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学霸王与科法枪姬》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千里不留行38


    录入：董君


    无数星辰于漆黑的夜空中不断闪烁着。


    夜风卷起的樱花瓣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反射出闪闪光芒。


    （明明这个世界是如此美丽。）


    以指尖轻轻捏住一片花瓣的少女如此想着。


    （明明这个世界是如此包容我们。）


    少女拥有如金色丝线般的波浪卷金发，乍看之下年纪约落在十七、八岁左右。她那尚且留有一丝稚气的容貌，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但她身上仍散发出身为少女独有的气质。那张任谁见到都肯定称作美人的脸蛋下方，是苗条纤细的身材。包覆于宛如深蓝色军服般长风衣的身体，看得出来有经过严苛的锻炼，毫无一丝多余的赘肉；然而少女胸部与纤腰的反差，强烈主张着当事人的女性魅力。


    「明明这个世界是如此美丽，明明这个世界是如此包容我们，为何依然有人认为地球是绕着其他星体在运行呢？」


    明明天上繁星看起来就像是将世界包容于其中般关注着自己，不过仍然有人坚持以地动说来解释这个世界──此事令这位名叫御崎美羽·弗洛雷斯的少女感到十分奇怪。因为她认为这个世界是由天神创造于平衡点上，就此成为宇宙的中心处才对。


    美羽想到这里便忽然回神。原因在于时间虽短，但她依然暂时呈现了毫无警戒的状态。她像是反省般地摇了摇头，接着便重新换回严肃的神情，露出毫无一丝大意的眼神开始环视周围。


    她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脚边。从切成格子状的金属制地板缝隙间望去，能够看见位于正下方有一段距离的池子，以及种植于池畔边的樱花树，紫色的魔光照映于枝头开满花朵的樱花树上。此光景不禁令她觉得从正上方的位置赏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美羽目前就站在总高度有五百公尺的铁塔上。


    这座由红白两色组成的铁塔，是以魔学炼制出来的钢铁所打造而成，也是号称『极东日本』最佳的得意之作。至于美羽目前的所在之处，则是设置于此座铁塔顶端附近的其中一块圆形网状平台上。网状平台的直径大约是二十公尺左右，一共有五块，并且就像是被护手刺剑刺穿的纸盘那样纵向排列于铁塔上。平台与平台之间是以螺旋状的阶梯互相连接着；而若是想从地面来到最下层的网状平台，就只能搭乘维修用的魔动升降梯（电梯）而已。想当然耳，只有得到允许之人才能够出入这里，而美羽便是拥有此权利的其中一人。


    她将视线移向远方。放眼望去，是一片宛如宝石般闪闪发光的夜景。色彩缤纷的魔光朝着全方位散发出光芒。


    她再次抬头仰望夜空。隔着上层的网状平台望去，只见铁塔顶端的紫色强光依照一定的规律不断闪烁着。这是为了避免『魔动飞行船』与铁塔相撞的警示灯。但真要说来，在住有一千万居民的帝都里，这座负责提供『励起波动』的『供能塔』上空乃是禁飞空域，除了紧急状况以外，是不得有飞行物体通过其上空的。


    美羽重新定睛确认上层的网状平台，乍看之下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就在此时，她外套的口袋内忽然传来了振动。美羽从中取出镶有一片玻璃板的金属制通讯装置，玻璃板部分浮现出『返回职场』的指示字幕。


    「到头来今晚还是扑了个空吗……」


    文部魔学省目前正在追踪一位名叫『水银』的「头号重要证人」。约莫一个小时之前，『教会』接获目击情报指出，该名少女出没于铁塔附近。美羽就是为了确认此事才会来到这里。


    「那位『科法使』……『水银』当真来过这里吗？」


    目标少女拥有一头宛如水银色般的头发，也是魔学使最忌讳的对手。美羽也曾经跟此人交手过，这名『科法使』很明显与以前的敌人截然不同。对方的身手极为高超，就连被其他魔学使因敬意与恐惧而尊称为『无敌霸王姬』的美羽，都不禁认为此少女是个难以应付的强敌。


    （不过若是还有机会再次交手的话──我这次说什么都想赢。）


    美羽将戴有白色拳套的双手紧握成拳。出身自魔学使名门弗洛雷斯家的她，曾经三度于魔学格斗大会中夺冠，确实拥有能够抱持上述想法的自信与资格。因为她若是打输的话，就等于是魔学比不上科法。


    她在接获来自上司的撤退命令之后，便沿着螺旋阶梯朝着下一层网状平台走去。当她走到由下往上数来第三层的网状平台时──


    「！」


    美羽惊讶地绷紧身体。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流遍全身。经历过各种惊险战场的她能够明白──这是杀气。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周围的空气密度提高至一万倍。（#il admira betcrea #air tenthousand）」


    她开始咏唱福音（script）。下个瞬间，一阵刺耳的声响传入她的耳里，而脚边则有好几块看似是小型金属碎片的东西向下落去。她随即完全明白，她透过福音在周围形成密度一万倍的空气──换言之变得比铁块更加坚硬的这片空气墙，挡下了名为子弹的杀伤物。


    这时她确认到螺旋阶梯上有一道人影。有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正低头看着美羽。对方穿着以黑色为主要色调、并且看似人偶穿的服装。肌肤白皙的她面无表情，那头短发在月光的照映下，散发出水银色的光芒。


    （是『水银』科法使！）


    该名少女是犯下伤害魔学使以及非法使用科法嫌疑的通缉犯。她手上握着一柄由黑色金属所制成的炮管──是被称为『枪』的「科法」。该道具能够透过某种方法，以高速的方式把金属制子弹发射出去，俗称『魔学使杀手』。


    （我得赶紧呼叫支援才行。）


    美羽将手伸向通讯装置，不过『水银』却抢在美羽发送讯息之前早一步展开行动。她从腰间的枪套抽出一把短剑，将剑尖对准美羽，一口气冲上前来。


    然而美羽冷静地将手伸向『水银』。


    「在此定义球体的火炎以最快速度进行移动。（#fal sphy #mob ma）」


    她的手掌中立刻出现一颗火球，并且朝着『水银』射去。『水银』在快速奔跑的同时，将短剑以横砍的方式向前一挥，『火球』便咻地一声消失无踪了。美羽大感惊讶，下个瞬间，『水银』已经接近到能够直接挥剑进行攻击的距离了。


    美羽毫不犹豫地越过螺旋阶梯的栏杆纵身一跳。当她下坠之后，便一把抓住其正下方的螺旋阶梯栏杆，重新翻至下一层的网状平台上。


    接着美羽立刻抬头向上看。


    她发现枪口正从阶梯的缝隙间对准自己。由于美羽知道来不及发动现象来进行防御，因此立刻跳向侧面摆脱狙击。与此同时，她原先所在位置随即传出三道金属碰撞的声响。


    「在此定义球体的火炎（#fal sphy）──」


    当美羽转身准备发射火球来进行反击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爆炸声,并且喷洒出白烟。她头顶上的螺旋阶梯就这样一边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一边倾斜，然后朝着下方落去。


    「居然把阶梯炸了!?」


    美羽惊觉已经来不及躲开，因此将手伸向朝着自己逐渐落下的阶梯。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前方产生冲击波。(#il admira betcrea #res）」


    她在站稳脚步的同时立刻咏唱福音。她的手掌随即施放出冲击波，借此改变金属制阶梯的落下方向。阶梯彷佛越过美羽的头顶般地继续向下掉落。一段时间之后，位在该处正下方的远处池子


    发出了剧烈的水花声。


    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抬头看着有部分遭破坏的阶梯。『水银』于白烟与尘土之中冲了出来，脸上依然维持着之前那种缺乏情绪变化的表情，往美羽飞奔而来。


    （明明外表看起来是如此娇弱，不过其战斗风格却相当强势呢。）


    眼前情况让美羽冒出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明明身处在稍有一丝大意就会命丧黄泉的危机之中，但是不知为何却让美羽产生了一股血脉贲张的激昂感。她忽然觉得对方那种摆脱框架的战斗方式与自己很相似，脑中甚至冒出了想要全力一战、取得胜利的念头。


    忽然之间，『水银』翻身向后一跳，迅速与美羽拉开距离。接着她不知为何掀开自己身上的黑色洋装，并且把枪收回枪套里，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看似是机械式的怀表。


    「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美羽不解地皱起眉头。此刻的『水银』很明显浑身充满破绽。


    （难道是有诈……？）


    美羽将手伸向前方，在脑中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反观『水银』则是看了看怀表，抬起头来，将她那双灰色的眼眸对准美羽。


    「……还剩下五秒。」


    她没头没尾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咦？」


    美羽完全听不懂这句话有何含意，难道是五秒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总之，没必要等对方先出招。)


    美羽决定直接咏唱她最擅长的「火球」福音，但是当她准备说出第一个单字时——


    「时间到了。」


    『水银』说出了这四个字，然而美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将福音咏唱完毕。与此同时，她的手中出现了好几颗火球，并且全数朝着『水银』飞去——才怪。


    下个瞬间——


    美羽的手中居然喷出了强风，将她的身体朝后方吹去，导致她的背部重重地撞在螺旋阶梯的栏杆上。


    「唔！」


    她痛苦地皱起眉头，不过内心感受到的错愕却凌驾于肉体的痛苦之上。


    「刚、刚才……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美羽刚才确实是咏唱了火球的福音，可是如今却出现『疾风』的现象。


    (是我唱错福音了吗？不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她至今已咏唱过数十次、数百次的火球福音，不可能会搞错的，然而此刻却没有任何火球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


    她当场愣住，同时又惊觉到另一件怪事，那就是周围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成了一片漆里，她抬头往上空看去，连铁塔顶端的魔光警示灯也已经熄灭了。


    (怎么会……)


    塔顶的警示灯是透过铁塔所产生的励起波动在运作的script activated module，通称sam。只要铁塔仍在运作，这个警示灯就不可能会熄灭。


    「……难道！」


    美羽错愕地望向远方，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映入了她的眼帘。


    「魔光居然……」


    让帝都宛如宝石盒般光彩夺目的魔学照明逐一熄灭。彷佛黑暗以她所在的铁塔为中心，逐渐扩散出去。


    在一片黑暗之中，铁塔周围的大马路上接连传出金属物体相互挤压或撞毁的声音，感觉上应该是自动防撞机能失灵的魔动车所造成的车祸声响。当美羽拿出通讯装置一看，这才发现原先应当随时出现亮光的玻璃板已经暗掉，变得就跟一般的石板没两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明显是铁塔没有继续提供『励起波动』，甚至就连与供能所直接相连的塔顶魔光都熄灭了……


    (意思是供能所的励起波动生成福音失灵了吗!?)


    如此一来，就与美羽咏唱福音却并未正常运作的事实互相呼应。


    (不过，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只要投入福音的话，一定尽生出相对应的现象，但如今却没有正确呼应，表示此问题牵涉到魔学的基础原理。


    「你是很优秀的『魔学使』。」


    由于这股声音就近在耳边，让美羽吓到浑身一颤。『水银』科法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她的面前。


    「因为你很优秀，所以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美羽一边流着冷汗一边回答。


    「……这些……全都是你透过科法……做出来的吗？」


    「若你们口中的科法，是指我们努力发扬的科学，那你就误会了。」


    『水银』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如此说着。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之下，美羽不禁能够完全理解她为何会被人冠上另一个外号『人偶』。『水银』的外表确实就像一尊人偶般十分惹人怜爱，而且她的肌肤甚至白皙到不像是活人。


    「不过，我们确实已经预测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人偶在说完之后，便将枪口对准美羽。


    「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因为你是知晓那名女性的力量的重要存在，所以继续放任不管得话，或许会给我们带来困扰。因此，美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水银』以食指扣下了扳机。


    美羽迅速往旁跳，就像刚才那样直接越过螺旋阶梯的栅栏跑了出去。此举完全是她不加思索所采取的行动。由于她是能通过福音控制重力的魔学使，身体才会擅自如此动作。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周围的重力变成零。（#il admira betcrea #fram zero）」


    美羽一边以仰躺的姿势自空中掉落，一边咏唱出控制落下的福音。但是下个瞬间，她的手掌却射出了『火球』。在发射火炎的推波助澜之下，导致她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糟了……」


    美羽彷佛想抓住满天的繁星而伸出双手，维持着这个姿势逐渐向下摔落。


    此刻的美羽，眼神映入水银少女正从上方俯视着自己的脸庞。她的表情看起来并非是在嘲笑她的失败或感到哀伤，就只是一如之前那样缺乏情感。


    就在此时，美羽发现位在『水银』背后的塔顶照明重新点燃，照映着整排樱花树的紫色光灯也再次发出亮光。


    她惊觉提供励起波动给帝都的动力源，从自动生成切换为储备能源，同时依然无计可施地高速下落。

 第1章 在魔学的观点里可说是必然的相遇

    教会历2020年7月——


    眼前是一片蓝天白云。在艳阳照射之下，透过魔学进行热修正的道路散发出强烈的辐射热，刚从土壤里爬出的夏蝉不停地齐声高歌。在这片热气几乎能扭曲视线的炎炎夏日之中，相庭元满头大汗地沿着两旁种满行道树的和缓坡道慢慢走去。


    中等身材的他拥有较为削痩的脸型，长相虽然称不上帅气，但也不算是难看。浓密的眉毛配上锐利的眼神，让他给人一种莫名狂野的感觉。他的上半身穿着短袖衬衫，领口绣有学校名称的英文缩写，有别于其锐利的眼神，站姿稍微有点驼背。他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至于另一只手则是把书包扛在背上。


    「真是热呢……」


    走在元身旁的少女静静地如此说着。身材窈窕纤细的她穿着一件短袖水手服，上面缝有与元衣服相同的校徽，一头黑色长发则依着她的身形流泄而下。她拥有形状完美的嘴唇与鼻子，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个浑身散发出温柔气质的美少女。


    「是啊。」


    元在向前走去的同时，随口回应了一句。


    「不过这种炎热的天气才符合夏天的感觉，对吧！」


    「虽然我同意你这句话，但我个人对这种酷暑难以适应。」


    元举起手遮着顶并且仰望天空。当阳光从指缝间洒落至他额头上时，光线眩目得让他眯起了双眼。


    「可恶，我看太阳这个混帐根本是想杀了我吧？」


    元一边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就读高二的他因为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关系，所以肤色并没有很黑。他基本上是不喜欢出游的人，因此至今从来不曾为夏天的到来而感到开心。


    少女的名字叫做西山嘉穗，她在看见元的反应之后轻轻地笑出声来。身为元的儿时玩伴的她，基本上挺喜欢元这种总爱夸大其辞的说话习惯。


    「在这种魔学文明全盛的年代里，为什么我们还得徒步走在这种宛如灼热地狱般的步道上？像平常那样搭乘魔动六轮车的话，明明只要五分钟就能够到车站了。」


    元愤恨地一边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看向步道旁的车道。两人所读的高中的学生，都会从设置于学校前的站牌搭乘名为魔动六轮车的魔动车前往三线车的车站。这种以六轮行进，并且附设车顶的最新型车款，最多能搭乘三十人。至于六颗球体的车轮内，则搭载了能够自动驾驶的『sam』。此车会自动行走于规定的路线上，而且只要按下呼叫铃，就会暂停于有设置站牌的地点供乘客下车。由于车内也有完善的空调设备，正常在这种酷热的天气里都会选择搭乘此种大众交通工具，不过今天是基于某些原因才没办法这么做。


    「直到下午六轮车开始运行之前，果然还是都待在学校里会比较好吧？」


    「不，我又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结业典礼结束当天却还留在学校里也太凄凉了。而且那么做的话，会赶不上超市的特卖时段。」


    「也是呢，毕竟魔动空调不能正常运作，无论待在学校的哪里都一样热。如此一来，直接回家也不失为是个好选择。」


    「而且等到六轮车正常莲行之后，大家肯定会一窝蜂地跑去搭，到时一定会乱成一团，车内保证也会挤得一塌糊涂。」


    「那样的话……确实挺让人受不了呢。」


    西山慢慢地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话说sam的使用限制政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元不耐烦地如此说着，双手交迭于后脑勺上。他瞥了一眼步道旁的主要车道，平时总是会有几辆魔动车因为红灯而停下，那幅光景此时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想想已经持续三个月了呢。」


    「就是说啊，究竟是想整死谁啊？对于总是趁着特卖日补充粮食的我来说，连续这么久无法使用冰箱可是事关生死的。」


    元叹了口气。


    <全球励起波动供应系统同时发生故障>。


    ——这是于四月某晚，全球同时发生的问题名称。即使事发至今已过了三个月，但依然未能查明原因。总之，自从这个问题发生后，魔学技术结晶『sam』所需的动力源『励起波动』变得无法稳定供应。基于这个理由，各地才会施行节能政策。


    除了物流业者以外，类似魔动六轮车这种大众常用的公众交通工具，都只有上午与下午才会启动，至于靠铁轨连接各车站的三线车也是采取拉长班距的方式在运作。简单来说，对因为结业典礼而可以早早放学的学生而言，这是极度不方便的状况。


    「真是的，魔学使那帮家伙究竟在干嘛啊？」


    元以夹带私人情感的语气低声抱怨着魔学使。自从『预言者』于两千年前发现『福音』以来，大众便以魔学使来称呼发扬魔学文明的这群人。就只有获得允许使用『魔学』的佼佼者，才能构咏唱名为福音的咒语产生现象。像元这类非魔学使（一般人）却以使用『能够发挥魔学各式各样效果的技术』的sam，也是拜他们的研究所赐。


    「我在新闻上有看到，魔学使的大人物们似乎从昨天起就齐聚在圣地内召开紧急会议喔。」


    「如今才跑到魔学使的根据地去开会，我看根本没什么好期待的。看来这阵子情况是不会好转了。」


    「说的也是。」


    西山附和一句之后，便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看着元。


    「比起这个，相庭同学。」


    「？」


    「那、那个……你在这个暑假中有预计要做什么吗？」


    西山像是在窥视元的表情般如此问着。


    「我基本上都会去打工。」


    「每天吗？没有哪一周比较空闲吗？」


    「目前是没有啦。因为若是不趁着比较没事做的暑假期间多赚点钱，到时可是会很难过冬的。蚂蚁与蟋蟀这则伊索寓言就是很好的借镜。」


    「这样啊，要打工啊……」


    西山随即露出有些感到遗憾的神情，在嘴里小声嘀咕「意思是没空陪我一起去海边玩啰」。


    「西山你有什么安排吗？」


    「也、也没有安排啦……」


    西山一脸惊慌地不断摇着头。


    「不过……那个……」


    「？」


    「虽然没有安排……那个……这个……对不起，可以稍微换个话题吗？」


    西山渐渐缩起身子，以细如蚊蚋的音量说道。


    「咦？呃？是可以啦。」


    「那个，就是我之前在杂志里有看到……」


    「嗯。」


    「……听说在暑假期间告白成功的例子很多喔。」


    「嗯？啊，是喔，这样呀。」


    「而且似乎在愈热的夏天，在愈充满夏季气氛的景点跟人告白的话，就愈容易成功……比方说海边之类的。」


    「这是真的吗？总觉得有点假耶。」


    西山发现元对于自己稍稍鼓起勇气才终于说出口的这段话兴致缺缺之后，便沮丧地垂下肩膀。


    「这不是骗人的，以统计学的观点来说，可是千真万确喔！」


    西山不悦地嘟起嘴巴。


    「『统计学』？难道又是哪来的神秘学吗？」


    「没错，这属于科法之一。」


    「真是的，你又搬出自己最爱的『科法』吗？」


    「对，我就是喜欢科法。真要说来，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科法』。比方说我觉得金字塔就是透过人力搭建而成，我也相信万有引力，还有地球肯定是绕着太阳在旋转。而且透过结构力学所打造出来的物品，也远比魔学接合而成的产物坚固多了。另外，一见钟情的情绪是由脑内


    某个外形状似扁桃，被称为扁桃体的部分产生反应所导致的！」


    西山像是重新打起精神般，双眼炯炯有神地如此说着。


    「虽然或许因为我是男生所以无法体会，不过我说什么都难以接受这种说法。我是不太清楚详细内容，但是我实在不觉得四百年前就灭绝的科法有如此厉害。如今居然还有人相信科法这种事，反而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也就是因为这样，学校才没有教导科法，甚至所有科法书全都被指定为有害图书，归类于成人书籍里不是吗？」


    「那些都是教会的阴谋。因为教会蓄意隐瞒科法的力量，所以才会在伦敦铁塔上处决艾萨克，并且将『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抹杀于，黑暗之中。(编注：英国科学家艾萨克?牛顿的代表作。)


    「这次换成了阴谋论吗……」


    「不管怎么说，夏天就是能够促使常年的单相思修成正果，或是遇见命中注定之人的季节！」


    「啥？遇见命中注定之人？难道你是指从暴徒的手中拯救女孩子，或是一早醒来发现有女生睡在自己身旁，要不然就是接住从天而降的女孩等等……以上这种漫画般的情节吗？」


    「不是，并非只局限于这些啦……」


    「不不不，没那种事。绝对不会因为正值夏天就能让人碰到这种事情啦。」


    元嗤之以鼻地挥了挥手。


    「不过事情并没有绝对呀……」


    「总之。我会趁着暑假这段时间打工赚取生活费。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统计学什么的；不过我应该会度过一段与恋爱完全无缘的暑假吧。」


    「……」


    西山听完元的这番话之后，沮丧地当场垂下头。


    「相庭同学……你对恋爱或是女孩子都不感兴趣吗？」


    「没兴趣。」


    「居然回答得这么乾脆……」


    「因为感觉很花钱嘛。」


    「不，未必全是这样……」


    「没这回事，比方说只是稍微出门一趟，就一定会面临交通费、饮食费等支出，而且也不能穿着一身制服吧。」


    「这么说是没错啦。」


    「更何况你应该也很清楚，举目无亲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闲钱。」


    「……」


    「而且啊……」


    元的表情忽然出现变化，原先彷佛野兽般十分犀利的眼神，此刻却宛如想午睡的猫咪般微微地眯起。


    「就算不谈什么恋爱，我只要有妹妹陪伴在身旁就足够了。只要是为了妹妹的幸福，我就算不谈恋爱也无所谓；即使整个暑假从早到晚都得打工或是在超市的特卖日与其婆婆妈妈们一争高下，也在所不辞。」


    元握紧拳头如此呐喊出声。西山看着这样的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说的也是，毕竟相庭同学你独爱小结花一个人嘛。」


    「没错，我的恋妹情节可是严重到任谁看了都必定点头认同，几乎达到病态的程度。」


    「……很少看见有人会这样形容自己。」


    西山此时又再叹了一口气。


    两人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走到大马路的十字路口前。元与西山从这里开始将会各自前往不同三线车的车站。平常此处总是有一堆魔动车与魔动六轮车来来往往，这时也显得空荡荡的，不禁让人觉得只有傻子才会乖乖遵守红绿灯号志。加上可能是天气炎热的关系，完全没看见其他行人。


    「那么，西山，祝你有个快乐的暑假，也要保重身体喔。」


    「那个，相庭同学……」


    看着准备过马路的元，西山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嗯？」


    「请问……能选在暑假的哪天约你出来一起做暑假作业吗？」


    「暑假作业？」


    「就是哲学a与自然学b，尤其自然学的作业特别多，感觉上一起做会比较有效率。」


    「原来如此，你这么说确实很有道理。」


    元稍作思考之后说道：


    「是可以啦，不过感觉上我大多只会去抄你的作业……不对，是抄笔记才对，有点不好意思。」


    「那样也没关系。那我们就约在返校日那天吧。」


    「了解。」


    元举手道别之后，便穿过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西山则是紧盯着元的背影，默默地握紧拳头。


    「糟糕，再不赶快的话会赶不上特卖时间。」


    对于唯有在特卖时间才购买食物的元而言，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就表示接下来得空腹度日。他快步穿过马路之后，便从大道转进了住宅区的小巷里。这条路是通往车站的捷径。


    当元沿着缓和的斜坡小跑步下去之后，随即看见路边有一栋五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物。那栋房子原本是间医院，不过因为医院经常发生手术意外，加上应对不当而遭到停业。


    自从那间医院倒闭以来，这条路就几乎无人通行，甚至还谣传这里有活尸出没。先不提传闻是否属实，这里因为大楼的关系而导致阳光照不进来，外加废弃医院内长满杂草并且充满随手乱丢的垃圾，确实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正当元快步行经该栋医院的旁边时——


    医院大楼的上层似乎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什么？)


    在他停下脚步仰望医院大楼的瞬间，大楼最上层有好几面玻璃同时破裂，并且有『某个东西』随着玻璃的碎片跳出窗外。


    「！」


    他在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便立刻跨出步伐向前跑去。因为跳出窗外的是个人，而且似乎还是一名女孩子。


    元卯足全力冲过杂草丛生的医院里已荒废的中庭，虽然他并不是特别擅长运动，不过对于体力很有自信。他专注地朝着大楼飞奔而去。元咬定牙根，朝着持续加速坠地的少女伸出双手。然而他距离少女的坠落位置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以仰躺姿势摔下来的少女此时已经坠离二楼的窗前。


    (要掉下来来了！)


    就在元即将放弃的时候——


    他的眼前忽然被强烈的阳光照得一片白，还出现了好几个类似古代文字的符号，元发现这些文字与自己在上世界史课时所学的象形文字很相似，那是在『预言者』诞生之前，被称为原始时代的时期所使用的一种文字。


    （！？）


    下个瞬间——少女经过一楼窗户前即将摔落至地面时，其落下速度忽然慢了。而且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某种柔软的东西接住一样，稍微轻轻地弹了起来。


    元趁着此期间来到了少女的正下方，少女仰面落在他的手臂上，被他缓缓抱在怀里。


    「也、也太轻了吧!?」


    元不禁如此咕哝一句。因为这简直就像是接住一块棉花那般轻盈。


    元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低头看着抱在自己怀中的少女的脸。这名少女拥有一头宛如蒲公英棉絮般蓬松柔软的金发，并且有着无懈可击的容貌，看起来应该是西洋人与极东日本人所生下的混血儿。另外她身上还穿着看似军装的衣服。


    (感觉她与结花有点像。)


    正当元看着少女的脸庞冒出以上想法时，在此之前抱起来都十分轻盈的少女却忽变重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元一脸错愕，同时也在手臂上使出更多力气。他一边努力挺直腰杆，一边拚死不让少女从自己的手中摔下去。由于元都是趁着深夜去工地打工，因此虽然他的皮肤没有变黑，不过经过锻链的体魄依然是相当强健。他勉强重新摆好姿势之后，再次将少女稳稳地抱在手上。


    「呼……」


    他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当他


    准备再次看向少女的脸时，这才发现少女微微地睁和双眼。


    「！」


    少女先是一脸惊讶地睁大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接着屈膝以轻盈的身手从元的臂上跳下，十分帅气地站稳身子。之后她无视大感惊讶的元，议注视着玻璃已破的医院五楼窗户。尽管元也跟着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此时少女立刻把视线移回元的身上。


    「你、你刚才是怎么办到的！？」


    语毕，少女便露出犀利的眼神瞪着元。


    「咦？」


    由于元根本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因此只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刚才是你救了我，对吧？」


    「啊、嗯，我刚才是有接住你。」


    「所以是你接住了撞破玻璃摔下来的我……是吗？」


    「这么说是没错啦。」


    「我在落下的途中，看到你从道路的另一头冲了过来，但是依照你我之间的距离来看，即使是百米冲刺的世界纪录保持人，也不可能来得及接住我。」


    「……大概吧。」


    「所以感觉上应该是你使出了控制重力的魔学，借此来调整我的落下速度。不过依照当时那么远的距离来看，至少需要将三道黑福音组合在一起，才有办法控制。」


    「福音？就是魔学使使用的——」


    「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种状况』下『正确』使出魔学的呢？请告诉我那个个方法。」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魔学——」


    「你不必如此警戒。」


    语毕，少女便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粉桃色的名片盒，然后从中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一元。


    「很抱歉还没有进行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御崎美羽?弗洛雷斯，是文部魔学省的室长。」


    少女先是露出微笑，接着伸手把自己的金色长发拨到耳后。


    「文部魔学省？室长？」


    确实名片上也写着相符的机构，可是眼前这名少女不管怎么看，感觉上都跟元的年纪相仿。


    「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因此能请你告诉我吗？为什么你能够在『这种状况』之下『正确』使出魔学的呢？」


    美羽露出十分锐利的眼神。


    「那个，该怎么说呢……」


    元像是感到有些困扰般，抓了抓自己耳后。


    「明确地说，别说是将三道福音组合在一起，我根本就连一个魔学都不会使用。」


    「？」


    「真要说来，我不是魔学使，就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对于魔学是一窍不通。」


    「咦？」


    「这是真的，我在春季的定期健检测试中呈现阴性反应。而且如果我是一名魔学使的话，哪可能会就读一般高中，不是吗？」


    美羽一边确认元递来的「市立田无东高中」学生证，一边像是感到难以置信般地张大嘴巴。


    「既、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救我的呢？你当时不是先透过控制重力，让从五楼摔下来旳我免于直接落至地面，然后再将空气密度分离成好几层，变换成宛如软垫般的状态接下我吗！？而且还是从那么远的距离……即使不是现在『这种状况』，平时想办到这些也没那么容易。」


    「我对于魔学的知识，贫乏到甚至还在学校教科书所教导的水准之下，连你刚才那些说明代表着什么意思也完全不懂。我只知道……魔学使透过咏唱福音来产生现象而已。难道刚才不是你在情急之下施展出魔学吗？」


    「即使我想施展，依照现在这状况，根本使不出任何魔学，所以我才会满脑子都在思考你是如何使出魔学的……不对，就算在春季健检时呈现阴性反应，说话音质还是有可能在那之后改变的吧？」


    美羽彷佛不愿死心般，咬住她那朱红色的嘴唇。


    「虽然我并没有怀疑你说的话，不过能否请你再接受检测呢？」


    「检测？我是无所谓啦……」


    「那么，请你把手伸出来，首先在句首加上『#il admira betcrea』，之后再喊出『res』好吗？」


    美羽流畅地从口中说出一段明显不是日文的句子。


    「你说得太快了，我只听一次根本记不起来啦。」


    「不好意思……那从头来，首先是『#il……admira……betcrea』……然后是『res』


    「那个……『#il admira』……」


    元依照美羽的指示咏唱福音，但是现场没有产生任何反应，美羽露出一脸愁容。


    「怎、怎么会……」


    「看吧，更何况我对于福音一无所知，即使是在这三个月内突然变得有办法使用魔学，也依然不可能救得了你。」


    「……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你就接受现实吧……话说，我刚才咏唱的是什么福音？」


    「是……透过自爆将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福音。」


    「喂、喂！如果我真的能使用魔学的话……」


    「对不起，我刚才是开玩笑的，那其实是『疾风』的福音。」


    「这、这一点都不好笑啊！」


    「那可是英式笑话的精髓喔。」


    美羽沮丧地垂下肩膀，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你不是魔学使的话，又是如何产生出刚才的现象呢？难道是存在着唯独你才能够使用的现象发动方法吗？可是，无咏唱就能狗产生现象的方法，早在一百年前就被教会所否定了……」


    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喃喃自语的美羽。


    「比起这个，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嗯？什么事？」


    「你误以为我是魔学使对吧？」


    「嗯。」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问我『是怎么拯救你』呢？想也知道肯定是魔学吧？」


    「而且你刚才问我『如何在「这种状况」之下「正确」使出魔学』对吧？『这种状况』是什么意思……？意思是现在『并非能够正确使出魔学的状况』吗？」


    元皱起眉头看着美羽。虽然她暂时陷入沉默，不过她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问你，你会帮人保守秘密吗？」


    「这种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基本上我没有什么能够分享秘密的对象。」


    「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是你这个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没什么朋友。」


    美羽重新由下往上打量着元。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虽然也没有说错什么啦……」


    「总之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件事在魔学使之间早就已经广为人知，而且再过一个月左右，全天下的人也都会得知这项消息……最重要的是，你或许能成为解决此问题的关键。」


    语毕，美羽便朝着医院大楼走去，并且把手伸向墙壁。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球体火炎向前移动（#il admira betcrea #fal sphy mob）」


    美羽在喊出刚才那段宛如外语般的句子之后，周围随即传来了彷佛魔动六轮车滚下山谷般的强烈声响。医院大楼的墙壁出现放射状的裂痕往四面八方扩散，最后形成一个尺寸与相扑场地差不多大的圆形凹洞。


    「真、真厉害！」


    元当场看得目瞪口呆，毕竟这是他首次亲眼见识到真正的魔学。


    「其实这一点都不厉害。」


    美羽摇了摇头继续解释。


    「我刚才咏唱的是火球福音……并不是想产生冲击波。」


    「？」


    「果然不是已经『复原』了。亏我还稍稍抱持着期待。」


    美羽一边说着，一边掌伸向墙上的凹洞。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产生疾风。（#il admira betcrea #res mob）』


    美羽咏唱出自己刚才教导元的『福音』。此时她的手中却出现一根巨大的冰柱，当场贯穿废弃医院墙壁上的凹洞。


    「你是想毁了这间医院吗！？」


    「刚才那是产生疾风的福音。」


    美羽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直接把元的吐嘈当成耳边风如此说道。


    「疾风？咦？」


    「这下子你能够明白了吗？明明我咏唱火球福音却产生出冲击波的现象，在咏唱疾风福立日 后却出现了冰柱的现象，根本没办法正常使用福音……这就是我们此时所面临的问题，又被称为『福音矛盾』。」


    「『福音矛盾』……？」


    元露出错愕的表情，毕竟这是一个他至今从未听过的词汇。


    「因为这个『福音矛盾』的关系，所以目前世上没有任何一位魔学使能够正常使用魔学。无论是教会还是圣地的祭司，没有任何人可以使用魔学。我们现在就是身处在『这样的状况』之中。」


    美羽说完之后，拨了拨金色的浏海。


    「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魔学？」


    元如此咕哝着，他完全没有真实感。因为魔学使的人数只占总人口数不到一成，并且都会就读特别的学校或从事特别的职业，所以他们跟非魔学使之人几乎毫无来往。简单来说，魔学对于常人而言是相当遥远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请问你可听说过『dot shell』……别名为『艾尔特拉希尔之树』吗？」


    「好像在哪听过。」


    「应该是在国中的魔学基础课程里学过喔。」


    「那么久以前学过的东西，我哪可能会记得。」


    美羽看元耸了耸肩如此回答之后，便在嘴里咕哝着「文部魔学省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规划教科书的指导要领呢……」，接着叹了一口气。


    「『dot shell』是位在世界尽头的一棵神树。在它的树干与枝头上，都刻有福音以及各自对应的现象。换言之，就是类似于咒语与现象的魔学关联性，也能算是一种指令表吧。」


    「啊，好像有听老师这么说过。」


    「……所谓的『福音矛盾』，应该就是『dot shell』发生问题，导致咒语跟对应的现象变成乱数决定……从三个月前开始，大家咏唱福音之后，根本不晓得会生什么事情。」


    「三个月前？」


    美羽看见元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不禁轻轻地笑出声来。


    「没错，如你所想的那样。三个月前出现了『全球的励起波动供应系统同时发生故障』，直到现在仍迟迟无法稳定提供励起波动——其主要原因就是名为『福音矛盾』的这个现象。」


    美羽缓缓地点头之后，便将她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对准在元的身上。


    「可是，也并非完全无法使用魔学吧？先不提使用时间限制，为什么sam依然能够照常使用呢？」


    「sam，换言之就是依照现存于世上的『魔动』技术来运作的道具，是将魔学所产生的现象封存于机体里，直到报销为止。所以那些在福音矛盾发生之前制造出来的道具，只要透过『励起波动』启动，都能够正常运作。」


    「既然如此，『福音矛盾』就只对『魔学使』造成不便罗？」


    「话也不能这么说。」


    美羽摇了摇头后，继续解释：


    「sam所需的『励起波动』，非得透过魔学来制造不可……因此这三个月之间，全世界都已经停止生产励起波动。sam之所以会被设下使用限制，就是基于这个理由。」


    「原、原来是这么回事！」


    元大叫出声。虽然他无法理解其中更为深入的内容，但多少能够理解目前正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由于目前无法产生新的『励起波动』，因此已直在消耗储存于共鸣管里的备用能量。若是备用能量消耗完毕的话，到时sam也会跟着无法使用。」


    「sam变得无法使用……」


    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元无法第一时间在脑中想像出来。不过对于家境贫困而没有太多sam能使用的元而言，储存食物的魔动冰箱、调理器、照明或是热水器等物品依然得仰赖sam，就连上学时也会搭乘魔动六轮车。若是这一切都无法使用的话，生活理所当然会变得十分不便，唯独这部分是他能够确定的。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双方在陷入一阵沉默之后，美羽开口询问。


    「……我叫做相庭元，高中二年级。」


    「相庭？」


    美羽听完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相庭先生，那个……」


    她稍稍露出求助的眼神，抬头看着元说道：


    「接下来能否请你陪我去一趟文部魔学省呢？」


    「咦？为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来文部魔学省助我一臂之力。」


    「需要我帮你什么9.」


    元一脸讶异地看着美羽。


    「我刚才已经确认你并没有出现任何适合担任魔学使的反应，不过我依然认为你体内也许隐藏着某种力量，能够在『福音矛盾』之中正常使用魔学。若是这个假设属实的话，只要针对你进行研究，我想或许能够解决『福音矛盾』这个问题。」


    「不可能啦，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元挥了挥手否定一脸认真开口请求的美羽。


    「既然如此，你刚才是如何使出魔学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起来，就连是不是我使出的都令人存疑。」


    「倘若结果当真是那样的话，我愿意乖乖死心，但总之不管怎样，希望你能够让我调查一下。」


    美羽以十分认真的口吻说道。


    「……」


    「若是『福音矛盾』就这么持续下去的话，之前所储存的励起波动马上会耗尽。如此一来，sam也就无法运作，始自两千年前预言者诞生以来，于四百年前历经『魔学革命』成长至今的魔学文明，将会就此瓦解也说不定。在那之后，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呢？」


    「谁晓得啊。」


    「我相信建立于sam之上的社会秩序将会彻底瓦解。各产业的生产量也会随之下降，全世界将会倒退成四百年前的文化水准吧。到时各地将会开始互相争夺粮食，甚至可能造成国家分裂。根据魔学技术厅试算的结果，一百年后的人口将会锐减至一半左右。」


    「……」


    「所以我是真的很想解决『福音矛盾』这个问题。」


    「……」


    看着目不转睛望向自己的美羽，元露出一副嫌麻烦的模样，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心想解决问题，不过……)


    美羽那双清澈透明的碧蓝色眼眸，传达出她心中坚定的意志。元也相信眼前这名少女有着认真耿直的个性，会真诚地去面对自己所背负的义务。但是——


    「抱歉。」


    元随即转过身去。


    「……你不愿意帮助我吗？」


    背后传来了美羽失望的声音。


    「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帮上任何忙，而且——」


    元以背对着她的姿势继续说道：


    「虽然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可是所有的魔


    学使在我个人眼中，都毫无信用可言。」


    语毕，元便慢慢地向前走去。


    (没错，『魔学使』都不能相信。)


    他默默地在心中告诉自己。


    因为十年前那起事件的元凶，就是魔学使。


    「我不会就此死心的。」


    尽管元听见了美羽所说的这句话，可是他没有开口回应。


    （我才不屑使用什么魔学咧……)


    元打从心底排斥魔学。


    原因就在于——


    （都是因为魔学的关系才会害我失去双亲，与结花分隔两地……)


    元一边在心中重复回想着这句话，一边沿着坡道快步离去。

 第2章 魔学与科法

    「可恶，都是因为那个女生，害我没买到五折的肉。」


    夕阳时分，相庭元一边低声抱怨，一边沿着老旧公寓的生锈阶梯往上走。


    这栋两层楼公寓的屋龄已有三十多年，里面一共有八间套房。由于其结构已经老化的关系，因此光是有居民走在走廊上，整栋公寓都能够听见木板叽嘎作响的声音。这栋公寓的租金就只有市价的一半以下，而元所居住的套房就位在此处的二楼。自从他于一场意外中痛失双亲以后，他已在这间公寓里住了十年以上。


    元放学后先在途中前往超市购买东西，接着便回到了这里。至于他手上那个已经十分老旧的购物袋里，还能够隐约看见有个颇具伸缩性的透明袋子，里面装满了限时打折任人打包购买的马铃薯，彷佛预言者诞生祭（圣诞节）中装满礼物的袜子那样完全撑开来。元打算将一个十五圆的洋葱，搭配少量的一百公克要价五十圆的加拿大产四元猪肉，做成马铃薯炖肉来当作今天的晚餐。


    元沿着叽嘎作响的走廊走去，当他来到位在公寓角落的住处门前时，从面朝走廊方向的厨房排烟口，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很明显，目前有其他人在房间里。对于独居的元来说，这是相当异常的状况。


    「？」


    元不解地歪着头，当他胆战心惊地推开玄关大门时——


    「欢迎回来——」


    伴随这句精神饱满的招呼声，一名身穿白色围裙的女孩子从玄关旁的厨房里，以小跑步的方式来到门前。这位用缎带将发型绑成双马尾的可爱少女，拥有一双很有朝气的大眼睛，嘴角则宛如小狗般微微上扬。她正是相庭元的妹妹结花。


    「结、结花!?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错愕到差点让手中的购物袋掉在地上。


    「明明距离盂兰盆节还有一段时间吧？」


    「因为我请了一天休假。」


    结花稍稍低下头，然后开口如此解释。


    「这样啊，我还以为担任『魔学使』的你被人给开除了。虽然这样也不错。」


    「才没这回事，被开除一点都不好。」


    结花摇头否认，而她头上的双马尾也随之甩动着。


    「假如你提早告诉我会回来一趟的话，我就会买更多食材的。等等，现再去买也可以喔！？」


    「咦？但是哥哥才刚从超市回来吧？而且我也用了冰箱里剩下的材料做成味噌汤啰。


    「光是这样依然没有主菜，我还是再去买点东西回来。」


    元将购物袋内的东西全部摆到桌上之后，便转身准备走出玄关。


    「哥哥，先等一下。」


    结花转身关闭正在使用的调理器。


    「我也陪你去。就让我们久违地一起出门买东西吧。」


    接着她露出微笑。


    「喔、喔。」


    元感动到不禁差点落下眼泪，点着头表示同意。


    「在那之前，得先将肉放进冰箱里才行。」


    「嗯。」


    结花笑着回应之后，便将元买回来的猪肉放进因为励起波动使用限制，导致温度几乎降不下来的冰箱里，接着脱下身上那件兄妹共用的白色围裙。


    「！」


    看见结花园裙底下的穿箸之后，感到十分讶异。那是一件造型看似军装的长风衣。元刚才遇见的那位就职于文部魔学省的少女，也穿着同样的衣服。


    「结花，你平常那套魔学使养成学校的制服呢？」


    「关于这件事，我晚点再跟哥哥解释。总之我身处的环境稍微出现了一些变化。」


    「啊，这样啊，嗯。」


    虽然元在听见结花有朝气的回应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心中依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开动了——」」


    元与结花围着榻榻米上的小矮桌，双手合十地如此说着。小矮桌上的正中央放了一个不断冒出热气的铝锅，两人的面前则分别摆着一碗味噌汤。接着元以公筷分装锅里的菜肴。


    「真好吃。」


    结花吃了一口之后，用手捧住自己的脸颊，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


    「嗯，今天做得还不错。」


    元也满足地点了点头。


    「果然哥哥做的肉馅糕最好吃了。」


    「毕竟这是妈妈留下的食谱嘛。」


    「嗯。」


    两人开心地相视而笑。


    「……关于刚才那件事情……」


    元将一小块肉馅糕放入嘴里，同时重新打量着结花的穿着。


    「嗯？哥哥是指这套衣服吗？」


    「那是『文部魔学省』的制服吧？」


    「咦！？没想到哥哥居然知道呢，真是太令我惊讶了。」


    「只是碰巧知道而已。但是为什么就读魔学使养成学校的你，现在穿着文部魔学省的制服呢？ 」


    「我现在要公布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那就是我——相庭结花从四月起，将会成为文部魔学省的职员喔！」


    「咦！？」


    元差点把嘴里的味噌汤喷出来。


    「什么职员……你现在还只是国三生吧？」


    魔学使这个职务并没有受限于国家公务员应徵年龄的规定。像是国防军里就有许多从小学便开始服役的魔法使喔。」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你已经学完魔学全部的课了吗？明明你就读养成学校到现在才经过两年而已吧？」


    元皱起眉头。


    两年前——也是结花即将升上国中的那年，她于四月的魔学使适性检测中通过测试。在那之后，结花便转学进入受『文部魔学省』管辖的『魔学使养成学校』就读，被迫离开元的身边过着住宿生活。虽然有的学生是从家里通学前往养成学校，不过失去双亲的结花，就只有身为哥哥的元这名亲人，因此校方以强硬的态度邀请结花住进学校宿舍，而当时还只是国中生的元也无力拒绝对方的提议。


    「我是以学生的身分加入文部魔学省，不过基本上不会再去学校了。」


    「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我从这个月开始就能领薪水啰，到时我会把钱寄给哥哥的。」


    「不用啦，你自己存起来就好。」 」


    元挥了挥手予以婉拒。


    （原来如此……所以那个女生与结花在同个职场里啰……)


    元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虽然他因为对方是魔学使的关系而摆出不愿配合的态度，不过如果提早得知该名少女与自己最爱的妹妹是同事的话，或许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你在新环境里有交到朋友吗？记得你说过在养成学校没什么朋友吧。」


    「虽然我目前还没有交到朋友，但有个很值得信赖的前辈喔。」


    结花眯起双眼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能够进入文部魔学省工作，也是多亏那位前辈发掘出我的才能喔。我目然也是在那个人的手下工作。」


    「话说文部魔学省里应该有很多魔学使吧？」


    「虽然魔学省本身的规模十分庞大，可是担任特别职员的魔学使就没有那么多了。大概有一百多名吧。」


    「这样啊，既然如此，你或许认识那个女生啰。」


    「？」


    「我想想喔，她是叫做什么名字咧？」


    元如此说着的同时，从屁股的口袋中拿出一张明显折了一角的名片。


    「啊，有了。就叫做御崎美羽?弗洛雷斯，职位好像是室长。」


    「咦————！为、为什么哥哥会认识姐姐大人呢！？」


    结花睁圆双眼大声问道。


    「姐、姐姐大人？」


    「不、不是、那个，这个……」


    结花像是非常惊慌般，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该怎么说呢，总之我刚才提到的前辈就叫做御崎美羽……」


    「这、这样啊，那还真是糟糕，原来她是你的上司呀。」


    「话说回来，为什么哥哥会认识室长呢？」


    「这个嘛，就只是碰巧遇到，然后她就给我名片了。」


    「嗯——」


    结花露出一脸难以释怀的表情。


    「总之这个话题就先到这里吧，毕竟我们从一月以来就没机会像这样一起吃饭，你应该还有碰到其他事情吧？也赶快说来让我听听。」


    「啊、嗯，说的也是。」


    他们两人就这样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重新开始吃着肉馅糕。


    「没想到结花居然成为公务员了……」


    在厨房的昏暗魔光照明之下，元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两人享受完晚餐，接着一起去附近的澡堂，回来之后便已是就寝时间。在客厅打地铺的元，维持着手盘在胸前的姿势仰躺在被褥上。至于结花，就睡在隔着一扇纸门的丽房间。由于这里就只有两个房间，因此每次结花回来时，睡在客厅就成了元的惯例。


    (既然结花与那个女生在相同的职场里，那就表示她也受到那个『福音什么的』的现象所困扰啰？)


    元一想到这里，便懊悔地觉得早知道当时就答应美羽的请求了。


    (话虽如此，我根本不可能有魔学的才能，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元认为美羽从大楼上摔下来时之所以能够得救，应该是她自己阴错阳差地正确使出魔学，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不过，也是可以等明天跟结花说清楚今天的这件事之后，若是她觉得我应该答应帮忙的话，再陪她一起前往文部魔学省看看吧。)


    元在脑中如此想着。假如明天之后都能够因此就近陪在结花身边的话，对他来说绝对没有比这更幸莲的事了。


    (总之今天就先睡吧，毕竟明天还得早起，制作火腿蛋松饼来给结花当早餐呢……)


    结花的休假就只有二十四小时。因为恰巧是暑假第一天，所以元希望他们兄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独处。


    正当元准备闭上眼睛时，拉门忽然被推开来，身穿睡衣的结花从中走了出来


    「想去上厕所吗？」


    「不是的，而且我觉得哥哥就算这么想，也不该问女孩子这种事情喔。哥哥还是老样子这么粗线条呢。」


    结花稍稍鼓起双颊。


    「抱歉，一不小心就以小时候的习惯来对待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咦？那是因为……」


    结花像是略显害羞地扭动着身体。


    「哥哥，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咦？」


    元眨了眨眼睛。


    「不行吗？」


    「不、不是，也没有不行啦。」


    元因为太过感动，眼角不自觉地开始泛泪。


    「哥哥这模样倒是挺令人害怕的。」


    「但是，你都已经十五岁却还想跟哥哥一起睡，倒是令我有些担心你的道德观耶……」


    「明明我们以前经常待在一起不是吗？就连洗澡也不例外。」


    「那、那都已是至少五年前的往事了吧！」


    「所以……现在就不行吗？」


    结花哀伤地问。


    「也、也没有不行啦！」


    「那么，洗澡呢？」


    「不，这部分就不行了。另外若是你想跟我一起睡的话，最好也把毛巾被一起带过来喔。」


    「嗯?」


    结花开心地点了点头，接着将毛巾被与枕头一起拿了过来，躺在元的身边。


    「呼，像这样两个人躺在一起，不禁让人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呢。」


    「是啊。」


    元扭头看向身旁，发现结花正注视着天花板。元认为结花此时的表情好像莫名不安，感觉似乎有话想说。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花在听见元的询问之后，神情变得十分僵硬。


    「没、没有啊……」


    「没事的话就好。」


    「为何哥哥会这样问我呢？」


    「因为你忽然能够休假回来也很奇怪，加上你从吃晚餐时，就一直看起来好像在隐瞒什么的样子。」


    「这样啊……」


    结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哥哥呢。」


    「……若是方便告诉我的事，你就尽管说吧。」


    「可以说喔。嗯，其实这件事反而非得告诉哥哥不可。」


    结花坐起身子，面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


    「……其实，我可能有段时间无法回来。」


    「……有段时间是……？」


    「不管是盂兰盆节还是明年一月，我或许都没办法回来了。」


    「为什么？」


    虽然元的内心动摇，不过表面上却装得很冷静。结花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没办法解释得太详细，但是目前重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在这样下去，有可能会导致世界陷入混乱。」


    「你指的难道是『福音……矛……矛盾』？是这件事吗？」


    「！」


    结花睁大双眼。


    「为、为什么哥哥会知道这件事呢？」


    「是御崎告诉我的。」


    「但是室长为什么要告诉哥哥……」


    结花露出一脸难以释怀的表情。


    「总之发生了一些事情。话说回来，这起事件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这个嘛……」


    结花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像我刚才说的，其实我能够使用有别于其他魔学使的魔学。透过这个魔学，说不定能够保护受『福音矛盾』所苦的同伴们。」


    「你吗！？」


    元惊讶地大喊出声。明明结花成为魔学使至今只过了两年而已，才刚满十五岁的她能够保护其他魔学使，这件事实在是令元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件事应该很危险吧？」


    「……我想应该算不上是安全。到时我有可能会和其他魔学使参加某些作战计画。」


    「你说作战！？」


    「就是与魔学使的敌人战斗，或是阻止市民武装暴动等等……吧。」


    「敌人！？战斗！？武装暴动！？」


    元撑起上半身，看着结花的脸。


    「你真的要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嗯，是有这种可能啦。」


    「但是，这跟当初的约定不太一样吧？当你准备前往魔学使养成学校时，公务员说过绝对不会让你参加太过危险的事情啊！」


    「他们当时好像是有这么说过耶。」


    「既然如此，你只要拒绝那样的工作就好啦？假如你不方便拒绝的话，由哥哥我代为出面也可以。」


    「没关系，哥哥不必那么做。」


    感觉到元那真的准备起身冲出门的气势，结花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打算参与作战。虽然我能够以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不过我想参加。」


    「为、为什么？」


    元将双手盘胸，露出十分苦涩的表情。


    「当初妈妈曾经交代过我，要我好好保护你，所以我实在不希望你去接触任何危险的事情……」


    此时，元的脑中浮现出母亲于十年前临死之际，对自己交代过的遗言。


    『你要好好保护结花……』


    元将这句遗言谨记在心，凭着一己之力，养育年幼的结花。守护结花对于元而言，等同于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嗯，我自认为有完全体会哥哥的心情喔。」


    结花稍稍眯起双眼，露出充满关爱之情的眼神。


    「我当初也是打算拒绝的。因为这样除了会令哥哥担心以外，室长看起来也不太想这么做……」


    「既然如此……」


    「可是，后来我的心态改变了。我想要像十年前保圆和哥哥的爸爸、妈妈那样，这次轮到我来保护其他人。」


    虽然结花的音量不大，但却说得非常清楚。


    「……但是……」


    「没问题的。虽说是参与作战，但我也只是待在后方进行支援而已，几乎没有什么危险可言。而且当我出动时，御崎室长也必定会和我一起行动，所以哥哥大可放心。」


    「那个女生这么值得信赖吗？」


    「嗯，室长一定会保护我的，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喔。」


    「那就好……不过那个女生终究也是『魔学使』。」


    十年前夺走他们双亲的那场意外，又被称为『血之星期日事件』。那场事故正是魔学使所造成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元说什么都对『魔学使』抱持着不信任感。


    「我也一样是『魔学使』啊，难道哥哥也不相信我吗？」


    「唯独你是例外，不过其他人就难说了……」


    元不满地嘟起嘴巴，就这样重新转回仰躺的姿势。


    「结花你对于魔学没有任何顾忌吗？」


    「嗯，虽然我当初觉得很害怕，可是现在……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成为魔学使喔。」


    「……」


    「还记得我以前总是跟在哥哥的背后不断哭泣吧。不管做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在我身边。」


    「不过当我成为魔学使之后，总觉得自己终于变得能够自行去决定事情了。该说是终于找到自己的定位吧。」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元认为结花能够开口说出这种话来，就表示她真的有所成长了。然而一想到支撑此事的是『魔学』，又令元感到有些难以释怀。


    「……对不起喔，哥哥，我居然没先跟你讨论就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不会的，毕竟你也十五岁了，确实已经是能够自己作主的年纪。」


    元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若是发生让你受伤的事情，我会立刻跑去向那位室长抗议，并且让你辞职喔。」


    「嗯……谢谢哥哥。」


    结花眯起双眼，接着就跟自家大哥一样躺下。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元小声地说。


    「嗯。」


    「让你参与那类危险事情的理由，全都是因为『福音矛盾』的关系吗？」


    「这个嘛……是能这么说。要是没有发生这种问题，情况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因为一般而言，根本轮不到如此不成熟的我。」


    「如果找出解决办法的话，你就不需要参与那些作战计画了？」


    「大概吧。」


    「这样啊。」


    元稍稍地眯起双眼。


    (……假使当真如同那个女生所言，能够从我身上找出解决办法……并且也能够帮助结花的话……)


    元想到这里，便摇了摇自己的头。


    「对了，哥哥明天需要上学吗？ j


    「不用，因为我从明天开始放暑假，所以早上我会帮你准备特制的早餐喔。」


    「好耶！」


    结花发出欢呼，接着补上一句：「那么，为了明天能够早起，我也差不多该睡了。」


    「哥哥晚安。」


    「啊、嗯，晚安。」


    当元闭上双眼之后，结花似乎因为非常疲倦的关系，很快就发出了安稳的呼吸声。虽然元还想发问，不过现在也只能放弃了。


    接着元又说了一句「晚安」，随后便跟进入梦乡之中。


    ☆


    极东日本——


    此处对欧洲而言位在东方的尽头，对于因历史上的原由而由教会建构而成的『魔学』，极东日本也是最晚接受的国家。


    极东日本的首都?东京。位在其境内的中央处，也是该国的政治重镇——霞关。即便位于高耸政府建筑物林立的此处，这栋最高的十五层楼建筑仍格外显眼。此栋建筑物的特色是愈上层就愈宽敞，外观彷佛一个圆锥体倒着刺在地面上，『文部魔学省』便设置在此。


    凌晨两点—位于『文部魔学省』所在大厦内的最顶层，同时也是最宽阔的楼层里，有个写着『文部魔学大臣室』的房间内，在魔光的照耀下灯火通明。


    位在房间内，最靠窗户的办公桌座位上，有个头发几乎掉光的男子，正心气躁地摸着自己的头。此人正是先前在内阁改组时刚入阁不久的大臣松岛孝雄。办公桌旁的访客用座位上，坐着一名梳了油头的年轻男子，而他旁边站着一位与此处气氛格格不入、比他更加年轻的少女。


    「……结花目前年仅十五岁。若是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把她卷入这件事之中。」


    这位少女正是美羽，她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她的手里握着一张羊皮纸。他们之所以没使用sam所带来的先进造纸技术，反而继续沿用这种传统纸张，是因为『教会』大多都采用此种纸张来撰写作公文。而这张羊皮纸上确实也留有教会的极东日本分部最高负责人的签名。


    「这也是莫可奈何，我也同样不想让国中生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但既然教会这么快就下达委托，我们文部魔学省就没办法拒绝了。我说的没错吧，事务次长？」


    松岛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瞥了一眼坐在美羽身旁的油头男子。


    「如果极东日本想忤逆世界最大组织『教会』的话……倒也是可以拒绝。」


    身为事务次长的油头男子箒以十分带刺的口吻回答。他是位拥有一双凤眼的黑发美男子。相较于美羽这种金发碧眼的少女，他的容貌十分贴近日本人，身上也穿着与美羽一样像是风衣的制服。


    「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做。」


    「既然如此，就只能服从了。谁叫文部魔学省里就只有一位白福音使。」


    「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我们这里就只有一名白福音使？」


    「真要说来，是日本国内就只有数名白福音使，而且防卫省因为为拥有人事方面的优先权，从养成学校时期就能够先内定人选。但就算如此，国内也没有比她更优秀的白福音使了……」


    事务次长露出一抹冷笑。松岛在看见对方这样的态度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力难看。


    「事务次长，虽然我能够理解政府无法忤逆教会的指示，不过能否再拖延一段时间呢？毕竟她还这么年轻。」


    美羽咬紧下唇。


    「话虽如此，但你加入魔学省当时也只有十二岁，而我则是十岁。此类案例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


    「不过我是从八岁起便就读日本的魔学使养成学校，而箒先生则是自五岁开始。反观她才刚加入这个世界没有多久。」


    美羽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若是我当初没有发现结花的能力，或许她就不会被人带走了。)


    虽然再怎么想也于事无补，可是她依然无法摆脱这种自责的念头。


    「我能够理解美羽小姐所丽达的意思，我也同样不想让大有前途的少女卷入这类战端。不过『


    祭司』大人决定的事情，我们实在是无法违逆。即使身份贵为大臣也同样如此。」


    松岛自嘲地说出此话地，然而事务次长在听完之后，却默默地翘起了嘴角。


    「……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一早，就会通知她正式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美羽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点小事不必劳烦你去做。我已在中午就将此命令告诉她了，毕竟你一直忙着在追捕『水银』。」


    「……这样啊。」


    「另外，她目前有二十四小时的休息时间，我想她暂时回家了也说不定。」


    「谢谢事务次长。结花的家人就只有一位兄长，所以我不免有些担心。」


    美羽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想起一名同样拥有『相庭』这个姓氏的少年。


    （我是真的很想把他带来这里……)


    自己当时究竟是如何得救呢——即使只是找对方来问话也可以。


    （等我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后，再告诉事务次长也不迟。)


    关于或许会成为解决『福音矛盾』现象的关键少年，美羽目前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让元的事情传入作为上级组织的教会耳里，他势必会被人强行带走。


    「说起『水银』，我似乎还没有听到你的报告。记得昨天有收到通知说，你在发现『她』之后便展开跟踪吧。」


    松岛看了美羽一眼，如此说道。


    「很抱歉这么晚才向您报告。由于我从教会那边收到了『水银』出没于『田无』车站附近的目击情报，因此便埋伏于该处。虽然我在发现她之后一路跟踪至废弃医院，不过对方在我寻求支援前便已察觉，最后反而是我被她逼入绝境。」


    「即使强如『无敌霸王姬』，一旦没有魔学就毫无胜算是吗？」


    「不是的，我想应该没有这回事。」


    虽然美羽矢口否认，不过她非常清楚自己在目前的局势中根本毫无胜算。最多就只能跟对方打成两败倶伤，运气不好的话便是死路一条。


    「话说回来，很少看见科法使会于白天大摇大摆地走在市区里，为什么『水银』会在那种时间出现在那种地方？」


    听完箒的提问后，美羽皱起眉头。


    确实，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感觉上那里又不像是她的藏匿地点附近。只能认为她是基于某种理由才会出现在那里。


    就在此时，美羽碰巧瞥见摆在桌上的『相庭结花』履历表里的个人资料。


    (西帝都区田无市小金井——)


    美羽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事务次长！」


    然后她站起身来，用尖锐的声音如此喊道。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很抱歉，我忽然想起有件公务急着要处理，那我就先告辞了。」


    「公务？你要去哪呢？」


    「我要再去田无一趟。」


    美羽敬完礼之后便向右一转，快步走出大臣室。


    在美羽离开文部魔学省大厦的同一时刻——


    于昏暗的魔光照明之下，元躺在客厅，在妹妹结花的身旁沉入梦里。而要说他作的梦是好是坏，他正毫无疑义地身处于恶梦之中——


    梦中的元站在一片火海里。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红色与橙色的熊熊烈火。现场充斥着呼救的惨叫声，被烧得焦黑的魔动车横躺于各处。元的『意识』就是存在于这样的光景之中。


