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 一 星期五课毕后。 天上晴空万里，纤尘不染，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广袤的大地和山川。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在这个秋冬季。门口的两颗柏枝树比赛似地，争先恐后，争奇斗艳，焕发着同样碧绿和辉煌的光彩。 终于到了周末，可以尽情的玩玩，到处尽情的逛逛。也可以选择不出门，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尽情的看自己喜欢看的书，做自己想做的事，当然还可以躺在**，以自认为最优美最舒服的姿势，美美的睡上一个懒觉。真是太惬意了。 每天忙于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下班辅导，说不辛苦那是不可能的，我都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准备在这周末，好好放松放松，慰劳慰劳我自己。 正当我沉浸在对即将到来的周末的美好遐想中，暗暗自得其乐的时候，“老师，”门外传来一名学生羞怯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班上的一位名叫桔子的女生，有点羞怯的站在房门口，涨着羞红的脸，一双忽明忽暗躲躲藏藏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兴奋而略带几许希翼或许还夹杂有少许隐忧的光芒。 “啊，是桔子啊，找我有什么事，是吧？”我走出门外问她。 “老师，您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吧，您周末不会回家吧？” 的确，我并不是本地人，我所供职的学校，是一所离县城好几百里之遥的山区初级中学。当初刚从师范院校毕业，教育局领导把我安排到这个学校来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学校在哪个方向，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对学校有多大的规模，教学质量如何，心里更是一头雾水，一无所知。 来到学校报到时，看了学校的面貌，听了学校领导的介绍，才知道这所学校其实是一所条件相当艰苦，环境非常恶劣的学校。 “是啊，这不，老师正在考虑怎样过一个有意义的周末呢。桔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是吧？没关系，老师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老师，是这样的，我爸妈他们想请您周末到我们家里去玩，您去好吗？” “这不好吧，那要给你父母添麻烦的啊！” 看见我在犹豫，似乎要拒绝，桔子这个平日看起来有点文文静静略显胆怯的女生，这时好像一下子着急得不得了，脸涨得更加通红。 不知从哪里产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气，她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捉住我的手腕，一边以非常急促的语气对我说：“不麻烦，不麻烦，真的是我爸爸让我来接您的，一定要我把您接去的，您不去的话，我爸爸会说我真没用，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做不得指望。我最怕我爸爸说我没用了。” 我说，“这样子啊，那好吧，老师答应你就是了。谢谢你和你的父母啊！” “老师，您别客气。”看我答应了，桔子不禁轻舒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一副重重的担子，感觉全身轻松多了。又似乎在解决了一个重大难题之后，自然流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脸上也恢复了平日那种恬静的微笑。 二 还是让我先介绍介绍我们学校的一些情况吧。 我们学校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没有围墙，四面八方都有小路进入校园，主路倒是有一条简易公路，主要是为了方便外来车辆的进出。教学楼也只有一栋两层楼的旧楼房，校长室，教导处，政教处，教师办公室及学生教室都拥挤在这栋狭小的教学楼里。 这栋教学楼好像很久都没有整修过了，好几副门框都已损坏，门板上大都用横七竖八的木条和木板打满了补丁。墙壁脱落，墙上处处是大大小小浅浅深深的不规则裂缝，经年累月，抛洒一个个历史难解的问号，经冬历夏，铺陈一幅幅饱经风霜的图画。 教学楼的地面也凹凸不平，到处是因岁月长久风化而蹦出来的劣质水泥小石子，扫了，又有，扫都扫不完，就象癞子头上的虱子，总也捉不尽。 在两边墙的窗户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玻璃，窗扇上大都蒙着一层又一层原本洁白透明因年代实在太久远而逐渐变成了暗黄深黄的塑料薄膜，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在艰难而勉强地做着遮挡风寒的努力。 教学楼前是一块空地。我们学校没有正儿八经的操场，当然也就没有田径跑道，没有沙坑，单杠，双杠之类的体育设备设施，学生的课余活动场所就仅限于教学楼前的这块巴掌大的空地。 学校要组织什么大型活动，譬如召开体育运动会之类，恐怕就只能借人家的操场去进行了。不过这样的机会可能少之又少，或干脆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活动安排吧。 这块空地的东边栽了一根四五米高的楠竹，是作为旗杆，升国旗用的。为了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教育局要求每所学校每个星期都要升降一次国旗，这是事关学校教育的大事，况且早已形成一种制度。学校自然得严格遵照执行，是一点儿也含糊不得的。 空地的中间两边各栽了一根人把高的木头柱子，是排球场的中间介线吧，但没挂排球网子，也没有任何场地的印记。西边是一字儿排列着的三四个水泥乒乓球台，都缺了一个或几个角，有一个还缺了两条腿，瘫在那儿，成了一堆废渣。 在校园里有可能成为操场的场所倒还是有两处，但都或砌了院墙，或打上了围栏，分别被改造成了菜园和橘园，这自然就成了大部分学生的禁区。据说这里面的收入可作为学校经费的补充，尽管杯水车薪，也还是有聊胜无。这究竟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还是掩耳盗铃的说辞，无须细究，明眼人自然一看便知。 教学楼的前方和左侧还有两栋低矮的平房，分别是教师及学生宿舍。在我们这所学校，像电脑室和理化生实验室这样的“奢侈”配备自然是没有的。 图书室只有一小间，不到五平米，藏书大概有几百册吧，不过大都是别人捐赠的旧教材或旧参考书之类的书籍，早已没有什么实际和实用的价值，最多也就只能作为旧废品进回收站了。 因为在那个图书室里基本上没什么可供借阅的好书，新书，所以也就没什么人肯光顾，长期一把锁锁着，那把锁都锈迹斑斑了，恐怕用钥匙是很难打开的吧。 学校的食堂是师生共用的，因为寄宿生比较少，而且学生一般都自己从家里带腌菜到学校来。一瓶或两瓶腌菜就能对付一个星期。他们大都不吃学校食堂师傅做的水菜，只在学校搭“白”餐。 学校除了办校条件差，教学质量据说也很差，一万多人的乡镇，在校初中生才一百多号人，从未达到过两百人，流失相当严重，而且多年来，学校考不上几个高中生，时常还一界又一界的“剃光头”。 学校信誉差，政府也不投资，办校条件难以得到有效改善，学校在当地人们的心目中，地位低下就是自然而然可想而知的了。 “没有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啊？”我问校长。 “没办法啊”，校长也是一脸无奈，“学校条件差，留不住人，上面安排来的老师呆不了几天，就都走了。” 我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望着教室里那一双双清澈透明的渴望着用知识的甘泉滋润自己心田用思想的光辉照亮自己人生旅程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让他们走出去，帮助他们走出他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也没能走出的这一座座大山，去领略外界无限的风光，去欣赏外面精彩的世界。我要让他们到外面去尽情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尽情展示自己的风华才貌，尽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于是我成了这所学校至今为止文化层次最高的老师之一，受学校委托，担任初三年级的数学教育教学工作。 三 桔子是我所任教班级里的一名女生。