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 第一章 京城大内,由数百座大小宫殿所组成的皇城,除了宫殿的庄严巍峨、富丽堂皇令人咋舌外,更有禁卫军严密的防守,而越靠近皇帝的住所卫兵哨就越密布,真到了步步森严、寸寸滴水不漏的防护。 在层层守卫戒护下的御书房,今夜气氛严肃紧张,朝中位高权重的几位大臣都到齐了,共聚商研大事。 “启禀皇上,既是叛逆贼子当然不可留了,请皇上下令派遣大军一举消灭武林连盟。”尚书院之首的吴勤文义正辞严的上禀。 “吴大人,你说这话未免就太不明了现今的情势了,若可以出兵将贼子给消灭,众人还需要在此伤脑筋吗?就是朝廷已经无将可用、没兵可使了,否则怎会让武林连盟如此的嚣张!吴大人不懂就别开尊口,让人笑话!”掌理御史堂的林元甲不屑地出言讥讽。 “哈!林大人,朝廷会困窘到没兵将可用,连个小小的叛逆贼子都讨伐不了,这是谁的错?天下的兵马权又是谁在掌理呢?连份内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敢大声说话,就不知道谁才是被笑话的人了,哼!”吴勤文冷笑反驳。 “吴大人,你这话是在责怪御史堂吗?别忘了,虽然是御史堂掌理兵权,但制订管理天下兵马规则的可是尚书院,军纪不彰、军容涣散,尚书院也要负起责任的。”林元甲不客气的顶回去。 一旁身为宰相的朱仁丙连忙劝架,“吴大人、林大人,请冷静,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我们怎可以先起内讧呢?!共同御敌才是真的,大家就少说一句吧!如何做,就恭请圣上裁决!”问题转交给坐在龙椅上频频打呵欠的皇帝。 金龙见底下的臣子都看向他,烦躁的拍了下龙椅扶手,族起眉头下令:“朕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找你们来,现在你们都看着朕做什么?快想办法啊!” “是!”下面的三名大臣都恭谨地应是,努力的想法子。 金龙无奈的翻翻白眼,心中怨叹怎会有这么多烦人的事发生,让他不能在后宫享福。若不是乱党声势浩大到可能会将他震下皇帝宝座,他才懒得理呢! 想到逆贼献上的谏书金龙就嗤之以鼻,什么朕荒废朝政?朕不过是没天天上朝罢了,国事不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实在不需要他堂堂一国之尊花脑筋,都交给亲近臣属处理就可以了,要不然朕何必花那么多俸禄养臣子呢,人尽其用不对吗? 还说朕宠溺奸臣?朕所挑选的臣子可都是学富五车、文通八斗的能人,说话既让朕中听,做事也令朕满意,又常常办些有趣的大小庆祝活动让他开心,三不五时便进献美人充实后宫,这般为朕着想的臣子怎会是奸臣呢?反倒是一天到晚对朕说教,见到朕总是忧愁满脸,只会报忧不报喜,被朕降低职位、贬出京城的那些臣子才该是不忠之臣,朕看到他们就讨厌、不能开怀,严重影响朕的心情,朕留下忠心于朕的臣子在身边错了吗? 更甚的还有大胆的人批评朕荒淫无道,真是不想活了,想朕天朝霸业如日中天,当然要永久留传下去,让后代子子孙孙接手,没有后嗣怎行?朕自要百子千孙才能永固我朝大业,所以后宫佳丽三千,朕夜夜芙蓉帐里度春宵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是身为皇帝的权利,竟有人敢说朕不是,那才是大逆不道! 但身为皇帝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逆贼就是打着这些不成理由的理由造反,而且还一呼千万诺,先是江湖上许多自诩正义救民的派门领先作乱,渐渐连百姓也加入,甚至许多的地方官,还有被贬的臣子们都跟着乱来,最后竟然连将领军队都不听话了,说要推翻腐败的朝廷,而他这个天下之尊的皇帝却只能命令得动京城里的禁卫军,带头反叛的首脑还吃了豹子胆呈上万言谏书给他下最后通牒,若他不能在半年内顺应民意改变朝政,他的帝位便要由有能之人取而代之。 这像话吗?不过是江湖的草民莽夫,竟也威胁起天子来,真是造反了!但令他气闷的是身为皇帝却没能力弭平这些乱党,因为他除了禁卫军外已叫不动其余的兵马,而禁卫军不过数万人而已,比起乱贼号称能募集到数十万兵马,他岂不在打一场必输的仗?!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静观不动的将领会不会也跟着叛变,想到万一输了,他就会失去江山和天子宝座,他当然不能冒这样的险! 所以他才会召来心腹大臣想要找出最好的办法解决这燃眉之急,武林连盟给他的期限已过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已经应顺谏言改了些政事,他认为够了,但那些逆贼还是在叫嚣不足,贪心得让他生气,但又拿他们无法,只好尽力想法子化解危机。 “你们想了这么久,到底想到办法没?快说啊!”金龙皇帝不耐烦的催促。 朱仁丙连忙提议,“皇上,武林连盟是以雷鸣山的阙家堡为首领,只要能除去阙家堡,使武林连盟群龙无首,朝廷再加以好好安抚其余派门和在外将领,相信就能化去这场危难了。皇上,您说这办法好不好?” “启禀皇上,下官的看法也和宰相一样,除去武林盟主任远和阙家堡堡主阙礼杰,乱贼势必大乱阵脚,朝廷若更进一步灭了阙家堡,杀鸡儆猴,自然就能让想造反的人心生警惕而不敢乱来了,同时也为皇上立下威严呢!”林元甲附和。 吴勤文也点头,不落人后的恭禀皇帝:“圣上,下官亦有同感,阙家堡就是祸乱之源,唯有铲去源头才是治根之法,少了任远、阙礼杰这两个心头大患,天下便能太平了。” “任远和阙礼杰是朕的眼中钉、肉中刺,朕当然想去之而后快,问题是要怎么除去这两个人?所以朕才要你们想法子,别再说废话了,说重点,如何做?快说!”金龙皇帝不悦的瞪着三个臣属,他的耐心快用尽了。 三个大臣都面有为难之色,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想到确切的办法。朱仁丙脑筋动得快,与其三个人被皇上责罚,不如找个倒霉鬼受罪,那人当然不会是自己了,他看向吴勤文。 “吴大人,尚书院掌管文才,也兼任军师一职,主意应该最多,吴大人何必谦虚,快将想到的法子说出来让皇上明白。”朱仁丙拱出了吴勤文。 林元甲见状也马上落井下石,“不错,吴大人是状元出身,才高八斗,这样的小事自是难不倒吴大人,吴大人就赶快将办法说出来吧!”他和吴勤文一向不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整人机会。 吴勤文脸色红白交杂,朱仁丙贵为宰相,职权比他高,对朱仁丙他只能气在心中。而林元甲不过是武夫一个,脑里没半点墨汁还敢伙同别人来踩他,太可恶了,他不会让林元甲好过的。 “吴卿家,你真有法子了吗?快说给朕听听!”金龙皇帝心喜的看着吴勤文。 “这……这个嘛……”吴勤文听到皇上点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捉耳搔头。 “什么这个,吴卿家,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亏你还掌管尚书院,手下都是文人名士,自诩聪明,若真没法子,朕看你这尚书之职也别做了!”金龙皇帝丢下谕令。 吴勤文吓得更急着动脑筋,不忘瞪林元甲一眼。若自己真被免职了,他也不会放过林元甲,非把林元甲给拖下水不可!被逼急了,他也只好胡乱拼个主意来应付。 “回禀皇上,任远和阙礼杰武功高强,身旁有许多高手保护,明着我们无法除去他们,只能暗地里来,用暗杀方法除去这两人。” “怎么个暗杀法,吴卿家,你说清楚点!”皇帝忙问。 “这……嗯……就……就约他们出来,找机会下手。皇上,您可以约任远和阙礼杰见面,然后在所约的地点事先埋下火药,等他们到达地点便一举炸死他们,那就算任远和阙礼杰有再好的本事,面对威力万钧的炸药也难以逃脱,一定能送他们上西天的!”吴勤文很敬佩自己在匆促中还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他真是太聪明了。 金龙皇帝听了脸上有了笑容,赞许的点点头,“吴卿家,你这法子不错,用炸药的确比用刀剑取人性命轻松多了,也不容易失败,好,这法子好。” “皇上,这法子虽好,但皇上您可是万金之躯,怎能要您冒险呢,尤其还要皇上您和叛逆见面,不是更加危险吗?皇上,您要三思啊!”林元甲眼红对头被称赞,连忙出声扯吴勤文后腿。 听林元甲这么说,吴勤文赶快解释:“回皇上,下官当然不会让皇上亲身涉险,只要皇上坐的龙轿到场,能骗得任远和阙礼杰上前迎接,走入有火药的区域便行了,到时一点上火,他们就稳死无生。至于火药的安排和如何引任远和阙礼杰走入陷阱便是林大人的责任了,这该是御史堂管辖的事,尚书院不好越权。”他反将林元甲一军。 金龙皇帝觉得有理,转头看着林元甲,“林卿家,你要如何将此事办妥呢?” “这……皇上,这当然要有人引着任远、阙礼杰来接驾,才能让他们步入陷阱,而这个人选除了身份要尊贵外,最好也是皇族中人,又必须反应佳、武功好才能逃离火药圈,可是这个人选着实难找,下官愚昧,还请皇上定夺。”林元甲向皇帝求助。 “林大人开出这样的条件不是在为难皇上吗?皇族里根本没有合于条件的人,依下官看,不如林大人当引领人吧,林大人武功好、又居御史之职,身份不同,一定能取信于逆贼,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吴勤文不怀好意的提出。 “在炸药堆中谁逃得开,吴大人,你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想不到你这么狠心,莫非你想排除异己一手包揽政权吗?你还有没有将皇上看在眼里呢?”林元甲怒气腾腾的瞪着吴勤文。 吴勤文也不甘示弱,“引领人的条件可是林大人所订,林大人自己都怕死,那还教皇族中人出面,你又是何居心?” “好了,别吵了,要你们想办法,不是叫你们吵给朕听!宰相,你说个人选吧,朕相信你的眼光。”金龙皇帝将问题丢给朱仁丙。 朱仁丙接下烫手山芋,心中直叫苦,皇族里能撑场面的王爷公子用一只手就数得出来,其余全是才智不高、武功平庸,哪能负起这样的重责大任。至于公主千金,她们能做什么?只会弹琴绣花啊!咦?弹琴……有了,他知道人选了! 朱仁丙喜孜孜的躬身回禀:“皇上,引领人该是要减少逆贼的戒心,以女子为佳,而身份够就必须是个公主才行,皇上可以宣称带公主同行是想要公主在一旁弹琴助兴,还能说也是有意要为公主找夫婿,暗指要将公主许配给任远、阙礼杰其中一人,如此更能除去他们心中的防备,不疑有柞而走入死亡陷阱里。虽然会牺牲公主,但公主是为完成大义而死,又有逆贼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而公主人选依下官看嘛,以皇上最小的妹妹金蝶公主最适合了。”依皇上厌恶金蝶公主的程度看来,这人选一定没问题。 “她?行吗?此举只准成功不行失败,金蝶做得到吗?她死倒不要紧,可别弄砸计划才好。”金龙皇帝担心的是能不能成功,至于金蝶的死活他根本不管,因为他从没将金蝶当成妹妹看待。 “可以的,只要别让金蝶公主事先知道计划,公主的举止就不会露出破绽,一定可以瞒过任远和阙礼杰,加上金蝶公主有着倾城之姿,只要是男人都会被公主的美貌吸引,让这个计划更加的完美了。”朱仁丙解释。 吴勤文和林元甲为了怕被皇上选去当牺牲者,当然全力附和朱仁丙的意见。 金龙皇帝想了下,高兴的笑了,“好,就这么办,等除去了逆贼,朕一定重重有赏,还会升你们三个人的职等,让你们高官厚禄。” “谢圣上恩典,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高兴的急忙跪下谢恩。 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 在皇宫内苑最北方的角落,若从中心的天坛走去要经过两个湖、五座桥,约四、五十座宫殿,少说也有一个时辰左右路程的偏远之处,那儿可以看到皇城的围墙了,还有个小树林,在树林旁有座用白色石板砌成的宫殿,官殿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四周倒打扫得很干净,围绕的花园也整理得清爽宜人,阳光照耀下,白色宫殿配着绿茵、点缀七彩花草,美丽耀眼,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冷宫。 冷宫,顾名思义就是被贬、不受宠的嫔妃住所,冷字道出了她们的心情、处境,和她们往后的人生,只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相陪,但是这座宫殿却嗅不出一丝丝的冷味,反倒是充满了阳光和欢笑。 笑声从宫殿里传出,顺着阶梯走入,可以看到厅里满是人,清一色是女子,除了青衣打扮的宫女外,还有身穿华服的年轻嫔妃,或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贵妃,众人或坐在椅子上、或立在一旁,全都专注的看着站在场中比手画脚、说得眉飞色舞的娇洒女子。她一身粉蓝衣裳,头梳单髻用蓝色丝带系住,未施脂粉的脸上依然是艳光照人,晶亮浑圆的大眼睛射出万道光彩,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石,樱桃小唇开开合合,连串的妙语如珠从她口中流泄出来,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 “说时迟那时快,贾大侧身闪过了两个喽罗的包夹,一蹲身,一柄利剑正好从他头上刺过,他避开剑再躲过冷不防冒出的两个暗拳,跳到桌上看着攻击他的人喝问:‘为什么要攻击本少爷?’ “赌场的伙计将场里的客人先请离开,再把房门拴上,一个肥嘟嘟、长得好似山猪的丑陋男人从内室走出来对贾大说:‘留下你身上的钱,你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若本少爷不肯呢?’贾大很高傲的反问那头肥猪。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啊,给我打!’肥猪一声令下,五、六个彪形大汉拿着刀剑棍棒又打过来了。 “只见贾大哈哈一笑,先抢下大汉手里的棍子,一棍在手就是万夫莫敌,贾大三两下就将所有的大汉打得落花流水、倒地哭叫,他也没放过那个肥猪。 “赌场就是肥猪开的,一向只准人输钱,若赢多点钱,肥猪就会私下派人将赢钱的人痛殴一顿将钱抢回,专做土匪生意。这事既然教贾大遇上了,贾大当然要发挥正义好好教训那肥猪一番。 “所以贾大不但是将赢得的钱全带走,还替天行道把肥猪打得跪地求饶,发誓绝对不敢再做黑心事了。 “以上就是贾大昨天的出游记,谢谢!”说完她向众人行个优雅的宫廷礼,而大家就用热烈的掌声回报。 “蝶儿,你过来,让蓉娘娘看看你,快过来!”蓉娘娘对场中女子招手。 金蝶忙跑到蓉娘娘身旁,像彩蝶般转个圈给蓉娘娘观看,“蓉娘,你别担心蝶儿,蝶儿没事的,放心!” 蓉娘娘拉金蝶坐在身边,仔仔细细审过她后,才吐出一口大气,“蝶儿,你别吓蓉娘娘了,你怎么可以和人打架呢?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太危险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明白吗?” 金蝶口中的贾大就是她本身,她常改装成男人溜出皇宫到城里游玩。 坐在对面的李娘娘笑了,“蓉姊,就算蝶儿答应你,但遇到必要时她仍会出手,你就别逼蝶儿说谎了。” 这话说得全部人都大笑起来。 萱娘娘边笑边说:“不,李姊,就让蓉姊说说蝶儿也好,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连赌场都敢去,哪像个姑娘家,真是太顽皮了。”她是金蝶的母亲。 金蝶走到娘亲身边撒娇,“母后,蝶儿去赌场也是好玩嘛,没去过所以就去看看,若母后不喜欢,蝶儿下次就不去了,蝶儿都听母后的话。” 萱娘娘笑逐颜开,点点爱女的小鼻头,“你啊就是嘴甜,莫怪哄得众娘娘们都那么疼爱你!” “这是母后和各位娘娘们教导有方啊,蝶儿会好好孝顺您们,每天说笑话给娘娘们听,让娘娘们心情愉快,永葆青春美丽。”金蝶的笑容和说出的话一样甜美,又惹起了一串笑声。 一个冷宫里当然不可能住那么多被贬的嫔妃,在场有五位娘娘,除了萱娘娘和女儿金蝶公主住在这冷宫里外,其余的娘娘都住在附近的宫殿,她们全是伺候先帝的嫔妃,先帝驾崩后就被安排到这偏远之处居住,她们视金蝶如亲生女儿般疼爱,而贴心的金蝶也非常孝顺这些娘娘,有活泼的金蝶相陪,大家日子过得和乐融融。 仆人来通报午膳做好了,宫女们便扶着自家的娘娘来到膳厅。这些宫女跟着她们的主人也有段时间了,彼此感情早已超越平常的主婢关系,所以礼仪界定也没那么严格,在膳厅里,娘娘们坐在一起用膳,而旁边也有为宫女们准备了饭菜,宫女们是边伺候主人用膳边轮流吃饭,气氛是热闹的。 在此地,皇宫大内里的繁琐规矩都被简化了,众人隔个一、两天就会聚到这冷宫来聊天说笑。 膳毕,金蝶吩咐宫女将她昨天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依照所需分送给众娘娘们。 “蓉娘,你的脚近来又不舒服,蝶儿给你买了药酒,每天擦揉按摩一番就会好多了。” “李娘娘,这琵琶露对喉咙很好,你常说喉头干涩,喝喝看有没有效。” “湘娘,你想要的衣料蝶儿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呢?” 其实金蝶常溜出宫也不是因为爱玩,既被安排到这个边陲地方居住,想宫里也不会对她们这些人多照顾,除了固定送来食物、用品外,平时对她们很少闻问,有什么需要也只能靠自己取得,幸而她在因缘际会下习得了一身不差的武艺,虽说不上高超,但至少保身无虞,而这儿又在皇城墙边,翻个墙就出宫了,简单容易又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她便常常以贾大这个身份在京城里走动,为大家买所需物品。 近傍晚时,众娘娘们都高兴的拿着自己所想的东西回宫,少了客人,冷宫除了萱娘娘和女儿金蝶公主外,就剩下五个婢女和两个老婆子了。 金蝶陪着母亲坐在园里的木椅上看晚霞。 “从这儿看去,彩霞永远那么美丽,教人百看不厌!”萱娘娘眼儿迷蒙的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母后,你又想起往昔和父皇在此看晚霞的情景是不是?”金蝶看出了母亲的心思。 萱娘娘微笑的揽着女儿的纤肩,“你父皇虽然和母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留给母后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飞霞宫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有着你父皇的身影,你父皇也一直存在母后的心中。” “飞霞宫,多好听的名称,这可是父皇取的名字呢,皇上却用什么地处偏远适合当冷宫的不成文理由下旨将它改成冷宫,又贬我们住到冷宫里,皇上得不到母后却如此污蔑母后,实在太可恶了,父皇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他的。”金蝶气愤不已。 “蝶儿,母后受到什么委屈都没关系,只是要你也同母后一起吃苦,让母后很过意不去,你总是一位公主,以前你父皇在世时把你当宝来疼,如今你却沦落到住在冷宫里,母后真对你感到抱歉!”萱娘娘看着女儿的眼里有着心疼,是她连累女儿的。 萱娘娘和金龙皇帝同年龄,她以绝俗脱尘的容貌进宫,得到了先皇的宠爱,也让当时还是太子身份的金龙倾心,金龙好几次私下向萱娘娘表达爱意都被她严拒,碍于太子名声,萱娘娘没将此事告诉先皇。 后来先皇驾崩,金龙即位成了皇帝,仍对萱娘娘不死心,想私下与她暗通款曲,但萱娘娘仍是严厉拒绝,表明她只爱先皇一人,永不变心,这令金龙恼羞成怒,擅改了先皇特地为萱娘娘建造的飞霞宫为冷宫,摆明了不顺他的意就打入冷宫,萱娘娘当然不会屈服,但连带的也让萱娘娘所生的金蝶公主和母亲同被贬到冷宫里,无法享有公主的权势。 “母后,蝶儿喜欢这里,这儿有那么多的娘娘疼蝶儿,也不必和其他的公主钩心斗角,蝶儿反而感到很幸运。而且若没有住在这儿,蝶儿也碰不到齐爷,又怎能学得好武功呢?也不能出外看世面了。若让蝶儿重新选择做个公主或是做如今的蝶儿,蝶儿的选择也不会变的。”金蝶靠着母亲笑说。 金蝶十岁时父皇驾崩,她由人人捧在手心上疼着的尊贵公主一下沦落为和萱娘娘住在冷宫没人睬的落难公主,如此的天壤之别任谁都难以适应。萱娘娘为先皇过世天天以泪洗面,金蝶心中难过也不敢在萱娘娘面前哭,以免萱娘娘更伤心,她只得一个人跑到城墙边哭泣,发泄心中的难受,而齐爷就是听到她的哭声依循找来两人才认识的。明白她的委屈,齐爷和她一起指责皇上,齐爷还说要为她出气,从皇宫宝库里盗出了许多宝贝给她,又为她特创了套“蝶儿剑法”教她,这样她若受人欺负时就可以自保了。 萱娘娘见过齐爷后,很高兴女儿遇到了个高人,但以她公主之身又不好随意拜师,好在齐爷也不爱这些烦人的俗套,要她称他为齐爷,而齐爷就昵称她小公主。 齐爷陪在她身边半年多,除了教她武功外,主要是陪她在皇宫里探险游玩,因此时常听到御膳房叫闹小偷丢了许多煮好的鸡鸭鱼肉;而藏宝库守卫不时看到有黑色影子掠过,却追不到人而叫有鬼;还有几个趾高气扬的嫔妃莫名其妙被绞断了头发、画花了脸、剃去了一边的眉毛,竟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又推在鬼身上。那阵子皇宫里热闹得不得了,人心惶惶,尖叫声四起,让她和齐爷笑弯了腰,因为这都是他们一老一小做的好事。 但是齐爷离开后,她便很少再见到他了,不过每年她生日时,总会收到齐爷送她的礼物,让她很开心。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去找齐爷聚聚的。 “蝶儿,你真是个乖女儿,母后有你便心满意足。”萱娘娘欣悦的拍拍女儿嫩白的手背,母女俩笑着相依偎看晚霞。 满天霞光下,这座冷宫里有着浓浓的幸福! 第二章 在阙家堡的机要书房中,阙礼杰将诏书递给任远,“师兄,你看看。” 任远接过诏书浏览一遍,漠然的神色看不出他的反应,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如何?”任远看完诏书只简单的说出两个字,冷漠和惜言如金一向是他的特征。 “这个邀约我们去还是不去?不去似乎说不过去,但去嘛,这又很明显是个鸿门宴,会无好会。”阙礼杰在椅子上坐下,姿态潇洒的端起香茗喝着,举手投足间表现出他过人的英挺丰采。 任远也在对面椅子坐下,脸上只有孤冷傲然的神情,淡淡的丢下一句:“我去!”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去,但这是个很大的冒险,金龙皇帝虽然懦弱,但不表示他的心也是软弱的,他一直想除去我们两人而后快,这个邀约一定没信上说要共商国事那般单纯,还有个公主在一旁奏乐助兴,又说要为公主找乘龙快婿,真不知道金龙在卖什么膏药?”阙礼杰疑惑地说。 金龙皇帝是个昏君,完全置人民于不顾,只懂得自己享乐,养了一群只会逢迎拍马屁的奸臣,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令百姓怨声载道,国力也日渐衰弱,这使得四周的蛮夷部落蠢蠢欲动,几位江湖元老看出了危机,为免一旦发生战争人民涂炭、血流成河,于是就想结合江湖草莽的力量来迫使皇帝振作,改变朝政。 