    (又是这个梦。)


    身处于梦境中的元，一边在火焰中穿梭，一边咂舌。这十年来，他梦见过无数次这幅光景，虽然对元来说确实是个噩梦，但也是令他难以忘怀的回忆。因为这就是『血之星期日事件』那天，他痛失双亲的时候——


    元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接着便看见了一座小型的避难装置。此装置的外观状似铁柜上多加了一个圆形坡璃窗，正因为此处是魔学供能所十分密集的港湾区，所以才会设置这些避难装置。 勉强只能容纳一名大人的避难装置里，躲着年幼的元以及结花。至于将他们抱来此处的双亲，则是彷佛想守住避难装置的铁门般倚靠在上面。


    「元……因为你是哥哥，所以结花就拜托你啰。要在结花年满十七岁之前好好保护她。因为十七岁——」


    元已经记不太清楚母亲的容貌，而这样的母亲对着避难装置里还很年幼的元如此说着。这些话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同时也是母亲最后的遗言——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努力到现在。)


    老实说，元对于这些话已经听到有些不耐烦了，他就是梦见这幅景象如此多次。不过关于母亲的遗言，唯独有一点令元十分在意。


    那就是——为什么要保护结花直到十七岁呢？


    母亲在临死之前曾说出其中的理由。虽然母亲的声音已震糊不清，不过年幼的元依然有听进耳里。即便如此，他始终想不起其中的缘由。


    (究竟是为什么啊……)


    就算想不起理由，元仍然拼了命地遵守母亲的遗言。在事件过后，他们跟唯一的亲人祖母住在一起，但在祖母也过世之后，他们兄妹两人就只能相依为命。当时的元始终拒绝住进孤儿院里，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对结花比较好。


    恶梦应该差不多要接近尾声了。当附近发生爆炸之后，烈火瞬间当着这对兄妹的眼前吞噬了他们的双亲。七岁的元一边掩住结花的眼睛，一边将逐渐被烧成焦炭的双亲身影铭记在心。


    最后，位在附近的其中一处魔学供能所发生爆炸，宛如巨龙般的火焰随即吞噬元等人所在的位置。在那之后，这片火海之中便逐渐浮现出好几道人影。


    那是一群身上穿着长风衣的人。他们举起手咏唱福音，朝着呈现焦土的周围喷射出更多火焰。


    (似甲是因为昨天那个女生的关系，所以害我以往常见的梦境变得有点奇怪……)


    即使身处在梦境之中，元依然清楚这不是实际的记忆，而是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假象。尽管『血之星期日事件』确实是魔学使在供能所进行『多重福音组成实验』时失败而引发的灾害，但绝非是他们蓄意放火所造成的。


    不过即使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元依然大声喝止那群长风衣人士。


    魔学使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元。


    「！」


    元错愕地瞪大双眼。因为魔学使集团的领头人物，就是他在废弃医院所见到的魔学使少女美羽。而且站在她身旁的人是——


    「结、结花？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元对着站在美羽身边的妹妹大喊出声。不过美羽跟结花就只是满脸哀伤地垂下眼帘，甚至准备随着其他魔学使一同离去。


    「等等！结花！」


    元立刻追上前去。不过结花以及其他魔学使的背影，就这样再次于火炎之中逐渐消失。


    「结花——」


    当元一边将手向前伸去一边再次大喊的瞬间——


    元从梦中醒来了。


    他在一片昏暗的房间中，满身是汗地维持着手伸向天花板的姿势。


    呼、呼、呼——


    元大口地换气，在心中想着这真是个无论看过几次都难以习惯的恶梦，这次甚至还追加了一些多余的情境。


    他撑起上半身之后，扭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睡觉的结花。结花发出安稳的呼吸声，露出十分安详的睡脸。


    (结花不可能会变成那样的魔学使。)


    元叹了一口气之后，准备重新躺回被窝里。


    就在此时——


    位在厨房旁边连接室外走廊的玄关门把，发出了转动声。


    (怎、怎么回事？)


    虽然之前曾有喝醉酒的人走错房间试图开门，但是这次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而且目前正值大众交通工具全面停驶的时段，所以不太可能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返家才对。


    (难道是有小偷想来这么破旧的公寓行窃吗？)


    尽管元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不过依然静静地摇着结花的肩膀。他先是与睡眼惺忪的结花对看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玄关大门。当结花也发现有人正在偷偷转动门把之后，便一声不响地撑起上半身。


    (……结花你从阳台沿着邻居家的屋顶逃走。)


    (哥哥呢？)


    「我来负责拖延时间。」


    元伸手摸向摆在墙边的灭火器。其实这东西是元以前与上门的推销员聊到自己的身世之后，对方免费送给他的，甚至还给了他一些零用钱，可说是个充满回忆的物品。等等只要一口气使用灭火器喷向对方，就算是小偷也会被吓跑吧。


    两人对着彼此点了个头，当他们准备起身时——


    现场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玄关大门也随之被炸开，就这样猛力地撞在厨房墙上，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


    吓到愣在原地的兄妹俩，朝着如今已经不再有遮蔽物的玄关看去，发现有一名少女就站在该处。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拥有一头银色秀发，与人偶般的白暂肌肤，身上亦穿着宛如人偶般以黑色蕾丝配上荷叶边的衣服。乍看之下她的年纪与元差不多，或是再更年幼一点。


    当结花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


    「水、『水银』！」


    她彷佛惊呼般大叫出声。


    「你认识她吗？」


    「她是『魔学使』的敌人！」


    「咦！？」


    既然是敌人，为什么会跑来结花所在之处？理由只有一个。


    「总、总之你赶快逃走！结花！」


    「哥哥也一起走！」


    就在兄妹俩如此大叫的期间，宛如人偶般的少女慢慢地从玄关走了进来，然后朝着结花的方向说道：


    「第一 ，我对你毫无敌意。」


    少女的语气几乎没有丝毫情感。


    「第二，但是你有可能会延误计画，所以必须排除。我的目的仅只于此。」


    语毕，少女便将由黑色金属所制成、类似炮管的物品对准了结花。


    感受到威胁的元随即拔出灭火器的保险栓，并且把软管对准了银发少女。喷嘴立刻以极为猛烈的方式，将透过魔学储存于瓶中、能够用来吸热的『拟似雪』猛烈喷洒出去，就这样把银发少女给覆盖住了。就在被喷到浑身雪白的少女暂时无法动弹时，元将用光的灭火器朝着她的头部扔过去，一阵宛如金属球棒敲打到消防器空罐的声响传来之后，少女的身影剧烈摇晃。元牵起结花的手。


    「结花！走！」


    当银发少女试图把脸上的拟似雪拍掉时，元一边牵着结花的手，一边穿过那名少女身旁奔出住处。两人快步穿过走廊，然后沿着外侧的楼梯往下跑。


    「魔学使的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夜深人静下，元一边穿梭在路灯偏少的住宅区巷道之中，一边大声向结花提问。虽然他中途有回头向后望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追在后面。


    「……那个人隶属于与我们『魔学使』敌对的组织。」


    结花在大口喘气的同时回答。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明显十分害怕，嘴唇也几乎毫无血色。


    「就算是互相敌对，但对方甚至不惜趁着大半夜将门炸开来杀人吗？」


    「教会已有好几名『魔学使』被『水银』杀死了。」


    「真的假的？这世上居然存在着『魔学使』也打不赢的对手啊？」


    「那群人拥有能够取代魔学的力量。而且大部分的魔学使目前都因为『福音矛盾』的关系，欠缺可以与他们对抗的方法。」


    「既、既然如此，现在不就是完全无计可施吗！」


    元深感绝望地大叫。


    「那个人的目标是我。我会从国道上搭乘包祖车逃往『文部魔学省』，哥哥你赶紧逃进警局里寻求协助！」


    「那样的话，我也要陪你一起去文部魔学省。」


    「但是我不想让哥哥卷入危险之中！」


    「无所谓，反正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啊。」


    「你放心，只要逃到车站前就有警局了，而且娱乐街那边应该也还有不少行人。我想对方应该不会在那种地方大开杀戒，所以只要在那里搭乘包租车的话，我们就能甩掉她了。」


    「只求我们真的有办法逃到那里了。」


    结花担心地如此说着。


    「只要穿过那里就是车站了。」


    前方是公园的入口。由于此公园就坐落于住宅区跟三线车的车站之间，穿过公园便是通往车站的捷径。


    元再次回头肴向后方，果然四处都没有看见银发少女的身影，也没有听见任何类似脚步声的声音。


    (难道她已经死心了吗？)


    当元稍稍放心地看向前方时——


    跑在一旁的结花忽然停下脚步，元也跟着停止前进。


    那位银发少女就站在公园的前方。真要说来，说是伫立于该处会更为贴切，总之她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她是什么时候到这的？重点是，她什么时候跑在我们前面的？）


    元能够肯定，自己回头前绝对没有看见银发少女的身影。她彷佛瞬间移动般转眼间就来到这里。而且最奇怪的地方是，原先应当被灭火器喷得满身拟似雪的她，如今无论脸上或衣服却都一尘不染。


    「休想逃。」


    少女如此说着，语调仍旧毫无抑扬顿挫。


    「结花，你躲到我的背后。」


    元啐了一声之后，迅速地挡在结花的身前。


    「你休想碰结花一根汗毛。」


    元与被称为『水银』的少女互相瞪着彼此。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少女的头发宛如水银般散发出带着蓝青色的光泽。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元。


    「……」


    少女默默地举起手。她的手中握着刚才在公寓里所看见的黑色炮管。


    （那是什么？）


    既然她会特别对准结花，就代表那应该是某种武器。但是元理所当然不懂该物到底是如攻击，或是会造成何种效果。


    就在此时——


    「哥哥！」


    在结花大叫出声的同时，物体贯穿空气的声音传来，接着他们背后随即发出树干折断的声响。


    元回头看去，发现一棵粗壮的路树自根部折断倒在地上。


    「那、那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那群人的力量。j


    面无血色的结花不停地颤抖着，以近似蚊鸣的声音回答。


    「这是将10.9厘米的铅制子弹以每秒一千公尺的速度发射出去借由此动量来粉碎目标。即使是成年的大象也不堪一击……被称为『枪』的物品。」


    银发少女开口解释。


    「动量？枪？」


    「这是你们无法理解的事物。不对，应该说是不愿去理解。」


    「？」


    「刚才那枪只是警告，若是你执意妨碍我的话，下一次就会射穿你的头。」


    少女将黑色炮管对准了元。


    元愣在原地。在看见被轰断的路树之后，他已经明白那个武器的性能了。假如命中头部的话，自己应该会当场丧命吧。但就算如此，他依然不能丢下结花独自一人逃走。


    「我并不想杀死不相关的人，只要你别来碍事的话，我就不会杀你。」


    少女依


    然把枪口对准着元，如此说道。


    「不过反过来说，就是你一定要杀死结花对吧？」


    「如果你丧命的话，她还是会被我杀死，结果不会改变。」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大声怒喝之后，咬紧下唇。


    (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够使用魔学的话……)


    美羽之前教过他的福音，随即静静地把它咏唱出来。


    「il admira betcrea res！」


    这是元唯一知道的福音。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会产生什么现象。


    （果然没错。我不是魔学使。既然如此，就只能豁出去直接发动突击了……)


    只要能够抢下对方的武—有胜算，总比站在原地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哥哥，你快逃……没必要让我们两人一起死在这里。」


    站在他背后的结花发出泫然欲泣的声音说着。


    「放心吧，结花，我会保护你的。」


    「……这太勉强了，哥哥你不会使用魔学，打不赢『水银』的……」


    「我会冲上去抢走她手中的黑色道具，你趁着这段期间赶快逃跑。」


    结花在听见元如此低语之后，随即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


    「你别再勉强自己了……哥哥。」


    「别担心，我只要认真起来的话，似乎能够跑得非常快喔。」


    元露出生硬的笑容说完，便重新看向银发少女。


    「回答我，为什么你要攻击结花？」


    「……」


    少女露出稍作思考的表情之后——


    「因为——」


    当她说出以上两字后，—时将对准元的黑色炮管放下。


    与此同时，元当场冲了出去，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或许自己能够像昨天中午拯救美羽的少女那样，发挥出惊人的体能也说不定。


    不过元实际上并没有展现出当时那种异常的速度，即使他拥有透过打工而锻链出来的体魄，但是少女依然有充足的时间再次举起黑色炮管对准。元还在试图冲至少女身边时，对方便已将炮管前端对准了他的头部。


    (可恶！)


    就在少女即将扣下扳机，而元做好一死的觉悟时，结花以近似尖叫的嗓音咏唱出福音。


    下个瞬间——


    元无法理解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突然以非常快的速度，远离了应当就在眼前的银发少女。


    「！？」


    「我怎么移动了！？」


    元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因为太过惊讶而停下脚步。银发少女的脸上也在短短一瞬间露讶异的表情。等元回头看去时，这才发现站在他背后的结花正不断地大口喘气，浑身颤抖着。


    「刚才那些是结花做的吗？」


    结花听见元的提问便点了个头。


    「我刚才咏唱的是可以改变座标的福音，利用了魔学来移动哥哥。」


    「但是我有听说目前没办法正常使用魔学吧……？」


    「现在唯独白福音有正确对应产生的现象，简单来说，就是能够正常使用魔学。」


    「白福音？这跟一般福音不同吗？」


    「一般说的福音都是指黑福音。会产生实体现象的福音都属于这个类型，另外还有能影响他人意志的蓝福音，以及又被称为操作系、能够控制自然定律与驾驭空间的白福音。因为使用的是与黑福音不同的『dot shell』，所以没有受到『福音矛盾』的影响。」


    「所以，结花你是使用了这种类型的福音吗？」


    「嗯……是姐姐大人……不对，是室长发现我拥有这股力量——」


    「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除掉你。」


    此时传来了银发少女的声音。她已变回原先那般毫无表情的模样，将名为枪的道具对准了结花。


    元啧了一声。


    「没办法直接使用白福音打倒那个女生吗？」


    「因为白福音产生不了物理现象，所以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


    「那使用刚刚移动我的那招魔学逃走呢？」


    「那招有距离限制，而且我咏唱福音时，对方就会立刻开枪。刚刚是幸好对方的注意力放在哥哥身上，我才能够侥幸发动出来。」


    「这样啊。既然如此，你有办法把我移动到那个女生的身旁吗？」


    「是、是办得到啦。」


    「那就这么做吧。只要来个攻其不备，趁机抢走那个女生的武器就好。」


    「这、这不可能啦。」


    结花以颤抖的嗓音如此说着。


    「我到时会使尽全力扑向那个女生。那样一来即使我死了，也能够妨碍她的行动，你就趁着这段期间逃往车站。」


    「那种事……」


    「结花，你听我说。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目前就只能孤注一掷，由你来把我移动过去。」


    元一脸认真地看着结花，结花则以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回望着自家哥哥。


    「……我知道了，我试试看。」


    两人稍微对望一下之后，结花点头说道。


    「绝教不可以死掉喔。」


    「那当然啦，我一定会保护你到十七岁的。


    「嗯。」


    结花一边落泪一边露出笑容。


    「那么，从3数到1时就将我移动过去。」


    「……嗯。」


    元紧盯着银发少女，然后压低音量开始倒数。


    「3——2——」


    接着——


    「1 ！永别了，哥哥。」


    「！？」


    在元一脸错愕的同时，结花也已经咏唱完福音。


    下个瞬间，传送至银发少女背后的人不是元，而是结花。


    「结、结花！」


    元大声呐喊，在他望向的地方，结花正准备从背后夺走少女手中的武器。不过少女似乎早已看穿结花会出现在自己的背后，以敏捷的身手转过身去，并且将枪口对准结花的脸部。


    「对不起。」


    银发少女在一瞬间露出难过的表情，之后便准备扣下抵在扳机上的手指。


    「结花————！！」


    元一边呐喊一边向前冲去。然而眼下的情况，如果没有使出瞬间移动的话，根本来不及阻止即将发生的惨剧。


    (抱歉，妈妈，我似乎没办法守住承诺了——)


    当元于脑中如此大喊时，银发少女的眼神忽然变得险恶，迅速往侧面跳开，接着少女原先所站的位置立刻闪过一道红光，在激起一阵尘土之后，有个东西就这么插在地上。


    那东西拥有着金属握柄，并自握柄延伸出红光，形成状似长剑的形体。那是为了让非魔学使们能够参加战斗所开发出来的近战用魔动武器。


    接着，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了那把剑。对方任由金色长发随风飞舞，并且敢发出红光的长剑以水平方式架在自己面前。


    「室长！」


    结花认出对方的身分之后立刻发出欢呼，至于美羽则紧紧抓住结花的手臂。


    「快点跑起来！」


    美羽英气换发地下令后，一边以剑牵制着与她们相隔有段距离的银发少女，一边朝着元的所在的位置跑去。


    「为什么室长会在这里！」


    「现在没时间解释，你们两个趁我牵制住『水银』的这段期间，赶快逃进文部魔学省。」


    美羽站在元跟结花身前，同时把剑尖对准了银发少女。


    「但是你无法使用魔学，有办法拖住敌人吗？


    」


    「就算不能使用魔学，我依然还有这个。」


    美羽一边架起手中的长剑，一边说道：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在学生时代可是被人称为『无敌霸王姬』喔，不会轻易落败的。」


    语毕，美羽得意地挺起胸膛。


    「不过那都是在福音还能够正确产生现象的时候。而且室长最擅长的剑术，也得透过福音所生成的『火剑』才有办法施展吧？」


    美羽听完结花的这番发言之后，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结花，这种时候是不可以多嘴的。总之你赶快逃走，文部魔学省此时说什么都不能失你。这是室长命令。」


    「可是……」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美羽以面朝前方的姿势接近至结花的身边，然后以剑柄敲击结花的后颈。元在发现结花双腿一软即将倒下时，赶忙上前扶住她。


    「啊、喂！你干什么啊！」


    「我只是打昏她而已。麻烦你把结花带到车站，之后立刻搭乘包租车前往文部魔学省向警卫寻求保护。若是司机或警察不肯相信你的话，就把这个拿给对方看。」


    美羽将一张卡片递给元。卡片上面盖有文部魔学大臣的印章，并且写着「根据公务员特别法寻求紧急支援」。


    「……我知道了。」


    元坦率地点了个头之后，将结花扛在背上。


    「但是你真的不要紧吗？」


    「没问题，请你只想着保护结花这件事。」


    「……嗯，我知道了。」


    元稍作思考便点头答应。因为若是想保住结花的性命，目前就只有这个方法而已。


    「……我还有一件事还没跟你说。」


    美羽维持着背对的姿势跟元对话。


    「还有事没对我说？」


    「那就是……向你道谢。」


    「！」


    「？」


    「我昨天承蒙了你的救助，却忘了向你道谢。弗洛雷斯家的家训，就是要尽可能去回报他人对自己的恩义。」


    「喔……不过你所说的恩义是……？」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感激不尽。」


    美羽回过头来说出了这番话，脸上充满着自豪与真挚之情。


    「又还没确定是我救你的……」


    「那么，结花就拜托你了。」


    美羽再次面对银发少女，将手向前伸去。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球体火炎向前移动（#il admira betcrea #fal sphy mob）」


    她咏唱出福音。元知道美羽所咏唱的是火球福音，但是她手中出现的却是水柱。银发少女随即以轻盈的身手闪过了攻击。


    「如果是将火换成水的话，基本上也还过得去呢。」


    美羽一边呐喊，一边朝着银发少女飞奔而去。接着她再次咏唱福音，闪光便开始凝聚在她的手部周围。她一剑朝着摆出战斗架势的少女刺去，不过银发少女却以非人般的速度躲开了斩击。


    「意思是即使无法随心所欲活用魔学，依然能够进行牵制吗？」


    元佩服地如此喃喃自语。不过光凭这点程度，有办法与敌人抗衡吗？


    「比起这种事，我还是先保护好结花吧……」


    元朝着公园快步跑去。


    背着结花快速前进的元，跑进了路灯数量偏少而显得有些昏暗的公园里。虽然他在回头望时没有看见银发少女的身影，但由于对方有可能会忽然出现在面前，因此不能疏忽大意。


    元继续沿着昏暗的公园向前奔驰。当他跑下较为陡峭的阶梯之后，便看到了略为明亮的三线车的车站?田无站的站前广场。广场的圆环车道上停着一辆车体为黄色立方体的四轮魔动车。此搭乘物被称为包租车，不论何地，它都会载送乘客前往指定地点。当包租车司机看见把结花背在身上的元，隔着车门露出一脸质疑的表情，不过元一亮出美羽交给自己的卡片，司机就惊愕地迅速打开车门。


    「拜托你把这位少女送往文部魔学省，然后请那里的警卫保护她。」


    元让结花躺进后座。


    「小哥你不一起来吗？」


    「我遗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元说完此话后便退出车外，于是包租车载着结花驶离。


    「好。」


    元向右一转，再次朝着公园的方向快步跑去。


    「我还是无法丢下她不管。」


    元一边跑在公园里一边低语。此时他脑中所浮现出来的，是开口向元道谢的美羽的脸。虽然美羽看起来对于与科法使战斗一事显得很有自信，但是元无法在没有确认之下就离去。感觉这情况与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很相似……


    当元来到公园的入口处附近时，便看见两人的身影。


    战况于短时间之内就出现变化。银发少女的武器从黑色炮管换成了短剑，美羽举着使用魔学强化过的长剑朝她挥去。银发少女看穿美羽犀利的斩击，在躲开的同时迅速拉近距离以短剑横砍，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攻击的美羽，浏海随风飘扬着。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美羽并没有改变战斗方式，不过敌人却轻松地闪过攻击，还施展出强力的反击。即使看在门外汉的眼里，也能够清楚知道是银发少女占了上风。美羽身上那套宛如黑色风衣般的制服沾满污泥，甚至还有一部分被砍破。反观银发少女身上的礼服依然一尘不染。美羽已经打得气喘吁吁，而银发少女仍维持着一脸冷静的模样。


    「你没事吧！？」


    元大叫出声。银发少女听见之后，一脚蹬向地面与美羽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你要跑回来！？」


    美羽朝着背后大喊。


    「我已经依照指示让结花搭上包租车了。」


    「我明明就叫你也一起……」


    「相庭家也有家训，就是不能抛下有困难的人。」


    美羽听完后莞尔一笑。


    「这应该是你刚刚才想出来的家训吧？」


    「那种事怎样都行！而且瞧你当初说得那么大言不惭，结果现在正身陷险境吧？」


    「才、才没有那回事呢！」


    美羽彷佛想否定元的这番话般，开始咏唱福音。一道宛如小型龙卷风的旋风立刻飞射出去，银发少见状后躲开攻击，美羽则趁隙挥出斩击。


    这样的攻击套路与先前差不多，然而其中却有个很明显的不同。那就是银发少女面对那些进行牵制的魔学，已经不再露出任何破绽了。


    而且接下来的近战，明显能够看出也是银发少女更有优势。她以最小的动作躲开美羽犀利的斩击，逐渐逼近至短剑的攻击范围。


    相较于逐渐逼近的银发少女，美羽在极近距离之下开始咏唱福音。面对美羽从手中所施放出来的『雷击』，银发少女只是将头轻轻一扭便躲开，之后便切入美羽的攻击范围内。


    少女的短剑立刻化成一道斩击，尽管美羽挡了下来，手中的长剑却被打飞。魔剑发出一阵剌耳声响飞向半空，最后插在地上。美羽欲冲上前捡剑，不过银发少女在下个瞬间便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对准了美羽的头部。


    「因为你心中抱有牵制对方的念头，施展出来的魔法才会杂乱无章。如此一来，我也就不必大动作地进行闪避。如我所预料的，不能随心所欲施展魔法的你根本毫无胜算。」


    少女静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


    美羽准备握住剑柄的那只手停下了动作，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僵硬。


    「这是你第三次跑来妨


    碍我。虽然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若是继续放任你妨碍计划的话，也很令人伤脑筋。但假如你愿意协助我把相庭结花引出来，我能留你一命。」


    「我怎么可能会帮这种忙。」


    「是吗？既然如此，魔学使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这也是针对四百年前所进行的——」


    『复仇』——元清楚听见了这两个个字。


    (复仇？而且居然还是四百年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银发少女当着大感不可思议的元眼前，准备扣下抵在扳机上的手指。


    瞬间，元的脑中闪过了被烈火吞噬的双亲身影。而此时美羽的身影，与死在元面前的母亲重叠在一起。


    「住手！」


    元向前奔去。


    (现在跟当时不同！跟我无能为力的那个时候不一样。


    元在心中大声呐喊。


    (我要拯救那个女生！无论如何都非得拯救她不可！)


    就在元如此诚心祈求时，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象形文字。


    接着，一道女性嗓音窜过他耳中，说着「接获由支配者权限所下达的指令」。


    银发少女扣下了扳机。


    紧接而来是宏亮的枪声。10.9厘米的子弹从黑色炮管的前端射出，朝着美羽的头部飞子弹将会在0.01秒抵达并毁掉美羽的大脑，让她从此陷入永眠——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然而在下个瞬间—


    「咦！」


    银发少女惊呼出声，她那双绿色的眼眸大幅度地睁开。


    美羽也同样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样。


    她们两人所注视的前方——


    只见有一颗子弹就停留在枪口跟美羽之间的正中央，简直像是被隐形的冰给冻在该处而停止动作。


    (发、发生了什么事？)


    元也注意到异状，当场停下脚步。与此同时，原先飘浮在半空中的子弹随着清脆的声响掉到地面上。


    因为这道声音而重新回神的美羽，以半蹲的姿势从地面上拔起长剑，挥出一记横斩。银发少女也随即向后一跳，在躲开攻击的同时拉开距离。


    「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银发少女扭头看着元问道。


    「你、你是在问我吗？咦？」


    元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被问过相同的问题。


    「你令子弹周围的时间静止，在让与时间相关的项目全数无效化后，进而使动量化为零。」


    「我、我吗？话说动量是……？」


    「明明至今尚未发现与时间轴有关的福音。你究竟是如何无视这些办到这种事……难道说……」


    银发少女似乎察觉到什么，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你是不确定因素。我在此先撤退，日后有机会再见。」


    银发少女瞥了美羽一眼之后便转过身，接着宛如忍者般压低身子向前奔跑，就这样消失于漆黑的公园之中。


    「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等到再也看不见银发少女的身影，元便慢慢地来到美羽的身边。美羽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凝视着银发少女离去的那处黑暗。


    「你一个人站得起来吗？」


    元伸出了自己的手。美羽注视着那只手一小段时间后，露出有些开心的表情，握住元的手站起身来。


    「你有受伤吗？」


    「多、多亏你的帮忙，我完全不要紧。」


    美羽露出微笑看着元。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就和我之前回答的一样，就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而且这次你还发动了教会的魔学典范中所没有记载的现象。一如刚才那位少女所言，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够停止时间的福音。」


    「无论那些福音是否存在，对我而言都一样，因为我完全不懂任何魔学。」


    元耸了耸肩。美羽发出「嗯——」的声音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再次露出了笑容。


    「总之真的很谢谢你，拜你所赐我才能免于一死。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向人道谢……看来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呢。」


    美羽露出真挚的表情如此说完，伸手拨了拨自己的长发。


    「你不必思考要如何答谢我，取而代之的，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元脸上浮现十分认真的表情。


    「刚才的女生说结花是危险的存在，而你也曾提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结花。」


    「是的。」


    「为什么结花会如此受到重视呢？虽然目前确实就只有那个白福音什么的魔学能够正常使用，但是我听说白福音本身并不适合用于战斗吧。」


    「嗯，现在是这样……不过等到她接受了教会以神谕所交付的某个禁忌福音，有些事情就唯独她才能够办到了。在『福音矛盾』的状况之下，结花或许是魔学使唯一能够用来对抗敌人的武器。」


    「你说结花是唯一的武器……所以才会让目前就读国三的结花参与那些危险的什么作战吗？」


    当元紧咬下唇如此说完之后，美羽的表情变得十分阴沉。


    「对不起……关于这部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


    美羽垂下视线，从表情中能够明显看出她是真的对此感到十分心痛。


    「结花也会需要跟刚才那样的敌人战斗吗？」


    「嗯，恐怕很有可能。」


    「除了结花以外还有其他白魔学使吗？或是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当元打算继续追问下去时——


    「哥哥，请不要责备室长。」


    随着一道平静的声音，结花从一片漆黑之中走了出来。


    「结花！？」


    元当场惊呼出声，接着反射性地望向『水银』离去的方向。


    「我在车里就已经清醒了，于是便拜托司机载我回公园。」


    「为、为何你要这么做……」


    「结花，你这样可是违反命令喔。」


    「我知道，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目前正在休假喔。」


    「那、那是……」


    面对结花的反击，美羽说不出任何话来。


    「哥哥，对不起害你操心了。」


    结花接近两人，直看向元。


    「我想自己今后应该还会再碰到类似刚才那样危险的事，也会再次与『科法使』进行战斗。但就算如此，我还迠想继续追随室长……」


    「结花……」


    「我能够理解哥哥不愿让我去接触那些危险事情的心情，但是、但是……就跟哥哥想要保护我一样，我也想去保护其他人。虽然我并没有听见爸爸和妈妈最后的遗言，不过我要继承他们的意志。所以……我想努力去做。况且，这也是唯独我自己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结花将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元。


    「……」


    元咬紧下唇。他在十年前的当时，曾经体验到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无力感，也经历了即使想拯救双亲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煎熬，所以他至今才会像是弥补般守护着结花。看来结花一直以来也在对抗着这股无力感。或许她得出的答案就是当『魔学使』面临危机时，主动去参与危险的作战计画也说不定。


    「我明白结花的心情了。我愿意尊重你的决定。」


    元用鼻子叹了一口气。


    「但是另一方面，我依然不愿眼睁睁看着你跟人厮杀，这种心情与妈妈的遗言无关。」


    「哥哥……」


    「所以拜托你再回答我几件事情，御崎。」


    元扭头看着美羽开口说道：


    「若是『福音矛盾』顺利解决……等到你们可以正常使用魔学的时候……结花就不必参与战斗是吗？」


    「是的。」


    「还有一件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有解决『福音矛盾』的力量吗？


    「有的！」


    美羽随即点头肯定。


    「在看见你刚才做的事情之后，我确信你身上一定藏有能够解决『福音矛盾』的提示。」


    结花听完哥哥与美羽的对话后，脸上露出惊诉的神情。


    「我懂了……那么……」


    元对美羽点了个头。


    「这次换成我来拜托你，请你让我帮忙。无论想如何研究我都行，希望你们能够赶快解决『福音矛盾』。」


    「真的吗!?」


    美羽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但是我有一个交换条件。」


    「是什么呢？」


    「假如结花被派去参与类似今晚这种危险的任务时，我也要一起去。」


    「我知道了，我会遵守约定的。」


    「结花也没问题吧？」


    「那当然啰！我也很高兴哥哥能陪在身边呢！」


    美羽朝着元伸出手。当她发现元正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时，便开口说道：


    「你今后就是我们的同伴对吧？」


    语毕，美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不是，我并没有答应要成为同伴……」


    「不过你愿意协助我们吧？」


    「……那个，是没错啦。」


    「那么……」


    美羽用力地将右手伸向元的面前。元注视着美羽的手一段时间后，一边搔了播自己的耳后，一边慢慢地握住了那只手。


    「欢迎你加入魔学使的世界。」


    ☆


    此处是有些昏暗的房间。


    房间墙边摆设着一个金属架，架子上放满了许多看似镶上玻璃的木制箱子。箱里的玻璃投出笼罩于黑暗下的极东日本某处光景。现场一共有三十六面玻璃，全都显示着影像。


    画面中的地点从住宅区至居酒屋各不相同。有个画面正显示着一名醉汉不停在抱怨的身影，而且影像还不断地上下轻微晃动。


    拥有水银色头发的少女跪坐在这个昏暗房间的正中央。她只转动着自己的眼球，藉此观察所有的木箱。


    当挂于木箱对侧墙上的机械式时钟指向凌晨三点时，其中一面玻璃上的画面从夜景变成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影像中间浮现出「sound only」的文字。少女见状后，便面朝该画面端坐。


    「你送来讯息了是吗？葛莉姆妮儿？」


    画面里传来老者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年事已高。


    「是的。」


    名为『葛莉姆妮儿』的少女开口回应。虽然她的语调中毫无抑扬顿挫，却十分简洁有力。


    「在询问你关于讯息一事之前，先进行定期报告吧。j


    「是。」


    「你已经除掉该名白福音使了吗？」


    「失败了。」


    「真是太惜了，看来即便是白福音使也不能小觑呢。」


    「因为有人跑来碍事。」


    「这样啊，若是我们有提早察觉出白福音使的存在，也就能够先制定好对策了。」


    「……」


    「距离励起波动储存量全部耗尽还剩下三个月，若是让他们在此之前发觉到该如何活用白福音使的话，情况将会变得相当棘手。对于这种潜在性的危险，必须彻底消除。特别是极东日本的教会曾有一次如此尝试过的迹象。」


    「……」


    「既然无法除掉白福音使的话也无妨，目前只要确认他们是否有想要那么做的意图即可。假如因为深入敌境而失去如此优秀的你，那才是我们『科学』界的一大损失。」


    「……」


    「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下个议题。你在讯息中提到有非报告不可的案件，是什么呢？难道与白福音使有关吗？」


    「是的。」


    「怎么说？」


    「我遇到一名可能拥有支配者权限的人物。」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位在影像另一端的人物随即发出用力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第3章 姑息疗法

    相庭元忽然惊醒。


    首先映入他眼帘中的业曾见过的天花板装潢，以及耀眼的阳光。由于自家附近兴建了一栋以最新魔学建筑技术盖成的高耸大厦，导致朝阳根本照不进住处，因此很明显他此此刻并非睡在自己的家里。


    元撑起了上半身，却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尚未完全苏醒。他重新环视了房间内部。这个房间约三坪大，周围墙壁贴上了没什么花纹的全新壁纸。房内只有一张床铺以及一组桌椅，外加上一面小小的窗户，可说是空洞到毫无生活感的房间。元此时就坐在位于此房间角落的床铺上。


    「这里是哪里？」


    要回想起所有事情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其实这里是文部魔学省大厦内的住宿设施。既然已经知道有再次遭到敌人袭击的风险，回到玄关遭到破坏的家也不太妥当，所建议留在这里过夜。


    元看了一下挂在墙壁上那面款式单纯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我记得御崎说过，会在早上九点来叫我起床吧？)


    想起此事的元脑中浮现出美羽的脸庞，这时忽然听见了一阵安稳的呼吸声，而且就近在咫尺。于是他坐在床上探头，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


    睡眼惺忪的元睁大双眼。因为御崎美羽?弗洛雷斯正以<字型的姿势卷曲着身体，睡在地毯上。她的身上穿着宛如长风衣般的魔学使制服，那头金色长发洒落于地毯上，穿着长袜的那双细长美腿从长风衣底下延伸出来，显得格外诱人。


    「是说，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


    坐在床上的元歪着头不解地俯视着美羽。她那长有纤长眼睫毛的双眼紧闭着，感觉上还在熟睡。那张樱桃小嘴微微地张了开来，令人觉得可爱。


    「喂——」


    元从床上伸出手轻碰美羽的肩膀，但是美羽只有稍微动了动嘴巴。


    「喂——喂——」


    元将脸稍稍靠近她，同时又喊了两声。结果美羽忽然发出「唔」的呻吟声，接箸便静开了双眼。


    「嗯嗯？」


    当美羽失焦的双眼与低头俯视她的元四目相交时，顿时像是十分惊讶般地坐起上半身。由于这动作来得十分突然，导致两人的头互相撞在一起。


    「唔——」


    「痛死我了！」


    两人同时各自抱住头。


    「你、你在做什么呀！？」


    「不是我做什么！使出头槌的人是你耶。」


    「谁叫你把脸凑在那么奇怪的位置上。」


    「没想到你除了无视自己的不小心以外，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元一边揉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起身离开床铺。


    「话说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


    元盘坐在地上，看向一脸怨恨瞪着自己的美羽。


    「居然还问我……那个……这是为什么呢？」


    美羽将手指抵在自己下唇上，开始回想。接着她像是终于想起般地拍了一下手，然后害臊得满脸通红。


    「我原先一如当初说好的那样，准时在早上九点到这里想叫醒你。」


    「然后呢？」


    「因为来到这里之后发现你好像睡得很香，让我也感受到一阵困意。」


    「就算远样，哪有女孩子会在不熟的男人身旁睡得这么熟啊？」


    「总、总之就是这样！」


    美羽的白皙脸颊稍稍染上了一抹红晕。


    「真是，真搞不懂现代少女的贞操观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唔，我的贞操观念标准可是很高的。毕竟我是光荣的弗洛雷斯家的一份子。」


    美羽不满地嘟起嘴唇。


    「很有贞操观念的女生会像这样睡在有男生在的房间里吗？」


    「那是因为我很相信你。」


    美羽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我们并没有熟识到能够如此信赖彼此吧！」


    「这与时间长短无关，因为我二度承蒙了你的相救之恩，所以你对我来说当然是相当可信的人。」


    「这、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你真是太不懂何谓男性了。」


    「因为我有打扮人生都在女子魔学使养成学校的女子宿舍里度过，所以确实不太清楚同世代男性的事情……」


    美羽露出了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若是我睡在旁边的话，你会有什么反应吗？」


    她一脸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就算你这样问我……」


    「会怎么样呢？」


    元不知该如何回答。而美羽露出十分真挚的表情，把脸贴近到元的面前。


    「……没事，我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那就无所谓了。」


    看着神情满足且笑脸盈盈的美羽，元的脑中冒出「这人还真令人难以招架」的想法。


    「虽然这么说有点像是在找藉口，不过我之所以会睡着，也是因为近来经常睡眠不足。」


    「听你这么说，到底是睡了多久呢？」


    「六小时。」


    「那样就已经很足够了吧？」


    「我是指这三天以来喔？」


    「三天？所以一天只睡两小时吗？」


    「是的。」


    美羽耸了耸肩。


    「文、文部魔学省是个这么忙碌的地方吗？」


    「最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接下就要带你前往工作地点。」


    语毕，美羽便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那我这就立刻换套衣服，可以麻烦你在房间外等一下吗？」


    「我知道了。」


    等到美羽走出房间之后，元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生性认真的天然呆还挺难应付的呢。j


    元一边如此喃喃自语，一边从运动背包中取出了学校制服的衬衫与长裤。这是他昨晚从公园回到公寓后所准备的行囊。但是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之后，美羽脸上却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那个……你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吗？」


    「说起公家单位的职员，都是穿着西装吧？所以我才想说身为学生的自己穿着制服会比较恰当。」


    「需要帮你借一套魔学使的制服吗？我想应该挺适合你的。」


    「不必了，反正我又不是魔学使。」


    「哎呀，但是你都已经使出两次那种招式……还救了我。」


    美羽露出莫名开心的表情说着。


    「就说那些未必是魔学吧。」


    「你对某些事情特别顽固呢。总之请跟我来。」


    美羽摇了摇头之后便朝着门口走去，元则是不悦地嘟起嘴巴，跟在美羽的身后。


    住宿设施位于文部魔学省大厦的地底下。得先搭乘魔动升降梯至一楼，然后改搭其他的魔动升降梯才能够前往位在上层的办公室。


    当两人来到一楼的入口大厅时，只见身穿西装的大人们相当匆忙地来来往往。其中有几个人在发现美羽之后，便走上前打招呼。


    「早安，室长。」


    「早安。」


    所有人皆露出温和的眼神看着美羽，美羽也十分礼貌地回应。看着年长的大人们客气地跟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美羽打招呼，让元感到有些新鲜。


    「他们都是你的部下吗？」


    当两人走进魔动升降梯内独处时，元便提出了这个问题。


    「不，并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一般公务员，简单来说，就是负责处理行政方面的工作。」


    「你说的一般是指……？」


    「文部魔学省的职员之中，魔学使只占了一小部分而已。基本上大多都是


    穿着西装的公务员，通称西装组，专门处理行政方面的工作。像我这种魔学使是特殊公务员，被称为制服组或角色扮演组，人数并没有很多……魔学使在省内也是属于异类的存在，还曾经被永田町分部的教会取笑过呢。」


    「嗯——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总之你们是很突兀的存在吧。」


    「我是因为从小学时就来到省内而较受人瞩目，因此负责行政工作的公务员也知道我的名字，大家才会像刚刚那样来跟我打招呼。」


    「原来如此，毕竟你那头金发很引人注目嘛。」


    美羽听见这句话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的头发果然跟大家格格不入吗？会很奇怪吗？」


    「不、不会啦，并不会奇怪，只是在极东日本比较罕见。」


    「毕竟这个发色是遗传自母亲大人的。」


    美羽眯起双眼露出一脸柔和的表情。


    (那头金发果然是天生的。)


    元如此想着。


    最后魔动升降梯终于停在十五楼，也是此大厦的最顶层。第十五层里设有服务台以及一扇看起来彷佛一片坚不可摧的墙壁的金属门。门边则贴着一面写有「魔学使课」的牌子。


    「前方区域就只有魔学使以及大臣等级的人物才能进出。」


    美羽将id卡稍微贴在门前一下之后，金属大门便不声不响地以横移的方式打开。


    「真厉害。」


    「这扇自动门的sam到时候也将无法使用，因此得赶在变成手动以前，汰换成比较轻的门板才行。」


    美羽边感慨地说着，一边往室内走进去。元则继续跟在美羽的身后。


    当元跨入门内一步，眼前便出现一片十分奇特的光景。在这片宛如学校演讲厅的宽敞区域里，摆放着好几列桌子，虽然这部分很有一般办公室的感觉，但是现场就只看见身穿魔学使制服，感觉上应该是高中生或大学生的年轻男女在里面走来走去，景象非常奇异。


    （能够理解他们为何会被人称为角色扮演组了。）


    元的心中暗自冒出了上述想法。


    「这就是你的工作地点？」


    「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这里的职员年龄整体上看起来都很年轻耶。」


    「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在年满三十岁之后，就会转到民间了。」


    美羽悠然自得地走在此区域的中央通道上，元紧跟在后的同时也在偷瞄四周。这里面每一位职员看起来都莫名忙碌。办公桌上，甚至能够看见好几罐精力饮料。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既僵硬又心烦气躁，其中也有不少魔学使双眼充血。


    「总觉得现场气氛很紧绷啊。」


    元在美羽的耳边低语。


    「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不过目前这状况真的给大家带来极大的负担。」


    美羽的神情随即变得很阴暗。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下个月——教皇就会向全世界公布『福音矛盾』的事实。不难想象到时将会爆发混乱，因此我们正在提前与相关单位进行协调。」


    「喔——」


    两人来到办公室最深处，站在写有特别会议室几个字的房间前。就在美羽准备推开门时，一名魔学使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是三十岁左右，外貌眉清目秀，拥有一双凤眼，将发型梳成了油头。


    「早安，箒先生。」


    美羽恭敬地鞠躬。看来他是美羽的上司。箒在瞥了元一眼后，便重新看向美羽说道：


    「我已经看完你的报告了。看来水银确实一如你的预测，前去袭击『相庭结花』了。」


    「是的。」


    「你这次也顺利逼退敌人了呢。」


    箒稍稍眯起他的凤眼。


    「嗯……最后算是有顺利保住我自己与结花的性命。」


    美羽淡然地回答。


    「你们两人能够平安回来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此看来，结花小姐就暂时别住在养成学校的宿舍，改在省内的设施里过夜会比较好吧。」


    「我正打算这么做。」


    「先不提这些……」


    箒眯起双眼看向元继续说道：


    「这位少年是？」


    「这位是相庭结花的兄长。由于他也一起遭到敌方的袭击，因此我将他们两人都带来这里以便保护。」


    「这样啊，原来如此。」


    男子露出笑容，朝着元伸出手。


    「我叫箒智弘，职务是事务次长。」


    「我叫做相庭元。」


    「结花小姐从今年四月起就隶属于文部魔学省，我十分期待她未来能够像御崎室长这般活跃。」


    「喔，谢谢。」


    元鞠躬向对方道谢。由于是结花得到别人的赞赏，因此元倒也不会感到不快。


    「那么，我这就去向大臣报告昨晚的事情。因为依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必须好好考虑保护室长你和结花小姐的事，所以到时我们也会一并讨论。」


    「有劳事务次长了。」


    等箒离开现场之后，元与美羽便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采用了圆桌式的配置，桌子则是使用十分坚固的木头所制成，另外地板上铺的并不是地垫，而是绒毛地毯。墙边放着一个看似是外国制的饰品柜。这里一如其名称，似乎是来宾专用的特殊会议室。


    「事务次长的地位很高吗？」


    元坐在椅子上之后，便对着正在打开百叶窗的美羽如此提问。


    「在省内的地位就仅次于大臣而已，算是公务员的首长。在文部魔学省里，是由魔学使与一般公务员轮流担任这个职位。」


    「喔，所以他很有一套罗。」


    「他身为魔学使的实力也相当优秀。你有听说过极东日本的现任祭司?独乐户祭司吗？」


    「我几乎不看影像传送机，也没有订阅报纸，所以对于这类事情都很陌生。」


    「那个祭司发现了好几个未知的福音，相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与事务次长于养成学校时恰好是同期，两人是该届的双巨头。」


    「喔——」


    「我一直以来都很想跟他交手看看。」


    美羽说出此话的同时，也在元的对面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你要来一杯美味的红茶吗？」


    「没关系，不用了。」


    「你不用跟我客气喔。」


    「不是的，我对红茶有点……」


    「这可是道地的英国口味，我相信会很合你的口味。」


    「道地的意思就乐很苦吧。」


    「正确说来是苦里回甘。」


    「……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加很多砂糖。」


    「这部分任君决定。」


    美羽一脸开心地从墙边柜子里拿出了茶具和热水壶。


    「话说回来，结花跑哪去了？」


    看见美羽前往会议室外替热水壶装水回来之后，元便如此提问。


    「她一早就去工作了，明明我都告诉过她今天可以稍微休息了。我想她等以下就会来这个房间。」


    「这样啊。也罢，在这里的话应该很安全吧。」


    「应该比你的公寓安全……但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水银』能够入侵任何地方，加上目前无法正常使用魔学，我们根本没有方法能够阻止科法使。」


    「意思是为了结花着想，必须赶紧想办法解决『福音矛盾』啊。」


    元将双手交叠于自己的后脑勺上。


    「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不过我相信你握有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美羽一


    边把热水倒入装有茶叶的茶壶里，一边说道。


    「话说，我看你似乎没有将我的事情透露给箒？ 」


    「！」


    美羽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元。


    「真没想到你有注意到呢。」


    「也还好啦，凭感觉而已。」


    「……不知道是基于何种原因，你能够在『福音矛盾』的状况下正常使用魔学。若是让上层或教会得知有像你这样的人物存在，事情或许会变得很复杂。所以直到我能够肯定之前，都不打算向任何人报告这件事。」


    「你说的复杂是指？」


    「你有可能会被带到梵蒂冈，然后被神学者们当成白老鼠也说不定。假如教会因为找不出符合教会的解释而将你带去进行异端审问的话，最后甚至可能会把你处死。」


    「等等！原来教会是这么恐怖的地方吗？」


    「既然我身为魔学使，就等于是教会的相关人士。而且弗洛雷斯家世世代代皆与英国敎会有箸密切的关系，所以实在不愿针对教会多做评论……不过教会十分重视自身在历史上所代表的权威性。假如并非魔学使的你可以不必咏唱福音就产生现象的话，有可能会被他们视为威胁，因此我暂时不想让第三者知道你的力量。」


    「嗯——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目前愿意相信你。」


    元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美羽回答「请进」后，推开房门走进来的人正是结花。


    「结花————」


    元以充满宠溺的语气开口，慢慢地展开笑容。此举让美羽微微皱起眉头露出狐疑的眼神。


    「哥哥，你昨天有睡好吗？」


    身穿魔学使制服的结花，带着微笑来到元的身旁。


    「嗯，睡得挺安稳的。反倒是你还好吗？晚上会不会觉得冷？」


    「都很好。不过真是可惜，原本今天早上我能够嚐到哥哥特制的火腿蛋松饼的。」


    「不用失望啦，若是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做给你吃的。」


    「嗯。」


    看着眼前这对兄妹相视而笑，美羽露出有些错愕的表情。


    「结花……我昨晚有跟你提过，令兄会暂时待在文部魔学省内接受保护。」


    「是的。」


    「原因是令兄或许会成为解决『福音矛盾』的关键。我当前的目标就是研究并且查明这件事。」


    「我知道了，请尽情地研究哥哥。」


    「为什么是由结花来替我答应啊！」


    「呵呵呵。」


    结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元也跟着被逗笑，美羽的表情却变得更加谁异。


    「然后，结花你这段期间都不必处理业务，请你在房间里待命。」


    「咦？这是为什么呢？」


    「既然教会已经提出正式要求，我们不清楚他们何时会下达作战命令。因此请你在那之前，先在房间里养精蓄锐。」


    「但是……」


    结花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将身体健康维持在最佳状态，让自己保持在接获命令时能立即出动的状态也是工作之一，这是命令。而且你目前正处于『勤务时间』对吧？」


    「……我知道了。」


    美羽起身来到结花的旁边，她伸出手轻轻地摸着结花的脸颊，露出温柔的笑容。


    「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了，结花。」


    「不会的，我不要紧……姐姐大人。」


    「我们当初有约定过，只有在养成学校里才能够这样称呼我吧。」


    虽然美羽如此出言纠正，她的神情却依然非常温柔。


    「那么，室长，我先失陪了。」


    结花向美羽敬礼，并对元挥了挥手之后，便走出房间。


    等到妹妹的身影以消失，元立刻露出有些不悦的表情看着美羽。


    「……你跟结花是什么关系？」


    「当结花还就读于养成学校的时候，我曾经以现役魔学使的身分，被派去学校担任特别讲师。」


    「既然如此，她应该称呼你为老师吧……？为什么刚才却是叫你姐姐大人？」


    「我就是在当时发现她拥有白福音使的才能。」


    「居然完全无视我的提问。」


    「我之所以会特别关注她，也许是因为在某种气质上……她跟小时候的我有些相似。」


    美羽一边眯起双眼，露出十分怀念般的神情，一边将画有蓝色图样的白瓷茶杯放在元的面前。接着她便端起自己的杯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我家妹妹可没有你这样显眼的金发喔。」


    「我指的并不是外表。」


    美羽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像是说出答案般，将手贴在自己丰满的胸部上。


    「可是我并不清楚这么做，对她而言算不算是幸福。」


    美羽以十分悲伤的表情如此说着。


    「我想应该算是幸福吧？」


    元耸了耸肩。


    「咦？」


    「因为结花最近露出的笑容比以前更加灿烂，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虽然对我来说是一种困扰，不过我认为结花很高兴你看出她所拥有的才能。」


    语毕，美羽暂时陷入沉思，接着露出温柔的笑容说了一句「谢谢」。


    「那么，刚刚已经介绍了我们的工作环境，而且也见到结花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轮到我了？」


    「等喝完茶之后，请让我调查你的能力吧。」


    美羽再次露出微笑，不过她这次露出的笑容却给人一种近似于虐待狂的感 元一边冒冷汗，一边开口说道：


    「能帮我把砂糖拿过来吗？」


    ☆


    「呼……」


    元在空无一物的密闭房间中央坐了下来，并且不断地大口喘气。他汗流浃背，身上制服也变得湿答答的。


    此处是美羽口中的实验室。元直到刚刚都在这个没有一扇窗户、宛如一间小型体育馆的木头地板房间里接受测试。


    当元坐下来休息之后，墙上的厚重金属门便被打开，美羽走了进来。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测验结束了？」


    「……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有查出什么吗？」


    「不，那个……」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摆出那种不乾不脆的态度？」


    「请问你真的有在认真接受测验吗？」


    「啥？」


    元听完此话后，感到有些愤怒地站起身来。


    「我可是一下子被火烤，一下子又被冰冻，甚至还不断闪躲从空中落下的茶壶等等，忍受各种不人道的待遇，我怎么可能不认真啊。」


    「但是全程都没有产生任何现象。」


    「那只是以结果而言，我可是非常认真在接受测验喔。」


    「你这句话……是真的吗？」


    美羽不悦地嘟起嘴唇。


    美羽表示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让魔学使练习魔学的房间。为了能够确认现象，房间内加装了多种魔动装置。比方说能够将温度从绝对零度调整至上百度的装置，或是从天花板扔下物理性障碍物的装置都有。此次实验就是希望能透过这类的外界刺激，进而激发出元的潜能。


    「总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草草了事。」


    「你之前说的那些象形文字与声音有出现吗？」


    「完全没有。」


    「这样啊……」


    美羽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难道是刚才的情况都不够危急吗？那就继续提高强度……但假如到


    时没有顺利发动的话，有可能会没命……不过确实有时候会因为情况不够危急而无法使出力量……」


    「你是在碎念什么恐怖的事啊！？」


    「哎呀，你听见了吗？」


    「哎呀你个头啦！我先声明，我说什么都不能死在这里。因为我下定决心要活着亲眼看见结花穿上结婚礼服喔！」


    「……」


    美羽听见元的这番发言之后，像是感到非常错愕般地皱起眉头。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元稍稍地举起手。


    「什么事？」


    「我至今顺利发挥出力量的时候，两次都是你身陷危险时。」


    「咦……？好像的确是这样耶。」


    「或许是没有看见其他人陷入危机的话，我就没办法使出力量。」


    「是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没错。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是当看见有人身陷危


    没办法见死不救的类型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有道理。」


    美羽双手盘胸。


    「我明白了，那就来试试看吧。」


    语毕，美语便将一块小石板拿在手上。她表示这是可以远端遥控房间内各种sam的控制器。


    「那请你仔细看清楚喔，我接下来将会身陷很危险的状况，请你一定……一定要来救我喔。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了。」


    元从地上起身之后，美羽忽然红着一张脸看向元。


    「？」


    「虽然我并不排斥与人竞争……」


    「哦……」


    「但其实也非常喜欢被人拯救的那种情境。应该说，是我有所谓的获救癖吧……」


    「什么？」


    「那么，开始测验。」


    美羽用手指在石板上一挥，接着元便听见头顶传来了「咻——」的声音。等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有个大水盆正朝着美羽的头顶砸下来。下个瞬间，便传来一阵「锵————」的轻脆声响，这个大水盆就这么直接砸在美羽的头上，场面相当精彩。美羽瞪大双眼，在慢了一拍之后，满脸通红地……


    「痛、痛、痛、痛死我了————————————————————！！」


    她泪眼汪汪地以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顶。


    「为、为什么你没有来救我嘛！？」


    「不是啊，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明明我昨天从五楼摔落时，情况比刚刚紧急不知道多少倍，但你依然成功救下我不是吗？即使这画面看起来很可笑，可是被砸到还是非常痛呢！」


    「看来似乎是这样没错耶。」


    「不是似乎！而是千真万确！刚才有出现你说的绿色象形文字或声音吗？」


    「完全没有。」


    「这是为什么啊!?真是完全搞不清楚！明明我都表明自己有被救癖了！」


    「抱歉，我未能满足你的特殊爱好。」


    「真是太丢人了。」


    美羽就这样样抱着自己的头顶，瘫坐在地板上。接着她露出怨恨的眼神，看向元夹在腋下的厚重书籍说道：


    「刚才实验时先让你看的那本书，里面记载着文部魔学省管辖的所有福音。换言之教会允许极东日本魔学使能够使用的福音，就只有那些而已。」


    「喔，没想到还挺少的。」


    「虽然让你念完了里面所有的福音，却没有任何一个福音对你的声音产生反应。」


    「那当然，因为我又没有适合成为魔学使的天份。」


    「可是，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能够产生现象呢？」


    「所以我们才在调查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啦……」


    美羽不满地鼓起双颊。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话说回来，这个世上为什么会存在着魔学使与非魔学使？这中间的差异是什么？是血统吗？ j


    「若是单纯以血统来决定的话，结花是魔学使而你却不是，这样太奇怪了吧。」


    「说的也是。既然不是这样的话，那又是为什么？」


    「相传是因为『声音』的关系。」


    「声音？」


    「教会的解释是，每个人的声音类型都不同，只有某些特定的嗓音在咏唱福音时，才会让魔学产生反应。」


    「咦？这又是为什么？是怎样的机制产生出这样的结果？」


    「那种事情只能请教创造天地的神明了。所以有些非魔学使在经过变声期之后就突然成为了魔学使，当然有些人则是恰恰相反。」


    「嗯——」


    结花成为魔学使的时候，确实就是她变声后的隔年。


    「声音的类型也会因为血统而较为相似，所以虽然这种说法好像跟我刚才的言论互相矛盾，不过世上依旧存在着魔学使辈出的家族。比方说，我母亲那边的弗洛雷斯家，过去就出现了好几位十分有名的魔学使。」


    美羽得意地如此说着。元心想「她果然是菁英人士。」


    「当特定声线的人咏唱福音时，就会发生相对应的现象。另外我们还知道因为声音的不同，对于各种福音的适性也会有所差异。」


    「适性？」


    「没错，比方说结花所使用的白福音，就只对少部分魔学使的声音才会产生反应。还有虽然弗洛雷斯家的人能够将『火』现象做最大发挥，但是对于其他福音就无法做到那种境界。」


    「喔——」


    「不过所有福音对于你的声音都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说，你完全没有身为魔学使的资质。」


    「我之前就一直这么说啊……」


    「既然如此，当时拯救我的现象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美羽定眼凝视着元。


    「难道那不是魔学，而是所谓的科法吗？该不会你是『科法使』吧？」


    「你说的『科法使』是什么啊？」


    「没事，我只是在开玩笑。」


    美羽摆了摆手。


    「你知道科法吗？」


    「嗯，就是一种神秘学吧。那些全都是唬人的。」


    「事实上并不能一概将那些全都归类成唬人的学说。直到四百年前，世界对于科法的研究几乎与魔学并驾齐驱。教会钻研魔学，而科法使研究科法，就这样分成了两派。」


    「不过那都是因为魔学技术还不发达的关系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比方说魔动车『车体』的基本构造，就是利用了很久以前的科法所制成。之后再加上魔学，才演变成现在这……另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美羽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看似小型陀螺的东西，大小能够放在指尖上，周围带有锯齿。


    「那是什么？」


    「这个东西叫做『齿轮』。」


    「齿轮？」


    「将好几个齿轮组装在一起之后，便能够以互相连带的方式进行转动。科法使所拥有的『时钟』就有使用这个东西。」


    「时钟？咦？那不是只靠sam来带动指针的吗？」


    「虽然我们平常所使用的时钟，是透过魔学遵循一定的法则来带动指针，但是科法的时钟，就是将好几颗这种齿轮组装在一起，藉由机械式的构造来进行运作。其他还有利用螺丝使物品互相连接，进而打造出坚固的组装物等等，相传科法拥有能够与魔学匹敌的技术。」


    「哦——」


    元发出惊叹。因为世界史的课程中根本没提到这些内容。


    「……不过教会于四百年前发起了『猎杀科法使行动』，导致科法与魔学共存的时代画下


    了句点。被教会认定为与『科法相关』的研究及文献全数遭到烧毁，发言偏向科法方面的人则是在遭受异端审判之后，被处以极刑，于是科法至此宣告灭亡。这部分在历史教科书上有提到。」


    「嗯。」


    「但是科法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灭亡。」


    美羽露出微妙的表情继续说道：


    「于四百年前遭到肃清之后，科法使便躲到台面下继续发展科法，将该技术昇至能够与『魔学』互相抗衡。如今的『科法使』就是使用了进化后的科法，拥有能够与魔学使匹敌的战力。」


    「……这么荒诞的内容真的存在于现实之中吗？」


    「这一点都不荒诞。他们坚信地动说，并且否定世界是由神明所创造的。袭击你与结花那位发色宛如水银般的少女，就是通称『水银』的『科法使』。」


    「真的吗！？」


    「你也看到那位少女拿着一把金属制的漆黑炮管吧？」j


    「嗯。」


    「那也是『科法』之一。那个武器就是从炮管高速射出金属子弹，藉此来伤害目标。至于他们是如何发射子弹，我们魔学使就搞不清楚了。因为那是使用有别于『魔学』的技术，也就是『科法』所制成的武器。」


    「……」


    「而且魔学使与科法使互相对立。因此也有人提出，『福音矛盾』是科法使针对四百前的事进行复仇所造成的。」


    「原来如此……所以她会袭击魔学使，是基于这个原因啊？」


    元一直认为对方是袭击自家妹妹的可恨敌人，但在了解前因后果之后，他也不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感受。不过因为结花是魔学使，他无法同情那帮人。


    「言归正传，看来我跟『科法』也同样无缘吧。」


    元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即使听完你的说明，我依然难以理解。我无法相信真的有能与魔学匹敌的力量。」


    「说的也是。毕竟教会的力量如今已遍及全世界，关于科法的知识也彻底遭到封锁了。」


    美羽静静地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或许你使用的是不属于魔学或科法的力量。看来想要查明此事，果然还得花上不少时间呢。」


    美羽大声地叹了一 口气。


    「虽然我是很想尽早亲眼看见你发动现象的瞬间，不过今天还是先到此为止吧。」


    美羽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显示目前接近下午两点，时间还早。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我打算稍作休息至黄昏时分。因为之前接连与水银进行战斗’所以到现在还是有些疲倦。」