桔子的年龄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标准的瓜子型脸蛋，水灵灵的一双的大眼睛，会说话，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桔子的后脑勺上长期扎着一个尺把长的马尾辫，在走路时，随着步伐的一前一后，那个辫子也跟着向左右两边均匀的摇啊摇摆个不停，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 桔子的学习态度是非常认真的，课堂上能专心听讲，用心思考，回答问题也表现得很积极主动，准确率高。她学习上的那一份专注的表情，那种勤奋刻苦的学习精神，那种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快速进入角色进入忘我的学习境界的做派和心态，无疑是教室里的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桔子的学习成绩也一贯优异，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而且答题条理清晰，字迹清秀隽美，卷面异常整洁。看她的作业，简直就是一种美的享受。所以，每次打开桔子的作业本，我总是会毫不犹豫毫不吝啬的给她打上一个整整齐齐的大“优”字，以示鼓励。 桔子也很争气，肯钻研，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遇到了什么难题，总要问我。我自然会耐心细致的给她讲解，她会更进一步反复思索，仔细深究。直到彻底弄明白，想清楚了才罢休，心里感觉才舒坦。 有一次，一个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桔子找到我，问我一道有关二次函数的应用题，是一道关于面积最大方案的设计问题。我给她做了分析和提示。 桔子按照我给她提示的思路，设计出了一个矩形形状的方案，这正是标准答案。我高兴的表扬了桔子，以为这个问题就这样圆满的解决了。 桔子似乎还不满足，还意欲未尽。只见她把头昂了昂，眼睛眨了几眨，又提出了如下的问题：“老师，为什么一定要设计成矩形形状呢？可不可以设计成其他形状呢？” “对啊！”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问题，我为桔子能提出这样好的问题，能获得这样的成就感到兴奋。我满怀**的鼓励她做更进一步的探究。 桔子按照自己的思路，经过用心思考，推敲，又设计出了一个半圆形形状的方案。我帮桔子一道经过严格检验，最后发现，这是一个比先前那个标准方案更标准更优越的方案。 问题能获得如此完美的解决，我知道，全在于桔子的努力，用心和钻研，我不禁对桔子竖起了大拇指。桔子不好意思笑了。 桔子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小巧玲珑清秀文静，但性格上却是热情开朗，落落大方的。不论在哪遇到老师，她总是热情主动的向老师问好，和同学关系也处理得非常融洽。 在课间休息时，不论在教室走廊，还是在学生宿舍，她活跃的场所，总能响起她欢快的笑声和愉快的歌声。有她的地方，不经意之间往往就汇集成了欢乐的海洋。 那是学校文艺节目汇演前几天的一个夜晚，已经很晚了，大约是后半夜了吧，天上一轮圆月，把地面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晃晃，亮堂堂。 望着窗外那明亮的月光，我内心深处一丝沉甸甸的湿意一瞬间竟被照亮，一种雾蒙蒙亮晶晶的感觉汹涌而至，淹没了猝不及防的我，使我难以自拔。我睡意全消，于是披衣起床，既然忍不住，不如干脆就把自己融入外面乳白乳白的月色中。 我迈着心事重重的步子，沿着那条铺满小碎石子的小径，独自彳亍，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教学楼前。此时，我分明十分清晰的听到了教学楼后面，有轻细的说话声以及细细的歌声传出，走近一看，原来是桔子和她们班上的几个女生，还在明亮的月光下排演节目。 只见桔子时而和她的同伴们头碰在一起，悄声议论，窃窃私语。时而独自走到一边，一会儿举手投足，一会儿抬头挺胸，一会儿手舞足蹈载歌载舞，一会儿抚眉蹙额，做低头凝思状。 然后她又来到同伴们中间，把自己经过细细揣摩后的所得细细说给同伴们听，并借助手势，做着示范。她的那几个同伴在她手把手的帮助下，动作已逐渐规范和熟练起来。 我本来不想打扰桔子她们的兴致，但确实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们可是毕业年级啊，自然不能因此而耽误学习，“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啊？”我走近她们身边问道。 “啊，是老师啊，文艺汇演的日子眼看就要到来了，而我们的节目还准备的很不充分，让我们还练习一会儿吧，”桔子请求说。 “不行，已经很晚了，你们明天还要上课呢。知不知道啊？”我说。 “那好吧，回去休息吧。”桔子招了招手，她的那几个同伴尽管不太情愿，还是随桔子一道迅速进了寝室。我也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那晚，我一直认为，是桔子她们拯救了我。如果不是遇到桔子，我真不知道在月光下要徘徊多久，要徘徊到什么时候？ 在桔子身上你是看不到一丁点儿“小家碧玉”的那种装模作样忸怩作态的架势的。她所具备的正是一个清纯女孩所具备的那种朝气，那种灵气，还有那种青山明月一样的秀丽秀气，和自信自豪自尊自强的精神品格，就像清晨东方那缕愤薄而出的朝阳，又或许正像那大山深处汩汩而流的小溪清泉。 总之，桔子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朴实清新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的美。 四 据说桔子原本不叫桔子，因为她家是柑桔种植专业户，她爸几年前承包了村里六七十亩荒山，搞开发，种植上了优质柑桔。由于她爸懂技术，管理又到位，她家柑桔连年喜获丰收。 没有哪家的桔子会比他家的产量多，品质好，她爸因此成了本地有名的“柑桔大王”。她很以他爸为荣，以此自居，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桔子”。 “你给自己取这么个水果的名字，不怕别人笑话你啊？”有一次课余休息时，我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问桔子。 桔子抬起头来，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很看了一会，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最后可能终于明白我只是出于关心她，而丝毫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于是她把右手一挥，拳头一举，以一种正气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语气，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他敢！谁笑话我，我跟谁急！” “老师不会是在笑话我吧？”过了一会，桔子似乎又不无担心的问我。 “那到不会！老师怎么会笑话你呢？你放心好了，老师自然是会尊重你的。”我说。 “我就知道，老师不会是那样的人。”桔子轻舒一口气，似乎真的已放下心来，内心轻松的笑了。 “不会是哪样的人啊？”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就是像体育老师那样的人啊，我不喜欢，好讨厌的。”桔子说。 桔子口中的体育老师，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棒小伙子，高高的个儿，浓眉大眼，长得很是帅气。他是一个刚刚分配到我们学校来的师范毕业生，负责全校的体育卫生及安全保卫工作，工作热情还蛮高的，经常受到校长的表扬。 他的年龄比我小，于是就谦虚的尊我为“大哥”，我自然也把他当“小弟”那样照顾，我们也算是“铁哥们”吧。 但他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有些莽撞，刚愎自用，不会尊重人，时不时就会得罪人。他也知道，我也曾跟他提过多次，就是改不了。这就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吧。 因为桔子人长得漂亮，各方面表现又好，他一到学校来就喜欢上了桔子。就像猫遇到了老鼠，老鼠遇到了大米，猎人遇到了猎物一样，他就对桔子发起了攻势。每次遇到桔子，他总要笑嘻嘻的对着桔子喊话，“桔子！桔子!我要吃桔子！” 大约是顾忌到对方是“体育老师”吧，桔子没办法跟他急，又不愿意和他搭腔，每次就只拿白眼珠子瞪他。他看到桔子默不作声，便越加得意，越加肆无忌惮。终于有一天晚饭后，他把桔子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体育老师的房间里出来后，桔子晚自习也没上，留下一纸绝命遗书，就离校出走了，就举身扑进了屋外浓浓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那个体育老师似乎被吓坏了，手里拿着桔子的那封绝命遗书，火急火燎的找我想办法。 