这个想法得到了江湖上多数派门的赞同,大小帮派签署加入武林连盟,经过众人的推举后,实力坚强的阙家堡赢得了领导权,阙家堡堡主阙礼杰本应顺势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但他为了让师兄能出面援助,而将盟主之位由他的师兄任远担任,师兄弟俩同心协力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在任远和阙礼杰的精心策划下,不使一兵一卒,武林连盟便得到了统有兵权的数位将领支持,有他们的加入,武林连盟的声势更加浩大,直逼朝廷,让金龙不得不正视连盟的存在,连盟提出了万言的国事谏言书呈交皇上,给了皇上半年的期限改革国政,否则连盟将另令新皇以振朝纲。 谏言书呈上三个月来,朝廷是有在改革,不过武林连盟并没松懈对皇上、对朝廷的监督,本着人民的期望,武林连盟会继续督促下去,直到朝政清明。 任远看了阙礼杰一眼,“我去即可!” 阙礼杰逸出一个俊逸的笑容,“你不让我去涉险,我又怎会让你独自去闯虎穴呢?我们是师兄弟,谁也不能离弃谁的。要嘛两人一起去,否则就两个都别去,二选一。” 任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两人同去。”他明白师弟也是如此的意思。 阙礼杰笑着点点头,“好,就这么决定,我让人写信回复。” 任远站起身往门外走,利落的步伐中可以明显看出他的身体倾向左边,走路姿势也是一拐一拐的,因为他的左脚瘸了。 门一开,他才走出书房,等在外面的阙孙如就急忙迎上前揽着他的手臂,“任大哥,你和哥谈完事情了吧,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任大哥,你留下来用晚膳嘛!” “谢谢,我有事要回去。”任远轻轻拉下阙孙如的手。 “哎呀,人家不管啦,任大哥,你留下来嘛,人家这么辛苦守在书房外等你,你一定得留下!哥,你帮我劝任大哥!”阙孙如的手再次搭上了任远,不肯他离开。 “师兄,你回到齐天居也是一个人,就留下来用完膳再回去,小如这样有诚意留人,你怎好拒绝呢?留下吧!”阙礼杰帮妹妹说话。 “是啊,任大哥,我哥都希望你别走了,你就留下,小如好久没和任大哥你好好聊聊了呢,留下来啦!”阙孙如娇滴滴的要求。 任远眉头微皱,面对阙氏兄妹的盛情,他也只好点头。 “哇,好棒,我就知道任大哥绝不会拒绝小如的请求了。任大哥,马房有小马诞生,小马好可爱呢,走,我先带你去看看。”阙孙如开心的拉着任远就往马房跑。 任远的手被阙孙如拉着,他又不想挣开教她难看,无奈的拐着脚随她而去。 阙礼杰看着远去的两人,师兄的孤独绝然和小如的小姐娇气未必能配得来,但是他明白妹妹对师兄一直存着一份爱意,而且师兄的腿会瘸也是为了救妹妹而误中猎人陷阱,若小如真能和师兄给成连理,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师兄为人一向冷漠淡情,不管他与这人交情多好,他对人永远都是冷冷淡淡,少了份热络,加上因为拙于言语而不喜说话,又总是独来独往,有如此夫婿,小如真能幸福吗?阙礼杰心中不免也有些疑虑。 这晚在餐桌上,阙孙如频频为任远夹菜。 “任大哥,这炒三鲜很好吃,牛肉也卤得刚好,多吃点!小如帮你先盛碗佛跳墙,等会儿任大哥喝时就不会那么烫嘴了。”阙孙如像个体贴入微的妻子,尽心的伺候任远。 一旁的阙老夫人看了直笑,“任远,小如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么乖巧,可见得你对小如的影响力有多大了,你真该常常来堡里吃饭,那小如就会越来越乖了。” “娘说得是。师兄,你该明白自己有多重要了吧!”阙礼杰哈哈大笑。 “娘、哥,你们怎可以取笑人家呢?不过任大哥,你的确应该常来堡里,你一个人住在云山山顶多寂寞呀,何不干脆搬来阙家堡住呢,这不是热闹多了吗?任大哥,好不好?”阙孙如顺势要求任远。 任远淡淡回一句:“我不习惯。” “习惯可以改嘛!任大哥,你和哥都是拜天山老人为师,在酷寒的天山顶学艺,所以你就找到同样是高冷、沓无人烟的云山山顶居住。可是你看看哥,他学成后不也是回到阙家堡,一样可以适应啊。任大哥,你同样也能改变的,就到阙家堡住吧,这样多接触人,你也会多了许多人可以聊天,就不会闷着整天不说话了。有这么多好处,任大哥,你应该快快搬过来才是。”阙孙如强力劝说。 任远摇摇头,不想说明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不会搬来阙家堡。 “为什么不肯?难道任大哥你嫌阙家堡不够舒适、不够好吗?”阙孙如改变说辞,希望能激得任远同意。 任远神情不变,不为阙孙如的话所动。“人各有好,好意心领了。” 阙孙如嘟起了嘴,转向阙礼杰,“哥,人家说不动任大哥,换你说了,你快帮人家劝劝任大哥搬来阙家堡。” “小如,你了解师兄的脾气,师兄说不就没人可以让他点头,既然师兄执意要住在云山山顶的齐天居,你就别再劝说了,反正云山和雷鸣山相邻,距离不远,还是很方便走动的。”阙礼杰了解师兄的脾气,不想多费唇舌。 “哥,人家要你帮忙劝人,你不劝就算了,竟然帮倒忙,不理你了!娘,您来说吧,任大哥一向很听您的话,您叫任大哥住下,任大哥一定会答应的,娘,您出面说嘛!”阙孙如改向母亲求援。 阙老夫人笑着揉揉女儿的头发,“小如,任远有自己的家,你怎能霸道地要他住到阙家堡呢!你别为难任远了,小心你再烦下去,下次任远连吃饭都怕和你在一起,不想听你像雀鸟一样啾啾的吵人。” 阙孙如马上闭上嘴,她巴不得时时刻刻和任大哥在一起,可不愿任大哥不理她呢! 她嘴闭得那么快令阙老夫人和阙礼杰都笑了起来,任远只是一径淡然神色,看不出喜乐。 用完膳,他婉拒阙老夫人要他留下来过夜的美意,简短告辞后就踩着夜色离去了。 踽踽独行于冷僻的山路上,月娘将任远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着自己一跛一跛的身影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心事,他只是喜欢孤独罢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虽然冷清,但让他感到自在,他一直明白自己是适合独行的,这是绝不会改变的事! *:*:*: 金蝶将皇上下的诏书再三看了看,还是弄不懂为何她要跟着皇上出宫见任远和阙礼杰? 任远和阙礼杰的大名她在京城里听过,他们可是现今人们心中的大英雄,凭着过人的才能和武功,他们在天下掀起了一场文人政变,不用刀械流血就逼得皇上低头,允诺要改革朝政来保住他的皇位。 这真是大快民心,金蝶知道这件事也觉得开心,皇上整日流连后宫不理政事,重用的大臣又是庸人,在位的政绩完全不能和父皇相比,将本是富裕强大的国势弄到如今的乱现频仍,让人民叫苦连天,幸而有这场文人政变给皇上一记当头棒喝,否则金家王朝真要亡在大皇兄手上了。 诏书上说皇上要向任远、阙礼杰请益国事,命她当引领人,除了她要带着任、阙两人向皇上行大礼外,也要在他们谈论国家大事时在旁抚琴助兴。 皇上这么做是想用琴声化解双方可能会有的冲突吗?还是皇上在显示尊崇的地位,才要她领着任、阙两人行大礼?不管理由为何,怎么算也不该找她同行! 金蝶了解皇上对母后和她的厌恨,那是得不到而极想毁去的痛恨,而母后和她住在冷宫这么多年来,皇上也不曾来看过她们,现在怎会突然对她下了这道诏书?!她看事情绝非像诏书上说的那么简单,就像她明白度量狭小的皇上不可能会打开心胸接纳谏言一般,至少不会如此的有诚意,一定有问题! 萱娘娘走入房里,看女儿对着皇上送来的诏书出神,走上前关心地问:“蝶儿,诏书有什么不对吗?” 金蝶起身迎接母后,“母后,你午睡怎么这么早醒呢?”她扶她坐下。 “母后哪睡得着,皇上下的诏书太奇怪了,竟会要你陪他出宫见武林人士谈国事,这样的事怎会找你呢?该是找大臣随侍,否则也应是王爷、将军同行才对,你是位公主,怎能要你抛头露面和平民见面呢?这根本于礼不合。”萱娘娘面有忧色,不晓得皇上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母后,你别担心,不管皇上有什么企图,蝶儿都会安然度过的,别忘了蝶儿有武功能保护得了自己,皇上不明白这点,所以他难不倒蝶儿的,放心吧!”金蝶安慰母亲。 虽然是这样,萱娘娘还是安不了心,从早上诏书颁下来后,她反复看了看又想了想,心中只想到一个可能,但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女儿,她不想吓到女儿。 “蝶儿,你长大了,已经十八岁了,或许皇上也想到这点,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萱娘娘提示着女儿。 金蝶秀眉扬了扬,不懂地看着母亲。“母后,诏书和蝶儿的年纪有关吗?” “傻蝶儿,你可听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句话吗?或许……或许皇上的意思是想将你许配给那两个江湖人其中的一名呢!”萱娘娘干脆明白说出。 金蝶眼儿睁得老大,马上就扬声嘻嘻笑了起来,“母后,你想太多了,就算是皇上有意要将蝶儿许配给任远或阙礼杰,这也是好事一件呢,这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允文允武,才德兼具,会是个好夫婿的。” “蝶儿,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说这样的话,不管那两人再好都只是平民身份,你贵为公主之躯怎能匹配他们呢,这无异是故意贬你为庶民的方法。若皇上真做得那么过分,母后不会坐视不管,一定反对到底。”萱娘娘严正申明。 “母后,身份只是一个名称,是不是公主有那么重要吗?公主身份虽然尊贵,但也相对要遵守许多的繁文褥节,还不如寻常百姓来得自在开心!母后,蝶儿不论是不是个公主,都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只要这样就够了。”金蝶微笑告诉母后。 萱娘娘疼爱的抚着女儿的秀发,细心叮咛道:“蝶儿,就因为你是先皇的女儿,所以才有公主尊贵的身份,谁也不能剥夺你公主的头衔,包括皇上在内!总之你自己多小心,母后要看你平安回来,明白吗?” “母后,蝶儿明白,蝶儿保证一定没事的,你别担忧了。”金蝶对母后自信一笑,以她的能力,她不担心自己吃亏,不过她倒为任远和阙礼杰忧虑,她不愿意他们出事,他们可是百姓的希望呢。 只期盼此行真是如诏书所写的共商国事才好! *:*:*: “皇妹,你务必记得到望龙顶见到任远和阙礼杰后,要先招呼他们,再带他们到轿前迎接朕下轿,明白吗?” 临行前,金龙不放心再嘱咐金蝶。 “是,蝶儿明白。” “明白就好,先上轿吧!”金龙冷淡的下令。 金蝶应了声,坐到轿里。 金龙坐上龙轿,轻敲了下轿里的玉钟,随侍的侍卫长闻讯唤了声:“起轿!”两顶龙凤轿一前一后出了宫门。 在最后一道皇城门,凤轿先转出城门,而事先藏在门后的龙轿代替金龙的轿子也离开皇宫,轿里是个穿龙袍、戴着皇冠的假人,但若从窗子往里看,绝对看不出是个假人。 金龙隐在城边,脸上没有半丝的歉意。金蝶,不是皇兄故意要置你于死地,谁教你的母后不肯顺从朕呢?你的死或许是个转机,让你的母后在伤心之余会接受朕的安排,那你死得就很有价值了。 想到萱娘娘娇美的脸庞,金龙心痒难耐,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要得到手,这次是帖猛药,他想萱娘娘一定会屈服的。 坐在轿里的金蝶冷不防的打了个冷颤。奇怪,心头怎么涌起了不好的感觉?她从窗子往外看去,今天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禁卫军在两旁护卫,往后看也能看到皇上所乘龙轿的前导仪队,路边的百姓都恭谨的跪地迎接皇帝出巡,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她就是感到不对劲。 想了想后也找不出原因,金蝶只能要自己多加注意。 望龙顶位在京城郊外,是个山顶平台,视野极佳,能清楚眺望京城和皇城。 今天的望龙顶布满了禁卫军,而迎风飞扬代表皇帝的鲜黄纹龙旗也插满了山头,山顶上的凉亭已摆好酒菜,一旁还放了架价值不菲的古琴。 任远、阙礼杰带着部众来到山顶前便被拦了下来。 “皇上有令,请两位大侠单独上山!”守卫恭谨告之。 任远、阙礼杰对看一眼,阙礼杰命手下留下,他和任远两人上山顶。 两匹骏马载着主人才刚上到山顶,龙、凤两顶轿子也同时到达。 “停轿!”在洪亮的声音中,龙、凤两轿并排停下,宫女连忙上前迎接金蝶公主。 穿着一身美丽绸衫、身披锦织披风、头戴金凤冠的金蝶公主被宫女扶持下了轿,她睁着一双俏眼迫不及待想看明白任远和阙礼杰,这两个几乎已被百姓们供奉为神坻的男子生得如何? 伴随着“金蝶公主驾到”的呼声,金蝶好整以暇的往前看去,而任远和阙礼杰也立刻从马上跳下,挺直身子想见见公主又是个怎么样的一位女子。 才第一眼,金蝶就认出了谁是任远。一身灰色长衣、发辫随意扎在脑后、一脸淡漠傲然的阳刚男子应该就是他了。传说他孤傲少言、神情冷淡,今天一见,果然就如传言所说那般的冷然。 而另一位俊俏帅公子,一袭白衣袍、腰上插着玉箫,丰采迷人,想来就是阙家堡的堡主阙礼杰了。武林佳公子的称号真是贴切,他果然是个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金蝶有礼地出声招呼:“两位就是任盟主和阙堡主吧,本宫久闻大名,今日很荣幸能与两位相见。” 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完美细致的五官搭配着完美无瑕的雪肤,华美衣衫包裹着纤纤合宜的体态,连声音都像是黄莺出谷般清脆娇美,似乎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集中在她身上了,能见到如此的美人,真也是人生无憾了。 面对绝丽的金蝶公主,阙礼杰脸露惊艳之色,听到金蝶公主的问候,赶忙回神致意,“能得见公主玉面才是在下等人的幸运。” 而任远的脸色没有改变,如同面前的美丽女子可以时时见到般,他只是淡淡的点个头当回礼。 任远和阙礼杰的反应全看在金蝶眼里,她的目光停在任远的身上居多,他可是第一个见到她却完全无动于衷的男人,她很了解自己的相貌,任远的不为所动太难得了,让她想更进一步认识这个冷傲的男人。 不过金蝶也没忘了皇上之前的再三交代,皇上想摆架子,她只好做足架子给他有面子了。 “皇上在轿里,请两位同本宫一起恭迎皇上大驾。”金蝶对任远和阙礼杰说明。 这样的皇室派头让任远和阙礼杰反感,不过看在金蝶公主好言相邀下,他们也只好勉强为之。两人走近金蝶公主,正要随她走向龙轿前,警觉心一向敏锐的任远眼角瞄到了侍卫队队长从怀中拿出了火折子。 火折子?任远灵光一闪,立刻就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事,他长臂一伸捉住了阙礼杰,冷喝道:“火药!危险!”然后带他一起跃开。 而同时侍卫队队长也点燃了火折子丢在火药引线上,第一颗炸药就在任远和阙礼杰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引爆,幸而任远机警地带着阙礼杰跃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炸药虽然不在金蝶脚下引爆,但威力也逼得她顺势两个大飞跃才没被炸伤,她来不及想怎会有炸药,先冲到龙轿前大声催促皇兄离开。 “皇上,有炸药,快走!皇上,你快下轿,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快点,快……” 接连不断的炸药一一爆炸,响声震天,躲避不及的侍卫、宫女首当其冲被炸药炸得肢离破碎,呻吟声混着爆炸声响遍整个望龙顶,像极了人间炼狱。 任远和阙礼杰安全跃开,没有丝毫损伤,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震得他们也快站不住脚,忙要找地方掩身。 “师兄,快离开,快走!”阙礼杰边喊边后退。 任远转身要走,但清亮的女子声音直直传来 “皇上,你快下轿啊!皇上,皇上……” 这声音钉住了他的脚步,没有迟疑的,他飞身跃入危险地区,急往龙轿方向奔去。 金蝶叫了数声都没听到皇上的回音。莫非皇上被吓晕了?他终究是她的亲生大哥,她如何能见死不救?金蝶挥开轿帘伸手将里面的皇上拉出来,哪想到竟然是个假人,让她登时愣住了。 一颗炸药在她身前爆炸,金蝶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重物击中般剧痛,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承受不住地往后飞去,而爆炸后更大的冲力也向她袭来。她要去见阎王了吗?这是唯一闪入她脑里的想法。 但在此时却有个大黑影扑向她,飞身到她面前,为她挡住了爆炸威力,护住了她!不过另一波的炸药也随后陆续引爆,一下子四周都是烟灰尘土,爆炸威力像猛兽四面八方噬杀而来,被包围在其中的金蝶根本无路可逃,她被震呆了,而那双结实的臂膀却将她搂入怀中,用他高大厚实的身体保护她。 金蝶没遇过这样恐怖的事,她吓坏了,反手紧抱着来救她的人,不必看他的脸,她直觉是任远救了她。 有人在身边,金蝶的勇气回来了,她跟随任远的脚步飞跃,希望能避开致命的杀机,但他们能立足的地方都一一爆炸,爆炸的威力让躲在任远怀中的金蝶都感到难受,更何况是用身体护着她的任远,就算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是肉身血躯,任远虽忍着身上的疼痛,但他所流的血仍是溅得金蝶一身。 不能再迟疑了,金蝶咬牙,这是最后的办法,只能赌一赌了。 “往悬崖跳!”说完,她使尽力气搂着任远往崖边冲去,两个相拥的身躯画出漂亮的弧线坠入了万丈深渊! 第三章 “啊……”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直线坠下的身躯直往深渊底摔去。 失速下坠的感觉像要将她撕成碎片般恐怖,让金蝶控制不了自己的厉声大叫,但她的手却更加死命地紧搂住任远。 坠落的感觉一直紧揪着她的心,好像已经过了千百年般,身子却还是直往下坠,就在金蝶受不了要晕厥之时,扑通一声巨响,她和任远掉入了水里。 冰冷的水让金蝶立时清醒过来,她手脚并用让自己浮出水面,边咳着边用力的呼吸,在水面上喘着气载浮载沉。 她没死,她逃出来了,她竟然没死!金蝶高兴的想大笑,却马上想起救她的任远,她四下看了看,他怎么没浮出水面呢? 金蝶心一惊,忙吸口气再潜入水中寻找。重伤的任远早已昏迷在水中,金蝶一找到他立刻带着他游出水面,喘口气后,用尽力气拖着他往岸边游去。 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她不明白任远为何肯冒生命危险来救她,他能这般对她,她也不会弃他于不顾,若要活命就必须两个人都活下来,这个意念支撑着金蝶,让她发挥了最大的潜力将任远拖到了岸边。 金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把任远拉上岸,而她也已经虚脱得站不住,坐倒在地上直喘气,但看到任远煞白的脸,她不得不再打起精神爬到他身边,翻动他的身体,用力压迫他的胸腹逼出他腹内的水,她手不敢停,任远吐出了许多水,直到他能顺畅的呼吸了她才停下。 金蝶抹去脸上的水珠,那不知是水还是汗,虚弱得猛喘着气。救人不能半途而废,她接着又马上低头审视任远伤得如何。眼睛所看到的伤势吓了她一大跳,他几乎是偏体鳞伤,爆炸卷起的飞沙像利刃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轻重不一的伤痕,而最严重的就是他左肩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及见骨,正不断的流出血来。 金蝶快速的点了下伤口周围的大穴,减缓流血速度,又从怀中拿出两只瓶子。幸而她早有准备,从御药楼那儿拿了不少灵丹出来,御药楼里的御医们都待她很好,皇上很少管到御药楼,所以那儿也是她除了冷宫外,在宫里最常出入的地方,她也在御药楼里学到了不少的医术。 她倒出了一只瓶子里的药丹,找出了九转紫金丹和补血丹给任远服下,撕开他伤口周遭的衣服,将另一只瓶子里的刀伤药洒在任远肩膀的伤口上,幸而他骨头没有被炸碎,伤药一遇上伤口马上就止住了血,她多倒了些在伤口上,再撕下自己的裙摆当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将任远最严重的伤口处理好后,金蝶张望着四周,他们两人现在都是一身湿,秋日气候凉爽,她要赶快找个地方起盆火弄干身体,否则两人都会病倒了。 金蝶起身找找看看,岸边再过去就是树林,林子里该有洞穴可以栖身,她将任远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使力站起,半走半拖的带着他走入林子里,幸运的让她找到了洞穴,她拼尽最后力气将任远拖入了洞穴。 这个洞穴不大,但足够了,而且很干爽,地上铺满了枯叶像是准备好的床般,金蝶很满意了。 让任远躺好,她急忙出外找些枯枝回来,生起火堆,顿时山洞里便温暖了起来。她先为任远脱去外服上衣,铺在火堆旁,这样衣服干得快。 金蝶也脱下自己的衣服,褪下护身的银丝甲时她笑了,虽然任远用身体保护她,但也要多亏这件刀枪不入的银丝甲,她才没受伤,这是放在藏宝库里的宝物,齐爷偷出来送给她,她每回出门都会穿上,这次真是穿对了。 金蝶脱到身上只剩下亵衣裤,一样将自己的衣裳摊开让它们干,而头上的金凤冠不知何时失落,她头发散乱披在肩上,手边没有梳子能让她整理仪容,金蝶只能取下发上的珠花饰品,打散一头长发,让湿发快点干。 余蝶再看看任远的情形,他仍然昏迷不醒。金蝶量量他的脉搏,任远伤得不轻,她连忙又喂了颗转紫金丹到他嘴里,再细心的为他每处伤口抹上刀伤药。这御用刀伤药全是以最好的药材调配而成,能在最短时间内让伤口复原,除了左肩的伤口外,其余的伤痕应该在两三天内就能好了。不过他五脏六腑都被震伤,这内伤恐怕就无法好得这么快了,幸而她带了不少九转紫金丹出来,对他的伤势一定有助益的。 一切打点妥当,金蝶已累得直不起腰,迷迷糊糊中她靠着任远也不支昏睡过去了。 *:*:*: 金蝶被一阵寒意冻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只能由洞外树叶间筛下的点点月光分辨现在是夜晚了,火堆熄了,她一定太累了才会睡那么久,金蝶忙摸索着重新点燃火堆,又加了些枯枝,让火旺些。 她再看看任远,他还没醒。摸摸她晾在一旁的衣裳,都干了,她开心的将衣服穿上,拿起任远的外衣盖在他身上,还加上她的披风,他现在身体虚弱,可别染上风寒才好。 金蝶走到洞外看看天色,月在中天,现在已是半夜了,树林里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她瑟缩了下走回洞里,坐近火堆取暖。 她手指抚弄着长发,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龙轿里既然是假人,表示这一切都是皇上事先就想好的计谋,皇上用商讨国事为由引来了任远和阙礼杰,再用炸药想炸死他们,只要他们死了,没人再带头反叛,皇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她没料到皇上的心这么狠,竟然连她也要谋害。