    「那我该怎么办？我手边没钱，连想去吃顿午餐都办不到。」


    「去找结花呢？」


    「结花目前在待命中吧。而且这里的房间很狭窄，我不想去妨碍她休息。」


    听元如此说完之后，美羽彷佛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双手合十。


    「既然如此，你乾脆就来我家如何？ j


    「啥？」


    「反正这里距离我家很近，虽然时间偏晚，但我能够帮你准备简单的餐点。」


    「但是这样会打扰到你吧？」


    「我的住处比这里宽敞多了，即使多个人依然有足够的空间休息……而且跟你一起行动的话，感觉有助于揭开你身上的秘密。」


    美羽一边说一边露出微笑。元莫名有种遭人蛊惑的感觉，不过他依然点头接受对方的邀请。


    美羽的住处确实一如先前所言，就位在文部魔学省附近的某栋大厦里。


    「真壮观耶。」


    房间内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能让人眺望户外的景致。而且这栋大厦十分高声，甚至可以以俯视楼层数不少的文部魔学省大楼的屋顶。


    「这里的房租应该很贵吧。」


    元说完这句话后——


    「我记得是每个月六十万左右。」


    他背后传来了刚才跑去冲澡的美羽的回答声。


    「六、六十万？换算成我家的房租是……一年半的租金耶！！」


    「这里是专门提供给文部魔学省干部居住的地方，我每个月只需要付两万圆左右。」


    「意思是我们小老百姓纳税的血汗钱，全都花在这种地方吗……」


    元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转过身，然后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因为美羽的身上只包着一条纯白色的浴巾而已。她胸口的事业线一览无遗，赤裸的双脚从长度大约与七分裙差不多的浴巾下摆延伸出来，这些都带给元强烈的刺激。


    「果然还是家里的浴室最棒了。」


    美羽的身上正不停地冒着热气，并且像是感到肩膀酸痛般地扭了扭脖子。正当元的视线自然地紧盯在美羽那明显的乳沟上时——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只是觉得你的打扮有点轻松过头了。」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平常洗完澡时都是这身打扮，一不小心就忘了你也在这里。」


    美羽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的魔动冰箱内拿出一瓶玻璃罐装的矿泉水，将水倒进杯子里。美羽把水一饮而尽的模样，明显显露出她的身材与一般同龄的高中女生相差甚远。而她那头有别于日本人的金色长发，更是让人感受到她拥有外国人的血统。


    「那么，我这就去做点吃的。义大利面可以吗？虽然酱料就只有调理包而已。」


    美羽略显害羞地问道。


    「既然是吃别人准备好的，我不会挑三拣四。」


    「那我这就去准备了。」


    美羽先是拿出一个大锅子放在调理器上，接着在锅里倒入许多水并且点火加热，之后便想刻把干燥的面条丢入锅中。


    「暂停！」


    元迅速冲进了厨房里。


    「怎么了吗？」


    美羽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不解地歪着头。


    「现在又不是要做水煮蛋！不能在水还没沸腾之前就把面条加进去啦。」


    「是、是吗？但我平常都是这么做的。」


    「依照你那种做法，面条应该煮烂了吧？」


    「听你这么一提，确实是比我在店里吃到的稍微软了一点。」


    「我实在不觉得只有软一点而已！面条要等水煮沸之后才可以放进去！」


    「因为家事平常都是交由女仆在处理，所以我不是很擅长料理。」


    美羽的脸颊染上一片绯红。


    「为什么今天女仆不在呢？」


    「她因为休假所以回英国了……」


    「我说你啊，煮义大利面时使用愈大的锅子愈好，等水沸腾之后再迅速把面条放进去。另外若是再加入盐巴的话，水的温度会上升，而且能让面条的表面更容易变硬。」


    元一边说着，一边把盐巴加入正在煮水的锅子里。


    「你挺熟练的呢。」


    「一个人独居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变成这样。还有，虽然吃调理包是无所谓，不过也能自己做些简单的酱料吧？」


    元伸手打开了冰箱。


    「呜哇啊啊！这是什么啊!?」


    冰箱里只放着一些生鱼片、鸡蛋、牛奶以及少量的调味料，剩下的空间则是全塞满了矿泉水。


    「难道你喝矿泉水喝到上瘾了吗？」


    「我从小生活在乡村，喝不惯东京这种使用sam消毒过的水。」


    「总而言之，即使是单身上班族家中的冰箱，里面装的东西都比你家正常多了。」


    「里面有什么适合制作义大利面的材料吗？如果需要矿泉水的话还很充足，你尽管拿去用。」


    「


    矿泉水完全不能当成食材。不过因为有生鱼片、鸡蛋以及牛奶，可以用来制作酱料。」


    「真的吗？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必了，你以那身模样来帮忙的话，只会害我分心而已。」


    「咦？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不是……」


    元反射性地将视线移至美羽的胸部上。


    「总而言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 虽然我不太懂是为什么，但我就接受你的好意了。」


    美羽有些受到打击地走向客厅，接着又露出十分担心的模样回头看向元。


    「放心交给我就好，要不然你先去换好衣服休息一下如何？」


    「我知道了。」


    美羽不甘不愿地点头之后，便走出了客厅。之后她换上一套淡红色的无袖连身裙，重新回到客厅里。她朝着放在墙边的黑色箱子弹了一声手指，镶在黑色箱子上的玻璃便开始出现影像。


    「我还以为那是什么，原来是影像传送机（电视）的接收器啊！」


    「这是我在去年尾牙时抽奖抽中的。」


    「这台太大了，我完全没看出来。」


    元再次因美羽的奢华生活吓傻了。影像传送机目前在播放新闻。画面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位主播，正针对当前所施行的sam使用限制进行说明。


    「梵蒂冈似乎准备公布某些消息，就让我们期待到时是否会提出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吧。」


    男主播说出了以上这段话。


    「难道刚才新闻中所提到的事情，就是导致你们那间办公室这么忙的原因吗？」


    「嗯，另外他说的那段发言也不太对。」


    美羽摇了摇头继续解释着：


    「到时候会公布我们根本无力改善的消息。面对即将到来的末日之战，我们必须冷静以对。」


    「听起来真是绝望啊。」


    「距离励起波动耗尽只剩下两个月了。若是这段期间未能找出对策的话，sam将会全数无法使用。」


    「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找出一、两种解决办法了吧？」


    「倘若真是那样就好了……」


    元与美羽如此交谈的同时，仍持续做着义大利面。他将煮好的面条放入平底锅内与酱料一起搅拌。


    「来，这是和风鲷鱼培根蛋汁义大利面。」


    元把淋上浓稠半生蛋的义大利面端至沙发前的长桌上。这道义大利面添加了和风酱，并且以牛奶与蛋汁来增加稠度，另外还使用奶油与酱油香煎鲷鱼生鱼片，接着把铺在生鱼片下的紫苏稍微川烫、切丝，最后加入面中再撒上芝麻就完成了 。


    「看起来真美味。」


    美羽看得双眼发亮。


    「那就快吃吧。」


    当元准备拿筷子过来时——


    「可以帮我拿叉子与汤匙吗？」


    「因为是和风的，我觉得用筷子会比较有气氛哦。」


    「其实是因为我长期住在国外，所以不太习惯使用筷子……」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美羽看似害羞地如此说道，元姑且拿了叉子与汤匙交给她。两人双手合十地说出「我开动了」，之后便开始享受眼前的餐点。


    「这个义大利面……真好吃。」


    美羽将沾满酱汁的义大利面放入嘴中之后，立刻开心地将手贴在自己的脸頼上。


    「好歹我也自己做菜长达十年以上了。几乎是每天放学之后，就会立刻赶往超市购贾食材回家做饭。」


    「既然如此，你只要买超市内贩卖的熟食就好了吧？」


    「那么做很花钱，而且我也想让结花吃得营养一点，因此一直以来都会努力想办法将便宜的食材做成美味佳肴。这一切都是为了结花。」


    元说完后，美羽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从之前就一直有这种感觉，你其实有……恋妹情节对吧？」


    「噗呼！」


    元差点把嘴里的义大利面喷出来。


    「而且还十分严重……我没说错吧？」


    「嗯，对啊，我确实有恋妹情节！」


    「果然是这样。」


    「不过我之所以会有恋妹情节，都是基于守护结花的使命！」


    「意思是你除了有恋妹情节以外，还是个中二病患者罗？」


    「才不是！」


    元用力地摇头否定。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兄妹俩会单独住在外面呢？」


    「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元不解地皱起眉头。


    「对于那种私事，我是不会随意调查的。虽然基本上是查得出来。」


    「我爸妈在十年的那场意外中过世了。就在我七岁那年。」


    「这样啊。」


    「当唯一的亲人也过世后，我便与结花相依为命。我爸妈的遗言就是要我好好照顾结我只是遵守着这个承诺而已。」


    「原来如此。」


    美羽一边淡然地回应，一边继续把义大利面送入口中。


    「没想到你的反应还挺平淡呢。大多数的人在听完这件事之后，都会明显对我表示同情。」


    「你希望我同情你吗？」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就只是感到不可思议而已。」


    「我也在那个『血之星期日事件』中失去了哥哥。」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美羽坦率地说道。


    「这样啊。」


    「虽然我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当时为了保护我而被火包围，然后就这样下落不明了。」


    「……」


    尽管元觉得这情况跟自己的经历很相似，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


    「我则是在那之后才变得能够使用魔学。似乎是因为我当时痛哭尖叫，导致声音产生变化，所以才成为了魔学使。换句话说，我目前的成就全都拜哥哥所赐。」


    「这样啊，不过你是诞生自魔学使世家吧？」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光靠血统是无法成为魔学使的。尤其我的血统是，母亲虽然来自于魔学使辈出的英国名门弗洛雷斯家，父亲却是在极东日本担任历史学家的非魔学使。」


    「嗯——没想到你的父母会结婚耶。」


    「听说是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而且祖父母也十分中意父亲，于是便邀请父亲住进了弗洛雷斯家。因此我小时候一直生活在英国的弗洛雷斯家，与我的义兄住在一起。」


    「感觉你的身世背景还挺复杂的。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日本？」


    「因为父亲从英国大学被调职到日本大学，我就跟着父亲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


    「自从那起事件之后，我也经常受到他人的同情，所以明白那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嗯，我了解了。」


    元感戚到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美羽这个教养良好、个性宛如天然呆大小姐的人，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


    (我说御崎啊……）


    「你偶尔会改口直呼我的姓氏呢。」


    美羽显得一脸开心。


    「这句话轮不到你来说吧，你也很少直接叫我的姓名啊。」


    「既然如此，从现在起我就直呼你的名字，也请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美羽露出微笑，让元不禁觉得自己差点被吸入她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之中，所以立刻将脸撇向一旁。


    「突然就直呼名字啊。算了，反正我无所谓……」


    「话说回来，你刚才打算说什么呢，元？」


    「也没什么


    啦，就是你刚才说到自己是拜你哥所赐才成为魔学使……意思是你很庆幸自己能成为魔学使吗？」


    「为什么你会想问这个问题呢？」


    「呃，因为那起意外不是魔学使所造成的吗？」


    「我记得那起意外是因为组成多重福音的实验失败，未能阻止现象暴走而造成的吧。」


    「总之不管内情为何，就是因为那起事件的关系，导致我对于『魔学使』没什么好印象，所以才想问你有什么想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


    美羽在吃下最后一口义大利面之后，一边把叉子放下来一边点了个头。


    「我至今一次都没有庆幸过自己成为了魔学使。」


    「真的假的？完全看不出来耶，感觉你总是充满活力地使用魔学啊？」


    「即便如此，但我确实从未因担任魔学使而感到庆幸。虽说在养成学校的近战选拔赛中获胜时，我的确很开心，但我认为即便自己不是魔学使也无妨。只是……」


    「只是？」


    「只是这个世界与魔学都是由神明所创造的。若是神明希望我能够使用魔学的话，我愿意去钻研魔学。即便魔学曾引起让我痛苦的事——我也认为这是身为弗洛雷斯家一员的责任。」


    「嗯——原来是这样啊。」


    元默默地盯着美羽。虽然美羽乍看之下是个被荣耀与自信所驱使的少女，可是元现在开始觉得自己得稍稍改变对她的认知才行。


    「感觉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呢。等吃完饭之后，先稍作休息，到傍晚再回文部魔学省吧。」


    「嗯，这样也好。」


    「元做的义大利面很好吃。原来面条要等水沸腾之后才能够放进去呀。」


    「若你感到疑惑的话，就先看一下商品包装上的说明吧。」


    元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太阳逐渐西沉之际，元随着美羽回到了位于文部魔学省最上层的魔学使课。当两人穿过了坚固的门走进办公室里时，前方有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元总觉得那张脸好像曾在哪里看过。


    「御、御崎小姐。」


    「发生了什么事吗，大臣？」


    元在听见美羽这句话之后便想起来了。他就想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原来是现任的文部魔学大臣。虽然元不记得大臣的名字，但至少也在车站前的影像传送机上看过。略显圆润的脸型配上汗如雨下的秃头，这就是大臣平日给人的感觉。这样的大人物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让元莫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刚才是跑哪去了？」


    「我稍微回家休息了一下。」


    「这样啊，总之你平安回来就好。」


    大臣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同时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吗？难道『水银』又出现了？」


    美羽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凝重。


    「不，不是这件事。呃，该从何说起呢……」


    「待会独乐户祭司将会前来文部魔学省一趟。」


    正当大臣不知该如何解释之际，事务次长——箒从背后走了过来，简洁扼要地说明。


    「祭司要来这里吗！？」


    「想必是为了结花小姐的事吧。」


    (为了结花！？）


    虽然元差点大喊出声，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或许很快就要派结花小姐出动了。」


    听完箒的说明之后，美羽倒吸了一口气。


    「话说结花小姐在哪里呢？好像四处都没看见她。」


    「为了让她随时都能够出任务，我吩咐她在自己的房间待命。」


    「我知道了。那么，记得带她一起来接见祭司。要是让教会误以为文部魔学省不愿意配合，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道了，我立刻去叫她过来。」


    美羽敬完礼之后，随即右转向前走去。元则紧跟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祭司来访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为什么大臣会这么紧张？」


    当两人走进升降梯之后，元；立刻开口发问，美羽把背部依靠在升降梯的墙面上，焦虑地咬着指甲。」


    「若是我们对祭司稍有怠慢的话，松岛大臣就会被迫请辞去文部魔学大臣一职。到时或许还可能会导致内阁改组。」


    「祭司有这么伟大啊？」


    「至少在文部魔学省里，最伟大的人物就是教会极东日本分部的分部长，也就是祭司。」


    「祭司的地位比大臣更高吗？」


    「关于魔学使的部分，若是没有教会的话根本不能做任何事。包含防卫军的魔学使或是文部魔学省的魔学使，所有的魔学使全都隶属于教会。听说全世界无论哪里，都是这么比照办理。」


    「这样啊。」


    「既然位高权重的祭司会亲自登门拜访，表示他们那边准备执行某种具体行动了。」


    「……这件事与结花有关吗？」


    「很有可能。」


    他们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来到地下楼层的住宿区。两人继续沿着螺旋状的走廊向下走，最后在某个房间前停下脚步。


    美羽伸手敲了敲门。


    「结花，祭司即将来访文部魔学省，请你在三分钟之内换上正装——」


    她还未说完，自动门便以横移的方式打开来。


    结花穿着一身毫无皱褶的魔学使制服，并且摆出敬礼的姿势站在原地。她的眼神中散发决心与紧张感。


    「本人相庭结花，立刻前往报到。」


    ☆


    位在文部魔学省顶楼的魔学使课里，此时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从入口至特别会客室的 通道上有人正动作仓皇地打扫，整个楼层的魔学使则是沿着通道站成两排，而且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到十分诡异。不过全体魔学使都有个共通的特徵，就是都显得异常紧张。因为即将来到此处的人，堪称是全日本魔学使的首长。


    站在队列前方最接近门口的人，正是省内公务员的首长箒事务次长，然后依序是美羽以及相—花。至于身为兄长的元则是站在她们的旁边。


    多数的魔学使都有些神经质地不断看向墙上的时钟，事务次长露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直挺挺地站着，而美羽跟结花的表情则是有些僵硬。只是并非魔学使的元完全无法理解现场的气氛为何会如此紧张，一个人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喂。」


    元小声呼唤之后，美羽仅转移视线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句话我刚才已经问过好几遍了……不过祭司真的有这么伟大吗？」


    「他是『魔学使』必须服从的对象。如果以君臣来比喻的话，他就像是君王或皇帝般的存在。」


    「这么伟大吗！？既然如此，我居然还能待在这里啊。」


    公务员法有一条规定，未满十六岁的特别公务员在即将参与危险活动之际，必须与其监护人进行联络。美羽就是以这条法令当作藉口，让箒特别允许元也能一起参与。


    「独乐户祭司已经抵达一楼了。」


    透过通讯器接获联络的事务次长静静地公布了此消息之后，排成两列的魔学使全都马上立正站好，不敢乱动。当现场众人的紧张感达到最高峰时，办公室的大门慢慢地打开来，一名身穿祭司服的男子在大臣的带领之下走进室内。魔学使们见状后，立刻同时将右手抵在额头上摆出敬礼的姿势，想常然耳，美羽跟结花也不例外。


    祭司一边对着所有魔学使露出温和的笑容，一边沿着通道向前走去。


    (这个人就是祭司吗……)


    对方远比元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因为听说他是全魔学使的首长，所以元一直觉得会是以名老者。不过如今仔细回想，美羽曾说过祭司与箒是同期的魔学使。


    祭司的长相有如外国人般轮廓较深，是个身材高姚的美男子。依照各方面的条件来看，他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是一名祭司，与站在他身旁的松岛大臣那一脸阿谀奉承的模样完全形成对比。


    接着祭司来到了美羽等人的面前。


    「此次劳烦您远道而来莅临本单位，实在是令我们担待不起，独乐户祭司。」


    箒以单膝跪地的方式鞠躬敬礼，祭司则是将手放在箒的头上。


    「看见箒先生依然如此神采奕奕，我深感欣慰。」


    祭司露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独特表情如此回答着。


    「御崎小姐也别来无恙呢。」


    「谢谢祭司的关心。」


    而后祭司来到了结花的面前。


    「你就是相庭结花小姐吧。」


    「很、很荣幸见到您，我的名字叫做相庭结花。」


    结花立刻屈膝跪下，与箒同样以最恭敬的方式敬礼。


    「你好，我的名字叫做独乐户猛。」


    祭司将手放在结花的头顶上说道：


    「我能够从你身上感受到一股很强大的力量。确实一如大臣所言，你不愧是文部魔学省的得意门生。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


    结花以坚定的语气开口回应。


    「那么，这名男子是谁呢？感觉上不像是魔学使的相关人士。」


    祭司朝着元瞥了一眼。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大臣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向箒问道。


    「这位是结花的哥哥，名字叫相庭元。」


    箒冷静地开口应对。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他为什么也站在这里。」


    「公务员法第十条第七项规定，未满十六岁的特别公务员在即将参与危险战斗之际，必须与其监护人联络。由于他是相庭结花唯一的亲人兼监护人，因此纯粹只是让他参与这场迎宾仪式。关于接下来的会议，当然不会让他参加。」


    「这样啊，那就好。」


    虽然松岛的嘴上这么说，却明显露出无法接受这种说词的样子。其实元也很想参加接下来的会议，不过为了避免给结花等人带来困扰，还是决定忍住这股冲动。


    「不，就让他也一起参加吧。」


    祭司忽然说出了这句话，让大臣、美羽以及结花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能够理解身为兄长，必定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妹妹接下来会被派去从事何种任务的心情。」


    独乐户说完之后，便来到了元的面前。


    「请原谅我们让你的家人参与这种潜藏危险性的作战计画。」


    语毕，独乐户便弯下腰。


    「呃，该怎么说呢……」


    「我们拥有神明的庇护，所以我相信神明一定会引导我们化险为夷的。」


    「喔……」


    低头回礼的元没想到独乐户是这么明理的人，令他对对方有些另眼相看。」


    「那么，相庭先生也一起往这边请。」


    在箒的带领之下，祭司、大臣、美羽、结花以及元走进了位在深处的会客室。


    会客室内放有圆桌形式的会议桌，祭司被引导至最里面、看起来原先应该是由大臣所坐的座位，而依序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人是大臣、美羽、结花，然后是元。


    「那么，我今日会来到这里，是有一事相求。」


    等所有人都坐在位子上之后，祭司便环视着众人如此说道。


    「我的部下们终于顺利找出邪恶异教徒的潜伏地点了，也就是『水银』的所在之处。」


    在场众人听见祭司的这句话，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您说的是我等至今完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那位『水银』的下落吗？」


    「因为我们这边有我们自己的联络网。」


    相较于美羽大感讶异的发言，独乐户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教会已有数名同胞因该名异教徒而殉教。我还听说此人也惊扰到各位了。」


    「……是的，我们已经三度让她逃掉了。」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她的实力在至今所出现的『科法使』里算是佼佼者。」


    独乐户说完之后，便扭头看向箒。


    「当我们两人还站在第一线时，也出现过一名相当厉害的『科法使』。那人是以过去的罪犯之名『哥白尼』来称呼自己。」


    「……」


    事务次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依照我所听来关于『水银』的情报，她的战斗方式与『哥白尼』十分相相似，所以我猜想他们两人或许有所关联。」


    「哥白尼……」


    美羽在嘴里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不好意思有些离题了。总而言之，我们已经查明『水银』的潜伏地点了。虽然原先应当派遣教会的圣骑士前往处理，但因为目前正处于无法正常使用福音的状况，所以此任务对于圣骑士而言负担有点太重了。」


    元很清楚独乐户所说的状况，就是『福音矛盾』。现在就连教会的人都无法正常使用『魔学』。


    「因此关于捕获『水银』一事，我想拜托御崎小姐与相庭结花小姐你们负责。若是被誉为『无敌霸王姬』的御崎小姐，以及罕见的白福音使结花小姐联手的话，相信一定能够顺利逮捕『水银』的。如何？你们愿意接受这个请托吗？」


    独乐户朝着在场的两位女性看过去。在经过一小段时间之后，美羽点头答应了。


    「既然是祭司亲自下令，我等当然义不容辞……不过在我方无法使用黑福音的状况下，逮捕『水银』一事势必会困难重重，能恳请祭司指导我们一些战斗方法吗？」


    「嗯，这当然没有问题。」


    「！感谢祭司愿意倾囊相授。那么，究竟是要用什么方法呢？」


    当美羽提出这个问题后，箒代替祭司开口说出了答案。


    「您打算将『tem?dot shell』传授给她吗？」


    美羽听完此话后，一脸惊讶地扭头看向结花。


    「请问『tem?dot shell』是什么呢？」


    大臣不解地皱起眉头。元也抱持着相同的疑问。


    「被称为『艾尔特拉希尔』的世界树上，写有福音与其对应的现象，而世界树的正式名称就是『dot shell』。」


    箒继续解释着眼下所面临的状况。


    「造成目前这个状况的原因，就是『dot shell』的对应法则不知为何发生故障。至于『tem?dot shell』说穿了就是『dot shell』的替代品，是一种能够在限定的时间与范围内，让福音与现象产生出全新对应法则的白福音。这是教会所负责管理的隐藏福音之一。意思是敎会愿意将这个福音传授给结花小姐。」


    祭司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正是『tem?dot shell』发挥功用的时候，很遗憾的是，教会里目前并没有优秀到能够使用『tem?dot shell』的白福音使。即使找遍整个极东日本境内也几乎无人能够使用，所以我们才会想将此任务交给身为最优秀白福音使的你。结花小姐，你愿意接受这个请托吗？」


    独乐户维持着脸上温柔的笑容如此说道。


    「好的……请务必让我负责这个任务。」


    当结花毫不犹豫地答


    应之后，美羽也坚定地点头回答「我知道了」。


    「感谢两位。结花小姐的兄长，请问这样可以吗？」


    独乐户扭头看往元的方向。


    「……既然结花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开口反对。但是当她参与危险的任务时，我也会一起……」


    元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原因是坐在旁边的美羽正以眼神提醒自己。她那碧蓝色的眼眸中明显写着「别再说了」这四个字。


    「呃、我是说，结花都这么说了，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听见元这么说，独乐户满足似地点了点头。


    「请问逮捕计画预计在何时执行呢？」


    箒翻开了写有行程表的笔记本。


    「就订在今晚吧，毕竟异教徒随时可能会更换根据地。」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就立刻开始进行准备。」


    「那么，请随我来，结花小姐。」


    独乐户对箸结花招了招手。


    「是。」


    当结花露出微妙的表情走上前去之后，独乐户便从祭司服中取出了一块宝玉，这颗蓝色水晶球恰好是能够一个手掌握住的大小。结花战战兢兢地从独乐户手中接下这颗宝玉。


    「这颗水晶球里刻有教会秘藏的福音『tem?dot shell』。将它扔至地板使之碎裂后，地面上便会出现相关的福音，不过时间只能维持三秒。你就趁着此期间将内容记下来。由于机会只有一次，请务必慎重处理。」


    「是！」


    「那么，之后圣骑士的使者将会来到这里，关于『水银』的潜伏地点请到时再向使者提问。」


    独乐户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您要回去了吗？」


    松岛大臣迅速上前，箒也从座位上起身。


    「我接下来会前往政厅一趟，向总理说明公布消息当天的事宜。」


    独乐户拒绝了大臣想帮忙带路前往政厅的好意。


    「那么，愿上帝保佑各位。」


    他露出一脸平静的笑容，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


    「元，很抱歉刚才打断你继续发问……」


    待独乐户离开之后，在陷入一片寂静的会客室里，美羽以十分内疚的语气说道。目前房间内就只有美羽、元以及结花三个人。


    「没关系，不过当结花参与危险任务时我也要同行的约定，现在还算数吧？」


    「嗯，这是当然。其实我当时会阻止你说下去，是因为如果让大臣跟箒先生听见的话，他们势必会反对。」


    「这样啊，反正只要美羽你没有反对就好……只不过，结花啊……」


    元看向自己的妹妹。


    「虽然你当下那么答应对方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到时你可是得站在魔学使对抗科法使的第一线上喔？」


    「嗯，毕竟我是一名魔学使嘛。」


    结花坚定地点了个头，她的脸上毫无一丝迷惘。


    「这样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是到时候我也会一起去。」


    元一脸难以释怀地点头。


    「话说回来，室长……」


    结花神情紧张地看向美羽。


    「为什么祭司只命令我们两人前往袭击呢？考虑到以『水银』作为目标的风险来看的话，应该要指派更多人来参与这场作战才对吧？」


    「虽然我也不懂祭司真正的用意，不过或许是为了避免『tem?dot shell』外流吧。既然演变成作战，势必需要咏唱福音，即使利用『腹语咏唱』，擅长读唇语的人遗是能偷学去。」


    「这么重要的福音交给我来保管，不要紧吗？」


    「或许这也是他们考量到今后的状况后，当成是神的旨意吧。假如顺利完成这个任务，他们说不定会徵召结花去担任『圣骑士』喔。」


    「我只想担任一名文部魔学省的职员，继续陪伴在室长的身边。」


    「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可是如今几乎没有任何优秀的白福音使存在……如果『矛盾福音』继续持续下去的话，你的重要性只会有增无减。」


    美羽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结花将会更容易卷入危险之中罗？」


    「若是结花正式成为『圣骑士』，元你几乎不可能有办法继续陪同结花去参与作战了。」


    「唔——」


    元将右手紧握成拳，然后轻轻打向左掌中。


    「我觉得这种事等成真之后再思考也不迟，现在只要专心思考该如何顺利完成任务。」


    美羽指着会客室桌上的地图说道。


    「『水银』的潜伏地点位在五十年前开发的多摩美新城。虽然那里当初是为了要让人口持续增加的帝都居民能有更多居住空间而建造的，不过因为该处距离最近的车站需徒步二十分钟以上，所以荒废了。而『水银』就躲在此处某栋公寓最顶楼的一间套房里。」


    美羽伸手指向有好几栋公寓并立的社区。


    「我有听过多摩美这个地方，记得那里几乎是一片废墟吧。」


    「嗯，那里一共有十栋公寓，最多能容纳五千人，这社区就只住着祖父母辈的居民，而且好像全都十分年长。由于『水银』潜伏的五号公寓中似乎没有其他住户，所以到时即使爆发战斗也不会波及无辜。因此本次的作战计画是要于五号公寓内完成任务，若是目标逃离该处的话就放弃追捕。因为与其害平民卷入战斗，倒不如让任务失败、回来挨骂。更何况『水银』也不会去危害平民。」


    结花也表示同意般地点了个头。


    「我们的目标是活捉『水银』，但是当目标进行抵抗或我方成员有性命之忧时，不得以可以杀死目标……」


    「杀死目标……」


    元露出了有些凝重的表情。他确实能理解一旦爆发战斗的话就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加上对方又杀了好几名魔学使，同时也是打算谋害结花与美羽的敌人。假如不杀掉对方的话，丧命的将会是自己人，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做法。然而元在听完美羽解释科法使的过往之后，实在在没办法将对方视为敌人。再说元实际上也不希望自家妹妹卷入魔学与科法的恶斗之中。


    「实战方面就交给我在负责。不过因为 『tem?dot shell』的有效范围只有以咏唱者为中心的半径十公尺之内，，而我也有义务要保护你们，所以到时请尽可能别离我太远，作战时问是十分钟，这也是『tem?dot shell』的有效时间。」


    「我知道了。」


    「至于最关键的『tem?dot shell』，你要现在学习吗，结花？」


    「好、好的，我这就开始。」


    结花把祭司交给自己的宝玉摆放在桌上。


    「这东西该怎么使用呢？虽然祭司叫我把它摔破……」


    「我也没有使用过这种东西……」


    美羽跟结花看着桌上的蓝色水晶。


    「你就依照祭司的指示，试着把水晶用力扔向地板摔破它吧。如此一来，福音应该会在短时间之内显现于地面上，你就趁着那段时间把福音记下。你办得到吧？」


    「咦？是、是的，没问题。」


    「我不会看的，毕竟那福音只有传授给你而已。」


    「我知道了。」


    结花一脸紧张地举起宝玉，然后用力地将之扔向地板。尽管对于当事人而言似乎已经十分用力地砸出去了，不过看在旁人眼中，就只是轻轻从手中把宝玉抛向地面罢了。


    「喂，以那种力道砸得破吗？」


    就在元喊出这句话

 第4章 意外的来访者

    当暑假结束后，又过了几天。


    在酷暑尚未结束的平日午后，元跟西山一起走在车站前的圆环道路上。此时的元两手各提着一袋购物袋，两袋都被塞得鼓鼓的。


    至于走在他身旁的西山，手里也同样提着一袋东西。


    「很抱歉，还麻烦你陪我一起来买东西。」


    「不会啦，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你真的买了好多东西呢。」


    「因为今天有点数五倍送，趁着这个时候买酱油、味噌等调味料比较好。」


    「原来如此，感觉相庭同学将来会是个好主夫呢。」


    「嗯，家计方面尽管交给我。」


    元握紧拳头挤出自己的二头肌。西山见状后，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


    「话说回来，唉……」


    当两人从圆环道路走至公园的入口处，停下脚步时，西山忽然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累了吗？要稍微休息一下吗？」


    「不是的。其实我并没有觉得累，只是觉得到头来这个暑假还是没什么进展……所以感到有些失落。」


    西山说完之后，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一样，结果整个暑假都在打工。」


    「就是说啊……」


    西山随即又小声地补了一句「甚至都没空和我一起写暑假作业？」


    「话说西山，你在暑假期间有遇到命中注定的对象吗？」


    「为、为什么相庭同学要问我这个问题呢！？」


    西山突然大声了起来。


    「也、也没什么啦，就只是你说过依照那个什么统计学来看，大家很容易在暑假期间找到交往对象吧？」


    「啊、啊……话说回来……我好像有这么说过呢。」


    西山此时像是终于释怀似地，点了个头。


    「以结论来说……我并没有碰到那种对象啦。」


    恢复到原本的声调如此回答后，她随即露出一脸担心的模样看向元，说道：


    「那个……相庭同学你呢？」


    「什么意思？」


    「你在暑假期间有遇见命中注定的对象吗？」


    「没有，特别是暑假的后半段我都在工地现场打工,根本没空让我去认识其他人。」


    「这样啊。」


    西山像是放心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当两人准备沿着公园前的阶梯走上去时，附近商业大楼外墙上的巨型「影像传送机」萤幕里，忽然出现了「教皇临时记者会」的标题。影像从原先的外国风景，切换成新闻棚内的场景，新闻主播也神情紧张地坐在主播台前。


    走在圆环道路上的男女老少纷纷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大楼外墙上的萤幂。元与西山也一样。


    「现在临时插播一则新闻，位在梵谛冈的教皇，目前正准备对全球召开紧急记者会。」


    主播说完，画面随即切换成一名身穿法袍的老者。


    「那个人是谁啊？」


    看到元皱起眉头问出这个问题，西山不禁露出有些傻眼的表情。


    「那个人是梵蒂冈的教皇。」


    「教皇？啊，就是那个老先生啊。」


    元再次仔细端详着画面中的老者。


    「经你这么一提，我才发现他虽然年纪虽大，眼神却很犀利，不愧是教皇。」


    「就是说啊，给人一种很有威严的感觉呢。」


    「话说教皇召开紧急记者会，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吗？」


    「既然特别宣称是全世界同步播放，我想应该很罕见吧。」


    「喔……啊！」


    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美羽等人所在的文部魔学省全体同仁，之前一直在忙着准备记者会的事宜。


    (所以——会在今天公布『福音矛盾』这项消息吗？)


    元并没有听说到记者会的召开时间。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有再跟美羽或结花联络。元在这一个月里，一边过着sam使用限制日益严重的生活，一边努力想忘记美羽跟结花的事情。


    「此刻正值梵谛冈时间九月三日午夜十二点。」


    画面中传来了元所不熟悉的外语，不过副声道也同步发出负责翻译的女性声音。


    「我今天要对世人公布一个消息，其内容除了十分具有冲击性以外，应该也会有许多人对此感到惊讶、不安以及绝望。不过我接下来准备公布的事情，全都是无庸置疑的真相与现实，还会给各位带来诸多的不便。至今为止，世界上的一部分人不断努力试图解决这起现象。但是从现在开始，全人类必须共同面对这个现实。」


    「他这番话说得还真是有够拐弯抹角。」


    西山将心中的感想坦率地说了出来。元因为提前得知消息内容的关系，反而觉得敎皇这样的演出，才能够强调出接下来即将公布的消息有多么沉重。


    教皇紧接着继续说道：


    「此时此刻，全世界都发生了名为『福音矛盾』的现象。」


    元听完这句话——


    (终于说出口了……)


    他不禁生硬地吞下口水。但是不光只有西山，周围所有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一张有听没有懂的表情。


    「自从数个月前出现这个现象以来，全世界的福音都呈现无法『正确』使用的状态。正如各位所知，由于sam所需的励起波动也是透过福音生成，因次这五个月以来都无法生成励起波动。若是这个个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全世界的励起波动存量再过一个月之后，就会全数耗尽了。」


    周围的民众听到这里，才终于出现骚动。


    「励起波动都用光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啊？」


    「笨蛋，就是sam会彻底无法使用啊。」


    元听见一旁的学生如此讨论着。


    「到时，照亮黑夜的光芒将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世人也会失去前往远方的移动方法，无论是飞行手段或渡海手段都会无法使用。用来制作料理的火将不再如此容易生起，也不再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够从地下打水上来。我想到时候的生活水准将会下降至大约与四百年前差不多，或是变得更加不便。」


    教皇那对碧蓝色眼阵直直地看向镜头，接着他又开口继续说道：


    「不过我还是在此呼吁各位要冷静面对。请大家在采取任何行动时都务必要遵守秩序。我们这四百年来克服了种种难关，在相互分享彼此的智慧之后，才终于打造出如今的魔学文明。我相信这样的我们，必定也能够战胜接下来的苦难，再次筑起如此繁荣的文明世界。等到那个时候，世人将会提升至更高一层的境界。我想这应该就是全知全能的神明，赋予我等如此考验的意义。愿神明保佑世人，阿门。」


    教皇慢慢地在胸前划出一个十字。当画面切换成蓝频一小段时间后，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又重新出现于萤幕上。标题也从教皇临时记者会换成了『福音矛盾』这几个字，但是主播接下来说的「之后教皇将于官邸会见各国首相」这句话，并没有传入周围人群的耳里。许多人开始互相讨论sam无法使用后会导致生活多么不便。一部分的上班族则是转身快步走进三线车的车站里。有部分的妇女一边说「得要多囤积点卫生纸才行」，一边朝着超市走去。


    「这消息真惊人呢，究竟接下来会变成怎样呢？」


    西山眨了眨眼睛看着元。


    「我也不清楚……」


    元原知该说些什么。另外他也想起美羽曾经以混乱二字来形容日后的情况。


    「不过情况应该会像教皇说的那样，全世界将重新回到没有sam的生活吧。」


    「或许


    马车又会再度出现在路上呢。」


    「大概吧。」


    「说的也是。总而言之，也只能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说了。」


    「嗯，说得没错。」


    元跟西山转过身，沿着公园的阶梯向上走去。


    （『福音矛盾』这个消息已近公布给全天下人知道了，今后又将会变成怎么样呢？）


    元一边走在公园内，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刚才的事情让他重新回想起自己刻意想遗忘，发生于暑假期间的那些事情。


    全世界将会陷入混乱——


    元想起了美羽的这段话，觉得或许真的会变成这样。就连刚才的记者会结束之后，站在车站前圆环道路上的人们，也稍稍陷入混乱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继续待在这种地方真的没关系吗？)


    美羽曾经说过，元有可能是解决福音矛盾的关键。元当时为了结花，确实有短暂配合美羽进行调查。但是一整天的实验毫无斩获，甚至还演变成再也见不到结花的情况。


    （或许我当时对结花与美羽说的那些话，有点太重了……)


    元看见科法使机械人偶被烧成焦炭之后，变得有些情绪化。真要说来，放火焚烧机械人偶的是教会成员，并非美羽她们。而且这件事说穿了，与『福音矛盾』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我真的拥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力量……)


    不过元虽然这么想，却也没有积极到产生主动造访文部魔学省的意思。除了全没有凭据能证明自己有能力解决此事以外，他实在不太知道该如何面对美羽跟结花……当元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抬起头时，突然停下脚步。


    「抱歉，西山，你不用等我，先走吧。」


    「咦？」


    「……」


    元稍稍眯起自己的双眼。他的眼前，此刻有一名少女，就站在公园通往住宅区的入口处附近。这位身穿苑如长风衣般奇特服装的少女——正是御崎美羽?弗洛雷斯。


    西山也注意到美羽，不禁微微地皱起眉头。


    「你跟那位女性……认识吗？」


    「嗯。」


    元开口回答，一边朝着美羽的方向走去。


    美羽的神情有些阴郁，以双盘胸的姿势站在该处。哪里恰好是美羽过去与科法使少女交手的地方。直到元走过去之后，她都没有移动半步。


    「……一个月左右没见了。」


    元以略显紧张地口吻说道。


    「就、就是说啊」


    「我看到教皇的记者会了，他提到关于『福音矛盾』的事情。」


    「嗯。」


    「其实我刚好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把话说的有点太重了。因为那是我第—次亲眼目睹你们与『科法使』之间的战斗，所以才会有点激动吧。」


    「……」


    「不过你跟结花其实一直都在努力地解决问题。明明这个世界正面临很严重的麻烦……都怪我当时说得太过分了。」


    元坦率地弯下腰，鞠躬道歉。


    他抬头看向美羽的脸。


    「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很乐意提供协助，请让我帮忙吧。」


    「那个，关于这件事……」


    美羽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已经找出解决『福音矛盾』的对策了。」


    「咦！？」


    「这个方法是由独乐户猛祭司所提出的，并且于日前得到政府的承认。另外，议会也已经决定由极东日本担任主导，开始着手解决『福音矛盾』这个问题。」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嗯。」


    「所以你今天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件事的吗？」


    「咦……」


    美羽露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但在经过一阵思索之后，便回答「嗯，没错」。


    「啊……对了，接下来我会跟同学在我家吃晚餐，美羽要不要一起吃呢？我会制作烧烤内脏，并淋上独门的特制酱汁，嚐过的人都说十分美味喔。」


    「……对不起，我等等还有工作要处理。」


    「是吗？说的也是，—今天是平日嘛。」


    「嗯……那么，我先走了。」


    美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以小跑步的方式朝车站的方向跑，不过途中—下了脚步。


    「元……」


    美羽咬紧下唇，回过头。


    「嗯？怎么了吗？」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对不起。」


    她轻轻地甩了甩头之后，转身背对着元快步离去，像是想要逃离什么似的。


    「她在干嘛啊？」


    元不解地歪着头。美羽平常总是有话直说，但今天却给人一种莫名别扭的感觉。


    「……咳咳。」


    元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想引人注意的轻咳声。他回头看去，发现西山正眉头深锁地站在该处。


    「刚才那位女性是谁呢？长得很漂亮呢。」


    「咦？那个……就只是我碰巧认识的人。」


    「是吗？那个……疆……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就在结业典礼那天。我走在路上偶然遇见她。」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在暑假期间没有遇到对象吗？」


    「不，我和她不是因为那种关系而结识，只是一般认识的人。」


    「但是……你们刚才有聊到与复合有关的内容吧？」


    「才没有咧！我和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元彷佛想逃离现场般地迈开脚步，西山则是一脸郁闷地紧跟在后。当两人回到公寓，沿着室外楼梯向上走去时，西山忽然停下了脚步。


    「相庭同学……你房间的大门有换过吗？」


    「咦？大门？……呃！」


    「元一脸诧异地瞪大双眼。因为他住处的大门居然被换成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表面的金属光泽闪闪发亮。其实自从他家房门北名为『水银』的科法使炸毁之后，由于守财奴房东表示需要等三个月才能请人修好，因此元只好先从家具店随便买了一片『竹帘』，暂时充当大门。


    「这不是我换的。」


    「难道是房东请人来帮你修好大门了吗？」


    「我想应该不太可能。」


    元不解地歪着头来到大门前。金属门发出「咻——」的声音之后，便自动以横移的方式打开。至于门后，也就是玄关兼厨房的空间里，能够看见一名少女站在该处，她的装扮宛如陶瓷娃娃。


    「……」


    元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确认运作正常。j


    少女静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根顶端呈现十字状的棒子与螺丝。


    「科、科法使！？西、西山！你快逃——」


    但是元才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下去了。因为当他回头看时，发现西山一脸愤怒，浑身不断颤抖着。


    「……相庭同学。」


    西山低下头，以刻意压低的嗓音如此说着。


    「西、西山？呃？」


    「我曾经听人说，撒谎是成为小偷的开始，不过这句话还真奇怪呢。」


    「咦？」


    「撒谎是很不好的行为，而且小偷之中依然有老实人也说不定。」


    「咦？咦？」


    西山抬起头，而且眼眶里还泛着泪光。


    「相庭同学是大骗子。」


    西山迅速地转过身去，就这样一边洒下闪闪泪珠，一边沿着楼梯向下跑走了。


    「西山究竟在说些什么啊？不、不对，比起这件事——！」


    元再次看


    向房间，然后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水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元的面前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水银』以一贯的冷漠口吻说道。


    「你、你有话想跟我说？」


    「……进来吧。」


    「好……不过这是我家吧？」


    元一边吐槽一边走进家里，背后传来刚才那种「咻——」的声音，大门随即擅自关闭。


    「这是你做的吗？」


    「嗯，因为我之前把门打坏了。」


    「门居然会自动打开又关上……难道这是sam吗？」


    元露出凶狼的眼神瞪向少女。


    「不是，这是透过科学制作而成的。」


    「科学？」


    「这扇全铝制轻量型大门上，加装了人体侦测器与马达。其所需电力全都来自于太阳光，所以若是连日下雨的话，就只能手动开关门了。」


    「喔……」


    元对于少女接连说出的单字全都一知半解，于是就这样随口应付过去，然后脱下自己的鞋子。银发少女右转走进铺有榻榻米的房间之后，便很规矩地正坐，并看向元。


    「我有话想跟你说。」


    少女又说了一遍与刚才相同的话。


    「啊、嗯。」


    元把包包放好之后，拿了一个垫子交给少女，接着自己盘腿坐在少女面前。


    「我先声明一下，结花并不在这里喔。」


    「我知道。不过真要说来，我就是为此才出现在这里的。」


    「嗯？嗯？话说你要喝茶吗？啊，对喔，机械人偶应该不需要喝茶。」


    「我并不是机器。」


    语毕，打扮得宛如人偶般的少女，将手放在衣服的领口上，依序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啊、喂！」


    少女无视一脸慌张的元，把胸口上的扣子解开，没有穿胸罩的白皙胸部就这样出现在元的眼前。少女轻轻握住元的手，将他的手直接贴在自己的胸部上。


    「喂！」


    「有体温吧？」


    「啥？」


    「有感受到我的心跳吗？」


    「啊、嗯！」


    元开口回答，但因为心跳太过剧烈的关系，大脑似乎无法接收到刚才的触感。尽管元是初次直接抚摸女性的肌肤，可是他实在不觉得眼前的少女是一尊机械人偶。


    「我不是机械人偶。机械人偶的身体不会有新陈代谢，体内也没有血液循环，因此有心跳就是最大的证据。」


    「啊、啊，原来如此。」


    待元表示同意之后，『水银』这才放开元的手，重新端正好自己的坐姿。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就像我刚才说的，结花并不在这里。」


    「我们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


    「所以我成了下个目标吗？因为我也能使出类似魔学的力量，你打算杀了我吗？」


    「这么说有点不太对。」


    少女先是点头，然后又轻轻地摇头。


    「我们确实是对你产生兴趣，但并不想要杀死你。我们『科学家』的敌人，是那些以魔学夺走科学的『教会』，还有与其合伙的各个组织。」


    「？」


    「真要说来，你对我们科学家而言是同胞，或者该说是崇拜的对象。」


    「为、为什么要崇拜我？」


    「……」


    少女别有深意地眯起了双眼。


    「我有件事情想要委托你。」


    「？」


    「按照我的预测，我现在交付的委托将和你的行动原则目的一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假如你要说你们想向教会复仇，希望我帮忙的话，那就找错人了。 虽然我并不喜欢教会以及魔学使，但也没有到想杀死他们的程度。」


    「我所要交付给你的委托并不是复仇……只是让你去拯救自己的重要之人，而我们也将会是受益者。」


    元稍微思考了 一下这句话的含意，接着他一脸错愕地瞪大双眼。


    「……难道你是指结花吗？」


    『水银』默默地点头表示肯定。


    「我知道了，那我就听你说吧……不过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


    「你真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名字？」


    『水银』不解地歪着头。


    「你的名字应该不会是『水银』吧？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水银』眨了眨眼睛后——


    「……葛莉姆妮儿。」


    她略显害羞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葛莉姆妮儿啊。那么，之前被打坏的机械人偶也有名字吗？」


    「……二号机。」


    「那算是名字吗？」


    「她等同于我的另一双眼睛与耳朵，可说是宛如分身的存在，还代替我被人打坏了。」


    葛莉姆妮儿难过地眯起了双眼。


    「那么，葛莉姆妮儿，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吧。你究竟想拜托我什么事情？」


    元正眼看着葛莉姆妮儿。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开口说道：


    「我个人非常讨厌拐弯抹角地说话。」


    「啥？」


    「但是为了要让你明白我们的立场，所以我只能以较为拐弯抹角的方式告诉你，希望你别生气。」


    「当然，我不会因此生气啦。」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最重要的事实。」


    「？」


    「『福音矛盾』并不是我们『科学家』造成的。」


    葛莉姆妮儿点了个头如此说道。


    「先等一下，你从刚才起就多次提到的科学究竟是什么啊？」


    「科学就是你们平常所说的科法。虽然这原本只是一门学问，却被教会冠上了『科法』这个可恨的名称。真要说起来，我们反而是把魔学称作魔法。」


    「原来如此……总之，福音矛盾并不是你们所引起的。但是美羽他们曾说过你们很可疑耶？」


    「我们早在警年前就已经预测到会发生『福音矛盾』现象，也确实没去预防，不过这个问题终究并非我们所造成的。」


    「这样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科学家』并没有排斥北世人成为魔学的魔法。」


    「？」


    「事实上，魔法与科学是同等重要——正确说来，魔法是由科学创造出来的。」


    「？？」


    「早在我们的文明出现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古代文明。他们将科学钻研到极致，进化成一种无人可及的存在。古代文明时期里，有一名天才科学家，我们称他为『支配者（administrator）』，他透过科学重新改写这个世界的定律。我们将其称之为世界0s化。」


    「os？」


    「没错。他重新改写了支配着森罗万象的基本法则，并且将万物编号，藉此打造出一个当特定人说出特定命令句时，世界便会做出回应的系统。这就是福音与现象.也就是被你们称为魔学的魔法。」


    「……我听到的说法是这个星球的创造神才是魔学创始人耶？」


    「虽然这世上或许当真有神明存在，不过创出此系统的人物是『支配者』。」


    「嗯—— 」


    元懊恼地发出呻吟。


    「虽然我不太懂，只是按照你的说法，魔学就是人以科法创造出来的对吧？」


    「没错。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是古代人在这之后就灭亡了，接着便诞生出现在的人类。经过


    数万年之后，一名男子在死海附近发现了某部文献。该部文献就是古代人所遗留下来的福音集。当该名男子咏唱福音，产生了特殊现象之后，民众露此人推崇为预言者……」


    「难道说……」


    「没错，就是教会所拥立的预言者。」


    葛莉姆妮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光。


    「不会吧，假如你说的全都属实，那我们至今所学的历史不就是个天大的谎言吗？」


    「此人与教科都知道『福音』是古代人所制造出来的。即便如此……不对，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把数百年后，即将再度蓬勃发展的科学改称为科法，将其视为异端扑杀殆尽。」


    「所以你们是为了复仇，才会跑去攻击魔学使吗？」


    「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最主要的目标是复兴科学。魔法是唯有继承了古代人血统的少部分人才能够受惠。sam的研究终究有所极限，你们在这数个世纪以来，对于建筑学与医疗方面的研究都已经停滞不前，原因就是偏向科学方面的研究完全被排除了。若是人类想要突破现状的话，无论如何都需要科学。另外我们也认为无法使用魔法的这个时候，正是复兴科学的大好机会、比方说，那边的时钟。」


    葛莉姆妮儿指着墙上的挂钟。


    「等到励起波动彻底耗尽时，那个时钟也就不会运作了，但是科学开发了只要每天上一次发条即可持续莲作的『发条钟』。若是让世人看见这些的话，肯定会对科学产生出不一样的看法。」


    「也就是说……现在正是科法启蒙运动的大好机会罗？」


    「没错。不过教会打算终结『福音矛盾』这个问题。」


    「会这么做也很正常啦。」


    美羽曾说过，他们已经找出解决『福音矛盾』的方法。难道葛莉姆妮儿也知道这件事情吗？


    「你听说过被称为『tem?dot shell』的福音吗？」


    葛莉姆妮儿对元提出了这个问题。


    「嗯，那就是结花被指定去学习的福音……虽然我并不懂这其中有什么含意。」


    「那种福音能够在一定时间与范围内，产生出全新福音，还有与其对应的现象。但是日本分部的教会祭司却隐瞒了另一个使之威力增强的福音……那就是『人柱』。」


    「人、人柱？」


    「所谓的人柱，就是以特定人物去取代『世界树』（艾尔特拉希尔之树）。而且其有效范围比tem?dot shell更宽广，效力也能够持续数百年以上。」


    「那、那该怎么做啊？」


    「就是把定义好福音以及现象的人，封印于柱子内。」


    「如果这么做的话，那个人会变得怎样？」


    「就会变得与死无异。」


    「你的意思是，教会正打算那么做吗？」


    元此刻终于明白，美羽当时为何会露出十分内疚的表情了。因为他们所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打算要让某人成为牺牲者。


    当元想通这件事时，心中也突然冒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然后他将此预感化成言语说了出来。


    「……那么，谁有成为那个人柱的可能？」


    元定眼注视着葛莉姆妮儿，屏息等待着对方说出答案。


    「『人柱』与『tem?dot shell』一样都需要白福音使，而且，目前正好有了一位优秀的白福音使成为了候补人选。」


    「难道……那个人是……」


    「相庭结花。」


    「果然没错！」


    下个瞬问，元用力地握拳捶向榻榻米。


    「自从『福音矛盾』开始之后，我们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极东日本分部教会的动向，预见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而我们之所以袭击结花也是因为如此。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成为人柱。」


    「那结花目前在哪里！？」


    元大叫出声。


    「高尾山，就是极东日本分部教会的根据地。」


    「换句话说，结花随时者有可能被做成人柱罗！？不过真没相想到文部魔学省会同意这种做法？」


    「在解决『福音矛盾』这件事上，政府计画由日本掌握主导权。」


    「可恶！」


    元再次用力地捶打榻榻米。


    「基于我刚才所说的理由，我们倾向于让『福音矛盾』持续下去，所以希望你能够救出结花。而这就是我们想交付给你的委托。」


    「由我去救出结花！？」


    「是的。」


    葛莉姆妮儿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点头表示肯定。


    「我也会帮忙，不过最终还是需要你的力量。」


    「我哪有这种能耐……j


    「没这回事，『支配者』的力量在这个os化的世界里，是天下无敌的。」


    「但是我自己都不清楚该怎么发挥那股力量了。不过能够确定那并不是使用咒语啦。」


    「根据我们将近千年以来的研究，『几乎』已经解开支配这个世界的演算法则。『支配者』就是无须透过咏唱指令即可使现象产生之人。」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做？」


    「这个os化的世界会对『支配者』的脑波产生反应。」


    「脑波？那是什么？」


    「就是从大脑中产生出的一种微弱电波。脑波所能够传递的讯息远比言语更详细，传达速度也更快。另外，os会对于『支配者』……也就是你的脑波产生反应。」


    「为什么是我！？」


    「自从世界os化之后，系统内的一切存在全都会依照其种类进行编号。从为『零号』的『支配者』开始算起，你是被编号为第三千一百四十一亿五千九二十六万五千三百五十八号的人类。换言之，你应该是『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号。」


    「所以呢？」


    「『支配者』在死前于os内开了一个后门，留下一道可让拥有权限的特定之人，藉此连接os的痕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不过应该是『支配者』考虑到自己死后，若是os遭到篡改或控制时，能够让人类藉此独立修复os。」


    葛莉姆妮儿说完这段推论之后，斩钉截铁地继续说：


    「但是赋予使用后门的权限，被制定了十分严苛的条件。那就是仅限于os发生异常的期间，而且被赋予之人的标号必须有九位数以上是π（圆周率）拿掉小数点的数字。」


    「嗯？π（圆周率）是什么？」


    「就是圆周长与其直径的比例。你的编号是『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恰好与圆周率吻合十二位数。附带一提，在你之前的『三百一十四亿一千五百九十二万六千五百三十五』号之人，也很可能被赋予了权限。」


    「啊、喔……」


    「自从今年四月后发生了『dot shell』构造毁坏的异状。因此被赋予『支配者权限』的你，开始能够透过脑波来连接这个世界了。」


    「自从四月以后……」


    所以自己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在最近变得能够使用那股奇妙的力量吧。


    「但是，我真的拥有那种力量吗？」


    元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禁觉得要是自己在十年前就能拥有这股力量该有多好。


    「因为你目前还不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脑波，所以就只有当你情绪亢奋而导致脑波提高时，才能透过显现出的对话式gui输入指令。因此，你目前还无法完成原本应该要负责的任务，也就是让os正常化。」


    「……」


    「不过，你


    应该至少能透过这个力量拯救结花才对。若是你能够阻止结花成为人柱的话，我们就答应你今后都不会再袭击她。所以这也算是一笔交易。」


    「交易。」


    元默默地瞪着葛莉姆妮儿。反观葛莉姆妮儿则是维持着先前那种冷漠表情，回望着元。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元点头继续说道：


    「我当初已经答应父母会保护我妹妹，而且我也不打算让我妹妹成为帮助魔学恢复的牺牲品——即使结花本身愿意这么做，我也不允许。」


    「……」


    「所以我基本上愿意接受这笔交易，不过我想提出两项条件。」


    「？」


    「你至今为了复仇，杀掉多少名魔学使？」


    「除了自保与执行作战计画以外，我从来没有杀死任何一名魔学使。」


    「这屋由对我来说都一样。所以我的其中一项条件，就是拯救结花时不能杀死任何一名教会成员。若是为了结花而杀人的话，就跟打算牺牲结花的那群人没什么两样。」


    「……我明白了。」


    「至于另外一个条件，就是麻烦你在我做出最后决定之前等我一下。虽然我不觉得你在撒谎，不过关于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问一个人。


    「我明白了，我们愿意接受这两项条件。但是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假使等到人柱计画正式执行，对我们双方而言就已经太迟了。」


    「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跟对方确认。你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


    语毕，元立刻起身，朝着玄关跑去。


    「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美羽！」


    他奔出自动门的瞬间，小声地吼出了这句话。


    一个小时后，相庭元走进了文部肇省的第十五层楼大声喊着。


    「我想见御崎美羽?弗洛雷斯室长！」


    「不、不好意思，请问您找长有什么事吗？」


    柜台小姐露出十分害怕的模样，如此回应。


    「你别问这么多，快帮我传话。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她应该就会明白了！」


    「请您稍等片刻。那个，非常不好意思，御崎目前并不在办室里。」


    「可恶！」


    元很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但是依照美羽的室长身分来看，没有预约就不能立刻见到她实属正常。


    「那请问钟结花在吗？」


    「那个……相庭也长期不在办公室内。」


    「果然没错！」


    元不禁啐了一声。既然结花位在教会的根据地里，就等于是变相证明了葛莉姆妮儿所一言不假


    「那麻烦你帮我传话给美羽，说相庭元有急事找她。」


    语毕，元沿着通路往回走去。


    「美羽……」


    元在等待魔动升降梯的同时如此喃喃自语。由于美羽跟结花之间看起来有着很深的信赖关系，所以他实在不觉得美羽会眼睁睁看着结花送命。正因如此，元想听她亲口回答关于葛莉姆妮儿那番话的真伪。


    不久，魔动升降梯的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位身穿魔学使制服的少女。元看到她，不禁讶异地倒抽一口气。因为对方正是御崎美羽?弗洛雷斯。


    「美羽！」


    「咦、元！你怎么会在这里!?」


    美羽大喊出声之后，态度立刻变得跟之前在公寓附近相遇时一样，露出莫名内疚的表情，并将脸转开。


    「我有事要问你。」


    「对不起，刚才的记者会还有后续事宜等我去处理。」


    「『人柱计画』……是真的吗？」


    当美羽正要走过元的身旁时，元如此说道。美羽立即停下脚步。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回过头，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麻烦你跟我解释清楚。」


    元一脸严肃地说完后，美羽先是点了个头，接着便带元往办公室走去。


    「你要喝红茶吗？」


    元摇摇头后，美羽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往会议桌的椅子坐了下去。元也跟着坐在对侧的椅子上。


    「那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人柱计画』呢？」


    「这部分我不能说。」


    「……你对计画的内容知道多少？」


    「你们想透过『人柱』让福音与现象正确连接，藉此解决『福音矛盾吗？」


    美羽短暂地陷入沉默，又再次叹了一口气。


    「是真的。」


    「果然是真的……关于这件事，美羽你为什么没有提出反对？」


    「我当然有反对了。不过本人……也就是结花坚持那么做」


    「结花她……」


    元觉寻结花确实很可能会这么做。


    「可是……就算这个世界面临危机，让一个无辜的国中女生就这样牺牲真的没问吗？政府也支持这种做法吗？」


    「结花说……若是只牺牲一个人，就能够解决这世上几十亿人所面临的问题，她很乐意这么做。」


    「……」


    「若一切都如独乐户祭司所计画的那样，一名人柱的有效范围半径是三百公里。这么一来只要以高尾山为中心，就能够把帝都东京完全包含在范围之内。等到整个帝都可以开始生成励起波动，再提供给外国的话……极东日本国便能够在发生『福音矛盾』的世界里，掌握魔学技术的主导权。这对于经历锁国以及战争，导致魔学文明进步较为迟缓的这个国家而言，可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大好机会。因此政府的想法与祭司的方针，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结花就要牺牲吗？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不是身为上司的责任吗？」


    「她不光是为了这个国家，也是为了这世上所有人的幸福，才决定奉献出自己的性命。因此……我实在阻止不了她。」


    美羽紧咬下唇并低下头。


    「说的也是……毕竟你也是一名公务员嘛。」


    元静静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元，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问，当然是前往高尾山救出结花。」


    「你是认真的吗？若是你那么做的话，即便你们兄妹得救，也会一辈子遭到政府与教会通缉。更何况结花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就算如此，我还是想守护结花。」


    「即使文明因此而毁灭也无所谓吗？」


    「像这种非得牺牲某人才能够避免迈向毁灭的文明，乾脆就让它毁掉不是更好吗？」


    「你这番发言只是感情用事，根本违背了常理。」


    「若是靠逻辑跟常理之类就能事事顺利的话，情况也不会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不是吗？」


    元说完后，便转过身去。


    「请等一下！」


    美羽追了上来，并挡在元的面前。


    「确实如你所言，我是文部魔学省的成员，也是政府的走狗。但正因为如此，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离开。」


    「让开。」


    元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锐利。


    「我不让。」


    美羽朝着元伸出右手。


    「就算我现在咏唱出福音有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我依然能阻止你。」


    「……你这么想害死结花啊。」


    「才没有那种事！」


    美羽激动得尖叫出声。


    「当我在养成学校第一次见到相庭结花时，她那张不安的表情，简直就跟以前的我如出一辙。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那么照顾她。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看出了她身为白福音使的才能……」


