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O 黑魂少女》 承前 hello world 支仓志乃走进我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房间时,正好是下午六点整。我对着没有敲门就推开因没什么东西好偷而鲜少上锁的门扉,迳自进入房内的她,举手打了声招呼。「……打扰了。」虽然在已经打扰到别人之后才这么讲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但志乃就是这种女孩,而我也早已习惯了。 她摇曳着那头在现代已经是很稀有的及腰乌黑秀发,走到离躺在地板上的我有些许距离的墙边缩起身子蹲坐下来。那里是她的专用席。志乃不知为何从来不坐在房间的正中央。这里明明准备了一张小而美的桌子——应该说是茶几才对,又有专用坐垫——在逛街时看到的,上头还印有可爱的小熊图案——但志乃绝对不坐在这里。现在的温差变化不大倒也还好,但是一到寒冬,就算拿出被炉她大概也不会想要坐进来吧? 在蹲坐的女孩前方躺着的画面,实在是有些尴尬,于是我撑起身子。「放学后,你就直接过来了?」我无需提问也知道答案,因为志乃身上穿着熟悉的普通水手服。 她没有出声,但点了头代替答复。不说多余的话就是她的风格吧!或许这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行为,但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况且她也还有足以分辨时机、场合和对象的判断力,因此我认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再说,志乃似乎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明白显露出这种「个人风格」。这最近才发现的新事实不知怎地,竟让我莫名地高兴了起来。 对了,水手服这个单字可能会造成误会,我还是事前详细说明一下好了。志乃并非高中生。那她就是国中生啰?其实也不是。她是某个超有名私立大学附属国小的五年级生,放在一旁的红色书包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已经成为大学生的我来看,从水手服袖口中窥见的上臂以及百摺裙中飞跃而出的双足纤细到令见者为之一惊,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坏掉的危险程度。虽然已进入到第二性征出现的时期,但距离成熟女性仍有一段遥远距离的身躯,完全不像小学生,如人偶般的雪白肌肤与占去眼睛大部分面积的黑色眼瞳,再加上超现实的长黑发等要素,有时甚至会让人产生她并非血肉之躯的错觉。 然而,这种状况。贫穷大学生的独居公寓里有一名小学女生。周遭之人——现代社会将会如何评论这种设定组合呢? 我有时会因此而感到忧心。 在利用放学时间所进行的绑架或暴力行为与日俱增、买春卖春的年龄层不断降低、不再是虚构剧情的恋童癖开始被视为危险的现在,说不定附近已经传出一些没必要的谣言了。不,倒不如说没有谣言传出来还更可怕吧。然而,就现今状况而言,我也只能赌上最近愈来愈淡薄的敦亲睦邻文化。 当然,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我本来就在这条街上出生,志乃的家则是住在附近。自从志乃出生后,我就认识她了。相差八岁的我们完全没有共通兴趣,但她因为双亲忙碌家中老是空无一人,因此经常受到我家的照顾。 「那么……我们来吃饭好了。」 说完,我便用力站起身。 「啊,不好意思。志乃可以麻烦你打开电视吗?」 我走向就算仅有一人也显得拥挤的厨房,并对着后方发出声音。志乃虽然没有给我任何的答覆,但是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找遥控器吧——耳熟的旋律便从十四寸的便宜电视里流泄而出。 再过几分钟就六点了,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电视。为的不是要看综艺节目,而是新闻。 在深夜时段打工的我,并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看到晨间新闻。话说回来,就算没有打工,大学生也没有早起到能看晨间新闻的程度。 因此,我都是在这个时候看新闻。 「于〇〇日,在大阪市内发生的袭击事件已经有新的进展。」 今天的头条新闻是前天刚发生的暗巷袭击事件后续报导。 新闻传人耳中,我瞬间停止了动作。 心中忽然泛起一阵不安的我回过了头,但志乃却根本没在看电视。今天没有功课要做,还是在回程的公车上已经做完了?总之现在的她正茫然地让视线飘在半空中发呆。漆黑色的眼睛难以辨认焦点位置,因此我时常都不知道她究竟在观察些什么。 我跟她的关系,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然而,如果有人问我是不是一直待在她身边,答案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中学毕业前我因父亲调职的关系不得不跟着搬到九州,一直到上大学后才有机会能再次只身回到大阪的这条街上。在这段大约持续四年的空白里,我们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以前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我离开的时间明明没有长久到让回忆变得暧昧不清,也没有长到让她的容貌大幅政变的程度,但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志乃的「过去形象」。 志乃的确是一名成熟且不会任性难搞的小孩。话说回来,国小、国中时期那个连半点父性也没有的我,根本不可能会去跟要花时间照顾的幼儿好好相处。我甚至记得,有好几次自己都把她丢在家里单独地跑出去玩。 从这点来看,志乃真的是一名很听我的话的孩子。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指她现在变成一名完全不听我的话的任性小孩。她现在仍然很成熟,甚至过度成熟到让我担心的程度。几乎从未做过任性之举的她,拥有与小学五年级生极不相称的稳重性格。 然而,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的变化,正显露在与沉着稳重的个性完全不同的地方。 她的行为模式,正偏向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 或许是因为我们重逢的方式太过特异,因而造成我对她的看法有所偏颇吧。相隔四年后再度回来的落樱街道上,我们演出了最槽且最强烈的重逢戏码。 算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说这些事吧。在那个时候,我便对她的「性质」有了极强的认知。换句话说,就是关于她那过于特殊的倾向。 总之,虽然志乃看起来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因为就算是现在的我,仍然无法理解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我呼唤了她。 刻意地叫住了她: 「志乃,你想吃什么?」 「青豌豆以外的东西。」 「…………」 可是。 她答复的速度,快得令人赞叹。 虽然正如我料想一般。 没有比这更理所当然的事了。 简单到再简单也不过了,这个答案。 这是谜样的她唯一能让人理解的嗜好。 我不禁苦笑。 面对这声苦笑,志乃虽然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怎么了?」眼瞳中却充满着能够略微察觉出来的不愉快情感,并瞪视着我。漆黑瞳孔中,我的身影就映在里头。我当然以「没什么」做为回应,但挂在脸上的苦笑却没有敛去。从志乃的眼神中释放出的压力愈来愈沉重了。 为了从这股目光中逃出,我将头伸进了冷藏库里头。 一边想着今晚要吃些什么。 支仓志乃。 能看见我所不能识之物。 能感受我所不能感受之物。 能理解我所不能理解的一切。 能接受我所不能接受的众多存在。 然而—— 她就像是我可爱妹妹……一般的存在。 就这样,我与她的日常生活,今天也会继续下去。 00/ 人是为了什么而生存的? 这个疑问总是包围着我,令我苦恼。 这是一个自古以来就令许多 人苦思不得其解的人类的终极命题。也许有人从未想过这件事,但恐怕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在刹那间想过一次这个问题吧。 然而,答案仍悬而未决。 不论是谁都提不出完美解答。 基督主张「人无法光靠面包过活」。确实,光靠面包是活不下去的吧。 但是,现在,对于连活下去都有困难的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当天的食物。所有正义、伦理、道理、法则,还有人格、尊严、价值观都只能无力地臣服在这股欲望面前。 这些人多会走向犯罪之途。如果是女性,说不定还会出卖灵肉。如果承认他们的理由,就会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结果。不犯罪就无法生存。会因此死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换言之,这些人认为就算要犯罪也要活下去。又或者是,即便将私密处曝露在陌生男子面前也想要继续生存。 然而,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犯罪或出卖肉体均需消耗大量体力及精神——直截了当地说的话,这应该是一件「麻烦」的事才对。但他们却理所当然似地接受了一切。为了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为了达成此目标,他们——不,所有的人类均不惜付出任何努力。 为何对生命执着如厮?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明确的回答这个问题?不,无人能够回应这个质问。因为在丢出问题的同时,也等同是在质问对方「你为什么还不死呢?」 当然,这两个问题拥有全然不同的本质。生存下去的理由并非等于不去死的理由。但是,就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一样的。这两个问题均会带给受质问者相同的意象。 如此看来,人类简直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存在。为了不断地制造足够维持生命状态的能源而存活。 不过,这也是想当然尔的事情吧。如果死掉的话,就没办法再生存下去。生命的形态可是无法如同开关般能自由切换。然而,为何非得让生命持续下去?这点实在令人费解。 是为了留下后代?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小孩独立时为什么双亲不会死呢?如同许多动植物一般,为何无法生育的老人要生存下去呢? 是为了要完成某项任务? 然而至今为止,有人因为完成某项工作后就满足的自杀吗?话又说回来,人的欲求是能被填平的事物吗? 那是因为怕死? 但是,明明没有人曾经死过,也没有人问过死者实际的情形,那又为何会害怕死亡?如果知道死后的世界,或是能在无痛苦状态下死去,人就能轻易赴死? 不懂。每个理由都不合理。 都无法成为付出一切努力也要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总而言之,人类只是想要生存下去而已。没有理由、没有目的,既不绝望也不抱持任何希望,只是紧紧攀住非得生存下去不可的幻想,抱着只要活下去就行的妄想存活下去。 因为被生下来了。 因为没有死去的理由。 为了生存而活下去。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是一件坏事。被这样想让我非常不愉快。我并没有傲慢到那种程度,也不是一名厌世之人。这样做并没有错。是的,并没有任何错误。他们的行动是正确的。至少就一般常识而言是无庸置疑的正确答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人类都得活下去。非存活不可。不能放弃求生意志。所以他们、人类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是正确的。 然而,悲伤的是—— 人类想存活下去的意志,却会因死亡而终结。 有限 dead end complex 1 01 那天,我被学姊约到校内的露天咖啡厅见面。 我上的大学是一所位于大阪市内、程度中等、极其平凡的私立大学,里面全是经济、管理、资讯处理等文科学系,完全没有半个理科学系。资讯处理也可以算是理科,但我们大学的资讯系却将重心放在如何有效管理情报。虽然有程式设计的课程,却连跟专门学校比都像是在办家家酒般的幼稚课程。 学校位于距离大阪中心街道不远处的住宅区中央,因此校地当然十分狭小。高耸校舍左右矗立,走在羊肠小径般的通道里仿佛让人产生身在溪谷的错觉。风被建筑物分割得四处乱吹,就像是风之谷。 以前,我因为有事而去过位于郊区的大学。一旦见识到那种宽广到不像话的校地,更会对这里的狭小程度感到厌烦。学校虽然小,但是交通很便利……虽然在心里这样自我安慰,但听起来总有一种死不服输的悲哀感觉。 但是,狭小至此的校内仍是有咖啡店存在。话虽如此,那仍是一间只要挤进三十个人就会爆满,有如街角咖啡厅的小小店面。不过对于要找人的我来说,大小正好合适。 打开玻璃门,视线才转了四分之一圈,我就找到了目标。 「鸿池学姊。」 靠在玻璃落地窗旁边的圆桌两端各摆了一张椅子,而她——鸿池绮罗拉就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面。 鸿池学姊比我大三个年级,也就是说她是四年级的学生。身高比我矮上二十公分,再加上驼背的习惯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剪得短短、带点男孩子气的发型,还有躲在银框圆眼镜后面如同小鬼头般闪着恶作剧光芒的眼瞳,这些特点让我看到她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猫的形象。而且还是那种明明是野猫,却大摇大摆地在别人家玄关晒太阳的虎斑猫。 学姊一边喝着冰咖啡(日币一百八十圆),一边大刺刺地将报纸摊开翘着脚仔细地阅读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接近她。但是来到这里又逃走的话,之后不晓得会遭受到何种报复,所以我只好打消念头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来。」 抬头看着定到桌边的我,学姊以不带有丝毫内疚的表情露出微笑。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我耸耸肩,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加入社团也没有参加任何的研讨会,极为平凡的大学一年级生的我,是如何与四年级的鸿池学姊认识?这个问题的答案既简单又简洁。在偶然的情况下,我们都在连锁加盟的便利商店打工。 话虽如此,最初我跟她并没有那么熟。基于同校之谊,我们当然会闲扯一些八卦,但是却没有在私下场合碰过面。 可是某一天,鸿池学姊被当成窃盗嫌疑犯的事件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 那是一个现金收入发生短少——感觉上很常发生,但实际上却不太有机会碰到的事件。那时,她因为运气不佳正好站在收银机前而受到怀疑。当然,学姊坚持自己没有偷钱,而我也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先跳到结论的话,那事件竟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简单到令人感到意外的程度。 除了学姊之外,在那边工作的有我、另一名打工人员,再加上店长一共是三个人。由于是位于繁忙车站正对面的店面,有时就算加上学姊四个人仍会忙不过来。当下班的尖峰时段结束后,店长从收银机中取出今日的现金收入。为了避免在深夜时段发生意外,因此要事先将万圆钞票抽出来保管。 店长拿着那些钱走进里面的办公室,将现金收入与收银机打出来的收据互相对照。话虽如此,但我并没有亲眼看见,所以不知道店长实际上是怎么做的就是了。 总之,就这样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店长突然从里面飞奔出来,同时大喊说道: 「少了两万圆!」 店里明明还有客人,将这种事大叫出声是怎么回事啊?这种疑问虽然浮现心头,但这间店是加盟店,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两万圆的损失,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在这个时间点上,这件事情可以说是跟我完全无关。店长打从最初就只怀疑学姊,而且我没有自己偷钱的记忆。只要我没有人格分裂、梦游症、或是记忆障碍之类的毛病,这件事就跟我无关。 但是,事情闹得太凶也很麻烦。我与另一名打工人员将大吵大闹的店长安抚好,然后在大家的面前重新计算了金钱的数目。 然而,就算重新点过现金收入,数目还是不够。虽然想说会不会是掉在某处而到处找寻,却仍是没有找到短少的钱。最后甚至检查了每个人的随身物品,但大家的钱包里都没有两万圆,而口袋或其他看起来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也找不到钱。 此时学姊的嫌疑应该已洗清了才对,但是店长却不肯让步。说出女生有很多地方可以藏钱这种明显带有性骚扰意味的歧视台词后,接着又说出马上把两万圆拿出来这种一点道理都没有的话。而学姊也因为这种口气抓狂了起来,大叫:「你这么坚持就来搜搜看啊!」并且做势要脱掉身上的制服。面对完全不顾客人的眼光愈吵愈凶的两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总之,先将快打起来的两人拉开后,详细听取两造说词。 问题的症结处在于现金收入是在哪一个时间点发生短少。如果是直接从收银机中抽出,就只有学姊才办得到这件事。然而,这也并非唯一的可能性。说不定在店长将钱由收银机中取出时,就已经少了两万圆了。 考虑到此处,我瞬间想到了一个方法。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想起一个方法才对。我记得,在以前读过的小说中有发生过同样的状况。在那本小说中现金收入同样短少了数万圆,而且怎么找都找不到。 为了理清疑点,我向店长要求检视所有的钞票。然而当我说完后,店长立刻明显的露出慌乱态度并加以拒绝。看到这种反应,真正的答案已呼之欲出了。这么一说,店长虽然大吵大闹,却连一次都没有说要报警处理呢。 此时学姊也发现了事有蹊跷。我们与另一名打工人员联手制住店长并从他手中抢过现金收入,然后一张一张数着钞票。 「果然……」 果不其然,有两张一万圆的钞票比其他钞票要厚。是的,刚好是两张的厚度。 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法。店长不过是将两张一万圆贴在一起,让它看起来像是只是一张钞票罢了。用指甲插入两张钞票中间弄出空隙后轻轻一拉,立刻就将钞票剥了开来。因为店长使用了能将钞票紧紧贴在一起,但是却能在事后轻松就能撕开的浆糊。 就这样,连名侦探都还来不及登场,事件就被轻易地解决了。 顺带一提,在那之后店长虽然下跪认错,但学姊仍然丝毫不给予任何辩白的机会,在店长的后脑勺赏了一记后脚跟踢击之后,就将他送入医院。据说,入院医治所花费的费用刚好是两万圆。就算现在再度回想,我仍觉得那实在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但从那之后,她不知为何竟对我十分欣赏,因此我只好与她维持着这段有事才会被叫出来,然后随即又被带着到处乱跑做一些奇怪事情的关系。 像今天一样,早上没课的日子被找出来一点也不稀奇。鸿池学姊的唐突与旁若无人的态度我已经很习惯了。只不过,习惯并不等于爽快答应帮忙就是了。 「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呢?」 我一边注意着别让厌烦的情绪表现在声调中,一边对学姊提出了问题。 学姊「嗯」的一声点了头后,毫无预警地说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其实啊,我有一个学妹自杀未 遂呢。」 「啥?」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自杀哦?是集体自杀耶!就是那种自己上路会害怕,所以透过网路召集同伴一起死的行为。」 「哦……最近很常发生呢。」 不知是因为网路普及的缘故,抑或是不敢单独自杀的人增加的关系,连我也在电视上看过好几次这种新闻。我实在搞不懂,为了自杀而招募同伴的做法是积极还是消极的行为呢? 「所以,那个学妹决定好日期与地点后也发了电子邮件与对方见面。场所是对方的家中。然后,实际到了那里一看……」 「到了那里一看?」 「那里全是根本不想自杀的不良少年。他们说,反正都要死了,让我们爽一下也无所谓吧。于是那个学妹就这样轻易地被他们强暴了。」 由于学姊实在是讲得太轻松了,因此我在一瞬间还搞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冰咖啡里的冰块相互碰撞奏出清脆的喀啦声响,从周围座位不断传来的吵杂声,听起来却是如此遥远。 经过短暂的空白后,我才猛然回过神: 「这……这……这不是一件大事吗!要快点报警——」 学姊挥着手说:「不行不行。」「如果她有报警的勇气,一开始就不会招募自杀同伴了。躲在棉被里偷哭的人应该很多吧?你总不会认为警方发表的强暴案件与实际数目相同吧?」 「是没错……」 强暴罪属于告诉乃论罪,只要被害者不提告,检方便无法起诉犯人。然而,并没有很多人敢主动说出自己被强暴的事实吧。她们会对这件事感到羞耻,而且如果真的变成刑案,就要将当时的具体经过告知素未谋面的警察。这绝非是一件能轻易办到的事。比起这种做法,选择将不幸事件当作被野狗咬了一口而痛快地遗忘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不过,就算那个学妹会躲在棉被里偷哭,我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绝对不能轻易饶过那种彻底瞧不起女性的白痴集团,一定要好好的给他们一些教训。」 「所谓教训是……」 学姊脸上浮现的壮烈笑脸——只能用这个词汇来形容——莫名地给了我一种极为恶劣的预感,因此我反问了回去。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比出了剪刀的手势,一开一阖剪了几下。 「不会吧……」 「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啦!」 「一半……」不是全部啊! 「不过,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些家伙,让他们不敢再做出这种蠢事才行。像他们那种类型的人,如果没被处罚是不会停工犯罪行为的。一定要让他们用身体好好体会,瞧不起这个世界会遭受什么样的惨痛报应。」 唉,这么说也没错啦!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犯规之人必须加以处罚。如果不这么做,人类便无法维护社会秩序。虽然这实在是一件既残酷又悲哀的事实——因为唯有处罚才能遏止罪恶——但人类却绝对无法避免执行这种必要之恶。 不过,这种行为是司法人员的工作,并且需要依照一定的程序来进行。不管怎么说,罪与罚的模式绝非肯定「私刑」的理论。因此我想好了十三种阻止学姊的台词,然而却都被她巧妙地避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要帮忙吗?」 「啥?」 「我一个人会担心啊,毕竟我是女的嘛!如果被强暴犯袭击的话,说不定连一分钟都撑不过去呢。」 「不,如果是学姊,一定能将他们在一秒之内击溃——」 窜过胫部的沉重冲击强制性地中断了我的台词。泪水无视本人意志湿润了眼眶,视线前端是合着双手奇形怪状扭动身躯的学姊。 「讨厌啦,人家是弱女子耶!」 「……那为什么我现在会受到剧痛折磨?」 我虽然狠狠地瞪视着学姊,但是她脸上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真是的,这个人实在是…… 「总之,我会告诉你学妹上的网站,请你帮我收集资料。」 说完后,学姊将写着网址的便条纸放到了桌面。 「……『deadendple』?这是什么啊?」 「是那个网站的名字。直译的话就是『步入死路的自卑心态』或是『复杂之死』之类的意思。两边我都搞不懂是什么意思,大概只是念起来押韵顺口吧。」 「是哦……」 「总之,你在这个网站里,用女生的名字随便加入一些团体,然后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目标。」 「可是,我没有电脑耶?」 话说完的瞬间,学姊露出了「什么啊,你这个原始人」的表情,但我却装作没看见,因为我早就习惯这种反应了。顺便提一件更过分的事,当我说自己没有手机时,根据统计同年龄层中约有八成的人会立刻逃离现场。 「没办法,我的笔电借你好了。」 「不会吧!」 这真是太棒太棒了。我记得学姊的笔记型电脑是价值高达四十万圆的超高级品。那可是一台我只能在日本桥的电气行里偷偷摸一下的展示品,与穷酸学生缘分极其浅薄的逸品啊! 「啊,可是……电费……」 「你呀,不要老是在意那些无聊的事嘛。」 我露出苦笑,对着终于露出无奈表情的学姊回答道: 「对穷学生而言,这可是生与死的重要问题呐!」 02/ 与不习惯的笔电触控板——忘记借usb介面的滑鼠了——奋斗了好几个小时。今天志乃也来到了我家。我想,打扰别人之后才说「打扰了」的坏毛病,志乃一辈子也改不掉吧! 「欢迎啊,志乃。今天也要在这边吃饭吧?」 听到这句话后,坐在老位置的志乃没有说「麻烦你了」或是「谢谢你」之类的话,只是简单地点了头。虽然她也没有冷淡到「随你便吧」的程度,不过这种时候如果笑一个的话,说不定我会因此受到激励而多做一道菜呢。 不过,这只是不可能的妄想。因为每当我看着这样的志乃,总是觉得她宛如公主一样。 啊啊……没错,我总是莫名地觉得志乃很适合当公主呢。她的确拥有公主般的美丽容颜。虽然气质像是大户人家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却也全然符合当公主的条件。 只不过,如果她是公主,那王子可就辛苦了。 「要做些什么菜呢。」 让双亲依旧忙碌而被丢在一旁的志乃营养均衡是我的工作,所以附近的伯母们也认为她长期来我家是件好事。也许我被利用得很彻底,不过这对我本身也有好处,因此我并不介意。 自己做料理给自己吃一点滋味也没有,根本引不起任何干劲。如果志乃没来的话,我几乎都是吃便利商店的便当或是拉面果腹。 老是吃这些东西身体当然会不健康。为了让志乃吃到营养的食物,我也能顺便平衡自己的营养摄取,也不用一个人寂寞地吃着饭。虽然彼此几乎没有任何交谈,但就维持健全精神而言,我对这种状况并没有任何不满。 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煮?我翻着冰箱找寻食材。当然,里面并没有青豆仁的存在。她似乎非常讨厌青豆仁。以前我曾经用掺了青豆仁、玉米、胡萝卜的三色豆冷冻食品煮过一大盘料理,结果她为此整整三天没跟我讲过半句话。从那之后,我便十分小心不要犯下同样的错。 发现快过期的豆腐,这个今天一定要吃完才行吧。决定了,今晚就喝豆腐味噌汤。另外,冰箱里还有切块鸡肉,就做炸鸡块啰。另外还有一颗高丽菜,就把它切丝当成配菜吧。 我使用了真空包装的速食白饭。也许应该用现煮的比较好吧,但 志乃跟外表看起来一样食量甚小,而我也不是很会吃的人。用饭锅来煮饭最少也要煮三杯米,不管怎么吃都会吃剩,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用真空包白饭来代替。 接着我打开了冷冻库,里面有冷冻的菠菜,就用酱油拌炒吧。 「啊,志乃。电视麻烦一下。」 我将要用的食材从冰箱中取出,一边并排在极为狭窄的流理台上,一边对着后方说话。过了一会儿,从电视里传来了音乐声。 听着必看节目的开场音乐,我快速地调理起食物。 瓦斯炉勉强有两个炉火,因此我在味噌汤专用的单柄锅中倒进汤包与水后,放在一边的炉火上熬煮,另一边则是放了油炸锅加热。利用这段时间我把高丽菜洗好,然后用从百圆商品店买来的菜刀与砧板将它切成细丝。话说回来,我的刀工并没有好到能将它切成细丝,实际上只能说是粗丝而已。将切好的高丽菜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盘子上,顺便将剩下的小番茄也一起放在上面,此时单柄锅里的汤刚好开始沸腾。将豆腐摆在手上切块后抛入锅内,顺便也丢了些干燥的海带芽进去。之后等水再度沸腾再加入味噌就行了,这可说是极其简单的调理法。 这些料理不是什么需要费心处理的菜色。虽说愈花心思的料理会变得愈美味是事实,但如果对并非是三星级餐厅主厨的普通人,而且还只是男大学生的我有过多期待未免太强人所难。 直到开始一个人生活之前,对于从未在学校烹饪课以外的地方做过菜的我来说,并不知道做料理的顺序与正确份量。不只如此,我连菜刀的握法都很奇怪。 但是,这些根本不构成任何阻碍。男人的料理不需要技术,只要有直觉与经验,还有不怕挫折的勇气就足够了。 当我想着这些像是借口的事情之际—— 「……这是什么?」 从后方传来这样的声音。我转头望去,只见志乃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型电脑的萤幕。 「啊,那个东西叫作笔记型电脑。正如它的名称,是笔记型的电脑哦。顺带一提,所谓的电脑其正式的名称是个人数位终端机……哎呀,志乃我是在开玩笑的啦,用不着露出那么无奈的表情吧?」 看来我的「让志乃发笑大作战」又以失败落幕了。在这边顺便讲一下,加上这次,我应该失败了两百九十九次。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是从学姊那边借来的。志乃也知道鸿池学姊这个人吧?就是她借我的。」 「……自杀。」 「咦?」 「你为什么要看自杀网站呢?」 志乃的话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下糟了,我应该把电脑关机才对。 我并不希望让她看到这种东西。志乃虽然与一般的小学生有点不太一样,却有一点是大大的不同。 那就是,她对人类死亡之类的事情异常好奇。而且这种好奇心跟因为看见独角仙而眼睛发亮的小孩不同,是那种沉静地在旁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摇摇晃晃被吸引过去的危险好奇心。 我明明想绝对要将这次学姊拜托我的事对志乃保密的。因为如果让她知道的话,绝对会产生兴趣。而且她不会对那些犯下强暴罪行的男人们感到一丝愤怒,而仅仅只是会想要深入了解集团自杀这种事情。她一定会说自己要帮忙之类的话,想办法涉入这件事情里。 我当然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嗯?可是……) 我有一事不解。我记得最后开的网页应该是我喜欢的小说家的网站才对,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我看了之前的记录。」 「咦?啊……啊啊……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不管看什么网页,浏览器似乎都会留下记录。因为我平常没有接触电脑,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太好了……还好没看色情网页。 「为什么……要看自杀网站呢?」 看吧,果然没错。志乃立刻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很容易就能分辨志乃对一件事到底有没有兴趣,因为她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不仅如此,她根本不会主动开门跟别人说话。所以像这样积极的主动询问,就是她感到好奇的最佳证据。 我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如果随便应付,说不定还会不小心说溜嘴。于是我一边随口说着「温度差不多够了呢」的话,同时转过去背对着志乃。 我明了,志乃锋利的视线正扎在背上。 惊人的压力攻击,看来我对她的这种眼神相当没有抵抗力。该怎么讲呢,我心中浮现几个不该对小学生使用的比喻,就好像是整颗心脏被揪住,或是脊椎被针插到之类的感觉。说真的,她的眼瞳就是有这种力量。 如果现在回头,我一定会撑不下去的。心里浮现不好预感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拼命忍耐着她透过眼眸施展的压力攻击。 可是,沉重压力却突然消失了。 太奇怪了,我感到怀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就结束。对相当有耐心,该说是从不让步的志乃而言,有时甚至会像这样一直瞪视着快一个小时。 有如抓住我因大感讶异而瞬间产生的空隙般,志乃将隐含悲伤的沉静嗓音送入我耳中: 「……你想死吗?」 「什么?」 「你想……自杀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那并不是我的兴趣,是因为学姊拜托我一件事……」 「拜托你什么事?」 「不,这个嘛……」 「你学姊想要自杀吗?」 「那个人会自杀?不会不会,绝对不可能会有那种事。事情是这样的,她有一个认识的人想要召集同伴一起自杀,却在约定地点被强暴了。而学姊为了要给那帮坏蛋一些教训,才试着想找出犯人……等一下,志乃!」 原本想要保持沉默的,想不到居然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而且,我还在小学生面前用了「强暴」这个词汇! 我忍不住抱住了头。 想不到志乃小小年纪,却已经拥有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怕手腕。话说回来,也许只是我个性容易受到他人摆弄吧。一边想着鸿池学姊的所做所为,我不禁感到有些郁闷。 「小学生不可以看这种东西啦!」 一边注意着油温,我将笔记型电脑的萤幕关了起来。看到这种举动,志乃虽露出不能理解又狐疑的眼神,却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了。不但如此,她还仿佛冷淡地撂下一句「是吗」似地立刻将身子背对我这边,然后将视线栘到了电视上面。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此时此刻我心理不禁浮现「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 我在达到适当温度的油中加入裹满市售油炸粉的鸡肉后,油中顿时发出叭滋叭滋的清脆声响。一边调整油温,我一边用长筷子将渐渐转化为漂亮茶褐色的鸡肉翻面。 虽然麻烦,还是再炸一次将油逼出来好了……一边想着这件事,我拉长耳朵听着从背后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接下来是〇〇日于大阪市内某卡拉ok包厢里,发生的男女七人死亡事件的后续报导。」 播报员以新人般的紧张语调说出的「男女七人死亡事件」……是现在最热门、最不可思议的话题。这样的形容也许不太恰当,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一星期前,某家卡拉ok包厢中有七名男女被发现遭受不明人物刺伤腹部而死亡。只不过,光是这样并没有任何诡异之处。虽然肯定是件颇为异常的事件,但在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里,这种事情可以说还在许可范围之内才对。 然而,监视器的画面却证实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出入他们的包厢 ,而且该名工作人员只进入房间两次,时间也仅有一、两分钟左右。这种空档根本没有充裕到足以杀害七人,因此事件中渐渐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奇怪氛围。 说不定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毕竟犯人也有可能因某种不知名因素而选择自杀。换句话说,就是七人中的某人就是凶手,而他将其余六人杀害后也一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虽然我完全无法理解刻意在卡拉ok包厢里做这种事的理由,但是话说回来,我根本也不懂人为什么要杀人。 可是……这次的事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七人中的某人是凶手,就绝对会在房内发现那块不可缺少的拼图——也就是凶器。然而不管怎么搜索,在包厢中部没有发现凶刀的存在。被害者均被相同形状、刀刃长度约十公分左右的金属利刃刺死。如果刀刃长度有十公分,那么加上刀柄就差不多快二十公分了吧。当然,能逃过警方法眼藏下那种物体的场所并不存在。 换言之,犯人侵入门口有监视器的包厢并将七人同时杀害,事后再带着凶器逃离了现场——这就构成了悬疑小说中常出现的密室杀人事件。事已至此,就算说此案件相当不可思议应该也不会有人反对。 警方虽然怀疑死者们唯一可能接触过的那名工作人员是凶手,而形式性地将他列为重要关系人,但就现阶段而言,他的嫌疑并未重到要被逮捕的程度。 可是,我从未想过密室杀人事件会出现在现实中。事情演变成这样,接下来就该轮到名侦探登场了吧。我希望有一名身体虽是小孩,但在内在及法律层面来说也是一个百分百的小孩名侦探登场来解决这个离奇的案件。神明啊,您看这个愿望如何? 「话说回来,在卡拉ok包厢中果然容易发生这种犯罪事件吧?」 一边喃喃低语,我同时将味噌溶解后大功告成的汤从炉火上拿开,然后再放上炒锅加热。 说到卡拉ok包厢发生的杀人事件,在一个月前也有一名男性被杀害。那事件既不是密室杀人也没有任何奇妙之处——店家用玩具监视器取代真货安装在包厢门口——虽然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杀人事件,但犯下那案件的犯人却仍然逍遥法外。 因为我并非是常去卡拉ok的人所以不甚了解,但在店员的目光所不能及且周遭又被噪音包围的私人包厢里,这对凶手来说也许是量身打造的犯罪环境吧。 ……想到此处,重要事情浮现心头的我绷起了脸孔。 我立刻将视线栘到志乃的方向。 志乃正以不知将焦点对准何方的茫然眼瞳眺望着半空。看着以厘米单位来计算也找不出有丝毫动作的志乃,不禁让我产生了她该不会在观测空气中的氦气分子动态的怪诞想像。 至少,她看起来不像是在看电视。 (……是我想太多了吗?) 因为志乃有着特殊嗜好,我还以为她对这种事件一定会感到好奇呢。然而志乃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算了,反正也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感到兴趣。虽然不了解她的喜好,但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我擅自在心中下了结论。 此时,炸鸡块漂亮的上好了色。 03/ 身为专门学校学生的田丸良树,现在正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当然,就客观角度来说这并非合理的观点。虽然世上每个角落都有比他更加不幸万倍的人存在,但在良树的主观意识中,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最不幸的人类。 不幸的原因,便是他目前的处境。 转动不太僵硬的肩膀,良树怨恨地瞪着刚才走出来的建筑物。那栋以水泥建造而成的三层楼建筑有着极为平凡的外形,从正面看来就跟他就读过的小学校舍没什么两样。然而谈到建筑物里的内容物,却跟学校相去甚远——倒不如说是完全相反。 h警察署,就是这栋建筑物的名称,是一个只要正常度日就没什么机会造访的场所。然而,良树却连续一星期都来这里报到,而且第一天还住了一晚。 在这段期间内,良树不但被迫待在狭窄并且有极大压迫感的小房间里,还得接受五十岁左右的大叔不断逼问的疲劳轰炸。 而且还以极不友善的态度。 良树虽然不是那种对他人的恶意会过度敏感的类型,但也懂得眼前的秃头男正明显地将自己当作犯人对待。他的每个质问里都有如荆棘般锐利扎人,而且还渗满了直逼恶毒之境的不信任感。到了最后,甚至还清清楚楚的说出「为了自己好,还是老实招供吧」的威胁台词。 当然,人并非良树所杀,就算要他认罪也无从认起。但是这种状态如果再持续一周,也许良树什么都肯招供了。他接受的待遇就是恶劣到这种程度。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女警逼供算了。如果能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连性癖好都会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一边想着这些蠢事,良树迈开了步伐。 令他陷入不幸深渊的事件,就是发生在一周前的星期二午后。 那是一个什么特殊事件也没发生的下午,大阪市内某间名为「一起来唱歌☆」的卡拉ok中几乎没什么客人。 在这种卡拉ok打工的良树实在是闲得发慌。他整天只有刚才帮丢下家事不做跑出来玩的欧巴桑军团送她们点的意大利面及饮料过去,除此之外就没有应该做的工作了。待会儿大概也不会有新客人进来吧。将下颚懒洋洋地靠在柜台上,良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事可干。打扫地板的工作怎么样也做不完,而且走到后面还有如山般的工作正等着自己。只是,良树根本提不起劲做那些事情。 他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当他感到无聊难耐之时,身边也会堆满一堆非做不可的工作。良树也明白自己是故意忽视那些非做不可的工作,但至今却未曾想过要改善这种个性。 仔细回想起来,他的人生几乎都是随波逐流没半点计划。总是对现在或是未来重要的一切事物完全不加思索,仅凭借一时感觉而决定自己的方向。就算考大学时,他仍然没有用功念书准备考试的心情。老是将无聊挂在嘴边的他,到头来就这样平凡地进入专门学校就读。 所以那时的良树也是一边数着大呵欠,一边茫然的过着无聊的时间。 那群麻烦客人就在那时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 他以应付式的声调对着推开门一齐步入店内的客人打了招呼。 进来的客人们实在太奇特了。看外表他们应该是闲闲没事干的大学生或是专门学校的学生,而且每一个人都穿着外套。虽然颜色及样式均不同,却同样是厚重的长外套。就算搞错,也不可能在这个季节里穿这种衣服。 而且,从他们身上一点也感受不到接下来要唱歌的兴奋感。他们全员都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好像才刚熬完彻夜守灵一样。不仅如此,里头甚至有人像喝醉酒似地步履蹒跚。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团体,良树完全无法想像。 虽然感到这些客人有些可疑,但区区一名打工人员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把他们赶回去。况且,他最讨厌这种麻烦事了。 良树递出夹子夹住的便条纸与原子笔,一名面色惨白的男子接过后用笔在上头快速写了一些字。那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虽然身穿厚重外套,但不知为何却好像很冷似地发了好几次抖。 良树将两支麦克风放在篮子里交给填完资料的男子。 「客人您们是五号房。」 男子露出微笑说了句:「谢谢。」但良树却觉得他的气色很差。 「一起来唱歌☆」这间卡拉ok是采用点饮料的消费方式,因此良树按了对讲机连络五号房的 客人。回应的是先前那名男子,他以断断续续的阴郁声调点了七杯柳橙汁。 在这个时间点上,如果是普通的打工人员,心中产生的诡异感恐怕早就超越了不可思议或是怀疑之类的感觉。然而,良树却没有这样想。因为他的脑部已如同过往般,自然而然地将这种非思考不行的问题屏除在意识之外。 拿着厨房准备好的饮料,他走进了五号包厢。 客人们仍然穿着外套。 轻快的乐声虽从喇叭中流泄而出,但谁也没有拿起麦克风高歌一曲。 然而,良树的思考仍仅停留在「嗯,也是有这种客人啦」这种程度罢了。事实上,来卡拉ok却不唱歌的客人并没有那么稀有。被吵杂音乐包围的小包厢正适合用来说那些在小餐厅或是咖啡厅里无法畅所欲言的八卦,而且有时甚至会被拿来当作宾馆的替代品。 良树将七杯柳橙汁放在桌上……就走出了房间。然后,他就这样再度回到柜台度过无聊的时间。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又有另一组客人进来,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任何值得一提的事件。 终于经过了一小时。为了告知客人时间已经结束,良树按下了对讲机。 一声、两声、三声。 但是,不管过了多久都没有人回应。虽然有时会有因气氛太高涨而没有注意到铃声,或是虽然有听见却刻意忽视铃声的客人,但良树确定那帮人并不属于这两种情形。 不得已,良树决定亲自过去包厢通知。 真是有够麻烦。 良树站在五号包厢门前,然后缓缓地推开门扉。 在音乐仍不断播放的小房间中,有七具尸体滚落在地板上。 看到眼前光景,良树轻叹了一口气。 04/ 鸿池学姊拜托我做的事比想像中还要容易。 我先申请几个免费的电子邮件,然后以不同的名字在指定网站的留言板上留下讯息,表示想招募一起自杀的同伴。做好这些工作后……来了来了,电子信件一封接着一封涌进信箱。 里头有七成是广告信件或是不知从哪里转寄来的病毒,剩下的三成里有两成是想打听联络方式的搭讪讯息,或是引诱收件人连结收费网站的邮件。 要过滤这些无用资讯非常简单。广告邮件或是病毒一看就能加以分辨,而搭讪讯息只要看看本文大致也能明白。其中不乏附加美男子——恐怕是杂志模特儿吧——图片的邮件,这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另外骗人去点击收费网页连结的电子邮件则会露骨地贴上网址,就算再不愿意也能识破。 我几乎在当天就将这些邮件全部清空删除。 问题是剩下的那百分之十。这些邮件无法一眼看穿并加以分类。是恶作剧还是我所要找寻的强暴犯,抑或是真正渴望自杀的志愿者…… 总之,我回覆了这些信件。而且还写了就我印象所及最像自杀志愿者的沉痛内容。这么一来,就能排除以恶作剧为目的的邮件了。 交换几次邮件后,我立刻在里面发现了可疑信件。在我取得的几个免费电子信箱中,都收到了内容几乎完全相同的邮件,而且里面还写着何月何日见面的具体内容。 这些邮件虽然网址不同,但我确定猎物已经上勾了。 「哎呀,连我也有收到那些邮件呢。」 一周后,来到大学露天咖啡厅的鸿池学姊笑着这样说: 「知道他们的手法后,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无趣呢!」 的确,正如学姊所言。我们因为事先明白里面有陷阱,才能理所当然似地揭穿对方的技俩。但对于不知情的普通女性来说,就不能期望她们能看穿骗局。对不懂魔术手法的孩子而言,说不定还会以为将扑克牌变不见又变出来的魔术是真正的魔法呢。而这个例子也跟这件事相同。只要明白个中关键与破解方式,这世界上所有不可思议的事物几乎都会消失。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回覆那些邮件。如果对方不上勾就要麻烦你了。那些家伙应该没有分辨猎物能力,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就是了。」 「或许吧……不过,难道你要跟他们见面吗?」 「不见面要怎么报仇?」 「……要让他们用身体彻底了解的事,是认真的吧。」 学姊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对着面露不耐神色的我点了点头。她的表情明明看起来宛如天使,其实内心却策划着如恶魔般的计谋吧。 「我知道了。那如果有什么进展请通知我。」 「咦?你要回去了?」 「要回去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 说完,学姊噘起双唇,如同耍赖幼儿似地晃了晃双腿。她那副姿态简直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真是的,这个人真的超过二十岁了吗?真的年纪比我还大吗?我不禁感到怀疑。 「我们找地方吃饭好了。」 「请不要约贫穷大学生出去吃饭。」 「一直说贫穷贫穷的,你就这么会花钱啊?你那间公寓不是便宜到把人当白痴的程度吗?而且你的衣服也是便宜货,又没有到处游玩……」 「谢谢你的大力赞美啊……家里的人虽然替我出学费,但是我得自己赚生活费才行啊!」 当我下定决心离开家里去考大阪的大学时,双亲并不赞成这个决定。他们不是因为溺爱而是担心我独自生活会出问题,倒不如说事实正好相反。他们反对的理由是不想浪费钱,这不禁让我对父母的爱产生怀疑。 总之,现在上大学已成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此私立大学虽然所费不赀,但父母并没有拒绝出学费。只不过,他们要求我自己想办法付生活费。 讲到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没离开过家里不知道生活费到底要花多少钱的天真高中生。所以面对说出这番话的双亲,被过度自信冲昏头的我就说出了「我就做给你们看!」这种叛逆台词……然而最初的第一个月,我就深深体认到人生并不是这么天真的玩意儿。老实说,我差点没命。最后,只好丢脸的向双亲借钱。 绝对不可以小看一个人生活所需的花费。事到如今,我才深深了解父母赚钱将我养育成人的辛劳。 「而且我不能挪用到伙食费的部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算连续一星期吃炒豆芽菜也无所谓,可是我家里还有一个正值发育期的小孩耶!」 当然,我指的是志乃。虽然她并不是大胃王,而且真要说起来食量还很小,然而如果认真考虑到营养均冲的层面,还是要花掉满多钱的。 「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哦。对了,小乃乃好不好啊?」 「呃……可以请你不要那样叫她吗?」 所谓小乃乃,是学姊替志乃取的外号。 「为什么?不是很可爱吗?」 说到可爱,也许真的很可爱吧。不过用这个外号称呼志乃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嗯,没错,就是完美无缺的冷战。静谧,却能确实给予对方沉重压力。 我模仿志乃的样子瞪着学姊。 但是学姊只有微微地歪着嘴角描绘出一抹贼笑,看起来连半点反省的样子也没有。我这种反应一定让她很高兴吧,这个极恶之人! 「她很有元气呢。是的,她仍然是全世界最不适合用元气这个词汇来形容的成熟小孩。不过,就健康层面来说她连一点病痛也没有。啊,不过,她对这次的事件好像有一点好奇。」 「啊,原来如此。那个小孩看起来的确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呢。」 「请你不要笑着点头好吗?我可是很困扰耶!」 志乃虽然暂时让步,但不 知她何时会再次试图涉入这件事。自从那天起,如果她在家我都会把笔记型电脑的电源关掉,外出时也会随身携带,因为邮件内容有被她发现的危险。像志乃这种女孩,搞不好还会独自一人跑到集合地点去呢。 「不过这样也好啦,你不觉得热衷于某项事物很重要吗?特别是那种年纪的孩子。」 「这点我可以认同啦!可是什么事不讲,偏偏一直提那种事情,就算是我也觉得问题很大呢。因为,这已经不是人格教育之类的等级了。」 老实说,事情已经到了会被某些团体严厉指责的程度了。 但学姊却伸出食指摆在前方左右摇晃: 「这里我有一点不同的想法。为何不能跟小孩子讨论有关死亡的事?就算把这种事搁置一旁,到最后不管是谁迟早还是会碰上的吧。大家身边的人都会理所当然的死去,而且有谁能将眼光从世上发生的杀人案件中移开?想对孩子隐瞒这种事,结果只不过是大人的傲慢吧?」 「这个……」 「教育这种事,说到底不过就是洗脑行为。只是大人想将小孩养育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样本罢了。不不不,比那还糟。它只是社会制造出对社会有贡献的大人的技俩。将这种东西硬塞给小孩子,你不觉得就等于摘去他们的未来一样吗?」 「可是……」 「认为小孩无法接受死亡这件事,是把他们当作白痴的想法。因为就连大人也不能接受死亡。到最后,大人不过是对世间不合理事物感到无力而放弃一切的存在。虽然已经放弃一切,却仍然羡慕着无法放弃的孩子们、嫉妒他们。孩子们只是因为这样才无法被原谅吧。」 「……我怎么觉得这种理论好极端。」 我以夹杂叹息的语调,对一口气说出长篇大论的学姊低声说道。 学姊笑着点头说道:「当然很极端啰!」 真头痛,学姊就是喜欢这种极端的理论。而且她还不是认真地说出这些事情,而是借着听者的反应取乐。这种个性实在是太差劲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过普通的人生。」 学姊说的话虽然是极其偏激的理论,但正因如此也有部分是正确的。希望孩子成为心目中的某种形象,就某种程度而言确实是大人的傲慢吧。问题并非停留在「如果不用功就没办法成为有用的大人」这种层面。举例来说,「希望自己的小孩能成为温柔体贴的人」的愿望,到头来仍取决于大人对「温柔」的个人认定为何。而且话说回来,这里头尚存有「不成为温柔的人不行吗」的问题。不能这样做、希望你这样做、变成这种大人才是正确的道路等等的价值观,说到底也许只是该名大人自己的主观意识罢了。 说的偏激些,教育确实是一种洗脑行为。 然而,我还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希望她获得幸福。就算变成一名普通的大人也无所谓,希望她能对别人露出笑脸。哭泣或生气我都不在乎,要脾气搞任性,甚至让我困扰都没关系。我希望她能为人们的死而落泪,害怕杀人事件。即便人格像敦科书复制出来的也可以,我希望她能说出「自杀是不对的」这种话语。 这些期望或许是我的傲慢,却是最真挚的心愿。 面对说出这番话的我—— 「唉……原来如此啊!」 学姊发出叹息的同时点了点头。 「什么事?」 「不,也就是说,因为有你在身边才会更难控制自己呢。」 「嗯?什么意思?是什么理论啊?」 「你不明白吗?嗯,不过,听不懂也好啦!这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吧!真是的,想不到那么小的孩子也会受到荼毒,你这小子实在是罪大恶极耶!」 我就这样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被学姊骂的狗血淋头,而且头还被敲了一下。 ……这世界上,除了人类的死亡外,还有其他不合理的事情。 05/ 真是的,自己到底有多不幸啊! 自警察署回来的路上,良树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如果那群客人不进来,自己就不会遭受这种对待了。 这当然只是放马后炮的想法。或者应该说是……自作自受? 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虽然预测到会有这种下场,但他就是提不起劲采取回避的行动。他的性格便是如此,无可奈何。 良树在街上闲晃遛达。警察署附近虽有车站,但跟到他家的电车却是属于不同的路线,如果坐上去就会多绕路而不得不换车。因此,他大概都得走两站的距离去另一边的车站坐电车。 这种时候有脚踏车就好了。虽然这么想,但打工赚来的钱几乎都浪费在衣服及玩乐上面,没有任何的存款。考虑到将来的事,多少还是准备一点存款比较好吧。然而,他还是刻意忽视了这个问题。 良树顺着大马路转弯进入叉路。在大阪,很多车都会停在路旁。车子沿着铁护栏停得几乎不留半点空隙,而将车子堂而皇之停在没有护栏的路肩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一边在脑海中想着每辆车子的厂牌与车种,一边移动着脚步。 这么做的同时,良树在心里思考着另一件事。 警察会发现吧。 那件事的真相。 可能性极高。 话说回来,没发现才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吧! 此时的良树,并不知道自己将被冠上何种罪名。 他完全不懂法律这种复杂玩意儿。违反枪炮刀械管制条例及窃盗罪等几个名词虽然浮现在脑海,但良树却不知道其详细内容。反正大概就是拥有刀刃超过几公分的刀子就会违反枪炮刀械管制条例,以及顺手牵羊是窃盗罪之类的内容吧。 这么一说,以前——良树想起小学生时代的往事——自己顺手牵羊时,曾经被抓到过。 虽然被当场逮到,但发现的人不是警察而是店员。良树记得,那是一间以卖便宜糖果糕饼为主的小店。那时,他放人口袋中的糖果也只是十圆还是二十圆这种等级的便宜货。 因为被偷的东西很便宜,而且窃贼又是小学生,所以店员并没有将他交给警方。然而店员却通知了良树的父母。来到店里的人是父亲。当父亲走进办公室的第一时间,立刻不问青红皂白地揍了良树一顿。如果是现在,就可以用虐待儿童的罪名控告父亲了。良树虽然这样想,但当时的他当然不具备这种知识,只能发出唏唏的哭泣声拼命道歉。 为何那时,自己要偷东西呢? 他并没有觉得肚子饿,也不是没钱可买,更不是非要那样的东西不可。 到了现在,就连良树本身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动机。 大概是不得不为吧! 对人来说,有些路不得不走。 就算说出这种帅气的台词也并不能改变现实,但良树仍是这么想的。 小孩之所以会忍不住偷东西,大概没有任何理由吧!就算没有特别想要那件物品,即便晓得偷窃是不好的行为,有时候仍会想试着将它放入口袋。 所以,这回他也想说:「我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那时的自己只能那样做。 也许还有许多其他的选择,但对自己而言,那是唯一的选择。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将视线栘回正前方。在那前端,良树看见某种难以置信的事物——然后停下了脚步。 06/ 『喂喂喂——?听得见吗?』 「清楚到吵死人的程度啦!学姊,可以请你小声一点吗?」 『抱歉抱歉。嗯,收讯还不错嘛!』 连道歉声都那么吵,我将无 线电的音量调低了些。 ( 现在的我在学姊的车子里面。学姊的车子是金橘色的toyota bb(注:本车系是toyota为进攻年轻族群而开发的全新车型,车如其名:bb乃「ck bo」的缩写,字意为「蕴含无限可能、恣意想像的行动空间」。)我记得,新车大概要日币一百五十万圆吧。而且还不是父母亲的车,而是她自己专用的座车。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呢? 车子停在住宅区一角的公园前面。当然,这可是彻头彻尾的违规停车,而且这条路还没那么宽广。如果消防车来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明明连驾照都没有耶! 从这里向前走五十公尺左右会碰到一个十字路口,在那边右转后向前走约二十公尺再左转,从街角算起第三栋蓝色屋顶的房子就是邮件中所约定的集合地点。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就已经确认过了那间房子,是一栋极其普通的透天房屋。 我还以为对方肯定会选择难以追踪租屋人身分的空公寓,或是人烟更加稀少的场所,看到这种情况反倒令我有些意外。 「如果他们聪明到能够计算自宅被发现的风险,那么一开始就不会做这种傻事了吧。」 这是学姊的意见。 说完后,学姊的身影已转入十字路口消失在视线前方。 能依靠的仅余无线电传来的声音。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有危险时,要来救我哦。』 「不,我指的不是学姊……」 我担心的对象是那群男人。也许没必要担心会做出强暴这种卑劣行径的团体吧,不过一旦看到学姊身上的武装,不管是谁应该都会担心才对。 学姊当然不是那种会被愤怒冲昏头,而不带任何武器冲进去与对方理论的人。以她的体格来说,一眼就可以看出与一群男人打架根本是毫无胜算。所以,学姊带了足以弥补体格差距的重装备。 在来这里的途中,她让我瞄了一眼……准备的武器之繁多不禁让我产生等一下就要闯进流氓事务所的误解。 特殊警棍与电击器当然是必备物品,其他还有能将子弹射入水泥砖的改造瓦斯枪(已填满三十发子弹)、果汁罐造型的催泪弹(x2)、刀刃长二点五公分的折叠式投掷用小刀(x6,已磨利),可用于各种用途的三厘米钢琴线(五公尺),还有我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也不想知道方法的闪光爆裂弹(xl)。 来到这里之前都没有被警方拦检的幸运,让无神论的我也不禁要感谢老天。 「拜托你不要搞得太过火哦!」 『没问题……没问题。这些都是非杀伤性的武器。而且对方应该也没办法报警才对。』 也就是说,她想做出普通人会报警处理的事? 『喔,时间差不多了。拜托你掩护我啰!』 口气居然这么轻松悠哉,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 * * 鸿池绮罗拉平时总是旁若无人又很强势。话虽如此,碰到这种事难道她完全不会紧张吗?当然没有这种事。她明白自己在体力上远逊于即将要面对的男人们,对于如果他们突然攻过来的话,自己是否能够冷静应付也没有什么自信。 所以,她才准备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武器。就算再谦虚,但是要准备这些武器家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因为吝啬而打马虎眼。因为事情关系到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贞洁而已。 从车子走到约定场所的透天住宅前,绮罗拉不断地确认武器摆放的位置。即使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也不知确认了多少次。 即便如此,仍旧无法消除她心中的不安。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先拿出电击器威喝对方,然后抓住空档取出其他武器。虽然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这些程序好几遍了,但是只要无法确认对方的正确人数,就有可能会有变数。 麻痹般的紧张感不断侵袭她小小的身躯。 指尖的颤抖无法停止。 令这般恐惧的绮罗拉感到最值得依靠的,并非是事前所准备的武器,而是正在车子里待命的「他」。 『有危险时,要来救我哦。』 「他」虽然觉得是在开玩笑,但这却是绮罗拉的真心话。如果有什么万一,「他」一定会冲进来救自己的吧。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份信赖便是最大的依靠。 支仓志乃恐怕跟自己一样吧,绮罗拉心想。因为会真正担心别人的「他」在身旁,因为那股安全感。正因如此,才会停不下脚步。绮罗拉并不知道志乃懂不懂这件事。说不定,她连这种感情叫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就算这样。 就是因为了解,才会这样吧。 真是的,真是一名过分的男人。特别是不知不觉的那一点。 目标房屋出现在眼前。来到它的正面时,绮罗拉停下脚步大大地吸口气,然后就这样静止五秒钟。她利用这段时间在脑海里做了最后一次的模拟。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 缓缓地将胸中的空气吐出。总之,指尖已经不再颤抖了。 伸指按下门铃后,一名男子有如久等似的走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懦弱,但只要看到那对眼瞳,就能明白他并非那种一有麻烦就会自杀的类型。 男子在一瞬间以无礼视线上下打量着绮罗拉。他恐怕是在打分数吧。如果来的是不符合自己喜好的女人,就推说弄错地址或是随口捏造理由将对方赶回去。用电子邮件连络时,对方并未要求自己附上相片,因此绮罗拉也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所以绮罗拉变了装。变装是「他」的说法。她本人认为,这身打扮很流行就是了。 首先,先将看起来会有些俗气的眼镜拿掉。因为她判断世上虽然有对戴眼镜的女孩来者不拒的男性存在,但也有一部分是例外。至于发型,她也戴上了长假发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女人味。平时鲜少穿上身的裙子虽然很有新鲜感,但同时也短到让她觉得这是某种性别歧视。为了隐藏身上的武装,她披上了一件风衣,肩膀也背了一个小包包。就外观来说,说不定有人还会把她当成是离家出走的少女。 绮罗拉了解自己的肉体几乎没有可能会给予异性「性感」的印象。虽然这种话实在是很过分,但还是接受别人的客观意见吧。只是,乐观的绮罗拉并不担心这会成为问题,因为她并不认为饥渴的野兽会那么挑剔猎物。 果不其然,男人变回软弱的表情,招了招手对绮罗拉说:「进来吧。」她先走入室内,背后传来喀嚓的锁门声。这么一来到「他」冲入房内为止,不管多快都要多损失三十秒了。 在木板走廊上走着,绮罗拉被暂时带到了客厅。在约十二张榻榻米大小,并不是那么宽广的场所里,如同预想般有面露讨厌奸笑的男人们在那边待机。 男人们一共有五名。里面的成员从与绮罗拉相同年代的大人,一直到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少年都有。每个人都染了头发,也一样都戴着耳环。她大致能猜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是自以为是不法分子的白痴,与幢憬这种人的傻瓜。 这群人还真爱聚集在一起呢——绮罗拉露出苦笑。当然,是在心里。在表情上,她可是拼命做出了不会让他们起疑、既惊惶又困惑的样子。 一边持续这种演技,她不着痕迹的观察室内的状况。因胆怯、害怕而游移的视线,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客厅被分成两个空间。一边是放置了四人桌的饭厅,另一边则是构成c字型的形状,在那里摆设了沙发以及大型的液晶电视。 虽然这里是较寻常人家富裕的家庭…… 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步入恶途其实跟家庭状况没有什么关系。无论贫穷或富有,不管有无双亲,做出坏事的结果与这些因素并没有太大的关连。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换言之,交友状况才是问题的重点。 活动范围虽然有些过于狭窄,但有障碍物的存在也并非是一件坏事。摆放着沙发的区块边缘,有着一扇可通住外面的大窗户。在窗户另一端可以看见一个小庭园。如果有什么万一,这里便是最好逃走的路径吧! 然而,却有一个大问题影响歼灭行动的执行。 令人讶异的是,在客厅里尚有另一名少女的存在。她有着披肩长发,与令见者不禁担心是否从未被太阳照射过的苍白肌肤,身上还穿了一件与其说是成熟,倒不如说是连半点华丽感都没有的灰色外套。 她的年纪大约十五、六岁左右吧。是因为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害怕吗,少女一直低垂着头,连一眼也没有望过刚走进来的绮罗拉。 看样子,光是一人还不足以满足他们。 真是不好的趋势——绮罗拉心想。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何谓节制。最初明明小心到让自己惊讶的程度,一旦尝到甜头就想要的更多。因为自制力不足,才无法控制令大脑麻痹的快感。 如果放着不管,总有一天他们会闹出人命吧!果然,非得在这里斩断祸根不可。在已经暴走到无法自制的他们犯下涛天大错前,必须要有人加以阻止才行。 绮罗拉被站在后面的男子——直到刚才仍一脸懦弱的男子——半强迫式的压住肩头坐上那名少女对面的沙发。 此时,少女才有如发现绮罗拉似地抬起脸庞。 瞬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袭向绮罗拉的身体。 少女的眼瞳捕捉住绮罗拉的影像,那对眼眸令人恐惧至无可复加的境界。 那是有如沉积厚重污泥的沼泽底部般的漆黑,仿佛空旷无垠的冰原般的冷淡,宛如烧坏掉的玻璃弹珠般的混浊,感觉不出半点生命气息的无机质。 跟支仓志乃真像。这是绮罗拉的头一个念头。 但是,她立刻发现两者间的不同。 志乃的黑是包含万物所呈现的黑。虽然拥有连绮罗拉也为之战栗的冷酷,另一方面也是让凝视之人想就这样被吸入的美丽黑色。 可是,眼前的少女则完全相反。 她的黑是否定万物所呈现的黑。排除森罗万物,连希望也被排除,只要轻触便会令人丧命的那种黑。 绮罗拉确定她并非是普通的自杀志愿者。这名少女就算孤身一人也能跃入死亡深渊。不管何时、无论何地都能死,连自我生命也能加以排除的存在。 正因如此,她在这里的事实也更加异常。 为了什么来到此处? 有着什么目的? 「这下子就到齐啰。」 一名年纪最长,看起来像是老大的人说道。这声音让绮罗拉猛然回过了神。虽然万分在意少女的存在,但是对绮罗拉来说却有更重要的任务必须完成。 男子们在不知不觉间有如包围绮罗拉她们似地集合在一起。他们手里拿着香烟跟果汁,一边靠拢形成了包围网。 其中一名男子坐到了绮罗拉身边。这张沙发虽然大到让两个人坐下还绰绰有余,但是她与男子间的距离却有如挤爆满电车似的接近。 即使如此,绮罗拉仍然没有动手。 看来他们并不打算突然将自己扑倒,恐怕是想多胁迫一下猎物吧。这帮人正在享受强者与弱者间存在的绝对距离。这实在是太愚蠢了。就好像以时速十公里的龟速前进,却因为自己比停在路旁的车快速而感到喜悦一样。 然而,这也是一个麻烦的状况。如果他们不是现行犯就没有意义了。她虽然不觉得这些人有想出好借口的脑容量,但这样下去就没办法确实完成任务。如果失败了,他们应该会立刻改变原先的技俩吧。如此一来,自己又得退回起点找寻他们的脚步了。 少女那边也同样有一名男子紧紧地贴在旁边。那是一个单耳戴着耳环的青少年。果然是交到了坏朋友吧。他努力装酷学大人的模样,在绮罗拉眼中反倒更显幼稚。 「唉,我说你啊,为什么想死呢?」 少年亲昵地抱着少女的肩头说道。他的质问中并没有带着任何好奇的语气,而是溢满了打从最初就没想过要理解,只是想把对方当白痴的语调。 然而,绮罗拉却对少女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感到好奇。绮罗拉无法理解人怀抱着自杀欲望的理由。甚至刚听说学妹自杀未遂时,绮罗拉也很气学妹为何不早一点找自己谈一谈。 她觉得,说到底自杀不过就是一种单纯的逃避行为。 人只要活着,必定要面对某些困境。有时是物理层面——例如金钱或肉体,有时则是心理层面——敌人或是恋爱。但不管面临的问题为何,只要超越它们,必定会出现下一个难关。 人无法从这些问题中逃开。人必须不断地跟陆续出现的障碍战斗。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 所谓自杀,不过就是临阵脱逃的行为罢了。 因为害怕与这些事物继续战斗,所以才想快点死去让一切划下句点。就跟按下电视游乐器的重置键一样。 只是,少女的回答远远超乎绮罗拉的想像。 「我倒想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活着?」 「啥?」 「只要是人,都理所当然的想活着。也毫无怀疑的为了存活而努力。为了活着而工作,你们也是为了维持这种状态而试图取得力量。可是,这种事情并没有任何意义。就算多想延续生命,人必然会面临死亡。人想活下去的意志,只有死亡能够终结。」 女孩的话让男子们狐疑地皱起了脸。这些人完全无法理解这番话的意义,而且也压根儿没有想要了解对方理念的想法。所以,现场之人仅有绮罗拉因再次袭来的恶寒打了一个哆嗦。 总觉得,心里有极为不祥的预感。 她的这种坏预感总是很准。 然而,无法发现绮罗拉感到恶寒的男子们,突然发出咯咯咯的下流笑声: 「在说啥啊?你这家伙。」 「头脑烧坏了吧?」 自己无法理解的道理全是异常……因为他们被这种扭曲价值观所支配,因此绝对无法察觉少女的异样。 少女笑了。对着真正的「异常」笑了。 在现场众人面前的那抹微笑对着究竟有多异质的事实笑了。 「不,头脑有问题的人是你们,是所有想活下去的人。你们的努力实在是太过愚昧。在求生的每个过程中渐渐步入死途,却从不试着理解这种绝对矛盾,而只是一味地装作没看见的人,只不过是一心拖延结局的可悲愚者。做这些事情明明一点意义也没有。大家都会在同一站下车。无法逃避的死亡,必定也会来到你们身边。」 有如怪诞话剧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反倒在密闭室内产生了不绝于耳的音响效果。 「你们为什么要活下去呢?生存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想要活下去的努力也没有丝毫价值可言。对我们来说,死亡才是正常的姿态,而活着才是异常。所以,到最后必定会受到正确形式所淘汰。异常必定要被修正。然而,你们为什么想要维持异常状态呢?究竟是何物让你们产生这种心态?」 女孩宛如幽灵般静静起身,然后以那对闪着艳丽光泽、如同欢喜似的眼瞳看着男子们。她展开双臂迎接他们的姿态有如天使一般,同时也像是食虫植物。 「不过,请你们安心吧。我——会让你们回复正常的姿态。」 女孩扬起外套。轻轻 飘落的布料底下,绑在她身上的「某物」在被视线捕捉的瞬间——绮罗拉冲了出去。 「可恶!」 以悲鸣似的尖锐嗓音大吼,绮罗拉毫无踌躇地撞向玻璃窗。沉重的冲击过后,她与碎玻璃一同朝外面飞奔出去。刹那间,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周围闪耀着玻璃粉末的光辉,四散光芒描绘出神秘的奇幻景色。 然而,有如将这幅景象掩盖般似的——下个瞬间,火焰包围了世界。 * * * 我听见了重叠的爆炸声。一声来自无线电,另一声则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传入耳膜。在那瞬间,我还以为发生了地震。产生的冲击就是大到这种程度。事实上,如果这边有地震测定仪,说不定会出现震度三的数据。 我的脑袋完全乱成一团。 透过无线电听到的会话内容。因那股异样而混乱的现场中,学姊走投无路的尖叫声。然后,还有下一秒钟的爆炸。我头脑的运算速度已经无法处理这些状况,整个思路就好像当机般冻结因而停止运作。 不过,我的身体却自然的冲出了车外。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车钥匙没拔起来就离开车内的危险性,甚至无法确定有没有关好车门。被留在车内的我的意识,有如观赏他人事件般的看着身躯在住宅区飞驰的影像。 「学姊?」 无线电没有回应,有的只是宛如沙暴的沙沙声响。 双腿自然加速了起来。我可以确定,这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我的脚有如被这个想法所催眠,再次提高了速度。 我以难以置信的短暂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从周围的住家中跑出许多像是主妇的欧巴桑集团,但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人的存在。我朝向玄关飞奔而去。 我转动门把。 喀嚓的坚硬感触传入手心。 门被锁了起来——当我察觉此点时,身体己进入了下一个动作。我离开玄关,绕向左手边的那个狭窄庭园。途中,我踢翻了种着怪异花卉的盆栽。 庭院里也放着好几盆类似的盆栽,想必这里的主人觉得这样就叫作园艺吧。不过,现在它们几乎都倒在地上裂了开来。 地面闪着光芒。无数的碎裂玻璃撒落在地上反射着阳光。如果现场不是如此凌乱,说不定还能被当成是某种艺术并给予评价。 而学姊就倒卧在这片玻璃之海中。 「学姊!」 我慌张地跑过去。玻璃片被鞋底踩碎,发出叭啦叭啦的清脆声响。 「学姊,你不要紧吧!」 我抱起学姊的身躯。是被爆裂飞散的玻璃碎片击中吗?露出来的手腕流出几条红色细线,不过并没有到危及生命的程度。看来学姊没有受到重创。虽然我又检查了其他几个部位,但至少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 「学姊!」 我再次叫唤。此时,她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学姊拾起视线,如同陷入半昏迷状态似的,以失焦的眼瞳凝视着这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我初次耳闻她发出这种既无力又茫然的声音。虽然气温并不寒冷,但她的身体却不停地颤抖着,连脸庞也失去血气呈现苍白之貌。直到此刻我才明了,平时那样男孩子气的学姊其实是这般弱小,而且只是一名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 「发生什么……」 「我哪知道啊?」 「……那女孩……那女孩怎么了?」 「那女孩?」 我立刻想起在无线电里听到的少女声音。 我转向室内,然后心中油然生出些许后悔。 我看见了。 宛如恶作剧的小孩所描绘的如阴霾天际般焦黑的墙壁,与随意散落满地一动也不动的染血残肢—— 07/ 看见良树发现自己而停下动作的支仓志乃缓缓地靠了过去。 「他」误会了。 不让只会注意眼前问题的「他」发现这边的行动并非难事。果不其然,「他」以为志乃正在注意自己帮学姊办的事,反而对卡拉ok事件失去了戒心。 对志乃而言,那种想自杀却又被强暴的愚蠢之人根本无关紧要。而对那些身为加害者男性的复仇她就更没兴趣了。就随他们去吧。反正……就自己确认过的情报来判断,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是。 比起那些事,这个事件对志乃来说才是重点。 卡拉ok包厢中死去的七名男女。 证明并未有人进出的监视器。 遍寻不着的凶器。 还有,唯一与他们有过接触的打工男子。 对志乃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事件更加重要。 她与良树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十公尺。志乃缓慢地缩短这个距离。视野中的景物轻轻地至左右滑过。带着略微肮污的护栏、灰色水泥壁、各种颜色的车辆,还有略显肮脏的海报。 但是,志乃却对这些事物视若无睹。虽然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却没被意识捕捉到。她的注意力仅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是眼前的那名男性。 然后,志乃在距离两公尺的地方总算停下脚步。 彼此经历了一会儿的无言时间。 志乃目不转晴地凝视着良树,而良树则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志乃。 先开口的人,是志乃。 「那个事件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件。没有人出入他们的包厢或是找不到凶器的事实,打从最初就不是问题所在。」 「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发生的顺序正好相反。」 无视一脸困惑的良树,志乃接着说了下去: 「他们进入店里时就已经受了伤。在去卡拉ok之前,他们就用刀刺了自己。所以现场找不到凶器,也不需要某人进出包厢。」 良树猛然睁大了眼睛。 面对露出这种表情的良树,志乃做出了明确的宣言: 「他们的死亡只是单纯的自杀事件。」 就算腹部被刺穿,也不会造成当场死亡的创伤。只要避开要害——也就是重要脏器,就可以多活好一段时间。如果就这样不把刀子拔出来,要拖过一天的可能性也很高。 因为他们拔去刀子,所以无法抑制出血。这么一来,恐怕只能撑一个小时左右吧。然而,对将凶器丢弃在某处后,再进入卡拉ok包厢的过程来说,可说是绰绰有余。 只不过,这种赌注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虽然不知道在腹部受了致命伤的状态下,究竟能移动多少距离,但是每迈开一个步伐必定伴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激烈痛楚。而且,即使是用外套遮掩,无法止住的大量血液应该也会滴落在地面留下痕迹才对。根据志乃的预测,这些人恐怕是事先取得了那家店所使用的湿毛巾,然后再用它来压住伤口。因为就算在一片血泊的包厢里发现店里所使用的毛巾,也不会让任何人起疑心。 志乃不知道他们是基于何种心态才会做出这种举动,也不确定他们的动机究竟为何? 也许只是想让某人惹祸上身的幼稚想法吧。 抑或是单纯想吸引他人目光。 有可能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是自杀。 甚至也有可能以上皆非。 人类的行动模式,比人类自以为的更加不合逻辑,而且充满矛盾。 因为渴望知道理由,所以志乃来到了此处。 为了了解她所不知道的「动机」。 「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你觉得我有跟他们交谈?」 「因为时间并不吻合。你从进入包厢到出来为止一共花了两分钟。如果 吸血 dracula syndrome 01/ 「吸血鬼」——以前的同学们都是这样叫我的。到底原因为何?又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被取了这种外号,我不知道。我想,恐怕连这么叫我的人也不知道缘由吧。甚至没有人晓得是谁先这么叫的。可是,这个绰号却在不知不觉间传开,在与本人意志无关的情况下成为固定词汇。 然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对我而言已无关痛痒。因为就算得知理由与始作俑者,事到如今也无法扭转现实。唯一的问题是「吸血鬼」这个绰号中所包含的恶意。明明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有「吸血鬼」,但他们却对里头所夹带的污蔑意味深信不疑。 对他们来说,只有侮辱我这件事才重要。这个动机,或是结果他们根本不在乎。只要轻蔑我,将我放在比自己还低的位置上——让自己产生比我高等的错觉——借此取得安心。 真是的,这种自我实在是太愚蠢了。是最下流、低贱的生物。 看着我,口出「吸血鬼小子」的辱骂声。 明显在脸上刻划出皱摺的嘲笑。 丝毫没有察觉说出这些话有多愚蠢的他们。 每当我想起他们的脸,就不由得会感受到撕裂胸口般的强烈怒意。 既然如此,我就变成真正的吸血鬼让你们瞧瞧。 如果我真的变成吸血鬼,你们还能像这样嘲笑我吗? 被我吸干血液、夺去性命,你们还能瞧不起我吗? 如果真的有吸血鬼出现,你们还能认为自己并不愚昧吗? 就这样,我决定要成为吸血鬼。 02/ 我上的大学是一所夹在二流与三流程度之间,极其普通的私立大学。学校里没有半个理工科系,有的全是一些经济学、管理学,心理学之类的文科系。事实上,也因此被认定是就业率不佳的大学。而我,就进入了里头的经济学系就读。话虽如此,但我对经济学并不特别感到兴趣。高中念普通科的我,因为大学没有所谓的普通学系——我觉得这听起来超哲学的就是了——因此,就莫名其妙地选择了平凡的经济学系。一想到全是这种人的日本要如何运作下去,我不禁感到有些阴郁。 虽然称作大学,但一年级生的上课内容仍与高中相去不远。被称为通识课程的英语或数学等科目仍是必修学分。如果到现在还要念跟高中一样的书,那当初的入学考试又算是什么呢?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入学测验降低到不用看书也能通过的程度算了。在心里浮现这种超白痴想法的人应该不只我一人才对。 「……不行啊,开始发起牢骚了。」 我搔了搔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今天第一节课是英语,我明明打算一大早就要全力以赴——我的英文很破——却看到公布栏上贴着临时停课的告示。我昨天明明还没看到的。 虽然,可以用网路或手机连结到学校网站查询停课资讯,但由于我并未持有那种高科技产品,所以仅能依靠大学公布栏来取得情报。然而,居然会突然停课……理所当然认为现代大学生都有手机的想法,不过是先入为主的误解!是电信业者的心灵控制! 顺带一提,在这种场合提出「家就住在学校附近,应该没差吧?」的指摘完全不合时宜。问题的重点在于我必须要早起才行。在高中毕业前,明明每天都能自动清醒的时间,在成为大学生后,却对那时能够起床而感到不可思议。「早晨」对大学生来说,就是这么难受,甚至是令人痛苦的存在。 「早啊!」 在这样的早晨中,突如其来的烦人声音伴随着流窜背部的沉重冲击传入耳中。因为,我稍微有点失神,所以忍不住「咳呃」一声呛了一下。 「痛……什么啊,是户宫你喔……」 他叫作户宫笃。我们上同一问语言补习班,他也是我在这间大学的第一个朋友。话虽如此,我们在以前就碰过面了。我跟户宫小学中学都念同一所,该说是好友还是损友呢,反正我们就是那种关系。我在刚搬家时也时常跟他联络,只是想不到会进入同一所大学念书。 「突然停课了,我们还真衰呢!」 「我就算了,你有手机吧?你没确认停课资讯吗?」 「啊——因为我卯起来赖床,所以没时间确认。」 户宫虽然掩嘴忍住呵欠,但他的服装可是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梳理得有型有款,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睡到最后一刻才赶来学校的样子。 「你等一下要去哪里?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 这里所谓的休息,当然指的是去咖啡店喝饮料的意思。 我摇摇头: 「不要,我没钱。」 「那你要干什么啊?在这里发呆一个半小时,还是要回家?」 「嗯——我要去免费上网的地方玩。」 我们大学不愧是私立大学,准备了许多台可随时让学生上网的电脑。嗯,只不过就整体而言,数量仍是压倒性的不足,一到学期末交报告的时期就会挤满了人。但是像现在这种闲暇时期,特别还是一大早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多空位才对。 因为是学校准备的电脑,里面当然没灌半个游戏软体。虽然不能安装程式,但还是可以上网消磨时间。 「是吗。那我也一起去好了。」 说完,户宫迈开步伐。他脚步前进的方向跟我要去的场所相同,是f馆。所谓f馆,我想各位应该了解才对,不过还是再解释一下好了。它是a至g馆中的其中一栋大楼,是专门用来上电脑课程的场所。可以免费上网的地方共有两处。一边就是f馆,另一边则是e馆。不过去e馆那边上网必须搭电梯上六楼才行,而且电脑里的程式也微妙的少了几个,所以不太受到学生欢迎。 因此,f馆总是挤满了人。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没问题才对。进入电脑教室后,纯黑色的电脑在眼前一字排开。果然在这个时间里,除了我们之外仅有两个人在使用电脑。 随意找了张靠里面的位子,我坐了下来。因为这里的电脑总是保持开机状态,因此只要动动滑鼠消去萤幕保护程式,就能立刻切换成登录画面。 在画面上输入学号与指定的密码,过了一分钟左右电脑桌面便出现在眼前。虽然学姊老是抱怨「因为伺服器太旧,才会这么慢」,但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因为我平常没有在使用电脑,所以根本不懂快慢的标准究竟为何。 从放置在桌面的图示中启动浏览器,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我们大学的网站首页。虽然可以从这个网站确认停课讯息,但我现在并不需要使用这个网页,因此我立刻从我的最爱中连结到其他的网站。 我连结的是自己惯用的入口网站。所谓入口网站,简单的说就是以情报搜集为基础,配合搜寻引擎或线上新闻等资讯所构成的大型网站。 在网页的右边有最新的新闻标题。我从里面点击了最先看到的新闻。标题是——「连续吸血鬼杀人事件后续报导」。 这个拥有不可解名称的事件,是数个月前在隔壁县发生的猎奇杀人事件。杀害手法极其简单明了,就是将被害者的血液完全抽干,而且被害者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唯一被认为能造成血液流出的伤口就在脖子——也就是颈动脉。此一事件也因此被冠上了「吸血鬼」的名称。 不过,凶手当然不可能真的把血吸干。只要凶手不是巨型蚊子、吸血蝙蝠或是南美吸血怪物,就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因为,血这种东西只要放着不管,就会立刻变干凝固。 举例来说,当蚊子吸血时,会从针状口器的上颚处分泌组织胺来抑制血液的凝血作用,借此机制轻松吸食血液。只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它们也因为会引起过敏反应、引发搔痒 感而被人类打死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要吸食鲜血必须要有一定的特殊机制才行。当然,人体并不具备这种特殊功能。如果是吸血鬼,说不定就有这种能力。不过,这种传说中的怪物是否存在似乎没有讨论的必要。如果是在电影或漫画里也就算了,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正因如此,这个案件才被称为是猎奇杀人事件。 人类无法将血液吸出。既然如此,凶手必定是采用了某种机械式的方法以达到这个目的。况且只要是人,就不需要依靠血液做为营养来源,所以犯人将被害者的血液抽干是完全无意义的行为。 「真讨厌呢,吸血鬼这玩意儿。」 不知何时将脸凑近盯着萤幕看的户宫,口气虽然厌烦,却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喃喃低语。 我也不是不了解户宫的心情。实际上,这个吸血鬼事件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萤光幕另一端的事件罢了。发生案件的地点在隔壁县,而且受害者全是女性。因此,此一事件可说是与男子大学生毫无瓜葛。是的,至少对普通的男子大学生来说是这样没错。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点阴沉耶?」 「嗯……还好啦!」 我一边咳嗽,脑海中浮现的影像当然是志乃的脸庞。 虽然这个事件与普通男性无关,但对有女儿或是姊妹的男性来说,当他们的亲人可能成为被害者时就不是毫无关系了。对他们来说,必须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的亲近之人有遭受抽干血液这种残虐手法杀害的危险性。 但就我的情况而言,又跟这些人不同了。当然,事实上我心中也有着相同的不安。然而,这并非是我最担心的事。说的极端些,如果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那我不知该有多幸福呢! 我一边感到头与腹部隐隐作痛,一边在心中嘀咕。 她不要又做出奇怪的事情就好了…… 当然此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的身影是那名对我来说重要万分,名叫支仓志乃的女孩。 03/ 「现代吸血鬼出现!」 凝视着报纸上大大地印着的文字,面无表情的我在内心发出不屑笑声。 ——是的,就是吸血鬼。你们期待的吸血鬼出现了! 现在整个社会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我所引起的事件受到大小媒体报导,也让许多渴求独家新闻的人们如同饥饿土狼般聚集在一起。不管是报纸、周刊、电视新闻、或是网路,所有传媒无不凝神注视着我的存在。没有错,我就是日本最出名的吸血鬼。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了笑容。 从上班地点回家的路上,我在车站的贩卖部买了一本周刊,然后摊开来浏览了一下。 「〇〇日,于o市河川堤岸旁发现一具全裸女尸。该名女性全身均有殴打的伤痕,但根据法医判断死因为失血过多造成休克。而且在女尸的顷颈处被挖开了两个孔穴,看上去就有如獠牙咬痕一般——」 我选择第一名受害者时并没有特别的理由。选择成为吸血鬼的我,虽然每天不断物色祭品,但我立刻发现要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绑架牺牲者是意外的困难。人落单的那一瞬间,比我想像中的要少的太多了。明明大家都是依据自我意志各自行动互不干涉,但不知为何人总是会聚在一起。当然,每条街上都存在着结构性的死角。然而在那里碰巧只有我与牺牲者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而且就算有也仅有寥寥数秒罢了。 那是在我遍寻不着合适牺牲者,而慢慢无法压抑心中焦躁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某天我因为替同事处理善后而加班到深夜,却反倒造就了一次好机会。因为在我开车回家的途中,偶然发现了一名独自夜归的女性。因为时间已经很晚,所以周遭没有任何行人,而且透过住宅窗口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我的运气真的太好了。我一边小心不要失手杀了那名女性,一边开车撞了过去。她碰撞到保险杆,连一声悲鸣都没发出就这样滚上引擎盖后,滚落在车体旁边。为了不发出煞车声,我缓缓地停下车子,然后倒车回到了那名女性的旁边。那名女性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就连我从车子里走下来将她抱在怀中,她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我快速的将她放入后座之后,发动了车子。虽然我确认了后照镜,但街上仍是没有半条人影。 将她搬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后,我立刻着手准备要用的工具。迫不及待的我已经无法保持从容冷静的态度。期待与恐怖。这两种极端的情感自我心中不断溢出,我的心脏兴奋到要发出吵杂般声响的程度。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简直跟初经人事的童男一样可悲可叹。 极其兴奋的我将女性运往浴室。我决定在浴室里为牺牲者放血,因为我在电影或是连续剧中看过太多次血液喷射而出的镜头。人类血管中的压力比想像中要高的太多了。不管手法如何俐落、过程如何顺利,都免不了会在某处沾上血液吧。如果在浴室,就能立刻将血迹洗去。 我事先已经在贴满磁砖的浴室天花板及墙壁上装上从工具行买来的铁勾。我用绳子在她的脚踝处打了个结,然后穿过天花板的勾子将她一口气吊起。她的身躯沉重的令人厌烦。当她完全浮在半空中时,我也已经累得满身大汗了。我将吊起她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墙壁下方的勾子上。这么一来,她的身体就完全倒吊在浴缸的正上方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她虽然已经恢复意识,却仍然用着茫然、空洞的眼神凝视着我的身影。她完全不晓得自己接下来会遭受何种对待。如果我这个时候说「等一下就要把你的血抽干」的话,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是会哭叫、还是求饶、还是会害怕吸血鬼呢?一边压抑不断涌出的耻笑,我进行着前置作业。 我选择铁管做为放血的工具。这项物品也是从工具行买来的。长二十公分、直径约五厘米的管子,一端如同注射器针头般地斜切了一个口子。考虑到有效率的放血方式与吸血鬼的格调,我选择了这个方式。这么一来出血就不会中途停止,而且创伤的形状也接近獠牙的咬痕。 单手固定倒吊着的女性的头部,然后把脖子露出。我的目标是颈动脉。这条血管因为直通脑部,从心脏流至此处的血流也是最强的。我触摸了几次脖子上的青筋,确认好血管的位子后,将铁管拿在手中。我的心脏怦通怦通地跳跃着。仿佛因为兴奋过度,眼前的视野全染上一片赤红似的。这样我就会成为真正的吸血鬼了。他们对我的称呼里将不再夹带侮蔑,而是充满了恐惧。光是想像,我就快要无法抑制笑意了。 来吧——让我吸干你的血吧! 我毫不留情地将铁管刺入她的脖子,尖锐的前端就这样噗滋一声埋入肌肤中。她在一瞬间虽然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立刻就因为感到疼痛而狂暴的挣扎了起来。她不顾一切的挥舞着原本软绵绵垂下的手腕,同时也不断撞击我的身体。 只是,从铁管中流出的血液并没有如我想像中的那样多。管子刺进去之后只流出一线浓稠红水,出血量简直比限制用水的水龙头还不如。看样子我并没有确实伤到颈动脉。我压制住因痛楚而疯狂扭动的女体,并将铁管拔了出来。出血量瞬间增加,绋红雨滴在浴室里四散飞舞。 即使如此,她仍然不停挣扎。到此为止,她总算了解自己已经面临生死关头了。那姿态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受伤的野兽。丑陋且难看的样子已令我厌烦。只是,如果半途而废就没有意义了。我单手抱紧她的头部并加以固定,完全不在意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她的手腕仍烦躁的蠢动着。忍下这些反应,我又确认了好几次动脉的位置,然后再一次刺入铁管。 这次进行的很顺利。我一眼就看 出来自己成功了。因为从铁管中喷出的血液就是多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接在坏掉水龙头上的水管一样。血液毫无停止迹象的不断溢出,血柱甚至强到不用手压住铁管就会被喷出的程度。 然而,命运女神却是如此残酷。在我确定成功之际,失败也同时降临。她突然狂暴的动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垂死挣扎吧。她有如被喷到杀虫剂的蟑螂般似地一股劲的剧烈扭动,她的身体也在这个时候咚的一声掉了下来。装在天花板上的铁勾已经无法负荷她的体重。被绊住的我,就这样与她的躯体一同倒卧在地板上。她的衣服因吸满主人鲜血而染上一片赤红。浴缸中的腥红血海里,她仍然如同濒死的蟑螂般不断地微微抽搐着。 当动作总算静止时,只见凌乱不堪——宛如被幼稚园的小朋友以红色蜡笔胡乱涂鸦过的女性躯体。真是的,我的心情差到极点了。看到这尸体的人,真的会认为这是吸血鬼的杰作?真的能引起媒体骚动?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让我更心灰意冷的是,残留在她脚踝上的绳子痕迹。这样不是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怎么被抽干血液的吗?而且被水与血弄得湿透的衣服也不能继续让她穿着。不得已,我只好将她身上的衣物全部褪去。剥去贴在湿淋淋身体上的衣服实在是麻烦到了极点。我虽然想将衣服洗干净后再帮她穿回去,但紧迫的时间却不允许我这样做。如果浪费太多时间,就没办法弃尸了。 没办法,我以莲蓬头将沾在肌肤上的血液洗去,再以毛巾吸干残留的水气。然后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将全裸的女体塞入车中。因为我早以决定好弃尸的地点,所以便开着车直接朝那里前进。 抵达的场所是约十分钟车程的河川堤岸。最近终于开始动工整修的河堤虽然白天会有很多人经过,但因为远离住宅区的缘故,到了晚上根本不会有人在这里逗留。把尸体弃置此处不但不会被目击,而且到了明天也肯定会被发现。我将尸体摆放在适当位置后就回家了。尸体如同我所期待的一般,在隔天早晨的新闻中被报导出来了。 「〇x日,于o市公园发现女性尸体。 该名女性是住在同市的二十一岁女大学生。死因是因失血过多而造成休克,项颈处有着两个洞穴,经监定认为血液应是由此处被抽干。因犯罪手法相同,警方正朝向连续杀人事件展开进一步的调查行动。」 第二名牺牲者是我以前就盯上的住在附近的大学生。正确的说应该是短大生才对,但这是我事后才知道的事情。当然,这不过是鸡毛蒜皮般的小事罢了。虽然我知道袭击住在附近的人有一定的风险,但她难得不像最近的年轻人一样画着脏兮兮的妆,也没有穿那种近似暴露狂的衣服。我觉得她既清纯又整洁的外表,相当符合牺牲者的印象。 我再次检讨上一回的失败点后,立下了完善的计划。上次实在是太过马虎随便了,就连取得牺牲者的方法都是靠运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必定会出问题。 所以我事先调查了被害者回家的路线,然后又在那条路径上找出容易成为死角的场所做为埋伏地点。捕获的方式也不用车撞,而是使用电击器。虽然上班地点附近的某间商店就有在卖,但是我并没有亲自去那里买,而是使用网路购物。 唯一的问题是,她回家的时间相当不固定。大学下课的时间每天都不一样。再加上如果又跟朋友出去玩的话,搞不好有可能一整天都不会回家。总之,我仔细调查了她的生活作习。话虽如此,因为不能向公司请假,因此一星期顶多只能看见她两、三次而已。不过,这样就够了。等了三个星期,发现她星期三大多会在傍晚回家的我,决定在下星期展开行动。 我选择的场所是附近的公园旁边。因为被以绿化街道为名义种植的草木所包围,公园虽然离住宅区很近,却有着许多死角。而且,傍晚时分在那儿游玩的小孩与他们的双亲都会一起离开,所以也是人群一口气减少的时间点。 我将车子停在草木阴暗处,然后守株待兔地等着她的出现。为了尽可能减少被目击的危险,我配合了她的回家时间,因此并没有枯等太久。对当时的我而言,虽然感觉起来像是一、两个小时那么漫长,但事后回想起来,恐怕连十分钟都不到吧。身为目标的她,出现了。 我等她通过眼前,然后从后方展开袭击。我以左手压住她的嘴巴,同一时间将电击器压向腹部。她的身躯倏地一僵,指尖也微微痉挛。我所担心的间接触电并没有发生。虽然这件事我事后才知道,其实就算身体有所接触也不会互相导电。就构造上来说,不管电压多强,只要电流很弱就不会导电。这不过是中学生程度的物理问题罢了。 将失去意识的她搬到车上,我立刻回到家中。在途中我确认了好几次周围的状况,始终没有半个目击者。 回到家的我,在将牺牲者搬去浴室前,先将她身上的衣物全部脱了下来。当然也包括内衣裤。这么一来就无需担心跟上回一样不小心弄湿衣服。为了不要留下绑痕,我又在脚踝处捆了一条毛巾。然后我将她搬到了浴室。 我用绳子绑住她的脚,然后再用勾子将她吊了起来。安装在天花板与墙壁的勾子我已事先用油灰补强过,应该不会再发生跟上次一样掉下来的失误才对。只不过女性的身体仍然重得让人厌烦。 放血用的道具我也做了改良。将金属管当作针头使用的方式虽然没有改变,但我准备了两根管子,并且在中间夹了另一根棒子做为固定之用。这样就不用担心跟上次一样刺偏了位置,同时也省去制止狂乱挣扎的牺牲者以及勉强刺入金属管的麻烦。 此时的她仍未恢复意识。也许是因为电流所带来的冲击太强了吧。在睡眠状态办事要轻松多了——我在瞬间产生了这种想法,但却又立刻打消了主意。这是不行的。不管在哪个世界中,都不会有那种趁猎物在熟睡时偷偷吸血的吸血鬼。 结果,在她恢复意识前,我不得不等了三十分钟左右。 恢复清醒的她,一开始还无法理解自己目前身处在何种状态。她以茫然失焦的瞳孔看着我,又转过去望向周遭环境,然后将视线再度移回我身上。 我确认了她的反应之后,将我的「獠牙」在那对眼瞳前方晃了晃。她最初还无法从工具的形状中理解那是何物,等一下又将要如何使用,但开始觉醒的意识却无视本人的意愿强迫她进行理解。 她的瞳孔大大地张了开来,并试图喊叫似地张开了口。配合这一瞬间,我将铁管刺进了她的脖子。因为我事前已确认过动脉的位置,因此一举成功命中了目标。如针般的锐利前端埋入雪白肌肤深处,另一端则是喷出了大量赤红色液体。 她理所当然地猛力挣扎。是了解自己正在被杀害的事实,抑或是因剧痛而引起恐慌反应,总之她拚了命的抵抗。然而,她的动作却比上一回的被害者虚弱许多,时间也持续不久。 终于,力量渐渐从她的身躯中流逝。在最后,她突然痉挛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永远的沉默。为了小心起见,我在确认她的呼吸与心跳均停止后才拔出铁管。拔出时所喷洒而出的血液虽然溅满了我的脸,但是我并不介意。 我将完全死亡的她放下,然后以毛巾擦拭已经不再溢出血液的伤口,接着将衣服穿了回去。替失去意识的人脱掉衣服虽然不易,但让已死亡的人穿上衣服却更加的困难。 结束这些工作之后,我背着她上了车。虽然想将尸体弃置在上回的地点,但那里已经有警察巡逻,所以无法接近。没办法,我只好把尸体丢弃在抓到她的公园那边。因为,我想不出其他人烟稀少的场所。 时间已经很晚,因此周遭连一条人影也没有。我选了一个适当场所丢弃了她的遗体。 而这副遗体,隔天就被附近出来溜狗的人发现了。 「○△日,于o市的jrxx线高架桥下发现少女尸体。 少女为居住在同市的十六岁高中生,死因仍是失血过多所造成的休克。因为被害者的脖子均有两个明显伤痕,因此这一连串的事件便因犯案手法而被命名为吸血鬼连续杀人事件。」 我选择第三名牺牲者的理由,是因为她是处女的可能性很高。吸血鬼必须啜饮处女的鲜血。虽然不知道这种知识的来源为何,但印象中大致上就是这样吧。我明明无法说明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却几乎没怀疑过自己的观念。这就叫做刻板印象吧。 既然要找处女,从少女中去寻找可能性较高吧。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会有年长的处女,不过机率就低得太多了。真是麻烦死了。为什么不干脆在脖子上挂一块「我是处女」的牌子算了?这么一来,我根本就没有必要烦恼,只要一个一个看就行了。 我选择的少女有着一张开朗的脸庞,体形也很健康。她不是那种肥胖的丑女,但也并非是瘦巴巴的排骨精。这大概是因为她有参加社团活动的关系吧。根据调查,她是网球部的成员,而且都会练习到傍晚。回家时她会跟朋友一起走到半路,之后大约有五分钟左右会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这五分钟的距离,却是一座极难跨越的困难高墙。这五分钟完全是在住宅区的正中间,而且又是在来往人群络绎不绝的傍晚时间点。不但如此,少女似乎还稀有的与附近人家有往来,因此时常会碰上认识的人。有时则是跟家人——一名应该是母亲的四十多岁女性——见面,几乎可说是毫无机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我也不禁呈现半放弃状态,想要更换目标。就在这个时候,我得到了一个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情报,就是少女的学校在最近要举办修学旅行。我知道少女是高中二年级生,这么一来就有机可乘了。总而言之,方法就是逆向思考。就算是吸血鬼,也不一定只能在夜间行动。就算是白天,只要没有阳光就不会有问题。我以前一大早出差时,曾在家门口看见少女学校的学生在集合的光景,那时也是要去修学旅行。虽然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不过只要这几年行程表没有更动就有机会。当然,虽说是清晨,但事实上风险仍压倒性的高于夜间。只不过如果错过这次,以后恐怕碰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修学旅行当天,我穿着被目击也无所谓的西装出门。因为我不知道少女几时会离开,所以我出门的时间非常早。周遭仍是一片漆黑,肌肤也感受到微微寒气。我在从少女的家到她总是与朋友道别的转角中间处停下了车。我当时才发现她有可能会跟朋友约在转角,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变更作战计划了。如果必要的话,我打算同时绑架两个人。 当少女出现时,我已经埋伏了三十分钟左右。虽然我不知道修学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但少女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独自走在路上。我将视线望向转角,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当时我以为少女要自己去学校才执行作战,但事后才明白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少女跟朋友约在转角见面,只是因为朋友迟到而已。当她的朋友来到约定地点时,已经是我将少女掳走十分钟后的事了。这实在是太幸运了。虽然这不该是吸血鬼说的台词,不过这就是所谓的受到上天庇佑吧。 以电击器让少女陷入昏睡后,将她搬上车——当然也包括全部的行李——我立刻赶回家,然后以之前的相同顺序将少女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少女的裸体果然如我想像的一样健美,我对找她当牺牲者的选择感到深深的满足。 然而,我立刻发现自己的失误。少女并非是处女,我的兴奋在一瞬间完全消失。我辛苦成这样还受到这种对待,实在是太过分了。消沉情绪终于转化成对少女的怒火,过度愤怒的我就这样侵犯了少女。 ……真是的,这也是我的失误。被怒气冲昏头实在是太丢脸了。失去冷静与冷血实在不是一个吸血鬼该犯的错误。我边反省边放干了少女的血,然后比平常晚了一点上班。我决定晚上再丢弃少女的尸体。虽然我有想过如果引起骚动,今晚可能不是弃尸的好时机,但那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她不是我期望的被害者,这件残酷的事实完全让我失去了动力。 04/ 就这样,我杀害了三名女性。 以前的同班同学如果看到现在的我,会有什么想法呢?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造就了一名真正的吸血鬼后,又会怎么想?会因为害怕而哭泣颤抖吗?会请求我的宽恕吗?会因罪恶感而流泪吗? 想像这些事情,让我的心情愉悦至极。 是的,我是吸血鬼。 不再有事物令我感到惧怕,因为我们之间的立场已经互换了。至今为止蔑视我的所有人,都将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恐惧。我已经能够不再害怕任何人而生存下去了。 我的心情绝佳。我不断反覆重读好几次周刊的报导,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泛起一抹无法抑制的扭曲弧线。 就在那个时候。某个人咚的一声唐突地坐到了我隔壁。说真的,因为太过突然,我有点吓一跳。车厢里明明还有足够的空位可以让每个人分开坐着。我在无意中暴露自己心中的想法了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啊——我感到不安。 坐在隔壁的是一名少女。她还是小学生吧。少女身材虽然不高,却有着一头令人吃惊的长发,而且也没有现在小学生那种简直可说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活泼明朗。既黑又暗,甚至有静谧之感的姿态,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但是,真正让人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少女并没有望向我依旧是低着头,她以一种不像是年轻女孩该有的低沉嗓音对我说道: 「你对那个事件有兴趣吗?」 「咦——啊……嗯,是……是啊!」 这种女孩突如其来地搭讪一名陌生男性的状况不是极为异常吗?我回答问题的语调不由得走音了起来。 我从少女的身上感受不到半点人类独有的气息。她明明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却莫名地让我产生她知悉一切的感觉。我焦躁似地问道: 「你也……有兴趣吗?」 「不。」 少女摇摇头,但立刻说道: 「犯人为什么要放干被害人的血呢?」 话题就这样延续下去。 少女为什么要对素未谋面的我提出这种问题呢? 当我渐渐冷静下来后,这次反倒对少女产生了兴趣。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很明显的异于常人。但是,正因如此才令我感到好奇。与辱骂我是「吸血鬼小子」的那帮白痴完全不同的异质吸引了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因为凶手是吸血鬼嘛。吸血鬼不就是会吸血的怪物吗?」 「是哦?」 「对呀。既然自称是吸血鬼,不抽干受害者的血是不行的。」 一边回答问题,我若无其事的看着少女。纤细尚未成熟的身体,却带着明显的清纯气息。这名少女的身体洁白无瑕,白晰到病态的程度,不带半点瑕疵的肌肤如同发出光辉般的滑腻。 如果是她的话……不,非她不可。 不是很适合当吸血鬼獠牙下的牺牲者吗? 我将不知不觉间溢出的口水咕噜一声吞了回去。 我在脑海中想像着这名少女裸着身子被倒吊抽干血液的情景。那是残酷到令人发指,却又充满无法忍受的淫靡,同时也是拥有超越所有名画的压倒性美丽。众多愚笨的人类们是否也能理解这种美学?楚楚可怜的少女既凄美又悲惨的死亡,必定能让全世界为此着迷。 与这相比,至今为止的作品全是多余,等同儿戏。 只有将这名少女的血液吸干,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吸血鬼。这不是我的预感,而是确信。除了她之外不会有别人。除了杀害她以外,我不作他想。 「犯人正以某种严格标准选择被害者。犯人正在找寻自己企求的『牺牲者』。被害者年龄逐渐下降就是这个原因。」 「啊啊——原来如此。」 少女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想些什么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我并不觉得她的毫无警戒是一种愚蠢。只要对我有利,不管怎样我都不在乎。我随口应付少女的话,同时脑中只想着要如何才能顺利诱拐她。就这样,顺着话题问她要不要跟我回去好了?顺利的话,说不定她会跟我一起走。可是,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车厢有多空,毕竟也坐了将近二十个人。他们当然看见我跟少女像这样谈着话的情景。如果少女就这样失踪,那我肯定会被怀疑的吧。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实在太可惜了。如果就这样跟她分道扬镳,我们还会有相会的可能吗?不,这点从一开始就该加以否定才对。身为社会人士的我,与小学生的她再会的机率几乎趋近零。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思考着这件事。 「第三件案件年龄已经降到高中生了,说不定下一个被害者会更年轻。」 「咦?啊啊……或许吧。嗯,你说的确实没错。像你这种小孩搞不好出乎意料的危险呢?」 「……我吗?」 「没错。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会第一个成为目标的。」 我略微促狭地说道。像这样让对方害怕提高戒心可说是本末倒置。明知如此,我还是想瞧瞧她胆怯发抖的模样。 「怎么了?害怕了吗?」 我挑衅似地问道。 可是,少女干脆的摇了摇头。略迟半秒也跟着摇曳的长发如此美丽。 「不,我不害怕。」 「为什么呢?你说不定会被吸血鬼袭击哦?会害怕吧?」 「不,我一点也不怕。」 少女的冷静,让我略感不悦。她的毫无戒心确实对我有利,但对已成为吸血鬼的我完全没有恐惧之心,已经可以说是一种污辱了。不能原谅。 「为什么不怕呢?是吸血鬼耶?是怪物哦?你说不定也会因为血被吸干而死掉哦?一定非常痛,比打针要痛上好多好多倍。会受到那种疼痛哦?你不可能不害怕吧。」 然而,少女再次摇摇头: 「因为,犯人是跟我一样的存在。」 「一样……?」 「犯人跟我是站在同一侧的人类。是活在生命里却以死亡为志向的人,是被疯狂所吸引的灵魂。」 她突然说了些什么啊? 她操纵着我所不能理解的言语说了下去: 「犯人是拥有与我不同方向性,却跟我有相同属性的生物。是天生的异常者,是自我存在的本身即为罪恶的怪物。然而,那名犯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没有察觉到他自己打从最初就已经损坏的事实。恐怕就连不断重复犯行的现在也一样。」 「这……这种事……」 「这些犯行并非是犯人自己想出来的,也不是脑袋生成的产物。是从他的深处,漆黑色灵魂中浮现的意识型态。」 「什么……」 「在这个事件中,犯罪行为本身非常草率。犯人的行为冲动,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手法过度拙劣,实在上不了台面。这些罪行与『吸血鬼』的称号实在差得太远,只能说是单纯为了享乐而杀人。然而,这只不过是将这些行径当作犯罪来分析的判断。」 「你在说什么……」 「对犯人来说,犯罪行为本身根本毫无意义,就连抽干鲜血的行为也一样。凶手仅仅只是为了滋润自己的饥渴而不断地重复犯罪。饥渴——异常者无法适应日常社会的苦痛、悲叹……犯人如果不持续压抑由自身满溢而出的冲动,就无法走出社会。因为他明白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将会在转瞬间受到放逐。又或者,是他正在体验这些事也说不定。也许,他体会到自己本来就是应该被排斥的弱者。因此,犯人试着隐藏本性。但是这种事情打从最初就不可能办到。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最初便是异常者的人到头来也只能持续异常下去,然后这种矛盾便转化为饥渴。对犯人来说,那些罪行不过就是为了要解除饥渴而已。所以犯人是无可救药的——『吸血鬼』。」 这名少女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离谱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身为犯人的我既然这么说,就绝对不会有错。然而,要否定少女所说的话并非易事。她的话与确信、断定不同,仿佛是打从一开始便已了解了一切。 我慢慢地恐惧了起来。 虽然难以置信,但我对她——这种娇小的少女——感到恐惧。 而且,跟我以前从同学身上所感受到的恐惧不同。 这名少女,不一样。跟我们不同,是异质的存在。 她是不能待在这种场所的存在。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勉强掩饰着颤抖的内心,我开口问道。 少女只是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想看。」 「你想看?啊……啊啊。想看这篇报导吗?」 「不是的——」 到现在为止一直垂着头的少女静静地拾起了脸庞。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滑过额头,露出了她的眼瞳。那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无法看出任何情感的深色眼瞳掳获了我。 「我想看你。」 「啊————————————————」 *** 喀哒、喀哒。 以固定规律摇动的电车车厢。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谈话声。 从窗外射入的夕阳余辉,将整个世界染得一片赤红。 回过神后,才发现少女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直宛如幻梦般,消失的一干二净。然而,这并不是梦。自己坐过站了吧,陌生窗景可以证明这一点。 到底流了多少汗?冷气车厢的风竟是如此冰冷透骨。 只是,这些事已无关紧要。 少女的话语溢满了整个脑袋。 我不是异常者,我没有损坏。 我不是天生的疯子。 我只是,假装自己是吸血鬼而已。我想借着假扮吸血鬼的行为,向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报仇罢了。报仇……然后承认我。我想要展示我的力量。我想透过这些事,让别人理解我并非只是一个只能被蔑视的弱小存在。 以前的同学,然后上司、同事、下属、客户、还有全世界所有的人,我想让他们承认。承认我不是弱者,而是强者。 所以我选择了成为吸血鬼的道路。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我。我会再生成为比任何人都还要强大的存在。所以,我这样就满足了。这样就十分足够了。 事情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的? 不再是假扮吸血鬼的我,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被真正的吸血鬼取代? 我不知道。 到底,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狂的? 从第一名牺牲者开始? 第二名?还是第三名? 又或者是……打从最初? 不对,这太奇怪了。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就算疯狂如我,在这之前也只是过着普通的生活而已啊!我从未发生过任何特别事件的人生,几乎可以用一句平凡就能一笔带过。那些异常者常有的家庭问题或是悲惨经验我不曾有过。我出生在普通 家庭、上普通的学校、进入普通的公司上班。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或是疯狂能够介入的空隙。 然而……当我看着那名少女时,脑海中却涌起想杀害她的念头。而且,是那么的轻易。我想毫无意义地试着杀害这名初次碰面的少女。本来就不可能存在的思考模式,绝对无法被饶恕的嗜好。不该有的念头,绝不能有的想法。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我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杀害她。我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杀意的存在。 好怕,我害怕到不行。 搞不好真的如同少女所说的一样,有真正的吸血鬼沉睡在我的体内。那么,我不是被那个吸血鬼给操控了吗?我想起来了,传说中被吸血鬼吸血的人,到头来也会成为吸血鬼。也许,我在失落的记忆里曾经被吸血鬼咬过也不一定。然后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体内的鲜血也受到了污染。 这种想法瞬间掩埋了我的心智。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想成为吸血鬼。 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我只是想假扮吸血鬼,向那帮辱骂我的家伙复仇而已。 我只是想让大家产生世上有吸血鬼的错觉,让世人害怕而已。 然后,借此来让别人理解我的强悍。 我本身绝对不想以吸血鬼的身分活下去。 我并不想成为异端。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 怎么做,我才可以回复到最初的我? 对了。只有一个办法。 发现方法的我,忍不住露齿微笑。 什么啊,原来那么简单哦! 如果是警察——一定能驱除我体内的吸血鬼。 05/ 「咦——?抓到犯人了啊?」 晚餐时间的新闻突然播放出这则消息。内容是最近引起骚动的「吸血鬼」杀人事件的凶手已经自首了。 犯人只是一名极为普通的上班族。听到这件事让我心里泛起了莫名的讨厌感。比起那些聚在一起的白痴小鬼与政治家或医生所犯下的罪行,这种由「极为普通的人」所引发的猎奇犯罪要沉重多了。 当然,这里的沉重指的并非是罪恶深重的意思,而是指整件事实带给人的沉重感。我认为人际关系必须在互信的基础上才能成立。因为,平常理所当然见到的某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到底隐藏着何种疯狂——我完全不晓得。对方到底有没有危险性这种事,就算见过多少次面、谈过多少次话也无法了解。说到底,不过就是自以为了解对方罢了。 然而,这种自认为了解对方的心情却相当重要。如果没办法产生这种心情,人就无法待在人群中。对方在想些什么完全不知——如果这个事实被硬生生地摆在眼前,那人类就会连一步都无法向前迈进。是谎言也好、欺瞒也罢。如果没有半点这种心情,我们连生存都做不到。 所以,这个事件极其沉重。因为它破坏了「自以为了解对方的心情」。 「不过这是隔壁县发生的事件,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我为了转变气氛开口向志乃搭话,不过她当然继续保持着沉默。 她仍然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吃饭。饭菜就摆在我特地为志乃准备的孩童用桌子上,而她就这样坐在榻榻米上默默地动着筷子。她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太枯躁乏味了。有如摄取营养的作业程序,让我觉得自己做菜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唉,明明是吃东西,她却鲜少——如果没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在外面吃饭,而且也不吃零食。除了我做的饭菜之外,志乃几乎什么东西也不吃,因此我也不知该怎么想才好。 就连今天也一样。虽然晚归,却仍然像这样回到我的公寓吃饭。而且她还在半途特意打电话回来说:「我今天会晚回来。」这让我不由得露出苦笑。 「对了……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难得的休假,玩得开心吗?」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番话实在不适合对小学生说,但这是事实,我也无可奈何。志乃念的学校是某个有名的私立小学,因此平时就过着从早到晚的用功生活,就算在被我们一般人称作假期的日子里也一样。总之,我从未看过她像小学生般游玩的样子。 然而今日却是许久不曾到来的完全不用念书的时间——不用上课也不用补习——的假日。因为她说「会晚回来」,所以一定是出远门了吧。 面对我的问题,志乃突然停下筷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向不知为何仍播放着「吸血鬼」杀人事件的电视, 「……不太开心。」 接着以略微失望的语气回答了问题。 "dracsyndrome"isclosed. 00/ 然而,悲伤的是—— 人类想存活下去的意志,却会因死亡而终结。 无限 dead end complex 2 01 那个事件过了一周后,我在大学的咖啡厅与学姊再次相会。 学姊坐在窗边的老位子喝着与之前同样的冰咖啡。她似乎很怕烫,就连到了冬天也只喝冰饮料。而前天刚领薪水,因而小有钱的我也买了利乐包的奶茶……一点也不有钱之类的挖苦对我来说,简直有如天大的照顾。 「学姊,你的伤不要紧了吧?」 我坐上对面的椅子,将视线移向学姊的手腕处。拥有不像女孩子般紧实的肌肉上臂已不再包裹着绷带。 「嗯,已经没事了。而且也没有伤痕。」 学姊抚摸着手臂,以轻松的语气说道。明明遭遇了那么严重的意外,但她的态度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与平常相同。虽然事情发生的当下,学姊的表情跟现在相比未免相差太多,但是我却很欣赏她——虽然是带有性别歧视的见解——这种男人婆的粗线条个性。 「那真是太好了。」 「嗯。如果有疤痕的话,有人就要负起责任了呢!」 「负责任……你指的该不会是我吧?」 「当然啰!」 学姊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胜利手势并笑着说道。 到底,为什么我要负责啊——虽然想提出反驳,但我察觉到学姊已敛去脸上开玩笑的表情,因此又闭上了嘴。 「那么,关于那件事……看样子那女孩去那里的目的跟我们一样呢。」 「呃……嗯……应该是吧。」 我想起事件的过程。 在那之后,因听见爆炸声的邻近居民的快速通报,警察、消防车与救护车一起涌进了现场。令脑海中浮现闲静字眼的住宅区顿时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与闲杂人等,造成了无法收拾的大混乱。不,这不是在开玩笑,现场甚至混乱到有恐怖攻击的谣言四处流窜。 虽然我不想被卷入这种麻烦事,却又不得不将学姊送到医院。再说,我的脸也被住在对面的人看见了。如果逃走说不定还会遭受怀疑,因此我乖乖地上了救护车,在那边的医院里接受警方的询问。 话虽如此,问话内容却是极其简单又亲切,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把我们当作犯人看待。只是学姊的武装应该一口气全被看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会被误会而被迫接受更加严厉的调查才对…… 然而,当我把这些疑问说出口时,从治疗室里一脸平静走出来的学姊只是简单的耸耸肩说:「因为有人脉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脉?是不是合法的关系?虽然我很介意这些事情,但心里总有一种问出来等于挖大洞给自己跳的感觉,于是我决定不去碰触这个话题。不管怎么说,没有发展成跟想像中一样麻烦的事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此次事件当然成了一个大新闻。住宅区的巷道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生爆炸,然后在隔天被媒体发表的事实——少女抱着炸弹自我引爆,还连带杀害了五个人——瞬间,在日本及全世界造成了极大轰动。 这种事件在世界新闻中虽然履见不鲜,但在被认定为既丰裕又安定的日本,却是令人无法想像的大事件。 当然,查明动机是第一优先事项。在之后的调查中,更查出少女的友人因为上了那群男子的当而被强暴。那个朋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已经放弃自杀的念头,并且做出了如此的证言。也就是说,她跟我们一样是为了要教训对方,因而主动跳入男子们所设的陷阱里头。 然而,少女与我们决定性的不同处就在于她最初就抱着一死的决心。少女也是有着自杀倾向的人。 所以用自我引爆这个名词来形容是如此地正确,但也因此沉重。 只要使用网路调查,要找到炸弹的制造方式并非难事。而且材料本身也很容易取得,只要有学校化学教室里的药品就足够了。实际上根据调查,在少女的学校里就不见了一些药品,也因此校方管理机制的缺失立刻成了争论的问题。 话虽如此,这只不过是在化学教室里所制造出的土制炸弹罢了。那时我以为会将房子本体震垮的爆炸,其实威力根本无法破坏日本极为抗震的建筑物,顶多只能烧焦墙壁而已。 但是,留在那里的所有人都死亡了。 抱着炸弹的少女当然不用提,五名男子中有两人当场死亡,剩下的三人虽然被立刻赶至的救护车送往医院,却也在同一天死亡。 他们的死因是大量出血造成血压下降导致心脏停止。总归一句话,失血过多造成休克。 遗体上有着无数被尖锐物体钻刺的伤痕。因为炸弹内部被放入了大量铁钉,而那些受到爆炸冲击向四周喷射的钉子就这样形成散弹袭向男子们。以杀伤人为目的所制造出的炸弹来说,这算是一种还不错的方法。这种知识恐怕也是从网路上查来的吧。 「考虑到这一点,我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呢!」 虽然语气轻松,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事实上,学姊倒下的地点旁边刚好有几道水泥墙,而飞来的钉子就在上头挖出了许多痕迹。如果学姊的反应慢了一瞬间,那么她恐怕再也没办法活着说这些话了。虽然我觉得说这是奇迹有些荒诞,但事实上除此之外也别无其他说法。 「不过,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嗯。虽然我也这么想,不过这招也没那么差啦!」 「什么意思?」 「你看嘛,这不是一举两得的方法吗?」 「一举两得……这种说法不对吧?她自己也死掉了耶?」 「反正她本来就打算要自杀了吧?就算死掉也不在乎啰。」 这个理论虽然乱七八槽,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话,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老实说,我并不想去深入思考那名少女当时的言行与动机。 「不过,那个网站还留着呢?」 「嗯。虽然原来的网址已经失效就是了。不过它好像有一堆镜像网站(注:镜像是英文mirre的翻译。意思就是同样的档案,可以在其他的网站上找到。)而且也有许多管理员不同却仅仅只是盗用原始程式码的假站台。」 既然引起这种大事件,警方当然会要求伺服器那边将网站删除。而就在当天,我们之前见过的「deadendple」网站就被砍掉了。 只不过,这种举动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网站这种东西到头来不过是电子情报的聚合体,要重新复制实在是太容易了。就算将一处伺服器的资料删除,马上又可以上传到其他的伺服器里。只要持有同种留言板与保存下来的登录档,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网站。 「国内的网域也就算了,实在很难对国外的网站动手呢。」 「老实说,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因为你看,这可是会引诱人自杀的网站耶?这不就是间接杀人吗?」 「唉,这一点很难证实吧。毕竟那必须要有网站内容与一连串自杀事件都有直接相关的证据才行。举例来说,虽然这次教网友制造炸弹的网站也受到关站的处分,但那些家伙并不是真的想教别人制造杀人的炸弹吧?他们一定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是这样讲没错啦……」 「到头来,情报毕竟只是情报。去对它的善恶下定论这种事,我之前也说过了,就像是禁止教孩子们什么是杀人事件一样,事实上只是社会的傲慢罢了。换句话说,就是将对社会不利的情报全部隐藏起来,只提供有利情报的洗脑行为。北方的那个国家不就是走这种极端吗?」 「…………」 「所以,我觉得为了这点就判定他们有罪有点太超过了。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也是需要网站管理者自肃的微妙部分。」 是这样子的吗?某种层面上而言,我觉得学姊说的话没错,但同时又觉得这番理论实在错得离谱。 很久以前,某个少年曾拿蝴蝶刀引发了事件,到最后造成蝴蝶刀变成危险的物品而受到管制。虽然这已是陈年旧事,但我记得当时心里确实对这种结果感到很不自然。因为道具的安全与否全取决于使用者,与物体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而,我认为那件事情与这次的事件有些不太一样。让人类与其人格改变到这种地步的情报,应该让它存在吗?难道它没有变质成不能称之为情报的另一种存在吗? 「对了,这次的事情,小乃乃有没有……?」 「你说志乃吗?」 「她有没有受到一些奇怪的影响?」 学姊担心的口吻让我吃了一惊。 「你怎么了,突然说出这种话……平常的你,明明不会在乎志乃扯进这种事情的。」 倒不如说,她甚至会积极促成这种事情发生。因此,我会惊讶也可以说是想当然尔的事。 可是学姊以沉重的表情摇摇头说道: 「我觉得小乃乃并不只是单纯地对这种事情好奇。该怎么说呢,那更像是某种义务,或是使命感之类的意志。她在接触这类事情时,心里就有着要接触它们的明确决心。所以我才没有想要阻止她。既然小乃乃自己做出了选择,要怎么做就是她的自由。当然,我并不是说你阻止她的行动是错误的哦?我的意思不是那样,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当她那么做时,是最自然……最漂亮的姿态。」 我完全没有反驳学姊的话。 为什么呢?因为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次有点不同。这次的事件,该怎么形容才好?我觉得很危险,不能轻易接触。」 「危险……吗?」 「用危险来形容或许不太贴切。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能让小乃乃接触跟这次事件有关的讯息。如果是我们,会毫不怀疑、自然而然地否定『某些事物』。然而,那孩子却绝对不会加以否定。那孩子大概会简单、轻易、天经地义似的肯定所有事物,甚至连感情层面也会全盘接受人类的异常心态。」 我在脑海中反刍着学姊的话。 的确,也许有这个可能。 举例来说如果发生某种猎奇事件,我们一定会感到恐惧害怕,或是觉得恶心吧。我们绝对无法理解那些能冷静做出普通人所无法想像的残虐行为,并因此感到满足的异常心态。这并非是因为违反法律或社会道德之故,而是身为人类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这些事物所致。 然而志乃在某些地方却跟平常人不同。她很守法,也知道社会道德。所以她十分清楚自己平时接触的那些事件是「坏事」。鸿池学姊没有阻止她,以及我没有强行干涉的理由就是因为我们了解这一点。就算她涉入多么诡谲的事件,也绝对不会去模仿这些行为,就像知道炸弹的作法也没有人会去制造炸弹一样。就算她知道如何杀人,也不会因此就去杀害某人。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算看到那些事件,志乃心中似乎也不会有任何的预设立场。虽然就法律或道德的层面来看会表示否定,感情上却不会加以拒绝。由于她平常就是一名感情内敛的少女,因此也有可能只是我们没注意到就是了。话虽如此,但她还是不会加以否定。不会全盘否定。她会肯定我们在感情层面上无法接受的人性异常、疯狂与恶意等负面情感的存在。天经地义似地承认它们,容许一切。 这么说来,像这次事件中否定自我生命这种我们难以接受的心理状态,志乃也会接受并加以承认吗? 「你要好好注意了,因为任谁都不知道这次事件会对那女孩造成什么影响。」 学姊虽然提出这种忠告——但我却无法遵守。 02/ 来栖太一初次接触网路是在国小五年级的时候。太一就是在那个时候,擅自玩起父亲因为工作需要而购入但事实上却丢在一旁连碰也没碰的电脑。 一直到那时为止,他连半点关于电脑的知识都不晓得。他虽然看过却没有实际使用过电脑,所以一开始操作的时候吓得半死,每次当机时都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他不久就习惯这种事了。人的不安源自于对状况的不可预测,只要累积经验并建立处理模式就可能加以消除。就像没有人会因为一部看腻的恐怖片而惊声尖叫。什么样的操作会让电脑当机,如何做可以避免这种情形发生,又或者如果发生当机时该怎么处理,只要在脑海中编织出这些神经网络,之后使用电脑就会轻松多了。 太一转瞬间就学会了该如何使用电脑,同时也理所当然的飞入了网际网路的虚拟世界。 那里有着到目前为止,太一完全不了解的未知世界。 那里充满了在太一的周遭不可能涌现的种种情报。 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它们收为己用,不会有任何人千涉。就像是大人们拿不到放在柜子高处的糖果被随意丢置在桌上一样。 升国中的时候,太一已经完全陷入网路的世界里。他喜欢上的网站增加了不少,也经常在几个留言板上留言,更参加了几个聊天室,结交到不知真实姓名与脸孔、年龄层也截然不同、住在远方的网友。 然后,他愈陷愈深。 即使如此,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经常上那些就某种层面而言,对青少年身心十分健全,被称为无码网站的成人网站。当学校的朋友们还在为青年漫画里的泳装写真兴奋骚动时,太一已经知道泳衣下方的体毛之下方的马赛克之下方的存在。 然而,他终于也开始对那些东西感到厌倦。最初他还经常因为无法判别网站的好坏而浪费许多时间,但习惯搜寻图片后花费的时间也愈来愈短。 此时,他想潜入更深更深的网路之海。 与违法行为相关的网页——特别是那些跟侵犯智慧财产权有关的内容——他看了。 全是恋童癖图片的网页——虽然不了解那些嗜好——他看了。 贴满尸体照片的网页——第一次看到时,还吃不下晚饭——他也看了。 然后,他也上了集团自杀的网页。 太一操作从父亲那边得到后移来自己房间的电脑,启动标签式浏览器。半年前好不容易说服双亲才改接的adsl线路,正以舒适的连线速度将设定成首页的入口网站显示在萤幕上。 太一通常会立刻跳到自己喜欢的网站,但偶然飞入视野的文字却停止了他移动滑鼠的手。 「密室杀人事件最新发展。」 显示在网站新闻项目的一则短文。 所谓密室杀人事件,指的就是两星期前有七名男女在无人进出的卡拉ok个人包厢里,遭到杀害的诡异事件。 太一点击了那个连结。画面立刻切换,详细内容显示在眼前。 「于〇〇日,在大阪市内的卡拉ok包厢中有七名男女死亡的事件,警方已对外发表这有可能是一桩自杀事件。此外,警方也针对上个月发生的相同事件是否与本案相关进行调查。」 那篇文章,太一看了三次。 终于发现了啊!这样的想法占了一半。 不过你们搞错了。这样的想法也占了一半。 其实,太一与这个事件大有牵连。因为那些死亡的人常上的集团自杀网站「deadendple」,太一也时常上去浏览。 不只如此,太一还实际跟他们通过电子邮件。 太一并没有想要自杀的愿望,因为他认为只有白痴才会做出自杀那种行为。他们一定是一脸阴沉的御宅族,不是瘦得像豆芽菜,就是肥得像肉包一样。而 且戴着眼镜、脸色苍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他们的长相肯定是这种感觉。太一就抱持着这种连成见都称不上的妄想。 所以,太一会上那个网站纯粹只是为了要取笑他们罢了。会聚集在自杀网站的人,当然是在生活中碰到了某些困难。而且,这些人必定会在留言板上跟网友讨论自己的烦恼。这些人这么做并非是希望别人阻止他们,概括来说他们是想要同病相怜的伙伴。 一般而言,就算跟某人说自己想自杀,换来的不过就是别想那种蠢事之类的话。然而他们并不想被否定。因为否定对他们而言是最应该忌讳的平常事。他们希望别人同意自己的意见,并且一同感受内心的伤痛。 所以,抱持自杀愿望的人,只能在有相同欲望的人群中找寻同伴。 观察这些家伙,看他们白痴般的爆笑发言,把他们当作笨蛋取乐就是太一的目的。不,用目的这个名词来形容太过夸大。这充其量只不过是太一打发时间的其中一种手段罢了。 就在这种游戏的延长线上,太一加入了某个自杀集团。 「我也想一起死,请让我加入你们。」 当然,他从最初就没有跟他们见面的打算。会加入自杀集团,只不过是为了满足看他们电子邮件的微小好奇心而已。 好险……太一松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涉入这种大事件。的确,太一到目前为止与许多违法行为都有关系,有时甚至处于主导的立场。自从接触地下网站以来,一路走来的他可是背负了相当多的风险。 然而,他却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可能因为这些行为而被警察逮捕。虽然交换无码影片与动画,还有无视智慧财产权分享软体已是重大犯罪行为,但却鲜少有人因此而被逮捕。不,就算说完全没有也不为过。尽管新闻有时会播出某些人因为这种罪行被捕,但就实际上的机率而言,可说是比中乐透彩还低。 然而,这次的事情跟以前不同。 有人死了,而且一次还死了七个。 如果跟他们通电子邮件的事被发现,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虽然不致于因此被当作犯人逮捕,但太一仍感到十分不安。 所以,他立刻将使用的电子邮件抛弃不用。那些信箱本来就是免费的,而且太一在申请时也使用了假名与假地址。只要这么做,警察循线追到太一这里的可能性可以说是零。 这件事对太一而言,已经是他人的事了。 只不过,他仍然有无法释怀之处。 当他表明也要参加的隔天收到同样是免费信箱寄来的电子邮件,上头写着这样的讯息。 「〇〇日早上十一点,于梅田hepfive前方集合。 参加者有顿奇、聪太、佐治元、爱琳、x、笔太郎、明、樱花、约克·索德斯等九人。 迟到三十分钟以上的人,将视同放弃参与。 那么,祝大家好死。」 九人……没错。邮件上确实写着有九名参加者。 然而,实际上死掉了七人。还少了两人。 其中一人便是太一。x是他的代号,读做克洛斯。因为与来栖读音接近的简单理由而取的代号,只是用在这个网站的假笔名,之后将不再被使用。 可是,还有一人身分不明。已经死亡的七人姓氏虽然被公开,但是在网路上没有人会使用本名,像自杀网站这种地下站台的情况更是如此。因为只有靠自我防卫意识,才能在网路上守住个人资料不被外泄。 「某人」也跟太一同样,没有前去集合地点吗? 跟自己一样只是想取笑他们吗? 这种可能性很高。事实上,在那个网站里除了太一以外,还有好几个人专门在一旁煽风点火。也许这其中的某人在偶然的情况下,跟自己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做了同一件事。 但是——如果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如果,那家伙也去了集合地点的话? 为什么那家伙没有死? (惨了,我开始兴奋起来了。) 他明白,自己的好奇心从体内深处缓缓蠕动向上爬行。那是一种手脚阵阵发麻的感觉,血液激烈且焦躁的将狭窄的血管推开向前奔流。 太一有着比一般人更加强烈的好奇心。如果好奇心不强,是无法在网路上取得知识的。网路上的知识就是这样,不主动搜寻就会一辈子不晓得。 因兴奋而高扬的心开始沸腾。 想知道另一个人是谁。 然后,想问他这个问题。 是你——杀的吗? 03/ 最近,志乃的样子不太对劲。 话虽如此,却又没有明确的可疑之处。征兆微小到如果鸿池学姊没有要我注意,就根本不会察觉的程度。她依然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放学回来连招呼也没打就走进我的房间,天经地义的吃着我做的晚饭……可是,从这里就开始有些奇怪了。不知为何,志乃最近吃完饭后就立刻回家了。 在这之前,她几乎都是待到半夜——一直到要睡觉时才会回去。吃完晚饭后就做功课,没功课的话就会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茫然的坐在房间角落。 我觉得这样很正常。因为就算志乃回去,家里也没半个人在。志乃的双亲通常都要十二点过后才会回去,而在那个大到能塞下这整间公寓的家中,总是只有志乃一人独处。能说「我回来了」的对象就不用提了,就连一个说「晚安」及「早安」的对象都没有。 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那种地方,因此我经常劝她在我这里过夜。志乃对此也不曾反对,如果隔天是假日,我就会先准备好过夜要用的东西过去拜访。 可是,她最近吃完晚餐之后就立刻回去了。 今天我也是一个人收拾好餐盘,然后坐在电视机前面发呆。 就算志乃在也一样,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开口说话。虽然我不断这样的自我安慰,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我本来就不习惯独处。升大学之后开始试着一个人生活,但是在那之前我一直是跟家人同住,而且也一直过着回来时母亲总是会在家里的生活。如果没有与志乃重逢,我一定会非常寂寞吧。 不过,我完全搞不懂她突然的改变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是思春期到了?我试着想像。然而年龄小八岁,而且又是异性的她对我来说,几乎跟外星人没什么差别。就算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也稍微想过要找学姊谈一谈,可是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主意。因为我太了解她会说些什么了。 开着的电视播报着那件自我引爆事件的后续发展。 因为那事件的关系,之前的卡拉ok包厢事件有如被炸弹爆风吹得烟消云散似的消失了。这不是在开玩笑。 萤光幕上的心理学者与警察厅的前任高层人员,正在针对此事各自提出看法。一边茫然地听着那些意见,我再次回想起那个事件。 怎么搞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少女采取的手段,太过于糟蹋生命了。那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生命。 自杀这种事也许就是那么一回事。如果重视生命的话,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自杀这种事。但是,我也有事情并非如此的感觉。根本不是这种程度的问题。少女不是割腕、不是上吊、更不是跳楼——而是自爆而死。她用自制炸弹捆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自己引爆了炸弹。 不管怎么想都太异常——不,是异质才对。 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作一回事,仿佛自己的生命根本就不算数似的。 这点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我没有实 际看过那名少女。事后我听过学姊转述她的长相,在那之后我也在电视上看到了照片。照片中的少女,是一名没有任何特征、随处可见、极其普通的少女。我不管怎样都无法想像她就是当时无线电里声音的主人。 就算是她,一直到最近为止也应该是过着普通的生活。我并不是指每天上学跟好朋友嘻闹,或是用功念书、谈恋爱这种事。就算过着不上课、没有朋友、不念书、也没有恋人的人生,也应该理所当然的在求生意志之下活着才对。 可是,她却偏离了这条道路。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做出了这种选择? 「deadendple」 这句话有如成群蚊虫般的在我的脑海中飞舞盘旋。 也许,我必须了解这句话的含意。就算不想知道、就算不想碰触、就算在感情上无法接受,然而为了志乃,我必须这么做。 *** 确认信件发出去后,志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房间内的摆设极其枯躁乏味。 并非便宜货的木制书桌上,放置了一台大大的显示器,并且与摆在地板上的塔型硬碟互相连接。这不是什么特别的最新机种,只是一台普通机型的电脑。 所有的教科书都被排在书架上。她不看教科书以外的书籍。除了要交读书心得外,她感觉不出有看书的必要性。这也是因为自从她懂事时,网路就已经完全普及的关系。她无法容忍纸张媒介的传播速度比网路慢上这么多,虽然「他」露出苦笑说:「没有这种事啦!」否定了这个事实。 双人床与淡蓝色床帘,还有她手够不到的上方的衣柜。除了这些东西以外,她的房间空无一物。房间里只摆着最低限度的必要之物,对她来说这里几乎只是睡觉的场所而已。她鲜少在这间房里写功课,或是像今天一样使用电脑。 志乃拿着睡衣走出房间。宽广家中一片昏暗,室内有如鬼屋般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虽然时间已经超过晚上十点,但双亲都还没有回来。说不定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当然,在这里指的不是说他们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回来,而是指明天早上也不会回来的意思。 然而,这种事志乃早就习惯了。自从她懂事后就已经是如此了,所以她与双亲在一起时反而会觉得既不自然又坐立难安。 志乃走下一楼进入走廊深处,然后打开了那里的拉门。里面是洗脸台,镶嵌着花纹玻璃的拉门对侧便是浴室。 瞒着「他」,她并没有罪恶感。 然而,她却希望这种事能早点结束。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是自己所期望想做的事,但是却希望能够快点结束,回归正常的生活。 互相矛盾。 虽然内心如此矛盾,但志乃却没有动摇。因为自从与「他」再度相会的那个春天,说不定是在更早以前与「他」初次见面的那个童稚时期,这种矛盾就已经存在许久了。 她觉得矛盾,连存在本身都很矛盾。 以死为志向的自己,搜集死亡的自己。这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在出生前就被定下的命运。与任何人都无法有所交集的,黑色灵魂。疯狂如厮的,「我」。然而,不能活在这里的本能,与必须待在这里的欲望:这两种极端的想法,正在拔河。 她不知道哪边才是真正的事物,所以她只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 强制性的消除这种毫无止尽不断溢出的思考,志乃将儿童用的丝质内衣裤放进篮子里,然后步入浴室。这个场所除了志乃以外明明没有什么人在使用,却比她身材所需要的尺寸压倒性的大上许多。 就算坐进去两名大人也绰绰有余的无用空间。 无意义冒着泡的浴缸。 因不明理由花大钱所装设的照明设备。 是因为一周来两次的清洁人员细心打扫之故吧,半点霉都没长的墙壁如此洁白,反射着灯光令眼睛感到目眩刺痛。 这个家,充满了这种浪费。 「他」的公寓一定就足够自己使用了吧。虽然「他」本人感到不满,但志乃却很喜欢那个没有任何浪费的狭窄房间。如果有浴室——而且厕所分开——说不定自己会想一直待在那间公寓里面。 转动把手式的喷嘴,让水柱从莲蓬头里喷出。最初冰冷的水贪婪地吸收着能量渐渐地变热。一边被慢慢浮现的蒸气包围,什么也没做的志乃就这样伫立在原地。 视线前方是,经过光触媒处理过的长方形镜子。 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映照在镜中。 幼小——极为幼小的身躯。 所有零件的不完全是那般醒目。 如同幼稚园儿童做到一半就丢掉的黏土劳作般。 瘦弱,只要轻轻一折就可以弄断的手臂。连抓东西部有点困难的小小手掌。令自己想怀疑人类的祖先与猿猴同源学说的,虚弱。 略微膨胀,却仍描绘着平缓三次元曲线的胸部。这一定很容易扫描吧。可是,除了跑图片时不需花费太多运算外,一点好处也没有。 其余的所有地方也一样。从肚脐到腰部,接着延伸至脚。虽然把视线移向下方,却没有任何一处丰满。臀部也没长什么肉,应该无法期待它在跌倒时能发挥缓冲功能吧。 这就是自己的身体。支仓志乃现在的形状。 当然,这些东西在往后都会产生变化。志乃并没有特别乐观。说起来,所谓乐观抑或是悲观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这只不过是身为生物必然的结果,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去怀疑罢了。 所以,这并非问题所在。 问题是,变化本身。 无论如何,形状必定会有所改变。 如同铁生锈般,人也会生锈。 有如受到风雨侵蚀般,人也会劣化。 随着时间经过,肉体必然产生变化。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然而,其中何物是「自我」? 不断改变的肉体,究竟那一个瞬间才是支仓志乃? 为什么可以持续保有自己确实存在的自我意识? 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一年前的肉体与现在不同。 明明变化如此之大。 为何会觉得那就是自己? 照片中尚是婴儿的自己。 那是真正的自己吗? 至少,从外观上无法判断。 自我不存在肉体之中。 因为它会变化。 因为它会持续变化。 因为它会逝去。 可是,即使如此。 「我」,仍然是「我」。 因为「那个」的存在与肉体无关。 那么,肉体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肉体要存在? 人类明明不在里面。 为什么非得要有肉体? 是生命渴求实际碰触的结果? 是做为替代防壁保卫自我境界? 大概就是这样吧。 是幻想。 真是,太拙劣了。 人类的身体,不管何处都是那么幼稚而不完全。 绝不会有完成的那一天。 所谓成长,只是一种错觉。 ……原来如此。 这就是deadendple。 生与死的绝对矛盾。 是死胡同。 支仓志乃,闭上了眼。 04/ 「志乃。」 那天,我用笑脸迎着跟乎常同样时间来到公寓的志乃。 「……………………打 扰了。」 看见这样的我,志乃用难以想像的狐疑目光眯起了眼睛。算了,管它的。虽然我退了一大步,但现在的我有比那更重要——甚至比人格遭受怀疑——还重要的事情要做。 总之,我先让站在玄关一脸怀疑看着这边的志乃进了门,然后让她坐到了角落的老位置上。接着我也在对面跪坐了下来。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眼瞳,尽可能做出最认真的神情。 「……表情好怪。」 「不要这样讲嘛!」 因为我也知道这种表情不适合自己。 「志乃,你有事瞒着我吧?」 我明明毫不犹豫地当面说了出来,但志乃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算没办法得到像漫画般的夸大反应也无所谓,但至少也要有瞬间心虚颤抖的反应吧。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 「我知道你隐瞒了一些事。」 我一边小心的选择措词,一边问道。我本来就不擅长质问别人。 即使如此,我还是必须质问她。不管情况会如何、不管要用什么方法,我都必须要问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鸿池学姊的忠告与她这数天来的行动,让我确定了这件事。 志乃无视我的态度,从书包中取出铅笔盒与讲义,然后把讲义放在吃饭用的小餐桌上。我在瞬间瞄了一眼,看见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图形填满了纸面。看样子,这应该是数学作业。我稍微偷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能理解内容而松了一口气。话虽如此,不过这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她上的学校是有名的私立升学学校。在那所明明只是小学,但在某种层面上却超脱常轨成为升学学校的学校里,她的成绩似乎总是名列前茅,只是我不巧没看过成绩单就是了。 以她小学生般的记忆力与超越小学生的思考能力,确实能顺利取得好成绩。就连她现在做的功课,在我上的小学里即使到了六年级也不会上到……虽然看起来像是中学程度的问题,但志乃却毫不困难地一题题解了开来。 而且志乃还没有补习。 事实上她到最近还一直有在补习,但如今却没有例外的全部停了下来。不,不只是补习班,她连之前的才艺班都不去上了。说到原因嘛,其实里面有着令人啼笑皆非的缘由。 志乃的双亲似乎把补习班跟托儿所给弄混了。为了让别人代替因工作繁忙而无法回家的自己照顾志乃,她的双亲就这样安排了如果是我一定会过劳而亡的超密集行程表,借此尽可能不要让她一个人独处。他们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现亲情。 到今年四月我重新回到这条街上,又因某事件而开始照顾志乃之后,她才没有补习的必要。在那之前,志乃真的一直过着那种把家当作旅馆的生活。最近的小学生虽然很辛苦,但她的情形已经可以归类到特殊个案了吧。 让志乃不再补习的过程意外简单。志乃的双亲只是因为家里的状况才让她去补习,并不是那些打从心底相信——那种样子简直是盲从——只要补习就可以成为伟人的部分成人。就这样,现在的志乃已是自由之身。 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权利说这种话的想法令我烦恼,而且志乃虽然恢复自由,到头来却只是发呆度过空闲时问什么也没做。虽然我很怀疑这种结果究竟有何意义,但我还是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小孩需要家族——也就是家庭。当然,如果考虑到小孩子的前途,并不是什么家庭都有好的影响。举例来说,父亲因喝醉酒而毫不在乎的殴打母亲及小孩的家庭、母亲带男人回来后在睡着的小孩旁边★凯神动漫●给你好看★的家庭,或是兄弟姊妹品行不良、平常就有抽烟习惯的家庭。在这些家庭成长的小孩会受到某些心灵创伤,而且长大后也不会消失。而详细询问虐待小孩的双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时,有时可以得到他们在童年时也有受到虐待的告白……童年时的家庭状况可以说是对人格有着极大的影响。 然而,即使如此,儿童仍然需要家庭,需要与家人一同度过的时间。这并非某种理论,更不是单纯的金钱问题。我认为,亲子之间有着某种更深的羁绊存在。 正因如此,我和她才会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 说到志乃现在在做什么,她左手拿着自动铅笔——明明是小学生却不用铅笔!——轻轻在纸面上滑动。虽然眼睛连一瞬间也没有离开过讲义,但那副模样与其说是热心学习,反倒给旁人一种事务性的印象。以厘米单位默默移动的手腕,宛若大量生产工厂的机械般既精密又细致。她所写的每个字几乎都是同一个尺寸,看上去跟电脑印出来的简直没什么两样。虽然因为手腕肌肉不发达而有频繁休息的习惯,但就时间上来说,却相当有规律的刻划着完美的节奏。 这是史上最枯躁的小学生做功课的景象。 「唉,别人在问问题时不要大摇大摆地做作业!」 我用力拍了榻榻米一下。志乃抬起头,脸上却没有任何被声音吓到的样子。漆黑的眼瞳看着我。虽然害怕——为什么我非得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一个小学生呢——那种眼神,但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有事情瞒着我吧?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因为没有非说不可的理由。」 「我很担心你耶!这不算是理由吗?」 志乃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可以算是吧。」 「那么——」 「可是,本来你就没有担心我的理由。」 「你说什么——」 血气突然上涌,眼底尽是一片赤红。 这句话。刚才她说的话,对我而言实在是太致命了。 因为,那句话等于全盘否定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相连。我跟她小时候家里住的很近,而且因为双亲忙碌而被丢在一旁的她经常待在我家接受照顾,所以我们简直被当成兄妹一样对待。但事实上,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却没有那么长,因为相差八岁的我们根本没有共通的兴趣。 所以,我们之所以会在这条街上重逢,像这样两个人一起生活,全是为了要和她成为家族。当时无法跟她成为家族的我,想成为她的家人并在身边守护着她。我明明想要帮助会吸引危险事物、有时甚至会主动招惹危险的她。但是…… 「志乃是小学生,对我来说是像妹妹一般的存在。光是这样就足以构成担心的理由了吧!」 然而,志乃却依旧无言。 就像在说这种对话毫无意义似地,她已经将视线移回作业上了。刚才大概只是她的休息时间吧。对她来说,到头来与我的关系不过是这种程度罢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悲从中来。 的确,因为重视对方,而希望对方也同样重视自己的这种期待回报的想法是错误的。不过爱情是无私无偿的讲法,我也同样觉得有些不太正确。不管怎么说,她并没有任何非得对我抱持着家族般亲情的理由。 只是,我无法阻止悲伤在心里不断蔓延。 这大概,不是能用道理来说明的事物吧。 想重视某人的心情,无法受到那些理论左右。 然而低沉的心,却被志乃小小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不是这样的。」 「咦?」 「因为,我没有在做危险的事。」 「啊,哦……」 是这个意思啊! 过热的思考渐渐趋于冷静。 真是的。她这种「没有必要绝不说话」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还真麻烦。 我希望她能更常用语言来表现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要她立刻做到这种地步或许是有些过分。反正接 下来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就行了吧。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过问了。不过,只要有一点危险,你一定要告诉我哦。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志乃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微微点了头。 确认到这个动作后,我安心了。 可是——还是该用当然这个字眼才好呢? 之后,我为此感到后悔。 *** 「总之我照你的话做了, 不过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没办法保证, 不过没问题。」 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啊?太一将脸凑近萤幕前方。 太一正在使用聊天室。 虽然说是在聊天,使用的却不是闹哄哄的聊天室,而是专用软体的p2p(注:p2p(peer-to-peer)挟带着资源运用最大化、直接动作和资源分享的潜力,就是借由系统间的直接交换来进行电脑资讯和服务的分享。)聊天功能。他正在使用的是那种一旦安装在os(注:是一套运行于苹果matosh系列电脑上的作业系统。)里面,就会跟口香糖一样死皮赖脸无法移除的软体。只要取得免费电子信箱,不论是谁都可以轻松使用。 平常太一是不太使用这种东西的,但这回对方指定要使用这种软体,太一也不得不遵从。 「就算你不担心,我这边也会去做一个了结的。」 「你不那样做,我就麻烦了。」 这家伙,有地方故障了。 在网路上,道德沦丧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误以为不被规则所束缚就是自由,将现实生活里不能任性而为的压力发泄在网路上的白痴,数也数不尽。 然而,这个对象却不是这种人。正因为太一参与过许多留言板与聊天室,所以他很清楚这一点。对方人格的初期设定早已疯狂了。 这并不是脑袋有两、三根螺丝飞掉的程度。 不,对方根本无法以常理来论定。 因为那不是自己这种正常人能理解的损坏方式。 那是活在更高,或更深沉场所的存在。 最初,先主动联络的人是太一。 被卷入麻烦事件而打算暂时隐遁的太一,眼光停留在被关闭前的留言板上的一段文章。 「deadendple」 这句话的意义, 我知道。」 一开始他认为对方只是跟自己一样在取笑那些自杀的人。事实上,早在电视新闻播报出来前,「deadendple」的名字就在网路上广为流传了。 所以网站在被关闭前,留言板被写入了就算警察不要求伺服器端删除网站,只要这样放着不管也会挂掉的大量讯息。 在无数个毫无价值的留言中,为什么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这段文章上呢?太一到现在仍不明白理由。这并非是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文章,而且还有数不清的留言比这段文字更晦暗不明或更爆笑。 然而,太一却发现了这段讯息,并且连自己也不敢置信的轻易地寄出了电子邮件。他完全没有思考到这种行为有多么危险。如同被花蜜薰香所吸引的蝴蝶一样,极其简单的将自己与那七人的事件相关的,以及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家伙没死的事写了出来,然后充满期待的等待回信。 隔天信箱收到了回信。 对方完全没有怀疑太一的样子。就算讲得再好听,他所写的邮件也不是那种会让不知情的人一看就会相信的内容。然而,那家伙却有如最初就知道一切似地这样写道: 『我有两件事想拜托你。』 本来自己应该无视这个要求才对。 对方的「要求」比太一想像中要困难,而且危险。以太一的经验而言,为一名从未见过面的人——这里指的不是一定要见过对方的真实面貌,而是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从这家伙身上取得任何利益的意思——做这种事,实在是太过愚蠢了。在网路的社会里,有取有得可是最基本的常识。 然而,太一的强烈好奇心却不允许他拒绝对方。 对方到底想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求自己做这种事? 之后又有什么结果在等着自己? 要忍耐不去探求这些事情,对太一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现在也以这种方式跟对方报告自己的成果。 「啊,对了对了。 你拜托我查的网站管理员情报……」 『怎么样了?』 「我查出住址了。」 『真的吗?』 「当然啰。 超简单的。」 『简单?』 「是的。简单的乱七八糟。 对了,在这里讲这些事有点危险。 如果留下登录档就麻烦了。」 『那要怎么做?』 「我们碰个面吧?选假日也行。」 经过了大约两分钟的沉默。 『我知道了。』 「ok。 那就选在这个星期六。 场所嘛……就在梅田可以吧?」 『就约在跟他们相同的地点及同一个时间。』 对方这次立刻做出了回答。 果然,这家伙疯了。 太一露出狡犹微笑: 「了解。那要用什么当作信物?」 一边决定要当作彼此信物的饰品,太一的兴奋几乎已臻至顶点了。 05/ 作了一个梦。 一个痛苦异常的梦。 我在一片似曾相识,被浮游生物渲染的浓绿之海中溺水了。 明明会游泳的。 脚明明踩得到底的。 我拼命挥舞手脚试着挣扎。 却无法阻止身躯的下沉。 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直到深处、阳光无法抵达的黑暗底部。 好难过,有谁能救救我。快来人啊——! 「嗯……嗯嗯嗯唔唔唔……唔唔……唔——噗哈!」 痛苦到达极限,我睁开了眼。 眼前……是志乃的脸庞。 「咦……?」 她的面容距离我约三十公分,不近也不远。我瘫在床上,视线中映照的尽是她对比强烈的白皙脸孔与乌黑秀发。 志乃跪坐在睡着的我的旁边,从正上方向下俯视观察着我。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管是谁,刚起床就碰上冲击性如此强烈的事件都会这样的。无论是多么优秀的艺人,都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吧。 至今为止,我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她的脸。我是不记得小时候怎么样,但至少上大学后一次也不曾有过。 重新体认到这件事。 她,竟美丽如厮。 明明知道小学生没有所谓漂不漂亮的分别。 然而,却只能下这种评语。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她。 将还处于混乱状态的我丢到一旁,志乃一脸没事的站了起来回到房间角落的老位置。然后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对我说道: 「早安。」 「啊……你早啊——不对!」 因为志乃打招呼的态度太过自然,我差点就陷进她的步调里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会让我不舒服的事吗……?具体的说,就像是塞住我鼻子嘴巴之类的事?」 「……没错。」 她点了头。 「没错?志乃,你啊!」 「跟我一起走。」 「什么?」 「我要去跟某人见面,所以跟我一起去。」 「那个啊……我一直打工到早上呢……什么……我还睡不到三小时呐!」 难怪我还那么想睡。人类基本上需要八小时的睡眠时间。只有达到这个目标值,人类才能发挥本来的效用。换句话说,我现在连一半的力量都无法发挥。 当然,这世上并不存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理论。然而我现在可是想睡到不行,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我想再滚进被窝里,就这样一直睡到中午过后。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可是,支仓志乃这名少女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我的状况。 「我一个人去的风险很高,所以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呜……」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只能屈服。 前几天才表示过自己有多「担心」,又说出了「有危险一定要跟我说哦?」的话,事到如今我已不能用想睡觉的理由来回绝她了。更何况,她真的很少主动拜托我帮忙。 与睡魔的诱惑奋战了数秒,我终于还是将她的请托优先处理。 「真是的。就算要叫我起床,也用不着用这种方法吧……」 「因为,我早就想试试看了。」 「你啊,就因为想要试试看这种理由,就犯下杀人未遂的罪行吗?」 「……也有人不是因为憎恨或悲伤,而只是单纯想体会杀人的快感而犯下猎奇杀人事件。」 「的确。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在睡梦中,被小学生压住口鼻窒息而亡更诡异了。」 虽然我极尽讽刺之能事,却遭到志乃完美的无视。 不停打着呵欠离开家里,坐上渐渐变空的电车约四十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了目的地的梅田车站。河内出生的我,跟这附近的地区缘分相当浅薄。 大阪一般可分为北区与南区两大繁华街道。南区是在难波附近,而北区则是在梅田——jr大阪站——附近。 我出生的地方离南区近得太多了,所有必要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得到。高中就离开大阪的我在成为大学生后,跟社团的朋友出去玩时,才第一次真正走在北区的街道上。 就是因为这么一回事,所以我对附近的路完全不熟。 可是,志乃却意外的与我不同。她充分利用小小的身躯穿梭在人海中,毫不迷惘的向前移动。当我询问志乃为什么对梅田的路这么熟悉时,她简洁的答道: 「……因为之前补习班在这附近。」 「原来如此啊!」 她穿着高领无袖的上衣与附带的袖套,又穿了会让人担心长度的红黄白格子迷你裙,与证明这种想法不过是杞人忧天的黑色内搭裤。脚上则是踩着鲜红色平底鞋,身上别着海豚饰品是如此可爱……她今天的打扮就是这种风格。就连挂在肩上的高级橙色皮制包包看起来都是乱时髦一把的。 志乃——我是没什么资格批评啦——平常并不重视打扮。她不重视流行的程度,甚至到了在假日时也会穿着学校制服度过一整天的程度。就连这些衣服也不是她自己买的,而是之前与鸿池学姊三人去逛街时,店员替她搭配的服饰。 这样的她,居然会如此费心打扮。 对我来说,这可是极为异常的现象。 到底要跟谁见面? 对方是这么重要的人吗? (吓!该不会是男朋友——怎么可能啊?) 就衣着及场合而言,这里的确是适合跟男朋友约会的场所。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必要刻意叫我来吧。带着一名监护人不要说是约会,根本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话说回来,我完全没办法想像志乃会有男朋友。就算两个人去看电影,志乃看爱情片既不会哭、看恐怖片也不会害怕,只会面无表情地望着大萤幕。想像那名男孩苦恼的模样……我不禁在心中苦笑了起来。 谈恋爱这种事对她而言还太早了吧。也许这种心情不过是天下父母心——请体谅这种有语病的说法——或许说得太夸张,但难以想像也是事实。 这样的志乃在一栋不知为何顶楼有摩天轮;叫做hepfive的奇妙建筑物前停下了脚步。看样子她是跟某人约在这里碰面。因为是星期六的缘故,所以周遭的人多到令人感到厌烦的程度。而在这些人群中,绝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男男女女。也许这里也被当作约会碰面的地标吧。只是不巧我本来就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也没有在大阪约会的经验,所以并不清楚就是了。 志乃从裙子口袋里取出手机——我连小学生都不如啊——确认时间。 到底过了多少时间呢?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吧。就在一直站着,脚开始酸的我觉得差不多可以闪人回去睡觉的时候。 我看见一名像是中学生或是高中生的少年朝这里走了过来。就第一印象而言,他的打扮还满时髦的,但也因此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乖乖牌的类型。说得明白些,他与志乃简直是两个极端的印象,实在是无法想像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何种牵连。 少年一边接近,一边无礼的上下打量着志乃: 「你该不会就是我要找的人吧?」 听见这句话,志乃点了点头。 少年来到距离志乃约两公尺的前方后,停下脚步。 「原来你就是shino啊?」 少年绷紧脸孔说道。 「初次见面。」志乃礼貌的鞠了个躬。 「不会吧!你是小鬼而已耶!」 明明自己也是小孩。少年露骨的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他这次把视线移到了我身上。 「那……他又是谁?」 「我是他的监护人。」 少年满脸狐疑地瞪着如此回答的我, 「还带监护人来啊!」 然后说出了这句话。念念有词的咒骂声传入耳中。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这就是正确答案吗?我安下了心。 志乃等的人似乎只有少年一人。我们听从他要更换地点谈话的意见,就这样进入了顶楼的某间咖啡厅。顺带一提,那边刚好是乘坐摩天轮的场所,所以我问志乃要不要坐看看,却被她淡淡的无视了。 虽然现在还不是人潮涌入的时间,但人也已经够多了。有时候我实在觉得很不可思议,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挤在同一个地方? 我们被带到了窗边的位子后,少年自称是克洛斯。虽然写成x,但念法却是克洛斯。也就是所谓的网路代号。 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就是网友,现在或许应该就是某种形式的网聚吧。虽然我不知道两个人是否也可以称作网聚,但一根红萝卜也叫作红萝卜,应该没有关系吧。 克洛斯向走到桌边的店员点了一杯可乐,志乃点了一杯热奶茶,而我则点了一杯冰咖啡。之后,一段短暂的沉默降临现场。眺望着窗外的克洛斯口中念念有词不断抱怨,志乃则是闭着眼睛呈现石化状态,而我本来就不知道这次会面的目的,所以只能保持缄默。 当女侍将点好的饮料送来,并且确认她离开现场之后,对话总算是开始了。克洛斯唐突的开口说道: 「那么……关于那件事。」 「已经取得连络了?」 「不,这不可能做到。对方已有所警戒更换了名字,电子邮件当然也已经失效。虽然我从登录档中解出了ip位置,但网站本身已经完全被砍掉了。哎,就算网站还保留着,大概也没办法了吧。不管怎么说,是绝对不可能再追下去了。」 内容有点难懂,但我大概可以理解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意思 ,但不知道意图为何的我仍然无法插嘴。 我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个人大概也去了集合场所吧。」 「那……犯人果然是那小子啰?」 「不,对方不可能直接杀害他们。」 「你肯定?」 「状况愈困难,能执行的方式就愈少。没有能避开监视器进入犯罪现场的方法,而且我也不认为对方有想到那种方式的智慧。」 「有没有可能对监视器画面动手脚?」 「就技术面来说有其困难处,这种方式风险高优点又少。而且使用密室杀人这种手法完全没有好处,所有条件只不过是偶然凑在一起罢了。」 「是吗。这么说来,真的只是单纯的自杀啰?」 说完后,克洛斯不知为何地无聊的噘起了嘴。 可是,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无聊的会话。 虽然不知道两人是在讨论什么样的事件,但在对话内容中出现「杀害」、「犯罪现场」或是「自杀」这种单字,让我无法忽视这件事。 志乃果然在做危险的事。 「那另一件事呢?」 「啊,你说地址吗?这个就很简单了。」 讲到这边,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谁的住址?」 「……」志乃没有回答。 「『deadendple』的网站管理员住址。」 「……什么?」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干嘛一声不吭咧,原来你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嘛。」 今天早上从床上被挖起来后——应该说是差点被杀才对——就被带到这边,怎么可能会听得懂呢! 可是,他刚才的发言让我大致领悟到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deadendple。我的预感没错。她果然对那个自杀网站有兴趣。 我略为严肃的看着志乃。 然后,张开了口想稍微叱责她: 「志乃,你果然——」 「不要讲话。」她一句话就让我闭上了嘴。 「总之,我拿到了这个。」说完,克洛斯把一张便条纸尺寸大小的纸片递给志乃。我也凑过去看了里面的内容。写在纸面上的讯息无疑是某处的地址。 「神奈川县横须贺市——神奈川县!?」 「有什么好惊讶啊!网路这种东西在什么地方操作都一样吧?」 嗯,是这样说没错。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应该要大吃一惊才对。 「没有错吗?」 「谁晓得。我不能保证。不过,在那边应该有某些东西吧?」 「嗯……确实存在着『某物』。」 一边说着不可思议的话,志乃点了点头。 可是,克洛斯到底是怎么知道住址的?那个网站我也浏览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有任何地方写着管理员的住址。