原来皇上一直叮咛交代要她领着任远和阙礼杰行大礼,只是为了引他们进入炸药区,就算会一并炸死她,想来皇上也不在乎的。她原以为皇上不过是因母后不顺从他而连带厌恶她,怎想到他竟然还要置她于死地,完全不顾手足之情,真让她觉得寒心。 金蝶握紧了拳头,忿忿不平自己怎会有这般狼心狗肺的哥哥,不晓得皇兄会不会将她坠崖的事告诉母后,母后知道了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呢?万一母后误以为她死了,一定会很伤心的。想到母后哭泣难过的模样,金蝶就焦虑难安,可是她现在被困在这里,没办法传出她没事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脱困报平安,只能求上苍保佑母后对她有信心,蝶儿不会这么短命的! 金蝶无奈的叹口气,目光停在昏睡中的任远身上,从她喂他吃药到现在也大半天了,以九转紫金丹的药效他应该醒了才对,这一想,金蝶忙靠近任远,藉着火光可以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样子很不对劲。 金蝶惊急的量他的脉搏,但一碰到他却被他身上的冰冷吓了一大跳,她飞快的把手按在他额上,也是冰凉凉的,手探了下他的胸口,依然冰得骇人。 金蝶快速的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任远身上,又将他移近火堆,摩擦着他的手臂希望能带给他温暖,但是他的身体仍是冷冰冰,丝毫没有起色。 这该怎么办?他本就受了重伤,又落水受寒,才会导致他血液滞塞无法驱走身上的寒意,再如此下去,他会因为失温而冻死的。 要不让他冻死就只能想办法让他暖和起来,但要怎么做呢?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能放在他怀中让他取暖?金蝶看着火堆苦笑,火堆是暖的,但没法子教他抱着火堆取暖啊。她大眼转啊转的,想到了冬天她总爱和母后一起就寝,因为搂着母后就暖呼呼的,母后说人和人相拥就是最好的取暖方法,可是任远是个男人啊,难道要她搂着他?她才不要呢!她马上就在心中拒绝了。 可是,她若不救任远,他真会死在这里。他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受重伤,不救他自己的良心能安吗?金蝶抚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眼看任远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金蝶咬咬唇,看来她只好勉为其难用自己来救任远了! 既然决定了,她就不再迟疑,赶忙脱下任远的鞋袜,再在披风遮掩下脸红的摸索着脱去任远的长裤,若要两人完全贴近就不能有衣裳阻碍。 除去任远身上的衣物后,接下来她也迅速的脱掉衣裳,连肚兜也褪下了,她红着脸在火堆前烤火,将自己全身都弄得燥热、额上也见汗了,金蝶再拉开盖在任远身上的披风,慢慢的在任远身边躺下,吸口气她伸手搂住了他,他的冰冷让她连连打着寒颤,金蝶赶忙将披风盖在两人身上,而她更加紧抱着任远,小脸贴着他胸口,拿他的手臂搅住她的腰,连她修长的玉腿都缠上了任远,整个人是完全贴合着他,不留一丝空隙。 虽然这是为了救人,而任远也是在昏迷中,但金蝶仍是无措的烧红了脸,一颗心怦怦直跳,口干舌燥,像是发烧般身子越来越热,她鼻间闻到了任远身上的男人气息,不同于女子的香气,有些像大自然散发出树和草混和的味道,加上一些冷冷的、涩涩的孤独在其中,却让她觉得有些好闻,而且这气息也令她有安心感。 慢慢的,她察觉任远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动了动,她为这好现象开心的笑了,耐心等着任远恢复体温,这样一来,任远就不会被冻死了。 金蝶打个呵欠,她以为自己已经睡饱了,怎么眼皮又重了起来呢?那就睡一会儿吧,不过她要记得在任远醒来前先醒来穿衣,她提醒自己后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好温暖的感觉,这股暖意一点一滴的渗透到他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骨髓里,将他从冰霜寒雪的折磨中救出,而这个温暖还夹带着香气和软软柔柔的触感,他下意识地将手臂收紧,让软软的温暖不离开他,他想永远留它在怀中。 清明一会儿的思绪再度沉入梦乡,不过他皱紧的眉头慢慢放松,像个无邪的孩子般甜甜地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是因为肩上的疼楚,任远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印入眼中的是壁上大小不一的石头,他认出了这像是个山洞,略微转头他就看到了洞外苍翠的树林和明亮的阳光,任远略微沉思了下记起望龙顶的事,想来他是逃过一劫没有死。 他没死,那位公主呢?任远想起,这时也才注意自己怀中抱着一个人,他赶忙低头看去,金蝶公主正偎着他睡得好熟,娇憨香甜的睡容让人看得转不开眼,长长翘翘的睫毛和红润欲滴的小嘴更教人想吻它们一下。 一向拥有绝佳自制力的任远却像被人下了迷咒般,眼神从金蝶的小嘴不自觉的往下看去,皓白的玉颈、似雪般白皙的胸脯,而胸前那两颗如盛开的粉红花蕊让他喉头困难的蠕动了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但是他的手却轻轻的掀开了披风,眼光顺着她动人的曲线往下溜,平坦的小腹、浑圆饱满的双臀,而那女性私密处他飞快跳过,只敢将目光定在她皎洁无瑕如玉雕琢般的美腿上,而他的欲望已不受控制的昂扬起来,任远忙拉回披风掩住自己的难为情,也盖住让他情欲倍看的画面。 任远眼光落回金蝶脱俗美丽的娇容上,为何她会这种模样和他同眠呢?他只记得自己在重伤之际和金蝶一起坠崖,之后他似乎是跌在冰冷的水潭里,接着他便气虚力竭昏过去了,后面发生什么事都不晓得,想是金蝶救了他,把他带到洞里安身,又为他疗伤,不过疗伤需要这般亲密相拥吗? 任远想起自己在昏迷中曾经感觉到好冷,那种由心而外不断散发的寒意冻得他很难受,后来是有股如太阳般的暖意包围着他,为他赶走寒冷,莫非温暖的来源就是她?!她竟用这样的方法救他,任远愕然,心中感觉十分怪异。 在任远思绪纷乱时,金蝶也醒了,她模样可爱的打了个呵欠,张开的水亮眼眸对上了他复杂的眼神。 见到任远醒了,金蝶脸露喜色,欢欣之余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处境,她连忙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体温正常了,身体也不再冷冰冰,太好了,昨夜你冷得像根冰柱可吓坏了我,我还真怕你会冻死呢!现在你没事就好,你伤口会疼吗?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任远脸上有困窘之色,他忙转开头以免再看到不合礼数的画面,脸也如烧红的炭火般烫得吓人,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任远,你怎么不说话?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烫?你不会发烧吧,那就麻烦了。”松了口气的她又紧张起来,担心他还未脱离危险。 任远被迫将眼光调回,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无措的看着她。 察觉任远的神情有异,他似乎是想看自己却又不敢看,为何呢?金蝶正想开口问清楚时才注意到自己伸出的手臂光溜溜的,没有衣裳遮掩,这时她才想起自己脱衣为任远取暖的事,那就表示现在的她仍是光着身子。 金蝶脸色蓦然间涨红了,她慌乱的捉着身上盖的披风转开身子,用披风包住了自己。天啊,她还有脸见人吗? 她将遮盖的披风带走,任远忙要拿起一旁的衣裳掩住也是不着寸缕的自己,挣扎着想起身穿好衣裳,但一用力牵动伤口传来剧痛,教他忍不住闷哼了声。 听到任远的呻吟,金蝶忙拉下盖头的披风急急再转回身子观视他。“快让我看你的伤口,你怎么可以乱动,小心已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流血。” 伤者要紧,金蝶忘了自己的难堪,快速的检查他左肩的伤口,见没再流出血她才放下心来。“还好,没事,你千万不可以再翻动身体了,知道吗?” 任远眼里有丝感动,为她这般的关心自己,他点个头,“谢谢。” 金蝶收回小手捉着披风,红着脸别开眼,娇声下令:“你快把眼睛闭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能张开!” 任远闻言立刻很君子的闭上眼,他明白她是要起身穿衣服。 金蝶转头看任远,见他依言闭上了眼,她赶忙跳起身穿衣,边穿还边注意任远有无偷偷张开眼睛,且不断出声吩咐:“我没说可以张开前,你绝对不能睁开眼睛,也不准偷看啊!” 可是金蝶越是着急要将衣服穿好,衣裳却越像是要和她作对般,不是穿反了,就是衣带缠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她一急用力一扯,衣带却被扯裂线了。 “哎呀!”她气恼的叫了声。 任远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忘了命令就急忙张开眼看她。 “谁教你张眼的!”金蝶飞快的捉住了还未扣好的衣襟,脸红得像要冒火般,又嗔又怒的瞪着任远。任远急忙再闭上眼,心跳乱了规律。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金蝶转身就跑出了山洞,直冲到水潭边,用冰凉的水为脸上的火热降温,真是羞煞人了! 扑在脸上的凉意让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想到刚才的糗样,她却忍不住笑了。老天,自己真没出过这样的糗事,若母后知道她光着身子和个男人共眠一晚,她想母后一定会昏倒的。 虽然金蝶觉得又嗔又气,但不会后悔救了任远的命。 她在潭边梳洗一番,整理好仪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尽,她喝了些潭水解渴,任远想必也渴了,金蝶找来大片叶子盛水带回洞里。 走入山洞,金蝶就看到任远已经靠着洞壁坐起来,身上也套上了衣裤,脸色苍白喘着气,眉头皱紧像是在忍着疼痛。 金蝶忙跑到他身旁,“你怎么不听话硬要坐起来呢?看你疼出了满头大汗,你真是不爱惜自己!你渴不渴?要喝水吗?”她将叶片凑到任远嘴边。 任远没有推拒,大口喝着水,不过是简单的穿衣和起身就让他费尽了力气,由此他也明白自己伤得有多么严重。 喂任远喝好水,金蝶拆去任远肩上的布条,看他伤口的变化。“伤口没有发炎,这是好现象,我再为你重新上药。”拿起放在火堆边的刀伤药,她仔细的敷在伤口上,再把布条绑回,而其余的伤口她也没忘记抹药,如此伤口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抹好刀伤药,金蝶再从另一只瓶子中倒出九转紫金丹,“嘴巴张开吃药。” 任远也没问那是什么药,听话的张嘴吞下药丹。 “你连问都不问我喂你吃什么?你不怕我下毒害你吗?”金蝶开玩笑地问他。 “要害我就不用救我了。”任远淡淡回答。 “聪明,这就不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救你。”金蝶微笑的点点头。 任远心中感到好笑,应该是他救她吧!从丹药入喉后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和立刻便感到虚脉通畅,丹田盈满元气,他明了这该是大内圣药九转紫金丹,九转紫金丹珍贵无比,是江湖人视为疗伤和增进内力的灵丹。 “谢谢公主的紫金丹。”任远有礼地道谢。 “你能猜出是紫金丹,真是有见闻,难怪能当上武林盟主。”金蝶赞许的看着任远。 任远对她的赞美一样是回以淡然神色。“什么时候了?”洞外是树林,较看不出太阳的变化。 “已过了午时。”金蝶回答。 那他坠崖有一天了,礼杰一定会派人下来找寻他,就不知这悬崖有多深?救援的人要多久后才能到达?这段时间他只能靠自己,吃了紫金丹,他应该有力气可以起身,他忍住痛挣扎着想站起来。 “喂,你又要做什么了?就不能安份点吗?这样伤口怎会好得快呢!”金蝶赶忙按住任远不让他乱动。 “我去找吃的东西。”任远告诉金蝶,这个天真公主不会以为他们喝水就会饱吧。 “这交给我就行了,你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原来是要找食物,简单。扶他坐好后,金蝶便要出洞。 “你可以吗?”任远疑惑不已。 金蝶回头对他肯定一笑,比个没问题的手势,不过留他一个人在洞里安全吗?会不会有野兽跑进来呢?想到此她又走回任远身前,抽出她放在长靴里的两把短剑,一把交给任远,“这把短剑你拿着,有什么事可以用来防身,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金蝶这才放心离开。 任远有些意外的看着手里的短剑,一个身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会随身携带兵刃?难道她会武功?而这把短剑既轻又薄、剑锋锐利,看得出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当任远注意到剑身上刻着“灵心双剑”四个字时,更感到惊愕了,这不是十多年前铸剑巧匠李剑最后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作品吗?那时江湖上许多人争相出高价要买下这对双剑,听闻最后剑是被有江湖第一快手之称的齐飞所得,为何现在灵心双剑会在金蝶公主手中呢?对于她,任远觉得自己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金蝶在林中找寻着飞禽走兽当食物,找了一会儿便眼尖的发现了一只兔子,她动作快加疾风,一出手兔子就手到擒来,捉着兔子她欢欣的赶回山洞。 “你看我带回什么来了?”金蝶喜孜孜的将兔子献给任远看。 任远随意看了眼兔子便提出心中的疑虑,“你会武功?” 金蝶也不瞒他,老实地点点头,“这件事只有我母后和少数人知道,连皇上也不知情。” “那你和齐飞是什么关系?”任远再问。 “齐爷吗?他教我武功却不是我的师父,教我读书也不是我的夫子,他最爱带着我在宫庭到处调皮捣蛋,所以他该算是我最好的玩伴吧!”金蝶笑着说明。 任远对齐飞的顽童心性略有所闻,能了解金蝶的意思。“灵心双剑也是他送给你的吗?” “是啊,齐爷说这双剑轻巧适合女子使用,便当是我的生日礼物送给我了。任远,你还有问题吗?你不是饿了?怎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金蝶略歪着头,睁大亮闪闪的眸子,模样娇俏可人的反问任远。 任远浅笑地摇摇头,被金蝶的俏丽所吸引不自觉多看她一眼。 “那我就要生火烤兔子了。”金蝶道,先将兔子交给任远看着,她点燃火堆,看火势差不多了,金蝶就拿起刚才交给任远的短剑要杀兔子。 只是兔子红红的眼睛、雪白的身躯看起来好可爱,金蝶剑举起来到兔子面前就停住了,看到任远嘴角抿着笑意直望着她,金蝶不想被看扁,小脸一抬,手捉兔子背对着任远,不看他自己心中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一定可以从容下手的。 可惜就算她下了再大的决心,但面对模样可人的兔子,金蝶三番两次举起了剑,最后还是颓然放下,她真的不忍心杀如此可爱的动物。 “我来杀吧!”任远出声为金蝶解围,他猜她必定是不忍动手。 金蝶明白自己下不了手,只得将兔子交给任远,她在旁边观看,只见任远大掌捉住兔耳朵拎起兔子,另一只手拿着剑就毫不犹豫便要往兔子肚子刺下去。 “不要,不要杀它!”金蝶抢在剑刺中兔子前出声,看着任远要求道:“兔子温顺又可爱,我舍不得杀它,更不忍心吃它,你放过它好不好?” 金蝶抱着兔子,兔子红红的眼睛看来很温驯讨喜,而金蝶晶盈大眼更是惹人怜爱,一人一兔都同样是一副可爱无辜的模样直盯着他,任远忍了下,还是不禁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说要找吃的人是她,捉到兔子要当食物的也是她,最后不舍得杀兔于的又是她,她的神情还像兔子那般可爱得教人怜惜,让他止不住笑,虽然大笑会牵动到伤口,但他还是笑了一会儿才停下。 “兔子是你的,由你作主。”任远笑着放下短剑,他没意见。 “那当然是不杀它了!”金蝶高兴的说,搂着白兔又摸又抚。 不过和兔子玩了一会儿后,她没忘了两人都还饿肚子的事实,她将兔子放入任远怀中,“你看着兔儿,我再去找吃的东西。”人又快速的走出山洞。 任远抚弄着怀中的小兔子,这也是他第一次抱这样弱小、毛茸茸的小东西,心中不自觉升起一服从没有过的温柔,一向只流露沧桑孤傲的眼眸里也多了份柔情。 你真是最幸运的小兔子了。任远看着白兔在心底说。 不久,金蝶手拿两串鱼奔回洞里,对任远扬着甜美的笑靥,“我捉到了鱼,就吃烤鱼吧!” 任远淡笑的点下头,他没意见。 金蝶便将鱼架在火堆上,她坐在一旁,怀中抱着白兔,边烤鱼边和兔子玩耍,十分的宜然自得。 任远看得出金蝶的烂漫无邪是由心而发,她身上也没有高傲的娇气,实在看不出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而且还是金龙的妹妹。 金蝶见任远直盯着她看,“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真的是位公主?”任远直截了当地问。 金蝶咯咯笑着反问他:“我是长相不像公主,还是举止没有公主的威严呢?” “都有。”任远老实回答。他见过金龙皇帝,金蝶的相貌和金龙差太多了,她太平易近人,真是少了公主的架式。 “我的母后是个大美人,我当然和母后一样了,太后长得不好看,皇上自然就其貌不扬了,我和皇兄同父异母,怎会生得相同呢,世人只知嫔妃有宠幸、冷落之份,怎明白就算同是公主也有境遇优劣之别。我虽是位公主,但我母后不得宠,我就只能跟着被冷落了,少去前呼后拥的伺候,又没有皇帝疼着可以为所欲为,自然就摆不出公主的架子了。加上皇兄不喜欢我,才会要我陪着你们同赴阴司。”金蝶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却有着最残酷的事实。 任远眉头打结,脸色冷凝阴沉。原来金龙不但是个昏庸皇帝,竟然也是这么无情冷血的哥哥,如此的残害自己的亲妹妹。金蝶本来可以逃得开的,却担心龙轿里的皇兄而延误了逃生的时机,以致身陷危险,哪知龙轿里坐的会是假人呢!金龙太可恶了,他原以为金龙有在改变,至少有武林连盟给予的压力,金龙会有所忌惮,实际上金龙却仍不忘处心积虑要除去他和礼杰,这人已经不配做皇帝了,他相信礼杰也看明白了这点,会在派人找他的同时,也积极处理废帝的事,这个结果是金龙自己造成的,人作孽自然是不可活了! “任远,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金蝶被他阴郁的神色吓了一跳,忧心的靠近他,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我没事。”任远马上就恢复成平时的淡然模样,不过一向不太爱和人靠得太近的他却没拒绝金蝶的贴近。 “任远,你已经和阙礼杰离开炸药区了,为何又回头来救我呢?”金蝶想起,望着任远问。 “我不愿连累别人。”任远简单回答。 “哇!只为了不连累别人,你却差点连命都没有,说来我和你非亲非故,只是个陌生人,你为陌生人这般的冒险犯难,值得吗?”金蝶期待着任远的答案,她发现任远表面冷冰冰的,但内心似乎并不是这样,让她起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任远迎视金蝶晶亮的目光,不动声色,他不想回复这个问题,转开了话题,“鱼要烤焦了。” “啊,我的鱼!”金蝶手忙脚乱的翻动着鱼,她从没烤过鱼,生熟也不会分,不得已只好再度求助于任远。“任远,鱼熟了没要怎么看?鱼皮都焦了,鱼肉会不会也烤焦了呢?你别笑了,快告拆我,否则我们都要继续饿肚子了……” 山洞里传出女子娇俏的声音和男子低沉的笑声。 这该是场大灾难,不过看这对男女的模样,灾难不一定就是祸,或许也是福呢! 第四章 金龙坐立不安的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他脸色不佳,每每停下来不是叹气,就是催促。 “怎么还没传回消息呢?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效率这么差?宰相,你再派人去探探!” “回皇上,已经派出三批侍卫去查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的,请皇上耐心再等等。”朱仁丙安抚着皇上的情绪。 “林御史是怎么办事的,已经千交代万吩咐绝不能出差错,结果呢?让阙礼杰平安逃开,任远坠崖下落不明,是不是死都还不一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教朕要如何收拾呢?”金龙语气不悦。 “启禀皇上,这个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只怪林御史派出的人沉不住气,太早露出了马脚才会功亏一篑,林御史必须要为此事负起全责,请皇上严惩失职人员。”吴勤文乘机谏言,参林元甲一本。 “现在办谁都是其次,要快点想办法应付武林连盟的报复才是最要紧的,阙礼杰没死一定会对朕不利,不知道他会如何做?千万别再送份万言书上来,朕实在看到就头疼。宰相,你也要派人紧盯着阙家堡,有任何动静马上回报。”金龙下令。 “皇上,这件事下官已经交代下去了,阙家堡若有行动,下官立刻就能得到消息。”朱仁丙回答皇上。 “皇上,若阙礼杰真以这次的事故做为叛变理由,那该怎么办?到时朝廷就危险了,皇上,您最好先想个应变之策。”吴勤文连忙提醒皇上。 “吴尚书,你还敢和朕说这种话,当初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现在出事了,你也脱不了干系,一样要受罚。”金龙怒冲冲的丢下话。 吴勤文一听急忙下跪求饶:“皇上明鉴,皇上明鉴,下官这个计划没错,错的是执行的人,皇上不能连下官都牵连受罚,下官是冤枉的,皇上明鉴啊!” “吵死了,你有空求饶,何不快点想想解决办法呢!养你们这些人要做什么,紧急时全派不上用场,真是一群废物!”金龙厉声斥责。 吴勤文站起身和朱仁丙不敢答话,缩在一旁低着头。 金龙不断的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越来越心焦,就在他耐性快用光时,太监上来叩头禀报:“林御史求见。” “快请他进来,快!”金龙急急下令。 太监赶忙下去宣旨,林元甲立刻走入御书房。 “下官叩见皇上。”林元甲行礼拜见。 “你快起来说现在情形如何了,可有找到任远的尸首?”金龙急问。 “启禀皇上,因为悬崖深不可测,侍卫正在搜查中,目前还未发现任远的尸体,不过以现场的情形看来,坠崖后要活着简直是不可能的,任远应该是必死无疑。”