    「……不过她却因为你的关系，成了人柱。」


    「我知道……所以我曾向她道歉。不过她却说，自己是多亏了我才能够实现目标。」


    美羽那对蓝色的眼眸逐渐泛出泪光。她继续说道：


    「如果她说她不想成为人柱的话，即便要我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想尽办法守护她。可是，此刻，她时自顾去成为人柱。既然如此，我就会为了实现她的心愿而行动。」


    美羽露出锐利的眼神瞪着元，甚至散发出杀气，然而元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我已经明白你的想法了，并且也知道了结花的意愿。但是，我不可能改变我的初衷。」


    「为什么？你无视结花的意愿，去实现自己的想法，根本就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举动吧？」


    「妈妈曾经交代过我，要保护结花活到十七岁。虽然我已经忘了为什么是十七岁，不过我认为是指到了那个岁数就能按照自己的判断活下去。正因为如此，在她的年纪到达这个岁数以前，我说什么都要保护她。即便这么做会违背她的意愿……」


    元以鉴定的语气继续说道：


    「结花今年十五岁，她可以两年后再决定要不要成为人柱。若是现今的文明脆弱到在这段期间就会毁于一旦，那么即便她现在成为人柱，世界最终还是会走向毁灭吧？」


    元与结花不欢而散之后，他依然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对元而言，就算会违背结花旳意愿，他仍然要保护她免于危险。这就是他的信念。


    两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说的也是……」


    美羽眯起双眼，露出温柔的表情。


    「想想十五岁就要为了世界而牺牲性命，似乎稍嫌太早了呢。我哥哥过世时，也是在他十七岁那年。」


    美羽说完，便将对着元的右手慢慢地放下。


    「我明白了，请你依照自己的意思去拯救结花吧。取而代之的，我也要顺从自己的想法展开行动。」


    美羽虽然双眼泛泪，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啥！？」


    「我决定要当面再询问结花一次这个问题，确认她是否真的愿意让自己的人生就此结束。」


    「不、不过你是『文部魔学省』的成员吧？假如你这么做的话……」


    此时反倒是元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无妨，反正自从我升为室长之后，就老是在负责一些调度工作，我早就已经感到厌倦了。而且你也从来没去过高尾山不是吗？么就让我帮你带路吧。」


    「呃……这个……」


    元开始烦恼，是否该向美羽解释葛莉姆妮儿的事情，但此时，会客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真令人伤脑筋呢。」


    一名梳着油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男子，静静随着这道声音走了进来。


    「事务次长……」


    美羽的表情立刻僵住。


    「人柱计画是日前于会议上决定的事情，而且这是我国……不对，是全世界克服眼前困境的唯一方法。若是你打算出面妨碍的话，应该会被视为犯下叛国罪。而如果再加上『文部魔学省』的室长也前去帮忙的话……有可能会导致整个魔学省瓦解。」


    箒眯起了他那双凤眼。


    「元……请退到我的背后。」


    美羽对着菷出了战斗架势。


    「哎呀呀，你是打算在这里与上司展开魔学战斗吗？」


    「事务次长，我决定从即刻起脱离文丽学省。这么一来应该就不会给你或大臣增添困扰了。」


    「只要你昨天仍是魔学省的一员，终究会造成相同的结果。你那种借口在永田町里是不管用的。」


    「既然如此……」


    美羽朝着箒举起了右手。反观箒则是完全不为所动，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并且将双手交叠于背后。


    「请别这么心急。虽然我确实很想与被称为『无敌霸王姬』的御崎小姐交手看看，但在不能正常使用魔学的状况下，我倒是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而且，你先别急着辞去工作。事实上我也不想失去像你这样优秀的魔学使。不过比起这个，既然你都要前往高尾山一趟的话，可以麻烦你帮我办一件事吗？」


    「咦？」


    美羽讶异地眨了眨双眼，元也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其实，我个人也对于此次的人柱计划抱有疑虑。啊，这件事还请你别对松岛大臣以及祭司提及喔。」


    箒后者脸皮如此说完后，将食指抵在嘴唇上。接着说道：


    「包含『tem?dot shell』在内，推举新人柱也就是要制定全新的福音，以及与其对应的现象。虽然只要沿用『福音矛盾』发生之前的福音对应方式即可，不过这部分全都∠由施术者决定。你们不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会比现在这种福音错乱的状况更危险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便在这里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但是对于文部魔学省而言，我认为应该要派人去见证……说难听点，就是去监视现今高尾山里秘密进行的『人柱计画』。」


    「……所以，您想将此任务交给我负责吗？」


    「没错。」


    箒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点头。


    美羽稍作思考后，慢慢将右手放下，接着露出有些难以释怀的表情点头答应。


    「……我明白了。为了监视人柱计画，我这就潜入高尾山……真的非常感谢您，事务次长。」


    「不会不会，你不必向我道谢。我只是为了国家才会提出『需要派人前往监视』的指令，这也是我份内的工作。」


    箒轻轻地挥了挥手。尽管美羽脸上依然维持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她再度转身，看向元并说道：


    「元，我们走吧。」


    美羽举手敬礼之后，走过箒的身旁。元也在稍稍对他点头致意之后，跟在美羽后面一起离开、


    「那么……我就趁现在，开始进行挑选下任大臣的准备吧。」


    独自留在会客室内的箒，静静地喃喃自语着。


    元与美羽迅速来到了文部魔学省一楼。


    「我对于人柱计划的进度细节并不清楚，但是因为结花昨天就已经前往高尾山，所以计划会在何时执行都不足为奇，我们得加快脚步。」


    美羽如此说道。她脸上没有一丝迷惘，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从这里搭乘一班三线车，就能够直接抵达高尾山。」


    「美羽，关于这部分，我还有事情没告诉你。」


    元有点为难地窥视着美羽的表情。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个人也会跟我们一起去高尾山，所以我们必须先返回公寓一趟。」


    「还有其他人吗？是谁？」


    「这个嘛……」


    正当元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来龙去脉时，两人已经出了文部魔学省的大厦。就在此时，美羽忽然停下脚步，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我已经明白是谁告诉你『人柱计画』了。」


    她压低嗓音如此说着。


    美羽直盯向前方，那里站着一名装扮宛如人偶的少女。虽然少女的脸上带着墨镜跟口罩，但对方是谁显而易见。


    「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会跟『无敌霸王姬』出现在这里。依照你的说词，这笔交易或许会终止。」


    葛莉姆妮儿走到元的身旁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瞪着美羽如此说道。


    「元……你


    跟『科法使』联手了吗？」


    美羽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葛莉姆妮儿。


    「呃……这个……」


    元感到头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虽然状况看似恋爱喜剧里争风吃醋的场景，不过实际状况却是天差地远。因为她们两人曾经一对一互相厮杀过，所以只要一个不小心，现场就会一如字面所言，化为战场。


    「总而言之，现在就是我、美羽以及葛莉姆妮儿三个人一起前往高尾山。」


    元以极度粗略的方式解释了现况。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位少女几乎是同时开口提问。


    「我们三人的目的大致相同。我想要拯救结花；葛莉姆妮儿想要阻止人柱计画；美羽则是依照现场状况或许非得出手阻止祭司不可……既然如此，我们三人携手合作一起潜入高尾山，也没有任何坏处吧？」


    「……」


    「……」


    美羽跟葛莉姆妮儿默默地彼此对视了一下子之后，纷纷撇过脸去。


    「我知道你们之前彼此是赌上性命非得杀死的对象，但是拜托你们至少在今天互相合作一下吧。」


    元交互看着两人如此说道。


    「……」


    「……」


    「……看来只能这样了。」


    「……我明白了。」


    两位少女在完全没有看向对法的情况下点头答应了。元见状后，这才安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我们快走吧，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吧？」


    当元向前走去之后，两人边以像是把元夹在中间的方式朝着三线车站前进。元一边看着着葛莉姆妮儿的侧脸一边说道：


    「所以葛莉姆妮儿利本人是打算在现场与我们会合吗？」


    以葛莉姆妮儿为外型的人偶露出略显讶异的表情之后，静静地点了个头。


    「……为什么你会发现我是人偶呢？」


    「只要仔细观察的话，终究能看出其中的差异。话说回来，你又是几号呢？」


    葛莉姆妮儿瞬间显得有些困惑，接着便回答了：「……我是三号。」


    跟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美羽，始终十分不悦般地嘟着嘴巴。


    ☆


    稍微向前倒转一小段时间。


    当相庭元在公寓里倾听葛莉姆妮儿解释来龙去脉时，西山嘉穗正不断地向前拚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边迅速跑进位在附近的公园里奔跑。她一边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边迅速跑进位在附近的公寓里。


    （太过分了，明明他当初说自己暑假期间都在打工。)


    西山很清楚元的家境，所以她对于不能与元趁着暑假出游一事没有任何怨言。元从早到晚都在打工堪称是必然的状况。但是元如今却在西山不知道的时候结识了两个可爱到宛如偶像明星般的女孩，甚至还有一人看起来已经与元同居了。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 ^


    西山和元从小学起一直就读同一所学校。虽然元起先给人的感觉很可怕，但西山升上小四时发生了一些事情而承蒙元的救助，之后西山就对元敞开心房。升上高中后，西山终于察觉到自己喜欢上元，在不久前下定决心打算找个机会告白。


    (果然应该在放暑假就去告白了……)


    深感后悔的西山低下头去。她不禁觉得即使可能会遭到拒绝，也总比现在这样不能传达出自己心意的情况好多了。


    原先不停奔跑的西山，渐渐放慢脚步开始用走的。此处是公园内的林荫小径，垂着头的西山就这么走在由茂密树叶所搭成的绿色隧道之中。从前方车站走来的国中男学生们，以丝毫不放在心上的语气讨论着教皇先前公布的资讯。


    正当西山难过到几乎快放声大哭的时候，她突然错愕地停下了脚步。


    西山抬起头向前看去，只见自己的行进方向上站着一名少女。这位少女穿着一身黑色的哥德服装。从服装、娇小的身材以及那头带有月牙白的银色秀发来看，对方宛如一尊人偶。该名少女就远样默默地站在前方，面无表情地盯着西山。


    （这、这个女生是……)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完全就是出现在元房间里的那名女孩子。


    (不过，她是何时跑在我的前面呢？)


    西山可是使尽全力以最短距离跑来这里，再说她对于自己的脚程也挺有自信的。


    「容许我问个问题。」


    西山茫然地伫立在原地，结果少女说出了这句话。西山听见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是相庭元的什么人？」


    少女以不具情感的声音开口提问。西山不禁生硬地吞下口水。


    (看、看样子……情况变得有点麻烦了。)


    西山觉得这名少女应该是相庭元的女朋友，或是对元抱持好感……所以对方才会跑来询问与元走在一起的自己。


    (但是我该如何回答呢……)


    老实说，西山是能够回答『我们只是一般朋友』。但若是自己这样回答之后又跑去向元告白的话，就等于是在撒谎，到时势必会演变成比现在更严重的混乱状况。换言之，西山认为有必要说淸楚虽然他们是朋友，不过自己对元抱持着好感。可是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是在跟对方宣战。


    「那个……」


    正当两山感到烦恼时——


    「我看你不像是『魔学使』，想必也不是文部魔学省的成员。」


    「『魔学使』？『文部魔学省』？」


    听完这番话之后，西山不解地歪过头去。她很纳闷这名少女在说些什么。自己根本就不会使用魔学，更别说与公家机关有任何关系了。如今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就是这名少女似乎并没有怀疑自己与元正在交往。


    「那个，我是……相庭同学的……」


    「？」


    「……朋友。」


    西山沮丧地说出了这句话。


    少女听见之后，脸上露出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支配者的朋友吗？」


    「嗯。」


    虽然西山听不懂支配者这个名称的意思，但她依然点头表示肯定。少女的脸上依然维持着难以释怀的表情。


    「难、难道说你也是相庭同学的……朋友吗？」


    「？」


    少女听完这句话之后，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


    「那个……我并不是支配者的朋友。」


    「所以……你是他的女、女……女朋友吗？」


    西山胆战心惊地如此询问着。


    「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


    「那你究竟是……」


    「我是支配者的监视者。」


    「监视者！？」


    「我会以科学的角度去观察与记录支配者的行动，在有必要时也会向他寻求协助。」


    「嗯？科学的角度是什么意思？」


    「就是透过你们口中所说的科法，以科学的方式来思考事情。」


    「科法！」


    西山兴奋到双眼发亮。


    「难道你也喜欢科法吗？」


    「是科学，不是科法。」


    「嗯，想称为科学也行。所以你喜欢科学是吗？」


    「这与我的喜好无关，科学代表着此世界的定律，随时都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随时都存在于身边吗……既然你都说到这种地步，那就已经堪称是爱了吧。」


    西山很快就对该名少女敞开心房。


    「那个……这个……」


    西山露出请求的


    眼神看着少女。


    「有什么事吗？」


    「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请你多告诉我一些关于科法……不对，是关于科学的事情吗？」


    「其实我很喜欢科法，所以一直很想结交对科法感兴趣的朋友。」


    西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少女见状后，「嗯」地一声点头表示同意。


    「若是你想接受启蒙教学……」


    「咦？」


    「假使你愿意接受关于科学的启蒙教学，我是能够答应。」


    「启蒙？这当然是没问题罗，我反倒十分乐意呢。」


    西山不禁笑出声来，因为她觉得对方的用词十分有趣。


    「不过因为今天没什么时间，改天再聊吧。」


    「好的。」


    「那么，先再会了，支配者的朋友。」


    少女说完此话后便转过身去。


    「我叫做西山嘉穗，请问你的名字是……？」


    西山喊住了即将离去的少女。少女停下脚步，只是扭动了脖子看向后方。


    「我是六号。」


    她开口回答出这句话。

 第5章 魔学将会变成科法

    高尾山是位在关东山区东方的一座山。海拔是599公尺。此处以『极东日本』境内各种特有植物的栖息地闻名。虽然这座山有许多地方都不曾开发过，保留了森林自古以来的原貌，不过山腰至山顶一部分却建造了大教堂与神殿等圣职者的专用设施，山脚下还设置了只准相关人士通行的关口，但是只要搭乘魔动车沿着专用道路即可进入这些设施。


    由於这座山周围设置着水泥制高墙以及带刺铁网，还被称为圣骑士的福音使全天候地轮班驻守着，因此非相关人士几乎无法进入这里，一般信徒也只有在五年一度对外开放的日子才允许进入。


    当夜幕覆盖住整座高尾山时，相庭元、美羽以及与人偶交接的葛莉姆妮儿藏身于山脚下关口附近的森林里。


    「这里的警备还真严密。」


    元从树干暗处看向关口之后，不禁啐了一声。此时有两名手持钉锤，身穿修道服的壮汉分别守在关口两侧，而且通往里面的道路也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人驻守着。


    「简直就像是监狱。你们两人进去过里面吗？」


    元回头向后方望去。美羽以及与三号交接的葛莉姆妮儿本人就站在那里。而且她们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我从就读养成学校时期起，就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


    「我也曾经入侵过这里好几次。」


    「你说几次究竟是多少次啊？」


    「你才是来过这里几次呢？『无敌霸王姬』，麻烦你以明确的数字回答。」


    两人就这样瞪视着彼此，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到底是几次根本不重要。比起这个，结花目前是位在哪里？」


    「昨天陪结花来这里时，我们被带到了访客招待所内供结花专用的休息室里。但目前我也无法确定她是否还待在那里。」


    「既然如此，我们首先就前往访客招待所确认一下吧。」


    葛莉姆妮儿在听见元如此说完后便点点头，摊开了一张手绘的此处地图。


    「这里是目前我们所在的关口处。而这里则是是大教堂所在的山顶。至于访客招待所就位在山腰这里。」


    葛莉姆妮儿指着西侧山腰上的某栋建筑物。


    「目前有一百多名圣骑士驻守在这里，即便正处于『福音矛盾』的状况之下，要从关口正面突破仍然太过勉强了。」


    「虽然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现在该如何进去呢？」


    「绕路。」


    葛莉姆妮儿指着与关口位在相反方向的森林深处。


    元跟美羽尾随在葛莉姆妮儿的身后穿梭于树林间。当他们远离了关口前的照明设备之后，周围随即陷入一片漆黑。领头的葛莉姆妮儿马上抽出一个看似炮管的东西，然后按下上面的按钮，接着炮管前方便发出光芒照亮周围。


    「这也是科法吗？」


    「没错，这东西叫做电灯。」


    「真厉害耶。不过『科法』对你们来说就跟绝招没两样吧？像这样让我们看见当真没关系吗？」


    「无妨，因为这不是看见就有办法学会的东西。」


    「原来如此。」


    美羽见元佩服地如此说完之后，便以不满的语气说了一句


    「samm也同样有魔动照明呀」。


    接着葛莉姆妮儿忽然在森林中停下脚步，改变行进方向。当一行人又前进了五分钟左右时，便再次看见从关口左右延伸出去的高耸围墙。围墙彷佛将森林切开般无止尽地延伸下去，至于铁网的另一侧，并没有看见警卫的身影。


    「从这里进去的话，将能够以最短距离接近访客招待所。」


    语毕，葛莉姆妮儿便吩咐元等人待在原地，独自一人走到围墙附近。接着她使用了看似黏土的某样东西，将一个小型金属圆盘贴于墙上，然后又在黏土上插入两条宛如缆线般的东西便走了回来。


    「那是什么？」


    「爆裂物。」


    「先等一下！引爆那种东西的话，可是会引来一大群圣骑士喔！」


    美羽皱起眉头如此说道。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诱饵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便拿出怀表确认时间。


    「差不多是时候了。」


    当她如此说完的同时，随即传来了一阵「咻咻——」的声响。元抬头从树叶的缝隙间看去，发现东侧的天空不断有东西升起，在半空中爆炸。该物爆炸后散发出无数的发光粒子，为整片夜空点缀上如梦似幻的七彩光芒。


    「那、那是什么？」


    「那是烟火。接下来有三个地方会每隔十秒就发射一次这个东西。」


    「居然有如此招摇的诱饵！？」


    葛莉姆妮儿没有回答美羽的疑问，取而代之是直接按下连接圆盘缆线的金属箱上的按钮。 接着黏在围墙上的圆盘立刻爆炸，在传来一阵震动与爆裂声响的同时，水泥围墙上随即出现了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大洞。


    「快走吧。」


    葛莉姆妮儿迅速地穿过炸开的大洞，元跟美羽也紧追在后。


    「美羽，刚才那也是科法吗？」


    「嗯，她在战斗时经常会像这样引爆东西。」


    「之前就是那东西把我家大门给炸掉的啰？没想到这么厚实的墙壁也根本不堪一击，看来科法比我想象中更厉害呢。」


    「那点小事，sam也能够办到。」


    美羽不满地鼓起双颊。


    三个人就这样迅速穿梭于根本称不上是山道的陡峭小路。开始爬坡之后没经过多少时间，元便开始大口喘气。反观跑在他前面的葛莉姆妮儿与美羽，则宛如在较劲般地轻轻松松跑上陡坡。


    (这两个家伙的体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即使经过打工的历练，元依然对于眼前的陡坡感到吃力。如今就只能凭借着意志力来催动开始发酸的双腿。


    「……结花……等我。」


    元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奔跑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视野便不再是树林，在魔光路灯的照映下，能看见一栋坐落于人工草皮之下的西欧风格建筑物。


    「那就是访客招待所。」


    美羽如此大声喊道。于是三人便冲出树林，沿着草皮往目的地直奔而去。


    下个瞬间，葛莉姆妮儿与美羽同时停下了脚步。因为访客招待所旁边的路灯阴影处出现了一名男子，而且该名男子身上还穿着代表圣骑士的修道服。


    男子在发现元等人之后，便立刻把通讯装置握在手上，葛莉姆妮儿则反射性地以双手架起短枪。


    「葛莉姆妮儿，我们约定过不能杀死任何人——」


    「我知道。」


    葛莉姆妮儿打断元继续说下去，一边扣下手枪上的扳机，圣骑士便当场应声倒地。


    「这是橡胶弹，威力不足以丧命，但有可能会打断目标的肋骨。」


    语毕，葛莉姆妮儿便朝着倒地的圣骑士身边跑去，元跟美羽也紧追在后。葛莉姆妮儿站在男子的身前，并且将手枪对准了圣骑士的头部。虽然圣骑士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胸口，不过似乎仍保有意识。


    「相庭结花还在访客招待所里吗？」


    「……」


    蹲下的葛莉姆妮儿将枪口用力抵在仍未开口回答的圣骑士头上。此时，圣骑士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道：


    「……人柱计画早就已经执行了……等计划结束之后，我们就不会打输你们这帮『科法使』了。」


    「等结束后？」


    正当葛莉姆妮儿皱起眉头时——


    「元！」


    美羽忽然惊叫出声。


    「！」


    元朝着美羽所指的方向看去，当场说不出任何话来。一道巨大的光柱正从山顶附近射向天际。光芒在中途分别伸向左右两侧，呈现出宛如十字架般的形状。


    「那道光跟结花咏唱『tem?dot shell』的福音时所产生的光芒很相似耶？」


    元愣在原地如此低语着。


    「好耶！全新的世界树已经设置完毕了！哈哈哈……噗呼！」


    看着放声大笑的圣骑士，葛莉姆妮儿直接以枪柄重击他的背部令其昏厥。


    「美、美羽！葛莉姆妮儿！结花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尚若那当真是全新的世界树……」


    美羽露出凝重的表情注视着光柱，葛莉姆妮儿也默默地咬紧了下唇。


    「总之，我们尽快赶去大教堂！」


    在听见美羽的这句话之后，他们三人便对着彼此点了点头，接着再次迈开步伐。元等人沿着从访客招待所通往大教堂的林间步道全速前进。待他们来到大教堂所在的山顶附近时，便迅速躲进一旁的树林之中。


    山顶上也有一片与访客招待所附近相同的人工草坪。大教堂就位在这片草坪的正中央。这栋规模与西欧著名大教堂不相上下的建筑物，外墙上贴满了以极东日本传统技术所制造出来的金箔。


    光柱就从那个大教堂中央处的尖塔，直直地朝着夜空中射去。而大教堂周围则摆有大量的篝火，将现场照亮到宛如白天似的。几十名圣骑士将手中的钉锤立在地上，彷佛卫兵般镇守于大教堂的入口处前，其中还能够看见担任圣骑士团长的铃原就站在正中央。


    「我们该如何冲进去啊？」


    「这里就交给我吧。」


    葛莉姆妮儿将扛在肩上的『长枪』拿于手中，这把枪又被称为『自动步枪』，之前她曾经解释过这是一把威力比手枪更大的武器。


    「我来引开那群圣骑士，你们就趁着这段期间冲进大教堂内救出结花。」


    「……站在那边的都是圣骑士菁英成员，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不是一个人。」


    语毕，周围森林的阴影处便接连出现十一位外表与葛莉姆妮儿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们。装扮完全相同的她们都同样是面无表情，而且所有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把自动步枪。


    「这、这么多人……」


    元不禁看得嘴角抽搐。


    「无敌霸王姬。」


    葛莉姆妮儿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看着美羽。


    「什么事？」


    「麻烦你现在试着使用黑福音看看。」


    「？……我知道了。」


    虽然美羽一瞬间露出不解的表情，但是随即明白其中的含义而点了点头。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球体火炎之剑。（#il admira betcrea #fal swor）」


    这是美羽十分擅长，并且应当会产生出火剑现象的福音。但此时却未能透过名为结花的世界树产生任何现象。


    看见这个状况后，美羽跟葛莉姆妮儿都露出了很凝重的表情。


    「为何你们要露出这么不妙的表情？刚才那是炎之福音吧？既然没有生效的话，就表示『福音矛盾』仍然存在……换句话说，结花应该平安无事才对吧？」


    「不对……若『福音矛盾』仍然存在的话，应当会出现完全不同的现象才对。」


    「对耶！」


    「目前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个是人柱尚未彻底发动成功，另一个可能性是人柱登录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炎之福音……」


    「如果是后者的话，就表示祭司欺骗了政府以及文部魔学省。因为双方当初约定好要沿用过去的福音才是。」


    「……总之接下来就会真相大白了，相庭先生。」


    葛莉姆妮儿以正眼看着元。她那平静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做好觉悟了。


    「那就期待你的表现了，也预祝你能够救出结花。」


    「嗯，谢啦。」


    「另外希望你能够牢牢记—件事。那就是你拥有只要有心便无所不能的力量。因此无论何时都绝对不要放弃希望。」


    「我知道了……虽然听起来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啦。」


    元点头表示了解。


    「另外，『无敌霸王姬』。因为他还不能够随心所欲施展出自己的力量，麻烦你从旁协助他。」


    「不必你说我也知道。」


    美羽像是有些不悦地如此回答。


    「还有，麻烦你别用那么拗口的方式称呼我，下次请直接叫我御崎就好。」


    美羽先是嘟起嘴巴小声地咕哝完这句话，接着便对葛莉姆妮儿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是我至今遇过最厉害的对手，也是让我打得最尽兴的对手。或许我们没办法立即成为战友，而且各自拥有的信仰也不一样，但是请让我们互相祝福对方都能够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吧。另外……我下次想跟身为本尊的你交手看看。」


    葛莉姆妮儿稍稍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直直注视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


    「……我与御崎你交手时也打得很尽兴，希望我们下次能在不同的形式下互相切磋。」


    接着她以略显生硬的方式回握住美羽的手。


    「那么，我先告辞了。」


    葛莉姆妮儿点了个头之后，便将视线移往树林外头，接着她便率领十一名机器人偶一起在树林间移动。当她们排成一列站在通往树林外的边界上时，葛莉姆妮儿以她往常那种毫无抑扬顿挫的口吻宣布：


    「作战开始。」


    下个瞬间，葛莉姆妮儿所率领十一尊机械人偶立刻冲出树林外。她们一口气以半圆的方式围住了站在大教堂前的圣骑士们，接着同时架起步枪开始连续射击，看起来就像是想以之前同伴在多摩美新城所遭受的待遇来回敬对方。


    「敌人来袭！采取密集队形！」


    当圣骑士们接连倒下时，铃原五十铃拔起了立在地面上的钉锤。


    「接下来允许使用新福音！」


    「新福音？」


    美羽显得十分错愕。至于她所注视的那群圣骑士前方，此刻竟然出现了一道光之障壁。这道障壁接连将葛莉姆妮儿发射的子弹给挡了下来。


    「那是『空气墙』！」


    美羽也开始咏唱『空气墙』的福音，却无法像圣骑士那样产生现象。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能够正常使用福音啊？」


    「被摆了一道……我们的魔学全部被祭司给偷走了。」


    美羽脸色苍白地说出了这句话。


    「突击！」


    铃原一声令下，圣骑士们便以四人一组的队形架起钉锤，开始朝着葛莉姆妮儿展开突击。


    带头的两人负责施展『空气墙』，第二排的圣骑士则是举起顶端带有火球的钉锤，朝着葛莉姆妮儿等人所在的地方发射。葛莉姆妮儿等人一边后退，一边朝着大教堂的右侧集结。


    「葛莉姆妮儿她们不要紧吧？若是全都死在这里的话也就毫无意义了……」


    「她们只是假装撤退，因为『科法使』根本没有如此不堪一击。比起这个，假如我们再不行动的话，将会白费她们的苦心。」


    美羽观察着战况如此说道。逐渐被逼退的葛莉姆妮儿们拿出了白色的球状物，接连朝着圣骑士等人扔去。这些球状物在落地的瞬间便随之爆炸，产生出强光、浓烟以及刺耳的声响。圣骑士们见状后纷纷停下了脚步。


    「别怕！拿东西只会产生强光与爆炸，根本不具备什么杀伤力！继续突击！」


    在视野不佳的情况下，圣骑士部队忠实履行铃原的命令，迅速朝着葛莉姆妮儿们的方口发动突击。一心只想着复仇的铃原以及圣骑士们，就这么朝着撤退至后侧步道处的葛莉姆妮儿们冲杀过去。


    「就是现在！元！」


    「嗯！」


    美羽跟元迅速冲出森林，就这样在视线不佳的浓烟之中朝着大教堂的方向直奔而去。他们推开了对开的入口大门，迅速走进室内。


    即使目前正值深夜，大教堂内依然传来了管风琴的演奏声。而且室内与点满簿火的户外一样，都明亮到宛如白昼似的。肉眼所见之处全都充满了橘黄色的光芒。而镶于墙上的皆点燃烛火，将大教堂内照得明亮无比。


    室内墙壁被装饰得豪华无比，无论是花窗玻璃或贴满了金箔的柱子。比起贴上金箔的外墙气派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占地几乎与一座高中体育馆不相上下。从入口处走进室内后，能看见走到两侧皆设有长椅，而此空间最深处则有一座祭坛。至于室外所看见的那道光柱，便是从祭坛朝着挑高好几倍的天花板直直射去。


    「结花在哪里！？」


    元朝着祭坛的方向跑过去，美羽则是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跟在元的身边。


    元走上了位在大教堂深处的台座上。光柱宛如射穿摆于该处的祭坛般向上延伸，但是四处都没有看见相庭结花的身影。


    「在哪里啊！」


    当元以双拳捶向祭坛的同时，管风琴的演奏声便戛然而止。一名男子从设置于二楼的管风琴前站了起来。


    「你们真是来得正好，我刚好希望能有更多人来见证这个美妙的瞬间呢。」


    一名美男笑脸盈盈地低头俯视众人。此人正是身为祭司的独乐户猛，也是教会极东日本分部的总负责人。


    「祭司！」


    「果然是你搞的鬼！」


    美羽跟元纷纷大喊出声。


    「为何你们要摆出那样的表情看着我呢？我可是想要解决人类有史以来首次面临的难题喔。」


    「不过代价确实牺牲结花的性命吧！结花到底在哪里！」


    「令妹此时已经成为人柱了，你来得稍微有点太晚罗。」


    「什么！」


    元握紧拳头，正准备朝着独乐户冲去时，美羽先一步伸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元，这边暂时交给我来处理，让我从祭司那里打听出结花的位置。)


    听美羽压低音量如此说道，元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那股激昂的怒火。


    「要达成伟业时，难免会造成些许牺牲。更何况她本人也愿意成为人柱啊。」


    独乐户一边走下阶梯一边说道。他那身祭司服与背上的斗篷也随着动作不断摇晃着。


    「那是因为结花相信你说只要牺牲自己，就能够极救世界脱离『福音矛盾』！若是她事先发现你的阴谋，也就不会答应这么做了！」


    「瞧你说得这么难听。」


    独乐户耸了耸肩，慢慢地走上元等人所在的台座上。


    「实际上她的确是拯救了世界。新秩序将会从这座高尾山开始成形。等到重新生成励起波动之后，sam就能够继续使用，人们也会恢复以往的文明生活了。」


    「但是，生成励起波动的福音却变得跟以往截然不同，非得使用你所定义的全新福音不可。」


    「这也是莫可奈何，为了成就全新的秩序，就需要全新的福音。」


    「这跟你当初对政府的说辞有所出入，更何况采用新福音当真是教会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教会怎么可能会答应。」


    独乐户厚颜无耻地撂下了这句话。


    「……独乐户祭司，这意思是你打算脱离教会吗？」


    「也没什么脱不脱离，我当初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加入教会，只是稍微寄人篱下罢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怒目直视着独乐户的美羽，伸手指着对方大声说道：


    「祭司，我要依据公务员法第十二条逮捕你。」


    「罪名是什么？」


    「叛国罪。因为你违背了国家命令，打算让自己成为新秩序之中的统治者。」


    「原来如此，叛国罪真是一条方便的罪状呢。原因就在于没有针对叛国二字进行过明确的定义，但是我也不打算轻易束手就擒。」


    独乐户张开双臂说道：


    「想当然耳，我知道所有的新福音。你不觉得反而是完全无法使用魔学的自己毫无胜算吗？」


    美羽毫不在意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球体火炎向前移动！（#yalfa adminarabal #le sphy mob）」


    美羽咏唱完陌生的福音之后，手中便立刻出现火球，射向了一脸惊讶的独乐户。


    「原来你是透过读唇语的方式，在短期内看穿了圣骑士的腹语咏唱啊。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无敌霸王姬』。不过光凭火球跟空气墙依然很难与我抗衡吧！」


    美羽朝着使出『空气墙』挡下火球的独乐户冲过去，而且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没有刀刃的剑柄。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定义产生炎之剑。（#yalfa adminarabal #le swor）」


    当美羽咏唱福音时，剑柄上便立刻出现了火炎刀刃。接着她以一记横斩来代替打招呼，当独乐户躲开攻击之后，她便随即再补上一刀逆袈裟斩。


    「你居然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掌握住『火剑』福音！」


    独乐户在躲开攻击的同时，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美羽无视对方的响，继续加快出剑速度。独乐户被这波攻势逼得不断后退时，美羽忽然蹲了下来踢出—记扫堂腿，又将火剑抵在倒地的独乐户咽喉上。


    「因为祭司的专长是研究福音文法，所以我不觉得你会无视文法胡乱设定福音。如此一来，我只议过火球的新福音去推敲，便能得知火剑的新福音是什么了。即便基本福音有所更动，不过附带的福音却是沿用旧文法来定义的！」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箒的得意门生。」


    「请立刻投降吧！祭司！并且赶快放了结花！」


    「这部分倒是有点强人所难。」


    祭司如此回答之后，他手中忽然射出了一道光线。


    独乐户在看见美羽反射性地躲开攻击时，也迅速从地上起身。接着他宛如交换位置般地绕到美羽的吧背后，挥出一掌打向她的背部。美羽就这样被人给打飞出去。


    美羽以缓冲的姿势落地，立刻起身向进行反击。


    不过她最终未能得手。


    因为独乐户忽然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扯开嗓门不断大笑的独乐户，美羽当场皱起了眉头。


    「有、有什么好笑的！？」


    「原来这就是你的『最恶』啊……」


    独乐户一边大笑一边说道。


    「？」


    「你有听说过蓝福音吗？」


    「就是能够对人的精神与记忆产生影响的魔学……相传使用者比白福音使更加稀少……」


    「没错，真亏你知道呢。」


    独乐户像是瞧不起人似地如此说着。


    「你问我这种事想做什么！」


    「你没听箒提过吗？我之所以会被人称为霸王，与他共享双巨头之名的理由，就是因为我除了是一名黑福音使以外，也能够使用蓝福音。」


    独乐户露出了一脸贼笑。


    「当我触碰到你时，便能够掌握到隐藏在你记忆深


    处，深藏于内心最底部的痛苦回忆。」


    「你说我的……痛苦回忆？」


    美羽再次拿起火剑对准了独乐户。


    「当对手有着这样的长相时，你当真有办法痛下杀手吗……」


    语毕，独乐户先是以斗篷遮住了上半身——


    接着他的长相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名金发青年。举起火剑的美羽见状之后，就这样直接愣在原地。


    「……拜托不要杀我，美羽。」


    看着长相已然改变的独乐户说出了这句话，美羽惊恐到脸色苍白。


    「……难道你打算再害死我一次吗？ j


    「唔！不、不可能有这种事！哥哥大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美羽举起火剑一口气劈向金发青年。不过这记斩击却充满破绽，即使是门外汉，看了也能明白出招者已经失去原有的冷静。独乐户轻轻松松地躲开了攻击。


    「你不必再折磨自己了，御崎。」


    金发青年举起手来。


    势从他的手中飞出了无数个看似黑点般的东西，以球状的方式包围住美羽。


    「呀——！！」


    美羽的尖叫声响遍了整间教堂。身处在漆黑球体内的美羽，就这样不断地遭到无法以肉眼看清楚其移动轨迹的黑点高速撞击身体。


    「美羽！」


    当元冲上前去时，包覆住美羽的黑点便随之消失了。


    下个瞬间，美羽浑身无力地倒了下来。


    「美羽，你没事吧!?」


    元跪坐在美羽的身旁。此刻的她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淤青，其模样宛如多次在极近距离内被人以铁球扔掷在她的身上。


    「嗯，就只是我太大意了。」


    美羽不服输地如此说着，但是当她准备起身时，却因为剧痛而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奉劝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感觉上你全身应该已有多处骨折了。我想想……至少需要静养一个月才有办法下床走动吧。」


    独乐户一脸悠哉地低头看着神情痛苦的美羽，说出了这番话。


    「你给我住口！」


    元忍住想立刻冲上前去揍人的冲动，回头以正眼看着美羽说道：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j


    「对不起，我现在就连起身都办不到。确实一如那个人说的，我似乎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


    美羽用手轻轻压住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


    「想想自己还真是有愧于『无敌霸王姬』这个称号呢。」


    「你不必放在心上，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元……」


    美忽然以双手环绕住元的脖子，轻轻地将对方抱进怀里。


    「美、美羽！？」


    「元……只要你使出之前拯救过我两次的那股力量……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赢祭司的。」


    美羽温柔地吻了一下元的额头之后，便慢慢地退开元的身边。


    「这是女神的祝福……结花就拜托你了。」


    美羽一脸羞红地如此说完之后，便阖上双眼昏了过去。看来应该是因为身体太过疼痛的关系，大脑强制中断当事人的意识。


    一股怒气从元心底不断涌出，使他浑身颤抖，他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长相已回复原样的独乐户。


    「管你是祭司还是谁，总之你这个人差劲透了！ 你刚才是如何对待美羽的，我现在就让你尝到同等的痛苦，并让你老实招出结化的所在位置！」


    「你是我接下来的对手吗？话说你也会使用新福音吗？」


    「不会，因为我无法使用魔学。」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做？」


    「就是这样做啦！」


    元一边大吼一边挥出拳头。但是独乐户轻轻松松躲开了元那记破绽百出的拳头，马上朝着元的腹部挥出一记猛拳。


    「唔！」


    纵使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元依然继续挥拳攻击着。


    「真是的，看来你根本只是一名门外汉。我实在不想因为你这种人而害我弄脏了自己的手。就让我来送你进入梦乡吧，虽然对你而言或许是个恶梦也说不定。」


    语毕，独乐户举起手，他的手中随即飞出了好几只黑色蝴蝶，并且把元包围起来。


    下个瞬间，独乐户的身影便从元的眼前消失了。不光如此，周围的光景看起来也不再是原先所在的大教堂里。


    出现在元眼前的事化为火海的防波提，还有紧急避难装置。


    「这里是十年前的港湾区……！？」


    元立刻明白眼前的状况。


    这里是他的震。是独乐户使用蓝福音唤醒了元的潜意识，借此制造出来的梦境。


    (这样的梦境对我而言根本不算陌生。)


    元不屑地嗤之以鼻。


    映入眼帘的是以往常见的那幅光景。首先是双亲把元以及结花推入了紧急避难装置里。此时父亲因为被浓烟所包围而昏倒，至于母亲则一边关避难装置的舱门，一边说出了那段遗言。


    「元……因为你是哥哥，所以结花就拜托你保护了。希望你能在结花年满十七岁之前好好保护她。」


    （我知道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才会像现在这样咬紧牙根在努力啊！）


    元很想将这句话喊出口来。


    就在此时——


    「因为十七岁就是妈妈爱上爸爸的年纪喔……」


    母亲露出微笑说出了这句话。


    「！」


    元错愕到睁大双眼。


    他至今始终想不起这句话，也对于为何要守护结花成长至十七岁感到很纳闷……


    元印象自己听过其中的理由。但是因为自己当时太过年幼，所以无法理解母亲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就这么忘掉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妈妈在十七岁那年爱上了爸爸啊……」


    「——结花就拜托你罗。」


    母亲于最后又再次叮咛了这句话，然后便把避难装置的舱门给关了起来，接着双亲就这样被熊熊大火吞噬于其中。


    (没错，我是为了守护结花才继承了爸妈的生命——）


    而且元也继承了母亲希望结花能够好好活到十七岁，和她一样找到心上人的愿望。


    元发现自己的心脏愈跳愈剧烈。


    自己的意识清晰到就连跳动的心脏是如何将血液输耋全身，都能够感受出来。


    (我非得保护结花不可，还有美羽！)


    当元保持着这股强烈的意志时——扭曲的世界与元的意识融合在一起了。


    『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支配者？』


    一股声音忽然出现在元的脑里。从一片黑暗之中，浮现出一拍绿色的象形文字。


    「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把那家伙痛扁一顿！」


    元如此大吼出声——


    包围元的黑暗完全散去，无数的黑色蝴蝶也全都化成鳞粉消失无踪。


    「什么？」


    独乐户惊讶地叫出声来。


    「你做了什么？你是如何破解我的魔学的？」


    工都化成鳞粉消失无踪


    元指着和独乐户大吼。


    「我要痛扁你这家伙！」


    发现元散发出有别于先前的气势与压迫感之后，独乐户当场吓得脸色大变。就在此时，担任圣骑士团长的铃原推开大教堂正门走了进来。


    「祭司！您没受伤吧！？」


    「我没有大碍，外头的入侵者昵？」


    「制住对方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样啊。那么，你立刻把那名少年抓起来。」


    独乐户伸手指向元。


    「我知道了。」


    铃原站稳身子之后，便朝着元伸出右手。接着她立刻使用腹语咏唱福音，从手中产生一道小型龙卷风，彷佛把元包覆于其中般地拘束。


    「这是什么啦！」


    元厌恶地挥了挥双手，原先束缚住他的龙卷风便随之消失。


    元反而伸手指着铃原大吼：


    「你别来碍事！」


    下一瞬间，元的指尖射出了一道龙卷风，把铃原围于其中。被龙卷风困住的铃原就这样愈飘愈高，最后当场撞破花窗玻璃飞了出去。


    「你刚才并没有咏唱出福音，为何能产生出现象？」


    元无视如此大叫的独乐户，就这样一步步逐渐朝他逼近。


    独乐户举起手来，把无数的黑点射向元。不过元只是将手轻轻一挥，所有的黑点便立刻消失了。


    「又是无咏唱！？岂有此理……」


    就在此时，独乐户露出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般的表情。


    「……你有什么要求！？」


    「把结花变回原样！」


    「我明白了。」


    语毕，独乐户便往后慢慢地退开，与元拉开距离。


    当元把注意力暂时移到倒地的美羽身上时，独乐户便用披风遮住自己的嘴巴。接着元的头顶出现一个黑色球体，并以极快的速度不断膨胀着，最后它以瞬间移动的方式将元包覆于其中。


    不过下个瞬间，元的手便从球体内伸了出来，直接将其撕裂。当球体被弹飞开来时，一道强烈的闪光—之射向四周。闪光穿过管风琴的附近，管风琴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之后便当场爆炸。


    「居然就连教会的禁忌魔学都无效！」


    独乐户如此惊呼出声的同时，元也朝着他跑过去。


    似乎已经慌了手脚的独乐户不再以斗篷遮住嘴巴，而是直接咏唱出福音，接着一面宛如镜子般的巨大盾牌包覆住独乐户的身体。


    元就这样冲上前来，挥出右拳打在盾牌上。


    当拳头击中盾牌的瞬间，盾牌当场化为粉末，拳头就这样直接打在盾牌后的独乐户下巴上，被揍到身体微微飞出去的独乐户，最后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板上。


    元大摇大摆地站在独乐户的面前。


    「连面对能够防御各种攻击的盾牌也能将之无效化？没想到就连几千年来除了祭司意外从不外传的福音，在你面前也根本一无是处！」


    仰躺在地上的独乐户，露出一脸冷笑如此说道。


    「那种事情怎样都行！」


    元一把揪住独乐户的衣领。


    「结花在哪里！？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她从人柱回复原样？」


    独乐户耸了耸肩开口回答：


    「很遗憾，只要一度成为人柱，那个人就再也无法回复原样了。因为无论是她的肉体或精神都已经化成人柱了。」


    「听你在胡说八道！」


    元抓住独乐户的头直接砸向地板。大理石地板当场被砸出了 一个洞，无数的碎石块也随之飞散四处。


    「不过这就是真相，很抱歉，我没办法实现你的心愿。」


    独乐户不为所动地如此回答着。


    「真的没办法让结花复原吗！？」


    「元！」


    元懊恼地抱住自己的头。此时背后忽然—了一阵清脆的呼唤声。待他回头望去时，这才发现美羽一脸痛苦地压住胸口站在该处。


    「美羽，你这样站起来不要紧吗？」


    「祭司并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就像他现在也无法说明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美羽扯开嗓门如此说着。


    「美羽……」


    「祭司！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结花她到底在哪里呢？」


    独乐户伸手指了指位在祭坛旁，一条通往地底下的阶梯。


    「是真的吗？」


    「这部分的真伪，应该由你们亲自去确认吧。」


    「元！」


    「嗯。」


    元听见美羽的呼唤声后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走过来搀扶美羽。


    「我、我一个人不要紧，就算你不管我也……」


    「让我们一起去找结花吧。」


    「……嗯。」


    满脸羞红的美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们沿着阶梯走下去便来到了一个房间。相较于金碧辉煌的上层，这里的墙壁就只是以一般石头所砌成。房间中央摆着四个放有蜡烛的烛台，至于房间内侧的地板则稍微偏高一点。


    延伸至上层祭坛的光柱来源，就位在地板偏高的正中央处，而且还能够在光柱中看见相庭结花的身影。


    「结花！」


    元大叫出声。


    「你不必担心我，快过去吧。」


    美羽慢慢地退开元的身边。


    元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光柱走过去。结花穿着一身修女的服装，以宛如在祷告般的姿势飘浮于光柱之中。


    「结花！」


    元打算把手伸进光柱里，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推了回来。


    「美羽……」


    元伸手摸着光柱,回头看向美羽说道：


    「我接下来会破坏这个人柱。如此一来，这个世界就又会变回『福音矛盾』的状态，到时应该没有生成励起波动的方法。美羽你认为即使变成这样也无所谓吗？」


    「……」


    美羽默默地走了过来，然后把手轻轻地贴在元的手臂上。


    「你确宝应该破坏这个人柱。」


    「即使会因此而毁了这个文明？」


    「只不过是一个文明罢了，相较于人命根本是微不足道。」


    美羽露出微笑，将元之前所说过的那段话又再复诵了一次。


    「……谢谢你。」


    元点了个头，重新把视线移到光柱之上。


    接着他全神贯注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请让结花回复原状。」


    语毕——


    （这个指令不够明确。）


    这股声音紧接着继绘提问。


    （请定义『回复原状』的时间点。究竟要让目标回复到何时的模样，请指明确切的数字。」


    「回复到何时的模样……」


    元觉得假如回复至结花尚未被发现具有福音使的才能之前，他们或许就可以继续住在一起，重拾那段悠然自得的生活也说不定。他们两人可以回到不必理会福音使以及福音矛盾的那个时候。


    不过——


    「请让结花回复成两个小时之前的模样。」


    元做出了以上的指示。


    他觉得只要让结花变回不久之前的模样即可。


    (根据安全原则，复原指令只能执行一次。请问您确定要执行这道指令吗？)


    「嗯，这种事情只需一次就足够了。」


    （遵命，立刻让编号『三千一百四十四亿三千两百一十一万三百零四』复原至时间gmt16:00的状态。）


    这股声音说完之后，射向天空的光柱一瞬间发出强光，产生出宛如玻璃碎裂般的声响，随后便仿佛炸开般喷洒出大量的光之碎片。


    当如同雪花般的发光粒子消失之后，结花缓缓地从逐渐变暗的光芒中飘了下来。元轻轻地将她捧在自己的双臂上。


    「结花！」


    元大叫出声。结花的身体冰冷无比，甚至听不见她的心跳声。不过下个瞬间，结花的身体便迸射出光芒。


    结花的心脏慢慢地开始跳动，温暖的血液逐渐流遍她那冰冷的身体，随后她看似十分疲倦地缓缓睁开双眼。


    「「结花！」」


    元与美羽如此大声呼唤着。


    「咦？怎么会呢？」


    结花仿佛睡昏头般地如此说道。


    「……为么哥哥会在这里呢？」


    「结花！」


    元一把将结花抱进怀里。


    「哥哥，你抱得我好痛喔……」


    结花以撒娇的声音如此叫着，美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着两人。


    就在此时，周围忽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晃动。


    「怎、怎么回事？」


    元东张西望地看向周围。


    「相庭！」


    阶梯上方传来了呼唤声。葛莉姆妮儿就站在该处。此刻她灰头土脸，就连那身宛如正字标记般的礼服也已经残破不堪。


    「独乐户在大教堂周围洒下了烈火水之后，直接朝着这里放火。」


    「！？」


    「一楼已是一片火海，我们快点逃离这里。」


    「我知道了！结花由我来背，美羽就拜托你了！葛莉姆妮儿！」


    「我、我不需要……」


    「那你想交换吗？由我来背你比较好？」


    「……呃，这也有点令人难为情。」


    「既然不想的话就乖乖听话！」


    「我知道了。」


    美羽点头答应之后，葛莉姆妮儿的背后便走来好几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像是把美当作沙包般扛在身上。


    「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的动作能够再温柔点……」


    葛莉姆妮儿们就这样扛着如此低声抱怨的美羽走上阶梯，至于元则是背着结花跟在后面。


    「葛莉姆妮儿！你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吧？」


    「四号跟五号代替我遭到破坏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令人遗憾。」


    「无妨，人偶只需再制造就好。」


    「放火的独乐户呢？有逮住他吗？」


    被人扛着走的美羽担心地如此问着。


    「被他逃掉了。」


    葛莉姆妮儿以遗憾的语气如此说完之后，美羽便回了一句「这也是莫可奈何」。


    一楼确实如同葛莉姆妮儿所言，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大火甚至已经蔓延至屋顶，天花板上的壁纸化成火星飘了下来。元等人沿着们在火焰中开辟出来的通道，迅速地朝着出口奔去。


    「居然能让化为人柱的人类重新回复原样。」


    葛莉姆妮儿本尊跑在元的背后负责殿后，继续喃喃自语地说道：


    「虽说我早已知道这件事，不过他果然拥有与『支配者』同等的力量，拥有能够改变现状的能力。这对于科学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


    「啥？你说什么？」


    背着结花的元回头如此提问。


    「没事，请不必在意……」


    陷入沉默的葛莉姆妮儿，难得地在脸上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


    ☆


    「真是非常抱歉，人柱计画失败了。大教堂已确实放火烧毁，我也正准备撤离此处。」


    当大教堂燃起熊熊大火时，独乐户出现在高尾山山腰教堂内的忏悔室里。他身上的祭司服已残破不堪，帅气的脸庞上也有着一大块淤青。


    「……瞧你被人给狠狠修理了一顿呢，为什么独占所有福音的你会打输对方？」


    对话窗的另一头传来了老者的声音。


    「嗯，就连教会的禁忌福音也无法对『他』产生作用。」


    「那个人是『科法使』吗？」


    「不是的。」


    「难道是实力高超的『福音使』吗？」


    「不对，他也不是福音使。」


    「喔，意思是……」


    「看来似乎有人能够使用『天神(administrator)』的力量。」


    「喔，那还真是令人惊讶呢。」


    老者以既好奇又打趣的口吻如此说道。


    「此人已经能够自由驾驭那股力量了吗？」


    「看起来应该是还不行。」


    「那还真是万幸呢。」


    对话窗的另一头传来了有人从座位上起身的声响，接着独乐户背后的忏悔室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虽然未能实现计画，但是『福音矛盾』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这个世界接下来将会更加混乱。如此一来，我们仍有成立新教会的机会。」


    一名女性站在入口处，而且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貌美。


    独乐户恭敬地鞠躬敬礼之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最后两人便走出了教堂。

 尾声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元等人站在大教堂原先所在的高位山山顶广场上。


    放眼望去，如今的大教堂就只剩下被烧毁殆尽之后的残骸了。贴于外墙上的金箔皆全数蒸发，光鲜亮丽的花窗玻璃也全部融化。至于支撑高耸天花板的柱子都已经崩毁，管风琴的一根管子滚落在地上。另外还能够看见双手都被绑上绳索的圣骑士们，目前正由其中一尊葛莉姆妮儿人偶在负责监视。


    「……为什么那家伙要放火烧掉大教堂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光是卖掉一个看似宝物般的祭坛道具，肯定就足以供他三个月的伙食了。


    「最主要的可能就是为了要湮灭证据吧。所以独乐户才会决定一把火将他违逆教会上层命令的物证全数烧毁……希望到时能够从圣骑士们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情报。」


    美羽扭头看着铃原。


    「或许圣骑士们也只是遵从祭司的命令也说不定。」


    「到时我的立场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吧。」


    「没这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独乐户是遵从教会本部命令执行人柱计画。他擅作主张对政府提出人柱计画，另外还有在日本生产励起波动的计画，全都是背叛教会的行径。政府那边应让留有祭司亲笔签名的人柱计画书，这就能够当成物证了。」


    葛莉姆妮儿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真亏你会知道就连我也未曾耳闻的事情耶？」


    「因为掌握情报乃是我等科学家最重视的要务。」


    「希望文部魔学省跟政府到时都能愿意接受这项说词就好了。」


    美羽无奈地耸了耸肩。


    「差不多快天亮了，由于公安即将抵达这里，因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语毕，葛莉姆妮儿看着元继续说道：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今后也能站在我们这边。」


    面对这段发言，不只是元，就连美羽也露出了十分紧张地表情。


    「不，我并没有考虑要支持任何一方，这次我就只是想要救出结花而已。更何况，我也并非随时随地都能够使出这股力量。」


    「……」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美羽开口说道：


    「御崎，虽我与你因为立场不同而曾多次擎，但是今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这是我与相庭之间的约定。」


    「哎呀，我可是随时都很乐意再与你交手看看喔。当然就只是点到为止。」


    「即使无法使用福音也没关系吗？」


    「啊……」


    「希望下次再碰面时，你我能有着互敬互重的关系。」


    葛莉姆妮儿说完之后便伸出右手。美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握住对方的手。


    「那我就先告辞了。」


    以十分简短的方式道别之后，葛莉姆妮儿便带着其余九尊机械人偶离去了。


    「『科法使』还真是一群怪人呢。」


    元一边葛莉姆妮儿的背影一边如此喃喃自语。


    其实元还瞒着美羽一些事情。『科法使』趁着『福音矛盾』这个机会打算做些什么。虽然他们并没有想要报复魔学使，却企图趁此机会宣传『科法』。


    （只是我并不打算支持任何一方啦。）


    元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假使最后是由科法平息世界的混乱，那倒也不差。反过来说，即便最终是透过顺利解决矛盾福音这个问题，而让世界回复原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自己不会主动去支持任何一方——当然前提是不会对结花造成威胁。


    「你怎么了？元，难道你比较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吗？」


    美羽气呼呼地如此问着。


    「为、为何会变成这样啊！？」


    「既然你没把力量借给『科法使』，那你会为了我们使用那股力量吗？」


    「我刚才说过，不会使用这股力量去帮助任何一方啦！」


    「这是为什么！？」


    美羽横眉竖眼地如此问着。


    「就说我只会为了结花而使用这股力量啊，对吧？结花！」


    语毕，元伸出手想抱住站在自己身旁的结花。不过结花似乎先一步看穿了元的举动，迅速地往旁边退了开来。


    「为何你要逃跑啊！？」


    「谁叫哥哥这么不害臊嘛！」


    元看着无奈地把脸撇向一旁的自家妹妹——


    （这样的她真的有办法在两年后找到心上人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不安。


    「仔细想想，元曾经利用那股力量帮助过我，而且还多达三次。既然如此，你就直接为了世界与魔学使们发挥出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那只是被情势所逼。」


    「你、你居然说是情势所逼！」


    「我只会为了结花使出那股力量。」


    「你、你这个妹控。」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啦，结花——」


    「就叫哥哥不要乱抱我嘛！」


    元不断地追着想要逃跑的结花，美羽则是双手盘胸地看着他们。


    在不知不觉之中，太阳已然升上化成白昼的东方天际。


    无论统治这个世界的是魔学或科法，每天依然会迎向黎明的日出。终究不会对天地造成任和影响。


    全新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后记

    大家好，我是作者きなこもちつ?き ，非常感谢大家翻阅本书「魔学霸王与科法枪姬」。


    这本小说是以魔法发达成被称为魔学的一门学问，而科学则是衰退到被称为科法的世界为舞台。虽然我本来是想撰写一部假如现今科学忽然瓦解时，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的小说，但是等我继续构思之后，便架构出了这样的世界。内容大致上就是魔学与科法在当代技术即将瓦解的世界里发生冲突。如果能够令大家满意的话，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在书名上也有提到，本作的两名女主角分别是金小姐与银小姐，也就是金发少女与银发少女。虽然现实生活里几乎很少会有金发女子或银发女子出现在自己身边，不过动漫作品里却经常出现呢。我本人并没有对于三次元中的金发或银发女性抱持着任何憧憬，不过二次元就得另当别论。在二次元中我反倒喜欢这类女性。至于两位女主角并非只有发色不同，就连性格、体型及擅长的是魔学或科法等许多方面，我都是以强烈对比的方式在描述她们。希望两人到时都能够广受大家的欢迎。


    虽然因为我不想破哏的关系，接下来的篇幅我打算来写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写的。毕竟我并没有结识任何其他作家，而且最近又过着几乎与动漫以及网路无缘的生活。


    在莫可奈何之下，就来与大家聊聊我的写作环境吧(真是非常抱歉)。我的电脑作业系统是windows〇〇，虽然写作时是使用已经陪我十年以上的word2000( ！)，但在去年换成了word2010。


    很多人都推荐我使用*太郎，但因为我已经用惯office的关系，所以便继续沿用至今。感觉上最近的office无论校正或切换都相当优秀，不知各位觉得如何呢？(编注：日本文字处理软体。)


    基本上我都会跑到住处附近网咖的开放空间写作。因为那里除了提供咖啡免费畅饮以外，又不必负担冷暖气的电费。


    另外我目前并没有私人的部落格与twitter帐虎。虽然我以前是有用过，但是如果没有持续更新的话，反而会令人觉得很可悲。更何况又没有题材让我去更新。只不过或许会在哪天复活也说不定。


    以下是谢辞。


    首先是o责编与k责编，真的非常感谢二位所提供的建议。从构思起十个月之后便能顺利出书，我真的是太开心了。今后也请你们多多指教。


    负责插画的nardack老师，谢谢您提供了如此优质的各式插画。另外封面也十分帅气。


    最后我也非常感谢对本作感兴趣的各位读者。关于第二集的内容，我是希望能够描述到关于技术瓦解后的世界。总之敬请各位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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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幻夜


    扫图：风


    修图：零食


    录入：阿梵修


    于是，夜幕逐渐降临于帝都。


    随着夕阳沉入西方的山脉，如暗影般的夜幕慢慢覆盖住整个帝都。黑暗彷佛滴入水面的墨汁，蚕食鲸吞地侵蚀着这个世界。当太阳完全消失时，世界就这么彻底被包覆于黑暗之中——


    名叫御崎美羽·弗洛雷斯的少女，从距离地表五百公尺高的铁塔上欣赏着这片景色。而且对她来说，这是个司空见惯的光景。每当夕阳西下时，她就会独自一人来到距离文部魔学省不远的这个地方，静静地享受这段时光。


    美羽喜欢高处。那并不是因为想要俯瞰脚下的人们，而是可以尽情眺望这个世界。她想看清楚一切，也可说是想要看看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当她欣赏这片光景时，就会明白自己是为何存在这个世上。


    而且美羽特别喜欢绽放于黑暗之中的光芒。她很喜欢看着当夜幕来临时，魔光一盏一盏点亮的这个世界。尽管这样的感想很平凡无奇，不过这片光景总会令她想起小时候那个装满玩具宝石的珠宝盒。看着自己所爱的魔学之光，为这个世界逐渐带来光明的景象，着实使她感到无比温馨……


    不过这个世界，如今只是慢慢地被笼罩于黑暗之中。


    美羽只能看着黑暗愈来愈深沉，那些宛如宝石般逐渐亮起的缤纷光点再也没有出现。只能望着夜幕覆盖住这整个世界。


    最终周围陷入一片漆黑，接着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魔学扩音器所发出的警报声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这是在警告市民，接下来是执行戒严令的时段。从此刻直到天亮之前，极东日本的所有居民都禁止外出。至于这道魔学警报，是透过仅存的备用励起波动所发出。


    「世界完全被黑暗笼罩了。」


    美羽难过地如此低喃着。


    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不过亲眼目睹这个景象，还是令她感到非常哀伤。那一天——十二月一日当晚，极东日本境内的励起波动便会全面停止供给，并且将实施夜间戒严令。这是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公布的既定事实，另外也进行过多次的相关训练。但是一想到今后再也看不见充满点点光明的夜晚，深爱这片景色的美羽便感到一阵落寞。


    「太阳下山之后，温度一口气下降了好多啊。」


    从美羽的背后传来说话声，一名身穿冬季制服的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后。少年莫名散发出一股野性的气质，眼神也十分犀利。


    「就是说啊……变得好冷呢。」


    「我们赶快回去吧。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感冒的。」


    少年缩起身子，夸张地抖了一下。


    「嗯……我们走吧。」


    虽然美羽口头上这么回答，却迟迟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明明看起来一片漆黑，没想到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亮光耶。」


    名叫相庭元的少年如此说着，把提灯放下，并且坐在美羽的旁边。虽然不知道他是否基于担心才出现这样的举动，但依然让美羽感到开心。


    正如元所言，在一片漆黑的帝都之中，能够看见各处逐渐开始浮现点点的亮光。


    「我想应该是蜡烛的火焰吧。」


    「喔~蜡烛的火焰虽然微弱，但只要大家一起点燃，还是相当明亮啊。」


    「嗯，就是说啊。」


    话虽如此，美羽依然觉得这样的光芒根本无法成为宝石。无论是亮度、种类以及氛围都无法相提并论。唯独魔光的光芒才有资格被形容成宝石。


    「元……」


    美羽在眺望远方的同时开口。


    「嗯？」


    「我以前很喜欢这个时间，以及在这个地方所看到的景色。原因是从这里看去的街灯真的是美不胜收，不过……」


    美羽眯起双眼继续说道：


    「我想自己今后或许不会再来这里欣赏风景了。」


    「为什么？」


    「因为即使来到这里，也看不见当时的那片美景了。」


    美羽咬紧下唇，并且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政府开始实施「全面停止供应民生励起波动」，且目前看来也没有任何重新提供的迹象。由于励起波动的备用存量已经不到平时的一半，政府决定只有在面临紧急状况时，才能动用剩下的部分。