听说桔子出事了，我大吃一惊，急忙问他：“你对桔子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他一脸的无辜无奈与无助，还有迷茫。 “先找到桔子！”我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即出门组织人员分头采取行动。 我们在校园内外，树林子里，堰塘边，山崖下，洞穴旁，到处呼唤，寻找。一直寻找到后半夜，都没有发现桔子的任何踪迹。我们便决定先回去休息，准备白天再继续想办法寻找。 我回到房间，打开灯，却发现桔子正坐在我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在暗自流泪。 看到桔子，我首先似乎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梦幻感觉，然后心中又似乎是百感交集一起涌上来，真的是感到又惊又气又喜。 喜的是桔子并没有被黑暗所吞灭，桔子还真真切切的坐在我的面前，自己的一颗紧绷了好几个小时的心，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惊的是桔子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呢？自己仔细一回想，可能是当时太急于找到桔子了，出门时都忘记关门了。幸好没关门，否则桔子来了，找不到我，又不得进门，不知又要投奔到哪里去？ 气的是桔子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把我们大家都快急死了。 “桔子，你没什么事吧？”我来到桔子身边坐下，关切的问桔子。 “我没事。”桔子抬起泪眼，看着我，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我想责备桔子，但看到她那泪流满面，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知道，桔子现在需要的不是责备，而是安慰，帮助和鼓励。 我说，“桔子啊，你一定要坚强起来，要有一颗坚强的心灵。要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的美好人生。任何时候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因为生命只有一次，生命是脆弱的，一旦失去，就是永远的失去，就不会再回来了。那将会给自己的亲人朋友带来多么巨大的伤痛啊！” “老师，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桔子擦干泪眼，望着我突然问我。 “可以！”我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也不知道桔子要我帮什么忙，自己能否帮得上忙。 “您跟他说，就说我不喜欢他，讨厌他。要他以后不要再找我，他胆敢再找我，我就真的要给他好看！”看着桔子那副毅然决然的表情，那种鱼死网破的决心，我内心稍稍感觉到了一点点幸喜。毕竟桔子比以前要勇敢多了。 “好，他的工作我去做，你不必担心。倒是桔子你啊，一定要尽快从这次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定要迅速摆脱这次事件的不利影响，把精力用在学习上，用心读书，以最优异的成绩，回报你的父母。” “谢谢老师，也请老师放心，我会努力的。” 过后，我找到那个体育老师，跟他提了桔子对他的要求，“我喜欢桔子！”他说。 听到这话，我火了，对他大声吼道，“你这叫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你把人家一个小女孩子，往绝路上逼，也叫喜欢？桔子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小子的小命也就玩完了！” 过了一会，我又劝他说，“你要是真喜欢桔子，你就应该要学会尊重桔子。不要打扰桔子，更不能伤害桔子。要让桔子在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中成长。” 大约是看到我发了火，或者是他看到桔子对他的那种坚决的态度，已认识到桔子不过是他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最后终于答应放弃桔子，还给桔子立了一张字据，保证以后不再找她。 当我把那张字据拿给桔子看的时候，桔子如释重负，吐出一口长气，“谢谢老师啊！”桔子满脸堆笑，轻轻松松的进了教室。 五 “老师，您还没单车吧？”桔子的问话，把我拉回到了现在。我点了点头。 “我有单车，我去推单车，我在校门口等您，您可要快点来啊。老师，再见！” 说完，桔子向我招了招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就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一副兴高采烈心花怒放的模样，蹦蹦跳跳的跑去了。 望着桔子细小的背影消失在宿舍那头的拐角处，我内心微微涌过一股暖流，转身回到房间，把散落在**地上的有些零乱不堪的书籍和笔记本，都捡到办公桌上，并把办公桌稍稍做了一下清理，把床铺也稍稍整理了一下，又换了一件外套，换上一双皮鞋，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然后就锁好房门，迈步向校门走去。 说是校门，其实并没有门，只不过是用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砌成了一个十几级的台阶而已。从外面那条主路到达学校，登上这个台阶，兵分三路，可分别进入学校的三个不同的地方。 中间一路笔直通向教学楼，可到达校长办公室等各处室。左边一路走过一个十几米长的斜坡，就到了教师宿舍。右边一路绕过一个大约一百四五十米长的圆弧形的大弯，就是学校食堂以及总务处所在地，转弯再走二三十步就到了学生宿舍，继续走十几步又到了教学楼。 若放弃这个台阶，沿来路经过一段两三米宽十几米长的堤坝，就连接上了台阶右边的那个圆弧形的大弯，从外面来的大小车辆，要进入学校，就只能走此道。 台阶前还有一块十几平米大小的平地，外来车辆也可停泊在此，舍车然后拾级而上。这要比绕那个大弯进入学校教学楼近了至少五倍以上的距离。 我一走出那栋教师宿舍，转弯就看见桔子站在台阶前的那块平地上，书包斜挎在肩上，一手扶着单车，一手在向我挥舞着，“老师！老师！”嘴里还在不停的对我喊话。我微微一笑，也向她招了招手，快步来到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单车。 “桔子，等很久了吧？” “没等多久，老师，您能答应我到我家里去玩，真是太让我开心了。我正担心，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别那么说嘛，你能邀请我，我也很开心，并且深感荣幸。只是要给你父母添麻烦，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真的，我爸妈他们都是很好客，待人很热情的人，您见到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老师，”过了一会，桔子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对我嘱咐说，“您到了我们那里，一定要像到了您自己家里一样，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要受什么拘束，也千万别客气，您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我就好了。” “我没什么要求啊，你们也别把我当客人，我喜欢自然随意的生活，交流，聊天。你们当我是熟人，朋友，就行了。”我说。 “行啊，我就当您是朋友，朋友老师，我要上车了，我们应该要准备出发了吧！”桔子抬起头来，满脸盈盈的笑着望着我说，那如溪水般清亮的目光中分明闪烁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调皮和狡黠。 “好吧，我们出发啦！”我先让桔子在单车的后衣架上坐好，双手紧紧握着衣架下面的横梁，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因为行车震动而引发的诸多不适，人也会舒服很多。 然后我双手紧握单车把手，前脚放在单车踏脚上，用力向下踩，同时后脚向后蹬，往上提，踏上踏板，再用力往前蹬，单车就像一匹卯足了劲的小马驹，欢快的向前飞奔而去。 六 我熟练地驾驶着单车，载着桔子，沿着那条平缓的简易公路，转了两个弯，下到山脚，越过一座石拱桥，转弯又上了一条简易的乡村公路。 公路旁边和公路并排而行的是一条沟渠，另一边是一块块平平整整的田园，里面的油菜叶子清幽幽的旺盛着，公路理所当然就成了牢牢监管着沟渠的田园守护神，日夜监督着沟渠别冲毁附近田园里的作物和庄稼。 现在正是秋冬枯水季节，沟渠里到处堆积着干枯**的沙石顽岩，只有少数几处低洼的深坑，还蜿蜒着一潭潭碧绿而清凉的溪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光。 