这么一来,他肯定不是透过正常手段取得这个情报。 「那……那个。住址这种情报这么容易查到吗?」 我担心的问道。 然而,克洛斯却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 「啥?你在说什么啊?你是白痴哦?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啊!」 ……最近的小鬼都不知道要敬老尊贤吗? 可是,我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脾气是很不成熟的,于是我尽可能保持冷静的催促他继续解说下去: 「这是特例。像这种防御手法只要略懂皮毛,不管是谁都能做到同样的事。」 「也就是说,某人可能已经跟对方有了接触……」 「不,不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不管怎么想都像是陷阱。实在是太奇怪了。管理地下网站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个人情报曝光。可是这家伙却没有采取半个防御措施。你理解这里面的含意吗?这并不是没有使用防火墙或是串联网站这种低次元的问题,这家伙甚至降低了自己浏览器的安全等级耶!而且也允许外部连线进入电脑。只要这小子不是那种误把自己的pc当成别人的免费终端机,那么这整件事情打从最初就是以被某人发现为前提所设下的陷阱。也就是说,对方正等着某人毫无戒心的自投罗网。」 虽然我不了解电脑的安全系统,但还是可以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刻意排除事前准备的防御手段,是适用于所有场合的陷阱。就心理层面而言,人只要发现防御特别脆弱之处,就会想从那边进攻。然而,这种行动却反而正中防守者的下怀。 本来对防守者来说,必须保护所有非防御不可的场所。可是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不管怎么做都会露出破绽。而且只要这处破绽遭受攻击,就没办法采取正常的防卫机制。 既然如此,只需反过来利用那个破绽就行了。只要刻意制造破绽,让攻击者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点就够了。这么一来,只要针对那边做准备就可以了。如果知道对方会从那边进攻,就能准备适当的迎击策略。 克洛斯说的事情跟这个例子有相同的道理。 事先在容易被侵入的地方,准备容易寻找的地址,然后在那边迎击误以为假情报就是正确答案而轻易走入陷阱的敌人。的确,这可以说是符合经济效益的策略。 只不过……我完全无法理解到底为什么非得准备这种陷阱才行。 「谢谢。」 志乃完全无视我们的对话,说完后就起身离席,连我也抛下了。 「可是,感觉还真是有趣呢!我也可以跟着去吗——什么呀,已经走掉了啊!这算哪门子的道谢啊!那是真心感谢的态度吗?」 「她肯说一声谢谢就算不错了。像我明明每天做饭给她吃,但她却连一句谢谢也没说过耶!我简直像是公主殿下的奴隶呢!」 没错,我耸耸肩。少年克洛斯闻言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咦?你不是她的仆人吗?」 06/ 结完帐后——只付自己的份——我慌张地追上快速离开咖啡店的志乃。她的脚步朝着我们来这里的车站前进。可是,从志乃的背影里我可以充分感受到,她并不打算就这样回家。 「你该不会想现在去吧?」 我难以置信的问道,志乃则是干脆的点了头。 「可……可是,要怎么去?我又没钱……」 「我有信用卡。」 志乃从包包中取出皮夹,然后把插在夹缝里的一张卡片抽了出来。那是信用卡……而且还是金卡。 那对父母,居然让小学五年级生拿这种东西! 伯父他们已远远超越放任主义的惊人教育理念让我不禁头痛了起来。究竟什么世界的小学生会带着这种东西走来走去? 此时,志乃将金卡交给了我。 「……什么意思?」 「钱交给你了。」 「咦?」 「到新横滨的车票。如果我去买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怀疑。」 「啊……啊啊……原来如此。」 「还有,这种时间过去的话就得住一晚,到时候也一样。」 像志乃这种小孩子拿着金卡购买前往东京的新干线车票,而且还要住饭店的话,正常的大人一定都会感到可疑,最后势必会被问到:「小小姐,你的父母亲呢?」 关于这一点,只要有我在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我的份也要用这张卡买吗?」 「可以,随你使用。」 「随我使用……」 「算是谢礼。」 说完,志乃便迳自迈开步伐。 所谓 谢礼,难道她听到刚才的对话了吗? 我并不想要这种感谢啊…… 我大大地叹了口气。 *** 那么。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去关东。 虽然我曾经搭过新干线,不过那是在中学修学旅行时去九州的时候。顺带一提,搬家时是跟行李一起坐在车子里移动,而且还是从大阪开到博多。跟那比起来,我才深刻体认到新干线是一种多么舒适的交通工具。 搭上新干线约莫过了两个半小时,这跟坐近铁特急到名古屋所花费的时间几乎一样。虽然我在这段期间几乎都在睡觉就是了。 从抵达的新横滨车站搭乘jr横滨线到横滨车站。接着,再转乘京急本线快速特急列车前往横须贺中央车站。所需的时间大约是一小时。即使在车站有稍微迷路,但所花的时间比我想像中还久。 抵达横须贺中央车站后,我立刻寻找公车路线图。可是,志乃觉得刻意走路找公车坐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我们迅速地招了一台计程车坐了进去。我到底有多久没坐计程车了啊?至少,计程车与我之间的缘分,淡薄到直至那时我才晓得坐计程车也可以刷卡的程度。 然后又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司机看起来虽然像是开车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中年大叔,但其实却是数个月前才转业的新人。他对路况甚至不熟悉到我以为他在故意绕路的程度,而且开车技术也很差劲。他不断突然开动又突然煞车,害得本来就容易晕车的我差点吐了出来。只不过志乃在这种时候看起来一脸没事就是了。 最后,到达目的地时,夕阳已经西斜。 平凡至极的住宅区正中央,有着一栋随处可见的普通房屋。那栋房子一共有两层,虽然不像志乃的家一般宽敞,但毫无疑问的却是一间很大的房子。 「市井垣忍……不会错的,就是这里。」 我看着好像是大理石刻制而成的门牌做了确认。看来他应该是一个人住,因为门牌上并没有写其他人的名字。一个人住在这种房子,是年事已高,还是双亲因为某种理由不在呢? 我压下对讲机的按钮,叮咚的清脆声音从家里传出。然而,等了两分钟左右,却没有人来应门。我又按了几次门铃,最后甚至用了十六连打的速度猛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 「就算把门弄坏也要进去。」 「……你知道非法入侵这个名词吗?」 顺便一提,还外加一条毁损罪。 面对这个质问,志乃干脆地点了头。虽然点了头,但她仍用视线对我下达「做吧」的命令。也许克洛斯的话没有错。她对我的态度简直跟仆人没什么两样。 我将手放上门把,但手中却没有传来预料中喀嚓一声的坚硬触感。我轻易地将门把转动半圈,门便伴随着略微沉重的手感朝外侧被拉了开来。 「看来这果然是陷阱呢!」 我稍微提高警戒,一边说道。 打开门后,只见室内一片漆黑。虽然只是黄昏,但阳光已经开始转弱,不点灯应该很不方便吧。也就是说,这里没有人啰? 然而,明明是陷阱却没有半个人的情况更加让我感到危险。这是错觉吗? 「这个……」志乃将某物递给打开门后却踌躇不前的我。那项物品是极粗的麦克笔大小的手电筒,看情形应该是从包包中拿出来的。不过,志乃当然不可能平常就带着这种东西走来走去,因此她恐怕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吧。 还好有跟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我接过手电筒,然后走了进去。我本来想在比自己公寓还大上三倍的玄关处脱下鞋子,但手电筒照出通往里面的走廊上头积满了厚重灰尘,于是便打消了主意。如果在这种地方脱下鞋子走路,袜子会被弄得肮脏不堪。 灰尘一直堆积到走廊深处。在那儿,看不到有任何人移动的迹象。我穿着鞋子踏上布满尘埃的地板,然后为了让志乃看清楚地面高度的落差而回过了头。此时,我发现了她面色有异。 「志乃……?」 志乃目不转睛地盯着积着灰尘的走廊。我确认了周围是否有任何异状,然而却没发现那边有任何东西。感到怀疑的我再次叫唤志乃,但她却没有回答,而是一脸没事的踏出了脚步。 「啊,等一等。」 我制止她的行动,然后开始找寻电灯开关。日本的建筑物格局大概都差不多,里面的设备位置也都很像。果不其然,我在玄关一进来的地方就找到了电灯开关。然而当我压下开关后,立刻明白自己的举动毫无意义。 虽然开启了开关,但电灯却依旧没有点亮的迹象。不管我重覆多少次,室内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当然不是我弄错开关。不过为了小心起见,我还是确认了周围的墙壁,不过还是没发现其他的开关。 「是灯泡坏掉,还是根本就被断电了……」 根据地板的灰尘来判断,也是有这个可能。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只好依靠着手电筒的灯光前进。从玄关笔直向前方延伸的走廊右侧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从那边再向前进,于左侧处有一扇镶嵌着皱折玻璃的门。推开门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客厅,右手边则是可以看见厨房。这个场所的摆设与样品屋一样整齐,也因此感觉不出来有人居住过的气息。这个事实也能证明此处,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人使用了。 朝走廊深处再向前迈进,可以看到正面与左侧各有一扇门,右侧则有通道向前延伸。 「左边大概是通往厨房的门吧。」 我从建筑物的格局做了如此的推论。我跳过了那扇门,却对该推开正面的门,还是该转向右边而感到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从背后忽然传来喀叽声响。以经验法则了解到那是地板受到压挤所发出的声响,我回过了头。 回转的手电筒灯光,在那瞬间照到了某种光芒。 在还没理解到那是什么之前,我就大叫了起来: 「志乃!」 我立刻将手朝志乃伸了出去,但却晚了一步。 太快了。不,不对。是我的反应太慢了。 走到这里还习惯处在明亮阳光下的瞳孔尚未适应这片黑暗。与一直埋伏在这里的「对手」相比,反应速度明显不同也是想当然尔的事。 「志乃,快逃!」 大声喊叫的我,身躯咚的一声受到强烈冲击。当我察觉到是某人飞身撞过来时,已经失去平衡到无法再站立的程度。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我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地板上。 某人趁着这个空隙伸手抓向志乃。 从手心脱落的手电筒掉落在摩擦系数低的地板上,并且不断转着圈,光束映照出飞扬在空气中的灰尘。那道光简直如同闪光灯似地覆盖住志乃,并照出她的脖子正被某人拿着并非折叠刀,而是露营时会带去的粗糙小刀抵住喉咙的光景。 一瞬间,我的脑袋激动起来。 我拾起在地面快速回转的手电筒,然后举着它站了起来准备冲向对方。 然而,就在此时—— 「不准动!」 撕裂黑暗的尖锐声响,让我的身体有如被无法看见的针线缝死般不能动弹。不,就算没有听见声音,光是看到志乃的脖子被刀刃轻轻抵住,就让我理所当然地失去了行动能力。没拿着刀子的另一只手,拘束了她纤细的身躯。 眼前出现的是,在电影或是戏剧里看过无数次的熟悉光景。 然而,这当然并非是虚构场景,而是现实。 而且对方不是职业凶手也不是专业演员,仅仅只是一名从未握过刀刃的外行人。 后记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上月雨音,请多多指教。 购买本书的读者,请让笔者为您致上衷心的谢意。 当然,虽然笔者不确定您是已经阅完本书,抑或是还在书店犹豫着该不该买回去,总之如果能让您产生兴趣将本书带回家,那将会是笔者的荣幸。 虽然您也有可能是在拿旁边那本书时,不小心将本书从书架上弄掉,在放回去时偶然翻到了后记,但我想这种夸张到让人大吃一惊的发展大概不用列入考虑范围内吧。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人以这种方式购买本书,请千万千万要来信联络笔者,因为这肯定是命运的邂逅。 那么,本作是小学生支仓志乃与大学生主人公的故事。两人曾一起度过童年,历经四年空白后再次重逢。在出生的老街上再次一同生活的两人,已无法如同往常那样过日子了。于平凡生活中的间隙里所窥见的黑影,拥有被疯狂与猎奇吸引之黑魂的少女——支仓志乃,与极其普通的大学生将会步向何方,两人间的微妙关系又会如何变化,这些都是本书中值得一看之处。 本作的主题是「永远之生」,而隐藏的主题则是「生命之轻」。有着微妙矛盾的两个主题将要以何种形式描述,就是阅读本书的乐趣所在。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享受这个莫名阴暗又隐晦苦闷,不知为何却又带着希望的故事。 那么,我最初之所以会想投稿到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喜欢悬疑推理小说。话虽如此,但不巧笔者从未看过像福尔摩斯之类的经典作品,而且也没读过爱伦坡与江户川乱步的书。该怎么说呢,笔者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 讲到这里就已经够逊了,再往下说还不止如此呢。笔者与悬疑推理故事的邂逅是名侦探金田一先生他孙子的漫画,这样各位应该大致可以想像笔者着迷推理小说的资历有多浅吧。顺带一提,在本作中略微露脸的少年侦探漫画,笔者看到三十集就放弃了。 这样的笔者能在mystery文库出书,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虽然笔者在过去曾写过悬疑性质的作品,但那些文章实在不能拿来投稿。在这种情形下,本作受到大力赞赏的事实让笔者产生了既高兴又惶恐不安的复杂心情。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在讨论要出这本书时,笔者还很平常的露出疑惑表情说:「这是在开玩笑吧!」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形应该要高兴的大吵大闹才对,但笔者却因为太疑神疑鬼而过于冷淡。而且这本作品与其他作家写的小说不同,题材血腥又阴暗。老实说,一直到了写后记的这个阶段,笔者还很担心会突然接到「对不起,我们不能出这种书」的指令。 所以当您阅读完本书并看到这里时,应可以想像笔者正在页面的另一端雀跃的跳着舞吧。 再来该说些什么呢。 那么,请让笔者在最后说一些感谢的话。 替本书绘出漂亮插图的是東条さかな老师。这位老师所描绘的志乃与绮罗拉真的很棒哦!笔者原本在角色外观上就着墨不多,但老师不但靠着暧昧的人物设定完美地绘制出每个角色,甚至还赐予他们新生命,简直可以说是这些角色的再生父母。再多言词也无法表达笔者心中的由衷谢意。 还有细心指导大外行的我每个环节的责任编辑t先生,虽然我也希望您能教我该怎么做名片,但现在笔者不能再说这种话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最后,给将本书看到最后的诸位读者。虽然不知道各位看完本书后会有些什么样的感想,但如果有任何地方能让各位喜欢的话,那将是笔者最大的荣幸。 那么,笔者衷心期盼有机会能再与各位见面。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上月雨音,请多多指教。 购买本书的读者,请让笔者为您致上衷心的谢意。 当然,虽然笔者不确定您是已经阅完本书,抑或是还在书店犹豫着该不该买回去,总之如果能让您产生兴趣将本书带回家,那将会是笔者的荣幸。 虽然您也有可能是在拿旁边那本书时,不小心将本书从书架上弄掉,在放回去时偶然翻到了后记,但我想这种夸张到让人大吃一惊的发展大概不用列入考虑范围内吧。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人以这种方式购买本书,请千万千万要来信联络笔者,因为这肯定是命运的邂逅。 那么,本作是小学生支仓志乃与大学生主人公的故事。两人曾一起度过童年,历经四年空白后再次重逢。在出生的老街上再次一同生活的两人,已无法如同往常那样过日子了。于平凡生活中的间隙里所窥见的黑影,拥有被疯狂与猎奇吸引之黑魂的少女——支仓志乃,与极其普通的大学生将会步向何方,两人间的微妙关系又会如何变化,这些都是本书中值得一看之处。 本作的主题是「永远之生」,而隐藏的主题则是「生命之轻」。有着微妙矛盾的两个主题将要以何种形式描述,就是阅读本书的乐趣所在。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享受这个莫名阴暗又隐晦苦闷,不知为何却又带着希望的故事。 那么,我最初之所以会想投稿到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喜欢悬疑推理小说。话虽如此,但不巧笔者从未看过像福尔摩斯之类的经典作品,而且也没读过爱伦坡与江户川乱步的书。该怎么说呢,笔者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 讲到这里就已经够逊了,再往下说还不止如此呢。笔者与悬疑推理故事的邂逅是名侦探金田一先生他孙子的漫画,这样各位应该大致可以想像笔者着迷推理小说的资历有多浅吧。顺带一提,在本作中略微露脸的少年侦探漫画,笔者看到三十集就放弃了。 这样的笔者能在mystery文库出书,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虽然笔者在过去曾写过悬疑性质的作品,但那些文章实在不能拿来投稿。在这种情形下,本作受到大力赞赏的事实让笔者产生了既高兴又惶恐不安的复杂心情。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在讨论要出这本书时,笔者还很平常的露出疑惑表情说:「这是在开玩笑吧!」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形应该要高兴的大吵大闹才对,但笔者却因为太疑神疑鬼而过于冷淡。而且这本作品与其他作家写的小说不同,题材血腥又阴暗。老实说,一直到了写后记的这个阶段,笔者还很担心会突然接到「对不起,我们不能出这种书」的指令。 所以当您阅读完本书并看到这里时,应可以想像笔者正在页面的另一端雀跃的跳着舞吧。 再来该说些什么呢。 那么,请让笔者在最后说一些感谢的话。 替本书绘出漂亮插图的是東条さかな老师。这位老师所描绘的志乃与绮罗拉真的很棒哦!笔者原本在角色外观上就着墨不多,但老师不但靠着暧昧的人物设定完美地绘制出每个角色,甚至还赐予他们新生命,简直可以说是这些角色的再生父母。再多言词也无法表达笔者心中的由衷谢意。 还有细心指导大外行的我每个环节的责任编辑t先生,虽然我也希望您能教我该怎么做名片,但现在笔者不能再说这种话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最后,给将本书看到最后的诸位读者。虽然不知道各位看完本书后会有些什么样的感想,但如果有任何地方能让各位喜欢的话,那将是笔者最大的荣幸。 那么,笔者衷心期盼有机会能再与各位见面。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上月雨音,请多多指教。 购买本书的读者,请让笔者为您致上衷心的谢意。 当然,虽然笔者不确定您是已经阅完本书,抑或是还在书店犹豫着该不该买回去,总之如果能让您产生兴趣将本书带回家,那将会是笔者的荣幸。 虽然您也有可能是在拿旁边那本书时,不小心将本书从书架上弄掉,在放回去时偶然翻到了后记,但我想这种夸张到让人大吃一惊的发展大概不用列入考虑范围内吧。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人以这种方式购买本书,请千万千万要来信联络笔者,因为这肯定是命运的邂逅。 那么,本作是小学生支仓志乃与大学生主人公的故事。两人曾一起度过童年,历经四年空白后再次重逢。在出生的老街上再次一同生活的两人,已无法如同往常那样过日子了。于平凡生活中的间隙里所窥见的黑影,拥有被疯狂与猎奇吸引之黑魂的少女——支仓志乃,与极其普通的大学生将会步向何方,两人间的微妙关系又会如何变化,这些都是本书中值得一看之处。 本作的主题是「永远之生」,而隐藏的主题则是「生命之轻」。有着微妙矛盾的两个主题将要以何种形式描述,就是阅读本书的乐趣所在。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享受这个莫名阴暗又隐晦苦闷,不知为何却又带着希望的故事。 那么,我最初之所以会想投稿到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喜欢悬疑推理小说。话虽如此,但不巧笔者从未看过像福尔摩斯之类的经典作品,而且也没读过爱伦坡与江户川乱步的书。该怎么说呢,笔者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 讲到这里就已经够逊了,再往下说还不止如此呢。笔者与悬疑推理故事的邂逅是名侦探金田一先生他孙子的漫画,这样各位应该大致可以想像笔者着迷推理小说的资历有多浅吧。顺带一提,在本作中略微露脸的少年侦探漫画,笔者看到三十集就放弃了。 这样的笔者能在mystery文库出书,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虽然笔者在过去曾写过悬疑性质的作品,但那些文章实在不能拿来投稿。在这种情形下,本作受到大力赞赏的事实让笔者产生了既高兴又惶恐不安的复杂心情。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在讨论要出这本书时,笔者还很平常的露出疑惑表情说:「这是在开玩笑吧!」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形应该要高兴的大吵大闹才对,但笔者却因为太疑神疑鬼而过于冷淡。而且这本作品与其他作家写的小说不同,题材血腥又阴暗。老实说,一直到了写后记的这个阶段,笔者还很担心会突然接到「对不起,我们不能出这种书」的指令。 所以当您阅读完本书并看到这里时,应可以想像笔者正在页面的另一端雀跃的跳着舞吧。 再来该说些什么呢。 那么,请让笔者在最后说一些感谢的话。 替本书绘出漂亮插图的是東条さかな老师。这位老师所描绘的志乃与绮罗拉真的很棒哦!笔者原本在角色外观上就着墨不多,但老师不但靠着暧昧的人物设定完美地绘制出每个角色,甚至还赐予他们新生命,简直可以说是这些角色的再生父母。再多言词也无法表达笔者心中的由衷谢意。 还有细心指导大外行的我每个环节的责任编辑t先生,虽然我也希望您能教我该怎么做名片,但现在笔者不能再说这种话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最后,给将本书看到最后的诸位读者。虽然不知道各位看完本书后会有些什么样的感想,但如果有任何地方能让各位喜欢的话,那将是笔者最大的荣幸。 那么,笔者衷心期盼有机会能再与各位见面。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上月雨音,请多多指教。 购买本书的读者,请让笔者为您致上衷心的谢意。 当然,虽然笔者不确定您是已经阅完本书,抑或是还在书店犹豫着该不该买回去,总之如果能让您产生兴趣将本书带回家,那将会是笔者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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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您也有可能是在拿旁边那本书时,不小心将本书从书架上弄掉,在放回去时偶然翻到了后记,但我想这种夸张到让人大吃一惊的发展大概不用列入考虑范围内吧。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人以这种方式购买本书,请千万千万要来信联络笔者,因为这肯定是命运的邂逅。 那么,本作是小学生支仓志乃与大学生主人公的故事。两人曾一起度过童年,历经四年空白后再次重逢。在出生的老街上再次一同生活的两人,已无法如同往常那样过日子了。于平凡生活中的间隙里所窥见的黑影,拥有被疯狂与猎奇吸引之黑魂的少女——支仓志乃,与极其普通的大学生将会步向何方,两人间的微妙关系又会如何变化,这些都是本书中值得一看之处。 本作的主题是「永远之生」,而隐藏的主题则是「生命之轻」。有着微妙矛盾的两个主题将要以何种形式描述,就是阅读本书的乐趣所在。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享受这个莫名阴暗又隐晦苦闷,不知为何却又带着希望的故事。 那么,我最初之所以会想投稿到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我喜欢悬疑推理小说。话虽如此,但不巧笔者从未看过像福尔摩斯之类的经典作品,而且也没读过爱伦坡与江户川乱步的书。该怎么说呢,笔者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 讲到这里就已经够逊了,再往下说还不止如此呢。笔者与悬疑推理故事的邂逅是名侦探金田一先生他孙子的漫画,这样各位应该大致可以想像笔者着迷推理小说的资历有多浅吧。顺带一提,在本作中略微露脸的少年侦探漫画,笔者看到三十集就放弃了。 这样的笔者能在mystery文库出书,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虽然笔者在过去曾写过悬疑性质的作品,但那些文章实在不能拿来投稿。在这种情形下,本作受到大力赞赏的事实让笔者产生了既高兴又惶恐不安的复杂心情。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在讨论要出这本书时,笔者还很平常的露出疑惑表情说:「这是在开玩笑吧!」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形应该要高兴的大吵大闹才对,但笔者却因为太疑神疑鬼而过于冷淡。而且这本作品与其他作家写的小说不同,题材血腥又阴暗。老实说,一直到了写后记的这个阶段,笔者还很担心会突然接到「对不起,我们不能出这种书」的指令。 所以当您阅读完本书并看到这里时,应可以想像笔者正在页面的另一端雀跃的跳着舞吧。 再来该说些什么呢。 那么,请让笔者在最后说一些感谢的话。 替本书绘出漂亮插图的是東条さかな老师。这位老师所描绘的志乃与绮罗拉真的很棒哦!笔者原本在角色外观上就着墨不多,但老师不但靠着暧昧的人物设定完美地绘制出每个角色,甚至还赐予他们新生命,简直可以说是这些角色的再生父母。再多言词也无法表达笔者心中的由衷谢意。 还有细心指导大外行的我每个环节的责任编辑t先生,虽然我也希望您能教我该怎么做名片,但现在笔者不能再说这种话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最后,给将本书看到最后的诸位读者。虽然不知道各位看完本书后会有些什么样的感想,但如果有任何地方能让各位喜欢的话,那将是笔者最大的荣幸。 那么,笔者衷心期盼有机会能再与各位见面。 插图 彩图文字: 与这个人的相遇相当唐突。 「多多指教啰,志乃!」 她虽然已经很习惯被摸头, 但这个人的粗鲁程度却可以名列前茅。 「志乃……从这次的事件中,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呢。」 「……嗯。」 「我们……人类很孤独呢。」 「……嗯。」 「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跟妳一起活下去。」 「……嗯。」 「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里。」 「谢谢妳!我的真白!!」 背后虽然飘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浓烈杀气, 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箱庭 网译版 转自 百度黑魂少女吧 翻译:依然哀 最初,因为那只猫是虎纹的所以把它叫做“虎”。然后,一只眼睛溃烂了,所以叫做“正宗”;两条后足折断之后则叫做“海豹”。之后喉咙也坏掉了,只能发出奇怪的叫声,则称之为“豪太”;而后前足也折断了,不能行走,就叫做“伸太”。不久,背部被刺上数十根针后,称作“怪兽”,尾巴被分成两截后就成了“妖怪”—— 而最后,女儿将变成悲惨姿态无法动弹的它唤作“东西”。 箱庭 —she’s in the bo?— 01 那是一如既往地在破旧的六个榻榻米大小的公寓里,将晚饭吃完之后的事情。 “志乃,我想说……” 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太沉重了。不过是笑话、闲聊中的闲聊,小小的吐槽罢了。“什么嘛!”,像操着这种调子的艺人一样轻松地说出来就行了……一般来讲。即使是搞错了也好,也不至于用这种像美国医生对患者宣告癌症末期般的阴郁语气说话吧。 所以,为什么我要用这样的语气呢?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搭话的对象并不是普通的存在……呃,似乎用了不得了的说法,订正,是有点不寻常的女孩子。 当然,并不是改变一下说法就好了。本来对女孩子使用“不寻常”这样的言辞,这简直是连释迦牟尼都要垂下大拇指来鄙视我一般的蛮行了,但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贴切清楚的讲法,所以也是无可奈何。要是谁能换个说法讲清楚的,请跟我报告一声。 啊,连自己脱线思考的责任都推给她,怎么说都太过了吧。总之,我就这样向志乃搭话了。 支仓志乃,十一岁,现在是小学五年生。性别当然是女。我记得她的血型的确是a,但又觉得可疑。她绝对是ab型,我是这样确信的。(翻译君吐槽:实在无法理解日本人对血型的热衷)嘛,当然我的确信对现实没有丝毫的影响,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妄想。志乃说过自己的情况后我却忘记了,再向她确认的话就太尴尬了,所以我只好脑补了。 在最近模仿着偶像,喜欢奢华打扮的孩子们中算是非常罕见,志乃有着几近阴郁的长长的黑发,和同样漆黑的眼瞳。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那让人觉得不健康的过白的肌肤。小小的身形和其上端正的容颜,仿佛是过于精巧的人偶一般。与其说是有着异于人类的美丽,不如说是有着艺术性的魅力的力量。 那样的志乃现在正以体育座的姿势坐在可以称之为“志乃特等席”的房间的角落,直直地看着我。问题就在于她的眼瞳。 “魔术表演,不是用那样佯装不知的眼神看的东西啦。” 就是这样,我正在和志乃一起看电视里的魔术表演特辑。 可是,还真是吓了一跳。在电视荧屏那边拼命笑着的魔术师,和根据魔术师的动作一喜一忧的艺人们,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志乃的眼瞳是冰冷的。配合着魔术师和艺人们适时插入的笑声的音效反过来让人觉得志乃和荧屏的内容的对比实在是到了令人觉得悲哀的地步。 虽说如此,志乃的眼神绝非蔑视般的冷酷,她流露出那样纯粹的感情是几乎没有的情况。 相反,她面对电视机上进行的各种各样的魔术,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此时,电视上正上演着美女变狮子的把戏——准确而言是“换”——进行这个表演的魔术师应该要感谢他和志乃还隔着电视,如果在那个现场的他被暴露在志乃的视线里的话,他一定要回去祖国耕田,或是乘着渔船终此一生吧。 一般而言,这不该是小学生看电视的样子吧?我搭话的语调变得有点过于沉重,也是没办法了。 “莫非……这种状况下,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难不成……你觉得很无聊吗?” 忍不住发问了,但同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明白的。能使志乃开心——引起趣味——的东西,在这世上肯定只有一种。除这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激发她的能动性。这个事实,在我和她共同度过的时间里,已经知晓到了令人讨厌的地步。 但是,因为那种东西实在是太过不健全,所以我像现在这样,让她看各种各样的电视。我希望可以将她的趣味引导到别的东西上去。跟用点心和礼物去吸引人是一样的道理。“你太滑稽了!”想这样嘲笑我的尽管嘲笑去吧——如果这样说了的话会有某人若无其事地爆笑出来给我看,所以我姑且只是心中想想,没有真的说出来。 说起来,要问为什么大一的我和小学生的志乃会在这破旧公寓的逼仄单间里一起看着电视的话,答案就是我们的关系就是这般亲近。(翻译君吐槽:来个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虽说如此,我们并没有血缘的关系,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联系,只是以前我家和她家是邻居,从她出生起我就认识她了,算是所谓的青梅竹马,把这关系的含义往淡里说的话,毫无疑问算得上是兄妹吧……就是这样非常微妙的关系。这方面,有各式各样麻烦的缘由呢。 四年前,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搬家到了九州,今年我因报考大学而只身回到大阪和成长了四年份的志乃再会,于是便有了像这样一起共度时光的光景。帮忙照看因为双亲忙于工作而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家的她,我想着至少要努力让她过上像小学生一样健全的生活。 “稍微再惊讶一点点也好吧?……我这样的拙见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了,你觉得呢?” 这样说了是想怎样? 就像是为了将不知不觉变得胆怯起来的思路拂去一样,我摇了摇头。 嘛,也是没办法啊。因为志乃很聪明啊。完全不像是小学生般地思虑深远,有着大学生都敌不上的大量的知识——连那种不怎么想让她知道的知识都掌握着,魔术的诡计手法什么的很轻松就明白了吧。 但是,志乃对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长长的头发轻轻摇动。 “并不知道,魔术的手法。”明明像铃音一样轻快,听起来又让人觉得非常低沉。“情报太少了,没有办法推断出特定的手法。无法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不知道?……” “有着无数技术性的方法。仅从这个状况来看,没有办法断定是哪一种。或者说,那个魔术师的人格,他和赞助商的经济实力,如果这些要素都知道的话,也许就可以推断了,但是按现状看,从可知情报上了解上述要素的手段并不存在,因而从有着无数可能性的手法中推断出特定的诡计是不可能的。” 感觉这实在是扯远了,不过我已经习惯志乃的风格了。 也就是说,隔着电视机能看见的只有几台摄像机中某一台的影像,从中能得到的情报太少了。倒不如说,这样的节目里,根本就不会从会泄露手法的角度进行拍摄吧。所以,即使能想象出诡计的大概,要断定是哪种手法还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话,为什么?” 既然不知道诡计的底细,为什么不稍微再享受一点呢? “……比如说这个消失魔术。” 她用像砂糖点心一样洁白的手指指向电视荧屏,(翻译君吐槽:这是什么比喻啊!)又有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进到了箱子里。然后魔术师——在海关估计会被拦下来盘问,有着奇怪胡子的外国人——将锁锁上,从貌似助手的美女的手中接过火把,向那个箱子走去。似乎已经洒上了什么可燃的液体,箱子一瞬就剧烈燃烧起来,破裂倾塌了。演播室里的艺人们做出来不输给效果音的夸张的反应。 这个表演,结果会变成怎样?我地探出头,盯着志乃黑色的眼瞳。 当然,这样并不能探出她的真意。那样的漆黑仿佛黑洞一般,绝不会表露出另一侧的真实。 但,总觉得…… 该说是预感还是直觉呢? 她并没有看着什么魔术表演,而是看着别的什么东西,我这样觉得。 02 妻子留下我和女儿先走了之后,已经过了三年。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我是某个传统家庭的长男,自己说来我也算是被溺爱着长大的。当然因为是传统家庭所以家教是很严格的,家长称之为“帝王学”,就是这般古风的环境也足够夺取我的生活能力了。 大丈夫当远庖厨,不仅现在的孩子能否明白这样的话语是个问题,连在我那个时代这也已经是错误的语句了,但在我的家里这却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做饭的经验基本没有。在学校的料理学习是唯一经验了,这样说也无妨。打扫卫生或是洗衣服之类的知识也当然没有,连给每天穿的西装熨烫一下的经验也没有。 因为是这样的我,所以妻子去世之后我一阵慌乱,累得够呛。首先,连做什么才好都不明白。关于持家这一件事,什么是重要的都不明白,从哪里入手才好呢、这样抱头烦恼着。这就是我一直将家庭的全部事务都交给妻子的报应吧。 就算是这样,只要我还在,总会有办法的吧。吃饭的话,以前就是在外解决的情况比较多,洗衣服的话交给洗衣店就好了。打扫卫生……家庭清洁公司要多少有多少。雇个打理一切的保姆的金钱还是有的。 但我做不到。因为我有女儿。连女儿都托付给他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到。首先那是我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但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人知道我女儿的存在。 “我、我回来了……” 我向铁门的那一侧搭话。 这是每天的固定动作。而没有回答,也是每天发生的事情了。 稍微远离主屋,三米高的小小的仓库。为了配合和风的主屋,外观上是土墙的样子。实际上是钢筋混凝土构造。粗糙的做工,没有窗户,只有正面有一个铁门。没有燃气和自来水,但通了电,装了灯和空调。这个仓库是父亲考虑到防火和抗震的因素,将原来有的旧建筑拆掉重建的。 那里面有我的独生女儿。 女儿今年就十五岁了。和母亲很像,是非常美丽的孩子。但性格却正相反。和很温顺乖巧的妻子不同,女儿有点奇怪。和妻子和他人都不同,有着不得不称之为异常的思想。 她已经快四年没有去学校了,也有接近一年没有从仓库里出来。连和我见面都没有过,一直在里面闷居着,也不肯出声应答我。 我恐惧着一声不响地呆在紧闭的铁门的另一侧的女儿。 我开始知晓女儿的异常,是在妻子去世之后。在那以前虽有听妻子提起过,但我并没有在意。女儿的教育是妻子的工作,而工作则是必须自己完全的使命一般的东西,将它推给他人是作为成人的耻辱。我既然没有对妻子说公司里的事情,妻子当然也不应该和我说女儿的教育问题。那个时候的我,一个月大抵只和女儿见面一次。 所以,当女儿的教育也成为了我的工作之后,我终于直面了能使我理解妻子所言的事件。 妻子死后,因为怕女儿会寂寞,所以我给她买了一只小猫。因为完全不懂哪一种类比较好,我随便地选了一只虎纹毛色的猫。女儿非常高兴,高高地抱起因来到新环境而困惑不已的小猫,“‘虎’,你就叫‘虎’吧!”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欢闹着转圈的女儿的眼瞳是淤塞着的。 不久,过了一周之后,我注意到那只小猫的左眼溃烂了。似乎是被什么挖过一样,留下了很大的伤痕,里侧突然裂开,空了一个洞。 当然,我去问了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女儿这样回答了。 “‘正宗’吗?自己做的哦。” 我哑口无言,连惊讶她什么时候换了小猫的名字的余裕都没有。 小猫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眼睛弄烂,眼睑那活生生的伤痕,很明显是人为的。 但是,我无法责骂女儿。她一定在说谎。然而,我怎么也无法确信她在说谎。不,或许,我是不想相信她在说谎。女儿因虐待动物而高兴起来什么的,不想去相信。 而且,看上去女儿当真疼爱着小猫。既然疼爱着它,就应该不会去虐待它了吧。我这样相信着。 但是,背叛了我的期待,小猫的伤痕日日增加。在我到公司上班的时间里,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连想都不想去想。不,连在家的时候也是如此。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去上学了,仓库的铁门和现在一样,是紧闭着的。我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对此也未能置喙。 最终,那只小猫以凄惨的姿态死去了。 到了那时,我已经不能再一言不发了。 “这是怎么了?” “‘东西’怎么了吗?” “‘东西’……?” “是噢,是我取的。它的新名字哟。” 所有的腿都像金属丝工艺品一样不自然地弯折着。喉咙已经变成紫黑色,从背部和腹部、乃至所有的部位都可以看见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已经变黑的肉。被分成两截的尾巴已经近半腐烂,不知是否是血液的液体正在滴落。单眼仿佛是在象征着绝望和苦痛,眼白已经剥落,已经半侧都变得漆黑。 那已经不是我买给她的小猫了。曾经在宠物店里和兄弟姐妹们嬉戏。买了放到笼子里时好似不安地叫着。第一次被女儿抱起的时候,仿佛在紧张一般,直直地盯着女儿的脸。——那个小猫,现在变成了别的什么。 看着疼爱地高高抱起那个不明物体,叫着“‘东西’!‘东西’!”这个名字的女儿的姿态,我终于知晓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和一个异常的生物一起生活的事实。注意到时,我已无法忍受犹如在脊梁有蠕虫在蠕动般的呕吐感,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女儿仿佛是在担心这样的我,“没事吗?”这样问着,她的眼瞳却像污水一样浑浊,而她,则丑陋地笑着。 知道女儿不去学校的理由,是那之后不久的事情。 准确说来,是去不了学校的理由。 女儿将小学的饲育小屋里养着的四只兔子虐杀掉了。各种各样的手法。将头打烂,将腹部割破,全身钉上钉子,四肢切掉当做乌鸦的饲料。她用“残虐”一词根本无法表现清楚的手法,毫无意义地将兔子们的生命夺去了。 收到学校方面的联络之后的妻子,未能向我传达这个事情。她似乎到学校去谢了罪,也支付了赔偿金。当然,更多的算是封口费。因此,女儿的的蛮行本身没有被问责就了事了,但是,妻子就不再让女儿去上学了。学校那边也不乐意照顾问题儿童吧。不上学的理由就是这个。 我非常生气妻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但想想看,那个时候我一心只在工作上,即使收到了联络也什么都做不到吧。岂止如此,我一定会殴打妻子吧。孩子的教育是妻子的工作。在这个工作上,她出了什么错误,我一定不会原谅她。 我叹气了。现在我更加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帮手这一事实。 铁门那一边漂过来的腐臭,怎么都无法消失。 今天我仍旧靠酒精来逃避现实。从一年前开始,日渐像吸食麻药一样依赖着酒精。在此之前大多只在和同事交往的场合下才会喝酒,在家则只是疲劳时会稍稍灌几口啤酒的程度。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家里已经杂乱地布满了无数的空酒瓶。因为宿醉而头痛、恶心导致迟到的情况也多了起来。虽然如此,我也从不请假。都不是因为什么使 命感,只是上班的时候可以得到片刻安宁。 越是忙越能让我从苦恼中逃离出去。可以像以前妻子刚去世的时候一样,没有意识到女儿的异常性,过着没有恐惧的和生活。 恐惧……是的,这毫无疑问是恐惧。 不就是这样吗。 到底有着怎样的思考回路,才会去残虐地杀害生物呢? 难不成杀害兔子和小猫有着什么意义吗? 通常,杀害动物为了食物。我无故地讨厌那些满口大道理的动物爱护团体的家伙,在哪里有什么动物被滥捕、灭绝了,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弱小的动物被强大的人类狩猎不过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因而为了食物——或者说是为了生活——而杀害生物,我觉得并不是残虐的行为。 然而,虽说如此,我绝不认可单纯的虐杀行为。 女儿在自己杀死小猫之后,继续欣赏着小猫的尸体。我并不清楚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在之后变成怎样了,但至少,到她开始闷居在仓库里为止,她一直抱着不再动弹的“东西”。仿佛是抱着什么重要的宝物一般。 我不明白女儿在想着什么。 我恐惧着女儿。 我害怕去想象仓库的里面。 即使只是想象,也让我觉得恶心。体内有蠕虫在蠕动。 我一边因这样的错觉而颤抖着,一边转向那个铁门。在漏出腐臭的铁门的那一边,有我的女儿。脑中有“咚咚”的叩击门扉的声音在回响。能听到呻吟声。女儿在那里,寻求着我。 先说清楚,我和妻子并没有将她赶到那个像牢狱一样的地方。我们好好地给了她一个主屋里的宽敞房间。但她似乎怎么都不喜欢那个房间,自顾自地将仓库变成了自己的领地。恐怕是想要一个带锁的房间吧。在纯和风的主屋里没有带锁的房间。 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快,但自己将女儿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妻子,我也不好出声责骂,最终在妻子异常热心的劝说下就允许了。到现在我就明白了。哪怕只是些许也好,妻子也想和女儿拉开距离吧。女儿想要从主屋里出去的愿望,对妻子而已或许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般。 现在的话,我能理解那种心情。我一想到女儿在自己身边,就会觉得恐惧。就算只是一分一秒,我也不想和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后,就算是远离了她,问题也没有全部解决。我明白的。 妻子是因事故去世的。 妻子是因事故去世的。从通向主屋阁楼的楼梯上滑落,颈部骨折而死。尸检的结果表明妻子体内有大量的酒精,所以定论为醉酒之后的失足事故死。 确实通往阁楼的楼梯平常都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与其说是楼梯,感觉更像是梯子,我自己都觉得危险。在摄取了酒精的状态下,失足坠落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但我有疑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妻子本来就是不怎么会喝酒的人,那她为什么要喝酒呢?更重要的是,到阁楼里去是有什么事吗?在那里只有一些古旧的衣物,如今有什么必要上去呢?我孩童时倒是曾上去过游玩,但在这之后,连阁楼的存在本身都大半忘记了。 妻子死后,我因家事而奔走,那稍稍的疑惑不知何时就被埋没了,但现在不一样。我感到了无法消去的违和感。而那个违和感,引导出一个答案。 搞不好,妻子是被杀掉的?让妻子喝了酒,拖着她的脚,或是她推下去? 妻子死时在家的女儿说“没有注意到”。入夜我到家时发现了冰冷的妻子,而女儿自称自己一直在房间里。相信她说的,真的好吗?那淤塞的眼瞳在妻子的遗体面前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我要相信那样的眼瞳吗?明明那个时候她还很少闷居在仓库里,吃饭或是洗澡,和各种时候都还会到访主屋的。 “咚咚”的声音长鸣不止。 腐臭,怎么都不消失。 到底是第几次凝视这个铁门了呢? 不想看见,不想知道。 但我没法停止这个每日的习惯动作。 女儿变得闷居在仓库里的这一年间,一直持续着。下班之后,每日,每晚,一直持续着。向打不开的铁门的那一侧发声,侧着耳朵听。女儿果然今天也没有回复我。 她到底在干什么?现在,有着怎样的表情? 我尝试想象。但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那彻底淤塞的阴暗的笑容,和残忍地将小猫切碎的姿态。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心目中的女儿自她一年前开始闷居于仓库以来就没有变过。现在打开门,她会让我看看她的样子吗? 那样的不合理的妄想不断涌上心头。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她难道不是想把我也杀掉吗?那样的妄想无法挥去。想对待妻子、猫和其他动物一样。不,是用更加残虐的方法。对猫是挖去单眼,对我则是双眼吗。让妻子坠落死,对我则是扑杀吗,刺杀吗。让兔子被乌鸦吃掉,那要让我被野狗吃掉吗? 我一定会被用人类的智力所无法触及的方法杀掉吧。无法轻松地死去,连在痛苦中叫喊都不被容许,她会俯视着呻吟挣扎的我的身姿,而我则一边盯着她的笑容,一边绝望地死去。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所以我没有办法停止这个每日的动作。我在因持续飘荡的腐臭而觉得恶心的同时,将买来的芳香剂放好。从仓库里溢出的腐臭,找来了邻居的闲话。所以我为了抑制腐臭而放置芳香剂。不知有多少瓶,每天都去买,然后不断放上新的。一日都不敢中断,为了抑制溢出的腐臭。 铁门的另一侧。 飘过来的,腐臭。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都不肯消失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门那一侧散落着的彻底腐败的尸体的数量,到了连无数的芳香剂都无法抑制的地步。被杀害的动物比每天放置的芳香剂都还要多。又或许,像妻子那样,人类也成为了牺牲品。搞不好,在里面,人的尸体像山一样堆积着。腐烂崩坏的肉像粘着剂一样缠在一起,露出的骨头以犹如某种谜题一般的形式组合起来,像墙壁一般,像屋顶一般,形成了腐肉的寝室。难道不是这样吗? 想象着在那中间笑着的女儿的姿态,我呕吐了。因为只往口中灌过啤酒,吐出来的只有胃液。然而就算这样,我没有闻到刺鼻的酸味,果然只有腐臭。 已经,到极限了,我想。到现在为止,已经这样想过好几次了。 不能再放着女儿不管了。不能再这样隐藏下去了。总有一天,会被知道的。不,倒不是这个问题。不能再这样容许女儿的反社会行为了。斥责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我作为父亲的工作吗?是的……没错。 但是,就算再这样想,我还是没有办法打开铁门。怎么都没办法。 我的本能在说。 绝对不能触碰。 绝对不能打开。 绝对不能进去。 绝对不能接近。 绝对不能知晓—— 铁门那一侧存在着的东西。 “那个仓库,非常奇怪呢。” 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03 电视屏幕的那一侧。 燃尽崩裂的箱子中,理所当然地没有出现人的身影。 最后相貌怪异的魔术师在那旁边准备了另一个箱子,箱子上不知为何覆盖着宽大的布——像风吕敷(翻译君注:日本传统上用来搬运或收纳物品的包袱布)一样。然后是倒数。这种演出实在是太老土了,有点可笑。三、二、一。到零就将布取下,刚才进入了燃烧起来的箱子的助手跳了出来。 盛大的掌声和欢呼——但是, 与之对照,志乃的声音是静谧的。 “那个火势的话,在被点火之前,箱中就谁都不在了吧。” “啊,也是呢。否则的话,就是严重的烧伤了。” 仅仅只是严重烧伤的话可以称得上是侥幸了,火势就是有这么激烈。“更重要的是,也成不了魔术了,又不是什么“冲击性瞬间百连发”之类的节目。” 因为这个节目是录播的,所以如果有那样的场景的话就会删减的,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播出了吧。 “点火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在箱子里了。这对谁而言都是真实。尽管如此,他们却扮演着一副箱中还有着人的样子,然后谁都那样相信着。明明箱中的未来,在它被创造出来的瞬间就已经定下了。” 为逃脱诡计而被准备好的魔术用箱子。既然如此,从里面能够逃脱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点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没有。只要按照目的正确地使用,就像这世上没有变成死胡同的紧急出口一样,得到的全都是正确的结果。 所以,或许,享受这种演出本身就是不自然的。或许,在那之中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享乐的。不过是经过理所当然的过程,得到理所当然的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吃惊的要素。 作为演员的助手,进行演出的魔术师,和播放节目的电视台,大家全都明白。非常明白。 “箱子的里侧,根本就没有不确定的要素。” 志乃用那样的话,对说明进行总结。 电视那边,又有新的魔术师在进行新的逃脱表演。 看着用冰冷目光凝视着这一景象的志乃,我小小地叹了口气。 04 对背后的声音作出反应,我吃惊地转过身,然后发呆地盯着那个少女。 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呢,完全不知道。明明根本没有听到哪怕一声接近的足音。 不,问题不是这个。这里是私有地,虽说是孩子,随便进来也是不好的。我应该要斥责她的。 但,我怎么都没能这样想。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背后的站着的这个少女实在是太过异质了。仿佛溶入了夜晚的黑暗一般的长长的黑发,和与之对照几近病态的白色的肌肤。幼小的,恐怕是小学生的肉体,和哪怕老成的哲学家都没有的不带感情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那对眼瞳。 不知道她视线的焦点在哪里,但我却明白我被她凝视着,用那过于异质的眼瞳。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球,我觉得自己的存在都变得渺小起来,感觉就像被那深度吸进去一般。 在那里的,毫无疑问,是非人的人类。 “仓库里有着什么吗?” “呃——什么都没有、没什么特别的!” “但你似乎非常认真地盯着它呢。” 面对怒斥着否定的我,她没有一丝的恐惧。岂止如此,连一丝的感情尚且看不见。仿佛人偶一般端正的容颜,确实像人偶一样毫无感情。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她知道吗? 这样一想,我不仅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了。仓库里有我的女儿。异常的女儿。 “我、我只是在确认有没有小偷进去了而已。” “这样吗。还真是,让人担心呢。” 即使是天真的小孩都不能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吧。就像被机器人搭话了一样,有违和感在不断堆积。 “这样的话,确认一下里面的情况不是比较好吗?” “没、没有必要……没、没问题的。” “是吗?不实际看一看,确认一下,就没办法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哦?” 我注意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破裂掉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拘泥于这个地方?为什么会知道女儿的事情呢?这么一想,我注意到了。没错,是腐臭。她不也说了吗。无法消失,都传到邻居家里去了的强烈的腐臭。到这么近的地方来了,就算不想也会感觉得到了吧。 “谁都只能认为箱内的真实是不确定的。除了预测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所以谁都会去预测箱中存在着什么东西。因为人是最恐惧“不明白”的生物。所以想去知道。不知道的话,就活不下去。” 是的。不知晓的东西,很让人痛苦。已经重复了多少个在恐惧中依靠酒精而眠的夜晚呢?在紧闭的门扉外,不断地恐惧着那不会消失的腐臭。能听到传来的叩击门扉的声音,和呻吟声。永无休止的噩梦。 “人被给予的最大的罪业恐怕就是想象力吧。你因为不确定的存在,所以想象着内侧,然后对你而言的恐怖就此产生。所以,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打开门,然后观测内侧的状况就好了。这样一来,困扰你的幻想就会消失。” “我明白!这种事情我明白!但、但……我害怕啊!令这腐臭不断溢出的根源在里面,那一定是凶恶的怪物啊!残忍地杀害动物而获得愉悦的怪物!” “虽说如此,因存在不确定而产生的恐怖就会消失,那里存在的东西会变成只有现实。你接受它,处理它就好了。” 由此而生的现实是可怕的。但是,就像她说的一样。铁门上有着金属的把手,把它往这边拉的话,门就会打开。只要这样做,长久持续困扰着我使我痛苦的“黑暗”就会被曝晒在阳光下,幻想的恐怖就会消失。 是的,只要这样做。 再简单不过了。我明白的。现在也好,已经考虑过好几次了。只要这样做,每夜的噩梦就会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我会结束掉。将全部都结束掉。 正是现在,一定。抑制主畏惧的心。慢慢地伸出手。指尖在微微地颤抖。因想要吞咽唾液,喉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口中已然干涸,只有蠢动的肌肉的痛楚。即使如此,我也不停下手腕的动作。我知道,一旦停下来一次,我就再也不会第二次伸出手了。 但,到了只距把手数毫米的地方时。 “说起来……” 我猛然回过头去。 少女漆黑的眼瞳直直地凝视着我。 仿佛是在窥探我自身的内侧一般。 “你刚才说了‘腐臭’……那指的是什么?” “诶……?” 不明所以的我哑口无言。 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闻得到芳香剂的味道而已。毕竟放置了这么多。单独的一种种花或果实的味道是挺舒爽的,但混杂在一起就称得上是恶臭了呢。” 所以说啊,她在说什么? 明明有着这么强烈的味道。 污秽的腐臭。 根本就不可能不注意到。谁都能发觉。事实上,在邻居中都成为传言了。 “确实是直到半年前都有着腐臭的样子。那个传言我也听说了。但是,只不过是到半年前为止。似乎不知从何时起那个腐臭就消失了。” 消失了……? 这个腐臭? 那种事情不可能。太荒谬了。无论放置多少芳香剂都无法消去的腐臭,已经消失了? 那我闻到的是什么? “腐臭……你一说我就想到了……知道某个杀人鬼的故事吗?那个杀人鬼杀害了大量的人类。并且是用残虐的方法。被害者被长时间放置,以至于原形都不留地腐烂。最终那个杀人鬼被逮捕,关进了监狱。之后,据说他很快就这样说了:‘这里太臭了,我受不了。把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听得到“咚咚”的敲击门扉的声音。 厚重的铁门的那一 侧,传来了呻吟声。 那里有我的女儿。就在铁门的另一侧。 确实存在着。 “杀人鬼被移换了好几次监狱。但是不管去到哪里,他都重复地说着:‘太臭了,我受不了了!腐臭总是不消失——’” 她在说什么?在嘟囔些什么?在传达些什么?不明白。但是,好害怕。我害怕可怕的女儿。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一切都好恐怖。 因为太可怕了—— “或许那该称为‘罪恶感’吧?这样的想法也太随便了。比较他到死为止都被腐臭折磨着。以上就是这个无聊的故事。” 所以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绝对不能打开那个门。 绝对不可以触碰到那个门。 我知道的。 “不、不行。我做不到。” 是的。没有打开的必要。我很幸福。妻子虽不在了,但女儿还在,我也有工作。每天都很充实。是的。就是这样。我很幸福。只要背对这扇门。只要不打开这扇门,我就能将现在的生活继续下去。不能打开禁止打开的们。没错。没错。没错。不确定也好。这就够了。因为至少在这不确定的期间,我可以继续现在幸福的生活。幸福的日子不会结束。一直,一直。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有打开的必要。不知道也好。一直关着就好。哈哈哈,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逃走了。 男人奔走而去。惊恐地回去自家,醉酒去了吧。不输给持续飘荡的芳香剂香味的强烈的腐臭从他的身体里渗透出来。从今以后他也会继续逃避现实吗?或许会连自己在畏惧真实,或是别的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永远持续着对门那一侧的想象。然后,持续地畏惧着自己自身制造出来的怪物。 不,还是说—— 志乃想。腐臭,这个词语的意义。 他在内心深处已经注意到了吗?仓库的里侧存在的真实。 志乃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 志乃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害怕的必要,也没有必要持续地确认这扇门。倒不如说哪里会产生恐惧呢? 是的,既然已经确认了现实。 那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形态了。 本来,在门扉里侧存在的真实到它被打开之前都是不确定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感觉到恐惧是正确的。 但是,如果——门是“打不开”的,那么里侧的真实就被决定了。他自身连观测都未曾进行,只是使真实在那里产生。就像魔术师的箱子里侧的真实一样。打不开的门扉的里侧,根据打不开这个状况已经理所当然地被决定了。 志乃慢慢地将手向把手。长久以来未曾被触碰过的把手,用冰冷坚硬的触感欢迎着她。 灌进力量,尝试拉动它。 但是——铁门纹丝不动。 仔细一看,发现了半透明的块状物。恐怕是强力的粘着剂吧。不仅仅是把手上,门的边缘都涂满了这个东西。恐怕是外行人匆忙的处理吧。有粘着剂垂落下来的部分,也有反过来全都附着好的部分,从那间隙中能够微微闻到男人所说的腐臭。被涂上如此巨大量的粘着剂,门扉已经被完全固定住了。 恐怕是男人干的吧。为了将不想直视的现实拘禁起来,将门变成打不开的样子。持续畏惧着门里侧的真实的男人,为了能从那幻想中逃脱出来放弃了真实,所以产生了结果。 志乃吸了一口从间隙渗透出来的腐臭,然后吐出。 粘稠的空气污染了肺部。玷污了,心灵。 常人的话,是没办法一直忍耐那样的腐臭的吧。仅仅只是短短的时间,就将衣服、肌肤都浸染了的腐臭,是一种诅咒。他长时间地每日都闻着这样的腐臭。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着日常生活。泰然地,恐惧着。悠然地,恐惧着。从今以后他也会继续欣赏门扉那一侧的“东西”吧。 志乃稍稍歪了歪头,但最终还是停止了思考。不过是没完没了,怎么都好的事情罢了。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 没有窗户的仓库。 打不开的门。 既然如此,里侧飘过来的腐臭的原形,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05 箱子的里侧,必定不存在不确定的要素……吗? 原来如此,这或许是真理呢。 这个女孩,还真是一如既往无意义地说出意味深长的话啊。 “但是——那样想的话,就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了。” 箱子没有人。这个事实就算是我也明白。 但是,要说有没有享受刚才的魔术的话,我是享受了的。看着一个接一个展开的魔术,思考着其中的手法,我很开心。演出的种种方面都出乎意料地很有趣。 即使明白其中的玄机,仍能享受这样的表演,人一定就是这样的生物。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人类有着名为想象力的特别力量。用头脑思考,用心感受,能看遍未曾映照在眼瞳里的远方的无限荒野的力量。 无论是不确定也好,还是被确定了也好。 想要将在那里存在的东西改变为心中所想的模样,这样的力量。 将意义凝缩一下,那大概可以称为“希望”吧。 但是,志乃可能不这么想吧。 看得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感受我感受不到的东西。 理解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接受着大量我无法接受的事物。 映在她眼中的光景,一定和我看到的、和任何其他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吧。 我明白的。非常明白。在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中,知晓这一点的次数已经多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 然而—— “哈……真是没办法。这样的话,就教给志乃你可以享受起来的方法吧!” 以演戏一般的动作,我耸了耸肩,站了起来。面对这样的我,志乃露出了仿佛在说“你疯了吗?”——这样讲有点夸张就是了——的表情。世界一流的魔术师都不能动摇她的感情,但只是一介大学生的我却让她吃惊了,我或许该感到自豪吧。嘛……要说是好是坏,这毕竟有着负面的含义,不应该率直地感到开心才对。我自己也明白自己不适合那样的动作。 虽说如此,见到一直很酷,什么东西都无法动摇的志乃的感情波动,我觉得很愉悦,这样的惊奇根本就止不住。 就这样我走向厨房,从冰箱拿出了买来的小箱子。虽说是小箱子,但并不是魔术用的道具,是能放进冰箱的小小的尺寸。颜色是全白,材料是纸。因为并不是被粘起来,而是组装起来的,所以上边有个把手。 那是什么的箱子,大凡过着普通人生的人知道。模仿志乃的说法的话,这个箱子是为了将某物收纳进去而制作出来的,那么放在里面的东西理应不是某物以外的东西。 我将小箱子放在她的面前。 “我现在去泡红茶,试试看想象这东西的内在吧!就算明白它的底细,那也一定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哟!” 我扑哧一笑,站到厨房里。一边感受着背后志乃发自内心的惊讶的视线,我一边给水壶加水,同时,我祈愿着,终有一日,我们能共有这样的“快乐”。 end shino-侦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依然哀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大学生,我也有时候会憧憬所谓的“浪漫”。也就是用坚韧的身心去面对所有的困难,尝试一下硬派的生活。 “……定义太不明确了。” 将我的看法完美地一刀两断否定掉的是志乃。 她是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正在某个有名的私立小学上学。她有着天才般的思考能力和记忆力,远离于能被称作是“普通”的界线,是我妹妹一般的存在。和同年纪的小孩比起来,她的身材更加娇小。与其身形相当地相衬,她正像仓鼠一样用小小的嘴巴一点点吃着尚温的饭团。 时值年末,她的双亲和平时一样忙于工作,所以回家很晚,于是负责照顾志乃的我和她这样子共度夜晚。在狭窄的厨房里一起做的晚饭是海带饭团、鸡肉、青梗菜、油炸食品、茄子味噌汁,以及还贴着半价标签的鰤鱼生鱼片。 虽然是简单的而且未能很好地考虑到营养均衡的晚餐,但这一点还是饶过我吧。如果是家庭主妇还另当别论,我只是一个大学生罢了。 “嗯,这个味噌汁很不错哦,很美味。” “……是吗。” 虽然表扬了一下负责最终调味的志乃,但是本人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样子。不,一定还是会稍稍感到开心的,但也许是不喜欢我中途就中断了对话吧,虽然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但似乎有“不服气”的情绪显现在她那无表情的脸上。 我轻轻地笑了。我绝不是在胡说。虽然的确味噌汁还有点淡,算不上做得很完美,淡对于小学生来说已经非常棒了。至少我在她这个年纪时是做不到的。 她也是明白的吧。现在自己做的料理在味道上和我做的还有明显的差距——从她的记忆力来推断的话,她恐怕比我还要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也能理解她的“不服气”。但是,我该怎么回答呢? “也是呢……定义……这么说的话很困难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之对拿着枪的形象有很强烈的印象呢。与恶棍进行枪战什么的。” “也就是依靠使用枪械,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的意思吗?” “怎么说呢……这样讲的话感觉太恶劣了。不过,或许还真有点反社会的成分呢。倒不是说参与犯罪,就是有点坏坏的感觉。” 咬了口饭团。吸收了蒸汽,变得恰当柔软的海带真是太美味了。 “也就是外表的问题吗?” “嗯……因为外表能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倒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啦。但要说哪方面更重要的话,果然还是精神方面呢。” “精神方面有点坏坏的感觉,那一般而言就是‘幼稚’咯?” “真是一针见血呢。” 没错,完全就是这样。“的确这样说或许也行,但不对哦。不是精神状态,而是信条之类的东西。” “信条如果是恶性的话,那就只是单纯的犯罪者了。” “不是那样啦。像是以暴制暴那样的,直面并挑战世上的不公,是强大的存在哦。” “……矛盾了。” 志乃吃惊地摇了摇头。 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女性要理解这一点很难呢。当然也有读着硬派小说,对主人公感到憧憬的女性,但那是对于异性的憧憬,或者只是对主人公行动的最终结果感到羡慕罢了。 要对硬派主人公们的“信条”产生共鸣,想必是艰难的。 更何况是身为现实主义者的志乃呢? “我觉得实际上并没有具体的定义哦。要往详细说的确是能举出相应的例子,但我觉得是没有办法举出一个确切的没有异议的造型的。所以,嗯……果然,我觉得那个侦探的形象就很棒呢。我认为他毫无疑问就是‘硬派’的。” 我是那样想的。作为一个人降生于世上,拥有着接触‘硬派’的机会,被养育成为一个男人,像他那样的生活方式算得上是一种“浪漫”。虽然不知道那对于现代社会,或者说对于我们生活在的这个平凡的世界,有着多大的意义。 想要那样活着。就为此而活着。 这样的人生,是很多人都曾祈求,然后又放弃掉的。 我这样说了之后,志乃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自我满足。”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让人泪目的正中眉心呢。 我只能笑了。所谓浪漫,亦或信条,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满足。仅从生存的层面来讲并无必要性,在生存之上也是不必要的东西,固执于此真的是毫无意义,而且对在傍活着的人而言也是毫无价值的吧。 但我是这样想的。 那个侦探先生所追求的“硬派”,是非常美丽的事物。 就算那是自我满足,他也比任何人都要闪亮。 侦探 –it’s my life/works- 感觉自己要打个大喷嚏了,于是慌忙用手捂住嘴,结果反倒是从鼻子里喷出了很多鼻涕。用在车站前拿到的纸巾将黏在手上的鼻涕擦掉。冻僵的手边震动边对我说:“快到极限咯!”。觉得因体温而变得温暖的鼻涕挺让人舒服的——会这么想简直是病入膏肓了吧? 啊啊,这生意还真是难做啊。 时值正月就在眼前的十二月二十八日。夜晚十一点半。我一个人在某破旧的出租公寓的屋顶监视着在正面的公寓的出入口和它三楼的一间屋子。那是最近才建好的出租公寓,从它华丽的瓷砖就可以看出价格不低。和为事务所的房租苦恼不已的我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真是格掐社会啊。” 由于实在太冷,说话都不灵光了(注:他说的实际是“格差社会”)。说起来,从不久前耳朵里就一直能听到咯咯响的声音,原来是我牙齿打颤的声音啊。该不会我快要死了吧? 啊啊,糟透了。为了避免被警察盘问,所以选择了这个地方,结果一个能挡风的东西都没有,北风直接打在我全身上下。我到底该向谁抱怨呢?向神明大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是我的职业。不工作就赚不到钱,没钱的话事务所就办不下去,事务所没了的话……会怎么样呢?总之我会变成“居无定所的无职人员”吧。考虑到这些,感觉再冷也忍得住了。虽然这样觉得了,但是现实的危机感还是没有变化。啊啊,说真的,放过我吧,快快现身啊! 有点想大叫一声。我在此监视的目标是某个富裕家庭的平凡的中年男性。虽说他没有富裕到能进入纳税排行的名单里,但也有着能过上生活、娱乐都无忧的阔绰生活的钱。有着幸福的婚姻的同时,抛下人老珠黄的妻子,包养了一个年轻的情妇。就是这样一个极其平凡的男人。 要说我为什么要监视他,那是因为我受到他妻子的委托了。也就是说,我是一个侦探。说到侦探,也许会想到小说里登场的那些家伙们——倘若加上“私家”两个字就会变得格外地帅气——但我所在的侦探行业,出轨调查、跟踪之类的工作才是主业;最近一份工作是两周前完成的对某个讨厌的邻居的品行调查。我相信,由此应该不难明白,现实到底是有多么地令人悲伤了吧。 当然这次也是惯例的出轨调查,实在是没有半毛钱梦想的工作。 据妻子所说,她想快点离婚,能收集到足以索取赔偿金的证据就可以了。以我的经验来讲,这个女人肯定是出轨了。不是先想到要离婚,而是因为找到了下一个男人,所以才想要离婚的。真是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嘛,丈夫也出轨了也是事实,没什么同情的余地呢。 能赚到钱的话怎么都好。他们的事就随他们去吧。 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是,虽然由于同行业其他事务所的竞争的缘故所以报酬很低,但我因工作太少而感到困扰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于此次工作的其他委托可是一个又一个地找上门来。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不想做这种工作的。我个人是想要跟更加华丽的案件扯上关系的。就像硬派小说里的那样就好。钱德勒之类的,嗯,钱德勒(注:raymond thornton dler,雷蒙·桑顿·钱德勒,美国著名推理小说作家)。菲力普·马罗我就很喜欢(注:philip marlowe,钱德勒创造的虚构人物)。从儿时在父亲的书架上看到那些书以来,我的人生路线就有些歪曲了吧? 但是,很不巧我至今仍未和刑事案件发生过关系,更别提什么华丽的案件了。一定是因为没有才能吧。我自己都这么想了。体能不怎么样,学习也不见得好。没什么特别的技能,倒是不怎么样擅长与人交往。别说硬派小说了,一般推理小说里也不会有我这样的废柴侦探吧。 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台小车停在了公寓的正面。银色的车身,黑暗中无法判断车型,但应该就是我要找的皇冠没错了。我慌忙拿起放在旁边的相机。这相机是拜托了朋友,用二十四次分期付款买到手的红外线相机。虽是晚上,但依旧能清楚地照到人脸。 夜间为防止违法停车,停车场入口已经降下了卷门,要打开卷门必须下车到旁边的控制台上输入密码。要抓住那个瞬间。 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下了车。 我立刻连续按下快门。因为只在相机本身花了钱,记忆卡却是便宜货,所以能存储的照片数不多,但现在可不能吝惜。要是错过这个机会,那就不得不再次冒着严寒监视了,想到这点,我不由得起了劲。 男人以很习惯的动作打开了卷门,慌忙地往地下消失而去。 我将从委托人那里拿来的照片和照到的照片进行对比。现在还给我的家计带来巨大压力的高性能相机,还算是发挥了对得起它价格的能力。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照到的毫无疑问就是目标本人。 总之我安心地叹了口气。不仅是因为第一阶段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更重要的是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目标这一苦行也终于结束了。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他能早一个小时出现啊。 我怀抱着憎恨的情绪瞪着相机屏幕上的男人。嗯……为什么呢?明明等一下要跟情妇干一些爽快的事情了,他的表情倒是非常郁闷呢。像是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一般。 当然,并不是照到这照片就完美了。这张照片只能证明调查目标进入了被认为是情妇的人所住的建筑物这一事实罢了,不能当作是出轨的证据。这个时间段也不能期待有居民的目击证言,所以必须想办法把目标和情妇在一起的样子拍下来。 我姑且还是有在监视情妇所在屋子的窗户,但是窗帘禁闭,看不见里边。要是他们肯出来阳台那就再好不过了。嘛,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搞定了。之后就是那个屋子的电灯被灭掉,然后那个大叔对着情妇扭腰,之后就是熟睡。啊,一想到这些,总觉得有点不爽。我等下至少还是想去一下风俗店啊。不过没钱所以没办法吧。 为了吐出闷闷不乐的感情,我从衣袋里掏出香烟。虽然被目击的危险性很高,但是不吸的话已经受不了了。有点稍微呛到,品味着香草的气味。就在此时,那情妇的屋子的窗帘里映出了人影。有两个人,应该就是丈夫和情妇了吧。想必是在拥抱吧,但那样子又有所不同。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似乎是在争执的样子。身高较高的一方应该就是丈夫,他正对另一方步步紧逼。什么嘛,刚见面就因争风吃醋而吵起来了吗?吵得很厉害的样子嘛。这么说来,是来这里之前就闹别扭了吧。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大叔之前是那样郁闷的表情,和为什么现在会吵起来了。 随便啦,根本没所谓嘛! 要是错综复杂的狗血爱情剧在我身边上演我是受不了啦,但是像这样隔岸观火却是一番乐事。有妻室的中年大叔包养了情妇然后过起了色情的生活,这是无法原谅的恶行。赶紧分手吧! 仿佛是在看足球比赛一般,我变得兴奋起来。突然,我在眼底的街道上看到了人影,于是慌忙压低了身子,从安全护栏的缝隙间往下窥视。看来不是警察,只是普通人罢了。用相机的放大功能看了看,有一个貌似是大学生的男子。是个很平凡的家伙。还有一人是个貌似是小学生的小孩。看上去有点毛骨悚然之感的长长的头发让人印象深刻。当今时代应该也不会去染发了,所以那黑发基本都融进了周围的黑暗之中。 是兄妹么。考虑到这年龄差,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但气氛感觉不一样。也许是关系很好的兄妹?很不巧,没有兄弟姐妹的我是不明白的。 可是,即使是关系好,会离得这么近一起走吗?倒不是说牵着手或挽着手——不过两人体格差太远挽着手是不可能的——他们正以外套都快要碰到一起的距离,以一致的速度在走着。 我因为职业关系早已习惯观察各类人了。要让我来说的话,他们两人比那些笨蛋情侣更亲密。虽然两人间没有对话,但是气氛却很温暖,这是他们互相信赖着对方的证据。在他们两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笨拙”。 正趣味津津地观察着背景尚不明了的两人,突然那个小孩回头看了过来。说在前头,我可绝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探出身去。在小孩的那个位置她应该不可能看得见我才对。 被看见了。四目完美相交。因为有一定距离而且我马上就躲起来了所以不太明白,但我确实感觉到了像是视线的压力之类的东西。以前这一行的前辈曾对我说:“跟踪的时候不要过多的注视目标。直觉厉害的家伙会注意到你的。”我认为那只是单纯的迷信罢了。但这一瞬间,我有点相信了。那个小孩的眼睛的确是在对我说:“我看见你了!”。 等等。有什么必要这么慌张呢。反正他们只是一般人。只是被看见了,他们又不见得会去报警。即使报警了,我又没做什么触犯刑法的事情。只要冷静一点说清楚,最多也就是在局里呆一晚罢了。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一时间我吓得心脏都快飞出去了。我反射性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刚好是正面的公寓,恐怕是那情妇的屋子。证据就是不知何时那屋子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丈夫已经站在了阳台上。在仅两平米多点的阳台上,他脸朝着屋子中,背靠着安全护栏。 在丈夫的正面站着的似乎是个女人。因为角度的缘故所以看不见脸,但从短裙到裹着毛衣的腹部还是看得见。她就是情妇吧。 这就是最棒的摄影机会了吧? 注意到这一点,我慌忙摆好相机。虽然看不见脸很遗憾,但至少能正面丈夫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一事实。虽然称不上可以一决胜负了,但至少是很不错的证据。 一边顾虑着记忆卡的容量和打印费用,我一边按动快门。取景器的彼端,丈夫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并不是在害怕,也不是在搪塞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着什么。 声音是听不到了。人类在感情起伏大的时候说话,说话音量的起伏也会变大——明显地变得大声,或是相反地声音突然变小。但丈夫并没有那样,这说明他很冷静。明明都被赶到阳台上了,从旁人的眼光来看都是不寻常的事态了。 他说着什么,然后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 我没能藏起来。 跟刚才被那小孩看到不一样。毕竟我是在 抓住绝佳机会,享受地看着事情的发展,都探出身去了,暴露了也不奇怪。但按理他应该更吃惊一点才对。应该因为预料之外的事态动员起自己的神经,反射性地做出些动作才对。 但他没有这样。他仿佛是了解到我的存在之后变得安下心来一般。 他直直地看着我,然后盯着我手中的相机。我太过吃惊了,不禁按了一下快门,照到了目标直视这边的视线的失败照片。 他看不出有吃惊的样子,反倒是露出了有点疲劳和痛苦的表情。 然后他慢慢地将手搭在安全护栏上,将自己的身体越过了栏杆。 啊——我到底是想都没想就叫出声来了呢,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呢?我自己都不清楚。直到他的身体被吸引到地面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然后归于死寂。 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毕竟,取景器还在颤抖地捕捉着对面阳台的画面。 那个画面里,看得见一个女人。 比想象中还要年轻——感觉还只是个大学生。 她的脸,是何等地悲伤啊。仿佛是觉得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一般。 听到有声音从下方传来。刚才的兄妹般的两人跑了过来。他们还在啊。我故作冷静地想着。他们想干什么呢?——笨蛋啊我!看到有人从楼上掉了下来,当然会跑过去,然后报警啊! ——我赶紧逃离了现场。 第二天早上,我知道了事件的详细情况。电视节目已经到了体育和文娱节目的时间了,所以我看报纸确认了一下。 第一点是丈夫是得救了。从三层楼上摔下来的确是有死亡的可能性,但只要不是故意的,一般都能足部着地。虽然他撞击地面的腰部骨折了,但没有威胁到性命。 第二点是他自称自己跳楼并导致骨折的理由是自杀。他被送到医院去了,当然也有人联系了警察,然后被询问了相关事由了吧。貌似那个大叔就是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第三点是事件的目击者只有走夜路的那两人。虽然这一点并没有被明确记载在报道里,但从报道能看到的情报来看,只说了目击者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看见一名男子从公寓上摔下来。也就是说,只有从下往上的视角。 等等啊!有点想要这样大叫。 不可能啊。不能接受啊。 我是怕麻烦所以逃走了,但明明还有一个女人对这件事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啊。和那个大叔在同一间房里,和大叔说了些什么,在最近的距离看到了他坠楼的瞬间。她露出一副哭泣的痛苦的表情,好像要把这世上的一切都勒住,又好像是在依靠着它们。 可恶,那个眼神。 现在也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漠然的眼神,就想是有眼球的某种垃圾一样。明明越是追赶就越是往旁边而去,但若是从正面去面对,它就在那里,永远都不消失。 那么重要的目击者,应该说是事件关系人,警察不可能不向她询问情况的。 也就是说,就像我在事情发展之前就逃走了一样,她也逃离了现场吧。但明明丈夫只是自杀,有逃走的必要吗? 像我一样,只是不想被卷入麻烦事吗? 还是说有不得不逃的理由? 比如说,她威胁丈夫让他自己跳了下去。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也就是说这是杀人事件——正确地说是杀人未遂事件。喂喂,没想到我的梦想会以这样的形式得到实现啊,这连神也预测不了吧。人生什么的,果然就是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去到经常光顾的漫画咖啡厅,用网络检索了关于丈夫的信息。 因为我事务所里没有电脑。 很久以前就想弄一部电脑。当然要连上网络,制作自己的主页。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但貌似有对应的软件所以应该没问题吧。要做的话就要那种,用鼠标点击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文字出现,非常帅气的。 从今年的年收入来看这完全是在做梦,但我已经抑制不了自己心中的兴奋了。还请大家理解我的心情。毕竟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硬派事件啊。那个女人貌似有什么隐情。我要追查这个事件,在这个过程中和她搞好关系,解决事件之后就是自然就是热烈的爱情场景了。 嘛嘛,不过这是幻想啦,没办法呢。 毕竟至少那个时候我看见的她符合我的喜好呢。虽说我干这行和人接触很多,但遇到有感觉的女人的比率至今还是零。七成是老太婆或死老太婆,两成是男人。剩下一成虽是年轻女人,但一看就是糟糕的家伙,简直是悲惨。别以为会被跟踪狂缠上的都是好女人哦,知道真实情况之后,对跟踪狂的审美观产生怀疑也是常有的事。 都这样了,让我妄想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搜索了丈夫的名字,果然事故——实际上是事件——的报道出现了。基本上都是些相似的报道。别说那个女人的情况了,就连是怀疑出轨的报道都没有。大概没有认真地取材吧。 也就是说,这是只有我能解决的事件! 搜索到的结果本来就只有三十个左右,要一一确认并不困难。大半的结果都是关于此次事件的,但也找到了除此之外的东西。 有个报道竟提到丈夫被书类送检(注:为判断是否应当逮捕、起诉嫌疑人而将嫌疑人的有关材料送往检方)。从报道的日期来推断这应该是四年前的事情。有一家三口因为欠债而一起自杀了。那一家人中的儿子年龄已达五十,据此可以推断他是被裁员了。我再调查了一下那篇报道,明白了不少。 儿子单独一人照顾着高龄的双亲,但失业之后连医疗费都负担不起,别无他法只好去银行贷款。之后钱财越发周转不灵,不得不去借更多的钱。然后就有人骗他说可以帮他还债,于是就上了高利贷的当。 之后就是非常俗套的剧情了。利滚利的利息,还不完的债。 如此以往,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如果是年轻人也就算了,但已年过五十那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于是将这一家人逼上死路的人自然就要被问责了。而那个人正好就是丈夫。 但是并没有确认到催债直至将死者逼入死路的事实,最终此事以书类送检的形式画上了句号。被害者并没有留下亲属的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不温不火的结果吧。 真是让人郁闷的事件呢。真是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缓解太阳穴的疼痛,我用大拇指揉搓了起来。 嗯?等等。丈夫做着这样的生意,那妻子应该也知道的吧? 我感到好奇,再次搜索起来。 找到的是——委托人的名字。 果然,是夫妇二人一起干的。我从妻子那接受委托时和她见过面,感觉只是极其普通的老太婆。对占委托人总数七成的老太婆,所以我以为她当然是家庭主妇,我也没有问任何关于她工作的事情。跟委托不相关的东西不能问,这是我的守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响起,解答了我的疑问,又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电话屏幕显示的是委托人的号码。 “你、你好!” “辛苦你了。调查已经不用继续了。” “诶?这……” “钱已经打过去了,请你明天确认一下吧。” “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 “还附加了些许奖金哦。” “呃,这是什么回事?” “你明白的吧?” 完全不明白。 应该说,那个时候的我完全不明白。 第二天,我从银行确认之后明白了自己账户上多出来的钱 完全就不是“奖金”这一等级的,于是明白了她所说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这数额是当初说好的报酬的三倍。 “可恶……” 看着突然充裕起来的存款,我呻吟了一声。有这笔钱,我既不用担心事务所会倒闭,还可以去久违地喝一下啤酒而不是喝什么啤酒味饮料。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过着安稳的生活,如果是像深闺大小姐一般一尘不染倒还另当别论,但像我一样多少跟肮脏事物打过交道的人,一定是懂的。 也就是说,这是封口费。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委托人是丈夫的妻子,委托内容是找到丈夫出轨的证据。 那样的家伙不可能保持沉默。她比如要被警察询问关于丈夫自杀原因的事由,然后说出情妇这一人物的存在。如果这样说了,就必然会被报道,因为不存在不报道的理由。 现在想来,接受委托的时候就有不自然的地方。 知道情妇的住所却不知道情妇的长相和名字。 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知道长相和名字却知道住所。 既然知道住所,从我过往经验来看,就应该确认过其长相和名字才对。 出轨调查的委托人一般都是因为感觉到了丈夫有外遇的征兆,也就是因为女人的直觉——但是准确率高得让人害怕——所以才委托调查;剩下的则是确认了出轨事实为打官司收集证据。 这一次很明显是后者,所以知道情妇的住处。 但是,不清楚长相和名字,这实在是难以想象。想要查出名字并不是什么难事,要确认长相花个半天也是能做到的吧。 这个状况,很奇怪啊。 委托人为何保持沉默? 情妇为什么消失了? 丈夫在隐瞒些什么? 大方地支付了这么多的奖金,莫非他们夫妇、至少是委托人还在继续干着高利贷?也就是说,可能和黑帮那些家伙有所关联…… 想起了那个时候情妇的悲伤的表情。 我拿出相机,打开电源,边操作边重新审视昨天的照片。丈夫进入公寓的时候,阴郁表情似乎是在说,自己已经预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走出阳台的时候。毫无恐惧的样子。看向这边的时候。直直地盯着相机的眼瞳。丈夫掉下去之后来到阳台的情妇。泫然欲泣的表情。 然后—— “这是,那个时候的小孩?” 那个时候的两人组。小孩在看着这边。大概是我被发现之后想要藏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快门吧。因为不是正对着相机所以有点模糊,但还是能分别得出长相。 此处应有脑袋上一个电灯闪烁一下的特效……嗯,昭和时代的特效呢。 啊,不是开玩笑哦。 我在这一瞬间,注意到了一种决定性的可能。 “嗯,貌似是这么一回事呢。志乃,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 在正月之前的今年度最后一次促销活动里,尽管被开足百万马力的各位主妇们灌输了失败感,但也多少买到了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我和志乃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忍耐着两手购物袋的重量,急着回家,这时,一个男性出现在我的面前。 “想要做一下帮助他人的事情吗?” “啊,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请去问其他人吧。” “不是宗教劝诱啊!好好听人说话啊!” “但是我没有钱啊。” “所以说不是宗教劝诱啊!”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但凡走在街上被不认识的男人说一些有的没的,肯定是会怀疑的吧。就算不这么想,也请一定当成是街头兜售之类的,谨慎一些为好。 嘛,感觉他倒不是什么坏人啦。身材和长相都极其普通,就是那种在繁华街道顺便扔块石头就能砸到的男性。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也感觉不到恶意。 但是,这也可以反过来说是有点怪吧…… “都说了不对了!我是干这个的!” “……侦探?” 他朝我递出名片。上面写着“侦探”二字。 “‘侦探’——就是那个侦探吗?” “是啊!还有什么侦探吗?” 也对,没有了呢。 日本有着为数不少的侦探事务所。看看街头的电线杆就能看到贴着的传单,有时能在信箱收到广告,在报纸上也能看见广告。出乎意料地是在身边已经泛滥起来的职业。话虽如此,和侦探扯上关系的机会却很少,也断然不想有那样的机会。 “我觉得,对于不应扯上关系的东西,却参与进去了的机会已经够多了。” “志乃,不要潜入到我的回想里!……话说,这种话是该你说的吗?” “……” “很就以前就注意到了,你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喜欢一言不发或是装糊涂呢!我觉得这太狡猾了!” 当然,她完全无视了我的指责。 她基本都是无口无表情的,所以或许光看是非常难懂她的心思的。但因为经过了非常漫长——或者说是非常频繁的——交往,所以我可以明白她的无口到底是通常的无口、敷衍的无口、还是因为有不想被知道的事的无口。 这次很明显是第二种。 那么就要毫不留情地追击。 “呐,呐,到底怎样?” 我食指戳她的脸。 因为年幼而非常有弹性的肌肤,在指尖返回来非常舒服的弹力。该怎么说呢,令人想起了气泡膜,想要一直继续下去,就是这么舒服。我不断改变角度和强度,继续戳着她的脸。 当然,对志乃而言,这不是什么舒服的行为吧。不愉快的眼瞳用强烈的眼力抗议着。那是大概能将小鸟什么的杀掉的眼力。 但我是知道的。 怎么都好,她完全不抵抗这件事。 听到了“哐哐”的敲击桌子的声音。 将视线移向声音的来源,侦探先生摆出了一副恶鬼般的表情。在这个只有六个榻榻米大小的狭小而整洁的房间里,中央放置着被炉,他就在被炉旁盘腿坐下,单手用肘部支着桌面,摆着一副连观赏植物都能明白他在生气的样子。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亲热什么的能在我回去之后在做吗?” “呃,‘亲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说法,但的确是无视了他,不太好呢。 嗯,回想太长了,还是跳过吧,单刀直入地说说问题所在吧。 他所说的“帮助别人”,是指在邻近的公寓发生的自杀未遂事件。在前天的夜里,我和志乃刚好经过事件发生的地方,叫了急救车,还被警察询问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一件麻烦事。貌似这个侦探也目击了事件。 而且据他说,那还可能不是单纯的自杀未遂事件。 所以我们才在这听他说话。 “嗯……毕竟有这样的内情,放着不管是不是不好呢?你觉得的?” “……我觉得你就把你所见的原原本本告诉警察就好了。” “我拒绝。” “为什么?” “理由一,我讨厌和警察打交道。我从以前就跟那群家伙合不来。理由二,和警察、媒体什么的扯上关系的话,事务所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这样麻烦而且会导致负面形象的事情绝对要避免。具体而言这可是关系到我的性命。理由三,这一点最重要。” 侦探先生貌似是故意地——大概是想要表演一下——停顿了一下之后断言: “毕竟这是我的事件 !” “那就请你自己解决吧!” 我以神速进行了吐槽。 如此巧妙的反击!我不禁有点想要为自己鼓掌了。 就是这样嘛,既然说是自己的事件了,那就自己解决嘛。 不过,我对这个侦探有一点同情,或者说是有认同他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热情。 在购物回家途中突然被他搭话,那时他的表情是认真的。听他说话也感觉不到那种只为了金钱的人特有的距离感。 要说他不过是被卷入事件的第三者罢了,既然得到了报酬,那就可以不考虑更多,回到等待新委托的日常中去。这样做,没有谁会去责怪他,也没有人能够责怪他。倒不如说应该这样做。 然而这个人去不考虑得失,想要解决事件。 “当然是我来解决啊,只是……对了,这是调查啦!收集情报!所以请让我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们目击到的只是男人掉落的瞬间罢了。你所在的位置才能看到更多的信息吧。” “不,你们应该掌握着我所没有的,重大的情报。” “我们并没有从那个男人口中听到什么东西哦。” 当时我们慌忙呼叫了急救车,而男人闭着眼,嘟囔了好几句“对不起”,之后就一直因为疼痛而呻吟了。并且,从我们的位置看去,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房间里有女人;而且因为觉得是事故所以完全没有那么警惕。 之后就等到急救车将男人送走,将事情经过大致告诉了之后到达的警察。最后就暂时没事了,赶快回到家睡觉。今后可能还要被警察询问,但至少在侦探先生找上我们之前,我一直觉得只是自杀未遂的事故罢了。 “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去警察局吧!” “喂喂,我不是说了——” “只要能抓住那个女性,就能解决事件了。反过来说,如果她不出面就绝对无法解决。如果你希望知道真相,想要解决事件,这是绝对必要的条件。” 这可以说是当然的道理。 向警察说明自己目击到的情况,这是市民的义务。侦探先生所说的不过是他的任性,搞不好还会变成搜查妨碍。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抓到那个女性就能解决事件”这一点。 “为什么能下这样的定论?” “那要在警察局里说明。” “明明是小鬼却很会讨价还价?!” “我的确说了,想要解决事件,就应该接受。” “我一个人就解决不了吗?我这么无能?” “不是能力的问题。” 侦探先生瞪着志乃。对此,志乃直直地凝视着他。 视线的对峙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或许实际更短一些,但感觉上就是这个时间。并不是说因为紧张;气氛的确是有些紧张,但我倒不如说是有点冷静。虽然为了不打扰侦探先生的思考而保持不动,但我内心却是想要边喝茶看电视边等呢。 感觉时间变长了,是因为明明知道结果了却拖延着的缘故。 “……我知道了。真是没办法。” 看到摆着不愉快的表情终于屈服的侦探先生,我确实地感觉到了亲近感。 虽说了要去警察局,但真要去就近的派出所或警察局然后进去就说什么“其实被报道的那个事件不是事故”就是件麻烦事了。要是认真的警官应该不会理睬我们,要是不认真的警官……果然也是不会理睬的吧。 因此我拜托了能作为中介的人。 “熊、是熊!” 不,是虎。 也不是不能理解侦探先生这样大叫的心情。毕竟我这位熟人可是有着应该有两米的身高和让人觉得身材比例失调的肩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岩石般的男子。 男子的名字叫做富樫寅之助。 通称“老虎”。 长得像熊却是老虎。 因为某些原因才认识的巨大的警察先生。 “又是你吗?去神社驱一次邪会比较好吧?” 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富樫先生也掌握了情况。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吧。不,算是建议吧?或许可能是发自真心的规劝也说不定。 “明年的初次参拜打算要许愿‘希望今年一年都能安稳地度过’。” “香钱要用钞票哦!因为即使是神,要达成这个心愿恐怕都要费劲心力呢。” 虽然事实上这的确是一张万元钞无法达成的愿望,但首先,根本不想拜托什么依照现实货币来挑选工作的神明啊!要求神明有志愿者精神可能有点过分了,但是至少希望它不管贫富地奉献出一些爱呢。 “电话也说了,我不是这案件的负责人。” “了解。但是稍微有点情况,所以找你当中介了。” 我们站着开始了对话。侦探先生拿出了自己照的照片。 “嗯,原来如此。不过你啊,这种事情不跟警察说清楚是不行的啊!” “对不起。” 完全就是没有真心在道歉的语气。老虎先生皱了皱眉头。 明明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侦探先生却佯装不知。还真是讨厌警察呢。或许是以前有过什么经历吧。 “嘛,算了。嗯,我把这个家伙说的话和照片传达给案件负责人就好了吗?” “在那之前有想要问的事。” “什么?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哦。” “受伤的男性及其妻子是不是和某个暴力团体有所关联?” “……嗯,原来如此。没错,是这样。” 对于志乃异常的提问,老虎先生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不仅是他,侦探先生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的头上一定有问号在飞来飞去吧。 “你真是笨蛋!他们夫妻可是曾干过高利贷哦!不,大概现在也还在干。那么他们背后肯定有黑社会了,毕竟那可不是仅凭个人能干起来的东西。” “啊,原来如此。” 干高利贷需要有巨额的资金。就算利息是每十天一成,如果借出额只有一百日元,那么过十天也只有不过十元的利益。为了获取巨大的利益就必须借出巨大金额的钱。 但高利贷不像银行,不会对借贷者的偿还能力作严格的审查——本来就是在银行借不到钱的人才会去借高利贷——所以回收资金的效率就很糟糕。如果向某人借出所有资金,然后被拖欠还款的话,自己就会被压垮了。 不能给还不了钱的人借钱,但是不借出去的话就赚不了钱。那么必然地,就要用数量来致胜。就算每人只借一百元,如果借贷人数达到一亿人,那每十天的收益也有十亿。 虽说这是极端的例子,但应该不会有不要命的人拿高利贷来当住房贷款用。用高利贷的客户目标群来考虑,贷款额基本就是几万到几十万日元。如果借出去的每次都能收回本息就没问题了,但事实上是不会那么顺利的。所以,为了让资金周转稳定下来,需要借钱的人数足够多。 但是,借钱的人数越是多,所需要的劳力就以阶乘式增长。 具体而言,就是催债需要的人手。如果每个人都能大大方方地还钱就好了,但会借高利贷的往往都是些有隐情的人,拖欠债款的情况并非少见,甚至连还钱的意志都很薄弱的情况也有不少。 在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就是拥有丰富的人力资源,能迫使欠债人还债,在小社会里拥有绝对权威的名为“暴力”的组织了。 “警察肯定一开始就知道,然后进行监视了吧。” 侦 探先生叹气般说道。 警察当然警戒着过去有过书类送检记录的夫妇吧,他们干的事情也有所把握吧。那么,他们也应该会觉得这次的自杀未遂事件有端倪才对。 “我就算不来,结果也是一样的嘛。” “不一样。只有这样才能尽早解决。” “都说一样了!可恶!” 侦探先生毫不掩饰地吐出自己的不悦。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知为何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人莫非,对自己的能力感到烦恼吗? 警察组织与个人,两者的力量对比是绝对的。对侦探先生而已或许是让人绝望的。就算再怎么叫喊着说这是自己的事件,在与警察发生关系的一瞬间,解决事件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要说那边是对的,那当然是警察了;这么说侦探先生肯定会不高兴吧。再怎么努力也好,个人与警察组织间的差距也没办法被填补,相反,对手会将一切都夺去。 “我还要问一个问题。” “嗯?什么?” “他们的高利贷。还有,不是斡旋吗?” “斡旋……你、莫非……!” 老虎先生的表情改变了。 他的三白眼更加严厉地瞪着志乃。 “这可不是小孩子会知道的事情。” “只不过是在确认事实。” 高利贷和斡旋…… “啊,难不成……!” 债款当然是要用现金来偿还的,但是会有怎么也还不了的人。对于这种人,会出卖作为担保的房屋、家具等作为回收手段,但也会出现一点财产都没有的人。 那样的话,他们会认定回收不可能而放弃吗?一般而言,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正因为不允许这样才成其为“地下黑钱”,而这社会是能把人的身体作为商品的。 所谓“人类”这一存在,是能成为金钱的。 男性则作为劳动力。 年轻的女性……则不必说了。 “原来如此……果然。那就都说得通了。” “侦探先生……?” “那个女人承担别人的债务,被卖了吧。” “或许是她自作自受。” “的确是有那样的笨蛋女人。但是那个女人不一样。要说为什么,如果是笨蛋的话,就不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了吧。她真的是在烦恼着。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并因此而悲叹。知道被逼入那样的绝境。” 我吃惊了。此时我的惊讶,绝不是负面意义的。 侦探先生静静地发怒着。他的拳头紧握,直至发红。是为了那个与他无关的女性?还是在向周围的所有报以愤怒?驱动着他的热情的原型正是这愤怒吧。 我之所以会吃惊,就是因为他的“认真”比我想象的还要鲜明地多。 有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是怎么背负上不可能还清的债的,这一点并不清楚。她细小的肩膀承担了过重的负荷,然后利用这一点的人出现了。 他们用高利贷的链条束缚住她,让她像奴隶一样劳动。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痛苦呢? 只要在这世上生存,怎么都会窥见些许,让人受不了的“什么”。多数的人会闭上眼、移开视线,不让自己意识到。想着“就是那样的东西,所以没办法”,对黑暗面抛开不顾。侦探先生对这黑暗面却怀抱着令人感到炫目的愤怒。 “谢谢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小孩。” “你想要去哪里?” 看到慢慢转过身去的侦探先生,志乃问道。 答案什么的连我都明白。 “还用说吗?所幸我在‘那种地方’还是有点关系的,总能想办法找出来的。” “等等。” “别阻止我。这之后的就是我的工作了。” 侦探先生这样说着,背向着我们挥着手走远了。为了寻找消失了的可怜的女性。但找到还不算完。必须在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和成为束缚她的链条的世界的黑暗面对立。 那恐怕是无法靠半吊子的觉悟来前进的道路,毕竟敌人实在是太巨大了,不是侦探先生一人能够战胜的对象。 虽然如此,他仍然选择去面对。 为了拯救那个露出了悲伤表情的女性。 “……富樫警官。” “怎么了?” “请把他带回来。” “嘛,当然咯。” 咦?咦咦? 老虎先生跑了起来,接近了远去的背影,一秒也没有等就捆住侦探先生的胳膊,将他压制住了。 刚才一瞬间的硬派氛围都去哪儿了? 一下子就被老虎先生抓了回来的侦探先生像是着火了一样暴走起来。 “不要阻止我!明明正是时候!” “……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总之根本就没有要你做的事情。我应该在来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找到那个女性,事件就解决了。” “所以我要去找她啊!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的话,不快点找到然后保护她就糟糕了吧!” “不会有问题的。从现状来看,女性会被伤害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对商品造成伤害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这种事情根本说不准吧!那些黑社会的人突然脾气大发什么的……” “不可能。说到底,从你会那样想开始,你就已经搞错了。” 志乃斩钉截铁地说道。 “必须考虑三点。一,为什么会委托你。二,为什么委托人要瞒着事实。”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有所怀疑啊。” “是吗。那样的话,你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以上问题的解答基本就是真相了。但你没有考虑第三点,所以就搞错了。” “才没有搞错——” “男性为什么非得跳下来不可?” 志乃的意见仿佛要被侦探先生的反驳盖过去。她的这个观点实在是让人没法立刻理解。 “从你拍的照片看来,女性并没有持有类似凶器的东西。从此推断,并不存在女性用凶器逼迫男性跳楼的可能性。而一个徒手的女性要做到这种事也是不可能的。 “那是……呃,可是……” 仔细想来,的确如此。这是一个不能无视的疑点。 为什么男性要跳下来呢?三层楼的高度的确不一定致死,但也不能说是一个安全的高度。只要不是极其幸运,是一定会受伤的。 为什么要自己跳下来呢?真是想不通。 “比、比如说……可能丈夫真的搞外遇了?为此生气的妻子让那个女人这么干了。那样的话就能解释清楚丈夫跳下来的理由了。虽然一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知道背后有他妻子和黑帮的人,那就会害怕了吧。实际上,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我是看见了的。和你往我在的地方看过来的时候不一样,那不是因为注意到我了而投来视线,而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才看过来的。否则的话,不可能会用那样的视线看着我的镜头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么,为什么要跳下来呢?” “为什么……呃,那是……” “为什么男性要跳下来。你从妻子那里接受了委托,而丈夫被告知了你在监视的事实,然后他做出了那样的行动。这样的状况有决定性的不自然。” “什么啊?” “你在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按照你的假设来说,监视根本就不是必要的。让那个女人一个干就好了。有后盾的力量就应该足够了。” “因为对女人能不能做 到感到不安?” “如果是担心会被背叛,那首先应该担心的是身为第三者的你才对。姑且不论已经付过定金了,那个时候你没有协助警察只是单纯由于你个人的信条罢了。想当然的,监视这种工作应该交给亲人才对。” “为了制造妻子的不在场证明!丈夫受伤了第一个会被询问的就是她。亲人的证词会被怀疑,身为第三者的我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丈夫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我觉得跟不在场证明已经没有关系了。而且你是和妻子直接见面后接下委托的,也就制造不了不在场证明了。” 根本就找不到那个时候侦探先生需要在场的理由。 只要基于他的推理来看,他的存在就飘忽起来。 “那……到底为什么他要跳下来?” “因为他判断这是最合适的手段。” “你在说什么?” “他毫无疑问是自杀未遂。人们往往片面地认为所谓自杀,就是因为被逼迫到穷途末路,但对实施这一行为的他们而言,那不过他们判断那是最合适的手段。” “所以说为什么那是最合适的?” “因为那是保护所爱之人的唯一的手段。” 面对这以单刀直入的回答,侦探先生的表情僵硬起来。 “丈夫的确是搞外遇了。对象是自己不得不卖掉的商品。” “等等、那就是说……” “他是觉得她可怜呢,还是单纯地被她的外貌吸引了呢,我不知道。总之他把女人藏了起来。对,特地藏在了自己的居所里。但是妻子注意到了这件事。那个时候,她会怎么想呢?” “那肯定……会憎恨搞外遇的丈夫和他的对象吧。” “没错。而且偏偏外遇对象还是自己的商品。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吧。这是重大的背叛行为。不是单纯的丈夫的不贞行为,商品和自己的权力平衡是有所关联的——” “喂,‘商品’这样的讲法给止住我啊!” “——对女性而言,自己必须是绝对的强者。否则就做不成买卖了。比如说,在这里的‘他’和富樫先生去催债,欠债人的反应和会一样吗?他们两个的成果会一样吗?” 不可能的。 虽然这样说有点没出息,但即使我超越自己的极限去威吓欠债人,也绝对敌不过老虎先生给人的冲击力吧。像熊和巨石一般的他的压迫力,必然会将一般的对手都给吞进去。 然后,那样的压迫力会将人反抗的气力夺去。谁都好,被亮到眼前的刀具所威胁的话,都会慌张起来把钱交出来吧。而如果亮出来的树枝,那对方就不会把你当回事,进一步,如果对方还拿着手枪这样强大的武器的话,反倒会把你给赶走。 所谓上下权力关系就是这么回事。 发出要求和指示的一方必须比要比接受要求和指示的对象更强。 “只要丈夫开始保护那个女人,那不管事实上是如何,权力平衡肯定会开始发生失衡” “那就无法原谅了。” “对。所以,妻子必须表明自己是在丈夫和那个女人之上的。考虑到以后的话就更应该这样做。” “年长的太太对年轻人的嫉妒吗?” “这么细微的感情就不得而知了。对她而言丈夫的外遇是有所心理准备的吧。这一点应该没错。问题在于她是否能预见到呢?结果她是预见到了。” 然后她策划了全部的计划并且付诸实践。 “她命令那个本该被卖掉的女人:‘在不致死的前提下让我丈夫尝尝苦头’。当然,女人没办法反抗,因为就算反抗也只会对自己不利。然后,理解了这一事实的丈夫自己跳了下去。他害怕自己的妻子会将疯狂的、或者说是理性的敌意释放在自己的情妇身上吧。只有自己跳下去才能减轻女人现实上的、精神上的负担。所以他绝对不会对警察坦白女人的存在。” 虽然志乃说明得很单纯,但这真是个好计策。 假如妻子直接去逼迫丈夫,那能顺利达成目的的可能性很低。倒不如说如果事情恶化,搞不好丈夫会离婚之后带上情妇逃亡。如果变成那样,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失去了工作的伙伴,而且作为商品的女人也逃走了,剩下给妻子的就只有难以被偿清的债务。 所以她转而去威胁情妇。通过操纵没法直接法抗她的情妇,达到牵制丈夫的目的。 这就是所谓的权力平衡。利用弱者,直击弱点。对于情妇,强迫其执行自己的命令可以强化上下关系,而对于丈夫,也能传达“我能做出这种事”的警告。 “另一方面,情妇并没有因此就变得自由了。她应该被告知了吧,会有身为侦探的你在照相,证明她在场的事实。当然,这不是用来当打官司的证据的。只要有你在场的事实就够了。总之,能威胁到情妇就够了。” “我是作为逼迫她的手段而被雇佣的吗?” “事实上,委托人没有确认你的成果就把报酬付给你了吧?” “……但是,等等。如果我联系警察了怎么办?那不就会暴露情妇的存在了吗?” “根本没问题。既然目的是确立上下关系,那么即使情妇被抓也不会带来太大的损失。而且,丈夫一定会尽全力包庇她的吧。事实上,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应该没有展开诉讼的可能性。” “丈夫在搞外遇这一件事也会暴露!那不会破坏权力的平衡吗?” “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放过,那肯定能做出更加暴力的行为。” “如果丈夫或情妇将全部事情曝出来怎么办?妻子会被问罪的吧?” “为了确保情妇不会背叛,她应该提出了相当好的条件吧。只靠单纯的威胁的确会有你所说的危险,但如果说只要能保守住秘密就能减轻债务,那么情妇也很难做出积极的反抗了吧。” “这……这只是你单纯的想象!” “能够想出来是很重要的。既然对妻子而言情妇的存在就是唯一的阻碍,那么她就不难想象出其危险性,所以必然会采取相应的对策。虽说如此,也不能简单地杀掉就好。既然有你在,如果尸体被发现,那只会加重警察对自己的怀疑。 “那、那我在场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在场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但是现场有第三者在是必要的。如果目击者是自己身边的人,那搞不好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从这一点来讲,进行外遇调查的侦探这一立场由于其现实的正确性,就成为了最好的伪装。” “那、那我……!” 侦探先生好像要抱住志乃一样不断逼近。 相对地,志乃的回答非常的冷静。 “你是那个进行报复的场所的不自觉的监视者。” 有种被打倒到体无完肤的感觉。就像是本打算让对手吃零蛋结果却迎来了一个又一个场外本垒打的投手,我低下了头。我提出的疑问被一个又一个地化解,还是一刀两断的那种。如此的屈辱,会这样品味自己的无力感的机会人生里也不会有几次吧。 身旁的警察就好像当消沉着的我不存在一样,继续着对话。 “但是如果抓住那个女人,她闭嘴不谈怎么办?就像你说的一样,不可能轻易开口的吧。” “没有问题。只要跟受伤的丈夫说情妇被抓住了,那就他就会全部说出来了。” “为什么?应该会保持沉默吧?……因为爱的缘故。” “知道他的行动原理就很简单了。丈夫是为了保护情妇而行动的,那么只要直接说出事实就好了。” “直接说……只要说情妇因为杀人未遂而被逮捕就好了吗?” “咦……咦,等等!” 听到无法相信的单词,我不禁有点慌张。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杀人未遂?” “‘为什么’……你真是……” “虽然跳下来是本人的意志,但是促使受害者做出这样的行动,依旧是犯罪的。” 听到小孩的话,我的视线一片漆黑。 啊啊,怎么会这样。 以前丈夫和妻子被书类送检的事件。 某个家庭因欠债而痛苦的事件。 虽说自杀是他们自己的意志,但是逼迫他们到此结局的夫妇二人也被问罪了。 居然和这个事件也有关联……可恶。 “当然,事实上到底能问罪到哪个程度也说不准。” “没有问题,必要的只是会被问罪的可能性。只要展示出这一点,丈夫从他自己经历过类似事件的立场来看,应该会为了尽量减轻情妇的罪行而交代所有才对。” 因为爱的缘故。 我完全地信服了,但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小孩,难不成在听我陈述完一切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吧? “只要能抓住那个女性,就能解决事件了。” 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全部明白了吗? “不过是最具整合性的答案罢了。” 不带这么说的吧! 虽然不敢相信,但这个小孩毫无疑问是名侦探。 所谓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吧。(这一段把志乃描写得太神棍了,实在是令翻译君毛骨悚然(′?Д?`)啊!) 根据疑点构建假说,然后填充相应的理论。不是说一句“请看这个!”就完了,还准备了确认结果正确性的手段。但这难道不是纯粹的理论性的做法吗?纯粹到了有点让人生厌的地步。的确,如果丈夫跳下来的理由就跟小孩所讲的一样的话,那为了所爱的女人,他应该会把全部都讲出来。 但我并不是在感叹她的思考能力。 在世上寻找的话,像这样的家伙大概还是能找出几个的吧。连将死的一步都算出来的家伙可能不多,但也不至于没有。既然是能用道理说明清楚的,那能到达这一步的人就一定存在。 但让我震惊的是,为自己的假说而投入所有赌注,这样一种生存的方式。 现在小孩的这个推理,加入最初的假设是错误的,那就会满盘皆输。这个体系就是这么脆弱。如果这个警察给出什么新的情报,就足以让整个推理都分崩离析。 但她在我陈述事件的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完全确信了。完全不对自己的思考抱有怀疑,直面前方。 并不是单纯的聪明。单纯只是聪明就没有意义了。 不知怎么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是已经明白了。只有像这个家伙一样,能将一切都当做赌注的怪物般的家伙,才能向黑暗的深处伸出手去。 “呐,小鬼。最后一个问题。我看到的,那个女人的悲伤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就跟你想的一样。” “说清楚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设。” “……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那就没有必要悲伤了。毕竟,她应该被提供了不错的条件。而且,从自保这一角度来看,根本就不会走到阳台去吧。既然知道你在监视,就应该警惕着,防止被拍到。所以,她行动的理由只有一种可能性——她深深地在乎着那个为了自己而跳下去的男人。” 原来如此。我不成声地叹了口气。 啊啊,受不了了。 某个黑社会男人和因为那个男人而本应被卖掉的女人的爱情故事。太戏剧性了简直让人想哭啊。 “那必须找到那个女人了。” 至少还是抬起头这样说了。算是我个人的逞强。 “警察先生,我会全力帮忙的,请让我见一下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吧。” “明白了。我去叫他。” 像熊一样的老虎先生说道,然后离开了。 没有比这更适合“威风堂堂”这一成语的背影了吧。连身为男人的我都好像有点迷上他了。警察搞不好并不全是坏的。 不知为何,现在我会这样觉得了。 或许仅限现在。 “我服了。我不就像小丑一样嘛。” “完全就是小丑。” “你……好毒舌啊。” “现在这个工作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不适合你。” “……” 说得真是坚决啊。 怎么说呢,我也只能笑一笑了。毫无疑问我很生气,但是我知道这个小鬼说的是对的。 我大概不适合这个工作吧。笨蛋一样做梦,傻瓜般地幻想着什么,白痴一样陷进妄想里面去。然后,结果都是一场空。现实里会收到的委托永远都是那么无聊,还那么无情。作为跑腿被卷进因小小钱财而生的纠纷里,在丑陋的斗争中,不是扮演中介人而是共犯。 不是超脱的人,因为这样的状况而对现实产生疑问也不奇怪吧。应该说如果是超脱的人,那就很幸福了吧。那样的做法,只是小鬼的游戏,进入社会的人哪有那么多空闲啊。 “但是,你看!” 虽然如此我仍虚张声势地活下去。 “从结果上说,有一个女人因此变得幸福了哦。这不是有点硬派的感觉吗?” 小鬼有点吃惊地、稍微地瞪大了眼睛。 倒不如说是我比较吃惊。这个小鬼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她迅速恢复冷静,摇了摇头。 “不,只是单纯的笨蛋而言。” “你不懂了吧。笨蛋不就好了吗。就是笨蛋才硬派!” 说出口之后,比自己想的还要舒畅。 仿佛心中的不安和不满都消失了。 嗯,我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简单的答案。混杂进各种人的各种感情是不行的。 有点小狡猾的生活什么的,绝对不要。就像笨蛋一样就好了。就这样笨下去吧! “只要能让他人变得幸福的话,我就这样当笨蛋好了。” “……所以,不适合你。” “也许吧!” 我笑了。 久违的,发自心底的欢笑。 我确信了。以后也要继续这份工作。 “可是,不管怎么说,志乃你挺喜欢那个侦探的吧?” 从警察局回去的路上,“他”这么说道。 夜晚。从浅睡中醒来的志乃喝着水。 虽然某种程度上把握了“硬派”的定义,但它对志乃而言依旧是难以理解的行为。 “……并没有……” “是吗?但是你这样那样地认真地帮了他嘛。” 这是促使本想无视此事的我去解决事件的人该说的话吗? 明明寻求着安稳的日常,却冷静地自己走向危险,无可救药的人格。 不管多么努力地防止把他卷进来,但是回过神来他总是在我的身边,然后事情就会向更加危险的方向暴走。 想到“他”这样的天性,我的身体颤抖起来。 所谓糟糕透顶,也就是这样了吧。 “而且,你劝他放弃侦探这一份工作了吧?” “……然后?” “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温柔啦!” 明明是面对恶意经常会死机的大脑,只有这种时候却异常地敏锐。这正是他糟糕透顶的原因。志乃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但是其中也没有这样地的糟糕。 容易打败,却没有办法打倒——像是又轻薄又坚硬的墙壁一样。 那 样的他睡在自己的被窝里,发出呼吸的声音。 事实上,志乃并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侦探。 一根筋的性格。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都很低。虽然有点装坏,但是本性就是怯懦的,无法应对纷争和他人的恶意、敌意。但是很容易和他人产生共鸣。明明没有能称得上是热血男人的热情,正义感也没有那么确实,但却对不合理世界的扭曲感到直率的愤怒。明明远远称不上是一本正经,却认真地生活着。不仅仅是对他人,对自己都难以说谎。 让他放弃侦探这一职业,就是这个原因。 他绝对称不上是有能力的人。所以他无法摸索到所有的真实。 而且他的热情会奔向错误的答案。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只是搞错了答案,像小丑一样舞蹈,那对谁而言都是无害的。但是最糟糕的是——有向错误的真相无脑地猛冲进去的危险性。 因为对真相只是不充分地了解,所以危险性就很高。因为搞错了,所以会受伤。 对,不是别的谁,他自己会受伤最深。 看着仿佛睡得很舒服的“他”的脸,志乃感到很生气。虽然有几个“志乃”对这感情感到惊讶,但是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唔嗯……” 虽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醒过来,但他好像只是觉得有点痒,哼了一声。确认到他没有逃跑的意思,志乃继续戳了起来。 这是——对,这是报复。 这是对白天一直戳自己脸颊的“他”的报复。 因为明白自己正是导致他走向危险的最大原因,所以并没有做物理性的抵抗,但绝不是说这很愉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气人。 但是像这样默默地戳他的脸庞,仿佛明白了什么。 尝试着戳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根本找不到什么魅力性的要素。 但是他的脸庞却有着值得让人一直戳下去的吸引力。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持续下去,那样的不完全的冲动。 特别是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就更加有这样的冲动。 “……哈……” 不禁叹了口气。 说什么“志乃你挺喜欢那个侦探的吧?”。 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种硬派的、自我满足的生活方式。 “……和你,有点像。” ——完—— 断罪-bad days,good bye! 2 01/ 过了傍晚,被学姊找出来的我与志乃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餐厅。 话虽如此,这回却不是有麻烦事要拜托我,而是学姊为了答谢先前的帮忙请吃晚餐。 我们坐在广阔大厅窗边的包厢座位。因为一楼是停车场,所以在二楼的大厅里,可以隔着窗户看到下面的马路。这条马路的交通流量很大,行人跟脚踏车也很多,所以虽然只坐在这里五分钟,我已经听到了好几次的喇叭声。真希望店家能够注意一下隔音啊! 一边茫然的想着这种事情,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某事。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跟志乃一起到餐厅吃饭呢!至少,在我的脑海中,没有残留任何的相关记忆。 真要说起来,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常上餐厅的人。 餐厅与速食店不同,出餐速度很慢,而且每种餐点都相当昂贵。如果是套餐,大概也都要一千圆左右吧!如果是晚餐就算了,这种金额根本不符合午餐或下午茶的价位。虽然种类丰富,可以吃到各种东西,但高中生或是贫穷大学生,还是比较会去速食店用餐吧! 「今天我请客,要吃什么尽量点吧!」 学姊对着志乃,将略显大张的菜单咚的一声摊在桌面上。顺带一提,虽然学姊的脸很明显的只对着志乃,但我也有包含在请客的范围里吧?应该有包含,对吧?因为我也有帮忙啊!至于被问到有没有帮上忙,那就很微妙了。 鸿池学姊是一个手头挺宽裕的人。她明明只是一名大学生,但名下却有车子。从这一点来看,应该不难想像吧! 我之前陪她去买过东西——当然是被强行带走的——不过,学姊去的每一家店都跟我常去的量贩店完全不同,价位甚至贵到我觉得店员可能笔误,在标价牌上多写了一个零的程度。 可是,学姊却有如选购日用品似地买着那些高价物品,而且还没有看价钱。我第一次看见那副姿态时,甚至恐惧到只能躲在店内角落不断发抖的程度……不,当然这是玩笑话啦!可是,就心理层面而言,我就是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顺道一提,志乃也是一个满有钱的中产阶级。她双亲的工作态度相当认真,虽然待的公司不同,但都是里面的高层人物。即使,两人的公司都无法称作大企业,但社员人数也有一定的程度,而且营业额也不赖,虽然我不知道股价有多少就是了。在这里顺便讲一下,或许有人会认为经济系的学生应该要知道这种事,但不巧的我只是一名念普通中小学,高中也是普通科的寻常大学生。不只是股票,我连簿记也是一窍不通。现状已是如此,更何况一年级几乎都是通识课程而没有专业课程,不懂这些也是无何奈何的事吧! 总之,她的双亲是精英社员。纵使或多或少有牺牲到私生活的地方,但热心工作到那种程度,收入当然也会提高。虽然,我们家曾经住在相同的高级住宅区中,但那仅仅只是继承祖父母的土地而已。志乃的双亲与父母只是非常平凡的上班族与家庭主妇的我家,是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 身为他们独生女的志乃,当然不可能贫穷。即使不能让小学生身怀巨款的走来走去,但她的皮夹里总是插着金卡。当然所谓的金卡,指的并非是某个地方的会员证或提款卡,而是如假包换的信用卡。虽然我觉得没必要特意解说,但还是顺便说一下好了。我身上并没有信用卡。 嗯——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由得觉得悲从中来。 年长的鸿池学姊也就算了,连小学生都比不过的我,究竟是…… 唉,事到如今抱怨这些也没用吧! 快速切换思维后,我对着坐在旁边埋首在菜单里的志乃问道: 「志乃要吃些什么呢?」 「小乃乃还是要点儿童午餐吧?」 「呃,学姊……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啦!」 「什么啊——儿童午餐不是很好吗?正好适合小乃乃啊!嗯,这当然是指好的方面啦!话说回来,这里似乎没有的样子呢!这个,c套餐有那种感觉就是了。」 「有插旗子呢!」 果然,说到儿童餐,就一定要在上面插旗子才行。如果还附赠无意义的玩具,就真的像得没话说了。虽然,不能对这件事有所期待啦! 「啊……不过,这个不行呢!你看,里面有加青豌豆。」 摆放汉堡肉与香肠的盘子中央,盛满插着旗子的鸡肉炒饭,像是加入可疑鸡肉的诡异红色炒饭,但里面有鲜艳到像是有毒的绿色球状物体。而且还是一大堆,像是刻意在炫耀似地。 「连青豌豆也不吃,是不行的哟!以前的人说啊……女人如果不吃青豌豆,就不能变成一个好女人哦!」 「又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谎话……」 「有什么关系嘛!每个小孩都是这样克服讨厌的食物啊!我也是因为大人说,不吃青椒屁股就会长尾巴,才边哭边克服的耶!」 「啊,学姊讨厌吃青椒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不吃青椒就会长尾巴?有什么典故吗?」 「不,之后我有问过,似乎什么典故都没有的样子。妈妈笑着说,那只是随便想出来的理由而已。」 不知道该不该说,不愧是鸿池学姊的母亲……虽然对心里留下阴影而表情阴郁的学姊不太好意思,但这个故事还真的有点好笑。 「我点三明治套餐。」 完全无视在一旁大声喧闹的我们,志乃点了只盛有四个正统三明治,看起来份量有点少,价格也还好的轻食。 「什么啊?不用跟我客气啊?不然点这个期间限定的特制牛排套餐也行哦?」 「不行啦,学姊。志乃的食量很小呢!」 学姊手比的特制牛排套餐,是两百五十克的和牛里肌肉排加上餐包跟米饭,还附上生菜沙拉与浓汤,份量明显过重的餐点。 如果是男大学生——而且还很穷困——的我,或是平常就会大吃大喝的学姊倒也还好,对身材比普通小学女生更加娇小的志乃来说,吃下这些东西就算会消化不良也不足为奇。果不其然,志乃只瞄了一眼就说「我不要」表示拒绝。 志乃的这种表现,让学姊有点无聊的——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耸耸肩,之后就没再劝她点别的东西了。 「大姊!可以点餐了吧——?」 学姊以有如在居酒屋里喝酒的大叔口气叫住女服务生。 呃,学姊,按钤叫人吧。铃声装置就好好的放在桌上呢! *** 结果,学姊点了b套餐。那是一份和风料理,食物细分成好几区的重箱里面,装满幕之内便当(注:在一个区分成好几个格子的盒子里面,精致地摆放拌菜、烤菜、煮菜、米饭等传统日本怀石菜系饭菜的盒饭)菜色般的各式鲜艳料理,而且还附加了酱菜与味噌汤。每样菜的份量虽然不多,但加在一起看起来也满多的。 我点的是奶油培根蛋汁意大利面。会这样点,是因为不喜欢冒险的个性使然。请不要用可怜虫之类的话来挖苦我,因为学姊早就用过这招了。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餐点都到齐,并且各自吃了一口的时候…… 「深山老师……看到我们的时候,好像很害怕呢?」 学姊突然说道。 由于话题起头的过于唐突,在那瞬间,我还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啊……嗯,大概吧!」 虽然,我不确定那样叫不叫作害怕,但至少可以确定她很焦躁。 「可是,在知道我们是来学校参观的人之后,她立刻恢复了原先的表情。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只是来学校参观的话,她就会觉得放心了呢?说真的,如果不 是的话又怎样?那个老师原先到底以为我们是谁?」 「那个嘛……应该以为我们是可疑分子吧?你看,就像深山老师所说的,最近学校里面不太平静。更何况,事实上有可疑分子侵入校园,她会提高警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的确,就算把我们误认为是可疑分子也不奇怪。不过,那仅限只有我跟你在现场的情况。那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小乃乃与高屋敷大姊在哦!小乃乃可是确确实实穿着制服,而身材高挑、外表最显眼的高屋敷大姊可是那所学校的老师。不管怎么想,这两个人都不会是『可疑人物』吧?」 「…………」 这样说,或许也对。 没看到两人的存在——这种事绝无可能。室内的确很暗,但也有三支手电筒的光线在照射。再说时间也是白天,亮度要辨认脸孔绰绰有余吧! 更不用说,最显眼的高屋敷小姐就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如果有人从外面看进来的话,一定会先看到她的身影才对。 「那个老师不认为我们是可疑人物。可是,她还是感到很害怕。那是为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对某人进入那个地方的事实感到恐惧。」 「进入仓库的事……?」 「应该说,在那里调查的事。」 ……学姊到底想说什么?身为教师会想隐瞒自己学校所发生的不名誉事件,所以才对有人进入仓库的事情感到吃惊。是这个意思吗?我说出了这个看法,学姊笑着开口说道:「一半对,一半不对。」 「老实说,当时深山也被当成是嫌疑犯之一。」 「为什么……」 「因为,深山雾正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学姊竖起一根手指头,一边说:「怀疑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调查案件的基本原则。」 「第一个发现的人?呃,可是,学姊你不是说过,是好几个老师一起发现遗体的吗?」 「正确地确认受害者死亡,并且报警的是别人——一个叫明智学,现在已经不在这所学校任教的国语老师,可是第一个在仓库发现木下的人却是深山。呃,按照先后顺序说明嘛,原本在事件发生前,正好要举行教职员会议。当然,地点就是教职员办公室啰但是,应该全员出席的会议里,木下却始终没有出现。大概就在会议预定开始的三十分钟后左右吧,这个时候深山说木下实在太慢了,并主动表示自己要去找他。反正木下一定在体育馆或仓库那边,所以她拿了几把钥匙就离开了。然而——连深山在经过十五分钟后,也没有回来。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实在太可疑了,所以包括明智学等三名老师便一起出去找人。但是,当他们来到仓库前方时,却发现深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从处于错乱状态的她口中,听了断断续续的证言后走进仓库,才在那边知道有事件发生的事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学姊一边转着筷子一边解说。她的礼节实在太差了,如果志乃模仿的话该怎么办?嗯,她不会做这种事吧,因为她是一个不管做什么都很有教养的好孩子。此时,我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志乃,只见她连半点参与会话的样子也没有——如果突然加入,我会觉得很困扰——只是咬着对自己来说,显得略大的三明治——不,并不是用咬的。因为嘴巴不大,所以她没办法大口咬三明治。相对的,她以小口小口啃食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吃着三明治。总觉得这种姿态,仿佛像是仓鼠在吃东西的样子。 「啊——我也觉得小乃乃像小动物般吃东西的样子确实可爱,也了解你想就这样一直凝视下去的心情啦!不过,如果你现在能暂时听我讲一下话,姊姊我会非常高兴的哟!」 「我有在听,有在听啦!没错,当然有听进去!」 「是吗?」呜呜,打从心底怀疑的眼神。「哎,也没关系啦!说真的,你听完这番话后,有什么想法?」 「想法吗?嗯——虽然不晓得原因,但深山小姐果然可疑呢!」 从深山离开职员室,到其他老师出来找人之间一共有十五分钟。可是,尸体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发现。这里明显有古怪之处。找寻被害者或许就是要花这么多的时间吧,不过深山小姐打从最初,就已经预料对方会在体育仓库了。就算是先去其他的地方寻找,应该也用不着花费那么多的时间。 「她也有拿体育馆的钥匙吧?有没有可能先去那边找人?」 「没有。本人说要先去距离最近的仓库。」 这么一来,果然多出了空档。 十五分钟的空白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呢? 「深山的理由是,寻找木下前,先去了厕所。」 「去了厕所吗?」 「嗯,这种理由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女生上厕所要花费的时间,远比男生想的要多出许多。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个理由也具有无法证明的优点。既然没有证明的方法,当然也就没有证明的必要。就是这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这个理论非常乱七八槽……」 「没办法。不论何时,证明义务都是在怀疑者那一方。」 嗯,是这样说没错啦! 「然后,还有一个问题。在她发现疑似遗体——因为,没有确认是否已经死亡——之后,好像还呕吐了。顺带一提,这件事可以被证明。仓库内的入口处附近,就有证据——说得清楚一点,就是发现了呕吐物。」 「学姊,现在在吃饭——」 「不可以在意,因为去想才会在意。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在意了。所以,小乃乃也不行在意哦!」 「我没关系。」 哎呀,志乃。没关系……我说你啊,这样真的好吗? 学姊也一样。不要在这种奇怪的情况下,夸奖小乃乃真乖~好吗! 「总之,种种迹象都显示深山雾相当可疑。虽然比其他老师早出去十五分钟,然而发现尸体的时间却那么慢。至于这段时间内的行动除了本人的证词外,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去上厕所的证词无法证明,另一方面来说,也称不上是充分的证词。因为,上厕所这种事,可以凭自己的意思随时去上。那么,即使把她当作犯人,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吧?如果有那么充分的时间,要杀害一个人,然后再把尸体吊起来并非不可能。」 「说得没错。条件齐全到这种程度,不怀疑深山小姐还比较不自然呢!」 「没错。不管是谁都会这么想。当时,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到现在,深山仍未被逮捕。不,不只是这样,她甚至没有被当成重要关系人,强制带回警局过。证据就是深山至今都还在这所学校堂堂正正地教着书,以一名未婚夫遭受突如其来的暴力,而死亡的可怜女性身份。」 讲到这里,应该是说得有点累了吧,学姊休息了一会儿。她将漂漂亮亮堆满重箱的菜肴一一塞入口中,将各自品尝虽然美味但混合在一起后,因化学变化所产生的复杂诡异味道以白饭加以中和,接着连品尝味道都没有地将味噌汤灌入胃里。热衷教育的妈妈看到,肯定会大声斥喝「要细嚼慢咽!」的了不起吃法与志乃完全相反,那幅光景简直像是巨大怪兽在吃东西一样。即使如此,这种吃相或许可说是有一种微妙的可爱感觉。 最后将店家端出来的热茶——在谈话期间,多少冷掉了些——当成是盛夏太阳天游玩回来后,所喝的冰麦茶一样咕噜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接着用力发出呼哈~的吐气声。 其实,她是披着女大学生人皮的某处欧吉桑吧!这种妄想慢慢地从我的脑海处冒了上来。 「嗯,当时的警察并没有不务正业。他们试着想将深山俯首认罪,但最后不管怎样, 都无法成功。那么,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嘛……」 「因为有不在场证明。」 此时,回答问题的既不是我也不是鸿池学姊,当然也不会是经过的女服务生或是灵界通信,而是志乃本人。 转头望过去时,也许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只见她露出极不悦的神情并将脸别开,盘子上以扔出去的形式所放置的三明治也只咬了几口而已。 「小乃乃,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就目前为止所听到的情报来判断,如果有无法断定深山是犯人的理由,除了她不可能是犯人的确切证据,或是证词外,别无其他可能。说到有什么事情能证明嫌疑极大的她不可能犯案,答案仅有一项。那就是在推定的死亡时间内,不在犯罪现场的不在场证明。」 呃……嗯?因为,她说得实在是太快了,我有点听不懂。 可是,学姊却点点头说:「正确答案。」 「其实,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在深山发现尸体的三十分钟前。」 「三十分钟前……也就是说——」 「没错。也就是教职员会议刚开始举行的时候。深山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就在教职员办公室,当然在开始之后一次也没有离开过座位。这一点可以被完美的证明,因为在场的三十四名教职员都是证人。这个不在场证明的完美程度,早已超越能否被打破的次元了。」 这样……的确可以称为完美。 只要没有三十四名老师全是共犯的惊人发展,这个不在场证明就绝无可能产生动摇。与其这样讲,倒不如说这种结果太令人讨厌,又极为不公平吧! 可是,即便其他教职员的证词无误,仍不代表毫无逆转的机会。 「请等一等。话说回来,那个死亡时间的推定结果真的准确吗?」 因为是十年前的技术,所以不能期待它具有现在的精准度吧!就算有十分钟或二十分钟的误差,也不足为奇。而且只要有这一点差距产生,就有可能性出现。 「啊~……说到这个嘛~」 学姊却难以置信的耸了耸肩: 「确实,这十年来警方的科学搜证能力大为提升,当时的技术的确也没有现在的准确性。在推定死亡时间这项技术上,以前与现在的正确度可说足处于完全不同的次元吧!然而,这毕竟只限于经过长时间后才发现尸体的状况。」 「啥……?」 「人死后尸体会僵硬,你知道吧?」 「这种事,我当然晓得。」 「死后僵硬这种现象,会在死亡后以分钟为单位不断地变化。这种变化过程,早在以前就已经确定了。除此之外,还有血液凝固的情形,或是尸斑的色泽形状等现象。总之,尸体在经过长时间的放置后,确实必须经过现代科学技术来鉴定,可是在短时间内就发现尸体的情况下,现在的鉴定方式与十年前并无不同,结果是一样。」 「可是,我记得死后僵硬的时间可以动手脚吧?好像是……利用温度变化吧!」 我以前读过的悬疑推理小说里,就有这个把戏。就是为了影响死亡时间的推定,故意将尸体保存于低温场所的手法。 可是,这点也被学姊轻易地否定了: 「在没有空调与暖炉的仓库内,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室温?你觉得那里看起来,是隔热效果很好的地方吗?」 「这……这个嘛……」 看起来当然不像。 「哎,那不过就是个水泥箱子,而且似乎也不容易散热。此外,警察也没有笨到,不会将自然现象所造成的温度变化考虑进去的程度吧?」 「这么说,就表示推定的死亡时间绝对无法动摇啰?」 「可以这样讲吧!正因为如此,警方才无法进一步调查。但是,如同我最初所讲的,深山不希望有人调查那座仓库。如果进行调查,说不定会出现某些对那个人不利的证据,然后也许就能攻破只能以完美来形容的不在场证明。」 学姊在说这番话时,脸上表情有如发现猎物的豹般锐利。不,嗯……虽然锐利,还是像猫一样可爱就是了。因为这个人长得就是一副娃娃脸,外表一点也不可怕。只不过,对知道这个人本性的我而言,这样就足以产生十分恐怖的感觉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嘛……」 「当然啰!因为,说不定有机会可以解决十年来的悬案嘛!这样还不有趣的话,什么东西你才觉得好玩?」 学姊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我可是一点也不乐在其中哦——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就算说了也没用,而且本人如果很开心的话——哎,这样也没关系吧! 「唉……请请请,就随便你搞吧!可是,你可不要忘记最重要的小鼎哦!因为,这件事情才是原先的重点。」 「这种事,我知道啦!我也有想办法要解决小鼎的问题。因为还要花一点时间准备,所以在这段期间内,岔题一下也没有问题吧!」 我觉得岔题本身就是问题耶! 哎,既然学姊说有办法可以解决,就应该没错吧! 关于这种事情,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她。 所以我说完话后,便将视线从学姊身上栘开,然后望向独自沉默不语的她。 「对了,志乃你不吃吗?」 「吃饱了……」 仍然把脸别开的志乃,更加简洁地回答了问题。 真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已经吃饱了吧!志乃的食量虽小,但平常也都跟我一起吃饭。只不过是四个三明治,应该不会吃不完才对。那么,她是因为先前「呕吐物」的发言才失去食欲的吗?不,还是三明治里面放了讨厌的东西? 就在此时,我发现了一件事。在残留下来的一份三明治里,夹了常见的蛋与火腿,但是在蛋黄的中央却有一个小小的绿色物体。那是一个太过鲜艳、又圆又小的——豆子。 「里面有放……青豌豆吗?」 「……借由单一视点所取得的情报有其界限。只要采取主观论点,其中必然会发生误解。人既然生而为人,便无法从这个命题中逃脱,所以一切问题均会汇聚于此。」 「也就是说,菜单照片上面根本看不出来有青豌豆啰!」 我们不约而同发出苦笑。 02/ 如同往常,无机质的教室里,无机质的授课开始。 在这种教室里,鼎努力的撑着身体上课。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身体有如灌满铅般的沉重。 简直就像只有这一带的重力倍增般的难受。拼命凝视着黑板的双瞳不断摇晃,头也自然而然地被桌子的表面吸附过去。就好像,额头与桌子中间埋有磁铁似的。 既然如此,埋入的是同一极的磁铁就好了。 鼎这样想着勉强地支撑身体。如果不以意志控制身体坐直,自己就会立刻朝桌面倒下去。 脑中充满杂讯,连自己现在在上什么课都无法确定。 应该是数学课没错。咦?不是吗?是英文课吧? 鼎连这是第几节课都不晓得。虽然觉得是上午的课,但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时间感。 老师传进耳朵中的声音暧昧不清,无法从里面获得任何情报。 话说回来,老师到底在讲什么东西啊? 简直就像是外星人的语言。 身子倏地一震。 下个瞬间,整个世界回转了九十度。 为什么大家都站在墙壁上呢? 无法运转的头脑如此思 考着,但脸颊感受到的坚硬冰冷触戚,让鼎终于理解了一件事。 啊啊……原来自己晕倒了。 *** 三泽鼎晕倒的事情让教室内顿时乱成一团,因为,她没有任何前兆地突然就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唐突到如果是在普通学校里,说不定还会被误认为是上课打瞌睡。然而在这所学校里,没有学生会在上课时睡觉,正因如此,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不是生了什么严重的病。 可是,这件事真的发生在一瞬间而已。 教师快速地跑向鼎确认她有无意识,得到鼎模糊的回应后,就将她抱起前往保健室。期间经过五分钟。老师回来后只说:「三泽同学只是贫血而已,请大家不用担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继续上课。学生们看起来虽然有些微动摇,但仍若无其事的将精神集中在课堂上。 在这种状态下——志乃站了起来。 椅子发出喀啦声响,不知发生何事而转头望过来的在场所有人,都陷入紧张情绪。 那个支仓志乃,居然会因除了被老师点到以外的理由站了起来。 会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而感到不安,也是可想而知的事。 在这种氛围下,志乃的声音小小地响了起来: 「我不舒服,要去保健室休息。」 ……语调平静的像是在开玩笑似地。 然而,任谁也无法阻止这样的她。 *** 「支仓……同学?」 「不要紧吧?」 「呃?啊,嗯?咦……?」 志乃意想不到的来访,让鼎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不,或许是因为无法掌握自己的状况,才会变成这样。 摆放在保健室中的三张床的最里面那一张,鼎有如被纯白色被单掩埋似地躺在上面。她的气色不佳。一副睡眼惺忪、全身无力的样子。看样子老师说她贫血,并非是错误的判断。 「你现在很疲惫,最好多休息。」 「啊,咦……?」 「你的脑部也无法正常运作。不管怎么说,在这种状态下回去上课一点意义也没有。」 「嗯,嗯……」 「当精神疲劳时,肉体同样也会陷入疲劳状态。心这种东西虽然不存在,但它却以某种概念存在于现实中,而受到此种意识形态所支配的人类也会受到影响。举例来说,圣痕便是一例。过去救世主所承受的创伤,会在狂热信奉的基督教徒身上,完全相同的部位再现。虽然这种现象多是源自于主动或是无意识下的自残行为,但也有一部分是自然发生的。」 「伤痕会自己跑出来吗……?」 「是的。这不是骗人的事情。如果让接受深层催眠的人相信普通棒子是烧红的铁棒,并让他们触摸,在那个部位就会出现烫伤。精神本来是依附于肉体之上,但这并非是不可逆的过程。肉体受到精神影响的案例,在其他方面也都发现了不少。」 「呃……也就是说,病由心生的意思吗?」 对意外多话的志乃感到困惑的鼎如此说道,而志乃点头说了句:「跟这个差不多。」或者也像是火灾时所爆发出来的怪力吧!人类这种生物,远比本人所认为的更能欺骗自己。 「那个……」 「什么事?」 「支仓同学,也知道……我的事情吧?」 志乃沉默不语,但鼎理解这就是她表示肯定的方式。 「唉,你觉得很荒谬吧?都到了这种年纪,还会相信鬼故事。」 「…………」 「真是可笑呢!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悲了。因为,明明没有这种东西。『惨杀爱丽丝』这种东西,明明不可能存在。」 「…………」 「绮罗拉虽然轻易接受了这件事,但平常大家都会这么想吧!」 说完,鼎做了一个自虐式的笑容。 她本人恐怕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丢脸、可悲、又难看。这就是她的感受。这种情绪,正是她发自内心的自然情感。是在假面具另一侧的幼小心灵。 因此,志乃答道: 「主观意识下的现实与客观意识下的现实是不相同的。」 「不相同……?」 「客观,抑或是社会意识形态下的『现实』仅存在于媒体之中。例如,在你面前发生了杀人事件,对你来说那就是现实。然而,只要那件事没有经过媒体报导,就无法成为与周遭之人所共有的现实。而且,就算成为共有的现实,源自相同情报来源的可能性肯定不高。你还是不要太相信看得见的东西,或是亲眼所见的事物比较好。有看见ufo的人,也有看到幽灵的人。更或者,有能看见未来命运的人与能看见神明的人。你所看到的东西与他人所看到的东西不一定相同。所谓现实,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的事物。」 「……也就是说,我害怕的东西很荒诞啰?」 「你所感受到的现实,对任何人来说都无法成为共同认知的现实。换言之,你的问题根源,仅存在于你自己与他人之间的认知差异。」 说完这番话后,志乃就像对鼎已经失去兴趣似地保持沉默。她并不是真的对鼎失去兴趣。因为,打从最初志乃就对鼎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会保持缄默,只是因为已经给了对方必要——就大众认知而言——的情报。 「我不懂……」 然而,鼎却没有接受到这些讯息。 她用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是吗……」 「不过……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到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的感觉。我一定会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死在现实中。」 断断续续低声说着这些话的鼎,脸上…… 有着放弃某物——某种重要事物的表情。 然而,志乃已不再说任何话语。 已经没有必要说任何话了。 如果她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现实,那么对她而言那就是现实。志乃不想加以否定,就算那对自己来说并非现实。她只要按照自己相信的事物活下去就够了。 已经给了线索。 事先铺好路了。 接下来的事——「他」们应该会想办法吧! *** 「那么,之后,小鼎怎么样了?」 『母亲接她回去了。』 平常的声音与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微妙的差距。是因为转换成数位讯号的声音被削去许多情报,抑或是看不见对方表情的缘故? 即使如此,志乃的声音仍是与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该怎么说呢……虽然,她平常就用这种不带感情的方式讲话,但我总觉得透过电话,让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而且,还是用手机拨的电话。因为是从外面打来的关系,四周杂音让声音更难辨认清楚。 顺带一提,现在使用的手机不是我自己的东西。说起来,我连手机都没有,因为那种东西实在太昂贵了。对穷学生来说,就算花费不到一万圆也很吃力。哎,虽然我知道有手机非常方便。这回,我也特地向鸿池学姊借了手机。顺便讲一下,学姊的手机是一只接近二万圆的最新机种,而且上面还有一堆花俏的手机吊饰,拿起来微妙地吃力。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谢谢,你帮了不少忙。」 『……是吗。』 「啊,对了。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不过今天是『约定之日』哦!」 『别担、心,我记得。』 「你就算记得,有时候还是会故意忽视呢!」 『我会看时间跟场合。我今天一定会早一点回去。』 「是吗……那就好好用功吧!」 我一边苦笑一边挂了电话。此时,学姊不知何故露出了狡猾笑容。 「那个表情是怎样?」 「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对吧?」 「就算你反问,我也……」 我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本人都说没有别的意思,我会听不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嗯,就这么想吧,想太多是不行的。 「总之,小鼎好像昏倒了呢!」 「似乎是这样没错。看来请小乃乃帮忙,果然是明智之举。」 说的也是,我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回之所以把志乃卷进小鼎的问题里,就是因为她能帮上某些忙的缘故。那个忙就是,如果小鼎在学校有什么异状时,志乃可以立刻以电话回报。因为我们既非学生也不是老师,所以无法在上课的日子里进入学校。关于此点,对志乃而言完全不是问题。总之,她的角色就像是告密者或是间谍之类的感觉。 「可是,也不用发生什么事,都从学校里打电话吧!」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对大学生来说,是第三节课刚开始的时候,对志乃上的小学而言,也是第五节课刚结束的时间。换句话说,她特地在休息时间,打电话过来通知我这件事。 「这也表示,发生的事情是多么重大吧!」 「嗯。小鼎的精神面似乎已经不行了。先前,缩写涂鸦事件的影响果然很大。」 我们也从志乃告知的内部情报里,听到了那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在职员室前方,有以红色油漆潦草书写的「k·m」希腊字母。这两个字母与小鼎名字的缩写相同。而看见那幅光景的她,则是露出了明显动摇与半错乱的状态。 「可是,这件事还真是不可思议呢!以偶发事件而言,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吧……」 「如果是偶然就好了。」 「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知道比较好啦!那样子比较幸福,也不会闷闷不乐。真是的,都不知道我为了这件事有多么地烦恼。甚至到了整晚熬夜思考,如果真的变成这样该怎么办的程度。但你却如此轻松的——」 学姊以无奈的语气嘀咕,声调中又带着微妙的怒意。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算了啦!总而言之,不论真实为何,唯一的事实,就是鼎深信那事件与自己有关。而且,她正为了那件事受苦。」 「说的也是。突然昏倒这种事可是非常异常呢!」 这回是在学校上课时发生的还算好,万一在野外,而且还是危险场所或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昏倒的话,就不得不预想最坏的可能性了。她的问题已经超越小学生烦恼的领域,演变成可能会致命的危机。 「处理不当的话,鼎也许会拒绝睡眠哦!因为太过害怕作梦的关系。」 「说的没错。这下子,这边的准备应该要加快脚步啰!」 加快脚步……? 啊啊,是那个「准备」哦! 「之前我就问过了,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嗯,要怎么说才好呢?话说回来,当你是小学生的时候,会那么相信怪谈吗?」 「咦……?不,我当然不会相信啊!」 「我想也是。我也一样。可是,鼎的情况又是如何?她真的真心相信那种事吗?」 她当然相信吧!正因为如此,才会感到害怕。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梦到那些东西,也不会害怕这种逼真的梦境。 然而,学姊却否定了这些想法: 「我不这么认为。那孩子不可能会相信那种东西。我觉得鼎只是——想要相信而已。」 「想要相信?」 「没错,想要相信。她虽然认为『惨杀爱丽丝』这种玩意儿不可能存在,却又同时希望它存在。所以,她才会深信那个怪谈到这种程度。不管是谁都一样吧?科技明明发达到连小孩子都知道幽灵不存在,但至今怪谈还是能取得市民权,不就是因为大伙希望它存在的关系吗?」 学姊的推理,让我哑口无言。 因为,这样实在太奇怪了。 鼎害怕「惨杀爱丽丝」,害怕它会出现在每晚的梦境中。所以,她才找鸿池学姊商量这件事,我才被卷入了这个事件。 然而,如果她希望它存在的话,根本没必要害怕,应该也不会找学姊商量才对。 这个理论不管怎么想都自相矛盾。 「不过,人心就是会矛盾吧?」 「呃,是这样讲没错啦!」 可是,我觉得这似乎是两码子的事。 「我觉得,鼎似乎有破灭愿望。」 「破灭……?」 「没错。就是想破坏现在的自己的愿望。为了打破僵局,鼎寻求着『惨杀爱丽丝』。她相信,那个存在能够毁坏已步入绝境的自己。她需要能够改变自己的『他人』。可是,她并没有完全从破灭衍生出来的恐怖感中解放出来。现在的自己与现在的价值观,对于现在的生活要改变的事产生抵制。渴求改变的希望与对改变的恐惧同时共存,这也正是恶梦的真面目。」 「也就是,本性与理性的冲突吗?」 学姊点了头: 「鼎害怕的不是『惨杀爱丽丝』。那孩子害怕的是自己应该只存在于梦中的破灭愿望,对现实产生作用的幻想。实际上,鼎一直到最近才跟我联络,但她自己明明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作恶梦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现在才要求助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选择了这条路?答案就是她察觉可疑分子在一、两个月前,突然变激烈的犯罪行为与自己的梦境有所重叠。那个时候,鼎才渐渐感到恐惧,然后便联络了我。」 回想起来,她不是有说过这种话吗—— 『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她已经作恶梦作到习惯的程度了。不断地重复、被逼迫、被折磨。即使如此——她仍然没有挥开这一切,没有对重复到早已习惯的恶梦采取任何对策。 这是为什么? 也许,正如学姊所言一般,恶梦本身就是她自身的愿望。 「那么,为什么鼎想要破坏现在的自我呢?你应该也知道理由吧?」 「因为讨厌念书吗?」 「不,有些不太一样。那孩子喜欢念书,也知道解开问题时的快乐。因此,她的问题只不过是忘却了那种快乐而已。然后,让她遗忘这件事的,就是那孩子的母亲。鼎的破灭愿望换句话说,就是源自于母亲。既然如此,也就知道解决的方法了。」 也就是说,让两人和解就行了吗? 「你想说服鼎的母亲吗?」 「能说服我早就做了,因为那个人是有自己一套信念的教育妈妈。嗯……哎,就这层意义来讲,她也不是坏人啦!虽然,我怎么样也无法喜欢她,却也不会因此而讨厌她。」 学姊讲完后,有如确认似地继续说道: 「嗯,我并不讨厌。她身上有很多我看不顺眼的地方,而且对任何的小事都很啰嗦,又很明显瞧不起我的学历。哎,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这样吧,一定没错。」 到底是哪一边啊? 意思是说,她们不合到这种程度吗? 「总之,因为如此,如果要做的话,只能从鼎身上下手才行。」 「你果然有一些想法吧?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啦!而且,你似乎也在准备一些事情,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的。」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我想这样讲,但很遗憾这一次没有你出场的机会。因为, 要上场的人是小乃乃。」 「是志乃……?」 为什么她要在这种时刻登场?难道学姊打算让志乃去说服小鼎吗?该怎么讲呢,就种种层面来说,我认为这是一件绝无希望的事。虽然,某些时候讲话头头是道的志乃,会让人对她能顺利完成任务这件事有所期待,但对于不以任何人都能轻松理解的方式,来说出想说的话的她而言,担任说服者大概是我所能想到最差劲的角色分配。 「哎,先把这件事搁置一旁!」学姊边说边做出将某种隐形物体移至一旁的动作,仿佛真的有东西存在似的。她的演技还真细致呢!「其实,我已经知道『惨杀爱丽丝』的真面目。」 「……啥?」 意想不到的话语让我哑然失声。知道真面目了?什么跟什么啊?是所谓的疑心生暗鬼吗? 「是相似的东西,但不是暗鬼就是了。」 「意思是说?」 「在怪谈中登场的『惨杀爱丽丝』——也就是爱丽丝娃娃,是当时学生的所有物。而主人的名字叫宫前加奈,是念六年级的女学生。」 「它是学生的所有物吗?」 「没错。哎呀,调查这件事可辛苦的咧!当时的警察完全不知道有『惨杀爱丽丝』这种事,所以完全没有调查掉落在外面的红鞋。所以我才拜托高屋敷大姊,从她那边借来一堆可以成为当时资料的东西。然后,在那些资料中,有那间学校的介绍手册。里面关于文化学习方面也投注了不少心力呢!上头刊载了各种照片,有电影监赏、绘画展与参观某处历史文物馆等照片。里头有一张照片,是在校内举办人偶展示会时拍的。从西洋人偶到日本的市松人形,展出了各式各样的人偶。在里面,有一尊被拍到的人偶——」 「就是爱丽丝娃娃吧!」 「对。进一步调查后发现,那是从学生家里拿来的东西,也知道了谁是它的主人。」 此时,学姊拿出一张纸片放在桌上。将它摊开后,出现的是三名少女的身影。与被害者木下浩二的相片一样,是用照片去影印出来的图片。 三名少女以某座山与木造小屋为背景,靠在一起开心的比着胜利手势。 「这是事件发生约一年前,在补习班举办强化合宿——当然是念书吧?——的时候,与两名朋友合照的照片。左侧的女生就是宫前加奈。」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咦?啊……嗯,没什么,该怎么讲呢,稍微用了一点关系啦!」 学姊发出装傻的笑声,然而我并没有漏看她额头上冒出的细微汗珠。与其这样讲,不如说就算漏看也绝对会有所察觉。因为她的笑声干哑,实在是太可疑了。 「总而言之!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问。」 「真是的——不要再提了。」 「是是是。呃——嗯,老实说……她长得还满可爱的。」 照片中露出微笑,名叫宫前加奈的少女以世俗眼光来判断,可以说是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活泼俏丽的短发与灵活的大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她给人一种小大人的印象。到了这个年纪,女生在精神与肉体上往往都比男生要来得成熟,虽然不能拿我当标准就是了。那么说到要以谁为标准,因为我身边的小学生只有志乃一人,如果跟她比较,不管是谁看起来都会是一副成熟——这里指的仅仅是外貌——的样子。 可是,她的身材却是非常娇小。如果跟站在一起合照的少女们相比,更可以明显的看出差距。这十年来,小学生的平均身高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动,即使以这个角度来判断,现在的她,身材也许跟志乃相同。另外,以这个层面而言,她给人一种肉体的成熟还在遥远未来的印象。 「可是,这孩子……其实在事件发生后,就立刻转学了。」 「转校?事件发生后?」 「是的……而且,还不只这样——」 *** 「那就好好用功吧!」 虽然对方这样说,其实支仓志乃早就从学校早退了。以身体不适为理由——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当成理由——追在鼎身后,前往保健室的志乃,就这样放弃了下午的课程。她并不打算上课,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志乃就这样在原本不应该的时间带跑出校园,但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周围徘徊。她像是在散步似的,缓缓地在学校附近来回查探。午后的街道十分安静,因为附近原本就是住宅区。午餐时间早已结束,而下午外出的时间仍过早的这个时候,几乎没有行人在路上走动。 多亏这样,志乃才能自由走动。如果在大白天穿着制服走出校园,任谁也会感到可疑。其中或许还会有人多管闲事,直接搭话倒也还好,如果跟学校联络的话就麻烦了。 终于,绕了几圈之后,视线前方出现一名男子的身影,志乃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真是太好了。因为今天有特别的约定,而表示自己会早点回去,所以不能反悔。如果没有发现那名男子的话,就必须等到后天了。 然而,这种担心似乎只是杞人忧天。 志乃慢慢地接近那名男性,然后向他搭话: 「午安。」 初次见面的少女意外发出的招呼声,令男子感到非常困惑。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少女为何跟自己搭话,因此就算觉得讶异也不足为奇。而在作贼心虚的情况下,结果更是如此。 然而,志乃没有等全身僵硬的男子重新复活,迳自发出了质问。 质问——或者可以说是责问。 「之前的涂鸦——『k·m』指的是三泽鼎吗?」 「啥……?」 「还是指……宫前加奈?」 光是这一句话。 就让男子变了脸色: 「为什么?」 为什么会晓得?为什么会知道宫前的事?这个极为合理的疑问,恐怕包括了这两种意思在里面吧! 但志乃并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就算说明那些事情,结果仍是毫无意义。因为真要说起来,会在此地以这种形式相会,这件事本身仅仅只是偶然罢了。 志乃心中毫无肯定的依据。她只是假设可疑分子是校外人士,若想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侵入校园,比起启动警报装置的夜间,开关被关掉的白天还比较确实。这是一个连逆向思考都称不上的简单结论。犯人也是这样想吧!在不断误触警报装置的过程中,必然察觉了这个事实。 所以,志乃才早退在附近查探: 「你为什么要将宫前加奈的缩写写在墙上?不——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志乃就这样对「可疑分子」提出问题。为什么要不断重复这种可说是无意义的行为? 「……你调查过『惨杀爱丽丝』了吧?所以,才会知道宫前的事情。」 「是的。」 「原来如此——」男子满足的点点头:「那么,你也知道『惨杀爱丽丝』诞生的原因,也就是那只红鞋的事情啰?」 「是掉落在第二体育仓库后面的东西吧?」 「是的,没错。把那个东西丢在那种场所的人——其实是我。」 男子如此说道: 「我与宫前是同班同学,座号也连在一起。那家伙叫宫前,我则是叫三木矢。姓名的头一个发音是『mi』的只有我跟那家伙两个人,所以在换新班级的时候,那家伙理所当然就坐在我正后方的座位。那时,我们稍微讲了一些话,然后——感情也稍微变好了些。」 当然,感情好并不表示是恋人关系。双 方之间的交情程度,不过是常说到话的异性罢了,比起来与同性友人聊天的时间要压倒性地多出许多。 即使如此,对他来说这也足够了。 「我喜欢宫前。当然,那时的我是不会承认这种心情,因为当时我还只是小孩子。我认为喜欢异性是一种丢脸的事,而无法坦率面对。所以,我看到宫前把家里的爱丽丝娃娃拿到学校展示,并且被老师称赞时,心里感到有一点生气。我明明喜欢她。不,就因为喜欢她,才会这样吧!所以我把公开展示的爱丽丝娃娃拿走,就这样将它藏在学校里面。」 鞋子就在那时弄掉的吧!由于紧张与亢奋而没有好好确认人偶的状态,所以他无法确定是否真有此事。事实上,他穿过那座仓库的后面,而他也知道,那条路径本来就很难被人发现。 「我没有将它拿回家的勇气。不,也许我认为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吧!因为我觉得,光是这样就足以引起一场大骚动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娃娃可是学生的私有物品,而且还不是便宜货。如果在学校弄丢的话,教师们应该会全体出动去找寻吧!」 「然后,你打算在这场骚动中,自己将它找出来。」 面对志乃的指摘—— 「……正是如此,很白痴吧!因为爱丽丝娃娃不见而发生骚动,等宫前知道这件事后,我再英勇的将它找出来。我觉得只要这么做,就能引起那家伙的注意。」 三木矢自嘲的笑道。一切只是为了让喜欢的少女注意自己,是一种既幼稚又愚笨,却绝对不含半点污秽的行为。 然而,那副表情却立刻消失了。 「可是……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爱丽丝娃娃弄丢这件事,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小骚动。因为,发生了比那件事更加严重的事件。」 「是在仓库中发生的杀人事件。爱丽丝娃娃被窃的事情,就这样被那个事件盖了过去。」 「没错。而且还不只如此,竟然还跟那个事件扯上了关系。」 掉落在仓库外的红鞋。三木矢因一时的不注意所制造出来的产物,在与不可解事件重叠的过程中,奠定了「惨杀爱丽丝」怪谈的基础。事情既然演变到这个地步,已无法再次将爱丽丝娃娃找出来了。因为一旦被追问到,是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发现的问题,就不得不将自己把娃娃藏起来的事情全盘托出。这么一来,自己也会被怀疑与那个事件有关。 所以,他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段期间,宫前转学了。因为事发突然,我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老师们对宫前都很冷淡。关于那家伙的话题变成了一种禁忌,当老师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也只说明她是因为双亲的关系才转学。就算询问她转去哪一所学校,也得不到任何答案。对待她的方式,简直跟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你……晓得宫前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但当我长大之后,总算渐渐明白整件事,明白她为何非转学不可。」 如果一辈子都不要察觉的话就好了。如果一生都不知情,说不定就能因此而得到救赎。可是,这却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只要变成大人,就算不愿意也会发现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就是这类型的事实。 「宫前到现在都还在住院。她好像从十年前,就一直这样重复住院、出院。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她。」 「宫前加奈吗?」 「嗯。其实我没什么才能,却也在攻读心理学。我的目标是当心理谘询人员。不,当然,为了见到患有精神病的宫前,我才一直努力到现在。半年前,这份心愿终于实现。」 正好课程中,有到现场实习的机会。他隶属的研究室的老师是那个领域的着名权威,所以能够自由选择实习场所,因此他无条件地选择了宫前加奈入住的医院。 当然,他无法直接与宫前见面。经过半年毫不问断的拜访,在取得信任及不断地恳求下,才终于能跟她进行会面。 「那时,我所看到的她,样子真的很狼狈。她过去的容颜已完全消失,一点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因为每天都拒绝睡眠,所以平常就有在使用安眠药。不,是被迫使用。她不会特别害怕人,所以我也可以与她见面。可是,这只限于她病况好的时候。她有时候还是会发病,就像害怕某物一样,如同恐惧着『惨杀爱丽丝』的无聊幻想似的。」 回忆起当时的光景,三木矢因憎恶而颤抖。会面时间虽然仅有十分钟,但光是这样就足够了解她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可是,你无法替她报仇雪恨。就算解决事件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做那种事,对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不但如此,对宫前加奈来说,只是将痛苦再度重现的行为罢了。」 「这我当然知道……我知道。就算是我,也明白事到如今,犯人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并不想知道犯人是谁。即使知道这种事,我也什么事都做不到。即使现在找出那家伙跟他面对面,我又该说些什么才好?应该生气的对他说,你居然敢制造出『惨杀爱丽丝』的怪谈吗?还是应该感谢他杀掉木下?这种话,不管是哪一边都很愚蠢。这种话,不管是哪一边都不应该说出。我的目的不是这些。」 「那么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你明明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将她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为什么?这太简单了。已经过了十年了。十年了哦!你不觉得这段时间很漫长吗?那是在你连站立都还不会的时候哦!经过的时间就是这么漫长。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变了。即便是这所学校也一样,比我在这里念书的时候要漂亮太多了。学校的保全加强了,偏差值也提升了,入校的学生也跟以前不同,变得富足多了。」 三木矢的口气,仿佛是在诉说世上最丑陋的罪恶似的。 「世界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而变动。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我不允许在这种变化中,有事物因此被遗忘、埋没。十年,我绝对无法认同,宫前加奈的存在在这段岁月中渐渐消失。