    「而且往后每到这段时间，我应该都要参加帝都的维安行动。」


    「真的有需要帮忙维持治安吗？依照现阶段的情况来看，帝都内并没有发生骚动啊。」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针对市民们进行过多次停止供应励起波动的测试了……」


    「既然如此，上层也不会这么仓促地派美羽去负责夜间巡逻啊。你不必那么忧郁啦。」


    「……」


    美羽不发一语，只是摇了摇头。虽说是莫可奈何，但是元或许无法明了美羽心中真正担忧的事情。那是自小深信魔学，并且一直在钻研相关知识的她才会感受到的烦恼与不安。她过去始终相信透过魔学所开发出来的sam将会是全人类的希望，正因为她深信不疑，而如今这些东西都变得无法使用，才会令她这么难过。


    「……从高尾山事件至全面停止供应励起波动的这三个月之间，我们依然没有找出任何解决办法。」


    美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一头金发随着寒风不断微微飘舞。


    「无论是我或教会，明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抱歉，我也没能帮上忙。」


    「不，这件事不能怪元。责任都在我们所有魔学使的身上。」


    美羽摇摇头，如此说着。


    「自从高尾山事件之后，位于日本的教会分部已经停止运作了。虽然我当初以为位在圣地的本部会采取应对措施……」


    尽管文部魔学省与相关部门已经倾尽全力收集情报，偏偏就连最具影响力的圣地都对此束手无策，导致他们根本无计可施。而且其他国家也一样全面停止供应民生励起波动。


    「现在就放弃还稍嫌太早吧？才过了八个月而已啊。」


    元拍了一下美羽的背部，继续说着：


    「肯定还有其他解决办法的，你就打起精神来吧。」


    「嗯。」


    美羽露出浅浅的微笑。元的个性原本冷漠不多话，并且只对自己的妹妹结花敞开心房，如今却变得温柔许多。这件事让美羽感到十分开心。


    「虽然之前我曾经听结花提过，不过全世界是同步在今天全面停止供应民生励起波动吧？」


    「嗯，之所以会选择同步停止供应，应该是基于安全考虑吧。毕竟有些地区原本就很不平静。」


    「真的有人会选在这种情况下开战吗~」


    「毕竟政府随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总之，sam如今已全面停摆，除了魔学使以外的一般民众这下子总算会感受到福音矛盾所带来的严重性了。等到民众提出抗议之后，全世界的政府高层应该就会认真思考解决办法吧。」


    「希望真的能够因此找出解决之道……」


    「只要集结众人的智慧，一定能够找出解决办法，不是吗？所以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嗯，这是当然的，而且我也还没有放弃。」


    美羽看着元，一脸开心地说道。


    「不过比起这世界上的其他天才，我更相信元会有办法解决福音矛盾喔。」


    「咦？你到现在依然对我抱有期待吗？」


    元夸张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那是当然


    啰，因为你的力量一定能够化解福音矛盾。」


    「是、是吗？你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啊？」


    「是的。」


    「那个，虽然我是很想帮你……但偏偏说起那股力量，最近……」


    元无奈地耸了耸肩。


    「还是使不出来吗？」


    「哎，我原本就没办法自由发挥出那股力量，所以确切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元拥有被科法使葛莉姆妮儿称为「支配者之力」的能力，但是自从高尾山事件之后，元就再也使不出来。在这数个月以来，元多次陪同美羽跟结花参与帝都的维安任务。期间曾数次遭到群众包围，或是身陷十分危险的状况。但即使在那种时候，元也未能发动那股力量。


    虽然因为结花愈来愈擅长使用「tem·dot shell」，美羽也变得比以前更能自由应用魔学，所以每次都在元还没发挥出那股力量前就已经化解危机了，但他们到现在仍未查明无法使出那股力量的真正原因。


    「也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一脸焦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并非特别希望拥有这股力量，却又很想助美羽跟结花一臂之力。若是可以解决福音矛盾的话，也能为少数能够使出魔学的两人减轻不少负担。


    「假使我们真的陷入危机，你应该就能够使出那股力量了吧？」


    「或许吧，不过即使我能自由地发挥出那股力量，依然缺乏解决福音矛盾的办法。」


    元认为他们需要其他人的建议，至于这里所指的其他人，原则上就是「科学使」。


    「好啦。」


    美羽这么喊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差不多该回文部魔学省了。目前看来应该没有发生暴动，希望回去之后只需要待命就好。结花也正等着我们回去吧。」


    「对喔，不能让结花枯等这么久。」


    元起身之后，便慌慌张张向前跑去。


    「元也真是的，这一点还是跟过去一样完全没变。」


    美羽耸了耸肩，接着紧追在元的身后。


    跑在前头的元忽然停下脚步。他回头望向因此一脸不解的美羽，指着天空开口说道：


    「我倒觉得这片光景也像是一个珠宝盒喔？」


    「？」


    美羽不了解他的话中含意，顺着元所指向的方位望去。


    在一片既深邃又浩瀚的漆黑夜空之中，能够看见闪闪发亮的繁星。由于全面停止供应励起波动，没有魔法灯的灯光，黑夜更显得幽深。就像置身于罕无人烟的高原上一般，不禁令人觉得星光特别耀眼。


    「……原来星光是如此明亮呀。」


    「即便少了魔光，珠宝盒还是存在吧？」


    语毕，元咧嘴一笑。虽然美羽认为这段发言很不符合元的风格，不过她还是开心地露出微笑。


    「嗯，就是说啊。」


    看来发生福音矛盾也并非全然是坏事……美羽心里这么想着，忘情地欣赏着那片由大自然所组成的珠宝盒。

 第1章 锅之晚宴

    叮咚——


    元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给吵醒了。


    「好、好啦，我马上起床，美羽。」


    半梦半醒的元如此大叫，不过当他睁开双眼之后，眼前就只有前一个住户留下的泛黄天花板而已。柔和的阳光从挂上废弃床单当作窗帘的窗户照进室内。这里是元的住处，他租下的套房位于一栋老旧公寓里，月租只需要两万日圆而已。


    「这里……不是文部魔学省？对喔，我回到自己原本住的公寓了。」


    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元喃喃自语。直到日前全面停止供应励起波动的这几个月内，文部魔学省为了做足充分准备，可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因为美羽跟结花是在福音矛盾状况下也能够使用魔学的少数职员，所以被指派许多任务，需要前往当地处理。由于元也一起同行，因此在文部魔学省的专属宿舍里住了一段时间。当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之后，他才重新回到自己的租屋处。


    「嗯？话说，刚才有人按门铃吗？」


    励起波动于日前已经全面停止供应，门铃不可能发出声音。


    (是我听错了吗……？)


    抱持这个想法的元决定继续睡回笼觉。他昨晚与美羽等人道别后，很晚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尽管文部魔学省派了马车送他回家，但是以两匹马来拉动的马车其速度之慢，从霞关到田无也要花三个小时左右。正当元再次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时，又传来一阵门铃声。


    「奇怪~为什么门铃会响呢？是说到底是谁一大早就来找我啊？」


    美羽跟结花应该都在文部魔学省内待命才对。对于没有其他亲人的元而言，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这么一大清早来拜访他。


    元爬出被窝之后，以一身睡衣的模样打开房门。


    「请问有什么事——」


    「相庭同学，早安。」


    一位身穿制服的少女，对着元鞠躬打招呼。


    「西山！？」


    元错愕地惊呼出声。对方是元的高中同学·西山嘉穗。


    「好久不见。」


    嘉穗一脸开心地看着元如此笑道。


    「啊、嗯，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官方公布福音矛盾的消息之后，为了因应整个社会的激烈变化，公立高中几乎每天都停课。元在这段期间也只去过学校一、两次，然而当时都没见到嘉穗。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兼结业典礼……所以我想说至少去露个脸。」


    「最后一天上课？啊，对喔。」


    元想起美羽曾经提起过，从励起波动全面停止供应的隔天开始，极东日本市区内绝大多数的高中都会合并，或是面临无限期停课。


    「相庭同学也会去学校吧？」


    「啊、嗯，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撒谎，其实我也打算至少在最后一天去学校露个脸。只不过碰巧忘了是今天而已。」


    「嗯，我就是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才会过来找你。」


    「原、原来如此。不过，门铃怎么会响呢？」


    「门铃？你是指这个吗？」


    西山指着金属制的大门，门边则有一颗按压式的门铃。


    「原来那扇门上还装了这个东西啊，我完全没注意到。」


    那是葛莉姆妮儿代为加装，透过科法来运作的自动门。看样子还内建了门铃机能。


    「门铃还能够运作，是因为它跟大门一样都是采用太阳能吧。」


    「原来如此……不过你对科法还了解得真多耶？」


    元眉头深锁，回看笑咪咪的嘉穗。


    「我从以前就说过了，我很喜欢科学。」


    「光靠喜欢就有办法了解相关理论吗？」


    「快点，结业典礼就要开始了~因为三线车已经停驶，所以我们差不多该出门啰。」


    嘉穗看向手表，如此说着。虽然sam应当不会运作，但是手表上的秒针却一秒一秒运行着。


    「那、那我马上去换衣服。」


    元的内心充满疑问，但他决定不要继续追问下去。


    「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耶。」


    元一边跟嘉穗沿着街道走向田无车站，一边低声说着。现在照理说是通勤与上学的时间，换作是以往的话，能够看见步道上满是通勤的上班族与学生们，而车道上则有来来往往的魔道车。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们而已。


    「依照全国民公务员法，这附近的居民们几乎都疏散到乡下去了。」


    「既然如此，当初应该早点举办结业典礼才对啊。拖到现在才举行，应该没有多少学生会参加吧。」


    「光是处理停止供应励起波动一事，政府似乎就已经忙到焦头烂额，所以停课等事宜全都排到后面才处理。」


    「照这样看来，班上今天又会有多少人来学校呢？」


    「我在一个月前曾经去过学校一次，当时每班就只剩下十人左右。大部分的同学好像都跟家人一起搬到乡下，成为当地的临时公务员了。」


    因为这几个月已经限制供应励起波动，所以透过sam来支撑的交通运输全面停摆，导致配送的物资跟着不再流通，位于市区内的服务业与公司等产业便顺势歇业，迫使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员全都面临失业。


    反观政府依然得在欠缺农业用sam的状态下养活全体人民，因此早已预测到一级产业将会面临人手不足的窘境。于是国会便通过「全国民公务员法」，让失业人口都成为临时公务员，并且疏散至乡下去从事一级产业。为了把国民从市区疏散至乡下从事生产与物流的工作，政府开始执行这个大规模的国民搬迁计划。


    「西山，你家不要紧吗？」


    「嗯，因为我家原本就是务农的。」


    「是吗？那还真不错耶。」


    元跟嘉穗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行经田无车站的站前广场。两人来到这里之后，便看见不少通勤的学生与上班族。当然，三线车依然处于停驶状态。虽然政府提供了大型马车进行各车站之间的载送服务，但由于数量有限，因此马车站内目前依然挤满人潮。


    尽管元以前都会搭乘三线车，前往位在下一站的学校，不过这天却改成徒步上学。原因是只要徒步一小时内就能够抵达的距离，民众基本上都不会选择搭乘交通工具。


    两人沿着三线车轨道旁的步道向前走去。一路上能够看见寥寥无几的学生们。每个人都露出莫名疲惫的表情，大概是因为励起波动自昨天起全面停止供应，对未来感到茫然不安的他们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吧。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习惯限制使用sam的情况，所以即使全面停摆，也倒满适应的。」


    元一边走一边如此说着。即便车道上完全没有魔动六轮车在行驶，车站的时钟也停止运作，他却不觉得与以往相差太多。


    「意思是即使少了sam，大家意外地还是可以继续生活吗？」


    「或许这情况仅止于台面上也说不定。」


    嘉穗继续说道：


    「但是物资流动的延迟，将会一点一滴地影响到大家的生活。比方说超市无法提供充足的商品，耗尽库存的商家大多也会被迫歇业。关键就在于许多物资已经无法生产，或是生产出来之后没有人能够帮忙配送。」


    「这么说也对。」


    沿途经过的全天无休连锁便利商店，也是一间间都已经拉下铁门了。


    「不过因为你家务农的关系，所以应该不需担心没东西吃吧？」


    「问题是之前无论收成或割草都是以sam代工，因此现在产量下降很多。加上政府会以公定价格收购所有的农产品，所以情况也不


    是那么乐观。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我们不必被迫搬家吧。」


    「这样啊。既然你家不必疏散的话，那你在下个学期会去就读其他学校啰？」


    「国分寺那里有一间高中还会继续开课。」


    「感觉上有些距离耶。」


    「虽然搭乘马车是不会太远，但我不打算继续就读高中了。」


    「咦？」


    元听到这个消息十分讶异。因为嘉穗是个优等生，而且还是属于喜欢上学的那种人。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难道是要在家帮忙吗？」


    「不是的，其实我最近搬出去住了。」


    「咦咦咦？为、为什么啊？」


    「既然学校宣布停课了，这附近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吸引力。加上朋友也变少了，所以我决定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嗯，总之说来话长。」


    嘉穗露出别具深意的微笑。


    「没、没想到你家人会答应让你这么做耶？」


    「我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允许。」


    「咦？」


    「爸妈对于我的决定强烈反对，但是他们也没办法把我关在家里呀。」


    「啊、喔。」


    元错愕到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以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她已经离家出走啰？)


    元冒出这些想法，扭头注视着嘉穗的脸。


    他觉得嘉穗给人的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直到不久前，她都像是个品学兼优的普通大小姐，应该是基于某些原因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吧。


    「那个，西山你想做的事情难道是……」


    正当元准备开口向嘉穗提问时——


    他却忽然停止说话，并且站在原地。


    「？」


    在隔开铁轨与步道的铁丝网另一侧，能够看见一名少女正走在铁轨上。少女散发出一股十分不可思议的气质。宛如外国人的她拥有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身上穿着一件充满异国风情的服装，头发则是呈现偏淡的樱花色。身材十分苗条，身高与元差不多。


    (就算三线车已经全面停驶，走在铁轨上还是很危险吧？)


    当元冒出这种多余的担心时，少女忽然停下脚步，并且朝着元看了过来。像这样四目交接之后，元才发现她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只是给人的感觉有别于美羽跟葛莉姆妮儿，即便她的外表确实非常迷人，却有种人为制造出来的感觉。


    该名少女随即对着元露出微笑，并且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咦？」


    就在元回过神来之前，少女已经来到元面前的铁丝网附近。


    然后就这么直接穿过那面铁丝网。


    没错，一如字面所言，少女的身体穿过了那面铁丝网。


    「!?」


    少女经过瞠目结舌的元身边，继续朝着从步道旁延伸出去的小径慢慢前进，最终消失于前方的转角处。


    元就这样傻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该处。


    「你怎么了？相庭同学。」


    走在前方的嘉穗也跟着停下脚步，一脸不解地回头望着元。


    「你、你有看见刚才的女生吗？」


    「咦？」


    「是个有着粉红色头发的女生……她刚才穿过铁丝网走了过来……」


    「女生？穿过铁丝网？」


    嘉穗茫然地歪着脑袋，看起来真的听不懂元在说些什么。


    (她没看见吗？不会吧？)


    元再次感到十分讶异。而且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位少女真的直接穿过了铁丝网。


    (就只有魔学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目前已发生福音矛盾，应该没办法正常使用魔学才对。)


    倘若该名少女与结花一样是个白福音使的话，情况当然就得另当别论了。


    「相庭同学？」


    嘉穗一脸担心地关切着元。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当我在胡说八道就好。」


    元挥了挥手唬弄过去之后，继续向前走去。


    (那个女生真的是魔学使吗？或许是科法使也说不定喔？)


    不管怎样，那位女性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元的面前……


    「对了对了……相庭同学。」


    当元仍在思考关于刚才那位少女的事情时，嘉穗忽然开口搭话。


    「嗯？」


    「今天放学之后，我可以再去你家吗？」


    「咦？嗯，我是无所谓啦。」


    「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餐，请问这样会打扰到你吗？」


    「晚餐？」


    「嗯，就当作是弥补上次的遗憾。」


    「啊~对耶。」


    虽然元在几个月之前曾经邀请嘉穗来家里一起共进晚餐，但因为刚好撞见葛莉姆妮儿，最终被迫中断了。


    「我是不介意啦，但现在情况与当时不一样，就只能前往烹调广场才可以煮晚餐喔。」


    因为民生励起波动已经全面停止供应，家用厨房都已经无法使用了。取而代之是公园等地会设置公共烹饪场，让人能够透过炭火来烧菜煮饭。民众目前暂时都会前往这类公共设施准备三餐。


    「没问题，那我晚上就去拜访，敬请期待。」


    语毕，嘉穗露出得意的微笑。


    元见状后，不禁认为「西山果然与先前不太一样了」。


    结业典礼在一片寂静之中宣告结束。


    校长站在讲台上，对着人数不足以填满半个演讲厅的学生们大声演说。内容不外乎是只要大家有心，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够学习等等。


    当校长提到学校即将全面停课的消息时，一部分的女学生们开始潸然泪下。虽然元并没有如此多愁善感，但在确定自己就读一年又数个月的学校要正式封闭之后，内心还是感觉有些落寞。


    结业典礼结束之后，学生们回到各自的班上，并且举行最后一次班会。班导则宛如帮人处理丧事的和尚般，以像是没有发放毕业证书的毕业典礼那类感觉叮嘱着学生们。最后元与为数不多的同班同学们相互道别完，就离开学校了。


    元与想先回家做准备的嘉穗分开之后，为了做好招待嘉穗的事前工作而赶忙返回住处。因为他前阵子几乎都住在文部魔学省里，所以房间内十分脏乱。


    「呼~接下来就是要确保做菜的地方了。」


    在打扫完房间之后，元便带着锅子走出家门。距离此处最近的公共烹调区，就位在附近的公园内。当他抵达公园时，由于已经是傍晚了，因此现场充满有些年纪的家庭主妇。火炉都有人使用，元只能乖乖排队等待。


    「糟糕，这下子根本没办法煮火锅吧。」


    虽然美羽表示社会福利局预先规划了充足的烹调空间，但照这样看来根本是供不应求。也难怪公务员的办事效率经常会被人嫌弃。


    「等一下再跟西山一起思考解决方案吧……」


    毕竟嘉穗表现得很有自信，或许是有什么好点子。当元抱着这样的想法返回公寓时，发现嘉穗刚好要登上楼梯。此时的她身穿一件白色大衣，头上的那顶白毛帽压得很低，还戴了一双红色手套。打扮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氛。


    「虽然有点早，不过我还是决定先过来了。」


    嘉穗露出微笑。


    「没关系，只是烹调区果然人满为患，感觉上要等很久。」


    「这点小事没问题的。」


    嘉穗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并且将手上的大纸袋提到元的面前。


    房间内的厨房上放着一台火炉，炉上则升起一圈青


    蓝色的火焰。不久之后，置于火上的铁锅，里面的水便开始沸腾。


    「这、这真是太惊人了。」


    嘉穗带来的纸袋里装着一台小火炉。只要转动火炉上的旋钮，炉上就会产生一圏蓝色火焰。


    「这是什么？明明现在不能使用魔学才对，为何这东西可以运作——」


    元扭头看向脱掉大衣的嘉穗之后，震惊到不禁把原先想说的话都通通吞了回去。嘉穗此刻穿着一身偏紧的高领针织衫配上针织迷你裙，腿上则是穿着偏厚的过膝长袜。她的针织衫十分贴身，因此更加突显出她那丰满的胸部与小蛮腰。


    「你怎么了？」


    在听见嘉穗的这句话之后，脑中一片空白的元这才回过神来。


    「没、没事，我只是想请教这个火炉是如何产生火焰的。」


    「其实是旁边的筒状容器里装有压缩过的可燃性气体，然后藉由里头所喷出的气体来点火的。」


    「压缩？可燃性？」


    面对嘉穗接连说出的陌生字眼，元当场傻住。但是元对于这些含意不明的单字却有些印象，原因是某位拥有水银色头发的少女，也曾经说过类似的事情。


    「难道这是科法……不对，是科学吗？」


    「没错，真亏你知道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


    元皱起眉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火炉上的蓝色火焰。


    「但是……那个，为何你会了解这些……科法的东西呢？」


    「虽然之前就曾经说过，我喜欢科法……不对，是喜欢科学。」


    「不，那些我都知道，不过即便是兴趣，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拥有这种东西吧？」


    「嗯，是有人送给我的。」


    「谁送你的？」


    「是指导我科学的老师送我的。比起这个，相庭同学。」


    嘉穗转过身去。


    「啊、嗯？」


    「你家有味噌吗？我想制作火锅的汤底。」


    「味噌？嗯，有啊。」


    元搬了个木制垫脚凳过来。由于最近几乎没在公寓里开火做菜，因此他将很少使用的调味料都存放在上方的收纳柜里。


    「我这就拿给你。」


    元踏上垫脚凳，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桶，当他准备把木桶交给嘉穗时——


    喀啦！


    脚下传来一阵东西断裂的声响，元踩着的垫脚凳便失去平衡。这个垫脚凳是元在国中时自己制作的，如今似乎有些腐朽了。


    「呜哇！」


    「哇哇哇！」


    元就这样拿着味噌，往嘉穗的方向倒下。嘉穗支撑不住元的体重，跟他一起跌倒在地。两个人以一上一下的姿势，躺倒在厨房的地板上。


    「唔。」


    「西、西山，你没事吧？」


    元连忙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打算赶快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应当伸向地板的那只手，却摸到一个难以言喻的柔软物体。这个极具弹性的半圆形物体，其顶部有一个突起物。当他错愕地看向那只手，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尽情压在嘉穗那被毛衣包覆的胸部上。


    「嗯嗯。」


    嘉穗随即发出性感动人的声音。


    「抱、抱歉。」


    元急忙想将手收回来，但是嘉穗却紧握住他的手。元的手因此依然留在嘉穗的胸部上。而且嘉穗还将元的手紧紧压在自己那丰满的柔软胸部上。


    「？」


    「没关系的。」


    「啊？什么没关系？」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喜欢着你。」


    「咦？咦——！？」


    「我想跟你在一起。」


    「一、一起做什么！？」


    「一起……进入科学的世界。」


    「科、科学的世界！？」


    「小葛也在等你喔。」


    「小葛是哪位啊！？」


    「葛莉姆妮儿。」


    「！？西山，你认识葛莉姆妮儿吗！？」


    正当元如此询问时——


    「元在家吗？」


    「我想哥哥应该在家，他基本上不太会外出。」


    厨房墙壁外头的公寓走廊传来了对话声，元立刻感到背脊发凉。刚才那很明显是美羽跟结花的声音。若是让她们看见这幕的话，自己肯定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西山，快放开我的手。」


    元小声说道，嘉穗随即听从他的要求放开了手。但元放心得并没有太久，嘉穗以双手圈住元的后颈，一口气把他拉到自己的身上。大感意外的元就这么将脸埋进嘉穗的胸部之间。


    与此同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总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


    元慢慢地抬起头来。


    发现美羽和结花正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


    「……」


    两人震惊地张大嘴巴，一时之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这情况很不妙……)


    这状况怎么看都很容易令人误会。


    「那、那个，这、这是……」


    元拼了命地想为自己辩解，但偏偏他的下颚就压在嘉穗的胸部之间，导致他无论想如何解释都没什么说服力。


    美羽终于气得开始浑身发抖。


    「元！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得看见美羽像这样动怒地大吼出声。


    「姐姐大人！这种时候根本不必多问什么了。」


    结花不悦地如此说完，便开始咏唱冗长的福音。那是元十分清楚的魔学福音，是在福音矛盾的影响之下依然能让人正常使用魔学的「tem·dot shell」。


    「不会吧！？」


    在元发出惨叫的同时，结花的身体正逐渐发出光芒。


    接着美羽也开始咏唱福音。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火炎之剑！（#il admira betcrea #fal swor）」


    美羽握住火炎之剑迅速冲向元。


    「你们的默契也太好了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请你立刻给出能够让人信服的解释！」


    「烫死我啦！拜托你别把剑尖靠得那么近！我的头发要烧起来了！我会立刻解释给你听的！对吧？西山。」


    元拜托嘉穗一起帮忙解释当下的情况。嘉穗听见之后，先是放开抱住元的双手，接着露出充满怒意的眼神看向美羽。


    ☆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餐厅旁边是一间和式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小茶几，茶几上摆着火炉与锅子。锅内的味噌汤正不断发出沸腾的声响，并且飘出阵阵香气。


    小茶几周围则坐着一男三女。分别是表情尴尬的元，明显一脸不悦的美羽，以及交错看着美羽跟嘉穗的结花。


    「来龙去脉我已经明白了，总之我知道元想表达的意思了。」


    话虽如此，不过美羽的表情很明显地尚未消气。


    「意思是你们之所以会抱在一起，正确说来是元将脸埋进西山小姐的……那个，埋进西山小姐的胸部里，全都只是一场意外。至于西山小姐会以双手圈住元的后颈，也单纯是因为一时慌张而碰巧抓错地方是吗？」


    「没、没错，只要你别误会就好。」


    元冷汗直流地如此说着。虽然元倒在嘉穗身上是意外，但感觉上后面的情况就不像是意外了。应该说，怎么可能是意外。


    「不过目前还有其他事情尚未解释清楚。」


    美羽一边指着火炉，一边瞪向嘉穗。


    「这是科法对吧？」


    「这不是科法，是科学。」


    嘉穗一脸淡然地开口回答。


    「两者所指的东西毫无区别。」


    「没那回事，法是指程序，学则是指学问的意思。真要说来，魔学才应该被称之为魔法。」


    「唔唔唔~」


    美羽露出十分不满的表情。


    「那么这件事暂且先不讨论，你明明是元的高中同学，为什么会拥有这种东西呢？难道你是科法使吗？」


    「这就要看你如何定义科法使了。如果你将这种人视为是利用科学与魔学使为敌的存在，那我就不是科法使。」


    「那你又是哪种人呢？」


    「我只不过是个相信科学的普通人而已。」


    「两者根本毫无区别！」


    「没那回事，虽然我相信科学，对于魔学使并没抱持任何敌意。只是用着科学所制造出来的道具而已。」


    「原则上，科法应该就只有科法使才能够使用才对。」


    「你的这个说法还真奇怪耶。」


    嘉穗眯起双眼继续解释。


    「数个月前能够让大家自由使用的sam，是透过魔学所制造出来的。不过所有市民都可以使用sam，难道这些人全都是魔学使吗？」


    「这、这个嘛……」


    「我想应该没这回事吧？同理可证，即便有人能够使用科学所制造出来的道具，也不尽然是科学使。一如我刚才所言，我只是一名信奉科学的普通人而已。」


    「唔……」


    美羽懊恼地咬紧下唇。原因是嘉穗的说词比较合情合理。


    「你、你真的对于魔学使没有任何敌意吗？」


    「那当然，因为魔学将会自行走入历史，转而迎向科学的时代，所以我根本不会想要对魔学使做什么。」


    西山语带讽刺地如此说着。


    「你、你说魔学将会自行走入历史？为何你会这么有把握呢？」


    「既然无法继续生成励起波动，魔学文化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存在下去了。」


    「话虽如此，你也无法保证科法能崛起吧？」


    「我认为像我这样使用科学道具，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据吧。」


    「这、这个嘛……」


    美羽嘟起嘴巴继续反驳。


    「既、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接近元呢？难、难道不是为了想藉此接近我跟结花吗？」


    「根本相反！」


    嘉穗以强硬的态度开口说道：


    「在你认识相庭同学之前，我早就是他的朋友，并且也与结花见过面了。你才是基于其他目的，接近相庭同学的吧。」


    「你说什么！？」


    美羽与嘉穗彼此怒目相视，两人之间彷佛有火花不断迸射。


    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状况的结花，随即与元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得出来她那眼神是希望元能去帮忙劝架。确实一如嘉穗刚才所说的，结花与嘉穗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喔！」


    元故意如此大叫出声。美羽和嘉穗随即扭头瞪向元。


    「菜已经煮好了，差不多可以开动啰。」


    「里面的青菜都快要煮烂了，那就开动吧。」


    此时西山忽然放松表情，她先是拿起元的盘子，然后夹起菜和肉放到盘子里。


    「请赶快趁热吃吧。」


    她一脸笑咪咪地将盘子摆在元的面前。


    「这些食材都是政府配给的吗？」


    美羽气呼呼地瞪向元的盘子。


    「这些是科学使自行生产出来的。」


    「政府从三个月前就已经颁布规定，除了民生用品以外，原则上粮食都要让政府以公定价格强制征收。」


    「但是公告上也注明了，除了从事农业、渔业以及畜牧业以外的民众，如果只是为了自给自足的话，依然可以保有那些粮食吧？」


    「唔！」


    「既然你身为公务人员，就拜托你了解一下所有法律条款。相庭同学，既然误会都已经厘清，就请你赶快品尝看看吧。」


    「那、那个，再怎么说，我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嘛。」


    「这么说也对。」


    语毕，嘉穗便替自己、美羽以及结花在盘子里都添了一点菜。但是不知为什么，唯独美羽的盘子里装满了肉。


    元看见一脸不悦的美羽开始用餐之后，才将盘里的白菜放进嘴里。


    把菜吃入嘴里的瞬间，味噌的香气立刻在口中化开。由于元之前都是在政府宿舍过夜，尝到这顿睽违许久的正餐，着实令他备感美味。


    「真好吃……」


    美羽以感到十分意外的模样如此喃喃自语，并且在说完这句话时立刻露出大感不妙的表情。嘉穗听见之后，便在脸上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相庭同学也觉得好吃吗？」


    「啊、嗯。」


    美羽在听见元的回答后，露出极为懊恼的表情。


    「相庭同学，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就好。就是关于刚才的话题。」


    嘉穗放下手中的筷子，并且说出以上这句话。


    「好、好……」


    元一脸紧张地点头同意。因为元根本不知道嘉穗是要提起刚才的哪个话题。若是她打算重提关于告白那件事的话，只会让元大伤脑筋。


    「虽然我原本是想私下讨论这件事，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也是莫可奈何。而且我也希望结花能一起听。」


    嘉穗看向结花如此说着。由于他们是儿时玩伴，因此嘉穗经常会陪结花一起玩耍。


    「虽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跟我一起走。」


    「跟你一起走……是要去哪里呢？」


    「前往科学的世界。」


    「科学的世界？」


    「精确说来，就是请你们加入，成为我们的同伴。」


    美羽听见嘉穗的这番话之后，神色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世界接下来将会以科学为中心发展下去，而且相庭同学你更适合成为一名科学使。」


    「这、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支配者之力是科学技术的结晶。」


    面对毫不掩饰的这句发言，三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凝重。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呢？」


    美羽一脸僵硬地如此提问。


    「是小葛告诉我的。」


    「没想到葛莉姆妮儿这家伙还挺大嘴巴的耶……」


    元用手抵着自己的额头。


    「既然如此，是她提议让你来拉拢元的吗？」


    「虽然小葛确实是很想拉拢相庭同学，但她担心这会违反相庭同学的原则而十分犹豫。是我自己主动过来这里的。」


    「这样啊。」


    元觉得葛莉姆妮儿似乎十分明白自己的心情，因此不禁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会想要拉拢元呢？」


    美羽瞪着嘉穗如此提问。


    「因为我想拯救相庭同学。」


    「拯救？」


    「魔学使目前正面临危机。」


    嘉穗一脸认真地对着美羽如此说道。


    「你所说的危机是什么呢？」


    「恕我无法回答，不过危机确实正一步步地逼近魔学使。而且出入文部魔学省的相庭同学，势必会被卷入这场骚动……我想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嘉穗露出十分急迫的表情如此说着，看起来不像是随口胡说。


    「像这样隐瞒真相，却希望我们能够相信你，你


    不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美好吗？」


    「我是在征求相庭同学的意见，并不是你。」


    「什么！？」


    「你愿意相信我，并且跟我一起走吗？我也会保障结花的安全。」


    嘉穗目不转睛地看着元。


    「那个……」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元开口回答：


    「我没办法跟西山你一起走。」


    「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我跟你一起走的话，就等于是加入了科法那边对吧？虽然我已经跟葛莉姆妮儿说过了，但是我并不想支持科法或魔学任何一边。」


    「但你现在不就跟魔学使在一起吗？」


    「我只是想保护结花跟美羽而已，并不是支持魔学使那边。更何况我直到现在依然搞不清楚，哪一边才是敌人或朋友。」


    「咦？」


    「之前听葛莉姆妮儿提过之后，更是让我有一种感觉。明明魔学是从科法衍伸出来对吧？为何两者不能和平共存啊？」


    「……那是因为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


    「虽然我知道发生过许多事情，但我认为双方根本没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因此我不想加入任何一方淌浑水，反而希望双方能够握手言和。」


    「……」


    嘉穗默默地眯起双眼。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之所以会出入文部魔学省也只是想帮忙结花跟美羽而已。反过来说，假如葛莉姆妮儿跟你身陷危机的话，我也会尽力相挺。与魔学使、科法使一点关系都没有。」


    元环视着眼前的三位女性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


    嘉穗沉默一段时间之后，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


    美羽惊讶地瞪大双眼。有个l字型的金属制品，又被称为手枪的科法武器，正对准着元的身体。


    「我已经明白相庭同学的想法了。意思是你至少不会加入科学这边对吧。既然如此，只能逼你跟我一起走了。」


    「……」


    元无视对准自己的枪口，甚至以手势制止准备起身的美羽。「西山，这一点都不像是你的作风喔。」


    「咦？」


    「不对，应该说你根本不是这种人吧？」


    元耸了耸肩如此说着。嘉穗则是露出不解其意的表情深锁眉头。


    「抱歉，我没办法跟你一起走。」


    「……」


    「如果西山你目前身陷危机的话，我一定会去拯救你。毕竟我们是儿时玩伴嘛。即便我可能帮不上任何忙。但是除此之外的情况，我就没办法跟你一起走了。因为我得保护结花与美羽不可。」


    语毕，元露出十分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嘉穗。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没变呢……」


    嘉穗小声地继续说道。


    「无论你跟朋友玩得多么开心，但是只要一听见重要之人出状况的话，就会立刻抛下朋友而去……」


    她静静地放下手枪。


    「因为我目前没有陷入危机，所以你没有理由跟我走呢。」


    「这样啊。那即便我不去，也没关系吧？」


    「是呀，真是遗憾。」


    语毕，嘉穗便站起身来。


    「我要回去了。」


    「咦？」


    元一脸不解，抬头望向嘉穗。


    「剩下的料理就留给你们吃吧。」


    「这个火炉呢？」


    「就送给你吧，直到容器内的气体用完之前都还能使用。」


    嘉穗重新穿上大衣，并且戴好帽子与手套。


    「倘若你回心转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络我。我跟葛莉姆妮儿会一直等着你的。至于我刚才的告白，等到那时再给我答复就好。还有，结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咦，谨？」


    「你务必要注意安全，科学使并非全都跟小葛一样心地善良。」


    「……我知道。」


    「那么，后会有期。」


    嘉穗简短地道别完之后，就推开房门离开了。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完全搞不懂她想做什么。」


    美羽不悦地嘟起嘴巴。


    「我觉得嘉穗应该是想跟哥哥你在一起喔。」


    「啊？为什么？」


    面对歪着头如此提问的元，结花无奈地摇了摇头。


    「比较令人在意的是，她说科法使即将发动攻势，也不知她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威胁我们。」


    美羽注视着嘉穗离去的玄关。


    「嘉穗不会平白无故出言吓唬其他人的。」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即便她目前热衷于科学，但是我相信她的本性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当嘉穗得知相庭兄妹是两人相依为命后，住在隔壁城镇的她不惜特地乘车将自己亲手做的饼干与费南雪蛋糕送给他们。心地如此善良的嘉穗，怎么想都不可能会用假消息来吓唬两人。


    「既然如此，或许魔学使真的即将面临重大危机也说不定啰。」


    美羽懊恼地咬紧下唇。


    「自从福音矛盾发生以来，我们『魔学使』就变得与一般人无异。加上sam武器现在已全数失效，因此完全没有方法能够对抗全副武装的科法使了。」


    「说得也是。」


    「虽然目前唯一的对抗手段是结花的『tem·dot shell』，但如果科法使采取组织化的攻击，我方应该是毫无胜算。」


    美羽不安地咬住嘴唇。


    「葛莉姆妮儿应该不会那么做，因为她已经答应我不会攻击魔学使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现在想再多也于事无补。趁着火锅料尚未煮烂之前，我们赶快开动吧。」


    元故意以开朗的语气如此宣布，随即帮美羽跟结花在盘子里各添一块鸡肉。


    「话说回来……」


    美羽一边注视着盘里的鸡肉，一边如此小声说着。


    「嗯？你怎么啦？」


    「刚才那位女孩在离去之前，好像提到了关于告白的事情吧？」


    「噗呼！」


    元呛得差点把嘴里的味噌汤都给喷了出来。


    「应、应该是你听错了吧？要不然就是指她宣布加入科法的世界吧？」


    元一边搔了搔耳朵后侧一边如此说着。


    「是吗？而且我总觉得你这句话脉络有点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没事啦。」


    「有！我知道喔！」


    结花举手说道。


    「哥哥在撒谎时都会伸手搔耳朵后侧。」


    「咦！？」


    元立刻将反射性搔着耳朵后侧的那只手收回背后。


    「元……」


    美羽怒眼圆睁，直直瞪着元。


    「什、什么事？」


    「你没有撒谎吧？」


    「那、那当然。」


    「我明白了，那就相信你吧。」


    美羽点了一下头，随即拿起盘子重新开始用餐。元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那位名叫西山的女孩有点难相处，不过厨艺倒是挺优秀呢。」


    「因为嘉穗从以前就经常做出各种美味的食物送来给我们，而且她也是指导哥哥做菜的师父呢。」


    「是吗？难怪总觉得她的调味方式跟元有点相似。」


    美羽一边喝着味噌汤，一边点了点头。


    「话说你们怎么会来找我？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会暂时


    放假吧？」


    「啊~对喔。」


    美羽彷佛回想起什么麻烦事一般，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


    「我们又接到新任务了，所以来通知你一声。」


    「搞什么啊，即使顺利停止供应励起波动，到头来还是没办法休息……那么，这次又是哪种任务？」


    「你听说过『黑市』吗？」


    「没有。」


    「你应该知道自从三个月前开始，政府会以公定价格强制征收鱼肉蔬菜等各种食物吧。」


    「嗯。」


    「虽然主因是粮食产量骤降与物流效率下降……不过现实的情况是依然有人愿意以公定价格以上的金额购买自己欠缺的物资。」


    「西山之前也有说过，似乎是物资准备得不够充分。」


    「反社会势力就是看准了这点，以公定价格更高的金额向农家收购农产品，并且透过非法管道变卖。至于这个管道就是黑市。」


    「你所说的反社会势力，应该就是黑道吧？」


    「没错。」


    「虽然取缔黑市是属于农林水产省的工作，但由于目前正处于紧急状况，因此各项业务都会跨单位来处理，最后这个工作就落到我们文部魔学省的头上了。」


    「到最后就只是把一些容易引发冲突的工作，丢给目前还能够使用魔学的你们身上吧？我可以一起去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才从霞关来找你，顺便散散心，结果却看到你在公寓里……」


    当美羽回想起元与嘉穗相拥在一起的情景时，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


    「你真的愿意跟我们一起来吗？」


    「那当然，如果结花要去的话，我岂能袖手旁观。」


    「即使哥哥的嘴上这么说，但我看你其实很想跟嘉穗在这里打情骂俏吧？」


    结花像是在闹别扭般地嘟起嘴巴。


    「为、为何你会这么说呢？」


    「因为我们今天也只是碰巧来拜访哥哥，要是我们没来的话，天晓得现在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是能够发生什么事情啊？」


    「是吗~谁叫嘉穗从以前就对哥哥……」


    结花以含糊不清的音量如此说着。


    「总、总而言之！」


    元以十分勉强的方式转移话题。


    「你们预计何时去取缔黑市？」


    「后天。」


    「几点？」


    「听说黑市一大早就会开市，并且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因此我预计早上五点直接在现场集合。」


    「既然如此，等吃完火锅之后，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到魔学省比较好吧。地点呢？」


    「前东京港仓库街……就在保管进口商品的地方。」


    美羽以处理业务般的认真表情如此回答。

 第2章 全新秩序的脚步声

    元在一片柔和的阳光中苏醒过来。


    当元醒来之后，这才感到一阵浑身发冷。这个房间里的空调几乎毫无作用，四周则是使用魔学强化过的土制墙壁与地板。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穿着制服的元在身上多加一件御寒外套，并且用毛毯裹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躺靠在墙上休息。


    微弱的阳光从一旁的窗户射了进来，为房间带来一丝光亮。这里在一年前还是大型物流公司的办公室，但由于该公司早已看出励起波动受到限制、终有一天会完全停止供应，因此提前将公司迁移至乡下，此处如今只是一间空屋。因为桌椅、用来隔间的墙等所有物品都已经搬走，这里变得空无一物。


    元的视线前方摆着一个提灯，提灯发出了橘色光芒。美羽跟结花坐在一旁，手持装有热饮的马克杯。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厚大衣以及毛线帽。而这也是文部魔学省魔学使课的冬季制服。


    元还没完全清醒地看着美羽跟结花。因为任务在即，两人的表情都很僵硬。美羽此刻目不转睛看着握于右手中的剑鞘，结花则是心不在焉地望着提灯。


    「啊，哥哥早安。」


    结花发现元已经清醒，开口打招呼。


    「早啊。」


    元从毛毯里爬出来，走到提灯的附近。


    他穿着一如往常的高中制服，里面则是多加一件*学校推荐的毛衣。虽然美羽当初提议帮元准备一套文部魔学省的制服，但是元却婉拒了。(编注：视同制服，但不若制服有必须强制购买、穿着的规定。)


    「早安。」


    美羽露出微笑如此说着。此刻的她看起来一脸轻松，完全让人想象不出她刚才还显得十分紧张。


    元走到两人的身边，隔着附近的窗户看向外头。


    窗外是占地十分辽阔的仓库街。这里原本不分昼夜，总是会有来自附近国际港口的货品在此进出。但是自从船只欠缺励起波动而停驶之后，来自海外的物流便全面停摆，导致仓库街成了乏人问津的地方。


    此时能够看见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们，不停地在无人的仓库街里忙进忙出，并且从停放在附近的几台马车上搬出大量的纸箱。他们个个看起来都身强体壮，还有好几人理了光头。


    「有很多明显是黑道的家伙耶。」


    「他们从日出之前就在搬运了。」


    「人数很多耶……难道要逮捕所有人吗？粗估一下少说有上百人喔。」


    「文部魔学省的工作是取缔黑市，并不是负责逮捕犯人。」


    「既然如此要怎么做啊。」


    「基于黑市会影响青少年的成长与发展，我们会请他们自行解散。倘若他们妨碍公务的话，就会采取强硬的手段进行排除。即便我们有权逮捕现行犯，但最终并不会逮捕任何人。」


    「要求他们解散的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即便对方不是黑道，一般人听了应该也会抓狂喔。」


    元无奈地耸了耸肩。


    「姐姐大人，来逛黑市的一般民众也开始聚集了。」


    从其他窗户观察户外情况的结花如此说着。


    「若是人潮聚集太多的话，将会对任务造成影响。那我们就出发吧。」


    美羽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从窗边退开。


    「那我们就依照原定计划来行动。结花，你待在这里咏唱『tem·dot shell』。」


    「好的，遵命。」


    「关于这部分，距离这么远真的没问题吗？」


    「半径五百公尺以内都是有效范围喔。」


    结花得意地如此解释着。


    「元，这段期间你要待在那里呢？」


    「我嘛……」


    元一脸伤脑筋地看着结花。事实上他很想同时陪在结花跟美羽的身边。


    「哥哥你就陪室长一起过去吧。反正我待在这里很安全。更何况对手都是一般人，假如出问题的话，我还是能透过白福音甩掉他们的。反倒是室长所负责的任务比较危险。」


    「但是……」


    「哥哥，你就陪室长一起去吧。」


    「……既然结花这么坚持的话。」


    美羽听见元如此回答之后，露出十分开心的表情。


    「元，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嗯，感觉上这次是美羽比较需要帮忙。」


    「谢谢你。虽然原则上应该是不要紧，但假如发生紧急状况，一切就要仰赖你啰。」


    美羽露出羞涩的笑容如此说着。


    「那么，开始执行任务。发动tem·dot shell的时机就交由结花你自行判断。我们不会走出你的视野范围，所以当你认为情况危急时就立即发动。」


    「我知道了。」


    「那么，我们出发啰，元。」


    「嗯。」


    美羽一脸开心地走向对外阶梯。元则是稍稍驼着背紧追在后。


    等两人离去之后，结花耸了耸肩开始喃喃自语。


    「唉——哥哥也变了呢~换作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会待在这里陪我说。」


    结花在乐见自家哥哥不再老是离不开自己的同时，内心也微微感到一阵落寞。


    抵达一楼的美羽和元，从大楼的玄关处探头窥视着外面情况。当天空逐渐出现鱼肚白时，仓库区内也聚集了愈来愈多人，而且人数逐渐比原先在场的黑衣人更多。那些人都是打算来黑市购物的顾客们。


    「没想到前来黑市的顾客人数这么多耶。」


    「嗯。」


    美羽神情僵硬地点头。


    「但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你并没有要逮捕那些人吧？」


    「嗯，我终究只是来规劝营运方要自重而已。但是……如果那么做的话，这群人又会怎么想呢？」


    「他们或许会很火大吧，不过黑市交易毕竟是犯法的嘛。」


    「……元，关于刚才说过的话，倘若真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会来救我吗？」


    「我确实是抱持这样的打算啦，虽然我最近不怎么可靠。」


    「放心，元一定能救我的。」


    「你这是打哪来的自信啊？」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呀……那么，我们出发吧。」


    美羽打马虎眼带过害臊的话语，结束对话之后，便静静地从建筑物里走了出去。她与元迅速跑过建筑物，沿着搬运用魔动六轮车的宽敞车道前进，逐步接近人群聚集的仓库区。


    黑市目前已经开张了。防波堤上的仓库前铺有一片蓝色的塑料布，上面放着五谷蔬果等商品。顾客们则是不时向负责叫卖的小混混询问价格。


    当美羽接近黑市附近时，一位小混混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携带市场通行证吗？」


    小混混以恭维到十分做作的语气如此问着。


    「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


    美羽没有理会对方的提问，直接将文部魔学省的id卡展示在小混混的面前。


    「我是文部魔学省的人。因为黑市对于青少年的教育有负面影响，请你们立刻解散。」


    「文部魔学省！？」


    「瞧你的打扮，是魔学使吗！」


    注意到美羽身上那套制服的其他流氓们惊呼出声。看起来地位较高的某位流氓便迅速离去，然后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方看似是五十多岁，他身上穿着一件花衬衫，而且发型还理成了小平头，其模样确实很像是一名黑道老大。


    (他的模样看起来真吓人耶。)


    站在美羽身旁的元表情显得十分僵硬。倘若他独自一人在路上遇到这种人的话，肯定会立刻脚底抹油逃之


    夭夭。


    「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男子的语气虽然很平稳，却一脸凶狠地瞪着美羽。但是美羽也毫不退缩地反瞪回去。


    「你们是在这里进行黑市交易吗？」


    「没那回事，这个市场就只是仅供会员使用罢了。我们透过入会方式，提供粮食与会员们分享。」


    「你应该知道目前已采取公定价格制吧？政府会以公定价格收购所有食品，并且只有政府所指定的店铺才能够进行相关买卖。」


    「这些事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并没有贩卖任何东西。」


    「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吧。」


    美羽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假借收取会费的名义，根据卖价向民众征收费用。只要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你们实质上就是在进行黑市交易。」


    「因为让组织运行总是需要花钱。」


    「我不想继续听你找借口。」


    虽然美羽加重了语气，不过黑道老大却以游刃有余的态度望了回去。


    「事实上，我们也只是在帮你们——也就是政府填补漏洞而已。」


    「？」


    「你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愿意入会吗？就是因为物资没有流入需要之人的手中。想吃东西的人没饭吃，想给孩子喝牛奶的人没有奶粉。面对这种情况，你们政府单位根本帮不上忙。」


    「我知道在物流架构尚未完善之前，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但假如各位没有遵守法律的话，无论花上多少时间，都没办法让物流回复到以往的水平。」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会代为将物资交到需要之人的手中。」


    「没有这个必要，你们已经违法了，请立刻解散。」


    「真是个顽固的公务员。喂，再这样下去会给顾客们造成困扰，立刻请他们离开吧。」


    黑道老大对着其中一名小混混如此下令。


    「……可是，大哥……」


    不敢与老大对视的小混混开口回答。


    「但我们根本不是魔学使的对手啊。」


    「怕什么，无论是魔学或sam，只要是与魔学有关的东西现在全都无法使用，所以『魔学使』根本没什么威胁性。」


    「……这么说也对。喂，你们赶快离开吧。」


    其中一名小混混准备抓住美羽的肩膀。


    美羽身手矫健地闪过小混混的手，她先是绕到对方的背后，然后用手上的剑柄攻击对方的后颈部。一击就将该名小混混打昏了。


    「啥！这个臭娘们！」


    小混混们纷纷一边咒骂一边群聚过来。有的人手持日本刀或小刀，甚至还有人用锁炼来当作武器。


    「对你们而言，或许不会使用魔学的魔学使根本没有威胁性，不过——」


    美羽以横举的方式架起剑柄，瞪视着眼前的小混混们。


    「这个世界上依然存在着能够使用魔学的魔学使……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火炎之剑。（#il admira betcrea #fal swor）」


    当她咏唱出福音的下个瞬间，剑柄随即出现一道火柱。


    「我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语毕，美羽一脸严肃地把剑指向小混混们。


    战斗很快就宣告结束了。相较于近距离看见魔学而明显吓到腿软的小混混们，美羽则是纵横无阻地挥舞着火炎之剑。不出几分钟，已经有二十多名小混混被打趴在地。她的表现完全不辱其无敌霸王姬的名号。


    「负责人！」


    美羽在解决掉周围的小混混之后，便将剑尖指向黑道老大。


    「请你立刻停止黑市交易，要不然我会把你当作现行犯逮捕，将你扭送给警方。」


    美羽以强硬的语气如此说着。黑道老大先是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手下们，然后摇了摇头开口回答。


    「我明白了，眼下我就先依照您的指示去做。」


    语毕，黑道老大便吩咐没受伤的小混混们撤离现场。接着他看向美羽，露出一脸奸巧的笑容说道。


    「大师您真是厉害呢，我的打手们根本不是您的对手。话说在这样的时代里继续担任公务员，应该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是文部魔学省的一份子，从今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瞧您如此刚正不阿，更是令人佩服呢。能请您透露一下，为何您现在还能够使用魔学呢？难道是藏有什么秘密吗？虽然我的手下之中也有魔学使，但是任谁都没办法正常使用魔学。」


    黑道老大以略显认真的表情看着美羽。


    「恕我无可奉告。」


    美羽露出微笑继续说道。


    「因为身为公务员都有守密义务。」


    语毕，美羽便把脸转向一旁。黑道老大见状后，像是消气般地大笑出声。


    「确实，这么重要的情报，不可能会四处张扬嘛。」


    黑道老大笑完之后，便把脸凑到美羽的旁边。


    「为了感谢您让我见识到如此新奇的事情，我在此给您一个忠告。」


    他小声地在美羽的耳边说道：


    「黑市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我们这群黑道人士。」


    「？」


    面对一脸不解的美羽，黑道老大像是感到十分满意似地再次放声大笑。


    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原本摆放于黑市里的五谷蔬菜等商品接连运回马车上，黑市交易至此宣告结束。


    「没想到他们这么干脆就离开了。」


    「就是说啊。」


    美羽露出一副尚未发泄完毕的表情，看着成群结队逐渐驶离仓库区的所有马车。虽然在没有造成伤亡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是好事，但是看对方如此轻易就答应离去，令人不禁觉得他们在背地里还打着什么鬼主意。


    经过一段时间后，原先在大楼里待命的结花也来到现场。


    「室长真是太帅气了。」


    结花开心地如此说着。


    「这都多亏了你在绝妙的时机发动tem·dot shell。那些马车有确实离开吗？应该没有重新回来摆摊的打算吧？」


    「我想应该是不要紧才对。」


    「这样啊。但是就算无法在这里摆滩，他们也只要再去寻找其他地点做生意就好，毕竟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没有没收那些商品？」


    面对元的提问，美羽耸了耸肩开口回答。


    「因为文部魔学省并没有那些权限，重点是我们也没有任何运输手段。」


    「这么说也对。」


    「虽然政府今后依然会禁止这类黑市交易，但是我们目前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只有这些而已。」


    美羽略显遗憾地如此说道。对于生性认真又嫉恶如仇的她来说，应该很不喜欢这种消极的做法吧。


    「那我们也回去吧。毕竟时间还早，我想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个回笼觉。」


    「说得也是。」


    「赞成。」


    美羽跟结花听见元的意见之后，也纷纷用力地点头表示认同。


    正当三人准备沿着仓库前的通路离开时，忽然有一群人挡在他们的面前。放眼望去男女老少都有，大约有一百多人左右。


    「为何你们要取缔黑市！」


    人群中传来了这股叫骂声，而且民众个个都显得杀气腾腾。


    (不光只有黑道而已……原来他是指这些顾客啊。)


    这些一般民众会主动付钱给反社会组织，藉此取得从正常管道无法入手的物资。


    「因为法令严禁黑市交易。


    」


    美羽对着带头的老人继续解释。


    「请各位去购买政府依公定价格所贩卖的配给品。」


    「那样根本完全不够！」


    老人开口大声反驳。


    「就是因为政府无能，所以我们才被迫来黑市买东西啊！」


    「政府又没有提供充足的奶粉！」


    其他民众也跟着大声抗议。


    「确实现阶段正面临物资不足的窘境，但是今后会逐渐改善的。」


    「如果我的孩子在那之前就饿死，难道你们有办法负责吗！？」


    背着一名婴儿的女性如此失控大喊。


    「地方单位会针对紧急状况优先处理，特别是关于奶粉等物资……」


    「我听说政府那里已经没有库存了！」


    「我们现在既没偷又没抢，就只是透过自己赚来的钱去购买粮食而已，为何政府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有些人可是多亏黑市的物资才保住性命喔！」


    后方接二连三传来赞成前头男子们的声音，而且民众也逐渐把元等人团团包围住了。


    (要使用魔学吗？)


    结花一脸害怕地对着美羽小声提问。


    「我不想对守法的民众施展魔学。」


    「但是……」


    「我先试着说服他们。」


    美羽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对着群众开口说明：


    「各位请听我说，政府就是为了将物资平分给极东日本的所有国民，才会采取这样的配给制度。虽然目前仍有不足之处，但是长远来看，这么做能够让更多人受惠，并且大家才有办法继续生存下去。」


    「真要说来是大家一起饿死才对吧！」


    民众再也按捺不住，接二连三地出声抗议。


    「我们又没去偷拐抢骗，像这样自行花钱购买有什么不对？」


    「你们这些公务员总是没办法看清楚现实！」


    「就只会把好料留给自己！」


    「我们公务员除了配给的食物以外，并没有多拿任何东西！」


    「这种鬼话谁会相信啊！」


    民众一边大声叫骂，一边把三人围在其中。依照现场的状况来看，很有可能会出现暴动。


    「室长！」


    「……」


    美羽一语不发地咬紧下唇。她十分不愿对一般民众施展魔学。


    (『黑市的可怕之处不在我们』，原来就是指这个啊。)


    元一边回想黑道老大的发言，一边在心中如此思考着。无论是一般民众或是流氓，确实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都会化身成暴徒。


    「你说话啊！」


    其中一名男性抓住了美羽的肩膀。是个身穿牛仔裤配上polo衫的中年男子。元立刻挡在两人之间，并且护着美羽开口说道：


    「明明身为大人还真有脸说出这种话，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元怒眼瞪视着群聚过来的每一个人。


    「难道你们没学过做人要守法吗？」


    「我们就是在质疑这个法律有问题！」


    「手边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啊！」


    其他男子随即大声反驳。


    「这情况又不光只有你们遇到而已。由农民与渔夫所提供给市场的粮食总量，无论怎么做就只有这么一点。难道不该尽可能地让大家一起去分享吗？当你们透过这种非法手段取得食物时，就会导致其他人没饭吃。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前提是大家都有乖乖守法啊！事实上有很多人都会来黑市买粮食。倘若你们能够全面禁止的话倒也还好，但偏偏只有取缔一小部分，根本就无济于事！现实情况是只有笨蛋才会乖乖守法！」


    「总不能因为别人触法，你就也跟着跑去犯法吧。」


    「我有义务要保护家人，而这也是任谁都不能侵犯的正义！年纪轻轻的你根本无法理解这个道理！」


    「对啦，我是不懂。只是我要先强调一下，我也有着非保护不可的事物，但是我依然会乖乖守法。」


    「我不想听你说教！总之快把刚才的马车找回来，让他们继续在这里摆滩！」


    「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别再理会这些家伙了，我们赶快去追吧！」


    民众伸手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该怎么办？)


    元向美羽征求意见。


    但她却脸色苍白地看着民众。


    (看样子是没办法说服这群人了……)


    照此情况来看，美羽若是不动用魔学就无法阻止这群人。这种事到头来终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之所以会出现黑市，也不能全怪流氓跑来摆摊。


    「我们上！」


    带头的男子看见美羽丧失斗志之后，便准备带领其他民众去追赶马车。反观元则是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假使以力量压制了，他也实在不觉得己方有任何动武的正当性。


    当三人茫然地看着暴徒们离去时，上空忽然传来一股奇怪的声响。伴随着类似风车高速转动的声音，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出现在地面上。包含美羽等人在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半空中。


    「那、那是什么？」


    元不禁脱口问出这句话。


    在浮现鱼肚白的高空之中，飘着一个纯白色的东西，而且它的体积奇大无比。


    「怎、怎么回事？」


    结花显得一脸讶异，来黑市购物的民众也纷纷露出相同的表情。


    那真的是前所未见的物体。有个看似圆锥状气球的物体，此刻正以横向的方式飘浮在半空中。另外还有一个类似方型藤篮的东西，用绳索固定在气球下方。而藤篮的后方则装有好几个螺旋桨，感觉上似乎是从该处提供动能。元随即注意到那个物体与透过sam所运行的飞机或魔动飞船十分相似。


    「那个东西是如何飞在空中的啊？现在应该没有励起波动才对啊！」


    其中一位民众如此喊着。


    「难不成是……」


    美羽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只是她没办法将整句话说完，而且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因为飞行装置的气球部分——


    『这不是魔学，而是科学。』


    以斗大的文字写着上述内容。


    「科、科法居然能够制造出这么庞大的东西吗？」


    结花茫然地如此喃喃自语。


    元也抱有相同的感想。因为他至今所见识过的各种科法物品，无论是手枪、玄关大门以及机械人偶，全都不是什么庞然大物。不过目前飘浮在半空中的那个东西，却是庞大到跟其他科法物品截然不同。


    「那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美羽也讶异地如此说着。


    当飞行装置抵达元等人的上方时，藤篮部分忽然扔出了一些东西。


    「！？」


    定眼一看，原来是装上类似降落伞的木箱。这些木箱接连从半空中慢慢落至地面。


    「那、那是什么？」


    其中一个木箱慢慢落至元所在的仓库附近。


    他们三人慢慢接近木箱。箱子的尺寸与一般的货柜差不多大。木箱的侧面与飞行装置上同样都写着『这不是魔学，而是科学』的文字。元觉得这句话或许是宣传标语也说不定。


    「请小心，里面可能装着危险物品。结花……」


    「是。」


    结花在明白美羽的意思之后，便开始咏唱tem·dot shell。接着美羽就立刻咏唱福音，从剑柄产生出火炎之剑。


    「喝啊！」


    美羽在大喝一声的同时，也挥出一记横斩砍破木


    箱的盖子，然后探头窥视木箱内部。


    「这是……」


    美羽茫然地如此说着。木箱内放有装着看似饼干的透明容器，而且还多达几十个，几乎塞满了整个木箱。


    「是食物！」


    刚才的民众从远处看见这幕之后，纷纷一边发出欢呼声一边聚集过来。并且争先恐后地准备拿走木箱里的东西。


    「等等！还没确定这些东西是否安全……」


    「因为这些都是别人送的，跟公定价格法规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与你们无关吧！」


    面对男子这番话，美羽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边是装着奶粉喔！」


    打开其他木箱的民众如此喊着。于是所有的人都聚集到木箱附近，并且开始拿取里面的容器。美羽等人就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科法使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


    结花一边看着逐渐飞向远方的飞行装置，一边如此小声提问。


    「我认为这应该是某种宣传手段吧？」


    「宣传？」


    「那些食物都是科法制造出来的吧。他们就是打算透过这类配给方式，宣传科法能够取代魔学成为社会发展的根基不是吗？」


    「……确实是很有可能。」


    美羽不甘心地咬紧下唇。


    「刚才那个飞在半空中的东西，或许不光只有一台而已。而是数量多到遍布整个极东日本，并且都会像这样空投物资，藉此来宣传科法也说不定。」


    「对方真的有办法一口气准备好这么多体积如此巨大的科法装置吗？」


    「西山小姐曾说过科法将取代魔学成为社会发展的根基。如果他们想这么做的话，应该就会准备好许多那类的飞行装置才对。反倒是假如达不到这种程度的话，科法就根本没办法取代魔学。」


