评书会,就是要组织江湖同道讨伐升仙教的。”

我微笑道:“我也曾经听人这样说过,还向关二哥提过呢,只是关帮主认为查先生这次对付升仙教能像七年前对会光火会那样成功吗?”

关雄和关威脸上皆现出不解神色,关雄问道:“何公子莫非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并不比两位多,但也许我是旁观者清,我对现在的江湖局势看得要比关帮主更清晰透彻些。我认为查先生退出江湖的日子不远了。”

关雄听我此说,目现精芒,沉声道:“怎么说?”

我微笑道:“关帮主身在局中,不可能一点也感觉不到吧?查庸生早已无力控制升仙教了。”看关雄点头认可,我继续说道:“那关帮主有没有想过升仙教为什么能脱出查庸生的控制,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实力极度膨胀,致成今日之局面?”

关雄和关威对视一眼,我知道他们肯定早想过这个问题,也能模模糊糊的想到一些原因,却不可能像我般看得这么清楚。遂接着问道:“升仙教的背后是现在朝廷中圣眷正宠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这一点关二哥应该已经告诉过关帮主了吧?”

关雄,关威皆点了点头。

“那么查庸生来自朝廷,乃是奉皇命掌管江湖,这一点关帮主知道吗?”

第二十六章 沈小蝶的埋伏 沈小蝶在剑上瞟了一眼,却不伸手来接,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跟我来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着转身朝偏院走去。

“小姐,这几位是来报到参加评书会的,要带到、、、、、、”带我们过来的小厮向沈小蝶说道。但没等他说完,沈小蝶就打断他道:“好了,没你的事了,这几们客人本小姐要亲自招待,你忙你的去吧。”

那小厮听说,依言退下。我心想二十两银子随手给我不就是了,用得着专门去取吗?沈丫头你有什么阴谋吧?这时沈小蝶身边那个丫头小芸向我打了个焦急的眼色,看来沈丫头果然设有阴谋对付我。却也不以为意,谅她耍不出什么花招。

哼!我上午的教训这妮子是没放在心上啊!我得再好好教训她一下。

走到偏院的圆月形门洞前,沈小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我笑吟吟的道:“去取二十两银子不用带这么多人吧?你一个人拿剑跟我进去就可以了。”

我还未答话,身边关玲已抢道:“那怎么行,你这人太坏了,何大哥一个人跟你进去,被你暗算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何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上午才认识的,这就叫起大哥来了,你也不嫌肉麻?你个小骚货!”沈小蝶阴阳怪气的对关玲说道。

关玲被气得小脸通红,指着沈小蝶“你你、、、、、、”说不出话来,那又美丽的大眼睛里又聚起了泪花。

我忙道:“好了,好了,玲玲别和她一般见识,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

我还没说完,就听沈小蝶跺脚怒声道:“好,好!不和我一般见识?我是坏女孩,就她好!哼!有种就都进来吧。”

我正惊愕她怎么突然生了这么大气,她已经一转身跑进了门去。小芸焦急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雯雯上前在我耳边轻声道:“有埋伏,其中有一个高手,公子小心。”

我点点头对他们道:“你们在这等我,我一个人进去。”

关玲不放心的叫道:“何大哥!”

我对她笑道:“没事,她奈何不了我。”说着举步跨入月形圆洞门。

侧前方有一正屋,门大开着,沈小蝶主仆就站在屋中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伏击我的人就埋伏在屋里。我心里冷笑着,跨进屋去。

嗯,一共有八个人。我一进屋立即就感知到他们的气息。雯雯的灵觉真厉害,这八人中确实有一个高手,气息绵长幽深,就隐在屏风后。嗯,怎么他身边的那个好像根本不会武功?

“哼!你还是一个人进来了,诺,银子给你,剑还我。”沈小蝶笑意盈盈的将一荷包银子递给我,只是她眼中那奸诈又怎能瞒过我的眼睛?

我心里暗暗冷笑,一手将银子接了,一手将剑横握,递了过去。

沈小蝶笑着将剑接到手里,但剑一入手,这丫头立即俏脸一寒,顺势刷的一剑向我小腹斜切下来,同时娇叱道:“动手!”

从屏风后,侧门里,顶梁上四面八方闪起刀光剑影,一齐向我攻来。

早知道这丫头不安好心!就在沈小蝶一剑向我小腹斜刺来时,我一侧身闪过,迅即向她怀欺去,她抽身欲退,哪有我的速度快,一下子被我抢进怀里。

“死淫贼!”她大声骂道。原来被我撞到胸前的一对小兔子,我顾不上去感受那其中的弹性和温软,急擒住他手腕,把剑又夺回到我手里。同时手腕一扭,将她一臂扭到背后,牢牢的控制住她。

四周的刀光剑影见我瞬息之间制住了沈小蝶,投鼠忌器,慌忙退去。有一男一女,没能收住势子,带剑扑了上来,被我挥剑叮叮两声挑开。

我一手控住沈小蝶,一手提剑打量着这群沈小蝶请来伏击我的人。

两个少女,一个还算漂亮,手提长剑,就是刚才止不住势子,让我挑开的那个。另一个却堪称绝色,竟不逊于沈小蝶!

有了认出沈小蝶和关玲的经验,我很快就将此女在《群芳谱》里对上了号,这不是其中排名第九的赵欣么!大江帮赵江飞的掌上明珠。她手里拿的是两把柳叶刀。

和赵欣有点想像,手握一对分水刺的那个男青年应该是她哥哥赵鹤了,嗯,年纪轻轻已位列三品,是个有前途的大好青年!

最让我警惕的是那个四十几许,手握长刀的汉子。此人面相朴实,却是精光内敛,从刚才他收退自如那一刀看应是个二品级数的人物。雯雯提醒我的高手应该就是他了。

另外三个男子都很年轻,皆一身上等丝绸衣料,面敷金粉,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即知是富家纨裤子弟。两个手执长剑,好像还会点武功,那个拿刀的根本就不会一丝武功,刚才别人一起进攻时,他只是拿刀远远的在一边瞎挥动,只是他人倒长得胖乎乎,圆敦敦的,像个胖大小子,看着颇为滑稽。

沈小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织起这么一幅阵容来对付我,也算不错了,只是干吗要多请这么一个脓包来呢?

那个胖小子挥着手中的刀对我叫嚣道:“他妈的你是不是男人啊?有本事放开沈小姐,和你万爷我斗上三百回合。”

怎么他倒最先叫起来了呢?那外强中干的样子十分搞笑。我微笑道:“原来是万爷,那好,我就先领教你的高招。”

说着一把将沈小蝶推给一边的小芸,带着强大的气势向他走去。他眼中露出惊恐神色,向后一缩叫道:“你不配和本少爷动手,老燕,教训他。”

他身边那四十几许的朴实汉子将刀一摆,向我迎了上来。

“你们都上啊,愣着干吗?”沈小蝶在一边叫道。

第二十八章 悍女训夫 我笑道:“赵兄不必担心,我只是解去令妹身上的禁制,好了,她现在没事了,你来照顾她吧。”说着收起长剑,在赵家兄妹惊愕的目光中施施然走出屋去。我还想看看沈小蝶那刁蛮丫头是怎样整治她夫婿,那个刚才踮脚乱叫的胖小子的。

只见沈小蝶已经把胖小子挤到了一个墙角处,正在狂殴呢。还好,手里的剑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马鞭,要不那胖小子岂不早被她剁成了肉泥。

[[258文学]]

但马鞭在沈小蝶手里也够胖小子受的,一鞭鞭正死命的朝墙角里抱头缩成一团肉球的胖小子身上抽去。老燕的其它被我从屋里扔出来的三男一女在一边围观。竟都把我这个敌人给忘了。

“饶了我吧,小蝶,我以后不敢乱嚷嚷了,你饶了我吧、、、、、、、”胖小子杀猪般嚎叫着,只是他蹲着身子,脸埋在胯间,那嚎叫声便有些嗡声嗡气。

“你个脓包,丢我的脸,我打死你。你就会去积香坊和那些婊子们鬼混,就知道吃喝,正事什么也不会,丢我的人,我打死你个脓包!”沈小蝶数落着,骂着,一鞭鞭的狠命抽下去。

那胖小子头抵墙角蹲抱着,背上和屁股上的衣服已被抽得稀啪烂,隐见雪白的皮肉和其上紫色的鞭痕。

做沈小蝶的老公,真惨哪!我在一边看到这番情景,不由在心里感叹道。本来听说他是沈小蝶的夫婿,因我心里已将沈小蝶列为征服对象,所以对他没什么好感。现在看到眼前这般情景,不由对他大为同情。这姑爷做的!

“沈小姐,你饶了我家公子吧!”老燕在一边求情道。

“闭嘴,你一个下人插什么话?”沈小蝶转身用马鞭指着老燕娇叱道。

老燕连忙闭嘴。

“小蝶,、、、、、、、、”一边围观的那个女孩想说话。

“怎么,我的未婚夫我还没心疼,程姐姐倒先心疼了?”沈小蝶阴阳怪气的说道。

女孩身边那个男子拉拉女孩的衣角,让女孩不要说话。女孩也闭了嘴。

沈小蝶转身对着墙角里筛糠般发着抖的胖小子冷笑道:“我今天定要打得你小子记牢我这顿鞭子,让你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昨晚溜出去到点花楼去找云仙那婊子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说着又是一顿鞭子落下。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不只是因为报复不了我而拿这胖小子出气。明了这一点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我完全成了一个局外人。

胖小子叫声又起,“别打了,冤枉啊!”

“冤枉?”沈小蝶停下手中的鞭子。

“我是去了点花楼,可云仙她们都已经被别人包出去了,我没见到她呀!”胖小子哆哆嗦嗦的解释道。

我心里暗叹,怎么这么笨呢,你这样解释不是自己找打么?

果然,沈小蝶柳眉一竖,喝道:“好哇,原来你真得去了,你还有脸说,我打死你。”我里的鞭子又雨点般落到了胖小子身上。

“小蝶,住手!”门口一把威严的声音喝道。

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伟,三十几许人汉子走进门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有男有女。我看见关玲,雯雯他们皆在其中,其它几人看来也是江湖中人,可能是过来报名参加评书会的。

沈小蝶扭头看了一眼那男子,停下鞭子,噘着嘴喊了声大哥。原来这男子就是沈小蝶的大哥沈伟程。

沈伟程一行刚跨进门来,关玲就越众而出,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胳膊道:“何大哥,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我们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可雯雯姐不让我进来帮你,说你能应付得来。唉,她怎么不和你打了,去打那胖小子干吗?”她好奇的望着沈小蝶和龟缩在墙角的胖小子。

关玲这一番举动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我身上。沈小蝶看着我俩,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偏偏关玲还笑嘻嘻的看着她,更是把她气得咬牙切齿。

沈伟程有点奇怪的望向我,我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他也点下头算是回礼。然后就转向了沈小蝶。

这时一直龟缩在墙角的胖小子知道沈伟程来了,直起身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沈伟程叫道:“姐夫,救我啊!小蝶她又打我,呜、、、、、”说着想往沈伟程身边跑。

正一腔怒火无处可撒的沈小蝶刷得一鞭抽在他头上,肥嘟嘟的脸上立即出现一道红色的鞭痕。只听沈小蝶娇叱道:“你给我站住,我让你离开了吗?”

胖小子立即停住脚步,害怕的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沈小蝶,又泪眼汪汪的望着沈伟程,可怜兮兮的叫道:“姐夫、、、、、、、”

沈伟程看一眼满面怒容的沈小蝶,脸上堆起笑容,慈和的说道:“小蝶呀,你看你都把万财打成这样了,有什么气也该出了,今天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你就给哥哥一个面子,放他一马吧?”

看沈伟程低三下四的样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八成也拿他这个妹妹没办法。果然,沈小蝶两眼一翻,说道:“不行,他是我夫婿,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哥哥你别管我的事。”

第三十一章 查庸生 31

我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查忆萍,协助家父举办此次评书会,宝见、了空两位大师已向小女子提过公子大名,说公子会带家仆来报名。”

“令尊莫非是查先生?”我惊道。

“正是,听说何公子要进一品,您这两位贵属要进二品?”她问道。

“一品?”“属下都要进二品!”周围人听说皆面露惊异,窃窃私语起来。沈小蝶也惊愕的望着我。

“是这样打算,但还要听听令尊的意见。”我答道。

“请公子和小女子到后厅稍待片刻,家父正在内堂议事,过一会儿他老人家会亲自接待公子。”

“有劳姑娘了”我揖首道。

查忆萍微笑点头,接着对院里众人朗声说道:“各位江湖朋友请到前院稍待,家父很快就到。沈大哥,请你先安排这些朋友在前院休息。”

沈伟程答应一声,带着一帮人去了。看查忆萍指派若定的样子,我心道查庸生还有这样一个好帮手!

“公子请!”查忆萍示意我随她走。

我望着沈小蝶笑道:“沈小姐不追究我的冒犯之罪了?”

“你真得要申请进一品?”沈小蝶怀疑的望着我。

“这还有假吗?”我笑道。

“哼!说大话谁不会,查姐姐,我要跟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她向上查忆萍说道。

“那就都过来吧。”查忆萍答应了她。

沈小蝶高兴起来,转身对她那几个朋友道:“走啊,咱们一起去瞧瞧这个吹牛皮的家伙有什么本事敢申请入一品。”一群人跟着我们出了月洞门往内院走去。

沈家的这个客厅很大,地上铺有西域毛毯,前壁挂着猛虎啸山图,厅两边摆有两排高脚胡凳,这种胡凳从北方游牧民族传入后十分流行。沈家这套看来是檀木所制,涂着暗红色漆,看上去颇为厚重。

查忆萍招呼我和关玲坐下,雯雯和王武赵成站于我身后。沈小蝶便招呼赵欣等六人在我们对面坐下。她自己坐在我对面,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我。我装做看不见,埋头品尝小厮端上来的茶水。

“听宝见大师说公子意在仕途,不久就要北上参加今秋的科举了?”查忆萍坐于上首向我问道。对沈小蝶和我之间的对峙视而不见。

我放下茶碗点头道:“正是,姑娘怎么问起这个?”

“噢,没什么,只是奇怪公子好好的读书人,马上就可以步入仕途,干吗要来参加这个评书会,把自己混入江湖草莽之中?”

看来查庸生已经注意到我了,她这是代父亲在查我呢。我笑道:“这个啊,在下只是因为在寿阳结识了淮帮关堂主,蒙相赠一本令尊修订的《江湖风云录》,读后深觉江湖有趣。反正现在离科考还有数月,便来趁个热闹。”

“哼!趁什么热闹,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还吹着要进一品,等一会儿让我爹爹教训你,看你有什么斤两?敢乱说大话。”沈小蝶在一边嘲讽道。

“你在我何大哥手底下一招都走不过,有什么资格说我何大哥说大话?”关玲向她抢白。

“玲玲!”我喝住她。

查忆萍也喝止了沈小蝶道:“小蝶,你要再乱说话,我就不让你呆在这儿了。”

沈小蝶哼了一声说道:“不说就不说,谁希罕和他说话?”把头扭到了一边。她那几个朋友刚被我教训过,现在又受查忆萍气势所压,一直默不作声。

“沈妹妹年幼,让何公子见笑了。”查忆萍向我笑道。

“哪里,哪里。”我忙笑道。

沈小蝶想插嘴,被查忆萍一眼瞪了回去。气鼓鼓的嘟着嘴不再说话。

查忆萍又向我问起我的身世,及武功师承。我照叶先生编的版本一一应对,不时反问几句,倒是把查庸生的情况掌握了些。

这位查先生也够可怜的,发妻早亡,独自一人抚养幼女,后踏入江湖地,四处漂泊,查忆萍便一直寄养在沈家,这两年前年事渐长,开始随在父亲身边,协助管理江湖。

当然,这些都不是查忆萍说的,而是我根据她的话自己推出来的。这查忆萍的精明强干,应是这两年跟着她父亲掌控江湖而磨练出来的。

说是稍等片刻,但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沈小蝶在对面已坐不住了,左扭扭,右晃晃,又被限制了说话的权力,看来十分难受。其它几人除赵家兄妹津津有味的听我们谈话外,也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沈小蝶跳起来道:“我去看看爹爹和查叔叔他们怎么还不来。”

“小蝶,不须去。他们在谈正事,你去了,你父亲会生气的。”查忆萍喝止了她。

还好,查庸生的会终于开完了。

一群人说笑着走进来,关玲,沈小蝶和赵欣皆欢叫着“爹爹”,迎向各自的父亲。我一眼就盯上了查庸生,中等身材,一袭灰色长衫,目光温和,面带微笑。给人以很强的亲和力,却又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儒雅气息。我看向他时,他也望向了我。

“爹爹,何公子已等候多时了。”查忆萍上前道。

宝见从人群中闪出道:“何公子来了,查先生,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位身具一品实力的何同何公子,他身后这两位就是他那有二品实力的家仆。何公子,这位就是查先生。”

我忙离座撮首拜道:“小生何同,见过查先生。”

“何公子不必多礼,宝见,了空两位大师已向我提起过你,我们刚才还说到了你呢,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一品实力,公子好人物!”查庸生笑道。声音中充满平和的磁性,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我忙道:“先生过奖了,先生大名,小生才是早已如雷贯耳啊!”

关雄走出道:“何兄弟,来,让我介绍几位江湖前辈给你认识。这位就是此间主人,持剑天王沈老爷子。”他指着前面一人向我介绍道。

第三十三章 一品五位 我可以把剑路看得清清楚楚,但只觉其中气势若大江奔涌。我刚和他对了一剑,气血尚未压下,不敢撄其锋锐,一振手腕,一式满天星斗向他撒去,同时脚下一滑,由侧方一式夜风轻拂向他攻去。

谁知他长剑猛然转向,竟正好点在我剑尖上,我的攻势立破。只好向后错步,而他借此之势,剑势跟着我滚滚而来。

这沈啸天的剑法,刚猛霸烈,倒有点像我星夜十三式的原型,烈日十三剑。只是没有那股诡异之气。而他内力又比我深厚,剑势展开来,我便应付得十分艰苦。只好发挥星夜十三式的灵动飘逸,游斗着消解他的霸烈。

这是我出道后遇到的第一个实力比我强的对手,才明白武功高出一分便压死人,我和宝见比划时的轻松,应付沈小蝶他们围攻时的随意现在一点也找不到了。唯有以意志力苦苦支撑。还好星星谷最后一年受过老李魔鬼式的折磨性训练,否则恐怕星夜十三式没使完,我就被他霸烈之气压爬下了。那还能这么着反反复复的把十三式剑法施了三四遍?

终于沈啸天的一剑直刺被我横剑挡住后,他停止了进攻,而我也忍耐到了极限,以剑支地支持着身体不倒,汗流颊背的喘着粗气,星阳功急速运转着调整气息。耳朵里听见在座众皆长舒一口气,应是排解观战时的紧张吧。

沈啸天看来也不太轻松,额上微见汗渍。只听他笑道:“何公子这十三式剑法精妙的很,不过沈某更佩服的是公子的意志力,是否经过这方面的专门的训练呢?”

我喘着气直起身来摇手道:“没有,我、、、、、、是,是坚持、、、、、、读书练出来的忍耐力。”气息不匀,让我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心里暗道沈天王厉害,这都能看得出来,那三年散脉的痛苦可不正是磨练了我过人的意志力么?

雯雯跑出来扶我回到座里。我坐下后勉强笑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是站不住了。”

查庸生笑道:“公子快歇歇吧,在坐的除了你之外,恐怕也就了然大师能抵得住沈天王这么多剑了吧?”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了然大师立即领悟,合掌道:“啊弥托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竟又出了公子这样的年轻高手,老纳恐怕也要有所不及,公子你就申请老纳的第五位吧,评书会正式开始后,老纳再和公子切磋一场,公子胜就留在第五位,败就到第六吧。我想黑风教崔施主不会有意见的。”

“这怎么行?”我忙道。他说的黑风教崔施主是指名列一品第六的黑风教教主崔振声,我若插入五六之间,他的名次就要向后移了。了然这样说,已是有让出第五位之心。

了然道:“何公子不要客气,能看到江湖后辈中出现公子这样的才俊,老纳心里非常高兴。”

沈啸天笑道:“就凭何公子你的剑法和意志力,列第五第六,是适得其所,莫谦虚了。只是公子的意志力竟是通过读书练出来的,真令人惊奇!”

我暗道废话,我还能告诉你我是通过魔门星宗的天阳散脉过程练出来的吗?嘴上笑道:“沈前辈你是不知道在那无人空山里坚持每日诵书,二十年如一日,那需要多在的意志力?”

沈啸天笑道:“肯定很难受吧,我读书是一个时辰都读不下来的。哈哈哈、、、、”

查庸生和陆剑秋皆面露微笑,这两个读书人可能深知读书的个中三味。

“忆萍,把我的记事薄拿来。”查庸生招呼查忆萍道。

查忆萍如言拿来一个账册模样的小册子。

“公子申请一品第五位,两位贵属据宝见大师说是要申请二品第十七和十八两位,可对?”查庸生向我问道。

我答道:“正是!王叔十七,赵叔十八。”

“记什么名字呢?”

“王武,赵成,”我答道。

查庸生一一记下,合上册子对我道:“何公子在本月九日评书会正式招开时,再带两位贵属来一趟,然后咱们将这排名一起定下来。”

“听查先生吩咐。”我答道。

“那好,何公子的事就到这儿。查某还要到前院招待各位江湖朋友,今天就先失陪了。沈兄,了空大师,宝见大师还要劳请你们一起到前院帮忙。”查庸生说道。

我和关雄等起身告辞。

“一吃完午饭,玲儿就不见了,我和大哥推测她肯定是自己架车去接林生兄弟你了,想你们肯定要一起出现在沈家,所以刚才开会宝见提到你时,我们就没有隐瞒和你的关系。当然结盟的事,我和大哥一个字也未透露。我们只是暗示他们林生兄弟你和我们淮帮已有很好的交情。”

马车上关威向我解释道。关雄带了关玲回大发车行,关威驾车送我们回蝴蝶居,我坐在驾车位置近旁和他说话。

“哦,原来这样,我倒没想到和关小姐在一起已暴露了咱们之间的关系,真大意了。”我说道。

“也没什么,兄弟你现在肯定已成为江湖各势力的首要争取对象,大江帮那只老狐狸不是邀请你去他大江帮的地盘吃鱼吗?我淮帮最先发现你,要不刻意结交,倒显得不正常了呢。”

“这倒也是,不过我有那么吃香吗?”我笑道。

第三十八章 凶手 叶先生听着我的分析,目光明亮起来。“除了升仙教和我们,还有第三股势力想要扳倒查庸生?”

我点头道:“我也这么想,这股势力虽然现在仍隐在暗处,但他们的野心不小啊!而且手段够毒,只是选择淮帮这艘客船让升仙教背黑锅,不知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中凑巧碰上的?”

叶先生笑道:“不管有意无意,升仙教这个黑锅背定了,当前形势下,查庸生肯定会将这个罪名牢牢的扣在升仙教头上的,但我们必须要留意这股隐在暗处的势力的动向,它很可能是和我们争夺江湖的强劲对手。”

我冷笑道:“其实查庸生肯定比谁都清楚凶手不是升仙教,只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升仙教,便顺水推舟的把罪名扣在了升仙教的头上,可笑关家兄弟还一味的追随信奉查庸生,我也不想提醒他们,先由他们去吧。诺,这是我从淮帮一具尸体的手里扣出来的,叶先生你看看,也许是查找凶手的一条线索。”

那是一个绿色香囊,刺绣做的颇为精致。叶先生将其拉开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微微皱了一下鼻子说道:“上好的香料,凶手里有女性不成?”说着将其递还给我。

我也将其放在鼻端闻了一下,一股浓郁的花香。“男人也可以佩带的,叶先生能闻出这里面的香料是哪儿出产的吗?”

“闻不出来,不过看这刺绣的工艺风格应该就是扬州本地的。”叶先生答道。

我噢了一声,将香囊递给雯雯着他收好,然后向叶先生问道:“你该去老李那儿看看情况了吧?”

“不老李若查到什么,会过来通报的。”

就在这时,雯雯神情一动说道:“爷爷来了。”老李已一身黑衣闪进厅来。

--

“红粉书院?你亲眼看到监控信息最后是传到了红粉书院?”我向老李问道。

“没错,跟踪叶先生的人先是向一青年女子做的汇报,然后老奴就跟踪那女子,亲眼看见她进入红粉书院。没再出来。”老李答道。

我和叶先生对望一眼,轻出一口气道:“红粉书院李夫人在风月界中名号很响,是红玉的干娘。我想我们是又找到了一个月宗的重要人物。”

***

第二天,整个扬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城外那桩血案是北方一个叫升仙教的邪恶帮会干的,这让普通的扬州居民对充斥在城里那些拿刀带剑的陌生人生出一份恐惧,因为他们听说这些人和升仙教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

但城市却恢复了正常,凶手既已定为升仙教,刺史大人的禁令也就解除了,大江南北的商旅又开始进进出出,江湖人也被允许离开他们的落脚地,成群的出现在大街上,不过今天他们都拥向一个地方,城西沈家。

沈家大院里很快聚集了七八百江湖人,显得拥挤起来。他们都是昨晚接到通知聚过来的,我带着雯雯,王武,赵成和关玲姐弟与关雄会合后也站于其中。

查庸生在沈啸天的陪同下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历数了升仙教两年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从欺凌北方江湖同道,到将黄河帮灭门,再到做下前晚的屠船血案,很快就挑起众人的公愤,接着顺理成章的将升仙教定为武林公敌,号召大家共同征讨。

沈家早将歃盟的血酒准备好了,在场的一人一碗,完成了征讨升仙教的结盟仪式。关雄和关威皆喝了,我只好也喝了一碗,这玩意带着一股血腥味,不干净的。因为里面放有一只大公鸡的血。

之后查庸生又宣布评书会照原计划召开,鼓励大家评书会上好好表现,会后共同北上,奋勇杀敌。近千人一起应诺,声势颇为宏大。

我身边关雄关威皆表现的相当激动,我却在心里暗暗冷笑不已,同时猜测着查庸生制造这种场面的用意,以他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朝廷撸下来了吧?

将近中午,众人散去,我却被查忆萍留下,说查庸生想单独和我谈谈。我望向关雄和关威,两人皆现出错愕神色。关玲依在我身边向查忆萍问道:“查姐姐,查伯伯找何大哥有什么事吗?”

查忆萍笑着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事要请何公子帮忙吧。”

关雄笑道:“何兄弟且去吧,你可是新晋的一品高手,查先生可能有重要事情和你相商呢。我们在这等你。

我着雯雯他们也候在这儿,便随查忆萍一起走向后院。

――

还是上次等候查庸生的那个厅堂,却只有查庸生和沈啸天在。查忆萍带我进入厅堂就退了下去,却顺手把门给关上了,厅内便显得有些阴暗,我心中升起一丝沉闷的感觉。

查庸生面带微笑,招呼我坐下,沈啸天却不动声色的站在查庸生的侧前方,而且他的手握在腰间长剑的剑柄处,这让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警觉。

查庸生已经开口了,“今天找何公子来是想向何公子了解些情况。”他一手放在他身边的矮桌上,指头轻轻敲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

我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因为沈啸天已将气机定在我身上,随时可以给我以雷霆一击。而同时我感觉到还有另外三股气机也锁定在我身上,那是三个和沈啸天处于同一水平上的高手才能发出来的气机。他们应该就隐藏在查庸生背后的屏风之后。我不由全力运起星阳功小心戒备。

查庸生突然目射精光的望着我,寒声问道:“听说何公子对老朽现在的位置很感兴趣,想做第二个查某人?”

我心里大骂关雄和关威,肯定是他兄弟两个昨天下午将这消息泄露给查庸生的,那两个白痴八成还以为这样是对我好呢。

我脸上却表现的镇定自若,随声道:“查先生为何不请另外三位朋友出来,大家一起慢慢聊?”

查庸生和沈啸天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何公子高明!让老朽为何公子介绍几位江湖朋友。”

从屏风后走出三个人来,当先是一老僧,他合掌喧声佛号笑道:“何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赫然是少林了然方丈。他身后是一老道,目光温和,长须飘飘,一身道骨仙风。

再之后是一名女子,她的出现使整个大厅一亮,那绝世姿容不染一丝尘世俗气,仿若九天仙子茬临尘世,让我一时几疑身在仙境。

我已经知道眼前的都是什么人了,所以一口打断查庸生道:“不用介绍了,名列一品第七的宗圣宫宫主道彦道长,名列一品第三的问仙斋凌雨波仙子,皆《风云录》里的名人,小生怎会不识?”

道彦道长微笑着单掌向我问讯行礼,我揖首答礼。凌雨波却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望着我。几人身上仍蓄满气势,丝毫没有放松对我戒备。

我望望了然和沈啸天,向查庸生冷笑道:“小生不过是羡慕查先生,想通过仕途做查先生的接班人,竟然劳动查先生动用四位一品高手来招呼小生,真让小生受宠若惊。”

查庸生看着我微笑不语,沈啸天笑道:“何公子你太危险了,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我危险?”我表现得十分惊愕。

沈啸天沉声道:“何公子你身具不弱于了然方丈的高深武功,还带着两名实力可列入二品的家仆,在这评书会的当口突然冒出江湖,你叫我们怎能不起能起疑?”

我盯着沈啸天冷声道:“起疑?你们怀疑我是什么人?”

查庸生伸手止住沈啸天,向我问道:“前天晚上子时,何公子和你的家仆在什么地方?”

“晚上子时,当然是在家了,现在扬州处于戒严状态,没人那么晚还在街上逛。”我哂道。

查庸生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何公子住在城南一个叫蝴蝶居的院子里对吧?”

“不错。”这个稍加留心就可以知道。

“何公子你确定前晚子时你和你的仆人没有离开过蝴蝶居吗?”查庸生问道。

我刚想答确定,突然想到当时叶先生曾离开蝴蝶居去找老李,莫非有人看见他?我小心起来,未敢仓促应答。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查庸生,让他觉得我是不屑于回答他这么愚蠢的问题。

查庸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我们怀疑那晚从蝴蝶居溜出一个黑衣人,到城外指挥一批预先隐藏好的剑手,血洗了淮帮的客船。”众人皆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等我解释。

我不由哑然失笑,知道他们怀疑我的原因了。叶先生那晚离开蝴蝶居时肯定被人看见了,他们怀疑是我派人到城外指挥属下做下了那场血案。而我确有动机这么做,因为我想做第二个查庸生,那么我设计这起大案将现在的查庸生扳倒是合情合理的。而且我清楚的知道升仙教曾在此船刺杀张说不成,血洗此船可轻易的嫁祸给升仙教。这些因素再配合我在江湖上出现的突兀,我确是最大的疑凶啊!

“何公子觉得我们的推测很好笑吗?”查庸生淡淡的问道。

“你们竟然怀疑我是凶手,查先生你不是已经确定凶手是升仙教了吗?怎么又怀疑我?”

查庸生面露冷笑,“定升仙教为凶手只是时势需要,真正的凶手可能正在暗处发笑呢。何公子你应该明白升仙教这次是冤枉的吧?”

我一整面容,振声道:“不错,我知道升仙教不是凶手,但凶手也绝对不是我。那天晚上离开蝴蝶居的是我的琴艺师傅叶先生,他不是去城外杀人,而是另有要事。”

查庸生等五人面面相觑,查庸生向我问道:“公子的琴艺师傅?请恕老朽等冒昧,希望公子告知所谓的另有要事是什么事?”

我冷笑道:“查先生难道不知道吗?您老人家安排在我蝴蝶居周围的暗哨可真高明,我和王叔赵叔配合叶先生,竟没能将他们揪出来!”

查庸生脸色一变,沉声道:“何公子误会了,老朽没有安排人监视你。”

“哦,是吗?那是谁在监视我呢?前天中午我的琴艺师傅叶希音先生到了扬州,说有人在监视我们,所以当天晚上我们设局想找出监视者,但没有成功。”

查庸生目光一亮,“叶希音?琴圣叶希音?”

“对,就是他,在我家住了八年,教我琴艺,查先生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过听说过他大名,这么说前天晚上从蝴蝶居出来的黑衣人是叶先生,是你们设局查找监视你们的人?”

“不错,唉,暗哨不是查先生布置的,查先生怎么知道当晚有个黑衣人从蝴蝶居出来?”我反问道。

查庸生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笑道:“这个、、、、、、是一个朋友向我透露的消息。”

“朋友?”

查庸生尴尬一笑,说道:“这件事以后老朽再向公子解释,琴圣叶先生到扬州了,老朽很想去拜访一下这位琴艺大师呢。”

我知道他有意避开话题,心中冷笑。嘲讽道:“查先生敢到小生蝴蝶居吗?那可是刚犯下凶案的凶手的贼窝啊!”

查庸生哈哈大笑道:“是个天大的误会,何公子莫怪,我们是有点过于紧张了。众人身上的气势都放松下来,我也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了然合什道:“啊弥托佛,老纳刚才还纳闷,公子并非邪恶之人,怎么会做出那等血腥之事?原来都是一场误会,现在澄清了,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沈啸天和道彦也都向我致歉,凌雨波也点头致意。

我心里大骂一群老狐狸,但表面上却是连忙拱手道:“哪里,哪里,小生岂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同时想到我虽然不是凶手,但若让他们知道我魔门的身份,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放过我。嗯,叶先生琴圣的名头不小啊,今天要不是搬出他,我这冤屈还真不容易辨清呢!

查庸生笑道:“现在误会澄清,难得何公子不记挂在心,我们还有事情要请何公子帮忙。”五人一起望向我。

我肃容道:“小生听候查先生吩咐。”

***

从沈家出来,街上的风一吹,我才发觉我刚才出了一身冷汗。今天可真是险死还生,想及刚才四个一品高手一起用气势把我锁定,不由一阵后怕。但想及后来查庸生话里的含意,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关雄问我查先生找我什么事,我只说是请我参与剿灭升仙教。关雄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我猜出是此事,昨天下午会后,查先生曾专门向我和威弟询问兄弟的意向,我们兄弟向查先生保证何兄弟你一定愿意支持剿灭升仙教的行动。”

“你们是不是告诉查先生说我想做他的接班人?”我问道。

“是啊,兄弟你前睦下午不是告诉我你想做查先生的助手,我想把你的想法告诉查先生,查先生会着意栽培你呢,查先生问起此事了吗?”关威接道。

我笑道:“多谢二哥了,查先生只是鼓励了我几句。没什么事。”

看他兄弟露出自得的笑容,我不仅在心里大骂,两个白痴!要不是查庸生行事谨慎,再加上老子应对巧妙,老子的小命今天就稀里糊涂的留在沈家了。不过我现在因祸得福,也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关玲和关乐还想和我回蝴蝶居,但他们下午得送小杰等一众死难的兄弟回寿阳,只好随关雄回车行了。

“公子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老扬的马车上,雯雯发觉我脸上盈着的笑意,向我问道。王武,赵成也都望着我。

“回去再说!”我闭目沉思起来。



“有这等事?”叶先生听说我差点被伏击,目光扫向雯雯和王武,赵成,其中已带有一丝责备。雯雯等三人低下头去。

我为三人解脱道:“叶先生你别怪雯雯和王叔赵叔,以沈啸天等四人的实力,若真铁心要我的命,他们三个在场也没用。不过叶先生你琴圣的名头好大呀,若不好好加以利用就可惜了。”

叶先生脸上露出自得的笑容。“我们不是已经在利用了吗?要不宗主你那套身世怎能令人深信不疑?对了,查庸生什么时候来拜访我?”

“他没说,也许人家只是说说客套话,未必会真的来拜访你,莫要太当真了。”我有意打击他的自得。

他不理我的抑谕,微笑摇头道:“不一定,查庸生毕竟也是一个风雅之人,很可能是我的崇拜者。”

我发出不以为然的唏声,叶先生笑道:“看来宗主你还没有真正明白琴圣这两个字的份量,不过以后你会体味到的。查庸生交待你的事,宗主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全力以赴的办好了,他就算不说,我们也得查清客船血案的真正凶手,你昨天不也说了吗,这股隐在暗处的势力很可能会成为和我们争夺江湖的强劲对手。”

叶先生点头同意。“只是很难下手呀,这血案做的太利落了。”

“会有线索的,昨晚找到的那个香囊,还有尸体数比船上实际人数少一个,此人不是淮帮的,也就是说有一名旅客可能还幸存着,这些都是线索。而且一个不低于五十人的剑手团,来去之间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蛛丝麻迹,这案子真查下去并不难。哼!查庸生想用这件案子考验我,我就露一手给他看看。”

“考验?”叶先生不解。

我笑道:“不错,是考验,考验我有没有能力接任现在这个江湖。”

“查庸生有意让你接任?”叶先生狂喜。

“他的话里有这个意思,血案发生后,他自己也明白他马上就要被朝廷撸掉了。我的出现可能正是他的希望呢,他肯定不愿看到他经营了七年的江湖在他离开后进入乱世,这个江湖总要有人来打理不是,交给我不比落到升仙教手里好多了?”我得意的笑道。

叶先生兴奋起来,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查庸生竟选择宗主做下一任江湖总管?”

“谁做下一任江湖总管是由朝廷来决定的,现在的情形看来,因为朝廷里张氏兄弟的关系,这个位置很可能落到亲升仙教的人身上。不过查庸生告诉我,他手里有一张覆盖天下的情报网。”

叶先生双眼发亮,“宗主的意思是若我们表现得能让查庸生满意,他退下时会把这张网送给我们?”

“不错,他虽未明说,但也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不仅是这张网,还有少林和沈家的支持,你明白的,若我们能得到这些武林大豪支持,我们甚至可以营造出一种局势,让朝廷不得不封我做下一任江湖总管。”

叶先生抚掌笑道:“好!看来宗主今天虽历经险境,却是大有收获啊!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凶手,一定要让查庸生满意。”

“不仅是这件事,查庸生现在还正在布置围歼升仙教潜入扬州城内的人马,他虽没有说让我在此事上出力,只是让我全力查明血案凶手,但他既然告诉我了,我们在这件事上就也要有所表现。叶先生你告诉老李他们,各方面都要多加留意。不过要注意保密,这些事连关雄他们都还不知道呢。”我叮嘱道。

叶先生点头道:“我明白,不过门外月宗的那些暗哨是不是该早点清除了?”

“这个沈啸天答应帮忙清理,不用担心。月宗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从目前情形看,我怀疑查庸生和刺史丁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能共享情报。”

“不错,这样才能解释查庸生为何知道我前夜子时离开过蝴蝶居。还有丁大人为什么会批准在扬州举办评书会,这里面处处透着玄异啊!”

“这些事,只要我能最后被查庸生选中,他离任前会详细告诉我的,我们现在只管尽快揪出血案凶手。明天我们到城个找一找血案现场,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叶先生点头同意,他接着问道:“宗主,今天宗圣宫和问仙斋不都在场吗?他们对查庸生选宗主做接班人有何表示?”

我摇头叹道:“道彦和凌雨波未做任何表示,查庸生含蓄的表达了他的意愿后,沈啸天和了然立即给我以鼓励的眼神,道彦和凌雨波却是面无表情,甚至对查庸生询问的眼神都故意视而不见。”

“看来他们对宗主你不放心啊!对了,凌雨波,那个慈心门的传人感觉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女人而已!”我答道。

“只是一个女人吗?”

“是啊,就是很漂亮,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不过最终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而且好像不喜欢说话。”我眼前浮现出凌雨波的绝世姿容,她确实不愧仙子之称,浑身充满高贵空灵的仙气,让人心生敬畏,但却挑起我强烈的征服欲。也许是仙子不悄与凡人说话,今天六人坐在一起谈话时,我竟没能听到她说一句话,只是见她偶而点点头。这更加深了她在我心中的神秘和高贵,却同时也更刺激了我的征服欲。下一次定要设法聆听仙音。

“宗主没有被她迷住?”叶先生问道,显然是怕我重蹈前几任的覆辙。

“可能吗?就算是被迷住,也应该是她被我的绝代风姿所迷住,我怎么会被她迷住?”

我坚决否定,心里却不停晃荡着凌雨波那出尘仙姿。

叶先生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

下午蝴蝶居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老燕!

听他介绍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燕忠康,是沈小蝶夫婿,那个可怜的胖小子万财的贴身保镳。他是给我送请帖的,万财请我今晚到点花楼赴宴。

送走老燕后,我手里拿着那张制做精美的请贴,脑海里浮现出万财那在沈小蝶皮鞭下,淌满鼻涕和泪水的胖乎乎的肉脸来。这小子怎么会请我赴宴,他有什么目的呢?

想起他在沈小蝶训斥下,浑身肥肉颤抖的情景,我有点明白这个宴会的真正目的了。

“这是个鸿门宴啊!不知沈小蝶那丫头又设下什么陷井害我?”我笑着将请帖递给王武。

叶先生有些不满,“宗主有时间还不如多读读书,准备下今秋的科举,别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些无聊事上!”

我笑道:“这怎么能叫无聊事呢?沈小蝶不仅是沈天王手心里的宝贝,她自己也是《风云录》里的名人啊!怎能不用心对待?”

不理会叶先生的白眼,我向雯雯和王武赵成吩咐道:“今晚这个宴会雯雯你别去了,王叔和赵叔跟着我就行了。”

雯雯露出不满的神色,我笑道:“宴会的地方你去不合适。”



这儿确实不是雯雯来的地方,积香坊整条大街只欢迎男性,因为它是扬州的烟花聚集区,乃是一个风月圣地。点花楼和歌仙红玉所在的明月楼,琴仙秦卿所在的品玉阁就是积香坊几十家妓寨中规模最大的三家。

天刚入黑,各家门口那花花绿绿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映着一个个龟奴那基本无差别的贱笑。众多寻芳客涌了过来,有本地富家子弟,但更多的是大江南北到扬州做生意的商旅,到了扬州怎能不来一趟积香坊?这儿可是繁华江南地的精华浓缩啊!

尽管评书会期间全城戒严,实行了宵禁,但那是后半夜的事,前半夜笙照吹,歌照唱,这花酒该怎么喝还是怎么喝。

老扬把马车在点花楼门前停下,一身华衣的我带着王武赵成刚下车,立即就被散在街上拉客的莺莺燕燕围住了。

“何公子,您这边请,我家少爷正在里边候着呢。”守在门口的老燕抢下台阶来把我们接进院内。

万财包了一个贵宾专用的清静小楼,我们打开门进入一楼大厅时,这小子正把头埋在一个艳妇的怀里乱拱着,另有十几只粉蝶儿围着他那胖墩墩的肥身躯浪声嬉闹。

“少爷,何公子来了。”老燕喊道。

万财愣愣的从艳妇怀里抬起头来,看见我,脸上立即堆满了贱笑。“啊!何大哥,你来了快请坐,快请坐!还不过去伺候我何大哥?”他站起身向那群女人喝道。

“先别叫我大哥,我受用不起。”我一口回绝了他莫名其妙的亲热。

万财却是毫不在意,嘿嘿笑着招呼我坐下。我脱了鞋,在一侧盘膝坐下,王廿和赵成拨开贴到身上的女子,到我身后盘膝坐下,眼睑下垂,面容端庄,弄得几个女人颇为尴尬。老燕早退了出去。

我留意了一下屋里这十几个女子,点花楼不愧其外在名声,这些女子都颇有姿色,而且个个看上去年轻娇嫩,没有一般烟花女子俗艳的感觉。尤其万财身边那艳妇,生得十分明媚,现在正满脸春情的要掩上胸襟,那里面裸露的粉胸酥乳透出一抹嫣红,不用提是万财那猪头拱出来的效果了。

我伸手挡住要贴向我身上的一具娇躯,向万财笑道:“万少爷好情致,只是你就不怕回头再吃沈小蝶的鞭子?”

“嘿嘿嘿,何大哥瞧你说的!我还怕她?咱爷们的事哪到她一个娘们来管,再说她还没过门呢!来何大哥,先喝杯酒。”万财表现得颇有男子汉气慨,站起来满脸堆笑的给我倒酒。

我微笑着望着他,不说话。

万财倒了酒,被我盯的心里发毛,嘿嘿笑道:“何大哥,小弟今天设宴主要是为了向何大哥赔罪,那天多有得罪,您是要进一品高手榜的人了,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也是被小蝶逼得才参与他们伏击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来,干杯,何大哥干杯。”他端起酒来向我示意。

“你不是不怕沈小姐吗?”我没端酒,盯着他笑问道。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几声,探过身子凑到我跟前,神秘的轻声说道:“实话说吧,我想结识何大哥,请何大哥以后罩着我。今晚咱们可以放心享受,小蝶他们在会宾楼给武林四俊中的红袍公子丘英山洗尘,不知道我来这儿。

我也把头微向前凑,轻声问道:“这么说不是沈小蝶让你请我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向何大哥赔罪,以结识何大哥的。”万财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让脸上的肥肉剧烈的晃荡起来。

“是吗?你让她们先出去。”我吩咐道。万财立即把众女赶了出去。

我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万财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向他勾勾手指头,他立即把身子伸了过来,“何大哥什么事?”

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来,大哥身边坐下,既然你叫我一声何大哥,你就是我的好兄弟,那么好兄弟你现在告诉大哥,这酒里到底加了什么佐料,还有沈小蝶那丫头到底设下了什么样的圈套来对付我?”我的声音突然阴狠起来。五指抚向他的脖子。

“冤枉啊!何大哥,我、、、、、、”

我手是突然加重了力道,打断了他的辩解,阴声道:“大哥当然知道我的好兄弟是冤枉的,你也是被那丫头逼的是不是?好了,你只要对大哥说实话,就没你什么事。否则,嗯,大哥有必要提醒我的好兄弟一把,有种把阴冷真气注入敌人体内的功夫,可以让男人永远挺不起来,对身体其它方面也没有什么伤害,好兄弟你要不要试一试呢?大哥我正好会这种武功呢。”

星阳真气转为一种阴冷的真气从我五指间向万财脖子里丝丝渗去。胖小子立即一身冷汗,我捏在他脖子处的手指都感到了湿腻。

“别,别,我招了何大哥,我招了!”他感觉到了我手上的阴冷真气,知道我不只是在恐吓他,立即一五一十的说了实话。这沈丫头知道我武功高,明着干不过我,竟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来。

第三十九章 许君绝的枪 原来酒里下了点花楼用来对付不肯就范的姑娘的春夜酥,一种让人情欲横生,全身无力的春药。沈小蝶确实参加红袍公子丘英山的洗尘宴去了,不过待会儿他会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还有丘英山一起来收拾我,计划中我那时已被事先安排下的几个面目粗陋的虎狼之女给榨得没有丝毫力气了。

“何大哥,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的,都是小蝶她让我这么干的,你不能怪我啊!、、、、、、”万财惊恐的看着我,不停的辩解着。

我盯着他冷笑道:“她一个小丫头能想出这么狠毒的计谋?这里面好兄弟你出了不少力吧?”

“没有,没有,不关我的事,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万财连忙辩解。

“真的?”沈小蝶她一个十六岁的丫头,能想出这种整人的方法,我很难相信。

万财却是满脸的委屈,“唉哟,我的何大哥,你是不知道那丫头,整人的招她什么想不出来呀,比这更狠的她也想出来过,那轮到我教她?那姑奶奶是整人的祖宗啊!”

万财很无辜的哭喊着,而且满脸深有体会的苦楚,这倒让我相信了他可能真是无辜的。抬手止住了他的哭诉,问道:“她们什么时候来?”

“亥时吧,那边宴会一结束,她们就过来。”

“哦,还有一个多时辰,她们怎么进来,这儿的护院能放他们进来?”

“何大哥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偷袭你时那个使长剑的女的吗,还有她哥哥,最矮的那一个!”

“记得,就是武功最差的那两个吗?他们是兄妹?”

“是啊!哥哥程世郎,妹妹程世芳,他们的老子叫程钟,扬州帮的老大,这点花楼就是他们家的。那兄妹都是沈小蝶的死党,他们会直接带她从后院小门进来。”

看他脸上犹有余悸的表情,我心想这小子八成是曾经在这儿被沈小蝶从后门偷袭过。我松开她的脖子,把手在他上等丝绸衣服上擦了一下,擦去他脖子沾在我手上那油腻的汗渍,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何大哥,那酒、、、、、、你怎么喝了?”万财惊讶的望着我。

我哈哈大笑道:“没事,好兄弟,我已经把酒喝了,下面你照那丫头的吩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世界上还没有星阳功化解不了的春药,一点点春夜酥,我根本未放在心上。这沈丫头既然把便宜送上了门,我岂能不占?看我怎么收拾她!

万财木愣愣的看着我,不解何意。我笑道:“兄弟你现在该做的是去给我们每人都安排一个漂亮姑娘来,尤其我这两个家人,要这儿最好的红阿姑,明白吗?对了,待会儿你还要告诉你那未婚妻我在那个房间。放心,我不会伤着她的,好了,快去做你该做的事。”

万财明白过来,嘻笑道:“大哥你要能制做出一个让我老子答应退了这门婚事的理由,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说着爬起身来跑出门去。

外面立即传来他的喊声:“云仙,把你三个姐妹叫来,对,把云芳、云萍、云晶都叫来,快!什么?有客人?老子给三倍的价,叫他们立即过来!”

王武和赵成尴尬的向我道:“宗主,你不会是要让我们、、、、、、?”

“我散脉那会儿,你们在外面采购药材,就没碰过女人?”我向二人问道。

两人红着脸摇头。

“处男?”

两人羞赧的点头。

我笑道:“那你们今天就快把处男生涯结束了吧,将来遇到合适的,两位叔叔也都该成个家了。”

在我身下咿呀淫叫着的赤裸女子就是点花楼最红的四艳之一云芳,另个三艳是云仙,云萍,云晶。云仙陪着万财在下面等沈小蝶,另两艳分别带王武和赵成进了其它房间。

应该说云芳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相貌,身段,肌肤皆属上乘,专业功底也不错,但我享用惯了雯雯的魔女大法,就觉得她那点妓家手段索然无味。淫弄她还没有在陈家船上诱奸陈家诸女来得有味。

当初淫贼师傅教导我说什么青楼女子别有一番风味,让我今天忍不住就在云芳身上领略了一番,却也不过如此。以后还是别在这种普通的青楼女子身上浪费精力了,清汤寡水的,还不如去勾引像陈小姐那样正怀春的妙龄少女,可以享用一份青涩。不过风月场里像红玉那样的极品还是十分令人期待的。

我使了些催情手段,一会儿就将云芳数次送上云端,连连的泄身,让她很快就神畅骨软的昏睡过去。我起身穿好衣服,专心的等沈小蝶的到来。

向四周开动六识,听见王武和赵成都正进行到激烈处,那些亢奋的,纤细的,似痛苦又似愉快的喘息呻吟声正激烈的奏鸣着。我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这两位星奴使,三四十岁了,还是处男,那个星星谷可把两人憋坏了。假如没有我带他们出来,他们是不是就要在那个小谷中打一辈子光棍呢?

我想起至今仍单身的老李和叶先生,老李是一个真正的老光棍,但叶先生、、、、、、,那么一个富有才情的美男子,不可能没有过女人吧?嗯,有机会得好好审审他。

我在屋里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就听见外面一阵细碎而杂乱的脚步声,是沈小蝶来了。

只听她压低声音问道:“就这个房间?你确定他喝了药酒?”

万财的声音小声道:“没错,喝了,带着云芳进的房。”

“云芳?我们不是事先安排了几个丑妇吗?你怎么没照原计划做?”沈小蝶向万财喝斥道。

万带着哭腔小心道:“我没想到他喝了药酒后还很清醒,他非要云芳,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算了,咱们现在把他光着身子绑到城楼上,让大家都瞧瞧今年新晋的一品高手的风范,嘻嘻!”门外传来女得意的阴笑声,我冷笑着在云芳的睡穴上点了一下,随即星阳功布满全身。

门被突然踢开,沈小蝶一马当先,带着一帮人冲进屋来。我身法展到极限,鬼魅般迎了上去,猛擒住沈小蝶的手腕,她一声娇呼,被我扔到床上。

我的身形毫不停顿,揪住第二个跟进的男子,使力向外扔去,将后面的人全撞到了门外,然后迅速将门关上。

外面传来喝骂声和撞门声,接着响起打斗声,我知道王武和赵成已经出来,按照我事先的吩咐将他们挡到了门外。

我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被我甩的倒仰在床上的沈小蝶。她一跃而起,却触到一团娇腻,扭头一看,云芳那裸露的白花花的娇躯便进入她的眼睑。我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目光扫过云芳那犹带春情的睡脸和白嫩双腿间的秽迹,红着脸怒骂一声:“流氓,淫贼!”一剑向我刺来。

我自然不会将她的武功放在眼里,划拉两下就又将她扔了回去。她靠着床直起身来,怒视着我喝道:“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沈小姐不是要把我光着身子绑到城楼上吗?我当然是以其之道还治彼身了”

沈小蝶眼里露出惊恐,厉喝道:“你敢?我爹爹、、、、、”

“别提你爹爹,你爹爹现在救不了你。”我打断她的话,慢慢的向她近。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她突然转身把剑架在了云芳的脖子上。

我哑然失笑,“随便,她只是一个妓女,最多让你沈小姐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沈小蝶眼里闪出一丝凌厉,突然一跃而起,长剑又一次向我攻来。我毫不在意,正想提醒她动武没用,突然心里大惊。

她怎么突然使出了这么诡异凌厉的剑法,这不是月宗的月华剑法吗?

我一愣神间已被她逼得闪到一边,让她得以向门外冲去。我身形疾动,在门前将她拦住,沈小蝶发狠向我一剑剑狂攻,我躲闪着观察她的剑法,没错,是月华剑法。沈小蝶竟然会月华剑法,事情越来越复杂有趣了。

这套月华剑法我实在是太熟悉了,而沈小蝶的水平比起我来也实在是差了太远,所以我可以轻松的抢入她的剑网中,下了她的长剑,抓紧她两手将她抵到墙上。

这丫头扭动着身子挣扎,还想提膝撞我。我整个身子逼上去,将她压贴到墙上,于是她的扭动挣扎中,两具身体的磨擦就让我体味到两层春衫之隔处她那青春玉体的玲珑凸凹和活力,身体的某个部位立即起了变化。

她肯定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把赤红的面庞向一边一扭,不再动了。我却微微晃动起来,胸部磨擦着她胸前两团突起,一丝丝催情魔气通过接触处向她渗去,她的鼻息粗重起来。

“你刚才使的剑法很精妙啊,跟谁学的?”我俯头向她问道。她妈的,这丫头真是个尤物,这么一阵身体的磨擦接触,竟让我心火狂升,说话也有些喘息了。

“不告诉你!”她娇声道。我却察觉到她脸上现出的一丝恐慌。回忆与沈啸天交手的过程,那天王剑法里根本没有一丝阴柔诡异的痕迹,沈小蝶应该另有师傅。

我心里想着,沈小蝶却已受不住我催情魔气的侵逼,身子抽了骨头似的软了下来。“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听她声音里已透出一丝软弱,我心中大为得意。现在就把她就地正法了,看这丫头眼前的情形,她应该不会反抗的。但她毕竟是许了人家的,我若现在图一时之快,事后沈天王那儿不好交待。想一想,我还真拿这丫头没辙,总不能真把她光着身子吊到外面。那样的话,沈天王立即就得把我大卸八块。

突然肩上一疼,竟是沈小蝶用嘴使劲咬到了上面。我怒斥道:“死丫头!你找打?”退后一步,将她甩开,然后将她一只胳膊拧到背后,按到床上。

回头看我肩上,已泅出血迹,这野丫头,那扁扁贝齿看起来美丽,咬起人来可也真够狠的,不过也难为这丫头被我催情魔气侵了这么久还能发出力气来。

再看沈小蝶,被我按的爬在床上,面庞正好抵在云芳那肥大酥乳处,那情景颇为有趣,我不仅觉得好笑。

沈小蝶却已又一次发飓了,破口骂道:“死淫贼,臭淫贼,姑奶奶一定让你不得好死,让你、、、、、、唔,唔、、、、、、”

我把她向前一推,使她的脸庞埋入云芳的胸乳,骂声便变成了气闷的唔唔声。我就不明白好好的一大家闺秀,从那儿学来得这些粗话,真是没家教!

看她床沿处挣扎晃动的俏臀,我心火又起,真想将她褪了裤子打屁股,终是顾及她一个妙龄少女,没敢太过份了,不过一定的教训还是要给的。

“没家教!我今天代你老妈好好管教你,让你知道怎么做女孩!”我说着手起掌落,隔裤使力打在她俏臀上。她痛得身子一颤,嘴里不知又骂我什么,穿过云芳的酥乳,全成了痛苦的唔唔声。

少女俏臀那娇嫩而富有弹性的手感让我十分享受,连打了十几下,却发觉她的叫声有点不对,那痛苦里怎么好像还夹杂着一丝、、、、、、欢愉!

猛将她掀翻过来,发现这丫头满脸醉酒般的酡红,眼里盈着丝丝春意,整个人娇艳不可方物,我不由呆住了。

她一个鲡鱼打挺跃了起来,跑到一边双手捂住屁股向我骂道:“你流氓,我娘在世时也从没这样打过我。”

我心里一愣,原来是个没娘的孩子!她已打开门跑了。我抬起打人的那只手看看,那上面尤在回味少女俏臀的感觉。

“小蝶!”“小蝶你没事吧?”、、、、、、外面响起一片杂乱的关心的喊声,打斗声小了下来,却没有停止。

我出去一看,那天围攻我的几个纨裤子弟都在,正喊着朝飞身离开的沈小蝶追去。留下二十几个无所适从的黑衣大汉,应该是点花楼的护院。

赵成在门口喘着粗气,看来挡住这一群人又不能下狠手伤着他们,把他累得够呛。而另一边王武正在和一个身被红袍的年轻男子缠斗,那男子很年轻也很俊秀,使一柄短刀将王武逼得手忙脚乱,但王武剑法的轻灵诡异却也缠得他脱不开身。

这红袍男子应该就是红袍公子丘英山了,二品第十,看其刀法之浑厚凌厉,果然名不虚传。

看王武已堪堪抵挡不住,我出声喊道:“丘公子,沈小姐已经离开了,你还要打下去吗?”

丘英山脱身跳开,望向我道:“你就是今年要进一品的何同何公子?”

“正是在下!”

他哈哈一笑道:“在下今晚过来并非要帮沈家那野丫头来找何兄晦气,只是好奇想看看新晋一品的年轻高手的风采,何兄可否赐教两招?”他倒是坦诚的可爱。

我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伸手拿过赵成的剑,确发现上面已满是缺口,看来是刚才抵挡赵鹤等人的围攻时留下的。这破剑!我不由摇头苦笑,却还是捏了个剑决。

丘英山却摇手道:“别,别,何兄,你们的剑实在太差,我这火云刀可是一柄宝刀,刚才和你属下打时,怕把他的剑砍断,我一直躲着,打得好不憋闷!我可不想再这样和你打。”

王武怒瞪向他,他这话确实对王武有些不敬。看他笑嘻嘻的样子,我也笑道:“丘公子为何要让着我的属下呢?要知你这可是对他们的污辱!”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怕打败了这位大哥,我就得进屋去救沈家那丫头,可我心里实在很想看到那丫头吃苦头。”

看他说得真诚,我不由大笑,看来不喜欢沈小蝶的人多的是。不过这小子敢这样,还不是因为坚信有沈天王的威名,没人敢把沈小蝶怎么样。

“那你说咱们怎么比试?徒手?”我有点喜欢这小子了。

“不,不,何兄你以指代剑,我以掌带刀,咱们只是切磋一下,又不是仇杀,是不是?”

“好,如公子所愿。”我把剑又递给了赵成,骈指成剑。这全是为了尊重丘英山,以他二品十位的水平,我就是拿柄木剑,他也休想砍断。

却见丘英山还刀入鞘,伸出一只手掌,那手掌竟渐渐蒙上一层红色的金属光泽,我这才想起红袍会主丘豪的独门绝技就是掌刀,看看我普通的手指,心道这我不是吃更大的亏吗?这丘英山还挺有心计!不过我又有何惧。看丘英山红掌劈来,我以星夜十三式迎上。

“停,停,何兄,别打了,我服了,您确实是一品的料。”

我星夜十三式才使了三式,他就收招退了下去。我只好笑着出停了下来。“丘公子过奖了,不过丘公子你这份直爽很合在下胃口啊!”

“我也看何兄特顺眼!”

我先是一愣,有这么说话的吗?随即和丘英山一起大笑起来。

“丘大哥你没事吧?”却是起欣跑了回来,身后跟着赵鹤。赵欣依到丘英山身边,我一看两人的神情,立即明白这是一对。赵欣我是不能再染指了。

丘英山笑道:“没事,我在和何兄切磋武功呢!欣妹你怎么回来了?小蝶没事吧?”

“没事,她回家了。我来找你。”赵欣答着,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赵鹤喊道:“丘兄,我们走吧。”

“那好,何兄,咱们改日再会。”丘英山跟着赵家兄妹离去。

我扭头看那群黑衣大汉,笑道:“怎么,你们还不离开?你们点花楼是这样待客的吗?”

一个满脸横肉,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家伙上前诌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何公子,我们不知道是您。您老回房继续,继续!”说着带着一帮人离去。我心里骂道,他妈的一如龟奴。

老扬的马车候在大门外,我带着王武赵成刚想上车,刚才不知躲到那儿的万财带着老燕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

“何大哥先别走,等等我!”

我不解的望着他,不知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他凑到我跟前轻声问道:“大哥把那丫头怎么样了,她跑出来时怎么笑吟吟的?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笑吟吟?”我也觉得沈丫头不可捉摸了。看万财一脸的期待,我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打了她几下而已,没伤着她。”

“只是打了几下?怎么打,用什么打,打她那儿了,不会是用你、、、、、、”

他停了下来,但看他一脸淫贱的笑容,我就知道这小子后面想说什么?不由好气又好笑道:“我是那种人吗?别想歪了。唉,不对呀,老弟,他可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啊?”

万财却是一脸的迫切,“真的没有?”

“没有!”

我回答的很坚定,这小子竟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即拉着我道:“来,何大哥,车上谈,车上谈。”拉着我爬进车厢。

我奇怪这小子今晚这是怎么了,“你小子到底什么事啊?”

“一笔交易,何大哥,我们来笔交易怎么样?”他压低声音,神秘道。

“什么交易?”我也来了兴致。

万财把头凑近,声音更低了。“何大哥你觉得小蝶怎么样?”

“不怎么样,除了漂亮点,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万财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何大哥,你不知道,她乖的时候很可爱的,真的!”

我笑道:“这关我什么事?”

“是这样,我看那丫头好像对你有意思,何大哥你尽快把她追到手,让她答应和我退婚,我给你十万两银子。”

“什么?”我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虽然我一直就没将他这个沈小蝶的未婚夫婿放在眼里,早就将沈小蝶视为我的猎物,可我实在没想到还有人花钱请我去勾引他的未婚妻。我呆呆的看着他。

“何大哥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俩不行,那丫头压根就不喜欢我,她就是拿我折磨着找乐子来着。唉!这婚事是两年前我老子和沈家定下的,当时我一看这么漂亮的妹妹,鬼迷心巧就答应了,结果这两年我、、、、、、唉!不说了,总之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何大哥你一定要救我,看那丫头这两天对你挺上心的,只有你能救我。”

我觉得这事荒诞之极,笑道:“既然是你老子定下的,人要退婚,求求你家老爷子和沈家退了就是了,干吗要我来你们中间做小人?”其实这小人我是早就打算做了,没想到现在你求我,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很君子的去做了。心里早答应了万财,但总要推托一下。

万财一声长叹,“唉!何大哥你是不知道呀,那丫头原来在我家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可乖巧了,硬是把我比成了一个恶棍,使我家老头子说什么也不答应给我退婚,还赐了那丫头一根专门打我的鞭子。后来那丫头的狰狞面目露了出来,我老子也觉得我可怜,向沈啸天透露了退婚的意思,沈啸天却说怕伤着女儿的面子,要看那丫头的意思。可那丫头她正折磨我折磨得不亦乐乎,她那能答应啊?结果我老子怕得罪沈家,就让我一直这么熬着。这两年我过得什么日子呀我?不许进赌场,不许逛妓院,家里给的零花钱全部孝敬给那丫头,就这还不行,仍是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有一次那丫头冲进点花楼,连我的云仙都打了,你说我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我?、、、、、、

这小子越说越可怜,都差点哭出来了,让我大为同情,更坚定了我要做这个小人的信念。又一想不对呀!“唉,停,停,你先别诉苦了,你没钱怎么还能来点花楼?你没钱怎么支付我报酬啊?”

他稍一愣,嘿嘿笑了起来。“那还能让他榨光了,我现在已接管了我家大部分生意,百儿八十万的还不是随手就来。”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问一下,你家是干什么的?”

“我家呀,江南首富万山是我老子,全天下都有我家的生意,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做。”

我倒吸一口凉气,妈的,万山呀!那丫是个富的不能再富的巨富,八年前就听说过他,万财竟是他家的宝贝疙瘩,不敲他一笔怎么对得起天地良心?

“五十万两,五十万两白银我把事给你办了,保证救你出苦海。”

万财一愣,“太高了吧?”

“不高,引诱少女,再加勾引别人未婚妻,我可是担着名誉受损的风险呐,就这价,五十万,你不愿意就拉倒。”我坚决道。

万财眼里露出笑意,目光变得精明起来。“一百万两,我给大哥一百万两,你一个月内把沈小蝶搞定,另外何大哥允许我以后对外声称我是你兄弟。”

“兄弟?”我有些不解。

“这个你应该明白的,我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我们需要一些强有力的人物的庇护,比如江湖上的一品高手。”

我笑了,妈的这小子原来不是一个草包呀!

“成交!”我伸手出去。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一起发出不太正道的笑声。我是真高兴,星宗的经费问题这么容易就被我解决了。

***

马车在夜色中的青石板路上行驶着,马上就要宵禁了,路上已无行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单调的响着。

车厢里我突然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王武的脖子上挂着一件东西,“王叔,你脖子里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这个啊?是云萍姑娘送给我的香囊。”他把一个黄色的香囊递给我。

精致的刺绣,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闻到这香味,我立即激动起来,“是云萍送你的?”我声音里的急迫让王武和赵成均不解的看着我。

王武道:“是啊,怎么了?”

赵成从脖子里一掏,也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我道:“我也有,云晶姑娘给的。”

同样的刺绣,带着同样的花香,只是颜色是紫色的。

“这两个香囊和我从淮帮小杰尸首手里抠出来的那个是同一样式的,而且装有同样的香料,只有颜色不同。她们为什么要送你们香囊,我怎么没有?”

两人有点不好意思,但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王武有点期艾的说道:“因为我们是处男。”

处男?我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这是妓家常用的笼络客人的手段,遇到童身的哥儿会有些特殊的表示,怪不得我没有,我刚才表现的完全是个老手吗?不过这两个香囊怎么看都和小杰手里的那个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老扬,停车!”我喝停了马车,然后对王武、赵成道:“王叔,赵叔你们现在回点花楼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那两个女人说出这香囊的来历,还有,有没有绿色的,都曾经送给谁了?去吧,今晚别回家了,就在那儿过夜吧!”

王武和赵成对望一眼,“宗主,我们什么手段都能用?”

“唉!怎么不明白呢?暴力当然是不能用了,不过你们这么强壮的身子,那两个姐儿肯定早就爱煞了你们,从她们嘴里哄出几句话来,不用我一步步的教你们怎么做吧?”

两人不好意思的嘿笑两声,下车离去。静夜里又响起车轮碾过地板的声音。

“那香囊是点花楼四艳专有的,每人一个,分别为红绿黄紫四色,是她们一起定做来送给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童身男人的,内里装着点花楼自己特制的专供楼内姑娘使用的花粉。其中绿色的那个是云芳姑娘的,她在三天前被包出去陪夜时送给了一个外地小生。”清晨,王武赵成回到蝴蝶居向我和叶先生汇报着他们探听到的情况。

“那个外地小生是什么人知道吗?”叶先生急问道。

“不知道,云萍她们也不认识,她们听出是常州一带口音。不过她们认得包她们出去的是扬州城西吴家的公子吴谦,当时她们四姐妹被包到宝障河一条叫水仙舫的花舫上,有五位客人,全是常州口音。”

“吴谦?”我疑问道。

“他家是扬州富豪,拥有自己的金银矿,那吴公子经常到点花楼去。听说他父亲和他姐夫均在客船血案中丧生。”

“有这等事?”我望向叶先生,看他对这个吴谦的看法。

叶先生点头道:“这个吴谦嫌疑很大,有必要去查一下。”

“这个先让沈啸天去查。云萍她们说那小生他们五人都是扬州口音,常州有什么较大的使剑的江湖势力吗?”

“高家!”我和叶先生同时叫了出来。

常州高家,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名门录》第十四位,正好在淮帮之前。高氏回风剑,也是江湖上的一绝啊!我那淫贼师傅不就是死在高家高雅,高宁姐妹的回风剑下么。若他们与这血案有关,那可当真有趣了。

“叶先生,我们今天还是按原计划到城外去找找血案发生的最初现场吧,顺道拜访一下沈啸天,让他设法查一下吴谦的底细。而且他这么快就帮咱们清理掉了门外的暗桩,我们也需要表示一下谢意。”

沿运河河岸北上,一寸寸的搜索下去,直搜寻到半下午,竟未找到一丝能和客船血案发生联系的痕迹。

“不用再往上游找了,咱们这已走出近二十里,再往前也不可能找到什么的。”叶先生叹口气说道。

我站在河岸御道边的扬树下,看着波光粼粼的大运河水面。这条人工运河一度是前朝那位有名的暴君不惜民力的铁证,但后世却是从这条河上获益良多。暴君早已远逝,当年栽下的小扬树如今都已经蔚然成林了。而天下先是经太宗的贞观之治,后续以高宗的永徽之风,至今天的则天女皇,虽是周革唐命,却仍修贞观,永徽之政。近百年的大治,一个盛世已经初现端睨。

当此之时,在眼前这美丽的运河上,竟发生了近二百人被杀的血案,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分不合时代节拍的刺耳音符。贞观以来,恐怕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恶性案件。那里面包含着一百二十六名普通商旅的无辜生命啊!不知朝廷有何反应?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回去吧,看来没什么线索留下,我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香囊那条线索上吧。”

“今天也不能算全无收获,既然我们在岸边找不到任何大批人埋伏的痕迹,那么就可以确定凶手是驾船从水面上掩袭客船的。我们应该设法查一下血案前后在扬州附近出没的船只。”叶先生说道。

我摇头苦笑,“这个恐怕很难,扬州这样的商业大都会,每天过往的大小船只少说也有五六千,要查凶手用的那条船,无异于大海捞针。问问沈啸天,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一行人无语,招手让老扬驾车过来,大家登车回城。

老扬驾着车一直远远的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对他说是出城来散步游玩,因为查凶案的事现在还不想让淮帮知道,先让他们认定升仙教是凶手吧,这也是为了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

马车刚行了一段,雯雯突然叫停。“宗主,那边好像有打斗声。”

我知道这妮子的耳朵很灵,忙集中耳力听去,果然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兵器的撞击声,还有男人的怒骂声,还夹杂有、、、、、、嗯,是女人的哭叫声。

“是有人打斗,我们去看看。”我说着带众人下车,朝声音处奔去。

雯雯眼尖,老远就看清了场中的情景。“宗主,是寿阳拉二胡的那位老先生呢!啊!那个小姑娘、、、、、、”

我也看清了,那个在寿阳酒楼偶遇的老人手执一柄短刀,正被五个黑衣人围攻,而他的孙女在一边被另三个黑衣人摁在地上,从少女的哭叫和那群黑衣人的淫笑不难想像一群禽兽是在干什么了。

那老人听见孙女的哭叫,刀势已十分凌乱,围攻他的五个人实力明显高于他,二个使刀,两个使剑,还有一个使长棍。五人嘿嘿淫笑着,即不取老人性命,也不让他冲过去救人,逼得老者目眦欲裂,嘴里不停大骂着禽兽,畜生,只是骂声里已带有一丝无奈的哭音,悲凄而无助,倒是让那群黑衣人更加得意。

“王叔,赵叔,留一个活口问口供就行了!”我声音里带的杀气让王武和赵成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第四十五章 淫贼论道 周奇听我说出这番话,大为惊奇,“你小子还能说出这么通情理的话来,看来你人还不错吗!那好谢谢你为我送行。你说的对,先吃饱喝足了,待会儿做个饱死鬼。”他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我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暗喜,外表却假装有所感触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周前辈你能说我为人不错,晚辈心里很高兴!”

“是吗?”他口齿不清的边吃边答了我一句,眼睛斜挑我一下,目光里露着嘲讽,仿佛在说我假惺惺。

我叹道:“周前辈你不了解我啊,我知道你在为我偷袭你那一拳而恨我,可晚辈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谁让我看上了那两个丫头呢!知道吗,就溜去偷看你们比武的那两个丫头,是《群芳谱》里排名第六的沈家小姐沈小蝶和她的俏丫头,您老是没看见她们的正面,人间绝色啊!我要不把您老留下,那南宫名没了秦卿,还不要怪罪到我的小蝶身上吗,我怎么忍心让她受委屈?”

“南宫名?”周奇抬了一下头。

“您老还不知道吧?他是秦卿的情人。”

“哦!怪不得那小子提着剑那么对我。”他嘟囔一句继续自己的吃喝。

“可不是吗,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内,您老这么让晚辈尊敬的人,晚辈怎么会对您下手偷袭?”

周奇大为惊奇,“什么,你尊敬我?”

“是啊,您老是我的偶像啊!”我一脸的真诚。

周奇停下筷来,“你小子没犯糊涂吧?我是你的偶像,你的偶像是我这个大淫贼?”他一脸不可思议。

“唉!前辈你是不了解原委,您老可曾听说过花蝴蝶罗亦经这个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吧,据说也是一个淫贼,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了,八成是在哪儿做业时不小心,让人挂掉了,怎么?他和你有关系?”

“那是我师傅啊!八年前被两个娘们给杀了。我本来是跟着他立志要做一个像前辈你这样的伟大采花郎的。可惜被杀了,我的梦想也就落空了。”

“啊!原来是这样。”周奇大为兴奋,“我说你小子偷袭了我,我怎么还看着你这么顺眼,原来是同道中人啊!嗯,你现在混得也不错吗,查庸生那群人好像都挺能看起你,你也在追名列《群芳谱》第六的沈家小姐了。”

我笑笑,“还行吧!只是没前辈您那么纵情快意。”

“你小子好吗,为了追那小妞,躲在石堆里偷袭我这个一品高手,还真是有一个淫贼的素质呢,见了美女忘了朋友。不过算了,我不怪你啦,咱们这行就这行情。”

看他对我态度大好,竟把我当朋友来了,我心里暗笑,同时也长出一口气,他妈的!对一个一品高手使我这还不到家的星阳摄魂可真不容易啊!不过看周奇这反应,还算在成功。

“怎么样,周前辈,这桌酒菜可还合你胃口?要不咱再要些?”

“嗯,好吃,好吃,很合我胃口,再多要些,我还从没有享受过此等美酒佳肴呢。”

我叫了小二,叫他再添些酒菜来,然后对周奇笑道:“前辈为采花大业走南闯北,什么菜没吃过,什么酒没喝过?这些酒菜我本来还怕不合您老胃口呢!”

周奇摇摇头道:“不不,我很少有机会到这等高等酒楼里来的,这一顿要好几十两银子吧,太贵了,吃不起啊!”

我一愣,“您老还缺钱?每次做业时顺手带上一点,也就吃喝不尽了。”

“啪”的一声,周奇一拍桌子,两眼朝我一瞪,怒道:“采花就是采花,怎么能兼职小偷?那是那些没品的下三滥淫贼所为,我淫君岂能如此?你没师傅带就是不行,看来我得点拨点拨你,免得你将来丢咱淫贼同行们的脸!”

看他一本正经发怒的样子,我忙诺诺两声,“是,是,前辈教训的是,还请您老指点。”

他语气平缓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何同。”我连忙答道。

“哦,小同呀!你听好了,世人看不起咱淫贼,但咱自己可万不能看不起自己,不守行业规范,堕了咱的品行。其实咱的采花事业乃是一项神圣而伟大的事业。你想啊,这个世界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多经历一些女人,可那些女人呢,他们若得不到咱们的照顾,那一生就只能守着一个男人。即便会偷情的,偷一两个汉子,可那个那有让咱们去照顾她们安全,那个弄不好就要出大事的。更可恨的是世间大多男子,皆为鲁莽汉子,不懂如何让女人快活,很多女人也就有幸遇上我们才能得一次至乐,算是不白来世间一遭,否则她们的人生就要一大片空白!你说说,咱们的采花事业是不是很伟大呀?”

我心里差点笑破肚皮,这周奇真不愧为淫君啊!竟然还有这么一套冠冕堂皇,自成系统的理论。表面上我却做出一幅诺诺受教的样子。

“所以啊,”周奇继续阐释自己的淫贼论,“对于正在从事此项神圣事业的广大淫贼同道来说,万不可没有淫品。首先,趁做业之便小偷小摸的行为是绝对不充许的,即便女方要送也不能接受。当然,为了成功作业而杀人放火那就更不应该了。其次,如果没本事挑起对方的性致,万不可用强硬上,这样是会给对方造成伤害的,咱们的好事反而成了坏事。因为这种情况下,要么是人家有个能干的好丈夫,不需要咱们了,再不就是她是个不值得咱们同情的冷漠石女。当然,也有咱们某些业内人士专业技能不合格的原因。所以对咱们淫贼来说,必须具有过硬的淫术,小同你在这方面怎么样?都学过那些淫术呀?”

我忙恭敬的答道:“最初学了《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后来又学了一些催情指,魔欲手之类的技巧。”我答的一本正经,内心却是早笑破了肚皮,照此理论是应该请他成立一个淫贼协会,对广大淫贼进行培训,并搬发从业资格证书。

可转念一想,人家这淫贼论也算有那么几份道理,当年淫贼师傅也常和我坐在这儿聊天,就从没告诉过我这些理论,想起他通过做业时的顺手捎带使自己过着一促富足的日子,和这位周老前辈比起来,我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声,还是人家淫君有淫品!

却说周奇听了我的回答,大点其头道:“好好,都是上等的好东西,我不用在这方面点拨你了,本来我还想临死前把我这一身淫术传给你呢。”

这时小二把后点的酒菜端了上来,我和周奇皆静了下来,看小二把酒菜换了,才又把酒而谈,周奇的理论一套一套的,而我绝对是最好的倾听者,拨开我内心里没有说出的那些话和不断使着的心计,只看表面,我和他两个人是大有想见恨晚之态。

我突然停下来,手里捏着空酒杯长叹一口气低下头来。

周奇不解道:“小同你为何叹气呢?”

“我是感叹老天为何不让我早点遇到周前辈,现在终于认识了,却马上要亲手送前辈上路,唉!晚辈心里难受啊!”

周奇听了,也是一声长叹,看着也颇为伤感,让我心里暗喜,知道他还是很留恋人世的,我接下来最关键的劝说应该能起做用。

周奇挥挥手,仿佛挥去了伤感,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劝我道:“小同你不必为此伤怀,我活到这份上也值了,这么多年来,我为采花大业出了力,自己也得到了无上享受,我够本了,何况现在还有秦卿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为我陪葬,我赚了。”

我听他提到秦卿,在心里暗骂一声他妈的,让那么一个美人儿为你陪葬,也符合你那淫贼论中的淫品?

不想他竟好像也想到了这一点,只听他叹道:“本来,小同你投我的缘,这会儿我应该把那秦卿留给你享用的。其实我当初掳走她时,本就没想过要染指她,只是想用她的影响力让查庸生他们给我单战许君绝的机会,然后就放了她。我从来不对妓女下手的,一来是嫌她们不过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肉体,再者她们都有足够的机会接触男人,不需要我来照顾。可这个秦卿不同,一入眼就让我心动了,这么让我心动的女子我以前只见过两个,一个是名剑山庄的陆思诗,一个是慕蓉家的慕蓉婉。唉!今天上午我几番犹疑是毁约上了她呢,还是去和许君绝决战,然后放了她。那丫头正是心中怀春,最易情动的年龄,我有信心挑起她的性致,让她从了我,可惜最后我还是放不下面子,守约去和许君绝决战了。”

听他这么以一种悠悠的口气述说着,我心想那秦卿定是美的不可方物,以至让这老淫贼起了不顾信誉去毁约的念头。还有那让她心动的陆诗思和慕蓉婉这两位列《群芳谱》一三位的美女也是天下无出其右的绝色啊,不知这老淫贼得手了没有,想着便问了出来。

他听我此问,神情一黯,向我道:“小同,再提点你一点,有些女人是惹不得的,就像这陆思诗和慕蓉婉,明知道是两个怀春少女,只要给我机会,我稍使手段就能上了她们,可就是不行,那两次我都是仗着轻功好才捡条命回来。后来我想这《群芳谱》里的上等货,慕蓉家,名剑山庄等势大,咱惹不起,圣刀门我总惹得起了吧,便去打那贺淑兰的主意,谁知半路上跑出来一个许君绝坏了我的好事,我这才气不过,今天公开向那小子挑战,竟然就弄成了现在这地步。唉!小同,你要吸取教训啊!”

我心里暗笑那是你没本事,将来看老子的手段吧!嘴里忙道:“谢前辈提点,晚辈一定铭记在心。”

他瞟我一眼笑道:“对了,你在追沈家小姐呢,你就是为这才偷袭我的,我竟把这个忘了。唉!你小子有幅好形象,装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是君子,又有一身好武功,还骗得了他们的信任,你说不定真能把《群芳谱》里前几位那些上等货弄几个上手呢。我就不行了,唉,老了!现在死倒是死得其所。好啦,来吧小同,你动手吧,让我痛快点。”

“前辈怎么就老了呢?您今年不过五十几许吧,完全可以为采花大业再干上个一二十年啊!没了前辈,江湖多寂寞!”

我把头扭向了大街,刚入黑的街上正上演着一天里最后的热闹,喧嚣声扬上来,使我那因使了星阳摄魂而饱含伤感的声音更增一份瞟渺。

周奇的心共鸣起来,叹道:“没办法啊!人各有命,我周奇是上天注定要毕命于今夜之扬州!”

“南地多佳人,周前辈你看真是便地美女啊!前辈你就如此放弃了么?”

周奇扭头顺着我的目光向楼下大街望去,大街上不时闪现出一些妙龄少女,美艳少妇的丽影,周奇的眼中现出淫邪和贪婪,迅即蒙上一层灰淡,“不行了,我是没机会了,以后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嘿,小同,瞧那个少妇,你看她眼中的忧伤,好浓的春怨啊!这正是需要咱们照顾的对象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街对面一家首饰店门口正有一年轻少妇带着一名俏丫头从店里走出来。看得那少妇的娇美容颜,我在心里暗骂老淫贼有眼光!却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劝说他的好时机!

“是啊,真是一个妙人儿,这世上这样的妙人儿正不知有多少等着前辈你去采呢,前辈你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吵觉可惜么?”

“唉!谁说不是呢?可事情由不得我啊,街对面那几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吧?”

我早注意到那几个对着这扇窗户虎视眈眈的江湖人,南宫名也在其中。其实不用看我也想得到,这一刻扬州城里自信手上有两下子的高手绝大部分都隐藏在这会宾楼周围。因为我们进楼时并未掩饰行迹,之所以没有人鲁莽的冲上来,那应该就是查庸生他们的功劳了。

我扭过头来,没有朝街对面看,只是以鄙夷的口气说道:“几个小虾米而已,周前辈不用放在心上。”然后沉声道:“如果周前辈敢搏一搏的话,眼前形势也并非没有一线生机。”

“哦?怎么说?”周奇抬头望着我。

我回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沉稳的说道:“只要那些上三榜高手答应不出手,前辈你再让查庸生趁现在天黑送你到一个对你有利的环境,比如城外的密林,前辈你并非没有逃生的机会。”

周奇的目光亮了一下,却又摇摇头苦笑道:“就我这一身伤、、、、、、”

“前辈的伤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严重!”我打断他的话,猛然擒住他的手腕,星阳功已如温煦的春风拂入他体内。

周奇先是一愣,随即明白我的用意,开始凝神引导星阳功的真气在他体内运行,经过处,我打入他体内的那些正毒蚀着他筋脉的阴狠真气残留百川归海般汇入星阳功的真气流中,他的筋脉立即恢复了一线生机。

“谢谢你了。”

“前辈无须和晚辈客气,依前辈现在的状况,只要三天时间差不多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前辈应该相信晚辈不会在你体内做手脚吧?”周奇之所以没有提出让查庸生找人给他疗伤,应该就是信不过别人,要知道对一个高手来说,在给别人疗伤时在对方体内做点小手脚而不被对方发觉,那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过我确实没有在周奇体内做手脚,因为我并不讨厌这个老淫贼,相反觉得他有几分可爱。现在就看我这一桌酒菜和这么费劲的一番唇舌能否让他相信我了。

周奇闭目静坐了一会儿,睁开眼来向我笑道:“我相信你。”随即又叹道,“想不到就和你相处这么一会儿,我竟觉得你是可以让我信赖的人!”

我心道还不是多亏了我的星阳摄魂和我摆出的淫贼同道的身份。嘴里却道:“前辈放心,晚辈绝不会算计晚辈心里尊敬的周前辈。现在前辈可有信心去争取那一线生机?三天,只要前辈你能躲过三天,那些想捡前辈便宜的不入流的高手还不是只有被前辈你屠戮的份?”

周奇面色凝重道:“查庸生必须代表那些上三榜高手承诺,在我伤好之前绝不追击我。”

“为了秦卿,他会答应的。查庸生这人还是不错的,前辈你没发现今晚这儿只有咱们两人吃饭?”

周奇扫了一眼周围的空桌子,微笑点头道:“好,就搏这一次。让查庸生沈啸天他们护送我到城外密林中,到那儿我会告诉他们那秦卿被我藏在何处。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肯给查庸生面子,信守不追击我的承诺。”

“放心,若有上三榜的高手出手捡前辈你的便宜,晚辈会出手帮助前辈的。”我说道。

第四十六章 查先生的阴狠 第四十六章查先生的阴狠

“真的?不怕毁了你在他们心目中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让你没法去追那几个名列《群芳谱》前几位的绝色佳人?”他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怀疑。

我哈哈一笑道:“前辈你现在若肯说一声请我帮忙,晚辈愿意护送前辈逃亡,直到你伤势完全康复为止。”

周奇愣了一下,接着目光中透出精明,笑道:“原来小同你还是一个有野心的淫贼,不过我是不会歉别人人情的。你请我这顿饭和你打我那一拳抵消了。”

真是一个老油条!我知道他从我的话里听出了招揽之意,也就立即猜出了我对江湖的目标不仅仅是几个美女。

我笑笑不以为意,看看眼前一桌狼籍的酒菜,对周奇笑道:“前辈你最好还是趁现在准备一些饮食带着,若让查庸生他们为你准备,那里面有没有做手脚可是谁也说不清楚啊!”

“有道理,还是小同你为我想的周全。”他叫了小二,又点起酒菜来。我探头到窗外,向街对面招了招手。

“马上请查先生过来,另外再备一辆马车在门外候着,南宫兄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秦姑娘了。”我向赶过来的南宫名吩咐道。

南宫名看一眼面带嘻笑的周奇,匆匆转身而去。

“唉!小同啊,那琴仙真是一个美人儿,要不要到时候我先只告诉你一个人,让你去尝过了再还给这南宫小子?”

“哦,那晚辈在此先谢过了。”我笑道。

“啊,哈哈、、、、、、玩笑,玩笑,那样的话我岂不成了不守信誉的小人了吗?”他嘻笑道。

我面露微笑,这淫贼还以为自己多君子呢!

事情办得很顺利,查庸生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周奇的条件。立即着人把意思悄悄传达给了在扬的每一个上三榜高手,并让沈啸天,袁子才等大豪尽是约束来自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江湖人物。然后是设法秘密的把周奇送到城外,好从他口中得知秦卿的下落。

先是一辆马车在沈啸天等人的压送下回了沈家,那里面没有周奇,只是用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周奇坐着另外一辆马车,怀里抱着一包吃食在我和查庸生的陪同下朝城外驶去。驾车的是经过改扮的叶先生,南宫律叔侄也经过改扮,悄悄的跟在马车后面。叶先生看来是真和南宫律成了至交,对营救秦卿的事十分上心。

马车在密林边上停下,周奇要我和查庸生一起陪他进去。我心里暗骂,非让查庸生跟着,这老淫贼还真怕让我一个人知道了,我会先去把那秦卿尝了,让他失信于人。也不想想我是什么样的人,岂会白痴的为了一个女人去和南宫家结恨?

“就在品玉阁地窑中一个空酒缸里,你们去一找就能找到。好了,两位不用送了,赶快去救那丫头吧,一天未进水米了。”

查庸生微笑道:“好周先生保重。这片林子并不算大,三千城卫军配合二十几个上三榜高手,在这儿找到一受伤的人并不难。希望秦姑娘仍安然的呆在那个酒缸里。”

“放心,我周奇是个守信的人。也希望查先生你守诺。”

“当然,但只有十天,何公子说你的伤十天能复原,十天内那些上三榜高手绝不会为难你,不过十天后可就不在此限了,还望周先生你以后的行为检点些。”

周奇朝我瞥了一眼,我明白那其中对我表示的感激,因为我故意把他伤好需要的时间说长了,方便他脱险。只听他哈哈笑道:“我的行为不需要查先生过问,十天后,谁自认有本事擒我,就让他来找我吧。”

他说着向密林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南宫律叔侄和叶先生急赶而至,“怎么样,知道秦姑娘的下落了吗?”南宫名急道。

“到品玉阁去,秦姑娘在品玉阁的地窑里。”

众人闯进品玉阁的地窑,南宫名连打开三个大酒缸才找到被点了穴道的秦卿,还真是一个美绝人寰的美人儿!

这淫君也真有想像力的,把人藏在这穴酒缸里谁想得到?这地窑只是用来存放杂物的,来时难得有人来,秦卿被他这么塞在酒缸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早晚活活饿死。好在周奇还知道在封口处留了个洞,否则南宫名现在抱在怀里的就是一个被憋死的美人儿了。

南宫名试了几下,无法解开秦卿的穴道。望向我们求助,南宫律试了,无奈道:“周奇使的是独门手法,不好解。”

“周奇的内功路子我给他疗伤时了解到一些,我来试试。”我上前将星阳功模拟成周奇体内真气的性质,从肩上拍了几道真气进入秦卿体内,穴道立即被冲开了。

“名哥,我可来了!唔唔、、、、、、、”秦卿一转身,哭着伏身到了南宫名怀里。看到这情形我立即知道两人早已经进入了热恋状态。

查先生示意我们退出地窑,然后和叶先生先行退出,我和南宫律顺手将跟进来正欢叫着谢天谢地,想上前拉秦卿的老鸨提了出去。让那对刚经历生死的小情人单独呆一会儿。

南宫律留在品玉阁守候自己侄儿。我和叶先生随查先生回沈家。马车上查庸生打了个哈欠,叹道:“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看他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我才想起昨天晚上大家都没睡,这对我们这些练武之人没什么,可查庸生终是一介书生。“查先生回去好好休息吧,别累着了。”

“没事,有时候连续三五天不合眼也没事。回去后得赶快让沈天王布置追杀周奇的事。”

“什么,不是答应不追杀了吗?”

“只是答应名列上三榜的高手不出手,其它人可没答应不追击。周奇这淫贼轻功既好,人又精明,错过了这次机会,想再除他可就难了。”

“那些三品,四品的人去对付周奇有用吗?”我问道。

“他若没受伤当然没用,但现在他身受重伤就有用了,何况名未列上三榜而有上三榜实力的秘密高手,那个大帮派没有一两个呢?现在就近取材,得央请沈家和大江帮凑出三五个来。可惜你那两个下属受了伤,否则会是最好的人选。对了,叶先生的武功不也足以列入上三榜么,能否让他帮助忆萍去追杀周奇?”

“我可不敢指挥叶先生!”我推托道。心里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淫贼吗,干吗非要杀了人家?

前面传来叶先生的声音,“查先生,我可不是江湖人,吃不了你们那苦,你就别打我的注意了。”我知道叶先生明白了我不愿让他参加追杀的用意。

“那就算了吧!”查庸生苦笑道,随即又道:“对付周奇的力量也应该够了,现在应已有很多下三榜高手赶到那密林中捡便宜去了,我回去让沈天王和赵帮主把人手调来,就交给忆萍带队出发,他们也不一定非要杀了那周奇,只要让他伤好不了,十天一过,沈天王和你出手,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妈的,原来在会宾楼他让赵江飞等大豪们约束来自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江湖人物只是做样子给周奇看的,实际上是让他们通知那些想捡便宜的江湖人赶快到密林中设伏。我开始为周奇的安危担心了。

这查先生还真不愧是查先生,早上围剿升仙教时我刚见识过他运筹帷幄的一面,现在对付周奇又让我看到了他阴狠毒辣的一面。突又想以他的城府,这些事与我无关,只管自己布署就是了,何必告诉我?望向他脸上那大有深意的笑容,我心里顿时明白,他这是在示范给我看他管理江湖的手段呢!

“查先生高明,小生受教了!”我一揖笑道。“其实想对付周奇还有更好的办法,一是通知官府,江大人的城卫军虽不值得为一个周奇劳师动众,但罗总捕他们那专业性的侦缉术总比江湖人那半吊子的蹑踪觅迹功夫强多了吧!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新的二品榜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查先生你明天把现在的二品高手全部剔除出榜,让他们不受诺言限制,全力去追杀周奇,等杀了周奇后再重列榜上就是了。”

查先生一听,哈哈大笑道:“好!孺子可教也,通知官府是肯定的,至于第二个办法就免了吧,为了一个周奇还不至于动这么大的干弋。对了,林生你是怎么劝服那周奇答应和秦姑娘一命换一命的?”

“没什么,只是给他疗了伤,让他的伤势变轻了些,又给他分析了形势,告诉他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另外让他从窗口看了一会儿大街上的女人,他就答应搏命了。早知道查先生要杀他,疗伤时我在他身上做点手脚,保证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样的话,我们就是失信于他一个淫贼了。唉呀!坏了,你这样一来,若我们今次杀不了他,他惦念着扬州的女人,扬州就不得安宁了。”查庸生的声音里不无担心。

“没事的,查先生,有沈天王在,他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何况十天以后,淫君这个人八成是要从这个世上消失的。”我说着,心里已在盘算怎样设法让周奇从这世上消失。

送查庸生到沈家,顺便告诉沈啸天沈小蝶还在蝴蝶居,让他不用担心。然后便和叶先生改乘老扬的马车回蝴蝶居。

“宗主你对周奇感兴趣?”叶先生向我问道。

我知道我这点心思瞒不过他,随答道:“是啊!他未受伤时那份轻功恐怕连雯雯都望尘莫及,是个人才啊!”

“这个宗主你可要慎重,淫君这个名号太臭了,别把咱们给连累了。”

“再臭他还能臭过咱们魔门?只要利用得当,他那身轻功和他那一手灵动的剑法会起大做用的。”

“宗主心里是不是已有定计了?”

“没有,我还没有想好怎样驾御他,也不清楚该对他如何利用,不过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他的性命,照查庸生这架势,我看周奇他想躲过此劫不容易。叶先生你到前面就下车吧,去通知老李他们,让他们去救周奇。尽量在他最绝望的那一该救下他,既然是要做人情,就做的有份量些。”

“我明白了,老李他们那的那个人、、、、、、?”

“我明天去看看她,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一看到停在蝴蝶居门口的那辆马车,我就知道关玲又跑来了。和沈小蝶在里面遇见,两人这会儿不知斗成什么样子了,我忙快步向里走去。

还好,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客厅里,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着,还没有打起来。雯雯在一边陪着她们。

“何大哥,你回来了,她们怎么会在这儿?还说是你让她们来的?”关玲看见我,雀跃着迎上来,一手拉着我胳膊,一手就指着沈小蝶主仆向我质问。

沈小蝶也忙带小芸迎上来,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救出那个秦卿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我不由暗怪自己瞎担心,沈小蝶这会儿有于我,哪敢在我家里放肆欺负关玲,而只要她不挑衅,以关玲纯真善良的性情,自不会先挑起争端。

“她们俩落难了,何大哥让她们先在这儿躲躲。沈小姐,秦姑娘已经被救出来了,你们可以回家了。”我先笑着向关玲解释,接着告诉沈小蝶主仆事情办好了。

“哦,原来她们落难了,何大哥是好人,才让救她们的。”关玲这句话的意思已在说沈小蝶不是好人了。

但沈小蝶已无暇顾及,一听说可以回家,立即欢呼着跳了起来,然后拉着小芸就朝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向我道:“这次你帮了我,以前你欺负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不过这丫头今天下午对我很没有礼貌,我改天定要好好教训她。”她说到后一句话时,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关玲。

关玲紧了紧抱在怀里的我的手臂,娇声道:“你敢?我才不怕你!”

沈小蝶哼了一声,继续向外走去。

“雯雯,天黑了,你用马车送沈小姐回去。”我向雯雯吩咐道。雯雯应声去了。

“何大哥,我没有对她怎么样,我就问她们为什么会来这儿。”关玲有点委屈的向我解释。

我笑道:“当然了,玲儿这么乖,怎么会对她没礼貌?不用怕,有何大哥呢,她不敢欺负你。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乐乐呢?你来时告诉车行的人了吗?”

“爹爹和叔叔不在,乐乐躲在房里练功不肯出来,我又想何大哥了,就一个人来了。”

“哦,你爹爹和叔叔一直和我在一起,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车行了,他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吧。”

“不吗,人家刚见到你,你就赶人家走?”关玲撒起娇来。

我哄道:“今天太晚了,你要不回去,你爹爹他们会担心你出了什么事,等明天你告诉了爹爹再来,长住这儿都行。”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何大哥怎么会骗玲玲?”

“那好吧,我明天还来。何大哥你送我回去吧。”

这淮帮的小姐去那儿竟是从来不带随从,车夫也不带,喜欢自己驾车,要送她回去,我只好坐到了御者的位置上。她也不进车厢,就挤在我身边和我说话。她少女心性,对我毫无隔阂,自然而然的把身子依到我身上,可能也不觉的什么。但我在马车颠波中,不断感受到少女身体内的青春活力,再加上她在我耳边呵气如兰,不免就升起些男性的原始反应,感觉颇为不舒服,却又很享受这种感觉。

“何大哥,你为什么要帮助那沈小蝶啊?她老找你麻烦。还有,她会有什么难处啊?”少女呢声道,声音中隐含一丝疑虑。看来进对沈小蝶出现在我蝴蝶居还未释怀。

我自然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解释道:“她闯祸了,是她爹爹请我帮她的。”当下将今天救秦卿的事向她说了,用的自然是骗秦卿的那个版本。

少女高兴起来,声音也变的更加清脆了。“何大哥你人真好!后来呢,你们救出秦姑娘了吗?”

“救出来了,不救出来沈小蝶她敢回家吗。现在秦姑娘和南宫名在一起呢。”

“真好,他们现在肯定很幸福!”她感叹一声,声音变的有些犹疑的道:“何大哥,都说那秦姑娘长的像仙女一样好看,她真的很好看吗?”

“在何大哥眼里啊,谁也没有玲儿好看!”

“真的?”她的声音雀跃起来,把少女心中的喜意表露无遗。

我大笑道:“当然是真的,秦姑娘是南宫名眼里的仙女,玲玲你是何大哥眼里的仙女!”

“人家真有那么好吗?”她声音低了下去,却透着无限羞喜。

这份少女的娇羞让我食指大动,侧过头在她香腮上亲了一下。夜色朦胧,街边人家那挂在门上的灯笼发了淡红的光晕,给少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细纱,只衬得那秋夜寒星般的双眸愈发明亮。

少女感受到我的双唇,愣了一下,迅即抱住了我的腰,把脸埋进我的怀里。樱唇里颤出一声饱含感情的呼唤,“何大哥!”

送完关玲回到蝴蝶居时,外面已经宵禁了,叶先生和雯雯也都已经回来。又去看了王武的伤势,经老李为他运功疗伤,他面色已大为好转,守在一边的赵成告诉我他曾经醒过来一会儿,喝了点粥才又睡去。

这让我大为放心,“好了,赵叔,你也去休息吧,不用老守着,王叔这伤只要休养一段会好起来的。”

安慰赵成一句,我始带雯雯回房休息。这一天一夜折腾来折腾去的,我也累的够呛。轻抚着雯雯的酥乳,喃声夸着他,“你那剑使的真好,沈啸天,凌雨波两人愣是只能看到一团剑光,看不到你的人影,真好!”不觉间沉入梦乡。

第二天本想睡个懒觉,却被一大早跑来的关玲给噪醒。

“何大哥,今天评书会有梨花剑客和玉面娇龙的比试,我们一起去看吧,昨天下午玉面娇龙和红袍公子那场比试我都没看到,今天不能再错过了。何大哥,你还没起床啊?”

这丫头进入大门后就喊着直朝我房间走来,谁给她开的大门也不拦一拦她,让她一下子跑到我的卧室门口,啪啪的拍起门来。

我和雯雯只好穿衣起床,雯雯指指门,眼中露出一丝狡黠。我想起上次中午和雯雯一起洗鸳鸯浴时,关玲冒然闯进来被我捉弄的情景,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一把扯下她刚穿上的上衣,让她去开门。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关玲看到雯雯上身只穿个湖绿色的肚兜,裸露着粉嫩的香肩和藕臂,头发又是一团篷乱,脸上更是一幅春睡未消,满含倦慵的娇媚模样,惊愕的啊了一声。随即又看到坐在床上精赤着上身的我,小脸刷的一下通红。

“何大哥,你们、、、、、、,对不起,我把你打搅醒了,我,我到客厅等你。”她低声说着转身欲走。

我喊道:“没事,玲玲,快进来,何大哥收拾一下,就带你去沈家。”

“哦!”她低着头蹩进屋来,站在一边垂首掂起自己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拧着。却不时的忍不住偷瞟一眼只穿一身小衣的雯雯侍候我穿衣的情景。

“玲儿怎么这么早啊?你爹爹和叔叔呢,还有乐乐,他们都已经去沈家了么?”我漫不在意的问道。

“没有,我先出来的。”她呢声答道。接着又抬下头解释道:“我和爹爹说了要先来这儿,他答应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眼中的几缕血丝,这丫头昨晚被我亲了一下,莫不是兴奋的一晚上就没合眼?可能性很大。

我先去看了王武,交待赵成按时喂药。问叶先生去不去沈家,他说不想去了,我便只带了雯雯关玲二女出门。把老扬和他的马车留给叶先生用,我们三人用关玲赶来的马车。看关玲傍在我身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雯雯只好坐到了御者的位置上。

第四十九章 审问 我心中大震,“吴老弟?那老者姓吴?”

“对,是吴老弟,这个应该没错。”

“吴泰,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叫萧家福,两人是翁婿关系?”我连声问道。

李志哦了一声喜道:“对,对,是吴泰和萧家福,我想起来了,萧家福叫吴泰岳父。”

“这样啊!”我心里犯疑惑了,难不成此案真是吴谦想谋夺家产,雇凶杀人,那个赵升就是他的帮手,血案后自己隐藏起来了。而与江湖,与查庸生没有一点关系。不可能啊,杀两个人犯得着雇一个不低于五十人的剑手团去做下一个血洗全船的惊天大案吗?

“其它可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是说这三个人。”我问道。

李志摇头,“没有了,我看不出什么异常。对了,吴泰萧家福翁婿两好像对那赵升很恭敬,似乎赵升是他们生意上的主顾?”

“哦!”我凝眉沉思一会儿,还是有许多想不通,但现在一切的关键看来都集中到了吴家那位吴谦少爷身上。有必要对这家采取些手段了。

看李志仍望着我,我笑道:“那好,谢谢李兄了,你以后若再想起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今天就到此吧,李兄一路劳顿,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李志抱拳道:“公子放心,李志这段时间会一直呆在扬州,想起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去告诉公子。”

“那就好。”我微笑道。突然神情一端,盯着李志沉声道:“李兄,我今天问你这些问题,你想必也知道是为了何事。现在查先生已将血案凶手定为升仙教,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李兄你应该能想到吧?现在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出去后可是走露不得半点风声,明白吗?”

李志稍愣一下,脸色立即变白,诚慌诚恐道:“公子放心,李志今天一到车行就去睡觉休息了,没和公子说过话。”

我面露微笑,这李志的脑瓜还是挺好使的。“好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吧,关帮主和关堂主去参加评书会快该回来了。”

又陪关乐练了一会儿武,关雄和关威就回来了,他们告诉我今天下午泰山派青松和青城派吴化都已成功进入二品榜,问怎么没去看,我推托说想清静清静。

“爹爹,叔叔,何大哥教了乐弟一套内功心法。”关玲在一边嚷道。

关雄关威面露震惊之色,即而大为感动,“林生兄弟如此待我家乐儿,真让关威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我笑道:“二哥怎么客气起来了?乐儿和我投缘,我既传了他一套星夜十三式,总得再传他一套配套的内功心法。”

“那就让乐儿拜在兄弟你门下如何?”关雄提议。

我忙道:“别,别,我还年轻,不想收徒弟,至于乐儿的武功,我有机会一定用心指点,这孩子天赋不错。”我摸摸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的关乐的头顶,以示安慰。

关玲却喜道:“就是,何大哥又不必乐弟大几岁,怎么能收他做徒弟?”

关雄和关威听她此说,脸上就露出会意的笑容。

“对了,二位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去给那些在血案中遇难的客商吊丧啊?有些家这两天已经在设灵堂办丧事了吧?”我问道。

“这个明天就去,那些下三榜的审核多而繁锁,我淮帮又没有人参加,我和大哥都不打算再看了。对了,林生兄弟,明天有一个人家你一定要陪我们去,我们两个粗人去可不行。”

“哦,什么人家?”我有些好奇。

“扬州大儒谢贤古,其子游学洛阳,回程正好搭上这艘客船也不幸身亡了。谢家乃名门望族,素以诗书知名,谢贤古又是当今天下第一学问大家,江南士子多出其门。去给谢家吊丧,我们兄弟实在是有些胆怯,最好还是拉兄弟你这个读书人陪着。”

听他此说,这谢贤古应是一个大学问家。出山以来,混迹于草莽之间,除了张说外,没交往过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以至连这么一位学界泰斗都不知道,我不由心里汗颜。

没听说过谢贤古,但我知道谢氏。谢姓份属江南侨姓,可与山东崔卢王郑等士族同列,乃天下有名的名门望族。关陇贵族集团以武力夺取天下后,这些士族在政治上已经失势,但却都依托其深厚的家族文化底蕴,刻守着品行的高洁,不以财行相尚,不以轩冕为贵,虽布衣徒步,而视公卿蔑如。使其在天下人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声望。上至朝廷王公贵族,下至民间富商巨贾,莫不以能与这些士族攀上关系为荣。

为打击士族的声望,太宗在贞观年间曾修订《氏族志》,后高宗显庆年间又修《姓系录》,皆抬高李氏及关陇诸姓,而打压传统士族,然而收效甚微。及今大周武氏,因其出身卑贱,更是竭力贬低一切名门士族,然而王公子弟却仍是挖空心思要与士族联姻,以自抬身价,朝廷制而不止。

听说去谢家这么一个名牌士族家里去给人家吊丧,我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但毕竟是经过叶先生专门训练的,脸上不动神色,自若的笑道:“那有什么胆怯的,总不至于被人哄出来,我陪你们去就是。”这话同时也安慰我自己。

“那就好,明天到谢家主要就由兄弟你说话了。至于其它几家,只是有钱的富商,我兄弟自己就能应付,不需劳烦何兄弟。”关雄出了一口气笑道。

“有没有吴泰家呀?这家我也跟你们去。”我是想去探探吴家的情况。

关雄一愣,“有这家,兄弟你怎么会挑这家,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我微笑道:“这个我自有道理,大哥你就不要问了。对了,李志兄弟已经到了。我让他去休息了,待会儿就会来拜见二位哥哥吧。”

关雄听我提到李志,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道:“那好吧,去完谢家,咱们就去吴家。到时兄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招呼就是。”

“好的,先谢过关大哥了。”

关雄留晚饭被我拒绝,然后关威执意要亲自送我,让跟在我身边的关玲老大不情愿的留在了车行。

马车是车行另安排的,配有车夫。关威便坐在了车厢里我和雯雯对面,他送我的目的也就显露出来了。

“林生兄弟,玲儿这丫头对你的心思你想必也明白。咱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淮帮经历了这场血案也正需一件喜庆事,我和大哥的意思是兄弟你要觉得合适,就正式把玲儿接过去吧。她老这么跟着你也不是个事。”

我点头道:“请两位哥哥放心,我很喜欢玲玲,绝不会辜负她的,只是现在时间好像不合适。我是想等我参加完科考回来,再正式娶她进门。”

关威稍一沉思道:“我们明白,兄弟你将来踏上仕途得娶一名门女子为妻,现在未娶妻先纳妾,确是不妥。但你看现在玲儿那丫头总跟在你身边,她一个女孩子、、、、、、,兄弟你看有机会是不是找个媒人先定个名份?”

我明白关威的意思了,笑道:“好吧,我这就着手办,告诉关大哥,玲儿到我何家即便不为正妻,也绝不会受半点委屈,请他放心。”

“那好,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关威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回到蝴蝶居,叶先生还没有回来,而赵成已侍候王武吃过晚饭。我便干脆带雯雯到街上吃小吃去了。

到扬州后还不曾得空好好逛街,吃过东西后便带雯雯在将入夜的街市间溜达起来。只是雯雯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致,面无表情的跟在我身后,虽知她一贯如此,我心里还是有点扫兴。

“唉,雯雯,你得学会在人前笑,老这么板着脸可不好。”我跟她说道。

“哦,奴知道,可为什么要笑?”

我一下子气结,“你看这街上这么热闹,还有这两边这么多各色货物,你就没有感兴趣的?来,到这家首饰店给你挑些饰品。”

拉了雯雯进入街边一家首饰店,面对里面那琳琅满目的各色饰品,雯雯仍是没显出什么兴趣。我挑出几样问她是否喜欢,她也就那么淡淡一句话,“公子你看好看就行!”

我只好自己选了一枚金钗插到她头上,店里的掌柜立即叫好看,说我有眼光。我端详一番,微笑道:“确实好看,雯雯要别板着脸就更好看了,来,笑一下让我看看,就像你小时候那样笑。”

雯雯扭头瞅向那正盯着她看的掌柜,不但没笑,眼中反而出现一股煞气。我看看那掌柜,人家脸上也就是那种职业性的讨好式的微笑,看不出有什么下流的意思。我笑道:“你看人家掌柜也觉得你好看,别怕,来笑一下试试。”

雯雯眼中的煞气隐去,嘴角往一边咧了一下,算是笑过了,只是这笑比苦还难看。那掌柜脸上现出惊愕,迅即眼中又流露出笑意,把头扭到了一边。我忙付了银子拉上雯雯离开。

“好了,好了,不愿在人前笑就别勉强了,把所有的笑都攒到晚上笑给我一个看也好。”出店门后,我这样和她说道。心里已放弃让她在人前学开朗起来的企图。不想她听了我的话,脸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微垂臻首,从嘴角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使整条街顿时一亮,我一下子就看痴了。

两人直逛到各家门前都挂起风灯,才开始往回走,却没有回蝴蝶居,而是绕个圈子确定没人跟踪,闪身进了老李他们租的那个院落。

“李老和李叔都还没回来吗?”我向李婶问道,老李和李虎是昨晚被我派出去救周奇的,现在不在家,应是还没回来。

果然李婶答道:“昨晚出去后还没回来过,宗主你们怎么来了?”她看着雯雯的眼光透着母性的慈详。

“来看看那个人,她的伤现在怎么样了?方便说话吗?”

“已经好多了,可以说话,我带宗主过去。”

“不用了,在那个房间,我自己过去,李婶你和雯雯就守在外面吧。”我是想给母女俩以独处的机会。

“谁?”

我一走进屋里,即听到一个女声警惕的喊道。

我望过去,只见那升仙教南下高手团中唯一幸存的女首领正躺在一张铺着暗灰色旧床单的低榻上,身上搭着一个起蓝花的旧毯子。昏黄油灯下,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但仍能看出他平时的美丽。

“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儿?”她认出了我是昨天和沈啸天一起追杀她的人,面露惊慌,想挣起身来。

我伸手按住她肩头将她按躺下,微笑道:“夫人不用怕,就是我派人将你救下的。”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公子?”她放松下来。

“不错,救你的是我的两个属下。”我在榻边坐下。

“为什么要救我?你和查庸生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是一起的,但阎夫人你如此美丽的一位夫人,若真是香消玉殒了,岂不可惜?”我说着用手背挨了一下她额头,知道她还在发烧。顺手又拉起她一只玉手。

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眼中显出惊慌与愤怒,“你,你想怎么样?”

“看一下夫人的伤势,嗯,好像还不算太严重!”我笑着松开她的玉腕。

她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看到我促狭的笑容,又闪过一丝羞涩。看上去就有点赏心悦目。却迅速被冷漠取代。然后脸上便显出一种让人保持距离的高贵雍容之态,自成一股威严的气势。

“说吧,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声音虽虚弱却不失沉稳。

我知道我进屋后耍的这些小手段没能对她心态造成什么影响,这女人还真不愧是统领近百高手的女首领!

随笑道:“要杀你们的是查庸生他们,小生刚踏入江湖没几天,还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江湖人,也不知道升仙教为什么可杀,只知道像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夫人是不应该让人爱慕,受人保护的,不应该拿刀执杖的像个江湖草莽去砍杀!”说着俯首望着她美丽的眼睛。

她脸上这次露出一丝冷笑,扭过头去淡淡道:“妾身没公子你说的那么好。公子你那两位属下武功很好,事先埋伏的位置也很好,正好能将妾身救出。公子你这么费心的布署着救了妾身一命,妾身非常感激。”

听她提到事先埋伏几个字,我知道她现在的思维慎密的很,跟她耍口舌很难占到什么便宜。我就决定直接询问。

“夫人不用客气,说真的小生对贵教短短两年时间,就发展的如此壮大,颇感好奇,小生也想有点做为,夫人可否传授点经验,指点一二?”

“原来公子是想从妾身这儿了解升仙教内部的情况?”

“可以这么说吧。”我让老李和雯雯去将她救下,为的也就是从她这儿多了解一下升仙教。查庸生那点资料少的可怜,和没有差不多。而他过不了几天就要拍屁股走人,升仙教这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若不能对其进行详细的了解,我如何制定对付它的方略?

“公子可否见告我那些属下都怎么样了?”她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起他的属下。

“他们没有夫人你这么幸运,不过我对他们表现出的对您的忠心十分赞叹。”我说道,我对昨天那几个人拼死保护她的表现确实很欣赏。

“他们的尸首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脸扭到了床里边。

看她如此表现,我心道她对她那一批属下必定有很深的感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她那些属下都已经被枭首示众了。

她的咽部动了一下,那应是刚咽下一口泪水。我立决定还是先隐瞒着她好,免得她情绪失控,我也就别想从她这儿问出任何东西了。

“不知道,是官府军队留下处理的现场,应该是一起就地掩埋吧。”

看她没什么反应,我问道:“夫人你能否告知从哪儿得如此忠心且武功高强的部下,他们以前好像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那两个护你逃走的刀客,那个用黑烟引开军队的老者?”

“那两个刀客是我的家仆,自小被我家收养,和我一起长大。那个老者我叫他黑大叔,是我父亲身边的仆人,小时候我还常爬到他背上、、、、、、都死了,是为我死的,是我害死他们、、、、、、”她的感情突然波动起来,香肩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一叹,终还是一个女人!把手伸到她肩膀上,一股温和的星阳真气输入她体内,助她平复心情。她现在身受重伤,如此动情对身体非常不利。而且她若这么感情波动,思绪混乱,我怎么把握她的心理向她问话?只有先助她平复心情了。

“谢谢!”她把脸扭过来,眼中隐带泪光。

“你家是干什么的?有武功这么好的家仆?你们怎么会成立升仙教呢?”我的声音放柔了很多,却悄悄使上了星阳摄魂。

第五十三章 吊丧 三人一起进入灵堂,上香,鞠躬致哀,很快完成了那简短的程序,到亲属答礼时,我便留意吴泰的这些亲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妇人应是吴泰的遗霜姜玉凤,也就三十几许的样子,长得还颇为艳丽。我一眼就看出这女人眼中的媚意,那带泪的脸上也泛着容光。心里立即判定,这个春春下艾的少妇对自己老头子的死一点都不伤心。

吴谦站在这女人身后,是一个身村瘦小,尖嘴猴腮的家伙,和周奇那一幅尊容倒有得一比。这小子也是一脸假腥腥的悲伤,我的星阳摄魂一眼就看透了他那张看来颇为感人的泪脸,看到了其眼睛深处的喜悦。

吴谦身边有两个女人,相貌都十份秀丽,尤其离他远的那一个,观其姿容竟是不输于关玲诸女。这两个女人脸上的悲伤都是真的,挨着吴谦的那一个双眼红肿,满脸泪痕,看上去已有些痴呆,另一个虽面带悲伤,却颇有坚毅之色,目光中可以看到精明和智慧。

与两女挨着还有一年轻男子,一身孝服脸上却无泪水,反而显出不耐的神色。我观其面容,似觉相识,却又想不起来。他看我一眼目露惊讶,立即垂下头去。这小子肯定认识我!

“你们那天杀的凶船的船主啊!我家老爷和富儿好好的人上了你们的船,下来时却都变成了不能言不能动的尸首,你们叫我跟俺这可怜的闺女怎么活啊啊、、、、、”那姜玉凤一知道我们三人的身份,就哭喊起来,边哭边说,带着哭丧那特有的节奏,最后的啊字一颤一颤的拉了好长。

关雄忙垂道做揖道:“我们保护不周,是我们的错啊!我们对不起吴家。吴夫人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们提,我们一定尽力帮忙。这是我们的一点意思,聊表歉意。”关雄说着从后面关威手里拿过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递过去。

我心里暗笑,关雄对付这等女人倒还挺有一手的。那吴夫人瞟了眼盒子,哭声小了下来。却没有伸手来接。后面吴谦上前一步垂道道:“对不起三位,我义母过于伤心,失礼了。关老板你能来吴家就感谢你的高义了,还带什么礼物?您太客气了。”吴谦说着却接过了盒子,递给身后一个家仆。

我心里骂他滑头,眼角注意到后面面带坚毅之色的女子美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不由对此女惊讶,吴泰还有如此出色的女儿?我手里关于吴谦的资料中没有提到有这样一位女子呀?

“谦儿,你爹爹和你姐夫死的好冤啊!”那位吴夫人又假腥腥的哭喊了一声,这一声倒是提醒了我,上面摆着的是吴泰和萧家富两人的灵位,那么这女子还有我觉得面熟的那个年轻男子这两个资料里没有提及的人物应该是来自萧家了。

“义母,您节哀,这事怪不得人家关老板,人家也有很多人遭难。”吴谦看上去很通情达礼的劝那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义母。

我悄悄拽一下关雄的衣角,关雄明白我的意思,说道:“吴夫人,您节哀顺便。吴公子,能和您说几句话么?”

“哦,三位请先到偏厅待茶,在下过会儿就去。”吴谦答道。

我们三人在一家仆的带领下,到一边的一间厅堂坐下,那儿已有人在,正在喝着茶,嗑着瓜子闲聊,留神一听,他妈的,聊的竟然是些什么街市趣闻,有的好像还在联络生意,这丧可也吊的真够绝的。

“待会儿大哥就照我在车上说的问他。”我轻声向关雄道。

“兄弟放心,你只管留意他的表情和回答便是。”关雄说道。

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吴谦就过来了。看来那一盒十条金条挺起做用的。当然,这几百两金子比起原打算送给谢家的那晋代名贵书画,价值是差远了。

“劳三位久等,不知有什么事?”吴谦问道。

我们三人皆站起来,关雄瞅一眼周围,压低声音神秘道:“吴公子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吴谦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了。三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院一个僻静所在。

“就这儿吧,关老板有什么事?”吴谦站住了。

“是这样,吴公子,现在吴老板和萧老板一起去了,这吴家也就您做主了。以前我们和令尊向来有极好的合作关系,还望吴公子能继续保持。”关雄笑着说道,像个市侩的商人。

吴谦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沉思道:“你关老板的为人吴某还是十分佩服的,只是家父和姐夫刚在你们船上、、、、、、”

“唉!吴公子你得理解我们呀!这次是遇上了升仙教那帮杀人恶魔去找一个叫张说的大官,我们实是无能为力。那群凶手不是已经被枭首示众了吗?吴公子你去看了吗?这样的事以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而且从今往后,你吴家的什么货只要是付给我淮帮代运,一律比其它家的低两成。”

我心里笑关雄一方豪雄,做出这商人模样竟也做的似模似样。同时全力施展星阳报魂,读取吴谦眼睛深处的信息。

嘲讽与自得!没错,当关雄提到做为凶手的升仙教已被枭首示众时,他眼中有嘲讽意味,还有一丝沾沾自喜。这小子肯定知道内幕。

“这样啊!关老板今天如此隆情高义,到我吴家来吊丧。来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想我会尽量麻烦关老板的。”

“不麻烦,不麻烦,吴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尽量吩咐,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的为您办。”关雄脸上露出笑容。

这时关威插上,“唉!这次吴老板在我们船上我们兄弟竟然都不知道,否则这么尊贵的客人,我们肯定会加派人手保护的,也不至于、、、、、、唉!”

