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让我靠?》 第一章 四月的台北,天气不错,可惜的是天空像是覆盖了一层薄雾,迷蒙地教人看不到纯净的蓝色。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城市,穿梭在建筑物间人来人往的身影像是无声的动画一样,各个都被大太阳晒得受不了,忍不住频频擦拭汗水,且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那刺眼的艳阳。 不过,在医院的病房里倒是感觉不到这些。 这是一间白色的病房,看起来挺豪华的,只是也挺寂寞的。 通常能住进这种等级病房的病人,一般非富即贵,实在很难想象有这种财力的人为何会连一个在旁陪伴的人都没有,让这空旷的房间更显得清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有些夸张的是在这间病房中,这样小小的敲门声竟也能引起回音,足见这房里是真的很寂静。 「请进。」略显怯懦的声音轻柔的响应。 躺在病榻上的是个长得美丽脱俗的女子,她明亮的眼眸带着些许的期待和一点点的恐惧,紧张的望着白色的房门。 不论如何,当一个人一直是寂寞、孤独的待在这样毫无一丝人气的病房里,难免会期待有人来看看她吧──即使每次来人的冷冷言语总是很伤人,但她依然没被那些话语伤到而失去了期待感。 「少夫人,可以回家了。」平板且没有一点抑扬顿挫的语音流荡在空气间,那略带点厌烦的口气,似乎反应了要他做这件事有多么的污蔑他一样。 「回家?」柔顺略带着不确定的嗓音回应他,躺在病床上的美丽女子那种畏怯的感觉更大了。 「是的,医生通知说您已经没什么大碍,二少爷让我来接您回去。」 听到这样的话,女人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冷冷的寒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男人声音里的冰冷使然,反正他语气中的不欢迎感,竟让她产生了一股害怕的情绪──她竟害怕到要离开这个她原本很想离开的地方。 在这里已经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是要被丢弃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了。 车窗外的景色是陌生的,在这辆豪华的黑色房车中,宽敞的车厢内有着可以隔离前后座的板子,让她可以暂时不用担心那名自称是管家的男人。 他那对总是不带善意的冰冷眼睛,让她从在医院起就不敢正视。那像是高傲的孤鹰轻视地上生物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让她只觉得自己是很卑微的,和他口中对自己所用的敬语结合在一起,只是更显得瞧不起人。 还是想想她现在的处境吧──她决定先遗忘对那名管家的不愉快感觉。 据说,她叫作钟戈彤,是他们家二少爷的妻子。 因为意外,她受了重伤,脑部受到重创,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记不得。 可是,这几天让她感觉到她的丈夫──那个二少爷,一定是很不满意她这个做妻子的,也或许……其它人也都不喜欢她吧? 在医院里生活的这一个多月,除了看护太太、医生、护士,她几乎是被所有人给遗忘的。 她是个很让人厌恶的人吗?她不知道。 窗外的车子好多,一辆辆的壅塞住不太宽阔的道路;路旁一间间的店面,摆设着很多漂亮的货品,可是大部分的店内都显得空荡,像是没什么生意一样。 她专注地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象,暂时不再去想那些让人不安的事,懒懒的阳光流泄进车内让她感觉很舒服。 车子转入山道往上开,山路两旁有不少的铁制大门,往深一点看去,每间门内的房子都离大门有一段的距离。 过了一个热闹的校区,车子再一转,没多久就到了一个有着沉厚黑色大铁门前,而那道大门也缓缓的自动打开。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两旁有着绿荫的宽阔道路,霎时,她心跳的速度变快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车道终点的华丽大屋,她心中竟倏地燃起了很多很多的恐惧感! 那种打从心底升起的颤栗感觉让人浑身不舒服,她就像是站立在暴风雨将来的浓厚云层下,有股强烈且骇人的压迫感! 「没想到还有机会看到。」一道没感情的嗓音对着她说话,可那语气中充满了明显的讥讽。 在装饰得极其富丽豪华的大厅里,巨大的水晶灯下站着一个全身穿着华丽贵气的中年妇人,她约莫四十来岁,修饰得近乎完美,那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太太。 「您好。」钟戈彤略显不自在的看着贵妇人,她可以从贵妇人锐利的双眼里看出一股教人恐惧的厌恶神色。 「他们说失去记忆,看来是真的,我可从来没见过这般有教养的模样。」冷冷的声音从贵妇人精致完美的唇线中逸出,那张带着冷然轻蔑的脸孔高傲地扬着。 何敏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比自己更出色的女人,就像眼前这个拥有天生亮丽的外貌,却又兼融卓然高雅气质的女人。自己的精心打扮和眼前这个年轻女人一比,美丽的赞扬根本就成了对自己的嘲弄。即使再年轻二十岁也是一样,她打从心底知道。 所以,她从一见到眼前的钟戈彤开始,就没有喜欢过她。 钟戈彤太艳了,却又太清澈,她是集天使和恶魔的特质,完美融合而成的精美艺术品,人们若不是喜欢她,那就只能选择讨厌她了。 「夫人?」带人回来的管家等待着指示。 「带她回房间去。」何敏以平淡不带一丝情绪地吩咐。 「晚餐我会叫人送到楼上去,不用下来了。」何敏转头对钟戈彤说,真正的意思是,没事,就少出现吧! 「是,少夫人,请上楼。」管家已在楼梯口等人了。 好华丽的房间! 看着管家带她来的房间,钟戈彤瞪视了好久,心中只能出现这样的评语。 这实在是一个低俗到不可思议的房间,四面墙壁上涂着俗气的暗红色调,再挂着一幅幅色彩艳丽的壁毯。 让人脸红的是,那毯子上编织的图案都是一些衣衫不整,甚至完全裸露的各个种族的男人。 房间正中央放的是张大得吓人的仿古巨床,床上方挂着一面大红色的丝质帐幔;而天花板上是一个比楼下大厅稍小的水晶灯,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整个房间显出一种很暧昧的红,让人觉得这像是一个总是在做某种特定事情的地方。 钟戈彤觉得脸上传来一阵燥热的感觉,她尴尬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房间内还有一张很大的贵妃椅,同样是大红色的,上面放置了一些同色系质地柔软的垫子和薄毯,椅前还放了一张较低的矮榻,榻上一样堆了一些同色系的软垫子。 在巨大香艳的大床旁边,放了一张大得教人吃惊的亮粉红色的化妆台,化妆台上放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和一面大大的镜子。 整个房间内除了水晶吊灯外,没有其它的光源,屋外的光全教那张从天花板上垂到地面,鲜红色的窗帘给遮挡在外。 这是一间充满了淫意和欲望的房间。 她不懂为何有人要将原本亮丽热情的红色弄成这样的低俗感觉? 瞪着这间不太雅的房间一阵子后,她终于决定走过那张大得让她觉得有些难堪的红色仿古大床,和一幅酒红色大屏风,将那香艳的窗帘一把拉开。 「哇!」窗外的景致霎时吸引住了她全部的心神。 那是个和房内全然不同的景致──充满绮丽、引人遐思的房间外,竟然是一个充满了各式天然植物的小花园! 房外是一个不小的平台,平台上错落的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各种颜色的植物竟逐其间,充满了鲜妍活泼的盎然生气。 踏出房外,走过一小丛的竹林幽境,再来到用纯白色木头撑起,上面缠绕了一些绿色藤蔓的花架下,她随意走在这座小型花园中,整个房间就只有这块地方能让她觉得心安。 看着这些洋溢生气、沉静人心的花草植物,走到小院边缘,她发现在这些花团锦簇外,这平台的周围竟然全让水泥墙给包围住了,就像是这座小花园的主人是个极小气的人,一点也不愿意让外面的人看见这一方天地。 不过,从里面看,除非是走到很接近角落的地方,否则,真是看不见那片也被漆上了淡彩的墙。 花园内浅绿色的小亭里摆着一组细竹制的矮凳、矮几,那是由一张精致却不俗气的茶几,和两个精巧又带着朴实感觉的小凳子组成。茶几上放了一组染了淡淡绿色裂纹的细瓷茶具,这样的摆设让整个小凉亭显得十分雅致。 「看来这房间的主人有着很奇怪的性格。」钟戈彤轻轻的自语,这自语的习惯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本来就有,还是因为在那间白色的病房里待了太久才培养出来的。 在屋外待了好一会儿后,她再次进到房间,突然觉得这房内好像没有刚进来时那般的难以忍受了。 顺手将大窗帘放下,她直觉到这房间的主人是刻意想要保留这房外的一块小天地给自己,并没有意思让他人发现,因为那个酒红色,漆了很多中古裸体天使图的大屏风,就挡在大床和落地窗间,很明显的是不想让人能从房间内一眼就见到窗外的淡雅景致。 「咚咚!」敲门声响起。 「夫人,您的晚餐来了。」门外响起女佣的声音。 「请进。」钟戈彤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门外的女佣显然是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将手上的餐盘放到屋内亮粉红色的大型化妆台上。 「啊!请等一下。」钟戈彤有些犹豫的叫住正往门口走的女佣。 「少夫人还有什么事吗?」那个女佣竟表现出一丝很明显的不耐烦,似乎不希望她有其它的要求。 「我……我想洗个澡可以吗?」 「当然可以,浴室就在这边,请少夫人自行沐浴吧!」摆出一副难看的脸色将话说完,女佣又想走人了,好像站在眼前的钟戈彤是个烦人的大苍蝇一样。 钟戈彤看着那个隐藏在一个戴了阿拉伯人头巾,很帅的裸男壁毯后的透明浴室,愣了三秒钟左右,才急忙唤住那个已经到了门口的女佣。 「那……可以请给我一些换洗的衣物吗?」她急切的问,若让女佣走了,她就没人好问了。 「衣柜里都是衣服,您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吧!」女佣说完,很快将门拉上离开。 「啊!可是这不是主人……客人怎么可以随便穿主人的衣服?」钟戈彤瞪着那个完全不可能对她有所响应的门说。 不知道人生的悲哀包不包括洗澡洗得差点脑溢血这一项? 在那个让她发热脸红的浴室里,钟戈彤很快洗好澡,然后打开那个画得很仔细,教人家如何生小孩的那种生理教材的衣柜拉门,她遇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怎么会这样?」无奈的又低声自问,她苦下了一张俏脸。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怎样的个性? 衣柜里除了短得不能再短的上衣、裙子,就是完全能将人勒得紧紧的紧身衣裤,而且每件的色彩都是鲜艳火辣,亮闪闪的。 「看来,这个女主人一定是个很外向的人。」这是比较保守的形容词。 「在自言自语说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钟戈彤一大跳,她猛然回头,包住胸口的大浴巾差点掉下来。 「你是谁?」 「哈哈!真好玩,妈说的果然是真的,竟然也懂得害羞。」 门口说话吓到人的是个一脸流里流气模样的年轻男人,他约莫二十出头,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淡褐色西装,墨绿色的丝质衬衫上,打了和西装同色系的领带;发型在仔细的修饰下,显得潇洒不羁,若非脸上那让人有些讨厌的邪气,倒算是长得清秀帅气的男孩了。 钟戈彤有些恐惧的看着他,然后沉下美丽的面容低声轻斥,「请你出去。」 从年纪上来看,这人显然不会是她的丈夫,他太年轻了。 「出去?我干嘛出去?二哥说了,只要老子上得了,他是不会反对的。」年轻男子并不在意她不太有力的逐客令,径自走进房间。 「上?什么意思?还有,你二哥是谁?」她戒慎恐惧的问。 这男人脸上的神色让她觉得危险,他那带笑的嘴角流露出轻贱的笑意。 「上,什么意思?」那男人刻意装出恶心的娇柔声音说话,然后抱着肚子笑道:「他妈的,耶!『夜魔女mimi』,竟然会不知道什么叫──上!」 他将那个「上」字念得特别大声,又摸了摸胯下,往前用力一挺!那暧昧的动作表达出很明确的意思。 「哈哈哈!」他笑得掉出眼泪说道:「对了,我那个二哥啊就是最爱的长期饭票,可别把他也给忘了喔!否则以后就得喝西北风了!哈哈哈──」 「长期饭票?」 「妈的,连长期饭票都忘了?不会吧?不过……笨女人上起来最爽了,只要求我我就告诉,来求我啊!哈哈哈!」那男人走进房内,立在大床边,指指自己胯下狂笑着说。 「滚出去!」钟戈彤气得浑身发抖,整张俏脸冷了下来,一时表现出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森冷气势! 而那男人竟也被她的愤怒所吓到,愣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她,然后咬牙说:「他妈的,这个贱货,早晚老子一定要上了!」说完却没什么胆量似的,只是恶狠狠看了她一下,便匆匆往外走。 直到那男人走出房间,用力甩上房门,情绪才放松下来的钟戈彤疲累地坐倒在地板上,还没穿上衣服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寒冷。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她轻声自问着。 五天了,到现在她还没见到那个她传闻中的丈夫──萧政豪──传说企业界第三代最有身价、最有才干,也最受女人喜爱的男人。 来到这个大房子后,她除了到过那个环绕着假山、水池的庭院走了一回外,这几日都尽量待在房里。 外面的世界敌意太深,深得让她觉得只要一走出这房门,她就快要窒息般,若非必要,她宁可选择待在这沉寂的房中等待日升日落。 就像今天,一注意到时间,窗外又已是暗夜时刻了。 幸好她在房里倒不会有无聊到难以忍受的困扰,她对这房间的主人起了很浓厚的好奇心。 让人难以了解的是,那个看起来俗丽不堪的化妆台,除了台上那些让人眼花撩乱的玻璃瓶罐之外,那大大的化妆台抽屉里装的竟然是一本本的书籍,而且不是在这种华丽房间中应该出现的休闲或女性杂志,而是一本本的心理学、经济学和一些英文还有散文小品之类的……和这房间格格不入的书籍。 这几天她也不过只看了几本,还不到这里的十分之一吧!她看向那摆满大大小小书本的矮柜,仍是觉得难以了解。 将书放回矮柜,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害怕起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蓦地,一阵寒意袭来── 「谁在那里?」不应该有风的屋内,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凉意。 「还是这么漂亮!娶唯一没浪费的就是这身段和脸孔了。」一道身影由暗处走来。 「你是谁?!」连忙转过身子,钟戈彤避开了那个朝自己脸上伸过来的手掌。 「萧政豪──亲爱的丈夫!」说话中,男人的脸孔在她眼前成了一个大特写,让钟戈彤躲不开。 那是一张俊美又很有个性的男人面孔。 然后,一个温热带着醺人酒味的嘴唇倏地覆上她的。 「唔──」无法挣开,在抗拒中,萧政豪的舌已伸进她的口中恣意翻腾,温热的舌带来甜甜的酒香。 「的身体仍是这么的教人迷恋……」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低吟。 那温热柔软的唇不再留恋她的小嘴,转移阵地来到颈项、肩头。萧政豪双手熟练的褪去妻子身上轻薄的睡衣,将舌舔上白皙丰满的胸脯,直往峰顶袭去。 「啪!」倏地,重击声环绕在室内。 连钟戈彤也被自己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登时呆住了! 萧政豪的脸上霎时印上一记手印,他不敢置信的由原先的错愕表情,瞬间扭曲出狰狞的笑意。 他翻身压制住仍处于震惊状态的钟戈彤,一手按制住她推拒的双臂,将它们高高地抬起压握住,另一手则毫不怜惜地开始撕扯起她身上的衣物。 「得付出代价!」带着浓浊酒气和一些喘息声的语音由他的口中逸出。 「你不能这样对我!」被制住身躯无法闪躲的钟戈彤极力地扭动身体,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没注意到她的挣扎反而更引起身上男人益加沉重的喘息声。 萧政豪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这是逼我的。」他的唇压上那已显得红肿的唇瓣,堵住她还想说出口的话语。「我喜欢合法地……做这种事……」 除了放肆身躯自由的意志,她再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抗拒。 两人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一起,舞动起最激烈原始的男女之舞…… 直到体内炙热的欲望暂时得到解放,萧政豪才从她的身上翻了下来。「没有冷得像块木头的,真是教人尽兴。如果以后也能有这样的表现,我倒是可以替加薪。」 萧政豪冷漠的薄唇淡淡的开阖,吐出伤人的话语。 「什么意思?」钟戈彤虽然无法完全确认他话语中的含义,却也在霎时寒下了那张美艳白皙却仍带着些微红潮的丽颜。 他略微深沉地盯住她看了一会儿,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懂吗?知不知道生气的样子,真是教人百看不厌?」 双手摸进被中,覆上了她的胸脯。「呵……的身体还是这么容易挑逗。」萧政豪轻笑着说。 话语声落入钟戈彤昏沉的脑海,蓦地又惊醒了她的意识。 「放手!」使尽全力的往他身上推去,萧政豪竟然被她推得退开了些。 「滚出去!」她美丽的星眸蒙上一丝雾影,气愤和羞惭的感觉盈涨在心中,幻化成对自己无止境地厌恶。 自己竟是这样一个…… 「竟然会哭?为这种事哭可真不像喔!我是的丈夫,应该要记牢这一点。」萧政豪轻轻拭去她落下脸庞的泪痕,轻柔地顺着那痕迹吻了上去。 钟戈彤只觉得心头空空荡荡的,再也不做任何抵抗,就随他去吧──这心思萌起时,她也绝望的闭上了眼。 第二章 大大的庭院中,阳光随性挥霍着它的热度,小鸟在枝头轻鸣细语。 可惜的是,们没有顺道掉一些黄金下来,贡献给三个在树下聒噪不休的女人,使得原本春光明媚、柔风熏人的早晨,被几个嘈杂的恶音给扰得没了美感。 「今天早上二少爷是从那个女人的房间出来的耶!」恶音一说。 「真的?!不会看错了吧?」恶音二答。 「怎么可能看错,是我和阿吉一起看见的,连阿吉也吓了一大跳说。」恶音一再说。 「那真是很奇怪了,这两年多,二少爷就算有回来过夜,也很少会在少夫人的房里待上一整晚,真是太奇怪了。」 「拜托喔!嘛帮帮忙,什么少夫人啊?谁不知道她之前是在干什么的,还少夫人咧!听得我都想吐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受伤,二少爷突然同情起她来了?」略带些天真的女声说。 「不可能啦!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早就该回来了,哪会等那么多天后才回来看她,何况昨天还是为了回来参加先生要求的例行会议,应该只是顺道啦!」高昂尖锐的女人声音,掩不住话语中的嫉妒气息。 「对啦!应该是顺道去拜访他老婆,然后睡一觉,反正都回来了,还要出去再找女人太麻烦了啦!」更刻薄的声音响起? 「哇!真是太恶劣了,也别把人家说成这样,好像便利商店喔!扫地啦!」 三个年轻女人嘻嘻哈哈的玩闹,边做事边嚼舌根,嘴上说的比手上做的还多,一点也没提防到会有人来。 「说真的,她刚回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大跳咧!真是差太多了……」长得有些稚气的女人抚了下胸口,余悸犹存的说。 「对啊!真想不到那个凶巴巴的臭女人,竟然也会有现在这种温驯的样子。」 「好险大少爷出国去了,不然,不知道又要被那女人怎么折磨了!」 「对啊!真是可怜,大少爷怎么会喜欢上那种女人?真是暴殄天物,唉!」 「拜托~~发花痴了喔?还用成语咧!」 「我国文好啊!羡慕啊?何况,敢说大少爷长得不帅吗?人家个性又好,与其像二少爷那种完全摸不懂他心思的人,我还觉得大少爷亲切多了,人又长得斯文说。」 「啊~~再帅也没用啦!人家喜欢的又不是,是那个女人啦!」 「唉!真是我有心要看月亮,月亮却给它照在水沟--无奈啦!」 「好了啦!这边都弄好了,赶快到后院去弄一弄,去晚了,李老头又要唆了。」 「唉!走吧……」 三个人拿起各自的洒扫用具,懒散的离开了。 钟戈彤从旁边的凉亭走出来,方才她就在这个被大石头挡住的凉亭后面偷听一切的。昨晚的事让她觉得心情十分烦躁,她在生自己的气,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又不想留在那个鲜红颜色的房间,待在那里总是让她无法平静下心境。 今天一早起来,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枕头和丝被上留存着淡淡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那味道提醒她,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境! 原本无意要听人家说话的,只是她没有勇气从隐身处走出去,那种尴尬是她无法应付的。 虽然早就预料到自己一定是她们口中的主角人物,而且谈论的绝非好事,只是没想到乍听见,她的心还是会痛。 而且,这样的心痛也来自于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她想,她其实在更早就了解到她昨夜所遇到的情形是一种轻视、污辱吧?就像刚才那些人所说的,萧政豪并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妻子般的给予尊重。 「总裁,洛力的陈总找您,要接见吗?」很专业的声音传进办公室。 略带墨绿色的办公室,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整个三十来坪大的办公室呈现出一种明快的现代感和沉稳的气氛。 萧政豪急速挥动着手中的镶钻金笔,宽广的办公桌上堆了满满的文件,那全都是等待他批示的各式公文。 ;泪他进来。」揉揉眼睛,松弛一下因为专注于公文而带来的酸涩感,萧政豪将身体向后,整个人靠在舒服的真皮大椅内。 工作和玩乐是他生命中两件重要的大事,不过,在分配上通常是不成比例的。 一天工作十六,七个钟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为了在玩乐时也能专心玩得快乐,所以,他也交了不少酒肉朋友。 陈合德就是被他归为这一类的,这家伙猎艳的本领不差,当初一知道自己要气老头子的计划,马上就把钟戈彤介绍给自己认识。 「阿豪,今晚有没有空?我介绍个好康的给你,是最近才红起来的小明星,很有料喔!」陈合德一推开红木雕花的办公室大门,就迫不及待的说。 「有料?」萧政豪脑中突然浮现了昨夜温存在怀的软玉温香,钟戈彤滑柔的肌肤触感真是很好,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正在引诱着他,那不同于任何女人的感觉,竟让他现在回忆起来还会觉得心动。 没有了以往总是含在嘴角那种冷冷的轻笑,他的妻子昨晚还真是温柔的让他想去怜惜。 「怎么了?」没见到预料中应该见到的感兴趣眼神,陈合德觉得有些奇怪的问。 「没什么,改天吧!」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昨晚那滋味还真是不错,萧政豪多想再回忆些刚结婚那阵子的销魂感觉, 「是看到什么好货色吗?自己兄弟,可别藏私独享喔!」陈合德暧昧的笑说,边走到小吧台旁自行倒了杯酒,也顺手为萧政豪倒了一杯。 萧政豪轻轻地笑笑,有些无辜似的说:「我什么时候藏私过了?」 「那等你享用过,可别吝啬借我看看啊!今天就不打扰你,我自个儿去享乐了!」仰头一口喝干手中的烈酒,陈合德有些流气的轻眨一下眼,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嗯……这次能维持多久呢?」轻啜苦口中香醇的美酒,萧政豪不禁陷入沉思中,钟戈彤算是让他留恋最久的情人了,姑且不论那无足轻重的婚姻关系,他向来很少在同一个女人的床上出现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爱情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最能用来解除压力的游戏。 「啊~~你回来了!」有些意外的看着打开的门外,她没料到出现的人竟会是他。 早上从庭院回来后,她就一直躲在房里,呆呆的想着她这几天所听到、碰到的事,实在无法了解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还有,她和萧家兄弟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萦绕在思绪中,一直到现在,看到她想不到会出现的丈夫竟出现在门口。 「很意外吗?」萧政豪轻轻地笑着,他觉得这情形很不错,这女人就像刚嫁给自己时一样的温柔单纯,那……就和她玩玩游戏吧!不过,剧码要和上回不同比较好玩。 「我不知道你会回来,」钟戈彤显得有些惊讶,看看桌上红色的电子钟,竟然已经十一点多,看来她是发呆了一整天。 微微向后退一步,她知道他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那不只是因为昨天夜里让她产生的不舒服感觉。 「丈夫回家睡觉,有这么奇怪吗?」萧政豪脸上有种纵容小妻子般的笑容,而这种笑容很迷人。 她有点呆了,怎么这人和上回看到时差这么多? 放松系了一整天的领带,随手将它放到床上,他慵懒的走向妻子。 「在做什么?」摸摸钟戈彤及腰的柔细长发,他像个疼宠妻子的丈夫一样的柔声问。 「呃……」浓浓的疑惑弥漫在钟戈彤心中,她不解他俩到底是怎样的夫妻? 看着萧政豪那张轮廓分明,虽俊美却不失男子气概的脸孔,她一时竟迷失在他含着温柔笑意的深邃黑眸中,久久才回过神,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很快低下了头。 无法了解啊!为什么在对自己生了那么久的气后,她竟然还会为那个让自已伤心生气的人漾起迷乱的情绪? 「刚、刚洗完澡。」有些笨拙的回答,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发呆一整天,顺便有些刻意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哦!那我也去洗个澡,待会儿就可以睡觉了。」他刻意把「睡觉」那两个字说得有些怪,那种语调可是会让人想入非非的。 钟戈彤很快联想到昨晚,双颊倏地整个烧红了。 昨晚缠绵时,他那不见一点儿赘肉,标准体格的身躯,还有那纯粹属于男人的阳刚……她的脸更烫了,不禁怀疑在昨夜那种挣扎推拒的情况下,自己怎么还会有时间去观察到这方面的事?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更想了解的是,那一直在心中指责自己的小小声音到底是什么? 看到她微红且娇媚的神态,萧政豪一时竟看呆了,那艳丽绝伦的容貌、完美无瑕的身躯,足以教他荡魄蚀心。 勉强按压下自己蠢动的欲望,他第一次在碰到这种事时有这样尴尬的感觉,他不要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个十七、八岁初尝禁果的少年一样。 「我去洗澡!」他感到喉咙奇怪的有些干热,声音比平日更加的低沉,却意外地带了种诱惑的性感。 「对不起,我还不困,我想开灯看些书,你会不习惯吗?」她有点心虚的问。 洗完澡出来,萧政豪心中满是遐思绮想,浑身都充满兴奋的因子,却冷不防听到这样的话。 「看书?有吗?」有些不相信的问,他可是从来都不知道她有看书的习惯。 「有啊!这边有很多。」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轻视,钟戈彤开心的拉开化妆台下的矮柜。 萧政豪怔愣了一下,抬头凝望着她精美无瑕的脸孔,那张记忆中总是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孔,现在却漾满了成熟中带着天真的喜悦气息。 这样带着清净气质的天真,竟让他一时间转不开眼,有种不知名的感觉扯了一下他的心。 