    美羽一脸焦虑地摇了摇头。


    「不过科法真的有办法取代魔学吗？」


    「若是励起波动一直停止供给的话，人类应该就会考虑去使用科法吧。至少对于看见刚才那幅光景的人而言，都会对科法产生兴趣才对。而且不只局限于一般市民，就连政治家也包含在内。确实一如元所言，这是个很好的宣传方式。」


    美羽露出自嘲般的笑容继续说道。


    「若是那么做更能造福所有国民的话，或许是比较好的选择。至少对于替政府办事的我们来说，应该要赶紧进行相关的配套措施。」


    「不过倘若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我们魔学使还需要继续为政府做事吗？」


    结花落寞地如此提问。美羽听见之后，没有开口回答。


    「话说回来，如果福音矛盾得以解决的话又会怎样？」


    元像是陷入沉思般地眯起双眼，然后忽然说出了以上这句话。


    「等到那个时候，魔学文明还有办法延续下去吗？」


    「毕竟过去打造出来的基础建设都变得能够继续使用，因此我们魔学使应该也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吧。」


    「这样啊，那就只能拜托哥哥好好努力啰。」


    「我吗？」


    「因为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最有可能解决福音矛盾的人就只有哥哥你呀。」


    「这部分我是能够理解……但是我先在这边打个比方……就只是假设而已。如果我解决了福音矛盾，科法又会被教会当成异端份子而遭到肃清吗？」


    「应该吧。因为这关乎教会的威信，所以高层很可能会想办法击溃科法使。」


    「这情况也很令人伤脑筋。」


    元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能够理解哥哥的心情……当魔学能够使用时，科法就会被当成异端份子。若是魔学无法发挥效用的话，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现实上很难达成两全其美的结果。」


    「这些我全都明白……科法与魔学都有各自的做法，但是双方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携手合作吗？」


    元用力地甩了甩头。自从高尾山事件之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存在于元的脑海中。基于这个原因，元才会不太希望只是单纯解决福音矛盾而已。


    「最大的阻碍就是教会与科法使各自的坚持……就像教会不太可能去修改教义，反观科法使……则是因为这三百年来的血海深仇，应该很想杜绝魔学使。」


    「先不提教会，至少科法使……葛莉姆妮儿并不是那种人。她只是想让科法取代魔学而已。」


    「即便她是抱持着这种想法，不过科法使是十分庞大的组织，我相信他们并没有达成这样的共识。」


    「这么说……是没错啦。」


    语毕，元不禁在心里想着。


    他不想看见美羽和结花与葛莉姆妮儿大打出手。他希望能打造出一个魔学与科法可以相互共存的世界。

 第3章 文部魔学省瓦解

    在某个寒冷的清晨时分，一辆篷车朝着东方驶去。不时刮起的寒风，将行道树上的叶子吹飞至半空中。


    「每早搭乘马车行驶这么远的路程，果然很让人吃不消……」


    元坐在篷车里，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后方的风景，一边静静地如此喃喃自语。他今天是清晨五点来搭乘这辆篷车的，这类公共篷车取代了三线车往来于各城市之间。这是由政府负责营运，每小时一班，往来于霞关与城乡之间。元从一周前开始，每天早上都会搭乘此时段的篷车前往文部魔学省。


    高中停课距今已经过了一个月。元放弃转去就读其他高中，决定以约聘人员的身分待在文部魔学省里工作。由于事务次长帚看元经常与美羽、结花一起行动，觉得应该支付薪水给他，因此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对元而言，他当然十分乐见除了能基于工作关系就近待在结花的身边以外，还能多一笔收入，但是从他的住处前往工作地点，光是搭乘篷车就需要花费三个小时以上。即便并非通勤的尖峰时间，像这样长时间搭乘篷车还是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看来还是得搬家了……)


    基本上元是能够搬进文部魔学省的附属宿舍里，但由于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自己长年居住的那栋公寓，才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搬离那里。


    除了元以外，篷车里并没有多少人，原因是大多数的公务人员都住在距离职场较近的地方。因为在全国民公务员法开始实行之后，人民便不再集中于大都市内，导致市中心有很多能入住的空屋，很少人会像这样花费三个小时在通勤上。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篷车终于抵达首相官邸等高级住宅所在的永田町附近。有别于人烟稀少的民间商业区，唯独这里能够看见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上班族男女。他们几乎全是公务人员，不过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阴沉。自从福音矛盾发生以来，为了在没有魔学的情况下维持国家运作，各部门的工作量都大幅暴增。就像元所隶属的文部魔学省，每天都能看见公务员们顶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表情在工作。


    当篷车经过国会议事堂附近时忽然停了下来。在传来一阵吵杂声的同时，还有类似一群人正在高喊口号的声音。


    「政府赶快公开暗藏的科学情报——」


    元探出头去一看，发现有群众正站在国会议事堂前举牌抗议。


    「人数好像愈来愈多耶。」


    元心情复杂地如此喃喃自语着。


    自从元等人取缔黑市交易之后的这一个月以来，看似是透过科法打造出来的飞行装置开始飞行于极东日本的各大领空。并且几乎每天都会空投食物与物资给民众，进而推行科法的启蒙运动。


    在此期间，民众之间还出现了一则传闻。


    内容是「科法能够让民众取回原先的生活。明明政府早已握有相关消息，却故意隐瞒真相」。


    根据美羽的说词，这个消息似乎是子虚乌有。但无论是政府或警方，都没有能力与法律根据取缔四处出没的飞行装置。对于见识过科法之力的民众而言，他们认为这只是政府想藉由科法来平息眼前的骚动。而且这类的舆论还与日倶增。


    「若是政府能够使用科法的话，我们早就拿来用了。」


    一位穿着西装看似是财务省职员的男子，坐在篷车里如此抱怨着。元在随口响应对方的同时，心情可说是五味杂陈。


    当篷车停在文部魔学省前方时，元便从车上走了下来。先前能够搭乘魔动升降梯前往位在十楼的办公室，他如今凭借双脚沿着楼梯爬上去。


    元通过一直处于开放状态的入口大门，一走进「魔学使课」的办公室之后，发现文部魔学省的职员们都露出烦闷的表情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这里的职员大部分都是魔学使。但是发生福音矛盾将近一年以来，他们除了无法顺利施展魔学以外，甚至从数个月前也不能随心所欲使用sam，导致每个人都因为压力太大而露出十分凝重的表情。


    当元走入位在最深处的室长室时，发现美羽跟结花正在里面泡茶。


    「早啊。」


    「早安，元，你也要来杯茶吗？」


    等元点头响应之后，美羽便帮他倒了一杯茶。因为元在这半年来经常喝茶的关系，所以也跟着加入了爱喝红茶的行列之中。


    「示威游行的规模愈来愈夸张了，难道政府打算置之不理吗？」


    元坐在椅子上先是啜了一口红茶，然后开口提问。


    「他们有正式申请集会游行，所以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美羽静静地回答着。


    「但若是民众继续像这样累积内心不满的话，到最后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喔？」


    「说得也是……或许民众会将不满的矛头指向文部魔学省也说不定。」


    「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那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也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那些不满。」


    美羽叹了一口气之后，像是想重新振作般，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既然元已经出勤了，我就来说明一下今天的行程。你们就一边喝茶一边听我说吧。」


    美羽一边翻阅笔记本一边讲解。


    「今天要与警察厅魔学机动队召开研讨会。」


    「研讨会？」


    「简单来说，这场会议就是要讨论当他们在进行维安期间，若是面临需要动用魔学力量时，能否利用结花的『tem·dot shell』。」


    「意思是除了美羽你以外，还有其他人也想要借用结花的力量吗？」


    元皱起眉头，一脸不安地看着结花。


    自从高尾山事件以来，政府已从报告中得知，当结花咏唱tem·dot shell时，周围的魔学使全都能够一如往常那样施展魔学。而且这早已是广为人知的一项消息。但由于这么做会给结花造成严重的负担，因此在帚事务次长的判断之下，目前规定是只有美羽能利用这股力量。


    「并不是马上就要这么做。只是顾虑到当暴动发生，如果出现单凭我一人无法应对的特殊情况时该怎么做。」


    「不过既然是魔学机动队，应该会有好几人同时一起发动魔学吧？难保结花不会像之前那样忽然昏倒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会举办这场研讨会。这么一来，发生紧急状况时也比较容易处理。」


    「而且我也比之前更熟悉这个福音了。虽然还没有尝试过，但是我想自己应该能承受一百人同时发动魔学才对。」


    结花挤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露出一脸十分得意的模样。


    「总之就是这样。元，你也会一起来吧。」


    「那当然啰，毕竟此事与结花有关。」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早点吃完午饭过去吧。」


    就在美羽面露微笑点头响应时——


    一道庞大的影子从窗户透进室长室里。这道影子比云朵遮住太阳时所产生的阴影更加阴暗，而且整栋文部魔学省大楼也开始大幅摇晃。


    「怎么回事？」


    元等人立刻跑到窗边，抬头望向天空。


    「咦！？」


    元生硬地吞下口水，并且错愕地瞪大双眼。


    一艘巨型飞行装置就飘浮在文部魔学省的正上方。仔细一看，正是科法使进行宣传时所使用的飞行装置。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一来，政府可是没办法坐视不管——！？」


    正当美羽如此大喊出声的同时，文部魔学省大楼中传来了震动，类似物体爆炸的声响撼动了这栋十层楼建筑。


    「刚才那是……！？」


    美羽迅


    速冲出室长室。元与结花紧跟在后。与此同时，文部魔学省的帚事务次长也快步跑了过来。


    「美羽小姐、结花小姐以及对于自身臂力有信心的人，全都赶快随我过来！」


    「是、是的。」


    尚未搞清楚状况的男性职员们与帚、美羽、结花以及元朝着入口走去，接着帚伸手握住大门的握把。这扇原本会透过魔学自动开关的厚重金属门，自从励起波动停止供应以来，就一直呈现敞开的状态。


    「男性们请协助我将这扇门关上！」


    包含美羽在内，在场所有的人都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请赶快听从我的指示，敌人已经攻进来了。」


    「敌人！？」


    职员们在听见帚的这番话之后皆脸色大变，并且纷纷握住金属门的握把。


    「请大家一起用力推。」


    「是！」


    包含元在内，所有男性职员们开始推挤入口处的厚重金属门。但是这扇门重达一吨，虽然透过魔学很容易推动，不过光凭人力就十分勉强了。


    「唔喔喔喔喔！」


    元与其他职员们一起使出浑身力量，将金属门慢慢地阖上了。


    当门即将闭上之际，能够听见对侧的楼梯处忽然传来了逐渐接近的杂乱脚步声。


    「美羽小姐！结花小姐！请做好战斗准备！」


    「好、好的！结花！」


    在美羽做出指示之前，结花已经先一步咏唱出tem·dot shell了。


    与此同时——


    楼梯处忽然出现一大群身穿迷彩装的家伙，朝着金属门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那是什么！？)


    元一边推着金属门，一边感到十分困惑。


    刚才出现的迷彩服集团，除了带头的男子以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那些人的皮肤宛如石膏般白皙，并且彷佛人体模型般地面无表情。他们每一个人都手持黑色的金属物品。该物正是被称为枪的科法道具——


    「科、科法使！？」


    当男性职员发出惨叫的同时，迷彩服集团之中唯一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带头男子立刻开枪。就在这个时候，入口处的金属门也恰好关上了。


    金属门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撞击声。接着帚马上把门锁上。依照门外的脚步声来判断，迷彩服集团立刻群聚在金属门的另外一侧。


    「难道科法使是来袭击文部魔学省吗！？」


    办公室内的魔学使们都显得很动摇。


    「那、那群人究竟是谁……？虽然看得出来都是科法使。」


    美羽向帚提问。


    「可能等等才有办法搞清楚，问题在于他们胸口上的徽章。那个两片叶子的图样，可是代表内阁府的徽章喔。」


    「咦！？」


    当美羽如此惊呼出声，元也正在思考其中的含意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文部魔学省魔学使课的全体职员听着。我们是从即日起设立于内阁府之下，隶属于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特别公安部队。接下来将要根据国家再生法，针对文部魔学省进行全面搜索，请各位尽快打开这扇门。」


    「特别公安部队？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部门啊。」


    魔学使课的职员们再次发出骚动。


    「我是文部魔学省事务次长，敝姓帚。很遗憾我没接获这样的命令，能麻烦你展示搜查令以及能证明自我身分的文件吗？」


    「好的。」


    门边的信箱里传来一阵投递物品的声响。帚随即开始检查投递进来的文件。


    「身份证明文件上有总理大臣的亲笔签名，还有法院正式颁发的搜查令。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伪造的。」


    魔学使们在听见帚的这番话之后，都露出十分绝望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会被列为调查对象？)


    (重点是内阁府为何会有科法使部队……)


    现场接连传来类似内容的窃窃私语。


    「相信我方已经证明自己的身分了，请你们速速开门。」


    男子再次出言警告。


    「虽然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分，不过我还有几件事情想确认。为何你们要全副武装来到这里呢？」


    「因为难保你们使用魔学妨碍我方搜查，所以才会携带武装以防万一。」


    「相信你们应该十分清楚，魔学使目前都没有办法使用魔学。」


    「我们知道有少部分的魔学使仍然可以使用魔学。」


    美羽、结花以及元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啊。但是很遗憾，现场并不存在这种人。」


    帚瞥了一眼美羽等人。


    「……为了确认此事，请让我们进去搜查。」


    「好的。不过这扇门在关上之后，需要一段时间才有办法重新打开。在此之前，希望你们能稍待片刻。」


    「好吧，但是如果你们没有在五分钟之内打开这扇门的话，我方就会根据妨碍公务将你们全数逮捕。」


    「没问题。」


    语毕，帚便转身回到办公室内。美羽等人与其他职员们，也纷纷聚集在办公室的中央处。


    「帚先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美羽以职员代表的身分，开口向帚提问。


    「虽然我尚未了解所有状况，但是我想政府应该已经答应与科法使合作了。」


    帚十分直白地将这个重大消息说出来。魔学使们听见这番话之后，皆露出十分绝望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们今后会变成怎样呢？」


    「无论科法使多么仇视魔学使，既然他们是与政府合作，应该不会立刻将我们全数处死才对。而且他们已经取得搜查令，我们就应该依法配合调查。但是……」


    帚一脸认真地看着美羽和结花继续说道：


    「你们三人请赶快逃出这里。」


    「为什么？既然我是文部魔学省的一份子，就非得服从政府的指示不可吧。」


    「目前整个极东日本里，就只有你们能够正常使用魔学。我相信对于科法使而言，你们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包含此次的搜查在内，我想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抓住你们。」


    「不会吧……」


    「若是失去你们的话，极东日本将会再也没有任何魔学使存在。我说什么都非得阻止此事成真。我并非是以文部魔学省事务次长的身分在下令，而是身为一名魔学使在拜托你们。」


    「但是……」


    「倘若你们不愿听从我的请求，我就以事务次长的身分下令，请你们立刻逃离这里，并且暂时不要现身。」


    帚露出坚定的眼神看着美羽。


    「您所说的暂时，具体而言大约是多久呢？」


    「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


    「……我明白了。」


    美羽不甘不愿地点头答应。


    「结花小姐你呢？」


    「我会全面服从室长的决定……」


    「很好，那就请你们立刻展开行动。」


    「难道不能选择应战吗？只要结花小姐咏唱tem·dot shell，全部人施展魔学的话……」


    其中一名职员如此提议。


    「关于刚才的那群人，除了指挥官以外，站在后面的全是机械人偶。既然无法确定对方的战力有多强，选择应战是不智之举。」


    「那些全都是……机械人偶吗？」


    元不禁如此喃喃自语。那些宛如人体模型穿上迷彩装且容貌相同的人偶们，确实如同字面所言都是人偶。


    (不过即使同为机械人偶，感觉上与


    葛莉姆妮儿所拥有的相差很多。)


    葛莉姆妮儿所操控的人偶们，每一尊都十分贴近人类。


    「而且一旦开战的话，我们就是日本政府眼中的叛军。既然对方已经取得了搜查令，前来搜查可说是十分合情合理。若是随意反抗，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犯罪者喔。」


    该名职员被帚的说词堵得哑口无言。


    「虽然最终演变成那样也无所谓，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相信各位应该都已经明白了吧？因此至少得先让美羽小姐等人逃离此处不可。」


    「但是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呢？这里可是十楼喔。」


    面对元的提问，帚露出得意的笑容开口回答：


    「大臣室里有一条紧急逃生通道，请你们从那里逃往顶楼。因为就连官方保存的设计图里都没有这条信道的纪录，所以我相信对方应该不会封锁那里才对。就请你们从顶楼透过魔学逃离这里，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办到的。」


    「没问题。」


    美羽坚定地点了个头。


    「那就请你们快点离开吧，逃生通道就藏在大臣室的书柜后方！」


    「我知道了。」


    「那么……」


    帚眯起双眼，露出十分和蔼的表情，并且向美羽伸出一只手。


    「虽然我之前已说过了好几次，不过我很希望在可以自由施展魔学的环境里与你切磋一下。等到这场骚动结束之后，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次机会。」


    「好的，到时候还请您多多指教。那就先在此别过了。」


    语毕，美羽便用力回握帚的手。


    「大家也多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的。」


    美羽以这句话向其他职员们道别。


    「那么，我们走吧。」


    美羽瞥了结花与元一眼之后，便转身朝着大臣室跑去。结花和元则是紧跟在后。


    大臣室是文部魔学省里最豪华的房间。房内有一张桃木制的办公桌与皮沙发，着实非常气派。美羽无视一旁看起来十分高贵的装饰品，直直朝着墙边的书柜走过去。在移开书柜之后，便在墙壁上发现一条通道，以及向上延伸而去的阶梯。三人先是走进通道里，并且小心翼翼地书柜移回原位之后，才沿着阶梯走上去。


    「帚先生他们不要紧吧？」


    结花一边沿着阶梯往上跑，一边如此提问。


    「不要紧的，魔学使课的职员们都没有那么软弱，而且还有帚先生坐镇。」


    「希望真的是如此……」


    结花的表情十分阴郁。抛下其他人自己逃跑，更是令她备感难过。但她一想到身为室长的美羽应该会感到更加自责，便没有继续吐露自己的心情。


    「比起这个，我还是搞不懂刚才那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何政府会跟科法使连手呢？」


    「对方的身分证明文件上写着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真要说来，让受到福音矛盾影响的社会重新回复原状，应当是我们文部魔学省的职责才对。但是政府却在就连帚先生也并未被告知的情况下，成立了这样的新部门。而且还是聘雇与魔学使敌对的科法使……换句话说，政府已经舍弃我们这群魔学使了。」


    「意思是政府决定背叛魔学使吗？」


    「也可以这么说……而且对方还搭乘飞行装置，率领那么多具机械人偶大摇大摆地闯进这里……我想他们应该从很早之前就已与政府挂勾，并且做好相关准备才对。没想到西山小姐的那番话全都属实……」


    美羽懊恼地甩了甩头。


    「既然西山知道此事，那就表示与她有联络的葛莉姆妮儿也早已掌握这场袭击行动吗？」


    元皱起眉头如此说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元气愤地咬着嘴唇。


    葛莉姆妮儿答应过元，今后不会再和魔学使战斗。元说什么都无法相信她会不遵守约定。


    他们抵达了阶梯的尽头。在一片昏暗之中，位在该处的小窗子为现场带来微微的亮光。当他们推开像是一面墙壁的暗门之后，便来到了位于顶楼的水塔后方。眼前则有一面防止摔落的护栏。


    「若是从这里下去的话，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美羽先是看了看护栏外侧，接着抬头望向位在上空的飞行装置。元也跟着仰头看向上方。


    「真巨大耶……」


    元的主要感想就是这点。虽然刚才在美羽的办公室内就已经看到了，但是像这样就近看见，更是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在全长远超过文部魔学省大楼的宽度，形状近似橄榄球的气球下方挂着一个房间。


    (难道葛莉姆妮儿就在那里面吗？)


    元定眼凝视该处。


    接着他错愕地瞪大双眼。


    「葛莉姆妮儿？」


    元不禁如此喃喃自语。他在客舱的窗户里看见一位银发少女的侧脸。其模样看起来像是正在阅读书物，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元等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水银科法使吧。」


    美羽凝神注视着同个地方，然后得出一样的结论。


    「但是……葛莉姆妮儿答应过我，不会和魔学使战斗呀。」


    「……她或许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在得到政府的承认之后，她只是听令行事也说不定。」


    「我想跟她确认一下！」


    飞行装置垂着一条绳梯至楼顶，感觉上刚才的部队应该就是经由该处入侵至大楼内部。只要登上绳梯的话，也就能够入侵飞行装置内部了。


    「我从那里上去当面问她。」


    「元，你是认真的吗？」


    美羽以有些可怕的表情看着元。


    「嗯，我是认真的。」


    「这是为什么？为何你每次一看见她，就会失去原有的冷静呢？那个……难道你对她……抱有其他特别的情感吗？」


    美羽将视线撇开，吞吞吐吐地开口提问。


    「虽然她是一名科法使，但是她在攻击你跟结花时总会显得很犹豫。因为我觉得她或许能成为科法使与魔学使相互沟通的桥梁，所以才想找她谈谈！」


    元一脸认真地如此回答。这是元的真心话，完全没有一丝虚假。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陪你一起去。」


    「咦！？」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犯险，所以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或许对方此次袭击的头号目标就是美羽，而且假如这就是葛莉姆妮儿的任务……」


    「我曾经与她一起并肩作战过，所以我相信她不会把枪口对准我的。」


    「但是……」


    「如果你执意单独前往，到时候也只会演变成我擅作主张跟着你一起入侵那里而已。」


    美羽赌气地将脸撇向一旁。


    「我明白了……那你就一起来吧。结花，你就利用白福音从这里逃到安全的地方吧。」


    「咦？我当然是要跟你们一起去呀？」


    「「那样太危险了！！」」


    美羽和元异口同声地喊出这句话。


    「你们是在同步什么呢？」


    结花一脸傻眼地如此说着。


    「让室长你一个人跑去那种地方，倘若发生状况的话，你是打算如何应对呢？」


    「咦？」


    「若是发生万一，有我在还能够以魔学自保，所以加上我肯定会比较好。」


    「等到那个时候，我会想办法搞定的。」


    「但是凭哥哥现在这种状态，未必能够使出那股力量不是吗？」


    「唔！」


    「而且虽然我曾一度被抓去当人柱


    ，但是多亏有葛莉姆妮儿小姐的帮忙，我才能够重获新生，感觉上她不会对我怎样的。」


    听完这番话，美羽跟元面面相觑。结花跟葛莉姆妮儿之间确实有十分复杂的关系。


    「说得也是，那就三个人一起去吧。」


    元静静地点头表示同意。


    「没想到摇晃得挺剧烈耶……」


    元在带头爬上绳梯的同时，喃喃自语地说着，美羽跟结花则是紧跟在后。当他一边向上爬一边眺望远方，大概是因为云层不厚的关系，所以能够看见位在遥远西方的富士山山顶。


    当三人爬到绳梯的一半时，飞行装置上客舱的螺旋桨忽然开始转动。与此同时，飞行装置也开始向上攀升。


    「难道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


    「这还不确定。」


    「总之就只能赶快爬上去了。」


    元等人就这样在飞行装置不断上升的同时，继续沿着绳梯向上爬。


    绳梯连接至客舱室外的金属材质走廊。等元登上走廊之后，便伸手将美羽拉上来，接着也以相同的动作协助结花爬上来。


    三人对着彼此点了个头之后，便一把推开连接着走廊与客舱的房门。能够看见该处铺有地毯，并且还有几张沙发，看起来应该是会客室。在窗边的一张椅子上，看见一位一头银发的人以单手擦在扶手上，低着头在默默看书。


    (是葛莉姆妮儿！)


    元错愕地睁开双眼，但他随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本人！？)


    那个人确实不是葛莉姆妮儿。此人并非穿着以往那套黑色服装，而是一袭黑色皮裤配上一件衬衫的装扮。虽然对方同样拥有水银色的头发，却是留着一头微卷短发——的少年。


    少年的视线从书本移至元的身上。


    「欢迎光临，支配者。」


    语毕，少年便露出笑容。但是他的笑容有别于葛莉姆妮儿那种缺乏情感的反应，反而更像是露出了一张冷笑。


    「你认识我吗？」


    元一边慢慢接近少年，一边开口提问。


    「那当然啰，毕竟葛莉姆妮儿可是承蒙过你的照顾嘛。」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元总觉得该名少年与葛莉姆妮儿长得极为相似，简直就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们是双胞胎，我是弟弟。」


    「双胞胎姐弟！？」


    「初次见面，支配者。以及旁边的御崎美羽·弗洛雷斯小姐与相庭结花小姐。」


    「他居然也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哈巴尔兹，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哈巴尔兹以恭敬的语气如此说着。


    「那么，你就是这场袭击的负责人吗？」


    美羽露出凶狠的眼神瞪向哈巴尔兹。


    「没错，因为我今后就将是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负责人。」


    「为何你要袭击我们呢？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有三个。首先是要抓住在福音矛盾之下，还能够使用魔学的魔学使……换言之，就是逮捕你们两人。」


    哈巴尔兹伸手指着美羽跟结花。


    「果然是这样！」


    「因为今后将会透过科学来重建这个国家，所以你们两人有可能会成为阻碍。法院就是认同了我们的主张，才会颁发搜查令给我们。」


    「只有得到政府认同的搜查机构，才能够取得所谓的搜查令。为何你们会……」


    「当然是因为政府已经承认我们了。你好歹也是一名公务员，难道打算否定政府的决定吗？」


    哈巴尔兹耸了耸肩如此说完之后，美羽略感不悦地皱起眉头。


    「……那么，你在抓住我们之后想做什么？」


    结花开口如此提问。


    「此次行动不光只是要逮捕你们两人，由于魔学使早已预见现在这种情况，却没有想出相应对策，任由社会陷入混乱，因此我要把所有的魔学使都带回局里进行侦讯。」


    「就算你抓住魔学使，依然无法解决福音矛盾现象，你这么做究竟有何意义呢？」


    「这就是我第二个目的……复仇。」


    「复仇？」


    「我希望魔学使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就跟你们当年想除掉科法使一样。」


    「罪魁祸首终究是教会吧？」


    「两者对我而言并无太大的分别喔，支配者。」


    哈巴尔兹眯起双眼，露出冷笑。


    「虽然我不清楚你有何企图，但既然你是属于内阁成员之一，也就没办法做出那种事情来。」


    「那是你想得太天真了。」


    哈巴尔兹嗤之以鼻地继续说道。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极东日本政府决定与科法使连手。等到世界各国都做出相同的决定之后，就会采取一样的方式，到时候就会透过科学来复兴这个世界。因为在这个国家中促成此事的关键人物就是我，所以政府才会答应在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底下设立特别公安部，并且所有人都听命于我。」


    「……」


    「届时政府将会认定你们魔学使是复兴过程中的阻碍，并且加以排除。」


    「在一个法治国家里，岂会允许你这么做……」


    「那我倒想问问，目前所实行的全国民公务员法，可有符合以民为主的宪法吗？物资采取公定价格贩卖当真合法吗？仰赖黑市流通物资的做法又是如何呢？这一切都是透过超脱法规的方式在处理。听不懂我想表达的意思吗？就是全世界都以紧急状况为由，不再遵守所谓的法治了。唯独科学才能够让现在的世界重拾秩序，魔学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哈巴尔兹从座位上起身，同时拨了拨自己的银色浏海。至于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对科学很有信心，并且充满着想对魔学复仇的恨意。


    「我不介意透过科法来复兴这个世界。如果这就是政府的决定，我也会乖乖服从。但假如你是想趁乱迫害文部魔学省全体同仁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美羽随即架起剑柄，剑柄上方则是燃起了红莲之火。


    「原来如此，这就是极东日本唯一仅存的魔学吗？而且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沉不住气。」


    对于眼前的火焰，哈巴尔兹完全没有感到动摇，甚至还露出一张游刃有余的笑容。


    「但你应该没办法以魔学攻击我吧？因为我是得到政府的认同才做出这些事情，并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法律。」


    「……」


    美羽此刻就只是架起火炎之剑，默默瞪着哈巴尔兹而已。


    (这小子简直是差劲透顶。)


    元气得咬牙切齿。因为哈巴尔兹在强调完法治国家已经瓦解之后，故意利用合乎法律程序的言词来逼退美羽。虽然他的外表与葛莉姆妮儿十分相似，不过个性却相差甚远。


    「比起不知能否使用魔学的魔学使，我反而对你更感兴趣喔，支配者。此次袭击文部魔学省的第三个目的，就是想要与你接触。」


    哈巴尔兹扭头看着元。


    「我知道你拥有曾经重造过这个世界之人的力量。你足以堪称是神明的存在，也是让该股力量从科学升华至魔法领域的存在。」


    「……所以呢？」


    「魔学是有个骗子在两千年前受到人民推崇之后，创立教会打造而成，并且赋予其公信力。为了让科学成为同样的常态规范，我们需要受人崇拜的存在以及教会。」


    「？」


    「我们想让你成为教祖，站上科学的顶点。因为在受到人民信奉之后，科学才不再被人当成神秘学，成


    为拥有公信力的存在。当然此事不光只局限于极东日本，而是要让你成为全世界科学信仰的顶点，因此能拜托你扮演这个角色吗？」


    语毕，哈巴尔兹露出微笑。


    「……」


    元默默地瞪着哈巴尔兹。


    「在此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葛莉姆妮儿赞成这次的作战吗？」


    「她并不反对透过科学来复兴这个世界。」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赞成你去袭击文部魔学省，并且抓住美羽、结花以及所有的魔学使，甚至以那种方式来利用我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她完全没有参与过我的计划。」


    「这样啊。」


    元不禁松了一口气。换句话说，葛莉姆妮儿未必毁约。


    「那么，你愿意成为我们科学使的神明吗？支配者。」


    「我拒绝。」


    元摇头否定。


    「为什么？」


    「我并没有特别支持科法或是魔学任何一方。如果高层官员决定透过科法来复兴世界的话，我并不会表示反对。不过像你那样打算除掉魔学使的做法却是大错特错。」


    「是吗？假如真的透过科学来复兴文化的话，我认为魔学使只会成为阻碍。」


    「其实我从以前就有一个想法，就是让魔学与科法相互合作。我相信那么做不仅可以加快复兴的脚步，大家也都能够过得更幸福。因此像你那样打算以复兴文明的方式来将科法正当化，进而排除魔学使的做法，完全无法引起我的共鸣。」


    「……」


    「我是绝对不会协助你这种人的。」


    哈巴尔兹在听见元斩钉截铁的拒绝之后，脸上的冷笑完全消失，露出极为凶狠的眼神。


    「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啰。从现在开始，我就会将你视为协助魔学使的敌人。」


    哈巴尔兹在说完的同时，立刻飞身往侧面一跳，并且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从黑色皮裤里掏出手枪。美羽见状后，也随之做出反应。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周围的空气密度提高至一万倍。」（#il admira betcrea #air dehousand）


    在传出枪响之前，美羽便已经咏唱完咒语。密度升高之后的空气墙，当场挡下哈巴尔兹所射出的子弹。


    「反应真快！难怪姐姐会那么在意你呢，无敌霸王姬。但是姐姐所使用的旧式科学，根本不能与我相提并论喔。」


    哈巴尔兹在移动至墙边时，随即打开摆在一旁的收纳柜，并且从中取出比手枪更大把的枪枝。其造型与葛莉姆妮儿所使用的步枪有些相似。


    「唔！元、结花！快点躲到我的背后！」


    在美羽扩大空气墙范围的同时，哈巴尔兹也扣下步枪的扳机。现场传来一阵刺耳响声，步枪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射出子弹。转眼间，天花板、地板与墙壁被射得千疮百孔。不过多亏有美羽所张设的空气墙，站在她后方的元与结花都平安无事。


    枪击停止之后，哈巴尔兹便立刻动手更换弹匣。


    美羽抓准这个大好机会，跳起来将火炎之剑朝着哈巴尔兹刺了过去。


    哈巴尔兹随即放弃更换弹匣，取出短刀挡住火炎之剑。美羽为了不让哈巴尔兹有时间更换弹匣，马上继续进行追击。她此刻所施展的剑技不如平日那般华丽，而是使出全力发动攻势。很明显是为了避免站在后方的元跟结花继续遭受到枪击的威胁。


    (我岂能像这样拖累美羽！)


    元愤怒地瞪着哈巴尔兹。


    (我要揍飞他……)


    元聚精会神地如此想着。换作是以前的话，光凭这个动作就能够使出那股力量了。因为美羽跟结花目前就是身陷如此危险的状况。


    但是此刻却没有产生任何现象，并且也没有听见发动力量时所传出的声音。


    (为什么！)


    元咬紧牙关使力，然而丝毫没有力量发动的征兆。


    就在此时，哈巴尔兹以一个后翻躲过美羽大动作的斩击，然后把椅子踢向美羽。并且趁着美羽在躲开椅子的期间，替自己的步枪换好弹匣。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周围的空气密度提高至一万倍。」（#il admira betcrea #air dehousand）


    美羽一边咏唱福音，一边往侧面跳去，挡在结花跟元的前面。


    每秒两百发的子弹就这样被空气墙挡了下来，并且全数弹向四周。


    「你光凭一把充数用的玩具剑，一边掩护另外两人一边战斗应该很辛苦吧？」


    哈巴尔兹以游刃有余的语气如此说着，并且准备替自己的步枪更换弹匣。美羽趁此空档退到元跟结花的身边，并且将火炎之剑刺在地上。


    「在此定义一颗扩大至极限的球体火炎！」（#fal sphy ima）


    刺于地上的剑立刻产生出一颗巨大火球，并且在地板上轰出一个圆形破洞。能够从破洞的另一端看见云朵，以及渺小到跟米粒没两样的建筑物。


    「先撤退吧，你们两人跟着我一起跳下去。」


    「咦？」


    元还来不及出声确认，美羽就已经从破洞中跳了下去。其身影转眼间就没入云朵之中。


    「啥！」


    「哥哥，快走吧！」


    正当元还在犹豫时，结花一把拉住他的手，随即往破洞跳去。


    「啥！」


    由于被结花拉住，元以头下脚上的方式摔下去。在他跌出飞行装置外头之前，听见哈巴尔兹啐了一声，并且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


    元发出惨叫向下摔去。当他终于把视线移向上方时，这才发现哈巴尔兹表情气愤地瞪了过来。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重力变成零。」（#il admira betcrea #gram zero）


    在远离飞行装置一段距离之后，以仰躺姿势向下落去的美羽，大声咏唱出控制重力的福音。下个瞬间，美羽的落下速度便逐渐减缓。而紧跟在后的结花跟元，其落下速度也随之变慢。


    「我们就这样回到地面上吧。」


    三人相互靠在一起，就这样慢慢地向下落去。下方则是能够看见霞关内的建筑物。


    「元……」


    贴着元的美羽如此轻声呼唤。元望了过去，发现她那蓝色的眼阵中正逐渐布满泪水。


    「虽然我很不甘心，但是的确如他所言，我没办法阻止他。原因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触法。」


    美羽泪眼汪汪地如此说着。而她那夺眶而出的泪珠，则是化成闪闪亮光飘散于半空中。


    明明同为魔学使的伙伴们正深陷危机，自己却无力阻止哈巴尔兹。对于生性认真的美羽而言，确实没办法因为顾虑私情而忽视法治。


    「室长……」


    结花担心地开口呼唤。


    「……现在就先静观其变吧？」


    元静静地说出这句话。


    「咦？」


    「帚之前曾经说过，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因为倘若强行出手的话，魔学使的立场反而会更加尴尬不是吗？他之所以会掩护你们逃跑，就是基于这个理由吧。」


    「……」


    「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就让我们三人一起慢慢思考吧。」


    「嗯。」


    美羽用手擦干泪水，并且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降落至文部魔学省附近的小公园里。


    「或许科法使还在搜捕我们，总之移动时要小心喔。」


    美羽在公园内走到能够看见文部魔学省中央大厅的位置时，便迅速躲到树丛后方。


    中央大厅前方的道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而马车周围则是站着好几名警官。


    一段时间之后，从中央大厅走出一名身穿迷彩服的男子。该名男子就是特别公安部的成员，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好几尊机械人偶，还能看见被机械人偶围在其中的帚。


    「事务次长……」


    美羽懊恼地咬紧下唇。其实她应该很想直接冲出去救人吧。


    最后帚被带进马车里之后，特别公安部的部队便离去了。


    「事务次长会被带到哪里去呢？应该不会被关进监狱里吧？」


    结花担心地如此说着。


    「我想应该是不会才对。毕竟此次强行搜查，名义上是因为文部魔学省给社会造成混乱而进行的搜查之一，所以公安部就只是针对这部分在调查而已。」


    「那么其他人……」


    「虽然我想应该都很安全，不过依照现场离开了这么多尊机械人偶的情况来看，我想大家目前都遭到监视，被软禁在办公室里。」


    美羽抬头看着文部魔学省大楼。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们就遵从帚先生的指示，先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耐心等待下一个指示吧。」


    美羽说出此话的同时，露出了十分坚强的眼神。

 第4章 各式各样的邂逅

    田无三线车站乃是以魔学为动力的运输中枢之一，若是搭乘急行车前往市中心的话，大约只需费时三十分钟左右。由于此处原本是为了市中心的上班族所设立的住宅区，因此车站前的环形道路几乎不分昼夜总是人来人往。


    即便三线车在福音矛盾的影响之下已完全停驶，但由于这里仍是公共马车的转运站，因此就算因市民疏散政策让许多市民与相关人员搬迁至市中心，眼前依然还是能够看见不少人聚集在这里。


    某天，田无车站的环状道路上停放着一辆交通工具。虽然该交通工具的外型与透过sam驱动的魔动六轮车很相似，不过还是有所差异。魔动六轮车一如字面，是在方形车体底下加装了六颗球体轮子，反观这台交通工具，则是只在车体下方加装四颗圆形轮子。虽然在不能使用sam的时代里，一辆金属制的交通工具可以自由运行的光景就已经吓坏了不少人，不过最令人讶异的地方，就是该交通工具的侧面还加装了一面巨大的金属制屏幕。


    那与sam的影像传送机很相似，让人一看即可联想到是会投射出影像的物品。另外无论是该辆交通工具或是车体上的屏幕，都同样写着「这不是魔学，而是科学」的标语。


    而且目前有一群人聚集在该辆交通工具的前面。原因是日前的手写传单上，提到政府将会于此时此刻，在这里公布一个十分重大的消息。所以即便是平日，这里依然聚集了不少人，美羽、结花与元也同样身在其中。


    「我们正大光明地站在这里不要紧吗？」


    结花一边说着，一边东张西望地观察周围。


    文部魔学省在遭到公安强行搜查后只过了两天。三人从住处带走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之后，便藏身于元当初所居住的公寓里。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元一行人都穿着制服。但由于现在学生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因此效果算不上是有多好。


    「我想应该不要紧才对。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政府还没有将我们指定为通缉犯。」


    「这样的话是无所谓啦……」


    「比起这个，我反而比较在意政府所要公布的消息。」


    美羽一脸不安地看着屏幕。因为文部魔学省大楼已经被特别公安部所监视着，无法自由进出，所以没办法搞清楚里面目前的情况。尽管明白同仁们依旧被留在大楼内，美羽等人仍希望能获得更为广泛的情报。


    「政府想要公布的消息，应该就是那个吧。」


    元以下巴指了指屏幕，接着说道：


    「那是科法没错吧？」


    「是呀，我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他们现在不再是偷偷摸摸地派出飞行装置，而是正大光明地把科法道具摆在城镇里，并且代替政府公布消息。想想还真是厉害耶。」


    「意思是科法使已经渗透进政府单位里了吧。」


    「看来情况完全如那家伙所说的。」


    元不满地冷哼一声。政府跟科法使合作是无所谓，但偏偏科法使代表是哈巴尔兹。


    「不过其中最惊人的地方，就是在场没有任何人对于这个东西感到讶异。」


    元看了看周围的群众，不禁这样想。


    明明亲眼目睹到前所未见的事物及科技，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显得十分冷静。意思是社会大众开始接受名为「科法」的存在了。这代表在那些飞行装置的启蒙之下，已经多少展现出成效吧。


    就在此时，屏幕忽然开启了。


    接着有人出现在画面里。群众在看见之后，不禁发出一阵微微的惊叹声。出现在屏幕里的人，就是极东日本首相尾长建市。自从影像传送机于数个月前停止运作以来，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再也没看过这类转播了。


    「各位国民们早安。」


    尾长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继续说道。


    「为了公布一项十分重大的消息，今天才会特地举办这场记者会。极东日本目前正面临十分巨大的变化。」


    尾长将视线从原稿移向屏幕。


    「我国日前在美国的联合会进行过会议，并且在会议中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那就是……」


    尾长在停顿一下之后便继续说道：


    「我们决定透过名为科学的全新技术，来打破全世界目前所面临的难关。」


    下个瞬间，观众们稍稍发出一阵惊呼声。


    「在这三百年来，我们仰赖魔学开发出来的sam发展出现代社会。利用sam生产粮食，发展运输，为人类带来既先进又繁荣的生活。但是自从发生福音矛盾现象导致励起波动停止生产之后，我们的生活就逐渐倒退成三百年前的状态。人类打从诞生至今一直在追求进步，我们真的可以像现在这样止步不前吗？我个人认为这是个十分不好的现象。」


    尾长再次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因此从现在开始，包含极东日本在内的五十一个国家决定摆脱魔学，改由科学来成为发展文明的基础。我相信已有许多人亲身体验过科学的美好之处。事实上此次的转播，也同样是拜科学所赐。我在此向各位保证，百分之五十的基础建设将于一年之内改采科学技术，而且目前限制所有国民生活的全国民公务员法也会一同废止。到时候透过科学进行生产，让国民能够自由从事经济活动。政府目前已在进行相关作业，等一切就绪后，还请全体国民齐心配合。」


    随着首相的演说，能够看出民众的表情愈来愈开朗。虽然尚未公布具体方针，但至少为人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为了能够让科学顺利融入社会大众的生活之中，我们将在内阁府底下成立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这个新组织不光只是要推动科学来复兴社会，还会施行有别于大肆受到教会影响，不受过去所束缚的教育。积极发展科学的启蒙运动，以及针对年轻人的教育等等。并且同时废除文部魔学省。」


    「废除文部魔学省！？」


    结花稍稍惊呼出声。美羽也错愕地倒吸了一口气。


    「关于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首长，在联合会的举荐之下，将会交由哈巴尔兹·修奈提尔先生来担任。修奈提尔先生长年于国外研究科学，是相关技术的第一把交椅。我相信在修奈提尔先生的指导之下，复兴与发展的脚步都将会大大提升——」


    「元……已经不需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首相的演说尚未结束，美羽已经转身走出人群。元跟结花也随即紧追在后。


    「美羽，你不把整段演说都听完吗？」


    在来到位于车站与公寓之间的公园时，元开口如此提问。


    「不听了。反正我已经完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美羽以十分不悦的态度说出答案。


    「最重要的消息就是文部魔学省已经正式废除。我相信一般公务员不会受影响，就只有魔学使会遭到解职。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单纯地遭到解职……」


    美羽愈说愈小声。


    「为了确认此事，我接下来会带着结花，前往霞关去见其他人。既然已经正式公布消息，文部魔学省就会迅速瓦解，大家很可能会被移送至其他地方。」


    「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你先去做好搬家的准备。」


    「搬家？」


    「政府已经公开表示要与科法使连手了。因此哈巴尔兹等于是正式得到了政府这个名为公权力的后盾。虽然我想帚先生在接受侦讯时，不会把你的事情供出来；不过哈巴尔兹今后可以轻易透过公家机关的情报来追查你。我相信对方不久之后就会找上门来了。加上我们很可能会遭到通缉，所以得尽快做好搬家的准备。」


    「这样


    啊……」


    「今晚就搬去其他地方住吧。因为我们这两天已经搬出一部分的私物，所以轮到你做好搬家的准备了。」


    「我并没有什么非留不可的东西……不对，还是有一些吧。」


    就是双亲与结花的sam照片与影片。虽然双亲留下的遗物并不多，但多少还是有保留一些。


    「因为我们只是去见见其他人，所以应该没什么危险才对。元，你就先做好相关的准备，毕竟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到那间公寓了……」


    「再也无法回到那间公寓吗……」


    元感到有些忧郁。虽然那是间破公寓，但是举目无亲的他好歹也在那里住了将近十年。


    「好吧，我会把行李打包好的。」


    「等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就约下午六点在新宿车站的南门会合吧。」


    「选在人潮那么拥挤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明白了，那就下午六点在新宿车站碰头吧。」


    元与朝着公共马车停靠处走去的美羽以及结花道别之后，一个人走向公寓。


    (没想到搬离公寓的那天终于来临了……)


    走在公园里的元，不禁觉得有些感伤。


    其实元在这段期间，经常会留在文部魔学省的附属宿舍里过夜。虽然他多少已经猜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搬出那里，但他实在没想到这天会那么快就来临了。


    而且元已经不再是一名高中生了。这不禁让他觉得一年前的日常生活，现在已离他如此遥远。至于其中的分水岭，就是与美羽相会的那天。


    当元来到公寓附近时，立刻吓得浑身绷紧，躲在附近的门扉后面。因为眼前有警官就站在公寓的阶梯前。


    「他们该不会已经找到我住在哪里了吧？」


    哈巴尔兹麾下的特别公安部会向警方寻求支持，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警官此时正挨家挨户地敲门盘查。除了元以外，就只有三户人家住在这栋公寓里。其他居民则是都已经搬到市中心或乡下去了。


    元躲了一段时间，警官只盘查完一楼就离开了。或许对方只是在调查空屋也说不定。


    等到再也看不见警官的身影后，元便迅速沿着公寓的楼梯跑上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然后迅速冲进房间里。接着就从寝室的柜子里取出照片以及sam时钟。


    「妈妈——我依然在努力遵守约定喔。」


    元看着照片如此喃喃自语。在双亲过世之际，元答应过会好好保护结花，现在这份心情也完全没有改变。只是除了结花以外，如今又多出其他需要保护的对象。


    (我的工作就是从哈巴尔兹的手中，保护好美羽跟结花。)


    但是元已经有好几个月无法使出那股力量，导致他根本没把握能否保护好她们两人。而且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科法与魔学能够不再相互对立。只是政府已经公开支持科法，情况或许演变到不容任何人改变的地步了。


    「总之先专注在搬往安全地点的事情上面吧。」


    元把换洗衣物通通收到大型运动包里。若是想在下午六点之前赶往新宿的话，实在没什么时间能够浪费了。


    在元将重要物品与换洗衣物全数收拾完毕，从地上起身的瞬间——


    住处的门铃忽然发出响声。


    「难道是刚才的警官吗？」


    元不禁吓到浑身发抖。虽然当美羽跟结花在对抗敌人时，元所产生的怒意会凌驾于恐惧之上，但在面对警官来盘查时，内心就会被后者的情绪所占据。至于这股心情，或许跟美羽无法违逆政府方针的心境十分相似也说不定。


    (就装作没人在家吧……)


    正当元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打算透过猫眼窥视外头的情况时，原先应当已经上锁的房门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打开了。面对满头问号的元，站在玄关前的人物开口解释：


    「对不起，因为这扇门是我装的，所以我也备有一把钥匙。」


    银发少女·葛莉姆妮儿静静地如此说着。


    ☆


    元跟葛莉姆妮儿来到了和式房间里。葛莉姆妮儿呈现正座的姿势，元则是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此光景与葛莉姆妮儿之前来访时几乎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啊。」


    「精确地说来是三个月又三天又六个小时不见。」


    葛莉姆妮儿面无表情地如此回答。


    (看来她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元在心里如此想着。无论是葛莉姆妮儿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睡眼惺忪的模样以及略带淡蓝色的银色头发。加上那身以黑色为主的洋装，还有披在身上的黑色外套，都跟三个月前如出一撤。


    「那个……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的健康状态一切良好。」


    「你之前都在哪里呢？」


    「极东日本国内。」


    葛莉姆妮儿不动声色地简短回答。真的是跟之前一模一样。


    「那个。」


    「我先请教一下，你有个弟弟是吗？」


    「是的。」


    「老实说我有点搞不太清楚状况，科法使……不对，对你而言是科学使。科学使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元尽可能地放低姿态。既然葛莉姆妮儿也身为科学使，其立场应当会十分复杂才对。


    在经过一小段时间之后，葛莉姆妮儿张开她那淡粉色的嘴唇出声回答：


    「目前的情况——与我原先所预期的相差甚远，让我感到十分遗憾。」


    即便说出这番话，她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嗯，我多少能够猜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所追求的是让科学一点一滴慢慢地渗入民众的生活之中，并不乐见这种激进的改革方式。确实根据联合会的决定，各国政府都想要透过科学来解决眼下的混乱。但是针对魔学采取如此激进的做法，全世界就只有极东日本而已。而这全是哈巴尔兹一手造成的。」


    「换句话说，并非所有的科学使都抱持着那样的想法吗？」


    「是的。」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元拍了拍胸脯，并且松了一口气。看来双方的关系并没有恶化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为何那家伙会这么厌恶魔学使啊？」


    「虽然我们是亲姐弟，但是扶养的亲人却不一样。照顾他的双亲不是科学使，只是一般人而已。但由于他们对古代数学很感兴趣而进行研究，因此遭到教会弹劾，并且在含冤入狱之后，就这样死在狱中。原因是教会在东欧部分国家中的影响力依然很强，难免会发生这种情况。」


    「……所以他才会想要复仇啰。」


    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并且觉得哈巴尔兹的行为十分不值，却无法批评他想复仇的心情。


    因为元在失去双亲之后，对于罪魁祸首的魔学也感到十分排斥。


    「话说回来，哈巴尔兹实际上想做什么呢？」


    「首先是加快基础建设改用科学的脚步。科学使为了这天，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于地底下架设好相关系统。除了牵引传递电气的线路以外，甚至在地底下建设了发电厂。或许会如首相的宣言，有可能在一年之内就将百分之五十的基础建设改成采用科学。」


    「这么一来，魔学使就会失去原本的地位，成为一群无用的存在。而这就是他的复仇方式吗？」


    「我想应该不光是如此而已，他所追求的复仇并没有那么单纯。」


    「你的意思是……？」


    「哈巴尔兹最大的心愿，就是彻底铲除魔学


    使。」


    「你、你所说的彻底铲除是……？」


    「就是把魔学使赶尽杀绝。」


    葛莉姆妮儿说出一个十分耸动的答案。


    「赶尽杀绝！？怎么可能有办法做出那种事情……」


    「或许没办法立刻成真，不过这就是他的目标。就像当初科学使——或者说他的双亲所遭遇到的下场，他打算以宗教审判的方式处决魔学使。」


    「难道他想将我拱为预言者，并且成立以科法为主的宗教，也是为了执行宗教审判吗？」


    「没错，这就是他的目标。」


    「不会吧。倘若真是这样，我可是敬谢不敏。虽然我打从一开始也没有想答应他啦。」


    元不屑地嗤之以鼻。


    「总而言之，他没办法立刻就将所有的魔学使都送上审判，并且加以处决。所以他打算先执行前一个步骤，就是拘捕魔学使。」


    「因此他才会袭击文部魔学省吗？」


    「不光只有文部魔学省而已。隶属于国防军与警察组织的所有魔学使部队都面临强行搜查，并且全数遭到软禁。」


    「但是他没办法一直软禁魔学使吧？」


    「公安部于日前强行搜查高尾山教会时，就已将圣骑士全数软禁。而且他还让公安部实战部队的机械人偶部队长期驻守在高尾山上，打算在那里成立魔学使收容所。」


    「收容所？政府会允许他这么做吗？」


    「他宣称教会是造成那场混乱的罪魁祸首，又或是有着没在混乱发生之前先采取行动的责任——这个想法得到世界各国的支持。再加上谎称魔学使打算妨碍科学复兴世界的脚步，给对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可说是轻而易举。至今一直对于政策感到十分不满的民众，根本不会反对，反而会举双手赞成吧。」


    「这个嘛……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吧。」


    依照进行黑市交易与永田町举布条抗议的民众反应来看，元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很明显一般民众肯定认为生活之所以会变得如此不方便，魔学要负起最大的责任。


    「难道所有科学使都希望魔学使被关进收容所里吗？」


    「没那回事，联合会只有决定要透过科学来复兴世界，至于具体方法则是交由各国自行判断。我相信在历史上受到教会影响较深的国家，执行速度应该会比较慢才对。但是针对魔学使的处置，没有其他国家跟极东日本一样采取这么激进的做法。事情之所以会演变成这种地步，很可能是哈巴尔兹一意孤行所造成的。」


    「原来如此。」


    元臭着一张脸继续说道。


    「我之前也对哈巴尔兹说过，我并不反对透过科法来复兴世界。只是就算这样，我也不赞成他对魔学使进行任何处置。毕竟若是那么做的话，就只是重演三百年前的惨剧吧？」


    葛莉姆妮儿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依照现在这个情况，魔学使根本无力抵抗科法使。只要福音矛盾现象持续下去的话，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虐杀而已……葛莉姆妮儿。」


    元目不转睛看着葛莉姆妮儿。


    「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


    「我真的有能力解决福音矛盾吗？」


    葛莉姆妮儿面不改色地开口回答。


    「是的。」


    不过她随即又补上一句「但是未必一定能成功」。


    「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做呢？」


    「一如我之前所言，造成福音矛盾的主要原因，就是黑福音与现象对应表的dot shell已经毁损。」


    「嗯，我有印象。」


    「至于造成dot shell毁损的原因是出现了bug。」


    「bug？」


    「就是支配者在替世界进行os化时所产生的程序漏洞。」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使用dot shell，为了定义产生现象的时间，将会利用os的内部定时器。


    至于这种运行方式，就只能对应到第两亿年而已。我们科学使将此问题称为两亿年问题。发生福音矛盾的今年四月，恰好就是内部定时器的第两亿年。」


    「意思是科法使早就预见到会发生这种问题吗？」


    「是的，科学使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联机至os，并且针对程序脚本进行过分析与解读。当我们注意到该bug之后，便预测出将会发生福音矛盾。」


    「原来如此……」


    元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完全听不懂葛莉姆妮儿所要表达的意思。


    「如此一来，只要能够针对那个内部定时器进行修改的话，福音矛盾也就得以解决啰。」


    「是的。」


    「那么，具体而言我该怎么做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葛莉姆妮儿摇了摇头。


    「或许只要变更定时器的参考方式就好。但是因为os内码的解析并不完整，所以我们也不知该如何重建其算法。而且这个部分，得交由拥有实际修改权限的你来思考。」


    葛莉姆妮儿轻声开口解释。她并没有想把问题丢给元去解决，而是应该真的不知道具体方法。


    「总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十分复杂。事实上关于你刚才所解释的内容，我有一半以上都听不。」


    「但是能够解决此问题的人，这世上就只有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元，你之前说过在使出支配者之力时，会听见声音对吧。」


    「……嗯。」


    「那股声音应该是被称为gui的存在。」


    「gui？」


    「就是类似引导拥有支配者权限之人的辅助员。若是你主动提问的话，那声音或许会教导你该怎么做。」


    「……是这样吗？」


    「gui是初代支配者在为世界进行os化的过程中，制造出来的唯一具备『智能』的『存在』。虽然gui本身并没有支配者的权限，但在得到支配者的认可（意思）之后，就能够将『力量』付诸实行。若是将支配者比喻成此世界的神明，gui就是神明手中的令牌，甚至说它就等同于这个世界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


    当元复活化为人柱的结花时，确实是那声音从旁提供意见。


    「但我最近都没听见那声音了……」


    「gui会随时陪伴在支配者的身边。我相信当你真心需要它时，它就会出现的。」


    「真心需要它……吗……」


    元不禁心想，自己或许并没有打从心底想要驱使支配者的力量也说不定。


    「谢谢你提供这些意见给我……话说难得你过来找我，却只有我一直在发问，你是为何要跑来这里找我啊？」


    「这个嘛……」


    葛莉姆妮儿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因为听说我弟弟给元你们增添了许多麻烦，所以想过来澄清一下。我并没有忘记与你之间的约定，而且也抱持着跟你一样的想法，希望能创造出魔学与科学和平共处的世界。我来就是想传达这件事。」


    「嗯，我也一直很相信你喔。」


    葛莉姆妮儿听见这句话之后，神情显得有些开心。


    「极东日本的科学相关权限，几乎都握在哈巴尔兹的手里。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我依然想尽一份力。」


    「嗯，总之你别太勉强自己就好。」


    「目前科学与魔学之间的力量已经完全失衡，倘若想改变现状，就只能如你刚才所言，想办法解决福音矛盾而已。但如果魔学能够使用的话，或许又会


    引发另一波复仇行动。」


    「我担心的就是这点，所以才很烦恼是否该解决福音矛盾。」


    「这部分由你来决定，毕竟有能力解决此问题的人只有你。」


    「说得也是。」


    元露出凝重的表情点头同意。


    「我认为魔法与科法之间，不能只抱着要以力量去压制另一边的想法。我总觉得应该还存在着其他解决方法才对。」


    「……」


    葛莉姆妮儿一语不发地看着神情严肃的元。


    「话说回来——」


    元的表情忽然缓和了下来。


    「西山她过得还好吗？」


    「嗯，她都与我一起行动，并且抱持着跟我一样的想法。虽然她今天原本也想一起过来，却因为有其他任务而无法同行。」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元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如此说着。


    ☆


    当元与葛莉姆妮儿道别之后，搭乘开往新宿的公共马车时，美羽跟结花正在文部魔学省的顶楼，另外还能看见满脸胡渣的帚就站在两人的面前。她们透过福音突破公安局的监视网，在潜入文部魔学省大楼之后，终于顺利见到了帚。


    「很抱歉以这么邋遢的模样与两位见面，因为公安人员就连一把刮胡刀都不肯给我。」


    帚无奈地耸了耸肩。


    「因为您是文部魔学省的双巨头之一，所以他们才会不敢提供刮胡刀吧？」


    美羽轻笑出声地说道。


    「您那边的情况还好吗？文部魔学省的其他人呢？」


    「自从那天之后，文部魔学省的同仁都被软禁在办公室里。虽然我多次被带往樱田门接受侦讯，不过到了晚上就会被送回这里。」


    「您没事吧？难道有遭人拷问吗？」


    结花一脸担心地出声关切。


    「嗯，这部分倒是不要紧，他们并没有对我造成肉体上的伤害。而且还有准时提供三餐呢。这里似乎准备被当成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办公大楼，因此有透过科学的方法提供自来水，甚至连冲洗室都能够使用喔。」


    「这样啊。」


    「不过心理方面，同仁们个个显得无精打采。大家根本无事可做，最后无聊到以纸张制作出将棋或扑克牌来打发时间。由于我几乎每天都得接受侦讯，因此单就这方面来说，我或许算是幸运的吧。」


    语毕，帚便露出像在自嘲般的笑容。


    「……他们果然一直在追查你们的下落，对方似乎是将能够使用tem·dot shell的结花小姐视为一种威胁。我为了避免说溜嘴，可是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喔。」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结花像是感到十分内疚般地缩起身子。


    「不会不会，毕竟是我唆使你们逃走的。另外，他们似乎也在追查元先生的下落。」


    「果然没错。」


    哈巴尔兹曾说过是为了达成三个目的，才会派人袭击魔学省；其中两个目的因为元等人逃跑而无法达成。


    「帚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呢？」


    美羽一脸哀伤地看着帚。


    「我想想，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帚微微眯起自己的凤眼，露出一副彷佛在眺望远方的模样。


    「隶属于文部魔学省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虽然协助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重建国家也不失为是个好选择，但是他们在业务方面并不缺人手，而且无法使用魔学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政府也不希望我们那么做。原因是政府并不想要得罪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首长。」


    「您是指哈巴尔兹吧……」


    「当我在接受侦讯时，我曾向负责监视的警官打听过，哈巴尔兹似乎打算把全极东日本的魔学使都关进收容所里。」


    「不会吧，这是真的吗？」


    「我个人认为是很有可能。」


    帚无奈地耸了耸肩。


    「但是政府会同意他那么做吗？」


    「其实国民一直在寻找造成此次混乱的罪魁祸首，而我们魔学使将会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我们也确实难辞其咎。因此看在政府的眼中，我们就是让国民泄愤的最佳出气筒。」


    「但是身为法治国家的极东日本，岂能做出那种事情……」


    「依照至今的历史来看，处于战争等极限状态之下时，政府都会罔顾人权与法律条文。特别是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像我们这种少数族群必然会被关进收容所里。」


    「难道帚先生您甘愿就这样被关进收容所里吗！？」


    结花讶异地开口提问。


    「没错。」


    帚一脸淡然地出声回答。


    「因为我是公务员，所以要服从政府所做出的决定。」


    「但是……」


    「倘若只是被关进收容所里的话，对我而言并不是多严重的事。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等到这场混乱平息下来之后，国民对于魔学使的怨气应该就会大幅下降。我反而比较担心那些血气方刚的魔学使，会在这段期间做出什么傻事来。」


    「喔……」


    结花露出一副想反驳的模样点了点头。


    「但是……」


    帚压低嗓音继续说道。


    「如果有人打算伤害魔学使课的同仁们，我就不得不誓死抵抗了。原因是我在身为公务员之前，更是一名魔学使。」


    帚彷佛一头野兽般地目露凶光。美羽和结花见状，不禁感到背脊发凉。因为她们感觉到曾被人称为霸王的帚，身上散发出极为惊人的杀气。不过帚很快就敛起表情，变回以往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为了以防万一，我才会想要保住你们。毕竟你们是魔学使的最后杀手锏，另外还有支配者的力量。」