如果要谈论『惨杀爱丽丝』的谣言,故事里面就一定要有宫前的名字出现。因为,那家伙就是那个故事的核心。然而,却没有人记得那家伙的名字。学生们,甚至老师们都一样。每个人都渐渐地遗忘了宫前加奈的存在,而且这种情况只会愈来愈严重。如果以后那座体育仓库被拆掉的话,事情会变得如何?这实在太好预测了。大家都会想不起来那里曾经出过事。这个事实会被遗忘。只有『惨杀爱丽丝』这个幻想会独自前进,而身为故事根源的宫前的痛苦则会消失。」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无法充许。 因时间流逝。 导致真实劣化。 不能让宫前加奈所承受的苦楚被遗忘。 「所以——我才引发这些事件。我想借着这些举动,唤醒大家对宫前的记忆。缩写的涂鸦也是这样,全都是为了那家伙的必要行为。」 这所学校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宫前加奈的痛苦又有多少。 为了想将这些事物确实的流传下去。 三木矢的目的,仅是如此罢了。 只能——看到这里。 志乃感到自己的情感不断冷却,这真是一个难听的故事。 「人类的眼睛只能看见现在的事物,但思考却只能回顾过去。思考绝对无法追上现在。能捕捉现在,或是可以超越现在的思考,已经进入了超能力的领域。那是被称作预测未来或是第六感的能力。然而,普通人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一般而言,思考总是朝向过去,而且愈久远的事物存在感愈大。」 「你说什么……?」 「你是一个被过去囚禁的可怜之人。你所寻求的事物只存在于过去,而你自己本身也只能活在过去。时代在改变、世界在改变,一切的一切都不断在变质。在这种状况下,你却与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你的思考,至今仍停留在十年前与宫前加奈在一起的时候。然而,这却是一件愚蠢的行为。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没有。你的行为到头来,只不过是在重复那个你本身已无法挽回的过去。」 志乃冷冷地撂下了这番话: 「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人生了。」 「你……你懂什么!」 三木矢的双手紧抓住志乃纤细的肩膀。男人因过度亢奋而失去理智的握力,让小学生的肉体发出了疼痛悲鸣。 但是,即使如此志乃仍然面不改色。 「你明白宫前的痛苦吗?你了解那家伙的悲伤——与绝望吗?」 很不巧,支仓志乃无法体会那个素末谋面的宫前加奈的心情。虽然她能够推敲个大概,但那与三木矢所相信的解答并不一致。如同自己体认到的现实与他人所理解的现实不同,两人的答案差异大到了残酷的程度。而且孰是孰非,只有宫前自己知道。 即便如此,志乃仍然了解三木矢的心情。童稚初恋以最糟糕的形式,而且没有结局就这样残留在心中,让他无法逃出这道咒缚。志乃能够掌握到他的心态,还有他真正寻求的事物。 可是到头来,他的这种心情,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换言之——他也错了。 不管是谁,都没有弄懂过。 没有发现自己扣错了扣子。 没有察觉真正重要的事物,就这样徘徊在恶梦中。 所以,志乃将双瞳对准三木矢。 直勾勾地,以漆黑色眼瞳捕捉他的一切。 让他的恶梦结束。 解放他。 同时,三木矢也有非偿还不可的罪业。 即使他本身也是受害者,但绝不能放过那个罪过。 所以,支仓志乃开了口。 以仅有的一个问题,让他坠入破灭之道。 「你说自己跟宫前加奈见过面。那时,她——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短短一句话,就让三木矢身子一软双膝跪地。 他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不可能会记得的。对宫前加奈而言,她不会跟他商量自己心中的苦恼,也不会寻求这种帮助。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罢了。座号相邻这种微不足道的联系,就这样被掩埋在事件之中。就像他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将爱丽丝娃娃藏起来却没有引起任何骚动一样。他的存在对宫前加奈而言——对她所受的苦而言——实在是太渺小了。 但是,他无法承认这些事吧!对于执着于过去,又深信未来是错误的他而言,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是刻意忽视抑或是随意解释,不管他心中的想法为何,宫前加奈都没有叫唤过他的名字。她根本记不得他的任何一件事。 记得整件事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在所有人都渐渐遗忘——正如他所言——的世界中,只有他仍顽固地抱着过去不放。 他的行为,只是过于迟来的报复。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独自被留在舞台上的可悲少年。在理解情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他登场的机会了。他无法帮助宫前加奈,也没办法找出事件的真凶。就像是被杀人事件这种大骚动所掩埋的爱丽丝娃娃,被所有人、事、物遗弃。 只要将这个事实硬生生地摆在他面前。只要这么做,他的故事就落幕了。因为靠着紧抓着过去而活的三木矢,并没有拥有在失去与宫前加奈之间的联系后还能生存的力量。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是的——等你成为大人后。」 留下面如死灰的三木矢一人,志乃离开了现场。现在的步伐要比平时快了些。有如要将心中涌起混合着怒意与讶异的暧昧情绪抛去似地,她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脚步。 真是的,实在是太荒诞了。 每个人都还在凝视着十年前持续至今的恶梦。 不只是三泽鼎。 所有人都看不见梦与现实的界线。 「惨杀爱丽丝」——说不定,它就是靠着那种怪谈所拥有的魔力而生。 让它结束吧! 志乃这么想。 已经对这种无聊的幻想感到厌倦。 不愿再跟这件事有任何关系。 拼图全部到齐。 十年前的事件之谜全部解开,恶梦——结束了。 03/ 「爱丽丝追过来了……」 我想起鸿池学姊所说的有关宫前加奈的事情,以及好像是她所说出的话语。 那段讯息透过某人——恐怕是透过教师传进志乃她们学校,然后渐渐传开来的吧!十年的漫长岁月,是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就这样,「惨杀爱丽丝」诞生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仍是不知道红鞋掉落在体育仓库后面的原因。鸿池学姊似乎也没办法调查这件事,除此之外尚有一堆谜团。 事件……十年前的谋杀事件、宫前加奈,还有爱丽丝娃娃。这些人、事、物之间究竟有多少关联?为什么鞋子会掉落,为什么少女会突然转学,而为什么又会害怕爱丽丝娃娃呢?为什么有人在体育仓库被杀,又为什么被吊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嗯,实在搞不懂。 果然还是不行。我不擅长做这种事。说起来,我压根儿就没兴趣解决十年前的悬案。我无法对杀人犯至今仍逍遥法外一事置之不理,更不用提志乃还在那间学校上课。老实说,我觉得感觉很差。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事情现在就能立刻解决。 可是这些不是我的工作,也不是鸿池学姊的工作,更加不是志乃的工作。这是警察的工作,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事。 只不过,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只有我一个,学姊与志乃都不这么想。 说不定,我正一点一滴地被她们影响? 抱着这种不着边际的恐惧感,我重新下定要适时阻止她们的决心,同时也有这种事是不可能办到的微妙豁达想法。一边看着时钟,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啊……糟了。已经这么晚了!」 我慌张的套上从衣柜取出的西装。 高中毕业后就不用穿制服,所以双亲就送了这套西装给我,并表示从今以后,西装就是正式服装要我好好珍惜。虽说是礼物,也不过就是一般大众的商品罢了。那件西装是某间有名的量贩店,一套只要一万圆出头的便宜货。 以这种理由得到西装虽然不错,但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几乎都没有派上用场。不管怎么讲,还不是四年级生的我,穿西装的机会有限。不巧,这几个月我没有出席丧礼或是结婚典礼,只有在大学的入学典礼上穿过一次——再来,就是像现在这种场合吧! 「穿好啰!」 以笨拙的动作好不容易将领带打好后,再将领口整理好。这副打扮比平常的便服还要拘谨,活动起来也很不方便。但是一定要忍耐,因为总有一天要天天穿着它。趁现在,先习惯穿西装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那么,为何我要换上这种穿不惯的衣服呢?如果要解释这件事,就得先说明志乃的现况。 志乃的双亲几乎都不在家里,从以前就是这样。他们是那种唯有不断工作,才会觉得生命有意义的人种,不分周末假日,即使天地发生异变——事实上,发生那场大地震时也是这样——仍日复一日从早工作到晚。他们常睡在公司或出差,因此年纪尚幼的她就 被寄放在我家。当时的她待在我家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还要多,我们几乎就像是兄妹似的被养大。 之后,我搬了家,再次搬回来时已经过了四年。在这段期间内,他们家失去可以放心将志乃寄放的场所,也因此发生了许多事。但志乃也已经成长到某种程度,而且她本来就十分乖巧、不会要任性,以极正面的讲法来形容,可说是一个很成熟的孩子。因此,将她寄放在小学、补习班中,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问题。就算独自过夜,她也不会有任何抗拒感。就这层意义来说,她是一个很棒的小孩。 关于现况——根本用不着再次说明。 可是,如果把话说到这里就停止,听起来似乎让人觉得伯父他们并不重视志乃的存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不,虽然我认为确实有这一面存在,也觉得正因为是志乃,才能维持这种如同走钢索般的家庭关系,但伯父他们也不是全然没考虑过她的事。 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认真思考着志乃的事情。他们非常爱志乃,也很重视她的存在。他们充分的传达出这种情感,我想志乃自己大概也能感受到吧!虽然过着几乎碰不到面的生活,但她们仍然可以成为一个家族。 因为上述所言,所以有时候——极少、极少、极少的时候,他们家会在双亲都能一起早归的日子里,照例边吃着晚餐边联系家人的感情。而这个外人无法介入的日子,就是今天。 那么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我要穿着正式服装呢?因为某种不知名因素,我也受到邀请了。 这似乎是我平常照顾志乃的谢礼。 明明用不着这么见外的,虽然我拒绝过无数次,但伯父他们却不肯接受,甚至还说出「没理由不邀请家人一起用餐」的话。 老实说,他们的热情让我很高兴。 把我当作自家人的事实,真的让我十分感激。 但是—— 问题就出在,用餐场所。 虽然不会老是去同一个地方吃饭,但去的每一处店家都是有义务——或是礼貌上——要穿着西装这种正式服装的高级餐厅。「难得来外面吃饭,不稍微奢侈一下是不行的。」伯父总是这样讲,但我完全不认为那种排场只是「稍微」的程度,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即使到了餐厅里,也看不到菜单——伯父他们会点好所有的菜。再说,就算看了菜单,上面写的反正也是我看不懂的外文——付帐时,当然是用信用卡,收银台也不会显示餐点的总额,因此我压根儿就不晓得花了多少钱。这大概是他们两人不想让我介意的体贴吧!不过我还是想要说,我已经成长到能猜出大概价位的程度了啦! 端出来的各式料理当然非常美味,然而却有一种无法单纯享受的压迫感。餐桌礼仪这种看不见的压力,至今仍让我的胃部感到刺痛。对平民派大学生而言,还不如去价位梢高的吃到饱烤肉店还比较好呢! 想到之后的数小时要绷紧神经,我就忍不住叹气。此时,叭叭叭的喇叭声传进耳中。 与往常相同的信号。 走出房间后,可以看见在下面的狭窄马路上,停了一辆有如昨天才刚出厂的闪亮亮纯白色的皇冠轿车(注:丰田toyota于一九五五年推出的气派型(轿车。)它跟这栋破烂公寓实在是太不相称了。如果它是黑色的话,说不定我还会以为是某处的讨债公司前来要钱了呢! 最后确认有没有穿皮鞋——有一次,事后才发现忘了穿——后,上好了锁,然后跑下楼。 我就这样慌张的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晚安。」 「哎呀,让你久等了吗?」 坐在驾驶座的男性,面露爽朗的笑容迎接我。那真的是一张很和善的脸庞。男子应该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外在年龄也是如此。看起来不年轻,却也没有老态。他是一名漂亮地增长年纪到连男性也会为之钦羡的帅气中年人。身高只比我略高一点,但良好的体格却很适合穿西装。 这名男性,正是志乃的父亲。他总是面带微笑,是一名待人相当亲切的人。不管是内在或外表,都跟志乃不太相像。 跟她相像的,是另外一人—— 「唉。」 此时,一只手腕从副驾驶座那边伸了过来,并以食指弯了几下示意「过来这边」。我从座位上靠过去时,驾驶座中间突然出现一名女性。她以极不合理的姿势从反方向伸出手,一把揪住我的领口,不,是领带。 「领带歪了哦!」 冰冷语气、冰冷气质与冰冷的手。 可是,却有柔和的双瞳与柔和的动作。 这就是,志乃的母亲。 略微细长的眼睛与精明的脸庞,还有给人活力十足印象的短发。头发略带茶色,似乎有染过的样子。我记得她应该比伯父小四岁而已,但她却年轻到让人感觉不出有那种年纪。这不应该只是化妆的效果吧!她当然有化妆,但只是那种点到为止,极其自然的淡妆。志乃的肌肤也很漂亮,这大概就是支仓家的遗传吧! 与伯父不同,隐隐带着严肃气息的女性与志乃有说不出的相似之处。她果然像母亲。 我确定车门关紧后,伯父说:「那我们走吧!」便踩下油门。车子圆滑且安静地启动。 然后,我再次将视线朝向坐在邻座的她。朝向以带有些微睡意的双瞳,凝视窗外飞逝景色的她——支仓志乃。 「咦?志乃,这是新衣服吧!」 「没错。」 志乃如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她身上穿的衣服,与平时的风格相差甚远。淡粉红色的连身洋装再套上白色羊毛杉。两者均为淡色系给人一种成熟的印象,而连身洋装的胸口几乎没有打开,裙摆部分也绣有蕾丝。羊毛衫上缝有花草图案的布标,很明显的是做给小孩子穿的衣服——就尺寸来判断,应该是订制的吧!胸口虽然没有敞开也没有挂项链,但脖子上却围了颈链。黑色布料上头,体积虽小却是如假包换的钻石正闪闪发亮。 看样子她似乎也画了淡妆,唇色比平常要来的嫣红。膝盖上放着名牌包,然后将双掌叠在上面并端坐在座位上的姿态,不论用何种角度来看,都像是某处的千金大小姐。呃,当然,她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啦! 「很适合你呢,真可爱。」 「是吗?」 她的回应仍是极为冷淡。然而,在冷淡回应的深处,却可略为窥见她的情感。微妙上扬的疑问语气,也就是代表她本人也有一点在乎的证据。 平时的志乃,虽然像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对自己或他人的流行打扮完全不感兴趣,然而她还是会有在意的时候。特别是在今天,这种与平常穿着习惯不同的场合下,本人似乎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不自然。或者,也有可能是单纯地觉得这种衣服不好活动吧! 「我并不特别讨厌这种衣服,只是觉得怪而已。」 「一点也不怪哦!我刚才就说了,这种打扮很适合你呢!嗯,果然是因为平常老是穿那套黑色水手服的关系吧!虽然给人的印象有一点改变,但我觉得这种明亮色系也不错哦!」 这并不是谎言。 确实,她的黑色眼瞳、黑色秀发与明亮的颜色有着相反的性质,就如同她所感受到的一样,有着微妙的不自然感。比起明亮色系,略暗的颜色比较适合她吧! 即使如此,也绝对没有不适合的这种事。 「因为,志乃本来就很可爱,不管穿什么都很合适哦!」 「……是吗。」 唔……这次的「是吗」有什么含意在里面,我有点不明白。虽然我觉得是高兴的意思,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一 后记 后记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shi-no」平安无事的出版了第二集。还好,没发生只有一本就结束的这种连全美国也会为之哭泣的凄惨结局,真是太好了。不,由于美国人的泪腺实在过于发达,所以我也不能太有把握就是了。 总之,这一本是第二集。距离第一集发售时隔了三个月(注:这里指日文版出书时间),也就是说写作时间是……对于写作速度很慢的我来说,可以说是奇迹般的快速步调。果然有一个明确的截稿日很不错呢~忍不住这么说的我,就是那种在考试的前一天才会念书的大白痴。viva!熬夜念书啰!学校考试这种玩意儿,只要这种程度就足以应付了。杀——! ……闲话少说。 那么,这一次表面上的主题是「自以为是的爱」,隐藏的主题则是「罪是自觉的产物」。继上回互相矛盾的主题后,这次则是乍看之下毫无关联的主题。敬请期待登场人物们的傲慢爱情表现与论罪物语。 顺带一提,我没有小孩。应该说,我连婚都还没结。虽然,我自己认为敦亲睦邻这种事对最近的年轻人来说还不错,但即使如此,小孩子对我来说仍是缘分浅薄的存在。去年十一月出生的侄子,算是我生活圈内唯一的小孩吧!哎啊,他还只是个婴儿,连说话也不会。不过我连跟这样的侄子都很少见面。因为,光是见面单程就得花上五小时,非得搭乘新干线不可。这对室内派狂信者的我而言,可以说是等同绝望的距离,迈向死亡的路程……虽然,这种发言似乎会招来奇怪的误解。 对了,在出版第一集时,由于诸多事项待办,所以我去了东京的富士见书房一趟。但我在车厢内却是晕车晕得一塌糊涂。到底有多少人坐新干线时会晕车呢?基本上,我极不擅长搭乘交通工具。特别是公车,只要三十分钟就会被ko了。 唉,因为上述理由,我才没办法常常跟侄子见面。不过,跟他见面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就已经变成大人的我来看,小孩子实在是一种不可解的生物。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厌倦。连带的,我那溺爱侄儿的哥哥也是令人百看不厌。就算生了小孩,他似乎也是会把照顾小孩的事全部丢给太太——虽然,我擅自这样想而感到不安,但人家现在可是一个百分百的好爸爸。人有了小孩后,果然会改变很多呢! 该怎么说呢……小孩子一定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吧!或许,我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某种影响。等他再大一些、增加许多字汇后,我想试着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 那么,一边若无其事地掠过作品内容又卯起来岔题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这一次,我稍微提高了悬疑指数。第一集虽然是从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中,所推出的小说,却是一部没有彻底定位的悬疑作品。关于这一点,我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本书中,确实做好这件事。话虽如此,解谜难度并不高,绝对没有正解率1%这种事。倒不如说,会为某部作品的正解率居然高达1%而感到惊讶的人,只有我而已吧?呃,因为……光靠那些情节,应该猜不出来吧? 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完全不知道的话题先搁置一旁。大部分的普通推理迷应该不难猜到「模范解答」才对。因此,正解率有80%左右吧……这根本谈不上是销售文宣呢!不过,就某种意义而言,也许是一种崭新的方向哦! 说到这里,各位在阅读推理小说(漫画也行)时,会一边推理一边读下去吗?其实,我在读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推理。虽然,有时候会突发性的产生「啊,这家伙是犯人」或是「我看穿陷阱了」之类的想法,却还没有确实推理到像名侦探般地,斩钉截铁说出「你就是犯人!」的程度。比起边看边推理,快点看到结局比较符合我的个性。我喜欢等全部看完后再重读,一边享受那种「啊,这里有伏笔!」的阅读方式。 怎么样?这种方式果然是少数派吧?自己推理出解答比较有趣吗?虽然,我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今天的这个时候却忽然在意起这个问题了。 那么……那么,大家快忘掉这个把作品丢置一旁,岔题岔得完美无缺的话题吧! 最后,我想要感谢一些人。 为我绘出漂亮插图的東条さかな老师,我最喜欢画出高屋敷老师的草稿后,说她很像「特克斯神罗特殊工作部队」(注:太空战士七里面的神罗特殊部队)的你了。顺带一提,那个游戏我还摆在家里,虽然因为第一片光碟有严重刮伤而不能玩…… 还有任何时候,都很温柔的t责任编辑。把一点脚本气息都没有的脚本交给你,实在非常抱歉。即使如此,你还是说ok,我真的很感激。今后,我也会照着这种感觉鬼混下去,应该说我有预感情况会更严重,还请你多多指教啰!哎啊,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深谈,到底洗完澡后,应该喝咖啡牛奶还是果汁牛奶呢? 然后,我要向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shi-no」第二集如何呢?如果各位能从本书中得到任何乐趣,那笔者就太幸运了。 那么,让我们在第三集的后记中再会吧 后记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shi-no」平安无事的出版了第二集。还好,没发生只有一本就结束的这种连全美国也会为之哭泣的凄惨结局,真是太好了。不,由于美国人的泪腺实在过于发达,所以我也不能太有把握就是了。 总之,这一本是第二集。距离第一集发售时隔了三个月(注:这里指日文版出书时间),也就是说写作时间是……对于写作速度很慢的我来说,可以说是奇迹般的快速步调。果然有一个明确的截稿日很不错呢~忍不住这么说的我,就是那种在考试的前一天才会念书的大白痴。viva!熬夜念书啰!学校考试这种玩意儿,只要这种程度就足以应付了。杀——! ……闲话少说。 那么,这一次表面上的主题是「自以为是的爱」,隐藏的主题则是「罪是自觉的产物」。继上回互相矛盾的主题后,这次则是乍看之下毫无关联的主题。敬请期待登场人物们的傲慢爱情表现与论罪物语。 顺带一提,我没有小孩。应该说,我连婚都还没结。虽然,我自己认为敦亲睦邻这种事对最近的年轻人来说还不错,但即使如此,小孩子对我来说仍是缘分浅薄的存在。去年十一月出生的侄子,算是我生活圈内唯一的小孩吧!哎啊,他还只是个婴儿,连说话也不会。不过我连跟这样的侄子都很少见面。因为,光是见面单程就得花上五小时,非得搭乘新干线不可。这对室内派狂信者的我而言,可以说是等同绝望的距离,迈向死亡的路程……虽然,这种发言似乎会招来奇怪的误解。 对了,在出版第一集时,由于诸多事项待办,所以我去了东京的富士见书房一趟。但我在车厢内却是晕车晕得一塌糊涂。到底有多少人坐新干线时会晕车呢?基本上,我极不擅长搭乘交通工具。特别是公车,只要三十分钟就会被ko了。 唉,因为上述理由,我才没办法常常跟侄子见面。不过,跟他见面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就已经变成大人的我来看,小孩子实在是一种不可解的生物。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厌倦。连带的,我那溺爱侄儿的哥哥也是令人百看不厌。就算生了小孩,他似乎也是会把照顾小孩的事全部丢给太太——虽然,我擅自这样想而感到不安,但人家现在可是一个百分百的好爸爸。人有了小孩后,果然会改变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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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呢……小孩子一定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吧!或许,我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某种影响。等他再大一些、增加许多字汇后,我想试着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 那么,一边若无其事地掠过作品内容又卯起来岔题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这一次,我稍微提高了悬疑指数。第一集虽然是从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中,所推出的小说,却是一部没有彻底定位的悬疑作品。关于这一点,我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本书中,确实做好这件事。话虽如此,解谜难度并不高,绝对没有正解率1%这种事。倒不如说,会为某部作品的正解率居然高达1%而感到惊讶的人,只有我而已吧?呃,因为……光靠那些情节,应该猜不出来吧? 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完全不知道的话题先搁置一旁。大部分的普通推理迷应该不难猜到「模范解答」才对。因此,正解率有80%左右吧……这根本谈不上是销售文宣呢!不过,就某种意义而言,也许是一种崭新的方向哦! 说到这里,各位在阅读推理小说(漫画也行)时,会一边推理一边读下去吗?其实,我在读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推理。虽然,有时候会突发性的产生「啊,这家伙是犯人」或是「我看穿陷阱了」之类的想法,却还没有确实推理到像名侦探般地,斩钉截铁说出「你就是犯人!」的程度。比起边看边推理,快点看到结局比较符合我的个性。我喜欢等全部看完后再重读,一边享受那种「啊,这里有伏笔!」的阅读方式。 怎么样?这种方式果然是少数派吧?自己推理出解答比较有趣吗?虽然,我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今天的这个时候却忽然在意起这个问题了。 那么……那么,大家快忘掉这个把作品丢置一旁,岔题岔得完美无缺的话题吧! 最后,我想要感谢一些人。 为我绘出漂亮插图的東条さかな老师,我最喜欢画出高屋敷老师的草稿后,说她很像「特克斯神罗特殊工作部队」(注:太空战士七里面的神罗特殊部队)的你了。顺带一提,那个游戏我还摆在家里,虽然因为第一片光碟有严重刮伤而不能玩…… 还有任何时候,都很温柔的t责任编辑。把一点脚本气息都没有的脚本交给你,实在非常抱歉。即使如此,你还是说ok,我真的很感激。今后,我也会照着这种感觉鬼混下去,应该说我有预感情况会更严重,还请你多多指教啰!哎啊,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深谈,到底洗完澡后,应该喝咖啡牛奶还是果汁牛奶呢? 然后,我要向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shi-no」第二集如何呢?如果各位能从本书中得到任何乐趣,那笔者就太幸运了。 那么,让我们在第三集的后记中再会吧 后记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shi-no」平安无事的出版了第二集。还好,没发生只有一本就结束的这种连全美国也会为之哭泣的凄惨结局,真是太好了。不,由于美国人的泪腺实在过于发达,所以我也不能太有把握就是了。 总之,这一本是第二集。距离第一集发售时隔了三个月(注:这里指日文版出书时间),也就是说写作时间是……对于写作速度很慢的我来说,可以说是奇迹般的快速步调。果然有一个明确的截稿日很不错呢~忍不住这么说的我,就是那种在考试的前一天才会念书的大白痴。viva!熬夜念书啰!学校考试这种玩意儿,只要这种程度就足以应付了。杀——! ……闲话少说。 那么,这一次表面上的主题是「自以为是的爱」,隐藏的主题则是「罪是自觉的产物」。继上回互相矛盾的主题后,这次则是乍看之下毫无关联的主题。敬请期待登场人物们的傲慢爱情表现与论罪物语。 顺带一提,我没有小孩。应该说,我连婚都还没结。虽然,我自己认为敦亲睦邻这种事对最近的年轻人来说还不错,但即使如此,小孩子对我来说仍是缘分浅薄的存在。去年十一月出生的侄子,算是我生活圈内唯一的小孩吧!哎啊,他还只是个婴儿,连说话也不会。不过我连跟这样的侄子都很少见面。因为,光是见面单程就得花上五小时,非得搭乘新干线不可。这对室内派狂信者的我而言,可以说是等同绝望的距离,迈向死亡的路程……虽然,这种发言似乎会招来奇怪的误解。 对了,在出版第一集时,由于诸多事项待办,所以我去了东京的富士见书房一趟。但我在车厢内却是晕车晕得一塌糊涂。到底有多少人坐新干线时会晕车呢?基本上,我极不擅长搭乘交通工具。特别是公车,只要三十分钟就会被ko了。 唉,因为上述理由,我才没办法常常跟侄子见面。不过,跟他见面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就已经变成大人的我来看,小孩子实在是一种不可解的生物。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厌倦。连带的,我那溺爱侄儿的哥哥也是令人百看不厌。就算生了小孩,他似乎也是会把照顾小孩的事全部丢给太太——虽然,我擅自这样想而感到不安,但人家现在可是一个百分百的好爸爸。人有了小孩后,果然会改变很多呢! 该怎么说呢……小孩子一定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吧!或许,我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某种影响。等他再大一些、增加许多字汇后,我想试着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 那么,一边若无其事地掠过作品内容又卯起来岔题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这一次,我稍微提高了悬疑指数。第一集虽然是从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中,所推出的小说,却是一部没有彻底定位的悬疑作品。关于这一点,我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本书中,确实做好这件事。话虽如此,解谜难度并不高,绝对没有正解率1%这种事。倒不如说,会为某部作品的正解率居然高达1%而感到惊讶的人,只有我而已吧?呃,因为……光靠那些情节,应该猜不出来吧? 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完全不知道的话题先搁置一旁。大部分的普通推理迷应该不难猜到「模范解答」才对。因此,正解率有80%左右吧……这根本谈不上是销售文宣呢!不过,就某种意义而言,也许是一种崭新的方向哦! 说到这里,各位在阅读推理小说(漫画也行)时,会一边推理一边读下去吗?其实,我在读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推理。虽然,有时候会突发性的产生「啊,这家伙是犯人」或是「我看穿陷阱了」之类的想法,却还没有确实推理到像名侦探般地,斩钉截铁说出「你就是犯人!」的程度。比起边看边推理,快点看到结局比较符合我的个性。我喜欢等全部看完后再重读,一边享受那种「啊,这里有伏笔!」的阅读方式。 怎么样?这种方式果然是少数派吧?自己推理出解答比较有趣吗?虽然,我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今天的这个时候却忽然在意起这个问题了。 那么……那么,大家快忘掉这个把作品丢置一旁,岔题岔得完美无缺的话题吧! 最后,我想要感谢一些人。 为我绘出漂亮插图的東条さかな老师,我最喜欢画出高屋敷老师的草稿后,说她很像「特克斯神罗特殊工作部队」(注:太空战士七里面的神罗特殊部队)的你了。顺带一提,那个游戏我还摆在家里,虽然因为第一片光碟有严重刮伤而不能玩…… 还有任何时候,都很温柔的t责任编辑。把一点脚本气息都没有的脚本交给你,实在非常抱歉。即使如此,你还是说ok,我真的很感激。今后,我也会照着这种感觉鬼混下去,应该说我有预感情况会更严重,还请你多多指教啰!哎啊,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深谈,到底洗完澡后,应该喝咖啡牛奶还是果汁牛奶呢? 然后,我要向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shi-no」第二集如何呢?如果各位能从本书中得到任何乐趣,那笔者就太幸运了。 那么,让我们在第三集的后记中再会吧 后记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shi-no」平安无事的出版了第二集。还好,没发生只有一本就结束的这种连全美国也会为之哭泣的凄惨结局,真是太好了。不,由于美国人的泪腺实在过于发达,所以我也不能太有把握就是了。 总之,这一本是第二集。距离第一集发售时隔了三个月(注:这里指日文版出书时间),也就是说写作时间是……对于写作速度很慢的我来说,可以说是奇迹般的快速步调。果然有一个明确的截稿日很不错呢~忍不住这么说的我,就是那种在考试的前一天才会念书的大白痴。viva!熬夜念书啰!学校考试这种玩意儿,只要这种程度就足以应付了。杀——! ……闲话少说。 那么,这一次表面上的主题是「自以为是的爱」,隐藏的主题则是「罪是自觉的产物」。继上回互相矛盾的主题后,这次则是乍看之下毫无关联的主题。敬请期待登场人物们的傲慢爱情表现与论罪物语。 顺带一提,我没有小孩。应该说,我连婚都还没结。虽然,我自己认为敦亲睦邻这种事对最近的年轻人来说还不错,但即使如此,小孩子对我来说仍是缘分浅薄的存在。去年十一月出生的侄子,算是我生活圈内唯一的小孩吧!哎啊,他还只是个婴儿,连说话也不会。不过我连跟这样的侄子都很少见面。因为,光是见面单程就得花上五小时,非得搭乘新干线不可。这对室内派狂信者的我而言,可以说是等同绝望的距离,迈向死亡的路程……虽然,这种发言似乎会招来奇怪的误解。 对了,在出版第一集时,由于诸多事项待办,所以我去了东京的富士见书房一趟。但我在车厢内却是晕车晕得一塌糊涂。到底有多少人坐新干线时会晕车呢?基本上,我极不擅长搭乘交通工具。特别是公车,只要三十分钟就会被ko了。 唉,因为上述理由,我才没办法常常跟侄子见面。不过,跟他见面还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就已经变成大人的我来看,小孩子实在是一种不可解的生物。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厌倦。连带的,我那溺爱侄儿的哥哥也是令人百看不厌。就算生了小孩,他似乎也是会把照顾小孩的事全部丢给太太——虽然,我擅自这样想而感到不安,但人家现在可是一个百分百的好爸爸。人有了小孩后,果然会改变很多呢! 该怎么说呢……小孩子一定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吧!或许,我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某种影响。等他再大一些、增加许多字汇后,我想试着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 那么,一边若无其事地掠过作品内容又卯起来岔题的话题,就到此结束吧! 这一次,我稍微提高了悬疑指数。第一集虽然是从mystery文库(注:发行本书日文版的轻小说书系)中,所推出的小说,却是一部没有彻底定位的悬疑作品。关于这一点,我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本书中,确实做好这件事。话虽如此,解谜难度并不高,绝对没有正解率1%这种事。倒不如说,会为某部作品的正解率居然高达1%而感到惊讶的人,只有我而已吧?呃,因为……光靠那些情节,应该猜不出来吧? 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人就完全不知道的话题先搁置一旁。大部分的普通推理迷应该不难猜到「模范解答」才对。因此,正解率有80%左右吧……这根本谈不上是销售文宣呢!不过,就某种意义而言,也许是一种崭新的方向哦! 说到这里,各位在阅读推理小说(漫画也行)时,会一边推理一边读下去吗?其实,我在读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推理。虽然,有时候会突发性的产生「啊,这家伙是犯人」或是「我看穿陷阱了」之类的想法,却还没有确实推理到像名侦探般地,斩钉截铁说出「你就是犯人!」的程度。比起边看边推理,快点看到结局比较符合我的个性。我喜欢等全部看完后再重读,一边享受那种「啊,这里有伏笔!」的阅读方式。 怎么样?这种方式果然是少数派吧?自己推理出解答比较有趣吗?虽然,我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今天的这个时候却忽然在意起这个问题了。 那么……那么,大家快忘掉这个把作品丢置一旁,岔题岔得完美无缺的话题吧! 最后,我想要感谢一些人。 为我绘出漂亮插图的東条さかな老师,我最喜欢画出高屋敷老师的草稿后,说她很像「特克斯神罗特殊工作部队」(注:太空战士七里面的神罗特殊部队)的你了。顺带一提,那个游戏我还摆在家里,虽然因为第一片光碟有严重刮伤而不能玩…… 还有任何时候,都很温柔的t责任编辑。把一点脚本气息都没有的脚本交给你,实在非常抱歉。即使如此,你还是说ok,我真的很感激。今后,我也会照着这种感觉鬼混下去,应该说我有预感情况会更严重,还请你多多指教啰!哎啊,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深谈,到底洗完澡后,应该喝咖啡牛奶还是果汁牛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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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要向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致上最高的谢意。「shi-no」第二集如何呢?如果各位能从本书中得到任何乐趣,那笔者就太幸运了。 那么,让我们在第三集的后记中再会吧 承前—hello world 3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我那仅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破烂公寓里,很难塞得下床铺这种大型的家俱。如果只是作为个人寝室使用,那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空间算是绰绰有余。但如果是要当作住家使用,还得兼具客厅功能的话,此时占据许多空间的床铺,其存在就会变得非常碍事。 因为上述的理由,我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睡在平常使用的棉被里,一边听着沙沙沙的声音。话虽如此,现在却不是半夜,而且我也没有行使大学生在大白天睡懒觉的特权。 我感冒了。 我实在是太大意了。最近天气的冷热交替已经到了极端的境界,一般来说是一个很容易弄坏身体的季节。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太可悲了。对现在的我来说,不断被大家称为健康宝宝,又总是在学校拿全勤奖的光荣过去已经成为历史了吗?也许是因为一个人独立生活之后,身体才会变差的吧! 而且,还有让自己更感到可悲的理由。 我把脸转向旁边,凝视着有如摇篮曲般以一定间隔发出沙沙沙声音的来源。 那里有一颗苹果。下半部是赤红色、上半部则是白色的它,皮正好被削到一半。一边发出沙沙沙单调声音一边削去果皮的物体,是连百圆商品店都有在卖的水果刀。对大学生的我来说,用手拿着这种玩具般的小刀执行如此精细的作业虽然非常可怕,但对现在的使用者而言,简直可以说是量身订做的尺寸。 握着黑色塑料柄的手既小又洁白。比苹果的果肉更加晶莹剔透白皙的小手,也因为握拳的缘故,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可爱的雪球。顺着那只手看上去,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对比的黑。那是一件随处可见的水手服。不过,包覆在里面的躯体却是异常地娇小。甚至到了由下往上仰视,动不动就会让人以为眼前坐了一个玩偶。 黑色水手服的衣领处所冒出的脖子与头部也是那么地娇小。再加上不知污秽为何物、仿佛初雪般的洁白肌肤,甚至让人产生某种不敢轻易触碰的印象。 白与黑的对比已臻至完美境界。 因此,正在削着苹果的便是支仓志乃本人。 她不知为何跪坐在我正躺着的棉被旁边,长发有如斗篷似地摊在背上,同时沙沙沙地削着苹果。呃,该怎么说呢,她正在做类似……照顾病人的事情。 说真的,因为怕把感冒传染给她,本来我打算今天一整天都不让她进来的,但志乃本人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乎——还附加一句“你的感冒不是病毒造成的,所以不会传染给他人”的意见——对独自生活后,因为第一次生病而担心、烦恼许多事情的我来说,有人陪在身边可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不过……一般来说,立场应该反过来才对吧?也许穿着水手服会造成误解,但她既非高中生也不是初中生,而是就读某所有名私立小学的小学五年级生。所以,身为大学一年级生的我,会有悲哀的情绪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角色对调就好了。啊……不对。志乃感冒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啦! 看起来完全不在乎我心情的志乃,手不停地削着苹果。虽然速度有点慢,但她的动作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危险,而是有着那种没必要赶时间的余裕。 证据就是,志乃从刚才开始就没看过苹果一眼。 宛如可以将周遭的色彩全部吸入似地漆黑眼眸,正穿过我的身体凝视着另一个墙壁,只不过那儿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似乎是她的习惯。只要稍微留意,就可以发现她总是在凝视着某种我看不见的物体。刚开始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甚至担心以为她是不是可以看得到幽灵。 当然,志乃看不到幽灵、亡灵或人的魂魄,也看不见ufo、四次元人种或神明,至少,我从未听她谈过这些事物,而且以后也不希望听到。 所以,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映照的绝非是那种事物,而是某种我所无法理解的存在吧! 话虽如此,现在注视的焦点一定要摆在她的手边才行。 被削去的果皮没有任何撕裂,慢慢地垂到放在下方的盘子里。苹果本身并非正圆形,所以不管怎么削皮,宽度都没有办法保持一致。然而,削去的厚度却完美到一模一样的程度,就算是宽度,也、也维持在两公分正负五毫米之内。眼前的状况让人有点笑不出来。 我没教过志乃做菜,说起来我也没有那种可以教她做菜的技术。因此,她应该没有拿过菜刀的经验才对。可是,她的手法却丝毫不输给熟练的专业厨师。不只是菜刀,她对各种刀具的使用技巧,简直远远超过我这种普通人的次元。明明没有被人教导过,但她却有如打从娘胎出生时就知道似地使用着刀具。 支仓志乃,某所超级有名私立小学的五年级生。对我来说,是青梅竹马也是如同妹妹般的存在。从出生后就开始交往的情谊中间虽然有一段空白,但这半年左右我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即使如此,直到现在我一次也没有被她以“哥哥”称呼过。该怎么说呢,她肯定一辈子都不会这样叫我吧!既然如此,那也无所谓,最近我也看开了——她就是那样的女孩。 光就这件事情,也能充份地感受到她的异常吧!不管是谁都知道,一出生就擅长使用刀刃的才能,绝不是为了要成为一流厨师的特质。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而拥有这种特性呢?我不愿具体说明,而且也无法说明。 那对瞳孔中映照的事物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是那么地遥不可及,无法辨视也无法理解。那是一个绝不可能抵达的断绝鸿沟,是无法踏入的边境对侧,简直就像是,对了——就像天与地一样,永远不可能有所交集。 然而,就算事情真是如此。 我的希望,从好久好久以前就只有一个。 不只是现在,我希望这种日常生活能一直维持下去。而且,我一定要成功地克服等在前方的难关。 啊——不过,比起未来的事,我总觉得现在我必须先解决的问题,仿佛正端坐在我的眼前似的。话虽如此,大概没有比这件事更难解决的问题吧!因为本人毫无自觉——如果是故意的话,那就太可怕了——所以更加令我难以处理。 “………啊——” 此时,面对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苹果漂亮地切开并递出来的志乃,哎呀,我到底该用什么态度回应才好呢? 应该说声谢谢然后开心地张口吃下去,还是应该指正她不要用那种会让人心情低落的声音喂别人吃苹果,或者是应该打电话给教她这种多余知识的“犯人”抗议? 面对比感冒更叫人头痛的难解问题,我只能先做出苦笑的表情。 ☆ 我想成为正义使者。 我想成为电影、漫画或动画中登场的那种锄强扶弱的人。这种愿望大概是小学的时候产生的,当时在电视上看到的特摄英雄片应该是最大的主因吧! 在戏剧里登场的英雄真的很帅气。他们用不可思议的道具变身,不断地打倒眼前怪物的姿态,是任何人都会将其视为理想的正义使者的完成形态。不论何时都不曾犯错的他们比谁都温柔,而且力量强大。拥有许多足以消灭邪恶的必杀技,有时虽然会身陷坏蛋的计谋而面临危机,但到最后总是能守护众人取得胜利。 不会动摇的正义。 不曾迷惘的姿态。 对小时候的我而言,他们比任何事物都耀眼,而我自己也无可救药的想要成为那种英雄。我跟随厂商的销售策略,买了许多以利益为优先考虑制造出来的便宜玩具。只要有英雄片上映,我就会去电影院。听到哪里有举办活动,就算对父母哭闹也要去看。 可是,当我终于长大后, 正义的定义也越来越模糊了。举例来说,以前看的那些英雄也许是货真价实的正义吧!他们打倒的家伙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坏蛋。因为打倒那些恶徒,所以他们当然是正义的化身。 然而,如果以这个理论观之,正义这种东西就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了。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坏蛋的人并不存在。做坏事的人确实很多,但没有人会单方面不断地做那些坏到极点的恶行。在这个世界里,善恶之间的界线本来就很暧昧。 成为大人、视野变宽广之后,就算不愿意也会知道这些真实。 这就是一般情况下的幻灭吧!每个人都会察觉,所有人都会从这种幻想中脱离。不论是谁都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义,或者是理解自己不可能成为正义使者,进而当个普通成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在这个时间点上,曾经希望自己成为“正义使者”的姿态已不复存,自己将渐渐成为需要正义使者的存在进而被拯救的弱者。 大概,一定是这样没错吧!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现在的我能够了解,经由这种过程变为被称作“大人”的存在,肯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然而,我却怎么也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我希望自己一直维持正义使者的姿态。 因为,我身边有必须守护的对象存在。 那是一个住在附近的女孩子。是家里只有双亲的三人家族。没有兄弟姐妹的她跟同年纪的孩子们相同,寻求着那些无法靠自己力量获得的羁绊。更何况她因为双亲忙于工作,必须经常独自在家过着寂寞的生活。 为了弥补这种心态,所以她叫我“哥哥”。她将心中那不可能存在的“哥哥”的幻想,与我的形象重叠在一起。靠着这种行为,她才可以忘却一个人独处的寂寞吧!她总是以一对充满无条件信赖的眼瞳仰视着我,不论何时都追随着我的背影。 对我而言,以这种方式亲近我的少女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大概跟她一样,也在追寻“妹妹”的存在吧!追寻那种年纪比自己小,没有自己的守护就连生存都没办法的弱者。 我想要在她的面前展现帅气的一面,想要在她的面前维持端正的姿态,想要回应她的信赖。借着这些行为,我希望她能像我小时候注视电视机里的英雄一样凝视着我。我相信,这样就能让无法成为正义使者的我得到成为正义使者的错觉。 多么独善其身又极为幼稚的荒谬的自我满足。 我明白这一点。光是这样就足够了。就算仅仅只是自我满足,只要有认可我的她在身边,那么我就能得到救赎。我希望我们两人能像这样不论何时永远的在一起。 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即使是现在,我也能如此断言。 天使—my believe,your believe 故事的开端总是如此唐突。 我想这是一件无何奈何的事吧!因为我既不是神明也不是超能力者或魔术师,所以预测未来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办到。就算人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预测——推测未来,但只要是人的思想必定有其盲点,因此不可能完美的推测。 现实比小说更加离奇。 关于这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也很常听到否定的意见。然而,对现在的我来说,它可以称上是如假包换的真实。如果硬要用理论来解释,所谓的小说是从现实生活中所诞生的东西,因为小说家无法写出超越现实的故事。不过,这种歪理怎么样都无所谓。不管是现实比小说更加离奇或是情况对调,至少都不会改变我生存的现实是非常奇异。 话虽如此,但我并不觉得生存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有什么不幸。虽然我也从未感到幸福,不过最近我却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此,我就这样踏进了每次都会光顾早就已经熟悉的大学咖啡厅。 我就读的大学是处在二流与三流之间的平凡私立大学,里面都是经济、经营之类的文科学系。因为设有信息系,所以校方准备了许多部电脑以及购买价格昂贵的正版软件,试图改善学习环境,但外界却认为这种努力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因为位于住宅区正中央,校地面积十分狭小,要横越东西向的细长校地仅需数分钟的时间。老实说,我之前上的高中比起这所学校还大得多了。哎,因为高中还要加上操场的面积,在这种情况下将大学拿出来作比较或许有点可怜吧!顺带一提,这所大学的操场位于搭乘巴士——当然是学校准备的免费校车——需花费十分钟左右的地方。 在那样非常狭窄的校地上,仿佛令人喘不过气似的朝天空耸立的其中一栋校舍就是目的地。咖啡厅就位于a馆二楼,那儿就是我屡屡受到“照顾”的场所。 只是,若说到与平时有什么地方不同的话,那就是现在不是早晨,而是课程结束的时间。 日间部的课程只会上到第五节。虽然有夜间部学生专用的第六、七节课的存在,但对于身为普通大学生又没有加入特别社团的我而言,可以说几乎没见过咖啡厅超过下午六点后的光景。 不过,这并不表示店内有什么特别的改变。这里可没准备一到夜间咖啡厅就会变成酒吧,或是店员更换制服——一般来说,是兔女郎装——之类的会让人大吃一惊的把戏。顶多只是客人比白天略少,而店内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安静罢了。 说到为何我会在这种时候还留在学校里,当然不是因为上课时间延长的关系。与初、高中授课不同的大学课程拥有充份的弹性空间,因为缩短上课时间是常有的事。而且如果没有发生特殊状况,以研究为本职的讲师们并不会延长授课时间。 所以我选修的会计学入门,也在预定下课时间的五分钟前就结束了。 如果平常的话,因为某个重要的目的——应该说是例行公事吧——我得立刻赶回家才行,但是今天没有那个必要。与其这样讲,倒不如说最近都是这种状态。 因此,我才会看到至今为止从未看过的在这个时间点的咖啡厅,然后在那里看见她脸上出现未曾见过的表情。 “你看起来——”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心情很差呢!” 对于我所说的话,对方的反应只是一句“多谢你鸡婆啊!”这种半点趣味性都没有且以她平常的作风来看,是绝对无法想像的话语。 位于咖啡厅的一角,坐在窗边座位上的人,按照惯例还是熟悉的鸿池绮罗拉学姐。虽然她是个比我大上三个年级的四年级生,却有着一副连女高中生都比不上,甚至足以匹敌初中女生的童稚外表。那是一副连坐着都看得出来的娇小身躯,再配上如同家里附近野猫的淘气小鬼脸孔。 只不过,现在那张脸孔上却浮现着仿佛吃到涩茄子般的苦涩表情。而且眼镜底下,那对总是充满过多活力的眼瞳也没有半点精神。 “我没有心情不好,你用不着在意。” 果然,有什么地方怪怪的。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因此我感到十分困惑。我一边坐到对面,一边以言语试探道: “你吃坏肚子了吗?” “我很喜欢你突然把原因归咎到食物上头的想法。当然,还有你的胆量。” 学姐开了一个太过高尚而让我笑不出来的玩笑。一边拒绝深思这句话其实不是玩笑话的可能性。我再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有一点心事。” “心事吗?真稀奇。” “……我说你啊,真的想找我吵架吗?”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学姐会如此的烦恼。真的很稀奇呢!事情有这么严重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谈一谈喔!” 旁若无人、唯我独尊的鸿池绮罗拉学姐会这样烦恼绝非寻常现象。她这种人对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方针,而且背后总是浮现“恶·即·斩”三个字。因这种作为而遭受多次困扰的我,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有错。 面对我释出的善意,学姐口中虽然说着“你果然还是话中有话呢”这种极为不恰当的意见,但仍是接受了这番说词。 “其实啊……警方前天收到了密告。” “密告……?” “没错。”学姐点了头,重新调整坐姿后开始说道: “从现在算起的两年又一个月前,位于梅田的某栋租借商业大楼中,有一名外国人因为胸部被锐利的刀刃刺穿而死亡。被害者的名字叫作札克·尤贝斯。他是国籍为智利的二十九岁男性,持观光签证入境日本。不过,签证的有效日期在那时早已失效,所以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非法居留者。警察当然会对这件事情起疑咯!所以,在经过详细的调查之后,警方发现那家伙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外籍窃盗集团成员。进一步搜查后,又发现他是因为被卷进组织内部的麻烦才被杀掉的事实。” “……犯人呢?” “警方有找到。是被害者的‘同事’,名字叫作基力·艾安。其实这个家伙盗领了组织的钱,又因为此事曝光而身陷险境。到这边为止,可以了解他因为怨恨札克出卖自己才产生犯案的动机。可是警方却没有办法逮捕犯人。不,应该算是有逮捕才对吧?到底是哪一边,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总之,警方仍是查出犯人的住所并且冲进去逮人。可是,犯人当时却已经自杀身亡了。他使用犯案用的凶器自刎,明白了吗?” “之后,依照惯例起诉已经死亡的犯人,然后以书面送检的形式结案。”学姐如此说道。 “是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露出不解的神情。有人被杀死,凶手却没有被逮捕而自杀的事件虽然严重,但这跟学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无视这种理所当然的疑问,学姐继续说了下去: “从现在算起的一年又四个月前,在奈良县生驹市发现一名男子的尸体。他的名字是江川善治,四十四岁。是大阪一所叫作yks补习班的讲师。他的死因是被某种钝器重击头部而造成的脑部挫伤。这很明显是他杀事件,所以在尸体被发现后,警方立刻针对被害者的住家展开搜索。然而,警方却在死者的家中发现大量的dvd光碟,而且内容全是个人情报与影象资料。影片里,收录了被害者与多位女性进行性交易的画面。就个人情报来判断,上至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下至未成年少女,里面甚至还有未满十八岁的少女。从这项事实当中,警方发现江川有从事买春——也就是援助交际的行为,并且透过网络贩售性交易光碟。之后,警方从他家中的电脑查出数名业者的资料, 与他以个人名义私下贩售的顾客名单,也针对这一方面进行了调查。根据检视影片的结果,警方发现除了身为‘男主角’的江川之外还有另一名共犯,也就是担任摄影工作——名字叫做相田正树的男子。于是警方火速前往那名男子家中进行询问,然而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就在警方要求管理员协助办案,并以万能钥匙进入房间的时候……” “那个人也自杀了吗?” “不,他没有死在那边。因为人不在自己的家中,所以警方便以畏罪潜逃的方向继续侦办案件。事实上,贩卖援交dvd光碟所得的金钱有一大半都不见了。相田本来就因为好赌而跟银行借了不少的小额信贷,而且由于债务过多,居然还把脑筋动到了地下钱庄那边。别说是欠了一屁股债,他甚至还悲惨到连债主都跟在背后。为了还钱,他才贩卖dvd的吧!所以,警方便认为他打算杀害江川后抢走钱远走高飞。可是……就在两小时后,传来相田在附近的平交道撞火车自杀的消息。而且,他自杀的时间比警方开始搜查的时间还早,是在推定江川死亡时刻的两小时后。他撞的火车是特快列车,因为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才减慢了确定死者身份的速度——那么,这两件事情有一个共通点,你晓得吗?” 又不是什么难懂的问题,我当然知道。 场所、被害者,甚至连犯人都完全相左的两起事件。杀害手法不同,犯罪目的也不一致。连系这两个案件的共通点可以说是没有。可是,像这样将两件事情并排在一起观察,不管怎样都会发现有一处极为不自然的关键存在。 两起事件的共通点——就是“模式”。 “两个案件中的被害者都被谋杀,而犯人都自杀身亡。” “正是如此。要再加上什么共通点的话,就是两名被害者背后都有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总之,这两个案件从头到尾都相似到让人脸色发青。” 的确,从其他地方或许可以发现许多类似的犯案模式,甚至多到了硬要说是偶然也可以的程度。然而,在特定范围与特定期间内连续发生这种事情的话,听起来就有种无可名状的诡异感了。 “所谓的密告,就是说那些事件的背后另有‘真凶’存在。因为有点心血来潮,所以我重新调查了一下,结果却发现不得了的事实。两起事件的犯人家中,都发现除了本人与被害者以外,尚有不知名的第三者的头发掉落。而且两边的头发检测出来的血型都相同。” “但是,无法借由头发鉴定出身份对吧?那么,应该很有可能只是偶然啰?两边的现场都有第三者的头发掉落,而且血型碰巧一致。事情只是这样而已吧?” “没错,如果头发是正常掉落的话……” 学姐的唇边划出一道狡猾的弧线。成功地骗倒别人的她虽然流露出满足的神情,但是被骗的人却产生了一种阴郁的情绪。 “很遗憾,你所说的可能性并不存在。因为头发并非是在自然的情形下掉落的。一般而言,头发在自然掉落的情况下会连着毛囊一起脱落,然而掉落在现场的头发却不是这种状态,而是在两端呈现出干净利落的切口。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只是一端切口完整还好理解,也就是说头发的主人刚剪过头发。可是,另一端又该如何解释?另一端也可以看见有如用剪刀或利刃切断的漂亮断面的理由是什么?” 这种事情,只有一个答案。 “只要那家伙没有在没镜子的场所剪断头发的怪异嗜好,就一定是故意把头发剪断留在现场的。” 换言之,两起各自发生的独立事件中,有某个特定的第三者出现在两边的现场。虽然,我发现案情的模式极为类似时,就感受到里面隐藏了某人的企图,但学姐现在说出的情报却比我的感觉更加具有决定性。 这已经超越了偶然的领域。 “嗯……总之,这就是我烦恼的事。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想这件事没有你登场的机会。” “说得对,我也这么想。” 我一边点头一边不加思索的答道。我是如此地直率,因为我可不想变成在那种事件里登场的角色。我虽然不才,但也是以平安无事、每天过着太平日子为基本准则的良好青年。虽然有时,学姐会以“无趣的男人”一词对我做出不当的侮辱,但能与事件或意外事故毫无瓜葛,又可以平稳地过着日常生活的价值,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哎,正因为我的生活有这种强烈的对比,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自觉。 “嗯……这种程度对你来说,就足够了吧?” 不知道学姐的评价是褒还是贬,总之就把事实当作事实接受吧! “相对的,虽然这样讲有点那个……可是,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啥?我是无所谓啦!怎么了,突然那么慎重?” “嗯~其实呀……今天,我想请你代替我去跟一个人见面。” “喔~”我暧昧地点头回应,但这个要求如此突然,到底是什么事啊? “管它是这件事还是那件事,反正按照平常的惯例,就是对方有事情要找我商量啦!不过,我待会儿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嗯,就是跟刚才讲的那些事有关。事有先来后到,本来应该优先处理另外一边的事情才对,不过如果你可以代打的话,姐姐我会非常感激喔!” 学姐双手合在一起并且扭动着身躯。这种无法理解又令人发毛的动作,到底代表了何种意义?也许她试图引发某种诡异的魔法效应吧,就像召唤恶灵前来的舞蹈一样。 “呃,可是我做不来吧!我没办法代替学姐啦!而且,如果前来赴约的人不一样,对方也会很困扰吧?” “没问题!”学姐居然下了根据不明的断言:“你一定做得来的。而且我都会事先跟对方连络,你就安心赴约吧!” “呃,所以我说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话语,可是你自己说出口的喔,这是说谎吗?喔~原来是这样啊~这可让我大吃一惊呢!你居然有这种胆量呢!姐姐我可实在是太感激了。因为太过感激,连眼泪都一滴一滴掉出来了耶!” “………” 面对露出怪异微笑的这个人,“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吧”的普通反驳应该不管用。基于过去的种种经验,我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醒悟。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的选项就只剩下不情不愿地帮忙与开开心心地自愿帮忙了。 “……我知道了。不过,学姐你要记得跟对方联络喔!” “了解~” 学姐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不过却是使用我的头,而且还非常地大力。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可是啊,你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耶!” “是吗?”虽然这样回答,但连我自己也有自觉。现在的我,脸色的确不太好看吧! “怎么了?是便秘吗?还是拉肚子?” “……学姐,虽然没有在吃饭,但好歹这里也是用餐场所,请你不要提起那种话题好吗?” 话说回来,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搞的,脑袋里的下流话题还真多。学姐实在很像小学生,就跟她的外表与性格所呈现出来的感觉一样,不过跟年龄可就不一样了。 “没关系啦,反正我又没有大声到会让别人听见的程度。最近睡眠不足,让我补充一些营养吧~” “补充营养……?” “没错,其实你的反应不错呢!” 也就是所谓的一种“阴阳调合”咯!学姐说完之后,露出恍惚的表情、扭动身躯跳着怪舞。这就是鸿池绮罗拉,二十一岁女性。 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这个人一点也不像小孩, 只是单纯的性骚扰色老头。 “唉,随你便吧!反正,我本来就想找学姐谈事情。” 叹了一口气之后,这回换成是我重新调整坐姿: “其实啊,最近志乃有点奇怪……” “小乃乃从以前不就很奇怪了吗?” “……想破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这点好像蛮恐怖的——不过,这次的情况不同。虽然,志乃平常就是一个让人搞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孩子,不过本性却非常率直。应该这样说吧,她总是很听我的话。” “所以,她最近开始不听你的话罗?是叛逆期吗?就年龄上来说……” “不,虽然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确实,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叛逆期——很不巧,我不记得自己在叛逆期做了些什么。根据双亲所言,就跟世俗的印象如出一辙,总之就是表现出反抗的态度。不管什么事都要跟父母唱反调,以前理所当然会听的话也都不听了。话虽如此,当然没有变坏或是做出暴力事件之类的偏差行为,只是单纯想表达幼稚的自我意识罢了。 虽然以现在的角度来看那些荒谬的行为会觉得非常可笑,但对正值那种年纪的小孩来说却是理所当然,就某种层面而言也可以说是非常正面的精神活动。 可是,迈向大人阶段的心灵成长与志乃的情形却不相同。 “志乃以前几乎每天都会来我家吃饭,但她却已经连续三天没来了。” 志乃的双亲因为忙于工作,所以每天都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光只是这个样子倒也还好,有时他们甚至会一整天都不在家,出差的时候则是会好几天都不回家。 这种时候不应该让还是小学生的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虽然看家这种事对小学五年级的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独自待在那么宽广的家里,就算志乃很早熟,附近的治安也很好,然而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 所以,身为旧识的我就以照顾志乃的形式,让她住在我家。 “而且,最近就算我主动找她,她也会说自己有事要办然后一溜烟的逃走。即使问她有什么事情,她也都不回答。” 说起来志乃虽然只是小学五年级生,但活动范围却很大。或许从幼儿时期就已经习惯了吧,就算一个人独处,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或是恐惧。如果将志乃丢在一旁不管,说不定只要一、两个月她就会忽然人间蒸发了。虽然她是这种女孩,但至少从我四月回来这条街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超过两天以上没碰到面。不,有一次是因为补习班举办暑期集训而分开了四天,但那算是例外中的例外吧! 可是,最近我却突然见不到她了。 就算找志乃一起吃晚饭,她也会很委婉地——也许当事人是这样想的吧,但是听在我耳中却像是毫不留情面的单方面回绝——拒绝。 以前明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就我的立场而言,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实在让人很伤脑筋。 此时,学姐夹杂着叹息声对苦恼的我说道: “……这是倦怠期吧!” “什么?” 刚才是不是有人说出了极有问题的发言? “像那样成天到晚把人饲养在家里,当然会被讨厌咯!” 喃喃自语着这种意义不明的事,鸿池学姐一边嗯嗯嗯的大大地点头。 嗯——这个人的头脑构造到底是如何组成的? 学姐的脑袋其组成的方式肯定跟普通人不一样,说不定脑部的剖面是粉红色的呢?我想还是去照一下ct或mri比较好吧!(注:ct为电脑断层扫描;mri为核磁共振造影。) “用饲养这个词汇太奇怪了喔!” 而且这种话让人听起来感觉很差。在世风日下的现在,这已经不算是开玩笑了耶! “可是,你不觉得很贴切吗?我觉得没有其他的字眼比这个词,更适合形容你跟小乃乃之间的关系了呢!” “没有比这个词更不适合的了。” 真是的,到底在想些什么才会说出这种答案啊! 的确,我每天都会帮她准备晚餐,有时也会让她住在家里。但这些照料对家人来说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并不是饲养这种如同主人与宠物之间的关系。不过嘛,有一句话只能在这边说啦,刚开始时志乃身上有一种微妙的距离感,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喂食野猫般的紧张。 “总之,不是这么一回事。我觉得,搞不好她又跟什么不好的事情扯上边了。” 所谓不好的事,要怎么解释才好呢?具体说明的话,事情会变得极为复杂难解,所以就以抽象形式,或者以片面说法一语带过吧!换言之,就是“人的恶性”。既然身而为人,心灵就会衍生出善与恶。善事与坏事。正确与过失。像这种正反两面的,负面。 人的疯狂,猎奇的罪。是异常性质的——异质性。 虽然不能存在,但不存在又会引起矛盾,在表面的内侧。 志乃对这种事情有着强烈的兴趣。 但那并不是孩童般的好奇心、对社会的反抗,抑或是拒绝安稳状态的破灭愿望。虽然我无法具体说明有什么不同,但只要试着跟她说话、试着接触她、试着接近她,就算不愿意也会察觉到她身上那股过份明显的异质性。 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吧!中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搬到九州,之后因为升大学而又搬了回来的今年春天的某日,我与她之间发生了最差劲的重逢。那也是一件被她特质所牵引——或刚好相反——的事件之一。 可是,志乃更小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我有时候虽然试着回想,却怎么样也捕抓不到清楚的轮廓。虽然我的头脑很幸运地保持在能想出前天晚餐的年轻程度,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这件事。不过,我有印象她小时候就是一个既沉默又面无表情的乖巧小孩。 “啊——……或许有这个可能吧!” 学姐居然也一脸无奈的表示同意。我期待她以搭载着超时空引擎的得意惊人逻辑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想出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理论,但看样子这种可能性已经高到了连鸿池绮罗拉女士都想不出其他解答的程度。 “哎,该怎么说呢……反正小乃乃就是这样嘛!放着不管,她也会一脸没事的回来吧?” “我也想如此地相信,但我还是很担心啊!” 志乃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所以不会像其他的普通小孩那样轻易地受到外界污染吧!她虽然一点也不厌恶危险以及恐怖的事,却也不会被那些事物同化。 如果以近朱者赤这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志乃就是会将试图染红她的朱色吞噬,并且反过来让对方染上自身色彩的漆黑色。举例来说,就像把所有的颜料都混在一起,颜色会越变越黑一样,内心足以包容所有色彩的志乃就是如此超乎寻常的少女。 所以,就算事件多少有点危险或恐怖,甚至会对小孩子的伦理教育产生不良的影响,当然话说回来我还是会担心啦,但至少没必要像担心其他少年少女一样地担心志乃吧。正如学姐所言,那种事情对志乃来说根本只是小儿科,她马上就会毫不在乎的回到我身边吧! “嗯~不过我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志乃还是第一次疏远我,所以我很担心她会不会跟前所未有的不知名事件扯上关系。” 只不过,我的这种天下父母心……不,应该说是哥哥心才对吧?虽然两边都有语病,总之这种心情被学姐轻易地斩断抛弃了。 太过份了…… 02/ 鸿池学姐指定的见面场所在难波的地下街,那是位于近铁难波站通往下一站日本桥的地下街中 的某间小咖啡厅。 在最里面的位置,我跟可能是这次会谈对象的人四目相对。虽然学姐说:“对方是女性。”但发现我接近而站起来的人与其说是女性,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应该说是少女才对。 哎,就算是少女,也不会改变她是女性的事实就是了…… “初次见面,你好。” 脱去戴在头上有如馒头状的帽子——这似乎是被称作鸭舌帽的款式——少女露出略带不安的微笑。 “呃……你是凉风真白吗?” “是的,我就是。太好了,我没有认错人。” 呼的一声,少女摸摸胸口做出松了一口气的动作。 不过,说到我这边嘛,却是没办法将吸进去的空气再吐出来。 少女的服装一点也不怪异。 颜色本身虽然稀奇,但款式只是普通的白色法兰绒西装外套,衬衫也是一样的颜色。没有打摺的蓝色裙子,再加上格子花纹的蝴蝶结。这是连我也非常熟悉的令人怀念的制服。风格既亮眼又华丽的制服——这是我初中母校的制服。嗯……虽说是母校,不过我不是那里的毕业生。因为才升上三年级没多久,我就因为配合双亲调职的缘故而搬到九州了。 发型也没有任何不可思议之处。 与志乃相同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而且还绑成了麻花辫。的确,对最近的初中生而言,这种发型也许很少见,但或许在我不知不觉中,复古风格已经在初中生之间蔓延开来了也说不定。嗯,这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她虽然拥有一副可爱的容颜,但这种程度的样貌我早就看习惯了。 令人怀疑本人到底是不是黄种人的白皙肌肤。端正的五官有如绘本里登场的妖精似的细致秀丽,但单调的黑框大圆眼镜却微妙地毁了一切。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副眼镜不适合她的意思,只是让人不由得想喊她一声“委员长”的感觉,削减了她原本所拥有的非现实印象。 似乎随处可见,却大概在哪里也找不着的有着不可思议氛围的少女。可是,比起任何部位都更能压倒性突显少女异质气息的是——头发的颜色。 一般来说,日本人的头发是黑色的。有时虽然会因为色泽较淡而看起来有茶色或红色的感觉,但基本上都算是黑色。 然而,站在这里的少女就算店内灯光昏暗,仍然可以清楚辨认她拥有一头银发。 是天生的吗?还是染的? 日本人绝不会拥有这种发色。这是日本人生不出来的颜色。 带着光泽的白银色彩。 “啊啊……头发的颜色让你吓一跳吧,对不起。” “啊,不……嗯,我才应该说抱歉。虽然我真的吓了一跳,不过我并不认为这种颜色很奇怪。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呃,该怎么讲才好呢?” “它,漂亮吗?” “啊……没错。嗯,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 “谢谢。” 真白露出微笑。 厉害……好成熟的应对方式。 碰过无数次类似状况的她,恐怕早就习惯应付这种事了吧! 虽然是被对方诱导,但漂亮的评价却没有半点虚假。事实上,真白的发色真的非常漂亮。散发明艳亮泽的银发,可以称得上是接近某种艺术的杰作吧! 摇了摇被她的秀发所幻惑的脑袋,我切入了正题: “呃,其实鸿池学姐稍微有一点事……” “不要紧,刚才我已经接到电话了。她说自己有事不能前来,不过会请人代替她过来。还说代替她来的男生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人。” “是吗,那就好谈多了。” 我向前来点餐的店员要了一杯普通的热咖啡。菜单上,虽然排列着各式各样的种类与不同品牌的咖啡,但因为我根本不懂咖啡的味道,所以不管点哪一种结果都是一样。来这里之前,学姐说:“这是给你的军用资金喔!”并且递给我两千圆,因此就算我点更贵的饮料也无所谓。不过,我的穷酸性格却让自己连这种时候都没办法奢侈一下。 不久,刚才点的热咖啡送了过来,谈话总算开始了。 “其实……我以前被绑架过。” “绑……绑架……?” 突如其来的惊人告白,让我差点像某位侦探一样喷出口中的咖啡。 “那是我九岁时所发生的事。我在放学回家的途中,突然被从身后接近的某人一把抱住。当时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我只能拼命挣扎,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逃脱,于是我就这样被塞进了停在附近的车子里。之后的经过我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我被塞进车子后立刻就被蒙住了眼睛。当对方解开蒙住我眼睛的布时,我已经在一间不知位于何处的昏暗房间里,并且坐在折叠椅上。房间里有两名男性。话虽如此,但因为他们都蒙着脸,所以我无法确定。我只是从声音以及体形判断他们是男性罢了。他们抢走我的手机,并且用它联络我的家人。他们要求的赎金是两亿七千万圆。” “两亿……?” 这还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呢!两亿七千万这种数目,恐怕不是对普通家庭要求的金额。 绑架事件中,基本上绑匪会要求监护人可以轻易支付的赎金数目。既然是以拿到金钱为目的,要求家属支付不可能负担的金额根本毫无意义。倒不如说,从家属的资产反过来推算,然后要求对方不难支付的合理赎金才符合一般状况。正因为如此,所以绑票勒索的目标都会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或是亲人。 反观,如果绑匪要求家属支付明显无法负担的巨款,以一般想法而言,这就不是单纯以金钱为目的了——老实讲,这是悬疑小说或推理剧的常识。如此一来,绑匪就不是为了取得金钱,而是想借着绑架行为来达到伤害肉票的心智目的。 这么说,绑架真白的人也有这种企图? 可是,她却摇了摇头: “不,这种数目并没有到我家付不出来的程度。我的双亲虽然是研究遗传因子的学者,但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而且正职的研究所薪水很高,当时偶尔也会上电视节目。以年收入、那时的储蓄,或是信用卡和融资的额度来考虑的话,要支付赎金可说是绰绰有余。嗯……正因为如此,我才被当成目标吧!事实上,从那起事件发生以后,我的父母就不再上节目了。” 流露出困扰笑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不知为何,她居然可以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似地,轻松谈论着自己重大苦痛的过去。 轻松——没错,举例来说,就像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如同故事的主角并非是自己而是某人似地。 那种口气,就像是把昨天看到的电视剧情跟朋友讲一样。 然而,少女却以另一种形式回答了我的疑问: “被绑架后的隔天,我才发现自己得救了。” “才发现?” “我失去了当时的记忆。医生说,也许是我的头脑消去了讨厌的回忆。我也觉得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吧!因为——犯人的尸体就躺在我面前。” “那是……” 我无话可说。确实,对童稚的少女而言,就算因为这种强大的压力而丧失记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虽然警方会因此而觉得很困扰。不过,多亏失去记忆,现在的我才能不受过去被绑架的事实束缚而活下去。把那种事情全部记起来的话,我一定会无法承受打击的。” 真白表示,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主角的名字与自己的名字相同的电视剧。换言之,过去的事件对她而言,只是自己以外的“某人”所体验过的事,跟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关联。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诡辩而已。无论记忆是否存在,那个过去仍旧是实际存在过的社会案件,并且把她卷入事件之中。 只是,即使是我,也没有笨到去指正这种事情。换言之,这就是真白的心灵创伤。她为了逃避这种痛苦,才把受害者置换成不是自己的“某人”。 这么做的她,当然可以像是谈论他人事情似的诉说着自己的过去。 对她来说,这起事件已经不可能是自己的经验了。 不是经验,而是单纯的记录。就像“原来发生过这种事情啊”似地,只不过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故事罢了。 “这头银发也是用染的喔,原先的颜色是毫无光泽的白色。” “是因为……” “没错,是因为过度恐惧而变白的。当时的我,恐怕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我是有听说过精神受到强烈的打击头发会变白的传闻,但我却无法想像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现实世界中。 “其实我本来不想染这么显眼的颜色,只是想把头发染黑。但是我没办法这么做。染成黑色或深色系反而会更醒目,因为发际处的白发会越来越长。” 头发每天大概会长零点三五毫米。就算实际长度跟这个数字不同,它还是会每天变长。当然,从头皮新长出来的头发是它原来的颜色。在路上经常可以见到发梢是茶色或金色,但发际却是深黑色的人。以这个道理来推论,真白如果把头发染成黑色,会产生发梢虽是黑色,但发际却是白色的明显不自然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无论如何都得每天染发。可是,这样做实在是太麻烦了。 “因为,我的头发实在太长了。” 非常具有说服力的一句话。 真白表示:“自己有必要选择不会被别人一眼看出来的颜色。” 话虽如此,但银色还是太显眼了吧! “平常可以戴帽子还无所谓,在学校的话……” “是的,在学校不能戴帽子。多亏这一点,我在学校可是小有名气的人喔!就算有不知道校长是谁的学生,也不会有不知道我是谁的学生。” 当然会这样子咯!就算是我,知道自己就读的大学里有人长着满头银发,一定也会大吃一惊吧! 更不用说,真白还是个初中生。与大学或高中不同,初中对头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现在的发禁虽然宽松许多,但在我念初中的时候,光是染上一点点茶色就会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所以,大家——应该说部份爱装大人的学生才对,只有在寒暑假这种长假期间才会染发。然而,真白的情况却跟那些家伙明显不同。既然连她本人都无可奈何,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但是,在所有人都是漆黑发色的校园内,仅有一人拥有如此明艳银发的情形,仍是非常地突兀。 “如同我先前所说的一样,当我被警方保护的时候,两名犯人中的其中一人已经死亡,而且很明显是他杀。警察没有告诉我犯人是被什么方式所杀害的。我记不起来,也不想知道。总之,犯人毫无疑问是被某人杀害。而且——另一名犯人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犯人确定有两名。这一点还留在我的记忆里,而且我被囚禁的场所也留下两人在场的痕迹。可是,现场却没有发现另一名犯人。警方从这种状况断定,这两名犯人之间必定发生内哄,因此造成其中一人被杀害,所以杀人凶手就是另一名共犯。然后,那名犯人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么说来……” “是的。那名犯人现在还没被逮捕。” 一般情况而言,绑票勒索的成功率,比起其他犯罪行为要低的太多了。这是因为只要必须取得赎金的大前提存在,犯人就一定得现身拿取赎金。只要事情进行的不顺利,要在警方重重的监视下,现身取走赎金然后逃走绝非容易的事。 不过反过来讲,如果没有取得赎金的必要,那么绑架事件本身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极困难解决的案件。在最坏的情况下,只要绑匪杀害肉票并且直接逃走,能找出犯人身份的线索就会变得极为不足。 更何况,身为被害者的真白几乎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如此一来,确实会让办案的警方感到异常地棘手。 “就我自己的立场而言,犯人有没有被逮捕,其实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我受到精神上的折磨,但却没有被犯人伤害,也没有金钱上的损失。如果平稳安定的日子能像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比起到现在才被卷进审判这种麻烦事里,我反倒觉得犯人不要被逮捕比较好。” 或许事情真的是这样吧!被绑架是在九岁时发生的事,而现在的真白则是初中一年级生,所以差不多经过了四年左右。对社会大众来说,那已经是发生在久远过去的事件,而且也正在成为谁也记不起来的陈年旧事。就连我当时虽然住在大阪,却也不记得有这起事件发生。只要没有人记得那起事件,那真白就不是被绑架的少女,所以能够以一名只有发色与常人不同的少女身份,过着某种程度的平稳生活。 如果犯人现在才遭到逮捕,那么这起事件有会再度受到关注,而真白一家人也会失去好不容易才取回的平静生活。 感情上虽然不能原谅犯人的行径,但不想再失去现在的心愿却更为强烈。 “可是……就在两个礼拜前,我收到了这种信。” 说完,真白取出一张对折成两半,看起来到处都有在卖的b5尺寸复印用纸。我以视线询问是否可以看之后。打开了信。纯白的纸面看起来一片洁白,但在中间却有一个小小的污点。 不,那不是污点,而是文字。是以电脑打印的一小行明体文字。之所以会在一瞬间误以为那是一个污点。全是因为字体实在太小所致。就算是对b5这种尺寸特别小的纸张来说,字型还是太小了。如果不是以高性能打印机打印,就会糊成一片的文字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revenge】 即使是从初中时期,就像罹患狂犬病的狗看到水一样对英文感到莫名恐惧的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然,还有里面的含义。 “复仇……怎么可能?” “如果是不可能就好了。” 根据真白所言,自从这封信寄来之后,她就经常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而且,如果只是这样还能将原因归咎成神经过敏,但是实际在自家附近开始目击到可疑分子之后,连这种可能性都消失了。 无论如何,这可是所谓的“复仇”。 因为跟同伴起内哄而失败的犯罪行为。 会认为这个信息是表示犯人想再次挑战犯罪,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可……可是……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耶!如果不立刻报警,然后请他们展开正式调查的话就糟了。” 就性质而言,面对犯罪行为总是慢一步而极不擅长防患未然的警察,就算有人通报自己处境危险,他们也不见得就会采取认真的态度加以应对。发现被跟踪狂尾随而报警,却因为警方不愿扩大调查而置之不理,最后导致悲剧发生之类的模式,在电视新闻里早就屡见不鲜了。 不过,真白的情况应该不用担心这种事吧!不管怎么说,她以前实际被绑架过,而且犯人也还没有被逮捕。对警察而言,这可是能够洗刷“让犯人逃掉”污名的最好机会。 警方应该会展开正式的行动才对。 然而,真白却慌张地摇摇头: “啊,不是的。我并不是希望你对犯人采取行动。因为,那应该是警察的工作才对。犯人也许实际杀过人,所以非常危险。我没办法拜托别人做这种事情。” “那又为什么……” “我想谈的事情跟我哥哥有关。” “你有哥哥啊?” “啊,不是的。虽然我称对方哥哥,但他跟我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是住在附近的大哥哥…我想请你帮忙找他。” “就是这个人。”真白递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穿着制服的真白,而另一个人则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男性。中分的头发染上一点茶色,还有t恤、牛仔裤配上便服外套的造型,看起来既不流行也称不上老土,是一副极为普通的外出打扮。至于脸嘛……应该算是美型男吧?虽然不巧身为同性的我无论如何都会有所偏见,所以没办法老实地承认对方很帅,但我也认为照片里的人长得并不差。或许,还可以说是杰尼斯系的美型男也说不定。 可是这样的他,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怪怪的。 虽然被问到是哪里怪又是怎么个怪法的问题会让我感到困扰,总之我可以先说出一点,就是他的视线微微地避开了镜头。我到目前为止拍过的照片里,也有许多因为闭眼睛或是变成红眼的失败作品,但是像这样移开视线的照片可说是没有半张。或许有时候会很明显的对着镜头外的方向,但照片中的他与这种情形截然不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闪躲或拒绝镜头似地移开了视线。 而且,以这种方式移开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黯淡。身边的真白露出了开朗的微笑,所以让这种对比又更加显著了。 “他的名字是大垣六郎,是二十岁的大学生。” “那个……叫大垣六郎的人不见了吗?” “是的……从我收到这封信之后。” 换言之,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吗?如果在这段期间内无法联络到他,那事情的确不寻常。他很有可能是主动失踪,或是被卷入了某起事件。 “哥哥一定是看到这封信了。为了找出犯人,为了——杀掉犯人,所以才从我面前消失。” “杀……杀掉?为什么?” “因为,哥哥是‘正义使者’……他从以前就很希望成为正义使者。” 少女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哥哥的事。 大垣六郎似乎从以前就有这种兴趣。 不巧,我以前就对特摄片不感兴趣,也几乎没看过假面骑士、超人力霸王或某某战队的片子。即使我对其中几个名字有印象,却没有看过它们的记忆。说到经常看的特摄片,大概也只有以动不动就背部发光、乱喷火的怪兽为主角的电影吧! 之后,我几乎都是看动画与漫画。或许因为这样,所以听到正义使者这个词汇时,才没有什么概念。说不定,在游戏中登场的勇者最接近这种印象吧!而且,还是早期的游戏。虽然最近劝善罚恶的游戏几乎早已绝迹,但以前的任天堂与超级任天堂时代的游戏里则有着明确的邪恶存在,而且也有打倒坏蛋的“正义使者”存在。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勇者为了打倒大魔王而擅自闯入民宅、征收财物的做法实在是太讽刺了。 话说回来,人在小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对这种事情有所憧憬。如果是男生,那情况又更明显了。他们有时会玩起“超人游戏”,自己扮演起剧中的登场人物打闹嬉戏。 只是,大垣六郎似乎有一点过火。 真白在小学五年级时,曾经有一段被轻微欺负的时期。但话又说回来,那并不是什么让人反胃的阴沉恶作剧。欺负她的人是同班的男生。对方只是以拙劣的言词嘲笑真白的发色,而且那种行为就算扩大到某种程度也谈不上是侮辱。那个男生并没有打过真白,也没有做出排挤或是藏她东西的行为。既然对方是男生,所以这有可能是童稚的心灵萌生爱慕之情,所产生的反动行为吧! 当然,就算如此,这种行为仍然不能被允许。幼稚的嘲笑以成人的角度来看,几乎只是玩笑话的次元,但对于相同年龄的幼小少女来说,却有可能会造成沉重的心理负担。真白现在虽然能面带笑容的说着这件事,但应该也有一段时间过得很辛苦才对。 可是,即使如此,对方也只是个小孩而已。 一般而言,只要加以叱喝也就算了吧!管教严格或自制力不足的家长或许会加以责打,但那种行为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拥有血缘关系之人的特权,不是毫无相关的他人所能做出的行为举止。 那么,身为第三者的大垣六郎做出了什么事呢? 他发现这件事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欺负真白的男孩们全部抓起来,然后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 当时身为高中三年级的他居然毫不留情的殴打小学五年级生,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欺负人的行径确实不好,考虑到被欺负者所受到的伤害,就算被修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就算这样,他的行为还是太过火了。这种处理方式不适当的程度,早就超过不成熟的次元了。 “这样根本不算是‘正义使者’嘛……” “我也这么想。可是,对哥哥来说这是不容质疑的理论。为了重要之人赌上性命战斗,绝对不放弃、不灰心,堂堂正正的面对挑战。而且,最重要的是——击溃‘邪恶’。对哥哥而言,这就是‘正义使者’。” 这只不过是偶像罢了。 不,连偶像都称不上,只是某种幻影。 “所以,哥哥为了保护我,一定会杀了那名犯人。因为他相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守护我。” 会想再次挑战曾经失败过的犯罪行为的人,就算被警察逮捕关进监狱,出来后还是有可能想再度报仇。考虑到真白将来的安全,这种做法或许也算是一种选择。 不过——这仍是错误的行为。 “在犯人袭击我之前、在我哥哥发现犯人之前,请你把哥哥找出来吧。之后的事警方应该能够解决才对,一切就拜托你了。” ☆ 光是听完内情就已经很难推辞,再加上对方还低头低到额头几乎贴到桌面,要加以拒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我拒绝”的台词,那根本没资格当人吧!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被真白感谢到觉得不好意思的我,被带去的地方是关西最棒的电器街——日本桥。大垣每个星期都会来这条街,而且还有几家常去的店。 不,可是啊……想不到事情这么突然啊! 我还以为今天来只使听听状况就可以了,但看情形真白似乎连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即使我提出了“时间已经很晚,不回去行吗?”的问题,但真白却回答:“我的双亲都很晚回家,所以没有关系。”本人虽然发出轻笑说: “我家采用放任教育。”但身为旁人的我听起来,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哎……就算双亲晚归。彼此见面的机会很少,亲子关系也不见得就会很差吧!志乃就是一个例子。 志乃的父母亲也都是整天忙于公务的工作狂,有时甚至会因为加班或出差而一、两天没有回家。这种情形从志乃尚在襁褓之中时便是如此,也因为这样,志乃的双亲才会将她寄放在我家。可是,如果说因为这样,所以志乃与伯父他们的关系不佳嘛……情形又不是这样。虽然彼此间有着莫名的隔阂,但那孩子对每个人都是这种态度,而不是因为特别厌恶双亲才这样。 志乃属于放任不管还比较好的性格,真白也是那种类型吧!很难说这是健全的相处模式,但比起粗暴的管教还是好多了。 来到地面后,通过宽广的十字路口朝南方直行,就是这条商店街的所在位置。路旁整排的摊位,除了贩卖此处相当常见的外国人风格的怪异饰品之外,还有贩卖便宜的dvd。连最近的电影一片dvd都只要一千圆而已。这该不会是违法——也就是所谓的盗版光碟 吧?还是里面有某种规避法律的漏洞存在?既然敢堂堂正正地做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吧? 我试着这样相信。 非假日的今天明明已经超过晚上七点钟,但路上却仍是异常地拥挤。 话说回来,这条路实在太窄了。被大马路夹攻向前延伸的步道如同被道路挤溃般地狭窄,也因此给人一种行人很多的错觉。 在这条步道上,试着不要撞到别人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可能的话,我想走得更轻松些——我对走在前面的真白开口说道: “那个,以我听到的感觉,大垣应该不会来这里看家电吧!你来这边要找什么呢?” “我认为你实际看到应该就会明白一切……不,即使如此还是不会明白吧?老实说,我也不是很了解。” 真白发出沉吟声歪着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日本桥虽然是以电器街闻名,但背地里——最近连背地里都称不上了——却拥有另一种面貌。那就是,御宅族之街。在这条街上四处都有这种店家,只要走进旁边的小巷,那种店一字排开的光景更是到了壮观的程度。 既然是御宅族的店,那对真白来说意义不明的商品也很多吧?哎,就算是我,见到类似超人力霸王系的人型怪兽模型,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它们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果不其然,真白去的场所净是那些特摄系商品专卖店,或是专门用品店之类的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虽然我看到金擦时,因为太过怀念而有一点感动,但大部份的商品都是我所不懂的玩意儿,而且还贴着以我的价值观来思考可说是极为异常的标价。所以,眼前的光景应该算是颇为异样吧!(注:金擦是以假面超人为形象所制作的人型橡皮擦。) 绕了几间这种店,结果都全数落空。虽然试着向店员询问有没有见过大垣,但记得他的店员本来就不多,而且那些人还有如事前约定好似地摇着头表示否定。 “……不过,你哥哥真的失踪了吗?” 在前往下一家店的途中,我对真白提出了问题: “啊,当然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我觉得他是不是也有外出旅行之类的可能性?” “的确,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属于室内派的哥哥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出过远门,但我认为也有这种可能。”真白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一句“可是呢……”把话接了下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哥哥肯定是突然失踪的。因为我去哥哥的家里调查过,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不见。” “没有任何东西不见的意思是……连衣服之类的都……?” “是的。不见的东西只有皮夹。其他像是衣服或背包,还有健保卡与护照等重要的物品全部都好好的放在家中。”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确实没有去旅行的可能性。就算男性比起女性所需要携带的行李压倒性地少了许多,但要出远门两个星期仍有必要准备一定份量的行李。也就是说,大垣有“不得不双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就离开家门”的理由。 这次来到的店家与之前不同,是一间军用品专卖店。 原本我以为是卖空气枪的专门店,但看情形似乎跟我想的不一样。店内甚至陈列着警棍与电击器。话虽如此,这里也不是专门卖防身道具的地方,因为这家店连真刀都有在卖。而且还不是五金行卖的摺叠式作业用小刀,而是有着歪斜凶恶造型的明显凶器。另一方面,这里也有卖日本武士刀。这应该就是复制品了吧?其他贩卖的商品还有飞镖,这家店给人的概念恐怕是“武器店”吧!顺带一提,它们的价格与目前为止所看到的东西一样可怕,甚至可以说是更难以理解了。 “明明想要成为正义使者,但选择手段时,想法反而挺实际的嘛!” “我也这么觉得。” 真白露出困扰的笑容。我的脸上应该也出现了类似的表情。 哎……比起拿着玩具店里那些装着电池按下按钮,就会发出声光效果的剑或是棍杖就出门要好多了吧! 话虽如此,这件事还真是危险。这些玩意儿当然只是供他人“兴趣收集用”而已,并非是为了伤害某人而制造的道具。举例来说,其实跟收集邮票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然而,这仍然不会改变这种东西相当危险的事实。 到头来,在这边也没有得到任何情报的我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专卖店。店家后面的试射场里,有不断射击来福枪的客人,所以刺耳的射击声仍回响在我的耳畔。 就在我们顺着人潮前往下一间店的时候—— “啊!” 此时,真白突然蹲了下来。 “怎么了?” “呃,鞋带有一点……” 鞋带不是断掉,只是单纯松掉的样子。 只要重新绑好就行了吧。这么想的我抬起眼睛,忽然在视线前方—— 看见了难以置信的光景。 “咦?那是……?” 是眼花看错了吧?我在一瞬间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我立刻明白自己不可能搞错。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让我误认为那名少女的孩子存在呢?即使换下平常的服装、改变了风格,但那头乌黑的长长秀发与有着压倒性对比的白皙肌肤,还有跟外表要素无关的异质存在感,就算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来。 “志乃……?” 是的,在那边的人百分之百就是支仓志乃。 只不过,光是志乃在日本桥的光景,还不足以构成“难以置信的事实”。 让我惊讶的理由,是其他的事。 因为在那儿的不仅仅只有志乃一个人。 灵巧地利用娇小的身躯穿梭在人群间的志乃身后,有一名略显手忙脚乱的少年拼命地追在后面,想要跟她走在一起。 那是…… 03/ 对支仓志乃而言,这是必要之举。 选择这条街根本没有意义。只不过是别人提议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罢了,并不是因为想要看什么东西而来到此处。所以,自己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而已。 “终于要突破一小时的大单位了呢!” 在包围四周的嘈杂声里听见明显朝自己而来的声音,志乃略微朝右方抬起了视线。可是,这道视线却立刻回到了原处。与其说是听到对方的声音而产生反应,倒不如说给人一种礼貌上,必须以动作告知对方自己听到声音才不得不有所反应的印象。 “你也说句话吧,现在可是有别人跟你在一起耶!还是有其他的理由?像是说一句话要消耗两百卡路里?这种体质还真是麻烦喔!不,应该说是方便才对吧?光是讲话就能瘦身,可说是最棒的节食运动了。不不不,可是啊……对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呢!” 不管怎么说,你可是小鬼体型呢!说着对志乃来说因为太过正当而显得毫无价值,对其他少女而言却又是不太公平而可能会被攻击的鲁莽言论的人,正是站在旁边——自己根本不觉得跟他走在一起——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叫作克洛斯。虽然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提,但这并非是少年的本名。这是使用在网络上的代号。他的本名叫作来栖太一。从这个因为姓氏发音类似的随便理由而取出来的网络昵称不难得知,这并不是他经常使用的名称。这是他过去为了浏览某个网站才临时想出来的,并且在使用过后旋即舍弃的代号。自从那个网站消失因而无法浏览后,他就从未在网络上再次使用这个昵称。这是一个只有跟志乃联络时才会使用到的名字。(注:来栖日文发音为kurusu。) 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神秘组织的代号。虽然克洛斯为此感到自豪,但志乃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即 使被突然要求说“从今天开始就叫我史奈克”,她也会毫无感想的答应下来,然后这样称呼对方吧。名字只不过是标示特定个人的标识,不管要叫作什么都无所谓。(注:史奈克是游戏潜龙谍影的主角。) 为何克洛斯会在这里呢? 志乃的确与他联系过好多次,但都是透过网络或电话,而且只有直接碰过一次面而已。更何况连那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当然也没有约定下次要什么时候见面。明明没有打算跟他再次碰面的…… 这个预期之外的约定有着重大的理由。 ☆ 【你惨了喔,可能有人会要你的命呢!】 约在一个星期前左右,志乃的手机收到了这样的短信。那时当天的课程刚好结束,因为时机实在太过巧合,所以志乃不禁怀疑这是新的恶作剧。 可是,为了小心起见,志乃联络了对方,才明白那封短信既非恶作剧也不是发错对象。 面对为了得知详情而拨电话过来的志乃,克洛斯用着与其说是慌张,倒不如说是兴奋的口吻说道: 【事情真的不妙了。总之,我把信件寄到电脑里,你马上打开来看。】 听从指示启动电脑的电子邮件软件,里头确实有克洛斯发出来的信件。而且,还有附件。跟着信件一起送过来的文件是jpeg格式的图片。志乃点击鼠标开启了图片。 出现着屏幕上的是,随处可见的图片留言板的静态图片。 图片留言板比起只能留文字信息的普通留言板,旁边还会有一小块的空间可以贴jpeg或是gif档之类的小图片文件。留言者在限制的容量内可以自由上传私人图片,而且所有的浏览者也都可以看到。这种留言板的使用范围很广泛,并且也有以它为主体经营的网站。 在这个留言板的图片栏中,有一名少女的照片。 少女——是支仓志乃的模样。 那是一张刚好从头顶裁切至胸口的特写照片,照片中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她似乎正在下课途中。志乃的视线没有对准镜头,光以这点来看的话,这张照片看起来就像是日常生活的快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图片的解析度略差,是由于存档时被高度压缩的关系,但更重要的因素是对方以望远镜头进行拍摄,然后再将图片中志乃的部份剪下来放大的结果。再说,从志乃与背后细微景物的拍摄角度来判断,也可以知道这是从高处往下拍摄的照片。大概是左手边方向,十度角左右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志乃根本没有印象自己拍过这张照片。 这完完全全就是偷拍照片。不是由某处流传出来的照片,而是为了贴在图片留言板所刻意拍摄的照片。 而且旁边的信息栏里,还写着志乃的本名、住址以及电话号码,还有就读哪所学校等的个人情报。 “最原始的留言呢?” 【在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删除了。管理员大概觉得太危险,所以把它砍掉了吧!】 设置留言板的管理员,可以利用管理者的权限无视留言者意愿自由删除信息。 网络上有许多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同意就进行拍摄的“偷拍照片”,而且大多数都是十八岁以下禁止观赏的色情照片。即使不是那种照片,里面也几乎都是有性暗示存在的类型。 只不过几乎所有的照片,都会消去能辨认出拍摄主角的部位——也就是以打马赛克或用黑线涂掉眼睛等方式遮去脸孔。这是为了避免拍摄者因为照片里的人物被认出来,而陷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对被偷拍的人而言,根本不是这种次元的问题——的手段。以这一点来说,像这回明显穿着某校制服这种可以辨识出摄影对象身份的照片,对留言板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力。 而且更过份的是,信息栏里面还记载了大量的个人情报。管理员会觉得这种留言很危险是理所当然的事。发现这种东西之后,在第一时间加以删除,可以说是他们的义务。 【不过,管理员似乎很慢才发现。到留言被删除为止,已经超过半天了。在这段期间内,已经有不少人看过留言,而且那些家伙之中应该也有人下载了图片,或是用截取的功能把它存在电脑里。但话又说回来,连我都是从那些人手上拿到图片的。】 所谓的截图功能,是将电脑屏幕画面像拍照一样原封不动地抓下来的功能。虽然是平时不常用到的功能,但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非常好用。至少除了这个手段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同时储存图片留言板上的照片与留言内容。(校对注:实际上还可以使用word复制带格式的网页或者直接把网页另存为html文件。) 【我这边还有影像合成的版本,你要看吗?】 “没有必要。比起这种事,我需要更进一步的情报。这是哪里的网站?” 【除了这件事以外,我也想跟你进一步详谈其他的事情。这次我们——明天也行,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用电话或是电子邮件很麻烦吧?而且这个话题应该会谈很久才对。直接见面用讲的最省事吧?】 “……我知道了。” ☆ 就这样,那个“明天”,是今天算起三天前的事情。 以志乃的立场而言,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来自克洛斯的宝贵情报,所以她没有不跟少年见面的选择权。话虽如此,自己明明打算谈完事情后就跟对方分开。然而克洛斯似乎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这三天他一直在志乃身边绕来绕去,甚至还刻意去学校接她,由此可见纠缠的程度绝非一般。 总之,从克洛斯口中的话也能知道已经过了一小时。不打算说话也没有特定目标的两人,简直像陌生人似地保持固定的距离不停地走着。这实在一点意义也没有,志乃如此想着。如果立刻回家,克洛斯也不得不放弃吧!可是在听到他下一句话的现在,自己也不能这样做了。 “那张图片是贴在‘dead end ple’的相关网站喔!” 这个答案对志乃而言一点也不意外。她在看到那张图片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预测到有这种可能。然而,克洛斯似乎渴望见到志乃的惊讶神情,因此,他一脸不服气地将脸转向毫无反应的她: “dead end ple的网站现在大概还存在五十多个。啊,当然是复制原始网站的假网站吧?在这些网站中还有确实更新的大概有五分之一左右,剩下的网站都只剩下空壳而已。虽然复制了网站内容,却没有任何人在管理。大部份的留言板都被广告给埋没了。” “不过还是有五分之一的网站存活着。” “没错。与其说存活着嘛,倒不如说有几个网站甚至还巨大化了不少。就是以吸收、合并其他那种网站的形式。你看,那个网站的宗旨——应该说是思想才对——很那个吧?该怎么说呢……很哲学?里面不是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理论吗?这就是它巨大化的原因吧!” 听起来很愚蠢就是了。少年补上这句话后继续说道: “你想一想,这个世界不管怎么看,到处都是否定死亡的意见吧?只要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伟大的学者,或是有着‘健全思想’的老头们异口同声说着‘现在的年轻人太不重视生命了’之类的话吧!听到这种话,我才想对他们说‘少说那种鬼话’呢!他们的年代也有犯下杀人罪的小孩,而且在更早之前的时候,还一脸没事的发动战争……可是,先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搁置一旁,‘重视生命’的想法仍是这个世界的健全思想。即使任何时代都会有反对意见,但身为反社会思想的他们一下子就会被驱逐了。不管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有主持人敢在电视上发表肯定自杀的言论,那家伙隔天铁定会被所有的媒体疯 狂批评,然后过一阵子就会消失在电视荧屏上吧?对想自杀的家伙来说,这个世界就是难以生存到这种程度。”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种既健全又温厚善良的“否定”会伤害到别人吧!至于,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形,全是因为那种意见既健全又温厚善良的缘故。正确理论的每一个字都正确无误,因此被它伤害的人就成了错误的一方。 “在这种现实中,出现了一个差不多能跟哲学沾上边的‘dead end ple’理论。这下子你说说看,那有理由不拼命地抓住它呢?” “也就是所谓的自我辩解。” “就是这么一回事。明明只是觉得活着太辛苦而想要逃避,却又不希望自己的愚蠢被别人发现,才准备了长篇大论来保护自己。这只不过是利用别人的理论来做自我防卫的歪理罢了。这就是‘dead end ple’会快速扩散的主要原因。” 愚蠢至极的想法。 志乃是这样想的。 市井垣忍希望成为不去自我辩解的存在。 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他想成为的是,不断接受他人检视评论的存在。 不受任何人影响,对他人造成影响,就算无法将意识形态传递给对方而遭受强烈反对,也能把自己的意志原封不动地留存下来。 没有防御的攻击。 不会动摇的存在。 不会改变的事物。 连生存都能加以放弃所获得的“唯一存在”。 到最后,却为了改变他人评价,为了自我防御而被拿来使用。 “可是啊……就是这样才糟糕呢!” “………” “怎么了?难得的沉默啊?反正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网站的浏览者为了保护自己而利用了‘dead end ple’的思想。既然如此,他们必然要寻求那个理论的绝对性,而且一定不能让它轻易露出破绽。被这种必要性驱使的情况下,他们能采取的手段有两个,一是补足理论的漏洞,为了掩盖预设的理论缺失,所以必须想出更完美的论点。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办到。因为完美的理论是不存在。话说回来,只要‘不可以自杀’这种想法本身是出自于感情论,那不管提出何种理论都毫无意义。因为光靠理论或逻辑,是没办法打破人心的。” 问题的大前提是—— 为什么人不能去死呢? 要证明不能自杀的理由。 这种问题,究竟有谁能够提出明确的解答。 不可能答出来。因为,这种答案根本不存在。 说起来,不能自杀这种理论根本不存在。打从最初就只有作为生物“不想死亡”的感情就像幼稚园的儿童不会去自杀一样,在生死边界暧昧不明的阶段里、在否定与肯定根本不存在的次元中,人们皆被植入了求生意志的程序。 当然,当社会发展到某种程度以上之后,如果作为构成要素的个人任意选择死亡,就有可能会对整体造成伤害。因此,自杀就被当成危险因子排除在主流思想之外。举例来说,如果总理大臣突然自杀,造成的巨大影响绝非用开玩笑就可以轻松带过。不论规模大小如何,构成社会的人员必须承担不能突然消失的责任。将此作为否定自杀的理论——这个想法就某方面而言,的确符合道理。 可是,以社会责任云云等理由,来否定自杀的人并不多见吧? 为何不能自杀? 理由终究会回归感情论。 “既然如此,他们选择另一种方式作为手段的可能性就高多了。另一个想法,就是将制造出那种思想的存在加以神格化。就像许多宗教将创立者的地位提升至人类以上的层级,并借此强调圣典的绝对性。把理论中存在的矛盾点转嫁到人类这一边的责任,同时让矛盾本身升华成无法理解的真理。” “答得漂亮。那些家伙把原本的网站管理者当成神,并打算以这种做法补足自己的理论。真是的,实在荒谬到让我想哭呢!” 克洛斯虽然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但志乃却不这么想。 这种想法确实愚蠢。然而,这种愚蠢并不只限于他们所有。如果嘲笑他们“荒谬至极”,那就连人类全体都一起嘲笑下去了。因为,人就是靠着这种方式,在这个没有天理又无法随心所欲的世界里存活下来。 “可是,就算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非常荒谬可笑,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可侵犯的理论。是他们为了守护自身而不得不遵守的神性——也就是绝对性。” 然后,就这些人的角度来看,将市井垣的死亡通报给警察知情的志乃,就是反抗神明的大罪人。就算性命受到威胁,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 “哎,事情就是这样。明白的话就赶快去找警察,或是暂时躲一躲吧!这种‘祭典’在网络上没有那么稀奇。虽然燃烧的很旺盛,但一下子就会消失了。只要过一阵子,谁也不会记得你的事。” 是这样的吗? 这种可能性不是零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人数,但所有赞同理念而参加的人,都狂热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实在很低。如同克洛斯所言,被“祭典”的气氛所吸引才加入的人应该不少。这种人如果没有看到立杆见影的成果,马上就会感到厌倦而脱离。 不过,也有可能永远不会结束。 对网站的浏览者而言,这是一场“圣战”。 是为了守护自己而保护理论的战争。 自相矛盾到令人哑然失笑的理论,对他们来说却是没有任何矛盾点的绝对真理。 既然如此,他们就无法半途而废吧!许多人都会有半途而废等同否定过去自我的错觉。所以一旦开始做某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无法停止。因为他们深信,停止的举动不被允许。 真是愚昧的想法。为了守护过去的自己而必须不断地否定现在的自己,这种做法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就是有人连这一点都不了解。 看来事情会变得很棘手——直到此时,志乃才有了这种认知。 ☆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咦——?” 在极近距离下突然发出的声音,一口气将我拉回现实世界。 道路对侧的人早已通过面前、追寻着对方背影的我将视线移回,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是真白的脸庞。如果是漫画的话,我似乎就能听到这个脸部特写出现时,还会发出“咚”的效果音。在我小时候流行的暴走族漫画里,上面应该还会附带一个“!?”的记号吧!但再怎么说,应该还不到“轰隆轰隆”的程度。因为这么一来,感觉会不太一样。 呃,现在不是悠悠哉哉地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在这种近距离下,我的视线范围几乎只能容得下她的脸蛋,而且还是由下往上探望的姿势。考虑到双方身高的差异,她应该垫起脚尖挺直了背脊吧!我的耳膜似乎可以听见呼吸声,她有擦香水吗?为何鼻腔涌进一股甘甜的香味? “呜哇!” 我慌张的跳到后面。我在人潮拥挤处做出了这种举动,因为差点被撞到,所以前来买东西的客人一脸不耐的试图避开站在路中间的我们。以一片混乱的脑袋道歉之后,我手忙脚乱地拉开了距离。 “你也用不着那么吃惊吧……” “不,刚才那个不算吃惊吧!任谁都会有这种反应的。” 一边讲,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痉挛。 唔~真是一个会让人心脏病发作的女孩。本人一定是在无意识下做出这些举动, 中场休息—an intermission “……那?” “那什么啊……” “‘那你想怎样’的简略说法。” “啊哈哈,你这孩子也很有趣嘛!” 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声回荡在车内。没有播放音乐也没有打开电台的车内,仅能听得到些微的引擎声与轮胎摩擦柏油地面的声音,因此这阵笑声听起来更大声了。 克洛斯对这个事实,换言之也就是自己身陷的状况感到略为困惑,一边将视线移向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名今天才刚认识、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虽然对方的年龄肯定比较年长,但把驾驶座拉到最前方坐在上面的人,怎么看都像是跟自己同年代的女性。她应该叫作鸿池绮罗拉。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古怪,但克洛斯却没有说出口。即使不清楚理由,但少年有一种把话说出口的瞬间就会遭到殴打的感觉。 克洛斯很不会应付她。两人相遇的瞬间,他就领悟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方是自己最不会应付的类型。这当然也是因为跟不上对方,用克洛助称呼自己的快速步调的缘故,不过除此之外在其他方面也是同样。正因为如此,少年才故意用莽撞的语气说话,而鸿池绮罗拉仿佛完全了解他这种心态的回应,又加深了克洛斯觉得她很棘手的观念。 搭载着两人的车子,在夜间的公路上前进。 现在并非是回家的尖峰时间,但道路上的车潮仍十分拥挤,也因此行进节奏一点也不轻快。虽然是三线车道,但车辆却极为密集,车与车之间也毫无行车距离可言。再者红绿灯也很多,所以车子只能重复着停停走走的过程。 克洛斯完全不晓得目前自己到底身处何地。比起这件事,觉得坐在隔壁的人物或许也不知道车子将开往哪里的想法,更让他莫名地感到恐怖。 约莫过了五分钟的间隔,克洛斯再次开口: “为什——么要绑架我?” “用绑架来形容太过份啦,我只是找你一起兜兜风而已喔!” 对方在第一时间说出的回答,竟是这种玩笑式的借口。 这种约人的方式就叫绑架啦!克洛斯在心中暗讽。 之所以没说出口,是因为自己不管怎么想都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我非得陪你兜风不可?” “嗯,该怎么说呢?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戏弄的少年吧?” 如果她没有在开车,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认为对方在挑衅的克洛斯在心中妄想着。应该说是遗憾抑或是幸福吗……因为他从未打过架,不管怎样克洛斯都不会踏出妄想的领域。 仿佛压抑焦躁似地,克洛斯将视线固定在前方。 行驶在前方的是一辆四吨重的卡车,因此透过挡风玻璃能看到的景象只有标示着“注意后方”文字的车厢,毫无风景可言。想当然尔,左侧也是大同小异的无聊光景。既不能凝视右方,转头看后面又太麻烦,到最后克洛斯只是一直看着前面。 “小心驾驶以策安全。” “……啥?” 绮罗拉意义不明的发言让克洛斯惊讶的将视线转了过来。 “那个啦……前面……前面。卡车的车尾上面有一张贴纸吧?” 按照对方所言将视线移向前方的卡车,注意到贴纸的克洛斯发出“啊啊……”的声音。卡车后面的保险杆上,确实贴着一张“小心驾驶以策安全”的贴纸。这就是所谓的安全驾驶标语吧。她刚才就是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那种事真的很荒谬呢!” “什么事?” “因为你想想看嘛,如果真的要安全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开车。只要不开车,就不会发生交通事故吧?” 绮罗拉理所当然的口气引来克洛斯的不屑笑声: “那只是‘安全’,而不是‘安全驾驶’。” “原来如此,你说得很对。” “而且,就算不开车也会碰到交通事故吧?光是走在路上,也有可能会被喝醉酒的白痴开车辗过去。纵使害怕意外而躲在家里,大卡车也有撞进家里的可能性吧?” “你说得完全正确。” 克洛斯沉默了。虽然猛烈地反驳绮罗拉的意见,但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而且不只如此,她甚至肯定了反驳自己意见的理论。以克洛斯的角度来看,他只觉得自己被当成白痴。 克洛斯根本不想让绮罗拉进入视线范围,因此一直眺望着窗外。不知不觉间,车子变换车道靠到了最左边。多亏如此,映入眼帘的只有铁护栏。铺着石砖的步道虽然随处可见,但看起来却是那么地狭窄。这也是因为路边有很多人违规停车。学生团体并排骑着自行车,有如要将行人挤开似地朝前方移动。 这么一说——此时,涌上克洛斯脑海的身影是名唤支仓志乃的少女。她也是像这样,以相同的方式不停地凝视着窗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在那对眼瞳深处又映照着何种光景,少年无法得知。说起来克洛斯连她在想什么都不晓得,但这点也是吸引他的地方。 “不管是谁,都没办法知道小乃乃在想什么。” “……你在说啥啊!” 时机巧妙到有如看穿心里想法的言语,让克洛斯不由得脸部抽搐起来。而且不知为何,少年莫名地感到有点害羞。 “虽然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其实我会读心术喔!” “……你肯定在唬人吧!” “哎,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果有这种能力就好了。” “不,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谁受得了你有那种能力啊,光是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够难应付了。 “真遗憾呢……” 以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遗憾的口吻说完后—— “那么,进入主题吧。” “你总算说出口了!真慢耶!不,应该说时机掌握的太差了吧!” “说得好。” 绮罗拉脸上堆满无意义的笑脸,伸出大拇指说了句:“good job!” 这家伙,该不会只是为了等待这种反应而把主题拖到现在吧? 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又无法找到任何否定要素的情况下,克洛斯停止了思考: “开车时看前面,拜托你吧!” “不要紧、不要紧,我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车祸也没有被开过违规罚单喔!” “……那么,所谓的主题是?” “我想问的是,与‘dead end ple’有关的所有事情。” “……就算你这样讲,可是我并没有那么清楚啊!” “至少比我清楚吧?” 唔,是这样讲没错。少年口齿不清地提出反驳。 之所以不大声说出来的原因,三分之一是羞耻心、三分之一是戒心,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连本人也不清楚的情感。 “为什么那么在意呢?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也不算是没关系啦……哎,有一半以上是兴趣吧。” “兴趣?你的品味还真差耶!”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正如绮罗拉所言,克洛斯也是因为好奇才涉入这起事件。他本人也了解,这种嗜好用再好听的言词来形容也称不上有格调。 “我这个人啊,大概是个胆小鬼吧!所以,才会无法原谅这种恐怖的事。” “一般来说,会害怕的家伙应该不会想跟这种事扯上关系吧……该怎么讲呢,你说自己会害怕的事是鬼扯巴?” 最后一个字之所以无法正确发音,是因为旁边飞来的里拳——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形容再适合也不过的拳速——正中额 头的关系。克洛斯的脑袋发出有如被钉子钉到的疼痛,眼底也冒出许多金星。(注:里拳为空手道或拳击中,所使用的攻击技巧。) “我真的很胆小喔!” “……是这样啊!” 纵使心中万分不服,少年在口头上还是屈服了。 “所以,我害怕很多事。就如同刚才所说的一样,我害怕交通事故,也害怕其他意外事故,更害怕有事件发生。杀人事件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吧!此外,我也害怕自杀、害怕让人自杀的社会、害怕自杀思想、害怕不否定那些事物的想法。所以,我也害怕小乃乃。” “那家伙有那——么可怕吗?” “很可怕呢!我可是怕的要死。因为太恐怖了,我甚至害怕的哭着呼喊妈妈的程度呢!” “………” “我当然是在开玩笑喔!” “我知道,用不着解释。” “说到我的母亲,可是会面不改色把因为这种理由,而哭着回来的女儿摔出去的强者喔!而且还不是用摔角或是柔道之类的技巧,像这样……总之,就是使用蛮力!” “那个人很恐怖喔~”绮罗拉开朗地说道,旁边的克洛斯喃喃地说了句:“……原来是血统啊!” “你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啦!” “是吗……” 绮罗拉同意的点点头。在看到她这种反应而松了一口气的瞬间—— “咕噗!” 有如闪光般的裹拳以时间差攻击,并再次刺中前额。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命中跟刚才一样的地方。 “你又没有听我说我什么!” “我是没听到,不过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是在讲我的坏话。” “你是恶魔吗!” 因为过于疼痛而半带着哭音,少年在口中低声咒骂了一句:“畜生。” “我真的很胆小呢,而你正好相反。 “什么啊,正好相反是啥意思啊!” “想窥视恐怖事物的你,与讨厌恐怖的我。你看,不是两个极端吗?” “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在讲什么啦!如果真的那么讨厌恐怖的事物,那又为什么要主动去招惹呢?” “你知道的。不是才刚刚说过理由吗?就算不开车走在路上也有可能被车子辗过去,纵使躲在家里大货车也有可能回撞进家里。不管在哪里或是在做什么,都必须面对这种可能性。既然如此,与其在无法预料的状况下遭遇这些事情,倒不如采取主动让事情必然发生再去面对,这样才有压倒性的优势吧?” 对克洛斯来说,这种想法难以理解。就逻辑上,他可以明白。然后,他却无法选择这种生存方式。 因为,这种方式实在是太无谋了。讨厌可怕的事物,所以主动进入那道旋涡之中。以自己能掌握的时机采取主动。为了迎击那些存在,为了尽一切可能确实地击溃它们。 可是,她的理论必须以能够获胜作为前提。一旦败北,就会像是冲进充满毒蛇的树丛似的自杀行为。她对风险一词的思考方式,根本只能说是一种疯狂。 啊啊,原来如此。克洛斯有了某种理解。 这名女性真的与自己处在两个极端。 “喔,到咯~” 伴随着无声的刹车,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当意识因为这道声音而移向挡风玻璃时,车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开大马路进入了住宅区。 看来应该是抵达目的地了吧。是喔,原来她心里还有有一个目的地嘛!正当克洛斯稍微放下心将视线移向窗外时,惨叫声却不由自主从口中流泻而出: “吓!为什么?” “怎么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家在哪里啊!” 是的。这里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家,不会有错。 当然,别说从未告知家中住址,绮罗拉应该连克洛斯的本名都不晓得才对。因为,他甚至没对志乃讲过关于自己的情报。然而,这种情况究竟是…… “呵,是为什么呢~?” 面对将脸撇向一旁、故意吹着口哨的绮罗拉,克洛斯认真的低声说道: “对我来说,你这家伙最可怕。” 看样子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大麻烦之中。到现在才察觉这件事的克洛斯,左右张望寻找着“明天”。当然,四周唯一能看到的东西,只有鸿池绮罗拉因计谋得逞所露出的狡猾笑脸。 00/ 我想成为正义使者。 我想陪在少女身边,一直一直守护着她。 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然而在某一天,我听说她被绑架了。从学校回来后,母亲告诉我这件事。我慌张地去她家,却看到在那里停着一辆不熟悉的白色厢型车,以及许多穿着像是刑警的人忙进忙出。 母亲只是慌张得不知所措,而父亲则是看着报纸一边说:“希望她早点被救出来。”我了解,这就是普通人会有的反应。双亲只是希望她能获救,却没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这是一种将所有的事情托付给不是自己而是“某人”的想法。 并非正义使者的自己无法拯救他人,他们打从最初就已经完全放弃了。 不过,我是——正义使者。 是她的英雄。 ☆ 谢谢你。谢谢你。 这样的声音传入耳中。 在比任何一处都更幽暗的场所。 在有着金属臭味的冰冷空间中。 谢谢你。谢谢你。 我听到这种声音。 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帮助我。 你是我的英雄。 你是拯救我的——正义使者。 就这样,我成为了一直想要成为的存在。 恶魔—your name,my name 01/ “唉……”我叹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第几次叹气了呢?当然,我没有那种老实算叹气次数的古怪兴趣,不过我觉得至少也超过十次以上了吧! 越叹气会越倒霉——这种说法虽然只是迷信,但现在的我却觉得多少有点相信了。 昨晚,志乃睡在我家。吃完晚餐后,心里虽然认为成功率不大,但我仍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开口问了志乃,想不到她竟然轻易地点头答应了。而且她还主动表示会暂时住在这里,别说是预料之外,甚至可以说是让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在狙击志乃的那群家伙被抓到之前,我尽可能不想让她独处——想让她待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对我而言,这种事应该老实的表露出开心的情绪才对,但是…… 在房间角落,蹲坐在熟悉的专用座位上—— “………………” 保持着这种感觉始终沉默不语的她,与轻松或是平稳这类形容词相比可说是两个极端。 结果,从回家到睡觉为止,然后在吃完早餐前,名为沉默的大魔王完全统治了整个家。 之所以会不停地叹息,全拜这个原因所赐。 真是的,想到这种情况还要暂时持续一段时间,我就感到胃部阵阵刺痛。离开老家展开独居生活的那一天起,自从趁我不在,擅自进入房间假借打扫名义行搜索之实的母亲消失后,就变成安息代名词的房间,如今却成为拷问室的同义词。如果跟昨天相同的状况维持一周,我就有得胃溃疡的自信。 因此,隔天傍晚,我阴郁地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怖时间,一边在路上走着。不,我的阴郁不只是因为志乃的关系。还有另一件事,关于真白的事也让我感到非常阴郁。 今日的搜索,在真白的提议下我们再次前往日本桥,但结果仍是白跑一趟。 连续三天没有成果,算三振吧!是打者的话就出局了。这下子只能把一切托付给代打者——与其这样说,其实我才是代打,而对方则是先发第四棒才对——了吧! 所以,结束只有四处奔波却仍旧是徒劳无功的一天后,我们朝着真白家前进。虽然移动的距离并没有多少,但肉体却因为徒劳感所带来的伤害而感到疲惫不堪。背上的哭泣爷爷又增殖一个了。 纵使以这种结局收场,但就我所看到的来判断,真白反倒是一副轻松快活的模样。就连现在,走在旁边的她表情也像是正要去远足的小学生一样开心。从她的脸上看不到生命有可能受到威胁,或是自己的哥哥有可能会杀人的不安。 哎,比起胡思乱想的负面思考要好多了吧! “怎么了?” “不,没什么。没事。” 她不可思议的将脸靠近望着这边,我仿佛要逃开那道视线般地游移着目光。哎,就算让目光四处游走,能看到的景象也只有普通住家,就算发生天地异变也无法入选日本绝景一百处吧!老实说,四周全是无聊至极的风景。 如果硬要说出一个目光焦点的话,顶多就是在住宅区正中央那栋孤伶伶向上延伸的灰色水泥物体吧!是公寓吗?不,应该是商业大楼吧!从外表看就显露出不友善的水泥剥落的建筑物,只能认定就是破坏这片没太大观赏价值的风景的原凶。 此时,就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话虽如此,我是莫名地觉得自己看过这个人,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那个中分发型与杰尼斯系的五官我明明有印象。我无法立刻想起,身穿刚洗过的纯白衬衫与牛仔裤,一副外出打扮的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简直就像是与小学时代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同班同学相逢的感觉。虽然依稀留有印象,却无法想起名字或详细的关系。啊啊,不过对方好像也记得我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就像是这样,虽然后半部不太相同,但脑中不安定的记忆与这种感觉极为类似。 所以,当真白叫出那个称呼时,我总算想起一切了。 “……哥哥!” 哥哥。她会这样叫的对象仅有一人。 对方似乎也发现这道声音,有如吓一跳似地停止了动作。 照片上看到的那一张脸朝这边转了过来。 “哥哥……” “……是真白啊!” 两人的对话只有这样就结束了。真白什么都没说。虽然心里有话想对大垣讲,却怎样也说不出口。她害怕一说出口的瞬间,两人现在的这段距离就会崩溃吧!而大垣之所以无言,大概是因为少女没有说出口的话传达到他心中的关系。虽然传达到心中,他却无法给予回应,所以只好保持沉默。 现场呈现出双方都无法移动的紧张状态。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朝前方踏出一步插进两人之间: “大垣,我是接受真白的请托,帮忙她寻找你的人。” “………”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 “大垣——请你回来吧。你想做的事根本毫无意义。” “没有……意义……?” “没错。你应该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才对。然而,你却把那些事搁置一旁,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只能算是单纯的脱序行为。” 打倒威胁重要女孩生命安全的恶人——这的确是经常出现在故事里的手段之一,或许这也是能确实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在法律上不被允许,但是我并非无法了解他做出这种选择时的心情。 可是,这仍然是个错误的选择。 因为,大垣帮助真白最好的方式,就是待在她的身边。 “……不对。这件事有意义。我是正义使者,有这么做的义务。” “义务……?” “也许你无法了解,可是这确确实实是我的义务。所谓的故事啊,在开始的那一瞬间就会朝着正确的结局加速进行。就像在出生的瞬间就被赋予死亡的宿命一样,故事的开头必然会抵达它的终点。而在故事里,人类所能做的事只有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这件事’有意义。到最后的最后为止,我都会是正义使者。 “那个……可是!” 我不太明了大垣所说的话。 他对正义使者的执着,果然不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概念。 “真白想要跟你在一起耶!把那么依赖你的她丢到一旁,为什么还能算是正义呢?” “是啊……如果能像那样的话,到底会有多幸福啊!” “大垣……?” “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去了。” 说完之后,他不知为何流露出既悲伤又隐含着爽朗表情的笑容。 我不知道那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我会觉得那副姿态简直跟要去赴最终决战的英雄一样。 是因为想着这些多余的事的缘故吧!当大垣转身狂奔离去时,我无法立即反应过来: “啊——等等,大垣!” 虽然出言制止,但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无意义的台词了吧!大垣奔跑的脚步别说变慢,甚至还不断地加速。 我一边在心里发出咋舌声,同时从后面追了过去。然后就这样转头对呆立在原地的真白开口说道: “你在这边等!” 真白没有回应,我也没有时间等她回答。在我对她说话的时候,我与大垣之间的距离仍不断拉开,已经接近十五米了。这种距离下如果没有非常侥幸,根本不可能追到对方吧!我已经放弃一半了。 可是,我不能完全放弃。 虽然不知道行踪成谜的大垣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场所,但是如果 在这里追丢的话,要再找到他可说是极为困难。绝对不能平白浪费这个好机会。 “呼……呼……呼……” 我只是不常运动的普通人而已。跑了五十米就气喘如牛,跑到一百米时就感到步伐沉重。高中时代,虽然有跑过十公里马拉松的经验,但当时只是跟朋友一边聊天一边以步行般的悠闲速度跑步而已。自玩捉迷藏的小学时代以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以全力追逐过某人。 我穿过被左右住家夹在中间的狭窄道路。纵使感谢这里既没有车子也没有行人,但每隔十几米就向左或向右转一个弯也太累人了吧!在无法以全速通过转角的情况下减慢速度,然后再次加速的不自然步调,对不常运动的人而言非常辛苦。 结果,追逐战大约持续五分钟左右,我完全追丢了大垣。 即使朝四周张望,也看不到类似的人影。 这一带于经过重新划分后的新兴住宅区不同,保留旧时模样的住宅区有着许多小路。既然对方利用这一点,我也只能徒呼无奈。 我伫立着原地,呼的一声叹了一口气。体内累积的热气跟着排出。 总之,先回真白那边在说吧! 我做了如此的判断,然后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 真白仍然待在完全相同的地方。她伫立在同一个场所,仰望着天空。 不,不对吧? 不是天空。她抬头仰望的是盖在正前方的大楼。 那是一栋随处可见的三层楼水泥建筑的商业大楼。现在的大楼看起来似乎没有半个承租户,没有框架的招牌虚无地挂在上头。紧邻道路这一侧的窗户全部紧闭着,没办法窥视里面的状况。 只不过,那些窗户中的其中一面,顶楼最右边的窗户有光线漏出。 “有人在里面吗?”我走近后,开口问道。 “我想大概没有。因为那栋商业大楼很久以前就已经倒闭了。” “倒闭……?啊啊,是找不到承租户的意思吧。可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会有灯开着呢?” 是业者派的人在整理内部吗?不,既然真白说这里很久以前就已经倒闭了,那就不应该会拖到现在才做这种事。那么,是为了让新承租户入住所做的准备吗?可是,附近又看不到类似的车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 “大垣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吧?”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事实上他就站在大楼前方,因此这种可能性最高吧! “他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啊?” “我不晓得。可是,这里……我跟哥哥都很常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以前我上的补习班就在这栋大楼的三楼——正好就是现在开着灯的地方。那是一间叫做yks的补习班,在好久以前因为发生了一些丑闻而倒闭。哥哥认识那间补习班的讲师,所以他来接我时,经常会顺便找对方聊天。” “原来如此。因此,大垣才会这么熟悉这里啊!” 如此一来,又突然浮现另一种可能了。 说不定,大垣就是藏身在这个场所。他失踪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就金钱层面来说,应该很难一直住在旅馆之类的住宿地点。可是,话虽如此,也没办法像流浪汉一样睡在公园吧! 既然如此,虽然从外面就能窥见这里,而且不像可以借宿的朋友家那样地舒服,但以能够遮风避雨的场所而言或许也没那么差。 “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是的,我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将点头表示同意的真白带在身后,我进入了大楼。 一步一步慎重地踏着让人产生某种随时可能崩塌错觉的楼梯,我们抵达了一楼。在途中,走出弯曲造型的楼梯之后,右侧出现的是没有窗户的走廊。 没有采光窗户的漆黑走廊最深处,可以看到不断明灭闪烁的光线从半开半合的门后透出。日光灯大概快烧坏了吧!不定时映照出世界形态然后又消失的反复过程,不只是对眼睛,对头脑以及心情都会产生不良影响。现场的氛围感觉起来,就像随时会有一名手持利剪的矮小男子,或者是抱着火箭筒的僵尸冲出来。不管出现的是什么东西,对心脏都不是很好。 真白似乎也感应到类似的气氛。她紧紧贴在我的身后,战战兢兢亦步亦驱的踩着步伐。也多亏了这种前进的方式,让我在走路的时候感到极为不便。 不过——就结果而言,幸好我们是以这种方式前进。 如果是以平常的步调前进,一定会来不及发现“那个”吧!正因为过于缓慢的脚步以及全神贯注的警戒,我才能迅速察觉这件事。所以,我在门的前方数步之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的反应,幸运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奇迹。 一股如同铁锈般的异样臭味,从打开的门后方朝这边飘了过来。我知道那是什么臭味。虽然这不是一件可以拿出来向旁人炫耀的事,但老实讲这种臭味到目前为止我闻过好几次。 “……怎么了?” 我知道,恐怕还不了解状况的真白正满脸狐疑地仰望着忽然停下脚步的我。然而,此时的我却没有能够安抚她心中不安的余裕。我只是不断地后侮,为什么把她带来这个地方。 情况太糟糕了。这个——在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她看到。因为那是会令她破灭的存在,也是重现她过去痛苦的恐怖。 我慌张地将她推了回去: “真白你留在这边——不,你还是快点去找人来……” “可是,不过……” “别说了,快去!” 我几乎是用猛撞的,将试图死缠烂打的她推了开来。因为这个举动,真白总算动了起来。一边听着背后渐渐远离的慌张脚步声,我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种时刻,在警方抵达现场之前,留在原地才是常理吧! 可是我却一步一步,仿佛确认地面是否存在似地缓缓侵入室内。 呼吸略微急促,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吧!简直就像电玩游戏主角在等级低的状态下,因某种错误而不小心闯入最后迷宫似的恐怖,是只要一有敌人出现就会立刻“game over”的情况。当然,我自己明明知道这里不会有敌人存在。 啊啊,怎么觉得最近老是碰到这种事呢? 在心中阴郁的发着牢骚,我推开了半开的门。然后,朝空气仅微微流动却满溢着厚臭味的内侧踏出了一步。 啪嚓啪嚓不断闪烁的光线仍然无法维持稳定的视野,但我还是立刻发现了眼前的异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怎么说,室内除了那个物体之外可说是空无一物。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会发现这件事。 人类的形状,从视网膜上方浮现。以服装与体格来判断,那肯定是一名男性。就常识而言,绝对难以称为干净整洁的泛黑的合成地板上,有一具面部朝上仰躺着的尸体。 那名男子被自己的小刀刺穿喉咙,死在地上。浅黑色的喉咙里,有着一根以塑料包覆着的刀柄,直直插入的方式甚至让人觉得那是长在上面的某种物体。虽然我不清楚被刀子刺穿喉咙会不会立刻死亡,但这肯定是致命伤,而且想要抢救也晚了一步。 是因为痛苦抑或是试图想表达什么,张得开开的口腔中,可以窥见一个有如舌头的突起物。被满溢而出的鲜血沾湿成漆黑色的那个洞穴令人想起地狱,光只是看着它就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即使无法从惨不忍睹的扭曲脸庞中得到确信,但我还是能够理解那名男子究竟是谁。 不会有错。 这名男子就是——饭村聪史。 02/ 在那之后,那具尸 体被因真白报警而赶到现场的警方所发现,我们也就这样被带到警察署。话虽如此,我们当然没有被当作犯人对待,警察只是想要询问详细的情况而已。 纵使只是这样……但要怎么说明事情的经过却又让我感到头痛。因为,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为什么会想要窥探里面,在认真解释这些事情之前,必须先说明大垣的事情才心,而且这么一来,也不得不详细说明真白的事情。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随意找了一些借口含糊其词,但我实在非常怀疑这些话,警察到底会相信几成,警察看着我们的视线与发现外国人携带大量毒品入境的海关人员一样,但我们之所以能轻易脱身,全都得归功于鸿池绮罗拉学姐的帮助。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 面对前方双手抱胸挺起背脊的学姐,我一句“小的怎敢有任何不满”,在内心里对她五体投地。不,我真的很感谢她。 “哎,没关系啦!毕竟是我把你卷进这个麻烦里,替你善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真谢谢你能这么想。那么,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死掉的人。” 反正,你很清楚是这么一回事吧!当我提出问题后,学姐很干脆的点了头: “死掉的人是饭村聪史,就跟我之前说过的一样,是绑架真白的另一名共犯。” 果然,虽然我认为自己不会搞错,但重新得到证实后,心中霎时涌出一阵莫名的恐惧。 “然后,关于那个现场……在取证时,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有趣……?” 怎么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基于过往经验我有一种强烈的认知,就是学姐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的“有趣”,大概就等于我的不有趣。而且更重要的是,从学姐自身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半点有趣的样子。 “现场,发现了头发。” “头发……吗?”既然是头发,当然就是头上长的毛发咯!可是,就算有头发掉落在现场,又会有什么问题呢?感到不可思议的我稍作思考后,得到了一个很讨厌的结论。 “没错。跟我所调查的两起旧案件里的头发是同一种血型,也都有相同的切口。” 过去的两起事件,各有一人被杀,杀人凶手也都均以自杀自我了结。然而,完全是独立发生的事件却有着两个共通点。其中一个就是发生模式,另一个就是自杀的犯人身边都有明显非自然掉落、血型一样的头发。 同样的东西掉落在现场所代表的意义就是,这起案件与过去相同,都有“真凶”隐藏在幕后。它们的模式确实都一样,而且饭村也杀害了曾经是共犯的碓冰。 “意思也就是说,第三起事件发生了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来讲的话,或许应该说是第一起事件才对。总之,‘真凶’犯下的罪行又要追加一条了。” 没有偶然的可能性吧!如果,只是某人的头发在偶然的情况下掉落现场,而且血型也刚好与之前的事件里所发现的相同,这或许还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但那根头发却明显的不是自然掉落,而是用剪刀或是某种利器割断的东西。简直就像是要排除偶然的可能性,夸示自身存在似地。 “可是……请等一下。他们真的是自杀吗?” “嗯?啊啊,你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疑点嘛!” 嗯嗯嗯点着头的学姐,当然一开始就察觉这件事了吧!她这么做,就是要测试看看我能不能发现这一点。真是的,学姐真坏心!哎……不过,这也很像她的风格。 总之,最大的疑点就是,为什么饭村聪史一定要自杀才行?他有非自杀不可的理由吗? 如果是走投无路这种理由的话,那他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实际上,过去所发生的两起事件里,凶手全都是在犯下杀人罪行后立刻自裁。然而,只有饭村在经过许多年之后,一直拖到现在才自杀。 这明显十分可疑。预告将要再次袭击真白的他,为什么到现在才自杀呢? 明明主动露面,却又在没有失败的情况下,轻易选择死亡。 这一点实在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或许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吧!本来想展现复仇之姿,但对方的警戒却超过想像,在对失败有所觉悟的心态下,以自杀结束性命。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再躲起来一次就行了吧!” 学姐说得没错。 确实,他只要像以前那样再躲起来就可以了。 他自杀的行为,不管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可是,根据现场状况判断,鉴证人员认为他是自杀身亡。之后,虽然会进一步验尸勘验是否有可疑之处……但我认为结果大概不会有什么改变。几乎可以肯定饭村亲手拿着刀,以自己的意志刺穿了喉咙。” “意思是没有造假的可能性咯!” “不,当然有这种可能。不过,如果饭村是被谋杀的话——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嗯……” 说起来,我就是为了要消灭那个可能性才会在这里。 曾经绑架一名叫作凉风真白的少女,又因同伴起内哄而导致犯行失败的饭村聪史。这样的他与一张写着“复仇”的恐吓信再次接近她身边。为了再次绑架真白,为了能将曾经失败过一次的计划完成。 然而,在这样的真白身边有一名守护她的正义使者。 “大垣六郎……在现场吧?” “正确的说,是在发生命案的大楼前面。” “这可是极其接近黑色的灰呢!更何况,如果在现场找到大垣留下的痕迹,那他肯定会变成嫌疑犯的一员。” 正义使者——大垣为了保护真白,企图要杀死饭村。 明明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我们才答应请托的…… “哎,现在自杀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啦……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会产生不得了的问题。如果饭村是自杀的话,那这次的情况就刚好相反,在拥有相同模式的旧事件中,凶手自杀的可能性就变高了。嗯,实际验尸的结果判定是自杀,所以这种结果会比较自然就是了。可是,如此一来所谓的‘真凶’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有如暗示某种信息似地在现场留下相同血型、相同切口的头发?” 没错,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杀人犯自杀后,事件落幕。过去的事件,已经以自我终结的形式划下句点。既然如此,就应该没有所谓“真凶”的存在。 那么,这只是单纯的假事件吗?一切都只是恶作剧吗? 这个可能性……大概很低吧!因为,这种推理不管怎样都无法解释头发的存在。这个存在确实联系着这三起事件,也传达了“某人”的意志。 如果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有所谓的“真凶”存在,那么…… “在人们被谋杀之后,自杀的人不是犯人,犯人另有其人……?” “可是……那样的话,又~会冒出一个大问题呢!” “说得也是。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有理由自杀了。” 既然没有人是凶手,那他们为何非得自杀不可?明明没有被罪行逼上绝路,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种事实在太—— 【人类想存活下去的意志,只能被死亡终结。】 想起了一件讨厌的事。 以我所不能理解的理由终结自己生命的青年。为了达成任何人都有的永生愿望,而造就以死亡作为必要条件的思想。 “学姐……人为什么要自杀?” “什么啊?干嘛突然问这么难的问题。” 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如果,对学姐以外的人提出相同质问,应该会立刻被怀疑头脑有问题吧! “嗯~自杀的理由,每个人都不一样吧!可是,说到底所谓的自杀,就是一种逃避行为。例如,被某人欺负、被公司开除、遭受残酷的失恋,或是在某方面彻底失败之类的事。详细内情虽然都不相同,但所有理由的共通点都是——丧失了‘希望’。失去未来的希望后,人们就会想死。换言之,也就是逃避没有希望的世界。” 学姐的说法仍旧极端,但我想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绝望是会致死的疾病。这种话虽是老生常谈,但大概也是事实。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如果不去相信太阳明天依然会升起的话,根本连黑夜都熬不过去。 ☆ 讲完话,又与表示自己还有一点事要留下来的学姐道谢后,我离开了警察署。在门口,我发现了真白。看样子先被警察释放的她一直在这里等我出来。 “……让你久等了。” “工作辛苦了。” 她的表情虽然略嫌无力,但大致上还是能冷静的开出这种玩笑。这也是想当然尔的事情。不管怎样,她已经得知死掉的人就是饭村聪史。为了消除性命受到过去绑架自己的犯人威胁的恐惧,一定要将这件事告知本人才行。 只不过,总算以那种形式获得解放的她,也因此陷入必须背负更大不安要素的窘境。 “哥哥……被怀疑了吗?” “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的样子。” 这并不是谎言,只是跟真实不同罢了。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上大垣还没有被怀疑,但也无法保证这种情况,在之后能继续维持下去。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自杀无误咯?” “……嗯。” “是吗。那么……他做了对他来说,是正确之举的事。” 缓缓编织出的言语令我莫名一惊: “你说……正确之举?” “是的。你觉得人为什么要自杀呢?” “那个……”面对我询问学姐的同一个疑问:“应该是因为失去所有希望的关系吧?” “不,不是的。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并非是为了逃避这种理由。” “不是逃避?” “人会自杀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相信这种行为有其意义存在。不,不只是自杀。虽然,有时候人类会做出匪夷所思又明显不合常理的行动,但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因为认知错误与价值观相左产生幻影所致。无法理解的那些意识形态只是以‘异常’统一称呼罢了,不见得就不合逻辑。不管是谁,都会依照着自己认定的正确理念行动,而自杀也一样。正因他们深信这种行为有其意义存在,才会放弃生存。你看,炸弹自杀攻击也相同。如同相信只要杀死敌人就能前往神之国度的想法一样,人类这种生物只要觉得有意义,每个人都可以轻易死去。” 所以,他们做了正确之举吗? 我思考着真白的话。 那么,饭村聪史信仰的意义是什么?为何事到如今才突然出现,为何又选择自杀? “……对不起,我说了奇怪的话。” “不,你用不着在意。” “我想自己只是有一点混乱吧!”真白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庞。虽然有些踌躇,我仍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只是隔着为了避开他人目光而戴上的帽子,稍微有点遗憾就是了。 “总之,真是太好了呢!这样真白就不用担心受到威胁,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虽然,有人死掉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对真白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身为被害者的她无需为死亡的犯人感到内疚。她没有必要背负这种心理负担。只要她从今而后不畏惧过去的梦魇,幸福地活下去就可以了。 她,有这样的权利。 “说得也是。这样哥哥总算也得救了。” 虽然我无法判断真白究竟知道了多少,但真白这样说完后便柔和地露出微笑。 即使如此,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哥哥”啊……大垣六郎这名男性对她而言,真的是一个相当特别的存在吧! 总之,真白的问题应该算是解决了吧。虽然还没有找到大垣,但因为饭村死亡的事,他不久就会回来了吧!然后,两人从此又能过着和乐安稳的日子。 我打从心底希望这个幻想能够实现。 03/ 我决定在家里,也就是在志乃面前戒掉叹气的行为。虽然从昨天开始就这样警惕自己,但我实在不确定会不会成功。应该说,我有一种肯定会失败的感觉。 而且今天是假日,志乃跟我都没有事情要外出。从睁开眼睛后的数小时,宛如恶梦般的无言状态就一直持续。不,话虽如此,她却没有无视我的存在。只要跟志乃讲话,勉强也能得到她的回应。只是,比起平常还更加冷淡的拒绝态度,让唱着独角戏的我感到一股双脚被水泥固定住的郁闷情绪。 “啊——呃,我说志乃啊?” “………” “嗯,那个……你晚餐要吃什么呢?” “………”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应该会立刻回应“除了青豌豆以外的东西”。在没得到这个答案的时间点上,我已经快要被k0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样,我完全摸不着头绪。我弃械投降了,或许正如学姐先前所说的一样,认为志乃正面临叛逆期的想法还比较自然。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要讨她欢心也不可能做到。 此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救命的神谕回荡在房间四周。 是电话铃声。当然,是室内电话的铃声。 “……喂?” 【你的声音还真阴沉啊,这样不行喔!如果不开朗的活着,身上是会长香菇的耶!】 传进耳中的是鸿池学姐的声音。我半想着没打招呼也不报上姓名的做法,是她表现亲密的方式: “如果那是事实,那就太方便了。我正为了食材不够而烦恼呢!” 【每天只吃香菇会变成超级玛莉喔!如果你不想以因为小学生的一个想法,而被迫跳入熔岩的职业为目标,就多吃肉吧!】 当然,我可不想从事那种潜入熔岩或是被会动的墙壁夹扁的工作。 虽然,我对拯救老是被绑架的公主的英雄角色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憧憬。 “有什么新消息吗?” 【嗯~很遗憾,至今仍然没有任何关于真凶的新情报,目前我正在调查中。不过,凉风真白那边好像发生了一点问题。】 “真白那边吗?” 【没错。警方借由饭村身上的物品找到他的家——应该说是躲藏地点才对啦,但那里有一点异常。】 “异常?” 躲藏地点有异常——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躲在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吗?比方说,地下秘密基地或是房子里的密室之类的地方。那么……那里肯定有机器人存在,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很好、很好。我啊……最喜欢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开端呢!】 我对这种超级派的开端没什么兴趣。因为我是真实派的。 【可是,事情并非如此……其实,在那里没有任何与凉风真白相关的事物存在。】 “啥?”不懂话中含意的我感到困惑:“这件事,哪里异常了?” 【你想想看。饭村想要绑架凉风真白吧?那么,在他住的地方必定会留下那些证据才对。例如,写着地址或电话号码之类的纸片、真白的照片,或是犯罪计划书之类的东西。】 “犯罪计划书,那是……” 【没错。你想起来了吧? 四年前的绑架事件。那时,饭村还特意制作了犯罪计划书。正如同我上次所说的,从计划书里极其详尽的内容中,便可以得知饭村是一名异常神经质的人——既然如此,饭村在这回的复仇中也应该发挥那种神经质才对。可是,在他的藏匿处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对异常神经质的饭村来说,这种情况才反常吧?】 这点确实异常。虽然在躲藏期间不见得不会有改变做事态度的可能性,但这种现象仍然是令人匪夷所思。 【此外,还有另外一点。】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实际状况,但我脑海中浮现了学姐竖起食指的模样。 【不是有一张寄给凉风真白的纸吗?就是那张写着‘复仇’的信。】 “那张纸有什么古怪吗?” 【嗯,如同之前对你所说过的话,我之后就请别人帮忙采集上面的指纹,而今天我收到了结果。那个……听到时,我不知该说是吃惊还是怎样,那张纸上面居然没有检查出除了你、真白,还有我之外的指纹。】 “没有……除了我们与真白之外的指纹?” 【没错。怎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信是饭村寄来的,那上面就应该会有他的指纹才对。哎,或许他制作这封信时戴了手套,也是有这种可能啦,不过……】 虽然学姐发出嗯~的沉吟声,但我更是感到不解。 刚才说的事情里面有着决定性的矛盾存在,明显不自然到无法以多心加以敷衍的程度。 可是,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呢?这个事实所表示的是—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你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不,没什么。我没有很确定就是了。” 【这种说法让我觉得更在意……哎,算了。】 幸好学姐没有深入追问下去。 【总之,现在就是这样……对了,小乃乃的状况呢?】 “啊啊……”这句话才是重点啊!“还是一样咯!” 【别太在意喔!她看起来应该不是在生你的气才对。】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会很在意耶!因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虽然,我因为本人就在旁边而无法具体说明一切,但学姐似乎也能理解这边的状况。 【节哀咯~】 这种反应实在事不关己到了极点。 而且,还附带笑声。 她完全没有安慰我或是给予任何建议的想法。 “……我要挂电话了。” 【啊哈哈……哎,加油咯!大家都是这样长大的啦!】 “请学姐先长大吧!” 我试着吐槽对方,但心里当然非常明白这种话既没任何意义也毫无效果。 ☆ “哎……” 我又叹了一口气。 学姐打电话过来后大约过了一小时左右,我去了便利商店。 到头来,无法继续忍耐笼罩在家中那股将人压溃的沉重空气的我,说了“我有一点事要出去”的谎之后,就紧急避难去了。我并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金钱观念非常极端——鸿池学姐的意见——的我,基本上不会在没打折的便利商店里买东西。 因此,我来到便利商店仅仅只是为了要站着看漫画而已——虽然浏览了两、三本漫画周刊,但注意力却完全无法集中,连平常爱看的单元都觉得有些无聊。 “你的表情还真阴沉耶!” 忽然被搭话,我慌张得回过了头。 该不会是店员过来提出警告吧,我感到内心七上八下。 然而,事实似乎不是如此。站在身后的不是店员——而是凉风真白。 “这种表情真不适合你呢!” “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说一样的话?” 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呢?虽然感到不可思议,我仍是做出了回应。 我也会认真的思考事情,也会感到不安啊! “也许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烦恼,大家才会这样讲吧?” “我也是人啊,没办法毫无烦恼的活下去。” “是没错。不过就算是这样,大家还是希望你能够不要烦恼,走自己相信的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而我也是。” 真白露出微笑: “所以,我是来解决你的烦恼的。” ☆ “请进。” 表示要解决我的烦恼的真白带我前去的场所是她的家。不过与上回不同,我不是待在客厅而是在寝室里。 这里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吧!私人房间比我家还大的事实并没有让我产生任何打击,因为之前我早已见识过鸿池学姐与志乃的房间。因此,我对这房间的印象仅有一个字,就是与主人的名字相同的“白”。 首先,覆盖四周与天花板的壁纸均以毫无光泽的白色统一了色调。地板虽然普通,却有如遭受周围白色排挤似地谨慎的存在着。 房门正面的窗户所挂着的窗帘也是白色。如同无染色丝绸般的纯白的窗帘上头只有些微阴影刻划在布料上面,但这种感觉反倒让人产生身处在浓雾中的错觉。而且不只是窗帘,其他的家俱——像是书桌、书架、柜子、床铺以及被单,还有置放于空白空间中那张茶几大小的桌子与坐垫——全部均以白色做了统一。 我感到眼睛刺痛。包括地板在内的所有物品,在其他部份当然有白色之外的颜色存在,然而过于强势的白色却扼杀了其余的色彩。虽然有点反应太慢,但我仍然对这个事实感到非常吃惊。白色虽然给人一种极不显眼的印象,但我却想不到在过于强烈的情况下,竟会排挤其他颜色到这种程度。 在白色的世界中,除了它本身以外的所有颜色均会产生不协调感。无法调和,就像不允许异己存在似地绝不接受其他色彩。 “对不起,这间房间简直跟病房一样吧?” “不……”病房吗?它们之间确实有着以白色为主的共通点,但我却感受到其他不一样的事物:“没有这种事啦!” “是吗?那就好……我很喜欢白色,还有我的名字也是一样。所以,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讨厌这头白发。我只是因为它太过显眼而感到困扰罢了,但颜色本身我是很喜欢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觉得这种积极的想法很了不起呢!” “非常谢谢你。”真白开心的说完,又说了句:“啊,请坐。”伸手指向了白色坐垫。 “我去拿一些饮料过来。你想喝咖啡还是红茶?” “嗯~还是咖啡好了。” “了解!”目送不知为何敬了礼,便冲出房间的真白的背影离去后,我在她指定的坐垫上坐了下来。 由于无事可做,虽感无礼,我仍是擅自将视线移向周围。 应该说……真不愧是女孩子吗?房间内的每个角落——在看得到的范围内——都极为整洁,与我家截然不同。自从每天把志乃叫来家里后我就很常打扫,但回到大阪展开独居生活的初期,可是脏到连腐海森林的孢子都快生根的程度。 只不过房间虽然整洁,我却觉得里面的东西非常的少。虽然她已经不是喜欢玩洋娃娃或布偶的年纪,但完全没有小玩意存在还是很少见吧!教科书与笔记本排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桌上,摆放的三个相框,大概是唯一的小东西吧? 我站了起来,拿起其中一个相框观看。照片中有真白与大垣两人,拍摄地点似乎是这间房子的玄关前方。两人都露出了开朗的微笑。从真白穿着熟悉的白色法兰绒西装外套的打扮就可以知道,这张照片是最近才拍摄的。一定是在入学典礼前后拍的吧!其他两张照片年代虽然不同,但都是 真白跟大垣两人的合照。 “……让人心生微笑的照片呢!” 我不禁喃喃自语。 有如回应这句话似地,真白的脚步声走了回来: “让你久等了~” 双手端着的托盘上方有着咖啡杯与铜锣烧。不过,为什么是铜锣烧配咖啡呢?难道她在等我吐槽吗? “对不起,家里没有其他的点心……早知道我就买蛋糕回来了。” “不,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讨厌吃铜锣烧。” 虽然没有特别喜欢,但我也没有什么好讲究的,就算拿铜锣烧配咖啡我也不在乎。“那就好。”真白一边苦笑一边将托盘放到了桌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真白啊的一声抬起头。 她似乎发现了我手中的相框: “……照片。” “啊……对不起,我未经同意就拿来看了。” “不,我不会特别在意这件事啦……你会觉得很怪吗?” 面对红着脸提出问题的真白,不巧我却只能露出困惑的表情 “为什么?” “那个……因为,我全都是只有跟哥哥的合照。” “我不觉得奇怪啊?这不是很普通吗?” 要说奇怪也是很奇怪啦,但那并不是异常,而是另种极容易理解的意义。 如果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那就算是异常了。不过,真白与大垣只是从出生时就认识的青梅竹马而已。就这层意义而言,她将大垣当作亲密的异性,又非常宝贝地摆着他照片的行为相当普通。对中学生来说,也还不到早熟的程度吧! “你真的很喜欢大垣呢!” “是的,我非常爱他。” “…………” 这就应该叫作早熟了吧!从中学生口中听到“爱”这种字眼,而且还是用那么大胆明确的口气,让我感到非常吃惊。 可是说出这种话的本人看起来似乎没发现我的惊讶表情。 “啊,对了。要不要看其他的照片?” 她在书柜底下窸窸索索地来回摸索后,取出两本相簿,接着将a4尺寸的厚重相本吃力地放到桌子上面。 “只有两本吗?” 一般来说,父母生第一个小孩时,都会因为太过高兴而拍出堆起来比山还高的照片。就连我在念小学前,都有两本相同尺寸的相簿。小学时代的朋友曾生气地说过:“排行老三的我根本没有照片!”然后到处问班上同学小时候的照片有几张,所以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就常理而言,像我一样的长男会有很多照片,而长女的情况就更多了。 真白边翻页边回答。看来她是从最近拍的部份往前翻过去的样子,所以照片里都是身穿中学制服的她与大垣两人。该怎么说呢……除了这类合照之外什么也没有。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她父母的长相。 “那个啊,你看嘛……因为,我的父母都很忙。我们几乎没有三人一起出游过的经验,而学校运动会之类的活动他们也从未参加过。话虽如此,但我并没有觉得不满喔!双亲辛苦工作赚钱,我才能衣食无缺,为此感到不满根本就是错误的想法吧!” “……我觉得不对。如果寂寞的话,就说自己寂寞就行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权利,不管是谁都不能怪你。” “我认为这种想法很棒。可是,那样一来就更没问题了。因为我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是因为大垣在身边的关系?” “大概是吧!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实际的感觉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过于亲近,因为太过理所当然,才会不了解这种事情吧!这与我对双亲的感情相同。虽然大阪与九州隔了一大段距离,但只要透过电话不管几点都可以讲到话,想见面就可以回家见面,所以我一点也不曾感到寂寞。 而且,说不定也是因为—— “对你来说,大垣就是家人吧!” 这就是被称为家族羁绊的情感吧! “话又说回来,真的都是大垣的照片呢!” “嗯。虽然,我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拍照,不过还是想尽可能多拍一些。 该怎么说呢……这孩子的口气真怪。 相簿中的时间渐渐倒流,现在出现在照片里的是身穿便服的真白。应该进入了她的小学时代吧。照片中的身影有时穿着体育服装,有时则有怀念的y小学校徽在胸前闪闪发光。 照片全是与大垣的合照,而没有任何真白的独照或是跟其他人一起拍的团体照。 不久,我们看完了第一本相簿。这本相簿里本来就只放了一半的照片,所以看完它并没有花掉太多时间。到目前为止,差不多回顾到小学高年级的照片吧! “啊,对不起。我先离开一下。” 面对突然站起来的真白,我并没有提出“要去做什么?”的问题。所谓的成人,就是要不提出问题而是试着去理解对方吧!所以我无言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表示“请你再看另外一本吧”的真白离开房内。 照着她的吩咐,我拿起另一本相簿并翻开了封底。既然看第一本时是倒着看,那么干脆从头到尾都这样做好了。 第二本相薄跟第一本几乎没什么不同,照片中有着身穿便服、体育服,或是浴衣的真白与大垣的身影。 这本大概就是她双亲拍的照片吧。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真白的独照上面必定会写上某些挑剔。就像是“真白用功念书中”、“真白在研究室”、“真白爱吃铜锣烧”等以端正字迹写上的细小文字。 她也确实有过这种时期呢! 一边为这个事实感到高兴,我再度翻页。相簿里有着各种照片,而我的目光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真白生日快乐” 看来这应该是生日派对时所拍的照片。场所是——哪里呢?相片看起来不像是在这个家中拍的,不过照片里的真白在插着七根蜡烛的大蛋糕前开心地笑着。也许是正好吃到一半吧,她的脸颊沾着与头发一样白的奶油,而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也因为突然被拍照而睁得更开了。 我忍不住发出轻笑。 这么一说,志乃的相薄里,虽然也有这种时刻的庆生派对照片,但跟我现在看到的照片可说是正好相反。