调回心神,他再往矮柜看去。「这些都是买的吗?」这里到书局是有点距离的。 「不是,是原本就有的,」略停顿了一会儿,钟戈彤又柔声问:「我可以知道这房间的主人是谁吗?我一直这样随便地拿她的衣服和书籍,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她真的对这个充满矛盾气质的主人感到很好奇。「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呢!」 另外,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和她丈夫要睡在别人的房间? 「她不会介意的,除非介意。」萧政豪带笑的说,拉过这个带着怀疑表情的女人到自己怀中,「已经认识她很久了。」 「真的?」钟戈彤不太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可是,他的结实铁臂却牢牢地固守着她。 「这原本就是的房间。」有些专注似的盯着怀里的她,她竟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他在心中轻轻地笑了,一个念头倏地闯入他的心中。 他连这个嫁给他两年多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人都不知道,会不会他也失忆了呢? 相对于萧政豪的疑惑,钟戈彤所受到的打击更大--她从没想到,自己竟是拥有这房间的主人! 或者说,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是个有着这么极端个性的人,这样不寻常的色调、艳情的装饰……也就因为如此,所以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的时间,全然没去猜想过,这可能是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等等--既然这是她的房间,那应该也是她丈夫的房间了? 「这……这房间是你的设计吗?」这种艳丽到极点的设计,绝对不会是出自于她的想法,她希望由身旁的男人担起这种设计错误的责任。 萧政豪略感好笑的看着她,他可以轻易看穿她的感觉。 「怎么会认为这种充满女性化的房间是出自我的设计?」看着身旁这些超级俗气的摆设、色彩,他去过的最低俗的酒廊、pub,也没这么夸张。 「也许是为了你的爱好,所以……才这样设计。」虽然她觉得不太可能。 「我另外有自己的房间。」萧政豪残忍的打破她的希望。 沉默了一会儿,钟戈彤低下头轻声问:「你愿意告诉我……过去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吗?」她现在是真的很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有点晚了,我想睡了。」萧政豪将大手放到她纤弱的细腰上轻轻抚着,表达出自己浓浓的欲念。 这种充满女性质感的肌肤,和清新不含香精味道的纯然气息,真是很能触动他身体上的欲念。 「那、那你先睡吧!我想再看一会儿书。」想起昨夜,钟戈彤心中立刻充满排斥感,直觉想避开那种她还不太习惯也不确定会喜欢的感觉。 「在开玩笑吗?知道我想做什么的。」他吻上她细致的颈项,落下无数淡淡的吻痕,温柔的语气中包含了些许的强制意涵。 钟戈彤身躯却因他的吻而紧张的僵硬起来,这让萧政豪敏感的抬起头看着她。 「真的不想?」哑的语气中含着浓厚的不悦。 「那种感觉很不好。」她很小声地说。 其实,她并不讨厌昨晚那身体上的律动,但是她害怕那种被轻蔑的感觉,那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很低下的人。 很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她,萧政豪知道自己昨夜对待她的方式称不上好,但让他吃惊的是,他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个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忍受了很多委屈似的女人,竟然能使得他生平第一次兴起了愿意为了怜惜一个女人,而去忍受自己蠢动欲望的心情。 怎么会变成这样? 忍受压抑欲望的不适,他没有逼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没有想要离开这房间的念头?! 他竟会愿意忍受自己的不舒服,就只是想要陪在她身边的那种温暖感觉,他是不是病了? 一直以来,身边有女人时,就表示是他要放纵自己情欲的时候,否则,他是宁可自己一人独处的。 「二哥,你这几天怎么这么乖,每天都回家啊?」一个外表亮丽的年轻女孩站在客厅,秀丽的眸中有着一丝的不悦。 「怎么?大小姐为什么不满意我回家?」萧政豪笑笑的问,这个四姨生的女儿是少数他愿意纵容的人。 「你是为了那个女人回家的吗?你知道我不喜欢她。」萧家琦嘟起俏丽的唇说。 「她可是二嫂耶!怎么可以不喜欢她?」萧政豪逗弄似的说。 「哎哟~~」她撒娇似的拉扯着他的手臂,嗲声说道:「二哥,你知道她以前每次都欺负人家,人家不喜欢她嘛!」 「是怕二哥被她迷住,不让趁现在反过来欺负她?」家人们对待钟戈彤的态度他早心知肚明,不过,他一向不甚在意罢了。 「对啦、对啦!二哥这么帅,要是被她迷住不再做花花公子,那外面那么多女生不就少了一个白马王子可以期待了吗?那她们会好可怜对不对?」 看看这个二哥,不是她为了讨好他而刻意说出违心的赞美,他是真的俊逸非凡,若非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她一定也会爱上他的。 「这家伙的歪理还真不少嘛!呵呵……不过看在称赞二哥帅的份上,就答应别喜欢上她吧!不过,二哥高兴时玩玩自己的老婆,可管不着,对吧?」他将手搭在妹妹肩上。 「啊!什么玩玩?真难听。」 「这小鬼很难伺候喔!」萧政豪故作不满的说,双手交叉在胸前,却被妹妹拍住, 「我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啦!谁教她老是那么骄傲的样子,而且又……反正,我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也不喜欢听你把人当玩具一样玩就是啦!二哥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的意思,要不然你哈佛的博士学位就是白拿了!」她扭动着萧政豪强劲结实的臂膀说。 「喂,连二哥辛苦拿到的学位都拿出来说了吗?好了,不能再闹了,二哥要去上班,要不要搭便车?」拿起手提电脑,萧政豪整整被拉乱的衣服,准备出门。 「不用了,利祥会来接我上课,你答应我不爱上她的,一言为定喔!」萧家琦任性的再次要求。 「好,我说了算。」萧政豪边回答,人也出了门。 躲在一旁的钟戈彤很难消化自己方才听到的对话,她手上拿着早上萧政豪忘在她房中的墨色西装外套,原本急着要拿给他的,却在楼梯口听到那样的对话,整个人呆站在那边。 「啊!什么时候站在那边的?偷听人家说话的人最不要脸了!」萧家琦不经意地抬头,正好看到愣在楼梯口的二嫂,一时有些心虚地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见她呆站在那边的样子,才想到要开口骂人。 「我……我不是故意要听的,」钟戈彤举高手中的外套,「我是要拿外套给萧……给政豪的。」叫起来还是有些拗口。 「谁管要拿什么?总之,就是那种卑贱的人,哼!」萧家琦不理她的辩解,双手腰的骂完,然后走人。 「对不起喔!少夫人,您有空站在这儿看风景,也请体谅我们还要工作,请别堵在路口妨碍我们做事。」拿着拖把的女佣,眼睛斜睨的看着发呆的钟戈彤。 她赶忙让开。 「我……我想到外面去走走可以吗?」钟戈彤小心的问。 「可以啊!要出去就出去,谁敢管啊?借、过。」女佣头也不回的说。 「那,请替我和太太说一声,可以吗?」她向那个看起来好像很忙碌,可是又看不出在忙碌什么的女佣问道。 「哦……」女佣瞪了她一眼,「好啦!真烦,又要增加别人的工作量。」说完,她转身离开走廊。 走在阳光下,钟戈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终于能放松了。 旁边是浓荫成林的山道,山道外有供车子行走的大马路,她虽然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不过,只要能离开那座豪宅,她就觉得放心了,何况这四周的景色真是很好。 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这儿,这是藏在两排细竹林中的小巷道,天气不错,可是山间有些雾气,刚好不太冷,却又微带点凉意的舒爽,耳间还传来一些水流的声音。 偶尔会有一两对情侣或是夫妻走过,那时她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适合独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引起她的紧张。 心中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觉得人类是可怕的。 沿着路她继续自己的探索旅程,在觉得脚走酸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擎天岗。 「哇~~好棒的地方。」前面是一个宽阔的旷野,不是很平坦的地面上,有时会有一坨坨黑色的怪东西,空气中偶尔还会传来一些奇怪的气味。 可是这里却是个很好的地方,她觉得在这儿可以让她暂时忘记在大房子里的不舒服感觉。 沿着步道走到另外一边,虽然也有不少人,可能是因为地方大吧!一点也没带给她压迫感,没有像在山径中遇见人的不适应感受。 「好棒!」找了个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她躺了下来,怔怔的对着天空看云。 天空很澄净,蓝蓝的,只有几片白云悠游其间。 真惬意啊~~ 「去哪里了?」 冷冷的问话突然传进耳里,让想偷偷进门的钟戈彤吓了一跳! 萧政豪的脸上失去了平日常有的淡淡微笑,脸色带了些森然冷冽的气息。 对钟戈彤来说,应该是有些的狰狞吧?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无可遮蔽的原野上,独自面对不知名猛兽的小动物。虽然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将那对锐利,带了点深沉的眸子紧紧盯住自己外,连脚步都没朝自己移动一下。 「我、我只是随意出去走走。」她怯懦又没什么气力的回答。 她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没吃过一点东西,也没喝到一滴水,徜佯在大自然里唯一的坏处是无法自动填饱肚子。 看看眼前狼狈的她,萧政豪胸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像是气愤,可是又包含了一种他不太明白的感情在,是他不太想去了解的感情--那像是心疼的感觉。 「咕噜~~」一种声音在大得很容易有回音的大厅里回荡着。 「没吃东西?」 「呃,我……我有想去吃东西,可是、可是……」她觉得有点丢脸,看着丈夫等待回答的脸,只好硬着头皮说:「可是他们好像都有拿一些东西,才能到那些店里换东西吃,而我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 「所以就什么都没吃的回家了!」他直接替显得无措的她做出结语。 看来她是有选择性的失忆,对一些称谓、文字、语言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对那些日常生活的行为却遗忘了,就连钱都忘记怎么使用。 这倒不错,萧政豪莫名的感到有点开心起来。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指着挂在壁炉上的华丽水晶吊钟,他提醒晚归的她此刻的时间。 「我迷路了。」她很小声的回答。 「迷路?到底去哪了?」他在家里等她两个小时。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有这个荣幸得到他的等待。 「擎天岗,那是我不小心发现的,在一条小路的尽头。那里很漂亮,有很大的草原,还有雾、山、天空,雾一阵一阵的,让风吹着跑……」她很高兴的形容,暂时遗忘了回来那一路上又冷又饿的感觉。 「一个人『走路』到擎天岗?」在走路那两个字上,他刻意提高音调,难以置信的问。 「是啊!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是因为有一个转弯我忘记--」 「知道擎天岗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远吗?」萧政豪眼中有一种很刺眼的光芒,剌得钟戈彤不敢再往下说。 她无辜的摇摇头,十几公里远和她迷路有什么关系吗?是不是因为有十几公里远,所以她不该迷路? 「先吃饭吧!叫刘嫂去热一下……」 「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好。」钟戈彤急急的打断他,她再迟钝也知道家中佣人们对她的不友善,再要他们为她提供特别服务,她以后可能连走出房门的勇气都没了。 「别想骗我说不饿!」萧政豪寒下脸说,他今晚为她所做的事连自己都有些不高兴了,这女人竟然还有胆打断他的话。 「不、不是,只是这么晚了,不要再叫人,我可以先喝水就好。」 「想当神仙吗?走十几公里的路不用吃东西?」萧政豪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如果怕麻烦别人,以后做事就该有点分寸,不要只考虑到自己开心!」 听到这样的话,钟戈彤委屈得快流下泪来。 一晚的赶路,碰到那些骑着机车很可怕的年轻人,独自走在灯光很暗的路上,几乎绝望的以为找不到路回来……在还没回到这里时,她真的是快吓死了。 眼眶中含着不敢流出的泪水,「对不起。」她低下头轻声说。 她那种柔顺乖巧又显得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萧政豪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觉得心底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浮现出来。 转身叫唤佣人热菜,他没办法无动于衷地看着她那饱受委屈的神态。 「过来。」 「我、我想睡了。」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今晚她真的很累,而且那种能避则避的心态也驱使她这么回答。 「过来。」萧政豪毫不体谅的叫唤,口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觉得心中有一股愤怒,得用她的身体来消除。因为让他产生这种对自己生气、愤怒感受的就是她。 他也不喜欢那种打从心底因她而起的怜惜感觉,他向来不会为任何女人让自己不舒服的,他坚决地要为自己做出证明。 他将灼热的唇温存地在她雪白细腻、乳脂般无瑕的小腹上留恋盘桓,落下数不尽的深吻。 那引起她体内骚动不已的吻,让她止不住地轻喘出声,纤葱十指用力地抓上他强健的背脊。 终究是任他予取予求了…… 第三章 「去准备一下,等一下我带妳出去玩。」一下班,萧政豪就到她房间宣布这个让钟戈彤想不到的消息。 「去玩?」 「妳不想去以前常去的地方走走吗?」萧政豪很亲切地笑着说。 钟戈彤实在不太了解这个丈夫,虽然说她好像只有这一个丈夫,不过,萧政豪的微笑一向和好事画不上边,今天却笑着说要带自己去玩? 「我很想去,只是……」轻蹙着眉,她停顿了一下,「我好像没有合适穿出去的衣服。」懊恼地看着那个「自己的」衣橱。 衣橱里挂着的都是一些她觉得不太敢穿的衣服,看来自己失忆后,连穿衣服的品味都不一样了。 「妳以前很喜欢这几件衣服的,老是说只有这种衣服最容易显示出妳的身材。」萧政豪手上拿着的是几件最让钟戈彤觉得脸红的衣服,好像有一种叫作「比基尼」的泳装就很像是这样的款式。 「就穿这件好了。」萧政豪手中拿了一件低胸,小得不能再小件的银色上衣,那长度可能只够遮得住胸,然后再加上一件同色的紧身短裙,呃!或许是短裤吧? 「呃……」钟戈彤盯着那衣服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有着明显的犹豫挣扎,咬虐着没涂唇膏却显得自然红艳的唇,愣愣的思考着。 「我、我看,我穿这件好了。」决定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穿丈夫提议的衣服。很快的拿出另一件宝蓝色紧身衬衫,开玩笑,要是穿了那套衣服,她可能连走路都不知要怎么走了。 「哦~~」萧政豪吐出一口像是很遗憾的声音,随手将手上的衣服丢到床上。 「好吧!那就穿上吧!」他一点也没有要离开让人换衣服的意思。 钟戈彤等了大约有一分钟之久,看见萧政豪依旧用那种皮皮的表情,半侧卧在床上,诡异中带着色情的眼眸含着笑看向自己,她决定开口问:「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不用了,我都是等妳换衣服的,我一点也不在意看着妳更衣。」萧政豪很体贴的说,还给了她一个很善意温暖的体贴笑容。 可是,我在意啊! 钟戈彤不敢说出口,看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丈夫看妻子换衣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 钟戈彤只好自己背过身去换衣服。 看到她完美白皙的背部曲线,还有那因低下螓首而垂落胸口的乌黑发丝,露出引诱人想咬上一口的细嫩光滑的颈子,再加上身后那片雪白无瑕的背脊,还有圆润微翘的美臀…… 萧政豪胯下顿时涌上一阵骚动,他不禁有点后悔今晚的计划了。 原本,他是对自己昨晚的失常表现感觉很生气,所以决定要带钟戈彤到她过去最常去的一些pub、舞厅,让她去见见她以前那些朋友,也让她知道她「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顺便也让自己记起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那是一种报复的心态! 他从来不需要去猜测自己的心意,应该说,他从来都是一个知道自己想怎么做的人,从来不用去想所谓的「心情」。 可是,昨晚那陌生的心情却惹怒了他。 他竟然会那么在意她的感觉,像是要讨好她似的,给了她自己从没给过任何一个女人的温柔。 虽然,他的床上技巧从没让女人们失望过,可是,他也从来没有为谁而那么温柔过啊!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前的美景又让他吃了一惊! 好美! 他几乎忘了自己娶的是个怎样美丽的女人,穿着紧身的衬衫,完全展现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那是属于女人最完美的身段。 身下穿的是黑色紧身长裤,那长裤可以惹得男人立时陷入尴尬的境地,萧政豪对今晚的行动已是打从心底感到后悔了,这又是一种他从未领受过的感觉。 他竟不希望将这样的她呈现在人群之中,他有种感觉--只想她将这性感的模样留给自己。 「走吧!」沙哑的声音比平常更有磁性,生平第一次,他的眼光逃避着一个人,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再有第一次改变预定计划的先例。 他为这个女人已经有了太多的第一次,虽然,她的第一次给的是自己。 暗色基调的布置,这是个给人感觉像是要沉沦于罪恶深渊的地方。 暗暗的室内空间,带着些许魔魅迷乱,中心有一个舞池,舞池上很多人正尽情在解放自己身体的律动。 乐声震耳欲聋,在阴暗中,只有舞池上方传射出刺眼明亮的光芒。 「你确定这是我以前『喜欢』来的地方?」脸上摆了一副「我不相信」表情的钟戈彤,站在入口不太确定的问。 「等一下妳就会知道了。我想,这里会有很多认识妳的朋友。」萧政豪轻轻扯动着有个性的唇角,上扬的唇线微微带着戏谑似的笑意。 他一向不太在意她的行踪,事实上,他是从不过问自己老婆到哪去狂欢。 可是,要知道这些她常来的地方也不太困难,根本不用他问,很多认为有责任告诉他,他老婆有多对不起他的人,都会迫不及待的打小报告,然后脸上透露出一种阴谋的表情。 真好笑! 看看眼前的景象,其实他平常不太来这种地方的,太低级了,通常他去的都是些不同的俱乐部,或是更能放松身心的休闲中心,在那些地方,他不用担心被一些八卦记者拍到。 最近,他塑造的形象让他在各杂志上的曝光率已不亚于一些当红偶像,而且是非常正面的形象,他不想弄坏它,这些东西对老头子可是有着一定效用的。 「mimi!」一个很响的声音传来,刚好在音乐声停顿的空档,显得很突兀。 「真的是妳!妳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一个踩着不只三吋高高跟鞋的女人,「喀喀喀」地跑了过来。 「阿lie找了妳好久,他说妳一定是要甩掉他才不见的,好几个晚上都在这边喝得烂醉……」另一个慢慢地踱步过来的男人也说话了,他身后还跟了一大堆的人。 这几个人看来好像都跟自己很熟,钟戈彤睁着那双略显无知的明媚大眼,看了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pub里很多人的眼光都看向他们这群人,尤其是一堆盛了满满赞赏的男人眼光,更是直接紧盯在钟戈彤身上。 「管他哪个阿lie咧!是小正啦!妳知道他找妳找得跟疯了一样,每天call我的机子,要我一定要告诉他妳去哪了?我又不是神……」 「好了啦!叫ken放音乐啦!放『夜魔女mimi』最爱的。」这整句话都是用吼出来的,因为刺耳的音乐一放,整个pub里根本快听不到声音了。 看着一只只搭在他老婆身上的手,萧政豪突然有种想一只只把它拍打下来的冲动,就像拍掉讨厌的苍蝇一样。这些……真是教他觉得很碍眼,不着痕迹地,他将老婆搂到自己身边,将那些「怪手」一一拍落。 钟戈彤呆站在那里,她居然这么受欢迎?眼看身旁逐渐聚集了至少有二十个人,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果然,那些衣服一定是自己的。 这些人之中,女孩子穿的都和她衣橱内的衣服很像;男孩子则是穿着彩色的西装,要不然就是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布料,像丢在身上一样的搭着。 而且不管是男生、女生,没有一个是黑头发的,有的头发还染成很怪的五、六种颜色。 这些人就这样,在她耳边不停的喊话,即使自己充耳不闻,也没有中止。 「哇!这个戴黑眼镜的家伙是谁啊?」目标突然从钟戈彤那里转到一直沉默站在她身边,脸上戴了副大墨镜的无聊男子身上。 萧政豪觉得很奇特,他很少在一个地方被忽略了这么久后才被发现,看来,他妻子的魅力果然高出他许多。 「他是……我丈夫。」钟戈彤不太确定要不要介绍身旁的男子让这些「朋友」认识。 「妳丈夫?!那个性无能的家伙?」那个「性无能」的三个字叫得特别大声。 萧政豪挑高了右边的眉毛,隐在墨镜中的眼睛让人没法子看见,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闪着两簇叫「怒火」的东西。 「性……性无能?」钟戈彤惊讶的略微提高声问。 很不巧的事发生了,音乐声又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那三个字很清楚的传到很多人的耳中。 pub内极大部分的人都把眼睛转到那个叫出「性无能」三个字的女人身上,然后用很欣赏又有些同情,又带了些许希望的眼光看着她,然后,有很多雄性动物以英雄的姿态走了过来。 「唔!」头痛欲裂,身上也酸痛得几乎要动不了。 钟戈彤躺在床上,瞠着很美丽但有些蒙眬的眼眸,脑子里暂时是空白的什么也想不起。 眼睛突然瞄到头顶上的床幔,「我的天!」惊呼声出口,那片床幔整片被扯得乱七八糟,然后,在床帐上吊了一条女人的长裤,那长裤好像就是她昨晚穿在身上的。 钟戈彤手掩着略显苍白的唇,不太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然后转动眸子,梭巡周遭环境。 这间房间好像到现在这个样子,才显得出主人当初设计它的用途,很~~性感的房间! 略微吃力的抬高身子,她已经有些不胜负荷的心脏又吃了一惊! 从门口开始,地上一路排过来的依序是上衣,宝蓝色的,当然是那件昨晚原本贴在自己身上的;然后是女人内衣,也是她昨夜挑了很久的那件;再来是,快看不出形状的黑色丝质内裤,不用说,都是昨晚还在她身上的东西,只是……现在这些可怜的东西不只被丢在地上,还「死」得很惨,算是死无全尸了。 从这些东西呈现的惨状和排列方法,就可以看出昨晚的战况有多惨烈,而且战场一定不只一个,因为贵妃椅、地板、化妆台上,都有些纵欲过后的痕迹,艳红色的地毯上更是躺了很多因欲身亡的东西。 思绪慢慢回到了脑子里,昨夜-- 「性无能?!我?性无能?!」 萧政豪那总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很轻柔、很轻柔的,淡淡的像吃了极地的寒冰,又像是带了赤道的热度,又冷又热地出现在被「朋友」灌得烂醉,连路都没法子走好的她的耳里。 然后……钟戈彤的脸立时红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全身酸痛到连下床都没办法了。 倒是丈夫能如常的去上班,才真是教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这些是?」眼前一个个的袋子里装了质料很高级的服饰,堆了钟戈彤半个床铺,那是萧政豪的杰作。 「送妳的,看看喜不喜欢?」 在办公室中,回想起钟戈彤昨晚那副穿了一身性感的衣服,坐在一堆男女之间,让一堆男人用眼神吃尽豆腐的模样,着实困扰了他好一阵子。 他向来很少在工作时间想到女人的事。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他终于决定,用了一个钟头的工作时间,要秘书拿来一堆女性服饰的目录,挑了一堆适合她的「高雅」衣服。 「都要给我?」钟戈彤不解的看着这些衣服、饰件。 不是说她不喜欢,只是萧政豪拿回来的这些衣服,和衣柜中那些一直强迫自己去习惯的衣服实在很不同;像现在手中这套套装,这是白色丝绸衬衫,再加上一件带了腰身的浅米色外套和一条同色质地柔软的宽松长裤。 她再挑挑其它的,似乎也都差不多,她不太了解,他怎么突然要自己做这么大的转变? 像是突然要从很外放的自己,变成一个很保守的自己似的?! 可是,她脸又红了起来,手上拿着两件看来应该叫「睡衣」的东西,它们根本就是透明的,要穿那种东西,她可能需要不小的勇气。 「这是我帮妳办的附卡,以后去买东西时直接刚卡就可以。」萧政豪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正瞪着衣服,陷入沉思中的她,又提醒道:「不过要记着,以后别再买以前那种太小件的衣服了,知道吗?」 钟戈彤接过他手中的金卡,低喃着说了声,「谢谢。」 前几天,她在家里听到的大声耳语都是说自己有多么的被讨厌,自己的丈夫有多么的不疼爱自己,可是,他这样像是不疼爱自己吗? 她怎么会有一种很被疼爱的感觉? 是不是自己的头部受伤后,感觉变得和别人不太一样? 「今天都在做些什么?」帮那个感动不已的女人收好衣服,萧政豪将她搂到自己怀中。 「在小庭园看书。」她细声的说,他宽壮的胸膛让人觉得好安心、好舒服,钟戈彤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偎在他怀中的感觉。 「小庭园?」家里有小庭园吗? 「就是外面种花的平台啊!」真奇怪,他怎么好像不知道这房中的小花园? 离开温暖的怀抱,跑向窗边,钟戈彤拉开那大大的落地窗帘,点亮窗外的灯光。 倏地,一个清雅的花园出现在窗外! 在十多盏高低错落的中国式灯笼造型夜灯的照耀下,那园子透露出一种神秘、幽静的气质。 萧政豪深邃的黑眸中闪现了一丝的错愕,他打开大大的落地窗,盯着窗外的景致好一会儿。 「我好喜欢待在这里,在这边看书、泡茶都很舒服,我想,我们以前是不是很喜欢待……」钟戈彤原本很开心的在说话,转身却看到他深沉的眸中没有高兴,反而存在了不悦。 萧政豪沉默地走到园中那个淡绿色的小凉亭前,拿起有着绿色裂纹的小茶壶,「很漂亮的茶具。」语气中带了些干涩。 心中有股很不舒畅的气息存在,那像是一种遗憾。 这茶具都是一对对成套的,显然是有人曾经陪着她一起使用它们,他知道那人是谁。以前,他从没在意过那人对自己「妻子」的陪伴。 很少回忆过去的萧政豪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忆以前和「妻子」的生活。那是除了性,什么也没有的生活,他们的生活交集竟然贫乏到他连她房中藏了一方清雅的天地都从没发现过! 