    「！？」


    美羽跟结花不禁面面相觑。


    「您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别看我现在这样，好歹也是前文部魔学省的事务次长。虽然当你把元先生带来这里时，我就已经抱持怀疑，但在看完结花小姐被变成人柱又重新复活的报告书之后，我就有十足的把握了。过去我在面对一名高强的科法……不对，一名高强的科学使时，对方曾经跟我提过关于『支配者』的事情。」


    「很抱歉我将这件事情隐瞒了这么久。」


    美羽惭愧地缩起身子。


    「你不必道歉，我相信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总之现在不是你们以及支配者该出手的时候。直到时机成熟之前，你们先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好的。」


    「遵命。」


    美羽和结花一脸严肃地点头答应。


    「直到时机成熟之前……」


    美羽先是把被风吹散的金色发丝拨到耳后，然后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


    此刻天上布满阴暗的乌云，不过从中洒落微弱阳光照在地板上，带来一丝冬季的暖意。在这样的冬天，元目前正身处在一栋五层楼高的公寓顶楼。他手里拿着一面扇子，并且弯下腰来注视着某个东西。


    他的面前有一座以红砖制成的炉灶，炉灶上放置一个在福音矛盾发生前所制造出来的金属油桶，油桶里正不断冒出热气。


    「水温如何？」


    元一边用扇子帮炉灶里的柴火搧风，一边对着九十公分高的大油桶如此提问。


    「非常舒适。」


    不断冒出热气的油桶里传来了回应。


    「即便没有sam，还是有办法将水烧热呢。」


    元在红砖炉灶上放置一个油桶，然后升火烧出一


    桶热水供人洗澡。目前正在洗澡的人是美羽。


    「好久没有像这样洗热水澡了，真是令人开心呢。呼~」


    美羽陶醉地如此说着。她彷佛想让热水流遍全身般，伸出沾湿的手从白皙的肩膀一路摸向自己的丰胸。泡在温度偏高的热水里，反而更让人倍感舒适。


    「你洗完之后就轮到我了。到时候就麻烦你顾一下柴火啰。」


    「好的……快看，这里的视野真棒呢。」


    美羽从油桶里探出头来，就这样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毕竟这里是公寓的顶楼啊。」


    这里是多摩美新城里的其中一栋公寓。自从把人口疏散至乡下之后，因为这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居民，所以元、美羽跟结花便决定先藏身于此。而这也是之前葛莉姆妮儿其中一名分身的藏身地点。由于此处恰好位在小山丘上，因此几乎能将周围一览无遗。


    「元，快看那边。」


    「嗯？」


    顺着声音向上看去的元，不禁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虽然美羽刚才只是从油桶里探出头来，不过她现在却大胆到将身体探出油桶外，让人能够清楚看见她肩胛骨以上的部位。此时美羽将手向前伸去，不过她的手却纤细到让人无法想象能够持剑与敌人英勇奋战。


    元往美羽所指的方向望去，能够看见有几十辆四轮货车正沿着住宅区的主要干道，朝着帝都逐渐驶去。


    「有好多辆科学四轮车喔。」


    虽然那些交通工具与魔学驱动的四轮车十分相似，却依然有所不同。而且速度看起来几乎是不相上下。


    「听说那个交通工具被称为汽车。多亏那东西把粮食从乡下运往帝都，因此让帝都的市场重新活络起来了。三线车的轨道也改由科学列车来行驶，藉此促进各地的物流效率的样子。」


    「没想到复兴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啊。」


    自从极东日本宣布透过科学来复兴社会之后，他们三人的逃亡生活至今已过了三个月。这段期间，科学迅速地融入世人的生活之中，尽管三人因为逃亡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过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或许经由科学改革，真的能够在一年内将人们的生活水平复兴到某种程度。」


    美羽落寞地如此说着。


    「大概吧。毕竟葛莉姆妮儿他们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暗中做好准备了。」


    「反观我们，在这种地方有做出什么贡献呢？」


    美羽小声地喃喃自语。


    因为三人开始四处逃亡，所以光是低调生活就已经吃足了苦头。首先是决定住处与确保粮食，奠定好应有的生活基础。至于今后的计划，就只有帚当时所说的「等待时机成熟」。


    「元、元。」


    「嗯……喂！？」


    元抬起头来之后，不禁将脸撇开。原因是美羽已从油桶中探出身子，而且一部分的胸部还露在外面。


    「喂，你整个人都走光了！不要像这样站起来啦！」


    「……啊！」


    美羽羞红着一张脸，稍稍把身体泡进水里。


    「对、对不起。」


    美羽害臊地如此说着。


    「为、为何美羽要道歉啊？」


    「不，因为你看起来似乎很尴尬。」


    「没那回事啦，反倒是……」


    「嗯？反倒是什么呢？」


    「没、没事，当我没说。你刚才想说什么吗？」


    反倒是很养眼——元把这句想说出口的话重新吞回肚子里。


    「也没什么啦，就只是想说既然等等要换你洗，干脆现在跟我一起洗如何呢？」


    「你、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真要说来，你这样才会让我很尴尬耶！」


    「反正只要我们背对彼此，应该就没什么不妥吧？比起独自一个人洗澡，感觉上两个人起洗会更舒服呀。」


    「问题不在这里啦！总之我晚点再洗，你就先一个人洗吧！」


    语毕，元便用力地帮柴火搧风。


    「请不要把水烧得太烫喔，我比较喜欢适中的水温。」


    美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重新把身体泡进热水里。


    「哇，你们烧好一整桶热水啦。太好了，看来今天终于可以泡澡了。」


    结花此时抱着一个纸袋，从楼梯那里走了过来。


    「欢迎回来，有买到食物吗？」


    「嗯，店里摆了许多商品，而且还有好多一周前没见过的东西喔。」


    结花递出纸袋，能够看见里面装满圆面包与火腿等各种食品。


    「你有打听到关于货币变更的消息吗？」


    「我询问过市场老板，但是对方说没听过这类消息。」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美羽不禁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三人目前是仰赖着美羽在职时所留下的存款来过活，倘若货币变更的话，身为通缉犯的他们将会面临许多麻烦。


    「路上有警方在巡逻吗？或是张贴通缉令之类的。」


    「我想应该不要紧才对。我的打扮改变了很多，基本上不会被认出来的。」


    结花现在不再绑双马尾，而是将头发整个放下来。另外她身上穿着国中时代的制服，与一般女国中生毫无分别。


    「室长，瞧你洗得好舒服呢~」


    结花看着泡在大油桶中的美羽如此说道。


    「是很舒服呀。」


    「我可以跟你一起洗吗？」


    「当然可以啰。」


    「那么~」


    结花将手伸向制服上衣，开始脱下身上的衣物。


    「喂、喂，你的手脚也太快了吧！即便我是你哥哥，好歹我也在场喔！？」


    「那你就赶快转过身去嘛。」


    「啊、喔。」


    等元连忙转过身去之后，结花便迅速脱下衣物，接着一身赤裸地踩在垫脚凳上，然后整个人跳进油桶的热水里。


    「已经好了，哥哥。」


    「……」


    当元转身的同时，结花便用双手舀起热水泼向元的脸。


    「你做什么啦！」


    两位少女在看见元闹脾气地嘟起嘴巴之后，便当场开怀大笑。


    「住手啦。虽说春天快来了，不过天气还很冷，假如我感冒的话该怎么办啊？」


    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悦地扭过头去。


    「真是受不了她们……」


    接着元眯起双眼，开始眺望远方。


    (我们继续这样度日真的没问题吗？)


    元已从葛莉姆妮儿的口中得知解决福音矛盾的可行性，并且经由美羽她们那里明白帚所抱持的觉悟了。不过他们三人直到现在依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沿街的樱花树纷纷开始结起花苞，宣告冬季即将结束，但是元等人却陷入止步不前的状态。


    (再说当帚采取行动时，我真的要配合他们吗？)


    如果美羽跟结花决定插手的话，元势必会被迫一同前往。当两人身陷危险时，元肯定会出手帮忙吧。但是他并没有打算站在魔学使那边。


    (我该怎么办才好？)


    元所追求的世界，是美羽、结花以及其他魔学使们，愿意跟葛莉姆妮儿等科学使们和平共处的世界。如果没有解决福音矛盾的现象，就无法实现这个理想；然而即便解决了福音矛盾，如果只停留在解决阶段，而没后续动作，这个理想应该也只是空谈吧。


    「究竟该怎么做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


    美羽出声提问。


    「没什么啦……就想说不如我也跟你们一起泡澡算了……


    」


    「是吗？那就三个人一起洗吧！」


    「室长！对于这项命令，我抵死不从！」


    结花大声抗议。


    「哥哥你也一样，怎么会说出这么变态的提议呢！？」


    「居、居然说我变态。明明你在不久之前，还主动要求跟我一起睡不是吗？」


    「你不要重提这么久之前的事情啦。」


    「哪有多久？明明相隔不到一年喔？」


    「话说回来……时间过得真快呢。」


    面对相庭兄妹的斗嘴，美羽说出这段不知能否称得上是吐槽的发言。但是元跟结花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纷纷眯起双眼点头同意。


    「……就是说啊。」


    「说得也是。」


    元心中的那股焦虑，另外两人似乎也都感受到了。


    就在此时，从西方刮起一阵强风。不久之后便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从阶梯通往顶楼的大门被人一把推了开来。


    「是谁！？」


    元跟美羽纷纷提高警觉，结花则是开始咏唱tem·dot shell的福音。


    三人同时往楼梯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名身穿修女服的年轻女性站在那里，但是她身上那件紫色的修女服却显得残破不堪。


    「你是……！？」


    「铃原！？」


    元跟美羽发出惊呼。此人正是元和葛莉姆妮儿在高尾山上曾经交手过，于极东日本教会担任圣骑士长的铃原五十铃。


    铃原在看见元之后，先是咧嘴一笑，接着身体向前一倾，就这么倒在地上。


    「我先过去看看。」元迅速向前奔去。


    铃原曾是敌人，不过这次看起来她似乎并未设下任何圈套。


    「喂，你没事吧？」


    元蹲跪在铃原的身边。


    铃原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她身上的修女服不仅千疮百孔，甚至被体内流出的鲜血给染红。


    「喂！」


    当元准备伸手扶起铃原时，发觉有其他人从阶梯跑了上来。


    「咦！？」


    在看清楚随后出现的人物之后，元再次大吃一惊。而且比起看见铃原时感到更为震撼。


    「为何你会在这里……？独乐户。」


    元以凶狠的嗓音如此提问，同时怒眼瞪着曾经担任过极东日本祭司的男子。


    元、美羽、结花、独乐户以及铃原此时共处在住宅区内的某间房间里。


    这里曾是葛莉姆妮儿的藏身处。由于葛莉姆妮儿与美羽过去的战斗，导致墙壁呈现一片焦黑，有一部分的天花板也垮了。尽管元等人现在是住在隔壁室，但由于元有些排斥将昔日的敌人带进自己生活起居的地方，因此才会把他们带到这里。


    接受包扎的铃原正倚靠着客厅墙边休息，独乐户露出十分微妙的表情坐在旁边。而元等人是坐在对侧的墙边。


    现场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毕竟双方在半年前左右曾经交手过。况且独乐户更是高尾山事件的主谋，可说是伤害结花的罪魁祸首。


    (你有咏唱tem·dot shell吗？)


    元在结花的耳边如此提问。


    (当然有。)


    (谁叫这两个人毫无信用可言。)


    铃原曾经毫不留情地打算杀死葛莉姆妮儿，独乐户则是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而决定牺牲结花。对于元而言，这些都是令他十分作呕的行径。


    「真亏你们会知道我们藏身在这里呢。」


    美羽警戒地看着独乐户，并且以平稳的语气开口提问。


    「老实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独乐户露出笑容继续说道。


    「我们找过好几个地方，此处是其中之一。因为这里曾是科学使的藏身处，所以应该很适合让你们躲藏才对。」


    「是吗……话说回来，当初也是你们发现葛莉姆妮儿藏身在这里吧。」


    说起藏身处，只要是教会成员都很容易联想到这个地方。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美羽以十分谨慎的态度如此说着。


    「直说无妨。」


    「根据我打听来的消息，教会的相关人员应该都被软禁在高尾山上。先不提自从高尾山事件以来就销声匿迹的你，为什么铃原会和你一起行动呢？」


    「铃原在我的帮助之下，顺利逃出了收容所。却遭到机械人偶们的追击，并且在当时受了点伤。」


    「你说的这些话……全都属实吗？」


    「虽然我之前应该说过相同的话，但我并没有堕落到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撒谎骗人。而且我现在已经无意伤害结花小姐了。」


    独乐户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我针对那件事请教你一个问题，为何你当时要做出那种事情来呢？」


    「你指的那种事情是？」


    「我掌握到你想背叛教会高层的消息。所以你才会牺牲结花让她成为人柱，并且藉此来独占魔学。」


    「背叛吗……？」


    独乐户露出嗤之以鼻的模样。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是隶属于新预言者派，追求教会革新的其中一人。」


    「新预言者派？」


    「因为教会从几百年前就已经十分腐败了，根本无法引导世界迈向更美好的未来，所以我才会想要借用结花小姐的力量，在日本打造出世上唯一能够产生『励起波动』的环境，脱离教会打造出新教会。我的目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居然说得那么简单，可别忘了你当时是打算牺牲结花的性命喔！」


    元大吼出声。若是在不同的情况之下，元很可能已经冲上去揍人了吧。


    「我确实对于结花小姐感到十分抱歉。就算我们真的借用她的力量开始生产励起波动，但若是世界各国依然执意以科学来进行复兴的话，我们也就无法守住新教会的威信了。这么一来，也会让结花小姐的牺牲付诸流水。」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元真的很想冲过去揍人，但他死命压抑住这股冲动。


    「铃原小姐也同样隶属于新教会派吗？」


    「不是的，她只是宣誓效忠于我，才会做出那些举动。」


    「她为何要那么做？」


    「因为我……很信赖他。」


    看起来像是昏过去的铃原忽然开口说话。她在回答完之后，一脸痛苦地咬紧牙根，并且用手压住自己的肩膀。


    「我已经明白你们的状况了。那么，你们为何要来拜访身为昔日敌人的我们呢？」


    「其实是希望你们能与我们并肩作战。」


    独乐户简洁扼要地说出结论。


    「并肩作战？你是要我们加入新预言者派吗？然后一起去对抗旧教会吗？」


    「当然不是，而是希望同为魔学使的你们能帮忙去对抗敌人。」


    「你说的敌人是谁？」


    「就是科法使，以及与之连手的政府。」


    「意思是你打算推翻政府吗？」


    「正是如此。」


    独乐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一如各位所知，极东日本的魔学使遭到迫害。国内所有的魔学使都被软禁于高尾山上，该处如今已变成一座收容所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让收容所内的所有魔学使们一起反叛，希望你们能够协助我完成这件事。」


    「一起反叛……」


    美羽生硬地咽下口水。


    「所以你打算跟政府开战是吗？」


    「


    正是。」


    独乐户一脸认真地如此回答。


    「至于你的目标，想必就是结花的tem·dot shell吧？」


    「是的。根据消息指出，结花小姐的tem·dot shell已经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有效范围也很辽阔了。被关在收容所的不光只有圣骑士与文部魔学省的职员，还有许多是来自国防军以及警方的魔学课成员。只要他们透过tem·dot shell发动魔学，并且利用库存的励起波动启动战斗用sam的话，镇守于收容所的量产型机械人偶应该就抵挡不住我们才对。」


    「不过，即便反叛成功，但在逃离高尾山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到时候会前往东富士，然后占领目前无人使用的前国防军魔学使部队基地。」


    「在那之后呢……？」


    「于该处成立魔学使之国，从极东日本独立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并且觉得这个计划有办法成功吗？」


    「那当然。」


    独乐户胸有成足地点头表示肯定。


    「虽然哈巴尔兹为了整备基本设施而积极地将科法道具交给政府，不过武器几乎都是交由机械人偶去管理，与政府之间的关系还不够稳固。只要我们打赢机械人偶的话，政府也会对哈巴尔兹产生疑虑。」


    「然后时候一到，你就会在独立的魔学使之国里成立新教会吗？」


    美羽露出锐利的眼神瞪向独乐户。


    「……你们知道哈巴尔兹为了让科法威权化，打算建立类似教会的组织吗？」


    「是的。」


    「如果想让新事物融入民众的生活之中，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透过教义与神秘性来增加威权。我们魔学使也应该成立新教会，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美羽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


    「元，你认为呢？」


    「我反对这么做。」


    「为什么？」


    「我认为这家伙毫无信用可言，到头来就只是利用你跟结花来实现自己的野心罢了。」


    元当着独乐户的面前说出这句话。对他而言，说什么都无法轻易饶恕这个曾经害死结花的罪魁祸首。


    「你觉得呢？结花。」


    「我也一样，因为曾经被骗过一次……所以说什么都没办法再相信他了。」


    结花露出凶狠的眼神瞪着独乐户。


    「你又有何看法呢？美羽。」


    元开口反问。


    「我也无意答应此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并不清楚被关在收容所内的魔学使课同仁们有何打算，也无法确定他们是否想要开战。特别是帚先生的看法……独乐户祭司，你与帚先生提过此事了吗？」


    「说来遗憾，基于某些因素，我没办法与他接触。」


    「这样啊，那么……我们无法接受你的提议。」


    美羽稍稍鞠躬之后又继续说道：


    「身为上司的帚先生曾经嘱咐我，待时机成熟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我并不清楚需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我无法确定现在就是帚先生所说的那个时候。」


    「我个人倒是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独乐户露出无畏的笑容。


    「我之所以无法与帚进行接触，是因为他最近被送进法院审判，目前正关在永田町。」


    「审判？」


    美羽显得有些意外。


    「帚先生到底为了什么被问罪呢？」


    独乐户没有出声回答，取而代之则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这、这是！」


    美羽的脸色瞬间刷白，浑身不断发抖。


    「你怎么了？上面写些什么？」


    「这是起诉状。」


    「起诉状？」


    「特别公安部根据叛国罪……向临时法院起诉帚先生。」


    「叛国罪？」


    「帚先生犯了叛国罪！？」


    元跟结花纷纷探头看着起诉状。


    「他、他是做了什么才被人以这个罪名起诉啊？」


    「罪状是他未能防范福音矛盾于未然，导致国家动荡不安……上面是这么写的。」


    「未能防范福音矛盾于未然——他们是以什么根据来提告的啊？」


    元拳头紧握至不断颤抖。


    「根本不需要什么根据。虽然极东日本国民在科法的帮助之下逐渐回复冷静了，但大家依然希望有人能为此次的混乱出面负责。身为文部魔学省魔学使代表的帚将会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样的诬陷根本是天理难容……」


    美羽愤怒到浑身颤抖。


    「判决结果何时会出来呢？」


    「帚已经被判有罪了。」


    「不、不会吧。」


    「临时法院的原则是一日审议，隔天就会做出判决，并且不得上诉。虽然刑罚部分是接下来才会做出决定，但既然已被判处叛国罪的话，罚责至少是无期徒刑以上，最重是处以死刑。


    我想法院恐怕会根据政府的意图做出判决吧。」


    「怎么这样……」


    美羽掩住自己的嘴巴。


    「帚在两周后就会从收容所移送至拘留所。我个人认为，在此之前先救他出来应该会比较好吧？」


    「但是依照帚先生的想法……」


    「他肯定会甘愿受罚。毕竟他认为只要自己这么做的话，部下们就会得救了。」


    「……说得也是。」


    「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独乐户眯起双眼注视着美羽。


    「那就当成是去拯救恩师如何呢？无敌霸王姬。」


    「我……」


    美羽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


    「请让我考虑一下。」


    经过一小段时间之后，美羽才说出了这句话。感觉上这个反应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独乐户静静地点头表示同意。


    「没问题，但我依然需要时间准备，所以请在明晚之前给我答复。」


    「我们要如何答复你呢？」


    「若是你们愿意来帮忙的话，请于明天深夜前往高尾山入口处的桥上即可。」


    「为何要选在距离攻击目标这么近的地方呢？」


    「你们过来就会明白了。那么，期待你们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语毕，独乐户便搀扶铃原起身，一起走出房间。


    「无敌霸王姬会参加此次行动吗？」


    在离开元等人的住处之后，铃原一边步履蹒跚地前进，一边开口提问。


    「我想她应该不会对有恩于自己的上司见死不救。」


    「……假设他们愿意加入我们，但是光凭时间与范围都有限制的tem·dot shell，真的有办法成立魔学使之国吗？」


    「光靠结花小姐的力量应该有些勉强，不过即便我没有刻意提起，支配者也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而且新预言者大人也希望支配者能加入我们。」


    「若是真能这样就好了……唔！」


    铃原忽然停下脚步，并且用手压住自己的腹部。


    「如果伤口会疼的话，你可以扶着我的肩膀。」


    「但、但是……」


    铃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已经不隶属于教会，我也不再是一名祭司了，所以你不必跟我客气。」


    独乐户握住铃原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谢谢。」


    铃原的脸颊彷佛不合季节的枫叶般红润，她看起来真的是十分开心。


    「那么，我们得在今天


    之内把军方的sam全数回收。因为我想把支配者的力量当成最后王牌。」


    「好的……」


    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慢慢地没入罕无人烟的小径里。


    ☆


    厨房里充满了火腿加热后的香气。原先摆放着调理用sam的地方，此刻已换成用木柴来生火的炉子。炉子上放有铁网跟平底锅，在上面加热的火腿、面包以及荷包蛋都逐渐呈现焦脆的金黄色。无论是炉子、平底锅与铁网，都是元从附近的垃圾回收处找来的。


    「ok，完成了。」


    元以利用铁网烤的面包夹着火腿及荷包蛋，做出三份三明治，并且以纸巾包好之后端到隔壁的房间里。在这个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同样是捡来的小茶几，美羽跟结花都一脸阴郁地坐在旁边。


    他们目前位于刚才独乐户谈话的地方——即过去是葛莉姆妮儿根据地的隔壁房间。这里也是元等人居住了一段时间的藏身地点。相较于元原先所住的地方，这里只多出一个房间的空间而已。


    元将三明治放在小茶几上之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那么，我们赶快开动吧。」


    「……好的。」


    「……嗯。」


    在元的催促下，美羽跟结花拿起各自的三明治。


    「元……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


    美羽一边拆开包装的纸巾一边提问。


    「说得也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元吃了一口三明治之后如此回答。


    「你们也快吃吧，吸满火腿肉汁的面包很美味喔。」


    一脸像是在参加丧礼般的美羽与结花听见之后，这才开始享用自己手上的三明治。


    「虽然我是打算等等去调查一下这个判决是否属实，但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认为独乐户会骗人。如此一来，帚先生应该真的被判有罪了吧。」


    美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最复杂的地方便如独乐户所言，帚先生即便被判有罪，也应该不会想集结大家独立建国才对……」


    「就是说啊……但是魔学使课的同仁们在听见帚先生被判有罪的话，势必会跟独乐户站在同个战线上，因为大家是如此信赖帚先生。若是我们继续等待帚先生的指示，我想他在那之前就会先服刑了。说不定，会演变成永远再也得不到指示的情况。」


    「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吧？」


    元先是耸了耸肩，然后将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


    「只能跟独乐户一起去拯救帚了吧？」


    「但是……」


    美羽担心地看着元。


    「如果我跟结花参战的话，元也会一起来吗？」


    「那当然啰，因为我是结花的守护者。」


    「说得也是。不过如此一来，你就会卷入魔学使与科法使之间的战斗。」


    「……」


    「因为我知道你不愿看见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会不清楚该怎么做才好……」


    美羽咬紧下唇继续说道。


    「老实说我一个人前往也可以……」


    「不行！」


    结花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会跟姐姐大人一起去。没有我陪在身边的话，姐姐大人也无法战斗，况且帚先生也是我的上司呀。」


    「说得……也是。」


    「而且啊，自从上一场战斗之后，我也是美羽你的守护者。不管怎样，我都会陪你一起去的。」


    元无奈地耸了耸肩。


    「咦？你之前有这么说过吗？」


    「就算没说过也是这样。所以假如你卷入危险的话，我也会跟在你身边的。」


    「虽然很高兴听见你这么关心我，但这样会令我感到很内疚。」


    美羽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


    「安啦安啦……」


    元甩了甩手继续说道。


    「因为是我擅自决定要保护你们的，所以你不必感到有负担。而且就算我会保护你们，仍然不考虑主动介入魔学与科法之间的战争。」


    「你有办法做到这件事吗？」


    「嗯，那当然啰。」


    虽然元点头以对，但是他自己内心却毫无把握。倘若真的卷入魔学使与科法使之间的战争，为了保护美羽等人，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够不会特别站在魔学使那边。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距离明晚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就一起来思考对策吧。」


    美羽先是点了个头，然后才终于开始享用手中的三明治。接着，她静静地发表评论：


    「这个三明治真好吃呢，元。」


    元、美羽以及结花的藏身处，是一户两房加上一间开放式厨房的2dk套房。其中一个房间是仓库，另一间则是美羽跟结花的寝室。到了晚上，元就打地铺睡在厨房里。元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是因为在之前的住处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以外，倘若有人从正门来袭时，他也能立刻挡在另外两人前面保护她们。


    当天深夜——


    隔壁房间传来安稳的鼾声后，元便静静地从被窝里爬出来。他走出厨房，将挂于走廊墙上的大衣穿在身上，并且迅速走出室外。


    在走出房间的瞬间，一股寒风拂过元的脸颊。虽说樱花树已开始结起花苞，不过气温还是偏低。他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缩起身子沿着走廊慢慢前进。接着走上位于底端的楼梯，抵达顶楼。然后站在防止摔落的护栏边，开始眺望远方的风景。


    原先一片昏暗的城镇已重新取回光明。科法的光源照亮了正在重建基础建设的工地现场。相传在此照明的帮助之下，采取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作业的方式在加紧赶工。


    当元眯起双眼欣赏着那些光点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哇~真是好美呢。」


    美羽一边发出赞叹一边走过来。


    「你没睡吗？」


    「不是的，只是听见你走出房间醒来了。」


    「亏我还以为自己安静到神不知鬼不觉呢~」


    「毕竟我可是无敌霸王姬呀。」


    「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合理，却难以令人信服耶。」


    元不禁大笑出声。


    「结花她倒是睡得很沉。」


    「她从以前就是个瞌睡虫嘛。」


    元如此开完玩笑后，重新将视线移向远方。美羽也跟着看往同个方向。


    「无论是魔学或科法，其光源都是一样美丽呢。」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


    「虽然这光景是很美，不过总觉得有点冷耶。」


    「这都要怪你自己只穿一件睡衣就跑出来呀。不冷才奇怪咧。需要我把外套借你穿吗？」


    「那样反而会害你着凉的。能让我跟你一起穿吗？」


    「咦？一起穿是什么意思？」


    正当元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时，美羽已将元的大衣拉开，先是让自己的背部靠在元的身上，然后再把大衣往前扣。


    「元的身体好温暖喔。」


    美羽裹在大衣中，回头对着元露出笑容。元则是因为跟美羽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而心跳加速，只能傻傻地回了一句「喔」。


    「元……」


    美羽贴在元的身上开口提问。


    「请将你的真心话说给我听。」


    「我的真心话？」


    「元真的赞成我跟结花去拯救帚事务次长吗？」


    「我早上已经回答过了。既然没有其他选择的话，也只能那么做了。而且把他救出来之后，依然有很多条路能够选择……」


    「但是我想听听你的真


    心话。」


    美羽一脸担心地如此说着。


    「我当然不想与科法使战斗。不过对手换成了哈巴尔兹，会演变成这样也是莫可奈何。谁叫那小子满脑子只想向魔学使复仇。」


    「莫可奈何……吗……」


    美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我们在废弃医院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当然记得啦。」


    「虽然我之前就说过，但我当时真的以为是白马王子来救我了。」


    「当时我只是拼了命，没想那么多啦。」


    「那样就足够了。」


    美羽露出微笑继续说道。


    「我对于身为魔学使的自己感到骄傲，这份心情直到现在依然没变。但是我并不愿为了保护魔学而罔顾救了我的元的想法。」


    「嗯，我也相信美羽喔。」


    「元……」


    与元同穿一件大衣的美羽忽然转过头来，并将脸凑到元的面前。


    「？」


    元在惊讶之余，两人的嘴唇就已经贴在一起了。


    「！！」


    ——经过短暂的停留，美羽先是将嘴移开，接着从元的身边退开。


    「晚、晚安。」


    语毕，美羽便红着一张脸离去了。


    同样满脸通红的元，则是呆若木鸡地被留在原地。


    同一时刻，位在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办公室里。唯独有权有势之人才能够进出的这个地方，于数个月前新设立的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两位关系人正待在此处。


    其中一位是银发少年，他正跷着脚坐在沙发上。他拥有一双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睛、水银色的头发与白里透红的肌肤，手里拿着一本书。


    旁边坐着一位与少年很相称的中年男子，模样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他就是前文部魔学省大臣，也是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现任副首长松岛孝雄。他在不断偷瞄哈巴尔兹的同时，就这样不停地抖着腿。


    就在此时，一名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极东日本现任首相·尾长建市。


    虽然松岛一看见尾长出现便立刻起身，不过哈巴尔兹却依然故我地坐在沙发上。纵使松岛一脸慌张地看着少年，尾长却彷佛习以为常般地面不改色，直接坐在对侧的沙发上。至此，哈巴尔兹才终于放下书本，抬起头来看着尾长，松岛也重新坐回原本的位子上。


    「我已经收到报告了，国家再生计划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听说能够取代公共马车往来于东京与横滨之间的交通工具，于本周末即可启用是吗？」


    「是的，由于公共马车的拉丁语发音为libus，因此我们决定只取最后三个字母，将此交通工具取名为巴士(bus)。」


    「只要计划有如期进展就好。你们今日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前文部魔学省事务次长·帚智弘的处分。」


    尾长听松岛说完之后，明显地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


    「我听说临时法院判处有罪，并且就此告一段落了。」


    「但是刑罚内容尚未决定。」


    「叛国罪的刑罚是从无期徒刑至死刑吧？那就先判他无期徒刑，等国家复兴之后，再以特赦等方式放他出来，或是让他假释出狱也无妨吧？毕竟福音矛盾也不是他引起的。」


    「虽然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


    松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之后，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哈巴尔兹。


    「我认为应当迅速处决此人。」


    尾长听完之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哈巴尔兹。


    「因为依照现状来看，魔学使很可能会妨碍政府透过科学复兴国家，所以我认为应该尽早排除危险份子，以免有后顾之忧。」


    「只要福音矛盾现象还存在的话，魔学使应该无力造反吧？」


    「就现况，仍有一位魔学使能够使用魔学，而且直到现在依然尚未掌握该名魔学使的下落。」


    「但是法务部已经针对我们召开临时法院判处叛国罪一事提出抗议。想在此情况下判处死刑，实在是有些困难。」


    「首相，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实际做出判决的人是法院。」


    尾长与松岛皆陷入沉默。其实尾长反对处以极刑，原因不光只是基于人道立场，而是在自己的任期内以这类特别法对某人处刑的话，终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污点。倘若只是污点倒也还好，重点是难保哪天自己会因为此事接受审判。但是政府为了透过科学来复兴国家，确实不能缺少哈巴尔兹的协助。


    「你之所以会坚持要判处死刑，是因为对于魔学使抱持着某些特殊的情感吗？」


    尾长目不转睛看着哈巴尔兹。


    「您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您话中的含意。」


    「我是指，你是因为憎恨魔学使，所以才执意判处死刑吗？」


    「虽然我确实十分憎恨魔学使，但并非是基于这个理由才提议处死帚事务次长。」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一点。」


    「我觉得为了科学的发展，非得彻底消除魔学不可。」


    哈巴尔兹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


    「对帚的刑罚，不过是实现此理想不可或缺的第一步而已。」


    尾长瞪大双眼。老实说他可不想背负残杀魔学使的污名。


    「哈巴尔兹，你的这个想法……」


    「话说回来，您可有接获我们在新泻发现油田的报告吗？」


    「油田！？」


    「虽然蕴藏量不多，但对于科学复兴国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站在政府的立场，我个人建议应该积极进行挖掘。」


    尾长知道石油在科学复兴国家一事里是十分重要的资源。并且也很清楚，目前全都仰赖科学使所提供的石油。


    「……一切就有劳你了。」


    哈巴尔兹在听见尾长的回答之后，脸上便露出彷佛看透一切事情的笑容。

 第5章 魔学的逆袭

    当天深夜——


    在仅凭月亮与星星替周围带来一丝光亮的昏暗环境之中，元、美羽跟结花走在四面环山的国道上。


    虽然附近能够看见民宅，但是似乎都无人居住。因为励起波动停止供给，导致照明用sam无法运作，加上政府实行全国民公务员法，所以农村地区以外的乡下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居民。


    三人走在通往极东日本教会总部——高尾山的道路上。换作以往的话，每逢假日都能看见许多坐满观光客与巡礼者的大型魔动六轮车在这条路上来回穿梭。


    元等人前行一段时间之后，总算看见国道周围的建筑物开始增加。此处是进入高尾山前的主要城镇，随处都可以看到提供观光客住宿的旅馆以及土产店。但是自从教会遭到封锁之后，这里就变得空无一人。三人继续沿着通往高尾山的步道向前走去。


    「……相传自古以来，魔学使在满月时最能够发挥出实力。」


    美羽仰望夜空，静静说着。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疲倦。那是因为虽然三人搭乘公共马车来到山脚下的城镇，却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这里。


    「喔~这样啊。换言之像今天这种不是满月的情况下，魔学使就无法发挥力量吗？」


    「根据传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月亮与魔学的强度实际上并无直接关联。」


    「哦——」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而且看起来似乎都对于这些内容并没有特别感兴趣，单纯只是为了缓和气氛才挑起话题的。结花也神情紧张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不知高尾山现在变成什么样耶？」


    「自从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特别公安部队占领此处之后，就再也打听不到关于这里的情报了。甚至就连魔学使遭到不当监禁一事，似乎都没有传入一般民众的耳里。」


    「除了帚以外的其他人真的不要紧吗？」


    「我不清楚……」


    美羽不甘心地咬紧下唇。虽说是帚的指示，但她依然对于没动身拯救文部魔学省同仁们一事感到自责，认为自己居然放着同伴们身陷危机。


    「话说独乐户那家伙明明说要做好袭击的准备，但为何要选在这种地方集合啊？」


    「很可疑呢。」


    结花开口表示赞同。


    「倘若不是今天就要冲进高尾山的话，也就没必要选在这里集合了。」


    「独乐户祭司以最高首长的身分在高尾山上待了将近十年，或许他十分了解这里的地理环境。」


    美羽如此说道，但她似乎对于自己说的这番话也没什么把握。


    在前行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抵达了商店街的尽头，接着又看见与刚才那条国道交会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前方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还有往左右延伸而去的围墙与大门。森林是高尾山的一部分，大门则是教会的入口。当初在拯救结花时，美羽与元就是从这附近潜入教会内部的。


    之前来到这里时，能够看见门前燃着篝火，并且站着好几名强壮的守卫，但如今却是一片漆黑。山上也同样是昏暗无比，感觉上渺无人烟。


    门前的侧面有一条小河，河面上架设着一座桥。这座桥就是会合地点。当三人来到桥边之后，独乐户与铃原便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你们来啦。」


    铃原略显开心地看向美羽，她的伤势看起来似乎好多了。


    「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独乐户微微眯起双眼。


    「是的，我们决定先拯救帚先生，之后的事情则尚未决定。」


    「这样就足够了。那么，我们从现在起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


    看着独乐户伸过来的手，美羽略显犹豫，仍回握住对方的手。


    「总之先前往我们的根据地吧。」


    「根据地？」


    独乐户在听见美羽的反问之后，回以一张得意的笑容。


    「是你们打造出这个地方的吗？」


    美羽一边沿着向下延伸的阶梯走去，一边惊讶地如此说着。独乐户带着三人走进土产店林立的商店街，并且来到其中一间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店铺里。独乐户宣称店内有一条通往根据地的阶梯。


    「毕竟新教会原本就是要与教会开战，所以为了应对遭到敌军包围的情况，我们早已规画好许多条逃生路线与基地。」


    负责带路的独乐户如此回答。


    「意思是这条路通往高尾山上吗？」


    「没错。」


    「感觉上很适合利用来侵入内部耶。」


    「但是我此次并不打算利用这条通道入侵。毕竟需要拯救的对象太多，需要准备好移动手段……到了，这里就是入口。」


    在抵达阶梯尽头时，独乐户便高举手中的提灯。此时能够看见前方有一道厚实的铁门。


    独乐户打开铁门之后，一个宽敞的房间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间无论地板、墙壁与天花板都用魔学硬化过的陶土所砌成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公司行号的办公室。里面设置着好几根已经点燃的蜡烛，将室内照得明亮无比。房间中央则是摆有开会用的桌椅。


    「很抱歉这里没什么东西。那么，我们快来讨论作战计划吧。」


    独乐户一边说着，一边找张椅子坐了下来，元等人则是小心翼翼地跟着走进房间。


    「这里存放着粮食吗？」


    美羽环视着房间如此提问。因为这里不像是一般的藏身处，反而更像是抵抗军的地下秘密基地，所以才会令美羽觉得这里有存放粮食。


    「这里的粮食足以让一百名成年人生活在此半年左右。」


    「意思是救出被关在高尾山上的魔学使们之后，你打算将这里当成基地吗？」


    「不是的，因为这里根本抵挡不了敌军。在救出魔学使们之后，我们就会前往其他地方。


    那么，我们就顺着刚才的那些疑问来讨论今后的计划吧。」


    独乐户看着美羽等人继续说道。


    「大约从一个月前左右，高尾山上收容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魔学使，人数大约有三百名左右。其中还包括警察单位与国防军的魔学使部队成员、文部魔学省职员以及养成学校的学生们。超过半数以上的人都是公务员或是相关候补人员。」


    「他们的健康状态如何呢？」


    美羽担心地深锁眉头。


    「收容所里似乎有定时提供食物，卫生方面则是由魔学使自己去维持。该处虽说是魔学使的收容所，但也并非是全新打造出来的建筑物，就只是将魔学使软禁在过去属于教会的建筑物里加以监视。生活环境并没有特别恶劣。」


    独乐户一边解释，一边将建筑物的蓝图滩在桌上。


    「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安排上千台特别公安部队机体——换言之就是机械人偶部队，负责监视收容所内部。」


    「啊~是那些呀……」


    元一脸嫌恶地嗤之以鼻。他对于那些与葛莉姆妮儿略有差异的人偶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特别公安部队的机械人偶似乎因为是量产型的关系，所以每一台的战力并没有特别高。不过当数量多达上千台时，仍然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这样啊……」


    美羽看着蓝图开口提问。


    「你打算如何对抗机械人偶部队呢？」


    「在解释这部分之前，我想请教你们tem·dot shell的有效距离是多远。」


    结花在感受到独乐户的视线之后，神情显得有些紧张。毕竟对方是曾经欺骗且利用过她的人。


    「结花，你快回答问题吧？」


    在美羽的催促之下，结


    花露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点头回答。


    「有效范围足以笼罩整个高尾山。至于人数方面，三百人左右是没什么问题。」


    铃原像是十分佩服般地发出赞叹声。


    「有效时间呢？」


    「若是中途失效再继续咏唱福音的话……大约能维持三十分钟左右。」


    「既然如此，在咏唱tem·dot shell的同时就开始入侵高尾山。首先是攻击圣骑士们所在的旧教会，然后解放并且拉拢他们。接着再前往关押前文部魔学省职员们的访客招待所，从那里救出帚等人即可。在同时救出其他魔学使之后，就伙同这三百人打倒所有的机械人偶，逃出高尾山。这些要在三十分钟之内完成。」


    独乐户接连指着画在蓝图上的相关设施之后，便将手移回高尾山的入山处。


    「说得那么简单，事情会如此顺利吗？」


    「毕竟全日本的一流魔学使都在这里，所以我们是不可能会输的。」


    铃原代为回答问题。


    「我有一个问题，帚先生等人目前真的被关在访客招待所里吗？」


    美羽一脸担心地指着蓝图上的访客招待所。


    「关于这部分不必担心，他们在一周前就被送进那里了，并且没有移送至其他地点的迹象。」


    「这样啊。」


    美羽先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露出坚定的眼神看向独乐户。


    「我明白了，我对这个作战计划没有异议。」


    独乐户与铃原听见之后，纷纷满足地点头响应。


    「那么，我们重新回到当初的话题上，你们在解放了其他魔学使之后有何打算？」


    元露出质疑的表情看向独乐户。


    「带领所有的人前往其他地方。」


    「前往哪里？」


    「前往魔学使之国。」


    「什么？」


    看着元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独乐户咧嘴一笑说道。


    「前国防军魔学使部队的基地就位在富士山附近，该处目前空无一人。我打算在那里建立魔学使的国家。」


    「虽然我之前也问过了，可是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过前提是其他魔学使也愿意支持我。但在解救完魔学使们之后，我就会带着愿意追随我的人前往富士基地，并且将该处当成根据地。」


    「……想带着这么多人前往富士山附近，应该会很困难吧？」


    「关于这部分不必担心。」


    语毕，独乐户便起身走向墙边。待他将暗门推开之后，便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一起过来。元等人也跟着从座位上起身，并且探头看着独乐户所推开的那扇暗门。


    「这、这是……」


    三人在看清楚之后，皆错愕地哑口无言。那里宽敞得像是学校的演讲厅，里面还停放着无数台迷彩涂装的移动载具，精确地说来是国防军在运输人员时所使用的卡车型载具。


    「那、那是军用移动sam吧？你是从哪找来这些东西的？」


    美羽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走进房间里。


    「毕竟我在担任祭司的期间握有实权。这个仓库的对侧铁门能够通往户外。由于外头是位在国道边的一间民宅，因此出入十分容易。我打算在完成救援计划之后，就利用这些前往富士。」


    「不过这些全是sam，没有励起波动根本无法启动吧？」


    「就是为了克服这个问题，我们才需要时间进行准备。」


    独乐户露出一张诡异的笑容。


    「什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各位先回想一下，为何励起波动会耗光存量？原因是在福音矛盾之下，生成励起波动的福音变得无法使用了。」


    「所以呢？」


    「接下来请看看这边。」


    独乐户沿着仓库的墙边走去，接着推开了另一扇门。该处是个只有六张榻榻米大的小房间，独乐户高举手中提灯，照亮位在房间中央的物体。下个瞬间，美羽错愕地发出惊呼。


    「居、居然就连这种东西都有！」


    眼前是足以容纳一个人的玻璃箱，箱内的中央处有一颗紫色石头。那颗石头被箱底延伸出来的棒子贯穿，就这样固定于该处。


    「美羽，那是什么东西？」


    「是小型励起波动生成装置。」


    「生成装置？」


    「正确说来，是能够生成、储存励起波动，以及小范围的供给。而且还可以搬运。」


    独乐户自豪地如此说着。


    「一般励起波动是透过发能厂大量生产，然后以铁塔产生波动的方式供应全国。反观工厂等制造业为了预防遭逢灾难时，在接收不到励起波动的情况下依然能维持操作，都会设置这类小型生产装置。」


    「当结花小姐咏唱tem·dot shell时，就能够使用产生励起波动的福音了，如此一来，这个生成装置也会开始运作。只要我们在袭击准备期间储存励起波动，在救出魔学使之后，便能够利用此物启动sam载具，也就有方法可以将魔学使送往富士。而且若是拥有励起波动，我们也能够不必仰赖魔学，能够以sam去对抗敌人。」


    「可是，若是想在短时间内移动三百人的话，就需要充足的sam载具与充足的励起波动……」


    「只要从明天起至执行计划当天的一周内，每天让它运转十五小时的话，就能够储存充足的励起波动了。」


    「等等，难道你打算让结花在这段期间中一直工作吗？」


    元加重了语气开口。


    「哥哥，我不要紧的。」


    「但是……」


    「只不过每天维持十五小时，再加上中途能够休息的话，对我而言没什么问题的。」


    结花露出微笑并且点了个头。不过这样的笑容反而令元更加担心，因为结花之前也说过类似的发言，结果却是勉强自己累昏过去。


    「假设真的如独乐户祭司的计划，能够将魔学使移动到富士，并且在那里宣布成立国家好了……但我依然不觉得国家会认同此事。届时，政府势必会派遣警察或国防军进行镇压。」


    「无论国防军或警方，基本装备都是采用sam系统，尚未改采科法武器的现在，正是大好机会。」


    「……但是如果付诸实行的话，到时候我们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叛国贼，并且完全无从辩解。」


    「人要忠于国家，但前提是国家有正常运作。世界目前正在迫害魔学使，并且摧毁关于魔学的一切技术。若是我们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战斗了。我相信生存权与信仰皆位在忠诚心之上。」


    听完独乐户斩钉截铁的发言后，美羽摇了摇头开口回答。


    「就算如此……我只是为了阻止帚先生被处以极刑才展开行动。在那之后我会全面服从帚先生的指示，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个女人，事到如今还在说这种话……」


    正当铃原准备上前理论时，独乐户以手势阻止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无妨，反正帚势必会踏上与我一样的道路。」


    美羽像是想开口辩驳般地咬紧下唇，接着她将视线移到元与结花的身上。


    「……视帚先生的指示，我可能会协助独乐户祭司的建国计划。到那个时候，元你会支持我吗？」


    「我……能够理解魔学使是为了生存才选择独立。不过对于独立而言，结花的tem·dot shell可说是不可或缺，这件事很令我在意。如此一来，结花将会被迫永远一直工作，而且敌人也会集中攻击结花，所以我并不支持。」


    「说得也是……以你的立场而言确实是如此……」


    「我倒是不介意喔？」


    结花耸了耸肩如此回应。


    「你、你确定吗？虽然不知道那种日子将会维持多久，但是只要那个国家存在的一天，你就会永久地被迫不断工作喔。」


    「我没问题呀？感觉不会饿死，而且总觉得大家到时候都会跑来拍我的马屁。」


    「你是认真的吗？明明当初差点被抓去当人柱，还真有勇气说出这种话来耶。」


    「哎呀，我能够理解元先生你的心情。」


    独乐户露出一抹浅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想帮结花小姐减少负担的话，你就应该要做点什么才对。」


    「啥？你想要我做什么？」


    「只要解决福音矛盾就行了。」


    独乐户露出一副「你肯定有办法做到」的嘴脸说出这句话。


    「拥有与天神同等力量的你，肯定有办法解决福音矛盾。如此一来，魔学使也就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了。」


    「……取而代之，则是让你们再次迫害科法使并且毁灭科法吗？」


    「如果无法解决福音矛盾的话，魔学使就将会遭到肃清，而结花小姐势必也会遭遇危险。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希望你可以记住这一点——魔学与科法几乎无法共存，想要同时保住两边，极为困难。」


    「……那种事我也知道啊。」


    元低下头回答。


    「总之现在思考这些也是于事无补，毕竟元先生你并不清楚解决福音矛盾的具体方法吧？」


    「嗯……」


    元尚未跟任何人提过，其实自己早已掌握相关线索了。


    「总而言之，大家今晚就先睡在这里，等明天起再利用一周的时间进行准备。至于美羽小姐、结花小姐以及元先生的未来，则是等到救出其他魔学使们之后再说。反正等事情结束后再思考也不算太迟吧？」


    面对独乐户的这番发言，元只觉得是满嘴歪理。


    元深信等到一周后正式执行此计划，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


    一周后——


    在新月之夜里，一辆移动用sam停在高尾山郊区的停车场里。这辆移动用sam是备有载货空间的卡车型款式，并且有着迷彩涂装。这辆一看就知道是军用sam的载具，是国防军的主要运输手段。一辆sam能够搭乘十人。


    此时坐在这辆sam里的五个人分别是元、美羽、结花、独乐户以及铃原。


    「那么，接下来准备开始执行计划。」


    坐在后座的独乐户如此说道。同样身处在后座的另外三人，一语不发地坐在位子上。铃原则是坐在驾驶座上掌控方向盘。


    「感谢三位的帮忙，其中更是多亏结花小姐的努力，让原本需要费时一周的准备时间，缩短至四天即可执行计划。」


    语毕，独乐户便对着结花露出一张温柔的微笑。被称赞的结花，则是一脸紧张地点了一下头。而她的脸色之所以显得莫名苍白，是因为她每天都要咏唱tem·dot shell将近十五个小时。但是拜她所赐，励起波动产生装置才能够正常运作并储存励起波动，让这辆军用sam载具可以从独乐户的根据地一路驶来这里。


    「先不提三位是否要参加魔学使建国计划，等到作战开始之后，你们就无法反悔了，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独乐户看见美羽、结花、元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之后，便对着驾驶座上的铃原开口说道：


    「那么，铃原小姐，能麻烦你直接驾车冲进去吗？」


    「好的。」


    铃原以略显兴奋的语气回答完之后，便按下sam载具的启动键。sam随即点亮了前车灯。


    与此同时，结花开始咏唱tem·dot shell，接着她的身体产生一道光柱。而这正是宣示半径五百公尺内的福音矛盾现象已经消失，也是代表着秩序的光芒。


    「那么，作战开始。」


    铃原转动方向盘，sam慢慢向前骏去。当sam离开停车场进入国道之后，速度便不断提升。


    不久，即可看见高尾山前教会的大门。此处与七天前一样没有任何光源，也没有看见任何守卫。


    「直接撞破大门冲进去。」


    「是。」


    sam载具继续加速，就这样直接撞破金属大门。虽然一阵强烈的冲击袭向载具内的五个人，但是sam的装甲完全没有受损，就这样载着五人冲入教会内部。


    sam沿着内部通道往山上驶去。前行一段时间之后，周围的树林都变成矮丛，一行人来到十分宽敞的地方。待视野变开阔之后，四周彷佛白天般明亮无比。一道不属于火炎或魔学之光，而是纯白色的光芒就照映在sam上。


    「是科法照明啊。」


    一如独乐户所言，长满青草的小山丘上放满了由科法制成的探照灯。


    隔着挡风玻璃望出去，能够看见位在前方的旧教会。其造型与之前当着元等人面前烧毁的大圣堂相去甚远，是一栋木造建筑物。


    「敌人来了。」


    正如铃原所说的，能够让人一眼看见其金属构造的机械人偶部队，以包围教会的方式阻挡在前。


    「就这样冲进去应该没问题。」


    当独乐户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机械人偶部队便一齐架起手中的小型机关枪。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周围的空气密度提高至一万倍。」（#il admira betcrea #air dehousand）


    独乐户随即咏唱出这段福音。大量的子弹袭向sam载具的挡风玻璃，不过全都在尚未击中之前就被挡了下来。


    「好、好快的咏唱速度……」


    美羽不禁发出赞叹。独乐户之前曾轻松击败被人称为无敌霸王姬的美羽，看来他的魔学造诣并不是摆着好看而已。不久之后，sam载具前方传来一阵金属遭到挤压的声响。那是sam载具直接撞翻机械人偶，并且从敌人的身上辗了过去所发出的声音。


    「将sam载具停靠在教会旁边之后，就去压制剩下的敌人，并想办法救出我们的同伴。」


    「是。」


    当sam载具于教会旁停下时，手持钉锤的铃原与架起火剑的美羽便一同跳下载具。


    机械人偶部队立刻包围两人，同时开枪射击。但是当子弹飞到两人的面前时便全数弹开。


    「唔喔喔喔喔」


    铃原先是发出一阵怒吼，接着将钉锤向前挥去。在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之后，两台机械人偶立刻遭到破坏。与此同时，美羽也挥动火剑砍向另一具机械人偶，机械人偶随即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如果那是葛莉姆妮儿的机械人偶……)


    元隔着挡风玻璃看见这幕光景，不禁轻轻地啐了一声。它们的外观与葛莉姆妮儿所使用的截然不同。或许它们没有抱持任何情感，只是一群听令行事的人偶，但元的内心依然感到一阵五味杂陈。


    反观铃原，则是心无旁鹜地接连击倒眼前的敌人。


    「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你赶快去拯救其他的圣骑士们。」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


    「嗯。」


    铃原点头响应之后，美羽便摆出刺击的姿势冲进敌阵。铃原则是转身朝着教会的门口冲去。


    在推开房门之后，身穿修道服躺在礼拜堂椅子上休息的年轻男女们随即起身。他们是不光只在极东日本国内很有名气，更是曾经被


    誉为魔法使世界最强的集团——极东圣骑士。


    「队长！」


    圣骑士们纷纷开口呼喊。虽然每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且显得十分疲倦，仍全都露出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铃原。


    「已经没事了，大家快逃离这里。独乐户祭司也一同前来了。」


    圣骑士们一齐发出欢呼。


    「所有人操使魔学应战！sam载具上放有钉锤！快去装备！」


    铃原带着圣骑士们奔出教会。与此同时，美羽已经打倒附近所有的机械人偶了。


    当圣骑士们群聚至sam载具附近时，独乐户开口说道：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们。那么，各位快拿起武器，战斗即将开始了。」


    圣骑士们听完便纷纷点头回应。甚至有人感动到落下泪来。


    「我们接下来会去解救被关在访客招待所里的魔学使们，其他人就徒步跟上前往该处，至于部队就交给神代你来负责指挥。」


    「遵命！」


    名为神代的纤细修女行完礼之后，铃原跟美羽便坐上sam载具。铃原再度握起操纵杆。


    「虽然我先前已经在作战说明解释过了，但由于访客招待所内关押的魔学使人数最多，加上帚也在那里，因此我想该处的警备应该最为森严，你们两位可要提高警觉。」


    当载具开始前行时，独乐户如此大声提醒。


    「……结花，你还好吧？」


    元开口关切身旁的结花。结花听见之后，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她一脸紧绷、浑身开始冒汗，但脸色看来并不差。明明她从刚才起就不断咏唱tem·dot shell，感觉却不像之前那样彷佛快昏过去的模样。


    sam沿着草坪往山上驶去之后，前方能够看见一间十分熟悉的洋房。结花之前就是被关在这个地方。


    「帚先生就在那里……」


    美羽一脸严肃地咬紧下唇。在终于抵达访客招待所附近时，sam载具突然紧急煞车。美羽的神情显得十分紧张，因为驻守于访客招待所周围的机械人偶可说是多不胜数。


    「……粗估有四百台以上。」


    「这些小喽啰无论再多，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弗洛雷斯。」


    「什么事？」


    「敌兵就交由我们圣骑士来应付，你快去拯救帚以及其他人。」


    「但是……」


    「我只是还一下刚才的人情而已。」


    语毕，铃原便从sam载具内跳出去。她与紧跟在后的圣骑士们会合之后，便排成三列朝着山上冲去。


    「高尾山原本就是属于我们教会的圣山，就让我们亲手把它夺回来吧！」


    「喔喔喔喔喔喔！！」


    圣骑士们纷纷发出怒吼。


    「那么，预备！」


    圣骑士们随即架起钉锤。


    「突击！」


    铃原一声令下，排成三列的圣骑士们立刻发动攻势。他们举起手中的钉锤，慢慢地向前推进。


    反观机械人偶们，则是一齐开枪射击。子弹彷佛暴雨般地袭向圣骑士们。


    「防御姿态！」


    在神代发号施令的同时，前卫也立刻发动空气墙，后卫则是从钉锤中射出火球。当机械人偶被火球击中之后，就这么被吹飞出去。


    「前进！」


    前卫维持着防御姿态，慢慢地朝着敌阵前进。


    「几乎跟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耶。」


    元不禁冒出上述想法。眼前的光景与葛莉姆妮儿对抗圣骑士时十分相似，不过元的立场却是恰恰相反。


    「等他们突破敌方的防线之后，就直接驾驶sam冲过去。」「我知道了。」


    听完独乐户的指示之后，代替铃原负责驾车的美羽点头答应。


    最后铃原所率领的圣骑士部队，终于瓦解了机械人偶们的阵形，开始清除四散的机械人偶。


    「出发。」


    美羽用力踩下sam载具的油门，车体便朝着访客招待所的大门直冲而去。


    「啊、喂，美羽？」


    元还来不及开口提问，sam就已经撞破了眼前的大门。由于这辆sam是针对战斗特化过的载具，因此能轻易撞毁访客招待所的木造大门。


    「你也太粗暴了吧。」


    「真是大胆的行事作风呢。」


    元跟独乐户如此自言自语的同时，美羽已迅速走出sam载具。


    「我也一起去！」


    因为不能丢下追随美羽而去的结花，所以元也跟着下车，一起走进访客招待所里。


    该处是中央大厅。大厅左右各有一条深长的走廊，另外还有两条通往二楼的螺旋阶梯。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声响，一楼走廊的房门被依序推开，并且从中走出身穿文部魔学省制服的魔学使们。


    「室长！」


    「结花也来了！」


    魔学使们虽然表情憔悴，不过纷纷发出欢呼，并且逐渐群聚至大厅里。


    「大家快走吧。继续待在这里，难保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文部魔学省的同仁们在听见美羽的指示之后，纷纷点头同意。


    「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劝说，帚先生都不愿离开这里。」


    其中一位魔学使如此说着。


    「我明白了，其实我也想听听帚先生真正的想法，请问他目前人在哪里呢？」


    「他在二楼底端的房间里！」


    「谢谢！」


    美羽点头道谢之后，便迅速跑上阶梯，朝着最深处的房间飞奔而去。其他文部魔学省的同仁们、元以及结花则是紧追在后。


    「帚先生，您在里面吗？」


    美羽敲了敲二楼底端房间的门板。经过一段时间后，里面终于传来响应。


    「美羽小姐，果然是你来了啊。」


    「是的。」


    「……我应该说过等到时机成熟之前，都要继续待命吧？」


    「对不起，但我决定拒绝服从这项指示。」


    「……为什么呢？」


    「若是再等待下去，您就会被处刑。我说什么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发生。」


    其他文部魔学省的同仁们在听见美羽的这番话之后，纷纷错愕地倒吸一口气。


    「不过你现在的举动，是在反抗政府喔。」


    「文部魔学省已经解体了，因此我们不再是公务员了。没有公务员的身分，身为一名魔学使，我不愿看着帚先生您死在这里。」


    美羽背后接连传来「我也是！」、「我也一样！」的附和声。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房间内传来叹气的声音，接着房门便被推开。身为前文部魔学省事务次长的男子，露出死心的模样开口说道：


    「此举将会导致魔学使与政府对立，即便如此你仍执意这么做吗？」


    「未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我至少要阻止您遭人处刑。」


    「就算能够逃出这里，我们也没办法一直逃亡下去喔？」


    「根据独乐户祭司表示，能够前往位在富士的基地。我们可以接受这个提议。」


    「真是的，所以他也有插一脚吗？」


    帚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既然大家执意这么做的话，我也只能尊重各位的意见。从此刻开始，我不再是文部魔学省的公务员。」


    语毕，帚便将衣领上的文部魔学省徽章解下。


    「被收容在此的魔学使们即刻离开这里，并且想办法前往独乐户所说的地点。」


    「是！」


    美羽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文部魔学省的魔


    学使们也纷纷发出欢呼。接着帚便迅速沿着走廊前进，美羽与其他文部魔学省的同仁们皆紧追在后。每个人在向前走去的同时，也如帚刚所做的那样，纷纷解下衣领上的徽章，并且直接扔在地上。


    待帚回到一楼大厅时，原先冲进室内的sam载具已经被移开，只剩下独乐户与结束战斗的铃原站在该处。


    「半年不见啊，独乐户祭司……不对，应该说是前祭司。」


    「见到前事务次长还如此有精神，我真是高兴呢。」


    帚与独乐户面对面之后，便互相开口有了这段对话。


    「状况如何？」


    「访客招待所周边的敌人已经全数歼灭。圣骑士们目前去解救原先隶属于警方以及国防军的魔学使成员们。」


    「既然如此，我们也去帮忙会比较好吧？」


    「这就不必了。他们训练有素，不至于会输给目前镇守于教会内的机械人偶们。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调动三十辆sam载具过来接人。」


    「原来如此，但在离开之前，还是得先歼灭它们呢。」


    当在场的魔学省同仁们朝着帚所指的山丘上看去时，纷纷害怕地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已被多不胜数的机械人偶给围在其中。元甚至觉得现场的机械人偶数量多达一千台以上。


    「结花小姐，tem·dot shell还维持得住吗？」


    帚看着结花开口提问。


    「是的！」


    「很好，那我就难得来大展身手一下吧。毕竟我也想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并没有因为成为事务次长就疏于锻炼了。」


    「既然如此，身为双巨头之一的我也非得上场不可啰。」


    独乐户听见帚的发言之后，耸了耸肩。


    「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我、独乐户前祭司、美羽小姐以及铃原小姐，其他的魔学使负责防守。」


    帚下达完指示之后，便看着独乐户开口说道：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都能出发。」


    两人对着彼此点了个头之后，随即大脚一蹬向前冲去。


    他们使出风之福音，以低空飞行的方式接近机械人偶部队。


    帚伸手一挥，立刻产生出一阵强风将排在山丘上的机械人偶们的头部全数砍下，并且产生爆炸。以相同方式接近敌人的独乐户，则是发射出黑色球体把好几台机械人偶吸入其中，转眼间就让敌兵消失无踪。


    至于紧跟在后的美羽跟铃原，分别手持火炎之剑与钉锤，接连打倒阻挡在前的机械人偶们。原先多达上千台的机械人偶部队，就这么被四名魔学使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就是魔学使的力量啊。」