他长叹一声,关雄接着他就问道:“对呀,这次怎么只有吴老板带着萧老板?连个跟班都没有,上了我们的船,我们兄弟竟然都不知道。吴老板是去干吗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惊慌,吴谦眼里有惊慌。“没,没什么,就是去收个账。”

“哦,这样啊!那收到账了吗?吴公子可曾接到?这笔账若是在我们船上丢失的,我们可以给吴公子赔出来,吴少爷告诉我是从哪家收的账,我们去查实数目,立即赔给吴公子。”关雄道,我在心里大赞其心机深,这个可是他临场发挥的,在车上时我只是让他设法问一下吴泰出行的目的。

“不用了,不用了,那笔银子数目不大,银票已经在家父遗物中找到,不劳烦关老板了。”惊慌!我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惊慌,吴泰翁婿的这次出行肯定有其不可告人之处。这血案越来越复杂了。

看到关雄向我打眼色,我点点头示意可以了。他立即向吴谦告辞,吴谦好像也巴不得我们赶快离开,忙送了我们三人出来。

我坐在车上一把扯下孝布,靠着车厢壁深吸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

“兄弟你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关威关心道。

我当然累了,昨晚对那阎夫人大使星阳摄魂,精神尚未恢复过来。今天又先陪他们到谢家大为紧张了一番,现在又对吴谦使了这么长时间星阳摄魂,虽然并没有去控制他的心神,只是去读取他眼睛内的信息,却也把我累的够呛。

“没事,可能刚才集中精神观察吴谦的反应,有点累罢。“我答道,接着笑道:”我没想到两位哥哥能演戏演的这么好,活脱脱两个市侩商人。”

关雄面露微笑,轻叹一口气道:“抛开江湖的眼光来看,我们本来就是商人,七千帮众托家带口的要吃饭啊!其实那个江湖帮会不是商人?除了吃朝廷供奉的问仙斋,宗圣宫等五派,哪个江湖帮会没有自己的生意呢?”

我点点头,他这句话倒是点出了江湖帮会的实质,就是生意场上谋求最大利益的集合体,只是这儿的生意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

“对了,何兄弟你的目的达到了吗?”关雄问道。

“差不多吧。”我笑道。看他兄弟都望着我,我接着道:“这件事具体不好说,但小弟可以透露给二位哥哥知道,这个吴谦现在看来和血案之间有很大牵连。”

“他?他不会丝毫武功啊?不可能吧?”关威颇不惊讶。

“他会不会武功不要紧,有人替他出手。关键是他在血案后得到了很大利益,而且我今天看得出他心中有秘密。”

关威面露沉思,“兄弟你是说他为夺家产而雇凶杀人,不至于吧?吴家这两个不比往年,那几座金矿银矿都已经枯歇,已开采不出什么东西。为这份家产就值得做下那么大一个案子,杀光全船的人?”

我眼睛一亮,“二哥你知道他家的生意?他家的矿都已经枯歇了吗?”

关威面露微笑,“知道一些,吴家红火那两年,我们帮他们运过不少黄白货。兄弟你知道,私人干这个,左左右右是要上很重的税的,我们淮帮能帮他把这些都省了,而且保证安全,所以那几年和吴泰还是有比较多的合作的,这两年逐渐稀少,应是他们的矿已经枯歇了。”

“哦!”我沉吟一声,查庸生给我的资料里可没有说他吴家的矿已经采空了。“那二哥你了解吴家的情况?”

“不!”关威摇头,“我只是和吴泰打过交道,对他家里的情况知道很少。这种生意带有一定风险,向来在暗中做成,合作双方也就最高层头目会就生意问题进行一些接触,彼此都绝不过问对方其它的事,这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我淮帮和吴泰的合作,向来是由我亲自出面和吴泰一人打交道,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吴泰这个人,吴家情况也应该是如此。所以我们虽有合作,但我对他们家的情况知道很少。不过吴泰这个人我还算了解,一个典型的不法商人,处世精明,性格多疑,事事小心谨慎,但真决定了的事做起来却又十分果断干练。”

“这样一个人?那二哥你看他会不会是有了新的合作伙伴,才不找你们,而不是他的矿已经枯歇?”我问道。

关雄代答道:“绝对不会,这种交易合作者之间的信任极难建立,吴泰既已和我们建立起合作关系,绝不会轻易的改成另一家。另外这种活也不是谁都可以干的,若有道上的人和我们抢生意,我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他家那座金矿和两座银矿都已经枯歇。我们刚才还向吴谦说了那么多好话,其实完全没必要,他家的矿早已开不出东西,这两年已很少和我们打交道,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合作机会,对我淮帮的生意造不成什么影响,我们来对吴泰凭吊一番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和他说那些好话只是兄弟你要我们帮着打探情况,想测试他的反应,为了和他套话我才和他说的。”

“小弟明白,多谢大哥了。只是吴家的金银矿既已枯歇,那这场血案就令人费解了。”我沉思道。

关雄看着我小心的问道:“兄弟你有什么难解之处不妨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详参详。”

“也没什么好瞒两位哥哥的,就是查先生着我暗中调查那血案的真正凶手。本来我怀疑是有什么江湖势力觊觎吴家的金银矿,利用了吴谦,为扶持吴谦夺家产而杀人,但若只杀吴泰萧家福二人,会让人很容易怀疑到吴谦身上,会对吴谦不利。而他们要从吴家的金银矿中牟取暴利,还要用到吴谦,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案子做大,丧心病狂的血洗了整条客船,这样吴泰,萧家福的死就好像是偶然不幸遇上,人们也就不会怀疑到吴谦身上了。至于升仙教做了替死鬼,那很可能是凑巧。现在若是确定吴家的矿已经枯竭,那么这个推论就完全不成立了,唉!血案又成了一团迷雾。”

“嗯,为了吴家的矿而杀人的可能性可以排除,我们可以确定他家的矿早已枯竭,不会引起任何人兴趣,不过吴泰生前聚起的财富也足以让人心生觊觎了。”关威沉思道。

关雄摇头,“不可能!若是为了吴家现有的财产,直接抢了吴家便是,比血洗咱淮帮的船容易得多,担的罪名也可以小一些。他妈的,到底是那群兔崽子干的?还真是不留线索!”

看兄弟两个都投入的帮我思考这个问题,我心里暗笑,其实我还是对他们隐瞒了好多情况,比如我已经确定吴谦与此案有莫大的干系,还有那可疑的花舫水仙舫,以及神秘失踪的赵升等等。因为现在这个案子还是迷雾重重,有很多内情我都不明白。有些独家资料我必须扣在手里,连查庸生也不告诉,待我将整个案子明了后,再决定是把他们透露出去,还是自己留着,用来为我星宗谋求最大利益。

不过我把我正奉查庸生的指令秘密查案这个他兄弟已经猜到的秘密对他兄弟明言相告,还是会让他们觉得与有荣焉,对我大增好感。

看两人还皱着眉头思索,我笑道:“二位哥哥不必为这个伤神了,我既从查先生那儿接下了这个任务,就有办法将他完成。这条线索不行,我再找其它的,我就不信这么大的案子,它能没有一点线索留下?”

关雄笑道:“那好,兄弟你查案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此案就算你和查先生不查,我淮帮也绝不会放过杀害小杰他们的那群兔崽子。”

“放心,到时候一定会通知二位哥哥的。”我沉声道。

关威瞅一眼车外笑道:“咱们兄弟三个竟在马车上谈了这么长时间,上午是来不及去第三家了,咱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吧,咱们兄弟还没在一起喝过一杯呢!”

“也好,咱们找家酒楼喝酒去。何兄弟你看呢?”关雄问我。

“好吧,我也有点饿了。”

吃完午饭,微带醺意,我和关家兄弟在一家酒楼门前分手,他们下午还要再跑几家去吊丧,没什么事我就不想跟着他们跑了。我还得回去好好想想今晚怎生到吴府查探,要不要把那吴谦掳出来好好审问?

拒绝他们先用马车送我回蝴蝶居,让他们快去办自己的事。我在官河一渡口登上一艘小舟,逆风向南而行。站于船头,沿河的风一吹,脑子清醒起来,回想上午的经过,谢家小姐那雍容华贵的面庞立即浮现于脑海。唉!如此佳人,不知谁将有幸拥有?

好一番努力才将那令人心眩神动的绝世芳姿赶出脑海,思绪回到血案上来,想及在吴家的经历,遇到的每一个人的表现等等。

吴谦肯定是与血案有关的,那假惺惺的吴夫人也可能有问题,那个已悲伤的有点痴的有的少妇应是吴泰的女儿,萧家富的妻子,她看来没问题。那个目光精明的女子和那个我觉得有点面熟的年轻人,这两个应是来自萧家的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呢?

第五十四章 好玩的事 那个年轻人我在那儿见过呢?怎么会如此面熟?眼中突然闪入两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沈小蝶和小芸主仆两个,正骑着高头大马,沿着岸上的青石板路向这边走过来。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个年轻人是在那儿过了。

“船家,就在这儿停船,向岸边靠一下。”我吩咐道。

沈小蝶仍是一身青色劲装,骑在马上满脸的任性和骄傲,美眸左顾右盼,闪闪生辉。她看见我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巧啊!沈小姐,又见面了。”我抬头望着她笑道。

她嘴角一翘,露出一个骄傲的微笑,鼻子冷哼一声,“哼!原来是你啊,这次我们是在慢慢的走,可没有当街纵马吧?”

我哈哈一笑道:“沈小姐你还在记恨我啊?”

“哼,记恨你?你也配!”她把头抑起,让我站在下面更得仰视她。

我笑道:“不记恨就好,沈小姐现在有没有空?可否到我家里坐坐,有点事想请教小姐。”

“本小姐没空!”她立即抑脸道,却马上又低头问我,“你想请教什么事?”

“有一件很刺激很好玩的事,就是有点危险,不知沈小姐敢不敢跟我去做?”我带着挑衅的口气向她笑道。

“有什么事能吓着本小姐?说吧,什么事?”她立即上当,盯着我问道。

“去办那件事之前,咱们得先到我家把一些问题搞清楚,你敢不敢跟我回家?”

“哈!原来你就是想骗我到你家去呀!不过本小姐又怕你何来,走!”她一勒马缰,吊转马头往回走。

我微微一笑,这丫头还不笨!一纵身跃到她马上,从她身后抱住她双肩。

“你干什么?混蛋,滚下去!”她立即扭动身子不依,引得路人侧目。

我笑道:“沈小姐你不会是想让我跟在你们的马后面步行吧?哦,我知道了,你怕被别人看到咱们共乘一马!”

她扭头看一眼周围观望的路人,突然不挣扎了,冷声道:“怕?看看到底谁怕吧,驾!”一马鞭抽下,那马儿放开四蹄也不管前面人多,就急冲而去,看来是跟着自家主人野惯了,却差点把我摔到地上,赶忙抱住她的腰,说真的,我可不会什么骑术。

前面的人惊叫着向两边散开,我喊道:“小姐你慢点,撞着人我今天身上可没有钱给你赔!”

她听出了我声音里的那丝害怕,开心的大笑道:“放心,本小姐今天带着银子呢,驾!”把马儿骑的更快了。

还好,一路平安到达蝴蝶居,没撞着人,这丫头的骑术倒是挺不错的。只是她骑的风驰电掣的,我只顾享受那速度的快感了,竟望了趁机在她身上动点手脚,白抱了她一路!等我想起感受一下怀中少女玉体的动人之处时,她已经喊声到了,一个轻巧的腾跃,跳下了马。

叶先生不在家,雯雯出来开的门,看我身后跟着沈小蝶主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什么也没问,将主仆两个迎到了客厅里。

沈小蝶毫不客气,也不待我招呼,大马金刀的往正中的椅子上一坐,向我道:“好啦,到你家了,说吧,什么事?”小芸就有些羞涩,垂道站在她主子身边。

我笑笑,到一侧椅子上坐下。问道:“沈小姐你认不认识萧家富这个人?就是前些天在血案中丧生的那一个。”

“认识,他弟弟萧家贵和我们是朋友,常在一起玩儿的,你问他干吗?”

“没什么,今天去吴家吊丧,看到一个人好面熟,看见你我才想起是曾在你家帮你围攻我的众人中的一个,应该就是萧家贵罢?”

沈小蝶蹭的站了起来,“嘿!你什么意思?让本小姐到你家来给你兴师问罪呀?你是不是还记得那天的事想报仇啊?”

我忙摇手笑道:“不不,沈小姐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他既是你的朋友,你应该对他家比较熟悉,想向你了解些他家的情况。”

她冷哼一声坐下,“你想了解他家情况干吗?不会是想打人家姐姐的主意吧?”

“什么?他姐姐?”

“他老姐萧远兰,就是她把家贵押到吴家去办那劳什子丧来,不让家贵出来玩,弄得我们打场球都凑不齐人!你既然看见家贵了,不可能没有看见他那漂亮姐姐吧?唉,对了,你没事去吴家吊什么丧,你跟他家亲戚?”

我心里好笑,我还没问她呢,她倒是不停的诘问起我来了,笑道:“沈小姐你误会了,我是陪淮帮关帮主去的,人不是在他们船上出事的吗,去表示一下。”

“哼!我说呢,原来是为了关玲那小浪蹄子,去给人家老子当跑腿的了!”她气鼓鼓的嘟起了嘴。

这丫头的嘴皮子可真够毒的,不但骂关玲小浪蹄子,连我竟也成了跑腿的了。不过看她这发怒的模样,明显是在吃关玲的醋,我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得意。

“唉,沈小姐你这那儿的话?我是去办正事呢,怎么是为了关小姐?”

“我看你就是为了那小骚货,要不淮帮的事关你屁事,要你屁颠屁颠的跑去跟着人家去吊丧,那骚货是不是也跟在你身边啊?”

“小蝶!”我怒喝一声,这丫头嘴里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被我的喝声吓的一愣,身后小芸扯她衣服小声道:“小姐,别这样,何大哥生气了。”

“本来就是吗,你凶什么凶?”沈小蝶眼里竟有了泪光,声音也带上一丝哭腔,这让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好了,小蝶,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随他们去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的,这事你爹爹知道。那关小姐也没有跟在我身边,我让她呆在大发车行了。”我解释道,早上我却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让关玲答应不跟着我们,安心在车行陪关乐练一天武。

“你让她呆在车行她就呆在车行,她怎么那么听你的话?”沈小蝶振声道。

唉呀,我的妈呀!这醋吃起来还没完没了啦。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我,可我现在找你是有正事要办,你这以胡搅蛮缠的怎么行?我把声音放柔,“唉!小蝶你别这样,何大哥现在有事找你帮忙啊!”

“去!小蝶也是你叫的吗?你是谁的何大哥?”她冷声嘲讽道。但听说我有事求她却还是明显的高兴起来,把腿一翘,得意洋洋的说道:“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啊?本小姐现在高兴,说不定会答应你。”

“就是要请沈小姐你和我一起去干那件又刺激又好玩,就是带点危险性的事。”

“哦,那是什么事?”她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压低声音神秘道:“这件事啊,是个秘密。只能咱们俩知道,别人谁都不能告诉,明白吗?”

“嗯,嗯,我明白,我肯定不告诉别人,你快说什么事?”她身子探向我连连点头,要和我共享一个秘密,让她眼里发出兴奋的光芒。

我看一眼她身后正满脸期待的望着我,等着听那所谓的秘密的小芸,喊道:“雯雯,带小芸姑娘去参观一下咱们的院子。”

沈小蝶扭头看一眼满脸失望的小芸,点头道:“对,小去你出去吧。”

雯雯过一把小芸带了出去,临去时瞥我一眼,目光中有狡黠的笑意,我知道我这点花花肠子还是瞒不过她。

“好了,现在你说吧,这儿只有咱们俩了。”沈小蝶迫不急待。

我肃容道:“别急,你先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的,你问吧。”她把身子坐端正了,看着我等我问话。像个乖乖的小学童。

“那萧家是干什么的?他们和吴家是什么关系?萧家富怎么会入赘到吴家?”

“萧家是开金银铺的,有自家的金银器做坊,他们家和吴家是世交,因为吴家是开金银矿的,萧家金银器做坊的原料基本上都是由吴家提供。而萧家富入赘吴家是因为老吴泰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义子,他不大信任,就把女婿招上门了。”

“哦,那萧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分了一个儿子给吴家?”

“那有什么,萧家还挺高兴的,家贵曾和我们说过等将来他继承了自家的作坊和铺子,他大哥继承了吴家的金银矿,他们兄弟要将金银器的生意做到全天下,成为比万家还有钱的大富翁。”

“是吗?他还挺有志气的!你说的万家就是你未来的婆家,那个胖小子万财家么罢?”我问道。

她一摇手,不耐烦道:“别提这些了,快说你那件又刺激又好玩的事吧!”

我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向她招手道:“过来,把头伸过来。”

她对我表现出的神秘大感兴趣,起身走到我跟前伸过头来,让我将嘴唇凑到她晶莹的耳珠处悄声说话。

“是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去吴家把那个吴谦抓出来,然后假扮吴泰和萧家富的鬼魂吓他,看他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顺便问问他家有多少钱,看能不能分咱们点?”

小丫头的眼中放射出奇光,连连点头道:“好玩,好玩,我跟你去,跟你去!”她兴奋的小脸通红,连我的嘴唇轻触她圆润的耳珠也不自觉。

“咱们什么时候去?”她扭过头来望着我兴奋的问道,小俏脸近在咫尺,稍一探头应就可以够着那娇艳的樱唇。

我压下心中的冲动,轻声道:“宵禁以后,我观察过了,吴家那条街的街口有家小米粉店,今晚咱们可以先在那家店里吃米粉,到将要宵禁时出来,悄悄潜入吴家,一宵禁,咱们就抓人。”

“哦,吴家后院有个材房,平时没人,我们可以先躲在那儿。”她说道。

“你去过吴家?”

“萧家贵带我们去玩过。”

我大喜,“那太好了,你知道吴家的布局,咱们可以省好多事。今天晚上你在那个米粉店里等我,记着一个人,带上夜行衣。”

“好的,我一定去,你要早到啊!”

“我会的,你现在赶快回家去准备一下,记住这事只有咱们俩知道,谁也不能告诉。”

“知道啦,那我现在就先回家了?”她望着我请示,样子好不乖巧。

我笑道:“回去吧,晚上见!”

“晚上见,小芸,咱们要回家了,把马牵过来。”她喊着,一蹦一跳的跑出去,像个快乐的小鹿。

我望着他美丽的背影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丫头的芳心现在明显已归我了,只要今晚再找机会收了她,就能彻底征服这只小雌虎了。叶先生说用强,哈!该怎么个用法呢?还有时机,是在抓吴谦之前就收了她呢,还是在事情办完之后收了她呢?这些都不要紧,既然能在晚上把她孤身骗出来,就绝不会再让她完璧无瑕的回去。

“带着她行吗?宗主你不怕坏了正事?”雯雯得知我的计划,皱眉问道。

我笑道:“没事,那吴谦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稍使手段就可以让他把所有的东西全吐出来。沈小蝶就当是我今晚捎带的收获吧。那边关家等着我去提亲呢,沈家这边不能再拖了。关沈两家得一起提,否则就会让一家没面子。公子我得趁今晚这机会利用沈小蝶那丫头的好奇心和冒险心,尽快把她收服了。也许明天就可以央查庸生同时向两家提亲了。”

“那要不要奴暗中跟着,万一有什么事好有个照应。”

“不用,今晚你改扮一下,保护叶先生到宝障河上去查访一下水仙舫。这下得让叶先生表现一下他风月老手的本事了。不过如果我们的推测属实,这艘花舫很可能是个凶险之地,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叶先生的安全。嗯,叶先生也得易点容,免得让人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琴圣。”

“奴明白,不过宗主你一个人、、、、、、,要不要告诉爷爷,让他保护叶先生,奴还是跟着宗主吧!”雯雯还是不放心。

“不,他们那儿还有两个危险人物放着呢,没必要还是别劳烦他们。放心吧,我现在怎么着也是一品第四的高手了,放眼天下,能伤着我的人没几个。”

“那宗主你多小心了。”

“我会的,唉!我得去好好养会儿神了,今晚可能又要向那吴谦使星阳摄魂。叶先生回来后你把这些事跟他说一声罢!”



那个米粉店很小,我一进去就看到沈小蝶正坐在一个角落,面前摆着一碗米粉却未动筷。

“何大哥,这儿!”一看到我,她立即站起来喊道。我这才注意到她一身黑色劲装打扮,幸亏现在评书会期间,扬州城见惯江湖人,否则就她这一身打扮就要引人注目了。

我笑着走到她对面坐下,“怎么,终于肯认我这个大哥了?”

她俏脸一红,说道:“你请我玩这么刺激的事,我就先认你这个大哥吧!”

“哦,是吗?这么说过了今晚没好玩的事了,我就不再是你的何大哥了?”我笑问道。

“看你以后的表现吧!”她嘴角一扬笑道,却马上又变得一脸寒霜,怒道:“要不是怕影响咱们今晚的正事,我现在就要把这几个混蛋的眼珠子剜出来。明天,明天我定要带人来找到这几个家伙,让这群瞎了狗眼的东西知道姑奶奶我是谁!”

看她满脸煞气,说得怒气冲冲,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是谁得罪她了。顺着她那喷火的目光回头去,才明白原来是有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正带着恶心的笑容和目光挑逗她呢。

我心里好笑,这么一个低档的小米粉店平时可是难得见到她这样的美女,而现在又是晚上,她孤身一人坐在这儿,这群流氓又不认识她,不起歪心才怪。

那群痞子看我望向他们,竟对我投以挑衅的目光,妈的,老子正找在美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呢,你们还真敢住门上送?

我腾的站了起来,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让整个店里的人都感觉到空气的凝冻。那对老年店主夫妇惊恐的望着我,另两桌客人瞅我一眼,随手往桌上扔了几个铜板,匆匆起身走了。那几个小痞子受我气势所压,都忙扭过头去,把脸爬到面前的空碗里,用筷子瞎扒拉着早空了的米粉碗。

我移步到他们桌前,俯身拿起一根筷子寒声道:“你们吃完了吗?”那根筷子在我手里一握,成了木粉,随着我手指的抖动,从我指缝间簌簌的落下。

那群痞子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布,对我的问话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大喝道:“吃完了还不滚?”震得一群人左倒右歪,一阵桌椅响动,一群人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我散去身上的杀气,星阳功转,立即恢复了和煦与儒雅,面露温和的微笑,柜台处那老年夫妇受感染,立即跟着露出了笑容。沈小蝶早被我前后的变化弄得美眸连闪,眼中的爱慕让我大为得意。

“怎么样?我帮你把他们赶走了,以后可以做你何大哥了吧?”我笑问道。然后扭头让老店主给我也上一碗米粉来。

第五十八章 妓家风情 回到蝴蝶居已是夕阳西下,老李也在,刚给王武疗过伤。便叫了他和叶先生一起说话。两人听了我的计划,齐齐一愣。

叶先生笑道:“这在目前情况下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老李你看呢?”

“面具有吴谦这张皮,明天就能做好,只是那周奇能答应吗?”老李问道。

我笑道:“周奇他只是一个淫贼,我自有办法让他答应。李老你这就取了那吴谦的面皮拿回去泡制吧。我今晚还要带周奇出来,设法说服他配合咱们的行动。”

这就是我今天上午在城外看着吴谦的尸体想出来的计划,把周奇变成吴谦,控制周奇的同时还可以控制吴家。查案的需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也想把吴家的财产据为我星宗在江湖上活动的资金。

“宗主,关小姐今天可是来找过你,让我给支走了。差点和老李撞上!”叶先生向我说道。

我苦笑道:“这小丫头还挺缠人的。但我现在顾不上她了,咱们得赶快把周奇变成吴谦。叶先生,待会儿你和赵叔将吴谦的尸体处理一下。”



老李别居的小院里,我见到了周奇,“周前辈气色不错,这两天伤好多了吧?”我对正无聊的躺在床上的周奇笑道。

他向我翻下眼皮,冷哼道:“好个屁!又不能出去找女人,整天闷在这屋子里都快闷出个鸟蛋来了。两天没见你的影子了。你小子在外面风流快活,早把我这个朋友忘了吧?”

“周前辈那儿的话?让您闷在这屋子里主要还不是为您安全着想?再说晚辈也不敢把您老忘了啊,我这不就是怕您闷得慌,带您老出去消遣消遣。”

周奇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外面安全吗?可是有很多人见过我的脸啊!”

“那怕什么?咱不会易容吗?跟着我走就是了,保你安全!来,现在得先把前辈你改扮一下,对了,会拟声吗?”

“会一点!”周奇答道。

我喜道:“那就好,诺,你今晚用这种声音、、、、、、”我模拟出吴谦的声音让周奇学着适应。又将他从头到脚改扮一番,除了那张脸和那闪闪发光的眸子,活脱脱就又是一个吴谦再世。

面相等明天老李那张人皮面具做好就可以解决。目光等其它方面却还需要周奇配合着掩饰,这正是我今晚找他的目的。另外还要再编出一个失忆的故事,然后已死了的吴谦就可以回家了。

天已全黑,晚饭时间也早已过去,但这时正是积香坊里最热闹的时分。成群结队的寻芳客涌了过来,沿街寻找合适的目的地。各秦楼楚馆也把拉客的本事发挥到极致,满脸谄笑的龟奴,搔首弄姿的老鸨还有娇声嗲气的红阿姑们,都晃荡在自家大门口那大红灯笼的红色光晕中,一声声谑笑浪叫,让整街的空气都如那红蒙蒙的灯光醺起人来。

周奇一阵左顾右盼,摇头道:“不好!你怎么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了?干咱们这一行的那用到这种地方来?”

我笑道:“来品尝一下另一种滋味吗?前辈你以前还没来过这种场合吧?”

“没来过,我那需要来这种地方?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大把春闺怨妇等着我呢,那还有空到这儿来?”周奇不屑道。

“对对,我忘了前辈你一直为咱们那神圣而伟大的事业四处奔波呢。不过前辈你今晚就给自己放一晚假,也好好享受一番这妓家风味!”我说道。

周奇点点头,“听你的安排,我现在有伤在身,形同废人,也没法干正事。”

我心里暗笑,老淫贼你已经多少天没碰过女人了,待会儿不信你还这么不屑。嘴上却别有意味的笑道:“前辈你是不是废人,待会儿有人说了算。不过你要先把你原来的身份给忘了,现在你是扬州富商吴先生,富商吴先生!明白吗?”

“明白,我是吴先生吗。妈的,妓院里竟也有这么水灵的姑娘?”

我一看,他正盯着点花楼门前那几个拉客的姑娘瞅呢,在他耳边笑道:“里面还有更好的呢!别忘了,那秦卿说到底也是妓家中人。”

“那不同!”他立即道。

“有什么不同?好啦,咱快进去,有位朋友在里面等着呢。”说着拉起他袖子朝点花楼大门走去。早有老鸨带着龟奴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万兄弟,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吴先生!吴先生,这位是万家少爷万财。”进入那栋独立的小绣楼,我将万才和周奇互相介绍给对方。根据吴谦的资料,那小子不受吴泰信任,却被吴泰管束,在社会上基本没有什么交往,所以我不怕万财以前认识吴谦,看到眼前这个吴先生的形象,产生什么联想。

“吴先生好!”万财忙起身打招呼。

周奇却已经被眼前的旖旎景象弄傻眼了。那粉色的西域胡毯,那摆满美酒佳肴的檀木矮桌,那铺着流苏锦绣的矮榻,最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十几个身着各色上等丝绸的绝色佳丽,一具具曼妙的娇躯,在红彤彤的烛光中大肆的喷发着香气和活力。周奇大瞪着两眼,万财伸手过来和他握手,他也只是稍点一下,正眼都不瞅万财一眼。

我朝万财打个眼色,万财哈哈一笑,招呼姑娘们道:“快侍候客人入座!”一众莺莺燕燕上来,将我和周奇拥到榻上坐下。

已多日未近女色的周奇一陷入这香脂软玉堆中,立时神魂俱消,目光显出迷离之色来。见此情景,我心里大乐,知道今晚定能让周奇乖乖听话。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淫贼,而且是一个恪守各种行规的淫贼。是淫贼他就好色,心志就不可能太坚定。而他以前恪守各种行规,从未经历过眼前的富贵春色,淫贼做业那匆匆来去间,哪能和现在的香艳旖旎比?这就使得他无力抵抗眼前这温柔脂粉阵的诱惑。

“万兄弟,你安排有什么节目啊?拿上来吧,让我和吴先生开开眼!”我向万财笑道。周奇也把目光从身边姑娘脸上移开,望向万财。

万财站起来喊道:“云仙,你们准备好了吗?客人到了。”

环佩声响,云仙,云芳,云萍,云晶,点花楼四艳从楼上款款走下,裙裾摇摆间,香风四溢。四女那高出一筹的姿色立即掩盖了厅中诸女的光彩。我也看得一阵心眩,周奇的眼早就直了,同时却又听到他一声叹息,我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在为如此佳丽沦身于风尘中感叹。

云仙坐到万财身边,云芳坐到我身边,云萍和云晶在万财的示意下,一左一右坐到了周奇两侧。

“吴先生这可还是第一次到你们楼里来,你们姐妹可一定要把他老人家侍候好了。”我向两姐妹笑道。

两女也十分乖巧,立即看出今晚的主角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位吴先生,娇躯就贴了上去。“是吗,吴先生还是第一次来啊?那您以后可要多多来看望奴家啊!”云晶已开始在周奇耳边娇媚的吹气。

万财在一边笑道:“那就看你们俩今晚的表现了。”周奇却忙不叠的点头,“一定来,一定来!”

我笑笑,看向万财。他喊道:“云仙,把你编排的歌舞拿出来给何大哥和吴先生瞧瞧。”云仙竟还有编排歌舞的才艺,我不由微带惊异的看他一眼。

这个已年近三旬的美女便拍拍手,以目示意原在厅中那十几个女孩。这群女孩便有一部分操持起乐器,另外几个脱了外面披在肩上的外衣,露出里面红色的小袄小裤,裸露着粉臂玉腿还有那雪腻小腹,就在厅中央随乐声舞了起来。

看了一段,我心里不由讶然失笑,我还以为云仙真的像红玉秦卿那样也是个才女呢,原来只是鼓弄出这么一些撩人兴致的淫曲艳舞。乐声低靡柔软,舞者舒臂转腰,刻意的去突出女性身体的性感。眉目间更是做出种种撩人心神的情态。

我随叶先生学了八年音律,耳朵早变刁了,这低俗之音自然无法给我以美感享受。至于众女煽情的本事,更是差了雯雯媚术十万八千里。所以我对这乐舞并不感兴趣。但看万财却是看得眉飞色舞,一双胖乎乎的肉手在怀里云仙那丰腴的娇躯上上下游动。我心里明了,云仙弄出这些花样,八成正是为了迎合万财,讨这位主顾欢心。

我又留意周奇,这老淫贼盯着场中的表演,也是一脸痴迷,但他的双手没有万财放的那么开,只是分别抱在云芳云晶的腰上。

万财发觉到我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乐舞上,便端起酒杯要和我喝酒,我叫了一声吴先生,三人一起干了。然后我就笑道:“万兄弟,吴先生,咱们大家不是外人,都随意吧!说着朝身边云芳嘴里灌了一杯。

万财哈哈一笑,“随意!随意!”自己全力侍弄起怀里的云仙来,不时猪头就又钻到了云仙怀里,让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小时候缺奶吃?

“吴先生好好享受这上佳光阴啊,你看万兄弟多会享受?您也别让您身边的两位姑娘受冷落呀?”我向周奇笑道。

两女发出了浪笑,周奇也呵呵笑了起来。我的手又伸入云芳衣襟,拨弄几下那新剥鸡首,逗得她连叫出声。那边万财也把云仙拱得呼呼直喘粗气。周奇受到感染,便渐渐放浪起来。他一旦放开来,云萍云晶姐妹哪禁得起他这老淫贼的手段,不时就娇呼连天。我投以赞赏的目光,周奇意气风发的大笑,得意之极!

又过一会儿,看周奇额上已渗出汗珠,我让他带二女到楼上休息一会儿,他便毫不客气的拉起二女上楼了。

万财众云仙怀里抬起头道:“这位吴先生挺行的吗!坐在这儿就将那两个骚蹄子揉成那样。”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两个妹子?”云仙在他怀里扭动身子不依。万财忙陪笑说说错话了。

我笑道:“这位吴先生在风月上可是有一手,以后你就会明白。万兄弟你要上去就也上去吧,不用管我,有云芳陪着我就行了。”云芳现在正软在我身上,早已眼神迷离。

“我还说请何大哥你上去呢,你看云仙都那样了。”万财斜眼瞟着云芳说道。

云芳就在我怀里嘤咛着扭动身子,对万财的话表示不满,两眼却勾着瞅向我,显然是想让我带她上去。我拍拍她的粉背笑道:“我今晚没兴趣,改天吧。”

万财谄笑道:“那咱们就继续喝酒!云仙,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点儿的玩意?你这些歌舞我都看遍了。”舞早已经停了,但几个女子仍在拨弄那些乐器,发出些靡靡之音。

“云晶刚学得几支闽南小曲,等她下来,让她唱给爷听吧。”云仙娇声道。

“闽南小曲啊!那等以后你在床上慢慢哼给我听岂不更好?”万财发出淫邪的笑声。云仙自然又要娇嗔不依。

我突然想起老燕,便向万财问起。说是在他家的布庄里,今晚没带来。我问起他家是怎么把这个二品二十八位的高手弄到家里的?

“他呀!几年前老丈人家和邻里因为房子地界的事发生纠分,他过去把人家打伤了,吃了官司,是我爹上下打点帮他把事情摆平了。然后就请他做了家里的护院,后来又派出来跟在我身边。”

我心道老燕那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还会冲动的把人打伤,招惹官司?别是你万家耍的手腕吧?又和万财拉扯一会儿,等周奇下来,三人又坐一会儿便把宴散了。万财是要在此留宿的,所以我带着周奇告辞离开。

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街上仍有闲人在晃。街头有专门等着拉客的马车,我雇了一辆拉周奇上去。来时也是雇的马车,雇陌生人的车让我觉得更安全些。毕竟老扬是淮帮的人,而且有一定的江湖经验。

“怎么样?今晚可玩的尽兴?”马车上我笑着向一脸满足的周奇问道。

他叹一口气,“唉!原来他妈的还有这种享受法!真是不枉此生啊!”

“比你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的做淫贼强多了吧?”我压低了声音问道,防止前面车夫听到。

周奇看我一眼叹道:“是强多了,可咱就这劳碌命,我要有你这副相貌,凭我的本事还不弄一大帮娇妻美妾在家享清福?偶而还可以像今晚般出来潇洒一回。可惜呀,就我这相貌,想对得起下面的小弟弟,只有四处跑着忙活了。唉!羡慕你呀!”

我肃容摇头道:“错!前辈你大错特错!能不能过这好日子和容貌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以为今晚这群姑娘对咱们这么热情是看在我的份上,不对,人家是看在那位万少爷的面子上。前辈你自觉相貌比那万小子如何?”

周奇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我比那只猪稍帅点!

我接着道:“那小子还不如咱吧?可人家天天都是这种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日子。知道为啥吗?因为人家有钱,那些娘们看着人家的钱呢!”

周奇点点头,“嗯,兄弟你说得有理,老哥我是穷啊!”

“可不就是这个理?今晚你要以周奇的身份进去,别看你大名鼎鼎的淫君,人家那些姑娘根本不会吊你这个穷淫贼。但你以吴先生的身份进去就不一样了。吴先生,富商,有钱人!今晚那几位姑娘,人家乐滋滋侍候的可是做为吴先生的您老,不是淫君周奇!”

周奇连连点头,“是啊,她们还以为我这吴先生是个有钱人呢,不知道其实是个假的,实际上是个穷淫贼。唉!”

我面露微笑,“所以现在我就不忙着去做那采花郎,有机会得好好享受生活。天下间的春闺怨妇多了,那是咱几个人就忙得过来的?再说采花大业多咱一个不多,少咱一个不少,就那么回事,也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还是抓住机会享受生活来得实在。”

“兄弟你说的在理,我这辈子看来是有点糊涂了。唉!这身本事还不如用来做小偷,做强盗,那样就可以发家致富,现在也就不用再到处跑着忙活了。那两个丫头可真会侍候人!”他又感叹一句,显然是又回想起云萍,云晶床上的风情。

“怎么,老哥你伤好后还想到处跑着为采花大业发挥余热呀?”我问道。

“是啊,不这样我干啥呢?我下面这位也不答应呀!”

“我看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有钱人吴先生得了,保证你下面的小兄弟不闹事。再说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该享几年清福了。”我说出了我绕来抹去想说的一句话。

周奇眼中立即闪出精明的目光,“哈哈,早知道你小子是个大有野心的人,小子你今晚对我这么殷勤就是为了这个吧?让我留在你身边,你有多少钱?”他突然盯着我问道。

第六十章 会议 我笑道:“以后你要多听你雯雯姐的,将来过了门,有好多东西要向你雯雯姐学呢?”我脑海里已浮现出二美伴榻,雯雯指点关玲房事的美景。

“嗯,雯雯姐,我听你的话。”关玲的小嘴十分乖巧。

雯雯自然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红晕着脸啐道:“玲玲别听公子瞎说。”

“何大哥让我听你的话不是瞎说啊!”我还没说话关玲已为我辨解。

我大笑道:“这就对了,要听雯雯姐的话,但首先还是要听何大哥的话。”

一路上与二女耳鬓厮磨,调笑言情,享不尽的温柔滋味,品不完的旖旎风光,直让人感叹,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只是这春意融融的香艳气氛仅限于马车上,沈家大院里此时正笼在一股沉闷的气压下,仿若山雨欲来。

评书会明显是已经中止,但仍有数百江湖人聚在院里,三三两两聚成堆小声窃窃私语。看我带着二女随沈河进来,众人目光一齐集中向我,“瞧,新晋的一品第四何同何公子!就他陪查先生放走淫君的。”我听见有人这样低声说我。

我也顾不得院里众人那各种和样的目光,快步朝大堂走去。沈伟程出来迎着,“兄弟你快进内堂吧,大家都正等着你呢,两位姑娘就在外面等着吧。”

我点点头吩咐雯雯和关玲等在外面,随沈河进入内堂。了然,道彦,赵江飞,关氏兄弟,丘英山等位居上三榜且有点头脸的人物基本都在,连申州圣刀门门主,名列二品二十六位的贺如山,以及新进的泰山青松和青城吴化也在座。大伤未愈,面色苍白的查忆萍,清丽脱俗的崔梦心列席于后排。只是不见凌雨波和许君绝这两个一品中的年轻高手。

他们并没有等我,会议早开始了,查庸生向我点头示意,着我坐下。我听到南宫律正在说话,“上次放周奇完全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放之。实在不能怪查先生决策失误,真要追究责任,那也是我南宫家的,因为秦姑娘是我家名儿的心上人,是我最先主张放周奇以救人的。”

南宫律声音里带着怒气,看来是在坐有人就上次放周奇之事表示了不满,观察在坐众人神情,贺如山面有讪色,看来是他刚才说错了话,招至了南宫律这番话。

果然,就听得了然接着道:“南宫先生误会了,老纳看贺大侠只是问一下事情的原委,并无要追究谁的责任的意思。再说当日放周奇的决定是我们大家一起做出的,就算秦姑娘不是南宫少侠的心上人,我们也照样会为救人而做出同样的决定,怎么能怪谁呢?”

贺如山感激的望了了然一眼,忙点头表示是这样的。我却留意到查庸生面色阴沉,虽不动神色,但对几个人在这问题上纠缠非常不满。他这么紧急把众人招来,肯定不是让大家坐在这儿开讨论会的。

我正想着怎样把谈话引入查庸生想要的轨道,那边高家家主高秀山已开始说话了,“诸位,其实查先生当日在放了周奇后,就立即派了查姑娘带人去追杀了,只是其中出了点意外,才让周奇跑掉,以至有昨晚的报复之举。我们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怎样再次将那厮捉住,以免他再犯案。

这几句话表面上听起来好像说得很在理,但仔细品味一下,这家伙不是在指责查庸生不守信用,放了人家却又派人追杀,还没能成功,以致让人家回来报复。这高秀山是真的智力有问题不会说话,还是有意装糊涂办查庸生难看?

查庸生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却仍保持沉默。屋角却有一又眸子对高秀山闪过一道厉芒,是带伤列席的查忆萍。只见她站起朗声道:“各位前辈大侠,可否听忆萍一言?”

众人一起扭头望向她,沈啸天道:“忆萍有什么话尽管说。”

“数日前扬州总捕罗大眼想要追捕周奇,央家父请几位武林高手相助。家父因限于对周奇的承诺,不能劳动在坐诸位出手,便由忆萍带着几位没什么名气的朋友前往协助。三日前晚上寻到周奇,本可将其擒拿归案,却被突然杀入的两个神秘人物救走。”

她说到这儿盯了高秀山一眼,我暗道此女厉害,几句话不仅将高秀山那番话的负面影响不着痕迹的化掉,而且又恰到好处的给了高秀山一点警告:高先生,说话小心点,别让我怀疑救走周奇的就是您!

当真虎父无犬女,我在心里感叹一句,只听查忆萍继续道:“但小女子那晚曾和周奇交手,以他的伤势,昨晚应该无力出来犯案。”

最后这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周奇,那是谁?现在扬州城正在评书会期间,可谓是高手云集,除了周奇还有那个不开眼的胆敢于此时有扬州犯案?这不是有拨查庸生的虎须吗?

我看查庸生对自己女儿的话目露赞赏,便插入道:“查姑娘说的在理,当初是晚生打伤周奇的,那一拳晚生自己明白,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在坐众人只有查庸生一人知道那天我曾给周奇疗伤。

查忆萍望向我,我却顾不得她眼中的感激之意了,整理脑中的思路接着道:“晚生虽入江湖没几天,但也知道淫君周奇是个大名鼎鼎的淫贼,他以前在其它地方肯定还有很多犯案记录,在坐诸位都是老江湖了,可有了解其做案风格的?与今次这三起案子是否能吻合起来?为何大家这么快就在心里认定这三起案子是周奇干的呢?”

我心里是早一百个肯定不是周奇干的,昨晚他是曾去过积香坊一带,但那时他已是吴先生,一直在我眼皮底下,就算和云萍,云晶在楼上那会儿离开了我和视线,却有三人的淫乱声不断传下,而且那么短的时间也不够他那带伤之身去犯案的。至于说回去后又偷偷跑出来做案,那更是绝对不可能,说他能在老李的看守下跑出来做案,还不如直接说是我梦游做了这三起案子更能让我相信。

听我此说,众人多沉思着点了一下头,慕蓉彦道:“这三起案子的情形确是和淫君周奇的风格不符,我们原来只是因为受害人中有品玉阁秦姑娘身边的丫头,才怀疑是周奇误中副车,而且除了周奇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胆于此当口在扬州犯案。现在听查姑娘和何公子此说,应该不是周奇了,那会是谁呢?”

我心道这三起案子何止是与周奇风格不符?既奸且杀,简直与人家的淫贼论大相径庭吗!至于说真正的凶手,只要是看查庸生不顺眼,而且又有心狠手辣,没什么品行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现在不惧查庸生权威的,一是北方的升仙教,二是那股以荷花为标志的神秘势力。后者因为客船血案差点把自己暴露出来,刚刚收回所有的触角,不可能这么快就又冒出来犯案,惹人注意。倒是前者升仙教,刚刚在这儿折羽近百高手,那群人又不是什么君子,弄出点动静来,发泄一番同伴被杀的闷气是很有可能的。升仙教那几十颗人头现在不还挂在中书门外示着众的吗?

我心里几个来回,已基本确定是升仙教又有人驾到了。根据那阎夫人的叙述,应该是属于虎堂的人罢。嗯,我既能想到这一点,查庸生肯定也想到了,只是他可能无法像我这般直推测到虎堂,但他应该能想到升仙教身上。

查庸生看我和查忆萍已把大家的怀疑对象从周奇身上绕开,不再提他当初放周奇是对是错。便清下嗓子,准备说话了。就在这时沈伟程进来,说是秦卿来了,想见见大家。查庸生点头,沈啸天便让沈伟程带秦卿进来。

秦卿外披白色长披风,内里是一身杏黄绸衫,尽显身段之婀娜,面容也更衬得秀丽绝伦。她进入屋来,立即使屋中一亮,让崔梦心一下子黯然失色。发觉到两女的对比,我心里暗叹,崔梦心那名列《群芳谱》第四的姿容其实并不比秦卿逊色,只是她那一身沉旧的黑衫如何比得上秦卿这一身华装,她脸上那份沧桑虽然能别给她一番韵味,但如何能与秦卿得南宫名爱情滋润所发出的容光相比?

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的梨花剑客南宫名就陪在秦卿身侧,当真是一对璧人!屋里众人皆面露赞叹之色,但秦卿却是面有凄容。“那天都是为了救小女子,诸位大侠才放走了那大淫贼,以致今日不但害了小珠,还害了另外两位姑娘。秦卿心下深感不安。”凄凄柔柔的声音谁听谁为之怜。

查庸生伸手示意欲俯身做揖的秦卿不必多礼,口里柔声道:“刚才我们还说到这次犯案子人并非上次劫持姑娘的周奇,秦姑娘千万莫要为此而自责。”

南宫名朗声道:“不管是不是周奇,此案查先生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南宫名必万死不辞。”

查庸生面露嘉许的微笑,点头道:“好,好,南宫少侠且带秦姑娘入座,查某有话要说。”

南这名带秦卿到南宫律身侧坐下,众人齐把目光投向查庸生,听他说些什么。

“诸位,不管昨晚这三起案子的凶手是谁,咱们添为侠义之士,有高强武功在身,遇到此事都应挺身而出,协助官府缉拿凶手,为百姓除害。而且这案子在大家齐聚扬州这评书会当口发生,就是给咱江湖人脸上抹黑,向整个武林挑衅!现在外面街市间关于此案的说法,扬州市民们对咱们江湖人的看法,大家肯定都已经有所了解了。官府对此案的反应及因此案将对咱们采取什么措施现在都还不清楚。今天上午罗总捕让我先把评书会停了,这个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个评书会还能不能再继续开下去,查某现在心里没有一点底。但是,咱们大家能像现在般齐聚一堂不容易,天下广大武林同道能聚首这一次也不容易,有个地方官府肯批准咱们合法聚会更不容易。这次咱们评书会难得的得到了扬州官方的支持,在这繁华的江南之都开起来了,这是咱们江湖人难得的盛会,我们要尽量争取将它开完,取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查庸生这一番说辞,让众人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扬州官府已抵不住民间的压力,可能无法再支持查庸生了,查庸生应是已嗅到这种味道才有这番说辞的。不过看来他仍有办法顶住,而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也把在坐众人的情绪鼓了起来。我心里暗讶查庸生平时那么沉稳斯文的一个人,竟有如此煽情之口才!

“他奶奶的,是那个龟儿子不开眼给咱江湖人脸上抹黑?查先生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我慕蓉听你的。”慕蓉彦破口大骂,首先向查庸生表明了心意。也不管他那粗话会否污了在坐秦大家的耳朵。

其它众人也都听嚷嚷着说听查先生的,一定要保住评书会?赵江飞提议大家这就发动人手去查,尽快将那不开眼家伙揪出来,交给官府。袁子才提议要各人清点来自自己势力范围内的江湖人物,凡来历不明者一律驱逐出城,然后各人负责自己势力范围内江湖人的清白。

查庸生很满意大家的热情,却将大家的提议一一否决。这些提议也确实无法执行,在全城数千名江湖人中把凶手快速揪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人家脸上又没写字,你知道那一个是?而且也没规定人家凶手非得是以江湖人身份出现,商人,乞丐,一般市民都行。所以想快速把凶手揪出来希望很渺茫。而袁子才的提议更白搭,有身份来历的并不能保证都是清白的。而各人负责自己势力范围内江湖人的清白,这等于是要查庸生正式授权这些大豪管理自己势力内的所有江湖势力,是划江湖而治,分裂江湖。查庸生根本不可能答应,做为江湖大总管,他本来正遏力阻止各大势力对当地小帮会的控制,又岂能授权你去管理?

“多谢诸位对查某的支持,只要大家一条心,都积极支持官府破案,查某就有底气向官府争取把评书会办下去。”查庸生朗声说道。

“小女子倒也认识一些扬州城内的头面人物,可以帮查先生说说话。”是秦卿那好听的声音。

查庸生微笑抱拳道:“那就多谢秦姑娘了,不过这事还得我们江湖人自己争气。”

“爹,查先生,罗总捕陪着司刑参军贺大人,司兵参军江大人来了,要见查先生,我已把他们迎到后院了。”沈伟程慌慌张张闯进来道。

查庸生和沈啸天对望一眼,抱拳向众人道:“诸位稍待片刻,查某去去就来。”带着沈啸天匆匆去了。

厅内众人嗡嗡声起,一州刑名总捕陪着兵刑二司的参军来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丘英山凑到我跟前问我:“何大哥,你说咱这评书会还能开下去吗?”

我笑道:“上三榜早已定下,下三榜又没你什么事,你这么关心他能否开下去干吗?”

“那不同,就像查先生刚才说的那样,这是咱江湖人的盛会,牵扯到大家的面子,要就这么夭折了,岂不大家都脸上无光?”

我肃容点点头道:“说的对!不过咱们还是相信查先生吧。对了,那凶手昨晚只是对普通平民下手,以后说不定会对江湖人下手,把你身边的赵姑娘看护好了。”我提醒他。

他点点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那家伙要敢打阿欣的主意,我就让他尝尝血手刃的滋味。”他扬起他的右手,那手迅即变成晶莹的红色,又很快退去。

他这血手刃的功夫我上次在点花楼已经领教过了,确实不错。但若对方真是周奇那级数的人物,他要遇上,我看也够玄。但我自然不会傻的去打击一个年轻人的信心和积极性,只是赞赏的笑道:“丘兄弟这血手刃好像比上次更精纯了。”

丘英山脸上露出率性的笑容,看关雄凑了过来,对他微笑一下转身离开,到赵江飞那儿去了。

关雄看一眼丘英山,向我道:“此子已尽得其父真传!”

我点头道:“嗯,他还这么年轻,正是武功飞速发展的阶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关大哥你可是关心玲儿?”我看他面有忧色,猜他八成是为自己女儿担心

关雄点点头,“从昨晚这三起案子来看,凶手极其凶残,而且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正隐藏在城内那个角落。我怕玲玲老在车行和你蝴蝶居间跑,太过显眼,会成为她的目标。”

“我明白,她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正和雯雯在外面候着呢。我已经劝过她了,晚些我会教她一套刀法,让她安心呆在车行和乐乐一起练武。”

第六十一章 军令状 关雄眼中闪过喜意,“真是麻烦兄弟你了,两个孩子都要你费心。唉!我兄弟的武功都是自己打架打出来的,不适合指点后辈,玲儿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倒还好说。乐儿那孩子在这方面颇有天赋,要不是遇到兄弟你,我们可能把那孩子给耽误了。”

我笑道:“关大哥客气了!这些不值什么的,对了,乐了这两天武功练得怎么样?”

“很好,照此进境,再有个三五年,他就可以和他老子抗衡了。”关雄笑道。

我面露微笑,心道那关乐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一直没有得到开发,现在有我刻意栽培,三年内赶上关威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等我抽空去看看他。其实玲儿身上的提升空间也还是很大的,我这次将要教她的是雯雯在她这年纪练过的一套小巧刀法,应该适合她。”

“这丫头不好好学,希望由兄弟你教她,她肯上心吧。对了,你那事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问的是我查血案真凶的事,摇头道:“暂时还没什么进展,不过对方早晚会冒出来的。”

我说着眼睛望向了屋里众人目光的焦点,秦卿和崔梦心,看来是由南宫律介绍二女认识的,秦卿这会儿正要摘下自己的手镯送给崔梦心。

关雄顺我目光望去,微笑道:“真是一时瑜亮。难分秋色!玲儿现在稚气仍未脱尽,再过两年应该不会比这两位姑娘差吧?”

我笑道:“那当然!”心里却道,还得有少爷我的滋润才行,否则那小妮子想要成熟恐怕不容易。

查庸生和沈啸天终于回来了。众人皆安静下来,齐把目光投向二人。二人皆面色沉重。

查庸生走到主位,扫视大家一眼,沉声道:“兵刑二司将在天黑之前联合行动,将所有江湖人清理出城。”

众人一下子大哗,“怎么这样?这对我们不公平。”丘英山已代众人喊了出来。

查庸生伸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贺大人。江大人他们也是不得已,今天上午,那三起案子传了开来,扬州二十多位有头面的富绅一齐给刺史大人上书,要求整顿。而且他们搬出了江南大儒谢贤古,官府必须给出一个交待。”

“难道我们这就带着属下灰溜溜的离开扬州?”赵江飞问道,众人皆静望查庸生听他回答。我却因他提到谢贤古,一个雍容华贵的丽影浮上心头。

查庸生回望着大家,沉声道:“刚才我已经和沈天王向三位大人求情,唯今之计,要让千多名江湖同道能留在扬州把评书会开完,只有一个办法!”查庸生稍顿一下,不等众人发问,紧盯着众人道:“那就是在坐各位都多辛苦一下,严防死守,保证评书会期间,全城不再发生一起恶性事件!”

众人皆面露错愕之色,不明白如何一个严防死守法。查庸生已解释道:“是我和沈天王提出的一个能让三位大人接受的方案。那就是将全城分为几个小区,由我们在座诸位,不包括秦姑娘,两人一组,每组负责一小区,彻夜盯防,那一区出事,该区负责人出来顶罪。刚才大家都说支持查某人,现在查某人想请大家立下这个军令状!”

查庸生说完,目光灼灼的从一个个人脸上扫过。众人一齐沉默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要一世英名尽付,且有可能陪上身家姓命。屋里的气氛沉闷之极。

“方案是我和查先生一起提出的,我沈啸天第一个签。谁跟着沈某做第二个?”沈啸天和查庸生一样,把目光从屋里众人脸上扫过。看到我时眼内就多出一份暗示。

我知道两人这时迫切需要有人站出来支持,腾的一下站起身道:“何某签了!”

查庸生望向我的目光就满含感激,沈啸天赞许的点头,又把目光移向其它人,“赵兄!”他向赵江飞喊道。

赵江飞望一眼沈啸天,目光瞬间变的坚决起来,“大江帮坚决拥护查先生,赵某签!”

“叔叔!”南宫名向南宫律请示。

南宫律含笑点头,“我叔侄也签了!”

“小女子愿与诸位前辈共渡此关,梦心签!”是崔梦心。

我忙望向关雄和关威,示意兄弟二人快点。关雄看到我的目光,立即站起道:“淮帮关家兄弟也签了。”

“奶个熊。我慕蓉也签了!”慕蓉彦喝道。

群体气势终于形成,余下众人在了然带领下,一一答应。查庸生脸上现出激动的笑容,“好,好,多谢诸位对查某的支持,天王,请罗老总进来吧!诸位,现在大家自己结对分组,具体分区待会儿听罗老总吩咐!”

沈啸天到门口招手叫人去请罗大眼,这边屋里众人已互相结合成组,查庸生吩咐我和了然一起,我想他定有什么特殊原因,便点头答应。

那边沈啸天看众人分组已定,朗声道:“沈某还有件私人的事请诸位帮忙,就是借诸位之口向在扬州城内的江湖同道们传句话,就说我沈啸天说了,大家既到扬州城,就是我沈家的客人,那位朋友手头紧,尽管和我沈家说,些许银钱,我沈家给得起,请他们不要趁此人心惶惶之机,自贬身价去给人家当护院,赚那几个看家钱。”

沈啸天话里的怒火大家都听出来了,只是不太明白他所指,脸上就多现茫然之色。

查庸生忙帮着打圆场道:“大家不要误会,沈天这些话只是针对外面一些朋友,绝对没有影射大家的意思。刚才据罗总捕反应,有江湖朋友趁此人心恐慌,各家纷纷请护院之机,漫天要价。造成城内一些富绅非常不满,这也是他们联命上书官府要求整顿的部分原因。大家都是一方大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心道原来如此,这确是有失江湖人的体面,而沈家做为这次评书会的主人,又是扬州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在扬州父老面前,脸面确实有些挂不住。难怪沈啸天话语里饱含着怒气。不过据我到扬这些天的印象,沈家在扬州普通市民心中的形象本来就不怎么样。

众人听了查庸生的解释,多人喊道:“真是丢人!”同时不忘加上一句,“我属下绝没这样的。”以表明自己清白。

罗大眼进来了,诺大的豹眼一瞪,矮小敦实的身子发出沛然之气。“多谢各位大侠对本捕工作的支持,具体查先生想来已经说过了,本捕也不再多说。这是本捕刚才和贺江两位大人一起将扬州城分的区,诸位自己过来选一个区,然后在这张军令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附上自己负责的是那一区。”

他将一张扬州城区图和一张刚写就的军令状往桌上一放,豹眼环视众人,着官服的身上自有官家的威严气势。

查庸生招呼道:“大家听罗总捕分派,过来选区签字吧。了然大师,何公子,大市之北,与积香坊相邻这一区给你们俩如何?”

我和了然点点头,过去把名签了。罗大眼看到我,笑容柔和起来,“何公子也在?昨晚那三起案子,除积香坊那起外,另两起可都发生在你和大师这一区!”

“哦!是吗?何保证这一区再不会发生类似案子了。”我说道。注意到这一区里醒目的标着“谢府”二字,心想这儿可不正是名门谢氏的府邸,看来这就是查庸生让我和了然结组,将我们这两个一品前位的高手放在这一区的原因了。

罗大眼听我此说,向我笑着点头道:“那就好!公子这一区比较重要,我的属下和江大人属下都会将注意力向这儿倾斜。”

听他话中之意好像是请我放宽心,我笑笑没说什么,心知他之所以对我这么和善,主要是因为知道我曾经救过朝廷大员张说,并曾参加过刺史府办的扬州高层宴会。暗笑如此有名硬汉竟也不能免俗。

看众人分派已定,罗大眼朗声道:“诸位,脱去官服,本捕是很希望和大家做朋友的,在座有很多人也和罗某打过交道,了解罗某的为人,绝不是我和我的兄弟们想为难诸位江湖朋友,但人家把意见弄到上面去了,我们必须做出反应。请诸位注意各区标出的府邸,那就是咱们重点保护的对象,只要这些人不反对,咱们广大江湖朋友就能留在扬州把评书会开下去。”

众人点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那些标出的人家应该就是联合上书要求清理江湖人的头面人家,这些人家要特别保护,他们满意了,大家才能在扬州呆下去。

查庸生道:“那好,呆会儿就发给大家夜间宵禁后通行的令牌,另外晚上大家到位后,江大人会派人给各位发放军中用的信号烟花,今晚有事就用这个联系。为了明天评书会能继续召开,今晚就请大家多多辛苦了!罗总捕,你看还有什么事,没事今天就到此吧,大家也好回去做个准备!”

“还有一件事!”罗大眼望向众人,“这件事要请大家原谅,但请诸位务必配合,那就是从现在起,一个时辰后街上将收缴兵器,请诸位约束属下不要带兵器上街,也请查先生待会儿亲自向外面众人说一声。当然诸位要守夜的可以特殊点,随身携带兵器,城卫军那夜间通行的令牌就是诸位带兵器在身的资格证明。”

“罗总捕!”查庸生惊喊道。看来此事并未在他预料之内。众人面面相觑,有的脸上已有愤愤然之状,尤其道彦,陆剑平,了空等人,他们与这些黑道豪雄不同,身为得到朝廷认可的名门正派,平时当地官府那敢给他们这种气受。今天看查庸生面子,和大家一起看官府眼色行事,已经一肚子火了,现在竟然连带兵器在身也需要特批?几人已处在爆发的边缘。

查庸生忙望向几人,目光中带着威严,让几人平复下来。

罗大眼望向查庸生坚决道:“对不起,查先生,这是江大人和贺大人刚才离开时做出的决定,必须执行。我们不仅要给那些有头脸的富绅一个交待,也要给广大普通市民一个交待。”他接着转向众人笑道:“罗某知道此事有点伤感情,但请诸位务必原谅,而且我们也并非真的要收缴各江湖朋友的随身武器,只是要给广大普通市民一份安全感。诸位只要别让属下带着从外部肉眼可见的兵器上街或到酒楼等公共场所就行,在私人场所可以随便,上街带的兵器如果衣服能遮住,不让人看见也行,真不行就诸位有牌之人代拿一下也可以,总之大家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我们绝没有歧视为难江湖人的意思。”

听得罗大眼如此说,众人方释下心来,面上皆露出释然的表情,查庸生也长吁一口气。袁子才道:“约束住自己属下绝对没问题,但外面那么多江湖人可不好办!”

“这就有劳查先生代本捕妥为解释了。一个时辰后街上就要开始清理,还请帮忙转告外面的朋友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出什么不愉快来!”罗大眼转向查庸生道。

查庸生点头道:“那好吧,查某这就去向外面的朋友解释。那今天就这样吧,诸位一起随查某去领取晚上通行的令牌。”

众人起身出去,先和罗大眼一起陪查庸生去向院里众人通报禁止携带显眼兵器上街的事,众人虽不不满的哗声,但看上面陪查庸生站着的这么多大牌人物尚都没说什么,明显已经接受了此项禁令,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

沈啸天已着沈河带人帮院里众人办理兵器的暂存寄存事务,让有些来不及将兵器送回客栈,或觉得随身兵器金贵放在客栈不放心的主们有个寄放兵器的地方。

查庸生又让大家把此事代为转告未到场的朋友,接着告诉大家明天评书会继续。这后一个消息让大伙兴奋起来,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然后查庸生说声请大家散了吧,众人便三三两两谈论着散去。

罗大眼告辞离开,查庸生带大家到大厅落坐,让大家稍候,他去取令牌。厅里关玲早等不及了,刚才出来时我就发觉这丫头有事,但大家一起拥着查先生到院子里了,我也就只向她笑着点了下头。这会儿看我们回来,她立即叫着“何大哥,何大哥!”往我跟前跑。

关威在一边佯怒道:“玲玲,看见叔叔和你爹爹也不理,眼里只有你何大哥?”

关玲便停住前冲的势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关威和关雄,绞着自己双手辨解道:“不是的,我过会儿再理爹爹和叔叔,现在有话要对何大哥说。”

“什么么话那么急,非要现在说?”关威笑道。

关玲跺脚急道:“唉呀!反正很急的,不能等!”

这时厅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这边,秦卿等人正面带微笑欣赏关玲的小女儿情态,弄得我也成了众矢之的,便向关玲笑道:“玲玲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同时望一眼远处的雯雯,雯雯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关玲也注意到大家在看她,偷看大家一眼,凑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道:“何大哥我们到外面说,不能让他们都听到了。”

到了门外,我笑道:“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关玲好像有点紧张,小脸红通通的,“何大哥,刚才沈小蝶来了!”

我一愣,“就这事?她来就来罢,这是她家,她当然要来。”我笑道。

“唉呀!不是,她还带着她那叫小芸的丫头还有赵欣和她哥哥,她先是扒着你们开会那间屋的屋门向里偷看,然后就问我是不是跟你来,好凶的!”

“哦,是吗?后来呢?你怎么回答她?”我意识到两女间刚才可能又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说是,然后她就骂我,骂我、、、、、、,反正好难听的!”关玲满脸委屈。

“这丫头,待会儿再见到她何大哥给你讨回个公道,让她给你道谦。她骂了你,然后呢?你们打架了吗?”我真怕两女打了起来。

“没有,她骂我,我就不理她。然后她是想动手,但雯雯姐瞪了她一眼,她没敢动手。”

“哦,那就好!然后呢?她就离开了吗?”

“嗯,可她走的时候对我说她要修理我!她怎么老是针对我呀?何大哥你说她会不会找我麻烦啊?”关玲的声音里不无担忧。

我早该想到沈小蝶那丫头不好相与,我那晚既说了要她,她碰到关玲肯定要惹事,两女这矛盾得尽快解决,要不让我老担忧着她俩打起来,哪还有精力办正事?

“等会儿咱们找她,让她叫你姐姐。玲玲,你愿意认她这个妹子吗?”我向关玲柔声问道。

第六十四章 爱上谢家女<下> “这么早就回去啊?”她脸上现出不满,小嘴噘了起来。

我笑道:“不早了,现在回到蝴蝶居,天差不多也就黑了,你也没时间和你雯雯姐学武啊,到时再把你送回来不是多跑路吗?何大哥今晚还有事呢!”淮帮大发车行在大市之东,离现在所处位置不远。

关玲无奈道:“那好吧,明天我去找你们。”

“明天你别跑了,何大哥有空的话会带你雯雯姐去找你,没空也会让你雯雯姐一个人去教你武功。你安心呆在车行。”我说道。

“那你们一定要来啊!”

“一定去,何大哥怎么舍得骗你?老沈啊,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先送我们到大发车行吧。”我让二女上车,自己向老沈喊道。

沈河笑笑,“无防,公子快上车吧。”

车到大发车行,将关玲交给关雄关威。兄弟二人挽留吃了晚饭再走,我说算了吧,回家一趟和叶先生交待一下,还得早点赶到谢府大门处和了然大师会合。一起去拜会那位名满天下的江南大儒谢贤古。然后就得在那儿守一个晚上。

关家兄弟也深知今晚之事责任重大,就不再挽留。说派车送我,让沈河赶快回家。沈河不答应便算了。

“兄弟你来去匆匆的,唉,乐儿刚才还念叨你呢!”关威送我出门时说道。

我便道:“今天实在是没时间了,改天抽空再过来吧!”

关玲听我此说忙喊道:“何大哥你答应我明天就来的。”

我只是跟她说明天有空来,却也不和她较真,忙笑道:“来,一定来。”

“嗯,那你把我的马车带过来!”这丫头原来还惦记着这一茬呢。她那心爱有马车现在可不还正停在我蝴蝶居的门口呢吗?

“好,给你带来,你可要安心呆在车行,别到处乱跑!”我向关玲吩咐。然后向关雄关威道:“今晚二位哥哥还是把玲儿带在身边吧,更安全些。”

关雄点头,“兄弟你放心吧,我们的守区就在车行一带,我们兄弟轮流出去巡视,保证一人镇守在车行,玲儿呆在车行内绝不会有事的。”

我笑道:“那就好!”向兄弟二人告辞,登车回蝴蝶居。

“今天可够忙的,唉,今晚又不能有休息的机会了。雯雯,让我躺会儿。”我侧身躺到了雯雯怀里,昨天一夜没合眼,今天又忙活一天,晚些时候要拜会谢府,我得赶快把精力恢复了,把精神状态调整好。

假若不是有重要事要和叶先生说,我就不回蝴蝶居了,直接在这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打坐,等着去和了然会合就是。但今天在沈家大门外发生的那些事必须尽快让叶先生知道。而且据约定,赵成也会在傍晚时分回蝴蝶居汇报吴府今天的情况。

“什么射星弩,落星箭,这不是我星宗星阳神弩和恋星小箭的仿制品吗?哼!结构形制倒是仿的挺像,但那特殊的质材岂是他们能仿制出的?”

叶先生将手里的图纸放到桌子上,冷笑道。我刚才向他说了今天沈府大门外发生的事,他二话没问,要我立即把那小巧折弩和小箭画给他看。

“是仿咱们星宗的神兵做的?”我问道。

“不错,但咱们星宗的星阳神弩是以万年铁杉之木为机身,揉千年冰蚕之丝于豹筋以为弦,机括更是以白金打造,配以深海玄铁制成的的恋星小箭,可毙敌于千步之外。这些岂是他们用普通质材能仿制出的?今天那沈小蝶手的要真是咱们星宗这件神兵,那么近的距离,关玲早死一百回了。”叶先生自豪道。

我却沉吟道:“他们将这仿制品起名射星弩和落星箭,看来咱们星宗虽已匿迹近二百年,这些月宗的同门兄弟还是记挂着咱们啊!”

叶先生微笑道:“上代宗主一统六宗的赫赫伟业是让他们想忘也忘不了啊!不过看这架势,宗主你今晚去见这位月宗同门时最好还是把星宗身份藏好了,从这射星落星的名字看,人家对咱们不可能太友善。”

我笑道:“那当然,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他们对咱们友善起来的。还有时间,我去打会儿坐,赵叔回来马上叫我。”我吩咐道。

不到半个时辰,赵成就回来了,“很顺利,吴家上下已接受了这个吴谦,没人起疑,这是周奇让我带给宗主你的。”他递上一张折起的信纸。

我打开来看,不由好气又好笑,只见上面写道:

“昨晚三起大案已有耳闻,那群白痴竟敢怀疑是本君所为。我周奇如此堂堂君子,岂会做出此等奸而后杀的无品之行?若是本君采花,莫说三起,就是三十起亦不会让人发现本君到了。一个晚上闹的全城轰动,定是咱们这位同行专业水平尚不入流,很可能是刚出道的新手,既无实践经验亦无理论指导。老弟找到他代老哥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们莫给咱们同行脸上抹黑。另老弟所说之feng骚后妈与美丽干姐姐皆已见过,确是惹人心动,老哥我拟近两天就下口享用。

老哥奇君拜上!”

“什么不伦不类的玩意儿?老不正经的东西!”我骂道。接着向赵成吩咐道:“以后不许用写信这种方式传递消息,一切由你口述。还有,告诉那老淫贼,吴谦现在正身受重伤,还不能人道,让他下边那兄弟先忍两天,敢要因此坏了大事,我让他们兄弟分家!”

我说着拿出火折子将信烧了,赵成连连点头。

“赵叔,你去取些钱,万家那一百万两银子应该已经到账了。然后你去找两个叫阿光和阿正的人,以后他们就归你节制,让他们在吴家外转配合你,但一点内幕也不可让他们知道,明白吗?”我又向赵成吩咐。

赵成点头道:“属下明白!”

“好了,快回去吧,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只须通过那两个人报个平安就可以了,你尽量少离开吴家。”

赵成离开后,我匆匆吃点东西就吩咐老扬备车送我到谢家。到达谢府大门前,发现了然尚未到。再看天空仍然十分明亮,离天黑还早,看来是我急于见到那位谢小姐,太过紧张此事了。

随吩咐老扬回去,明早再来接我。然后便沿街渡步,回忆着那日来谢府吊丧时,对谢家小姐那惊鸿一瞥的惊艳之感。

待会儿就又可以见到这位谢氏名门的大家闺秀了,心中紧张与兴奋交织,更有一份带着涩涩甜蜜感的期待,竟是不得一刻安宁。沿街渡得一个来回,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境状态,不由大惊,身子一颤,停了下来。

难道是真正的爱情来了?我爱上她了吗?我在心里问自己,立刻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没想到仅仅是前日来谢府吊丧时的惊鸿一瞥,那张雍容华贵的面庞就深印脑海,此生第一个在我心上刻下深深痕迹的竟就是那个一身白色孝服的窈窕丽影!

这谢小姐给我的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雯雯,关玲,沈小蝶,她们都还从不曾让我如此的心情激荡。我意识到我的魔煞出现了!

星阳功注重心性精神的修练,最怕这能引起感情激荡的魔煞。以前历代宗主的魔煞都是魔门那千年宿敌慈心门的传人。而我这第四代宗主,却毫不费力的就在凌雨波那出尘仙姿前守住了自己的心灵阵地,本来心中尚在沾沾自喜,不料这么快就在谢小姐身上这份名门世家熏染出来的雍容和高贵前,主心灵彻底失守,原来我的感情防线竟是如此脆弱!

我知道眼前正是我最关键的时刻,星阳功的精神修练最后能否取得大成,就看我能否在征服魔煞前保持一份良好的心境了。

谢家大门面对的这条街,相当僻静,并无什么行人,我就那么站立于街心,闭上眼来,开始心灵的调适。一瞬间万物俱寂,我心中魔性的思感开始流动,渐渐的调整心灵不受那雍容华贵的倩影所控。

名门闺秀又如何,不过是承袭了那家族的深厚文化底蕴而使气质得以升华罢了。说到底她也还是一个人,和其它人一样,一种有着七情六欲的动物而已。撇开她高贵的身份和令人仰视的名门气质,她也不过是一普通的少女,她也会有无数的憧憬,也会怀揣各种美丽的春梦,没什么特别的!

我堂堂魔门星主,想追便追,惧她何来?不信她能抵住我追求她的手段,经得住我魔性的诱惑。心底一种粉碎她高贵身分和华贵气质的强烈欲望升起,我知道我的魔性恢复正常了。

吁出一口长气,睁开眼来,了然那带着佛性的祥和微笑映入眼敛,我的心莫名其妙一阵舒泰。

“大师到了,晚生正等你呢!”我做揖道。

“何公子不必多礼,老纳看你闭目站于街心,浑身气度森严,以为你在练什么功,便没敢叫你。”了然笑道。

我微笑道:“哪里,只是刚才一时觉得心绪繁乱,闭目静会儿心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就去拜会谢老爷吧。”了然道。

“那好,不过一切还请大师打头做主。”我说道。

了然微微一笑,道声也好。带头朝谢家走去。他身上并无丝毫紧张,真不愧世外高僧,什么俗世的名望全未放在眼里。

拍开门来,两人将名刺拜贴投上,那开门的家人看一眼名刺,便将我和了然迎到门边偏房暂坐,转身入内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转回来,将名刺交还,“对不起二位,我家老爷抱病在身,不便见客,请二位改天再来吧。”

我和了然对视一眼,看他面上有失望之色。我心中也大为失落,如此岂不见不到那位谢小姐了?

看那守门的家人做出送客的架势,我忙向他道:“烦大哥再去通报一声,谢老爷既抱病在身,不便见客,我们见见谢小姐也是一样。”

那家人惊异的望我一眼,想来是奇怪我怎么知道谢家现在是谢小姐主事。但他什么也没问转身去了。

“谢家的二公子谢锦怀,游学洛阳,回来时搭乘淮帮那艘客船,也不幸遇难了。谢老爷伤心过度而卧病在榻,现在谢家是这位谢小姐在主持家务。”看了然望向我,我向他解释道。

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不时那家人转回,道:“我家小姐请二位客厅想见。”

在门口和门房里没有察觉,一正式踏入谢家院内,立即感到弥漫其中的悲伤气氛。谢锦怀昨日刚刚下葬,门楣厅堂里挂着的丧葬装饰多尚未除去,遇到的下人脸上也还有哀伤的痕迹。让我和了然的心里也不由一沉。

“两位且稍坐看茶,我家小姐马上就到。”那家人说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我和了然在客厅坐下,有两个小丫头奉上茶来,然后两人便肃容侍立于厅侧,厅里安静之极,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时间不长,听得一个细碎的脚步声响,一身素服的的谢锦婕谢小姐进入厅来。一对上那因仍带着浓浓的哀伤而倍显清丽,却仍不失雍容与闲雅的优美面庞,我的大脑立时一片空白,心脏不争气的咚咚狂跳起来,刚才在街上所有的心灵调适竟全部白搭。

茫茫然随了然站起又坐下,突然脑中响起一声震吼,“何公子!”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了然正瞪着我,目中神光湛然,隐有责怪之意。刚才竟是他用佛门狮子吼把我叫醒。

“谢小姐问你话呢!”了然道。

“哦,谢小姐,失礼了,对不起!”我忙向谢锦婕道,心灵受了然吼声所震,已完全清醒。

谢锦婕脸上露出一丝慈和而大方的微笑,“无妨,我是看公子好像有些面熟。”声音详和,有种宁静的力量,可消除人心中的紧张,同时也自含有令人心折的魅力。

第六十六章 高氏姐妹<中> “对了,问公子一句,你心目中的正室可有人选?”李夫人问道。

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谢小姐那雍容华贵的倩影,嘴上确答道:“尚未定下!”

她点点头,“哦,听说公子你还欲参加科举,谋求在仕途上有所发展?”

我点头称是,她嘴角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看来公子你是想娶官宦人家小姐为妻了,不过你若能善待小蝶,她也许可以在仕途上给你以帮助。”

我不由一愣,对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大为不解。想要发问,沈小蝶已冲了进来。

“你们终于说完了,何大哥,怎么样?师傅,何大哥可以么?”她问我一句,立即又转向她师傅发问,满脸的企盼。

李夫人面露慈和微笑,“你已经这样了,师傅还有什么说的?”

“师傅你答应了?”沈小蝶又问。

“答应了。”李夫人答道。

“好也!”沈小蝶就那么欢叫一声,在客厅里一蹦老高,满脸的欢容。

李夫人像个慈祥的母亲看着自己撒欢的女儿,笑道:“好了,好了,你在这陪你何大哥,师傅前院还有事得去招呼一下。何公子,老身就不奉陪了。”

“夫人请便!”我忙说道。

李夫人前脚出去,这边沈小蝶立即一声尖叫,纵身投入我怀里。“何大哥你真行,这么就让我师傅答应了。太好了。刚才你怎么惹我师傅生气的?好吓人,我以为你们要干起来了呢。”

我将她身子放好,让她坐在我腿上,然后揽住她细腰道:“那有,是你看错了,何大哥怎么会惹你师傅生气?”

“不是,真的,刚才我进来、、、、、、”沈小蝶抬起头欲分辨和,却听一声清脆的嘻嘻声,是随沈小蝶之后进来的喜儿,正站在门口对我俩嘻笑。

沈小蝶腾的一下,从我怀里弹了出去,落在厅中央,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喜儿破口大骂道:“死丫头片子你笑什么?快滚蛋,再不滚我撕了你这小骚蹄子!”

喜儿并不怕她,嘻笑道:“嫌我碍着你的事了?走就走,我还不稀罕呢,隔院什么样的好戏没有?我还稀罕看你们亲热,哼!”小丫头转身走了。

沈小蝶仍追到门口喊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有本事你也找一个领回来。”

我笑道:“好了,好了,小蝶,人家都被你骂走了,你还喊什么?”

沈小蝶转向我,指着门外一脸愤愤然的说道:“何大哥,这小骚蹄子不是个好货,你别吊她!”

我不由大为头疼,这丫头的嘴巴就是干净不起来,苦笑道:“好,好,她不好,不理她。现在见完你师傅了,我们该离开了吧?”

沈小蝶突然脸上爬满红晕,扭捏道:“那人家以后都是何大哥你的人了,你、、、、、、”她期期艾艾的没能说下去。

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心里一热,笑道向她招手道:“过来!”

她满脸红晕,脸上带着羞笑走到我身边。我一把抱入怀里,俯首噙住那樱唇痛吻起来。她嘤咛一声,便抱住我的腰给以热烈的回应。

我的双手开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上游弋,当我一只手伸入她衣襟欲去寻觅那对酥乳时,她突然按住我,抬起头来。

“怎么了?”我问,一通亲吻让我有些气喘。

她也是鼻翼翕动,呼吸变得很粗。她看着我,布满潮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坏笑,扭捏道:“我想带你去看点东西,很好玩的!”

我一皱眉,笑道:“还有什么更好玩的事吗?”

她从我怀里弹起来,拉着我的手笑道:“到那儿你就知道了,走吧,你肯定喜欢的。”说着便将我往门外拉。

“什么事还要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们这是去那儿?”我笑问道,随她出了客厅。

沈小蝶把我带到院里一处假山前,一脸神秘的微笑,“这儿有条秘道!”她向我经声说道,同时伸手去转动一个突起,那假山中便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小门来。

这机关并不算太高明,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自己就能找出来。红粉书院有条秘道并不奇怪,一般的富豪之家还多都设上一个秘道秘室什么的,何况有魔门背景的李夫人。只是不明白小蝶干吗要带我到这儿来?

“这条秘道通向那儿?”她拉我往里钻时,我问。

“到隔壁!”沈小蝶回答。

“隔壁?隔壁是什么地方?”我心中奇怪秘道为何要通向隔壁?

“你们男人都喜欢去的地方!”沈小蝶头也不转,回答着径直朝前走。看她这架势,对这儿是熟门熟路,以前肯定没少来过。这秘道设计的倒是宽敞,可容一人直立行走。通风也好,丝毫不觉气闷。通道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有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已经知道沈小蝶要带我去看什么了,隔壁是家妓院,这丫头现在是要带我去看活春宫呢。只是红粉书院的秘道怎么通到隔壁的妓院里了?是在教那些前来培训的女孩房事时为了方便现场观摹而设的吗?没这个必要啊?

“是那家妓院?”我问。

“明月楼!”沈小蝶回答,同时停住了脚步,因为前面出现了两个叉道,每个叉道中都隐有淫声浪语传出。沈小蝶贴耳一听,转头对我嘻笑道:“嘻!何大哥你有眼福,咱们去看看这回是谁在这儿偷情?”说着就往其中一条叉道走去。

她告诉我明月楼时,我立即想起了明月楼的头牌歌仙红玉乃是李夫人的干女儿,而这位红玉在刺史府的夜宴上曾使出过魔门的魔女大法,以增强自己歌声的感染力。看来红粉书院和这明月楼间存在着某种特殊关系。

看沈小蝶已走进叉道,我忙喊道:“唉!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有眼福?偷情?这儿不是妓院吗?”我确实对沈小蝶最后这句话不大明白。

沈小蝶转过头来,一指竖在嘴边发出嘘声示意我小声点,然后经声道:“这秘道通向的这两个房间是他们明月楼专门提供给那些有头脸的人与人偷情用的的秘室,不是楼里姑娘的房间。小声点,别惊动了这对狗男女。”

原来如此,有些妓院确实提供这种特殊的服务,比个面的客栈的好处就是隐弊安全,私密性好。确是那些有声名在外的男女偷情的最佳场所。

本来我脑子里想的主要是沈小蝶那青春玉体和处子元阴,对去欣赏妓家的春宫表演并没有什么兴趣,正起叫她回来找个地方办我们的正事。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勾起我窥探他人隐私的黑暗欲望。随她身后向前走去。同时心里握到点这条秘道的做用了。

秘道尽头稍微宽阔了些,可容三四人站立。沈小蝶示意我别发出声音,然后一脸坏笑的把眼睛凑向墙面上的一个小孔,那个方向正是淫乱声的来源。

沈小蝶看了一会儿,满脸惊讶的转过头来,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招手让我去看。我微笑着凑上去,心道是什么人让这丫头这么兴奋。

但我入眼看到床上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裸体,立即心中大震。因为我看到这对男女,无论是正爬在上面卖力耸弄着的男人,还是下面正欢声浪叫着的女人,他们的肩头都有一朵小巧精致的荷花,和昨天早上在城外坟场吴谦小荷等人肩头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真是得来好不费工夫,竟让我在这儿找到他们了。忙凝神去看两人面容,是两个皆不满三十的年轻人,当得上男俊女俏。但这两张脸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

里面两人的激情缠绵已近尾声,我听见两人一起发出亢奋的长嘶,然后在那粗重的喘息声中,我听见女人满足的呢喃声:“天哥,你真好,我爱你!”我却是心里暗笑,这女人说的听着真诚,其实是在表演。

那男的回应道:“我也爱你,宁妹!一直都爱你。”

我想起二人是谁了,这是两个八年前的老相识,一个是南宫家的南宫天,另一个是高家回风双雁中的高宁,我还记得这丫头八年前一剑刺入我淫贼师傅胸膛的那一幕。当年的娇俏少女已变成眼前这美艳丰腴的少妇,那凹凸有致的赤裸胴体还有那一身仍带着高潮余韵的红润肌肤十分惹人心动。

第六十七章 迷雾渐消<下> 我长吁一口气,知道终于突破星阳摄魂的第二层了。斜靠床头一手抚弄着沈小蝶光如绸缎的粉背,一手枕于头下。大脑急速活跃起来,今晚在红粉书院的红历一一从脑海里掠过。

当真是不虚此行啊!不仅得到了身边这个野性的小丫头,用她元阴助我突破星阳摄魂的第二层。而且得到了很多我很想知道的东西,沈啸天,查庸生,丁忘忧,魔门月宗间那错纵复杂的关系总算是理出一个头绪来了。还有那朵荷花,在秘道里的偷听,让我大有收获啊!

淮帮客船那起血案已可确定是这个所谓的圣教所为,其动机也已基本明朗,一是整查庸生垮台,二就是为了吴家。第二个动机中,那个在血案中失踪了的赵升应是个关键人物。那晚在吴府曾听得吴谦和小荷也谈到一个老家伙,现在看来也就是这个赵升了。

这赵升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卷进这些江湖是非中来?我思索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那高宁不是说得到了赵升就相当于把一个大金矿握到了手中吗?这赵升很可能是知道某个巨大的金矿矿脉所在。联系到吴家的矿已经枯歇,吴泰和萧家富不远万里北上许州,恭恭敬敬的要把赵升迎到扬州,我这个推测应是八九不离十。

这样我心中那起血案便真相大白了。吴谦从他老子那儿探得这个赵升的重要性,透露给了该组织,此组织见财起意,同时又想趁评书会之机弄出些动静来扳倒查庸生,便通过吴谦将吴泰他们所乘之客船定为了下手目标,策划了这起可起到一石二鸟作用的血案。他们当初应该并不知道升仙教曾在此船上行刺张说,升仙教可当真冤枉的紧!

据那晚在吴府听到的吴谦与小荷的谈话,赵升最初似乎是交给了吴谦,让吴谦以吴泰后人的身份与其接触,以期顺利得到赵升的合作。他们可能还想利用吴家的采矿经验,来经营金矿。后来我在吴家的出现,逼迫其做出了壮士断腕之举,现在赵升应已落入该组织之手,不知是否转移出了扬州城。有必要让老李亲自出马,对高家姐妹实行监控了。

查庸生中意我做他的接班人,此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不知是怎么传到江湖上的?那荷花组织竟已开始留意我了。哼!想通过南宫天打探我的资料,简直是痴心妄想!要不要把南宫家这个败类的真面目透露给南宫律叔侄知道呢?我沉思着,决定暂时还是先瞒着这个消息吧,看看那南宫天能耍出什么花样。

高宁姐妹嘴里那个主人说查庸生背后除了朝廷,还有一股实力强大的神秘力量。他们就因顾及这投力量被查庸生移交给我而意欲继续潜伏下去。现在看来他们所顾及的这投势力应该就是魔门月宗了。该组织的情报工作倒也厉害,竟能发觉月宗的存在。只是就我看到的月宗的力量,一个扬州刺史丁忘忧,一个红粉书院李夫人,再加上他们或明或暗的弟子们,我不觉得这股力量比查庸生手里现有的沈家,少林等诸派联合的力量强到那儿,尽管这个联合很松散。他们为何对现有的江湖各派不屑一顾,反而顾及月宗这股势力呢?

那李夫人也说月宗有毁灭江湖的力量,月宗到底有什么样的恐怖力量隐在暗处,我尚未看到呢?唉!李夫人口中那些什么圣主、约定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魔门啊!你在我星宗隐退这二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个神秘组织以为我接手查庸生的力量后会成为第二个查庸生,江湖会继续保持查先生时代的局势,他们也可以继续潜伏下去,这个他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我不是查庸生,我绝不会让江湖再保持查先生时代的面貌。哼!我即便不接手查庸生手中的力量,只要查庸生退出江湖,让我可以放手大干,我就绝不会让他们在我眼皮底下韬光养晦,高家和孟家庄这两条线足以让我将他们从暗处揪出来,要么纳入我组建的亚势力圈内,乖乖的受我节制,要么给我从江湖上消失!

“嗯,、、、何大哥,你怎么没睡啊?你想什么呢?”我刚才心有所思,抚在沈小蝶粉背上的手力道不由重了些,竟把她弄醒了,她睡眼朦胧的换了个姿势,将头钻进我怀里。

“睡不着,唉,小蝶,别睡了,何大哥问你,你除了查忆萍还有那个喜儿还有没有别的师兄弟或师姐妹?”我想试试能不能从她这儿问出点什么。

沈小蝶用手按住我胸膛,将头支了起来,一脸迷糊的摇头。

“真的没有?那明月楼的红玉呢,她不是你的同门吗?”

“她是穆师叔的弟子,跟我师傅没关系。你问这些干吗?我好累呀,何大哥,我们快睡吧。”

“什么穆师叔,那是谁?”我忙问道。

“就是隔壁明月楼的老板穆风师叔吗!别问了,人家好困啊!”她说着脑袋一歪,眼皮就想合上。

穆风?我记得那晚在刺史府夜宴,丁忘忧好像提过这个名字。这个明月楼的老板原来也是魔门中人啊,怪不得红粉书院的秘道通到民明月楼里。

我使力在沈小蝶的俏臀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她“唉呀”一声尖叫,蹭的坐了起来,“何大哥你干吗打我?”她这下终于没有睡意了,瞪着眼问我。

“清醒,清醒,我问你话呢!”我喝道。

她噘下嘴,又爬了下来,“问什么呀?”她用肘子顶着我胸口,以手支着脑袋看着我问。这模样十分可爱,而那对新剥鸡头这时因为下垂而份显凸凹,让她胸部的曲线显得秀美无比,十分诱你,我便将手伸了去。

她嘻嘻笑了起来,我笑道:“别笑,我问你,你有多少师叔伯?”手是的温润柔腻直传心头,让我心头不由得一酥。

“除了穆师叔,听说还有一个小师叔,我没见过。师伯吗,我母亲就是了,我也没见过。”这丫头提到自己母亲时并无丝毫伤心之态。

“哦,那你知不知道你师傅的师傅是谁?”我问道。

“什么师傅的师傅,不知道,管他是谁呢。”她的另一只小手的手指开始在我胸膛上画圈,柔柔的,一阵阵酥痒的感觉。

“那你对你母亲都知道些什么?”我继续问。

“她死的早,我从来没见过她。师傅和父亲都说她好,她真的可能很好罢。他们说母亲是为生我而死的,说我长的像母亲,谁知道呢?何大哥你问这个干吗?”她不解我为何问她这些问题。

我笑道:“关心你罢,你就不想你母亲吗?”

“不想,有师傅呢!”她不假思索,立即道。看来这丫头并不缺乏母爱,只是李夫人那母爱里还渗有对师姐的怀念,对她大加放纵,变成溺爱了。

“那你除了师傅和父亲哥哥之外就没有其它亲人了吗?”这句话是真关心她。

“没了,嗯,何大哥你别揉了,揉的人家又难受了!”她的眼神又迷离起来,丝丝情欲之光闪出。

我露出一丝邪笑,“我们再来?”

她嘻嘻笑了起来,“好!我要在上面。”她说着立即爬到了我身上,接着突然望着床头道:“啊,我想起来了,师傅说我还有一个小姨,住在洛阳,这玉佩就是我周岁时她送我的。”

我一愣,“什么玉佩?”

她一探身,将枕边的玉佩抓过来递到我面前。这玉佩用金丝线穿起,原挂在她颈上,,刚才给她脱衣服时,顺手摘了下来放在枕边,也没在意。

这时接过玉佩在手里略一端详,猛然一惊坐起,这玉佩上面竟赫然栩栩如生的雕着一只凤凰,龙凤图案,非皇族人员不得擅自使用,这带着凤纹的玉佩可是只有后族和皇族公主才有资格佩带的,沈小蝶竟敢戴这样的玉佩。追究起来可是杀头之罪。

“怎么了何大哥?”她惊讶的望着我,不解我为何如此震惊。

“你小姨是干什么的?你见过她吗?”我忙问道。

她摇头,“没有,师傅说她家很富贵,还说如果我去洛阳的话,可以去找她,但我从来没去过洛阳,从没见过她,也不知她是干什么的。

第六十八章 星夜擒贼<中> 破风声响,了然已站在我身边,“怎么样,是不是那凶手?”他问。

我沉声答道:“是不是那凶手不知道,但此人武功高的出奇。只是现在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

有节奏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马蹄声,从街两边传来。灯光闪现,街两头赫然各出现一个百人组成的重甲长戟大队,江子阵一身戎装,骑马走在一个军阵前面,他身边是捕快装束的罗大眼,另有几个军中校尉皆全身披挂,跟在他身侧。

江子阵和罗大眼望向这边墙头,朝我和了然点头示意。我们点头答礼。随即都把目光投向了场中。那黑衣人刀势不乱,且摸清了这些军士的刀路,已有摆脱压制的迹象。了然的出现和军队的到达好像并没给他造成任何影响,刀势丝毫不见波动。

“贼子还不放下刀来,束手就擒?”江子阵大声喝道。

那三十名军士开始有组织的后撤,不再和他缠斗,留下了黑衣人一人一手提刀,一手提包袱立于街心。

两边两个军阵的长戟刷的一声,皆放平了,齐指向黑衣人,“杀!”二百人一齐大喝,庞大的杀气从两个军阵中压向街心的黑衣人,他虽依然挺立如山,横刀当胸,浑身发出浓烈霸气,然而在这重甲军阵的杀气前却是显得那么弱小。

他如电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两边的军阵,又望向站在墙头的我和了然。我和了然立即用气机将他锁定,告诉他上面这条路不通。现在他已是瓮中之鳖,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被发动起来的军阵碾碎。

但我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惊慌,那其中反而有一丝嘲弄,我立即大感不妥。咣啷一声,他把刀扔到了地上,众人松口气,以为他要投降了,但他突然把包袱向我们对面的天空远远的甩了出去。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城外剿灭升仙教南下高手时,对方施的烟雾弹,忙大喝道:“小心,贼人要逃!”但为时已晚,黑衣人空出的双手连挥,一声声爆响,整条街立即被烟雾笼罩,我和了然也被照顾了两颗烟弹,却被了然大袖一挥,全卷了进去,根本没能爆开。

就在了然挥袖之时,下面“呜!”的一声响起了军队战场上用的牛角号,接着是众军士的齐声呐喊,“杀!”依然威武雄壮,不显一丝慌乱。我心里一定,暗道真不愧是正规军队,这种情势下仍能保持镇定。

这时烟雾已迷漫上来,我和了然也被淹没其中。江子阵的喊声在烟雾中传来,“何公子和了然大师请看好上面,防贼子从空中逃脱。下边众军士听令!十一一排变阵为二十人一排,长戟朝前,保持队形,向前三十步,所遇活物一律格杀!”

我心道厉害,刚才两个军阵间距正是六十步,而二十人一排正好将街道横向挤满。如此各进三十步,只要那黑衣人仍在街心,定难逃被屠之恶运。我和了然忙开足耳力,同时眼睛向上眺,空中现在是黑衣人唯一的生路。而越往上面烟雾稀薄,以我和了然的视力,仍能看见天上的繁星,黑衣人若敢跃起,定难逃我们俩的眼睛。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我感觉脚下一阵抖动,和了然对望一眼,忙喊道:“贼子破墙逃了!”怎么就没想到街两边都是土墙,根本拦不住我们这个级数的高手。

我刚喊完,下边咳嗽声大起,我也觉得嗓子发痒。妈的,烟中有毒!忙运功将吸入的毒素化解,了然咳嗽一声,也立即清除了毒素。这种夹在烟雾弹里大规模施放的毒气毒性不可能太厉害,那样成本太高了。以我和了然的功力若有心防范,这些许毒素根本不能造成任何影响,只是那天围剿升仙教时遇到的烟雾弹中无毒,便一时大意了,谁想今天放出的竟是毒弹呢。

了然转身欲向后追,我一把拉住他,“大师,贼子是向对面方向逃的。”

“他破的不是我们脚下这堵墙么?”了然不解。

“不,他刚才是把包袱扔到了对面。”我说着,弹身向对面追去。

了然朝下面喊道:“江大人,贼子逃向北方了。”接着就跟在我身后追来。

我思索着刚才那包袱被扔出去时的速度势头,默算着应该落于何方。然后我在一个屋顶停下,游目四顾。了然袈纱飞舞,如展翼之鸟,跟了上来,也落在我身边。“怎边回事?”他问。

我突然看见那包袱了,同时耳朵里听到有人跑动的脚步声。了然也听到了,立即脸现警觉,望向声音来处。我忙拉他伏下,用手指指那挂在对面房脊鸱吻上的包袱,了然目露睿智,微笑点头。

黑衣人出现在视线里,身手依然十分敏捷,仿佛没有受到一点伤。妈的,看你这次还能不能躲过老子这一击。看黑衣人跃上房顶,俯首去捡那包袱,我今晚的第三次袭击发动了。

这次星阳功已运转到顶峰,身速如电,务求一击而中。但就在我射出之时,那黑衣人猛然转头,一抖手,两颗黑珠向我射来。我知道这烟雾弹一触即爆,我又没有了然流云袖那份绝学,只好一个旋身躲开,暗叫可惜,有了我躲避烟弹这个时间,黑衣人已足可反应过来,我这次偷袭又失败了,只有看后面了然的了。

不想我刚躲过那两颗烟弹,破风声起,强大的杀气压体而来。耳听一个狞笑的声音,“你也尝尝被人偷袭的滋味!”那黑衣人竟不趁我躲避烟弹的时间间隙逃逸,反而提着包袱电射而至,要捡我便宜。

我心中冷笑,你以为我可以做到千变万化的星阳功像你那一般内力一样,仓促间收个力都得把自己弄伤。我虽在仓促间收力转身,照样来得及以蓄满势头的一拳迎击他偷袭的一掌。同时对他眼中那兴奋与疯狂的狞笑回以和气的微笑。

“贼子尔敢?”是了然疾扑而至。

刚对我的微笑眼露惊愕的黑衣人这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我的拳,了然的掌,同时分别对上了黑衣人空手的掌和内揪包袱的拳头。一股浩大沛然的真气涌进我体内,让我气血翻动,只好落到了下面地上。

这不是了然的正宗佛门罡气吗?看了然脸色变青,身子微颤,我那为催毁黑衣人筋脉而由星阳功转化的至阴至寒的歹毒真气竟是被他消受了!

斗转星移!这种当同时和多人比拼内力时,引导对方内力互拼的奇妙功法,我曾在星阳阁一本武学典籍上看到过,可惜上面只提到这种功夫的奇妙特性,却没有练法。我虽大感有趣,却是无法窥其门径。不想竟于今夜在此见到此项神奇功法。

了然也落在墙头,黑衣人却是喷了一大口血,借势向后疾掠而去。我知道他这次已受了重伤,斗转星移的功夫虽奇妙,但以自己的身体为引导,我和了然两个一品高手的全力一击又岂是他能轻易引导得了的?不受重伤才怪!只是看了然那架势,得消受一会儿我那阴寒真气,暂时是没法追了。我一时又压不下他那浑厚真气造成的气血翻涌,勉力跃上墙头,却只能空看着那黑衣人渐渐远去,身影在夜色中渐渐变淡。

心里不由大骂了然,我发动袭击时,你端什么高僧的架子。让佛祖看不顺眼的事我不信你干的少,现在多次偷袭怎么了,还端架子?刚才俩人要同时发动,那有这黑衣人逃逸的份?

突然远方出现一道白色的闪电,撕破夜色击向黑衣人,将那黑衣人阻了下来,却是许君绝的银枪到了。我大喜,压下心中的气血,忙朝前赶去。了然也差不多同时消化了我的阴寒真气,随我身后向打斗处赶。

地点竟是谢府旁的一条大街,许君绝银枪如电,在星夜灰暗的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电光,枪头的红缨在电光中飞舞,如潮枪势已将那黑衣人压在绝对劣势。但看那黑衣人包袱已放到了一边,双掌翻飞间,却是丝毫不乱章法,虽处劣势而丝毫不显败象。

我和了然对望一眼,皆目露惊骇,此人已连番受创,现在徒手应付许君绝的银枪仍能如此自如。若其身体处于完好的巅峰状态,我和了然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岂非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儿冒出来的变态高手啊?这个级数了,干吗还去干奸杀妇女那等下做事?

我移步朝那包袱走去,起看看此人今夜到底是弄的什么宝贝,抱在手里舍不得放松?

“何公子后退!我一个人够了。”许君绝的喝声。

我只好退回到了然身边,不再去看那包袱,免得许君绝误会我又抢他的活。等他擒下此人再说吧。望向了然,了然喧声佛号,“这位施主的真气十分阴狠歹毒,许少侠小心了。”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竹筒,对我道:“公子走后,江大人派人送来的烟花信号,正好为江大人他们指引方向。”他说着拔开塞子,一溜火光射向夜空,爆出美丽的烟花。

我心里暗笑他提醒许君绝那句话,这位施主的真气十分阴狠歹毒?哈哈,看来了然并不知道有斗转星移这门奇功,只以为刚才接到的是这黑衣人自己发出的真气呢。那黑衣人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会这种功夫,竟也未辨解。这样就好,省得我大费口舌向他解释我清灵柔和的星夜功怎么会发出这么歹毒的内劲。

这许君绝死倔,让我和了然一起出手,三人一下子将此人拿下不就是了,非得在那儿讲面子。他的枪虽战优势,但人家的掌法却也不乱,一时半会他也拿不下人家。看许君绝一脸坚毅,一枪枪以一种恒定的节奏攻击着,我又在心里道:由着这小子吧,一看就是个武痴,让他过过瘾也好,反正有我和了然在一边押阵,这次是绝不会再让此人逃掉了。

很快重整过军容的江子阵等众人赶了过来,一众军士立即散开将场中拼斗的二人围了起来。江子阵和罗大眼翻身下马,来到我和了然跟前。两人皆是一脸怒容。也难怪,带着二三百经过严格训练且装备齐全的正规军士,却被人家一个人弄得灰头灰脸,不生气才怪!

“怎么样,许少侠能擒下此獠吗?”江子阵问。

了然答道:“江大人放心,二十招内,贼人当可成擒。”照现在这战局来看,黑衣人却是难以再撑过许君绝二十招。

“大师可看出此贼来历?这样的高手江湖上可不多。”罗大眼盯着场中的拼斗沉声问道。

了然摇头,“看不出来,此人这掌法倒是有些眼熟,但其内力却十分阴狠怪异,老纳从未遇过。”

马蹄声响,我回头一望,竟是沈啸天和查庸生到了。几人打个招呼,江子阵便问他们怎么也赶了过来?

沈啸天道:“看到烟花信号,我和查先生便快马赶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此人就是昨晚那几起案子的凶手吗?怎么发现的?”

我答道:“不能确定他就是,但我发现他在街道间鬼鬼祟祟的行进,被巡夜兵丁发现后立即施以反抗,不肯就范,肯定有问题。对了前辈,你赶到这儿来,沈家周围那一区、、、、、、”

“没事的,有伟程他们看着呢。此人武功好强啊!这掌法、、、、、、”沈啸天望向查庸生。

查庸生一下马就盯着场中的拼斗,这时那黑衣人已有不支之象。查庸生对沈啸天微点下头,向场中朗声喊道:“朋友,到了眼前这等境况,你还要继续反抗下去吗?”

场中黑衣人突然收掌而立,许君绝一愣,停了下来。我心里暗惊,场上明显是许君绝控制着节奏,可此人说停就停,看来我和了然都看走眼了,他刚才并示施出全力,只是故意处于劣势迷惑我和了然不出手,让他想逃跑的办法。

“说话的可是查庸生查先生?”黑衣人沉声问道,声音竟浑厚宽广,充满豪气。

查庸生踏前一步,答道:“正是!”

那人眼中露出冰冷的笑意,伸手解下面巾,四周军士的火把映出了一张俊朗的中年男子的面庞,鼻梁坚挺,面目刚毅,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查先生可还识得故人否?”他盯着查庸生问。

查庸生沉脸望着他,“阁下是、、、、、、,薛少堡主?”查庸生脸色微变,冷喝道:“原来是光火会余孽,江大人,快将他拿下!”

我听得一愣,竟然是光火会余孽!就在这时黑影如电般直朝查庸生射来,“查先生,咱们间的新仇旧恨傍晚一并了解了吧!”

但他速度虽快,却终是没能接触到查庸生,因为查庸生的身边可是站着三个一品高手。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了然已经迎上,将他截了下来。“薛施主,当初你薛家堡加盟光火会,助纣为虐,查先生奉天命剿灭尔等,施主你既逃得性命,为何不思悔改,反而又回来兴风做浪?”

“了然秃驴,当年毁堡之仇,也有你少林一份,咱们就算个清楚吧!”黑衣人浑身骨骼劈啪做响,目露邪异的亮光,掌上威力大增。

我心里暗讶,这是什么功夫,激发人身潜力,竟不输于我魔门的天魔解体大法!看了然被人家压制在下风,我忙踏前一步,挡在查庸生身前,沈啸天也站在查庸生身侧。双目熠熠紧盯着那位薛少堡主,防他突然冲过了然的防线,向查庸生袭击。

江子阵已发出指令,一个二百人的环形大戟军阵,已进入进攻状态,单等了然退下,即可发动。

第六十九章 野狼郎木<中> “八年前你薛家堡虽不直接出面,但暗中支持光火会,吞并江湖的野心路人皆知,查先生剿灭你们是顺天应人。”沈啸天朗声说道。

我知道他这是给查庸生正名,同时压着冷老头不让他再多说。毕竟这周围可是有很多人的。维护查庸生的威信,就是维护他接班人我的威信。虽然我很想让冷老头再说出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不说的好。沈啸天话音一落,我立即接道:“你升仙教是血案凶手,乃官府所判,而且证据确凿,不容质疑。就是你升仙教为刺杀张说张大人,结果因为找不到张大人,就拿全船人出气泄愤。这也正是你升仙教一向滥杀的作风。那几个凶手的首级还挂在中书门外呢?查先生不过是顺应江湖众好汉之意将你们定为武林公敌,这有何不对,还诬谄了你们吗?”

我话音刚落,就听得了然的声音如洪钟大律响起:“阿弥托佛!冷施主你怎可信口开河诬赖查先生?”

我听得大惊,这和尚怎么这就使出了狮子吼,若不凑效,惊着对方,谢锦婕岂不命危?但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星阳功全力运转,准备出手救人。

冷老头受了然吼声所震,重伤之身微颤,眼现在丝茫然,手中匕首就松了些。我急速抢出。必须抓住这一间隙将人救出,让他从声震中反应过来,谢锦婕就肯定没命了。但就在我到达之前,似乎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我竟轻松的就将谢锦婕抢到了怀里。

定目望去,却发现冷老头的太阳穴内一支箭翎在微微颤动。我扭头望去,从广场上成列的军士间的空隙处看到一名军士成蹲姿,手执一张硬弓。我额头冷汗渗渗,原来查庸生早已着江子阵安排了军中神箭手。我明白对这种神箭手来说,只要处在一定的距离,一定的角度,手里有张硬弓在,那他便是一名绝品高手。毕竟人的反应速度不可能真的快过离弦之箭。只是查庸生此着不免有些行险,这个箭手临场时心里要是稍有波动,一箭不能毙敌之命,谢锦婕就必死无疑了。了然不知是怎么注意到这名箭手,才凝聚功力对冷老头发出狮子吼,配合箭手的行动。早知道有箭手在一边,我用星阳摄魂配合不更保险些?

“咣啷!”匕首落地的声音,然后是“卟嗵”一声,冷老头高大的身躯倒了下去,眼睛仍瞪的大大的。

怀里的谢锦婕已从刚才那电光石火生死一线的震惊中醒了过来,感觉被我抱在怀里,挣扎了一下,我忙将她放开,“谢小姐没事吧?”我关心道。

“小女子没事,多谢各位费心相救。”她一恢复正常,又显出世家大族的落落大方来。

查庸生喊道:“谢小姐没事就好,何公子,天王你们快带人去追敌,他们还未跑远。绝不能让野狼再见到太阳。江大人,我们留在这儿保护谢府。”

不错,只有杀了野狼,今晚的严防死守才算有个结果,才能对昨晚的三起案子有个交待。那野狼和他们教主离开没多久,以我的耳力,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马蹄声。沈啸天他们已向江子阵等人来时的座骑扑去,我看一眼回到父母身边的谢锦婕,终于从她眼神中寻觅到一丝娇羞。这让我心中大喜过望,腾身而起,随沈啸天他们落到一匹马的马背上。辨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急追而去。后面的军士跟着跑步追来。

街上巡夜的兵丁多都赶到了谢府支援,因此那二人骑马逃逸,路上基本遇不到阻拦。看对方逃跑的方向是东,那儿是关家兄弟的守区,希望他们兄弟能挡一下。我的推测没错,马蹄声突然停下,吆喝打斗声传来。

我和了然,许君绝,沈啸天三人对望一眼,齐把马鞭狠甩,纵马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狂奔。打斗声渐渐清晰,沈啸天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借着马儿前冲之势,离弦之箭般向那儿投去。我和了然,许君绝跟着纵身跃起。

关家兄弟是在一个街口将人截下的,关雄赤手,关威执刀,两兄弟正联手和徒手的野狼搏斗。双方好像谁也没战到上风。周围有十几个一手提刀,一手执火把的淮帮弟子,两匹马儿已在他们控制之下,却是不见那薛教主的身影。

沈啸天从空中直接一剑劈向了野狼,逼得他在地上一个翻滚才躲过去。沈啸天也不追击,持剑而立,向关家兄弟问道:“关帮主,另一个人呢?”

关雄一愣答道:“只截到这一个人和这两匹马!”

沈啸天回望向我和了然。野狼狂笑道:“教主早就被我们接应的兄弟接走了,你们别想找到他了等他伤好后带人来取你们狗命,为冷首座报仇吧。”

我向沈啸天点下头,冷笑道:“要有人接应,还用得着牺牲你来做诱饵引开我们?”看到野狼面色一变,我大喜,让我试出来了,大喝道:“他们教还没逃远,沈前辈,这厮就由您老料理,关大哥,劳您告诉后面的军士捕快们分队搜寻另一贼人。大师,许少侠,我们分头找。”查庸生不在我就先提前上任,做出指派。

我和了然许君绝转身分头向南,向西,向北追寻而去,这边以一品一位的沈啸天解决一个二品三位的朗木,又有关家兄弟在一边押阵,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向南前进一个街口,又朝西慢步而行,开动六识,注意周围动静。猛听有人叫我,“公子!”我忙折进一个小巷,低声喝道:“出来吧!”

雯增的身影在夜色中浮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那薛大教主,正怒目瞪着我呢。我面露微笑,问雯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烟花奴就回来了,一直隐在一边,后来就跟了他们二人一段路,看这人下马向南逃,就将他擒下了,请公子发落!”雯雯细声道。

我笑道:“很好,解开他穴道。”雯雯如言解开薛济穴道。

薛济怒目瞪着我道:“今天落到你手里,我认栽,拿我人头去向查庸生邀功吧!”

我微笑道:“薛教主先别激动,问你一个问题,若我就当没看见你,你有办法逃出扬州城吗?”

薛济一愣,冷哼道:“当然能!”

“那就好,我没找到薛教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雯雯你快回去吧。”我说道。

雯雯点下头看我一眼,说声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薛济惊愕的望着我,不知所措。我伸手笑道:“薛教主请自便,我们可是谁也没遇到过谁。”我说着举步前行。

“你,就这么放了我?”薛济惊奇的问道。

我笑道:“谁没有落难的时候?我和薛教主你并无仇怨,何必要置你于死地?你自己设法出城吧。对了,你妻子很快也会出城和你相会。”

“什么?你知道阿洁的下落?她现在那儿,她没事吧?你告诉我。”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跑到我面前连声问道。

“别,别,别激动,她很好,比你要好!你要能在城外等她,明天此时你们夫妻就可以在一起了。你们这次来主要就是意识到评书会是一个针对你们的阴谋,,想看看能否挽救回先期派出的那批高手的性命,对吧?能薛大教你最挂心的应该是你妻子的安危吧?”我问道。

薛济点头,我心道和我推测的一样。笑道:“薛教主放心,我保证尊夫人很快会去和你相会。顺便提醒一句,你们夫妻最好在今晚发生的事情传到北方以前赶回去,另外路上要把伤势调理好,否则回去后你们教里恐怕不好收拾。”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薛济听我此说,愣了一下,迅即眼中闪过一道厉芒,脸上恢复精明,冷笑道:“多谢何公子提醒,不过这些事,我们知道该怎么处理。何公子你真能保证我夫人现在城里,会出城找我?”

我自信的笑道:“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应该没问题。”

薛济点点头,脸上露出高深有笑意,“好!我薛济今次就相信公子你了。多谢你不杀之恩,来日薛某必有所报。就此别过!”他说完转身而去。

我微微一笑,扬声道:“薛教主好走,不送了。”抬头看天,东方天际已出现一条微带青灰色的白线,天快要亮了。我开始继续向西搜寻,不过这次不用那么注意的留心周围动静了,就像凌晨漫步。

太阳出来时,扬州城也醒了过来,恢复了他的活力。昨晚听到动静,或从自家门缝里,窗缝里看到点东西的市民们,迅速就江湖大侠协助官兵奋力格杀采花贼这一主题编出了好几个故事版本。我在一家粥铺里吃早点时,就听到周围几个吃早点的市民绘声绘影的谈论那几个江湖大侠是如何神乎其神的杀了那采花贼的。

我面露微笑,这些市民是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身边这个书生就是他们口中那几个大侠之一。不过由此看来,经过昨晚一个晚上,江湖人在这些普通市民眼里的形象将会有个大大的改观吧,评书会继续办下去是绝对没问题了。

我现在是在回蝴蝶居的路上拐到这家粥铺吃早点的,顺便听一下市民对昨晚之事的反应,看来反应不错。刚才我回到谢府找到查庸生告诉他没能找到薛济,了然他们自然也是空手而归。沈啸天却早就拎了朗木的首级回去,据说他在第四剑就斩下了这颗头颅。朗木的头又要被挂在中书门外示众,至于冷老头,查庸生念他一世英雄,就着人悄悄将他葬了。搜寻薛济的行动现在仍在进行,刚才我还帮罗大眼画了薛济的画像,但我心里明白,不可能再揪住这位薛教主了。

回到蝴蝶居,叶先生和雯雯都正在等我呢,老李也过来了,刚给王武疗过伤。

“正好,李老你既然过来,我就不用让雯雯再入往你那儿跑了。你回去和李婶李叔护送那阎夫人出城,没时间让她把伤养好了,告诉她她丈夫在城外等着她呢。”我吩咐道。

老李应声是,我接着道:“你马上回去把这件事办了,下午我还另有要事要请李老你亲自出马。”

老李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我开始向叶先生讲述昨晚的经历,主要是在红粉书院探得的有关魔门之事,在秘道探听得那些关于那股神秘势力荷花的事和后来协助江子阵擒贼的事,我只是一言带过。

“厉晖?这不是昔日烈日山庄的庄主么?二十年前和圣主的约定?”叶先生喃喃自语着沉思。

我望着他问道:“叶先生可是想到些什么?”

叶先生抬头道:“具体的我也想不明白,不过烈日山庄确是在二十年前如日中天之际退出江湖的,现在看来已可肯定烈日山庄就是咱们魔门的日宗,厉晖就是当时日宗的宗主。他和日宗应是被那个什么圣主逼得退出江湖的。但我记得二十年前的烈日山庄比今天的青龙会势力都要大,几乎占了半个江湖,那个圣主是什么人,竟能把他们逼得退出江湖?”

我点点头,“这样就好解释那个所谓的二十年前的约定了,至于这个圣主听李夫人的口气好像是他们月宗的人,她也曾说过月宗的实力非常强大,有毁灭江湖的能力。”我沉吟着心头掠过一道寒流,望向叶先生,“月宗不会已经统一魔门了吧?”

叶先生摇头,“那他就不会逼着日宗立下约定,退出江湖。从这一点来看,月宗的实力应是早已凌架于其它各宗之上,但他还没有能力驾御日宗,迫不得已才以立约的方式逼日宗退出江湖。那李夫人说他们有毁灭江湖的实力?”叶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有这么强的实力怎不见他们出来争霸江湖,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能沉得住气了?”

我沉吟道:“我也是很想不通这一点,李夫人说的是事实的话,现在江湖早在月宗的控制之下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李夫人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啊?”

叶先生眼中突然发可怕的亮光,“那就是他们志不在江湖。宗主你可想到他们那么强大的实力会隐藏在那里呢?”

我陷入沉思“志不在江湖?那他们、、、、、、朝廷!”我浑身一阵,望向叶先生。

叶先生微笑点头:“别忘了,丁忘忧这个刺史之位就是朝廷封的。查庸生也是朝廷的人,而他的女儿却拜入了月宗,只从这些就可以感到月宗在朝廷里的影子。”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丁忘忧已在扬州刺史之位上坐了近四十年,月宗岂不早已渗入朝廷,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们在朝廷里的根基岂不早已根深蒂固,他们的实力、、、、、、怪不得李夫人敢那样说。”我沉声道。

叶先生面容肃穆起来,“那肯定是一股强大的无法想像的实力。宗主你打算怎么做?”他盯着我问道。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豪情恢复,微笑道:“等我到洛阳参加秋试时顺便打探一下情况吧,而在这之前查庸生应该还能给我提供一些关于月宗的资料。但不管它有多强大,只要他还是魔门月宗,我们就能控制它。前位宗主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我的声音沉了下来,透出强大的信心。

叶先生点头笑道:“好!只要宗主你能保持这种心态,任他月宗有多强大,我们也不惧他。”

接着和叶先生谈论了那股神秘势力荷花和高家南宫天的事,叶先生冷笑道:“宗主放心,我和南宫律虽有私交,但绝不会向他透露半句咱们的事。南宫天那小子这个算盘可是打的大错而特错了。”

我笑道:“那就好,这个南宫天对咱们也许还有用呢。对了,那升仙教的原委现在也基本清楚了,当初跑到阎夫人那小山村避难的那群人不是光火会余孽,而是薛家堡的幸存者,现在升仙教的教主就是薛家堡的少堡主,阎夫人的话不错,他们虎堂那些她丈夫父亲的朋友指的是光火会余孽。”

叶先生点头,“原来如此,我记得薛家堡原来在江湖上并无恶行,怪只怪他们野心太大,竟和光火会勾结,才招致灭门之祸。这位薛少堡主这次回来是要找查庸生报仇罢?”

“不错,昨晚他自己都承认了,组织升仙教就是为了找查庸生的碴。但我觉得这位薛少堡主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叶先生面露微笑,“这就是宗你放走他的原因?”

我笑道:“不只是为这个,他现在亲信势力大为削弱,让他回去面对虎堂的造反岂不比杀了他要更好?查庸生是不可能有时间完成对升仙教的最后剿灭了,这事早晚要由我来解决,我必须为来日打好基础。另外,我还想用他来引出升仙教背后那位郑先生呢。”

叶先生目露赞许.

第六十九章 野狼郎木<下> 我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本想蒙头睡上一个上午,但想及昨天答应了关玲要带雯雯到车行去教她武功.我不能对一个女孩食言,而且我也有必要查看一下关乐的武功进度,便叫了雯雯,让老杨用马车送我们到大发车行。把昨天关玲留在这儿的马车也挂在车后带她回去。

路上我顺便往吴家那里拐了一下,联系上了吴光,让他传消息给赵成.着赵成小心有人对吴公子不利,我主要是怕高秀山会对吴谦下手,不过现在这个吴谦身具一品的实力,高秀山他们成功的机会为零.

关玲很高兴我能如约而来,在院子里拉着我的胳膊欢呼雀跃,关雄迎出来笑到:"玲儿你怎么将你何大哥拦在院子里?快进屋坐."

我笑道:"关大哥不必客气,我今天来主要是看看玲儿和乐乐,大哥你有什么事就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

关雄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查先生刚着人送信来,要我们兄弟去评书会上帮忙,二弟刚去备车了,只是查先生怎么会让兄弟你闲着,没拉你过去帮忙?"

我神秘的笑道:"因为我是得到查先生特别照顾的."接着转头对关玲道:"玲儿,你带你雯雯姐到后院去,让她先教着你刀法,何大哥和你父亲说会话."

关玲应了一声,拉着雯雯的手去了,关雄将我迎到客厅,问道:"兄弟有什么话要和老哥说."

我肃起面容道:"关于申州圣刀门,我得到可靠的消息,他们与升仙教有来往."

关雄眼中闪过精芒,沉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贺老头敢向我们挑衅,这事查先生知道吗?”

我点点头,沉声道:"关大哥,关于此事小弟的想法是你和二哥凭自己得力量尽快解决掉这个淮帮榻侧的祸害.昨晚惊闹扬州城的三个人都是升仙教高手,关大哥你已经知道了吧?"

关雄点头道:"沈天击杀野狼后,就将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我们.原来升仙教的教主就是昔日薛家堡少堡主.只是此事和我们解决圣刀门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神秘的笑道:"升仙教前几天在城外折损数百精锐,昨晚又丧失了二品三位的野狼朗木和接近绝品实力的冷大叔,教主本人也身受重伤.短期内他们应当无法恢复元气,而那黑风教崔教主也不是吃素的,岂能不利用这个机会对他们施以反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会顾及圣刀门的死活吗?"

关雄眼中厉芒连闪:"兄弟你的意思是趁机拔除圣刀门?!"他的脸上露出阴笑.