若到春夏之交，下大雨发大水的时节，从上游咆哮而来的溪水，两边山上顺流而下的雨水，夹杂着山上山下处处流失的浑黄的泥沙，都在这条沟渠里汇聚，那种万马奔腾挤独木桥的气势，无异于额际滚过阵阵惊雷，耳畔响起隆隆炮声，还真是那么惊心动魄，摄人心魂呢。 我们沿着这条乡村公路前进了大约半个多钟头的样子，转了几个弯，回头一望，学校的那面国旗，仍在我们的视野里迎风飘扬。 “老师，您看，那就是我们这里，也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座山，名叫范家山，我家就住在那座山下。在您老家那儿，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山吧？”桔子用手指着前面那座最大最高的山说。 我抬眼一望，那真是一座威武雄壮的山，像一个沉睡的巨人，又像一尊巨大的雕塑，更像金庸大师笔下武功已是出神入化进入化境的武林盟主，那超凡脱俗的磅礴气势，冷峻威严的宏伟霸气，直直逼面而来，我们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心灵的那种震撼。 “我们那儿土堆都很少，根本就没有什么山，更别说这么大的山了。”我回答说，“水倒是多的是，出门就是水，你们这里的水好多都流到我们那里去了。” “老师，您在我们这里的生活，跟您在老家相比，感觉应该不太一样吧？” “嗯，还真是不一样，就连出门走路，感觉都大不相同。” “老师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吧？” “你们这里有句俗话叫做‘望山跑死马’，知道吧？” “我听大人们说过，在大山子里，两个人可以站着说话，但要走到一起来交往却很难。” “但闻人语响，老死不相往来，是吧。” “就是啊！” “这就说明了在这大山里面，总是会因为自然条件的不允许，而使得人们心目中的许多美好的梦想，本来应该实现却无法实现。所以桔子啊，你一定要努力读书，要力争跨越这座座大山的封闭，实现人生的美好梦想。” “老师，我知道。您不是常对我们说的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要我们努力走出去。我会努力的！” “是啊，要更加努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老师希望，你能越来越棒，越来越优秀。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创造出更加灿烂更加辉煌的未来！” “谢谢老师的鼓励！”看得出，桔子的底气非常足，自信心满满的，真有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把皇帝拉下马”英豪气。能遇到这样的学生，我不禁深感欣慰。 七 骑着单车又经过了近二十分钟的奔驰，我们来到一个大约有一亩见方的堰塘边。桔子说，“到家啦”，于是桔子在前带路，我推着单车。我们弃公路，上堤坝，看到堰塘里的水，虽然已经流失了不少，但也还远远没有干枯，似乎永远也不会干枯。 堰塘周围是一根根一团团一蓬蓬青翠欲滴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倒映在如镜的水塘里。看着眼前的景致，我感觉就是一个字：“爽”，那树爽得清凉，那水爽得清亮，那天那地更是爽得让人心旌摇荡，心驰神往！ 过了堤坝，登上一个平缓的斜坡，就到了桔子家的晒场。桔子的爸妈可能早就在家等着吧，我们一上坡，就看到他们向我们走来了。 “哦，老师来啦，真是稀客，快屋里请！”桔子爸热情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递给我一根烟，被我谢绝了。 “哦，老师不抽烟啊？真是难得。”我指了指自己的咽喉，解释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上次到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患有轻微的咽喉炎，抽烟会加重我的症状。 “不抽烟好，是好习惯。”桔子爸边说边把自己吸了一半的烟给掐熄了。 桔子爸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头发短而粗，眼睛很明亮，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精明能干个性强悍的男人。 听桔子说，她爸是个高中生，这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文化人了吧，早些时候在村里当过多年的会计，曾在全乡一百多人参加的会计业务知识竞赛中获得过第四名的好成绩，还从乡长手中领过奖。 后来不知怎么和村长闹僵了，而村长又是乡长的大舅子，得罪了村长就等于是得罪了乡长。她爸又不愿意低头认错，更不愿意请客送礼，会计自然是当不成了，就出门去打了几年工。 再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我猜测主要应该是考虑到桔子的成长问题吧，孩子长期不在父母身边，心理上总是会有些阴影的，桔子她爸就回家承包了六七十亩荒山，种上了优质柑桔。 经过几年的打拼，逐渐建起了自己的桔园，有了自己的产业，桔子她爸也就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土专家”。 桔子的家是一栋三间带偏屋的高台平房，房屋地基有两尺多高的样子，门槛也有半尺来高。我一进屋，抬头就望见堂屋左面一侧的墙上，贴满各种奖状，“优秀学生”，“优秀干部”之类，全是桔子不同时期获得的荣誉。 “老师，别站着，快请坐啊！”桔子妈忙搬过来一把椅子，还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顺势放在我的屁股下面。 “老师，请喝茶！”在我和桔子爸妈寒暄的时候，桔子已把单车停好，放下书包，从里屋端出来一杯热茶，双手递在我的手上，并找来一把小凳子，当作茶几，放在我的旁边，然后又从里屋端出来一盘柑桔，放在那把小凳子上。 “老师，您吃桔子。这是我们自家产的桔子，蛮甜的。” 我抬头望着桔子，桔子也正在拿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望着我。我感觉在桔子那一双透明的满含笑意的眼睛里，不仅仅只有笑意，还别有深意。那种深意让我好感动，好激动，甚至在我内心产生出一种甘愿为桔子付出一切的冲动…… 桔子看我那么出神地望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看得出，桔子的笑，是开心的笑，是宽容的笑。我醒悟到了自己的失态，也不好意思的对桔子笑了笑，我的笑，是表示歉意的笑。然后，我把目光转向小凳子上的那盘柑桔。 那些桔子个儿都差不多一般大小，全身金黄金黄的，没有一点儿杂色。桔子仍是一脸笑意，伸手拿了一枚桔子，又似乎很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手心里。 我手里握着那枚带着桔子体温的桔子，就像捧着桔子的一腔火热火热的心思，感觉有一股来自桔子的光滑细腻滚烫的温情，温暖着我的整个心房。 “老师，您吃桔子啊！”桔子又在俏皮地微笑着催促着我。 “谢谢桔子啊！”我轻轻剥开桔子皮，那一瓣瓣半月牙形的桔子果肉，就像一朵朵出水芙蓉一般不胜娇羞，更像一个个初生婴孩那样粉嫩柔弱，看起来真是非常的金莹剔透。 我尝了一下，真的很甜，那个甜啊，一下子就泌入肺腑，并迅速传遍全身的每个角落，使得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溢满了那种甜蜜蜜的感觉。 “老师，味道怎么样？我没骗您吧。我们家桔子是最甜最甜的。”桔子挺自豪的说。 “嗯，是很甜，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桔子呢。”我由衷的赞美说。 “这孩子，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主动热情的招待过客人呢。”桔子妈一脸慈爱的笑着望着桔子说，似乎已看穿了自己女儿的内心。 “妈——”桔子瞬间一脸绯红，情不自禁的高叫一声，顺势埋头倒进了她妈的怀里。 “我们家桔子在学校没给老师添什么麻烦吧？”桔子妈一手握着桔子的一双手，一手抚着桔子的腰背，把目光从桔子身上，逐渐移到我这边，仍旧是一脸慈爱的笑着对我说。 “没有啊，桔子是一个很懂事很听话很乖巧的好学生，是一块读书的好料子，”我把桔子在学校的种种表现，一五一十的讲给桔子的爸妈听。 因为桔子在学校的表现实在是堪称完美和典范，所以我就几乎没有谈什么不足，谈的几乎全是桔子如何突出如何优秀的话题，桔子的爸妈听了很是感到高兴，嘴里一边止不住地呵呵笑着，一边还在含糊其辞地说着“感谢老师关心”，“感谢老师教导”之类的客气话，好长时间都合不拢嘴了。 看得出，桔子的爸妈很是为他们的宝贝女儿的优异表现感到骄傲和自豪。 在我介绍桔子的在校表现的时候，桔子已从她妈的怀里慢慢挣脱出了身子，默默地坐在她妈的身边，半边身子还靠在她妈的大腿上。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害羞，还觉得不好意思，又或许是因为内心昂扬的满足感，成功感不知不觉就激起了感官的得意，两朵红云还在桔子的脸颊天庭铺排一片片华丽的缎锦。 八 我们谈论了一会儿桔子的表现之后，桔子妈注意到太阳已经落到山的后面，于是就站起身来到厨房去开始着手准备晚餐。