    元不禁喃喃自语。


    因为元是在福音矛盾发生之后才近距离接触魔学使，而且几乎未曾看过美羽、圣骑士以及独乐户以外的人施展魔学，所以才会搞不清楚魔学的真正实力。


    「结花，这就是魔学使原有的实力吗？」


    结花听见元的提问之后，露出莫名兴奋的表情点头同意。


    不出几分钟，粗估有上千台以上的机械人偶就被四位魔学使破坏殆尽。此刻能够看见山丘上满是机械人偶的金属残骸。


    「看来我们的身手都大不如前呢。」


    「我确实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帚跟独乐户回归之后，分别说出了上述感想。明明两人都打倒了将近八百具的机械人偶，却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美羽跟铃原都露出敬佩的眼神看向他们。


    不久之后，分头行动的圣骑士们带着身穿警察制服与军装的魔学使们前来会合，一伙人群聚至独乐户与帚的身边。独乐户为了安抚现场众人愈来愈激动的情绪，张开双臂出声说道：


    「诸位魔学使们请听我一言。」


    独乐户环视了一下众人。


    「我是前极东日本教会分部的祭司·独乐户。虽然我想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但我还是解释一下魔学使目前所处的状况。」


    此刻的他的确像一名祭司，慢条斯理地开口说明：


    「政府为了复兴社会，决定与科法合作。并且接受了科法使的建言，将我们软禁于这种地方。此举完全不合乎正当的法律程序。虽然政府坚称这只是暂时的配套措施，却持续了好几个月。在这段期间中，现在人在这里的前文部魔学省事务次长·帚被判犯下叛国罪，并且确定被处以死刑。」


    此话一出，不光是前文部魔学省的职员们，就连其他的魔学使们也都显得十分动摇。


    「相信各位听见之后，应该明白这个判决代表着什么意思吧。与政府连手的科法使，决定对我们魔学使进行报复。如此一来，政府很可能会默认科法使的行径，将我们所有的魔学使都公开处决。而失去魔学的我们并无力反抗。」


    现场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鸦雀无声。从极东日本各地群聚至高尾山上的魔学使们，全都在仔细聆听独乐户所公布的消息。


    「因此，我想在极东日本境内建国，创建出一个专为魔学使而打造的国家！『奥兹』。」


    魔学使们听见之后，面面相觑显得不知所措。


    「当然我不会强制各位参加，这部分就交由大家自己去决定。接下来我想尊重每个人的自由意志。无论是想留在这里表示效忠政府也行，或是独自一人逃离此处也好。但若是与我一起行动的话，最终就将会与政府开战。」


    「对于独乐户的提案，我个人决定参加。」


    帚彷佛承接独乐户的演讲般，紧接着开口说道：


    「但是我跟独乐户并不打算与这个国家死战到最后一刻。就只是想透过抗争的方式，争取魔学使应有的权利。当然我并没有强制前文部魔学省的同仁们要与我共进退。」


    美羽听完帚的这番话，静静地点了一下头。


    (美羽应该会跟帚以及独乐户一起行动。如此一来，结花势必也会这么做……)


    看着美羽的侧脸，元的心中思考着。不只美羽跟结花，是前文部魔学省的所有职员肯定都会参加。虽然不清楚其他魔学使们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不过光是这群人加上圣骑士们，极东日本境内一半以上的魔学使都会参加这个建国计划，到时元也只能跟着美羽以及结花等人一起行动。


    (如此一来，也就无人能够阻止魔学使与科法使之间的战争了。)


    元在感到忧郁的同时，表情也变得十分僵硬。


    (换作是葛莉姆妮儿的话，她又会怎么做？)


    元对于眼睁睁看着情况演变成现在这样的自己感到十分懊恼，但他也暗自发誓，绝对不会任由情况恶化下去。


    现场最终有九成的魔学使，也就是两百七十余人愿意参加魔学使之国「奥兹」的建国计划。


    ☆


    「长官！」


    尾长一早就冲进了内阁府内的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长官室里，看着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哈巴尔兹，一脸焦躁地走上前去。


    「大事不好了。」


    即便首相亲自来到办公室里，哈巴尔兹仍然没有起身，就这么悠悠哉哉地坐在原位。


    「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尾山上的魔学使们暴动了。」


    「喔……」


    哈巴尔兹彷佛十分欣喜般地眯起双眼。


    「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办到的，但是他们透过魔学与sam打垮了你最引以为豪的机械人偶部队。难不成福音矛盾已经解决了吗？」


    「没那回事。他们暴动之后逃去哪里了呢？」


    「他们占领了富士山附近的前国防军基地，并且宣布独立建国


    ……都怪你无意义地迫害魔学使，才会让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


    尾长愤恨地如此说着。正所谓狗急跳墙，即便魔学使因为福音矛盾而趋于弱势，但是政府终究不该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喔。」哈巴尔兹站起身来，嗤之以鼻地开口反问。


    「大好机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魔学使在科学复兴国家的行动里，可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根本就是复兴计划里的绊脚石。多亏他们起兵反抗，我们才能够以叛国罪的名义，将所有的魔学使就地正法。」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尾长气得大声斥喝。


    「他们只是因为遭到不当拘留，所以被迫选择越狱。目前就只有你所准备的人偶遭到破坏，这样根本算不上是犯下叛国罪。」


    「若是继续逼迫魔学使的话，只会导致他们采取更加激进的行动。事到如今，我们应该保障他们的人权，藉此平息这场骚动才对。而且我听说其他国家并没有做出任何肃清魔学使的举动吧？」


    「看来你根本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哈巴尔兹压低嗓音，突然一把揪住尾长的衣领。


    「你现在可是揪住了本国首相的衣领喔，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径太过失礼了吗？」


    尾长气得浑身发颤，态度强硬地如此说道。


    「不过，你如果没有我的帮忙，根本没办法如同自己当初宣布的那样，于一年之内复兴这个国家。所以你没办法忤逆我。」


    「……唔！」


    「这个世界当初就是过度依赖魔学，当魔学渐渐无法使用后，才会面临这样混乱的局面。如今就只能仰赖科学来复兴世界。至于你们，就只能乖乖接受我们科学使所准备的计划以及基础建设。而且科学使团队安排于极东日本的窗口，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语毕，哈巴尔兹便放开尾长的衣领。终于能够吸气的尾长不断咳嗽。


    「……你对待魔学使的方式，真的有得到科学使高层的同意吗？」


    尾长瞪着哈巴尔兹如此提问。


    「没有，不过高层的决定是为了防范于未然，都会提前一步排除阻碍。」


    「阻碍是吗……」


    尾长一脸苦闷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衣领。


    「基于这个理由，请将叛军交由我们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来处置。基本上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扰，更何况不懂科学的你们根本无法与魔学使抗衡。」


    「我倒想问问你们真的办得到吗？听说配置于高尾山上的维安部队已经全灭了，不是吗？」


    「我们没有安排主力部队镇守于该处。不过是刻意的就是了……」


    「刻意的？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才故意引诱魔学使暴动吗？」


    尾长一脸苍白地如此说完之后，哈巴尔兹就露出了一张别有深意的笑容。


    位于极东日本首都附近的一座无人岛上——


    该处没有任何民宅，只有一片茂密的森林。大约步行二十分钟，即可绕行岛上一圈。在四面环海的极东日本里，这里可说是一座十分常见的岛屿。但是有位外国富豪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买下这座岛屿；而且还有一件罕为人知的事实，那就是活动于极东日本的科学使，早已在此处打造出一座地下基地了……


    基地内有一座大型作业场，各种机具以及透过科学制造出来的道具都存放在这里。在科学被称为科法且饱受迫害的时代里，国内的一切科学道具几乎都是从此处制造出来的。


    该基地的角落有个房间，房间内的墙上围绕架设着好几台屏幕。此房间的主人正是葛莉姆妮儿。身为极东日本科学使指导者之一的她，目前以正坐的姿势在看着其中一个屏幕。


    她所看的那个屏幕，只能显示文字以及发出声音而已。但是该屏幕此刻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显示出文字而已。


    (今天也没有收到哥白尼的联络……)


    自从哥白尼于半年前传来讯息表示，弟弟哈巴尔兹将会以科学复兴计划之极东日本负责人的身分来到此处之后，就完全断绝联络了。哈巴尔兹负责担任与日本政府联络的窗口，葛莉姆妮儿则是负责生产复兴计划所需的科学道具。对于哥白尼的指示，葛莉姆妮儿一直十分尽责地完成任务。


    自从科学使于联合会设立总部之后，哈巴尔兹提出的飞行装置启蒙运动以及与政府的各种交涉，都变得十分顺利。不过哈巴尔兹针对极东日本魔学使的各项处置，葛莉姆妮儿都难以赞同。为此，她很想听听哥白尼的意见，但是直到现在都未能取得联系。


    「难道是因为哥白尼太忙碌的关系吗？」


    葛莉姆妮儿有股不好的预感。不过既然无法取得联络，也就只能继续耐心等待下去了。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静静地被人推开。


    「葛莉姆妮儿……」


    门口站着一名少女，神情焦虑地如此喊着她。大部分的科学使都已加入哈巴尔兹所主导的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离开这座岛屿，唯一与葛莉姆妮儿共同行动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女，西山嘉穗。葛莉姆妮儿很清楚当嘉穗没有呼唤自己的绰号「小葛」时，大多都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


    葛莉姆妮儿以沉默代替发问。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她知道嘉穗是个生性认真且容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女孩子。


    「高尾山的魔学使暴动了。」


    「！」


    「他们似乎透过魔学，将驻守在该处的机械人偶部队全数歼灭了。」


    「换句话说，美羽有前去支持。」


    「如此看来，相庭同学也肯定参与其中。」


    葛莉姆妮儿稍稍眯起双眼。


    「魔学使们占领了位于富士的前国防军基地，并且宣布于该处成立魔学使之国『奥兹』。听说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把他们视为叛军，将于近日内派遣特别公安部队前往镇压……」


    「哈巴尔兹……你是认真的吗？」


    葛莉姆妮儿一脸无奈地抬头仰望天花板。


    她很清楚哈巴尔兹对魔学使抱有异常的恨意。但既然都已身兼国家要职了，她没想到哈巴尔兹居然会优先选择复仇。倘若与魔学使开战的话，明显会影响到科学使与政府之间的关系。


    (哥白尼真的允许他这么做吗？)


    由于无法跟对方取得联系，因此根本没办法进行确认。但是依照葛莉姆妮儿在进行判断时最不重视的「直觉」来衡量，她不觉得哥白尼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另外……」


    嘉穗一脸阴郁地说出这句话。


    「还有什么事吗？」


    「我私下调查过哈巴尔兹的卧室，结果找到了本部发送给你的通讯纪录。」


    「？」


    葛莉姆妮儿先是收下该份报告，在看完内容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上面写着什么？」


    面对嘉穗的提问，葛莉姆妮儿静静地开口回答：


    「与本部联络的频道已经变更了。」


    「咦？」


    「我要前往富士一趟。」


    「那我也要一起去，毕竟得想办法救出相庭同学他们才行。」葛莉姆妮儿点头赞同嘉穗的意见。

 第6章 全新的秩序

    魔学使之国「奥兹」所在的富士基地，位在富士山东侧的裾野市内，也是国防军培养魔学使部队的基地。这座基地的背后是富士山，前方则是一片荒野。国防军以往都会定期于这片荒野上，与外国的魔学使部队进行联合演习。但在数年前，政府为了要提升都市的防卫能力，将四散于各地的国防军魔学使部队全数集中至帝都内，导致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使用。基于这个原因，逃出高尾山的魔学使们便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之下，搭乘sam载具沿着国道抵达这里，并且轻松占领此处。


    高尾山发生暴动的隔天下午，稍作休息的元便随着美羽跟结花，参加这场举办于指挥室的作战会议。这场会议的出席者除了元等人以外，还有帚、独乐户、国防军魔学使部队指挥官石和上校与警方魔学使部队的干部。


    「最终愿意参加建国计划的魔学使人数总计有两百七十四名。分别是前文部魔学省职员九十二名，教会成员一百五十名，国防军十三名以及警察人员六十四名。」


    帚宣布完毕之后，所有成员们皆神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基地内的粮食大约能让我们生活一年。如果在基地内进行生产，应该就能够拉长时间。


    但若是情况允许的话，我个人不赞成陷入长期战。其中最主要的关键，就在于政府将会如何响应我们的要求。」


    石和上校如此说道。大约二十多岁的他已升上校尉阶级，不过这种情况在魔学使之间十分常见。其中最大的证明，就是隔着军装也可以清楚看见他身上的结实肌肉。


    「政府看在科学使的面子上，至今对于软禁魔学使一事都摆出装聋作哑的态度，但是当我们引发暴动，并且确定其他国家都没有采取类似的做法之后，他们往后势必会放软姿态。因此我们在宣布建国时，除了要求保障魔学使的人权以外，也要求哈巴尔兹立即下台。虽然希望这么做能够让对方稍微动摇，但是我想应该没什么效果才对。」


    「想必哈巴尔兹会满心欢喜地调派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的特别公安部队来攻打我们吧。我们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就从高尾山逃出来，恐怕就是他故意想要看到我们魔学使引发暴动。」


    独乐户紧接在帚之后说出自己的意见，其他人听了不禁大感错愕。


    「意思是我们完全上了敌人的当吗？」


    「即便如此，总比留在收容所内坐以待毙好多了。帚，你可知道哈巴尔兹的部队战力有多强吗？」


    面对石和的提问，帚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根据我被关入收容所之前得到的情报，特别公安部队有九成以上是由机械人偶所组成，该部队里没有任何科法使。因为只要接受过相关训练，任谁都能够使用科法使的道具，所以哈巴尔兹大概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威权，才会不太愿意让科法使亲自上阵也说不定。」


    「这真是个好消息。倘若只有机械人偶的话，光靠魔学与sam应该有办法守住。」


    「那么，防御计划就交由石和上校来研拟。结花小姐，请你在协助生产励起波动的同时，也让自己保持在随时都能够出战的最佳状态。无论当时战况如何，你都是魔学使的主要命脉。」


    「好的。」


    听完帚的指示后，结花一脸紧张地点头响应。


    会议结束之后，元来到能够眺望整座基地的建筑物顶楼。


    他隔着防止坠落的铁丝网眺望远方。从这里看去，能够同时欣赏到从富士山延伸出去的裾野市，以及绵延不绝的箱根山。


    头顶上是一片晴空万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穿着一身轻装也不会感到寒冷的季节了。


    「原来你在这里呀。」


    正当元在发呆时，背后传来了声音。美羽一边将发丝拨于耳后，一边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呢？」


    「说得也是，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元依然看着远方的山脉，宛如自言自语般地如此回答。


    「真不懂自己待在全是魔学使的国家里做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反而是个异类。」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如果你有心的话，随时都能够展现出凌驾于魔学使之上的力量不是吗？」


    「那又不是魔学，更何况我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使不出来了。」


    元露出了自嘲似的笑容。看着这样的元，美羽像是有些担心地皱起眉头。


    「……这么说来，结花没跟你在一起吗？」


    「她一直在帮忙生产励起波动，而且还说要努力把高尾山用掉的那份补充回来。」


    「希望她别太逞强才好。她从以前就是会太过努力，导致忽然发烧病倒的个性。」


    「这些我都知道，我会好好协助她的。」


    美羽点了点头。


    「……魔学使真的打算与哈巴尔兹开战吗？」


    「嗯，我们打算在取得首胜之后，就会要求日本政府让哈巴尔兹下台，并且答应保障全体魔学使的人权。」


    「魔学使里有谁持反对意见吗？」


    「至少我的周围都没有……」


    「美羽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元一脸认真地看着美羽。


    「我目前也倾向于支持。为了让魔学使能够生存下去，我认为现在就只剩下开战一途。元你反对吗？」


    美羽一脸担忧地望向元。


    「既然对方打算杀光魔学使，我也明白只有开战才能够解决问题。但一想到难道到头来只剩下这条路能走吗？我就觉得很郁闷。」


    元仰望天空，并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希望哈巴尔兹能够像葛莉姆妮儿那样明白事理就好了……」


    「就是说啊。不过光是拥有结花一人，魔学使就打算与人开战。倘若福音矛盾现象解决的话，这次就会轮到魔学肃清科法吧。」


    「这确实是很有可能。到时候政府就会停止透过科法来复兴国家，教会也会取回原有的力量。各国政府都将会立刻改成支持魔学，教会则会为了避免科法东山再起，使出全力进行肃清。」


    「简直是愚蠢透顶。」


    元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强风呼啸而过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


    美羽也抬头向上望去。往东侧箱根山的方向看去，有一架飞行装置正在逐渐接近。


    「那是哈巴尔兹的飞行装置吧！？」


    不光只有飞行装置，另外还有多台四轮载具排成一列，从一望无际的草原另一侧慢慢驶来。而且一字排开的四轮载具，数量多到足以覆盖住整片草原。


    不久之后，哈巴尔兹的飞行装置便抵达基地上空。


    「在此警告占领基地的魔学使们。」


    经过放大的男性声音传遍四周。


    「我是文部科学国家再生厅首长哈巴尔兹·修奈提尔。诸位魔学使自称建国，非法占用国家基地，此举已经明显违反了国家法律。以政府的立场而言，不能容许你们在这里建国。请立刻就地解散，并且重新返回收容所。若是各位没有在一个小时之内投降的话，我就会派遣机械化机动队进行镇压。请在一个小时内做出答复，完毕。」


    「我先走了。」


    听完哈巴尔兹的宣布，美羽先是点了个头便快步离去。


    「我也只能陪你一起去啦。」


    元摇了摇头之后，紧追在美羽身后一起离开。


    才经过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魔学使们便又重新回到指挥室里召开紧急会议。不过出席者比刚才更多，只要是室长级以上的干部全都聚集在此。


    负责制定作战计划的石和率


    先开口说道：


    「由于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按照装甲车的数量来看，敌方机械化机动队人数大约是三千名。依照我的推测，轻装火器sam应该无法对装甲车造成伤害。为此，我方就利用国防军魔学使部队的短距离发射装置sam将地面炸凹，藉此来阻止装甲车的入侵。等敌兵离开装甲车之后，魔学使再上前应战。至于那架飞行装置，目前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手边没有任何sam能够碰到。但假如飞行装置接近基地的话，就利用短距离发射装置sam进行攻击。身为本次作战最大关键的结花小姐，则是留在基地最深处待命。完毕。」


    所有出席者皆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大家都明白这是目前最适合的作战计划，但由于时间紧迫，因此才会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哈巴尔兹应该是率领特别公安部队的所有战力来到这里。只要我们能熬过这波攻击的话，哈巴尔兹的影响力就将会大打折扣。为了我们的自由，请各位务必要全力以赴。」


    独乐户说完之后，魔学使们皆露出充满斗志的表情走出指挥室。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呢？与结花小姐一起留在基地里吗？」


    正当元准备走出指挥室时，帚忽然如此提问。


    「没这回事，我打算跟美羽一起上前线。」


    「哦……方便透露一下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元至今是为了待在结花的身边，才会与魔学使一起行动。


    「至少在刚开战的时候，待在基地内的结花应该很安全。而且我想在身在最前线的美羽遭遇危险时帮助她。加上我也想站在更接近战斗的地方。感觉上只要这么做……」


    「感觉上只要这么做，你就有可能取回支配者的力量是吗……？」


    元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当你取回力量时，你会支持哪一方呢？若是可以的话，我是希望你能站在魔学使这边。」


    语毕，帚便转身离开了。


    「元，你真的要上战场吗？」


    当魔学使们聚集在基地的入口前时，美羽对着元如此提问。此刻的她已将火炎之剑握在手里，看起来战意激昂。


    「嗯，我想陪你一起去。」


    「倘若陷入混战的话，难保敌方会从何处发动攻击。老实说我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好你……」


    「反正也只能见机行事不是吗？」


    「我明白了，请你务必要待在我的身边。另外结花……」


    「是。」


    「不只有这场战争，你将是左右魔学使今后命运的存在。即使我们吃下败仗，你也要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到时候你就跟元一起行动。」


    「遵命，不过姐姐大人那时也要跟我们一起走才行。」


    语毕，美羽与结花便紧紧抱住对方。


    「那么，元……我们走吧。」


    美羽露出一副绷紧神经的模样，朝着元点了个头。


    在时限即将到来之前，几乎所有的魔学使都站在基地前排成一列，手里都拿着sam或魔学武器。由于sam会接收移动型生成装置所提供的励起波动，因此随时都能够运作。机械化机动队的装甲车则彷佛想与魔学使叫阵般，并排于草原的另一端。


    「虽然我先前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但是你务必别离我太远喔。」


    美羽一边眺望远方，一边如此说道。


    「嗯，不过你别那么担心我，专注在自己的战斗上就好。倘若真有什么万一的话，我应该会发动被称为支配者的力量才对，放心吧。」


    「说得也是。」


    听完元的这番话，美羽静静地露出微笑。


    距离哈巴尔兹下达最后通牒刚好过了一个小时——但他并没再次提出警告，第一线的装甲车已开始慢慢推进。


    「作战开始！启动风压波发射装置！」


    在石和的一声令下，并排于后方的国防军魔学部队一齐启动发射装置，随即有无数颗小型飞行体停滞于半空中。


    这些飞行体纷纷落于装甲车的不远处，在卷起宛如巨大冰柱似的尘土之后，于地面轰出一个大洞。现场只有少部分的装甲车不慎跌落坑里，绝大多数都及时在坑洞前停下来。


    「张设空气墙！开始突击！」


    魔学使们同时向前冲去。美羽则是带头跑在最前面，元也跟着紧追在后。


    大量的机械人偶接连从被迫停止前进的装甲车里冲出来。它们先是并排于坑洞前，然后架起步枪开始射击。魔学使们则以空气墙做为盾牌，握紧手中武器准备进行肉搏战。美羽也将常用的火炎之剑紧握于右手上。当双方接近到一定距离后，机械人偶停止射击，纷纷改成使用钢剑。魔学使与机械人偶在充满坑洞的地形之中展开厮杀。


    「元，走啰！」


    跑在元前面的美羽在即将抵达坑洞时，回头如此大喊着。


    「嗯。」


    『我以全能管理者之名定义，在此定义疾风。』（#il admira betcrea #res）


    美羽咏唱出风之福音后，身体随即飘浮于半空中越过坑洞，并且一剑劈向机械人偶。火炎之剑横向一闪，机械人偶的头颅便被接连砍飞，当场化成一堆废铁。随后铃原也飞过坑洞，将手中的钉锤朝着一群机械人偶的中央处用力挥下，机械人偶们随即被打得支离破碎。毕竟她们两人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战。


    元隔着坑洞观望美羽等人的战斗，并且看见「科学」被逐一砍倒在地。他不禁心想——倘若没有福音矛盾的话，魔学的强度应该在科法之上。


    (不对，没这回事。想当初葛莉姆妮儿就与施展魔学的美羽以及圣骑士们打得难分难舍。)


    相较于葛莉姆妮儿的机械人偶，现场的机械人偶根本不堪一击。明明哈巴尔兹深知此事，为何依然要把这些机械人偶投入战场中呢？


    就在元抬头仰望天上的飞行装置时——


    忽然从飞行装置中落下了无数的降落伞。


    「难不成！？」


    元不禁大喊出声。


    仔细一看，穿着降落伞的人正是哈巴尔兹。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有无数个哈巴尔兹正逐渐落在基地与战场之间。


    「那是哈巴尔兹的机械人偶吗！？」


    意思是那些机械人偶或许跟葛莉姆妮儿的机械人偶一样，全都精巧到外表与本尊极为相似，并且拥有高度智能。


    「再这样下去我方会遭到夹击！立刻前去包围敌方援军！」


    一部分的圣骑士听从铃原的指示，随即朝着空降部队的着陆地点前进。穿着降落伞的哈巴尔兹无视他们，从肩膀上的发射装置朝着落下地点射出了某种东西。该物击中地面之后，立刻产生出一阵白烟笼罩现场。


    依照他使用发射装置时的反应，很明显地与以往的机械人偶截然不同。感觉上简直跟活人没两样。


    (换句话说，那些机械人偶肯定跟葛莉姆妮儿的机械人偶一样，都是属于高性能型。但是哈巴尔兹为何要挑在这种时候投入精锐部队？)


    元在想通答案之后，立刻倒吸了一口气。


    「美、美羽！」


    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之中大声呐喊。


    「发生什么事了！？」


    美羽迅速回到元的身边。


    「那家伙的目的不是夹击我们，而是结花。因为只要掌握住结花的话，魔学使就势必会全军覆没！」


    「原来他投掷烟雾弹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赶快返回基地吧！」


    美羽朝着基地飞奔而去，元也同样快步朝着基地的方向前进。


    在荒野中前进一段


    距离之后，两人逐渐接近了烟雾弹的轰炸地点。在一片烟雾之中，能够看见该道人影的银色发丝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是哈巴尔兹！)


    元在心中如此大喊的下个瞬间，该名银发少年刚好回过头来。


    那些机械人偶的外貌，与元当初在飞行装置里看见的哈巴尔兹极为相似。而且它们的身体有别于量产型机械人偶，全都加上一层皮肤。但是整体上依然与葛莉姆妮儿所持有的机型略有不同。哈巴尔兹的机械人偶与本尊之间的决定性差异，就是它们的眼睛宛如兔子般呈现鲜红色。


    当哈巴尔兹型人偶注意到美羽时，随即架起手枪开始射击。但在看见子弹被空气墙挡下之后，便把武器换成警棍。


    美羽看准机会，直接挥动火炎之剑劈向哈巴尔兹人偶。


    哈巴尔兹人偶以最小动作躲开攻击，并且以警棍发动反击。美羽有惊无险地进行闪避。一眼即可看出，这些机械人偶的身手比量产型敏捷许多。


    哈巴尔兹机械人偶立刻展开攻势，以惊人的速度挥动手中的警棍，迫使美羽采取防守。就在此时，原先双手持剑的美羽忽然改成单手，并且用另一只手迅速掷出短剑型sam。


    哈巴尔兹人偶毫不犹豫地以身体承受攻击，短剑就这么插在它的胸口上。接着它便把警棍挥向单手持剑且格挡姿势偏低的美羽。


    下个瞬间，插在哈巴尔兹人偶身上的短剑忽然爆炸。哈巴尔兹人偶的胸口就这么炸裂开来，浑身无力般地躺倒在地。


    「我就知道它一定会以身体承受攻击。我们走吧。」


    美羽一脸冷静地如此说完，接着就立刻向前跑去。元在感到吃惊之余，也紧追美羽而去。当两人奔出烟雾之后，基地便近在眼前。并且能够看见有十台左右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正轻轻松松地越过基地围墙。


    「它、它们居然跑得这么快！都已经入侵到基地里了！」


    「确实就像你所说的，它们的目标是结花。元，我们要以飞行赶路啰。」


    元还来不及回话，美羽便开始咏唱福音，两人的身体随即飘浮于半空中。他们朝着基地飞去，并且在越过围墙之后便立刻着地。


    基地里接连传来枪声。在围墙内待命的魔学使们，全都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对不起，我等等一定会回来帮忙的！」


    美羽露出彷佛快落泪的表情说完后，便迅速穿过化成一片血海的走廊向前赶路。结花应该就在基地最深处的作业场里。


    此时在走廊的最深处，有两台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正站在通往作业场的大门前。它们将一块圆形金属片靠在门上。葛莉姆妮儿之前在破坏高尾山的围墙时，也曾拿过一样的科学武器。就在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将某个东西放进去的下个瞬间，大门随即被炸开。


    但在机械人偶进入室内之前，美羽便直接朝着机械人偶的背后发动攻击。因为是攻其不备，所以美羽轻轻松松地砍下两台机械人偶的脑袋。


    「「结花！」」


    元跟美羽同时冲进作业场。站在里面的结花听见声音之后，一脸错愕地看了过来。


    「太好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元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哥哥、室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战况出现变化，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美羽牵起结花的手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


    「真是谢谢你们特地帮忙带路啊。」


    背后传来一阵冷笑声。


    是哈巴尔兹的机械人偶——不对，是拥有一双绿色眼睛的哈巴尔兹本人站在那里，至于他背后则是有五台机械人偶……


    「你一路尾随我们吗！？」


    「这是当然的啊。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想亲手除掉魔学使。只要少了她，接下来肯定能够轻松杀光极东日本的魔学使们。」


    「「……」」


    元和美羽随即挡在结花的身前。


    「杀光魔学使？如果你那么做的话，政府将不会再信任你，进而拖垮科法复兴国家的步调喔。」


    美羽一边说着，一边冷静地推估敌方战力。虽然哈巴尔兹本人的实力仍是未知数，不过美羽光是同时应付五台机械人偶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我对于科学复兴国家一事根本就不太感兴趣。我的信念有别于总部以及姐姐，完全着重在如何向魔学使复仇。」


    哈巴尔兹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我可不想说太多话，让你们的同伴有时间跑来搅局。那么，我的分身们啊，立刻代替我去除掉眼前的碍事者吧。」


    就在哈巴尔兹下令的瞬间，忽然有一台机械人偶彷佛想保护哈巴尔兹似地向前一站。与此同时，那具机械人偶的胸口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上半身用力地向后倒去。


    「啐！」


    在哈巴尔兹出声的同时，作业场后方冲出好几个人，并且迅速穿过元等人的身边。仔细一看，这些人都拥有一头水银色的秀发。


    「葛、葛莉姆妮儿！？」


    元不禁惊呼出声。葛莉姆妮儿率领着九台自己的机械人偶，迅速挡在元等人的前面，并架起自动步枪朝着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们开枪射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葛莉姆妮儿！！」


    「我也在喔。」


    背后又传来另一道声音。随后，嘉穗穿着一身不适合她的军装走了过来。


    「这里就交给我们来殿后，你们三人赶快跟着嘉穗离开这里。」


    葛莉姆妮儿一边对哈巴尔兹发动猛攻，一边如此说着。


    「姐姐，为何你要来妨碍我呢？」


    哈巴尔兹在受到机械人偶保护的同时，一脸意外地开口提问。


    「你刚才已经亲口说出答案了。你的行为将会给科学使造成损失。」


    「原来如此，但是姐姐你的人偶根本赢不了我的人偶吧？」


    哈巴尔兹静静地如此说着。


    「相庭同学，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嘉穗跑来元的身边开口提醒。


    「我怎能丢下葛莉姆妮儿逃离这里！」


    「哈巴尔兹的那番话句句属实，光凭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他，所以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葛莉姆妮儿把武器从步枪换成短剑，一边与哈巴尔兹机械人偶们进行肉搏战，一边如此大声喊道。


    「但、但是……！」


    「快走！美羽，他们就拜托你了。」


    「元，我们快走吧！」


    美羽出声催促着元。


    「……」


    「葛莉姆妮儿可是特地来拯救我们的，难道你想辜负她的好意吗？快点跟我一起逃离这里！」


    「……嗯。」


    元不甘不愿地点头答应。


    「请跟我来，我们搭乘的飞行装置就在外面。届时，你就跟结花一起在上空待命。我相信哈巴尔兹目前没有充足的装备能够入侵飞行装置。」


    一行人在嘉穗的带领之下，准备往作业场深处的方向跑过去。但是此时却有两台哈巴尔兹的机械人偶挡住去路。


    「这里也有敌兵！？」


    「交给我来应付！」


    美羽发动火炎之剑，朝着机械人偶砍了过去。机械人偶则是拿起短剑应战。


    「趁我挡住敌兵的期间，你们三人先离开这里！」


    「不行啊！若是又碰到敌方增援的话，光凭我们根本无力应付！」


    嘉穗焦急地开口回应。


    在两台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的夹攻之下，美羽随即陷入苦战。但是暂且不论敌方


    有无增援，元也没办法丢下美羽逃离这里。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阵爆炸声。


    元扭头看去，发现一台葛莉姆妮儿型机械人偶惨遭断头，就这么倒在地上。即便那不是葛莉姆妮儿本人，元仍然感到一阵心痛。而且数量较多的葛莉姆妮儿型人偶，很明显被哈巴尔兹型人偶打得节节败退。一看即可明白，葛莉姆妮儿型与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之间的性能相差很多。


    (为何我在这种时候却帮不上忙！？)


    看着趋于劣势的美羽跟葛莉姆妮儿，元对于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十分火大。


    下个瞬间——


    「结花！！」


    站在一旁的嘉穗发出惊呼。


    元此时才注意到结花的脸色十分苍白，就这么瘫坐在地上。


    「结花！」


    元随即上前关切。此时结花不断大口喘气，彷佛十分痛苦似地用手压住自己的胸口。应该是因为连续使用tem·dot shell，加上目前正身陷危机的关系，令她的精神方面已经濒临极限。


    「结花，你没事吧！」


    就在元准备握住结花的手时，她的身体忽然晃了一下，接着直接向后倒去。


    「结花！」


    无论元如何呼唤，结花都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她已经昏过去了。


    与此同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原来是美羽将火炎消失的火炎之剑剑柄扔在地上。


    「糟糕，tem·dot shell中断了！」


    当结花失去意识的同时，魔学也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美羽随即改用sam长剑。


    想必在基地外应战的魔学使们，也都突然无法使用魔学了。光凭sam武器，美羽与其他魔学使们根本打不赢机械人偶。


    (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魔学使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不光只有魔学使，甚至就连前来拯救元等人的葛莉姆妮儿以及嘉穗，或许全都会被哈巴尔兹杀死也说不定。


    (我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元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一定要拯救她们！无论是美羽、结花、葛莉姆妮儿与西山，我说什么都不会再一次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了！)


    双亲被大火吞噬的光景，瞬间闪过了元的脑中。


    我不想再看见深爱之人受苦的模样了。


    我想救她们！


    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我想救她们！


    当元在心中如此呐喊时——


    有个影像在他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是一位少女从废弃医院的窗户摔下来时，元奋不顾身冲上前去的画面。是他第一次遇见美羽当时的记忆。


    「我非得……」


    当时那股强烈的意志，又重新出现在元的心中。


    「我非得……救她不可。」


    元在当时放声大吼，并且朝着美羽的方向跑过去。


    而他现在又再次喊出了那句话。


    「我非得拯救美羽不可！」


    当他如此大喊出声的瞬间——


    【太好了，终于能够听见你的声音了。】


    忽然传来了说话声。


    在前方本该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出现一道裂缝，一名少女从中走了出来。是个穿着异国装扮的少女，而且元总觉得这位少女有些眼熟。


    (你是……当时的那位少女！)


    是之前穿过三线车轨道外围铁丝网的少女。她似乎觉得表情讶异的元看起来很逗趣，于是她扬起嘴角露出微笑。


    接着元彷佛恍然大悟般地显得一脸错愕。


    (难不成……你就是gui吗！？)


    葛莉姆妮儿曾经说过，gui乃是引导支配者的存在。或许她就是直接在脑中与元说话的女性……


    (答对了！)


    少女露出一脸微笑。


    (我是graphical user interface，简称gui。今后还请你多多指教，支配者。)


    语毕，少女便对着元鞠躬行礼。


    (为何你到现在……才肯现身呢……如果你早点出来的话……)


    脑中一片混乱的元，直接脱口说出心中的疑问。


    (因为支配者你并没有打从心底希望我出现，因为你感到十分迷惘……所以我无法现身。)


    (迷惘？)


    (由于人在心生迷惘时，意志也无法坚定，因此我才会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我身为引导你之存在，随时都会陪伴在你的左右，所以能够理解你心中的迷惘。)


    (你无法从魔学与科学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你认为如果解决福音矛盾的话，科学就会遭到打压。但若是没有解决的话，魔学就将会走向灭亡……)


    (嗯，正是如此。)


    (不过你现在有一股凌驾于这层犹豫的强烈意志，将声音传到了我的耳里。至于那股意志——就是没有偏颇任何一边，只想拯救眼前之人的决心……那么，请快对我下令吧，支配者。只要是你的心愿，就算要我改变这个世界也没问题。)


    被称为gui的少女张开双臂。她那头奇特颜色的秀发，也随着动作往左右两旁散开。


    (……你说得没错，我一直感到很迷惘。)


    元对着gui开口说道。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我已经不再感到迷惘了。我要拯救美羽、结花以及葛莉姆妮儿，并且创造出魔学与科学能够和平共存的世界！gui，赋予我能够达成这个理想的力量吧！」


    元斩钉截铁地说完这番话之后，gui的眼睛便微微发出红光。


    (支配者的脑波认证完成。启动gui，开始与世界进行同步处理。)


    gui的头发发出金色光芒，并且往周围迸射出大量的发光粒子。


    (这个世界将会依照支配者的意志进行修改，你决定要怎么做呢？)


    元扭头看着被两台机械人偶逼到墙边的美羽。


    「请让她成为发挥支配者之力的根源！」


    「遵命。」


    语毕，gui的身体随即化成半透明，并且飞进美羽的体内与她合而为一。


    「请赐予她火炎之力！」


    下个瞬间，原本只剩下微弱火光的sam忽然喷出熊熊烈火。火焰彷佛化成生命体似地不断往左右两旁膨胀，然后吞噬掉眼前的机械人偶们。机械人偶转眼间便熔成一堆废铁，并且就此完全蒸发。


    「这、这是……！？」


    美羽一脸错愕地转过头来。不过当她看见元的表情之后，便露出彷佛明白了所有事情般的爽朗笑容，并且跑到元的身边。


    「元……你已经取回支配者的力量了吗？」


    「嗯，比起这个，我们得赶快去帮忙葛莉姆妮儿才行！」


    「说得也是！」


    两人在看向葛莉姆妮儿所在的方位时，便立刻消失无踪。下个瞬间，他们出现在葛莉姆妮儿的机械人偶面前。在哈巴尔兹人偶的猛攻之下，她的机械人偶已从九台被破坏到只剩下一台而已。


    「咦！？」


    哈巴尔兹还来不及反应，美羽便将喷发出熊熊烈火的剑柄横向一挥。光是这个动作，五台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的头颅立刻就被斩了下来。


    「葛莉姆妮儿，你没事吧！？」


    身上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葛莉姆妮儿与她的机械人偶，同时对着元点了个头。不过她们并没有显得特别讶异，看起来似乎


    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无法使用魔学的状态下，其他魔学使会很危险。美羽，你立刻代替结花施展出tem·dot shell。」


    「好的。」


    美羽点头答应之后，完全没有咏唱任何福音，她的身体便射出一道光芒，并且穿过天花板直冲云霄。这是让福音与现象产生连结，又被称为dot shell的光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你怎么施展tem·dot shell的？」


    哈巴尔兹显得十分狼狈，并且睁大双眼瞪着元。


    「难、难道是支配者的力量！？」


    「没错，就是你所追求的那股力量。」


    「为、为什么？为何立于科学顶点的支配者要站在魔学那边！」


    哈巴尔兹随即开枪攻击元。下个瞬间，美羽的眼睛发出红光，令射出的三颗子弹停滞于半空中并且弹开。


    「p」


    「相信你应该十分清楚，自己是打不赢支配者的！」


    「唔！」


    哈巴尔兹懊恼地啐了一声，接着转身跑离现场。


    「要抓住他吗？」


    面对葛莉姆妮儿的提问，元摇了摇头开口回答。


    「没关系。比起这个，因为刚才的情况太过紧急，所以我让gui附在美羽你的身上，你有觉得哪边怪怪的吗？」


    「不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美羽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是gui还是美羽呢？」


    「意识本身是御崎美羽·弗洛雷斯，不过此刻拥有gui的各种知识，以及依照支配者命令改变世界的力量。」


    「既然如此，你就先暂时维持现在这样吧。」


    「好的，我没意见。」


    美羽眯起双眼，对元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


    「我很担心在外面交战的其他人，在叫醒结花之后就出去看看吧！」


    三人回到嘉穗与结花的身边。美羽一伸手摸着结花，结花的脸色便逐渐好转，重新恢复意识。


    「哈喵？姐姐大人？」


    看着一脸像是睡迷糊的结花，美羽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


    随后五人便决定先离开基地。一路上能够看见被哈巴尔兹型机械人偶部队打到重伤的魔学使们，于是美羽就这样一边帮每个人疗伤，一边前往基地顶楼。


    放眼望去，能够看见魔学使与机械人偶仍在前方的荒野上交战。中间一度失去魔学而陷入劣势的魔学使们，现在又重新展开攻势。原先在后方负责指挥的帚以及独乐户等人也亲上前线，看起来似乎打算放手一搏了。这片荒野上到处都是机械人偶的残骸，也能够看见有许多负伤的魔学使被抬回基地里。看着眼前这片光景，元难过地眯起双眼。


    「大家听我说。」


    美羽、结花、葛莉姆妮儿与嘉穗纷纷看了过来，并且仔细聆听元接下来所要宣布的事情。


    「我打算让持续两千年的魔学与科学之战划下休止符，并且打造出两者能够和平共存的世界。」


    元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


    「为此，我决定让魔学复活。换言之，就是解决福音矛盾。」


    语毕，元把视线移到葛莉姆妮儿的身上。不过葛莉姆妮儿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元而已。


    「但是那么一来，科学就只会再次受人打压而已吧？」


    嘉穗代替其他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光是让魔学复活，很可能会重蹈两千年前的覆辙。魔学使到时候将会成立新教会，进而迫害科学使吧。如此一来，也就算不上是共存了。因此我决定让科学继续发展下去。即便魔学重新复活，依然要继续不阻止科学复兴世界。只要让科学拥有足够的实力，也就不会因为魔学的复活而遭受打压了。」


    「但是真的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吗？」


    面对结花的提问，元坚定地点头回答。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只要在让魔学复活时设下一点条件就好。」


    「条件？」


    「福音矛盾是因为dot shell出现了bug，所以我会在没有修正bug的情况下解决福音矛盾。这就是条件。」


    「但是你要怎么做，才能够在没有修正bug的情况下解决福音矛盾？」


    葛莉姆妮儿提出质询。


    「福音矛盾是因为世界来到第两亿年才发生的。既然如此，只要让os的定时器回溯到先前状态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让整个世界回到过去吗？」


    嘉穗不解地皱起眉头。


    「不是的。虽然这种事应该有办法成真，但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想倒转世界os化后的定时器而已。」


    语毕，元扭头看向美羽。于是另外三人也将视线集中到美羽的身上。


    「意思是调整定时器本身吗？我确实是能够让os的定时器倒转，并且保留此世界原有的历史，不过……」


    美羽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


    「你要将定时器倒转多少呢？」


    「既然如此，就回溯到发生福音矛盾现象的前一年吧。」


    「只有一年吗？时间不会太短吗？」


    结花担心地开口提问。


    「嗯，是很短，只有一年的缓冲期而已。不过正因为如此，魔学也就无法完整取回原先的力量，各国就只能继续让科学普及至全世界。」


    「原来是这么回事。」


    「如果科学在这一年内未能发展到足以对抗魔学的力量，等到福音矛盾现象发生之后，我就再次让定时器倒转即可。只要透过这样的方式让科学发展到能够与魔学并驾齐驱时，我就重新改写整个dot shell，或是让定时器倒转回两亿年前也可以。这么一来，应该就有办法打造出魔学文明与科学文明同时存在的社会才对。」


    语毕，元便看着美羽跟葛莉姆妮儿说道。


    「你们觉得我的点子如何？」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两人都静静地点头。


    「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虽然结果未必会如此顺利，但我认为值得一试。」


    「我也赞成。在没有找出其他替代方案之前，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两人都对元露出很有信心的眼神。元见状后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点头说道。


    「那我就去跟魔学使们解释一下。美羽，能麻烦你陪我一起去吗？」


    元还没有把话说完，两人的身体就已经飘在半空中。他们便朝着战场飞去，前往魔学使与机械人偶交战的最前线。


    接着元直接降落在机械人偶与圣骑士互相开火的中间。在大口径子弹与烈焰的摧残之下，元的身体当场四分五裂，化成一片烂肉。


    「咦！」


    举起钉锤的铃原震惊到目瞪口呆。因为她亲眼目击相庭元惨死的瞬间。但是飞散的肉块却彷佛时间倒转般，重新组成元的肉体。


    「不会吧……！？」


    其中一名圣骑士，甚至脱口说出教会所信奉之唯一神的名号。


    元朝着机械人偶举起一只手。下个瞬间，包围魔学使们的机械人偶部队便全数停止运作。然后元对着愣在原地的魔学使们大声宣布：


    「魔学使们听着！接下来我会解决福音矛盾！」


    「这、这是真的吗？」


    魔学使们全都显得十分惊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该名少年刚才已当着众人面前死而复生，导致大家无法出言否定他。


    「但是期间只有一年，一年之后又会再次发生福音矛盾。希望各位能够在这段期间中，帮忙奠定科学文明的基


    础。」


    「为什么？」


    「难道天神不是站在我们魔学使这边吗？」


    圣骑士们纷纷提出质询。


    「你们误会了！」


    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既没有支持魔学，也不是科学的代言人。就只是想透过目前趋于劣势的科学来复兴这个世界。」


    「你执意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铃原开口提问。


    「因为这么做才能够让两者互相制衡。首先是要让科学融入一般人的生活之中，等到科学壮大之后，我就会帮魔学解除这个限制。而等到那个时候，你们也就无法排除已经十分普及的科学了。我个人认为科学与魔学都有其各自的优点，应该让双方都朝着正确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


    「……」


    铃原听完之后不发一语。其他魔学使们也只是默默愣在原地。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声。帚跟独乐户就这样一边拍手，一边从魔学使之间走到元的身边。


    「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提案。更何况我们魔学使就只能服从赋予我等力量的天神而已，因此我愿意遵照他的意思去做。」


    灰头土脸且满身是伤的帚，斩钉截铁地对着魔学使们如此说道。


    「帚先生……」


    站在元身边的美羽，感动到几乎快落下泪来。


    「我也没有异议，我相信新预言者大人也赞成在全新的秩序里成立新教会吧。」


    独乐户站在帚的旁边，对着圣骑士们如此宣布。


    「既然独乐户祭司表示赞同的话，我们也没有任何异议。」


    铃原点头同意。其他魔学使们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只不过就算魔学使愿意全面配合，科法使那边又是如何呢？有少部分的人不光只想透过科法复兴世界，甚至还打算将魔学使赶尽杀绝不是吗？」


    语毕，独乐户便抬头看着位于上空的飞行装置。


    「关于这部分的对策，我决定交由科学使自行处理。」


    元静静地如此回答。


    「我绝不认同此事。」


    逃离战场返回飞行装置里的哈巴尔兹，朝着控制室快步走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魔学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我说什么都不会认同他们的！」


    哈巴尔兹手握操纵杆，隔着挡风玻璃望向下方的荒野。极东日本大部分的魔学使目前都聚集在此。


    「我还没有放弃！」


    他打算驾骏飞行装置以最快速度冲向魔学使们所在的地面。由于飞行装置里装满了可燃性气体与大量火药，因此若是同时引爆的话，绝大多数的魔学使都无法幸免于难。


    「得杀光魔学使……」


    哈巴尔兹不断重复念着这句话。他双眼充血，全身颤抖，已经失去理智了。


    「受死吧！你们这群可恨的魔学使们！」


    当他将操纵杆向前一推，令产生推力的螺旋桨开始提升转速时，飞行装置忽然发生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


    哈巴尔兹站稳身子，扭头往操纵室侧面的窗户看出去。下个瞬间，他彷佛浑身冻僵般地愣住了。


    哈巴尔兹所驾驶的飞行装置旁边，停着一架更巨大的飞行装置。其气囊上有着以拉丁语写着『因为太阳是宇宙的中心，所以不会移动』的文字，并且透过这句标语来彰显出它是直属于科学使总部的飞行装置。


    「为何总部的飞船会在这里！？」


    哈巴尔兹至今一直故意没有与总部联络，为的就是避免让总部发现极东日本境内的魔学使们正遭受迫害。


    由于哈巴尔兹明白总部不会容许自己的独断独行，因此他决定赶紧逃离这里。但是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的同时，数名身穿迷彩服的军人已从总部直属的飞船跳进这里。当他们冲进控制室之后，便立刻架起步枪对准哈巴尔兹。


    「唔！」


    就在哈巴尔兹准备拔枪应战的瞬间——


    「住手。」


    伴随这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一名少女从军人之间走了出来。来者正是拥有一头与哈巴尔兹相同发色的葛莉姆妮儿。


    当葛莉姆妮儿走到哈巴尔兹的身边时，随即赏了哈巴尔兹一巴掌。一阵清脆的声响传遍了整个控制室。


    「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葛莉姆妮儿静静地出言劝告。虽然她此刻是面无表情，但那双绿色的眼眸却显得有些落寞。


    「姐、姐姐。」


    哈巴尔兹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就这么瘫坐在地上。顿悟到计划失败的他，随即看见一个更令他感到绝望的光景。此刻有一位老人，正伫立于手持枪械的军人们后方。


    哈巴尔兹一脸惊恐，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


    「哥白尼大人……」


    ☆


    「那么，我就开始解决福音矛盾啰……」


    元在魔学使们的关注之下如此宣布，美羽则是站在他的身边。再往旁边看去依序是结花跟嘉穗，甚至就连葛莉姆妮儿也来到现场了。


    「我最后再确认一次，科学使那边真的赞同这个提议吗？」


    元看着葛莉姆妮儿继续说道。


    「一旦我这么做的话，全世界的魔学使就会立刻变得能够使用魔学喔。」


    「无妨，科学使的目标并不是站上世界文明的顶点。而且哥白尼认为就算魔学重新复活，依然无法改变现今各国想透过科学来复兴世界的潮流。加上不久之后确定又会再发生福音矛盾现象，因此他愿意服从支配者……也就是你的决定。」


    葛莉姆妮儿看着准备离去的两台飞行装置开口回答。事实上就是由葛莉姆妮儿去向科学使首长·哥白尼解释元的提案，然后以代理人的身分来这里转述答复。


    「不过等到魔学能够使用之后，我很担心教会那时候有何反应。」


    「请放心，反正只是让局势回到一年前而已。」


    相较于一脸担忧的美羽，葛莉姆妮儿以罕见的乐观态度开口响应。


    「我明白了。那我再次向所有的魔学使进行确认，各位对于这个只有在一定期限内没有福音矛盾的解决方式有异议吗？」


    元环视在场的魔学使们。以帚为首的前文部魔学省成员们，以及独乐户等教会相关人员都点头表示赞同。


    「结花也ok吧？」


    「那当然啰。」


    结花开朗地点头回应。


    「美羽你也同意吗？」


    元露出温柔的眼神看着美羽。美羽则是彷佛看穿元的心意般，只简短地回了一句「嗯」。


    「那我就开始啰。美羽，将此世界的定时器倒转至两年前，也就是发生福音矛盾的前一年。」


    「我知道了。」


    美羽先是点了一下头，接着慢慢闭上双眼。


    「那么，我就重新设定定时器。」


    下个瞬间，美羽身上发出一道的巨大光柱直冲天际，并且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扩散开来。光柱就这样朝着远方无尽延伸。


    接着在两道光柱的交会处逐渐显现出象形文字般的内容，并且沿着光柱逐渐流去。即便文字移升至高空，字体却大到依然能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古文字里的数字。」


    元能够理解葛莉姆妮儿这句话的意思。他明白那些文字列就是存在于os定时器上的数字。


    接着文字全部排列于半空中。由于字符串太长，令人几乎无法完整看清楚，末三码的数字则是随时都在变化。想必那是os定时器的最小单位。或许每当末三码进位一次时，就是现实世界中的一秒也说不定。


    「接下来让时间回溯到前年的四月——」


    美羽说完这句话之后，飘浮于半空中的古代数字列便开始发生高速变化。


    os定时器上的数字正在倒转。


    支配者为世界进行os化后所采用的定时器，如今首次开始倒转。时间就这么逐渐回溯到元与美羽相遇之前，以及他初次发动支配者之力的时间点之前……


    接着高速倒转的数字终于停止。


    当定时器再次依照原本的方式加算之后，往四方射去的光柱便开始收敛回来，字符串也逐渐回到空间裂缝之中。等到光柱与文字全都消失时，御崎美羽·弗洛雷斯便张开眼睛。


    「福音矛盾已经解除了——」


    并且开口如此宣布。

 尾声

    无数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


    被夜风卷起的樱花瓣，在月光的照映之下闪闪发光。往下放眼望去，能够看见一颗颗白色的科学之光浮现在一片黑暗的帝都之中……


    「真的好美呢。」


    美羽一边看着光点，一边如此低语着。她目前身处在曾经为全帝都提供励起波动，总高度为五百公尺的铁塔上。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点，美羽此刻就坐在接近塔顶的维修用螺旋阶梯上。


    「嗯，就是说啊。」


    站在高于她一个阶梯上的元，就这样一边将身体靠在护栏上，一边如此回应。


    「看来是我误会了一件事情。」


    「？」


    「科学之光也宛如宝石盒般美丽呢。」


    看着美羽眯起双眼如此说完之后，元也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差不多是时候了。」


    美羽看着怀表说出了这句话。当她发现元满脸疑惑地看着怀表时，便把怀表递到元的面前，并且露出十分羞涩的笑容开口解释。


    「你想问我这是什么吗？这是葛莉姆妮儿日前送给我的。她说这东西很方便，希望我能够收下。而我则是将火剑sam送给她当作回礼。」


    「……难道你没有其他更具文化价值，与怀表同类型的东西能拿来当作回礼吗？」


    「唔，反正我就是个缺乏文化气质的女性啦。」


    美羽气呼呼地鼓起双颊。


    「剩下五秒。」


    接着她重新看向怀表。


    「四、三、二、一……」


    零……


    美羽忽然举起手来，并且开始咏唱福音。


    「在此定义球体火炎以最快速度进行移动」（#fal sphy #mob ma）


    一阵强风从美羽的手中吹了出来。她为了避免自己被吹飞出去，便用力地站稳脚步。


    「看来福音矛盾准时发生了。」


    「应该吧。」


    自从多年前首次发生福音矛盾现象之后，这已是第三次的福音矛盾。也是元等人化解福音矛盾现象之后，第二次出现福音矛盾。


    「果然现在与三年前首次发生福音矛盾现象时的情况不太一样。虽然整座帝都在当时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不过此刻却是……」


    美羽将视线移向帝都。


    能够看见依旧发出光芒的路灯，以及不受影响继续行驶的汽车，那些都是透过科学所制造出来的产物。极东日本全国经过这几年的努力，终于完成了透过科学复兴国家的壮举。全国民公务员法已于两年前废止，市中心又回复昔日的荣景。科学使们如今则是将私藏的「科学」技术，以免费的方式全面公开。另外为了让大众都能够参与生产，过去以魔学为主的产业如今都已被科学取代。原本的三线车轨道也改由透过科学所开发出来的电车在上头行驶，马路上则到处都是以石油为燃料的汽车。另外停课的学校也几乎全面重新招生，整个社会逐渐回复到发生福音矛盾前的状态。


    「看样子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元一边看着在福音矛盾发生后却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的帝都，一边如此说着。


    「咦？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觉上这个世界即使没有魔学也没问题，科学已经十分普及了。」


    「……就是说啊。」


    全世界已经变成即使没有魔学也能够运作下去了。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科学复兴全世界，全都是多亏元消除福音矛盾之后，大家活用魔学技术加速科学文明的普及。当初使用科学技术时所需要的原料以及产品，都是透过魔学的管道来协助搬运。而且比起基础建设与生产方式全面改采科学技术，反倒是让其中一部分继续沿用魔学技术会更有效率。


    「既然如此，今年就不必像去年那样只让定时器回溯一年的时间，而是完全重置会比较好。让这个世界回复成以往那样，能够使用魔学长达数亿年。我相信依照现在的局势，两者应该都已经不会再想要凌驾于另一方了吧？」


    「说得也是，我相信双方已经筑起能互相截长补短的桥梁了。」


    「毕竟政府都已经成立文部魔学科学省了嘛。」


    元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话说我最近老是跟独乐户一起去哥白尼老爷爷那里报到，不知西山最近过得好吗？」


    「我记得她在葛莉姆妮儿课长的带领下勤奋工作。帚先生也于日前取得科学使一级资格，成为精通全方位的好手喔。」


    「美羽你呢？」


    「我……到现在还是不擅长数学。」


    「我记得结花也对数学很不拿手。」


    帚、美羽、结花以及前文部魔学省的成员们，与葛莉姆妮儿、嘉穗等科学使们全都加入新成立的文部魔学科学省，并且努力为极东日本建立出全新的秩序与教育系统。


    「等征求帚等人的同意之后，我们就来重置定时器吧，如此一来将会彻底终结福音矛盾。因为难保日后又会出现类似哈巴尔兹的激进份子，所以还是让魔学使们有个能够自保的手段会比较好。」


    「……哈巴尔兹到现在还没有落网吗？」


    美羽担心地皱起眉头。


    「嗯，他成功摆脱科学使的追缉，目前正在逃亡中。」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能够透过检索功能立刻找到他喔？支配者。)


    元的脑中突然出现一股少女的说话声。此人正是gui。


    「没有这个必要。」


    能够与世上一切有机物跟无机物进行连接的她，应该能够轻松消除身为一介生命体的哈巴尔兹。但是元认为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由于目前警方与国防军都有配备科学武装，因此就算哈巴尔兹做出反魔学的激进举动，也会马上遭到制伏的。」


    科学使已经不再独占科学技术，世界从此进入全人类都开始使用科学的时代。意思是单凭哈巴尔兹的力量，已经无法构成威胁了。


    「话说回来……」


    美羽忽然开心地双手合十。


    「就在不久之前，东京国际机场直飞英国的科学飞机已经正式启航啰。」


    「是啊。哪像我当年前往法国时，还需要到俄国转机才能够抵达。」


    「等工作稍微告一段落之后，我想回英国见见母亲。如今回想起来，已有五年没去见她了。」


    美羽像是感到十分怀念般地眯起双眼。


    「既然如此，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我想看看你出生的故乡。」


    「咦？」


    「其实我还想跟你的双亲当面打个招呼。」


    「咦、咦——？？然后呢？」


    美羽忽然惊呼出声，并且一脸羞红地继续说道。


    「你、你突然来访的话，或许会吓坏我的父母喔……不对，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在信里提过你的事情，但也只有讲到你是我的朋友……」


    「啊？你在说些什么啊？」


    元不解地皱起眉头。


    「居然还问我？你不是想见见我的父母吗？」


    「嗯，就只是想当面告诉他们，我常承蒙你的照顾而已。」


    「咦？就这样吗？」


    美羽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对啊。」


    「什么嘛，所以你只是基于这个理由才想见我的父母吗？」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理由吗？」


    「那个，这个……我曾在书上读到极东日本有个习俗……当两人要结婚时……男方会到女方家中，开口请求对方的父母将女儿许配给自己……」


    「什么？我听不清楚


    你的声音。」


    「没、没事，当我没说！」


    美羽慌张地不断甩动着双手。元见状后，便坐在美羽的身边开口说道。


    「其实我不只想跟你的双亲打声招呼，还想顺便看看你从小生长的故乡。因为根据你的形容，感觉上是个十分美好的地方呢。」


    元将视线移向远方，并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美羽则是看着这样的元，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


    「嗯，欢迎你来参观我所生长的故乡，并且藉此明白现在的我有着怎样的过去喔。」


    「好。」


    「元……」


    当美羽稍稍鼓起勇气，歪着上半身准备把头靠在元的肩膀上时——


    「啊~你们果然在这里！」


    螺旋阶梯下方传来了一道充满朝气的女性说话声。于是两人反射性地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元的亲生妹妹·结花正站在那里。她此刻穿着一身全新的文部魔学科学省制服，并且伸手指着元跟美羽。另外还能够看见站在她背后的葛莉姆妮儿与嘉穗。


    「大家都在等你们喔！！明明是哥哥你提议帮姐姐大人举办晋升为事务次长的庆祝派对，身为主办人的你怎么可以迟到呢！？」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话说回来，派对是在今天举办对吧？」


    「你们是在说什么梦话呀，总之赶快走啰。」


    等元与美羽起身之后，结花就立刻拉着两人的手向前走去。


    「哥哥，难道没办法利用你的支配者之力，把所有人瞬间移动至会场吗？」


    「虽然应该是办得到，但我不想滥用这股力量。」


    「既然如此，你就立刻将化解福音矛盾的期间继续延长一年，我想直接从这里飞回去。」


    「关于这部分，我有很多事情想向各位宣布……」


    「什么？意思是我们非得从这里自行跑到会场吗？哥哥你还真是没用耶~」


    「只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你的个性怎么变得那么刻薄啊？结花。」


    「那还用说！无论是谁加入那种黑心的公家单位，个性都会变成这样啦。总之先别说这些了，我们赶快走吧！」


    在一片彷佛伸手即可摘下星星的璀灿夜空里，结花的声音久久没有散去。


    世界逐渐筑起全新的秩序。无论真理是天动说或地动说，帝都的摩天大楼今晚依旧被笼罩于漆黑的夜幕之中。

 后记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作者きなこ，本书是『魔学霸王与科法枪姬』第二集。此次的主要舞台，是魔学基础建设全面瓦解之后的世界，至于内容则是……魔学与科学(科法)之间的大战就此画下句点。虽然剧情发展得有点急促，不过依然顺利撰写至最后一刻。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有把自己想交代的内容全都写出来了。


    虽然有点仓卒，但我想在此感谢陪伴我至最后的工作同仁们。k责编，很谢谢您在我架构原案时所提供的各种意见，并且也很抱歉我未能准时提交原稿。


    另外负责本作插画的nardack老师，很谢谢您这次也提供了如此精美的插画。拜您所赐，让我得到更多关于角色形象的灵感。


    并且也非常感谢支持本作至最后一刻的诸位读者们。若是各位对于本作有任何感想，还请大家不吝赐教。那么，假如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够再见到各位。


    きなこ もちづき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作者きなこ，本书是『魔学霸王与科法枪姬』第二集。此次的主要舞台，是魔学基础建设全面瓦解之后的世界，至于内容则是……魔学与科学(科法)之间的大战就此画下句点。虽然剧情发展得有点急促，不过依然顺利撰写至最后一刻。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有把自己想交代的内容全都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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