我沉声道:"完全可以!查先生绝不会怪罪咱们谁帮以大欺小.大哥你和二哥是不是得回去一个人提前布置呢."

关雄一拍桌子,大笑道:"好!等的就是这一天,明天就让二弟回去布置此事!!"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申州位于谁帮的势力范围内,圣刀门就是谁帮心头的一根刺,能尽量早点拔除最好.免得我来日以谁帮做为前沿,对升仙教施以最后围歼时,这根刺又制造出些不可知的麻烦.

"对了,关大哥,咱们谁帮和高家可有什么来往?"我问道.

关雄一楞,"没有什么来往,他们在南,我们在北,来往很少,只是偶尔的他们会用我们的船只运货."

"哦?都是什么货?"我问道.

关雄笑道:"只是一些纸伞,常州高氏作坊生产的花纸伞在南北各地皆很受欢迎,他们往北方发货时,有时会让我们的船只帮忙,这些都是明路货,属正常生意来往.兄弟你怎么关心这个?高家有什么问题吗?"

我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没什么,不过关大哥,咱们谁帮以后最好别和高家有什么江湖上的来往,正常的生意当然可以做的.别问我为什么,大哥你听小弟的绝对不会错."

关雄若有所思,点头道:"好吧,我一定注意!"

"这事就大哥你一人放在心上就行了,别再和其他人说."我叮嘱道.

关雄点头道明白,这时关威备车回来,后面还跟着杨大发,兄弟二人要去沈家,我便和他们告别。

"兄弟你在这儿随意,就象是自己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大发去办就是."关威离开时向我道.

我点头称谢,看兄弟二人的马车远去,我和杨大发转回去.我着他忙自己的事去,我自到后院.看关玲正跟着雯雯学习刀式,关乐站在一边观看.看到我来,二女停了下来,我让他们继续练,着关乐带我到屋内,查看他武功进度.

可能是这孩子什么也不想,一心练功的缘故,他的进境十分神速.我夸他几句,他便对我露出腼腆的微笑.我指点一些他练功时注意的问题.然后二人便在桌子上以指为剑比划演练星夜十三式,我又指点了他如何把握每一剑式的力道,怎将用内力配合剑式,发挥剑式的威力,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关玲推门进来,额上带着细迷的汗珠,脸蛋红扑扑的,兴奋道:"何大哥,我学会三式了!"她话里大有邀功的意味.

我笑道:"怎么才三式?这刀法不七式的吗?你怎么不学了?!"

关玲一撅嘴道:"那能一次都学完呢,明天再学吧!对了,何大哥,你让雯雯姐教我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我微一沉吟道:"耀星七式!"其实这刀法是雯雯为关玲量身定制的,根本没有这个名字,我这是随便起了个名而已.

"好啊,耀星七式,我已经学会三式,明天再学三式,后天就可以学会了."关玲欢笑着盘算道.

关乐不说话,忽然从桌前站起来,撮掌为力练了起来,正是那耀星七式.我和关玲及站在门口观看的雯雯都看的大为惊讶,他竟已理解了不少刀式中的精妙处.

"乐乐,你怎么会的?"我还没来得及发问,关玲已惊讶道.

关乐一下子红了脸,羞涩一笑,"刚才雯雯姐给你演练了一遍的."他说道.

我拍拍关乐的头,哈哈大笑道:"好样的!看了一遍就学成这样,真行!不过这刀法适合的是女孩子,咱们还是专心学咱们的星夜十三式,明白吗?"

关乐点了点头,我转头对满脸惊讶的关玲道:"看到了吗?让你一天学完,时间已经很宽松了!"

关玲不依的娇嗔道:"我那能和这木头比?!"

我笑道:"我和你雯雯姐可没时间教你,不过现在好了,乐乐已经学会,以后就由他教你刀法,待会儿让你雯雯姐教你一套和此相配套的内功心法,以后你就自己练了."

"那何大哥你不管我了?!"她大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问我.

我笑道:"怎么会呢?不过下次见你,你就必须达到乐乐这种程度了,否则何大哥要生气的,明白吗?"

关玲立即笑靥如花:"是,何大哥!我今天一天就将它学会!"

我面露微笑,心道:学会?别说一天,给你一年你丫头能真正学会就不错了!那刀式里面奥妙多着呢!内功底子不够,是不可能真正领悟到其中奥妙的,关乐刚才那演练虽以领会到一些,也不过是略得皮毛.什么时候让雯雯不加掩饰的演练一遍给这丫头看,让她体味一下这刀法的威力.

"这耀星七式能降住沈小蝶吗?"关玲突然一脸认真的望着我问道.

我一楞,想起这丫头学武功的主要目的是要担起管教沈小蝶的大任,不由心里好笑,笑道:"能,肯定能,只要你好好学."

关玲露出舒心的笑容.这时院传来关威喊我的声音,我忙迎过去,"二哥怎么回来了?"

第七十一章 江湖论[下] 他脸上的戚容已一扫而光,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焕发出带病老人不应有的光彩。我心里一惊,从他的话里嚼出些味儿来了,他莫非有什么事要我帮着办,什么利国利民的侠义之举?我脑子里急速思索着。不会呀?别说我现在无权无势,纵使我将来有能力号令江湖,在眼前这个老人眼里那也只是一个小人物。以他的声望学识,又出身于名门士族,稍表下态,立马可入朝拜相。又有门人弟子遍布朝廷内外,他会有什么办不成的,还要我帮他办?

心中一阵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答道:“学生自认不会比查先生差,他能做到的,学生一样也能做到。”

谢贤古得到我自信而肯定的回答,眼中流露出笑意,说道:“好,也许真有一天需要你带领江湖群雄为天下人挺身而出呢!”

我心里忐忑起来,知道这老头必有所指,以他的身份,定不会是小事。但他不肯说,我也实在无法猜出他的心思。

满叔从对面走过来,朝谢贤古一礼道:“老爷,小姐着老奴来请何公子,有位叫雯雯的姑娘来拜访,说是何公子的婢女,要找何公子。”他说着望向我。

谢贤古转头望我,我说道:“对,是我的丫头,满叔知道是什么事吗?”

满叔垂首答道:“不知道,那位姑娘只说要见保公子你,现在前面客厅等候。”

我心道这丫头怎会这时来找我,莫非蝴蝶居出了什么事?我心里升起一丝担忧,歉意的望向谢贤古。

谢贤古面露慈和的笑容,“无妨,家人来访,可能是林生你家里有事,快去罢!”

我做揖道:“那晚生就先告退了。”随满叔朝前院走去。

跨入客厅,发现谢锦婕正陪雯雯坐着,心道这丫头的面子倒挺大,让人家小姐在此做陪。但雯雯却是正在直勾勾的拿眼睛审视人家,以谢锦婕的涵养气度,也有些吃不消她那锐利的目光,把头扭了开去,不和她正脸。

“公子!”雯雯发觉我进来。站起道。我瞪她一眼,她低下头去,眼睛里却有仅我能看得出的狡黠的笑意。

谢锦婕从座上站起微笑道:“何公子你来了,这位姑娘找你,你们谈吧。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告退了。”说着带领丫头们走了出去。我心里感激她的通情达理。

“公子,这谢小姐真的很好啊,这么漂亮,还有气质,奴一看见她就觉得心折。”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雯雯望着谢锦婕离去的方向说道。

我瞪她一眼,“那你刚才还那么盯着人家看?第一次见面就想给你未来的主母一个下马威啊?”

雯雯看出我不是真的在责怪她,扭捏的笑道:“奴那敢?奴只是想看清她的样子,看她什么地方吸引了公子你?”

我笑道:“现在看清了,还不说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事?”从她刚才不顾向我汇报,先去评价谢锦婕,我就知道家里没出什么坏事,放下了心。

“有几件事叶先生要奴告诉公子,一是爷爷他们已经把那阎夫人顺利送到城外,并亲眼看见她与她丈夫会合。请公子放心。公子你吩咐的事,爷爷已经开始做了,还没发现什么。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他们已定在明晚在会宾楼设宴,为公子你和关小姐沈小姐定亲,让你记得到时候去。”

我一愣,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关雄他们可真够心急的。“明天下午评书会就要结束了吗?谁到蝴蝶居通知的此事?”我问道。

雯雯点头道:“嗯,评书会明天下午结束,这事是南宫律先生找到叶先生说的,说公子你在谢府,他们不好过来通知你,让叶先生设法告诉你。叶先生就让奴来了。”

我哦了一声,我的定亲宴他们竟然不和我打招呼就把时间地点定下了。想起这定亲宴是我昨天在马车上答应关雄的,定是这家伙想在离开扬州时吃下这颗定心丸,到处窜掇,让沈啸天也动了心,于是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查庸生也真是,明知道我正在这边追求谢锦婕呢,那边给我弄出一个定亲宴,这不给我添乱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得用得当,说不定还有助于我追求谢锦婕呢。

“就这些事?赵叔那儿没什么动静吗?”我问道。

“那边没什么消息,不过叶先生让我转告公子,他希望你今晚去参加那个花会,想让公子你以他弟子的身份代他弹琴。还说这对树立公子的良好形象有好处,让公子你考虑。”雯雯望着我说道。

我笑道:“他还端起他琴圣人架子来了,让我代他弹琴?你告诉他我护院之责重大,不能离开,有需要让他自己弹吧。”以他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头,在花会上做评判,最后肯定免不了要让他弹上一曲,做为压轴节目。不过让我代他弹,为我树立什么良好形象,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只想给谢家三人弹琴,在谢锦婕心里树立良好形象。

打发走雯雯,已到午饭时间,满叔请我到后堂和老爷小姐一起用饭。席间谢贤古便问我是否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答道:“没什么事,只是学生个人的一些私事。学生欲纳淮帮关小姐和扬州沈家沈小姐为妾,两家均已答应,拟定于明天晚上在会宾楼设定亲宴,我那丫头是受两家所托,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垂首答着,眼睛斜睨一侧的谢锦婕,立即捕捉到了她听到我纳妾时身体那轻微的颤动。我心中一喜,谢家这个天之娇女,对我还是很在意的。

“哦,那好事啊!林生你明晚就去吧,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耽误。我府里有江大人驻在附近的军士守卫,安全应该不成问题,林生你就放心吧!”谢贤古停筷微笑道。谢老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也露出慈祥的笑意。我没敢直视谢锦婕,去探寻她目光中是否含有幽怨,但我体味到她目光里那份复杂难名。

第七十二章 赫赫大儒<上> 我微笑道:“多谢谢师恩准,不过学生明晚只须离开府里两个时辰就够了。官府尚未搜寻到逃逸的那位薛教主,谢师府里的安全实是一刻也松懈不得。学生在扬州并无亲戚,除叶先生外,谢师你可算学生在扬州唯一的长辈,不知谢师你明晚能否到会宾楼出席学生的定亲宴?”

我是一时心动邀请他明晚参加我的定亲宴。只是礼貌性的一说,以谢贤古的身份应该不会真的出席的。果然,他默思一下,看一眼谢夫人叹口气道:“我们还是不去吧,关沈两家皆江湖中人,定有很多江湖人士参加,你这定亲宴必会十分红火热闹。若老夫病怏怏的坐在那儿,岂不让大家拘束?而且老夫家里刚办过丧事,身上晦气未去,也实不宜参加你这喜宴。”

以谢贤古江南大儒的身份坐在那儿,确会使那些江湖草莽感到压抑和拘束,这点我倒没想到。不过谢贤古拒绝出席也在意料之中,是以我并未感到失望。只是谦声道:“如此学生就不劳烦谢师了。”

谢贤古却又道:“林生你即尊称我一声谢师,你这定亲宴我虽不能出席,但到时定会为你准备一份薄礼,着人代老夫给你送去。”

我不由受宠若惊,忙道:“谢师怎与学生如此客气?学生拜在谢座下,尚未曾给谢师奉上拜师之礼,安敢再让谢师为学生破费?礼品之事还望谢师莫要再提,折煞学生了。”

谢贤古笑道:“林生你那儿的话?我让你入我门下,是看中你的才气,岂是为要你的拜师之礼?能有你这样的学生,乃老夫的幸事,如今你要定亲,为师于情于礼都应有所表示。再说林生你过来做护院,又陪我弹琴聊天,为老夫解闷,这些老夫可都当是拜师之礼收下了,将来不会再给你开工钱的。”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谢老夫人和谢锦婕也面露微笑。

我不想谢贤古竟也能说出如此风趣的语言,笑道:“这些是学生份内事,不值甚的。”未再提什么礼品之事。

谢贤古夫妇这个中午比昨晚和今天早上明显吃得下东西了,我知道这是我上午用琴声对二人开解的功劳。

午饭后谢贤古要午休,我自回客房。不久谢锦婕的贴身丫头阿碧过来,给我送来两本书,说是老爷让送来给我看的。我心道这谢贤古虽身份高贵,名望甚隆,却是颇能体谅人心。他想是怕我一人无聊才着人送书给我读,不由心下感激,忙谢过收下。

送走阿碧,我斜依床上翻阅那两本书,一本是唐高宗时由时任国子监祭酒的孔颖达组织了马嘉运,赵乾叶,朱子奢等一批鸿儒学者奉御令钦编的《五经正义》,一本是当今大周则天女皇钦编的《臣轨》。科举考试中无论是考明经科,还是考进士科,这两本书都是必考的内容。早在星星谷时,叶先生就给我找了这两本书,让我详细研读了。谢贤古也知道我对这两本科考用书已经十分精熟,怎么又送来让我读呢?

翻了一会儿,立即体会到他的用意,他让人送来的这《五经正义》和《臣轨》,正文虽与我以前读过的只字不差,但行间页边却注满他的读书心得,可以说是谢贤古儒学思想的精华。我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端正姿势认真读了起来。真不愧享誉宇内的鸿儒大家,那些批注里处处闪耀着他智慧的光芒,我原来自认为已经把这两本书研习熟透,现在看谢师的批注,心道自己以前真是井蛙观天了。

那《臣轨》倒没什么,只是当今那位则天女皇编定的人臣之道,用来指导朝廷内外的大小官员如何行人臣之事,尽忠事君,尽心为民。谢贤古的批注不多,却是十分精当的指出整本《臣轨》的根本用意在于指导人臣忠心事君,做君王的奴才。同时也隐晦的指出了其中要臣子耿直爱民的虚伪。合上《臣轨》,我心中暗道我这位谢师对当今则天女皇不怎么满意啊!怪不得他身具经国纬世之才,却自甘隐于市间授课教书,而拒绝入朝出仕。

至于那本《五经正义》,谢贤古在此书上的批注很多,密密麻麻的,所有的空隙基本上全被他写满了,让我读得颇为吃力,却还是仔细的读了下去,因为谢贤古学术思想的精华基本上全在这儿了。读得一会儿便发现我这位谢师对这本书并不满意。这种不满是从他批注的字里行间透出来的,而对书中的见解他批驳的倒并不很激烈,很多地方还表现出由衷的赞赏。他的不满倒象是针对这本书的存在似的,让我不由有些奇怪。

要知这《五经正义》是对《周易》《尚书》《诗》《礼记》《春秋》这五本儒家经典的注释汇编。儒家始祖孔老夫子一生述而作,把毕生精力都贡献给了对这几部古籍的整理上。夫子的儒家思想,从为人到从政,从理论到实践,俱包含于这几部经典中。然而秦始皇焚书坑儒,使儒学的发展出现了一个断层,后世学者对夫子编定的这几本经典中的含意开始有不同的理解,于是各持已见,互不相让,遂成不同的儒家学派。贞观时太宗有感于儒家学派之繁杂,且各派间为一些细枝末节斤斤计较,互争长短,却又皆不关宏旨,反而使天下士子莫知所从,而且众派纷立也与大唐之一统不合,不利统治,遂欲一统儒术。此项伟业直到高宗永徽时,这本御令钦定的《五经正义》问世,才算完成,自此儒学完成了自己的大一统。所谓《五经正义》出而九流邪说自隐,这本《五经正义》的面世在千年儒学思上的地位足可与汉武帝那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诏令相妣美。不知身为一代大儒的谢贤古为何在其批注的字里行间会流露出对这部享誉天下的儒家集大成之作不满同,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下他,也许他有些我想不到的独到见解。

一页页翻看下去,身心沉浸于谢贤古那些独到而精当的批注间,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敲门声响,把我的心神从书卷中拉了回来。满叔推门进来,说谢贤古午睡醒了,邀我书房会见。看这么会儿书,我心中正好有不少学术上的问题要请教谢贤古,便合上书随他向后面走去。

谢贤古正一人呆在书房,书案上摊有一书,我扫上一眼,认出是老子的《道德经》。他看我进来合上书,招呼我在一边坐下,微笑道:“老夫午睡醒来本想读会儿书,又觉百无聊赖,便找林生你过来陪我聊会儿天,你不会嫌我这老头子烦人吧?”

我忙谦声道:“那里?学生正有问题欲向谢量讨教呢。”

“哦?我着人送去的那两本书你已经看了,有什么心得和我说说?”谢贤古整下衣襟,坐正身子,隔案向我问道。

我也正襟危坐,这种师生间的学术讨论,局外人看是一种高雅与神秘,于读书人自己而言,是彼此思想的交流,是很神圣的事,容不得儿戏姿态。

“谢师的批注学生读了,非常精到恰当,很多地方让学生茅塞顿开,只是还有些地方无法领会谢师本意,请谢师指教。”

我开始和他就《五经正义》中的一些问题讨论起来,主要就是我刚才读他批注时不能理解或意见与他相左的地方,谢贤古颇有兴致的对我的问题一一耐心做答。末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学生读谢师的批注,觉得谢师你对这本大家都颇为称道的《五经正义》似乎有些看法?”

谢贤古看着我面露微笑,“你读出来了?无庸讳言,老夫不认为这本《五经正义》的出现对儒学的发展是件好事。”他稍顿一下,以缅怀的语气感叹道:“那些批注我做了好多年了。这些年凡我钟意的门生都有机会读到,二十几年了,林生你是第二个从中读出我不满情绪的人。”

“第二个?”我一愣,倒不是为我这第二不是第一而不满,只是奇怪我正问他问题,他突然就缅怀起往事来了。

谢贤古看到我的表情微笑道:“第一个读出来,并向我提出和你刚才一样问题那个人应算是你大师兄,他是岂今为止老夫最得意的弟子。姓姚,名崇,字元之,你可能听说过他,五年前已经以夏官侍郎的身份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入政事堂拜相了,前不久又加封为相王府司马。你科举应试时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姚崇啊!我倒吸一口凉气。此君文武兼备,先是以科举入仕,接着却又投身军旅,担任了一系列军职,后在契丹入寇时,其军事行动受到当时尚是武后的则天女皇赏识,官拜兵部侍郎。二十年前,唐高宗驾崩后,武后专权,废去中宗李显,贬其为庐陵王。改立睿宗李旦为傀儡皇帝,是年为光宅元年,武后借慧星出现对朝廷朝廷改制,将原来的中央机要之司中书省和门下省分别改为凤阁和鸾台,尚书省改为文昌台,其下所辖之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仿古《周礼》分别改为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此番改制,武后是为插亲信和武氏子弟到朝廷重要部位,为周改唐命做准备。许多大唐名臣纷纷落马垮台。然而姚崇以唐室旧臣身份据兵部要职,硬使武后怜其才而不舍替换。让其兵部侍郎改称夏官侍郎后仍据原职。后历经周兴来俊臣等酷吏的恐怖政治及诸武氏子弟弄权,此君一直隐忍其才,竟也安然度过。至五年前,大周圣历元年,因时任第一宰相的狄仕杰之助,入政事堂拜相,始真正得展其才。三年前狄相病逝,时人多以为他会接替第一宰相的位置,他却又将其让给了今天的首相朱敬则。来扬途中,我在陈家船上读近几十年来的官修史书,便认为这姚崇是个人物,对其颇为留意,不想他也是谢贤古座下的门生,而今竟成了我大师兄。

第七十五章 扬州花会 <上> 好不容易走到湖边,往湖面上一望,不由傻眼。整个湖面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越靠近湖心高台处越密集,而且看得出来,接近高台四周的船只都是些富豪之家的私家华舟,比外围要豪华很多,其中竟也不乏起层的巨大楼船。靠外的多是些普通扁舟。但无论内外各舟上皆灯火通明,使得满湖光明,竟压住了天上月华。而如同岸上一样,湖在面船只间散落着大量的花舫,其上也是姑娘们的表演,不同的是它们可以四处移动。

“我们沿湖走走,应该可以找到船只,真不行的话我找个人让他去通知叶先生,让他过来接咱们。”我怕谢锦婕失望,忙开口安慰道。她点点头,我便带二女沿湖岸行走。

突然一把清脆的歌声传入耳中,我不由驻足扭头,看见一个台子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独自站于台上歌唱,歌喉十分婉转动人,如同一只百灵鸟。这女孩不像其它船上的姑娘刻意打扮,只是普素的月白衫裙,亦无丝竹伴乐,仅凭她那出谷黄鹂般的嗓音清唱,清脆而自然。

而且这个台子也不像其它台子那样,四周或插满火把,或挂满灯笼,弄得灯火辉煌的,而是一点灯火也无,任由月华淌泻,配以那清脆自然的歌喉,便给人以空灵之感,让人耳目一新。其台下已吸引得大批人驻足。我不由对设计者的心计大为赞叹,这么一个返朴归真的创意确是更能吸引人。

“小姐你听,这姑娘唱的多好听啊!”阿碧感叹起来。

谢锦婕也受歌声所吸引,驻足望向这个台子,做出凝神聆听状。我说道:“我闪走近些去听听吧!”

二女点头答应。我们便移步靠近那个台子,我用神聆听得一会儿,觉的这小女孩的歌喉确属上乘,虽无法与红玉相比,但难得的是她声音中那份纯净自然,给人感觉犹如深山中的一汪清泉,不带丝豪尘世的杂质。便和谢锦婕站在那儿仔细聆听。

这时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走到我们三人面前,眉开眼笑的说道:“公子,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贵人,怎么样,我家灵灵唱的好吗?”

我听她叫我们公子,夫人,知她误会了我和谢锦婕的关系,扭头看一下谢锦婕,面纱遮掩,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阿碧聋怒瞪了那女子一眼。我看谢锦婕不说话,我便也乐得由她误会,而不出言辩解。自答道:“好听,很好听,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公子你觉得好听,那就为我家灵灵买几朵花罢,有了公子你的帮助,我家灵灵待会儿就能登上湖心那高台歌唱了。”她满脸堆笑的说道。

我一愣,扭头看一眼谢锦婕主仆,二女皆望着我。我问这女子:“什么花?”

她把手中的一把彩色丝带递到我面前,说道:“就这种金花,红带一根是十朵,青带一根五朵,蓝带一根是两朵,绿带一根是一朵。”我看到她手里的这四种颜色的丝带,每一种上都绣有精致的金色花朵,依颜色不同而数目不一。“一朵十两银子,公子能为我家灵灵买几朵?”她问我。

我笑问道:“是不是赚够一定数目的金花就可以到湖心的高台上表演,去竟选花魁了?”

“对呀,各家总共有二百多位姑娘参选呢,这是第一轮的比试,那位姑娘只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前赚够一千朵金花,就可以到湖心高台上表演,算是进入下一轮评选,然后就可以接受客人赏的银丝带,那银丝带二百两银子一根,赢得丝带最多的前十位姑娘就是本界花会的十花,可以进入选花魁的决赛。她们再表演才艺,由评判们从中评出最好的一位就是花魁。”

“哦,原来这样!”我终于明白了这花魁的评选办法,不知这方案是谁设计出来的?即简单易行,又能让所有到现场的人参与进来,最后还能狠赚一笔。真他妈的鬼脑子,竟能想出这么一个妙点子。

那女子看我口气松动,忙接着怂恿道:“怎么样,公子,我家灵灵再有三百朵金花就可以登上高台了,赏几朵吧。”这时台上那女孩已一曲唱完,端着一个漆木盘子走下台来,甜甜的嗓音喊着:“老爷,夫人,公子,小姐,赏几朵花吧。”便有人拿出各色丝带来放到她盘里,让场景让我觉得有点像江湖卖艺的。

“公子要赏花就快,趁这会儿,您和夫人可以亲自放到我家灵灵手里。”那女子催促道。

阿碧看和人都往那盘里放丝带,然后就可以得到那叫灵灵的小女孩一个甜甜的微笑,一声清脆的道谢,立即也心动了,拉着谢锦婕的手道:“小姐,这姑娘唱的多好啊,咱们也赏她几朵花吧。”

那女子看阿碧心动,便要把攻势转向二女,我看到谢锦婕的头点了一下,忙伸手拦住她,递给她一张银票道:“就在你这儿买吗?你看这个能买多少?”那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身上全部的家当。

那女子一看,立即眉开眼笑道:“唉哟,这能买五十朵呢,真是谢谢公子了。不过奴家手里的这些都是别人已经赏给我家灵灵的,不能再买,公子你得自己到台前大会设的摊点去买,大会规定,我们不能代买的。来,公子,我带你过去。”她说着亲呢来拉我胳膊,要拉我到台前。

我忙止住她,叫阿碧道:“阿碧姑娘,你跟这位姑娘去把咱们的金花拿回来吧。”我自己怎么能离开谢锦婕身边呢?

阿碧听说,高兴的答应一声,跟着那女子去了。我这时才注意到每个台子前都有两个臂扎大会红带青衣汉子手里拿着大把的丝带在向人们出售,应是大会专门安排来的销售人员。

“这评选办法倒挺有趣!”我向谢锦婕说道。

她点头道:“是有趣,不过想听歌仙的歌和琴仙的琴恐怕要等一会儿了。”

我微笑道:“无妨,咱们赶快找个好位置,先欣赏其它节目,权当是主菜前的小菜。”

谢锦婕点头,乳白色面纱微微抖动。

阿碧从人群中挤了回来,手中红青蓝绿四色带子都有,向我们扬着手中的带子兴奋道:“小姐,何公子,我每一种颜色都要了些,这些带子好漂亮啊!”

我微笑着从她手里将丝带接过,每种颜色挑出一根递给她道:“这些你自己留着做纪念,剩下的咱们赏给那位灵灵姑娘,来,每人拿两根。”我将丝带分到二女手里,递给谢锦婕时有意无意间的触了一下她的玉手,那份温润让我心头不自禁的颤了两颤,她却不见丝毫异常。

刚才劝我们买花的女子拉着那个叫灵灵的唱歌女孩到了我们跟前,对我们满脸堆笑。那叫灵灵的女孩十分乖巧,把手里的盘子递到我们三人面前,看着我人露出甜甜的微笑,娇声道:“公子,夫人,赏几朵花吧!”

我们便把手里的丝带放到她盘中,我心里暗乐,只凭她用这么好听的嗓音叫我和谢锦婕一声“公子,夫人”,我就应该赏她。

“谢谢公子,夫人赏!”那女孩说道,然后对我们纤然一笑,又去向别人讨要了。

“咱们走罢!”我说道。带二女继续沿湖而行,走得一段便死了心,知道现在想仅凭我身上剩余那几两碎银子租到船是不可能了。我开始运足目力在湖面上搜索起来,想找个有船的江湖人让他替我给叶先生传个话。我这新晋的一品第四,在江湖上好歹也算是个名人,若有江湖人看见我,应该会和我打招呼的。

可惜视力所及范围内不见一个熟一点的面孔,也没人把船撑过来和我打招呼。我心里有点着急了,暗骂那么多江湖人都跑那儿了,一个都碰不到。谢锦婕站在我身边不吭声,阿碧看向我的目光仍是充满信任,坚信我有办法把她们弄到湖心去看高台上的精采表演。

我已在考虑是不是用轻功带二女踏着别人的船过去找叶先生,这时身后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有人流挤向这边。我忙护到二女身前。只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打人啦,打人啦!”接着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声娇叱道:“给我打,打死他,让他手贱,到处乱摸!”那份刁蛮任性不是沈小蝶是谁。我心中大喜,从来没觉得沈小蝶的声音有现在这么悦耳,向谢锦婕主仆道:“快跟我来,我找到熟人了,她应该有办法到湖心去。”

大着胆子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圈,圈子中间五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这会儿正凶神恶煞的围着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狂欧。我认出其中有沈小蝶,赵欣和点花楼老板的千金程世芳,另两个女孩不认识,应该也是沈小蝶那圈子里的朋友。这时其它四女都已经住手,沈小蝶却还不肯罢休,小蛮脚一脚脚的踢向那两个已被打的抱头伏在地上的不良男子,边踢嘴里还边骂:“让你摸,让你摸!”

这丫头前晚才让我开苞,这么快就又开始跑出来撒野了。这两个混混也够倒楣,揩谁的油水不好,偏揩到了她身上。不过沈小蝶现在发怒的样子,像头美丽的小狮子,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我未开口叫她,由着她再撒会儿野。身边阿碧已轻声向谢锦婕道:“小姐,这姑娘怎么会这么凶啊?”

第七十六章伴在佳人侧<下> 我微笑问道:“这儿谢小姐还满意吧?”

谢锦婕颔首道:“这儿很好,那查先生好面子,竟把刺史大人的船借来了。”

“谢小姐认得这是刺史大人的船?”我问她。

她用目光示意甲板上的带甲军士,“扬州城只有刺史大人的船有带甲军士守卫。”

我看一眼笑道:“也是,刺史大人到那边做评判了,他这儿空着,便借给我们一用。”

谢锦婕点头,“原来这样!”接着扭头望向高台,问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琴歌二仙的表演?”

沈小蝶抢答道:“谢姐姐你们来晚了,刚才琴仙和歌仙已在高台上表演过了。人们都挤着抢着去送银丝带。他们赚金花时在自家花舫上也表演了一次,但都是一曲未完,一千朵金花就赚够了。”

谢锦婕脸上现出一丝失望,我忙向沈小蝶问道:“待会儿争花魁,她们还得较技吧?”

沈小蝶点头,“对,等会儿前十名选出来,她们肯定入选,就要再表演一个最精采的节目好争花魁。我师傅说最后还安排了她们一起表演呢,就是琴仙给歌仙伴奏。”

我转向谢锦婕道:“咱们等会儿,今晚有耳福了。”谢锦婕微笑点头。

我突然想起一事,“洛阳箫仙安碧瑶不是说要来吗?她今晚会解除封箫,登台表演吗?”

沈小蝶撇撇嘴,“是点花楼从洛阳请来的,说要来,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据说来了也是做评判,不会表演的。”

我道声可惜了。这时阿碧叫了起来,“公子,小姐,快看,咱们赏花的那个女孩真的到台上了。”

果然,台上的灯火一下子全熄了去,那个叫灵灵的女孩一身素衣,沐浴着月光,像个美丽的精灵出现在高台上。她仍是清唱,天籁般的嗓音响起,竟使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

我向谢锦婕道:“咱那几朵花不白给,这女孩看来很有希望进前十。”谢锦婕点头同意。

沈小蝶问:“何大哥,谢姐姐你们喜欢她呀?那我去弄些银丝带来,待会儿赏她吧。”

谢锦婕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只是听听便罢,别再破费了。”

沈小蝶却已站起道:“没事,我看见胖财买了好多,他就在附近,我去跟他要些。”说着起身去了。

谢锦婕没来及阻止她,不解的望着我,“胖财是谁?”

我微笑道:“江南首富万山的宝贝儿子,他姐姐嫁给了沈小蝶的哥哥沈伟程,小蝶常欺负他,他们间有很多趣事呢,我以后慢慢说给小姐听。”

谢锦婕露出一丝微笑,不再说话,扭头望向湖心高台,静心听歌。

小蝶很快回来,手抓着一把银色的丝带,我接过一看,竟有二十多根,她这一下子就又宰了万财四五千两银子。我瞪她一眼,说道:“以后不须再欺负万财了。”他们已经解除婚约,她要再像以前那样整人家就说不过去了。

“反正他都已经买了,我只是拿些,没有欺负他。”她辩解道。接着转向谢锦婕满脸堆笑道:“谢姐姐,你看高台上谁表演的好,过来求赏时就把带子仍给她一根。”

谢锦婕微笑点头。我留神查看,见有一艘花花绿绿的彩船正在湖面上来回穿梭,刚才在台上歌唱的女子和为她伴舞的一众彩装少女站于船上,经过处有人把银丝带扔到那彩船上。我问沈小蝶,“这彩船是专门用来收这银丝带的罢?”

沈小蝶望了一眼点头说是,“花会准备的,在台上表演完就可以坐这种船收这银丝带了。”

我暗道有趣。那灵灵很快唱完,也站到一条彩船上游湖。到我们一旁时,阿碧拿起一根就爬到栏杆处向人家仍了下去。但因我们所在位置甚高,那丝带又太轻,竟被风吹走了。谢锦婕看到,便停住了手。

下面仍是传来那叫灵灵的小姑娘道谢的声音:“谢谢小姐赏!”她接着看到我和谢锦婕及我们手里的丝带,想是认出了我们,脸上带着甜笑,仰头满是期盼的望着我们。

她是孤零零一人站于彩船的甲板上收丝带,看上去颇惹人怜。她那期盼的目光让手里拿着丝带的谢锦婕不知所措了。阿碧提议说下去给她送去,我笑道:“不用!”伸手要过谢锦婕手里的带子,连同我手里的几根,贯注内力进去,甩向下面,那十几丝带脱手后即散开,仍是飘飘荡荡的,仿佛要被风吹走,但最后却都又稳稳的落在那灵灵面前。

我看见灵灵的眼中闪过惊喜,她弯腰道声谢,将那些丝带捡了。而同时我耳中似听得一个声音喝道:“好功夫!”不由一惊,附近竟有高人看得出我贯于丝带内的柔劲!

阿碧高兴道:“公子你怎么扔的?能扔上去,我怎么扔不上去?”我微笑道:“这是绝活,你学不来的。但你再扔时可以找些硬物緾进去,应该就能扔到了。”我心里仍在回想刚才那喝声,似乎是个女声,喝声的来源应该是那彩船的船舱内。望向那彩船,它已驶开去了。

“小蝶,这彩船是什么人驾驶的?”我问道。

“雇的船夫啊!”她有些奇怪我问这个,回答的让我等于没问。

我又问道:“那这船上除了表演的姑娘,还有划船的船夫,还有什么人随船?”

“那当然是那姑娘自家人了,妈妈或老板,他们要指挥着船往那儿开。”她回答。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继续陪谢锦婕看台上的表演。只要能赚够一千朵金花登到台上的,自然都有些水准。谢锦婕看来还算喜欢。遇有彩船过来,便将丝带缠了果子扔去,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第七十九章谈话<下> 查庸生对我赞赏的点点头,“其实接下来,林生你凭自己想象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我们被救回刺史府,丁大人很看得起我和你岳父,为你岳父疗好了伤,然后他们一起随公主追杀近千里,终于杀了那贺兰父子。你岳父赢得美人归,娶了你岳母,然后武功得到丁大人指点,突飞猛进,随有今日之天王剑,而沈家也在丁大人的暗中支持下迅速崛起,成为武林豪门。至于我,就像你今天被我选中一样,被丁大人选中,做朝廷的江湖代言人。有他和公主的支持,我很快以大学士的身份进入朝廷,并站稳脚跟。后来领了秋官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两个和刑名有关的重要职位,专门审理与江湖有关的案子。七年前因光火会闹的太凶,我不得不公开行动,于是就有了今日之查先生。至于《江湖风云录》,那只是我管理江湖的一个手段和工具,我要借他把握江湖各势力的动向,将他们调节均衡,定期还要将情况择要向刑部上报。

我点头道:“晚生明白了,查先生可否说一下七年前剿灭光火会的情况,因为今天的升仙教已证实与光火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光火会的事其实已超出江湖范围,属于政治暴动。我组织江湖群豪对付的主要是其高层那些原为江湖大豪的成员,至于其很多普通会众和地方小分堂都是由官府和军队出面镇压。有几个漏网之鱼又跑到升仙教的旗下兴风作浪并不奇怪。真正漏掉的大鱼也就那位薛少堡主和已伏诛的那个光火大使冷言。薛家堡是自己野心太大,暗中勾结光火会,想浑水摸鱼实现自己称霸江湖的野心,被我发觉就顺手给端掉了。”

“至于升仙教,那位阎夫人曾落在林生你的手里,你对其应该比我更了解,那薛少堡主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即便没有他,人家也会找出另外一枚棋子来代替他。而有关其背后执棋子的那只手是谁,通过张说张大人的遇刺事件及升仙教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林生你应该能够猜到。”

我点点头,“查先生你能接到今天这样一道圣旨,那兄弟应该功不可没。查先生你被押回京,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你、、、、、、”

查庸生打断我的话,“这个林生你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

听他说的如此有信心,我心念一转迅即明白,那冷言临死前曾提到他在朝中有个情人,现在看来应是指太平公主,不管真假,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浅。有这么个靠山,他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我原来还在为他的前景担忧呢!

查庸生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册子,叹口气道:“好了,林生,该说的我想我都已经说了,其它都要靠你自己把握了。这本线人名册应该交给你了,其中的具体运做忆萍和李夫人都清楚,她们会告诉你。”

我看着他手里那个小册子,心脏霍霍的跳动起来。就是这个小册子,有了它就可以接收查庸生那个庞大而细密的线人网,也就正式接收江湖了。但查庸生却没有将它直接递给我,而是放在手里摸娑着,深情的感叹,“这可是我十几年的心血啊!十几年来,为了建立和维持这张网,朝廷先后投入几千万两白银,不容易啊!”

我沉默不语,他将册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张线人网覆盖了全国大部分地区,所有有江湖势力活动的地方全覆盖到了。本来有十二个区,分别由十二名头人管理,升仙教崛起后黄河中下游一带的四个区瘫涣掉,现在实际运转的只剩下八个区。”

“升仙教怎么能将那四个区的线人网瘫涣掉?这名册在朝廷有备份?”我问道,同时想到若真是那样的话,眼前这名册就没什么价值了,因为朝廷里张氏兄弟早弄出来给升仙教了。这玩意儿一旦爆光,那真是什么价值都没了。

还好查庸生摇头,“这名册独一无二,唯一的备分在查某脑袋里,但朝廷里有这十二名头人的详细资料,他们虽归我管,却受刑部的直接节制。升仙教应是通过那四名头人瘫涣了那四个区域的线人网。”

我心下恍悟,怪不得查庸生对升仙教了解那么少。而刑部直接节制十二名头人,想是为了牵制查庸生,防他坐大。向他问道:“另八名头人都仍在原位,查先生没有换吗?”

“换头人是刑部的事,我没有这个权力。”查庸生回答着将小册子推到了我面前。

我哦了一声,心里默思利用这本小册子的方法。我翻开册子的封页,看到里面是大量的人名,人名间有线条相连,这个应该是表示消息传递的通道了,这些线条构成一个复杂的网,网最后收于一点,这一点所在的人名应该就是头人了。

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穆风!我抬头望向查庸生。

查庸生瞄一眼我所翻开之页,点头道:“不错,穆风是八名头人中的一个,是我的人。”

我微笑道:“真没想到。”想及红粉书院那两条通向明月楼密室的暗道,我心想李夫人也在为查庸生办事啊!嗯,查刚才说过她和查忆萍知道线人网的运做,她应该是查的情报总管吧?没想到查庸生的基本班底里竟有这么多魔门的人,应该是丁忘忧安排给他的。

第八十章红粉纱帐<下> 查庸生面露一丝苦笑,“我尽量吧,林生你这就先回去罢,我还有事要处理。下午晚些时候你过来,我带你去拜访丁大人。不用早,因为丁大人中午肯定得宴请那位钦差大人,我们要晚些去。”

我点头称是,便向他告辞。他要送我离开,两人一起出去,开门便见查忆萍和崔梦心站在院子里,两女皆是一脸关心与焦虑,我知她们在等查庸生,便请查庸生留步。查庸生说无妨,招呼二女到房里等他,继续送我。

“忘了一件事向你交待,这个算是我个人对你的托付罢,那就是代我照顾好忆萍,她母亲去世后我就将她托付给了李夫人,这两年才让她回到我身边。我此去洛阳,虽自信能保住性命,但年半生不免终老山林,她尚处于花样年华,我不忍她也随我离开这世间繁华。她虽有李夫人照拂,但我希望林生你也帮我多多照看她。”查庸生叮嘱。

我忙道:“查先生放心,晚生定会视忆萍姑娘如亲姐妹,照顾好她。”

查庸生点点头,面露舒心的微笑,“这我就放心了。忆萍她很能干,这两年为我分了不少忧,相信她也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那张网她很熟悉,可以帮你对其朝廷运做。”

查忆萍的才干我在第一次看见她时就感觉出来了,她曾跟随在查庸生身侧,对江湖了若指掌,又有管理江湖的经验,我肯定要好好利用。而且她魔门弟子与查庸生女儿这双重身份背景,也让我可以充份信任她。

在沈家后门和查庸生拱手做别,仍由沈河驾车送我回了蝴蝶居。

***

开门的竟是王武,让我大为惊喜,“王叔你站起来了?”我没想到他的伤恢复的这么快。

“就今天才下地,试着在院里走走。”他微笑着回答。

“哦,那太好了,走到屋里去,我帮你将真气调理一下,让你更快的康复。”我扶着他向屋里走去。

雯雯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我有些惊喜,“宗主怎么回来了?”

“外面出了点事,我先给王叔疗伤,晚些时候再告诉你们。”我说道。

王武筋脉内的於塞早被老李冲开,只是被升仙教那老头打入体内的异质直气仍有些残留,侵蚀筋脉,影响他康复。我以星阳真气助他仔细过滤一遍,将其除去,然后就让他自行运功,修复体内受损之处。

“再过个三五天,王叔你就可以完全康复了。”我微笑道。

“谢谢宗主!”

“王叔怎么和我客气?你快点康复,我正觉得人手不够用呢。”

叶先生昨晚就和安碧瑶离开扬州了,我很快就感觉到他不在身边的空隙。查庸生下台这么大的事发生了,还有上午和查庸生那番谈话,包含了多少信息啊!我有很多问题亘在心里需要有个人和我一起分析,但雯雯和王武都不合适,不远处的老李他们三人也不行,他们一来不具备与我相匹的思维推理能力,二来也没什么江湖经验,在这些事上根本没法给我以帮助。要是叶先生在,我就可以将与查庸生的谈话及各相关信息摆出来,两人一起分析归纳,找出事情真相。现在我只有一个推敲了,不过我还真得必须适应这个,因为我毕竟不能让叶先生时时刻刻都跟在我身边。

午饭后我回到自己房里,雯雯跟了进来。看她微带扭捏,眼中含有羞意,我立即意识到这丫头在想什么了。我确是有好多天没和她亲热了。

将她揽入怀里,轻拂粉背,凑到她耳珠处小声问道:“是不是很想我?”声音满是暧昧。

怀里的娇躯立即被抽去骨头般的软了下来,“嗯、、、、、、公子,奴家、、、、、、”不成语句的轻声娇吟充满情欲的媚惑。龙王挺立起来,抵到了她小腹处,纵是隔着几层衣物也能感到那儿的那份娇腻。

我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床前、、、、、、

缠绵过后,呻吟声绝,只剩细细的喘息。从激情的颠峰下来,我只觉浑身舒泰,头脑也觉灵活清晰许多。我将一臂上曲,手枕于头下,双眼望着粉色纱帐的帐顶,回忆着上午和查庸生的谈话,呆呆的出起神来。

雯雯侧俯在我胸膛上,细细的喘息着,享受高潮后的余韵。我的另一只手本环在她赤裸的雪腻粉背上,从他胁下穿过,把玩拂弄着他胸前酥乳,享受那份滑腻,她呻吟一声,抬眼望见我在沉思,便一转身,改爬在我怀里,将两团娇腻压在我胸膛上,我的手便无意识的停到了她粉背上。

我脑海里是在分析查庸生的那些话,别的倒没什么,主要便是从他话里透出来的丁忘忧和贺兰越石、贺兰敏之父子,还有太平公主及沈小蝶母亲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些很可能牵涉到月宗甚至整个魔门的内幕,及其与朝廷的关系,查庸生并没有把话说透,而只是给以暗示,让我自己来想。他肯定知道更多却不愿说。

我来扬途中曾于陈老头那儿读到过近世的官修史书,那贺兰越石乃当今则天女皇之胞姐,韩国夫人的丈夫,据言早在永徽年间忆经亡去,韩国夫人一直是寡居的,查庸生他们怎么会在二十年前遇到此人?那时此人早死了几十年了啊。而丁忘忧称呼此人为师兄,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则这个贺兰越石也是月宗弟子了。

第八十二章魔门风云<下> 我点点头,他说道:“庸生只知道我们追杀千里杀了父子二人,其实我只是将大师兄打成重伤,帮他们擒住了父子二人。大师兄一直忙于和三师姐勾心斗角的争夺权力,武功早被我超过了。我当时还是有心放他们父子一命的,让他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安安份份的渡过下半生。但三师姐那个小女儿,跟本没和我商量,就将父子二人斩首了。那行事的狠辣与果断,让我看到了三师姐的影子。”

丁忘忧悠悠的说完,陷入沉思。我思索着他这番话,想像着其中的腥风血雨也没有说话。丁忘忧突然问我:“我说的这些你都能听懂吧?”

我点头道:“听得懂。”他的三师姐就是当今女皇武则天,大师兄是贺兰越石,二师姐是武则天的胞姐韩国夫人。从他这一番话里我已经大致了解了魔门这百年来的历史。当年高宗想册封武则天为皇后,曾遇到很大的阻力,想来就是明宗和月宗的较量了。而后来韩国夫人母女得到高宗宠幸,现在看来应是武则天登上皇后位后,贺兰越石发觉了她的野心,而派出自己的妻女来与其争宠。这贺兰越石可也真行,先是装死将自己隐到了暗处,接着连自己的老婆女儿都能送出去。可惜那母女俩后来都不明不白的死掉了,现在看来肯定也是则天女皇的杰做了。

“丁前辈,晚生听查先生说你是他的前任?”我问道。

丁忘忧面露微笑,“那是因为我接到师姐的一封密信,让我为她注意江湖动向。其实当时江湖上烈日山庄,光火会,青龙会三大豪门鼎足而立。以烈日山庄实力最强,但它虽有争霸的实力,却无争霸的念头。其它两家实力不够,于是三家互相牵制,江湖相当平静。我这个前任做的十分轻松,后来遇到庸生,就把这个位置给他了。”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烈日山庄据说就是门内的日宗?听李夫人说是被圣主二十年前一个约定限制着退隐江湖了。圣主应当就是前辈的三师姐了,但不知这个所谓的约定是怎么回事?另外,前辈说圣门现在非正常的强大,不知是只月宗强大还是其它各宗都很强大,各宗现在都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呢?”

丁忘忧微一沉吟答道:“烈日山庄确是日宗在江湖上的名号,圣主也确是我三师姐。至于那个约定其实也很简单,当时师姐已经在实际上掌握了朝廷,圣门各宗都已归到她旗下,但日宗却不肯归服。师姐刚借助过日宗的力量对会大师兄,便答应日宗宗主,也就是烈日山庄的庄主,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厉晖,日宗可以不回圣门,但必须交出圣魔令,并立誓在她有生之年不踏入江湖一步。厉晖为免日宗被我三师姐灭门,就答应了下来。其它各宗的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在明宗在和我月宗争夺世俗政权失败后被三师姐清洗过,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传人。所以我说的圣门非正常强大,主要是指月宗。”他接着叹口气道:“我这几十年来一直呆在扬州,形同脱离圣门,对那些事实在知道很少。希望他们都还有传人留下吧,否则师姐她就成为圣门的千古罪人。”

我心道各宗历经千年发展,都已根深蒂固,岂是说灭绝就灭绝的?我并不为那几宗担心。但丁忘忧看来对这事甚为担心,忧虑道:“圣门五宗,哦,这儿不包括你们星宗,因为你们实在是难得一现。这五宗虽然时常自己内斗,但大家毕竟是一家,若是明暗灵三宗已断,那日月二宗恐也难以撑得长久。我最佩服你们星宗的地方就是你们每次统一魔门后总是很注意保证各宗香火的传承,为圣门能传承到今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听说各宗的典籍你们都有备份,这次你既然出现,希望你能将各宗的香火都再续上。”

“弟子明白前辈的意思了,请前辈放心,若明暗灵三宗真的已无传人在世,弟子定将三宗的典籍拿出为三宗续上香火。”我真诚的说道。

丁忘忧微笑点头,“这就好!相信你能像你们上三代宗主一样为圣门做出贡献。”

“既然只是月宗一宗独大,圣主又处在那样的位置,丁前辈何以会有灭门之祸的担忧呢?”我问他。有一国之君做自己的宗主,还怕断了香火?我有点奇怪。

丁忘忧叹口气道:“师姐在当然没事,可师姐一旦离去,这些年在她的庇护下早已羽翼大丰的月宗弟子岂不兴风做浪?而且经过当年师姐和大师兄那场内斗,月宗也早已调零大半,现在之所以强大,完全是我师姐新扶植起来的。他们虽然强大,但在江湖底层中却没有根基,全都位于朝廷,他们又无师姐的雄才大略,师姐一旦离去,而他们又不甘寂寞,势必要遭致灭门之祸。”

第八十三章鞭打刁蛮女 <下> 我微笑着谦声道:“丁前辈过奖了,那么晚辈就此告辞了。”

“哦,对了,何公子,小蝶那丫头还望你能好好待她,她母亲小忆一生坎坷,命运多舛,希望她能够一生幸福。”丁忘忧在我要退出时又叮嘱一句。

我点点头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

查庸生竟没等我,已经离开了。我心知他在这一天里安排很多事,耽误不起时间,也就没放在心上,自回蝴蝶居。

想起来时把沈小蝶和关玲二女硬放在一起,要雯雯看着,让她们二人学着相处,不知二女现在怎么样了?刚进门就听见沈小蝶的声音:“玲姐,我刷好了,你看行吗?”声音说得柔柔弱弱,那还有一丝刁蛮样。我心里奇怪,这么一会儿就能让她变性子,雯雯和关玲不知用的什么办法。

“嗯!还行,待会儿让雯雯姐检查一下!”是关玲的声音。

雯雯看见我,向我道:“公子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问她关玲和沈小蝶在干吗呢?她面露一丝微笑,却没说话。二女听到我说话一起跑了出来,竟是从茅厕里出来的。

而且沈小蝶腰里围着粗布围裙,挽着袖子拿着刷子,头发篷乱,露出的白嫩小臂上隐有鞭痕。看见我,什么话也不说,悲悲凄凄的叫了声:“何大哥!呜、、、、、、”

这一声叫得仿佛有千年万年的苦楚含在里面,委屈的不行了。关玲看见她对着我哭,紧张的望向雯雯。而她自己也是一身狼狈样。我不同奇怪的看了雯雯一眼,不知他在我离开这段时间是怎么折磨沈小蝶的,怎么连关玲也捎带上了。

顾不上去问雯雯缘由,忙去安慰抽抽噎噎的沈小蝶,“好啦,别哭啦!这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好啦,好啦!快去收拾一下,天很快就会黑了,咱们马上就得去会宾楼,今晚可是咱们的重要日子啊!”

听我提到今晚的定亲宴,她立即不哭了,却望着我委屈道:“可是你看我衣服已经全脏了,怎么办呀?”

“赶快回家换,还来得及!”我说道。

“何大哥你陪我回家换衣服吧?”她向我央求。

“不行,何大哥得先去会宾楼招呼客人,你自己回家换,要快点到会宾楼啊,何大哥在那儿等你。”

沈小蝶点头。关玲看着自己衣服道:“我也得回去换,我的也脏了。”

我还未答话,沈小蝶已说道:“玲姐你和我一起骑马到我家吧,我那儿有很多漂亮衣服,给你挑一件。这样可以省些时间,免得何大哥在会宾楼多等。”

我惊讶看着二女,心道: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沈小蝶能主动对关玲这么好!看关玲看向我用目光征求我意见,我点点头。沈小蝶便解了围裙拉了关玲的手跟我说声再见,然后恐惧的看了雯雯一眼,嗫嚅一声:“雯雯姐再见!”快步向外走去。

我忙叮嘱道:“不要慌,有时间,骑马慢一点!”

沈小蝶答应一声和关玲一起消失在门外。

我扭过头看雯雯,“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这么一会儿就让两人的关系变得这么好。”

雯雯微笑一下,“也没什么,我让沈小姐向关小姐叫姐姐,然后让她们在一起聊天,沈小姐说了脏字我就罚她去洗茅厕,她不肯,要逃跑,我就抓住她用关小姐的鞭子打她。关小姐看的心疼,就为她求情,然后又帮她洗茅厕。我也不知两人什么时候变好的,反正第一次沈小姐没洗浄,我又打她时,她叫着玲姐躲到了关小姐背后。”

原来我离开这会儿,雯雯是这样管教沈小蝶的啊。想起刚才看到的她手臂上的鞭痕,不用提都是雯雯的杰做了。沈小蝶这顿鞭子定然挨的不轻,要不不会让关玲看得都心疼她,她也没那么好说话,肯乖乖的去洗茅厕。

想起我在刺史府还答应丁忘忧好好待沈小蝶,结果我在那边应承着,这边沈小蝶正在雯雯的鞭子下给我洗茅厕,心里大觉不是滋味。

“公子你生气了?”雯雯看我脸色不对,小心的问我。

我苦笑一下,安慰她道:“没事,我没生气,你不确实让她和关玲和好了吗?不过你这方法、、、、、、唉!”我心里想起谢锦婕,有她在的话,断不必使用这种暴力手段也能解决问题。雯雯毕竟只适合做我的星影。

雯雯低下头,“奴是不是做的过份了?”

“你要不过份,那丫头也不可能这么快听话呀!好了,记住以后不可再这样了。”我说道。这实在怪不得雯雯,是我给了她一个超出她能力之外的任务。她自然会按照她魔性的思路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完成。

看雯雯仍是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我笑道:“你现在是让她们俩学好了,可却让沈小蝶在心里恨上了你。关玲以后恐怕也会因为怕你而不对你亲热了。你得再设法把这个问题解决好,要不将来一家人可是不好相处。”

雯雯愣了一下,“奴,奴当时没想到这些。那奴该怎么办呢?”

我邪笑道:“公子教你一个好办法,我不教了你很多上等媚术吗?改天我让你们三人联榻时,你就、、、、、、”我俯首到她耳边一番耳语。

她的脸立即红了起来,羞笑道:“公子你太坏了!”

***

我这定亲宴主要是由沈啸天和关威二人操办的,我自己基本上是什么事也没做。只是今晚出席而已。天向晚时,查庸生最后结束了评书会,受邀出席的群豪便由沈家直接浩浩荡荡的开到了会宾楼,我正好在门口迎着。

看下规模,沈啸天和关雄请的至少不下二百人,有我认识的,更多是我不认识的,应该都是淮帮和沈家的朋友。而我身边只有雯雯和大病初愈的王武。但上三榜中的头面人物基本上都到齐了,让我大觉有面子。

沈小蝶的那群朋友也来了,男男女女的有十好几人。沈伟程安排他们和万财坐到一桌上。

沈小蝶和关玲皆是一身盛装,满脸喜意,两张俏脸互相映辉,早忘了下午的苦难。两人牵着手,并肩坐在一起,好的像一对亲姐妹。

最后又来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客人,吴谦!我瞪他身边的赵成一眼,向吴谦低声道:“你添什么乱?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到这儿?这儿想要你命的人可是不少!”

“嘿嘿,没事,我吴谦良民一个,谁也没惹,他们干吗要我命?老弟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我怎么也得来看看你未来的媳妇长的什么样?”吴谦嘻皮笑脸的说道。

我心里暗骂一声,你淫君周奇也是良民?里面坐那些江湖草莽都是普萨了。“去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坐,别弄出乱子来啊!”然后对赵成示意一下,要他盯紧这老淫贼。

吴谦,不,是周奇,这时已经两眼放光,盯着坐在一起的关玲和沈小蝶,叹道:“老弟,好眼光啊!”接着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坐在另一桌上的秦聊和崔梦心,眼中贼光更盛。

我忙大声笑着说:“啊,哈哈,吴公子,多谢赏脸,请请请,多喝几杯啊!”拎着胳膊将他摁到了角落里一张桌子上。赵成忙跟过去。

沈啸天凑到我跟前道:“开始吧,查先生说了,不让等他。”

我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酒菜陆续上来,在坐多是些江湖草莽,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我堂堂正正的拜了沈啸天和关威,然后就带二女向各桌敬酒。

刚好一轮完毕,查庸生带着查忆萍才到。众人看见他,站起叫查先生。查庸生笑着抱拳环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媒人来晚了!”

对于他还能出现,我大为惊喜,起身将他迎到我的一桌上,带二女向他敬了酒。他向我笑着说了恭喜。然后一端面色道:“林生啊,我得错用一下你这个酒宴,和诸位江湖朋友道个别,你不介意吧?”

我心里一堵,想起他马上就得离开,有些难过。“当然可以!查先生请便!”

他端着酒站起身道:“诸位,诸位,稍安静一下!”众人的说笑行酒猜令声立即停了下来,一起静静的望向他。

第八十七章缺钱啊! “妙手空空来乘风,宣州入云子,黄山四雄,太湖七杰,和州铁掌帮,杭州竹花帮、、、、、、”我看着查忆萍给我的名单,算一下,上面总共列出了四十几人,还有五个帮会。

她解释道:“这些是我几经斟酌列下来的,觉得他们被收服的可能性最大。有实力的人和小帮会有很多,但能独立于那些大帮会的势力体系之外的却很少,另外还有一些上三榜的人物,他们有足够实力,独立性太强,我就没有列,像夺命枪许君绝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子。”

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些就足够了,谢谢查姑娘!这里面没有上三榜有人物吗?”

查忆萍摇头道:“有,但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妙手空空来乘风,是个有名的神偷,排在二品三十一位,带着一帮徒子徒孙,原在黄河下游一带汴州青州等地活动,升仙教崛起,不肯归顺,被逼南移到了江淮一带,主要在运河一线上讨饭吃。”

“哦,那其它这些人呢?”

“多是下三榜的人物,有一定的实力,但又不是太强,属于江湖的底层。像这黄山四雄兄弟四个,有二个列入了四品,一个进入五品。太江湖七杰中也有三个名列高手榜,铁掌帮,竹花帮这些小帮会中也都有一两个人上榜,他们的具体资料我都已经在后面的注释里标明了,公子派人与他们接触时,可以做为参考。这些人若能收服统一在一起,将会是一支相当可观的力量。”

我高兴的道:“很好!我会着人去和他们接触。查姑娘,我和沈前辈已经为你在沈家卫队里挑选了八名随从,你可以先去见一下。明天早上你们就会同香姨出发吧。悄悄的走,不要惊动任何人。这次调整线人网的行动,要尽量保持低调。”

“公子放心,忆萍知道该怎么做。”

***

入夜,查忆萍给我那张名单被我递到了老李手里。他仔细审阅着。李叔和李婶坐在他下首,早我一步过来的雯雯也在坐。

我说道:“记得早在刚到扬州时,我就和李叔李婶提过件事,想收服一批江湖底层人物做班底,可惜后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这件事也就没来得及做。现在评书会结束,查庸生隐退,我下一步的主要任务就是入京科举,争取得到朝廷承认。你们正好可以趁这一段空闲去办此事。”

李叔和李婶皆点头,“听宗主的吩咐!”

老李却对着名单皱起了眉头,我问他:“李老有什么想法吗?”

老李将名单递给李虎,沉声道:“宗主你若只是在江湖上制造声势,收服这些原在江湖上有点小名气的人当然好。但若真想扩充实力,以做为对江湖实以强有力控制的基础,这些人根本不抵事。老奴认为,就算将他们全都顺利的收服了,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表面上看着壮观,实际上没什么点斗力。这些人全加起来,战斗力也抵不上一个由三四十个普通人组成的训练有素的战队。”

“李老的意思是开始着手组建星主卫队?”我问他。

他眼中闪着寒气森森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宗主你已经开始接手江湖了,上三代宗主处于这一阶段时,星主卫队早已成形。有了星主卫队,咱们星宗才算有了自己的战斗力。”

我点下头,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老李等皆望着我,等我的决定。我知道星主卫队,上代宗主控制江湖,能让各帮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其威慑力绝大部分都来自于他身边那个不足二百人的卫队。

这些卫队成员不需要什么高强的武功,只要是身强体状的青壮年汉子,有精神有力气经过一定时间的强化训练即可。重要的是他们要有毅力,有团队精神和集体感。另外就是给他们配备最精良的武器装备。

上代宗主在《星主本纪》里总结有卫队的训练经验。有点类似于军阵,却又不同于军阵,是专门针对江湖大规模拼杀而训练的。

江湖人注重个人武功战力的提高,但在集体拼斗中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百个高手榜上的高手若不经训练而一起去和江子阵属下一个装备精良的百人大戟方阵去拼,其结果也只能是被训练有素结为一体的军阵给碾碎。这是江湖人最大的弱点。

有些大帮会也能注意训练一下弟子的集体作战素质,却都远远不够。今天刚见过沈家训练出的卫队,号称是江湖上集体战斗力最强的了,但我看也无法与正规军阵相比。而我星宗的星主卫队,不仅吸收了军阵训练有素的长处,训练时更是注重了对江湖争斗的针对性。遇上江子阵那样的正规军不敢说,但在江湖集体拼杀中其战斗力和杀伤力都不是江子阵那些针对沙场厮杀而训练出来的军阵所能比拟的。

有一个百人的星主卫队,利用得当,就能当一百个高手榜上的高手使。何况卫队中会专训练出几名神箭手,配备最精良的弓弩。记得那晚救谢锦婕时,升仙教那位接近绝品实力的光火大使冷言被江子阵军中一名神射手一箭毙命。当时虽说冷言身受重伤,但即便他不受伤想躲过那一箭也难,因为那名箭手已处于一个对射手来说距离,角度均佳的适当位置,而人的速度极限永远比不上离弦之箭的最高速度,处于这个位置上并已拉开弓的射手其杀伤力对于被射的目标在而言绝不会比一个绝品宗师低。卫队中的神箭手在平时的训练中会有针对性训练他们如何在队友的掩护下,迅速到达射杀敌人的最佳位置,以让自己在那一刻对敌人而言成为一个绝品级的高手。

现在我星宗若单打独斗或三五个人间的打斗,有我和雯雯老李等,已不惧于任何一个江湖帮会。所欠者就是我们人太少,八个人没法和一个几千人的大帮硬打,人家就是不还手累也能把我们累死。若我手里有一个上百人的星主卫队,那我就可以直接给江湖放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的狠话,将江湖牢牢吃死,而不必再在江湖这一块大费脑筋使什么权谋之术。就可以省出很多精力来投到朝廷上对付月宗。那一块可是多强大有武力也没用,一切主要凭的就是脑子,心计,权谋之术!但首先我得将江湖这一块吃死

组建一支上百人的星主卫队,多么诱人的想法啊!可真要弄出这么一个卫队谈何容易!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钱。这样的卫队需要极好的装备,再加上平时的训练,还有药物等费用,算下来,差不多就是用黄金铸造出一百个同等重量的金人来。我现在那来的这笔钱?而且这样一支卫队,从组建到能使用至少也得一年时间,也不是现在说组建,现在就能用的。我还得凭着心计在江湖上艰难跋涉啊!

看老李等仍是满含期待的望着我,我对他们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有一支星主卫队的好处,但现在咱们根本没这个财力组建。”

老李微微垂下头,寒声道:“钱的问题,老奴认为咱们是魔门中人,有时候不妨采取些非常手段!”

我瞪他一眼,自然明白他所谓的非常手段是指什么。老李避开我目光,不再说话。我在心里暗骂上一代宗主,什么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肯把他的财富留给我。或者将你卫队那套装备好好保存下来也可以啊?弄得现在我堂堂星主穷得想去做贼,做强盗!

我又沉思一会儿,沉吟道:“咱们大钱花不起,小钱还是可以花的。万财给的那一百万两不是还没怎么动吗?李老你带八十万两走,先回星星谷从山中猎户中挑选卫队成员开始初期的体力毅力和团队精神的训练,装备的事需要花太多钱,你先列个装备清单给我,我想办法。另外等叶先生回来,我让他也回星星谷,你们根据上代宗主留下的经验,再重新制定一份训练计划。”

我眯起眼睛仰望着屋顶,类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卫队早晚我是一定要建的,既然没财力一次办好,就先从有能力的地方办,其它的以后慢慢想办法。”

老李眼中即便是兴奋发出的目光也是寒冷如冰刃,只听他沉声道:“上代宗主留有一套装备做样本,那一套大概要五万两银子左右。”

我摇头,“那套装备二百年前当然是最精良的,但今天已经不是了。让叶先生到各地走走,重新选挑组装一套。可以先把东西看好,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暂时还不用采取什么非常手段。”我思索着说。

“老奴明白了!”

我转向李虎和李婶,“名单上那些江湖人还是要尽量收服,因为我们不仅要实力,也要声势。组建卫队的事,先由李老去办,收服这些江湖人在江湖上组建班底的事李叔和李婶就费心了,剩下的钱你们尽着用,我只需要留下上京的盘缠就可以了。”

我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暂时没法用银子铺路去交入权贵了。银子啊!我脑海里又想起那个现在高家手里的赵升,他身上真有一个大金矿吗?我有很多赚钱的想法,可以在将线人网的资源和万家那样的大富豪大商家共享,从他们和利润中分取红利,或者干脆自己干。可什么方法能比弄个大金矿挖来钱来的更快,更容易?

一旦让我确定赵升身上真是一个大金矿,就算高家已经将其转移出了扬州,转移到了他的大本营常州或那朵荷花的什么秘密据点,我拼着误了大考也要把人抢出来。因为这没钱的日子、、、、、、难熬啊!

第一百章 再见仙子[上] 第二天早上,关威在我面前纳闷,“怎么就没找到林生你说的那个女孩呢?城里的偷儿我下面的人已经找遍了,却都说没见过这么一个女孩。”

我也是心里一愣,以淮帮在淮阴的势力花了一夜竟没找到一个偷儿,这确是奇了怪了。但却笑道:“二叔别把这事往心上去了,也许她只是路过,早已经离开了。”

关威无奈的点点头,“可能这样罢,唉!丢人了,林生你在我帮总坛所在地被偷,我们却无力将贼揪出来。”

我哈哈笑道:“阴沟里翻船的事谁还能不遇上一两次,二叔你要为这个觉得丢人,那我就更没脸见江湖朋友了,一个一品高手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片子偷。”

关威这才露出释然的笑容来。一个丫头过来传话,关老夫人要我们去用早餐。

但就在我们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年经的淮帮弟子跑进来报道:“外面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女孩求见帮主,堂主,何公子还有查姑娘。”说着递上一个名刺。

我等均是一愣,在淮帮总坛求见关雄关威属正常,但现在人家把我和查忆萍也带上了,这说明人家清楚我一行的踪迹。

关雄接了那名刺看了,望向关威苦笑道:“二弟你找了一个晚上没找到人家,可人家现在送上门来了。”说着将那名刺递给关威,接着向我等解释道:“是妙手空空来乘风携弟子来访,看来是为了林生你昨天被偷之事。”

关威冷笑道:“他倒胆大,偷了别人东西还敢再找上门来。”

我笑道:“他们应是被二叔你昨晚的搜查吓着了,现在是来上门道歉的罢,我正好想见见来乘风这个奇人,咱们去会会这个天下第一神偷吧。”说着欲起身。

我那老岳母又不依了,“吃完饭再去!这个来什么来着,来访也不看时候。”接着向那个淮帮弟子吩咐道:“你去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她现在这几句话还真有帮主夫人的架子。

那名弟子望向关雄,关雄道:“先带他们到议事厅坐会儿罢。”

我们又匆匆扒拉几口,结束了早餐。一起向外院走去。

大厅里,一老一少正坐在一侧的椅子上,那少的可不正是昨天偷我钱袋的那个女孩,正在淮帮这个议事大厅里好奇的左顾右盼呢。

那老者五十几许,身材矮小,微微发胖。布满皱纹的脸上留着一撇山羊胡,满脸的愁苦,若非身上那身光鲜的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的苦农民,这样的人走到街上很少有人会留意的。

看见我们一行进来,两人忙站了起来,来乘风脸上露出笑容,气质立变,变得像个市侩的商人。拉着那女孩的手恭敬道:“来乘风带仙儿拜见关帮主,关堂主,何公子,查姑娘!”他这瞬间改变气质的功夫看的我一愣,速度竟是不输于我的星阳功。不知他还能不能再变化出其它类型的气质。

“哦,来先生,稀客,请坐,请坐!”关雄笑呵呵的伸手招呼着,径自走到上首虎皮大椅上坐了,我和关威分坐在他左右下首,查忆萍和因为好奇而跑过来看热闹的关玲挨着我坐了,雯雯和王武站到了我身后。一群人立即对下首的老少两个形成了压力。

关雄假装不知其来意,笑问:“来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淮帮做客?”

刚坐下的来乘风连忙又站了起来,垂首尴尬道:“昨天我家仙儿不知是何公子,多有得罪,老朽今天是带我家仙儿上门来向何公子请罪的。仙儿,快向何公子赔罪!”他朝身后的女孩喝道。

那女孩早认出了我,一直垂首躲着我的目光不敢看我,这时才从来乘风身后怯怯的走出来,向我一福脆声道:“何公子,对不起,奴家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是您的钱袋,奴家一点都没动,还给公子。”她说着拿出我的钱袋双手举过头奉上。

我心道这女孩说话倒是乖巧,给关玲打个眼色,她上前将钱袋接了。我向来乘风笑道:“来先生太客气了,些许银子拿去就是,就当是我送给令高足的见面礼罢。不过令高足的手法可当真是出神入化啊,我竟没看清她是怎样从我身上将钱袋拿走的。”

那叫仙儿的女孩听我这样说,脸上就露出自得之色,同时偷偷抬头好奇的打量我。我对她微笑一下,她咋下舌,忙又低下头去,十分可爱。

来乘风尴尬的笑道:“一行有一行吃饭的本事,我们就靠这个混饭吃呢。何公子你大人大量,不怪罪我家仙儿就好。”

我呵呵笑道:“怪罪什么,我还正想找机会结识来先生你这奇人呢,不想就先领教了仙儿姑娘的高招,啊,呵呵!”

来乘风看我真没有怪罪的意思,舒了口气。那仙儿立即乖巧的向我道:“多谢公子大量!”

关威向来乘风道:“来先生今天来莫非就只为了带你这弟子向何公子道歉?”

来乘风忙转向关雄道:“哦,不,不,来某带弟子在这一带混饭吃,一直都想找机会来拜会关帮主和关堂主,可惜两一直忙,难得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仙儿,把咱们的礼物打开!”

那仙儿将桌上一个蓝包袱打开,里面是两个精致的木盒。来乘风拿起一个向我和关雄道:“来某知道金玉俗物难入关帮主和何公子之眼,就备下这两份薄礼献给帮主和公子。这是两颗东海明珠,献给关帮主。”他说着打开盒子,两个小鸡蛋大小的明珠从盒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关雄和我对望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笑道:“来先生你这可不是薄礼啊,不知给何公子的是什么?”

来乘风微笑着放下手里的明珠,拿起另外一个盒子打开来,却是一幅卷轴,他向我笑道:“这是来某于一次无意间得到的一幅西晋陆机的《平复帖》,听说何公子欲上洛都参加今秋大考以求功名,而来某知道朝内不少大臣都喜欢这种东西,公子您或许用得着,特献给公子。”

我看一眼关家兄弟,来乘风这两份礼物可是一份比一份贵重啊,而最难得的是他这份心机。我点点头道:“来先生这份心意何某领了,不过这么贵重的礼物何某不能收,你和你属下混碗饭吃也不容易。而且何某暂时还不需要这个来求功名。”

来乘风一愕,面露急色,“唉,何公子你看、、、、、、”

关雄笑着打断他道:“来先生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何公子是绝不会收你的礼的,你可曾见过查先生收过那个江湖人的礼物,没有吧,那何公子又怎么能收呢?至于你给我淮帮的这两颗珠子,我们恐怕也不能收。”

“这又是为何?”来乘风问。

关威代他大哥笑答道:“我们想请来先生将这两颗珠子换成另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来乘风不解。

“确切的说是请来先生帮个忙,让你的徒子徒孙们不要再上我淮帮的船。”关威道。

来乘风尴尬一笑,“这个自然,我本来就这样交待过他们的,可能是有人没听进耳里,让关堂主误会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约束他们。但以后我们仰仗贵的地方还有很多,这礼物还是请帮主和堂主收下。”

我笑道:“来先生就不要这样见外了,如蒙不弃,大家结为朋友,互相照应着岂不更好,何必为两颗珠子推来让去。”

关雄关威都明白我欲结纳来乘风的意思,立即点头微笑着附合我。来乘几激动道:“那敢情好,只是来某高攀了!”

“那里,您妙手空空来乘风也是当今天下奇人,能结识来先生也是我等的荣幸啊!”我大笑道。

来乘风向我道:“如此多谢何公子,关帮主,关堂主看得起来某。”接着转向关威尴尬道:“既然这样,关堂主昨晚对我那些徒子徒孙设下的的监控是不是可以撤除了,他们都还等着开工呢。”

关威哈哈大笑,“这个当然,我这就让监控的人撤回来。”

***

虽然关老夫人扱力挽留,关玲也依依不舍,但大考的日子不敢耽误,我还是在午饭后带着查忆萍,雯雯和王武重新启程了。

船向西行,过寿阳时我只是向黄家村的方向遥望了一番,而没有停留。那儿葬着我爷爷,我在心里默祭一番,以后再到坟前去拜祭吧。

至颍口后折向北沿颍水北行,到许州弃船登岸,淮帮当地一个小头目已备下一辆马车,我们稍事休息一下后,即由王武驾车,向洛阳急赶。

第三天早上,行近龙门处,突然发现路上行人异常的多了起来,步行的,乘车的,骑马的络绎不绝于道。我下车向一步行的老汉打听前面出了什么事。

那老汉打量我一眼,“公子外地过来赶考的吧?”

我点点头,他道:“怪不得连这都不知道,告诉你吧,前面龙门西山上奉先寺的大卢舍那佛刻成了,神秀大师为给大佛开光驾临龙门,要在奉先寺内讲经三天,方圆百里的人都正赶过去听神僧讲经呢。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公子不妨也去听一听,求我佛保佑公子科举高中。”

我微笑道:“这样啊,我会去的,谢谢老丈了!”

“不客气!”那老汉又急匆匆的赶路了。

我看一眼路上的各色路人,无论男女脸上皆是一幅朝圣的虔诚神情。心道禅宗神秀的影响力竟这么大,劳得这么多人急匆匆的赶去听他讲经。

上车把情况和查忆萍与雯雯说了,查忆萍点头道:“原来如此,早听人说神秀大师名动天,每讲经时,方圆百里,上至达官贵人,名媛淑女,下至市井俚民,乡野村夫皆赴其所,聆听佛音,不想今天竟被我们碰到了。”

我感叹一声道:“从这也可以看出佛门势力的昌盛,这都是当今皇上大力提倡佛教的结果啊!”

马车继续前行,但到得龙门,只见前面人山人海,道路塞绝,已无法前行。下车一看,连东西二山间的伊河上都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船只布满。眼前的情景让我想起了扬州花会的情景,但那儿充满嘈杂,这儿却被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氛笼罩。

讲经应是早已经开始,数万人鸦雀无声,皆把虔诚的目光投向西边山腰。没有杂音,只有轻风从伊阙东西二山间拂过的嗖嗖声和伊水流动的沽沽声。这两种自然之声仿佛在为神秀的讲经声伴奏,不得不承认那宽厚柔和的声音中有一份佛性的宁静,有涤除心灵尘埃的功效。但我却对神秀升起一份好奇,将声音传这么远,仍能保持平和,这需要多么高深的修为啊?

我们下车的位置看不到正在讲经的神秀,我让王武在这儿看着马车,然后带着查忆萍和雯雯向前挤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向西抬头仰望,只见整个西山朝东的一面早已因为长年的开窟造像而被挖的窟窟窿窿。但所有造像中最气派最宏伟的就是正中半山腰摩崖刻出的大卢舍那佛了。

佛像前硬是用人力在山腰处凿石凿出了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上现有一高台,讲经的高僧神秀就坐在高台上。定睛打量这位高僧,只见他长阔脸膛,面色红润,双眼神光内蕴,却有一代高僧风范。但我的目光却被他身后奉先寺那些巨大的石佛造像给吸引住了。

那二十人高的大卢舍那佛居中,面朝东盘膝端坐于莲花座上,胸前衣纹强水荡微波。其面部线条柔和,一双大耳,耳珠下伸近颌,嘴唇厚润,下颌微坠,其双目微微下垂,看上去宝像庄严,陷泛佛光。在大佛的左右两侧依次还侍立着迦叶,阿难二佛弟子,文殊,普贤二普萨,脚踏夜叉的托塔,持剑二天王,最外围是两个怒目而嗔的力士。这些造像或沉思,或微笑,或怒嗔,皆形神丰满,表情生动,真可谓鬼斧神工,而他们最终却都又衬托出中间大卢舍那佛的庄严宝像。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大佛的脸好像有点面熟,似乎我以前曾经在那儿见过。突然脑中一亮,这佛的眉眼和嘴唇竟是和沈小蝶十分相似,只是沈小蝶的耳朵要小的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脸上找不到一点佛性,只是不时的显出些魔性。

我把我的发现和身边的查忆萍说了,她定睛打量一会儿微笑道:“还真是啊!这大佛的脸竟和小蝶这么像,造佛的石匠是不是见过小蝶啊,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心中一动,摇头沉声道:“这不是巧合,而是有其必然的原因。”我已经想到这佛像可能是依当今妇皇武则天的面像所造,而沈小蝶是与女皇有着直系的血缘关系,因为她是女皇的亲外孙女。

查忆萍自然想不到这些,只是有感于我话语奇怪,诧异的望了我一眼。突然我发现雯雯的眼里闪过一道奇特的光芒,接着我自己也产生了被人盯着看的不自在感觉。扭头一看,人间顿变仙境,因为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位出尘脱俗的仙子,她身上的仙气逼退了周围的尘世气息。

“凌仙子?”那边一身素白衣衫,手握长剑微笑望着我们的可不正是九天仙子凌雨波。

“何公子,查姑娘,别来无恙罢?”虽然上边有神秀的讲经声佛光普照,周围人还是立即感到了凌雨波的仙气,让开一条路来,让她走到我们跟前。

我惊艳的感觉压下,向她微笑答礼道:“原来是凌仙子,真是幸会,评书会时,凌仙子突然不告而别,仙音杳杳,还让小生牵挂了好一阵子,不想今天在这儿就又遇上了。真是幸甚,凌仙子也来听大师讲经吗?”

我这话里已有调谑意味,查忆萍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朝凌雨波笑笑问讯道:“凌仙子好!”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上来就对凌雨波说了这种话,看来是我的魔性受到了她身上出尘仙气的刺激。

凌雨波却仿佛没有听出我话里的不敬,面容不波朝查忆萍点下头,向我微笑道:“那里,我和公子一样也是适逢其会而已。”

“哦,仙子怎么知道我们也是适逢其会?”我笑问道。

凌雨波望着我笑问道:“难道公子不是上京赶考正好路过吗?我在那边好像看见公子的一名家仆坐在一辆马车上。”

我心里一惊,她根本和王武没有过接触,怎么能从这么多人里认出王武来?莫非、、、、、、问仙斋在注意我?那到底是名门录第一位的江湖大派对查庸生接班人的留意,还是慈心门对可能的魔门弟子的留意?或者是兼而有之?

我不动声色,呵呵一笑道:“仙子好眼光,对了,还不知仙子在扬州时为何要突然离开,这一向仙踪何处?”

第五章 风月谣言 那胡姬依汉人女子之礼躬身一福,用生涩的汉话道:“昨天,晚上,因为我们,让,公子,受打扰了。我主人心不安,送你们吃的。”

我心里暗笑她这汉话说的有趣,但看她俏脸憋得通红,忙让雯雯将面糕接了过来。我向她微笑道:“代我谢谢你家公子,他真是太客气了,昨晚的事没什么的。对了,那位老先生的伤怎么样了?”

她听懂汉话倒是没有问题,点头道:“他很好,主人让谢,公子药!”她说着拿出一把小刀来,仅有手掌大小,却是镶金嵌玉的,十分精致。她望着雯雯和查忆萍,将刀递给我,“主人,送公子夫人,玩!”

我一看这东西贵重了,想推辞,突然心中一动,便接了过来。向胡姬道:“姑娘且等一会儿。”转身到行礼里找了一遍,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送人的东西。查忆萍看出了我的窘迫,解下腰间玉佩递给我。我朝她感激一笑,接了过来。连桌上一盘没动过的咸菜一起拿给那胡姬,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她给她主人。她欲推辞,我便示意一下她递给我的小刀,告诉她她要不接受我的礼物,我就也不接受她的。她这才接了,弯腰一福,转身离开了。

我从门里看到另一个胡姬也端着一块面糕正向北边走去,看来也是为昨晚的惊挠致谦了,不过对于骂过他们胡狗的宋求仕,是绝不可能送小宝刀这样的贵重礼物的。

转身将那小刀抽出,只见其刃身精光闪烁,寒气逼人。我和查忆萍一起惊叹一声好刀。我将其合上递给查忆萍道:“诺,这是用你那块玉佩换来的,归你罢!”

查忆萍一愣,有点惊讶,“给我?”她迅即脸红了。因为她也听到那胡女刚才说的是送给夫人玩。

我微笑道:“我已经送过雯雯一把小剑了,这小刀就给你防身罢。”

“那我就收下了!”查忆萍羞意已过,微笑着大大方方的接过去,拿在手里把玩着说道:“人家这东西可是精品,我那玉佩却是在街上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咱们占了人家的大便宜了。”

我笑道:“那胡人公子也不见得识得那玉的好坏,说不定也像你宝贝这小刀一样宝贝那块玉呢,再说这种小刀在人家那儿也可能是随处可见的平常物事。”我说着心里突发奇想,我是不是也到街上买几块便宜玉石带在身上,见谁送上一块,再编一个什么祖传宝贝的谎话,这种见面礼倒是挺好的,尤其对小女孩来讲,肯定能讨其欢心。

饭后,查忆萍带王武到街上闲逛去了。雯雯不愿去,陪我在房里读书,实际上是我在外厢窗前读书,她在床上打坐练功。将近中午时,宋求仕来访,我虽对这个富家纨裤没什么好感,仍是礼貌的开门延其入内坐下。雯雯在里面没有响动,看来是不愿出来给这个昨晚曾对她不敬的家伙倒茶,我只好亲自为他倒上。

“唉呀,何兄老早就起床读书了,真是努力啊!想必这次定能高中了。”宋求仕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书,满脸堆笑的说道。只是我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抑谕味儿。

我微笑道:“那里,那里,事定之前谁敢说必定高中呢,我也是好久不挨此书,怕生熟了,考前复习一下,这贴经一科考前的复习突击还是挺管用的。对了宋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

“嘿!我白天都有空。”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伸下懒腰骂道:“妈的,那几个胡狗,昨晚半夜招来什么刺客,叮叮咣咣的打了一通,惊扰我好梦,今天早上又让那娘们儿送什么面糕,把我叫醒,弄得我到现在还觉得累!”

我看一眼他的双眼,心道这家伙八成是懒觉一直睡到现在,才起床不久。微笑道:“唉,宋公子也要体谅人家吗,你看人家大老远的来咱们这儿参加咱们的科举,后面还有本国的人要追杀,够不容易的。那面糕今早也给我送了,这说明这几个蛮邦之人还是懂得礼数的,知道为昨晚惊扰咱们的事致歉。”

“那倒也是,看他们可怜,本少爷就不怪罪他们了。”他大咧咧的说道,接着探腰盯向我放在桌上的书,“《五经正义》,嗯,何兄在读这本书,其实以何兄的背景,不用读书想必也能金榜题名的。”

我心里一惊,莫非这草包饭桶竟了解我的背景,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的微笑道:“宋公子此话何讲?”

宋求仕抬起头来看着我咧嘴奸笑,眼里流露出自以为很聪明的目光,我却从他这肉乎乎的笑脸和目光里看到一幅贱相,心里大为不舒服。他笑道:“我听我家下人说何兄你前天晚上可是很晚才从外面回来的。”

我点点头,“是,怎么了?”

“嘿嘿,京城的宵禁制度可是很严格的,何兄能那么晚从街上回来,其是一般人物?”他微笑道。

我心里出一口气,原来是从这儿说我有背景,看这家伙对我并不了解。我假装不懂他说的什么,反问他,“回来晚了,就不是一般人物?”

宋求仕微笑道:“何兄何必向小弟隐瞒,当时已然宵禁,何兄一介考生在街上行走,若不是认识朝廷里的什么大人物,得到了关照,那巡夜金吾怎么会不抓你?如果我没说错,何兄你前天是去拜访了这位大人物,由人家派人送你回来罢?”

我心道这小子在这点上倒是挺聪明的,竟一下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微笑道:“哦,原来宋公子是这样想的。”

“唉,别宋公子宋公子的,显得生份,咱们同界应举士子,又能同住一院,这是缘份啊!你看我都叫你何兄了,何兄莫非是看不上小弟?”宋求仕说道。

我心道我确实是看不上你,但这话当然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好笑道:“那里,那里,宋兄多心了,在下绝没有见外之意。”

宋求仕脸上露出开心笑容,“那我猜的对不对呀,何兄前天到底是去拜访了朝中那位大臣呢?”我还没回答,他就又接着道:“这也没什么,咱们既能住在这么昂贵的客房里,肯定都是有些出身来历的,你我都明白,这科举考试不是只要你有实力能考好就行的,即使考好了,吏部铨选那一关也过不了,他拖着不给你官职你也没办法呀!科举考上,在京城等候铨选封职而一等十几年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最重要还得上面有人提携。”

我点头道:“宋兄说的有理!”心道这小子还懂得这些,看来还没草包到底。

宋求仕听到我赞同他的说法,大为兴奋接着说道:“所以何兄你前天刚到京城就去交游权贵的事根本没什么,大家都这么做的,很多人想这么做还没门路呢。实不相瞒,小弟我和何兄一样,也是上面有人提携着的。我爹就是邠州宋霸子,认识朝中的大人物,他们已答应在这次科考中好好关照我。”

我心里一震,倒吸一口凉气,他妈的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的老子竟然就是那个有名的富豪宋霸子。民间有言天下首富当属南万北宋,南万即万财他老子万山,北宋就是这个宋霸子了,都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主。宋求仕有这样一个老爹,攀上一两个能上劲的权势人物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知答应关照宋兄的大人物是谁呀?”我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引导他说话。

他立即满脸自豪,嘿嘿一笑,“也不怕告诉何兄,不过何兄你可别吓着了。”他盯着我道。

我回望着微笑道:“宋兄跟我卖关子?”

“唉,何兄你可知当今圣上最宠的人是谁?”他问。

我心里有点想到他说的是谁了,却摇头道不知。

他得意道:“告诉你吧,当今朝里圣眷最宠的乃是奉宸令张易之张大人与其弟有升仙太子之称的张昌宗张大人。而这两位大人都与家父有深交。”

果然是这两个家伙,哼,看宋求仕那一脸让人恶心的自得笑容,我心里冷笑,那兄弟俩在朝廷里飞扬跋扈,连当朝重臣都不放在眼里,会和你那仅仅是一介商人的老子有深交,我看是和你老子的钱有深交吧。

我点点头,“嗯,这果然是大人物,有他们照看着,看来今次宋兄你想不高中都不行了。”

宋求仕得意的大笑,“那是,怎么样,我都说了,何公子也说说你前天去拜访的那位大物是谁,咱们互相帮对方引荐一下,岂不更有把握。将来同登仕途咱们也还可以互相关照提携。”他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心里暗笑,这宋求仕真是懂得钻营之道,想以将我引荐给张氏兄弟为诱,让我将他引荐给我结识的朝中大臣。可惜他人太笨,钻营之心也太重,对我还什么都不了解呢,就为我身后的什么大人物让我将他的底细全抛出来了。

我叹一口气道:“唉!我没宋兄这么好的运气,出生于天下首富之家,有个有钱的老爹,能结识张大人这样的权贵,得其照看。在下家中虽也有几两银子,却还算不上富人,与宋兄你就差远了。之所以住这八十两银子一天的客房,那是因为别的地方都已住满,不得已才住到了这儿。那有什么大人物关照我呀?”

宋求仕听我这样说,脸露急色,但马上又嘿嘿笑道:“瞧何兄你说的,这么谦虚!你前天去拜访的那个人、、、、、、”

“哦,那是姚崇姚大人,他倒是个大人物,可惜我与人家并无交情,只是一个老乡托我带了点东西给他,我前天就是去给他送东西了。人家姚大人根本看不上我。”

“唉,姚大人现在可是政事堂第二宰相,那说句话是相当有份量的,你那老乡和他是什么关系呀,你可以央你那老乡帮忙向他说话吗。”

这小子就懂得偷机钻营。我又长叹一声,以无奈的口气说道:“我也这样想啊,所以一到京城立即就去给姚大人送那老乡托带的东西。可惜呀,那老乡只是我的私塾先生,就教我读过两个月的书,没什么深交。而他和姚大人之间也不过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谈不上深交,所以前天姚大人接了东西好久才想起我那老师是那一个,让下人招待我一顿饭就打发我离开了,根本没有提携我的意思,我也就识趣的没敢提。”我有意把这条路说死,免得这小子想着从我这儿结识姚崇,老来烦我,我又对结交朝中那两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不感兴趣,根本用不着他。

果然,他听我如此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眼中对我的热情也没了。“哦,原来这样啊!”可能意识到在我面前这么快就表现得无精打采,显得太过势利眼了,他又抬起头以明显是装出来的兴趣问我,“唉,咱们同住一院,我仅知公子姓何,还不知公子的名字,从那儿来的呢。”

我心里暗笑,这么快就由何兄变成何公子了。你原来叫何兄时只想着借我结识我身后的大人物,那想得起问我的名字和籍贯,这会儿变成何公子了,竟想起来问了。微笑答道:“哦,是,我还以为宋公子你已经知道了呢,在下姓何名同,字林生,来自扬州。”

“何同,何林生?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他听了我名字一愣,沉吟道,接着恍然一悟道,“对了,在扬州花会上与箫仙琴箫合奏,差点赢得风月花魁名头的那位何同何公子难不成就是你?”

我一愣,“你听说过我?”

他立即兴奋起来,“唉呀!我的妈呀,真是你呀!何兄您的大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你是不知道你的名头现在有多响,天下那个窑姐儿不是天天念叨着你啊,把你传的神乎其神的。”

我心里苦笑,原来我的名头是在那些地方叫得响啊,不过也难怪,我出风头那扬州花会本来就是风月场内妓家们举办的,我的名字会在那儿传开,让那些妓家女子做做某些方面的幻想也属正常。也难怪这宋求仕能听说过我,因为他就是那儿的常客。

“哦,原来这样啊,那她们是怎样说我的啊?”我对这点很好奇。

他脸上露出一脸贱笑,“当然是说何兄你如何英俊潇洒,如何有才情,如何风流,还说你在那个方面的能力很强。嘿嘿!”他笑的更淫贱下流了。

我面露苦笑,“竟然这样说?”

“是啊!”这小子兴奋不已,“据说何大哥你和那箫仙一曲定情,当晚就得了箫仙的红丸。”

我一皱眉,“有这种说法?”这谣言传得离谱了,因为安碧瑶当晚就和叶先生离开了,我连她的手都没摸到。

宋求仕却两眼放光,“是啊,传说中大哥你当时还是一箭双雕呢,说还有扬州城一个有名的大美人,是姓谢还是姓沈来着和你们一起玩一龙二凤,这艳福、、、、、、啧啧、、、、、、”

我一听此语,心里大怒,什么姓谢的姓沈的,定是谣言传播中没将沈小蝶和谢锦婕区分清楚。不想风场中竟将我传的如此不堪,这对我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从来没把自己当什么正人君子,但这谣言却含沙射影的指向了谢锦婕,那可是我心中不容侵犯的纯洁圣女,这谣言竟然污了她的清誉,叫我如何不心怒,这要是传到谢家人的耳里,那后果、、、、、、我不敢再想下去,觉得额上冷汗渗渗。

我这边正在怒火狂升,对面的笨蛋却不知死活,也不看我脸色,依然兴奋着喋喋不休,“怎么样啊,何大哥,这些都是不是真的啊,那箫仙的滋味定然不同凡响吧?何大哥你给小弟引见一下,你要能帮我一亲那箫仙香泽,我就帮你引见给张大人,定能让你、、、、、、”

“够了!”我怒喝一声,一掌拍在木桌上,怒火之下,掌上使上了真气,随着碰的一声,木桌碎裂开来,木屑飞溅。

宋求仕吓的跳了起来,看着我不知所措,“何大哥,你,你、、、、、、”一脸的惊恐。

我怒目瞪着他冷声道:“我告诉你,首先,我和箫仙根本没什么,还有那什么扬州姑娘的事也都纯属谣言;其次,我是认识箫仙,但我绝不会介绍你这样的混蛋认识安大家,那是对安大家的污辱;最后,我凭我自己的实力参加科举,不管能不能成功,我绝不会去巴结朝廷里那两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好了,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宋公子请自便。雯雯,送客。”我拂袖不再理他。

雯雯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寒如冰刃,冷冷的盯着他,伸手示意他离开。宋求仕被这冰冷的目光看的一哆嗦,望我一眼,看我一脸怒容,转身悻悻的离开了。

###

毕业诸事接近尾声,重新开始干活。暑假不会停,因为传星已在学校附近找到住所,并觅得一电脑,将不回家,好好写一个暑假。

第八章 临淄王 安碧瑶的箫技是依其对其亡母的思念与愧疚之情而升华至化境的,其中免不了总着带一份凄婉,但她能成为箫仙凭的却绝不是这份凄婉,而是那份空灵,仿若空谷幽兰,又若虚空夜月,那份淡淡的凄婉渗入这空灵之中便形成一种独特的音韵。屋里四人很快便沉醉其中,窗外也不再闻得杂音。

我在那份空灵的音韵带引下,仿若回到了了美丽的星星谷,正闲坐于湖边小亭,享受山风轻抚。

俄而一曲奏完,安碧瑶在如雷掌声中向四围人做揖答礼。下面叫好声不绝,我很快注意到其中一个叫好声的凸显,这人好洪亮的嗓音,竟把别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正想到窗前看一眼是什么样的人物,猛然发现张说神情一震,扭头望向了窗外,接着讶道:“他也来了?”

宋璟听他此说,扭头顺他目光看去,接着微笑道:“张大人这学生也是碧瑶的崇拜者呀!”

张说扭头招呼我,“林生,坐在那边叫的最响亮的就是临淄王李隆基,我跟你说过的。”

我探过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下望,只见左下方离池最近个一年轻公子正站直了身子,两手狂拍,大声叫好连连。凝目细加找量,只见这临淄王李隆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但身高体阔,形神俊逸;长方形脸,面部线条明朗,双目炯炯有神。

李氏皇室还有此等人物?我心里暗暗喝彩,向张说道:“果如张大人所言,这位小王爷好风标!”

张说对自己的学生得到赞赏大为高兴,微笑道:“我初接触他们兄弟时也对小王爷这身风彩大为惊讶,当初周革唐命,外封的李氏诸王起兵反抗,使今上对李氏皇室大起警惕之心,相王的五个儿子皆遭幽禁,直到三年前经狄仁杰狄相多方努力,几位小王爷才得以走出那深宅大院。我见过临淄王的其它兄弟,因那段囚禁生活的折磨,一个个畏畏索索,目光里都透着惊恐,躲躲闪闪的见人也不敢直视,唯这三子李隆基英姿勃发,形神丰朗,深具皇家气质!”

宋璟叹口气,“那段恐怖政治中,受幽禁的何止相王诸子,临淄王他们兄弟已算好的了,相王虽也被幽禁,毕竟还是以皇嗣身份存在,没人敢对他们兄弟太放肆。我听说已故的孝敬,章怀二位太子的诸皇子在幽禁中常遭鞭打。而他们都是高宗大帝和当今皇上的的亲孙子啊!”

宋璟话里大为感慨,我垂下眼睑不接话。他说的孝敬,章怀二太子分别是高宗皇帝与当今则天皇帝的长子李弘和次子李贤,李弘为太子时得病暴毙,外间有传言其实是被其母则天皇帝毒杀,李贤却是谋逆罪被自己母亲处斩,他们的子女后来在武周朝备受折磨,民间亦有所闻。这些皇室内部因为权力而在骨肉间发生的残酷争斗自古有之,亦非当今一朝。我早听说朝中诸臣多对李唐皇室怀有同情之心,听宋璟和张说说话的语气,果然如此。但宋璟这番话里已明显带有对今上不怜惜骨肉的怨愤,传出去是会出大事的。

张说也意识到宋璟的话过火了,忙微笑着撇开话题,“宋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临淄王幼时的一个故事。当时今上还没有公开称帝,他们兄弟也还没有被幽禁,一次在长安城的大朝会,年仅七岁的临淄王车骑严整,让武氏诸王大为眼红,武承嗣便上前阻拦,说小王爷车骑太盛,不许进入朝会。你猜小王爷怎么说,他义正严辞的训斥武承嗣道:‘这是我李家朝堂,与你何干?’接着便着下人直冲过去,武承嗣竟不敢拦。当今皇上因其年幼不仅没有怪罪,还因此对小王爷大为宠爱。李氏诸王中,今上最喜欢的就是这临淄王爷。”

宋璟疑道:“不对吧,我听说今上之所以对临淄王比对其它李氏诸王喜爱,全是因太平公主的缘故,这临淄王与其姑姑关系十分亲密!”

张说点头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接着道:“要不着人叫他上来大家认识一下?”

我听出张说话中之意,绝不只是一般的认识,主要还是想让他那学生结识宋璟这当朝重臣。便不待宋璟表态,点头说好。

“唉,下面怎么会事?碧瑶怎么老站在那一桌前,那两个是什么人?”叶先生诧异道。

我们谈话这一会儿,安碧瑶正离开小亭,沿湖行走向四围听众至谢。叶先生这一说我们也意识到她在其中一桌前停的时间太长了,她本该回池中小亭继续演奏下一曲的。

“那两个轻人是什么人?”我问道,声音寒了下来。我的目力比他们三人都好,立即看清了场中情景,安碧瑶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一个年轻男子以一种奇异的步法站位,让她无法离开。另一个年轻男子站于桌后,向安碧瑶说着什么,凝耳细听,竟是要安碧瑶坐在他身边休息一会儿,喝杯酒再演奏下一曲。安碧瑶虽仍是面带微笑,但眼中已有焦急之色。

叶先生也看出了那两个男子不怀好意,脸沉了下来,从桌上抓起几根筷子到手里,我知他是想射那两个年轻人,伸手拦住他冷声道:“叶先生注意拦住安姑娘那男子的步法!”

叶先生凝神一看,和我对望一眼,目露惊异,别人看不出来那男子在安碧瑶身侧站位移位的奥秘,我们却看得出,而且认出这时我魔门月宗的小月影步。

听我说安碧瑶是被人拦住了,宋璟和张说也看出其中的不对来,宋璟怒道:“这个侧对着我们的看不清楚,那站于桌后的男子好像是尚方少监张昌仪。混蛋,他哥哥张昌宗张易之尚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他小子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着转身欲下楼。张说忙把他拉住,“宋大人,这儿不适合你出面。这儿老板会应付这种事的。”

宋璟仍是怒气冲冲,“闻香院的老板和老鸨呢,怎么还不来,碧瑶可不是他们院里的人,敢让碧瑶受欺负,我让他闻香院关门!”

但老板和老鸨都没出现,下面的争执却已经升级,那张昌仪竟伸手去拉安碧瑶的手。安碧瑶也不再顾面子,寒了脸,一下子将他甩开。娇斥道:“张公子,请你自重点!”

说罢转身欲走,我注意到她这次也用到了一个小巧的身法,想晃开挡他那男子,看来叶先生传授过她一些妨身之技。但那男子明显是具有一定实力的,一移身轻易的化解了安碧瑶的动做,安碧瑶要是硬要离开,就不得不与他身体发生接触。

周围的人看出这两人是在对安碧瑶不敬,嘘声四起,“你们干什么?快让安大家回亭里去。”“快让安大家演奏下一曲!”

那两名男子身后腾的站起七八条壮汉,转身恶狠狠的面向周围的人,其中一个开口大声喝道:“咶噪什么?这两位公子一位是张昌仪张大人,一位是魏王府的武崇训小王爷,他们请安大家喝杯酒关你们什么事?”

周围人立即静了下来,可见这两人的名头相当有威力。张说喃声道:“原来是他,武三思的儿子,安乐公主的驸马!”

“当朝驸马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调戏一艺妓,太不像话了!”宋璟怒道。

知道这男子是武家的人,我立即想通了他为什么会月宗的武功。丁忘忧早告诉过我,武氏子弟多为月宗弟子。

我正想着此事该如何妥善解决,下面静下来的人群却并非全都静了下来,个洪亮的声音喝骂道:“姓张,姓武很了不起吗?人家安大家看不上你,你就别在那儿犯贱了。”

我们扭头一看,却是临淄王李隆基,正站着身子朝张武二人哟喝。他身边一个相貌与他有几份相像,比他年长却显得畏畏缩缩的男子正拼命拉他袖子,让他坐下,“隆基,你另管闲事!”

李隆基一把甩开那男子喝道:“二哥你别管。”

那边张武二人都转过头来,盯着这边,张昌仪阴阳怪气的道:“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恒王和临淄王两位小王爷啊!怎么两位也看上这箫仙了?”

李隆基身旁那恒王站起身面带阿庚谀的笑容,向张武二人做揖行礼,“我和三弟来听曲,我们马上就离开了,我三弟不懂事,失礼了,张公子,武公子莫怪!”

他声音软弱,说完去拉李隆基,要离开。李隆基一把甩开他,将他按坐下,“二哥你怕他们做甚?”接着向张武二人喊道:“快别再拦着安大家,否则本王爷对你们不客气。”

安碧瑶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张昌仪却趁她不留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安碧瑶想甩没能甩不开。张昌仪得意的朝李隆基笑道:“看来小王爷今天是想英雄救美啊,不过不知这位安仙子会不会承情?”他接着转向安碧瑶冷笑道:“本公子我对她关照的不可谓少,她却眼巴巴的跑到扬州去和一个姓何的草野之人好上了。”

“你无耻!”安碧瑶骂道。

李隆基看两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刷的一声抽出佩剑,跃了起来,跳到桌上以剑指着张昌仪怒喝道:“快放开安大家,否则本王爷真对你不客气了。”

张昌仪和武崇训一起发出了不屑的冷笑,李隆基大怒,挺剑冲了上去。那一群家奴欲上前拦,武崇训摇手止住他们,刷的一声也抽出佩剑冷笑道:“听说你在太平姑妈那儿学了不少东西,让我来看看你学的如何?”举剑迎上,两人剑来剑往叮叮当当打斗起来。

武崇信的剑法当然是月宗的,李隆基剑法虽不全是月宗的,却也带有很多月宗剑式的痕迹。刚才宋璟说他和太平公主走的近,武崇训也说他和太平姑妈学东西,武功里带有月宗的痕迹也属自然。

张昌仪强拉着安碧瑶要她往自己身边坐,嘴里大笑道:“安仙子吹箫吹累了,一起来欣赏两位王爷舞剑罢。哈哈、、、、、、”

上面宋璟早忍不住要冲下楼去,却被张说拉住。叶先生举起手中的筷子要射向张昌仪,我再次挡住他,沉声道:“这事交给我处理吧。”三人一起望向我。

我早已多次得罪张氏兄弟,也不欠再得罪他们这一次。而且我早晚是和他们撕开脸的,倒不如现在放开手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张昌仪,维护了安碧瑶也就是为叶先生在宋璟面前挣了面子。再说,英雄救美的事,我是非常乐意去做的。

从叶先生手里拿过两根筷子,注上阴柔的暗力,向张昌仪拉安碧瑶的那只手掷去。两根筷子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无声无息而又疾如闪电,噗噗两声,一支射入其手腕,一支射入肩骨,我可以感受到击碎对方肩胛骨的快感。

“啊、、、、、、”张昌仪一声惨嚎,松开了安碧瑶,用另一只手忙扶住了他受伤的手,他的一帮手下忙拥上去看他的伤势。“我没事!”他怒喝一声,扭头向上望着窗户的方向,“那个龟孙子暗算我?有胆站出来!”

我心里冷笑,没事?有没有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这只手要还能用,我星阳功就白练了。张说和宋璟已经站于一边,从下面看不到他两个。我和叶先生站于窗前,向下冷冷的俯视着暴怒的张昌仪,不答他的话。相信我们脸上的冷笑足以让他知道暗算他的人是谁。

安碧瑶向窗户这边望了一眼,我向她点下头,她匆忙也点下头,转身趁乱走到另一边。正在打斗的李武二人受此异变也都住了手,一齐望向二楼的这个窗户。

“你是什么人,躲在上面用暗器伤人算什么好汉?有胆量下来!”武崇训看一眼受伤的张昌仪,以剑指着我喝道。

我皱了下眉,心道:这武崇训虽与张昌仪一伙却与他并不一心,他虽向我吆喝,但眼里明显有幸灾乐祸的神色,声音中也显不出仇恨,倒是好像挺感激我。

张昌仪已经暴怒的脸露青筋,双目赤红,英俊有面庞变得十分狰狞。但我立即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恐,看来他已意识到那两根筷子上的暗含的阴狠力道。“阁下到底何人?张某自信并无得罪阁下之处,为何下此狠手?”他向我狠声说道。但话语却客气了话多。

我面露微笑,扬气开声道:“在下来自扬州,就是张大人刚才所说的姓何的草野之人。”

下面窃窃私语之声升起来,张昌仪却双目一寒,“你就是何同?”

“不错,正是在下!”我说着,纵身从窗户里跃了出去,内息循环,控制着身子,面带微笑向下面飘去。我的身影移动的很慢,而且从始至终保持着如一的速度。张昌仪和武崇训看来都是识货之人,看我露出这一手,瞳孔收缩了起来。

张昌仪看了一眼安碧瑶,看着我冷笑道:“原来是情人在这儿,怪不得这么清高。”

“你卑鄙!”安碧瑶怒道,眼中已含有眼泪。

我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向张昌仪冷笑道:“我尊称你一声张公子,但今晚在这儿的人好像都不欢迎你啊,阁下是不是识趣点,就此离开?”

“你丫什么东西,敢在我们张公子面前撒野?”张昌仪身边一个壮汉不识厉害,大骂着冲上来。

我心道:谢谢你给我一个立威的机会!身影突动,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那壮汉掷出墙去,自己回到原位。

“两位公子都是尊贵的人,不用在下这样送两位离开吧?”我盯着张武二人阴声道。

张昌仪向我点点头,“好,你狠!我记着你了,以后再找机会与何公子亲近。我们走!”他怒喝一声,带着属下转身离开。

“在下临淄王李隆基见过何公子!”李隆基还剑入鞘,向我打招呼。

我微笑着正想回礼,猛听得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向李隆基道:“王爷快坐回去罢,别惹麻烦上身。”

李隆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已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谁在打架闹事?”一群军士跑步走了进来,领头将领身边跟着一个四十几许,中等个子,微胖发福的男子。张昌仪诸人也折了回来,包括那个被我扔出去的壮汉也跟在后面,另外还有一群着黑色短装的汉子,像是这闻香院里的打手。

那四十几许的男子一进来就指着我向那将军喊道:“就是这人,在这儿打架闹事!”

安碧瑶急忙走上几步站于我身前,向那男子道:“董老板,何公子只是为维护我才出手的,刚才那张昌仪向我耍流氓时董老板你到那去了?你请我来时可是担保过不会出事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她说着怒瞪着眼前这所谓的董老板。

那董老板脸红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很显然,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是早已屈服于张武二人的淫威下,将安碧瑶出卖了。

十 晋身机会 这是一个方形的四合院,面积不足蝴蝶居的二分之一,但收拾的十分干净雅致,院子当中摆有石桌石凳。石桌上尚放有一把茶壶。我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精力集中于耳朵处,收集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和宋璟的形象差别太大,他们虽不认识我,但绝对可以肯定我不是他们设伏刺杀的目标。所以我断定他们不会冒然向我发动攻击,那样会打草惊蛇。

一个,两个,三个、、、、、总共十三个人,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也都定了下来,心里思考着我该从何处开始动手,才能以最快的时间将他们全部制服。同时我也在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间。突然,我鼻中飘进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从我左边屋子里飘出来的,我想起了安碧瑶说过的那个月姐。

我的听力又蔓延到院外远处,隐隐的有很多脚步声正在向这边跑来,我知道那是四围巡城的金吾军正在向这边集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站起身来,必须在对方听到脚步声,意识到危险之前发动攻击。

我信步走向东边房屋,可以感觉到里面三人的紧张,因为我听得到他们心跳的加快。跟据呼吸的粗细绵延程度,我判断此屋的三人为这一群人中身手最好的。擒贼先擒王,我想先拿下这三人。

走到屋门口我站住了,又留意一下外边脚步声的强弱。猛然间屋里三人中一人的心跳乱了一下,我知道他也听到脚步声,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双掌猛的推出,木门碎屑飞溅,我已冲进屋里。

我听到一声惊呼,一个人惊叫着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疾速的擒住了说话之人的脖子,他应该就是这群人的领袖,正是他最先感觉到危险的。那人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被握到了我的手中,双手下意识的向我招架过来,我没有理会,只是手上猛的加力,听得到脖子折断时那咯的一声,他的手接触到了我的身体,却是一点力道也没有。

我听到身后二人已从异变中惊醒,他们没有来救他们的同伴而一个向门,一个向窗户纵身欲逃出去。我揪着手里尸体的脖子顺手将他向从窗户处逃生的那人撞去,同时脚向前蹬,身形疾速后退,射向欲从门口冲出去的那人,正好在门前追上,一拳击中他腰部椎骨,伴随着咯嚓一声,他发出一声惨嚎,身子跌了出去,和从窗户纵出的人同时落地。但从窗户纵出的那人,被自已同伴的尸体击了一下,落地后只是吐了一口鲜血,立即又纵身跃了起来,他却仅能把头努力抬起,身子却怎么也直不起来。

跃起那人,扭头看见我,目光中愤怒与惊恐交织。我一看竟是一个胡人,心里不由一愣。他已大声喊叫起来,那胡语我虽听不懂但和刚才我冲进屋时被我捏断脖子的那人喊的一模要一样,于是我知道他是在招呼同伴快逃。同时他自己也向对面房上跃去。

从各屋的窗户和门里都冲出人来,竟全都是手执弯刀的胡人,我不理这些在中原武林上高手榜都难的喽啰,径直纵身追向跃向房顶的那人。我刚才的判断没错,我首先攻击的三个人却是他们中最强的,那个仓促间还来得及表现便被我捏死的头目具体水平不知道,但应是这群人中水平最高的,因为是他最先觉察到的危险。而与他同屋的两个人根据其逃跑的速度等,可以判断他们大概也就四品的水平。和我实力差据太远了,因此我追击那人刚跃上房顶便被我追上了,他看走不掉,双目通红,向我扑来,一幅拼命的架势,但拼命也需要一定的实力啊!

我轻松御去其上方的攻击,一脚疾速踢出,脚尖在其两个膝盖骨上迅捷的点了两下,击碎了其膑骨。那人便再也站立不住,倒了下去。让我又起一脚将他挑落院内。

下面那群胡人,听到同伴吆喝快逃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等看到他们的三个首领一个软绵绵的搭在窗台上,明显的凶多吉少,另一个爬在院里,身子抬不起来,话也说不出口。扭头寻找招呼他们逃跑的首领,却发现他正被我一脚踢落院中。而大门外的脚步声这时也已经是清晰可闻。一群人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还算是颇有组织的,互相一打眼色,四个向我对面的房顶跃去,三个向左边大门方向院墙上跃去,还有三个是向我右边院子后方跃去。

我冷笑一声,弯腰欣起一个瓦片,在手里捏碎,纵身从院子上空掠过直追对面四人,在空中向右边一抖手,碎瓦片撒出,将跃起还没落到房顶上的三人击落,待将手中剩余的三块碎瓦片撒向左边三人,却瞥见叶先生的身影出现在空中,拦在了逃跑的三人跟前。人便将手中的瓦片改向射向了对面的四人。这倒省了我追击的麻烦,不理那三个被击中的,身形毫不停留,直接从赶到最后一个幸存者身侧,空中转身踢腿,掏心窝一脚将已被吓的惊骇欲绝的他踢回院中。

连续紧密的扑嗵声,十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落回院中,一个个委顿在地上,已失去逃跑的能力。我站于右侧厢房房顶,向站于前面墙上的叶先生点下头,表示已解决干净。叶先生跃了下去。我站于房顶又警惕的望望了周围,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跃回院中。

从我发动攻击开始,到将贼人全部击落,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我只顾追击,现在才有时间思考,今晚这儿埋伏的人实力太弱了,而且全是胡人,这有点奇怪。当然,若我和叶先生不意外的出现,只是宋璟陪着安碧回来,那这些人刺杀一个宋璟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刺客是一群胡人却总让我奇怪,难不成仅仅是为了事泄后便于洗脱干系?

一队金吾军冲了进来,接着宋璟,张说,叶先生和安碧瑶走了进来,那个薛思简竟也跟在他们身后,而且看得出来他是这儿所有金吾的头领。宋璟看了一眼院中一院子委顿在地的刺客,向站于院中央我感激的点了下头,接着扭头对那薛将军吩咐道:“将他们绑了,带回去看押好,胆敢预谋行刺朝廷命官,本官要出面组织,让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堂会审!”

那薛思简看到院中情景,满脸惊愕,同时眼神中又露出焦虑和不安。他应该想到这个时候在这所小院发现有人对宋璟不利,他因在闻香院中的表现,将难逃干系。他挥手喝令属下人将院子里的一从刺客绑了,走到宋璟面前诚慌诚恐的叫了声:“宋大人!”想说什么却被宋璟伸手止住了。

安碧瑶进院后看了一眼院中情景,便急速跑到东侧厢房,接着就传出一声凄婉的呼唤,“月姐!”幽凄的哽咽声传出。我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刚才冲进屋里行动虽然急匆,但还是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身盖薄被的女人,血腥气就是从那儿传出的。

叶先生急忙走了进去,去安慰她。宋璟脸上显出一股怒气,向薛思简道:“薛将军,你跟我来!”带着薛思简向一间房间走去,到门口又回头向我和张说道:“张大人你和林生也进来吧,你们,再进来一位将军!”一名小头目模样的士兵从金吾军队列中走出。

薛思简眼露慌恐,宋璟这架势明显是对他已起了怀疑,现在就要审他。叫张说和那名军士是做个见证,叫我是为防他狗急跳墙。

“薛将军请先进!”我走到他身边向他冷声说道。宋璟进屋后,薛思简站在门口两腿打颤,迟疑着不敢迈进去。他身为一名将军,竟有表现的如此懦弱,让我不由从心里将他看轻。

“哦,哦,何公子!”薛思简无意识的应我一声,终于迈腿走了走去。我和张说跟着进去,那名小头目最后进入。宋璟面朝里壁,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把门关上!”最后进入的金吾小头目转身关了门,月光被门隔到了外面,屋里又没有灯,立即暗了许多,仅窗户处透出一丝明亮。

“宋大人,不关我的事,天地为证,小将对此事一无所知啊!”薛思简扑嗵的一声跪了下去,颤声说道。

“薛将军起来说话!”宋璟喝道。

“小将不敢,闻香院的事是有人指示小将那样做的,小人若知道那是预谋行刺大人的布置,给小人一个天胆也不敢参与啊!请宋大人明察,小人是无辜的啊!”薛思简不敢起身,叩头泣诉道。

宋璟终于转过身来,声音放柔和了许多,“本中丞相信薛将军你没有参与此事,但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闻香院的行为是受到谁的指示?如何指示的?”

“能,小将全说。是武小王爷和张昌仪张大人找到小将对小将说张大人看上了安大家,但她身边有个姓祖的碍手碍脚,要小将带人等在闻香院外面,等里面闹起来,就进去把姓祖的抓走。小人根本不知这事还牵涉到中丞大人。他们也没告诉小人安大家是你宋大人的干女儿。”

“嗯,很好,你能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吗?”

“能!”薛思简犹豫一下,抬头说道。

“好,林生,你去找碧瑶,让她给我找份纸笔来。”宋璟向我吩咐。

我点下头转身出去。院里站着一院子的金吾军都正眼巴巴的望着这间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径直走到左边厢房,安碧瑶正坐于床侧抽噎,叶先生站于她身边,手按在她抽搐的肩上。

看到安碧瑶这腮带泪痕,双目凄迷的伤心样儿,我心知她对这个月姐相当有感情。但我必须开口问她那儿能找到笔墨。

安碧瑶擦了一把眼角,强忍悲痛站起身来去给我找了笔墨纸砚,我接过来向她柔声说了句:“节哀顺便!”不忍看这么空灵毓秀的女子伤心,转身朝宋璟所在房间走去。

让薛思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张说做了笔录,然后让薛思简划了押。

宋璟将供词收起向那站于门边满脸惊讶的金吾小头目道:“你带人将那些刺客直接押到大理寺,告诉那边,没有御史台的公文,谁也不许提审他们,你们也留在那儿协同看守。本中丞会将此事奏明皇上,请皇上圣裁。”那头目答应一声去了。

他接着转向薛思简道:“薛将军,明天朝上请将军出面做证时,还望将军的口供前后如一,你这儿可是划了押的。”

“小人一切听宋中丞吩咐!”薛思简忙说道。

宋璟满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将军今晚就别回去了,待会儿带人送本中丞我张大人到我府上。”接着向张说说道:“张大人就委屈到寒舍住一晚,咱们商量一下明天上朝的奏折该怎么写?”

张说点头答应。宋璟看薛思简还跪在地上,弯腰抚他起来,柔声道:“只要将军能于朝中将所发生的事如实诉说,就算立了大功,本中丞是不会追究你的无知之罪的。”

“谢中丞大人!”薛思简忙又叩头。

“好了,你先出去吧!”宋璟吩咐道。

薛思简领命退了出去。我问宋璟:“大人想用这事弹赅张昌仪和武崇训?”

宋璟点点头。我忧虑道:“恐怕不会起什么作用,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今晚这一切是他们的布置,他们完全可以说这儿发生的一切与闻香院发生的事纯属巧合。这些刺客全是来自西域的胡人,从他们身上也证明不了这事与张武二人有什么关系,即便能让那些胡人开口咬向二人,他们也只须一句诬陷解释过去,蛮夷胡狄,不比我天朝子民,他们的话在咱们这儿是成不了为力证词的。”

宋璟和张说的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微笑,我心里诧异,难不成我说错了?迅即想到两人都在官场混了多年的官油子了,我能想到的这些,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他们还要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原因。

张说看出我的不解,解释道:“林生你是误会了,我想宋大人根本没打算用这事置那张昌仪和武崇训于死地,那是绝不可能的。若证明了这些刺客与他们有关系,则谋杀朝廷命官这样的大罪势必会牵连到皇上最宠爱的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和势力庞大的武氏家族,这种事敢摆到明面上,那是连皇上也承受不了的。所以别说我们证明不了此事与张武二人有关,即便我们能证明也不能追究,那样把皇上逼急了他甚至会牺牲宋大人和我们这些人来保全武氏家族。”

宋璟点头,同意张说的说法。我心想看来对于朝廷内的勾心斗角我与眼前这两个人相比实在是嫩多了。张说说的这些我都没有想到,而且听他解释到这儿,我更不明白了,既然此事不能追究,为何刚才还要录了薛思简的口供,还说要就此事写奏折,摆出了一幅大动干戈的架势。

张说看出我的不解,已接着解释道:“但这事我们必须摆出一种要追究的姿态,首先我们可以借此事逼迫张武二人承认他们在闻香院的错误,并不再追究林生你打伤张昌仪及宋大人对金吾抓捕违法的强行干涉。另外当今皇上并不糊涂,我们只要把今晚所有的情况如实报上去,她老人家自然会明了其中的真相。她就会安抚我和宋大人,让莫再追究此事,我们再顺水推舟表示不再追究,林生你说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张说面露神秘微笑,向我问道。

我知他在考我,思索一下笑道:“还是两位大人高明,这样的话,皇上肯定要承诺绝不让今晚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她老人家会在私下里警戒张武两家的人,这样的话宋大人就可以无忧以后的安全了,而且皇上在此事上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重臣,肯定会想法从其它地方补回来,嗯、、、、、、”我想到了一个结果,不由怦然心动。

张说将目光转望向了宋璟,说道:“林生你一下子得罪了张武两家的人,想通过科举入仕已经是不可能了,纵然你考的是头榜,天官署栓选那一关你也很难过。那天官尚书张锡是个有名的软骨头,两个天官侍郎郑愔和韦承庆又都是二张门下的走狗。今晚的事如果利用得当,宋大人再送把力,这件事就可成为林生你晋身的机会啊!”