他不懂,为什么突然有一股浓浓的、难受的情绪直压上心头? 午间阳光照拂下,蓝灰色的宽阔房间里,传扬着一声很清澈悦耳,却带着浓厚疑惑的女子声音。 「您是说,要我……和政豪离婚?」钟戈彤秀丽的眸子中,有着全然的震惊,她无法相信方才传入耳中的言语。 早上被叫到书房来,她的心情就一直感到忐忑不安,没想到果然是不好的事。 「没错,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这些够妳生活了。」神色傲然地丢出一张长方形的纸,萧劲扬冷酷的命令她。 严肃威严的脸上,那双很精明的眸子盯视住眼前这个高挑完美、足以挑逗男人最邪恶欲念的身躯。萧劲扬眸中很快蒙上一层属于欲望的色彩,那张很有长者风范的脸,顿时现出了本相--一个色老头的模样。 没有因为年纪而改变的壮硕身躯,缓缓从巨大豪华的黑色真皮制椅上站起,锐利的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满满色欲。 「也许,妳习惯了过好生活……那,我还可以给妳一栋别墅,只要妳乖乖待在那里,当然我也会常去。」言下之意,不说自明。 高傲的老人走出宽大黑色亮面的办公桌,情不自禁的走向吸引他目光的钟戈彤。 阳光洒照在他的身上,钟戈彤剎那间却有了一种错觉,像是她面对的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在阳光下有着黑色毛皮的魔物。 霎时她的心中悸动了一下,那是--恐惧! 「政豪没有说过我们不应该在一起。」显得匆促的口吻带了些倔强似的执拗的说。 看见眼前男人的样子,让钟戈彤急忙的说话,与其说她想说出这样的话,还不如说她要叫醒眼前这个老而弥色的老头子。 萧劲扬怔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从痴迷转而呆滞,再变为老羞成怒,在那种情不自禁的情怀中清醒,教他一时间觉得老脸挂不住。 「还需要他说吗?」萧劲扬怒声大叫,钟戈彤被他吓得退了几步。 「妳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轻视的阴冷目光盯住前方显得无助的她,萧劲扬觉得优越感又扬了上来,有点报复般的将眼光轻轻在她身上放肆的游动。 「妳只不过是一个在路边,几乎不穿衣服引诱男人的不要脸的女人!妳以为像妳这样的女人,有资格住进这样的家吗?」他缓缓的对她说,随着复仇快感而来的是,过去的记忆又重回萧劲扬的脑海。 这女人是第二次拒绝自己了! 上一次,当他提出这相同的提议时,这女人的反应是用力吐了一口口水在自己的脸上,想到那时的羞辱,萧劲扬看着钟戈彤的眼中,出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凶冷眸光。 他一把撕掉手中的支票。「既然妳不喜欢我的提议,那妳可以回去了。」他不逼她,因为,他要她爬着回到自己身边。 钟戈彤觉得有股冷颤从自己心底出现,从萧劲扬不带善意的眼光中退到门口。 她觉得很冷,不是冷气,也不是天气,而是从她心中所出现的寒气迫得她直打颤,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她到底是个被怎样对待的女人? 直到那扇门轻轻地关上,萧劲扬的心思才回到这几日儿子的行为上。 今天,他最有利用价值的二儿子,让所有商场上老友们羡慕的二儿子,竟然在会议上闪了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让他担心。 他想,原因一定是和儿子这个美丽的老婆有关。 何敏说这几天他都没再像以前一样的夜不归营,若只是像他刚结婚时一样为了放纵肉体上的欲望,那他不介意。男人!尤其是有体力的年轻男人,这是不值得担心的事。 可是,那时的儿子除了刚结婚的那几夜,几乎不曾在这女人房里留宿过。而且,当时他对他婚前的那些女人也都没有疏远,仍然在很多夜晚带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各种场合。 现在却不是这样,这让萧劲扬有些担心,原本以为这个儿子是能让自己放心的。 他不会任人在背后嘲笑他,嘲笑他有个下流出身的媳妇。 站在红色的房间里,手中拿着一支行动电话,钟戈彤呆呆的望着它,她下不了决定到底要不要用这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东西? 是上回萧政豪带她和那些朋友们会面后,其中一个叫小熏的偷偷塞给自己的,他们好像认为她是被丈夫软禁了。 不过说真的,她的情况倒真是有点像他们所想象的,除了这个大宅子,她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好去;除了宅子中这些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们,其余她谁也不认识。 「嫂子。」 正在犹豫要不要试着打电话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钟戈彤将行动电话藏到床上的书底下,很快的走去开门。 「是你。」冷冷的声音是她最近学会的应对方式,对这些她觉得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们所使用的方式。 门外是曾经在晚上来拜访过自己的萧政杰--丈夫的小弟,她记得当时他还说了萧政豪答应要把她送给他这种很过分的话语。 「是我啊!嫂子。」边说话,萧政杰边把不是打得很开的门推开,准备走进房间。 只是,房间主人很不识相的挡在门口。 「嫂子,妳也太没礼貌了吧?哪有人这样对待客人的?就算没读过书,也该看过电视吧?要不然妳那个不太中用的老哥也应该教过妳嘛!」吊儿郎当的口吻,再加上那种轻蔑的眼神,钟戈彤终于有了在失忆后第一个决定要讨厌的人。 「二嫂,我带妳出去玩吧!」经过一番较劲后,靠着男人比女人强的蛮力,硬是挤进房间的萧政杰敛起脸上教人厌恶的表情,涎着笑脸说。 「不要。」钟戈彤索性站得离他远远的,自己走到房门口。 「我好意带妳出去,妳不要给脸不要脸!还是妳根本看不起我?我告诉妳,妳别仗着我二哥给妳靠,妳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夫人了!」萧政杰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被钟戈彤那种带了不屑光芒,和全力戒备的眼神看着,他很快就忍不住原本的少爷脾气。 「你出去!我是不会和你去任何地方的。」钟戈彤指着门外说。 「妳以为我爱带妳出去啊?是二哥叫我带妳去找他的啦!要不然,我还懒得带妳出去咧!」 「真的?」钟戈彤不太相信的问。 「废话!妳以为带妳出门很光荣啊?」萧政杰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政豪要你带我到哪里去找他?」 「妳很啰唆耶!和妳说了,妳又知道是哪里吗?要就快去,不去拉倒。」萧政杰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倒很像是被逼着做事一样。 钟戈彤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子,久久下不了决定。 「算了,我跟二哥说妳懒得出门好了。」说完,径自往门口走就要出去。 「喂!我跟你去就是了。」钟戈彤急忙叫住他。 「放开我!」 有些怪异的棕色房间里,一张圆形的大床上倒卧着一男一女,那男人正奋力想制伏身下死命挣扎的美丽女子。 「放开我!我是你二哥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丢出手中的烟灰缸,钟戈彤顿时成了手无寸铁的待串羔羊。 萧政杰一把捉过她,壮硕的身子再次将她压倒在床上,好不容易将她拐到别墅来,怎么可以让到嘴的肥肉飞了! 他一手拉下自己的铁蓝色衬衫,一边说:「妻子?!妳比老哥的情妇还不如,妳到底懂不懂?二哥早说了,只要利益够,他可以把妳双手奉送!」拉出她上衣下襬,猴急的狼吻印上钟戈彤细白的颈项。 「唔……真滑嫩的肌肤,难怪二哥这么久都舍不得放手……好歹让我……」萧政杰双手在钟戈彤身上胡乱揉搓着,一张很猪哥的唇直堵向她雪白如脂的细腻胸脯。 「放手!」钟戈彤死命的拉扯他紧靠在身上的硕大身躯。 「你们在做什么?」很平淡却隐含着致命威胁的声音,传入房中两人的耳里。 门口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萧政豪。 「二……二哥!」 「政豪……」钟戈彤泪眼婆娑的凝睇着丈夫,拉紧被扯乱的衣服,急步正想往门口走时。 「妳果真是无耻到极点的女人!」 钟戈彤呆站在萧政豪身前几步,怔怔的看着他,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话语。 萧政豪其实知道自己是强加罪名在她身上的,在女人圈中玩了那么久,眼前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很容易就可以辨识得出来。 何况,打从他娶了这个女人,自己的小弟就表现出很垂涎的模样,还因为太过分,被这女人叫了几个混混打得差点下不了床,搞得他怕她得很。没想到…… 只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允许自己为了女人而和兄弟翻脸的。 因为,他要拿下整个威峻集团,萧政杰的支持对他有着绝对的重要性。在老头子所娶的几个老婆里,最厉害的就是四姨,而四姨最宝贝的就是政杰和家琦这两个儿女了。 老头将集团中的股份给他们三个就给了快要百分之二十,这是他与他们交好的主要原因。萧政豪并不想让这个自己用了心思的公司,毁在那个败家子的手上。 他并不认为钟戈彤有这样的价值,即使他对她的感觉算是有些特别的。 可是,他心里刺痛难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眸中晶莹的泪光怎会熨烫了他的心?那种打由心底出现,想亲手杀了眼前男人的冲动又是怎么回事?当他一接到别墅管家的电话,就不顾一切匆匆赶来,为的又是什么? 钟戈彤脸色苍白得吓人。「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是他……」 「二哥,你这老婆实在是不改风骚本色,竟然要我带她出来走走。」连忙抢过话,萧政杰推卸责任的说:「你知道我还年轻,很难抗拒诱惑的嘛!」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 他不担心萧政豪会不高兴,因为,二哥从来不在乎他玩二哥玩过的女人,即使是他的妻子也是一样的吧?更何况二哥还承诺过自己呢! 看着他们兄弟的模样,钟戈彤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想再多说,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缺了几个扣子的衣服。 萧政豪看着她,她那淡然的表情和没有生气的眼眸,让他的心紧了一下,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手轻轻握了拳,在心中强制般的告诉自己,这是没有错的。 「我知道,你先回家吧!我会带她回去。」萧政豪让脸上含着一些怒气似的说,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些怒气他其实不用装就很自然出现了。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这怒气的对象并不是他眼前的女人。 看着身边沉默的妻子,萧政豪将手伸过身旁的安全杆,无声轻柔地抚弄着她的指尖。 钟戈彤微带不解地回看他,瞳中没有了平日看他时惯常出现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几许警戒。 「我不想怀疑妳的,只是,那时的景象很气人。而且,妳和政杰并不熟,我不懂妳怎么会和他出来?」 看着丈夫,钟戈彤没有说话,她不想辩解,有些事她需要先弄清楚,首先就是--她以前和这个家里的人到底是怎样相处的?! 她决定了,回去一定要试试那支行动电话。 「你好久都不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何总说你又迷上你那个老婆了,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死吗?」略带酒意的女声好奇的问。 「妳很希望她死啊?」右手抚着女人黑柔的长发,左手喝着红色的醇酒,萧政豪放松的享受着女人带给自己的愉快惬意。 「哎呀!你知道……人家胆子最……小了,我怎么……敢想人家死呀?」女人有些口齿不清地说话。 「前一阵子……报纸上不是说……她意外掉到海里去了?情况很……很危急的嘛!嗯……人家才……」接下来的喘息可不只是酒意而已了。 「别问了,妳的嘴现在不应该用来说话。」萧政豪略微粗喘着说。 暖色调的小套房中逐渐充满了情欲所放送出来的气味。 享受完肉体的解放,萧政豪在夜色中开着车,他一向不爱在公司以外的时间动用司机。开车对他来说是一项享受,尤其是开这辆他最喜欢的、马力十足的蓝宝坚尼。 将排挡推下,让车速跑到极限,他对自己的技术和这辆车的性能有着十足的自信。 早在二十一岁那年,他就在欧洲拿到职业赛车手的资格了。 享受了让人愉悦的速度后,他将车速放慢下来,让往事浮到脑中。 当年会娶那个女人,就是因为老头将副总裁的位子给了那个软弱得做不了事的大哥。现在,连总裁的位子都是他在坐了,呵……当时那老头被自己气得不轻啊! 出身真的很重要吗?他得到的经验可不是这样,那些高贵豪门所结合产出的世家子弟,他看不出有几个是有能力的,甚至让他连想找个对手都很困难。 在他眼中,那些高贵的血缘比白开水还不如,至少白开水还能用来解渴! 得意的轻笑声扬放在蓝宝坚尼豪华的车厢中,和诡异的非洲鼓乐融合在一起,车窗外流光般的霓红,轻快无声的疾速消逝着。 他的思绪又飘到那个,这几日来一直占据在他脑海中的钟戈彤身上。 没想到那个当初摇动着动人腰肢,刻意撩高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拿着槟榔,媚着一脸春色,压低身躯释放胸际风光的诱人女子,如今竟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是转变,还是她原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最近,他常常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他到她房中时,她会在那张粉红色的化妆台上放几本书,有时还会和自己讨论一些她心中的感觉,那些谈话让他觉得,她根本不是自己以前所认识的钟戈彤了。 他不太了解最近常出现在他心中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感觉?那是他从没碰到过的。似乎有些危险,好像会失去一点自己,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可是从来都不愿意失去任何东西的,更何况是他自己呢? 刚结婚时,他渴望着她的身子,连着三天,日夜缠绵,她那娇媚的样子,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教他心魂荡漾。 让他感到较为愕然的是,她交给他的竟是处子之身,他还以为像她那样的女人早就应该被摘采了。 那么让人不可置信的美丽、那般容易受到诱惑的行业…… 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竟然都有着能扰动他心绪的能力。 只是,现在的这个她,似乎比以前更危险得多…… 第四章 「想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魏徉熏差点吐出口中的饮料,难得一早就被挖出来,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诡异的话题! 「是不是头壳坏掉了?别耍我,我要是跟断交,一定会后悔的,像我这么好的朋友可是没这么好找的,我告诉!」话一说完,她又喝起手中超大杯的饮料。 「我真的是头壳坏掉了。」钟戈彤小声的说。 「噗!」听到钟戈彤认真且显得有些倔强的回答,饮料终于喷飞到始作俑者的脸上。 发梢上沾满了水珠,精致秀丽的脸庞上还有甜腻腻的饮料滑下的魏徉熏,呆呆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平和镇定的从包包里取出纸巾,慢慢擦拭着脸上那些恶心的水滴。 魏徉熏,又叫作小熏,张大了嘴,摆出很戒备的表情,两手在头上成交叉状,用这种可笑的姿态看着她以前觉得很熟悉,现在却觉得很陌生的钟戈彤。 「我想,失忆也算是头壳坏掉的一种吧?里面的记忆都不见了……」动作轻柔地收好用过的纸巾,丢到垃圾筒后,钟戈彤修长的青葱玉指指向自己漂亮的头。 「失忆?!」 钟戈彤点点头,「这边还留着疤痕。」她指了指耳后的地方。 魏徉熏摸摸好友的头,发现在她偏左耳上面一点的地方好像还留着一块伤疤。 「呃~~是说……都忘了!以前所有的事?」魏徉熏小心的问,那她跟她借的三十万也该忘了吧? 「差不多,只要是和人有关的事我都记不得了。」丝毫不知道好友心中的想法,钟戈彤稍蹙起秀丽的眉头,在绝美的唇线中逸出苦恼的声音。 「和人有关的?」 「就是以前认识的人,包括我自己,连我是个怎样的人都记不起来了……」 魏徉熏点点头,有点了解了。「难怪……难怪那天一直觉得怪怪的,以前闹得最疯的人,竟然变得那么安静,连话都不说,我们还以为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老公的手上,才乖得一整晚除了喝酒什么也不敢说。」 魏徉熏从香奈儿皮包中拿出一个银色打火机,点了根烟,然后像头号烟毒犯一样,重重的吸了一口,缓慢吐出沁入肺叶中的白烟,才又说:「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知道以前的事,能告诉我吗?」钟戈彤急切地问,她可是放了很大的希望在这个朋友身上。 「当然好啊!我还可以帮约小正、阿芳和路仔他们,大家在一起说一说话,一定很快就能记得一些事的。」魏徉熏义气的说,顺便吐了口烟。 眼角瞥见在咖啡厅中那群人一眼,萧政豪眼睛了起来,他不太满意见到这样的事--他老婆竟然和那群在pub中见过的痞子们待在一起,还很快乐的聊天?! 「萧先生,那和德a的合作就以百分二十三的利润估算,可以吗?」 特助小陈正在向总裁做最后的确认,这项合作案若谈成,国内很多工程公司都会跳脚的。只是,总裁的眼光竟罕见的没有停留在眼前那堆计划书和报表上,反而往斜对面的红茶店凝望着,小陈不禁也把眼光调了过去。 坐在落地窗角落的不过是群二十出头,看起来不像是会认真工作的年轻人们而已,他们应该正在高声谈笑吧?看得出来他们似乎笑得很开心,其中一个正用力往身旁那个好像忍受不了烟味,正在呛咳的女人肩上拍打。 唔~~好漂亮的女人,虽然有点距离,可是看到美女是可以让人视力自动调整的,那人真是有点狠,拍在美人肩上的手狠狠的打了四、五次,看得出来美女像是觉得有点痛,轻轻移了移肩膀的位子。 啊~~好像看得太入神了,基于保护饭碗的原则,小陈很快的回神看看总裁的表情。 而在总裁那张除了无害的淡然微笑外,很少出现不愉快表情的脸,竟然有点改变了,两道会让男人羡慕的英挺眉毛突然皱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见到的事情;且原本就显得深沉黑的眼眸,现在变得更加的深沉。 难道那女人和总裁有一腿?这念头在小陈的脑海中很自然的浮起。 不太可能啊!再将眼光移到那些人身上,唔~~怎么突然感觉背部凉凉的?小陈迅捷地转回头,发现总裁带笑的眸子正望住他的背脊。 「那女人很美吧?」很温和的口气,萧政豪脸上春阳般的笑脸,和结了南极万年寒冰似的冰眼很不相搭。 「呃~~不知道总裁说的是哪一个?」小陈装傻说,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不管是谁,只要盯着那群人,看的一定是那个绝色美女。不过,能在这么年轻就得到这么重要的职务,他一向是很识时务的,就像现在,未到最后关头,绝无肯定答案,这是纵横职场必要的保命本领。 「你看得很认真的那个,以后,见到她别看得太认真。」萧政豪用带着温和笑意的和善面孔,轻轻说完话,然后,坐上豪华大轿车走了。 小陈呆呆的望着远驰的加长型大车,不明白总裁的意思,以后……他会常见到那美女吗? 不过为了饭碗,他的眼光倒是不敢再转过去,毕竟他的饭碗可是很多人羡慕,却又很容易打破的旗舰级豪华闪亮亮大瓷碗。 在车子里的萧政豪双眉间皱起一个不低的眉峰,手提电脑里的东西已经进不到他的眼里了。 心里出现怪怪的感觉,沉沉的,是种很不愉快的感觉,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一向很注意让自己活得快乐,而他也一直很快乐,毕竟,有钱人的快乐是很容易得到的。 可是现在他很不快乐,不快乐的原因在于刚才所见到的事-- 该死的,那女人竟然穿着细肩带的上衣,又没在肩上做些掩蔽,那个该死男人的手就直接拍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而那个部位是属于他的,她的全部都是属于他的! 握紧厚实的拳头,他现在很想用力的、狠狠的敲个什么东西来发泄这种不愉快的情绪! 为了尽快解除心中的不快,他很快做下决定,一直以来解决事情而不去烦恼事情的根源是他的做事原则。 能在回国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合并重整八间公司,收购最难收购的五笔土地,可不是容易的事。 很快的他放松紧握的拳,松解开紧蹙的眉头,愉快的笑了。 「最近过得很无聊吧?到公司来帮我吧!」 虽然钟戈彤不太了解为什么今天一早起来,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然后她就到他的公司来上班了? 但是她真的觉得,能来上班真是太好了! 看着眼前的丈夫,她记得有听说过一件事--认真的男人最帅! 现在,她不只不用整天无所事事,还有一个超级大帅男可以欣赏,天哪!她会不会是那种只重视外表的色女?她觉得光是看着眼前这个工作中的他,她就心跳加快了。 她的丈夫,现在这个正埋首于文件中努力工作的男人,平常看他就觉得很帅了,今天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他,她觉得他比平常更好看数百倍! 工作中的他流露出一种书卷气质,不是很斯文静默的,而是带着几分潇洒不羁;而在那潇洒不羁中,却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应该是来自他那深沉难测的心思吧? 这时的他,和平时的他有着很大的不同,真是让人很难转移开眼睛。 只是,她蹙起了眉,这个俊帅好看的男人却要她做一些很奇怪的事? 比如说像现在,她除了发呆外,其它的时间都在将档案归档,这原本应该不是很奇怪的事,但怪的是这些档案原本就已放得很整齐,他要她做的只不过是将所有已经摆放好的档案顺序倒过来而已。 从某方面来讲,钟戈彤觉得自己有点被当笨蛋的感觉! 「怎么了?」警觉到妻子的目光,萧政豪淡淡的问。事实上,他从很早以前就发现自己一直被偷窥着,不过,因为他很享受被那道目光偷窥的感觉,所以就当作不知道罢了。 「呃~~」私下的观察被抓包,钟戈彤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把这些档案都弄好了。」赶忙拿起一些刚才被遗忘在手边的档案。 「有看过一次吗?」萧政豪恢复了低头看文件的姿势。 「看……一次?!」他没说过要她看啊! 忙碌的男人从文件堆中抬头盯着她看,眼神中没有一丝戏谑,很严肃的问: 「那刚才都在做什么?」 「整理……整理档案啊!」带着羞愧的口吻,好像她犯了很愚笨的错误似的。 萧政豪揉揉额际,很无奈、很忍耐似的说:「整理档案当然是要看看里面的内容啊!」他扶了一下银框眼镜,疲累的叹了口气,「我希望能了解一下公司的状况,不觉得身为总裁夫人,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公司的概况吗?」 「当然应该。」对于自己的愚笨开始感到内疚,钟戈彤很快的回答,很懊恼方才竟然还怀疑丈夫的用心,她真是小人之心! 这样耍她真的很好玩,萧政豪的心情很好,他不知道原来戏弄她也会让自己很快乐,他决定以后可以常常这么做,毕竟,他一向很注意让自己快乐。 「那就赶快看看吧!这些看完,还有一部分要看。」 「还、还有?」钟戈彤看着眼前那一大迭文件,还有她刚才放回档案室的那十多迭,她突然觉得头有点昏。 「当然,公司的规模这么大,总公司以下还有五十几家分公司和海外公司,文件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全部看完会用掉好几年青春,甚至剥夺出去玩耍的时间的,萧政豪有些邪恶的想。 「我……我先去搬文件。」钟戈彤决定尽快把握时间,只是,看那些七十几年的旧文件真的就能了解公司吗?现在可是九十三年了耶! 看着女人急匆匆的差点跌倒地跑出去,再看到门轻轻地关上,萧政豪阳刚气十足的脸孔变得有些扭曲,「唔……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 奇怪,办公室里好像有传出什么声音,要回去看看吗?钟戈彤蹙眉思考。 算了,可能是听错了,她还是赶快去拿文件吧!她决定了。 但可惜的是,就只是因为她少走了几步路,在往后的好几天,在萧政豪还没想出玩其它游戏前,她就一直深陷在莫名其妙的文件苦海中。 看到前方随意披着件透明睡衣的女人,一头柔亮乌丝轻洒在白皙如玉的粉肩,略带着迷惑的表情,双眸盯视住放在掌心的行动电话。 萧政豪心中有着一丝狡诈的快意,呵!换过了芯片的电话,除了他,谁也别想知道那电话号码, 钟戈彤真的很迷惑,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在办公室打电话给朋友们,为突然到公司上班而放他们鸽子的事道歉后,这支手机就一直没再响过,他们说要她别关机,他们会再来电话的,可都已经三天过去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呢? 是不是不高兴她失约的事?可是,他们都说没关系了啊! 「怎么了?」萧政豪明知故问。 听到声音,曲着一双洁白匀净的修长玉腿,给人一种梦幻美人般感觉,倚坐在床畔的钟戈彤,要藏起手上的东西已经来不及了。 真糟糕,小熏他们说不能让他发现的,她有些慌张的想着。 她不知道早在那天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时,萧政豪就已经用他那隐含着不满的邪恶目光,盯着那支手机很久了。 「怎么有行动电话的?」 「啊~~是……是小熏他们给的。」她低下头说,有点像小学生在老师面前认错的模样。 一个穿着纯白洁净的透明睡衣,坐在绝对会引人产生邪恶欲念的粉红色超大型床上的,有着绝俗容貌与诱人火辣身段的纤雅女子,露出孩子般天真无辜的神色,原来那会害人打从心底深层产生出犯罪的欲念。 萧政豪开始觉得买这件睡衣可能不是太高明的抉择。 重重压抑下心中蠢动的邪恶欲念,调整了浑浊、不太平整的呼吸,慢慢走到坐着美女的床边,「嗯,不错,我倒忘记了,是该给办一支手机比较方便。」 拿过那支迷你型的手机,萧政豪翻弄检视,随口说着。 「对啊、对啊!小熏他们也是说这样比较方便。」她很高兴他没生气,对丈夫隐藏秘密真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只是,小熏他们为什么说不能让他知道她有手机的事呢? 「我后天要到德国几天,要不要什么礼物?」他疼爱的捏捏她滑嫩如脂的玉颊,习惯地将她置放到自己怀中。 「德国?」 「是啊!到那边出差,谈一件合作案,这几天待在家别乱跑,知道吗?」他很认真的交代,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在乎她,他从来不限制自己那些女伴的行动,有时还觉得这样对他比较方便,黏太紧的女人是很讨人厌的。 可是现在他正在做的,好像就是自己以前最讨厌别人对他所做的事。 「对了,那些朋友也有工作,没事不要随便去打扰人家比较好。」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句,心中对自己都觉得有点烦。 「好。」应了一声,钟戈彤沉默下来。 前几天一直在适应到公司和他一起上班的事,结果都忙忘了前阵子的决定--她要弄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还有,她想知道自己以前的情况。 见到钟戈彤没再说话,像在想事情的模样,萧政豪以为她是舍不得他,而也不能怪他会这么想,他以前那些女人几乎没有一个会舍得和他分开的。 「别担心,我只去一个星期而已,很快就回来了,若是无聊就打电话给我。」