桔子跟着她妈去厨房做帮手。桔子爸则继续坐着陪我说话聊天。 我询问了桔子在家里的有关情况。桔子爸说，每次桔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完作业，有时遇到作业比较多的时候，时常要做到半夜过，要做完了才休息。我点点头，知道桔子是有这股毅力和恒心的。 “听桔子说，您也是高中生，在桔子的学习上，应该可以提供一点必要的帮助吧？”我试探性的问道，自然是希望桔子在家里的学习也尽可能轻松些，使桔子能永久保持这种对所学知识的好奇心和对学习的高度热情。 “我那点货早就还给老师啦！”桔子爸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然后说：“还是希望老师在孩子的学习问题上多多关心，多多费心。” “那是自然的，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把学生教好，这是我们教师的本分，这一点请家长务必放心。为了孩子的教育和未来，我们也希望能够获得广大家长们的理解与支持，共同为孩子的健康成长，创造一个和谐宽松的环境。” “只要是为了自己孩子的教育和成长，作家长的通常都会鼎力相助的。听说你们学校的教学质量曾经很是令人担忧的，现在好多了吧？”桔子爸心中似乎有些疑惑又用满含希望的目光望着我说。 我知道桔子爸可能好久都不到学校去了，对学校现在的情况可能还不是很了解，于是我先邀请娟子爸得闲时到学校去看看，去做客。桔子爸高兴地答应了。 然后我进一步解释说：“对啊，现在可不同了，可好多了。我们学校在学年初就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引进了一批新分配的大学生，他们有知识，有才华，有胆略，工作热情高。在他们的带动下，学校各项工作特别是教育教学工作和以前相比，已是截然不同，教学质量有了稳固的提升。我们学校的软件环境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听了我的解释，桔子爸心中的疑虑似乎已打消了不少。 “这一点我也听说过，”桔子爸稍稍做了一下停顿，又接着说：“每次桔子回家，我都要向她打听关于学习的，还有学校的，及老师的有关情况。桔子每次都开开心心的说很好。我有一次和她开玩笑说要把她转到外校去读书，她急了，说什么也不答应。” “噢，桔子不是对我还有什么看法吧？”我内心突然间有了一点点奇妙的感觉，当然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尽量以一种不动声色的语气说。 “不是啊，桔子好像很佩服老师的呢。老师也是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对吧，听桔子说，老师的课讲得很好，很仔细，很得法，很生动，通俗易懂。老师还很有本事的，不管什么难题，在老师面前，根本就不在话下，都不过是小菜一碟，三两下就搞定了。在学生面前，老师又没什么架子，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停顿了一下，桔子爸继续说，“桔子还说，老师对桔子也很好，总是不断的帮助她，鼓舞她，激励她，给她进步的动力。我上次就吩咐桔子说，老师对你这么好，这么关心你的成长，你一定要把老师接到家里来玩，让我们当面表示感谢。真的谢谢老师的教导。”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还做得很不够，教学经验还很欠缺，还要认真学习，多多实践，多多总结，还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教学业务水平。” “老师，肚子饿了吧，请去吃饭吧。”我们正聊着，桔子进来通知说饭熟了。桔子爸带领我经过房屋中间的一个走廊，来到餐厅。 好丰盛的一桌子菜，有十几盘吧，中间还炖有三个鉢子。桔子爸摆好凳子，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老酒。桔子又出去请来了她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进屋都一一和我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 一桌子酒菜，一桌子人，真的是其乐融融，热闹非凡，别说有多温馨了。桔子爸还给我倒了一杯酒，我推辞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杯酒下肚，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定是红的西巴乱了吧。 主人一个劲的让我吃菜。我说“让桔子多吃点，学校生活太艰苦了，让孩子多补充点营养。”“桔子要多吃，老师更要多吃。”主人说着话，夹起一只鸡大腿就放到了我的饭碗里…… 酒足饭饱之后，因为天已经很黑了，桔子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便纷纷告辞回家，桔子爸一边帮着桔子妈收拾桌椅板凳和锅盆碗盏，一边吩咐桔子，带我到火坑去烤火。 九 山里的气候有一个特点，就是昼夜温差大，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秋冬季节。白天若有太阳暖烘烘地照着，感觉就会有些热，稍微一活动，就会汗流浃背，就要脱棉衣，夹衣，甚至单衣。 可一到了晚上，没了太阳的照射，气温往往要下降好几度，甚至十几度，这时就会感觉出奇的寒冷，所以山里人家里一般都有专门的房间来烤火取暖。 桔子家烤火的房间很严实，很密封，也很宽敞，整个房间可以围坐一二十人而不感觉到拥挤。房间的正中央横卧一个前方后圆的米把高的铁炉子，是用厚厚的钢板焊接而成的。 一根直径约为一饭碗粗细的由圆柱形钢管做成的之字形烟囱，三四米长的样子，一头连着炉子的尾部，一头通向屋外，可把炉子里的烟雾直接排到屋外去，这样，人在房里烤火，就不会感觉到有烟熏火燎的痛苦与不适了。 在房间的一角，还码放着一堆人把高的干柴。 桔子让我坐在火炉边，给我倒了一杯茶，说了声“老师，您坐，喝茶，我来发火。”就到外边抓了一把松树叶，放在火炉子里，麻利的点燃之后，又往火炉里丢了两块干柴，盖上炉灶门。 只听见炉灶内一阵风呼呼呼呼地刮过，窜上烟囱，接着便是轰轰隆隆的火苗跳跃声，噼噼啪啪木柴炸裂声，静静地但却是清晰地交织成一支和谐的炉火交响曲。屋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老师，您没喝醉吧？”桔子发完火，在我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望着我的一张大红脸，关切的问我。 “我的脸很红，是吧？”我反问桔子。 “嗯，都红到耳朵根了。”桔子说话时还悄悄做了一个令人不易觉察的鬼脸。 “醉有很多种，”我说，“像我现在这样，一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样子，就是一种开心的醉，快乐的醉，清醒的醉。还有一种痛苦的醉，麻木的醉，失去理智的醉，就是呼酒买醉的那种醉，就是以酒发疯，为醉发狂，肆意挥洒自己情绪而不知道控制的那种醉……” “老师，您的话真多。”桔子低头抿嘴一笑。也许是室内气温升高的缘故，炉火烧得很旺，室内早已是暖融融的了。或者是受了我的情绪的感染。桔子的一张脸，也早已变得红彤彤的了。 “老师，您还有过痛苦的醉啊？”桔子抬起头来，一脸灿烂的调皮的笑着问我。 “是啊，有过，那是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每每想到班上同学一场，从此将天各一方，再见面的机会，将微乎其微。有些同学也许以后终身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多年的同学友情，将很难再续。心里很是伤感的。在毕业典礼最后会餐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喝醉了。整整醉了一天一夜，那是一种很痛很痛的感觉。” “老师，读大学很有趣是吧，大学生好让人羡慕的啊。”桔子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勾起我的痛苦回忆，便及时扭转了话题，“我有一个表哥，去年考上了大学，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他们好喜欢他，都为他感到骄傲，我爸妈也要我向他学习，争取以后也能够考上大学。” “好啊，你有这个志向很好，现在就要努力打好基础，做好准备，功到自然成，你的目标是一定能够实现的。” “谢谢老师的鼓励。老师，还要不要再吃一个桔子啊？”桔子忽然抬起她那张红彤彤的不胜娇羞的脸，一双火辣辣的蓄满深情的眼睛脉脉望着我，整个人似乎就要倒在我的身上。 我一时不知所措，正在我惊惶失措不知该怎么回应桔子的时候，桔子爸妈正好把饭碗菜碗收拾完毕，双双进到火坑来烤火。桔子见到她爸妈进来，立即坐直了身子，用自己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把目光从我身上迅速移到了火炉子上。 随着桔子爸妈的加入，我们的话题又发生了一些转移。 桔子妈一坐下就连声对我抱歉的说着“不好意思”，“没名堂”，“家里条件差，怠慢老师了”之类的客气话。