张说目光灼灼的望着宋璟,我知张说在为我说话,也把目光投向了宋璟。宋璟一愣道:“对呀!这还可以成为林生晋身的机会呢?”看来他也是经张说提醒才想到这一点的。

十一 小院夜话 “放心吧,我定会全力帮你的。”宋璟向我保证,然后嗯了一声沉思道:“见义勇为,为保护朝廷命官奋勇杀敌,我以此替林生你向皇上请功,谅张氏兄弟的人不敢在这当口说出反对的话。张大人再从旁帮腔,将你好好夸奖一番,并指出你已参加了科举,这样等成绩一放榜,林生你的成绩只要别是差的离谱就可以不经天官署的栓选,由皇上直接下旨以功勋入仕,若再有姚相这样的得力重臣为你说句话,林生你平步青云是指日可待啊!”

我大喜谢道:“多谢两位大人提携!”真没想到今晚这件本来是坏事的事经这两个官场老油子一合计竟能从中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别谢我了。”宋璟的神色突然一暗,“小月一死,碧瑶身边又少了一个亲人,我们去看看她吧。对了,林生你今晚就和叶先生住在这儿陪陪碧瑶吧。”

我点头应好。三人到左边厢房,安碧瑶已止住哭泣,只是眼中带着深深的悲伤,遮掩了初时的灵秀,让人怜惜心疼。宋璟安慰了他几句,她便凄声道:“义父放心,碧瑶没事的!”

“那好,我和张大人还有事要回去了,延庆到南市去今晚恐怕不会回来了,让叶先生和何公子在这儿陪你,你看好吗?”宋璟道。

安碧瑶看一眼我和叶先生垂下首,“义父自去,碧瑶会照顾好自己的。”

宋璟又向叶先生叮嘱道:“叶先生,那延庆脾气火爆,明早回来得知小月之死,我怕他冲动之下惹祸。我知道他听你的话,你好好安抚他,让他莫要太冲动。”

叶先生点头让他放心,说他知道该怎么做。

宋璟又看一眼一脸凄容的安碧瑶,无奈的叹了口气,和张说离开了。院里的金吾军士一部分先已随那个小头目押解刺客离开,剩余的便随薛思简护送宋璟和张说回宋璟府上。

小院里便只剩下我,叶先生和安碧瑶。安碧瑶先是在闻香院受惊受怒,现在又遇些悲伤,叶先生怕她身体受损,劝她先早早歇下,一切待明天再说。安碧瑶虽点头顺从,但却是毫无睡意。不得已,我只好对她使了星阳摄魂,以外力减轻些她心中的悲伤,催眠她睡去。我陪叶先生坐在她床边,直到看她呼吸均匀下来,两人才离开她房间。

来到院中,月已西堕。叶先生仰天出了一口气,叹声道:“碧瑶可怜啊!这个月姐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叶先生话语中有戚戚之意。

我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个月姐,是以虽对安碧瑶受到悲伤的打击感到深切的同情,但对月姐的死亡心中却并不觉得悲伤,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叶先生应该认识这个月姐,并且很熟。

两人到院中石登上坐下,我看一眼叶先生问道:“当年叶先生你和安姑娘母亲还有宋大人是怎么认识并交往的?在星星谷里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起过这些事。”

叶先生面现回忆之色,“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碧瑶母亲是个名妓,我虽被人尊称琴圣,实际上是个流浪的乐师。一次行至洛阳时,她请我留下指点她的箫技,接触中我就对她动了心。至于宋璟,他当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御史,也爱上了碧瑶母亲,但没争过我。”叶先生脸上露出了笑容,想是回忆起当年和宋璟争风吃醋的趣事。

想起是因为我才让他错过了这份美好的爱情,我心中觉得颇不自在,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要和我说了我肯定会劝你来找她的,或者把她接到咱们星星谷也好。”

叶先生转头望着我,望了一会儿露出一丝苦笑道:“思念是很难熬的,当初我是有找人诉说的欲望,但林生你不是我可以倾诉的对象啊!”

我心里一黯,明白叶先生话里的意思,那些年是我的重要时期,他不想和我说任何其它的事分我的心。“为了我,为了那么一个莫须有的使命,值得吗?”我问他。

叶先生苦笑一声,“以宗主你的经历和所受到的教育,是不可能明白传星使的使命的。你不知道我自幼是如何被上一代传星使教育培训的,他将这个使命融入了我的灵魂,对于传星使而言,让我星宗的香火得以传承就是他一生最神圣的使命,其它一切与之相比较,都不足为道。我是直到找到你,并亲眼看着你一天天的发生变化,一步步的成长起来,挑起了星宗的重担,才得以解脱这个使命的。也就在那时我才意识到碧瑶母亲在我心中的份量。”

我心里暗叹一口气,事物的存在总有他的道理,我星宗香火能在经常没有星主的情况下得以绵延传承,全靠传星使,星奴他们的使命感。叶先生的使命感若是不强,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了。费这么大劲培养出了我,我怎能不好好的大有作为一番,以对得起叶先生还有前面几十代传星使的努力。

“对了,林生,我想了一下,虽然宗内的事业刚刚起步,但我该着手寻找并培训下一位传星使了,你看怎么样?”叶先生说道。

我心沉了一下,寻找下一位传星使,也就是说叶先生打算退隐,不再帮我管宗内事务了。“晚一晚吧,叶先生,我现在还离不开你,事业刚刚起步,很多事都需要你的帮忙。再帮我几年吧,到时候我会在安姑娘母亲坟前仿星星谷的竹屋给你造几间竹房,让你享受清静。”我猜得到他归隐后的去处,错过了才知道珍惜,叶先生现在的心肯定被安碧瑶的亡母占据,那里面不仅有爱的思念,还有愧疚,这些会形成一股合力,将叶先生的后半生固定在那座小坟左右,只有在那儿,他才可以减轻思念愧疚还有懊悔对他的折磨。

叶先生望了一会儿,我满含期待的回望着他,他若执意要退,我也无法强留。还好他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好吧!”

我笑了,以鼓动的语气说道:“既然这样,叶先生你就快振做起来,我还是习惯以前那个儒雅风流,顾盼自豪的叶先生。”

叶先生听我这样说,也笑了起来,道:“这段时间,我的心态是发生了不少变化,进取心淡化了很多。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这段时间的进展吧,在闻香院没能畅谈,现在给我详细说说吧。”

于是我将扬州花会后发生的事一一向他述说了,连刚才张说和宋璟给我设计的晋身策略也一并说了。

叶先生边听边颔首,道:“没想到进展这么快。很好,如此说来,现在形势对我们很有利,因为宗主你在江湖中已从名义上接替了查庸生,只要这次洛阳之行成功,就可以真正的接收江湖了。”

“是啊,本来我还对这次洛阳之行能否成功存有担心,但遇到今晚这事,经刚才张说和宋璟一说,我信心大增。”我话语中不自禁的便流露出了喜意。

叶先生却把眉头皱了起来,“宗主别太乐观了,我怎么觉得事情过于简单了?宋璟和张说给你设计的晋身计划我觉得不太可靠。”

“怎么不可靠?”我讶问道,同时心里也升起不安,意识到那计划中肯定有问题,但又想不出问题在那儿。

叶先生凝思一会儿,也想不出问题在那儿,但我心中那丝隐隐的不安却更强烈了。

“好了,别再想这个问题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洛阳的事交给一个人应付就可以了。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叶先生亲自去办。”我说道。

“宗主说的是组建星主卫队的事罢?”叶先生问。我刚才和他说过老李提出了组建星主卫队的建意,我也同意了。

我点头应是,“虽然现在还没有资金,但这件事我想早点开始着手进行。我们手里太缺绝对的武力了,只有星主卫队组建起来,在剿灭升仙教和南方荷花教时我才能起到真正的主导作用,并给江湖以威慑力,方便我完成对江湖的绝对控制。李老已回星星谷,开始从那周围山里的猎户中选择人手。我想请叶先生你也回去,和李老将卫队成员的训练计划制定出来,交给李老先朝廷着前期的基本训练,叶先生你到各地走一走,将兵器装备看好,这样在我弄到资金时就可以一步到位了。”

叶先生点点头,“好吧,我再陪碧瑶几天,然后就回去。不过对兵器装备的采购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的,你现在京城有机会也为这事做下准备。”

我明白他的意思,大量的兵器武备采购是要有兵部的批文的,否则即为违法,严重的话甚至会被以谋逆大罪诛族。但这个我早有打算,说道:“这个叶先生放心,谢贤古和姚崇好像想借用我和江湖的力量,而姚崇这么多年一直执掌兵部,近其期因兼做了相王府司马,怕再掌兵权会连累了相王,使皇上猜忌王相,才辞去了兵部尚书一职,对,现在叫做夏官尚书了。但通过他弄到几百套兵器武备的批文应该不难。说不定还可以从朝廷的军器监里先直接提出一批武备来呢。”

这些是自从我知道姚崇和我份属同门后就想到的,人际关系是最重要的资源,我是绝对不会浪费一丁点的。再说,我已感觉到谢贤古和姚崇有借助我以利用江湖武力的意图,我不可能白帮他们,先得想好我要从他们那儿得到的好处。谢锦婕不能算入这项交易中,否则是对我心中纯洁圣女的污辱。

“姚崇和谢贤古想利用宗主和江湖上的武力?他们想干什么?”叶先生诧异问我。

我面露微笑,“他们还能干什么,当今皇上,也就是咱魔门的圣主,年事已高,江山大统何去何从,是每一个朝廷中人都担心的问题。虽说狄仁杰在主持政事堂时,劝服皇上接回了庐陵王,并立为太子,但武氏势力强大,现在又出现张氏兄弟这样的侫臣,他们怎能不为不久的将来,武周江山向李唐江山的回归能否顺利而担忧。姚崇能入政事堂拜相,多赖狄仁杰之力,我怀疑狄仁杰临终时将护佑李唐皇室重掌江山的重任交给了他。谢贤古在野,姚崇在朝,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顺利恢复李唐江山。他们借重我,八成是在为这个暗中做准备。”

叶先生面露微笑,“闻香院时你明知对方的身份,还是不让我出手而自己出头,我本来还以为你是看上了碧瑶,想讨她欢心。原来你还有政治目的!”

我笑道:“叶先生怎么这么说?是有点讨安姑娘欢心的原因在内,但最主要还是想为叶先生你在你的情敌宋璟面前挣些面子,他不老对你对不起安姑娘亡母一事耿耿于怀吗,我是想再安姑娘身上替你补回来。又那来的政治目的?”

叶先生点头,缓声道:“离开扬州后我看得出碧瑶的心里已烙下你的影子,你确应该好好对她,替我补回些对她母亲的过失。”紧接着他面色严肃起来,瞪向我沉声道:“林生你追求碧瑶我不反对,但你要真心实意对她好,不许只贪她美貌,对他使你那些淫贼手段!”

我面露苦笑,在对女人这方面,叶先生就是无法相信我的人品。“放心吧,叶先生,只要安姑娘不嫌弃我,我一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丁点儿委屈的。”

“那就好!”叶先生点头道,“不过在闻香院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在张说和宋璟面前表明立场的意思?”叶先生疑问。

我知瞒不过他,只好讪笑道:“是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朝廷里派系纷争复杂,我得站好队啊!”

“你怎么就这么看好张说宋璟他们一派?”叶先生问。

我答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我不可能独立于朝廷的派系倾轧之外,必定要联合一批人,得罪一批人。现在朝廷中大至可分为四个势力体系,一是宠臣系,即张氏兄弟和他们的走狗,现在看来这一派的气焰最盛。二是朝臣一系,姚崇,宋璟,张说等人皆可归入这一派系。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当今皇上虽宠宠臣,但在国家军政大计上她却明智的依赖于这些精明干练的得力朝臣。第三股势力就是武氏子弟,据丁忘忧所说及今晚那武崇训的表现,这些人多都已拜入月宗门下,是当今皇上统治的基础,他们经则天皇帝这么多年的有意栽培,实力非常强大。但现在看来他们是跟在了宠臣一系后面。第四个势力体系就是李唐皇室,他们经过那段恐怖政治后已没什么势力存留,但他们在民间有很高的威望,世人多怀念贞观永徽年间清明吏治,是以支持李唐,而且他们有朝臣一系的坚定支持。纵观华千年来的历史,宠臣奸侫的气焰靠的是主子撑腰,二张也例外,一旦则天皇帝驾崩,武氏一系将不会再依附支持他们,他们又得罪人太多,难逃被诸臣诛杀的命运。而朝臣这一系乃是国家之栋梁,无论将来局势如何变化,都离不开他们,所以牢牢的站入他们的队列,与张氏兄弟划清界线即可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我自从在寿阳从升仙教的杀手手下救了张说后,已和张氏兄弟处于对立面了,别无选择的归入了朝臣一系内。武氏一系有月宗背景,只能成为我征服的对象,我绝不可能站到他们队列中。李唐皇室势力太弱,暂时还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我相信就目前来说,朝臣一系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叶先生赞许的点头,“你能将朝中势力分析的这么明朗透徹,应该下了不少功夫,我同意你的选择。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你遇到的情况是前几代星主都未曾遇到过的,因为月宗已和朝廷势力融合,据那丁忘忧所说,明暗灵三宗若在,定也与朝廷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魔门内各宗间的争斗和朝廷势力间的倾轧纠缠在了一起,宗主你定要注意这一点,小心应对,要时刻提醒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端坐龙椅的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皇帝,她还是月宗的宗主,并且是现在魔门掌握圣魔令的圣主。既然丁忘忧能看穿你的星宗身份,那聪明才智比他要高上好大一截的则天女皇就也可能看穿你的星宗身份。在洛阳,万事要小心谨慎!”

我点头应是,叹道:“历代宗主都是先统一魔门,依托魔门控制江湖,再以江湖为本钱进军朝廷,我遇到这情况,看来是无法再走这条路了。”

22小店巧遇 我也顾不得向她解释,上前几步,扶住她双肩细打量她面庞,"你没事吧?没有被那大羊同发现吧?"

我话语里的担忧让雯雯一下子就明白我为何会把她叫出来,头微垂下,柔柔道:"奴没事的,他没发现我,你们离开后他在原地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吐了一大口血才回到屋里,奴看他是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我愕然问道,扭头向凌雨波看了一眼,原来还以为大羊同在法藏那儿的伤还没好就轻轻松松的打发了我和凌雨波,原来击退我们两人后他也受了重伤,看来他大羊同还没有恐怖到无法对付的地步。

突然心生懊悔,早知道那大羊同已是强弩之未,我和凌雨波就不该跑,也许再坚持两招就能让他油枯灯灭。但随即又想若真坚持到大羊同油枯灯灭我和凌雨波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恙。还是等会同了张仁愿和他的五百精兵,再思对付他吧。

"那就好,我们这就去找张仁愿将军,告诉他大羊同的位置,不过这儿树高林密,可不利于他那五百精兵围攻啊!"我说道。

雯雯接着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除了大小羊同,还有另外两个人,我听大羊同说是要到一个叫曲营庄的地方暂避。"

"曲营庄?"我喃声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凌雨波接过我的话头道:"那是洛阳东南八十里外的一个村庄,处于凤凰山一山谷里。"

我大脑急转,沉声道:"那好,大小羊皆身上带伤,他们行进的速度不会很快,我们立即去找张仁愿将军,设法在路上伏击他们。"

城个一处行营里,我们找到已经睡下的张仁愿,他听我们说已经找到了大小羊同,而且两人现在就在城外,立即精神大振,睡意一扫而光。待我们解释了情况,他叫一个士兵拿出一张地图来,说道:"从唐帅那儿拿的!"着着打开来,指着城外一片黑色区域向我们三人道:"你们三人说的那个密林就在这儿,曲营庄、、、、、这儿!"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指到曲营庄的位置。

"中间这一块地形如何?有没有适合将军你们动手的地方?"我指着两地中间的空间问道。

张仁愿看了一会儿,面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有,他们从那密林里到曲营庄去,必须经过这一片开阔地,我们可以在这儿动手。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到这儿?"

我凝思道:"他们两人都受了伤,行进速度不可能太快,也就普通人的行进速度吧?"

张仁愿点点头,嗯了一声,"那算起来现在从你们说的这个密林出发,明天,哦不,今天天中午就能到这儿。我们得早做布署。我们这就赶到那儿,实地看一下地形,争取天亮前完成设伏。"

我和查忆萍雯雯对望一眼,朝张仁愿点点头,表示这方面一切听他的。

天色微明时,我们和张仁愿带着他的五百精兵赶到地图上看到过的那片开阔地。张仁愿纵马溜了一圈,回到我们身边面带忧虑的道:"不好办啊!这地方太大,而且没有可以让士兵藏身的地方,我这五百士兵恐怕无法将这儿包围严密。"

我远逃着前面不远处在平地上显得有点突兀的几间茅屋,指着向张仁愿问道:"那几间房至是怎么回事?这旷野之上莫非还有人家不成?"

张仁愿看一眼,转头吩咐身后两名士兵一句,那两名士兵纵马朝那茅屋去了,两人很快回转报告说是一家路边茶店,经营者为一对老年夫妇,已经被他们叫醒了。

我向张仁愿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和雯雯,凌雨波,张仁愿纵马朝那边跑去,七八个亲兵策马跟在张仁愿身后。

这茶店的一边正是一条通往洛阳城的大路,这野店倒是给路人提供了一个好歇脚点。我面前几间简陋的茅屋,沉思道:"那大小羊同若到得这片开阔地,当能看见这个小店,张将军你说他们会不会过来喝碗水,歇下脚呢?"

张仁愿点头道:"可能性很大,他们从昨晚开始从那密林处行走,又没有代步的工具,到这儿差不多是应该口渴了。"他接着望了一眼小店周围的地形,无奈道:"但这周围那能伏兵啊?我的人若是离这小店近了,必能被对方远远的就发现,若是离这小店远了,仅有五百人,那包围圈就无法做到严密。"

我极目远眺,看到远远的天地相接处,有一片稀落落的树从,指着向张仁愿道:"张将军可以带人埋伏到那儿。"

张仁愿看了一眼道:"那怎么行,这么远的距离,我们从那边冲出来,这边发现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一旦逃入那边的山坡上的树林里,我这五百骑兵就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那就在那边山林里也伏一部分人马,两边夹击。"我说道。

张仁愿凝目摇头道:"不行,埋伏在相距这么远的两处地方,对方又是武林高手,奔跑速度不可小觑,我们纵有快马,恐也无法完成合围。"

我点头道:"将军的担心有道理,不过那大小羊同现在皆有伤在身,我们几个可以先拖他们一段时间,为将军你们从那边树林里冲过来赢取时间。"

张仁愿抿紧嘴唇思索了一会儿道:"若何公子你们能在这儿拖住他们,拖到我们从那边冲过来,那就好办了。我可以将我这五百名精兵分成两部分,让大部分埋伏在公子刚才所说的那树从中,另一部分埋伏在那边山坡上。待大羊同他们出现,公子你们先动手,缠住他们,我会带伏在前边树从中的人冲出,而伏在山坡上的人不动,待我和我的人冲到跟前,公子你们就放手,对方必不会恋战,定要向那边山坡处逃窜,我就可以带我属下儿郎策马驱赶他们向那边狂奔,如公子所说,他们身上都带有重伤,先和公子你们缠斗一场,已消去部分精力,再被我驱赶着狂奔一阵,到那边山坡下时还不成强弩之末,那时埋伏于山坡上的兄弟突然冲出,定能让他们斗志全消。我们就在那山坡下合围,将对方斩于马刀之下。"

张仁愿充满豪气的叙述了他的计划,我连连点头,虽然我知道大小羊同兄弟不同于张仁愿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敌人,即是他们那带伤之躯被追到那山坡处时真的已经筋疲力歇,再看到山坡上埋伏的人冲出,他们也绝不会丧失斗志,武功能到他们那步程度,则其心志定已煅练的坚毅无比。但张仁愿这个计划仍不失为一个绝妙的计划,先给对方一线生机,驱对方狂奔,让对方疲惫后,再行歼灭,这是军人的战略。

"那好,就照将军说的办!"我沉声道。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凌雨波突然道:"雨波提请两位注意,那大羊同身边还有两名侍者,他们身上并没有受伤,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一身功夫也相当了得。尤其是都有一身蛮劲,一个手拿一长棍,一个执着两个带有锋利边缘的钢轮,我怕他们会对张将军你们的骑兵冲杀造成不利。"

张仁愿面色一变,"什么?铁棍,钢轮,仙子见过他们吗?是否棍为黑色,轮为金色,两人都是满身的横肉,坦露胸脯,胸上长满黑毛,状如野人?"

在行营里,我向他介绍凌雨波时,在凌雨波名字后面又加了一个凌仙子,对凌雨波惊若天人的张仁愿便对凌雨波一口一个仙子,不敢呼姑娘更不敢直呼其名,受那一身仙气所逼,他连目光也不敢在凌雨波身上停留,但这会儿他却满脸惊愕的盯着凌雨波,看来他早知道凌雨波说的这两个人。

凌雨波见他此问愕了一下,点头道是。

张仁愿脸上刚才的激动豪情退去,换上的是满脸的凝重,道:"这两个人我听从西北那边回来的将士说过,十分厉害,犹善于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冲杀。而那双金轮最擅斩马脚,我西北前方好多良驹的四蹄就是被这双金轮削断的。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大羊同的侍者。"张仁愿话语是满是凝重。

我也立即意识到这两名侍者对这次行动的严重影响,试想当张仁愿的几百骑兵呼啸着疾驰而来时,突然飞出两个金轮,旋入众马蹄间,一下子斩断十几个马蹄,那还不立即人仰马翻,那还能保住骑兵冲锋的气势。另一个使铁棍的侍者再冲过去横扫一通,几百精兵凝起来的杀气也就被夺了。

我又想起被大羊同气机索定时,浸入心灵深处那种求死的沮丧感,我这自小修习星阳功,自认心志异常坚定的人尚且如此,何况张仁愿属下这些士兵。失去了骑兵集团冲锋那狂飓突进的气势,这些执马刀的士兵根本无法对人家造成任何威胁。

"在我们冲到跟前之前,公子你们必须先行除去这二人!"张仁愿向我沉声道。

我郑重的点点头道:"我们会的!"但我心里知道做到这一点很难,就凭我们三个,人家大小羊同兄弟虽然身受重伤,我们想缠住人家也是不易,何况在对付这二人的同时再除去实力也不弱的两名侍者。

小店主人已穿好衣服,颤颤惊惊的被士兵带了出来,过来见张仁愿。张仁愿安慰二人不要怕,说今天要借他们这小店一用,让他们暂且回避一天,耽误的生意会加倍赔钱给他。接着就找了个机灵的士兵,让他去换上那店主的衣服装扮店家。

我看着张仁愿他们忙活,向凌雨波问道:"你见过那两名侍者,看他们武功大概处于那个级数?"

凌雨波道:"我也只是在观看法藏大师和大羊同决战时见过这二人一面,具体深浅不清楚,但那份沉稳的气势还有身上自然而然透出的那股杀气绝对不容小视。"

我点点头,晚上在树林木屋前我也见过一个侍者,那身上是有股可怖的杀气。我叹口气喃声道:"要是提前能准备些无色无味的毒药,那一切就简单了,只须设法招他们过来喝茶即可。"

凌雨波平静道:"公子应该明白,像大羊同这样级数的人,毒药对他是不起做用的。"

我微笑道:"但对身上带伤的小羊同和那两名侍者却有用,可惜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凌雨波不置可否,说道:"去少林和名剑山庄求援的查姑娘和公子身边那位王叔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

"是啊,昨天他们就该到的。也许他们现在正在赶来途中。"我说道。

张仁愿招呼我们下马,和他那假扮店主的小兵一起到这小店的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然后向我们道:"等那大小羊同一行路过这小店时,我这名属下会尽量招呼对方进来,但若对方不在这儿停留歇息,那就需要何公子你们直接赶上去拦住他们。"

我点点头,心里知道若发生那样的情况就无法做到攻其不备,我们三人将会相当被动。突然看到屋里床头处还摆有几件店主的衣服,我灵机一动道:"我也改扮一下坐在这儿喝茶吧。"

说着走过去拿起衣服套到身上,然后星阳功一转,气质立变,张仁愿和他那假扮店家的小兵看的睁大了眼睛,"好啊,这店家应该由公子你来扮吗!"张仁愿惊说道。

我微笑一下说道:"不行的,那小羊同和我打过好几次照面,昨晚大羊同也看到了我的面容,这儿仓促之间又没有易容药,我和他们一对脸必被认出无疑。但我可以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处背对着门喝茶,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脸,量他们认不出我。"接着望向雯雯和凌雨波道:"你们俩就只好埋伏在屋里了。"

从店里出来,张仁愿立即将属下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到那山坡处埋伏,张仁愿带着另一拨到远处树从中埋伏。我和雯雯,凌雨波还有那个假扮店家的小兵留在了小店里。

太阳渐渐升高,雯雯和凌雨波躲在内屋,那小兵站在茶柜后面,满脸堆笑似模似样的招呼了几拨到洛阳去的行脚客,我则占据着最里面那一张桌子,凝神留意从洛阳方向过的客人。

远远的四个人影出现在地平线,在其头还没有完全露出时,我就确定了正是我们在守候的人,忙转过身来将头朝向里边,将背微微躬起,星阳功运转改变气质,配上店家那一身粗布衣服,只从背后看,我就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乡村野夫。

茶柜后的小兵接到我的眼色,咳嗽了一声,通知里面的雯雯和凌雨波。两人立即将呼吸,心跳,脉搏做了调整,雯雯比凌雨波更善于隐形匿迹,所以她的这些生理声音全都消失了,而凌雨波的则变得粗重了许多,有高手留意到的话,会以为是一个没练过武的普通村姑。

临门一桌还有几个行脚商模样的客人,他们又要续茶时,那小兵便上前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说热水用完了,新烧的还要再等一会儿,几人看一下天色,便说不等了,离开小店继续赶路去了。

微微侧头,斜眼看到那四个人离的渐近了,已能清楚的看到整个人的轮廓。只听那小兵的心跳开始加剧起来,我微使星阳摄魂到声音里,轻喝道:"别怕,放轻松些,准备招呼他们进来。"

那小兵镇静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吆喝道:"店家,来四碗凉茶来!"

我斜眼一瞧,心里暗暗叫苦,竟是王武,他身边还有查忆萍,陆剑平,了然三人。只顾留意那边的四人,却没留意到他们四个从这边走了过来。这四人也真是,巧不巧的,竟在这时候赶到了这个小店里,那大小羊同要是因为他们引起警觉,岂不将我和张仁愿的计划全部打乱。但我这时已没法和他们相认并解释这小店周围的布置了,因为那大小羊同四人已行的更近了。我只好不动声色,连王武他们一并瞒了,看事情进展再相机行事。

那小兵不识得这四人,上前道:"对不起客官,小店今天的茶已经卖没了,你们四位再住前走走到别的店再喝吧。"

我感觉到了然等四人的目光都在我背上扫了一眼,却没有做任何停留,看来是没认出我。了然听得那小兵如此说,便道:"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他这话音刚落,我便听到小兵跑步到外面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他的吆喝揽客声,"唉,四位客官,一路幸苦了,到小店打个尘喝碗茶再赶路罢。"大小羊同兄弟已到了小店不远处。

陆剑平带着恼怒和惊愕的声音,"这店家,不说没、、、、、、"

"是小羊同!"查忆萍这声小声惊呼将他对店家的不满打断了。我感觉到了背后突然变得紧张的气氛,小羊同也发现了他们,双方对上眼了。

23大羊同 “你们,你们认识?”那个装扮成店家的小兵看两伙人互相对峙上了,就有些傻眼了。

“哈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店也能得遇查大小姐,幸甚幸甚,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小姐身边这两位也都是中愿武林鼎鼎有名的人物,一位是少林了然大师,一位是名剑山庄陆剑平陆大侠。”小羊同大笑三声说道。

这厮一眼就认出了了然和陆剑平,对我中原武林倒是熟悉的很。不过他一个受了重伤之人,声音里怎么这么中气十足?莫非就这么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立即想到大羊同身上,定是他帮他弟弟疗了伤,小羊同的伤才能这么快就好起来。我心下暗暗震骇,看来我留在小羊同身上的伤,在人家大羊同眼里根本算不上一回事,就这大羊同身上还是也带着重伤呢。

突又一想,不对,昨晚我们从那密林离开后,他们就开始上路了,大羊同那来的时间帮他弟弟疗伤,除非他们能在步行的同时疗伤,可那也太神气了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只听查忆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小羊同先生也真好眼力,竟能一眼认出了然大师和陆大侠,不过会在这儿遇到先生,小女子却是深感意外,先生此刻应该在洛阳城里处心积虑的谋刺我天朝上将才对呀,怎么到了这儿,而且这一身灰尘、、、、、、”

查忆萍这语气就是在问小羊同,你们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我心里暗赞她的心机和辞锋,知她已从小羊同这个时候在这儿的出现推断出我们在洛阳城里已经动手,小羊同这是在出逃途中。

小羊同也听出了查忆萍话语里的抑谕之意,怒哼一声冷笑道:“我和我大哥之所以能在这儿和查姑娘你相遇当然是拜你们那位何公子所赐。不过你们那位何公子现在也不好受,他昨晚跟踪我,结果中了我大哥一掌,现在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你说什么?”是王武焦急和担心的声音。

小羊同一声冷笑,“我说你们那位何公子,昨晚中了我大哥一掌,现在不知死活如何。哦,对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天仙般的姑娘,就是你们中原武林鼎鼎大名的九天仙子凌雨波罢?啧啧,可惜了,那么漂亮一姑娘!”

我暗骂小羊同信口胡诌,知他是想让查忆萍几人着急,打乱几人的心境。他一个一品级的高手竟使出这种手段,也够下作了,而那绝品宗师级大羊同竟也由着他信口开河?哼哼,看来他们并没十足的把握对付查忆萍等四人,大羊同身上的伤不轻啊!而小羊同的实际情况肯定不是像他说话的声音这样有中气,就由着他装吧!

呛啷一声,是王武拨剑的声音,看来小羊同的话在王武身上起了作用,唉,关心则乱,王武是太在意我的安危了。但查忆萍拦住了他,声音平静的微笑问道:“哦,如此说来何公子和凌仙子现在都是身受重伤,生死难料了?那不知何另一位姑娘现在情况如何呢?”

“那一位姑娘?”小羊同竟没防到查忆萍会有此问一下子露了馅,接着突然想起我身边还有一个武功比我还好的丫头,忙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说你们何公子身边那个丫头吧?她呀、、、、、、”

“行了,小羊同先生,真没想到你堂堂吐番国的绝顶高手,竟会是一个信口开河的胡诌之辈,这位就是大羊同先生吧,怎么一直不说话呢?”查忆萍冷笑着打断了小羊同的话,顺口还教训了小羊同一句,这句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说你吐番一介番邦小国,你这吐番国的高手没有一点高手的风范,我已经不屑于和你说话了,让你大哥和我说话吧?

我想这时候了然,陆剑平和王武的脸上都应该已带上轻蔑的微笑。小羊同精通汉话,自然听出了查忆萍话里的抑谕之意,大怒道:“我大哥不懂汉话,何况你们也没资格和我大哥说话。”接着他突然狞笑起来,“我们兄弟这个时候能在这儿出现,乃是拜你们那位何公子所赐,现在得遇查姑娘,正好答谢他的厚意。上!”

随着小羊同这声吆喝,我听见金属划开空气发出的声音,却没听出是何种武器,微侧头一看,却见是两个金黄色的轮子呜叫着,旋转着砸向查忆萍四人,却被了然大袖一挥,挡了回去,重又被它们的主人一个黑铁塔般的大汉接到了手里,他正和一个和他差不多模样手持铁棍的黑大个冲过来。

查忆萍和陆剑平也都拨剑在手,王武已先他们一步迎了上去,正接着那持棍的大汉,查忆萍便挺剑截住了使双轮的大汉,陆剑平朗笑一声,“让陆某来领教一下吐番高手的高招!”说着纵身一跃,投向小羊同,其身姿剑势自有名家风度,气象森严。长剑疾速划开两人间的空间,隐有空气撕裂的嘶嘶声,陆剑平这第一剑就已将势头蓄满,足见对对小羊同的重视,看来查忆萍已向他描述到小羊同的实力,是以他不敢有丝毫轻乎之心。

了然则是凝重的手持禅杖,法度严谨的一步步向大羊同走去,他自然看得出一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这个人才是敌人中最厉害的,查忆萍肯定告诉了他这大羊同和法藏决战的事,是以他深悉对方的厉害,虽然知道人家身上有伤,但这种级数的高手,不管人家身上有多重的伤,你都丝毫轻乎不得。

那个小兵早机灵的躲到一边去了,这会儿正一边观战,一边用眼角给我打眼色,向我请示怎么办。我朝外面一呶嘴,他立即从打斗场的一侧溜走了,他接着就会向埋伏在那边树从中的张仁愿发出信号。

查忆萍和王武两人的对手都是势大力猛之辈,两人靠灵巧的身法与其游斗,我扫上一眼,立即知道那两个莽汉绝不是两人的对手,两人是稳占上风。那边陆剑平对小羊同也占到了上风,小羊同的实力虽然要比陆剑平高出一截,但其身上的内伤一交上手就显出来了,挡开陆剑平的第一剑手后,他嘴角就渗出了血丝,然后手中弯刀再不敢和陆剑平的长剑接触,他刚才中气十足的声音果然是装出来的。陆剑平也发现了这一点,一式式深具名门气度的剑式,法度森严,让小羊同左支右闪,却若无破解之法。

了然那儿就不行了,大羊同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走到人家跟前时已经是满脸大汗了。但他又好像不得不主动进攻,禅杖一式式缓慢的举起放下,大羊同神情轻松,能躲就移步躲开去,躲不开就轻挡一下了然的禅杖,每当他的手和禅杖接触时,两人的身子都会同时抖动一下,但了然的抖动却要厉害的多,而且满脸的凝重,看来是在咬牙坚持。我知道大羊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重伤,不敢使大力,怕再加重伤势,只好这样一点点消耗了然,否则了然早被他打发了,但他明显是控制了战局。

“哒哒”声起,大地震动起来,可见远处飘起的烟尘。大羊同脸色一变,突然吐气开声,主动一拳击出,正打在了然禅杖上,了然踉跄后退,同时吐出一大口血来,那大羊同并非就此罢休,竟是身形疾动,跟着了然后退的身形抢上,欲给了然以至命一击。看来他是意识到了来自远处的危险,不惜加重内伤,主动出击,想尽快解决掉了然,好去帮同伙解决掉其它人,然后赶快逃逸。

我自然不能让他得逞,抓着桌子角就将桌子向他甩去,接着自己也飞身一跃而起,弹身一脚登向大羊同面部。我的突袭看来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他一手在我甩去的桌子上轻轻一一碰,那桌子便转向向我飞来,而且速度极快,让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好将脚尖阴毒的内劲在瞬间转化为阳刚的暴劲,一脚将那桌子踢的粉碎,趁碎木屑飞溅的当口,旋身一拳偷袭向大羊同面部,但大羊同的手仿佛突然从空气占生出似的,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我的拳头,然后我便感觉一股巧劲将我一扯,合着我自己拳上的力道将我甩了出去。若非我星阳功有瞬间千变万化的功能,让我及时收劲,煞住了身子,他这一甩不定将我甩出去多远呢。但我心中又升起一丝欣慰,他只用巧劲将我甩开,而没敢强行格挡我的拳头,说明他体内的伤确实很重,他不敢轻易不舍得使出内力。

在空中扭头看大羊同,他仍是坚定不移的向了然欺去,仿佛我那些阻挠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而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一个时间盯着一个目标狠打,迅速置对方于死地,绝不和我们缠斗。

了然好不容易顿住了身子,但禅杖还未举起,大羊同的拳头已到,突然空中闪过一道白色惊虹,一抹亮光从大羊同头上掠过,是凌雨波的剑,大羊同不得不改变拳向,应付来自头上这天马行空般的一剑,否则他的咽喉可能被划开。这次他没有像昨晚,霸道的直接将拳头击在剑上将剑击碎,而是变拳为爪,准确的擒到了凌雨波手腕,抖手一甩,凌雨波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地上,打了一个趔趄,攸的站定了,摆出一个剑式,长剑直指大羊同。她现在手里这柄剑是张仁愿的佩剑,没有她原来那柄剑好,若大羊同这次再像昨晚那样,以霸劲击到剑上,她就不会有昨晚那样幸运了,现在也肯定难以站住了。

大羊同抖手甩出凌雨波后,另一手在腰间一抹,一柄寒光四射的弯刀出现在手中,刷的一声横向斩去,一道寒光闪过,正射入疾速撞向他的剑芒团中,叮当声响,火花迸溅,剑芒消去,雯雯的身影显现出来,疾退两步,横剑站定。

这时了然也已稳住势子,长杖横在身前,守住了门户,和我,凌雨波,雯雯四人一起围住中间的大羊同,大羊同也将弯刀横于胸前,双眼精芒四射,紧盯着我们四人,浑身散发出雄浑之极的气势,迫得我四人不得不提功抵抗。

马蹄声更近了,已可看见马上的人形,小羊同也早意识到了即将来临的危险,可惜苦于无法摆脱陆剑平那气象森严的剑法,焦急之中反而使自己的招式出现紊乱,倒更显陆剑平剑法的从容不迫和名家气度。

那使棍和使双轮的大汉也是急的暴跳如雷,但却被查忆萍和王武两柄剑死死缠住,干着急没办法。这时候就显出大羊同的气度了,他脸上竟再也不见一丝焦急,反而是平静的让人心寒,气机将我们四人锁住,让我们谁也不敢妄动,免得成为他下一个穷追猛打的对像。不过现在这状态正是我想要的,这样的僵持正好可以为张仁愿和他的骑兵创造冲过来的时间。

哒哒哒的马蹄声更近了,如同敲在人心上的战鼓,我甚至已经看清了冲在最前面挥舞着马刀为属下打气的张仁愿的面容。大羊同仍是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的盯上了他前面的了然,我和凌雨波,雯雯都感到了场中气机的变化,大羊同是渐渐的将分散在我们四人身上的精力向了然身上集中,他还是想从了然这儿打开缺口。

气机忽变,大羊同的身影突动,疾射向他正前方的大羊同,那份速度是我从未想象到的,仿佛不是他冲向了然,而是他和了然之间的空间突然消失了一般。了然堪堪将禅杖举起,我和凌雨波,雯雯都同时弹身朝了然处射去,但眼看是赶不上大羊同了。正为了然安危担心,却见大羊同冲到了然跟前仅仅是用弯刀在了然迎出的禅杖上点了一下,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疾速向后射去。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现在投去的方向可不正是查忆萍所在,心中大叫不好,原来他的目标竟不是了然,而是一边的查忆萍。雯雯和凌雨波招式使老,转向抢救已来不及,这时我星阳功奇变的优势显现出来,在空中攸的转向,速度丝毫不减,咬住大羊同的背影追去,聚满星阳真气的一拳直朝他后心击去,只要他敢向查忆萍下狠手,那他的身形势必得稍缓一下,我这一拳就可以击中他的后心,对于身带重伤的大羊同来说,我这一拳他恐怕很难承受得起。

大羊同知道被我咬住了尾部,一声怒吼,竟猛的转向,一刀向我横扫过来。看他那满脸怒容,目眦欲裂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想拼着加重伤势也要将我重创。我微笑一下,星阳功攸的转变,打横以一条弧线,避过他的弯刀,向前方投去。

大羊同面上神情一愕,他肯定是还从来没见过可以这么诡变的武功,想不到我的身形在空中仓促之间说变向就变向。那边凌雨波,雯雯,了然三人已经反应过来,正一齐向这边疾速投射过来。

我在空中扫一眼张仁愿和他已散成弧形围过来的骑兵,心下一狠,不再管大羊同,直接移到正和查忆萍打斗的那使双轮的大汉身后,又掌无声无息的袭向了他的双耳,没有骨骼开裂的声音,因为我掌上的星阳真气在击出时已转化为绵柔性质,带着极强的腐蚀性迅速浸入那大汉的颅内。接着我疾速一个横移,肩上一阵剧痛,血雨飞溅,一块皮肉被削飞了去,竟是堪堪躲过大羊同转身追削过来的一刀。那刀上的劲气霸道之极,从我肩上伤口处直袭心脉,我星阳功连转几转才将其消化。不过这一刀挨的也值了,那使双轮的大汉这会儿正七窍出血,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大羊同看一眼倒下的大汉,仰天怒吼一声,震得我耳膜发痛,弯刀回身一旋,几声叮当声响,袭到他背后的凌雨波,雯雯,了然三人一齐飞退开去,只是雯雯是在空中打着筋斗翻飞开去,凌雨波也直着身子轻飘飘的飞开去,保持着仙子御风的美姿,了然就有些不雅了,抱着自己的禅杖向后飞退,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大羊同击出这么霸道的一刀,他自己也不好受,我看到他背影一阵颤抖。

我知道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我这个袭杀了他侍者的罪魁祸首,不待他向我攻来,主动出击,趁他击退三人尚未回过势来,一拳向他背心袭去。不想他弯刀攸的向下往后斜撩,我若继续向他袭击,这一刀很可能就会刺入我小腹,忙中途止住,横身移开。

第二十五章一线生机 我哦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我们不需要你们照顾,你们派两个人把那具尸体送回去,其他的人去和你们其他的兄弟会合,投入对小羊同的搜寻中。见到张将军告诉他,我很快也就入山寻找。”

那士兵答应了一声去了,我望望远处,可见那边几个或蹲或站的身影,只有路剑平和凌雨波跟了过来,其他人还在那里守着雯雯。突然一个身影向这边跑来,我认出是查一萍。向凌雨波和路剑平道:“我们过去吧!”举步朝那边走去,我想再看一眼雯雯,然后便入山寻找小羊同,天涯海角,我必手刃此獠。

中间迎着了查忆萍,她气喘吁吁的急道:“何大哥,雯雯不对劲!”

我一愣,顾不得问怎么不对劲,撒腿就往前跑,心中泛起一阵狂喜,不对劲,也就是说雯雯还有生命的迹象?

到的跟前,只见雯雯还在王武怀里,只是被扶直了上身,了然正将双掌贴于她背上,满头大汗的为她输入内力,王武满脸期待的看着雯雯无力低垂的面容,我到了跟前,他也没有抬头。

看到这一幅情景,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雯雯真的没死,否则了然没必要这样做。我缓缓的胆怯的蹲下身子,将手伸到雯雯鼻端,身心立即入陷冰窖,一片冰凉,没有,还是没有一丝呼吸。但突然我又狂喜起来,温热,我的手指感觉到了一丝温热,这么长时间,死人的身子早该凉了,可雯雯的身上还有温度,雯雯没死。

我立刻满含希望的望向了然,但看到神情肃穆,额角脸庞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忙屏心静气,不敢打扰他为雯雯疗伤。

查忆萍和凌雨波,陆剑平跟在我身后跑了回来,也都不出声,静静的紧盯着了然。

良久,了然吁出了一口长气,将手从雯雯背上移开,我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大师,雯雯她怎么样?’

了然脸色灰暗的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道:“这姑娘心脉已碎,全靠一股纯正的先天真气护着一线生机。老衲功力有限,实无力帮她修复心脉。让何公子失望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伸手拉起雯雯的手腕,一股真气输了进去,雯雯的筋脉内空空荡荡的,不含一丝真气。我的真气行至她心脉处,立即感知到了了然所说的那股真气,雯雯的心脉确实毁坏严重,若非这股真气,恐怕生机早绝。我小心翼翼的与这股维系着雯雯真气的真气做了一下接触,心中不由惊讶。这真气不像雯雯的月心真气呀,阴寒的月心真气没有这么旺盛的生机,这真气倒有点像佛门罡气。

我迟疑的望向了然,“大师可探出维系雯雯生机的这股真气是怎么回事?”

了然摇摇头,“老衲觉得有点熟悉,仿佛是我佛门禅宗的浩然罡气。但实在不明白这位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性质的真气。”

凌雨波也蹲下身来,把着雯雯脉门看了一阵道:“是佛家的先天罡气,也只有这种富含生命力的罡气才能在雯雯姑娘心脉尽碎的情况下为她维护住一线生机。只要雯雯姑娘能恢复一点意识,引导着这股真气,将其培养壮大,就可以修复心脉,彻底复原。”

我心中升起希望,可看雯雯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躺在王武怀里,哪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一点意识呀。“雯雯,你听到了吗?你可得挺住呀!”我喃声道。

凌雨波接着道:“如果雯雯姑娘无力将这股真气培养壮大,就只有通过外力,由其他具有相同性质的高手帮忙将这股真气壮大,可是天下间不知道有谁具有这么至真至纯的佛家真气?’

我扭头满含希望的望向了然,了然摇摇头,“老衲刚才就是想这么做的,但不起丝毫作用,老衲的功力还达不到这位姑娘培养她心脉内那股真气的程度。”

我心中一动,再输入一股星阳真气过去,探测到那股虚弱却富含生机的佛家罡气,将其包括起来,然后将星阳真气的性质一点点转变,转变为和那真气一样的性质,护在雯雯心脉处的那股真气立即壮大了许多,但雯雯的脸色仍是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不见一丝呼吸。

我再输一股星阳真气过去,想如法炮制的将其转变为那种富含生命力的佛家罡气,却惊恐的发现连第一次输入已转变成功的星阳真气一起消失了,维系在雯雯碎裂的心脉处的仍是原来那丝微弱的佛家先天罡气。我不甘心,连试几试,却是再不起丝毫作用,只是让自己又一次感觉到虚脱。

我无奈的松开手来,看到王武期盼的目光,他明白我星阳神功的神奇,可这次我的星阳神功在雯雯身上却不灵验了。维系雯雯当生机的那一丝微弱的真气到底是什么性质,我的星阳神功竟然无法将其转化。雯雯自幼修习的是月心功,体内怎么会出现这么一股真气?突然我心中一动,一双精芒四射,充满佛性的眼睛出现在我的脑海,神秀大师!这股真气是那天在香山寺,神秀大师在雯雯身上种下的。

我腾的站起身来,“我要去找神秀大师,他也许能够就雯雯!你们谁知道在那儿可以找到神秀大师?”

了然一愣,“神秀神僧?神僧居无定所,常四处云游,这会儿老衲实在不知道他在何方?”

“不管他在那儿,我一定得找到他。”我坚定地道,神秀现在是救雯雯唯一的希望了。

查忆萍这时开口道:“我们大家都可以帮公子去寻找神秀神僧的,但现在我们得先将雯雯妹子安置好。”

我的心终于冷静下来,长出一口气道:“忆萍你和王叔带雯雯回客栈,就留在客栈照顾好她,并等待神秀神僧的消息。”

查忆萍听得懂我的话,我是让他坐镇洛阳,利用手中的线人网寻找神秀,他向我点点头。我又转向了然道:“有一事得劳烦大师。”

了然双手合什道:“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我向他恳声道:“晚生想请大师在晚生找到神秀神僧之前,一直伴在雯雯身边。大师毕竟身具与维系着雯雯生机真气相似的佛门禅家内力,伴在雯雯身边照看她,以防意外。”

路剑平这时插入道:“既然这样,不如别回客栈了,带雯雯姑娘到我名剑山庄。夜好照顾着帮她调养,也许雯雯姑娘凭自己就能出现奇迹也说不定。”

我望向查忆萍,查忆萍点点头道:“将雯雯妹子安置在名剑山庄确实比在客栈要方便得多,有名剑山庄帮忙,我们找神秀神僧也方便些。”

我点点头,既然想要动用名剑山庄的力量来找神秀,则免不了要让名剑山庄了解到一些查忆萍手中线人网的内幕,但现在为了雯雯,我那还顾得了这些。

“公子你去干吗?”王武向我问道。

我扭头望着小羊同逃入的连绵群山中,沉声道:“我去追杀小羊同,顺便打探神秀神僧的下落。”接着转头向路剑平和了然首道:“雯雯就拜托两位了!”

路剑平去找了一辆马车,查忆萍和王武将雯雯抱上车,了然也跟了上去。我目送马车在残阳斜晖中渐渐驶远,然后转过身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向凌雨波道:“凌姑娘我们走吧。”带头向山中走去。

进入山中树林不久,便见其中拴着大批的马儿,有两个士兵在看守,问起,说是山中不便行马。张仁愿和他的属下都下马步行向里搜去了。

我和凌雨波便未作停留,向山中深处走去。暮色四起时碰到了回转的张仁愿和他的一众属下。我忙问张仁愿情况如何,他摇摇头。有些颓丧道:“没能找到他,在这连绵的群山中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我们只有五百人,搜捕线无法拉大,天一旦黑下来,搜捕更难。我们反而会成为小羊同的猎物,只好撤退了。”

“难道张将军你就这么放弃了?”我不满的诘问。

张仁愿没有计较我语气中的不敬,耐心道:“我必须对我的属下负责,而且就这么五百人,在这么大的山里晚上继续搜捕,意义不大。除非能再有两三千人来,才有找到的可能。”

我一阵心凉,他的话是对的,凭着五百人想在晚上在这绵延的群山里将一个小羊同找到,那只是浪费时间和人力。再有两三千人来,就算唐休憬给我面子,他又有能力调动两三千人出来帮我搜捕,等我回到洛将援兵搬来,那小羊同早没影了。

我长叹一口气,“那张将军你回去吧,将今天的事向唐将军说一声,我要继续寻找。”

张仁愿劝道:“算了吧,何公子,还不如回京向各州府发下图文缉拿他,夜晚在这山中想寻找一个人太难了。”

:总要试试!“我说。张仁愿无奈,带着属下去了。我和凌雨波继续往里走,一弯明月升了起来,悬在远处的山脊上。一直默不作声跟在我身后的凌雨波开口道:“何公子,我们不能这样盲目搜寻!”

我停下脚步,沉声道:“那小羊同身上本就带着重伤,白天又不断使力,接着是亡命奔逃,他现在定然伤势恶化,躲在什么地方疗伤。山中夜寒,他那重伤之躯不可能抵御山中寒气,定得生火,我们就到山顶上去寻找火光。”

带凌雨波连登上好几个山顶,却都没有发现一丝火光,只有月光下延绵的群山,和黑黑黝黝的山谷,时已近秋,夜风带着寒气拂过山林,发出沙沙声响。明月见坠,眼见就是后半夜了。

又登上一个山顶,两人游目四顾,仍是没有丝毫发现。小羊同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凌雨波沉思道:“看来他知道我们会追寻他,是以在夜里不敢生火取暖,怕火光招人眼,被我们找到。”

我凝思摇头,“这么冷的夜风,你我尚且觉得寒冷。他重伤之躯如何能挡,就算躲在那个背风的山谷,这寒气也不是他的身子所能承受的,它很可能和我们一样,处在不停的运动中,可不敢快停下来疗伤。他那受伤之躯岂非更承受不了?”

凌雨波听着我的话思索着,“他会不会已逃出山外,白天打斗中我们没发现他身上有食物饮水补给,而这山中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一条山溪或一棵果树,则小羊同无法在山中获取食物饮水,那他定得设法逃出山中。”

我心中一亮,沉声道:“对,与其在这山中苦寻,还不如到他可能到达的山外小镇守候,他不可能在这山中捱多长时间。张仁愿那儿的那张地图你还记得吗?小羊同最可能逃到那个镇子上获取饮水和食物呢?”

两人立即想到了曲营,那本来就是大小羊同的目的地,从这山中穿过,到那儿虽然远了一些,但小羊同只要有毅力应该可以撑到那里的,两人立刻展开身法朝曲营方向奔去。

太阳初升时,赶到了这个叫曲营的小镇,这个镇子很小,只有百十户人家,中间有一条街,街上有小行脚店和茶肆。到茶肆里打听,那小二听了我对小羊同的描述,一挠脑袋道“这个人呀,公子你们早点来就能碰到他了。他不得了大病吗?今天一大早才从这里离开。”

我听得一阵兴奋,小羊同竟然先于我们到达这个小镇,他身上带伤,在山中穿行的速度不应该快过我和凌雨波的,看来他对这儿的地形有一定的了解,是一进入山中就直奔这个小镇而来了。根本未在山中作丝毫停留,怪不得张仁愿他们搜捕到他的一丝影子,我和凌雨波大半夜也没找到他一点踪迹。

“他是怎样离开的?朝那个方向去了,离开有多久?”我连声问道。我很怀疑小羊同遇重伤之身在山中穿行一夜,还能步行离开,怕他在这小镇上找到代步的工具。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小二答道:“今天一大早,镇东头的录先生就来找我家掌柜借马车,公子你们说的那个人就是和录先生一起来的,录先生说是他朋友,得了大病,要用马车送到洛阳找好大夫医治。我家主人就把马车借他,然后他们就立即上路了,到现在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那录先生是做什么的?”我问。

“是一个坐皮货生意的商人。”小二答道。

我和凌雨波对望一眼,知道这个录先生很可能是吐蕃人安插在中原的奸细,大小羊同来曲营就是为了找他。

“这个镇子上那儿还可以找到马匹或马车?”我又问。人家既然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和凌雨波都是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就没休息过,昨天恶战的劳累也一直没得机会恢复,再用两条腿去追追上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必须也找代步的工具。

“到镇长家看看吧,这个镇子上就我们掌柜和镇长家有马车,那录先生只要马没有马车。”小二答道。

我们未敢再做耽搁,问了镇长家的方位,匆匆去了。心里打定主意不和这个有马的镇长罗嗦,他要敢不答应我就只好强抢了。谁知到那儿一看,那个镇长倒是和气,但他的马已经被人借走了,让我们抢也没得抢。问是谁借走的,他说是录先生送一个重病的朋友上京看病借走的。

我心里大恨,算来这个录先生是用三匹马驾车送小羊同逃路的。以后有机会再找这个录先生算账。问在镇子上还能不能找到马匹,那镇长说不能,只说他们家还有一头驴子,可以卖给我们。但一看那小毛驴,刚到我腰部,我和凌雨波两人若骑到这样一头驴身上,那还没有我们步行快呢。

无奈之下,只好再展开身法,也顾不得路上有人看到吃惊,朝茶肆小二指出的小羊同逃离方向疾速追去,将近中午也没有见三匹马拉着的马车的影子,这也难怪,我俩的速度虽然快,但想追上一辆由三匹马拉着的马车却是可能性不大,除非那马有毛病。好在正午时在一路边行脚店处碰到几个用马驮货的小商人,便不和其主人商量,掀了两匹马身上的货物,和凌雨波飞身骑上继续往前追。那马主人从店里冲出来喊叫,凌雨波甩手扔了一袋银子过去。

又追的一段,到达一个小村庄,向路边地里一个正在干农活的村民打听,说是确有一辆三匹马拉着的马车从这里路过,还向他打听最近的颖水渡口怎么走。

我一看凌雨波,心里明白了,小羊同是嫌马车颠簸不便他疗伤,想换乘船只走水路。向那村民问了渡口的位置,便策马朝那儿急赶。

第二十七章 恍然如梦 许州分舵主沉思一下道:"颖州吧,赶的紧应该能在颖州赶上这条船,因为船在颖州要做一段时间停留。"

"那好,你立即准备快马,并把这儿的情况以快马急件的行式尽快通知你们帮主。我和凌仙子马上就启程。"我吩咐道。

分舵主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了。

在我隔壁的凌雨波应该是在我们说话时就醒了过来,我过去把情况向他说了一下,两人便赶忙启程。

马蹄扬尘,一路飞驰,途中在淮帮的据点换了两次马,待我们赶到颖州时,到当地淮帮分舵一问,那艘船还未到。便将当地淮帮的力量调集到码头处,等候那艘从许州始发的淮帮的客船的到来。我和凌雨波就坐在码头边上一家茶肆里。

时近正午,一艘打有淮帮标志的客船驶入码头,一边陪着我们的淮帮在颖州的负责人看了一眼道:"就是这艘船了。"

我的心情兴奋起来,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向这负责人道:"你上去看看有没有我说的那个人,确定他的位置,过来报我。"

他答应一声去了,我的拳头握了起来,骨节咯咯的做响。

但淮帮颖州负责人去了一会儿回转,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到我跟前道:"没找到姑爷你说的那个人,他是这趟船的负责人,姑爷你问他吧。"

我的心一沉,拿出我画的小羊同画像给那中年汉子看,问他:"这个人是不是在许州上的船,现在那去了?"

那汉子只扫了一眼便道:"有这个人,他的船费是付到颖口的,但他在上一个码头就下去了。我们也非常奇怪。"

这小羊同很狡猾,警觉性也很高,他故意卖到颖口想必是事先预谋好的障眼法。心中的失望让我产生了愤怒,把画像往桌子上一拍,喝道:"这趟船不是仅在颖州停吗?你怎么在上一码头也停靠了?"

那汉子听出了我话语中的怒意,语带惊慌的道:"是那位客人执意要下船,我们虽定有停靠站,但那种小码头,若客人执意要下船,还是要顺从客人的意思停靠一下的。小的实在不知他是姑爷你要的人,早知道就一定不放他下船。"

凌雨波仙音响起,"那个码头离这儿多远?"

"不远,顺风顺水半个时辰行船即可到达!"汉子答道。

我长吸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问道:"他下船后你可看见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小的看到他上了渡口的一艘小舟,好像在和那小舟的船夫说些什么,但小的船很快就离开了,不知他接着干了什么?"

又是小舟,突然我心中一动,问道:"那附近有没有可以西行的小河道?"

汉子一愣道:"有,斜向西南行,在其尽头翻过一座山不远可达淮河上游。但那条河很小,仅行得小舟,是一条西行的捷径。"

我心想那小羊同对我朝情况相当熟悉,这条捷径他八成是早已经探测好的,现在再回去跟在他身后追他是来不及了,只有继续往前赶,到前面看能不能设法截住他。当下吩咐那淮帮在颖州的负责人,让他准备快船和最好的操舟手,送我们赶往淮水。

夕阳西下时,我们的小船赶到了颖水和淮水的交界处颖口,这儿是一个大镇。我本想不做停留,继续往淮水上游赶,不想一到码头就见到关雄关威还有关玲站于岸上。看见我站于船头,便招手示意。关玲则呼喊着朝岸边迎了过来。

我心中一热,吩咐小舟靠岸。

关家三人是上午在寿阳接到我从许州发出的信件的,然后三人便急赶到颖口来,正好迎着我和凌雨波。

没有去淮帮当地的分舵,只在码头处找了一个饭店,我将情况向三人大致说了,关玲听说雯雯生死末卜,泪眼婆娑的便说要去名剑山庄照看她,我拥着她的娇躯长叹一声道:"现在要救你雯雯姐的关键是找到神秀神僧,唉,神秀!"上岸后未提及小羊同一事时,我就问起关雄可有神秀的消息,可他说没有。这老和尚跑到那儿去了?

关雄听我说完,稍一沉思道:"林生,那现在咱们这样,我就呆在颖口收集各方面的消息,让二弟和你们向上游追,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小羊同?我这边若得到什么消息就通过快马急件通知你们。"

我点点头,现在只有这样了。关威这时叹口气道:"我知道那条小河,从那尽头登岸后,翻过那座山,再入淮水已不在我淮帮势力范围内了。而且若那小羊同真的上午就已经进入那条小河,我们现在逆流而上,截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我的心一沉,我和凌雨波风尘仆仆的从洛阳跑到这儿,不淮没得到神秀一点消息,难不成连小羊同也要追丢?

关雄道:"去试试吧,如公子所说他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不可能步行赶路,或舟或车总要有代步的工具,这样就总会有踪迹留给我们的,而且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吐番,还怕追不到?"

几人一起点头,关玲也想跟我一起西行,被我婉言留下,让她就呆在颖口,留在关雄身边留意神秀的消息。我和凌雨波则,关威分乘三匹快马向上游赶去。

黑夜很快降临,这个夜晚是阴天,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给我们的追寻凭空增加了好些难度。关威熟悉地形,后半夜就带我们赶到了小羊同翻过山后可能由此入淮水的渡口。但天色漆黑,也找不到人打听,好等到天亮。

天亮时打听,周围的人竟都说从没见过小羊同模样的人,又在那渡口等到中午,也没见小羊同踪影。凌雨波提议找当地帮会帮忙,我望向关威,关威脸上有些尴尬,轻声道:"这儿离申州就远,是圣刀门的势力范围。"

我知道圣刀门和淮帮之间的芥蒂,要不是查庸生退的太突然,我这个淮帮的准姑爷在名义上接替了他的位置,怕让江湖上说我包庇自己岳家欺负小帮会,影响到我的形象,淮帮现在恐怕已经向圣刀门动手了。是以对于向圣刀门求助,关雄自然心中不会情愿。但现在为了找到小羊同给还躺在名剑山庄生死未卜的雯雯解恨,我那还顾得了这些。开口道:"二叔在这儿等着,我和凌仙子到申州城拜会一下圣刀门。"

贺如山对我和凌雨波的到访十分惊讶,但他明显对凌雨波比对我更加尊敬。延入内堂让凌雨波坐在我上首,和凌雨波寒暄了两句才转向我道:"真没想到何公子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儿,听说何公子上京赶考了,这两天可正是科举放榜,吏部铨选的日子啊,何公子不在京城,怎么跑到这儿了?"

我这才想起已到吏部铨选的日子了,听贺如山这口气惊讶的同时又有些轻视,这斯竟然留意我上京科举的事?想到这儿我心里一惊,我这次入京求取功名在江湖上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大家都等着看我能不能得到朝廷的认可,以判断我能不能真正接替查庸生在江湖上的位置。若让江湖知道我现在这个时候不在京城,反而出现在申州,那岂不是给那些正在观望的江湖帮派一个印象,我得不到朝廷承认了,我这个查先生的接班人是非法的。

我心里暗惊,因为雯雯的事,这些天我的思考力是大大下降了,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申州,更不应该出现在贺如山面前,现在这厮不把我这个时候来找他的消息散播到整个江湖才怪。

但现在既然已经坐在这儿了,我就有现在的应对之策,向他微笑道:"无妨,贺门主可听到吐番贼子潜入我天朝京城,行刺我朝重臣名将的事?"

贺如山一愕,显然京城里那几起大案还未传到这里,对小羊同的缉捕令也还没有发到,是以贺如山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只是不知升仙教调暗魔入京帮张氏兄弟刺杀宋憬一事这老家伙知道了没有。想来升仙教是不会将这种事告诉他的。

"我这次来就是追拿那吐番贼子的,我带凌仙子一路从洛阳追到这儿,那吐番贼子却消失了,贺门主对这一带熟悉,想请贺门主帮忙找找……"我接着道,话语间有意将凌雨波置于我助手的位置,眼角余光望向她,她面容平静,看来能接受我这种说法。

贺如山转望向凌雨波喃声道:"外面怎么没有一点风声?"看来是对我的话有所犹疑。

我从怀里掏出小羊同的画像,递给贺如山道:"这是那吐番贼子的画像,请贺门主帮忙找找,这贼子胆敢入我天朝京城行刺我朝重臣名将,我等习武辈有义务帮官府将其缉拿或诛杀,若贺门主能帮忙找到他,我回京也好给唐休憬唐将军一个圆满的交待!"

"唐休憬唐将军?"贺如山疑问着将画像接过。

我微笑:"是唐将军,这批吐番贼子主要的行刺对象就是他,其它人已经被我们在京城当场格杀或擒拿,只有这个逃了出来。"我这话里暗含的意思就是我是为朝廷办事才会出现在这儿的,我还未经过铨选就已经在替朝廷办事了,贺如山你自己想想朝廷对我的态度。反正量这老头对我在朝廷里真正的处境并不了解,给他点我正春风得意的假象也未尝不可。

"那好,请何公子放心,我这就派人打探这个小羊同,他若真在申州附近,会找到他的。"贺如山说道。他现在已有些吃不准我的深浅,语气间对我恭敬起来。

我起身抱拳道:"那就有劳贺门主了,我们先告辞,晚些时候再来候贺门主的消息。"

贺如山想要挽留,被我谢绝。带凌雨波骑马出城找到关威,把见贺如山的情况和他说了,然后便沉声道:"我不能再在追杀小羊同一事上花费时间了,京城里科举已经放榜,正在吏部铨选,我得在铨选完之前赶回去。"

关威听后一愣,道:"对,功名是大事,小羊同什么时候都可以杀。那林生你就赶快回去吧,追小羊同的事二叔我帮你办,定设法活捉他,让你为雯雯姑娘解恨。"

我感激道:"多谢二叔!"接着望向凌雨波,问她意思。

她沉思一会儿道:"我随关大侠一起找那小羊同吧,但雨波还有很多事要回师门向师尊禀报,不能呆太长时间,两天后若还找不到小羊同踪迹,雨波就得离开了。"

我点点头道:"多谢仙子盛情,但仙子既然师门之事,自不便耽误仙子,就两天吧,两天这后若还找不到小羊同,二叔你就也回淮帮,别再找了,这笔账先记着,我以后再找机会与小羊同算清。"我是考虑到两天后若找不到小羊同,凌雨波离开,那小羊同的伤势再得到一些复原,关威一人根本对付不了他。

关威点点头,"那好,我和凌仙子再在这儿留两天,林生你这就赶回去吧,希望回到洛阳还能赶得上吏部的铨选。"

我自信道:"吏部铨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路上赶得紧些,应该能赶得上。"

但我终是没能赶上吏部的铨选,因为当我回到颖口时,关玲兴奋的告诉我一个消息,说是得到神秀的消息了,他近日可能会到淮北的沂州去做一个法会,让立即将什么吏部铨选的事忘到了脑后,带上关玲马不停蹄,满心欢喜的花了两天时间赶到沂州,到那儿一打听,人家却说本来是有这么一场法会的,但神秀神僧临时有急事不来了。让我来时的希望一下子全落空了,找到组织法会的那家寺院,打听神秀的下落,说是在还洛阳附近,具体那儿不清楚。这让我心中又升起希望,知道他在洛阳附近就好办,回去可以让唐休憬,宋憬他们帮忙寻找,一定能找到的。

关玲提出要我带她到洛阳,她要去名剑山庄和雯雯做伴,看到她眼中对雯雯的关心,还有那满脸的企盼之色,我很想答应她这个请求,但考虑到我到洛后诸事繁杂,很难抽出时间来照顾她,而让她看到雯雯那毫无知觉,不带一丝生命气息的样子更是徒惹她伤心,便温言劝她先回淮阴淮帮总堂,"你雯雯姐一定会没事的,你相信何大哥,过些天一定带你雯雯姐到淮阴找你。"

关玲是习惯于听话的女孩,我即这么说,她便不再强求,柔顺的答应回淮阴等我消息。沂州离淮阴快马只有半日路程,我不放心她一人赶路,而沂州一行已多耽误了两天回洛日程,我也不在乎再耽误半天,直将关玲送到淮阴,我才离开。

沿淮水淮帮的势力范围,一路上不停的在淮帮各个分舵换马,到达颖口后关雄关威都在,关威告诉我我离开那开傍晚凌雨波又去了圣刀门,但从贺如山那儿没有得到小羊同的消息,他们又往西追寻了一段,也未能再发现小羊同的踪迹,便只好撤了回来,凌雨波已经回师门了。

我叹一口气,道:"可能是小羊同他还命不该绝吧,那就先让他再多活几天,待我抽出时间,追到吐番也要杀了他。"

关雄道:"现在看来,他八成要从长江水路通过巴蜀回吐番,林生你何不难青龙会和红袍会各去一封信,让他们帮忙拦截,或许能拦住他。"

我心中一动,这倒也是个主意,只要说明大小羊同兄弟到我中原来搞风搞雨的吐番人,青龙会和红袍会会出力的,他们中无论谁一旦将小羊同成擒,都可以在江湖中给自己的帮会脸上贴金。就怕小羊同顽抗,他们一刀将他杀了,只交给我一个尸体,让我无法发泄到现在还憋在胸口的那股怒气和仇恨。但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当下写了两封信封好,交给关雄择淮帮弟子分送往青龙会和红袍会,信中我语气相当谦恭,介绍了小羊同的来历和相貌特征,让他们帮忙擒拿,特别强调了我希望要活的。

别过关氏兄弟,我再未在路上做片刻停留,快马加鞭,一路扬尘,第二天傍晚赶到许州,到淮帮分舵换了最后一次马,然后于第三天凌晨就赶到龙门伊阙,远远的看见了前方平原上巍巍耸峙的洛阳城,心道也许还能赶上吏部的铨选。但看到东山上的香山寺,我还是停了下来,上去打探神秀的消息,我想神秀既然在洛阳附近,香山寺的和尚也许知道他的下落。但那儿的和尚却是一问三不知,让我心里大为失望。

望望后山,查庸生和丁忘忧正在那儿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我不想将我的烦恼带给他们,便未去拜访他们,下得山来,纵马朝洛阳城飞奔而去。

远处一辆马车迎面驶来,看着有点眼熟,定睛一看那不是淮帮送我在洛阳用的那辆马车吗,而驾车之人可不正是王武!忙勒马迎上去。

他也看到我了,大喊着公子赶着马车朝我赶来,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兴奋,心道王叔平时可不是这样沉不住气感情外露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还有,他不在名剑山庄守着雯雯,怎么出现在这儿。

马车在我马前停了下来,我下了马,叫了一声王叔,还没问他怎么会在这里,目光立即移到车后,两个娉婷女子走下车来,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看清了两个女子是谁,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大震,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头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幸福的泪水刷的从眼角涌出。

我哽咽的声音响起,"雯雯!我不是在做梦吧,你醒过来了?"

查忆萍身边那女子可不正是我这几天没有一天不放在心上,让我时时刻刻担忧焦虑着的雯雯,她面色红润,眼中闪着见到我的激动光芒,那有一丝受伤的影子?

"公子!"一声熟悉的呼唤,那火热的娇躯纵入我怀里,我忙紧紧拥住,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怕怀里这具娇躯再消失了。这满怀的温润娇腻,我是如此的熟悉,我曾经无数次将她拥入怀里啊,可这时,竟感觉一切恍然若梦。

"雯雯没事了,对不起,雯雯让公子担心,让公子受惊了。"怀里的娇躯伏在我胸前哽咽着。

是我的雯雯,真是我的雯雯没事了,可我仍感觉这一切都宛若梦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捧起雯雯那柔美的面庞,细细端详,"真是我的雯雯啊!你没事了,你活过来了,吓死公子了。"我喃声说着,又一次将怀里的娇躯拥紧。

坐到马车上,雯雯和查忆萍一左一右伏到我怀里,查忆萍向我述说了事情的经过。愿来就在前天,正当大家为找不到神秀而满心焦虑担忧时,神秀自己却找到了名剑山庄,他花一晚上为雯雯修复了破损的心脉并借机将一身玄功转嫁到了雯雯身上。昨天他们就到了洛阳,见不到我,在客栈里等的心急,宋憬和姚崇也不断派人去找我,更增几人的心焦,今天便干脆出来寻我了。

我全幅精神都放在雯雯身上了,根本没在意姚崇和宋憬急着找我的事。大手在她粉背上一遍遍的抚摸着,感受着她的体温。幸福的长叹一口气,"神秀神僧是怎么知道你在名剑山庄急需他来救命呢?我本来听说他在洛阳附近还打算找到他后带他去名剑山庄给你疗伤呢,他竟自己就找了去了。神僧真神了,唉,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他。"想起在沂州时说神秀有急事不能去做法会了,原来所谓的急事就是给我的雯雯的疗伤,佛门,禅宗,神秀,哈哈,这老和尚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现在抱着他亲的心都有,嗯了然也可爱,天下所有的光头和尚都可爱!拥雯雯和查忆萍,我满心愉快的想道。

第二十九章 铨选已过 接着问起神秀现在到那儿了,查忆萍说是受了然之邀到少林讲法去了。查忆萍知道我去追杀小羊同的事,问起结果,又问我凌雨波的动向。我一一说了。

查忆萍便一皱眉头道:“凌雨波什么事急着回师门,公子既然得赶回京城,她应该接着追下去啊,有地方帮会帮忙,她定能追得小羊同的。”

我原来倒是不曾想凌雨波为什么急着回师门,现在听查忆萍一说,也不仅有些奇怪。就算要向辛碧思汇报她此行的结果,也不用这么急吗?突然我心里一惊,经大羊同一事,雯雯已完全暴露给江湖。丫头比主子武功高,做为魔门宿敌的慈心门焉能不往星主星影身上联想,凌雨波可能是念及围攻大羊同时那份同仇敌忾有同伴之谊,又受我当时已近狂暴的愤怒复仇心态影响才肯陪我追了那么长一段路,接着她应该会思考到我和雯雯的关系,雯雯奇高的武功,进而对我们的身份发生怀疑,很自然的便会想到是魔门星宗再现江湖,于是便匆匆赶回师门向辛碧思汇报了。

我心里暗惊,若一切如我所推测,则我的真实身份已被慈心门警觉,我面临着被问仙斋在江湖上揭破魔门身份的危险,我还没完成对江湖的绝对控制,还承担不起被揭破身份后人心背弃的后果。

我凝思一下,对查忆萍道:“调动你手里的线人网从今天开始密切注意问仙斋的任何举动。”我眯着眼睛,声音带着寒气。

查忆萍愣了一上,问仙斋现在可是名列《名门录》的第一位,监视这样一个门派可不是一件小事。但她没再向我说什么,只是向我点点头,沉声道:“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我又问起江湖上有没有其它消息。

查忆萍答道:“师傅传来消息,沈天王南宫家之行并不顺利。”

我诧异的哦了一声,“南宫家?”扬州评书会时我和南宫律南宫名叔侄相处的还是颇为不错的,我又曾帮南宫名救回了秦卿,南宫律和叶先生以音乐相交,已成莫逆。真没想到当我要沈啸天代我构筑扼制高家和那朵荷花的同盟时,连大江帮都已经答应在此事上与沈家结盟,他南宫家却是拂了我和沈啸天的面子。

“其实也难怪,南宫家和高家这两个江南武林世家历来源渊深厚,如今又是姻亲,我们要让他们对付高家确是难为他们了!。”查忆萍道。

我沉思道:“你说的姻亲是指南宫天和高宁的婚事吧?”心里冷笑,我是深知这桩婚姻中包含有多少阴谋和龌龊的,那高氏姐妹现还关在红粉书院,正准备给小喜儿做练功的鼎炉呢。

查忆萍点头道:“是,不过两家还还其它利益上的交往。”

“据我观察,南宫律对高秀山这个亲家好像并没有什么好感。”我说道。

查忆萍微笑道:“再没有好感那也是亲家啊,再说南宫律是南宫家的第一高手,却不是南宫家的家主。”

我微叹一口气,问道:“那么那边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公子放心,南宫家虽没答应加入对付高家的同盟,却也绝不会站到高家一方,他们对高家的野心也早有所察觉,沈天王将高家和那朵荷花可能的关系,以及他们才是那客船血案真凶的情况和南宫家的高层说后,高家立即就相信了。向沈天王表示他们虽不参加扼制高家的同盟,但也绝不会给高家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另外,”查忆萍望向我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据其它渠道传来的消息,南宫家对他们的儿媳高宁一回娘家就再无音讯相当恼火,要求高家尽快将高宁送回南宫家呢。”

我脸上也露出笑容,高家永远不可能将高宁送回南宫家了,而且他也无法告诉南宫家高氏姐妹已失陷于扬州了。那样他将无法解释他们在扬州所作所为。“其它方面呢?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信息?”我又问。

“暂时没有,只是黑风教和升仙教之间的争斗又发生了点变化,黑风教占了一段时间上风,现在又落入下风,已经隐到暗处,不敢和升仙教发生正面冲突。”

我点点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升仙教从朝廷里到当地地方官府中都有后台,历经两年经营,其在北方黄河一线,势力早已成形,黑风教这两年却是在人家的连续打击下日趋凋零。两家存在明显的实力差距,前一段时间能占上风,只是因为升仙教中了查庸生借评书会在扬州为他们设的圈套,大批高手在扬折戟,伤了元气一时未能恢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升仙教已恢复过来,黑风教自然就又落入下风。不过算一下时间,黑风教恢复的也够快,看来是存在着一个精明强干的高层。

和查忆萍雯雯聊着,车已入城,很快到达祥云居我所居住的小院。查忆萍告诉我他们昨天回到这儿来时店家正打算将我们的房间租给别人,幸亏他们及时赶到,才没有另租出去。我便从前面面临闹市的正门入内,告诉店家我回来了,那掌柜的便忙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道歉说好话,“昨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以为公子您不回来了,而您预交的房费又早已用完、、、、、、啊,宋公子好,您要出去吗?”

抬头一看,前面走来的可不正是宋求仕一行,宋求仕满面容光,他那狐媚娘子也小鸟依人般傍在他身边,后面跟着他们的两个仆人。两人看到我,愣得一愣。我和宋求仕是起过冲突的,他当是还在心中对我怀恨,脸一沉,嗯了一声算是对掌柜的回答,接着就将脸扭向一边当没看见我径向外面走去。奇怪的是他那骚娘子这次竟也和丈夫保持着同一步调,对我不屑一顾的哼一声,将脸扭到丈夫一边。以前她可是心痒痒的一直拿那双狐媚眼勾我,今天怎么将那浪荡心性收起来了。

“这宋公子今次高中,已经在户部谋到了一份优差了。”掌柜的看着宋求仕一行的背景赞叹道。我心里顿时明了,怪不得那宋求仕满面容光,一幅春风得意的样子,也难怪他那水性扬花的娘子收起了浪荡样儿,原来是做了官太太了。

我微笑一下道:“是吗?”

掌柜的忙转过头来对我谄笑道:“啊哈,我听说公子您也是榜上有名的,今年我家祥云居两个房客榜上有名,小的也脸上有光啊,还以为公子您换了住所,不想又回到小店、、、、、、”

已经到了我房门口,掌柜的还跟在我身后罗嗦,我打断他道:“好了,掌柜的你回去吧,以后我不说离开,请不要再随意将我的房间外租。”

“唉,那公子你休息,你休息!”他说着点头哈腰的转身离开了。

不过我却并没有休息成,刚在屋里坐下,一杯茶还没喝完,张说就风风火火的找了进来。“唉呀,我说林生呀,你可回来了,你还能坐在这儿喝茶,今天上午可是天官署铨选的最后半天啊,快跟我走!”

“什么?最后半天?”我惊的站起。

“你以为呢,快跟我走,也许还赶得及!”我说着不由我分说拉起我就往外面走。我忙边走边吩咐雯雯和查忆萍呆在客栈等我,让王武去把刚卸下的马车重新套上。

张说急道:“看天都中午了,还套什么马车,直接把马牵来,骑马走。我就是从天官署骑马过来的。”

我答应一声,王武已跑去备马了,张说的马就在小院后门外,两人出了门骑上马就纵马往皇城急赶过去,各官署皆在皇宫之南的皇城。

但我最终没能赶上铨选。

马未行到皇城,便迎面碰到了姚崇和宋憬的骑从,铨选已经结束了。姚崇望着我无奈的叹一口气道:“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

我心里大为失落,铨选能不能选上是一会事,压根没参加铨选又是另一会事。张说和宋憬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无奈,也有几份同情。我不想将心中的失落表现出来,勉强笑一下向姚崇点点头。勒转马头,一齐回到北市,找到一家酒楼,寻得一安静包间坐下。

席间我才知道姚崇他们为我的事费了多大的劲。考试成绩一发布,今年中举者共一百四十二人,我的成绩排于三十一位。吏部铨选却仅有三十五个职位空缺,再加上往年中举未铨选上,留至今年参加铨选的二百多人,共是近四百人在争那三十几个职位。

姚崇他们知道我的处境,更深切明白天官尚书张锡,天官侍郎韦承庆,郑音这几名天官署的最高官员都是二张门下,知道实际把持天官署的是与我有隙的张氏兄弟。是以在铨选开始前就已经有所运做,铨选时更是上奏折要求代表政事堂亲到天官署监督。宋憬则以御史台需对铨选过程的公正性进行监督为由,以御史中丞身份入驻天官署。又找其它人上得一道奏折,调拨没有实职,而素以文采在朝中闻名的张说到天官署帮忙铨选。这一切运做的背后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让我不受天官署几名官员的刁难,顺利进入仕途。但我却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铨选会场,派人找我又找不到,今天上午最后期限已到,张说等的心焦,便托辞从天官署出来亲自跑去看我回来没有,虽找到我,却终是晚了一步。

席间姚崇虽未直接责备我,但话语间对我不顾铨选日期而去追那小羊同这不理智的行为大为不满。我也不好向他们解释我是因为身边一个丫头而一时失去了理智,那样他们肯定更要认为我顾小失大,不知轻重了。只是连声道歉,并感谢他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林生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啊,怎么会犯下错过铨选期这样的低级错误?”姚崇语气缓和下来,向我问道。

我答道:“我本来以为能赶及的,谁知路上被一些事耽误了一下,不想就误了期了。真是有负姚相和两位大人的厚望。唉!”我也长叹一口气。

姚崇不再言语,陷入沉思。宋憬道:“若林生你参加了铨选,是被天官署那几个人使手腕操做将你隔于仕途之外,那还好办,我和姚相都可以为你说话,可现在你跟本未到铨选现场,入不得仕,我们谁也没法为你说话啊!”

我沉思着点头,姚崇缓缓开口道:“林生你也先别灰心,我们再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张说开口了,“也不是不能为林生说话,林生是为追一个逃犯才误了铨选之期的,而且这个逃犯不是一般的逃犯,是吐番派来欲对我天朝名将不利的刺客。林生这是为国效力,才耽误了自身利益,朝廷应该给于补偿。而且这一切都是有唐休憬老将军为证的。现在关键是这些话该由谁向皇上说,该怎么说,在什么样的时机说,千万别再弄成上次我和宋大人向林生请功那样,反而让皇上对林生起了戒心。”

姚崇和宋憬都点点头,我感激的望了一眼张说,然后望向姚宋二人。姚崇点点头道:“这是个办法。林生你在城外帮张仁愿格杀大羊同和他那两名侍从的事唐将军已经向皇上禀报过了,不过我事前向他提了醒,他将你只是一嘴带过,没有宣扬你在这件事中的功劳。但以皇上她老人家的精明自然会明白你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现在已经查明,那大羊同乃吐番国师,他那两名侍从更是吐番沙场悍将,这三人之死足可影响吐番军队的士气,而对我方将士则是一个鼓舞。因此林生你这件事中出的力往大处说可是一件大功劳。皇上不可能不留心的,唐将军又有意无意的压低你的功劳,我想这件事应该能让皇上产生些对你的同情,升起些爱才之心。”

我听得心情开朗起来,看来我的事还是大有回旋余地啊!姚崇接着却沉吟道:“可现在谁合适去皇上面前诉说你这番功劳,为你因国事而错过铨选鸣不平呢?”

姚崇将目光望向了宋憬,宋憬沉思道:“由唐老将军去说怎么样?”

姚崇摇头,“唐将军在军队系统的至高威望,肯定能让皇上重视他的话,但他一为林生说话其不是告诉皇上军部已对林生有了好感,林生又处于江湖那个敏感的位置上,皇上刚消去点的戒心岂不又要升起。而且唐将军前面对林生在此事中的功劳遮遮掩掩,现在又突然为为林生说话,皇上怎么会不起心?”

张说点头道:“姚相说的有理。我看这个合适的说话人还是宋中丞你莫属!”

姚崇看着宋憬面露一丝微笑,显然也认为宋憬合适,我却有点不明了,因为宋憬已为我说过话了,并没有起到什么好效果。

宋憬也相当惊讶,“我?不行不行,上次就是因为我让皇上对林生起了戒心,岂能重蹈覆辙?”

姚崇摇头道:“不,宋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来我不该告诉你的,上次你和张大人为林生说话后,皇上派人调查了你们和林生间的关系。张大人是受过林生的救命之恩,身上又有文人的书生义气,皇上好像对他和林生的关系有点不放心。至于宋大人你,却只是捕风捉影的查到你一身在风月场中的义女和林生有些爱昧关系,皇上便认为这种关系不足为恃,你之所以为林生说话,是因为你一向的耿直诚实。你现在再为林生说话,皇上定还会认为你是受正义良心的驱使,而非因为私情。毕竟宋大人你的忠庄耿直在朝中是大为有名的,皇上也对你这一点深信不疑。所以本相觉得这次还是由你说话为好。”

宋憬受到姚崇的夸奖,谦笑两声道:“什么耿直不耿直,姚相莫提了。说到信任,皇上对您的信任是要超过我的,但你和林生同门的身份确是不宜为林生说话。既然姚相你和张大人都觉得我合适,这些话就由我向皇上说吧。”

我忙起身一揖道:“多谢宋大人了!”

宋憬起身将我掺住,“林生你快莫要多礼了,就算没有你叶先生那层关系,仅从碧瑶这儿出发,我也得全力帮你。我可还等着你叫我义父呢?”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包间里一直以来的沉重气氛被打破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安碧瑶不过是刚刚对我表现出了一点好感,我现在还不敢确定那位虽身在风尘,确充满空灵毓秀之气的才女对我的感情。宋憬这样对我说话,应该是他代安碧瑶选中我了。

******

姚崇笑道:“如此主来,皇上派人对宋大人你和林生关系的调查结果并不是捕风捉影了?”

张说笑道:“当然不是,我可以做证的,宋大人的义女姚相你应该也听说过的,箫仙安碧瑶在天下间的名头肯定比姚相你要大。”

姚崇微笑点头,看来人早知道宋有这么一个义女。他转向我漫不经心的微笑道:“林生你好女人缘,不过孰轻孰重可得自己把握好了。”

这句话微笑着说来,看似漫不经心,我却知道姚崇是在提醒我扬州的谢锦婕还在等着我呢,让我分清主次,别太花心了。看来他虽知箫仙名头,却把她视为一普通的青楼艺妓。

我微笑着答应一下,将这个话题引开,向姚崇问道:“说张大人身上有书生意气是姚相亲耳听到的吗?真是罪过,都是因为我才让皇上对张大人产生这样的印象。”

姚崇尚未回答,张说便抢道:“林生你何须自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皇上她看得很准。即便没有为你请功那件事,她老人家也明了我身上的书生意气。否则不会将我在流放途中招回京来。”

姚崇微笑道:“我是听桓彦范告诉我的,不过张大人看得很准,皇上对你这份书生意气虽有所不放心,但却还是喜欢的。”

宋憬插话,“先别说这个了,我有个想法,今晚曲江池月球阁的进士宴皇上将会驾临,而每当这个时候皇上都是非常开心的,我想就趁今晚进士宴向皇上诉说林生的事。两位大人看如何?”

张说点头道:“嗯,当着今年新科进士的面说,这样好。不过也要选也时机,林生虽未参加铨选,但科举成绩排三十一位,也已进士及第,是有资格参加今晚的进士宴的,若能在宴会上先设法让皇上注意到你,宋大人再适时进言,那样将会取得一个好效果。”

姚崇宋憬皆点头,我知道每次科举后都会有一个进士宴,君臣王公与新科及第的进士共同欢宴,其间新科进士们还要组建马球队,和王公贵戚的马球队同场击球取乐。

宋憬便提到进士宴上例行的节目马球赛,问我能不能打马球。我如实回答从未玩过。在扬州时沈小蝶曾要求我陪她去玩马球,但诸多事务一耽搁再耽搁,至今我也不知这种风靡天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都乐而不疲的群体游戏是一个如何的玩法,星星谷里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只知道那是一种骑在马上玩的游戏,而我仅这些天来回急着赶路,骑过一些马,骑术很一般。看他们想让我参加马球队,我忙拒绝,那样倒也可能能引起皇上注意,但恐怕是因出丑才引起的。

姚崇道:“那就到时候再想办法吧,咱们三个到时候都在场,唐休憬唐唐老将军也在受邀之列,我们瞅时机设法让皇上注意林生,然后宋大人你就上前为林生鸣不平。”

宋张二人点头应是,看他们将我的事如此放在心上,我心里大为感动,再次起身拜谢。姚崇笑道:“朝廷若流失了林生你这样的人才,你自己的遗憾事小,朝廷的损失事大啊!以后很多事可能和借重于林生你的能力啊!”

这句话让我觉得其中隐有所指。宋憬却未在意这话中暗藏的玄机,开口道:“林生你候在客栈,晚上我去找你,带你入宫。姚相和张大人你们最好能早点到设法和宴会主事之人说一下,给林生安排一个接近皇上的坐位。”

姚张点头应道没问题。

傍晚我换上一袭下午查忆萍和雯雯陪我在街上新卖的一袭儒衫,雯雯帮我梳好头发,扎上一块蓝色儒巾。我又在腰门系上一块美玉,就形成了一身标准的儒生打扮。

宋憬一身官服,带着两名随从骑马而来。我是能坐车就不骑马的人,但看宋憬骑马,便只好也骑马而行。让雯雯王武他们待在客栈,别跟着了,要不到了那儿也进不去宫门,还得候在外面。

30进士宴 姚崇笑道:“如此看来,皇上派人对宋大人你和林生关系的调查结果并不是捕风捉影了?”

张说笑道:“当然不是,我可以做证的,宋大人的义女姚相你应该也听说过的,箫仙安碧瑶在天下间的名头肯定比姚相你要大。”

姚崇微笑点头,看来人早知道宋有这么一个义女。他转向我漫不经心的微笑道:“林生你好女人缘,不过孰轻孰重可得自己把握好了。”

这句话微笑着说来,看似漫不经心,我却知道姚崇是在提醒我扬州的谢锦婕还在等着我呢,让我分清主次,别太花心了。看来他虽知箫仙名头,却把她视为一普通的青楼艺妓。

我微笑着答应一下,将这个话题引开,向姚崇问道:“说张大人身上有书生意气是姚相亲耳听到的吗?真是罪过,都是因为我才让皇上对张大人产生这样的印象。”

姚崇尚未回答,张说便抢道:“林生你何须自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皇上她看得很准。即便没有为你请功那件事,她老人家也明了我身上的书生意气。否则不会将我在流放途中招回京来。”

姚崇微笑道:“我是听桓彦范告诉我的,不过张大人看得很准,皇上对你这份书生意气虽有所不放心,但却还是喜欢的。”

宋憬插话,“先别说这个了,我有个想法,今晚曲江池月球阁的进士宴皇上将会驾临,而每当这个时候皇上都是非常开心的,我想就趁今晚进士宴向皇上诉说林生的事。两位大人看如何?”

张说点头道:“嗯,当着今年新科进士的面说,这样好。不过也要选也时机,林生虽未参加铨选,但科举成绩排三十一位,也已进士及第,是有资格参加今晚的进士宴的,若能在宴会上先设法让皇上注意到你,宋大人再适时进言,那样将会取得一个好效果。”

姚崇宋憬皆点头,我知道每次科举后都会有一个进士宴,君臣王公与新科及第的进士共同欢宴,其间新科进士们还要组建马球队,和王公贵戚的马球队同场击球取乐。

宋憬便提到进士宴上例行的节目马球赛,问我能不能打马球。我如实回答从未玩过。在扬州时沈小蝶曾要求我陪她去玩马球,但诸多事务一耽搁再耽搁,至今我也不知这种风靡天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都乐而不疲的群体游戏是一个如何的玩法,星星谷里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只知道那是一种骑在马上玩的游戏,而我仅这些天来回急着赶路,骑过一些马,骑术很一般。看他们想让我参加马球队,我忙拒绝,那样倒也可能能引起皇上注意,但恐怕是因出丑才引起的。

姚崇道:“那就到时候再想办法吧,咱们三个到时候都在场,唐休憬唐唐老将军也在受邀之列,我们瞅时机设法让皇上注意林生,然后宋大人你就上前为林生鸣不平。”

宋张二人点头应是,看他们将我的事如此放在心上,我心里大为感动,再次起身拜谢。姚崇笑道:“朝廷若流失了林生你这样的人才,你自己的遗憾事小,朝廷的损失事大啊!以后很多事可能和借重于林生你的能力啊!”

这句话让我觉得其中隐有所指。宋憬却未在意这话中暗藏的玄机,开口道:“林生你候在客栈,晚上我去找你,带你入宫。姚相和张大人你们最好能早点到设法和宴会主事之人说一下,给林生安排一个接近皇上的坐位。”

姚张点头应道没问题。

傍晚我换上一袭下午查忆萍和雯雯陪我在街上新卖的一袭儒衫,雯雯帮我梳好头发,扎上一块蓝色儒巾。我又在腰门系上一块美玉,就形成了一身标准的儒生打扮。

宋憬一身官服,带着两名随从骑马而来。我是能坐车就不骑马的人,但看宋憬骑马,便只好也骑马而行。让雯雯王武他们待在客栈,别跟着了,要不到了那儿也进不去宫门,还得候在外面。

入得皇城大门,因皇城之内不得纵马,便下马步行,穿过皇城中间的大道,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官署衙门,三省六部,九市五监的办公所在地都集中在这个皇城里了。不时便行到宫城正门应天门处,门口有身着金灿灿黄铠甲的侍卫拦了,问我身份,又要过身牒验了,接着拿出一张名单从上找到我的名字才放我进去。宋憬倒未受任何盘查,站在一边等我,宫城大门前他这个御史中丞也说不上话。

洛都乃一国之中心,眼前宫城又是洛都之首脑,每天有多少影响天下的决策就是从这儿做出的啊!天已入夜,但宫城里到处灯火通明,更衬得那一座座巍峨耸峙着的宫殿金碧辉煌。偏偏其间少见行人,更显这些建筑的逼人气势。穿行于这些宫殿间,我纵能保持心境不波,却是再难分清方位,只是随着宋憬一路行走。

眼前突然开阔,现出一湖泊来,湖面映着岸上灯光,明灭闪耀。湖边有一高台,上立巨柱,撑一华顶,随成亭阁。但闻其上人声鼎沸,更有丝竹管弦之音飘出。宋憬向我介绍,眼前湖泊便是曲江池,那阁便是月球阁。月球阁那边有一片天阔平坦的草地,从我们所站处望去,只见那草地被修剪的十分平整,灯光下碧油油的。那就是宫中的马球场了。宋憬告诉我这片草地有二十几个专人护理,每隔数日都要撒以香油的,难怪能发出那样的油光。

登上月球阁,我才发现原来此阁规模如此宏大,摆着二百来张小桌,竟不显一丝拥挤,真不愧是皇家的大型宴会之所。亭里已有很多人,近百如我一样身着儒衫的新科及第士子,还有几十名身着朝服的官员,正各自围成大大小小的圈子说话。四围侍立着盛装的美貌宫女,皆双目微垂,面容端庄。一角有一二十几人的乐班,正在奏乐。我扫一眼场中情景,知离宴会正式开始时间还早。游目在人群中寻找张说姚崇的位置,张说却已经看到我和宋憬了,向我们迎了过来。

寒暄一句,便带我到一张小桌前坐下,我立即看出了这个位置的玄妙,亭里这几百张小桌的摆放是有一定的次序律的,由南往北,可分为三块,最南面一百多张当是给新科及第的士子的,中间那一片是给朝臣和王公贵族的,这两块区域里,桌子和坐垫的摆放都是面向北方的,而最北方尚的几张桌子却是面向南方,中间更有一个比其它小桌大上几倍的长桌,其后也不是像其它桌子后面那样的绵坐垫,而是一个上覆锦面的长躺椅。这个特殊的位子不用问就是则天妇皇的位置了。我的位置就在新科进士这一块的最北边,与朝臣那边相邻。

暄哗与嘈杂止于靠南边这两个区域,主要是一些着儒衫的新科进士围着了一个个着朝服的官员在攀交情。能受邀参加这进士宴的官员,自然不是一般的朝官,皆是朝中有名望的重臣。而来参加进士宴的这些新科进士,多大半都没能在铨选中得到官职,岂不想趁此机会,结识一些要臣,好设法为自己弄个一官半职的。即便那少许已在铨选中得到官职的,也想趁机结识些靠山,好方便日后在仕途上的升迁。

姚崇政事堂第二宰相的身份自然是被一群士子包围了起来,向他奉承讨好。但见他面带祥和微笑,显得十分平易近人,和身边那十几名仕子愉快的交谈着。看到我只是和我点头致意,我便也不去打搅他。身边的张说指着一边一群人道:“林生你还记得桓彦范桓大人吗?我带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我点头应是,起身随他去,我是在扬州丁忘忧府上的夜宴上结识桓彦范的,他倒还记得我,对我颇为亲热,说知道我考的成绩不错,问我可否铨选上了。张说代我回答说因为其它的事把铨选之期给误了。桓彦范便大叫可惜,问我有何打算,我回答道只有看能不能得到圣上的特恩,否则便只有等待来年再行铨选了。桓彦范听了就安慰我放宽心,明珠总有放光之时。一边其它几个士子看到我和张说桓彦范之间的熟念,便露出欣羡的神色。

正说话时,一个七十几许,身材欣长,须发皆白的官员进入大殿来,扫了一殿内诸人,但径直向桓彦范这边走来。桓彦范见了,忙迎着,接着向我道:“何公子,介绍张柬之张大人给你认识。”将我介绍给了那老者。这张柬之身上颇有几份大儒风度,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坚毅的面孔庞和那明亮的目光,这目光里有一种激情,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老人的眼中,但偏偏在他眼中出现了。

“你就是扬州来的何同?”他听了桓彦范对我的介绍,立即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问道?

我不想这张柬之竟知道我,忙答道:“正是晚生!”

他点头微笑,“嗯,老夫知道你,有机会我们得一起好好聊聊。”

我一头雾水,不知这个我从未接触过的老头何以会知道我。但他已拉了桓彦范到一边说话。张说在我身边道:“朱相近来身体日差,可能不久就得致仕。若姚相再拒不出任第一宰相,政事堂第一宰相的职位就非这张大人莫属了。”

我哦了一声,知张说是在提醒我和这张柬之处好关系。有两个仕子过来和张说答讪,说是对张说的文采慕名已久。我微微一笑道:“你们聊!”自走回我自己的坐位,宋憬还一个人坐在那儿,他板着面孔,让人不敢冒然亲近,而且他御史中丞这个职业是专找人毛病的,一般情况下没有官员愿意和御史台的人打交道,再说他宋憬又是出了名的耿直刻板。

我在他身边坐下,他扭头向我示意道:“诺,唐老将军在那边,你回来后还没见过他吧,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吧!”

唐休憬正在一个角落里和一名仕子聊的热乎,没有看到我。我和宋憬走了过去,他方才发现。站起身来道:“何兄弟你什么时候到的?我竟没看到你,你的事姚相已经告诉老夫了,必要时老夫可以亲自为你作证,证明你是为了追捕小羊同才误了铨选之期的。”

我道声唐老将军好,拉着惭愧道:“可惜让那小羊同跑了,没能亲手将他抓回来。”

唐休憬笑道:“跑就跑了吧,你们杀了吐番国师大羊同和他那两个侍卫,这已是天大功劳一件了,不必再为那小羊同介怀。”

我心里感谢唐休憬这份宽慰,这时他身边那士子突然向我道:“何公子久违了,可还记得在下?”

我惊讶的望向他,惊道:“阿尔善王子,竟然是你,久违久违!”

唐休憬笑道:“怎么,你们认识?”

我微笑道:“曾同住一个客栈的,不过我当时可不知他是西域来的王子,后来才听说和互赠礼品的竟是波斯王子阿尔善!怎么样,王子一向可好?”

阿尔善摇手道:“再莫提什么王子了,我现在只是贵国的一名普通官员,我已到在洛阳的长期居留权,是再也不会回国的了。”他的一口汉语说的十分纯正。

细聊起来,我才知道这位落难王子的情况。原来他已进仕及第,并通过铨选在光禄寺得到了一个掌管礼乐的职位,天朝礼仪真是他所一心向往的,因此他对这个位子非常满意。他弟弟从波斯派来的使节要求将他解压回波斯,却在朝廷上被当廷拒绝,并且因那几个不成材的波斯刺客已陷于大理寺,那使节还被姚崇在朝廷上借此事训斥了一番。皇上又给阿尔善赐了宅第,让他在洛阳放心长住。阿尔善看来是真不想再回国了。

我微笑向他祝贺,接着问唐休憬那些波斯刺客都如何发落了?唐休憬微笑道:“都交给那位可怜的使节带回去了,波斯毕竟还是我大周的友邦,既已训斥过了人家,不好再做的太过份。”

阿尔善便谦声道:“我代我国子民感谢天朝大度!”

唐休憬笑道:“王子你现在已是我天朝子民了,你弟弟是再不敢派人来对你不利的了。”

阿尔善便叹一口气道:“其实我并不想做那个国王,我弟弟确实比我有能力,比我更适合做国王,只是我不明白我都已经告诉他了我不会再回去和他争王位,他还是对我不放心,派人追到这儿来杀我,倒是让宋大人受牵累。”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宋憬在绿柳巷遭波斯刺客伏击一事,方有此语。宋憬忙道怪不得王子。我却和唐休憬对望一眼,眼前这位落难的王子实在善良的可爱,他竟天真的以为他承诺不回去争王位,他弟弟就不应该再防范他。等他多读些天朝史书,就该明白那王权之争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他要不是及时的逃到洛都得到我朝庇护,这会儿八成已死在他弟弟手中了。

四人又聊得一会儿,阿尔善将他宅第的位置告诉了我,让我有空去拜访他,品尝他府上波斯风味的饮食。我点头答应,表示很乐意去。接着扭头问宋憬宴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动静?我虽早知道这样的宴会不可能让你吃好,来之前已垫了肚子,现在却也饿了,这边桌上的茶水果子是只能就着聊天而不压不得饥的。而且夜色渐深,仍不见一丝动静,我不免心焦。

宋憬微笑道:“林生你慌什么,这宴会什么时候皇上到就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可能还在收拾吧。”

我们正这么说着,便发觉殿中人群发生了一阵骚动,扭头望去,却见是一个身着华衣,面敷朱粉,英俊的邪异的青所男子走了进来,立即有不少官员和新科仕子围了上去。宋憬和唐休憬的眼中却都露出厌恶的神色,宋憬悄声道:“那就是张昌宗!”

我哦了一声,终于见到这名闻朝野,丢尽天下男人脸面的女皇男宠了,确是英俊的邪异,不过好像不只是相貌上的英俊吧,我感觉在这张昌宗身上另有一股我觉得熟悉的邪恶气质。

“啊哈,诸位久等了吧?皇上马上就会到的,这位是汾州来的宋先生,皇上今晚要接见的,诸位先认识一下。”张昌宗打着哈哈介绍他身边一个一身华服,身材高大,面相粗犷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便借机游走于群臣之间,那些二张派的谄媚之臣如韦承庆之流看是张昌宗介绍的,便对这男人表现的相当热乎。我惊奇的发现那宋求仕一身儒衫竟跟在这男子身后,和那些官员一一打着招呼。行经我身边时,宋求仕发现了我,瞟我一眼,骄傲的一仰头,斜眼就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32一张琴十面鼓 女皇看看左右,开心的笑道:“哦,我的小隆基很有男子汉的心胸啊,那你说你想怎么玩?”

“孙儿想和红队中的一个人换一下,到红队去打,还有那鼓声,若全撤了也没有气势,分出五面来支持红队吧!”李隆基振声道。

女皇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微笑点头。张氏兄弟想插话,但看到女皇望着孙子的喜爱神情,又将话咽了回去。

唐休憬大笑道:“好,难得小王爷有如此胸怀,皇上你就批准了吧,老臣也手痒了,待老臣亲自下场为小王爷击鼓助威。”

女皇微笑道:“唐老将军莫急。”接着转向李隆基道:“隆基,红队者是新科进士,你可不是进士啊,恐怕没资格加入他们吧?”

李隆基愕得一愕,仰头振声道:“孙儿下次也参加科考,定也能考中进士,现在就算是提前出战吧。”接着他猛的扭过头来向这边一众儒衫仕子大声问道:“你们愿意本王代你们下场比赛吗?”

这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女皇开心的大笑着为众人解了围,“好好,奶奶就准了你的请求,你下去找个人把衣服换了继续比赛吧。”

李隆基谢了恩就转头望向唐休憬,看来是要他实现诺言为他击鼓。唐休憬也想答应,不想女皇却道:“鼓可以分出五面来为红队助威,但唐老将军你一把年纪还是坐在这儿陪朕看球吧,这儿这么多新科进士,多年轻力壮的,让他们自己下去给自己人打鼓。”

张说突然向我打了个眼色,上前一步道:“臣推举一名新科进士为红队助威,他一面鼓也不需要,只须一张七弦琴即可抵彼十面大鼓?”

我心里一惊,知道他是在说我,愤怒恍然,这就是他引起女皇注意我的策略啊。可一张琴抵彼十面大鼓,将星阳摄魂注入琴音中自然没问题,可这儿则天女皇在座,而且除了她谁知道还周围有多少带有魔门背景的人,我焉敢卖弄我那还不成气候的星阳摄魂。我又不是叶先生,只凭琴艺,欲以一张琴压倒十面大鼓的声势可不容易。

众人都被张说这提议吸引了,女皇微笑道:“哦,有这样的人,是谁呀?”

张说答道:“就是上次微臣向您提到的扬州考生何同,他曾师从民间第一琴师叶希音习琴,琴艺高超。”

“何同?”女皇喃声想了一下,我看到她面色不易觉察的变了一下,迅即恢复平静,显然是想到了我是谁。微笑道:“有这样的新鲜事?一张琴抵十面鼓,我们今天就见识一下这个民间第一琴师的传人。”

其它诸人面色各有不同,唐休憬听张说提到我,会意的没有再要求下去击鼓,宋憬由对张说的机灵投以赞赏的目光。姚崇的脸上却现出一丝担忧,怕我抵不住那十面鼓出丑。张氏兄弟还有那静德王武三思及上官婉儿的面色却都有点奇怪,我心中升起一个感觉,这些人都是早已知道我的。

我正想着,张说已不由分说的将我从人群里拉了出来。李隆基认出了我,面上露出笑容,竟然对我投以信任的目光。看来我那天在绿柳巷闻香阁里表现出的能力让这小子产生了信服感,现在认出我竟相信我能以一张琴抗衡十面鼓。

女皇已盯着我问:“你就是何同?”我感觉到那目光的凌厉,不敢对望,垂首恭声答道:“正是草民!”

从女皇身后另有一道惊异的目光射在我身上,我知道那是站在那儿的上官婉儿射出的。

“隆基,不给你鼓,让此人用琴为你助威,你可愿意?”女皇问李隆基。

李隆基相当机灵,不说相信我,只说:“张大人是孙儿的老师,孙儿相信他推荐的人。”

我感觉得到女皇的目光一直望着我,便不抬头看她,但却把腰板挺直了,表现出充份的自信。我是自讨那些打鼓手空有一身蛮劲,并不懂音律才敢有这份自信的。若是懂音律之人用十面大鼓压我一张琴,我又不能使星阳摄魂,那我恐怕很难抵得过。

“拿琴来!女皇吩咐一声,一边的一个乐师将一张琴送到我手里。我抱起琴,向女皇及他身边几名大臣一揖,便随李隆基走了下去。

待李隆基和红队中一个放不开手脚的队员换过衣服,比赛便重新开始。那十面大鼓又依合着对黄队有利的节奏咚咚的响起来。

我将琴摆在离那十面大鼓不远的地方,留心把握着鼓音,慢慢的将琴音渗进去。不使星阳摄魂,想凭一琴将十面大鼓的声音压下去,我做不到。所以我干脆不去压,而是让琴声的节奏合上鼓音的节奏。不同的是鼓音随场上形势时高时低,我的琴音却以一个固定的韵律铮铮然持之以恒的响着。

我的猜测没错,这些鼓手对音律一窍不通,就知道看黄队得势时使力将鼓打的震天响,红队得势时将鼓声弱下来,鼓声的旋律却十分单调,唯一变化的是声音的大小,这样的声音人听多了听力会对其产生自然的疲劳,从而充耳不闻。而我富含韵律持之以恒的琴音却是悠扬好听,能吸引人的听力来注意,很快琴音就由鼓声的背景乐反客为主,声虽不及鼓音大,然人耳只闻琴音不闻鼓声,场上的队员不再受鼓音之扰。在李隆基的带领下,红队士气渐震。

但我的目标当然不只是这样,琴音继续响着,动感而又稳定的韵律让那些鼓手渐渐的也把持不住自己打鼓的节奏了,鼓音开始随着琴声韵律的变化而变化。我观望着场内的局势,开始以琴音带着鼓声去为红队助威,在红队得势时随弹奏出铮铮然的杀伐之气,黄队只要出现一点失误,琴音立即变的绵软无力,将刚才鼓声拽红队后腿的方法还到了黄队身上。

有鼓手意识到了鼓声不能随着我的琴声而动,想要改变,但十面大鼓,十个鼓手,有我琴声的韵律在一边干挠,那能再让他们找齐音律,一部分鼓手想挣脱我琴声韵律控制的努力反而使鼓声大乱起来,这就更将我恒稳的琴音显现出来。

红队士气渐长,黄队士气却是渐渐跌落。看到对手士气已失,李隆基更是来回驱突,风云电掣,八面威风,那些红队队员在他的带领下,一个个放开手脚,不时很快就将原来落后的数球尽数扳回。

眼看红队就可反超,“叮!”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刺耳鸣叫声,竟一下子将我的琴音打断,那杂乱的鼓声也一下子停了下来。这金属鸣击声的余韵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振颤着,呜咽间透人心扉。场上的队员全都停了下来,一齐望向鸣金的方向。却见这声音是那武三思打击一金钟击出的。他转过身来微笑着宣布马球赛结束了。

我心里暗凛,这个鸣击声准确把握到了音律间的空隙,这倒是小事,武三思身为贵族,精通韵律并不希奇,可这鸣击声中确另含有一种惑人心智的魔音,虽比不上我现在的星阳摄魂,却也不差远矣!否则是绝不可能将我的琴音打断的。我想起丁忘忧的话,武氏子弟绝大部分为月宗弟子。武三思武功如何不知道,但就凭他能击出这一声金鸣,定是洛都月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心里想着,上面已经宣了两方球员进见皇上,各有赏赐。未了叫到我的名字,我忙收拾心情,重新登上月球阁,却见众人包括两队的队员都已经按次序坐好。我前行几步,在女皇桌前跪地叩首,目望地面。

“扬州何同!嗯,琴弹的确实不错,真的让你一张琴压下了十面大鼓!”女皇的声音缓缓说道。

我从中听出女皇现在的心情很好,心里暗喜,答道:“多谢皇上夸奖!”

“你虽没有上场比赛,但弹琴助威功劳不小,我该赏你些什么呢?”女皇沉吟道。

我尚未来得及回答,宋憬已越步而前朗声启奏道:“皇上,何公子不只精于琴艺,更有一身文采武略,尤其难得的是他那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前些天他为助朝廷追捕那预谋行刺唐将军的吐番贼子小羊同,千里奔波,以致连铨选都错过了。对这样一位年轻俊彦,皇上最好的赏赐应是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我暗赞宋憬会说话,在心里把他好好感激了一番。然后便听得女皇哦了一声道:“是吗?你是为了追捕那小羊同才错过铨选之期的?哦,对了,唐将军,这小羊同可是那吐番国师大羊同的弟弟?”她这后一句话是问唐休憬的。

唐休憬起身答是,说道:“根据现有的情报,这小羊同与其兄长一样,因其一身高强的武技,在吐番享有至高威望,而且这小羊同精通汉语,对我天朝人文地理十分熟悉,因而对我天朝的危害比大羊同更甚。”

我知道唐休憬这是在暗示我去追杀小羊的意义有多么重大,可我没有追到人家啊!果然女皇接就向我问道:“那何同你可有将那小羊同擒回?”

我只好答道:“皇上恕草民力薄,未能追到那小羊同!”

一边的宋憬听得我如此回答,急忙插入道:“皇上,成功与否在其次,关键是何同在此事中表现出的那份为国家而不惜舍弃自身利益的襟怀,值得褒奖,以为天下士子榜样。而且何同在剿杀大羊同一役中立有大功,应受封赏!”

我斜眼向上偷看女皇的反应,只见她面色凝重,微微点头,但她猛然俯下头来,目光精亮的望着我道:“何同,抬起头来!”我只好抬起头来,默运玄功,不卑不亢的迎上她的目光。女皇威严的声音响起道:“你在大羊同一事上的功劳,朕听唐爱卿说过。不过像揖捕盗贼这样的事,朝廷自有刑名处理,你一应试举子怎么对此事这么热心,为追捕那小羊同竟连天官署的铨选都错过了?”

我心中一凛,知道说到正点子上了。她这句话是在责备我不该和朝廷重臣走的太近,更不该干涉朝廷和官府之事,女皇心知肚明我是谋求江湖总管这一位置的,我身上有着江湖背景,因此这些行为都是她的大忌。这个可得小心应答。

我大脑急转一下,朗声答道:“草民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草民只是在尽草民身为一个天朝子民应尽的义务。吐番贼子潜入我朝,欲对我朝不利,任何一个我天朝子民都有义务协助朝廷和官府将其揖拿。就追捕小羊同一事而言,草民当时想的只是他若在洛都附近养好了伤,还可能伺机对唐将军不利,毁我边防长城,是以便不顾一切的追了下去,乃何草民一人之力实在微薄,那不羊同又狡猾异常,没能追到他。”

我这番话是告诉女皇,我的一切行为准则都是以国家朝廷利益为重,那么我做了江湖总管也不会危害到朝廷,只会有助于国家的安定。另外后面两句话是暗示女皇我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不必要对我太警惕。

我看到女皇微点着头,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知我这番话打动了她成功的消除了她的戒心,心中暗喜。这时唐休憬上前道:“皇上,何同在对付大小羊同兄弟一事上的功劳老臣上次未曾向您禀报详细,请皇上恕罪。其实如大小羊同这些个人武技强横异常之辈,普通刑名根本不起作用,这次若非何同帮助老臣,则老臣恐怕无力格杀大羊同及吐番棍轮二悍将,也无法将小羊同逼得重伤逃逸。因此何同的功劳的是不可不提的,老臣赞同封赏何同。”

我心里大喜,唐休憬这番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对我实在是太有利了,他先自已承认以前隐瞒了我的功劳,接着为我表功,女皇会以为他是看到有宋憬在帮我,隐瞒不下去了才赶忙替我说话,以为他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才为我说话,并非和我有什么交情,这样女皇就不会因为他而对我生戒心,反而还可能对我生起一些同情心。最妙的是唐休憬有意无意带出的那几名话,对大小羊同这样的人,普通刑名根本不起做用,这不是在提醒女皇江湖总管这个位置对国家的重要性吗?而她面前这个刚向她表明过忠心的扬州举子又确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

女皇点着头,我已经看到成功的希望了,也感觉得到身后那些尚未得到官职的举子们羡艳的目光。但就在这时只见那张易之凑到女皇跟前轻声道:“皇上,今天这是进士宴,是皇上与大家欢宴的时刻,怎么讨论起一个举子的封赏作用问题了?依小臣看举子何同的事还是留待朝堂再议,现在大家都正等着和皇上你共享盛世欢宴呢!”

我心里大恨,留待朝堂,那是以后的事了,这期间女皇这定会听到多少对我不利的话语呢,谁敢保证女皇的心境不发生变化,那样的话今晚的一切努力岂不全都白费?偏偏张易之这个不合时宜的借口又让人无从反驳,进士宴是皇上与士子们欢宴的时刻。

我目光斜向宋憬,见他正怒瞪上张易之。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道:“张大人此言差矣!刚才听宋中丞和唐将军所说,举子何同一身才华还有忠君爱国的襟怀心胸是足以为天下士子楷模的,正当在此当着诸士子的面给以封赏,以告诉大家,只要身具才能,忠于朝廷,就能得到朝廷的重视和吾皇的封赏。”

看向说话的人,我心中大讶,竟是天官侍朗郑音。眼角余光一扫,发现宋憬姚崇等也都目露惊讶。朝中谁人不知郑音乃是张氏兄弟门下忠实的走狗,他今天怎么会和张易之唱反调,为我说话呢。

我暗中留意张氏兄弟的表情,他们也奇怪的看向郑音。郑音向他们望了一眼,兄弟两个皆沉默不语。我看到了郑音望向张氏兄弟的眼神,那绝不是奴才对主子应有的眼神,而像是上级对下级的责备。心里不由更是大为惊奇。这个关音绝不简单!

郑音注意到我在望着他,对我微笑一下。我忙对他报以感激的微笑。女皇听到郑音的话,沉吟一下道:“郑爱卿的话甚有道理,那好,何同的事就交给你们天官署审议,看看还有什么合适的位置给他。”

我忙大声道:“谢主隆恩!”

女皇摆摆手道:“好了,我累了!你们继续在此欢宴,朕要回去休息了。婉儿,我们走!”

众人忙跪下山呼恭送龙驾离去。我微微抬头,正迎着跟在女皇身后,细步而行的上官婉儿的目光,她在打量我,整个宴会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量我。我还没有自大到认为是我的容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对我留意只有一个解释,做为则天女皇近侍的她间就听说过我,只是不知道她们对我的情况了解到了何步程度。

33郑府之约 女皇离开,宴会继续。没了女皇在侧的拘束,宴会气氛又回到了女皇来到之前的活泼,几轮酒下来,这些新科进士对姚崇等朝中大臣的敬畏也就消失的七七八八了,彼此大胆的饮酒说笑,谈论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进士中最为意气风发的当然是那几个参加了马球赛的,在皇宫中和一众贵族子弟打了一场球,而且不输,足以成为他们回去后向家乡人炫耀的资本。

我弹琴助威有功,身边自也不乏与我喝酒谈笑之人,但我心不在此,眼角余光斜睨郑音处,我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女皇面前替我说话。只见郑音正在和张氏兄弟说话,眼角也不时斜瞟向我这边。我心道他定是在向张氏兄弟解释为我说话的原因,可惜距离远了,宴会上又太嘈杂,我听不到他说什么。

李隆基端了酒杯过来,称赞我刚才助威的琴弹的好,我谦虚几句夸他的球技和骑术。李隆基今天的表现大得这些新科进士的心,有一个刚才也下场打球的进士带着几人加入了我们的谈话,我眼角余光看到郑音向这边走来,便向李隆基几人告声罪,向郑音迎了上去。

“郑大人好!晚生敬郑大人一杯,多谢郑大人刚才出言帮忙。”我说道。

郑音微笑道:“何公子客气了,郑某也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吗。不过何公子如此人才,正是郑某欲结交的啊!”

我心道原来他是想把我拉到他们阵营里去,微笑着小心应付道:“郑大人过奖了,晚生尚是一介草民,而郑大人您是当朝天官侍郎,晚生那敢和郑大人谈结交,郑大人以后有什么事用得着晚生开口吩咐就是。”

我婉言谢绝了他与我结交的好意,我又不是傻瓜,这郑音和姚崇他们在朝中是对立鲜明的两个阵营,我要是和他郑音结交,入了他所在的内宠一系,岂不寒了姚崇张说等人的心?而且我与张氏兄弟之间又有那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姚崇宋憬等人却已经建立起良好的信任关系,稍动一下脑筋,我就知道我该站在那个阵营里了。不过我最后一句话还是告诉郑音我会找机会报答他刚才出言相助之恩的。

郑音并不笨,怎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却不以为忤,只是露出一丝高深的微笑漫不经意道:“何公子你贬低自己了,现在你是一介草民,明天也许就不是了,金鳞但得风云助,一朝便可腾九天,何公子你关键是要辨清风云时势的方向啊!明日晚上敝府有个小型家宴,界时张大人兄弟,还有天官署张锡大人韦承庆韦大人都会出席,希望何公子你到时候也能参加,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相信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我听得心里暗凛,这郑音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这番话对我是软硬兼施,迫我加入他们的阵营啊。他说的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应包含两个方面,一是我的官职,张锡,韦承庆再回上他郑音,天官署三个最向官员都到场了,为我安排一个称心如意的官职自不成问题。另一层意思就是化解我与张氏兄弟之间的矛盾了。他这番话却是十分诱人,但我却明白风云时势的方向绝不在他们那边,华夏几千年历史中,宠佞之臣得势者不在少数,但又有那个能得长久,我岂能上他们那条贼船?

郑音看我沉思不语,以为我心动,接着微笑道:“实话说,郑某并不是今天才知道何公子你的,其实以何公子之才又岂在乎朝廷的一官半职,关键要的是朝廷的一个态度,好方便何公子你在朝廷之外那个奇异的天地纵横驰骋,我说的没错吧?”

我心里一震抬头望向他,他说的那个奇异的天地指的自然是江湖,这郑音竟然知道我的目的是让朝廷给个官职,以表示承认我江湖总管的地位。他既然知道这个,那第他这个身在朝廷的天官侍郎对江湖一定不陌生。郑音,我突然心中一寒,升仙教阎夫人曾和我说过他们夫妻还有她的一众山民是受一个郑先生的邀请才出山组建了升仙教的,记得她当时说那郑先生也是朝中大官,莫非所谓的郑先生就是眼前的天官侍郎郑音?可能性很大。我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的微笑道:“郑先生真是个明白人!”

他脸上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郑某知道的可能比何公子你想像的要多的多,说实在话,以何公子你的才能,正适合登上你所希望得到的那个位子,关键要看公子你把握时势的能力啊!好了,明晚郑某在敝府恭候公子,希望到时候能见到公子你出现。公子好好考虑一下吧。”他说完后朝我身后微笑一下,转身离开。

“这只老狐狸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宋憬在我身后问道。

我早发现宋憬一直在注意着我们俩,他走过来我也知道。听他发问,我长叹一口气道:“回去再说吧,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

**

“林生你明晚会不会到郑府赴约啊?”宋憬问我。这时宴会已散,我们是在宫外回去的路上,姚崇和张说也在身侧,四人骑马并行,仆从跟在后面。

我沉吟一下扭头望向姚崇,问他:“姚相认为我是去合适还是不去合适?”