顺手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她。 钟戈彤将电话号码拿在手上看了一下,一对尚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明眸略带着些恍惚的神态,望着丈夫,没听清楚他方才的话语,一时间接到那串长长的电话她有些不明所以。 但萧政豪显然没注意到这些,他只见到自己老婆动人的明眸中带了勾引意味地直盯向自己,其间眼波流转水漾晶灿,氤氲蒙中隐约的柔媚撼动人心,没点唇膏却显出自然艳红的朱唇,诱得萧政豪兴起想肆其间的冲动,按住她如丝缎般质感的黑亮长发,将她压向自己,任性的品尝她的甜美。 深吻逐渐幻化为床第间的缠绵,在红色的锦被中掀起了一阵阵的热浪,两具炙热的身躯,沉沦在暗红色的惊涛骇浪间…… 第五章 拿着手机的纤纤玉指一直在手机上来回游移,看着手中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响过的电话,略微侧低着头的钟戈彤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使用它? 她实在很想拨看看,不是因为很想跑出去玩,当然也是有一点想啦~~只能闷在这样的房间里,实在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不过,想出去主要是因为她觉得她还有很多事想问问那些朋友们。 可是,她的丈夫好像很不希望自己和他们联络,这几天他对她真的很好,实在不该在答应他在他出国期问下乱跑的情况下又跑出去。 该怎么办呢? 「叩叩……」房门回应她的困扰似的响了起来。 「少夫人,大厅有人找您。」门外站的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小头锐面的一号女佣,为了表示很忙,她手中还是拿着那101支扫把。 「找我?做什么?」打开门,钟戈彤迷惑的问。 「我们这些下人怎么会知道呢?有人找您当然是有事,而且是您、自、己、的事,还是您不想去?那我就下去和他们说。」门外那个大略三十来岁的瘦小女佣,不耐烦的将眼光撇到楼梯口。 「请他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去。」渐渐知道问她们这些人是问不出什么话的,钟戈彤决定还是去看看好了。 抚顺了有些散乱的发丝,她跟在女佣身后下楼。 「是你要找我吗?」是个她不认识的人啊!她很确定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我们是董事长派来,要接少夫人到公司去的。」很恭敬的语调,可是声音中却含着轻浮,不是刻意表现出的那种轻浮……嗯~~该怎么说呢?像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才会有那样合适他的声音。 「董事长要我去公司?」钟戈彤有些防备的问。 大厅里这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让钟戈彤觉得有些不安,不只是他那不太让人欣赏的声音,更重要的是,这不是跟在萧劲扬身旁的那三个保镖之一,也不是他的司机,而是个她从没在公司见过的人。 而这人看人的眼光也不是很正经,带了点让人形容不出怪怪的气息,说是被派来的,可是,她就是觉得他们不像是一般公司会用的人。 「这是我们的识别卡,董事长特别要我们带来的。」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很快地从口袋中拿出钟戈彤眼熟的识别卡给她看。 那是威峻大楼专用的识别卡,每个员工都有一张,一定要有卡才能进入公司大门和自己工作部门的几个楼层。 「董事长说,既然少夫人决定去公司上班,就不应该在总裁一出国,您就不到公司工作,这样会被员工说闲话的,且对公司的士气也不好。」看到钟戈彤似乎相信自己了,男人的脸上泛起笑意。 「可是……」她很犹豫,是萧政豪要她别进公司的啊!怎么办呢? 在心中思考了半分钟,钟戈彤决定了,好歹公公是丈夫的爸爸,还是听大人的话比较好;何况公公最近对她似乎已恢复长辈的模样,她不该忤逆他的,将卡片还给男人,她决定和他们到公司去一趟。 窗外景观飞也似的一一飞过,「这不是去公司的路吧?你们是不是走错了?」半倾身向前,钟戈彤对着坐在前座的两人说。 去公司的路她走了不少回,绝不会记错的。 「没错、没错,怎么会错呢?我们要带少夫人到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去,到了那边,少夫人会觉得很快乐喔~~呵呵……」很邪气淫秽的笑声,从那个比较年轻的男人口中恶心的吐出。 「别开玩笑了!」钟戈彤强自要自己保持冷静,眼前的情况不对劲的警讯霎地闪进她的心中。 她整个人都慌了! 前座两人看她的眼神和萧政杰那一日的眼神好相似,而且更下流,她抓着皮包的手都在发抖了,除了大宅子和公司外,没有一个地方她可以宣称是自己认识的。 用力抓紧手中的银白色小皮包,她觉得心好乱,打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突然,挂在皮包边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到了她的手臂,钟戈彤摸了一下,是那支几乎都用不到的手机。 一个念头倏地在她的心中出现,手熟练的摸上手机的数字键,拜这几天没事就摸手机的习惯所赐,她对每一个号码的位置都很熟悉,现在只希望小熏不要以为这是恶作剧电话把它给挂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的?」钟戈彤刻意提高声音问着前座两人。 「当然是萧老板派我们来的,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了吗?,说真的,这女人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赞,啧啧!老大,你看,是不是就是那种鬼身材、死脸孔?不如先借我们两兄弟玩玩好不好?」驾驶座旁的男人用那张很低级的脸笑着说。 钟戈彤一时忘了害怕,什么叫鬼身材、死脸孔?这到底是称赞自己长得漂亮,还是说自己丑得吓人? 「靠么咧!什么鬼身材、死脸孔?!是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孔啦!说你蠢,叫你读书你不读,笨!」 「啊,失礼、失礼,哈……你本来就读比较多啦!」穿着紫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不在意的笑着,又转过脸对着钟戈彤说:「别看我长得没高,我身上的配备可是长了一百八的都没有的喔!嘿嘿……要不要试试?」 嘴角的口水好像有点流出来了,好恶心! 「废话!长一百八的当然没有你那东西,要是他妈让他长了一百八还挂一副那么小的,那不是畸形了?!」负责开车的男人讥笑着说。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不想再听他们那无聊而自己又有点听不懂的对话,钟戈彤打断他们颇深奥难懂的话语。 「想到哪里呀~~想到哪里,哥哥们就带去哪里好不好?呵呵……」那个低级的紫蓝西装男故意让钟戈彤紧张,就是不告诉她。 看到那男人又将头向后转,钟戈彤赶紧将手机藏到身后,心中很着急,她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敢这么大胆的到她家里抓人! 「你们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要去哪里,这里是『士?林』,我丈夫有带我来过!」她将「士林」两字说得很清楚。 「那又怎样?知道在哪里,就跑得掉吗?何况,搞不好到了俱乐部尝到乐子后,别说想跑掉,搞不好男人来拉都拉不走,嘿嘿……」那两个男人笑得很开心。 「那是什么俱乐部?是做什么的?」眼看车子跑到一条有些偏僻的路,钟戈彤不禁将身子更侧向车门,该死的大烂锁,让她想跳车都做不到。 「是什么俱乐部啊?是很好的俱乐部喔!很棒,会很开心,很像天堂哪!我们都叫它做『sex俱乐部』,哦~~sex喔!知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sex』是什么的喔?」男人将那张不是很能让一般人的视网膜愿意接受的脸探向钟戈彤。 「sex俱乐部?!」钟戈彤叫得很大声,她确定手机一定收得很清楚。 「干!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男人怒吼,他是被吓得气到,而一直保持难看的笑脸霎时也没了笑容。 「叫那么大声干嘛?等下老子就让喊得高兴!」开车的那男人掏着耳也有些生气,刚才他握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车子开去和山壁玩亲亲。 「对啦!我老大的胆子小,别吓他,害他以后举不起来就完了。」比较年轻的紫蓝西装男乘机报复。 「举不起来?老子以后就专玩她!」终于又将车子开回原位的男人,仍带着愤怒的口气。 「啊~~我们这个『sex』里面最会的,就是把不好玩的女人变成很好玩的女人喔!尤其像这么漂亮的女人,变起来更好玩,那种……」 车上两个男人又开始说着极尽下流的对话,让钟戈彤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想逃,可车速太快,车门锁又打不开…… 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只剩握着手机的手仍然紧紧的握着,眼睛仔细地辨识窗外的景象。 「比特宠物店!」钟戈彤一声大叫,那是下了高速公路转弯道上一个转角的店,店招牌挺醒目的。 「你他妈的!这女人疯了是不是?」手又被吓得扯了方向盘一大下,「再叫一次,老子就k!」开车的男人大声喝叫,他刚刚差点将车子开上安全岛。 看到那两人眼露凶光的样子,钟戈彤很识时务地不敢再开口。 突然-- 「喂,那在干什么?!」 「叽--」响得刺耳难听的煞车声很尖锐的传在山路上,「砰!」车子被撞了好大一下。 「哇!」驾驶座旁的男人被吓得大叫,他那边的车门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妈的!这些人想干什么?」在西装口袋里掏了一下,很快的将手伸出来,开车的男人身上竟然有枪。 旁边那辆白色跑车的车窗放了下来,采出头的是钟戈彤见过的人--是那天在pub一起喝酒的朋友之一,他竟然嬉皮笑脸地对着她做了个「v」的手势! 「快走!」她慌得直将手拍向窗户,另一手直往后面挥,做手势要他们赶快离开。 而前座拿枪的男人已将车窗往下放,「我的天!」接下来的场面真是教她大吃一惊。 从那辆白色跑车上伸出来的也是一管闪着金属亮光的枪管,而且看起来比自己这辆车上那男人所拿的那把长得多,也威风得多。 「砰!」不是很响的枪声响起。 「嘎~~砰!」 很刺耳且难听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车子撞到山壁的大响,钟戈彤所乘坐的车子打滑到旁边的山沟。 「哇~~」钟戈彤被强烈的冲击力道撞得整个人趴到车座上。 「快跑!」撞凹的车门被人用力拉开,头被撞得昏沉沉的钟戈彤让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拉出车外。 「人被救走了?!」萧劲扬单手撑在光可鉴人的桌面,另一手将电话筒紧紧地压在耳侧。 不理会自己抓话筒抓得手痛,听到话筒里传来的讯息,他心才痛!「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脸色十分铁青。 他的脸一半照映在阳光里,一半暗沉在阴影里,看来有种诡异的狰狞,「我不要听任何理由,我只要真正会办事的人!」 线路另一端的男人絮絮叨叨的解释,这端的萧劲扬已经面容难看地将话筒拿离耳旁,额上浮起些许的汗水。 不理会电话那端的呼唤,萧劲扬将电话挂上,又拨了内线,「江小姐,暂时别将任何电话转进来。」 挂上电话,萧劲扬将自己重重地放到豪华的真皮办公椅上,沉重的吐了口气,他需要冷静的想一想。 「他妈的!」恨恨的说,从以前到现在、从最初到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作「恐惧」,而让他恐惧的竟是他那个从小在外独自长大的「儿子」! 该死的!凭什么他要去对一个末满三十的小子产生恐惧,这没有道理! 可是,这种感觉现在却挡不住的直啃着他的心! 「真的不回去吗?」 钟戈彤摇摇头,恐惧感还徘徊在她的脑海,到现在她还不敢确信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 「别怕,没事了,在这里除非自己想走,否则,没人找得到。」 「可是,为什么有人要……」话未说完,发问的人已经被人k了好大一下。 「哇~~」摸着头正要骂人,却看到同伴们恶狠狠的眼神,呃,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顶着一头长度披肩,发梢上冲,挑染了蓝色条纹头发的女人,很委屈的摸着自己有点肿的头,问问嘛!人家她好奇不行喔? 「mimi,先去睡一觉吧!睡起来就没事了。」 「不用了,我也很想知道是谁想将我卖给俱乐部?」钟戈彤没有刻意,但冷冷的声音却很自然流逸出口,那是和她平常说话完全不一样的语气。 「mimi~~」 钟戈彤转过头,「怎么了?」她有些不解的问。 怎么他们叫自己的样子,好像是久别重逢? 「没什么,只是一时的错觉,我以为恢复记忆了。」染了一头金发的年轻男孩不太好意思的搔搔头。 「为什么?」 「因为以前说话就是那种冷冷的调调。」另一个有着一头很漂亮的橘子色头发的男子回答。 「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对劲的事在我身上出现?」她是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即使曾和他们聊过一些,她却连一点回忆都没有。 从她有知觉到现在,所有的事对她来说都好像是一个个没头绪的问题,最烦人的是,每一个问题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让她知道了头,却无法得到答案。 她的丈夫不肯告诉她任何一点关于过去的事,却从充满轻视一下子变成了现在温柔的模样,然而她却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转变? 而她的小叔,他来找她的第一夜对她所说过的话,还有他想对她施暴,而她丈夫竟然没对小叔有任何责怪的表示,反而要她别问,这是一个做丈夫对自己妻子受到欺负时会有的反应吗? 还有,萧劲扬对她所说的话……总之,这些事实在在教她弄不懂。 她不敢回去那个大房子,甚至这样差点被绑架了,她都无法确定绑她的人和萧家人有没有关系。 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之前,她无法了解到底有多少人是讨厌她的,或者说是恨她吧!也许造成她失忆的也不是一个意外…… 这个念头正在她的心头转成一个大大的疑问,而且,她觉得答案很有可能是肯定的。 「是一个很好的人,」突然,一个坚持的声音从一头染成金发的男孩口中发出,「要不然我们这群人不会都喜欢的。」 「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爱上,知道在pub里引起的打架事件有多少吗?」橘子色头发的男子也认真的说。 这好像和她是个很好的人扯不上关系吧? 「一个很好的女人怎么会让很多人为她打架?」一个很好的女人应该会以创造社会和平为职志才对吧? 「当然,可是没有一个男人会想娶一个他认为不好的女人,而被求过多少次婚知道吗?」那个在跑车上拿枪的男人用很深情的眼神望着钟戈彤,显然,他也曾经是那些求婚者之一,只是,他现在的表情实在有点可笑,那么凶恶的一张脸上,竟有着那样刻意软塌下来的表情。 「知道男人是一种爱玩的动物,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男人,可是我们要的却仍然是一个好女人,而就是那种会让我们爱上的好女人。」 「你是说我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守身如玉』的好女人?」虽然有记忆的日子不长,可这种很八股的观念却是很容易吸收得到的。 男人很认真的摇摇头,「不,和有关系的男人不少,虽然之前我们都以为是因为丈夫性无能才跑出来玩的。」 钟戈彤的脸霎时红了,好像他们说的好女人定义,和自己现在以为的有点不同。 那男人又接着说:「可是是那种和谈三分钟话,男人就会很希望把藏在自己家中的女人,明白了吗?」 「不太明白。」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讲解太意识型态,还是她现在比以前笨了?她无法了解为什么聊三分钟就会有人想把她娶回家? 还是根据前几日萧政豪对她讲解过,关于「供需法则」的观念,现在的社会可能很缺乏像她这类型的女人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娶她? 「笨蛋!这样说鬼才懂啦!逊毙了。」刚才坐在另一部车上,逼得要捉她的男人将车往山壁开的短发女人看不过去的说。 「聪明,那说mimi是个怎样的人?」金发男孩很不高兴的说。 「是那种说话冷冷的,可是很聪明、很理性,但又很重感情,对朋友很好的人,了了吧?就是这种人,哇哈哈哈……我是不是很有当老师的天分?」顶着鲜红间杂了淡蓝发色的短发女子,很得意的笑问着众人。 钟戈彤只是盯着她看,这样的说明未免太简短了吧?似乎和她想知道的还差很多,她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怎、怎么了?有错吗?」短发女子,钟戈彤记得她好像叫阿j,此刻正不太高兴的问,因为在座的所有人都用着很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笨蛋!」很平淡松散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阿lee,你也来啦?」短发女子的声音以很自然的方式嗲了三倍多。 「我不来的话,mimi听你们说十天也听不到结果。」他很大牌的在深咖啡色的皮制沙发上坐下,阿j则很自在地将他当沙发坐。 「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能玩得最疯,也玩得最尽兴,可是又不是那种只会玩的人,静下来的很美,和玩的时候那种野性的美不同,是很静谧、很知性的。 「很多人都很喜欢和说话,因为说的都是能让人信服的好话,是会让人愿意听的好话,像阿力,」他指着那个染了金发的男孩,「他老爸要他去念书,念了他几年都没用,换了一堆学校,最后还被赶出家门;没想到后来却被说动了,拿钱叫他去补习班,又给他生活费,叫他等考上再回家。就是这样的人,知道了吗?」他看着钟戈彤问。 「那……我算是好人吗?」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妈的,这样还不是好人啊?好,那再来说那个小辣妹的事,替她打发掉那群痞子咧!我咧~~话说……」 「好了啦!你真当你在说故事啊?」阿j敲了一下正兴奋的要话说从头的家伙。 「总之,很多事、很多人都可以去做,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做,但是都会自己去接手,觉得这样算不算是好人?」阿lee边说边搂住阿j。 「这样来说,我想我以前应该可以算是个不错的人吧?」只是,听了这么多,为什么她还是无法拼凑出对自己的感觉呢? 而且,她知道除了这些朋友,那个大宅子中她勉强可以称为家人的人,似乎没有一个人是喜欢她的。 甚至连这次的事……突然想到,「我们该不会是什么黑社会集团吧?怎么会有枪呢?」她眼睛盯着那个之前拿出枪的男人问。 穿了一身白的男人又将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枪拿出来,「说这个啊?这没什么啊!以前还向我要一支,说好像有人要对付,要用来防身的。」他将枪拿给钟戈彤。 钟戈彤盯着手中拿起来沉沉的,很有金属质感,看起来比前阵子在电视上看到的长一点的枪。「这是每个人都很容易拿到的东西吗?」 她不太肯定的问,听这男人的说法,好像这是很容易拿到的东西,可是,电视上演的不是这样啊! 「拜托~~怎么可能很简单?那是因为猴子他老爸是道上人士的关系啦!」 「道上的?什么是道上?」钟戈彤手摸着枪上的一个小扳手,试着要拉动它。 「喂,小心!那个不能拉开,很危险的!」猴子紧张的叫,急忙将枪抢回来。 「他老爸是个小帮派的大哥,这些东西他要拿到手很容易。」 「什么小帮派?我们『风帮』要是小帮派的话,还有谁敢说他是大帮?」猴子拿枪指着那个刚才说话的人。 「别……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可是个很有前途的青年耶!」 有枪的追没枪的,两人玩了起来。 「走吧!这里是我们以前常来的地方,也许走一走,会让记起一些东西。」方才一直安静独立在酒柜旁沉默不语,外型看来满好看的男人走过来轻轻在她耳边说。 钟戈彤看看待在客厅里的朋友们,他们看着她和那男人的表情不像是反对,反而是有什么默契一样,陆续的起身,「就和小正一起去看看吧!我们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 钟戈彤觉得那群人像是有什么刻意的阴谋存在,他们也离开得太整齐画一兼匆忙了吧? 「是啊!做得太明显了一点。」小正摸着下巴刻意留的胡碴子说:「放心,我不会对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 「我好像也表现得太明显了。」钟戈彤轻声笑说着。 「是啊!」叫小正的男人朝钟戈彤走去,「一,二,三!」他边走边数道。 「哇~~离我整三步远耶!我的天!哈哈……」笑得很爽朗。 「小熏有跟我说过你。」 「应该的,她被我烦得快死了。」盯着钟戈彤看了一会儿,「知道我一直在追吧?」他眼中深褐色的瞳子映出她的身影。 「是啊!她说得有些夸张。」她将眼转向别处,不愿意看到他那双像要挑动人心的眼眸。 「不夸张,我敢保证她说的绝对没有我做的夸张,只是,始终不肯被我感动。」小正淡淡的语气中像掺有少加了糖和奶精的咖啡一样,是苦涩的。 「是因为我有丈夫了?」她不了解的问。 从小熏对她说的那些关于这男人对自己的好,她实在觉得除非是心硬如铁的人,否则都应该会被感动的;而和他们在一起时的她并不是个很忠贞的妻子,这是和他们几次相处下来,他们一直灌输给她的概念。 「不是,是因为有喜欢的人。」 她觉得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陡然间似乎有某个东西触动了她心底最角落的部分,可她却抓不着一点线索。她不懂为什么到现在,所有人隐约都让她感觉到,占据她心中属于爱情部分那块领地的并不是她的丈夫? 钟戈彤等着他说出那个人来,但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却直盯住她,「我不打算告诉他是谁,我想能有一个从头开始追求的机会。」他知道她在等待答案。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钟戈彤明丽清净的眸子盯视着他。 小正移开眼,不肯看向她清莹澄澈的眸子,「我不知道什么是公平,我只知道有一个机会能让我得到,只要愿意将这个机会分给我。」 「我唯一会爱的只有我丈夫。」她相信自己现在是爱萧政豪的。 「不能爱他,也不会爱他。」 走到二楼房问的尽头,拉开门,外面很特别的是一个大平台,那个平台上有一个小小的温室,温室旁还有一座秋千,门外的世界一片春意盎然, 「为什么?」话语被匆匆吹送的秋风扰得有些凌散。 「因为他害死了唯一的哥哥。」 「你胡说!」怎么可能? 「我没有胡说,从来不和我们说自己的事,我们甚至连丈夫是谁都不知道,可是那天喝得大醉,吐了又喝、喝了再吐,我从没见过那副模样,那时哭着说那天是哥哥的祭日,那是唯一的亲人,也亲口告诉我,丈夫是凶手。」 钟戈彤很努力的希望能从小正那双带些深褐色的眼眸中,找到些许她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欺骗成分在里面,可惜,那眼眸中除了坦白外,找不到一丝杂质。 「那天也告诉我,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小正边说边拉开温室的门。 「他是谁?」她想要知道。 「看,这些全是为种的,喜欢兰花,尤其喜欢国兰,说那种淡然优雅的姿态是最吸引的。」拉起钟戈彤的手,小正带她进到里面,一盆又一盆的欣赏着,就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小温室中摆放的、吊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兰花,很优雅、很艳丽,花朵有的开得狂放骄傲、有的开得含羞温雅……温室是个椭圆造型,四面都是玻璃造成的雅致小屋,这看来不大的温室里竟摆了上千盆各式各样的兰花。 「这就是小熏说的兰房吗?」钟戈彤瞪大眼,看着这个接引进满天霞光,带点炫目光彩的玻璃花房。 「为了我,耗了你一年多的时间和所有的存款收集来的?」这里真的令她感到惊讶,她能确定这必定是她过去非常喜欢的地方,因为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他笑了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我?为什么?」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绽放缤纷色彩的花房,她不懂,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感情,当初的自己是怎样铁石心肠地拒绝他?为什么她能亏负这么多的情感? 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负债很沉重的人。 午后四、五点的黄昏,晚照让整座城市看起来很松散,等着下班的人们也很松散,可是在这么松散的时候,却有个很不松散的人。 「不错,我要你立刻回台湾。」对着话筒,萧劲扬语气很凝重的说。 那女人不见了! 政豪还会待在欧洲一阵子,萧劲扬得趁他回来前,让这个最有可能找得到人的人,找到人并担负起责任。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直低头看着话筒。 虽然已是凌晨时分,不过他才刚回家,所以是不会在这种时候作梦的,为了确定,他甚至刺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哦!会痛。 没想到苦苦要求要回台湾那么久都没用,今天才一回到公寓,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要他立刻回去;这种情况要他不怀疑自己是在作梦都很难。 「我、我立刻就去准备。」长久的等待、忍耐,总算有了结果,萧政易澄静的眸中泛起了水光,他举手擦拭了一下。 「等我,意秀,等我~~」口中忍不住喃念起来,一道悲伤又狂野的女子身影在他的脑海问浮现。 挂上电话的萧劲扬却是一脸孤注一掷的神情,他狰狞自语,「你既然没继承公司的企图心,就给我负责把那个女人带走!」 饭店内,萧政豪正被游说着。 「好不容易谈成了,你不找几个地方好好玩玩,多可惜?」陈合德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和paul他们去就好了。」 「不会吧?看你这几天这么拚,我还以为你是想赶快弄完,留两天在这边找找乐子,你不会是变成和尚了吧?还是操过头,变成东方不败了?」陈合德挤眉弄眼的问。 「你放心,我要真变,一定拉你做伴。」萧政豪笑说:「我今天没心情,你们自己去就好,帮我留个好妞,改天再替我介绍。」说完摆摆手往饭店内厅走进去。 「哇~~真的要当和尚吗?」陈合德转身走过旋转门,和在外面等他的几个外国人上车玩乐去了。 萧政豪走向饭店附设的小酒吧,他对自己的心情也觉得很烦躁,为什么在工作期间会不断有个女人出现在自己脑中?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过,甚至他有时会失神的想起过往,想起他和钟戈彤的过往,还有自己以前住在台湾那个乡下小村的不堪回忆,怎么会这样? 他急着想回台湾,只为了一个他不想承认的理由,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担过任何心,现在竟然会为了她焦急着想将工作结束?! 第六章 「要回去吗?老公回来了耶!今天的新闻播得好大,说是什么商业奇才、什么促进中德商业……什么有的没的,一堆大官争着和他拍照咧!」小熏拿着早报来到钟戈彤的眼前。 「也躲了好几天,该回去看看吧?