在志乃的相簿里,那张照片中的少女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对蛋糕与礼物也没有表示出半点兴趣,只是以想睡或是感到无聊的表情茫然地凝视着镜头。 名叫支仓志乃的少女,真的从小时候开始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一边想着这种事,我继续翻页。从真白双亲现在对她采取的放任态度,我擅自想像她的照片一定也很少,不过我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从途中开始与大垣的合照比跟双亲拍的照片要多了起来,我想从这个时候起他就成为了真白的临时监护人,而她双亲也就开始忙于工作了吧! 但不管怎样,照片中的真白都露出了开朗的笑脸。 因为那张笑脸实在太过灿烂——我突然感到脑袋一阵昏眩。 “咦……?” 我不禁发出声音喃喃自语了起来。 真的是连我自己都感到唐突的不协调感。 我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应该存在、不能存在的事物。 但同时—— 也有一种总算找出某种重要失落之物的感觉。 我慌张得翻着页。 翻着,不停地翻着。 回避着,不断地回溯。 可是——没有。 到处都没有“那个”的存在。 里面没有绝对应该存在的事物。 不管怎么做,都无法以借口回避的 “矛盾”。 仔细一想,还有其他疑点。 是的,还有好多好多。 还有好多不合理的事情,所以—— 那些零件都极其确实地嵌入了主体。 发出喀嚓的碰撞声,然后以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的唯一形态彼此紧紧咬合。 许多小碎片终于向中心靠拢,接着导出了一个答案。 这就是——构图吗? 许多零件组合而成的一张图画。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我站了起来,没跟真白说一声就从她家离开,然后就这样在周围搜寻。我的目标是公共电话亭。那是没有手机的我唯一的倚靠。 可是,至少在视线所及之处都没有它的存在。以前明明到处都有的……是由于手机普及化的缘故而大量减少吧!照着这种速度,再过不久公共电话也许就要绝迹了。这种情形令我感到相当不便。 果然有手机比较好,我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截至目前为止虽有过无数次反省的机会,但这回肯定是最后悔的一次。 结果,我四处跑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才在一间破旧的香烟店隔壁找到一台公共电话。 我投入十圆铜板,然后按下记忆在脑袋中的十一位数号码,话筒中传出拨通的铃声。她会接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吗?对于任何事情防卫心都很高的志乃,应该不会接不知道对方是谁的电话吧。 “志乃,拜托你接起来吧!” 我虽然知道发出声音也传不到对方那里…… 果不其然,我的期待遭到了背叛。电话响了十声,却没有任何接起来的迹象。我又让电话响了几声,但结果仍是没有改变。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挂上了话筒。 那么,该怎么办呢?我在电话前方双手抱胸思考着。 如果不接手机的话,要用什么方式联络才好?看起来好像是束手无策了。 不……等一下。志乃现在会在哪里呢? 今天是假日,是不用上课的日子。说到她在这种日子的预定行程,不是去补习就是出去外面——或者是待在我家。如果志乃没有出去的话,就有这种可能性。 我下了这个赌注。 再次投入十圆铜板,这回我按下了十位数的号码。 话筒中传出拨通声,这次再不行我就没辄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的愿望终算传达到另一方了。 【……喂。】 “太好了。志乃,是我啦!” 【……什么事?】 “呃,我有一点事想问你。你还记得你之前问我的问题吗?就是那个二减一跟一减一的问题。那时虽然用一般的方式回答,但我错了。二减一的答案是二。然后一减一的答案是一。” 在数学与算数的思维中,这是错误的答案。 然而—— “‘真凶’——就在答案里?” 她没有回答,不过这样就够了。我已经得到确信了。既然有了志乃的保证,这个答案就不会有错。 “谢谢,我想问的只有这些。” 我满意的准备挂上电话。 然而有如要打断这个动作似地,小小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等一下……】 “咦?” 【哪里都不要去。回来,陪在我身边。】 令我屏住呼吸的认真语气。至今为止,她从未认真、真挚地希望过任何事情。是的,名唤为支仓志乃的少女,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与他人保持着距离。在团体中,戴上了好几张为了隐藏自己的面具。 那样的她——现在,正打算摘下面具。 变得略微透明——她的思念。 可是,我却刻意打马虎眼。为了传达没必要这么做的信息。 “咦~?奇怪耶!为什么学姐你会在那边呢?” 【我……】 “因为,志乃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因为我所知道名叫支仓志乃的女孩子,是一个比大学生的我更坚强、更聪明的孩子。所以——你明白吧?” 我尽可能地以温柔的口吻继续说道: “没关系的。我哪里也不会去,而且我一定会回来。然后,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志乃,虽然我现在才坦白,但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我要一直守护着你,直到看到你微笑的那一天。志乃,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大人。就算平凡也无所谓,我想要看见你的笑脸。哭泣也行,生气也可以。希望你能毫不掩饰的表达感情,就算因此让我困扰,我也不在乎。这就是我希望的羁绊。因为,这就是被称作‘家族’的羁绊。可是——对你来说,这种事说不定会带来极难承受的苦痛。你也许并不希望这样,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为了得到自身的幸福,你只要做自己,并且好好长大就够了。但是纵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露出笑容。因此,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在身边,代替你发出笑声。我相信,这副笑容有一天必定能与你联系在一起。” 是的,这就是我的心愿。 我的意志,从最初就已经决定了。 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心中唯一的希望。 “所以,请你在家里等我。然后,今天也一起吃晚饭吧。” 说完之后,我挂上话筒。我没听到阻止的声音。话虽如此,这并不表示我的说服成功奏效。自己说这种话虽然蛮可悲的,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那么地具有说服力。 那么,就快点回去吧。然后,尽快终结一切。 快点让这起事件划下句点,回到我们平静的日常生活。 “没有必要那么慌张喔!” 忽然,语调轻快的女高音从背后传来。 接着是——冲击。 宛如全身受到强烈打击似的激烈冲击,但却没有伴随着痛楚。只是力量不听意志使唤的从身体不断地向外流失,就如同骨头全部碎裂似地。视觉神经末端仿佛噗滋噗滋地要被切断似的,而进入瞳孔的情报越渐稀薄。不久,黑暗终于降临。 当察觉自己正要失去意识时,也许已经失去意识了。 只是,在最后—— “对不起。在这里有点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 单方面挂断的电话没有令支仓志乃慌乱。 因为,她了解慌张这种行为不具任何意义。 所以,志乃没有出声阻止。继续对话下去没有半点意义。与其这样做,倒不如应该把花费在对话上的时间拿来展开具体的行动。 志乃开始思考。如果“他”发现事件的真相,就表示“他”看到了决定性的证据。 那起事件并没有困难到那种程度。确切而不可动摇的证据就在那儿,因此问题只剩下能不能察觉明显的矛盾处而已。最初——只要基础条件正确无误,所有的事件将会朝向唯一的动机集中。所有的被害者以及所有的加害者,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所准备的棋子。 不过,“他”察觉关键的可能性极低。要抵达那个只能将不自然的顺序及现场掉落的头发反过来推算才能得到的答案,可说是极其因难。 既然如此,他就是从别的方向推理出那个解答的吧!证据就是——“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他”没有绝对的确信。志乃不认为“他”能够凭借着自己给予的多余知识找出正确的解答。 的确,那个真相不管对谁来说,都有可能成为盲点——或许,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将目光错开。那么,是什 么样的证据才可以让“他”有了确信?如果将那个好心到极点的性格列入考虑范围的话,志乃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性,就是“他”发现对方说谎的决定性证据。一个不管用任何的借口或理由都无法动摇的证据。 能够成为那种证据的物品是什么? “他”看到了照片,或是录影画面。除此之外,别无可能。无法借由环境证据导出结论,因为不可能从任何人的口中取得证言。即使可以,对方只要一句“想太多了”或是“看错了”就可以终止推理。为了产生确信,必须要有并非是自己多心的确切现实存在。 那么,到底是在哪里看到那个证据的呢? 关于此点,根本无须思考。因为,放置那事物的场所只有一处。 志乃快速的操作手机,把要拨的号码点击出来。 简直就像在等待似地,才响两声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告诉我‘她’的地址。” 面对连打招呼都没有的快速询问,对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 志乃记下地址后,又说了句:“我需要你帮忙。” 【……很紧急?】 “使用你拥有的所有能力,使用你能动员的所有人手,找到‘他’,并且加以保护。” 【了解。】 得到明快的回应后,志乃挂断电话。 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她已经从家里飞奔而出。冲下与破烂公寓极为相称、随时可能崩坏的生锈楼梯,志乃朝正前方的道路移动,然后就这样在街道上穿梭奔驰。虽然受到路上行人以吃惊的奇异眼光注视,但她根本不在乎。 志乃以无法想像是小学生的速度有如飞行般地不断前进。 志乃的身躯如此幼小。任何一处皆不完全,尚未成熟。 然而,她了解。 要如何才能发挥自身肉体最大潜力的方式。 如何移动肢体最有效率、如何使力方能产生最大作用、如何奔跑才能以最快速度移动,她理解这些技巧。所以,她身体的能力不会输给同年纪的少年少女,甚至不比成人逊色。之所以能轻易绊倒克洛斯也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她会如此着急呢? 这件事,她自己也不晓得。 也许是因为不安要素始终无法消除的缘故吧! “他”发现了真相。可是,这却是异常现象。 不应该会有这种事发生。不管怎么做,“他”都无法推理出答案,因为“他”不具备这种能力。这并非侮辱也不是侮蔑,只是单纯的事实。 然而,“他”却察觉了真实。 发现了决定性的证据。 简直就像是被安排好似地。 ——为了什么目的? 不晓得。不管怎样,自己都无法明了。将“他”卷入事件应该没有任何意义才对。她的——他们的故事正由他们自己闭幕完结,既然已经看见“终点”,应该就不需要其他人才对。 志乃心中涌现想咋舌的强烈情绪。如同“他”在某时说过的话一样,这个世界必定存在着无法预测的事物。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意识太过偏颇了。 大约跑了十分钟左右,总算抵达了目的地。虽然有些喘息,但身体机能并没有下降。连调整呼吸都没有,志乃就直接推开了玄关大门。 门没有上锁。对于这个事实,她一点也不紧张。 志乃直接穿着鞋进入室内,然后走向客厅。 在那儿——有一名男子伫立着。 “你的动作还真快呢,不过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别担心,我们不会做出加害他的举动。因为这不是我们的目的。” “你是——谁?” “谁都不是。我只是正好路过的——正义使者。” 这个答案,只能让志乃感到阴郁。 对方竟推想到这种程度。知道“他”会为了取得更大的确信而联络志乃,也明白志乃得知后必定会慌张得赶来此处。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大垣……六郎。” 04/ 就这样,我渐渐地理解自己置身于何种状况之中。 老实说,虽然五分钟前就已经恢复意识,但身体的感官却处于一种极怪诞的状态,不管是看到、听见或是感觉到的信息,全都没有现实感存在。就像是置身在梦中的感觉吧!不巧,我不太记得身在梦境是何种滋味,所以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就是了。 总之,当我总算恢复正常感觉后,才理解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的事实。 这里是某处仓库还是哪里呢?三米上下的天花板呈现波浪状造型,因此可以知道它是由薄铁板所建成的。铁架完全露在外面,所以这里不可能是一般住家。水泥地板上没有任何物体,有的只是不断延伸的宽广空间。就人体构造而言,脖子不可能一百八十度转动,所以我不晓得后面是什么样子,不过就正面来说我距离墙壁大约有十米左右。 而我,就被绑在这种建筑物的正中间附近,被绑在一张随处可见的铁制摺叠椅上。 我的手被反绑,因此无法起身也不能移动手腕。只要愿意,要移动没多重的摺叠椅并非难事。然而,轻举妄动做出这种行为会遭到何种下场,我一目了然。下面是没有铺着地毯、看起来也不太干净的水泥地面,我谢绝与它来一场热吻。 “你醒了吗?” 正当我在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发现我已清醒。 凉风真白微笑着。 那副姿态,让我不由得屏住气息。 我当然有预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之所以会感到惊讶,都是因为她的模样全然超乎我的预料所致。 与平时不同的打扮,至今不曾出现过的姿态。 解开系住银发的麻花辫,残留波浪绑痕的长发披在背上。闪闪发光的反射着光线并随风摇曳的长发,看起来简直有如天使羽翼般的美丽。 她摘下了眼镜,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情。眼前的景像稀释了因束缚所产生的恐怖感与危机感,我不禁有了自己正身处非现实,抑或是幻想世界中的错觉。也许就在不知不觉间,我已迷失在某个奇幻电影的场景之中。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在无意识情况下差点被吞噬的心灵给拖了回来: “真白……” “嗯。” “你那头银发——不是因为被绑架才造成的吧?” 这就是给予我确信的最大因素。 在相簿中,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事物。明明不能不存在,却连一个都没有的事物。 换言之,也就是黑发的真白。 “嗯,正如你所言。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发色。话虽如此,我并没有外国的血统。这单纯只是遗传因子的恶作剧,或者也算是人类的恶作剧吧!” “人类的……?” “也就是说,我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人造婴儿。” 以基因工程制造出来的婴儿。 我无法立刻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句话与日常生活一点相关性也没有。 然而,想起她双亲的工作,就算不愿意也会理解整件事。 她的双亲——确实是在从事遗传基因的研究。 “不只是头发喔!” 说完,她触碰自己的右眼。 不——不对。 她接触的不是眼球,而是贴在里面的塑料薄片。 是隐型眼镜。 捏住几乎看不见的隐形眼镜后,手指缓缓移开。 出现在下面的东西是—— “你看,漂亮吧?” 露 出微笑的双瞳, 是银色的。 本来应该是黑色的部份,却呈现出比头发略淡的银色。 “怎么可能……” “我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隐藏眼睛的颜色,不过看你吃惊到这种程度我有一点开心呢!啊……顺带一提,左眼也一样。你看——就像这样。” 左边的隐形眼镜也被拿下,银色眼瞳显露出来。 不是自然诞生的,而是以人工方式制造出来的人类。 “可是,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不管真实为何,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一切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如此说完之后,凉风真白露出微笑。 一边谈论着自己极为异端的诞生,但她却又表示那个事实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基于某人的意志所制造出来的生命,但在这里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寒毛直竖——虽然为时已晚,我仍然感到恐怖。 一直感到有些不太自然。 从她的只字片语中,可以感受到那些事物。 可是,我却始终觉得只是自己多心了。 认为事实不是如此,一切只是她为了逃出过去的梦魇所制造出来的精神防壁。 然而,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确定。 她——不承认“他人”的存在。 与志乃非常相似,形式却全然不同的——拒绝。承认他人存在于周围的事实,但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个“某人”的存在。完美至异常程度的“个体”,名为他人的“社会”的超越者。然后,是支配一切的人。在每个人都会受到某人影响的世界里,仅有她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并且持续对他人造成影响。 我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对我们而言,这名叫作凉风真白的少女是最可怕的天敌。她一定会剥夺“个人”。在明言社会无法支配个人,只有个人才能支配社会的她面前,不管是谁都不是人类,只是一颗会自行移动的棋子。 “请你不要那么害怕。如果我打算加害你,早在更早之前就将你终结掉了。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希望你在这里。” “如果刚才这段说词里,有任何可以让我放心的要素,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被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样呢!我简直是在威胁你嘛!” 发出轻笑声的真白其微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就连这种情形,对她来说也跟日常生活没多大差距吧!她必定与志乃一样是另一侧的存在。对我们而言,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也不会想跨越的边界线,她却能不发狂也不害怕就这样横越过去。然后,在不受到影响的情况下,从那边回归这里。 我挺身面对这样的她。 “你——杀死了绑架犯。” “不,截至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直接动手杀过任何人。 “没错。实际杀害碓冰的人是大垣六郎。”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表面上看起来,碓冰是因为内哄而被掐死的。当时才九岁的你,应该没有能够绞死成年男性的力量吧!再者,也许剥夺对方的反抗能力能够做到这件事,但在这种情况下事情就不像是闹内哄了。因为只要掐住脖子,必定会留下手印。如果碓冰的脖子上留有你的手印,那事件就不会被当作内哄处理了。因为你的手印与大人相比大小差太多了。” 这么一来,杀害碓冰的就是成年男性。那么饭村是犯人吗?警方虽然这样认为,但我却不这么想: “饭村聪史是一个很神经质的人,甚至为了绑架你而将你的日常生活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一定是犯罪迷或是推理剧迷吧!如果不是的话,应该不会做到如此细微的准备工作。那么……这样的他,真的会在完成绑架行为后跟同伴发生内哄吗?” “也许就是因为太神经质了,才无法忍受同伴的任性行为吧?” “没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他可是一个会将犯罪计划写在笔记上的人喔!如此一来,他当然也会订下犯罪成功后的计划。饭村他们在犯案前,应该会针对分钱的方式进行讨论。” 再说,他原本就是一个神经质到那种程度的人,因此在选择共犯时应该也会充份发挥这种个性才对。他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饭村一定认为碓冰很适合自己的计划,才会选择他作为同伴。那么,在事件发生后、得到赎金前,饭村不可能会杀害碓冰。 换言之,饭村没有杀害碓冰的理由。没有产生这种动机的要素。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神经质的饭村必定有所计划才对。 “也许不是饭村也不是大垣,而是第三者杀死碓冰。” “除了自己最喜欢的哥哥以外,如果还有人重要到让你不惜假装失去记忆,也要保守秘密的话……” 真白记得自己被绑架时所发生的一切事实,隐瞒自己一生出来就拥有银发的事实就是证据。既然如此,当碓冰被某人杀害时,她应该也目击到杀人过程才对。然而,在她被救出来之后,却说出自己不记得一切这种包庇杀人犯的发言。会做出这种行为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杀人犯对她来说,是不得不包庇的存在。 “不只这样。之后发生的两起事件,也都是大垣做的。” 两起事件中的被害者们,一人是外籍窃盗集团的成员,另一人是从事援助交际的补习班老师,而最后一人则是被裁员的绑架犯。将乍看之下关系支离破碎、彼此毫无相关的三人——正确的说,应该是六人才对——联系在一起的存在—— 那便是,一名叫作凉风真白的少女。真白的家被小偷闯入、真白上的补习班因发生丑闻而倒闭、真白被绑架。一切均与她过去所发生过的事件有关。 “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有关,而且大垣必定也有涉入其中。” “就算一切都与我有关,但光靠这点理由就把我当成犯人会不会有点太牵强了?” “虽然,最后看到相簿时,我才得到确信,但早在之前我就怀疑过你了。因为,你说了好几个谎话。” 是的,她打从一开始就说了谎。 “那张印着‘复仇’的纸不是饭村寄过来的东西,而是你自己做的。因为上面没有检测出饭村的指纹。留在那张纸上面的只有我与鸿池学姐,再来就是你的指纹。” “或许他很小心不要留下自己的指纹喔,毕竟曾经失败过一次嘛!” “也许吧!这点因为饭村已经身亡而死无对证,所以我口中的‘谎话’指的不是这件事。我想说的是,大垣六郎根本没看过这张纸的事。”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留在纸上的只有你跟我的指纹而已。的确如同你所言,或许饭村为了掩饰自己的存在,而以手套或其他的方式不让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不过,那张写着‘复仇’的威胁信送达后,几乎就能确定是他所为,所以我也觉得这种掩耳盗钤的行为没什么意义就是了……因为个性很神经质,因此或许是不想重蹈覆辙的想法造成他过度猜疑吧!虽然不完全明白这种心态,但在某种程度上我还是能够理解。不过,大垣又是如何呢?他看到那张写着‘复仇’的威胁信,一定会认为你面临危险吧?既然这样,他必然会伸手触摸那张纸。而且,既非犯人也不是相关之人的他不应该会戴上手套,所以绝对会在那张纸上留下指纹。然而,上面却只有我们的指纹。” “也许是在信纸偶然被打开的情况下,刚好看到内容吧。” “这也不可能。因为‘复仇’的文字非常细小,不论是谁都会尽可能地把脸凑过去仔细阅读。然后因为那是一张又轻又薄的纸,比起把脸凑过去看,把纸拿近的做法更为自然。” 一开始我就是这样做的, 后记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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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初次见面——还是该说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顺带一提,这句话是我狠下心肠从先前文章中剪下贴上的。电脑这玩意儿真的很方便呢!现在以这种方式写小说的我有这种想法,除此之外对写报告的大学生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宝物。一想到以前的小说家与学生要一比一划写出长篇大论,我就忍不住对他们的辛劳产生类似同情的感情。哎……这种想法跟电脑既便利又具有教育价值,甚至可说是万能的事物,根本是不同次元的问题。 总之,这就是第三集。 虽然,我觉得只要看了就会知道,不过还是先讲一声好了。这回没有任何悬疑成分在故事里。关于此点,容我在这边先看后记的读者招供。这次的推理指数是零。有所期待的读者们,实在非常抱歉。另外,我也谢绝“谁有那种鬼期待啊,还不如多写一些志乃的剧情!”那种充满爱情成分的吐槽。所以,这次的正解率大概是百分之百,而正答率则是零吧!嗯,关于猜测谁是犯人这一点嘛,其实从某处伏笔中,就可以不用猜的确轻真凶是谁,请重度推理迷挑战看看吧! 不过,故事的进展大大地推动起来了。这回没有以完整的形式做下完结,而是要与下一本构成前后篇,不过这两本在《shi-n0》这部作品中是序曲的尾声,同时也是结束后的另一个开始。在下一集中,将会提及志乃与“我”应该前往的结局,敬请各位读者期待! 那么,换个话题吧!各位还记得在第一集时,书腰上写着“纯爱系悬疑推理小说”这句话吗?第二集的书腰也是一样。看来,这应该是这一系列作品共同的文宣吧!不过,看到这句话而感到疑惑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因为连身为作者的我,都会担心把那种内容称为“纯爱系”会不会有诈欺嫌疑。(注:书腰上云云均指日文版原书设计) 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想出这句话的人真的很厉害。因为《shi-n0》这部作品确实是“纯爱系”小说。虽然没问过这是谁的主意,但我纯粹觉得那个人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没有任何人明白的情感真的很厉害。想出来的人必定是以阅读书籍为职业的人。虽然,我有一种这句话或许是某人在烦恼不已的情况下,随便选一个类似的字眼硬塞进去的莫名想法。但这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告诉我这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又要突然转变了。 我住在日本桥的不远处。不是日本桥,是日本桥喔!这里可不能搞错。如果弄错,立刻就会瞬间移动到五百公里左右。下次的考试会出喔!(注:此处指的是大阪的“日本桥”。东京与大阪皆有名为“日本桥”的町名;虽然汉字一模一样,但发音却各自不同。东京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honnbasi,而大阪的“日本桥”其发音为nippnnbasi。) 这个嘛……具体的位置我当然不能写出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很常出现在那一带。作品中的“我”所走过的大路,还有巷子里的御宅族之路我都很熟。我每次都在“虎之穴”那家店受到不少照顾。说到那家店,在周末假日时人潮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在二楼正中间的收银台的地方,会特别大排长龙。看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忍不住吐槽:“不是还有收银台吗?分散开来结帐吧。”话说回来,我的点数累积了一大堆,不过到底可以用在哪里啊?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另外,关于本书中登场的那间疑似“武器”店的专卖店,我只有在路过时顺便看一眼而已。对空气枪没兴趣但却超爱日本刀的我,与其欣赏展示在那里的商品,倒不如去千日前的道具屋街那边观赏真货还比较开心。说到这里,虽然在书中没有登场,但我个人非常推荐道具屋街。旁边有吉本剧场与一间大书店,所以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各式餐饮店林立,也能当作约会场所。当然,这种时候有必要慎选约会对象就是了。(注:千日前为位于大阪市道顿堀的南边;聚集表演剧场、电影院等著名的娱乐街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在作品中有许多实际存在的场所与建筑物。就连“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也是。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拆掉之后,变成了一间大型公寓。我记得很清楚,数个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每天都以示威集会为名目开着喧闹宴会。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再说日照也不会因此变差,所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并非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书中登场的虚构场所也很多。该怎么说呢……请各位要有一个观念,基本上有人死掉的地方全都是虚构出来的场所。志乃在第二集中登场的小学也不存在。我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学校另外加上一些特征,然后再替它添上高级感而已,就算用网络搜索也绝对找不到。 那么,以这种感觉一边跑题一边写到这里,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写到这次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没有所谓表面上或隐藏的主题,或者该说是表里一体的故事。 最后,是感谢的话。 東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绘出那么漂亮的插图。我很期待你的后记喔——第二集的漫画真的很有趣。 再来,是这次收到更夸张的脚本而吓到不知如何是好的t责编。就算是我,也觉得那样有些过份,真是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送更像是脚本的东西过去,请原谅我吧! 还有最重要的读者们,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图画版后记 大家好。我是负责《shi-no》插图的東条さかな。非常抱歉,我的字很丑。《shi-no 第三集》各位觉得如何呢?很有趣吧?上月老师最棒了。创造出让我心口楸在一块的志乃少女。不断地赖皮“跨页插图!!快让我画跨页插图。不,请让我画吧,大人!!!”的我,觉得到处都看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内容,实在是太棒了。会吃惊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嘛!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第3集的后记。如果能稍微重现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我就会更努力画下去的。不过最重要的内容请看后面—— 承前-hello world 4 四年前,我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而从熟悉的大阪搬到九州,今年又为了念大学而独自回到大阪。说到夹著这四年问空白的过去与现在最大的差异,第一件事大概就是对家事的看法有了改变。住在老家,除了简单地打扫自己的房间之外,所有的家事全部均由母亲一手包办的那个时候,与开始独居生活之後必须靠自己打扫的日子相比较,让我对扫除工作的认识有了完全的改变。该怎么说呢除了一些细部的工作之外,在做其他的家事时,我真想大叫:「妈妈,谢谢您~!」 现在觉得「这个家伙到底在讲什么啊?」的人,可以试试看不依赖母亲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如此一来,就算再不愿意也会了解,也绝对能够体会我的意思。特别是从来都没有碰过家事的人,要非常注意,至少头一个月会有看见地狱的感觉。 当然,我也算是现代人。我并非君子远庖厨那种时代的古人,从小学到高中的家政课也都上过料理与裁缝课程,所以知道基本的家事应该要怎么做。如果没有那些基础,现在眼前应该会是一幅凄惨光景吧!能勉强过著一般人眼中的普通生活,都是托那些基础家事训练的福。 就因为这样 说到我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嘛,换句话说,就是绝对有必要从小训练如何做家事。 「所以,你要加油哦!」 我一边心中有些担心这番道理听起来会不会像是藉口或是强迫劳动的说词,一边对站在我旁边的志乃说话。 支仓志乃就读某所有名私立小学的小学五年级生,是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光泽的及腰黑发,以及与黑发形成对比、宛如陶器般白皙肌肤的女孩。 与她并肩而立的我站在厨房。我那六张榻杨米大小的公寓,虽然破烂到发生大约震度五级的地震好像就会确实崩塌的程度,但设备不知为何却相当齐全。样式虽然老旧,却也有著个人卫浴设备。说起来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厨房真的能够使用瓦斯。 四人小家庭一餐所需的碗盘就能堆满的小小洗碗槽里,放著才刚刚使用过的两副餐具。今天的晚饭是中华料理。配菜是在超市半价买到的普通煎饺与洋葱汤,主餐则是加入了蒿苣的黄金炒饭。煎饺虽然很可惜没有煎出漂亮的色泽,但相对的炒饭的火候却掌握得恰到好处,甚至到了可以立刻开一家中华料理店的程度。 哎,先不管这种梦话了,今天的料理都有些油腻,所以我想尽快地把碗盘洗乾净。我已经得到过教训,如果放著不管之後会相当难洗,特别是煎饺的酱料。 我请志乃帮忙洗碗。 身体发育速度缓慢的她,身高娇小到不像是十一岁的样子,因此有点构不到设计成一般尺寸的洗碗槽。所以,她站在垫脚台上洗著碗。 还有为了不沾到洗碗精的泡泡,她将长发全部拨到脑後绑成了马尾。志乃这名少女不会刻意梳理发型。或著应该说,她根本毫不关心包括头发在内所有跟外貌、身体相关的事物,所以平常的她,都是披垂著一头秀丽的直发。正因为如此,偶尔弄成这个模样给人的印象就会大异其趣。平常明明像是一尊过度精美的人偶,现在看起来却有一点跃动感。 由於彼此的视线距离缩短,我有时也会在瞬间感到一阵悸动。 思可是,像这样一起做家事,说不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好主意呢!这里的确不是志乃的家,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来我家玩的,但我却不想把她当作「客人」对待。 说起来,志乃与我的关系既非兄妹也不是亲戚。我们只是打从她一出生就认识,又因为志乃的双亲忙於工作,才经常把她寄放在我家照顾的青梅竹马而已。因为彼此有著年龄的差距,所以这种关系的确接近兄妹。 就因为是这种关系,所以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请她帮忙或是拜托她去跑腿办事情。我始终不明白应该如何与她相处,又该保持何种距离。 可是 「啊,志乃。这时候要像这样用力挟紧才行。」 「像这样吗?」 「没错没错。每个角落都要洗乾净哦!」 思,总觉得或许什么事情都像这样吧,一直在烦恼、感到痛苦的事情,简直就像傍晚毫无预兆降下的骤雨停止後天空万里无云似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觉得,像这样也满快乐的嘛!」 「是吗?」 志乃毫无感触的回应声让我露出微笑。 以後一定有很多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快乐吧! 我有这种预感。 00/ 「你有什么不满吗?」 这是一问幽暗的房间。虽然有著八张榻杨米大小的空问,却仅有一扇连人都无法通过的小窗户,而且上头还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所以透不出半点光线。不,不对。对置身在里面的人而言,或许应该用光线无法侵入的方式来表现吧! 一边以脚指头玩弄著地毯那已经硬化的化学纤维,这种无聊的念头怱然掠过了脑海。这两者都是她在焦躁时的坏习惯。虽然在小学时曾被当时的班导师纠正而有所注意,但最後却始终改不掉。 有如要嘲笑这样的她似地停顿了好一阵子,手机那头传来了轻快的声音: 『并没有。』 太过坦然的态度,甚至还能听得出话中含有笑意的答覆,让她狠狠地揪住地毯的脚指用力到快要抽筋。一瞬间:心中虽然涌上一股想摔掉手机的冲动,但想起对方不在自己眼前,只好勉强地压抑住这种情绪。 是的,现在要被她这样对待,非得接受这种作法不可的对象,既非隔音效果卓越的壁纸,也不是大型的电浆电视,甚至不是电话那一头的人。 她一边让自己冷静,一边丢下了这句话: 『我我与你应该有合作关系吧!』 『思,这是当然。我得到你的帮助,而我也从旁协助。正因如此才有现在,不是吗?』 这句话说得没错。她协助了对方的计画,所以对方也要帮忙她的计画。两人的关系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在这里面,没有所谓的主从关系。 然而,当自己有所察觉时,却已经受到了对方的摆布: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待在那家伙的身边!」 这是明显的背叛行为。与计画已经结束的对方不同,她的计画才正要开始而已。不过,如果掌握全貌的人投向敌方阵营,所有的计画均会化为泡影。从头开始,而且这回还得独自重新策划一切,会花去多少时问呢? 她也了解,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问内订立计画并且付诸实行,全是靠著电话那一头的「恶魔」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她才为了那段「距离」感到头痛。 她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高级的沙发轻柔地包覆住她的身躯。只不过,就算被沙发这种东西包覆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觉得我在妨碍你的计画?』 『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说不定,是自己的存在变成了麻烦。她无法完全挥去心中的疑虑。 『那只是错觉罢了,我可是替你加油的哦!』 『!』 矫情的说词令她的脑袋沸腾了起来。 『那么,就祝你成功罗!』 以这种话语作为总结之後,对方便单方面的挂断电话。这回她再也无法忍耐,重重地将手机扔到了墙上。这种撞击程度手机应该不会坏掉吧。不过,就算坏了也无所谓。反正这只手机只限用今天一天就要丢弃了。让它作为发泄压力的对象尽最後的一分力量也没关系吧! 哎,算了。 忘了刚才的事吧! 因为,自己的「心愿」总算要达成了。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一趟漫长的旅程。 现实中的「第一次」,是出生的数个月後。几乎在同时期出生的她与他,彼此的家住得很近,所以就在双方父母熟识的过程中初次见了面。只不过就算遍寻脑海的每个角落,当然也找不到那时的记忆。为什么不好好记住呢?虽然难过到想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但要求才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记住当时的往事,似乎也太过苛求了。 所以记忆中能回溯起的「第一次」,是四岁时的夏天。应该是去很远的海边的那一天吧! 他救了被海浪卷走的她。他对著只能拚命地抓住救生圈的她伸出了手。最後就结果而论,虽然是双亲救了自己,但那时手心传来的温暖已渗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然後,真实的「第一次」则是 刚成为高中生的那一年的春天。 寒风吹袭的夜晚,彼此充满蚊香气味的身躯就此交叠在一起。 在布满明确死亡的世界中。 在被疯狂理解所压溃的时间中。 强烈地感受到爱。 这就是开始。从那儿开始,终於抵达的场所。 真漫长啊! 她如此想著。 就这样,她终於能抹去自己的罪业。 意志-dead end complex 3 01/ 回想起来,他从以前就跟别人不太一样。 究竞哪里不同,她有很长一段时问始终搞不清楚。这恐怕是因为她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缘故吧!在她对那种感情有自觉之前,世界就以他为中心运转著了。 他总是保持冷静。从没见过他慌张。 不只如此,他甚至没有流露过任何的情感。 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的心。换言之,也可以说一切的事物都无法感动他。 举例来说,在路边看到小狗的尸体时也是这样。被放在瓦楞纸箱里的那只弃犬,最後就在没有人捡去养的情况下死去。 她觉得小狗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於是抱起纸箱替它做了一个坟墓。 看到这种情形的他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做一个坟墓呢?」 她不是很明白这个问题。 即使被问到理由,她也只能回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人数过她造墓有什么意义,而且她也幼小到还不晓得灵魂或供奉等词汇。 所以,什么都无法回答的她说了句「因为大家都这样做」之後,就把小狗连同纸箱一起埋人了上中。 他无言的帮著她。 *** 「真累」 坐上长椅的瞬间,这句话自然而然地从我口中流泄而出。 背对著下楼的手扶梯,以一定问隔横向排列的长椅与医院候诊室的椅子不同,使用了相当好的缓冲材质,因此坐起来的感觉并不差。即使如此,若以让疲惫身体得到休息的层面而言,没有靠背可以说是它的致命缺陷。如果现在有一张按摩椅的话,就算要把上面的人踹下来我也要坐。当然,这并不是指我真的会这么做,只是要形容我已经累到了这种程度而已。 累得不成人形的我位於大阪某大型百货公司的三楼,有如中暑的强尸般全身无力。 虽然在众目睽睽下无法做出这种举止,倘若在自己家中,我一定跟游上陆地的海狗一样在长椅上瘫平了吧! 那么,说到我为何会出现在百货公司嘛,非常遗憾虽然为什么遗憾,谁又应该觉得遗憾,完全是一个谜与平常的状况有些不同。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一定是被某人硬拖出来,然後觉得不情不愿甚至感到麻烦吧!可是,这回我却是自愿来到了这个场所。是的,以我的自由意志。 我有一种感觉,为何每次我采取主动时,就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呢? 我一边在脑海中加上多娜多娜(注:shalomseda(乌克兰人)等人於一九四零年所发表的一首童谣。在一九五六年由arthurkevess等人将这首歌译写为英文,後来透过美国歌手joanbaez的演唱,大受欢迎。并於一九六六年由安井かずみ作词,岸洋子演唱,成为深受日本人喜爱的一首童谣)的背景音乐,一边含恨地望向从我的所在位置数过去的第三个专柜。说得更精确些,是望向跟我一起来这里的两名同伴。 第一名同伴是鸿池绮罗拉。她是我所就读的大学的四年级生,也是我原来打工地点的前辈。现在则是奸朋友兼不知何故老是带来一堆烫手山芋的问题,又试图将我卷入各种事件的麻烦制造机。她的身形虽然娇小,但体格与表情却充满不允许一丁点软弱存在的活力。足以与十名恶作剧小鬼头(官方数据)匹敌的活泼娃娃脸上挂了一副银边圆眼镜,隐藏在眼镜後面的那对野猫般的圆眼睛,更是散发著强烈到吓人的光辉。 真是的,长成这副模样,居然还比我年长,这个世界实在太深不可测了。就算被拔掉指甲,我也不敢在本人面前说出这种如同超级禁句般的意见,但在心理吐嘈一下应该没必要接受任何人的批判吧!就连压在背上的胆小鬼三个字,在她面前感觉起来也没那么沉重。 另一名同伴,是比鸿池学姊更娇小的少女支仓志乃。与开心的学姊正好相反,以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眸凝视著商品的志乃,身上穿的不是平常那套漆黑水手服而是便服。这身外出打扮的上半身是以绣有卡通兔子徽章的些许褪色的粉红无袖上衣配上牛仔外套,下半身则是同样以单宁布缝制的裙子。而且戴得低低的帽子在顶端两处不自然的凸了起来,看起来简直跟猫耳朵没什么两样。 那副健康的可爱模样,让我忍不住像某些危险分子一样思思思地点起头来。我有一种莫名的确信,将来与某人结婚生子後,我二正会溺爱小孩吧! 那么,说到我为何要像这样从远方眺望两人嘛,并不是因为体力不足的关系。我的确很累。跟女人一起购物主要是逛街需要有相当程度的体力与精神力。一般而言,所谓的购物必然有其目标,纵使会对价格与性能差异感到烦恼,但明明没有要买,却一直逛那些完全不相关的商品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真要说起来,来到这问百货公司的理由并不是为了购物。 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要参观在六楼展览会场只举办三天的特别活动以「生与死的迷宫」为主题的个人艺术展。 我当然用不著提,学姊对艺术没什么特别的造诣,而且也不感兴趣,志乃大概也是。在学校课程中虽然看过各种艺术品,但除此之外我从未去过美术馆或个人艺术展之类的场所。 即使如此,学姊会邀我们来这里参观,以及我之所以会下这个决定,全是因为发表这场个人展的艺术家,名字叫作「市井垣忍」。 市井垣忍这个名字对我们来说有著重大的意义。他在网路上成立名为「deadendple」的自杀网站,与该网站有所牵连的一连串事件,都跟我们有著密切的关联。 不,这并不足过去式。就算是此时此刻,这些事情也以某种危险的形式与我们有著极大的关联。志乃玷污了市井垣忍的死,而那些人正打算要她的命。虽然使用了玷污这个字眼,但那只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实际上,她只是做了报警处理遗体这种符合常识的行动,在这起事件中,没有任何理由能加以责备志乃。 可是,他们仍然以任性的理由威胁著志乃的安全。开车从志乃的旁边快速掠过、丢掷玻璃瓶甚至还在志乃的家门前,悬挂小狗的尸体。除此之外,还不断地重复各式各样低级的阴险行径。 该说是幸运吗?截至目前为止,并没有对志乃造成实际的伤害。然而以我的立场而言,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得持续好一阵子。 在这段时间中,个人展开始了。 就这个时问点来说,在我们所居住的大阪采取这种毫不掩饰的大胆行径,当然会让我们有所警戒。虽然以为那帮家伙会设下某种陷阱 「不过,什么都没发生嘛!」 我们在展览会场待了大约半小时左右,结果却没有出现任何具体行动。现场展出的艺术品,都是一些不晓得在画些什么的绘画与莫名其妙的雕刻作品,而且数量还很少,只能说是一场无聊至极的个人展。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大概只要待个五分钟就会腻了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为志乃的这种主张,以及我认为一大群无关之人聚集的公共场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判断,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结果却扑了个空。 没有发生任何的危险最好,所以不应该感到遗憾才是但我总觉得心里无法释怀。 到最後,我们判断再继续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於是就离开了现场。 我的悲剧就是从此时揭开序幕。 就时间上来说,我原本以为直接吃个饭之後就会马上回去,想不到这个想法却是大错特错。学姊以「机会难得嘛」这种似是而非的理论,就这样领著志乃进入了购物模式。 即使如此,倘若是逛其他的商品倒也无所谓。例如杂货类的商品,这类的 商品连我也可以逛得很开心。总是陈列许多稀奇古怪商品的百元商品店,或是专门卖折扣商品的小杂货店,让我也曾经忍不住在店里逛了一大圈。 就算不是这种店,如果能帮志乃买几套洋装,我也会很感激。志乃虽然拥有如同玩偶般的可爱容颜,但是对流行的敏感度却低到让人担心她到底是不是现代小孩。而且,她还拥有在没有其他衣服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可能会穿运动服出门的人格。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一定要有人买衣服给她才行。很不巧,我并没有达成这种任务的资产与美感,所以学姊在这方面可说是帮了大忙只不过,唉学姊的癖好有点那个所以,我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欢迎她啦! 不过,话虽如此,那个东西也让我太困扰了。 所以,我再次将视线望向两人的方向。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重复把脸转过去之後再将视线别开的举动。因为,那家专柜散发出某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无言压力。也可以把压力换成氛围这种字眼吧!总之,这种力量只针对男性进行精神攻击的可能性不容质疑。 哎再继续卖关子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出答案吧!那家店就是贩售女性内衣的专柜。 我没办法待在里面吧? 没办法待在里面,对吧? 我既没有感到遗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我毕竟不是那种能满不在乎站在那种死亡地带的猛者。被学姊带到那间专柜中的我,看到比男人的玩意儿还要鲜艳百倍的众多商品的瞬间,立刻假借休息的名义从里面逃了出来。 (插图) 不过说到这里,志乃好像还没有开始穿内衣。我记得,她奸像有穿过小可爱吧! 最近的小学五年级生,还没穿内衣的人应该不多吧?我总觉得,她肉体上的发育似乎明显地比其他的女生慢了许多。精神上明明比我还要成熟,但肉体却跟不上精神成长的步调。 关於这种不协调感,学姊说:「女生都是这样啦!」身为男人的我无法得知这种说法是否正确,但小学时代的同班女生,不管在精神或肉体上看起来都比男生成熟许多 话虽如此,这个年纪还真是尴尬呢!我心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感慨。 截至目前为止,我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到志乃是一名女孩子,但我终究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看待。 都是因为志乃没有防备心。她虽然不是那种会在我面前换衣服的孩子,但没有那样做并不是因为觉得害羞。因为,我以前曾经不小心我坚持那是一起意外事件看到志乃的身体时,她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这种以後应该要多注意一点以避免尴尬,却又因此感到有些落寞的状况下,究竟该以何种方式应对才好?我的态度要有所改变吗? 我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一边体验著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父亲心态,我将视线栘回正面。毕竟,那不是可以一直盯住不放的东西。虽然我的视线不是在内衣上面,而是在女性内衣专柜里买东西的同伴身上,但就算我一直盯著专柜那边也没必要被称作变态吧可是该怎么说呢,一般而言,远离女性内衣专柜这种作法还是比较恰当吧! 因为觉得无聊,我将手探进了裤袋。里面有明显的异物感存在。那是前几天才刚弄到手的手机。我就是这么不习惯携带手机,这种情况对现在的年轻人、大学牛而言相当罕见吧。 话说回来,直到数天前,我才体会到手机的重要性或许该说是必要性吧而不得不申办了一支手机。我选择的手机是0圆的旧机种,费率也是最便宜的方案。应该说我没有选择权吧!我只是因为情非得已才办了手机,绝对不是为了要拥有手机而投入不必要的资金。 因此,手机买来後我连碰也没碰。虽然手机可以使用网路,但我却只使用过一次。当然,我也没有下载来电答钤或待机画面。电话簿里的第一个电话是自己家里的电话这是为了要确定到底能不能打第二个电话是志乃的行动电话,第三个则是鸿池学姊的手机号码。其他还有志乃双亲跟她家里的电话,以及打工地点与大学朋友们的电话,加一加大概有二十几组号码。虽然手机最多可以记忆三百组电话号码,但我想自己一定无法把它填满。看到这种状况让我产生某种奇怪的真实体验,想不到自己生存的世界竟如此狭隘。 将手机从口袋中取出,从主选单中选出简讯的画面。我只有在必要之时才会使用手机联络,因此并没有经常收到简讯。信箱中没有任何新的简讯。为了小心起见,我使用了确定有无新简讯的功能,但传回来的讯息仍是0封。 换句话说,对方还没有回信。 这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我的手机收到了一封新讯息。 是一名认识的女性朋友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这种方式形容凉风真白传来的新讯息。那是一封没有标题、内容也仅有一行文字的简洁讯息。 「感到迷惑的时候,就问你吧。」 这是什么啊? 银发少女不知为何竞与志乃有著相似的气息,因此我根本无法明了她内心的想法。她到底打著何种主意,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我无法确定。 她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举动吧这么想的我回了一封「这是什么意思啊?」的简讯,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答案。 唔~我歪著头沉思著。我从今天早上就开始无数次的重复这种举动。坐在隔壁的欧巴桑以狐疑的眼神瞄向我这边。 因为感到有些尴尬,我站了起来并将视线望向那间专柜,却没看到志乃与鸿池学姊两人的身影,看样子她们应该已经进去里面了。 似乎还要等上好一阵子 与男生不同,女生的内衣不但种类繁多而且还要试穿,应该会花上不少时间吧。既然已经站起来了,那么我就这样顺势走向洗手间吧。 *** 我大概去了洗手问十分钟左右吧。我并没有在里面待很久,只是有点迷路罢了。这都是因 为指示牌标示的方式太不清楚了。 然而,当我回到原地时还是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她们似乎还在买东西。 相对的应该这样讲吗? 我与一名男性四目交对。 是我不认识的人吧!之所以不敢百分百的肯定,全都是因为我是那种不会过度相信自己记忆的人。老实说,我很会忘东忘西。 那名男性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他穿著相同色系的西装,胸口处别著一个名牌。 「可以麻烦您跟我过来一趟吗?」 这句话只有措词礼貌,口气与表情都充满著带刺的敌意。不,应该说那是在一种莫名紧张的情况下,试图压抑心中情绪的口气。 「啊,呃为什么呢?」 「在这里有点不太方便」 看样子他似乎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既然没有理由拒绝,於是我听从了对方的指示。 那名工作人员带我前往的地方,是位於顶楼六楼里面的房间。我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带到办公室之类的场所,但这里很明显的不是那种地方。 室内空间约有十张杨杨米大小。房问中央的摺叠式桌子两旁各摆著五张摺叠椅,墙壁上的空间则是被铁制置物柜所填满。看情形,这个房间的用途似乎是更衣室兼休息室。 「咦,学姊」 在房间内的人是鸿池学姊与志乃。她们肩并肩坐在撂叠椅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事也没有!」声音中带有明显的不悦:「我们被当作是顺手牵羊的小偷了。」 「什么?顺手牵羊?」 无法立刻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我,以自己也明 白的愚蠢表情反问了回去。 所谓的顺手牵羊就是那个偷窃商品的犯罪行为。 进一步地询问详细的情形之後,原来是工作人员在鸿池学姊的包包里发现了还没有结帐的 商品。再也没有比人赃俱获更可靠的物证了不过,我却只感到整件事情非常地荒谬。 因为,被怀疑的是这两个人。 是支仓志乃与鸿池绮罗拉学姊两人。 志乃不是会做这种事的孩子。这绝非我护短的想法。 虽然听说有人会将扒窃当作游戏一样玩乐,但这对志乃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倒不如说,如果她是会因为做这种事而感到快乐、得到满足的小学生,那我辛苦的程度应该可以轻上一百倍吧。与寻求遭受虐杀致死的尸体或猎奇事件的癖好相比,顺手牵羊是多么可爱的举动啊! 另外,她也不可能会像小孩一样单纯地因为想要东西而行窃。物质执著心异常薄弱的志乃,根本没有那种想要这个想要那个的物欲。我问志乃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後只回了一句:「安静。」当时的我,因为这个答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做功课。啊啊,真是太可恨了! 顺带一提,之後不知道是哪里的某人出的鬼主意,让她向我要求某个名牌对戒十八万圆当作礼物,那时我又哭了出来。 学姊也不可能会顺手牵丰吧!这个人,唉虽然是那种有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弄到手的人,但应该不会做出违法的行为不,如果真的是有兴趣的东西,我想学姊会毫不在乎的犯法吧!可是,她应该不会使用扒窃这种不入流的姑息手段。鸿池绮罗拉这名女性,是会为了掌握某犯罪证据而闯空门的人。 因此,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存在,但是如果要说明原由却又很困难。店员百分之百认定两人是顺手牵羊的小偷。哎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毕竟对方确实从学姊的包包里找到了未付帐的商品。 「我就说没拿了嘛!」 「可可是,我发现商品了啊!」 所谓的无依无靠,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半无意识地叹了口气,然後望向那名工作人员。 他大概快三十岁了吧。只不过,从他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这种年纪应该有的镇定。而且他还有点娃娃脸,如果换上其他的衣服,或许看起来年纪会跟我一样大。 他胸前的名牌上写著「佐佐壁」三个字,至於名字的部分因为没有写出来,所以我也无从得知。 再这样下去,他会将我们交给警方吧?虽然我们是无辜的,但他如果要这么做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因为,志乃也在这边。 她就读的私立小学相当有名,所以对这种事情当然很严格。如果警察联络校方的话,他们必定会做出某种处分。与公立学校不同,搞不好还有被退学的可能。 一定要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哎虽然本人看起来不太在乎啦! 我偷瞄志乃的侧脸一眼,她完全不将学姊与佐佐壁的激烈争吵当作一回事,看上去甚至有点想睡觉的样子。 「志乃,你熬夜了吗?」 最近志乃几乎都住在我家因为那件事情,所以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因此,我应该有看到她像小猫一样卷缩在房间角落里睡觉的样子。 「并没有。」 「是吗?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想睡觉的样子耶」 「是吗?」 「还是你睡不好?」 「也没有。」 「不然我唱摇篮曲给你听好了。」 「」 她生气了。虽然我早就晓得会是这样的情形。 一边感受著无言的强烈怒气,我只能苦笑著保持沉默。 此时,我才察觉到学姊与佐佐壁讲话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 「啊~这个呀!思,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啦!」 「怎么了?」 「可以不要在别人吵架的时候,在旁边你侬我侬好吗?」 曝露在两人毫不掩饰的责备视线下,我又苦笑了出来。 呃话说回来,你侬我侬这句话早就退流行了吧? 「啊~受不了。真是败给你了。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叫负责人出来吧。」 「不,那个」 「有第三者居中做协调,事情才能顺利谈下去吧?」 在这种情况下,那名负责人可以称的上是第三者吗?虽然感到疑问,但考量到我们不能被送进警局的立场,或许这是一个妥当的方案。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佐佐壁的脸上出现极为尴尬的表情。 他暧昧的含糊其词,拒绝叫负责人过来处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 巨大的金属声响彻整个室内,我立刻发现那是警铃的声音。撇开电影或电视剧不提,我最後一次实际听到这种声音,是小学生时代的防灾演习吧。不知怎地我莫名的感到有些怀念,因此虽然被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心里并没有涌现出恐惧或紧张之类的情绪。如果这就是防灾演习的成果,那这种训练未免也太荒谬了。不过,就能够保持冷静这点而言,或许可以说是成效惊人吧? 不管这种训练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总之习惯会让人头痛的声音之後,再来就没什么好慌张了。 「是火灾吗?」 ,「大概吧」 学姊也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房间的位置略靠里面的关系,所以这边完全听不见店内的声音,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根本搞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要怎么办呢?」 「反反正一定是恶作剧啦」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声音却微微发著抖的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啊? 话说回来,我也认为事情或许就如同佐佐壁所说的一样。火灾按钮这种东西,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魅力。它以绝妙的方式挑逗著人类的本能,就算有略微缺乏自制力的中、小学生恶作剧乱按也不足为奇。 纵使事情并非如此,大概也是误报。或许是某个人躲在厕所里偷抽菸吧!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 事後回想起来,实在是太愚蠢了。 所谓的警钤,就是在「紧急状况」时会发出声音的东西。 灯光怱然熄灭了。 不是日光灯管要坏掉时那种怱明怱暗的方式。 是突然消失。 「咦?」 刹那问,视野完全消失,我立刻将手伸向坐在旁边的志乃。那只手叠上了柔软的触感。从 指尖传回的感触判断,我知道那是她的小手。 「志乃?」 「」 无言。相对的,她紧紧地握住了手掌作为回应。 应该是没问题的意思吧!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此时喀嚓声响起,黑暗於同一时间突然被切了开来。话虽如此,照射的范围并不足室内全体,而是只有厚重黑暗中的一小块圆形。即便如此,亮度仍强烈到让试图收集仅有光源而放大的瞳孔感到刺痛。 一边用手挡住眼睛小心翼翼地不要直视光线,我将视线栘向光源处: 「你总是随身携带手电筒吗?」 「这可是淑女的高雅嗜好哦!」 这种淑女,就算翻遍三干世界也不存在。 哎事实上,也托这名世间少有的淑女(自称)之福,现在才能看得到东西。 「喂,你也拿一支。」说完之後,学姊将某样东西交到我的手上。与她的不同,那是一支又细又 小的原子笔型手电筒。 我因为事发突然而无法动弹,但应该说学姊不愧是学姊吗?停电之後,她立刻起身来到我的身边。而且坐在旁边的志乃也不愧是志乃,发生这种事仍然不动如山,以一对看不出焦点在哪里的眼眸凝视著佐佐壁。 「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搞不好,根本不是火灾之类的小事。」 「还有比火灾更严重的事情」 是地震?不,如果是地震的话,应该会感觉到才对。 想到此处,我「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这么一说,都还没有听到任何的广播呢?」 一般而言,发生这种状况,都会有广播声引导人群冷静疏散。 「如果主电源也断电的话,想这样做也没办法吧!」 总之,先出去再说。学姊说完之後,便带领著我们走出这问休息室兼更衣室的房间。佐佐壁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他看起来非常害怕,视线也不安地左右游栘著。 虽然步出通道,仍然看不见半点灯光。 「连紧急照明都失效了吗?」 到处都看不到那个眼熟的eit(注:紧急出口)灯光。在普通的情况下,那些东西与其他电灯会使用不同的断电器。因为不能在紧急时刻派上用场的紧急照明,就跟破洞的锅子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因此光就这点来判断,也可以知道现状究竞有多危急。 「好好握紧。」 「咦?」学姊的声音让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先握好小乃乃的手。」 被学姊提醒,我才想起这件事。这么一说,我从刚才就一直握著她的手了。我将视线移向旁边,多少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看见了志乃的白皙脸庞。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面容宛如浮游在空中的面具似地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但是我仍然可以透过掌中的触感知道她就在身边,这让我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都是因为对黑暗以及因此所衍生出的孤寂的恐惧让我迷失了自我。照亮道路的手电筒光线有如萤火虫般地脆弱又不可靠。视觉情报的缺乏,让平常习惯仰赖眼睛生活的人类,产生了动物性的危机感。 只不过,我并不觉得对大学生而言,害怕停电实在太逊了才找这种藉口我要在这里特别强调,真的不是藉口我心中产生的安全戚不只这个原因。 支仓志乃这名少女非常适合黑暗。也许一头的长黑发与黑色大眼睛,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黑暗吧!她的属性不是阳光,而是朝反方向大大地倾斜。穿上明亮色系的服装会产生不协调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害怕这种场所。我连现在也被不可思议的错觉袭击,就好像一放开手,她就会融入四周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所以,肌肤互相触碰的温度让我有了安全感: 「现在很危险,不要离开我身边哦?」 志乃依旧无言,但我微微地看到她点头了。 我们一行人就这样穿过通道来到了大厅。 「看样子不是火灾呢!」 一边将视线望向四周,我开口说道。投射在眼底的景象是空无一人的馆内,也难怪完全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直到刚才为止还在收银台面露微笑的店员,与快乐地眺望著陈列商品的客人们都不在现场。人潮拥挤到让心情烦躁的空间摇身一变成为寂静世界,明明没有掉入异次元,熟悉的光景如今却散发著某种空洞感。 「至少,没有东西烧起来的味道。」 「或许吧!没有烟雾也感觉不到热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连学姊也对这种状况感到迷惑,这个事实让我有点放心。虽然学姊跟走在後面的佐佐壁一样露出明显的害怕表情会让我失去冷静,但像志乃一样毫无反应也会让我以为吃惊是不正常的举动而感到困扰。 「说起来,没半个人在是怎么一回事啊?足某种整人花招吗?」 「没有大手笔到这种无意义程度的整人花招吧?」 「谁晓得啊!因为最近的电视节目很喜欢乱花钱啊,说不定会做出包下整问百货公司,然後请临时演员装成客人这种程度的恶作剧。」 虽然我也觉得电视台有可能会真的做出这种整人的恶作剧,但至少我不认为让我们大吃一惊可以提高收视率。 「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之先下楼再说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说的也是,我表示赞同。与其说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说我想立刻走到明亮之处。我可不想长时间待在气氛差到奸像会随时跳出强尸或其他怪物的地方。 虽然没有回应,但志乃与佐佐壁的意见也相同,於是我们就这样靠著学姊手中的手电简走向最近的手扶电梯。就算因为停电而无法运作,但作为楼梯仍然可以发挥十二分的功能。 可是不久後,我们抵达的场所没有手扶电梯存在。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像是铁卷门的墙壁。 「这附近应该有手扶梯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的确有一个可以下楼的手扶梯。就算这里再怎么昏暗,靠著手电筒的灯光,方向感与距离感应该不致於会发生太大的误差才对。 仿佛要证明这个想法似地,学姊沉重地喃喃说道: 「防火闸门好像全放下来了。」 看来楼梯与手扶梯之类联系各楼层的区域,都被防火闸门完全隔离了。这是为了要在火灾时,防止火势延烧的措施。它是在警报声响起的同时一并放下来了。 「这不可能发生吧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耶?就算因为突然发生火灾而放下闸门,就安全层面而言也太危险了。」 「可是,你看看那边」我指向被丢在防火闸门前方的手提箱: 「大概是在逃跑的途中,被放置在那里的吧?」 它的主人应该相当慌张。 「可是,要怎么办才好呢?这样根本出不去嘛!」 「没错。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空手对付这种玩意儿。」 以耐火性金属制造而成的防火闸门,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它是那么地牢不可破。能空手对付它的人,大概只有赛亚人或强化系念能力者之类的强者吧!这种事虽然用不著提,不过我两者都不是。 「反正,你既是一般人又是普通系啦!」 有谁可以说句公道话! 话说回来,既然敢讲出这种话,那自己又是什么货色啊! 「我也一样啊!是极普通的一般人」 不容多说,我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立刻打电话给了jar0(注:japaisevmentreviewanination;日本广告审查机构)。 就在我们鬼扯的时候,我的手突然被拉了一下。拉我手的人既非走在前方的学姊,当然也不是佐佐壁。 「志乃?」 「声音。」 「咦?」 「安静,有人的声音。」 我因为没头没尾的话而对志乃发出疑问声,但回覆的却是学姊的声音。食指如同裏拳(注:空手道或拳击中,所使用的攻击技巧)般快速挥出并竖立在嘴唇前方。我遵从学姊的指示屏住气息,意识自然而然地朝向更大范围的声音集中。 断电器本身似乎也故障了,四周没有任何电器的声音。日光灯、收银台以及空调在切掉开关後,连残余的待机电力都消失了,现场只剩下如刺耳般地沉默声。 在这种环境中,仅仅只有些微的声音夹杂在里面。其中大部分是我们一行人所发出的声音:呼吸声、衣服磨擦声,还有鞋底与地面磨擦的声音。不过,我也终於发现有不是我们发出的声 音掺杂在里面。咚咚咚地踏著地板的声音与风声相似的独特声响,还有不是我们所发出的人的声音。 「声音很接近吗?可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要关掉灯光。」 话才说完,唯一可以依赖的手电筒光线就消失了。我手中的原子笔型手电筒灯光也被志乃的手给遮住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的明亮消失,纯正的黑暗再次向四周扩散。 「等一干嘛突然这样?」当我想要抗议时,发现了一件事。 视线的角落出现一道蒙胧的灯光。如同手电筒般的光源,应该不是电灯的光源吧。这个光源更弱、更红像是火焰一样的光。 虽然我在脑中立刻闪过火灾的念头,但这只是杞人忧天吧!因为那道光芒实在太微弱,更重要的是它还在移动。 原来如此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没有光线是无法进行移动。为了找出光源的所在,所以才关掉手电筒的吧。 学姊再次打开手电筒,将光线朝向刚才那道光源的位置射去。 那道光芒里,有好几条人影。 「喂!」 走在前面的人影发现我们之後举起了手: 「啊啊,太好了。还有其他的人也在这里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蓝色套装。她大概三十几岁吧,友善、端正的脸孔浮现极为安心的笑容,也因此给人有些稚嫩的印象。在她身後是有点年纪、身材略为发福的欧巴桑,以及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 那名身形比我略为高姚,体格也很好的青年,不论是服装、发型或是鼻环看起来都很叛逆,是那种在街上擦身而过时会让我有些担心的类型。当然,这毕竟只是以貌取人的判断,其实他也有可能参加了某个义工同奸会,而且还是每个星期日都会去附近的老人中心照顾老年人的优秀青年。 再来是三名女性。 一名是年纪比鸿池学姊还大上一点、身穿套装的女性,与长相有如恶作剧小鬼头般的学姊正好相反,她有一张成熟的五官。而且行动举止也非常地沉著冷静,可以从她身上感受到身为社会人士的威严。 在她後方躲躲藏藏的人,是一名看起来还在念高中的女孩子。她不安地在我们之间飘移著视线,看上去应该是个性满软弱的类型。 然後,站在最後面的人,我想应该是一名与我同年龄层的女性。她将脸别向一旁斜视睥睨著这边。这句话中的「这边」并不是专指我一人,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那对眼眸不知为何,竞带有某种类似敌意般的情感。 「你们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人?」 「跟你们一样罗!唉,真受不了。我上厕所时才想说自己是不是听到警铃声,结果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种事,就算问我们也没用啊! 不过,哎,是有一个可能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在这边啦! 此时,我不禁将视线移向身为百货公司职员的佐佐壁。除了志乃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跟著我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啊当我在心中暗叫不妙时,怒骂声已经响了起来。 「你你给我好好解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年长的女性使劲揪住了佐佐壁。不知为何,我竟然想用重战车来形容这种威势。 「你是工作人员吧!快点说明一切!」 「等等等,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请等一下,藏野。我了解这种心情,不过还是请你冷静下来。」 「久川」 阻止两人的是身穿套装、名字似乎叫作久川的女人。欧巴桑应该叫作藏野。被久川压住双肩後,藏野缓缓地离开了佐佐壁的身边。只不过,她的双瞳仍然恶狠狠地睥睨著他。 面对这种强烈的敌意,让佐佐壁那句「混帐,搞什么鬼啊」的咒骂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思,如果随处可见的欧巴桑突然发动攻击,连我也会感到害怕呢!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如果不想办法找到出口就麻烦了。」 既然从其他方向过来的久川他们也这样讲,那么被防火闸门隔离的地方就不只这里了。 「说的对。我想,大概所有的防火闸门都放下了吧!」 对吧?我徵求其他人的同意,但点头的人只有藏野与同样穿著套装的女性。与我同年龄层的男女两人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就像拒绝交谈似地。而那名个性软弱的女孩,则是一副连该不该回应都很烦恼的样子。 身穿套装的女性以沉著的语调说道: 「这里有十个人。看来这就是全部的人了。」 「确认过了吗?」 「算过一遍了。」她以漠不关心的口吻点了点头 「没有在这种状况下玩捉迷藏的傻瓜吧?」 「说不定,还有人躲在某处就是了。」 「谁晓得啊?有碰到这种事还很兴奋的小孩子在也不错。」 小时候,我曾经有过一次停电的经验,当时我的确有点开心。虽然多少有些怕黑,但没有电力可用的非日常状况却十分有趣。蜡烛的火光让家里看起来就像是庆生派对一样,我还记得当时的兴奋心情。 只不过,那些事情都发生在熟悉的家中,而且心里还有双亲陪在身边的安全感。 「总之,一定要想办法下到一楼才行」久川说道。 「不过,这扇铁闸门可不是用那些工具就能破坏的哦!」 就算不破坏它也行吧例如操作某处开关让它收起来,或是用某些方式把门抬起来,请你想一些类似的手段啦! 「这些方式都要使用电力,所以行不通。佐佐壁,断电器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那那种东西啊!大概在一楼吧!」 大概吗思,毕竟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断电器这种东西的位置。所以,他会不知道或许也无可奈何吧! 「如此一来,意思就是我们很难自行脱困罗!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说该怎么办才好,总之也只能跟外界联络请他们帮忙吧?」 我口中理所当然的意见似乎有误。 「收不到讯号。」 「啥讯号?」 被志乃纠正後我慌张地拿出手机确认,结果发现原本有天线符号的地方,明白显示著「范围外」三个字。我没有看错,这是我买手机後初次见到收不到电波的符号。 大家好像都确认过了吧其他人都露出「你现在才发现啊」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明明到刚才为止,都还收得到讯号」 在被佐佐壁误认为是顺手牵羊的小偷之前,以及在我休息的时候手机确实都还收得到讯号。这点应该没错才对 「因为室内停电,所以基地台也不能使用吗?」 「可是,一般来说,那种东西应该会使用不同的电源吧!」 「连紧急照明都不亮了。哎,或许有人使用了电波千扰器。」 电波干扰器怎么觉得充满sf的感觉? 「不,这种东西非常普通哦!如果是限用於极近距离的机种,连市面上都有贩售呢!」 据说这种玩意儿的出现,全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电车内讲电话。刚听到时,我觉得这种道具很方便,可是一想到社会已经变成连这种小事都很难开口警告的环境,我的内心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那么,从这里开始,我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可怕的共识。如此一来,有个让我在意到不行的物体从刚才就一直摆在旁边要不要确认看看是什么东西?」 学姊边说边转头,在她的视线前端是一只手提箱。是 先前我认为是某人留下来的那个手提箱。不过,仔细观察曝露在手电筒灯光下的那个物体,可以发现盖子没有完全盖紧,而且连拉链都开了一半。 「那个手提箱,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这种状况很明显地非常奇怪吗?紧急铃声才刚响起电灯就突然熄灭、人群在不知不觉间全部消失、出口被堵住、手机又收不到讯号就常理而言,这些事情不可能同时发生吧?」 当然,这种事根本用不著说出口。这种状况与某人意志有关的程度甚至高到让我觉得整件事情真的是一场整人秀。 「我们现在可是处在这种状况下哦!那个手提箱被丢在一眼就可以发现的明显场所,不太可能跟整件事情无关吧?」 被学姊如此一说,我也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能与我共同分享这种预感的人也在现场,而他们全都露出了僵硬的表情。 接受无言的同意,学姊慎重地接近手提箱,然後缓缓拉下拉链。 没多久,学姊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大箱子。 那个箱子的形状像是重箱(注:日本人用来装料理的器皿;形状有四角形、圆形、六角形或八角形,此种器皿可以层层叠起,最多叠至五层。日本新年、赏花、运动会等场合时,经常被拿来使用)。表面漆黑的它带著半点光泽感,没有任何装饰。不过,上头有用刀子或某物刻划出来的「dec」字样。 「十二月?」 学姊微微歪著头露出不解的神情。dec是december,也就是十二月的缩写。印象中,还有各种单字使用这个缩写,说到这里 「说不定是rec的笔误?」 「这个手提箱看起来不像是录音设备吧。」 不管怎么说,如果上面有贴纸或标签也就算了,从发现它被尖锐物体刻下文字的那一刻起,就代表它不可能是尚未卖出的商品。 打开刻著那种文字的盖子,确认里面的内容物。 里面大致可分成三个区域。 首先,是上半部。那里排列了两瓶一公升保特瓶大小的半透明筒状物体。里面似乎装有液体,手电筒朝它射出的光线折射四周。 下半部被分成左右两边。右侧有三根以淡褐色工业用胶带捆成一堆的圆柱体,而那些圆柱体上方均有电线拉出,并且接到了左侧的长方体里面。在那个长方体上面,还以透明胶带贴了一张摺成四摺的纸片。 在更上面的地方,有一个像是时钟会有的数位数字显示板。 数字是四位数。从左至右分别是「7」「0」「3」「9」不对,变成「8」了。最右边的数字以一定的间隔不断递减。 「间隔正好一秒」学姊一边确认手表,一边以嘶哑的声音低声说道:「这下子不会有错了。」 「什么东西不会有错?」 当然就算是我,也不是完全无法想像这是什么东西。上半部的存在虽然是个谜,但至少下半部的那些东西那个计时器究竟代表何种意义,具有一般想像力的人类应该都能理解。 只是,我实在难以承认这个事实。 在场所有的人都有相同的想法吧!连吞口水的声音也能清楚听到的寂静中,学姊的脸上浮现出略带痉挛的笑容,一边漂亮地完成了宣布这件事情的重要任务: 「这是定时炸弹。」 02/ 回想过去的每一天。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虽然笑容随著成长过程渐渐增加,但相对的却有如戴上面具似地,将情感隐藏了起来。 (插图) 升上小学、中学後,两人虽然各自交了不少朋友,但他总是与他人保持著一段距离。乍看之下,与班上的朋友们轻松聊著天,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只是适当的回应著别人对自己讲的话。她直到最後一刻都没见过,他主动对他人说话的样子。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他唯一会主动说话的对象。这让她觉得既高兴又骄傲。真实的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自己能独占。这种感觉甚至让她产生了优越感。 那是中学时代的事。 她听说别校学生自杀的消息。那所学校就在隔壁校区,是以前上同一所小学的朋友所就读的学校。所以,详细情报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名学生在学校被欺负。他遭遇过许多悲惨的事。每个人都视而不见。这起事件稍後在学校成为禁忌话题。有奸几个学生被校长找过去谈话,不过却没有任何人在乎这件事。学生们甚至因为学校临时停课一天而感到高兴。同班同学不得不去守灵而觉得麻烦。学生们期待自己因这起事件可能会上电视。 各式各样的情报传了进来。朋友们彼此谈论,互相嘻笑,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她也一样。话题甚至围绕著这所学校搞不好也会有人自杀,讨论的内容全是某班的某人看起来好像会死掉之类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她自然而然地对他提起了那个话题。 想知道他的想法。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将这句话理解成无所谓、毫不在乎的意思。 所以接下来的话让她惊愕万分。 「你为什么要活著呢?」 这句话像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这让她非常慌张。 她觉得这句话简直像是在说下次该死的人是自己。 产生这种错觉的瞬间由於过度恐惧,她哭了出来。 直到刚才为止的欢笑就像是骗人的一样,现在的她害怕得无法释怀。 他对这样的她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後,他道了歉。 她感到安心。到头来,她根本没有试著去了解那句话的含意。 *** 定时炸弹。 无法理解这个单字的日本人大概不存在吧!学校明明没有数,但每个人都知道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实在太有名气了。它,在这个日本可是得到了很大的市民权。 可是,仅限於电影或小说之类的幻想故事中才会发生。 安静到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的世界里,没有人做出任何举动。学姊的话就是沉重到了这种地步。所有的人都无法立刻产生反应,他们恐怕要像咀嚼便宜的牛胃一样,必须花上一段时间才能理解这个单字的意义。 正因为现场一片寂静,所以无法得知第一个会做出动作的人究竟是谁。简直像是按照剧本排练似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最初传人耳中的是叹息声。然後,任谁也能猜想得到它立刻会变成惨叫声。他们,恐怕连我自己也一样,彷佛像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而制造出来的机械似地,本能性的发出了凄厉的悲鸣声。 「冷静下来!」 阻止脱序行为的是学姊的怒暍声。 如同按下暂停的按钮般,全体人员立刻停止了动作。 「从上面所显示的数字来看,到爆炸前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要脱困或是被救出,时间都绰绰有余吧?」 是是的,时间还很足够。 而且这个空档宽限时间还足够让我们被救出去才对。 虽然不晓得能够向外界传达多少这里的现况,但刚才在百货公司里面随便算一算也超过一千个人,大批群众一起逃出去必定会引起大骚动。既然如此,警方与消防局当然也会接获通知,到他们前来确认还有没有人没逃出来为止,应该不需花费太多时间才对。 不晓得其他人能否接受这个意见,但他们已错失陷入恐慌状态的时机,看上去稍微冷静了一些。 确认完所有人的状况後,我撕下贴在上面的纸片。b5尺寸的纸张上,排 列著无趣的电脑字体。 「这是定时炸弹。显示时问归零後炸弹会爆炸,之後藏於内部的致命性毒气会向四周扩散。有效范围为半径两百公尺,十至三十秒内即会产生效果。」 「毒气?」 我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半径两百公尺,意思就是说我们无处可逃了。就算百货公司再大,单一楼层的宽度也没有四百公尺,即使是对角线两端,顶多也只有两百公尺左右吧。 而且,後面还有文字。 「在倒数时间内,本人将给予你们行动自由。但是,禁止离开此楼层与联络外界的行为。当本人判断诸位违反规定时,将会无视剩余时间强制引爆炸弹。」 然後,是最後一行。那不是列印出来的字体,而是一个漂亮的签名。 那个名字是 「这这是什么意思?」 乖巧柔顺的少女以一副让人不禁想要守护她的表情问道。 然而,在我出声前抢先一步答覆的话语却是「你是白痴吗?」这种打从心底把她当作笨蛋看待的严苛女性所发出的声音。 「也就是说这里装了感应器,如果我们想要逃出去,炸弹就会自动引爆啦!」 意思就是,这里布满电影中常见的那种红外线感应器吗?然後主角会戴著可以看到红外线的特殊护目镜,一边灵巧地穿过红外线所构成的网。在这种场合下,谁应该负责这项任务呢?应该不会是我。对弯下腰指尖只能勉强摸到地面的我要求这种柔软度,实在是太为难了。 哎,虽然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啦! 「怎样啊!」 自己的意见遭受否定的严苛女性,以那对充分显现出个性的双瞳狠狠地朝这边睥睨。不过,我却没有望向那样的她。基於某种确信,我将视线栘向了鸿池学姊。 「安装感应器吗?你觉得要准备几台才够啊!」 这里有三个手扶梯、两架电梯、两处楼梯。再加上禁止出入的规定,所以窗户也要算在内吧。百货公司楼层内的窗户虽然很少,而且没有一扇窗户可以自由开启,但是在必要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击碎玻璃逃走,因此每扇窗户都要监视才行。一台感应器能够监视的范围有限,所以应该需要不少数量吧。 「而且,对方禁止我们与外界联络。光靠机器是无法确认这一点。」 「那你说说看对方是怎么监视的啊!」 「是有一个方法」低声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跟我同年龄层的青年:「简单来说,对方只要待在能立刻知道有没有人逃出去或企图联络外界的场所,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那种地方在哪里啊?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跟警方有关系吗?」 「不对啦!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场所就是『这里』。」 那名女性无法马上对这句话做出回应。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吧!就一般常识而言,犯人不可能待在炸弹会引爆的有效范围之内。既然炸弹会释放出毒气,也许那名青年认为对方准备了防毒面具不过,我想大概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dec」文字,那不是十二月的缩写。 我能确定。 最後信上的签名是「市井垣忍」的名字。 换句话说,「dec」是deadendple的略称。 既然如此,那么犯人肯定就在我们之中。如果是那伙人,一定能满不在乎的办到这种事。连自己的死都能化为数字。 我知道这件事。 *** 「好像变成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呢」 我连後悔只能说出这种感想的从容态度都没有了。我与志乃,还有学姊远离其他人之後,确认了这事件的确与deadendple有关。 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来这里时,本来就觉得多少会有一些危险但结果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 「定时炸弹,而且还带有毒气吗实在太乱来了。」 再见了,我的常识。这个世界里,就是会有人净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就理论上来说,效果不错呢!要让这种规模的建筑物倒塌的炸药虽然极难弄到手,但要精制出能污染整层楼的毒气却很容易。v(注:维埃克斯毒剂,英国於一九五二年所研发的神经 性毒剂,毒性高、稳定性强,是目前各国主要使用的化学武器丫沙林毒气(注:德国人史赖德於一九三八年在研究有机磷化合物时所发现的神经性毒剂,其学名为甲氟膦酸异丙酯)等化学武器,或足细菌兵器之类的东西,甚至被称作是穷人的核武呢!这些玩意儿不但到处都能制造,而且以相同费用所能得到的效益也截然不同。哎虽然它们也不是以个人身分就能轻易取得的东西啦!」 这是当然的吧!我可不记得自己活在每个人都能随意弄到那种物品的幻想世界里。 「不过,所谓的效果嘛在这种状况下会更佳。」 这里几乎没有隔间,能开启的窗户也很少,而且楼梯附近又全部被防火闸门封锁。室内的空间虽然很大,但这里可以说是一问密室。换言之,毒气的效果会因此而更容易见效。比起安装一大堆炸弹,这种方式更有效率。 「与其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面,倒不如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吧!」我心情阴郁的低声说道:「这实在太离谱了。」 「个人对於常识与非常识的看法,不可能完全与他人共有。」 志乃的达观意见让我心中的阴郁扩散得更加快速。我并不期待她能说出让心情变为开朗的有趣笑话,但至少也说一句能安慰心灵的温柔话语吧! 不,说不定她出乎意料的希望被我安慰? 有没有什么俏皮话可以讲啊? 「差不多也该从混乱的状态中回复了吧!」 「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太苛求了。」 倒不如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还比较冷静呢!虽然用了比较级的讲法,但这句话里并没有特定的比较对象,终究只是从一般的角度来看罢了。在这种状况下,即使产生更大的恐慌也不足为奇。 「事到如今还会轻易陷入恐慌状态的人,早在警铃响起的瞬间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了吧!」 或许吧!平常就算警钤响起,我也不认为真的会发生什么紧急事故。这是因为沉著冷静,或者单单只是情感起伏变得迟钝?也许,只有这种人会留到最後一刻吧! 「真讨厌,感觉自己好像很迟钝呢!」 「事实就是奶此吧?」学姊冷冷地吐嘈了我一句:「总而言之,必须冷静地想想接下来的行动才行。」 「犯人果然是那个网站的人没错吧?而且,那个犯人就在这群人里面」 「除此之外,大概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市井垣忍」的名字会出现不可能只是偶然。再加上「dec」的刻印,这件事绝无可能 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所为。这里面明显透露著某种企图。 「被他们摆了一道,这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市井垣忍个人展啊!」 「这件事也是连杀害我们的行为都是他的作品吗?」 或许应该说,这种事才是他真正的作品。我喃喃低语,脑中如此想著。 将污辱已神格化的他的大罪人志乃杀害的同时,将那个思想生命无意义的想法加以实体化。不同於展览中那些意义不明的画作,这种行动就是他们想向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展示的东西。 在人群出入频繁的百货公司里,实行无差别恐怖攻击。不光是日本,他们的名字甚至会流传至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会引发许多人的好奇心,网站也会成为热门的搜索对象。一旦浮上台面,现在仍是地 下网站的它当然会受到监控管制不过那种作法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网路上存在的只是情报罢了。 所以,市井垣忍不会消失。 他不会消失。纵使网站遭到删除,也会在某处被复制而无限增殖下去。 这便是无限之生。 「我以为那些家伙的目的只是小乃乃而已。说正经的,我实在是太粗心了。」 学姊难得用这种既抱歉又软弱的语调说话。她恐怕是指找我们来这里的事情吧! 明明没有必要感到内疚。 平常虽然是一副旁若无人、唯我独尊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却是比任何人都还要讲道理、重义气。 「学姊」 「与你无关。」志乃打断了我的话头:「打从最初,全部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安排的计画。对我展开攻击,同时却又一直避免直接伤害的举动,也是为了将我引进这种状况里。这就是统率他们的目的。单一个体极难避开有著明确目的并接受统率的组织行动。是今天行动、明天行动,抑或是明年行动,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而且最重要的足,我自己想跟对方一决胜负。」 所以,学姊根本无须负责。 志乃如此说道。这番话让我非常、非常高兴。 正因为志-对没兴趣的人根本毫不在乎,所以这些话语的份量比我说出口的要重上太多了。如果,她认为学姊是「无关紧要之人」的话,就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这就是她表现亲密的证据。 「谢谢你,小乃乃。」 学姊也明白这件事吧!开心的她脸上浮现出真正的温柔笑容,轻轻地抚摸著志乃的头。而志乃也接受了她的抚摸。 多么美妙的光景啊!可能的话,我想要一直欣赏下去。 然而现实这种东西却不会尽如人意。 喀的一声,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强制地令我们抬起了视线。 「初次见面,大家好。」 视线前方,是一名以沉著冷静的动作缓缓接近的女性身影。 是刚才与久川他们在一起的那名女性。 看起来像是才刚买的暗灰色套装,有著稳重氛围的打薄发型,宛如女演员般优雅的行动举止,不知为何让人联想起刚步下舞池的公主殿下。 只不过,真正的公主殿下应该不会露出那么冷淡的眼神。 有如居高临下俯视般地望著这边的那对眼眸,渗出冷彻猛禽般的色调,彷佛故意炫耀从容态度似地所浮现的微笑绝非亲密表现或任何友善象徵,那是强者睥睨弱者的神情。 那对眼瞳,该不会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说不定她就是准备那颗定时炸弹,并且将我们关在这里的犯人。 我拚命克制住感受到危机感而想要退缩的双腿,然後违反本能的走到志乃前方。虽然我觉得对方应该不会突然袭击 「停在那边!」 举著手电筒的鸿池学姊插进那名女性跟我们的中间。 这本来应该是身为男人的我应该实行的任务吧!虽然朦朦胧胧地想著这种事,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而且就算能动,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那名女性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胆怯、没有恐惧。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简直像是自己没有任何危险、感受不到生命危机似地、如同冻结冰原般的平静。任谁也无法阻止她。以看穿我们极限般的沉著姿态,她优雅高贵地迈著步伐,然後跌倒了。 被在通道上略微凸出的商品箱子绊到脚,她正面跌了个狗吃屎。现场传出巨响。 「喵呀!」小猫般的悲鸣声传入耳中。 「」 沉默支配了整个世界。 该怎么说呢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沉默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先动的人就输了! 四周笼罩著奇妙的紧张戚。不,虽然不明白其理由,总之就是这种感觉。然而,也许是没有意识到周遭莫名的紧张氛围吧,制造出这种诡异气氛的始作俑者缓缓起身,说了句:「呜呜~好痛哦~」泪眼婆娑地磨擦著鼻头。方才那种如同猛禽般的气势,从这种动作与表情中连一奈米(注:尺寸或大小的度量单位;一奈米大约是4倍原子大小、万分之一头发粗细)都看不出来了。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像是一个有点傻里傻气的女孩。 在无止尽的寂静中,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声音的人是学姊: 「什么啊,这个有趣的生物是?」 虽然觉得使用生物这个字眼有点过分,但有趣这点我却无法否认。这个人的确有趣。虽说有趣,我却又觉得这样的形容不是很正确。 也许是我们困惑的表情让她感到害羞吧,那名女性故意咳了几声之後高高地仰起了脸。哎不过由於鼻子还微微泛红,想挽回刚才的形象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初次见面,大家好。」 「啊,你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重来一遍吗?」 「我叫高柳美咲。」 她虽然打算无视刚刚所发生的糗事,但脸颊微微抽搐的样子实在是破绽百出。 「鸿池绮罗拉。请放心,我不是敌人。」 「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吗?」 「不。只是因为你很出名而已在我们之间。」 光看表情就能明白,高柳这番话并非是在夸奖学姊。 可是,红著鼻头的人还用这种口气讲话啊!我总觉得,这只能说是勉强做出来的演技。这么一想,装腔作势的台词与优雅的姿态全都带有话剧剧本的气息,感觉起来实在有点滑稽。 「然後,支仓志乃也一样。」 「」 连一向冷静的志乃,似乎也因为吃惊而露出了空洞的眼神。她沉默不语,以宛如安於现状般的视线凝视著高柳。 接著高柳将视线栘向我: 「然後,你是」 在这边,她停了下来: 「咦?」 呃,这声「咦?」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思思你是山田太郎吧?」 「根本不对!」 (插图) 什么啊,居然用这种一看就知道是临时编出来的名字称呼我! 高柳慌张地将手伸进挂在肩上的包包里。 「应应该在这边才对啊咦?咦咦咦?我的确放进去了啊?因为那份资料很重要,我为了不要忘记还检查过。而且我还因为半夜太担心,所以爬起来确认了三次耶!」 这到底是什么啊,居然跟明天要远足的小学生一样做出这种行为。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出差嘛!我第一次来大阪耶!我明明计画好要快点完成工作,然後去看吉本新喜剧(注:吉本兴业的主要节目之一,吉本兴业是日本知名的搞笑艺人演艺公司)耶!」 呃,也用不著露出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吧!她翻阅杂志调查观光景点开心笑著的姿态浮现在脑海中这让我感到头痛欲裂。 「学姊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我如果认识这种迷糊姑娘,早就介绍给你了。」 「呃,只因为是迷糊姑娘就介绍给我,那我会很为难耶!」 在我们交谈这些对话的期间,「啊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多出了面纸跟手帕!是吗,原来如此,是妈妈搞的鬼啊!妈妈您这个笨蛋!」耳中还传来这种悲鸣声。虽然不知道她的年纪到底有多大,但一想到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母亲照顾,我不禁觉得有点悲哀。 「总总而言之,鸿池绮罗拉、支仓志乃还有山田太郎」都说我不叫这个名字了。「我是来与你们见面的啦!」 伸指 比向我们,高柳如此宣言。 宣布完之後,她又说出「啊可是,想不到我会在这种地方与你们碰面」的藉口。有点害羞的语气,让刚才所营造的气势全都白费了。 「很遗憾我的身分现在还不能曝光,不过我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是你们的敌人。」 「虽然不是敌人,可是也不是同伴吧?」 「可以这样讲吧!」说完之後,她点了一下头:「话说回来,引起这起事件的犯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敌人的敌人也能说是同伴吧?」 「这点我赞成。以我们的立场来说,值得信赖的好牌越多越好。可是,我们还不晓得你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信任呢!」 学姊脸上浮现出狡猾野猫般的笑容。相对的,高柳也报以微笑答道:「说的也是。」 换言之,学姊要求她尽可能地提供足以证明自己值得信赖的情报。 「我来这里的理由与你们相同也就是说,我是为了市井垣忍的个人展而来到此地。」 「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吗?」 「不。只是因为你很出名而已在我们之间。」 光看表情就能明白,高柳这番话并非是在夸奖学姊。 可是,红著鼻头的人还用这种口气讲话啊!我总觉得,这只能说是勉强做出来的演技。这么一想,装腔作势的台词与优雅的姿态全都带有话剧剧本的气息,感觉起来实在有点滑稽。 「然後,支仓志乃也一样。」 「」 连一向冷静的志乃,似乎也因为吃惊而露出了空洞的眼神。她沉默不语,以宛如安於现状般的视线凝视著高柳。 接著高柳将视线栘向我: 「然後,你是」 在这边,她停了下来: 「咦?」 呃,这声「咦?」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思思你是山田太郎吧?」 「根本不对!」 「市井垣的?」 「我工作的目的,就是要查明他成立的网站『deadendple』以及因此而诞生的组织全貌。」 高柳在这里停了一拍,「话说」然後接著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掌握它的存在了。那些在网路上记载著助长自杀的内容、说明自杀的方式以及仲介集团自杀的危险网站,一直都在我们的监视下。可是,那时毕竟只是监视而已。说句老实话,我们不可能全面性地调查每一个网站的内容。然而曾几何时,他们已经开始脱离自杀网站的范畴了。」 「意思是指出现了组织性的架构吗?」 「是的。与目前其他类似的网站不同,它并非足以自愿自杀者集会场所的形态来经营,而是以思想或是理念为基础聚集独立个体,然後形成了组织架构。」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以「善意」为名的攻击、为了自我辩护,他们寻求市井垣忍的思想。会让人产生生命无意义错觉的网站「deadendple」是最适当的选择。 「一般而言,经由集团自杀网站而自杀的人,大多会选择不造成其他人麻烦的方法。例如,在某处的深山或车子里烧炭自杀之类的方式。当然,即使如此仍然会引起很大的麻烦可是藉由这个网站而自杀的人,似乎不担心会将别人卷入麻烦之中。不,与其这么形容,倒不如说这些人会积极地吸引他人的目光。对他们来说,这恐怕算是某种布道活动。」 「现况就是这个样子呢!」 「咦?啊啊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市井垣忍的个人展啊!真是的,居然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这些不想活的人连自杀的方法都要造成一堆麻烦呢?实在是无药可救。 高柳莫可奈何地咒骂说道: 「无法评定自己的生命有多少价值的人,会做出很恐怖的行动呢!你们也曾在电视上看过自爆恐怖攻击这个词汇吧?与这种行为相同,不,或许本质更加恶劣。原因无它,因为他们全是自愿自杀者,死亡就是他们的目的。在他们的行动中不但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全是为了自我满足。」 那天为了报仇而闯入的强暴犯们家中,有一名少女。我虽然没有直接与她碰面,事後也只看过照片而已可是我在学姊的无线电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自己的死亡就在眼前,却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种少女至今尚有好几名。 「换句话说那群人有可能会做出大规模的恐怖攻击罗?」 「不管再怎么说也只是可能,不过我们可以从过去的事件中学到,这种可能性绝不只是玩笑话而已。」 过去的事件? 志乃对不明白高柳所指的是什么事件而露出困惑表情的我轻声说道: 「大概是地下铁沙林毒气事件。」 「啊!原来如此!」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日,於东京地下铁丸之内线、日比谷线以及干代田线同时发生继二次大战之後规模最大的无差别恐怖攻击事件。犯人锁定早晨通勤的尖峰时刻在电车内散布剧毒的沙林毒气,是一起造成十二人死亡、五千人以上轻重伤的惨烈事件。 犯人是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新兴宗教团体。虽然从以前开始就因为种种事件而登上新闻,但几乎都是在生活情报单元里,被当成从事怪异活动的宗教组织。看到电视报导的我或是任何一人,根本无法想像那些人会做出这么大规模的恐怖攻击行为。某人为了个人利益而以毒气攻击非特定多数目标或是特定对象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 可是,这种乐观想法却被轻易地击碎了。因为已经有了前例。 「因此有必要调查是否有这种可能性,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也要加以回避。作为调查的一环,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查与市井垣忍相关的事,同时想顺便请教你们一些问题。」说完之後,高柳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可是,看样子似乎是慢了一步。」 是的,现状真的是太可怕了。 将毫无关系的人卷入的自杀形式。源自无聊思想的报复行为与背离现实的布道行动,这不就是最糟糕的模式吗? 「原来如此,我懂了。在这种状况下,就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太好了。因为我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语毕,两人紧紧握了手。 「思,我大概也知道你的立场了。明明不能曝露身分却又对内情了若指掌,想到需要监视或搜查的工作大概就是那个了吧,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你你在说什么?」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讲哦!毕竟我得尊重你拚命想隐藏自己身分的努力嘛!」 相对於豪迈大笑的学姊,「我我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柳也豪迈的陷入了慌张的状态。 不,该怎么说呢这个人实在太不乾脆了。 *** 那么对话停顿了一会儿。 「我们的胜利条件有两项。第一是拆除炸弹,另一项则是找出犯人。这两项条件中,必须优先找出犯人是谁。纵使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拆除炸弹也没关系。或许应该说」 「不确定能否拆除炸弹吧!」高柳说道。 「不确定的意思是?」 「考量到对方的目的,我可不认为他会刻意给我们机会。」 意思是说谁也无法阻止可以直接引爆的炸弹吗? 但是如此一来,事情尚有疑问。 我们像这样进行讨论的时间到爆炸为止的两小时不是一个很充分的机会吗?如果不给我们这种余裕,一开始无须多言直接引爆炸弹的话,就能确实杀掉我们了。 「思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啦小乃乃有什 后记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呃~在打招呼之前,我想先说明本书是第一集《黑魂少女》与第三集《天使与恶魔》的续集。如果从这一集开始看的话,不但看不懂内容,而且还会有许多剧情破梗这种穷凶极恶的情形,所以请各位读者一定要非常注意! 因此,以这里没有第一次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为前提,各位,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经历种种终於平安无事地出版了第四集,我除了惊讶之外实在别无他念。 那么,本作是与从第一集就持续讨论的主题「deadendple」做个总结的一集。 这个结果如何呢?我想会认为「这是什么啊?」的人一定不少吧!不管怎么说,最後出现的可是那种极其理所当然的答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真的只是「埋所当然」而已吗?你真的正视它而活著吗?遗憾的是在多数的情况下,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就真实意义而言,对那种强大的力量有所自觉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在本作中的表面主题是「所谓生存」,而隐藏主题则是「所谓去爱」。请各位读者好好地享受,在前述「deadendple」那种既严苛又温柔的真实中,遭到摆弄、撕裂的爱情物语。 那么,第一部就在这里结束了。不,虽然没有第一部这种东西,故事到此勉强也算是一个分界点。下一集应该会是一出轻松又圆滑的中场休息喜剧,所以我预定新的舞台就从第六集开始登场。 是的,这是预定的计画。话说本系列的前身也就是处於放弃阶段的《gothl0li》的更前身,是在以网路公开为前提下连载的独创短中篇作品,故事叙述志乃与「我」的故事。这根本无法被称作是「故事」的作品,在某种偶然或幸运下出版成书,因此让不得不思考如何构成系列小说的我非常慌张。我可是一边将已经有原案的第二集改写成长篇形式,同时拚命地思考著要如何分配剧情呢!请各位跳过第二集,把第一、第三,以及第四集当成是系列小说吧! 所以,老实说,对至今为止作品再怎么长也没长到一本小说份量的我来说,现阶段要描绘出一幅明确的系列构图绝非易事。不过,结局大致上几乎已经定案,接下来就是让故事朝那个方向进行。 那么,把之後的事情先搁置二芳,来谈谈这次的书吧。 只要是推理小说迷,必定思考过这种事。 「如果我是犯人,一定不会输给这么白痴的名侦探!」 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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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这样想吗?不会如此觉得吗?就是看到侦探虚张声势地说凶器上有指纹,犯人马上脱口而出「我应该擦掉指纹了啊!」时所涌现的那种情感。不,就结果而论,我也满喜欢那种结局的啦!那种被骗的感觉,让我感到莫名地痛快呢!因为悬疑推理小说的基本,就是欺骗对方。被名侦探的华丽招式所骗,那种快乐可是货真价实的哦!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有一种「也不要这么容易输掉嘛」的感觉。虽然会对自己到底将情感投注在名侦探还是犯人身上而苦笑,但我还是会有这种想法。 至於这些话跟本作有什么关联嘛,因为与剧情有关,所以我不能讲。总之,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若能一边思考如果自己是犯人会怎么做呢然後一边阅读,想必会更有乐趣。 因此,我觉得这回的悬疑指数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吧!虽然若千提升了难易度,但只要能够发现某个大陷阱的话,就能分出胜负了。如果诸位读者能体验到先前所写的那些乐趣,那将会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另外,本作中还有一些不能不提的事。 首先,是在作品中登场的「人类历史」的话题。那是从威廉萨默赛特毛姆的书《人性枷锁》(注: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英国小说家,生於一八七四年死於一九六五年。一九一五年创作《人性枷锁》这部作品。此部作品中,他写入了自己的生长背景带给他的影响与感受,以及将自身自我人格的呈现,影射在每一个角色的情节安排里)中引用出来的话。虽然是在後记中,但我还是把它作为参考文献列了山来。 接下来,是本作中有部分触及到史实事件的剧情。就使用在虚构作品中的事件而言,这件事过於重大,或许会让受害者或其家族,以及相关人士感到不悦,但仍敬请各位以宽容的心看待并且加以谅解。 再来是本作中,志乃与「我」的剧情不多,这一点也被t责编指摘出来。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作中并不多。不过,其实这部作品是截至目前为止「爱情指数」最高的一集。只要仔细阅读就会晓得,基本上总是独自行动的志乃,这回却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从事件发生开始到结束为止,除了上厕所之外都一直彼此待在一起。我认为,只要理解这一点并且从那方面去思考,就能感受到志乃的可爱之处。这也叫作「字里行问的隐藏讯息」吧好像不对?哎,总之,意思就是说,她不只是说话或长相可爱啦! 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胆写一本正中直球的萌系作品呢!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虽然不擅长写,却很喜欢看。就算是番外篇,我也想写一些会彻底破坏原作气氛的笑话或萌系的剧情。是的,举例来说,就像是「魔法少女神奇志乃」之类的作品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蠢话。 那么那么那么,在此我有重大事件要公布,从十二月中旬在大阪广播(注:大阪放送株式会社,以关西地区为播放对象的广播电台,又称大阪广播)播放的富士见teenagefunclub』(注:大阪广播的节目),居然要开始播放广播剧了。而且也预定要发行广播剧cd,各位读者敬请期待!不,以我的立场该怎么讲呢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话又说回来,广播剧中的无声角色要怎么表现啊? 那么,在最後容我表示谢意。 受到你多方照顾,简直已经成为我固定感谢对象的插画家東条さかな老师。虽然某个重要角色这回好像没有登场哎,请不要太介意啦!他一定还会有出场的机会!大概,一定啦! t责编,这次应该没有给你添那么多麻烦了吧?毕竟,我也确实写了像是脚本的东西。虽然那种东西差不多是极限了,但我还是会试著努力下去。 然後最重要的是,购买本书的诸位读者。托大家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至第四集。我真的非常感激。今後,我会让故事的气氛更热烈,请各位一定要看下去哦! 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辞了。 承前-hello world 5- 我所居住的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破烂公寓,拥有能直接用肌肤感受四季变化的优点。我可不需要这真的算是优点吗?那种太过明确的吐槽。就算用不着别人提醒我也知道,所以我要在这里大声主张要做梦是个人的自由。 比起那些自称是流行先驱的人更快预测到季节的转变,室内温度又顺利地持续领先直线下滑的气温图表的甜蜜之家,对习惯使用空调的现代年轻人而言也就是我大概开始转变成难以忍受的严苛环境了吧。从老家带来的少数家具之一的爱用被炉,登场的时机已经不远了。说到这里,我把棉被收到哪里去了?因为房间狭窄,很多东西都只好塞到壁橱里面,所以我实在想不太起来。 就在想着那种事情的现在。 从那个寒冷空间中得到解放的我,在充满空调的房间里舒适地生活着。 跟我家一样大的宽广房间,这么一讲虽然觉得有点悲哀,不过对方可是大型综合医院,就算想比较也没用吧。混着淡淡奶油色的白色墙壁与天花板对眼睛很好,床铺虽然有些硬,睡起来的感觉却不坏。话说回来,对平常将棉被铺在榻榻米上睡觉的人来说,饭店那种软床反而还比较难睡。因为这里是一所新的医院,所以各项设备一应俱全,医生与护士虽然个性古怪,却也都是好人。 因此若要说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嘛,顶多就是这股混合着数种药品的医院独特的气味吧,不过这种事只要习惯后就不算什么了。 总觉得,好想一直住在这里哦! 我开玩笑地说完后,支仓志乃抬起了脸庞。 应该用乌鸦的羽毛颜色来形容的漆黑秀发长及腰际,反映着细微的呼吸律动轻盈地飘动着。与黑发形成对比的肌肤白皙到病态的程度,跟实际年龄相比太过幼小的身躯,就像是制作过于完美的洋娃娃。只不过,身上的那套衣服或许不太适合洋娃娃这个称呼。因为覆盖在那副身体上的并非洋装,而是极其普通的水手服。水手服这个名词在这边或许会让某些人产生误解,所以我把话说在前头:她既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国中生,而是更小一阶、在某个有名的私立小学就读的五年级生规规距距地坐着的折叠椅脚旁边放置的红色书包就是证据。 直到四年前,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而全家搬到九州为止,一直与我家有往来的邻居少女在尔后我因为升大学而回到大阪这块土地的四月起,寄住在我家接受照顾。虽说是寄住,其实大部分的时间只是一起吃晚饭而已。但话说回来,她有时也会在我这边留宿,所以这种说法应该也没有太大的语病才对。 在这样的志乃正面,从放着预付卡式电视机的收纳桌中拉出来的边桌上面,讲义正摊开着。内容是国语。现在,她正在做的功课内容好像是惯用句,而且里面还有好心有好报是什么意思的三选一选择题。这种题目对小学生来说不会有点难吗?真不愧是以中学入学考试为前提的升学学校。 只不过,就我的眼光来看似乎很难的问题,对志乃而言并没有多大困难的样子。我曾经以年长者的架势宣布有不懂的问题要问哦,但她从来没问过我任何问题。虽然一直期待教她念书的状况能够发生,但照这个样子下去,这种情况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吧! 正好在解答那些功课题目的时候被我搭话,不知道志乃是不是觉得不高兴,她的眼瞳中浮现了淡淡的责备神色。 唔不要这样瞪我啦! 意识到她的不悦,刻意用可怜的语气求饶后,总之她的眼力稍微温和了一些。 虽然我没听说过小学女生与眼力这两个名词同时出现过,但光就志乃的情况而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从略微变长的刘海中可以窥见的大眼睛,仿佛无底深渊般地深不可测。 被那种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连灵魂都会被吸进去的不可解错觉。 呃,我打扰到你了吗? 还好。 是吗?那就好可是呀,我对国语不是很拿手呢!不,我没有可以挺起胸膛说我很拿手的科目,而且我连念书这件事本身都不是很拿手。我觉得国语在所有的学科里也算是很难的科目呢! 是吗? 当然啰!因为你想想看嘛,国语科目要写作文。这种时候某人会去思考什么样的事情呢这种怪问题,你不觉得很难理解吗? 并不会。因为,只要写出符合出题者期望的答案就行了。 哎,这样讲是没错啦! 她还是一样,思考回路与我这种普通人似乎完全处于不同次元。 即使如此,她在学校是这样被教导的吗?如果,老师教导的知识只是为了在入学考试中取得胜利,那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虽然,我也不认为志乃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偏差的行为。 嗯~还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并没有。 没有啊 眺望着表情坦然地面对着功课的志乃侧脸,我想着以她的程度而言,这个谎说得还真是差啊!不,让我自负地说一句话,志乃的铁假面几乎能称得上完美无缺,所以她的表情绝对不会出现让他人注意到的明显变化。就算是语气,如果不试着用仪器做精密比对,是无法察觉那一点点的变化的。能够发现这件事的人,说到底也只有每天与她见面的我而已。 嗯,更进一步说下去的话,即使是对我也能毫不在乎地隐藏心中情感的她,之所以会露骨地做出那种表情,大概是刻意想传达自己的想法吧! 说不定,志乃不喜欢这个空间? 就算是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的应该说这虽然是废话,但喜欢住院的人应该不多吧。我以前在连续剧里看过,一到冬天,为了躲避寒冷,游民会故意犯下轻微的罪行,并且期待自己能进入有开放暖气的看守所。不过与免费的看守所不同,医院是要收费的啊!如果要付住院费用,去附近的漫画咖啡厅还好多了吧! 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某种层面而言,或许也能说是自作自受。 虽然我不认为那是错误的举动,但我却有在反省那次的愚行。 只不过话虽如此,我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有那么糟糕啦! 待在这里,我并没有特别不舒服。 当我说出了这种想法之后,竟然遭到她不带情感的反对。 看样子,她对医院本身并没有什么不满。 这么一来,其他的可能性就是想到此处,我总算察觉了。 对不起说的也是,真想快点回家呢! 志乃虽然没有任何回应,连表情也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但在我眼中却看到她微微地、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虽然无法确定这是我的妄想还是幻想,但我相信两者皆非,而且这个想法应该也是正确的吧。 现在虽然得暂时待在这个场所,但归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是我们所期望的应该回去的场所。 00/ 在纯白洁净的床铺上尽情地伸展身躯,我打了个呵欠。 腹部虽然还能感觉到些微的痉挛,不过疼痛已经小到不会去在意了。 隔着睡衣轻抚那个地方,指尖传来不同于布料的粗糙触感。因为,那里贴着纱布。一直到昨天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到今天早上为止,伤口都被绷带牢牢地固定起来,但现在似乎没那个必要了。虽然用手指压进去仍会窜出一阵无法忽视的痛楚,而且也有可能会再次出血,不过像这样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 伤势治愈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还快嘛,这让我对人体的不可思议产生了吃惊与尊敬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我可是遭到枪击呢!子弹埋入腹部,让肋骨与部分的脏器因此受到伤害。虽然因为立刻 失去意识而记不太清楚,但当时似乎流了不少的血,这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会丧命的重伤。 那种伤势仅仅只花了十天就能回复到这种地步,所以我会感到惊讶也是很合理的吧。照这样下去,或许真的只要两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就在我悠哉地这么想着的同时,睡意似乎又更快速地扩散开来,这让我又打了一个呵欠。 这次我没有伸展身体;相对地,我大大地张开口,尽情地呼出了一口气。 啊啊今天也很和平嘛! 正当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呵呵一阵轻快的笑声传到耳里。 简直跟猫咪一样呢! 用可爱语调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凉风真白。 她坐在床边的圆椅子上,愉快地微笑着。 扎成一根麻花辫的长发是银色的本是不可能出现的发色,却并非经过染色,而是与生俱来的白银色泽。领口处绑了红色蝴蝶结的衬衫,配上对最近的女孩子来说显得略长的裙子这种乖巧的打扮,还有沉稳又冷静的表情,加上重新戴好略为下滑的无框眼镜的动作,让人忍不住想喊她一声班长。只不过,在那种过时的装扮之下,却盈满着对中学生而言只能说是过剩的艳丽气息。 她,真白唉,该怎么说才好呢,是我认识的人。 在这里之所以会出现暧昧表现,是因为与她相遇这件事本身,就是建立在复杂难解的事件上。以她为中心所引发的,与正义使者有所关联的事件跟最后的结局,至今仍动摇着我的情绪。另外,虽然只是未遂但她还是跟让我住院的化学武器恐怖攻击事件有关,因此我无法率直地说出她是我的朋友。 虽然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而且我也受到她不少的照顾;就某种意义而言,她也是一个令人同情的女孩,我对本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差的负面情感但我总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疙瘩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开。 话虽如此,我有一种预感这种暧昧又微妙的关系,也会在她每日的探视下一点一点地改变。至少刚开始的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也就是所谓的习惯吧!不过,究竟是我被她驯服了,还是我跟她变得亲近了,目前还不明朗。 嗯~像猫啊!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猫的气质啦 但我的确过着跟猫一样的怠惰生活,而且我也有这种自觉。 不过,这就是所谓的不可抗力吧! 因为,我一直维持在无事可做应该说什么都不能做的状态。虽然现在能像这样过着平稳无事的日子,但我遭受了会危及性命的重伤,所以一直被强迫过着这种不能下床走动的生活。 说到能做的事情,几乎只有看电视或看闲书这种玩乐之类的事。虽然从偶尔过来玩却大吵大闹到让护士生气,然后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我之后就快速离去的大学友人那边拿到影印的上课笔记跟讲义,让我幸福到忘记愤怒但不巧的是,在一般的大学生脑袋里,在考试前夕以外的时间用功念书这种观念,只有奈米尺寸的大小而已。 所以,我一直过着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生活。 这种姿态,简直就像是猫儿或熊猫两者之一吧! 可是,说到猫嘛还是她比较像吧! 说完之后,在我移过去的视线前端,有一名少女。 在床上,轻巧地将臀部放在床角边的她正茫然地眺望着窗外。之所以会觉得眼神茫然,是那对眼瞳的黑色部分占了大半个眼球的缘故,因此只是无法从外部判断焦点究竟对准何方实际上,她不可能在发呆吧。 证据就是,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她转头望了过来。 因那个动作而摇曳的黑发既长且在背部扩散开来。完全符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形容方式的少女,正是支仓志乃。 她也是每天都前来探望我的伤势。 平常,志乃放学后才会过来。她所就读的小学,是拥有会让人心惊胆跳的第七节课的升学学校;再加上探病时间的限制,所以实际上见面的时间只有两小时左右。不过,像今天一样的休假日,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她一大早就会忽然出现。 然后就这样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说什么话,悠闲地度过光阴。 这个样子虽然很无聊,但绝对没有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感觉还挺不错。我渐渐地能够这样想了。 对于自己被叫作猫咪的事似乎没有特别不服气,志乃又将视线移向窗外。那种动作真的很像猫,觉得有点滑稽的我笑了出来。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所以身边一直围绕着让人神经过敏的紧张气氛。不过那些事件已经全部解决并且告一段落,或许志乃的心情也松懈下来了。 仔细想想,她本来就是这种女孩子。存在感虽然稀薄到是否真的坐在那边都令人感到怀疑,却带着一股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强烈违和感。话虽如此,但本人不知是否对这件事毫无自觉,仍旧泰然自若地维持着自己的世界大概就像这样吧! 所以,连那个小小的动作都让我感到欣喜。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讲,但这就是我们回归日常生活的证据。 这么一想,我开始觉得被迫住院这件事,也不算是徒劳无功。 不过先把这件事搁置一边。 像这样被轻易地无视,果然还是有一点无聊。虽然我早就习惯志乃的这种态度,而且有时候也觉得这种感觉不错;但闲着没事做的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所以,我决定稍微逗她一下。 我伸长手臂,抓了一小把披散在床铺上的长发,再用指头绕圈将它们缠住,之后再突然放掉。然后,发丝一边轻柔地抚过手指,一边恢复原状。就在我重复了几次这种行为后,也许是终于按捺不住了吧,志乃将脸转向我这边。 怎么了? 感到麻烦的眼瞳,看起来简直像是被小孩玩弄尾巴的老猫。 不,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知不觉就这样做了。 是吗? 嗯,是的。 志乃无言,满脸厌烦地把脸别了开来。 啊啊这种感觉,虽然无法具体说明,但说不定意外地很有趣呢!如果像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以实力排除这种行为?真想确认看看。 就在我做着这种举动的时候,有一根手指从旁边戳了我的手臂几下。 那个支仓很可爱这件事我完全赞成,不过也请你理我一下嘛! 嘟着嘴说气话的模样实在充满稚气,甚至让人快要忍不住笑出来。 解开麻花辫、展开白银羽翼后,就会出现让见者为之一震的成熟表情,但有时又会流露出这种或许是她原本面目的孩子气表情,因此这名女孩实在不能小觑。 你总是像这样用支仓玩要吗? 用志乃玩要,这个说法不对吧 我否认了这个混杂着讽刺意味以及极大误解的意见。 而且,总是这个部分更是明显的错误。 截至目前为止,我从不曾在精神方面于这么近的距离下与志乃彼此接触。虽然,从我回到大阪的四月起到现在为止,一直跟她在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狭窄房间里共同生活。或许比起她的双亲,我一直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我们之间的距离仍是比四年这段光阴还要遥远。 是这样吗? 真白同时问着我与志乃两人。 嗯,这之中发生了不少事情啦!你看嘛,志乃一直是这种感觉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到头来,大部分都是我的责任就是了。 回想起来,我们真的绕了不少远路。不,最初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这种关系,因此与其说是绕 远路,应该说只是搞错入口吧。 是在认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吗?我有一点感兴趣呢! 有机会再说吧。 苦笑的同时,我选择打马虎眼。虽然那不是一件被提及就非得隐瞒不可的事情,但却也不是能跟别人讲的愉快话题。因为,那是我愚蠢失败的经验谈。 虽然,我想确认自己的心情是否有传达到志乃的心中,但她仍是以一副不特别在意的模样望着窗外。 我要负大部分责任的事实虽然没错,但她的这种态度确实也有若干责任。真是的,再难理解也有个限度嘛! 我虽然怀恨地想着这种事情,但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后悔。 我甚至觉得,这是必要的历程。 就在说着这种话题的时候,又传来一声敲门声。 出声回应后,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被推开,一名女性走了进来。 不,那副尊容虽然稚嫩到让人对于使用女性这个称呼感到踌躇,但因为她的年龄肯定比我年长,而且又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绝对不能称之为少女。 有两名美少女陪侍,看起来很快乐嘛! 踏入室内后立刻睥睨四周,接着,鸿池绮罗拉学姐说出了这番话。 虽然是就读同一所大学的四年级生,但她如同恶作剧小鬼头般的娃娃脸,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像是比我年长。从眼镜底下窥视到的眼瞳,虽然如同搜索猎物的肉食野兽般发出鲜明的光泽,但却不会让人感到恐惧。这应该是因为对她而言,猎物就等于玩伴吧!当然,我太能体会被玩弄的小动物是什么心情了。或许应该说,她应该多多体会才是。 陪侍好不吉利的形容方式啊! 至于为什么不吉利嘛,因为只要这句话被不相干的外人听到,我的人生就完蛋了。 只要是被听到或是看到,你就出局了。 是什么会出局呀? 真白啊明明知道是什么意思,请你不要轻易地问这种事情好吗? 顺便提一下,希望你不要若无其事地试图握住我的手。 为了从拥有取笑他人作乐这种共通坏毛病的两人身边逃开,我以视线对志乃发出求救信号;但不知道为什么,竟被她以一副是你自己有错的眼神指责了回来。 这就是四面楚歌吗 还差一面。 志乃,问题不是出在那边吧。 而且,你也没有否定自己负责其中一面的事啊! 唉真是的,我难得来这里探望你的伤势,你倒是非常快乐的样子。太好了,你很享受这种后宫生活嘛!你是何方王族啊?你这个鬼畜小子! 为了不让刚发出作呕声响的学姐心情更差,我慎重地感谢她前来探望,又请她上了座。学姐你看,我很期待你来探望,也好好地替学姐保留了空位哦! 这也是因为到了周末假日,每间病房都会有很多人来探病,所以椅子会不够用。除了原本放置在房间的一张椅子之外,只能再借到另外一张椅子。所以我让志乃坐在床上,又替可能会过来一趟的学姐预留了座位。 也就是说,你衷心期待我过来的诚意只有这么一点吗? 居然讲这种话,学姐果然没有天真到能以这种含糊的表面工夫应付。 话虽如此,平常的她应该会顺势放我一马才对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学姐怎么了?又有事件发生了吗? 嗯?啊不,只是有一点事情而已学姐尴尬地随口应付: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 干吗道歉啊!说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我早上看的天气预报,明天应该会是晴天啊? 唔!说这种话的是哪一张嘴啊? 痛!好痛哦! 我的脸颊被像是用老虎钳般的力气给捏了起来,而且还是用无法想象对手是伤患的全力。幸好学姐立刻就放开了,不然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开始担心脸颊上的肉会不会被扯裂了。 如果担心,为什么不再多用点心呢?你还是没变,是一个不懂女人心的家伙呢! 那还真是抱歉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嗯,跟你也算是有关系吧。 也跟我有关?那我一定要听。学姐看起来好像在烦恼什么事情,既然如此,一起想办法比较好吧。 我没有在烦恼什么事情不过,你还记得那本诅咒之书吗? 诅咒之书?过去曾经听过的固有名词,让我啊的一声拍了一下手心: 真怀念呢!我记得应该是呃,对了,是《莉塞耶手札》吧。 事实上,那并不是一件值得怀念的回忆;而且我的记忆力原本就很差,更何况最近发生在身上的事件,实在多到让我觉得自己被神明讨厌了,所以这件事已经完全被塞进记忆中的角落了。 《莉塞耶手札》是什么东西啊? 真白露出不可思议的疑惑表情。 这也是当然的啰!因为那不是一般人会知道的名字。 那是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版、全世界唯一的一本书。 是一本厚重的古老日记。 那本书上,被施加了某种诅咒。 没错那是今年夏天发生的事情。 咒怨-love over- 01/ 蝉,唧唧地鸣叫着。 现在是阳历八月,季节是夏天。 我那间墙壁薄到让人怀疑可能是合板构成的破烂公寓,完全无法期待具有任何隔音效果;所以不管是外面或里面的声音,都会直接穿过墙壁,如同外行人临时钉起来的屋檐,连半点弹开外界炎热气息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积极吸收着太阳洒落的灿烂光芒。 多亏了这一点,没有空调的家里,凄惨程度用炼狱来形容也不为过。就算穿着如同内衣般的薄短袖t恤,加上一条同样薄的短裤这种几乎抵达临界点的打扮,也产生不了什么效果。 听着从外面传来让人心浮气躁的蝉鸣大合唱,还有暑假最活跃的小学生发出的吵闹声,闲躺在房间正中央的我,全身无力地仰望着天花板。视野中的景物看起来有些扭曲。这是因为海市蜃楼,还是因为我快中暑了? 虽然想干脆脱光衣服就这样直接泡个冷水澡,却有一个原因让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更正,是一个人。 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少女支仓志乃。刚上完学校的夏季讲习,身上还穿着短袖水手服的志乃,在她专用的小桌子上面摊开了问题集,埋首写着东西。明明这么热,她倒是非常专注。呃要用专注来形容的话,她的动作似乎有些太过事务性了。以固定间隔在纸面上滑动,又以固定间隔停住的自动铅笔的动作,与其说是在用功,我反而觉得比较接近消化回家功课这种荒诞的表现方式。 她在现场的情况下,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做出这种举动吧。 话虽如此,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志乃她本人大概一定也不会当作一回事吧。 就像现在,察觉我的视线而略微抬起的眼瞳中映照着一片漆黑,里面没有半点像是人类的情感存在。因为视线互相对上,所以我姑且开口说道: 呃那个啊,今天真热呢? 是吗? 虽然,我也觉得这是一个蠢话题,但现在的回答又是怎样啊? 究竟这句是吗指的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否定或者是疑问,我实在很希望她能说得明确些。 如同机器人般冷峻的少女。我想,这世上必定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她的心。截至目前为止的四个月里,我隐隐约约地理解了这件事。正因为志乃是这种女孩,所以不管我做出何种怪异行径,她都会以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全盘接受一切吧。 但是我的羞耻心还是没有归零;如果被她用那种眼神凝视,我说不定会选择当场自裁。 所以,事情又回到原点了。 没有打工、没有事情要办、没有钱。 无事可干,只能瘫在原地。 这虽然是我成为大学生后的第一个暑假,但我却没有想到时间竟然会空闲成这样。 因为,至今为止的学生生活中,那个身为幸福长假的仇敌,有如背后灵般如影随形,对人类而言可说是最强大的恶魔,被称作作业的敌人对大学生来说居然不存在。 我的大学是两学期制,所以暑假比小学、中学、高中的学生晚了半个月才开始,然而假期本身却很长一直放到九月底。虽然时间上产生了很多的空当,但不懂得如何有意义地使用时间的人,只会觉得这种空当是一种折磨。对至今为止总是被某些事物在背后催促的人而言,这个假期不全是令人愉快的事。虽然,我决定挑在这个时候打工,但休假日太过空闲实在让人感到痛苦。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接几分打工。事到如今,就算如此反省也太迟了。虽然我看着从便利商店拿来的免费求职杂志,如果有还不错的打工机会就打电话过去询问,但那些工作都已经找到人了。对学生而言,现在正好是打工旺季,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当然,话虽如此,还是有地方在继续征人只是那些无条件欢迎新人加入的职场,光是去面试就让人嗅到刺鼻的危险气息也因为某起事件的影响,让我在选择打工地点时变得慎重许多,所以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工作。 到头来,演变成我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只能瘫在家里的现状。 我十分无奈地再次将视线移向志乃。此时志乃似乎察觉到我的举动,微微将视线抬起。 做功课很累人呢!我一直到去年为止都这么辛苦哦! 并不会特别累人。 啊,可是你念的是升学学校嘛!所以,作业还是很难吧? 并不会。因为做的事情都一样。 唔嗯,原来如此。 不愧是就读有名私立小学的天才少女,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不过呀,暑假作业大概都不会特别困难,只是份量多又麻烦罢了或许每所学校的作业都意外地差不多呢! 这种天真的预测,在我探头看到内容后脆弱地崩落了。因为那份讲义中,竟然排满了英文字母。小学生念英语,这太奇怪了吧?绝对是这样没错。还有神色自若地做着这种事的少女也一样奇怪。这不禁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挖苦我。 对、对了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好呢? 什么都行。 这名少女,肯定没有半点跟别人展开对话的意思吧!连隐藏这种情绪都懒的我,大大地叹了口气。 从四月起一直照顾她到现在,说老实话,我开始有一点后悔让她待在这里了。 搬到九州的四年前,在那之前的我们,其实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虽然她真的从小的时候就在我家接受照顾,而且我也觉得作为一个有着年龄差距的妹妹,她是十分可爱,不过我们几乎没有一起相处过。 因为,我只是一个别说是父性,就连自我意识也才刚觉醒的小孩而已。比起跟妹妹这种人类好好相处,跟朋友到处游玩要快乐太多了。而且,对照顾女孩子这种事,我会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志乃从那时候起就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也没有孩子般直截了当的情感表现。跟这样的她待在一起,连半件开心的事情都没有。不不是这样。有很多开心的事情。即使如此,幼时的我还是拥有任何事都能自得其乐的感性。我认为,这真的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 话虽如此,在印象深刻到能够记住的回忆里,她登场的机会并不多。不管是就好的方面或是坏的方面来说,对当时的我而言,她就像是空气般的存在。 说到这样的我,为何会像这样再次地与她一同生活嘛,我想原因应该是我们再次重逢的方式吧。樱花飞舞的四月,在从小生长的这条街上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而我们,就在这种事件中再次重逢。 关于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愿想起。至少,我不会刻意对他人提起这件事。如果某一天我能正视那件事情的话,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吧。 因为发生了那起事件,我才提议要照顾她。 宛如借口般。 有如逃避般。 然后,就像是自我满足般。 出于自己的利己理由,我做出了与她共同生活的选择。 而且,志乃不知为何接受了这件事。 可是,虽然我知道说这种话非常任性,但心灵角落却有一个在思考整件事情说不定是一项错误的声音存在。 就这样毫无对话,跟有如机器人般的她一同生活一年、两年老实说,真的很痛苦。 我最初还想跟志乃建立感情就算只有一点也没关系,所以我还会找一些话题试着向她搭话,但那种半吊子的企图立刻就失败了。无论是什么话语,都无法传入如同严守宗教戒律般重视缄默的她心中。 志乃是一名不管对方多么亲切地攀谈,也只会淡淡回应、不管对方做什么事,表情都不会出现变化的少女。就算是 猫,都还比较友善一点。 我能理解自己缺乏父性的事实。话虽如此,像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多少说一些场面话。至少,她的年龄应该做得到这种事。 一半是这种烦躁,再来的另外一半则是对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的嫉妒,我感到十分地焦躁。 我来打扰啰~! 就在此时,门扉有如爆炸般砰的一声发出巨响,接着被推了开来。 真热啊!真的热到不是开玩笑的程度呢!太阳公公也有点太拼了吧!这是某种恶作剧耶!要隔离紫外线可不便宜哦!我实在很想吐槽太阳公公,是不是根本没考虑过我们啊! 是这样啊! 想把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的我,姑且表示了同意。 怎么了?你的脸还真是没精神耶!这么年轻,应该要更有活力这个家的热气是怎么搞的啊!这里是地狱的第几层啊! 突然来访,又未经许可擅自进入,甚至还用地狱来形容别人家里的这个人,就叫作鸿池绮罗拉。她是跟我就读同一所大学的四年级生。 那是一张如果不提醒自己学姐确实年纪比我大的话,就几乎会让我忘掉这回事的娃娃脸。眼镜底下那对瞳眸如同恶作剧小鬼头般地闪耀着灿烂光采,看起来比志乃还像是小学生。那副身躯虽然娇小到我连坐着也无需辛苦地抬头仰望,但肌肉却相当地结实。充满弹性的感觉,仿佛像是老虎或美洲豹那种猫科动物一样。 只不过,这种赞美绝对不能说出口。这是来自曾经说过这些话,却被施以你说我平胸吗?这种极不合理的谩骂,还同时被敲头的我的忠告。 说到我这个尚未选修任何专题讨论会课程,也没有参加社团的一年级生,为什么会认识四年级的她嘛,这其中的过程有点复杂。 与她之间的关系,是在我们被之前打工的便利商店的事件卷入,又将事件解决后才开始。这也是我在选择打工时,态度变得慎重的主因。 结果,那起事件本身容易解决到让人想笑。虽然我与她也各自前往不同的场所打工,但从那之后她一有事情就会跑来找我。 我有预感那种完全不怕生又大摇大摆地进入他人内心世界的性格,有人喜欢也有人会讨厌,但至少我并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我很喜欢,而且也很尊敬她。看着很会照顾人,还有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某人全力以赴的那副姿态,我的心情就会变好。 只不过这样的她,有着一些坏习惯。 那么,今天到底又是什么麻烦事呢? 什么啊?你的情绪还真是低落耶! 因为,我快热死了啦! 干吗像某部位枯萎的老头一样说那种话啊!像这种时候,就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地活下去才行啊! 竟然叫我不要抱怨,还说心静自然凉这种话我可没有光靠打起精神就能克服暑气的惊人特质啊! 真拿你没办法。拿去吧,这是救援物资。 说完之后,递出来的是身为大阪人绝对会看过一次以上的551纸袋{注:大阪著名肉包店551の蓬莱所提供的袋子}。天气这么热,里面该不会装着肉包吧?虽然我很担心,但看样子似乎是杞人忧天了。从里面拿出来的是冰棒。 大阪的夏天,果然还是这个最棒! 心情突然高涨起来的我实在可悲。 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31冰淇淋{注:美国制造贩售的冰淇淋,品牌名称为baskin31robbins}也行,haagen-dazs或是caricari冰棒{注:日本赤城乳业制造贩售的冰棒}还是百吉冰棒都可以,总之我就是想吃冰的东西。 也有小乃乃的份哦! 非常谢谢你。 志乃点头道了谢她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奇妙地很有礼貌。看着跟我相处时截然不同的态度,我感到心情阴郁。说不定,我被讨厌了? 她应该不会每天去讨厌的人家里玩吧?虽然我以这个理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无法确定。 顺带一提,小乃乃是鸿池学姐取的绰号。关于绰号比本名还长的这种不可解情况的议论,有机会再提吧。 结果,对那件事情无法抱怨的我,就这样选择了巧克力口味。志乃是牛奶口味,学姐则是红豆口味,三人各自拿起冰棒咬了起来。基本上,冰棒不是用舔的,而是用咬的。哎,志乃果然没办法这样吃的样子,所以她只好伸出小舌头舔着冰棒。 那么,我再重问一次好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反正,学姐又带什么奇怪的事件过来了吧? 鸿池学姐的坏习惯,就是不知为何总想把我卷入奇怪的事件中。 奇怪的事件也就是尚未破案,无法理解或是有人死掉之类的事件。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做出那些事件的目的为何,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动机,但学姐不知为什么收集到这类的事件后,都会跑来跟我说。 你果然知道了啊!浮现出令人感到闷热的笑容,学姐立刻说道: 你相信诅咒吗? 迟钝?{注:日文的诅咒与迟钝同音。} 这是常有的痴呆现象。 不,即使露出那种无趣,真是太无趣了的愕然表现,但我并没有痴呆,只是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不常使用,在日常生活中又几乎不会出现的字汇罢了。 啊啊,不过我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掌: 原来如此,因为夏天到了 这种好像对早春大量涌现的怪胎说话的口气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这是你怪罪于我的借口吧:而且季节也不对。 一到了夏天,不知为什么鬼故事就会开始流行。这果然是天气热时,说说鬼故事就会感到微微寒意的古人智慧吧!只要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好几个明明是为了让身体变凉爽,却热烈地讲着怪谈的矛盾节目。 但我很少看那种节目。我本来就不相信幽灵;听到恐怖的鬼故事,我也不会觉得凉爽。 所以,被问到相不相信诅咒这种问题,我的答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想当然尔、当然是不相信。 诅咒这种事,太不符合现实了。 哎,说的也是。一般而言,大家都会这样讲吧。 学姐不是吗? 我总觉得这个人只要觉得有趣,似乎可以认同任何事情。 哎,或许真的是那样吧!要说出幽灵不存在的否定意见非常简单,不过如果它存在会比较有趣的话,试着去相信也不错吧?而且,如果它真的存在于现实之中,纵使不是有趣又古怪的事物,也不可以用一句不符合现实的说法去逃避它,也不能不正视它的存在吧?是的,举例来说如果有诅咒之书的话呢? 我无法立刻说出任何意见。 诅咒之书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廉价了。上面写着一些不知其所以然的怪异咒文,只要付诸实行,就能让受诅咒的对象的鼻毛在一夜之内变长三倍,或是可以让对方放出超臭响屁?不,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是诅咒吧! 所以,我说的不是那种有趣又好笑的东西啊!那本书的标题是《莉塞耶手札》,据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在德国死于非命的犹太少女所留下的物品。 哦等等!这不就是卯起来抄袭《安妮的日记》{注:一九四七年以荷兰文在阿姆斯特丹发行,英文版本于一九五二年于英国发行}吗!? 我忍不住出言吐槽。谈到《安妮的日记》,我觉得没必要到了现在还特意提出说明,但还是简单地解说一下: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真实人物安妮.法兰克写下的日记。书中描写德国纳粹占领荷兰,犹太人潜伏在阿姆斯 特丹的生活情形,可说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写实小说之一。 可是,内容完全不同哦!因为读过那本书的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有人真的死掉了吗? 没错。而且有人用裁纸刀将自己的喉咙割裂,还有人用猎枪杀死全家后再轰爆自己的脑袋其他的还有在家里洒汽油引火自焚,或是好像害怕某物似地开车冲出去,然后就这样发生车祸死亡。大家都发狂而死了。 这个或许真的很恐怖。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有这种传闻而已吧! 你看起来不是很相信呢! 这是当然的吧!不管怎样,我都没有理由相信啊! 三个星期前左右,epon的前任会长死亡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咦?话题跳得还真远呢!嗯,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如果不是有兴趣的领域或者是非常重大的新闻,我不可能会记得三个礼拜前看过的新闻。 只是,我对那家公司的名字有印象。说到epon株式会社,它是一间在泡沫经济时期,因为制造家电用品而创造了不少业绩;之后又因为看准时代潮流,贩卖电脑滑鼠与键盘等电子周边设备而越发茁壮的公司。 哎,虽说是大公司,说到底规模也只是中小企业罢了。虽然最近受到海外企业的压迫,但也是一间曾经在国内拥有相当市场占有率的公司。 死掉的人是藤堂修造,七十二岁。发现尸体的场所是自家浴室,死因是出血性休克。 在浴室失血而亡是意外,不,是自杀吗? 在戏剧里,时常可以看到在浴室割腕自杀的镜头。被水弄湿的尸体与手腕伤痕,浴室里被染成赤红的水简直如同地狱血池一般,实在恐怖得不能开玩笑。 忍不住想起这种光景的我,被告知了更加残酷的真实。 不,虽然遗体上确实有那种痕迹,但实际上自杀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伤口不只一道,被害者的身体上被留下无数的伤痕。从伤口的形状判断,凶器应该是锐利的刀子。嗯,我觉得大概是剃刀之类的吧。伤口一共有五十三处,而且分布范围很广,从脚背一直到头部;不光是身体正面,连背面都有伤口。一个普通人要自行弄出所有的伤口,这种事稍微有点难以想象。 的确,如果连背部一带都有伤口,就应该不是本人所造成的吧!只要被害者不是在电视上登场的那种软骨功高手,那么伤口就是别人割的换言之,这件事就变成了杀人事件。 可是,话虽如此,伤口数量高达五十三处,实在是太异常了。当然,自己无法留下那么多的伤口,而且如果只是要杀人,也没有必要凌迟成这样。 是的,如果只是要杀人的话。 看这种情形,凶手果然怨恨被害者吧? 应该是吧。事实上,警方就是朝着这方面展开调查。再加上被害者尸体的状态以及既没有发现凶器,也没有财物失窃的迹象来看,我认为这个判断应该正确。犯罪现场与发现遗体的地点相同,都是在浴室。浴室整面墙壁都飞散着被害者的血液,所以这件事不会有错。 整面墙壁都飞散着鲜血也就是说刀刃刺得很深,而且还被用力拔出。据说动脉中的压力很高,所以血液真的会像电影所看到的那样像喷泉般四处飞溅。 然而,这么一来,光是那一击应该就足以成为致命伤了,有必要继续在被害者的身上留下另外五十三不,五十二道伤痕的理由,那除了怨恨之外,果然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哦! 有问题吗? 当时,被害者与其妻子虽然待在家中,但却没有他人从外部入侵的迹象。 是密室吗? 以毫无方法可以进出的层面而言,它不是密室。浴室的门本来就没上锁。先不提玄关与后门,部分窗户的锁也是开着。真要说起来,普通家庭出现完美的密室状态是很不正常吧! 如学姐所言。 但就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点来说,或许可以说它是事实上的密室。 事实上这个说法让我感到不太自然。 虽然很难说是最新型的设备,但被害者的家里还是有装设防盗系统。如果从玄关或是后门以外的地方侵入,警铃会立刻响起并且通知保全公司。而且在玄关跟后门都有监视录影器,可以从录影画面中确认事件发生的当天并没有访客。 原来如此。虽然是前任会长,但那里毕竟也是具有一定规模的公司的会长宅邸,安装相对程度的防盗设备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现在连普通家庭也都会安装,所以根本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确实没有杀人犯从外面入侵的可能性。可是这么一来,犯下罪行的就是里面的人? 被害者不是自杀,而且没有人从外面入侵。如此一来,当然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 犯人就是案发当时,与被害者处于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物。 是被害者的太太吧? 虽然,我也觉得这个想象令人感到不愉快,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没错。警察知道犯人不可能是外面的人之后,就把焦点放到了夫人身上。可是 又出现问题了吗? 找不到动机。 动机吗因为他们是夫妇,之间应该会发生很多事吧? 无论是哪个时代,不管是哪个年龄层,男女之间发生的争执总是不曾停止过。长年相处的夫妇也会为了一点小事而互相残杀,甚至只是因为晚餐的菜色就吵架,然后突然杀死对方这种根本称不上动机的动机,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这是一个部分阶层流行中年离婚的时代真是的,现在的时局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是夫妇,彼此之间确实会发生许多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只会突发性地杀害对方吧?这应该不会构成在被害者全身留下多处伤痕的强烈动机。 学姐接着说道:警方调查周遭之人的说词,发现被害者与妻子平常感情就十分融洽。 当然,警方有把这对夫妇之间的关系调查得巨细靡遗;将夫妇俩的熟人与朋友全都问过一遍,又听取附近居民的意见彻底调查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夫妻之间感情圆满。 身为被害者的藤堂修造本来就是性格既温厚又宽宏大量的人,朋友对他的评价都很高。只不过要站在一间公司的最顶端,当然会与许多人发生冲突,有时也会遭到憎恨。 另外在与夫人的关系中,被害者别说是有大男人主义,甚至连跟女人搞暧昧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妻子很爱丈夫,同时也很尊敬他,两人之间确实有着不可动摇的爱情存在。 的确,感受不到非得将对方全身割得遍体鳞伤的恨意与痛苦。就我所听到的情报来判断,是这样没错啦! 五十三道伤痕可不是小数目,这实在是太异常了。 既然如此,必定有某种因素造成这种异常性。 没有这种动机的夫人是无辜的,这就表示犯人另有其人。 可是,这样又产生了犯人如何在防盗设备的保护下闯入家中的问题。 等一等,现在想得那么深入还太早了。 还太早?难道又有其他的问题吗? 学姐点了点头。 其实,被害者有自杀的动机。 什么? 我已经搞不懂了。截至目前为止的谈话内容明明优先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事到如今竟然又明示有这种可能? 被害者好像有收集古董应该说是古老家具、餐具、装饰品以及书籍等,总之只要是古老的玩意儿都收集的兴趣。从世界各国购入那些物 品的应付款项 他借钱来支付吗? 而且,还借了相当多的金额。 说到有一定规模的公司的前任会长,不管是谁都会想象他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吧,我觉得这个想法大概也没错。只不过,古董的价位可是贵得连有钱人都能被加以坑杀。就像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所谓的古董到底有什么价值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盘子,一个就要价十万圆;如果是更大型的古董家具,甚至会高达数百万至数千万圆。 基本上,在这种贩卖收集品的世界中,像我这种拥有常识的人类所具有的普通价值观是不通用的吧。 可是,原来如此。这么一来被害者就不再是被害者。虽只是前任,但藤堂仍是一间公司的会长,身体当然不会是免费的这种说法虽会让人产生误会,但他一定拥有巨额的保单。 既然如此,全身被割出伤痕的事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单纯的割腕自杀会立刻被保险公司揭穿,也拿不到保险金。所以,他才会大费周章地在自己的全身留下伤痕,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自杀吗? 啊可是,如果是这种伪装自杀的话,一般而言都会弄成意外事故吧? 没错,他有必要模仿步骤繁复的杀人行为这一点实在很不正常。首先,因为夫妇俩感情融洽,就算要自杀,也不应该选择让妻子成为头号嫌疑犯的死法。或许应该说,他不惜自杀也要把钱还清的理由,本来就是为了守护夫人;但这种作法反而会造成反效果吧。 那又是为什么呢?在这起事件中,被害者虽然有自杀的理由,可是却没有选择那种死法的理由。唯一的嫌疑犯虽然有办法杀人,却没有在被害者身上弄出五十三道刀痕这种残酷虐杀手法的动机。可能是拥有杀人动机的人却没有杀害的方式。这么一来,不就表示所有人都没有完全的犯罪理由与行凶手法了吗? 没错。而且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刚才话题中那本诅咒之书的登场。 居然会有这种事原来并不是要突然转移话题,而是话题的重点就在这里。这种谈话流程还真是乱来啊! 用不着你鸡婆。而且就算这样,纵使多么地荒诞无稽,但事实上已经有一个人因此而死亡,所以也可以这样讲吧? 是这样说没错啦那个,请等一下,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情呢? 面对我这种理所当然的质问,学姐这时才发出嗯的声音思考着理由,然后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心: 让你消消暑气啰! 她发出了让人更加感到闷热的开朗笑声。 02/ 这是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季午后。 藤堂修造的妻子藤堂真奈美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餐。今天的菜单是盛满蔬菜的面线与冰镇豆腐,还有只加入海带芽与面衣的清汤。如果有客人在的话另当别论,但藤堂家平常的菜色其实很俭朴。 夫妇俩都不喜欢太奢华的食物,再加上超过五十岁以后体力快速下降,食量也一起变小了。因为特别受不了油分,所以这几年藤堂家的餐桌上从未出现过油炸物。 宽广的宅邸内静得连一根针都听得到。丈夫从午后就一个人关在寝室里。自从辞掉工作后,他就一直是这样。今天他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古书,现在一定是读到连几点都忘记吧。 藤堂夫妇没有小孩。真奈美因为身体有问题,所以无法怀孕。超过三十岁时因为感到疑惑而前去医院检查,却被告知了这个答案。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丈夫不是会诉请离婚,就是会利用某些方法试图获得子嗣但温柔的修造却没有这么做。真奈美接受这种无情的宣判后,有好一阵子都无法重新站起;如果丈夫再跟自己离婚的话,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修造温柔地支持着无精打采的自己,所以她对丈夫除了感谢之外,还感受到比以前更强烈的爱意。 因此,这对已踏入不惑之年的夫妇,就这样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宽敞大屋里如今没有第三者的声音,也几乎没有会发出声响的东西。 哎呀,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啊! 放置在厨房的古老发条式时钟指针指着五点半。虽然老旧,但制作精良的时钟并没有报时不准,指针指出了正确的时刻。只不过它必须要定期上紧发条,这种劳动对已经年老的夫人而言,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吧。真奈美熄了加热清汤的炉火,接着前往丈夫的房间。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的修造,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走出房门,所以她得像这样特地过去通知他该吃晚饭了。 拖鞋在地板完全裸露的走廊上发出啪嚏啪嚏的声响。早在很久以前,真奈美就觉得即使是便宜货也无所谓,但这条走廊应该要铺一条地毯才行,因为这样走起来对膝盖不好。只不过,她的丈夫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 过去的他只对工作抱持热情,现在则是热衷于其他事情。 修造原本就是一个把工作当作兴趣的人,所以真奈美多少有些担心他要怎么度过老年生活。不过快到六十岁前,他突然发现古董的好处,于是就这样一头钻进了搜集古董的嗜好。连不用退休的会长职务都轻易地让给后进晚辈,他也表示是为了将更多时间投注在新兴趣上面的关系。连真奈美当初也对这种孩子气的想法感到愕然。 因为,他明明没有刻意买旧东西回来的必要。更何况,古董的价格比平常在卖的新东西价格要多出一、两位数,这点更让她无法坦率地对丈夫的新兴趣感到开心。 不过,最近她已经不那么想了。 甚至可以说,她很喜欢那些古董。 即使以现代美感为标准,作工精细的古董也都是十分美丽的物品。 优良的纯粹之物没有改变的必要。 说这句话的人是修造。虽然他大概是从别人那边学来的,但夫人至今也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涵了。新旧不是问题,优不优秀才是重点。不管多么地古老,纵使曾被他人使用过,如果拥有十足的魅力,就有其价值存在。 而且,古董必须花功夫照顾,这一点也很不错。不用做菜或是没有洗衣、打扫等家事要做的时候,她总是用缝纫或是打毛线,还有研究料理以及园艺之类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其中,保养古董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虽然说品质好的东西就是好,但那些古董都已经老旧到不能再旧了。如果不每天注意状况,它们有可能一下子就不能使用了。 这种繁琐事物或许不适合年轻人,但对每天悠闲度日的老人而言可以说是刚刚好。 朝走廊深处前进,马上就可以看见一道厚重门扉。 这里本来安装的只是普通门扉,但她记得丈夫去欧洲旅行时,在一栋古老房屋中发现了这道门之后就非常喜欢,于是就将它买了回来只有门而已。如果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但就只有门而已。听到这件事情时,与其说是无奈,倒不如说她的情绪完全被惊讶给支配了。 因此只有那儿的氛围不同,与旁边的墙壁有着强烈的不协调感。 而且,门的问题还不只这样。 她将手伸向门把,向后一拉。这么做的同时,一阵拉长的叽嘎声如同野兽低鸣怒吼般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不论经过多久,她都无法习惯这道声音。 虽然把门连同铰链一起带回来上面似乎用了某种豪华的手工装饰,但当门拉不动时,就会发出像刚才那样的巨响。原来的主人刚买这扇门时就是这个样子了,因为修造不喜欢修理古董他希望让东西保持原貌的意见,所以这种情况至今仍然没有改变。那道声音吵到不管在屋内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得到。 只有两个人在家时虽然不用敲门,但丈夫只要听到这道声音,就会察觉夫人过来了 。 老公? 她开口呼叫,但平常总是会立刻回应的声音却没有响起,房间里充满诡异的寂静。 有一种讨厌的预感。 真奈美进入房内,找寻着丈夫的身影。 他没有坐在窗边那张古董安乐椅上面,也没有坐在爱用果然还是古董的桌子前方。桌上有如随意丢弃般杂乱地放着一本厚重书籍,却没有看见应该在阅读这本书的本人。以这种方式被放置的书本,让真奈美感到一丝怀疑。这也是因为平常不管是对别人或是对自己,都严格要求必须小心对待古董的丈夫,以这种方式把书丢在一旁的情况相当少见。 话虽如此,这种怀疑留待以后再想。心想丈夫说不定昏倒在什么地方的真奈美,在房间里来回地找寻着丈夫。 修造年迈已高;年轻时的过度劳累,让他的肉体变得非常衰弱。就体力上而言,夫人反而显得比较优秀。她甚至做好了永别之日在某天降临,自己也不会讶异的觉悟。 她在房间中来回寻找,不久尚未找过的地方只剩下房间角落的浴室了。 藤堂家的浴室有两间。一间是能让普通家庭一起进入的大浴室,另一间则是修照位于书房的个人浴室。他会根据当天的心情,分别使用着这两间浴室。 老公? 她隔着木制门扉发出声音,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没有听到水声而认为里面没有人,但夫人为了以防万一,仍将手放上浴室的门把。 叽嘎一声轻响,门扉被打了开来。 为修照个人量身打造的场所,是一间只有更衣室且无法淋浴的简单浴室。虽然姑且摆了一个以真正桧木制成的浴缸,但空间却非常狭窄这完全是修造的个人喜好。 更衣室里没有衣服。平时总是被随意扔进衣服的藤制洗衣篮里空无一物,连放置干净衣服的另一个篮子也没有被使用过的迹象。 果然不在这里啊! 虽然这样想,仍然稍作确认地将视线移向浴室方向的她,心中忽然产生某种不自然感。 这里的玻璃是这种颜色吗? 从更衣室连接到浴室的门扉镶嵌着一片毛玻璃。不知为何,如今那片玻璃竟带着一种赤黑色般的奇妙色彩。 当然,最初并不是这种颜色。 身为家中女主人的她有责任要每天打扫,而且由于年事已高而无法打扫到家里的每一处角落,所以每个月都会请专人到家中打扫两次。因此,不可能长出这么明显的霉。 这次已经不是感受到讨厌预感的次元了。 她确定,发生了某件不得了的大事。 夫人缓缓地,将颤抖的手放上玻璃门。 然后推了开来。 过于残酷的光景,让夫人连尖叫声都发出不来。 * 这就是警方侦讯夫人时,她所说出的当日状况。 听完学姐的话,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呢如果说欠缺可信度的话,似乎就有这种感觉呢! 夫人的说词虽然不是露骨的谎言,却又莫名地有一种不自然感。 只要一起疑心,连细节也会怀疑就是这种感觉吧!当然,这也是因为我戴上了两、三层有色眼镜的关系。 是没错。不过,人类出乎意料地就是这种生物。 人类不是机器人,所以平常就会做出许多不自然的行动。不顾逻辑性或理论,只凭借着直觉而行动,有时候还会做出非常无意义的举止。相较之下,每天都采取符合逻辑性冷静行动的人还比较怪异。 至少警方在现场搜证后,并没有发现能彻底否定夫人说词的物证。不过当然也没有发现能证实夫人证词的证据啦! 学姐表示即使如此,在刑法上无法证明是谎言的谎言,就是真实。 的确,证词虽然明显有着古怪的地方,却也没有能百分之百确定是谎言的部分。 在这种情况下,警方也很难办案吧!就算想借着侦讯取得自白,但夫人已经步入高龄;万一做得太过火让她累倒的话,警察就得背负重大责任了。想办法借由物证以说服的形式攻陷嫌犯的心防,应该是非常辛苦吧。 推定死亡时间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误差在正负十分钟以内。夫人报警的时间在那之后,是六点八分。 大约三十分钟左右的空白时间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夫人的证词,她说自己因为茫然不知所措,所以完全不记得在这段期间内做了什么事。不过,夫人的衣物沾染了大量藤堂的血液,而且从浴室到报警的电话处也留下血迹的情况判断,夫人无疑与被害者有过暂时的接触。 唉,长年相处的丈夫突然死亡,而且发现身上被切割出高达五十三道伤痕的凄惨遗体,会在现场发三十分钟的呆或许不足为奇。沾在夫人身上的血液,也有可能是她下意识地抱紧亡夫时所沾染上的吧。 不过我同时也认为,只要有三十分钟,不就可以在身体上割出五十三道伤痕了吗? 而且,我很在意推定的死亡时间。 五点三十五分。虽然说无论如何都会发生正负十分钟的误差,但信赖性还是很高的吧。至少,只有这点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问题的重点,换句话说,就是夫人前往藤堂房间的时间也就是五点半时,或许他还活着。更进一步地说,我们可以认为夫人刚好抵达藤堂房间时,他正在死去。 应该怎么看待这种情形才好呢? 根据相信夫人证词的程度不同,答案也会大大地改变。 如果完全相信证词,就变成不可能的犯罪了。外人事实上无法进出宅邸;就算勉强办到,也会让推定死亡的时间与夫人发现遗体的时间重叠。这点空当或许足以杀死被害人,但就时间上而言,却无法在身体上切割出五十三道伤痕。另一方面,如果证词全是谎言的话,就可以肯定夫人是犯人了但那么一来却无法确定犯案动机。杀死长年相伴的丈夫并在身上留下五十三道伤痕的理由,还有在绝对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做出如此犯行的理由,我完全不懂。 我真的想举双手投降了。 无论怎么思考,都会在某处产生矛盾。 倒不如干脆相信诅咒算了。 那么,小乃乃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呢? 将视线从只能抱头苦思的我身上移开,学姐开口对志乃说道。 我觉得不论是谁,都会想开口吐槽:这种事怎么可以问小学五年级的她呢?而且,我也非常赞成这种意见。 不过,学姐似乎对这方面的伦理观或情操教育毫不在意。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学姐欠缺这种常识。她的确有一点不,是非常离经叛道。 如果要想那种粗心大意的事情,先把脸上藏不住心事的性格改掉比较好吧?这是姐姐大人给你的忠告。 不管是谁用什么方式来听,都会觉得这不是忠告而是警告,或者干脆说是死亡宣告算了。不过,我并不是会说出这种挖苦话语的挑战者。 总之,这位名叫鸿池绮罗拉的女性虽然有着容易暴走的一面,但该稳重的地方还是很稳重。