姚崇面露微笑,“这是林生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我想你若去了,后天早朝时,天官署定能弄一个可以让你满意的职位给你。只是现在朝廷里,真正和张氏一系对峙的中坚力量乃是张柬之,桓彦范他们,而他们、、、、、、”姚崇沉吟着没有再说下去。

张说叹口气开口道:“张大人,桓大人他们太激进了,而且恐怕没有姚相这样的胸襟!”宋憬看一眼张说,点点头!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低头沉思着。他们三人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四人都沉默下来,只有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响着。几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们不会介意我为求得官职而与郑音交往,但他们仍是劝我不要去赴约,因为他们三人还代表不了朝臣一系,我去郑府赴约的话,会让朝臣一系的中坚力量张柬之,桓彦范等心生不满,将我划入二张一系的阵营中。

临近北市一个路口处,姚崇张说与我和宋憬就要分开了。张说什么也没说,姚崇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道:“相信林生你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然后与张说一起向北行了。

宋憬送我到客栈,在客栈后院的小门口停下,看我仍在沉默不语,便道:“怎么,林生你还没想好要不要赴郑府之约?”

我摇头道:“不,郑府我是肯定不会去的了,我知道这会使我失去得到朝廷授官的机会,但我若去了,我就等于站到了他们的阵营中,我会让很多我所尊敬的人,像宋大人你,姚相还有张大人等。”

宋憬微笑着拍拍我的肩道:“好,林生,我们没有看错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苦笑道:“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人总得有自己的立场吗。我只是很奇怪姚相和张大人刚才的话,张柬之张大人和桓彦范桓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憬愣了一下神看下左右,让下人到一边候着后才向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现在朝廷里反对二张的朝臣围绕张柬之为中心隐隐形成了一个小集团,他们与二张的宠臣一系对峙,但行事过于激进,但凡和张氏兄弟稍有点关系的大臣皆成为他们非难的对像,致使两派在朝廷里对峙强烈,全靠朱敬则朱相和姚相从中协调,才没有出大乱子。”

我点点头,心道怪不得姚崇张说他们说到张桓二人时是那种语气。问宋憬:“宋大人你和姚相张大人不都是反对二张的吗?你们和张柬之、、、、、、”

“我们当然是支持张柬之他们的,但对他们的行事方式却不敢苟同,就像今晚看到郑音为你说话,又看到你们俩在一边低声言谈,桓大人口气中便对你甚为不满,所以我才忙去阻止你再和那郑音聊下去。这个倒也还是小事,最关键是我看那张柬之张大人的目标好像不仅仅是张氏兄弟,林生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宋憬望着我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我沉着脸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宋憬是怀疑张柬之一党不仅仅针对张氏兄弟,还有扳倒武皇,恢复李唐江山的野心。

“那好,我今晚跟你说的这些你可万不能说给别人了,这可牵涉到几位大人的身家性命啊!”宋憬叮嘱我。

我点头应是,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宋憬推测属实,张柬之他们的行为就不仅仅是朝廷内的党派之争,而是谋逆啊!武皇只要稍得到一点风声,张柬之几人定难逃灭族之祸。

直到躺到床上我仍在想宋憬的话,其实从朝到野,想恢复李唐江山的大有人在,只是碍于武周盛威,不敢表现出来罢了。譬如那在野的江南大儒谢贤古,还有姚崇,他们的心里肯定都在想着恢复李唐江山,谢贤古和姚崇看得起我,不就是想让我在此事上出力吗?突然我心里一惊,宋憬提到张柬之集团时显然没有把姚崇算进去,实际上很可能姚崇才是这个集团的幕后主持者,只是姚崇行事平和,张柬之等行事激进罢了。

唉,不管怎么样,明晚是绝不能到郑府赴约了,只是这样的话进士宴上一番努力表现就又全白搭了,我将再一次失去得到朝廷授官的机会,因为这个机会现在是把持在天官署里的,女皇今晚只是提一提,天官署要是压着不办,我也没办法。

“公子怎么了,唉声叹气的,今晚的宴会不好么!”雯雯俯在我怀里,娇躯火烫。望向我的目光湿意盈盈。

我收拾心情笑道:“没什么,还不是为在朝廷里求取功名的事,不管它了,只要我的雯雯你完好的躺在公子我怀里,我还有什么值得忧烦的。来,让公子看看你得自神秀的神功到底怎么样?”说着一翻身将她压到了身下。

第二天,直到夕阳余辉透过窗户照在纱帐上,在帐内形成美丽温馨的光晕时我才从打坐中睁开眼来,只觉神清目明,精力特别的充沛,昨晚和雯雯一夜缠绵双修,今早便开始打坐练功直到现在。感觉星阳功大有进步。

雯雯坐在床边看我醒来,微笑道:“公子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微笑道:“神秀大师这念经念出来的神功果然奇妙,公子我的星阳摄魂近日里有望突破第三层,进入第四层啊!唉,好饿!可有吃的!”

“公子你一天没吃东西当然要饿了,查姐姐和王叔正等着你去吃晚饭呢。”雯雯说着帮我穿衣。

我笑道:“那好,咱们先去大吃一顿,然后回来继续练功。哦,对了,今晚叫你查姐姐过来睡吧,那份保存了近二十五年的处子元阴啊!”

雯雯在我后背上捶了一拳,嗔道:“你自己和查姐姐说,我不帮你说,看看查姐姐愿不愿让你遂意?”

我转身握住他的拳,邪笑道:“夫君我现在需要她侍寝练功,她焉敢不从,你跟他说是我的意思,再说,你神秀师傅给你这一身功力可不能咱俩独享,看看能不能让你查姐姐也分一杯羹,将功力提高一些?”

雯雯扭捏道:“我试试吧,不过查姐姐要不答应可不怪我。”

在外面碰到宋求仕,这家伙昨晚在进士宴上丢了脸,仗以自豪的老爹被驱出宴会,没等宴会结束就灰溜溜的离开了。但今天看到我仍是一幅不爱搭理的鄙夷神色。那目光是中带有一种官看民的居高临下的意味。他这目光倒是让我想起我还身无半职,而眼前小人却已是朝廷官员,接着便想起今晚郑府的宴会,若我现在去了,明天即可授官,但我仍是毫不犹豫的决定不去赴宴。

查忆萍本就不会反对我,更何况有练功这个借口,当晚便住到了我房里。我有雯雯和查忆萍相伴,立即就把外面的烦心事抛到了九宵云外。专心致志练我的功,想尽快突破星阳摄魂的第三层。

是以第二天中午张说来找我时我仍在床上打坐养息。初尝人事的查忆萍一夜未曾得眠,早上就回自己房里补睡去了,王武在自己房里帮查忆萍整理线人网传上来的江湖上的消息。只有雯雯坐在床沿痴痴的看我打坐。听见张说的叫声,忙叫我起来伺候我穿衣。然后才开门延宋憬入内。

张说看我边系腰带边从里间走出,摇头苦笑道:“林生你倒看得开,还能睡大觉,刚起床吧?”

我点头笑道:“有什么看不开的,闲着没事自然是睡大觉了。今天早朝天官署把我的事压着往后拖了吧?”我问。

张说叹口气点点头道:“对,他们说暂时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你,得再等等。”

这是早已料到的,我不去赴宴,不给人家面子,人家又岂能给我笑脸?“皇上是什么态度?”我问。

张说道:“皇上对这事很冷淡,天官署说要再等等,她只是点了点头,宋大人为你力争时,你道皇上怎么说?她想了一下说你的琴艺不错,要不到宫里做御用琴师。弄得我再没话说,幸亏姚相及时发话,说御用琴师太屈才,阻止了皇上这个想法,要不现在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宣旨征调你入宫的黄门太监。”

我苦笑一下,也亏武则天她想得出来,她是清楚我想要什么的,却说要我做御用琴师。看来昨晚在我和雯雯忆萍缠绵时,有人在女皇的耳朵边吹风了。

张说看到我的苦笑,也有些没奈何,只说让我再等等,说姚相跟他说了,因为我昨晚没赴郑府之约,张柬之等都对我大生好感,大家都正在想法帮我,让我再耐心等等,也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我心中一动,“是姚相告诉你张柬之大人等对我有好感?”

张说愣了一下道:“是啊,退朝时姚相是和张大人一起走的,然后他便和宋大人一起找到我,让我过来跟你把早朝关于你的事跟你说一下,劝你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怎么了?”

我微笑道:“没什么,既然姚相这样说了,我便再等等吧!”心里却在想看来姚崇与张柬之集团之间确有密切联系,而张说和宋憬两人并不在他们那个圈子里。

送走张说,我回房坐于桌前陷入沉思。天官署硬在那儿拖着,谁也没办法,对于我的事情会出现转机并不敢抱什么希望。可我本是满腔豪情的北上洛都而来,难不成如今要黯然离去?

雯雯叫了饭菜,然后叫了王武和查忆萍过来一起吃饭。我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几口,问查忆萍,“若我们就此回扬州,江湖会有什么反应?”

6薛澈之死! 浓烟中一道人影突然冲天而起,往我对面方向投去,脚尖于屋脊上一点,弹起,射向远方,正是薛澈。这时英夫人和那应老两条人影才从院里浓烟中射出,落于屋脊上,一起望着弹跳远去的身影,却没有再追赶。

我正奇怪,便远远望见星光下,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黑点受到攻击的蜂群般黑压压的疾速迎向了正好升到空中的薛澈。薛澈的身形在空中一个停顿,然后便直线下坠了。我心里暗叹一声,他终还是没有逃出去,我知道那夜色中看上去黑压压的像蜂群的东西是什么,那是英夫人布在外围的弓弩手射出的箭雨。看那黑压压的密集阵势,恐怕至少有上百张可一发多箭的排弩将箭洒向了薛澈。刚才圣刀门三人之所以没有受到这弩阵的招呼,想来是因为那些弩手事先得到过指令,怕误伤贺淑兰之故,才让三人有挣扎的机会,把刀兵声传了过来。薛澈自然就没有这种待遇到。

噬去薛澈生命的这阵箭雨也让我见识了英夫人或者说是张昌期的刺史府在汴州所拥有的可怕力量。英夫人在事先并不知道薛澈是要从这个方向突围,他的弩阵肯定不只布在薛澈逃亡的这个方向,而是在这升仙教的四围都布上了,让薛澈无论跑向那个方向,都会遭遇到这样的强大密集的弩阵,也就是说至少有五百张弩机,上千人布在了周围。从她离开倚红楼,到出现在升仙教总坛,这其间绝不超过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完成了这么大规模的人手物力调动!这一点让人心中暗凛,来日发动对升教的打击,打汴州这一据点时,一定要提防这个英夫人和刺史府这恐怖的弩阵。

对面房上的两个人看到薛澈终于伏尸箭雨中,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们事先肯定没想到一个薛澈竟这么难对付。那应老向英夫人道:“老朽失误,低估了薛澈的实力,幸亏夫人布置周详,才没误了大事。”这是这应老出现到现在第一次说话,声音阴晦尖细,嘶哑刺耳,听着难受之极。

英夫人娇媚的声音响起,“应老不必自责,早知道薛澈不是什么善主,若照我原来计划,不让应老出剑,一开始就用弩阵,很可能逼得薛澈拿那我们不敢伤着的贺女娃做挡箭牌,向外突围,那样那还能取得现在这么好的效果?好了,那边的打斗声停止了,看来已经擒下那三个娃儿了,我们取了薛澈人头,带那女娃去向张大人交差吧。”

两人一晃身,一起奔前奔去。下面院里黑烟正浓,阵阵咳嗽声从其间传出。我借着房檐屋角暗影的掩护,开动六识,小心留意着周围动静,远远的吊着英夫人而去。薛澈一死,已达到我今晚想要的效果,圣刀门三人的死活与我无干,她贺淑兰再漂亮,却那比得上我身边诸女,我犯不着因着自己那么点怜花之心,去把张昌期英夫人他们惊动了,一个人对上那几百张强弩,可是一点都不好玩。我现在要做的是跟定这英夫人,待她派出向她哥哥,那个虎堂堂主明辉传递消息的信使时后,于半途将信使截获,然后去找薛澈的老婆,那个阎夫人,让她先知道汴州城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看她能不能带龙堂起来造升仙教的反,为自己丈夫报仇。

一个木匣子将薛澈的人头收了进去,贺淑兰则早已被封了全身穴道,给扔到了一辆马车上。那地上竟有十几具尸体,其中包括圣刀门的胡师兄的顾师弟,可见,刚才的战斗当是相当激烈的,英夫人人一边付出了十几条命,才将贺淑兰成功生擒。

英夫人抱着那装有薛澈人头的木匣,骑上一匹马,随在马车一边,正要启行,两骑快马飞驰而来,伏在一边房檐暗影里的我,借助下面人的火把,认出两人是张昌期身边二十四名剑手中的两个。

两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个上前向英夫人道:“夫人,不些情况,小的不敢耽搁特来向您禀报。”

英夫人在马上向下道:“什么事?”

那名剑手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来递上,我一看,那不是我在倚红楼扔给圣刀门胡师兄和顾师弟的那张写有血字的布吗。心知自己有可能要暴露了。那名剑手禀报道:“夫人离开后,小的到倚红楼前院查了,棍子和车夫小四皆死在包房里,据在场的姑娘说小四和一个黄脸汉子进了包房,那黄脸汉子点了棍子的穴道,和圣刀门的两人说了几句话,并把这张布条留到了包房里。圣刀门的两人看了布条后,就杀了小四和棍子,一起冲向了后院。”

英夫人看了看布条上的字,皱眉道:“黄脸汉子?”

那名剑手接着道:“不错,倚红楼的一个龟奴和包房里的几个姑娘都说是一个黄脸汉子,四十左右年纪。另外据一个今晚曾外出拦客的姑娘说,这个黄脸汉子在咱们的赌场里拉了她出来,然后还碰到了大人的车驾,大人车驾停下,夫人招棍子问话时,黄脸汉子还拉她一起近前观望大人和夫人你,据说夫人你当时还看过他们一眼,然后他们还到酒楼上吃了东西,据那姑娘说当时棍子带着圣刀门三人也在酒楼上,就在他们临桌,查问酒保,也证实了这一点。之后黄脸汉子带姑娘先棍子他们一步下楼,付了几两银子后就离开了。但那姑娘在后来,就是在圣刀门二人执刀冲出包房时,又在倚楼大门口遇到了黄脸汉子,他正匆匆离去。”

听得剑手一口气叙述完了整个过程,我心里暗恨,妈的,应该将见过我的那倚红楼的婊子灭口,但随即一想,就是杀了那婊子,这儿人家的地盘,人家照样能从其它渠道将我的行踪拼对出来,还有赌场门口那些打手,酒楼的酒保,倚红楼的龟奴及包房里的姑娘,甚至这个英夫人也曾和我朝过面的,我总不能将这些人都灭了口罢。看来以后的行程得再换副扮相了,黄脸汉子这一扮相已不能用。

果然那英夫人听完剑手的叙述,稍一沉吟后点头道:“是有这么个黄脸汉子,他竟是一直跟在棍子等人身后的了。”猛然间,她抬起头,双目精光四射的扫向四围那些角角落落,我忙在其目光到达前将头缩回到屋檐后。只听她沉声道:“这些尸体交给下人们收拾,应老你立即带人在城里搜寻这个黄脸庞,四十几许的汉子,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若我没有说错,他一直躲在暗处注视着我们。”

应老难听的声音应了声是,我心道这个英夫人的思维倒是敏捷。却听她接着道:“你们没有拿这事去打扰大人吧?”

一个剑手的声音道:“小的不敢进楼,所以才来找夫人的。”

英夫人的声音,“好,你们两个也不用再回大人身边了,这就出城去,去找虎堂堂主,将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告诉他,告诉他我已经将薛澈解决掉了,我想他明白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

随着两名剑手齐声应喏,我也借着屋脊的掩护,悄没声息的退了开去。这女人竟然不用书信,而是派人口传。这也无所谓,只要击毙了这两个传消息的剑手即可,但关键是要不让对方发觉这两个剑手被人截击了,因为那样的话,对方就会再派出信使。让这两个剑手无声无息的消失有点难度,毕竟这儿是人家的地盘,而且对方对我又已经有了警觉,不过却也不是做不到。

觅着那马蹄声,绕了个弧线,我截到了两名剑手前面,立于房脊,远远的看到两骑正疾速冲来,是那两个剑手!必须在城内解决两人,只有在城里曲曲折折的巷道,我始有机会凭高来高去,赶上这两骑快马,若出了城,一马平川,我没有多少把握追上两骑跑开的快马。那应老负责的对我的搜索,很快就会到达这儿,我必须在他们的人到达之前将这两名剑手解决干净,时间并不充足,不可能像刚才对付小四几人那么从容。

两匹马越来越近了,我的目光扫过身下周围的院落,那边,也就是两骑正奔向的方向有一个颓败的院落,墙头院内满是杂草,当是已被主人遗弃多时,妙在院中隐约似有一进台,天助我也!我已有了让这两名剑手无声无息消失的计划。

我的身子开始向后退,直退到那破败院落临街的高大山墙上,才蹲下来,双目紧盯着疾速驰近的两骑。很快,两骑到了我身下,我鬼魅般从墙头弹出,仿如一个暗夜幽灵,无声无息的迎头压向正纵马疾驰而来的两名剑手。

一名剑手仿佛感应到了来自天上的死亡气息,竟还抬起头来,但他只来得及在喉咙里轻轻的咯了一声,因为我的双手已经软绵绵的分别印在并骑而行的两人的头顶正心,两脚则分踢向了两匹马的马头。双手双脚使的皆为柔劲,是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但其中吐出的内劲却是充满腐蚀性的,两人从马上歪下,我却先他们一步落地,接住两人身体将他们隔墙扔到了荒院内,那两匹马则向前又冲出了一段距离才一起轰然伏地,我原样将其也扔到了院子里。

破院井台间,果然找得一井,俯身一看,竟还有水,映着夜空,发出暗暗的亮光。连马带人一齐投入其中,扑嗵扑嗵的水声从地下闷闷的传来,在暗夜里相当响亮,但我却顾不得再找绳子慢慢系入,以避免发出水声。现已进入四更天了,量此静夜,安眠的人们不会听到一个荒败院落这么几下水声。

将这些事做完,前后不足二十息时间。我抚下手,心道现在只须趁搜索我的人未到时,翻城墙出去,找那刚死了老公的阎夫人报信去即可。

但我刚离开那荒院不久,但发觉一个夜行人正如我一样,飞檐走壁的向我这个方向迎面疾速而来,只是此人好生大胆,纵跃间竟毫不掩饰身形。我是一发觉前面那个上下弹跳的身影就立即隐到了房脊的暗影里了,待那人疾速从我身边掠过,我看清了对方的身影容貌,俊美冰冷面容,修长身材,一袭白衣,背上背有一长条形布袋。

我心里愕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从我身边掠过去的正是夺命枪许君绝。想到那边升仙教应老等一干人等因我所扮这个黄脸汉子,这会儿正充满警惕的在城里搜寻呢,许君绝如此毫不掩饰的掠过去,不被发现才怪。忙直起身来,向他追去,想拦住他。

不想前方许君绝的身影突然在一个房脊上伏了下来,我意识到有情况,接着耳朵里便听到了喧哗的人声,我忙也在附近隐了。远处暗夜里跑出一个人来,夜色太浓看不清楚其形貌,他的呼吸声很粗重,以至于我是先听到他的呼吸声,然后才听到他的脚步声。他身后不远处一行火把在远远的追着他,喧哗声即从那儿传出。“小子,站住!”“别跑!他妈的竟然装死骗老子。”

被追赶者渐近,他的形貌也开始在夜色中浮现出来,这简直是一个血人,手提一把长刀,正在拼命向前狂奔,我立即知道这人是谁了。圣刀门的顾师弟,原来他还没死。

许君绝也看清这个人影了,他猛的就弹身而起,跃到街上挡在了那顾师弟前面。顾师弟煞不住前冲的势子,差点撞到许君绝身上,被许君绝一扶才站住。“顾七,你怎么在这儿?谁追你?”许君绝寒声喝问。他竟识得这叫顾七的圣刀门弟子,我猛然想起贺淑兰曾被周奇掳走过,是许君绝孤枪一人将其救下来的,这样他识得圣刀门弟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那顾七看清拦他的是许君绝,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虚弱的声音带着惊喜的哭泣,“许少侠,快救我师姐一救,他被人掳到倚红院了。”顾七说完这些话,便双腿一软朝一边歪去。许君绝没再说一句话,伸手将顾七扶到墙角坐好,伸手向背后一捞,三尺银枪便到了手中,横立街中,枪尖斜向下指,身上突就涌出凛冽的杀气。那些执火把追来的升仙教弟子便一齐在他面前站住了,惊疑的打量着这突然杀出来的不速之客。

我扫了一眼,这些追赶的人中没有那应老,只是一群普通弟子。若有应老那级数的高手,又那容得这顾七跑这么远。想来是应老头离开后,下面的人在收拾尸体时才发现顾七还活着,一直追到了这儿。

升仙教其中一人大声向许君绝喝问:“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升仙教的事?”

许君绝没有回答,他的银枪舞了起来,枪头处红缨飘飘,在暗夜里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条弧线伴随着一声闷嘶,那是一个生命消失的最后声音。许君绝枪法之凌厉,面对敌人时的心狠手辣,我早在扬州时就都已经见过了,因此我知道这群升仙教的普通弟子不可能有活口留下了,除非他们有应老头那样级数的高手赶来。

“是夺命枪许君绝啊!”升仙教中有人叫了起来,他们终于想到这个煞神是谁了,但却已来不及逃掉。许君绝的枪停止了舞动,银色枪尖停在了最后一个升仙教弟子的喉咙处,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带我去倚红院。”

我心里叹一口气,许君绝虽手段狠辣且表面冷酷,但其内心却非无情,他本质上是一位侠士。我不知道他来汴州的目的,但我知道他是肯定要去救那贺淑兰了,而我更知道那英夫人和应老头甚至那张昌期的武功都与他不相上下,再加上那我尚不敢撄其锋的弩阵,许君绝此去与送死无疑。我可以不在乎薛澈与圣刀门三人的命运,但我不能看着许君绝身陷险境,此子那份意志和毅力很让我欣赏,心中一直想着把他招揽到我座下呢。

“还是我带你去吧!”我飘落街道,在他身后用我本来的声音向他说道。他一惊回头,双目精芒闪闪的盯着我,我微笑着,身上恢复我本来的气质。

许君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警惕之色却消去了,我知道他已经认出我来。却见他枪尖往前一送,刺破了那最后一名升教弟子的喉咙,然后才回过头用探究的目光望着我奇道:“是你?”

我他和我说话前杀死那名升仙教弟子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身份,心里对他暗暗赞赏。微笑道:“不错,是我,有话以后再说,你带这位顾兄弟和我来,先找个地方安置下他。天快亮了,我们得赶快去救那位贺小姐,一旦天亮,别说救人,你我脱身都难。”我说完转身重向那个荒院走去。

许君绝一言不发,背起已昏迷过去的顾七跟在我身后。

13初到青州 “多长时间了?”我忙问道,边问着,边重新上了马。

马下面黑风教两个人皆低下了头,“有一个时辰了!”男人的话语里已带上哭腔,显然是意识到时间已经太长。确实,一个时辰,若崔梦心真的遇到伏击,现在去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崔梦心微带苍桑的清丽面容在我脑海中浮起,那是一个多么惹人怜爱的姑娘啊!我心里也焦急起来,朝黑风教两人道:“你们俩还能坚持吧?在这看着这六个人!”接着朝薛进等人喊道:“你们十五个,分成三拨,一拨跟着我,一拨跟着许少侠,薛进,你自带一拨人,带上哈迪先生,我们分散开,一起向南搜,注意彼此不要离的太远,保持在可以互相呼应的距离内,走!”我说完,指指薛进,朝哈迪打一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薛进,然后一抽马鞭,率先带着五个人朝东南方驰去,薛进去拉仓促间未能明白我意思的哈边的胳膊,许君绝也带着五个人朝正南方驰去,哈迪明白过来,跟着薛进向西南方驰去。

灰苍苍的天空中,雪花正绵绵密密的飘洒着,大地一片雪白,纵有什么蛛丝麻迹也被今冬这第一场大雪给覆盖了。三拨人马一路搜寻,我集中耳力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未能有丝毫发现。

到达黑风教男子所说的那个小村庄时,我发出啸声将三拨人马汇集到了一起,一起进入那个村庄。却是一个仅有十几处破烂房舍的荒废已久的小村庄,看情景早已无人居住,崔梦心他们不知怎么会在此处遭到人家的围剿。在几个破屋败院的墙上找到了些打斗的痕迹,接着又找到几个已被积雪覆盖大半的尸体,看衣着都是黑风教的人。在村子里里外搜寻了两遍,却没能见到一个活人。于是一行人继续分成三拨向南搜寻。

又行进约五里左右,我听到许君绝的啸声,忙带着身后五人向他靠拢过去。却见许君绝正在地上用内力给一个三十几许的黑衣汉子疗伤。薛进哈迪他们很快就也赶了过来。

那黑衣汉子在许君绝内力的帮助下,缓缓睁开眼来。我握住其手腕,发现其脉搏已是相当有力,知道其无生命危险。急问道:“你可是黑风教的人?你们家崔梦心小姐呢?”

他看看周围一圈人,向我疑道:“你们、、、、、、”

我打断他,“在下何同,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黑风教的人?”

那人听到我名字,眼睛亮了起来,也不管许君绝正在给他疗伤,一翻身朝我跪下,“何公子,您终于到了,我家小姐她,她、、、、、、”这个三十几许的汉子呜咽起来。

我心中不祥的阴云越发凝重,心却反而变得沉静,盯着他沉声问道:“她怎么了,慢慢说!”

他伸手揪住我的衣襟,焦急道:“小姐她被人抓走了,何公子你一定要想办法去救她啊!”

我心里一惊,压下这个消息带给我的震骇和焦虑,声音越发平静,并悄悄汇入了点安定人心的星阳摄魂。“被谁抓走的,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我声音里的沉稳平静帮他稳定住了情绪,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向我叙述起来,“我们在北边一个小村庄遭到官兵的围捕,但我们分散逃了出来,我们十几个兄弟和小姐一起向南面这边逃,谁知在前面碰到升仙教的人,我们敌不过,小姐当即带我们往回逃,就在离这儿不远处遇到了官兵,我因被升仙教一个贼子打了一掌,身上有伤跑到这儿伤势发做实在跑不动了,停了下来,但我看见前面小姐他们都被官兵擒了,然后我就昏迷过去了。何公子,你想办法去救我小姐啊!”

我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对,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设法救出崔小姐,现在你告诉我,你昏迷前最后看到崔小姐被官兵擒住时,她是否一点都没有反抗?”

男子露出回忆神色,接着疑惑的点头道:“对,我好像看到是我家小姐自己扔了手中长剑,向官兵跑过去,护在小姐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动手,一下子就被官兵擒了。”

我微笑着点头,知道崔梦心暂无危险,她很聪明,一遇到升仙教的伏击,立即意识到周围都有升仙教的人,自己根本跑不出去,于是干脆跑到官兵那儿束手就擒,落到官府手里总比落到升仙教手里要好。

又向这男子问了一些崔梦心他们被官兵包围,突围到最后被官兵所擒的具体情节,我对他们今天遭遇的来龙去脉就基本搞清楚了,前面我们到过的那个无人的小村庄竟是黑风教的一个密秘据点,这个据点不知怎么被官府察觉了,而升仙教也得到了这个情报,黑风教却还不知道。于是当崔梦心带人入驻时,就遭到了官府和升仙教的双重围捕。只是据黑风教这名弟子所述的情节,今天这一事件中官兵的态度颇为暧昧,如果他们全力以赴的围捕,崔梦心他们根本不可能突围出去,因为据升仙教这名弟子所说,至少有二百名官兵,还都骑着马,而崔梦心这边仅有三十几人,若非官兵故意放水,崔梦心他们应该是在那个小村庄就被人擒下的。

官兵们放水的原因我无法确定,一者可能是他们知道升仙教的人也到了,故意放了崔梦心他们送给升仙教屠戮,也就是说他们和升仙教之间存在一种默契,升仙教现在正得势,和青州官方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个可能性很大。另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官兵中有亲黑风教的人,帮了崔梦心逃脱,从崔梦心一发现外围有升仙教的伏击,立即转头向官兵投降,以寻求保护来看,这个推测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青州一带是黑风教的兴源地,又历经多年的苦心经营,其伸入社会各阶层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枝枝蔓蔓,不是把这儿纳入势力范围不到一年的升仙教能比的。或者也可能是这两个原因兼而有之。可惜眼前这个普通的黑风教弟子级别太低,不可能知道他们在官府中还有没有内线,否则倒是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管怎样,崔梦心现在被擒了,我得想办法将其救出来。官兵们都是骑着马的,又已经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恐怕很难追上,即便追上,我们一群人想从二百官兵手里劫下囚车当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所以现在追上去强抢崔梦心是很不明智的。

既然她现官府手里,而我有着这个副巡查使的身份,马怀素未到,我就全权代表着朝廷,压着地方官府一头,大可寻找别的途径营救她。但我心中还有一点放心不下,她落在官府手里就真的安全吗?前面我对官兵在围捕中放水原因的推测,若是第一种,即官兵们是因和升仙教有默契才放水的,那第查忆萍现在的境地就十分危险了,在这旷郊野外,官兵们甚至可能将已然成擒的崔梦心他们送给升仙教,反正又没人看到。希望青州的官兵们没那么大胆吧。我心中升起一丝焦虑,得尽快制定出营救崔梦心的计划,她每在官府手里多待一天,就多出一份危险。

“我们回去,薛进,你带着他。”我指着那名黑风教弟子向薛进吩咐道。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朝来路疾驰而回。很快回到擒下六名升仙教弟子的地方,黑风教的一男一女仍守在那儿,地上躺着的升仙教六人却已被飘洒的大雪覆成了六个雪堆。

“钱三叔,三婶!”薛进马上那个黑风教弟子看到两人激动的叫了起来,我这才知道这两人是夫妇,刚才连称呼都忘了问。

那三叔三婶看我们回来,迎了上来,焦急的问我怎么样。我们一行翻身下马,我指指从薛进马上下来的黑风教弟子,让他们去问他。我则从自己马上取下一个木盒,拿出里面的几瓶易容药水,给薛进他们易容。这些易容药水还是我上次欲东行查访升仙教时在洛阳配下的,这次全带上了,正好用在薛进等人身上,我可不想他们一入城就被升仙教的人认出他们是龙堂的人,徒惹麻烦。

哈迪惊奇的看着诸人一个个在我手里面相大变,显然还是第一次这种妙术。那钱三叔,三婶已经了解了崔梦心现在的处境,焦急的望向我。我一边修整着薛进的面容,一边向他们道:“你家小姐现在官府手里,暂时应无危险。我们这就得入城看着她,不让升仙教趁机伤害她,你们赶快回去将今天的事告诉你们教主,救人要紧,我就先不见崔教主了,我入城确定你家小姐的安全后再设法和你们取得联系,商定营救之策。这几个升仙教的人我可能还有用,先留着。趁现在风雪正紧,遇到敌人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快去找崔教主吧。”

黑风教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到了风雪之中,我也完成了对薛进等十五人的易容,许君绝和哈迪就不用易容了,哈迪无人能识,许君绝是隐无可隐,三尺银枪一现,那个江湖人也能想到他就是夺命枪许君绝。不过被人认出也无所谓,反正青州这边的升仙教肯定已经得到消息,这次出使的巡查副使,就是他们在江湖上的对头,查庸生的继任者何同,我身边带个绝命枪帮我也属正常。

又着薛进等人将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统一的铠甲。我也换上官服,让哈迪手捧金黄丝绸包着的官印并骑跟在我身边。然后吩咐薛进将那六名升仙教弟子处理了四个,只带了两个活口朝青州城进发。

可惜风雪甚紧,路上行人早绝,若是天色晴丽,我们这一行人一众明晃晃的铠甲围着气宇轩昂,身着着紫色官服的我,又有一胡奴为我捧印,还跟着一个气势非凡的年轻保镖,当也是威风凛凛了。

半下午雪停时分,到达青州城门口,我们摆出的这一排场让守在城门品的兵丁着实忙乱了一阵,很快青州刺史王经带着一干大小官员迎了出来。

“唉呀,虽然知道朝廷要派钦差到青州来,但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到了,朝廷的公文还没到呢。未能远迎,大人恕罪。”

五十几许,身体发胖的王经向我寒暄道。我知道他说朝廷的公文还没到,是要查验我这个巡查使的真伪了,招手让哈迪将大印和朝廷任命文书奉上,我却向王经笑道:“那里,那里,下官何同,只是这次出使的副巡查使,正使是当朝御史马怀素马大人,下官是为马大人打前站的。”论官阶,一州刺史至少是四品大员,而我这个临时使职却是仅有七品,是以在王经面前我得称下官。

王经身后一官员接过大印和文书看了一眼,恭敬交还给了哈迪。王经看在眼里,向我笑道:“哦,原来如此,何大人一路劳顿,是不是先到我刺史府上歇下,我已着下人在府里备宴为大人您接风。”

我摇头道:“王大人客气了,我们这么多人如何好到你刺史府上叨扰,住衙门的驿所就可以了,再说下官是来为马大人打前站的,到时候马大人过来,侍卫人员更多,下官得先一步入住驿所为其打点一切。”我知道官场例行的规矩,朝廷里下来的人,主要官员一般都是住在刺史府的,那儿条件自然比官驿要好,只有那些普通随从才住官驿,但我若住了他刺史府,一举一动多有不便,是以坚持住官驿。

“唉呀,这些由我们派人收拾准备就是了,怎么能劳烦钦差大人操心。”王经道。

我微笑着但固执道:“还是到驿所去吧,下官离京时马大人吩咐过的。”

王经无法,只好一面吩咐人去官驿准备,一面叫人给他牵了一匹马来,陪着我们策马向驿所走去。今天有风雪,是以青州城街上并无多人行人,但听得有朝廷钦差到了,还是有不少人跑出来围观。王经身边一个官员忙去指挥衙役和兵丁们开道。

“何大人就算住官驿,但接风宴还是要到我刺史府上去吃的吗,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到我府上?”陪在我身边的王经边走边说。

我谦和的微笑道:“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接风宴还是晚晚再说吧,我们在路上刚吃过午饭的。哦,对了。”我做出突然想到什么的恍悟状,勒马停下,朝后面一摆手喝道:“押上来!”

有薛进的两个兄弟策马上前将那两个已被封了全身穴道,不能言语行动的升仙教的俘虏掀下马来。

“何大人,这是、、、、、、?”王经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个人。

我微笑道:“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大风雪天的拿着剑在路上急匆匆的跑,形迹可疑,本官便将他们擒下了,据他们招供,他们好像是一个什么教的。对了,他们还说今天青州的官兵在城外冒着风雪奋勇做战,擒获了他们一伙好多贼人呢,不知这批贼人是不是和前些天发生在青州那些伤及大量平民的大规模械斗有关?”

王经不想我会问出这个问题,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接着赧笑道:“这个本官还真不清楚。待我问问。程大人!”他一声吆喝,一个四十多岁身体壮实的官员策马上前,朝王经行礼道:“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这程大人没敢看我,只是朝我偷偷瞥了一眼,我立即便感觉到了那眼光中的敌意。

王经笑着向我介绍,“这位是我们青州主管刑名的司刑参军程震程大人。”我点头微笑。

王经便拿我刚才的问题问了程震,程震看我一下,又低下头答道:“是有这么回事。”

我忙问道:“哦,擒获了多少人,他们是否为青州骚乱的元凶?”

“正是前些天那阵骚乱的元凶,共擒获八名贼人,包括一名女贼首。”程震回答,眼中有惊疑神色,他显然早已知道我巡查使外的那个江湖身份,不明白我为什么故弄玄虚的问这个问题。

我面露欢愉神色,望向王经笑道:“这真是太好了,下官这次随马大人出使,为的主要就是青州骚乱之事,不想青州刑名们如此能干,已然擒得祸乱贼人,这样我和马大人就好完成这次任务了。”我接着转头向程震道:“把这两个人和那几个贼人一起关好了,本官很快就会提审他们。”

程震目光恍然一亮,接着黯淡下来,修习星阳摄魂的我最擅从别人目光里看穿其心思,程震的眼神让我立即看到了他心中的后悔之情,看来他已想明白我这样说话的原因,那就是提升崔梦心几个犯人的重要性,表示出对他们的关注,好让他们能安安全全的呆在官府的大牢中。

15大牢惊变 程震惊怒的看着崔梦心,“你、、、、、、”

我自不会让他说话,抢着喝问道:“不认识他为什么给你送饭?”

崔梦心又把头扭到了一边,“那我怎么知道?”

这时饭菜凉了些,我注意到那菜的颜色有点不对,端起来凑到鼻端一闻,面色突变,一指跪在一边的驼背老头,大声喝道:“将他拿下,菜中有毒!”

异变突起,原来还因惊恐而颤抖不已的老头突然长身而起,闪电般欺向我身边。我心中惊怒,原来是个高手,竟将我和哈迪一起瞒过去了。仓促间我也来不及出招应变,顺势将手中一盘菜掷向欺上来的身影,碰的一声,老头一拳击中菜盘,菜汤菜叶碎瓷片一齐四处飞溅。哈迪已揉身抢上,截住了老头继续前进的身影,电光石火间的几下交手,然后是扑的一声劲气四溢,哈迪和老头纯凭内力对了一掌。哈迪身子向后微晃,那老头却疾速后退,向外边逃去。

牢房过道间虽站满守卫狱卒,但对于突起的异变却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反应。那老头的速度又如闪遇般快捷,攸的就转过拐弯处,逃向了外面。哈迪身子一晃,追了出去。远处传来刀兵声。

程震和陈捕头这时老反应过来,一齐抽出腰部佩刀,喝一声追,带着这边仍带有几份愣怔的一群狱卒追了出去。里边这一走廊两边关的可能都是重刑犯,他们看到这一场面,先是惊的不名所以,接着反应过来,也不知谁带的头,一齐疯狂的捶门狂喊起来。那两个升仙教弟子被许君绝点的穴道还未解,只是在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却无法叫出来。崔梦心和对面关着的七个黑风教弟子却是面色煞白的看着地上的饭菜。

我抽出腰间姚崇转赠给我的长剑,气运丹田,大喝道:“肃静!再有聒噪者立斩无赦!”说着身上催发出强大杀气向两边兴奋的犯人逼去,多数人受我明晃晃的利剑和杀气所慑,安静下来,却仍有几个在忘乎所以的大喊大叫,我提剑上前,一剑斩了一个抱着栏门狂呼者的手臂,让他发出一声长嘶,牢里才安静下来。远处的打斗声隐约传来。

现在偌大的牢房走道内就我和王经两人,两边犯人惊恐的看着一脸杀气的我。我走回王经身边,关心道:“王大人没事吧?”

王经一介文官那经历过这种场面,惊的面色煞白,但他看来还算震定,早已回过神来,见我发问,擦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菜汤答道:“我没事,还好何大人你镇静而处事果断,今日差点酿成狱变。”

我望向崔梦心,她也正看向我,眼中闪着亮光。今天若非我凑巧来到,他们就要被毒死了。升仙教知道崔梦心成擒在狱,竟想通过此法来加害与她。他们当是从程震那儿得到了我到青州后的言行,知道我在设法保护营救崔梦心,若我没猜错的话,程震当是在去取案卷时把消息透露给了升仙教,让他们尽快处理掉崔梦心几人,以免夜长梦多。

我向王经道:“贼人想杀了这些人灭口,看来这几个犯人身上确实有东西,定要严加看管,好待马大人来后细加审问。”

王经点头称是,杂乱的跑步声传来,很快程震和陈捕头等人从转角处出现,哈迪也在他们中间,一群人皆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知道没能抓住对方。意料中事,那老头武功和哈迪不相上下,应该就是虎堂四长老中的一个,他既然孤身进来,升仙教在外面定有接应之人,这些狱中守卫变生仓促之下,对这种绝顶高手造不成威胁,哈迪孤力难支,自然擒不住对方。现在还不是对升仙教正式下刀子的时候,我也没想要留住那老头,现在擒下他对我的计划未必有利。否则我刚才就应该出手,与哈迪合击将那老头留在狱内。

程震,陈捕头还有那牢头都向王经请罪,尤其那牢头意识到是自己的疏忽造成刚才的一切,更是诚慌诚恐。至于程震,他心里现在可能正为那老头的逃脱暗自窃喜吧。

王经沉着脸道:“现在不是怪罪你们的时候,何大人刚才说的有理,对方既欲杀这几个犯人灭口,说明这几个犯人很重要,你们赶快加强这儿的防卫,以免再为贼子所乘。”

几人齐声应诺,我在一边向王经道:“王大人,保险起见,下官想明天就提审这几人,先拿到口供再说。”

王经点头同意,“何大人思虑的是,明天我和程大人陪何大人提审这几名犯人。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出得大牢,我看下身上的菜汤的污迹,向王经道:“王大人,你看刚才这么一闹,衣服也弄脏了,下官得回去换套衣服,才能去你府上赴宴。王大人你也得回去收拾一下,就先不必等下官了,待会儿派辆马车到驿馆门口接我过去便可。”

王经想一下点头同意,让陈捕头去为我找马车,他自带着程震和几名兵丁回刺史府了。

我回到驿馆,刚进到院里许君绝便迎上来道:“崔教主到了,在公子房里。”

“哦,太好了,我正想和他们联系!”说着就快步向后院我房间走去,但又停住脚步,向许君绝问道:“驿馆周围情况怎样?他过来被人发现吧?”

许君绝道:“周围确有不少形迹可疑之人,不过崔教主他们是扮做给驿馆送肉的由驿馆的工作人员带进来的。”

我哦了一声放心了,被升仙教监视是意料中事,他们知道我住到了这驿馆,不派人全天候的看着驿馆的动静才怪呢。不过崔振声这老江湖看来也想到这一点了,因着我们一行人的入住,驿馆工作人员今天下午进行了大采购,他便以此为契机混了进来。

推开房门,只见一个屠夫装束,衣上满是油迹的粗须大汉正坐在桌旁,他一边还有一个小厮,我定睛一看,竟是雯雯,心中大喜。

雯雯激动的迎上来,低声叫了声公子,指着那胡须粗暴的汉子道:“这位就是崔教主。”

我和崔振声见了礼,崔振声虽然压低了声音,难掩话语中的激动。而他一说话我便看出了他脸上的胡须都是伪装的。一番叙述我才知道黑风教的艰难,自雯雯和查忆萍到这儿传达了我的授意,他们就在白日闹市间发动了那两次对升仙教的大规模攻击,结果使隐在暗处的力量全部暴露出来,遭到升仙教连续不断的打击,其间黑风教设在青州城内的几个据点被全部拨除,有生力量也被大量剪灭,黑风教的三号人物,《高手榜》上排二品十一位的崔冬被击毙,崔振声自己也遭到了升仙教虎堂几位长老的合击,身受重伤,若非雯雯在,就也把命丢了。黑风教现在的一点残余力量都已躲到乡下村野间,却仍不断遭到官府和升仙教两方面的围捕和打击,崔梦心今天被围捕就是一例。

崔振声感叹一声,“若非有雯雯姑娘和查姑娘在,只凭我父女,恐怕是撑不到现在,等到公子你到达了。”

我握住崔振声的手郑重道:“前辈你放心,你失去的,我定设法十倍百倍的补偿给你,待我灭了升仙教,黄河一线仍是你们黑风教的。”

崔振声苦叹一声,“何公子你纵把这地盘划给我,恐怕我也没有能力像两年前那样将其占牢呀。”

“这个晚辈自然有办法,前辈不用忧心。”我郑重道。

崔振声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致,“那我父女就多谢何公子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请何公子你一定要尽快救出梦心,州府的大牢不安全啊!”

我一愣,原来崔振声知道牢里不安全,“我刚去大牢看过崔小姐。”我说道。当即将刚才牢里发生的事跟崔振声说了。

崔振声愤怒的一拍桌子,“好狠毒!”

我问他为何说州府的大牢不安全,崔振声叹口气道:“现在青州主管刑名的最高长官司法参军程震乃是升仙教的人,其它很多刑名捕快包括那个陈捕头也都和升仙教有结交。因此升仙教的人想进入大牢杀人是很容易的。唉,早在钱三回去向我汇报之前,我安插在青州官兵中的眼线就已把梦心被擒的消息告诉我了,全靠他们保得梦心没在城外被程震那厮交给升仙教,但一回城,押入州府的大牢,他们就爱莫能助了。那时我就意识到梦心有危险,果然不出我所料,幸亏公子你去的及时。”

我心道官兵中果然有亲黑风教的人,如此看来,今天上午城外崔梦等人能够突围而出,而接着又自动束手就缚的原因应是我那第三种推测。开口问崔振声他在官兵中的内线是什么人,可靠吗。

崔振声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司兵参军属下的校尉,我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十分可靠,而且很得他上司的器重。最近几次由城卫军参与的对我们的围捕多亏了他事情通风报信,今天是事出突然,他没来得及通知到我们,才导致梦心被抓。”

我点头道好,“让他多注意城卫军的动向。关于崔小姐的事,我虽已提出明天就对她进行提审,让王经加强对大牢的守卫,但如前辈所说,让小姐留在大牢内实在太危险了!”我沉思一下,接着道:“晚辈想最好我们今晚就把小姐弄出来。”我声音低沉下来。

“今晚?”崔振声目光一亮,身上气势突增,让我想到他也是一品榜上的元老人物,“公子你是说劫狱?”

我沉着点头,“对,根据我今天所见,青州这大牢防卫上有很大的漏洞,王经虽让程震加强防卫,但今晚马上就要在刺史府为我设接风宴,程震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得到场做陪,所谓加强防守,至少在宴会结束之前还不可能做到,我们就今晚动手,然后我嫁祸给升仙教,说是他们将人劫走的。”我接着面露一丝微笑,“崔小姐心地灵慧,刚才在牢里我稍加引导,她便当着王经程震等人的面说自己是升仙教的,若其今晚被劫,配上下午的下毒事件,我便可以说升仙教灭口不成,怕秘密暴露,所以在晚上孤注一掷的将大牢给劫了。”

崔振声面露微笑,“好,果然是何公子,就这么干,我这就回去调遣人手。”说着站起身来。

我伸手止住他,“不慌,那大牢的漏洞只是对一定的级数的高手存在,人多并没有用,所以我们主要精力得放在将人救出大牢后的逃逸上,至于杀入牢中救人,三五高手足矣,前辈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崔振声一拍胸膛道:“没问题,何公子你尽管差遣。”

我点头道:“那好,前辈你算一个,加上雯雯,许少侠,我和那位有一品实力的哈迪先生,咱们五个杀进去将人抢出来,然后就由我那些侍卫负责在外面接应,将人接应到我这儿先藏起来,明天我再想办法将他们送出城去。”

崔振声点头道好,笑道:“谅他们没人敢来搜朝廷钦差的住所。”

我微笑道:“我有办法让他们敝开门来搜也搜不着。”

崔振声突然醒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可用的一品高手,慕蓉听说我这边情况艰难,跑过来看望我,还在我外面设在一废弃村庄的据点里呢。可以让他也参与进来,我们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

我沉思着问他:“听江湖传言,前辈和慕蓉的关系很铁?”

崔振声面露微笑,说道:“我们的实际关系比外面的传言要铁得多,否则他也不会一听说我情况不妙,立即跑过来看我。不过公子你的事未得你允许,我还没向他提。”

我点头道:“那就好,不过前辈你别再出城了,让雯雯去通知慕蓉先生晚上赶过来。前辈你把你衣服和伪装脱下来,我得派个属下扮成你的样子带雯雯出去。”

崔振声如言做了,我看到这位教主的真面容,白面无须,容颜俊朗,年轻时当也是一个倾倒群芳的美男子。

叫了薛进属下一个和崔振声体形相似的兄弟,换上崔振声的伪装和雯雯从后门出去了,然后我叫来许君绝和薛进,向他们部署今晚的行动。

“我待会儿只带哈迪先生就到王经刺史府参加晚宴,我离开后薛进你赶快吃晚饭,晚饭后你将这驿官里夜里不回家的工作人员全部赶到前院偏房去,派两个人守在前后院的大门处,不许他们任何人到后院来。其它人换成便装,让他们在城门未关闭前潜出城许少侠你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这驿馆周围的钉子,至少要让这驿馆一个晚上不受监视,崔前辈也可以在此事上帮你。再之后,薛进,你挑出其中相貌最没有特点的七个人,这七个人处理完周围的钉子后就不要回来了,立即潜出城去,先在城外找个地方藏身,不经召唤不要回来。剩下的五个,备好弩机箭只和夜行衣,先在房里待命,等我从刺史府回来再告诉你们下一步行动。”

薛进和许君绝听完,一齐点下头。

“好了,你们去准备吧!”我打发二人出去。

崔振声感叹道:“看公子你刚才的指挥部署,真是思虑周密,怪不得查先生找何公子你做接班人!不过公子你让其中七人潜出城去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一下,“因为大牢里除崔小姐外还有七个黑风教弟子啊!能坚持到现在还跟在前辈你身边的,当都是对前辈绝对忠诚的精锐吧,这种人才宝贵啊!”

崔振声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感激的望着我道:“真是查先生挑出来的人啊,振声先替他们谢过何公子了。以后江湖上,黑风教就是公子你最坚定的支持者,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

我忙客气道:“前辈见外了,若非为我,你黑风教纵是境地不好,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啊,这些都是晚辈应该做的。前辈你暂且就待在这屋里不要出去,待会儿协助许少侠清除这驿馆周围的监视者,然后等我从刺史府回来,我们就开始行动。”

崔振声点头答应,薛进进来报告说接我到刺史府的马车已候在驿馆大门外了,我忙换下那在牢里弄脏了的官服,换了一袭绸缎长衫,然后叫了哈迪一起去赴宴。

王经已带着青州一众官员在刺史府大门口迎着我,一看我只带着哈迪一人,愣道:“何大人怎么就带一个随从,怎不把那些侍卫也带上?”

我笑道:“这刺史大人的家宴吗,不要辅张太大了,主要让下官结识一下青州地方诸位同僚,所以就没带他们,啊,哈哈!”

我望向王经身后那一众官员打个哈哈,众人便一齐恭身奉迎道:“何大人说的有理。”王经却摆摆手,叫来一个府里的下人,低声耳语一番,自然瞒不过我的听觉,他说的是:“快把把外厅的宴席都撤了,只留大厅内即可。”

18有客来访 崔振声听了,沉思着点头道:“我回去就和慕蓉说,他会答应的。”

我叮嘱道:“让他速度赶快,我和名剑少林约的是十一月八日之前,今天已是三日,慕蓉那边一定得赶在升仙教郑州分舵被袭的消息传到之前动手。我们这边也得快点,若让升仙教起了警觉,将力量收缩回汴州,护在张昌期的羽翼之下,那我们就难办了,所以淮帮和沈家的一到,我们这边就得发动。另外还有一件要事,那就是要收集升仙教的罪证,通过官府将升仙教定为非法组织而加以取缔震压,这样才能铲除升仙教的根。”

“升仙教的罪证,这个好办,别说它本来就罪恶滔天,就算它是清白的,也能弄出他一批污点来。”崔振声说道。

我微笑一下,知道他的意思,附加了一句,“一定要多弄那些能让马怀素气愤,足以致升仙教于死地的罪证。”

一个多时辰天就开始发亮了,我去叫了薛进他们起床做准备。然后回到自己房门前,站在外面敲了门,不想没敲到第二声,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崔梦心穿着整齐的站于门口,我心里一悟,她昨晚也没有睡。她看见我目光有些躲闪。“何大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晨光中的她,更增清丽。我打量一眼,就注意到她仍是穿着她原来的衣服,便问:“你怎么还穿着这个,我不是让你打扮成那舞妓吗?”说着目光越过她望向里边床上。发现那舞妓虽仍没有醒来,昨晚被我扯下的衣服却已全都又穿上了。我诧异的望向崔梦心。

崔梦心微低着头,“她是一无辜之人,梦心既已出得大牢,自有办法出城,不需要再害一个无辜生命。”

我笑了起来,“梦心你想到那儿去了,我只是借她衣服一用,那曾想要杀死她了,我若杀了她,岂不是自暴疑点?梦心你快回去将衣服换了,随便找件衣服给她穿上,我已让人去找马车了。待会儿将她藏于马车的底座中。”

王经很快就到了,身边还带着一脸倦容,没精打彩的程震和陈捕头。王经一到就为昨晚的事向我道歉,并让程震和陈捕头再次致歉。我很大度的挥挥手说算了,程大人和陈捕也是职责所在吗。接着便问搜捕贼人可有什么线索,程震看我一眼,有些丧气的摇摇头。我便说这事一定要抓紧办,让他们继续搜寻,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程震和陈捕头应诺称是,王经在一边附和着说让二人这两天先不用管别的事了,全力搜捕钦差大人要的贼寇。

我看着三人心里暗笑,要搜捕的那些贼人可不都在这驿馆里!“现在犯人既已没了,也就无从提审,今天下官想亲自去城外驿馆看看情况,王大人可否派个人陪本官一同去?”我说道。

王经连道他自己陪我去,我推让一下就答应下来,程震说要带人跟着去保护我们,我摇手说不用,“搜寻抓捕逃犯和劫狱贼人之事重要,程大人陈捕头你们全力去办这事吧,不须为本官担心,王大人你多带些侍卫就是了。”

王经点头称是,我又歇力留了王经在驿馆用早饭,程震和陈捕头则被打发走了。然后我又告诉王经说对他送我的舞妓很满意,我很喜欢。王经面露会神的微笑。我微笑道:“美人身体娇嫩,昨晚又初承雨露,下官舍不得将她一人放在这驿馆里,今天想带她在身边,因此下官就不骑马了,陪美人乘车到驿站去。要不王大人也乘车吧,大人你骑马,下官乘车会让下官不好意思的。”

王经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微一愕,接着面露笑容答应下来。于是早餐后哈迪,许君绝等十七人,还有王经刺史府里的四十多名侍卫拥着两辆马车出了青州城。我的马车里坐的却是我和崔梦心,我们铺着锦绒垫子的坐凳下面还躺着那个仍处于昏睡状态的舞妓。

将到驿站,我从凳下拉出舞妓,敦促崔梦心快和她将衣服换过来。虽然在路上我已经成功的将她抱在了怀时在,崔梦心对于在我面前脱衣服仍是感到不好意思。我微笑着,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向她道:“这不是害羞的时候,快点,马上要到了!”她这才再次羞红着脸,和那舞妓换衣服,于是我便再一次欣赏到了她的玉体,真想将这美丽绝伦的玉体抱在怀里一逞手足之欲,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车到驿站,青州城外这个驿站确实很大,马车直接驶到了院子里。我走下车,昏睡的舞妓躺在我怀里。王经推开车门下来诧异的望向我。我向王经笑道:“美人昨晚没睡好,这一路颠波竟在车上睡着了,先找个地方给她好好睡上一觉,我们再四处看看。”我身后薛进下马,自将马车拉到院子的一拐角处,将马卸了,交给王经昨日便派到驿站的下人。

王经看一眼我怀里舞妓那凌乱的衣衫,眼中露出会意的眼神,招手叫了一个昨天派过来的下人,吩咐几句,那人便领我到了一个已收拾干净的房间,我将舞妓放到床上,始到外面和王经会合,一起在驿站内一间间房舍查看起来。王经派来收拾的人效率挺高,大部分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了。

末了我们又到驿站外围绕着驿站走了一趟,其间我吩咐跟在我们身后的许君绝薛进等人骑马到四围远处看看,熟悉一下驿站四围的环境。许君绝和薛进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答应一声,便分成两股,骑马向不同方向驰去。王经也不疑有他,继续和我踏着昨日的积雪,绕驿站周围散步。

太阳早已升起,白雪大地映着日光,银芒四射,入目一片亮丽。驿站后方,我望着远处一片犹有积雪覆盖的树林,长出一口气,向王经道:“这驿站周围的环境很清幽啊,视野也开阔。”

王经点头称是,“不过有城里的驿馆,这驿站一年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的,夏季时,本官偶尔会到这儿小住几天,享受一番城郊的宁静恬雅。”

“王大人也很有生活情趣吗!”我笑道。

“那里,那里,偶而兴动而已,何大人过奖了。”王经微笑谦虚。

两人在那边歇息着欣赏得一会雪日放晴之丽景,才从另一边绕回驿站。我注意一下放于拐角处那马车,发现车门已有变化,知道崔梦心已然离去,在心里舒出一口气来。

将开午饭时,薛进他们回来了,我扫得一眼,知道诸人已经换了回来,崔振声和他黑风教的弟子均已离去,心上最后一块石头落地,今天出城的目的达到了。和王经一起在驿站用过午饭,一群人开拨回城。

午饭时我借口让那舞妓好好休息,没让人叫她吃饭。要离开时我才解了她的穴道,将她叫醒来。这傻丫头只记得在我的爱抚下昏睡过去,这会儿醒来还以为是在昨晚,开口第一句话是:“大人,我们到家了吗?”

“到了!”我微笑一下,将她扶起身来,手上剧烈的星阳催情魔气便注入她体内,让她攸的双颊酡红,身子一软嘤咛一声,靠向我身上就又迷糊起来。我将她扶到马车上,一路上便施出各种手段,又是轻爱密怜,又是恐吓,这个尚未怎么接触过世面的女孩很快就被我彻底臣服,连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从夜晚的马上变到了白天的马车里也不问了。

当晚,夜已经颇深了,我正打算睡下时,听到后院小门处有拍门声,薛进去开的门。我听见一个从没听过的嘶哑声音跟薛进说要见我,薛进将其迎到了我房间隔壁的小客厅。我不待薛进来叫,让那叫柔儿的舞妓自先睡下,我自己来到客厅。却见来客一身布衣,头戴斗笠,斗笠前檐下压的很低,看不清容貌。

“阁下是、、、、、、”我正想发问,来人已摘下斗笠,向我一躬身道:“何大人晚安,陈某不请自来,打扰何大人了。”

皓首白发,来者竟是陈捕头,我心里一陈惊讶,他怎么在这深夜里如此一幅扮相跑来找我?“原来是陈捕头,请坐!”我一边招呼着他坐下,一边摆手示意薛进下去。薛进会意的转身离开,并将客厅的门给关上了。这陈老捕头如此神秘的深夜来访,必有要事。

“何大人,不,我还是按江湖人对您的叫法,叫您何公子吧!何公子,咱明人不说暗话,陈某知道公子您是琴圣叶希音的亲传弟子,也知道您是查先生隐退前亲自指定的接班人,更明白公子您此次青州之行为的是铲除查先生早已定为的武林公敌升仙教,支持黑风教恢复原来的势力。”陈捕头在薛进退出后,望着我直言道。

我面露微笑,迎着他目光,点头承认他所说的一切,“陈捕头不愧为老刑名,您老知道的很多啊!”

陈捕头老脸露出一丝自得的微笑,“知道这些的,在青州大有人在。陈某若是只知道这些,今晚是不会来找公子的。”

“哦,除了这些,我身上还有其它什么秘密吗?”我微笑着反问,心里却在暗暗揣摸这老头的来意。

陈捕头脸上自得的笑容更浓了,望着我道:“既承蒙何公子夸陈某一声老刑名,这老刑名自然能看出来一些只有老刑名才能看清的东西。比如公子你身边那些侍卫,进城出城间发生了些不为人注意的差异,昨晚就在外面院子里,我和程大人来时站于后排那八个人的铠甲好像有点不太合身啊!还有,可能是灯光暗淡,老朽没看清楚,刺史大人送给公子那个舞妓,昨晚躺到公子床上时,脖颈好像没有在宴会上时白啊!”

我听得心里毛骨悚然,没想到青州这个不起眼的老捕头竟是刑名中的顶尖高手,有如此好的观察力。我却是将他看走眼了。心里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晚生不明白陈捕头你在说什么。”

陈捕头微微一笑,对我的不认账不以为忤,却以自豪的语气道:“老朽十五岁开始在衙门当差,吃刑名这碗饭吃得有四十多年了,这双眼睛看过的人和事数无可数,因此老朽对自己的眼力有足够的信心。不过老朽吃这碗饭时间长了,也明白些事理,有些事虽然看见了,却也只是看见,不会想着去将其弄明白,更不会对别人说。我没读过什么书,从一个小衙役干起,一步步往上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因此老朽对现在身上这份功名很珍惜。而且老朽再有两年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告老致仕,我家里还有七房妻妾,二十几个儿孙,他们都以我这张老脸为容呢,所以老朽不想出半点差错。”

我明白他今晚来访的意图了,他是怕我将他和升仙教捆在一起,一并打击。来这儿向我露一手,是想向我这边靠拢了。从他昨晚没将自己发现的问题告诉程震来看,这老头还没和升仙教走的太近,也很识时务。

“陈老你走的大概有多远?”我还是面容严肃这么问了他一句,但称呼却改成了陈老。

陈捕头肃容答道:“老朽这几个一直是看着刺史大人的脚步走路的,该走到的,我们都走到了,否刚今日青州刺史不会还姓王,老朽今晚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公子面前。但是老朽做事自有分寸,不该走的地方,老朽是一步也没踏入。”

“哦,原来这样!”我点头道,他这番话也就是说他和王经对升仙教只是纵容,并没有同流合污。“那刺史大人呢,该走到的地方他走到了,不该走到的地方呢?”我猛的转身,目光凌厉的盯着陈捕头的眼睛问。王经对升仙教的态度乃是我一大心病,他毕竟是青州这一方水土的最高长官。那家伙也是个在官场历练多年的官油子了,表现的平平庸庸,好像对什么事都没什么主见,但就是让你看不透他。难得这陈老捕头有双火眼金睛,从他这儿旁敲侧击一下,看是什么结果。

陈老头微一低头,错开我的目光,沉吟一下后道:“这个老朽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王大人读书人出身,比老朽要明事理得多,老朽能看到想到的,他老人家应该也能看到想到。”

这老头不是不清楚,而是很清楚,只是不愿明说,但他这番话已告诉我答案了,和我昨晚在宴会上的推测一致,王经并没有走太远。确定了这一点,让我心里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我面容轻松起来,向陈老头微笑着问道:“依陈老你看,你那位顶头上司程大人为人如何?”

“这个卑职不敢妄加评论,不过程大人确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像其它几位参军大人都只看着刺史大人的脚步行事。”陈老头微笑道。

我微笑着,暗骂一声老奸巨滑的东西,程震搭上这么一个比他能力要高出好大一截的下属该他倒楣。陈老头这句夸程震有想法的话不是明摆着告诉我整个青州官方的高层,只有程震一人真正和升仙教同流合污了,其它人都是清白的。我呸,升仙教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将在这儿盘据多年的黑风教扫荡出去,并站住脚跟,说他们青州这些官员仅程震一人是黑的,谁信?我开始怀疑这陈老头今晚的来访不只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有刺史王经,及其它几个参军大人。他们想抛出走的最远的程震以自保。

我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何某明白了!”接着转身向陈捕头躬身做了一揖。

“何公子这是干吗?老朽那承得起?”陈老头忙站起身来,嘴里这样说着,面上却挂满笑容,他大概以为我这一揖就标志着他今晚来访的意图已经达到了。

由着他误会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陈老受得起,这一揖,一是拜谢陈老对自己看到的一切保持沉默,二是拜谢陈老今晚的来访,这说明陈老您相信我。”

陈老头又坐下了,也呵呵笑道:“何公子这是那里话,老朽不相信查先生亲手指定,在野有淮帮沈家等大帮会之辅助,在朝有姚相,宋中丞等一品大员之支持的何公子,还能相信那些一朝得志便飞扬跋扈的小人吗?”

我微笑着点头,心道这陈老头的城府还是不够深,只他这一句话我便知道他和升仙教之间不像他说的那么清白。这些关于我的他信息只能是通过对我下了很深功夫的升仙教得到的,青州官方不可能知道这些,因为我是一得到副巡查使的任命就快马赶过来的,我到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朝廷这次派遣的使职是谁,那能预先搜集我的资料?

“陈老如此人才,就在青州致仕了,实在可惜!陈老有没有想过可以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一展身手呢?”我微笑着问他,话语中流露出爱才招揽之意。

22强弓硬弩 这头领对我带着柔儿,许君绝,哈迪外出,并让柔儿消失,接着一回来就叫了自己人到屋里开会,又吩咐立即开饭等一系列举动充满不解,但他一个小小侍卫头目,那有胆量过问我堂堂朝廷钦差的事务?不过王经派过来这四十名名侍卫,也是一股力量,今晚也要好好加以利用。

天色昏暗下来,雯雯疾若鬼魅的身影掠进了驿站。

“什么?升仙教的人已经出现在树林里?”我惊问,心道升仙教也太心急了点,天还未全黑下来,先头部队就已伏到了这驿站附近的树林里。只是我原本打算用这树林做战场的,现在却被对方占住了,这有点麻烦。

“不错,奴查过了,有七十多人,手执弓弩,背负箭筒,伏在树林中靠近驿站这一边。”雯雯道。

我皱一下眉,“只有七十多人?还带着箭支?那其中有没有第五明辉或其它什么高手?”我问道。

雯雯摇头。

我望向摊在桌上的地图沉思一下,手指在驿站周围划过,“既然这样,升仙教攻击的主力将从其它三个方向围过来,提前在树林里布署的这批箭手是要伏击我们逃向树林里的人。因为一旦我们从驿站里逃出去,这树林就是我们最佳的逃生方向。”

想想吧,一群刚从驿站突围而出,已经筋疲力尽的人终于跑到树林边上的时候,突然从里边射出一阵箭雨,那会是什么后果?我冷哼一声,他第五明辉倒是把算盘打的响,但我岂能如他意。

我转向雯雯问她,“你们和李叔他们会合了吗?”

雯雯点头,“已经会合一处。”

“那好,你立即回去,升仙教发起攻击前,将这批埋伏在林内的箭手处理掉,做的干净些,不要惊动到升仙教其它人。”我寒声吩咐道。

天全黑下来,驿站大院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点声音。薛进等十五人还有刺史府过来那四十名侍卫皆披挂整齐,手执马缰静静的站在自己马前,他们都刚刚才饱睡一觉醒来。

我和许君绝哈迪还有刺史府侍卫的头领四人站于屋脊上,望着驿站四围黑沉沉的夜色。

“今晚真的大批刺客来行刺大人吗?”那侍卫头领将目光从夜幕下寂静的旷野收回,向我凝问道。

我微笑一下,“千真万确,而且他们已经来了。”

侍卫头领面露惊愕之色,急忙又将目光投向四围夜色,举目四顾,不见一个刺客,不由面露茫然神色。许君绝和哈迪眺望着远方的双目却都已经亮了起了。

当我耳朵里听到大批人在旷野中疾行的脚步声时,连这侍卫头领也看到来犯者的身影了,他的面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驿站四围昏暗的夜色中突然浮现出幢幢黑影,恍如无数游荡于旷野间的幽灵鬼魂聚集了起来,一起涌向这个驿站。我心中估算一下,就眼前看到的,升仙教至少出动了五百名弟子。来吧,来得越多越好,来对付我的人越多,其青州城内部就越空虚。我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么多刺客?何、、、、、、何大人,我们逃、、、、、、”侍卫头领看着四围的幢幢黑影,声音打起颤来,满是恐惧的向我道。

我做出凝重的神色,向他点点头道:“嗯,本官也没想到贼势如此之大,趁他们还未包围驿站,我们赶快骑快马逃命吧。你带着你的四十个人从后面突围,贼人志在本官,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那大人你呢?”他问了一声。

“本官当然也要用快马往外冲,我们分头突围,谁先冲出去就赶快回城叫救兵过来接应。”

“这、、、、、、”刺史府的侍卫头目有点犹疑。

我一挥手道:“快行动,贼人马上要围过来,再晚来不及了。”

“大人保重!”他向我一抱拳,跃落院子里,喝令他的人上马,四十骑旋风般从后门冲了出去。

我在房脊上看着他们四十骑如一柄利剑刺入了那幢幢黑影之中,引起一阵波动混乱。四围黑影立即朝他们四十骑所在方位集中,那儿传来博杀喝斥声。如此暗夜里,升仙教那能判断出我的具体位置,仓促间又焉能知道冲出的这四十余骑里有没有我?第五明辉也不会想到我在实力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仍敢将手里的力量拆分,所以一见有人突围,自要全力堵截。这四十人虽非武林高手,但也颇有些实力,借着快马集体冲锋的势头,升仙教想将他们吃下来,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我看得那四十骑将要被升仙教的人吞没,一摆手,和许君绝,哈迪一起跃下房脊,直接落在马背上,薛进诸人也翻身上马,一行十八骑从前门冲出驿站,朝与刀兵声相反的方向冲去,至于刺史府那四十名侍卫的死活,我现在已无瑕顾及了。

升仙教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另一个方向,我们遇到的阻挡很少,有许君绝的银枪和薛进等人的弩机开路,我们很快冲出升仙教的包围,一拨马头,朝树林的方向疾驰而去。

侧后方响起吆喝声,“何同在这儿,快追!”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二三十骑快马正衔在我们身后朝我们急追,我认出打头一个正是升仙教四大长老中最厉害的那一个,昨晚才打过照面的。不断有新的人马加入追逐我们的队伍,还的有人从侧面斜刺里冲出来,企图将我们截住。升仙教为今晚的行动也准备了大量良驹,就目前入我视线的已有近百匹。

这时我就不得不感叹唐休憬送我这批战马的良好性能了,每每在毫厘之间越过拦截的人马,让升仙教的人只有跟在我们身后望尘莫及,前面黑压压的密林在望。在距树林边缘一射之地处,我突然吆喝一声,十八人一齐一勒马缰停了下来,并调转过马头。

薛进等人嗖嗖几箭将几个追的太近没能煞住势子朝我们冲来的升仙教弟子射下马来,但其中一人却一伸手将射向他的箭抄在手中,并顺势一甩,将箭支朝薛进一名兄弟回敬过来,其破风劲势丝毫不输于劲弩之射。

许君绝银枪突现,准确的将箭支挑飞。那人却已从马背上腾身而起,朝我扑击过来。我身边哈迪腾身跃起,两人在空中遇着,互相过了一招,一齐落在地上,我一看,正是升仙教其中一位长老。

再定睛扫视追过来的人,终于看到第五明辉和另两名长老的身影,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升仙教四大长老,一个在昨晚和那个应老一起伤在雯雯剑下,剩下三名长老都已和第五明辉出现在这儿,其在青州的巢穴已被掏空,崔振声他们现在可以行动了。

我侧下头,对薛进吩咐道:“你们先进树林,发蓝色烟花信号!”

薛进点下头,呼啸一声,十五骑调转马头冲向树林。已赶到跟前的第五明辉脸色变了一下,我心里冷笑,他还等着他布置在树林里的箭手给我们一个迎头痛击呢。

“没想到昨晚刚和第五教主分别,现在就又见面了,何某与第五教主还真是有缘啊!”我扬声笑道。

第五明辉冷笑回敬,“确是有缘,只是不知道何大人今晚还能否像昨晚那样幸运?”

就在他话音刚落,天空突然爆出美丽的蓝色烟花,紧接着北方遥远的天际处也闪出同样的烟花,第五明辉等人面色变了一下,迅即恢复如常,并在嘴角露出了冷笑。我仰头看了一眼,也面露微笑,这蓝色烟花是示意已潜入青州城内的崔振声他们可以动手了。

“原来何大人还有援兵,不知这援兵是黑风教的人还是青州官兵啊?”第五明辉问道。语气间带着抑谕。

我心中冷笑,升仙教来之前定是和程震串通好了的,认定有程震在,不会有青州官兵过来救我,而黑风教他们现在又不放在眼里,以至第五明辉看到我放出烟花讯号后面露冷笑,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遂大笑道:“这个只要第五教主你等在这儿,很快自己就可以看到了。我们走!”我吆喝一声,拨转马头,和许君绝一起向密林疾驰而去,哈迪却是背着身,一边盯着第五明辉诸人一边倒退着跟在我们马后。

第五明辉大喝一声:“何大人慢走!”蹄声雷动,升仙教诸骑一齐向我们追来。我从马背上一回头,刚好看到第五明辉和那三位长老借着奔马的冲势从马背上腾身而起一起向我扑来。第五明辉是不想让我进入树林啊!

我冷笑一声,双手一按马背也腾身空中,就势一个后翻,正好到了第五明辉头顶,一脚踹向他面门。那边许君绝和哈迪也都腾身空中,各迎着一个长老。

第五明辉看我到了他头顶,一脚踹向他面门,道一声来的好,在空中头向后仰,同是手中长剑上撩,斜刺我胯间。我星阳功转,攸的一个旋身,躲过他这一剑,另一只脚又踢向他腰侧。突然空中劲风袭体,却是另一个长老扑到。我忙猛吸一口气,身形急速下坠,摆脱了二人。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我落到地上时,升仙教众骑刚刚冲到跟前,一阵箭雨兜头向我撒来,我忙就着空中落地之势稍一顿脚,疾速向侧后方腾身,射影投向许君绝处。哈迪虽又对上了对方武功最为强横的那个大长老,却已成功脱身,身影正朝后方树林投去。许君绝的银枪这会儿却好像是被对方的长剑缠住了。

我宝剑突刺,从侧方将那名长老的长剑拨开,同时一脚踹向他胸膛,对方仓促之间忙一掌拍向我踹出之脚,我借势脚尖在其手掌上一点,拉着许君绝借其掌力投向树林方向。

脚刚落地便觉头顶上还有背后皆有劲风袭体,却是刚才被我摆脱了的第五明辉和那名长老再次扑到,被哈迪摆脱的那个大长老也疾冲而至,三人的气机都锁定在我身上。我一推许君绝,将他推到树林边缘和哈迪会合,我则借力向侧后方一个疾如闪电般的位移,将三人攻击尽数躲过,只是我朝向密林的退路却被一名长老封住了。

我冷笑一声,身形毫不停留的就一个弧线攻向了这名封我去路的长老,宝剑全力出击,逼得这长老向后连退两步,第五明辉和那大长老身形一动,想从后方夹攻我,却发现一个窈窕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我背后,一点光芒闪动一下,攸的就成了茫茫剑团,将两人的攻击挡了下来,是伏在树林中的雯雯出来接应我了。

解除了后顾之忧,我将全部精力集中在前面,手中利剑杀招连施,逼得这长老向树林处连连后退。哈迪和许君绝也展架势,从身后向这长老逼了过来,升仙教虽有几百骑人马围在周围,仓促间却也插不上手,缠斗间,对方的箭手也不敢冒然放箭。

眼看可以吃掉对方一个长老,刚才在空中缠住许君绝的那个长老又赶了上来,他避开雯雯的剑团,直接扑向了我,使我不得不回身应付。那边正和雯雯对决的大长老一声怒吼,剑锋大盛,竟凭一人之力挡住了雯雯的攻势,将第五明辉解脱出来。

第五明辉一脱出身来,立即指挥几个武功高强的属下下马加入战团,他也扑向了哈迪。我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要来是想在躲入密林前先设法吃掉对方一个长老,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呼啸一声,和哈迪许君绝一起向树林退去,雯雯摆脱那大长老的纠缠,剑芒大盛,跟在我们三人后边一齐退入林中。升仙教的人逼至树林,被里面射出来的一阵凌厉箭雨挡住。接着升仙教的箭手回敬了一阵箭雨,却被薛进他们用早准备好的盾牌给挡了下来。如此,我们四人安全退入林中,升仙教诸多人马在林外狻巡不敢靠近。

“趁升仙教未反应过来,我们赶快往树林深处退。”我吩咐一声,带领众人牵着马拖着盾牌退到树林深处一个树木稀疏的土丘上。

升仙教在林外犹豫一会儿后,就全部下马,在第五明辉和几个第老的带领下进入树林,双方在林内的小土丘处相峙下来。

升仙教很快就摸清了我们的底细,发现土丘上我们一共也就二十几人,因此自恃人多,由下向上对我们发动了猛攻。但薛进众兄弟还有李虎王武他们都过过山中猎户生活,林中射猎本是他们长项,尤其李虎王武赵成三人执大弓拉射,劲急箭准,每一弦响,必夺人命,薛进几兄弟使的是弩机,上箭速度奇快,使射出之箭连续不绝。而且我们占着我们占着地利,从土丘上往下射箭,射程要远大于升仙教箭手从下往上所射之箭,而且我们周围竖有十几面大盾牌,纵有箭支射到丘顶,亦被盾牌所挡。如此我们三张大弓,十七柄弩机将升仙教牢牢压住,让其无法冲上丘顶,连续几次冲击不过是留下几十具尸体。

第五明辉看人多的优势发挥不出,便和几个长老组织起教内武技强横者一起向上冲击,除第五明辉和那三个长老四个一品级的高手,倒也有十几个二品三品级的高手,但这些二品三品级的高手一旦过于靠近到我们用大盾牌围成的圈子,大多数也无力闪躲李虎王武赵成三人的强弓劲箭,第五明辉和那三个长老倒是能顶着劲箭冲近盾牌圈子,但却无力通过我和雯雯,哈迪,许君绝还有李婶这道防线,第五明辉变换着人员组合和攻击法子向上冲了几次,皆不成功,自己在一次接近我的努力中还差点被我和哈迪联手将他留下,幸亏那三位长老拼死将他抢了回去,代价是那个大长老肩上被雯雯划了一剑,另一个长老大腿上被李虎偷袭了一箭。

如此相持有两个时辰,可以看出,升仙教的人已是暴跳如雷,明明敌人只有区区二十几人,且就在眼前,就是吃不下去,冷静沉着的第五明辉也怒火冲天,大喊道:“我这儿有四百多人,大家分批轮流往上冲,何同我看你有多少箭支?”

想用这招对付我?我心里冷笑一声,侧头看一下堆在盾牌圈子里的那堆箭支,今晚事前准备有二千多支箭,现在才用下去一半。随大笑着朝下面扬声喊道:“我这儿箭支不多,但足够招待第五教主的,不信的话教主可以试试!”

第五明辉大怒,一挥手,属下人从四围发起一轮新的冲击,他和三个长老也加入冲击的人群,但怒火对升仙教众人的结局没有丝毫影响,最后真正冲近我身边的仍是他第五明辉和三个长老及另外寥寥三五个人,我们雯雯在,这么几个人根本对我造不成威胁,最终再次被逼得退了回去。

这之后,土丘下面沉寂下来,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咄咄的伐木声,稍愣一下,明白了升仙教的用意,他们是要做盾牌啊!

25 日宗现身 马车上一家三口那幸福的一幕,竟让我们伏击敌人的紧张杀伐之气一时间消失殆尽。直到雯雯再一次猛的目射精光的抬起头来,低喝一声:“来了!”众人才再次凝起神来。

得得的马蹄声传入耳中,是两匹马,而且蹄声很急。众人立即屏住呼吸,凝神望着林外的大道。

两骑出现在路上,正朝我们这边疾速驰来,看身影两名骑者正是第五明辉和那名大长老。李虎已搭箭上弦,弓拉满月。

两骑渐近,已可看清第五明辉和那大长老的眉眼,嗖的一声,李虎手中的箭闪电般射出,没入第五明辉座骑的颈间,那马儿一声长嘶,前蹄一跪,栽倒在地,头蹭着地向前冲出老远。第五明辉却早在箭刚射入马颈时就已经从马上腾身跃起了。

雯雯的身影如一缕轻烟般,掠向了跃在空中的第五明辉,哈迪也腾身扑向仍骑在马上向前冲的那个大长老,我则跟着雯雯的身影扑向了第五明辉。

大长老从马上跃起,手中长剑在空中和哈迪的弯刀过了一招,两人换一下身位后那长老又击出一掌,哈迪出掌迎上,两人对了一掌,大长老借着掌力飞身后退,竟又落到他仍在向前飞奔的马上,临近马鞍时,一个旋身,脸朝前坐正了身姿也不管后面的第五明辉,竟一夹马腹纵骑向前奔去。

留意到这一细节的我心里升起不妥的感觉,却听得一声闷嘶,半空中雯雯的剑已没入那第五明辉的胸膛,血雨喷溅间,第五明辉已失去生命的尸体急坠向地上。已扑近的我心中大讶,第五明辉的实力是与雯雯差了那么一大截,但也不至于这么一招都招架不了就伏尸剑下啊!

碰的一声,尸体落到地上,我在其脸上扫上一眼,大喝道:“快追那大长老,这个第五明辉是由别人假扮的。”喝着已飞身退回树林,落于马上,纵马出林向那大长老冲去。落到地上的哈迪再次飞身急扑向前面奔驰的快马。雯雯则是飞起身来,在一树枝上借力一弹,从空中疾射向大长老。

嗖的一声,李虎的第二支箭射出,射人先射马,取的仍是对方胯下座骑。那骑在马上的大长老听到箭羽破空之声,回手将手中长剑甩出,叮的一声,正中箭簇,长剑和箭支一齐落到地上。

扑击的哈迪落下,却因奔马奔跑速度太快,没能扑中。手中弯刀甩出,却被那大长老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尚在空中的雯雯看自己也不可能抢在快马之前扑中对手,学着哈迪猛一甩手,手中短剑闪电般追向快马,刺入马腹。那马儿痛嘶着猛向前冲了一段就仆倒在地,骑在马上的大长老则在马儿仆倒时从马上跃起,一脚一点马头,凭轻功向前疾掠而去。

我的快马从落到地上的雯雯和哈迪身边驰过,向前急追,李虎和李婶也纵马冲出。猛然发现前面大长老那前掠的身影竟是快愈奔马,知他是在运转全身功力向前奔行,心中冷笑一声,任你武功再高,不信你两条腿还能跑过马儿,看你如此消熬内力的疾奔能坚持多久?想着两腿连夹马腹,催动胯下马儿全力前冲。

身边有黑影掠过,却是雯雯也施出轻功,超过了我的快马。我是知道雯雯的轻功的,心知这大长老今天休想逃脱,果然,前面两个身影快速接近,只是却与我奔驰的快马迅速拉开了距离。人虽跑不过马儿,但高手短时间内的爆发力确是比奔马快得多。

突然前方路上出现一个黑点,我一眼认出是辆马车停在路边,正是刚才我们见过的那幸福的一家三口所乘之车。那大长老突然全力向那马车奔去,看来是想夺马车。雯雯在其身后紧追不舍,那长老突然向后一甩手,一道亮光射向雯雯,可能是什么暗器,雯雯一个旋身躲了开去,却丝毫不减追击速度。

策马冲到跟前的我看到那道亮光是把小短刀,已经势尽落到了地上。雯雯与那大长老之间的距离更近了,突然间,只见她一顿脚,腾身飞跃了起来,身影如一道疾风掠到那大长老前侧,一掌兜头击下,大长老抬手招架,前进之势被遏住,我的快马立即追了上来。

大长老挡了雯雯从空中击下的一掌,向后连错两步,一扭身,向路左侧的荒野逃去,远处有片树林。雯雯一脚落地,轻轻一点,身影毫不停留的再次飞起,这次她没有发动攻击而是飞身落到了大长老奔逃的前方,那大长老攸的止步,转身想改向而逃,却正好看到我从马上跃起,落在他的前方,和雯雯将他夹在中间。两人的气机一起锁定到他身上。

紧跟着骑马赶过来的哈迪,李虎和李婶勒马向左,站于其另一侧远处,从马上用气机锁向大长老,他一旦从我和雯雯手里逃脱,三骑随时都可能纵马冲上来对其拦截。

那长老看一眼我和雯雯及稍远处马上三人,知道不可能脱身,面上露出坚忍决绝的神色,提掌摆开架势。我亦不客气,我雯雯打个眼色,两人一齐攻上。雯雯剑已离手,功聚双掌,挥动间不见丝毫昔日的阴寒诡异,反隐有一股佛门浩然之气蕴于其中,将大长老双掌间的霸气牢牢压住,让我手中宝剑可以尽情施展,到第三招上我的长剑就得到一个机会在其小腹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紧接着肩上中了雯雯一掌,被击的向后倒飞开去。

雯雯鬼魅般身影紧接着跟进,大长老仓促间提掌和雯雯对了一掌,身子被震的再次飞退,同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我不待其身形停稳,已飞身追上,从空中挺剑向其兜胸刺下。大长老一脚猛向前蹬,倒退的身子猛然加速,胸前衣襟被划开,有鲜血泅出,却是堪堪躲过了我这一剑。但雯雯的身影已再次疾风般欺上,一掌印向其胸膛。

突然雯雯一声惊呼,身子急转,停了下来,只见大长老提一个男孩挡在自己胸前,满脸狞笑的望着我们。那男孩正是我们原来见过的那个坐在马车上的男孩。原来不觉间,竟把他逼到了马车附近。

“天儿!”一声妇人的惊呼,那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出现在马车边。

“放下我儿子!”是那个汉子威严愤怒的喝声,他已站到了这长老的侧后方,和那妇人一起,正好将其退路封死。

大长老满脸狞笑的扫一眼周围的人,“不想这小孩死的话,就都给我退远些!”说着手已卡在男孩的喉咙处,男孩脸上却不见丝毫害怕,黑漆漆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大长老看着我和雯雯一步步的后退,男孩的父母跟着一步步后退,却保持着与大长老的崎角位置,没有让开。

我冷笑一声,手中剑一挺,毫不在意的向前踏出几步,笑道:“想不堂堂升仙教的大长老竟要胁持一小孩来保命,可惜这孩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要杀就杀吧。你杀了他,然后我们杀了你,替孩子的父母为孩子报仇,要杀快杀,别磨磨蹭蹭的,是个人物你就痛快点!”

远处骑在马上的李虎已经搭箭上弦,箭尖指着大长老的头部,阵阵杀气从那箭簇上逼过来。

大长老的脸上阵红阵白,瞟一眼远处李虎等三人,望望我,又望望雯雯,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大家同为圣门出身,老夫知道何公子你不会心疼一个不相甘的孩子,但刚才雯雯姑娘好像很关心这孩子啊,老夫杀了这孩子,雯雯姑娘可是会很心疼的。而且孩子的父母也在,你就不怕他们把你见死不救的事传出去,这对何公子你在江湖上的威信可是不好啊!难不成何公子你打算边这对夫妇也一起杀了杀人灭口?”

大长老身后的中年夫妇听到圣门二字时,一齐向我投以惊异的目光。让我心里暗讶,难不成这夫妇知道魔门?他们夫妇的目光立即就又转向孩子。“如何才肯放了我儿子?”汉子沉声问道。

“放不放你儿子,要看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的意思!”大长老头都不回,仍是戒备的盯着我和雯雯,看来他并没有意识到后面两个人也很危险。

我眼睛眯起来,身上阵阵煞气逼向大长老,雯雯也仿佛在瞬间变回了从前那个浑身充满暗黑气质的雯雯,目光冰冷如利刃,一步步的向大长老逼进。

“停下,别动,别再过来了,我真要动手了!”大长老看到雯雯的变化,后退着大喝道,手上青筋爆起,随时都可能折断手里男孩的脖子。

这时那中年汉子向我和雯雯开口道:“公子,姑娘,不管你们和这位老先生有什么恩怨,为了小儿,今天可否先把梁子揭过,放这老先生离开,在下夫妇必有厚谢!厉某给两位大侠做揖了。”他说着站于大长老身侧,向我和雯雯躬下身。

大长老并未在意,而是全身贯注于我和雯雯的反应,我看一眼那汉子,身上煞气忽的全散了去,低喝一声:“雯雯!”雯雯立即也止住脚步,身上寒气散去。

那大长老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他怀里那孩子猛一低头,在他手上狠咬一口,同时胳膊肘向后撞,精准的击向其胸间要穴,借力向前窜去。大长老微哼一声,面露残忍之色,“兔崽子!”另一只手一掌拍向小孩的后背。

“你敢!”他身边那汉子攸的抬手,架住了这一掌。弓弦声响,一支箭羽疾射而来,大长老侧身欲躲,却没躲开,箭羽没入大长老右肩。雯雯的身影已鬼魅般欺上,将男孩抢到了自己身后。大长老不想这汉子竟架住了自己一掌,面露惊讶,猛一咬牙,忍住肩上被箭射中的痛苦,用那刚被小孩咬了一口的手全力一掌击向中年汉子,汉子伸掌接了一下,闷哼一声,身子后退。看来其内力不如大长老浑厚,在硬拼这一掌中吃了大长老的亏。

却见大长老得势不饶人,紧跟着向汉子欺去,我却一眼看出他是想从大汉这个方向逃逸,因为那边两射之地就是树林。其它方向已被我和雯雯等封死。忙提剑欲冲上,却见一缕刀光从妇人处疾射而出,“清哥接刀!”妇人喝道。

是一柄厚背长刀,刀尖是直冲大长老而去的,他一闪身躲开,那大汉却伸手就将刀接住。一刀在手,大汉的气势立变。大长老还欲他身边冲过去,却见大汉扬声开气,一缕刀光闪电般从空中劈下,大长老吐血后退,怒目圆睁,指着大汉:“你,你,你是、、、、、、”碰的一声向后栽倒,额头正中间显出一条纵向的血缝来。

“好一招如日中天!”我喝采道,大汉顺手使出这一招乃是日宗烈日十三式中的如日中天一招,夺去大长老生命的正是这一招中那霸烈的刀气,它浸入其体,碎裂了其内脏,至于劈中其额头,那已经是后来的事,根据大长老临死前那惊骇的眼神,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也看出了这一招的来历,他想说而没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是日宗的!

大汉收刀望向我,又望望我身后雯雯,哈迪等四人,微微一笑向我道:“这位公子,我们可否到一边一谈?”

我微笑点头,“晚生正有此意!”

两人一起走向远处。未待他开口,我先问道:“先生自称厉某,不知和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雄霸武林的烈日山庄之庄主厉晖是什么关系?”

大汉望着远处苦笑一下,“那正是家父,明人不说暗话,公子既然也是圣门中人,当也知道我们的身份,相烦公子转告圣主,厉清只是带孩子出来游厉一番,孩子自小在山中长大,什么都没见过,今年十二岁了,只是想带他出来见见世面。烈日山庄绝没有毁弃二十年前的契约,重新踏入江湖的打算,今天若非情势所逼,厉清也绝不会出手。一切还请圣主见谅!”

我低头苦笑,又是二十年前的契约,“厉先生所说的圣主可是指当今圣上,则天女皇?”

“怎么,你不知道?你和刚才那老头,你们不都是圣门中人吗?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厉清惊讶的问道。

我微笑道:“知道一点,不过晚生踏入江湖不足半年,知道的很少!”

“那你师门前辈也该告诉你啊,公子是那一宗的?”厉清奇怪的问道。

我微笑道:“和贵宗关系最密切的那一宗,刚才我身边那位姑娘是我的贴身丫头。”

“关系最密切?贴身丫头?莫不是星影?”厉清的眼中突然爆起喜悦的光芒,“难不成公子你是星宗的,你们又找到天阳脉之体了?”

我点点头,“昨生即星宗第四代星主何同!”

***

“何兄弟有空时,请往太行山里一行,家父会很高兴见到公子的。”马车旁,厉清和我道别时叮嘱道。

我笑道:“一定,有很多事还要请你们帮忙,一旦二十年前的束缚解除,小弟必亲自前往拜访厉老前辈。厉兄和嫂子一路珍重!”

“拜托兄弟了,兄弟你们也珍重!”厉清抱拳说一声,跃上马车。

小男孩厉天在车旁向我们摇手告别,“何叔叔,雯雯姐,李叔叔,李婶婶,再见!”我和厉清在一边谈话,他已经和雯雯几人混熟了。

“再见,下次何叔叔带你到扬州去玩!”我招手微笑道。妇人的头探出来,朝我们微笑一下,将小男孩厉天拉到了车上。马车在夕阳光辉中远去。

“真没想到会在这儿凑巧遇到日宗的人,幸亏和我们一起埋伏在这儿的全是自己人,否则咱们魔门的身份定得暴露。”李婶说着望一眼哈迪,哈迪不懂汉语,听不懂我们说话,所以李婶不把他当外人。

我苦笑一下,“咱们的身份不可能再隐瞒多长时间了,没能杀掉第五明辉,他早晚会把我们的身份弄得满江湖皆知。即便现在,许君绝和薛进他们大致也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另外,那晚在青州城外,驿站边的树林里,第五明辉曾把我的身份喊出来,听到的升仙教弟子定然不在少数。”

李虎和李婶沉默下来,我却微笑道:“不用担心,有剿灭升仙教此役在江湖上形成的威慑力,我在江湖上的地位已可得到大大的巩固,再加上我与朝廷里各要员间枝枝蔓蔓的关系,江湖知不知道我的魔门身份已不会对我造成太大影响了。”话是这么说,但朝廷里月宗的势力知道我星主的身份后,会如何对待我,我实在无法推测。

李婶听到我的话却舒开了面容,问我,“宗主和那厉清谈的怎么样,他们能不能像上几代星主时那样,出山来帮助我们?”

26会晤 我苦笑道:“谈的倒是很好,但想让日宗出山,首先得设法解除二十年前月宗宗主,也就是今日圣上加于他们身上那条绳索。好了,这事以后有机会再说,今日遇到日宗之事绝不能对外人提。李叔,带上那长老的尸体,我们去和崔教主他们会合,再试试看还能否找到第五明辉。”

会合了崔振声等人,又派人在附近搜寻了一下,没有发现第五明辉的影踪,只好放弃。汴州地界上,怕张昌期一旦发现我们行踪,会对我们不利,遂连夜启程,东行回青州。

打击升仙教此役,虽因没有追到第五明辉而未竟全功,但崔振声,崔梦心父女二人的心情很好,经此一役,升仙教的有生力量被彻底打垮,他们黑风教很快就可重震昔日雄威。路上崔振声便颇为兴奋的和我透露了他重振黑风教的计划。

我忙正色道:“教主万不可操之过急,现在绝不是黑风教出头的时候。现在我们是将升仙教的有生力量打垮了,但第五明辉仍在,他的后台张氏兄弟还在,又有汴州可做据点,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为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下一步我将从官府入手,在整个河南道各州府将升仙教定性为地方恶势力,非法组织,由官方对其施以打压。在这个过程中,不免要殃及池鱼,任何江湖帮会的冒头都是不明智的。”

崔振声高涨的情绪跌落下来,思索一下道:“我听林生你的。”

我微笑道:“放心吧!这个过程时间不会太长,最迟在年后,崔教主你就可以放手大干,恢复黑风教昔日的势力范围。”

崔振声点头。

出了汴州地界,淮帮和沈家的人告辞南归,赵成随沈伟程回扬州,金矿很快就要产出第一批金,他得代表我前去打理,李虎和李婶也告辞回宣州,双方依依惜别。关威被我留了下来,升仙教垮后,留下的势力空缺不是刚受过重创的黑风教在仓促间就能真补起来的,周临的帮会不可能对身边的肥肉无动于忠,这事必须事先就协调好。

第二日下午,我,王武,关威,崔家父女,哈迪,许君绝和雯雯带着薛进等十七兄弟和几个黑风教弟子正纵马朝东疾行,忽发现前面路上一队铠甲鲜明的士兵,约有三百多骑,正缓缓前行。一众人勒马停下,我凝目望去,发现那队士兵前面有面大旗,其上书一马字。再凝神望那些士兵,每人的颈间都围有黄色领巾,心里立即想到前面这队人马是什么人。

“老天,是马大人到了,咱们追杀第五明辉时竟没碰上。崔教主,关二叔,梦心,你们绕到其它路上回青州吧,回去后速邀慕蓉家主过来一趟。梦心你协助忆萍尽快将升仙教的罪证等资料事理系统了,我很快就得用。”

崔振声知道我要和马怀素一起回青州,便向我一抱拳,带崔梦心,关威和一众黑风教弟子勒转马头驰入一条小路,迅即离开。

我则纵马追向马怀素的队伍。

***

给升仙教定罪的事进行的十分顺利,其在青州的势力已垮,第五明辉逃亡不知所踪,连程震都意识到升仙教大势已去,歇力洗脱自己与升仙教的关系,对升仙教落井下石,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是以马怀素到青州后在给升仙教定罪一事上没有遇到丝毫阻力,第五天就正式发下公文,以非法结会,引发大规模械斗,造成地方骚乱,袭击朝廷命官,欲谋行刺钦差等几大项罪名将其定性为谋逆大罪。公文快马驰送河南道各州府。

名剑少林和幕蓉家也在约定时间内将升仙教郑州,兖州分舵打了下来,消息已经传开来,各州府官员得知这个消息后,再接到这样一纸公文,立即嗅出了其中意味,除汴州外,各州府一时间都是兵丁衙役四处出击,各镇县里但是和升仙教有关连的人物全被缉拿,原来打着升仙教名号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纷纷被震压,倒使整个河南道一时间一片肃然,社会治安空前好转。

在我想来,引起青州骚乱的原凶已成功的定到了升仙教身上,升仙教得到如此下场,我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出使的任务也已完满完成。接下来就该回京报功领赏,但马怀素是个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人,竟将那么多犯人一一提审,我让查忆萍整理出来的升仙教的诸多罪证,他也一一落实。

“根据本官一路所见,升仙教这两年来所犯下的罪恶可谓磬竹难书,我们既然来查了,就要一查到底,虽不可能将其所犯罪恶全部查清,但能追到的余罪一定要全部追出来。”这是马怀素对我说的。

我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即便追出再多的余罪,升仙教也不过是现在这般下场。

“不然,升仙教是升仙教,它是一个组织,代表着一个整体,但他的每一个教徒在我大周律上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仅青州一府擒拿在案的升仙教教徒就有好几百,我们必须对他们每一个人所犯罪行一一落实,参与袭击林生你的那二百多人,自然是死罪一条,不需再审,但其它徒众却需经过审查才能定罪,够杀头的杀头,不够杀头的我们不能让其冤死。我已经另下了公文给各州府,要求对事涉升仙教者要严加审查,但也不可一根而论,不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能冤屈任何人。”

我只好点头受教,如此我这个巡查副使便只好跟着马怀素一起忙活,每天马不停蹄的提审,查证等。让我知道原来一个称职的官员是如此难当。

在和马怀素一起回到汴州的第十一天晚上,我和雯雯悄悄潜出城去,在黑风教一个据点里会晤了崔振声,关威还有刚刚从北方赶过来的幕蓉家家主幕蓉彦。

三人也知道这次集会是为了什么,幕蓉彦豪爽道:“何公子不用说了,以我幕蓉与老崔的交情,我幕蓉家就是无立锥之地,也绝不可能趁这个当儿向南扩,抢老友的地盘。”

关威也道:“对,我也保证淮帮势力绝不会北扩,进入崔教主原有的势力范围,林生你就放心吧,绝不会在这种事上给你惹麻烦。”

崔振声面带舒心的笑容,摇手道:“唉,慕蓉老弟,关老弟,你们此言差矣,现在升仙教已垮,黄河一线正急需恢复与南北江湖同道的交流,汴州以北已有近两年没见到过淮帮的车马船只,大家对你们那周到快捷的服务还是很怀念的。同样,升仙教得势这两年,你幕蓉家的货物进不来,各商家店铺里的北方山货,像从高丽国弄进来的人参貂皮等,其质量明显降了一个档次,价格却又高的离奇,让各商号的生意都十分难做,大家也怀念你幕蓉家这个大货源,大供应商啊!崔某在此代表黑风教表态,欢迎淮帮的车马和幕蓉家的山货进入黄河南岸一线。从今而后咱们再别谈什么地方是谁的势力范围,这次能打垮升仙教,幕蓉家和淮帮也都出了大力,我崔振声要再和两位计较这个,就该为江湖同道所不齿了。”

我心里暗道崔振声会做人,以黑风教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和幕蓉家甚至淮帮谈划分势力范围的事,是以表现的这么大度。不过他这番话已涉及各帮会贴身的实际利益,是我来之前未曾想到的。关威和幕蓉谦声说着那里,那里,却把目光投向了我。他们自然知道崔振声说的这些生意里的巨大利润,不可能不动心。尤其对关威而言,黄河帮早被升仙教灭掉,升仙教又已垮掉,黑风教对运输业不感兴趣,现在正是将其淮帮船只驶入黄河,将其运输网络扩展到黄河一线的大好时机。

我沉吟一下,说道:“这样,这些正当生意幕蓉家主和二叔回去后可以立即着手进行,不过短时间内要注意控制规模,不要做太大了,以后再一点点扩大。”

关威和幕蓉皆高兴的点头答应。

我接着低头思索一下,抬头向三人道:“这样,我有个提议,三位看看是否可行。现在崔教主黑风教刚遭重创,急需恢复原气,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资金短缺的问题,我相淮帮和幕蓉家在这方面继续给黑风教以支持,崔教主既然欢迎两家的生意进入河南道,则进入河南道的这部分生意我想肯请两位让出一部分利润来支持黑风教恢复元气。”

一边侍茶的崔梦心手一抖,茶水倒出了杯外。感激的目光投到我身上,那双清丽美眸中的柔情盈盈欲滴,看得我心儿一颤。

关威和幕蓉彦沉思着我的提议,未开口说话,崔振声已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这怎么好意思,两家都有几千张嘴等着要饭吃,在打击升仙教一役上,两家已经帮了大忙,我现在怎好再从你们手里分羹吃?”

我伸手止住他,微笑道:“崔教主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得这一部分利润也不是白得的,生意到了你地头上,你自然要出人出力帮着打理,另外,等你黑风教情形好起来时,可以通过其它途径还淮帮和幕蓉家这份人情吗!二叔,幕蓉先生,你们看呢!”

幕蓉彦一拍胸脯,“何公子你都这样说了,以我幕蓉与老崔的交情,没说的,就照何公子你说的办,老崔你说吧,分几成我都答应。”

关威抬头看看正盈盈望着我的崔梦心,又望望我,微笑道:“虽然大哥不在,但我相信他也会同意林生的提议的,这事我就做主拍板了,淮帮和黑风教的关系以后将会更加亲密,崔教主你提出一个分成方案吧!”

他说到亲密时,眼神有意无意的从崔梦心身上瞟过,崔振声也留意到了女儿看我那目光中的异样,微笑一下,明白关威话里更加亲密的意思,通过我这个女婿,淮帮和黑风教可不就连系到了一起。崔梦心注意到几人瞟向自己的目光,红晕上脸,垂下了头。

我笑道:“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利润的分配你们自己再商量。我今天来是另有要事要和三位说。”

我的面容严肃起来,崔振声等也凝起面容望向我,我沉声道:“升仙教虽已垮掉,但今后一段时间里大家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崔教主你黑风教现在要做的是在暗中集蓄力量,尽量别让人,尤其是官府留意到你们的存在,约束教中弟子,万不可去补充升仙教留下的势力空缺。淮帮和幕蓉家也一样,一定要约束好下面的人,绝不可将势力伸入河南道原升仙教的地盘之内。”

幕蓉彦皱眉道:“我和关堂主刚才已经表态了,我们是绝对不会趁机抢老崔的地盘的,但升仙教退出来的地盘中有一部分原来就是我们的,何公子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趁机收回呢?还有,老崔黑风教因为升仙教已经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将升仙教打垮了,怎么还要在暗中蛰伏下去?升仙教留下那势力空缺,我们若不进入,很可能会让他人捡去,或冒出一些新势力?”

我望向他答道:“其中原因记得我曾向崔教主和二叔提过,主要是因为现在官府正在对升仙教进行彻底清理,任何帮会这时进入升仙教留下来的势力空缺都有可能被殃及池鱼。这些天的形势大家也都看到了,马怀素坐镇青州,一纸公文下去,整个河南道各州府除汴州外,都是兵丁衙役四处出击,对升仙教施以严打,要知道那些官员在升仙教得势这两年里,或多或少都与升仙教发生点瓜葛,至少也算是怠政,办事不力,现在形势逆转,升仙教的后台既然连升仙教都保不住,更别提护住他们了,因此这些官员为摆脱与升仙教的关系,现在都是看着马怀素的眼色行事,不遗余力的对升仙教镇压。为向马怀素邀功示好,定会牵连些无辜者以夸大其功,马怀素虽已为此事而另下了公文要求各地官员在此事上审慎,但这种事是绝不可能避免的,你们若这时候进驻,那岂不正好成为严打的对像?”

幕蓉彦等三人还有站于一边的崔梦心一起点头。我接着道:“至于担心被其它势力进入,或有新势力冒起,更是不必要,我们都不敢进入,这周围那还有其它什么势力敢进来,铁骑连远在西北,圣刀门实力不够。如此严打形势下,新势力冒起更是不可能的事。”

“对,林生说的有理,我们暂时就再蛰伏一段。那林生你预计我们还要蛰伏多长时间?”崔振声问我。

我凝眉沉思一下,道:“至少得等到升仙教事定,马怀素回京吧?”接着微笑道:“其实你们该何时出手来收取升仙教此役胜利的果实,是有一项标志的,只要看各地方什么时候有新的帮会出现,而且不被官府镇压,那就是大家出手的最佳时机,我想崔教主你不会像升仙教那样,连一些地方性小帮会都容不下吧?”

崔振声呵呵笑道:“当然不会,对于那些小帮会,只要他们听话,我历来都是大力扶植的,呵呵。”

“那就好!今后一段时间内,幕蓉家和淮帮都要加强对属下的约束,不仅仅是不进入原升仙教势力范围,在自己地盘上也要小心谨慎,更加注意与自己当地的父母官搞好关系。说白了,我们这次与升仙教的较量,只是朝廷里朝臣一系与张氏兄弟宠臣一系之间较量的一部分,延伸到民间的一部分。我们斩了人家伸到江湖的触角,这伤痛势必要触怒张氏兄弟,我怕他们挟恨报复,也在你们地盘上弄出点动静,效仿我对付升仙教的方法,向幕蓉先生的魏州或二叔的淮阴派出一个所谓的巡查使,那将会非常麻烦,升仙教现在的下场大家也看到了。”少林和名剑乃御封名门正派,对方拿其没辙。而沈家的扬州,因着丁忘忧在那儿任了近四十年的刺史,六曹各司的主要官员都是由其一手提拨上去的,整个官府系统可以说是铁板一块,派了巡查使过去也伤不着沈家。

关威和幕蓉彦听我此说,不由得悚然动容,“我明天就赶回去,一定约束好下面的人。”两人一齐说道。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也不必太担心,有所防备就好,也不是谁都能做到我所做的事。对了,二叔,申州圣刀门现在情况怎么样?”

关威面露笑容,“我今天才得到的一个消息,正要告诉你,贺如山定于腊月初八给自己女儿和一个叫顾七的弟子办婚事,贺老头好像是想低调行事,这么大的喜事竟没有邀请江湖同道参加,但有份请帖送到了淮阴,请大哥界时出席,说顺便讨论重建淮帮申州分舵之事。”

“贺如山把女儿许配给了顾七?就是上次许少侠送贺淑兰时一并护送回去的那个弟子罢?”我问道。

27佳人情怯 关威点头道是。

我微笑一下,贺淑兰在汴州时被张昌期糟蹋,受伤的不仅是身体,更重的伤还是在心灵上,《群芳谱》名列第九的一代名姝竟下嫁给了名不见经传的顾七,那小子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过贺如山还算有眼光,那顾七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商量重建淮帮申州分舵?圣刀门是想和你们和解了,和解就和解吧,贺如山既已低下了头,我们也要表现的大度一些,不要过于计较以往的嫌隙。

关威笑道:“大哥也是这样的意思。”

“好了,崔教主,二叔,幕蓉先生你们商讨你们之间合作的事,我还有些事得去找忆萍相商,先离开了。”说着站起身来。

三人一起站起送我出屋,崔梦心道:“我带公子到忆萍姐房间!”在我前面带头走出屋去。

查忆萍正和雯雯坐在床上说话,看我和崔梦心进来,一起站起身来。我向崔梦心道:“崔姑娘先回令尊那儿吧,那边可能需要你。”

崔梦心向我点下头,望一眼查忆萍和雯雯转身离去。盈盈双眸中便浮起一片忧郁的迷蒙。

看她离开,查忆萍关上门便埋怨我道:“你干吗要将梦心妹子赶走,她现在可是一颗心全系在公子你身上了,你如此显得见外,肯定让她心里难过了。”

我拥着她坐到床上,笑道:“她的心放不放在我身上,你怎么知道的?”

离开洛阳后就再没得到过我宠爱的查忆萍伏在我怀里舒服的叹一口气,身了软下来,声音也变得呢喃,“我们是什么关系,梦心妹子什么都跟我说的。”她将双手吊到我脖子上,仰起头来笑盈盈的问我,“刚将她从大牢里救出来那天晚上,在城里驿馆你房间里,你是不是对她起了色心,要不是崔教主在,你那晚可能就坏了人家的身子。还有,第二天送她出城时,在马车里,她换衣服时,你的手脚也不老实,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这些事?”

我苦笑一下,“这些她也告诉你了啊?”

“还用她告诉我?就你那性情,当时情景我自己想都想得出来。”查忆萍满脸红晕的娇嗔着,又将头俯到我怀里。

雯雯在一边看着吃吃的笑。查忆萍平时一身领袖群伦让人折服的气质,难得如现在般显出女儿情态,显是动情之极。她一个二十几岁姑娘,在洛阳时被我开苞,初尝性爱滋味,但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享受,就被我因升仙教之事而支使到这青州,接着直到现在,再不曾得到过我宠爱,现在躺在我怀里,被我一阵爱抚,焉能不动情?

看着她伏在怀里那张情动的脸,我笑道:“你可真不愧是我的情报总管啊,这些你都能想像出来,不过你老公有你想像的那色吗?嗯?”我的一只手在其胸前使力揉了一下。

“啊!”的一声尖叫,她抬起头来,娇嗔着在我胸前捶了一拳,“你可不就是这么色?”

我嘿嘿淫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对你好好色色!”猛扯开了她腰带,翻身将她压到了床。

“别,何大哥,雯雯妹子看着呢、、、、啊、、、、、、”

好一番抵死缠绵,几番将其送上云端,我才让自己泄了身。喘着粗气从其赤裸的娇躯上翻下来,仰躺在床上。查忆萍却跟着一翻身又俯到了我胸膛上,并顺手拉起被子将两人的身子盖上。

扭头看一下雯雯,竟盘脚坐在椅子上入定了,指给查忆萍看,她卟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也能练功入定啊?”

雯雯却睁开眼来,白了我们一眼,“你们终于做完了?好大的动静,刚才崔小姐来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是吗?”查忆萍问着起身穿衣。雯雯则过来伺候我穿衣。

“线人网的事怎么样了?”伸着手由雯雯给我穿衣,嘴里向查忆萍问道。这才是我来找查忆萍的主要目的,而不仅仅是和她享受性爱滋味。

查忆萍道:“从阎夫人手里得到的线人网有必要做一番调整,仍划成我父亲时的四个线人区,按原来固定的动作模式纳归咱们的总线人网。我得亲自去拜访一些线人网里的高层头目。”

我点点头,“这个你按照你的意思办,雯雯跟你出去走一趟。线人网的事我不想让黑风教知道。”

查忆萍垂下眼睫毛点点头,知道了我为什么把崔梦心支开。

“那今晚雯雯就不用再随我回城了,明天你们就出发,线人网的事打理好后,你们直接到洛阳等我。重新开通商州到洛阳的情报传递渠道,升仙教灭亡这么大的事,对江湖震动一定极大,我也很想知道江湖对此的具体反应,想来李夫人现在肯定有好多信息正等着转道商州传给我呢。忆萍,又向辛苦你了。”我有些歉意的望着查忆萍。

查忆萍迎向我的目光中便满含柔情,“这些都是奴家的份内事,何大哥怎么还和奴家客气?”

我心里一股柔情升起,正想再抱抱查忆萍,外面响敲门声,崔梦心的声音传来,“忆萍姐,你睡下了吗?”

查忆萍望着我微笑一下,嘲门外扬声道:“没呢,梦心你进来吧!”说着将门打开。

崔梦心手里端着一盘点心,说道:“我来给姐姐送些点心。”接着装做漫不经意的看到我,“何大哥和雯雯姑娘也在这儿,一起吃点宵夜吧!”她尽管做的镇定,毕竟难掩羞涩,目光躲躲闪闪的,让我心里好笑,她平时那么坚强成熟一姑娘,眼前却显得如此幼稚。

查忆萍接过点心放到桌上,招呼让崔梦心坐下,我问她父亲和幕蓉彦,关威谈的怎么样了?她回答说已经谈妥,利润三七分成,黑风教占三,幕蓉,淮帮占七。接着她又为此向我道谢,说我这个提议帮了他们黑风教大忙。

我微笑道:“那里?应该的。”望一眼屋外,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城去,崔教主他们都歇下了吧,我就不向他们道别了,梦心你送我一程吧。”

“哦,好的!”崔梦心眼中闪过惊喜,站起身来。

我又向雯雯和查忆萍道:“雯雯你今晚就住在这儿罢,天亮后你们向崔教主辞行回洛阳。”

“忆萍姐姐明天就要离开吗?”崔梦心望向查忆萍愕然问道。

查忆萍微笑道:“我们得早点回洛阳,有些事要办。梦心妹妹你送何大哥回城吧。”说着爱抚了一下崔梦心的肩膀。

我朝查忆萍和雯雯微笑一下,和崔梦心一起走了出去。

弯月如钩,夜色昏暗凄迷,冬夜的空气相当冷冽。两人各自牵着马向村外走去,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接着崔梦心没话找话说便是对我帮助他们黑风教的感谢,绝口不提我们个人的事,偏偏她说这些感谢的话时,也是低着头不敢看我,显得十分扭捏。

我心知她突不破心中那份羞涩,说不出想说的话,只是微笑看着她清丽的身影,任她一个人不停说话。但她很快就住了口,感谢的话也不能永远重复下去啊!到村口时两人之间又出现了那尴尬的沉默,是她尴尬,我是在一边欣赏她的尴尬和羞涩。

“上马!”我说道,这是我和她牵马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啊,什么?”崔梦心心不在焉的,抬起头愕然望向我。

我开心的笑了起来,“你不会是想一直这么牵马步行送我回去吧,那还不要走到天亮才能回到城里?”

她哦了一声,翻身上马,我将自己马儿的马缰往马头上一扔,纵身跃到了她的马上,坐于她身后,将她拥到了怀里。

“呵!”的一声,怀里娇躯僵硬了一下,迅即又软了下来,伴着一声柔声呢喃“何大哥”,臻首后仰,靠到了我右肩上,一股幽香夹杂在清冷空气中传入我鼻孔,让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腹,抖下缰绳,胯下骏马向前冲去,在冬夜的平原上奔驰起来。

***

为办公方便,马怀素将绝大部分随从留在了城外驿站,自己带着几十名名侍卫住在了城里的驿馆,我这个副使也只好住在城里。但我借口曾在驿馆遭人袭击,不愿住那儿,没和马怀素一起住驿馆,而是包了一家客栈住下。实际原因是不想住在马怀素眼皮下面,一点自由都没有。但为了马怀素的安全着想,我安排哈迪住在了驿馆,随马怀素出入。

这日早上,我刚起床,正打算吃点东西再去忙活今天的公务,马怀素的侍卫头领陈玄礼找了过来,说马怀素有事找我,要我赶快过去。

我心中奇怪,马怀素是那种自己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却从不勉强别人和他一起劳累的人,但我身为副职,搭上这么一个上司,自然得勤勤恳恳,与其看齐。共事这么长时间,我一点也没敢偷懒。马怀素知道这一点,从不曾催促过我什么。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就派人过来催我过去。我意识到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陈玄礼原是北门禁军中的果毅将军,为保护波斯王子阿尔善而暂时调入巡城金吾中,后来在对付大小羊同时我们曾一起共过事,是以现在已经很熟悉了,我便直接问他出什么事了。

“唉,两件事,一是关在狱中的原青州司刑参军程震昨晚上吊自尽了,另一件是汴州有使者过来说升仙教首领已在汴州城授首,尸及都已经送来了。”

“什么?在汴州城授首?”我大讶道,难不成张昌期杀了第五明辉?不可能呀!迅即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扭头对薛进道:“今天你们留在客栈里歇息,别跟着我了。陈将军,我们走!”转身和陈玄礼出了客栈,骑上马匆匆赶入驿馆。

对于程震的死,我一点也不惊讶。那是一个充满官欲的投机者,得知升仙教在朝廷里的后台后,便官迷心窍,将自己与升仙教绑在了一起,一心想凭此得到晋升。我是在和马怀素回到青州的第二天,让查忆萍将他与升仙教勾结,为升仙教诸多罪恶提供庇护的材料整出来的,当晚雯雯从城外将材料拿回,我直接拿给马怀素,然后当晚就将他收押了。刚收押时,他还相当嚣张,认为会有人救自己。直到马怀素正式给升仙教定罪,他也连带着被判了死刑,才明白升仙教真的大势已去,当时就表现的万念俱恢,这些天我和马怀素也曾多次提审他,他一直表现的了无生趣,现在自杀于狱中,并没有让我感到震惊。

“这就是升仙教首领的尸及,林生你来看一下!是不是升仙教的教主?”马怀素让我观看一个檀木盒子时原人头,我凝目一打量,果然不出我所料,正是升仙教前教主薛澈。

我叹一口气,将盒子盖子合上,向马怀素道:“是升仙教的教主,但不是我和马大人提到过的那个第五明辉,这人只是升仙教的前教主,名叫薛澈,两个月前因和张昌期起冲突而被杀。”

马怀素点点头,“原来这样!”接着递给我一沓纸,说道:“汴州抓到的升仙教徒众的资料。”

我接过来一翻,竟有二三百,全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不知张昌期是从那儿拉到的一批替罪羊。冷笑一声道:“汴州最该被抓的应该是刺史张昌期自己。唉,张昌期这么做是什么用意?难道他也害怕被升仙教牵连,要表现一番来洗脱自己吗?”

马怀素微笑一下,“林生你来青州这么长时间了,在升仙教一事上可曾感到丝毫从上面来的压力?”

我摇摇头,“没有!”

“那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马怀素脸上的笑容有点高深莫测。

我微笑道:“当然不正常,根据咱们手里掌握的情况,升仙教之事牵连这么广,咱们在这儿办案,朝廷里升仙教的后台应该会通过多种途径向咱们施压的。不过依晚生推测,咱们之所以能在这儿不受丝毫压力的办案,当是姚相,宋中丞他们在朝中周旋的结果。”

马怀素点头道:“你推测的对,本官出京时,御史台正打算受理张昌宗兄弟张同休强占民田之罪,依律,其罪可连坐到张昌宗和张易之,姚相和宋中丞专门将此案暂时压下,说要等咱们在这边开始审理升仙教时再将此案抛出,牵制张氏一党的精力,让其无瑕干涉咱们办案。”

我恍然道:“原来这样,这么说张昌期是看其兄弟在朝中自顾不瑕,无法护他,怕咱们趁机向他下手,遂施出了这个障眼法?”

马怀素冷笑一声,“我若要查他张昌期,这点障眼法还没放在我眼里,不过,唉!”他突然长叹一声,没再说下去。

“大人何故叹气?”我问。

马怀素面色凝重,“朝中局势复杂,张氏宠臣一系不那么好对付啊!真不明白圣明如皇上者怎么就看不出张氏兄弟的卑劣,而非要护着两人呢?”

“难道朝廷里出现新的变故?”我疑问。

“皇上不同意治张氏兄弟的罪,诸位大人据理力争时,扬再思上条陈言张氏兄弟曾炼神丹给圣上服用,效果甚著,为有大功者,圣上遂以此为张氏兄弟免罪,连其兄弟一并赦免。昨天接到宋中丞快马急件,张氏兄弟已被安然放出,要咱们尽快结案,以免夜长梦多。”马怀素苦笑一下,“那张昌期可能是还没得到这个消息罢,竟做了这么一番样子功夫给咱们看。”

我沉思一下,问他,“那马大人你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快结案了,我本来还想借机整顿一下河南道各州府的吏治呢,现在看来只有算了。但那些如程震般,咱们已掌握到其确切罪证的官员,一个也不能放过!还有升仙教徒众中那些犯罪事实已经落实,罪大恶极之辈也要立即处决掉,不给对方翻案的机会。”

我点点头,“晚生明白了。”

“对了,林生,这几天审理升仙教案子时,我听到一个叫做魔门的江湖门派,据说升仙教里好多人都是这个魔门的,但令我奇怪的是有人说林生你也与这个魔门有关系。”马怀素一改语气,面带笑容,漫不经心的向我问道。

我心里一震,这个问题还是被摆出来了,早知道那晚第五明辉那么大声的把我星主的身份喊出来,肯定有人听见,马怀素当是在提审那晚擒到的那批俘虏时得到这份信息的。我苦笑一下,坦然承认,“何止有关系,说起来,我自己与第五明辉一样,都属魔门弟子,只是属于门内不同的宗派。”

“恩,我听说了,你是星宗,升仙教的人都是什么明宗,暗宗的。我不懂江湖,林生你能否跟我说说这个魔门是怎么回事?”马怀素接着我的话问,不过语气间并没有丝毫不信任我的意思。

1蝶儿北飞 告诉你魔门的事?我要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告诉你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圣上就是魔门的圣主,告诉你现在宫廷里的权贵绝大多数都是魔门出身,那还不把马大人你吓死?心里这么暗道一句,便粗略的告诉他魔门是一个源远流长,有着上千年历史的门派,其内部分成多支,因为受一些不屑弟子如第五明辉之流所累,在江湖上名声极坏,为很多我所不齿,已有百多年不曾在江湖上公开出现等等。

马怀素听后连连点头,“怪不得林生你刻意隐瞒了自己的魔门身份,不过林生你放心,本官身为御史,观察一个人只秉持一个原则,那就是观其言,察其行,至于身么出身本官是不会计较,坏人的后代也不见得都是坏人吗,所以林生你不必担心我对你的魔门身份有什么看法。”

我感激道:“天下人若都有马大人你这样的睿智和胸怀就好了!”心里却道,你是身不在江湖,体味不出江湖人对魔门那种由历代沉积下来的恐惧与憎恨。江湖人若都能像马怀素这样,我又何必麻烦着隐瞒我星主的身份?