我也附和说着“感谢桔子爸妈的热情款待”，“桔子爸妈，您们太热情了，倒是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了啊”之类的客气话。 桔子妈好像还想说什么，被桔子用目光制止了，桔子可能是怕我受到拘束，感到不自然吧。桔子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了。 桔子爸则就有关学校教育教学方面的一些情况，对我做了一些询问，例如，学校在教学管理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举措呀，学校最近有没有组织什么大型考试的计划呀，学校的考试准备怎么组织呀，有没有和外校联合组考呀，学生的考试成绩有没有和外校做些横向比较呀，学校对在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有些什么奖励没有呀，等等等等。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桔子爸边听边不住地点头，感觉似乎还比较满意。 十 一夜好瞌睡。我做了个梦，梦见一轮明亮的太阳，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我在时光隧道里飞奔，向着未来那一片光明。醒来一看，阳光正透过窗户的玻璃，照着我的脸。又是一个好天气。 我看看这房间，看看这床，立即意识到自己是在桔子家。我又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昨天晚上和桔子一家人在温暖的火坑里烤火，说话聊天，睡得比较晚。 睡觉前，桔子妈拿出全新的床单，厚厚的被子，给我铺好床。我睡在**，别提有多暖和啦。一夜没醒，一觉睡到现在，都睡过头了。 我迅速穿衣起床，经过桔子的房间时，看到桔子子正扑在桌子上写作业。 “老师，晚上睡得还好吧？”桔子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动静，立即抬起头来，看到我起床了，马上放下笔，站起身，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问我道。 “睡得好啊，我都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啊！”我很是感到惭愧地说。 “没关系啊，只要您睡得好，休息得好就行啊。”桔子一边安慰我，一边动作麻利的准备我的洗漱。然后从锅里把饭菜端出来，放在饭桌上。饭菜都还是热热的。 我和桔子在吃早饭时，没有发现桔子的爸妈。桔子告诉我说，她爸妈吃过早饭了，到桔园做事去了。他们吃早饭时，看到我睡得那么熟，就没有惊醒我。他们出门时，还一再嘱咐桔子，要把我照顾好。 听了桔子的叙述，我心里就有了一种温热的暖暖的感觉，似乎在汩汩地直往外冒。 我们吃完早饭，收拾好餐桌，桔子就带我来到她的房间。桔子的房间并不大，摆设也不齐全，但房间收拾得很整洁。正对门开了一个大大的窗户，采光条件很优越。 窗前放了一张办公桌，桌上放了一个书架，书架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书，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的大学》，《雷锋日记》，《一千零一夜》等十几本书。 办公桌旁边横放着一张床，**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也被整理得平平整整，看不出有一点点杂乱无章的痕迹。 床的侧面是一个两门衣柜，柜门安安静静地闭着，仿佛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小小智者，在默悟宇宙人生之大道智慧。 房间中央放了一张小方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桔子的书作业本笔文具盒之类的学习用具。先前桔子就在上面写作业来着。 我们一进房间，桔子就请我坐，让我自己拿书看，她则继续写她的作业。 我在桔子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坐在桔子旁边的椅子上就看了起来，不一会就沉浸到苏联红军—青年近卫军与白匪军英勇搏斗的故事中去了。 等到桔子做完作业，我才回过神来，回到现实中来。 “你的书还真多啊！”我一边给桔子检查作业，一边由衷的发表我的感叹。 “都是我爸给我买的，”桔子以一种自豪的语气，一一给我介绍了她的这些书的来历。她最后告诉我说“我爸每次出门，都会买礼物给我，特别是书，他知道我喜欢书，喜欢看书。只要是我想要的书，他都会想办法买给我。” “你爸对你真好，你爸是一个很不错的好爸爸，桔子好有福气的啊！” 我看见桔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得意的笑容。 我检查完桔子的作业，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有两个极隐蔽的错误，我给桔子做了一点提示。桔子认真一核查，也就发现了那两处不太周全的露洞，立即作了修正。 在修正错误的时候，我看到桔子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脸上刚才的笑容已荡然无存无隐无踪。也许桔子正在心中暗暗地懊恼自己埋怨自己吧。我知道这种情绪对桔子的成长是不利的，长期这样子，桔子的自信心就会受到打击，甚至遭受重创。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犯错是很自然的。”我安慰桔子说。 “老师，我在做题时为什么有时候就老是想不到点子上面来呢？我时常好烦我自己的啊！”桔子抬起头来，一脸的疑惑与焦急。 我急忙给她解释，“这个是很自然很正常的啊，老师做题时也常常想不到，这没什么好烦的，”我说，“学习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在过程中尝试，在过程中体验，在过程中反思，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成长不就是一个从小到大从低到高的发展过程吗？” 我又说“一口气吃不出一个胖子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路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走，对吧。” 我停顿了一下，发现桔子听得很认真，又说“在错误和失败面前，要坦然，要正视，千万不要老是耿耿于怀，更不要无端的自寻烦恼，因为那样不值得，人要面朝太阳向前看，把影子远远地甩在后边。知道吧。” 看到桔子的脸色有了好转，我继续说，“桔子啊，你要记住一句话：人一定要活在自己的心灵里，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老师，您的话，一句一句，都钻进我的心里去了。” “真的啊！这说明桔子你正在长大呢。”桔子低头羞涩的笑了，我看见两朵粉红的桃花，像两片灿烂的朝霞，盛开在桔子水嫩水嫩的脸庞上。 十一 “老师，我带您到山上去玩，好不？”我和桔子正坐在桔子的房间里看书，桔子把目光从书上抬起来，移向我这一边，悄声问我。 “好啊！”说实话，到学校来了这么久，我还真的从没到这座大山上去过呢，真不知道那高高的山顶上是怎样的一重天地。“听说在那上面，还有人居住，还有生产面积，这是真的啊？”我问桔子。 “是啊，我们家桔园就在那上面。”桔子边说边收拾好房间，关好窗户，锁好大门，带着我绕过她家厨房，来到她家房屋旁边的一条小径上。 刚走出四五米远，就看到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一股泉水正沿着这条小溪奔流而下，在桔子她家厨房对面冲出一个四五平方大小的水坑。那股泉水在那个水坑里打了几个转转，就向下面那个堰塘奔去。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堰塘为什么不会干枯了。 桔子告诉我，这股泉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就是那儿，”桔子用手指着山顶上的两颗大树对我说，“那两颗大树下面有一个堰塘，堰塘边有一口水井，水井里的泉水一年四季都往外冒，从来就没有干枯过。越是枯水季节，水量越充足。” 说着，桔子便蹭下身来，把手伸进那股泉水里，对我神秘一笑，说“老师，您摸摸看。” 我也蹭下身来，把手伸进那股泉水里，一鼓清新鲜润柔嫩如凝脂般的感觉，瞬间占据了我的手心，并迅速上传到我的脑海，“好清新好温润好柔若的奇妙感觉啊！”我不禁脱口而出。 “老师，您再尝尝看。”我双手捧起一捧泉水，尝了一口，真的是清澈甘甜，鲜润可口。饮后清心润肺，通体舒太，感觉全身没有哪一条经络不活络，没有哪一个毛孔不畅通。那感觉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这股泉水为什么这么奇妙啊?”我问桔子。 “因为是从大山里流出来的嘛。”桔子扬了扬她的那张红艳艳的脸，挺自豪的说。 我们越过小溪，沿着那条小径，开始向山上进发。 桔子一路上表现的非常活跃，不是在这里拈花，就是到那里惹草。车前转后不停，欢声笑语不断。