林元甲禀明。 “朕不要听应该,朕要的是肯定的答复,阙家堡的人一定也在大举找寻任远的踪迹,朕必须要早他们一步得到确切的答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林御史,这件事交给你办,不能再出错了,明白吗?”金龙严厉交代。 “是,下官知晓,一定不负皇命所托。”林元甲恭谨回答。 “金蝶公主呢?”金龙顺口再问。 “回禀皇上,金蝶公主和任远一起坠崖,所以目前也是不知去向,下官已吩咐侍卫要一并找寻公主。”林元甲回复。 “又是不确定的答案,可恶!”金龙用力拍了下案桌,恼恨不已。没有金蝶的尸体,他如何向萱娘娘示威呢?萱娘娘一定会抱着一丝希望等女儿回来,那他就不能见到她心碎神伤的模样,又如何乘机慰籍美人?没有一件事办成功的,真是可恨透了! 朱仁丙等三人见龙颜大怒,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三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要做什么事难道要朕一一吩咐吗?快下去办事啊,你们再做不好,脑袋就别要了,下去!”金龙气急败坏地大喝。 三个臣属像被踹了一脚的癞痢狗,夹着尾巴急急退下。 “慢着,林御史,你再加派一倍的侍卫保护朕。”金龙叫住林元甲吩咐。 “是,是!下官告退了。”林元甲回应后急忙离开御书房。 纵使皇宫里的守备已经是固若金汤了,但多点人保护总是好,谁知道逆贼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唉,烦啊! *:*:*: “你今天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内力恢复了多少?” 这是每天早晨金蝶睡醒后见到任远的开场白。 “伤口好了许多,不太疼了,内伤也有起色。”任远一一回答。前两天他都是习惯性简单答复,结果金蝶很不满意地说他讲得这么笼统,每每会再用更多的问题要他说得详细些,害他必须更费心说话,任远被逼得只好改变习惯,尽量把话说明白。 这个答案让金蝶很高兴,任远的伤势已经日渐转好,接着她会为任远的伤口上药,这几天下来任远复原许多,本说可以自己上药了,不过金蝶不放心,仍是坚持为他抹药、包扎。 “任远,你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呢!”金蝶开心地告诉他,上了药后扎好布条,她会顺手再倒出一颗九转紫金丹喂任远吞下。 “其实我的内力已复原五成,可以自我行气疗伤,不必再吃九转紫金丹了。”任远对金蝶表示,九转紫金丹是灵丹圣药,而她却拿来当糖果般每天喂他吃一颗,他觉得有些糟蹋了。 “反正瓶子里还有不少,它对你的内伤很有帮助,多吃点准没错的。”金蝶不在乎地说。 任远只得无奈的笑笑,她待自己如何,他心中非常清楚。 “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脸。”金蝶拿起她在潭边找到一个像是盆子的石头,她就用这天然的石盆装水来洞里使用。 任远拉住她,“你忘了你曾答应我今天可以走出山洞活动了吗?我要自己到潭边梳洗。”因为他受伤,金蝶对他异常体贴、嘘寒问暖,只是堂堂七尺之躯的大男人被当成孩子般看待,让他非常不自在。他了解金蝶是关心他,只得忍耐接受,不过现在他身体好多了,不想再被照顾下去。 “你真的可以吗?别逞强呢!”金蝶还是不放心。 “我可以用事实来证明。”任远扶着洞壁慢慢站起身,跛着脚却走得稳健地缓缓步出了山洞。 金蝶跟上他,看任远的脸色正常、精神也不错,笑笑点头,“你真的能活动了。” “我从不骗人!”任远微笑,加快速度往潭边走去。 金蝶不忘提醒着,“任远,你走慢些,也别动得太剧烈了,对伤口不好的。” 金蝶的关心让任远放缓了脚步,走到水潭边后,他迫不及待掬起冰凉的水洗脸。 金蝶也在潭旁梳洗,幸而有这个潭,她和任远坠崖才没摔死,而且喝水、梳洗都很方便,她还在日正当中时在潭里净身,潭水是很冷,不过有阳光照着多了些暖意,这总好过没水可以洗澡。 她拔下发上的金钗,看着水中倒影,发现她那头发丝有些凌乱,不免埋怨地咕哝:“没有梳子真是不方便。”只能用手指抚顺头发。 “我去摘些果子。”任远整埋好自己便向树林里走去。 金蝶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任远孤挺的身形一跛一跛的走入林中,在见到他之前,她便听说了他左脚残废,走路是跛的,再见他卓绝的人品,她也曾为他的残疾感到可惜,不过这些天和他相处下来,她已经能接受瘸脚的他,就算任远的脚残废,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势,却是许多正常男人都及不上的。 她不知道他的孤傲和他脚残废有没有关联,可是她希望他能开心起来,个性冷然不群无妨,只要心是快乐的便行了。金蝶甚至有个想法,她愿意带给他欢笑,让他和她在一起时只有欢乐、没有忧愁。 金蝶的脸蓦然红了,自己在想什么?任远是任远,她是她,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会在一起呢?现在情形是不得已碰上的,等到他伤好离开崖底后,她依然回宫做她的金蝶公主,而他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武林盟主,两人身份相差悬殊,恐怕连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谈在一起呢? 想到这里金蝶的心有如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心情变得好沉重。 她落寞的把玩着发丝,看着清澈碧绿的潭水怔怔的出神。 任远走回水潭时便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天仙丽色的绝俗美人临水顾盼,风吹起她的发丝,衣袂翩翩的模样有如凌波仙子。他见过不少的美人,但是从没一个如金蝶那么的震撼他的心,她的美丽像有生命般,幻化着各种模样蛊惑他,不管天真纯美、无邪可爱,还是娇艳可人,都可以在她身上看到,尤其总是笑靥灿然的她让他一见心情不由自主飞扬起来,很自然就感到轻松愉快,除了她,没有人能带给他如此的感受。 任远难得玩心大起,他轻轻走到她身后,提高音量喊了声:“公主!” 正在发呆的金蝶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斜就往水里栽去,幸而任远眼明手快的飞快抱住她,金蝶才没掉入水中,不过他怀中的果子却散落一地。 金蝶被任远搂在怀中,没好气的轻捶着他的胸膛,“好哇,任远,你敢吓我,你好坏!” “谁教你在发呆呢!”任远笑了,手臂加大力气拥紧她。 “竟敢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该当何罪?”金蝶摆出脸色,小手点点任远的胸口高傲地问。 任远一本正经的回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逗得金蝶倚在任远怀中呵呵大笑,任远受到影响也轻笑出声,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更加亲近了。 笑声让耀眼的阳光失色不少,有了笑容的任远少去落拓冷漠,多了份为人所不知的洒脱俊逸,教金蝶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来他的俊帅不输给阙礼杰这等的美男子。 四目相接,两人眼里除了对方外,什么都看不到了,笑脸相望,欣悦开心充斥在彼此之间,让他们久久都移不开眼。 任远定力较强,一会儿后他就回神发现自己和金蝶的姿态似乎太过亲密了,他急急放手,往后退开一大步,脸色不自然的望向别处。 金蝶粉颊染上红霞,也藉着蹲下身捡果子避过羞怯,见果子表面坑坑洞洞的,不禁感到可惜,“哎呀,果子都摔坏了。” 任远帮忙捡起果子,好笑地对她说明:“这果子不是摔坏,上面的痕迹是小鸟的咬痕,表示这颗果子很甜美。” 有这样的道理吗?金蝶好奇的赶忙吃了口手中的果子,入口的香甜多汁教她睁大了眼睛,“真的很好吃呢,原来小鸟比人会挑水果,想不到鸟儿这么聪明!”她边吃边赞许的点头。 “万物都有其专长,不过人却懂得利用万物的特长,所以最聪明的还是人。”任远有感而发。 “当人自是最好了,而且还要做聪明人呢!”金蝶反应很快的接下话。 任远微笑的夸赞她:“公主的确是个冰雪聪慧的女子。” “你也不差啊,还知道用这种方法找好吃的果子。任远,你该早些告诉我的,那我们就不用吃那么多天酸涩的果子了,苦了两个人的肚子。”这些天的食物都是她准备的,除了捉鱼和抓一些走兽烤来吃外,树林里有许多果子,她也摘来食用,只是味道都不是很好,她常吃得皱眉,但任远却是毫无怨言。 任远笑笑,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金蝶,“我做的不好,不过应该能暂时代用,送你!”那是把木梳,任远在摘果子的同时用短剑削木头做出来的。 金蝶接下木梳,看着刻痕平整的梳子,虽然模样粗简,却古朴可爱,她立刻就拿来梳理发丝,非常的顺手好用,让她开心极了,“好可爱的梳子,也很好用,任远,谢谢你,我好喜欢这把木梳,谢谢。” “你喜欢就好。”她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谢礼了,第一次送人东西便得到如此的回应,任远很满意。 金蝶坐回石上仔细梳理头发,待盘个斜髻再用金钗固定,她见任远一直看着自己,心思无邪的金蝶很大方的询问他:“这样好不好看?” 任远反而不好意思的别开头,“我到四周走走。”赶忙离开。 金蝶娇声笑了,原来任远也会脸红,这几天和他相处下来,她可一点也不觉得他是冷淡少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她倒觉得他很好相处。 握紧手上的木梳,这是金蝶对任远的感觉。 *:*:*: 任远在林间走动,仔细的观察四周环境,他和金蝶坠崖已经过了七、八天了,阙家堡的人还没找到崖底,表示这悬崖地形险恶,十分难以搜救。 现在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也该自己找路离开,不能只等着别人救援。 任远边找出路,边沿路做记号,树林茂密容易迷路,他提防着自己别找不到回山洞的路。 可是走了许久的路,眼前所见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这片广大的林子似乎无尽头般,也不知道能否通到外面? 看看天色,他也该回山洞了,以免让金蝶担心,任远沿着记号往回走。 才往回走不久就听到了金蝶的叫声,他心惊的快速往出声处冲去,结果他看到的情景让他血液顿时像冻结了般。 金蝶拿着短剑正和一条有如人头那般粗的巨大蟒蛇奋战,她身上血迹斑斑,脸色发青,步履踉跄,显然已经中了毒。 任远大骇,即刻抽出腰间短剑,飞身对着蛇头刺去,大蟒蛇本是张大嘴要再次向金蝶咬去,但身上的刺痛教它急转回头攻击任远。 大蟒蛇虽然巨大,但是行动敏捷,蛇头准确的向任远直扑而来,任远避开蛇头但没逃开蛇身,被大蛇猛力一撞,他也承受不住后退好几步,本就内伤未愈的他感到胸口一阵翻搅,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金蝶见状心急的想帮任远,但中毒的她已是体力不济,走了两步就无力的摔倒地上。 “公主!”任远焦虑的想观视金蝶的情形,但是大蟒蛇昂然吐信,做出了噬人的攻击状,现在唯有先将大蟒蛇除去,他们才能脱险。 任远集中精神面对大蟒蛇,手中的短剑瞄准蛇头下七寸的颈部,那是蛇的弱点,在蛇咬上他之前就必须先刺中蛇颈。若现在他武功全然恢复,对付这样的大蟒蛇绝无问题,只是他只剩五分内力,身上又有伤,他也没把握动作能否比大蟒蛇还快,但是就算做不到也要做到,否则他和金蝶今天都要丧生在蟒蛇嘴里了。 任远屏气凝神,和蛇冷眼对立,大蟒蛇向着他不断的吐着鲜红的舌头,一人一蛇僵侍了一会儿,他先有了动作,身体一动果真便引得大蟒蛇直冲他而来,任远伏低身体,手中利剑对着目标使力射出,他也滚往旁勉力避开大蟒蛇,短剑直没入大蟒蛇的颈部,大蟒蛇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任远没时间喘口气,拖着疼痛的身体急急来到金蝶身旁,她已经昏过去了,手臂、胸口都有大片血渍。 危急时刻,他也顾不得避嫌,赶快脱下金蝶的上衣,她胸前的伤口是撕裂伤,不严重,而她手臂上的咬痕深入肉里,而且伤口周围开始泛黑了,表示中毒已深。 任远忙从怀中拿出解毒丸给金蝶服下,又从她身上掏出九转紫金丹喂她吃下,再用嘴吸吮伤口,将她手臂上的毒液吸出。 起先任远所吸出来的都是黑浊的血液,还带着腥臭味,他直吸到血色转为鲜红才停下,此时的他已经汗湿衣裳,整个人也几近虚脱。 喉头一阵腥味涌上,任远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明白自己的内伤又加重了,奋力再拿颗九转紫金丹吞下后,他也不支倒地。 在眼睛要闭上时,他用尽最后力气将金蝶拉入怀中,才放心的晕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一滴一滴冰凉的水珠打在任远脸上,这才浇醒了他。 任远张开眼睛,看到水滴从天而降,下雨了,而他怀中的金蝶也被雨打醒,她气虚无力的出声:“下雨了吗?”她挣扎着想起来。 任远扶起金蝶,先关心她的情形,“你中了蛇毒,我已喂你服下解毒丸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头还好昏,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金蝶弱声回答。 “这是解毒后的正常现象,不要紧的。”任远闻言反而很高兴。 轰隆、轰隆……不只下雨,天空也打起雷来了。 “糟了,下雨又打雷,我们得赶快找地方避一避才行。”任远忙起身将插在大蟒蛇身上的短剑拔下,再抱起金蝶在树林间找遮雨之所。 数棵大树枝叶盘错,交缠成了一株巨大的树木,树根处留下了个天然的树洞,任远发现了,便抱着金蝶快速的躲入树洞中。 “幸好有这树洞,否则打着雷,在外淋雨是很危险的。”任远边说边为金蝶拭去脸上的雨珠。他动作快,两人身上只稍微淋湿而已。 “你的头发也湿了。”金蝶想用衣袖为他擦拭,手却连抬起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还坐不稳,一头栽入任远怀中。 任远连忙让她靠着自己而坐,“你精力还没恢复,别乱动。”狭小的树洞也只能容许两人肩并着肩、身体靠在一起,想移开点距离都不可能。 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夹着阵阵轰隆巨响的雷声,也带来了冷意,金蝶双手交抱,身体轻颤。 “你会冷是不是?”任远感觉金蝶的身子在颤抖,赶忙要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御寒。 金蝶阻止他,“别脱,你身体本来就还没好,刚才和大蟒蛇缠斗时又被震得呕血,伤势一定加重了,可不能再受风寒,否则会更难好的。”说完自己却打了个喷嚏。 任远只犹豫了下便毅然的伸手将金蝶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你……”金蝶脸红心跳,羞怯得不敢看任远。 “你可以用身子为我取暖,我当然也可以。”她受寒的模样教他不忍心,而且她的温柔、善解人意也让他无法克制自己想拥她入怀的渴望。 金蝶把小脸偎在任远的胸膛上,一股不曾有过的甜蜜盈满她心头,教她开心,也觉得好温暖。 共患难的情感突破了任远孤冷的心,让他做出了自己绝没想到的大胆举止,在这一刻里,他抛弃了一切理智,只顺从心中的渴望做事,这树洞内的小天地便是他的世界,现实此时离他好遥远。 洞外再风强雨急、雷鸣闪电,相拥的两人都微笑以对,丝毫不挂心。 “你的脚怎么跛的?”金蝶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为了救礼杰的妹妹被捕兽夹弄残的,那时阙孙如跟着父母来看拜师习武的礼杰,因为贪玩而走入树林里,那片树林因有熊出没,所以就有猎人摆放了许多捉熊的捕兽夹,阙孙如还小不知危险,看到捕兽夹竟天真的要去碰触它,我心一急赶着去救她却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个捕兽夹而踩到了陷阱,虽然师父尽力为我治疗,但因为腿骨已夹碎而无法复原了。”任远淡淡说起。 金蝶关心的看着任远,“难道你的脚真的无法治好?” “我看过了几个江湖上的名医都说没法子恢复,所以我也不想再为脚去寻访大夫,既然跛了就跛了,我接受事实。”任远说得云淡风清,语气坦然。 “不,若有机会康复当然就不能错失良机了,宫里有个彭御医,专门治疗跌伤骨折,医术很高明,说不定能治好你的脚,我们脱困后,你和我进宫给彭御医治看看。”金蝶想治好他的脚。 任远不置可否,对于脚他已不抱任何期望,也很能接受现在的自己,脚是否能好并不重要。 “你的家人呢?你有兄弟姊妹吗?”金蝶突然希望能明白他的身世,在他受伤时,她为了避免他无聊便常找话题和他聊天,结果他的话不多,说话的都是她,她几乎将自己的事全说给任远听了,那时她并不很想了解他的事,可是现在她却想知道任远的一切。 现在的亲密气氛让任远打开了心房,他向金蝶说起极少和人分享的身世,“我的父母在我很小时就过世了,是师父收留了我,除了教我武艺,更教我读书识字,师父是我的再造父母,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母后也是我最亲的人。那你师父一定对你很好,就像我母后对我一样好!”金蝶发觉自己和任远的身世有些许的相似,她在世上也只有一个最亲的人。 “师父是仁慈的人,不过也对我很严厉,有一回师父生日,我为了给师父加菜,便偷了附近民家所养的鸡,师父知道后很生气,不但狠狠教训了我一顿,罚我两天不能吃饭,还要我亲自去向民家认错陪罪,那也是我记忆中师父发最大脾气的一次。不过师父也为了增强我的内力,忍着风寒之苦到天山之巅找寻圣果雪莲子,再费去他老人家一半的功力为我打通筋脉助我练功,师父对我的恩惠是诉不尽的。”任远平淡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感情。 “那你师父对你师弟阙礼杰也这么好吗?”金蝶好奇。 “礼杰和我不同,他是富贵出生的少爷,来拜师全是为了想学更好的武艺,师父是倾其所有教导他,而礼杰也很用心学,他资质聪明,学任何武功都很快,而且胸怀大志,阙家堡能扬名武林不是靠前人余荫,全是礼杰领导有方。我虽然是武林盟主,但连盟里的所有事都是礼杰在处理,我不过是个挂名盟主罢了。”任远对有这样能干的师弟也觉得与有荣焉。 “那是你淡泊名利、不喜功名的关系,这就是所谓钟鼎山林、各有所好,你的才能绝对不会比阙礼杰差,否则也做不来武林盟主,就算只是挂名,但没有能力谁会服气呢?从皇上此次想除去你和阙礼杰看来,你们一样重要,相同有威胁到朝廷的能力,谁敢看轻你呢!”金蝶仰头对任远说,发亮的眼眸里是对他的推崇和肯定。 任远轻笑,将金蝶搂得更紧,若能得一知已而死,人生亦无憾,他终于能明白这样的心情了。 “朝廷视武林连盟为寇隹谁,你呢?你对武林连盟又有什么看法?”任远也想明白她的想法。 金蝶头靠回任远的胸膛,想了下才回答:“我若是平常百姓,一定很支持武林连盟的作为,但我也是皇族之人,自是希望我皇族能千秋万世,怎愿看金氏朝廷被推翻呢!只是皇上实在太不知长进了,惹得天怒民怨,若真因此而丢掉江山也不能怪武林连盟,只怪我金族气数已尽。任远,我想要求你一件事,若你们真的决定要改朝换代,也请尽量别伤害我皇族之人,就算对皇上也是一样,好不好?”她恳求着任远。 “金龙设计害你,根本没将你当妹妹看待,你还为他求情?”任远想到金龙对金蝶的作为便气愤难平,听到金蝶的话,他既吃惊又心疼,世上竟有如此善良的女子!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皇兄,兄妹之情是斩不断的,皇上对我不义,但我若同样对他,不显示我和皇上一样冷血无情?失去帝位已是给他最好的惩罚了,别真要他连命都赔上,任远,你答应我!”这是她能为皇兄做的唯一一件事。 任远轻叹口气,“好吧,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可能放过金龙,不过我们并不想复灭朝廷,若金龙真是扶不起的皇帝,那我们也只想将他从帝位拉下,另找人出来做皇帝,尽量不动到朝廷体制。” “另找人做皇帝?你们心中已有人选了吗?”听到这消息,金蝶吃惊极了。 任远微皱眉,这是件重大的秘密,他怎么不知不觉竟和金蝶说了?他相信金蝶知道秘密也不会有害,只是要将事情全告诉她吗? 金蝶看任远不语也了解这件事非同小可,是很严重的大事,任远不肯明白告诉她也是情有可原,她不好强求。“若你觉得为难就别说了,只愿那个人真有能力做个好皇帝。” 她的谅解让任远窝心,他决定不隐瞒她了。“那人就是东王金麒!” “是三皇兄!”金蝶睁大眼惊叫。 任远点点头,“你认为这个人选如何?”他想听听金蝶怎么说。 “三皇兄个性仁慈谦和,若他做皇帝会是个宽厚爱民的好皇帝,的确是个好人选。我有听母后提过,父皇当初也是有意要将皇位传给三皇兄,只是朝臣都反对,认为不合礼制,而父皇也不想引起皇兄们手足相残,所以仍是将皇位传予大皇兄,若父皇能坚持,那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而三皇兄会被皇上派遣至东疆驻守,也是皇上想流放三皇兄,只是听闻自从三皇兄守卫东疆后就一直生病,身体日渐虚弱,终日药不离身,三皇兄这样能负起管理政事的重责大任吗?”金蝶很怀疑。 任远的目光寒意一闪,冷冷笑着,“你三皇兄不是生病,而是被人长期下毒才会病痛不断,我和礼杰私下会见东王时就发现了这件事,帮着东王捉到下毒的人,明白了一切都是金龙唆使所为。没将此事公开是为了东王的安危,其实现在东王身体很健康,不过东王和你一样,都很为金龙着想,东王不想夺哥哥的帝位,一直未首肯接任皇位。而给金龙的万言谏书也是出自东王之手,半年的期限是东王的请求,希望金龙真能改过,结果众人还是失望了,金龙保不了帝位也只能怪他自己。” 金蝶这才明了原来其中有这么多曲折,也对皇上的作法很不耻,当下就决定了,“既然皇上做事这么过分,我也愿意帮你去劝三皇兄出面接受帝位。所有的皇兄中就属三皇兄最疼我了,我的话三皇兄一定能听入耳。” 任远揉揉她的秀发,开玩笑的说:“你三皇兄即位,你也会由被冷落的公主摇身变成最受宠的公主了,恭喜啊!” “知道就好,你现在开始巴结本公主也不迟啊!”金蝶恢复俏皮的模样,娇声笑了。 任远大手紧紧抱住金蝶,心悦的听她如天籁般的笑声,他冷然的心墙崩坏了一角,怀中女子的身影溜入了他心中。 而笑容嫣然的金蝶也没发现,情愫早已在她单纯的心里萌芽。 感情就是这么自然的发生了! 第五章 “烤好了没?” “再等一下!” “闻起来好香呢,应该好了吧?” “还没全熟,你要吃半熟的蛇肉吗?” 听任远这么说,金蝶只好强忍着饥肠辘辘,垂涎的看着架上的蛇肉,发挥最大的耐心等待。 她真的很饿,昨天那场大雨下到今早才停,他们在树洞避了一晚的雨,离开树洞后,任远找到昨天杀死的大蟒蛇,独力将它带回水潭边。金蝶想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毒伤刚愈,气力还没完全复原,只能照顾得了自己,而任远的内伤经过调善和九转紫金丹的帮忙,没再恶化,只要不用武功是没有大碍的。 