马怀素摇摇手道:“别奉承我了,倒是汴州送来了这么一个首及还有这份名单,而且这个首及又确实是升仙教教主,林生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难不成对张昌期进行褒奖,并给他向朝廷请功?”

我沉思一下,突然灵机一动,向马怀素道:“当然要给这位刺史大人请功,还要请大功,若能将其升调入京就好了。”

马怀素愕然皱眉,“给他请功?还升调他入京?”

我微笑道:“京城里张氏宠臣一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对于汴州,若能换一个刺史,那将完全是另一种局面。”

马怀素拈须微笑,“有理,就这么办!林生你写一封信给姚相,我今天会派使者回京,可以给你带上。咱们可以为他请功,但具体对其升调的事就得由姚相他们在朝中操做了。”

**

当晚在客栈里,薛进等十七兄弟围着薛澈的首及抱头痛哭。我拍拍薛进的肩膀,“明天你们就送你们少主的首及回山吧,交给你们夫人好好安葬。”

“多谢公子!”薛进哽咽道。他知道我从马怀素那儿把薛澈的首及要来有多不容易,接下来我必须在那些将要被处决的死囚中找到一个与薛澈面相相似的人,易下容交给马怀素,带回京去交差。

“我答应过你们夫人的,一定会做到,下一次让你们带回去的就会是张昌期的首及了。”我沉声道。

薛进卟嗵一声跪下了,他那十六个兄弟也跟着一起跪下,“公子大恩,薛进兄弟无以为报,唯将此身交与公子,愿一生追随公子,受公子差遣。”

我点点头,将他扶起,“送你们少主回去后,不必再回青州了,直接到洛阳去找我吧!”

薛进等离开后,许君绝也向我告辞,自击破升仙教那一役后,我忙于协助马怀素审案,而他却闲散下来。问他接下来打算到那儿去,他说想回扬州。

提到扬州时,他平静沉稳的目光中便荡起一丝柔情,我知他想起扬州城外,运河畔上那所温馨的渔家小院了,那儿有他的渔家少女鱼儿,还有鱼儿的爷爷老汉黄义生。一瞬间我也思念起身在扬州的谢锦婕,沈小蝶,李夫人她们还有身在淮阴的关玲。这么长时间不见,真想她们了。

当初沈家和淮帮的人北上打击升仙教时,因是秘密行动,行动之初,两家都是仅有其最高首脑才知道内情,甚至连参与行动的门内高手也是到达青州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关玲和沈小蝶自然也被瞒着,否则的话,关玲还好说,沈小蝶不跟着沈伟程过来才怪。现在两家高手北上,协助我剿灭升仙教的事已经是天下皆知,回到扬州的沈伟程日子可能不会好过,沈小蝶应该正在在向他大发小姐脾气罢!

谢锦婕的绝代风华,沈小蝶的娇俏刁蛮,关玲的温柔和顺还有李夫人的精明睿智在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叹一口气,向许君绝道:“既然这样,君绝你帮我带些东西到扬州吧!”沈伟程和关威他们回去时,我就应该让他们带礼物回去了。

当日向马怀素请了半天假,由陈捕头陪着,在青州采购得一些女孩儿喜欢的特色饰品及一些当地特产,打算送给各人的分别打包,有关玲,关雄,关老夫人的,沈小蝶,沈啸天和李夫人的,谢锦婕,谢贤古夫妇的,连带着给黄义生黄鱼儿爷孙俩也各准备了一份。一并交给许君绝,叮嘱他路过淮阴时,拜访一下淮帮,将关家那几份送过去,其它的带回扬州送交各人。

待得青州诸事完毕,我和马怀素启程回洛时已进入腊月。北风劲疾,黄河一线普降大雪,积雪深至马膝,让我们在归程中平添几份艰辛。以至回到洛阳时已是腊月下旬,街道间已可嗅到新年气味。

“雯雯呢?”客栈祥云居后面小院里,我拥着查忆萍奇怪的问,只有她一个人迎出来,不见雯雯的身影。

“她去接小蝶了。”查忆萍说着,将我和王武迎进屋,为我们倒上两杯热茶。

我顾不得喝茶,奇怪的问道:“去接小蝶?小蝶要来洛阳了么,家里没派人护送?”

查忆萍解释道:“师傅派人快马送来急信,说小蝶带小芸瞒着家里人私自离开了扬州,要来洛阳找何大哥你,师傅她老人家不放心,让我们派人到路上接应一下,我就让雯雯妹子去了,上午才离开的。”

“小蝶私自离家,身边只有小芸一人?这野丫头怎么这么胆大!”我埋怨一声,心里也升起一丝担忧,那丫头在扬州一直被人宠着,根本不知道世道险恶,到了江湖上恐怕连关玲都不如。而她身边那个小芸更是一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这么两个人跑出去,让人怎能不担心?

查忆萍看出了我心中的担忧,微笑道:“何大哥不必为小蝶担心,沈家在两人离开扬州后不到两个时辰,就察觉到两人是离家出走,跟师傅打了声招呼,师傅立即就派香婶和沈家两个高手一起去追赶两人,而且通知了淮帮让其留意两个女孩的行踪,现在又有雯雯妹子在路上接应,两人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的。再说,以何大哥你现在的江湖上威势,只要小蝶她们亮明身分,这江湖上也没人敢惹他们。”

听她如此说,我心里安定不少,啜一口茶微笑道:“我现在在江湖上已取得了很高的威望吗?”

查忆萍微笑一下,“何大哥你是还不知道,你剿灭升仙教的事早已在江湖上传开,江湖震栗,你现在在江湖上威望足可比拟当年我父亲剿灭光火会时的威望。常州高家在得到你剿灭升仙教的确切消息后,于一夜之间变买了所有家宅田产,举家在江湖上消失。青龙会也放松了对势力范围内其它小帮会的控制,将其势力向洞庭湖一带进行了收缩。并且和南宫家一起主动加入了沈家和大江帮组成的扼制高家与荷花老的同盟。你说现今这种形势下,还有谁敢惹何大哥你的未婚妻呢?”

我看一眼王武,笑道:“咱们剿灭升仙教一役在江湖上的功效显现出来了。”接着又问查忆萍,“高家那么大一个家族,拖家带口的难道就那么在江湖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些痕迹?升仙已灭,我在江湖上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江南的那朵荷花,高家可是我们寻找这朵荷花的重要线索。”

查忆萍面露自豪的笑容,“何大哥你就放心吧,高家焉能逃脱师傅和穆师叔他们的监控?虽然现在还没有高家诸人的确切位置,但分析线人网从各方面传上去的信息,已可确定他们是隐没于太湖一带。至于那荷花教,师傅已经查明,它与现在江南民间盛行的白莲教有一定关系,再加上荷花教伸到江湖上的另一个触角,孟少魂的孟家庄还在我们监控之下,所以找出荷花教并不是难事。”

我点头道:“那就好,那个白莲教是怎么回事?”

“流行于江南乡间的一个民间宗教,严格来说不属于江湖,因为它主要吸纳贩夫走卒,乡野村妇等下层民众为其教民。最初是有一美貌妇人,自称白莲大仙,说自己是上天派到人间来解救世人苦难的,世人只要捐出五枚铜钱,即可入其门下,喝到由其炼制的圣水,来日一起成仙升天。该教初是盛行于江浙,现在已蔓延至整个江南地区,颇受那些下层民众的欢迎。”

我面色凝重起来,这样的民间宗教确已超出江湖范围,对付起来十分麻烦。“如何说这白莲教就与江湖上的那朵荷花有关系?”

“因为根据线人网传上来的信息,白莲教敛聚到的大量钱财最后都流向了太湖,那儿正是高家消失的地方,也是荷花的基地。”查忆萍说道。

“哦,原来这样!这些事等我们回去再慢慢处理吧。”我自语一声,接着问查忆萍,“江湖上还什么其它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么?”

查忆萍看我一眼,有点吞吐道:“现在江湖上有一种传言,说,说何大哥你是、、、魔门的人,还是魔门某一宗的宗主?”查忆萍说完后用探询的目光望着我。

我微笑一下,心道这件事终于在江湖上传开了,没能擒杀第五明辉,我便明白我的魔门身份不日内就得暴露于江湖,是以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听得这个消息也没感到镇惊。平静的向查忆萍点点头,“对,传言是真的,和忆萍你一样,我也是魔门的,不过你属月宗,我和雯雯王叔等都是星宗的,我就是当代星宗的宗主。如果我没说错,这个消息当是从汴州散播开的。”

查忆萍点点头,证实了我的推测,接着幽幽道:“其实何大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师傅在信里问起此事了。”

我苦笑道:“隐瞒我星主的身份实有诸多不得已的苦衷,以后再慢慢向忆萍你解释吧。李夫人既然问起此事,我会写封信给夫人解释一下此事。”

“这些奴家都明白,师傅也没有责怪何大哥的意思,只是担心这个消息在江湖上流传,会对何大哥你很不利,让我提醒何大哥注意。”查忆萍道。

我凝起面容点头道:“也对,看来就此事我不只得给李夫人写信,崔振声和关雄那儿我也得把招乎打到,至于名剑和少林,离洛阳这么近,抽空我专门去拜访一趟吧。其它的帮会与我的关系还不够,我犯不着自降身份去向他们解释。”我接着露出释然的微笑道:“不过也没必要在这个魔门身份上面太担心,对现在的江湖而言,虽有历代沉积下来的对魔门恐惧与憎恶的心理沉淀,但现实中魔门毕竟已是很遥远的事了,活着这一辈,谁也没经历过或见过魔门的事。而且我现在刚剿灭了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升仙教,声威正盛,那个门派会不开眼的现在来计较我的身份?这个从青龙会和南宫家主动加入沈家与大江帮扼制高家的联盟,以向我示好这一点就可以得到证明。”

查忆萍点点头,却又幽幽的叹一口气道:“师傅也这样想,她来信中说不怕别的帮会门派会计较何大哥你的魔门身份,但就怕问仙斋抓着不放,问仙斋实际上就是魔门的千年宿敌慈心门的变身,她们要知道何大哥你魔门的身份,恐怕会对何大哥不利啊!”

我一阵默然,是啊!其它门派可能会或顾及自身益,或慑于我的威势不敢计较我的魔门身份,但慈心门这个魔门的千年宿敌,它能放过我吗?那问仙斋可是拥有一个绝品,两个一品,在江湖名门录上排第一位的大派,无论自身实力还是在江湖上的影响力都不可小觑。我脑海里浮现出凌雨波的不染丝毫尘俗的仙容,她会来杀我吗?问仙斋是魔门的敌人,另外还有我魔门的同门们,明宗的张氏兄弟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但那高坐在龙椅上的魔门圣主以及那些都已成为当朝权贵的月宗同门们,他们将如何对待我这个同门?

“师傅信时说,趁小蝶来京,让何大哥你带她去见一见她那从未谋面的小姨。”查忆萍望着我道。

看来李夫人也已想到了我身份暴露后,当权的月宗同门对待我的态度问题,但让我带小蝶去见太平公主,那岂非让我依凭我与沈小蝶的关系来向月宗献媚讨好有,向月宗投降?我纵能给自己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理由来这样做,但叶先生王武他们能忍受星宗向月宗的曲膝吗,因为这样的话,我来日纵是能将月宗征服,千年魔门史上也会永远记下星宗曾向月宗投降这一笔,如此,历代星主为星宗在魔门奠定的光辉形象将会黯然失色。抛开星宗的荣辱不谈,我与朝中皇亲权贵的接近会不会影响到我现在已与朝臣们建立起的良好关系呢?这个我心里也没有一点底,所以沈小蝶这步棋,不到生死存亡,万不得已的关头,我是绝不会走的。

唉,烦啊!升仙教的事刚解决,就又出现这么多新的烦恼。摇摇头道:“先不用想这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着看吧!毕竟现在我们刚剿灭了升仙教,江湖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

我安慰自己这么一句,将心情放开,面容重新放松下来,微笑着问查忆萍,“小蝶不是在红粉书院里练功吗?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查忆萍看我面态轻松下来,也面露微笑,答道:“自沈大哥和许君绝相继回到扬州带去何大哥你的消息后,小蝶便一直噪噪着要到洛阳来,师傅和沈伯父怕她来了让何大哥你分心,便没答应她。不想这丫头就开始了自已偷跑的计划,她向师傅说练功练累了要回家休息几天,也是师傅她一时大意,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不想她不是回家,而是叫了小芸偷跑。但她离开扬州前却往谢家去了一趟,称家人要送她来洛阳,向谢小姐要了一封给何大哥你的信,事后谢小姐觉得她的表现有点不对,就派人通知了沈家,大家这才得以及时发现两人的逃跑,忙派人跟了过来。”

“到谢家?这丫头偷偷离家前还知道到谢家带信给我?”我苦笑不解

查忆萍微笑道:“我推测她是怕这么瞒着家里偷偷跑来会遭你责怪,所以事先到谢小姐那儿讨得一封给你的信,算是做个护身符,免遭你责难。”

我不由得失笑,“难为她还有这份心计,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扬州的,什么时候能到达洛阳?来了也好,好长时间不见她,我还真想她了。”

3横卧香车 我长吸一口冬夜寒冷的空气,重新摆开剑势,冷喝一声:“仙子请!”

“公子小心了!”凌雨波说着,剑如长虹,疾射而来,我一咬牙,星夜十三式之群星拱月挡开她这凌厉的一剑,接着顺势转为星光澜栅,剑锋疾取其咽喉。她仰首避开,手中长剑又斜劈向我腰间。两柄宝剑,剑光霍霍的缠斗起来。

上次雯雯伤于大羊同手下,因祸得福,承袭了神秀那一身莫名其妙的功力,武功得到巨大突破,我也跟着沾了点光,功力得到一定进展。一品高手榜上,凌雨波排第三,我排第四,原来实力就不比她差多少,现在我和她打个平手理论上是不成问题。但我心里还要想着逃命,那能全力投入,幸碧思虎视眈眈的站于一旁,也让我不得不分心。于是很快便落于下风。实力本就不如人家,一旦落入下风,就别想扳回局势,只能被凌雨波的剑压着打。

我原计划是在打斗中将凌雨波往河边引,然后我突然跃入水中逃逸,但现在幸碧思站在那儿,我那还敢往那个方向移动,其它方向又无逃生之路,只好先呆在原地与凌雨波缠斗,可又抵不住凌雨波手里长剑。

身上已有多处中剑,令我奇怪的是竟没有一处伤及要害,多是只将棉衣割烂。渐渐的我便发现了,原来还是凌雨波下不了杀手,比如这一剑我的长剑已被挑开,中宫暴露,而且躲无可躲,凌雨波明明可以直接将剑刺入我小腹,却手一抖,只在我腰间划开一道伤口。我心里一喜,凌雨波这种心态可以利用。

“唉!”幸碧思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又要施加干涉了,心里叫糟!猛一咬睡牙,视凌雨波斜撩向我咽喉的一剑于不顾,一掌全力向其面门推出,同时脚向前登,蓄势待发。

我现在是在赌凌雨波对我的情谊,我赌她会撤回撩向我咽喉那夺命一剑,而出手挡我的掌。果然,凌雨波看我不挡她的剑,眼中掠过不忍,剑势往下一沉,刺入我右肩,而她的右手则毫不犹豫的抬起,接住我拍向她面门的一掌。

计谋得逞,我心里一喜,掌上劲力疾吐,腿上力道蹦出,再加上凌雨波掌上力道,身子流星般越过幸碧思,向伊水方向飞射。

只要投入伊水,今晚即可保住性命。我已经看到伊水的水光,心里刚生出成功逃生的喜悦,打横一股轻柔的劲风袭体,这股劲气轻柔若夏夜温柔的风,却偏偏是让我无力闪躲,感觉不到丝毫劲气的压迫,身上数处大穴已经被封,一股劲气从上压下,我的身子疾速下坠,泛着生命之光的伊水就在两米开外,我却重重的摔落到了河岸上。

幸碧思站到了我面前,手提一拂尘,清冷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感情,目光中却透出一丝轻蔑。一品高手与绝品宗师,这其间是差着一个档次的,以我的水平是无法估测出眼前这个貌似妙龄,实际已是老太婆的道姑的武功深浅。我借了凌雨波掌上力道后那么快的速度,她竟能后发先至,在最后一刻将我击落,断绝了我逃生的希望。

身上穴道被封,星阳功本能的反击,对那些被封的穴道进行疯狂的冲击,就着刚才那一摔,竟也在瞬间冲开了两处大穴,获得了点活动能力。但幸碧思的拂尘已垂到了我头顶,只要她劲力一吐,我这小命立即报销。

撑起身来狠狠的瞪她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升起一片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苦。但体内星阳真气却仍在努力的冲击着余下的几处穴道,身为魔门星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言放弃的,只要生命还在一刻,就要抗争一刻。

“师傅!”凌雨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的企求。我睁开眼睛看到她正望着幸碧思。

幸碧思的拂尘移离了我头顶,“雨波你来动手解决她,这是修复你清静道心的唯一机会了!”幸碧思的话里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凌雨波将头转向我,提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望着我的目光中早已没有她往日的清静,而是一片凄楚。

我对她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想不到我何同会死于凌仙子剑下,不过这也是我的福份。但何某有个问题问仙子,仙子的清静道心真的已经因为何某而无法保得平静了吗?”我说着话,体内的星阳真气正拼命的向最后一道大穴发起猛攻。

凌雨波微点一下头,算是回答我的问话,眼中隐有泪光闪现。她的剑已经提起来,但她的手却抖的更厉害了,泛着冷月清辉的剑刃也跟着颤抖。这一刻,这是一柄没有丝毫杀气的剑。

我的面上露出舒心的微笑,一是因为得到凌雨波肯定的回答,二是因为最后一道大穴已经被我星阳真气冲开,我已重新获得活动的能力。但我不动声色,做出一幅引颈待戮的样子。

“何某区区一介武夫,竟乱得仙子道心,此生值了。仙子快动手吧!”我说着以一幅心满意足的神情闭上眼睛,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个新的逃生计划。

身上早没一点杀气的凌雨波已不足为虑,唯可恨者是幸碧思就站在一边,这老妖婆武功高强的变态,我现在身处的位置距河水还有两米多的距离,从她刚才能后发先至的将我在河岸上空截住来看,这点距离足够她杀死我好几回的。现在我的性命全挂在凌雨波身上了,当她的剑将要触及我身体的时候,我想我会有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劫持,仓促间,幸碧思害怕误伤徒儿,当不会立即出手,我可以趁这个间隙将凌雨波做武器推向她,同时自己疾投向河水。她舍不得徒儿受伤,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先将凌雨波接住,然后再追击我,而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一呼一吸间的时间间隙,有了这么个时间间隙我成功投入河水逃生的机会将增大很多。

我等待着凌雨波的剑及体那一刻,但就在这时,当啷一声,凌雨波的剑竟掉到了地上,我惊讶的睁开眼,只见她一个旋身,在我身侧朝幸碧思跪了下来,哭声道:“对不起,师傅,弟子下不了手!”美丽的香腮上已满是泪痕。

仙子的哭泣如此让人心颤,这一刻,我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气质,仙子退去仙身,我身侧跪着的只是一个美丽的人间少女。可却也正是这由仙子转变到普通少女的这一刻,我的心真的为她而颤动了。以前我对她是猎艳,是在寻求那份由征服一个道心清明的仙子而来的奇异刺激,但现在我的心真的在颤动了,我为我心里刚才制定的那个通过劫持她以在幸碧思那儿获得逃生间隙的计划而感到羞愧。

“唉,雨波啊!你是我最心爱的弟子,二十年的道基你想就这么毁了吗?”幸碧思望着泪眼婆娑的凌雨波痛心道。

凌雨波摇着头哭道:“弟子让师傅失望了,弟子也不想这样的,可弟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啊,弟子今天若是杀了她,那弟子道心中的裂痕以后只会越来越大,永不可能弥合。求师傅你今天先放了他吧。”

我望着凌雨波现在这梨花带雨的神态,心里一阵甜蜜的感动,我又得到了一份爱情。

幸碧思伸手爱怜的抚着凌雨波的头,摇首叹息道:“痴儿啊痴儿,他值得你如此对他么,他是一个魔头啊,你可知道他刚才冲开穴道后还想着劫持你来从为师手里逃命吗?”

我心里大骇,这老妖婆她是人是鬼,怎么什么都知道?幸亏我的计划没有实施,否则我现在定是没有生命的死尸一具。我满是惊异的望向幸碧思,直接看出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我的星阳摄魂就是练到第五层也没有如此奇妙啊!

幸碧思望着我的眼神满是憎恨与轻蔑,“师傅不不会骗你的,不信你转身问问这个小魔头,他刚才是不是做这样的打算?没有任何一种点穴手法可以长时间封住魔星体内的星阳真气,他早就该将为师点她的穴道冲开了,却在那儿装模做样的让你到他身边杀她,不是想对你不利,他又是何居心?”

我竟忘了做为魔门千年宿敌的慈心门,因着前三代星主的教训,对星阳神功的了解程度早已不在我星宗之下,幸碧思就是根据这个推断出我早冲开了穴道,进而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心里苦笑一下,施施然的站起身来,人家早就把你看透了,你还装个什么劲?

“雨波你起来吧,不用再为我向你师傅求情了,你师傅说的都是真的。”我望着幸碧思对凌雨波说道。

幸碧思冷笑一下,对伏在自己腿上啜泣的凌雨波冷志声道:“雨波你都听到了?”

凌雨波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这会抱着幸碧思的腿摇头哭道:“不,师傅,跟他无关,是弟子自己的事,弟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有对弟子付出真感情,可弟子还是陷了进去,师傅啊!”她发出一声悲嘶。

凌雨波这番话让我心间涩涩的,愧疚,甜蜜,自豪,爱怜,心疼、、、、、、百味俱沉。

幸碧思又是一声长叹,“痴儿啊!”接着目光射向我,其中有着冰冷而深沉的愤怒。“且不说他是魔星,留在世上会祸害世间,单是他害得雨波你这样,我今晚便放不得他。”

仰天长叹一口气,心间豪气突生,“看来何某是命刻丧身于今晚这伊水河畔,不过死之前,何某倒是想领教一番传说中的幸宗师的武功,雨波你让开,幸仙子,请!”我一脚后挫一步,准备迎接一个绝品级高手的攻击。

“好,成全你!”幸碧思冷笑一声,手中拂尘忽动,万千柔丝轻飘飘的向我拂来,柔柔的,我感觉不到其中的杀气,可那份柔和中透出的杀意却让我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窖。刚才在空中那种无法躲闪的感觉又来了,我猛一咬牙,全力一掌推出。

但我汹涌掌劲推出后,犹如泥牛入海,似乎连一丝风都没有激起,因为幸碧思手中拂尘上的万千柔丝仍是沿着原有的路线轻飘飘的拂到了我身上。柔丝及体,杀机立现,千万缕阴柔的真气,牛芒细针般从不同部位疾速侵入我身体,齐攻向心脉要害处。

我的星阳功已转到极致,却也无力同时化掉这分成万千细丝的阴柔真气,筋脉立即受损,全身痛彻如万蚁噬身。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心中一片惨淡,我竟连她一招都接不了!她就这么轻轻一拂,已让我心脉受损,身受重伤,再次失去还手之力。

“不,师傅,不要!”凌雨波突然冲过来,跪在幸碧思前面,拦住她接下来的杀招。

“雨波让开!”幸碧思冷喝道。

凌雨波却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不,师傅,至少不要在徒儿面前杀他,徒儿受不了!”她猛然转身向我大喊道:“你还不快走?”

我心里升起耻辱感,我竟要让爱我的女人如此保护我的性命!但心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一转头,腾身投入伊水中。

“休走!”

是幸碧思的喝声。

“不要,师傅!”凌雨波的凄叫。

我的后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柔劲瞬间侵入体内,让我只觉得五内俱焚,头痛欲裂,接着感觉一阵冰凉,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一个铺满鹅绒的摇蓝里,身体被柔软和温暖包括着,正在被人轻轻的摇晃。可我的头好晕,感觉身子是如此的虚弱,虚弱的我无力睁开眼睛。

丝丝淡雅清丽的幽香传入鼻中,让我晕晕沉沉的大脑感觉好受了许多,在一双温润的小手在我胸膛上抚弄着,我胸子里闪现出雯雯美丽的面容,不对,雯雯那双手要轻柔的多,是小蝶,只她那双手在抚摸我时才会透出现在这种贪婪。

有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鼻中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小蝶啊!”我发声呼唤,可我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想伸手捉住在我胸膛上游动的手,却调动不起一丝力气来抬起手臂。

“唉,真是一个分健硕的美男啊,只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女声轻声低叹,其间透出一丝淫荡。

“不是沈小蝶,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我脑海里嘣出这么一句话,心里一惊,一下子来了力气,睁开了双眼来。

“啊!你醒了!”女子惊呼一声。

这是个狭小的空间,光线也颇为昏暗,我的眼睛仍有些迷糊,看不清眼前女子的面容。但身上的感觉开始一点点的恢复,我意识到自己竟是浑身赤裸的躺在一床锦被中,温暖,整洁,还带着丝丝女人香。

这儿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香闺吗?不对呀,我的身子怎么在颠波摇晃啊?外面有马蹄声,还有车轮碾过雪地的咯吱声,我开始意识到我现是处身于一个马车上。

女人的脸俯近了我的面庞,一双与小蝶相似的大眼睛盯着我刚睁开的双眼。我看清了,这是一张美丽的面庞,眉眼之间真的与小蝶有几份相似,只是多了几份狐媚。

“唉,看什么呢看?怎么不说话?”女人脆声问我,声音如她的脸盘,带着一丝淫荡的狐媚。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我问她,可我只听到自己喉咙发出的咯呃声,我仍没有力气说出话。

女人听到了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脸上荡起狐媚的笑容,身子在我身边侧躺下来,脸庞离我更近了,我能感觉到她面部皮肤的温热,她媚盈盈的双眼盯着我,透出情欲之光。一手抱着我的头,另一手又在我赤裸的胸膛上贪婪的抚摸起来。

“人家忘了你身子太虚,说不得话的。不过没事,回去我让人给你好好的调理几天就好了。唉,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重伤的啊?看看你身上这一道道伤口,早上刚把你从河边捡起来时,你这些伤口都结了冰的,当时你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快没了,真吓死人了!”

女人自顾自的在我耳边说着,呵气如兰。我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伊水河畔,遭遇幸碧思和凌雨波师徒,凌雨波梨花带雨的面庞,幸碧思的不依不饶,我跃入伊水时背部遭到的那致命一击,那应该是幸碧思掷出了自己手中的拂尘罢?

闭上眼睛内视,全身筋脉全被震伤,星阳真气早被震散,但散而不失,丝丝缕缕的散布于全身受损的筋脉内,虽无规律,却都在发挥着星阳真气特有的天性,正在自动修复各局部的筋脉。我发出意念,想将他们归拢起来,加快疗伤速度,却毫不起作用,反是让自己头痛欲裂。得让体内散乱星阳真气的自我修复程序再进行一段时间,才能将功力聚起来疗伤。

6洛阳刑督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查庸生说话了。“林生你在交还河南道巡查副使的大印玺授后身上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什么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了?”

我一愣,点了点头,虽说有随马怀素出使青州的功劳,而且姚崇他们也有把握在一段时间内给我在朝廷里弄到一个正职,但就现在的我来说,的确只是一介布衣。

“那就对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林生你虽有出使青州,剿灭升仙教的辉煌战绩,但身上没有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职,就仍是没得到朝廷的承认。否则的话,就是给她问仙斋一个天胆,她也不敢摊上截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查庸生说道。

我心中一震,我是被青州剿灭升仙教的战绩给弄昏头脑了,原来一切的症结竟然在这儿,查庸生这番话真是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啊!

丁忘忧点点头,“庸生说的有理,你魔门星主的身份现在暴露至何种程度了?”

我苦笑一下,“凡是愿意知道的,我想是都已经知道了。”心里明白丁忘忧此问的含意,因为我这个身份很可能是我至今得不到朝廷正式任命的原因所在。

丁忘忧沉思着摇头,“我想师姐她是不会因为这个就猜忌防范你的,她不拘一格提拨人才行事风格天下皆知,连对她恨之入骨,在《讨武盟徼》里将她痛骂的骆宾王她还爱其才华而欲加以任用,何况是林生你一个圣门同门?再说她得掌大统后,察人行事的着眼点早已超脱小小局部的利益恩怨,而是放眼天下全局,否则也不可能容下它问仙斋。林生你至今在朝廷里不得志,必是有小人进谗言为祸。”

丁忘忧说完后,唉的一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这所谓的小人是谁。不过我原来一心想着会因我星主的身份而遭女皇猜忌防范,现在听得丁忘忧的分析,完全是我自己杞人忧天,自己把自己太当一会事了。想通这些,我心里通畅不少,只要居最上位的女皇不猜忌,其它人我有信心对付。

“这样吧,正好马上要过年了,老夫明天进宫一趟,提前向师姐拜个年,顺便再提提林生你的事,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丁忘忧说道。

我忙做揖道:“那就多谢丁老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查庸生,丁忘忧已是退隐之人,他们在退隐前推荐过我,已尽到他们应尽的职责了,我却到了现在还得劳动他们。

***

大年三十这天又飘飘扬扬的洒下一场大雪,入眼一片雪白世界。除夕之夜,客栈老板着人送来一大桌酒菜,另外为了让我们过得有年味,还专门送来了和好的面团与拌好的饺子馅等,让我们自己包了煮着吃。自大考以后,我就成了他这客栈最主要的大主顾,我租他这小院的租金可能是他祥云居这半年主要的利润来源,所以这客栈上下对我们一行侍候的格外用心。

街上的炮竹声此起彼伏,还隐有小孩的嬉戏声传来,我,查忆萍等四女,香婶,王武还有那两名沈家的人,大家一起聚在我屋里围着一张桌子准备吃年夜饭,谈笑风生间倒也颇有些年味,免除了心间身处异乡的飘零之感。

香婶,查忆萍和雯雯比较着关玲和沈小蝶两人所包饺子的优劣说笑,关玲在家里可能是下过厨房的,还好些,沈小蝶却那做过这活,早弄的满头满脸的面粉,仍是将饺子包成各种奇形怪状,被其它几人一耍笑,干脆生气不干了,跑到我跟前撒娇,要我给她擦去脸上的面粉。

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我心间不由得生起温馨,幸亏小蝶和关玲来了,否则只有我和查忆萍,雯雯,王武四人,这除夕夜恐怕就得冷清了。

张说等怕我在客栈里除夕夜过的凄凉,早在下午时便都派人送来了新年礼物,而他们自己今晚却都得入宫陪皇上守岁,然后从明天开始,朝廷里会罢朝三日,让大家放假。所以我知道我的事至少在三天内是不可能有消息了,我只能如姚崇和张柬之所说的那样,安心等待。

倒也有一个朋友是不用入宫守岁的,那就是波斯王子阿尔善,他下午时曾派人来邀我们到他府上过年,被我婉言谢绝了,除夕之夜大家都是与自己最亲近之人呆在一起享受温馨,我不想打扰到他一家,也不想让我身边的女孩在别人家里感觉拘束。

沈小蝶擦净了脸上的面粉,再现了娇美容颜,便跑过去拆屋角处那一堆礼物,诸人送的不外是一些吃食和衣饰,像张说,送的是几盒花式精美的甜点,而姚崇府上送来的则是姚夫人送给各女每人一套的新衣。沈小蝶对这些不感兴趣,看过就又放到一边去了。

“哇!”沈小蝶突然对着一个拆开的大盒子惊叫一声,引得诸人都向她望去,“何大哥,这谁呀,送咱们一只烤全羊,好像很好吃!”

我走过去一看就明白了,是唐休憬送的,一整只乳羊,已经烤得半熟,各种调料都已抹了上去,另外还有两皮壶西域的马奶酒。我笑道:“这个呀,待会儿咱们在院中支一堆火,再烤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不过这酒可以直接拿来喝!”我说着拿起一袋马奶酒,沈小蝶伸手掐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

沈小蝶已拆开了另外一个礼盒,惊喜的抱起里面两个上面有胡人牧马图的精致瓷壶,爱不释手,我忙叫她小心,这是阿尔善送来的西域美酒,很珍贵的。沈小蝶闻言便放下了一个,却将另一个打开往嘴里倒了一口,接着便嚷道:“真甜,好喝,何大哥,咱们今晚喝这个酒。”

我微笑着点头答应,她便又招呼其它人来尝这种西域美酒。

“小蝶你怎么把礼盒一个人拆完了?也不给我们留。”查忆萍说着将最后一个礼盒抢到手里,拿到一边和关玲一起拆开,关玲“哇!”的一声面露惊喜,引得小蝶凑过去,也是一脸惊喜,便要将手往盒里伸。却被查忆萍止住,查忆萍接着面色凝重的回过头来招呼我,“何大哥你来看!怎么有人给我们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入目一看,也是心中一惊,这盒子正中间摆着一只纯金打造的公鸡,四围还分放着用上等精玉雕出的狗,猪等四种动物。那金鸡倒也罢了,也就几百两黄金外加精湛的铸金工艺而已,但这四个玉雕的小动物,一个个晶莹剔透,内里隐泛霞光,更兼玉师之精纯工艺,个个都是万金难求之宝物。

谁会送我这到贵重的礼物?而且这送礼之人的心计也着实让人心惊,鸡是我的生宵,而那狗猪等四种动物却正是查忆萍沈小蝶他们四个的生宵,他们知道我身边有四个女人,而且查出了四人的生宵,可关键是沈小蝶和关玲两人是四天前才到的,也就是说这分礼物对方是在不足四天的时间里准备出来的。如此用心,必是对我有所求!

查忆萍已找到了送礼人的落款,“洛阳帮张仲之?”

是他!我点点头,看众人都望着我,遂笑道:“也算是一个朋友,送来了你们就收下吧。”心里却道,真正的朋友间是不可能送这种花哨贵重的东西的,洛阳帮因身处帝京而独立于江湖系统之外,这张仲之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呢?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心里疑问大起。

但我没将我心中的疑惑表现在脸上,不想挠了我身边诸人除夕夜的好心情。这个夜晚我们过得很开心,就着西域美酒吃过年夜饭后,我们又一起到街上溜逛,买了一大堆烟花炮竹来放。从今夜始,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整个帝京是金吾不禁夜,夜幕下的京师似乎比白日更要热闹。大家一直在外面玩到三更天,感觉肚子饿了,又回到客栈在院时架起篝火就着马奶酒烤全羊吃。香婶王武他们吃了几块烤羊肉后就回房歇下了,留下我们五个坐在院里篝火旁轻柔密怜,直到篝火熄灭,沈小蝶和关玲伏在我怀里睡着。

正月初二,由王武驾车,雯雯随着,去走访了张说姚崇等人,得到一个消息,朝廷对我的安置已经确定下来,正五品洛阳刑督,编制挂在掌管刑名狱诉的大理寺门下,专职缉捕盗贼,维护京师治安。

我听了后,心中一喜,知道丁忘忧大年三十那天进的那趟宫起了点作用,却也不对姚崇他们说破。但稍一思量,却又这个洛阳刑督的职责产生疑问,“那金吾军呢?原来维护洛都治安这一块不是由巡城金吾负责的吗?”

“金吾军是隶属军队系统的,本就不适合用来管刑名,他们主要负责的应该是宵禁和城防,巡城金吾遇到的案件不都要送交大理寺才能审理吗?有了你这编制挂在大理寺之下的洛阳刑督,便可让金吾将刑名这一块放开来,而且所遇案件,比照地方州府之司刑署,能处理即自己处理,处理不了的再移送大理寺。”姚崇这样对我解释。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但这个洛阳刑督却总让我觉得那儿不对劲。细一思量,这个职位上我的权限岂非仅限于洛阳一城?但随即又想终是有一个正式任命在身了,至少幸碧思之流再想杀我时就得好好掂量一番杀我的后果了。而且洛阳乃天下首脑,以此身份掌控江湖,却也不错,遂心里释然。

在张柬之府上,张柬之摒退下人,拉着我的手道:“本来我们想林生你从青州回来后,在刑部或大理寺补个缺,也能发挥你的才能。但老夫思量着那样的话,终不便当大用,所以和诸位大人费尽心思,为你新设出洛阳刑都这么一职,衙门新建,是需要林生你自建部曲的,而据林生你所说,你那个江湖中是有很多有才之士的,正好可借机招揽于麾下,来日有事时,便可当大用,林生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我微点一下头,心里却直冒冷汗,早看出他张柬之行事比较激进,不想他心中竟已蓄有此等谋逆之志,而我也已经被他拉了上来。

回到客栈后,仔细思量几番,一拳砸在桌子上,心里狠声道:就随他张柬之赌这么一把了,他张柬之想要的是恢复李唐,而我则是要扳倒月宗,月宗不垮台,我纵能完成对江湖的绝对控制,也无法真正出头。

当然,这其间的凶险是我必须考虑的,可人生有时候是需要豪赌的勇气的。连我都看出了张柬之内心的激进,姚崇宋憬他们不可能看不出,他们尚且不惧,我又有何惧?

正月初四,朝廷重新上朝,我洛阳刑督的任命文书也正式批了下来。当晚在客栈里和查忆萍一起研究朝廷里对我的这份任命。查忆萍凝眉指着文书里的一句话给我看,我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非经特批,不得擅自离京!”这不是将我与外面的江湖隔离开来了么?

查忆萍的眼睛闪闪发亮,“我想在何大哥你这件事上,姚大人,张大人他们是被人算计了。有人通过这一任命,将何大哥你囚禁到了这洛阳城里。而洛阳因为是帝师京都,被我父亲隔离成了江湖禁地,以升仙教之嚣张,也没敢把势力伸入洛阳城。因此奴家推测有一个对江湖十分精通的人利用姚大人张大人他们将何大哥你算计了。”

我沉着脸点点头,“姚相,张大人他们虽在政治上十分精通,没有职位可以为我创造出一个职位来,但他们毕竟不懂江湖,有人就是抓住了这个漏洞来对我进行算,好高明的手段啊!量那张氏兄弟想不出这样的手段,这必是那个郑音郑先生的计谋。我和姚大人他们联手在为我谋使职,打击升仙教方面算计了对方几把,这次是对方在反击了。”

查忆萍点头道:“对,对方很明白,只要把何大哥你和江湖隔离开来了,也就等于废了何大哥你一身武功。还好何大哥你因着剿灭升仙教一事,现在江湖上威望正盛,再加上淮帮和沈家对你不遗余力的支持,我想短时间内洛阳刑都这件事还不至于在江湖上给何大哥你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但是时间一长,让江湖反应过来你已无法进入江湖,一要恐怕就要脱离我们的控制了,何大哥你毕竟不可能坐在洛阳遥控江湖。”查忆萍将其间利害给我分析了一番。

“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我沉声道,“立即叫王叔备车,我要去拜访姚相和张大人。”

“这样啊!”姚崇听我沉述完,沉吟一下后道:“我们到张柬之大人府上去说!”

张府一间密室里,张柬之凝着脸色对我道:“我对你们那个江湖是不太熟悉,可林生你要明白,这洛阳可是帝都,全国的首脑之所在,林生你只有将你的江湖力量凝聚到这儿,来日才方便承大任,担大用,若在江湖之间,充其量一群草莽,能有何用。”

“唉!”我叹一口气,这个张柬之是还没有明白过来啊!“张大人,晚生理解你的意思,但如同鱼儿必须放在水中才能养大,要凝聚起一股可堪大用的江湖力量,晚生也必须回到江湖中去。而按洛阳刑督这个任命,晚生根本不能随意离京,这样的话,张大人你也认识到了,江湖人只是一群草莽,他们感觉不到我的威慑力,很快便会脱离我的控制,而晚生若连控制江湖都做不到,还谈何凝聚江湖力量,为大人你建起一支江湖奇兵呢?”

张柬之沉思不语,姚崇在一边道:“张大人,林生说的有理啊,这次在林生一事上咱们是真的被人算计了。对方利用咱们给林生套上洛阳刑督这个枷锁,将他囚禁于洛阳这一城之内了。”

“那现在林生你看怎么办?”张柬之问我。

我沉声道:“倘若不能得到随时出京的权力,这个职位晚生只能放弃了。”

张柬之苦笑一下,感叹一声:“对方高明啊!”接着征询姚崇意见,“我看这洛阳刑督一职林生可以先坐着,我们再想解决办法。”

我忙插入道:“对于控制江湖而言,晚生什么都不做,可能比做这个洛阳刑督更好些,什么都不做,表示事情尚未确定,比这个洛阳刑督对江湖要有威慑力的多。”

“可这朝廷任命那是说撤就能撤的!”张柬之话里带上了一丝怒意,但迅即压下,稍沉思一会儿道:“洛阳刑督这一职位的不利之处是因为它会暗示江湖上那些草莽你对他们没有威胁了,以至不再受你控制。那林生你可以这样,利用你手中现有的力量,制造一个谣言,就说洛阳刑督一职是朝廷正式派你管理江湖前让你先在洛阳锻练一下,只是一个过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暂时只有这样了!”我说道,他这个方法查忆萍早想到了,但只能是个权宜之计,时间一长就不管用了。

9商业帝国 莫提马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亮光,“那是因为我认识一些做小股生意的朋友告诉我,他们直接来到贵国收集货物,然后自己冒险往西运,单位货物中所获利润是我的好几倍。但他们做的是小股生意,本钱很少,不怕货物在路上出事,三次只要一次能做成功,就可获得很大利润。我是大宗生意,不能冒险,所以我这次亲自到贵国来考察,希望你建立起一条从贵国通往西域的安全通道,让我的驼马队可以安全往来,另外就是在贵国长安,洛阳,扬州等大城市里建立我的商行,既为收集西域所紧缺的贵国的茶叶丝绸等,也为将我们西域精美的金银器,珠宝,香料毛毯等货物在贵国销售。何公子刚才看到的那个金银器皿店,就是我在贵国开设的第一个由我直接从西域供货的商铺,是在我们王子到达贵国后,在他的帮助下开办起来的。我现在希望多结交些朋友,可以让我将我的商号开到天下每一个城市。”

我明白了,这莫提马原来是想绕过宋家来做中国的生意,以获得更大的利润。但这个恐怕不容易,宋家虽不见得真如莫提马说的那样是全国首富,因为江南还有一个万家,但宋家至少应该是北方首富,手眼通天,势力庞大,它岂能容忍莫提马绕过他直接从国内收集茶叶丝绸等货物?就莫提马在洛阳开设的这个不经过宋家而直接从西域供货的金银器皿店,恐怕已经触及了宋家的利益,可能是耽于阿尔善在朝廷里的关系或其它什么原因而没有动它。

撇开想绕开宋家的事,莫尔马这老胡商刚才一番话里已勾勒出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影子,在各大城市建立商行,收集国内丝绸茶叶等货物转到西域,再换回西域各式特色货物在国内销售,这来回间将有多么大的利润啊!我心中不由得留了意。

“何公子有一个叫江湖的朋友圈子,他的这些朋友遍布全国,叔父大人你一定会很高兴交上何公子这样的朋友的,”阿尔善向莫提马道。

莫提马在马上向我做揖,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芒,“那太好了何公子,看来今天是我们尊贵的王子带给我的幸运日,能结识到何公子。以后一定要请何公子多多关照!”

我客气道:“那里,那里,我与阿尔善王子是好朋友,以后老先生但有用得着何某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能帮上忙,何某必全力为老先生帮忙。”

“真是太谢谢了,对贵国我还只到过长安和洛阳,听说向东向南还有很多同样繁华的城市,特别是那个天下闻名的扬州,是我最向往的地方,下一步我就想到贵国各地走走,何公子能不能写一些信给我,将我介绍进王子刚才说的那个朋友遍天下的叫江湖的圈子。”莫提马立即道。

我心知他对江湖不甚明了,遂哈哈大笑道:“当然可以,只要老先生你愿意!”

将到阿尔善府上时,阿尔善突然勒马停下,我们也跟着停下,“何公子,我记得上次咱们在瑞芳酒家时你不说你打算在洛阳购置一处宅第吗,我当时和你说过这处有一宅第要出售,让你来看看,你却一直没来,我帮你看了,觉得非常合适。咱们顺道进去看看吧!”

我一拍额头道:“哦,是有这么回事,这两天忙,竟把这事给忘了。”其实我不是忘了,而是明白他府第这儿的房子都是豪宅,我现在手里的银两根本付不起,而且又拉不下面子开口向张说宋憬这些人借。是以当时也只是听听,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阿尔善竟真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一行五人下马,阿尔善到一处大门前叫门。黑漆大门,漆已有些剥落,其上卯钉也已经黯淡无光,显得有些破旧。有一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过来打开了门,得知我们是买房的,便把我们一行迎了进去。

刚进入院子,我注意到莫提马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顺其目光一看,他正望向院中间的一口井,“请问主人,我可否从这井里打碗水喝?”他将目光转向中年男子请求。

我和阿尔善奇怪的望向他,不明白他怎么一进入人家院子就要水喝。“哦,当然可以,不过我屋里有热茶,老先生进去坐下喝一杯吧,天冷,就莫喝那冷水了。”主人忙答道,并伸手要请我们进屋喝茶。

莫提马却道:“不,不,不麻烦主人了,我就喜欢喝从地下刚打上来的凉水,清凉甘甜。”说着已招手让两个仆人随他往井台走去。

“井边青石后有缆绳和水桶,桶里有碗,老先生小心些!”主人喊着叮嘱。

莫提马却已让一名仆人执起缆绳将桶系到井里汲水,自己扶着井边青石向下张望。嘴里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知道了,你们继续看房子罢,莫等我了,我在这儿喝水。”

我心里暗笑莫提马还有这个爱好,放着热茶不喝,非要喝冷水。却见阿尔善的眼里也闪着迷惑,却摇下头没说话。

“这位老先生倒有趣,”主人微笑着说一声,接着问我和阿尔善,“两位要不要进屋喝杯茶?”我们摇头说不用,还是赶快看房子吧,主人点头道好,便开始带我们参观院子。

三进院落,在四十多间房。每个院子里都收拾的相当整洁干净,看了几间屋子,里面已不见什么高档家具或名贵阵设,很是朴素,却很干净。只是门窗屋檐等都已显得有些旧了。

“唉,这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到我这一代家道没落,仆人散尽,现在仅余我一家老小,已不堪这京师天子脚下奇高的生活费用,所以打算搬回陈州老家去,但是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出卖这祖上传下的宅第啊!”中年男子说的相当伤感。

我心里明白这些大宅院都是隋炀帝营建洛阳时统一规划建成的,当时能得到这么一处院落的皆大富大贵之辈,看眼前主人景象,确是没落的够凄凉的。这房子历时百年显出些破旧象很正常,却同时多出一份幽深的底蕴,而且我知道当时负责营建洛阳城的将做大将宇文恺还有大将军扬素对工程质量的要求都很苛刻,所以这些宅院的房屋院墙都很结实,再经几百年风雨绝没问题。所以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处院子了。

问及要价,主人出了一百二十万两,阿尔善告诉我前两天还要一百五十万呢,我心里明白这么一处宅院一百二十万两是很便宜的了,可我现在连五十万两都拿不出来。不由低头沉思,怎样才能将房子买下来?

主人以为我还嫌贵,焦急道:“价钱不能再降了,这已经是最低的了。”

我沉吟道:“我可以出一百二十万,但可否分期付给您,因为我一下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想派人赶回扬州去凑钱,从淫君周奇,也就是现在的富家公子吴谦那儿应该可以再敲出个一二百万两来,我担着风险,费心费力的将他从一个淫贼变身为家产千万的富家公子哥儿,敲他几笔应该不算过分。

不料主人听了后立即摇手道:“不行,不行,必须一次付清,因为我上元节前就要离开洛阳回陈州了,我急着拿这笔钱去付清那边新购的房宅和田产呢。”

“啊,尊敬的主人,你的井水真甜,谢谢你让我喝到这么甜的井水。哦,对不起,你们在谈房价吗?主人你要多少钱?”却是莫提马走了过来。

主人说了数目,莫提马点头道:“不贵,不贵,我现在就给你一百二十万,你能立即离开,让这院子,包括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属于我吗?”

我奇怪的望向莫提马,这老头怎么来插这么一杠子?阿尔善也喊道:“叔父!”

主人却高兴道:“当然可以,我早就盼着动身离开洛阳了。”但他接着面色一凝,望望莫提马,望望我疑惑道:“你们到底是谁要买?要是这位公子那就好说,要是老先生你,你必须出示你属于我朝在编户籍的证明,否则你就出多少钱,我也不敢卖给你呀?”

“哦,哦!”莫提马一拍额头道:“当然是何公子买,我还没能编入贵国的户籍,怎么能在这儿买房呢?”

“老先生,这怎么好意思?”我以为莫提马要替我付帐,忙说道。莫提马却拿眼神止住了我。

待叫来里正,将钱款付清,手续办完,这处房宅已归我名下后,我向莫提马道谢,并说我会尽快将这笔钱还上。

莫提马确是微微一笑,“我不要何公子还我钱,这所宅院算我送给何公子的礼物,但我要求何公子答应我在院中随意挑一件东西做为何公子你对我的回赠。”

我心里嘀咕,这老头从一进入那院子里就不正常,难不成他在那儿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了,可思量过他的一切举动,也就是对那水井里的水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心里想不明白遂微笑道:“钱还是要还的,至于说老先生看上院中的什么东西可以随便拿,老先生也可以随时到我院子里来喝水。”

“不,不,这院子何公子一定要做为一份礼物收下!”莫提马道。

阿尔善在一边道:“何公子你就收下吧,我这位叔父是位生意人,他是不人吃亏的,他今天送你礼物,很快就会有许多事要请你帮忙,你不收他这份礼物,那就表示不愿在以后的日子里帮他的忙。”

我只好道谢收下,心里却老亘着莫提马要在院里取一样东西的要求,不知这老胡商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到阿尔善府上拿了那两个蝴蝶金钗,两只金钗并排放在一个小紫檀木盒子里,衬着盒子内天蓝色缎布,金灿灿的,钗头镂雕的展翅蝴蝶栩栩如生,连蝴蝶身上的花纹都用微雕的手法细致的表现了出来,钗柱上则阴刻有葡萄花叶纹,也是精致细腻。确是巧夺天工的作品,怪不得把沈小蝶和关玲都给迷住了。

问及阿尔善,说这两个金钗他的两个妃子还没来得及戴到头上,我心里稍安了一些,这种东西那个女孩儿都喜欢,要是从人家头上取下来送给我的女人,那就有点过分了,而且别人用过的首饰给关玲和小蝶,我心里也会有点疙瘩。

***

“薛进他们回来了!”我大喜,回到祥云居还没来得及将金钗拿出给沈小蝶和关玲以惊喜,查忆萍就给了我这么一个喜讯,要知道我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啊!

“奴已经将他们安排在前面普通客房里,何大哥现在就要去见他们吗?”查忆萍问我。

我点点头,“今晚晚饭你们自己吃吧,我到前面给薛进他们接风。”

薛进他们是在山中阎夫人身边过完年后才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我拍着薛进的肩膀高兴道:“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急缺人手呢!”

接风宴后我回到我房间,查忆萍和雯雯,关玲,沈小蝶都呆在我屋里等着我,关玲和沈小蝶脸上有焦急神色,看见我回到屋,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何大哥,回来了?”声音里都陪着小心,脸上神色好像害怕什么似的。

我心里一沉,今天下午打两人那几下不会造成这样的恶果吧,查忆萍在一边笑着解释道:“她们俩说何大哥你今晚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是因为还在生她们俩个的气,晚饭都没吃下。”

我爱怜的拥着两人到床沿坐下,“何大哥怎么会还生你们的气呢,这不是薛进他们回来了,何大哥去给他们接风了,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薛进是谁吧?你们忆萍姐没告诉你们吗?”

“我说了,可这俩人不信!”查忆萍在一边说道。

沈小蝶这会儿没敢说话,关玲眼巴巴的望着我,“那何大哥你真的不怪罪我们了?”

“当然是真的!诺,看何大哥带给你们什么好东西?”我说着拿出那个紫檀木小盒子,递给二人。

两人却只是接在手里,互相看对方一眼没有打开的意思。查忆萍早猜到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微笑着向二人道:“快打开看呀,何大哥今天下午跑出去,半天没回来,可就是为了这个。”

沈小蝶有点犹疑的将盒子打开来,关玲和往盒里一看,脸露惊喜,却都没有伸手去拿,而是一起满脸欢笑的望着我,“何大哥你真的是为了这个才出去了半天吗?”

我点头道:“是啊,你们查姐姐可以做证的。唉,这蝴蝶金钗可真难找,让我几番跑遍了洛阳城。不过你们俩还真有眼光,知道吗,这种钗子现在全洛阳城,甚至全天下也就四支。这两只已经归你们俩了。”

沈小蝶将手里的盒子一扔,蹭的纵到我怀里,“原来何大哥你真的不怪我们了,人家下午看你出去后就不回来,还以为你不原谅我们呢,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只要何大哥你不怪罪我们,我和玲姐才看不上这么两个破钗子呢。”

关玲也抱着我胳膊对我使劲点头,表明同意沈小蝶说的话。

我将沈小蝶的脸从我怀里扳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两个破钗子?何大哥可是跑了一个下午才给你们找到这么两个的,你们竟然还看不上眼,唉,那算了,忆萍,雯雯,你们俩戴吧!”

“啊,不!”沈小蝶大叫一声,敏捷的从我身子上滑下,将仍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抱在怀里,扭头看查忆萍,雯雯都在看着她笑,也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下,取出金钗递到我手里,“何大哥给我们戴上。”

我微笑着给两人戴上,嘴里道:“今天下午本来主要是去找这两个钗子的,但凑巧呢,又弄到了其它好东西。”

沈小蝶一听说还有别的好东西,不顾头上的钗子尚未戴正,立即就一扭头问我还有什么。

我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买了一处三进的大房宅!”

“真的?”

“真的”

查忆萍和雯雯也一起眼露惊喜的望向我,沈小蝶和关玲一起惊喜的跳了起来,“咱们有家了,再不住在这客栈里了。”沈小蝶嚷道。

我笑道:“先别高兴,那儿得收拾一下才能入住,来,把你的钗子戴正,和玲儿回屋里照镜子去。等明天让你们忆萍姐带你们去看咱们的房子,不过今晚何大哥有事要和你们忆萍姐谈。你们都回自己屋里睡去。”

两女满心欢喜的离去,雯雯也起身回房。我向查忆萍叙述了今天下午的经过,然后向他道:“所以,忆萍你明天要代我去办三件事,一是找两件能抵得上这两只金钗的礼物,送到阿尔善府上,二是带着大家去看下房子,阿尔善会告诉你那个是咱们的宅院。看看怎样先简单收拾一下,让咱们可以住进去。第三就是那个莫提马,他明天要去院子里取一样东西,看他取什么,让雯雯跟踪这老家伙,看他葫芦里买什么药?”

11洛阳帮的宴请 我和查忆萍都是惊讶之极,我眼珠了都快掉出来了,“竟是一块精玉,那么大块全是?”

雯雯点头,“嗯!奴看了,青色石质到里面不到一指深就成精玉了,那西域珠宝商也说他一生中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块,那么上乘的玉胚。他给莫提马出价二百万两买下,莫提马嫌低,又拉走了,说要自己带回西域买个更好的价钱。

查忆萍愕愕的看着我,“何大哥你说过的,房宅的价格只有一百二十万两,咱让人家白捡了八十万两,还落人家一个人情。”

我心里先是一阵大懊悔,我怎么就没看出那是一块精玉呢?但很快又平衡了,我毕竟白得了那么一处大宅院。只是我本来还想着受了他一百二十万两的一所宅院,心里颇过意不去,现在得知他竟是冲着那块石头去的,我心里一下就失去了对他的感激之情。

想起莫提马昨日的表现,不由感叹这真是一只老狐狸,看出来了却不动声色,装做喝水去确定了一下,接着借我之手不惹主人起疑的将石头弄到手。对查忆萍和雯雯微笑道:“这是人家的眼光和本事,咱们莫眼红了,咱们不是白得了一所宅院吗。而且区区二百万两,相信这位莫提马老先生很快就会还回来的。”

查忆萍不解,“何大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道:“这位莫提马先生堪称商业中的绝品高手,他想把他的生意扩大到整个中国。”当下将莫提马昨日提到过的那个庞大商业计划向查忆萍说了。

查忆萍面露恍然之色,“哦,何大哥你是想和莫提马合作做生意,在他的这个商业帝国中分一份额,何大哥你昨晚思考的问题,还有你刚才说你有一个计划,莫非就是指这个?”

我点点头,“对,他昨天一向我透露他的商业构思,我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如果能在他这个商业帝国中分一份额,那每年赚的就不只是二百万了?”

查忆萍凝起眉,也在思考这项计划的可行性,“这样的话我们等于是在抢汾州宋家的饭碗啊!”

我点点头道:“莫提马的这个计划本来就是要绕开宋家,宋家在北方,尤其西北地区的势力应该相当于万家在江南的势力,可以想像莫提马这个计划已经触及宋家的根本利益,他们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所以莫提马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将很难建立起来,但是若有我们的加入,有我们在官场江湖上人脉关系的支持,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查忆萍点头同意我的说法,“只是这样,我们将要多出宋家这个实力强大的敌人了。”

“宋家本来与我们也不友好啊,宋求仕在我面前侮辱安碧瑶,被我当场喝斥,已经对我怀恨在心。而他老子宋霸子更在进士宴上被宋憬当着一干新科进士与朝廷重臣贵戚的面驱逐出宴会,宋家已牢牢站在了二张的宠臣一系中,与我们支持的朝臣集团是势不两立的。所以我们抢了他宋家的财路,也就抽掉了朝廷里二张系势力集团一个重要的资金支持者。”

查忆萍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对我们就不只有金钱上的利益了。那何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和莫提马谈合作的事?”

“这个不急,和他谈之前还要做些准备工作,但忆萍你现在就得让北方各区线人网将注意力往宋家身上集中,弄清其虚实,并留意其一举一动。”我吩咐道。

“奴明白。”

“另外,你明天带小蝶的玲儿到街上好好逛逛,多找些胡商聊聊天,弄清国内的丝绸茶叶这些受西域胡商青睐的天朝物品在国内与西域诸帮间的差价,顺便也要了解下那些西域进口的商品像金银器,香料,毛毯在西域与在咱们国内的差价。这个我明天晚上就得要。”

查忆萍点头答应,我挥手道:“好了,你叫王叔进来吧,雯雯,给我磨墨!”

写好给李夫人的信,交给王武让他立即启程,赶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连夜赶回扬州。等钱筹到后,再送往星星谷老李手中。

“到星星谷转告叶先生,采购装备的钱我也会很快筹起来的,让他不必担心,另代我向安碧瑶安大家问好。”送王武出了客栈后院小门,我这么向他说道。

王武点点头,执马缰向我抱拳道:“宗主放心,属下一定将宗主的话带到,宗主你自己也保重。”

我点头,挥手示意他上马,心中突然想起一事,喊住已在马上的王武道:“王叔,稍等,到星星谷后让叶先生和李老将上代宗主留给咱们的东西取出来带给各人吧。”

王武愣了一下,迅即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抱拳道:“遵命,属下告辞!”

我挥挥手,他勒马疾驰而去。星星谷中,除了星阳阁里浩如烟海的典籍,上代宗主还留下了他及他身边的星影,星奴等使的随身武器,那些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神兵啊!

星阳神弩,可折叠,大小不过手掌,配以恋星小箭,有效杀伤射程达三百步,且出箭无声。恋星小箭乃以特殊金属打造,长不足一尺,然体小质重,箭簇箭身更有特殊的线条设计,非迎风飞行时,几可将破空声完全消除。最适宜于偷袭暗杀,三百步内,毙敌于无声无息之间。

缠花软剑,其利可吹发立断,其坚可削金断铁,然其柔可绕指十八周,配有金银丝所织剑套,不用时可系于腰间为腰带。

以上两样都是上代星主的随身武器,另有圆月魔刀一把,乃上代星主之星奴的随身兵刃,刀刃呈圆弧形,舞动间,其啸声如魔吟。另有其星影所使之寒星刃,为一尺许长的匕首,星奴使所使之雷电双剑,两柄削铁如泥的长剑。

这些兵器我早就想拿出,但它们名声太大,顾及别人由这些兵器联想到我们星宗身份才没有动,而今我星主的身份已大白于天下,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王叔是回扬州吗?何大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买有好多给赵欣世芳她们的礼物,可以让他帮我带我回去的。”沈小蝶听见动静,带着小芸跑了出来。

我微笑道:“等咱们回去时,你亲自带给她们,王叔这次是有急事,不便带东西的。”赵欣程世芳之流,都是沈小蝶在扬州的闺中密友。

沈小蝶并未在此事上纠缠,点点头就抱着我胳膊往院里回,“何大哥,我饿了,叫上大家咱们吃饭去吧。”

我刚想答应,却见查忆萍从我房间里出来,向我扬扬手中的请柬,“何大哥,你把这个忘了,洛阳帮的请柬。”

我一拍额头,“哦,看到叶先生的信,一时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洛阳帮那个张仲之可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不能驳他面子,请柬是什么时候的?”

我说着接过请柬,打开一看,却是就在今晚,地点我也知道,就是绿柳巷口的瑞芳酒家,从青州回来后,张说等为我和马怀素接风,在那儿聚过一次,我很欣赏那家酒肆精致的布局。

“对不起,小蝶,何大哥恐怕不能陪你们吃饭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我说道。

沈小蝶噘噘嘴,放开了我胳膊,我微笑着拍下她的头,“别忘了我下午交给你的任务!”

她斜睥一眼查忆萍,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放心吧,何大哥你早点回来啊,我们等你!”

我答应一声,小蝶这丫头今天潮信刚过,迫不及待的又要和众人来个大被同眠。我知道等我今晚回来时,下午看到宝石项链时臆想的那副香艳情景就会在我屋里出现。叫店家小二,牵一匹马过来,从前门骑上马朝瑞芳酒家驰去。

***

瑞芳酒家一单间里,小泥炉火苗正旺,其上所温新酿米酒所散发出的浓郁酒香屋里已经充斥屋内。有三人正围酒桌盘膝坐于大炕上。

“唉呀!何大人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想何大人您公务烦忙,不会来这么早,想晚会儿再到门口接您,竟让您自己走了进来,真是失礼之极,失礼之极!”张仲之看到掀开门帘进来的是我,慌忙站起身,跳下炕来,嘴时一阵道谦。另两个和他坐在一起的人也慌忙站起身来,我认得其中一人是祖延庆,另一个却是不识。

“呵呵,张帮主何必这么客气?我也不是自己走进来的,是这酒家的老板带我进来的。”我说着示意一下身边一个中等身材,微躬着腰,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一个老头。我在前面问他张仲之的包间,他便亲自带了我过来。

“多谢杜老板,应该是草民自己在门口迎候何大人的,哦,何大人快脱了鞋子上座。”张仲之顺口向一边的酒店老板说了一声,便踢拉着鞋,请我往炕上坐。

我脱鞋坐上炕,那杜老板躬声谦声说道:“不打挠几位客官了,小的告辞,有事再叫小的。”说着躬身退了出去。张仲之等人对这么个酒店老板没有在意,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我却礼貌性的向那正退出去的杜老板微笑着点了下头,便发现他的目光正望向我,其中有一丝奇怪的笑容,还没等我看清,他已经退出帘外了。

“来,何大人,我给您介绍,祖延庆兄弟您是认识的,就不介绍了,这位是周憬周兄弟,草民的好友,周兄弟,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洛阳刑督何同何大人了。”张仲之介绍向我和那个我不认识的人介绍。

我和周憬互相点头问好,“何大人的大名周某可是雷贯耳啊,今日得见大人风采,真是三生有幸!”周憬奉承道。

我忙微笑道:“那里,那里,周先生太客气了。”

张仲之在一边向周憬大笑道:“怎么样,我早对你说过何大人没有一点官架子的,是位十分值得结交的朋友,现在信了吧?”接着转向我道:“何大人,你是不知道,这周憬原来还说你堂堂洛阳刑督根本不会将我们这些市井人物放在眼里,今晚是不会来的呢。”

周憬呵呵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没见过何公子吗,以为何公子的身份地位,那能过来和咱们喝酒呢?是周某人的错,先自罚一杯!”说着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我注意到他对我的称呼已经从何大人改为了何公子,那么他说的这个身份地位指的就不是我洛阳刑督的身份,而是我在江湖上的身份了。无论是张仲之还是这个周憬,他们表面上对我尊敬,实际上心里却没有丝毫像江湖人对地方刑名官员的那种敬畏,这一点让我心里不快,我并不想将自己和他们放在同一水平互相称兄道弟,而是想控制洛阳帮,以弥补我线人网中洛阳这个盲区。

不露声色的微微一笑,道:“张帮主你们可不是一般的市井人物,记得当初协助唐老将军在洛阳搜捕吐番贼子时,张帮主你可是帮了大忙的。如今何某承蒙上面看得起,添为主管全城治安的刑督,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请张帮主你帮忙啊!”我话语里强调了自己刑督的身份,暗示出正是管他们洛阳帮的主。

周憬似是听出了点我话里的含意,眼神微变了一下,张仲之看来却是根本没听懂我的话外音,听我提到搜捕大小羊同时他帮的忙,可能这是他颇引以为豪的事,就面露自豪的神情,大笑道:“那算什么,吐番贼子敢到我天朝上都来捣乱,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行?何大人放心,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只管来找张某人,洛阳帮别的不敢说,在这洛阳城时找个把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面露微笑,知道这个张仲之只是个讲哥们儿义气的粗汉一个,没什么心机,正想说话,周憬已抢着张仲之道:“不,不,不,张大哥你弄错了,何大人这洛阳刑督可是咱们的父母官,有什么事需要咱们办,吩咐一声就是,那里谈得上什么帮不帮忙的,咱们以后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何大人啊!”他对我称呼又变回了何大人。

“对,对,周兄弟说得有理,来,何大人敬你一杯,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张仲之向我举杯。

我微笑道:“那里,那里。”说着将杯中酒仰头饮尽。心里却道面前这三人里还是这个周憬有心机。

看祖延庆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我便问他这一向可好,看他眼前情形,好像还未从丧妻的悲痛中拨出身来。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还好,公子可有小姐的消息?”

我知他说的小姐是安碧瑶,便道:“今天才接到叶先生来信,安大家很好,她现在叶先生在一起,祖大哥就放心吧。”

祖延庆娶了安碧瑶母亲的侍婢,在叶先生离开安碧瑶与其母后,主要是他随侍在那母女身边,照顾母女二人,而且叶先生指点过他武功,算是叶先生半个徒弟,因此这声祖大哥他是满承受得起的。

张仲之望向祖延庆,眼中满是兄弟间的关怜,叹口气道:“唉,祖兄弟是性情中人啊!弟媳这都已经去了半年了。”他望向祖延庆那关爱的眼神让我立即对他产生了好感。

“唉,张大哥提这个干吗?难得何大人赏光,咱们谈些高兴的,来,何大人,我们敬你一杯,感谢你今晚赏光光临。”周憬端起酒杯来,适时将话题引开。

张仲之恍然道:“哦,对对,来,祖兄弟咱们一起敬何大人一杯。”

四人一起举杯喝了,周憬便向张仲之道:“张大哥,上菜吧,时候不早,想必何大人也已经饿了。”

“也是,王大哥跟我说过让咱们不用等他的,咱们先吃!”张仲之说着便扬声喊店家。

我皱下眉,“今晚张帮主这儿还有其它的客人吗?”

“哦,对,是一个好朋友,他也很想结识何大人。不过他有事得晚些来,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等他。

我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张仲之这样的人自然交游广阔,而他们这样的人自然都对认识我这个洛阳刑督很感兴趣。

门帘掀开,那个躬着身的杜老板又走了进来,问有什么吩咐,张仲之叫上菜,他答应一声,又躬身退了出去,当他掀门帘时,我又注意到他看仅不经意间瞥向我,却又别有意味的眼神。

“这位杜老板看着不起眼,可是挺有头脑的,开这瑞芳酒店还真是别有一番情凋。”老板退出后,我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么一句。

张仲之道:“对,我就喜欢聚一群朋友在这儿围着火炉温酒喝。”他接着一愣道:“唉,不对呀,平时这杜老板可是只站在前面迎客的,在包间外面侍候的都是一些姑娘,今天怎么老板自己走到包间里来了?不行,再来让他换姑娘来侍候,他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边侍候那有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在一边侍候来得带劲,哈哈哈!”

12驸马王同皎 张仲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周憬道:“也许今天女小二不舒服请假了,老板只好自己亲自上阵,张大哥你就别在这上面计较了,咱们是来喝酒,又不是来逛窑子,计较这个让何大人见笑!想姑娘侍候的话,晚些时候我们把你送的绿柳巷时里,那儿肯定能把你侍候好。”周憬说着也哈哈大笑起来,祖延庆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谈到女人,男人们总会很融洽的。

我却只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到嘴前喝了一口,心里却在想着杜老板那奇怪的眼神,好像他认识我,可我不记得我何时接触过这么一个人啊?

菜肴陆续上来,张仲之和周憬不断的劝菜劝酒,我突然想起一事,向张仲之道:“对了,张帮主,你在除夕时送的礼物我收到了,精美之极,贱内们都很喜欢,只是太贵重了,让何某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除夕时我送何大人礼物?”张仲之停下筷来脸现迷糊。

我一愣,“怎么,难道那礼物不是张帮主送的?”

“是不是一个蓝色的大方盒子?”张仲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

我点头道是,张仲之恍然笑道:“原来何大人是说那个呀,那可不是我送的,只是别人借了我们的名义,并让我们代送给何大人您的,交给我时就一个盒子,我也没打开看,里面送的是什么东西张某是一点不知道。”

我大愕,“别人让你代送的?此人是谁,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得当面道谢才是。”

张仲之笑道:“何大人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他一会儿就会过来。”

“就是我们在等的你那位朋友?”我问。

“是,他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找到我,将礼物交给我,让我以我的名义送往何大人所居客栈,说是先联络一下感情,以后方便结交。”

“哦,这么说这位朋友我是从未见过的了?”我说着大脑急转,看来张仲之今晚在等的这位朋友殊不简单,不会是像祖延庆,周憬这样的朋友。那人在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就想到要和我结交,当时连我都不知道我会出任洛阳刑督,所以对方当不是冲着我这个身份来的,那就只能是冲着我江湖身份了,根据对方所送礼物正合我与我身边四女生肖,那份礼物只能是在关玲沈小蝶她们进京后才开始着手准备的,短短三四天里查出我与四女的关系,并查出四女的生肖,再将匠人做好,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这人对我的关注不会只是一天两天的事,否则查忆萍,关玲,沈小蝶的生肖好查,我和雯雯的他从那儿查得的呢,只能是通过对我的长期观察推算出来的,这人会是谁呢?

不对,对方通过洛阳帮,还以洛阳帮的名义将礼物送给我,这其中岂不是还含有照顾洛阳帮的意思?可我当时还不是洛阳刑督呢,洛阳帮没必要巴结我啊?突然我心里一惊,大年三十那天,丁忘忧进宫见武则天,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能当上这个洛阳刑督,策划者当然是张柬之姚崇他们,但真正让朝廷落实这项任命的还是丁忘忧大年三十那天进的那趟宫,大年三十下午,我任洛阳刑督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不知道不等于别人不知道,这个送礼之人的消息好灵通啊!

嗯,长期关注我,并且消息灵通,能快速得到宫里的消息,这样的人可不多,张仲之所等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何大人是绝对想不到此人是谁的,不过请恕我现在保密,反正晚一会儿何大人自然会见到的。”张仲之笑道。

我微笑一下,不置可否,由着他保密。其实有理由关注我,而且能那么快的从宫中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这样的人屈指数来也就那么几个,刚才张仲之又叫了一声王大哥,让我开始从在脑子里从所知道的可能人选中寻找姓王的人。

但我还有想到,便觉一阵凉风拂体,门帘掀开来,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几岁,面相俊朗的男子,我一掀开帘子便爽朗的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薛某让各位久等了。”

张仲之站起身来,大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来来,何大人,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托我给你送上你说那贵重礼物的人,当朝驸马都尉,太子殿下长女宜都公主的夫婿王同皎王大人。”接着又指着我向王同皎道:“王大哥,这位就是你想要结识的洛阳刑督何同何大人。”

我心里一惊,忙做揖道:“何同见过驸马大人!”

王同皎也微笑做揖道:“见过何大人,对何大人王某也是闻名已久,早就想结识了,不只是结识做为洛阳刑督的何大人,更是结识本来的何公子。”

“不敢当,下官对驸马大人也是闻名已久,还未谢过驸马大人除夕之夜的礼物,真是太贵重了,实在让下官心里过意不去。”我说着,心里却道竟是此人,如此就难怪他消息会那么灵通了,通过他岳父岳母,宫里的很多消息自然能很快传入他耳内,但他为什么会关注我呢?说真的,我刚才遍数可能的人选,怀疑的对像主要集中到了跟太平公主有关的人身上,身为月宗弟子的她才有关注我的理由。没想到却是当今太子的女婿。看他与张仲之熟悉的样子,原来洛阳帮能在京师这天子脚下立住脚,是由他这个驸马支持的了,他一朝驸马为什么要结交张仲之这样的人?我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疑问。

“些许心意,有何过意不去的,喝了今晚这顿酒,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可能有很多方面都要何公子关照呢?”王同皎笑道。

我注意到他说到关照时用的是何公子这个称呼,不过也是,以他驸马身分,我这个洛阳刑督自然无力关照他,他所谓关照的意思自然想结纳做为查庸生接班人的何公子。既然他有理由结交张仲之,那结交做为江湖人的何公子当是为了同样的理由,只是不知这理由是什么?

“坐,坐,大家坐下说话!”张仲之笑着招呼大家重新坐下。

王同皎看来与祖延庆,周憬等也都是早已认识的,两人向其问好时,都是很随意的点头微笑回礼。我想从王同皎的言谈中查探他结交张仲之,及熬费心机结识我的原因,但他言语间只是表达与我结交为友的心愿,而会有这个心愿的原因是对江湖火热生活的好奇,他毫不隐讳知道我在江湖上的身份,而且直言就是为了这个才一心想结识我,不断的向我问些江湖上的人和故事,还一脸向往的转头对张仲之道:“听听,仲之,人家何公子说的那个才叫江湖,那圈子里的人才是真正的草莽英雄,你那洛阳帮整天就在洛阳城里混,跟人家外面的黑风教,淮帮什么的比起来整一个市井无赖大组合吗?”

张仲之大笑着点头,“要不这样我也当不上帮主啊,唉,洛阳咋就没有何大人说的那种大江湖帮会呢,否则我肯定带所有兄弟全加入进去,过过那真正的刀口舔血的日子。”他说着表现出与王同皎一样的一脸的向望。

我心里暗道身边这位驸马爷不会就是因为舒服日子过得腻味,向往外面江湖上那种火与血的生活才先与张仲之结交,现在又要与我结交吧。暗暗使上点星阳摄魂,观察二人眼睛,立即看出张仲之的向往是真向往,而王同皎那向往的眼神背后还有别的东西。可我却无法观察出那到底是什么。

“张帮主你说笑了,这洛阳天子脚下,查先生是早已划为禁区了的,岂容那些成熟的江湖大帮会将势力伸进来,以升仙教之嚣张尚且不敢违犯此禁,何况其它帮会!”我说道,“不过王驸马你说洛阳帮是市井无赖大组合,可就不免太贬低洛阳帮了,当初洛阳帮能在金吾都找不到的情况下,迅速将小羊同的位置找出来,这就不是什么市井无赖能做出来的啊。”

张仲之立即大为同意的点头,王同皎却对我笑道:“如此说来,洛阳帮也算是一个成熟的江湖帮会了,那这岂不是违了查先生的禁,何大人你不会要将他们铲除吧?”

我哈哈大笑道:“那当然不会,查先生是查先生,何某是何某。而且事物即已存在,总有它的道理,我岂能拘泥于查先生时代一个不成文的的规矩?洛阳帮只要不给我的刑督府找麻烦,本官就绝不干涉张帮主的事。”

我看见周憬好像松了一口气,张仲之却是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着道:“岂敢,岂敢!”

我心里冷笑,什么岂敢,今天筛出去的那些刑督衙役应募者,里面肯定少不了你洛阳帮的人。

祖延庆一直保持沉默,周憬只偶而插句话,主要说话的是我和王同皎,张仲之,但宴会的气氛还是相当欢洽。

酒席将残,王同皎问我们吃完饭后有什么安排?张仲之和周憬没答话,我说回家,祖延庆也说回家,王同皎便提议说去绿柳巷听曲儿,“一年里可是难得这么几天金吾不禁夜的,回去那么早干吗?到家里也就睡觉,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一起去听曲儿,热热闹闹的多好玩。”

我想起客栈里现在已经躺在床上的四女,心道,睡觉怎么会没意思呢?是你驸马爷觉得没意思吧!“驸马府上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歌舞伎?”我问道。身份到了他这步程度,府上一般总会养一批艺人的,就算不喜欢也得充充面子。就像丁忘忧,为刺史时便让李夫人给他训了一批歌舞伎,但自己并不感兴趣,只在大的宴会上拿出来装点一下门面,一辞官就全解散了。

果然王同皎道:“有倒是也有一批,可也早听腻看腻了,听说绿柳巷近日来了个叫灵灵的姑娘,一幅嗓音可赛百灵鸟,其歌技据说已接近扬州歌仙红玉的水平。何大人,咱们一起去见识一下罢?”

我觉得灵灵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还没想好是否答应王同皎,便听得张仲之道:“王大哥,何大人你们要只是想听曲,何必到绿柳巷,直接派人将那个叫灵灵的叫来就行了,这么温暖的炕,这么好的火炉,还有这么好的米酒,咱们就在这儿边喝边听岂不更好?”

王同皎疑问道:“能吗?这位灵儿姑娘可不比一般青楼女子,那是有身份的,曾参加扬州花会,与箫仙,琴仙,歌仙同台竞技争花魁,虽争不过名闻天下的四仙,却也是打入了前十的,你能请得动吗?”

听得王同皎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这个灵灵是谁了,扬州花会上,有个小女孩不用乐器伴奏,亦不要人伴舞,全凭自己出谷黄鹂般的清唱杀进了前十名,我当时带谢锦婕前往花会,除了箫仙等三仙,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叫灵儿的女孩了。听得是要听她唱曲,我也不由心动。

“在别的地方我可能请不动,但在洛阳我肯定请得动。”张仲之酒喝得多,舌头都已经有点大了,说完后立即扬声叫店家,又是那个躬着身的杜老板走了进来,“去,到绿柳巷把一个叫灵灵的姑娘给老子请来,我王大哥和何大人想听她唱曲。”

祖延庆和周憬不语,我和王同皎亦不语,等于默认了带点醉态的张仲之的话。杜老板微抬起头,在我们几人脸上扫了一眼,最后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然后便点头道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令我们惊讶的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把那个灵儿带到了我们面前,虽然时隔半年,但这小姑娘的样貌与在扬州时见到的没有一点变化,依然是那样的灵秀,如盛夏时节山谷中的一汪清泉。跟在她身边的尚有一老妪,进屋后,她上前一步向众人一环揖做了礼,然后便道:“感谢各位大爷看得起我家灵儿,想听什么曲可以点来,由我家灵儿唱给各位大爷。”

我皱下眉头,因为这老太婆的声音我感觉耳熟好像听过,稍一思索便想起我是在那儿听过她的声音了。那日在扬州花会上,我从丁忘忧刺史坐驾三层楼船的高台上给这站于下面一游湖小船上的个灵儿扔丝带,因怕湖上夜风将丝带吹落湖中,遂掷出时在丝带上注入了星阳功,而且做的让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当时灵灵所在船只船舱内却传出一声“好功夫!”的喝采,那晚的花会因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也就没顾上查那个看出我使了功夫并喝采的人是谁,再后来这个灵儿就离开扬州了。现在一想,那发声的可不正是眼前老妪。

看这老妪虽外表看起来躬腰驼背,白发苍苍,双腿站不稳似的微微颤抖,但目光清亮,声音也不显老态,我便知道眼前老妪是身怀不俗武功的。看她望向我的目光微带笑意,知她没打算瞒过我的眼睛,便也在眼神里传出一丝笑意,算是告诉她我已经认出她了,她接触到我这个眼神,便将目光移开了。

我又看看杜老板,心里升起一个感觉,他和这个老妪是认识的,他们有意和我发生正式接触,只是还不知他们都是什么人。

张仲之,王同皎等都在欣赏这灵灵身上的那份灵秀,便没答理老妪,王同皎朝灵灵开口道:“你就是在扬州花会上进入了前十名的那个小百灵灵儿姑娘?嗯,名字倒是与这幅样貌很配,清灵毓秀。”

灵灵向这边躬身一福道:“谢大爷夸奖!”声音清脆之极。

“好,确是好嗓子,何大人你看呢?”王同皎扭头问我。

我微笑道:“这灵灵姑娘我在扬州花会上见过的,也听过她的歌,驸马听了后就该知什么叫出谷黄鹂。知道大家为什么给她一个小百灵的称号。”

“哦,忘了何大人是从扬州来的,花会那会儿可不正在扬州。好,那就请灵灵姑娘快唱一曲来听听吧。”他对我说了一声,转向了灵灵。

老妪再次问出她的问题,“几位大人想听什么歌?”

张仲之不耐烦道:“捡最拿手,最好听的唱来就是。”

老妪微笑一下退到门边,那杜老板也站在门边,灵灵上前一步,也不做势,张嘴便唱开来,这清唱可不正是她最拿手的,我注意一听,竟是她在扬州花会最后一轮角逐时在湖心高台上唱的那一首。嗓音不变,但在歌喉的婉转技巧方面似比在扬州时有了进步。在坐众人无论是懂点音律的王同皎,祖延庆还是不懂音律的张仲之,周憬,皆面露欣然,显是受她美妙歌声所感染。

一曲即毕,我带头拍手叫好,其它四人跟着叫好,王同皎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便扔给了那老妪,“确是好嗓子,不愧小百灵之称,只是这首曲子格调失于低靡,灵灵姑娘可会唱《英王石州》?”

14合作方案 “你们怎么就肯定我能坐上圣主的宝座?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微笑着问道。

老妪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因为你们前三代星主都做到了,何宗主不想辱了先辈们的伟业吧?而且有我暗宗与你星宗合作,联手让公子坐上圣主宝座。”

“合作?你们?”我反问一声,打量着眼前老妪和她身后的杜老板及灵灵,暗魔已毁,暗宗只有眼前这么点实力,他们跟本无力独立的在江湖上立足。要么永远缩在这瑞芳酒家,不出头,要么就得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但可以做他们靠山的,灵宗已经和他们反目,月宗看不上他们,日宗自顾不瑕,明宗被月宗打击的现在还不知龟缩在那儿呢。他们唯一的出路就在我身上,除非他们愿意放下圣门的骄傲去投靠其它江湖帮会,但那样的话,她暗宗也就该在魔门中除名了。所以我想知道他们凭什么跟我谈合作,他们现在只能是对我星宗的臣服。

“除了老妪和杜师弟,暗宗还有三十多名弟子,论武力,我们这点实力当然不会放在何宗主你的眼里,但我们都从不曾暴露身份,连月宗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比如这瑞芳酒家,它只是一家普通的酒肆,最多是经营上有自己的特色罢了。所以我想何宗主你会需要我们的,尤其在发现洛阳帮不可用之后,我们可以顶替它在公子计划中的位置,公子应该相信,我们对未来的圣主是绝对忠诚的,至少在我们实力还没发展起来以前,这份忠诚是是可以保证的。”老妪的脸隐在灯光暗影里侃侃而谈。

我点头道:“前辈确实很坦白!可你们区区三十几人真的能顶替洛阳帮在我计划中的位置吗,你知道我洛阳帮在我计划中是什么位置?”

老妪的目光里闪过智慧的光芒,“老妪想公子你肯屈尊下就,与洛阳帮结交,不外是看上了其在洛阳城里聪灵的耳目,否则以凭他们那点实力,我杜师弟一人出手就将其灭了,身边高手如云,已得到外面各江湖大帮支持的何公子如何能看上眼呢?”

我点点头,这老妪的推理能力很强。

“至于我们能不能取代他们在公子计划中的位置,那就要看洛阳刑督何大人可以给我们多少支持了,洛阳城里并非所有的市井无赖都是洛阳帮的,老妪有信心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将那一盘散沙聚拢起来。另外,我师弟这瑞芳酒家的生意很好,很多达官贵人愿意来这儿喝酒,他们也愿意在这儿谈论些他们所知道的事,为我们传递各种情报消息。凭这些何宗主你看够了吗?”

我的心已经被她说动了,点头道:“够了!不过你刚才说和我星宗是合作?”

“是的,与星宗是合作,但对未来的圣主我们会尽到我们做为圣门弟子应尽的忠诚,但是这份忠诚只献给未来的圣主一人,也就是说除了何宗主外,我们不想受任何人,包括宗主身边的星影,星奴等最亲近的人的节制。”老妪盯着我的双眼沉声道。

我思索着点点头,道:“好的,那就这样,上代星主怎么待你们暗宗,你们在我这儿会得到同样的待遇。”心想总得给眼前之人留点脸面,其实什么与我星宗合作,不过是她想出来给自己挽回面子的说词,奉我为圣主,受我节制,实际上已经是臣服于我星宗了,只不过换个好听点的说法,这点宽容之心我还是有的。而且,如这老妪所说,在发现洛阳帮不可用后,我确实需要他们这一股在暗处隐藏很深的力量来顶替我计划中洛阳帮的位置。

“多谢何公子!”老妪站起身,由衷的向我鞠了一躬。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我问道。

“叫老身灰妪就行,我师弟的全名叫杜黑子。灵灵就是灵儿的真名。”老妪答道。

我望向灵灵,现在双方既已谈拢,她望我的目光里便透着亲近与柔和。这女孩即便是在如此光线昏暗的小屋里也能感到她扑面而来的灵秀之气。

“如果我没有说错,灵灵姑娘就是你们暗宗重新状大实力,摆脱我节制的希望所在吧?”刚才灰妪在话里坦承,她们暗宗实力壮大后将不再对我尽忠,所以我现在就毫不避讳的坦言问出。

灰妪扭头望一眼灵儿,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我对灵儿露出微笑,望着她的眼睛道:“那好,从现在起灵儿姑娘是我的人了,这算是你们暗宗对我尽的第一份忠。”

灵儿脸一红,垂下了头去,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嘴角盈出一丝羞涩却喜悦的笑意。

灰妪愣了一下,杜老板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却是目光坚定的望着灵灵。灰妪扭头看一眼灵灵在一边垂头绞衣角的羞态,面露微笑,“公子若真喜欢,今晚就可以带她走。”

“师傅!”灵灵向灰妪娇嗔一声,眼睛却往我脸上勾了一下,这一切落在那杜老板的眼里,他的眼中便盈出一丝笑意。

我哈哈大笑道:“不用了,记住她现在是我的人就行了,暂时还是让她跟着你们吧,你们也需要她。”

我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杜老板趋前几步在前面带路,走到门口时我回过头来道:“明天晚上会有刑督衙门一个叫薛进的人来这儿,你们认识一下,任何需要刑督衙门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他不会节制你们,但你们也不要妄图节制他。”说完又对正望向我的灵灵露出一个微笑,转身随杜黑子走到了门外。

***

清晨,我最先醒过来,阳光已经照进了窗子时里。昨晚我回来的晚,又在床上疯了老长时间,是以诸女都是很晚才入睡,现在都还酣睡未醒。我轻轻的将胳膊从关玲的怀里抽出来,想将雯雯的头从我胸膛上搬开,却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微笑着示意她别出声,她便也如我般悄悄的掀开被子起了身。我又将一条腿从沈小蝶的怀里轻轻抽出,抽出时脚指不小心碰到了她酥乳,小丫头便嘤咛着翻了个身,抱着靠里的查忆萍一条丰腴洁白的大腿又睡了过去。我目光顺势看去,便发现了系于查忆萍两腿上的红黄两个宝石项链,宝石静卧于其小腹下,发着柔和的光。让我不由想起昨晚龙王在宝石柔光中进出花溪那阴靡的情景。沈小蝶这丫头在这方面简直是天才。我想着将被子在几女赤裸的身子上盖好,冬日清晨的空气还是很清冷的。

在雯雯的侍候下穿好衣服,向她轻声道:“先别叫醒她们,让她们再睡一会儿吧!我得赶快到衙门去。”

赶到刑督衙门,薛进那一队人已经整装带发,今天是刑督衙门正式开始运转的第一天,第一轮由我亲自带队,上街巡逻。实际上巡视的重点是放在了北市南市和西市。我故意将薛进安排到我带的这一队中,便是为方便培植他的头目地位。我自己是一身便服,到街上后我便将全队人马交给了薛进,他当下将人分成三组,分赴三市,自己则带着十个人和我留在北市。

待将其它人支开,只有薛进跟在我身边时,两人随着街上的人流边走边说话,“所以你今晚需要去瑞芳酒家一趟,就穿你这身公服去,和他们认识一下,以后他们可能得用到做为公差的你。但只你一个人去,别让别人知道你还有十六个兄弟都在衙门里。”

薛进点头答应,其实我也没有告诉薛进那瑞芳酒家的都是什么人,只告诉他那些是我们自己人。

“好了,你追上他们,和他们一起巡视吧,我还要到南市西市看看情况。”

衙门第一天上岗值勤,我这得刑督自然得认认真真的全程跟着,所以当李湛带着第二队人将薛进他们换下去后,我仍呆在街上四处溜达,看要湛带他那队人执勤的情况。看得出大家都还是很认真的。

傍晚时回到衙门,把一天的收获查看一下,想看看一天了这些人都办了些什么案子,抓到几个罪犯,却发现只是一些你踩了我脚,我口水溅你身上了之类鸡毛蒜皮的纠纷,最大的案子就是在一个鞋店里抓到一个偷了一双鞋的小偷。我看一眼那所谓的小偷,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孩,衣衫上满是补丁,脚上踢拉着一双草鞋,正缩在墙角抱着肩膀哭鼻子。让我一眼看出是一个穷家娃子急于拥有一双鞋,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手,根本不是个真正的偷儿。着人打了三板子,又告诫一番就让人将其放了。

看着那孩子欢天喜地的离开,我心里苦笑一声,我何同以后竟然被派来做这些差事,这要传到江湖上去,不被人家笑掉大牙才怪。心里便只盼望着姚崇张柬之他们的活动赶快有个结果,让我摆脱这个洛阳刑督的枷锁,或者将我这个刑督的权限扩大到全天下,别只限于洛阳一城。

***

“你是说就咱们这普通的丝绸茶叶在他们波斯等西域诸邦价钱能翻上四到五倍?”听了查忆萍今天在街上打听的结果,我大为惊讶的问道。我虽然知道这贸易里有着巨大的利润,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大。

查忆萍点点头,“还有比丝绸茶叶利润更大的呢,那就是瓷器,西域胡人对咱们的精美瓷器有一种痴迷般的热爱,咱们看来一件普通的瓷器,到了他们那儿价钱能翻上七倍,八倍甚至更多,因为瓷器比丝绸茶叶等要难以运输的多。”

“乖乖,怪不得宋家能成为北方的首富,垄断了这么一项贸易,不富才怪!”我感叹一声。

查忆萍摇头道:“不过这东西贸易也并不好做的,咱们国内出陇州再往西,人烟就开始变得稀少,朝廷的控制力越来越弱,过了鄯州,那便是强盗和马贼们的天下了,只有在安西诸镇有朝廷驻军的地方,秩序与安全才有可能得到保证。而过了边关,还要通过西突厥,吐谷浑及吐番等各势力犬牙交错的地区,那些游牧民族和强盗没什么区别,所以中国的货物真想安全的运到西域诸帮是十分困难的。同样,西域的货物想进入国内也得经历这些困难险阻,因内的西域货物与在西域当地比较起来,价钱已经是人家当地的好几倍了。

我点头道:“也对,若是轻轻松松的就能运过去,那还有这么高的利润?那宋家是怎么做这项生意的?”

“具体不清楚,只是据那些西域过来的胡商说,他们很多人为了避免承担路上的风险,都是只走到边关,在边关宋家货栈里将从西域带来的货物换成中国货物就回去了,这样少走一半路,可以少担一多半的风险。只有少部分人才敢直接进入中国腹地,出售西域货物,收购西域稀缺的中国货,当然,这些都是冒险家,他们成功一趟的利润就是别人的好几倍。因为在边关进宋家的货,价格已经是国内的三到四倍,卖给宋的西域货,价格也被压得很低,来回间的利润空间要远低于冒险深入中国腹地。”

我点点头,这些情部与莫提马跟我说到过的很一致,莫提马也就为这个才专门跑到中国来,想建立一条从西域直通长安,洛阳甚至扬州的安全的东西贸易通道,确是个大手笔。

我沉思着,“那忆萍你看咱们该怎样和莫提马合作,我是说提出一个什么样的方案既对咱们有利又能让莫提马接受?”

查忆萍低头沉思着道:“我听那些西域胡商说,他们西域的大商人都与西突厥十部各酋领,吐谷浑首领等那些游牧部落的首领建立有良好的私人关系,能保证货物在咱们边关以西安全通行,所以奴想莫提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在咱们国同内,咱们可以提出一个最简单的方案,那就是如宋家那样在边关设货栈,做莫提马的供货商,但价线比宋家多低些,这样咱们同时还可以给其它西域客商发货,并接手他们的西域货物转到国内。”

我摇摇头,“这种经营方式人家宋霸子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样完全学宋家太没新意,这样的话等于是直接和宋家在商场上竞争,他们一旦发现咱们比他价底,抢了他的客商,肯定跟着压价,两边就会形成恶性竞争。他宋家这么多年已攒下了雄厚的家底,咱们可是一点本钱都没有,怎么能跟人家这么比?再说这样的方案等于是让莫提马摆脱了宋家的枷锁,却又套上了咱们的枷锁,那么精明的老商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查忆萍点头称是,“那何大哥你说怎么办呢?”

我摇摇头道:“让我再想想!”低头沉思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案,摇头苦笑一下向查忆萍道:“咱们都不是做生意的料,真不行只有先向莫提马表示出合作的意愿,然后让他提出合作方案。”

“这个方案最好还是由咱们提出,奴虽然不懂做生意,但也知道这种事要让对方提出的话,咱们的利益肯定受损。”查忆萍否定了我的提议。

我点点头,这时沈小蝶走了进来,看我和查忆萍都是一幅苦思状,觉得好玩便嘻嘻笑了起来,“何大哥,忆萍姐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还有什么事把你们难住吗?”

我喝道:“小丫头不懂别打岔!”沈小蝶被我训了这么一句,噘起了小嘴满脸不高兴,转身要出去。

查忆萍看到沈小蝶却是眼睛一亮,拉住她道:“唉,小蝶,来姐姐问你一件事。听说万家的财产主要是靠他们家那庞大的商船队出海赚来的,你家和万家关系好,你知道他们是怎样和海外那些岛国上的人做生意的吗?”

我立即明白了查忆萍的用意,可不是吗,万家也和外国人做生意,只不过不像宋家是陆上的东西贸易,他们是凭着自己庞大的商船队出远海和其它国家做生意,宋家的经营模式我不能用,可以借鉴万家的吗,当下也满怀希望的望着沈小蝶。

沈小蝶看看我俩道:“那有什么,做生意就贱买贵卖罢,万家在全国各大城市都设有商铺,将那些海外红毛野人或黑皮野人没有的东西给他们运去,再换回他们觉得平常,咱们觉得珍贵的东西回来卖就可以了。”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他们怎么和你说的那些野人交易?”

沈小蝶面露沉思,“嗯,我好像听万财说过,他们在海外各国也像在咱们国内各城市那样,设有商铺,然后船队把货物运到这些商铺就可以了。”

“那这些商铺是怎么开起来的,是万家独立开的,还是与当地人合伙一起开的,”我又问,心里一个方案已经形成了。

“好像有些是自己开的,有些是和当地人合作开起来的,我不是太清楚。唉呀,何大哥,忆萍姐姐,你们问这个干吗?真想知道的话,万家在洛阳也开有商铺的,去问问那儿的老板,他肯定清楚。”

我呵呵笑道:“不用了,你说的这些就够了,至于我们为什么问这个,当然是为了让我们小蝶以后不缺钱花了。”

“我本来就不缺钱花!”小丫头嘟嚷一句。

16.相王府 张说微笑不语,只是前行,我便不再问。目光瞥见前面那辆华丽马车拐了个弯从视线里消失,漫不经心的向张说道:“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张大人看见了,不知是那户人家,那样两匹纯黑色,不带一根杂毛的神驹可是少见。”

张说转头望着我,“刚才过去那辆青漆车厢,黄色流苏,顶嵌宝石的马车么?那是东宫的,林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马感兴趣了?”

我摇头微笑道:“那里,只是看到两匹神驹,一时好奇!”

张说不再问,扭头继续前行。我心里却是疑窦从生,东宫的,那车里那妇人是谁,怎会给我那样一个甜蜜的微笑?她那眉眼之间为何会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遂摇摇头不再想。

“相王府?张大人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儿啊?”我看着眼前巍峨府第大门上的篇额,向张说讶问道。

张说拈须微笑点头,“不错,相王听说你这琴圣大弟子在京,早就想见见了,临淄王也对你印象颇深,都央我有空带你过来呢,正好今天看见你在街上闲溜达,就带你过来。”

我微笑一下,早该想到张说带我来的地方是相王府,他是御封给临淄王的文学老师吗,至于在街上碰见我,这个巧遇恐怕是张说有意而为之的,他是有计划的要带我来这儿,想及这些,却不揭破,嘴里埋怨道:“你应该早告诉我的,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么仓促的来拜见相王,心里紧张,万一失礼多不好。”

我表面上也表现出一定的紧张,心里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这相王虽是高宗大帝与则天女皇的四子,周革唐命前给武则天做过几年傀儡皇帝,然后又做过几年皇嗣,但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权,只能待在家里赋闲的王爷,并不能给我心里上造成任何压力。

“呵呵,放心吧,相王为人,安静淡泊,平易近人,很易相处的,见了你就知道了。”张说呵呵笑着上前拍门。

张说看来对这儿很熟,那个开门的老奴一看是他,立即就满脸堆笑的将他迎了进去,“是张大人来了,快请进!小王爷在读书,相王在经堂做功课。”

“哦,我带个朋友来拜见相王!”说着招手让我跟他走,那老仆对我微笑一下,就回到自己门房里,亦不进去通报,任张说自己带着我向里走去。

路上碰到的下人仆妇看见张说都微笑点头打招呼,显是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家人。张说带着我径自往后院走去,向走在身侧的我道:“相王信佛,每日必要念两个时辰佛经的,我们先到书房坐一会儿罢,我顺便得看看小王爷的书读的怎么了。”

我点头答应,不时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这房的面积差不多有普通人家两个大厅那么大,多半边屋子被书架占了,上面堆满书籍,粗略一扫,这书房里的藏书量恐怕不低于我星宗在星星谷星阳阁里的藏书量。

书房剩余的地方摆放着几张案桌,一锦衣华袍的年轻公子正坐于一张案几前,手拿朱笔,对着案上的一本书凝眉苦思。

张说故意将脚步声放重,惊醒了沉思中的读书人,那年轻人抬起头,可不正是已有数面之缘的临淄王李隆基。

“哦,老师来了!啊,这位不是何公子吗?快快请坐,快快请坐!”他掩起书站起身来招呼我们落坐。

我对这位小王爷那天在进士宴马球场上东西驱突的英姿记忆颇深,更记得他为求球赛公平,中途改加入到新科进士一队,以及在闻香院为安碧瑶仗义出手的事。因此对他印象很好。看他如此客气,忙见过礼,然后才随张说一起坐于他案几前面的蒲团上。

顺势向他案几上扫得一眼,想看看这小王爷正读的是什么书,却见那书蒙着一层紫色绸缎,其上有两个烫金大字,《帝苑》!我知道这本书,是太宗临终前亲笔所著,讲授帝王之道的一本书,仅在皇族间流传。叶先生为授我王道,曾设法为我搜罗得一本,放于星星谷星阳阁内。

张说解释说在街上见到我,带来拜见相王。

“老师早就该带何公子来了,何公子那天在进士宴上一张琴抵十面鼓,真不愧琴圣弟子,父王早就想请何公子来府上做客了。”李隆基微笑着说道,接着招呼下人上茶。然后又转向我们,“不过父王现在经常做功课,得劳何公子在此等候一会儿。”

我忙道无妨,心里暗讶,半年不见,这位小王爷要比当初在进士宴上和在闻香院中的那位小王爷成熟许多。而且举手抬足与言语之间,颇有皇家威仪。怪不得张说对这个学生如此喜爱。

张说问及他的功课,他却微笑着道:“老师,咱们今天先不谈功课,难得何公子来了,我想向何公子讨教些问题。”他虽是微笑着说出,语气间却有不容他人置疑的王者之气。

张说微笑着点头答应,李隆基起身到附近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来,我一眼扫到其封皮,竟是最新版的《江湖风云录》。我知道他要问些什么样的问题,没想到这位小王爷也对江湖感兴趣。

也是,那多姿多彩波澜壮阔,充满危险却又充满刺激的江湖对任何一个江湖之外年轻人都是有吸引力的,这位临淄王也是一个年轻人。

当下耐心回答他感兴趣的问题国,心里奇怪这位小王爷不问那个帮会更厉害,也不问那些江湖人自己都浸浸乐道的江湖故事,而是翻着书中《名门录》里那些大帮会问我这些帮会是如何产生,如何养活自己,如何控制的。这让我回答时不由得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根据这《名门录》中所说,黑风教鼎盛时门下有弟子一万两千人,淮帮现在有弟子七千,青龙会则更是高达两万多,而且这些弟子又多是孔武有力的练武之人,如何公子所说,这些大帮会都有着很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能够完成对自己属下的控制,那这些大帮会的力量岂不相当于一支支分散的小股军队?”

末了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让我心中暗凛,忙道:“江湖草莽,再有组织有纪律,也无法和国家军队相提并论啊!”

李隆基看着手中的书本摇头,“何公子错了,能不能和军队相提并论,要看怎么用,这些江湖草莽有一个绝大的优势,那就是他们散落在民间。”他没有再说下去,面现沉思,目光却是在闪闪发亮。

我的心沉了一下,感觉有点捉摸不透眼前这位小王爷了。

我正想悄悄祭起星阳摄魂窥测一下他心中的想法,却见他已从沉思中醒来,微笑道:“何公子知道吗,我是在您随马大人出使青州,剿灭升仙恶寇后才对江湖开始感兴趣的,派人找了这本书来看,还专门通过太平姑妈结识了此书的著者查庸生先生,向他讨教。”

我心里一惊,“王爷见过查先生了?”

“见过了,我拿着太平姑妈的信到伊阙拜会了查先生,但查先生似乎不愿多谈江湖,说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就找何公子你打听,我是那之后才知道何公子与查先生关系的。”

我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样!”看一眼一边垂目不语的张说,看他神情,这些事他是都早已知道的。这位小王爷会对江湖,对我产生兴趣,少不了他这位好老师的教导。

“本来听老师说公子你剑术高超,我还想进宫去求皇上让公子到府上来教我剑术,却被老师阻止了,说是不宜将公子你羁留于此。不过小王确对剑术颇感兴趣,还望公子能常到府上来,指点一二。”李隆基已合上了手中的书,向我诚肯道。

张说在一帮证明他的话,“小王爷前段时间确和我提过要欲聘林生你到府上做剑术教习,被我劝阻了。”

我知道张说劝阻这件事是怕我与相王府走得近了,引起别人猜疑。向李隆基谦道:“是小王爷和张大人抬举我了,若小王爷真喜欢舞剑,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切磋一下。”心中却知这位小王爷学习剑术是假,借机与我结交才是真。李氏皇室竟还有这样一位王爷!

随张说这次相王府之行,真正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这位少年英发的小王爷了,至于后来见到的传说中的相王,如张说在大门前所说,那只是一位与世无争,平易近人的老人。背微垂,目光有些闪烁,让人感觉他心里满是惊恐和害怕。即便对我这样的小人物,其言谈举止也满是谦恭,身上不见丝毫王者应有的气势。若将其放于街上,谁也不会想这么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几许实际年龄却只有五十出头的普通老人竟是曾经君临天下的睿宗皇帝,而今的相王。

他感兴趣的只是我的琴艺,而且我发觉这位老人并不如张说和李隆基所说的那样想见我。两人在一起聊了会儿琴艺音律,他又带我们参观了他养的几百只鸽子,然后我和张说便告辞了。

出得相王府时,我有些惘然,张说看我神情,微笑道:“林生你是不是没想到相王竟然是这样的?”

我点点头,“真难相信,这就是曾经的睿宗皇帝!也就在他那几进只鸽子面前,我才感觉到了一点点他身为皇子应有的气势。”

张说长叹一声,“唉,经历过周革唐命前后那段恐怖政治,看着自己家族成员一个个的遭受屠戮,这些幸存的李氏皇室成员又有那一个能保住他们那高贵血统应有的高贵气质,相王身为高宗亲子,若非养成眼前这幅好性情,但敢露出一点锋芒,还不早步了他几位哥哥的后尘了?”

我立即想到了近几十年来,皇室宫廷的血雨腥风,堂堂皇室贵胄,高宗与则天女皇的第四子,曾经的睿宗皇帝,而今的相王,会变成今日我所见这般举止间唯唯诺诺,待人行事小心翼翼,那其间要包含着多少不可为外人道的幸酸。今日所见之相王,基本可以做为现存李氏皇室的一个缩影。能做到这一步,我还真得从心里由衷的佩服我魔门那位圣主的手腕,只是这相王旦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其实即便是以相王这般与人无害的性情,也还是有很多人盯着他啊!今日我带林生你来访相王的事,最好别说出去,否则无论对林生你自己,还是对相王都很不利。”张说叮嘱。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道:“明知此行不妥,你还带我来?”

张说却又望天叹气,“林生啊,都说天下民心思唐,希望能重现太宗盛世,可你看像相王旦这样的李氏皇室有重建李唐盛世的那个魄力吗?”

我现在所站的朝臣阵营,最主要目的就是要护佑李唐重掌大统,张说却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让我心中一沉,未敢轻易做答。

张说仿佛也没想真的要我回答,稍顿一下,就又自顾自的说道:“当今太子英王显的性情比相其弟相王更要懦弱,据说流放途中不堪流离颠波之苦以及那不段的惊吓,数次想要轻生,全凭身边有个性格刚硬,为人精明强干的韦氏拦者,才得以挨到狄相他们将其迎回。姚相张大人他们只想着女皇百年以后,让江山重归李唐,可一个懦弱的李姓皇帝,身边却有一个刚强精明的韦后,岂不是要重蹈高宗皇帝的覆辙,造就出第二个武后?”

我忙将六识提起来,留意周围有没有其它人,张说这些话非同小可,让人听去,岂是儿戏?还好,高大坊墙间,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人还有夕阳斜辉为我们拉下的长长投影。

“那张大人的意思、、、、、、”我沉吟着。

张说攸的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认为扶持当今太子显不如扶持相王旦,显身边有个精明强干的韦太子妃,关陇韦氏,那将来可是一个势力庞大的可怕的外戚集团,很可能造就第二个武后,而相王旦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显的诸子皆无能懦弱之辈,旦的五个儿子虽也因自幼遭受幽闭囚禁等诸多苦难,却毕竟有临淄王李隆基这个奋发有为的异类。”张说的目光更亮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临淄王李隆基可能是李氏皇室唯一一个有能力担起重建李唐盛世这个重任的王子了。当初我初见他们五兄弟时,其它四人皆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唯此子一人昂首挺胸,龙行虎步,深具皇家威仪,连当今女皇都对这个孙子宠爱有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更确定李唐希望就在相王府这位小王爷身上,其它人纵是坐上皇位,那懦弱的性格,其政局还是要发生动荡的。”

我默默走着,沉思不语,早知道张说今天在街上与我巧遇,又带我到相王府是有目的的,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学生李隆基,那晚在瑞芳酒家,太子的驸马王同皎是想将我拉入太子阵营,而今张说却是要我站在相王这一边。李家仅存的这两个难兄难弟,他们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怎样,但因受着各方势力的推动牵制,在事实上已经站到了竟争的对立面上。

但张说这番话却为我打开了一个看待朝廷局势的新视角,无论是姚崇还是张柬之,看问题都没有他看的远,也没有他看的深刻。也可能因为他站在相王这一边的缘故,但他是第一个意识到一旦完成了武周向李唐的和平过渡,当今太子显登基,当今太子妃韦氏会有变成第二个武后的危险,他更将自己的目光投到了李氏皇室的新生一代,并坚定的将自己的赌注压在了临淄王李隆基身上。我处于他的位置的话,我也可能会这样做,但现在一切局势尚不明朗,除支持李唐的朝臣一系外,女皇身边还有一个张氏宠臣集团,在外还有一个势力庞大的武氏家族,张氏集团的崛起,暂时压下了李武两个家族间的矛盾,但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武氏家族却不可不虑,存在着这么多不明朗因素,张说可能明考虑的太远了,所以我无法给他一个承诺。

“小王爷还小,而且现在女皇身体健康、、、、、、”我思忖着措词。

张说却出声打断了我,“林生你不用说什么,今天这些话我也就跟你一个人说了,不是想让你做什么,而是希望你心里对局势可能的变化心里有个底,你救过我的命,咱们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了,我不想看到你栽倒在历史的巨轮下。”

我长出一口气,“多谢张大人,林生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我的这番心思仅限于林生你一人知道就可以了,莫透露给了姚相他们,我怕他们现在一时还接受不了。”张说最后叮嘱我一句。

19上官婉儿 正月十四,上元佳节在即。朝廷通令全城各户家宅院,商肆店铺,必须在门前挂花灯,以为京都佳节添彩。上元节观花灯,乃一大传统,而京都花灯更是天下之冠。因此有不少外乡人涌入洛都观花灯,让都城一下子热闹起来,治安形势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巡城金吾于今天开始加强了巡逻力量,做为大理寺下属唯一的正规武装力量,刑督衙门自然也要忙起来,大理丞封全祯亲自从隔壁跑过来叮嘱大家这几天多辛苦些,绷紧心神,别出什么差错。我便将三班人马做了番调整,从今夜始每始每刻保证有两队人在街上巡逻,另一队留驻衙门。

部署完后又带大家参加了由户部也就是地官署牵头,巡城金吾,大理寺,刑部即秋官署联合进行的全城在住人口检查。要求各衙门的头头必须亲自坐镇,让我一直脱不开身。直到半下午,对三市商家店铺及客栈里非洛阳户籍人口检查完毕,接下来是对各里坊常住人家的检查,因有各里坊里正的协助,十分便捷顺利,大家便放松下来。我趁机向封全祯告了假,让李湛留在那里代我负责刑督衙门,自己快马赶回了我的新宅院。

今天是我入住新居的日子,小蝶她们天不亮就兴奋的爬走来收东西,我却被封全祯召了去。几女曾叮嘱让我尽快赶回的,却一直拖到这半下午。

回到宅院,看见门前及朝向街道一面墙上已经挂起了花灯,进入院内,发觉也是早已经打扫装饰一新,知道诸女已经将家搬好,我是回来晚了。

在前院和香婶他们打声招呼,便匆匆往后院赶,四女的房间都在第三进院落里。进入院门便见沈小蝶关玲还有小芸三女坐在房檐下,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大门口,看到我出现,三女眼中闪过惊喜,关玲和小芸起身便想迎过来,却被沈小蝶一伸手将两人全拉住,推到了屋里,然后扭头瞪我一眼,对我一噘嘴,啪的把门关上了。

弄得站在院里等着几女投怀送抱的我空张着双臂在那儿一愣一愣的,查忆萍和雯雯从自己房里出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生气我没有及时回来。

“你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今天搬新家还回来这么晚,让大家等你等的好辛苦。你是没看见小蝶和玲儿上午的焦急样,她们把行礼堆在大门口,不肯进来,非要等你回来由你带着进大门,一直耐磨到中午,看等你无望我才将她们强拉了进来。”查忆萍向我埋怨道。

我听了心中一阵温馨的感动,接着又一阵惭愧,让几女在门口翘首以待了那么长时间。忙向查忆萍和雯雯说了对不起,解释了不能回来的原因,我说的声音很大,让关在房里贴在门前偷听外面动静的沈小蝶和关玲也听见。

雯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可能怪我的,查忆萍听了我的解释,也立即便理解了,微笑道:“那确是不好离开,不过现在你自己想办法去哄那两个丫头吧,看她们能不能给你开门,小蝶可是放了狠话的,午饭后你再不回来,就三天不理你,还强迫玲儿和小芸与她结成了同盟。”

我微笑着大声道:“哦,是吗,那真可惜,我在市里看见各家都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听说明上还有移动的灯车在街上游行。本来想让大家今晚一起去看的,现在看来只有雯雯,忆萍你们俩陪我去了。”

查忆萍和雯雯知道我在引诱屋里女孩,微笑不语。我斜眼看屋里还没有动静,便长叹一声,“唉,在家里也没人理,冷冷清清的,雯雯,忆萍,不如咱们现在就上街吧,找个地方吃完晚饭就看花灯去。”

说着拉了二女的手,做势就要往外走,屋里的三女终于忍不住了,门刷的一下打开,首先冲出来的便是沈小蝶,“不行,我也要去!”

我哈哈大笑着,攸的一个转身,掠到她身前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向她屋里走去。沈小蝶一声惊叫,便在我怀里撒起泼来,娇骂着,“你坏,你坏。”一双小粉拳擂鼓般捶到我肩上,我现在两手都用来抱她了,便无法阻止她这两个小拳头,这拳头不必关玲那双温柔的小手,是颇有力道的,疼的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快走几步将她压到她的床上才止住了她的双手,却发现沈小蝶的身子已经软了,眼圈也开始红了起来,“我们等你等的好辛苦,你却迟迟不肯回来,唔唔、、、、、、”

她竟哭了起来,让我连忙一番好哄,同时一双手在她娇躯上移动,没有会儿小丫头的心理防线就破了,嘤咛一声,转身抱住我的腰抽噎道:“带我去看花灯原谅你!”

我呵呵笑道:“行,要不带上我的小蝶和玲儿,那花灯还看的有什么意思,不过你这个样子哭哭啼啼的可没法上街,还不快起来去收拾打扮一下!”

沈小蝶转哭为喜,嘤咛一声,张开双手要我扶她走来,我微笑着将她拉起,她便坐到了梳妆台前叫了小芸来帮她化妆。

我转身站在一边的关玲道:“玲儿你也回房里收拾打扮一下,过会儿咱们就出发。”关玲如雯雯般,对我只是一味的柔顺,看沈小蝶都不再闹了,她自然也早就不生气了,听我这样吩咐,便高兴的答应一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查忆萍站在门口对我微笑,我指指自己,骄傲的竖竖大拇指,意思是这么两个小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来。查忆萍白了我一眼,意思是你那德性!然后便转身回自己房里了。

雯雯过来带我去看自己的房间,比沈小蝶那个房间要大的多,惹眼的就是那张几乎占了房间三分之一的大床。我不由露出了会意的微笑,这个房间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住的。

正想抱着雯雯到床沿上温存一下,添了几女在身边,我们难得单独相处。但两人刚在床沿上坐下,便听得香婶在院里叫我,出去一看,说是有一位公子找我,已在中院客厅里候着了。

我便随她往中院走,香婶在我身边轻声道:“依奴家看,这位公子十有八九是个假小子。”

我不由一愣,停顿了一下,“假小子?”

“那有男人长的如他那般俊俏秀气的?”香婶道。

这让我心里对来访者升起一丝好奇,会是谁呢?进入客厅,只见一身材欣长,一袭青色绸缎长衫,头戴赵公帽的公子正负手立于厅间,欣赏着厅壁上那几幅字画。他也就是那么一站,竟有一股风流儒雅从身上自然流出,偏还有一丝凛然之气夹杂其中,让人顿生折服之心。

“这位公子、、、、、、”我的招呼没能打完,因为青衫公子已转过身来,琼鼻樱唇,柳眉微弯,一双美眸顾盼生彩。柔和的面庞上微带笑意,文雅而不失风流,感觉颇有名士之风。但我已确眼前之人确非名士,而是名媛。而且这位姑娘我还见过,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新居的第一位来访者竟会是眼前此人。让我一时间有些发愣,盯着她面容说不出话。

“怎么,何公子不记得小女子了么,我们可是见过面的?”声音响脆,语气间却自带一股王气。

我微笑一下,“如何不记得,上官姑娘如此丽容,但见一眼便可终生难忘,下官如何不记得呢。只是没想到上官姑娘会光临寒舍,一时受宠若惊。”眼前佳人正是则天女皇的贴身近侍和文书,武周绝大部分圣旨诏令的执笔人,上官婉儿。进士宴上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上官婉儿听得我的奉承,微笑一下,淡然道:“何公子过奖了,公子终日留恋群芳丛中,身边莺莺燕燕的竟还记得小女子,真难为公子了!”

我心里打一个咯登,不知她这群芳丛指的都是谁,但眼前此女肯定知道我不少情况,我却不着对方底细。我是第一天入住这新居,她竟也能一下子找来,也不知有什么目的。不明对方虚实,我只有继续耍嘴皮子,对眼前佳人进行奉承,“那里,上官姑娘文采盖世,名士之风,巾帼不让须眉,岂是普通脂粉可比,叫小生如何能忘?”

上官婉儿纵是一位女相公,毕竟女人,听到这番对恳切的夸赞,还是不由得在脸上绽开舒心的微笑,只是仍带的高贵的矜持。开口道:“看来何公子不但文武全才,这张嘴也能妙舌生花,难怪身边有那么多姿容绝代的女子。公子是今天才搬入这宅院里的吧?”她问。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上官姑娘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上官婉儿微笑不答,却径自向厅外走去,“小女子想参观一下何大人的新居,何大人不介意吧?”

她话语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可能是呆在天下最高权力身边呆久了自然而然形成的。随着这声话语她已经走到院内四处打量走来。我只好跟上,道:“当然不介意,上官姑娘想要参观,欢迎还来不及,请!”

但上官婉儿只是在中院里走了一圈,到得通往后院的门口,却并未进去,又折了回来,微笑着自语道:“我还是不到内院去了,免得惊扰到几位夫人。”

我想说无妨,她已经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是一处好宅院,再多召进些丫头仆妇填充一下,就是一个温暖的家了,看来何大人对洛阳刑督一职很满意,打算就此在洛阳长待下去,不再回江湖了。”

我心里一震,知道她这句话里含有隐语,忙问道:“上官姑娘此话何解?”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误会了何大人,只以为何大人急于摆脱洛阳刑督一职的枷锁而回到江湖,但观何大人近几日所作所为,是打算永远都不离开洛阳了。”

“我近几日所作所为?”我立即抓住了她话语里的关键,难道她一直在关注我的行踪,对我干了什么都知道?

上官婉儿斜睨我一眼,冷笑一下,“何大人你先访相王府,再接受韦太子妃夜宴,还与那安乐公主纠缠不清。一个江湖总管的候选人在考察期内如此频繁的与皇室人员接触,不是等于自动放弃候选资格,想要永留京师做你这个整日在街上威风凛凛的巡视的洛阳刑督么?”