以前不是常说那里欠太多,要拿回要拿的,而且,那里也有一个人让走不开,告诉,我以前还以为是有小孩了,所以才舍不得走。 「结果告诉我说老公性无能,你们是不可能有小孩的,怎……么了?」看到钟戈彤睁着大眼看着自己,一副想开口却又犹疑的模样,小熏不解的问。 「知道什么叫『槟榔西施』吗?」钟戈彤问出这几天一直困扰着她,让她不知道能不能问的问题,那天听萧劲扬说话时的语气,让她觉得这似乎是个很低下的行业。 「就是卖槟榔的女孩啊!怎么?不吃槟榔的啊!而且还很讨厌,以前何凯买了一包要请,还被赏了白眼。」 「卖槟榔的女孩?那是很糟糕的行业吗?」她睁大本来就不小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小熏。 那专注认真的眼神害小熏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这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行业不是吗?「还好啦!」只是她们都穿得很清凉的在路边卖槟榔,有的人觉得那有点接近色情行业,不过,我倒是觉得有增进市容的功用咧!」 她每次经过槟榔摊,还会比较看看哪摊的美眉比较美呢! 「我以前就是做槟榔西施的。」钟戈彤小声地说,好像是那种在色情交易中被抓到的人般的低着头说话。 小熏睁大眼!「呃~~很少有槟榔西施,呃……实在不太像耶!」有些口吃的说,她真的是很震惊。 「为什么?」钟戈彤再度睁大明媚大眼问。 「呃~~槟榔西施在我的感觉里,好像大部分都是不爱念书的女孩,可是……不太像是那样,懂的事很多耶!」小熏不太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总之就是在气质上来说不太像! 「懂很多事?」她应该是不懂很多事才对,至少现在是这样。 「是啊!我们都猜,应该是家境不错的女孩,说不定是那种出国拿了不错学位回国的那种。的英文很不错,说得一点都不输在国外念过书的阿j他们;还有像小正他们说的那些工作上的专业名词,也一听就懂,总之好像很多知识都很丰富,所以我们从来没猜过是做…… 「呃~~反正,就算做槟榔西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哈哈……对不对?职业不分贵贱嘛!」咦?怎么愈说好像愈觉得做槟榔西施是不对的,怎么会这样? 「不是啦~~呃,其实,那……说不定是有苦衷什么的?对不对?」 小熏很努力的说着,可是愈说好像愈让钟戈彤觉得这个行业很不好,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讨厌,小正他们那些口才流利的家伙都跑哪去了? 「其实很多事都不是看表面的对不对?工作嘛!像那个王永……」 「我要回去看看。」 咦?怎么话题变得这么快? 「我要知道,那样一个豪门家族,怎么会要一个像我这样出身的媳妇?而且,我丈夫如果不爱我,那他为什么会娶我?我要回去问清楚。」从小熏的「解释」中,钟戈彤大致上了解她过去所从事的行业,和萧家的富豪背景根本不应该会连在一起。 「会再来吗?」门口突然传来的男性声音,吓到了房内的两个女人。 小熏和钟戈彤转身看向门口,那里站的是房子的主人。 「不会。」钟戈彤坚定的回答。 「喂喂,mimi,不用这么果断吧?小正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咧!」小熏拚命使眼色,她可是很知道门口的小正对眼前的钟戈彤有多么的死心眼。 而门口瘦高身影的小正,正是促使钟戈彤离去的理由之一,在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下,她觉得果决做个决断是很重要的事,伤害人和伤害自己都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可是,我知道我是个有丈夫的妻子,我想我应该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除了我丈夫,我不会再有其它爱情可以给别人。」她心中有着一丝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如果她现在不这么做,以后小正会伤得更严重的。 她希望能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断去小正对自己的冀望。 小正看了她一眼,是很深很深的那种,他知道自己这段感情是没有希望了,在她记得以前时,和她忘记以前的现在都是一样,不同的只有为的人不同而已--现在是为她有了个丈夫,以前则是为了那个她放了爱情却无法爱的人。 现在,那个男人也回国了。 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将同一个美丽的女人输在她那个「丈夫」的手中? 「我送回去。」 「你说我妻子不见了?」眸中的阴霾足以冰冻室内的温度,萧政豪拖着一身精实,看不出疲惫,却是已经连续两天没休息的身体,在萧劲扬专用的大书房内,用一身的怒气逼迫着眼前的老人,也是他的父亲。 仍然有斜阳照射的明亮大书房里,为什么现在看起来会比平日更阴暗寒冷许多? 「你又没将她交给我,何况你一向不在意她的。」萧劲扬强自镇定的脸上完美的看不出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我现在在意了。而且,当我在国外为你的王国尽心尽力时,你多少有责任要让我的妻子平安无事。」萧政豪整理着自己一时不经意所表现出的情绪,他一向不在这个老狐狸眼前表现出真正情感的。 「这样的消息不该被当成是我的酬劳。」瞬间内他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你想要怎样的报酬?」萧劲扬谨慎的问。 他愈来愈不能负担给这个儿子的报酬了,或者该说他愈来愈付不出和他的表现等值的报酬给他。 「世峻电子,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世峻的。」失踪的老婆他去找回来就是,但他应得的利益可是要先拿到手才是,尤其是当他手中的筹码很充足时,就像是他刚拿到的那份合约,那足以让他得到很多东西,萧政豪心思很快的转过来。 「我已经发出人事命令,我要你大哥回国来主持世峻。」萧劲扬刻意用坚定的语气说,他不会任人予取予求的,即使他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他决定了的事就是决定了。 「人事命令还没传到各部门,现在追回来应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我的努力如果得不到合理的报偿,绝对会有大问题的。」萧政豪摆出一张招牌笑脸,却说着饱含威胁的话语。 「你这是在威胁我?」萧劲扬气得绷紧脸部肌肉,他很久没有被人威胁,上次威胁他的也是眼前这臭小子。 「我当然不会威胁自己最『敬爱』的父亲,只是,我也不会习惯去接受任何不当的待遇。」萧政豪脸上始终保持微笑,「我相信你会了解的。」说完话,他径自转身走人,很明显不将眼前的老人看在眼里。 萧劲扬气得发抖。 走出书房的萧政豪,眸中没有一丝方才的轻松,他发现了一件事:方才他对父亲说的话中,有一句是全然没有经过思虑就直接脱口而出的。 他现在在意她了。 他的妻子,在他出国的时候,占住他心中最大的一块地方。 停下迅捷的脚步,他起眼眸,探访自己心底的深处,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吗? 那个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会有情爱占据的心,给了他确定的答案,他知道的。 很多事只要去想、去感觉,然后就会知道。 既然这样,那~~就永远留住她吧! 仅仅只在一分钟之内,萧政豪对他的爱情做下了决定。 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去否认自己的人,既然这是已经决定的事,那就这样了,他从来是只考虑自己快乐的人,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快乐,那就这样做! 拿起手机,按了个键,「小陈,叫『万能』的人全力去查我妻……」对着话筒另一方的助理下命令,却见到大厅门口站了一个让他想念好几日的美丽身影。 「没事了,你去忙吧!」迅速将手机收下,萧政豪带着全然自动自发出现自心底的笑意,下楼梯向门口奔去。 「这几天想不想我?」搂住熟悉的温暖身躯,陈合德那日笑他成了和尚的话突然出现在脑中,呵……他现在脑子里的打算绝对不是和尚所能想象的。 钟戈彤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拥抱住她的这副宽阔胸膛,轻轻闭上眼,享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却莫名地感觉到前方有道视线正紧紧盯视住自己。 张开眼,越过他的肩膀看着自己的是一对痴痴的眼眸,那对澄净如潭的眸中似乎除了她,没有任何其它东西的存在。 「回来了。」很轻很轻的问话,没什么生命力的感觉,但她能了解他的语言是因为她正好抬头看着他的唇。 这名高瘦男子的脸是难以想象的狼狈,看得出他原本应是有着温雅儒和的外貌,而如今取代了原本斯文俊秀的是显然好一阵子没有修饰的容貌,凌乱的发,长了青髭的脸庞,看得出他过得很不好。 更可怕的是,钟戈彤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想抚平他凌乱发梢的冲动,下意识的她用力抱紧丈夫强壮的身躯。 「怎么了?」萧政豪发现怀中人儿的不对劲,转过身子看看身后。 「是你啊?大哥。」萧政豪冷淡的打着招呼,却也为他的外表吃了一惊,他转望妻子,淡然地介绍,「这是大哥,萧政易。」他细细观察着钟戈彤的神情。 父亲要他用所有的努力去为这个大哥铺路,不过他一直知道,这个可以称得上是清心寡欲的男子,他从不在意老头和自己看重的那些东西,他要的一直以来就只有自己怀中的妻子而已。 他们之间的事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还曾经觉得幼稚无趣,而如今,他却再也无法以当时戏的心思去看待了。 「我找了好几天,」萧政易直盯住她,像是舍不得有半刻的离开,「变了,变得快乐多了。」清和的语音低低诉说着,却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一阵悲伤与熟悉感倏地窜上钟戈彤心头,不知为何,看着他,她觉得有种伤心的感觉,有种几乎想落泪的伤心感受。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的眼神却始终不敢再望向萧政易。 将丈夫握着自己的手掌再用力地握紧,她在害怕一种不确定的感情,那是她也不知道存在心底哪一处的感情。 「我带了个礼物给。」温和的语音又扬起,萧政易轻声说。 「谢谢。」终于鼓起勇气正视住那对温柔至极的眼眸,钟戈彤说:「很高兴认识你。」 可怕的是,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这句话绝对会让这个男人非常非常伤心的。 萧政易的脸果然变得苍白起来,一抹绝望似的笑容霎时泛上瘦削的面庞,他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一只莫名的手掌抓攫得鲜血淋漓,无法相信,她竟会连自己都忘了。 萧政豪轻轻地笑了一下,拉过自己的妻子,他很满意眼前所见到的情况。「我也带了礼物给,是一定会喜欢的珍珠项链,戴在身上肯定更能显出它的美丽。」 他觉得心中有一种很愉快的满足感,那是胜利的感觉,转头面对他大哥,「我待会儿再带她下来看你的『礼物』。」那礼物两字带着种嘲弄的意味。 不用回头,钟戈彤奇怪的想着,为什么自己能了解身后那男人会用一种怎样伤心的表情看着自己? 「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美丽。」 在妻子白皙滑腻的颈项上挂上一串闪着高雅光彩的珍珠链子,萧政豪忍不住赞叹的说。 「你不问我去了哪里?」轻抚着颈上美丽的项链,钟戈彤让自己轻倚在他宽厚安全的胸怀,她的脑海中还转着早上的小正和刚才的男人。 她必须让自己埋身在丈夫温热的怀中,嗅到她熟悉的气息,她害怕自己的心,怕它会失落到自己不愿失落的地方。 「我相信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萧政豪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愿意跟我说吗?」止不住诱惑,他轻啄了她光洁的粉颈。 看着眼前好像永远展现笑容的他,钟戈彤觉得自己一定是从来都不了解他,「我到朋友家住了几天。」 她纤细的指在他胸前无意义地点着。 「嗯,原因呢?」这才是重点。 萧政豪坐在舒服的贵妃椅上,将柔软的她抱在怀中,真正是软玉温香抱满怀。他轻浮地在她颈项上又了一口,每次看到这个温润的细白颈项,他就会产生对她的无尽欲望。 「有人想把我卖掉!」她看着他,很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这件事是不是早就经过他的同意?她记得萧政杰曾说过,他二哥早就说了,只要利益够,他是可以把她双手奉上的! 她无法对这件事感到释怀-- 萧政豪精锐黯黑的眸子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变得更加阴沉,瞳中蓄满了暴风雨似的阴霾,「说下去。」边把玩着她如羊脂白玉似的软软耳垂,将唇轻柔吻上,两手诱引着怀中有着优美曲线的娇柔身段。 「唔……」钟戈彤无法由正被侵略的唇间发出声响,她略带抗议的语音被温柔的吞噬,面对这样专横的侵略,她的思绪逐渐被诱引而失去了主见,几日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下来,不自觉地将双手揽到他身上。 她觉得自己似乎飘浮到云端之上,「你这样……我没法子好好说话。」虚弱地提出异议。 「只要告诉我,知道是谁做的吗?」萧政豪也轻轻地喘息。 这几天真是他记忆中打从懂人事后,最难熬的,他从没禁欲这么久的时间过。 「不知……道,唔~~别这样,我还有话……」钟戈彤的口中喘出重重的气息,他那不安分的手指顽皮地探放到不该探放的地方,且充满诱惑的逗弄着她,将她深沉的欲望全诱引出来,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合适谈话。 她的双手无法自抑地攀附上他,「唔~~」随着娇喘出声,她修长的指掐入他结实的肌肉。 「可这几天我一直想这样,还有这样……」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由他来查,他可不想再让自己的身体继续这几日以来的紧绷,尤其是当这个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性感身躯就在怀中时。 很快的房间里没有说话声,不过,温度倒是提高了许多…… 下着雨的街头,拿着伞,却仍然无法避免沾了一身湿的人们匆匆来去,多数人脸上都是没有表情的,这就是现实的城市样貌吧? 咖啡馆里坐了小猫两三只,上班时间嘛!除了一些英英美代子,很少有人有空来这里消耗时间的。 「是说又被他色诱了?!我的天,真亏我以前怎么会相信那个超级大色狼会是个……唉!」一声不小的女声传送到播送的音乐频率外,比照原本安静空间中仅有的一些轻声细语,还真有些突兀。 钟戈彤很觉丢脸的低下头。 「可是他还是很急的要了?」小熏思索着问。 「呃~~不是很急,他通常都、都……不会用很急的……反正,除了第一次,那时他……」 小熏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被她害死了,这女人跟以前相比真是差太多了,再听到这样的结结巴巴的说话方式,她可能连大脑都会死。 「好了,我知道了,总之,他对还是色得要命,可又色得很温柔,是吧?」唉!真烦,这种事也说得结巴,真是退步得太多了。 「对、对啦!」钟戈彤的脸和名字一样,都是红的,她偷偷将眼睛往四周溜了溜,好险没人在看她们两个,要不然待会儿她可能会没有勇气走出大门。 「那我想要把卖掉的事应该和老公没关系。」小熏灵活的大眼中刻意闪现着精明的神采,开玩笑,好歹她也是挂名两间公司的董事,偶尔也是会动脑的。 「是吗?」 「当然,想想看,他对还是这么色,怎么舍得把卖掉?而且,卖掉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嗯……不对,也许把卖掉他会有很多好处,搞不好有什么秘密交易什么的。」小熏又陷入沉思。 钟戈彤听她这样说,正想插话,小熏却又反驳了自己的推论,「不可能,他那么有钱,干嘛要用见不得人的秘密交易来赚钱?对不对?」 小熏看着钟戈彤明艳的秀媚大眼,钟戈彤认真地点了下头,正要接话,却被打断。 「也许是有谁喜欢上,然后才要把捉去卖掉,呃~~不过这样来说的话应该是抓到他家,怎么会将卖到俱乐部呢?」小熏苦恼地陷入自己无止境也无助益的猜测中。 看着眼前看似精明干练,事实上……钟戈彤觉得有点想哭,早知道她自己想就好了,干嘛还找上小熏,除了害自己脸红之外,一点忙也帮下上。 「想除了萧家的人以外,有没有人可能知道我在嫁入萧家以前的事?」钟戈彤觉得一定要找到认识以前的自己的人,才能了解所有的事。 「没有,至少我知道的人一定都不知道。都是,以前老是对过去神神秘秘的,要不是上回告诉我,以前是做槟榔西施的,我连以前的行业都搞不懂咧!对了……」小熏的脑中猛然想起一个疑问,「上回给的手机是不是没在用了?」 「有啊!我一直都带在身边,而且都有开机。」 「可是我们打手机都找不到,老是没回应,要我们留言,而且,上回打来时,我的机子上也没显示的号码。」小熏拿出自己的机子按着。 「怎么会这样?」钟戈彤吃了一惊,她看不出手机有被换过的样子,这支手机就是她原本拿的那支没错啊!上面还留有小熏拿给自己时就贴的那只没有嘴的粉红色猫的贴纸呢! 「也许的卡片被换掉了,嗯,说不定就是想绑的那个人做的好事,我去请问lee帮忙查查看,通讯的事问那小子最方便了。」小熏可是兴奋得很,她平日是个小小姐,也就是上有一堆兄姊,家中经营了不小的事业体,可每样事业都烦不到她,所以成天都无所事事,每天都觉得很无聊的那种人。 「那我就……」 「咦?那不是老公吗?」小熏突然打断钟戈彤的话。窗外一个从一辆很炫的银色加长大轿车上跑出来的男人,外型长得也很炫,正抬手遮着雨丝,站在玻璃窗外往店内看了看,然后拿手机打起电话。 那人和钟戈彤的老公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啊~~你回来了。」钟戈彤接了响起的手机,里面传来萧政豪不太满意的声音。「好,我马上回去。」 看来趁老公离开公司时溜出来聊天的事,惹他生气了,「那我们下次再聊。」她对着小熏露出歉意的表情。 小熏朝她不太在乎的挥挥手,唉~~看来又是一个夫管严。 「你怎么知道我到楼下咖啡店去了?」在公司的专用电梯里,钟戈彤提出疑问,她很惊奇萧政豪竟然不用回公司就先知道自己在哪里,她真是愈来愈佩服他了、 「当然知道了,最近学得最好的就是跷班。」其实是因为萧政易又回国了,所以他才交代秘书随时留意他老婆的行踪,向他回报,唉~~他真是愈来愈像个妒夫了。 「刚刚和谁聊天?」进了办公室,萧政豪放下手中的报表,亲了下她的脸问。刚才那间咖啡店里暗暗的,除了他老婆外,其它人他没看清楚。 「和小熏。奇怪,她们说前阵子一直打不通我的电话。」钟戈彤试探着说。 「哦!我把卡片换过,是以前的卡片,我想,这样的朋友比较好找到,忘了告诉。」萧政豪随口说道,其实算是个有点勉强的借口。 「什么?」怎么会这样? 看到萧政豪那副忽然想起「一件小事」的样子,钟戈彤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该怎么想?她是不是需要怀疑他呢? 「那是放在旧手机里的,我将它收了起来,会在意这种小事吗?」 钟戈彤轻蹙了一下秀眉,「不会。」还能怎么说呢?抗议是一定没用的,只会换来他几个亲亲而已。 「等一下我要到台中去,也一起去吧!这个给,」拉开墨绿色的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真皮的女用小公文包。 「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又亲了一下她尖挺的鼻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中邪的倾向,他很少会这么喜欢亲吻一个女人的。 「咦?不想和亲爱的老公一起去吗?」萧政豪皱起眉问,只因她没展现他预料中的快乐表情。 「想,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啊!」钟戈彤有些担心,跟在他身边的人她都见过,不管男女都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 「没关系,很快就会懂了。」最重要的是,在不确定是谁想害她的时候,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而且他发现,他现在很喜欢有她陪着的感觉。 抱过她,将她温热的身子贴到自己怀里,「想不想我?」他低喃。 「你才出去两个钟头而已……」可嘴巴已被人含住,害她话说得零零落落。 「才……两个钟头而已吗?我怎么觉得好像离开好久了?」萧政豪抚弄着她柔黑的发丝,在她耳旁喃喃细语。 「别这样,我们在公司呢!」钟戈彤呼吸有些急促地提醒他,此处场地不宜啊~~从这几天来的经验,她很知道接下来这男人想干些什么。 萧政豪将头靠在她纤瘦的肩上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好吧!那我们回家再继续好了。」他淡淡地说。 钟戈彤轻推他一下,一抹红霞染上了她细致的脸庞。 他则是略微迷醉的看着她的娇艳,在心中思索起来:这么美丽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以前却从没想过要珍惜,不是很奇怪吗?还是该说,现在想珍惜她才是奇怪? 任由自己陷入这莫名的问题一会儿,他才将思绪转向该注意的事情上。 上一回发生在她身上的意外,他可以不追究,反正当时他并不在意她;可现在既然做了不同的决定,她是他想要的人,那她就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这些拿去看看。」他将方才拿回办公室的文件抽出一些给她看。「这是我们新盖的大型卖场,这些是设计图,还有一些计划书,先看看,等会儿到工地后才会比较了解。我换一下衣服,等下就出发。」将那堆东西塞给显得有些紧张的她,萧政豪走进休息室。 钟戈彤一刻也不敢耽搁,努力的吸收起被塞到手上的数据,但奇怪的是,虽然她从没看过,却好像并不难懂。 萧政豪走出休息室时,看到的就是她盯着那堆透视图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像看不懂的模样。 他摸摸下巴,深思般地看了一会儿,看来,他还有些事得弄清楚。 第七章 「什么事这么着急?」匆匆走到约会地点,钟戈彤手上还握着一时不察从办公室带出来的资料。 这几天她亲爱的丈夫一反以前老是让她做些无聊事的状态,总是交代给她一大堆要花脑筋的事,其中很多都直接关系到案子的成败,一点也马虎不得,她连去想为什么他会突然一副想把她训练成女强人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还是因为他在接待德国代表听简报的关系,才有机会溜出来喘口气。 「看这些东西。」阿j献宝似的拿出一些纸递给她,肘子旁还放了一个牛皮纸袋。 「这可是我们等了几天才收集到的。」小熏也是一副掩不住兴奋的模样。 「原来以前不叫钟戈彤,而是叫钟意秀,现在身分证上也还是钟意秀咧!看。」小熏抽了一张影印的资料给她看。 那是一张影印的身分证,上面的照片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是她,而且配偶栏上也是填了萧政豪的名字,她仔细看着自己到现在还无缘见到的身分证的影本。 「那我应该是叫钟意秀才对了?」她不太确定地问:「可是从在医院开始,每个人都叫我钟戈彤啊!」 「是吗?那还真是奇怪,再看这里。」阿j又拿出一张纸,那是记载钟戈彤家中情况的。 「爸爸叫钟火旺,妈妈叫刘阿妹,不过都很早就过世了。还有一个哥哥叫钟文振,也在两年多前死亡,应该就是刚结婚后不久。」数据上很清楚的记载着她家的情形。 是个很简略的记载,还写不满一张纸呢! 「还有这个喔!」不管钟戈彤还在看自己的身世,小熏一把拉过她看向另一份纪录,「看,以前真的是做槟榔西施的咧!」很兴奋地说。 这张纸上记载的是钟戈彤的详细资料,从出生开始,到小学、中学的校名都有,而高中她只念了两年多,差一学期就可以毕业的却没念完,然后就去卖槟榔了。 看来他们钟家家境并不好,她爸是种田的,在她十一岁那年过世后,亲戚们为了替他办后事,就把她家的田卖了;而她妈则是早在她爸过世之前两年先走了。 钟意秀兄妹的生活顿时失去依靠,结果已考上第一志愿,到台北念高中还未满一年的钟文振休了学,自个儿跑到工地打工赚钱;把妹妹送去住校,不让她分担家计。 数据上写着,后来是因钟文振生病的关系,高三的时候,钟意秀瞒着哥哥休学赚钱,可惜的是她的哥哥病况始终没好起来,在她结婚没多久就撒手人间。 「哥真伟大,拚命带大,结果却死了,真是可怜。」看了数据上的记载,小熏相当感动。 看着这些过往数据,钟戈彤只觉得心中茫茫然地,没有什么说得出来的感觉,这些纸上记载的事对她来说好像都是别人的事,一些也勾不起她的记忆;要说她的感觉,也许是失望吧! 看完所有的数据,她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阿j也知道她们拿来的这些数据作用不大,小熏却不气馁的又拿出一张纸,「看,这是哥的照片,很帅喔~~」 照片上是一个相常俊帅的年轻男人,理了整齐的小平头,爽朗的眼眸在眼角处微微地扬起,像是随时带着笑意一样。 照片是在一个好像是宿舍一样的公寓外面拍的,他笑得很开心,让他搂在怀中的美丽少女则是一副学生模样的她,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也是一脸亮丽的明灿笑容。 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有着血缘关系,他们有着很相似的面容。 钟戈彤突然觉得脸上有种温热的感觉,她诧异地用手去擦拭,竟然是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可心底的悲伤感觉却浓烈得烫人,烫得令她心痛。 「记起什么了吗?mimi?」阿j关心的问,她们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挺让人担心的。 「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很难过,这个……泪,它就一直流下来,好奇怪!」她指着脸庞上的泪水说。 止不住眼泪的感觉真的很怪! 心中有种莫名的难受逼迫她不停地落泪,但却厘不清心中的悲伤从何而来,就像是在热闹的街上走着,却突然所有的灯都熄了、店都关了,那种有点空虚的感觉,就跟她现在的感受相同--好像心中有个地方被掏空了似的。 她甚至连现在心中的感觉是平静还是凌乱都分不出。 「别……别看了。」小熏从钟戈彤不停抖动的手中抢过照片。 虽然这张照片上的两人真的都很赏心悦目,可钟戈彤脸上的表情却是让人害怕的。 盯着被拿走照片后空空的手,那两只纤葱玉手仍旧颤得厉害,她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一直在被撼动着,平息不下来,她努力想要平稳下心情,「有说……我为什么会嫁入那么富有的萧家吗?」 「上面没写,」阿j皱着眉说:「不过你们是闪电恋爱,秘密结婚喔!看这里,」她指着另一张纸上的数据,「萧政豪每天中午都会去跟买槟榔,然后一个星期后,就被他带去结婚了,而且不是在国内结的,厉害吧? 「直到他对外说明自己已经是名草有主,国内那些犹想他的美女们才发现,金字招牌单身汉已经被人订走了。而且,看!」她再指着一些像是从报纸八卦版影印下来的数据继续说:「是只见其名,不见其影喔!那些记者除了知道『钟戈彤』这个名字外,什么都不知道,更厉害的是没人挖得出有槟榔西施钟意秀存在过的事实。」 「感觉起来有点像是钟意秀就此被人给谋杀掉了咧!」放下饮料,小熏笑着说。 「他们似乎是要将我隐藏起来不让人家发现……应该说,不让人家发现真实的我的出身。可如果要做得这么麻烦,那应该是政豪喜欢上我,要我嫁到萧家,否则,他们实在没道理这么做。」钟戈彤回想着说:「可我在萧家人身上感觉到的却不是这样,好像每个人都认定,不论他们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我,政豪都不会在意。 