回到水潭边,任远便切下两段蛇肉洗净,生火烤肉,不一会儿阵阵香味传出,两个饿了一天的人真是食指大动等不及了,不过再饿,也要等肉熟了才能吃。 任远看看蛇肉差不多熟了,忙拿下一串给一脸饿惨了的金蝶。 金蝶接下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大口咬下,味道鲜嫩得让她不住对任远点头,嘴里含着东西话语模糊的赞美道:“好吃,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好吃!” “吃东西别说话,小心噎着了。”任远提醒她,对她的孩子吃相好笑的摇摇头。 金蝶回任远一个笑容,乖乖的低头吃东西。 “想不到烤蛇肉这么好吃,不过一想起昨天惊险的情形还是好可怕,但是吃了它也消了本公主被咬的怒气,它活该!”吃完蛇肉,金蝶有力气对躺在一旁的蟒蛇尸体做鬼脸。 金蝶可爱的模样让任远哈哈大笑,“你也太不小心了,好端端的怎会惹来蟒蛇攻击你呢?” 金蝶责怪的瞪了任远一眼,“还不是你的错,你只说去四周走走却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嘛,才会跟着你做的记号去找你,怎知那条蟒蛇就躲在树上,我一走近它就伸出头来,我吓了一大跳抓起树枝打它,它就张嘴攻击我,我一向最怕蛇,看到蛇我的武功便使不出来,一不小心就被咬到了,幸好你赶来救我,要不然我没被炸药炸死,倒被蛇给咬死了。” “别说死,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任远沉声说,想到她遇险的样子,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金蝶非常赞同任远的话,“对啊,你前后救了我两次,真是我的福星,看来我只要跟着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任远抽出腰间的短剑送还给金蝶,“这短剑你收回去,你惯使双剑,还是带着双剑比较保险。” 金蝶摇头,“我们是两个人,剑是一双,当然是一人一把了,短剑你拿着,有事你也好防身,我有一把剑便够了。还有,这九转紫金丹你也带着,你内伤未愈会需要的。”她将身上的药瓶也交给任远。 “九转紫金丹是救命丹,你怎能离身呢?快收好来,不可以随便给人!”任远当然不会收下那么贵重的丹药。 金蝶不在意地笑笑,抓着任远的手将药瓶放在他掌里。“九转紫金丹皇宫大内多得是,我回宫想拿多少都有,这些你带着才对,你看我经过两次大难,救我的是你又不是九转紫金丹,所以你比我需要它,收下吧!而你若要我没事,我不离开你就可以啦!”她说得心无城府,一脸的纯真。 任远却听得心头乱纷纷,他看着金蝶,见她表情无异,那话像是脱口而出,没有别的含意,或许她不过是希望他保护她而已,他想太多,太多心了! 任远收下了药瓶,心中却有丝怅然。 “任远,你昨天在树林里找了那么久,有找到出去的线索吗?”金蝶望着他问。 “树林太大了,我还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任远烦恼的看了下四周。 “万一真离不开,只好留在这里,反正这儿清雅宜人,留下也不错啊!”金蝶突发奇想,心中真有一丝的希望能留下来。 “能进来就可以出去,一定能离开的。”任远恢复了冷静,自信地回答。 金蝶看着没了笑容的任远,他不喜欢和她留下来吗?换她感到有些失意了。 潭面刮起了一阵冷风,让两个人都觉得天又转冷,秋天的味道更浓烈了。 *:*:*: 阙礼杰眉头深锁的坐在大厅里,等着属下来报告寻人进度。 一个蓝衣大汉匆匆的走入大厅,向阙礼杰拱手行礼,“洪武见过堡主。” “事情如何了?”阙礼杰忙问。 “堡主,辟路的事进行得很顺利,预计这几天就可以到达崖底了。”洪武回答。 “朝廷派出的人找的情形如何?” “有负责周旋的弟兄缠着,所以没什么进展,他们也没发现我们暗地里在另一边找路下崖的事。”洪武表示。 “那就好,小心点,绝不可以给朝廷的人发现你们。”阙礼杰吩咐。 “小的知道。” “洪武,辛苦你了,事情要尽快办好,时间已经拖了这么久,不可以再拖下去了。”阙礼杰交代着。 “是,小的会尽力而为。”洪武恭敬回应。 阙礼杰挥挥手,“那你下去忙吧!” “哥,你看任大哥还活着吗?”阙孙如从侧门走入,她听到了哥哥和属下的对话。 “放心,师兄不是短命的人,他一定没死的,我对师兄有信心。”阙礼杰告诉忧心忡忡的妹妹。 “任大哥明明就已经脱险了,为何又要回去救金蝶公主呢?那个公主根本不值得他拼着命救啊,弄得现在生死不明,任大哥真是个大傻瓜!”阙孙如又气又担心的数落任远。 “师兄就是这样的脾气,做不来见死不救的事,今天就算金龙真的在轿子里,师兄也会冒险去救他的。”阙礼杰无奈的说,不过也是任远这般的侠义心肠教他折服。 “所以人家说他是大傻瓜,他也不想想他这么做会让人多担心,他真有个万一,怎么办?他是武林盟主呢,肩上有这么大的责任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任大哥是个笨蛋,大笨蛋!”说到后来阙孙如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从任远出事起,她每天眼睛都是红肿的,不曾消退过。 阙礼杰走到妹妹身边,拍拍她的肩头,“小如,别哭,哥说师兄没事就会没事,你别一直哭了,师兄也不爱看你哭的,不要哭了!” 阙孙如含泪看着哥哥,“哥,任大哥不能有事,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他真的要平安回来,我要他平平安安回来!” “哥知道,哥知道,乖,别哭,别哭……”阙礼杰安抚着妹妹的情绪。小如对师兄的深情由这也能看得出,为了小如,师兄,你真的要平安归来才好。 *:*:*: “我脚好酸,走不动了。”金蝶倚着树干对走在前面的任远叫道。 “又累了,我们才刚休息过呢!”任远走回金蝶身边。 “但我就是脚酸嘛,放眼看去都是树林,又没有风景可以消除疲劳,人当然容易疲累。”金蝶有充分的理由。 任远没办法只好扶她在石头上坐下,关心的看着她,“会不会口渴?” 金蝶点点头。任远解开身上背的竹筒,打开盖子递给她,里面装着水,这个竹筒水壶也是他做的。 金蝶喝了些水,盖好盖子,将竹筒还给任远,看他额上都见汗了,忙拉他坐在身边为他擦汗,“你伤还没痊愈,不应该这么劳累的,要找路可以等到伤好了再找,何必这么急!” 两人患难共扶持,这崖底又只有他们两人,在互相关心下,许多看似亲密的动作做来却觉得很自然,彼此都没有感到奇异。 “我们失踪了这么久,身边的人一定很担心,不早些出去怎行?而且我的伤也好了大半,不会有问题的。”任远对金蝶说,也奇怪这几天带她来树林找路她就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平时的活泼都不见了,像是不想寻找出路似的。 “可是我们已经连着找那么多天了,一直也找不到出路,或许这儿真的没路呢!”金蝶皱皱鼻子说。 “事在人为,没有路我们也要找出路来,难道你愿意一辈子都待在这儿?”任远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出路。 为什么不行?金蝶在心中回答,她不喜欢任远急着要离开的模样,好以和她留在这儿是件错事般,他们在此地相处得很愉快啊,日子过得悠闲极了,若是在外面一定没法子这么快乐的,虽然她也很想母后,但更不想放弃这里闲适的生活。 金蝶的心中有矛盾,不过还是倾向留下来,因为一旦出去了,接踵而来的便是现实的争斗,会扰得她不得安宁,想到这些,她就不想离开,偏偏任远不明白她的心,一劲的要找出路,教她气闷。 休息一会儿后,任远便要继续往前走,金蝶无法,只好跟着。 任远一路深入树林,也一路做着记号留退路,只是越走所看到的树林就越巨大茂密,野草丛生,让路更是难走,显示这里不曾有人来过,所以是出路的机会就越渺小,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他认为应该另找方法离开。任远皱着眉停下。 金蝶见他不走,也跟着停步,“任远,你怎么停下了?” “四周林木如此浓密,再往前也不太可能有出路,看来我们无法从这片树林里离开,只能另寻出路了。”任远告诉金蝶。 金蝶立时眉开眼笑,高兴的上前攀着任远的手臂,“好呀,那我们就快点回山洞,好好休息后,再另外想办法吧!” “没找到出路,你不觉得失望吗?”她如此的开心教任远觉得奇怪。 “这件事要慢慢来,急也没用啊!有什么好失望的,我们回去再商量,回去吧!”金蝶拉着任远,转身走回原来的栖身处。 *:*:*: “比起阴暗湿冷的树林,我还是喜欢这个清澈的水潭。任远,你看阳光照在潭面闪闪发光的样子,是不是很漂亮?”回到潭边,金蝶一改在树林里找路时的没精神,整个人又活泼爱动了起来。 任远闻言没看潭面倒注意起潭边四周的山壁,他所看得到的山壁上有许多细小的流水流入潭里,让山壁湿滑根本无处着力攀爬,只是水潭周围的山壁都是如此吗?或许在潭的另一边山壁就适合攀爬,不过这个山崖实在太深了,不知道要爬多久才能回到顶点?万一在攀登时脚没踩好便会再摔下来,到时就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幸运能活命?这虽然是条出路,但也太过于冒险了。 还能有别的法子吗?要不就耐心等待救援,他相信礼杰不会放弃寻找他。不过从上面要下到崖底也不简单,否则不会过了十多天了还没看到阙家堡的人,看来他真的要被困在这里了。 “任远,你在想什么?”金蝶看他久没出声,只是在发呆,走上前摇摇他的手。 “若没有外人援助,我想是很难离开这里了。”任远老实告诉金蝶。 “这就要看上天的意思了。如果上天要我们出去,自然就会有人来援救;如果上天想留我们在此,我们也只好顺应天命留下来。反正这儿有水、有食物,我们也可以活得下去,别担心了。”金蝶说得豁达开朗。 “你真能适应这儿的生活?你难道不想念宫里的富裕日子?”很难想像一位享尽荣华富贵的皇室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锦衣玉食也就有烦恼,在这儿吃穿虽然简陋,但心情快活。两相比较下,任远,你会选择待在哪里呢?”金蝶反问他。 任远不必想就有答案了,他不重视享乐,清幽安宁的生活才是他所想要的,可是人真能避得开红尘俗世吗?他无法这么的乐观。 “事情的选择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回答金蝶。 “那就顺其自然吧,有句谚语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多烦恼无益。”金蝶洒脱的劝着他。 任远看着金蝶,对她的评价又不同了。她真是个奇特的女子,不但天真单纯,连思虑也纯净无伪,脱俗得不似凡间该有的人物,也善解人意得深得他的心。没错,若上天真要他远离俗尘,他又何必强要沾惹尘埃呢?当初会涉入江湖,是因为礼杰的强力邀请,其实他的心志并不在此,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过的,现在的日子就是他的希望,他何不顺心而为呢? “你说得是,一位公主能如此随遇而安,任远真是自叹弗如了。”他由心而发的敬佩金蝶。 “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任远,我们再比赛捉鱼好不好?昨天被你小胜一次,今天我一定要赢回来,谁输谁就负责烤鱼做晚餐。”金蝶高兴的提议。 “你真爱玩,好,就再比赛一次。”任远挥开俗世牵绊,心情轻松的陪金蝶玩耍。如此清宁仙境,又有巧人儿相陪,仙人生活也不过如此啊! 任远和金蝶各拿了根树枝,两人站在大石上,互看一眼略微点头,游戏开始了,只见两个身影凌空飞起,各自使出绝妙的轻功武学,在最快的时间内谁的树枝上串满鱼儿,谁便是胜利者。 嘻笑声充斥着四周,两人如同孩子般嬉闹着,忘却了一切烦恼,最后在任远有意相让下,金蝶如愿的扳回一局,她开心得手舞足蹈,像赢得了整个天下般。 任远被金蝶的喜悦所感染,也笑开了怀,低沉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传得好远…… *:*:*: “头儿,你听听看,似乎有笑声传来,好像是人在大笑呢!”负责在山壁辟路的手下急忙向管事报告。 洪武静静听了下,笑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这是个很好的鼓舞,他赶忙下令:“弟兄们,加紧做事,我们就要到达崖底了,大家动作快!” 十多位大汉齐应了声,大家继续奋力完成他们的工作。 *:*:*: 天黑后,任远和金蝶回到山洞,火堆已点燃,火光映在两张笑脸上。 “吃得好饱,我再也不想吃鱼了,我想烤小鸟,所以明儿个我们来比赛捉小鸟,难度高也较好玩。”金蝶兴致勃勃的说。 任远宠爱的点了下她的俏鼻取笑她:“叫肚子饱了又还想烤小鸟吃,别到时捉到又舍不得杀来吃了。” “舍不得就放了嘛,反正树林里可以吃的东西那么多。任远,你明天也刻个小鸟给我,一只兔子太寂寞了。”金蝶从袖里拿出任远用木头刻的兔子把玩着,这是任远在夜晚无聊之余刻来打发时间,但他刻得十分传神、可爱,让金蝶要了去变成她的宝贝。 “灵心双剑是神兵利器,想不到在我手中倒成了雕刻刀,李剑若知道他精心的杰作被这样使用,一定会无法瞑目的。”任远好笑地摇头。 “不,他看到自己铸的剑能刻出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反而会高兴的晚上托梦向你道谢呢!”金蝶嘻嘻笑回答。 “你这是夸赞我,还是在吓我呢?”任远怎会不知金蝶话里的真意。 金蝶顺势挤眉吊眼装鬼吓人,“呼,鬼来了,任远,你这么糟蹋我的刀剑,我只好变成鬼来找你了。” 任远差点被金蝶的样子逗得笑岔了气,强忍住笑正经的告诉她:“鬼才不是那种模样!” “难道你见过鬼,知道鬼的样子吗?”金蝶睁大眼,有兴趣的问。 任远点点头,但没告拆她鬼的模样,却故意说鬼故事吓她,看她胆子有多大。 金蝶被鬼故事吸引了全副心神,爱听极了,也没有一丝的害怕,还能嘻嘻哈哈和任远讨论故事情节,鬼精灵得教任远笑声不断,对她的调皮无可奈何。 不过到要睡觉时就见真章了。 金蝶裹着披风,看着火光在洞壁上摇曳晃动,脑中不断想起刚才任远说的鬼故事。完了,她听的时候不怕,怎么现在却怕得睡不着?颈后一直觉得凉飕飕的,好似有人在她颈后吹气般,她心毛毛的,整个人缩入披风里,害怕得不敢睡。 她忍不住了,缓缓的转过身,勇敢的睁开眼看去,除了木柴还烧着外什么都没有,让她吐出了一口气。 隔着火堆,她看任远一手压在脑后睡着了,面容安详,胸口规律的起伏着,他睡得好熟,金蝶心中羡慕他的好睡,也看他冷俊的面容看得有些痴了。 她看过的男人不可谓少,父皇是慈爱,齐爷是亲切,皇上只会板着脸,而宫外的男人太多庸俗不堪,就算难得见到人品较佳的,也都是用富丽的衣饰和排场来增加自己的气势,极少本身就是器宇昂扬、不同凡响,阙礼杰是其一,不过他身上是贵公子气息,而且也是因为他的家势才造就他不凡的气质。 但任远就不同了,他没好身家可以凭藉,也没有华服和侍卫拥护,纵有武林盟主的头衔,仍是孑然一身,冷傲磊拓、卓尔不羁,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由心而发的刚强气势才是他折服人的主因,何谓真英雄,她想就是像任远这样的人吧! 金蝶很高兴自己能认识如此的男人,纵使她是花了几乎送命的代价,她也认为值得,她不知道自己和任远的未来会如何,又能在这儿共处多久,但她都会好好把握眼前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有他在身旁她的心定下,不再感到害怕了,缓缓的闭上眼,她也进入了梦乡。 第六章 金蝶醒来时,山洞里就只有她一人,她急忙坐起身,身上除了原先的披风外还盖了任远的外衣,她心中一甜,唇角上扬,不过他去哪里了? 金蝶走出山洞往水潭方向走去,她想他应该在那儿,接近潭边她先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然后就见到任远赤裸着身体在潭里洗澡,她脸一红急忙躲回树后,心儿狂跳了起来。 金蝶脸红耳热,但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转身探出头往水潭看去,任远裸露在阳光下的身材结实强健,身上的伤痕几乎都好了,而左肩的伤也已经结了痂,他甩着头发,散发裸体的他气势强烈,好似六月阳光般能融化人心,教人无法直视,却又转不开目光。 她睁大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竟在偷看男人洗澡。老天,她怎能做种事?看任远慢慢回到潭边准备穿衣服,金蝶马上冲回山洞,心中羞惭交杂,不知道自己等会儿要如何面对任远。 不久,背对着洞口的她听到了脚步声,“你醒了?”任远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饶是心中有了准备,金蝶仍是惊跳而起,还用力过猛头撞到了洞壁,“好痛!”她疼得红了眼。 任远飞快扶住她,焦急的观视她的头。“撞伤了没?快让我看看!” 金蝶被任远拉近身,他的头发还半湿的散在肩上,身上混合着阳光和男子气息,让她不自觉又想起他裸身在水里的模样,她的脸更红了。 任远揉揉她的头,“还好,没受伤,但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摸到她滚烫的脸,他讶声问道,连忙环着她,大掌盖在她额上试温度。 金蝶心虚的低头不敢看他,“我……我没事!” 任远抬起她的下巴注视她,“你真的没事吗?若不舒服就要说出来,我的伤才刚好,我不希望你又病倒了。” 金蝶见任远一脸担忧,赶忙摇头,“我真的没事,倒是你的头发怎么这么湿?我帮你擦干。”他这样才容易受凉呢!按他坐下,金蝶顺手拿起披风为他擦头发。 “别用你的披风,用我的外衣吧!”任远不愿弄湿她的披风。 “天凉了许多,你该将外衣穿上,而披风只有晚上才用,弄湿了无妨,拿到太阳下晒晒就干了。”金蝶不在意的回答,两手没停。 任远心中起了微妙的感觉,他母亲过世得早,生活起居从没有女子插手过,这是他第一回被一个女子伺候,如此平常又亲密的举动教他情绪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擦干了任远的头发,金蝶便为他梳头束发,这是她头一回为男人梳头,不过她以前常换男装以贾大身份出门,所以束发难不倒她,她手法利落,一下子便为他束好了头发。 平时他的头发都是松松的在脑后随意绑个结,今天金蝶帮他将头发梳起束于头上,这让任远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更加的丰采不凡。 金蝶眼中的赞赏笑意让任远不用看便满意接受她对自己的改变,他接过她手中的披风,拿到洞外找阳光能照到的树上晾起来。 “你今天想吃什么?”任远询问金蝶,在这儿食物都要自己动手找寻,每天要吃什么和找什么吃的占去最多的时间。 “我们今天要比赛捉小鸟,你忘了吗?不过我早上想吃果子,那种红色的小果子。”金蝶告诉任远。 “那叫血红果。好吧,我先带你去摘血红果,我们再比赛捉小鸟。一样的条件,输的人负责烤小鸟。”任远笑说。 “没问题,不过我们先比赛谁比较快摘到血红果。”说完,金蝶已经先跑了。 “小赖皮!”任远长笑一声,身子有如大鹏展翅般疾追而去。 笑声又在树林里传开…… *:*:*: “哥,我要跟你去。”阙孙如要求。 “小如,虽然山壁上有辟了路下崖底,但下去仍是有危险的,你就留在堡里,哥一有师兄的消息会马上派人告诉你的。”阙礼杰对妹妹说。 “不要,我要去,我要亲自去找任大哥。哥,你让我一起去,我会很小心的,我也想尽份心力去找任大哥。哥,我要去嘛!”阙孙如极力要跟去,连眼泪攻势都用上了。 阙礼杰一看妹妹哭就无法可施,只好答应,带着妹妹和一些手下,他快马赶去望龙顶,下崖的路昨夜刚辟好,今天他要带人下去找师兄,但愿此行顺利,尽快找到人。 *:*:*: “这血红果酸酸甜甜的真好吃。”金蝶坐在树干上吃着果子。 “好吃我就多摘些回山洞,想吃就不必再跑来摘了。”坐在对面的任远提议。 “好呀,但我们先捉小鸟吧,输的人除了烤小鸟外,还要负责摘果子。”金蝶吃完了果子,肚子饱精神就旺盛,一副跃跃欲试样。 “可以,只要你到时别耍赖不服输就行了。”任远爱和她斗嘴。 金蝶娇俏的扮个鬼脸一笑,“那是对你说的话,本公主不会输的!”金蝶很有信心,因为她有法宝。 任远笑问:“那要怎么比呢?” “鸟要捉活的,谁捉得多谁就嬴。”金蝶说出比赛规则。 任远无异议地点头。 “现在差不多是午时了,一个时辰后在这儿见。还有,若不小心弄死了小鸟也算输哦。比赛开始!”一样一说完话,她就一溜烟不见了。 任远好笑的摇摇头,和金蝶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无忧的年少时期,捉鸟比赛,以前他也曾和礼杰玩过,现在是重温旧梦,所以输的人怎可能是他呢,哈! 任远从容的跃上树梢找鸟儿。 *:*:*: “小如,危险!”阙孙如脚滑了下,阙礼杰急忙拉她一把。 阙孙如脸色有些发白,但仍故作镇定地说:“哥,谢谢,我会小心的。”惊险没让她打退堂鼓,她仍一步步向下走去。 说是辟路,因为这是山崖怎么也不可能开出一条真实的路出来,只是在山壁上凿出能踏脚的着力点,还有钉上绳钩挂上绳子,用最简单的法子下崖。 只是虽有凭藉之物,但下崖仍是困难的事,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崖,所以阙礼杰挑选的手下都是轻功高强的,但是下崖路的难行和崖的深度都超乎了阙礼杰的想像,若崖底没有别的通路能离开,师兄就算坠崖没事,要上来若没帮助真是比登天还难。 坠下这么深的崖,师兄真能没事吗?本来一直很有信心的他,如今亲自下来,也有些不确定了,但有希望他就绝不放弃! *:*:*: 金蝶先从树上取些细藤拿在手上,捉到一只小鸟就用细藤绑住鸟的脚,这样小鸟跑不掉,而且也不会害了小鸟的性命,方便极了。 她是看到树上的藤条才想出这个好法子,所以她一定能捉得比任远多。 一个时辰后,金蝶带着一大串的小鸟回到约定地点,任远已经悠闲的倚着树干等她,但他手上却是空的。 金蝶得意的将一串小鸟拿给任远看,“这就是我捉到的鸟儿,共有二十八只,你的鸟儿又在哪里呢?” 任远神秘一笑,从树旁提出一个用细竹和树枝编成的大鸟笼笑着回答:“这里面有多少鸟儿我不清楚,不过绝对超过二十八只。” “啊,你竟然做了鸟笼,这不能算数,太不公平了!”金蝶马上就大声抗议。 “你只说捉活鸟,又没表示不能用鸟笼关鸟,你不也一样拿细藤来帮忙吗?愿赌服输,不能耍赖!”任远哈哈笑着说。 金蝶气嘟了嘴,却不能不服,“好嘛,本公主这次太大意了,认输就是。”说得不太甘愿。 “你认输就好,烤小鸟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你只要摘血红果便行了。”任远哪会真要她动手呢!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金蝶听任远这么一说,马上又是笑靥灿烂。 “你不快点摘果子,我就要反悔了。”任远吓她。 “我马上摘!”金蝶将手上的小鸟交给任远,立刻飞身上树,灵巧的在枝叶间穿梭,一会见怀里就满是果子。 “有那么多可以了,你下来吧!”任远对金蝶招手。 