我心里大震,这上官婉儿什么都知道,还有她说的那个候选人考察期,原来我正在接受着考察,我竟一点不知,考察者不知是谁,反正肯定不是姚崇他们,否则我早得到消息了,莫非就是则天女皇?我一下冷汗淋淋,若真如此,我这两几天与相王府和太子府的接触确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但上官婉儿既然肯跑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这些,说明她还是愿意帮我的。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忙抢前一步,在她面前一做揖道:“小生确是急于回到江湖,只是对各种情况形势不明,还请上官姑娘提点。”

上官婉儿望着我,眼角露出盈盈笑意,“何公子真是当局者迷,姚崇等人不懂江湖,也看不透其中关键,无法提点于你,其实自从查庸生和丁大人将你的名字递上来开始,你就进入考察期了,你与姚崇宋憬张说他们走的近,上面考虑到姚崇与你有师兄弟关系,宋憬也因自己的干女儿风尘艺妓安碧瑶在而维护你,张说则是欠你一个救命大恩,认为你与这些朝臣交往都情有可原,而且这几位大人又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已经不计较你这一点,所以你才能出使青州。出使青州是对你能力的考察,事实证明何公子你有管理江湖的能力,至于用洛阳刑督将你留在洛阳,不过是要对你再进一步考察,但何公子你却在这时犯了一个大错误,那就是与皇室人员发生接触。这会让人对你出任江湖总管感到很不放心。”

我心中冷汗直冒,一席话点醒梦中人,这些我早应该想到的,只因功利心太重,急功近利才没有看清这一点,早在入洛都之前,在伊阙巧遇神秀,那神僧似乎已具有预见能力,当时就曾暗示我不要功利心那么重,否则会什么都得不到,只是我当时满腹轻狂,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耳内,入洛后经历这么多事故,才知道那是金玉良言。

不想姚崇等为我谋使职,设刑督衙门等努力都让人顺水推舟的用来对我进行考察了,心里正佩服今上的高明,上官婉儿又道:“何公子还不知道你接掌江湖这条路上这么多艰幸都是谁设的吧?”

我一愣,“不是当今圣上吗?”

上官婉儿冷笑一声,“圣主才没空过问这等小事,若只是圣主过问此事,因着受圣主信任的丁大人的举荐,在公子你科举及第后,将查庸生御下来的那些职位往你身上一放,你就算正式接了查庸生的担子了。提出要对你进行考察的是另有其人。”

“圣主?”我盯着上官婉儿,她竟然在我面前用这个词来称呼武则天。

上官婉儿迎着我的目光微笑一下,“有什么奇怪的吗?皇上只是别人的皇上,对婉儿和公子来说,那是咱们的圣主。”

我心里明了,原来上官婉儿也是魔门中人,顺口便问道:“不知上官姑娘是那一宗的?”

“我呀,原来是明宗的,后来圣主将我收归门下,便成月宗的了,现在我呆在圣主身边,月宗明宗都管不了我了,我也不知我是那一宗的了,要不我加入公子的星宗吧?”她巧笑纤兮往我面前凑了一凑,让我闻到一股清雅的芳香。

我微笑道:“只要上官姑娘愿意,当然欢迎!”

“那好,婉儿就是星宗的人了,无论什么时候何宗主都得保护人家啊!”她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可能是觉得这样撩逗我很有趣。

我也微笑一下,“那上官姑娘现在就请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本宗主的所有情况都报告给本宗主吧。”

上官婉儿面容一整,“以宗主的聪明应该不难想出此人是谁,侄子们关系毕竟远了一层,儿子们又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权力,于是最亲最近的便是自己的女儿了,天下间又有什么关系比母女关系更亲近呢?所以早在圣主登上皇位后,便将月宗和江湖事务都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个女儿提出需要对你进行一段考察,正好张说宋憬为你请功,当时圣主还不明白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立即心生警惕,公子你便被凉了下来。后来查清了你与几位朝臣的关系,圣主心里释怀,接着你又在青州有了良好表现,便顺着几位大人为你设刑都衙门的人情,准备将你启用,诏文是我写的,已经发往吏部,却被公主半途截去,在你那刑督前面加了洛阳二字,又在最后加了一句‘不得诏命,不得随意出京’之语,将你本来可管全天下刑名的权力限制在了一城之内。”

21灯夜仙踪 上元佳节京都夜,户户门前彩灯悬。只见满街的火树银花,到处流光溢彩。七彩灯光映出街上一张张欢快的笑颜。和小蝶关玲她们一起在街上追着一辆辆制做精美的灯车跑,连雯雯也发出了欢快清脆的笑声。看着这满大街欢快奔逐的人群,我心里突发感触,眼前这景像便是盛世繁华么?那么李唐曾经的梦想,武周岂不已经实现了?

心中感触未退,便被关玲拉着朝前面一辆灯车跑去,沈小蝶已在前面跑过去了。这辆大木板车周围扎着兔子,鸡等动物形状的花灯,中间空间还有几个穿着彩衣的大汉在擂鼓敲锣,下面另有一群彩衣汉子喊着号子在推车,引得大群人跟着彩车跑。

我跑到车跟前时,发现车上那个打鼓的挥着手里的鼓锤向我打招呼,定睛一看,竟是周延庆,忙挥手回应。周延庆看到我身边几个女孩,便放下鼓锤,向下面伸出一只手来。锣鼓声震天,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意思好像是我们可以上去。沈小蝶一看是我熟人,腾的就纵身上了车,我伸手将关玲和小芸也扶了上去,看上面空间拥挤,我便带雯雯和查忆萍跟在车边步行,没有上去。

沈小蝶三女的美貌立即吸引了车上一群汉子的目光,周延庆身边凑着耳根说话。然后便有人将手中乐器交给几女,沈小蝶接过周延庆手里的鼓锤,一边兴奋的擂动着,一边扭头向我开心的笑,关玲则接了一幅小铜镲,使力撞着。

又有几辆灯车汇了过来,组成一个车流,在大群人的簇拥下往南而去,我知道这是要往南市,南市和西市的灯车和人流也会往北市这边来。

两队灯车在漕渠归义桥处遭遇,双方互不相让,便在桥中间摆开震势,拼起锣鼓来,看那边的锣鼓声能压住对方,一时间锣鼓声镇天。我遥望见对面南市车队上带头的竟是张仲之,他看到了周延庆车上小蝶三女,顺势便看见了我,招手打了个招呼后,就忙着吆喝他那边的人敲鼓擂铜器了。

这边沈小蝶等三女碰见这阵势自然是头奋不已,各自使力把手中的乐器打的震天响,也顾不上看我和雯雯查忆萍了。

这儿气氛虽然热烈,但声音太噪了,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但看三女在车上正玩的不亦乐乎,只好也跟着车边。猛然间心中一颤,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扭头看去,便看到漕渠对岸一双凄迷的美眸。满耳的锣鼓声与喧闹的人声立即潮水般退了开去,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凡间来到了仙境,只是这仙境里萦绕着一份浓浓的凄哀,那是因为将凡间变成仙境的仙子眼中透着一份让人心颤的凄迷与惆怅。

我心神颤动之下,身躯不由得抖动了一下,雯雯和查忆萍发觉了,也顺着我目光望过去。“凌雨波!”雯雯低呼一声,手握在了剑柄上,她知道凌雨波曾企图杀我。但现在,对面那双凄迷的美眸中没有一点杀意,有的只是哀怨。

“你们看着小蝶和玲儿,我去去就回来!”我说着分开前面拥挤的人群,使力朝对面挤去,桥上拥挤的人太多,待我挤到对面凌雨波所站的位置,仙影已杳。我站在那儿茫然四顾,在远处人流稀少处捕捉到一袭白色裙角,再顾不得惊世骇俗,疾速扑了过去。

随着那美丽的白色背影折入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凌雨波突然停住身子转过身来,向我盈盈一拜,“雨波今日是来归还何大的宝剑和马儿的,那夜多有得罪,雨波代问仙斋向大人致歉,并保证问仙斋今后再不会干涉大人的任何事,问仙斋在大人健在之日,也绝不会再踏入江湖一步,也请大人莫要因为那晚之事和问仙斋过不去。”

我这才看见小巷里早有一匹马儿,正是我在伊水河畔遭她们师徒袭击时骑的那匹马,马背上缚着我的宝剑。

“雨波你这些话是你师傅要你说的吗?”我站在凌雨波对面望着她问道。

凌雨波点点头,我吁出一口气,知道是问仙斋向我示弱。洛阳刑督虽只是一个小官,却毕竟也是朝廷直接任命的五品命官,将来到了江湖上,代表着朝廷,幸碧思想再杀我,便得掂量着她问仙斋担不担得起刺杀朝廷命官的大罪。所以让凌雨波向我传达这番话,以自己问仙斋退出江湖的代价来与我和解。不过我的魔门身份已经暴露于江湖,偏又有朝廷站于我背后,让她们拿我没法,她们也没脸和我共处一个江湖了。

应该说这个结果我是很满意的了,兵不血刃的将问仙斋逼得退出江湖,只要它不影响我的霸业,以我现在力量,我暂时自然也不会去找她们的麻烦。但现在牵涉到凌雨波,我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手了。

“问仙斋退出江湖,雨波你呢,也永远不在江湖上出现了吗?”我盯着她沉声问道。我直呼她的名字雨波,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应,说明我在她道心中撕开的裂口还在。

凌雨波眼帘微垂,没敢和我对望,点点头道:“雨波自然也是要随师门退出江湖的。”

“这么说雨波你今天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我说着向她身前走去,我知道我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让她向后退了一小步。

“公子快回去吧,雨波就此告辞!”她说着转过身要离开。

我喝道:“站住!”她停住了脚步,给我一个背影。

我长吸一口气,“雨波你真要离开,我不拦你,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晚在伊水岸边你对你师傅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她身子颤了一下,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从心里真的爱上了你,你能留在我身边吗?”我有些动情,声音便有些凄然,我真的希望她能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但我看到的是她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现在你仍然认为我对你不是真心的吗?”我问她。

她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摇头。

“是不是因为你师傅,因为我的魔门身份?她反对你和一个魔门的人在一起?”我再次发问。

凌雨波终于发声,“都不是,雨波要回师门闭关修练,以恢复道心之清明,重归天道。公子自己保重吧!”说着身影晃动,欲向前掠。

我却已先她一步掠起,拦在了她面前,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玉手,激动道:“什么天道?你问仙斋,或者说你慈心门上千年了,可有任何一人得成仙道?天道不可凭,仙道不可证,雨波你何必将大好人生消熬在这虚无缥缈之中,你的心本来就是清明的,何须修复,你心若不清明,你如何能在先前感知到我对你并非真心,现在又感知到我已经对你动了真心?不要欺骗自己那颗通灵的心了,到我身边来吧,这儿才是你此生幸福的归宿,而不是那空山冷奄!”

凌雨波垂着头,使力想将手从我手里抽出,但她并没有使上内力,只是以一个普通女子的柔弱之力如何脱得出我手掌。我固执的握紧她的手,不放松,口中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也不想就此永远枯守青灯的,对吗?”

凌雨波没有再挣扎,缓缓的抬起头来。我的心不由得剧烈颤抖,那张天上仙子才应有的美丽灵秀面庞上已满是泪痕,“你就放过我吧!”从她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哀声企求。我不自觉得就松开了手。

但凌雨波的身子这时却软绵绵的欲往地上倒,秀丽脸庞也变得一片煞白,我大惊,知道这时由于感情波动过于激烈,造成自身内息紊乱,劲气攻心的结果,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忙伸手将她抱住,一股柔和的星阳真气输进她体内,助她将紊乱的内息压下。

她仰靠在我肩上的苍白面庞透出浓重的疲惫,让我心里产生出深深的自责,这个外表看来风光无限的九天仙子已经承担了太重的来自师门的负担,我刚才实不应该那样逼她。她的眼角又有泪珠渗出,已失颜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我爱怜的俯下头去,想去吻她双唇。

“放开她!”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我抬起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一身道服的幸碧思已经站在我面前,正双目喷火的望着我。

我仍抱着凌雨波没有动,向幸碧思平静道:“幸仙子,做个交易让雨波留在我身边,你我之间的仇怨一笔勾消,只要你部仙斋不踏入江湖,我绝不找你们麻烦,如何?”

幸碧思大怒,没有理我,而是朝我怀里的凌雨波喝道:“雨波,站起来!”

凌雨波羞怒的扭动身子,我箍紧双臂,不愿放开。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我只觉胸前一闷,凌雨波已被幸碧思抢走。我感觉喉咙一甜,不愿在幸碧思面前出丑,便将涌上喉咙的这口鲜血强行咽下,以悠然姿态伸手弹弹胸前皱起的衣服,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幸碧思这一掌并没有用上力,否则我不可能只受这么一点小伤,恐怕早躺下了。一个小小的洛阳刑督就可以让她这个绝品高手拿我没办法。

“何大人请注意你的身份!”幸碧思训斥道。说着在凌雨波身上拍了两掌,凌雨波脸上立即有了颜色,毕竟是自己的师傅,比我星阳神功还要有神效。

我冷笑道:“幸仙子这是执意要与我为敌了?”

凌雨波突然道:“不关我师傅和师门的事,是雨波自己此生与公子无缘,望公子莫再苦苦相逼了。”她说着一转身疾速离去。

我还想追上去,却被幸碧思一摆拂尘,布下一道气墙将我阻住。她满目煞气的望着我,寒声道:“何同,我问仙斋不想再干涉你的事,但并不是怕了你,你最好不要得过进尺,苦苦相逼,否则、、、、、、”她没有说怎么样,但瞪着我的目光却是煞气大盛。

我冷笑一下,“否则如何?幸仙子还想杀了在下吗?”

“惹怒了老身,也不是不可能!”幸碧思冷喝道。

我牵牵嘴角,“仙子认为你还能得到如那晚在伊水之畔那样的机会吗?”

我话语刚落,一阵疾风掠过,雯雯出现在我身前,小剑已出鞘,剑尖指向幸碧思,身上发出强大的气势,和幸碧思对峙起来。

幸碧思对雯雯冷冷一瞥,“公子不会认为一个星影就能保住你了吧,这小丫头还没放在老身眼里。”

“雯雯当然挡不住绝品第三位的幸仙子,但仙子能在他们赶到之前,击破雯雯的防线并击杀在下吗?”我头向后微晃了一下。

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向这边跑来,幸碧思望一眼我背后,“老身不信你身边永远都能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何公子你若真想缠着我问仙斋不放,还请掂量一下整天防着一个绝品高手刺杀的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公子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吧!”说着转身一晃身子,消失不见。

我再没必要忍下去,哇的将憋在喉咙处的鲜血吐出,幸碧思这一掌虽手下留情,却也够我受一阵子的,又没有及时将涌上来的血吐出,即便以星阳神功的神效,恐怕也得仔细调息个一两天才能复元。

薛进带着八个刑督刑门的兄弟跑了过来,后面还跟前查忆萍沈小蝶诸女。薛进看到我嘴角的血迹,惊问:“何大人,你受伤了,贼人呢?”他带那几个人抽出刀来便欲往前追。

沈小蝶和关玲看到地上我吐的那一大口血,又看到我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忙抱住我的腰,关心的问我怎么样,声音里已带有哭腔。

我露出一丝微笑,安慰二女说没事,然后叫住薛进几人,“别追了,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你们忙你们去的吧,我没事!”

薛进关心的望着我,“要不我们送大人回去?”

我摇头道:“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去吧!”那幸碧思真要铁心杀我,身边这些人里只有雯雯能起做用,其它人根本就是摆设。

薛进看一眼查忆萍和雯雯,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实力,向我抱下拳,带人离开了。查忆萍走上来,“到底怎么回事,是凌雨波干的吗?”

我摇摇头道:“不,是幸碧思!不过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幸碧思,又是她,何大哥你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她还敢行刺于你?”查忆萍震惊道。

“她不是行刺我,而是想和我和解,我却不想答应。忆萍,传信给李夫人,我要当代问仙斋的所有资料,尽快找出他们总部所在地。还有,让线人网留意幸碧思,我希望能时时刻刻都知道她的行踪,她那么有名气的绝品高手,又是那么美貌的一个道姑,走到那儿都会很显眼的。”我寒声吩咐道。幸碧思让我掂量天天防着一个绝品高手的刺杀是什么滋味,既然这样,我就先对付她这个绝品高手。一定要让凌雨波留在我身边。

查忆萍皱下眉,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答应一声是!

经这一闹,众人再无心情玩耍,只好一起回了家。

***

第二日下午,新宅中院广阔的庭院里,我和雯雯在练剑。除查忆萍和香婶出去与线人接头没有回来外,其它人包括沈家两个跟沈小蝶过来的保镖,都在一边围观。

我要凝起全身功力,连星阳摄魂也提到我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才能抵住雯雯身上那浩大无匹的气势,将星夜十三式一式式展开,在雯雯疾风暴雨般的剑芒中苦苦支撑。两人气势间的互拼,还有不断发出的剑气,让一边观战的诸人也是一脸紧张,尤其沈小蝶关玲小芸三女,紧张的小嘴微张,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叮的一声,我手中长剑再次脱手,雯雯及时收住剑式,身上气势散去,一边观战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关玲和沈小蝶跑过来,用湿毛巾擦拭我额头上的汗迹,“另再练了,好吓人的!何大哥你又昨晚才受的伤。”关玲说道。

雯雯在一边气定神闲的将小剑归鞘,我这儿出得一身汗,她却是连粗气也不喘一下。我向关玲微笑一下,“没事,那么一点伤,早好了。”以星阳神功的神效,那夜被幸碧思打入伊水那么重的伤尚且没几天就恢复过来,何况昨晚那点小伤,昨晚回来后和雯雯查忆萍二女一晚缠绵双修,上午又调息了半天,那么一点小伤早痊愈了。

“雯雯,这次坚持多少招?”我转身问雯雯。

“十七招,比上一次多坚持了三招。”雯雯答道。

我点点头,心知这种练习雯雯怕伤着我,缩手缩脚的,实力根本没法发挥出来,若是真的实战,我恐怕三招都撑不下来,自从雯雯承袭了神秀那一身先天而生的奇怪功力后,两人间的档次就一下子拉开来了,因为我这第四层的星阳摄魂根本就抵不住她提起功力后从精神上给我的庞大压力。

22白莲消息 我让雯雯这样陪我练剑,就是想强迫我自己适应绝品及高手身上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精神压力,以免再次对上幸碧思时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

“雯雯姐,你刚才那样子好吓人啊!我们还真怕你一不小心把握不住,把何大哥伤了。”沈小蝶望着雯雯犹有余悸的说道。

雯雯微笑一下,没有说话,我在一边哈哈大笑道:“雯雯怎么可能伤着我呢?把握不住,你以为你雯雯姐像你一样,功夫到了她这步程度,早可以收放自如了。”

沈小蝶和关玲就都露出羡慕之色,“我和玲姐什么时候能像雯雯姐这样将何大哥都打的毫无还手力啊!”沈小蝶一脸憧憬。

我微笑一下,心道你俩不出现奇迹的话,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也幸亏这样,让关玲有这么高的武功没什么,让你沈小蝶有这么高的武功,很多人的日子都会很难过。

关玲接过沈小蝶的话,对沈小蝶兴奋道:“要是那样的话,咱俩就和雯雯姐三个人一起去打幸碧思那个老妖婆,让她再也不敢找何大哥的麻烦。”

沈小蝶忙大为赞同的点头,两人开始讨论起三个新晋的绝品级高手如何围攻一个老牌绝品宗师,以及将其擒下后如何处理。仿佛两人的武功已经达到雯雯的水平了。

我听着两女一口一个老妖婆,心里好笑,幸碧思年纪虽大,但道基深厚,外貌仿如二九妙龄少女,姿色气质又也不输于凌雨波,无论何人见了都得惊为天人,尊称一声仙子。普天之下也就眼前两个女孩会称呼她老妖婆罢!这称呼虽无法让人往那美丽的道姑身上联想,但听起来确实让我心里解气。这么一个高明的称呼当然是沈小蝶为幸碧思起的,关玲这温顺善良的女孩本来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但可能是因幸碧思两次伤我而对其恨极,听得沈小蝶这样叫,就也跟着叫了。

不过两女都还不知道现在不是幸碧思要找我麻烦,而是我想找她麻烦,我要让她交出她那美丽的徒弟。

“要我说啊,咱们和雯雯姐擒住这老妖婆后,就交给我带到师傅的书院里,将她调教成高雅高宁那样百依百顺的女奴,让我每天都抽她几鞭子,看她还敢不敢拽!”沈小蝶如此说道,把关玲震惊的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把绝品三位的幸碧思调教成女奴,全天下也就沈小蝶一人敢想。

沈小蝶看到关玲震惊的表情,遂大为兴奋,说道:“玲姐你还不知道我调教出的女奴是什么样子吧,等回扬州,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那里面、、、、、、”

“停,停,这些都还是等你们的武功赶上你们雯雯姐以后再说吧。“看她准备向关玲描述红粉书院里那个女奴作坊,我忙出声打断她,关玲要这么跟着沈小蝶混,这个淮水边上纯真玉女早晚得被她带坏。

我一下子打破了两女成为绝品高手后的兴奋幻想,两人立即焉了下来,“唉,咱们再练二十年也抵不住雯雯姐一个手指头,怎么去打那老妖婆,保护何大哥啊?”关玲丧气道。

雯雯在一边看着两女的样子抿嘴偷偷的乐,我微笑道:“很多事不是只有武功高才能办成的,对付老妖波的事,你们不别担心了,何大哥我自有对付她的办法!”我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幸碧思的武功是很高,但她也不是神仙,而只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女我,我魔门对付女人的秘技千千万,会有适合她的。

沈小蝶拉着我问什么办法,我微笑道:“这个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沈小蝶噘起了嘴,我捏下她光洁的脸蛋,笑道:“你们不是想成为绝品高手吗,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练功,来,你和玲儿,小芸一起围攻我,让你雯雯姐在一边指点你们的武功。”

傍晚时份,查忆萍回来,向我说着瑞芳酒家在洛阳布线人网的情况,“那杜黑子师姐弟确是挺能干的,这么几天,在薛进的帮助下,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市井间控制了四五十号人,我怕他发展势头太猛引起别人注意,就让他们暂时停下来。就他们现在的人手,触角已经伸到了市井下层社会的各个角落,一个以瑞芳酒家为中心的线人网已基本形成了。”

我点点头,道:“你做的对,洛阳不比其它地方,应懂得适可而止。还有什么其它消息吗?”

“没什么重要消息,就是南方那个白莲大仙越闹越凶,竟纵恿其信徒捣毁了好几所佛家寺庙,菩提园园主宝性大师求了南禅宗首领慧能神僧的一件伽纱,由其师弟宝见护送,代表南方佛教入京告状来了,想来一两天内就该到京了。”查忆萍说道。

我心里一振,“哦,有这等事?”心里隐隐感觉这件事可以为我所用。“竟敢捣毁寺庙,这白莲大仙也太大胆了,她难道就不知道当今皇上对佛教的推崇吗?李夫人好像说过这个白莲大仙和那荷花教是颇有一些关系的,对吗?”

查忆萍点点头,眼睛开始发亮,“何大哥你是想利用这件事回到江湖上去?”

我微笑点头,“只要这白莲大仙真的和荷花教有关系,那么这件事就有了江湖背景,不仅仅是简单的教派信仰之争,朝廷若想解决好这件事,就得得到江湖的配合,是他们启用我的时候了。我这就去见姚崇,与他商议看此事该如何操做。”

沈小蝶看我要出门,忙喊道:“何大哥你能早点回来吗,昨晚我们都没玩好,今晚比昨晚还热闹,你答应过再带我们上街的。”

我微笑道:“放心,何大哥去去就回,你们在家等着我。说着匆匆牵了马出门。”

姚崇正在吃晚饭,听我把情况说了,点头道:“南方白莲妖教的事朝廷早接到了地方官员的奏折,正在研究对策。若真如你所说它带有江湖背景,那就好办了,林生你有出使青州剿灭升仙教的功绩摆在那儿,利用这个白莲大仙至少能再给你弄个副巡查使的使职,让你出使江南。”

我苦笑一下,“又是使职,出使任务一完成,权利自动收归朝廷,我还得回来做这个不能随意离京的洛阳刑督!”

姚崇微笑着拍拍我的肩,“也不必那么悲观,或许这次林生你就能留在外面呢!好了,你就先安心做你的刑督,这件事我们会在朝廷里帮你操做。你还没吃饭吧,在这儿陪你嫂子一起吃吧,你嫂子一直念叨着得找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呢。”

我知道这位师嫂实际上是关心我和谢绵婕的关系,但离不开洛阳,我现在那有资格谈论这件事。“改天吧,忆萍他们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得赶快回去。”

沈小蝶等一群人正在饭厅里围着一大桌子吃饭,看我回来,沈小蝶高兴的站起来,小鸟依人的依到我身边,“谢谢何大哥,你对我真好!”

这让我不由得一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边的查忆萍向我打个眼色,“今天我出去时何大哥你不是让我到洛阳楼照昨晚的饭菜订了一桌吗,人家送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一桌子菜正是小蝶昨晚夸了好吃的那一桌,查忆萍抿嘴微笑道:“何大哥你是没见到,洛阳楼来送饭的那个小二说话像个女人,小蝶她们非说人家是女扮男装。”

我微笑一下,心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昨晚在床上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对她和雯雯说了,查忆萍这是在提醒我送饭来的是个太监,也就是说这桌酒菜实际上是从宫里送过来的。不用提全是因为小蝶昨晚夸的那一句好吃,那人今晚就又让人备了一桌送来。小蝶身上可能寄托着那人对自己第一个亲生女儿的思念与歉疚吧。

但宫中御厨的手艺确不是外面普通饭店酒楼可比,昨晚我没吃出味道,现在在自己家里,我便品出其中的鲜美滋味了,没想到先在口福上沾了小蝶的光。

街上一如昨晚的热闹,各式各样,千巧百怪的彩灯,幻出一个七彩的世界,拥挤的人群,在街上摩肩接踵,今晚沈小蝶他们没有再追着人家的灯车跑,而是跟在我身边,慢慢走着欣赏两边店铺门前所悬各式各样别出心裁的花灯。

走走停停,不觉间又来到了归义桥,今晚这儿已经没有了对峙的锣鼓与灯车,我望向昨晚凌雨波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几个小孩在那儿舞着烟火追逐嬉戏,那有我心目中那美丽仙子影踪。

沈小蝶看这儿是昨晚出事的地方,在我后面推着我,“快走,快走,别在这儿停!”

我摇头苦笑一下,将凌雨波的影子甩出脑海,和沈小蝶她们一起走向南市。遥看见正带人在执勤的陈玄礼,我让沈小蝶他们先自己慢慢走着,我过去和陈玄礼打招呼。

“大人这是查岗还是带夫人们出来玩啊?”陈玄礼看见了我身后的诸女,向我玩笑道。

我微笑一下,“主要是出来玩,顺便查你们的岗!情况怎么样啊?我今天一天没到衙门去。”

“人这么多,小偷小摸,扯皮争吵,打架斗殴的事肯定少不了,但没什么大事,大人你就放心吧。大人你那一组人由薛进兄弟带着误不了事,大人你只管陪夫人们玩好就是了。”陈玄礼笑道。

“那就多幸苦你们了!”我微笑道。

“没事,俺们这一群光棍闲着也是闲着,唉,我听薛进兄弟说昨晚竟有贼子敢袭击大人你,大人你没伤着吧?”陈玄礼问。

“没事,以前在江湖上结下的一点梁子,不巧昨晚碰上了,一点小伤早好了。”我说道,然后让陈玄礼他们忙自己的,打算转身去追小蝶她们。这时陈玄礼身边一兄弟指着我身后惊道:“不好,大人,好像有不开眼的家伙在打夫人们的麻烦。

我扭头一看,只见远处一辆华丽的紫色马车拦在查忆萍诸人身前,马车周围有二十几骑锦衣大汉,有几个已经翻身下马,站于马车前,其中一个走到沈小蝶面前在和他说些什么。其它行人看到那二十几个大汉,都缩头绕往一边走。我心道是有什么不开眼的公子哥儿,看上几女的美貌,想要调戏,知道几女不会吃亏,便也不怎么心慌,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快步朝那儿走去。

陈玄礼已经骂道:“这是那个龟孙子,敢打夫人的注意,走!”骂着就带身边的五名兄弟越过我疾速跑了过去。

却见他们尚未跑到,沈小蝶已飞起一脚踹在跟她说话那锦衣人的肚子上,我忙加快脚步,只听沈小蝶骂道:“滚!你家主人是什么玩意,我为什么要上他的车。”

那锦衣大汉弯腰捂着肚子,回首望向那华丽的马车,其它锦衣汉子一齐色变,都跃下马来,等着马车里的人发出指令就上前动手,场上气氛乍紧。陈玄礼已吆喝着带人跑到跟前,但那些锦认汉子只是轻蔑的扭头看他们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一努嘴,便在六个锦衣汉子离开马车,迎着陈玄礼将他们拦住。

陈玄礼等抽出腰刀,想将几个锦衣汉子吓开好冲过去,却见那几个锦衣汉子也不拨出腰间佩剑,徒手三招两式间就将陈玄礼他们逼得手忙脚乱,一个兄弟的刀还被人家卸了去。只有一人,是薛进十七兄弟中的一个,可能是因为在江湖上经历的血雨腥风多了,逼退了拦他的那个锦衣汉子,冲了过去,但立即就又有两个锦衣汉子抽剑向他迎去。

我一眼看出这些锦衣汉子的武功都是经过高人点拨的,除了薛进那兄弟,阵玄礼他们这些军营里出来的军士单打独斗都不是人家对手,一个人身边有这么多好手护着,这个人的身份定不简单,看来今天遇到的麻烦并不小。

我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展身法,疾速从打斗的几个人中间掠过,在那些锦衣汉子反应过来之前到了查忆萍沈小蝶他们身边,发现雯雯正将气机锁在那马车车厢上,对那些锦衣汉子则视而不见,这告诉我车厢里是一个实力足以引起雯雯重视的高手。

“都住手!”我大喝一声,将已经合力一处的陈玄礼几人喝住,那些锦衣汉子也停下手来。“怎么回事?”我这句是问身边的诸女。

“这混蛋要我上他家主子的马车!”沈小蝶指着前面被她踹了一脚的锦衣武士道。查忆萍向我轻声解释,“这马车突然拦在我们面前,这人上来说他们主子想和小蝶说话,却又不肯说他们主子是谁。”

我点点头正想说话,马车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说话的是忆萍吗?还记得你小时候抱过你的姑姑吗?”声音不高,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王气。

查忆萍一楞,盯着马车迷糊道:“姑姑?”接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惊的呵了一声,伸出一手捂嘴,转头望向了我,“是、、、、、、”

我伸手止住她,眼角余光向她示意一下沈小蝶,我也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了,怪不得有此阵势,伸手扶住查忆萍,让她保持镇静,我不想让小蝶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蝶看到查忆萍的奇怪表现,问道:“这谁呀,忆萍姐姐你在洛阳还有个姑姑啊?她怎么缩在马车里不出来,很丑么?”

我忙喝道:“小蝶,不得无礼,这位就是你在洛阳的姨母。”转身向马车拜倒,“何同见过小姨母,大街上说话不便,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小姨?”沈小蝶惊疑的望着马车,一脸的不相信。

车帘掀开一道缝,露出一个中年贵妇美丽的面庞,正是太平公主。眉眼之间确与小蝶十分相似,但相似的眉眼,小蝶透出的是娇蛮,眼前贵妇透出的却是高贵与威严。双目不怒而威,望着我点点头,然后目光扫到我身后诸女身上,爱怜而又带着责怪的看了一眼查忆萍和沈小蝶。然后便消失在车帘后,却有声音传出来,“我在前面茶楼等你们。”

马车转过头去,在二十几名锦衣大汉的簇拥下向远处行去。沈小蝶看马车远去了,扭头问我,“真的假的啊,她就是我小姨,那她干吗这么神神秘秘的?”

查忆萍道:“没错,查姐姐小时候随你查伯伯来洛阳见过的,你没发现她长的和你很像吗?”

我微笑道:“你这位小姨母可是一位有钱的贵妇人,她不愿在街上让别人看到了。好了,咱们到前面茶楼去,你们先前面走!”

打发几女先在前面走,转向阵玄礼几人,陈玄礼来到我面前,看着前面已经远去的马车,吐口痰道:“妈的,到底什么人,这么拽?原来还以为那家的公子哥儿想调戏夫人,可刚才听声音又是女的,是何大人的熟人吗?”

1,离京 我虽猜到朝廷会很快对白莲教的事做出反应,却没想到会神速至此等程度,更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可以返回江湖。

正月十七日,即宝性奉佛衣入朝的第二天,朝廷里做出了一项任命。着鸾台侍郎韦安石以鸾台侍郎身份检校扬州刺史,兼督江南诸州事。

明眼人一眼即可看出此一任命的用意,丁忘忧致仕后,扬州刺史一职一直空着,派人补上这一空缺本也正常,但这韦安石却是以鸾台侍郎检校扬州刺史,又兼督江南诸州事,其权力不仅限于扬州一地,更可节制江南诸州官员,而其鸾台侍郎身份乃朝廷中央机要之司的重臣,更便于其在外面便宜行事。这比派出个江南巡查使的权力可要大得多了,由此也可见朝廷对白莲教一事的重视。

上午对韦安石的任命下达,下午对我的安排就也落实了,除去洛阳刑督一职,升任大理寺少卿,提点天下刑狱。传达任命的圣旨后面还有两句话,“限于明日午时前离京,不得延误!”至于洛阳刑督一职则由我的副手李湛接替,而陈玄礼却如愿以偿的调回了北门禁军中。

接到这份任命后,我一方面在心里惊叹太平公主这奇高的办事效率,为我能够立即重回江湖而喜悦,另一方面却又为明日午时前必须离京而暗暗叫苦,时间如此仓促,让我如何对洛阳诸事做出妥善安排?而且这段时间还得到吏部也就是天官署去办理各种手绪,天官署的两个侍郎,韦承庆和郑音皆属张氏一党,他们虽不敢抗旨不给我办,但慢吞吞的拖拖拉拉却是免不了的。

正当我头痛之时,太平公主轻车简从,以小蝶小姨的身份找到了家里,我先在客厅里接着了她,从她手里得到了大理寺少卿的官印和吏部出具一系列手绪证明,让我大为感激。

“现在你这大理少卿就缺一身官服了,但我想反正你到外面也用不着,就没给你要。”太平公主看着我一脸的感激微笑道,颇为和蔼。

我微笑一下道:“确实用不着!”其实连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官位也不过是一种摆设,只不过以此告诉江湖我何同是得到朝廷承认和支持的。

太平公主包了一个戏园子,要带沈小蝶和查忆萍她们去看戏,我借口要去向姚崇和张说告别,没有同去。一个人便衣来到街上找到薛进,向他叮嘱了我离开后他应挑起的担子。接着便绕个圈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潜入了瑞芳酒家。

“公子尽管放心离去,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将消息传递给公子。不过有一件事公子你离开前得安排好,那就是灵灵!”瑞芳酒家的密室里,灰妪这么向我说道。

“灵灵怎么?”我讶问。

灰妪微笑一下,“灵灵人长的水灵,歌也唱的好,在京都风月场中的名头越来越大,有很多人打她注意,其中免不了有些我们这些小人物,包括刑督衙门也得罪不起的人物,而公子你又说了灵灵是公子你的人,一些事老身恐怕很难处理。”

我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确是一个问题。灵灵如此一个山谷清泉般的灵秀女孩儿,我自然是想占为已有。尽管为了刺探情报,让她深入风月场中,但我要求她是卖艺不卖身,而她的歌喉也使她足以胜任一个高级线人。可这么漂亮的女孩,身在风月场中,很多事却是由不得她自己的。我得在离开前给她找个可以庇荫的大树。

在姚崇府上,姚崇祝贺我可以如愿以偿的回到江湖了。我忙感谢了他在朝廷里的帮忙,其实我心里明白,在我这件事上真正起了作用的是太平公主。

姚崇得知我明天就得离京,愕了一愕道:“这么快!”接着微笑道:“这样也好,也许可以赶上谢师的七十大寿!”

我这才省起正月二十四是谢贤古的寿辰,得备置些礼物带回去。姚崇说他的礼物都已经备好,让我带回去,代他向谢师祝寿,并代他向谢师致歉,因为他是不可能到场了,我一一答应。

接着我向他打听韦安石此人,朝廷这次的安排虽没有像上次出使青州那样,让我做马怀素的副手,但在白莲教一事上,还是韦安石为主,我为辅,两人少不了合作,是以我便想提前从姚崇这儿对韦安石有些了解。

“是个忠臣,乃长安人氏,自幼家贫,全凭自己的奋斗才达到今天的成就,很有才干的一个人,和张说张大人颇有些私交。”姚崇说着,突然停下,微一沉吟道:“这样吧,他检校扬州刺史,林生你以后少不了和他接触,我今晚设宴为你送行,你去让张说张大人邀上韦大人与宴,同时再邀上宋大人,唐老将军他们,他们也都与韦大人有些交情,你可以在宴席上结交韦大人。”

我说这注意好,接着灵机一动,便将宴会地点定在了瑞芳酒家,这么多重臣里,不愁为灵灵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大树。

这件事谈毕,我想起还要央请姚崇另一件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姚崇看我神态有异,便笑问我怎么回事。

我微笑一下,“也没什么,就是这次回去,我想把和谢小姐的婚事定下来,师兄可否为师弟我做个媒人,给谢师写封信让我带回。”

姚崇一拍额头道:“哦,不是你提醒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接着呵呵笑了起来,“林生你锦婕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她给你嫂子的信里也有这个意思,看来我这个媒人是做定了。”

我听得谢锦婕有此举动,不由得心中狂喜,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冲口便喜滋滋的向姚崇问道:“真的!”说出后才知有些失态,忙压下心绪。心里不由暗叹,谢锦婕真是我的魔煞,以我星阳功在精神上的修练,举世间也只有她一人能让我如此的大失常态。

姚崇看着我的尴尬样,呵呵一笑道:“当然是真的!好了,别不好意思了,你嫂子与锦婕情同姐妹,你到后面去看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锦婕的,她可是一直都央我带你过去和她谈谈的。今晚的宴会,我派人帮你准备,你要的信我也会在晚宴前备好,你就放心吧。”

我大喜,忙谢过了,然后在下人的引领下到内院去见那位我已经见过一次的嫂子。

天很快黑了下来,姚崇的请帖早已送出。按姚崇的意思是我们俩直接到瑞芳酒家去,我借口得回家说一声,换下衣服。姚崇便让我快点,别迟到了给韦大人印象不好。我答应一声,策马匆匆赶回家中。

小蝶她们已经被太平公主送了回来,而且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竟有两辆马车在我门口等我,都认识,一个是韦太子妃的,一个是安乐公主的。看来两人都已经得要我马上要离京的消息,安乐这时来找我不外是想在我离京前再和我缠绵一次,韦氏应该还是和上次一样,想拉拢我加入她的阵营,同时完成上次被安乐打断了的好事。这让我不由得头疼。

还好两边都顾及身份,只是派了下人来接,查忆萍已将他们让到客厅里喝茶。我匆忙写了两封信交给两人带回给自己的主子,信中说了些明天就要离京,时间太匆忙,不能赴约,请二人见谅等委婉言语。这两个女人都不好得罪,尤其韦太子妃。

打发走两家下人,吩咐查忆萍带着小蝶她们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离开。然后便带上雯雯骑马赶往瑞芳酒家。

“雯雯,今晚宴会上你要留意那个韦大人,看他会不会武功,会的话武功深浅如何。我怀疑他是明宗的人。”路上我向雯雯吩咐道。

我之所以不肯和姚崇一起赴宴,为的就是回来将雯雯带上。这个韦安石与韦太子妃同姓,又是长安人氏,很可能与韦太子妃一样出身于关陇贵族中的韦氏家族,明宗已融入关陇贵族集团中,而韦太子妃的明宗身份也已经被我确定,是以今天下午在姚府姚崇说到韦安石是长安人氏这一件事,立即引起了我的警惕。

杜黑子在外面迎着我时,我趁周围无他人,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杜黑子点头表示明白。

里面我们预定下的包间里,姚崇和宋憬都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唐休憬到来,然后张说才带了韦安石到达,是一个面相和蔼,脸挂笑容的文士,五十几许的年龄,身体微微发福。外表看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一个侍者拎起炉上酒壶给炉里加炭时,手一抖,手里的酒壶脱手,落向韦安石坐侧,壶中酒倾出,浸湿了韦安石的棉衣。这个过程我暗留意韦安石的反应,却见他在酒壶掉向自己身边时先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没有接住,接着看酒洒到了自己身上,慌忙起身,避开仍在外倾的酒液。

我望向雯雯,雯雯微摇下头,示意我这韦安石确实不会武功。我心里长出一口气,不由暗笑自己神经过于紧张,出生于关陇地区而又姓韦的人多了,那能全都和韦太子妃一样是明宗的人。

那个侍者已惊慌的俯下身,爬到炕上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席上的酒渍,众人脸现怒容,我喝道:“连个酒壶也拿不住吗?去叫你们老板过来!”

韦安石掏出自己的帕子擦着衣上的酒渍,嘴里道:“算了,算了,别难为他了。”

杜黑子适时进来,连连道歉,又训了那侍者几句,免费送上两壶酒,众人脸上颜色放下来,才带着侍者出去。雯雯侍于一边给众人倒酒。

“来,来,别让这么个小意外打挠到咱们兴致,大家先干一杯,暧暧肚子。”姚崇说着举杯,大家一起干了,然后便聊了起来。都知道今晚的主题是让我和韦安石结识,接好关系,话题自然便集中到了我们两人身上。

我有意的旁敲侧击,问韦安石这个韦和杜陵东边的韦氏可有关系,我知道韦太子妃的韦氏家族居于杜陵东侧,是以有此问。

韦安石笑道:“此韦不同彼韦,那儿的韦全都是贵族,我这个韦却是一介寒民,不敢和杜陵韦氏攀关系。”

唐休憬哈哈大笑道:“你这一介寒民现在已经是朝廷机要之署的鸾台侍郎了,想来该是杜陵韦氏想和韦大人你攀关系吧。”

韦安石慌恐道:“可不能这么说,折煞老朽了。”

张说呵呵笑了起来,“韦大人你怕什么,朋友间说笑而已,那还能把这些话传到外面去?”

我面露微笑,暗暗细心观察着韦安石,知道他与属关陇贵族集团的韦氏家族确实没关系,我的心全放了下来。这韦安石的性子比马怀素要平和得多,不如马怀素那般嫉恶如仇,却也颇有原则。我在心里佩服朝廷的用人,根据宝见透露的有关白莲教的信息,对付那样一群被人迷惑了的民众,确实需要他这样性子平和而又有处事原则的官员。

醉意微醺时,叫了灵灵过来唱曲,众人喝彩之机,我便趁机窜掇宋憬再认个干女儿,她已经有了安碧瑶这个干女儿,虽有因着其母的因素,但我想他不会反对认风尘女子为义女,而且灵灵又是如此一个清灵毓秀,人见人爱的女孩儿。

宋憬听了我的提议,微斜醉眼,睨我一眼,望向站于屋中央正有些害羞的灵灵,“姑娘你过来,你告诉我你和我们这位何大人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灵灵微笑不语,灵灵飞快的看我一眼,垂下头去,怯声道:“没什么关系,就是何大哥对奴家很好!”

我心里暗笑,灵灵这腔调装的还真像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但我却知道一个暗宗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绝对不会如她表现出来的这样,不懂世事,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宋憬等听了灵灵这回答不得呵呵笑了起来,唐休憬就不怀好意的问灵灵,“哦,那他如何对你好啊?”

灵灵垂首一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轻声道:“何大哥夸我歌唱的好,给很多赏钱!“

唐休憬拈须微笑一下,“哦,就这样啊,没别的啦,譬如、、、、、、”我不由得一丝尴尬,忙叫道:“唐将军!”将他的话打断。这唐休憬军人出身,互相太熟了,就有些为老不尊。

姚崇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耍笑林生可以,但这么纯真可爱的女孩老将军你就莫再为难人家了。看林生面子,宋中丞你就认下这个干闺女吧。”

宋憬向我微笑道:“我明白林生你的意思,你就安心离京吧,有我在,这灵儿绝不会被人欺负。”

我喜道:“灵儿,还不快给你义父斟酒?”

***

清晨起了一个大早,去和阿尔善告了个别,让他帮着照看一下我的宅院,我不打算在洛都家里留人,香婶他们都随我南归。阿尔善一口答应下来。

太阳升起时,我们一行九人骑马出了洛都东门,向东行去。宝性宝见师兄弟奉皇命还要再在洛都留一段时间,韦安石也得过些天才能南下,是以我们一行无伴。

也没有人相送,昨晚在宴会上说好了的,谁也不必早起送行。但当我们行出数里后,后面马蹄声得得,数骑锦衣大汉追了上来,我回头一看,认出是太平公主身边的的侍卫。他们追上后送上两个包裹,说是小姨送的,然后便打马转回。小蝶打开一看,一包是衣物首饰,一包是一吃食。

我心道她对小蝶还真是牵挂到了骨子里,不是因为小蝶的话,我们绝不可能受到此等待遇。

考虑到要赶在二十四日谢贤古七十寿前赶回扬州,一路上一直快马回鞭,路赶得很急。好在沈小蝶关玲还有小芸都因为有回家的兴奋撑着,一直兴高采烈,并不觉得累。

二十日赶到了淮阴,关雄将我们接着,家里关老夫人已备下家宴,听过饭后,和小蝶忆萍等一起留下陪关老夫人说话。听说我得赶回去给老师祝寿,关老夫人很通情理的没有强留我们,让我们住一晚上第二天就启程。

看得出关老夫人甚为喜欢沈小蝶这个与关玲年龄相仿,明朗活泼的女孩,拉着她手问东问西,沈小蝶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扭头看我,被我瞪了一眼,脸上显出不情愿,却也不敢离开关老夫人身边。关玲二婶眼尖,看到这一切,便劝关老夫人让关玲带了小蝶小芸和雯雯出去玩,只我和查忆萍留下陪着关老夫人闲谈,直聊到天色黑下来该休息时,竟没机会去看看关乐的星夜十三指练的怎么样了。

第二天离开时关玲因不能随我们到扬州,情绪有些低落。我安慰道:“没事,不会分开多长时间的,在家陪你母亲一些日子,想何大哥了,就带乐儿到扬州来吧!等何大哥把你们娶过门,咱们就可以长久厮守在一起了。”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们啊?”关玲仰头问道。

我微笑道:“时间不会太长的。”抬头望向南方湛蓝的天空,心绪飘到了扬州谢家大院里那位佳人身上。

13 偶遇故人 关玲是和关威一起来的,而关威则是来和扬和万财洽淡生意,就是从北方运金银器皿到扬州来的那宗生意。万财已经和莫提马接上头,并顺利达成进货协议,航运方面,万财选择了江淮间势力庞大的淮帮来做。

我也参加了万财和关威的洽淡,双方谈的很顺利,万财就要求一个快字,价钱好商量。莫提马已在洛阳组织好货源,现在是怎样尽快将其运到南方。“萧家金银器作坊现在可通宵做工,进度赶的非常紧,我们必须在其第一批货摆上柜台前将我们的货运抵扬州,否则何大哥你的计划就得落空了。”

关威奇怪道:“这事和林生你也有关系?”

我微笑着点头,万财在一边露出坏笑,“哈,和他关系大了,出注意的,最后得好处的都是他一个人,我万家可是在做一笔赔本的买卖。”

“放心,到最后你万家绝对也有好处,今日赔一小笔,来日大赚一笔,你万家又不是赔不起,何乐而不为呢?”我微笑道。

万财一脸坏笑的点着头道是。

关威笑道:“既然这样,万公子你放心,淮帮比将你这批货的运输放在第一位,只要接到货,保证在五天内运抵扬州!”

万家和淮帮的的合作就此敲定!



李夫人坐于椅上,喜儿站于其一侧,一只手腕被李夫人握在手里。静默一会儿,李夫人放下喜儿手腕,面带喜色的向我点点头,“真的已经大功告成,喜儿月缺神功已经迈入第三层,以后的修为就看你自己了。”

喜儿脸上扬溢着惊喜,扑嗵一声跪下,“多谢师傅对喜儿的栽培,多谢何大哥为喜儿护持!”

我面带微笑点下头,喜儿的惊喜是有道理的,通过这月缺神功,她在未来一两年内就可以达到一品高手的水平,这是多数武林中人苦练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但在我而言,并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感谢的,护持她练功的过程中我也尽享了她天生媚骨的风情,而且在那多次欢好间,我已经用星阳摄魂暗中一点点的悄无声息的控制了她的思想,我参与培养出来的高手,当然得受我控制!

李夫人面露慈祥,伸手将喜儿扶起,“好啦,师傅帮你也就帮你到这步了,以后跟着何大哥好好发展,也许有一天你就可以成为你何大哥身边第二个雯雯了。”

喜儿眼中闪着亮光,兴奋的点头,我站在一边只是面带微笑,不置可否,心里绝不相信月缺神功这种阴损歹毒的武功能让人达到雯雯现在那绝品极的境地,最多是达到雯雯承袭神秀一身功力前那个水平。而且雯雯是唯一的,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了。

“夫人,既然喜儿月缺神功已然有成,我想再次南行,组织对荷花的第二次打击。”喜儿离开后,我向李夫人道。

李夫人哦了一声,问我,“你可又得到什么荷花的线索?”

“官方近日在江南河南段查获到一艘运粮船,并在陆上查获到到两辆运粮车,根据三处缴获粮食的地点分析,荷花那个运粮的中转站当在杭州北部某一个运河渡口,淮帮关堂主精通运输之道,我请他帮我划了一个范围,那就是杭州城北沿江南河十里到八十里之间,荷花在这个范围内必有一个据点。”我向李夫人说了我的分析与推测。

李夫人点点头,“你想带忆萍一起过去吧?也好,这边线人网的事我便再帮你打理一段时间,等你们回来我就要全交给忆萍了。”

“多谢夫人!”

“不用和我客气了,你这次准备带多少人南下?”李夫人问。

我答道:“这次主要任务是探查,我不打算劳师动众,我只带雯雯,忆萍和赵叔过去就行了。”

***

江南河,即炀帝所开大运河最南边沟通扬州和杭州这一段。

是日,丽日碧波,带着春日曛意的微风轻轻吹拂,岸边扬柳已泛出绿意,日光下仿若笼着一层淡淡的绿雾。易过容的我坐在船头,微眯着眼感受微风中的春意,心中确有些紊乱,一路走来,在关威所划范围内探查了七个渡口小镇,没能发现一丝荷花或那批官粮的影子。

查忆萍坐在我身边向两岸张望,雯雯则在后面帮赵成操舟。

查忆萍突然指着前面道:“何大哥,前面就是十里镇了!”

我抬头向前望,前面左岸边一影影绰绰可见到一个繁华热闹的渡口,一个繁华的渡口后面比有一个因这渡口而形成的镇子,这个渡口如此热闹,镇子应该颇有一些规模。

查忆萍摊开了手中的图纸,指着上面江南河上一个朱笔圈出的圆圈向我道:“这个十里镇是关堂主所圈范围内最后一个镇子了,过了十里镇咱们就走出这个圈了,前面十里处就是杭州!”查忆萍说完后望着我,等着听我的意见。

“二叔搞了几十年的航运,我相信二叔的判断力,他既然说那些已被官府查获的粮食都应是从他所画的这个范围里运出,那么这个范围里肯定有荷花的据点,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言。前面七个镇子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么处于二叔所划范围最后的这个十里镇就有极大的嫌疑了。赵叔,到渡口靠岸,我们上去仔细查探一番。”

赵成答声是,将船向左边靠去。

“这个镇子上有咱们一个线人,隶属于杭州线人头目,是渡口一茶楼老板,他这一段没传上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查忆萍说道。早在出发前,我们就将这一带线人传到扬州的所有消息仔细分析了一番,从中没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我点下头,“那咱们上岸就先去他茶楼喝一杯茶,正好我也渴了。”

查忆萍皱下眉,“何大哥,你知道这些低级线人根本不知道是在为谁服务,他们只是将身边发生的一些新奇事件传递给比他们高一层的线人,所以他们根本不认识我,我也没法和他们发生接触。”

我微笑一下,“这些我知道,我们只是去喝茶,并非一定要与这个线人接触。可以从其它渠道探听消息吗!”

查忆萍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还以何大哥你要我和这个茶楼老板接触呢,人家可不认我。”

说话间小船靠岸,我们四个一身普通商旅装束走上岸。那个迎客茶楼就在渡口处,一上岸就看见了。我们走进楼内,里面喝茶多是一些脚夫,渔民及我们这样的商旅。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掌柜在柜台后面烧水,两个小厮跑前跑后的招呼客人。我们四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开动耳根听着这各种客人的闲谈,却没什么能引发我联想的消息。

我注意了一下我们那个线人,在后面烧水的老掌柜,只见他人虽在烧水,耳根却是支着听着外面各色人等的闲谈,我在心里微笑一下,也正是这种好探他人隐私的人才适合做线人。突然发现现那老掌柜的目光不停的往我们这边瞥,目光主要是在查忆萍身上。心下一愣,查忆萍身上那股卓然不群的气质确不是易下容,换身衣服就可以遮住的,这老头是留意这个女旅人的与众不同了,等我们回到扬州不会有一份对我们四人的描述摆在案头上吧,想着心里哑然失笑。

坐在我对面的雯雯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望向门外,眼中神色闪过一阵讶异。我扭头一看,门外空空,只有一些来往的行人,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扭过头来轻声问雯雯看到什么了?

雯雯皱下眉头,“我刚才看见一辆马车从门前走了过去,车帘开着,里面坐着那个女人好像认识!”她现出思索神色。

突然,她目光一亮,刷的站起身来,急步冲向门口,我伸手示意赵成和查忆萍两人坐着别动,转身跟着雯雯走出茶楼外。雯雯站在街上向一边张望着,但那儿却没有什么马车。我走到她身边,她望向我道:“我想起那个女人是谁了,宗主还记得咱们出谷后到扬州路上遇到的陈小倩吗?刚才马车里的女人就是她。”

我心里一惊,“陈小倩,她不是嫁入高家了吗?她在这儿出现?”我眼睛眯了起来。这个陈小倩是我刚出谷时猎艳猎取的一个对象,我现在还能回味起陈家大船上给她开苞时她那蹙眉呼痛的可怜娇态。但这个女人后来嫁给了高家一子弟,而她姐夫则是当朝吏部侍郎韦承庆,张氏兄弟门下走狗之一。

我一直担心荷花或高家通过陈氏姐妹,韦承庆这条线和二张拉上关系,将事情变提棘手。本来还打算要是查不到荷花的影踪,就到杭州去夜探陈府,去拜访一下那曾受我引诱红杏出墙的陈夫人,向她打听陈小倩及其夫家高家的下落,不想陈小倩却在这十里镇出现,那么是不是高家也有人在这个镇上?

“这个镇子还不算太大,找一辆马车并不难,咱们在这儿下榻,入夜后咱们挨家挨户的找!。”我沉声道。

初春的夜,仍有寒意彻骨,更夹杂从运河吹来的浓浓水气,这份湿寒尤其让人感觉难以忍受。我不得不运其星阳神功,以保护身体不受阴寒侵袭。天上虽有一弯寒月,然光芒微弱,入夜后水雾侵袭,更境小镇夜色之浓。

“确定是这辆马车吗?”我问身边一身夜行衣的雯雯。

查忆萍和赵成呆在客栈里,没有参加这夜晚的搜寻,这个镇子不大,家有马车的人家不多,有我和雯雯探查就足够了,而且只有我们两人可加快速度,并增加安全性。我们将目标锁定在镇子里几个大户人家。不出所料,在这第二家就找到了雯雯今天看到的马车。

雯雯坚定的点头,“没错,奴肯定今天陈小倩所乘就是这辆马车。”

我点点头,扭头提量夜色下我们所处的这个院落,是个很大的院落。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和雯雯忙隐到车厢后,两个灯笼移来,纸上黑笔大大的写着镇长二字,提灯的两个巡夜人穿的是统一的皂衣,类似兵丁捕快装束!

两人过去后我惊讶的叹了一口气,“这里竟然是这十里镇长的家?我们四处查看一下!”说着站起身来,带雯雯跟在那两个巡夜人身后往后院走去。

有一间屋子里还有灯光透出,凝起耳朵,隐隐还有谈话声传出。我和雯雯打个眼色,一起悄悄贴近那间屋子,到得跟前,雯雯悄没声息的跃上了房顶,我则蹲在了窗下。

“高先生你就放心吧,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丢失的官粮就藏在这十里镇镇长的家里,有乔某在,这儿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一个粗嗓音说道。

“乔镇长万莫大意,我也知道粮食放在你这儿官府绝对找不到,但千万要提心那个何同,他手里的线人网无孔不入,不可不防。三长老在名湖山庄吃的大亏我们要吸取教训啊!而且这批粟米对咱们圣教大业十分重要,教主和大长老都十分重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我心里先是一惊,接着是一喜,这声音竟是高秀山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乔某明白,一定小心,高先生见到教主后请转告教主,有乔某在,就有这批粮食在,教主随时都可以派人来取。”粗嗓子说道。

高秀山嗯了一声,“教主就是相信乔兄的忠诚和能力,才把这批粮食放在你这儿的,你不看名湖水庄那儿是由三长老亲自坐镇的,可惜还是被那姓何的给找到了,唉!可惜了三长老!”

屋里响起唏嘘声,我心里冷笑一声,很快就会让你高秀山步那三长老后尘的。

高秀山的声音又响起,“阿仁,小倩已经从杭州探家回来了吧?没有向她家里透露她现在和你在这十里镇。”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回来了,今天中午回来的。她家里还以为她是从常州去的,现在正在回常州的路上。二叔放心,小倩不会暴露咱们行踪的。”

高秀山嗯了一声,“这就好,唉!你这次来不该带着她的,你娶陈家小姐的事在江湖上虽然低调,但还是会有人知道的,我在上次评书会上又当着那何同的面提到过,难保他不会想到利用陈家这条线索来找我们。这段时间就让她呆在这儿,不要外出,以免意外。还有,你留在这儿帮乔镇长看护圣教这批粮食,近期里不管南边怎样催,一粒米也不要向外运了,已经有三拨从这儿运出的粮食在不同路线上被官府查获,官府也不是傻子,再被查获几批,他们就该推断出粮食的运出地了,那时这儿可就危险了。我会向教主和大长老解释,圣女也是明事理之人,想来不会怪罪咱们。”

“二叔放心,小侄明白该怎么做。”年轻的声音道。

“高先生这就走么?不等天亮些?”乔镇长的粗嗓音说道。

“不必了,趁着夜色,我这就骑马走。”高秀山的声音。

我忙一翻身,也上了房顶,向雯雯打个手势,两人一起悄没声息的跃入夜色中。到得镇长府外,我吁一口气,脸上露出欢愉的笑容,“这一趟咱们可真没白来,太有收获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雯雯问我。

“现在已经确定那批官粮就在这儿,我得通知官方派人过来将这批粮食起获,韦大人正为这批粟米焦虑呢。你在这儿盯着,等高秀山离开就跟着他,出镇后就将他拿下。我回客栈让赵叔去杭州送信。”我沉声吩咐道。

雯雯点点头,我转身疾向客栈掠去。

在客栈里我一边向查忆萍和赵成解说在镇长府里查探到的消息,一边疾书一封手扎,连同我随身携带的大理寺少卿金印一并交给赵成,“到客栈马厩里找匹最好的马,别它是谁的了,以最快速度将这封信送到杭州,交给杭州刺史本人。”

赵成点下头,接过我的金印和手书出门而去,查忆萍却在一边陷入沉思,我本想去接应雯雯,看她这幅神情,不由奇怪,便问她,“忆萍你想什么呢?”

查忆萍沉思着道:“何大哥你忘了咱们从高雅高宁口中得到关于高家和荷花的消息了吗?这高仁是高秀山同父异母的哥哥高井之子,高井高仁父子与高秀山并不一条心,高秀山是为笼络高井,才为高仁操办了与陈小姐的婚事。另外高秀山与荷花教教主走得比较近,而高井却好像颇得长老会的赏识,他们之间存在竞争!”

我皱眉道:“忆萍你这是什么意思?”

查忆萍突然抬起头望着我,“那高仁说起陈小姐时是否表现的十分恩爱?”

我回忆起高仁说小倩时那种怜爱语气,点了点头。

查忆萍道:“这就对了,高仁又不是什么够级数的高手,到这儿来能帮上什么忙?他还带着有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娇妻,所以高仁到十里镇来,可能主要是为了让妻子得到机会回杭州探一次家,这位陈小姐可能从高家于常州消失后就再没有再和家人见过面!”

14已为人妇 我有点奇怪,“忆萍你关心这个干吗?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查忆萍微笑一下,“何大哥你想一下这高仁和高秀山两人在荷花眼中的份量,高仁是高井的儿子,高井颇得荷花长老会的赏识,所以对于荷花的事高仁知道的应该并不比高秀山少。但高仁这个雏儿却要比高秀山易对付得多,他那么在意他的妻子陈小倩,则陈小倩就是他的弱点,据下午何大哥你所说,你与那陈小倩又有那么一层关系在内,我想通过陈小倩策反高仁的可能性都存在。”

我沉思着点头,“有必要将高仁和陈小倩生擒回来!不仅是忆萍你说的那些原因,这个高仁虽然名不见经传,武功也不会高到那儿去,但我现在越想越觉他所处位置的重要,首先在高家他是联系家主高秀山和家中元老高井的纽带,而因为陈小倩姐夫韦承庆的关系,高仁又是荷花和朝廷里二张集团进行联系的桥梁。”

我想着面上露出微笑,自语道:“不知道荷花有没有和二张搭上线,若已经搭上,那这件事就有趣了,女皇也许什么都能纵容那两个小白脸,但若他们和前朝余孽勾结在一起,这恐怕就超出女皇的容忍极限了。这次对荷花的打击行动做的好的话,我们好许可以将朝廷里张氏集团一并圈进来,想来姚相和张柬之张大人他们会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查忆萍问道。

“先回咱们的小船,雯雯会将高秀山擒到那儿,咱们到那儿等她,然后再做计议!”我说道。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雯雯提了高秀山回来,“他的实力绝不止二品,至少也和崔教主了然大师他们不相上下,奴要生擒他颇费了一番功夫。”雯雯将高秀山扔到船上说道。

我点点头,高秀山即有那么大的野心,隐瞒实力是意料中的事,只是不想他竟还能在雯雯剑下挣扎一会儿,我都等得为雯雯担心,准备去接应她了。

“高秀山留在这儿,我先试着审问他,雯雯你回那镇长家去,监视着那个高仁和陈小倩夫妇,这两个人是我们必须生擒的,等杭州方面官兵一到,我们就动手擒人。”

雯雯点下头,转身消失在晨雾中,我一掌拍开高秀山被雯雯封的穴道。微笑道:“高先生,久违了!”

高秀山竟也能面露平和的微笑,“是久违了,半年不见,何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啊!”他说着缓缓的船板上坐正了身子。

我在心里佩服高秀山这份涵养,嘴中道:“高先生过奖了,听闻高先生举家迁离常州,不知将家安在了何方?”

高秀山眼中露出了带有嘲弄意味的笑容,“高某有何公子你这样的对手,那还敢安家啊?一叶扁舟四处飘荡而已?”

我心道这个回答倒是和三长老荷花无总部,高层人物居无定所相符合。当下微笑着点下头,“这个何某相信,高先生这样的人那能安心呆在家中无所作为?不过高家上百口子不能都随高先生四处漂泊吧,他们总得有个定居点!”

高秀山点点头,“对,高某是将那妇孺老弱安置到了一个地方,何公子要是对这个也感兴趣,高某可以告诉何公子,反正现在高某落在何公子手里,又没能及时了解此残生,以何公子你们魔门那些搜魂手段,高某也不可能向公子你瞒住任何东西。只是对一群妇孺老弱下手,好像对何公子你的声名不太好。”

高秀山声音里带着抑郁和嘲讽,让我心里不由得怒气暗生。表面上却不动神色,微笑着点头,“高先生确是一个明白人,如果高先生可以坦白回答我另一个问题,我可以不再问你家人的居所。”

“何公子是想知道如何找到荷花教的教主及其它高层人物吧?我劝何公子你还是别在这儿费心了,因为高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踪。”高秀山一下子猜到了我的想法。

我冷笑一下,声音转寒,“高先生这就是不肯合作了,据我所知,高先生你被我那丫头擒获之前正是要赶去与你们那教主会面的,告诉我会面的时间与地点及接头时的注意事项!”我厉声道。

高秀山却是面容不惊,“连续三次运往白莲教区的粮食都被官府查获,我和教主相约在太湖包山相会,以商量对策,没有具体时间,教主会见属下从来不定时间,我只须赶到指定地点等待。不过这个告诉你也没用,如果我没猜错,十里镇这个据点已经暴露在公子眼下,官兵正在赶来途中,一旦这个据点被官府毁掉,那么我和教主的这次约会就会自然取消,要等他们确定我不曾被擒过,教主才会再次约见。”

我冷笑道:“荷花的消息有这么灵通?这儿据点被毁,那边教主立即就知道了?”

高秀山冷哼一声,“并不是只有何公子你才有线人网,荷花也有自己的线人网,至少在太湖地区及江南河段,荷花的线人网绝对要比公子你的线人网布的密,而且高效,这边据点被毁,相信不出三天,教主就会知道!”

我在心里暗惊,高秀山这些话若属实,那么我就得再次提高对荷花的重视。而凭我的观察,高秀山这些话都是真的,他没有必要在这些方面骗我。

“多谢高先生将这些情况坦白相告,那么高先生能告诉我荷花与白莲的关系吗?”我问道。

高秀山面露冷笑,“我不相信以何公子的智力坐到现在连这个也不清楚,白莲也就是白色的荷花,大家本来就是一家。”

我对高秀山话里的抑郁不以为忤,微笑着点点头,“那白莲大仙就是荷花教的圣女,你们教主的姐妹,对吧?”

“何公子这不是知道吗?何必又要问我?”

我微笑道:“只是确认一下!”接着语气突然一转,星阳摄魂瞬间爆发,目射异芒盯着高秀山的眼睛,猛问道:“那‘皇子主荷花,公主主白莲’又是怎么回事?皇子公主从何而来?”

高秀山迷茫的目光中满是迷惑,我望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查忆萍,叹口气,看来高秀山对我最感兴趣的这个问题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毕竟,他高家只是荷花的外围组织。

我撤去了星阳摄魂,高秀山眼中恢复清明,望着我嘲弄道:“何公子对我施术,可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我冷笑一声,“问不出东西是因为你高先生在荷花眼里只是一条走狗,什么都不知道,你被自己的野心蒙住了双眼,连自己所服务之人是前朝余孽,正欲行谋逆之事都不知道!”

高秀山的目光也变得阴狠了起来,“纵然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又怎么样,难不成还想让高某投入你何公子麾下,为你效劳?”

我微笑起来,“正有此意,高先生愿意吗?”

“别作梦了,为杀我女儿的凶手效劳,可能吗?”高秀山的涵养不再,恶狠狠的说道。

我叹口气,“看来高先生你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那就该送你上路,哦,多谢你这么合作的告诉我荷花这么多事情,若非高先生提点,我还不知道荷花竟也有个线人网布在太湖周围,以后一定注意。”对高秀山这番审问,看似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仔细推敲,里面还是有很多有用信息的。

高秀山惨然一笑,“落入你手里,高某已做好必死之志,不过相信何公子你很快就会到下面来的,那时咱们再叙。”

我微愣一下,接着便微笑道:“多谢高先生在临死前还想着提点何某注意荷花正在策划的行刺于我的行动。希望他们有这个能力吧!”

高秀山一下子面如死灰,他可能没有想到他一不留神的一句话竟让我猜到荷花正策划着行刺于我,他大概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大限已到,随出现这个口误。看到高秀山眼中那懊悔的神情,我更加确定了我的推测,走到他跟前在他耳边道:“为感谢高先生你对何某的这份关心,何某会多多疼爱你那两个女儿的,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两个女儿并没有死,那么两个如花似玉的人儿我怎么舍得杀掉呢,我只是将她们变成了我的女奴。”

话说完,我的大手已抚在了高秀山头顶,高秀山眼中带着惊怒,七窍出血,身躯缓缓向后倒下。

我起身一脚将他的尸体踢入河中,眼中闪着寒芒,冷声道:“荷花竟然在策划着行刺我!哼,当初升仙教也想杀我,荷花这是急着步升仙教的后尘啊!”

查忆萍却面露忧思,“何大哥,我认为我们现在已经处于危险之中,荷花既然在这周围有一个不逊于我们的线人网,则十里镇的据点一被端掉,他们肯定推测得到是何大哥你出现在这儿,将他们这个据点端掉的,这样我们的行踪就暴露给他们了,咱们的回程不会太顺利啊!”

我点点头,“忆萍你的推测有理,但荷花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有一个高效的线人网,而且他们的线人网分布范围也仅限于太湖周围和江南河一线,咱们回扬州时不再走这条路就是了,可以绕道浙江,从宣州入扬子江,再回扬州。等一会赵叔回来了,咱们擒了高仁和陈小倩就离开。”

***

残阳如血,三骑并一普通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北行驶着。驾车的是赵成,我和雯雯,查忆萍策马跟在马车后面。马车里是被点了穴道,处于昏迷状态的高仁和陈小倩夫妇。

今天早上,我们先杭州过来的官兵一步进入镇长府,高秀山一走,那儿已经没有值得一提的高手,所以我和雯雯很容易的就擒了高仁夫妇出来。

策马走在马车边的雯雯突然扭头望向我,用目光告诉我车里的两个人已经醒了。

我点下头,“天也不早了,到前面找间客栈先歇下,明天再继续赶路吧。”

在一小镇上一家客栈里,我们包下三间相临的客房。我坐在其中一间里,查忆萍将陈小倩带了进来。

“是你,何公子?”陈小倩看到坐于灯下的我,惊讶不已。

我微笑着点头,“正是我,难得倩儿你还记得我!”

陈小倩眼里闪过一丝凄迷,垂下了头,“原来逼得阿仁不能回家的大恶人何同真的就是何公子你!”话语间满是幽怨。

我微愣一下,原来她到现在才意识到那个江湖上的何公子与在船上夺去他贞操的何公子是同一个人。大恶人何同,逼得高家人有家不能回,哼,她在自己夫家没少听说我的坏话啊。

我摆摆手示意查忆萍出去,查忆萍点下头转身离去,顺手关好了门。屋里只剩下我和陈小倩,她站在那儿,在我的目光下有些不知所措。

这昔日的清纯少女现今已为人妇,多了一份成熟,也更增了一份美艳,只是现在的神情有些憔悴。想起当日在她家船上,她和她的丫头一起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情景,小腹处升起一股温热,龙王微动了一下。

“倩儿过来坐下!”我向她柔声道。

陈小倩却只是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椅子,站在那儿没动。

我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伸出一只手去扳她香肩,不想她一接触我的大手,浑身一个激灵,后退一步躲开了。我伸手站在那儿,目露惊愕的看着她,印象里她已经被我征服,当日在船上,我当着她姨娘的面淫弄她,她也没有反抗,没想到今天只是爱抚一下她的香肩,她竟然躲开了,而且,那目光中竟满是惊恐!

“倩儿,何大哥已经变得这么可怕了吗?”我盯着她幽幽的说道。

陈小倩眼里已带上泪光,摇着头哭声道:“不,何公子,阿仁对我很好,我是以残破之身嫁给他的,我已经对不住她一次了,不能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而且,而且、、、、、、”她望着我的眼里满是害怕,没能说下去。

“而且什么?”我冷声问道。

“而且你是阿仁他们的死敌!”陈小倩说完这句话立即垂下了头。

我叹口气,苦笑着点下头,回到椅子上坐下,陈小倩这时却突然上前一步,扑嗵一声,在我面前跪下,泪眼盈盈,满是企求的目光望着我哭请道:“公子,我知道阿仁他们高家得罪了你,但那不关阿仁的事,阿仁他是好人,他对我很好,求公子你看在当日的情份上,放了我们吧,小倩求公子了!”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为夫求情的陈小倩,再想及那高仁为让陈小倩得一探家的机会,冒着风险带她来到十里镇,我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这对小夫妻真的很恩爱!

当初初入江湖,满腹轻狂,在陈家船上完全是以一种猎艳心态,诱奸了正值春梦时节的陈小倩,并不曾对她付出过一丝感情,现在想来我这份轻薄倒是颇为对她不住。她现在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应该为她庆幸,还是别再伤害她了。

想及此,受陈小倩艳光所激蠢蠢欲动的龙王安抚下来,我长叹一口气,“唉,倩儿啊,我也想帮你,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的夫家高家吗?他们得罪的不是我,而是朝廷,他们那是谋反,何大哥我是代表朝廷缉拿他们,你明白吗?”

陈小倩官宦人家出身,对这个自然明白一些,听我说话语气和善,有回旋余地,立即跪行着上前拉着我衣襟道:“这个小倩明白,但阿仁是无辜的,只要何大哥你抬抬手,阿仁会没事的,何大哥!”

我俯下身,伸手将她扶到一侧椅子上坐下,“来,倩儿,你先坐下,能帮你们,何大哥肯定会帮的。不过还必须高仁他肯配合。”

“何大哥你想要阿仁怎么做?”陈小倩迫切的问道。

“脱离高家,脱离荷花,和朝廷合作,配合我剿灭欲图谋逆的荷花教,立功赎罪!”我沉声道。

“我和阿仁说说看!”陈小倩幽幽道。

我微笑一下,今晚和陈小倩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先通过她影响一下高仁,我再我高仁详谈,现在看来,让高仁反水的可能性很大。

“中间那房间今晚就归你们夫妻,你们好好谈谈!最好能劝得你丈夫与我合作,然后我才好帮你们。”我对陈小倩柔声道。

陈小倩有些惊讶,“你不让人看着我们吗?”

我微笑一下,“不用了,何大哥相信你们,不会逃跑的,因为你们一旦逃跑,一生都得过一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其实有我和雯雯在,让他们跑,他们又能跑到那儿?

事实证明,我和查忆萍对付陈小倩的策略用对了,第二天一早,高仁就主对要求和我对话。他表现的很合作,让我又知道了很多关于荷花和高家的事。

16陷井 一个时辰后,我和南宫律在南宫家后门处目送高井的斗笠消失于夜色中。

“这次行动要不要我南宫家帮忙?”南宫律问我。

“令侄正处新婚中,我怎好意思劳动你南宫家的人手?”我答道。

南宫律豪气的一笑,“我南宫家又不是只有梨花剑客一人,而且公子对付荷花教这次行动想来也会如剿灭升仙教一役一样成为武林经典,老夫即已与闻此事,南宫家若不参与,岂不遗憾?”

我高兴的笑道:“如果南宫先生你有空,能助我一臂之力,在下是求之不得。不过付荷花这次行动重在保密,去的人贵精不贵多,所以有南宫家有先生一人出手就够了,不用再劳烦其它人。”

南宫律点头微笑道:“若老夫没有猜错,关家和沈家来时随行的那些高手现在已经在太湖附近了吧?”

我点点头大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南宫先生的,先生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出发。晚生还得再去邀请一些朋友帮忙。”

刚才会见高井的那个密室里,我与过来参加婚礼的武林大豪们进行了一次小会谈,我向他们揭示了当初扬州客船血案的内幕,向大家介绍了这个一直隐在暗处的荷花教。接着披露了高家与荷花教这间的关系与荷花教抢劫官粮欲图谋逆的野心。要让人去打荷花,我首先得将荷花的罪名落实。

“高家高秀山已经伏诛,高井弃暗投明,准备戴罪立功。现在我们已经得到荷花教教主及其它高层首脑的行踪,晚生希望得到在坐各位武林同道的帮助,从江湖上铲除这朵带毒的荷花。”末了,我这样说道。

宝见喧一声佛号,“如此说来这荷花教可谓是罪大恶极,铲除此等江湖败类正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何公子你就吩咐怎么做吧?”

以整个江湖之力,背后还有朝廷官府的支持去打一个荷花教,荷花教就是实力再强,也占不了优势,在坐的都是老江湖,那能看不出这一点。参与此次行动,没什么风险,却是跟着我为朝廷立功,与有荣焉!所以宝见这么一说,大家都立即点头附合赞成。

待众人都表了态,我高兴道:“那好,此次行动是要从咱们江湖层面上来铲除荷花,咱们的目标只是其几个高层首脑,其它的事自有官府解决,所以参与的人贵精不贵多,限于在坐诸位就可以了。还有,此事一定要保密,功成之前,任何人若泄漏口风出去,将以附逆罪论处!”说到最后,我以严厉的目光扫过厅中众人。

待众人点头做出保证后,我开始做出分派,“南宫先生,慕蓉家主,麻烦两位今夜就和晚生启程,赶往太湖。其它诸位请分批在三天内赶到太湖,具体行动事宜我都已经和查姑娘与沈天王交待过了,大家只管听从他们二人的安排行事。”

沈啸天有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因为具体行动的事除了我,现在只有查忆萍和南宫律知道,还未来得及通知他。但他眼中的讶异只是闪了一下,立即就消失了,听我说完后,他向在坐众人点了点头。拉上他是要借用他的威望,查忆萍在江湖上的威望还不足以在离开我的情况下,独立的节制群雄。

我的客房里,查忆萍和崔梦心在床沿处为我收拾行囊,我则在一边哄关玲和沈小蝶,“不是不带你们在身边,而是此去实在凶险,有事情发生时,何大哥恐怕照顾你们不过来。你们随忆萍和梦心去不也一样吗?”

听说有可能成为我的累赘,关玲便不再请求,沈小蝶噘噘嘴,“何大哥你还是嫌我们武功低,笨,帮不上你忙。”

我笑道:“知道这个还不努力练功,整天老想着偷懒?”

沈小蝶噘着嘴不说话了。查忆萍微笑着帮我将缠花剑围到腰间,又将谢贤古送的那柄宝剑和星阳神弩及装有恋星小箭的布套一并给我挂到腰间。

我接过崔梦心递过来的包裹,向查忆萍道:“一切依计划行事,你们相对来说虽然危险性小些,但也不是没有危险,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和梦心带好玲儿和小蝶,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紧记不要离小蝶父亲太远,他天王剑可保你们不受伤害。

查忆萍和崔梦心点头,沈小蝶有些不服气,嘟囔道:“我们打不过那些高手,对付那些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吗。”

我微笑一下没说话,本来这次行动人手足够,完全可以不让关玲和沈小蝶以身涉险的,之所以让她们参加就是为了让她们体验一下真正的江湖杀伐,让她们明白真正江湖杀伐中的血腥与残酷。其实在那种搏命场合,沈小蝶和关玲这种级数的武功,可能还比不上一个沈家卫队的普通成员。

关玲倒是更关心我的安危,“那何大哥你也要多加小心啊!”

看诸女望着我的眼神都有一丝担忧,尤其查忆萍更甚,因为她是最明白我在此次行动中所处的位置的,那是最危险的一个位置,诱饵!

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伸手拍下腰间的缠花剑和恋星小箭,扬声道:“放心吧,有这些宝贝在身上,还有雯雯跟在我身边,想伤着我也没那么容易。”

雯雯和南宫律,慕蓉彦已经收拾停当,在外面等着我了,当下四人四骑趁着夜色悄悄的出了苏州城,向太湖方向疾驰而去。

***

暗夜,天际的几点星光昏黄如豆,在这浓浓的夜色中显得那么遥远。远方水湾里的一点灯火也显得朦胧如梦,但依我的目力依然可以看到水湾里那大船的轮廓。

包山南缘在这里向里凹陷了一下,形成一个天然的良好水湾,三面环山,一面有一不足百米的水道与钱面太湖相连。水湾边还有大片平坦的滩地,三面山坡除正对通往太湖水道那一面比较陡外,其它两面都很缓和。我和雯雯,南宫律,慕蓉彦就隐伏在其中一面山坡上。与我们一起隐伏的还有赵成和四十余名淮帮弟子,沈伟程和他沈家卫队的人隐伏在我们对面。

真是一个伏击厮杀的好地方!我在心里暗暗道。

时令上冬天早已过去,但夜半湖风还是寒意浸人。昨天上午我们就隐伏在这儿了,因为从高井那儿得到消息,今晚就是他和荷花教教主长老等高层会面的时间。那艘大船是半个时辰前开进水湾的,开进来后就静静的停泊在那儿一直没有动静,显得神秘莫测。

我正在心里滴咕着高井怎么还不出现,水道上出现一点亮光,运足目力看去,是一艘小舟桅杆上挂着的一盏渔灯。渔灯明明灭灭了三次,大船上的灯光做出了相同的回应,高井告诉过我,这是双方接头的暗号。高井到了!

小船迅速和大船接近,然后一个身影从小船上腾身而起,飞跃到大船上,是高井。我在心里开始计数,数到一百时,仍不见高井传出任何信号,我知道我想要的那向个荷花的高层人物就在眼前这艘大船上。这是我和高井约定好的,他到达后若发现没有荷花的教主或其两位长老,而只是其它小头目,就在百息之内发信号给我,否则我就开始发动攻击。

现在百息已到,船上仍是毫无动静,我沉喝一声“动手!”率先腾身向坡下水湾扑去。雯雯紧跟在我身边,身后南宫律,慕蓉彦,赵成还有那四十向名淮帮弟子也疾速向下扑去。对面坡上黑影闪动,沈伟程和他的沈家卫队也动了起来。

就在我一脚踏上下面水湾边平坦的滩地时,一阵纷乱尖锐的破风声在前面响起。星阳功运转如意,我攸的止住了身子,双臂一伸,厉喝一声,“停!”

身后众人忙煞住前冲之势,在我身后停下。我前面滩地上一阵箭雨落下,几支射程远射到我身边的被我和雯雯挥剑拨开。

“哈哈哈!”伴随着一声大笑,一个充满阳刚魄力的爽朗声音在大船上响起“何公子,本教主等候多时了!”一个黑影飞落在我身前,是高井的尸体。

大船上攸的灯火通明,人影幢幢间,一个三十几许,身姿挺拨的男子出现在大船围榄处,笑意盈盈的望着我。此人站于那儿,有一种渊挺岳峙的气势,浑身充满一种阳刚气息,偏那面容却是俊美之极,尤其脸上那双眼睛,神光敛滟,勾心荡魄。我知道这位就是荷花教的教主了。

曾经从高氏姐妹口中听说过这位教主的有一幅能迷死天下女人的相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我都心生嫉妒,竟有这样的男人。

接着他身边又出现一个宫装少妇,身姿婀娜,容貌与这位教主大人有几份相似,清艳不可方物,浑身上下却透出一种超脱俗世的神圣气息,以气质论,凌雨波仙,眼前此女便是神,是圣,可我却又从她那圣洁的目光看到只在喜儿眼中看到过天生媚惑。我隐隐猜到了此姝的身份。

大船甲板上已站满了人,这对男女两边又出现两个老翁,一个身材高大,正以满是仇恨的目光望着我,另一个身材瘦小的眼敛微垂,脸上不见声色,但我却立即感觉到从其身上迫过来的压力,他这种气势我只在幸碧思,雯雯,沈啸天等有限几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是一个不输于雯雯的高手。雯雯也感觉到了威胁,一脚跨前了一步。

他应该就是荷花里武功最高的大长老,另外一个老者不用提就是二长老了。他们身后是八名锦衣壮汉,握剑的手沉稳有力,面容古井不波,目光沉静,皆已达到神光内敛的境地。再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群青衣人,差不多有二百人。或执弓弩,或提利剑。

我看着大船上的阵势,心道荷花还真看得起我啊!为了对付我竟摆出这么大的阵容。当下扬声大笑道:“终于亲眼见到教主您了,教主身边这几位想来就是贵教的大长老,二长老,还有教主您的嫡亲姐妹,白莲教白莲大仙了罢?”

我看到那教主面上神情微愕了一下,知道我对这宫装妇人的身份猜对了,不由得心中大喜,本来只是打算网住荷花教教主和两位长老的,不想却意外的多钻出来了一条大鱼,真老天助我!

那教主面上神色迅即恢复正常,祥和一笑道:“何公子好眼力,看来何公子确实对我们下过番苦功夫!”他接着一声长叹,“唉,何公子你如此人才,为何要替那阴阳颠倒,乾坤倒持,一团乌烟瘴气的朝廷卖命呢?公子若肯与本教主合作,这天下间还不是任你我欲求予取?何公子可否考虑一下与本教联手共创伟业呢?本教主可以不计较你杀我三长老之罪,来日功成之时,本教主愿与公子共享这锦绣河山!”

无可否认,他说话很有煽动力,说到锦绣河山时,两手上举,浑身充斥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英雄豪情,其气魄令人心折。此人确也当得上一代枭雄,可惜很不幸的遇到了我。而我对天下大势看得很明白,绝不会像他一样头脑发热。

自李唐结束隋末乱世以来,天下承平日久,百姓思安,昔日徐敬业构逆于扬州,麾下十万大军尚且五旬而平,海内晏然而纤尘不动,你一前朝余孽,下面根基不过一荷花,一白莲,纵然有天纵之才,但逆时而动,又能有何作为?

当下大笑道:“这个不用考虑了,何某没有教主你这等气魄和豪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参与教主此等谋逆之事。”

那宫装妇人一直冷冷的打量着我,大长老和雯雯两人气机感应下,互相已把精神锁定在对方身上。那教主满是婉惜的叹口气,“唉,既然如此,本教主不得不将何公子你们留下了,如此人才就此毁在这里,本教主真有些舍不得啊!”

听他口气,好像已经吃定我们了,我冷笑一声,“教主想毁掉何某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我说着背在身后那只手已向南宫律和慕蓉彦打出了手势。

几朵烟花信号升上高空,爆出美丽的烟花。

那两位长老和宫装妇人及其身后的人对我们放出那些烟花根本视而不见,那二长老望向我的眼神里露出轻蔑的笑意。我捕捉到了这丝轻蔑,心里冷笑,你要知道我这烟花召来的是什么,让你哭都来不及。

“这烟花很漂亮!”那教主抬头看一眼我放出的烟花,竟攸攸然的说出这么一句,接着道:“如果本教主没有猜错,这烟花招的是查大小姐和沈天王等武林群豪,他们只比何公子你们晚一天到达这儿,现在应该就在附近。”他说着望望三面的山坡,和一侧隐泛亮光的浩淼太湖。

我在心里冷笑不已,大教主你就在那儿自以为是吧!

“真得感谢何公子给本教创造这么一个全歼江湖群雄的机会,今晚一战后,武林元气大伤,我荷花教就可以冲出太湖一统江湖了,何公子你就放心的去吧,来日本教大业有成时,会记得何公子你这大功臣的。”他说着一挥手,四围猛的一片光亮,三面山坡上满是火把,火把光中满山遍野都是身着黑衣的人,正向正中这个水湾围下来,足他妈有上千人,尤其可怖的是我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很多手里都有弓弩,箭已上弦,上面的箭簇隐泛蓝光,显然是浸过毒了的,这可不是玩的。水湾通往外面太湖的河道处也鬼魅船闪现出两船中型船只,将河道堵死了,船弦处站满执弓弩的黑衣人,上弦的箭簇指向水面,水路也被封锁死了。

我今晚首次在心里升起一丝担忧,担心在这水湾里的百十人,包括更外围接应的一群高手能否在保证自伤安全或以小伤亡的代价将荷花缠到缓兵到来。妈的,昨天来这儿隐伏前,查忆萍的线人网已查觉得太湖周围有大规模的人手调动,还有大批从南边过来的人,却没想到是上千人的大运作。

还好事前做了一定的准备,我当机立断的喝道:“布阵!”说着我和雯雯,南宫律,慕蓉彦疾速后退,隐入了身后一众淮帮弟子中间。淮帮弟子中身强力壮的二十几个人立即举起二十几面大盾连接成一个外壳将四十几人从上到下全裹了起来,一阵尖锐的破风呼啸声,接着盾牌上密如雨点般的碰碰声响起,这祭起的大盾刚好挡住了对方第一波剑雨。

对面沈伟程和他的沈家卫队早在冲下山坡,遭遇从大船上射出的那波箭雨时就将所备大盾举起,这会儿也如我们般用大盾将五十个人裹了起来,然后训练有素的顶着箭雨一齐向水湾里侧移动。

19 公主驾到 这些军队可都是今夜才开始从常州出发的,高家原来就是荷花在常州线人网的头目,高井一背叛,常州立即变成荷花信息的盲区。所以选在那儿秘密集结军队。

包括从扬州秘密南下的一千水师和两千陆上军队早在前天就已经开始在常州周围集结,保密起见,这次行动除了坐镇常州的韦安石和带扬州精兵南下的江子阵两个人外,官方事先无一人知道今晚这次行动。

按照和韦安石事先的约定,为了不惊到荷花,他带着几个随从着布衣秘密进入常州,在得到我今晚子夜开始收网的信号后,他在正式收网前三个时辰,也就是天色入黑时分进入常州刺史府以其鸾台侍郎,督江南诸州事的身份揽过常州军权,会合江子阵开始秘密部署,事先整个常州上下包括常州刺史都不知道此事。

接到我信号,确认鱼在网中后他们要在一个时辰内赶过来,并完成对整个包山的包围,我和被我蒙在鼓里的武林群豪只负责拖住荷花这一个时辰,让他们部署好对包山的包围。现在一个时辰还不到,军船已经亮明旗号逼了过来,这说明包围圈已经收紧,不怕鱼儿漏掉了。

眼前的荷花教教主眼中闪现出惊慌神色,喝一声“挡住他!”将我让给他属下,自己却想飞身后退。

我大笑道:“大教主这就想走么?”缠花软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过去,点中一个拦在我前面的青衣剑手的咽喉,接着灵蛇般又缠住了另一个青衣剑手的脖子,我使力一抽,抽的那青衣剑手飞向正向我扑来的那锦衣大汉身上。我则腾身赶上荷花教主,将他缠住。

水中哗啦声响,三条人影从水中跃出,我刚心里一惊,以为对方还有援兵,但立即看清水中跃出的是赵江飞和袁子才袁水雄三人,赵江飞扑向了那剩余的几个青衣弓箭手,袁家父子扑到我跟前帮我抵挡那个锦衣大汉和那些青衣剑手。

我心里明白三人应该早就潜到了,但发现情势不对,就隐在水中没有出来,现在看我援兵已到,稳占上风,才从水里跃出。我暗骂三只老狐狸,他们要是早点从水中出来,从背后杀入青衣人的箭阵中,我和沈啸天何必费达么大劲来解决这些弓箭手。心目中大江帮和青龙会与我的关系就比名剑少林等远了一层,陆剑平了静几人虽说是跟着沈啸天,但面对几千敌人硬是冲进来我和我并肩做战,这比藏在水里这三个人要好多了。

但现在袁氏父子和赵江飞的加入却为我减去不少压力,让我可以全心全意对付这个荷花教教主。军船越来越近,他的剑已出现紊乱,更不是我缠花剑的对手。

“教主,公主你们快撤,儿郎们,掩护教主离开。”是正被雯雯压在下风的那个大长老注意到局势发出的大喊声。他本来就不敌雯雯,这么一喊,分了心神,身上立即连中两剑。

那些黑衣武士和青衣剑手们也都注意到了正在逼近的大军,黑衣武士们是斗志涣散,边缘处的一些甚至已经开始向山坡上跑去。可那些精锐的青衣剑手却一个个突然发疯般猛攻向我沈啸天。

正和南宫律,慕蓉彦缠斗并处在上风的四个锦衣大汉立即舍了两人,跃过那些黑衣人扑向我和沈啸天。南宫律和慕蓉彦根本无力追击四人,从开始身陷重围到现在,两人就没有停过,而且刚才为了对付那些神箭手,远距离的拿人当暗器掷,早已累得不行,在那四个锦衣人手下,这两个一品高手也只是苦苦支撑,不让那几个锦衣大汉冲过去毁了正带领淮帮弟子和沈家卫队抵当着大部分黑衣武士和青衣剑手攻击的沈伟程与赵成。

那些青衣剑手也跟着舍了赵成他们,全扑向我和沈啸天,他们不要命的攻击态势逼得我和沈啸天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到他们身上,荷花教教主和那白莲大仙得此机会,一起朝水湾中的大船上飞身退去。

一艘硕大的三层楼船已现身水道口处,可以看见楼船甲板上站满铠鲜亮的军士,那些黑衣武士终于全面崩溃,跑向水湾,想往大船上跑的,被护着重伤的二长老上船的那个锦衣大汉带着一些青衣剑手毫不留情的斩杀,不让他们上船,这些黑衣武士只好全向两面山坡跑去。

这些黑衣武士一溃退,让沈伟程赵成带着淮帮弟子和沈家卫队成员迅速冲了过来,许君绝穆风扬雷李虎李婶等跟着冲到,然后了空了静师兄弟,陆剑平,查忆萍,关威,受了伤的沈小蝶等人全都会合了过来。那边仅雯雯还在和那个大长老缠斗。

现在我们这边的对手已只剩下那些锦衣大汉和青衣剑手们,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训练有素,如些情势下,这些青衣剑手仍能保持着镇定,在七名锦衣大汉的带领下几人一组,互相配合着,隐隐以一个剑阵的形式挡着我和沈啸天及后面的群豪,让我们无法去追击那荷花教主和白莲大仙。

这时向山坡上溃逃的黑衣武士们竟又潮水般跑了回来,我一看,只见两边山坡上已现身出一队队重甲军士,手执长枪大戟,向水湾下面围来。

心里暗骂江子阵,你包围网何必布的这么严,这么着这些逃不出去的黑衣武士绝望之下还不立即全变成了不要命的白莲死士,而且全得处于水湾低处的我和武林群豪承担。

当下忙往后退,从对那些青衣剑手的攻击中抽出身来,让赵成和沈伟程组织剩余的淮帮弟子和沈家卫队成员重新用大盾在群雄背后组成一道防线,抵挡那些已成困兽的黑衣武,让群雄没有后顾之忧。

那些被山坡上的军士赶下来的黑衣武士们很快就冲到了,一个个眼中闪着绝望的疯狂,不止向我们冲击,也向那些青衣剑手们冲击,想要逃上大船去,有一些干脆泅水向停在水道里的那两速中型船只游去,却被上面剩余的弓箭手毫不留情的射杀。但我发现那两艘船包括正在启动的水湾中的大船都开始下沉了,心知是赵江飞袁子才他们在水下干的好事,看来三人在水中时也没闲着。

那些因为无处可逃而陷入疯狂的黑衣武士,有些开始重新向正从山坡上压下来的军士冲去,绝大部分却是疯狂的冲击着我们这边由淮帮弟子和沈家卫队组成的防线,这道防线大有抵不住之势,关威,穆风,扬雷还有李虎李婶都转过身来,协助维持这条防线。

我深知绝路上之人疯狂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当下也不管我这个大理寺少卿有没有这么个赦免权,扬声大喝道:“所有参与叛逆的黑衣武士听着,本官大理寺少卿何同,向你们承诺,凡击杀一名青衣逆贼者持贼人头可以赦免全部罪过,得锦衣贼首人头者,朝廷这可以有封赏。”

我这番喊话话音一落,黑衣武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绕过我们,朝那七个锦衣大汉和那些青衣剑手疯狂的扑去。我看得大喜,没想到一番话竟起到这么大的效果。那些锦衣大汉和青衣剑手的阵角立即被冲乱了,群雄乘势突入。

那艘三层的巨大军船已驶入水道,碰的一声,将两荷花教停留在水道里的两艘船撞翻,船上荷花教的人或向岸上跑,或跃入水中,军船上方立即一阵阵密集的箭雨撒下,那箭上虽不至于涂毒,但箭雨的密集程度却不是荷花教的箭阵所能比的。水里很快浮起一具具带箭的死者或伤者,箭雨不断的向水里撒着,连一些鱼鳖也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我知道今晚出现在这个水湾中的荷花教之人一个也不可能逃出去了。看正和雯雯缠斗的那个大长老已被雯雯牢牢压制住,虽然早已摆出拼命的架势,却仍是摆不脱雯雯的小剑,只是让他身上多几道剑伤。

“雯雯,缠死他!”我向雯雯喊了一声,然后招呼沈啸天,两人一起飞身而起扑向那大船。

大船这时已可明显看出下沉了,我和沈啸天还没落到甲板上,便见有两道人影从船上腾起。向我们迎来。我一眼看清一个是那锦衣大汉,另一个竟那二长老,中了我一掌还没死。

“岳父你只管去找那教主和白莲大仙,这两个人交给我!”我大喝着,星阳功一激,身子在空中攸的一个横移,让那个扑向我的锦衣大汉扑空,我却一脚从空中踹向正扑向沈啸天的那个二长老。

那二长老竟不躲不避,在我踹中他膛的时候,他攸的伸手抱住了我的腿,我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知道抱着我腿的已是个死人,但那两臂对我的腿仍是抱的死死的,两人的身子却开始向下面水面坠落。

我心中大怒,一弯腰手中缠花剑闪得两闪,削断了他的两只胳膊,将到水面时,我另一只脚猛蹬向他头部,将他踩入水中,我却借力又飞上大船。

大船上白莲大仙和那个锦衣大汉及几个青衣剑手不要命的挡在沈啸天天王剑前,那荷花教教主提剑站于后面,焦急的喊着:“姐姐!姐姐!”

白莲大仙是荷花教教主的姐姐!

只听白莲大仙喊道:“小弟你还不快走,呆在那儿干吗?从后面,跃到那军船上,再投入湖水中,还有一线生机,快走,快!”

我冷哼道:“谁也别想走!”一振手中缠花剑,腾身扑向欲转身离去的荷花教教主。

一道白绫拂向我眼前,我一个旋身,缠花剑一绕,白绫被绡断下一截来,但接着一道白影便挟着一股劲风向我扑来,一点蓝莹莹的寒芒出现在我面前,我只好挺剑迎上。

叮叮两声,缠花剑和那个匕首接触了两下,我被迫落到了甲板上,这白莲大仙好深厚的攻力。

沈啸天一声长啸,天王剑剑芒暴涨,如滔滔大河将那锦衣大汉和白莲大仙及一众青衣剑手尽皆卷了进去,“林生你追,这几个我给你料理!”

我点下头,看那荷花教主已跑向船尾,正踩上船栏,要向已驶得很近的军船上跃去。我当机立断,顿脚腾身而起的同时弃了缠花剑,星阳神弩和一支恋星小箭已到了手中,一溜乌光闪电般击中刚腾起身的荷花教教主小腹。但毕竟离得远了,箭上力道不够,他的身子仍是飞向了那军船。

我在空中对着大船上的桅杆一蹬,再借得些力来,身子加速射向空中的荷花教教主,另一支恋星小剑已经装到星阳神弩上。

两人身子迅速接近,恋星小箭已应准他心脏位置,我正心道这会看你还不死?不料恋星小箭射出的刹那,一溜乌光射向我面门,我只要一个后翻躲开,身子又落回甲板上,恋星小箭也射偏了,钉到了军船上。再看那溜乌光,竟是荷花教主拨出小腹处的的恋星小箭甩还给了我,够强横!

他的身子开始向落向那艘军船,船上军士发现了这一情况,漫天箭雨向他撒去,从他身上爆出一团剑光,竟将那些箭支尽数拨开。直向军船顶部撞去,只要从那儿借下力,他就可以投入外面湖水中了。

就在这时,从大船上窜起两道灰影,迎着了荷花教主,三道人影一撞,荷花教教主被迫又折回身来,向军船最下面一层甲板上落去。

一道银光,如同一抹闪电,从甲板上闪起,直接击中荷花教教主正下落的身体。那是一道剑光,是我魔门月宗月华剑法中月映寒江一式,能将这一剑使的如此凌厉,如此有威势者,我自知我自己我做不到,雯雯或许能做到。

我还沉浸在那一剑的惊艳中,却见荷花教教主的尸体已断成两截落到甲板上,溅得一地血腥。一个身披紫色裘皮披风,头挽宫髻的女子背对着我落到了那尸体前,两个白面无须的灰衣老者跟在落在她身前。

寒芒一闪,那女子利剑归鞘,手按剑柄,缓缓的转过身来,面上带雍容而高贵的微笑。

我心神大震,不由自主的惊呃了一声。

太平公主!

***

大唐立国之初,唐高祖将一位前隋公主赐婚嫁给在唐立国战争中立有大功的木材商人武氏,以示恩宠与褒奖。当时的唐高祖李渊并不知道这个叫扬怡的亡朝公主还是魔门月宗的杰出弟子。

后来这位公主秘密收养了自己一个尚在襁褓中的侄儿,一个流着大隋皇室血脉的小男婴。寄养于贺兰家,随姓贺兰,取名越石。

当这位公主为武家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时,她已经继承了魔门月宗的宗主之位,贺兰越石也长大成人,并从姑妈那儿习得一身魔功。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后,这位前隋皇子的野心膨胀起来,一个试图夺取大唐江山的阴谋开始了。

开始时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后来依凭着美貌进入宫中做内应的那个武家表妹却渐渐表现出了一份不输于任何男人的英明果敢与狠毒,开始要脱离自己表哥的控制。终于在这位表妹成为大唐母仪天下的皇后时,表兄妹两个彻底走向了决裂。

那个表妹自然就是当今女皇武则天,她在登上皇后位后利用朝廷力量,对月宗中贺兰一党施实了毁灭性打击。先是逼得贺兰越石远逃江南,最后又派出自己女儿太平千里追杀,取了贺兰越石贺兰敏之父子二人的首及。但太平公主在击杀贺兰父子后却没能找到密报中贺兰敏之的一对儿女。此事遂成则天女皇与太平公主母女二人的一块心病。

所以我那份关于荷花的秘报一递上去,太平公主立即想到了十八年前没找到的那两个小孩,带上几名随从就秘密南下了,正好赶上今晚此战。

东方微露鱼肚白时,大军开离包山。荷花教除那大长老和白莲大仙重伤后被生擒外,其它所有人,包括那些提着青衣剑手的头满怀希望能够得到赦免的黑衣武士尽被屠戮。

留着那白莲大仙和大长老只是要从他们嘴里挖些东西,在我用星阳摄魂搜出荷花的所有据点和那个线人网后,两人就被太平公主身边那两个阴森森的能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的灰衣人提走了。下船时我就没能再见到两人,只是跟在太平公主马车后面那两个灰衣人的肩上除了装荷花教教主首及的包裹外,又多出了两个包裹。

小蝶在太平公主的马车里,武林群豪除了我和沈啸天查忆萍外都不知道太平公主的驾临,因为击杀荷花教教主后,她看局势已定,就由韦安石陪着回到了船舱内。武林群豪只是对随官兵而来的两个灰衣高手感到讶异,这两个没有喉结,出手凌厉狠辣的灰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们的武功足以名列一品,江湖群豪却无一人识得。不过大家看连我都与这两个灰人保持距离,便都识趣的没有打听这两人的来历。

21 文若 只见幸碧思拍向我右手攸的手腕回折,五指在瞬间结出一连串美妙的手印,叮的一声,精准的弹中我缠花剑的剑身,缠花剑折了开去,同时一股大力沿剑身击入我体内,让我整条握剑的手臂一阵酸麻。止住退势后无法再向她攻击。

幸碧思却借那一弹之力,身子攸的后退一步,左手翻飞出虚虚实实一串掌影,雯雯小剑也立即一个回旋,精准无误的刺中一个掌影,一声痛哼,小剑已刺穿幸碧思的手掌。幸碧思一咬牙,手掌不退反进,直击中小剑的护手,雯雯一震下,小剑松手,身子向我这边滑飞过来,而幸碧思则一震手腕,将刺入她手掌的小剑向雯雯甩去。我大惊,奋力扑起,刚恢复点知觉的手臂握紧缠花剑,劈中那飞向雯雯的小剑。缠花剑缠住了那支小剑,前冲的力道将缠花剑从我手中带了出去,但飞行速度已变得十分缓慢,被停住身子的雯雯伸手接住。

幸碧思也不追击,疾速掠向昏迷在地的文若,将她抄起,逃入树林中。雯雯将缠花剑递给我,喘口气道:“果如宗主所料,我们阻不住她。”

我望着幸碧思逃逸的方向微笑道:“慈心门一个上千年的大门派怎么会没有一些用于临时保命的功法呢?让她把这个劲头过了,然后就是那mi药和散功散真正起作用的时候了。”我说着捡起地上的星阳神弩和恋星小箭挂回腰间。

李虎从树林中出来,“宗主,她们已闯进迷仙阵里了!阿成在那儿看着。”

我点下头,带雯雯和李虎一起走向树林里。

树林深处的一大片树林与别处的树林有些不同,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儿有人工改造过的痕迹,还不时的多出一堆石头,一道笠笆。当然慌急逃逸的幸碧思是不可能发现这些的。

我和雯雯,李虎飞跃到阵眼那棵大树上,顺赵成的手指看去,只见幸碧思正挟着那个文若在方圆几十米的范围里绕着圈疾速飞奔。

这个大迷仙阵是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布成的,小路另一面的树林里也有一个类似的迷魂阵,李婶在那儿看着。两个大阵都是依据原有树林的林木位置改造而成的。像我们脚下这颗大树就是从别处移过来的。

为了伏击幸碧思,我不惜人力物力,苦心经营了大半个月,今天终于得到收获了。她可能还以为她问仙斋的位置有多隐蔽,仍是江湖上的一个迷,却不知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被查忆萍查到,让我在她回斋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埋伏。

这儿是许州地界,从那条黄土路穿过这片树林,再有两个时辰的脚程就可以到达她问仙斋所在的那座布满原生古树的属伏牛山脉的小山上。布置这两个大阵,劳动不少淮帮许州分舵的弟子,当然他们是不会知道那移几棵树,推几个石堆奥妙的,也不知道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是为了对付江湖上神一般存在的问仙斋斋主幸碧思。

今天所有计划的焦点都集中在开始那一阵大弓远程射击与我恋星小箭近身偷袭上,如果那一一阵箭攻偷袭不起作用,我们就立即放弃今天的计划,跑到这大阵里逃命。但只要有一支箭射中幸碧思,今天就要让她这个绝品宗师在自己家大门口好好栽一个跟头。

高傲如她者,自然是不会在身上带什么向同门求救的信号的,再说问仙斋那些变态女人比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更大家闺秀,轻易是不会有人出斋的。这让我可以放心的在这距她家门口不到三个时辰脚程的树林里对她施以伏击。

“怎么还跑的这么快?宗主你确定你配的那些散功药能起作用?”赵成有些担忧道。

我自信的微笑道:“当然,在她咬破舌尖瞬间提升功力前,雯雯和她对过一掌,可以确定那些散功药对她起作用了。你看,她飞跃的虽快,脚步已经乱了,而且你们看她进入阵中后可见她有曾飞到树顶看路?”

赵成摇摇头,其实她纵能飞上树梢看方向也白搭,不会起丝毫作用,一落到地上一切景物还得照旧。除非她有能力直接从空中飞出阵外。

雯雯道:“你看她对前方认的那么坚定,没有丝毫慌急和犹疑,只是尽力向前跑,可能她根本就没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地方绕圈子。”

李虎面露讶异,“她慈心门的一代掌门,竟不懂阵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陷进迷魂阵里了?”

我微笑道:“不是她真的不懂,只是功力开始被抑制,那些强效mi药已经在起作用了。”

幸碧思一个踉跄,终于倒了下来。

我拿出星阳神弩,四溜乌光射向幸碧思,两支分别射中两个肩膀,另两支分别射中她两胯,到在地上的幸碧思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一支也没有躲过去。

我长出一口气,“好了,大功告成,不日内名门录第一位的问仙斋就也得向我们臣服。”

“林生你这是玩火啊!”李夫人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还好你们做的隐蔽,没人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杀了她们,毁尸灭迹,让这两个人在江湖上蒸发掉。否则此事一旦泄漏出去,林生你恐怕担待不起啊!”

我微笑道:“夫人放心,这件事晚辈自有分寸。我是要征服问仙斋,而不是毁灭它。”

李夫人有些无奈,“征服?谈何容易啊!你要说征服她那个小徒弟我还相信,可幸碧思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绝不可能向你低头的,你袭击她,这个仇已经结定了,将她留在世上终是个祸害,而且她的实力也不是你我这水平可以猜度的,万一那天你的散功散和点穴手法不起作用了,只凭那个铁笼子怕是关不住她。林生你听我劝,最好现在就立即让两个人消失,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从我将幸碧思师徒带回来,李夫人就一直主张立即杀掉二人,毁尸灭迹,直到现在半个月了,她仍坚持她的看法。

掳回幸碧思师徒两个的事除了我和雯雯,赵成,李虎,李婶等几个当参与的人外,就只有李夫人和红粉书院地下秘宫里的黑婶和胖婶知道,因为师徒二人就囚在那儿。

在我坚持不肯杀掉二人后,李夫人专门腾出两间囚室来,并为幸碧思做了一个精钢铁笼。这件事被列为最高机密,为了避免幸碧思师徒两个被人看见,高氏姐妹已被我转移到了蝶园,那对双胞姐妹也于幸碧思被掳回来之前训练成型,交还给她们主人了,然后李夫人就再没接任何训练女奴的生意,连喜儿和沈小蝶这半个月来都被李夫人禁止进入地下秘宫,还好这两个丫头每天只顾呆在蝶园,腻在我身边,也没探究为什么不再让她们进入地下秘宫了。

“夫人再给我些时间,我就不信不能让她幸碧思低头。”我寒声道。

李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林生你就再试试吧,但此事绝对不宜久拖,该做决定时一定要当机立断,林生你若下不了这个决心,说一声,我可以帮你做。”李夫人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地下秘宫,我吁一口气,让胖婶带我到关幸碧思那房间的铁栏门前。

对幸碧思我开出的条件是她将凌雨波嫁给我,然后我放过她们师徒,两家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在江湖上我还可以对她问仙斋多加照顾。顺便,我告诉了她当今女皇就是魔门圣主,以打击她的信心,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今天和往日一样,我自坐在那儿将我的条件讲一遍,幸碧思没有丝毫反应。我在那儿坐了一会,叹口气起身离开。

“公子,为什么不将她像高氏姐妹那样训练成您的淫奴呢?那时候你说什么还有她不听的吗?”胖婶跟着我出来后向我说道。

我回头瞪她一眼,“将一个有几十年道基的绝品宗师训练成淫奴,胖婶你觉得那可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胖婶慑于我目光中威势,垂头后退一步,嘴里却小声嘟囔这么一句。

我叹口气,无知的女人!我的星阳摄魂和星阳催情何等威力,要是对幸碧思能起作用我早做了。而且幸碧思要有做淫奴资质的话,李还用得着你说,李夫人早开始着手进行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停的劝我将两人杀掉。有什么比将一个绝品宗师调教成奴隶,控制在自己手里更有成就感呢?

“胖婶你千万不要接近她,每天只须将定量的清水和拌有散功散的少量食物给她就可以了,其它什么都不要管。”我说道。

幸碧思每天只能得到少量仅能维持生命的清水和食物,中箭的伤口也没给她处理,因为她太危险了,尽管将她囚在了铁栏内,又不断的给她服食着散功散,安全起见,我还是必须让她的身体一直维持在一种极度虚弱的境地里。

胖婶点点头,“知道了,夫人也这样叮嘱老奴。”

接着来到了关文若的房间,小丫头道行尚浅,好对付多了。对我的抵触情绪第五天上便开始一点点消减了。

刚开始时,我在他面前将我与凌雨波的恋情添油加醋后以星阳摄魂那充满感情的磁性声音一遍遍的叙述,我没有直接骂幸碧思,反而在语气间对她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但同时又隐晦的表达出我之所以尊重她只是因为她是凌雨波的恩师。

这样我和凌雨波便成了一对深深相爱又无法结合的苦命鸳鸯,幸碧思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那棒打鸳鸯不近人情的恶妇。

“不是这样的,你说的和师傅说的不一样!”第五天上,小丫头终于猛然喊了出来。

当时我心头一喜,心道还是这种小女孩好对付,面上却做出不解的样子,“那你师傅是怎么说的?”

文若这丫头便告诉了我一个恶魔勾引仙子,毁坏仙子道基,让一个满有希望踏入天道的仙子永坠红尘的故事。其实这个我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

但我听完后,还是装做一脸的惊愕,仿佛我一颗善良的心从不曾想到过这样恶毒的污蔑。“你师傅竟是这样说的?”接着摇头叹息,喃声道:“我们的真心相爱竟成了恶魔勾引仙子,唉,你师傅、、、、、、”然后不再说什么,只是满是失望的叹息。

文若自然听得出我的话外音,急道:“难道不是吗?”接着便拿一些仙道天道什么的理论,说她师姐在这上面将再难有进展等等,以证明她师傅说的话是对的。

我望着她叹息道:“文若姑娘你大讲仙道,天道,可何谓仙道,何谓天道你能明白吗。天地分阴阳,物分此雄,人分男女。天地有四季轮回,人有七情六欲,阴阳构合而万物化生,男女相吸相引之情爱才是最高的天道,你们所谓的天道其实是在逆天而行,违返自然之道。你们问仙斋追求天道,千多年了,出了多少道行高深之士,怎么也不见一个成仙的?”

“不是的,据我所知好几位前辈都是面带微笑进入死寂的,我小时候还见过一位长老进入死寂,她们那难道不是已经成仙了吗?”

“什么成仙,那叫仙去,就是死亡,每个人都要走向死亡,这是天道。你要说她们无病无痛面带微笑的走向死亡就是成仙,那世间身体健康,最后不受病痛折磨,看着满堂儿孙含笑而终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成仙了,何必去修你们那什么天道。

我和文若关于天道的争论进行了好几天,这让这个小姑娘消除了对我的抵触情绪,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对于每天和我的争论有所期待。我虽没能用我魔门的理论说服她,毕竟自小受幸碧变态思想的毒害,那想法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但我却成功的让她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与其让凌雨波留在问仙斋里受苦不如让她来到我身边享受人间情爱的幸福。

那天我满含对凌雨波的深情与思念,柔柔问她,“你师姐现在怎么样了?”

小丫头想也没想就对我做出了回答,“师姐在斋里每天练剑,日子过得很平静。”

“雨波她心里苦啊!”我声音里满是痛苦。

然后我便高兴的发现文若丫头望向我的双眸中竟带着同情之色,她看见我望向她眼睛,忙将头低了,小声道:“自从师姐从外面回来后,我确实没见她真正的笑过,以前师姐对我挺好的,常见她对我笑,现在却不笑了,而且师姐她日益的、、、、、、憔悴消瘦。”

我心中一个地方隐隐一痛,更加坚定我要逼得幸碧思将凌雨波嫁给我的想法。但当务之急却是趁着心中这一痛,让眼中出现一片浓浓的哀伤的水雾,然后我满意的发现文若丫头眼神中的同情之色更浓了。

再之后就是她主动问我和凌雨波相识相交的事,这时两人的关系已经很有些朋友间亲密无隔的味道了,只是我心里感觉有点像一只大灰狼和一个天真小女孩之间的友情。

那天已不再把我视为坏人,认为我这人还算不错,只是因为出身魔门行事邪异乖僻而已的文若姑娘坦言问我要是她师傅一直都不答应我的凌雨波的婚事,我会怎么处理她们师徒二人?

我苦笑一下,满是无奈道:“我怎么处理你们?你们一个是雨波心爱的小师妹,一个是雨波敬爱的师傅,你说我能怎么处理你们?真不行也只有放了你们,看来是上天注定我和你师姐此生无缘,等放了你们让你师傅恢复功力,让她老人家一掌将我毙了得了,好过活在这世上每天受着对你师姐思念的煎熬。”

文若现在目光中对我的同情与怜悯都快要让我心生感动了,“公子你别这么绝望,其实我师傅人很好的,她肯定也希望师姐幸福。都怪你不该用这种方法将我和师傅请到你这儿来,师傅她怎么能不生气呢?要不你让我见见师傅,我帮你劝劝吧!”

我眼中现出感激之色,“谢谢文若姑娘你的好心,但现在你师傅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别去了,去了也不会起作用。而且你这样劝你师傅,你师傅还不以为我这个大魔头连你也勾引了,更加生气,更加情我了。”

文若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嗔道:“那有?”这一娇嗔露出的小女儿情态让我的眼睛不由得直了一下,暗骂问仙斋挑弟子干吗非要捡这些长得天仙般的女孩,一个比一个撩人心火。

文若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一整面容,“那好吧,就等师傅气消消我再去为公子和师姐求情”

我眼中的感激更浓了,说道:“文若姑娘你真是太好了,你师姐都叫我何大哥,如蒙不弃,姑娘也叫我何大哥就是,别公子公子叫得生分,我多么希望能和你们问仙斋的每一个人都亲密无间啊!唉!”最后声感叹,声音里又有了痛苦之意。只是想想凌雨波实在从不曾叫过我何大哥。

9破阵 老李和叶先生都是面色凝重。依赖于最顶级的装备和有素的训练,这星主卫队虽只有一百多人,对上毫无组织一群乱蝇般的马贼,即使百倍于已也可以丝毫不惧。但最怕的就是像眼前这样,对手进退有度,秩序严谨。因为当初卫队只是针对江湖草莽组建并训练的,从来没想过要和军队对决,那样的话,我那近七百万两银子就不是这种花法了。

可眼前这群有五六千人的马贼确摆出了一幅军阵的姿态,虽然他们仍显紊乱,各方阵的行进也远不如正规军队方阵那样整齐,但他们现在在鼓声的指挥下,确确实实是像一支初成的军队了,虽明显一看即知是支纪律涣散的弱律,但对付我们这一百多人的星主卫队恐怕是足够了。

叶先生突然如有所思的道:“查丫头给的情报中说铁骑连向来以军法约束部署徒众,那三百黑铠精骑乃铁骑连最精锐的一部分,自然一个个都军法娴熟,这群前天的乌合之众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能不是一个精通懂军事之人的杰做,而是这三百人共同做用的结果。”

我眼晴一亮,脸上露出了微笑,“我明白了,不需要三百人共同作用,只需十几个人通力合作就够了。马贼还是前天的马贼,乌合之众还是乌合之众,只是每个羊群里加入两只训练有素的头羊,整个羊群便显得有组织了。”

我的目光开始在正一步步逼过来的三个大盾方阵和两个骑阵中搜索,可能因为马贼间不能协调配合,那三个大盾方阵为了保持阵形,行进的十分缓慢。而后面的两个骑阵惧于这边星主卫队神射手精准的连珠箭技,也不敢越过大盾方阵,只能压住马速缓缓跟着。我的目光掠过大盾方阵后那两个骑阵,眼睛一亮,脸上现出微笑,“果然是这样啊!”

叶先生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微笑道:“宗主已有应对之策了?”老李看我一眼,脸上神情也放松下来。

我微笑道:“竟然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的马贼跟咱们玩阵法,那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吧。李叔!”

李虎扭头望向我,我望着前方正在一点点挪过来的几群马贼,我心里现在已不再将他们那拙劣的阵形称为方阵了,“替下一名巨弩手,现在这鼓声来自对方骑阵后面,那儿定是他们的指挥中心,待会一旦看到有人从鼓声处来到前面传递命令,就立即射杀!”李虎点下头,回头望向身后一字排开的那些巨弩手。

老李一挥手,边上一个上弩手跑到李虎跟前将上好箭的巨弩递给李虎,自己则侍立在李虎侧后方。而那名相应的巨弩手,则又解下腰间的大弓,恢复了神射手的职责。

“雯雯,你留意他们骑阵,铁骑连那三百黑铠铁甲精骑在中间处,待会一看到这支骑队移动,你就冲过去捣毁那战鼓,对方的首领当在大鼓处,能擒则擒,不能擒就杀,不过、、、、、、”我突然沉吟了,“若遇上史永文,就留他一命吧,铁骑连之事我们改天专门到史元干飞天马场去问罪,现在若杀了他儿子,这仇就结死了,我不想竖起铁骑连这么一个大敌。”

雯雯点头道:“奴明白!”