「尤其是我刚回到家里的时候,政豪第一次来找我,他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是个妓女一样!」钟戈彤很认真地回忆着。 「刚回家时?」 「是啊!刚回到那个家时,不过现在他对我却是真的很好。」 「哦!很好喔~~」小熏笑得很暧昧。 钟戈彤轻瞪了小熏一眼,现在的她已经习惯用不理会来应付无聊话了,「可是……」她拿起那张影印的照片,觉得自己对照片中的人有着很深的思念,「的数据能确定是正确的吗?」 「当然,这是我在征信社工作的朋友帮我找的。知道吗?之前一直很难找到的资料,没想到阿lee那天查手机号码时却发现那是的旧手机号码,就是之前办的那个号码,而且用的就是自己的数据。 「就这么着被我们发现了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我就让我朋友去帮查了。」阿j很得意的透露这些资料的来源。 「那我哥哥……」 「铃~~」白色手提包内响起手机铃声,钟戈彤赶忙拿出手机,「喂,哪位?」 听到萧政豪的声音,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好的,我马上就回去,等我十分钟。」 挂断手机,「我得先回去了,我们再联络。」她拿起包包匆忙交代道。 萧政豪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耳,那表示他不是很愉快,而这种情形若持续久一点,吃苦的肯定会是她。 「这女人真是被老公管得死死的。」小熏瞪着匆忙离开的背影,很怜悯地说。 「早晚也会被盯上的啦~~」阿j不太在意地说,还好她的阿lee没有这么紧迫盯人。 「确定了吗?」 「是的,萧先生。」 办公室里一名短发爽朗的年轻女子,拿着手中搜集到的资料报告着,「对令夫人下手的确定是『sex俱乐部』的人。他们的目的很残忍,是计划要将尊夫人训练为表演女郎,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这是幕后指使者的要求。」 「表演女郎?」萧政豪咬着牙说话,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除非是仔细看出他眸中跳动的火花,否则,还真看不出他已动怒了。 他相当明白表演女郎的含义,所以他觉得快气炸了!竟然有人敢想让他的妻子去当那样的女人!「什么时候可以查出那个幕后者?」 「三天。」女子阖上手中的东西。 「叩叩。」门外有人等着进来。 「很好,我会等的好消息。」萧政豪站起身送客。 「再见。」女子推开门而出,瞄了擦肩而过的男人一眼,这人她知道,是在她这次调查中曾经出现过的人--萧政易。 「放了她吧!」萧政易一进到弟弟的办公室就直截了当的说。 萧政豪没有装作听不懂,只是笑容满面的问:「你要我放了我的妻子,让她和你一起给我难堪?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你从没爱过她,为什么不放手?告诉我,你想让她伤到什么程度?」她已不属于自己,萧政易很清楚的了解,如果她能幸福,他会愿意让她离开自己,可在她丈夫身上,她又如何能得到幸福? 「你似乎弄错对象了,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你不觉得做这样的要求很可笑吗?大哥。」萧政豪嘲讽的说,对他,他是有着嫉妒的,嫉妒萧政易和自己妻子以前的一段感情,即使在当时那是被他所默许的。 「我只是想给她快乐,你既然不爱她,那就让我来爱她。」萧政易从来没为自己求过什么,只除了她。 「你能给她快乐?」萧政豪脸上是十足十的蔑视神色。「你连自己的快乐都要别人给了,像你这样的人,能给别人快乐?」他轻轻地笑了,那种笑容真是斯文讽刺得可以气死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政易变了脸色。 「以前,她是你的,那是因为我不要;我要的,没有一样会不成为我的。像你这样连爱情都要别人施舍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爱情?」 萧政易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曾经像现在这般愤怒过。 「即使你爱一个女人爱到发疯,却还是没有勇气去违逆萧劲扬的一个命令,有时,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萧政易气得手握得死紧,「我甚至可以不用一句话,就让她离开你。」 「哦~~」萧政豪没有很在意兄长的威胁,他从来不在意任何的威胁。 「你知道一直以来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吗?」 「我是记得,不过她已经全部忘了,」他不在乎地说:「只要你别说,不过就算你说了,现在的她还会相信你吗?」萧政豪闲适地躺靠在宽大滑软的办公椅中,手里把玩着一只价值不菲的金质钢笔。 萧政易挺直身躯,深郁的眸中蓄着悲伤,「她将她的记忆全交给我了,从她十二岁后的所有记忆。」 「记忆?」 「不错,我有她的日记,我想你一定不会知道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像你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你知道她有多害怕独自一个人吗?你又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怕吗?」 萧政豪脸上从容的笑容有了一丝的裂痕,没人看得出来,但他自己知道,他很少会觉得自己笑得勉强。「我从来不接受任何要挟,这次也一样。」漠然的口气中有着一丝被挑动怒意的挫折。 「砰!」的一声,萧政易选择离开。 萧政豪则是盯着那扇无辜的门,心底的怒火在心中乱窜着,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的确,刚才萧政易所说的他都不知道,而他正为这样的事实而觉得浑身上下很不舒坦。 一个美丽的女子目光迷恋的盯视着电视。 「在看什么?」萧政豪不太快乐的从被窝里伸直身子,把从自己温热怀中逃跑好一阵子的女人,重新放置到自己的怀里。 「你看,好漂亮喔~~是花季耶!」钟戈彤指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阳明山上花季的影像。 「想去看吗?」不太容易啊~~这几天能偶尔有空在办公室中的休息室里温存一下的机会都变少了。「好吧!我们找个空档去。」什么时候找得到空档就很难说,萧政豪不负责任地想,然后又开始他的毛手毛脚。 「太棒了!阿豪万岁!」这是她最近学到的惊喜语词。 萧政豪用十足宠昵的姿态拥抱她,钟戈彤也亲密的献上热唇,一场温存的战争又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 「阳明山会不会很远?我们要什么时候准备出发?」钟戈彤兴匆匆的发问,显然脑子里对温存的兴趣远没有对花季来得高。 萧政豪却让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催促得受不了,真奇怪,他最近好像成了发情的雄性动物一样,对怀中的女人似乎有种永远都要不够的感觉,他一直知道自己在男人中算是体力很不错的了,以前女朋友从来也没间断过,不过最近这种情形……不知道会不会纵欲过度? 还是伸出他结实的猿臂,将移动得太远的美丽螓首压回怀里。「不会很远,只要抽得出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了,所以也不用准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的帮忙。」 「哇……」 看着手中的日记,萧政易轻轻的叹息,却叹不掉心中浓郁的哀伤。 这里面的字字句句都是对这个家的控诉,都是她的痛苦;钟意秀总共留了八本日记在他这里,手中拿的这本正是她刚到萧家时所写的,是从梦幻的幸福到满心伤痛的纪录。 「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 当时她难过的模样深深刻印在他的记忆中,她说那话时的语气充满了嘲笑,嘲笑着她的愚昧想望。 「在我已经成为这样一个女人的时候,你要我陪着你,这是看不起你自己!」那张美丽得让人舍不得转开视线的容颜上,出现的是抽痛着他心脏的泪痕。 「我从来也不做看不起自己的事,是知道的,我只是爱,无关乎其它任何事。」他一直记得自己当时对她的回答。 在晴朗的夜空、满天繁星下,他对她许下了诺言,就在那个他们曾经度过很多祥和夜晚的小庭园--那个她最喜爱的房外的小庭园中。 他们总是在亭子里喝茶,谈着只想让对方知道的心事,也只有在那时,她会对他吐露她最真实的面貌。 那是她和他一起建构起的小园子,当她在那个富丽豪华,却没一丝人气的家中有了太多的烦闷,或是被那鲜红的房间给扰得心烦,她便会流连在小园中一整个下午,甚或是一整天。 那里是他和她最隐私的空间,也是他们互相付出最多诺言的地方。 「我是不会离开的。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舒适得很,有钱、有吃、有喝,还有得玩,有什么不好?」擦去泪水,她刻意的笑容里带着没拭净的痕迹,让人无法相信她话里有多少真实性,就像他心中的不相信一样。 「别对我说这些,我懂比以为我懂的多得多,我知道的恐惧、的愤怒、的心痛!如果我不了解,会爱上我吗?只能爱上知道的人,因为需要的是包容和疼惜,不是不了解的人所能给的。」抚着那牵引他心中痛楚绝俗雅净的美丽面庞,他多么希望能将这些泪痕擦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让它出现在这张脸庞。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她的挣扎有着无力的痛苦,终究还是哭倒在他的怀中。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只要求你一个人记得我,只有你,我要你保有我所有的记忆。」她含着泪要求,他知道她的恐惧、他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孤单一人地消失在这个世界,所以他从她手中接过那迭厚厚的记事本,那是她将自己交给了他的明证。 他能懂她的害怕,她总是在孤单一人时,接到亲人的死讯;她总是见到那些在丧礼上表现出伤痛的亲戚,却在一转眼后就像忘了刚才的哀戚,转身谈笑起来,彷佛她的母亲、父亲、大哥就这样从此消失掉,却没人在意……这样的事一直是她埋在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永远会陪着,可也要答应我,绝不离开我,永远陪着我。」而他,他也需要她的承诺啊-- 可终究是他们两人都背弃了曾经给对方的允诺:他顺从了父亲的命令,离开了她;而她,也忘记他…… 真的是像萧政豪所说的,为了他的懦弱,他留不住任何想留在身旁的一切。 阖上日记,萧政易双手抱住头,轻轻的自问:「我到底该怎么办?意秀……」轻声的叹息,却无法将他的挣扎叹去。 「突然说要出来,为什么又不说话?」 「你说你知道我爱上的是谁?」钟戈彤手里紧握着今早在办公桌上所拿到的字条-- 我可以告诉,所有想知道的过去。 那是萧政易留下的字条,但她实在没勇气去问他,她害怕自己真的曾爱过他! 坐在东区街上,装潢得精致的咖啡店内,小正觉得自己仍然和第一回与她相见时一样,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染了一头吓人的天蓝色头发,像是蓝色瀑布一样的长发,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恋爱了。虽然后来知道这场恋爱注定只能是单恋,他却仍然无法让自己从这个恋爱故事中脱身。 一向觉得染发要短发才会染得好看,可是,染得最美的头发却是在他看过最长的发上出现。 也许一开始吸引他眼光的是那头惊人的长发吧!可后来小正发现,她的脸庞让他更难移开目光,那是图片中的容貌,是艳惊四座的,是他这个广告人第一眼见到她时,所能想得到的形容方式。 然后他知道自己又错了,在见到她曼妙的身材后,他发现自己更难把目光转走;那时的她穿的是和发色相同的天蓝色紧身低胸上衣、天蓝色的皮短裙、天蓝色的长靴,真亏她能找到那堆行头,还有那条搭配在纤白颈项上,落至胸口的天蓝色大项链,和那对让他忍不住为她那双美丽耳垂感到担心的大耳坠。 仔细端详她之后,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是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低俗,但可惜的是,她永远都不可能让人觉得低俗,她那样的打扮只会更凸显她的美丽。 一个骄傲和柔弱并存、身段和容貌同等引人注目的女人。 对于她突如其来约他出来讨论的大事,他却不打算老实说,他想私下保留这个小小的秘密。 「是萧政易,对不对?」她直截了当的问。 虽然小正没说话,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钟戈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到底想证明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抗拒对萧政易的感觉抗拒得很辛苦,她只是希望她曾经爱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种熟悉感,很亲切、很安心的熟悉感,那是和爱情无关的感觉,而应该只是对朋友的感觉,但她很害怕去厘清楚那种感觉。 对萧政易,她总有一种很强烈的亲近感觉,可是,她很「确定」那绝对不是爱,只能确定那不是爱啊!否则,她会万劫不复的! 可是现在,她却已得到了自己最害怕得到的答案。 确定了又能怎么样呢?过去不过就是过去而已,不是吗?还是她真要去找他? 待在电梯中的钟戈彤无法决定,就让电梯在上十五楼还是十六楼中摆荡,不知该选择和过去不再有任何纠葛,还是该弄清楚迷雾般朦胧不清的过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没发现,在电梯外,正和外国客户一起走进大楼入口处的萧政豪那鹰一般的利眼正盯视着她。 他和客户愉快的谈笑着,眼角余光却锐利的瞟射向钟戈彤。 「我就知道一定会来。」萧政易站在色彩鲜明的办公室中,大片落地窗外洒进的光芒映在他的身上,她的心中竟浮起一种见到亲人想要撒娇的情绪,这感觉让她感到惊恐。 一个女人能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吗?! 她一直在心中要求自己的「确定」已经不再那么肯定了,是不是在她的心底最深处,仍然有着对他的爱情存在? 「不是一个能忍受心中猜疑的人,让事情悬在心头,不是会做的选择。」走到她身旁,萧政易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这感觉就和以前一样,仍是自己所熟悉的味道。 即使她离开自己也能得到幸福,他想,他也放不开手吧--爱情果真是自私的。 「你不该这样。」钟戈彤微微侧转身子,将心中的感觉抛开。 萧政易没有任何勉强她的动作,转身走向那个占用这间大办公室一整个墙面的落地窗前,「说过最爱站在任何人都碰不到的地方,看着人来人往的感觉,那让不觉得孤单,却又不用挤身虚伪的人群中。」 俯身看着小如方块般的车潮,萧政易陷入回忆般的说:「我说我要给一个地方,最繁华,却永远不会见到寂寞的地方。」 这清悦低柔的声音竟是这么地温馨,这话语竟这么地熟悉,钟戈彤心中的思绪翻腾着,「你说……你要告诉我所有我想知道的事。」迟疑地提出要求。 那个仍旧立在窗边的男人,那洒照了阳光的身影,为什么那么该死的牵引着她的心?钟戈彤在心中极力抗拒着自己现在心中的意念,她想走近他,可她又怎能走近他呢? 「不错。」萧政易没发觉到她的挣扎,他仍沉浸在自己这不光明的举动,他无法确定自己所做下的决心是对是错,真要让她再回到过往,再受一次伤吗?爱她,他难道真忍心这样吗? 「告诉我,想知道些什么。」叹了口气,他转回身看着她。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老婆会出现在我大哥的办公室里?」略微低沉的坚定男声突然打破这一室的静寂。 门口站着的是匆忙丢下客户,跑上十六楼来追老婆的萧政豪,此刻的他正一派轻松的站在被打开一半的门口。「不过,现在我不急着知道答案。」 他走过来拉住被吓了一跳的钟戈彤,「楼下的客户还在等着的资料。」拉过她,萧政豪回头嘲讽的对他大哥笑了笑,「我想,你应该不会闲得每天只想找我老婆聊天吧?」 第八章 「想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紧星满空,两三片不太厚的乌云偶尔挡住明月星光,山间的夜空特别美丽,和钟戈彤一起躺在还有些潮湿的草地上,仰首天际,萧政豪随性提起般的问道。 枕在他强壮的臂弯中,钟戈彤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话,就像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在晚上十一点多,带自己来看根本看不清一朵花的「花季」。 「当然想,你是个怎样的人?」略带困意的声音柔柔地问。 「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他有些好奇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 「很聪明,有点自负却也充满自信;而且很帅,很像是豪门世家会教育出来的最优秀的继承人。」钟戈彤以软软的语调说着。 「我的一切都是自己得来的,和血缘没什么关系。」看到钟戈彤望向自己的眼神,他不悦地捏捏她的脸颊,「不相信我?」 她拉开他的手,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头说道:「相信,你不是肯让别人安排的人,你的骄傲不会让你接受别人的帮助。」 萧政豪亲了下她光滑的额际,「我已经习惯做别人认为最困难、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我总是对自己说,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东西是能轻易得手的,任何想要的东西都得尽全力去争取。」包括爱情,摸摸那柔细如丝绸的长发,他轻轻卷弄着。 「我不是萧劲扬养大的,从哈佛毕业后,我才带着毕业证书回来找他,顶着哈佛企管博士的头衔,我走进那个曾经仰望了许多次的大楼。我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手上只拿着一张毕业证书。 「我要人通知萧劲扬,他有一个刚拿到哈佛博士学位的儿子来找他,知道吗?当时那个柜台小姐的脸就像现在的一样的好笑。」忍不住又捏了她粉嫩的颊,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让他忍不住轻笑出来。 钟戈彤转开他的脸,轻捶着他的肩头抗议着。 萧政豪却拉住她纤细的柔荑,偷到一个香吻后才放开她,再平缓地接续道: 「没有人会想增加一个没有用的儿子,尤其是一个在逢场做戏中不小心被做出来的儿子;可是,每个老板都会想要一个优秀人才,我知道如果没有准备好一身让他看在眼内的条件,他不会正眼看我一下的。 「我看过很多鄙视的眼光,我也知道怎样才会见到人家欣赏的目光,我会是他知道的最好的人才。」萧政豪语气平淡却充满自信地说着。 只是钟戈彤却敏感地察觉到,那自信背后的一点点寂寞。 风徐徐地吹来,她将身躯更加紧靠丈夫,她并不觉得冷,可是她觉得他现在的心一定很冷。一种淡淡的愁绪在她心中成形,她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他的伤心--当一个人必须将自己当成一个工具时,会有多寂寞? 「我是乡下的外公、外婆养大的,我母亲只是个乡下小杂货店老板的漂亮女儿,很不幸的她到台北就碰到好色的企业家第二代,结果在被下药的情况下有了我。 「所以我想,除了怀胎那十个月的痛苦和羞辱外,她对我应该是没什么感情的。在生下我后,她带着我离开萧劲扬,将我带回她乡下老家,半个月后,把我丢在那里,她自个离开,再也没回来过。」奇怪,他从来没为这件事难过过,可现在他却觉得有种奇怪的东西刺得他心痛。 是因为旁边的她吗?他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 看着那双含着伤心神色的眸子,他一向是讨厌被人同情的,可她这样的眼神竟让他觉得她比自己更加知道那种心底的感受,他是在意过这件事的,只是从来不肯承认。 他从不肯承认在五岁那年,听到大人说自己是被丢掉的小孩时的恐惧感,那种被丢弃的感觉教他曾躲在被中哭得筋疲力尽,哭到睡着……那时的他完全不能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丢掉? 经过那次的哭泣之后,他就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事实证明,他也再没为这件事难过过。 「你会恨她吗?」轻柔地吻着他的唇,她将温热的掌覆上他宽阔的胸膛。 「怎么会!小时候我不知道恨,等我知道什么是恨的时候,我只是同情她;在那个环境长大,我知道那地方有多闭塞,未婚怀孕永远是女人的错,如果那个男人愿意娶她,就算是很负责任了。 「可惜她很倒霉的碰上一个绝对不可能娶她的男人,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无法了解,她当时为什么要将我一起带走。」 「你有找过她吗?」 「没有,没必要。我想她应该也不希望再有见到我的机会,那只会让她想到自己所受过的罪。」萧政豪冷漠地说,眼睛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外公、外婆对你好吗?」 她的问题让萧政豪轻轻地笑起来,那笑声是空空洞洞的,没有愉悦的成分,有的只是一些嘲讽,「想,在那么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那个原本就被认为是赔钱货的女儿,到了外地工作后,不仅没有像人家的女儿一样努力的赚几年钱,寄钱回家帮忙盖大屋,反而被弄大肚子,还把拖油瓶带回家,这样的拖油瓶会有多好的待遇? 「何况,他们还有十多个正常程序得到的真正孙子。」是很云淡风轻的语气。 钟戈彤纤柔的手掌暖暖地包覆住他宽厚冷硬的手;萧政豪将它捧到唇畔,印上轻柔的吻。 「那时我在他们之间活得很努力,在成长过程中,我也尽量不让他们有什么负担,从我懂事以来就知道,少说话、多做事可以对我有最大的帮助,所以,在他们眼前我永远都在做事。」可惜的是,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身上仍然常常有着竹条的痕迹,所有被冤枉的事情总是接踵而来,即使,他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在做坏事的现场出现! 「直到我国中毕业,在大家心目中,我都是个很乖、很安静、很不计较的小孩。在领到国中毕业证书那天,我到浊水溪旁去大叫了两个钟头,然后,到外公房间拿了十万元,当晚搭夜车到台中。」他淡淡笑说,从此,他的生命就是由自己操控,那是他长久以来忍耐所得到的报偿。 「在台中,我找了酒廊小弟的工作,没过多久,让我找到机会到了美国,我想办法进入那边的中学,开始半工半读的生活;直到我二十五岁那年,拿到博士学位,我就知道见萧劲扬的时机成熟了,真是很好笑的事。」一抹嘲弄的笑出现在他的唇际,「没想到当年我母亲毅然带我离开他时,一样东西也没带的节操会让那个冷血的人感动,他对我倒是还有一点好感。 「只不过我知道,他绝不会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儿子』,因为,一来我母亲没有任何足以彰显的背景,二来我不光彩的出生方式。」 看到她眼中的心疼、不舍,他知道达到目的了。他早知道这种事对女人绝对有用,「适度」的了解总会让人产生同情心的;而同情心可以减少很多其它的情绪,包括仇恨,这就是他对她说这些事的目的。 可是,现在他心中竟有了一丝冀盼,冀盼她能真正了解他。 线条利落的米色调房间内,萧政易坐在观景窗旁,无声地翻阅着手中那本本子,那是他翻阅多次的日记本。翻看它早已成了他的习惯,尤其是在国外独自一人的时候。 很习惯地他又让她的过去呈现在他的眼前-- 没想到我真的嫁给政豪了,阿芳她们都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比那片叫「麻雀变凤凰」的电影更夸张,可虽然只有公证的仪式,我们却是真的结婚了。今天回到台湾,看着在身边的政豪,我总算有了结婚的感觉。 哥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他一直怕我会没人照顾,其实,就算没有嫁人,我也会过得很好,只要哥好起来;不过现在嫁给政豪当然更好,哥说他担心人家会说我是因贪图他家的财富才嫁进来的,但我不在乎,我想结婚后我还是可以去工作,政豪也说没有关系。 p.s.觉得自己是有点卑鄙的,在结婚前真的有算过结了婚后就不用付吃饭钱和房租了,有点讨厌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1996/6/20 原来自己真的是天真的,政豪的家人都不喜欢我,我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们是豪门世家。今天政豪告诉我,以后我的名字要改叫「钟戈形」,这是公公的要求,我觉得很难过,可是哥说没关系,要我接受。 我觉得有点害怕,政豪家的规矩好多,而且我好像都学不好,他们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好不习惯,我觉得在他们的眼中有着看不起人的骄傲,希望是我多心了。 下午,我去了爸妈的坟上告诉他们改名的事,我觉得很对不起爸妈,我竟然得要放弃他们给我的名字。 1996/6/21 我不知道别人的夫妻是怎样,可是,我却发现我竟然在结婚以后才知道,我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他有时让人觉得无情得可怕! 一个人不该这样对待自己妻子的,我以为自己是得到爱情的人,可现在却像个被用全钱购买的女人。他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丈夫应该对妻子的,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是风月场所中的女人,这种感觉真是可怕! 1996/7/5 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受他的妻子在他眼前被其它男人羞辱,而不出一言还微笑的看着?!我真的不懂他! 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受他的妻子像个菜市场的货物一样,被自己的朋友秤斤论两的品评?! 而佣人们鄙视的眼神则是让我觉得好害怕,我发现我愈来愈卑微,我竟然会保持笑容听人羞辱?! 1996/7/9 我想告诉政豪,我要出去工作,在家里,我觉得都快无法呼吸了,我一个人几乎连房门都不敢出去,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被买的女人一样,我觉得自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我已经连续四天没有见到政豪,从他们看笑话一样的眼神里,我可以知道我的丈夫大概在做什么事! 1996/7/16 哥的状况好像不太好,杨医生说哥的肾情况更坏了,我好担心,结婚前剩下的钱已经快用完,我想还是先去工作,等政豪回家再告诉他好了。 不过不能再找卖槟榔的工作了,希望能找到足够负担医药费的工作。 1996/7/18 好高兴,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人,虽然当工读生的薪水不高,可我只有高二的学历,又什么都不会,陈经理却仍然愿意录用我,真是大好了,我一定得努力把这个工作做好。 自我鼓励:我是个绝顶聪明、勤劳盖世的好女人,一定会做好全部的事,ok! 1996/7/21 今天心情很不好,四姨说我出去工作的事让公公觉得很丢脸,我将结婚时政豪答应我继续工作的事说出来,也请他替我求情,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就出门去了。 我不知道对他来说我到底算什么?