如果对方是普通小学生的话,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说出这种话题。 正因为对方是志乃正因为是支仓志乃这名绝不普通的女孩,她才会这样做。 两人虽然在两个月前左右才直接见过面,但当时学姐似乎就已经一眼看出志乃的特质,因此经常企图将她卷入事件中。这也是她的坏习惯之一。就某种层面而言,比把我卷入事件还要差劲。 那么,说到志乃嘛 她一边把吃完的冰棒棍用包装袋仔细包好,一边将视线微微望向这边。虽然 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志乃看的人不是提问的学姐而是我,不过这对她而言一定是必要的动作吧。 话虽如此,这种意义不明的凝视让我感到很困扰。 她的漆黑色眼瞳里没有任何情感存在。或许有某种感情存在,而且我也真的希望如此,但至少这种现象无法被观测。如同黑洞般的眼眸明明将这边的情感与思绪全部吞没,却没有释放出任何能量。 她的这种眼神,让我感到棘手。 或许可以说是讨厌吧。当然,虽然这种情感没有具体到那种程度但却也绝对不是舒服的感觉。因为从那对瞳眸之中,我完全看不到支仓志乃所拥有的人性。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我无法继续凝视她的眼眸。 仅隔了半晌的空当,志乃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思考某个问题时,一开始非思考不可的事情就是,究竟什么才是问题。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定义问题,然后一切就从那个问题开始。 问题啊!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动机吧? 说的也是。在身上切割出五十三道伤口的理由是什么啊? 以一般的角度来思考,我觉得除了憎恨之外没有其他可能。犯人应该相当不能谅解藤堂,光是杀死他还不能够得到满足,或是杀掉他之后不想让遗体保持干净完整的模样。总之,就是无法允许他有正常的死法吧。 对了,话说回来,那些伤口原本就是在被害者还活着的时候弄出来的吗?还是在死亡之后? 嗯~有出现生活反应{注:唯有在活体组织上才会出现的现象。比方说呼吸、皮下出血、发炎、化脓等}的伤口并不多。 不多的意思是,两者都有啰? 感到微微寒意的我反问了回去。 所谓的生活反应,在这里应该可以说是被害人当时还活着的证据吧。 由于那种反应只会在活着的时候出现换言之,不会在尸体上发生那么在伤口上发现这个现象,就证明那些伤痕是在被害者生前就被切划出来了。 没错。不管怎么说,藤堂也很老了,不可能承受身上被切割出五十三道伤口的痛苦吧。所谓的拷问,必须要注意被虐待者的体力;如果只是乱砍乱割一通,一下子就会死掉吧。 学姐轻松地说出了这种恐怖的事情。 不,在这种情况下,提出问题的我也要负责任。 啊啊,无用知识又像这样增加了吗想到此处,我的心情变得十分阴郁。 当然,也有可能是憎恨以外的情感。 有人会因为憎恨以外的情感做这种事吗? 人类的情感这种玩意儿就是这么随便。明明这么随便却又很纤细,像布丁般柔软却又像骰子一样滚来滚去,无法预料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什么样的感情。俗话说,爱情与憎恨互为表里。另一方面,爱情这个字眼也蕴含了各种意义。到底犯人为了什么要在被害者身上留下五十三道伤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理解的哦! 她居然还说出如果认为真相只有一个,就会因意外而失败的话。学姐虽然哈哈大笑,但这个话题应该很严肃吧。老实说,我无法想象除了憎恨以外,会让犯人在被害者身上划出五十三道伤痕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希望它存在。 第二个问题就是,如果夫人不是犯人,外面的人真的有可能犯案吗? 乍看之下虽是密室,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破绽。特别是这起事件中出现的不是物理性的密室,而是逻辑上的密室。没有任何人入侵的迹象,所以房屋就是密室。事情只是这样而已。 既然如此,只要有突破这个逻辑的方法,所有观点均会从基础崩溃。 例如,事先把警报装置切除的作法如何?也有这种可能性吧? 藤堂从中午过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换句话说,那就表示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期间内做了什么事。玄关虽然装设有监视录影器,但房子的内部当然不会有那种东西。他在这段期间内,或许有可能跟某人见过面。 玄关与后门以外的地方都只装上警报装置,只要把电线切断,要进出几次都不是问题。那样也不会被夫人发现。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 对吧? 可是,时间的问题你要如何解决? 啊,对哦 藤堂被发现的时候大概是五点三十五分前后,推定死亡的时间则是五点半。把误差值算到最大的话,是五点二十分。五十三道伤痕中,大部分的伤口都是在死亡之后造成。考虑到这一点的话,犯人有可能与夫人擦身而过。 这种举动的风险太高了。如果是有计划犯罪到刻意将防盗系统关掉的犯人,当然也能掌握藤堂家的晚餐时间与夫人会去叫丈夫吃饭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没有道理故意选择可能会被目击到的时间犯案。 或者,虽然这是个令人讨厌的想象,或许犯人打算连夫人都杀害,也有这种可能性吧。 总之,如果这起事件中有某种陷阱的话那犯人会是谁呢? 应该是工作上的敌人吧。站在公司最顶端的人,就算有一、两个敌人也没什么好奇怪。哎,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不认为被害者会特意把凶手找来家里啦!不管怎样,按照你说的手法,那凶手就会是藤堂不想让夫人见到的对象。 不想让夫人见到的对象。听到这种话让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外遇对象的身影,这果然是受到了星期二悬疑推理剧场的影响吧? 如果是感情纠葛,就能解释凶手在被害者身上留下五十三道伤痕的异常行为了。 嗯,这个答案暂时保留。第三个问题是,《莉塞耶手札》是不是真的被施下了诅咒? 我觉得这种问题根本用不着想。 应该说,我还是很坚持这是无稽之谈的想法。 但至少可以肯定被害者临死前还在看这本书。若说这本书与凶案无关,太武断了吧? 这个或许是这样没错。可是,看了书的人就会死亡,这种事实在太荒唐了啦! 就算是幻想,也有一定的限度。如果现实生活中有这种犯规技巧存在,那全世界都会变成犯罪行为的跳楼大拍卖会场了。 幻想吗?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读读看? 啥?读读看?读什么啊? 傻瓜,从谈话过程中就可以了解吧。 呃,我当然了解虽然了解,却也可以说是不了解。因为一旦了解这件事,也就等于产生了更大的疑问。 也就是说她有带那本书来吗? 那本书不在我手上啦,这是当然的吧。我怎么可能拿着那种东西到处乱走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从谈话过程中,认为她身上有那本书的想法也很正常,况且我也觉得学姐的确有可能做这种事。 就算是我,要拿到原书也有点困难呢!不过,任何诅咒都有方法可以回避哦! 回避? 要我做某种怪异的祈祷吗? 诅咒是存在于所有宗教里的概念,无论是神道、佛教或是基督教,只要付钱都可以请别人替自己消灾解厄。《莉塞耶手札》虽然是犹太教的产物,不过只要去寻找,任谁都至少能发现一个靠这种事讨生活的人吧。毕竟日本可是全世界宗教聚集的国家。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啦。《莉塞耶手札》毕竟是重要证物,所以被拍照存证了。不过如果直接看照片的话,没有人有办法阅读吧?因为它是用德文书写的,所以警方请专业人士把书翻译成日文了。 学姐手上有翻译过的书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来的啦! 没错,档案就在里面。说完之后,学姐从包包中取出 了笔记型电脑:怎么样?如果你不相信诅咒的话,应该就敢看了吧? 我觉得以没有提供选项的问题而言,这是世界上第三恶劣的事了。你说是吧? 学姐打从一开始就企图把我卷入这起事件中,所以才会带那种东西过来。事到如今,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意义了。从过去的经验中,我体会到无谓的抵抗反而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没问题,反正是要消暑吧?我就陪学姐玩一下啰! 03/ 莉塞耶生长在德国的偏僻乡下。 虽然是乡下,却是一个富裕的家庭。 是一个家族成员只有父亲、母亲还有她三个人组成的笑声不绝于耳的开朗家庭。 然而,当时是战争最混乱的时期,那种幸福也终告结束。 发生了大恐慌也就是经济产生崩溃。 混乱在德国境内不断地扩大,而经济体系的瓦解会造成文化的低落,而文化的低落则会让富足的人心扭曲变形。古人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情况正是如此。 以这种时局为基础,阿道夫.希特勒所率领的纳粹在德国得到了莫大的力量。 几乎独占所有国会席次的他们,不久终于开始虐待及虐杀犹太人。 故事就在这种情势下展开。 莉塞耶的双亲害怕纳粹渐渐逼近的魔掌伸向自己的女儿,所以将半数的家产交给认识的德国人,并且拜托对方将她藏匿起来。 那是一个连藏匿犹太人都会面临生命危险的时代。然而,那名认识的德国人却爽快地答应了夫妇的请求。 夫妇俩真的很高兴,所以就对那名熟人说出了许多感激的话语。 他们不知道那并非善意,而是恶意。 从那之后,莉塞耶就住进了对方家中。 然而,对她而言却是痛苦生活的开端。 等待她的并不是给友人女儿的款待,也不是身为代理父母的温情,而是冰冷的食物与床铺,还有严酷的重度劳动。虽然,身为犹太人的莉塞耶不能到会被外人发现的郊外工作,而只是专门负责家事,但对一名稚嫩少女来说还是太严苛了。 洗衣服与扫除,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打杂工作。如同拖车马匹般,工作环境恶劣到连这种词汇都无法完全表达。不知是害怕她在饭里下毒或是为了不让她偷吃,莉塞耶无法接触任何与煮饭有关的工作对方就是这么不信任她。 只要做错事情就会被狠狠地殴打;就算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会因为对方当时的心情而被殴打;即使完美地达成工作,对方也会叫莉塞耶不要太自大而殴打她。就连夫妇的小孩子们比莉塞耶还小的么弟都会嘲笑她。 然而,她不能顶嘴也无法反抗。我们可是赌上性命藏匿你的哦!只要一被这样讲,莉塞耶就会无言以对。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想过要反抗。 对犹太人来说,这原本就是一个受难的时代。 躲起来过生活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根据听到的消息,被捕的人们被卡车送到集中营,就这样没有人回来。身处这种时局,就算幼小如她,也能轻易想象那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种时代里,只要能活下去就非常幸福了。 在这里的生活虽然痛苦到无法与先前相比,但没有事情比能够活着更开心的了。 在双亲告诉自己的故事中也一样,犹太人的子民从西元前就受尽了无数磨难。 即使如此,犹太人之所以能像这样存活下来,就是因为熬过了那些痛苦的缘故。只要忍耐下去,不久主一定会帮助自己。犹太人的子民是世界上唯一被主挑选出来的民族。主绝对不会舍弃犹太人。只要有信仰,必定会得救。 所以,莉塞耶一直忍耐着虐待。她得到的只有比牲畜更不如的粗糙食物。原本应该会让冰冷的身体暖和起来的汤,喝起来的味道却像是盐巴水,作为主食的面包吃起来又硬又干。 这种食物一天两回,只有早上与晚上才提供。话虽如此,她也会经常被处罚不准吃饭,有时甚至一整天都吃不到东西。正值发育期的莉塞耶,肚皮总是发出欲求不满的声音。 纵使在这种悲惨日子里,她也没有忘记要祈祷。 主啊,希望总有一天,再度与双亲一起生活的日子会来临。 主啊,希望世界能恢复和平。 莉塞耶是一名非常虔诚的少女。 可是,世界残酷地激烈运转了起来。 战争连结束的征兆都没有,虐待行为也日渐严重。犹太人一个一个地被捕,然后被带进了集中营,大家都在那里被杀害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双亲已经被纳粹逮捕了。而且不是因为没办法躲藏或是无法逃跑的关系纳粹虽然优秀,但双亲并没有犯下类似的失误。 是被背叛了。 某人密告了双亲躲藏的地方。 某人就是双亲深信是朋友的这一家人。 这是一个大大鼓励密告,而且还有检举奖金可拿的时代。 他们从莉塞耶的双亲那边抢夺了半数的财产与莉塞耶的劳动力,甚至更进一步地拿到了检举奖金。他们一家被欺骗了。 知道这个事实,莉塞耶冲出了家门。 已经无法继续待在这里了。 这一家的人并没有把莉塞耶当成是朋友的女儿对待,而只是把她当作用过即丢的劳动力。照这样下去,自己会被这家人驱使到无法动弹为止,然后跟父母一样被出卖给纳粹吧。 年纪虽然幼小,却已经知道人性丑恶的莉塞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然而,即使她奔离此处,也没有犹太少女能够前往的目标。 所有的城市全被纳粹掌控,对犹太人而言,没有任何场所是安全的栖身之地。 如果能找到同胞,他们当然会爽快地答应藏匿自己,然而莉塞耶却没有手段能够发现隐居起来的他们。 莉塞耶选了一个渺无人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瘫坐了下来。 在那儿,她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地祷告着。 向神祈祷,希望成为囹圄之身的双亲平安无事。 当然,纵使向主祷告,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遥远的过去,主曾答应给予犹太子民安息之地与永远的繁荣;然而信仰随着时代变迁变得薄弱,国家也灭亡了。自那以来,过于漫长的苦难日子就一直持续至今。 不久,到了第四天。她脑中想起的是,附近邻居对自己讲过的故事。 距离莉塞耶居住的城镇相当遥远的南方森林深处有一处小小的沼泽,在那里据说有一个能实现愿望的妖精。 犹太教是一神教的事情当然用不着提,然而在严苛环境下不断流浪的过程中,犹太人接受了许多土著信仰,妖精的存在也变成了普遍概念。 不知道该往何方的莉塞耶,决定朝那个沼泽前进。 她要在那里向妖精祈祷。 希望能回到曾经拥有、与双亲一同度过的安稳日子。 莉耶塞自己也知道,这将会是一趟漫长的旅程。 也知道会是一趟危险之旅。 跑出家门时除了身上的衣物之外,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的她,没有任何旅费。曾经身为友人的夫妇既不可能给她金钱,原本的私人物品也几乎都被抢走变现了。 在这种状况下独自旅行,就算是大人,死亡也会如影随行。 更何况,世局比之前更加恶化了。 只要被纳粹士兵发现,好的话会被送到集中营,惨的话则有可能遭到当场射杀。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其他的 办法了。 * 序章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文章本身是莉塞耶这名少女的第一人称叙述,换算成稿纸大概略少于两百张。听到有两百张稿纸,或许有人会觉得内容很多实际上,是比小学生或中学生的读书感想远远超出许多但如果以商业小说的角度来看,内容却很短。 哎,话虽如此,像学姐那样叫我在三十分钟内读完也太乱来了。对于一名不会速读,说起来连看书这种事都很少做的普通大学生而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更何况,这本书的内容更是如此。 我开始阅读,在经过了二十分钟之后终于不支倒地,休息十分钟后继续挑战,但看了约一小时后再次放弃。 序章虽然是小说的形式,但之后的内容却非常糟糕。 首先,空腹与疲劳感袭向旅行中的莉塞耶。她当然没钱,当时的局势就算有钱也无法进入店家购买食物。等待莉塞耶的饮食生活,恶劣到她觉得待在友人夫妇那儿还好一点的程度。 与双亲一同生活时,她的日子过着中等富裕又毫无匮乏;被寄养在友人夫妇那边时,又为了避人耳目只在屋内工作。像这样的少女,不可能拥有野外生活的经验与知识。因此,这是一趟只能用悲惨来形容的旅程。 更进一步地说,对那样的她而言,这个世界实在太过于冷酷了。 她只能一股脑儿地祈祷不会被纳粹发现,同时隐藏着行踪。偶尔她会被发现自己的普通人丢石头。额头被打伤的她,只能一边流着血一边爬行四处逃窜。她知道如果被捉到,等待在后面的只有遭受凌虐的命运。 之后都是没完没了地叙述莉塞耶为了躲避他人目光,避开城市及主要道路而选择草原或森林前进所受的痛苦。在森林被野狗袭击的事。虽然跌倒受了重伤,却因为没有药品以及干净的水源清洗伤口,导致患处渐渐化脓的惨状。无法忍耐烧灼喉咙的干渴而啜饮的泥水味道。输给饥饿而抓野草裹腹却弄坏肚子的事。连生火都办不到,只能因寒冷与黑暗而害怕发抖,无法熟睡安眠的夜晚。由于极度的压力与营养失调而渐渐变坏的身体。头发开始一把把地脱落。指甲变色,小伤口化脓,手指肿成两倍大。不断步行的脚底因皮肤破裂而呈现泥巴般的溃烂状,感觉起来简直跟穿着进水的雨鞋走路一样。最近,右眼已经开始看不见东西了。她知道,在眼眶中喀啦喀啦摇动着的眼球,似乎因为某种感染症而随时会掉落出来。苍蝇飞了过来,虫子也靠了过来。身上恐怕正散发着腐臭气味吧。可是自己一点也闻不到臭味,因为鼻子从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嗅觉机能。跌倒时重重地撞在地面上的鼻子,就这样维持着丑陋歪斜的模样。试着触摸许久不曾碰触的鼻子,上面长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突起物。那些东西长满了脸。虽然没有镜子不知道情况如何,但脸又痛又痒。她忍不住搔了几下。血流了出来,而且还有土黄色的脓液。指甲快要剥落了。这么一说,自己好久没剪指甲了。头发也一样没有修剪。不过已经没有在意头发的必要了。因为头发已经掉光了,在头顶上的全是蜘蛛丝。挡到眼睛视线的蜘蛛丝令人烦躁,所以她随手乱抓。白细的蜘蛛丝轻易地被剥了下来。她不能不走,因为目的地就快到了。可是,她连自己是不是在步行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呢?对了,是为了要与妖精见上一面。没错、没错。一定要继续走才行。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好。即使如此,还是非走不可。双腿溃烂发出咕滋咕滋的水声,双手也一样。回过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虽然想要拔一些杂草充饥,但它们却如同被焊接在地面上似地坚硬而无法拔出。她奋力一拔却传出闷响,原来是手骨脱离身躯了。可是这既不痛也不痒。无可奈何的她只好蹲下将草含入口中。可是她没办法咬。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她已经没有牙齿了。是从什么时候掉落的呢?她强忍饥饿,继续迈开步伐。只有一只脚发出咕滋咕滋的水声。左脚没有任何感觉。大概是痊愈了吧。太好了,这样又可以走下去了。实在是太幸福了。可是当自己回过神时,又跌在地面上了。转眼望去,只见左腿变成了奇怪的颜色。宛如焦炭般的漆黑色 从头到尾都是这种内容。这种形式对手札而言或许正确无误,却让读者的情绪消沉得无药可救。 结果,我在当日连一半也看不完就放弃阅读,并跟学姐约定明天前一定会看完之后,就让她先回去了。其实我原本想说一个星期以内看完,但我想学姐应该不会答应吧。 另一方面,说到志乃,在我放弃阅读之后,她只花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看完了那本书。连用方向键卷动文件都没有,以几近连打般的速度按着换页键的姿态,几乎让我产生她是否跟我一样是人类的怀疑。 以那种方式真的有办法阅读吗? 我总觉得志乃似乎只有浏览而已。 那么,就是明天了。与学姐订下的期限就在眼前,我终于下定了把这本书看到最后的决定。老实说,已经快感到郁闷的我实在不想继续读下去了;但如果不读的话,又不知道会被学姐如何说教。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启动了电脑。 * 身躯形同枯槁,眼球也渐渐脱落。 少女的身体已经飘散出尸臭气味。 苍蝇犹如秃鹰般地在周围来回飞舞。 不死心地追在后面的野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的躯体其至已经不够格成为它们的食物。 在这里的不是那名曾过着安稳富足生活的美少女。 是她的尸体。 一副会动的尸体是僵尸。 即使如此,莉塞耶仍然走着。 不断地走着。 在山间小路上不断地滑倒、不停地跌倒,然后有如发狂似地再次站起。 那副姿态,或许可以说是某种疯狂。 是什么支持着这样的她? 恐怕是对双亲的爱,与过去的执着。 然后,是对神的信仰。 莉塞耶虽然每天都过着非人的生活,却没有一天不祈祷。不管多么地痛苦,她也不会停止祷告。 甚至到了异常的程度。 她如同发狂似地不断地祷告。 只有信仰是她的全部。 除此之外,她已一无所有。 或许是祈祷生效了吧。虽然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但她终于抵达目的地了。超越连成人也无法达到的旅程,这正是所谓的奇迹。 映入眼帘的,是美丽到不可能的沼泽。到底是基于何种原理呢?清澈的水仿佛镜子般散发着七色光辉。这就是妖精的力量吧。她在此处感受到了主的威势。 莉塞耶在那片沼泽前跪了下来。 这是一场好长好长的旅行。 从友人夫妇那儿逃出之后,已经过了好久的时间了。 她的身体早已腐烂。 已经严重到连任何的名医、一切的医疗都无法救治。 即便如此,她还是抵达目的地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走来了。 全是为了这一天,她撑到了现在。 能实现愿望的妖精居住的沼泽。 只要许愿,一切都能实现。 不管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能够得到所有事物。 然后,莉塞耶高声吟唱出心愿。 只有一句话。 是她真正的愿望。 所以她高声叫了出来。 有如要直达云霄似地。 仿佛要传达给所有人类。 为了不让任何人逃离这个心愿。 只是 一句话。 她喊了出来: 诅咒他们吧!! * 啪当!! 呜哇!!? 哦,这个声音是怎样啊,还真可爱耶! 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拍着我的头这完完全全是对待小孩子的举动。我心怀怨恨地瞪着那个人说道: 这是哪种整人方式啊,鸿池学姐? 啊哈哈~别在意啰!啊,但如果你在意会比较好玩吧?嗯,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在乎啦!这种感觉要怎么说呢嗯,比想象中还有趣呢! 那张脸庞上浮现满面的笑容,说道: 我使用的方法嘛,说穿了就是请小乃乃打电话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会看完那篇文章。 志乃我还以为她跟平常一样蹲在角落眺望着半空,原来她一直精明地观察着我啊! 为什么要帮忙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呢? 我质问似地将视线转了过去,但与人偶相比显得更没有感情的眼眸却没有望向这里她在装傻。 真是的我还以为心脏会停止跳动呢! 我一边按压着还怦通怦通地跳动着的胸膛,一边喃喃低语。 虽然觉得丢脸,但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呢!直到刚才,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胆小。 学姐实在太差劲了 啊哈哈,对不起啰~ 面对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学姐,我无话可说。 我只能由衷地希望学姐像恶作剧小鬼头般的地方,仅有那双眼睛而已。 可是,没办法在昨天就阅读完的你也有错吧?如果你昨天就读完的话,我就不会做出这种恶作剧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耶! 嗯,我想也是。我甚至觉得你可能会半途而废呢! 我有看啦!虽然,那的确是会让人想看到一半就放弃的内容 内容的确不适合你,但你本来就不常看书吧。更何况,那还是横向书写的电子文件! 嗯,或许真的是那样吧。虽然我确实不习惯看书,但纵使如此多少也有最基本的程度。 可是,我几乎不曾在电脑画面上阅读横向书写的文章。 家里没有电脑,但时常使用大学公用电脑上网的我,虽然认为自己很习惯这种电子文章;但和新闻网站不能相提并论的大量文字,仍带给我超乎想象的疲劳感。 那么,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 感想吗?这个嘛我强烈地后悔让小学女生看这种文章。虽然,我知道自己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就算我拜托学姐吧,你差不多也该学习一下什么是伦理教育了。 我也说过无数次了,过度保护是不行的啊!你自己看嘛,小乃乃完全不当一回事吧? 我没有必要望向学姐所指的方向,没有必要看着待在那边的少女脸庞,也没有必要乘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老实说,学姐的理由并没有太大的错误。 支仓志乃这名过于奇特的少女虽然,我很不想这样形容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故事就产生动摇。如果她是这种普通女孩,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就这种层面而言,我的想法确实正如学姐所言,是无谓的担心吧。 就算这样,像这种文章果然还是不行。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因为你是小孩。 我这么一说之后,志乃安静了下来。只不过,这绝对不是她被我驳倒,也不是被我说服了,而是一种根本无所谓的沉默。 简直是把别人当白痴的态度让我有点生气。对小孩生气很不成熟,所以我努力地压抑着这种情绪。为了将快要满溢而出的负面情感重新归零,我回到了跟学姐讨论的话题上: 唉总之我的感想就是,这是很常见的恐怖小说吧。 在中间部分虽然是以手札的方式书写,序章与终章部分也让文章看起来像是莉塞耶这名少女自己写的,然而实际上却有无法以第一人称形式完全描写出来的叙述场景出现不,当然啦,这个地方或许是将书翻译成日文的人的杰作但还是不可能有这种事吧。 里面全是毫无意义的残酷与不必要的露骨描述,主角所承受的痛苦也没有可信度再怎么想也超过了人体的极限作者想在读者面前展示不幸的企图极为明显。还有主角最后的下场那种大逆转式的结局虽然也是恐怖小说的惯用手法,但我还是觉得太过火了。 说的也是。与其说是恐怖小说,反而比较接近恶作剧呢! 此时,学姐苦涩地点了点头。 如同她所说的,我也觉得那种结局很接近恶作剧。如果是恐怖小说,也应该要像恐怖小说一样具有某种意义虽然恐怖小说的意义单纯只是想让人感到害怕罢了存在才对。 然而,我却从这篇手札中感受到某种恶意。 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作者想让读者享受故事的意图。 话虽如此,看起来却又不像只是为了自己而写的日记。 从结局中也可以知道,这明显是以让他人阅读为前提所写出来的文章。 可是,说到是否具有商业性嘛,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打个比方的话,没错就像信件一样。 不断地编织着恨意的信。 我觉得这是最接近的譬喻。 不过,这篇文章果然不是那名叫作莉塞耶的少女写出来的吧。 哎,这是当然啰!什么都没带就逃出家门的少女,不可能只带一本日记走来走去啊! 那么,作者是谁呢? 原文是以德文书写。话虽如此,能将德文说得跟英文一样好的人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在当时的欧洲,有一定程度以上的知识分子,都能理所当然地书写出具有笔记水准的德文文章。 这么一来,因为书是用德文写的,所以作者就是德国人的想法就太随便了。 不过考虑到主角是犹太人,所以应该会认为这本书是德国人写的吧? 意思是指虐杀犹太人的家伙们,还创造了这部作品吗? 这个嘛,就是学姐你想想,就是所谓的妄想小说啊! 阅读这本书所感受到的恶意,不就是扭曲至极的嗜虐思考所具体呈现之物吗? 人类的妄想,是超越理论的存在。 这么一想,我就能够理解为何这名叫作莉塞耶的少女,会毫无脉络地变得如此不幸。 可是,既然如此,那个结局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大逆转的结局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像平时文静的人生起气来最恐怖一样,名为莉塞耶的少女最初给人既认真又聪明的印象,宛如充满信仰心的圣女似的。在死前不断地向主祷告希望能够得救的她,在最后关头大声喊叫出来的却是恨意之语。 恐怖到我有一种心脏被狠狠揪住的感觉。 因为从主角心底爬出的真心话传达到了我的心中。 莉塞耶这名少女的真心话。 平时被理性或伦理观所隐藏,只有在极限状态才会显现出的人类本性。 那是纯粹的实在太过于纯粹的恨意。 不论结局是幸福抑或是不幸都无所谓,然而这个结局却根本感受不到妄想之类的不纯意念。那是濒死之人面对将自己逼上死亡之路的世间一切,与之后仍会继续生存的其他人类,在心灵某处寻得的真实情绪。 对了,你有看另一个资料夹吗?我应该放到电脑里面了吧? 咦?不,我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说,我虽然记得除了文件档外还有其他资料夹存在,却没有实际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我直接打开了取名为莉塞耶手札的档案,然后就这样 咒缚-love more- 01/ 什么? 会发出这种傻呼呼的声音,我也感到无可奈何。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嘛! 无论如何,学姐的发言都太过分了。 是不是真的能在纸张中掺入毒品成分这个嘛,不过实际上就是办得到啊? 正因为可以办得到,《莉塞耶手札》那种凶恶的陷阱才会实际存在,才会发生藤堂家的悲惨事件。 我会产生现在讲这个太慢了吧的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少,以现代科技而言是可以做得到,因为有香料印刷之类的技术存在。 所谓的香料印刷,就是将化学制成的各种香料封入微粒胶囊后,再混入墨水印刷的手法。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会以只要摩擦印刷处,胶囊就会被破坏而产生味道的方式制造墨水。 最后,味道会变成空气中的成分与鼻腔粘膜神经起交互作用,这么一想的话不就很有可能做得到了吗? 不,可是啊重点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有可能做到那种技术吗?《莉塞耶手札》真的是从那个时候就存在的吗?各式各样的传闻是真实的吗?就算试着调查那些事情,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很可疑。不管看什么资料,都无法找到证据 可是,学姐刚才不是说事实上,它是在古代被制造出来的东西? 不,当时我是这么相信的啦!她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可是啊有把书本旧化处理的技术呢! 旧化吗? 你想想看,如果是在电影中出现的小道具,不就很容易想象了吗? 啊被真白这么一说,我顿时恍然大悟。 电影中,的确有古文书之类的物品出现,但拍片的人当然不会使用真正的古文书。不可能有人把放在美术馆的贵重物品提供给他们使用。说到底,他们只是将为了拍片用途而被制造出来的书本旧化处理,然后再使用而已。 哎,只要确实调查,一般来说都会发现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警方并没有想到那种程度。他们对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深信不疑实际上,只要拿给专家检测年份,立刻就会知道这些事情了呢! 或许该说,既然更重要的重大事实已经真相大白,警方也没想到要去调查书的年份吧! 藤堂家的事件发生后,虽然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啦,警方为了调查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被害者,于是进一步地追查书的取得途径。他们也听到了那些恐怖传闻。从修造经常去的古董店往上流追溯,然后从古董市场的拍卖商那里取得了卖家名单,接着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后,总算找到一家位于神户的旧书店。说到那家旧书店啊,感觉还满奇怪的,是一间与合伙人共同经营的店。呃,经营者的名字是榛原和人、佐久间幸弘、美坂紫、高部美由纪、荣崎乐斗。嗯,还有羁木雾。以上省略敬称,以年龄排序。 用不着每件事都事先说明吧! 榛原与佐久间是三十岁,美坂与高部还有荣崎是二十九岁。然后,羁木雾是二十八岁。 大家都是同一个年龄层呢!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高中时代文艺社的同伴。呃,是在神户那边的公立学校。 文艺社的社员开旧书店吗?真白不带讽刺意味地露出微笑,说道:他们还真的是很喜欢书本吧。 这是当然的啰!更何况,他们经营那家店也只是为了兴趣。 所谓的兴趣是指 榛原他们每个人都有其他的工作,有空的时候就会在旧书店当店员。追求利益似乎不是他们的目的,我想感觉起来就像是共同拥有一间书库吧。 我觉得这样也太过火了吧!不管再怎么喜欢书,会因为这样就打算自己开一家店的人到底有多少呢?光是购买土地与建筑物也要花掉一大笔钱,就算全部都用贷款支付也吃不消吧!就连维护费与经费的开销也不可小觑。哎,虽然是六个人共同经营,或许跟一个人经营相比起来负担减轻了许多;但就花费在兴趣上的钱来说,数目还是太大了。 对有兴趣的人说这种价值观也没有用吧! 这个嘛学姐说得没错,兴趣这种东西或许能超越金钱观吧!我以前在日本桥时看过许多搜集品,当时那些恐怖的标价甚至让我头昏眼花,也深深让我体会到金钱观念的不同。藤堂的事件也是属于那一类。 不过啊,就一般人的思考模式而言,这种行为又该怎么说呢? 总之,这六个人高中毕业后就走上了各自的道路,不过六年后又在同学会里重逢了。当时他们讲到要一起开旧书店的话题,一年后店就开张了。啊,顺带一提,那好像是文艺社的同学会,而不是班上的同学会。 因为年龄不同,所以没办法在平常的同学会见到面吧。 不过,社团也会办同学会吗? 先不提抽签强制决定要参加哪个社团的小学多亏了抽签决定,我不幸加入了手工艺社编织围巾从中学开始就一直是回家社的我,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不,这六个人不是那种到处都有的普通社员同伴。刚才我念出名字时你虽然没有反应,但你不觉得羁木雾这个名字很耳熟吗? 羁木吗?这个姓很少见,如果我有听过的话应该会记得才对是名人吗? 要说是名人嘛,或许也可以这样讲吧。哎,就算你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啦!毕竟那是接近十二年前的事了。 十二年前,我还只是小学生嘛! 年纪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我没办法每件事都记得。我对同学与老师们的脸庞,教室和学校的形状还是有着模糊的印象。至少在这些回忆中,我找不到羁木这个名字。 不,话虽如此,可是就算你听过羁木雾这个名字也不奇怪哦!你的小学也曾经募过款吧?就是募款让羁木雾去美国的旅费与手术费用。 我的学校那时候可是搞得很盛大呢!被学姐这么一说,我开始回忆。 十二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吧。支仓应该也是吧? 真白虽然寻求志乃的同意,却没有得到回应。哎,这个答案就算不回答也很明显。啊,不对。话虽如此正因为是志乃,说不定她也有可能调查出生前的事件。 说不定真是如此。我转移视线,与漆黑眼瞳交会了数秒钟。 过去只能说是意义不明、感觉诡异、让人困惑的那对眼瞳中,虽然不多,但我现在已经能读取到感情了: 啊啊,你果然不知道呢! 用这招就能知道答案,总觉得好恐怖啊! 感情还真好。这已经进入一般人口中笨蛋情侣的领域了。 真可恨啊!是这世上第三让人憎恨的事。 就算被地狱业火烤成全熟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吧! 要挑战这两个人好像很麻烦呢! 所以,我把这些话当作耳边风: 呃,我好像还有一点印象。我记得对了,是羁木信二吧。劫持银行的犯人与他小孩的事情。 哦哦~正确答案。你记得很清楚嘛! 或许我的记忆力还派得上用场呢。 那是距今十二年前发生的事件。有一名男子手持菜刀冲进位于神户的某家银行,他把留在快关门的银行内的六名顾客与十五名职员作为人质,劫持了整间银行。 没错。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会记得这件事的理由之一,是因为那起事件太有名了。 劫持事件在日本很少发生说起来,连银行抢劫都很少见。之所以能够理解劫持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也是因为生活富裕的缘故吧!在几乎每周都能听到猎奇事件新闻的世界,却只有电影或小说中才会看见劫持银行这个词汇。 而且,在这种已经很少见的类似犯罪里,这起事件也散发出极强烈的异彩。 男子要求的条件是主播与摄影师各一名。他指名某电视台主播佟幸隆,与摄影师坂田耕一,并且要求他们前来采访自己。 谈到这起事件的异质因素,最主要的就是动机不明吧!他要求的东西只有给主播与全体人质的食物,至于金钱或是政治要求则是一项也没有。不,还不只如此,他从头到尾都没要求过为了逃亡的手段。 提出要求后经过了半天,夜晚一过到了隔天早晨,佟幸隆两人抵达了现场。他们进入银行,听从男人的指示,拍摄人质情况与他自己的样子。一般而言,在这种模式下会由警察乔装;但因为犯人认识他们的脸,所以不可能做到这件事。 到最后,数次交涉的结果加上电视台当局的想法,他的要求得到认可,也被播放到子电视台的频道上而且还是现场直播。决定现场直播的电视局长与制作人,之后也因为引发重大问题而引咎辞职。这也是让这起事件如此有名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总而言之,男子对着映照出自己身影的摄影机,没完没了地说了一个半小时为何要做这种事的原因。 当然,我也没有看到现场直播,一直到昨天我才看到当时的录影画面不过,该怎么说呢,我不太了解内容。 所谓的不了解,是从哪个层面来说? 此时,真白提出问题,学姐困惑地看着天上,发出沉吟声: 把内容整理起来的话大致上就是跟神或是命运有关的事情吧?老实说,要进一步地说明太难了。我虽然连续看了两次,但那不知该说是哲学还是观念性的偏执内容,一直没完没了地播放个不停,不禁让我感到头痛。 不过,这不能归咎于我的理解力特别不足哦!学姐补上了这句像是借口的理由。 其实也没必要找借口吧。实际上,当时所有的人都无法理解那种艰涩内容。许多专家职业心理分析师与律师、前刑警、小说家乃至漫画家,最后连哲学家与占卜师都掺了一脚齐聚一堂试图解释他想表明的讯息,结果却无法做到。社会对他的印象就是一句异常者, 连我自己都是这样的印象。 感受到犯人精神状态很危险的警方,没有选择迅速突破强行压制的手段,而是利用交涉尽可能让对方冷静下来的方法。 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否正确在事后虽然引起热烈讨论,但勉强还是以正确这个结论尘埃落定。即使以现在的立场来思考,我也觉得在当时的时间点上这样做果然是正确的。更不用提在摄影师还在里面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出草率的举动。 身为犯人的男子似乎完全没有加害人质的意图,而对被挟持的人来说,也不想刻意对抗拿着凶器的奇怪男人,因此银行内部反而平静异常。 产生骚动的只有媒体而已。各电视台连续几天几夜播放专题报导,特别是进行现场直播的某电视台因为收视率压倒其他电视台而大为兴奋,甚至几乎呈现脱序状态。叙述方式之所以会这么否定,也是因为专题报导让当时喜欢的综艺节目停播而怀恨在心。 总而言之,当时不论是谁都认为这起事件会演变成长期对战。 可是,结局却轻易地背叛了这种预期心态,甚至到任何人都感到惊讶的程度。 事件让人感到意外地轻松地迎向结束。 这也是因为,到了第三天早晨,男人便自刎了。 充斥疯狂气息的犯罪者末路,结束得如此短促又安静。 然而,安静下来的只有他一人而已,这个世间却没有。 因为他自杀瞬间的影像借由电视被放送到全日本的客厅了。就算是收视率不高的清晨时间带,仍是播放出了货真价实的血腥画面。为此有两名电视台局长被迫辞职。关于这方面的来龙去脉由于非常复杂,在这边就略过不提了。 当然,以这种形式姑且算是得到解决的事件,之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找出男子的动机。让他疯狂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全日本都在关注报导出来的情报,于是媒体的抢新闻战争又开打了。犯人本身已经死亡的事实,也是让这场战争更加白热化的重大原因之一。 不择手段的媒体才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完全披露了羁木信二的所有情报。 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事件转折点的情报被公布了出来:身为犯人的男子羁木信二,有一名女儿。 那名女孩的名字就叫雾,就是学姐口中的羁木雾。 当时的她是就读同市公立高中的十六岁一年级学生。只不过,从入学以来,她到校上课的天数仅仅只有五天。 雾因为生病而住院,而且那是种失天性脏器异常、除了移植手术之外没有别的方法能够治愈的病症。 脏器移植需要花钱。因为,只能前往海外进行。 雾当时十六岁,在现行法制下当然可以在国内进行手术,然而这却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那是一个在法律上连脑死都还没有得到认可的时代,心脏只能在死亡后才能移植。就性质上而言,机会当然极其渺茫了。为了确实得到救助,纵使要花大钱,也只能在国外接受移植。 然而他们家族却无法期望这件事。 母亲羁木由香在产下雾的第三天就死亡了,死因似乎是某种感染或并发症所引起的。虽然可能是在分娩时发生疏失,但院方却隐瞒了这件事,此事件也没有进入法律程序。 之后信二没有再婚,以一介男子之手将雾拉拔长大。不过雾出生后一年就出现了各种病状,从那之后就开始她不断地进出医院的人生。 信二虽然是市内某工厂的职员,但由于在小型企业工作,所以年收入低于平均水准。即使泡沫经济时代比现在的生活安定许多,但雾的医药费仍是过于沉重的负担。当时的信贷集团规模仍然很大,只要向公司或高利贷借钱,还是勉强能度日。 像这样的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储蓄,当然也不能奢望出国接受移植手术。 当这个事实被报导之后,社会大众的反应出现了剧烈改变。 本来只是一个异常者与犯罪者的信二,简直被当成了对亲生孩子的不幸感到悲叹、接着挑战、最后败北的殉道者。 在劫持银行的期间,他没有伤害半个人也是原因之一。另外,关于他自杀的画面被播放出去这件事,也因为电视台偷拍而真相大白,所以没有成为被批判的对象。 本来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卑劣犯罪行为,但为了得到女儿医疗费的动机而情有可原,因此社会大众对他有了好感。 然后就结果而论,这件事也让雾因此得救。 信二死后,怜悯其悲惨际遇的某npo团体{注:nonprpfitanization,非营利事业组织},为了救助雾而展开行动。这个组织在日本各地进行募捐活动,收到了许多善款。我的小学也举办过这个募款活动。我记得,高年级学生好像有摺纸鹤并且走上街头活动宣传的样子。 所有的媒体全部将焦点放在这名悲剧少女的动向上面,许多医院也都表明愿意无条件地让她入院治疗。当然,他们并非全部都是出自于善意,其中必定也有沽名钓誉之徒,然而对于因为父母亲双亡而变成孤伶伶一人的少女来说,这的确能称之为侥幸。 在那之后,雾就利用这笔瞬间超过预定目标的募款金额前往美国接受手术,而手术好像也成功了。 这则新闻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尔后,她在六年前回到日本,与再度重逢的同伴一起开始经营旧书店。 接受移植手术的人,在术后几年间的生存率并不是百分之百。即使手术成功,还是会因为脏器产生排斥或其他各种 原因而死亡。就这层意义来说,雾也是非常幸运。 失去双亲、因病而苦的少女虽然受尽折磨,最后仍是得到了幸福。 借着许多人的善意力量。 她得到了帮助。 原来如此,好像是会被写成小说的美谈呢! 在这个美谈背后,还有另一个美谈。在让生活成为骚动漩涡的事件发生前,有一群人每天都来探望住院的羁木雾。 那些人就是榛原他们吗? 如果是这种理由,我就能够理解了。 如果他们之间有这么强烈又明确的羁绊,那么这起事件就已经不只是有趣的故事,而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了。拥有感情好到这种境界的同伴,实在令人羡慕。 像这样与过去的同伴再度重逢,然后一起实现相同梦想的情节,不就像是一出过分完美的连续剧吗? 那么回到正题吧。对那六人详细询问如何取得那本书的途径,但结果不论怎么想都非常奇怪。不管是谁,都无法清楚地答复到底是从哪里取得那本书。大家都说不知道、忘了。 这很明显是在说谎嘛!真白理所当然般地露出笑容。 咦?为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那间旧书店有多大间,但既然是为了兴趣而开,藏书量应该也没那么多吧。它不可能有大型新旧书店的规模。 可是,话虽如此,也不见得就能记住所有的库存。人类的记忆力没那么了不起,所以有时也会丢三忘四。 不对,不是这样。人的记忆确实无法信赖,也没有人会相信书店老板会看过所有的书。不过,在这里应该视为重点的是,他们是喜欢书的人。 呃那个又怎么了? 所以啊 因为兴趣而开书店的人,是不可能连一次都没读过就把购入的书卖掉吧。志乃打断真白的话头,开口回答道:而且只要读过,必定会留下印象。先不提不知道的答复,像忘了这种回答绝对不可能出现。 附加在诅咒之书《莉塞耶手札》上的凶恶陷阱。 如果他们读过那本书的话,有可能会像藤堂夫妻那样引发最坏的结果。如果没有第三关键出现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那么坏的地步,不过还是会确实留下记忆吧。或许有人没有读过那本书,所以不知道的答复可以说得通,但忘了的回答就说不通了。 他们不可能没有读过那本书,而且只要读过就不会忘记。他们确实在说谎。如果说谎的话,就是他们问心有愧的证据。 换句话说,他们在说谎吗? 而且,如果在这种状况下有说谎的理由,只会有一种可能。 因为他们跟《莉塞耶手札》的诞生有关。 就是这样。实际上,当天是做口头调查的那一天吧晚上,警方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表示《莉塞耶手札》是自己写的那通电话是榛原和人打来的。 他报上姓名了吗? 我吃惊地反问道。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啊!《莉塞耶手札》是让一件刑案发生的原因。承认书是自己所著,就等于做出自己就是犯罪者的自白。 哎,还不知道责任能不能追究到藤堂家的事件就是了。就算这样,至少毒品的取得过程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才行,所以警方有充分拘提他的理由。 他说了一次谎,事后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吧!不过,那样的话直接去找警方不就好了。 他说想安顿一下身边周遭的事情,希望警方隔天一早再过来接自己。哎,对警方来说,他不是嫌疑犯,说到底只不过是重要关系人而已。因为认定他没有逃亡的可能,所以就同意了这个要求不过,那个判断最后却引起了职务怠慢的重大缺失。 所谓的重大缺失是指 榛原被某人杀死了。 02/ 最先发现的人是隶属于搜查第一课的便服警官犬饲警员也就是所谓的刑警。使用在《莉塞耶手札》上的物品是法律上所禁止的药物,虽然这起案件本身并非搜查一课的管辖范围,但因为与藤堂家发生的杀人/尸体毁损事件有关,所以就由他负责调查。 说实话,他觉得这件事非常麻烦。整起杀人事件,已经因为身为犯人的藤堂真奈美病死而结案。关于毒品出处,他可以理解非详细调查不可的道理,而且犬饲自己也很嫌恶毒品,所以对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任何不服。 只是,就算这样,也没有任何让隶属搜查一课的自己负责此案件的必要吧。现在的自己正跟同事一起侦办着非迅速破案不可的重大犯罪呢! 自己隶属的部门与本来的权责机构生活安全部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是因为无法合作,还是厚生劳动省{注:日本中央省厅之一,负责日本的医疗、劳动政策、社会保险、社会福利等政策}那边出现了问题呢!被俗称为毒品g-man之{注:goverman的简称}的毒品取缔官并非警察,而是厚生劳动省的地方厚生局麻药取缔部的职员。明明不是警察却拥有逮捕权的他们,甚至可以使用连警察本身都不被允许的诱捕手法,因此在调查方针或地盘等种种层面上经常与警方发生磨擦。 而且,说起来虽然复杂,但根据《莉塞耶手札》的制造时间不同,事情结果也会大大地改变。这也是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使用了迷幻蘑菇这一类的毒品。 迷幻蘑菇截至二〇〇二年为止都是非管制毒品,所以并没有被列为取缔项目。虽然因为食品卫生法与药事法的限制而不能被当作食物贩卖,但它却以栽培用或是观赏用的名义在网路上被理所当然地交易着。 警方追究责任时无法追溯过往。换言之,《莉塞耶手札》上面所使用的药物是迷幻蘑菇,如果它是二〇〇二年前制造的话,犬饲就无可奈何了。而且他也无法确定是否能追究杀人罪杀人未遂或是预谋杀人的犯行。 总之,从这种复杂状况中所衍生的棘手事件,在他心中的感想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那就是赶快解决掉。 目的地的旧书店是在商店街巷弄内的两层楼建筑物。灰色水泥完全裸露的建筑物看起来相当破旧,甚至到了自己反而会佩服它居然能撑过震灾的程度。不,或许应该说,这就是它超越震灾的英姿吧!不管怎样,房屋的外观都让自己想提出必须立即改建的意见。 话虽如此,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对即将迎接三十岁的犬饲而言,仍令他欣羡。从犬饲快三十岁了却仍是警员阶级这一点来看也可以理解,他并不是警官。他毕业的大学不是东大也不是国立大学,只是一所小有名气的私立大学。所以,他连接受国家公务员考试的意思都没有。 就因为这一点,薪水比起工作量简直少得可怜。这是自己希望的职业,所以工作上的严苛并不会产生太大的痛苦,但绝对称不上是前途无量,也无法想象能购入独栋房屋的那一刻到来。他想,大概要有贷款二、三十年的觉悟才行吧! 以一副嫉妒脸孔凝视的大楼正面,是一扇嵌入毛玻璃、无法想象是生意店家所拥有的铁框门扉,旁边则挂着一块以漂亮字迹写着谷原旧书店的小牌子。那种外观与其说是开放给识货之人,倒不如说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知道里面在贩卖什么。 他之所以会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全是因为昨天深夜榛原和人打来的电话。 透过电话,他表示那个叫什么《莉塞耶手札》的书是自己所著;因为想跟警方详谈,所以希望警察隔天早晨能过来一趟。 当然,如果是普通情况,警方是不会接受这种理由。先不提戏剧里登场的热血派刑警,嫌疑犯的这种愿望会受到警察理所当然的无视。 只是,很不凑巧刚好有其他事件发生,所以可动用的人手不足,因此就以嫌疑犯逃亡的可能性很低的名义容许 了这种请求。 由于没有装置电铃之类的东西,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门扉没上锁,已经开张了吗? 走入店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的书架。褪色的木制书架全都比犬饲还高,几乎每一个书架都顶到了天花板。墙壁边有一排,背靠着背的书架以两排为一个单位,共有五列,并以一个人才能勉强挤过去的间隔排在一起。就算不把相扑力士算在内,体格稍微壮一点的普通人也很难进入店内吧! 幸好犬饲的身材纤瘦,不过这也不代表没有任何问题。高耸在左右两端的书架简直给人深幽峡谷的印象,随时会崩塌下来的压迫感折磨着神经。事实上,只要现在发生地震,他肯定会被活埋在这里吧!对书籍狂来说,被埋进旧书堆中或许是得偿所愿,但对没有兴趣的犬饲而言却无聊得很。 灯光被书架遮去的昏暗店内充满着旧书独特的刺鼻气味,这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对书本没什么兴趣的他而言,这幅光景真的很接近异次元世界。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生活啊!他甚至怀疑住在这边的人是不是疯了。 他一边勉强地忍耐着,一边走入里面。穿过书架峡谷,末端出现的是通往居住空间的门扉。在那旁边,有一个金属制的箱子被装在接近胸部高度的地方。虽然觉得那是断路器或是某种装置,但大概不是这么一回事吧!犬饲以前也看过类似的物体。那是在小学生的时候,因为非常想第个进入教室,所以他很早就起床到了学校。去教职员办公室拿钥匙时,也有一个同样的箱子装置在墙壁上。当然,虽然大小差了两圈,但应该是一样的东西吧! 没有其他东西可看,有的只是高高挂在墙壁上的便宜时钟。 让他吃惊的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收银台。相对地,角落放了小电视机与小桌子,还有一张沙发。以桌上放着一台计算机来判断,恐怕就是在这里结账的吧。 看到这种状况突然感到非常生气的犬饲,以若干严厉的语调对着里面发出叫唤声: 不好意思!有人在吗? 他得不到回应。犬饲怀疑地蹙起眉心。应该不会听不到吧,他也明白自己因为焦躁,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这栋建筑物的隔音效果看起来没有那么好,而且刚才的叫唤声应该能盖过电视机的声音。当然,就时间上来说,里面的人不可能在睡觉。除了店长羁木之外,大家都有固定的工作,上班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吧! 不好意思! 他再次用更大声的音量叫唤。然后,这次有了回应。 来了~请等一等! 拖鞋啪嚏啪嚏地响着,前来迎接的人是羁木雾。犬饲对于不知是否睡过头而穿着简便睡衣站在面前的她,有着比重要关系人更进一步的认知。 犬饲与雾同一个年代。他高中三年级时发生了羁木信二的事件,所以雾的存在变成了新闻。当时的骚动,即使是现在他也记得很清楚。 雾现在住在谷原旧书店里,靠着创作以幼童为对象的童话或绘本维持生计。而且跟旧书店一样也只是玩票性质,实际上是其余的五人在养她。她几乎没有任何名气可言。 刘海修剪整齐的短发加上娃娃脸,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五、六岁。如果穿上适当的衣服,看起来说不定会像十几岁的少女一样。 虽然已经恢复健康,但纤细的身材却有些过瘦,这是因为发育时期大部分都在医院里度过的原因吧!那是一种让人感到弱不禁风的体型。 甚至让人产生从过去看到的新闻中登场之后,就一直没有改变的感觉。 我是警察。请问榛原和人先生在吗? 榛原学长吗? 雾似乎还改不掉高中时代的称呼。 所谓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东西。 呃,我想他大概还在睡吧 他还在睡吗? 叫自己过来的是榛原本人。然而,本人却在睡觉吗? 一瞬间,混浊黑暗的感情在体内集结,不过他勉强地压抑住了。他对自己说,因为没有刻意约定时间,会发生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可以请你叫他起来吗? 啊,是的。请你等一等 雾,怎么了? 雾慌张地准备进去,此时有如要挡住她似地探出头来的人是美坂紫。在某广告代理公司工作的修长职业妇女穿着果然与雾不同,是一身套装。她应该是要去上班了吧,连妆都已经化好的美坂,用一副看不见皱纹的鲜活表情捕捉了犬饲的身影。 啊,那个有一位警察 警察这个单字让紫的脸庞上泛出些微紧张感,犬饲并没有看漏这一点。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工作,是受到某电视连续剧的影响。虽然憧憬有如英雄般挺身面对恶势力的姿态,但实际做了这份工作后,却面对了无数次残酷的现实。他非常了解,社会大众对警察这个职业的认知,并不一定是市民的伙伴。更何况,警察最近的风评实在很差。所以像这样报上身份时,他反而已经习惯对方会出现否定反应了。 然而,刚才紫的表情看起来却跟那些反应不太一样。 今天大家都睡在这边吗? 嗯,因为昨天忙到很晚。 带着讽刺意味的语气,让他想了一下才突然明白。昨天来访的不是犬饲,而是别的警官。搜查第一课的他会直接来到这个地方拜访,是因为榛原打电话过来的缘故,之前过来做简单调查关于《莉塞耶手札》的购入来源的,是署内的制服警察。 看样子,她对这种被迫接受长时间调查的事情很感冒。恐怕在这段期间内,他们被询问过无数次相同的问题而累积了不少压力,所以这反而是很自然的反应。除去事务性手续的部分外,甚至可以说长时间调查才是真正的目的。长时间调查并不是因为愚蠢,重复询问同一个问题也不是因为健忘,而是警方要观察其中有无显著变化的惯用手法。 所以,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如果是昨天的事,我们等一下也有工作,因此希望能晚上再做调查。 不,请你放心。我要找的人只有榛原而已。 找和人? 嗯,我们有一点话想跟榛原谈,所以特地过来接他。 我知道了,请进。我马上叫他起来。 犬饲被带往的是进入后就在一旁的客厅。它有八张榻榻米大小,上面全部铺着榻榻米。房间中央有已经铺上棉被的被炉,角落放置的瓦斯暖炉让人产生现在还太早了吧的想法,整个空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昭和香气。 这里没有现在每个家庭都一定会安装的室内空调;虽然摆放了电视,却是明显落后新机种的十四寸映像管型电视机。虽然不是犬饲小时候那种四边有着圆角、需要转频道的机种,而且也确实拥有遥控功能;但纵使如此,却没有改变它很老旧的事实。当然,这里也没有dvd放影机。还有,这里没有任何一台最新型的家电制品。 就犬饲的年纪来说,这种原始的客厅虽然让人感到既怀念又温馨,但再怎么说也太复古了。说不定连这栋破旧建筑物,都是因为喜欢古董才买下来的吧。想到这里,这回涌上心头的与其说是焦躁,倒不如说是愕然。 那间客厅中,高部美由纪与荣崎乐斗就在里面。他们将脚伸入被炉内,一边看着电视。 高部美由纪在女性内衣公司担任设计师。从她还穿着睡衣来看,是因为上班时间比一般公司晚,还是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呢?职员全是女性的冒险投机企业,在上班时间这方面或许不是很讲求。 荣崎乐斗也穿着睡衣。他在某间专门开发企业用软体的公司担任系统工程师。他似乎也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 两人都以狐疑的眼 神,看着早晨出现在走廊上的来访者。 一大早就来打扰各位,非常抱歉。我是警察。 你们两人知道榛原在哪里吗? 紫的问题让两人同时对望了一眼。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很有默契,果然就这样同时将视线转向这边,然后摇头表示否定。 不,我不知道。我今天还没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犬饲感到颇为不安。 因为出现了对方逃亡的可能性。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会演变成非常麻烦的事情。自己必须到邻近的警察署提出通知,然后又得去各交通机关询问调查。如果逃到县外的话,就要展开大规模搜查。原本只是过来把人带回警局就行的单纯跑腿,立刻会变成既实务性又事务性的正式劳动。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想到这个失败会被算在自己头上,他就感到一阵激烈的头痛袭击而来。纵使以后很难再往上晋升,但自己也不想在这种无谓的地方被扣分。 声音在不自觉中混入了焦躁: 他有外出的可能性吗? 呃~他的鞋子还在吧? 请确认一下。 啊,是的! 以略带严厉的语调说完后,以差点就要敬礼的痉挛声音回应的羁木雾冲了出去。犬饲的这种态度遭到美坂他们强烈的怒视,但本人却没有察觉此事的从容。到雾回来为止的时间虽然不到两分钟,但犬饲感觉起来却像是一、两个小时一样漫长。 呼呼呃,鞋子还在。 你确定吗? 除了工作鞋以外,他平常穿的鞋也在大概吧。 只要不是非常慌张,在逃亡之际不可能刻意选择穿不惯的鞋子。以时间层面来思考,榛原也没有必要如此焦躁,所以他很有可能还在这栋建筑物里。 这么一来他真的还在睡觉吗?还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出来? 嗯~干吗啊,一大早就吵吵闹闹。 说完之后,一边忍着呵欠一边出现在客厅的人是佐久间幸弘。他是大型连锁居酒屋的老板,所以很少在这种时间起床。 幸弘,你知道和人在哪里吗?人家好像都没看到他呢! 和人?那家伙一定在书库那边吧?因为他不在房间里。 那个人,又没有使用平常的房间了吗? 美坂紫以习惯的动作耸了耸肩。 小小的大楼里,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当作仓库使用了。 因此,留宿在这里时,基本上都要睡在一起。住在这里的雾虽然分配到一间八张榻榻米大小的私人房间,但紫与美由纪住在这里时却是共用一个房间。 男生房的状况又更惨了。他们只能在六张榻榻米大小左右的房间里,把棉被铺在木头地板上睡觉,或是睡在客厅。 话虽如此,睡在书库的人只有榛原而已。 那我去叫他起来。 等等,我去好了。 半强制性地阻止了准备去书库的羁木雾,美坂紫来到走廊上。 我也去。和人很会赖床,要叫他起来很费事吧。 不用麻烦了吧? 啊~不用介意啦! 佐久间流露出傻笑的态度,让犬饲觉得他真是一个悠哉的人。 目送一起离开客厅的两人背影,犬饲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个时间点上,根本没想过榛原已经死亡的他,除了等待对方起床之外没有其他事可做。 客厅被一阵微妙的沉默包围。 对了第一个开口的人是荣崎乐斗: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啊? 榛原怎么了吗? 荣崎与高部的这种质问,让犬饲对于该怎么回答感到困惑。应该老实回答,还是要模糊带过?这是与犯罪相关的事,处理时要让谁知情到何种程度必须慎重。也有不小心将搜查内容告知涉案者,结果引发新事件的案例。即使是这个案件里,也有湮灭证据的危险性。 不过,犬饲想起了他们的悠哉生活后,改变了主意。反正这个情报他们早晚会知道,所以也没必要隐瞒吧。他擅自找了这种借口,然后说出了一切: 是有关昨天来拜访的事情。我们从榛原那边得到了重要证词。 证词? 写那本书的人,好像就是他自己。 是吗? 那个反应,冷静到犬饲还比较惊讶的程度: 你们不吃惊吗? 不,我们很惊讶。用看的就知道了吧? 这么回答的荣崎脸上,果然怎样都看不出有吃惊的样子。 甚至平静到不是开悟的和尚就不可能做到的程度。 高部的情况也一样。她的表情虽然有些扭曲,但看起来还是没有惊愕的情感存在。 就得知自己的同伴这么称呼应该也无所谓与犯罪行为有关的表现而言,这种反应也太过平静了。 他甚至连对方冲过来抓住自己大吼绝不会有这种事!的觉悟都做好了。 只有雾浮现出困惑表情: 那个昨天我也听到了这件事,不过那本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我记得那是一个犹太少女的故事 不,我也没有实际读过,所以不是很清楚你想起了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 可是 正当他打算对明显不是没什么的不安表情进一步逼问时。 啪哒啪哒从楼梯冲下来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美坂?怎么了?榛原不在吗? 啊,不是的,那个门、门上锁了。 上锁了? 是的。虽然我们有叫他,不过没有回应。 听到这句话,犬饲的脑袋呈现白热化。一直压抑住的不安,带着现实意味满溢而出。不,是比这还更加严重的不安。只有这件事绝不会发生而且是不让自己去想的可能性出现了。 钥、钥匙呢!? 那个在前面。我去拿过来。 前面指的是用来当作旧书店的空间吧。果然装置在墙上的那个金属箱,是收纳钥匙的东西。 因为空间原本就很狭窄,所以美坂马上就回来了。 犬饲以让她带路的形式冲上楼梯。 二楼的走廊也一样狭窄。 在哪里? 最最里面! 根本用不着问她;走廊虽然在途中转了一个弯,却只有一条路。伫立在目的地前方的人,是面露困惑神情的佐久间。 犬饲抵达那道门的前方后,用几乎要捶破门的力道砰砰砰地敲着门: 榛原!榛原! 美坂抵达之后,将这样的他推开,接着将钥匙插入门把中。 不知道是不是非常慌张的关系还是被犬饲的慌张传染了她插入钥匙的时间长到令人极不耐烦。门把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门总算打开了。 那个房间很适合书库这个名称,里面全部都是书本。书架上的书排得密密麻麻,所有的架子上塞满了各种新旧、东西方书籍。还不只如此,放不下的书籍随意堆叠,创造出一座几乎要碰到天花板的巨塔。这正是所谓的巴比伦巨塔,不管什么时候崩塌都不奇怪。 在最里面,仿佛被埋在书堆里面似的,榛原和人死亡了。只需一眼,就能知道他已经死亡了。 自己让他自杀了在那个瞬间,这种话掠过了脑海。没有比这个更糟的了。自己会被重重地扣分。即使如此,几乎抱着绝望心情的犬饲,仍是为了完成使命而接近尸体。 要确认对方已经死亡了才行。 犬饲抬起榛原的手腕,就在他想要测量脉博时,总算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一定是太慌乱了。说起来虽然可悲,但 仔细想想成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还是初次体验到,会有这种反应或许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榛原穿着睡衣的身躯伸得直挺挺的,眼皮和嘴巴也都闭着。 然而,两边的闭合都不是很完全。眼皮和嘴巴都没有全部闭起。 而且伸直的身躯很不自然,手也用力地握紧着。 被连呼吸都快忘掉的紧张感袭击,即使如此犬饲仍尽可能保持冷静,并对呆立在后方的佐久间他们开口说道: 请谁都不要进来里面。这是杀人事件。 03/ 学姐说完的事件概要就是这样。老实说,我不觉得那是什么离奇的事件。当然,因为那是千真万确的杀人事件,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要吃惊才对。不过我从四月到现在为止,涉入了各种让人对惊愕这个字汇感到厌烦的事件,而且也累积了许多又烦又累,甚至让人想从口中呕出灵气物质的经验,所以该怎么说呢,我只觉得那是一个很平凡的事件。 死因是颈部受到压迫所导致的呼吸困难也就是窒息而亡。凶器是塑胶绳,好像还陷进了脖子里面。这不是压迫颈动脉让血液无法流到大脑的手法,因为气管被挤压变形,死亡时应该相当痛苦才对。 好像光听都会觉得不舒服呢! 深深陷入脖子的细绳。连剥下来都办不到,只能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被杀害。当时所产生的痛苦,老实说我连想象都不愿意。 可是啊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被害者几乎没有抵抗的迹象呢!你想想看,如果脖子被绳子绞住的话,一般来说会想把它剥下来吧?不过,被害人的脖子上却没有任何自己抓出来的抓痕。 那是 而且,尸体似乎有被整理过的迹象。原本应该睁开的眼睛被合上,衣服也被整理过犯人动过尸体,这件事不会有错。 这么一来,事情就更确定了呢! 拨打可能是自首的电话给警方之后,就立刻遭到杀害的榛原。 然而,他却没有抵抗凶手,就这样被杀死了。 而且,犯人在行凶后,还整理他的身躯,让死状不会太难看。 这些情况所表示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那就是杀人灭口。制造出《莉塞耶手札》的人,恐怕不只榛原吧。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帮忙,或许全员都是共犯。所以,榛原接受了这个被杀害的行为。 可是,那又是为什么呢?真白歪着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疑惑表情,开口说道:我不觉得真的有必要杀人灭口。榛原和人打电话说,写那本手札的人就是自己吧?那么,犯人只要放着不管就行了,不是吗?如果有人要一肩背负起所有的罪责,对犯人来说反倒是一件值得欢迎的好事吧! 或许犯人无法完全听到电话里的交谈啊!榛原总不可能毫不隐讳地大声说话。如果小声地偷偷跟警方讲电话,就算犯人认为他要告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如说,就是因为有着这种悲哀的误解,他才会容许试图杀掉自己的犯人。 就算这样,按照常理来说,在这种状况下杀害榛原,犯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吧?这样不是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利吗?事实上,警方也判断他们五个人是嫌疑犯。 这个我哑口无言。 而且,这也无法解释房间上锁的事。犯人为何在杀害被害者之后,又刻意上锁呢? 说到在上锁的房间里发现尸体,头一个想到的事情应该就是密室杀人事件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断定,而且我也对自己有这种肯定的想法觉得有点难过唉,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谁教我过着这种不健全的生活呢! 不过,不知是遗憾或是幸福,在这起事件中情况并非如此。 原因无它,书库的门锁是从外面关开的形式。 应该说,门只能从外面开关吧。因为书库里面没有门把也没有钥匙孔。 那么,事情就更是如此了。从外面上锁的房间里有人被杀死这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吧? 是吗?真白优雅地露出微笑:我觉得,刻意上锁对犯人而言并没有好处。 不,那是因为犯人企图隐藏尸体 如果杀人动机是要灭口的话,犯人在那个时间点上应该已经知道被害者联络过警方了。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发生灭口的理由。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有将门上锁且让尸体晚一点才被发现的必要呢?举例来说,如果埋在深山里假装成失踪的话,我还可以理解。像犯人这样处理犯罪现场实在是太半吊子了,甚至连应付都谈不上,只能说是不自然的行为。 或许她说的没错。光只是将门上锁并无法期待有任何效果。事实上,尸体在警察过来后就立刻被发现了。 最重要的是,借由将门上锁的行为,可以特定出犯人的身份。 志乃轻轻自口中说出的话语,让我啊的一声恍然大悟。是的,我虽然不加思索地就认为犯人就在这五个人之中吧~但这与其说是第六感,几乎可以说是乱猜。我只是根据现场状况,擅自判断这是杀人灭口而已,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另一方面,志乃与真白却是按照逻辑思考,然后得到了这个结论。 我果然连一点身为侦探的技巧都没有。 我一定做出了很可怜的表情吧!只见真白嘻嘻嘻地发出偷笑声。而且,志乃的态度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但那副侧脸却像是在诉说着我早就习惯了,甚至强烈到无法完全掩饰而泄露出来的程度。 被中学生取笑,又让小学生觉得无奈的大学生。 我想就这样赌气钻进被窝里睡上个一年的冲动,根本用不着提起。 算了,把这种丧气话先搁置一旁吧。 举例来说,如果这是外面的人所犯下的罪行,那么就完全没有将门上锁后逃走的必要。就算是在犯罪时为了不想受到干扰而将门上锁,但也不会在必须匆忙逃走的情况下,做出刻意将门上锁后然后把钥匙放回原位的愚蠢行为吧! 更何况,如果这是外人所犯下的罪行,那么对方根本无从得知钥匙的位置。外人不可能为了做这种事而冒着风险搜索家中,因此可以断定犯人必定与被害者有所关联。 该怎么说呢犯人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不就说了吗?就是因为不知道犯人的动机,所以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啊! 学姐生气地说道:给我好好听别人说话啦! 这名犯人没有认真思考该怎么掩蔽事件。另一方面,从没有自首的情况来判断,可以认为对方想避免自己是犯人的事实被他人察觉。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自然且充满矛盾。 这就是人类。不论是否为突发事件,能够正确地实行自己目的的人并不多见。从外界眼光来看,在某处发生矛盾的情况,人们无法完全避免。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就算有人为了某种目的而选择那种行动,但在我们眼中仍然是一件矛盾的事情。这件事情的重点就在这里支仓不觉得吗? 沉默。大概不是否定的意思。这阵沉默是肯定的意思,不会有错。如果是否定,志乃绝对会说出来。 所谓的重点真白,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什么哦!那就是,什么重点都没有。 又说这种话了 呵呵☆ 居然用这么快乐的方式嘲笑我啊!我觉得她这点真的很孩子气。只不过话虽如此,还是不能小看对方。从过去的经验得知,当她做出这种坏心眼的答复时,对事件的了解程度必定非常接近真相核心。 如果有疑问的话,请你问支仓吧。我很爱说谎,所以不见得只会说真话哦! 说的也对。你很爱说谎 ,却又很任性,而且还是一个爱管各种闲事的女孩。 非常谢谢你的赞美。 我实在赢不过她呢!唉,事到如今我早就了解得十分透彻,她不是我能够应付的女生。话又说回来,以前在我的身边有出现过自己可以赢得过的人吗我有一种太过深入思考会变得一蹶不振的预感。 那么,志乃怎么想的呢? 无可奈何的我只好照着真白所言将视线移向志乃,但她不知为何却回给我一个微妙的不愉快眼神。 呃,志乃你怎么了? 打给警方的电话她不知在不高兴些什么,无视了我的问句:是从榛原和人的手机打的吗? 不,是从店内的市内电话打的,有确实留下记录。 姑且不提刑事连续剧中常见的电话追踪,或是现在许多家用电话都有附加的来电显示功能,110或是119这种紧急电话的机制,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显示报案电话的号码。不只如此,或许知道市内电话登记使用者的身份很理所当然,但现在可是一个如果是行动电话,甚至可以锁定到特定区域的时代。 另外,市内电话当然也会留下是从哪里打来的记录。 只要这两个记录一致,应该就能够认定不会有误吧! 打电话的场所是? 嗯?场所?呃~是在客厅的前方啦光是用话来解释有点麻烦呢! 说完后,学姐从包包里取出笔记本,在空白的页面上开始画起两个直立长方形,接着在里面又一一画上线条。方位,我完全不知道哦!她事先提出说明后所完成的是房间配置图。 首先是一楼。底部是玄关,然后室内范围几乎有三分之二是书架所构成的峡谷,也就是旧书店使用的空间。 原本这里好像是车库。这栋建筑物本身,本来是某间个人企业的事务所。 书店部分原本是车库的地方向里面走进去之后只有一扇门扉,剩下的三分之一空间就是向右转九十度的l形走廊。沿着走廊有厕所、浴室、客厅还有厨房,全部拥挤地排在一起。然后,在走廊末端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的部分果然也被书库与仓库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话虽如此,房间的数量却没有特别地少,当初设计时恐怕就准备了六人份的房间吧。在二楼的长方形里面没有浴室与厕所,取而代之的是六个小小的四角形。 只不过,这里面的四个房间,现在好像全被书本埋没了,不管怎样都不是人能够居住的状态。 榛原就是不在此限的特殊存在吧! 因为这是杀人事件,在做现场采证时不只要调查榛原死亡的书库,当然也得调查整栋建筑物。然而,情况却差到不知该从何下手而觉得困扰让负责这项工作的刑警与鉴识人员感到困惑。 到头来,作为居住空间的有雾自己的房间,位置就在最接近楼梯的地方。然后还有当作客厅使用、勉强可以让人留宿的房间一般是用来当作男生房还有对侧的一个房间。就只有这两个房间而已。 发现榛原的地方是在最里面在玄关那一侧的房间。 藏书量还真是多呢! 是吧。不过,一楼再怎么说也是旧书店,所以摆的书籍全部都是旧书,不过二楼反而是以新书为主。 换言之,他们把自己收集买来的书放在二楼吧。话虽如此,收集书籍到几乎可以占掉整栋建筑物一大半空间的数量,实在让人怀疑这些人的脑袋有没有问题。就算有六个人在收集,这种事情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发生吧! 我家的藏书量包括杂志在内,明明还不超过二十本呢! 再怎么说也太少了吧? 志乃更夸张呢!因为除了教科书与参考书之外,她连一本书都没有。对吧? 想起那个枯燥无味、根本就不像是小学女生房间的光景,我露出了苦笑。 因为纸张媒介除了资料用途之外,不具任何价值。 又说这种话了我以前就这样觉得,志乃应该对更多事情有兴趣才对哦! 我有取得知识比起只能靠兴趣学习的人还多。 呃,我知道你的知识量不是半吊子的等级啦 不过,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裸盖菇素这种单字的小学生,这到底是哪种玩笑话啊? 我觉得在某处似乎有着严重的错误。 想矫正这项错误的我虽然已经跟她相处了很久,但这种情形却没有半点改善的迹象。 这么做就行了啦!你只要念念文章给支仓听就好了就像故事书那种对伦理教育不错的东西。 我之前挑战这件事情时,被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某人用绝对零度的视线瞪视,所以就放弃了。 暴风雪冰冻术lv4吗?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真白却发出了轻笑声。 然后,志乃瞪了我一眼,意思是叫我不要说一些多余的话吧。 那么可以回到正题了吗?你们这些家伙。连学姐都瞪了我一眼:那只重要的电话,就在一楼部分的客厅旁边几乎就在一出去的位置。 我再确认一次。榛原和人有自己的行动电话,这一点没有错吧? 他有手机。应该说不可能没有吧?现代的社会人士,若没有手机要怎么生活下去啊! 现在的大学生,就算没有那种东西也可以活得很好呢一直到目前为止啦! 话说回来,如果是社会人士,无论如何的确有需要手机的必要吧。他不可能没有手机。这是想当然尔的事情。 那么,也就是说,他刻意选在会被其他人听到的场所打了那通自首电话。他明明能拿着行动电话,去不会被别人听到的地方打电话。可是他却故意在一处被别人听见也不足为奇的场所打自首电话,而且恐怕还不断地讲了五至十分钟。 啊被你这么一说,果然很奇怪呢! 就结果而论,榛原被杀人灭口了。 然而,他完全没考虑到有这种可能性吗? 他连一点也没想过,提出自白可能让自己身陷危机之中吗?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太不自然了。 另外,纵使状况紧迫到非冒这种风险不可的程度,但也不会叫警方隔天再来接自己吧。倒不如说,应该要求警察立刻保护自己才对。如果榛原如此希望,警方一定会前来帮助他。 说到故意不做出这种选择的可能性嘛 因为,他很相信犯人的关系? 也有在讲电话时被威胁的可能性。 正如真白所言,在讲电话时被威胁也是可能性之一。虽然应该马上叫警察过来,但犯人却指示被害人叫警察隔天再过来。 可是,我还是希望被害者的理由是因为相信犯人。就像是深信自首电话被听见也不会遭受杀害一样。就这个层面而言,希望警方早上再来接自己的要求,也是为了要安顿身边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为了与犯人谈话吧。 两种可能恐怕都是错误的吧。至少,被胁迫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不自然。 志乃说完之后,并没有解释是哪里不自然。她明明才说过人类会采取矛盾的行动,所谓的不自然,不就是矛盾的地方吗? 把想着这种事情的我搁置一旁,志乃对学姐提出了问题: 榛原的推定死亡时间是? 凌晨两点三十分至五十分之间。顺带一提,电话是半夜十一点五十八分三十七秒打的,电话挂掉时是半夜十二点十一分八秒,大概是十分钟多一点。 我认为,不只是推定死亡时间时的行动,连报警前后时间的行动也有知道的必要性。 这点没有偷工减料。话说回来,警察也不能 做这种蠢事吧? 即使是警察,也理所当然地了解这是一件杀人灭口的案件,因此详细询问了其他五个人的行动。 首先是报警的时间。从半夜十一点五十分左右到通话结束为止,就这个时间带来说,羁木雾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雾受到美坂她们所托,去了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那间便利商店的监视器清楚地拍下了雾的样子。 这的确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所谓的不在场证明,需要自己人以外的外人作证。亲戚或是涉案之人的证词不具效力。举例来说,某人引起事件,不论其家人多么地坚持犯人与自己待在一起,但这也只会被当作是帮助犯人脱罪的谎言。 就这一点来说,便利商店监视器的影像作为证物的能力,几乎是完美无缺。 嗯?那么说起来这个问题本身就变得没有意义了。事到如今,志乃总不会不知道自己人的证词不能成为不在场证明的事情吧!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可能有意义存在。 所以可能有意义存在还真是少见的暧昧表现呢! 因为情报不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依我看来,志乃极其轻松地得到事情真相的能力,已经进入了超能力或魔法的领域。但她还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其他人大致上都在一起。他们都在家里,可是却没有人靠近客厅。 没有人听到榛原和人在讲电话。 哎,这是当然的吧。他们不会说自己有听到吧。 那个其他四个人,所有人都是独处吗? 啊~好像是这样。这也表示他们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至于推定死亡时间,在这么晚的时间内,要找到可靠的不在场证明的确很难。总之,在共用房间里的三名女子,美坂、高部以及羁木,如果承认涉案者证词那她们就有不在场证明了。羁木雾的立场是无法听到电话,从这个层面来判断,几乎可以确定她与这件事无关,所以也许可以相信她的证词吧。当然其他人也有可能告诉羁木一切,然后请她帮忙。不过关于其他两名男子,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荣崎好像在客厅里看电视,虽然他有记得当时电视上正播放的国外影集内容 这不算是不在场证明啦! 是吧。基本上,电视台播放的节目内容不能当作不在场证明,更何况那还是重播的内容。纵使不是这样,现在也可以用网路或手机看电视节目。即使不待在电视机前面,也能够得到那些情报。荣崎一直独处,也没有被任何人看见,所以要证明他的说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佐久间的不在场证明呢? 佐久间嘛,他是说自己待在玄关旧书店那边啦! 他在看书吗? 本人是做出了这种证词。不过,到头来他也没有跟任何人碰到面,所以也算不上是不在场证明。就没有任何证据这一点而言,他比荣崎可疑多了。 这么一来,在报警时与犯案时刻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只有荣崎跟佐久间两人。 两者都是男性。 虽然不知道榛原是何种体格,但就算他身材矮小,一名女性要杀害成年男性还是很困难。如果是从背后殴打重击之类的手法也就算了,但要绞杀被害者实在很勉强。 就这层意义而言,荣崎跟佐久间或许能说是很合理的嫌疑犯。 剩下来的问题就是,要怎么从这两人之中锁定凶手啰!没有更进一步的情报吗? 面对连想要什么情报都不知道的人,要怎么做才能传递有用的情报,等你有空时一定要数我哦! 你说的是。呃志乃,你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 感到困扰的时候,就拜托志乃虽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我还是将视线移向那名少女的身上。 他们确实做出了这种证词? 嗯?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是吗? 静静地,志乃点了点头。 然后,只说出了一句话。 以比平常更冷淡的语气说道: 应该立刻掌握羁木雾的人身自由。 羁木雾咦?她是犯人吗? 不,可是她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在推定死亡时间时,她跟美坂她们一起待在房间,而且产生杀人动机的电话拨出时,她根本不在家。 以常理思考,她应该不可能会杀人才对。 先不提有共犯的状况,就个人而言,只要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陷阱,结果就是如此。 最好快一点。说不定,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这不是问题的答案,志乃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正确性,已经从过去的例子中得到了证明。目送立刻反应过来的学姐慌张地冲出房间,我将视线移回志乃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来不及? 她果然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望向窗户的漆黑色眼瞳。 浮现在那儿的,究竟是何种情感? 隔着厚厚的假面具,我无法感觉出任何感情。 04/ 之后,学姐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又重又慢的脚步与出去时完全相反,形状姣好的眉毛也痛苦地扭曲着。她的脸庞明显流露着不高兴的表情。不,不对。不是不高兴,或许应该说是不愉快那是一种在学姐心中也尚未消化完全的表情。 学姐? 我犹豫地出声叫唤。 学姐总算发现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学姐的视线有如搜寻字句似地游移了一会儿,不久,以很不像她的无力语气说道: 羁木雾,好像死了。 死了怎么会! 我忍不住探出身子的理由不是别的原因。 因为,连续杀人这个最恶劣的字眼掠过了脑海。 然而,学姐却否定了这句话: 似乎是自杀。 自杀?学姐你是说羁木雾自杀了吗? 发现榛原的尸体、演变成杀人事件后,包括她在内的五个人都被带到了警察署,不过在那之后就被暂时释放回家了。 事情似乎就是在那之后发生。一回到家之后,雾就立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他四个人也打算让她静一静。可是过了一个小时以上,她却没有要走出房门的迹象。他们虽然出声叫唤,却得不到回应。 与榛原当时一模一样的状况。 他们慌张地打开房门然后发现雾在房间里上吊了。 她使用的自杀道具跟榛原事件中的道具一样,是塑胶绳。 放置在桌上的笔记本上,简短地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之后还要鉴定笔记本上的笔迹,虽然仍有他杀的可能性,但机率却极其微小几乎已经确定是自杀了。 小乃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羁木雾自杀了?她是犯人吗? 用塑胶绳上吊,应该非常痛苦才对。 细细的绳子深陷肌肉内侧,紧紧束缚住的目标不是颈动脉,而是气管。 如果好好地压住血管,只要经过数秒钟就会失去意识,就可以没有任何痛苦地死去了。像这种道具,明明要多少有多少。 即便如此,她仍旧故意选择用塑胶绳自杀,这只能想成因为它是杀害榛原的凶器的缘故。 接受我的视线,志乃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简短地提出了解答: 犯人是,除了羁木雾之外的五人。 * 谷原旧书店的店员兼经营者羁木雾。 共同经营者兼出资者榛原和人、佐久间幸弘、美坂紫、高部美由纪以及荣崎乐斗。 曾是某高等中学文艺社社员的六人。 一名过着戏剧化人生的少女,与既是朋友又是同伴的五名少男少女。 不久后成为大人再次重逢,有了共同兴趣,实现了梦想的他们。 这个梦想的结局来得太过唐突,也残酷到了极点。 除了羁木雾之外的五人? 因为觉得这个说法不太自然,所以我反问了回去。 等一下,不是四人吗? 这样才对吧!六人中有一人被杀,一人则是自杀。 那么,剩下的应该是四人才对。 除了羁木雾之外,所有人都在说谎。羁木雾什么都不知道。《莉塞耶手札》的事,还有其他事都不知情。 你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榛原和人是自杀身亡。然后,在那之后又被伪装成他杀的样子。 什么!?由于太过惊讶,我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等等一等。这实在太乱七八糟了。 虽然有伪装成自杀的犯罪,但我却没听说过有伪装成他杀的犯罪。 这是极为自然的事情。即使做出这种事也不具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人能得到好处。不论是哪一个世界的人,都不会想无益地成为杀人犯接受刑罚。 如果被那种必要驱使,每个人都会这么做吧! 这是我曾经听过的话。在对我说出无法理解的事件真相时,一模一样的话甚至与暧昧记忆中那个时候的语气一样。 我不知道志乃意识这一点到什么程度。如果是她的夸张记忆力,当然能一五一十地记住半年多前所发生的事,但她应该没有在这里刻意重现那个场景的理由才对。 那么,说不定理由在我这边。 或许,我在某处寻求着重新面对当时错误的机会。 因此,那句话才与过去的幻影重叠。 告诉我,志乃。我想了解你的心。 这一次,我不会逃避。 我要正面接受,这次一定要感受到她的心。 我将这股意志注入了望向幼小少女的视线。 志乃微微地点头后,开口说道: 榛原他们知道《莉塞耶手札》的存在,也理解这本书有触犯法律的可能性。可是,他们害怕的不是因为麻药取缔法或是杀人罪而被逮捕。他们最害怕的是,《莉塞耶手札》真正的作者被公诸于世。 真正的作者? 如果这件事被知道了,那也就表示他们的目的会面临失败。这当然只是他们这样觉得而已,实际上这种想法与现实之间有着若干差异。不过,用来当作动机应该很足够了吧。他们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在他们商量过后,榛原自杀了。他们希望借着这个举动,让他成为一切事情的犯人结束整起事件。 与藤堂家的事件一样。 犯人的死亡,替所有的事件划下了休止符。 可是,既然如此,又是为什么?为何有伪装成他杀的必要? 这大概是因为小失误,或许应该说是人情义理的问题吧!回答的人是真白:榛原用塑胶绳圈住脖子,然后自己再用力拉绳自杀。 自己拉的?不,这种死法也太 这是有可能的哦!虽然需要相当的觉悟,而且也欠缺确实性。压迫颈动脉的方式虽然会因为立刻失去意识而失败,但以压溃气管的形式自杀的话再怎么说,这都只不过是一种可能性啦! 可是,这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领域了。自己掐死自己这种事,如果是譬喻的话也就算了,一般来说绝对做不到这种事。在无法承受痛苦的情况下,力道必定会减弱,因而放过自己。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觉悟或是绝望的话,绝不可能办到这种事。 对他来说,这算是一种补偿吧! 补偿? 嗯,关于这一点,之后支仓会说明对吧?总之,榛原虽然以那种方式自杀了,但佐久间与美坂却想象不到他会选择这种死法。以接受警察所托叫他起床的名义姑且过去确认状况,但看到长年相处的同伴悲惨的尸体,他们忍不住走进书库,然后移动了遗体。原本应该要回去报告门上锁了进不去,出声叫唤也没有回应,然后再带着警察直接过去确认榛原自杀正因为是长年相处的同伴,所以他们无法让榛原维持那种惨状。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义理吧!不想看到亲近之人苦状万分的死相,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至少想合上他的眼睛,帮他整理衣服,是很自然的情感。 从推定死亡的时间来思考,尸体虽然还没有全身僵硬,但却早就开始变化了,所以他们应该费了不少功夫才对。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无法就这样放着尸体不管。 然而,他们应该也立刻查觉到了这一点才对。发现这种状况看起来除了他杀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了。他们移动了开始僵硬的尸体,再找借口也没有用了。而且,上锁的事情在这里也造成了一个大问题。他们恐怕是为了不让羁木雾在万分之一的可能下发现尸体,所以才上了锁。可是这么一来,他杀的可能性就变高了。他们原本打算说榛原本人拜托我们上锁,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烦恼吧;不过在整件事情意外地变成杀人事件的状况下,这种话就算撕裂嘴巴也说出不口只要一说出这种话,立刻就会成为嫌疑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门上锁的事实就说得通了。想到榛原的心情,他当然会想独处;同时为了不让自己屈服于软弱的内心而逃出去,就算要求他们锁住房门不让自己出去也不足为奇。 至少,如果只是平凡的上吊自杀,警方是不会当成事件处理。 就算有人为了某种目的而选择那种行动,在我们立于旁观地位的人眼中,仍然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作为杀人事件极不自然,又没有隐藏尸体,还演变成内部之人被限定为嫌疑犯的状况,全是由于些微的小误差,以及想念同伴的心情所产生的偶然。 他们应该很慌张吧!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所能考虑到的最坏局面。因为,事情演变成打算说出杀人事件《莉塞耶手札》真相的榛原被某人灭口的情况。事实应该随着榛原的自杀一同消失,可是却反而发展成更大的问题。而且,连羁木雾也被列为嫌疑犯。他们应该相当慌乱才对。 不过他们使出了苦肉计,试图避开最糟糕的状况。 他们想要借着羁木雾的不在场证明,让她被排除在嫌疑犯的范围外。只不过,另一方面,也不可以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他们这么做恐怕是不想让羁木雾接近书库吧,然而跟她在一起的美坂与高部为了替羁木的不在场证明作证,因此也必须拥有不在场证明。可是照这样下去,如果佐久间与荣崎都有不在场证明的话,犯人在肯定是内部之人的状况下,不在场证明也会因此失去有效性也就是说,会让警方联想到里面有某种陷阱存在。 志乃下达掌握雾的人身自由时,我怀疑她就是犯人,还认为那个不在场证明一定有某种陷阱存在。截至那时为止,我明明一直认为佐久间或荣崎其中一人肯定是犯人。这两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正因为雾有不在场证明,我才会完全没有怀疑过她。 也就因为这样,佐久间他们才做出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证词,然而却不知道那会成为让事件真相大白的突破关键。真的只是苦肉计呢! 突破关键? 这么一说,志乃问过这个问题。 她问他们真的做出了这种证词吗? 那是在说佐久间他们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时的事。 为何她会问这个问题,又为什么会察觉到那个时机呢?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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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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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 这是《shi-n0》系列作第五集。从第四集出版之后稍微隔了一点时间。不过,我可没有偷懒哦!原稿我早就完成了呢!大人的世界啊,可是有着千奇百怪的复杂状况哦!! 所以,这就是让各位久等的第五集。这集是联系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中场休息故事,因此我在书中一边替每个主要角色安排可以发挥的场景,一边描写志乃与我之间的关系变化。还有,我一时兴起想要写悬疑推理剧情,所以才下定决心试着写出了那种感觉。敬请各位与我们一同,像猫儿般悠哉又懒洋洋地享受安乐椅型的推理游戏吧! 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百分之百。不过,密室手法与不在场证明不是故事的主轴,重要的是要探讨犯案动机的whydo,要注意的是思考他人的心情。请读者们试着去思考,在各个场景中登场人物的心情。 那么,这次的表面主题是诅咒人者必自掘坟墓,隐藏主题则是无意义伏笔再次重现。诅咒人者~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惯用语,但在本作里一个诅咒则是准备了五个坟墓。至于谁会掉进第五个墓穴呢?敬请期待啰! 关于隐藏主题嘛其实我在第一集时,把序章中的小伏笔与最后一幕连结起来,弄了一个单口相声式的结尾,不过竟然没有半个人发现,夸张程度甚至让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有一点难过呢!因此,我这次再度挑战了这种写法。先读这篇后记的读者,如果仔细看承前的文章,或许就可以预测到这回与表面主题联系在一起的结尾。只不过,纵使猜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伏笔哦☆ 那么,来换个话题吧!我非常喜欢看书。哎,虽然我看的书将近一半是漫画,而且小说的部分也几乎都是文库或新书版。 其实我很少买精装书。因为,精装书不是很不方便阅读吗?我都是在居酒屋里一个人悠哉地享受美酒时或是在睡前看书。所以不管怎么讲,精装书都比文库版还不方便。特别是在睡前。我都是仰躺在棉被上高举着书看,如果是精装书的话,手可是会非常酸的呢!我甚至还有几部作品刻意等到变成文库版时才买哦!不过呀~就算是文库版,像京极夏彦大师那种如同恶魔般的厚重著作,就算变成文库版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身为一名将生活费投注在买书这件事上的人,就算花的钱变多也没关系,请出版社行行好分成上中下三集吧~这种事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说到喜欢看书的我有什么想推荐的作品嘛,以前在《dragonmagazine》{注:日本富士见书房于一九八八年开始出版发行的轻小说杂志}的企画中,我有回答过想推荐的作品是《名探侦に蔷薇を》{注:日本小说家城平京的推理小说}{这一位也是《推理之绊》和《吸血十字界》的原作者},以及身为我心灵导师的森博嗣{注:一九五七年出生,日本小说家兼推理作家}大师的作品。不过,如果问题是以喜欢看书作为大前提应该要读的书,那我提出的答案无疑就是《圣经》了。 其实,我的双亲都是基督徒也就是新教徒。至于长老派嘛,知道的人就会知道吧!而且我的祖父也是小有知名度的人,葬礼时还来了好几百个人。哎,说到在这种家庭里成长的我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呢~希望孩子跟自己信仰同一种宗教但却没有加以强迫的双亲,我很尊敬。 可是,对于宗教我小时候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跟着双亲每个星期日都去教会学校,当然也学习到许多圣经故事。 圣经很好呢,又非常有趣。不管怎样,新旧约中可是塞满了现代小说中的所有要素哦!它的文体虽然跟娱乐性文章相去甚远、不好阅读,不过却有许多值得一读的地方。创造世界以及亚当夏娃的故事被引用在各种作品中,也有关于摩西离开埃及以十诫为标题拍成的电影。虽然是老作品,却是一部名著。新约当然是耶稣的传记,而最后面的启示录也很有轻小说风格,十分引人入胜。 因为它是关于特定宗教的书,或许有人不是很喜欢。不过,知道圣经中的故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应该说,因为它是世界发行量最多的小说,喜欢看书的人如果没看过反而会很奇怪吧!有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却没有看过圣经这种画龙无点睛的典型人物存在,我觉得非常遗憾。请各位一定要找来读读看哦! 那么那么那么,再来要做结尾了。我要感谢一些人。 首先是绘制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非常感谢你每次都画出漂亮的插图。而且,听说这回竟然连漫画都要出版了,我非常期待呢☆ 再来是t责编。非常抱歉在校槁上造成你的困扰。下次我会注意尽可能交出不用再更动的原槁,还请你多多原谅。 还有最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都是托各位的福,本系列才能出版到第五集。以后,我也会不断努力钻研写出有趣的故事呈献给读者们,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下回是第二部,故事中会更接近志乃的本质。 敬请期待!! 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与你好吗的读者们,大家好。 我是担任插图的东条。 明明没有人拜托,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了cosy的企划。 首先,是哥德式萝莉公主的志乃。 因为是后记,所以这里画的是志乃黑猫版。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啦,上月老师的故事一直写下去, 而我每次都让志乃cosy的话,总有一天点子会用光 到时候,让我cosy的日子不就来临了吗? 有谁会因为这样而开心的啊! 呃,虽然这不是第一回应该要有的担心,不过啊 应该说,是否决定要连载这件事就已经和那个了呢! 说到连载,我东条这这里越俎代庖, 在月刊《dragonage》增刊号《pure志》上, 担任《shi-no》的漫画化工作。 从第五期就开始连载,我现在正在画第二话。 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 那么,上月老师、编集部的t大人, 还有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我带着感恩的心情,舍去歪七扭八的字迹 而用电脑输入了这些文字, 所以请各位以后也要学不乖地一页一页看哦! 嘿嘿呵呵 文责:东条さかな 私人讯息: 老师!非常感谢你 让克洛斯出场!(感动的流泪) 承前 -hello world 6- 那幅画的标题是「上下颠倒」。 画框内五十公分左右的画布上——究竟描绘著什么样的主题? 我把手放在下颚,以四十五度角歪著头思考著。从标题来思考,应该是描绘著某种物体上下颠倒的样子吧!但不知道是我没学过绘画抑或是没有艺术细胞,所以我完全看不懂那幅画想要表达什么。 能举办这种个人画展的人所描绘出的图画,一定具有某种意义深远的含义吧!只是不管我怎么看,都像是一幅失败的涂鸦作品。我想,只要丢几根蜡笔给幼稚园小孩,他们也可以画出几乎一模一样的作品吧! 这幅以红色颜料涂的乱七八糟的绘画,只让我产生一种感想: 「嗯~~还满漂亮的啦!」 「…………」 「除了漂亮之外,也没什么可讲的吧?」 我有如搬救兵似地,对站在隔壁的少女发出声音。 用无法看出焦点在哪儿的黑色眼眸凝视画布的少女,名字叫作支仓志乃。她是某所有名私立大学附设国小的五年级生。 不输给黑溜溜的眼瞳的乌黑长发披垂至腰际,黑色水手服下的娇小身躯无法想像是小学五年级生所拥有,身躯娇小到甚至只到我的胸口。 然而,洁白无瑕到感受不到生命力的透亮雪白肌肤,却与外表的黑色主调形成强烈对比,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旁人的眼光。 少女虽然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有如寂静与静谧的聚合体,但只要一站出来,立刻会散发出一股奇妙的强烈存在感。之所以会有这种现象,包括在电视或杂志上也难得一见的美貌外表在内,那种呈现黑与白强烈对比的外表因素也是原因之一吧! 当然,我觉得除此之外的气质层面影响更加巨大就是了。 至於那样的志乃与身为大学生的我有什么关系嘛,简单的说,兄妹这个名词是最接近的形容方式吧! 不过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在法律上也没有任何关系。 说起来,因为我们彼此的家住得很近,而且志乃的双亲又忙於工作,所以她出生後就一直在我家接受照顾。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妹妹」,让幼小的我有种既喜悦又困惑的复杂情感。然而话虽如此,日子一久她也变成彷佛空气般的存在了。志乃最初带给我的新鲜感逐渐稀薄,虽然疼爱她,但我还是渐渐变得重视跟朋友玩在一起的快乐光阴。 所以,在我那时的回忆中,几乎没有志乃登场的机会。她只是身边一个像是妹妹般存在的女孩子罢了。老实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久到了中学时,我突然因为父亲调职的关系而搬到九州——我想,我与她这种程度的关系,大概就这样结束了吧! 可是,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某种缘分吧!四年後,因为升大学而再度回到出生地大阪的我,在这里与长大了一些的志乃偶然重逢了。从那之後,我就代替比四年前还忙的伯父伯母们,像以前那样照顾著她。 照顾她的时间平常是放学後至夜晚的数小时,假日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做,就会从早到晚都看顾著她。而且,因为她父母亲工作上的关系,她有时还会在我家过夜,所以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截至这里为止,就算没有血缘也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但以兄妹这种方式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遗憾的是惹人怜爱的志乃,却没有半点意思想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她能来一段难以理解的长篇大论压倒我,然後再加上她个人丰富的解说呢! 最初让我觉得跟核子避虽昕一样厚实寸铁假面,最近顶多跟一扇门差下多薄而已。我已经很能看出她的想法了。 因此,就「小乃乃召唤使」的角度来看,她现在的反应应该是……看样子,她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思考力能洞悉万物的志乃,居然会受到这幅画作的迷惑! 所谓的艺术是一门多么深奥的学问啊!想著半吊子见解的我,对绘画的了解充其量只有毕卡索的抽象画作而已。 该怎么说呢,身为确实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除了毕卡索之外,我的确在教科书上看过许多其他的绘画,但可惜的是我记得的并不多。说到画家嘛,我只想的出毕卡索、梵谷,还有达文西诸如此类的名字,而且连这些有名画家的作品我也记不起半件。我虽然知道「向日葵」与「最後的晚餐」,但反过来讲,也可以说我除了这些画作之外根本对绘画一无所知。 说到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欣赏绘画呢——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啦! 因为某种原因腹部中弹住院的我,在优秀医师以及众护士们的细心照顾下,很幸运的三个星期就出院了。结束无聊的住院生活後,我凯旋而归回到了自己心爱的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破烂公寓。因为鸿池绮罗拉学姊之前曾经答应过要请客,因此她隔天特地前来接我一起去附近的商店街,找了一家店吃了我梦寐以求的烤肉。 我虽然已经出院,但暂时还是需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才行。说真的,我应该先休息几天观察一下身体状况才对,不过对於饱受连塞牙缝都嫌不够的医院餐点折磨的健康男大学生而言,我连一天也无法忍耐。 那家店位在不到一百公尺的商店街角落,而且里面没有隔问也没有任何的装潢,只有摆了八张六人用的桌子。用这种说法虽然失礼,但那家店看起来真的很寒酸。 即使如此,对於平常根本无法去烧烤店的穷大学生来说,里面的美食还是让人垂涎三尺。 「今天我请客,吃到撑死为止吧!」 「谢谢学姊请客!!」 我全心全意地表现出心中的欢喜之意。对於这种反应没有感到无奈而是发出豪爽笑声的鸿池学姊,是跟我念同一所大学的四年级生。我这个没加入任何社团,也没参加专题研讨会的一年级生,为何会跟四年级生的她认识呢?原因是我们以前在同一个地方打过工,而且又一起解决了发生在那里的事件——其实足很无聊的事件。从那之後,我们就像这样变成好朋友了。 宛如恶作剧小鬼头般的娃娃脸,实在无法想像年纪比我还大。眼镜底下,那对散发出灿烂光辉的眼瞳,仿佛像是看见食物的野猫般,仿佛是以好奇心为始的积极情感结晶。体型虽小,却洋溢著活力的身躯看不出半点软弱气息。斜斜坐著的她似乎有驼背的坏习惯,这让原本已经很迷你的身躯越发娇小了。 如同前面所述一般,她是这回负责出钱请客的人。 「不用客气,尽量点吧。」 「当然罗!我已经过了快三个礼拜的断食生活,这回可要好好地狂吃一顿!」 「知道了、知道了。喂,不要输给这小子,你们也尽情地吃吧。」 说完之後,学姊将视线栘向正面及旁边。 学姊将视线移向身边,也就是坐在我面前的少女後,对方有如期待已久似地报以意义深远的笑容。女孩将那头不是原本之物,却是天生而来的银发编成麻花辫,脸上戴著一副略显土气的眼镜。身穿著我国中母校制服的她叫作凉风真白,是国中一年级生。 关於与她认识的经过嘛……不是只有一点,而是大大的复杂。那是一个渴望成为「正义使者」的青年,与一名让他达成心愿的女主角所共同谱出的物语。因为故事冗长,所以在这里就略过不提了……但不晓得应该说是被我吸引或是对我感兴趣,总之当一切的事件结束後,她还是会特地前来探病,也会像这样赶来参加我的出院庆祝会。 表情中同时拥有符合年龄的稚气与成熟妖艳气息的真白,与我或是学姊不同,是志乃那一类的人。能够沉著地掌握我这种平庸 之徒既没见过也无法理解的事物,却又不会出现任何动摇的她——是一名已经圆满自我的人。 不过,基本上她是一个既温柔又爱管闲事的女孩啦! 「我好久没有来烧烤店了。不,正确地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店!我虽然有听说过;这种店,却没想到这里真的是自助式的呢!」 真白流露出不带任何含意的微笑,我想她大概把烧烤店跟牛排馆搞混了吧!不过,就同样都提供烤肉这一点来说,它们的确一样就是了。 她的双亲都是遗传学相关的学者,也是曾上过电视一阵子的有名人士。这样的家庭当然很有钱,就某种意义而言没去过烧烤店也无可厚非。 从真白穿著纯白制服前来的举动,也能充分看出她对烧烤店有所误解。她完全没有想到酱汁会乱甩乱喷的危险性嘛!虽然有餐巾纸可以使用,所以应该不要紧才对……但至少也要有所觉悟会沾上烤肉味。 然後最後,是坐在我隔壁的志乃。 她轻巧地跪坐在座垫上面。 就算与无礼的学姊不同,志乃规规矩炬地挺直背脊,但她看起来还是很娇小。这副姿态,简直就像是室内摆设品一样。 她把长及腰际的秀发扎在後脑勺,果然是那头长发在吃烤肉时会凝手碍脚的缘故吧!顺带一提,她本来也打算跟真白一样穿制服前来。有烤肉味的志乃——虽然,我很好奇以前曾经蒙受照顾的帅气班导跟班上的同学们,对於这种前所未闻的奇异存在会有什么反应,但我仍是姑且维持了自重的态度。 因此,现在的她只有随便穿一穿而已。 「小乃乃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店吗?」 「……是的。」 志乃点点头简短地回答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志乃的双亲也很有钱。不管怎么讲,她明明还是小学生,却会随身携带金卡。她跟真白一样,是牛排馆派的吧! 「事实上,连我都好久没有来这种店了。虽然有时候我会弄些烤肉当作晚餐,但却也好久没有特地来烧烤店了呢!」 我记得,那是高中最後一次文化祭结束的那一天。我最後一次的经验,应该是跟十来个感情不错的同学去花费需一千九百八十圆的——女生是一千六百圆——吃到饱的烧烤店吧!那家店不能单点肉品,只能点组合盘,所以不管怎样都会剩下牛肝。我还有猜拳输掉的人就要吃下那些牛肝的印象。 「烤过的牛肝口感乾乾的,的确不是很好吃呢!」 「对吧、对吧?而且,连味道也怪怪的耶!」 「是吗?我倒是觉得很好吃呢!就像是韮菜炒牛肝之类的菜。」 学姊别说是牛肝了,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体——从毛毛虫到昆虫诸如此类的生物——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吧!我想,学姊是在无人岛也能够生存好几十年的类型吧! 「你把心里的话写在脸上了哦!」 「这就是我很有活力的意思啦!」 我一边苦笑,一边试著蒙混过关。 「不过,就算不能用烤的,牛肝也可以直接生吃吧?」 「牛肝可以生吃吗?」 我怎么觉得好像会吃坏肚子…… 「听说可以生吃哦!因为健康长大的牛只,身上本来就没有不好的寄生虫。」 生的东西当然会腐败,腐败的话就会长出害菌。不过,只要管理得当就不会出问题了吧!当然,在超市买的生鲜食品是无法生食的,请绝对不要尝试。 「小乃乃果然还是要吃带骨的肋排吧?」 「…………」 想像志乃豪迈地大口啃著骨头周围的肉,我不禁无言。 好像在脑海中描绘著如此同样景象的真白,以及甚至是说出这种话的学姊都在脸上浮现出苦涩的表情。 只有当事人志乃毫不在乎似地没显现出半点表情,以视线扫过桌面的木纹。 *** 就结论而言,志乃最後并没有点带骨肋排,而且生牛肝也非常美味。虽然我觉得麻油味道太重了,但这无疑减少了烧烤时所产生的令人讨厌的铁味,让肉更好入口了。而且吃起来像布丁一样滑顺柔软的口感也不赖。 其他还有里肌肉与牛肚肉等的肉类,总之我们吃肉吃到连肚皮都要撑破了。之後留下学姊在柜台结帐,我们一行人走出了店外。 「志乃,东西还真好吃呢!」 「……味道不坏。」 哦?我有一点小惊讶。 既然家里有钱,习惯吃好料的志乃也这样讲,所以我的评价不见得有错罗!因为这家店孤伶伶的伫立在商店街的角落,所以刚开始我还有点担心会踩到地雷,结果这家店的品质还真是不容小觑呢! 不过,志乃这孩子基本上对料理的口味并不挑剔——如果挑剔的话,根本就不会吃我乱煮出来的饭吧——而且实际上就我所看到的菜单来判断,也绝对不可以小看这家烧烤店的价位。 我根本不想知道,学姊付的四人份饭钱到底是多少。 我先离开店家的理由与其说是单纯的礼仪,倒不如说就是因为这样。 「你真的吃了很多呢!」 平常的食量,明明比外表看起来吃得更少。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大胃王,但她的食量却又比我少了一半。 「你的肚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 「难道,我平常煮的饭不够?」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 志乃以毫不在乎的口吻回答,我想她大概真的觉得无所谓吧!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娇小如志乃,现在也是发育期呢!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虽然我平常没有帮她量身高体重,而且因为每天见面也看不出什么明显变化,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在一年之间快速地发育也不足为奇。 以後除了味道与营养之外,也将份量列入考量吧。 就在我想著这些事情时,学姊从打开的自动门中走出。 「谢谢招待。」我点头道谢後,学姊递出了两张纸片。 「这是……?」 「好像是某人的个人画展入场卷吧。」 看样子大概是结帐时送的票。 「明明来了四个人,却只有两张?」 「只有大人才有吧?可是我对绘画没兴趣,所以就给你罗!」 「我也没兴趣啊!」 「我没兴趣,你也没兴趣。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收下这两张票吧?」 「……sir,yessir!』 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非常过分的言论,但不去细想是大人——应该说是日本人的美德吧!更何况我还处於被请客的立场,所以我老实的行了举手礼: 「对了……真白,要不要这两张票?」 「长幼有序吧?」连真白也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开口说道:「很遗憾,我是那种敢说n0的日本人。」 「你对绘画没兴趣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没有特别戚兴趣。欣赏名画能够丰富精神生活这种事,只不过是幻想罢了。只有画商的荷包才会变丰富。」 你啊……还是一样严厉呢! 而且她的言论听起来都很有道理,这让我觉得很困扰。 「唉……没办法罗!那我就收下了。」 我死心的把入场卷塞进口袋里。 先不论长幼有序,悲哀的是就实力而言,我也有自觉必然会出现这种结果。 *** 思,由於种种原因。 既然机会难得,所以我忽然心血来潮有了来看一下画展的念头。 值得庆幸的是,会场就在从家里出发步行一个车站距离远的市民会馆。虽然隔了一站,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距离,就算徒步也花不到十分钟。我可是穷到付不出电车钱呢! 那是一栋造型绝不友善的四角形钢筋混凝土建筑物。一共有三层楼的它,二楼与三楼是设备还算齐全的剧场。我上过的中小学——公立也是原因之一——每年都会在这里举办像是看话剧或是大合唱之类的活动。连我自己也曾经站上那个大舞台。呃……虽然是站在最边边啦! 一楼是多功能使用空间。每次通过时,里面都会有不同的活动。从铁路公司的失物大拍卖到各种企业的展示会——就连某处艺术家的个人画展都有。 将巨大的空间隔成一半所举行的活动是「九瑠夜明日画展」。这场画展的赞助商是某中坚金融信贷业者。从这一点来考量,肯定不是什么大企画,不过在关西圈内进行十三场各为期两天的巡回展览,说不定画家在艺术界也算是名人呢! 不过,当然我完全没有听说过「九瑠夜明日」这号人物。 九瑠夜明日老师的画作,好像都有著用色鲜艳的共通点。他使用原色系——特别是使用红色的表现手法特别精湛。入场时拿到的小册子上面,还写著「红色魔术师」这种让人不明究理的宣传文字。 顺带一捉,当然不会有人真的叫作九瑠夜明日,这是笔名。 他的本名叫作栢山右。当然,这也算是很少见的名字吧!小册子上还写了他是名古屋出身,又在哪一年拿了某某奖项的简历。 正如这本手册上所写的一样,展示出来的每一幅绘画都色彩鲜明。 画作中,洋溢著宛如要烧灼视网膜的红,以及黄色与蓝色。 他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题材。绘画主题从人物与建筑物,一直到风景或花草等均包括在内。画展中,甚至还有「上下颠倒」这种不晓得在画什么的作品,作品多样化的程度更是用不著提。 除了都是油画这一点之外,我从画作的外观中找不出任何共通点。或许,是因为我没有正确的区分抽象派或写实派这些绘画派别的知识吧,不过这些画作看起来还是呈现出非常自由奔放的感觉。 一边随意眺望数不清的绘画一边走著,其中一幅画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极不可解的……「形状」。 「呃……标题是——『红色肖像』?」 在画框下的白色牌子上,清清楚楚的以粗体字如此写著。 这幅画,的确是红色的。截至目前为止所看到的画作虽然都使用了红色,但大部分只是在局部的地方加以点缀而已。之前明明只是用来强调主题,或是以使用鲜明抢眼的红色作为色彩基调……但这幅画里只有红色。除此之外的颜色,例如蓝色或是黄色,连一滴也没有使用到。 然而,这幅画实际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红色,倒不如说接近黑色吧!卯起劲来涂在整面画布上的红色看起来又黏又稠,颜料甚至到了随时会滴下来的程度。这是因为颜色层层叠在一起变质成深暗色调的缘故。 第一眼看到时,应该说就外行人的眼光来看,这幅画虽然像是用颜料乱涂而成的,但却有著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迫力。 迫力——就是这样。 是一种心脏被紧握的压迫感。 连呼吸都会忘记的沉重压力。 是一股能直达心灵深处,甚至是到达更底部的力量。那股力量大概抵达了绝对不能被碰触到的场所吧!在那儿,有著绝对不能受到他人力量左右的重要部分。也就是——被称作「生命」的存在。 从体内涌上的情绪,不是至今为止那种「很漂亮」的随便感想。 呕吐感……强烈的嫌恶感。 我实在不觉得艺术会有这种力量。 笼罩在画作里的是,某种更凶恶不祥的能量。 「肖像吗……哪里是眼睛,哪里又是嘴巴呢?话又说回来,上面真的有脸孔吗?」 我困惑的歪著头。 既然是肖像画,当然要有五官——总不会是无脸妖怪吧——但不管怎么看,眼前的画都让我想要怀疑这件事。这幅画的相对位置就是这么混乱。应该说,像足以红色和黑色颜料描绘的泥沼吧!如果要取名字的话,我觉得没有比「混沌」更好的标题了。 这似乎不只是我个人的感想而已。证据就是,在画作前方摆了一张高度及腰的桌子,上面还准备了明信片尺寸大小的纸以及原子笔。根据纸上以粗体文字印制著「来向九瑠夜明日老师挑战吧!!」来判断,这应该是请写出这幅画中究竟有什么「肖像」的活动吧! 「不过,我不是很懂耶!为什么要用有奖徵答的形式呢?」 「……这并不奇怪。许多被称作艺术的事物均是如此。」 「是哦……你是指谜题吗?」 「尽管是无法理解的话就不具有任何价值的事物,但却又有著不能寻求理解的两难特性——包含在画作内部的意义与本体意义的混淆观点。或许也可以说是被容许的矛盾——因此,它与谜题具有相同性质,是正确解答率百分之百的话,就无法成立的存在。」 「呃……意思就是,如果谁都能了解,就不是艺术了吗?」 虽然我觉得这样讲有点过火,但是这的确不是我所能够理解的事物。我甚至觉得不只是这幅画,在这个将小学生涂鸦般的画作可以卖到数千万圆,就算是上亿圆也稀松平常的世界还比较荒谬呢! 「不对。这只不过是卖家操纵情报後的结果罢了。他们只是为了让价格暴涨、利益增加,所以才赋予画作名字价值。事实上,作品本身与废纸之间并无明显差异。反过来说,就算是废纸片,只要给予名字也能够具有相当程度的价值……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你也不要说这些画跟废纸之间没什么差别的话嘛!」我对志乃的过分讲法发出苦笑:「不过,我的确不懂除了名字之外,艺术还有什么价值就是了。」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一直盯著这幅画看,我就觉得心情渐渐变差。就算像这样跟志乃谈话,那种紧紧缠住胸口的奇妙嫌恶戚还是没有消失的迹象,甚至有越来越恶化的感觉。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拿起桌面上的笔: 「呃……反正都来了,就挑战看看吧!」 其实,我还满喜欢有奖徵答的活动。就算是常见的单字填空抽奖活动,只要看到我一定会参加。不过遗憾的是,我至今仍未中过什么像样的奖品。 从色彩的浓淡来推测,我随意地画上眼睛、鼻子还有嘴巴。然後又有如围起五宫似地画上脸部轮廓,而且还顺便加上了脖子跟胸部。一般而言,既然是肖像画,应该都会画到胸口一带吧!说不定这幅画是全身的肖像,不过我根本就看不出手脚摆出了什么姿势,所以这已经是极限了。 「志乃也挑战看看嘛!」 我一边把画好图的纸片投入箱子里,一边将原子笔递给志乃。 志乃似乎是有了某种想法吧!凝视了画作数秒钟後,她把笔接了过去。 她比在纸上随便画的我,更加流畅地滑动著笔尖。 不久後,完成的图画是—— 「这是什么啊?」 仔细想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志乃画的图,不过我实在无法率直地感动。以平稳线条交错绘制的图与其说是绘画,倒不如说几乎踏入了几何图形的领域——而且还很乱七八糟。 意思并不是这张图里有小孩子图画中特有的,以独特感性画出来的错乱大小与距离感。 因为那张脸孔——下巴被分成了上下两半。 而且,眼睛——应该说眼球 本身就滚落在画面的边缘,只有三根手指的手臂也被画在不同的地方。 「呃……这是毕卡索之类的抽象画吗?」 我感到脸部痉挛,一边有如求救似地将视线望向少女。 回应我的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漆黑色眼瞳。 看到那对眼瞳,我总算发现从这幅画作上感受到的强烈嫌恶感的真面目为何了。 支仓志乃这名少女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对於人类拥有的负面感情,她比谁都还要敏感。特别是对人类之死的感受性,更是凌驾一切。她理所当然地寻求那些事物,理所当然地接触它们。我想要遮住眼睛、捣住耳朵逃避的存在,她却理所当然地去接纳,以娇小身躯去承受。 会让志乃露出这种眼神的事物。 接近她本质的事物。 吸引她的存在。 「难道……?」 黑魂少女明确地点了头: 「这是尸体的画。」 *** 既然是有奖徵答,答对的人当然有奖品。 话说回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现金,不然就是购物券,至少也应该是某种商品才对。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意义不明的钥匙圈,或者是现在几乎用不到的电话卡诸如此类的东西也无所谓。我不打算抱怨。答对的人是志乃而不是我,所以无论拿到什么奖品,我都不会感到困扰。 然而……如果奖品是「招待您前往九瑠夜明日老师的工作室」,那就另当别论了。 「哇……还真是了不起呢!」 就算我忍不住发出了傻呼呼的声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从我们居住的大阪搭电车约一小时在jr京都车站下车,接著坐进停在车站大楼附近—— 距离有名大楼梯不远处的白色皇冠轿车,然後又经过了两个小时以上的车程。我对京都的地理位置虽然不熟,但听说这里应该是比散山附近。车子的确有开上山的感觉。周围的风景从古都街道转为带著绿意的枯寂风情,一边登上绵延不绝的险峻蜿蜒山路。 九瑠夜明日老师的工作室,就在这种——虽然这样讲很失礼——偏僻边境。 从外观看来,那是一栋红砖建筑,造型枯躁的彷佛是我以前在神户见过的仓库。老实讲,我觉得跟周围环境的气氛不是很搭调。 是的……我的确感受到不自然感。 是座落於深山森林中的红砖仓库。 可以这么讲吗?也正因为如此,它拥有一种奇妙的存在感。 简直就像是重重地坐在大地上的象龟。明明很低矮却又非常厚重——那幅风貌,拥有令见者为之震慑的十足迫力。它既坚固又顽强。坚固的程度别说是台风,就算有炸弹掉到这栋建筑物上,它也会完整无缺的留存下来吧! 我跟志乃就在这种地方。 本来接受招待的人只有正确解答问题的志乃而已,但因为她是小学生,所以监护人也被允许同行——应该说,这是绝对必要的条件。只不过,那么忙碌的伯父他们当然没空来到这里,所以我就雀屏中选了。 玄关处有如仓库般的厚重铁制大门,除了主人认可的来宾之外,正拒绝著一切事物。 然而,应该说果然还是理所当然呢,一走进屋内,完全没有至今所感受到的那股近乎敌意的氛围。 铺著红色地毯的走廊直直向屋里深处延伸,屋内到处可见装饰著高雅华丽的煤油灯。只不过里面当然不会摆上真的蜡烛或是使用煤气,而是点著灯泡。现场的中世纪气氛强烈,我甚至觉得应该摆上几具西洋盔甲才对。 煤油灯照射出的光线不像日光灯般地明亮,因此在建筑物中间并且没有窗户的走廊显得有些昏暗。如同高级饭店似的雅致戚与彷佛鬼屋般的不愉快印象彼此共存,总觉得给人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只是……这股气味,应该无法让这栋建筑物发挥旅馆的功用吧! 步入的瞬间,我就蹙起了眉心。 室内充塞著油画颜料特有的强烈气味。到刚才为止都在山林中的我早已习惯林木的芬芳气息,所以这股气味又更加刺鼻难闻了。所谓的工作室,每一个角落都充满著这种味道吗? 一边将意识集中在隔著鞋子仍能可以确实感受到的地毯感触,我们被引领进了接待室。十张榻榻米大小——不,还要大上一圈的宽敞空间里有四张三人座沙发,以擦得雪亮的玻璃桌为中心排成了正方形。 墙壁上挂著的绘画,跟我在画展中所看到的画作拥有相同的画风。 我们在此处等了大约五分钟。 他——坐著轮椅出现了。 身为这栋宅邸的主人,被评为「红色魔术师」的鬼才九瑠夜明日老师,是一名将近八十岁的矮小老人。坐在名牌轮椅上的他,比手册上的照片看起来更小更孱弱。将纤细白发扎在後脑勺,身穿简便和服的姿态确实像是艺术家,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套衣服看起来很像之前一直看到的医院病人服。 他的脸孔有如将肌肉减至极限般地削瘦,甚至让人产生皮包骨的错觉。然而深深刻划在脸上的许多皱纹如果就是人生历练,那么他的生命紧凑度我这种人根本比不上。 推著那张轮椅的人,是一名年纪说不定只比我大上一点点的年轻女性。 她叫作宫村要。身材虽然苗条又纤细,身高却跟我差不多高的她脸上挂著温柔的微笑。说到对她的印象嘛……大概就是可爱的年长姊姊吧!王於希望鸿池学姊也能学学这种沉稳态度的秘密心情,更是一辈子得藏在心中的事实。 可是,她身上的服装实在让人吃惊。 那是女仆装——应该可以这样讲吧。深蓝色的单件式洋装加上白色围裙,头上则戴著缝有白色蕾丝的发箍,并且戴著同样有蕾丝装饰的白色手套。这是在过去曾经流行过好一阵子,在电视新闻中看过无数次的特殊装扮。不,比起那些打扮,这套衣服看起来更正式。跟在女仆咖啡厅打工或是角色扮演的兴趣不同,有一种认真专业的印象。 可是……就算是这样,这里为何会有「女仆」出现? 这里是日本桥吗? 还是秋叶原? 或者是大须(注:位於爱知县的名古屋市中心区,与东京的秋叶原、大阪的日本桥并列日本三大电器街)? 身穿简便和服的老人与女仆的组合,其异样的程度在这世上可以排进前五名吧!这已经超越了东西方合并的次元,简直就像是异世界的人们排排站的感觉。 虽然我并没有刻意,但是视线似乎很自然而然地往那里游栘了过去。我们双方的眼神交会了。就在我别开视线前,她朝这边回了一个可爱的微笑,这让我感到有些脸红心跳。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同时我也感受到身边传来一股凶恶的气息。就另一种意义而言,这也让我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那两人在房间的上座,也就是窗边停了下来。 「唔……」九瑠夜老人的视线朝我们望过来开口说道:「你这种平庸凡人——居然能理解那幅画的真意?」 从年龄与孱弱的外表感受不到的沉重压力袭来,我在瞬间停止了呼吸。 明明是初次见面,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不由分说的「平庸凡人」污辱,还有瞪视这边的轻蔑冷彻眼神,然而我却无法反抗。他——就是拥有这种力量。明明是一个一推就会跌倒,一跌倒根本无法自行爬起的老人,但散发出的迫力却足以匹敌身经百战的士兵与格斗家。 这是年龄差距,与决定性的经验差距所产生的自信证据吗? 慌张的我不由自主地尖声答道: 「啊,不是的。我是那个……跟监护人差不多的人。」 「监护人?那么,答对问题的人是那个小女孩吗?」 束缚我的眼瞳栘向志乃。在那一瞬间我虽然有些担心,但仔细想想,这名少女根本不会畏惧那种沉重的压力。就算我感受到的压迫感不只是权威所造成的,但也不可能会对志乃产生影响。支仓志乃这名女孩的人格,对於这种攻击几乎能称得上是无敌。 「对啊,老师。哎呀……我也非常惊讶呢!想不到回答出问题的人,居然会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露出谄媚笑容,同时有如居中协调般地加入会话的人,是带我们来这里的野村信二。 他是担任这次活动——九瑠夜明日老师的画展跟那个有奖徵答——的中坚金融信贷公司「misozo」的营业部长。有一张友善圆脸的他虽然担任营业部长的管理职位,却也能彬彬有礼地接待我这种像是小孩的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呃,只是有点……我觉得也有可能单纯只是个性软弱吧! 就连现在也一样。发际已开始後退的额头上浮现出汗珠的野村,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露出笑容。但老实讲,连我也看得出来这副笑脸中尽是示好与敷衍之意。 「不过啊,老师。那真的是尸体的画吗?」看样子属於赞助商的他也没有被告知解答。「啊,不是的。我当然知道这是老师的艺术……可是,尸体这种主题实在不好处理呢!」 既然把有奖徵答当成了重点活动,如果不公布解答,一定会有人无法同意。他们公司大概会接到打来询问正确答案是什么的电话吧。 不过,话虽如此,也绝不能大剌刺地公布「画里面其实是尸体」的答案。 举例来说,一般在电视上被禁止播放的成人裸体,如果以绘画或是雕刻的方式呈现,也能以「艺术」之名得到认可。 这是因为,艺术的「公共性」受到世人承认的缘故。 然而,即使如此仍然有其限度。这种理论,不见得连「尸体」也能适用。虽然以尸体为主题的绘画如同紧星般不计其数,但对於赞助厂商而言仍是难以处理。 就因为这样,如果在画作上加上反战的意义倒也还好,但这幅画却以「肖像」命名了。 「正是如此。那是我尸体的画。」 「老……老师的……吗?」 「想用什么形式发表公布,就随你们高兴吧!只要有一个人能理解,其余人等我毫不在乎。无法理解的凡人,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打从最初,我就不抱任何期望了。」 「是……是哦……」 虽然露出极困扰的表情,但野村倒是很轻易地打退堂鼓了。 是因为没有立场向大师提出抱怨吗? 瞧了他一眼之後,九瑠夜老人再次将视线栘向志乃: 「我实在难以置信,像你这样的小女孩竟然能做出正确解答。不过这也没办法,那么我就招待你吧!」 「不,请恕我拒绝。」 「…………你说什么?」 惊讶的不只是九瑠夜老师。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 都因为志乃出乎意料之外的速答而忘了呼吸。 「我对『九瑠夜明日』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你这个小鬼,是在对谁说话啊?」 「志……志乃!?」 推敲领会著志乃话中含意的九瑠夜老师反应慢了一拍,然後整张脸涨红了起来。 相反的,我则是满脸惨白。脸上的血色唰地一声消失不见。 面对受到社会上认可的大画家同时也是长辈的九瑠夜老人,这种口气不管怎么讲都太差了。就算想要表达自己对艺术没有兴趣,但应该也有别种说法才对。 正当慌张的我试图道歉时——志乃的手抓住了我的衬衫。 目不转睛直视九瑠夜老师的她,仅以侧脸对我一不意。 她说:「没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感到狼狈,但我仍是以脑袋角落里残留的冷静部分提出询问。 志乃是这种孩子吗? 她虽然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而且态度冷淡,个性也相对的不饶人,但说到她是不是没礼貌又不知礼节嘛,答案则是明确的否定。 她知道何谓常识。虽然自身的存在超出常轨,乱七八糟的超强实力也很难让人用普通小学女生来称呼她,但志乃却没有无意识地做出傲慢狂妄、厚颜无耻言行的愚昧性格。 在这方面,她反而比同年纪的孩子——至少我在相同年纪时,做不到这件事——表现得还要更好。 这样的志乃既然出言不逊,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应该有道理的……可是…… 「小女孩!我还是初次遇到你这么无礼的家伙!」 从轮椅上探出身子,甚至快要跌下来似的九瑠夜老师大发雷霆,然而志乃仍是以一副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瞳就这样轻轻地行了个礼。用不著提,这根本不是道歉的举动,而是自己已无话可说的明白拒绝。 啊啊……真是的,我觉得头好痛,胃也好痛。 虽然不知道她是基於何种意图才会做出这种失礼的言行,但勉强算是监护人的我,却很难忍受这种状况。感到困窘万分的我,甚至有抱起娇小身躯的志乃立刻夺门而逃的冲动。然而,一名年幼男孩的声音却拯救了我。 「咦?你们要回去了吗?」 我朝突然发出声音的源头转头望去——然後,忘了呼吸。 站在那儿的人,是一名可爱的少年。 他叫作栢山光。是九瑠夜明日老师,也就是栢山右先生的孙子。 他大概比志乃还小个一、两岁吧。彷佛刚洗刷过的纤细身躯包裹在洁白衬衫下,脸上挂著虚幻微笑的他,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殿下。 如果去拯救公主的话,略嫌虚弱的他反而会遭受绑架,但面貌肯定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不知道他是否有外国血统,淡金色柔软般的发丝,看起来就是有这种感觉。 「小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穿著女仆装的女性问道。 「呃……我只是有点无聊,想散散步而已。我在散步时,听到了声音——然後才想起来今天会有客人前来拜访的事。」叫作小光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道:「可是,你们已经要回去了吗?难得有客人来呢!」 「啊,不……这个嘛……」被这么一问,让我感到困扰:「该怎么办呢?」 「我认为应该回去。」 「给我滚!像你这种无礼的家伙立刻离开!」 「可……可是,老师。这么一来活动就——」 「野村……」男性的声音硬是打断了野村的话头:「还有老师,请你们都冷静一下。对方只是个孩子吧!」 截至刚才为止,虽然都没有加入会话,但接待室内还有另一名中年男性。 他的名字叫作谷伞陆雄。他是九瑠夜老师的弟子,本人也是多少拿过一些奖项的画家。虽然跟野村一样身穿著西装,但却有著一副与野村形成对比的高姚瘦长体格,腮帮子略微突出的深邃轮廓令人印象深刻。 「怎么样……呃,你叫作支仓志乃吧?待在这里可以看见许多有趣的东西,而且今天晚上也有大餐可以吃哦!会有好多美味的食物上桌呢!」 「不行啦,谷伞。不能把人家当小孩子看待啦!」觉得很滑稽的小光发出轻笑声,然後把视线栘向志乃:「怎么样,姊姊?我觉得留下来对你而言,一定会是很值得的事哦!」 以食物引诱连烧烤都没兴趣的志乃,就像是在火灾现场用玻璃吸管灭火一样,无法期待会有任何效果。小光当然不会晓得这一点,但他这句帮腔的话可 以说是很恰当吧! 这名少年都这么努力了,应该让他在这里失败吗? 「如何?志乃。难得来到这里,而且对方都这么讲了。在这里待一晚应该没关系吧?」 「……哦!」 经过有如沉思般的沉默之後,她极为阴郁似的表示了同意。 *** 被女仆宫村领出接待室的我们,就这样回到了玄关走出屋外。明明说是要去房间,我们才会跟过来的,为什么会走到外面呢——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要住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在外面的别馆。 沿著宅邸的外墙朝右手边弯进去,可以看到一大片被当作车库使用的广大空间。铺满碎石子的那里除了野村载我们过来的皇冠轿车之外,还停了一辆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箱型车,然後还有一辆漂亮的爱快罗密欧spider敞篷车。这辆车一定是谷伞的车吧。跑车造型的车,总是挑逗著男人们的心弦。 唉呀,虽然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家伙没资格讲这种话。不过就算没有驾照,男人这种生物还是会在半夜里,热血沸腾的看著fl赛车转播。 笔直通过约二十公尺长的车库空问後,我们来到了正好位於宅邸边缘的场所。在那里,有一栋以红砖盖成的小屋。虽然称之为小屋,却比我那六张杨杨米大小的房间还要大上许多。虽然没有整栋公寓那么大,却也有著避暑别墅的大小。 之所以会觉得它很小问,果然是因为作为对照的宅邸本馆很大的缘故。两者似乎使用了相同的红砖,因此从造型上来看,它也几乎彷佛是本馆的迷你版。 「太好了。老实说,我实在没有在那股气味中睡觉的自信。」 我对走在旁边的志乃悄声说道,她回了我一个同意的眼神。 虽然经过了十多分钟,但油画颜料的强烈气味至今仍让我感到昏昏沉沉。如果像那样一直待上好几个钟头,我一定会很不舒服吧!九瑠夜老师他们还真行,居然能生活在这种气味里。 「这里就是支仓小姐的房间。」 当宫村开启了钢铁制的门扉後,出现的是彷佛高级饭店般的光景。与本馆一样铺著红地毯的室内,分隔成可以放置电视与沙发的客厅,以及摆放著两张单人床的寝室——也就是所谓的双床双人房。 「这是钥匙,请小心不要弄丢了。」 「啊,是的。我知道了。」 「那么……等晚餐准备好,我会再过来通知您。在那之前,请两位在这里好好休息。」 深深地低头行了一个礼之後,宫村就回去了。不愧是专业的女仆,言行举止实在很优雅! 一边感到佩服一边确认门关上後,我把外套挂上衣架,然後把带来的行李放在床脚边。那个侧背包,是我在高中时代用大约三千圆的价钱买的杂牌货。 虽说是行李,不过只住一晚的话,男生只需要带换洗的内裤跟袜子就足够了。有洁癖的人或许无法置信,但依据情况的不同,有时甚至连这些东西也不用带。我记得自己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经常两手空空的去朋友家过夜。 只不过,身为女孩子的志乃当然不能这样,所以背包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的行李。我轻松地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然後在床上坐了下来。缓缓地陷入软绵绵床铺的轻柔触感相当舒服。 「思~这样还满有一番风味的,也算不错吧!总觉得像是住在避暑山庄或洋式民宿呢!」 可以在这种地方免费过一夜,而且又附带今天的晚饭还有明天的早餐跟午餐,不就像是惬意的小旅行吗?反正我也想去夏季的观光胜地,虽然地点不是很好——因为附近没有观光场所——但在像这种等级的饭店或是民宿住一晚且外带三餐,至少也要好几万圆吧! 「难得来到京都,我还真想去寺庙或是神社绕一绕呢!」 我是一个在大阪土生土长的人。除了搬去九州住了四年之外,我都一直住在大阪。对这样的我而言,京都可以说是非常近的地方。因为京都近到只要心血来潮,就能不加思索的在当天跑去游玩。 话虽如此,如果有人问我是否经常来京都游玩,答案当然是n0了。该怎么说呢……老实说,这是我第二次来到京都。 虽然我也觉得这样有点悲哀,不过我对寺庙或神社没有特别的兴趣,再加上觉得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的悠哉心态,因此京都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观光选项中。 所以,我来京都的唯一机会大概跟多数人相同,就是在修学旅行的时候。 而且……偏偏还是在九州念高中时的修学旅行。 班上同学兴奋的大声喧闹,但我却得快乐地在「家里附近」游玩,当时我真的很绝望。顺带一提,拥有响亮名声的清水舞台根本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高,这个事实也让我感到绝望。 「哎……快乐的事情毕竟是快乐的事情啦!啊……这么一说,志乃的修学旅行是去哪里玩呢?我完全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志乃上的小学是很有名的升学学校。一旦升上六年级,必定会完全进入升学模式,那就没有时间把修学旅行这种活动排进课程中了吧!既然如此,修学旅行当然会在五年级时去罗! 这么一想,差不多也到这个时期了……应该说,也慢得太离谱了吧!或许她出乎意料的在四年级时就去过了。 「如果是志乃的学校,一定会去很棒的地方。」高额入学费再加上昂贵的学费,还有以数万圆为单位的捐款,与就读公立小学相比,在现实上等级完全不同。「搞不好是去国外吧?就像夏威夷之类的地方。」 「……没有。」 「什么?」 「我们没有修学旅行。因为会妨碍升学考试的活动一律不办。」 「升学考试……一星期不到的修学旅行会妨碍升学考试吗?」 不,等一等,这句话吐槽的地方错了吧! 因为,修学旅行也算是校外教学,而且应该也被写进了教育课程或学习指导要领之类的规定中吧!对学生而言,修学旅行虽然只是一次快乐的旅行,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改变它身为教育一环的事实。 没有修学旅行这种事,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大碍。因为其他学校也一样。」 「一样吗?你念的可是小学耶!这种情况才不普通呢!」 在这种时候,就算对身为被害者的志乃发脾气也没有意义。我虽然了解这一点,可是却不知道该不该轻易地认可升学学校就是这样: 「……不过,那还真可惜呢!」 「我并不感到特别遗憾,因为我没兴趣。」 「没兴趣……我说你啊,修学旅行可是很重要的回忆哦!」 所以高中去京都旅行才让我感到绝望。 一边想著当时的事情,我不经意地低声说道: 「既然如此,等放长假後,我们一起去哪里旅行奸了。」 我没有要订下明确约定的意思,但话一说出口後,却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我是个穷学生,所以无法排出什么豪华行程,但在家里附近找个好地点去玩一玩也会很快乐吧! 「怎么样?志乃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是你真的没兴趣?」 「…………」 不知为何,她用极为怨恨的眼神狠狠地瞪视著我。 「呃……志乃?」 「……去哪里都无所谓。」 「都无所谓的意思,是说去旅行的事0k罗?」 「有空的话……」 「难道你寒假也有辅导课吗?」 我根本不用等她回答,一定是这样没错吧! 不愧是出名的升学学校。彻底的让我觉得非 常生气。 他们完全不晓得,连假跟长假对学生有多重要吧!唉……虽然几乎都是跟朋友到处鬼混,因此就算有人叫自己利用那些时间念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 明白我心中愤慨的志乃略为思考後,低声说了几个字: 「父亲他……」 「思?伯父怎么了?」 「他说要找个地方旅行。」 「咦……这也很稀奇呢!」 志乃的双亲都非常忙碌。从以前开始,他们就有如为了工作而生似地日夜工作,回到家後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的情况更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不会回家。 就因为这样,幼时的志乃才会寄留在我家接受照顾。 「是吗?不愧是伯父。也有确实想过这种事呢!」 虽然伯父伯母很忙,但并不表示他们不重视志乃。 「这不是很好吗?虽然我不晓得你们要去哪里旅行,不过奸好地玩吧!」 志乃以难以言喻的微妙眼神回望著微笑的我。 我慢了半拍,才领悟到那对眼瞳中的含意: 「呃……难道我也算在内?」 「没错。」 「哎呀,我是很高兴啦……」 实际上,明确的速答虽然让我很开心,但同时我也感到有点困扰。 打扰别人难得的家庭团聚,果然让我感到犹豫。而且伯父他们一定会安排一场奢华旅行吧!他们这家子连偶尔聚餐,恐怕都会选择一份套餐要价数万圆的餐厅。这种有钱人的家庭旅行,根本就不是我能跟的吧!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这种事情对方当然也知道,所以既然要找我一起去,就表示他们会负担所有的费用。 「没有人会介意。」 「哎……我想伯父他们是不会介意啦!」 说到整天忙於工作而把志乃丢置二芳的作法,或许会有人觉得这对父母相当过分,但跟他们一家人都很熟的我,却觉得他们对小孩疼爱有加。他们非常溺爱志乃。虽然某位学姊说我更溺爱志乃,但我想自己的溺爱程度应该远远不如伯父他们吧! 他们的亲子关系,只是跟平常……有一点不同罢了。支仓一家别说是不常见面,甚至连接触的机会都不多,然而伯父伯母还是很重视志乃,他们是很棒的人。 他们似乎也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伯母有时候还会希望我不要叫她伯母,而是喊她「妈妈」呢!就算很难用汉字写出这个单字的微妙感情纯粹是自己想太多了,但我还是觉得很感激: 「我当然非常……非常地高兴……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因难呢!」 以最高速运作我那迟钝的脑袋,结果却只能选出这句话。我应该觉得丢脸吧! 我发誓要成为志乃的家人。 我选择了这条路。 不是其他人的决定,而足我自己的意志。这片心意,没有半点虚假。 只不过……「所以」与「然而」之间的界线,至今尚未明朗。 「我也晓得自己没必要介意这种事啦!」 「……是吗?」 既非肯定也不是否定的应和声,听起来实在很顺耳。 连我这种可称之为逃避的暧昧心态,她都能容许。 我想再过一下这种悠闲的日常生活。 我是这么想的。 *** 时钟在眼前指到五点半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在那之前,我一边暍咖啡一边悠哉的休息。或许该说除了悠哉的休息之外,我也无事可做。刚开始时虽然像动物园的白熊般在室内晃来晃去,不过我马上就腻了。 虽然我毫无意义地学rpg主角试著拉开了房内的抽屉跟柜子,但却没有发现什么道具。化粧台抽屉里,除了捆成一束的乾燥剂之外,就只剩下小册子而已了。 b5尺寸的纸张上刊载了各式各样绘画照片的小册子,似乎是九瑠夜老师的代表作品集。从他当画家後初次得奖的成名作「200312」,到作为有奖徵答题目的那幅画「红色肖像」为止,全部以红色为基调的画作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这让我充分了解,九瑠夜老师对红色所抱持的意念有多么地强烈。 话虽如此,没有作品解说的小册子看起来实在无趣。 对於只能无所事事地在这里等待的我来说,这道声音简直就是救命的下课钟声。 「支仓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啊,是的。我们马上就过去。」 打开门之後,宫村就站在外面。 当然,她仍旧穿著女仆装。这身打扮,不过是在开场时要让我们大吃一惊的——小花招罢了的淡淡希望,这下子被彻底击碎了。这样想应该没关系吧! 「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期待,那身打扮说不定只是个花招罢了。」 「呃……您说花招吗?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似乎让您失望了,实在非常抱歉。」 宫村深深地低下头的举动,反而让我感到歉意。 谦恭有礼的女仆领著我们来到了位於本馆的饭厅。 这里比之前的接待室还大上两倍多吧!铺著白色桌布的两个长方形餐桌以直列的方式并排著,汤匙、叉子与玻璃杯等餐具早已经排在桌面上。 天花板吊著一盏令人心情愉悦的豪华吊灯,暖炉则设置在上座处。那大概只是仿制品吧,而且到处都看不到烟囱。 既然身穿简便和服,我还以为对方肯定是日本派,但就本馆与别馆的内部装潢来判断,九瑠夜老师应该喜欢西洋风吧! 谷伞与野村已经入座,然後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九瑠夜老师与小光总算出现。六个人到齐之後,晚餐就开始了。 正如谷伞所言,这是一顿非常豪华的晚餐。 虽然是法式全餐,但每道菜都使用了绝不会出现在小康家庭餐桌上的食材。今天的晚餐有厂商赞助,因此菜色奢华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画家赚的钱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也许算是一份很赚钱的工作吧! 不过,遗憾的是…… 「哎呀,你从刚才就没动过刀叉嘛!该不会是不合口味吧?」 谷伞单手举著玻璃杯如此说道。露出愉快笑容的他,应该不知道这种痛苦吧! 「不,没这种事。每道菜都非常美味呢!」 敷衍似地这样回答後,我半勉强地用汤匙舀了一口汤。 餐点味道确实不差。应该说,真的很美味吧!虽然只是将蔬菜如同骰子般切丁後加入的义式蔬菜汤,但充分引出食材原本美味的这道汤品,与市面上贩售的速食汤包相比,味道可说是有著天壤之别。我也很常做蔬菜汤——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加很多肉进去,不过这样一来成本会变高,而且营养也会不均衡——所以,可以更加清楚知道煮这道料理的厨师,其烹饪技巧有多么地高明。 前菜的鲔鱼配上以酪梨制成的塔塔酱也称得上是绝品。鲔鱼的腥臭味与酪梨的草腥味被清除的一乾二净,山葵风味的酱汁也美味到让我想装一罐回去。只要把酱汁加在普通沙拉上面,就能多出另一种味道,这样就可以替原本已缺乏菜色组合的餐桌增添新变化了。当然,放在沙拉上的鱼子酱,我也想要一瓶。 只不过,这些菜却有著致命性的缺点—:—那就是闻不出香味。 所谓的料理,不只是要用舌头品尝,香气也是重要元素之一。就好像综艺节目中的游戏一样,只要遮住眼睛、捏住鼻子,就无法判断自己在吃些什么。没有香味,就无法感受到食物的美味。 现在的状况几乎就是这样。 「不对啦,谷伞。 哥哥他们受不了油画颜料的气味啦!」 「啊……原来如此。这种味道不习惯的话,的确难以忍受。野村也很难过吧?」 「不……不是的,我……」 坐在同一桌的野村虽然惶恐否认,但他也跟我一样几乎没动过餐具。 虽然这里是工作室,但也不会每个地方都是画室吧! 然而,这里的居住空间中,却充满了油画的气味。 「哼,真没用。」 一边用意外流畅的动作驱使骨瘦如柴的手臂使用著汤匙,九瑠夜老师轻声说道。那是一种就连毛毛虫也能察觉出来似的不愉快语气。他还在记恨志乃刚才说过的话吧! 我在心中大大地叹了口气,并将视线栘到当事者身上。她仍旧以缓慢却机械化的步调不断地动著汤匙,看起来奸像完全不在意难闻气味与九瑠夜老师的怒气。或许就是她的这种态度,老师才会如此生气吧! 就这样,以各种层面而言都算不上是愉快的晚餐结束後,我开始品尝饭後的咖啡。不知是否为了配合还在念小学的志乃,餐後甜点搭配的是有点甜的巧克力蛋糕,也因此让浓咖啡暍起来更加顺口了。唉……只不过油画的气味,还是让我闻不出任何香气。 饭厅现在除了我与志乃之外,只剩下小光与谷伞,还有野村五人而已。九瑠夜老师没有吃甜点就回去自己的房间了,这表示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我们待在一起吧。 宫村也跟九瑠夜老师一起离开了。虽然她还特意拿餐後饮料过来,不过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请不要太介意。老师并没有真的在生气。」小光以抱歉的语气如此说道:「他只是很难相处而已。」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少女以双手捧著玻璃杯暍著倒满的柳橙汁,我瞄了她一眼之後继续说道:「她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女孩。」 志乃似乎不喜欢这种开玩笑似的讲法,所以用不愉快的视线刺了过来,但认为这是事实的我却提出了反论。不,在这种时候,她其实是个既率直又可爱的孩子呢! 「那个……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玩游戏?」 「游戏?」 「思……很遗憾,这里只有扑克牌而已。既然机会难得,我们就来玩一些游戏嘛!看是要玩扑克还是排七,或是大富豪之类的游戏,玩什么都行。」 少年双眼发亮的姿态让我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感受到略微寂寞的情绪。住在这种地方——刻意以过分方式形容的话,就是「穷乡僻壤」——一定连客人来访这种事都很少见吧!不管 怎么说,这里绝不会有让同年纪的朋友会想来这里玩一下的场所。 老实说,我其实很想马上离开这里,出去吹个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是我却无法拒绝这种眼神。 「而且,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的深山。我想你们一定会感到很无聊。」 「原来如此,或许真的是这样呢!既然如此,反正机会难得……志乃也加入吧?」 「……我无所谓。」 「是吗?那么,要玩什么好呢?只有三个人的话,没有什么游戏可以玩呢!」 「那样的话,也让我加入好了。」 自愿报名的谷伞,也开口询问了剩下的另一个人: 「野村,你呢?」 「啊,思……那我就玩一下好了。」 「那就这样决定罗!不过……这里有点太大了,我们去接待室吧。而且那里还有沙发,正好适合玩牌。」 我们都赞成谷伞的意见,於是各自拿著饮料站了起来。小光表示自己要去拿扑克牌过来後就跑走了,目送他离开房间後,我们一行人朝接待室前进。 这栋建筑物的结构非常简单,跟它的外貌完全不相称。 走廊从玄关那边笔直延伸至建筑物的中心处,我们的目的地接待室、饭厅、厨房与厕所就排列在两侧。走廊延伸到了尽头处之後,就往左右两边延伸,所以从平面图来看的话,应该刚好像个t字吧! 可是,事实上这好像只是建筑物的一半部分而已。尽头处的横向走廊两侧都有门,走廊那里好像也排满了房间。 「左边是我们的私人生活空间,最里面也有工作室。右边则是客房,野村也用使了其中一间房间。」 换言之,走廊的形状与其说是t字型,倒不如说接近y字型罗!不,用音叉来作比喻比较好理解吧! 「这个家……还真大耶!打扫起来,好像很累人呢!」 「有宫村负责整理啊!」 「啊……说到这里,宫村不加入吗?」 「她还要处理晚餐的善後工作与照顾老师。如果找宫村玩牌,反而会造成她的麻烦。」 不愧是女仆。应该这么说,对吧? 「呃……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这件事——不过那套衣服到底是谁的兴趣啊?该不会是九瑠夜老师……」 「不,是她自己的兴趣。」 谷伞乾脆地说了出来。 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出了惊人事实。 「她本来是老师五年前请的看护人员。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一直是这副打扮了。」 我吓了一大跳呢!因为前来应徵的女孩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女仆出现。虽然谷伞发出了开朗笑声,但我想事实绝对不像听起来的那样简单吧!在穿著正常衣服的人群中,如果有女性打扮成那种样子,看起来应该会很突兀。 而且这还是五年前发生的事,当时对於女仆装的认知不像现在一样广泛,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角色扮演,反而像是穿著非正式服装来应徵。 「即使如此,老师还是选择了她。而且我也赞成。」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思~该怎么说明才奸呢?她的确是所有人中能力最强的一个,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感觉合得来吧。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候选人。」 「候选人……吗?」 这种说法虽然有些怪异,但我可以理解感觉合得来的理由。 就算是打工,如果工作气氛或是同事、前辈们的印象不佳,不管工作有多么地轻松,做起来都会很累人。反过来说,就算工作很辛苦,只要在感觉合得来的地方工作,就能努力下去。 人与人之间是否能融洽相处,有时比个人能力还重要许多。 不久,小光跟离开时的气势一样,单手拿著装著扑克牌的盒子冲进了接待室。就黑色盒子加上透明盖子的塑胶盒装来判断,这应该是到处都买得到的便宜货吧! 不但如此,这副扑克牌还很旧。小光从盒子中取出扑克牌後,以奇妙的熟练动作洗著牌。那副牌被手弄脏,而且两端也翘了起来。 「那么,要玩什么呢?」 「玩doubt怎么样?哥哥你们也知道规则吧?」 「doubt……啊,你是说『座垫』啊!」在我住的地方都是这么称呼:「我算是知道规则啦,志乃呢?」 「……不知道。」 这个答案,或许不必刻意询问吧! 志乃虽然就读有名的升学学校,又总是名列前茅,也能面不改色的记住连大学生的我都不晓得的知识……然而不知是生活环境的缘故抑或是性格的影响,那庞大知识的偏差程度虽然非常细微,却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这种现象在通俗领域中特别显著。她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不晓得体育短裤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事情。 哎……虽然我希望她既然不知道的话,那么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像这回关於游戏的事却非常遗憾。说不定,志乃还是第一次玩扑克牌呢!她一定没有在午休 时间跟朋友玩过扑克牌或是大富豪,也没有因为赌果汁而对胜负一喜一忧过吧! 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件事,我实在是太粗心了。 「我看还是玩别的好了?」 「不,就玩doubt吧。难得有这个机会,志乃也学一下吧。」 就这样,我简单地说明一下doubt的游戏规则。 首先,像抽鬼牌一样将扑克牌发给所有的玩家,然後每个人按照a至k的顺序一一出牌。虽然规则就是这么简单,但重要的是在出牌时要覆盖牌面,还有「不见得要按照顺序出牌」。a的下一张不见得要出2——也就是说,跟游戏的名字一样,玩家可以说谎。 就这样,一边在游戏过程中夹杂谎言,然後先将手中的牌出完的人就是赢家。 然而,其他的玩家也可以进行妨碍。 这个游戏虽然可以说谎,但有时也会在出牌时被拆穿,遭到其他玩家喊「doubt!」质疑是否出了假牌。被质疑的人要把自己出的牌翻过来,如果同对方所质疑的一样,玩家真的说谎了,就必须将截至目前为止所有人丢出的所有牌全部收到自己的手中。反过来说,如果出了真牌,那么提出质疑的人就会增加手中的牌。换句话说,就是把牌丢完的时间将会延後。 就现实层面来思考,要完全不说谎把手中的牌出完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个游戏要求玩家必须拥有成功看穿谎言,并且成功欺骗对手的技巧。 「好像好久没有玩这个游戏了呢!」 谷伞发出苦笑的理由不只是年龄差距,也是因为这个游戏基本上并不常玩的缘故。虽然很多人都听过游戏的名字,却几乎都没有机会实际玩过。说到打牌,一般而言都会玩扑克或是二十一点,还有抽鬼牌或大富豪诸如此类的游戏。 「对不起。其实,这是我最擅长的游戏。」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看到这离表情,我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要玩就一定要赢罗!真是孩子气的想法呢!哎……在这种时候,故意让客人赢的小孩未免惹人厌,但像他这样反而还比较天真可爱。 可是……擅长玩doubt的意思是指什么呢? 他很会说谎,还是他很会看穿谎言? 「这是秘密。」 「秘密是指……」 「如果说出来的话,我不就赢不了游戏?」 「原来如此,我懂了。那你要好好地守住秘密才行哦!」 「野村不是很会看穿谎言吗?我记得,你说自己以前演过话剧吧?而且大家都说演员很会看人的表情呢!」 「啊,是的。」野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过,我只是剧团的练习生而已啦!到最後我发现自己没有走这条路的才能,所以就放弃了。」 「剧团啊,光是这样就很厉害了嘛!」话剧这种事对只在幼稚园时代玩过话剧游戏的我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不,没这回事。」 那是一个既惶恐又开心的害羞笑容。 就这副表情而论,说不定他意外的对演技很有自信呢! 「那我发牌罗~」 扑克牌的张数,连同能当任何点数的鬼牌算在内一共五十三张。也就是说,一人发十张的话,还会多出三张。 「那些牌不发吗?」 「如果发下去的话,会不利游戏进行,所以就这样吧。」说完之後,小光把剩下的三张牌翻了开来放在桌子边缘:「这样会比较好玩。」 被翻开来的牌分别是「梅花3」、「黑桃了」、「红心q」。 原来如此,不使用这三张牌可以提高游戏的刺激度。出牌者的谎言虽然容易被拆穿,但同时也能出正确的牌轻易引诱对方失误。 「思~……这种游戏好像很伤神呢!」 「没有这种事啦!所谓的游戏与其用头脑思考,还不如依靠直觉呢!」 谷伞开朗地如此断言。他的豪爽让我有些开心,因为要使用头脑的游戏——像是将棋或是黑白棋之类的游戏——我并不擅长。 曾经想当演员的野村拚命确认手中的牌。看样子他虽然有演技,却跟我一样不擅长这种游戏。这么一来,比赛大概会由拥有魔法般思考能力的志乃,与宣称自己拥有秘密力量的小光进行单挑吧! 只不过,我能预料到结果会是如何: 「志乃,没关系吧?规则你懂了吗?」 「……没问题,我已经掌握规则了。」 於是我们用猜拳决定谁先出牌後,就这样照著顺时钟方向依序出牌。先出牌的人是谷伞,再来是小光,之後是我,接著是志乃,最後则是野村。 在手中的牌还很多的情况下,因为出真牌的机率很高,因此没有任何人出招。 我们一边聊著天,一边按照顺序出牌。 「这么一说,小光要怎么上学呢?」 「你这样问,我也……当然是用普通的方式上学啊?」 「每天从这里通学吗?要花很多时间吧?」 「是啊!宫村会送我过去,大概花上一个小时左右。」 开下那条有著许多急转弯的蜿蜒道路,然後还得移动至别处。 不过,一个小时的通学时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连我去大学上课也得花上一个半小时,志乃到小学那边也差不多要花上相同的时间,而且还是搭电车。搭别人开的车一个小时,应该没那么辛苦才对。 「说的也是。宫村开车很稳,所以坐起来很舒服哦!」 「不过,她认真起来可是很惊人的哦!她之前载我去赶电车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搭上了云霄飞车呢!想不到车子居然能做出那种动作,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咦?是甩尾过弯吗?那我一定要搭一次看看。」 「那种体验啊,会轻易吹散你这种先人为主的半吊子观念哦!」 说完之後,谷伞的脸上泛起僵硬的苦涩微笑。 他只要转三个弯道就会失去意识吗? 「可是,不只是小光,连宫村也很辛苦呢!不管是去学校或是去购物,去任何地方都一定要开车下山,因为这种地方实在太——」 讲到这里,我才猛然发觉自己说出了失礼的话。 「不……不,的确是这样没错。这里实在很不方便。不过,环境却很安静。没有任何噪音会妨碍老师作画。」 「的确,这里真的很安静呢……」 如明镜般的窗户玻璃对侧,可以看见被切下一小块的森林,那副姿态太过阴暗,所以用肉眼无法看得很清楚。那儿的景象不像一棵棵独立的树木,也不似树林的集合体,而是有如一片巨大的「黑暗」。这片光景,让我再次体认到自己来到的地方有多么地偏僻。 「而且——老师不喜欢房屋密集的地方。」 「房屋密集的地方,是指住宅区吗?这又是为什么呢?」 「谁晓得?大概是以前有过什么心理创伤吧!」 「心理创伤吗?」说不定是跟邻居合不来吧!唉……油画颜料的味道那么刺鼻难闻,光是这一点就会引起麻烦了。至少不会有人希望这种人家搬到隔壁。 「啊,你说谎。」 「咦……?」 虽然因为聊得太开心而忘记了这回事,不过现在可是在游戏中。小光的质疑让我不由得吓了一跳。然而,他质疑的对象却不是我。我已经出牌了,他质疑的是下一张牌。 我後面出牌的人是——志乃。 察觉了这件事之後,这回我真的大吃一惊。 因为志乃绝对很会玩这种游戏。 面无表 红色 -redrum- 红色-redrum- 01/ 咚咚的激烈声响,让我慌张的从床上跳起: 「咦?什么?」 我勉强地撑开仿佛以木工用接著剂黏住似的沉重眼皮後,一片漆黑的室内蒙胧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什么?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那之後,洗完澡全身暖呼呼的我换上了准备好的浴衣。志乃也一样。虽然我为了保险起见有带睡衣过来,但对方也特意准备了小孩用的浴衣,所以我就劝志乃换了上去。她平常难得一见的浴衣姿态加上盘起来的秀发,老实讲,真的非常可爱。 在我洗澡的这段时间内,志乃的心情多少变好了一些。走出浴室之後,我直接倒卧在床上,然後跟她聊天——脑海中的记忆到这边就中断了。看样子,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睡著了。 「啊~现在是几点?」 半睡半醒的视线搜寻著时钟的位置。人类这种生物,被灌输了只要一睡醒,就要自动确认时间的观念。因为房内的摆设与家中不同,所以刚开始我有些迷惑,但我马上就想起桌上放了 一个时钟。 我将视线栘过去,数位时钟的钟面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三分。表示今天是星期日的sun红色字体狠狠地烙印在扩大的瞳孔上,甚至让人感到疼痛。 我依稀记得直到半夜十一点前为止的事情,所以我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吧。 「支仓小姐、支仓小姐!请您快起来!」 激烈的敲击声在这段时间内仍然持续著,在敲击声的空档中回响的是宫村的声音。既尖锐且颤抖的语气与数小时前听到的声音截然不同,几乎接近惨叫声了。 我用著睡眠被强制中断的沉重脑袋,对隔壁床发出了声音: 「志乃?」 「我醒了。」 不愧是志乃,我只能感到佩服。 她明明也睡著了——虽然我因为大意而先坠入了梦乡,所以不是很确定她是否睡著了——但不像刚睡醒的她以清晰口吻传回的速答,听起来还满舒服的呢! 以後,拜托志乃叫我起床好了。这样似乎就能每天舒服的迎接早晨……想到这边,我回想起以前她差一点让我窒息而死的事情。 「只是想请人叫自己起床,结果却一觉不醒就不奸笑了。」 「…………?」 我对搞不懂意思的她微微一笑,然後打开了门锁: 「宫村?在这种时间敲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太好了!因为一直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们已经……!」 身穿女仆装的她,几乎整个人撞进了房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自信能够完全隐藏才睡一小时就被吵醒的不悦。 因为,我很想睡。非常想睡。睡著後经过了一个小时,就表示我已经进入深层睡眠的状态。跟会作梦的浅层睡眠不同,是更深更沉的睡眠状态。对方应该了解从这种睡眠状态中被吵起来的心情吧! 「总之,跟我一起过来!」 可是,宫村却完全不在乎我的反应,而是出力到会令我感到疼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想直接拖著我离开别馆。半夜只穿著睡衣走在没有暖气的深山里非常难受。就算宫村想带我去某个地方,至少也应该先让我换好衣服吧。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最後我还是说不出口。 因为,抓住我手腕的力量异於寻常。 不只如此。从她脸上的表情判断,一定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现在不是悠哉更衣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志乃也一起……」 回头确认她点头同意後,我们跑了起来。 我们几乎以全力奔跑的速度从别馆跑到本馆,然後打开玄关的铁制大门进入宅邸。 通过晚上玩牌的接待室,经过饭厅後转弯至左方,一行人朝前方的私人空间前进。 好像很坚固的门扉其对面是笔直向前方延伸的走廊,这幅光景令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走廊两侧排著无数的门扉,里面大概是他们的私人房间吧。 在这条走廊的更深处,满脸惨白的谷伞与野村就伫立在尽头。 我们虽然抵达了现场,但他们连将视线栘向这边的力量都没有了。 光是看到这种举止,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四月开始一直到现在,早已渗入身体且再也无法驱离的种种超常经验一起苏醒,而且狂摇著警钟发出尖锐声响。我无法不察觉,等在後面的是什么样的事实。 我只想停下脚步,转身离去,回到别馆钻进柔软的床铺,全身暖呼呼地坠入梦乡——无法言喻的欲求溢满全身,但谁也无法责备我吧! 事到如今,就是因为不该抱持著这种想坠入梦乡的希望,所以这个希望才会有著无法抗拒的魅力。 「谷伞……」 「等等,最好不要让她看到。」 他对著以沉重步伐接近的我如此说道。 啊——果然如此。看到谷伞出现如此反应的瞬间,我就确定了这件事。 阴郁的情绪不断地攀升,脚步也自然变慢。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前一个房间的门是敞开著。那是一问除了高级木纹书桌与书架之外,里面只有床铺的单调房间。不过,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谁的房间。因为,书桌旁挂了一个黑色书包。 身为书包主人的小光,就坐在床上低著头。明明不可能没有发现我们,但依旧低垂著脸的姿态实在令人心痛,所以我有如逃开似地迈著步伐前进。 「对不起,把你们叫起来了。不过,事情真的很紧急。」 「发生什么事了?」 「你一看,就知道了。」谷伞说完之後,挡在志乃前方开口说道:「不过,你不能看。这种景象不能让小孩子看到。」 「…………」 志乃以视线朝我这边提出询问。我叫她在原地等待之後,便探头朝房内望了过去。 接著——我感到强烈地後悔。 因为那幅光景的凄惨程度,远远超乎了我的想像。 那间房间应该是工作室吧。里面有放置仿佛靠在墙边立起来似的画架以及空画框,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大架子上面也收纳了无数的画布。 同时,它似乎也是寝室。房问的角落里有张大床摆在窗户附近,有著无数按钮的控制器就挂在床边。这大概是那种可以倾斜的看护用电动床吧。 大床旁的窗户玻璃破的一场糊涂,细小的碎片散落在周围。 然而,房间的主人却不在屋内。 不对,这种说法正确吗? 很明显的,九瑠夜老师就在房间内。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表现。 不能说他在房内。 不是不在房内。 只是,他确实存在於这个房间内。 简直就像玻璃碎片般地散落在房内。 那一瞬间,我忘了呼吸。 明明应该已经有了觉悟,但我还是感到膝头一软。 这幅景象,就是这么凄惨。 在眼前展开的惨状。 渲染整问工作室的一片赤红。 别说是打翻颜料了,现场简直就像是被泼了油漆似地。 贯穿鼻孔的强烈油味。那是充满整栋宅邸的油画颜料气味。 然而,房间内还飘著另一股气味。 那是铁的味道——血的气味。 令人作呕的浓厚臭气。 无药可救的异臭。 当然会这样了。因为,这房 间的颜色实在是太红了。 地板、墙壁,甚至连天花板都是。 现场溢满了黏滑的红色,如同烂泥沼泽。那是一个一旦踏入一步,就会立刻沉没再也无法爬起的无底泥沼。事实上,谁都无法踏进那里面。因为只要脚底一沾到地板,灵魂便会陷入赤红之中而无法再度返回。 这片泥沼中,浮著无数的异物。 那是有著弹珠大小的红白球体。为何我会发现那是从眼眶中滚落的眼球呢?明明不愿意,但唯有在这种节骨眼才会高速运作的脑袋,一个接著一个的猜中了那些物体的真面目。 手指仍然保有原形,所以非常好辨认。手指头看起来就像是皱巴巴的细香肠,而且还彷佛恶作剧似地朝这边展示它的横切面。腥臭肉片以及骨头因为沾满鲜血而使原本的色彩糊成一片,脑袋也被捣烂变成了软泥状的物体摊在地面,四处乱撒的内脏中溢出尚未消化掉的高级法式料理。 这能称作杀人事件吗? 老人的遗体不可能是自杀或是事故造成的,但却又无法单纯地以「杀人」这个词汇形容如此的光景。 令人不忍正视——却又无法栘开双眼。 过於凄惨到让我连栘开视线这种理所当然的行为都忘了。 我的腰际传来柔软感触: 「……志乃。」 我吃惊的低头一望,志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身边。 我明明叫她听从谷伞的指示待在原地: 「不行,不可以啦,志乃。」 这幅光景不能让小学生看到。 小孩子不能看这种东西。 我明明晓得这件事,但内心的某个角落却感到心安。 我牵起志乃的手,然後紧紧地握住。 对随时会崩溃的心灵而言,这温柔又温暖的感觉就是唯一的救命索。 我甚至有一种想法,她就是为了把我救起才来到身边。 「总……总之,我们快点报警吧。」 得到志乃的帮助,我总算能够从吞食扼杀灵魂的丑恶世界中移开视线。 冷静且沉著地。 这一刻,有件最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 「电话在哪里!?」 「没……没有……很遗憾,这里没有电话。因为老爷讨厌电话铃声。」 宫村奸像感到抱歉似的如此说道。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其他的办法可行。 虽然还是差点忘记,但现在的我可是有行动电话这种方便的道具。 根本没必要依赖市内电话。 我从浴衣的口袋里取出手机。 然而,就在我掀开手机盖打开萤幕前,谷伞摇了摇头: 「很可惜,这个区域收不到讯号。」 我确认了手机上的讯息。的确,萤幕左上角浮现著「无讯号」的文字。 「只有在屋内会这样吧?」 电波大概很难通过厚实的红砖建筑。 然而,我的希望却被轻易地击碎了。 「不,这附近一带的区域全部收不到讯号。因为附近没有基地台。」 「那……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话说回来,他们平常是怎么跟外界联络的呢? 「除了紧急的事情之外,几乎都是用书信。有紧急状况发生的话,就开车下山。开到半路接近山脚後,手机就收得到讯号。」 说完之後,谷伞将视线栘向宫村: 「宫村,拜托你了。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离开小光身边。而且我也喝了酒。警方不会在这种地方取缔酒驾。就这层意义而言,虽然不用在意……但我可没有兴趣喝酒之後,还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开夜车。」 「我知道了。我去拿车钥匙。」 「啊,我希望你们也一起去。只有宫村一个人的话,我会担心。」 「说的也是。而且,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 我不是指九瑠夜老师的事。 谁都无法帮上死者的忙。 我指的是小光。才初识不久的我们,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安慰受到伤害而痛苦不已的小光。 「我们马上就回来。」 「思,拜托你了。」 *** 然而一定出宅邸,我们就体认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不行啦!」 蹲在车子轮胎前方的宫村起身摇了摇头。 车库内,停了三辆车子。 所有车子的轮胎都被完美地刺破了。 「轮胎大概被刀子或是某种物体弄破的吧。这下子没戏唱了。」 「有人恶作剧吗?」 虽然是我自己说出口的话,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吧! 