金蝶抱着血红果,优雅的一翻身,翩然落在树枝上,不过她只注意到手上的果子有没有抱稳,却没留心脚下的树枝够不够牢靠,只听枝干啪的一声便断了,她往地上摔去,吓了一大跳的金蝶紧急提气旋身要让自己安全落下,但脚仍是拐了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任远大惊,飞快奔上前关心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金蝶指着自己的有脚,哭丧着脸,“我脚好痛!” 任远细心地检查她的脚,“脚踝扭伤了,有些肿,我替你推推。” 金蝶疼得皱眉咧嘴,眼泪都流下来。 任远推拿好一阵子才停下,扶着金蝶站起身,“你试着走走看,看脚感觉如何?” 金蝶靠着任远走了两、三步,“比较不疼了,但还是不舒服,使力仍会痛呢!” “那就暂时别用力,我背你回山洞休息。”任远不忍心她受苦。 金蝶忙不迭的点头,她太喜欢这个主意了,于是任远就将大部分的鸟儿都放了,只留下足够两人吃的分量,将血红果和鸟儿都放在笼里,把鸟笼交给金蝶拿着,他再背起她往同走。 金蝶靠着任远宽厚的肩膀,感受他的男人气息,纵使他走路一跛一跛的,仍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 “好舒服。”她轻声呢喃。 任远听见了,温柔的笑着,放慢走路的步伐,让她多享受一会儿。 不过金蝶安静没多久又不安份了,她故意叹口大气,“只是可惜……”吊胃口的不说下去。 “可惜什么?”任远有趣地笑问。 “可惜本公主不够份量,使大侠不能体会到‘忍辱负重’的情境。”金蝶俏皮的说。 任远笑出声,故意考她:“现在这情景又要如何形容呢?” “当然是牛刀小试!”金蝶聪敏的回答。 任远哈哈大笑,忍不住回头看她,金蝶顽皮的让他看个吐舌鬼脸美人,任远更是笑不可抑。 “任大哥!” 蓦然响起的一声呼喊打断了任远和金蝶的笑声,两人往前看去,金蝶不认得前面的女子,但是任远认识。 “小如!”任远错愕的叫道。 阙孙如的呼唤声引来了阙礼杰,他看到任远时更是激动得直冲过来,“师兄,找到你了,可找到你了!” “礼杰!”任远睁大眼看着阙礼杰跑向自己。 “师兄,你安然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阙礼杰见任远没事高兴极了,不过当他注意到任远背上的女子时,神情改为讶异。“金蝶公主!” 金蝶看到阙礼杰时就明白她和任远的清闲日子过完了,终究还是要再回到红尘俗世。 阙礼杰的叫声提醒了任远,他急忙放下背上的人儿,扶她站好,同时阙孙如也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又笑又哭的叫道:“任大哥,小如好担心你,任大哥,你让小如担心死了!” 任远推开阙孙如,他的孤傲冷然又习惯性的显现了出来,“我无恙,别哭。” “金蝶公主,你也好吗?”阙礼杰关怀的询问她,他没想到连她也没事,这个结果真是教人欢喜。 金蝶淡淡的点头,“本宫很好,谢谢。”看到那女子竟然抱住任远,令她感到很不高兴。 “师兄,你和公主能脱险,又坠崖没事,真要感谢老天保佑。我下崖找你们时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你们情形如何,如今见你们安然无恙,总算可以放下心了。”阙礼杰欢欣的说着。 “让你担心了,抱歉。”任远拍拍师弟的肩膀,一切感激尽在不言中。 “只要师兄安全就好,不过说起担心,师兄你失踪时小如为你吃睡不宁、坐立不安,最担心你的人应该是她了。”阙礼杰笑着告诉任远。 任远看着阙孙如向她点个头表示感谢,态度有礼却生疏。 金蝶的脚刚扭伤,久站就觉得不舒服,想回山洞休息,但走了一步便因疼痛而踉跄了下。 任远飞快出手扶住她,“脚很疼吗?你先坐下来。”他让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公主的脚怎么了?”阙礼杰忙问起。 “轻微扭伤。”任远回答。 “不知道你们在崖底的情形如何,所以我也带着大夫下来,公主的脚可要让大夫看看?”关礼杰热心提起。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伤,无妨。”金蝶马上拒绝,她才不让一般的大夫碰她。 阙孙如用敌视的目光瞪着金蝶。任大哥竟然背着她,还对她笑得那么开心,又那么关心她,对自己却一样是冷冷淡淡的……她讨厌这个公主,一定不能让她抢走任大哥! 阙孙如拉着任远的手仔细观视他,“任大哥,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可能没有受伤,你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听妹妹这么一问,阙礼杰也忧心的问:“师兄,我亲眼看到你被炸药炸到,你的伤势如何?” “已复原大半,不碍事的。”任远回答。 “任大哥,你骗人,被炸药炸伤就算外伤好了,内伤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你一定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没说实话,还是让大夫看看比较好。”阙孙如不放心,高声唤来大夫要他诊治任远。 “我真的没事!”任远眉头微皱,又说一次。 “师兄,你就让大夫看一下,这样小如能放心,我也比较安心。”阙礼杰也在一旁帮腔。 任远无法,只得让大夫检查。金蝶好笑的等着听大夫诊治完如何说明,她对九转紫金丹的疗效可是很有信心的。 大夫看看任远已结痂的伤口,又量了量他的脉搏,再观察他的气色后向阙礼杰报告:“堡主,任盟主的伤口愈合得非常好,而且所受的内伤经过良好的疗养,也已好了七、八分,目前身体和精神均不错,很快便能完全恢复。” 大夫这话让金蝶很满意。 “师兄,难道崖底有什么治伤的妙药,你才能康复得这么快?”阙礼杰好奇地问。 任远摇头不语,金蝶代他回答了:“有九转紫金丹和大内的刀伤药,伤势自然好得快!” “原来是公主提供灵丹妙药治疗师兄,在下感谢公主的恩德。”阙礼杰向金蝶道谢。 “任远是为了救本宫而受伤,本宫自然要尽心救他了,阙堡主不必言谢。”金蝶看着任远告诉阙礼杰,任远也回视她一眼,两人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患难之情。 阙孙如见状很不是滋味,她赶快扬着笑脸插在任远和金蝶之间,阻挡两人的眼光交会,贴近任远表示:“任大哥,既然你伤好得差不多那就更方便了,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回阙家堡吧!” “可是公主的脚扭伤了,要攀爬上山顶恐怕有困难。师兄,公主的脚伤得如何?”阙礼杰看着任远问。 “明天可好,况且就快天黑了,不宜攀崖。”任远回应。 阙礼杰看看天色,的确近黄昏了,白天攀崖已是危险重重,更何况夜晚呢?他点头,“那今晚众人就留在这儿过一夜,明天再离开。” “到潭边较安全。”任远说。 “那师兄,你带路吧。小如,你去扶金蝶公主。”阙礼杰交代妹妹。 阙孙如有些不情愿的走近金蝶,手伸向她,“公主请!” 金蝶却没动静,只是看着任远。 任远明白,“让我来吧!”他一走近金蝶,她立刻微笑对他伸出手,他牵着她的手扶起,揽着她慢慢走向水潭边。 阙家兄妹看到这情景心中有些了解了,阙礼杰不免有些失望,他对金蝶公主很有好感,而阙孙如则是打翻了醋坛,更加坚定要夺回任远的心。 这对兄妹也掉入感情的漩涡里了! *:*:*: 本是清幽安宁的水潭边,今夜特别的热闹,阙礼杰带来的十多名手下聚在一起烤食物吃,而阙礼杰兄妹和任远、金蝶这边就更加丰盛了,除了火架上的烤小鸟外,阙礼杰下崖时也吩咐手下带了食物和酒,现在正好拿来庆祝任远的死里逃生。 在阙礼杰的询问下,任远将坠崖后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只是交代事实,并没有谈到他和金蝶相处的情形,那是他最私密的事,他不会与他人分享。 “任大哥,金龙皇帝太可恶了,竟然安排这么卑鄙的手段要害你和哥哥,等你和哥哥回阙家堡后一定要发动连盟的力量,好好给那狗皇帝一点颜色看看!”阙孙如生气地嚷着。 “小如,别乱说话!”阙礼杰顾忌金蝶公主的身份,连忙制止妹妹。 “本来就是嘛,我说错了吗?那个坏皇帝连自己妹妹都要陷害,简直是猪狗不如,根本不配当皇帝!”阙孙如不屑的批评。 “小如!”阙礼杰严正的看了眼妹妹,阙孙如只好不情愿的住嘴。 “公主,抱歉!家妹年幼不会说话,请公主别见怪。”阙礼杰向金蝶公主道歉。 金蝶淡然的摇头,“令妹说的也是事实,本宫不会放在心上。本宫累了,先回山洞休息。”她了解阙礼杰一定有许多话要和任远说,她不好在场,而她也不想费神面对阙家兄妹,宁愿一个人静静。 “公主不再多吃些东西再休息吗?”阙礼杰一直很注意金蝶的举动,发现她几乎没吃什么。 “不用了,本宫不饿。”金蝶婉拒,站起身忍着疼离开。 “我送你过去。”任远也马上站起,扶着金蝶回山洞。 在任远的扶持下金蝶拐着脚回到山洞,任远让她坐下,再审视一遍她的脚,“已经消肿了,明天一定会好的。” 金蝶不吭声,收回自己的脚背对着任远不语。 任远也弄不懂她为何不高兴,轻叹口气便离开山洞。 金蝶听到任远走远的脚步声心情就更低落了,从阙礼杰等人到来后,她明显感到任远的疏远,他变回原来淡然待人的习惯,连带对她也一样,两人之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原本的亲密、无距离的感觉全都消失了。 就如同她原先忧虑的那般,回到俗世就代表他们这段单纯相依的日子过去了。 金蝶从怀中拿出木刻的小兔子,想来小鸟是刻不成了…… 在水潭这边,阙孙如见任远回来,忙说:“哥,现在那个碍事的公主不在,你可以和任大哥谈正经事了。”她的语气很得意,任大哥和哥的立场相同,却与朝廷相反,所以任大哥最亲、最能相信的仍旧是哥和她,这是皇族公主所无法比拟的。 阙礼杰责怪的看了妹妹一眼,不喜欢她这么爱针对金蝶公主,但也把握时间,和任远说起了武林连盟的决定和朝廷现在的举动。 “这是连盟里众派门的领导人合议做出的决议,师兄,你认为呢?”阙礼杰询问任远的意见。 “我不反对。”任远也赞成废除金龙,推举东王金麒为帝。 “师兄也同意,那这件事就决定了,等明天我们离开这儿后,就详细订出迫使金龙自动让位的计划。只是这一切行动都要秘密进行,不能打草惊蛇让金龙有所防范,所以师兄你和金蝶公主获救的事也暂时不能泄漏出去,我一样会派人继续找寻你做表面工夫给金龙看,不会让朝廷发现其实你已被救,如此也有利于我们暗中做事。”阙礼杰说明。 任远点点头,“我明白,没问题。”越能秘密行动就越不会引起干戈。 “哥,任大哥,你们的问题好处理,但是金蝶公主怎么办?她一回宫狗皇帝就会明白任大哥也被救的事,我们是否要将她暂时关起来呢?”阙孙如插嘴。 “她已明白东王之事,会配合的。”听到阙孙如的话,任远急忙出声。 “什么?任大哥,你怎么可以把那么重大的秘密告诉公主,她是狗皇帝的妹妹啊,万一她向狗皇帝告密怎么办?任大哥,你太不应该了!”阙孙如不高兴任远竟然这么信任金蝶公主。 “师兄,让金蝶公主明了这件事妥当吗?”阙礼杰也是满脸惊讶,师兄不轻易信任别人,而且一向对女子避而远之,竟然会将这般重要的事告诉金蝶公主,师兄和金蝶公主关系的亲密就不言而喻了。 “她深明大义,而且东王也是她的三皇兄。”任远难得为人说话。 这理由让阙礼杰信服,“没错,东王同样是金蝶公主的皇兄,就算换人做皇帝依然是金族天下,公主的身份不会变,若金蝶公主愿意帮助我们,也是一件好事。” 阙孙如说不出理由反驳,只能酸酸的讥讽着,“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能帮我们什么?别帮倒忙才是真的!” “小如,不准你这样批评金蝶公主,她若成了我们的同志,你就要有礼的对待她,不能动不动就胡乱说话,她毕竟是位公主,你仍要遵守君臣的礼数。”阙礼杰告诫妹妹。 “哥,你怎么一直在帮金蝶公主说话,莫非你喜欢上她了?”阙孙如敏感的发现了端倪。 “你在胡说什么?”阙礼杰脸色微红,轻斥妹妹。 “我才没胡说呢,哥,从你见到金蝶公主开始,就一直很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听说公主的脚扭伤了你就赶忙要大夫为公主诊治,又不断为金蝶公主说好话,哥,你分明就对公主有意嘛!其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很正常的事。哥,你长得英俊潇洒,而金蝶公主也是美丽无双,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是最相配的金童玉女了。任大哥,你说是不是?”阙孙如笑着询问任远。 任远目光如炬地看了眼阙礼杰,冷漠不语,拿起酒仰头饮尽。 阙礼杰看着任远的反应,想想自己所见到的情形,他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师兄的心事,但也能猜中个大概,他深思半晌后突然肯定表明:“没错,我不讳言我对金蝶公主很有好感,而且金蝶公主也尚未有婚配,我该好好把握机会,努力赢得美人的心。师兄、小如,你们可要帮帮我啊!” 阙孙如开心极了,以哥哥俊逸的丰采要得到女子的芳心是件非常容易的事,金蝶公主若与哥在一起,就不会再和任大哥有什么瓜葛,这情形对她可是大大有利,她自是不会推辞。“一定的,小如一定会帮忙哥,让我有个公主嫂嫂,而任大哥一向又最照顾哥了,当然也不会拒绝nb462#对吧?任大哥。”她睁亮眼望着任远。 任远的脸色更加冷漠,没有回答,只是一径的喝酒。 这晚歇息时,因阙孙如也是女子,所以她和金蝶公主睡在山洞里,任远和阙礼杰则在洞外露宿,其余的手下散在周围休息。 任远收下他晾在树上的披风,请阙孙如为金蝶盖上,他靠着树干闭目休息,自己的心事只有自己明白,苦楚也只能自己尝。 他不怪礼杰会喜欢上金蝶,她那么美、那么好,自是教人爱怜。小如没说错,只有礼杰配得上她,他应该祝福他们,这段和她相处的时日,会是他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只能永远藏在他内心里的回忆了…… 金蝶没睡着,虽然闭眼躺着,但她听见了一切的动静,明白为她盖上披风的是阙孙如,了解睡在任远位置上的也是阙孙如,而任远并没有进来看她,她也没听到他的声音,他对自己的漠不关心让她心痛。 她继续闭眼躺着,许久后,她听到阙孙如熟睡的呼吸声,但她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开眼睛,安静的起身走出山洞,洞外的冷意让她轻颤了下,在微暗的月光下,她看到任远和阙礼杰各自靠着一棵树闭目休息。 金蝶脚步轻盈地经过他们,走向水潭。 月光下,潭面亮着一层银光,闪动着慑人的丽色,她在潭边伫立,双手抱胸迎着冷风,睁大眸子看着眼前的美景,这该是她欣赏美丽水潭的最后机会,明天离开后她不可能再回来,这儿的一切就只能成为回忆了。 所以她要好好的看,将所有的景致记入脑里,永远不要忘记! 好一会儿后,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熟悉的步履声让她明白是谁到来,接着一件外衣披上了她的肩。 外衣上留有他的温暖和气味,金蝶拉紧了外衣裹住自己,“这儿很美对不对?” “嗯!”任远轻应了声。 “你会怀念在这儿的日子吗?”金蝶的语气里带着感伤。 任远无语,情势不容许他说会,他不能夹在她和礼杰之间,但他又说不出谎言,只能静默。 “离开这见后,我们的关系会改变吗?”金蝶回身看着任远,这是她最想明白的事。 任远无法坦然面对她娇美的容颜,别开头,依旧默然。 “你不能回答我,为什么又要来呢?”金蝶转到任远面前,逼他看着自己。 任远心中飘过一抹痛楚,但脸上的神情冷然,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说话,任远,别什么都不说,你想怎么样清楚说出来,说啊!”金蝶抓着他的手臂逼问,但得到的仍是任远的无言,他自己都不清楚该怎么办,又如何告诉她呢? 任远的反应伤透了金蝶的心,她知道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情,但为何一旦面临事实时,他却是一副生疏冷淡的态度?难道她不配和他一起?还是这些日子的相亲相爱只是建构在虚幻上,回到俗世后,这份感情就消失了呢? 不论结果为何,都代表她和他不再知心,代表两人有过的欢笑已成过去,代表他们又变成陌生人了…… 金蝶后退一步,小脸转为冰冷,“既然这样,衣服还你,我不需要!”抓下外衣丢还给任远,她一甩头大步离开。 就算要流泪,她也不要在任远面前! 任远抱着衣裳,孤身站在潭边,心如刀割。 爱情、友情?谁又能告诉他该如何做呢? 第七章 金蝶随着任远、阙礼杰来到阙家堡。 阙家堡对她这个娇客非常的欢迎,因为目前她和任远获救的事不能公开,所以她是住在阙家堡视为禁地的后园。后园有独立的出入口,位置隐密,而且里面的佣仆婢女护卫都怀有武艺,全为阙礼杰信任的部属,若没有通行证便不能进出,此地也是武林连盟的联络处。 阙老夫人听女儿说儿子喜欢这个公主,她见金蝶公主貌美又知书达理,还愿意帮助儿子成大业,又是个皇族公主,便竭尽所能热烈的招待她,她也希望有个公主媳妇,使阙家堡能成为皇亲国戚。 面对阙家人的善意,金蝶的回应不失礼但是态度冷然,她对任远亦是相同,从离开崖底后,她没和任远说过话,连同桌用膳都默然以对,冷冷的关系如同不相识。 阙礼杰将他们的模样看人眼里,他有些担心,怀疑自己这样做好吗?可别弄巧成拙了。 阙孙如是最高兴的人。果然哥一出马,金蝶公主就放弃任大哥转向哥哥了,这样朝三暮四的女子怎配得上任大哥呢?这也让任大哥看清了金蝶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任大哥便不会被她外表的美丽所迷惑了。 夜书房里,任远和阙礼杰计划着迎东王和换帝的大事,迎东王最重要是保密,不能让东王离开东陲的消息公开,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东王平安迎至阙家堡暂居,接着便是逼使金龙退位了。 这件事更难,金龙绝不可能自动退位,要迫使他让位又尽量避免起干戈,做起来并不容易。金龙虽然失去民心,但皇城内的禁卫军仍是效忠于他,若用强硬方法,必定会和禁卫军对上,为金龙一人要牵连数万人厮杀,这不是明智之举,因此任远和阙礼杰正在为要如何两全其美想法子。 “擒贼先擒王!”任远提出他的看法。 “我明白,但要先捉禁卫军首脑还是金龙呢?这两人身边一定都有重重侍卫保护,尤其是金龙,要捉到他并不容易。”阙礼杰说出麻烦点。 “调查他们有多少近身侍卫、禁卫军的巡逻路线和排班时刻。”任远提出重点。 “好,我派人去办。师兄,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阙礼杰问。 “掌握金龙的行踪。”任远想想又说。 “嗯,这样就可以伺机捉住他逼他退位,我会找宫里的探子办好这件事。”阙礼杰点头。 “何时动身迎东王?”任远询问阙礼杰。 “我已派人先知会东王了,但还是要事先安排好从阙家堡到东陲之间一路上的接应事宜。三天应该够了,我们三日后出发。”阙礼杰告诉任远。 “我明白了。”任远会尽力配合,这件事很重要不能有差错。 “对了,师兄,我还有事想请师兄帮忙。”阙礼杰连忙提起。 “什么事?” “我们要皇宫的地形图,金蝶公主应该最了解,师兄,你能不能请公主画出宫内的地形图呢?”阙礼杰要求任远。 任远听了皱起眉头,脸上有难色。 阙礼杰见状急忙再说明:“师兄,你不是说公主愿意帮我们,这就是需要公主伸出援手的时候。师兄,你和金蝶公主相处过一段时间,比较熟悉彼此,这件事就麻烦师兄你了,务必请公主大力帮忙,最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画出地形图,以利计划的推动。” 任远在心中轻叹口气,脸色有些沉重的答应下来。 他还是逃避不了她啊! *:*:*: 金蝶坐在园里的池塘旁,失神的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为何鱼儿看起来那么开心呢?像是没有任何烦恼。而当人就要有这么多不如意的事,若可以交换,她宁可做鱼,在水中逍遥。 阙孙如扶着阙老夫人走近金蝶公主,身后有两个端着托盘的婢女跟着。 金蝶看到她们秀眉蹙起,无奈的打起精神应付,“老夫人,阙小姐。” “公主,我听婢女说公主早膳没吃多少,想是堡里粗糙的膳食不合公主的胃口,所以我特地叫人熬了燕窝粥,还煮了几道精致的小菜,请公主尝尝。”阙老夫人笑着说,吩咐婢女将粥和菜端到凉亭摆好,邀请着金蝶。 “老夫人太客气了,本宫有用早膳,而且早膳也非常可口,所以现在肚子不饿吃不下,老夫人的好意本宫心领了。”金蝶有礼的说。 “公主请别这么说,公主金枝玉叶,阙家堡真怕招待不周委屈了公主,若公主有什么问题可以尽量说出来,不必客气,阙家堡只希望能给公主最好的一切。”阙老夫人语气很有诚意。 “老夫人,阙家堡已经做得很好了,本宫没什么意见。”金蝶对老夫人点头致意。 “公主仁心,其实阙家堡根本做得不好,否则公主为何总是闷闷不乐,一定是后园太闷、太无聊了,让公主脸上都没笑容。”阙老夫人说出事实,金蝶公主来此也两天了,从没见她开怀笑过。 “娘,这就是哥的错了,哥没尽到地主之责,才会让公主不开心。”阙孙如自以为聪明的说。 “礼杰的确是怠慢贵客了,公主请见谅,我会吩咐礼杰多陪陪公主,礼杰可是说笑话高手呢,一定能让公主高兴的。”阙老夫人忙应着女儿的话对金蝶说。 金蝶眉头攒得更紧了,“老夫人,阙堡主正在忙大事,千万别要他为本宫分心,本宫在此真的很好,请老夫人别担心。本宫想回房,先告辞了。”打过招呼,她便莲步轻移地离开了花园。 “这个公主还真不好接近,小如,你确定你哥喜欢金蝶公主吗?可是娘怎么很少见你哥前来关心金蝶公主呢?”阙老夫人有疑虑。 “娘,这是哥亲口说的,不只是我,连任大哥也听到了,错不了的!哥不是没去关心公主,而是他回来后便那么忙,整天和任大哥关在书房里商议大事,当然没时间陪公主了,不过我相信哥会把握机会追金蝶公主的。”阙孙如很有信心,哥可不是没毅力的人。 “不过看来要追上金蝶公主也不是易事,小如,你可要好好帮忙你哥哥呢!”阙老夫人吩咐女儿。 “娘,女儿知道,不会让您这个公主媳妇跑掉的。”阙孙如有信心的回答,这关系到她的幸福,她当然会努力了。 *:*:*: 金蝶快步走向房间,来到房门前就看到任远站在走廊上,她脚步顿了下,随即视若无睹的经过他身边,直接走回房。 “金蝶公主!”任远唤着她,但看她脚步不停地冲回房,他只好跟着进入房间。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金蝶冷声说道。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任远说明。 “我不帮,你出去,出去!”金蝶摆着脸色赶人。 任远轻叹口气退出了房间,看着房门砰一声关上,他知道她在生气,但要请她帮忙的事却不得不说。 任远在门外说道:“为了能知已知彼,熟悉皇宫的情形,想请你绘一份宫内的地形图,希望你能帮忙。” 门内没传出回答。 任远语气诚挚的又说:“能了解皇宫内部,我们才能尽量不惊动禁卫军找到金龙,这是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你务必要帮忙,拜托你了。” 等了一会儿,金蝶还是没有回答,任远想起了那晚在水潭边的情形,他也没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她那时生气的模样他还记得,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尝相同的苦果,只是她问的是难以用三言两语回答的事,而他提的却是正经的事,她实在不该闹孩子脾气。 “我会在门外等你回答。”任远最后能说的只有这句话,然后便倚着栏杆静待金蝶的回应。 金蝶在椅子上坐了坐,一会见又转到床沿坐下。她不会理他的,这两天他对她不闻不问,如今有事才来找她,她可不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他要等就让他等,反正她绝不会理睬他的。她索性脱鞋上床睡觉,或许梦里没现实那么烦人。 但是现在不过是早上,她才睡醒不久哪睡得着,在床上翻来复去,她又烦躁的下床,轻巧的走到窗边,由窗缝中她看到任远孤独的身影仍站在廊上,面向着她的房门,脸上满是落寞,眉头紧锁着,十分失意的模样。 金蝶咬咬唇,他这个样子早已消弭了她的怒气,教她忍不住想拂去他眉间的结,但又气自己这么没用,怎么如此轻易就原谅他了! 金蝶犹豫了下,仍是狠不下心,打开房门对任远说:“进来吧!” 任远脸上有着欣喜,大步走入房里,“你肯帮忙了?” “哼,我可没这么说!”金蝶冷冷的回答。 “公主,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任远看着金蝶无奈的解释。 金蝶小脸别开,不看任远。 “公主,到底你要怎样才肯帮忙呢?” 金蝶不客气的比出三个手指头,“三个条件。” “你说吧!”听她这么说,任远不生气反而开心,事情有转机便好。 “第一,不准叫我公主,改称蝶儿。第二,我要和你一起去接三皇兄。第三,你欠我的木刻小鸟要尽快给我。”金蝶一条条说出。 任远听到前两条都是面带难色,只有第三条才让他神情转好些。礼杰喜欢她,他该和金蝶疏远才是,怎可昵称她蝶儿呢?去东陲也是做正事,如何带她一起前往?她开出的条件真教他难以答应。 “公主,这……” 他才刚开口,金蝶就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若你不能同意就立刻离开,别浪费时间了。”她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任远真拿倔强的她无法,只好顺她的意,“好吧,我答应你。” “你要叫我什么?”金蝶先要任远实践第一个条件。 任远轻声唤着:“蝶儿。” 金蝶终于有了笑靥,这声蝶儿又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至在崖底相处时的模样,她自然而然靠近他,拉着他的手臂开心的说:“那我们快去找木块,你今天就雕个小鸟给我。” “现在?不好吧,你应该先画皇宫地形图才是,办正事要紧。”任远边被拉着出门边说。 “这对我来说就是正事了。快嘛,快……”金蝶才不让任远说不,现在占上风的是她,当然他要听她的话了。 “好吧,你别拉了,真拿你没办法,小赖皮!”任远也不忍拂她的意便由着她了,她娇俏的笑颜也融化了他的心,消失了的笑容再回到他脸上,廊上响起了男女和谐的笑声,渐行渐远。 *:*:*: 金蝶拿着笔认真的在纸上作画,她画出了皇城里的地形图,不但标出了宫殿的名称,还点出皇上常去的地方,加上一些她所知道的守卫哨。 她画一会儿就会停下来看着在旁边聚精会神雕刻的任远,有时着迷于他的手艺会看到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让任远无奈的催促她,她再继续画图。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婢女前来请他们到膳厅用膳。 任远还没应答,金蝶就主步对婢女下令:“本宫正在做要紧事,不想中断,你将晚膳端来房里吧!” “是。”婢女领命后退下。 “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用膳呢?这样太没礼貌了。”任远不赞成她这么做。 “是礼貌重要?还是图重要呢?”金蝶调皮的反问任远。 “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怎能混在一起比较呢?” 金蝶眨眨眼,“你知道阙老夫人很有礼的,她早上还以为我吃不惯这里的早膳而另做了燕窝粥、小菜要我尝尝,想今晚阙老夫人一定叫厨房做了许多的菜色,那这顿晚膳就会吃很久而耽误了我画图的时间。若阙老夫人每样菜都要我尝,我肚子就受罪了;假使吃不下又不好拒绝硬吞,那我有可能会身体不舒服,要在床上躺好几天,这就更做不了正事了。你愿意见到如此的结果吗?我让人将晚膳送进来是不是很聪明且正确的决定呢?”说完她的理由,她得意的看着任远。 任远好笑又好气,他没有她那般能言善辩,当然说不过她了。“好吧,就随你的意,那今晚皇宫地形图便能画完了吧?” 金蝶摇摇头,“当然不可能了,皇城有数百座宫殿,无数的花园亭阁,通路又繁又多,怎可能一天就画完?!若让我太累了,我记错或画错岂不是更惨?!所以要慢慢画,不能急。” “不必画得那么详细,只要标示重要的位置,让众人不会在皇城里迷路就行了。这事不能拖,你需要多少时间画呢?”任远急忙问。 “我们什么时候要出发去东陲?”金蝶先问任远。 “三天后。”任远回答。 金蝶对他甜甜一笑,“好,就三天内画完。” “你刚才说得那么困难,能在三天内画好吗?”任远真被金蝶弄糊涂了。 “可以,就照你所说只画重点nb462#不过你也要在一旁帮忙,这样才能赶得出来。”金蝶要求。 “没问题。”任远马上就同意,要他帮忙他自然不会推托。 金蝶在心中暗笑。她又赢了,任远这三天都会陪在她身边,嘻嘻,太好了! *:*:*: 在膳堂的阙孙如却绷着一张脸,她心情不好饭吃起来就如同嚼蜡般,没半丝的滋味,吞下里的饭菜,她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任大哥和金蝶公主要在房里用膳?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金蝶公主要专心画皇城地形图,师兄在帮忙,不能打扰,所以留在房里用膳。”阙礼杰再说一次。 “画图也要休息吃饭,就算将饭菜端入房里,他们也要停下来用膳,那和出来与我们一起吃饭有何不一样?而且为何要任大哥去帮忙金蝶公主呢?哥,应该是你和金蝶公主起画图,否则也有别人能帮啊,何必一定要任大哥?哥,任大哥和金蝶公主已经如此熟悉了,你难道不担心他们会……会发生那个吗?”阙孙如气急败坏的询问哥哥。 “什么是那个?”阙礼杰不明白妹妹的意思。 “那个就是感情、爱情啊,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阙孙如气红了脸。 阙礼杰反倒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小如,就因为师兄和金蝶公主较熟,才请得动金蝶公主做这件事,师兄会帮忙也是受我所托,否则金蝶公主一个人肯定画不完的。有感情也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友情啊,你别太多心了,吃饭。” “哎呀,哥,我真会被你气死。娘,您说说哥嘛,哥这样哪能追得到金蝶公主,娘,您快说话点醒这个笨哥哥!”阙孙如向母亲求救。 “礼杰,这次真该是你出面和金蝶公主一起做这件事,不应推给任远,这样的大好机会你怎能放过呢?”阙老夫人也觉得儿子的行为有异。 “娘,追金蝶公主的事孩儿自己明白应该怎么做的,您别管,是注定的缘份就跑不掉,不管多会躲都没用的。”阙礼杰笑说,俊朗的笑容里藏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心事。 阙老夫人和女儿相望一眼,两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任远果真在房里陪了金蝶三天,除了休息时间外,任远都和她在一起,而金蝶也没食言,她画出的皇城地形图一目了然,让任远很满意。 三天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两人间的感情又回到在崖底时的亲密和乐,金蝶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依赖着任远,也让任远不能不理她。 而任远的心在师弟和金蝶间徘徊,和金蝶在一起的快乐让他放不了手,但一想到师弟,他却有深重的罪恶感。他怎能夺师弟所爱?不过只要见到金蝶的笑脸,他便毫无招架能力,迷惑在她的笑靥中不能自拔。 由任远的表现,在这场爱情与亲情的战争上,爱情略胜一筹,金蝶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这是任远没察觉到的事。 *:*:*: 在后园里,两名中年汉子倚在马旁等人,而阙孙如则是对着其中一名大汉迭声请求。 “哥,我要去,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要去啦!” “小如,你别胡闹了,此行又不是去玩,怎能带着你?你不能去!”是阙礼杰的嗓音,他和任远都易容改装了,目的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秘密去接迎东王,他们在此等着要同去的金蝶公主。 “金蝶公主就能与你们同行,为何我不行?我也要去!”阙孙如忿忿不平的叫着。 “让金蝶公主同行是师兄答应的,而且金蝶公主骑术佳,但你不善于骑马,如何与我们一起赶路呢?你追不上大伙的,所以我们不能带你去。”阙礼杰就事论事。 “哥,你又没看过金蝶公主骑马,怎知道她的骑术比我好呢?任大哥,你不公平,肯让金蝶公主跟去,却不让我去,你偏心!”阙孙如的怒火转向任远。 一个身影凌空飞跃而来,轻巧的落在立在院子里的马背上,姿态优雅,不过那人一身粗布衣裳,又生了张满脸雀斑、眉毛下垂的诲黯样,是个长得十分不讨人喜欢的少年。 “你是谁,竟敢大胆闯入阙家堡?”阙孙如大声斥喝那名少年。 不好看的少年却有双水亮大眼,俏皮的向任远眨眨眼,任远明了的笑了。 “公主的易容术真高明,小如都被瞒过去了。”阙礼杰笑说。 “你是金蝶公主?”阙孙如惊讶极了。 金蝶浅笑,用粗哑的男子声音回答:“我现在是贾大,一个平凡的少年。” “出发吧!”任远利落的上了马。 阙礼杰也跟着上马,向妹妹交代一声:“好好留在堡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说完一夹马腹,率先离去。 任远、金蝶也抖动缰绳随着离开。 “哥,任大哥,哥……”阙孙如眼看他们扬长而去,兀自跺脚生闷气。 *:*:*: 阙家堡离东陲有四、五天的路程,但在三人极力赶路,而沿路又安排好接应换马、准备膳宿的情形下,他们速度很快,预计三日内就到可达东陲边关。 “赶了大半天的路,休息一会儿吧!”阙礼杰停下马,任远、金蝶也放慢马步,三人下马在树下歇腿。 金蝶拭拭额上的汗,见任远也一脸尘土便想为他擦拭。“你脸上都是沙尘,我帮你擦去。” 任远却闪开身,“不必,我自己来便行了。”在阙礼杰面前,他明显又开始逃避她。 金蝶心中不高兴,看到任远身上的水壶便说:“我口渴了。” “我去前面看看。”任远反而藉口离开。 阙礼杰见状便将他的水壶递给金蝶,“这儿有水。” “我不渴了。”金蝶小脸一沉,背过身子暗暗生气。 阙礼杰在金蝶身旁坐下,笑说:“师兄的感情都放在心中,看不出来,只能细细感觉。” “他才没有感情,他是个冷血笨蛋!”金蝶气得骂人,她以为两人的关系转好了,哪知一面对外人,他又退缩了。 “笨蛋也有可爱之处,至少他感情专一,一放出感情就收不回来了。”阙礼杰说。 金蝶转头看着阙礼杰,“真的?!那我怎么知道笨蛋有没有放感情呢?” “不只是女子爱吃醋,男人也有醋劲的。”阙礼杰放轻了声音,靠近金蝶耳畔说话,两人姿态十分的亲密。 金蝶急忙要移开身子,怒斥阙礼杰无礼时,却见到走回来的任远神色很难看的瞪着他们,她脑中飞快转了转就了解阙礼杰的用意,她不动,反而面露笑容,“阙大哥,我想喝水。” 阙礼杰把水壶给金蝶,给她一抹赞许的目光。好聪颖的女子,一点就明白! 金蝶喝了口水,送还水壶时还柔声的说:“谢谢你,阙大哥。” “上路!”任远沉声冷喝一声,铁青着脸飞身上马,径自先行跑开。 哈,他吃醋了。眼眸雪亮的金蝶没遗漏任远眸里的醋意,她开心的给阙礼杰一个璀璨的笑颜,“谢谢。”跳上马,追着任远而去。 阙礼杰惑于金蝶的娇美可人而怔了下,然后他才轻叹口气。若不是对手是师兄,他绝不会退让的。扬起苦笑,他也策马追上去。 第八章 嫉妒像个新游戏,金蝶乐此不疲的玩着,试验任远的忍耐力。所以在用膳时,她会体贴的为阙礼杰布菜、盛汤;中途休息时,她和阙礼杰有说有笑的;夜晚歇息前,她还会温言软语的向阙礼杰道晚安后才回房睡觉。 而对任远,她表面上摆着冷淡生疏的脸色,像是没他这个人般,极少搭理,但只要见他面色难看、眼里闪着怒芒,一副想杀人的模样,她就暗笑在心中,他越不高兴,她越欢喜,因为这代表任远重视她。 但是不论任远的神色有多难看、心情有多坏,他都没有发泄出来,反而更加疏远金蝶,沉默得像颗不会说话的石头,又冷又硬。 这令金蝶越玩也越觉得气闷,在他们到达东陲边关时,她和他就只剩冷漠无言。不过他们倒很顺利的秘密见到了东王金麒。 “见过东王。”任远、阙礼杰向东王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风尘仆仆地赶来,真是辛苦了。”金麒热烈的迎接他们。 “东王,在下等粗人并不觉得苦,辛苦的是这位小兄弟。”阙礼杰侧开身体,指指站在后面的金蝶。 金麒眼露疑问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他是谁。“这位是……” “三皇兄!”见到好久不见的皇兄,金蝶红了眼奔上前抱住金麒。 金麒吓了一大跳,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蝶儿,你是蝶儿!” 金蝶点点头,在激动和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抱着皇兄呜咽的哭了起来。 “蝶儿,真的是你,三皇兄好高兴能看到你!别哭,傻丫头,我们兄妹久别重逢应该欢喜才对,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了,蝶儿……”金麒安抚着怀中哭个不停的妹妹。 金蝶哭了半晌才抽抽噎噎停下,金麒看妹妹一身尘土便温言地说:“三皇兄好久没看到蝶儿的天资丽色了,蝶儿,你快去换下男装,恢复原来的容貌给三皇兄瞧瞧。” 金蝶点点头,在婢女的随侍下进去整理仪容。 金麒便和任远、阙礼杰谈论起国事,由他们口中,金麒也明白了皇上的劣行。 “没想到皇兄竟然会对蝶儿下毒手,蝶儿的母后萱娘娘以前是先皇最宠幸的妃子,先皇老来得女,对蝶儿更是疼爱有加,只要蝶儿想要的东西,先皇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来给蝶儿开心。只可惜先皇过世后,皇兄和太后联手将萱娘娘贬入冷宫,也连带让蝶儿成了有名无实的公主,过着苦日子。小王虽心疼蝶儿的处境,但也无力为她争取权益。可是小王万万也料不到皇兄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皇兄狠心至此,当真是天理不容!”金麒语气愤慨。 听到东王说明金蝶的身世,任远好心疼,在崖底时,蝶儿只说她和母后生活的情形,还有别的娘娘们宠爱她的事,却没提到她是住在冷宫里,从娇娇女沦落为失意公主,蝶儿过的是怎么样的苦楚日子,想到就教他不舍。 “所以众人都希望东王能挺身而出,取代金龙做皇帝,如此才能振兴国政,让人民过好日子,恳请东王别推辞了。”阙礼杰出言劝说。 “但这可能会掀起腥风血雨,惹动内战,小王实在不愿意见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情形发生。”仁善的金麒不想见到血腥。 “若是因为这一点,师兄和在下已拟了份计划,可除东王之忧。”阙礼杰详细向金麒说明迫使金龙退位的计策。 讨论得正热烈时,金蝶公主在婢女扶持下走入了厅里。 “蝶儿见过三皇兄。”金蝶体态优雅的向东王金麒行礼。 金麒赶忙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国色天香的美人。“蝶儿,你依然是那么清丽脱俗,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蝶儿的美不逊于萱娘娘,萱娘娘的第一美人称号也可以用在你身上了。” “三皇兄,你别取笑蝶儿了,蝶儿哪能和母后相比。三皇兄,蓉娘娘很好,身体也很健朗,你放心。”金蝶告诉金麒。 “我知道,母后捎来的信里有说到萱娘娘和你都很照顾她,母后的脚不好,也多亏你常为母后擦药推拿,蝶儿,三皇兄真要好好谢谢你。”金麒很感激金蝶为他尽孝道。 “三皇兄,蓉娘娘也对蝶儿很好啊,她就像蝶儿的另一个母后,蝶儿应该这么做的。”金蝶微笑的说,兄妹俩手紧紧相握,手足情深在此刻表露无遗。 这一幕让任远很欣羡,他无兄弟姊妹,永远也不知道兄妹相依的感情,虽然有师弟,但毕竟也不是亲手足,他替蝶儿感到高兴,东王做了皇帝,蝶儿的生活便能恢复往日的尊荣。 此时已经近晚膳时分,金麒吩咐下人备宴,要好好款待皇妹和两个贵客。 席间,金麒和任远、阙礼杰话语不离天下大事,金麒因为治国理念和任远师兄弟相同,三人成为莫逆之交,虽然不常见面,不过却是心意相投,像是相识已久的知已。 金蝶看着三皇兄和任远、阙礼杰谈着国事,任远话不多,但是每句话都简洁有力,说出的道理教人信服,也显露了他领袖的气势和才干,原来在淡泊心志下,他也有着治理天下的能力,教她敬佩。 只是他明显逃避着自己的目光,每有和她眼眸交会时,他不是忙着转开,便是低头用膳,极力要表现出他和她的疏远,他还让出和她并坐的机会,故意落座在较远之处,她激他吃醋的举动非但没令他因为醋劲而对她好,反是让他更加远离自己,落得事与愿违的下场,她真做错了吗? 金麒见妹妹低着头,筷子几乎没动,关心的询问:“蝶儿,你怎么都没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金蝶对三皇兄浅笑摇摇头,“蝶儿没事!”她勉强吃了口饭。“三皇兄,你爱吃雪菜,蝶儿为你夹。”她夹了雪菜到金麒碗里,回手时却弄翻了身前的汤碗,热汤汁溅湿了她的衣裳,也烫到了她的手,她没出声,但是疼得皱紧了眉头。 金麒急忙唤婢女拿冷水来,将金蝶烫伤的手浸在水中。 “公主,你身上有没有烫伤?”阙礼杰也焦急的问。 金麒要叫大夫前来时被金蝶阻止了,“三皇兄,不必了,只是小伤,不用劳动大夫了。” “还是找大夫来看看比较好。”阙礼杰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不要麻烦了。”金蝶咬咬唇,哀怨的看着坐在对面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的任远。三皇兄和阙礼杰都这么关心她,而他却无动于衷,对她受伤的事也没有一丝的反应,表示他根本就不在意她,这个认知教金蝶伤心。 发现金蝶在看着自己,任远冷淡的回视她,脸色漠然,一副事不关己样。他逼自己这么做,不能心软、不可以露出一点点的感情,纵使他感觉那热汤像泼在他心上般疼痛,他也不能有所反应,长痛不如短痛,否则这段情丝永远都难了。 任远的狠心无情似鞭子狠狠的抽在金蝶心上,而金麒和阙礼杰越紧张,相较之下就越显得任远的绝情,她无法再装平静,藉口要换掉脏衣裳,匆匆离开膳厅。 回到房里,金蝶命令婢女退下,她不要人服侍,只想一个人静静。 金蝶慢慢的解开衣扣、脱下脏衣裳,看到手上的红色斑痕,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掩面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待她?难道她对他的心意他真的不了解吗?为何在崖底时他能那般自然的回应她的感情,回到俗世后一切就变了?他的情就这么容易改变吗? 阙礼杰说他是感情一放就收不回的人,由他待自己的漠然看起来,就是说他没对她放过感情,是自己一相情愿以为他喜欢她,她看错了,一切都是错的! 那她付出的感情怎么办?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任远,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若不爱他,她不会那么在乎他,不会费尽心思要拉近两人的距离,不会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却得到了他漠然的对待,教她情何以堪?而她又要情归何处呢? 金蝶伏在床上哭泣。从她长大后就很少哭,因为她了解哭不能解决事情,所以她一向是要求自己用笑脸去面对任何事,即使皇兄这般害她,她也只是生气而不会无助的掉泪,但如今她真是心慌意乱、没有任何办法了,只剩下哭,她除了掉泪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金蝶痛痛快快的将心中的苦哭出来,但越哭她就越不甘心,对任远是既爱又恨、又放不下心,她的感情也是放了就收不同的,谁又能来怜惜她呢! 金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觉得冷了才哽咽着穿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里的自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狼狈样,脑里浮现任远漠然无情的面容,这激起了金蝶的不服气,她擦干眼泪,要自己不能哭,她不要做个遇到挫折只会无助掉泪的女人,她要振作,她要想办法得到任远的心,不达目的绝不放弃! 不过,决心用说的很简单,但是受伤的心仍旧疼痛,久久难以平复,金蝶情绪低落的独自在房里发呆。 不久,婢女在门外扬声叫道:“公主,东王请公主回膳厅用膳。” “你告诉东王,本宫吃饱了,要留在房里休息。”金蝶在房内回答。 “是。”婢女应声退下。 金蝶无神的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天上是圆圆的满月,月有阴晴圆缺,却教她在最失意时见到满月,连上天都在取笑她吗?她感伤的关上窗子。 走回床边坐下,靠着床柱,金蝶回想起和任远在崖底时两人相处的情形,脸红的想起自己脱了衣服为任远取暖,心暖暖的想到他送她的木雕梳子,还有遇到大蟒蛇时他挺身救自己的模样,为她摘血红果宠她的笑脸,也没忘了脸贴在他厚实背上的欢喜心情……往事一幕幕让金蝶陷入了回忆中。 *:*:*: “真有这样的事?”金麒吃惊的看着阙礼杰。 “东王也有看出端倪吧?我本是想帮忙的,但似乎是帮了倒忙,只好来请东王伸援手了。”阙礼杰私下来找金麒,告诉他任远和金蝶公主的事。 金麒低头想了想,任远人品不俗,才能出众,和蝶儿很相配,若他们是真心相爱,能促成这个姻缘倒也是美事一桩。他起了兴趣,点头接受了阙礼杰的请托,“小王也有成人之美,会尽力试试,就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缘了。” 金麒和阙礼杰相视一笑。 *:*:*: 敲门声拉回了金蝶的思绪,她皱眉地开口:“谁?” “蝶儿!”金麒的声音响起。 听到是三皇兄,金蝶连忙起身开门,“三皇兄!” 金麒走入房里在桌前坐下,关心的看着金蝶,“蝶儿,你的伤如何了?还疼吗?” 金蝶坐在三皇兄身旁,“不碍事了,谢谢三皇兄的关心。” “这儿是边疆地方,物质缺乏,三皇兄没法子请你吃好的,也只能拿你皇嫂的衣裳让你穿,委屈你了,蝶儿。”