我知道他要我的身体,可是,和他在一起却让我觉得自己很恶心,我愈来愈看不起自己了,他的方式让我觉得我只是……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1996/8/2 四姨派人去公司,陈经理告诉我她很为难,虽然很希望能帮我,可公司有公司的困难,我决定别让自己的问题去困扰别人。 拿了领到手的七千元,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哥的治疗不能中断,这七千元再加上剩下的六千多,根本用不了多久。 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了解婚姻,我问政豪为什么常常不在家,他却不耐烦的要我不要问这种问题,他说女人不该管太多才会幸福,可是,我无法当那样的妻子。我在想……也许这个婚姻是很大的错误。 自我检讨:自己的事要自己处理好,不能让哥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1996/8/7 终于知道了,原来我只是一个「抗议」! 真丢脸,我还告诉阿芳她们我会很幸福的,我不知道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小小「抗议」时,他会觉得怎样?我只觉得心里好冷。 原来我的幸福只是因为我刚好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槟榔西施」,一个长得很不错,可以让他娱乐的女人;一个槟榔西施,可以让他父亲觉得丢脸。 他没有从他父亲手中得到他要求的职位,而我是他为这样不满所表现出来的抗议。 难怪……这宅子里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只有轻视,我觉得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 1996/8/11 阖上日记本,萧政易重重叹了一口气,每次他总是懊悔自己当初为何不早一点回国。 他回到国内时见到的她已经不再是青稚的钟意秀,而是被萧家伤害到谷底的钟戈彤了! 那时的她已经武装起自己,成为一个夜不归营,堕落到真正教人轻视,可却又无人敢惹怒她的狠辣又纵情的女人。 见到她时,她喝得极醉,那天是她哥哥的头七,她喝醉酒大哭大骂得吓人,可他却发现了她眼底的清楚伤痛;他就是在那一刻爱上她的,若不是真的发生了,他真的不相信他会对一个醉醺醺又笑骂得张狂骇人的女人一见钟情的。 他爱她爱得刻骨铭心,初见到她时那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他始终忘不掉,即使她刻意使坏、即使她对着他诉说着和其它男人的放纵有多么的享受…… 他觉得他是个自虐心很重的人,即使听到那些话的感觉扯得他心碎,但他却仍很开心的享受她在他身边的感觉,因为,能了解她的伤、她的悲哀、她的心的人只有他! 如果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去了解另一个人的心,是不是会愉快得多呢?将两手支上额际,萧政易心知肚明:他从不后悔去了解她! 「查到了吗?」车门一关上,萧政豪就开口问那个坐进车中的女子。 「是个坏消息,想卖掉你妻子的人正是你的父亲,萧劲扬。」 萧政豪的眼瞳瞬时冻结起来,真的是那个家伙-- 女子将传真数据递给他,「看来你父亲给了不少好处,不仅不要一分钱,还付了俱乐部一千万元。他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是你妻子的第一场表演,他要在场;第二是从此后不要在这块土地上见到她。」 萧政豪静静地坐着,空气似乎凝滞住了,好一会儿过后,「我要一些俱乐部的数据,知道,我要一些有用的,能让他们不再在意我妻子的资料。」 那女子点点头,她当然了解,要威胁人就是了。 车门再次关上后,萧政豪从车内的小吧台上倒了一杯酒浅浅的品酌,琥珀色的酒液随着车子轻轻的震动起了小波纹,他双眼盯着那酒杯,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表演?想看我萧政豪妻子的表演?那你得先学会付得起代价。」冷冷地自言自语,起的深邃眼眸中藏放了野性的诡谲残酷,仰起头,他狠狠地将那琥珀色的酒液一口饮下。「阿盛,先回公司接夫人。」 原本只是要去桃园分公司一会儿而已,他以为让钟戈彤待在公司处理些公事没什么问题,现在却不行了。 俱乐部的人很精明,没捉到人,他们一定会另想计划,如果再发现有人在查这件事,很可能会有其它的问题出现,尤其又有萧劲扬的帮忙。 暂时先将钟戈彤绑在身边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会让他觉得勉强的事,只要他先学会怎么克制好自己的某个部位就好。 华丽的阿拉伯式装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很多年轻女人的娇嗲声音,很多男人充满淫秽笑意的欢乐,一层层的华丽帐幔下太明显地隔开一群群男女……这是一个淫乱杂交的场合,会让很多人完全忘记烦恼、完全的发泄。 这里是「sex俱乐部」的其中一个欢乐房间。 萧劲扬喜欢这里,这里有一个游戏房还是因为他的建议而出现的。在极度狂欢后,衣装整齐的他没了方才的严肃,和两个还没完全从欢乐中恢复,脸上还带点迷蒙神态,已经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起抽着雪茄。 「萧老是说,要把他完全赶出威峻?」 「不错,我要召开董事会,拿下他执行董事的位置。」萧劲扬的嗓音较平常更加的低沉,显出他说这话的肯定。 「可是,这不太容易吧?他对威峻立下不少功劳。」 「不会太难,我没给他太多的股份,只要没人拱他,他是没办法在董事会上招来一点点风雨的。」萧劲扬脸上有种一切操之在我的阴险表情。 「萧老,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懂,你这二少爷是多少商界大老们梦想而不可得的人才,怎么?你却舍不得让他继承威峻?」哈着管雪茄,一脸风流样的色老头问出了很多人都不懂的问题。 「当初的事我们是一起做的,那时我们三个和老陈两兄弟玩得疯,将几个乡下女孩子带去玩,别说你们忘了,那几天我们过得可疯了……」萧劲扬一副陷入年少轻狂的回忆中。 「当然,那可是我过过最放荡的日子。」呵呵……那才叫尽「性」过日子啊! 「那你们也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来的了吧?」 那两个人低下头,有点了解他的意思,「你怕他是来替他妈报仇的?」他们那几日玩得是很超过。 「那小子被他妈抱回乡下养大,到了我身边时,都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人了,说实在的,我从被我老子生下直到现在也没被人吓过,但那小子那天到我办公室见我的时候,我还真是被他的眼神吓到,那种冷静深沉的眼神到现在我都记得。而且从初见面到现在,我从来也没猜懂他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萧劲扬难得的显出几分忌惮。 他是阴狠狡诈的,可那小子却比他更加的深沉难测。 「臭小子,原来你老婆长得这么美艳动人,你竟然藏到现在才把她带出来亮相,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灯火交错,优美的旋律荡漾在穿着高雅的男女之间,这是富豪之家所办的华丽晚宴,穿着洁净白衫的服务生们穿梭在尊贵的宾客间,端送各式饮品。 容纳得下几百人的宴会大厅现在已经塞了八成满的来客,厅上各个地方都围着三、五成群的人在交流商机,或随意闲扯些八卦。 「喂,政豪,当初我们都说过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你要不要和我换一件衣服啊?」一个戴了无边眼镜,看来人模人样的年轻男子提出了很不象样的要求。 「你有听过贴身内衣可以送人的吗?我可不要!不过,换几只义肢给你,我倒是不反对。」萧政豪斜着眼瞟着他说,他发现他现在好像不太喜欢这一类的谈话内容了。 「去你的!」 男人凑到一起,好像也不会比女人安静多少,一堆上流社会的年轻第三代们围在一起吱吱喳喳的,话题总是绕着萧政豪那让人眼睛一亮的妻子,还有他为威峻所签下的那张兆元合作案。 「喂,兄弟,你老婆身边围了不少长舌女,你不担心她被教坏了吗?」理了很帅气头发的男人好心提醒萧政豪,他老婆有被带坏的危险。 「没事,她碰到熟人了。」萧政豪转头向妻子那边笑了笑。 除了像刚才,她的身边围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公苍蝇以外,他不在意她多交一些朋友。 「可在她身边那个是『八爪魔女』耶!」长舌公之一为名花的主人担心。 「八爪魔女?」萧政豪不太了解。 「你不知道吗?这女人是专门带坏其它女人的,我妹妹就被这女人带坏,成天就说要对喜欢的男人主动出击,要舍得丢掉用过的男人,人生的乐趣才会多……我的天!真搞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全天下男性之公敌! 「不错,我上次和小媚的事,就是被她搞坏的。」长舌公之二也忿忿不平的说。 「对,她还跟我老婆说什么『人是群居的动物,但却也是孤独的个体』,所以女人要尽量为自己活,不要凡事以男人为主,你知道吗?我老婆原本对我可是百依百顺的,现在……哼!」某个受到妻子性情大变所苦的男士发出不平的怒吼,状极悲苦的狂饮一杯威士忌。 「她叫魏徉熏,小名小熏。今年二十六的老姑婆,不过肯定不是处女了。」长舌公之二不太友善的介绍众人口中的女人。 萧政豪担忧的眸子遥望向隔下一个餐饮吧,正聊得很开心的那群女人,可能来不及了,他心想,怎么这女人和钟戈彤竟会是最要好的朋友呢?回家后他得对她好好洗脑一番呢! 不过,若是他听到女人圈子的对话后,他大概就不会做那样的决定了。 ☆ 「确定这些观念都是我灌输给的?」钟戈彤不太相信自己竟是这么有思想的人。 「当然,所以在pub内第一天和打完架后,我们就成了莫逆之交。」小熏很肯定的说。 刚才她们在聊的内容刚好和那群长舌男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评断各有不同罢了。 银色大型加长房车内,一阵男人悦耳的低沉嗓音不断持续,持续得几乎让人觉得有点聒噪的程度,而低头接受训话的女人则始终不敢抬头。 刚才在宴会上,小熏认为言论的所有权人既然已经公开出现,那她们干脆组个什么团体比较好玩,结果「女人至上同乐会」就此应运而生。而她,「无辜」的萧少夫人就在众人一致公推下,当选为第一任会长。 「……不觉得夫妻间的感情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才对吗?如果夫妻间的某一方一直想着这段婚姻不一定会维持很久,而让心情飘浮不定,这是很不对的事,不是吗?」萧政豪努力的进行着消毒的工作。 可惜的是,言者谆谆,听者邈邈。 钟戈彤正专心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向老公招认,还有,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刚获得了某团体的会长职位? 「二少爷,到家了。」车子停好后,司机很快将车门拉开。 萧政豪手牵着她,一边仍殷殷告诫着他身旁那个自觉愧疚的小妻子。 「二哥,你来一下。」突然,一声不太大的声音传送到萧政豪的耳里。 长篇大论被弟弟打断,他显得有些不愉快;钟戈彤却有种总算解脱的轻松感。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萧政豪隐藏住被打断重要事情的不悦情绪,语气平和的说。 啊~~不会吧?还要说吗?钟戈彤有点担心。 萧政杰却拉住他的手,「不行啊!这事很重要。」很坚持的要求着,脸上的神色也看得出慌乱。 萧政豪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不耐烦,「好吧!」他答应了,转头对她说:「先回房睡觉,不用等我了。」 他知道萧政杰一定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找他帮忙,而这个麻烦事应该就是他现在以为的那个! 钟戈彤点点头,很配合、很愉悦地快步跑回房中睡觉去了。 「怎么回事?」在小型的温室客厅里,萧政豪气定神闲的问。 「二哥,你有没有钱?先调一些给我救急。」萧政杰额上冒汗,在柔和的灯光下,他脸上没了平时红润的好气色,显得有些苍白。 「要多少?」 萧政杰比出三只手指。 「三千万?」萧政豪有些提不起劲的问,看来阿中的办事效率变差了。 「三……三亿!」萧政杰有些口吃的说,这数目让他都觉得不太开得了口。 「三亿?!」萧政豪难得表现出惊讶。「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他明知故问,这小子也太好拐了吧?他才到那赌场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啊! 萧政杰额上的汗水冒得更多了,担心借不到钱,他略显急切地说:「我让朋友带到赌场去,结果手气太背,反正就是赌输了,你先借我,我一定会想法子还你的。」 「我现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你找爸想办法。」萧政豪很快的拒绝提供帮助,看来该帮阿中加薪了,他暗忖。 萧政杰听了他的「建议」,更加急躁地拉扯开棕色衬衫领上的扣子,挥动着手说:「要是让他知道我去赌钱赔了这么多,我一定会被打死的,而且我还从公司先调了几百万……」他焦急得在小客厅中踱步。 「你身上都没钱了吗?我这边现在只调得出两千万。」不同于萧政杰的紧张、着急,萧政豪很悠闲的说。 「才两千万?!我的钱早就都被赌场拿光了,我完了!他们说明天再拿不出钱就要让我难看了!」萧政杰两手抱着头,身上不停地发抖,「我完了!一定会被打死的……呜……怎么办?」 萧政杰抱着头,突然哭了起来;而萧政豪则是冷冷的看着他。 这样的男人竟然也能身兼几家关系企业的总经理,他真是彻底觉得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我想,你先拿你那些威峻的股票押给他们吧!」萧政豪拍拍弟弟抖个不停的肩,假好心的提议。 萧政杰慢慢将脸从两只手掌间露出来,「拿威峻……的股票?」他眼神有些茫然,然后很快的摇头,「不行!我会被我妈打死的。」 「你宁可明天被赌场的人教训?」 萧政杰脸色变得更惨白了,原本停下的抖动,又因为想到被痛揍的画面而开始打颤起来,「不要,他们真的会把我打死的……」他声音里充满着恐惧。 萧政豪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便留下萧政杰一人在充满花香的小客厅,转身走出去。 第九章 清爽的早晨,威峻大楼顶楼,高级主管专用的咖啡厅内正播放着柔和的音乐,在醉人的音乐和能放松人心的柔和光影下,萧政易澄澈的眸光直直地锁住前方的美丽身影。 沉静的空气笼罩两人,钟戈彤不太自在的搅动着手中的咖啡匙。 「能确定自己真的很幸福、很开心?」历经了像是一世纪的长久沉默后,萧政易认真的问。 钟戈彤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点头。「在我爱着他,而且他也爱着我的人身边,我真的觉得幸福、开心。」若是别人问她这个问题,她还不确定自己会怎么回答;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自己有责任将答案明确的告诉眼前忧郁的男人。 她是在半挟持的情况下,被带到这个地方的,她怕见他,尤其是在上次碰面后,他说话时温和而带着浅浅忧郁的模样,常在她不经意时出现在脑海中,她知道她是不能也不该再见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深深凝望着她,萧政易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刨空了一大半,站起来的身子竟颠了好大一下,几乎要跌倒。 「若是有一天觉得不快乐,或者是不幸福的时候,可以到这里来。」他拿了一张英文名片给她,上面是他在美国的地址。 心中一窒,突然涌现的莫名伤感竟令钟戈彤忍不住难过起来,「你要离开吗?」那感觉中竟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恐惧和不安。 「留在这里对我来说太痛苦了。」他说的是真心话。 钟戈彤不懂,为何她会对他可能离开的事显得这般难过?且泪水也开始不间断地不停滚落,这种感觉像是心中有个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被扯断了。 「别难过,记着,我会一直等着的。」他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她也难得的没躲开他的碰触,「不管在哪里,我最大的希望都是能快乐。」 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好一会,钟戈彤摇摇头,「我……不要你在那里等我,不要你……将我的快乐当成是你的希望,我要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决定将心中的感情一次告诉他,这也是一直困扰着她的事。 她无法抑制哽咽地说:「因为我知道,从一见到你时,我就知道我一定爱过你,我也知道,我一定希望你幸福……你给我的感觉一直很奇特,是……我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感觉。」吸了口气,她又说:「我知道……我一定曾经非常,非常的爱你,对不起……我无法再爱你……」 无法遏抑地她哭着抱住他,她的拥抱和他眼中的神色是同样的绝望。 「不要说对不起,说到底该是我先对不起。若是我勇敢一点,若是我敢拒绝出国的事……总之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下,我想要的就只有能得到幸福,明白吗?」只有嘶哑声透露出他的不甘心。 费尽努力,推开怀中他最想拥抱的女人,「我只要快乐。」 两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男女,没有注意到推门而入的那一行人,那其中有对属于野生动物般的冷厉眼眸,正冷冷地盯住他们,他眼眸中燃着的怒火和嫉妒狠狠地在窜动。 看着妻子和兄长相拥,萧政豪觉得胸口中的酸涩几乎令他涌起杀人的冲动! 「别勾引我老婆。」萧政豪森冷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强制意味。 下午时的景象持续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他认为有必要快速解决掉这个问题,再见到一次这样的画面,他可能不是吐血就是疯狂了! 「我和意秀间是不需要勾引的。」萧政易坚持唤她的本名。 「给我一个条件,放了她。」萧政豪阴的眸中闪耀着冷酷的神采。 萧政易盯视着弟弟,很深很深地,像要看穿人他的灵魂一般,「把德国的案子让给我,然后你离开威峻,我就把她还你。」 萧政豪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好。」声音平和的说。 拿起电话,很快拨了几个按键,「小陈,将德国的合约拿上来,顺便叫……」 萧政易伸手握住他拿电话的手,按下通话键,清澈却幽深的眸子直视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拥有她的以前,而你得到她的未来。」 说完,萧政易直望住胜利的弟弟,头也不回的离去;而直到他离开,萧政豪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刚刚赌的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个赌注--而他赢了! 他自己知道,公司和妻子,他没有打算失去任何一个,他是拿自己对萧政易的了解而下的赌注。 我想,我终于学会什么叫作「仇恨」了,原来恨一个人的感觉可以这么的刻骨铭心。 哥走了,我终究还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世界上终究我只能是孤独的个体。 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傻得嫁到这个恐怖的家中?是我害死了哥,若我仍在工作,今天就不会因筹不出钱而让哥含恨离开人世。 我好难过,如果哭泣可以把伤心带走,我真的愿意用去所有的眼泪来换取不再悲伤…… 1996/8/25 真是好冷清,终于将哥安置好,那人拿了十万元给我,要我为哥办后事,若这钱是三天前施舍给我,我想,我会感激他一辈子的;而现在,却只是个笑话,不知这能不能算是他的良心呢? 不过,穷人家其实用不到十万元去办后事的,我将钱留下,去找了阿芳她们和哥生前的一些朋友借钱,我哥的后事不能用他的脏钱! 这些钱是留给我用的,我会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的脏。 1996/9/1 真好玩,威胁人真是很容易啊! 原来欺善怕恶的人有这么多,那些平常那么嚣张的佣人原来也是不堪人凶的,我想,让人害怕远比教人尊重来得容易。 买了一桶漆回来,我决定将这房间弄成适合它的模样。 1996/9/3 今天去了一间很好玩的pub,和一个有趣的女人打了一架,又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感觉真是不错。 人在疯狂玩乐的时候,原来是可以忘记那么多的事,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到这里来开心,到了舞池里,脑中就可以放空掉了。 能和人谈心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就像以前和阿芳她们在一起的感觉一样,可惜的是,我再也不能和阿芳她们在一起,我不想她们见到我现在的模样。 这种只剩躯壳而缺乏灵魂的我,一定会让她们为我觉得难过的……那个即使辍了学仍然不断想法子自修上进的钟意秀,早就在嫁到这个家时就死去,现在只有一个活得连自己都讨厌的钟戈彤存在。 1996/9/8 钱用得真快,十万元没一下子就花光了。 我到那个老头的书房找他,我知道他一直想要我,不过,我也知道他怕什么,他是个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呵……这种人很方便被勒索的。 盯着镜子看自己,脸上这副抹上一堆粉彩的邪艳女人,真的是我吗?! 这几天常常会这样问自己,可是,我终究还定变成这副模样,我终究必须去那些场合,我终究还是要当那个玩得最疯狂的女人。 否则,我一定会发疯的,被我心底那些可怕得永无止境的懊悔给逼疯的。 1996/9/10 拿了录音带给老头听,他吓得脸都白了,呵呵……一个上流社会的中流砥柱,乐善好施又正气俨然的企业家,如果被发现竟然妄想染指自己的媳妇,那会有多糗?何况,还是个见不得人、低贱出身的媳妇! 那老头竟然答应以后一个月拿五十万给我用的条件,真是没想到,人真是卑眨的动物,给他尊重,还不如给他恐惧来得有用! 1996/9/11 竟然想碰我,那人的白痴弟弟萧政杰,我狠狠的赏了他一巴掌,不过也被打得嘴角流了血。不过,我会对付他的,我一定会要他以后看到我就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就像吃人的野兽一样,总是想挑弱小的吃? 1996/9/20 今天教训了一个想欺负小女生的王八蛋,让他在一堆人面前颜面扫地,真是很过瘾。 只是,我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冰冷掉,可看到那张求救胆怯的脸孔却仍动了气,竟然有那么多人会无视于一个小女孩受到伤害! 1996/9/21 那人又回来睡了,我真的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妓女,所以,今晚我也去找了男人,用他来洗去那人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了…… 1996/9/22 萧政杰包了一身的绷带躺在医院,没想到猴子下手这么狠,何敏那副哭得梨花带雨、呼天抢地却又不敢对我动手的模样,真是教我都为她觉得难堪了。 看到萧政杰眼中的畏惧,我知道以后他绝对不敢碰我一根寒毛。 1996/9/24 打包好的行李已经放在地上,萧政易看着手中的日记,有些苦涩地笑了,「到最后,我果然只能保有的回忆了。」头仰向绘了满天繁星的房顶。 阖上那充满不愉快记忆的日记,随手将它放在显得空荡的书架旁,将目光看向最远方,让记忆回到最久远以前,在没有那么多感伤的以前…… 「要去哪?」萧政豪懒懒地从床上起身,裸露的伟岸身躯上只缠着一片薄薄的被子。 他很不喜欢摸到床畔时是那种没人的空虚感觉,那会让他感觉回到小时候,但奇怪的是,以前的他是没有这个症状的。 「机场。你今天早上不用开会,再睡一会吧!」钟戈彤柔柔的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可那个享受了蜻蜓点水似吻的男人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用糖果安抚的小男孩,他一点也不觉得满足,「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空闲,竟然还要丢下我一个人在家?」不悦地指控她的无情。 「今天大哥要出国,我想到机场送他。」钟戈彤没回头地说,她知道回头看到的一定是他不开心的表情。 萧政豪不知道他大哥要出国的事,这几天他忙得连觉都没得睡,却没想到她竟然趁他这么忙碌时还要去和老情人见面,这让他觉得心情非常的不好! 萧政豪略显倔强的表情让钟戈彤不敢踏出房门,「大哥这次出国后就不打算再回国,我希望能去送送他,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少了。」她试着解说,她不能不去送萧政易,她无法让他这么寂寞的走。 「不再回来?!」萧政豪有些惊讶,他明白萧政易上次说的那些话表示他愿意认输,可没想到他会逃得那么彻底。 「去吧!别太晚到公司。」这下他不打算再睡了。 「你不再睡一会儿?你这几天几乎都没睡。」钟戈彤不太高兴地问,她不想他累坏自己。 「不在我身边,一点温暖都没有,睡觉根本没意思。」他熟练地将衬衫往身上一套,再将领带挂上,亲了她一下,「先出去吧!飞机是不等人的。」 放下窗帘的房间,阳光的颜色变得很淡,米色调的房间沾染上了一些些慵懒的感觉。 萧政豪走进这间从未来过的房间,这里的主人与他恋着的是同一个女人,而他被自己打败,如今到要远走国外。 他想来看看一个曾经让他老婆爱上的男人,会拥有怎样的一个天地? 书柜旁有几本笔记本吸引了他的目光,走过去,拿起本子翻了一下,他霎时怔住了,「回忆?」 看来,他大哥连「回忆」都忘了带走,萧政豪于是细细的翻阅起来…… 我想,我终于学会什么叫作「仇恨」了,原来恨一个人的感觉可以这么的刻骨铭心。 哥走了,我终究还是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世界上终究我只能是孤独的个体。 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傻得嫁进这个恐怖的家中?是我害死了哥,若我仍在工作,今天不会因筹不出钱而让哥含恨离开人世。 我好难过,如果哭泣可以把伤心带走,我真的愿意用去所有的眼泪来换取不再悲伤…… 1996/8/25 好奇怪,现在看了这些她所记下的往事,他竟恨起自己来,「如果一切可以再重来……」萧政豪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 他知道她哥哥的死是她永远无法原谅他的事,如果真让她回忆起过往,他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赢回她的心。 「总裁,董事长决定要召开董事会,董事长室来的消息说,这次的董事会是为了要宣布重大人事案。」一早就守在威峻大楼大厅里焦急等待的几个特助,一见到上司来了,快步奔来报告。 「是我的人事案吗?」萧政豪心知肚明的问,很高兴他父亲这么快就决定对付自己了,他还怕萧劲扬出招得太晚呢! 早已点燃的怒火在他今早看了钟戈彤的日记后,更加高昂起来,现在他胸腹间的火气澎湃地连自己都觉得难受。 虽然早就知道萧劲扬和萧政杰父子对钟戈彤妄想染指的心意已经存在很久了,自己甚至还给过政杰许诺,可人就是这样吧!在爱上和不爱时的感觉是可以相差十万八千里的。 「是的,听说要撤掉您常董的位子。」 「很好,什么时候召开?」 「三天后。」 「很好。」如他所愿。 「可是总裁,我们在董事会的支持度可能不够。」一个助理不安的提醒。 「不会,」萧政豪语气肯定地说:「替我联络开盛陈董、扬太洪总,约他们明天中午见面吃饭。」 