应该不会有人刻意来到远离住宅区且又没有人会经过的偏远山地,做出这种刺破车子轮胎的恶作剧行为。 「我只是确定一下啦,轮胎没气的话,车子就不能开了啊!」 如果是脚踏车的话,就算车胎没气一样能骑。 「我想,应该不致於完全不能开吧。不过,肯定无法开下夜间的山路。」 「这么一来……只能用走路下山了吗?」 「不,我觉得这件事也很难做到。要走到收得到讯号的地方得花上不少时间,而且沿途一片漆黑没有半盏路灯,手电筒这种程度的光源根本派不上用场。」 「可是,我们一定得想办法联络外界才行啊!这附近没有住家吗?」 「是的。这整座山虽然不是老师的私人土地,但这里距离观光地点很远,而且老师当初就刻意选择了没有人烟的场所。」 「因为怕吵吗?」 真是有够彻底。五右卫门式的泡澡也一样,他这个人真的很讲究呢!这种吹毛求疵的性格或许很适合当艺术家,但一想到结果却带来了这种麻烦事,我就感到生气。 「说到有人住的地方,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那边的小寺庙。虽然只要爬一点山……」 「那我们就去那边吧!」 「不,可是呢……」宫村难以启齿的摇了摇头:「没有路通到那边。我的意思只是说……就直线距离而言,那里是最近的地方。」 即使如此,要去那个小寺庙似乎也要花一小时以上。更何况,现在还是深夜。那是一个连习惯晚上走山路的人,都会被轻易吞噬的危险场所。对初来此地的我而言,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步行一个小时。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们听从宫村「跟谷伞谈一谈吧」的意见回到了本馆。 打开玄关的厚重铁门时,从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再怎么说,这样也太——」 「不要紧的,因为——安——没——」 「真——真的吗?」 看来这应该是谷伞与野村的声音。他们似乎因为某事而起了争执,不过我听不太清楚。 更让我感到疑惑的是,他们所在的场所。我们出去的这段期间,他们来到了从玄关处延伸的走廊尽头附近。 立刻发现我们回来的谷伞说了声「怎么了?」之後,就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两个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不可能一直待在那种地方吧?」 他紧蹙著眉头的表情让我恍然大悟。在我们下山报警然後再回来的这数十分钟内,一直站在可以看见那种光景的场所只能说是酷刑吧! 「不过,我好像听到你们起了争执……」 「不,只是野村有点撑不下去而已。」 「咦?思……那个,真是丢脸啊,没错。」 野村一脸僵硬的低下了头: 「别说这个了。你们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发生什么事了?」 我啊了一声点头表示同意,然後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简单地说了出来。两人的脸庞变得严峻起来。 「……我记得应该有备胎吧?」 「不,四个轮子都破掉了。」 车上虽然一定会有备胎,但再怎么说也只有一个而已。四个轮子全部破掉就没戏唱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也就是说,现在不可能马上下山了吗?」 住在这里的谷伞当然了解这种事情有多么地无谋,所以他并没有提议要徒步下山: 「我知道情况了。总之先冷静下来,再想想有什么方法吧。」 没有人反对这个意见。 02/ 我们选择了接待室作为让身心安定下来的场所。 就某种程度而言,接待室里的空间够密集,而且又离工作室很远,这是之所以选上它的最终原因。 我们各自坐在四张沙发上,嘴里啜饮著宫村泡的热咖啡。在这段期间内,谁也没有开口。 我盯著窗户的方向。室内的灯光只能微微地照亮周围,窗外是完全黑暗的世界。这幅光景,让人产生一种本馆外的世界已全部消失的错觉。事实上如果走到外面,夜色虽暗但仍旧可以看见些微的月光,只不过人造光辉轻易地吞没扼杀了微弱的光亮。 映照在我眼中的幻影是,应该在那里的人。 还没经过半天。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确实曾经活著过。 以细瘦衰老的身躯活著,以完全感受不到脆弱的强大存在感活著。 然而,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变成了漂浮在赤红沼泽上的碎肉。 如果是梦,就快点醒过来吧!这是我最真挚的心情。才不到半天而已。在几个小时以前,我还有一种度小假的感觉。我只是想吃一顿平常吃不到的美食,然後再住一晚,仅此罢了。 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刚才玩牌的事宛如梦境一般,沉重的气氛包围了整间接待室。在沉默的空间中,只有咖啡杯敲击小碟子的声音,或是心情浮躁地搅动汤匙的声响,这反而更增添了室内的阴郁气氛。 几乎紧邻在我身边坐著的志乃没有暍咖啡,而是凝视著半空。她恐怕是在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吧。 其他人的视线也没有交会。 谷伞以一副好像不高兴的表情瞪视著咖啡杯,野村则是死命地凝视著谷伞,一边无聊地乱动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宫村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一个人站在门前,如同瞑想般地闭上了眼睛。从那副表情上,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然後——还有小光。 不能把在自己房内低垂著头的小光独自留下,所以谷伞把他抱到了接待室。从那时起,他的样子就几乎没有改变。虽然我觉得小光的脸恢复了血色,但他还是无力的低著头。 然而意外的是,他却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老师……已经没救了吧!」 小光的虚弱声音里,溢满了无法继续忍耐下去的情绪。 他大概没看到那幅光景吧。但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从大人们的反应中也能充分察觉出来。 已经七零八落的生命无法挽回。 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让死去的人复生。 更何况,就算这世间有某种魔法或奇迹——如果他相信的话——可以挽救逝去的生命,但被损坏到那种程度的肉体也无法得救了吧!那并不是像科学怪人一样,缝缝补补就能够解决问题的次元。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考虑过急救的事,而这种态度也将九瑠夜老师的死明确地传达给小光了。 「小光……不要难过哦!」 「我不要紧的,谢谢你。」 勉强地想挤出笑容,结果却失败了的表情令人心痛。 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犯人如今究竟在何处?为什么要杀害九瑠夜老师呢?还有……为什么要将他肢解成那样?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如果只是要杀人的话,应该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才对。我虽然知道除了杀害这种目的之外,还有损坏人体的例子,不过这次的情况也一样吗? 不,我觉得不一样,而且也太彻底了。 「这么说来——」意外之事继续发生,野村接著开口说道:「看到老师的……那个……遗体时,我想到了一件事。」 「想到了一件事?」 「啊,不是的!我并不肯定,应该只能说是有印象吧,我想一定是自己搞错了,而且这种想法也很失礼——」 志乃时而直截了当,时而迂回的说话方式虽然让我感到困扰,有时甚至会让我感到焦躁,但这名男子的口气明显属於後者。该怎么说呢,不能再说的更乾脆一点吗? 「有发现什么事,就请你说出来吧。」 「啊,是的!」 呃,也不用这么害怕身为晚辈的我吧…… 声音在不知不觉问,泄露了我的情绪吗? 感到内疚的我虽然想道歉,但想到这么做可能会打断他的话头,於是便打消了念头。 处理不当,有可能会陷入日本人特有的「对不起」无限回圈。 「呃……其实啊,我是这么想的……那不就是老师的画作吗?」 「画作……?」到底是指什么啊? 「你想想,就是那幅画啊!就是这次的重点活动——『红色肖像』……」 野村的话让我猛然屏住了呼吸。 志乃说过。 九瑠夜老师的确也回答过。 人体凄惨地散落在鲜红色的画布中。 被肢解到不可能的程度的——尸体。 这就是那幅画的主题。 回想起来,或许真的很像。那幅只能给予观赏者讨厌印象的强烈画作,与九瑠夜老师的遗体状况实在太接近了。 「或许可以算是很像吧!」 「谷伞也这么想吗?」 「这个嘛……就算似是而非,但从外表看起来还是很像。」 似是而非……? 意思是虽然相像,却是不一样的东西。但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到底是肯定抑或是否定野村的意见呢? 「所以……说不定老师预测到自己会变成那种样子,所以才会画出那种画吧?这种想法不可能吗?」 这让我想脱口说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来表示否定。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他所说的一样,那么九瑠夜老师就变成预言大师了。这种非现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人就很足够了。 「这样不对哦,野村。还有比这种想法更实际的可能性吧?犯人刻意模仿老师的画作,并且杀害了老师。所以我才说它是似是而非的假货。」 谷伞笑著说:「因为除了九瑠夜明日以外,其他老师的画作我都不认同。」 「我第一眼就发现了,这是模仿老师画作的东西。」 他长年以弟子的身分学习老师的画风。 对谷伞而言,分辨这种事轻而易举吧! 「不过……这么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说完之後,谷伞不知为何,将视线栘到了我们这边: 「要模仿老师的画,就一定要掌握那幅画的主题。老实说,老师的画从以前就很难理解,『红色肖像』更是其中最难理解的画作。」 要模仿画作,必须理解画中的主题。 那么举例来说,我能做到这件事吗?答案当然是绝对不可能。 因为我不了解那幅画中隐藏的真实。我压根儿没有想过,那幅画作的主题竟然会是九瑠夜老师自己的尸体。就算志乃告诉了我答案,我还是完全不懂。 因此,我绝对无法模仿这幅画: 「那么,情况就是这样……野村,这次问题的正确解答率大概有多少?」 「正……正确解答率吗?呃……那个,因为问题本身就是问题了……所以事实上……只有支仓小姐一个人而已。」 「什——」 对这个答案感到哑口无言的,只有我而已。 仍旧低著头的小光不算在内,谷伞、野村、宫村,然後还有志乃都不感到惊讶。 「等……请等一下!难道,你说志乃就是犯人吗i:」 「可是就现实状况而言,能够正确地回答出画作内容的人只有一个,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或许吧!可是志乃不可能是犯人,因为她只是小孩而已!」 我的意思并不是指——小孩子不可能犯下这种残虐的行为。 当然,这句话多少还是有这种含意,不过更重要的是,小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法独力完成那种行为。 因为,要将一个人的身躯完全肢解,需要消耗非常多的体力。不,我当然没机会跟实际肢解过人体的人见面谈话,而且我也没有这种经验……但我还是可以肯定这件事。 软弱无力的小孩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如果用链锯机——就算是小孩也能使用的小型链锯机——或许办得到,不过在这么安静的山里,无法使用那种东西吧!」 周围既无住家也没有道路的深山夜晚如此静谧,因此链锯机的引擎轰然声必定会响彻四周吧!即使在别馆熟睡的我有毫无查觉到的微小可能性,但至少同样住在本馆的谷伞他们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 「不过,如果是电动锯发出的声音,或许就不会被听见。」 「只要搜一下行李,就知道我们没有带那种东西来了!」 「说不定你们已经藏起来了呢?」 居然有这种事——我的头痛了起来。 如果只有我的话,就能轻松避开这种怀疑了。 对於不需要任何行李,顶多只要带袜子与内裤就够用的男生而言,手中的行李不会大到能塞下小型电动锯的程度。带我前来这里的野村应该可以替我作证。 不过,因为还要加上志乃的衣服,所以背包就大到能藏下某些东西的大小了。 「而且,你好像有点误会了。我不可能真的相信犯人就是『小孩』啊!」 「咦——?」 「这里不是刚好有这种人吗?即使没有使用会发出巨响的链锯机,但也有足够的体力以柴刀轻松杀害像老师这种老人的健康『男性』啊!」 我身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谷伞他们的视线集中了。 能让身心为之冻结的冷淡视线交会在同一个点。 在那个点上面的——无疑就是我。 「可……可是……我没有答出正确答案啊!」 「真的是这样吗?说不定,你只是让她写下了正确答案吧?」 从最初,我就觉得奇怪。 一名小学女生竟然能回答出那种问题。 这实在是太「异常」了吧! 所以——我最能了解谷伞他们的疑惑。 能看穿那幅画的主题就是「尸体」的小学生,怎么可能存在於世上呢?这种蠢事、这种怪物、这种异常不可能存在。 除了名为支仓志乃的特殊女孩之外。 这就是志乃。 她就是这种女孩。 所以,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我没有觉得不满也没有感到不服,也不认为很不自然。因为,她就是这种女孩。对知情的人而言,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然而,对不知情的人来说—— 谷伞他们认为,志乃只是一个普通小孩而已。 这种「普通小孩」无法得出那个解答,因此犯人就是—— 「还有比他更值得怀疑的对象。」 打破这种僵局的是,至今为止死守沉默的志乃。在这种状况下,她从齿缝中流泄而出的声音虽然简短,但却主张著明确的存在戚。她就像是干钧一发之际必定会出现的正义英雄一样。我有这种感想。 「如果假设犯人就是能够理解那幅画的人,那么第一嫌疑犯应该是最接近『九瑠夜明日』的人吧。」 志乃如此说道,然後将那对漆黑眼瞳栘至谷伞的方向: 「也就是——你。」 「少说蠢话了。为什么我非得要杀掉老师呢?」 「因为无法成为第二代的九瑠夜明日。」 谷伞是九瑠夜老师的弟子。 然而,他却无法成为第二代。 那个位子,被小光抢走了。 老师做出了可称之为世袭的决定。 这点足够形成杀人动机吧! 「太荒谬了。就算我这么做也没有意义。第二代早就决定是小光了,事到如今不管怎样,都无法推翻这个决定。」 「只要连栢山光一起杀死就行了。」,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就算杀死老师跟小光——不,甚至杀光世上的所有人,我也无法成为『九瑠夜明日』。」 到了……这种程度吗? 他说过——成为九瑠夜明日需要才能。 所以,才让小光继承。 谷伞与小光这两个人之间,有著这么大的差距吗? 「那个,请大家冷静一点奸吗?」 宫村沉稳的声音,柔和地净化了现场开始转为热烈的气氛。 「谷伞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您不会不晓得,支仓小姐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吧?」 「……说的也是,对不起。我知道你想说的事了。的确,他不是唯一的嫌疑犯。」 看到谷伞可怜兮兮低头认错的模样,我才察觉刚才那些争论的意义。 谷伞怀疑我们的理由是——我们了解「红色肖像」的主题为何。他原本怀疑做出正确解答的志乃,但小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於是他就怀疑到我身上了。 这种理论乍看之下的确符合逻辑,就某种意义而言,也能说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不过,其实那只是虚构又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只能说是排除其他可能性的假设。 所以,志乃才做了一模一样的举动。 只要捏造理由,谷伞也会变成嫌疑犯。 不能只怀疑我。 换句话说,志乃使用极端的「攻击手法」守护了遭受不当怀疑的我。 「对不起……谢谢你。」 我温柔地抚摸坐在身边的她的头。 志乃将视线栘向我,然後不知为何——露出了些微困惑又像是难过的不可思议表情。 真奇怪…… 我还以为她一定会露出「你到现在才发现吗?」的无奈表情呢! 因为半期待著这种已成为惯例的表情——虽然我也觉得可悲,但事实上这已经成为例行公事了——所以,这种有如扑了个空似的意外反应让我感到困惑: 「志乃?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那就好。」 她今天的状况真的很奇怪啊! 胸口深处的疼痛感觉实在难受,我动了一下身体。 「那么,既然如此……没办法了。稍微换个角度来推理吧?」 「换个角度 ?」 「就是老师被杀害的时间。」 「这……这种事有意义吗?」 一直保持缄默听著我们对话的野村,以吼叫的音量说出了这些话。 「野村?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那个……我没事。」 有谁会被这种软弱的否定骗过去啊! 野村明显的不自然态度让我无法不起疑。 不过,老实说我现在更在意志乃的反应。 「我在晚餐後……从七点半开始的一个半小时左右都跟老师待在一起。」 「因为每天都要学画吧。」 小光把我们丢在一旁,开始流畅地说了起来: 「思……虽说是学画,不过老师并没有传授我具体的技巧,所以我只是默默地画著图而已。老师也是默默地画著画。」 这样算是学画吗?虽然对此感到疑问,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用眼睛偷学技巧吧! 还真像是工匠呢,我心想。 「应该说,除了用眼睛看之外,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学画。」 小光如此说道。 「传授技术并没有那么困难。市面上有许多教学用的书籍,只要看著那些书,然後把里面的技巧练熟就行了。不过,以这种方式画出的绘画,只是一张画得很好的图画罢了,这样并没有任何意义。」 依我看来,光是把图画得很好也就够了吧! 但是对认真朝画家之路迈进的小光而言,解决技术层面的问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我觉得才能是最重要的条件。反过来说,只要拥有才能,技术层面就不构成问题了。」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就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从小学开始,美术成绩一直都是倒数第二名了。」 「学校的美术课只是单纯的技术问题哦!」 「呜哇……」 让我稍微作个好梦也无所谓吧! 「不过啊……我并不喜欢才能这个字眼。老师……虽然最重视才能,也一直以这种方式教导我,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种观念。因为,这种事不是很悲哀吗?」 「悲哀?是指拥有才能吗?」 如果是凡人所言也就罢了,但小光可是拥有相当了不起的才能。 面对这种能力,难道他没有自豪或是骄傲的情感吗? 「所谓的才能,是不平等的存在。不过……人类就是这样吧?如果所有的人类都拥有相同的才能,那么每个人就没有身为自己的理由了。人是拥有不同才能,或是生下来就没有某种天分的生物。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可是,这个观点之所以无法推翻——就是因为才能既是不平等的存在,同时也是绝对的法则。」 「不,才能并不是绝对的法则。」 「是这样吗?才能是能轻易打败努力的事物哦!经常有人认为只要努力就能够成功,但这种想法其实是错误的啊!事情就是这样吧?如果没有才能的人比其他人努力几十倍,为什么可以肯定拥有才能的人不会付出同样的努力呢?不期待天才偷懒的话,凡人是无法取得胜利。」 少年漫画中登场的人物们为了打倒强敌,都会去做修行之类的事情……不过以这种方式获胜的他们,根本算不上是天才吧!为了要打倒在电玩游戏中企图毁灭世界的大魔王,而努力提升等级的玩家们也只是凡人而已。 真正的天才是强敌,也就是邪恶的大魔王。 因此,漫画中的登场人物以及游戏中的玩家,都只能祈祷这些强敌不会努力。 只能希望强敌不会跟自己一样进行特训。 只能相信不会在离开第一个城市的瞬间,就遭遇到最後一关的魔王。 只能这么做的我们,无法超越才能。 「不过……小光不是有才能吗?这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吧?」 「是这个样子的吗?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不过,现在的我却觉得有才能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一想到因为拥有才能而抵达的现在,还有之後的未来……我就会想『如果没有才能』的话,不晓得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到真的快哭出来的表情,我无言了。 因为,我不懂他为何会如此痛苦。 这番话描绘出的道理乱七八槽。上天分配才能时并不公平的绝对法则。然而,这一点根本没有传达小光为何会痛苦至此的理由。 或者,他只是单纯地不愿意继承「九瑠夜明日」吧? 从更小的时候开始,为了要成为第二代的九瑠夜明日而接受菁英教育的他,或许也有其他想做的职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高中时代的损友也每天抱怨自己不想继承老家的蔬果行,我想不论是谁,都会反抗别人决定好的将来。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跟才能的有无没什么关系吧…… 「对不起,话题变奇怪了。」察觉我困惑态度的小光恢复了笑容开口说道:「谷伞,请你继续吧。」 「啊……呃,在小光之後,我也有跟老师在一起。思,不过只在一起三十分钟。」 「谷伞也有被老师教导画画吗?」 「思,我勉强也算是老师的弟子啊!虽然被分到的教导时间没有小光多,而且也不是每天都有……」 「不是每天吗?」 「因为我已经算是独立师门了。我有自己的工作室,当有工作要做的时候就会待在那边,所以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你大概没听过我的名字吧,他露出苦笑。 那副微妙的笑容,让事实上完全不晓得的我感到有些抱歉。 刚才发生的事让我更加尴尬,所以我岔开了话题: 「除了谷伞之外,九瑠夜老师还有其他弟子吗?」 「不,没有。只有我跟小光——正确的说,小光是继承人,所以弟子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因为现在的日本,几乎没有人会拜特定的画家为师了。比起这种方式,跟美术大学的教授学习要确实多了。」 「不过,谷伞却成为了弟子……你就是这么尊敬九瑠夜老师吧!」 「我尊敬老师,也醉心於老师的作品。我到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初次看到老师作品的那一瞬间。如果没有那股撕裂心灵的冲击,这个时候的我,一定会放弃当画家的梦想而在普通公司上班了。」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安稳,实在看不出他有加害九瑠夜老师的恶意。连不擅长看穿谎言的我都晓得,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 「再来是我了吧。」宫村露出微笑:「晚餐後,我将老爷送回房内,然後准备好了画布跟画笔之类的用具。之後我去收拾晚餐用过的餐具,接著我也用了晚餐。」 在我们吃著那顿美中不足的不愉快晚餐时,宫村就像个女仆似地上著餐点。不断地重复端盘子收盘子,然後又替每个人倒饮料,除此之外的时间都紧紧站在九瑠夜老师的斜後方。 宫村的打扮虽然有点胡闹,但工作时却是非常认真。 「吃完晚餐之後,我去准备烧洗澡水。呃……那时我有跟您见面吧?」 我点了点头。是在她劈柴的时候。那时大概是几点啊?因为我没有确实地看时钟,所以不是很清楚是几点钟的事。 「帮忙老爷入浴之後,我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里了。」 「之後呢……?」 「当然是睡觉罗!早上五点还要起床准备早餐,所以没办法熬夜。我差不多在十点半之前就会上床睡觉了。」 虽然以前有人说睡眠时间需要八小时才足够,但最近也有睡八小时太久的意见出现。哎……对我而言,老实说,别说是八小时了,我 还想睡上十小时甚至是半天呢! 然後,最後一个人是野村。 一边用手帕拭去因紧张而喷出的汗水,他以虚弱的声音开始说道: 「我……我……那个,跟大家玩完牌之後,我就一直待在房问里。」 「那么,你都没有离开房间吗?」 「不……我想大概是十一点左右吧,因为想稍微谈一下……明天的事……所以,我去了老师的房间。」 「明天的事?」 「呃……是的。那个,明天要替支仓小姐画肖像画,我想谈一下那些事……」 啊,明天还有这种预定行程呢!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是遥远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似地完全被赶到了记忆的角落。 「不过,十一点才确认行程有点晚了吧?」 「那……那个……的确是很晚了,所以我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明天早上再谈……不过,我是那种有事挂在心上就睡不著觉的人……」 啊,我有点懂这种心情呢! 「不过,老师似乎已经在休息了,虽然我敲了门,可是却没有回应声……那个,所以我就回房了。」 唔……也就是说,把刚才的话做一个总结,情况就是这样。 吃完晚餐之後,大约是晚上六点半左右。九瑠夜老师与宫村在十五分钟前就离开了饭厅。 晚餐後我与志乃、小光、谷伞还有野村五个人在接待室里玩牌。过了一小时左右到了晚上七点半,小光退出游戏,然後大家就解散了。跟谷伞稍微讲了一下话之後,我们在八点钟前後离开接待室回到了别馆。 教导小光画画是一个半小时,谷伞则是三十分钟,换言之,直到晚上九点半左右一直在画画的九瑠夜老师用宫村烧的洗澡水泡完澡之後,就直接睡觉了。从宫村十点半前就上床的事实判断,这无疑是在她入睡前所发生的事。 之後,野村於晚上十一点时去见九瑠夜老师确认明天的行程,不过他说老师似乎已经睡著了,所以没有回应。 「话说回来,一开始是谁先发现的?」 因为情报纷纷流进,所以我完全忘了问这件事,不过它应该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是最基础的部分吧! 「发现的人是宫村。呃……当时几点了?」 「我想应该是十一点五十分左右。我收到老爷发出的紧急讯息……」 「紧急讯息?」 「就是将护士钤无线化的东西,这样说您明白吗?那个装置就像是有固定频率的无线电一样。它的构造很简单,只要按下按钮,就会将讯号传送到我的受信器里。」 宫村接著说道: 「老师的年事已高,而且又不良於行。为了能在任何情况下部能立刻跟老师取得联系,所以我都会随身携带受信器。啊,睡觉时因为不方便,所以我会把它插到床上的插座里,而且还可以顺便充电。」 原来如此,的确像是护士钤。 我想起了那个最近看都已经看到腻的棒状机械。虽然那个魅惑造型总是让我产生想按下去的冲动,但直到最後我连一次试试看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我能理解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我还是感到非常遗憾。 「即使如此,那个道具还是很好用呢!」 「思,我也是这么想。那个道具虽然便利,不过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所以一收到半夜传来的讯号後,我就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就跟我没有按下护士铃一样,没有使用那种道具,就是九瑠夜老师身体健康的证据。然而「老人」这种生物,不管昨天有多么地健康,纵使能轻轻松松地做两百个仰卧起坐,但也不能保证今天也一样健康。 如果是年轻人只要睡一晚就能够痊愈的轻微感冒,但对老人而言却能成为致命的疾病。 宫村的动摇应该很大吧! 然後慌张赶过去的她,眼前恐怕出现了超乎想像的残酷光景。 在那之後,她叫起谷伞、小光还有野村,最後则是过来叫我们——然後就到了现在。 「这么说,犯行是在十一点过後至十二点前的约一小时之内进行的罗!」 不,不是这样的吧!野村并没有直接确认到九瑠夜老师的身影。 既然如此,在这个时间点上,事件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 「野村。你去老师的房问时,有没有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 「没……没有?虽然我敲了门,不过都没有回应,所以我就直接回房了。」 这么一来,果然没错—— 犯案时间要扩大到连十点半以後都是。正当我想将这个结论说出口时—— 喀嚓的声音大大地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集中了视线。 声音的真面目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将咖啡杯稍微用力的放上碟子罢了。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让人惊讶的理由,然而—— 「志……志乃……?」 如果发出声音的人是至今为止始终保持沉默的少女,那又另当别论了。 而且这绝非意外,而是故意做出来的行为。 志乃以娇小的身躯承受了惊愕与困惑的眼神,悠然地站了起来: 「停止无意义的行为吧!」 「无意义吗……等……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管如何推定死亡时间,抑或是确认不在场证明都不具任何意义。不可能凭藉这种方式就能找出犯人。既然如此,也无法消除刚才提出的疑点。」 「刚才提出的疑点是指……」 「我们是犯人的可能性,还有你们是犯人的可能性。没有方法能够完全排除这两种可能,或是其中一种可能。」 「这个……我对刚才的事感到很抱歉啊!」 「只要无法证明,就没必要互相道歉。只不过,既然无法消除疑点,我们应该有优先保护自己的权利。」 就这样,志乃说出了我想都没想过的话。 03/ 像中暑的海豹似的将身躯投向床铺上,我一边沉重地叹了口气。沉重叹气的比重,都快跟黄金差不多重了。如果叹息跟黄金等值,那么我在这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就可以登上世界有钱人排行榜了。 我很想把全身无力的原因,归咎在睡到一半被叫起来的事情上。 如果不这么相信的话,我就会觉得自己快被两个大问题给压垮了。 两个问题——其中一个当然是九瑠夜老师的遗体。从四月一直到现在,我跟志乃一同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事件。其中有一大半是被卷入的,有时则是以自身意志凝视恐怖又战栗的事件。连有过那些经历的我,都对九瑠夜老师死亡的那幅光景感到痛苦。 我死命地瞪视著手机,就像是要消除烙印在视网膜上的幻影似地。 即使我靠近窗边,无讯号的文字仍然不肯消失。 「明明为了紧急联络才买手机的,却从来没有在紧急状况下可以使用的例子,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自己说完之後,我苦笑了一下: 「要说手机方便吗?是真的很方便,所以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我还是有一种吃了大亏的感觉呢!」 「……是吗?」 小声回答的志乃并没有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以一对无法读取感情的眼瞳凝视著门扉。 看到她这副姿态,我蹙起了眉头。 她平常就会以那对看不出焦点在哪儿的黑色大眼睛凝视空无一物的空间。在我只能凭空想像的领域中生活的她,有时会看见从这一边的世界中掉出去的某物吧! 我觉得,现在的眼神——跟那 种情况不同。 我无法具体说明是哪里不一样。 我只是莫名的觉得,那对眼瞳中并没有平常的力量存在。 坐在那里的人,看起来跟极普通的寻常女孩一样。 不,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我轻拍双颊,切换了脑中的意识: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 「跟谷伞他们待在一起比较奸吧?」 第二个问题—— 就是离开谷伞他们,像这样回到别馆的举动。 「我们应该有优先保护自己的权利。」 如此说完之後,志乃提出的意见是,跟我两个人一起回到别馆。然後在白天来临前,双方互相不接近也不千涉彼此,就这样跟自己信赖的人待在一起。 谷伞他们当初对这个提案虽然感到困惑,但最後却没有强烈反对。与其说是没有完全抹消对我们的疑虑,倒不如说是被志乃的坚决态度压倒所致。 「不过,像这样两个人待在一起,说一些放松的话是比较放松啦!」 就像谷伞他们一样,我们这边确实也有著带刺的猜疑心。 事实上,牙缝中有东西卡住似的不愉快戚就存在於双方之间。 虽然能以成人的理性无视这种事情,但却也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 所以像这样跟绝对能信任——举例来说,我根本不可能在睡觉时遇害——的志乃两人独处,带给我长途旅行後回到家的那种既安稳又温暖的感觉。 这栋别馆,无疑是现在的我唯一的安息场所。 只不过,无法保证这份安息能一直维持下去。 「呐,志乃。我有一件事感到疑问呢?」 「……什么事?」 「如果犯人不是谷伞,而是外面的人,那该怎么办呢?」 刚才因为话题偏离到奇怪的地方,所以我没有机会说出口,不过仔细想想,那件事真的非常异常。 因为,工作室的窗户玻璃从外面被打破了。 散落在床上的无数玻璃碎片反射著光线。 在这种状况下,就常识而言应该先怀疑犯行是外人所为。就这层意义来说,感觉虽然不好,但谷伞对姑且算是「外人」的我们起疑也很正常。那时没提到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者」潜伏在某处的疑点,实在太可惜了。 无论怎么说,前往观赏九瑠夜老师个人画展的人不只是我们。我们去看画展的时候虽然连十个人都不到,但一整天下来前来看画的人大概会有数十名吧。而且,那画展还在关西圈内十多个地点展出,所以最後的观展人数应该会轻松地超过两、三百人才对。 在这些人之中,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发现解答吗?应该无法下这种断言吧!话说回来,也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答案。也会有即使发现了答案,却没有写下来的人存在吧! 「可能性不是零。」 「那么……!」 「不过,如果你只是因为不想怀疑他们,所以才想像出『第三者』的话,那我认为这种想法有问题。」 呜……真严格。 简单地说,就是要我「正视现实」吧! 与谷伞他们相遇不到半天。虽然时间短暂,但还是能知道他们都是好人。我不愿意相信杀人犯就在他们之中。我讨厌怀疑他们的自己。 「如果有怀疑的空间,就要毫不犹豫的怀疑才行。不管对方跟自己有多么地亲近,无论多么地值得信赖都一样。『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背叛我』这种情况,只不过是『想要相信』的意念扼杀了头脑的思考力罢了。相信跟怀疑这两件事并没有冲突。根据场合不同,有时候就是因为相信对方所以才要去怀疑。」 「我大概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啦……不过这种事非常困难啊!」 所谓的怀疑,并不是贬低对方的行为。 正因为相信,为了证明对方是正确的而怀疑。 要求这种决心的瞬间,必定存在吧! 不过,如果被背叛了呢? 一想到无药可救的明确真实会呈现在眼前,我就会怕的不得了。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吧! 「……而且,就算真是如此,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真是如此的意思是指,如果犯人是『第三者』的情况吗?」 「如果犯人是『第三者』的话,那么对方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因为,既然成功地完成了犯罪行为,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刺破车子的轮胎也是为了不让我们轻易报警的缘故,志乃如此说道。这也是因为一般而言,逮捕犯人的机率与报警——警方展开调查为止的时间成反比的关系。 所以动手脚不让我们报警的行为就某种意义来说,比只是慌张地逃跑还要重要。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仍然觉得有点不安。至今为止,我累积了各种经验的直觉,现在仍不断地发出红色警报。它就在我的耳朵里轰隆轰隆地响著。 是的,更重要的是……志乃的这种态度。 「志乃,如果犯人是『第三者』,又如同你所说的一样已经逃走的话,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警戒呢?」 我对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客厅椅子上的她如此说道。 她没有回应,不过我心中已经有了确信。 犯人如果已经不在这里的话,根本没必要回到别馆。 只要留在本馆里,跟谷伞他们一起等到早上就行了。 她没有选择这种作法,也就表示—— 「事件还没有结束。你还没有确定已经安全了。」 我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志乃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会说出要回到别馆的话。 犯人模仿九瑠夜老师的画作杀害了他。从这件事来看,几乎可以确定犯人对九瑠夜老师有很强烈的想法——无论那是怎样的感情。 因此反过来说,犯人没有理由袭击与「九瑠夜明日」完全无关的人,换言之就是我们。 虽然不晓得犯人有何目的,但被留在本馆的相关之人与毫无瓜葛的我们,犯人会比较积极的袭击哪一方呢?就算有人问起这种问题,也没必要重新回应。 「像这样回到别馆,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吧?」 换句话说,这就是对留在本馆的小光他们见死不救的行为。 互不干涉——就是不管看到什么,都会装作没看到的意思。 「这样不行啦,志乃。这种事我办不到。如果犯人还在附近,而且还有可能继续犯案的话,我们就应该尽可能地阻止吧!」 「…………」 先回到本馆跟谷伞他们说明一切,然後所有人一起搜索屋内。如果没有人躲在里面的话,也应该稍微找一下屋外吧。考虑到这里的气温,犯人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就一直待在室外。对方应该会搭起帐棚或诸如此类的东西。 更何况,夜晚的山里充斥著能轻易地吞噬踏入之人的黑暗。如果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移动,就一定不能使用手电筒之类的道具,如果没有近到能掌握宅邸的位置,杀人犯就有可能会被冻死。 因此,如果在宅邸周围搜索也没有发现异状,就能做出志乃的担忧只是多余的结论。再来只要想下一个对策就行了。 「即使如此,还是无法排除谷伞他们是犯人的可能性。」 「或许吧,但只要大家待在一起,犯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而且只是按兵不动的话,我一定会受不了越来越沉重的气氛而逃出去的啊!我绝对无法忍耐到早上。 不过,只要有目标的不断行动,就应该有办法解决才对。说不定回 过神时,就发现太阳早就升起来了。虽然这种想法过於乐观。 「就是这样,快点,志乃,我们走吧。」 我下了床,走近志乃身边。 然而,她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样子。志乃连一眼都不看这边,整个人完全僵在椅子上。 那副姿态不知为何,看起来竞像是坐在玩具卖场地上吵著要买玩具的幼儿。 「你这么不愿意吗?」 「不是那个问题。」 那又是什么问题呢?我朝志乃的眼瞳望了过去。 虽然不明白其理由,但无法掌握焦点位置的黑色宝石看起来有些混浊。 「呃……你不要紧吧?」 虽然我开口叫唤,但只有点头的志乃依旧无语。 今天的志乃果然很奇怪。绝对有地方不对劲。 再怎么说,这种状况也有点异常了。 「我觉得你好像一直怪怪的呢!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我将手掌贴上了她的前额。 简直会让人联想到雪景的洁白肌肤看起来虽然给人很冰冷的印象,但只要实际触摸就会知道其实非常温暖。她还是孩子,所以体温会比我略高一些。她现在的体温,摸起来跟平时几乎一模一样。 「思~摸起来好像没特别的烫……是肚子痛吗?」 「……不是。」 微微低著头的她压低了音量。 那是完全读不出情感的声音。 不过,这也是她刻意隐藏心中情感的证据。 虽然我想过她有可能是受伤了,但在可见范围内并没有伤口存在。志乃已经换下浴衣,换回毛线衣搭上过短裙子的便服打扮。 不,跟便服不太一样。 我觉得,她的裙子似乎比平常短了很多。 志乃绝对不是那种爱漂亮的人。因为条件实在太好,所以伯母与鸿池学姊都买了许多衣服给她,但她本人似乎缺乏打扮自己的意识,所以说到便服,几乎就等於是学校指定的水手服。 对现代女孩来说,穿短裙是理所当然的知识。虽然拥有这种情报,但志乃截至目前为止却从未实践过。 身为男人的我虽然没有穿过裙子,但只要不在意被看到内裤的话,这种打扮看起来非常方便活动。从拉高至危险临界点的裙摆中露出的大腿如陶器般无瑕,上面也没有任何伤痕。 「可是……我不觉得你没问题呢!」 既然没有外伤,那就是内部的问题罗!志乃既没有肚子痛也没有发烧,脸色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地差,不像是有什么重大病痛的样子——想到这里,我突然发觉某事。 有一个虽然不是病痛,但却会造成身体重大变化的可能性。 「难道……该……该不会?」 我感到冷汗从背後滑落。 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状况。 不,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刻总有一天会到来。 虽然我不晓得如何判断是早是晚的统计数字,而且虽然早有预感,但却也没有想像过这种情形。即使如此,这对普通女孩子来说仍是理所当然的现象。只要是女生,谁都无法避过这个成人仪式。 「志……志乃。或许……说不定……难道是……不,那个……咦咦?不对,是那个吗?就是那个吧?」 「……那个?」 「对……对,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啦!你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i:」 我完全陷入恐慌的状态。在这种状况下,如果有男人自认不会恐慌的话,现在就马上报上名来。我会信心满满的立刻认定你在说谎。我要用手指搓向你的眉问,然後大声地宣布说道「你在说谎」! 当然,这件事很自然,而且也值得庆贺。 说真的,我想立刻联络伯母或是鸿池学姊向她们求助,然後在等待的时间内,去超市买真空包装的红豆饭回来,而且晚餐也要弄得比平常更豪华,尽全力帮她庆祝一番。 然而,在这里却无法实现。 我无法与任何人取得联系。 附近别说是超市,连一闾便利商店都没有。 我完全帮不上忙。 「不,对了!宫村不是在这里吗?只要跟她说的话——」 「……这是行不通的啦!」 「行……行不通?」 「现在过去他们那边,反而会有危险。」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吧!」 「我大致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完全误会了。」 「那你到底怎么了?」 虽然我开口询问志乃是否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但她却不肯回答。 她只是有如隐藏又像是蒙混般的说了句:「没什么。」 以她的程度来说,这个藉口还真是拙劣。 我不是不了解她的心情。女孩子到了这种年纪,会因为这种事被别人知道而感到害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是同性的话就算了,我能理解志乃想对异性隐瞒这件事的想法。 哎,无法完全骗过去的稚气表现,还满可爱的呢! 「你真的很警戒他们呢……我知道了。既然志乃都这样讲了,就听你的意见吧。在这边等到早上就好了吧?」 我很在意谷伞他们的安全。我无法在没有确认犯人是否已经逃走的情况下,就这样丢著他们不管。心中的伦理观虽然强烈的提出诉求——但更重要的是,我是志乃的监护人。守护她的安全,确保让她安心的环境是我的第一要务。 「那么,你不能坐在这边哦!」 我轻巧地将坐在椅子上的她抱了起来。 用手绕过背部与膝盖後侧的方式,一般称之为公主式抱法。 这种抱法看起来虽然华丽,但实际上却是单纯考验肌肉力量的费力抱法,不过以志乃为对象的话,连我也能轻松办到: 「你还是一样轻呢!」 我对著志乃近在咫尺的脸蛋露出一个微笑,但她却别开头错开了视线。 果然,不应该在现在的场合说这些话吧!不过,从志乃很自然地将身体靠在我身上这一点,可以看出她似乎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虽然隔著衣服,但是温热的体温与柔软的感触仍然传到了手上。 「感觉会不舒服吗?有没有地方会痛?话说回来,流血之类的事不要紧吧?」 「我就说……你搞错了。」 在这种节骨眼,明明说一些夸大的软弱话语也无所谓啊! 不,我没有可靠到让她说出软弱话语的程度吧! 我一边反省一边将志乃抱到床边,然後将她慢慢地放到了床上: 「你睡著了也没关系哦!我会在旁边好奸守护你,叫你起床的哦!」 我替她盖上棉被一边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到早上。当太阳升起时,我会背志乃下山。只要走一段路应该就收得到讯号,到时候只要通知警方,他们立刻就会赶到现场吧。 总之——接下来只能祈祷不要再有状况发生。 *** 滴答、滴答……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异常吵闹地在四周回响。 这个夜晚就是如此地寂静。在连电视与收音机都没有的山里面,这么安静固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重要的并非是杂音的有无,而是截至目前为止,心中的不安尚未化为现实。 换句话说,厚重红砖的对侧,没有事件发生的氛围。 这件事虽然让我略微安心,但现在还是不能松懈: 「到早上还剩……三个多小时吧?」 就季节与地点来考量,太阳大概会在七点左右升起。在那之前,天色虽然多少会变亮一 些,但直到太阳完全升起为止,并不能真正地安心。 说到志乃嘛,在床铺上的她正闭著双眼重复著沉稳的呼吸。不过,这并不表示志乃已经睡著了,因为她现在也因为我的声音而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她也真是的,再怎么说,这都不是小学生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啊! 为了让她安心,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放心睡吧,不要紧的哦!」 我虽然如此说道,但志乃看起来一点想睡的样子都没有。 我反而觉得自己好像会先睡著,因此我慌张的伸了一个大懒腰。 普通人类的紧张感——集中力只能维持几十分钟。 纵使是职业运动选手,也没有办法在整场的比赛里一直集中精神。为了要在关键时刻做出最完美的表演,他们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会保持放松的状态,然後在机会来临的瞬间贯注所有的集中力。 我这种凡人当然没有随意切换精神状态的能力,所以在最初的数十分钟内,我就用尽了所有的集中力,也因此无法继续维持紧张戚了。 只能像这样待在这里,什么事也不能做的漫长时间实在痛苦。 为了尽可能让志乃多睡一点,所以不能跟她讲话的情况也很难熬。 这种时候如果学姊在的话,至少我还可以毫不在乎的跟她闲聊到天亮。就算是真白,我们之间大概也有说不完的话题。她还满健谈的,所以应该很擅长无关紧要又没营养的对话吧。不,她还只是一名中学生,这种时间要让她睡觉才对吧。 而且如果是学姊,肯定不会像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内。 不论发生何种状况,她都会四处奔走设法解决事件。 为了提神而泡的即溶咖啡已经完全冷掉了。 我才喝了一口,就感到难喝的味道在口腔中散了开来。比起热咖啡更爱喝冰咖啡的我,为什么会觉得冷掉的热咖啡这么难喝呢?虽然觉得这是心情的问题与味道无关,但这杯冷咖啡仍是难以入喉。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虽然觉得浪费,但还是把喝剩的咖啡倒进洗脸台後重新泡了一杯。如果有微波炉的话,就可以直接加热了。 三十分钟前,我就因为一时兴起而把房内的电热水壶装满了水,所以现在水壶内装满了热水。将棒状纸袋内的咖啡粉末倒人马克杯内再注入热水,透明液体立刻染成褐色。再加入棒状纸袋中的砂糖与粉末奶精,超便利的即溶咖啡就完成了。 我一边吹凉,一边啜饮著会烫伤舌头的热咖啡。 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思考必然会朝事件集中。 外面的风比先前强劲了一些,窗户玻璃不时发出诡异的震动声响。构造坚固的红砖小屋几乎完全阻绝了室外的冰冷空气,然而只要踏出外面一步,就会有穿上厚重衣服也无法抵御的寒气迎面袭来。 不过,映照在我脑海中火焰般赤红的光景,却驱离了这种寒气。 我想,自己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忘却,透过视网膜强烈地烧灼在脑神经上的那幅「画作」。至少,我肯定会梦到它好一阵子。 犯人到底想从那幅画中得到什么呢? *** 在被静寂包围的小屋中,志乃跟「他」一样也在想事情。 横躺在柔软床铺上,她闭著眼皮思考著。 跟自己家里一样柔软的床铺感触,让她有点不愉快。 在「他」住院的期间,双亲虽然在百忙之中,仍然会尽量回家不让志乃一人独处。但话虽如此,他们也无法在三周内每天回家,所以志乃有时候也必须一个人待在家里。 像这种时候,她就会去「他」的公寓睡觉。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扉,踏入没有人声的安静房间,横躺在冷硬的棉被上。 仰望著低低的天花板,缩起手脚将身体卷成一团,缓缓地坠入梦乡。 这种行为大概没有意义吧! 因为就安全层面而言,这问房间实在是差劲到了极点。十年前的便宜门锁,就算不用备用钥匙也能轻易开启。只要有工具,连志乃也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打开这道门。要割开窗户的薄玻璃也很容易。虽然房问位於二楼多少会造成一些麻烦,但公寓旁的小路几乎都是死角,作为侵入地点应该不坏才对。 就小学生一个人睡觉的地点而言;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跟玄关大门厚重,窗户上也都有著两道锁的家里根本无法比较。 住在这里本来是为了志乃的安全著想,但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话虽如此……自己为何渴求著那硬梆梆的棉被呢? 它睡起来绝不舒适。记得初次早晨从那张床上醒过来时,全身都觉得疼痛。 说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志乃至今仍能感受到与当时相同的冲动。 存在於自己体内所有的「志乃」,都将意识集中到了这边。 从那个时候起就诞生了这种感觉。 倒卧在地的「他」,以沾满鲜血的手抚摸著自己的脸颊。如同在雪山里点亮的一根蜡烛般脆弱不堪,却又有著明确的温暖存在。粗硬手指与湿滑的鲜血感触都没有让自己觉得不愉快。肌肤仿佛迎向雨季的乾涸大地似的,想将那一切全部吸尽。 不,事实上,从「他」指尖传递出来的一切早已渗入了她的体内,或许也侵入了某种领域,而且也确实地改变了志乃。 从那之後,胸口深处的冲动就一直没有消失。 不管是睡觉或是吃饭的时候,这种情绪始终溢满著胸口。 而且一天比一天强烈。 然而——志乃还不晓得那股冲动的名称。 没有名字的强大力量,如同磁铁般地将「所有的志乃」推往同一个方向。 有如要拒绝那种力量似地,她切换了脑中的意识。 将意识朝事件集中。 九瑠夜明日拥有超脱常轨的人格。「红色肖像」——就常识来思考,无法想像有人能绘出那种画作。这一点对模仿那幅画杀害他的犯人也一样。不管是谁,精神都不正常。 这件事本身当然无关紧要。对志乃而言,正常与常轨都跟她无关。 不过——她是这么想的。 从挡住去路的谷伞陆雄旁边通过,奔向快崩溃的「他」身边。 在那里见到的光景。 尚未完全乾掉的鲜血气味,肉块散乱的形状与色泽。 完全无视这些事物带来的冲击,单纯地将它们视为作品观察的那一刻。 那幅作品与「红色肖像」之间,有著决定性的不自然感存在。正如同谷伞陆雄所说的一样,那是似是而非的伪造之物。绝不可能是真品。作为「红色肖像」所要表达的主题,它实在是太不完全了。 针对那个意义——志乃做下了预测。 为什么不完全? 是什么不完全? 缺少了什么? 虽然能够理解,但志乃并没有行动。 表示应该采取行动的「他」,尚未理解一切。 她不希望「他」理解。 也不认为「他」应该理解。 这样就够了。总之,她希望现在能保持原状直到黑夜结束。 她希望能平安无事的度过一切。 一边感受著担心不安的「他」就在身边,志乃阖上了眼皮。 04/ 我或许稍微睡著了吧。 宛如要让心脏停止跳动的轰然声响,破坏了没有自觉的空白时间。 不,这当然是夸张的表现方式。只因直到刚才为止实在太过安静,所以我才会如此吃惊,其实那只不过是日常生活中常出现的铃声罢了。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各位购买第六集,我实在是非常感谢且感激涕零啊!读者固然会对「第一部·完」感到「第二部真的要开始了吗?」的不安,但对写书的人来说,这件事真的很恐怖呢!老实说,我很害怕会听到「啊,剧情中断的刚刚好,你不用再写下去了」的话。不过,像这样平安无事的展开第二部之後,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吧……应该不要紧吧?应该能写到最後一集吧?都写到这种地步了,求求各位读者让我全部写完吧!! 先把职业作家恳切的心愿搁置二芳,这次的故事叙述的是「失败的悬疑推理」。无法在有限的时间内,完全做出正确选择,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因此基於某种理由,这回志乃他们无法解决事件。虽然我有写出给读者看的解答,但却没有提供足以进行正确推理的情报。以这种方式写故事,本来就会留下诸多疑点。所以,这次的悬疑推理指数是零。如果发现某个决定性的不自然处,或许可以反推剧情而得到解答,不过基本上还是请读者放弃推理吧!比起这种事,我更希望读者能去体会志乃的改变。 第一部是「我」的成长物语。当然,他以後也会大大地改变。不过,从第二部开始除了「我」之外,志乃也会逐渐地改变。她跟普通少女一样会笑、会生气的日子或许不远了。只是这是否能引导出良好的结果,就现阶段而言尚未确定。 那么,虽然我有很多事想写在这次的後记中,但因为页数的关系只能加快脚步。我笔下的承前本来就很长,所以从下一集开始不会有承前了。另外,这一次的故事在脚本的阶段就遭到了否决,所以这也是剧情更动比例最大的一集。改掉的东西真的很多哦!对好色的人来说,更是有决定性的改变。请各位读者想像一下我重写了哪些部分吧! 最後是感谢的话。担任插图的东条さかな老师,《shi-n0》的漫画版我看的很开心哦!後面的故事走向都是定严肃路线,所以我很感激你能绘出故事人物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的轻松小故事。再来是t责编,我想在这里小小地抱怨一下,希望你能够稍微延长作者校正原稿的时间。 还有最重要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购买本书,今後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各位购买第六集,我实在是非常感谢且感激涕零啊!读者固然会对「第一部·完」感到「第二部真的要开始了吗?」的不安,但对写书的人来说,这件事真的很恐怖呢!老实说,我很害怕会听到「啊,剧情中断的刚刚好,你不用再写下去了」的话。不过,像这样平安无事的展开第二部之後,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吧……应该不要紧吧?应该能写到最後一集吧?都写到这种地步了,求求各位读者让我全部写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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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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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只用脚尖踮起鞋子,使劲地踩进了水洼。 输给压力高高溅起的泥水,瞬间发出了令人舒畅的声音。 她的心情绝佳。 以笨拙姿势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从北方的山上笔直穿过村子中心流向南方的河川旁,有一堵简陋的堤防,这里就是少女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以高度只有三米左右的堤防为界线,右手边是河川,左手边则是排列紧密的田地。 乡下气息强烈到令人厌恶的这里,除了小小的歇脚亭之外,没有任何建筑物。 日复一日的无聊光景令人生厌。在朋友家看电视时,她看到了都会里有着仰起头才能看到的巨大建筑物,以及如同祭典般聚集大量人群的光景。朋友说乡下本来就无法与都会相比,但对她而言,这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连这幅光景看起来都很新鲜。 溅起的泥水将运动鞋与袜子染成了茶色。等会儿母亲知道时肯定会大发雷霆,冷静想想自己应该害怕才对。但无法压抑的兴奋感,却让她整个人都乐观了起来。 母亲一定会夸奖自己。 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少女的脑海中只有这些想法。 如果听到理由的话,大人们一定会说——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弄脏鞋子吗? 下次学校的话剧表演,预定要演出“灰姑娘”。而她,被选上当女主角。 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很期待这场表演。 不过,她很不安。名为期待的压力,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演灰姑娘的人一定是另一名少女。 那女孩比她更可爱,也更受欢迎。 如果进行最终投票的话,自己一定会彻底失败。 不过,她却推翻了这个结果。 靠着拉拢拥有绝对决定权的老师。 在教室里,老师就是国王。 坐在黑板旁那张巨大书桌上——比学生们使用的桌子还大上许多——双臂环胸睥睨台下的姿态,除了国王之外,没有词汇能加以形容。学生是他的随从,也是奴隶。 有人胆敢反抗这种暴君的决定吗? 她赢了。赢得胜利了。 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用自己的手,取得了本来绝对不可能到手的胜利。 现在,这个世界就在她的手掌中。只要自己愿意,一定也能从这个可悲的小乡下飞向大都会。看看脚边的小石头,只要自己轻轻一踢,它一定会飞到山的另一头,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她使出全力朝石头踢去。 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没有好好穿在脚上的鞋子。 啊啊,少女发出了呻吟声。 飞出去的鞋子就这样滚向河川。 少女瞬间感到绝望。然而,奇迹发生了。这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鞋子没有掉进河中,而是在掉下去的前一秒,被杂草勾住而停了下来。 可是,掉的位置真的很靠近河边。 该怎么做才好呢?少女烦恼了一会儿。 昨天的雨势让河水涨高了。 虽然没有激烈到要用浊流来称呼的地步,却也让她产生如果掉下去该怎么办的不安。 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直接回家,少女又觉得不是很好。 没问题的——应该是吧? 少女乐观地想着。 这里是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十年间,玩过无数次的场所。 没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一切都会很顺利。 大家一定会替自己庆祝,还有好吃的饭菜,也能做一场好梦。 所以,没问题的。 灰色—cinderella fiction— 01/ 我还是一样不习惯穿西装呢! 我又弄了一下领口,然后在心中发出这样的叹息。 虽然脖子没被勒得多紧,但我却感受到说不出的气闷。 我相信,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只是装饰品,而不是真的要拿来扣的东西。 我就读的高中要穿学生服,所以开朝会时当然要把扣子全部扣好。不过除了这种场合之外,第一颗扣子都是呈现没扣上的状态。 会这么做的人不只是我,而是全校的男学生。不只如此,除了我们学校之外,其他地方也都会这么做吧! 不过,就算我在心里如此抱怨,也绝对无法在现场做出这种行为。 因为不管望向哪里,周围都站满了身穿正式服装的绅士淑女。 “唉……” “…………” “我来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我十分钟前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嗯,是这样没错。 正如同站在身边的她——支仓志乃所言,她已经表示过自己的见解了。 她说……我不介意,也“没有人”会在意。 这是一个既简洁又有力的解答。如果答案只是“我不介意”的话,就我个人的角度而言虽然高兴,却多少感到一些不安。不过,如果丢出来的答案是“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不会在意”的话,那我就能理解了。 这个答案就各种意义来说虽然可悲,但却明确地描述了事实。 的确,现场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他们都依照各自的目的行动着,根本没有把身为局外人的我放在眼里。就算我在现在这个瞬间做出“开高叉”的低级动作,也没有人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吧! 可是……就算问问题会让这种氛围变得更加恐怖,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够稍微理解一下我的想法。 我瞪视着这名天才少女。 支仓志乃,就读某所有名升学学校的小学五年级生。少女拥有长及腰际的乌黑秀发、能够吸进所有光线的漆黑眼瞳,以及完全呈现对比、令人感到目眩的白皙肌肤。而且,她今天还穿上了纯白的连身洋装。 志乃跟我不同,就所有意义来说,她都融入了现场的气氛之中。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不会产生动摇的少女,所以在这种大场面下更显得威风凛凛。不,说得更正确一点,应该是以惊人的气势完全不在乎现场发生的任何事吧!仿佛她与会场里的独特热气无关,只是以习惯的模样静静旁观这一切。 而且,她的打扮也很适合这个场所。 身穿纯白洋装的她,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公主一样。 志乃平常总是穿着设计简单的水手服,不然就是枯燥无味又毫不在意流行感的服装,所以她偶尔这样打扮一番时,就会像是灰姑娘被施上魔法般给人截然不同的印象。 如果她再大一点,并且穿上同样的服装站在这里的话,男人们一定会蜂拥而至拜倒在她的裙下。 “…………” “……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光是想象一下就很火大呢!” 志乃露出了搞不清楚状况的神情。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这种事啊! “话说回来,你真的很适合这种打扮喔!很可爱呢!” “……是吗?” 志乃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不,虽然她没有否定,但是表情中却微微地掺杂了不服气的情绪。 虽然这只是不注意似乎就会漏看的极细微变化,但却跟我平常夸奖她外表时所产生的反应截然不同。 嗯~我的表达方式有误吧! 与其说是可爱,用漂亮来形容比较好吗? 不,可是,她也还没有大到要用漂亮来形容啊! 或许是对了无新意的赞美感到厌倦吧!不过对“仿佛能打动女人心般的好听词汇”词穷的我而言,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台词可用。至少,这不是虚情假意的谎言,而是真心的赞美。 拿少女没辙的我移开了视线,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环视周围。 这里是位于某饭店三楼,空间跟体育馆一样大的大厅会场。 这里聚集着就算不在语气上加以修饰,也称得上是耀眼动人的男男女女。 男性大多穿着笔挺西装。 不过,他们穿的一定不是我身上这种量贩店的便宜货,而是特别量身订制的名牌吧!光就外观来看,也能看出两者用的布料完全不同。 女性就更厉害了。身穿五颜六色的晚礼服或是和服的淑女熟女们,在会场来回穿梭着。 随便算一算也有两百人左右。 考虑到会场的规模,人数应该更多吧! 以等距排列在会场中间一带的圆桌上摆着料理,因此派对采用的是让参加者自行取用餐点站着吃的形式。摆在桌上的全是高级料理,一看就知道一人份再便宜也要五千元吧! 说到站着用餐,我脑海中只浮现出派对结束时,零食、两公升装塑料瓶,还有白色纸杯排在桌上的画面。对这样的我而言,眼前的光景看起来就像是异次元一样。等一下该不会有现场演奏的交际舞吧? 不过,虽然有这么丰盛的料理,却几乎没有人动手取用。 上桌将近一小时的料理鲜度开始快速下降,却没有人拿起来吃。料理就这样几乎没有减少地摆在桌面。 啊啊,真是浪费。 实在太浪费了!! “…………” “喂,不要用这种无奈的眼神看我啦!” “最好想办法改掉这种穷酸的性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因为我真的很穷啊!” “自己选择贫穷的人无药可救。” “你也伶牙俐齿起来了呢!” “这是鸿池绮罗拉说的话。” “不过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跟父母亲都一直这样讲。” 毫不留情的语气虽然令我的脸颊抽搐,但就如同往常一样,她的发言总是能够神准地命中红心。 这一回也不例外。 我也觉得这种小市民心态很可悲。 不,她批评的应该是我不想脱离这种状态的做法吧——不过,靠着半吊子自尊心撑场面的男人确实没药医吧! 从小就认识志乃的我,代替她忙于工作的双亲,替志乃做饭并且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不过对一个只靠打工赚钱的大学生而言,两人份的伙食费实在是太吃紧了。 更何况,为了不让小学女生孤伶伶地独处,我空出了许多时间,所以打工班表比平常轻松,收入也相对减少了。多亏了这种状况,我几乎没有交际玩乐的费用。 伯父他们知道这种情形后,经常想塞钱给我当作照顾志乃的“谢礼”,但我都婉拒了。 我总觉得这样好像怪怪的呢! 我自己明白—— 这就是可悲的自尊心。 无论以后医药科技有多进步,都没办法做出能根治这种病症的药吧! “不过,浪费的行为终究是浪费吧!不,我当然知道理由啦!” 这个派对本来就是只有邀请创业家,或者是已经创业的青壮年社长与高阶管理人员的圣诞派对。 当然,一个极普通大学的一年级生,是不可能被邀请来这种场所的。顺带一提,还在念小学五年级的志乃也是一样。 受邀的人是志乃的母亲。她是某女性内衣公司的社长——头衔好像是ceo(企业集团的执行长)。在大学时,她跟一群朋友为了开发自己喜欢而且安心 又安全的内衣,半好玩性质地创了业;经过数十年的岁月后,却不知不觉变成了一间规模虽小,但却有着完整体制的公司——就时代上而言,可以说是非常前卫吧!最近女性创业的例子虽然不再稀奇,但据我所知,对当时的女性而言还是非常辛苦的。 即使与伯父结婚又生下了志乃,伯母还是忙碌得没办法照顾她。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像这样努力的结果,让伯母以先驱者的身份受到同为创业者的女性注目,也因此受邀参加了这种派对。 可是,伯母现在却不在我们身旁。 理由很简单,她早就把我们丢在一旁,四处去跟别人打招呼了。 真是的,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先把这种无聊的怨言搁置一旁,说到没受邀的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嘛……在人数不多的前提下,受邀者能以介绍的形式带自己认识的人过来。带伴侣参加的宾客虽不在少数,但大部分的人都照着这场派对拓展人脉的宗旨,带了能让自己开创新基业,或是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朋友与熟人。 就是因为这样,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用餐,而是拼了命地想好好利用这个宝贵机会。在有可能与有力人士建立关系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被豪华料理吸引目光。 “可是,就算不带我来也没关系吧!先不提志乃,请伯父过来不就好了吗?” “没办法,他要工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伯父自己也忙于工作,甚至忙到了隔天才能回家,说不定连隔天也回不了家的地步。正因为如此,伯母无法把志乃一个人丢在会场,所以身为保护者又闲着没事做的我,就这样雀屏中选了。 然而,既然如此,干脆连志乃也不要带来不就好了吗?我并不是冷淡,不过伯母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那样的话,我们就能跟往常一样、在我那间只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破烂公寓里享用简陋的晚餐。 “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经验。” 这是伯母的意见,但老实说……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过这种上流社会的生活。 我的人生观并不是特别豁达,只不过是当了大学生之后,对自己的器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我非常清楚,独自创业或是飞黄腾达之类的路,并不适合自己的个性。 “啊,这么一说,志乃要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 “不做什么……呃,我的意思是,你将来想做什么啦!” 这大概是明白问题的含意所说出的“不做什么”吧! “你说不定会继承伯母的事业吧?” “没有人特别希望我这样做。我想,那个人不会抱持着这种期望。因为她明白只有自己能决定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很介意‘那个人’这种莫名疏远的说法耶!” “我没有恶意。” 如此说道的志乃,脸上确实没有恶意。 因双亲忙碌,志乃只能过着半独居的生活,然而她并不憎恨伯母他们。 被关心、被照顾,一起相处的时间——这些行为就是爱情的浓度。然而这对小孩来说是理所当然的错觉,并不存在于她的内心。 志乃很明白即使忙于工作,伯父他们还是爱着自己。 呼,真是一个让人头大的孩子。 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女孩子呢! 明明可以稍微闹个别扭的,就算是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也好啊! “可是,原来如此……伯母他们很替你着想嘛!” 所谓的父母亲这种存在,是一种不把“我希望你这么做”的愿望强制加诸在小孩身上,就会觉得很难过的生物。 我的双亲虽然早就懒得理我、让我自生自灭,但这个世上还是有许多家长自小孩年幼就给予严格的教育,希望他们继承家业,或者想让他们从事跟自己一样的工作。 在这种状况下,不是毫无责任感地抛开小孩,而是让他们自由选择未来的做法,应该很了不起吧! “那么,先不提具体内容,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嗯,将来的梦想。” 在有名的升学学校里,总是保持第一名的天才少女。 绝对的记忆力与绝对的思考力。 同时兼具这两种能力的志乃,想做什么工作都行吧!不管做什么工作,她一定都能出人头地的吧! 不,应该不能说什么工作都行吧! 这名可爱却态度冷淡的少女,怎么想都不适合从事服务业。想象志乃在小餐厅里穿着漂亮的制服,但却用压抑感情的沉闷语气迎接客人的模样,我不禁在内心发出苦笑。 应该完全舍弃从事服务业这一行的可能性吧! “……跟之前回答的一样,没特别想做的事情。” “没特别想做的事啊……唉,你在学校里没写过跟将来的梦想有关的作文吗?” “没有。就算写这种作文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只会得到上一流大学、进入一流企业工作,或是自己开公司之类的文章。” “唔……唔。” 不愧是升学学校,我稍微认真地佩服了起来。 我并不期待能听见当蛋糕师傅或是开花店,或是对现在的小孩来说,可算是丢脸至极的回答——也就是“新娘”这一类的可爱答案。不过在志乃生存的高阶层世界里,这种孩子气的理想似乎一丁点也不存在。 “而且,我觉得你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呜!” 志乃说出了一针见血的意见。 这是我尽可能不去思考的重要问题。 不只是我,只要是变成大学生,或是上了高中三年级的人,都必须面对这个问题。然而这也是大多数人无法拿出明确答案,最后只能一直拖延下去的究极命题。 我……会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我在大学虽然主修经济,但却没对这门学问特别感兴趣。大学里没有普通科这种科别存在,所以我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选择了最容易进入的科系。 真要说起来,就连我念大学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大家都有念大学”这种无聊的理由。 高中同学里,有人一毕业就出社会工作了。有家长自己在当老板,因此决定不升学的人;有压根儿没想过要上大学的人;也有几个没念大学而是进入专科学校就读的人。专科学校是两年制或是三年制,所以他们会比我早出社会吧。 不过,我并没有这种选择权。 我上了四年制的大学——根本没考虑过其他的出路。 因为,上大学是理所当然的道路。 所以,虽然我自然而然地升了学,可是却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明确的将来。就像在当地的小学毕业后进入当地的中学就读一样,没多想什么的我,最后会随波逐流地进入某间公司上班吧! 我想,自己大概会变成业务员吧。事到如今,我当然没办法成为技术人员,而且我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先不管会进入哪种业界,我想自己的成就,大概不会超越一般人印象中的上班族吧! “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真的是败给她了。 就像志乃问的一样,小时候我有很多梦想。 还记得的梦想有新闻记者、相扑力士、歌手,还有其他一直在改变的许多梦想。 不过,那些目标在日复一日的过程中一个个消失,到现在什么也不剩了。 我到底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呢——不,说得更正确一点,我 完全不晓得“自己能做什么样的工作”。 发现自己模糊的将来是那么不明确后,我不禁感到愕然。 这个场所充满希望与愿望的耀眼光辉,更是让我感到沉重,也有一点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 “咦?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啊?” “咦……咦咦!?” 突然从旁边传过来的声音让我不由地产生了反应——忘记自己身在何方的我,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冷淡视线虽然从周围射了过来,但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不,应该不能说是无所谓,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会吧……是鸿池学姐!?” “什么不会啊!” 以无奈语气如此说道的声音,的确是跟我念同一所大学的四年级生——鸿池绮罗拉学姐,不过我的头却被足以撼动脑袋的强烈不自然感折磨着。因为,站在这里的她,跟我认识的她实在差太多了。 我眼中的鸿池绮罗拉学姐这名女性,在没有跳级制度的日本念大学四年级,所以可以知道她的年纪比我大。她比我年长的事实不会有错。不过,鸿池学姐却拥有一张看起来绝对不像是大学生的高中生娃娃脸,搞不好还有可能被误认为初中学生。 话虽如此,她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真的连一丁点也没有——童稚外表所附带的孱弱气质。脸上总是充满开朗笑颜的她,给人一种恶作剧小鬼头般的印象,也像是嚣张却无法讨厌的野猫。学姐的身材虽然娇小,却很结实又有弹性,看起来就像是格斗家一样。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鸿池绮罗拉学姐。 然而,站在我眼前的女性却有着明显的不同。 最先发现的明显差异就是——她没有戴眼镜。鸿池学姐总是戴着眼镜。那不是什么流行的款式,只是一副极普通的眼镜而已。这副眼镜现在不在学姐脸上,她应该戴了隐形眼镜吧。 而且,她身上的服装也不一样。讲起来虽然天经地义,但她身上却穿着很适合这个场合的晚礼服。以红色布料做成的洋装散发着光泽,而且还露出了整个肩膀。描绘出健康曲线的身段让我微微心动,不过还是把这件事当成是我与各位的秘密吧! 说到平常的学姐,她虽然比臭男生的我更注重流行,但却不会选择太过女性化的服饰。我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男孩子气来形容,但基本上那不是女性的打扮。我有好久没看过学姐穿裙子了。 而且,造成强烈不自然感的来源,果然还是那些妆吧! 令人惊讶的是,学姐平常是不化妆的呢! 我有看过学姐涂唇膏,却没见她抹过其他东西。可是,现在的学姐又是如何?她的唇上有着不会过度浓艳的红色口红,连眼睛都有画上眼影。当然,她的头发也弄得很有型。 “什么呀?你干吗露出那么痴呆的表情啊!” “啊啊,听到这个声音让我好安心喔!” “……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很火大呢!你有什么不满吗?” 那我就抱怨一下吧,打扮成公主风的志乃当然也是这样,所有的男人应该都对女人变身前后的差异度有很多想法吧! 任谁恐怕都有被宛如魔法般的妆扮技巧迷惑,并且在解开魔法后大吃一惊的经验吧! 不过,把这种事实以具体的方式说出,只能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话虽如此……这还是太厉害了。 鸿池学姐平常看起来年纪就很小,应该说她很像小孩子才对。正因为这种反差,现在的她看起来非常成熟。 差别大到这种地步,真的已经进入魔法的领域了吧! 她在哪里捡到什么奇怪的手杖了吗? “哈哈哈~难道你迷上我了啊?” “请不要说这种恐怖的事。” “害羞也没什么不好嘛,姐姐我很清楚的啦!” 露出狡猾笑容拍拍我肩头——关节痛到快脱臼般——的学姐,脸上涌现出叛逆的表情。“迷上我了”的说法虽然不太适当,但我瞬间悸动的男人心还是生出了一句话: “猴子穿——” “铁拳制裁!” 我没办法把话说完,强烈的身体攻击让我闭上了嘴。 “嗯~不过啊……我还是赢不过小乃乃呢!你实在太适合穿晚礼服了。” “……谢谢你。” “我很期待五年、十年后的情况呢!不,你会觉得不安吧?” 这个人会使用读心术吗? 在腹部流窜的沉重疼痛虽然令我流出冷汗,但我还是做出了回答: “我当然也很期待啊!我又没有觉得不安的理由。” “呜哇,小乃乃有没有听见。他说‘很期待’耶,好色喔!” “你是怎么听的啊!?” 真是的……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们……” 愉快神情顿时一变,学姐不知为何用着既无奈又困扰的表情如此说道。 “怎么了吗?” “唉,这场派对有一点内情存在呢!” “你说内情,是某种诅咒吗?” “笨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真的好像可以看见种种欲念形成的巨大漩涡呢!” 学姐以遥远的眼神眺望着会场。 的确,充满野心的创业家与企业家在会场来回穿梭,为了扩大私利拼命交涉的模样,似乎产生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奇异力场。 身为一介小市民的我,几乎要因为这种浓厚气氛而醉倒了。 虽然跟诅咒不同,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会场充斥着近似这种能量的强烈欲念。 “你也稍微学学这群家伙,换一个燃烧热情的生活方式如何?” “说得我好像是一个快挂掉的干瘪老人一样。对一名健康又洋溢着热情的优秀青年说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说对吧,志乃?” “…………唉!” “你干吗叹气啊!?” “哎~跟毫无自觉的废材在一起,就已经很辛苦了呢!” 太失礼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很没用啊! “那么,言归正传。一个星期前,在岐阜县深山里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女性尸体。” “噗!一开口就是这种事啊……” 陌生环境与不习惯的晚礼服扮相让我完全忘了这一回事,鸿池学姐带来的话题,大部分都有着极不健全的内容。 我很后悔听了这件事,但只听一半的现状反而让我更在意了起来: “身份不明吗?” “没错。她被塞进汽油桶,又被淋上汽油烧掉了。而且那个汽油桶还经过稍微的改装,变成了简易型的焚化炉。利用压力产生超高温,再经过长时间燃烧后,整具骨骸都被烧透了。从残留下来的骨盆形状,好不容易才判断出死者是女性,不过年龄就一无所知了。只知道她是成人,而且也没有留下任何衣物与随身物品。只有这些线索的话,根本无法从众多失踪者中进行比对。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失踪者有那么多吗?” “多到让人心痛呢!”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话题。那么,这场派对跟那个事件有什么关系呢?” “嗯~其实啊,在遗体的旁边——” “大小姐,你在这里啊!” 粗犷的男性嗓音响起,打断了学姐的话。 朝这边发出声音的男性——虽然如此批评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失礼——实在不适合穿西装到了壮烈的地步。 至于不适合度有多少嘛,已经远远凌驾我 的等级了。 当这名身高一百九十公分,说不定身高高达两米的男子站到面前时,我顿时产生了整座山迎面压下来的错觉。 这绝对不只是身高差距带来的印象。与其说是透过西装也能感觉到,倒不如说是把深蓝色布料高高撑起的主张存在感的厚实肌肉。他的肩宽是志乃的两倍有余,胸围、身体,还有双手双脚全都有棱有角地膨胀着。我想他一定超过一百公斤吧!如果眼前出现这种人物的话,会感受到压迫感也是很自然的事吧! 除了壮硕体格之外,还加上剃短的五分头与肉食兽锁定猎物般的锐利眼神——这叫作三白眼吧!如果用动物打比方的话,一百人当中有一百个人会说出“熊”这个答案吧!像这样的他,适合穿的服装肯定是迷彩服。我能轻松想象他涂上迷彩妆,手中架着ak47的模样。 “大小姐,请你不要到处乱晃好吗?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找你呢!” “这个啊……我已经不是小鬼了耶?与其担心我,阿虎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大小姐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一直说这种过度保护的话,是会被讨厌的喔!” “……唔!” 跟熊一样顽强的男性被娇小学姐这么一说,只能像个孩子似地发出丧气的呻吟。我眼前出现了这幅不可思议的光景。 “这一招果然对你最有用呢!” 学姐咧嘴一笑,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了我们这边: “我来介绍一下。这家伙叫作阿虎——富樫虎之助。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 “啊……呃,是的,初次见面。” “啊啊……嗯?” “呃,那个……” 目不转睛地瞪着这里的巨人,让我差点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压迫感啊……魄力简直足以匹敌野生动物嘛! 不过,学姐却毫不留情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啊什么啊?给我好好打招呼。” “……请多指教。” 有如孩童被母亲叱责的表情,让我差一点笑了出来。 这名男子看起来虽然恐怖,却好像被学姐吃得死死的样子。不过,如果有人吐槽我“你有资格这样笑别人吗?”,那我也只能用“不予置评”应付到底了。 “阿虎,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平凡的男生,就是我的学弟——”请你不要若无其事地说“一看就知道很平凡”好吗?“还有,站在旁边的可爱女孩,就是我经常提到的那个女孩。” 志乃点头行了个礼。 “……难以置信,居然是这种小孩。” “你不相信我?” “不,没这回事。只是……老实说我还是难以相信。” 富樫先生一边说,一边将困惑的视线移向志乃。虽然我不知道内容,但两人之间似乎很常讲到我们——特别是志乃的存在——的话题。 ……是什么样的话题呢? 我脑海中只浮现了一个可能性。 “那么,回到刚才所说的话题吧?在那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旁边——” “大小姐,请等一等。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虎,给我住口。” 这声叱喝,让有如巨熊般的富樫先生“唔……”地静了下来。 他完全被学姐压制住了。这一瞬间,我心中涌现一股澎湃的亲切感。 “有东西掉在那具尸体的旁边。” “是什么东西?” “那个啊,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应该晓得才对吧?当然是这场派对的邀请卡啊!” “啊啊,原来如此。可是,如果派对的邀请卡掉在旁边的话,应该能从里面知道被害者的身份吧?” “嗯?不,这是因为……对了,这么一说,我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种场所呢?小乃乃就算了,你很明显是跑错了地方。” 虽然心里有数,但被别人讲得这么白,我还是感到很受伤。 体会着粗大木桩刺进内心深处的痛楚,我还是姑且对现况做出了说明。 “啊,原来如此。也难怪你不晓得了。” 学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用手指对富樫先生做了一个信号。 虽然露出困扰表情,却无法反抗学姐的他,从绷得紧紧的西装内袋里取出了某种纸片。 那是一张名片。 不,应该不能称作名片吧! 就尺寸而言,它的确是一张名片没错,但是名片上面却没有写上任何姓名。相对地,上面只印了‘wele to the party’的文字,背面也只有会场名称与联络处,还有简单的地图与开场时间。 “那张名片就是这场派对的邀请卡,与问候函一起被放入信封送出。”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不晓得身份了呢!” 如果信封还在的话就另当别论,至少光靠这张名片,无法发现任何能证实身份的情报。 “志乃家也有收到这种东西吗?” “……我没看到,所以不知道。” “因为邀请卡几乎都是寄到公司那边,而不是寄到家里。” 就算不是如此,我跟志乃本来就没有要来这里的打算了。 对派对毫无兴趣的志乃,当然不会知道邀请卡的存在。 “可是……”志乃小声地说道:“只要对寄出邀请卡的人提出帮忙的请求,向所有收件者进行确认就行了。” “当然,我们确认过了。结果……我们和所有人都联络上了。” “所有人吗?” “啊啊,虽然有的是本人,有的是代理人。至少所有收到邀请卡的人,到昨天为止的行踪都确认过了。” 收到邀请卡的人都活着。也就是说,掉在犯罪现场的邀请卡持有者也没有死亡。 这么一来,答案就很简单了。 “邀请卡是在两个礼拜前寄出的。不出席的人不需要回信,所以一直到最近才寄出。而且,这场派对本身……呃,从五年前开始就是用名片型的邀请卡,不过上面会确实写下日期与星期几,而且每年都会改变格式,因此可以确定发现的名片是今年的邀请卡。” 事实上,那张邀请卡掉在地上后,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 摸上去的触感虽然不是便宜货,却是一张极普通的纸。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经过一年就会风化;如果是掉在地面的话,整张名片变烂也不足为奇。 “可是,邀请卡只有一点点脏而已喔!” “原来如此,那就是发现尸体前的一星期内掉落的啰!” “而且,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岐阜县的深山。从马路走到那边,要将近一小时喔!就连当地人平常也不会去那种地方——而且还是刚好有人前来赏鸟,才会在那种偏僻的地方发现尸体。线索齐全到这种地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就算学姐不提,这件事也几乎是铁的事实了。 也就是说,弄丢邀请卡的人,与杀人犯——至少是涉案人——是同一人。 “是在犯罪时弄掉的吧?” “大概就是这样啰!” 一想到杀人犯就在这个会场,我突然害怕起来。 我并不是害怕可能会发生事件。不,我的确讨厌这种事情,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充满整个会场的欲念漩涡。 举例来说——这只是个例子罢了——为了得到一亿圆的利益,人一定可以轻易杀死另一个人吧!一般来说,虽然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这些不把豪华料理放在眼里,只是拼命拓展关系的人们是如此地认真,所以我能从他们的背后感受到 某种可怕的气息。 “不过,等一等。犯人当然会发现自己弄丢了邀请卡吧?” 而且,也预测到了邀请卡会被警方发现的结果。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呢?” “唉,一般说起来是这样没错。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只要从来访名册里找出受到邀请,却没有出席的人进行调查就行了。为了保险起见,警方派了以阿虎为首的警察过来这里收集情报。” “原来如此……所以富樫先生是警察啰?” “请你不要讲得这么大声。万一犯人在附近的话,我会被发现的。” “啊,对不起。” “你在装个什么劲啊!你壮成那样,早就穿帮了啦!” 学姐无奈地耸了耸肩。虽然失礼,不过我也赞成她的意见。 富樫先生的存在,明显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管看起来是像警察或是自卫队,还是从事危险工作的人,犯人都一定会在瞬间注意到他的吧! “以后叫这家伙阿虎就行了。富樫先生这个称呼根本不适合他。” “呃,这会不会太……” 不管怎么看,富樫先生都比我年长——大概是三十岁左右吧——而且我们今天才初次见面而已。 “这种失礼的称呼我叫不出口啦!” “听到富樫先生这种称呼,我就寒毛直竖呢!阿虎,你ok吧?” “我不介意。” 我用眼睛确认了一下,在他脸上并没有出现负面情感。 说不定他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外号呢! “阿虎,我会待在这边,你好好做事吧。” 有些犹豫的阿虎来来回回看着学姐跟我们,最后他终于输给学姐的眼神,留下一句“请大小姐小心一点”后就离开了。 “真是的,就算从小就是朋友,也不用这么担心吧……” “学姐跟阿虎认识很久了吗?” “嗯~认识很久了呢!我比小乃乃还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记得应该是在他刚入门的时候吧!” “入门……?” “是家里开的道场——咦,难道我没说过这件事吗?” 我完全没听过。 “我家从以前就是剑道道场,应该可以追溯到明治初期吧!” “明治吗?从那时候就流传下来的话,不就是很有名的道场了吗?” “不,以前只是一间默默无闻的小道场。我家的穷酸道场只是刚好历史悠久,又拥有土地罢了……不过,我的曾祖父与祖父是很有名的剑士喔!我们家的道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名的。关西附近的警察署中,有不少人都听过我们家的道场。”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认识当警察的阿虎啰! 警察之中,有许多人都拥有柔道或是剑道的段位。 因为逮捕犯人时,无论如何都有习得武技的必要。所以警官之中有人拥有柔道几段,或是剑道几段的实力,也有许多在全国大会得到优胜的强者。 “既然如此,要不要来我家的道场修炼?我们会好好锻炼你喔!” “饶了我吧!剑道这种东西,我只有在高中体育课上过,根本无法跟别人对打啦!” “也是啦,武道实在不适合你,而且小乃乃比你强多了。你们看起来虽然像是公主与仆人,但被守护的却不晓得是谁呢?” 觉得好像被狠狠损了一番的我,为了证明没这回事而把视线移向志乃那边。不过她那副凛凛生威的站姿,却让我用来反驳的话语顿时烟消雾散。志乃的体格虽然不适合修炼剑道,却比我要结实多了。 “志乃,拜托你不要学武术喔?” “……我没这个计划。” “就算不学这种东西,跟小孩打架时,你还是能瞬间击退对方吧!” “啊~……或许吧!” 我笑了几声敷衍学姐的意见。 虽然可悲,但她说的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 结果,我们跟学姐闲聊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现在的时间是九点半,会场内的热烈氛围已渐渐冷却。 当然,在这段时间内没发生任何事件,一切都很和平。 “什么嘛,跟我想的完全不同。” “学姐的口气为什么这么遗憾?” “呃,因为小乃乃在这里,所以我以为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件……” “这不对吧?问题不是出在志乃身上。不管怎么想,把麻烦带过来的人都是学姐才对。” 志乃身边的确发生过种种事件,不过大部分都是学姐的责任。 我总是说学姐这个人有个坏习惯,只要一有什么有趣——这是学姐自己的感觉,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的事件,她就会很兴奋地告诉志乃,并且希望志乃帮忙解决。 “是这样吗?就算没有我,小乃乃也会跟奇怪的事件扯上关系吧?” “这……” 我无法在第一时间想出否定的话。 正如同鸿池学姐所言,志乃会主动接近事件——特别是那些连学姐也觉得不有趣的凶恶事件。她甚至会半积极地触碰人性中最污秽、最恐怖的部分。 所以,虽然大部分的原因都出在学姐身上,但却不是全部。 “哎呀,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有事件发生是再好也不过啰!人家不是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吗?” “口气真像个老头。” “请你说是健全好吗?” “唉……既然如此,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反正再待下去也很无聊。而且,等一下正式散场时会挤得要命,还是快点闪人比较轻松。” “说的也是,再待下去也没有用。志乃没关系吧?” “…………” 看到她无言地点头后,我们迈开了步伐。穿过会场的豪华大门,我们来到了窗边排着无数桌子与沙发的大厅。窗户的另一侧被黑暗与光明的色彩分成了两边。可惜这里是三楼,只能看到对面大楼而已;如果是上面的楼层,一定能眺望到美丽的夜景吧! “对了,等一下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绕一绕?” 学姐转着套在手指上的车钥匙。 其实在三十分钟前,伯母就因为公司发生状况而匆忙离开了。 伯母的公司是以网络与杂志邮购为销售主力,所以不论清晨或是深夜都会有麻烦事发生。处理这些事情也是伯母这个ceo的工作,所谓的创业家还真是辛苦呢! 当然,话虽如此,她也不是一句话都没跟我们说就迳自回去公司那边。带我们过来的人是伯母,所以她不会做出要我们自己搭电车回去这种没人性的行为。 虽然急着处理事情,但伯母还是说要送我们回家。不过,我们拒绝了她的提议。 这当然也是因为学姐说要送我们一程的关系。 “你们没吃什么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呢?” “说的也是,我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站着用餐形式的派对实在太麻烦了。难得有堆积如山的美味料理,想大快朵颐却必须要有过人的勇气。更何况这是以聊天谈话为主的派对,要对那些美食下手又更困难了。而且随随便便走过去拿食物却被叫住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困扰。 正因为如此,我就像是在进行潜入任务一样,费尽千辛万苦才在最近的桌子那边偷偷拿到了果汁跟小蛋糕。除此之外,就只有在出门前塞进肚子里的面包卷了。对一个健康的男性大学生而言,已经忍到不能再忍了。 “啊,可是……志乃没关系吗?会不会想睡觉?” “……我没问题。 ” 直截了当地做出回答的志乃脸上,的确看不到想睡觉的表情。 哎,反正她也经常为了某些事情熬夜,这种程度的时间应该不成问题才对。不,不只是志乃,现在的小学生大概都是这样吧!上完补习班后已经是八、九点了,又要坐一小时左右的电车回家。如果在便利商店跟朋友一起吃东西聊天的话,十点左右才回到家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上很多的补习班时,也是过着这种生活。 “你有让她熬夜吧?” “啊,不,是这样讲没错……” “要让她睡眠充足才可以喔!我知道你还年轻,又因为种种因素而精力过剩,不过小乃乃还小,所以你得手下留情才行。” “咦?咦咦?我们之间能进行沟通吗?” 我甚至觉得,能不能用同一种语言进行交流都是问题。 对大学生的我来说,实在很难在十点钟就寝。如果隔天下午才有课的话,就算过了十二点没睡也是家常便饭。 志乃来我家过夜时,我会尽可能注意不要晚睡。可是我再怎么样也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打开桌灯看书。 所以,我有时候会不小心把睡着的志乃吵醒,或是让她睡不着觉……我所谓的“让她熬夜”,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嘛,真无聊!” “你到底想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带到什么地方啊……你要让身为女孩的我说这种事吗?” “不,你不用说也行。你还是发誓一辈子不要提起这种事吧!” 特别是志乃在场的地方。 我狠狠地瞪视着学姐,但她却对我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既然如此,这些事情等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再好好说吧。回去之前,我要先去一下洗手间。” “啊,那我也顺便去一趟好了。志乃呢?” “……我也去。” 带着点头同意的志乃,我们三人朝洗手间走去。 三楼,这一层楼的中央是我们刚才待过的会场——我记得它取了一个很夸张的名字,可是我记不起来了——周围则是回旋走廊。 走进会场旁的通道应该就能看见洗手间,方向刚好跟大厅相反。洗手间位于中间的位置,所以不管从左边还是从右边的通道进入,距离都是一样。 “志乃想吃什么?” “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那还是找那种什么都有的家庭餐厅比较好啰!” 我们一边说着这种对话,一边朝里面走去。 走廊外侧有几道门,但这次的派对似乎没用到这些房间。 “那边是休息室之类的房间吗?” “大概吧,说不定里面能举办宴会喔!” “只有艺人之类的人,才有办法在这种宽广的会场里举行宴会呢!” “你也好好努力,立志成为能进入那个会场的大人物吧!” 居然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明明晓得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嘛! 就在我想如此抱怨的瞬间。 尖叫声盖过了从会场传来的嘈杂声音。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恐怕是女性的惨叫声吧,我的大脑以缓慢的动作下达了判断。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果然是志乃。 志乃几乎在瞬间冲出去的身影,让搞不清楚状况的我惊觉自己该采取的行动,于是我慌张地和学姐从后面追了过去。 悲鸣声似乎是从女洗手间传出的样子。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里可是男人绝对无法踏入的禁忌领域。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了。 我没有停下步伐,冲了进去。 洗手间内的空间非常宽敞。到尽头为止约有十五米左右的空间;笔直地走进去之后,左边是一间间的厕所,右边则是一整排的大镜子与桌面颇宽的化妆台。不只如此,在最里边还有两排厕所。 有一个人瘫坐在最里面。因为恐惧而张大嘴巴与眼睛的她,不可能没发现跑过来的我们,但她的眼瞳却紧紧盯着其中一间厕所。以等距间隔排列的门扉全都紧紧关上,但只有一扇是开启的。 “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总算因学姐的声音而转移了视线。 颤抖的眼球中,明显映照着名为恐惧的情感。 女子紧紧抓住撑起她身体的学姐,然后伸出了手指头: “有……有……有人!” 女子手指指着的厕所里,有另一名女性坐在马桶上。话虽如此,她并没有在上厕所,而且衣着也很整齐——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成为不用再上厕所的存在了。 那名女子已经死了,不会有错。 02/ 听到骚动赶过来的阿虎,让饭店工作人员把看热闹的人赶出了会场。事情明明发生得很突然,但他却能够冷静、迅速又确实地处理现场状况,不愧是警官。 也许是因为安心吧,成为第一目击者的可怜女性在人群聚集后就昏倒了。她现在被移到了附近的房间里休息。打开厕所的门却发现里面有一具尸体的状况,的确会对她造成一些心灵上的创伤。 “后援警力十分钟左右就会抵达。在那之前,叫其他工作人员不要放任何人出去。” 我听见颤抖的男性嗓音说:“是……是的!” “没错——当然,说不定犯人早就逃走了。” “我也有准备监视摄影机的画面,应该能掌握先行离去的人。” “看被害者的模样,应该还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吧!动作越快就越能确实抓到凶手,赶快行动吧!” 我一边听着从洗手间入口传来的这种会话,一边在心中叹气。 好像发生不得了的事件啦! 尸体是穿着蓝色套装的三十岁后半女性。由于头部低垂着,所以看不见她的脸孔。死掉的她与其说是坐在放下马桶盖的马桶上,倒不如说是整个人靠在上面。 她虽然已经死亡,却不可能是病死或是因意外事故而死。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能做出如此断定,答案简单明了——因为她的胸部流出了大量的血液,而且那些鲜血几乎把整件套装染成黑色,也从马桶上滴落形成一条红色河川。 地板上有铺地毯,所以血液并没有扩散至这边。然而鲜血既粘稠又腥臭的特性,还是带给人十分强烈的存在感。 更具有决定性的原因是——凶器的存在。 “那是真枪吧?” 拥有宽敞空间的厕所角落,在垃圾桶旁边——掉了一把枪。 铁锈色的把手与黑色的金属滑套。 我也看过真枪,或者应该说,我有确确实实挨过子弹的经验。 想起这件事之后,我那早已痊愈的伤口好像又抽痛了起来。 不过,掉在地上的枪,比我当时看见的还要小把。 跟电影里常见的枪支不同,是一把可以藏在手掌中的枪。 而且,枪口还接了一个细长物体。 我记得那东西是—— “光靠目测很难做出判定,不过我想几乎不会有错。” “啊啊……嗯,说的也是。” 正如同志乃所言,光从外观来看,无法判断它到底是不是真枪。世界上有许多因嗜好而产生的商品,而模型枪就是其中之一。一把从数千元到数万元都有的模型枪虽然只是仿制品,可是却有很多都制作得相当精美。它们是以真枪的比例所制造出来的东西,因此像我这样的外行人很难分辨出真假。 话虽如此,我却几乎能确定那就是 真枪。 因为,地板上有弹壳掉落。 模型枪是利用压缩空气或瓦斯的压力,从枪管中击出又小又轻的塑料弹的道具。 因为没有使用到火药,所以模型枪不会退出弹壳。以现场状况否定这两者间的关联,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被血弄湿的套装变得又黑又粘,让人难以正视;不过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见上面有一个空洞。不会错的,这是使用手枪的谋杀事件。 “你们什么地方也没碰吧?” “啊,是的,请不用担心。我们也没有触碰尸体的任何一处。” 我从后方抓住志乃的肩膀,有如抱过来似地让她离开了现场。志乃虽然顺从地退下没有抵抗,眼瞳却直视着那具尸体。 对工作人员做完指示的阿虎与鸿池学姐,有如换班似地把头探进了厕所内部。 “正面,极近距离开了三枪……几乎是当场毙命吧!” “外观看来,好像是ppk{注:德国开发,缩短枪管的小型手枪}!它的口径蛮小的呢!” “而且,还细心地装上了suppressor。这下子完全是预谋杀人了。” 啊啊,果然没错。装在枪口的圆柱形物体,似乎就是消音器。 手枪是使用火药的武器,所以开枪时的声音当然会很大声。把它发出的巨响想成比运动会上所使用的信号枪还大声的话,基本上几乎不会有错。 不过,只要把suppressor——一般的说法是消音器——装在枪口,就能将火药爆裂声抑制到某种程度以下。当然,消音器不可能完全消去枪声。但小口径的手枪所发出的枪声,如果不是很接近现场的话,是不会发现的。至少枪声绝对无法从最里面的这间厕所传到外面的通道,更不用提是闹哄哄的会场了。 “……最好尽快确认被害者的身份。” 说这句话的人是志乃。 “这种事用不着你提醒,我也——” “小乃乃为什么这么想呢?” 阿虎正要发作,却被学姐打断了。 她知道,志乃在这种情况下发言的重要性。 “被害者很有可能认识犯人。” “这是什么意思?” “被害者不是在上厕所时,从门外遭受枪击。真要说起来,她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上厕所。” “你为什么知道这种事?” “没打开马桶盖,是没办法上厕所的吧?” “她也有可能一进厕所就被攻击了啊!” “不可能,因为这里是最里面的厕所。在自己进入厕所的瞬间就会被攻击的距离内,如果有陌生人跟在后面的话,一般而言都会产生戒心。” 的确,从走进厕所到锁上门为止的时间,只有一瞬间而已。 公共场所的厕所构造,差不多都是内开式的门。 所以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必须先推开门走进厕所,接着面向里面,并且用背后的手带上门扉,然后才会转身面对门的方向——这是锁上门后才会做的动作。 从被害者的状况来思考,她应该是从正面被击中的没错,所以枪击的机会只有那一瞬间。不过,为了要在那一瞬间挤进门里面,必须跟被害者保持一、两米的极近距离。 如果洗手间很挤那就另当别论,但在一般的情况下,如果有人跟在自己正后方的话,一定会认为发生了什么事而提高警觉。 “原来如此,所以熟人加害是唯一的可能性吧!不,就算是熟人也不太可能。我念的是女子高中,所以看过有些家伙会两个人挤一间厕所……不过,那毕竟有点奇怪就是了。” 男生也会一起去上小号,但两个人上同一间厕所实在太异常了。排除这种不可能的状况应该无所谓吧! “而且,如果是在进入厕所的瞬间遭到枪击,就不可能像这样坐在马桶上面。当然,我的推论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但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应该很低。我认为应该这样思考才对。厕所里的被害者坐在马桶上等着某人,然后在打开门锁让对方进入时遭到了枪击。” 就算坐在马桶上,也有办法打开门锁。 坐着开门距离多少有一点远,所以站起来开门当然轻松多了。不过就算真是如此,由于厕所是内开式的设计,因此一定要后退才能够让对方进入——也就是说,被害者有必要重新坐回马桶。 “不过,她在这里等谁呢?就见面地点而言,这里实在太差劲了吧!更何况这里可是近两百人有可能会使用到的场所喔!在这边杀人——不,说不定是突然起意的犯罪行为?” “依现场状况考虑,这肯定是预谋杀人没错。刚才你自己也这样讲过。” “唔……是这样没错啦!” “我们应该这样思考才对。被害者有在这边等人的理由,犯人也有选择这里的根据。” “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就是接下来要调查的事。” 太过一针见血的言论有时会让人感到焦躁。这是一个无法光靠道理走遍天下的世界,更何况说出这些话的人还是一个小孩。 看见阿虎的眉毛抽动了几下,我改变了话题: “请……请问,这起事件该不会跟刚才所说的杀人事件有某种关联吧?” “啊啊,说的也是。没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毫无关联……不过,杀害的手法完全不同呢……你怎么想?” “我不晓得,这也是接下来要调查的事。” 阿虎以带有不满的口气重复了志乃的话。 “不要闹别扭了。怎么样,阿虎,这孩子如同我所说的一样很有趣吧?” 学姐不知为何仿佛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感到很开心,阿虎却不服气地露出严肃表情。也许是输给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庞吧,阿虎发出了如同低吼般的叹气声: “她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 “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大小姐……即使如此,小学生终究是小学生。把她卷进这种事件里并不是一件好事,应该要立刻让她回家才对。不,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要请临床心理治疗师过来,并且让她接受心理咨询才对。按照规定,目击犯罪现场或尸体的儿童必须接受心理咨询。” 毅然的正确评论,让我在心中拍手叫好。 有可以说出这种正常见解的人在现场,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你这么说,但这是小乃乃自己的意愿,所以我也没办法啊!” “大小姐,可是……!” “阿虎——?” “…………哎,先不提这件事。” “什么啊,居然在这个节骨眼见风转舵吗!?” 真弱! 这个人实在太弱了! “反……反正……在支援警力赶过来之前,我们什么事也没办法做。总之,我替大小姐你们准备了休息室,请各位在那边等候。” * 我们在特地准备好的休息室里等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就在我也忍不住想睡的时候—— “大小姐,让你久等了。” 开门走进来的阿虎点头行了个礼。 他这一个半小时应该都忙着工作,看起来却比我们还有精神。 “状况如何了?有什么进展吗?” “是的,有很大的进展呢!多亏了这样,我们总算能放大部分的宾客回去了。那些宾客闹成一团,就警方的立场而言,能让他们离开实在是太好了。” 从沉重的叹息中可以窥见阿虎的辛劳。 集合近两百人的群众 ,并且让他们安安份份地配合调查,一定非常辛苦吧! “让大部分宾客回去的意思是……不是所有人啰?” “嗯,包括第一目击者在内,被留下来的人一共有五人。” 阿虎点点头,然后从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本手册——那不是警察手册。 “我按照顺序说明吧。首先,关于被害者的身份,她的名字是冰上花绪,三十六岁,是大阪市内某家小八卦杂志社的记者。” 身份的确认似乎不难。 因为,被害者穿着的套装内袋里放了名片。打了上面的电话与公司取得联系后,被害者的身份得到了证实。 被害者是单身,目前还没有联络到她的家人,不过警方已经让公司职员指认过照片了。 “总之,现在以验尸为第一优先。再过一个小时左右,结果就会出炉了吧!不过,被害者应该是被枪杀的,不会有错。从伤口形状分析,那是枪伤没错。而且从被害者后方墙壁上取出的弹头,也跟遗留在现场的手枪口径一致。不过,我们还没有做弹道比对。” “那种口径的手枪能贯穿人体啊,真的是从极近距离开枪的呢!” “另外,根据设置在各个地点的防盗监视器画面,我们也知道了冰上在事件发生前的行动。她在晚上八点过后抵达饭店,然后直接到了三楼……接着进入了这一楼的会场。过了约十五分钟后,她离开会场走到大厅,然后就这样直接进入了洗手间。” “她是派对的客人吗?邀请卡呢?” “不,她似乎没受到邀请,而且也没有被列在宾客名单上。不过,这并不是一场严格限制入场的派对。” 从邀请方式就能明白,这是一场为了拓展人脉的开放式集会。只要不穿着奇装异服或是行动鬼祟,几乎可以自由出入吧! 如果知道时间与地点,又有相当的勇气——能不被现场的上流氛围吓倒——或许连普通的上班族都能进入派对会场。 可是,才进入十五分钟就离开的行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冰上在会场跟谁见面了吗?” “不知道。”阿虎干脆地摇了摇头:“因为会场内没有监视器。不过奇怪的是,受邀宾客中没有人认识她。让宾客离去时,我们还是让他们看名片做了确认,可是……” 阿虎表示,没有人对写在名片上的名字有印象,也没有人跟被害者交换过名片。 “也就是说,被害者明明没有受邀却前来参加派对,而且待在这里的十五分钟内没有跟任何人交谈?” “这实在很奇怪吧?” “……冰上花绪的随身物品中,有多少名片?” “你指的是张数吗?呃……我并没有确实地数过……在常见的铁制名片盒内,有数十张名片吧!” “既然如此,最多也只有五十张左右。如果要在这种规模的派对上与人积极交流,这个数量就有点少了。”志乃停顿了一拍之后开口说道:“冰上参加派对时,并没有遵照派对的宗旨——也就是以交流为目的。我认为应该把她参加派对的目的,想成是为了某个受邀的特定人士而来的才合理。她之所以会走进会场,应该是为了确认那个人有没有来到现场,或是要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吧!” “说的也对,如果是为了拓展人脉,应该会到处发名片才对。” “而且,她进入洗手间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四分。从那之后,到大小姐发现命案的九点二十九分为止,冰上都没有离开洗手间。” “这么一来,小乃乃的推理几乎成立啰?” “说得对,在厕所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呢!” 虽然我有狂拉肚子,一个小时都走不出厕所的经验就是了。 “关于这一点,只要确认胃部与肠道的内容物,就能得到补强。冰上在那个场所等待某人或是某种事物——我决定朝这个方向侦办。” 阿虎斩钉截铁地说道。 面对身为小学生的志乃的意见,他没有毫无根据地否定,也不是无条件地信奉,而是以各种情报为线索,自行思考并且做出结论。 感觉起来好酷啊! 虽然知道拿自己跟他比较很失礼,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另外,从监视器画面上,我们也知道了从冰上进入洗手间,到她被发现为止的这段时间内,包括第一目击者在内,一共有五个人使用过洗手间。” 冰上是用自己的脚走进洗手间的,所以犯行就是在那之后发生。从那一刻起,一直到我们听见惨叫声冲进洗手间为止,除了这段时间外,没有发生犯行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这段期间内使用过洗手间的五人——姑且把第一目击者也算进去——之中,有一人是凶手的推论应该很合理吧? “五个人……在我们进入之前,一共有五个人已经进去过啰?可是除了第一目击者外,其他四个人都没有发现冰上吗?” “就如同你所看到的一样,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洗手间。一般而言,不太会走到最里面吧?” “嗯~是这么一回事啊!” 的确,急着上厕所时,会尽量选择近的地方啦…… “比起这件事,只有五个人使用过洗手间的事实,还比较让我感到意外。这里聚集了两百人左右耶,这种数目不会太少吗?” “也许是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吧?” “热衷做公关到了这种地步,让我感到有一点恶心呢!” “不过,嫌疑犯也因为这样而变少了。” “的确。阿虎,硝烟反应的检测做了没?” 使用枪械时,火药会四处飞散并且沾在手或是衣物上。硝烟反应就是利用这种特性的检测方式。只要不彻底洗净,就一定会有反应残留。 “当然确认过了,可是没有人身上有硝烟反应。” “也就是说,开枪时有戴手套啰!凶手也有可能换掉衣服……” “不,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性。监视器提供的画面,可以证明没有人换过衣服。” “说不定凶手准备了同一套衣服啊?” “那换下来的衣服到哪里去了?我们检查过所有人的随身物品,没有人带那种东西喔!” “那种东西啊,只要剪成碎片丢进厕所就行啰!” 学姐干脆地说道,然后轻轻拎起自己身上晚礼服的裙子部分。 的确,晚礼服与男性穿的西装不同,布料薄到即使不是裁缝专用的剪刀也能轻松地剪开。如果是阿虎的话,甚至可以用手直接撕开吧。 “如果把它折到最小的话,应该可以塞进女用皮包里才对。该不会有空手前来参加派对的人吧?” “啊……说的也对。大家都带了什么东西来呢?” “正如大小姐所言,所有人都带了‘手提包’。” “真是的,你讲话还是跟老头子一样。” “用不着大小姐费心。而且,就算不做那么麻烦的事,那种小型手枪或许也不会在衣服上留下硝烟反应。我想只要戴手套就够了吧。” 学姐与志乃虽然没有戴手套,但身穿闪亮晚礼服的参加者中,有不少女性都戴上了长到手肘的薄手套。 “出现在监视器画面中的五个人之中,有人戴手套吗?” “是有几个人。不过,大小姐刚才说的方法,正好可以用来解决手套的问题吧。” “把手套藏在包包里,并且在开枪的时候戴上,开完枪之后再丢弃吗?原来如此,这样要实际多了。” “哎呀,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使用了这个方法,不过要找到物证似乎会很辛苦呢!即使 如此,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缩小了嫌疑犯的范围,破案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啊,那个~我有一个疑问。” “怎么了?” “有办法在不被监视器拍到的情况下进入现场吗?” 监视器画面虽然缩小了嫌疑犯的范围,但如果能从监视器照不到的死角出入犯罪现场的话,那刚才的前提不就被推翻了吗? 可是,阿虎一口气否决了我的意见: “洗手间内没有窗户。虽然有几个通风口,却没有人爬过的痕迹……话说回来,你觉得我们会笨到连这种事都没有想过吗?” “啊,不,我没这个意思……” “阿虎,禁止威吓行为!” “唔……我没有在威吓。” 阿虎虽然出言否定,但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马戏团的猛兽。 龇牙咧嘴的猛兽……还有以一条皮鞭令它服从的驯兽师,我眼前出现了这样的光景。 也许是我脸上出现了这种想法吧,意味着“臭家伙,给我到外面去”的无形压力从阿虎身上传了过来。三白眼从上方二十公分处散发出的魄力实在惊人。如果没有学姐这个驯兽师在旁压阵,我早就落荒而逃了。 “哎呀,也就是说,只要没有什么太神奇的伎俩,犯人应该就在这五个人之中啰!小乃乃,这个推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认为这样想没错。” “ok,既然如此,就快点做好笔录吧?” “我已经做好了简单的笔录。不过,没有人的言行有明显的可疑之处。不,应该说……我们没有足够的信息能套出情报。” 正因为犯罪现场是洗手间,即使被问到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也只要回答是去解决生理需求就行了。至于与被害者之间的关联,如果对方丢下一句“我不认识她”,那问题就问不下去了。只要皮包里没什么太怪异的物品,现阶段做的笔录几乎毫无意义。 “所以,我们只能像这样等待结果出炉。” “咦,可是这样就行了吗?” 觉得应该更进一步调查的我感到不安,但以阿虎为首,学姐,甚至是志乃都对我射出了冷淡视线。 咦?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说这种话……好吗?” 学姐代表所有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洗手间并没有其他的出入口,而且在外面的通道上,又装设了能够确实知道时间的监视器喔!” “啊,是的,学姐说的没错。” “既然如此,只要推测出死亡时间,并且找出是谁在那个时候走进洗手间的话,犯人的身份就自动真相大白了。” “啊……” 好不容易搞清楚状况后,我只觉得满脸通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嘛! 根本用不着推理,“时间”会确实解决所有的问题。 “在案件解决之前当然不能鬼混,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说得对,抱歉。” “不……哎呀,算了。事实上,是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怪怪的呢!” “怪怪的?什么啊,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是的。其实在冰上的衣服下面,发现了一张她亲手写的字条。” 说完之后,阿虎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给大家看。 里面放了一张可能是从笔记本中撕下来的纸片。 ‘如果我被杀死的话,犯人就是梦路花。’ 以漂亮字迹写下的文句,让我们屏住了呼吸。 “难……难道这是死前写的吗?” “不,没这回事。因为冰上是当场毙命的——这点不会有错,所以她应该没有时间悠悠哉哉地写下字条。” “这么说来,这是事前写下的啰?被害者预料到自己会被杀死吗……?”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就是遗书了吧! 冰上认为自己今天有在这里被杀的危险性,所以留下了指出犯人是谁的字条。 “那张字条是在哪里发现的呢?” “这个……说来有点奇怪,它就藏在皮带内侧。” “放在那种地方啊!” 用不着特别说明,我也知道皮带内侧没有收纳字条的空间。 在那种地方发现字条,就表示被害者是故意把它藏起来的啰? “那张字条应该是从笔记本里撕下来的吧。字条被折了好几折,又被胶带贴了起来。而且还不是贴在皮带扣环附近,而是藏到了背后,刚好就在中央附近。如果不稍微脱下被害者身上的衣物,根本不可能发现那张字条。” “这是为了不让犯人发现吧!不过,她却想让警方找到字条呢!” “在笔迹鉴定完成之前,无法确定是不是本人遗留下来的字条,但我想应该不会错。” “为什么你能下这种判断?” “是刑警的直觉。” “……原来如此。” 这句话虽然夸张,但从阿虎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不、不,直觉是很重要的喔!特别是老手的直觉,更是有着很大的意义。” “学姐拥有的是‘第六感’而不是直觉吧?” “两者都差不多吧?” 我觉得完全不同。 “那么,五名嫌疑犯之中,有人叫作梦路花的吗?” “没有。让宾客回去时,我们都确认过了姓名与通讯地址,不过在资料里并没有发现这个名字。” “虽然确认了大部分宾客的身份,但在我们发现事件,一直到警方禁止任何人出入的这段时间内,也是有可能会有人逃走吧!” 就实质意义而言,任何人都能自由进出这场派对,所以确认所有参加者的手段等于不存在。虽然监视器有录下画面,但要从里面找出特定人物,必须花费大量的人力资源才行。 “这么说来,或许犯人已经……!” “不,我想这个推论还是不可能成立吧!监视器录下的画面非常清楚,所以犯人一定在那五人之中。” “画面有可能遭到篡改吗?” 至今为止沉默不语听着会话的志乃开了口。 “篡改画面的意思是……?” “跟有没有其他出入方式的问题一样。如果录下来的画面被篡改过——例如,事实上有人进去洗手间,可是却用了没人进去的画面覆盖过去的话,如此一来就能够推翻嫌疑犯在这五人之中的前提。” “啊啊,原来如此。就像电影情节中小偷使用的伎俩嘛!” 那是一个侵入监视器系统播放造假影像,然后利用这段空当完成犯罪行为的老套手法。 它虽然不是最好的方法,却相当有效。 透过机械的非肉眼视点,能让看到的人产生近似无条件的信任感。 因为许多人都有“机械不会出错”的错误观念。 的确,机械不会出错。 就理论上而言,有完美的系统,就能保证会有完美的表现。 不过,要让机械“出错”很简单。 不是刻意破坏,也不需要什么了不起的知识。市售电器的故障理由,有一大半都是使用者人为操作不当所造成。只要想想这个例子,自然就能明白这件事。 有时候电器会坏得毫无道理又巧合到极点,甚至让我想要相信某种故障定时器真的存在。不过,只要确实遵守正确的使用方式,在机械的内在寿命走到终点前,它都能正常运作。 当机械以被人类使用为前提设计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原本的使用年限 后记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本系列作的第七集。 那么,我们立刻进入主题吧。这一回的故事所讲述的是——就职与将来的梦想。购买本书的读者中,应该有人早就通过这个阶段了,不过还是请接下来要决定将来要做什么的读者们好好地加油。 我也曾经很努力地找过工作。我也去了在故事中登场的西中岛南方,而且还因为迷路而赶不上面试时间。跟我一起面试的人,居然讲了在学生时代自己热衷的事情,还有在做这些事时的励志感人小故事,害我在心中大喊着“这是犯规的吧~”,心情也忧郁到极点。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气馁地当一名打工族,并且以这份工作为目标不断地努力。这是我以前就有的梦想,也是我现在的梦想,所以我过得很充实。不过,写作的工作很不稳定,轻小说又更是如此。在之后的人生中,我必须承担起选择这个梦想的责任。 这一次就是这样的故事。请各位一定要做出自己能承担起责任的选择。 那么,其实在这回的故事中,我大胆地将故事中的时间与我动笔的时间一致化了。作品内的时间是从九月开始,一直到第七集的十二月为止,所以这个故事只发生了四个月而已,跟实际的时间真的很不一致呢! 是的,只过了四个月而已喔!各位应该能从这个事实里了解,志乃他们度过的时间有多密集了吧!改变的机会虽然会慢慢来访,但改变却会在瞬间发生,所以我刻意将故事里的时间塞进了这个时期。不过,我还是有一些小失败就是了。夏季的重要事件——也就是泳装篇,居然被我漂亮地跳了过去,实在是非常抱歉。 唉,这件事就先不提了。现在刚好是圣诞节的时期。什么?你们问我去年有没有过一个开心的圣诞节吗?啊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没在过这种节日了。真讨厌耶,居然问这么好笑的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圣诞节跟新年都一直坐在电脑前面。不,我元旦当天还是从早上开始喝酒,过了一天懒散的生活就是了。我确定鲱鱼卵是世界上所有下酒菜中最好的一道,虽然它实在贵得离谱。顺带一提,比起调过味的,我更喜欢在不加盐的鲱鱼卵上面撒柴鱼片,然后再淋上酱油食用。新年的话题再写下去的话,接下来该登场的就是什锦配味噌高汤了。就地域性而言,我记得这里喝的应该是白味噌汤,不过我实在不太喜欢它的味道。 那么,这些早就过期的话题就在此打住吧,最后是感谢词。 t责编,我觉得向我讨原稿当作圣诞礼物的你真的很天真漂亮。可是,我早就停止过圣诞节了喔!所以请你送个礼物给我吧!!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我很期待呢!{注:漫画版为日文版发行情报} 还有购买本书的读者们,故事剧情已渐入佳境,希望各位能一直看到最后的结局。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从上一集开始,才连载(暂定)第二回的志乃cosy特辑,想不到这一回就要休刊了。 这里面有一些大人的事情。提出请求的各位读者,很抱歉要让你们久候了……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想不到居然会得到这么多的请求。也就是说,这个单元非常受读者欢迎咯? 东条只要一被夸奖就会得意忘形呢!对不起。 里面最多读者想看到的cosy是……啊,不对,等我有机会画出来的时候再明讲吧。 总之,第二回的特辑就是“志乃慵懒篇”,穿的衣服是很宽松喔!而且也照着后记版本画上了耳朵跟尾巴。 ……如果被骂的话,我就会停止这种画法。(转移视线) 让小女孩“穿上”宽大衣服的画面果然不错呢!希望能引起各位的共鸣。 克洛斯这一回虽然有很不错的登场舞台,但可惜我没有机会画他。他选了什么礼物呢?结果是没送出去,还是绷着脸勉强送出去(=硬塞)……只有上月老师知道咯! 下一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本系列作的第七集。 那么,我们立刻进入主题吧。这一回的故事所讲述的是——就职与将来的梦想。购买本书的读者中,应该有人早就通过这个阶段了,不过还是请接下来要决定将来要做什么的读者们好好地加油。 我也曾经很努力地找过工作。我也去了在故事中登场的西中岛南方,而且还因为迷路而赶不上面试时间。跟我一起面试的人,居然讲了在学生时代自己热衷的事情,还有在做这些事时的励志感人小故事,害我在心中大喊着“这是犯规的吧~”,心情也忧郁到极点。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气馁地当一名打工族,并且以这份工作为目标不断地努力。这是我以前就有的梦想,也是我现在的梦想,所以我过得很充实。不过,写作的工作很不稳定,轻小说又更是如此。在之后的人生中,我必须承担起选择这个梦想的责任。 这一次就是这样的故事。请各位一定要做出自己能承担起责任的选择。 那么,其实在这回的故事中,我大胆地将故事中的时间与我动笔的时间一致化了。作品内的时间是从九月开始,一直到第七集的十二月为止,所以这个故事只发生了四个月而已,跟实际的时间真的很不一致呢! 是的,只过了四个月而已喔!各位应该能从这个事实里了解,志乃他们度过的时间有多密集了吧!改变的机会虽然会慢慢来访,但改变却会在瞬间发生,所以我刻意将故事里的时间塞进了这个时期。不过,我还是有一些小失败就是了。夏季的重要事件——也就是泳装篇,居然被我漂亮地跳了过去,实在是非常抱歉。 唉,这件事就先不提了。现在刚好是圣诞节的时期。什么?你们问我去年有没有过一个开心的圣诞节吗?啊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没在过这种节日了。真讨厌耶,居然问这么好笑的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圣诞节跟新年都一直坐在电脑前面。不,我元旦当天还是从早上开始喝酒,过了一天懒散的生活就是了。我确定鲱鱼卵是世界上所有下酒菜中最好的一道,虽然它实在贵得离谱。顺带一提,比起调过味的,我更喜欢在不加盐的鲱鱼卵上面撒柴鱼片,然后再淋上酱油食用。新年的话题再写下去的话,接下来该登场的就是什锦配味噌高汤了。就地域性而言,我记得这里喝的应该是白味噌汤,不过我实在不太喜欢它的味道。 那么,这些早就过期的话题就在此打住吧,最后是感谢词。 t责编,我觉得向我讨原稿当作圣诞礼物的你真的很天真漂亮。可是,我早就停止过圣诞节了喔!所以请你送个礼物给我吧!!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我很期待呢!{注:漫画版为日文版发行情报} 还有购买本书的读者们,故事剧情已渐入佳境,希望各位能一直看到最后的结局。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从上一集开始,才连载(暂定)第二回的志乃cosy特辑,想不到这一回就要休刊了。 这里面有一些大人的事情。提出请求的各位读者,很抱歉要让你们久候了……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想不到居然会得到这么多的请求。也就是说,这个单元非常受读者欢迎咯? 东条只要一被夸奖就会得意忘形呢!对不起。 里面最多读者想看到的cosy是……啊,不对,等我有机会画出来的时候再明讲吧。 总之,第二回的特辑就是“志乃慵懒篇”,穿的衣服是很宽松喔!而且也照着后记版本画上了耳朵跟尾巴。 ……如果被骂的话,我就会停止这种画法。(转移视线) 让小女孩“穿上”宽大衣服的画面果然不错呢!希望能引起各位的共鸣。 克洛斯这一回虽然有很不错的登场舞台,但可惜我没有机会画他。他选了什么礼物呢?结果是没送出去,还是绷着脸勉强送出去(=硬塞)……只有上月老师知道咯! 下一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本系列作的第七集。 那么,我们立刻进入主题吧。这一回的故事所讲述的是——就职与将来的梦想。购买本书的读者中,应该有人早就通过这个阶段了,不过还是请接下来要决定将来要做什么的读者们好好地加油。 我也曾经很努力地找过工作。我也去了在故事中登场的西中岛南方,而且还因为迷路而赶不上面试时间。跟我一起面试的人,居然讲了在学生时代自己热衷的事情,还有在做这些事时的励志感人小故事,害我在心中大喊着“这是犯规的吧~”,心情也忧郁到极点。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气馁地当一名打工族,并且以这份工作为目标不断地努力。这是我以前就有的梦想,也是我现在的梦想,所以我过得很充实。不过,写作的工作很不稳定,轻小说又更是如此。在之后的人生中,我必须承担起选择这个梦想的责任。 这一次就是这样的故事。请各位一定要做出自己能承担起责任的选择。 那么,其实在这回的故事中,我大胆地将故事中的时间与我动笔的时间一致化了。作品内的时间是从九月开始,一直到第七集的十二月为止,所以这个故事只发生了四个月而已,跟实际的时间真的很不一致呢! 是的,只过了四个月而已喔!各位应该能从这个事实里了解,志乃他们度过的时间有多密集了吧!改变的机会虽然会慢慢来访,但改变却会在瞬间发生,所以我刻意将故事里的时间塞进了这个时期。不过,我还是有一些小失败就是了。夏季的重要事件——也就是泳装篇,居然被我漂亮地跳了过去,实在是非常抱歉。 唉,这件事就先不提了。现在刚好是圣诞节的时期。什么?你们问我去年有没有过一个开心的圣诞节吗?啊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没在过这种节日了。真讨厌耶,居然问这么好笑的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圣诞节跟新年都一直坐在电脑前面。不,我元旦当天还是从早上开始喝酒,过了一天懒散的生活就是了。我确定鲱鱼卵是世界上所有下酒菜中最好的一道,虽然它实在贵得离谱。顺带一提,比起调过味的,我更喜欢在不加盐的鲱鱼卵上面撒柴鱼片,然后再淋上酱油食用。新年的话题再写下去的话,接下来该登场的就是什锦配味噌高汤了。就地域性而言,我记得这里喝的应该是白味噌汤,不过我实在不太喜欢它的味道。 那么,这些早就过期的话题就在此打住吧,最后是感谢词。 t责编,我觉得向我讨原稿当作圣诞礼物的你真的很天真漂亮。可是,我早就停止过圣诞节了喔!所以请你送个礼物给我吧!!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我很期待呢!{注:漫画版为日文版发行情报} 还有购买本书的读者们,故事剧情已渐入佳境,希望各位能一直看到最后的结局。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从上一集开始,才连载(暂定)第二回的志乃cosy特辑,想不到这一回就要休刊了。 这里面有一些大人的事情。提出请求的各位读者,很抱歉要让你们久候了……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想不到居然会得到这么多的请求。也就是说,这个单元非常受读者欢迎咯? 东条只要一被夸奖就会得意忘形呢!对不起。 里面最多读者想看到的cosy是……啊,不对,等我有机会画出来的时候再明讲吧。 总之,第二回的特辑就是“志乃慵懒篇”,穿的衣服是很宽松喔!而且也照着后记版本画上了耳朵跟尾巴。 ……如果被骂的话,我就会停止这种画法。(转移视线) 让小女孩“穿上”宽大衣服的画面果然不错呢!希望能引起各位的共鸣。 克洛斯这一回虽然有很不错的登场舞台,但可惜我没有机会画他。他选了什么礼物呢?结果是没送出去,还是绷着脸勉强送出去(=硬塞)……只有上月老师知道咯! 下一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本系列作的第七集。 那么,我们立刻进入主题吧。这一回的故事所讲述的是——就职与将来的梦想。购买本书的读者中,应该有人早就通过这个阶段了,不过还是请接下来要决定将来要做什么的读者们好好地加油。 我也曾经很努力地找过工作。我也去了在故事中登场的西中岛南方,而且还因为迷路而赶不上面试时间。跟我一起面试的人,居然讲了在学生时代自己热衷的事情,还有在做这些事时的励志感人小故事,害我在心中大喊着“这是犯规的吧~”,心情也忧郁到极点。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气馁地当一名打工族,并且以这份工作为目标不断地努力。这是我以前就有的梦想,也是我现在的梦想,所以我过得很充实。不过,写作的工作很不稳定,轻小说又更是如此。在之后的人生中,我必须承担起选择这个梦想的责任。 这一次就是这样的故事。请各位一定要做出自己能承担起责任的选择。 那么,其实在这回的故事中,我大胆地将故事中的时间与我动笔的时间一致化了。作品内的时间是从九月开始,一直到第七集的十二月为止,所以这个故事只发生了四个月而已,跟实际的时间真的很不一致呢! 是的,只过了四个月而已喔!各位应该能从这个事实里了解,志乃他们度过的时间有多密集了吧!改变的机会虽然会慢慢来访,但改变却会在瞬间发生,所以我刻意将故事里的时间塞进了这个时期。不过,我还是有一些小失败就是了。夏季的重要事件——也就是泳装篇,居然被我漂亮地跳了过去,实在是非常抱歉。 唉,这件事就先不提了。现在刚好是圣诞节的时期。什么?你们问我去年有没有过一个开心的圣诞节吗?啊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没在过这种节日了。真讨厌耶,居然问这么好笑的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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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从上一集开始,才连载(暂定)第二回的志乃cosy特辑,想不到这一回就要休刊了。 这里面有一些大人的事情。提出请求的各位读者,很抱歉要让你们久候了……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想不到居然会得到这么多的请求。也就是说,这个单元非常受读者欢迎咯? 东条只要一被夸奖就会得意忘形呢!对不起。 里面最多读者想看到的cosy是……啊,不对,等我有机会画出来的时候再明讲吧。 总之,第二回的特辑就是“志乃慵懒篇”,穿的衣服是很宽松喔!而且也照着后记版本画上了耳朵跟尾巴。 ……如果被骂的话,我就会停止这种画法。(转移视线) 让小女孩“穿上”宽大衣服的画面果然不错呢!希望能引起各位的共鸣。 克洛斯这一回虽然有很不错的登场舞台,但可惜我没有机会画他。他选了什么礼物呢?结果是没送出去,还是绷着脸勉强送出去(=硬塞)……只有上月老师知道咯! 下一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本系列作的第七集。 那么,我们立刻进入主题吧。这一回的故事所讲述的是——就职与将来的梦想。购买本书的读者中,应该有人早就通过这个阶段了,不过还是请接下来要决定将来要做什么的读者们好好地加油。 我也曾经很努力地找过工作。我也去了在故事中登场的西中岛南方,而且还因为迷路而赶不上面试时间。跟我一起面试的人,居然讲了在学生时代自己热衷的事情,还有在做这些事时的励志感人小故事,害我在心中大喊着“这是犯规的吧~”,心情也忧郁到极点。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气馁地当一名打工族,并且以这份工作为目标不断地努力。这是我以前就有的梦想,也是我现在的梦想,所以我过得很充实。不过,写作的工作很不稳定,轻小说又更是如此。在之后的人生中,我必须承担起选择这个梦想的责任。 这一次就是这样的故事。请各位一定要做出自己能承担起责任的选择。 那么,其实在这回的故事中,我大胆地将故事中的时间与我动笔的时间一致化了。作品内的时间是从九月开始,一直到第七集的十二月为止,所以这个故事只发生了四个月而已,跟实际的时间真的很不一致呢! 是的,只过了四个月而已喔!各位应该能从这个事实里了解,志乃他们度过的时间有多密集了吧!改变的机会虽然会慢慢来访,但改变却会在瞬间发生,所以我刻意将故事里的时间塞进了这个时期。不过,我还是有一些小失败就是了。夏季的重要事件——也就是泳装篇,居然被我漂亮地跳了过去,实在是非常抱歉。 唉,这件事就先不提了。现在刚好是圣诞节的时期。什么?你们问我去年有没有过一个开心的圣诞节吗?啊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没在过这种节日了。真讨厌耶,居然问这么好笑的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圣诞节跟新年都一直坐在电脑前面。不,我元旦当天还是从早上开始喝酒,过了一天懒散的生活就是了。我确定鲱鱼卵是世界上所有下酒菜中最好的一道,虽然它实在贵得离谱。顺带一提,比起调过味的,我更喜欢在不加盐的鲱鱼卵上面撒柴鱼片,然后再淋上酱油食用。新年的话题再写下去的话,接下来该登场的就是什锦配味噌高汤了。就地域性而言,我记得这里喝的应该是白味噌汤,不过我实在不太喜欢它的味道。 那么,这些早就过期的话题就在此打住吧,最后是感谢词。 t责编,我觉得向我讨原稿当作圣诞礼物的你真的很天真漂亮。可是,我早就停止过圣诞节了喔!所以请你送个礼物给我吧!!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我很期待呢!{注:漫画版为日文版发行情报} 还有购买本书的读者们,故事剧情已渐入佳境,希望各位能一直看到最后的结局。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从上一集开始,才连载(暂定)第二回的志乃cosy特辑,想不到这一回就要休刊了。 这里面有一些大人的事情。提出请求的各位读者,很抱歉要让你们久候了……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想不到居然会得到这么多的请求。也就是说,这个单元非常受读者欢迎咯? 东条只要一被夸奖就会得意忘形呢!对不起。 里面最多读者想看到的cosy是……啊,不对,等我有机会画出来的时候再明讲吧。 总之,第二回的特辑就是“志乃慵懒篇”,穿的衣服是很宽松喔!而且也照着后记版本画上了耳朵跟尾巴。 ……如果被骂的话,我就会停止这种画法。(转移视线) 让小女孩“穿上”宽大衣服的画面果然不错呢!希望能引起各位的共鸣。 克洛斯这一回虽然有很不错的登场舞台,但可惜我没有机会画他。他选了什么礼物呢?结果是没送出去,还是绷着脸勉强送出去(=硬塞)……只有上月老师知道咯! 下一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00/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谨贺新年。 祝您新年快乐。 在这种问候语此起彼落响起的一月一日早晨,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为了念大学而住在大阪的我只是一年级生,所以当然没有成年,而且也还没结婚。 我的户籍还设在双亲那边,所以我的老家不是现在住的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而是位于九州福冈县的2dk独栋公寓其中一室。(注:2dk为两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双亲几乎一整年没见到我了,然而从他们的态度中非但感受不到思念儿子的亲情,甚至还有一种“你根本用不着回来嘛”的感觉。我对这样的父母亲打了声招呼。哎呀,我都这么大了,双亲的亲情对我而言并不特别重要,倒不如说只会让我觉得尴尬而已,所以这种程度的问候就足够了,来个热情拥抱反而更不自然。 因此,我一边跟双亲说着话,一边把行李放到自己许久不曾进入的房间,然后立刻冲到客厅,并且把脚伸进放在那边的暖被桌。拥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唯一可供家族团圆的空间中,除了身为主角的暖被桌外,还摆着灯油暖炉。 我的母亲大人极度畏寒,所以室内反而非常闷热。 不过她却不肯使用空调,理由是太浪费电了。 如果没办法忍受这种程度的不合理,就无法在世上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父亲,以无聊眼神茫然地凝视着电视。 厚重的显像管型电视机上面刻意放了一个小小的镜饼。当然,放在塑料容器内的镜饼,只不过是超市卖的便宜货。放在它上面的不是橙子,而是晚仑夏橙。(注:镜饼是日本过新年时,用以祭祀神明的一种年糕,镜饼的上方往往会放上一颗橙子。因为橙在日语的谐音有“几个世代”的意思,故用以比喻健康永恒的家庭,世世代代繁荣昌盛;晚仑夏橙为甜橙品种,与西班牙晚仑夏省所生产之晚生甜橙极为相似,故以此地名命名。) “……大学那边如何?” “嗯?啊啊,我还算用功啦!” “是吗?好好努力毕业。” “是啊!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比起儿子的将来,更担心自己老年生活的母亲大人说完之后,递出了某样东西。 一瞬间期待那会是红包的我,应该没有错吧! 这种程度的正面思考,是应该被允许的吧! 不过,希望不见得都会实现。 我拿到手的东西不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红包袋,只是普通的贺年卡罢了。 “呃……对了,我的红包呢?” 我如此问道,但母亲只微笑地回了句:“少天真了!” 多么悲哀的事实啊!虽然,我早就心知肚明了。 寄给我的贺年卡一共十张,却有一半是商业性质的问候卡片。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五个人寄贺年卡给自己就不错了。而且更难为情的是,我连一张也没寄。 我并不打算否定寄贺年卡的风俗习惯,可是自从与手机短信这种了不起的工具相遇之后,我早就已经不想再使用必须付费、又要提早好几天寄出,有时候还会被打工的年轻人扔掉的邮政服务。 在搭新干线回家的路上,我也是用短信向大学的所有朋友拜了年。 所以寄卡片来的人,全是不知道我手机号码的高中朋友。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大阪的住址——应该说我一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要住在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因此,这些卡片才会寄来这里吧。 这些贺年卡当然都印上了“谨贺新年”的四字成语,我一张一张确认着它们。这些卡片上的字型与插图,应该是用word或是其他软件设计的吧。比较用心的卡片,上面甚至还附加了照片。 在这些贺年卡之中,我发现了一张特别怪异的卡片。 寄信人的姓名是——大薤诗叶。 光是看到名字,就让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那段记忆就像还没先溶解就倒进水里而结块的太白粉一样。换句话说,它也是我无法消化的悔恨毛球。 真是的,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居然会收到自杀的同学所寄来的贺年卡。 青色—families 01/ “在你读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 收到用这种词句当作开场白的信件时,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认为这是恶意,或者是轻薄的恶作剧……而发笑吃惊,然后把它揉掉丢进垃圾桶是最正常的反应吧!会去阅读文字思索真意,并且诚心诚意接受的人应该不多吧! 不过对我来说,她的卡片无疑就是“从天国寄来的信件”—— 我不愿事后懊悔,所以我确实寄出了贺年卡。 这不是为了留下我俩的回忆,而是为了更大的目的。 虽然,这对你来说真的很痛苦。 不过我也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得到救赎。 或许就是这样吧,所以我想将一切都托付给你。 这件事非常复杂繁琐,而且又很麻烦,所以你要忽视也行。 我也晓得自己是一个很讨厌的女人。 如果你还愿意替我完成心愿的话,请看接下来的内容。 ——信上居然写着这种离谱的内容。 不,如果只有这样还好,问题的重点是隔了数行后的文章。那实在是复杂又荒诞的梦话。如果是精神正常的人,看到这种东西早就破口大骂了。 不过,她却在最后留下了这种愿望—— “对不起。老实说,我在写这封信时,真的很害怕。因为我无法影响我死后的世界,就算我拥有看穿所有未来的预知能力,也无法消除心中的不安。即使如此,我还是相信,相信这世上必定有希望存在,所以我希望你来见我。我明白这是一个粗暴的心愿,可是我还是想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 我在春天升上高中二年级的教室里,遇见了大薤诗叶。 那是换了学年、换了班级,一年级就认识的朋友与新同学之间还有一点隔阂的时候。由于某个男生的提议,我们全班一起出去联谊。虽然是全班联谊,可是当然没有地方大到能坐下一整个班级,所以我们只好分成好几组进行联谊活动。 不晓得是偶然还是怎样,我与她分到了同一组。 联谊从开始到结束都很平常。大家在街上闲晃了一下,然后到一家不是很好吃却消费低廉的家庭餐厅吃了一些东西,接着免费进入一家音响效果有些微妙的卡拉0k唱歌,最后在那边解散。在这场联谊中并没有男女成对消失,可以说玩得非常健全。 参加的成员都是认识的人,还有认识的人所带来的朋友,所以大家都玩得很high,虽然没有聊到什么了不起的话题,但我依稀记得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事情就发生在度过愉快的时刻,大家各自解散之后。 在回家的道路上,我突然被叫唤,所以我回过了头。 站在那里的人就是诗叶。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直呼她的名字,而是叫她“大薤同学”。而且,我还是初次用这种方式称呼她。 在这之前,我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我们一年级时念不同的班级,名字也是在联谊时经过别人介绍才知道。她在最初的班会时虽然做过自我介绍,但那时我正跟坐在后面的朋友聊天,所以根本没听进去。 因此,我有点搞不懂她追在我后面的理由。我觉得她可能是忘了什么东西,不过也没有必要刻意追上来吧!因为,隔天到教室再拿给她就行了。 “你怎么了?” “等……等我一下。” 她调整呼吸,看样子她刚才一定跑得很拼命吧! 将手放在膝盖上,上半身也弯下来的她,不断从口中吐出热气。而我只能吃惊又困惑地凝视这样的她: “不……不要紧吧?” “呼……没事、没事。我只是尽全力奔跑了一下子而已,没问题的啦!” “呃,全力奔跑吗?你该不会忘了什么东西吧?” “不,我谁都没有忘掉,只是一定要现在才行。” 我迟了一步才察觉这种讲法有点奇怪。此时的我周围飞舞着许多问号,从旁观者的眼光来看,表情一定很呆吧!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这样的我: “你绝对会喜欢上我的!” 这句话不管听在谁耳中,都是完美无缺的宣战布告。 ☆ 吃了几口年菜后,我决定去久违的街道上散个步。 也许是因为回到大阪还不满一年的缘故吧,我心中并没有特别怀念的感觉。话又说回来,从“回到大阪”的思考模式来看,这里果然不是我的故乡。 除了我家的出租公寓外,这里都是老旧的独栋房屋,就这层意义而言,跟我那间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附近感觉起来相差无几。不过这里还是比较乡下,因为这里还是有一些小农田存在。 火车站前没有几家店面,顶多只有便利商店而已。不要说高中生了,就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会觉得这座寂寞小镇很无聊。 不过,用不着担心。只要搭乘单轨电车坐个几站,眼前的景色就会完全改观,成为金碧辉煌、华丽又热闹的繁华街道。在新干线也会停靠的大站西侧,有沿着南北走向的河川分布的商业区。这里就是我们主要的游玩场所。 我只在这里住了四年。在这里的回忆虽然不多,份量却很浓密。 说不定,比我以前住在大阪时的记忆更鲜明。 就种种意义而言,高中时代很容易留下印象深刻的回忆。或许有些人对中学、小学时的印象比高中深刻,而且年纪再大一点的话,包含大学生活的学生时代记忆就会变得鲜明无比又闪闪发光,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记忆的比重还是偏向高中这边。 说这种话虽然有点丢脸,但这全都是因为与诗叶相遇的关系。 我站在桥上感受着从海面上吹来的冷风。这里就是诗叶说出那句怪异宣战布告的场所。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觉得那是一个杰作。 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之后,诗叶抛下一句“那我们明天见”就离开了。 说到被留在原地的我嘛,当然只能跟稻草人一样哑口无言呆站在原地。 不巧的是,当时的我还是一名从未面对过异常事态的极普通高中生。如果是现在的我,或许能用不同的态度加以应对,不过当时我的心中只有一种感觉—— 什么啊!这个怪女人……? 这就是我唯一的感想。或许应该说,我也不可能有其他感想。 我们明明生疏到没说过几次话,她却突然单方面做出“你会喜欢上我的!”之宣言,而且还用自信满满的肯定语气。面对过于自信且自我意识过剩的她,我只能感到愕然。 只不过……那天的宣战布告其实非常正确。 因为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在意她了。 由于宣战布告的缘故,她从同学变成了怪女人,接着又成为我有点在意的女孩子。而且,这种变化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哎呀,关于这件事,请让我用思春期这个理由替自己辩护吧! 她拥有如同小孩般活泼的笑容,以及仿佛窥视般地将大大的眼睛上扬望着别人的可爱动作,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对与平凡体格不成比例的巨乳。 即使没有那个宣战布告,那副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他人注意的模样,也让我意识到她是一名异性。实际上,男同学之间就经常聊到与她胸部有关的话题。 诗叶跟大家不太一样,应该说她有点神秘吗? 她不特立独行,也不会把前世或是大宇宙之类的电波性发言挂在嘴上。 在班上并不特别显眼,却也没有受到排挤的她,基本上是一个活泼开朗、可以跟任何 人成为朋友的女孩。 然而,我眼中的她却有一点点怪怪的。 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她与女性友人在一起快乐地聊着天时,也会莫名的拉开距离。反过来说她的朋友也一样,双方中间有一道让彼此不会深入交往的薄墙存在。 我之后虽然理解了那种距离感的真面目,不过当时之所以会察觉这件事,也是因为我真的很注意她的关系。诗叶好像也用自己的方式发现了我的变化之后,主动积极地跟我说话。当我意识到时,我跟她,还有她的儿时玩伴——同时也是我朋友的男生——三人已经理所当然地玩在一起了。 “真是快乐啊……真的很快乐。” 当时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简直就像年老色衰、即将要寿终正寝的老人般的喃喃自语。 任何事情都有结束的一天。快乐的光阴就像瞬间般短暂。我们可以永远闭上眼睛守护这段时间,事实上也有人会选择这种做法。 我取出手机后打开电话连络簿,并且从里面叫出了支仓志乃的电话。 支仓志乃——就读某所有名私立小学的五年级生。是如同我妹妹般的存在。 因为父亲调职的关系,我家在将近五年前搬来了这里。在那之前,我与志乃打从她出生时就一直相处在一起。自从去年四月再度重逢后,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碰面,而我也代替她忙碌的双亲保护着她。 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的她,拥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与宛如黑洞般的漆黑眼瞳,纤细到好像能够轻易折断的白皙四肢,以及薄弱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却会让人一眼看过后就无法忘却的存在感。 我可以列举出许多她的特征。简单的说,她就是一名有点不普通的女孩。 电话响了五声后被对方接了起来: 【……喂。】 一个搞不好就会被周遭杂音掩盖过去的忧郁语气是那么的小声。 我把没压在手机上的另一只耳朵捂住,排除了周围的杂音: “啊,是志乃吧?” 【……是的。】 “是我啦,我已经到家啰!” 【……是吗?】 “你那边怎么样呢?有没有发生什么麻烦的事?” 【并没有,而且只经过五小时而已。】 哎呀,话是这样讲没错啦! 昨天是除夕夜。按照惯例,志乃的双亲跟平常一样没办法回家。所以我代替志乃的双亲陪她一起迎接新年,而且早上离开家之前我都一直跟她在一起。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怎么可能会发生状况呢! “别这么说嘛,我还是很担心你呢!” 【……不要紧,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志乃,我或许会觉得这是在讽刺。 一个小学生说自己习惯独自过新年,肯定是在嘲讽周围的成人。正因为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事实上真的已经习惯——而且次数多到不行,甚至多到我根本不会惊讶的地步——的志乃,所以我才会知道这个回答里并没有其他含意存在。如果是其他的孩子,一定会无法忍受这种寂寞吧! 就算被孤伶伶留下来的人是志乃,我还是会觉得担心,甚至担心到让我想立刻跑回家收拾行李,然后搭最快的新干线回到大阪。不过,这是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秘密: “对不起,志乃。” 【我无所谓。】 “我知道,可是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 “我本来打算明天就回去,可是我说不定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也许是过于突然吧,对话中出现了理解话中含意的空白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在这段期间内,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房间,用不着客气。啊,不过你不能跟之前一样一个人睡在那边喔!那是一间完全没有保安概念的公寓,所以如果你要睡觉的话,一定要回自己的家里睡。” 【等等……】 “对不起,我等一下跟别人有约。啊,如果有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喔! 那么,再见。” 【等——】 我单方面的挂断电话,接着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说不定志乃会生气呢!不,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不会生气才对。问题是这种做法或许会造成她不必要的担心。连我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蛮横了,那种对话方式一定会让她担心。 不过我会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并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释。向他人说明我的现状非常困难,而且就算我想说明,也必须提起那段有着许多复杂往事的过去,这会让我觉得有一点丢脸。 我没有勇气向年纪比我小的志乃说出那段难堪的过往。 应该怎么说才好呢,总之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我不觉得一名男性会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的过往说给异性、而且还是一名年纪比自己小的异性听。 更重要的是……我害怕自己会产生想依赖她的心态。 如果是志乃的话,一定能够瞬间解决这个问题吧!不,她或许无法解决。因为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只有“我们”而已。不过,这只是最根本的说法罢了。就现实层面而言,要准备我所希望的结局并非难事。 “说不定这样才是最幸福的呢!” 我轻声呢喃。 声音乘着风流向海面下游。这块土地邻近海洋,所以它会就这样流向日本海,并且在没有人听见的情况下渐渐消失吧! ☆ 诗叶与我的关系,照着一定的步调快速地进展着。 在这段时间内,我也对她有了某种程度的了解。 首先,她有一个妹妹。她跟妹妹离开母亲身边,两个人一起住在外面。还有,我也知道了她的家庭状况。这个原因让她与班上同学之间有了那段细微、微妙且绝对的距离。所以身为局外人的我,才是她轻松聊天的对象。 在知道很多事情,却又有很多重要事情都不知道的这个时期,诗叶老是自豪的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以预知未来喔!” “预知未来……?” “没错。预知能力、未来影像、预言能力者!” 诗叶有如音乐剧的主角般伸展双臂,说不定她耳中也传来了如雷般的掌声。只可惜我的耳朵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没有听见。 “啊……顺带一提,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讲喔!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我会被各大媒体包围,也会被神秘的超能力集团挖角。而且那些家伙啊,其实根本是企图征服世界的邪恶组织,他们会绑架我,并且把我带到地下的秘密基地进行色情的变态拷问呢!” “不会啦,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我完全不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妄想。面对这样的我,她以一副完全没有在反省的笑脸开口道了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不过,我说自己能预知未来可不是谎话喔!因为,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知道啦,我相信你就是了。”我同时用语气与态度表明自己压根儿就不信这一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重大的秘密呢?说不定,我就是那个企图征服世界的邪恶秘密组织的大头目喔?” “哇啊,相信我啦~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要对我做色情拷问也0k喔!” “唔————!?” 诗叶有时候会说出这种让人吓一大跳的事,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安心。 回想起来,跟 诗叶一起度过的光阴总是持续着令人舒畅的紧张感。那种惊讶让我无法保持人眠般的沉稳心情,却也不会让我感到不愉快。就人类的心理而言,这种状态应该用何种词汇形容才好,就让大家自行解释吧! “说真的,我说这些话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相信我。” “相信你……?” “没错,我希望你真的相信我可以预知未来。” 就算她这么认真的说出这番话,我还是无法相信,谁叫预知能力是这么令人难以相信的力量呢! 在认真眼瞳的凝视下,我只能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这么希望我相信你?” “因为……我‘非这样不可’。” “呃,抱歉。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非这样不可呢?” “我现在还无法解释清楚。不过,对我的人生而言,这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不知为何,诗叶此时的笑脸看起来竟是受到伤害的感觉。 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悲伤,因此我刻意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这件事。 到头来,直到事情无法挽回后,我才有办法承认自己的视而不见只是为了逃出这个状况。 “那么……诗叶拥有的预知能力,是哪种形式的呢?如果不具体说明的话,我无法判断该不该相信你吧?” “你说的形式是指?” “我说啊,就像可以看见水晶球内的影像或是用塔罗牌进行占卜,还是你可以看见多少年后的未来,又能看到多具体的事情之类的啰!” “啊啊,是这个意思啊!呃,我不需要什么特别的道具,只要在脑袋里点上一盏如蜡烛般的小火苗就行了。火苗会渐渐扩大,接着我就能看见未来的流向。” “未来的……流向?” “然后我可以超越时间限制,看见‘无限远’的未来。” “也可以看见人类数百万年后的未来?” “数百万年后也不是问题。” 诗叶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这番话。在她的侧脸上,完全看不到试图欺骗他人的负面情感。 不过看她讲得这么肯定,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那么,你告诉我地球一万年后会变成怎样。” “抱歉,我做不到。” “啥……?”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看到我的这种反应,诗叶没礼貌的捧腹大笑了起来。她笑完后擦擦浮现在眼角的泪水,一边提出了说明: “我说啊,我的预知能力只用在我的知识、记忆,还有认知范围内的事物上。所以我无法预知百年后的世界会变成怎样,也不晓得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会有什么未来。我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以我为中心的未来而已。” “那你刚才是在说谎啰?”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我想自己应该可以看见更远的未来才对。举例来说,如果你看见百年后因为巨大陨石掉落地球而造成人类灭亡的影像,你会觉得有真实感吗?” “这个嘛……应该没有吧!” 就像诺斯特拉达姆士的大预言,或是像玛雅文明的长历法一样,这些预言里包含了尚未发生过的未来事件,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们相信。如果不是狂信集团的话,听见的人不是嗤之以鼻,就是把它当作好笑的话题吧!(注:诺斯特拉达姆士——nostradamus,1503年~1566年,法国籍犹太裔预言家,留下以四行诗写成的预言集《百诗集》。研究者透过短诗观察到法国大革命、希特勒之崛起以及飞机、原子弹等重大发明的预言。) 预知能力这种力量就特性而言即使真实无误,但在成为事实且发生前,没有人能够接受荒诞无稽的未来。 “以前的人有很多事情都不晓得,所以才会想像出很多事情。不过,现代人明明还是不晓得很多事情,却自以为知道一切而扼杀了想像力。这就是我们所感受到的现实感,而没有现实感的未来影像,只不过是梦境罢了。我只是比其他人能看见更多的梦,但我却无法超越自己所拥有的现实感。说得更简单一点,就是常识观念的范围。” 纵使有人预知了从天空会降下鱼群的未来,人们也会觉得那只是一场梦境。即使过去真的发生过这种现象,不知道的人还是会哈哈大笑吧!更不要说邪恶大魔王的预言,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我还是不太甘心就这样被说服: “就算是梦也好,你说个预言来听听吧。” “什么都行吗?” “数百年后才能验证的预言不行。” “嗯~我知道了。那我就揭露一个预言吧。” 用一副了不起的模样说完这句话之后,诗叶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 意料之外的举动让我全身僵硬。在我身边的她稍微踮起脚尖后说道: “第一个小孩是女的!” ☆ “哟,让你久等了吗?” 向我搭话的人是一名打扮可疑的男子。 他染了一头金发,脸上戴着一副镜框是彩虹色、镜片是淡褐色的流行风太阳眼镜,耳朵上垂吊着一个满是瑕疵、上面刻着“long”的银制耳环,服装则是上面有一堆环状装饰、好像走到哪儿都会勾到东西的皮外套,还有一成不变的牛仔裤。 不管在谁的眼中,这副打扮都很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 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或者应该说如果这家伙突然向我搭话,我一定会拔腿就跑吧,特别是在晚上的闹区。 虽然这名男子的装扮如此惊人,但在他的嘴角与太阳眼镜底下浮现的眼瞳,还是流露了让人安心的亲切笑意。 那副笑容,跟我最初遇见他时一模一样: “我才没有在等你呢!” “你一点也没变耶!” “你才是呢!我可是很期待你会有更积极的进化喔!” “你这家伙的美感还是很差啊!你不懂吧?我现在的打扮可是更流行了喔!跟去年的我完全不同呢!” “从看到就会让眼睛刺痛还有头痛的角度来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这种你来我往的对话也完全没有改变。 我也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笑容。 他的名字叫作富山雄一郎,是我四年前搬来这里时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高中三年时玩在一起的最佳好友。他对流行有着独特的美感,而且喜欢奇装异服,但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青年。 “总之祝你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我艰起右手掌打了声招呼,雄一郎也一样向我伸出了左掌: “喔,新年快乐!可是你这小子啊,刚才虽然说今年也请多多指教,但去年根本没有跟我联络嘛!” “啊~没有啦!我这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与志乃重逢、认识绮罗拉学姐,又被卷入了各式各样的事件中……真的是波涛汹涌且密度浓厚的一年,甚至浓厚到我都觉得太过饱和的地步。 正因为如此,我根本没空与他联络。 ……只不过这是借口,也是谎话。 “而且你自己也没有跟我联络吧?”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男人联络呢?” “诚如您所言。” 雄一郎从以前就很爱捻花惹草。 虽然他并没有卯起来换女友,却很喜欢泡妞。只要听说东边有模特儿身材的美女,就算跷课他也会飞奔过去,如果听说西边有e罩杯的巨乳妹,就算牺牲假期他也要过去找寻。他就是不会输给风雨也不会输给狠狠巴掌、每天都为了结识女性而东 奔西跑的类型。 而且雄一郎的击坠数还不是大鸭蛋,虽然没有强到击坠王的等级,却也有着一定的成绩。然而,他却不想交一个固定的女朋友。交往没多久,他就会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跟对方分手,然后再寻找下一个对象。老实说,我真的很羡慕这家伙的积极个性。 “不过,我真的是吓了一跳呢!因为手机突然接到了陌生的号码,而且居然还是你打过来的呢!” “什么啊,不行吗?” “不是这样的啦!我是说你有手机的事让我大吃一惊呢!” “啊,原来如此。这个嘛~这也是有很多原因啦!” “你啊……在那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面对一脸狐疑皱起眉头的雄一郎,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涉入的凶恶案件虽然没有多到数不清的程度,却也多到我不想去数的地步。而且还被绑架监禁、挨过子弹,也在荒郊野外的豪宅里被杀人狂袭击呢!】 【那是啥啊,你看太多电视了吧?】 如果我说实话,一定会换来这种反应吧! 就算是我,听到别人说这种话也绝对不会相信。 至少我在这一年间的经历,都是一般人终其一生也不会牵涉的事件。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啦!” 我用这种暧昧答案姑且做了总结。 也许是了解我的心情,抑或者打从最初就不太感兴趣吧,雄一郎只“嗯~”了一声做出回应,然后接着说道: “唉,站在这里说话太累了,找个地方吧。” “如果你要请客的话。” “好啊!我会用从你身上抢来的钱包付帐。” 雄一郎把握紧的拳头摆到我的面前。雄一郎拥有能让他发挥泡妞性格的美形五官,而且没有从事任何运动,却拥有一副结实身躯。连体育课都会用“不想浑身臭汗”这种理由跷课的他,为什么身材会跟我差这么多呢? “这是当然啰!因为,我的守护灵是百兽之王——雄狮。” “原来如此。你不是人类,所以才会有这种美感吗?” 狮子这种动物啊,其实脏的要命喔~! 我们一边开着这种玩笑,一边走在路上。 自然而然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我们明明没有说要去哪里,也没有配合彼此的行动。 这绝对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在这座桥上碰面,然后去那边。 这是我们熟到不能再熟的行程。 不过在那个时候,诗叶会走在我们的中间。她的任务就是负责带路与提供话题。诗叶会先说些什么,接着我跟雄一郎会以那件事为中心展开无聊的争辩。在似长似短的三人关系中,我们不断重复着这种光阴。 这么一说,那间茶餐厅也是诗叶发现的呢! 我们进入了步行一段距离才会抵达的时尚茶餐厅。这里专门贩卖从国外直接进口的花草茶,所以曾经迷过花草茶一阵子的诗叶才会带我们来这里。菜单上列着无数让人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味道”的花草茶名字,数目大概有二十个左右。 说到红茶,只会从冰红茶、热红茶、奶茶,以及柠檬红茶这四种茶类中择一。因此对花草茶完全没有兴趣的我们,点的当然是这种饮料—— “香茅茶两杯。” 我们曾试着点过洋甘菊茶,但最让我们放心的味道仍旧是香茅茶。虽然诗叶称霸了菜单上的所有饮品,但我还是不想挑战看起来好像有毒且又被染成鲜红色的液体。 “好久没有闻到这家店既复杂又怪异的味道了。” “我也是,不过说这种话会惹诗叶生气吧!” “没关系啦!反正,诗叶到后来也腻了嘛!” “可是,她很喜欢这里的苹果派呢!” “我觉得那种甜味会确实的破坏脑细胞呢……” 这里明明是花草茶专卖店,苹果派的甜味却有如用铁锤击溃了茶的味道与香气似的。 只要吃一口,那股甜味就会紧紧附着在舌头上面,而且经过半天都不会消失。 “那个笨蛋来这里必点苹果派,所以我们总是体验到在地狱的滋味呢!” “说的没错。这里的苹果派都会害我吃不下晚饭,我不知道为此哭过多少次了。” 在我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了茶杯。里面并没有注满液体。装着花草茶的容器是一起被端出来的漂亮茶壶,意思就是我们得自己倒茶才行。 我们同时在杯中倒了一点点茶,然后喝了一口品尝它的味道。 “还是以前的味道。” “嗯!” “一样的味道。” “没错。”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仔细想想,两个大男人坐在专门贩卖花草茶的茶餐厅,感觉实在很怪。 事实上,店内的客人全是女性。 “她们一定觉得我们是同志吧。” “什么啊,别闹了好不好。” “我也不愿意啊!” 虽然争论着这种事,但这里对我们来说,仍是值得怀念的地方。 即使有着无数的回忆在这个城镇里沉眠,但是对这间茶餐厅的回忆仍是无法分割的其中一个片段。 “那么,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新年第一天就把我叫出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跟诗叶寄来的贺年卡有关。” “…………” 雄一郎脸上的亲切笑容消失了。 这大概才是他原本的表情吧! “是吗?我想也是。你不可能没有收到卡片。”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我收到卡片了。既然如此,卡片也一定会寄到你那边。” “……还真是因果循环呢!” 大薤诗叶——是君临附近一带的名门的嫡长女。 她真正的朋友只有我跟雄一郎两人而已。 ☆ 山丘上有一座在附近有一定知名度的佛寺,那座墓地就在它的更上面。 我一步步登上蜿蜒的石阶。这里没有可以称之为山坡的斜度,石阶的落差也不大,不过路一直弯来弯去,所以走起来还是很累人。而且每踏上一个石阶接近目的地时,心情就会变得有些忧郁的精神状况也增加了我的疲惫感。 即使如此,我还是非登上去不可。 