十足一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乐天派样子。 大约来到了半山腰里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阵呼呼呼呼刮风的声音，开始声音还比较小，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我也没在意，后来那声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看树木又没动，不像是在刮风。 “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啊？”我问桔子。 “没什么声音啊！”桔子张着耳朵听了听，然后笑盈盈的回答。我知道桔子是故意的。 “呼呼呼呼，就是这个，好像在刮风的样子。” “呵呵，那个呀，老师，您先猜猜看，无论怎么猜也猜不到是吧。您再往前走，翻过这道山梁就知道是什么声音啦。”桔子给我卖了个不大不小的关子。 我们越过那道山梁，只见眼前一道银白银白的水柱，自天而降，在一块平平整整的岩石上溅落，激起一片片耀眼的水花，还呼呼呼呼地发出一阵阵类似刮风的吼声。 “老师，知道是什么声音了吧，没想到是吧。”桔子调皮的给我做了个鬼脸。 “是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那么小小的一股水流，也会发出这么强劲的声响。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太神奇了。对了，这股水流就是你家旁边的那股泉水吧。”桔子点了点头。 望着眼前这道自天而降的水柱，我似乎对那股泉水的奇妙有了一点点领悟。 我们越过了这道神奇的风景，继续往山上攀登。山势是越来越陡了，有好几处危险地段，都是我先把桔子抱上去，然后桔子在上面伸手拉我一把，这样相互搀扶着越过去的。 好不容易，我们来到一块稍微平整一点的草地上，极目远眺。虽然我们才刚过半山腰，因为这座山实在太高了，和周围的那些山相比，显得太鹤立鸡群了，我们发现已把好多山头都踩在了脚下。这个发现让我和桔子都感觉无比兴奋，无比自豪。 桔子说：“老师，累了吧，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我看到桔子虽说心情好高兴，但毕竟人小力弱，何况又是女生，也确实累了，需要休息，就说：“好吧。” 十二 我们坐在软软的草地上，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我抬头望望山顶，那一高一矮两棵大树正静静地看着我们，似乎在向我们期待着什么。我又望望我们周围，那些低矮的灌木丛，躲在一块块高大的岩石背后，似乎在有意掩藏着什么秘密。 没有风，现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在这么高的山上，飞鸟也少见，更绝少行人。一切都很安静。 “老师，在看些什么啊？”桔子向我挪了挪身子，凑到我的身边，并且把她那朝气蓬勃**洋溢青春美妙热情奔放的少女酮体，牢牢地靠在我的肩上。桔子的一张红艳艳的灿烂而富于表情的脸，大头贴似的生动的脸，几乎就贴在我的脸上。 我分明看到在桔子晶莹明亮的眼睛里，一缕缕激烈而透明的光焰，正一闭一合忽闪忽闪地在燃烧。 我清晰地感觉到从桔子那青春美妙**奔放的少女酮体里，正发出一股股只有青春少女才有的那种浓烈的体香，那一股股浓烈的香葱味一般的体香正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被淹没在其中。 嗅着那股股浓烈的体香，我不禁心醉神迷，如痴如醉，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我似乎都已经忘乎所以了。 我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脸面发烫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只知道应该闭上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这颗剧烈跳跃的心，好像这颗剧烈跳跃的心会随时从自己睁着的眼睛里跳出来似地。 做了几下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我渐渐明白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我是桔子敬重的老师，桔子是我喜欢的学生，我必须要为桔子的成长负责，要为桔子的未来负责，所以任何事情只要是对桔子有害，那就都是坏事情，任何坏事情，我都要想办法坚决阻止，不让它发生。 反之，只要是对桔子有利的事情，就都是好事情，我就要大张旗鼓的去做好这样的事情，要做得让桔子满意，让桔子开心。 “桔子，累坏了吧？”我睁开眼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转过头来，满眼关爱的望着桔子。 “是啊，好累的，身子好乏啊。”桔子低声说，似乎还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时的桔子就像霜打过的茄子，一副有气无力，无精打采，情绪低落的样子，和先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我心里一沉，立刻意识到是不是我刚才没有及时回应桔子高涨的情绪，使桔子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遭受了挫折那样的失败感，是不是我的故意忽略不幸泯没了桔子心中那团追求快乐追求享受的渴望与希望之火，是不是我的一丝顾虑让桔子有了伤心欲绝的感觉……那我岂不成了扼杀桔子快乐心情的刽子手了？ 想到这一点，我的内心突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就潜滋暗长了那个叫做“懊悔”的东西，继而就涌起一股股激流，一股股**，一股股冲动，要去做最彻底的补救。 因为在我内心，我不可能置桔子于这样有气无力，情绪低落的境遇中而不顾，而无动于衷。我要让桔子真正兴高采烈，意气风发起来，要让桔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生活，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成长。 于是我不再犹豫，我转过身来，面对桔子，张开双臂。桔子的脸色一瞬间就完成了从惊异到狐疑再到惊喜的变化过程，然后又在下一个瞬间，伴随着一声欢快的低呼，桔子就整个儿的把自己投入到我的怀抱里…… 一番**的拥抱过后，桔子已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我们并排躺在草地上，桔子把头从我的胳膊上抬起来，满眼是笑的望望我的脸，又望望我的眼睛，大约是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影子吧，我看见桔子的脸上写满幸福得意和满足的神情。 我把桔子的头捧进我的胸膛，想让她枕着我的胸膛睡一觉。桔子提出要睡在我的身上，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我让自己仰面朝天，平躺在草地上，让桔子舒舒服服的躺在我的怀里，双手环绕着我的脖颈，头枕在我的肩上。我双手轻轻拍打着桔子的后背，嘴唇亲吻着桔子细细的发梢，嘴里还轻轻哼着催眠曲一样的歌谣。 因为我的身上压着桔子，柔软的桔子虽说不重，但到底还是一重物。不一会，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下面好像有了生理上的反应。 桔子似乎也觉察到了，她抬起头来，面色红润润的，不胜娇羞的望着我，要求我别对她动歪脑筋。我急忙给她承诺，给她安慰，让她安心，放心，她才安安静静的睡了。 我怀里抱着娇小的桔子，小心谨慎的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用心体验着来自桔子的温情，不一会，也就进入了梦乡。 十三 “老师，好奇怪好奇特的感觉啊！”过了一会儿，耳边似乎响起桔子清晰的甜甜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发现桔子正双手捧着我的脸，用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说，“老师也是喜欢我的，是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说。 “老师刚才在抱着我睡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睡在老师的怀里感觉好温和好温暖好温馨，感觉好幸福的啊，好像老师已经把我当做老师你的情人或爱人了吧。” 原来桔子要睡在我的身上是有目的的啊，我恍然大悟，“你长得漂亮，聪明乖巧，学习又好。老师喜欢你，这没什么奇怪的，是吧？” “嗯，那倒确实是没什么奇怪的，”看我又在表扬她，桔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续说，“知道老师也喜欢我，我感到好开心好兴奋的啊！” “可是桔子你是学生，年龄还小，还是未成年人。