我又转向王武和赵成道:“王叔,赵叔,你们注意对方正过来的那两个骑队,每个骑队最前面那两个人,就是衣袖特别宽大,袖中仿佛藏了盾牌的那两个人,他们的灰衫下是黑色的铠甲,袖部是护臂。他们应是来自铁骑连那三百精骑,编入马贼中做领头羊的。那黑铁铠甲虽坚,却不可能挡住雷电双剑之利,王叔在左,赵叔在右,那两个骑队一旦离开前面的大盾方阵,从侧面向我们包抄,只要看他们进入大弓射程,你们就迎上去,用雷电双剑,击杀这几个领头羊。”我向王武和赵成指出他们将要格杀的对象。两人点点头,纵马分别驰到星主卫队两侧。

“李老,将剩下的十四名神射手布置到两翼王叔和赵叔身后,对付其两支骑队。”老李向后摆手发出指令,十四名神射手一边七个和中间巨弩手成一线排在两翼。

“圆月魔刀可带在身上?”我接着向老李问道。

老李望着我点点头。

我微笑道:“那就好,如果我没说错,这三个大盾方阵中每个都有两三个属于铁骑连那三百精骑的人,就由你我亲自处理了。点出四十名卫队成员,备好长刀,待会待那方阵接近了,用巨弩将其射出缺口,你我就带人冲进去,杀掉其中的领头羊,将其盾阵冲乱。但告诉兄弟们不可驰出咱们这边大弓的射程。”

老李眼里闪过一道嗜血的寒芒,点头道:“明白!”勒转马头迅速点了四十名卫队成员抽出长刀准备冲击。

“这边就由叶先生你居中指挥了,只看对方大盾方阵一乱,就立即让中间这十四名巨弩手放下巨弩,改以大弓射击。”叶先生点点头。老李将我的指令转给后面那十四名巨弩手,十四人便一起将腰间大弓解下交给身后的上弩手代拿,这样他们用弓则弓,用弩则弩,将会十分方便快捷。大弓和巨弩各有优劣,巨弩力道虽大,但射击速度太慢,而且巨弩之箭十五个上弩手背上的加起来总共也才三百支,还得留下足够的数量对付今天的主要敌手,铁骑连那三百名黑铠精骑。大弓力道虽弱,无法对付对方的大盾,但那细长的黑箭箭源足够,又可以四箭连珠的不断连射,射程内只要对方失去大盾的庇护,杀伤力将远大于巨弩。

最后,我让李婶带那剩下的二十九名卫队成员做为机动力量,看那边吃紧便支援那边。同时防止受惊的马匹过来冲了卫队的阵形,在老李的授意下那二十九人一半备折弩,一半握以投矛,策马列队于巨弩手队后。

对方那三个大盾方阵带着两个骑队蜗牛爬步般终于慢慢的接近了,在我做完部署时刚好进入大弓射程,然后继续一点点的接近,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后方鼓声的频率这时突然加急,大盾方阵立即开始加速,那两个骑队则猛然提速分向两边绕过大盾方阵疾速向这边包抄过来。远处后方的众马贼这时发出一声欢呼,一齐向这边奔来。可能在他们想来,因有大盾的掩护,让我们这边的弓箭失去了威力,前面这些马贼在这么近距离内已经可以近身缠上对手,让那恐怖的大弓再无机会施展,所以就欢呼嗷叫着奔了过来。前面没马举着马马用两条腿奔,后面骑马的则挥舞着马刀纵马疾冲。队形散开,铁骑连那黑压压的三百铁骑显出形来,他们也开始移动,只是不像其家马贼们那样呼啸着疾冲,而沉稳无声整齐划一如一整体的缓缓提速。

黑色铁骑一动,雯雯的身影立即化做一道轻烟,从马背上弹起,掠过那三个大盾方阵,向鼓声处投过。策马候在队列左右的王武和赵成也在这时纵马抢出,分迎向两支骑队中那四名来自铁骑连的头羊。中间这边我和老李叶先生等则急速策马向两边分开,露出后面排成一线站立着的十四名巨弩手。

这时对方的大盾方阵已经距我们不足六十步,因为加速,大盾间竟出现老大的空隙,三个方阵的行进速度也拉开了,中间那一个比两边的要滞后好几步。

“射!”我大喊一声。

“铮!”十四弩机齐发,十四道乌光闪电般激射而出,分别击中三个大盾方阵的十四面大盾。

巨弩之箭射程远达千多步,现在不足六十步的近距离内击中目标,那些木质大盾根本挡不住这样超强的爆发力,嘣嘣声响中,有的大盾被直接射得崩裂破碎,弩箭直贯入后面执盾马贼的胸膛,有的大盾虽没被击碎,却也被弩箭穿透,后面执盾马贼一死,大盾便哄然倒下,还有两面大盾是直接被弩箭带的飞向后面,击倒好几个马贼。

乌合之众毕竟还是乌合之众,被击出缺口后,三个方阵都在缺口处出现一片混乱,我和老李一勒跨下坐骑,分别向两边两个方阵的缺口疾冲而去。后面四十名星卫队员紧跟着冲出,不足六十步的距离,快马眨眼间即冲到跟前,那方阵巨大的缺口尚未来得及补好,只听得有人在内大喊,“不要乱,不要乱,快将那缺口堵上!”

但现在组成方阵的是一群马贼,而不是训练有素军士,那能那么快就重新排好队形,将缺口补上,这喊声倒是给我指出了铁骑连头羊的位置。

疾马从那尚未合上的缺口处直撞进去,手中缠花利剑向两边撒出一片剑芒,先将缺口扩大,让后面跟着我的星卫队员冲入,接着我从坐骑身上腾身而起,缠花剑光芒一敛,化做一溜电光,没入一个全身黑铠之人的胸膛,黑铁铠甲虽坚,却是不挡我手中缠花剑之利。手腕一抖,缠花剑从其胸中抽中,毫不停留的缠过另一个全身黑铠,正在头顶上举一大盾之人的脖颈。让我这么一个跨入绝品的高手来解决这两个普通卒子,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个方阵中两只头羊已死,又被我身后跟进来的十几名卫队成员挥舞着那锋厉的长刀纵马一冲,立即全面溃乱,各大盾乱成一片,再不能连接成壁,致命的细黑长箭又四支四支的连珠般疾射过来,这夺命的细黑长箭立即唤起了马贼们心底的恐惧,“快逃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哄的一下众马贼立即一窝蜂的全都转身拼命向回逃去,那些手拿大盾的马贼嫌大盾拿在手里碍事,竟将那保命的大盾给丢弃了,这更使他们全部都毫无障碍的暴露在神射手的箭簇之下。

我在解决那两个来自铁骑连的黑铠骑士后,未再在这个方阵中做停留,腾身从上方跃了出去。发现中间那个方阵因为靠后几步,在几名星卫队员的快马冲到跟前时竟将缺口补上了,十几名卫队成员纵马冲到了这庞大的四周和上面都被厚木盾覆盖住的怪物面前,却拿其没辙。若非卫队成员身上有那金银软铠护身,几名队员差点伤在从大盾后面突出来的长枪大戟,关刀等长武器给击伤。

我刚落到地上,便见一名卫队成员双手握刀,从马上腾身跃起,凌空一马劈向一面竖着的大盾。大盾被长马劈裂近半,但长刀却也卡在了裂缝中,从大阵里猛伸出一柄关刀,凌厉迅捷的将那名队员击飞,长刀也留在了木盾里。

就在这时,从另一个已经溃乱的方阵里飞出一轮散发着妖异黄芒的光盘,在这傍晚夕阳的红芒中发出厉鬼的尖啸,击中刚才那名星卫队员没能劈开的大盾,大盾嘣的一声粉碎,黄芒毫不停留的继续飞进,从方阵中传出一串惨叫声。一道灰影紧跟黄芒闪入碎裂大盾所出现的缺口,是老李,刚才那黄芒正是飞旋着的圆月魔刃。

我纵身而起,从方阵中间上方力贯双脚猛踏中一块大盾,随着大盾下面一声惨呼,大盾落了下去,我也陷入方阵中。缠花剑撒出剑芒开路,向前面冲去,很快便与老李碰面,却发现三个铁骑连的黑铠骑士都已经倒在老李的圆月魔刃下。后面星卫队员们已从老李打开的这个缺口纵马冲入,长刀所向,盾阵立即被从内部搅乱,细黑的长箭立即射了进来,于是中间这个大盾方阵立即就步了两边两个方阵的后尘。

三个大盾方阵瞬间全被打乱,众马贼在那细黑长箭的亲吻下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我和老李也不追赶,交给后面十名神射手射击。三个大盾方阵,近千马贼,最后逃出大弓射程范围的不足三百人,多半部分是跟着几个头脑聪明点,没有将大盾丢弃的马贼逃离的。

两边两个骑队的领头羊分别被王武和赵成的雷电双剑干掉后,也领受了布在两侧那十四名射手细箭的洗礼,不过他们快马逃逸的速度快,领头羊一死,看细黑长箭飞到,立即就调转马头逃走,很快逃出大弓射程,倒是损失不大。

后面本来是呼啸而来的众马贼,在大弓射程外看到这边三个方阵两个骑队,瞬间都被击垮,并没能如他们预料的那样缠上我们这边恐怖的弓箭手同,那仿若死神之翼的细长黑箭又开始在天空中漫飞舞。除了铁骑连那整齐划一的三百铁骑仍在沉稳的前冲,被勾起前天恐怖记忆的众马贼全都转身而逃。鼓声加急,那三百铁骑连的铁骑随鼓声加速前冲,其它马贼却不管那鼓声,只是亡命的向后逃去。

马贼们最后方,一直未见动的一群人中分出几个人来,策马向那些溃逃的马贼们拦去。“铮!”的一声。巨弩声响,其中一个倒下了马,接着铮铮声不断,几个人全被射下了马。弩箭全是老李一人射出的,不过有三个上弩手扛着三台巨弩候在他马前,让他可以轮换着不断的射击。

这时一道黑影投入了那群人中,人群中一阵混乱,紧急的鼓声突然停了下来,我知道雯雯已经成功毁了对方的大鼓。然后便见那混乱开始扩散,有人纵马离开人群,向远处逃去,正好溃逃的众马贼跑到了此处,看到首领们带头远遁,溃逃之势遂如决堤之江,一发不可收拾。落下铁骑连那三百黑色精骑,在这广茅的旷野中显得如此孤单。

老李望着那三百铁骑,嘴角扯出一丝阴森的笑意,“比想像中的好对付的多!”

我面色凝重的摇头,“好对付的是那批马贼,这三百铁骑将十分难缠,巨弩手,神射手重新列阵,其它人钢盾长枪准备,按原定阵列迎敌!”我扬声喝道。

鼓声突然停止时,那黑色铁流冲击的速度曾出现了瞬时的凝滞,但接着近三百人嘴里便一齐发出整齐的吆喝声,三百黑色铁骑突然发出一往无前的气势,疾冲而来。

老李将手中完成使命的巨弩交还给原来的巨弩手,十五名巨弩手和他们的上弩上重新列好队形。原来散布在两侧的神射手也都集中过来,分插在巨弩手中间,手中大弓,箭已上弦。其它队员则迅速将各自分散的小钢盾四个四个的拼装成了大盾,同时将短的投矛接成长枪。

铁骑连三百铁骑虽都是连人带马裹在厚厚的铠甲中,每匹马负重至少是普通马匹的三倍。但这些战马明显是经过挑选的顶级良驹,速度不爱丝这毫影响,疾冲中越来越快。更可畏的是那十人一排每两排间间隔十步的整齐队形即便在急奔中也不见丝毫紊乱,仍是整齐划一,并排十匹铁甲马齐头并进犹如一线,近三百人大关刀一齐斜举,喝声中整齐如一体。

12风云初动 “听唐老将军口气,他好像和何公子你很熟?”史元干记着我迟疑的问道。

我想着姚崇的信和唐休憬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道:“是有过不少交往。”

史元干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有所思的表情,我心里一惊,向他问道:“史会主怎会识得唐老将军?”

史元干微笑一下,“为军方提供战马是我铁骑连众马场最大的生意来源,军方对我们也相当照顾,是以史某识得军队中不少将领,不过唐老将军却还是托公子你的福,这次是第一次见到。”

我哦的一声,微笑着点点头,心里一下子恍然,怪不得他今天到这儿后对我这么客气,甚至不惜用自己儿子的性命来弥合与我之间的裂隙,原来还有唐休憬这层关系。只看他这三百黑铠铁骑,我早该想到他铁骑连与军方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这么一支队伍,整个江湖都知道其存在,军方焉能不知,还不早将其收编入正规军中了。

因我急于抽身赶往京城,便不想再在这儿做任何耽搁,让叶先生和老李带领星主卫队护卫莫提马和商队缓慢西行。我则带着雯雯和史元干三人三骑疾驰往灰狼堡。

收复灰狼并没费多少功夫,有星主卫队强大武力的威压在前,再加上史元干的面子,我又亲自来他灰狼堡,也算是给足了他灰狼堡面子。在要么灭亡,要么向我臣服之间,灰狼很识趣的选择了后者。

“跟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现在红娘子,黄蜂已死,你可以统一所有的马贼,在这做个马贼之王,你其它的事我不会管,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但是,凡与我有关的商货,你必须保证其在这一带一路上的安全。能做到吗?”我大声向灰狼喝问,同时强大的星阳摄魂施出,压制住灰狼的精神,将我不可战胜的形像与恐惧一起植入他脑海。

灰狼现在已是额上冒汗,诚慌诚恐了,双膝一软竟然跪在了我面前,“办得到,办得到,公子放心,小人一定谨遵公子吩咐。”

看到他这慌恐的样子,我满意的点点头,撤去了星阳摄魂对他的压制,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如果你敢跟我玩什么心眼的话,我就只好另外选人来做这马贼之王了,那时你这灰狼堡恐怕就得换换主人。”

这平淡的语气更让灰狼害怕,脸上已是汗如雨下了,“公子神威,给小人一个天胆也不敢在公子面前耍心眼啊!”

我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伸手将灰狼从地上扶起,“这就好,我相信你,如有那股马贼对你不服,你可以使用我卫队的名头,不过记着不要乱跟人说我的名号,明白吗?”

“明白,明白!”灰狼连连点头道,眼中已露出喜色。

现在星主卫队绝对已经是西北马贼心中最深的恶梦,有我的支持,灰狼这个马贼之王当可坐得相当牢靠。这也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马贼这玩意儿,你纵是现在将他们全部剿灭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又会有新的出现,我那有那么多时间老带着星主卫队往这西北跑?所以选出一个人来将众马贼统一到一起,朝廷有效管理才是保证我商队长久安全的上策。这倒是有点像朝廷扶植自己的江湖代言人了。

“你也可以用老夫的名头,那个若敢不服,老夫让他尝尝我铁骑连铁骑的厉害。”史元干在一边向灰狼说道。

我对他投去一道感谢的目光,灰狼眼中的喜色更浓了,“是,是,有公子与会主的支持,小人定不负公子厚望!”

我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宋家,我相信在我和铁骑连的双重威压下,这些马贼自己知道该如何取舍。而铁骑连,在史元干知道我与唐休憬的关系后,与宋家决裂,转投向我这边已是必然。

早知道唐休憬的名头在铁骑连这么好用,第一次见到史元干时就应该将他搬出来,我在心里暗道。

离开灰狼堡,史元干自回飞天马场了,我和雯雯由回头迎上叶先生他们。交待叶先生和老李带李虎他们继续护送商队西行,虽然已经收服灰狼堡,但短时间内灰狼尚无法将所有马贼统一到自己旗下,难免还有一些不开眼的在打商队的主意,所以这一趟星主卫队还是要全程护送的。

“完成这一趟护送后,李老还将卫队拉回星星谷,注意隐蔽,不要让人发觉。相信不出一个月,星主卫队这趟西北之行的光辉战绩就会传遍江湖,会有很多人关注我身边这个卫队的,但暂时卫队还是保持低调,待我此番入京看清形势后再做定夺。”我向老李说道。

老李点点头,我又转向其它人,“李叔,李婶,你们完成这趟护送后,就回宣州吧,王叔和赵叔随叶先生回扬州。到扬州后王叔你尽速护送忆萍北上与我会合。赵叔你就留在扬州帮着萧家小姐筹办莫何商行,正式开始与莫提马合作,开始做西域这条黄金之路的生意。我已和莫提马说好,这趟货到边关交给他的人后,他会随你们一起回扬州办理此事。叶先生,此事虽主要有萧家小姐负责,但她毕竟女流,开始这一段还得请叶先生你再幸苦一些,帮忙照拂一下。”

叶先生点头,“林生你放心入京就是,反正我暂时闲来无事,就到扬州帮你照看此事。只是林生你和雯雯到京城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要三思,谋定而后动。”

我郑重的点点头,“会的,叶先生!”

叶先生和我都感觉得到,风暴已在朝廷内形成。

***

洛都的闹市并不爱朝廷内暗流的影响,一如往日般的喧哗与噪闹,透着盛世的繁华与升平。我带着雯雯易容潜入洛都已经两天了,这期间我即没有回过我在洛阳的家,也没有去拜访张柬之,张说,宋憬等人,只是隐入瑞芳酒家,通过灰妪,杜黑子,灵儿及召来的薛进了解洛都各方面势力的动向。

但从他们这儿了解到的信息远远不够,无论是在刑督衙门的小头目薛进还是守着瑞芳酒家的灰妪,杜黑子,抑或在绿柳巷秦楼楚馆中长袖善舞的新星灵儿,他们都无法接触到朝廷这层的机要。

“灵儿,今晚你别去绿柳巷了,陪我去拜会一下你义父宋大人吧。”我抚摸着伏在我怀里的灵灵的香肩说道。

这小丫头在绿柳巷中磨练了这么几个月,身上已隐有安碧瑶,红玉等身上那等大家气势。只是这丫头虽已打出了一个百灵仙子的响亮名头,却没能结交到什么朝中权贵,所以也就得不到什么机要之闻,这一点让我颇为失望。查究原因,却是众人都顾忌她背后的宋憬,不敢与她亲近,毕竟在现在这敏感时刻,没人愿意得罪宋憬这不属任何势力团体的中立权臣。我当初安排她拜到宋憬膝下,只是想在我不在时让她有颗大树好乘凉,不想却造成如此结果。

“嗯,灵儿也有好几天没见过义父了,正好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不过公子,义父他近一段时间好像心情不好!”灵儿道。

我微笑一下,当前朝中局势,他这个御史中丞心情要能好那就怪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雯雯的声音道:“宗主,杜黑子求见!”

灵儿忙从我怀里站起,将衣襟拉展。我坐正身子道:“让他进来吧!”

瑞芳酒家老板杜黑子,魔门暗宗硕果仅存的两大高手之一,在人前永远是一副弯腰垂头的卑躬模样,让你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身具二品实力的高手。

“刚才太子府附马王同皎王大人过来订下酒席,说是晚上要在这儿宴客。”杜黑子垂腰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他既然将这个报给我,那么这次宴请定有不寻常之处,哦了一声问道:“知道宴请的客人都是谁吗?”

杜黑子摇头,“不知,王附马只订下一桌酒席,却包下了整个院落!”

我心中一喜,包下整个院落,这不用提是为了保密,看来是一次很重要秘密聚会啊。“安排他们到密室上面那个房间,在密室里备好听筒。”我吩咐道。

杜黑子点头说声是,退了出去。

“看来今晚不能去拜访宋大人了!”我说道。

晚上的聚会看起来确实很重要,王同皎包下的是瑞芳酒家最里面的院落,天刚入黑就有二十几个青衣壮汉过来将整个院落控制了起来,酒菜只让送到院门口,由那些青衣汉子送入房间,店中小厮根本不让进入院内。还好,有这间密室,否则如此的保密措施,我确实很难接近这间包房。

这密室位于包房下面,开口在相邻的另一房间,有一铜管连向上面包房里的暖炕,通过此管便可清晰的听到上面的任何一丝响动。

最先到的自是宴会的主人太子附马王同皎,但令我意外的是他是和另一个一起来的,这个人的声音我识得,竟然就是当今的政事堂首相张柬之。

“这周围都搜查过了吗?”是张柬之的声音,相当威严。

王同皎的声音恭敬道:“张相放心,早已查过,整个院子全是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有外人接近这房间。”

张柬之嗯了一声。

我心中暗惊,张柬之竟然和王同皎走到了一起,听上面对话这情形,两人绝不是初次接触,而且今晚这次秘密聚会的主要发起人可能是张柬之,王同皎只是出面跑腿的。

客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到了,除张柬之和王同皎外,另有五个人,总共七人。我只听出桓彦范的声音,另外听其称呼有敬大人,崔大人,袁大人,扬大人四个,其声音都相当陌生,应是我以前不曾接触过的,但张柬之的朝臣势力集团就那么几个人,虽然只有姓氏,这几个人的身份我也猜得出来。

除了王同皎,今晚与会的可以说全是朝臣一系核心成员。

众人先是谈笑晏晏的喝酒吃菜,要不是考虑到外面那严密的保卫,会让人误以为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聚宴。良久,张柬之方清清嗓子,说出一句话,将众人带入主题。“诸位,王附马大家也都认识,这次聚会虽是老朽的名义向诸位发出邀请,但真正做东的却是王附马,他有话要对大家说。”

众人安静下来,王同皎的声音道:“诸位大人,同皎今次邀请诸位大人乃是向诸位大人求救而来。如今皇上抱恙在内,太子殿下欲到皇上身边侍奉汤药,以尽为人子者的孝道,然多次求见皆被二张所挡,不能得召,殿下心忧母体,难咽茶饭,以至形销骨立。太子是天下的太子,却是同皎与拙荆的父亲,同皎身为人子,实不忍看到父亲日渐憔悴,爱妻心伤,诸位大人都国之栋梁,朝廷之柱础,肯请诸位大人为太子殿下做主啊!”

王同皎说的十分动情,众人一片沉默,我心里暗笑,明明是权力之争,却披上孝道的外衣,这一点上面坐着的一众老狐狸肯定比我看得透彻。

“唉,我们也有近三个月没见过皇上了,甚为皇上龙体担忧啊!”有人叹道。

王同皎忧虑的声音道:“现大大家都见不到皇上,皇上身边仅有张氏兄弟侍奉,太子是担心皇上万一有所不测,小人为祸啊!”

张柬之愤然道:“不错,张氏兄弟早已贵极人臣,却又请术士扬弘泰看相,其不轨之心早已照然若揭,诸位大人,这事咱们必须想个应对之法。”

“都怪宋中丞上次在扬弘泰一案中手软,若依咱们意思,在皇上手赦到前就先杀了二贼,那来今日之忧?”有人愤慨道。我听出这声音是那位敬大人的,应该是政事堂宰相之一,敬晖!

“其实,只要太子肯发下手令,我等提兵入宫,诛杀二张还不如屠两狗般容易!”是桓彦范的声音。

屋里一下子静默下来,一时间只听得见众人紧张的心跳声,提兵入宫,那可是谋逆啊!

良久,一个声音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是那个袁大人的声音。众人仍是沉默无声。

王同皎的声音显出焦急,“诸位大人,如今皇上抱恙在内,已近三月不见外人,万一事情有变如何是好?同皎无他能,唯一身力气,只要诸位大人肯出身做主,同皎愿在前为诸位大人冲锋陷阵!”

张柬之的声音道:“附马莫急,不知太子是什么意思?”

“太子自皇上抱病,便移居北门别院,只为能与皇上更接近一些,每日因不能见到皇上而长吁短叹,如果诸位大人肯出来做主举事,让殿下得见慈颜,殿下心中必然欢喜!”王同皎道。

“诸位大人,你们意下如何?”张柬之问道。

“身为朝廷重臣,食君之禄,敢不以身尽朝廷事,张大人你做主吧,我等愿追随大人成大事!”说话的应是张柬之的亲信扬元琰。

“我等身为人臣,为朝廷抛却身家性命自是在所不惜,但此事干弋太大,桓大人你们出掌羽林军不足四个月,难言控制,而其它诸军倾向不明,万一事败,你我身死事小,但牵累到太子,我等岂不是万死难赎?”是那袁大人的声音。这袁大人应是相王府司马袁恕已。

张柬之道:“袁大人说的有理,王附马,此事还是先不要让太子知晓,待我们计议定了,再告于太子。”

王同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屋里又出现了沉默,看来诸人都在思索。良久只听桓彦范叹了口气,“可惜姚相和唐老将军不在,否则事情就好办了。”

姚崇虽为文官,却军职出身,又曾多年执掌兵部,唐休憬乃当朝名将,皆知兵之人。欲举兵入宫杀二张,有这两个知兵之人在,确会好办很多,但现在两人却都不在京。

这时张柬之的声音响起:“唐老将军是无法赶回来了,不过我接到姚相的秘信,他不日内就会回到京城!是秘密潜回!”

我心里一惊,姚崇秘密回京,如此看来,今晚上面所讨论的提兵逼宫之事是张柬之和姚崇早就商量好的,今晚只不过借王同皎之口向朝臣一系诸臣说出来。

我一脸凝重的沉思,将耳朵从听筒上移开,不需要再听了,这次形同谋反的密谋的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宗主?”一边的雯雯看我脸色不对,关心的小声问道。

我摆下手止住她说话,大脑陷入沉思中,姚崇不日内就会回到京城,这场朝廷最高权利核心内的风暴终于形成。现在,是到我参与进去的时候了。

上面响起拖沓的脚步声,聚会结束了。过得一会儿杜黑子推开了秘室的门。

“人都离去了吗?”我问。

“离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好!雯雯,我们这就去拜会张柬之!”

风暴已刮起,我必须参与其中,才能在风暴后的权力格局中为自己谋得一席之位。

18 布衣候 我微笑一下,“是吗?”想不到这次政变还能在江湖上给我带来这样的结果,以我为荣?这对巩固我的地位大大有利啊!

“但我也听到另外一种流言,说何公子这次在朝廷里立了大功,要入朝封王拜相,不会再回江湖了。”查忆萍道。

我皱下眉,“说我退出江湖?这会引得江湖上人心浮动的,这流言可不好。”

“但有很多人信,包括你岳父淮帮关帮主,路过淮阴时,他也问我你会不会就此不回江湖。”

“无妨,流言在事实面前会不攻自破的,待我在朝廷里再做一些布置,就回江湖!对了,家里一切可好?”我问道。

“都好,就是大家都很想你,我这次来,小蝶和玲儿也要跟来,我是好不容易才安抚住的。对了,谢小姐有信给你。”查忆萍掏出一封信给我。

粉红信笺,清丽小楷,开启处一股淡淡幽香扑鼻。

“韦安石?”我喃声说着,将信折起收好。谢锦婕的信里除一般的问候与思念之外,提到韦安石,说韦安石常去拜访谢贤古,推测其意是想借谢贤古的影响力重回庙堂,让我和姚崇有机会在朝中帮他一把。

微一思索,我心中已有计较,当下便去拜访张柬之。张柬之听我提到韦安石,便告诉我朝廷也正准备召回魏元忠和韦安石呢。我便问他韦安石回朝后,扬州刺史的空缺朝廷可有人选?张柬之微笑道:“林生你不肯接受朝廷封赏,莫非就是为了这个扬州刺史之位?”

我知他误会,笑道:“一州刺史,事务比在朝为官更为烦重,我那里受得了。我是想有可能的话,希望能调陇州长史谢锦胜来补此缺。”

张柬之皱下眉头,不解道:“陇州长史谢锦胜?”

我微笑道:“这是晚生的一点私心,请张相帮忙。张相知道晚生欲娶谢小姐为妻,奈何谢师年高,身边无子,故迟迟不舍女儿出嫁,若能调其子谢锦胜回扬州侍奉,则谢小姐也能放心下嫁晚生。”

张柬之听后呵呵一笑,“原来如此,林生你也是神龙功臣,想那晚,你披坚执锐,冲锋在前,于瞬间控制田归道,击杀二张,李唐江山得复,林生你功莫大焉,你又不爱官位财帛,不求封赏,如此一点小小要求朝廷怎能不满足你?放心,本相一定全力促成此事。”

我忙道谢,调谢锦胜回扬州,一方面是想让谢家一家团圆,以慰谢师老怀,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扬州乃我在江湖上的根基所在,有个近人做扬州刺史,方便我经营扬州。再加上丁忘忧留下的官方底子,到时候扬州上下官员凝成铁板一块,朝廷想通过扬州地方官方力量动我根基就难了。

现在韦氏明宗和武氏月宗精力尚放在朝廷内部,主要和张柬之等一干手握实权的朝臣争夺朝廷大权,尚无力顾及我。我必须趁机从各方面多做安排,以免将来与明宗月宗开战时,因为他们把握皇权而无还手之力。因为在内心里,我和姚崇一样,对张柬之等一干神龙功臣的前景很悲观。

我心里这些想法,张柬之自然是无从知晓的。

从张柬之府里出来,我立即就又去拜见了宋憬,将我和张柬之所谈之事告诉他,“宋中丞你不正想找机会离京外放吗,这即将空出的陇州长史可正是一个机会。”

陇州辖地牵涉到我和莫提马合作所开莫何货栈的生意,我怕谢锦胜离开后,那些生意失了官方照拂,若宋憬能出任陇州长史,那一切就理想了。

宋憬哦了一声,微笑道:“还真难为林生你将我这事挂在心上,看朝廷动向再说吧。”

听出他话语中的失落,我就没再说别的什么,毕竟他一个堂堂的当朝御史中丞,手掌百官纠察之权,让他到下面做一州刺史,又是远在西北的陇州,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但依他的性情,没了女皇的保护,他实在是不适合再在朝廷里呆下去了,这一点我和姚崇张说明白,他自己更明白。所以我想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我心里歉疚的是把繁华富丽的扬州弄给了自己大舅子,却让他到西北去吃沙子。但相对来说,谢锦胜到扬州对我更有利些,希望他能谅解我吧。

我接下来又从其它方面做出了一系列安排,首先便是安排灵灵离开洛阳,到扬州投入明月楼李夫人麾下。宋憬一旦离开京城,灵灵在此就失了靠山,他如此一个美人儿,那些狂蜂乱蝶焉能将她放过。而扬州那边,歌仙红玉年已二十又七,是该从风月场中退下来了,我也答应了在蝶园中给她留个养老之地。但这样一来我的线人网中就少了一个高级线人,明月楼也失了台柱子。而灵灵的歌喉不逊于红玉,让李夫人和红玉再好好调教一番,正好可以顶上红玉的空缺。

然后便是对瑞芳酒家的安排。不论李氏皇室,还是韦氏后族,他们皆属关陇贵族,根在关中,李唐复政的第一天就已经恢复了长安正都的地位,将洛阳降为东都,待朝廷各项事务稳定下来后,朝廷必然会迁往长安,我要提前在长安布好眼线,以便将来了解朝廷的一举一动。所以让灰妪和杜黑子师姐弟到长安仿洛阳模式,再开一家瑞芳酒家,同时干脆将长安的线人网也交给了两人,以加强对长安的消息刺探力度。数年内,暗宗对我的忠诚还是可以保证的。洛阳的瑞芳酒家也不能放弃,就交给了杜黑子的一名弟子打理。

再之后是薛进几兄弟,征询他们意思,说是仍愿意留在刑督衙门。现在李湛被提入羽林军,出任刑督衙门的是韦氏后族一个叫韦嵩的子弟,因着韦后的关系,我知道刑督衙门不可能撤除,反而还会扩大,便叮嘱几人和这韦嵩搞好关系,同时在刑督衙门众兄弟间树立威望,争取控制住这个衙门。张昌宗,张易之,张昌期,张昌仪,张同休五兄弟的首及被悬于天津桥示众一个月,示众期满,我便设法要了张昌期的人头,交给薛进,由他们送回山中阎夫人处,祭奠薛澈。

这么些事务一一安排妥当,不觉间竟已过了年关,想起和谢锦婕约定的,这个新年就娶她过门,看来是要对她失约了。但来往书信中,我已经告诉她我在设法将大哥谢锦胜调回扬州,她在来信中告诉我谢家上下对此都相当高兴,让我不必顾及和她的约定,安心办我的事情。

她不急,我却是归心似箭啊!但新皇登基一个多月了,虽然因为我的固辞,没有再勉强我留在朝廷,却也没说放我去,张柬之给我的消息是说皇上还想着如何封赏我呢,让我再等等。我虽知这是韦后在暂无力对付我,又不愿轻易放我回到江湖的羁縻之策,却也是无策可施,因为我若私自离去,那就是提前和韦后决裂,双方就失去了转还的余地,目前来说,那样造成的后果是我无法承受的。

我现在只有通过安乐公主委婉的向韦后传达我不愿涉足官场权力之争,只想逍遥于江湖间的愿望。我知道韦后早已明了我与安乐公主的私情,并通过安乐公主来了解我的心态和动向。那韦后也是一个淫妇,当初为太子妃时为拉拢我,曾以色相勾引与我,而我也非柳下惠,那晚若非被安乐撞到,两人差点就成就好事。后来她就再没找过我,想是不愿和自己女儿争情夫。

这日又与安乐私会于其城南别院,一翻颠鸾倒凤的云雨之后,我欲坐起身来,却被安乐丰腴娇腻的身子从背后抱住,高潮余韵未退的粉给俏脸带着一丝滚烫贴到了我肩膀上。娇腻腻的声音道:“今晚可不可以别走,我想你好好陪人家一个晚上。”

我微笑一下,“怎么,还没将你喂饱?刚才是谁大叫着求饶来着?”

“嘤咛,你坏,谁说在一起就非得干那事啊?”身后的娇腻一阵不依的扭动,我的脊背感受得到那两团温软的揉压,还有那其中的两粒坚硬,脊柱处不由升起一阵舒服的酥麻。

压住小腹处又升起的欲火,拿开她环于我腰间的手微笑道:“公主你还是回府吧,要不附马爷会想你的。”

我说着拿衣来穿,突觉气氛不对,扭头一看,安乐正痴痴的望着我,眼圈竟红了起来。我不由一愣,伸手挑起她下巴玩笑道:“怎么哭了,这么舍不得我?”

谁知她听了我的话,竟又一把抱住我啜泣起来,我拍拍她的肩头,轻柔的问她出什么事了,她只是啜泣,却不说话。终于我心里升起不耐,推开她身子沉声喝道:“好了,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她感觉到我话语中的不耐,停止了哭泣,泪眼汪汪的望着我,“你是不是要回去陪你那个俏丫头还有那位查姑娘?”

我皱起眉头,眼里闪厌烦,我最讨厌女人争风吃醋,尤其她安乐还不具备与我身边诸女争风吃醋的资格。

“我只是想,只是想你抱着我,让我在你怀里安稳睡一晚,我知道你不爱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的身子和利用我公主的身份,但我真的好想你真真正正爱我一晚,像对你身边那些女人一样,行吗?”安乐泪眼婆娑的望着我,声音里满是乞怜。

我心里一震,这个娇蛮公主竟然对我动了真情。外间传言安乐公主刁蛮娇横,但回想她与我几次相会,她在我面前皆表现的柔顺可人,在床上也是婉转承欢,极力的讨好于我。想及这些我心里一柔,再没感情,这么多次的轻柔密怜也让我对她有了一缕柔情。上前将声音放轻柔道:“好了,好了,我再陪你一会儿就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以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安东柔柔道,将头靠向我怀里。

我一惊,扶起她身子,“你说什么,出了什么事吗?”

她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父皇和母后已经决定不再勉强你留在朝廷,要封你布衣候,由着你自由来去。你多次跟我说起你的志向,不就是想让我向父皇和母后进言,现在你终于遂了心愿了。”

我心里升起狂喜的同时,又对安乐升起感动,这个公主没我想像的那么傻,她心中早明白我利用她的意图,却仍是帮我达成了心愿。将她揽在怀里抱紧了,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安乐!”

第二天,一切果如安乐所言,朝廷说我在政变中有大功,又不爱官职,遂封布衣候,在潞州给了一百户采邑,但原来给我的大理寺少卿与刑部员外郎被一并收回。所以,现在的我,除了布衣候这个听起来威风,却无一点实权的爵位及那所谓的一百户采邑外,变得一无所有。我知道这是因为韦后对我星主的身份仍有所顾忌,在提防着我呢。但我又那在乎这些,江湖上的权力是凭自己的威望赢得的,以我现在江湖上的地位,只要能回到江湖,身上有没有朝廷的实权职位都无所谓,再说这布衣候在朝廷里虽然无用,在江湖草莽间招摇一番却是足够的。

对我做出这些安排的同一天,朝廷召回韦安石与魏元忠,入政事堂拜相,调陇州长史谢锦胜任扬州刺史,宋憬自请出任陇州长史的空缺,中宗与张柬之等政事堂宰相稍加挽留了一下,就批准了。

宋憬心中伤感,接到任命后立即将各项手续办了,第二天一早就离京而去,送行的除了我和张说还有马怀素这个御史台里宋憬最得力的属下。

“我以为即便皇上不加挽留,张相他们也当极力劝我留下,若那样的话,我宋憬纵拼得一死,也会留下与他们一同对付韦氏后族与武氏宵小,但张相的态度、、、、、、唉!”宋憬马前感叹。

张柬之虽有相才,一身傲骨也令人感佩,但就是为人固执,性格偏激。心胸相对于他所处的政事堂第一宰相之位而言也显得太狭隘了,政变后总理朝政,只重用桓彦范等一干神龙功臣,对其它大臣甚为排斥。先是与姚崇起嫌,现在又不留宋憬,而且听说他还试图阻止韦安石入政事堂,却被韦后压下,平白的让韦后得了韦安石一份恩情。皇上本就对他们一干神龙功臣起了猜忌,他又如此做为,让我对他的前景更不看好。

“中丞莫心伤,先到地方一阵,来日朝廷政局清朗后,再寻机回来就是。”宋憬点点头,与我三人抱拳互道保重后,登马携随仆离去,。

他背影渐远,我晃动身子,施轻功又追了上去。歉意道:“宋大人,本来你能到扬州的,是我托了张相、、、、、、”

“别说了,林生你的心情我明白,但在我眼中扬州陇州都是外放,并无差别,你不要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只是你与碧瑶的喜酒我是喝不上了,唉!”宋憬感叹一句,接着突然双目一瞪,喝道:“你给我好好照顾碧瑶与灵灵,要让我知道你因为那谢家小姐或别的什么关家沈家小姐薄待了我的干女儿,我定不饶你!”

看他如此,我知他是真的没有怪我,心情一松,面带笑容大声道:“是,义父!”

宋憬听我喊他义父,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点下头,勒转马头,驾的一声吆喝,纵骑远去,几个随从忙纵马跟上,留下数道烟尘。

和张说马怀素会合一道回城,告诉两人我明天一早就也离开,并请他们不要相送,张说便提议找间酒楼为我饯行,我便未加推脱。三人来到瑞芳酒家,暧炕温酒,红泥小炉,马怀素也是性情中人,对时下后宫当政,武氏不除,及张柬之一干人的排外大为愤慨。我和张说先后送了姚崇与宋憬离京,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但将话题引到当日我与马怀素联手斩除二张羽翼升仙教的那次出使上,谈起那次两人配合无间,扫除宵小,马怀素又是另外一番慷慨激昂,未了却感叹现今局势,再难建立那样的功业。一席酒直喝到半下午,三人方各自带醉而归。

与马怀素这番交谈,让我知道对眼下时势担忧的不只是姚崇几人。

回到家里,发现查忆萍雯雯和王武已经收拾好行礼在等着我,我愣道:“不明天才走吗,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我今天去香山看望了父亲和丁大人,他们听了你的情况建议咱们尽早离开。父亲分析说韦后与武氏子弟绝对没有女皇与太平公主那等心胸与魄力放任何大哥你回到江湖,如今之所以放行,一是因为他们咱时腾不了手来对付咱们,二来何大哥你神龙功臣的身份也让他们为难,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无论韦后还是武氏子弟,他们都对江湖不大了解,不清楚放何大哥你回到江湖的后果,一旦有懂行之人提点,朝廷很可能会变卦。”查忆萍说道。

我心中一惊,酒立即醒来,微一思索便立即道:“你父亲说得对,我们现在就离开,连夜回扬州!”

22大婚 四月十七日,查忆萍,凌雨波,雯雯三女回,虽未完全完成新线人网的组建,却也已经取得一些成效。我让查忆萍从红粉书院搬到沈家,和沈小蝶一起等待明日的迎娶。

十八日晨,天刚微亮,整个蝶园就忙碌起来,终于到了这个大日子。

叶先生是我这次婚礼的嫔相,一早就一身傧相服从蝴蝶居赶了过来,蝶园原有的仆妇,从沈家借来帮忙的,李虎李婶从宣州带来的亲信属下,还有所有的星卫队员全都换上了一身新服,而蝶园各处早已挂满打成连心结的红绸,插满喜庆的柏枝,显眼处都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满园的喜庆。

但喜庆并不等天蝶园放松了戒备。

今天所有聚集在扬州城里的江湖草莽都会前来蝶园贺喜喝喜酒,而扬州刺史谢锦胜及身具二品诰命之封的姚崇夫人将为谢锦婕送亲,所以扬州及附近州县官场上的头面人物很多都会到场,同样因着谢家的关系,不少名门士族及谢贤古的一些得意门生也会前来贺喜,另外萧远兰父亲生前在商场上交往颇广,现其遗女出嫁,扬州当地及附近的很多富商巨贾也会到场,再加上过来参加花会,因仰慕箫仙安碧瑶而跑过来的各色人等,各方面加起来,今天到蝶园的客人恐怕得数以千计。这么多人,鱼龙混杂,又有谢锦胜毛向德姚崇夫人这等官场上或仕族中身份尊贵的客人,所以今天蝶园的安全戒备我是放在重中之重。昨天我为此专门问了诸女方可能到场的客人,事前和扬州刑曹贺旺来,总捕罗大眼及因为花会而带城卫军入城协助治安的江子阵都打过了招呼,昨晚又根据可能的客人和老李李虎及王武赵成商量部署了一晚。

那些星卫队员一身光鲜的新衣内其实都已软铠在身,折弩小箭也都备于腰间,不便带的长刀投矛等放于园内几个隐秘角落,而组装好的巨弩,装满箭的箭筒及大弓却是置于蝶园几个至高点,有效杀伤射程覆盖了整个蝶园,那些巨弩手神射手就在这几个至高点附近迎宾,一旦有事,可立即先以巨弩硬弓将整个园子控制起来。

婚前准备过程中一切平静,我可不想在今天这大婚之期出什么乱子。

第一道朝阳射入扬州城,一条悬满红绸,贴着硕大双喜字的楼船在欢快的唢呐锣鼓声中从南水门入城,沿着清清官河向北缓驶,引得岸边青石板路上大量行人围观。

与此同时,蝶园的迎亲队伍开始出发,雇来的唢呐锣鼓手吹吹打打在前,我一身喜服和叶先生一起骑着高头大马在后,再后面是王武和赵成带着一众衣着光鲜的仆人雇来八顶轿子。

“雯雯的事真的没商量了?”我在马上向在我身边与我并骑而行的叶先生轻声问道。

叶先生微叹一口气,“我也想帮你打破宗内这个规矩,让你待会拜堂之时多出一位新娘,凑够满九之数,可是、、、、、、唉,你要有心,以后多对雯雯好些就是了,另外事情安定下来后,给雯雯一个孩子吧,这是昨晚你李婶找我提出的要求。”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心里暗叹一口气,只得放弃娶雯雯的念想。昨天雯雯一回到扬州我就央叶先生老李李虎他们帮我劝导雯雯,谁知只有叶先生一人响应,老李和李虎他们不但不帮我劝,竟还站在雯雯那边,坚决维护星影星主贴身侍婢的位置,李婶却是保持了沉默。

前面已快到谢家,我摇摇头,不再想这事。所谓侍婢,在我这儿与妻妾不过是个名份的差异而已,只要能一生都陪在我身边,我又求那些虚名干吗?

到了谢家,发现谢锦胜已带着阿福和十几个谢府下人迎在门口,翻身下马行过舅礼,谢锦胜拉起我道:“父亲的故交弟子来了很多,我和父亲考虑到你蝶园今天客人太多,就不让他们过去了,父亲陪他们在这边开了宴席,但几位老先生还有很多师兄弟都没见过你,一定要见见,林生你且随我去见过他们再去迎锦婕吧!”

我心道这敢情好,给蝶园减轻不少压力,让叶先生他们且随阿福进内里休息,我随谢锦胜去见客,我身有侯爵,又是神龙功臣之一,再加上进退有礼,应对得体,自然赢得谢家一众客人的赞誉,让一干本来对谢锦婕有些想法,正自心酸的名门子弟自惭形愧,同时也让谢贤古老怀大慰。

只是一番纷挠,竟花去大半个时辰,看众人还没放行的意思,忙扯扯身边谢锦胜衣襟,打个眼色,谢锦胜会意便说时间不早,我该去迎新娘了,于是一众人等来到后院,阿碧和姚夫人一起将凤冠霞佩,头盖红巾的谢锦婕从绣楼内搀出,后面在谢锦胜妻子搀扶下的谢老夫人看上去面带泪痕,显是母女间刚有过一番离别之苦。天下母亲嫁女儿时都这样,总是有一份难舍之情。

到得大门口,将登花轿时,谢老夫人拉着谢锦婕的手又是一番不舍,叮嘱长叮嘱短,我上前做揖道:“岳母大人放心,小婿定会照顾好锦婕的,而且同居一城,小婿以后也会常带锦婕回来探望您二老的。”

姚夫人也上前帮劝,谢贤古在一边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夫人,时间不早了,快让林生和锦婕启行吧,别把吉时给错过了。”

谢老夫人这才放手,登上花轿,放下轿帘,一行人重新启行。谢家自开宴席待客确是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否则现在这个迎亲队伍就得再多上百十号人了,现在却只多出谢锦胜,姚夫人与几个谢家本家的叔伯。

八顶花轿,一顶已满,接下来还要让其它七顶空的也坐上人。

离开谢府向北,先到沈家接了沈小蝶和查忆萍,然后向东到萧家接了萧远兰,之后沿官河南行,迎着淮帮的送亲船,从船上接下了关玲和崔梦心,最后绕到城南蝴蝶居接凌雨波和安碧瑶。

其它几家迎亲时都有很多人相送,显得热闹喜庆,唯蝴蝶居这两位新娘,虽然门口也挂着红绸,插着青柏,但在门口等候的仅有南宫律和南宫名叔,显得实在冷清。和我身后现在已经膨胀到百多人,唢呐吹的震天响的迎亲队伍相比,更是显得寂寥,猛想起里面两女身边连个搀扶的丫头都没有,我心里一阵大悔,百密一疏,怎么事前把这一点忘了,安碧瑶与凌雨波现在都是除了我身边,无家可归的女子,该事前多找些人来增添热闹的,如今这冷清样,不知会不会引起二女心间的伤感。

想及这些,我不由得心里大感愧疚,翻身下马快走几步,在门前和一脸喜气的南宫叔侄见过礼,便往院内走,谁知一跨入门,只见秦卿正抱着孩子站于门内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我,而他身后莺莺燕燕的竟甚是热闹,有四五十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拥着两位一身喜服的新娘向门口走来。

虽然同样的大红喜服,同样的凤冠霞佩,同样的大红盖头遮住了面庞,我还是一眼就分出了左边是安碧瑶,右边是凌雨波,令我吃惊的是那伴在两位新娘身边,搀着新娘的人,一个是红玉,一个是灵儿。事前李夫人曾跟我打过招呼,为了让红粉书院和明月楼仍隐在我的暗处,她和穆风等红粉书院明月楼那边的人就不参加我的婚礼了。现在这满园子的姑娘不用提都是红玉和灵灵从明月楼带过来的。

秦卿走到我跟前轻声道:“怎么了,吃惊吧?幸亏我今天早上想到这一点,让名哥去通知红玉姐姐带些姐妹过来,否则我们名闻天下的安大家与凌仙子出嫁时连个送嫁的人都没有,全天下的女子都会为她们感到憋屈的。”

确实是,以安碧瑶风尘四仙之首的名头,今天她出嫁,全扬州的风尘女子都来为她送行也不为过。我心里喜悦,向秦卿抱拳道:“真是多谢南宫嫂子了,是我疏忽,没有想到这一点,幸亏您帮我想起。”

说着上前迎了二女到门外,花轿抬到,我亲自将二女扶上轿。给凌雨波扶上轿后,正想将轿帘放下,凌雨波突然开口喊道:“林生!”

我一愣,停下手来,望着轿里的她。她掀起了盖头,望着我的目光里竟满是渴望和迫切,让我的心神不由得一紧。因为现在她身上没有一丝那种仙家不染尘俗的清高之气,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记忆中只有我刚将她从慈心奄接走的那个雨夜她显露出过她仙子背后这种本真之态。现在,难道是上花轿这一刻的激动让她仙心再次失守了吗,以凌雨波的境界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从她的目光里明显感到她的慈心通灵这一刻已经乱了。

“我师傅、、、、、、没有派人来吗?”她有点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然后便目光迫切的望着我。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她只是想在她出嫁这一天得到她亦师亦母的幸碧思的祝福。只是没想到这份渴望是如此的迫切,竟能击破她的慈心通灵!

我有些体味到她这一刻的凄凉心境了,每个出嫁的女子都会有家人亲朋的相送,都是在祝福声中登上花轿,而她凌雨波没有,今天来的这些风尘女子,主要是冲着安碧瑶和我的面子来的,而不是因为她凌雨波。尽管曾经的九天仙子在江湖上是那样的光辉耀目,而现在,她的身份只是江湖第一大派问仙斋逐出门墙的一个弃徒。

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时刻,身边竟无一亲朋,她心里焉不难受。我看着她迫切的目光愣了一会,安慰道:“也许她没收到消息吧,或者是得到消息还没赶到,放心,早晚有一天你师傅会重新承认你的。”

凌雨波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微点下头,放下了头巾,我也放下了轿帘!我知道我这个安慰实在苍白无力,我娶亲的事早已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问仙斋就是聋子瞎子也早该知道了,若是愿意,贺喜的人至迟在昨晚也该到扬州了。

其实在我的心里,也希望问仙斋能来人贺喜。当初不惜一切的得到凌雨波,本来就包含有征服问仙斋的政治意图在内,只是没想到幸碧思竟来了个壮士断腕,将凌雨波逐出了门墙,让我这部分目的没有达成。但她此举也帮我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得到了凌雨波,所以当时满心欢喜的我根本没有去计较这些得失。现在整个江湖都已承认了我的地位,只有问仙斋一家仍站在我的对立面,因着我接纳凌雨波的关系,江湖上关于我与问仙斋间恩怨情仇的流言版本不少,大家都认为我与问仙斋已因为凌雨波结下了大仇,包括淮帮,沈家和黑风教我这三个亲家也有这种想法。若非碍于我的权势,恐怕早有人站出来为问仙斋打抱不平了。

我这次娶亲在江湖上受到如许关注,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新娘里有个问仙斋弃徒凌雨波,大家等着看问仙斋会不会有所表示。若她幸碧思有心,这可是与我修好关系的最佳时机啊!

红玉和灵灵她们姐妹并没有跟来,将两女送上花轿后就离开了。只是南宫家三人汇入了迎亲队伍。半个时辰后,这支已变得十分庞大的迎亲队伍终于回到了蝶园里。

而蝶园里果然不出所料,来贺喜的人多达上千,蝶园里里外外全被挤满了,各院里,屋里,客厅里,回廊间,露天的,不露天的,所有的空间能摆的全都摆上了酒席,李虎李婶还有提前跑过来的沈伟程正忙前忙后的帮我招呼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刚回到到蝶园入眼前的盛大场面还是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不由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事先早有准备,将一品居等扬州几大酒楼的厨师全都请了过来,又备有数百套桌椅,总算是做到没让一个客人站着。

按照事先的规划,官面上冲着谢锦胜来的以及一些因着谢家关系前来贺喜的人全都安排在一个院子里,开宴后由谢锦胜过去招呼相陪,而商场上的客人则安排在另一个院里,由万财招呼。其它地方就全是江湖人物了。所以我现在看到情景便是,正宴尚未开,各桌上还只是上了些茶水果点,但前面大院里各桌已经是杯盘狼藉,仔细一听,便发现除安排给官面人物和商界人物那两个小院,整个蝶园里已是推杯换盏,热闹喧天了。

我和叶先生对望一眼,然后向谢锦胜与姚夫人讪笑一下,“不好意思,江湖上朋友就这样!”

谢锦胜理解的笑笑,姚夫人却是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我为什么非要坚持备置那么多的桌椅和厨师了。

看到迎亲队伍回来,各处的客人便一起涌了过来,李虎已让人在前院将香案摆好,十六个身着彩衣,花枝招展的婆子捧着小斗的五谷杂粮来到门外迎新人下轿,然后便是拜天地师尊长。为尊长上茶跪拜时,我让叶先生也与沈啸天等一起坐于上首,一起受了我和八女的大礼。

好不容易一套礼行完,终于听到那唱礼的傧相喊出了送入洞房四字,十六名婆子每两人搀着一个,我一根红绸,将八人相牵,欲行向内院。却见凌雨波举步迟缓,盖着大红头巾的臻首正从周围宾客方向转回。

我心里不由得一叹,这满园的宾客,有因着我而来的,有因着谢家来的,有因着萧家来的,也有因着沈家,关家,崔家或查忆萍安碧瑶本人来的,却没有一个是要庆祝凌雨波出嫁的。

原来,我这一众娇妻里最为可怜,最需要我关心疼爱竟是她这个看上去最为坚强的九天仙子。

我看到凌雨波身边的安碧瑶伸手握住了凌雨波的手,心里感到一阵欣慰,这蝶园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能够体谅她心情的人。

转身举步欲行,正在这时,突听门口一个清丽灵秀的声音响起,“问仙斋文若恭贺何公子与诸位姑娘喜结连理,祝贺凌师姐与何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转身看去,站于门口那一身洁白素衣,背负长剑,秀丽绝伦的不正是问仙斋弟子文若吗,她的目光正望向凌雨波,而大红喜服内,凌雨波的身躯已经在颤抖了,若非安碧瑶拉着她,她恐怕已经掀起头盖迎了上去了。

我也是心里一阵惊喜,将手里的红绸交给站在我身边的雯雯,急步迎上去,揖了一礼激动道:“谢谢你,谢谢你能来?”

文若明媚一笑,“我没有来晚吧?”

“没有,没有,刚行完礼,文若姑娘快随我来,到后面陪陪你师姐,她这些天很想念你们!”说着迎了文若内行。从雯雯手里接过红绸,带我诸妻走向后院,雯雯陪着文若与姚夫人,小芸,喜儿他们一起跟了过来。身后响起了一众江湖人的窃窃私语。

文若在我婚礼的出现,标志着我与名列《名门录》第一位的江湖大派问仙斋之间因凌雨波而僵化的关系开始解冻。

24 一代红颜 上官婉儿不屑的冷哼一声,“外界传言,都认为圣主是因为个人肉欲才刻意包庇自己的两个男宠,他们那能理解圣主的一身修为,早就已经超脱了肉体情欲的束缚,那两个男宠也自以为是认为圣主喜欢他们英俊的外表与年轻的身体,其实他们不过是圣主逆天而行,延长寿命的两个鼎炉。”

我心里一震,以前的好多疑问一下子全都明白过来。“这种借鼎炉延命的功法当时你们月宗《月缺神功》的改进吧?”则天女皇这种借鼎炉延年益寿的方法其实和喜儿所习月缺神功同理,不过喜儿取的是鼎炉的功力,则天女皇取的却是鼎炉的青春寿命。是以听上官婉儿这么一说,我立即想到了月缺神功上。

果然,上官婉儿点头承认,“这件事除了圣主,只有我和太平公主知晓!”

“那么政变那晚,女皇在完全控制局势的情况下交出皇位,是因为我们杀了二张,让她鼎炉被毁,意识到大限将到才临时做出的决定吧?”我问道。

上官婉儿摇摇头,“圣主那个决定和鼎炉被毁没有关系。那种逆天命而行的功法毕竟不可长久,有没有二张,圣主都不可能渡过这个夏天了。其实就是没有你们的政变,圣主也会不日内传位太子的。只是你们冒然发动政变,让圣主好多计划安排都没能来得及施行。”

我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如此看来,那神龙政变发动的却是有些冒然。

“何宗主可知圣主在意识到自己大限已到,准备传位太子时有什么样的安排?”上官婉儿扭头望向我问道。

我摇摇头,女皇的心意我确实不知。

上官婉儿扭回头,望向御道前方青青扬柳深处,目光变得深遂缥缈,声音也变得幽远,“你们发动政变时,女皇正开始着手准备对朝廷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清除韦氏,武氏在朝廷中的势力,驱逐张柬之小集团!”

我心中一震,“张柬之?”

上官婉儿冷笑一声,“有韦氏武氏在,张柬之自然是处于一个呕心沥血的忠臣位置,但其人心胸狭隘,为人偏激迂腐,没了韦氏武氏这样的对手,难免不成为一代权臣。在武皇心目中看来,若传位太子,张柬之小集团对皇权的威胁比韦武两家,或者说圣门明月两宗对皇权的威胁更大,因为这些大臣都有经国之才,一旦把持住朝廷,就绝不会是一朝一夕的事,而韦武两家即便得到大权,也绝无能力持久。”

我心下默然,虽然不大同意女皇这番论断,却在心中对女皇的魄力大为敬佩。她深深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以打算在自己退位之前,清理掉一切可能威胁到皇权的势力集团。若事情都按女皇这计划发展,现在朝廷里当完全是另一番景像。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你们就发动了政变,圣主当时本也有心屠尽你们发动政变的人,然后借机开始她对朝廷的清洗计划,但考虑到事后对太子不好处置,而且政变又牵连到姚崇,唐休憬,李多祚等一批圣主十分看重,打算用以辅佐太子的干臣名将,不得已只好顺水推舟,当晚便传位给了太子。而我感觉得到,圣主她当时是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理任何事,你们谁都不可能明白圣主她身居权力巅峰身心所要承担的负荷有多重!包括圣主最宠爱的女儿,太平公主!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能明白师傅她老人家的心有多累!”上官婉儿说着感情渐不受控制,话语激动起来,眼中竟有泪光泛出。

我心下恻然,没想到她对女皇感情这么深。我虽无法明白女皇的心有多累,但想她一以一女儿身高据龙椅,绝对轻松不了。这上官婉儿长年伴于女皇身边,两个高处不胜寒的女人互相结下的感情自是它人难以理解的。想起她刚才在河面上所奏之悲苦琴声,心下突然明了,她这番私服南游,绝不仅仅是找我交付圣魔令,更大的原因恐怕是想离开京都,以排遣心中因女皇之丧而产生的严重失落。

从怀里掏出手帕递到她面前,她有些讶异的望我一眼,却还是接过揩去了眼角的泪水。我这个动作只是自然而然的顺性而为,看到她讶异的目光,才意识到其中的暧昧。

上官婉儿将手帕递回,仰天长叹一口气,在脸上露出笑容对我道:“婉儿刚才失态,让何宗主见笑了。”

我微笑道:“那里,上官姑娘肯与我说这些话,我心里非常高兴!”

她定定的凝视我一会儿,转过头去望着道路前方淡淡道:“叫我婉儿吧,师傅去后,就没有人叫我这名字了,我很想有个人能直接呼唤我婉儿!”

我感觉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动了一声,便唤了一声“婉儿!”

上官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从侧面看去十分动人。“难得有个人说话,何公子可愿意听听我师傅的故事?”

我微笑一下,“非常乐意!”则天女皇这位魔门圣主一生的功业是千载魔门任何一位圣主都不曾达到的,我确实很想对这一代至尊红颜尽可能多的了解一些,能得听上官婉儿这个对她内心最为了解的女弟子谈论她,自是我心中所愿。

但上官婉儿却又沉默下来,面现思索之色,仿佛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只是缓缓向前走着,我亦不言语,缓步跟在她身侧。

良久,上官婉儿方开口道:“其实严格说来,我是明宗的人。”

我心里一震,没想到她用了这么一个开头,不由诧异的望向她,对她说的明宗身份深为不解。

上官婉儿转头微笑着望了我一眼。“何宗主感到很奇怪吧,其实没什么,我父亲上官仪乃是明宗长老,他因为和圣主做对而被圣主杀了。”

我心下恍然,上官仪也是一代才子,因企图废黜武则天,结果事泄被处死,这曾是轰动一时的朝中大案,没想到其中也有明宗和月宗较量的背景。

“父亲死时我应该已经懂事了,可是很奇怪,现在我对父亲,对自己的家族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也就从那时起,我到了师傅的身边,师傅从不回避她杀我父亲的事实,还说我随时可以找她报仇,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兴起过报仇的念头。最初好像也恨过师傅,只是因为对她的畏惧才兴不起报仇之念,后来和师傅处得久了,就不再畏惧她了,但那些恨意却也都没了。现在回头看来,真是世事无常,我的杀父仇人先成了我师傅,接着又成了我最敬重的人,及至后来,我感觉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亲人,尤其移居上林苑这半年来,只有我一人伴在圣主身边,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我知道了她一生所有的事,包括她快乐的童年,她的初恋!”

上官婉儿脸上的神情陷入回忆里,我沉默无声,知道现在才真正开始讲述女皇的故事。

“师傅有个快乐的童年,富足的家境,相亲相爱的姐妹,最最重要的是有一个爱护她的表哥和她们生活在一起。这位表哥是师傅少年时的梦中情人,但也正是这位表哥打破了她少女时代的天真美梦,将她推上勾心斗角且充满血腥的权欲之路。他先是和师傅亲密的姐姐成了婚,然后又为了自己的野心,将师傅送进了皇宫,让她凭自己的才智与媚术去接近皇帝。可以想像,对一个女人来说,被自己心爱男子将自己送给其它男人,那种感觉有多痛。师傅的心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变得冷酷起来。”

我心里明了,这个表哥就是贺兰越石,真实的身份乃是前朝皇子。

“在皇宫里,师傅没能得到太宗的宠幸,却成功的媚惑了时为太子的高宗。高宗是真的爱师傅,对师傅是百般的温柔体贴,尤其从感业寺将师傅接回后,对师傅照顾的更是无微不至,以至师傅那颗本已冷却的心又泛活了。”

“这时的高宗还不知道他的江山已经危机四伏,圣门明月二宗已在暗处对他虎视眈眈,尤其明宗,早了对皇宫内及朝廷中的布置,宫里当时正得宠的扬氏萧氏二妃都是明宗的人,她们已经成功诞下皇子,外朝又有大臣为应,只等其皇子被策封为太子,就可以害死高宗,窃得李唐江山。月宗方面,师傅的表哥贺兰越石以诈死的方式隐于暗处,实力也是一天天膨涨。师傅这时候已经和高宗站在一起了,她利用月宗的力量,设计除掉了萧扬二妃,肃清了明宗在皇宫内的势力。接着师傅又朝后位努力,好以皇后身份在朝廷里清除了明宗的势力,却受到满朝重臣的敌视,因为他们都属于关陇贵族集团,从心眼看不起商贾出身的女子。师傅再次利用了月宗的力量,终于登上了后位。只是在这过程,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师傅在那女婴在出生后不到三天,就不知不忍心将其托负别人,此后一生未能再相见,这是师傅心中又一个巨痛。小蝶母亲的故事何公子应该早已知晓了吧?”她突然扭头问我。

我点点头,则天女皇用闭气功将自己的女婴造成假死,嫁祸给当时的王皇后,成功的让高宗废黜王氏,自己登上后位。那假死的女婴却被转出了皇宫,此女后来被丁忘忧带到扬州,几番曲折后嫁给沈啸天,生下了沈小蝶。记得小蝶在京时,女皇密令我将其带到洛阳楼,然后隐于暗处观望,后又多方暗中眷顾。女皇看来是真的怀念自己那个苦命的女儿。

“师傅常常怀念起小蝶母亲,尤其移居上林苑这半年孤寂的时光,甚至想过要接小蝶去陪她,最后却又怕打挠到你们的幸福而放弃。”上官婉儿伤感道,说着回头望向来路,远处,画舫甲板上依稀可见几个人影在向我们这边张望,太远了,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小蝶。

我心下默然,没有接话。上官婉儿继续她的叙述,“师傅登上皇后位之后做的事,何公子熟读史书,当早已明了,他清除了所有对自己不满的大臣,包括那些与明宗没有任何关系的重臣,手断血腥而残酷。但她当时是不得不这样,她并不清楚明宗究竟都控制了那些大臣,只有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何况,执行她意志的都是月宗的人,很多事并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这儿上官婉儿为维护女皇的形象有些偏离事实了,根据我的判断,这时候则天皇后的心应已被权利欲占满,她做的一切,只是在扫除自己权利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心里有此想法,却也不和上官婉儿争辨。

“最令师傅痛心的事是后来和自己曾深爱过的表哥及亲爱的姐姐的决裂,那个斗争过程十分残酷。先是贺兰越石指示其子淫辱了已被选为太子妃的扬家小姐,当时师傅还没做好准备,无法与月宗反目,不得不维护那贺兰敏之,致使师傅与太子李泓母子间生出怨隙。他们的目的是要逼得师傅废掉要泓,立次子李贤为太子,后来看师傅不从,他们便干脆毒杀了太子李泓。”

听到这儿我大惊,“什么,李泓是被贺兰越石杀的?”这李泓乃则天女皇与高宗的长子,后来暴毙于宫中,其时即将继皇位,外间传言说那时身为皇后的则天女皇就已经有意帝位,所以才毒杀亲子,没想到竟是死于贺兰之手。“为什么?”我不由问道。

上官婉儿冷笑一声,“为什么?你要是知道那章怀太子李贤实为贺兰越石亲生儿子就不会奇怪了。早在贺兰越石发觉师傅渐不受他控制,便安排了自己的妻女入宫,想分取高宗的宠幸。但其妻入宫时已珠胎暗结,后生下李贤,高宗和师傅初时也都以为是李家血脉,因为是和皇后之姐私通所生,于礼不合,高宗便让师傅认下这个儿子,说是师傅自己生的,师傅正要再要一子巩固自己后位,便欣然答应,后来李泓被杀,李贤被立为太子后,师傅起疑,才查出了事情真相,然后便以雷霆手段处死了李贤。世人不明其间真相,竟流言说师傅是为了自己觊觎帝位,先杀长子,再杀次子,还说下面的李显李旦二子也将不保。外人如此说倒也罢了,可叹连李显李旦兄弟两个自己也相信了,自对师傅颤颤惊惊,再无母子间的温情,造成师傅后半生的孤独寂苦。唉!”她长叹一口气。

我心中震惊,良久无言,想不到竟从他口中听到如许皇家幸秘,这些事随便一个公诸于世,都可震惊天下。

上官婉儿苦笑一下,“这些也都是师傅在上林苑这半年告诉我的,以前我也不知道。即便现在也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连太平都不甚明了。”说着望向我。

我点点头道:“多谢婉儿你的信任,将这些告诉我,我绝不会说给它人的。”

上官婉儿点下头,“那就好,其实事过境迁,真说出去也没什么。”

“后来中宗被贬为庐陵王是因为明宗韦氏的原因吧?”我问道。

“应该是,那以后的事师傅很少提,我不太清楚,这半年来,她回忆最多的是她少年时的快乐时光,以及李泓为太子,她也尚不知道贤的真实身份时,她和高宗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情景,那时她有疼爱自己的丈夫,五个儿女也都常在身边,每当忆及这些时候,她脸上会有幸福的笑容,她会摸索着我的头发对我说那时年纪尚幼的太平有多么漂亮可爱,‘和扬州那个小姑娘一样可爱!’我想她是想自己的儿女,想太平,也想小蝶了。可惜这半年来,无论皇上还是相王抑或太平,都很少到上林苑去,只有我一人常陪在她身边。”上官婉儿的眼中又有泪花闪动。

这次我递出手帕她却没接,也许根本是就没看见,她只是望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双目泪光莹然。

她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师傅在将圣魔令交给我嘱我交付给你那的傍晚去的,当时她正一遍一遍念着这首诗,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湖心凉亭里,西天边残阳如血,我在远处看到霞光中她已佝偻的身子倾倒下来,手城的诗笺滑落于地。唉,连她自己的儿子也不理解她。”上官婉儿悠悠的说完这番话,可能是想及了女皇孤寂去世进的情景,已经泪盈香腮。

我叹口气,这首讽谕诗传为相王旦所作,意在求母亲不要再伤害他们兄弟。女皇竟然是读着这样一首诗去世,想及那凄凉情景,我也不由得心中恻然。无论是心狠手辣的魔门圣主,还是吒咤风云的一代女皇,离开尘世时,她的身份是一个孤独的母亲!

32杀局 我知道这些都是月宗隐藏的高手,不敢大意,星阳功转,身子在空中突的一个横移,避过了两个人,缠花剑在另一柄迎来的剑上一点,借力将身子再次提升,然后以身影忽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高空带着一团剑芒扑向武氏兄弟。武重归,武攸宜还有郑音终于色变,忙拨出了自己的佩剑,郑音从马背上腾起,迎向了我的剑芒,武氏兄弟身后又腾起两道身影向我迎来。剑芒相交,好一阵密集的叮当声,我一个倒翻,落回了金吾中间,身上已多出两条剑痕,位于肩部和小腹,分别来自郑音和两名月宗高手中的一个。郑音也倒罢了,一宗之主具有一品的实力不足为奇,但另两个人皆是陌生面孔,竟也有不次于郑音的实力。仅所见的武氏家族今天已经出了四名一品级的月宗高手,这些还只是月宗武氏一系的,另外还太平公主一系,女皇当政这些年,月宗沉积隐藏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啊!

一边应付着身边金吾砍来的乱刀,一边将星阳功连转几转,消去了由剑伤处内侵的阴毒真气,同时封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将血止住,只是体内震荡的真气却让我吐出一大口血来才将其压下。这期间臂上又被一个金吾划出一道刀伤,但相对那两道剑痕而言,这刀伤便如搔痒了。

回望郑音三人,他们在我缠花剑下也不好受,郑音面色苍白,嘴角渗出一丝血痕,我绝对想信这一轮交锋他受的伤比我重,那两个月宗高手的面色也是阵红阵白。只是可惜了,若非事前消耗过大,真气不继,刚才完全可以趁机取了郑音性命,并突入武氏兄弟身前的。现在我已经无力再发出刚才那样一击了。

武氏兄弟开始在身边众人的护卫下缓缓后退,同时嘴里喊道:“逆贼何同,夜闯禁宫,欲图不轨,罪大恶极,众儿郎砍中其一刀,刺中其一剑或射中其一箭者赏金千两,位提两级,有得其人头者,赏万两金,位提三品。”

重赏之下出勇夫,我不得不承认武重归这一手确实高明,那些金吾兵和禁卫听到此话,立即疯狂的扑上来,我的缠花剑只得毫不停歇的吞噬着这些普通士兵的生命,但他们仍是不管不顾的向我扑来,消耗着我的力气。麻烦的是周围的弓箭手不断的瞅机会向我放冷箭,尤其那巨弩之箭,每躲开或挡开一支,总要让我身上多几道伤痕。试着几次越起想从空中突围,却都被那带利刃和倒勾的大网与密集的箭雨以及在一边一众武功高手的联合扑击下被压回地面。武重归一众人已经退到远处,我无法再

内力消耗越来越甚,那一条条伤口都不致命,可不断流走的鲜血却也正在将我的力气一点点带走。我知道周围有很多月宗的高手正虎视眈眈的等着我被这些普通士兵消耗的精力不支时扑上来捡便宜。便凭着在星星谷训练出来的坚强意志力,我的心仍保持着沉静,注意着场面上的形势变化,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让我突围而去的空隙。只是对方的布局十分严密,这样的空隙竟是一直没有出现。

就在我心间开始升起无力感时,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南边金吾军阵突然混乱起来。扭头看去,只见十几骑黑甲骑士正挥舞着长刀从那边气势如虹的冲过来。众金吾提防不及,防线瞬间便被其冲乱,众骑向我这方向疾奔而来。我已认出来者是薛进诸兄弟,发出一声长啸,告知薛进诸人我的位置,同时全力朝那边冲去。

“放箭!放箭!弓弩手,挡住他们!”是郑音在西面吆喝的声音。

周围惊诧的弓箭手立即反应过来,纷纷将手中箭支朝薛进等奔驰的众骑射去,箭支密集如雨,薛进诸人虽是全身甲胄,却也挡不住这样的箭雨,何况身下的马儿并无防护,立即有好几骑倒了下去。这时我正好冲到了这边和薛进等人汇合到了一起。

“公子上马!”薛进一边舞刀挡箭,一边向我大喝道。

眼前又有一个兄弟被射下马去,那匹身上已中数箭的空马径自负痛向我冲来,我忙一捞马缰纵身跃了上去,勒转马头,缠花剑舞起一团剑芒,连人带马一起护住,向南边冲去。薛进和其它剩余的三骑紧随在我身侧向回冲。瞬间便又闯入金吾军阵中,发现前面一个被射下马的兄弟正带着箭伤在抵挡一群金吾的围攻,我探下身子将握马缰那只手伸了出去,想将他一起带出去,不料我的手刚伸出去,一声刺穿空气的尖啸声在耳边响起,那名兄弟已经仆倒在地,背心处一段巨弩之箭的箭羽。

自己人在眼前的惨死,让我心间升起一股强烈的悲愤之情,却也无能为力,只有“驾!”的一声,继续加快马速向前冲。但这时那巨弩之箭的破空声不断在身后响起,缠花剑连挡开了两支射向我背心的巨弩之箭,我的手臂已被震的有些麻木,也就没能拨开射向马腹的第三支,胯下骏马发出嘶心的悲鸣,顺着急奔的惯性向前倒去,将我从马背上向前甩了出去。

刚一落地便有一群金吾的刀枪和大戟招呼了上来,缠花剑一旋,将其尽数削断,我却再次陷入了围攻之中。一声马嘶,薛进奔驰的快马在我身边停下,薛进从马背上跃下来,挥动手中长刀势若猛虎的替我挡了绝大部分攻击,同时向我喊道:“公子你快上马!”

我缠花剑又削飞一个金吾的脑袋,就势拧身跃上了马背,又迅捷的两剑将两个正向薛进进攻的金吾刺死,伸手揪住了薛进的铠甲,喝一声:“走!”便欲将他也提上马背,却听得薛进呃的一声,我扭头一看,只见一股黑血从他嘴里涌出,而他的胸口处却透出一个巨弩之箭的箭簇来。

“薛进!”我目眦欲裂的大喊道。同时挥出一剑将两个扑上来的金吾削的身首异处。

薛进的目光却已经开始涣散,有些呆滞的转向我,嘴里喃声道:“薛进代众兄弟谢过公子替我家少主报仇之恩。”说完鼓起余力,将手中长刀刺入了我胯也骏马的后臀,那马吃此巨痛,箭一般向前窜去。

咯的一声,我手里已只剩一片薛进铠甲上的铁片,回头望去,薛进已倒在了众金吾的乱刀之中,他那十几名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也全都淹没于金吾与禁卫军的刀光戟影中。我心里的悲愤更加上一份沉痛,眼中已有泪水渗出。仰天一声悲愤的长啸,挥剑挡开两支向我追来的巨弩之箭,甩手将手中那块铁片射入了前面一个手执长戟,欲刺我马腹的金吾的额头。缠花再爆出一团剑芒,将一群欺近的金吾吞噬,胯下之马终于冲到了包围圈的外围,前面是黑沉沉的夜色。

但就在这时,感觉到几道凌厉的剑气从身后向我扑来,我知道一边那些侍伏待动的高手追上来了。心里正怀着因薛进众人之死而来的悲愤,判断着剑气的来势,从马上旋身而起,向朝我扑来的两人直迎二去。两人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转身迎上,受我身上强大煞气震慑,目露惊骇,手中长剑已失去劲势。我缠花剑缠住一人长剑将他往我身前一带,兜心一脚踢去,正中胸口,胸骨碎裂的咯吱声中,那人的身子,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向后甩飞而去,将后面紧跟着扑来的几名高手的冲势阻了一阻。而我缠花剑的剑尖已经从我身边另一个高手的脖子间划过,我的身子则借着踹那一脚所借之力向后飞速后退。

落到地上时突觉脑袋一阵晕沉,体内也觉气血翻涌,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方才站稳。我知道今晚我流血过多,身体精力也已经消耗到极限。猛一咬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来,利用天魔解体大法刺激出身上的潜能,全力向黑暗中冲去。

“那里走?”耳边听得炸雷般的喝斥,数道凌厉的剑气已经逼至头顶,却是武重归身后那两名一品级的高手赶到了。

现在绝不是和两人纠缠的时候,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稍一耽误我就有可能再次陷入刚才那样的围攻。是以忙足跟一拧,催动身形划出一条弧线躲开这两剑,向前疾射而去,后面两人可能也看出我是强弩之末,立即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更后面还有十几名月宗高手及大队金吾和内宫禁卫。

我疾速冲入一条暗巷,巷口一处高墙上突然爆出一大团绚烂的剑芒,向下扑击而来。我一看那剑芒,不惊反喜,这是雯雯的小剑。果然,那剑芒直向追在我身后的两人撞去,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两个月宗的高手相继向后飞退,雯雯那纤秀的身影也流星般向我这边退来。“快走!”随着她这一声轻喝,我的大手被她娇腻的小手拉住,两人一起投入了巷子深处那沉沉夜色中。

穿过两个里坊,我和雯雯终于摆脱了追踪,两人在一个巷子深处的转角停了下来,我虚脱的坐到了地上。雯雯跟着蹲下,向我关心的问道:“宗主你没事吧!你使了天魔解体大法?”

我摇摇头道:“没事,幸亏你到得及时,身上这全是皮肉伤,没什么严重的内伤,调养一断时间就好了。”浑身刀伤箭伤的我早已是个血人,这一阵全力奔逃,不少伤口止住的血又开始向外渗出,尤其腿上被巨弩之箭射穿的那个洞鲜血直往外浸。雯雯心疼的将我的腿抱到她怀里,封了周围穴道止住血,从怀里掏出金创药撒上,撕下一块衣襟用心包扎起来。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吸入一口清冷夜气长叹道:“今番我失算了,没想到韦后会和武三思妥协!可惜了薛进他们!”想及薛进几兄弟惨死的情景,我心间充满沉痛。

雯雯不语,包扎完大腿,又去给其它伤口上药,我突然觉得那儿不对,猛坐直身子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受伤了?”雯雯的脉相确实显示出身上带有相当严重的内伤。

雯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与宗主你这一身伤比起来算不得什么的,只是不小心被第五明辉那厮在背上打了一掌。”

“第五明辉?”我疑道。

“宗主和那个芳儿离开后不久,奴便遭到大队军士的围攻,第五明辉和一群应属月宗的高手向奴偷袭,其中有三个依奴观察当可列入一品。”雯雯语气平淡道。

我就想到对方既然在这边设陷井伏击我,雯雯那边肯定也不会被放过。雯雯说得平淡,但第五明辉再加上月宗一向隐在暗处秘而不宣的三个一品高手,还有其它好手及一众军士,我可以想见当时情势的险恶,雯雯经历的危险恐怕不比我少,难得她身上没有见到一丝外伤。“唉,你是为了尽快突出重围赶来救我,才硬受了第五明辉那一掌吧?”我问道。

雯雯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他们也没讨到好,第五明辉胸口被我划中一剑,剑气伤及内腑,这一生都休想复原了,另外三名月宗的秘密高手也是一死一伤。”

我深情的望着雯雯,叹一口气,将她揽到了怀里。“月宗隐在暗处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你那儿遇到三个一品级的高手,我在这边也遇到了四个,都是以前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不过我也废了两个,那个郑音也被我打成了重伤。”我微笑道,接着冷哼一声,“等咱们养好伤,他武氏今晚施于我们身上的,定要让他加倍偿还。还有韦后的出卖,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狠声说道。

雯雯忽然抬起头,“宗主,今晚这事会不会连累到蝶园里的姐妹?”

我心里一惊,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惊道:“不好,武重归那厮给我定的罪名是夜闯禁宫,欲图不轨,这个罪是足以诛三族的,不只蝶园,连谢家,沈家,淮帮和黑风教都会受到连累。”我说着腾的站起身来,“我们必须马上离京,赶在武氏月宗之前将蝶园里锦婕她们全都转移到星星谷,同时也要尽快通知谢沈关崔四家及早做准备。”

两人正举步欲行,忽听得有杂乱的脚步声,马蹄声响起,显示有大队人马正朝这边涌过来,而且对方的目的性很强,似乎知道我和雯雯所处的位置。

喧哗声中传出的一声声犬吠让我明白了怎么回事,和雯雯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今晚的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

我一咬牙,喝道:“走!”拉起她的手向声音相反的方向疾速奔跃而去。奔过几条街道,刚要从一条巷子里冲出去,却听得前面街道上也传来马蹄声和狗叫声。我和雯雯忙又退回到了巷子里。

现在已经全城宵禁,对方有灵犬带路,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正自着急,黑暗中忽然飘出两道身影,雯雯手里小剑腾的化为一团剑芒向两人罩去,我的缠花剑也紧跟而上,我们知道现在这情形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将对手解决,不能让其缠上,否则后面大队人马跟上来,我们想再脱身就难了。

“何公子住手,我们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接公子的。”两人一边挥剑抵挡,一边急忙低喝道。

我和雯雯攸的退了下来,我这才看清来的是两个高瘦的灰衣人,在剿灭荷花教一役中,两人跟于太平公主身侧,我曾与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公主让我兄弟来接何公子!”其中一个喘息着说道,两人应付我和雯雯那瞬间疾攻应付的相当吃力,这会儿都脸上犹有余悸。他们还真得庆幸他们开口快,否则这会儿两人至少有一个得毙命于我和雯雯剑下,不过我和雯雯刚才也是有苦自己知,这两人若真是武氏的人,以他们的实力,已近强弩之末的我和雯雯纵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我们两人接下来恐怕也没有能力继续逃亡了。

两人收剑加鞘,我和雯雯一起在松了口气,剑把倒转,将剑身贴到了臂上。一个灰衣人道:“跟我们来!”两人率先向前奔去,我和雯雯忙跟上。

这儿不是太平公主府,而只是一处民宅,但太平公主确实在这儿,他的身边竟还有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人,那个张说常向我夸奖的临淄王李隆基。

“唉,让你带小蝶和你的女人们归隐,你却非要自己跑到这是非之地,弄成今天这局面,何苦来着?”太平公主看到浑身浴血的我,叹息着说道。李隆基站在她身后,朝我友好的微笑了一下。

我向太平公主一揖,“今番是林生莽撞了,还请姨妈帮忙解此危局。”我次从小蝶那儿叫了她姨妈。

太平公主望着我苦笑摇头,“解局?你已经陷了进去,要解此局谈何容易,夜闯禁宫,欲图谋逆,你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吗?”

43青龙低头 “武氏已完,青龙会在朝廷里的靠山已经失去,你们回去后告诉沈家和大江帮,不必再等沈天王和龙三的决战,立即对青龙会展开反击就是!星主卫队和日宗一起加入进去,此次我们的目标是剪除青龙会的有生力量,因此目标不要放在一城一地这些势力范围的争夺,而是要尽可能多的击杀对方的精锐高手!”送叶先生查忆萍他们南归,我这样他们说道。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我转向厉情道:“厉大哥,此番打击青龙还请你们日宗多多出力,事毕之后厉大哥大可在青龙会势力范围内繁华富饶的江汉之地选一地方重建烈日山庄,不必非要在北方吗!”

厉情脸上露出微笑,“如此也好!”我是打算让重出的烈日山庄来填补消灭青龙会后江湖上留下的那片空白。

送众人南归后,我和雯雯带着武延辉的人头,前往名剑山庄拜祭陆小姐。红颜命薄,也许是她那份不应属于这世间的美丽遭惹天忌,让她从这凡世间匆匆离去。不过,那份美丽毕竟已经存在过,一刻亦是永恒。

***

太子重俊的起兵最后以失败告终。在我们离开后他找到了密道出口那所院落,发现了武氏一众的尸体,他也没有从我的离开中得到警兆,而是在权欲野心的驱使下挥兵扑向了皇宫。中宗大惊,在上官婉儿,安乐和韦后的簇拥下登上城门楼,问重俊何故谋反,重俊说要诛除韦武,安乐与韦后大哭。中宗在上官婉儿授意下高呼太子与多祚谋反,所从之众军士不知者不罪。又令军将擒拿重俊与多祚。北门与金吾反戈,汇合宫内扑出之禁军齐扑向多祚与重俊,多祚与一众亲卫当场被杀,重俊逃出城去,休息时为属下亲信所杀,人头献上朝廷,被悬于宫城南门。

这次兵变的最大得益者是韦氏,武氏与太子被灭,在朝廷里留下的权力空白全被韦氏家族的人填上,北门,金吾的最高将领都成了韦家子弟。韦氏更借太子谋反一事,在朝廷里清除异已,扶植党徒亲信。

最后,韦氏竟把矛头指向了相王与太平公主,言太子起兵时有相王和太平公主在背后支持,欲治相王与太平公主谋逆之罪。张说于洛阳刺指血书,为相王辨白,太平公主更怒而入宫,以兄弟兄妹之情责于中宗,中宗悔然而泣。韦氏至此方有所收敛,然相王诸子皆被赶出京城,其中时为平王的三子李隆基被出为潞州别驾!至此韦氏一跃而成为朝廷最大的势力集团,其威更胜武氏。

那些没有参与重俊兵变的人很多倒了霉,我这个真正的兵变策划者却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得益者。在上官婉儿的运做下,我身上的罪名全被洗清,朝廷重申我神龙政变中的拥立之功,恢复了我布衣候的爵位,并大加赏赐,谢锦婕被封了个二品诰命,其它诸妻也都得了封赏。

因为这些封赏之事,我从名剑山庄祭拜完陆诗思后又到长安去了一趟,一是叩谢隆恩,更重要的是我想亲自了解一下朝廷的新形势。

“公子放心,韦皇后精力全放在朝廷上,一段时间内是不会把手伸向江湖的。另外,有我在,朝廷绝不会再有不利于公子你的举措!”密会上官婉儿时她如是向我保证,让我心里大为放心。

见到安乐公主时,她哭泣着声言以后再不愿见到我,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我利用她刺激李重俊发动兵变,又杀了她全家的事。她如此当面说不愿再见到我,倒让我放下心来,我愿还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记恨我,那武崇训毕竟是她的丈夫。我在心里叹口气,这件事上我确实对不起她,心间便对她存下了一份内疚。

我还去求见了太平公主,我帮助重俊策划兵变的事不可能瞒过她的双眼。她见到倒也没有发怒,只是叹口气,淡淡道:“你做的好事!只可惜了重俊那孩子。”

我垂首道:“林生行事莽撞,事先也未请示公主,事更使公主与相王受牵连,心中深感不安!”

她瞥我一眼冷笑道:“好了,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又没有责怪你。不过,你确实成熟了,整件事事先我竟没能得到一点风声,唉!小蝶和沈家现在怎么样了?”她适时的把话题转移。只是在我离开时,她显得语重心长的道:“林生啊,以后尽量别来搀和朝廷的事了,带着小蝶和你那一众妻妾好好过日子吧!”

我愣了一下,点头受教!心里却暗叹一口气,没有必要,我怎愿冒着偌大的风险来朝廷里搅和,很多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已!

就在我身在长安的时候,江湖上也在发生着巨变。因为我的罪名被洗清,淮帮关家和黑风教崔家的连坐之罪自然也随之消失,淮帮和黑风教重出江湖,开始整合昔日势力。

龙三与沈啸天的决战如期举行,只是这时朝廷里太子兴兵,武氏灭亡的巨变和我洗清罪名,恢复爵位的事已经传遍江湖,所以这场原本决定青龙会霸业的决战便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成为单纯的沈啸天的晋位战。谁都知道因为我的复出,无论决战结果如何,青龙会的霸主鸿图已变成一场黄粱美梦,它甚至连能否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也成了一个问题。

离开长安后,我和雯雯一路急赶,到达淮阴时关雄关威在码头处迎着,查忆萍赫然也在其中。

“怎么回事,忆萍你怎么不在扬州主持对付青龙会的事,路到这儿接我?”我问查忆萍。

“事情有些变化,青龙会在龙三和沈天王的决战后请降了,我想提前将各方面情况告诉相公,方便相公你拿主意。”查忆萍道。

我皱下眉,“请降了?难道龙三在决战中败北?”

关雄微笑一下道:“恰恰相反,败北的是沈天王,这儿说话不便,我们回到家里再细说吧!”

在关家,查忆萍告诉了我这月余来南方武林的巨变,沈龙决战后,菩提园宴请观战的各路豪雄,席间青龙会会主袁子才为沈家代父与会的沈伟程,大江帮帮主赵江飞,红袍会丘豪丘英山父子和南宫家南宫律执壶斟酒,陪礼道歉,摆出一幅极低的姿态,承诺青龙会势力在西退出巴蜀,在东退回汉口,请求又方停戈止战。同时袁子才当场当着群雄的面金盆洗手,将青龙会会主之位传给了自己儿子袁水雄,声称自己将随龙三先生退隐,此生再不履足江湖。

“当时只有丘家父子愤怒的甩了袁子才敬上的酒杯,声称他们会凭自己的实力夺回巴蜀,不需要青龙会退让。沈家,大江帮和南宫家在青会会摆出的低姿态面前不好更为已甚,都保持了沉默,最最关键的是宗圣宫,少林,菩提园,还有问仙斋都表示出了调和的意向。最后大家商议的结果是等你回去拿出处理青龙会的意见。现在群雄都聚在扬州,等着相公你回去表态呢,相公你要早做准备!”查忆萍道。

我皱起了眉,沉吟道:“青龙会这一着不错啊!哼,让我表态,我心里就是再想灭了他青龙会,碍于我的身份,也不好向群雄公开表现出来啊!少林他们怎么会表示出调和意向呢?”

查忆萍道:“在朝廷里发生的巨变传出江湖后,青龙会就开始四处活动了,文若姑娘告诉我,决战前龙三曾亲访慈心奄,请幸仙子为青龙会说情。其它几派当也大致相同,应该都已与青龙会私下里接触过。另外,龙三自决战后便不知去向,而袁子才自那天金盆洗手后真的立即返回了洞庭,不再过问江湖事务,现在青龙会已全部由袁水雄与其妹袁水仪主持,兄妹两个现都在扬州呢!”

我哦了一声,皱眉沉思,关雄在一边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江湖人最重面子之争,青龙会肯摆出如此一幅低姿态,确让江湖群雄不好再对其动武,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现在来看,林生你若再剿灭青龙会,恐怕会让江湖寒心啊!”

我点点头,“这也正是青龙会的目的,这一手够绝!”接着狠声道:“暂时灭不了它,却也绝不能让他好过,至少要先将它的扑牙全斩了!忆萍,我让你们在决战之前就打击青龙会的有生力量,情况如何?”

“星主卫队和厉先生他们一起动手,对青龙会造成一定重创,但应该尚未能伤及根本,龙三和沈天王决战后,因为青龙会的低姿态,大家又在等你意见,交战就停止了。”查忆萍道。

“那好,我先不回扬州,我和雯雯去接锦婕她们,你回去让星主卫队,厉先生他们还有沈家组织力量在暗中继续打击青龙会的精锐,现在双方尚没有正式达成停战协议,打它,它青龙会也得先受着。等我回到扬州你们再停止。”我说道。

44青龙低头<中>

阳光又洒满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青石板路上犹见昨夜细雨留下的湿痕。的的蹄声和辘辘车轮声中,二十几骑锦衣骑士护着四辆青篷马车穿过街市,行至一白墙绿瓦相绕的园林门口停下,门楣上正楷书写着蝶园二字。

我跳下马车,望着久违的蝶园大门,一阵心潮涌动。自上次离开已近半载,这期间我自己遭人陷害伏击,千里逃亡,几番生死线上徘徊,家里亲人也是历经磨难,可谓妻子离散,而今大仇已报,余恨得雪,终于又在阳光下带着娇妻幼子回到这久违的家。

“锦婕,我们到家了!”我向马车里说道,语气间带着激动。

谢锦婕探出花白臻首,扶着我伸出的手步下马车,抬着望向蝶园大门时,眼中已现出喜悦与激动的莹莹亮光,“终于回来了,唉,家里恐已蛛网遍结,荒草从生了!”

我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会,忆萍早已回来收拾,那些流散的下人仆妇也多都已经被找回,保证现在的蝶园和你们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那些流亡的苦难经历锦婕你就将它们当做昨晚的一场梦罢了,现在梦已醒来,我们一家人仍快乐的生活在蝶园里。”

我们在这儿说着话的时候,小蝶和关玲等其它诸女也都已经步下马车,小蝶欢呼着到家了,跑上前去拍门,里面一个看门的下人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面望得一眼,忙将门打开,扭着朝里面欢喜的大喊道:“候爷回来了!候爷回来了!”

查忆萍很快带着一众下人迎了出来,和崔梦心一起指挥着下人们和那二十几名锦衣骑士将马车上的行礼搬往各房。这二十多名锦衣骑士是在训练星主卫队时被淘汰下来,没能进入卫队的人,但其个人实力,还有那一身几乎不输于星主卫队成员的武器装备,让他们也成为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做为一般的护院是绰绰有余了。

我一手拉着谢锦婕一手拉着沈小蝶在诸女的簇拥下来到内院,谢锦婕环顾着已被查忆萍收整一新,和往日人在时一般无二的蝶园各处,眼带莹莹泪光望着我道:“相公说的不错,昨天确是一场恶梦,现在梦醒了!”

我点点头,只是心里掠过一阵心酸,这个名门娇女因我之累而遭受如许磨难,现在虽可视那一切为一场恶梦,可是这场恶梦也实在是太长了点,一梦醒来来,满头发已雪,腹中的生命也早已消绝!

“我想回家看看二老!”谢锦婕突然喃声道。

我忙连连点头,“应该的,我们好久没有到二老跟前请安了,收拾一下,我陪你去吧!”转头看到小蝶关玲和崔梦心几女羡慕的目光,我向查忆萍道:“忆萍你先带小蝶回趟沈家向沈天王报个平安,另外关帮主和崔教主现在应该都已经到扬州了罢,晚上我想请几位岳父到蝶园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然后我又转向红玉,“玉儿你也先回书院一趟,代我向李夫人和穆师叔他们问个安,晚些时候我会去看望夫人的。”

陪谢锦婕来到谢家,谢贤古和谢锦胜还好,早在回来之前我已有信给他们,并未隐瞒发生在锦婕身上的事,两人心间对今日相见情景已有所准备,倒也没有失态。但那谢老夫人可能是被谢锦胜瞒了锦婕的情况,如今一看女儿变得如许模样,不由得拥在怀里大哭,“我可怜的婕儿,你怎变成了这等模样?”谢锦婕看得母亲痛哭,便也跟着流下泪来,母女抱而相泣,使得边上我和谢家父子及一众谢家下人也一起伤感起来。

良久,谢贤古才将母女二人劝慰下来,由丫鬟扶入内室。这边谢贤古将我带到书房里询问了我这半年来的经历,又问及现在朝廷情势,我一一答了。谢贤古一声谓叹,“前门刚走了虎,后门又进来了狼,这李唐的朝廷何时才能得到清静消停?”

我和谢锦胜皆未接话,谢贤古从书案上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我,说道:“这是你大师兄姚崇让我转交给你的信,你看看罢。如你所言现在朝廷情势,这李唐江山的安危还真系于相王之身了。”

谢贤古这句话让我大致猜出了姚崇信里的内容,不外是让我辅佐相王,对抗韦氏集团。当下将信接过,却不打开,向谢贤古道:“师兄曾于相王府任司马,对相王感情非浅,这信里的用意小婿大概猜到一些。但经历这么多事,小婿现在是真的不想再搅入皇室朝廷的纷争,只想带着锦婕过些安乐日子,恐怕要有负师兄厚望了。”

谢贤古望着我点点头,叹口气道:“从锦婕的幸福着想,这何尝不是为师的想法。然古圣贤有言,达者兼济天下,现今韦氏之祸已成定势,林生你既有消除祸乱之能,怎能一心偷安?且韦氏能成今日气候,其中亦有林生你的原因,我辈读圣贤书者,这责任又焉能推卸?更何况韦氏之祸若真从朝廷延及天下,你我又怎能保证不被牵连?”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谢贤古说这些,我又何尝没有想到?那韦后毕竟魔门出身,那能象上官婉儿所说那样退出魔门,若真让他得了天下,焉能让我这个星宗宗主及圣魔令的持有者有好日子过,不过历经武氏这次事件,让我身边的人都受到牵连,更让锦婕受此魔难,我对朝廷中事是真的疲倦了。

默然俄倾,我向谢贤古道:“岳父所言,小婿也都曾有想到。然今日之势,朝廷新历太子兵乱,正思安定,而韦氏亦正处于上升之势,且劣迹未显,实不宜正面撼其锋,唯今之计,我等拥护李唐者当取静守之势。且韦氏纵然势倾朝野,又野心勃勃有问鼎之心,但天下思唐,只看太子与多祚兵乱时,中宗于宫城门楼上一声呼喝,立使北门与金吾众军反弋,可见这李唐的江山虽看似脆弱,却有其内在的韧性,只要中宗在位,韦氏数年内当还无力危害李唐江山。而对于相王,韦氏欲加害相王时,张说一封血书再加太平公主一番说辞即让中宗忆起同胞之情而悔然相泣,想来中宗当不会再使人加害自己这仅余的兄弟,所以相王安全亦可无虑。”

谢贤古点点头,“这番话林生你当和你大师兄说!不过有一点,”

“小婿明白!”我重头答道,然后将姚崇的信塞进怀里。

中午被谢贤古夫妇留下吃午饭,饭间福叔来报,蜀中毛意之来访,谢贤古大愕道:“意之兄自上次扶爱子灵枢回乡后即闭门不再见客,今日怎会来到扬州?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说着起身往迎。我和谢锦胜一起站起,谢老夫人开口道:“锦胜你随你父亲去见客,林生你坐下,咱们继续吃饭!”我应诺一声,又坐了下来。

这毛意之乃蜀中名门毛氏家长,乃可与谢贤古相提并论的当代大儒,而巴蜀毛氏亦足堪比肩江南谢氏。毛意之长子毛向学与红袍会丘豪之女丘英姿相恋,毛意之自恃门第,不肯接纳处身于草莽的丘家,使毛向学带丘英姿离家私奔,后毛向学在扬州城外命丧荷花教贼人之手,丘英姿殉情,毛意之意兴落落的与丘豪一道扶了两家儿女灵枢回蜀,据说自那以后,毛意之便意兴落落,闭门家中不再见客,今日突然来访谢家,确是让人意外。

我这边正感意外,却见福叔又匆匆跑回,请我和谢锦婕一道到客厅见客,我和锦婕皆感惊愕,对视一眼,向谢老夫人及谢锦胜夫人告了安来到客厅。向谢贤古和毛意之见礼后在下首坐下。

“小女和小婿已经来了,毛兄有什么事就说罢。”谢贤古微笑道。

毛意之有些惊愕的望望谢锦婕的一头白发,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向谢贤古点点头道:“怪不得那位朋友托我一定要将他的礼物送到令婿手中,看来他真是煞费苦心啊!”他说着取出一紫檀木盒,打开来递到我手上道:“这是一位朋友托老朽带给何公子的,一支可让白发重新变黑的千年何首乌!”

我和谢贤古,谢锦婕,谢锦胜皆是身子一震,“千年何首乌?世间竟真有这种东西!”我看着盒子里那胖乎乎,比药店里一般的何首乌要大上好多,且色泽更为沉着莹润的千年何首乌,激动的惊呼出声来。然后转向谢锦婕将盒子递给她,欢喜道:“锦婕,你的头发可以恢复如初了。”

谢锦婕接过盒子,看着里面的何首乌,也脸现欢喜激动之情,她平时虽表现的对一头白发浑不在意,我知道那只是因为顾及我的感受,怕我见到她伤心而自责难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又焉能例外,现在有望重现昔日青丝,其喜悦便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来。

45青龙低头《下》

“不知是何人有心,如此关爱小女,托意之兄由蜀中前来扬州送药,谢家实在是感激不尽。”谢贤古道。我也忙站起身来向毛意之一躬身,诚肯道:“对,请毛先生告诉您那位朋友的姓命,晚生夫妇实在是感激不尽!”

毛意之微笑一下,“何公子有此心就好,我那位朋友送上这支千年何首乌,只是想让何公子对他与他老友幸苦创下的一份基业高抬一下贵手。”

我心中一愕,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青龙会三字,脸色不由沉了下来,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没想到毛先生竟识得我江湖上青龙会之人?”

谢贤古,谢锦胜不明白这其间厉害,但看我脸色突变,也知事情绝不是送一支千年何首乌这么简单,脸上喜悦之色一齐退去,沉默下来。谢锦婕跟在我身边,对我在江湖上的事确是了解的,一听我提到青龙会三字,立即将檀木盒子放回了桌上,眼睛望向别处。

毛意之见此情景,苦笑一下道:“老朽来此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青龙会,只是少年求学时路遇山贼,被一青年侠士所救,这位侠士风格高洁,谈吐高雅,虽处江湖间,身上却无丝毫草莽气息,相谈之下,甚为投缘,两人便结为莫逆,我只知他姓龙名霄,因在家中排行老三常自称龙三,对他其它的情况一概不知。半月前他突然到我府上找到我,求我代他送这千年何首乌给何公子,并代他向何公子求个情。请何公子一来看在他在这份礼物上花的心思,二来也看在老朽与谢兄多年的交情,稍给老朽一点薄面,给那所谓的青龙会一条生路。我那龙兄弟也是不忍见他与故友一起幸苦创下的基业被毁!噢,对了,我那龙兄弟还请我代他向何公子致歉,他是为了赶去为何公子准备另一份小礼物,所以不能亲自将这千年何首乌送往府上,而请老朽代劳。”

我心里暗讶,没想到龙三与毛意之这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竟然还有如此源渊,看谢贤古已将目光投向我身上,他自然是不愿我驳他这位老友的面子。这龙三先生真是够能耐,竟将毛意之与谢贤古的关系也用上了。我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向谢锦婕道:“既然毛老先生如此说,晚生焉敢不从,锦婕,将这何首乌收起来吧!”

***

夜,携众女送沈啸天和崔振声,关雄,关威离开后回到客厅,下人已将酒席撤去,换上香茗,我一手端着茶杯,眼睛却望着飘摇的灯光出神。

回来后得到的消息,红袍会丘家父子也对青龙会放缓了语气,说只要青龙会承诺以后再不踏入巴蜀,可以与青龙会即往不咎,我知道这是毛意之从中间起了作用,丘家与毛家因丘英姿与毛向学的悲剧发生后,已彼此视对方为亲家,丘氏父子能躲过青龙会的追杀,也得到过毛家的庇护,毛家对丘家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只是丘家之前并不知道毛意之与龙三乃是至交,毛意之也不知道他那位至交龙三正是害得丘家父子无处容身的青龙会的元老。

青龙会自我复出的消息传出,先是自己在江湖群雄面前低头,袁子才一人承揽了青龙会的所有罪过,引咎辞去会主之职,金盆洗手而归隐,将青龙会交给其子袁水雄打理,消除了一些江湖上对青龙会的仇怨,再由龙三到处活动,软化江湖对青龙会的敌视。而今更是动用毛谢两家的关系,送上这千年何首乌,软化我对它的敌对心理,现在连最大的受害者红袍会也不再追咎青龙会之过了,我还干吗要对青龙会不依不饶呢?

但也正是青龙会这么短的时间里软化整个江湖包括我的敌视态度的能力让我顾忌,另外青龙会一个如此大帮能摆出如此一幅低姿态,这样能屈能伸的性子也让我深深忌惮。日宗,星主卫队以及沈家等这些天来对青龙会各分堂的连续打击虽也使青龙会受到重创,但青龙会现存的实力仍然不容人小觑,就此放过它,我实在不甘心,也不放心。

“相公是不是为青龙会的事操心?”谢锦婕将那个盛放千年何首乌的盒子放到了我面前,望着悠悠道:“不要让锦婕和谢家影响了相公你的决断!”

我拍拍她的手微笑道:“不,这何首乌明天就让厨下煎了给你服下罢,外面的事你不必操心。”

查忆萍在一边道:“是啊,大姐,有没有千年何首乌这份大礼,有没有毛意通过谢老先生的求情,依现在的江湖情势,相公都是非得放青龙一马了,大姐不要多心。”

谢锦婕看一眼查忆萍,又将目光望向我,我微笑道:“你听到了,安心将这礼物收下就是!”谢锦婕这才释然一些。

查忆萍道:“今天袁水雄袁水仪兄妹可是在蝶园里等相公等了一天,天黑时我才让人将他们打发走,他们明天恐怕还会来,我们该怎么应对,相公还拖着不见他们吗?”

“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决定放过青龙会一马,明天我就见见他们吧,也得抚慰一下袁水雄这新任会主。”我说道。

查忆萍看看谢锦婕还有一边的凌雨波,崔梦心几女沉吟道:“我知道相公担心的是这次放过青龙会,它会贼心不死,有朝一日恢复了元气,又会不服相公管束。其实问题、、、、、、也好解决!”

“哦?”我将目光投向查忆萍,“你说如何解决?”

“第一,让日宗将烈日山庄设在洞庭湖周围青龙会的心脏地区,将青龙会的势力压制在洞庭一带,另外,来日一旦烈日山庄坐大,亦可扶持青龙会以牵制烈日山庄。”

我点点头,“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以和厉情他们商量一下。”

“另外,”查忆萍接着道,“请相公迎娶袁水仪,和青龙会联姻,加强对青龙会的控制!”

她这一句话一出口,厅中诸女皆是一震,齐将目光投向了我身上。迎娶袁水仪,和青龙会联姻,这确是一条妙计。只是大婚后的我心境已变,已不像初入江湖时纵情猎艳,虽然那袁水仪名列《群芳谱》第五,姿色定然不差,我很乐意多添一段艳福,但我同时却也得顾忌身边诸女的感受。

沈小蝶首先反对,“查姐姐你出的什么烂主意,相公已经有我们这么多姐妹了,干吗还要那什么袁水仪?”

其它诸女不语,看来是都不乐意多出一人来争宠,只有查忆萍将目光投向了谢锦婕,“大姐,这不只是相公纳妾的问题,而是牵涉到江湖的安定,还有相公在江湖上霸主地位的稳固。”

我忙表明态度,“有你们我这一生就满足了,你们相公我岂是贪得无厌之人?”但心里却是渴望能得到这个袁水仪的,这样的话,《群芳谱》排名最前的十大美女我就一人独占其半了,这对一个江湖上的男人无论从那方面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满足。

谢锦婕嗔我一眼,“你别在那儿假惺惺了,都嫁你这么久了,你什么样的心思我们姐妹谁不知道?”我不由得一阵尴尬。但谢锦婕接着沉思一会儿却悠悠道:“不过既然这事牵涉到相公在外面的事业,那我们蝶园就再接纳一位姐妹吧。”她一开口,诸女都不好再说什么,这事就通过了。沈小蝶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嗔道:“便宜你了!”关玲也给了我一个幽怨的眼神,让我心里一颤,以后少不得要多多安慰几女了。

晚上只剩下我和锦婕时,我拥着她感叹道:“锦婕你如此大度,能够理解我,此生有你为妻真是我何同三生修来的福份。”

谢锦婕瞪我一眼,叹口气悠悠道:“遇上你我不大度行吗?反正已经有这么多妹妹了,我也不在意再多那一个。我也理解这种联姻对你的重要,沈家关家崔家,相公你不都是这样笼络到身边的吗,也不差再来一个袁家。”

她声音说的有些哀怨,让我探测到她身为一个一夫多妻之家大妇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幽恻,心中一颤,抱紧了她道:“锦婕你放心,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我向你保证,袁水仪是最、、、、、”我本来想说最后一个,但却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上官婉儿的形象这时竟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我真的对她动情了,心里一时心乱如麻,抱着锦婕的手不由得松了下来。

谢锦婕盯着我的双眼,微带醋意的问道:“怎么,又想起那位还没有收进园子里来的姑娘了,不敢把话说满?不会是在京城中那位上官大人罢?”

我站起身点点头,叹口气道:“刚才,我确实突然想起了上官婉儿!”说着望向窗外的夜空,呆呆出神。唉!上官婉儿,那也是一个我没有自信去把握控制的女子,她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身后谢锦婕悠悠叹息一声,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腰,“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大丈夫处事不应有太多牵绊,相公放心,锦婕不会妒嫉的,只要相公你心里有我们姐妹。”声音已微带哭腔。

我一转身将她抱紧,激动道:“不,不,你们的牵绊是我的幸福,我喜欢你们管着我,我向你保证,袁水仪和上官婉儿是最后两个,相公我以后全心全意对你们好,绝不再招惹其它女子了。”我发自内心的向谢锦婕保证道。

第二天袁水雄,袁水仪兄妹到蝶园求见时,我便接见了二人,袁水雄连声代父请罪,言其父已深深悔过,所以退隐山林,不再理江湖事,他领导下的新的青龙会一定沉记教训,听从我的管理,与江湖其它各派和睦相处,绝不敢再有任何侵犯等等,我也对其好言抚慰,只说过去的已经过去,着眼未来,青龙会还是江湖上重要的一份子,希望青龙会以后在袁水雄的领导下能够为江湖和谐,社稷安定做出贡献等等。

我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到了袁水仪身上,袁水雄为保全青龙会请罪而来,言语举止间不免小心翼翼,但袁水仪随于其兄长身后倒是一直意态安适,进退有据,气质上竟与查忆萍有些类似,让我心里暗暗称奇。其相貌虽比不上我身边诸女之绝色,但一身紧身武士装下,那纤纤细腰与修长双腿皆透出矫健的力感,身上更有一份水乡女儿那温润灵秀之气,如一亭亭玉立之荷花,确也当得上《群芳谱》第五的排名。

表明了我对青龙会既往不咎的态度,并保证现在青龙会受到的所有攻击都会很快停止,消除了兄妹二人心头最大的负担后,我将话题引到了袁水仪身上,“本候几位内人与袁姑娘同列《群芳谱》,听说袁姑娘来,很想和袁姑娘见见呢,袁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几位内人结识一下?”我说道。

袁水仪垂首一礼,轻声道:“候爷客气了,水仪对凌仙子,崔家姐姐还有沈关二位妹妹也是心仪已久,只因常居洞庭,少在江湖行走,一直未有机会拜见,今日原也正想拜会一番的。”

我笑道:“如此甚好,忆萍你带袁姑娘到内院用茶,我和袁少兄还有话要谈。”

查忆萍微笑起身,带袁水仪向内院行去,袁水雄望着妹妹的背影,脸上现出如有所思的神情。

我微微一笑,道一声袁少兄将他的神思拉回,又谈了一会江湖上事,以后青龙会的走向,趁势将烈日山庄将在洞庭附近重建的事跟他提了,现在这种情势下那得他不答应,然后又问了龙三先生的动向,他只言是在为我准备一份大礼,不日就会来到扬州,我也不做详问。

将近中午时,袁水雄告辞,我让在一边侍茶的柔儿到内院去叫袁水仪,不久谢锦婕,崔梦心和查忆萍一起谈笑晏晏的将袁水仪送回。袁家兄妹离开后,我转向谢锦婕问道:“怎么样?”

46 定策 “那是以前,现在王爷身为潞州别驾,正是掌管一州府军的最高首领,可借秋训之机,一方面加强对这些府军的训练,恢复其战力,另外王爷多多体恤士卒,收纳其心,让其可为我所用!至于军备之事,王爷不须担心,臣已有定计!”我说道。

张说眼珠一转,问道:“林生你可是打算从姚崇姚相,现在的灵武道行军大总管的北部边军那儿着手?”

李隆基也是心思灵珑之人,立即明白我和张说的意思,一拍大腿喜道:“本王怎么将姚司马给忘了,他可是父王最佩服的人,并言其经国治世之才,当世无人可比,而且对我李唐忠心耿耿!他现在与张仁愿主持北部边军,确是可以通过他来弄军备!只是具体操做上,军备的运输可是不容易啊!”姚崇拜相前曾于相王府任司马,是以李隆基称其为姚司马。

张说哈哈一笑,“这个王爷你无须担心,林生自有办法做到,他一个老岳就是靠车舟船马起家的。”

我微笑一下承认张说说的话,然后脸色一正,向李隆基道:“这些细碎之事,微臣自可通过江湖上的各种关系办到。但在招揽江湖异士这方面,王爷也需要出些力!”

“哦,有何事需要小王尽力的,何公子请讲!”李隆基道。

“昔日高祖得天下后,曾对问仙斋,宗圣宫等五个为高祖打天下出过大力的江湖门派进行了封赏,那便是今日江湖上的五大名门正派,这些门派的心肯定都是向着李唐的,若能由微臣引荐,王爷亲自与其结交一下,他们感念王爷高义,定然尽出门中精锐好手,以助王爷大事!”

李隆基点点头,“若其心向李唐,可为小王助力,那就请何公子为小王引荐,若能成事,事后自然会对他们再加封赏!其实高祖敕建宗圣宫,册封问仙斋、少林等门派之事,小王也知道,但平时却与他们多不曾来往,仅与宗圣宫的尹文操尹大观主有些交往。”

我一惊道:“王爷与宗圣宫尹大宫主有所交往?”

李隆基点头,“尹大观主算是我父王的方外至交吧,有几年常到王府做客,与父王论道的。小王得见仙长几面,还承蒙他指点过几手剑法!”

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然后向李隆基微笑道:“王爷恐怕还不知道,这位尹大观主的一个弟子在江湖上即是顶尖高手,微臣听人传言,这尹大观主自己是没有进入江湖,否则其一身修为功参造化,当可位列前三,有这样一个高手坐镇的话,王爷可以无惧韦氏一党的任何高手!”

“如此,确是需与老观主多多结交了!”李隆基道。

“另外不属宗圣宫等五大名门,不被朝廷承认的江湖帮会还有很多,其中多异士,这些都是微臣为王爷招揽的对像,臣肯请王爷许诺,事成之后给这些帮会以五大名门正派以同样规格的册封!”我说道。

李隆基点头答应,“这些本王可以让何公子你全权做主,只要能在大事,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点头谢过,接着道:“秘蓄实力的手段微臣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张说呵呵笑道:“有这些就足够了!”

我向他微笑道:“但另外有两件事却是需要兄长你为王爷多多尽力的!一是造势,二是掩护!”

张说一愕,“哦,这做何解?”李隆基也奇怪的望向我。

我微笑着解释道:“所谓造势吗,这是跟韦后学的,韦后的衣箱里都能飞出七彩霞光,小王爷身边为什么就不能出现一些让天下百姓归心的祥瑞之兆呢?”

张说立即明白,道:“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别的本事没有,编造一些愚弄凡夫俗子的故事还是可以的。”

李隆基脸现犹疑,“这样恐怕不好罢,本王目的只是诛韦,以保全我李唐江山,如此一来,岂不是问鼎帝位?现有伯父在位,其下还有父王与两位兄长,如此行事,好像不够妥当啊!”

我心道有什么不妥,我就是要将你推向那个位置,而且我敢肯定张说早就抱着这样的心思了。当然这些话我是不能说的,所以我将目光投向了张说,张说开口道:“行大事不拘小节,现在王爷你是代表李唐皇室来做这个挑头人的,刚才林生也说了,王爷你现在的威望还不足以承担如此大事,而祥瑞之兆正是提升王爷在百姓心中威望最快捷也最简单的方法。王爷顾念父君兄长,臣可以理解,但那是事成之后才能考虑的问题,现在还是听林生的,对此不必在意!”

李隆基点头,我叮嘱道:“不过这事要注意把握好一个度,尽量不要惹得韦氏警觉!”

张说点头道:“我会注意的,不知那掩护做何解?”

我表情变得凝重,“那就是请张兄全国范围内不断的找一些有血气的忠贞之士,只要有向朝廷上书的资格即可,不管用什么手段,鼓动也好,怂恿也好,或者威逼利诱也好,让他们不断的向皇上上书参奏揭发韦氏一党的罪过,占用韦氏一党的精力,引开他们对王爷的注意,方便王爷与你我行事!”

李隆基与张说神色一震,互相对望了一眼,李隆基叹口气,“太子兵变后,一个地方小吏在京城望见太子头颅,泣得几声便被韦氏罗织罪名给杀了,前些日子又有御史参奏韦氏秘党宗楚客收受贿赂,也落得自已身死,全家下狱的下场。这种时候去参奏韦氏,那可是取祸之道啊!纵然有敢于这样做的,那定然都是我朝栋梁,让他们、、、、、、唉,真是可惜啊!”

我心道我焉不知道现在明着与韦氏做对是取死之道,但那些所谓的栋梁忠臣这个时候不出手,怎么能显出他们的忠贞呢?

张说沉思着道:“天下之大,这样有血气,不畏强权的忠贞之士还是有几个的,我回去后就给他们一一写信,只是这信、、、、、、”

我立即接口道:“为了不让韦氏注意到王爷,张兄你自然也不能暴露,你只管写信,我派人负责专门为你送信,保证不让张兄受到任何牵连。”

李隆基和张说一起沉默不语,我知道这事已经定下,以后自会有一些傻子不断的去拨韦氏逆鳞,吸引其注意力,而聪明如张说者,是不会让韦氏注意到的。

张说将话题转开,“虽照林生你如此说,王爷被贬潞州,避开韦氏视线反而是好事,连我被贬汝南县尉也是更方便我在暗中为王爷效力,但王爷人不在京城终是不妥,朝廷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好把握。”

我点点头,“这确是一个问题,王爷你不适合在潞州多呆,早晚要设法回到京城,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利用好身在外边行动自由这个机会。嗯,王爷你以后没有必要尽量不要离开潞州地界,免得惹得韦氏警觉,有什么事,由微臣替你跑腿,微臣毕竟自由得多!现在关键是怎样让王爷你身在潞州这段时间可以及时的了解到皇宫里朝廷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我陷入沉思,上官婉儿自然是一条绝妙的好线,但她现在正和韦后走在一起,野心勃勃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才华抱负,肯定是不会帮李隆基的,而且她要知道李隆基除韦的图谋,说不定还会向韦后举报呢!我亲自出面利用她把握宫内动态?这也不现实,她心计不在我之下,我若过多关注朝廷中事,定然会引起她怀疑,除了与我有关的事,她是不愿将其它朝廷中事透露给我的。

李隆基和张说也在沉思,李隆基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道:“本王识得宫中内苑总监钟绍京,当年他还未入宫时,乃东城一花匠,受张易之府上恶奴欺负,是本王救的他。后来他因花种的好,为宫里种花,竟得了宫苑监这么一个职位。他是一个朴实憨厚之人,当初曾信誓旦旦的说一生不忘本王大恩,或许可用!只是他在宫里只负责管理二百花匠种种花,修修园林什么的,无法接近中枢,恐用处不大。”

李隆基摇头叹息,我却听得又目发亮,“有这么一个人王爷怎不早说?这个宫苑监王爷一定要好好结纳,来日必有大用!”

“何公子认为他可用?”李隆基问道。

“何止可用,而是由大用。此人功用将绝不仅仅限于为王爷传递宫内消息,等到将来王爷自会明白,现在只须用心结纳便是。”

李隆基点点头。

三人又商议些其它方面的细节,不觉间窗棂上已经泛白,竟是已经秘谈一夜。李隆基不敢在扬州多呆,趁夜色尚未褪尽,带着两个贴身侍卫王毛仲、李宜德乘小舟由水门离开扬州,返潞州而去。

张说也要跟着离去,被我拦住,“兄长还是别和王爷一道,让王爷他们向西直返潞州就是,我另派人送兄长到汝南!”汝南县在洛阳附近。

送李隆基他们出城后,我立即召来雯雯,让她易容一番,悄悄跟上李隆基主仆三人,一来对三人暗中保护,二来若发现有什么暗哨之类的人注意到三人行踪,就即地清除。张说在一边听得我对雯雯的吩咐,惊道:“莫非王爷这番私离潞州,秘潜来扬已为韦氏一党所觉?”

我苦笑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爷怎么着也是李唐皇室的重要人物,虽说行踪隐蔽,却也难保不为韦氏眼线所注意。好了,兄长,你也不能在这多呆,还是尽快返回汝南的好,我这就送你出城。”

召来王武和赵成,乘一乌篷小船载张说离开扬州,船舱里我和张说互相瞪视一会,一起会意而笑。我叹着气摇头苦笑道:“兄长你胆子也忒大,自己离开汝南不说,竟还将王爷带往我蝶园?唉!我难得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张说微笑道:“我不如此,怎能让林生你出手?让我和王爷以前对除韦之事可以说是茫然不着头绪,昨晚与你一夜长谈后,信心大增啊!林生你不愧是历经两次政变的人,在这方面就是有经验!”

我面色一整,“兄长这话可万万不能在他人面前提起,这经验不是什么好经验,徒惹皇家猜忌,为已身招祸!昨晚我在小王爷面前表现的已经有些过了,现在没什么,但他日王爷若得登大宝,忆及今晚之事,难保不对小弟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这事还请兄长以后在王爷面前设法为小弟弥补。另外,在除韦一事上,小弟希望能保持低调,很多事就借助兄长你的手了。”

张说沉吟一会,点头道:“林生你的苦心做兄长的我明白,放心吧,一来小王爷不是那种薄情寡幸之人,二来有哥哥我在王爷身边一日,就绝不会让王爷做出对兄弟你不利的事来。”

“有兄长这句话,小弟我就放心了。另外,当着小王爷的面我不好说,在除韦这件事上小王爷的威望实在不够,很多事必须借助相王的名义,小王爷虽不愿将相王牵连进来,但我们行事间却不能过于拘泥,很多事还是要借用相王名望的,比如兄长你煽动一些官吏参奏韦氏之事,兄长可明白小弟意思?”

张说肃容点头,“我明白,林生你放心,我知道那些信该怎么写!”

我接着道:“也请兄长放心,小弟我派出的送信人会让那些信在收信人读过后一个时辰内化为飞灰,那些收信人若表现出任何不稳妥迹像,送信人也会让他们在和韦氏一党发生接触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张说叹口气,“让兄弟你劳心了!”接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过兄弟你跟哥哥我说句老实话,你对此事是不是早有准备,否则怎会对韦氏在北门军中的布置那么了解,推荐陈玄礼三人给王爷,更提出造势,掩护这等我一点都没有想到之策!”

我点点头道,“其实我早接到了姚师兄的信,让我筹谋除韦之策。只是他让我辅佐的是相王,并没有提到小王爷,我也没想到兄弟你和小王爷会突然来访。”我心里又想起谢贤古那晚对我说的话,“静守不是偏安,该进行的布置还是要布置的!”老丈人的话我是听入耳了的,是以我人虽在扬州逍遥,查忆萍的线人网里却早抽调了大批优秀线人以各种身份混入长安,将注意力投向了韦氏的一举一动。

小船出了扬州,我让王武和赵成护送张说回汝南,我则自己划船回城。朝阳初升,映得水面上一片霞光,我心里知道,我又该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