不辛苦登上石阶,就无法抵达目的地。 只是佛祖也曾云,苦行无法达到开悟的境界。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上面迎接我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在佛寺的境内想这种事情相当不敬,但我的心境就像《不能过》这首童谣一样。(注:《不能过》为日本童谣、民谣作词家野口雨情所著。游戏方式为两人用双手围成隧道样,其他人则是排成长列快速从下方通过,唱完歌的同时围成隧道的人会放下双手,被抓到的人就要当鬼。) 去时容易,回时恐惧。 我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鸟居,而且它们好像在叫我快点回头。 不过,此时的我已失去回头的最佳时机了。 我在石阶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名少女。 虽然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长相,但我还是确实认出她了。 “该不会是……大哥哥吧?” “小鸟。” 她拥有剪得又短又齐的褐色秀发。那对虽然细长,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凤眼,仿佛像是亲切的狐狸一样。看起来稚气十足的单薄身体曲线中带有危险气息,并且散发着吸引 他人目光的魅力。 虽然因为化妆的缘故感觉起来不太一样,但她无疑就是诗叶的妹妹——大薤小鸟。 不,现在不是了。 我记得是志村……志村小鸟。 “老实说,我马上就不姓志村了喔!” “咦?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脑筋转得时快时慢呢!”你也没有改变,嘴巴还是那么毒嘛! “只有一种情形会改掉姓氏吧?我要结婚了。” “结……结婚!?” 所谓的吓破胆,指的就是这种事吧!因为,我记得小鸟现在应该是高中二年级生才对。虽然过了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这件事说出来的话,可是会让已经吓一跳的大哥哥更惊讶喔!老实说,我可是先上车后补票呢!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小鸟毫无意义的比出了胜利手势。面对这样的她……我无言了。 激烈的头痛让我按住了额头,就连石阶也快踩不稳了。 “你吓到了啊?” “有可能不被吓到吗?” 我也知道自己的脸僵掉了。 不过,我大吃一惊的反应却让小鸟开心的蹦蹦跳跳。 这个女孩跟以前一样,碰到这种事就很孩子气。不,她已经怀孕也决定结婚,而且马上要当母亲了,所以已经不能说她是小孩子了。 “总之,真的好久不见了呢!” “嗯,已经两年了吧。不过,大哥哥一点也没变呢!” “不……不,你看仔细一点。我已经有大人的样子了吧?” “啊哈哈!” 居然用笑声掩饰过去…… 不过,原来如此。对小鸟而言,我们几乎快两年没见到面了。 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能清楚地回想起当天目送她离开镇上的光景。 讲完话之后,我们并肩登上石阶。 怀孕三个月的肚子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我看不出来小鸟有身孕了,但她的确穿着宽松的衣服。 我进一步询问后,得知她的男朋友今年二十岁,从事的是营造业。该怎么说呢,讲别人坏话虽然不好,但她的男朋友就跟金属模板一样,从学生时代就很暴力,甚至还被辅导五次之多。虽然没有留过案底,但我不晓得这一点是否值得倚靠。 自从被接去志村家之后,小鸟自己好像也踏进了那个世界。她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这名男朋友。 我知道不能用过去的经历来判断他人,而且如果对方现在从事的是正当工作,那应该就没关系……然而,我心中还是抱持着“真的没问题吗?”的不安。我想有这种偏见的人不只我一人吧! 不过,小鸟一脸幸福地讲着跟“达令”有关的话题。我过去很少看她这么开心。我想起了过去的她用那对黯淡眼瞳瞪视着别人,除了诗叶、雄一郎,还有我以外,从不与任何人交谈的模样。 特别是诗叶死后,小鸟的状况又更悲惨了。她对一切都充满了攻击性,而且想要破坏所有的事物。如果是达令的力量让她从那种绝望深渊重新站起的话,光是这样就值得我尊敬与由衷感谢了。 “——然后他说啊,‘叫达令前跟叫完后要加上sir’喔!” “啥?他是哈德曼下士吗?”(注:哈德曼下士是电影《金甲部队》中有名的角色,训练士兵的方式凶悍粗野。) “那是谁啊?我在讲达令的事耶,请你不要搞错好吗?” “对……对不起、对不起。呃……然后呢,你说到哪里了?” “呃~……讨厌,都是大哥哥你插嘴,连我都忘记讲到哪里了。我记得是……对了,是说到他帅气的对死缠烂打追在后面的巡逻车大吼‘把头塞进海豹屁眼里死吧!’这里吗?” 我想绝对不是吧! 不过,还真是一个愉快又痛快的达令呢! 我对他的印象有一点改观了: “不过,你真的要结婚了啊!我实在是太意外了,所以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那么恭喜你啰!” “谢谢!一想到总算能真正脱离讨厌的大薤与辰宫一族,我就开心的不得了呢!” “…………” 在大薤这个巨大家族中,志村是末席中的末席,也就是远房亲戚。虽然我没有仔细问过这件事,但他们似乎是没落的分家血脉。我记得他们应该住在山口或是广岛附近吧。 小鸟虽然是次女,但毕竟是本家的人。把她过继给这种家族,所表示的就是处罚之意。 诗叶的死,让小鸟坏掉了。 她原本就是一个很讨厌人的女孩,这大概是从小就一直看着大人污秽的部份所导致的吧。不相信任何人的小鸟,总是摆出全世界的人类都是敌人的态度。 即使如此,小鸟还是很信赖姐姐诗叶,因此她也很亲近身为诗叶朋友的雄一郎与我。 不过当诗叶死去后,她就失去了绝对的避风港。 小鸟并没有那么坚强,她就像是在冰冷的倾盆大雨中缩成一团发着抖,却还是拼命摆出威吓模样的小猫。强烈的敌意只不过是恐惧的反面罢了。在小鸟的心中,总是期待有人能温柔地抚摸她,并且给她温暖。 不过,小鸟的这种本质实在是太难理解了,大部份的人只会因为她疯狂又激烈的感情而疏远她。 在没有任何人出面制止的情况下,小鸟毫无止境的持续暴走,结果大薤家终于把有如烫手山芋的她放逐到分家那边,就这样赶走了麻烦。 一想起这件事,缓缓渗出的悔恨涌上我心头。 当时的我也很痛苦悲伤,根本无法顾虑到小鸟的感受。 我不想再跟大薤家以及辰宫家有任何的关联,也不愿思考诗叶的事,所以当情况渐渐平静下来后,我也只跟毫无瓜葛的朋友交往。 我明明没有特别想学的东西,却刻意选择了大阪的大学,其实这件事里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原因。我只是想逃开这里,我想要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我站在那块墓碑前面。 就像小鸟一样,人会改变姓氏的瞬间有好几种。 我知道。 刻在墓碑旁的文字。 所以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辰宫家之墓”—— 就像小鸟一样,我也无法用这个名字叫她。 ☆ 这个事实不是从本人口中得知,而是雄一郎先告诉我的。 那是在迎接夏日尾声,风也渐渐转凉的某天放学后。轮到值日生打扫的诗叶拿垃圾出去丢,我则是茫然的眺望着窗外等她回来。此时,他突然对我说了这句话: “呐啊……你们在交往吗?” “你说的是诗叶?” “不然还有别人吗?” 的确没有其他人了。我当然不是像小说主角那样受到众多女性爱慕,并且可以建立后宫的人。诗叶是第一个让我感到那种气氛,却又不是亲近的异性。 不,请不要吐槽我“那种气氛是啥气氛”啊! 因为这是我的初体验。什么样的气氛才是恋爱这种事,我根本无从比较。虽然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对方的好感,却又觉得如果是自己误会的话就太丢脸了,所以只觉得迷惘、困惑。 跟双亲无条件疼爱自己的小时候不同,长大后要面对的是不管向对方释出多少好感,也无法保证对方会做出对等回应的世界。 要有很大的决心才能投入这种感情。 雄一郎这个受欢迎的男人,恐怕完全不了解我的这种感受吧!然而此时的他,不知为何流露出奇妙的焦躁态度。发现自己从未看过 的严肃表情后,我理解到他说的话是认真的了: “该怎么说呢?我还没有具体表白过啦……” “……是吗?” “呃,怎样了吗?这个问题很突然耶!” “没什么。也就是说,你不晓得那件事啰?” 雄一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话接了下去。 不知为何,我心中浮现了很不好的预感。 我再次反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望向我的眼瞳中,却带着类似同情的色彩。这就是我感到不安的最大理由。 雄一郎之前的焦躁感静静地消失,现在他眼神中只有近似悲伤的哀戚。 “什么啊……有话想说就说清楚啊!” “嗯,也是啦!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从外地搬来的你,当然不知道这里——也就是诗叶家的事情啰!不过,我可没有刻意瞒着你喔!我只是不晓得你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到底是什么事啦?” “我不知道诗叶为什么没有对你说这件事。那家伙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请你不要太责备她好吗?” “你到底讲不讲!” 忍耐不下去的我揪住了雄一郎,但他并没挥开我的手,而以包含一切的温柔语调说道: “那家伙——有未婚夫了。”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那不是像快门一样瞬间变黑,而是有如墨水渗入似地缓缓侵蚀着视野。我的意识在黑暗里中断了一会儿,当视线再度恢复时,我已冲出教室。 就算眼睛看不见,我的意识也没有真正中断。 在那段时间内,我还是确实听着雄一郎的声音。 “这是在好多年前,在你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这是诗叶她家,也就是大薤与辰宫的家长自行决定的政治婚姻。男方已经快成年了,所以按照约定,诗叶高中毕业后两人就会完婚。” 我明明听到了这些话,声音却传不进耳中。 我的思绪全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即使声音传到了脑海中,我也无法思考话中的含义。 “我能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还是放弃吧。因为大薤与辰宫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已经订下的婚约,就算是诗叶本人也没办法推翻。当然你也一样,任何人都一样。这是绝对无法撼动已经被决定好的未来。” 带着安慰之意的声音、话语,以及态度全是那么的苦涩。 放弃吧——因为它们强烈地表示出这句话的含意。 “诗叶!” 焚化炉前方,刚好丢完垃圾的诗叶就在那边。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诗叶刚开始虽然被满脸凶相的我吓了一跳,但她立刻恍然大悟似地露出微笑。 为何她能像这样摆出笑脸呢?我实在无法相信: “你有未婚夫的事是真的吗?” “啊,被你发现了啊?” 过于轻松的肯定回答让我感到摇摇欲坠。 眼中望出去的光景严重扭曲变形,甚至到了让我觉得这一切该不会都是噩梦吧: “你有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还比较想问你耶!”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啊!” 那是没有伴随叹息的沉重语气。 “是啊!就如同你所知道的,我家是过去拥有这附近一带的大地主,现在也是拥有很多土地的名门望族。至于另一边嘛,辰宫家是外地来的流氓家族,他们的长男就是我的婚约对象。他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我要跟流氓结婚吗?答案非常简单,是为了金钱。大薤家可以给予辰宫家土地,还有自古流传下来的权力。辰宫家可以运用这些资源,并且以非法手段增加利益,然后大薤家再从中取得一定比例的报酬。不会赚钱又被沉重税金压到唉唉叫的大薤家可以得到稳定的财源,身为外来者的辰宫家则可以得到大薤家的土地与影响力。而让双方都能快快乐乐获利的契约证明,就是我啰~” 诗叶如同春天的阳光一样开朗。 她没有自然而然的high起来,而是以冷静的演技让我安静下来。 “这种事……实在太乱来了。” 我真的无法相信,都这个年代了还有那种政治婚姻。 不管她的家族有多么古老,都不能在平成的年代做这种事吧! “我们虽然生活在平成时代的世界中,但里面还是有活在昭和时代的老人存在。而且啊,越是这种老人,所掌握的权力也就越强大。唉,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很有现代感的交易吧!只不过双方交换的不是契约书,而是活生生的人类。” “无法取消婚约吗?” 我提出问题——我问有没有办法解决。 “要怎么取消?” 诗叶做出回答——她说没有办法解决。 她的眼瞳中,清楚地刻划着取消婚约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的回答,而我的眼瞳则完全肯定了这个答案。 ☆ 离开墓地后,我们一起走下漫长的石阶。 我们没有在墓地供奉鲜花,也没有焚上几柱清香。如果对象只有诗叶一人,我们会毫不犹豫的做这些事,也会花上许多时间扫墓,不过一想到沉眠在那块墓地的“其他人”,我们怎么也无法行动。 小鸟在墓碑前方的苦涩表情顿时一变,满脸微笑的她隔着一个石阶跳下阶梯。 “这样很危险啦,如果跌倒就糟了。” “没关系、没关系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非常小心喔!” “或许吧,不过看在别人眼中很可怕耶!” “真是的~你还是喜欢在奇怪的地方瞎操心。” 不,担心这种事非常正当吧!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了。如果只有她本人的话,由于这个石阶坡度不大又弯来弯去,就算像池田屋长阶梯的场且乐一样滚下去,顶多也只会骨折吧。(注:场且乐是“池田屋骚动”中著名的打斗场景,此骚动为日本江户时代后期在京都旅馆“池田屋”所发生的一桩政治袭击事件;隶属京都守护职的武装组织“新撰组”攻击屋内多位尊王攘夷急进派的重要人物。) 不过,这可能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致命伤害。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汗直流。即使已经进入了安定期,可怕的行为还是很可怕。 然而,小鸟却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我都说没关系了。因为我绝对、绝对要生下这个孩子!不管有谁阻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要生下小孩。” 这番话连一点点可靠的根据都没有,不过反而很有她的风格,所以我也被逗笑了: “简直就是诗叶的未来预知能力嘛!” “姐姐的那种力量很特别喔!不过,只有生小孩这件事,我有绝对的把握。” 的确,诗叶预测未来的能力实在太特异了。 那是没有任何人,甚至连志乃都无法模仿的究极能力。 没错,真的就是这样!那是谁也无法模仿的力量。 “……对了,小鸟。你跟你母亲见面了吗?” 笑容从她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扬起眉毛的表情。 我可以清楚确认到兴奋心情一瞬间冻僵的刹那。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你说不定是来跟母亲报告自己怀孕的事。” “这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告诉她!如果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我耶!” 大声吼叫的气势让我暗自苦笑。 我虽然知道她会有这 种反应,却不能不提出这个问题: “是吗?这么一来,你应该也收到贺年卡了吧?” “……不是大哥哥寄的吗?” 这女孩的表情真的很丰富呢! 她由下往上窥视的怀疑眼神,真的有一点可怕。 不过小鸟不知为何,就这样很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一定是大哥哥寄的呢!不,如果是大哥哥寄的就好了。老实说,我根本不想看到那块肮脏的石头。可是寄贺年卡的人如果是大哥哥的话,就只能在那边碰到面了。” “我也觉得万一是小鸟寄的话,就只能在那边见到你了。” “我们的想法一样呢,我真高兴!” 微笑的眼瞳中带着警戒。 不过,这并不是针对我的警戒。不管小鸟这个女孩多难相处,我还是有自信我们之间有这种程度的信赖关系。 所以,她警戒的对象是我以外的事实。 小鸟叹息声中的含意,跟我感受到的情绪极为类似。 “这么说来……难道雄一郎也收到了?” “嗯,卡片好像也寄到他那边了。” “……是吗?” “我还没和琴惠伯母见过面,所以不晓得她那边的情况。”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小鸟的肩膀顿时抽动了一下: “你要去见她吗?” “当然啰!” “为了什么?” 小鸟的口气就像是在责备我似的。 “嗯~算是拜年吧?” 刻意装傻回答问题的我,令小鸟全身都表达了不愉快的情绪。 可是无论小鸟怎么威胁我,我都必须去跟琴惠伯母见面: “我想琴惠伯母应该也收到了贺年卡。所以我得去确认一下才行吧?” “……别问我这么困难的问题,我不晓得!” 这是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单方面告知。 没办法,我只好改变话题: “小鸟要在这边待多久?话说回来,你住在哪里啊?” “我住在饭店里,不过离这里很远。” 除了那座墓地外,我们不可能碰到面的理由—— 就是这个原因。 小鸟无法在镇上停留太久。她的存在对居民们而言是某种禁忌,而且恐怕直到现在还是如此。居民们无法公开讨论被大薤家视为“不存在”的问题儿童。 然而,没有人讨论,也就表示大家都知情。 如果不加注意地走出去且立刻被居民看到,小鸟的存在就会变成谣言四处传播,谣言则会招来臆测——而且肯定是负面的想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解,最好是住在没什么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反正,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就对了。真是的,说到那些家伙啊,现在都已经是平成年代了,他们还活在昭和初期或大正时代,说不定还是江户时代呢!家族至上、血缘至上的想法……实在太恶心了!” 看样子比起居民,她更讨厌大薤家族的人。 “总之我会在这里待个两、三天。我有很多话想跟姐姐说,就算回去达令也不在家。” 就算“回去”吗? 对她来说,这里不再是家乡了。 “咦?这么说来,达令没有跟你住在一起啊!” “他要工作。即使是新年,也还是有工程要进行。” “是吗?那还真是寂寞呢!” “对呀!唉,就算达令休假,我也不会带他来这里。” “……难道你什么都没跟达令讲吗?” “因为,他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探人隐私的小家子气类型。” “我觉得这不是问题的重点耶!因为,他怎么可以在不知道你生母是谁的情况下——” “我要结婚的事跟我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面对眼尾上扬、大发雷霆的小鸟,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未成年的她想结婚,就必须要监护人同意才行,所以绝对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况且结婚这种事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彼此的兄弟姐妹也会成为一个家族,所以不可能没有任何关系。 只不过,我明白她指的并不是这种事: “对不起……” “不,我才要说对不起。” “嗯。对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吧。啊,你回去时当然也一样啰!” “好的,这个当然……不过,你也开始带手机了呢!” 看到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小鸟吓了一大跳。面对这样的她,我把手机有如印笼(日本放置药品或印章的漆器小盒子)般高高地举了起来: “因为,这可是大学生的必需品喔!” “在现在这个时代,连小学生都需要手机吧?” 这种吐槽,我早就听习惯了。 交换完电话号码与电子邮件地址后,今日就在这里道别了。 跟准备搭电车回去的我不同,我目送她坐进了巴士。 在离别之际—— “姐姐她……能跟大哥哥见面一定会很高兴。” 小鸟用笑脸说出了这句话。 而我只能用一句“谢谢”作为回应。 02/ 大薤家的宅邸相当巨大。 离车站有一段距离的它,以明显令人感到异质感的庞大规模,稳稳坐落在拥有错综复杂小道的老街正中心。就连初次造访这里的人,也可以清楚感受到它的存在。高约两米的土墙笔直延伸一百米左右后转弯,接着又向前方延伸一样的长度,而且下个转角也一样。也就是说,这里整整占去了一整块的区域。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从高空看下去的话,应该会是一个漂亮的正方形吧! 南侧有用樫木打造、高约三米左右的壮观大门。打上铆钉的双开式大门,以它的沉重气势威吓着每个来访的客人。事实上,它也曾经是这个家族的权威象征。 从以前就支配这块土地的望族。 至今仍拥有许多土地的名门。 诗叶虽然笑着说:“现在早就没有那种影响力了啦!”但这个家族还是留有相当的威严存在。即使明白这是大薤家千辛万苦塑造出来的虚张声势,但身为一个小市民,我还是会对这种威势感到害怕。 紧张的我按下对讲机,并且对出声应话的佣人说明来意。如同我所预料的,门很快就启动了起来。门的外观看起来虽然古老,内部却是最先进的机械,所以它没有发出叽嘎叽嘎的沉重声响,而是以顺畅的动作开启了大门。 在门的另一端出现的是,一名戴着头巾身穿旧式围裙,正好步入耳顺之年的女性: “琴惠夫人可以与您见面了,这边请。” 这名老年女性虽然只是忠于自己的职务,但她的低姿态却散发着煞有其事的气息。在她的带领下,我从庭园走进了内院。 我被带到的不是主屋,而是位于内院的别馆。 与有如背负着鬼瓦伸开双臂的年老海龟般的母屋相反,使用了较新的建材,也以施工方式让外观看起来具有古老风味的小巧建筑,看起来就像茶室一样。(注:鬼瓦是安装在屋顶四角、上有兽面花纹的瓦,常见于东亚传统建筑,又称兽面瓦、鬼脸板、兽头瓦,据称有避邪消灾的作用。) 主屋那边隐约传来了热闹的声响。停车场那边停放了无数高级的车辆,所以主屋那边恐怕正在进行新年宴会吧。除了一族之人外,地方上的人士也会一一前来拜访才对。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被带来别馆这边了。 无法冷静下来的我忍不住东张西望。仔细想想,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到这间 大屋子里呢! 因为诗叶跟小鸟都住在外面的公寓——住的当然是大薤家所拥有的房子。对她们两人,特别是对小鸟来说,这间宅邸都不是住起来很舒服的地方。连我也不喜欢这种大剌剌表露权威的场所。 诗叶对老实坦白的我发出轻快笑声: “所以我才会搬出来啊,因为没办法随便找朋友去那边玩吧?特别是地方上的孩子们,一到那边就会吓得缩成一团呢~” 她虽然笑着说,但其实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吧! 我想诗叶从小就强烈意识到自己的地位。青春期会孕育叛逆意识,让人反抗以双亲为首的成人们。然而她却略微跳过了这个阶段,直接抵达了理解父母难为的精神年龄。 她甚至能接受这种悲哀。 被带到房间里的我等了十分钟左右后,纸门开启一名身穿和服的女性进入了室内。 她叫作大薤琴惠,是诗叶她们的母亲。 虽然我记不清楚琴惠伯母的年龄,不过早婚的她应该只有四十岁左右吧。话虽如此,她的面容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紧绷的锐利表情散发出顽固又难以亲近的氛围,不过这也是她的美丽之一吧! 琴惠伯母拥有能让所有男性不敢轻易一亲芳泽的魅力。 我对看呆的自己发出微微苦笑,一边低下了头: “好久不见了。” “嗯……真的呢!” 在对面坐下的琴惠伯母脸上虽然挂着微笑,表情看起来却有一点困扰。不过,我并没有问这是为什么。 事实上,我也没有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任何不愉快。只不过一般来说,女儿的母亲与女儿的异性好友之间,本来就会有一种微妙的关系。更何况,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更复杂的内情。 那就是诗叶的死这种“既非代沟也不是隔阂”的障碍。也就是说,它是一种漩涡。被双方注入中心的强大水流互相撞击,并且产生了无法预测的漩涡,所以我们无法轻易接近彼此。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佣人端出来的茶不是我平常喝的瓶装茶饮,而是确实使用茶叶泡出来的香茗。不会太烫,也不会太温的绝妙温度,以及瓶装茶所无法比拟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 我没取用一起被端出来的茶点栗子羊羹。就在我打量说话的时机时,琴惠伯母先开口: “新年快乐。” “啊,是的。祝你新年快乐。” “你该不会是来问候‘那孩子’的吧?” “……嗯,我刚刚才从那边过来。” 琴惠伯母点头说了句“对不起”之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不是说谢谢,而是说对不起的事实,就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难处吧。我一边听着自己在脑海一隅的冷静独白,一边低下了头: “不会……那个,在你这么忙碌的时候突然造访,我才觉得抱歉。” “没关系,你用不着介意。” “不过这里停了好多辆车子,而且其他客人……” “那只是亲戚聚集在一起拜年而已啦!他们不是假借宴会名义大吵大闹,就是来要钱的,没有一个人可以称之为客人。” 仿佛在诉说自己早已习惯这种状况的沉稳表情,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发现我的这种反应后,琴惠伯母说道: “对不起呢,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 “啊,不会。我不会在意。” “谢谢你。而且就算不是这样,我也不能毫不在乎的把你赶回去啊!” “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诗叶的……啰!” “而且你也想问贺年卡的事情吧?” 我脱口而出的话,没让琴惠伯母动到半根眉毛。 她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这种说法虽然很失礼,但是我们之间的人生历练实在差太多了。 我甚至觉得,如果小鸟有遗传到她十分之一的沉稳态度就好了。 “没错,这也是原因之一。” “琴惠伯母果然也收到了啊!” “当然啰!就算别人没收到,我也一定会收到。” “你为何这么肯定?”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是那孩子的母亲啊!” 这个答案的确具有说服力。 在诗叶的存在或是她的死亡之中,琴惠伯母与小鸟都是想切割也无法切割的相关者。无论寄信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都没办法将这两个人排除在外。就这点而论,我与雄一郎反而是局外人了…… “对了,你觉得为什么我会收到卡片?” “天晓得?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可是琴惠伯母刚才说过,贺年卡也是跟我见面的原因之一吧。换句话说,你也知道我收到了卡片吧?” “就算没有这种事,我也会跟你见面。而且老实说,我怀疑是你寄的呢!” 琴惠伯母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内疚的神情。 真是的,母女两人都这么过份。 “小鸟也说了一样的话,不过卡片并不是我寄出来的喔!” “……是吗?你跟那孩子见面了?” “是的。我们在墓地……在‘诗叶’的墓地那边巧遇。” 此时,发生了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 琴惠伯母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望向旁边。纸门现在虽关着而无法看到外面,但另一侧有用玻璃窗隔开的木板走廊,旁边则盖了一个小庭园。虽然我只有在佣人端热茶与点心进来时瞄到一眼,却还是可以感觉到庭园的沉稳氛围。这幅光景可以让九成的日本人感到心安吧! 我以为有人过来了,但看样子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也跟着凝视外面,不过被阳光照到发亮的白色纸门上,并没有黑色的影子。 然而琴惠伯母却有如灵魂出窍似地露出毫无防备的侧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外面。 难道她能透视位于另一侧的庭园,还能看见我看不见的“影子”映照在纸门白纸上? “……因为你平常的所作所为。” “什么?” “这就是我觉得卡片是你寄的理由。”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做过这么可疑的行为吗?” 从来没听过的风评让我整张脸都僵掉了,此时琴惠伯母移回视线微微一笑。这大概是打从心里露出的微笑吧!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是可以啦……”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没有无视它呢?” “所谓的无视,指的是无视诗叶寄来的贺年卡吗?” “没错。你自己看看,不管怎么想,诗叶还有我们跟你之间所发生的事,绝对不是开心的回忆吧?如果可能的话,你一定不想跟我们再有任何关联才对。” 这番话有一半是正确解答。 “可是你却像这样出现了。只是为了一张贺年卡,就刻意回到了不愿回想的过去,这对我来说实在太不自然了。所以我的想法应该很好理解吧?” 这一次琴惠伯母说的没错。 “因为,这是为了诗叶。”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看吧,这就是你平常的所作所为啰!” 这个理论好像听得懂,又好像听不懂呢! 总之,她想说我是个烂好人吧! 以志乃为首,有很多人都说我有一头钻进麻烦闲事——我可以选择不背负它们——的怪癖,所以我早就习惯这种说法了。虽然我也想大叫自己是被迫的,不过看在周围的人眼中似乎不是 如此。 “总之非常遗憾,寄卡片的人不是我。” “嗯,似乎是如此。” “也不是琴惠伯母。” “当然不是我啰!” “那么……关于寄信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一边直视她的眼瞳,一边说出了这句话。 我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表情果然没有任何改变的琴惠伯母,张开了涂着鲜艳口红的朱唇: “我能想得到的人只有一人。” “是谁?” “雄一郎啰!” 她明确的说出了这个答案。 ☆ 诗叶与小鸟还有琴惠伯母他们大薤家,跟雄一郎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十年以上。 雄一郎他家也跟我家一样是从外地搬来的,他与诗叶第一次接触的场所是在幼稚园。听说雄一郎在午睡时间因为尿床而大哭,诗叶见状就过去安慰他。这就是两人的初识过程。 顺带一提,雄一郎老是反驳说:“才不是咧!刚好相反,相反啦!”但我决定无条件采用诗叶的证言,因此他有罪的事实并没有被推翻。 因为这件事而感情迅速变好的两人,就这样上了同一所小学、中学,然后升上高中,而我直到此时才加入了他们。 也就是说比起我,诗叶与雄一郎认识的时间要长太多了。 “所以,我才说是雄一郎寄的啊!” “那小子假借诗叶的名义寄出贺年卡有意义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件事只有雄一郎自己晓得吧!” 这个讲法真狡猾! 如果她说出什么意见的话,我还能加以反驳,不过在她明白表示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追问下去。 “……唉,本人否定这件事就是了。” “是吗?我想也是。” 不在乎的语气,让我了解到自己只能问到这么多了。 因为就算再长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明白了。占用你的时间,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啦!我很高兴能跟你见面。” “你这样说,我就觉得轻松多了。” “不,我是说真的喔!你肯过来真的太好了。” 肯过来吗? “啊,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不打算跟小鸟见面吗?” “……事到如今,就算见了她也无话可说吧。” “你想说的话题应该跟山一样高吧?” “没有。那孩子已经走上了新的人生。事到如今,我没办法再跟她见面了。” 她已经被解放了呢! 琴惠伯母如此说道。在她的脸庞上,我看见了一年多前见到她时还没有出现的皱纹。这让我明白她也度过了一段虽然不长,密度却相当浓厚的光阴。 就像我一样,她也一定是这样的吧。 我站起来,然后拉开与回去方向相反的纸门: “……真安静!” “嗯。从以前这里就一直是这样了,静到好像连时间都停止了呢!” “的确,主屋那边的声音不会传到这里呢!” “这是我所得到的最后一处居所,所以我很喜欢这里。” 琴惠伯母以沉静的语调说道: “不过,今年的新年似乎会很热闹呢!” “是的,我想应该会吧。” 我们对望了数秒。 对我们双方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我们之间的应对,外人大概无法理解吧!我一点也没有说明详情的心情。重要的是正如她所言,这个新年会变得很热闹,还有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事情就只是这样而已。 佣人来到了室内。我在对方的带领下,就这样走到了前门旁。 主屋还是一样热闹,琴惠伯母应该又回去那边了吧。 ☆ 【所以到底是谁寄的呢?】 “我就是想知道才会打电话给你啊!”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 仰躺倒向自己房间的床上后,我拨了通电话。 顺带一提,我的晚餐是真空包装的咖哩。弄这种东西给许久未归的儿子吃实在是太没爱心了。不过我的正当意见,却被“谁晓得你会住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这种极实际的反驳给击溃了。 不,等等,母亲大人。 就算我没住下来,家里也还有父亲在吧? “新年可是主妇难得的假期喔!有什么怨言的话,就自己动手煮饭吧。” 家庭主妇挺胸做出了这种宣言。 唉,年菜有一半是为了这个目的没错啦! 至于我的父亲对这种意见有何见解嘛—— “在新年假期无法带老婆出国玩的男人,吃真空包的咖哩就很够了。” ——他以充满男人味的背影说出了毫无男子气概的达观想法。 哀愁感发出了不输给咖哩辛香料的芬芳。 ……这对夫妇没问题吧? 不,父亲从很久以前就被母亲压得抬不起头了,所以我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落到中年离婚的下场。 先把这些玩笑话搁置一旁,我现在正在跟雄一郎进行作战会议。 【我才想要问你咧!有其他人会假借诗叶的名义吗?】 答案肯定是n0,不可能有这种人存在。 诗叶个性开朗,很受到班上同学喜爱,交友也算广阔,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在诗叶死亡后,假借她的名义寄出贺年卡才对。身为诗叶最亲近友人的雄一郎与我,绝对可以肯定这件事。 如果有这种人的话,我们一定会发觉。 不……如果是像树根一样深深埋在土里的跟踪狂呢,我们敢确定绝对没有这种人存在吗?我想应该很难发现吧!不过如果有的话,小鸟应该会发现才对。我觉得她那野生动物般的警戒网一定会捕捉到这种人。 反过来说,如果对方能隐藏到这种地步的话,就不可能像这次一样采取这么大的动作。 【应该也不是……辰宫吧。】 “事到如今,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把我跟雄一郎这种闲杂人等牵扯进去的理由吧。” 【说的也对。这么一来,就表示有人在说谎啰!】 “你也有可能在说谎。” 【才不是我咧!】 雄一郎发出嗤笑声。 “不过,你真的很~可疑呢!如果是你,就有可能开这种恶劣玩笑了。” 【你把我当白痴啊?是我的话,一定会搞得更恶劣。】 “啊啊,原来如此,这个理由我就能理解了。” 这一回发出不屑笑声的人是我。 在电话另一头的雄一郎笑着说:【你这是啥意思啊?】 进入大学后我也交了一些男性友人,不过最能跟我一搭一唱的人仍旧是雄一郎。这当然是因为相处时间截然不同的缘故,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们两人很合得来吧。 应该说是一种独特的氛围吧! 跟大学的朋友们不同,与志乃还有绮罗拉学姐相处时不一样的乐趣。 再加入诗叶的话就天下无敌了。不要说是一整天了,我们甚至能聊上一整年吧。 “……那么言归正传,你觉得谁有问题?” 【这个问题很难耶,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小鸟。】 “是小鸟吗?” 【那家伙对辰宫家的憎恨可是货真价实的呢!你应该也 后记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您购买本书。本书是系列作的第八集,请初次接触本作的读者注意。 那么,这一回的舞台居然来到了九州福冈。说到我模糊带过地名的理由嘛……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想从本文的描写中,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按照以往惯例,有人死掉以及跟犯罪有关的场所部是凭空捏造,请各位注意。另外,虽然用不着特意提起,但本书为虚构故事,所以与实际存在的(以下省略)完全无关。如果不事先讲清楚的话,好像有很多可怕的角色会登场呢! 顺带一提,在作品中登场的那座佛寺是虚构之物。我是用自己老家附近——虽然有点距离——的某间大神社为范本所创作出来。 有那座神社的城镇上住着我小学时代的恩师,而且我以前曾经去他家玩过几次。我们虽然已经断了联络,但我现在名字记得最清楚的老师还是他。在营养午餐时间,他会叫提早吃完的学生替自己按摩肩膀,一时兴起还会强迫别人参加躲避球比赛。有事情不高兴时,他会啪啦啪啦的撕破壁纸,而且在我们磕头认错前他都不会消气。 说得白一点,如果在现代的话,他一定会成为那些怪兽父母的饵食吧。我觉得对小孩子而言,大人这种生物既无法理解又不合理。话虽如此,旁若无人又有如暴君般君临整间教室的男子,现在肯定会被当成问题老师。 他不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就这层意义而言,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学生——性格中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部份。对当时的我来说,他是我最讨厌却也很喜欢的老师。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新学期宣布各科老师姓名时,我总是觉得很烦,但与中学、高中宣布各科老师姓名的时间相比,那段时间却让我留下了压倒性的强烈印象。 讨厌的记忆与开心的记忆会在意识中并列而存。或许开心的记忆比讨厌的记忆更强烈吧。 这种表现方式很奇怪呢!因为,不管是偏向哪一方的记忆应该都存在才对。 这一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故事吧。 顺带一提,这一回是“我”高中时代的故事。说到我的高中时代嘛……不,我想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吧。我显然没有什么桃色小故事可讲,而且在班上没有女孩的时间点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唉,不提这些事情的话,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既悠哉又快乐喔!这可不是我不服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悠哉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从未认真念书的我,总是过着刮风就迟到,下雨就请假的日子。而且这种情况到了上大学之后又更加恶化,二年级上学期时甚至出现了取得学分数只有六的超惊异结果。连我自己也觉得没留级很神奇呢! 那么,下一集终于是从第一集开始就不断提起的“四月事件”了。那是“我”与志乃重逢的故事,也是让两者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事件。当谁也无法处理的最恶劣事件出现在眼前时,应该朝哪边前进,又该选择什么手段?预知能力者提到了答案。 我基本上考虑将故事写成两集,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因为说不定我只用一集就能整合所有的情节。关于这件事,我会边写边考虑。如果架构不大的话,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写多少字,可惜我现在还不太擅长写长篇。 不过,就个人的野心而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一本厚达八百页的书。就像是……那种读起来很辛苦的书。我大学时代是坐车上下学,所以我都会在电车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某位大牌作家的作品,只要拿着就会觉得手酸啰!这种厚书读起来明明很累,但当时的我却很幢憬这种感觉。而且就结果而论,它的厚度也很合理就是了。 那么,最后是每次都有的谢词。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此为日文版发行情报),我真的感激不尽呢! t责编,非常感谢你这一回几乎都让我自由发挥。 还有读到最后的读者们,容我致上百万次的谢意。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啰!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 有看过上集后记的读者,实在非常抱歉。 至于我为什么要道歉嘛,因为这回的志乃角色扮演篇,就是上次提到“最多人想看”的cosy特辑。 之……之前的口气明明那么大,我居然下一集就画出来了吗? 现在刚好是夏天,要推出就趁现在了……没错,我就是墙头草!正因如此,这回是“浴衣志乃”。帮她换衣服的人可能是学姐,搞不好出乎意料的是真白呢!咦,说到夏天,就是狐狸面具啦!我就是这么迷狐狸面具,所以我也想让志乃……但一让她拿着面具,我就有一种诡异到不行的预感,所以我把面具换成了金鱼。如果跟她一起去夜市,我说不定会人间蒸发!这种预感就是那么诡异。咦?难道也会有这种事吗?哎呀,cosy真是有趣呢! 但可惜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一个不小心好像会马上画出○○○或xxx的东西……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淋浴在以上月老师为首的超冷酷视线下,果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呢! 不过我还是滑的很高兴喔!(微笑) 我真是学不乖,一点都学不乖,呵呵呵! 下次要让志乃穿什么好呢? 上月老师、编辑部的t大人,还有各位读者, 这一集很感谢各位的照顾,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敬上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您购买本书。本书是系列作的第八集,请初次接触本作的读者注意。 那么,这一回的舞台居然来到了九州福冈。说到我模糊带过地名的理由嘛……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想从本文的描写中,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按照以往惯例,有人死掉以及跟犯罪有关的场所部是凭空捏造,请各位注意。另外,虽然用不着特意提起,但本书为虚构故事,所以与实际存在的(以下省略)完全无关。如果不事先讲清楚的话,好像有很多可怕的角色会登场呢! 顺带一提,在作品中登场的那座佛寺是虚构之物。我是用自己老家附近——虽然有点距离——的某间大神社为范本所创作出来。 有那座神社的城镇上住着我小学时代的恩师,而且我以前曾经去他家玩过几次。我们虽然已经断了联络,但我现在名字记得最清楚的老师还是他。在营养午餐时间,他会叫提早吃完的学生替自己按摩肩膀,一时兴起还会强迫别人参加躲避球比赛。有事情不高兴时,他会啪啦啪啦的撕破壁纸,而且在我们磕头认错前他都不会消气。 说得白一点,如果在现代的话,他一定会成为那些怪兽父母的饵食吧。我觉得对小孩子而言,大人这种生物既无法理解又不合理。话虽如此,旁若无人又有如暴君般君临整间教室的男子,现在肯定会被当成问题老师。 他不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就这层意义而言,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学生——性格中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部份。对当时的我来说,他是我最讨厌却也很喜欢的老师。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新学期宣布各科老师姓名时,我总是觉得很烦,但与中学、高中宣布各科老师姓名的时间相比,那段时间却让我留下了压倒性的强烈印象。 讨厌的记忆与开心的记忆会在意识中并列而存。或许开心的记忆比讨厌的记忆更强烈吧。 这种表现方式很奇怪呢!因为,不管是偏向哪一方的记忆应该都存在才对。 这一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故事吧。 顺带一提,这一回是“我”高中时代的故事。说到我的高中时代嘛……不,我想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吧。我显然没有什么桃色小故事可讲,而且在班上没有女孩的时间点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唉,不提这些事情的话,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既悠哉又快乐喔!这可不是我不服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悠哉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从未认真念书的我,总是过着刮风就迟到,下雨就请假的日子。而且这种情况到了上大学之后又更加恶化,二年级上学期时甚至出现了取得学分数只有六的超惊异结果。连我自己也觉得没留级很神奇呢! 那么,下一集终于是从第一集开始就不断提起的“四月事件”了。那是“我”与志乃重逢的故事,也是让两者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事件。当谁也无法处理的最恶劣事件出现在眼前时,应该朝哪边前进,又该选择什么手段?预知能力者提到了答案。 我基本上考虑将故事写成两集,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因为说不定我只用一集就能整合所有的情节。关于这件事,我会边写边考虑。如果架构不大的话,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写多少字,可惜我现在还不太擅长写长篇。 不过,就个人的野心而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一本厚达八百页的书。就像是……那种读起来很辛苦的书。我大学时代是坐车上下学,所以我都会在电车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某位大牌作家的作品,只要拿着就会觉得手酸啰!这种厚书读起来明明很累,但当时的我却很幢憬这种感觉。而且就结果而论,它的厚度也很合理就是了。 那么,最后是每次都有的谢词。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此为日文版发行情报),我真的感激不尽呢! t责编,非常感谢你这一回几乎都让我自由发挥。 还有读到最后的读者们,容我致上百万次的谢意。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啰!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 有看过上集后记的读者,实在非常抱歉。 至于我为什么要道歉嘛,因为这回的志乃角色扮演篇,就是上次提到“最多人想看”的cosy特辑。 之……之前的口气明明那么大,我居然下一集就画出来了吗? 现在刚好是夏天,要推出就趁现在了……没错,我就是墙头草!正因如此,这回是“浴衣志乃”。帮她换衣服的人可能是学姐,搞不好出乎意料的是真白呢!咦,说到夏天,就是狐狸面具啦!我就是这么迷狐狸面具,所以我也想让志乃……但一让她拿着面具,我就有一种诡异到不行的预感,所以我把面具换成了金鱼。如果跟她一起去夜市,我说不定会人间蒸发!这种预感就是那么诡异。咦?难道也会有这种事吗?哎呀,cosy真是有趣呢! 但可惜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一个不小心好像会马上画出○○○或xxx的东西……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淋浴在以上月老师为首的超冷酷视线下,果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呢! 不过我还是滑的很高兴喔!(微笑) 我真是学不乖,一点都学不乖,呵呵呵! 下次要让志乃穿什么好呢? 上月老师、编辑部的t大人,还有各位读者, 这一集很感谢各位的照顾,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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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下一集终于是从第一集开始就不断提起的“四月事件”了。那是“我”与志乃重逢的故事,也是让两者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事件。当谁也无法处理的最恶劣事件出现在眼前时,应该朝哪边前进,又该选择什么手段?预知能力者提到了答案。 我基本上考虑将故事写成两集,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因为说不定我只用一集就能整合所有的情节。关于这件事,我会边写边考虑。如果架构不大的话,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写多少字,可惜我现在还不太擅长写长篇。 不过,就个人的野心而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一本厚达八百页的书。就像是……那种读起来很辛苦的书。我大学时代是坐车上下学,所以我都会在电车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某位大牌作家的作品,只要拿着就会觉得手酸啰!这种厚书读起来明明很累,但当时的我却很幢憬这种感觉。而且就结果而论,它的厚度也很合理就是了。 那么,最后是每次都有的谢词。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此为日文版发行情报),我真的感激不尽呢! t责编,非常感谢你这一回几乎都让我自由发挥。 还有读到最后的读者们,容我致上百万次的谢意。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啰!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 有看过上集后记的读者,实在非常抱歉。 至于我为什么要道歉嘛,因为这回的志乃角色扮演篇,就是上次提到“最多人想看”的cosy特辑。 之……之前的口气明明那么大,我居然下一集就画出来了吗? 现在刚好是夏天,要推出就趁现在了……没错,我就是墙头草!正因如此,这回是“浴衣志乃”。帮她换衣服的人可能是学姐,搞不好出乎意料的是真白呢!咦,说到夏天,就是狐狸面具啦!我就是这么迷狐狸面具,所以我也想让志乃……但一让她拿着面具,我就有一种诡异到不行的预感,所以我把面具换成了金鱼。如果跟她一起去夜市,我说不定会人间蒸发!这种预感就是那么诡异。咦?难道也会有这种事吗?哎呀,cosy真是有趣呢! 但可惜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一个不小心好像会马上画出○○○或xxx的东西……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淋浴在以上月老师为首的超冷酷视线下,果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呢! 不过我还是滑的很高兴喔!(微笑) 我真是学不乖,一点都学不乖,呵呵呵! 下次要让志乃穿什么好呢? 上月老师、编辑部的t大人,还有各位读者, 这一集很感谢各位的照顾,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敬上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您购买本书。本书是系列作的第八集,请初次接触本作的读者注意。 那么,这一回的舞台居然来到了九州福冈。说到我模糊带过地名的理由嘛……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想从本文的描写中,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按照以往惯例,有人死掉以及跟犯罪有关的场所部是凭空捏造,请各位注意。另外,虽然用不着特意提起,但本书为虚构故事,所以与实际存在的(以下省略)完全无关。如果不事先讲清楚的话,好像有很多可怕的角色会登场呢! 顺带一提,在作品中登场的那座佛寺是虚构之物。我是用自己老家附近——虽然有点距离——的某间大神社为范本所创作出来。 有那座神社的城镇上住着我小学时代的恩师,而且我以前曾经去他家玩过几次。我们虽然已经断了联络,但我现在名字记得最清楚的老师还是他。在营养午餐时间,他会叫提早吃完的学生替自己按摩肩膀,一时兴起还会强迫别人参加躲避球比赛。有事情不高兴时,他会啪啦啪啦的撕破壁纸,而且在我们磕头认错前他都不会消气。 说得白一点,如果在现代的话,他一定会成为那些怪兽父母的饵食吧。我觉得对小孩子而言,大人这种生物既无法理解又不合理。话虽如此,旁若无人又有如暴君般君临整间教室的男子,现在肯定会被当成问题老师。 他不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就这层意义而言,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学生——性格中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部份。对当时的我来说,他是我最讨厌却也很喜欢的老师。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新学期宣布各科老师姓名时,我总是觉得很烦,但与中学、高中宣布各科老师姓名的时间相比,那段时间却让我留下了压倒性的强烈印象。 讨厌的记忆与开心的记忆会在意识中并列而存。或许开心的记忆比讨厌的记忆更强烈吧。 这种表现方式很奇怪呢!因为,不管是偏向哪一方的记忆应该都存在才对。 这一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故事吧。 顺带一提,这一回是“我”高中时代的故事。说到我的高中时代嘛……不,我想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吧。我显然没有什么桃色小故事可讲,而且在班上没有女孩的时间点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唉,不提这些事情的话,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既悠哉又快乐喔!这可不是我不服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悠哉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从未认真念书的我,总是过着刮风就迟到,下雨就请假的日子。而且这种情况到了上大学之后又更加恶化,二年级上学期时甚至出现了取得学分数只有六的超惊异结果。连我自己也觉得没留级很神奇呢! 那么,下一集终于是从第一集开始就不断提起的“四月事件”了。那是“我”与志乃重逢的故事,也是让两者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事件。当谁也无法处理的最恶劣事件出现在眼前时,应该朝哪边前进,又该选择什么手段?预知能力者提到了答案。 我基本上考虑将故事写成两集,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因为说不定我只用一集就能整合所有的情节。关于这件事,我会边写边考虑。如果架构不大的话,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写多少字,可惜我现在还不太擅长写长篇。 不过,就个人的野心而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一本厚达八百页的书。就像是……那种读起来很辛苦的书。我大学时代是坐车上下学,所以我都会在电车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某位大牌作家的作品,只要拿着就会觉得手酸啰!这种厚书读起来明明很累,但当时的我却很幢憬这种感觉。而且就结果而论,它的厚度也很合理就是了。 那么,最后是每次都有的谢词。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此为日文版发行情报),我真的感激不尽呢! t责编,非常感谢你这一回几乎都让我自由发挥。 还有读到最后的读者们,容我致上百万次的谢意。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啰!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 有看过上集后记的读者,实在非常抱歉。 至于我为什么要道歉嘛,因为这回的志乃角色扮演篇,就是上次提到“最多人想看”的cosy特辑。 之……之前的口气明明那么大,我居然下一集就画出来了吗? 现在刚好是夏天,要推出就趁现在了……没错,我就是墙头草!正因如此,这回是“浴衣志乃”。帮她换衣服的人可能是学姐,搞不好出乎意料的是真白呢!咦,说到夏天,就是狐狸面具啦!我就是这么迷狐狸面具,所以我也想让志乃……但一让她拿着面具,我就有一种诡异到不行的预感,所以我把面具换成了金鱼。如果跟她一起去夜市,我说不定会人间蒸发!这种预感就是那么诡异。咦?难道也会有这种事吗?哎呀,cosy真是有趣呢! 但可惜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一个不小心好像会马上画出○○○或xxx的东西……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淋浴在以上月老师为首的超冷酷视线下,果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呢! 不过我还是滑的很高兴喔!(微笑) 我真是学不乖,一点都学不乖,呵呵呵! 下次要让志乃穿什么好呢? 上月老师、编辑部的t大人,还有各位读者, 这一集很感谢各位的照顾,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敬上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您购买本书。本书是系列作的第八集,请初次接触本作的读者注意。 那么,这一回的舞台居然来到了九州福冈。说到我模糊带过地名的理由嘛……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想从本文的描写中,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按照以往惯例,有人死掉以及跟犯罪有关的场所部是凭空捏造,请各位注意。另外,虽然用不着特意提起,但本书为虚构故事,所以与实际存在的(以下省略)完全无关。如果不事先讲清楚的话,好像有很多可怕的角色会登场呢! 顺带一提,在作品中登场的那座佛寺是虚构之物。我是用自己老家附近——虽然有点距离——的某间大神社为范本所创作出来。 有那座神社的城镇上住着我小学时代的恩师,而且我以前曾经去他家玩过几次。我们虽然已经断了联络,但我现在名字记得最清楚的老师还是他。在营养午餐时间,他会叫提早吃完的学生替自己按摩肩膀,一时兴起还会强迫别人参加躲避球比赛。有事情不高兴时,他会啪啦啪啦的撕破壁纸,而且在我们磕头认错前他都不会消气。 说得白一点,如果在现代的话,他一定会成为那些怪兽父母的饵食吧。我觉得对小孩子而言,大人这种生物既无法理解又不合理。话虽如此,旁若无人又有如暴君般君临整间教室的男子,现在肯定会被当成问题老师。 他不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就这层意义而言,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学生——性格中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部份。对当时的我来说,他是我最讨厌却也很喜欢的老师。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新学期宣布各科老师姓名时,我总是觉得很烦,但与中学、高中宣布各科老师姓名的时间相比,那段时间却让我留下了压倒性的强烈印象。 讨厌的记忆与开心的记忆会在意识中并列而存。或许开心的记忆比讨厌的记忆更强烈吧。 这种表现方式很奇怪呢!因为,不管是偏向哪一方的记忆应该都存在才对。 这一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故事吧。 顺带一提,这一回是“我”高中时代的故事。说到我的高中时代嘛……不,我想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吧。我显然没有什么桃色小故事可讲,而且在班上没有女孩的时间点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唉,不提这些事情的话,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既悠哉又快乐喔!这可不是我不服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悠哉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从未认真念书的我,总是过着刮风就迟到,下雨就请假的日子。而且这种情况到了上大学之后又更加恶化,二年级上学期时甚至出现了取得学分数只有六的超惊异结果。连我自己也觉得没留级很神奇呢! 那么,下一集终于是从第一集开始就不断提起的“四月事件”了。那是“我”与志乃重逢的故事,也是让两者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事件。当谁也无法处理的最恶劣事件出现在眼前时,应该朝哪边前进,又该选择什么手段?预知能力者提到了答案。 我基本上考虑将故事写成两集,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因为说不定我只用一集就能整合所有的情节。关于这件事,我会边写边考虑。如果架构不大的话,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写多少字,可惜我现在还不太擅长写长篇。 不过,就个人的野心而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一本厚达八百页的书。就像是……那种读起来很辛苦的书。我大学时代是坐车上下学,所以我都会在电车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某位大牌作家的作品,只要拿着就会觉得手酸啰!这种厚书读起来明明很累,但当时的我却很幢憬这种感觉。而且就结果而论,它的厚度也很合理就是了。 那么,最后是每次都有的谢词。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此为日文版发行情报),我真的感激不尽呢! t责编,非常感谢你这一回几乎都让我自由发挥。 还有读到最后的读者们,容我致上百万次的谢意。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啰!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 有看过上集后记的读者,实在非常抱歉。 至于我为什么要道歉嘛,因为这回的志乃角色扮演篇,就是上次提到“最多人想看”的cosy特辑。 之……之前的口气明明那么大,我居然下一集就画出来了吗? 现在刚好是夏天,要推出就趁现在了……没错,我就是墙头草!正因如此,这回是“浴衣志乃”。帮她换衣服的人可能是学姐,搞不好出乎意料的是真白呢!咦,说到夏天,就是狐狸面具啦!我就是这么迷狐狸面具,所以我也想让志乃……但一让她拿着面具,我就有一种诡异到不行的预感,所以我把面具换成了金鱼。如果跟她一起去夜市,我说不定会人间蒸发!这种预感就是那么诡异。咦?难道也会有这种事吗?哎呀,cosy真是有趣呢! 但可惜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一个不小心好像会马上画出○○○或xxx的东西……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淋浴在以上月老师为首的超冷酷视线下,果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呢! 不过我还是滑的很高兴喔!(微笑) 我真是学不乖,一点都学不乖,呵呵呵! 下次要让志乃穿什么好呢? 上月老师、编辑部的t大人,还有各位读者, 这一集很感谢各位的照顾,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敬上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非常感谢您购买本书。本书是系列作的第八集,请初次接触本作的读者注意。 那么,这一回的舞台居然来到了九州福冈。说到我模糊带过地名的理由嘛……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想从本文的描写中,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吧。按照以往惯例,有人死掉以及跟犯罪有关的场所部是凭空捏造,请各位注意。另外,虽然用不着特意提起,但本书为虚构故事,所以与实际存在的(以下省略)完全无关。如果不事先讲清楚的话,好像有很多可怕的角色会登场呢! 顺带一提,在作品中登场的那座佛寺是虚构之物。我是用自己老家附近——虽然有点距离——的某间大神社为范本所创作出来。 有那座神社的城镇上住着我小学时代的恩师,而且我以前曾经去他家玩过几次。我们虽然已经断了联络,但我现在名字记得最清楚的老师还是他。在营养午餐时间,他会叫提早吃完的学生替自己按摩肩膀,一时兴起还会强迫别人参加躲避球比赛。有事情不高兴时,他会啪啦啪啦的撕破壁纸,而且在我们磕头认错前他都不会消气。 说得白一点,如果在现代的话,他一定会成为那些怪兽父母的饵食吧。我觉得对小孩子而言,大人这种生物既无法理解又不合理。话虽如此,旁若无人又有如暴君般君临整间教室的男子,现在肯定会被当成问题老师。 他不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就这层意义而言,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学生——性格中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部份。对当时的我来说,他是我最讨厌却也很喜欢的老师。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新学期宣布各科老师姓名时,我总是觉得很烦,但与中学、高中宣布各科老师姓名的时间相比,那段时间却让我留下了压倒性的强烈印象。 讨厌的记忆与开心的记忆会在意识中并列而存。或许开心的记忆比讨厌的记忆更强烈吧。 这种表现方式很奇怪呢!因为,不管是偏向哪一方的记忆应该都存在才对。 这一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的故事吧。 顺带一提,这一回是“我”高中时代的故事。说到我的高中时代嘛……不,我想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吧。我显然没有什么桃色小故事可讲,而且在班上没有女孩的时间点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唉,不提这些事情的话,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既悠哉又快乐喔!这可不是我不服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悠哉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从未认真念书的我,总是过着刮风就迟到,下雨就请假的日子。而且这种情况到了上大学之后又更加恶化,二年级上学期时甚至出现了取得学分数只有六的超惊异结果。连我自己也觉得没留级很神奇呢! 那么,下一集终于是从第一集开始就不断提起的“四月事件”了。那是“我”与志乃重逢的故事,也是让两者之间出现决定性差异的事件。当谁也无法处理的最恶劣事件出现在眼前时,应该朝哪边前进,又该选择什么手段?预知能力者提到了答案。 我基本上考虑将故事写成两集,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做,因为说不定我只用一集就能整合所有的情节。关于这件事,我会边写边考虑。如果架构不大的话,我大概知道自己能写多少字,可惜我现在还不太擅长写长篇。 不过,就个人的野心而论,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写一本厚达八百页的书。就像是……那种读起来很辛苦的书。我大学时代是坐车上下学,所以我都会在电车里看书打发时间。不过某位大牌作家的作品,只要拿着就会觉得手酸啰!这种厚书读起来明明很累,但当时的我却很幢憬这种感觉。而且就结果而论,它的厚度也很合理就是了。 那么,最后是每次都有的谢词。 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很感谢你每次绘制的漂亮插图。漫画版也快发售了(此为日文版发行情报),我真的感激不尽呢! t责编,非常感谢你这一回几乎都让我自由发挥。 还有读到最后的读者们,容我致上百万次的谢意。 那么,我们下一集再见啰! 插画后记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 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 有看过上集后记的读者,实在非常抱歉。 至于我为什么要道歉嘛,因为这回的志乃角色扮演篇,就是上次提到“最多人想看”的cosy特辑。 之……之前的口气明明那么大,我居然下一集就画出来了吗? 现在刚好是夏天,要推出就趁现在了……没错,我就是墙头草!正因如此,这回是“浴衣志乃”。帮她换衣服的人可能是学姐,搞不好出乎意料的是真白呢!咦,说到夏天,就是狐狸面具啦!我就是这么迷狐狸面具,所以我也想让志乃……但一让她拿着面具,我就有一种诡异到不行的预感,所以我把面具换成了金鱼。如果跟她一起去夜市,我说不定会人间蒸发!这种预感就是那么诡异。咦?难道也会有这种事吗?哎呀,cosy真是有趣呢! 但可惜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黄色思想,一个不小心好像会马上画出○○○或xxx的东西……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肯定会淋浴在以上月老师为首的超冷酷视线下,果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呢! 不过我还是滑的很高兴喔!(微笑) 我真是学不乖,一点都学不乖,呵呵呵! 下次要让志乃穿什么好呢? 上月老师、编辑部的t大人,还有各位读者, 这一集很感谢各位的照顾, 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 东条さかな 敬上 00/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阳子ようこ 黑暗之中,她如此问道: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 “啥……?” “如果是真实的话,又该怎么做才好?” ——即使如此还是希望给予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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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不是语言,只是单纯的声音,同时也是愿望与祈求。换句话说,它是试图传达给某人的一种感情形式吧!语言是人类所产生的极致沟通方式,正因为人类可以利用它,所以我们可以与这么宽广的世界取得联系。在沟通的同时,语言障壁也同时存在,对我这种被中学程度的英语所击败的人来说,对它更是避之危恐不及,然而只要有办法对它进行程式化的翻译,就能跨越人种与文化隔阂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只要身旁有能够理解双方语言的口译人员在场,或是手头上有字典的话,单单就可能性而论,我们就可以与所有独立个体进行联系。 不过……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我感受着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温暖,用手指感触着另一股热流。 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某种有着决定性差异的事实。 这里无须言语,只有接触彼此的行为才是一切。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我曾认为她是一个寂寞的小孩。 她是那样的悲哀,所以她的存在,曾经让我同情到令人感到滑稽的地步。无论何时都是独自一人的少女身影,令我觉得哀伤。 然而,这并不是现实。 要逃走一定很容易。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吧? 我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当名为支仓志乃的怪物——或是“魔法使”出现在眼前时。 我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掩埋视野的黑暗。 从充满光亮的夜晚中诞生的黑暗世界。 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赤红色。 没有任何人能逃离的死亡之证。 所以——沾湿我手指的是介于黑红之间的存在。 从高级纤维上面滴落的感触,间接传来少女的体温。 “啊啊……” 我不懂带着安稳氛围的喘息声有何意义。对于只能以言语联系外界的我而言,无法言表的这份思念,正以令人感叹的速度从遥远彼方姗姗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我们错过彼此的事实已成定局,也就是说,我还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她的“所在场所”吧! 不过,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直勾勾面向这里的那张脸庞上,的确带着喜悦神情。 四月,我逃回来的大阪城镇。有人死在黑暗的另一侧。 在这种场所的她跟我,只是一股劲儿地感受着互相接触的热能。 橙色—immortals bullet 01/ 二月到了。虽然打从正月一开始就发生了许多事情,但事后回想起来,只是一堆平凡日子的累积吧!能够称得上是庆祝活动的事件,只有一月五日以新年会为名,在我家举行的火锅派对吧! 提议者当然是我的大学学姐鸿池绮罗拉学姐、支仓志乃、凉风真白,以及被学姐亲手押过来参加——不过他本人倒是蛮high的呢——本名不详的克洛斯少年等五人,一起享用了豪华伪火锅盛宴。 那是一场充满许多爆点的有趣活动。绮罗拉学姐用自己带过来的日本酒灌醉自己,并且引发了绝对不能流传到后世的大惨剧。受到她脱轨行为波及的克洛斯少年,同样也遭受到了无法流传到后世的悲惨待遇。真白暴露了光闻到酒味就会醉的意外弱点,志乃则是被炽热长葱袭击导致口腔内部烫伤,所以一直到隔天都臭着一张脸。 至于后面的日子……跟平常一样。 学校开学后,一如以往的日常生活继续重复。 当然,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没有改变。 去年一整年发生了不少事情,而且新年年初就发生了重大事件。 我跟志乃,还有我们两人的关系都改变了。 在这里,我打算用“世上不存在恒久不变的事物”来做一个总结。 要说我不够感性,或是词汇贫乏都行,各位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加以评论。 因为,我也无法立即反驳这些意见。 如果是之前的我,肯定会对这一句话感到满足。对每日发生的微小变化感到欢喜忧伤,一边感受彼此的成长轨迹,一边重复着日常生活。打个比方来说,这就像是刻在柱子上的身高痕迹,是不管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怀念的生存方式。 我觉得人生就应该像这样才对。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加以否定。 没有不会改变的事物。 可是,世上也存在着没有改变,就这样残留下来的事物。 这种存在简直跟滴落在座垫上面的咖啡污渍一样。日常生活中的它是那么微小,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要刻意拿去洗衣店弄干净也很麻烦,结果就这样保持原状残留了下来。因为不介意,所以不会在意。因为有办法对它视而不见,才会觉得它不存在……当自己有所察觉时,它已经以一个花纹的身份在那儿留下了无法抹灭的痕迹。 然后,我们才会发现。 一边享受着晚餐后的饱腹感,一边被暖被桌的温暖引发睡意。 倒在榻榻米上面,以座垫为枕。 直到此时,这个想法才会浮现。 啊啊,当时——我为什么会笨得打翻咖啡呢? ☆ 宽广的店内空间流泄着虽然轻快,但听起来却有点吵闹的音乐声。这里虽然比不上郊外型的大型店铺,但在大部份土地都是住宅区的我们镇上,它却是规模最大的超市。 现在是傍晚时分,所以这里当然也有很多客人。推着推车的我,一边在各自选购着商品的众多顾客之间穿梭,一边对踏着小碎步走在身边的少女发出声音: “那么,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说‘随便’,不过我还是确认一下好了。” 她拥有及腰的乌黑秀发与只能说是会吸收光线、几乎没有眼白部份的黑色眼瞳,以及与乌黑秀发、黑色眼瞳完全呈现对比色的眩目白皙肌肤。以无法想像是小学五年级生的娇小身躯,灵巧地穿越人群的少女名唤支仓志乃,是有如我妹妹般的存在。 “志乃,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看吧,果然没错。 这已经是重复了无数次的问答,所以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走在旁边的支仓志乃,对饮食这个领域可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她讨厌的食物虽多,但对端上桌的东西却不曾有过具体怨言,明确表现出拒绝态度的食物只有青豌豆而已。但让我困扰的是,志乃完全没有喜欢的食材或是料理。 不只如此,如果放任志乃不管的话,就作风而论,只要是能从中摄取一日运动所需的最低限度热量,她根本不在乎吃下肚的是什么食物。 可是,站在料理者的立场来说的话,这种“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的对答组合其实非常棘手。志乃不会抱怨的态度虽然值得庆幸,但从无数菜单中做出一项选择的作业程序真的是很麻烦。 每天说“我想吃这个,我想吃那个”这种指定菜色的行为虽然相当烦人,但思考并且统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间周期至少也要有一个星期的菜单也很辛苦。你的母亲比你想像的还要辛苦。 正因为如此,我虽然不是母亲,却也面临着苦恼的决策。 今天的晚餐该弄什么才好呢? 这个世界是在不断追求便利性的前提下运作的,所以只能在炒与煮之间二选一的我都能轻松完成的真空料理包系食材,正琳琅满目的陈列在架上。基本上只要把蔬菜切好再丢进去就行了。里面也有用微波炉叮一声就能做好一道菜的调理包。你的母亲比你想像的还要轻松。 ……越是辛苦,就越是需要力量。 总之在这个只要会使用菜刀,什么料理都做得出来的现代,菜色必须丰富多变才行。 “今天也吃火锅好了。” 话虽如此,在可以吃火锅料理的冬天,准备晚餐并不是一件难事。 火锅只要把肉跟蔬菜整个丢进去就行了,它不但种类丰富,也很容易调配出不同的味道。最近市面上甚至有贩售火锅汤底调理包,只要把它倒进锅里煮沸就行了,根本不用花费任何工夫。况且食材煮熟后体积也会跟着减少,因此火锅料理不但份量十足,营养也很均衡。 就是因为这样,火锅已渐渐成为我家晚餐的固定菜单……话虽如此,连续三、四天都煮火锅的确有些单调。不,说起来我本来就没有能拿出来表现一下的厨艺了。 打从最初,我就是拼了命的轮流使用着数量已经很少的菜单。一想到这里,老实说我觉得现在提起这个话题实在有点迟呢! “……吃火锅就好了。” “嗯~是吗?哎啊,火锅不会吃腻是很好啦……不过要吃什么火锅呢?除了螃蟹跟寿喜烧以外。” 占据鱼贝类区的一角炫耀着尊贵身影的冷冻螃蟹,价格昂贵到连标价牌都闪耀着光辉。而在肉品区有如横纲力士般摆出沉重架势的寿喜烧专用牛肉,其公克单价一定是某种恶劣玩笑吧?在没有打对折的情况下,砍了我的头我也买不下手。 我的钱包还是一样轻呢! 想在寒假时尽可能多陪陪志乃的我并没有打工,所以我的生活收支可说是一片赤字。 那么,我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我与志乃的关系吧。 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联系。我跟志乃不但没有血缘关系,户籍也完全不一样。说的清楚一点,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为何这种大学一年级生跟小学五年级生会像这样一起买晚餐要用的食材呢?那是因为我们虽然不是一家人,却以家人的身份过着类似的生活。 为了代替志乃忙于工作的双亲照顾她,所以我让志乃寄宿在我家。 大学生与小学生在六张榻榻米大的破烂公寓里的奇妙同居生活,从去年四月开始展开,而且也将近满一年了。这段期间内发生了不少事情,以后大概也会发生很多事件,不过大致上来说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 平顺度过的日子中,我却感觉到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这是我的错觉吗? “……吃什么都行。”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给我一点 意见呢!” “…………” “对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你做出偷偷在篮子里面放甜点的可爱举动,我也觉得无所谓喔!你说如何,支仓志乃小姐?” 志乃连一眼也没有望向这边。 虽然平常的志乃沉默寡言又面无表情,但她最近明显变得更冷淡了。 像幼儿闹脾气般别开头无视他人的举动,她从未做过。 我也没有做出让她不高兴或生气的事情。 志乃的警戒心比平常还高,而且总是思考着事情。 当然,我没拥有如同窥视内心般掌握他人想法的特殊能力。甚至可以说,我是那种被认识的人大肆批评又笨又迟钝的类型。 所以,我几乎不了解小学女生心里在想什么。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清楚现在的志乃在介意什么事情。 因为,我也跟她一样。 事情的起源是,一星期前播放的新闻。 那是传达噩梦再现的信息。 噩梦再现……那的确是有如噩梦般的事件。因为它是拥有“大范围剧场型猎奇连续随机杀人案”这种离谱文字组合的事件。 在日本各地移动,杀害人数合计高达九人的凶手,使用疑似咒术或仪式的不可解表演装饰被害者的遗体,又让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还做出挑衅警方的行动,而且还轻松地逃过搜捕网一个接着一个的杀人。 然后在最后——他自杀了。 没有被任何人逮捕,唐突的自我了断。 去年四月让日本全国为之惊恐的凶恶事件。 这种事件根本不可能再次发生。 是的,这种事应该不会再次发生。 因为犯人的确已经死亡了。 ☆ 绫濑慎,年龄二十五,男性。 这名杀人魔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漂染的橙色头发,以及看上去总是挂着笑意的表情。 他是单单一人就杀害九人的可怕怪物。 没错……他无疑就是怪物。 并不是因为他是凶恶杀人犯,所以才否定他的人格。 他犯下可怕罪行,确实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人性。关于他实际的犯案手法,身为一般人的我当然无从得知,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即使周刊志上那些试图煽动读者的激进报导真假参半,但他毁损遗体的行为,还是远远超过了用刀刺人或是勒脖子的程度。犯罪现场甚至惨烈到有谣言说一名不幸发现遗体的女中学生,因为心灵受到创伤而住进了精神病院。 而且,被害者高达九人的数字也很可怕。当然,日本有以大量杀人事件而恶名昭彰的津山事件,而且就连续杀人案件而言,就算不放眼世界,这个数字也没有多到异常的地步。(注:津山事件又称津山三十人屠杀事件或都井睦雄事件。1938年5月21日,犯人都井睦雄手持改造的九连发白朗宁猎枪与日本刀,杀害位于津山市贝尾部落的居民,其犯案的理由为惩罚曾经背叛他的女性们与对他不友善的居民。犯案后,凶手都井睦雄举枪自尽。) 然而,这也不是可以理所当然为人们所接受的事件。不管日本犯罪史上有几起类似案件都无所谓。对于活在当时的我们来说,它的存在就已经是一种异常了。 更何况就他的情况而论,犯案的行动范围有着明显的异常。北至青森南至冲绳,他一边在日本各地移动,一边犯下凶案。普通的犯罪者根本没有这种不寻常的行动力。 不过,他当然是拥有血肉之躯的人类。 他出身于青森县,诞生于小村庄的前知名人士家庭之中。就记录上而言,他毕业于地方上的中学。可是,他从初中一年级时就因为某种理由而没有去上学了。知道当时状况的人们,在电视台的采访中都异口同声的说自己完全不知情,不过中学生之所以不想上学,大概也只有那一个理由吧。 在那之后,他并没有进入高中就读,就这样到了二十岁。在这八年之间,他几乎一步也没有离开家门。至少居民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看过他的身影。不过,像这样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他,却遭遇到了不幸。 他的老家发生了火灾。 大家虽然拼命灭火,房子却还是全部烧毁了。 没有一名家人获救。 不过在现场发现的焦黑尸体中,却没有属于他的部份。 绫濑慎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房子发生火灾,家人全数死亡,唯一的生还者下落不明。 而且,那名生还者还是不受到社会信任的尼特族。 这么一来,当然会出现这种离谱的谣言。就某种意义而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跟家人吵架后放火烧掉房子,这样的怀疑袭向了他。 直接先说结论好了,他的嫌疑被洗清了。 根据搜查结果——警方找出了纵火的犯人。 发生火灾的原因是他的母亲。她恐怕是对儿子的将来感到悲观,所以才想拖着全家一起自杀吧。家里被泼洒了大量的汽油与灯油,独自一人在佛堂的她,在熊熊大火中以双手合十的祈祷姿态被烧死了。 事到如今虽然不晓得母亲是不是真凶,但至少当时警方是这么判断。而且——绫濑慎就这样消失了。 或许从这个瞬间起,他就变成了“噩梦”。 我之所以会觉得他是怪物,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从北到南,由东至西,对连续杀人犯而言可说是异常广大的行动范围。那是宛如要环游日本一周般的移动距离。 听到这起事件后,各位难道没有这种想法吗? 警察到底在干什么? 为何抓不到既不逃也不躲藏起来、悠悠哉哉四处移动的男人? 这个指责非常正确。在最初犯下杀人罪行时,监视摄影机就拍到了他的身影,也确定他有着一头漂染的橙色头发——这种对绝大部份罪犯而言,可说是致命伤的显眼外貌。 警方在道路上实施拦检,在车站与机场则派了大量的警力加以监视。再加上市民所提供的目击情报,应该能马上找出绫濑慎的所在位置,并且将他逮捕到案才对。 然而,绫濑慎一直到最后——直到四月的那一晚,都没有被警方逮捕。 这仍然是警方的难堪失败。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确也很难想像这是人类所能做到的行动。 在遭到全国通缉的情况下,还能轻松穿越以全国三千名警力规模所实施的搜查网,并且持续犯下罪行。 他的这副姿态,简直就像使用了瞬间移动或是透明化的“魔法”一样。 绫濑慎是恐怖的化身……是的,他就像是“在噩梦中出现的怪物”一样,会突然出现在某处袭击某人,转眼间又会凭空消失的存在。而且他以丑恶风格装饰遗体的犯罪手法,让这整起事件看起来更像是恐怖电影了。 ……不,一直到现在为止,整起事件才跟恐怖电影一模一样吧! 这类b级恐怖电影中出现的怪物,基本上都是不死之身。不管是利箭或枪械,都无法给予他致命的一击。当他沉入火焰之海或被瓦砾山埋住,在主角以为已击退他而松了一口气时,他又会跟着吵死人的恐怖音效一起出现。只要不是坏结局的电影,主角跟女主角在故事尾声好不容易击退怪物,和平也再度来临时,总会在最后一个镜头出现其实怪物并未死去的画面。 这起事件与这类电影非常相似。 绫濑慎确实死了。 我知道这件事,没有怀疑的余地。 然而,事件又发生了。 应该完结的故事,有如突然决定拍续集似地又回来了 。 “最好不要想太多。” 我的心脏猛然一跳,这股冲击让我发现自己陷入了沉思。 正面的推车载着空荡荡的篮子,站在身边的是志乃。在无意识下迈步前进的我,绕了半圈来到了甜点区: “啊啊……抱歉。我发呆了。” “……无所谓。” “嗯,对不起。总之,我似乎没妨碍到别人呢!” 我一定要振作才行。 对我来说,绫濑慎是无法忘却的存在。 而且,对志乃而言也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非振作起来不可。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时,身边传来了小小的叹息声。 “啊,对不起。我又——” 我慌张的道了歉,但志乃却不加以回应,而是缓缓地接近甜点区的架子,然后踮起脚尖从上层货架上拿了一个商品。走回来后,志乃正大光明的将它抛进了篮子里。 “…………” 志乃无言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我探头望向篮子里面,那是一个生巧克力的杯子蛋糕: “呃……这是什么意思?” “……可爱举动。” “啊……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志乃实现了我刚才的要求。 意思就是说——她在担心我。 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不过志乃啊,我刚才是说‘偷偷’喔!” 我从篮子里面拿起杯子蛋糕,然后把它放了回去。 一个要价四百九十八元的杯子蛋糕,实在是太贵了! 真白/ 凉风真白并不清楚这起事件。 理由之一,她本来就不感兴趣。 另一个理由则是,她拥有更大的目标。 对当时的她而言,与“正义使者”有关的目的或是事情才是第一要务,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物,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的一切都以那件事为中心运转着。 因此,她对这起连续杀人事件的行动相当保守,而且也只看到了一部份的结局。 ☆ “什~么~嘛?难道白白在害怕啊?” 御仓坂观美总是开怀的笑着。 从她穿着裙子,却还是在床上盘腿而坐的姿势判断,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个性了。笔直面对这边的攻击性表情让真白一边露出暧昧的笑容,一边在心中发出苦笑。 所谓的攻击性,与暴力性的意义并不相同。 观美这个人口不择言,说话时也不会有任何顾忌。她这么做并非想伤害别人,而是天生的个性使然。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吧!她对所有的其他人宣示自我的态度,几乎到了率直的地步。 在集团中大声主张自我,就是一种攻击性。 因为这是吞没他人主张的行为。 不过,她并没有贬低他人的恶意或是敌意。 就算行为具有攻击性,却不带有暴力的意味。 真白不讨厌这种个性。 她甚至喜欢这种童稚与纯粹。 正因为如此,真白今天也来到了观美的家里玩。 这是刚从小学毕业,正要准备进入中学念书的四月初。以前曾是同学,而且将要进入同一所学校就读的少女们聚集在一起。在没有电视的房间里,她们聊着跟异性有关的事情,接着话题发展到了连续杀人犯的身上。 “观美不害怕吗?他可是恐怖的杀人魔喔!” “我才不怕咧~没关系啦,一点也不恐怖!”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对方可是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的‘魔术师’耶!或许他已经潜伏在附近了,而且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突然袭击你喔!” 魔术师、噩梦、怪物。排列在这里的词汇都是连续杀人犯的称号。 警方一直抓不到犯人的情况让民众感到不耐烦。另一方面,警方虽然知道凶手的面貌,而且也在全国各处公开了他的照片,却还是不晓得人躲在哪里的事实也令人焦躁。 没有人可以独自诞生、独自长大。只要公开照片,应该就会得到来自家人或者是朋友的情报才对。 对媒体而言,这一点完全不成问题。 甚至可以说他们很乐意帮忙。 他们替事件与犯人取了名字,而且试图让它们流行起来。 在众多名字之中,魔术师这个名词虽然没那么重要,但真白却认为它最为贴切。 “真是的~白白太没胆了啦!啊……对了~对了,我倒是希望他能来见我呢!啊~我好想见他一面,跟他说说话喔!” 观美表里如一的发出咯咯咯的大笑声。 想跟凶恶杀人犯见面的感情虽然过于莽撞,她却有着如此思考的理由: “那个人啊,看起来真的很优耶!” “我懂~我懂!他很有男人味呢~” “不是男人味,是很帅啦!” 从对异性的兴趣延伸出来的理由。 观美肆无忌惮的大声说道,其他朋友们也表示赞同。警方公开的照片中,犯人有着不会输给偶像明星的美形脸孔。在橙色头发这种非现实性之中,端正的五官上浮现柔和微笑的身影,已经让网络上出现了好几个粉丝网站。由于身世背景成谜的神秘性,所以上那些网站的人大部份都是初高中的女生。 成人们当然不会允许美化杀人犯的轻率行为。电视与报纸上的社论虽然严厉叱责少女们的这种风潮,也陈述了生命的宝贵价值,但对这个年纪的小孩而言,大人的这种言论只会火上加油而已。 虽然没有人公开采取行动,但粉丝网站的数目却持续向上攀升,点击数也不断增加。 的确,就照片而论,犯人无疑是一名帅哥。 真白虽然对外貌的美丑不感兴趣,不过如果有人问她犯人帅不帅的话,她应该也会说他是一名美男子吧。 不过这名犯人……实在无法引起真白的好感。 这是她不可能拥有的,毫无理由的厌恶感。 “你又在想事情了吗?白白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呢!” “不可思议的女孩?我吗?”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真白感到愕然。 因为至今为止,真白从未得到过这种评语,也没有想过别人会用这种眼光看待自己: “观美,我觉得你口中的不可思议的女孩,定义有点不太对耶!” “没有错啦!白白就是不可思议的女孩!而且还是天然系的呢!嗯,就这样决定了!” 观美擅自决定了这件事。 她究竟有何权利做出这种决定呢……如果提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是“因为是我说的啊!”这种超越逻辑的回应吧。 真白明白这点,所以她没有反驳。 既然其他朋友都开始用“不可思议的女孩”这种眼光看待自己,因此真白明白她们需要自己扮演这个角色,而且也同意了。 真白并不认为这件事很麻烦。就麻烦这点而论,在她们的世界中生存的麻烦程度远远在这之上,而且“不可思议的女孩”这个词汇所拥有的印象,或许也还不赖。当然对她来说,这个评语听起来也不顺耳就是了。 “我问你们喔!” 观美把脸凑向真白她们,并且压低音量如此说道。 观美也许打算说悄悄话吧,不过她的嗓门实在太大了,所以她从未达到这个目的过。 话又说回来,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房间内,根本没必要压低声音说话,所以这只能算是一种演技罢了。 “大家不想跟他见面吗 ?” “不想跟他见面……跟谁见面啊?” “白白真是笨耶!这还用说吗?” “难道是杀人犯吗?你该不会知道他躲在哪里吧?” “我当然不晓得啊!不过,如果是半夜的话,就有可能会遇见他吧?” 这个意见很有她的风格。 的确,就理论上来说,在夜晚遇见犯人的可能性并不是零。因为对方是不知道藏身于何处的犯人,所以就算他躲在附近,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可能性而言,没有任何人——举例来说,就算是警察也一样——可以保证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不过,这个理论只是可能性不为零罢了,绝对称不上是有利的赌注。 当然,现场没有人赞成这个意见。 确定能见到面的话就算了,在不确定的机率下,没有人会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双亲都在家的半夜要偷溜出门就很困难了,如果被巡逻的警察发现的话,他们会通知家长,自己也会被狠狠地教训一顿。 “一定会被禁足的啦……” “零用钱……零用钱会被取消啦!” 少女们各自发出了悲鸣声。 军用资金被停止,对她们而言就等于被宣判死刑。 况且不是单纯的夜游,而是想跟杀人犯见上一面的动机如果被知晓的话,在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还得面对手机被没收这种悲剧性的死亡结局。这是超越死刑宣判的当日枪决酷刑。 不小心想像到的未来画面令众人颤抖。 “我也——” “白白已经参加了喔!” 真白正想顺势拒绝,观美却打断她的话头做出这种宣言。 “观美,请你等一下。为什么——” “今天晚上十一点在校门前集合。不等父母睡着的话,是出不了门的啦!” “那个,你有在听我说话——” “听好啰?你一定要来喔!如果你不来的话……呃,该怎么办呢~” “不,这太危险了!最好不要这么做——” “对了,惩罚游戏。我就用白白的名字寄情书给男生!” 这个惩罚游戏还真恐怖。 真白只能不断叹气。 ☆ 真白之所以跟观美一起在夜间的城镇上走着路,并不是因为她输给了胁迫。 日期更换的时间将近了。 放长假时真白经常熬夜,但这个时间带却让人昏昏欲睡。真白虽然很习惯熬夜,但无趣的夜间散步还是让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走在前面的观美应该也一样,漫无目标走着路的过程中,她已经重复打了五次呵欠。 他人冒用自己的名义擅自寄出情书,这种事情的确麻烦。 真白平常那种老气眼镜配上麻花辫的打扮,与流行之间虽然有着一大段差距,但她还是相当引人注目。 毕竟她拥有一头银发。 在公立小学中只有自己拥有银发的话,就算不愿意也会引人侧目。 而且一旦引起他人注意,就会有被端正脸孔与成熟举止吸引的男生出现……以观美为首的同学们,经常既羡慕又嫉妒的取笑真白。 “观美,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个行动风险太高,却没有任何好处耶!” “真是的~你又说这种话了。白白不想活得更激情一点吗?” “激情吗?不,这种生活方式也太……还是安安稳稳的最好喔!” “太无趣了!这种日子也太无聊了吧!” 明明已是半夜,观美却还是大声说着话,根本不管会不会吵到附近的人家。 “我知道白白的过去喔!” 真白的过去,意思就是她的发色。 如果是接近自然发色的褐色头发也就算了,在她们就读的公立小学中,老师是不可能轻易地放过银发这种不自然的染发。真白之所以没有被强迫染黑发,就是因为她的过去。 她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 真白的双亲是研究遗传因子的学者。当时的他们经常上电视,有钱人的形象也广植人心。而犯人们的目的,就是想勒索取财。 就结果而言,这场犯罪行动以失败收场,她也平安获救。 她虽然得救,却在现场看到了人与人互相残杀的瞬间。 这种恐怖让她的发色变白了。 ——据说有这么一回事。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是的,只有她一人。 “所以,我可以了解白白想安安稳稳过生活的心情。不过,这样是不行的啦!这种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准你这么做!” 这种口气真的很过份。 不应该对心灵受创的少女说这种话。 不过,观美并没有恶意或是敌意。 她只是觉得不可以这么做,所以才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而且,她真的相信自己是为了真白好。 “可是,我觉得观美口中的‘有趣人生’对观美来说是太过沉重的负担耶!” “嗯?啥呀,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承担了什么风险。” “这种事,我当然晓得!如果被妈妈发现的话,我的人生就结束了!” 观美打了一个冷颤,也许她正在想像真的发生这种情况的下场吧。 真白也跟观美的母亲见过无数次面……她拥有一副必须让人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压抑住好奇心的巨大身躯。她之前的工作是职业摔角选手,前世则是大熊吧!被那只能单手轻易折断真白脖子的巨掌摸头时,真白不但忘记她是同学的母亲,甚至还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机。 “啊,说的也是。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该做好牺牲一只手的觉悟吧!” “不~不,你太天真了!别看妈妈一副凶样,她可是会控制力道的喔!所以她不会折断骨头。以前哥哥从妈妈的钱包里偷了一张万元钞票去玩乐,被发现之后,可是享受了整整两小时的马拉松式复合关节技大全餐呢!妈妈会在快折断骨头的最痛临界点停止动作,然后就这样持续两个小时喔!搞到最后啊,哥哥边哭还边尿裤子耶~” “观美也要品尝到这种滋味了呢!” “…………” “观美一定也会尿裤子吧!” “呜……不要,我不要这样啊!可是,不行!我还是非去不可!” 她果然没有退缩。 一旦下定决心,不管是谁都无法令她改变主意。 观美就是这种人。从内心不断涌现出的能量驱使着她。只要经过漫长岁月的历练,观美总有一天会跟她母亲一样,成为宛如钢铁般的存在。如果她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大概就会像这样吧! 真白明白这件事。 观美不明白这件事。 真白凝视着走在自己数步前方的少女背影。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的理由,说到底只不过是“害怕被母亲责骂”罢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杀害的可能性。 毫无戒心走在夜间道路上的观美,心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观美……一点也不害怕呢!” “啥?真是的,白白很啰嗦耶!我已经知道妈妈会生气的事了啦!” 还要走多久呢? 在校门口前集合后,两人虽然走了不少路,却只是在附近绕一圈而已,因此真白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经常看见的那座公园附近。从出发点到这边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两人根本没有离开城镇的范围。 “如果碰到犯人 的话,我们一定会被杀掉的啦!” “我就说嘛,白白太没胆了!” 发出笑声的她,连一点点都没有触及到未知的“外侧”。她只是在熟识的土地上绕着圈子,根本无法朝前方迈进。 观美说,自己想跟犯人见面。 然而,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吧! 她觉得自己见不到犯人。 她认为自己不会见到这么恐怖的连续杀人犯,名字也不可能跟被害者连在一起。说自己想见犯人的她,为了跟犯人见面而承担了风险,得到的报酬则是“承担风险”。 观美恐怕想替无聊的生活添加一点辛香料—— 所以才会有这种愚蠢的念头吧! 真白认为——即使如此也无所谓。 观美这种人会自己选择自己的行动。 不会随波逐流的她,是会主动展开行动的人种。 既然如此,这样就够了。 她只要顺从着她自己的欲望活着就够了。 就像真白一样,只为了自己而活。 因为无法只为自己而活的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 只不过,她必须承担做出选择的责任。 她会如何活着,选择何种人生,又会怎么死去呢? 真白心中的好奇心又更强烈了。 搞不好自己可以跟她长时间交往下去。 或许自己会先抵达临界点也说不定,但至少能观察她到那一刻来临为止。 “啊……!” 就在此时——真白见到了黑发少女。 对真白而言,这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最恶劣偶然。 渐渐被公园吸进去的童稚姿态。 她的年纪大概比自己小吧,虽然这种情报没有任何意义。 少女的身躯娇小,这个事实也没有意义。 虽然没有意义,真白却发现了那个瞬间。 那个存在无疑就是“怪物”的事实。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只要看一眼就会晓得,就会被迫明白这件事。 现在没空理什么连续杀人犯了。 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接近那个存在。 她恐怕住在附近吧。 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呢? 没有发现真白停下脚步的观美,继续朝前方迈进。 不过,真白却连想都没有想过要阻止她。 真白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全力拼命逃走。 ☆ 在那之后,真白不晓得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观美隔天就住进医院了。 警方会从朋友们的口中得知,观美与真白想去见杀人犯的事情吧。 虽然有警察前来跟真白见面,但当她诚实说出自己在半路上就回家的答案后,警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真白也没有对此事表现出半点兴趣。映照在电视新闻上的熟悉公园景致、警察忙碌走动的身影,还有以异常沉着的语调传达连续杀人事件的报导。这些信息已清楚说明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件。 没有人说清楚观美住院后究竟怎么了。 只有一次,朋友们一起去医院探病,但观美的母亲却以憔悴至极的表情摇了摇头。她已不再是做出两小时马拉松式复合关节技大全餐时的她了,而且少女们也放弃了观美。 真白认为她们的判断相当正确。从观美的病况而论,不难想像她以后会有什么下场。 非知道不可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 不可以知道的事情,就不可以知道。 没必要知道的事情,就没必要知道。 承担风险的相对报酬,根本不存在于任何一处。 那儿有的只是风险。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没有死掉就已经很好了吧!真白并没有这种想法。 在这之前,真白就已经不再注意观美了。 就算能再跟观美见到面,她眼中的纯粹光芒也会变钝而失去光采吧!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02/ 虽然不太稳定,但我们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没错。它就像是架在河川上的保丽龙桥一样,明明随时会断裂崩塌,却还是保持着令人意外的强度。 可是不管多么强,保丽龙还是有它的极限。 “这么一说,志乃——”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喔?嗯,我是无所谓啦!” 这是偶然吗? 我的话语被完全盖了过去,所以我退让了。志乃很少主动对我说话,所以不管谁先谁后,让她先说话已经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习惯了。 “你想问什么都行喔!” “……考试的结果没问题吧?” “呜啊!” 我不禁发出了非人的惨叫声。 多么恐怖的少女啊!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么具有杀伤力的话题! 我的大学采取上下学期制,所以一月底至二月初时会举行期末考。 一说到大学生取得学分的方式,或许有人会在脑海里浮现写下几十张报告让教授评分的画面,但一年级生的大部份课程,基本上还是跟高中时代的一般教养科目差不多。也就是说,学校的考试形式跟以前完全一样,只是在发下来的考试卷上面做出解答罢了。其中虽然也有交报告的考试,却只是a4复印纸五张就能轻松解决的玩意儿。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平安无事all pass过关才对……话虽如此,我还是感觉到不安。 特别是我在第二外国语中——在几项语学之中,一定要取得两门学分——选修的德文,实在是太恐怖了!事前有人说德文是最接近英文的语言,所以我按照这个情报不加思索的选修了它,其实德文学起来麻烦的要命。 老师宣布考试结束的瞬间,我也同时把头垂向桌面,之后我拖着脚步有气无力的踏上归途,在电车上还不停地对自己说“会过!一定会过的啦!”来转换心情,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感觉到相当惶恐: “这……这个……我说志乃啊,不能拿我跟你比啦!” 身为小学生的志乃虽然还不用面对考试周,但就第二学期为止的成绩来看,应该没有担心她的必要吧。频繁举行的小测验中,唯一看得到的分数就只有满分,而且从志乃在我家念书的态度来看,也没有任何会让人操心的要素存在。对世上的一般家长而言,有如作业员般——真的就像处理杂务一样——写着功课的小学生姿态或许很值得信赖,不过从我的人生观来看的话,这幅光景只能说是一种异常。各位想想看,所谓的功课应该是被逼着写的东西吧? 志乃就是这样,所以我从不曾开口叫她用功念书。不只如此,就现状而论,我连担心她的功课都显得很厚脸皮。倒不如说在考试前夕时,我还想请她教我功课呢!当然,这是只能在这边提起的秘密。 “……我只会一点德文。” “是喔!你会一点德文啊,好厉害喔!” 这是完全没有声音起伏的简单赞叹。 不,因为……我连一点点都不懂啊! 话说回来,应该没学过德文的她,是在哪里学会这种语言的呢? “……你还有四年,别担心。” “不,你可以不用安慰我!没关系,因为母亲很严厉的警告过我!我绝不会留级啦!” 我温柔的轻拍了志乃的头。 真是的,被小学生担心的话,那我就没救了嘛! 自从去年四月与名为支仓志乃的少女重逢后,她在我心目中的印象真的改变了不少。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觉得自己比她优秀这种倚老卖老的幻想了。 虽然没有这种想法……但自尊心还是有的啊! 该怎么说才好,毕竟身为一个年长者,我实在难以忍受被小学生担心能不能顺利毕业。 “……那么,有事吗?” “嗯?什么意思?” “你刚才有话想说。” 啊啊,我有把这个应和声确实的发音出来吗…… “呃,也没有什么特别好讲的事啦!” “……是吗?” “嗯,就是这样。” 我点头同意后,志乃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这不是敷衍,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日常会话而已。 因为太在意从背后射出锐利视线的志乃,我才会想随便找一个话题跟她聊一聊。 是的……令我困扰的是,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很在意志乃的视线。 打个比方好了,就像我正在厨房洗碗的这个当下。 我不经意地回过头,只见志乃从房间角落那个平常的老位置,换到了可以看到厨房的位置。当我把视线转移过去时,她就会若无其事的把脸庞转向没关上的电视机那边,不过当我把脸转回正面后,立刻又会在背后感觉到她的视线。 洗碗槽里是两人份的碗盘,餐桌上的料理所使用到的盘子也不多。 就算手脚再慢,把它们洗干净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连不用十分钟就会结束的作业期间,我都很在意这件事。 志乃到底是怎么了?我会有这种想法也很自然吧。 打从傍晚购物回来后,她的这种变化就一直持续到现在。 ☆ 数刻之前。 踏上归途的我,从超市买了别说是一星期,就连数天份的菜单都不见得能做出来的食材。 我在公寓附近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人物身影: “……言同柳……小姐?” 之所以能自然而然的叫出名字,就是因为她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这么强烈的印象。住宅区不同于商店街或是闹区,光是外来者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在这样的场所中,如果出现一名不是保险业务员,却身穿深蓝色西装的高挑女性,自然而然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吧。 高柳美咲小姐,她是我在半年前因某种不幸被卷入某起事件漩涡之中时,所认识的警官。话说回来,与普通的刑警相比,她的立场有点不太一样。老实说,我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而且也不认为有知道的必要……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她是公安警察那边的人。 我发出声音后,她很高兴的面向了这边。 从这种态度可以得知,这不是偶然的重逢,而是她刻意在等我。 “好久不见了。” 总之我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想起与她相遇的那起事件: “呃,难道又是跟那起事件有关的事情吗?” 我说出了第一个浮上心头的不安念头。 去年秋天,我与志乃被卷入了某起事件。 老实说,我们跟事件的核心人物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我不晓得“被卷入事件”的表达方式是否恰当,不过寻求着无限的那名男子,与梦想与他一同存在的女性的故事,应该以死亡的形式划下句点了。 “不,你可以认定那起事件已经完全解决了。在那之后,我们基本上还是有持续追踪调查,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公开活动了。” 其实那起事件只是一个人的暴走行为,说完之后她朝我明确点了一个头。 那些人只是没有在台面上活动而已,暗地里不晓得在做些什么事。不过,只要他们不要找志乃的麻烦,那就已经足够了。 “那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啊,该不会只是来观光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负责当向导喔!唉,不过我对玩的地方也不是很熟啦!” “真的可以吗?那……那么,我想去通天阁!” “为什么是通天阁啊……?” 我不禁露出困惑表情。 “因为……那地方算得上是观光胜地嘛!” 我不知道外地人有什么想法,不过它不像东京铁塔一样华丽有名气,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阪人,老实说它唯一给我的印象就是老先生的土地。就算抱持着期待去那边观光,失望的机率也几乎是百分之百。 “可是你想想看,它的外型不是很独特吗?而且感觉起来也很可爱耶!” 不,依我看来,眼瞳中闪耀着光芒的你比较可爱呢! 我虽然不知道高柳小姐的实际年龄,但她肯定比我年长。 话虽如此,我有时候跟高柳小姐说话时,却会从她身上感受到初高中生才有的天真气息: “不过,大阪的观光胜地没有多到能到处逛的地步呢!” 不管是通天阁也好,大阪城也罢,都没有特地前来这里观赏的价值。 就观光的意义而论,京都或是奈良,不然就是兵库那边,应该比大阪好玩太多了。不只如此,这里连像是特产的特产都没有。如果被问到“大阪有什么出名的料理?”的问题,究竟有多少人能立刻举出例子呢? “啊……啊!我想吃大阪烧。也要同时点饭团才有礼貌吧!” “不……我们没有这种规矩啦,点你喜欢吃的就行了!” 就算只点大阪烧,我也很不会煎呢! “碳水化合物的组合真惊人呢!” “…………” 意大利人吃意大利面时明明会配面包,为什么大阪烧配饭团会很奇怪呢?而且也有很多地方在卖炒面便当吧? “咳!” 清喉咙的声音传入耳中,当我把视线移向高柳小姐背后时,发现那儿站了一名女性。 现在说这种话虽然有点太迟,不过我这才晓得——我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现场有她的存在。 这是一名漂亮的女性……应该算是吧。 她拥有修剪整齐的短发与略为严厉的细长眼瞳。跟高柳小姐一样身穿蓝色西装的她,在背上披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她之所以给人身材娇小的感觉,是因为跟高挑的高柳小姐并肩而立的关系,不过就女性而言,她的体型还是属于比较修长的类型,而且她的站姿相当挺拔。这名女性的身材虽然纤细,姿态中却有着宛如武道家般一触即发的感觉——实在很难想像她是普通人——而且强烈的令人感到不愉快。 我觉得她很漂亮。这种评语中之所以掺杂着犹豫,是因为我觉得她虽然美形,却给人一种有如放弃女性美的冷澈印象,只不过这么讲很过份就是了。不从外表来看,而是就印象上来做比喻的话,她的感觉应该跟老鹰很接近吧。从她的表情与态度中,我都只能感受到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抱歉,可以进入正题吗?” “对……对不起!”高柳小姐慌张的道了歉:“呃……很遗憾,我不是来这里观光,我是为了工作过来见你的啦!” “是来工作的吗?呃,那她也是啰?” “初次见面,我叫作弥荣。我从高柳那边听过你的事情了。” 我“喔”了一声做出暧昧的回应,一边轻轻低头,不过自称是弥荣的女性并没有回礼,而是理所当然的伸出了右手。 握手——吗? 虽然感到困惑,但我还是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力道不强也不弱,只是碰触一下的礼貌性握手礼,不过这短短的瞬间却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这种体温也太冰冷了吧!她 的手并不是被寒风吹冷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没戴手套的我应该也会这样。她的手就只是很冰冷而已。刚才我用了老鹰来形容她,不过照这种情形来看,她简直就像是爬虫类。 这个人,跟我不对盘。 我虽然找不出具体理由,身体却出现了生理上的拒绝反应: “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如闪躲似地将目光移向高柳小姐后,拥有成熟容貌的女性依旧以孩童般的天真笑脸回答:“老实说,我们有一些话想要问你。”她的口气虽然客气,声音中却充满了亲切感。这是一种很难想像她正在工作的轻松神态。 高柳小姐的高挑玲珑身材与成熟脸孔,简直就是职场女强人的标准形象,然而她的评语后面却必须加上“如果乖乖坐着不要动的话,那一切就很完美了”的注解,这对她而言真的是一种悲剧。 “我想找个能坐下来好好谈话的地方。” “啊,说的也是。那找一间快餐店好了。” “……我刚刚说的是,找个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地方喔!” “快餐店不适合吗?”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 或许有人跟高柳小姐的看法一样,而且我也觉得快餐店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聊天场所,但基本上它应该不能说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话的场所”。 而且想到我们接下来要谈的话题,我就更有这种感觉了。 我还不晓得她们来这里找我的原因。 不过,我有十成的把握,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从她们身为公安警察的立场思考,这个想法肯定无误。而且以我目前为止所得到的经验判断,也可以证明这个预测的正确性。就算迟钝如我,也已经开始懂得分辨危险的气味了。 结果,我主动提议去附近的咖啡厅谈事情。仍然飘散着昭和氛围的那家店,与车站前随处可见的连锁咖啡厅不同,基本上不会有年轻人走进去消费。那是一个除了唯一的店员同时也是老板的多嘴老婆婆以外,店内总是空荡荡的静谧场所。 进入光线昏暗的店内后,我们坐上了四人座的座位。 我们所有人都只点了热咖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是一家根本没有缤纷甜点的小镇咖啡厅。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人会点一盘拥有火红色彩的意大利肉酱面。 我虽然很期待高柳小姐能够再来一个耍笨的举动,但她毕竟是警察,所以并没有做出这种行为。 “那么,两位究竟有何贵干?” “我们来访的目的是,最近再度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正确的说,我们想找你谈谈一年前的绫濑慎事件。” 真是单刀直入的问法呢!三人份的咖啡送到了桌面,但伸手拿起杯子的人只有高柳小姐。 不带有任何敷衍意味的眼瞳望着我。 真是的,坏预感总是特别准! 而且这一回无疑是坏预感中的头奖。 “想找我谈一谈吗?可是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耶!”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咦,呃……你这样问我也……” “公安警察有事前来询问自己。一般人应该会觉得是什么事情跟自己有关吧?斩钉截铁的说事情跟自己无关的态度,不是非常不自然吗?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掩饰事情跟自己有关的事实呢!” “——是这样吗?我倒是觉得这种反应很正常啊!” 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个反驳很犀利。 不要紧……冷静下来。 就事实而论,那件事情跟我本身几乎没有任何关联,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害怕。 是的,那件事情应该跟我无关。 我跟那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关联呢! 我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在心中不断如此呢喃。 然而,弥荣小姐却有如看穿我内心想法似的露出笑容。她将嘴角向上吊起,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只用嘴巴笑着的她视线依然锐利: “请放心,我并没有对你抱持任何怀疑。是的……我没有要逮捕你,也没有要使用法律制裁你喔!就算你有那种想法也一样。” “……那么,你为什么要特地来到这里呢?” “为什么?特地?你很会撇清关系嘛,真的很典型呢!” “典型是指……?” “人类有事情要隐瞒时的典型行为。这种具有决定性又致命的差异,会让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与知道某件事情的人做出不一样的反应。你现在应该问的问题是‘有什么事’吧。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而言,我可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所以我有没有被问到‘有什么事’才是最大的疑问吧?” 我心中浮现了极强烈的厌恶感。就在我觉得弥荣小姐的措词很客气时,她却突然咄咄逼人起来,口气也在嘲讽、鄙视与柔和之间跳来跳去。 她——刻意操弄着语言。 感觉起来跟论述真相时的志乃很接近。 不,这是更进一步熬煮浓缩,有如要将他人逼入绝境的说话方式。 而且,现在这一刻遭到逼迫的人是我。照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对她产生好感呢?一想到连这种不愉快的感觉都是她刻意造成的之后,我的厌恶感更是强烈的无可复加: “对不起,那我重新说一次好了。你来这里要问的事情是……?” “除了能逮捕犯人的情报之外,还有其他可以问的问题吗?” “…………” 该……该不会,我真的被当成了傻瓜耍吧? 虽然觉得应该没有这一回事,但刚才的问题确实没有问的必要。警方的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要聊八卦或是观光呢!都说是来这里工作了,她们的目的当然就是调查案件啰! 说起来真的很理所当然……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心里浮现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寻求情报? 那种事——明明没人晓得。 “其实,我们还在调查那起事件。” 有如看穿我内心似的这一句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震: “犯人不是已经自杀了吗?” “可是,又有新的案件发生了。” “是模仿犯吗?” “模仿犯啊!也对,要说这是模仿也可以吧。” 她肯定的还真干脆。 不,模仿犯是警方目前发表的官方说法。 话虽如此……她未免也太肯定了。 “细节以后再谈,我先说结论吧。我们认为一年前的事件与现在的事件,都是不特定多数人所为的一连串犯罪行为。” “意思是……”我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强迫自己堂堂正正的把话说出口:“那起事件是组织犯罪啰?” “正是如此。只不过,关联性没有强烈到可以称为组织犯罪的程度吧。话说回来,为什么犯人能在全国各地犯下罪行,难道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当然,大众运输系统都在警方的监视下,而且也设置了无数的路检点,可是警方还是抓不到犯人。你真的觉得以一人之力有办法做到这种事吗?” 连续杀人犯——绫濑慎的魔法。 魔法使、幽灵、噩梦。 他的移动路线,让警方千方百计也无法将他逮捕归案。 这么思考的话,有人想像这些案子是不特定多数的犯人所为,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实际上,当犯人在春夜里昂首阔步的那时,复数共犯存在的理论,确实已经受到部份人士的青睐。 犯人有办法隐藏过份 显眼的外表,并且突破警方的包围网在全国各地移动。 就这种离谱魔法的解释来说,组织犯罪可说是无法排除在外的理论。 虽然警方因为绫濑慎的死亡而否定了这个理论,但在“噩梦”像这样重现的现在,它还是具有相当的可信度。 “他们聚集在网络上的地下网站,而且每天都在那里讨论跟杀人有关的事,一点也不觉得厌倦。这类网站并不稀奇,没有具体内容的话题也不会触犯法律。” “网络吗?不过,这个想法应该被警方否定了吧?” 唉,我应该说世风日下吗? 可以即时与全日本,进一步则可以跟全世界联系的网络,正逐渐成为犯罪的温床。 先不论情报的可信度与否,各种犯罪在网络上横行已是事实。就现状而言,从交易违禁药品到买卖赃物都有,甚至还能在留言板上委托别人杀害自己憎恨的对象。 正因为如此,警察与媒体都彻底确认了那些网站。 从大型留言板开始,到隐藏在地下的“黑暗职业介绍所”网站群,甚至连个人blog都被彻底调查过了……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找到情报。 可是,弥荣摇头说道: “你能看得到的情报只是一小部份而已。” 网络并非日本国内才有的系统。 它分布的范围遍布整个世界。 也就是说,不管日本人用日语怎么搜索,能查到的信息还是相当有限。 如果网站设置在国外服务器内,或是用外文交换情报的话,日本人发现那些信息的可能性就会低到一个极限。 “犯人是拥有强烈犯罪性的不特定多数人,而且不只绫濑慎的事件有这种情况。不受限于网络……一直存在于社会黑暗面的普遍事物……我们称他们为‘bullet’。” “bullet……子弹吗?” “没错,他们是被给予特定方向性的恶意之集团。因为某种理由得到解放后,那些家伙就会朝犯罪直线前进,并且不分青红皂白的伤害正好走到射击路线上的任何人。” 冲动又容易暴走的人们吗…… 的确,我也觉得这种事件不在少数。 “那些家伙没有明确的动机。不过,他们拥有恶意。” “动机吗?可是,他们应该有变成那样的理由吧?” “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分析家喔!与家人感情不睦、过去遭受欺负、找不到工作或是没有钱这一类的理由,只有跟媒体与法院有关系的人才需要它们。除了以政治或宗教思想为基础的‘信念’外,没有任何理由能称为犯罪动机。除此之外的理由都只是对自己有利的挡箭牌,是所有人的温柔童话。” 不愧是公安警察,这番话甚至让我感到敬佩。 人踏上犯罪之路的理由多的数不尽。 最大的理由恐怕还是没有钱,无法取得每日所需粮食的贫困状态吧!这里所谓的粮食,也包括嗜好品与娱乐在内。也就是说,该名人物“认为有必要取得某物以维持之前的生活”。因为肚子饿而偷窃一小片面包,与为了赌博而去便利商店行抢,同样都是源自“贫困”的行为。它们给人的印象当然大大不同,但这类犯罪行为的目的往往不是寻求提升,而是为了维持。 接着就是爱憎吧!感情纠葛导致的犯罪不计可数。因为这种理由而犯下重罪的案例虽然不多,但就造成麻烦的层面而言,发生机率或许比贫困还高。 所有人类的内心里都有这种——任何人站到这种立场上面,都很有可能会走上这条路——“动机”。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弥荣小姐的意见太极端了: “照这个理论判断的话,几乎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子弹了嘛!” 我刻意以讽刺的语气如此说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弥荣小姐却露出微笑:“大部份的人都是‘bullet’。不管是已经被使用,或是在枪膛沉眠而没被使用,他们都是具有毫无动机奔向犯罪这种危险性的危险因子。是只要‘某人扣下板机’,就会犯下罪行的子弹。” 她的口气——充满侮蔑意味。 弥荣小姐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改变。 不过,光从她的言谈之中,我就能感受到有如居高临下俯视万物般的强烈不协调感。 不……这并非不协调感。 是明显的厌恶感。 “会犯下罪行的只是一部份人而已,我们并不是子弹喔!” “可是只要理由充份,连你也会犯下罪行。你敢肯定说自己不会吗?” “这……” 之所以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我想起了正月发生的事件。 我的确犯下了罪行。 我不是为了私欲或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回避某项破灭性的计划才这么做……不过,我确实选择了名为纵火的罪行。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还是会发抖。另一方面,我一点也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因为这是我基于“信念”所做出的选择。 只要理由充份,我也会犯下罪行。即使明白它是罪恶,只要相信有其必要,我们就一定会做出那种选择吧。 我能明白这个理论。 不过——我绝对不会杀人。 只有少部份拥有“超常理由”的人,才会跨越这一条线。 “你觉得自己很特别吧。你真的相信自己不会变成那样呢!” 不过,弥荣却露出了笑容: “请不要生气,因为你的这种想法是一种疾病。” “疾病这种说法也太……” “那是绝对不会从世上消失,也不会结束的人类原罪——‘immortal·bullet’。所有人都得了这一种病。它是不说谎就活不下去的人类所罹患的疾病。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像这样跟它战斗,为了惩罚生病的犯人们。” 战斗,说出这个字眼的瞬间,笑意从她的表情上消失了。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张战士般的脸庞。那儿有着几乎可称之为顽固的坚强意志,绝不宽容任何罪恶的眼瞳,还有压倒性的强烈敌意。 她表明了自己对犯罪这种行为的态度。 这个人真的很憎恨犯罪,而且为了消灭它而努力工作。 就警察的身份而言,这种思想虽然有点过于偏激,却让人觉得相当值得信赖。 “……我明白了。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协助你们。可是,我能帮什么忙呢?我想自己应该没有任何情报可以提供才对——” “真的吗?” “唔——!” “绫濑慎的事情,你——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 我完全不知情。 什么都不晓得。 不过那一天的我,必须知道某项事实、必须理解某样事物才行吧。 面对弥荣的追问,我只能坚守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立场。从连我自己也知道的惨白表情、没有半点逻辑的否定说词,以及不敢跟她四目相对的态度来判断,不管是谁都能清楚地看出我在说谎。然而,我还是只能坚持自己的答案。 弥荣小姐嘲讽般的迂回质问,至今仍在我耳边萦绕。 知晓一切的她虽然掌握着确切的证据,却没有单刀直入的向我逼供。 我可以像现在这样回家,也是她刻意放我一马的结果。 “我还会再找你谈这件事情。” 分别时,为了提醒我,她在我的心中扎下了这一大根钉子。 对憔悴至极、而且不断重复作着当天那场“噩梦”的我而言,这句话简直就像是死亡宣告一样。 被高柳小 姐满怀担心的视线目送,并且在抵达家里之后,我还得面临另一个问题。 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差到极点了吧! 志乃看到我回家时的表情之后,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不可能老实回答。 我的——我们的过去可能会被某人知悉的这种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那天发生的事被别人知道了——我绝对不能讲这种话。 那是只能在我们心中划下句点的回忆,是我们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就这样扮演着日常生活的事件。 然而半吊子的谎言,根本骗不过能以漆黑色眼瞳看穿万物的她。 我的脑袋没有灵活到有办法说出足以欺骗她的谎话。 即使如此,我还是说出了“我刚好遇见公安警察高柳小姐了喔!”的话。 这句话造就了现在的结果。 洗好碗的我把脚伸进暖被桌之后,热气立刻贴上了肌肤。这种感觉真的非常舒服,特别是我那双冻僵的手,更是感受到了热呼呼的麻痹快感。我忍不住“呼”的一声叹了一口气。日本冬天的暖被桌果然是最棒的,发明它的人肯定是天才。 唉,即使像这样沉醉在包围着自己的幸福感之中,我还是可以感受到志乃的视线。被暖被桌温暖的我虽然放松到让人看不下去的地步,但这道目光却不是针对我这种无礼行为的奇异视线。事实上,当身边有这种男人存在时,就算感受到某种恶心感也不足为奇,但这种眼神却完全不同。 我想……她应该在警戒吧。 我不断握紧仍残留着些微麻痹感的手掌,一边斜着眼睛回应少女的视线。 那种拙劣的敷衍借口不可能骗过她。我虽然说公安警察来找自己,却没有提及谈话的具体内容。连我自己也觉得这种态度实在很不自然。志乃是那么的聪颖,就算她从我的态度与现在的时机中猜出大概的状况,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更何况——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 她似乎也做好了某种觉悟。 我把下颚靠在暖被桌的桌面上,并且将视线移向挂在墙上的日历。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快一年了。 再度上演的噩梦,能把我们的过去重现到何种地步? rey 01/ 春天让城镇染上了色彩。 现在是夜间仍会感到凉意的三月下旬,电视上全是樱花的情报,每个人都很关注樱花前线从冲绳北上的新闻,赏花便当的广告也不停播放着。对身为学生的我来说,色彩缤纷的便当每一个都贵得离谱。话虽如此,放在里面的料理看起来却没有那么美味。它们的卖相确实很棒,可是多放一点肉也不会死吧?便当店里卖的幕之内便当也是这样,我根本不想自掏腰包买来吃。(注:樱花前线为预测日本各地樱花开花日期的地图线;幕之内便当是在盒子里精致地摆放拌菜、烤物、米饭等传统日本怀石菜系的饭盒。) 我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四处乱晃散着步。 这里是我出生的大阪城镇,是阔别四年的返乡。 相较于古老的住宅区,这里虽然不是遍地田野的乡下,拥有瓦片屋顶的木造平房随处可见的城镇景色,却给人一种相当沉稳的印象。这里没有电视上会特意提起的“怀旧风味”,却有着另一种日式的沉着氛围。 不过,有一天这些话也会变成陈年往事吧!变化程度虽不剧烈,各处却零星可见改变的迹象。现在在路上走路的我,也看到了被金属隔音板隔开的建筑用地,而且它显眼得就像是跑错地方一样。看样子那里似乎正在盖公寓。 这里拥有搭乘慢车前往都会区也花不到一小时的立地条件。在这个必须从邻县新兴住宅区搭乘特急车去上班的时代,不好好利用这座城镇实在太可惜了。 它会渐渐改变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我像这样抱持着随便的感想。 因为,我并不特别感到惋惜。 当然,即使我搬走了四年之久,但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所以我还是会觉得遗憾。 在我还是小学生时,曾认真思考要带什么零食去远足的杂货店已经不见了。以前这里是面包店,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甜甜圈店。车站前出现了便利商店,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定食餐厅。 特别是杂货店,我在那边有很多回忆,所以也更觉得遗憾。虽然在我们那个时代,杂货店就已经开始慢慢绝迹了,我早就知道有一天它将会被便利商店或大型卖场的风潮所吞没。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地方。 “连这里都变了吗?这下子可微妙了!” 被到大腿高度的栅栏包围的公园,让我忍不住发出痉挛似的声音。 这是学区内最大的公园。遗憾的是,它并没有大到可以打棒球的地步,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它既大又宽广。虽然这座公园的形状接近梯形不好比较,不过就面积来说,它大概有三个篮球场大吧。 对刚成为大学生的我来说,当时在这里感受到的自由感觉已不复存了。甚至可以说,这座公园小到令我吃惊。 可是对我们来说,它曾是最大游乐场的回忆仍是事实。 冲上油漆剥落的溜滑梯,在一握住手掌就会留下铁锈味道的荡秋千上踢掉鞋子,在水泥管里面吃零食,攀爬有藤树缠绕的铁栏杆,心爱的球被四处散落在地的猫狗粪便弄脏。 现在又是怎样呢? 出现在眼前的是保养完善的漂亮游乐器材,以及附设时尚阳台的休息处。沙池周围有阻挡动物进入的栅栏,本来围在公园旁边的篱笆,已经变成了涂成巧克力色的铁栏杆,藤树也全部被撤掉了。 “嗯~说漂亮是很漂亮啦!” 这无疑是一座能让小孩与大人都能安心使用的安全公园。 特别是盖在休息处旁边的公厕,我觉得真的改善了很多。以前的厕所不但是男女共用,而且小便斗只是胡乱装在水泥壁上面。那是一个既窄又昏暗、既脏且臭让人不想靠近的场所。 现在的厕所看起来虽然迷你,却是男女分开使用,入口还有丁字型的毛玻璃阻挡视线,而且用马赛克砖装饰的外观也不赖。虽然我没有进去一一确认,但里面的设备也应该有一定程度的美观吧。 这座公园有这么多的优点,所以我不打算否定它的改变。 可是——再怎么说,变化的程度也太激烈了吧? 变化到这种地步的话,根本就不是原来那座公园了。 我想顺路来这里缅怀过去——直到小学毕业为止我一直在这里游玩,所以应该有六年以上了——的心愿,光是在外面眺望就已经完全落空了。 唉,不过—— 我虽然有失落感,却没有夸张到失望的地步。 因为我心中虽然有回归旧地的怀念心情,却也同时拥有发现新天地般的喜悦。 这种感觉大概也会受我的心理状态左右吧。 我明白这种行为跟按下重来键一样愚蠢,不过,有谁能够批评逃出那里的我呢!不,我不是逃出那里,我只是不想跟那里的人事物继续相处罢了。我没有这种义务吧? 四年前,因为父亲调职的缘故而搬去九州土地上的我,在那儿体验到了悲伤的经历。我失去了重要的女性,也必须跟最喜欢的朋友保持距离。就算现在回想起那件事,我的心还是会发出被挤压般的悲鸣声。或许有朝一日我能克服这些问题,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堵墙壁实在是太高太厚了。 不过开始上大学后,我发现不断找借口的日子也会跟着结束吧。 就这层意义而言,我成长的大阪城镇可说是“能安心居住的新天地”。 后记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那么,读完本篇故事的读者应该已经晓得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上下两集。事件完全没有解决,甚至可以说接下来才要进入高潮。这一集只是导入剧情而已。 正因为如此,老实说,我不能在这里谈太多与情节有关的事情。对于嘴巴大到会因为喝醉而差点向朋友透露剧情的我来说,应该在后记这边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才对。 所以,我想在这里提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我现在过着独居生活,可是我非常不擅长整理东西,甚至差劲到连整理干净的“整”这个字都不存在的地步。 特别是我有一个把书看完就会丢在原地的坏习惯。 说到我的坏习惯嘛,那可是多到数不完,不过这个坏习惯让我特别困扰。如果我心血来潮想到“啊,我想看那本书”的话,我得一一找寻棉被旁边、厕所的架子上面,还有书本乱七八糟丢成一堆的书架这三个地方。除此之外,我也在那种“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的怪地方——像是贮藏室、电视机后面找到过书,甚至还发现过书本在垃圾下面被不明液体侵蚀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如果我想把整套小说找出来的话,那可会是一个大工程呢!如果中间的集数有缺的话,事情就会发展成长达数小时的搜索行动。我确定自己有买,也没有把书带到外面,可是却遍寻不着…… 我很清楚,自己应该要把书收好才对。 话虽如此,就是因为这种行为很难改正,所以才叫作坏习惯。 除此之外,我还有咬东西的坏毛病,以及挖耳朵上瘾症。 是的,我现在要说挖耳朵的事。大家都多久挖一次耳朵呢? 我每天挖耳朵。应该说,我每隔数小时就会挖一次耳朵。 挖耳朵真的很舒服呢!我甚至经常因为挖过头而流血。我这种行为很明显会让自己直达耳鼻喉科,但我真的很喜欢挖耳朵,所以实在停止不了这种举动。当然,我去旅行时也会带自己专用的挖耳勺。最近出了很多种类的挖耳勺,但我还是最喜欢使用竹制的挖耳勺掏耳朵。 可是当我想到这种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帮绮罗拉设定坏习惯。 我认为拥有难改坏习惯的角色比较具有人性,所以我真的很想替“我”设定一个用指甲乱抓榻榻米网目的习惯……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呢!对租借公寓的人来说,这种坏习惯实在是太恶劣了,应该要检点一些才对。 话又说回来,说到坏习惯嘛,在作品中再三提到的绮罗拉式鸡婆行为,或许也绰绰有余了吧。她的坏习惯真的是没救了,但不像我的那么无聊,虽然会给旁人带来麻烦,却是很讨喜的个性。 ……哎呀,怎么有一点跟本篇的内容重叠到了呢? 唉,就让我用这种话打迷糊仗吧。 关于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以及t责编的谢词部份,我打算在最后一集再好好感谢一番。我真的有许多地方必须谢谢两位,所以下一集请你们好好用尺量一下谢词的长度喔! 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接下来的故事是哭是笑,都是最后一集了。我不会做出让读者们苦等将近一年的极恶行径。我会控制自己的进度,让下一集能在不久的将来送到各位手中,请大家放心。 那么,希望能再与各位见面,祝身体健康! 插画后记 文书:东条さかな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这一回因为大人们的种种因素,所以图画后记只有一页,立刻进入主题吧!故事终于进入了核心呢!当我拿到原稿,并且看到结尾时,真的忍不住叫了出来。绮罗拉……绮罗拉啊啊啊!在紧迫的氛围之中,我为各位献上的就是这个啦!啊——这不是什锦水果布丁,而是志乃水果布丁喔,真抱歉!就感觉来说,就像回转寿司一样转来转区。一盘一百五十元,对·不·起(哭)。 cosy? 这是啥啊? 真的很 谢谢大家——!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那么,读完本篇故事的读者应该已经晓得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上下两集。事件完全没有解决,甚至可以说接下来才要进入高潮。这一集只是导入剧情而已。 正因为如此,老实说,我不能在这里谈太多与情节有关的事情。对于嘴巴大到会因为喝醉而差点向朋友透露剧情的我来说,应该在后记这边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才对。 所以,我想在这里提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我现在过着独居生活,可是我非常不擅长整理东西,甚至差劲到连整理干净的“整”这个字都不存在的地步。 特别是我有一个把书看完就会丢在原地的坏习惯。 说到我的坏习惯嘛,那可是多到数不完,不过这个坏习惯让我特别困扰。如果我心血来潮想到“啊,我想看那本书”的话,我得一一找寻棉被旁边、厕所的架子上面,还有书本乱七八糟丢成一堆的书架这三个地方。除此之外,我也在那种“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的怪地方——像是贮藏室、电视机后面找到过书,甚至还发现过书本在垃圾下面被不明液体侵蚀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如果我想把整套小说找出来的话,那可会是一个大工程呢!如果中间的集数有缺的话,事情就会发展成长达数小时的搜索行动。我确定自己有买,也没有把书带到外面,可是却遍寻不着…… 我很清楚,自己应该要把书收好才对。 话虽如此,就是因为这种行为很难改正,所以才叫作坏习惯。 除此之外,我还有咬东西的坏毛病,以及挖耳朵上瘾症。 是的,我现在要说挖耳朵的事。大家都多久挖一次耳朵呢? 我每天挖耳朵。应该说,我每隔数小时就会挖一次耳朵。 挖耳朵真的很舒服呢!我甚至经常因为挖过头而流血。我这种行为很明显会让自己直达耳鼻喉科,但我真的很喜欢挖耳朵,所以实在停止不了这种举动。当然,我去旅行时也会带自己专用的挖耳勺。最近出了很多种类的挖耳勺,但我还是最喜欢使用竹制的挖耳勺掏耳朵。 可是当我想到这种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帮绮罗拉设定坏习惯。 我认为拥有难改坏习惯的角色比较具有人性,所以我真的很想替“我”设定一个用指甲乱抓榻榻米网目的习惯……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呢!对租借公寓的人来说,这种坏习惯实在是太恶劣了,应该要检点一些才对。 话又说回来,说到坏习惯嘛,在作品中再三提到的绮罗拉式鸡婆行为,或许也绰绰有余了吧。她的坏习惯真的是没救了,但不像我的那么无聊,虽然会给旁人带来麻烦,却是很讨喜的个性。 ……哎呀,怎么有一点跟本篇的内容重叠到了呢? 唉,就让我用这种话打迷糊仗吧。 关于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以及t责编的谢词部份,我打算在最后一集再好好感谢一番。我真的有许多地方必须谢谢两位,所以下一集请你们好好用尺量一下谢词的长度喔! 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接下来的故事是哭是笑,都是最后一集了。我不会做出让读者们苦等将近一年的极恶行径。我会控制自己的进度,让下一集能在不久的将来送到各位手中,请大家放心。 那么,希望能再与各位见面,祝身体健康! 插画后记 文书:东条さかな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这一回因为大人们的种种因素,所以图画后记只有一页,立刻进入主题吧!故事终于进入了核心呢!当我拿到原稿,并且看到结尾时,真的忍不住叫了出来。绮罗拉……绮罗拉啊啊啊!在紧迫的氛围之中,我为各位献上的就是这个啦!啊——这不是什锦水果布丁,而是志乃水果布丁喔,真抱歉!就感觉来说,就像回转寿司一样转来转区。一盘一百五十元,对·不·起(哭)。 cosy? 这是啥啊? 真的很 谢谢大家——!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那么,读完本篇故事的读者应该已经晓得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上下两集。事件完全没有解决,甚至可以说接下来才要进入高潮。这一集只是导入剧情而已。 正因为如此,老实说,我不能在这里谈太多与情节有关的事情。对于嘴巴大到会因为喝醉而差点向朋友透露剧情的我来说,应该在后记这边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才对。 所以,我想在这里提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我现在过着独居生活,可是我非常不擅长整理东西,甚至差劲到连整理干净的“整”这个字都不存在的地步。 特别是我有一个把书看完就会丢在原地的坏习惯。 说到我的坏习惯嘛,那可是多到数不完,不过这个坏习惯让我特别困扰。如果我心血来潮想到“啊,我想看那本书”的话,我得一一找寻棉被旁边、厕所的架子上面,还有书本乱七八糟丢成一堆的书架这三个地方。除此之外,我也在那种“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的怪地方——像是贮藏室、电视机后面找到过书,甚至还发现过书本在垃圾下面被不明液体侵蚀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如果我想把整套小说找出来的话,那可会是一个大工程呢!如果中间的集数有缺的话,事情就会发展成长达数小时的搜索行动。我确定自己有买,也没有把书带到外面,可是却遍寻不着…… 我很清楚,自己应该要把书收好才对。 话虽如此,就是因为这种行为很难改正,所以才叫作坏习惯。 除此之外,我还有咬东西的坏毛病,以及挖耳朵上瘾症。 是的,我现在要说挖耳朵的事。大家都多久挖一次耳朵呢? 我每天挖耳朵。应该说,我每隔数小时就会挖一次耳朵。 挖耳朵真的很舒服呢!我甚至经常因为挖过头而流血。我这种行为很明显会让自己直达耳鼻喉科,但我真的很喜欢挖耳朵,所以实在停止不了这种举动。当然,我去旅行时也会带自己专用的挖耳勺。最近出了很多种类的挖耳勺,但我还是最喜欢使用竹制的挖耳勺掏耳朵。 可是当我想到这种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帮绮罗拉设定坏习惯。 我认为拥有难改坏习惯的角色比较具有人性,所以我真的很想替“我”设定一个用指甲乱抓榻榻米网目的习惯……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呢!对租借公寓的人来说,这种坏习惯实在是太恶劣了,应该要检点一些才对。 话又说回来,说到坏习惯嘛,在作品中再三提到的绮罗拉式鸡婆行为,或许也绰绰有余了吧。她的坏习惯真的是没救了,但不像我的那么无聊,虽然会给旁人带来麻烦,却是很讨喜的个性。 ……哎呀,怎么有一点跟本篇的内容重叠到了呢? 唉,就让我用这种话打迷糊仗吧。 关于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以及t责编的谢词部份,我打算在最后一集再好好感谢一番。我真的有许多地方必须谢谢两位,所以下一集请你们好好用尺量一下谢词的长度喔! 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接下来的故事是哭是笑,都是最后一集了。我不会做出让读者们苦等将近一年的极恶行径。我会控制自己的进度,让下一集能在不久的将来送到各位手中,请大家放心。 那么,希望能再与各位见面,祝身体健康! 插画后记 文书:东条さかな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这一回因为大人们的种种因素,所以图画后记只有一页,立刻进入主题吧!故事终于进入了核心呢!当我拿到原稿,并且看到结尾时,真的忍不住叫了出来。绮罗拉……绮罗拉啊啊啊!在紧迫的氛围之中,我为各位献上的就是这个啦!啊——这不是什锦水果布丁,而是志乃水果布丁喔,真抱歉!就感觉来说,就像回转寿司一样转来转区。一盘一百五十元,对·不·起(哭)。 cosy? 这是啥啊? 真的很 谢谢大家——!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那么,读完本篇故事的读者应该已经晓得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上下两集。事件完全没有解决,甚至可以说接下来才要进入高潮。这一集只是导入剧情而已。 正因为如此,老实说,我不能在这里谈太多与情节有关的事情。对于嘴巴大到会因为喝醉而差点向朋友透露剧情的我来说,应该在后记这边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才对。 所以,我想在这里提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我现在过着独居生活,可是我非常不擅长整理东西,甚至差劲到连整理干净的“整”这个字都不存在的地步。 特别是我有一个把书看完就会丢在原地的坏习惯。 说到我的坏习惯嘛,那可是多到数不完,不过这个坏习惯让我特别困扰。如果我心血来潮想到“啊,我想看那本书”的话,我得一一找寻棉被旁边、厕所的架子上面,还有书本乱七八糟丢成一堆的书架这三个地方。除此之外,我也在那种“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的怪地方——像是贮藏室、电视机后面找到过书,甚至还发现过书本在垃圾下面被不明液体侵蚀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如果我想把整套小说找出来的话,那可会是一个大工程呢!如果中间的集数有缺的话,事情就会发展成长达数小时的搜索行动。我确定自己有买,也没有把书带到外面,可是却遍寻不着…… 我很清楚,自己应该要把书收好才对。 话虽如此,就是因为这种行为很难改正,所以才叫作坏习惯。 除此之外,我还有咬东西的坏毛病,以及挖耳朵上瘾症。 是的,我现在要说挖耳朵的事。大家都多久挖一次耳朵呢? 我每天挖耳朵。应该说,我每隔数小时就会挖一次耳朵。 挖耳朵真的很舒服呢!我甚至经常因为挖过头而流血。我这种行为很明显会让自己直达耳鼻喉科,但我真的很喜欢挖耳朵,所以实在停止不了这种举动。当然,我去旅行时也会带自己专用的挖耳勺。最近出了很多种类的挖耳勺,但我还是最喜欢使用竹制的挖耳勺掏耳朵。 可是当我想到这种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帮绮罗拉设定坏习惯。 我认为拥有难改坏习惯的角色比较具有人性,所以我真的很想替“我”设定一个用指甲乱抓榻榻米网目的习惯……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呢!对租借公寓的人来说,这种坏习惯实在是太恶劣了,应该要检点一些才对。 话又说回来,说到坏习惯嘛,在作品中再三提到的绮罗拉式鸡婆行为,或许也绰绰有余了吧。她的坏习惯真的是没救了,但不像我的那么无聊,虽然会给旁人带来麻烦,却是很讨喜的个性。 ……哎呀,怎么有一点跟本篇的内容重叠到了呢? 唉,就让我用这种话打迷糊仗吧。 关于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以及t责编的谢词部份,我打算在最后一集再好好感谢一番。我真的有许多地方必须谢谢两位,所以下一集请你们好好用尺量一下谢词的长度喔! 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接下来的故事是哭是笑,都是最后一集了。我不会做出让读者们苦等将近一年的极恶行径。我会控制自己的进度,让下一集能在不久的将来送到各位手中,请大家放心。 那么,希望能再与各位见面,祝身体健康! 插画后记 文书:东条さかな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这一回因为大人们的种种因素,所以图画后记只有一页,立刻进入主题吧!故事终于进入了核心呢!当我拿到原稿,并且看到结尾时,真的忍不住叫了出来。绮罗拉……绮罗拉啊啊啊!在紧迫的氛围之中,我为各位献上的就是这个啦!啊——这不是什锦水果布丁,而是志乃水果布丁喔,真抱歉!就感觉来说,就像回转寿司一样转来转区。一盘一百五十元,对·不·起(哭)。 cosy? 这是啥啊? 真的很 谢谢大家——! 初次见面,或是好久不见了,我是上月雨音。 那么,读完本篇故事的读者应该已经晓得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上下两集。事件完全没有解决,甚至可以说接下来才要进入高潮。这一集只是导入剧情而已。 正因为如此,老实说,我不能在这里谈太多与情节有关的事情。对于嘴巴大到会因为喝醉而差点向朋友透露剧情的我来说,应该在后记这边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才对。 所以,我想在这里提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我现在过着独居生活,可是我非常不擅长整理东西,甚至差劲到连整理干净的“整”这个字都不存在的地步。 特别是我有一个把书看完就会丢在原地的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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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我的坏习惯嘛,那可是多到数不完,不过这个坏习惯让我特别困扰。如果我心血来潮想到“啊,我想看那本书”的话,我得一一找寻棉被旁边、厕所的架子上面,还有书本乱七八糟丢成一堆的书架这三个地方。除此之外,我也在那种“我到底在想什么啊”的怪地方——像是贮藏室、电视机后面找到过书,甚至还发现过书本在垃圾下面被不明液体侵蚀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如果我想把整套小说找出来的话,那可会是一个大工程呢!如果中间的集数有缺的话,事情就会发展成长达数小时的搜索行动。我确定自己有买,也没有把书带到外面,可是却遍寻不着…… 我很清楚,自己应该要把书收好才对。 话虽如此,就是因为这种行为很难改正,所以才叫作坏习惯。 除此之外,我还有咬东西的坏毛病,以及挖耳朵上瘾症。 是的,我现在要说挖耳朵的事。大家都多久挖一次耳朵呢? 我每天挖耳朵。应该说,我每隔数小时就会挖一次耳朵。 挖耳朵真的很舒服呢!我甚至经常因为挖过头而流血。我这种行为很明显会让自己直达耳鼻喉科,但我真的很喜欢挖耳朵,所以实在停止不了这种举动。当然,我去旅行时也会带自己专用的挖耳勺。最近出了很多种类的挖耳勺,但我还是最喜欢使用竹制的挖耳勺掏耳朵。 可是当我想到这种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帮绮罗拉设定坏习惯。 我认为拥有难改坏习惯的角色比较具有人性,所以我真的很想替“我”设定一个用指甲乱抓榻榻米网目的习惯……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呢!对租借公寓的人来说,这种坏习惯实在是太恶劣了,应该要检点一些才对。 话又说回来,说到坏习惯嘛,在作品中再三提到的绮罗拉式鸡婆行为,或许也绰绰有余了吧。她的坏习惯真的是没救了,但不像我的那么无聊,虽然会给旁人带来麻烦,却是很讨喜的个性。 ……哎呀,怎么有一点跟本篇的内容重叠到了呢? 唉,就让我用这种话打迷糊仗吧。 关于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以及t责编的谢词部份,我打算在最后一集再好好感谢一番。我真的有许多地方必须谢谢两位,所以下一集请你们好好用尺量一下谢词的长度喔! 事情就是这样,不管接下来的故事是哭是笑,都是最后一集了。我不会做出让读者们苦等将近一年的极恶行径。我会控制自己的进度,让下一集能在不久的将来送到各位手中,请大家放心。 那么,希望能再与各位见面,祝身体健康! 插画后记 文书:东条さかな 各位好,还有初次见面的读者,大家好。我是负责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这一回因为大人们的种种因素,所以图画后记只有一页,立刻进入主题吧!故事终于进入了核心呢!当我拿到原稿,并且看到结尾时,真的忍不住叫了出来。绮罗拉……绮罗拉啊啊啊!在紧迫的氛围之中,我为各位献上的就是这个啦!啊——这不是什锦水果布丁,而是志乃水果布丁喔,真抱歉!就感觉来说,就像回转寿司一样转来转区。一盘一百五十元,对·不·起(哭)。 cosy? 这是啥啊? 真的很 谢谢大家——! 黑色-shi-no 志乃1/ 最初——轻轻抱起自己的温暖体温、失焦视野另一侧的朦胧轮廓、敲击耳朵的声响,都是来自同一种存在的感觉。 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区别这些感觉的感官罢了。 此时的志乃,甚至没有对肉体本身的自觉。 接触到的东西、看见的东西、听见的东西……自己本身就是接收这些感觉的受体,而它就位于遥远的彼方。这种感觉,就宛如从高空俯瞰大地一般。 因此,自己,就是包含着「自己」的世界。 换言之,这里没有任何界线,自己的意识也能自然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志乃甚至觉得,从这里俯视的世界有着无限宽广的范围。 这里有无限制的万能感,以及理所当然的极限。 无限世界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不久后来访的界限,立刻令她感到失望。 这是每个人都一定会接触到的「拒绝」。 不是来自存在,而是来自世界的否定。 面对无限延伸的志乃,世界如此低语。 「这里不是妳该来的地方。」 「这不是妳的所有物。」 「要去那边,或是去哪边都行,走开。」 曾经将志乃包含在内的自身世界,残酷如厮地拒绝了她,并且将她逼进名为肉体的境界线之中。 她轻轻动了一下手。 过分的闭塞感令她想要哭泣。 她微微动了一下脚。 过分的沉重感令她的心不停颤抖。 连一个翻身动作都做不到的细小、软弱、笨拙、又不自由的肉体,就是「我」。 这个小小的「我」,俯视着无数的第三者。 这里只是一间牢狱,所以,她才没有放弃。 00/ 我从出租车内冲出。正门玄关那道自动门开放的速度,缓慢得让我想狠狠槌它几下,所以我一边用肩膀抵住它,一边将身体挤进打开的缝隙中。摆着电视的大厅里,有十五名左右的男女正无聊地坐在长椅上。我突然冲进来的身影,虽让这些人瞬间露出吃惊表情,但他们立刻对我失去了兴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这副光景在这里恐怕并不稀奇吧。 接连赶搭电车与出租车的我,好不容易抵达的场所是,建立在滋贺县大津市内的医院。所以我也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介意,反正大家早就看习惯了。 一边听着被挤弯的自动门玻璃从后方传出的低沉声响,我一边穿越大厅望向设置往正面墙壁上的平面配置图。从对方告知的房号中,我知道病房位于六楼,所以我正在找寻的是电梯的位置。 就在此时,我有了一个念头。 ——医院的格局应该设计得更简单明了才对。 实际上只要冷静地观察,就能看出它并没有复杂诡异的构造。也许是为了方便老人使用吧,平面配置图上的颜色也清晰可辨,相当容易阅读。比起不亲切至极的地下街平面配置图,医院的配置图实在好上百倍。 我冲进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电梯间,并且按下了每一座电梯的开关。四座电梯之中,最先抵达的是最里面的那一台,对现在的我来说,连这种事都让我焦躁得无法抑制。在电梯缓缓上升,以及抵达房间位置图的那段距离中,焦急情绪扰乱了我的心,并且让肉体的动作失去协调。 在虽然宽广,感觉起来却很像是学校的无机质走廊末端,我看儿了一名身着和服的女性。 她给我一种极为孱弱的印象。如果是在普通情况下相遇的话,我应该会有不一样的感想才对,然而现在——我只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强忍痛苦的深深悲叹。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杠的她,双肩下垂地低着头。 我在房间位置图那边确认的病房,无疑就是学姊现在待着的场所。 我立刻明白,她就是绮罗拉学姊的母亲。 「那个……呃……」 虽然开口发出声音,却怎么样也说不出话的我,紧紧咬住了嘴唇。 我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该用什么话应对才好,双亲与老师都没有救过。而且话说回来,我甚至没有碰过这种状况。 看到这样的我,女性露出了略微困惑的种情。 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毕竟突然有陌生男性向她搭话,而且说话又不清不楚的,即使如此,她的态度还是比我成熟太多了。 「你是绮罗拉的朋友吧?」 「嗯……那个,我是她的大学学弟。」 「是吗,你是来探病的啰?」 「是的,呃……」 「原来如此,谢谢你。请进。」 说罢,她指了病房的门。左上处嵌着一个名牌,而且上清楚写着「鸿池绮罗拉」的名字。 她虽然告诉我房间位置,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对这种反应感到些微困惑,我还是行了一个礼,然后敲响了门扉。我敲了二、三次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学姊,我进来啰。」 我发出声音并且打开门屝,出现在正面的是一扇大窗户。窗帘虽然拉上,却还是能感受到透进室内的微弱阳光。左手边的门屝应该是厕所,在这个狭窄空间的另一边,我看到床尾。 窗边摆着一张有着低矮靠背的沙发,上面则放了一个真皮包包,这应该某人的私柯物品吧。 走进房间深处后,床铺的全景映入了眼帘。铺着纯白色床单的病床,鸿池绮罗拉学姊盖着纯白色棉被就躺在那儿。床边有被长铁棒吊起的点滴包,以及作用不明的机械。屏幕上的折线图与数据,与谜样英文字一起闪烁着,从机械延伸出来的导线,跟她躺在病床上的身体连接在一起。 「学姊……」 躺在病床上的她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并且凝视着天花板。 「绮罗拉学姊。」 我再次发出声音后,那对眼瞳才缓缓移向这边。 她没有戴眼镜。镜片底下那对总是洋溢着活力色彩的眼瞳,看起来有点褪色。 「……你来了啊。」 学姊发出的声音,微弱到难以听清楚的地步。 「呃,我看到新闻后……联络了很多人。」 「果然变成新闻了。」 「那是……」 理所当然的事吧。光是枪击事件就已经是大新闻了。在曾发生凶杀案的仓库里再度出现被害者,当然会被媒体用头条处理了。 而且被害者还是……警官。 「昌樫先生跟高柳小姐他们……」 「嗯,他们为了保护我……」 殉职的两人已经被公布姓名了。 所以,我实在无法相信。 这是为什么呢?平常明明会照单全收电视上的情报,就算有事件发生,被害者的名字也打在跑马灯上面,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个情报有误。 当我看见富樫先生与高柳小姐的名字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可能是真的」。是误报,是打错字了。电视台播放了错误的新闻。我是这么想的。我当然会这样想啊,因为我不久前才跟两人见过面。才刚跟我见过面的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死去。 这虽然是愚不可及的妄想,却是我的真心话。 然而,跑马灯接下来显示的文字讯息,却瓦解了这个只能说是逃避现实的想法。 因为显示在上面的是「鸿池绮罗拉」这个过分熟悉的名字,以及她目前身受重伤这种难以置信的情报。 惊愕指数破表后,我的态度反而产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那瞬间冷静了下来。 「…小乃乃呢?」 「 啊,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时她已经去上学了……啊,对了,我得联络她才行……」 得知这起事件的我,拚命打给跟学姊有关系的人,才知道她被送进了哪家医院。然后,我只抓了钱包跟手机就冲出家门了。接下来——因为我没有确认过来这里的正确路径,所以我是搭计裎车来的。在这段期间内,我明明有充裕的时间跟志乃取得联络,但我却完全忘记这件事。 「抱歉,我去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让她早退——」 「不需要,只是造成她的麻烦而已。」 「怎么会是麻烦呢!」 「而且,我也不太想让……小乃乃看到这副惨状。啊啊,没错,我也不想让你看见这副模样,我希望你们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的表情是在哭,还是在笑? 虚弱到要崩溃的表情究竟有何含意,我无法好好地理解。只是,我的心莫名地发着抖。 是一种——寒意袭身的感觉。 为了挥去这种不明确的恐怖感,我努力地用开朗口气说道.. 「不、不过,学姊一定没问题的啦。妳不是已经勤过手术了吗?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体力还没恢复而已。别看我这样,我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我清楚得很呢。学姊很快就会恢复原状了。」 「……说的也是。没问题的,我很快就会恢复原状了。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的。」 吐出口中的字句简直就像祷告词一样。那是一种自己希望事情会变成那样,希望事情一定要变成那样的呜咽哀鸣。 无法恢复原状的事物有二。 那是富樫刑警与高柳小姐的生命。 特别是前者,对她而言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即使如此,学姊仍然没有哭泣。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在现场的关系吧。学姊总是那么地活泼开朗,面对任何事情部活力充沛到令人种清气爽的地步,所以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哭泣的脸庞。不过,这只是学姊在我面前保持的形象罢了,其实她不过只是一名才二十岁出头的学生。 我想起学姊母亲站在病房前面的身影。她虽然请前来探病的我进入室内,自己却没有跟着一起进来。她是从何时开始站在那边的呢?还有,她又要站到何时为止? 我明白了那有些不自然的身影中,隐藏了什么意义。 现在的绮罗拉学姊,需要时间哭泣。她需要时间尽情倾吐失去重要之人的悲伤情感。这不是软弱,而是身为人类的正确情感表现。 我决定离开病房。今天就先回去吧。我不能从现在的她身边夺走时间。 打定主意的我准备告辞——却突然察觉到了某件事。 眼前是没有任何异状的棉被。那是让学姊身躯保持温暖的白色棉被。当然.向上隆起的棉被内有着跟学姊身体一样大的空间。她的身材娇小,所以棉被隆起的程度也不大,不过还是能大致推测出身体的形状。 然而,这副光景中存在着某种不自然的要素。 隆得最高的部分,当然是胴体。微微露出棉被边缘的指尖虚弱地握着布料,脚趾虽然没伸出来,却可以看到它的形状。 不过——只有左侧。 棉被没有隆起,右侧的棉被没有隆起。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学姊在棉被里弯曲着右腿吗?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棉被应该还是会被撑出一个不自然的形状才对。可是,棉被上却看不到这种现象。她在棉被中将身体伸得笔直,所以棉被应该会被撑起来才对。这副光景简直就像她的右腿——! 「学……姊……?」 她有如要排除一切似地闭上双眼。 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自作自受。」 无法恢复原状的事物,有三个了。 这都是我害的。 学姊虽然说那是自作自受,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确,她总是背负危险地活着。她主动跃进犯罪旋涡中与罪恶战斗。周遭之人担心这种行为,所以老是告诫学姊不要这样,伹她却把这些话当成了耳边风。 所以,我想学姊大概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下场吧。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是天经地义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报应。 不过……这还是不对。 事情不是这样。 她的行动错误到必须遭受这种下场吗? 脑袋一片空白的我,独自呆立在医院的正门入口处。 抵达这里后,我就失去了步行的力量。或许我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了。现在的我之所以能够站立,只是因为某人擅自死锁了我的膝关节,不准我瘫坐在原地罢了。当然,我清楚那人的真实身分。 就是我自己。 责备着自己的我,正高吼着「这就是处罚」。 就算我不跟学姊讲那件事,她也会自己去调查事件吧。话说回来,主动前来要求帮忙的也是她本人。事情总是这样发生,绮罗拉学姊都是处于主导的地位,所以会发生这种不幸,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这种理由只是谎言。 我想原谅自己吗? 我到底想向谁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责任? 学姊那句「自作自受」的意外之语……难道没有让我感到庆幸? 如果她用「都是你害的」的话语来责备我,我又打算怎么做? 为什么不说比跟绫濑慎有关的事情?为何不说出一切,然后更仝而性地帮助她呢?只要这么做,就能避免这种不幸吧?不,一定可以避免的。成功避免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很高。 然而,我却没有这样做。 为了守护安稳的日常生活,为了消除不愿想起的过去造成的气味。 不但如此,我还煽动了她。 我为什么要把高柳小姐的事告诉学姊呢。 因为我有一种乐天的想法。只要把事情交给她处理,那我们就能安稳度日了。这就是我的如意算盘。只要把一切交给学姊,我与志乃就能一直隐藏到新闻消失为止。 看吧——这全是我的责任。 我没有流泪,脑中没有半句话语,说不定连呼吸也停止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化为一尊铜像,并且进行着可以持续数百年的肯定与否定之轮回。我想把责任推给某人,却又发现这其实是自己的错。我有如逃避似地责备某人,但那些话语却全数反弹到自己身上。我完成了一台零缺点的永动机,至于刻在上面的标题嘛,用「愚者的末路」这一类字眼应该可以吧。虽然格调有一点低,但这种名字反而有我的风格,所以这样就行了。放在医院正门玄板当做摆饰的话,实在不是很吉利,所以应该会被移到其它地方才对。