「累了吗?」萧政豪一身笔挺的打扮,帅劲十足,扶着身旁的娇妻轻柔地问;钟戈彤也是一身精心打扮,显出七分柔媚、十分风情,凝脂玉肤看得人想尝上一口。 而他也乘机偷啄了她几下。 「为什么非要来这个酒会,今晚不是有另一个约会要去吗?」她搞不懂,在这么忙的时候,他竟还贪图享乐地不去应赴的约会,而和自己来这个酒会。 如果说是重要客户的酒会,那她还能了解,让她不了解的是,这是一场服装界人士办的酒会,根本和公司没什么关系呀!难不成他只是想来看那些模特儿们? 这个所谓服装界的宴会根本就是介绍新秀的大会,成群的美丽女人们穿梭在场中,蝶舞缤纷的景象真是撩人耳目。 「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大厅内,饭店的走廊上,萧政豪扶着她的香肩,忍不住又偷了一记香艳的吻。「是今晚最美丽的女人。」说着甜言蜜语。 「不正经。」她娇嗔地斥道。 「今晚有让见识一下丈夫有多受欢迎了吧?」萧政豪展露出他魅力十足的笑容。 「没有。」她不甚开心的回答,想到今晚的情形,她觉得那种心中一股酸酸的感觉又浮上来,没想到她老公竟然和服装界的小姐们那么熟,一到场中,好多人都主动过来打招呼,其中几个模特儿甚至美丽得让人觉得自卑,害她后来只好消失到角落去,不想理这些花花世界。 看到她吃醋的模样,萧政豪觉得心情更好了,「真的?」他得意地笑着,「吃醋的样子真漂亮,不枉费我今晚带到酒会来。」 「你就是为了让我吃醋,才带我到这里来的?」钟戈彤气红了一张俏脸。 「当然,不然每次都只有我吃醋,太不公平了。」这点倒是真的,有个美丽的妻子总是会招惹来不少觊觎。而他妻子失去过去记忆的脑海中对这些事更是一点防范也没有,每次总要他这个做丈夫的充当灭蚊器,消除那些苍蝇、蚊子。呵……他这辈子从没干过这类的事。 当然,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 他以前有过很多的女人,而那些女人通常都知道和他的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所以,大家也都乐意享受一段甜蜜的恋情;可惜的是有人还是免不了不知足地想将它发展成永久的关系,而这就造成了钟戈彤的「意外」。 今天早上从妻子的日记上他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发现自己可能会遭到不测,她那最后一本日记是用邮寄的方式寄到国外给萧政易的。 早上,他从记忆中过滤一下后,立刻找到几个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他决定去向她们道谢,感谢她们让他找到心中想要的老婆;顺便告诫她们,他绝不会容忍这种事再发生。 当然,事情已经在那些寒暄当中圆满解决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钟戈彤因喝了不少酒,显得较平日更性感的声音随风传来。 「在想我们今天要在哪里欢爱比较好。」他邪恶的男音充满了低沉的诱惑,瞬间将勾起他欲望的钟戈彤给拉到怀里,缠人的舌长驱直入地侵入她甜蜜甘美的唇中,品尝起其中的芳馨滋味。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狠狠地撞到厚实的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在董事会上,萧劲扬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他竟然被全体董事一致要求,被强迫让出威峻董事长的职位--在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完全无预警地被要求辞职下台。 打电话回家,他才发现何敏母子三人一早就失去踪影,没人见到他们,而得到的消息是,萧政杰和何敏这几日各自亏空了名下公司将近一亿多元的公款。 「没什么好事,我干的对你来说一定是坏事。」萧政豪跷着脚,抬放在董事长室象征权力的豪华办公桌上,双手随意地交握着。 「我只是想,你到了这个年纪还不太了解『收敛』两个字该如何写,这真的是有点悲哀,所以决定不辞辛劳,教会你这两个字。你觉得我这么关心你,是不是可以算得上忠心又孝顺的好儿子?」 「我不会就这样算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萧政豪露出和平日一样的微笑,彷佛打败父亲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拜你所赐,以前我一直很少看卡通片,不过最近为了我那老婆的关系,倒是看了不少,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卡通影片的结尾。」他笑笑的说。 「卡通里老输的家伙总会留下一句话: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萧政豪模仿卡通影片里才会出现的声音说话,脸上是很夸张恶劣的表情。 一手扯着胸口,另一手扶着富丽堂皇的董事长室大门,看来萧劲扬是受不了儿子给他的这种打击,青蓝交替映上了他原本总是显得红润威严的脸。 「对了,最近陪着我老婆,她还迷上晚上的连续剧,在那种节目里,输不起的老头子总会有像你现在一样的症状。」看了真教人为他难过啊! 「你、你……」萧劲扬死命的拉住门,口中直喘着大气,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如果还撑得住的话,我想麻烦你帮我把门关上。对了,你的车我已经要公司收回,不过,我会帮你叫一部出租车的,小陈,」按下通话键,他对着电话交代道:「萧老先生要回去了,你去替他叫辆出租车,记得要高级一点,小车他可能不习惯。」 放下话筒,萧政豪以冷漠不带感情的眼看向门口那个还在努力想吸多点空气的萧劲扬。 等了一会儿,萧政豪缓缓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父亲的挣扎,那模样就像是在鱼市场看着被捕而待宰却犹自奋力挣扎的鱼一样,但他眼里没有半点同情悲悯,只有冷酷平淡。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听到萧劲扬急促的吸气,「救、救……」他的脸从红而白,无力的求救声小而不清晰。 萧政豪则是冷冷的看着他,「你不该妄想伤害我的女人,原本--你不用输掉全部的!」 「救……」手无意识伸着,直想抓住什么一样,萧劲扬像已呼吸不过来了。 但萧政豪仍是冷冷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董事长,车来了。」 「送他到医院去。」萧政豪冷声命令。 小陈叫人过来帮忙,很快抬走了萧劲扬,小心无声地将门关上。 看着空阔的新办公室,这间占了百来多坪空间的大办公室给人一种森然的严肃感,缓步走回那张大大的办公椅上坐下,萧政豪漠然的眼瞳冷冽地看着正前方,那里是摆满一柜高级美酒的暗红色酒柜。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可是-- 成功为什么没有他想象中的困难?成功为什么这么该死的容易?成功的感觉为什么竟是心中空洞的茫然? 他从董事长室的二十一楼窗口看向外面的天空,双手软软地垂放在椅旁。 突然一双熟悉的女人手臂抚上他的肩,轻轻地按揉他,「怎么了?」 钟戈彤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疼惜,她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她不喜欢看到他落寞的模样,不喜欢看到现在的他,不仅没了平时的霸气自信,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不觉得开心,即使我做到我以为我最想做到的事。」萧政豪苦涩地说,没有回头,像个任性撒娇的孩子一样,他不满意游戏终结时,自己竟没有得到原本意料中的快乐。 「那……如果我现在送你一个礼物,你心情会不会好一点?」钟戈彤轻柔的问,语气中有一种少妇的羞涩。 她语气中的不寻常让萧政豪慢慢的将厚重的皮椅转回头,看见的是她掩饰不住兴奋的面孔,那双愉快的美丽眼眸比平日更加的晶莹清澈,「可能可以,要给我什么礼物?」他提起了些许的兴趣。 钟戈彤不太好意思地抚着自己的小腹,低下头,「是一个会烦你一辈子的礼物,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也许八个月后你看到他,会觉得他很烦人,而且我……」叨叨絮絮的声音被他听不出是悲、是喜的惊讶声给打断了。 萧政豪猛地站起来,双眼瞪得不可思议的大,「是说……」他的眼从她的脸转到她的小腹上,「有了我的孩子?!」口中喃语,那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你……不……喜欢吗?」钟戈彤的脸瞬间惨白下来,她知道他的童年并不愉快,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认为孩子是个牵绊? 「我!我不喜欢?!」光彩渐渐回到他的眼瞳中,不可被忽略的喜悦在其中闪耀。 他将她搂在怀里,「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成功!原来这才叫成功、这才叫开心,哈哈……」漫天惊人的狂笑声响在宽敞的空间,剌得人耳痛,泪水在萧政豪眸中隐忍闪烁,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有想落泪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别再去公司了。」经过持续几天的疯狂喜悦后,萧政豪总算恢复冷静,温柔地将妻子抱在怀中,半躺在床上说。「我换了一个管家,以后有事直接叫他去做就行,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 「从现在开始,什么事也别管,好好待在家里就好,若是想聊天,就叫那些朋友们到家里来好了。奇怪?怎么都没感觉?」萧政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是都说会有感觉?有胎动的吗?」不会有问题吧? 经过几天的痛苦经验后,已经不太想理会他这些哩叭唆言行的钟戈彤,终于把注意力从丈夫手臂上移下来,而他的手臂上已经留下各式各样的齿痕--他发现妻子最近养成一种恐怖的习惯,在无聊时会拿他的铁臂磨练她的纤纤贝齿。 不过,他不在意,只要她别找别人磨练就好了,他又傻傻地笑起来。 今天她才知道,以前那个让她觉得精明敏锐,甚至让人害怕的丈夫,很有可能是个变相的呆子,唉~~ 钟戈彤用看笨蛋的眼神盯着他,「你真有哈佛的博士学历吗?」 「有啊!要我拿给看吗?」萧政豪很自负的说。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用那么短的时间拿到文凭的。 「你真的是闻名商界的花花公子吗?」是一种很怀疑的口吻,花花公子对女人怀孕这种事应该很了解才对啊!否则,他们很容易被吃死的。 「杂志上是那样写的,不过,不用理会它们,其实内容有很多都是虚构的,它们大都只是逢场做戏的一些小事件……」萧政豪有点担心,老婆是不是有了怀孕女人都会有的疑神疑鬼的症状。 钟戈彤打断他,「我想,可能真的是有很多虚构的成分在,」她不太在意他的这些解释,那不是重点。「你认为孕妇会在连肚子都还看不出来时,就有胎动吗?你这个笨男人!」 她飞快轻敲了一下笨男人的头,然后赶紧躲到被窝中,可在她还没完全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前,就被那个笨男人给一把抓了出来。 「敢笑我?」他搔她痒,「从小到大,没人有胆子说我笨,看我怎么对付!」 「救……命……我不敢……了,快停啦~~不要了……救命……啊~~」钟戈彤笑得喘不过气,连声讨饶。 萧政豪一把拉起那个没骨气的女人,「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取笑我!」 「呼~~你最……厉害了啦!你只是……不知道……生孩子的事而已,我好崇拜你喔~~老公。」才被吻得差点缺氧的钟戈彤,娇声细语地运用了新学到的「老公」名词。 「奇怪?我怎么觉得好像没嘴里所说的那样崇拜我?而且,我觉得我正被偷偷耻笑……」他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眼前含笑的女人。 「大男人怎么可以疑神疑鬼?这样太没男子气概了啦!哇~~救命啊~~」 「需要我证明我的男子气概吗?」他语气暧昧地问,然后不等回答,就用行为直接证明起来…… 第十章 无聊地翻看杂志,这些女性杂志她实在没兴趣研究,只是习惯性地翻动,心思根本没用在上面,「唉~~好无聊。」 从怀孕的事被公布后,钟戈彤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两个字--无聊!每天除了在房里东晃西晃外,什么事也没得做,那些朋友们都接到准爸爸的口头警告兼要挟--不能让她累到。 「唉~~」钟戈彤无聊地晃到平日不会进去的拱形门内,里面是萧政豪的书房,在家中若要办公他都会待在里面。 平日她是不会进去的,因为里面都是些属于萧政豪较私人的东西,她并不认为当了夫妻,就不能各自保有一些隐私;不过今天她实在是太无聊了,也许那里会有些好看的书吧? 她将目光放到超大型的书柜上,慢慢搜寻自己想要看的书籍,「哎呀!」不小心碰掉几本书,正要将书捡起来时,却发现书里夹藏了几本记事本,像是被刻意藏起来的一样。 她犹豫的望着这些本子,不能决走到底要不要偷看,也许,它是丈夫很注重的隐私呢! 人是应该要尊重别人隐私权的。 做人应该要有基本人格,不能被好奇心所左右,但女人本来就是最爱探人隐私的动物啊! 不能……可她真的很无聊,而且,她是真的想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所以,她翻开第一页,再翻一页……然后脸色渐渐变了!蹙起秀眉,轻住自己艳红的唇,她又翻了几页往下看-- 过了许久,她的眸中逐渐泛起泪雾和不敢置信的怀疑,手也轻轻地打起颤来。 窗外洒入的光芒由白转为火红,再转成阴暗,除了为对抗那一室的阴暗而点亮了小台灯外,从头到尾她都没将注意力从手中的记事本移开过。 萧政豪踏入书房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况! 看见她手中的日记本,他的脸色瞬间转为恐惧的苍白,「谁让进来这里的?」很紧张冷冽的声音,下意识想抽走她手中的日记本、 「回忆……」她艳丽的面庞上净是一片泪水。 看到布满泪水的美丽容颜,萧政豪顿时停下抢夺的动作,绝望似的坐到地毯上,「……全都记起来了?」 「差不多了,我是彼人在车上动了手脚,才会有那场意外的。」她坐直身子,将日记本阖上,「没想到失去记忆后,你竟会让我过了些好日子。」淡淡忧伤的笑容中带着一些自嘲,还有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那已经根深柢固在她心底对他的深深眷恋。 「现在打算怎么做?」萧政豪回复冷静,以惯常淡然的语气问。 「看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了。」钟戈彤将脸别开,她不知道恢复记忆后,他是不是还会要她的孩子! 「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这个孩子,我会将他生下来交给你。当然,你得付我一笔钱,不过我想你是不会要的。」她停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打算要他,那就给我一笔钱去拿掉他吧!」 「另外,我还要一笔营养金的费用,这是我应得的。」钟戈彤心中对自己口里所流泄出的话语感到作呕,可她仍然得将话说完--只是,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将孩子流掉的。 「真的是恢复记忆了。」萧政豪嘴角逸出的是嘲讽的笑,那个自私、算计,又很擅长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真的回来了。 钟戈彤摇摇头,笑得苦涩,「不完全是,我只是照着日记中的女人该说的话去说而已。」 「那就当作从没那些事发生过,这样对、我都好。」萧政豪略带期望的说,他是真的这样希望。 他从没了解过眼前的女人,不管是婚前或婚后;直到她失去记忆,才给了他机会去认真认识她。 也因为了解,他知道她就是自己要的女人,她能带给他快乐、宁静和所有他想从「妻子」身上得到的感觉。 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兴起了沉重的恐惧。 眸中仍含着晶莹波光,她轻摇着头,「你要我忘了你曾将我当成妓女一样对待的样子?」 钟戈彤仰起脸问他,眸中闪现着她不想流下的泪水,「你要我忘了,你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可怕的笼子里,还答应你的兄弟,只要他有法子,你很乐于见到我被他驯服?」 那刻意冷漠的声音混合着温热的泪水指控着,「你要我忘了,你指着我介绍给你的父亲说,『这是个很适合在床上陪男人的女人』?」 那些日记中的记载让她整颗心都碎了,「你要我怎么不在意这日记中所写的,『当这个卑微的女人跪在你那个富丽的办公室求你救命时,你除了要她不要脏污了你的地毯外,就连一块钱也不施舍』?」她用泪眼望住他,指控般地嘶叫着,「你竟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在有获救希望的情况下,慢慢的断了口中的气息?!」 含了满满恨意的眼直直地看向他的灵魂深处,她垂下头,用秀丽的车轻捂住口中的哽咽,「你知不知道那种折磨会让人心死的?!」 嘶哑的喉中传出绝望般的声音后,她伏倒在鹅黄色的波斯地毯上,拚命压抑住那一直从口中逸出的啜泣声,那微弱的声音比直接哭泣更教人于心不忍。 有句话在他的喉间蠢动着,可萧政豪却没能将它说出口,那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他却是个没有习惯承认错误的人啊!要他说这种话,比要他对女人甜言蜜语显得困难许多。 他无声的转头离去,无法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伤心,而他却什么事也无法做。 「真的全都想起来了吗?」不太期待的声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任谁都能比较得出失忆后的钟戈彤比失忆前的mimi快乐得多,是朋友的怎会希望她恢复记忆呢? 「没有全部,还有一些是朦朦胧胧的,只是大概的事应该都记得差不多了吧!像是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这些地方了。」她刻意回答得云淡风轻。 「我从没想要自己沦落到无人能想象的程度,只是,这些地方是唯一能让我的心灵暂时得到宁静,就像战场的杀戮声,除了让人听不到任何声音外,还能被催眠似的跟随着它。 「最重要的是,它还能帮我暂时躲过心中浓烈的罪恶感,我无法忘了我哥的早死是我的错误所造成的,他为我牺牲了他所能牺牲的一切,而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亡!」冷静如旁白般的声音诉说着,像是这件事已不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可惜的是,无声流出的泪水却是无法掩饰的。 「老公的脸在抽搐了。」小熏看着坐在pub一角阴沉的男人说。 这里从来都不是萧政豪喜欢来的地方,可这几日他却夜夜来,只因为教他挂心的女人每晚都要来。 当然,她从没要求他跟着一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现在他是爱的,而且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爱,以身为一个男人的立场来说,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坐在亲爱女友身边的阿lee对那独自孤坐在角落的萧政豪致上很深的同情。 「我想,要等我将事情全部想起来后,我才能做出决定。」钟戈彤刻意不让眼神接触到角落,她不想让自己觉得于心不忍,她知道即使忆起了一切,她还是爱他的。 「为什么不能让现在的生活顺利过下去?现在的有丈夫爱,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知道吗?这阵子的笑都没有以前那种冷冷的,像是独立在所有人之外的感觉;现在这种笑容才会让人觉得是真的活在幸福中啊!」阿j受不了她的固执。 「你们不会了解我的感觉,我现在就像是被撕裂成两个人一样,我也想过回之前那种什么都没记起,很快乐的生活,可那永远不是全部的我啊!我得是完全的,就是完整的我,即使这个我是全然不快乐的。」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样的男人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看,又危险,又带点不可测的神秘,长相又是顶极的,当这样男人的女人,吸引住他全部的眼光,这是多么光荣啊!」已经被萧政豪以某种好处收买的阿j,有点夸张的大肆张扬那个贿赂者的好处。 「哇!」可她的大腿肉却不期然的受到来自亲爱男友的虐待。 「是打算移情别恋了是吧?」阿lee气愤的问。 眼角含泪,正在安抚受创大腿的阿j赶紧将自己投入爱人的怀抱中,不敢再多说话。 不用回头,刺着背部的两道利光让钟戈彤知道,萧政豪正如同前几夜一样正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她。 走到pub外,夜风冷冷的吹送,钟戈彤拉紧银色大衣的领子对抗寒冷,身后跟着一个总是离她三步远的男人--那是萧政豪。 这几晚他总是陪着她走在这条阴暗的街上,直到巷口的停车处,他坚持钟戈彤只能坐他开的车。 「你用不着这样的,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受到你宠爱的女人,我不想再有这样的不正确想象。」钟戈彤坐进银色豪华跑车里,嘲弄似的说。 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了,她告诉自己,她无法再受一次那样的伤害,她也无法忘记哥哥临死前的痛苦模样。 哥哥那憔悴至极,却又强颜欢笑的脸,明知绝望却只要求她幸福的眼神,那个最后紧紧握住她手,却已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掌……悄悄地,一种无法被分割离弃的悲伤感又涌了上来。 「可以这样以为,因为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拉下排档杆,流线型的优美车身无声息地滑入车道,在夜风中驰骋。 钟戈彤咬着红唇,望着窗外流光隐现的城市,强忍住浮涌而上的伤心感觉,望着窗外的霓虹,不愿回头。 「我无法让自己在见到你时,忘掉跪在你膝前的屈辱;我也无法在见到你时,不想起被你拒绝的绝望;如果你能帮我解决掉这些,那我会真的期待你的爱情。」她平缓无波地诉说着自己的感觉,但两道泪水却无声的滑出眼眶。 车内静默得没有一丝声响。 钟戈彤静静地望着婴儿床内的两个白胖红润,正捏着小小拳头的婴孩,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吧?看着这两个绝顶可爱的容颜,她不禁这么想。 没想到辛苦怀胎十月,原本她以为自己并不期望拥有的孩子,竟然会让她有着这么难以割舍的感觉,且这样的感觉还是两倍于他人,毕竟,她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姊弟。 萧政豪坐在书房中盯视着那对他第一次到日本旅游时看上的日本武士刀,他知道他的女人现在在哪里,他也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因为他答应过的,等孩子的满月酒宴后,他会让她决定去留,只是他没有说会以怎样的方式让她决定去留。 脱掉那身笔挺的晚宴西装,解下领结,松开紧绷了一整晚的衬衫领口,拿起短柄的日本刀,生平第一次他决定将自己交由情感去操控。 华丽的主卧房内,钟戈彤收拾了几件随身穿的衣服,略带留恋地梭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真可笑呵!在她终于有个完整的家时,却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为的不是爱,而是仇恨。 察觉到身后有微弱的声音,她看向门口处,站在那里的是带着冷然神色的萧政豪,他正慢慢的走进房中。 抽出华丽鞘内短柄的日本武士刀,沉着的像是交出了一切的人,「有一次机会可以决定让我再爱一次,抑或是由我为报仇。」 将刀指向腹间,他冷静淡漠地道:「说无法相信我的感情会是永远的,那就让它只留在这一刻就好。」 他的眼瞳间看不到任何的欺骗和害怕,将锐利的刀尖缓缓滑进腰侧,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出了刀身。 钟戈彤惊愕的看着他,张大的眼眸中有着无尽的恐惧,「住~~住手!」她大叫着想制止疯狂的他,却不敢用手去拉他。 那双看着她的眸中有着很深很深的冷静、沉着,那眼神望得她不敢阻止。 直到将刀刺入将近一的深度,萧政豪将刀抽出,喘了口气,用有些软弱的手,将刀尖指向心脏,「告诉我愿意原谅我。」深深的期待随着口中粗重的喘息逸出。 钟戈彤含泪愣望着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被眼前溅血的情况给吓坏了,而他的话也击上她空洞的心中。 萧政豪眸中带着绝望,冷冷地将刀滑向心口。 「不要--」钟戈彤奔向他,死命要将刀从他手中取出。 萧政豪虽然身子已经有些因缺血而软弱,却仍是狠狠的抓着刀柄,怎么也不肯放手。 「告……诉我……会原谅我。」他吃力地喘气要求着,一手紧抓着那把武士刀,一手拉扶着她细薄的肩头。 钟戈彤再也止不住泪水泉涌而下,「我答应你!我原谅你……你别死……我要你别死,什么我都答应你……」她大声的哭叫着。 「那……快去……快去叫救护车吧!」萧政豪的眼中现出了宽怀的笑意,语气虚软地说。「只有……我一定要知道,只有…………值得我以血发誓……我……没有刻意要害……哥……哥,那次是意外,我……不知道那……那是救命,不然我……」话未说完,他已昏了过去。 尾声 「爹地,你为什么那么爱擦那把刀刀?」稚嫩的童音问着。 「没有这把刀,现在你就没有妈咪了。」萧政豪很得意的说。 搬出萧家华丽的大宅,他另外购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让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舒适的住在一起。 因为有了自己的子女,他也接受了钟戈彤的要求,决定去找寻那个当初执意将儿子一起带离萧家的母亲。 「你想想看,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明知回乡下会遇到怎样的情况,却仍然要带你回去,怎么会又特意将你丢在那个充满轻视的家里呢?」 在看着睡在小床中的两个漂亮小鬼时,钟戈彤是这么对他说的。 ☆ 而看着手中的文件,钟戈彤很难了解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一个很悠闲的父亲正在享受假日的阳光,擦拭自己心爱的玩具;两个牙牙学语的稚龄孩子快乐地围绕在他身旁玩耍;而自己这个苦命的母亲却得在客厅中看苦从公司拿回来的文件,努力的工作着。 这是什么世界?! 自从被老公发现她很有经商的潜力--他说的,他就开始很狡猾、很缓慢的偷偷将一些工作丢给她。 原本以为她会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奶奶,然后每天和小熏、猴子、阿力他们悠哉的到处玩的梦想,现在全都不知丢到哪去了! ☆ 当萧政豪看着屋里那脸上有着浓重气愤的老婆时,他很明白她现在是在想些什么! 呵呵……拜这个美丽温雅、大方明艳的妻子所赐,他才发现原来他萧政豪竟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男人,完全无法忍受妻子在外「花枝招展」的行径。 既然如此,他只好想法子将她锁在身边,而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夫唱妇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