我是老师，是成年人，我这样子对待你，总觉得不太合适啊！”我有些许担忧地说。 “那个合不合适的，有什么关系啊。我已经十六岁了，年龄不小啦。而且我喜欢老师也已经很久了，所以，老师你一定要喜欢我，要好好照顾我。我们要真心相爱，行不？” “行啊，桔子，你放心好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好好照顾你的。” “老师准备想些什么办法啊，说来听听啊！”桔子似乎一下子又增添了无穷兴致。 我给桔子分析了我们的处境，就我们所面临的现状，我提了三条建议，首先对我和桔子来说，我们都要把各自的工作做好，特别是桔子，要更加勤奋努力，使自己的学习成绩好上加好，能够“更上一层楼”。千万不能分心，倘若因为我们相爱而耽误了学习，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那就是得不偿失，我们就成“千古罪人”了。 我们要共同努力，避免那些不利于我们相爱的结果发生。鉴于此，我对我们的工作任务，作了明确的分工，我要求桔子什么都不要考虑，就专门负责自己学习那一块，使自己的学习成绩能继续在全校，甚至全区全县领跑，考上自己理想的高中，大学。 只要能逐渐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逐渐达成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成功，就是硬道理。 我还要求桔子把所有不利于学习的麻烦事烦心事繁琐事，都交给我，由我负责去处理。 其次，我们还要处理好和家长的关系，取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最后还要处理好和周围环境的人际关系。当然，这些都是我所要重点考虑负责处理的工作，都不应该是桔子现在考虑的主要问题。所以我就没有对桔子做过多的强调和说明。 桔子认真的听了我的分析，似乎还有些似懂非懂，但她对自己的学习还是很自信很在意的，也就基本认可了我的看法，对那些“似懂非懂”的问题，也就没有做进一步的深究。 “可是，老师，我要是想你了，该怎么办啊？”过了一会，桔子又提了一个孩子气十足的问题。 “我会时时关注你的，”我安慰桔子说，“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竭尽全力帮助你。必要时，你也可以找我，我们可以相互交流，谈心，共同进步。” 最后，我又再一次要求桔子思想千万不可以开小差，一定要集中精力，搞好学习。桔子懂事的点了点头。 “好舒服的啊，”桔子在我身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似乎才想起自己原来一直都还睡在我的身上，“老师，被我压疼了吧?”桔子对我歉意的笑笑。 “没有啊，”我摇摇头，“桔子你好轻巧，好柔软的，被你压着，我也感觉好舒服的啊！” 我们相互拥抱着，又躺了一会，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桔子似乎不太情愿的站起身来，把一双小手伸到我的面前。我握着桔子温润细腻的那双手，也站起身来。我们心手相牵，继续向山上攀登。 十四 终于登上了山顶。站在山顶向下望，那条简易的乡村公路就像一根细细的白带子，蜿蜒曲折的一直延伸到远方。路上行人，一个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来来往往，又宛如一只只行色匆匆的蚂蚁。 在山下看这儿是山顶，一上来才发现这儿其实就是一块平地，其间星罗棋布的**着一块块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岩石，有卧着的，有站立的，有躺着的，有像一对情侣那样拥抱着接吻的，有像两个宿敌那样怒目相向大打出手的，等等不一而足。那一块块岩石，像悬挂在大海里的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岛屿，在太阳光下，闪烁着一缕缕莫可名状的奥秘。 平地的前方略略有点向下倾斜，一直倾斜到这座山的另一侧，桔子说，那一侧修建有车路，他们家桔园就在那，她爸妈通常都是坐车沿车路上山下山的，因为他们附近几户人家几年前合买了一辆小型的农用运输车，沿车路上山下山比较方便。 真如桔子所说，平地的左侧有一块半亩大小的堰塘，里面泉水咕咕咕的直往外冒，堰塘边有一粗一细两棵松树。 我们跑过去，站在树下抬头望，哇！好高好高！都看不清树上叶子是什么轮廓了。就是那棵细一点的松树，我和桔子两手合围都还差得远。桔子告诉我说，据老人们讲，那棵大松树有一千多岁了，那棵小一点的也有了八九百岁。真所谓历尽沧桑，染尽霜华了。难怪古人会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应该就是这种境界吧。 那两棵松树相距不过数米远。我望着那两棵虽然年代久远，仍显得生机勃勃意气风发，还在半空中呼风唤雨吞云吐雾的古松，不禁感慨万千。 我把桔子拥抱进怀里，告诉桔子说，正是因为它们枝桠交叉，根藤缠绕，相互慰藉，互相支持，相亲相爱，它们才能共同拥有那么多古老的神话传说，才能共同经历那么多飘零的雨雪风霜，才能共同走过那么漫长的历史岁月，共同淌过那么悠久的岁月长河，也才能那么昂扬坚挺的一直走进了现在的世纪风云里。 桔子抬起头来，丰富表情的脸生动的望着我，会心的笑了。 我牵着桔子的手，我们来到堰塘边，那股泉水正从一个脸盆大小的洞穴里往外冒。“真奇怪，”我问桔子，“这股泉水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呢？”桔子告诉我说，听说这股泉水是从地下阴河里流出来的。 听桔子这么一说，我似乎有些明白，这座山为什么会比周围的山高大许多了。这座山可能在很早以前就是一座活火山，受到周围地壳的挤压及地底熔岩的冲撞作用，变成了现在这个高高突起的样子。 这个堰塘就是一个火山口，地底熔岩喷发时留下的那个洞穴，正好给某支地下水流打开了钻出地表的通道。不过那支地下水流要从这么高的山上钻出，该需要多大的力量啊！ 堰塘边还有一条小水沟，一股泉水正沿着这条水沟，流向平地的那一侧。桔子告诉我，这股泉水正流向她们家的桔园，“知道我们家桔子为什么那么甜了吧。”桔子满脸骄傲和自豪的神情，一双明亮的眼睛温情脉脉的望着我。我情不自禁的拥抱着桔子，心里的甜真的是无可比拟。 和桔子拥抱了一会儿之后，我提出想到她家桔园去看看。桔子说，她妈只想让她在家看书学习，不想让她出门的。到桔园去被她妈看见了不好，她怕她妈会说她的不懂事，贪玩儿。还说，下次一定带我来参观她家桔园。我自然不愿给桔子带来麻烦，更不会强迫桔子做她不想做的事。于是我说，“行啊，桔子，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就行了啊。”桔子给我投过来感激的目光。 不去桔园，我们便开始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桔子不是趴在我的背上，就是靠在我的肩上，还时不时的躲在一块岩石后，或一堆灌木丛里，要我去寻她。我自然不用寻，走过去就会看到她。每次看到她，我都会热情洋溢的对她张开双臂，她也会兴高采烈的一下子就投进我的怀抱。我们会很长时间热烈拥抱在一起，很久都不愿意分开。 十五 我们回到桔子家时，几乎快到晚饭时间。桔子的爸妈也还没回来。桔子说，他们可能要到吃晚饭时才能回来。于是桔子开始着手准备晚餐。我在她身边给她帮一点小忙，其实也没帮什么忙，因为我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桔子根本就不需要我帮什么忙。我大部分时间就看着桔子在层次分明井井有条地忙着。不一会儿工夫，晚餐就准备好了。桔子的爸妈也回来了。 桔子爸妈一进屋，一看到我，就忙着给我赔礼道歉，说桔园杂事太多了，没有在家好好陪我，希望我不要介意。我当然不会在意，我说，我的年龄比桔子也大不了几岁，也算是你们的晚辈，你们就不用对我太客气了。你们就放心忙你们自己的吧，完全没必要为我而作出什么改变。要是因为我而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儿，我倒真的过意不去了。我说，我很好，感觉很好。有桔子和我在一起，我感觉非常开心，真的很开心。 谈到桔子，桔子爸妈他们又说，桔子是他们家全部的希望所在。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桔子的健康成长，都是为了桔子今后的幸福生活。只要桔子有出息，能成才，就是再苦再累，他们的心也是甜的。无论多难，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去付出。 “我也会努力付出的。”我心里暗暗地对桔子发誓说。 回头望了望桔子，“桔子，加油！”我紧握右拳，对桔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桔子也神情极具严肃性地给我回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仿佛感觉到，分明看到，桔子正在她宽广的人生大道上，意气风发，昂首阔步的走着。我相信，桔子定会向着她远大的人生目标坚忍不拔，信心百倍，脚踏实地的走下去，去拥抱属于她的辉煌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