在没有什么人会来到的场所中,慢慢氧化的我,就这样一直活到身体完全腐朽为止。啊啊,至少让我在正门这边待到学姊出院吧。就算只有一点也行,等我看见她的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并且目送她走回日常生活的背影后,要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所以,请让我待在这里吧,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 「喂!」 类似少年所发出的高昂怒喝传入耳中,我抬起了自己的脸庞。就在此时,我的衣搽从下方被狠狠揪了起来。我身为铜像的幻想消失,死锁的膝关节也松开了。 我的衣襟只是被向上提起而已,并没有压迫到喉咙,所以我不觉得痛苦。快瘫在地上的我无力抵抗,就这样被对方推到了墙边。 我压低视线,出现在眼前的是克洛斯少年。 他也是慌张赶来的吧。他之所以气息紊乱,或许是因为从车站跑到这里的关系,不过,他目前的情绪相当激动才是主因。 「喂!你在这种地方干什 么!」 「克洛斯,你说什么……」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如同连珠炮般的话语,让我完全摸不着头绪地陷入了混乱。 「等,等一等。」 「要等什么!你站在这种地方发呆是在等啥啊!」 「不,我没有在等什么。」 「是来这里探病的话,你见到那家伙了吗!」 「咦?嗯。我刚才已经……」 「那就快点滚回去啊!」 真是乱七八糟。激动过头的他,说出来的话都支离破碎了。 痛苦,并且在某处流着眼泪。 以及——找寻着犯人。 我在这里变成铜像也不错嘛。这么一来,我就可以一直置身事外。只要把自我封闭在心灵深处不断原地打转,或许也能得到满足感也说不定。 不过……即使如此,事件仍会持续下去。 一直到逮捕犯人为止,它都不会结束。 每发生一起事件,就会多一个无法恢复原状的事物。 我无法默视这种事发生,而且也没人会允许我这么做。 就算我无法独自抓到犯人,即使无法借助学姊或警察的力量,只要跟志乃携手合作,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就像之前那样,我们一定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那家伙的家里,应该有一些情报吧?」 「绮罗拉学姊的家……?」 「我也在案件中帮了一些忙。呃,她只是要我查一下,网络上有没有事件跟组织有关的情报而已。她要我帮忙的内容莫名其妙,老实说,我到现在沓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那家伙既然因为调查这个案件而变成那样,家里就应该留有相关数据吧?」 我以前去过她家一次。 我之前开玩笑地说过,绝对不能找朋友来这种房间玩,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室内到处都是数据,让人无法想象这里是女性居住的房间,而且它们还都是一般人几乎看不到的机密资料。我曾夸张地说过,如果不小心看见写在上面的情报,就会没办法过普通生活的话,不过如果将这个意见当成一句单纯的玩笑话,却又太具真实性了。 就学姊的个性而论,她这一次也很可能收集了各式各样的资料。 就在我慌慌张张地跑离现场时,背后传来克洛斯「等、等一下啦!」的叫声。 「你身上有钥匙吗?」 「…………啊。」 「啊什么呀!不要再让我大吼了好吗!」 我又惹他生气了。不过,他大吼是我的错吗? 「去跟那家伙借钥匙吧。」 「说得也对。毕竟那也算是女生的房间,要先征求她的同意才行。」 「毕竟她也算是女生嘛。」 等等,我口中的「毕竟」,只是针对「女生的房间」而已喔? 他的胆大妄为已经可以进入名人堂了。还是他已经习惯了? 「好,我去跟她讲这件事,你联络支仓。」 「咦,可是……」 「啰嗦。你拿到钥匙的话,就会一个人杀过去那边吧?」 「…………」 我再冲动也不会这样做啦。我虽然想这样反驳,仉这句话却被洋溢在胸膛内的感动给淹没了。 克洛斯的口气虽然冷淡,心里却很担心我。 事已至此,只要涉人事件,就没人能够保证能安全脱身。犯人有携带枪械,而且会毫不迟疑地对人开枪。根据状况不同,枪口或许也会对准我。 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克洛斯才叫我不准一个人过去学姊的家。 我跟克洛斯认识的方式不太正常,而且他说话口气相当粗再,态度又冷淡。我曾以为克洛斯很讨厌我,所以我总觉得自己不是很会跟他相处,可是经过这一次的谈话后,我对他的印象大大改观了。我对克洛斯喜欢闹别扭的看法虽然没有改变,但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这么一想后,我开始觉得他像是我的弟弟。 「谢谢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我们再来办一场盛人的派对吧。」 「少跟我装熟啦!」 克洛斯在我的脚腔上狠狠踹了一脚。 「后面那半句话,根本就是在插死亡旗嘛,你这个智障!」 回到大阪的我,在通学的车站那边跟志乃会合了。 先到约定地点的是志乃,而且她还穿着制服,背上也背着红色书包。看来她应该没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这里. 「对不起,让妳久等了吗?」 「………」 这阵沉默就是她在生气的证据。 这就奇怪了,我应该没让她等太久啊? 被克洛斯痛骂一顿后,我在医院正门的玄关处传了简讯给志乃,不久后手机立刻响起来。志乃似乎正在上课,我向特地离开课堂的志乃解释完来龙去脉后,她表示自己马上过来。 接着,我也尽快赶到了约定地点,所以没有让她等到一、二个小时那么久。 「呃,志乃……?」 「……你想错了。」 「不然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事件得到证实后,你没有立刻跟我联络。」 关于这点嘛……我只能道歉。 我只是因为头脑乱成一团而没想到而已,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柯多散漫了。 「……状况呢?」 「嗯,跟我在电话中说的一样,学姊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她还有办法说一些话,所以恢复情况应该还不错。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志乃点了一个头。我没有把脚的事告诉她。只要一见到面,聪明如志乃一定会发现这件事吧。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晓得该怎么开口讲这件事。 针对没立刻联络的错误道完歉后,志乃总算平息了怒火,接着我跟她两人一起走向学姊在大学附近的公寓。我虽然无法克制自己愈走愈快的焦急步伐,但志乃也跟我一样走得很快。 她无法再隐藏下去— 也不能再说自己不想涉人事件了。 从志乃的身影中,我感受到了一定要找出犯人的强韧意志。对现在的我来说,志乃比任何人都更可靠,但这同时也让我感到些微的不安。为了让真相大白,她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条件,这一点无庸置疑。不过,在这种危险的状况下,我真的可以依赖她吗? 抵达学姊的房间后,我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不过,传回手指的却是轻盈感触。 「……门没锁?」 我没感妥到应该会存在的抗力。心存怀疑的我回转门把后,门扉一边发出轻响,一边开出了一条细缝。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啰,毕竟这里可是年轻女性的独居公寓。若是乡下老人家的话也就算了,学姊绝不可能没有上锁就外出。就个样,如果是半夜去附近的超商买个东西的话,学姊是有可能不上锁……不过,这种可能性还是很低。因为,这里有许多不能让他人看见的资料。 拥有这些数据的学姊,实在不可能缺乏防盗意识。 她不可能没上锁就出门。 那么,为何门会没有上锁呢? 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可能有家人来这里替学姊拿衣服之类的随身物品。不过,我立刻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门扉另一侧实在是安静过头了。 微微打开的门屝深处,不断溢出没半个人在室内的静寂声音。就算在没打开日光灯的黑暗中,我也感受不到有人在收拾行李的气息。 根 据相同的理由,室内之人是警察的可能性也消失了。他们也没有为了调查事件,而来到这里找寻学姊收集的资料——与连续杀人案有关的资料。 这么一来,还有其它可能性吗? 最坏的可能与死亡做了直接的连结。潜入学姊家中,又必须隐藏气息的存在,在这世界只有一人吧。那就是伤害学姊,又夺走富樫先生两人性命的犯人。 当然,或许对方已经离去了,至少室内确实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不过,很不巧的是,并非武道高手,而只是一个普通人学生的我,根本无法察觉躲藏者的气息。从把钥匙插进锁孔,一直到回转钥匙为止,我都没消任何戒心,所以里面有人的话,对方得到的情报应该足以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想再多看到一点室内状况的我,正准备缓缓推开门扉,志乃却用手阻止了我的动作。 她放下书包,并且从大衣口袋里取出电击器晃了几下。 「……里面有人。」 志乃一边压低音量,一边按了两次按钮让电击器通电,这是为了确认它没有故障。也就是说,志乃认为状况可能会使用到电击器。 这个事实令我毛骨悚然。 门扉开放着。 不过,如果毫无防备地走入室内,情况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如果犯人在里面的话,一名小学生要怎么用电击器对付手持枪械的敌人呢? 我的思考要求着撤退行动。富樫先生与高柳小姐遭到杀害,学姊的脚也中弹了。而且,我自己也相当清楚子弹的滋味。极度痛楚与恐怖记忆的重现让我全身僵硬,我可以让志乃体验到这种感觉吗?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果在房内的人真的是犯人,那反而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我一边这么说服自己,一边拿起志乃放在地上的书包。虽然我可以借用志乃的电击器,但这么做她就没有防身武器了。轻书包或许无法挡住子弹,但在紧要关头时把它,应该也能达到牵制的效果吧。 我们对视了数秒后,同时点了头。 我缓缓打开门,并且慎重地确认室内状况。 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我一边竖起耳朵,一边踏上玄关。在这种状况下,希望学姊能原谅我穿鞋进入室内的行为。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虽然令我十分在意,可是一旦面临必须逃命的状况,光着脚丫又很难办到。 我一边提高警戒,一边朝里面慎重、非常慎重地前进。 不过——直接说出结论的话,我们完全是白担心了。 室内的确有人,却不是犯人。 「弥萦小姐……」 将灰色西装穿得相当帅气的这名女性,一边把大衣抱在腋下,一边把脸庞转向这边。看见偷偷潜进来的我们后,她不但不吃惊,甚至露出了冷淡眼神。 「弥荣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这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不过我只有发现彻底违反保密义务的事实。」 捕荣小姐脚边乱七八糟地散落着无数数据夹,看来弥荣小姐似乎随手翻阅了那些文件。从 球场杀人事件,围标事件,一直到连续纵火事件都有,我甚至瞄到几张与绫濑慎没啥关系的文件夹。 这些文件的内容虽然大有问题,但看见那些不晓得是被揉烂遗是践踏的皱巴巴文件时,我只感到一股沸腾般的怒意涌上心头。它们都是学姊与富樫刑警共同收集而成的记录。 弥荣小姐对待这些数据的粗鲁方式,我无法认同。 「常便饭。」 家常便饭……虽然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原来如此,她果然是无可救药的活该。」 「请妳收回这种说法——!」 「你应该把怒火发泄在犯人身上才对吧?」 「咦——?」 「如果对我发脾气你就能满足的话,那你就这样做吧。反正你们只是在玩办家家洒而已。 不过,我跟你们不同。我不会因为失去同伴而放任怒火肆意暴走。我会将所有感情全部投注在犯人,还有犯罪行为上面。扫除这个社会上的所有罪恶,以及排除重复着恶行的人们,这才是我真正的使命,也是我应该做的一切。」 没错…… 应该把所有怒气转移到犯人身上,以及尽力找出犯人的行动上面才对。 她只是要彻底完成工作罢了。 只是想以职业专家的身分完成自己的任务。 「而且,我稍微可以体会她的心情。」 意料之外的肯定话语令我哑口无言。 「我也是因为类似理由,才会以现在的职业为目标不断努力。」 「弥荣小姐也是?」 「很不巧,我不像她那么幸运,不过别看我这样,我也是立下了志愿,才选择了现在的工作喔。」 「弥荣小姐为什么想当公安?」 「身为公安,可不会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经历。」 「啊,不好意思,抱歉。」 「我骗你的,这并不是值得保密的事情,我就告诉你吧。我小时候被卷入了某起事件。我虽然不能告诉你细节,不过想起事件让很多人都遭遇到了不幸,连我的双亲也因此失去了性命。」 任何一个角落都存在着不幸,她也曾经是一名被害者吗? 「就在那个时候,那个人来到了我的身边。」弥荣小姐的眼瞳望向了远方某处。 「过了一阵子后,我才知道他是公安的人,不过他真的对我很好。对幼小的我来说,他既成熟又温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初恋吧。」 面前之人竟然会说出「初恋」这种单字,说起来虽然失礼,不过我真的感到很不自然,因为弥荣小姐感觉起来没有这种热情,而且应该更冷血才对。 「为了追在他的背后,我拚了命地用功。我考上东大,并且一帆风顺地抵达了那个场所。 不过……他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这是为什么呢?」 我实在不太敢问这个问题。 就像发生在高柳小姐身上的事情一样,她们的工作总是伴随着高度危险。我实在很难想象,总是随身携带手枪的她们,立场究竟有多危险。 弥荣小姐严肃地答道. 「因为他是公安调查厅的人。」 「根本就是不同的组织嘛。」 我有如要说「居然会有这种蠢事」似地,使尽浑身之力吐槽了她。 公安调查厅隶属法务省,公安警察则是警察厅。两者虽然都冠上了「公安」之名,却隶属于完全不相干的命令系统。就算弥荣小姐当上公安警察,也不可能见到那个人。 「我真是太大意了,因为我只知道公安这个字眼而已。」 哎,一般而言,只要听见公安这个名词,头一个浮上脑海的念头就是警察吧。 或者应该说,两者连业务范围部有着难以区分的重迭部分。 「那么,虽然有一点晚,不过妳现在还是可以去公安调查厅啊?」 「不可能的。理论上来说当然可行,不过就现实状况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晓得为什么不可能,但至少这不是能力上的问题吧。 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她应该已经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而且,事到如今我更不能这么做。」 「是喔.」 我一边做出瞹昧回应,一边思考着弥荣小姐的事。 她真是一个很难了解的人。 老实说,刚才的故事真的有点白痴,不过就立场上而雷,她的确跟学姊满像的 。 我绝对没办法亲近弥荣小姐这种类型的人。与她相处时,那种接触肌肤的不悦感仍然没有改变。就这点而论,她与学姊完全相反…与旁若无人,性格却开朗到让他人产生好感的学姊不同,弥荣小姐总是非常严格,给他人的印象与其说是亲切,倒不如说是公正不阿。待在她身边不但不会感到心安,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就连遗诃用字也一样,她究竟算计到了什么程度呢?最初见到弥荣小姐时,我在她身上感受到她的一字一句,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正确性,不过我现在却觉得,她比我想象中更具有「人」的不确定性。 所谓的说话方式,会根据说话对象,当时的状况,以及感情产生变化。话说回来,无法熟练使用完美敬语的人,顶多只能小心翼翼地使用礼貌语,而且句子中也会出现很多夹杂不清的部分。 即使如此,普通人对同一名对象讲话时,还是会使用同样的口气。无法自由使用言辞的中小学生也就算了,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说话的口气应该会慢慢变轻松才对。 然而,弥荣小姐的措词却有着极大差异。究竟哪里没有掩饰,哪里又是装出来的呢……弥荣小姐说出的话语,完全没有传达哪一句话才是她的真心话。我们虽然说着话,但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却不断变动。只要看法不同,一切都会跟着改变。 这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这种感觉可好可坏,而且既亲近又疏远。 重新整理好心情后,我们开始处理学姊收集的事件数据。活页夹虽被弥荣小姐丢得满地都是,计算机却维持没有开敢的状态。 「需要密码喔。」 「不用担心。我们是确实经过本人允许后,才来到这里的。」 打开电源后,屏幕上出现了要求输入密码的画面。我按下学姊告知的密码并且按下enter链后,画面顿时一转,接着出现了我所熟悉的桌面。大学的计算机在桌面上排了一堆快捷方式,学姊桌面上的快捷方式虽不多,却排列着许多活页夹。 活页夹名称从个人名字,疑似公司行号的名字,一直到某某事件部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但当我发现「绫濑慎」这个标题睛,脸颊忍不住抽搐了起来。就算计算机有设定密码,但光 明正大把这种东西放在桌面,未免也太不小心了吧。虽然我们也因此省去到处搜寻档案的麻烦,所以反而应该要心存感激就是了。 点击鼠标打开活页夹后,里面又分成好几个活页夹。光就标题做判断的话,活页夹内应该分别放置着一年前发生的九起事件,以及最近发生的三起事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写着「个人资料」的活页夹,我打开了它。 「那么,志乃要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一个接着一个看。」 「了解。」 我从标题为个人资料的活页夹内,打开了一个ecei檔。那是他从出生一直到自杀为止的 行动记录。最前面的数据是青森老家的详细住址,以及双亲名字与出生年月日。接着是绫濑慎的资料。中学毕业,之后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期间,母亲引起的纵火事件与失踪。第一起事件的日期与场所,被害者姓名,年龄与简历。排列在后面的就是这些数据,然后则是自杀。同一个档案内还有死亡诊断书的影像档案,明白显示了绫濑慎的确已经死亡的事实。 就是因为这样,绮罗拉学姊才会这么烦恼吧。之前发生的事件虽然整理得相当仔细,但写在同一个档案上的近期事件却缺乏条理。 「即使如此,像这样一口气看下来后,我真的觉得这些事件很异常,而且也知道它们之间部有相关性呢。」 从青森开始,栃木、长崎、三重,东京、鹿儿岛、香川与爱知,还有大阪。凶手从北边跑到南边,而且被害者之间也没有任何共通点。 第一名被害者是三十九岁的无业男性,他似乎是一名流浪汉。青森这么寒冷的土地上也有流浪汉吗?接下来是五十一岁的上班族,然后是二十五岁在家帮忙做家事的女性。 「用随便这种字眼形容或许有点怪……不过犯人挑选被害者的方式也太随机了,根本看不出任何线索嘛。对吧,志乃?」 「…………」 如此发问后,我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不晓得四月的那一晚,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我总觉得她与绫濑慎之间存在着某些关连。 两人有所交谈,也进行了沟通。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呢,我因为害怕,所以一直不敢问志乃这个问题,不过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找出犯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必须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沉暗闾中。 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开口时,志乃用漆黑眼瞳阻止了我。 这个动作虽然细微,但我还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弥荣小姐在这里! 她知道志乃与绫濑慎见过面的事实。话虽如此,也不代表可以滔滔不绝地向她说出一切。 我们双方部想抓到犯人,而且我也想尽可能地帮助弥荣小姐,不过我还是无法全盘信任她。 「呃,其它还有…唔。哇啊,太强了吧,连户籍誊本部有。学姊是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啊?」 看见打开的影像文件后,我忍不住发出了叫声。 只写着父与母,还有小孩三人的户籍誊本内,所有名字都印上了叉。这表明了「死亡」的事实。 「这种东西一点意义也没有。」 「弥荣小姐……妳的意思是?」 「我告诉你这起事件的犯人是谁吧?」 「咦——?」 弥荣小姐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呢,我把视线望向了她。 「妳知道犯人是谁憎」 「嗯。犯人就是——绫濑慎。」 怎么可能,我如此大吼。 「绫濑慎已经死亡了耶!」 「没错。在一年前,也就是去年四月时,的确死了一名男性。就跟你所熟知的一样——」 这种口气真的很惹人厌。「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就是绫濑慎.你要如何证明这件事,又为什么要相信呢?根据警方表示,自杀的犯人就是绫懒慎。不过,他们却无法从那具遗体回溯到过去。」 身分不明的连续杀人犯之所以得到绫濑慎这个名字,是警方鉴定随身物品后得来的结果。 绫濑慎的双亲已经死亡,所以无法dna进行确认,而且也很难用中学以前的照片来判断是否为同一人。除了随身物品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判定犯人的身分。 「这名人物到底是谁,有户籍能加以证明。不过,它却不能证明那名人物确实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 的确,要证明自己存在并不容易。法律上的证明有户籍,还有户口簿。如果持有驾照的 话——我没有驾照——就能大致确认本人的身分,就算是健保卡也绰绰有余。现在拥有学生证的我,也可以证明我就是我吧。 不过,当这些证明消失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证实身分呢? 户籍这种东西,或许一点意义也没有。 因为能证明自己就是自己本人的事物,根本就不存在。 「你实在很呆。」 「啥……?」 突然被这样请让我有些混乱。 「我说你真的很呆呢。」 「啊,这个嘛,就算妳讲得这么白,我也……」 「你不否认?」 「很遗憾,我没有否定这个看法的本钱。」 「 既然你有自觉,就应该想办法改善吧?」 「妳不觉得如果有办法改善的话,我早就改掉了吗?」 原来如此,弥荣小姐点了头。 事实上,她相当用力地点了头。 这种反应虽然让我很不甘心,但我还是没办法提出反驳。 「这里有人在讨论哲学的话题吗?关于自我认定这种问题,请你找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向 行解决吧。这里不需要这种理论。」 「……对不起。」 我只能道歉。 既然如此,问题点又在哪里呢? 完全放弃我的弥荣小姐,将视线移向志乃。 「支仓应该明白吧?」 「……户籍没有意义,因为无人能保证上面的情报必然正确。」 「户籍有错……?」 「绫濑家还有一个没有报户口的小孩。我想他恐怕是绫濑慎的双生兄弟。」 这种事实在太乱七八糟了。 因为既然有小孩出生,就应该会登记在户籍上吧? 「所谓的户籍啊,是申报制喔。国家不可能确认每一个新生儿,所以就由双亲自行申报。 正确地说,申报者不见得一定要是双亲,医生也可以做这种事,但基本上还是要由家人提出申报。不过,这同时也表示如果无人申报的话,就等于没有小孩出生。」 等一等。就算是这样好了,家人还是得替小孩报户口才对啊?我虽然不晓得出生后多久必须报户口,但双亲应该有义务在一定期间内申报吧?」 应该说,这种行为根本不算是义务,而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的确,这世上有不被任何人期待而诞生的小孩,也有在厕所生产后直接杀死小孩这种难以置信的事件,有时甚至会因为经济上的理由而放弃小孩。 不过,如果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有可能台发生这种事吗? 不,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只有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人没报户口呢? 「在以前的时代里,也曾经说过龙凤胎是前世殉情的情人。在伙食费不足的贫穷农村里,也有讨厌双胞胎的习俗。」 「怎么可能只因为这样就……?」 「相反的,也有喜欢双胞胎的习俗喔。每块土地上都有自己的风俗与习惯,这就是文化,也是宗教。是的,这就是一个信仰。以前的人认为双胞胎在魂魄,也就是在灵魂上,有部分是连系在一起的。事实上即使到了现代,也还是有这种信仰存在吧?明明只是偶然,却因为过于巧合,而受到注目的双胞胎羁绊。而且灵魂上的连系,也就是跟人生吉凶祸祸有关的存在。」 双胞胎艺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个意见,或是刚出生就分开的双胞胎兄弟重逢后,发现双方都跟名字相同的女性结婚。与双胞胎有关的奇闻异事可说是不计其数。就常识来思考的话,这些事情其实跟血型性格分析没多大差别,都只是单纯的偶然罢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双胞胎都拥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体验。即使容貌相像遗传因子相同,他们还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个体,不可能成为同一个存在。然而,他们却好像被某种无形事物连系在一起,在这种连系中,可以感受到某种共通的事物。 「在他们的信仰里,双胞胎的存在很受到欢迎。他们会把双胞胎当做受到上天青睐的小孩,并且欣喜不已。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得到了拥有二条生命的小孩。在小村庄里,小孩夭折的危险性绝对不小。而且如果小孩是重要的长男,其生命甚至会影响到家族香火的延续。不过,双胞胎在灵魂上互有连系,所以可以避免这种危险。他们认为可以将凶事全部推到其中一人头上,并且将好事集中在另一人身上。从那时起,那个村庄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生下双胞胎,就会养育其中一人,然后把另一人关起来当做活祭品。」 老实说,黼荣小姐的话已经超越了我的理解力。 我当然会有这种感觉啊? 的确,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真的发生过这种事。 不过,绫濑慎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跟我的年龄相差不大。他既非绳文时代的人类,也没有出生在战圃或是江户时代。绫濑慎出生的时代是,迈入近代后第二次世界大战也告终,并且剖开众多黑暗的现代。 所以——这种陋习应该不存在才对。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老旧了。 「而且,妳赫什么知道这就是事实呢?」 「因为我找出了负责照顾另一个小孩的人,并且跟对方直接谈过话。」 说罢,弥荣小姐把那个人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绫濑家的土地上有三座仓库,其中一座则是监牢。话虽如此,那座仓库却没有一眼就能看出它是用来关人的构造。就外观而言,它只是堆了许多物品的仓库,但在暗门的另一侧,却有着一个半地下室的广大空间。 这是古时候用来隔离得到传染病的人或是发疯者的场所,对绫濑家而雷,这个地方很适合用来隐藏不想让他人发现的另一名小孩。 不能将刚出生的婴儿就这样弃置在这种地方。即使那只是一盾扛下所有灾厄,而且早晚会死去的生命,但让他轻易死去的话,就失去这么做的意义了。因此,绫濑家派了守口如瓶的仆人照顾那个小孩。那个仆人小时候替他哺乳,之后则替他送食物。 「不过,她必须严守一个命令,那就是绝对不能跟那个小孩讲话。」 厌恶感让我皱起眉头。 这实在不是现代价值观所能容许的行为。 不交谈,就表示他们没有把小孩当做「人类」养育。那些人简直把生下来的小孩当做道具般贮藏着。 即使如此,还是会出现移情作用吧。 绫濑家灭亡后,那个人也失去了继续尽忠的理由。 先把理由放到一边,总之那个照顾小孩的人,把一切都告诉了弥荣小姐。 「绫濑慎与没有户籍的双生兄弟。就现阶段而而,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否定这个事实。不,不只如此,甚至有肯定这个事实的理由存在。事情就是这样吧。因为他的——绫濑慎那种魔法的秘密,就在这个事实里面。」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很笨呢。如果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就能轻易制造出错觉吧?」 在a地点发生事件的话,警察当然会以a地点为中心封锁交通。不过,如田不在以a地点为中心的警戒网外侧的b地点,出现了犯人的目击情报一而且还相当可靠——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警察会慌慌张张地赶往b地点,并且重新以那里为中心布下警戒网。然而,就在警察这么做的同时,隐藏在a地点的犯人会移动至c地点,并且在那边做出下一个罪行。 这就是魔术中为大家所熟知的瞬间移动戏法里,最简单又最确实的技俩。 如此一来,就能轻松完成这个魔法。 「这是缩地之法嘛。」 「没错,就是缩地之法的把戏。策略就是事先准备好几个一模一样的东西.藉此让他人误以为物体进行了高速移动,所以我们应该把过于显眼不适合犯罪的排除,视为让这种把戏成功,以及让别人更容易目击到的要素吧。」 原来如此,没有人能抓到的恶梦真面目,其实只是不值一提,如今谁也不会怀疑的正牌 「古典戏法」。 「死亡的人无疑就是绫濑慎。不过,还剩下另一人……」 「没错。而且那家伙虽然存在,却又不存在。随着绫濑慎死亡,他的存在也从社会上 被抹消了。他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幽灵——不,应该说是未知才对。」 既然晓得他的身分,那他就 不是未知。 不过,已失去名字的他,可说是无法捉模的暧味存在。 打个比方来说,这种情况应该接近透明人吧。我们知道有人存在,也知道那家伙是透明的。不过在对方袭击我们的那一瞬间为止,我们绝对无法发现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是……妳之前不是说,这起事件是不特定的多数人所为吗?难道妳在骗我?」 「说谎有时也是必要的。」 她如此嘲笑。「我不知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事,不过我想知道那个真实。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方法很简单,只要给你假造的情报就行了。而且还要尽可能地漫天扯谎。如此一来,你得到的情报就会与实际记亿产生磨擦,那我就能从你的反应中看出真实。只不过事到如今,这种做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其实应该花更多时间调查才对。 弥荣小姐如此说道。之所以会没有时间,恐怕是因为发生了绮罗拉学姊的事件吧。失去高柳小姐后,她也没办法那么从容了。 不过,那种谎话还是太恶劣了。 我用着满是怨念的视线狠狠瞪着弥荣小姐,她却若无其事地接受了这种眼神。 「如果发现什么的话,请你打电话通知我。」 说罢,弥荣小姐递出了名片。等她回去后,我又在房内收集了一会儿情报,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我觉得这里的数据量虽多,却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连志乃也是一副不知该从何着手的模样。 暂时放弃的我们回到了我那间破烂公寓,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坠了。 早上送志乃出门后,我从电视上得知了学姊的事,之后就一直四处奔波。 然而,我精神上的疲劳却比身体上的疲劳更严重,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各种事情实在太多,我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我担心学姊,而且也很在意绫濑慎的真相。这两边都太沉重了,我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我以疲惫不堪的心情开门后,却在门后发现一双陌生男鞋,这让我露出了困惑表情。 「咦?我有这双鞋吗?』 「——!」 口气轻松如此说道的我,手臂被志乃用力一拉,耳中也传人了她的紧迫呼吸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的紧戒心就是松懈到了这个地步。 进去学姊家时明明紧张成那样,为何现在却这么大意呢,连我也想责备自己。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无论是谁都会这样想吧。 因为,就算事情出乎意料,也该有个限度才对。究竟有谁能想象到这种状况呢? 连志乃也一直到此时此刻才有所发现,所以我当然无从得知。 「嗨」 对方露出爽朗笑容——绫濑慎就在面前。 01/ 我终于晓得,人在面对超乎想象的情况时,会像现在这样全身僵硬了。我也知道当反应比大吃一惊更强烈时,会连指尖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染了一头橘发的青年,没有嘲笑我的这种反应。他保持微笑地凝视这边。连一毫克的恶意碎片都没有的善意表情,配合上天生的美形脸庞,让我轻易对他产生了好感。 可是—— 他的确是名为绫濑慎的连续杀人犯。 「你知道我的事情吧?」 杀人者如此说道。冷静思考的话,这句话应该等于他准备要犯罪的预告吧。当然,被害者就是我自己。知道真相——至少知道跟他真面目有关的事——的人就在眼前时,连续杀人犯是不可能悠悠哉哉喝着茶的。 不过,就现实状况而论,在我眼前的他就是「悠悠哉哉」地喝着茶。他把脚仲进桌炉里,而且桌面还摆着用来当茶点的零食袋子。这虽然是废话,不过这些东西当然不是我拿出来,而是他擅自弄的。 「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的话语中,有着好几层含意。 其中最主要的两层含意中,其一便是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地方——换句话说,为何他会走进我这个安全的小窝里呢?另一层意义便是这个问题的延伸形,为什么遭到追缉的他,会刻意在我们面前现身呢? 「就像你知道我的事情一样,我也知道你的事情……不,正确地说应该是——」 他将视线转向志乃。 为了保护志乃,我立刻站到了她的前方。 当我这么做后,他豪迈地笑了起来,就像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似地。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你用不着担心啦。我没有加害你或她的打算。而且如果我有这种想法的话,就不会像这样喝着茶吧?」 即使他这样讲,我还是不能相信他。 我一边警戒,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做。我立刻取出手机摆到他的面前。不过,就算我报了警,我还是不晓得他在警方赶来前会采取何种行动。如果他肯逃跑的话是再好不过,如果他因此抓狂袭击我们的话,那事情就糟糕了。 总之,我得先让志乃离开这里才行…… 「……我有事想问你。」 「志乃」 「……你为什么要现身?」 这是什么意思? 绫濑慎将无法理解的我放到一边,径自做出了回应。 「因为我想知道妳的答案。可惜的是,这不是唯一的理由了。」 「……是吗。」 「等等,妳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想应该没关系,他没有恶意。」 「什——!」 「哎呀哎呀,我知道你现在头脑乱成一堆了,不过还是请你先冷静下来吧。如果不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误会是不会解开的喔。」 「什么误会啊!你是杀人凶手吧!」 「是这样说没错。不过,真相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呢。」 绫濑慎微笑着。 没有丝毫罪恶感地微笑着。 被志乃说服后,我总算走入了家里。 即使如此,我还是没办法跟他一起把脚放进桌炉内。我只脱下外套,并且保持随时能采取行动的站姿。 绫濑慎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好笑。他的脸庞上只有柔和微笑,这种表情虽然跟刚开始一样让我产生好感,但我却无法认可他这个人。 还有另一件事令我无法苟同。 那就是志乃。她面对蒲荣小姐时明明非常警戒,现在却几乎解除了戒心。证据就是她坐在桌炉对面,而且凝视着我说不用担心。 「事情说来话长,你不要站在那边,过来跟我们一起坐如何?」 「不用了。」 「那我替你泡一杯粗茶吧。」 「不,那是我买回来的茶叶吧。虽然它的确是……便宜货。」 「这里逦有煎饼可以配茶喔,虽然已经有一点受潮了。」 「那也是我买回来的!虽然它的确有点软!」 绫濑对我说话的口气十分热络。 我完全不理睬友善的他,径自向志乃提出问题。 「志乃,我觉得妳有必要说明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 「妳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应该说,事到如今妳就不要隐瞒,也不要模糊其诃,坦白说出一切吧。妳跟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喂喂喂,责备少女可是违反人道的行为喔。」 「杀人犯没资格这样说我」 「而且,你简直像是在责备偷吃的情人嘛。」 「你给我闭嘴!」 我恶狠狠地瞪向绫濑慎,但他却向我耸了耸肩。 这种从容态度让我更加不悦。 「没办法了,我就代替她稍微解开你的误会吧。我跟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面,而且以前也没交谈过。」 「你要我相信这种鬼扯?你刚才不是说过,想要知道答案还是什么的话吗…」 「跟她见面的是我弟弟。」 「啊……」 原来如此,因为长相完全相同,所以我完全把两人搞混了。当时我见到的绫濑慎确实已经死了。在我眼前的他是另一个人,是双生兄弟。 他们真的是双胞胎的事实,再次令我感到讶异。 「你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啊啊,你虽然知道,可是无法确定吧。我不晓得你听到了哪个程度,不过绫濑慎有一个没有记录在户籍上的双胞胎弟弟。她,还有你见到的是我弟弟。我当时并不在现场。」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以他们的戏法而论,兄弟俩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会被别人看见的场所。如果做出这种事,那他们是双胞胎的事实就会立刻遭到拆穿。一旦被拆穿,那套把戏就不再适用了。实际上,知道他们是双胞胎的话,瞬间移动魔术就不会让人大吃一惊了。 「那么,犯人不是你,而是你弟弟……」 「不不不,我无疑就是共犯。我们都是主犯喔。」 瞬间浮现的期待如此脆弱地崩溃了。 说起来真不可思议,我居然封绫濑慎抱有期待。我以为他不是教人犯,而只是帮忙让这套把戏奏效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用不着感受如此强烈的憎恨情绪了。 「你……你们犯下的罪,绝对无法得到原谅。」 「你说得没错。不过,你的看法有点偏差。」 「哪里不一样?」 「我虽然犯下了不能原谅的罪恶,但我什么时候想要别人原谅我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犯下罪行后又希望别人原谅,没任何事情比这更荒谬了。我——也就是,绫濑慎。基于信念而杀了人。我只为了一个目的,就照着自己的心意重复着杀人罪行。就这点而言,我从来没想过要取得别人的原谅。」 绫濑慎没有笑,也没有发怒。 青年的眼瞳只道出了真实。也就是说,杀人这种行为,完全不会让他感到良心的苛责…他居然说出自己无意悔改这种不可能的话语。 「少开玩笑了」我用力揪住他的衣襟。「你夺走了许多人的未来,竟然还用这种口气说话吗!」 「你的意见相当正确。」 然而,他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绫濑慎并非在展示嘲笑他人——也就是我或是一族的从容态度,而是他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犯下罪行却仍然无意反省的人很多。用顺手牵羊来比喻好了,很少有人能确实理解那是窃盗罪,并加以忏悔。只不过是把数百圆的东西放进口袋而已,有必要瞪圆眼睛气成这样吗……这就是那些人的想法。另一方面,情节严重到必须进入法律程序的事件中,就会经常出现有没有法外开恩的空间,或是被告有没有反省的问题。如果是末成年者,甚至还有轻判保护管束的可能性。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吧,忏悔的话语很重要,不论犯罪者心里怎么想,他们还是会在法官面前低头认错,并且对被害者寄出道歉信。 绫濑慎的情况明显是后者,但他却说自己无意道歉。 这个男人是纯粹的罪犯。 并非过失杀人的他,是本性嗜杀的怪物。 「…够了。」 轻轻的一句话,夺去了我身上的力量。 那是志乃的声音。她纹风不动,针对眼前光景做出了冷静反应。 「我明自我们无法了解彼此。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打从最初我就没有抱持这种想法了。可是,我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至少弟弟能跟妳见面,又因此选择死亡的事实是如假包换的真实。所以,我不能原谅让这一切化为虚无的存在。」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番话是对志乃说的,少女轻轻点头做出响应,但突然变成局外人的我却无法理解这些话有何意义。 「说起来很简单啦。我想帮助你们。而且,我想请你们再帮我一次。」 「你说帮助吗……」 「我们的事件在一年前应该就已经结束了。在这里的我,已经没有杀害任何人的理由了。现在发生的事件,是某个幻影假借已离开我手中的,绫濑慎之名,所犯下的罪行。」 这是犯人——绫濑慎的自白。 而且,也是他表示犯人另有其人的自白。 就因为绫濑慎是一年前那些事件的犯人,所以他说现在的事件并非自己所引起的这段告白,应该比任何人的话都可侰吧。 不过,我可以相信他吗? 可以相信这个没有任何罪恶感的怪物? 「弥,弥荣小姐不是说过,绫濑慎就是犯人吗?」 「……她的话不可信。」 「为什么!她应该比这个男人更值得信任吧!」 「………」 无言。志乃没有拿出她的根据。 她也没有任何根据。 她只是在直觉的领域做出了这个判断,不会有错。 不过,她却强硬地做出了宣告。 「把他藏在这里。」 「不、不不不……不可以啊啊啊啊!」 「我希望你在这里不要用,可以。而是改用请呢。」 「绝对不可以啊啊啊啊!」 我以浑身之力交叉双臂,投注所有身心地画出了记号。 现在”我家那间清洁无垢——虽然我没有整理到那么干净——的浴室内,有1名浑身血腥的罪人正悠闲地泡着澡。我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然而悲哀的是,这就是事实,而且过于离谱的发展,终于让我撑不下去了。 我将脚插进碍事者消失的桌炉,全身无力地躺在杨杨米上。 饶了我吧……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我虽然累到想立刻铺床睡觉,但状况却不允许我以这种方式逃避现实。 可是,我似乎能隐约了解。 我的辛苦还没有结束。今天这一天还会持续下去。 「志乃……那个男人真的跟现在的事件无关吗?」 「如果有关的话,他就没有理由现身了。」 「可能是为了不在场证明啊?」 「这么做毫无意义。事到如今无论有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一年前引起事仵的事实部已经确定了,所以不值得背负我们报警的风险。」 她说的对,我只能点头同意。 绫濑慎不需要不在场证明。 他已经承认一年前的犯罪行为,所以现在有没有不在场证明都无所谓了。 当然,他这么做还是可以避免被冤枉。新发生的三起事件,还有绮罗拉学姊她们的遇袭事件,它们都是重大犯罪,所以一般人应该会想要避免背这个黑锅,然而对绫濑慎而言,这种做法已经失去意义了。 他一旦被逮捕,就只有死刑或是无罪这两种结果而已。 残忍的杀害九人的罪行,就足以让他被判死刑了。另一方面,法庭上也会提及精神状态与行为能力的问题,根据鉴定结果不同,他也有可能获判无罪。哎,虽然前者的可能性有九成以上就是了。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 我忍不住这样问。 我不是要问绫濑慎为何现身的理由。如果他不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就是在打其它主意吧。问题的重点在于,志乃明明晓得这种事,却又涉入其中的决定。 「志乃之前不是不想跟这起 事件扯上关系吗?」 「……嗯。」 她轻轻点了头。 「因为状况有了变化。」 「妳是指学姊的事?」 「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最重要的理由还是因为他现身了。」 「意思是……」 「既然他已经现身,我们就有必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我虽然说他不需要不在场证明,可是一旦他被认定为新事件的犯人,那真相就会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了。就现状而论,我不知道为何真凶要模仿他的手法,假如对方知道绫濑慎是双胞胎的话,那真凶最后应该会打算杀死缕濑慎,并且将一切罪行推到他身上。我们应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而且反过来讲,他的存在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制胜王牌。」 「既然如此,立刻把他交给警方不就好了吗。让他在那边说出一切的话,说不定模仿犯也会放弃犯案呢?」 「如果鸿池绮罗拉处于正常状态的话,这个方法也可行。不过就现状而言,我们无法期待她——也就是警察的力量。」 「妳是说,不能信任警察啰?重复犯下罪行的某人有这种力量吗?」 「我无法判断。不过,我认为有慎重行事的必要。」 这一点我是能了解啦。 绫濑慎的确不能原谅,可是躲在暗处模仿犯行的凶手也不可原谅。那家伙想把一切罪恶嫁祸给绫濑,然后事不关己过着正常生活……这种事绝对不能允许。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把绫濑丢在一旁,而且在这段期间内,模仿犯或许还会制造新的牺牲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算危险也要交出绫濑才对吧。 ……嗯?咦? 等一等,好像有点奇怪。 这根本不构成答案嘛? 志乃之前明明不想参加事件的调查,为什么现在却变得这么热心呢?我虽然问了理由,她给我的答案却跟这件事无关。 只是我想太多而已吗? 或许她单纯只是因为知道学姊遭到伤害,所以无法继续无视下去吧。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时,手机发出了来电铃声。 该不会是学姊出了什么状况吧——我慌张地打开手机后,出现在画面上的名字是:凉风白。 我安心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按下通话键。 「喂?」 「晚安。我是你的凉风白。」 「又是这种怪态度啊,妳到底有什么事呢?」 「不不不我只是时兴起而已」 她喝醉了吗? 中学生是不能喝酒的喔。不过,我知道她酒量很差就是了。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语完全颠覆了我的苦笑。 「我只是问一下而已,你需要找的帮助吗?」 她准备的是位于大阪市中心某电器街的杂居公寓。这栋四层楼建筑物给人的印象有点脏,而我们就在它里面的其中一室,格局应该m2d吧(注:2个房间加上饭厅与厨房的公寓)。房内空间虽然不犬,但我那间六张杨榻米大的公寓仍是难以比拟。 二张床铺占领了六张榻榻米大的洋室。客厅那边摆了低矮桌子与二人座沙发,还有二十四吋液晶电视与老旧收音机。除此之外,这里几乎没有其它家具或室内摆饰之类的物品。老实说,这里实在没有日常生活的感觉。 哎,就立地条件来说,这里也大大偏离了所谓的日常生活吧。因为只要稍微打开窗户上的窗帘,就能看见对恻那些明显有着问题的广告招牌。电器街的旁边,居然存在着成人的夜间世界吗? 「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里。」 「谢谢妳!我的真白」 我紧紧握住少女的双手,声音也因为感激之泪而呜咽了起来。背后虽然飘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浓烈杀气,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我差一点就要在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内,跟绫濑慎一起——就情况而论,说不定要持续好几天——生活了。一想到这种事情,我就可以忍耐这种杀气。 志乃跟我的换洗衣物都塞在包包里,将它放在洋室后,我再次环视了室内。 「可是,为什么妳会有这种房间呢?」 「我觉得,不追根究底比较妥当的事实,应该有不少喔?」 「不,事到如今才这样说,我觉得有点太晚了呢。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我就已经让太多幸福溜出手心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从一年前开始——不,从你认识支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这样了吧。」 真白发出轻笑。我在心中暗暗点头,原来如此,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不过,我并没有把与志乃的相遇,跟我自己的不幸重迭在一起。 我还愚觉得现穗插手已经太晚了一切早在许久以前便已经开始,所以我必须挺身面对一切才行。 「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啰。因为我最近不常来这里,所以或许会有一些地方积了灰尘,而且食物也只有罐头,不过电力、瓦斯、自来水都有通。浴室虽然是个人浴,不过还是可使用喔。」 「真的很谢谢妳。可是,对了……晚饭该怎么办呢?」 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天已经太晚了,就叫外送吧。」 「就怕送来的不是食物,而是女人喔。」 立刻占领一张沙发当做自己领地,并且悠哉休息着的绫濑如此说道。 在这种场所说这种话,我当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还不给我闭嘴! 看到志乃露出「他在说什么啊?」的表情,我连忙向她问道: 「那、那么,志乃想要吃什么呢?」 「……随便。」 她的声音有点冷淡。 我刚才好像做得太过火了。一想到搞不好她会气很久,我刚才的幸福感就完全冷却,甚至还有胃痛的感觉。 志乃或许透过表情看出了我的心情吧。 明明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平息怒气,但志乃这回却退让了。 「……算了,我明白。比起那间公寓,这里的确安全许多。」 「嗯,因为那里完全没有防盗概念的存在呢。」 「……在这里你比较没那么紧张吗?」 「咦?这个嘛,虽然还没习惯,可是心情确实轻松一点了呢。」 「……是吗。」 「我说啊,先决定好要吃什么后,两位再继续放闪光吧。」 被真白这么一说后,我们选了披萨当晚餐。l尺寸的披萨一半是综合口味,另一半则是海鲜风味,而且也点了饮料。 付钱的人是真白。我虽然表示自己要付钱,但她却婉拒了我的意见。顺带一提,绫濑慎理所当然地坐在位子上,一点也没有要付钱的意思。话说回来,他身上有钱吗. 我们一边用餐,一边粗略讨论了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情况变得很奇妙呢。」 真白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微微歪头露出困惑神情。 「也就是说,对方只是单纯的模仿犯,却不晓得目的为何。绫湲先生——」 「叫我慎就行了。如果妳肯叫我小慎的话,那我就更高兴啰。」 「绫濑先生对现在的犯人完全没有想法吗?」 绫濑被轻描淡写地无视了呢。不傀是志乃,这女孩果然强悍。 「很遗憾,我完全不晓得。对我来说,一切部已经结柬了。从弟弟死亡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再次现身了。」 「那么,问题的重点就只有一个了。我们到目前为止,都是透过绫濑慎这付有色眼镜来看这起事件。这个做法 终幕-hello new world! 缓缓摇动身体的力量让我微微睁开眼皮,只见正前方出现了她的脸蛋。垂下的黑发挡去早已看习惯的天花板,有如绵花糖般的温柔气息也传了过来。除此之外,还飘来了煎培根的芳香气味,这让我有如往常般体会到了早晨的到来。 「早啊,志乃。」 「……该起来了。」 她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仍然没有改变。顺带一提,被制服裹住的身材也一样。 她身着西装式白色制服的模样,到现在我还是不太习惯。她一惆多月前都还穿着漆黑色的水手服,所以我难免会有这种不自然感,而且这种感觉甚至强烈到她初次试穿给我看时,我居然说不出「很适合你呢」这种赞美的地步。这个反应让志乃相当不悦,我也因此花了不少时问才跟她重新合好。 可是,志乃的身材仍然很迷你。她虽然多少有长高一些,但比起同年龄层的孩子还是娇小许多,就像一碰就会消失的虚幻存在。虽然我知道发育期马上就会来临,不过我还是很担心她会长不大。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希望志乃的身高追过我,而且这种娇小身材也很适合她,所以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我打了一个呵欠后撑起身体,只见餐桌那边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轮流做饭的制度虽然实施不到半年,不过她的料理功夫已经完全超越我了。不管是调味或是摆盘的格调,每一样都跟我的等级完全不同。教她做菜的人虽然是我,但我真的很庆幸。她没有沾染上男人的粗鲁手法。 大学那边下午才有课,所以我以睡衣之姿坐到了餐桌旁边。脱下围裙的志乃坐到了正面,然后我们一起合起了双掌。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从那次事件后已经过了一年多。志乃从小学毕业,并且在四月进入地方上的市立中学就读。那是我跟真白都上过的学校。老实说,她本来应该页升之前那问学校的附设中学才对,不过我跟伯父他们一起讨论过后,决定改变志乃升学的学校。 因为我不在现场,所以这些话都只是我听到的而已,据说校方脸色大变地说「你们疯了吗!」并且试图阻止这个决定。他们虽然说了一些「你们要毁掉小孩的将来吗?」之类的狠话,但伯父他们还是坚定地摇了头。什么啊,这根本不算是绕远路啦,如果是志乃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志乃在新学校也很努力。她虽然还是个面无表情的孩子,不过她也跟我说了一些新朋友的话题,而且口气听起来还有点开心。 所以,我觉得这判断很正确。顺带一提,告诉我这些事的人不是伯父他们,而是志乃班上的导师高屋敷小姐。她用很高兴的语气对我说「要加油喔」。 「……对了,鸿池绮罗拉刚才传简讯给你。」 「咦?是吗?呃……嗯?我的手机呢……」 「……插在充电器上。」 「啊,对喔。」 我拿起手机确认后,里面收到了二封简讯。 第一封是绮罗拉学姊寄的简讯,内容则是「过来玩吧」。 这内容也太好猜了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绮罗拉学姊在那次事件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问进行复健,不过她现在已经当上了自幼梦寝以求的警官。虽然时间上慢了一年,这段期间内也跟家里进行了许多抗争,不过她已经习惯义脚的使用方式,而且也被分配到大阪市内的警察局。绮罗拉学姊选择的不是事务工作,而是在外面执勤,可见她还没放弃自己的梦想.这件事看起来虽然很难达成,但在本人的努力,以及将所有人脉全部用下去的情况下,她还是挤进了这个位子。如果我不知道学姊是许察的话,那她笑着说「不管是贿赂利诱或是眼泪攻势,能用的手段我全都用了」的表情,肯定会让我以为她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老实说,绮罗拉学姊几乎不可能成为跟富铿先生一样的刑警。即使如此,她面视前方不断奔跑的身影,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着光辉。 另一封简讯是克洛斯寄的。他的简讯比学姊慢了三分钟左右,而且送来的内容是「告诉她我很盲没办法去」。也许是非常焦躁的关系吧,他明显打了错字。克洛斯应该也收到了学姊的简讯。至于他的发展嘛,也许没有值得一提的变化吧。克洛斯看起来虽然成熟了一点。但他还是很孩子气。他虽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大小声,但他的嘴巴还是很坏。 我回了「我上完课就过去,克洛斯有逃亡之虞」的简讯给学姊,给克洛斯的则是「好好努力逃亡,不要被活逮喔」。 「志乃你呢?」 「……我今天没有什么事要做。」 「是吗,那你下课后先回来这里,我们一起过去。」 「嗯。」 就像这样,今天也会是一个和平的日子。 我们的生活虽然发生了一些改变,却又会一如往常地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说到最大的变化嘛,应该就是真白搬家的事情了。在我们为了那起事件接受警方问话时,她就不知不觉地离开了这里。没有打电话或是发简讯,也没价下半封信的真白,就这样利么来西都没剩下地消失了。我知道此事时虽然非常慌张,但志乃却对我说「没关系」。我想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聪颖如她,不管到哪边应该都有办法适应才对。而且她一定会用着「好久不见」的不变笑容,突然跑来跟我们见面。 学姊成为警官,真白则离闻了。 然后,志乃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所以,我们面前已不再有事件发生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还是没有消失,但我们已经有快一年没涉入重大事件了,而且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吧。 「你能原谅到什么地步?」 弥荣小姐的话语如此沉重,而且至今仍残照在我的内心深处。 社会上仍然发生着许多事件。 今天一如往常,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看见东京都内有一名女高中生遭到多人凌虐后被弃置于犯罪现场,结果因此死亡的新闻。犯人有五名,上至二十岁的无业男性,下至中学生。他们当天就遭到警方逮捕,而且整起案件正在调查中。行凶原因似乎只是肩膀被撞到的小事,而切他们总是重复着类似的行为。 世界上充满了「不灭的子弹」,而且这种情况永远不会改变。只要人类依旧孤独,仍然渴求他人,而且继续构筑社会的话,犯罪就永远不会消失。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选择在这里过着安稳的生活。 我们双方都如此希望。 所以,这里就是我们的故事结局。 之后的未来只是平凡又平坦的日常生活,并不是能够拿出来给别人看的大事件。即使发生事件,我们也会靠着两个人的力量超越它。这就是结局,就算名侦探也无权置啄。如果那些名侦探想插手以后的事件,那就随便他们吧。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出面干预。 因为,我与志乃想要的生活就在这里。 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他人,也不能否认这件事。 「……我吃饱了。」 「你的动作真快呢,要出门了吗?」 「因为我跟别人约好一起去上学。」 把碗盘放在流理台后,志乃拿起了学校规定的肩背式书包。对她的童稚身躯而言,挂在肩膀上的大书包似乎有些沉重。 「我要出门了。」 「啊,等一等。志乃你又忘记那件事了。」 「……一定要做吗?」 「当然罗!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我不记得有这一回事。j 「不,你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呢?而且你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件事啊。」 「我记得你擅 自决定了那件事。」 「可是点头同意的人可是你喔。」 「这……那种拜托方式犯规了……」 「借口无一效,你要好好做喔。」 「……」 虽然露出极不同意的表情,但拗不过我的志乃还是做出了觉悟。 她的嘴巴有如咀嚼似地蠕动着,因为她的脸部肌肉僵硬到必须刻意做暖身操,才能完成那个长久以来……从许久以前就不曾做过的动作。 即使如此—— 「我、我出门了。」 那个笑容比我一路上看到的任何光景都美丽——就充满光明的未来一样。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这一本百分之百是第九集《来自过去的邀请函》的后篇,所以我不会在这边说「初次见而,大家好」。如果有读者是初次接触本作品的话,请务必从上一集开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总而言之,这就是最后一集了。本系列作的女主角支介志乃,以及她的敌对角色凉风真白这两名角色。就是我认为的「人类最完美的存在方式」的典范。吞噬所有他人,将客观视点置于个人内侧中的志乃,以及吞噬所有他人,将无数主观视点置于们人外侧的真白,这两者都是个人主义,也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人格。我认为人类接触充斥世上的情报时——不只是新闻之类的情报,也包括所有经验与事件,能不装腔作势地用虚无主义应对它们,并且将所有现象都保存在自己旁边,就是包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类的行为,也是个人主义者所能达到的,另一种不同于利己主义的存在方式。话又说回来,我这个人根本就不认可极权主义,所以这两种「个人」就是我理想中的典范。哎呀。我居然说出了这个跟本篇内容有着微妙关系,但基本上却又可有可无的角色设定秘密呢。而且啊,就像各位从理想这个字眼中所了解的一样,我本人就是没办怯这样活着。如果有人问作品中登场的哪个角色跟我最像,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久寿川狮吼」吧。至于这个角色是怎么样的人物嘛,就请各位自行阅读本作咯。 那么,由于这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集。所以我本来想要谈论很多事情,可是我发现后记只有二页。而我又很担心自己实际动笔后会喋喋不休谈论一人堆东西,故请让我用谢辞在这边做结尾。担任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您就像是我的再造父母一样,这绝对不是溢美之辞。就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插图,我心中的想法才能更加扩大。也才能一直写到现在,我实在无法道尽对您的感激。还有t责编,您对完全是外行人的我提出了一针见血的评论,却又让我自由自在地写作。我曾在某处看过责编、总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新人是否可以在漫画业界中生存下去的例子。或许轻小说业界也是一样吧,所以我觉得跟我一起工作的都是好人呢。 最后要感谢的是,一直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如果没有各位的支持,老实说。本作在第三集就已经结束了吧.这么一想之后,我真的认为自己得到了相常有力的后援,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我的下一部作品虽然尚未确定。不过我可以跟各位约定,我们一定会在某处再度中逢的。在书店看到上月雨音的名字时,请大家一定要将书买下来喔。那么,有缘我们下次再见咯。 画师后记 我是东条,大家好。 哇——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耶,我实在太感动了。志乃,[我]、绮罗拉,克洛斯,真白……还有其他角色的故事,在这边画下句点了。我们的赏月老师,真的是辛苦您了。能跟这么棒的角色们,以及有趣的故事相遇,又能亲手绘出他们的模样,我真的打从心底感谢您。至于各位读者们,我当然要致上最大级的谢意啰。希望我们会在某处重逢。 ps:愿荣耀归于克洛斯—— 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这一本百分之百是第九集《来自过去的邀请函》的后篇,所以我不会在这边说「初次见而,大家好」。如果有读者是初次接触本作品的话,请务必从上一集开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总而言之,这就是最后一集了。本系列作的女主角支介志乃,以及她的敌对角色凉风真白这两名角色。就是我认为的「人类最完美的存在方式」的典范。吞噬所有他人,将客观视点置于个人内侧中的志乃,以及吞噬所有他人,将无数主观视点置于们人外侧的真白,这两者都是个人主义,也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人格。我认为人类接触充斥世上的情报时——不只是新闻之类的情报,也包括所有经验与事件,能不装腔作势地用虚无主义应对它们,并且将所有现象都保存在自己旁边,就是包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类的行为,也是个人主义者所能达到的,另一种不同于利己主义的存在方式。话又说回来,我这个人根本就不认可极权主义,所以这两种「个人」就是我理想中的典范。哎呀。我居然说出了这个跟本篇内容有着微妙关系,但基本上却又可有可无的角色设定秘密呢。而且啊,就像各位从理想这个字眼中所了解的一样,我本人就是没办怯这样活着。如果有人问作品中登场的哪个角色跟我最像,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久寿川狮吼」吧。至于这个角色是怎么样的人物嘛,就请各位自行阅读本作咯。 那么,由于这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集。所以我本来想要谈论很多事情,可是我发现后记只有二页。而我又很担心自己实际动笔后会喋喋不休谈论一人堆东西,故请让我用谢辞在这边做结尾。担任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您就像是我的再造父母一样,这绝对不是溢美之辞。就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插图,我心中的想法才能更加扩大。也才能一直写到现在,我实在无法道尽对您的感激。还有t责编,您对完全是外行人的我提出了一针见血的评论,却又让我自由自在地写作。我曾在某处看过责编、总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新人是否可以在漫画业界中生存下去的例子。或许轻小说业界也是一样吧,所以我觉得跟我一起工作的都是好人呢。 最后要感谢的是,一直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如果没有各位的支持,老实说。本作在第三集就已经结束了吧.这么一想之后,我真的认为自己得到了相常有力的后援,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我的下一部作品虽然尚未确定。不过我可以跟各位约定,我们一定会在某处再度中逢的。在书店看到上月雨音的名字时,请大家一定要将书买下来喔。那么,有缘我们下次再见咯。 画师后记 我是东条,大家好。 哇——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耶,我实在太感动了。志乃,[我]、绮罗拉,克洛斯,真白……还有其他角色的故事,在这边画下句点了。我们的赏月老师,真的是辛苦您了。能跟这么棒的角色们,以及有趣的故事相遇,又能亲手绘出他们的模样,我真的打从心底感谢您。至于各位读者们,我当然要致上最大级的谢意啰。希望我们会在某处重逢。 ps:愿荣耀归于克洛斯—— 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这一本百分之百是第九集《来自过去的邀请函》的后篇,所以我不会在这边说「初次见而,大家好」。如果有读者是初次接触本作品的话,请务必从上一集开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总而言之,这就是最后一集了。本系列作的女主角支介志乃,以及她的敌对角色凉风真白这两名角色。就是我认为的「人类最完美的存在方式」的典范。吞噬所有他人,将客观视点置于个人内侧中的志乃,以及吞噬所有他人,将无数主观视点置于们人外侧的真白,这两者都是个人主义,也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人格。我认为人类接触充斥世上的情报时——不只是新闻之类的情报,也包括所有经验与事件,能不装腔作势地用虚无主义应对它们,并且将所有现象都保存在自己旁边,就是包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类的行为,也是个人主义者所能达到的,另一种不同于利己主义的存在方式。话又说回来,我这个人根本就不认可极权主义,所以这两种「个人」就是我理想中的典范。哎呀。我居然说出了这个跟本篇内容有着微妙关系,但基本上却又可有可无的角色设定秘密呢。而且啊,就像各位从理想这个字眼中所了解的一样,我本人就是没办怯这样活着。如果有人问作品中登场的哪个角色跟我最像,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久寿川狮吼」吧。至于这个角色是怎么样的人物嘛,就请各位自行阅读本作咯。 那么,由于这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集。所以我本来想要谈论很多事情,可是我发现后记只有二页。而我又很担心自己实际动笔后会喋喋不休谈论一人堆东西,故请让我用谢辞在这边做结尾。担任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您就像是我的再造父母一样,这绝对不是溢美之辞。就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插图,我心中的想法才能更加扩大。也才能一直写到现在,我实在无法道尽对您的感激。还有t责编,您对完全是外行人的我提出了一针见血的评论,却又让我自由自在地写作。我曾在某处看过责编、总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新人是否可以在漫画业界中生存下去的例子。或许轻小说业界也是一样吧,所以我觉得跟我一起工作的都是好人呢。 最后要感谢的是,一直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如果没有各位的支持,老实说。本作在第三集就已经结束了吧.这么一想之后,我真的认为自己得到了相常有力的后援,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我的下一部作品虽然尚未确定。不过我可以跟各位约定,我们一定会在某处再度中逢的。在书店看到上月雨音的名字时,请大家一定要将书买下来喔。那么,有缘我们下次再见咯。 画师后记 我是东条,大家好。 哇——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耶,我实在太感动了。志乃,[我]、绮罗拉,克洛斯,真白……还有其他角色的故事,在这边画下句点了。我们的赏月老师,真的是辛苦您了。能跟这么棒的角色们,以及有趣的故事相遇,又能亲手绘出他们的模样,我真的打从心底感谢您。至于各位读者们,我当然要致上最大级的谢意啰。希望我们会在某处重逢。 ps:愿荣耀归于克洛斯—— 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这一本百分之百是第九集《来自过去的邀请函》的后篇,所以我不会在这边说「初次见而,大家好」。如果有读者是初次接触本作品的话,请务必从上一集开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总而言之,这就是最后一集了。本系列作的女主角支介志乃,以及她的敌对角色凉风真白这两名角色。就是我认为的「人类最完美的存在方式」的典范。吞噬所有他人,将客观视点置于个人内侧中的志乃,以及吞噬所有他人,将无数主观视点置于们人外侧的真白,这两者都是个人主义,也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人格。我认为人类接触充斥世上的情报时——不只是新闻之类的情报,也包括所有经验与事件,能不装腔作势地用虚无主义应对它们,并且将所有现象都保存在自己旁边,就是包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类的行为,也是个人主义者所能达到的,另一种不同于利己主义的存在方式。话又说回来,我这个人根本就不认可极权主义,所以这两种「个人」就是我理想中的典范。哎呀。我居然说出了这个跟本篇内容有着微妙关系,但基本上却又可有可无的角色设定秘密呢。而且啊,就像各位从理想这个字眼中所了解的一样,我本人就是没办怯这样活着。如果有人问作品中登场的哪个角色跟我最像,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久寿川狮吼」吧。至于这个角色是怎么样的人物嘛,就请各位自行阅读本作咯。 那么,由于这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集。所以我本来想要谈论很多事情,可是我发现后记只有二页。而我又很担心自己实际动笔后会喋喋不休谈论一人堆东西,故请让我用谢辞在这边做结尾。担任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您就像是我的再造父母一样,这绝对不是溢美之辞。就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插图,我心中的想法才能更加扩大。也才能一直写到现在,我实在无法道尽对您的感激。还有t责编,您对完全是外行人的我提出了一针见血的评论,却又让我自由自在地写作。我曾在某处看过责编、总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新人是否可以在漫画业界中生存下去的例子。或许轻小说业界也是一样吧,所以我觉得跟我一起工作的都是好人呢。 最后要感谢的是,一直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如果没有各位的支持,老实说。本作在第三集就已经结束了吧.这么一想之后,我真的认为自己得到了相常有力的后援,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我的下一部作品虽然尚未确定。不过我可以跟各位约定,我们一定会在某处再度中逢的。在书店看到上月雨音的名字时,请大家一定要将书买下来喔。那么,有缘我们下次再见咯。 画师后记 我是东条,大家好。 哇——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耶,我实在太感动了。志乃,[我]、绮罗拉,克洛斯,真白……还有其他角色的故事,在这边画下句点了。我们的赏月老师,真的是辛苦您了。能跟这么棒的角色们,以及有趣的故事相遇,又能亲手绘出他们的模样,我真的打从心底感谢您。至于各位读者们,我当然要致上最大级的谢意啰。希望我们会在某处重逢。 ps:愿荣耀归于克洛斯—— 好久不见。我是上月雨音。这一本百分之百是第九集《来自过去的邀请函》的后篇,所以我不会在这边说「初次见而,大家好」。如果有读者是初次接触本作品的话,请务必从上一集开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总而言之,这就是最后一集了。本系列作的女主角支介志乃,以及她的敌对角色凉风真白这两名角色。就是我认为的「人类最完美的存在方式」的典范。吞噬所有他人,将客观视点置于个人内侧中的志乃,以及吞噬所有他人,将无数主观视点置于们人外侧的真白,这两者都是个人主义,也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人格。我认为人类接触充斥世上的情报时——不只是新闻之类的情报,也包括所有经验与事件,能不装腔作势地用虚无主义应对它们,并且将所有现象都保存在自己旁边,就是包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类的行为,也是个人主义者所能达到的,另一种不同于利己主义的存在方式。话又说回来,我这个人根本就不认可极权主义,所以这两种「个人」就是我理想中的典范。哎呀。我居然说出了这个跟本篇内容有着微妙关系,但基本上却又可有可无的角色设定秘密呢。而且啊,就像各位从理想这个字眼中所了解的一样,我本人就是没办怯这样活着。如果有人问作品中登场的哪个角色跟我最像,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久寿川狮吼」吧。至于这个角色是怎么样的人物嘛,就请各位自行阅读本作咯。 那么,由于这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集。所以我本来想要谈论很多事情,可是我发现后记只有二页。而我又很担心自己实际动笔后会喋喋不休谈论一人堆东西,故请让我用谢辞在这边做结尾。担任插画的东条さかな老师,您就像是我的再造父母一样,这绝对不是溢美之辞。就是因为有这么可爱的插图,我心中的想法才能更加扩大。也才能一直写到现在,我实在无法道尽对您的感激。还有t责编,您对完全是外行人的我提出了一针见血的评论,却又让我自由自在地写作。我曾在某处看过责编、总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新人是否可以在漫画业界中生存下去的例子。或许轻小说业界也是一样吧,所以我觉得跟我一起工作的都是好人呢。 最后要感谢的是,一直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如果没有各位的支持,老实说。本作在第三集就已经结束了吧.这么一想之后,我真的认为自己得到了相常有力的后援,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我的下一部作品虽然尚未确定。不过我可以跟各位约定,我们一定会在某处再度中逢的。在书店看到上月雨音的名字时,请大家一定要将书买下来喔。那么,有缘我们下次再见咯。 画师后记 我是东条,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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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并不是改变一下说法就好了。本来对女孩子使用“不寻常”这样的言辞,这简直是连释迦牟尼都要垂下大拇指来鄙视我一般的蛮行了,但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贴切清楚的讲法,所以也是无可奈何。要是谁能换个说法讲清楚的,请跟我报告一声。 啊,连自己脱线思考的责任都推给她,怎么说都太过了吧。总之,我就这样向志乃搭话了。 支仓志乃,十一岁,现在是小学五年生。性别当然是女。我记得她的血型的确是a,但又觉得可疑。她绝对是ab型,我是这样确信的。(翻译君吐槽:实在无法理解日本人对血型的热衷)嘛,当然我的确信对现实没有丝毫的影响,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妄想。志乃说过自己的情况后我却忘记了,再向她确认的话就太尴尬了,所以我只好脑补了。 在最近模仿着偶像,喜欢奢华打扮的孩子们中算是非常罕见,志乃有着几近阴郁的长长的黑发,和同样漆黑的眼瞳。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那让人觉得不健康的过白的肌肤。小小的身形和其上端正的容颜,仿佛是过于精巧的人偶一般。与其说是有着异于人类的美丽,不如说是有着艺术性的魅力的力量。 那样的志乃现在正以体育座的姿势坐在可以称之为“志乃特等席”的房间的角落,直直地看着我。问题就在于她的眼瞳。 “魔术表演,不是用那样佯装不知的眼神看的东西啦。” 就是这样,我正在和志乃一起看电视里的魔术表演特辑。 可是,还真是吓了一跳。在电视荧屏那边拼命笑着的魔术师,和根据魔术师的动作一喜一忧的艺人们,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志乃的眼瞳是冰冷的。配合着魔术师和艺人们适时插入的笑声的音效反过来让人觉得志乃和荧屏的内容的对比实在是到了令人觉得悲哀的地步。 虽说如此,志乃的眼神绝非蔑视般的冷酷,她流露出那样纯粹的感情是几乎没有的情况。 相反,她面对电视机上进行的各种各样的魔术,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此时,电视上正上演着美女变狮子的把戏——准确而言是“换”——进行这个表演的魔术师应该要感谢他和志乃还隔着电视,如果在那个现场的他被暴露在志乃的视线里的话,他一定要回去祖国耕田,或是乘着渔船终此一生吧。 一般而言,这不该是小学生看电视的样子吧?我搭话的语调变得有点过于沉重,也是没办法了。 “莫非……这种状况下,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难不成……你觉得很无聊吗?” 忍不住发问了,但同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明白的。能使志乃开心——引起趣味——的东西,在这世上肯定只有一种。除这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激发她的能动性。这个事实,在我和她共同度过的时间里,已经知晓到了令人讨厌的地步。 但是,因为那种东西实在是太过不健全,所以我像现在这样,让她看各种各样的电视。我希望可以将她的趣味引导到别的东西上去。跟用点心和礼物去吸引人是一样的道理。“你太滑稽了!”想这样嘲笑我的尽管嘲笑去吧——如果这样说了的话会有某人若无其事地爆笑出来给我看,所以我姑且只是心中想想,没有真的说出来。 说起来,要问为什么大一的我和小学生的志乃会在这破旧公寓的逼仄单间里一起看着电视的话,答案就是我们的关系就是这般亲近。(翻译君吐槽:来个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虽说如此,我们并没有血缘的关系,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联系,只是以前我家和她家是邻居,从她出生起我就认识她了,算是所谓的青梅竹马,把这关系的含义往淡里说的话,毫无疑问算得上是兄妹吧……就是这样非常微妙的关系。这方面,有各式各样麻烦的缘由呢。 四年前,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我搬家到了九州,今年我因报考大学而只身回到大阪和成长了四年份的志乃再会,于是便有了像这样一起共度时光的光景。帮忙照看因为双亲忙于工作而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家的她,我想着至少要努力让她过上像小学生一样健全的生活。 “稍微再惊讶一点点也好吧?……我这样的拙见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了,你觉得呢?” 这样说了是想怎样? 就像是为了将不知不觉变得胆怯起来的思路拂去一样,我摇了摇头。 嘛,也是没办法啊。因为志乃很聪明啊。完全不像是小学生般地思虑深远,有着大学生都敌不上的大量的知识——连那种不怎么想让她知道的知识都掌握着,魔术的诡计手法什么的很轻松就明白了吧。 但是,志乃对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长长的头发轻轻摇动。 “并不知道,魔术的手法。”明明像铃音一样轻快,听起来又让人觉得非常低沉。“情报太少了,没有办法推断出特定的手法。无法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不知道?……” “有着无数技术性的方法。仅从这个状况来看,没有办法断定是哪一种。或者说,那个魔术师的人格,他和赞助商的经济实力,如果这些要素都知道的话,也许就可以推断了,但是按现状看,从可知情报上了解上述要素的手段并不存在,因而从有着无数可能性的手法中推断出特定的诡计是不可能的。” 感觉这实在是扯远了,不过我已经习惯志乃的风格了。 也就是说,隔着电视机能看见的只有几台摄像机中某一台的影像,从中能得到的情报太少了。倒不如说,这样的节目里,根本就不会从会泄露手法的角度进行拍摄吧。所以,即使能想象出诡计的大概,要断定是哪种手法还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话,为什么?” 既然不知道诡计的底细,为什么不稍微再享受一点呢? “……比如说这个消失魔术。” 她用像砂糖点心一样洁白的手指指向电视荧屏,(翻译君吐槽:这是什么比喻啊!)又有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进到了箱子里。然后魔术师——在海关估计会被拦下来盘问,有着奇怪胡子的外国人——将锁锁上,从貌似助手的美女的手中接过火把,向那个箱子走去。似乎已经洒上了什么可燃的液体,箱子一瞬就剧烈燃烧起来,破裂倾塌了。演播室里的艺人们做出来不输给效果音的夸张的反应。 这个表演,结果会变成怎样?我地探出头,盯着志乃黑色的眼瞳。 当然,这样并不能探出她的真意。那样的漆黑仿佛黑洞一般,绝不会表露出另一侧的真实。 但,总觉得…… 该说是预感还是直觉呢? 她并没有看着什么魔术表演,而是看着别的什么东西,我这样觉得。 02 妻子留下我和女儿先走了之后,已经过了三年。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我是某个传统家庭的长男,自己说来我也算是被溺爱着长大的。当然因为是传统家庭所以家教是很严格的,家长称之为“帝王学”,就是这般古风的环境也足够夺取我的生活能力了。 大丈夫当远庖厨,不仅现在的孩子能否明白这样的话语是个问题,连在我那个时代这也已经是错误的语句了,但在我的家里这却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做饭的经验基本没有。在学校的料理学习是唯一经验了,这样说也无妨。打扫卫生或是洗衣服之类的知识也当然没有,连给每天穿的西装熨烫一下的经验也没有。 因为是这样的我,所以妻子去世之后我一阵慌乱,累得够呛。首先,连做什么才好都不明白。关于持家这一件事,什么是重要的都不明白,从哪里入手才好呢、这样抱头烦恼着。这就是我一直将家庭的全部事务都交给妻子的报应吧。 就算是这样,只要我还在,总会有办法的吧。吃饭的话,以前就是在外解决的情况比较多,洗衣服的话交给洗衣店就好了。打扫卫生……家庭清洁公司要多少有多少。雇个打理一切的保姆的金钱还是有的。 但我做不到。因为我有女儿。连女儿都托付给他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到。首先那是我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但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人知道我女儿的存在。 “我、我回来了……” 我向铁门的那一侧搭话。 这是每天的固定动作。而没有回答,也是每天发生的事情了。 稍微远离主屋,三米高的小小的仓库。为了配合和风的主屋,外观上是土墙的样子。实际上是钢筋混凝土构造。粗糙的做工,没有窗户,只有正面有一个铁门。没有燃气和自来水,但通了电,装了灯和空调。这个仓库是父亲考虑到防火和抗震的因素,将原来有的旧建筑拆掉重建的。 那里面有我的独生女儿。 女儿今年就十五岁了。和母亲很像,是非常美丽的孩子。但性格却正相反。和很温顺乖巧的妻子不同,女儿有点奇怪。和妻子和他人都不同,有着不得不称之为异常的思想。 她已经快四年没有去学校了,也有接近一年没有从仓库里出来。连和我见面都没有过,一直在里面闷居着,也不肯出声应答我。 我恐惧着一声不响地呆在紧闭的铁门的另一侧的女儿。 我开始知晓女儿的异常,是在妻子去世之后。在那以前虽有听妻子提起过,但我并没有在意。女儿的教育是妻子的工作,而工作则是必须自己完全的使命一般的东西,将它推给他人是作为成人的耻辱。我既然没有对妻子说公司里的事情,妻子当然也不应该和我说女儿的教育问题。那个时候的我,一个月大抵只和女儿见面一次。 所以,当女儿的教育也成为了我的工作之后,我终于直面了能使我理解妻子所言的事件。 妻子死后,因为怕女儿会寂寞,所以我给她买了一只小猫。因为完全不懂哪一种类比较好,我随便地选了一只虎纹毛色的猫。女儿非常高兴,高高地抱起因来到新环境而困惑不已的小猫,“‘虎’,你就叫‘虎’吧!”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欢闹着转圈的女儿的眼瞳是淤塞着的。 不久,过了一周之后,我注意到那只小猫的左眼溃烂了。似乎是被什么挖过一样,留下了很大的伤痕,里侧突然裂开,空了一个洞。 当然,我去问了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女儿这样回答了。 “‘正宗’吗?自己做的哦。” 我哑口无言,连惊讶她什么时候换了小猫的名字的余裕都没有。 小猫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眼睛弄烂,眼睑那活生生的伤痕,很明显是人为的。 但是,我无法责骂女儿。她一定在说谎。然而,我怎么也无法确信她在说谎。不,或许,我是不想相信她在说谎。女儿因虐待动物而高兴起来什么的,不想去相信。 而且,看上去女儿当真疼爱着小猫。既然疼爱着它,就应该不会去虐待它了吧。我这样相信着。 但是,背叛了我的期待,小猫的伤痕日日增加。在我到公司上班的时间里,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连想都不想去想。不,连在家的时候也是如此。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去上学了,仓库的铁门和现在一样,是紧闭着的。我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对此也未能置喙。 最终,那只小猫以凄惨的姿态死去了。 到了那时,我已经不能再一言不发了。 “这是怎么了?” “‘东西’怎么了吗?” “‘东西’……?” “是噢,是我取的。它的新名字哟。” 所有的腿都像金属丝工艺品一样不自然地弯折着。喉咙已经变成紫黑色,从背部和腹部、乃至所有的部位都可以看见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已经变黑的肉。被分成两截的尾巴已经近半腐烂,不知是否是血液的液体正在滴落。单眼仿佛是在象征着绝望和苦痛,眼白已经剥落,已经半侧都变得漆黑。 那已经不是我买给她的小猫了。曾经在宠物店里和兄弟姐妹们嬉戏。买了放到笼子里时好似不安地叫着。第一次被女儿抱起的时候,仿佛在紧张一般,直直地盯着女儿的脸。——那个小猫,现在变成了别的什么。 看着疼爱地高高抱起那个不明物体,叫着“‘东西’!‘东西’!”这个名字的女儿的姿态,我终于知晓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和一个异常的生物一起生活的事实。注意到时,我已无法忍受犹如在脊梁有蠕虫在蠕动般的呕吐感,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女儿仿佛是在担心这样的我,“没事吗?”这样问着,她的眼瞳却像污水一样浑浊,而她,则丑陋地笑着。 知道女儿不去学校的理由,是那之后不久的事情。 准确说来,是去不了学校的理由。 女儿将小学的饲育小屋里养着的四只兔子虐杀掉了。各种各样的手法。将头打烂,将腹部割破,全身钉上钉子,四肢切掉当做乌鸦的饲料。她用“残虐”一词根本无法表现清楚的手法,毫无意义地将兔子们的生命夺去了。 收到学校方面的联络之后的妻子,未能向我传达这个事情。她似乎到学校去谢了罪,也支付了赔偿金。当然,更多的算是封口费。因此,女儿的的蛮行本身没有被问责就了事了,但是,妻子就不再让女儿去上学了。学校那边也不乐意照顾问题儿童吧。不上学的理由就是这个。 我非常生气妻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但想想看,那个时候我一心只在工作上,即使收到了联络也什么都做不到吧。岂止如此,我一定会殴打妻子吧。孩子的教育是妻子的工作。在这个工作上,她出了什么错误,我一定不会原谅她。 我叹气了。现在我更加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帮手这一事实。 铁门那一边漂过来的腐臭,怎么都无法消失。 今天我仍旧靠酒精来逃避现实。从一年前开始,日渐像吸食麻药一样依赖着酒精。在此之前大多只在和同事交往的场合下才会喝酒,在家则只是疲劳时会稍稍灌几口啤酒的程度。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家里已经杂乱地布满了无数的空酒瓶。因为宿醉而头痛、恶心导致迟到的情况也多了起来。虽然如此,我也从不请假。都不是因为什么使 命感,只是上班的时候可以得到片刻安宁。 越是忙越能让我从苦恼中逃离出去。可以像以前妻子刚去世的时候一样,没有意识到女儿的异常性,过着没有恐惧的和生活。 恐惧……是的,这毫无疑问是恐惧。 不就是这样吗。 到底有着怎样的思考回路,才会去残虐地杀害生物呢? 难不成杀害兔子和小猫有着什么意义吗? 通常,杀害动物为了食物。我无故地讨厌那些满口大道理的动物爱护团体的家伙,在哪里有什么动物被滥捕、灭绝了,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弱小的动物被强大的人类狩猎不过是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因而为了食物——或者说是为了生活——而杀害生物,我觉得并不是残虐的行为。 然而,虽说如此,我绝不认可单纯的虐杀行为。 女儿在自己杀死小猫之后,继续欣赏着小猫的尸体。我并不清楚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在之后变成怎样了,但至少,到她开始闷居在仓库里为止,她一直抱着不再动弹的“东西”。仿佛是抱着什么重要的宝物一般。 我不明白女儿在想着什么。 我恐惧着女儿。 我害怕去想象仓库的里面。 即使只是想象,也让我觉得恶心。体内有蠕虫在蠕动。 我一边因这样的错觉而颤抖着,一边转向那个铁门。在漏出腐臭的铁门的那一边,有我的女儿。脑中有“咚咚”的叩击门扉的声音在回响。能听到呻吟声。女儿在那里,寻求着我。 先说清楚,我和妻子并没有将她赶到那个像牢狱一样的地方。我们好好地给了她一个主屋里的宽敞房间。但她似乎怎么都不喜欢那个房间,自顾自地将仓库变成了自己的领地。恐怕是想要一个带锁的房间吧。在纯和风的主屋里没有带锁的房间。 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快,但自己将女儿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妻子,我也不好出声责骂,最终在妻子异常热心的劝说下就允许了。到现在我就明白了。哪怕只是些许也好,妻子也想和女儿拉开距离吧。女儿想要从主屋里出去的愿望,对妻子而已或许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般。 现在的话,我能理解那种心情。我一想到女儿在自己身边,就会觉得恐惧。就算只是一分一秒,我也不想和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后,就算是远离了她,问题也没有全部解决。我明白的。 妻子是因事故去世的。 妻子是因事故去世的。从通向主屋阁楼的楼梯上滑落,颈部骨折而死。尸检的结果表明妻子体内有大量的酒精,所以定论为醉酒之后的失足事故死。 确实通往阁楼的楼梯平常都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与其说是楼梯,感觉更像是梯子,我自己都觉得危险。在摄取了酒精的状态下,失足坠落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但我有疑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妻子本来就是不怎么会喝酒的人,那她为什么要喝酒呢?更重要的是,到阁楼里去是有什么事吗?在那里只有一些古旧的衣物,如今有什么必要上去呢?我孩童时倒是曾上去过游玩,但在这之后,连阁楼的存在本身都大半忘记了。 妻子死后,我因家事而奔走,那稍稍的疑惑不知何时就被埋没了,但现在不一样。我感到了无法消去的违和感。而那个违和感,引导出一个答案。 搞不好,妻子是被杀掉的?让妻子喝了酒,拖着她的脚,或是她推下去? 妻子死时在家的女儿说“没有注意到”。入夜我到家时发现了冰冷的妻子,而女儿自称自己一直在房间里。相信她说的,真的好吗?那淤塞的眼瞳在妻子的遗体面前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我要相信那样的眼瞳吗?明明那个时候她还很少闷居在仓库里,吃饭或是洗澡,和各种时候都还会到访主屋的。 “咚咚”的声音长鸣不止。 腐臭,怎么都不消失。 到底是第几次凝视这个铁门了呢? 不想看见,不想知道。 但我没法停止这个每日的习惯动作。 女儿变得闷居在仓库里的这一年间,一直持续着。下班之后,每日,每晚,一直持续着。向打不开的铁门的那一侧发声,侧着耳朵听。女儿果然今天也没有回复我。 她到底在干什么?现在,有着怎样的表情? 我尝试想象。但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那彻底淤塞的阴暗的笑容,和残忍地将小猫切碎的姿态。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心目中的女儿自她一年前开始闷居于仓库以来就没有变过。现在打开门,她会让我看看她的样子吗? 那样的不合理的妄想不断涌上心头。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她难道不是想把我也杀掉吗?那样的妄想无法挥去。想对待妻子、猫和其他动物一样。不,是用更加残虐的方法。对猫是挖去单眼,对我则是双眼吗。让妻子坠落死,对我则是扑杀吗,刺杀吗。让兔子被乌鸦吃掉,那要让我被野狗吃掉吗? 我一定会被用人类的智力所无法触及的方法杀掉吧。无法轻松地死去,连在痛苦中叫喊都不被容许,她会俯视着呻吟挣扎的我的身姿,而我则一边盯着她的笑容,一边绝望地死去。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所以我没有办法停止这个每日的动作。我在因持续飘荡的腐臭而觉得恶心的同时,将买来的芳香剂放好。从仓库里溢出的腐臭,找来了邻居的闲话。所以我为了抑制腐臭而放置芳香剂。不知有多少瓶,每天都去买,然后不断放上新的。一日都不敢中断,为了抑制溢出的腐臭。 铁门的另一侧。 飘过来的,腐臭。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都不肯消失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门那一侧散落着的彻底腐败的尸体的数量,到了连无数的芳香剂都无法抑制的地步。被杀害的动物比每天放置的芳香剂都还要多。又或许,像妻子那样,人类也成为了牺牲品。搞不好,在里面,人的尸体像山一样堆积着。腐烂崩坏的肉像粘着剂一样缠在一起,露出的骨头以犹如某种谜题一般的形式组合起来,像墙壁一般,像屋顶一般,形成了腐肉的寝室。难道不是这样吗? 想象着在那中间笑着的女儿的姿态,我呕吐了。因为只往口中灌过啤酒,吐出来的只有胃液。然而就算这样,我没有闻到刺鼻的酸味,果然只有腐臭。 已经,到极限了,我想。到现在为止,已经这样想过好几次了。 不能再放着女儿不管了。不能再这样隐藏下去了。总有一天,会被知道的。不,倒不是这个问题。不能再这样容许女儿的反社会行为了。斥责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我作为父亲的工作吗?是的……没错。 但是,就算再这样想,我还是没有办法打开铁门。怎么都没办法。 我的本能在说。 绝对不能触碰。 绝对不能打开。 绝对不能进去。 绝对不能接近。 绝对不能知晓—— 铁门那一侧存在着的东西。 “那个仓库,非常奇怪呢。” 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03 电视屏幕的那一侧。 燃尽崩裂的箱子中,理所当然地没有出现人的身影。 最后相貌怪异的魔术师在那旁边准备了另一个箱子,箱子上不知为何覆盖着宽大的布——像风吕敷(翻译君注:日本传统上用来搬运或收纳物品的包袱布)一样。然后是倒数。这种演出实在是太老土了,有点可笑。三、二、一。到零就将布取下,刚才进入了燃烧起来的箱子的助手跳了出来。 盛大的掌声和欢呼——但是, 与之对照,志乃的声音是静谧的。 “那个火势的话,在被点火之前,箱中就谁都不在了吧。” “啊,也是呢。否则的话,就是严重的烧伤了。” 仅仅只是严重烧伤的话可以称得上是侥幸了,火势就是有这么激烈。“更重要的是,也成不了魔术了,又不是什么“冲击性瞬间百连发”之类的节目。” 因为这个节目是录播的,所以如果有那样的场景的话就会删减的,或者说根本就不会播出了吧。 “点火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在箱子里了。这对谁而言都是真实。尽管如此,他们却扮演着一副箱中还有着人的样子,然后谁都那样相信着。明明箱中的未来,在它被创造出来的瞬间就已经定下了。” 为逃脱诡计而被准备好的魔术用箱子。既然如此,从里面能够逃脱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点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没有。只要按照目的正确地使用,就像这世上没有变成死胡同的紧急出口一样,得到的全都是正确的结果。 所以,或许,享受这种演出本身就是不自然的。或许,在那之中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享乐的。不过是经过理所当然的过程,得到理所当然的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吃惊的要素。 作为演员的助手,进行演出的魔术师,和播放节目的电视台,大家全都明白。非常明白。 “箱子的里侧,根本就没有不确定的要素。” 志乃用那样的话,对说明进行总结。 电视那边,又有新的魔术师在进行新的逃脱表演。 看着用冰冷目光凝视着这一景象的志乃,我小小地叹了口气。 04 对背后的声音作出反应,我吃惊地转过身,然后发呆地盯着那个少女。 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呢,完全不知道。明明根本没有听到哪怕一声接近的足音。 不,问题不是这个。这里是私有地,虽说是孩子,随便进来也是不好的。我应该要斥责她的。 但,我怎么都没能这样想。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背后的站着的这个少女实在是太过异质了。仿佛溶入了夜晚的黑暗一般的长长的黑发,和与之对照几近病态的白色的肌肤。幼小的,恐怕是小学生的肉体,和哪怕老成的哲学家都没有的不带感情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那对眼瞳。 不知道她视线的焦点在哪里,但我却明白我被她凝视着,用那过于异质的眼瞳。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球,我觉得自己的存在都变得渺小起来,感觉就像被那深度吸进去一般。 在那里的,毫无疑问,是非人的人类。 “仓库里有着什么吗?” “呃——什么都没有、没什么特别的!” “但你似乎非常认真地盯着它呢。” 面对怒斥着否定的我,她没有一丝的恐惧。岂止如此,连一丝的感情尚且看不见。仿佛人偶一般端正的容颜,确实像人偶一样毫无感情。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她知道吗? 这样一想,我不仅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了。仓库里有我的女儿。异常的女儿。 “我、我只是在确认有没有小偷进去了而已。” “这样吗。还真是,让人担心呢。” 即使是天真的小孩都不能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吧。就像被机器人搭话了一样,有违和感在不断堆积。 “这样的话,确认一下里面的情况不是比较好吗?” “没、没有必要……没、没问题的。” “是吗?不实际看一看,确认一下,就没办法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哦?” 我注意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破裂掉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拘泥于这个地方?为什么会知道女儿的事情呢?这么一想,我注意到了。没错,是腐臭。她不也说了吗。无法消失,都传到邻居家里去了的强烈的腐臭。到这么近的地方来了,就算不想也会感觉得到了吧。 “谁都只能认为箱内的真实是不确定的。除了预测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所以谁都会去预测箱中存在着什么东西。因为人是最恐惧“不明白”的生物。所以想去知道。不知道的话,就活不下去。” 是的。不知晓的东西,很让人痛苦。已经重复了多少个在恐惧中依靠酒精而眠的夜晚呢?在紧闭的门扉外,不断地恐惧着那不会消失的腐臭。能听到传来的叩击门扉的声音,和呻吟声。永无休止的噩梦。 “人被给予的最大的罪业恐怕就是想象力吧。你因为不确定的存在,所以想象着内侧,然后对你而言的恐怖就此产生。所以,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打开门,然后观测内侧的状况就好了。这样一来,困扰你的幻想就会消失。” “我明白!这种事情我明白!但、但……我害怕啊!令这腐臭不断溢出的根源在里面,那一定是凶恶的怪物啊!残忍地杀害动物而获得愉悦的怪物!” “虽说如此,因存在不确定而产生的恐怖就会消失,那里存在的东西会变成只有现实。你接受它,处理它就好了。” 由此而生的现实是可怕的。但是,就像她说的一样。铁门上有着金属的把手,把它往这边拉的话,门就会打开。只要这样做,长久持续困扰着我使我痛苦的“黑暗”就会被曝晒在阳光下,幻想的恐怖就会消失。 是的,只要这样做。 再简单不过了。我明白的。现在也好,已经考虑过好几次了。只要这样做,每夜的噩梦就会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我会结束掉。将全部都结束掉。 正是现在,一定。抑制主畏惧的心。慢慢地伸出手。指尖在微微地颤抖。因想要吞咽唾液,喉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口中已然干涸,只有蠢动的肌肉的痛楚。即使如此,我也不停下手腕的动作。我知道,一旦停下来一次,我就再也不会第二次伸出手了。 但,到了只距把手数毫米的地方时。 “说起来……” 我猛然回过头去。 少女漆黑的眼瞳直直地凝视着我。 仿佛是在窥探我自身的内侧一般。 “你刚才说了‘腐臭’……那指的是什么?” “诶……?” 不明所以的我哑口无言。 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闻得到芳香剂的味道而已。毕竟放置了这么多。单独的一种种花或果实的味道是挺舒爽的,但混杂在一起就称得上是恶臭了呢。” 所以说啊,她在说什么? 明明有着这么强烈的味道。 污秽的腐臭。 根本就不可能不注意到。谁都能发觉。事实上,在邻居中都成为传言了。 “确实是直到半年前都有着腐臭的样子。那个传言我也听说了。但是,只不过是到半年前为止。似乎不知从何时起那个腐臭就消失了。” 消失了……? 这个腐臭? 那种事情不可能。太荒谬了。无论放置多少芳香剂都无法消去的腐臭,已经消失了? 那我闻到的是什么? “腐臭……你一说我就想到了……知道某个杀人鬼的故事吗?那个杀人鬼杀害了大量的人类。并且是用残虐的方法。被害者被长时间放置,以至于原形都不留地腐烂。最终那个杀人鬼被逮捕,关进了监狱。之后,据说他很快就这样说了:‘这里太臭了,我受不了。把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听得到“咚咚”的敲击门扉的声音。 厚重的铁门的那一 侧,传来了呻吟声。 那里有我的女儿。就在铁门的另一侧。 确实存在着。 “杀人鬼被移换了好几次监狱。但是不管去到哪里,他都重复地说着:‘太臭了,我受不了了!腐臭总是不消失——’” 她在说什么?在嘟囔些什么?在传达些什么?不明白。但是,好害怕。我害怕可怕的女儿。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一切都好恐怖。 因为太可怕了—— “或许那该称为‘罪恶感’吧?这样的想法也太随便了。比较他到死为止都被腐臭折磨着。以上就是这个无聊的故事。” 所以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绝对不能打开那个门。 绝对不可以触碰到那个门。 我知道的。 “不、不行。我做不到。” 是的。没有打开的必要。我很幸福。妻子虽不在了,但女儿还在,我也有工作。每天都很充实。是的。就是这样。我很幸福。只要背对这扇门。只要不打开这扇门,我就能将现在的生活继续下去。不能打开禁止打开的们。没错。没错。没错。不确定也好。这就够了。因为至少在这不确定的期间,我可以继续现在幸福的生活。幸福的日子不会结束。一直,一直。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有打开的必要。不知道也好。一直关着就好。哈哈哈,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没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逃走了。 男人奔走而去。惊恐地回去自家,醉酒去了吧。不输给持续飘荡的芳香剂香味的强烈的腐臭从他的身体里渗透出来。从今以后他也会继续逃避现实吗?或许会连自己在畏惧真实,或是别的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永远持续着对门那一侧的想象。然后,持续地畏惧着自己自身制造出来的怪物。 不,还是说—— 志乃想。腐臭,这个词语的意义。 他在内心深处已经注意到了吗?仓库的里侧存在的真实。 志乃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 志乃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害怕的必要,也没有必要持续地确认这扇门。倒不如说哪里会产生恐惧呢? 是的,既然已经确认了现实。 那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形态了。 本来,在门扉里侧存在的真实到它被打开之前都是不确定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感觉到恐惧是正确的。 但是,如果——门是“打不开”的,那么里侧的真实就被决定了。他自身连观测都未曾进行,只是使真实在那里产生。就像魔术师的箱子里侧的真实一样。打不开的门扉的里侧,根据打不开这个状况已经理所当然地被决定了。 志乃慢慢地将手向把手。长久以来未曾被触碰过的把手,用冰冷坚硬的触感欢迎着她。 灌进力量,尝试拉动它。 但是——铁门纹丝不动。 仔细一看,发现了半透明的块状物。恐怕是强力的粘着剂吧。不仅仅是把手上,门的边缘都涂满了这个东西。恐怕是外行人匆忙的处理吧。有粘着剂垂落下来的部分,也有反过来全都附着好的部分,从那间隙中能够微微闻到男人所说的腐臭。被涂上如此巨大量的粘着剂,门扉已经被完全固定住了。 恐怕是男人干的吧。为了将不想直视的现实拘禁起来,将门变成打不开的样子。持续畏惧着门里侧的真实的男人,为了能从那幻想中逃脱出来放弃了真实,所以产生了结果。 志乃吸了一口从间隙渗透出来的腐臭,然后吐出。 粘稠的空气污染了肺部。玷污了,心灵。 常人的话,是没办法一直忍耐那样的腐臭的吧。仅仅只是短短的时间,就将衣服、肌肤都浸染了的腐臭,是一种诅咒。他长时间地每日都闻着这样的腐臭。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着日常生活。泰然地,恐惧着。悠然地,恐惧着。从今以后他也会继续欣赏门扉那一侧的“东西”吧。 志乃稍稍歪了歪头,但最终还是停止了思考。不过是没完没了,怎么都好的事情罢了。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 没有窗户的仓库。 打不开的门。 既然如此,里侧飘过来的腐臭的原形,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05 箱子的里侧,必定不存在不确定的要素……吗? 原来如此,这或许是真理呢。 这个女孩,还真是一如既往无意义地说出意味深长的话啊。 “但是——那样想的话,就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了。” 箱子没有人。这个事实就算是我也明白。 但是,要说有没有享受刚才的魔术的话,我是享受了的。看着一个接一个展开的魔术,思考着其中的手法,我很开心。演出的种种方面都出乎意料地很有趣。 即使明白其中的玄机,仍能享受这样的表演,人一定就是这样的生物。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人类有着名为想象力的特别力量。用头脑思考,用心感受,能看遍未曾映照在眼瞳里的远方的无限荒野的力量。 无论是不确定也好,还是被确定了也好。 想要将在那里存在的东西改变为心中所想的模样,这样的力量。 将意义凝缩一下,那大概可以称为“希望”吧。 但是,志乃可能不这么想吧。 看得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感受我感受不到的东西。 理解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接受着大量我无法接受的事物。 映在她眼中的光景,一定和我看到的、和任何其他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吧。 我明白的。非常明白。在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中,知晓这一点的次数已经多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 然而—— “哈……真是没办法。这样的话,就教给志乃你可以享受起来的方法吧!” 以演戏一般的动作,我耸了耸肩,站了起来。面对这样的我,志乃露出了仿佛在说“你疯了吗?”——这样讲有点夸张就是了——的表情。世界一流的魔术师都不能动摇她的感情,但只是一介大学生的我却让她吃惊了,我或许该感到自豪吧。嘛……要说是好是坏,这毕竟有着负面的含义,不应该率直地感到开心才对。我自己也明白自己不适合那样的动作。 虽说如此,见到一直很酷,什么东西都无法动摇的志乃的感情波动,我觉得很愉悦,这样的惊奇根本就止不住。 就这样我走向厨房,从冰箱拿出了买来的小箱子。虽说是小箱子,但并不是魔术用的道具,是能放进冰箱的小小的尺寸。颜色是全白,材料是纸。因为并不是被粘起来,而是组装起来的,所以上边有个把手。 那是什么的箱子,大凡过着普通人生的人知道。模仿志乃的说法的话,这个箱子是为了将某物收纳进去而制作出来的,那么放在里面的东西理应不是某物以外的东西。 我将小箱子放在她的面前。 “我现在去泡红茶,试试看想象这东西的内在吧!就算明白它的底细,那也一定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哟!” 我扑哧一笑,站到厨房里。一边感受着背后志乃发自内心的惊讶的视线,我一边给水壶加水,同时,我祈愿着,终有一日,我们能共有这样的“快乐”。 end shino-侦探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依然哀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大学生,我也有时候会憧憬所谓的“浪漫”。也就是用坚韧的身心去面对所有的困难,尝试一下硬派的生活。 “……定义太不明确了。” 将我的看法完美地一刀两断否定掉的是志乃。 她是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正在某个有名的私立小学上学。她有着天才般的思考能力和记忆力,远离于能被称作是“普通”的界线,是我妹妹一般的存在。和同年纪的小孩比起来,她的身材更加娇小。与其身形相当地相衬,她正像仓鼠一样用小小的嘴巴一点点吃着尚温的饭团。 时值年末,她的双亲和平时一样忙于工作,所以回家很晚,于是负责照顾志乃的我和她这样子共度夜晚。在狭窄的厨房里一起做的晚饭是海带饭团、鸡肉、青梗菜、油炸食品、茄子味噌汁,以及还贴着半价标签的鰤鱼生鱼片。 虽然是简单的而且未能很好地考虑到营养均衡的晚餐,但这一点还是饶过我吧。如果是家庭主妇还另当别论,我只是一个大学生罢了。 “嗯,这个味噌汁很不错哦,很美味。” “……是吗。” 虽然表扬了一下负责最终调味的志乃,但是本人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样子。不,一定还是会稍稍感到开心的,但也许是不喜欢我中途就中断了对话吧,虽然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但似乎有“不服气”的情绪显现在她那无表情的脸上。 我轻轻地笑了。我绝不是在胡说。虽然的确味噌汁还有点淡,算不上做得很完美,淡对于小学生来说已经非常棒了。至少我在她这个年纪时是做不到的。 她也是明白的吧。现在自己做的料理在味道上和我做的还有明显的差距——从她的记忆力来推断的话,她恐怕比我还要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也能理解她的“不服气”。但是,我该怎么回答呢? “也是呢……定义……这么说的话很困难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之对拿着枪的形象有很强烈的印象呢。与恶棍进行枪战什么的。” “也就是依靠使用枪械,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的意思吗?” “怎么说呢……这样讲的话感觉太恶劣了。不过,或许还真有点反社会的成分呢。倒不是说参与犯罪,就是有点坏坏的感觉。” 咬了口饭团。吸收了蒸汽,变得恰当柔软的海带真是太美味了。 “也就是外表的问题吗?” “嗯……因为外表能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倒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啦。但要说哪方面更重要的话,果然还是精神方面呢。” “精神方面有点坏坏的感觉,那一般而言就是‘幼稚’咯?” “真是一针见血呢。” 没错,完全就是这样。“的确这样说或许也行,但不对哦。不是精神状态,而是信条之类的东西。” “信条如果是恶性的话,那就只是单纯的犯罪者了。” “不是那样啦。像是以暴制暴那样的,直面并挑战世上的不公,是强大的存在哦。” “……矛盾了。” 志乃吃惊地摇了摇头。 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女性要理解这一点很难呢。当然也有读着硬派小说,对主人公感到憧憬的女性,但那是对于异性的憧憬,或者只是对主人公行动的最终结果感到羡慕罢了。 要对硬派主人公们的“信条”产生共鸣,想必是艰难的。 更何况是身为现实主义者的志乃呢? “我觉得实际上并没有具体的定义哦。要往详细说的确是能举出相应的例子,但我觉得是没有办法举出一个确切的没有异议的造型的。所以,嗯……果然,我觉得那个侦探的形象就很棒呢。我认为他毫无疑问就是‘硬派’的。” 我是那样想的。作为一个人降生于世上,拥有着接触‘硬派’的机会,被养育成为一个男人,像他那样的生活方式算得上是一种“浪漫”。虽然不知道那对于现代社会,或者说对于我们生活在的这个平凡的世界,有着多大的意义。 想要那样活着。就为此而活着。 这样的人生,是很多人都曾祈求,然后又放弃掉的。 我这样说了之后,志乃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自我满足。”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让人泪目的正中眉心呢。 我只能笑了。所谓浪漫,亦或信条,到头来不过是自我满足。仅从生存的层面来讲并无必要性,在生存之上也是不必要的东西,固执于此真的是毫无意义,而且对在傍活着的人而言也是毫无价值的吧。 但我是这样想的。 那个侦探先生所追求的“硬派”,是非常美丽的事物。 就算那是自我满足,他也比任何人都要闪亮。 侦探 –it’s my life/works- 感觉自己要打个大喷嚏了,于是慌忙用手捂住嘴,结果反倒是从鼻子里喷出了很多鼻涕。用在车站前拿到的纸巾将黏在手上的鼻涕擦掉。冻僵的手边震动边对我说:“快到极限咯!”。觉得因体温而变得温暖的鼻涕挺让人舒服的——会这么想简直是病入膏肓了吧? 啊啊,这生意还真是难做啊。 时值正月就在眼前的十二月二十八日。夜晚十一点半。我一个人在某破旧的出租公寓的屋顶监视着在正面的公寓的出入口和它三楼的一间屋子。那是最近才建好的出租公寓,从它华丽的瓷砖就可以看出价格不低。和为事务所的房租苦恼不已的我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真是格掐社会啊。” 由于实在太冷,说话都不灵光了(注:他说的实际是“格差社会”)。说起来,从不久前耳朵里就一直能听到咯咯响的声音,原来是我牙齿打颤的声音啊。该不会我快要死了吧? 啊啊,糟透了。为了避免被警察盘问,所以选择了这个地方,结果一个能挡风的东西都没有,北风直接打在我全身上下。我到底该向谁抱怨呢?向神明大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是我的职业。不工作就赚不到钱,没钱的话事务所就办不下去,事务所没了的话……会怎么样呢?总之我会变成“居无定所的无职人员”吧。考虑到这些,感觉再冷也忍得住了。虽然这样觉得了,但是现实的危机感还是没有变化。啊啊,说真的,放过我吧,快快现身啊! 有点想大叫一声。我在此监视的目标是某个富裕家庭的平凡的中年男性。虽说他没有富裕到能进入纳税排行的名单里,但也有着能过上生活、娱乐都无忧的阔绰生活的钱。有着幸福的婚姻的同时,抛下人老珠黄的妻子,包养了一个年轻的情妇。就是这样一个极其平凡的男人。 要说我为什么要监视他,那是因为我受到他妻子的委托了。也就是说,我是一个侦探。说到侦探,也许会想到小说里登场的那些家伙们——倘若加上“私家”两个字就会变得格外地帅气——但我所在的侦探行业,出轨调查、跟踪之类的工作才是主业;最近一份工作是两周前完成的对某个讨厌的邻居的品行调查。我相信,由此应该不难明白,现实到底是有多么地令人悲伤了吧。 当然这次也是惯例的出轨调查,实在是没有半毛钱梦想的工作。 据妻子所说,她想快点离婚,能收集到足以索取赔偿金的证据就可以了。以我的经验来讲,这个女人肯定是出轨了。不是先想到要离婚,而是因为找到了下一个男人,所以才想要离婚的。真是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嘛,丈夫也出轨了也是事实,没什么同情的余地呢。 能赚到钱的话怎么都好。他们的事就随他们去吧。 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是,虽然由于同行业其他事务所的竞争的缘故所以报酬很低,但我因工作太少而感到困扰的情况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于此次工作的其他委托可是一个又一个地找上门来。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不想做这种工作的。我个人是想要跟更加华丽的案件扯上关系的。就像硬派小说里的那样就好。钱德勒之类的,嗯,钱德勒(注:raymond thornton dler,雷蒙·桑顿·钱德勒,美国著名推理小说作家)。菲力普·马罗我就很喜欢(注:philip marlowe,钱德勒创造的虚构人物)。从儿时在父亲的书架上看到那些书以来,我的人生路线就有些歪曲了吧? 但是,很不巧我至今仍未和刑事案件发生过关系,更别提什么华丽的案件了。一定是因为没有才能吧。我自己都这么想了。体能不怎么样,学习也不见得好。没什么特别的技能,倒是不怎么样擅长与人交往。别说硬派小说了,一般推理小说里也不会有我这样的废柴侦探吧。 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台小车停在了公寓的正面。银色的车身,黑暗中无法判断车型,但应该就是我要找的皇冠没错了。我慌忙拿起放在旁边的相机。这相机是拜托了朋友,用二十四次分期付款买到手的红外线相机。虽是晚上,但依旧能清楚地照到人脸。 夜间为防止违法停车,停车场入口已经降下了卷门,要打开卷门必须下车到旁边的控制台上输入密码。要抓住那个瞬间。 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下了车。 我立刻连续按下快门。因为只在相机本身花了钱,记忆卡却是便宜货,所以能存储的照片数不多,但现在可不能吝惜。要是错过这个机会,那就不得不再次冒着严寒监视了,想到这点,我不由得起了劲。 男人以很习惯的动作打开了卷门,慌忙地往地下消失而去。 我将从委托人那里拿来的照片和照到的照片进行对比。现在还给我的家计带来巨大压力的高性能相机,还算是发挥了对得起它价格的能力。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照到的毫无疑问就是目标本人。 总之我安心地叹了口气。不仅是因为第一阶段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更重要的是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目标这一苦行也终于结束了。要是可以,我真希望他能早一个小时出现啊。 我怀抱着憎恨的情绪瞪着相机屏幕上的男人。嗯……为什么呢?明明等一下要跟情妇干一些爽快的事情了,他的表情倒是非常郁闷呢。像是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一般。 当然,并不是照到这照片就完美了。这张照片只能证明调查目标进入了被认为是情妇的人所住的建筑物这一事实罢了,不能当作是出轨的证据。这个时间段也不能期待有居民的目击证言,所以必须想办法把目标和情妇在一起的样子拍下来。 我姑且还是有在监视情妇所在屋子的窗户,但是窗帘禁闭,看不见里边。要是他们肯出来阳台那就再好不过了。嘛,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搞定了。之后就是那个屋子的电灯被灭掉,然后那个大叔对着情妇扭腰,之后就是熟睡。啊,一想到这些,总觉得有点不爽。我等下至少还是想去一下风俗店啊。不过没钱所以没办法吧。 为了吐出闷闷不乐的感情,我从衣袋里掏出香烟。虽然被目击的危险性很高,但是不吸的话已经受不了了。有点稍微呛到,品味着香草的气味。就在此时,那情妇的屋子的窗帘里映出了人影。有两个人,应该就是丈夫和情妇了吧。想必是在拥抱吧,但那样子又有所不同。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似乎是在争执的样子。身高较高的一方应该就是丈夫,他正对另一方步步紧逼。什么嘛,刚见面就因争风吃醋而吵起来了吗?吵得很厉害的样子嘛。这么说来,是来这里之前就闹别扭了吧。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大叔之前是那样郁闷的表情,和为什么现在会吵起来了。 随便啦,根本没所谓嘛! 要是错综复杂的狗血爱情剧在我身边上演我是受不了啦,但是像这样隔岸观火却是一番乐事。有妻室的中年大叔包养了情妇然后过起了色情的生活,这是无法原谅的恶行。赶紧分手吧! 仿佛是在看足球比赛一般,我变得兴奋起来。突然,我在眼底的街道上看到了人影,于是慌忙压低了身子,从安全护栏的缝隙间往下窥视。看来不是警察,只是普通人罢了。用相机的放大功能看了看,有一个貌似是大学生的男子。是个很平凡的家伙。还有一人是个貌似是小学生的小孩。看上去有点毛骨悚然之感的长长的头发让人印象深刻。当今时代应该也不会去染发了,所以那黑发基本都融进了周围的黑暗之中。 是兄妹么。考虑到这年龄差,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但气氛感觉不一样。也许是关系很好的兄妹?很不巧,没有兄弟姐妹的我是不明白的。 可是,即使是关系好,会离得这么近一起走吗?倒不是说牵着手或挽着手——不过两人体格差太远挽着手是不可能的——他们正以外套都快要碰到一起的距离,以一致的速度在走着。 我因为职业关系早已习惯观察各类人了。要让我来说的话,他们两人比那些笨蛋情侣更亲密。虽然两人间没有对话,但是气氛却很温暖,这是他们互相信赖着对方的证据。在他们两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笨拙”。 正趣味津津地观察着背景尚不明了的两人,突然那个小孩回头看了过来。说在前头,我可绝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探出身去。在小孩的那个位置她应该不可能看得见我才对。 被看见了。四目完美相交。因为有一定距离而且我马上就躲起来了所以不太明白,但我确实感觉到了像是视线的压力之类的东西。以前这一行的前辈曾对我说:“跟踪的时候不要过多的注视目标。直觉厉害的家伙会注意到你的。”我认为那只是单纯的迷信罢了。但这一瞬间,我有点相信了。那个小孩的眼睛的确是在对我说:“我看见你了!”。 等等。有什么必要这么慌张呢。反正他们只是一般人。只是被看见了,他们又不见得会去报警。即使报警了,我又没做什么触犯刑法的事情。只要冷静一点说清楚,最多也就是在局里呆一晚罢了。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一时间我吓得心脏都快飞出去了。我反射性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刚好是正面的公寓,恐怕是那情妇的屋子。证据就是不知何时那屋子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丈夫已经站在了阳台上。在仅两平米多点的阳台上,他脸朝着屋子中,背靠着安全护栏。 在丈夫的正面站着的似乎是个女人。因为角度的缘故所以看不见脸,但从短裙到裹着毛衣的腹部还是看得见。她就是情妇吧。 这就是最棒的摄影机会了吧? 注意到这一点,我慌忙摆好相机。虽然看不见脸很遗憾,但至少能正面丈夫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一事实。虽然称不上可以一决胜负了,但至少是很不错的证据。 一边顾虑着记忆卡的容量和打印费用,我一边按动快门。取景器的彼端,丈夫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并不是在害怕,也不是在搪塞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着什么。 声音是听不到了。人类在感情起伏大的时候说话,说话音量的起伏也会变大——明显地变得大声,或是相反地声音突然变小。但丈夫并没有那样,这说明他很冷静。明明都被赶到阳台上了,从旁人的眼光来看都是不寻常的事态了。 他说着什么,然后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 我没能藏起来。 跟刚才被那小孩看到不一样。毕竟我是在 抓住绝佳机会,享受地看着事情的发展,都探出身去了,暴露了也不奇怪。但按理他应该更吃惊一点才对。应该因为预料之外的事态动员起自己的神经,反射性地做出些动作才对。 但他没有这样。他仿佛是了解到我的存在之后变得安下心来一般。 他直直地看着我,然后盯着我手中的相机。我太过吃惊了,不禁按了一下快门,照到了目标直视这边的视线的失败照片。 他看不出有吃惊的样子,反倒是露出了有点疲劳和痛苦的表情。 然后他慢慢地将手搭在安全护栏上,将自己的身体越过了栏杆。 啊——我到底是想都没想就叫出声来了呢,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呢?我自己都不清楚。直到他的身体被吸引到地面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然后归于死寂。 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毕竟,取景器还在颤抖地捕捉着对面阳台的画面。 那个画面里,看得见一个女人。 比想象中还要年轻——感觉还只是个大学生。 她的脸,是何等地悲伤啊。仿佛是觉得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一般。 听到有声音从下方传来。刚才的兄妹般的两人跑了过来。他们还在啊。我故作冷静地想着。他们想干什么呢?——笨蛋啊我!看到有人从楼上掉了下来,当然会跑过去,然后报警啊! ——我赶紧逃离了现场。 第二天早上,我知道了事件的详细情况。电视节目已经到了体育和文娱节目的时间了,所以我看报纸确认了一下。 第一点是丈夫是得救了。从三层楼上摔下来的确是有死亡的可能性,但只要不是故意的,一般都能足部着地。虽然他撞击地面的腰部骨折了,但没有威胁到性命。 第二点是他自称自己跳楼并导致骨折的理由是自杀。他被送到医院去了,当然也有人联系了警察,然后被询问了相关事由了吧。貌似那个大叔就是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第三点是事件的目击者只有走夜路的那两人。虽然这一点并没有被明确记载在报道里,但从报道能看到的情报来看,只说了目击者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看见一名男子从公寓上摔下来。也就是说,只有从下往上的视角。 等等啊!有点想要这样大叫。 不可能啊。不能接受啊。 我是怕麻烦所以逃走了,但明明还有一个女人对这件事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啊。和那个大叔在同一间房里,和大叔说了些什么,在最近的距离看到了他坠楼的瞬间。她露出一副哭泣的痛苦的表情,好像要把这世上的一切都勒住,又好像是在依靠着它们。 可恶,那个眼神。 现在也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漠然的眼神,就想是有眼球的某种垃圾一样。明明越是追赶就越是往旁边而去,但若是从正面去面对,它就在那里,永远都不消失。 那么重要的目击者,应该说是事件关系人,警察不可能不向她询问情况的。 也就是说,就像我在事情发展之前就逃走了一样,她也逃离了现场吧。但明明丈夫只是自杀,有逃走的必要吗? 像我一样,只是不想被卷入麻烦事吗? 还是说有不得不逃的理由? 比如说,她威胁丈夫让他自己跳了下去。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也就是说这是杀人事件——正确地说是杀人未遂事件。喂喂,没想到我的梦想会以这样的形式得到实现啊,这连神也预测不了吧。人生什么的,果然就是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去到经常光顾的漫画咖啡厅,用网络检索了关于丈夫的信息。 因为我事务所里没有电脑。 很久以前就想弄一部电脑。当然要连上网络,制作自己的主页。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但貌似有对应的软件所以应该没问题吧。要做的话就要那种,用鼠标点击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文字出现,非常帅气的。 从今年的年收入来看这完全是在做梦,但我已经抑制不了自己心中的兴奋了。还请大家理解我的心情。毕竟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硬派事件啊。那个女人貌似有什么隐情。我要追查这个事件,在这个过程中和她搞好关系,解决事件之后就是自然就是热烈的爱情场景了。 嘛嘛,不过这是幻想啦,没办法呢。 毕竟至少那个时候我看见的她符合我的喜好呢。虽说我干这行和人接触很多,但遇到有感觉的女人的比率至今还是零。七成是老太婆或死老太婆,两成是男人。剩下一成虽是年轻女人,但一看就是糟糕的家伙,简直是悲惨。别以为会被跟踪狂缠上的都是好女人哦,知道真实情况之后,对跟踪狂的审美观产生怀疑也是常有的事。 都这样了,让我妄想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搜索了丈夫的名字,果然事故——实际上是事件——的报道出现了。基本上都是些相似的报道。别说那个女人的情况了,就连是怀疑出轨的报道都没有。大概没有认真地取材吧。 也就是说,这是只有我能解决的事件! 搜索到的结果本来就只有三十个左右,要一一确认并不困难。大半的结果都是关于此次事件的,但也找到了除此之外的东西。 有个报道竟提到丈夫被书类送检(注:为判断是否应当逮捕、起诉嫌疑人而将嫌疑人的有关材料送往检方)。从报道的日期来推断这应该是四年前的事情。有一家三口因为欠债而一起自杀了。那一家人中的儿子年龄已达五十,据此可以推断他是被裁员了。我再调查了一下那篇报道,明白了不少。 儿子单独一人照顾着高龄的双亲,但失业之后连医疗费都负担不起,别无他法只好去银行贷款。之后钱财越发周转不灵,不得不去借更多的钱。然后就有人骗他说可以帮他还债,于是就上了高利贷的当。 之后就是非常俗套的剧情了。利滚利的利息,还不完的债。 如此以往,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如果是年轻人也就算了,但已年过五十那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于是将这一家人逼上死路的人自然就要被问责了。而那个人正好就是丈夫。 但是并没有确认到催债直至将死者逼入死路的事实,最终此事以书类送检的形式画上了句号。被害者并没有留下亲属的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不温不火的结果吧。 真是让人郁闷的事件呢。真是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缓解太阳穴的疼痛,我用大拇指揉搓了起来。 嗯?等等。丈夫做着这样的生意,那妻子应该也知道的吧? 我感到好奇,再次搜索起来。 找到的是——委托人的名字。 果然,是夫妇二人一起干的。我从妻子那接受委托时和她见过面,感觉只是极其普通的老太婆。对占委托人总数七成的老太婆,所以我以为她当然是家庭主妇,我也没有问任何关于她工作的事情。跟委托不相关的东西不能问,这是我的守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响起,解答了我的疑问,又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电话屏幕显示的是委托人的号码。 “你、你好!” “辛苦你了。调查已经不用继续了。” “诶?这……” “钱已经打过去了,请你明天确认一下吧。” “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 “还附加了些许奖金哦。” “呃,这是什么回事?” “你明白的吧?” 完全不明白。 应该说,那个时候的我完全不明白。 第二天,我从银行确认之后明白了自己账户上多出来的钱 完全就不是“奖金”这一等级的,于是明白了她所说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这数额是当初说好的报酬的三倍。 “可恶……” 看着突然充裕起来的存款,我呻吟了一声。有这笔钱,我既不用担心事务所会倒闭,还可以去久违地喝一下啤酒而不是喝什么啤酒味饮料。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过着安稳的生活,如果是像深闺大小姐一般一尘不染倒还另当别论,但像我一样多少跟肮脏事物打过交道的人,一定是懂的。 也就是说,这是封口费。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委托人是丈夫的妻子,委托内容是找到丈夫出轨的证据。 那样的家伙不可能保持沉默。她比如要被警察询问关于丈夫自杀原因的事由,然后说出情妇这一人物的存在。如果这样说了,就必然会被报道,因为不存在不报道的理由。 现在想来,接受委托的时候就有不自然的地方。 知道情妇的住所却不知道情妇的长相和名字。 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知道长相和名字却知道住所。 既然知道住所,从我过往经验来看,就应该确认过其长相和名字才对。 出轨调查的委托人一般都是因为感觉到了丈夫有外遇的征兆,也就是因为女人的直觉——但是准确率高得让人害怕——所以才委托调查;剩下的则是确认了出轨事实为打官司收集证据。 这一次很明显是后者,所以知道情妇的住处。 但是,不清楚长相和名字,这实在是难以想象。想要查出名字并不是什么难事,要确认长相花个半天也是能做到的吧。 这个状况,很奇怪啊。 委托人为何保持沉默? 情妇为什么消失了? 丈夫在隐瞒些什么? 大方地支付了这么多的奖金,莫非他们夫妇、至少是委托人还在继续干着高利贷?也就是说,可能和黑帮那些家伙有所关联…… 想起了那个时候情妇的悲伤的表情。 我拿出相机,打开电源,边操作边重新审视昨天的照片。丈夫进入公寓的时候,阴郁表情似乎是在说,自己已经预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走出阳台的时候。毫无恐惧的样子。看向这边的时候。直直地盯着相机的眼瞳。丈夫掉下去之后来到阳台的情妇。泫然欲泣的表情。 然后—— “这是,那个时候的小孩?” 那个时候的两人组。小孩在看着这边。大概是我被发现之后想要藏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快门吧。因为不是正对着相机所以有点模糊,但还是能分别得出长相。 此处应有脑袋上一个电灯闪烁一下的特效……嗯,昭和时代的特效呢。 啊,不是开玩笑哦。 我在这一瞬间,注意到了一种决定性的可能。 “嗯,貌似是这么一回事呢。志乃,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 在正月之前的今年度最后一次促销活动里,尽管被开足百万马力的各位主妇们灌输了失败感,但也多少买到了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我和志乃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忍耐着两手购物袋的重量,急着回家,这时,一个男性出现在我的面前。 “想要做一下帮助他人的事情吗?” “啊,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请去问其他人吧。” “不是宗教劝诱啊!好好听人说话啊!” “但是我没有钱啊。” “所以说不是宗教劝诱啊!”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但凡走在街上被不认识的男人说一些有的没的,肯定是会怀疑的吧。就算不这么想,也请一定当成是街头兜售之类的,谨慎一些为好。 嘛,感觉他倒不是什么坏人啦。身材和长相都极其普通,就是那种在繁华街道顺便扔块石头就能砸到的男性。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也感觉不到恶意。 但是,这也可以反过来说是有点怪吧…… “都说了不对了!我是干这个的!” “……侦探?” 他朝我递出名片。上面写着“侦探”二字。 “‘侦探’——就是那个侦探吗?” “是啊!还有什么侦探吗?” 也对,没有了呢。 日本有着为数不少的侦探事务所。看看街头的电线杆就能看到贴着的传单,有时能在信箱收到广告,在报纸上也能看见广告。出乎意料地是在身边已经泛滥起来的职业。话虽如此,和侦探扯上关系的机会却很少,也断然不想有那样的机会。 “我觉得,对于不应扯上关系的东西,却参与进去了的机会已经够多了。” “志乃,不要潜入到我的回想里!……话说,这种话是该你说的吗?” “……” “很就以前就注意到了,你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喜欢一言不发或是装糊涂呢!我觉得这太狡猾了!” 当然,她完全无视了我的指责。 她基本都是无口无表情的,所以或许光看是非常难懂她的心思的。但因为经过了非常漫长——或者说是非常频繁的——交往,所以我可以明白她的无口到底是通常的无口、敷衍的无口、还是因为有不想被知道的事的无口。 这次很明显是第二种。 那么就要毫不留情地追击。 “呐,呐,到底怎样?” 我食指戳她的脸。 因为年幼而非常有弹性的肌肤,在指尖返回来非常舒服的弹力。该怎么说呢,令人想起了气泡膜,想要一直继续下去,就是这么舒服。我不断改变角度和强度,继续戳着她的脸。 当然,对志乃而言,这不是什么舒服的行为吧。不愉快的眼瞳用强烈的眼力抗议着。那是大概能将小鸟什么的杀掉的眼力。 但我是知道的。 怎么都好,她完全不抵抗这件事。 听到了“哐哐”的敲击桌子的声音。 将视线移向声音的来源,侦探先生摆出了一副恶鬼般的表情。在这个只有六个榻榻米大小的狭小而整洁的房间里,中央放置着被炉,他就在被炉旁盘腿坐下,单手用肘部支着桌面,摆着一副连观赏植物都能明白他在生气的样子。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亲热什么的能在我回去之后在做吗?” “呃,‘亲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说法,但的确是无视了他,不太好呢。 嗯,回想太长了,还是跳过吧,单刀直入地说说问题所在吧。 他所说的“帮助别人”,是指在邻近的公寓发生的自杀未遂事件。在前天的夜里,我和志乃刚好经过事件发生的地方,叫了急救车,还被警察询问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一件麻烦事。貌似这个侦探也目击了事件。 而且据他说,那还可能不是单纯的自杀未遂事件。 所以我们才在这听他说话。 “嗯……毕竟有这样的内情,放着不管是不是不好呢?你觉得的?” “……我觉得你就把你所见的原原本本告诉警察就好了。” “我拒绝。” “为什么?” “理由一,我讨厌和警察打交道。我从以前就跟那群家伙合不来。理由二,和警察、媒体什么的扯上关系的话,事务所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这样麻烦而且会导致负面形象的事情绝对要避免。具体而言这可是关系到我的性命。理由三,这一点最重要。” 侦探先生貌似是故意地——大概是想要表演一下——停顿了一下之后断言: “毕竟这是我的事件 !” “那就请你自己解决吧!” 我以神速进行了吐槽。 如此巧妙的反击!我不禁有点想要为自己鼓掌了。 就是这样嘛,既然说是自己的事件了,那就自己解决嘛。 不过,我对这个侦探有一点同情,或者说是有认同他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热情。 在购物回家途中突然被他搭话,那时他的表情是认真的。听他说话也感觉不到那种只为了金钱的人特有的距离感。 要说他不过是被卷入事件的第三者罢了,既然得到了报酬,那就可以不考虑更多,回到等待新委托的日常中去。这样做,没有谁会去责怪他,也没有人能够责怪他。倒不如说应该这样做。 然而这个人去不考虑得失,想要解决事件。 “当然是我来解决啊,只是……对了,这是调查啦!收集情报!所以请让我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们目击到的只是男人掉落的瞬间罢了。你所在的位置才能看到更多的信息吧。” “不,你们应该掌握着我所没有的,重大的情报。” “我们并没有从那个男人口中听到什么东西哦。” 当时我们慌忙呼叫了急救车,而男人闭着眼,嘟囔了好几句“对不起”,之后就一直因为疼痛而呻吟了。并且,从我们的位置看去,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房间里有女人;而且因为觉得是事故所以完全没有那么警惕。 之后就等到急救车将男人送走,将事情经过大致告诉了之后到达的警察。最后就暂时没事了,赶快回到家睡觉。今后可能还要被警察询问,但至少在侦探先生找上我们之前,我一直觉得只是自杀未遂的事故罢了。 “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去警察局吧!” “喂喂,我不是说了——” “只要能抓住那个女性,就能解决事件了。反过来说,如果她不出面就绝对无法解决。如果你希望知道真相,想要解决事件,这是绝对必要的条件。” 这可以说是当然的道理。 向警察说明自己目击到的情况,这是市民的义务。侦探先生所说的不过是他的任性,搞不好还会变成搜查妨碍。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抓到那个女性就能解决事件”这一点。 “为什么能下这样的定论?” “那要在警察局里说明。” “明明是小鬼却很会讨价还价?!” “我的确说了,想要解决事件,就应该接受。” “我一个人就解决不了吗?我这么无能?” “不是能力的问题。” 侦探先生瞪着志乃。对此,志乃直直地凝视着他。 视线的对峙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或许实际更短一些,但感觉上就是这个时间。并不是说因为紧张;气氛的确是有些紧张,但我倒不如说是有点冷静。虽然为了不打扰侦探先生的思考而保持不动,但我内心却是想要边喝茶看电视边等呢。 感觉时间变长了,是因为明明知道结果了却拖延着的缘故。 “……我知道了。真是没办法。” 看到摆着不愉快的表情终于屈服的侦探先生,我确实地感觉到了亲近感。 虽说了要去警察局,但真要去就近的派出所或警察局然后进去就说什么“其实被报道的那个事件不是事故”就是件麻烦事了。要是认真的警官应该不会理睬我们,要是不认真的警官……果然也是不会理睬的吧。 因此我拜托了能作为中介的人。 “熊、是熊!” 不,是虎。 也不是不能理解侦探先生这样大叫的心情。毕竟我这位熟人可是有着应该有两米的身高和让人觉得身材比例失调的肩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岩石般的男子。 男子的名字叫做富樫寅之助。 通称“老虎”。 长得像熊却是老虎。 因为某些原因才认识的巨大的警察先生。 “又是你吗?去神社驱一次邪会比较好吧?” 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富樫先生也掌握了情况。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吧。不,算是建议吧?或许可能是发自真心的规劝也说不定。 “明年的初次参拜打算要许愿‘希望今年一年都能安稳地度过’。” “香钱要用钞票哦!因为即使是神,要达成这个心愿恐怕都要费劲心力呢。” 虽然事实上这的确是一张万元钞无法达成的愿望,但首先,根本不想拜托什么依照现实货币来挑选工作的神明啊!要求神明有志愿者精神可能有点过分了,但是至少希望它不管贫富地奉献出一些爱呢。 “电话也说了,我不是这案件的负责人。” “了解。但是稍微有点情况,所以找你当中介了。” 我们站着开始了对话。侦探先生拿出了自己照的照片。 “嗯,原来如此。不过你啊,这种事情不跟警察说清楚是不行的啊!” “对不起。” 完全就是没有真心在道歉的语气。老虎先生皱了皱眉头。 明明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侦探先生却佯装不知。还真是讨厌警察呢。或许是以前有过什么经历吧。 “嘛,算了。嗯,我把这个家伙说的话和照片传达给案件负责人就好了吗?” “在那之前有想要问的事。” “什么?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哦。” “受伤的男性及其妻子是不是和某个暴力团体有所关联?” “……嗯,原来如此。没错,是这样。” 对于志乃异常的提问,老虎先生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不仅是他,侦探先生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的头上一定有问号在飞来飞去吧。 “你真是笨蛋!他们夫妻可是曾干过高利贷哦!不,大概现在也还在干。那么他们背后肯定有黑社会了,毕竟那可不是仅凭个人能干起来的东西。” “啊,原来如此。” 干高利贷需要有巨额的资金。就算利息是每十天一成,如果借出额只有一百日元,那么过十天也只有不过十元的利益。为了获取巨大的利益就必须借出巨大金额的钱。 但高利贷不像银行,不会对借贷者的偿还能力作严格的审查——本来就是在银行借不到钱的人才会去借高利贷——所以回收资金的效率就很糟糕。如果向某人借出所有资金,然后被拖欠还款的话,自己就会被压垮了。 不能给还不了钱的人借钱,但是不借出去的话就赚不了钱。那么必然地,就要用数量来致胜。就算每人只借一百元,如果借贷人数达到一亿人,那每十天的收益也有十亿。 虽说这是极端的例子,但应该不会有不要命的人拿高利贷来当住房贷款用。用高利贷的客户目标群来考虑,贷款额基本就是几万到几十万日元。如果借出去的每次都能收回本息就没问题了,但事实上是不会那么顺利的。所以,为了让资金周转稳定下来,需要借钱的人数足够多。 但是,借钱的人数越是多,所需要的劳力就以阶乘式增长。 具体而言,就是催债需要的人手。如果每个人都能大大方方地还钱就好了,但会借高利贷的往往都是些有隐情的人,拖欠债款的情况并非少见,甚至连还钱的意志都很薄弱的情况也有不少。 在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就是拥有丰富的人力资源,能迫使欠债人还债,在小社会里拥有绝对权威的名为“暴力”的组织了。 “警察肯定一开始就知道,然后进行监视了吧。” 侦 探先生叹气般说道。 警察当然警戒着过去有过书类送检记录的夫妇吧,他们干的事情也有所把握吧。那么,他们也应该会觉得这次的自杀未遂事件有端倪才对。 “我就算不来,结果也是一样的嘛。” “不一样。只有这样才能尽早解决。” “都说一样了!可恶!” 侦探先生毫不掩饰地吐出自己的不悦。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知为何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人莫非,对自己的能力感到烦恼吗? 警察组织与个人,两者的力量对比是绝对的。对侦探先生而已或许是让人绝望的。就算再怎么叫喊着说这是自己的事件,在与警察发生关系的一瞬间,解决事件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要说那边是对的,那当然是警察了;这么说侦探先生肯定会不高兴吧。再怎么努力也好,个人与警察组织间的差距也没办法被填补,相反,对手会将一切都夺去。 “我还要问一个问题。” “嗯?什么?” “他们的高利贷。还有,不是斡旋吗?” “斡旋……你、莫非……!” 老虎先生的表情改变了。 他的三白眼更加严厉地瞪着志乃。 “这可不是小孩子会知道的事情。” “只不过是在确认事实。” 高利贷和斡旋…… “啊,难不成……!” 债款当然是要用现金来偿还的,但是会有怎么也还不了的人。对于这种人,会出卖作为担保的房屋、家具等作为回收手段,但也会出现一点财产都没有的人。 那样的话,他们会认定回收不可能而放弃吗?一般而言,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正因为不允许这样才成其为“地下黑钱”,而这社会是能把人的身体作为商品的。 所谓“人类”这一存在,是能成为金钱的。 男性则作为劳动力。 年轻的女性……则不必说了。 “原来如此……果然。那就都说得通了。” “侦探先生……?” “那个女人承担别人的债务,被卖了吧。” “或许是她自作自受。” “的确是有那样的笨蛋女人。但是那个女人不一样。要说为什么,如果是笨蛋的话,就不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了吧。她真的是在烦恼着。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并因此而悲叹。知道被逼入那样的绝境。” 我吃惊了。此时我的惊讶,绝不是负面意义的。 侦探先生静静地发怒着。他的拳头紧握,直至发红。是为了那个与他无关的女性?还是在向周围的所有报以愤怒?驱动着他的热情的原型正是这愤怒吧。 我之所以会吃惊,就是因为他的“认真”比我想象的还要鲜明地多。 有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是怎么背负上不可能还清的债的,这一点并不清楚。她细小的肩膀承担了过重的负荷,然后利用这一点的人出现了。 他们用高利贷的链条束缚住她,让她像奴隶一样劳动。这对她而言是多大的痛苦呢? 只要在这世上生存,怎么都会窥见些许,让人受不了的“什么”。多数的人会闭上眼、移开视线,不让自己意识到。想着“就是那样的东西,所以没办法”,对黑暗面抛开不顾。侦探先生对这黑暗面却怀抱着令人感到炫目的愤怒。 “谢谢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小孩。” “你想要去哪里?” 看到慢慢转过身去的侦探先生,志乃问道。 答案什么的连我都明白。 “还用说吗?所幸我在‘那种地方’还是有点关系的,总能想办法找出来的。” “等等。” “别阻止我。这之后的就是我的工作了。” 侦探先生这样说着,背向着我们挥着手走远了。为了寻找消失了的可怜的女性。但找到还不算完。必须在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和成为束缚她的链条的世界的黑暗面对立。 那恐怕是无法靠半吊子的觉悟来前进的道路,毕竟敌人实在是太巨大了,不是侦探先生一人能够战胜的对象。 虽然如此,他仍然选择去面对。 为了拯救那个露出了悲伤表情的女性。 “……富樫警官。” “怎么了?” “请把他带回来。” “嘛,当然咯。” 咦?咦咦? 老虎先生跑了起来,接近了远去的背影,一秒也没有等就捆住侦探先生的胳膊,将他压制住了。 刚才一瞬间的硬派氛围都去哪儿了? 一下子就被老虎先生抓了回来的侦探先生像是着火了一样暴走起来。 “不要阻止我!明明正是时候!” “……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总之根本就没有要你做的事情。我应该在来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找到那个女性,事件就解决了。” “所以我要去找她啊!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的话,不快点找到然后保护她就糟糕了吧!” “不会有问题的。从现状来看,女性会被伤害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对商品造成伤害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这种事情根本说不准吧!那些黑社会的人突然脾气大发什么的……” “不可能。说到底,从你会那样想开始,你就已经搞错了。” 志乃斩钉截铁地说道。 “必须考虑三点。一,为什么会委托你。二,为什么委托人要瞒着事实。”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有所怀疑啊。” “是吗。那样的话,你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以上问题的解答基本就是真相了。但你没有考虑第三点,所以就搞错了。” “才没有搞错——” “男性为什么非得跳下来不可?” 志乃的意见仿佛要被侦探先生的反驳盖过去。她的这个观点实在是让人没法立刻理解。 “从你拍的照片看来,女性并没有持有类似凶器的东西。从此推断,并不存在女性用凶器逼迫男性跳楼的可能性。而一个徒手的女性要做到这种事也是不可能的。 “那是……呃,可是……” 仔细想来,的确如此。这是一个不能无视的疑点。 为什么男性要跳下来呢?三层楼的高度的确不一定致死,但也不能说是一个安全的高度。只要不是极其幸运,是一定会受伤的。 为什么要自己跳下来呢?真是想不通。 “比、比如说……可能丈夫真的搞外遇了?为此生气的妻子让那个女人这么干了。那样的话就能解释清楚丈夫跳下来的理由了。虽然一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知道背后有他妻子和黑帮的人,那就会害怕了吧。实际上,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我是看见了的。和你往我在的地方看过来的时候不一样,那不是因为注意到我了而投来视线,而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才看过来的。否则的话,不可能会用那样的视线看着我的镜头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么,为什么要跳下来呢?” “为什么……呃,那是……” “为什么男性要跳下来。你从妻子那里接受了委托,而丈夫被告知了你在监视的事实,然后他做出了那样的行动。这样的状况有决定性的不自然。” “什么啊?” “你在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按照你的假设来说,监视根本就不是必要的。让那个女人一个干就好了。有后盾的力量就应该足够了。” “因为对女人能不能做 到感到不安?” “如果是担心会被背叛,那首先应该担心的是身为第三者的你才对。姑且不论已经付过定金了,那个时候你没有协助警察只是单纯由于你个人的信条罢了。想当然的,监视这种工作应该交给亲人才对。” “为了制造妻子的不在场证明!丈夫受伤了第一个会被询问的就是她。亲人的证词会被怀疑,身为第三者的我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丈夫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我觉得跟不在场证明已经没有关系了。而且你是和妻子直接见面后接下委托的,也就制造不了不在场证明了。” 根本就找不到那个时候侦探先生需要在场的理由。 只要基于他的推理来看,他的存在就飘忽起来。 “那……到底为什么他要跳下来?” “因为他判断这是最合适的手段。” “你在说什么?” “他毫无疑问是自杀未遂。人们往往片面地认为所谓自杀,就是因为被逼迫到穷途末路,但对实施这一行为的他们而言,那不过他们判断那是最合适的手段。” “所以说为什么那是最合适的?” “因为那是保护所爱之人的唯一的手段。” 面对这以单刀直入的回答,侦探先生的表情僵硬起来。 “丈夫的确是搞外遇了。对象是自己不得不卖掉的商品。” “等等、那就是说……” “他是觉得她可怜呢,还是单纯地被她的外貌吸引了呢,我不知道。总之他把女人藏了起来。对,特地藏在了自己的居所里。但是妻子注意到了这件事。那个时候,她会怎么想呢?” “那肯定……会憎恨搞外遇的丈夫和他的对象吧。” “没错。而且偏偏外遇对象还是自己的商品。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吧。这是重大的背叛行为。不是单纯的丈夫的不贞行为,商品和自己的权力平衡是有所关联的——” “喂,‘商品’这样的讲法给止住我啊!” “——对女性而言,自己必须是绝对的强者。否则就做不成买卖了。比如说,在这里的‘他’和富樫先生去催债,欠债人的反应和会一样吗?他们两个的成果会一样吗?” 不可能的。 虽然这样说有点没出息,但即使我超越自己的极限去威吓欠债人,也绝对敌不过老虎先生给人的冲击力吧。像熊和巨石一般的他的压迫力,必然会将一般的对手都给吞进去。 然后,那样的压迫力会将人反抗的气力夺去。谁都好,被亮到眼前的刀具所威胁的话,都会慌张起来把钱交出来吧。而如果亮出来的树枝,那对方就不会把你当回事,进一步,如果对方还拿着手枪这样强大的武器的话,反倒会把你给赶走。 所谓上下权力关系就是这么回事。 发出要求和指示的一方必须比要比接受要求和指示的对象更强。 “只要丈夫开始保护那个女人,那不管事实上是如何,权力平衡肯定会开始发生失衡” “那就无法原谅了。” “对。所以,妻子必须表明自己是在丈夫和那个女人之上的。考虑到以后的话就更应该这样做。” “年长的太太对年轻人的嫉妒吗?” “这么细微的感情就不得而知了。对她而言丈夫的外遇是有所心理准备的吧。这一点应该没错。问题在于她是否能预见到呢?结果她是预见到了。” 然后她策划了全部的计划并且付诸实践。 “她命令那个本该被卖掉的女人:‘在不致死的前提下让我丈夫尝尝苦头’。当然,女人没办法反抗,因为就算反抗也只会对自己不利。然后,理解了这一事实的丈夫自己跳了下去。他害怕自己的妻子会将疯狂的、或者说是理性的敌意释放在自己的情妇身上吧。只有自己跳下去才能减轻女人现实上的、精神上的负担。所以他绝对不会对警察坦白女人的存在。” 虽然志乃说明得很单纯,但这真是个好计策。 假如妻子直接去逼迫丈夫,那能顺利达成目的的可能性很低。倒不如说如果事情恶化,搞不好丈夫会离婚之后带上情妇逃亡。如果变成那样,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失去了工作的伙伴,而且作为商品的女人也逃走了,剩下给妻子的就只有难以被偿清的债务。 所以她转而去威胁情妇。通过操纵没法直接法抗她的情妇,达到牵制丈夫的目的。 这就是所谓的权力平衡。利用弱者,直击弱点。对于情妇,强迫其执行自己的命令可以强化上下关系,而对于丈夫,也能传达“我能做出这种事”的警告。 “另一方面,情妇并没有因此就变得自由了。她应该被告知了吧,会有身为侦探的你在照相,证明她在场的事实。当然,这不是用来当打官司的证据的。只要有你在场的事实就够了。总之,能威胁到情妇就够了。” “我是作为逼迫她的手段而被雇佣的吗?” “事实上,委托人没有确认你的成果就把报酬付给你了吧?” “……但是,等等。如果我联系警察了怎么办?那不就会暴露情妇的存在了吗?” “根本没问题。既然目的是确立上下关系,那么即使情妇被抓也不会带来太大的损失。而且,丈夫一定会尽全力包庇她的吧。事实上,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应该没有展开诉讼的可能性。” “丈夫在搞外遇这一件事也会暴露!那不会破坏权力的平衡吗?” “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放过,那肯定能做出更加暴力的行为。” “如果丈夫或情妇将全部事情曝出来怎么办?妻子会被问罪的吧?” “为了确保情妇不会背叛,她应该提出了相当好的条件吧。只靠单纯的威胁的确会有你所说的危险,但如果说只要能保守住秘密就能减轻债务,那么情妇也很难做出积极的反抗了吧。” “这……这只是你单纯的想象!” “能够想出来是很重要的。既然对妻子而言情妇的存在就是唯一的阻碍,那么她就不难想象出其危险性,所以必然会采取相应的对策。虽说如此,也不能简单地杀掉就好。既然有你在,如果尸体被发现,那只会加重警察对自己的怀疑。 “那、那我在场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在场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但是现场有第三者在是必要的。如果目击者是自己身边的人,那搞不好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从这一点来讲,进行外遇调查的侦探这一立场由于其现实的正确性,就成为了最好的伪装。” “那、那我……!” 侦探先生好像要抱住志乃一样不断逼近。 相对地,志乃的回答非常的冷静。 “你是那个进行报复的场所的不自觉的监视者。” 有种被打倒到体无完肤的感觉。就像是本打算让对手吃零蛋结果却迎来了一个又一个场外本垒打的投手,我低下了头。我提出的疑问被一个又一个地化解,还是一刀两断的那种。如此的屈辱,会这样品味自己的无力感的机会人生里也不会有几次吧。 身旁的警察就好像当消沉着的我不存在一样,继续着对话。 “但是如果抓住那个女人,她闭嘴不谈怎么办?就像你说的一样,不可能轻易开口的吧。” “没有问题。只要跟受伤的丈夫说情妇被抓住了,那就他就会全部说出来了。” “为什么?应该会保持沉默吧?……因为爱的缘故。” “知道他的行动原理就很简单了。丈夫是为了保护情妇而行动的,那么只要直接说出事实就好了。” “直接说……只要说情妇因为杀人未遂而被逮捕就好了吗?” “咦……咦,等等!” 听到无法相信的单词,我不禁有点慌张。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杀人未遂?” “‘为什么’……你真是……” “虽然跳下来是本人的意志,但是促使受害者做出这样的行动,依旧是犯罪的。” 听到小孩的话,我的视线一片漆黑。 啊啊,怎么会这样。 以前丈夫和妻子被书类送检的事件。 某个家庭因欠债而痛苦的事件。 虽说自杀是他们自己的意志,但是逼迫他们到此结局的夫妇二人也被问罪了。 居然和这个事件也有关联……可恶。 “当然,事实上到底能问罪到哪个程度也说不准。” “没有问题,必要的只是会被问罪的可能性。只要展示出这一点,丈夫从他自己经历过类似事件的立场来看,应该会为了尽量减轻情妇的罪行而交代所有才对。” 因为爱的缘故。 我完全地信服了,但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小孩,难不成在听我陈述完一切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吧? “只要能抓住那个女性,就能解决事件了。” 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全部明白了吗? “不过是最具整合性的答案罢了。” 不带这么说的吧! 虽然不敢相信,但这个小孩毫无疑问是名侦探。 所谓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吧。(这一段把志乃描写得太神棍了,实在是令翻译君毛骨悚然(′?Д?`)啊!) 根据疑点构建假说,然后填充相应的理论。不是说一句“请看这个!”就完了,还准备了确认结果正确性的手段。但这难道不是纯粹的理论性的做法吗?纯粹到了有点让人生厌的地步。的确,如果丈夫跳下来的理由就跟小孩所讲的一样的话,那为了所爱的女人,他应该会把全部都讲出来。 但我并不是在感叹她的思考能力。 在世上寻找的话,像这样的家伙大概还是能找出几个的吧。连将死的一步都算出来的家伙可能不多,但也不至于没有。既然是能用道理说明清楚的,那能到达这一步的人就一定存在。 但让我震惊的是,为自己的假说而投入所有赌注,这样一种生存的方式。 现在小孩的这个推理,加入最初的假设是错误的,那就会满盘皆输。这个体系就是这么脆弱。如果这个警察给出什么新的情报,就足以让整个推理都分崩离析。 但她在我陈述事件的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完全确信了。完全不对自己的思考抱有怀疑,直面前方。 并不是单纯的聪明。单纯只是聪明就没有意义了。 不知怎么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是已经明白了。只有像这个家伙一样,能将一切都当做赌注的怪物般的家伙,才能向黑暗的深处伸出手去。 “呐,小鬼。最后一个问题。我看到的,那个女人的悲伤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就跟你想的一样。” “说清楚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设。” “……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那就没有必要悲伤了。毕竟,她应该被提供了不错的条件。而且,从自保这一角度来看,根本就不会走到阳台去吧。既然知道你在监视,就应该警惕着,防止被拍到。所以,她行动的理由只有一种可能性——她深深地在乎着那个为了自己而跳下去的男人。” 原来如此。我不成声地叹了口气。 啊啊,受不了了。 某个黑社会男人和因为那个男人而本应被卖掉的女人的爱情故事。太戏剧性了简直让人想哭啊。 “那必须找到那个女人了。” 至少还是抬起头这样说了。算是我个人的逞强。 “警察先生,我会全力帮忙的,请让我见一下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吧。” “明白了。我去叫他。” 像熊一样的老虎先生说道,然后离开了。 没有比这更适合“威风堂堂”这一成语的背影了吧。连身为男人的我都好像有点迷上他了。警察搞不好并不全是坏的。 不知为何,现在我会这样觉得了。 或许仅限现在。 “我服了。我不就像小丑一样嘛。” “完全就是小丑。” “你……好毒舌啊。” “现在这个工作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不适合你。” “……” 说得真是坚决啊。 怎么说呢,我也只能笑一笑了。毫无疑问我很生气,但是我知道这个小鬼说的是对的。 我大概不适合这个工作吧。笨蛋一样做梦,傻瓜般地幻想着什么,白痴一样陷进妄想里面去。然后,结果都是一场空。现实里会收到的委托永远都是那么无聊,还那么无情。作为跑腿被卷进因小小钱财而生的纠纷里,在丑陋的斗争中,不是扮演中介人而是共犯。 不是超脱的人,因为这样的状况而对现实产生疑问也不奇怪吧。应该说如果是超脱的人,那就很幸福了吧。那样的做法,只是小鬼的游戏,进入社会的人哪有那么多空闲啊。 “但是,你看!” 虽然如此我仍虚张声势地活下去。 “从结果上说,有一个女人因此变得幸福了哦。这不是有点硬派的感觉吗?” 小鬼有点吃惊地、稍微地瞪大了眼睛。 倒不如说是我比较吃惊。这个小鬼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她迅速恢复冷静,摇了摇头。 “不,只是单纯的笨蛋而言。” “你不懂了吧。笨蛋不就好了吗。就是笨蛋才硬派!” 说出口之后,比自己想的还要舒畅。 仿佛心中的不安和不满都消失了。 嗯,我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简单的答案。混杂进各种人的各种感情是不行的。 有点小狡猾的生活什么的,绝对不要。就像笨蛋一样就好了。就这样笨下去吧! “只要能让他人变得幸福的话,我就这样当笨蛋好了。” “……所以,不适合你。” “也许吧!” 我笑了。 久违的,发自心底的欢笑。 我确信了。以后也要继续这份工作。 “可是,不管怎么说,志乃你挺喜欢那个侦探的吧?” 从警察局回去的路上,“他”这么说道。 夜晚。从浅睡中醒来的志乃喝着水。 虽然某种程度上把握了“硬派”的定义,但它对志乃而言依旧是难以理解的行为。 “……并没有……” “是吗?但是你这样那样地认真地帮了他嘛。” 这是促使本想无视此事的我去解决事件的人该说的话吗? 明明寻求着安稳的日常,却冷静地自己走向危险,无可救药的人格。 不管多么努力地防止把他卷进来,但是回过神来他总是在我的身边,然后事情就会向更加危险的方向暴走。 想到“他”这样的天性,我的身体颤抖起来。 所谓糟糕透顶,也就是这样了吧。 “而且,你劝他放弃侦探这一份工作了吧?” “……然后?” “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温柔啦!” 明明是面对恶意经常会死机的大脑,只有这种时候却异常地敏锐。这正是他糟糕透顶的原因。志乃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但是其中也没有这样地的糟糕。 容易打败,却没有办法打倒——像是又轻薄又坚硬的墙壁一样。 那 样的他睡在自己的被窝里,发出呼吸的声音。 事实上,志乃并没有那么喜欢那个侦探。 一根筋的性格。思考能力和判断能力都很低。虽然有点装坏,但是本性就是怯懦的,无法应对纷争和他人的恶意、敌意。但是很容易和他人产生共鸣。明明没有能称得上是热血男人的热情,正义感也没有那么确实,但却对不合理世界的扭曲感到直率的愤怒。明明远远称不上是一本正经,却认真地生活着。不仅仅是对他人,对自己都难以说谎。 让他放弃侦探这一职业,就是这个原因。 他绝对称不上是有能力的人。所以他无法摸索到所有的真实。 而且他的热情会奔向错误的答案。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只是搞错了答案,像小丑一样舞蹈,那对谁而言都是无害的。但是最糟糕的是——有向错误的真相无脑地猛冲进去的危险性。 因为对真相只是不充分地了解,所以危险性就很高。因为搞错了,所以会受伤。 对,不是别的谁,他自己会受伤最深。 看着仿佛睡得很舒服的“他”的脸,志乃感到很生气。虽然有几个“志乃”对这感情感到惊讶,但是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唔嗯……” 虽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醒过来,但他好像只是觉得有点痒,哼了一声。确认到他没有逃跑的意思,志乃继续戳了起来。 这是——对,这是报复。 这是对白天一直戳自己脸颊的“他”的报复。 因为明白自己正是导致他走向危险的最大原因,所以并没有做物理性的抵抗,但绝不是说这很愉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气人。 但是像这样默默地戳他的脸庞,仿佛明白了什么。 尝试着戳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根本找不到什么魅力性的要素。 但是他的脸庞却有着值得让人一直戳下去的吸引力。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持续下去,那样的不完全的冲动。 特别是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就更加有这样的冲动。 “……哈……” 不禁叹了口气。 说什么“志乃你挺喜欢那个侦探的吧?”。 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种硬派的、自我满足的生活方式。 “……和你,有点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