金麒温言说着。 “三皇兄,你别这么说,蝶儿好久没见到三皇兄,能见到三皇兄就是最好的事,蝶儿很开心了。”金蝶回应。 “蝶儿,你真的开心吗?那为何你脸上都没笑容?吃饭时情绪也不好,还心不在焉地打翻汤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金麒柔声问道。 金蝶抿下了唇摇头,“没有,蝶儿没有心事。” “别瞒三皇兄了,你不说三皇兄也看得出来,是任远欺负你对不对?”金麒一语点破。 金蝶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三皇兄,你弄错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瓜葛。” “我听礼杰说了,你和任远在望龙顶坠崖后,在崖底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你怎会和他没关系呢?!说起来任远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应该很熟悉才是,但是在用膳时,三皇兄看他对你却很冷漠,任远本来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吃了不少苦。若是这样你就说出来,让三皇兄为你出气。”金麒一副为金蝶打抱不平的模样。 “没有,蝶儿真的没事,三皇兄,我们别再提任远了。”纵使对他有气,她也不想三皇兄对他不利。 “蝶儿,你的脸色分明告诉三皇兄有事,单单就看任远晚膳时对你的模样就明白你受委屈了,这事三皇兄怎能不管呢?不过念在他也救过你的份上,三皇兄只给任远一个小小的惩罚,略微警告。” “三皇兄,不要,我真的不怪他,你也别为难他了。”金蝶急急出声阻止。 “放心,三皇兄也很欣赏任远,不会真的伤害他的,但他让你不开心还是要罚。东陲边关生产一种叫神仙醉的酒,很醇、很浓,但后劲很强,这酒有个绝妙的特色,三杯醉一天,五杯醉三天,可是若喝了一壶却会让人头痛欲裂一晚。这是当初酿这酒的师父希望喝酒不过量特别加上的秘方,五杯内浅酌既能尝到神仙醉的美味又能醉得舒服,但超过五杯的量就使人痛苦难当了。不过有法也有破,是有解酒液能治好头疼,而这解酒液的处方就更教人拍案叫绝了,说难不难,但说不难却也是难上加难。其实解酒液不重要,既是要让人受苦,自然就不能解救他了。”金麒的意思很明白。 金蝶听了惊声叫道:“三皇兄,你要任远喝下一壶的神仙醉?” “让任远头痛一晚只是小小的教训,不打紧的,算是他招惹蝶儿你该付出的代价!”金麒话中有话。 金蝶咬咬唇,心有不忍,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三皇兄打消处罚任远的念头,看来她只好问出解酒液的处方,事后再帮忙他了。 “三皇兄,你说神仙醉的解酒液处方很奇特,到底是怎么个奇特法,蝶儿想知道,你告诉蝶儿好不好?”金蝶装成好奇的模样。 “蝶儿,你想知道三皇兄就告诉你。其实解酒液本身并无不同,只是饮法奇特,要女子以口哺喂,而且那女子还必须是完璧之身才行,否则就没有效用了。”金麒回答。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三皇兄,你别开玩笑戏弄蝶儿了。”金蝶听得脸都红了。 “蝶儿,三皇兄没骗你,这方法听起来荒谬,但是用过的人却说非常有效,你若不信就算了,反正你也用不,是真是假就别去理它!蝶儿,你赶路而来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吧,三皇兄已决定担负起朝廷社稷的大任,两天后便动身前往阙家堡。你好好养精蓄锐,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金麒宠爱的摸摸金蝶的头。 金蝶了解的点点头,“蝶儿明白,蝶儿送三皇兄。” “不用送了,早些睡吧!”说完,金麒起身离开了。 金蝶坐在桌前,想到解酒液的饮法不免又烧红了脸,竟要用嘴哺喂?世上会有这样的解酒法吗?那她该不该救任远呢? 这问题让金蝶陷入两难。 *:*:*: 因为一整晚都在为到底要不要救人而烦恼,所以金蝶快天亮时才睡着,而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近午时了。 金蝶唤来婢女伺候,“怎么没来唤醒本宫呢?” “回公主,这是东王的吩咐,要奴婢们不要打扰公主休息。”婢女回答。 金蝶也猜想这是三皇兄的意思,就不知道三皇兄何时要罚任远喝神仙醉?三皇兄昨儿个说两天后要回阙家堡,便是明天要出发,那一定是选今天了! 糟了,不晓得任远喝下神仙醉了吗?金蝶着急不已,连忙要婢女加快动作为她梳妆。 整理好仪容,金蝶向婢女问明任远的住处就跑出房门。她先到客房找任远,但是他不在,她便半跑半走的在东王府里找人,幸而东王府并不大,设计也很简单,她很容易就摸出了方向。找了大半个东王府还是没看到任远的身影,他是跑到哪里去了?他不可能外出,难道他和三皇兄在一起?在她猜着任远的去处时,就看到他了,他正和阙礼杰站在花园的树下说话。看到他无恙她松了口气,快步走向他,不过却听到了阙礼杰的话语。 “师兄,你对金蝶公主到底是抱持什么心态?” “我和她没什么。”任远冷淡的回答。 “但是公主非常重视你,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引她的情绪,她完全没注意到我,我看公主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的。”阙礼杰语带失望。 任远鼓励着阙礼杰,“有耐心些,她会的!” “师兄,金蝶公主不是东西,感情也不能用让的,若是你喜欢她,就应该明白向她表示才对。”阙礼杰劝着任远。 “她和你才是天作之合,我不适合。”任远语气平和的告诉阙礼杰。 金蝶听到这儿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甩头跑开,冲回房里,埋在被中放声大吼:“任远,你是个笨蛋、大笨蛋,天底下最可恶的大坏蛋!你将我当成什么了,礼物吗?你师弟喜欢你就拱手将我送给他,所以你才会用冷漠无情的态度对待我,为的就是要我投入阙礼杰的怀抱,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恨你,我恨你!” 金蝶气得猛捶着床,委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原来自己不过是个可以送人的物品,因为阙礼杰在任远的心中份量比她重,所以当他明白阙礼杰对她有意时,他就决定退让,将机会留给他的师弟,自以为这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但他有没有想到她的感受?他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她的感情就要受他这般的糟蹋、污辱吗?任远,你太可恨了!她不会原谅他的! 金蝶终于看清楚他冷心冷情的真面目了,既是如此,她何必要救他,就让三皇兄教训他好了,这是他罪有应得! 金蝶也决定了,等三皇兄成为皇帝后,她便要回宫,永远不再见任远,他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她这一生再也不要见他了! *:*:*: 午膳时,餐桌旁只有金麒、任远和阙礼杰。 “蝶儿陪她皇嫂用膳。”金麒告诉任远等人。 任远脸色不变,但拿筷子的手似乎沉重了起来。不过是少了她一起用膳,为何他却感到不习惯?他必须适应没有她的日子才行。 金麒和阙礼杰对望一眼,任远脸上的落寞尽入他们眼中,两人会心的笑了。 *:*:*: 金蝶和三皇嫂在一起不过是避开和任远见面,用完午膳,她没离开,留下来和三皇嫂聊天,听三皇嫂说着边关特有的风俗民情,和这儿流传的一些故事趣闻,时间也过得快,马上又是夜晚来临了。 因为东王金麒即将要动身离开,这晚的晚宴就当是送行,办得特别丰盛,东王夫妇、金蝶、任远、阙礼杰聚在一起用膳。 金蝶注意到三皇兄、任远和阙礼杰的面前都摆了一壶酒,而任远的酒壶与其他人不同,她心中明白原因却只有冷笑。她不会救他的! 晚膳气氛充满了离愁和一丝的不安、紧张,眼前的路虽然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但是皇位替换终究是大事,一弄不好不但危及身家性命,而且会引起内乱斗争,众人都明白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大,心情自是沉重了。 离愁是来自东王妃,她挂心丈夫的安危,也担心着未来,不过她了解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所以只有默默支持着丈夫。 金蝶见三皇兄直找任远喝酒,酒过五杯后,她的心跳快了起来,手用力握紧筷子,在他喝下第六杯时,她低头喝汤,什么话也没说。 晚宴近尾声,金麒邀众人举杯预祝计划成功,大家都喝光了杯里的酒,期待事情都能顺利。 任远喝完了整壶的酒,在他起身离开时脸色有些苍白,皱紧了眉并且不时用手揉着额角,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金蝶别开眼不看他,径自回房,整晚她没和任远说过一句话。 只是金蝶回到房里却是坐立难安、心怎么都定不下来,任远蹙眉难过的模样一直在她脑里浮现,教她的心不争气的隐隐作疼。 她怎能还为他心疼,她忘了他的可恶了吗?忘了他带给她的难堪和羞辱了吗?她怎能心软?不行,她不要再为他烦恼,她要忘了他! 金蝶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决心不理会任远,坐在梳妆台前拆下头上的珠花,准备就寝,可是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扰得她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咬咬唇,她还是唤来了婢女,要婢女端解酒液来。 婢女躬身应是,赶忙下去,一会儿就端了解酒液入房。 金蝶挥手让婢女退下,瞪着桌上的瓷碗暗忖,她只是去看看他的情形,也不一定会救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她端起解酒液走出房门。 来到任远门外,她可以听到里面不时传来呻吟的声音,明白他正在为头疼所苦,她迟疑了下,仍是忍不下心,举手敲了敲门。 “是谁?”门咿呀打开,任远只穿着一身单衣来应门,见到她,他有些惊讶。 金蝶不说话,端着碗直接走入房里。 任远关上门,转身看着她,“有事吗?”在头疼折腾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气力不足。 “你头疼?”金蝶将碗放在桌上,冷冷的问。 “这是小事,不要紧。”任远回答,但手又抚上了额头,纠结的眉显示他在强忍剧痛。 金蝶怒火中烧,忿忿转身瞪视着任远,“对你来说,什么都是小事,头疼欲裂可以忍,而感情也可以因师兄弟之情而割让,对不对?” 任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你为何不敢回答?我说的对不对呢?原来你这个人把情感当成儿戏,说让便可以让,像送礼一样大方!只是你有询问过我的意思吗?我的人生就该由你来决定是不是?任远,你卑鄙无耻,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凭什么支配我的人生?”金蝶愤恨的大声责问任远。 任远无法面对金蝶咄咄逼人的目光,连忙转开眼,心事被揭破是何等的难堪,而他心中的苦又有谁了解? 金蝶用小手转回了他的脸,“任远,你看着我,莫非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要将我让给阙礼杰?还是你要用我来讨好你的师弟呢?任远,你到底置我于什么地位?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也不要如此屈辱我,我恨你,你是可恶的魔鬼,我恨你!”她忍不住捶打着任远的胸膛。 任远不避不闪任她发泄,若这样能让她高兴、开心,他愿意承受。 “我恨你,我恨你……”金蝶捶酸了手,泪水也伤心的落下,靠在任远身上饮泣。 她的哭声揪痛了任远的心,他好想紧紧抱住她、安慰她,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这么做。是他伤害了她,让她如此难过的。 没有感受到他的搂抱,金蝶真是死心了,她拭去泪水抬头看着他,神情幽怨,“你可以错待我,我却无法见你受苦。” 金蝶回身端起解酒液喝了口,她攀住任远的肩,跛起脚尖小嘴贴上了他的唇,将解酒液徐徐的喂入他嘴里。 当她吻上他时,任远呆住了,愣愣的吞下了她喂进他嘴里的液体,也啃到了她小嘴的柔软香馥,但在他意犹未尽时,金蝶却大力地推开了他。 金蝶后退数步,美艳的丽容上有着凄楚的笑容,语气决绝的道:“喝下解酒液,你就不会再头痛了,而从现在起,我们是恩断情绝,永远都不再有牵连。”语毕,她一甩手,心碎的快步走向门口。 任远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拉住了她的手,一使力她又回到他怀中。“我做不到!”轻喃的话语方落,他的唇也落到艳红小嘴上,在解酒液微甜的味道下,这个吻热烈如火、激烈难分。 任远埋在心中的情感霎时引爆,排山倒海般的欲望冲去了他的理智,也毁灭了他苦苦防堵不敢表露的真情,接着会发生的事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光是吻还不能满足任远,他搂着金蝶顺势上了床,在床上,这对男女更加纠缠得难分难离…… 金蝶娇喘连连,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身子也在他温柔的抚触下渐渐放松,当欲望的抽动不再带来痛苦时,她也大胆的和任远共享欢快。 既然做不到放手,就将彼此永远紧连在一起吧! 第九章 烛火已燃完,月光从窗户的隙缝流泄入房里,让床上的男女可以看见彼此。 激情已过,任远将金蝶搂入怀,担心她会受凉,连忙拉起被子盖住两人。 金蝶却推开被子坐起,作势要下床。 “你去哪里?”任远拉住了她。 “你不是将我让给了你师弟吗?我怎能和你在一起,当然要离开了。”金蝶赌气的说,大力要挣开他的钳制。 任远将她拖回自己怀中,拉起被子把她紧密的包裹起来,“我不会再让了,你都成了我的人,我怎会让你走,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哼,原来你只是为了负责,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你尽可以不用管我。”金蝶听了任远的话更气,越加不要留在他怀中而拼命推拒。 任远赶忙抱紧她,急急地说:“蝶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向口笨不会说话,你别为难我了。”“是谁为难谁了?你欺负了我还做贼的喊捉贼,你好过分,我不理你了!”金蝶转过身背对着任远,看似生气,但她眼里满是笑意。 任远抱着她叹气,“蝶儿,别这样,你不高兴可以骂我、打我,就是别不理我,也别生气,我会心疼的。” 金蝶忍不住噗哧笑了,回身面对任远,小手点点他的胸膛,娇俏地说:“哦,还说口笨,却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你一定欺骗过很多的女子对不对?” “一个你就教我手忙脚乱了,我哪有精力去面对其他女人?!蝶儿,在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任远语气真诚,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 “你又骗我了,若是这样,你怎么可能会将我让给阙礼杰?还说我和他是天作之合,你好可恶!”想到这金蝶又不高兴了,嘟嘴瞪着任远。 “你偷听了我和礼杰的谈话?”任远微皱眉。 “你们就站在花园里说话,我想不听到都不行,才不是偷听呢!”金蝶连忙辩驳。 “蝶儿,礼杰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而且他也说很欣赏你,他又是我的师弟,我猜你或许也会喜欢礼杰,所以才会想让出机会给礼杰,若你们在一起很快乐,我会真心祝福你们的。”就算他会痛苦,也甘心承受。 “好啊,那我和阙礼杰在一起好了,你快放开我呀!”金蝶被他的大方气得又使起性子来。 “蝶儿,别说气话了,你若喜欢礼杰就不会将自己交给我;而我若真能拱手让出你,也不会占了你的清白。如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将你让给任何人,你是属于我的,就如同我也是你的一般,谁都不能分开我们!”任远诚挚表白他的感情。 金蝶甜甜的笑了,但仍要听他的心意,“那你有多喜欢我呢?” “很喜欢、很喜欢你。”任远只会这么说。 “一点诚意也没有,我感觉不到你的喜欢,你再说过!”金蝶不满意他的回答。 任远好无奈,为博取佳人欢心,他只好再想说辞,“嗯……很喜欢就是最最喜欢了,胜过任何东西、任何人,就像是我的生命般,失去这份喜欢,就如同失去了我的生命。” 金蝶这才笑弯了眉,温柔的亲了亲他,“我喜欢你也如同我的生命,若没有你,我的生命不再有意义,只剩下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 “蝶儿!”任远怜惜的吻住她。 缱绻缠绵,所有的爱恋深情尽在不言中。 *:*:*: 在回阙家堡的路上,依然是在赶着路,众人都没时间也无心聊天,气氛虽然严肃,却也和谐,主要原因就出在任远和金蝶身上,他们纵使没说话,但交会眼神传达出的浓浓情意,还有一些不经意相互体贴的举止,明白诏告众人他们的感情。 情人眼里只有对方,任远和金蝶没注意到他们的亲密举止早已落入旁观者眼里,金麒和阙礼杰都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促成了一对佳偶可是功德无量呢! 金蝶刚沐浴出来,擦干秀发后就上床了,她习惯性的往里面躺,因为等会儿任远会过来。 想到两人在一起时的激情亲热总让她红透了脸,可是心中却好喜欢和任远融合成为一体,不但身体合而为一,连心灵都能互通一般,那种情浓的感觉教她沉醉。 任远也一定很爱这份亲密,所以他总会在夜半时分潜入她房里和她缠绵,分离时是依依不舍,希望黎明永远不会到来!他也说了,等大事办好后,他便要请三皇兄作主,将她许配给他,让两人成为夫妻,他再带她游遍天下,看尽万千美景,做对神仙眷属。想到这,金蝶就满怀欢喜,已经迫不及待那样日子的到来了。 和任远一起游天下,那一定是最最快乐的事了! 在金蝶想象着美好的将来时,一个修长的身影也侵入房里,微跛的脚没稍减他的敏捷,很快他就来到床前,脱鞋上了床。 任远一在床上躺下,一个香软的身子就偎过来,让他抱个满怀。“怎么还没睡?”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你不在身边睡不着!”金蝶娇声回答。 任远沉声笑了,宠爱的搂紧她。“蝶儿,我们还没成亲呢,你怎么能如此依赖我?!在成亲前我们各自会有许多事要忙,可能无法时常见面,到时你怎么办?天天不睡吗?” “对啊,只要你不来陪我我就不睡。”金蝶撒着娇。 “你这样不是要我每天都当刺客溜入宫里找你?你就不担心万一我被发现了,变成人人喊打的刺客吗?”任远逗着她。 “嘻……到时本宫会到天牢看你的,放心吧!”金蝶嘻嘻笑说。 “大胆,竟敢陷害亲夫,该当何罪?”任远装出凶恶的模样。 “人家又还没说要嫁给你,就自称起亲夫来了,羞羞脸!”金蝶刮着任远脸颊取笑他。 “你不嫁给我吗?真的不嫁给我吗?”任远的大手已经放在金蝶的胳肢窝上,语气带着威胁准备呵她痒。 他还没动手,金蝶就笑到喘气了,但仍嘴硬,“不嫁,不……呵呵……”任远的搔痒打断了金蝶的话,她大笑了起来。 为了不惊动别人,所以任远随即吻上了她,而且明天就回到阙家堡了,到时两人相处的时间更少,任远真舍不得怀中的软玉温香,春宵苦短,好好把握才是…… *:*:*: 今夜阙家堡后园大厅气氛特别凝重,虽然已过了三更天,但厅里仍聚满了人,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还带着忧虑。 而大厅外则有侍卫重重护守,如临大敌般。 金蝶双手紧紧相握,不断的在心中向上天祈祷,今晚任远、阙礼杰带着精选的手下进宫,逼退换帝的行动开始了,在明天日出之前便会有结果,今夜就是成败荣辱的关键时刻。 任远他们正身陷虎穴,既要找到皇上所在,又不能惊动禁卫军,还要逼皇上写让位诏书,不论哪一项都是危险极了,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一有问题,任远等人所要面对的便是上万的禁卫军,根本逃不了,所以这是个赌命的任务,稍有缺失都不行。 思及任远现在的处境,怎不教金蝶担心,她只能在心中坚信他会平安没事,用这信念支撑自己等下去。 一只宽厚大掌伸来拍拍她交握的手,金蝶抬头看去,金麒对她坚定的浅笑。 “放心,他不会有事,一切都会顺利成功。他怎舍得让你伤心呢?所以一定会完成任务的。”金麒抚慰着金蝶。 金蝶用力的点点头。 坐在对面的阙孙如很明白东王说的他是谁,她嫉妒的看着金蝶,她怨金蝶抢走了任大哥,更气自己无法从金蝶手中夺回任大哥。原来哥之所以追金蝶只是为了激任大哥表态的手段,哥早就了解任大哥喜欢金蝶了,因此在一旁推波助澜帮助他们在一起。 此次他们和东王一起回来后,她就发现任大哥和金蝶关系不寻常,她还没质问任大哥,哥就明白告诉她一切了,这对她来说无异是青天霹雳,可是哥用好严肃、好正经的语气交代她不可以拆散有情人。是金蝶拆散了她和任大哥,哥还反过来帮金蝶,只因为她是公主吗?她好不甘愿,却只能黯然神伤的接受这个事实。 阙老夫人看到女儿脸上的伤心,了解的安慰女儿:“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看开吧!” 阙孙如眼儿红红,生硬的点了下头,不看开又能怎么办呢? 等待的时刻已是难捱,而等的又是心爱人生死的大事更教人焦急,起初金蝶还能坐得住,后来她频频往外看,最后忍不住了,索性来到厅外,纵使寒风刺骨,但她可以看到天上月娘的移动,当月儿坠落就表示天亮了,她便能得到有关任远的消息。 所以金蝶就立在初冬的冷风中等人,谁劝她都不动,倔强的要等到最终的结果出来。 漫漫长夜再难过也过去了,当鸡鸣时,金蝶的脸色更加的灰暗,为何宫里还没有消息传出呢?天已经亮了,不管成功失败都该有答案回来啊! 一个侍卫急急来报:“探子回报看见堡主骑马回堡了。” “那任盟主呢?有没有看到他?”金蝶急忙询问来禀的侍卫。 “探子没说。”侍卫回答。 金蝶无助的望着三皇兄,金麒揽住她,“别急,等礼杰回来就知道了,别紧张。” 一会儿,阙礼杰一脸欢喜的飞奔入大厅,看他的脸色已教众人放心了大半。 “东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金龙在早朝时会宣退位诏书,然后禁卫军马上便会前来迎接东王,请东王快做入宫准备。”阙礼杰急忙向金麒报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包括外面的侍卫都高兴的大叫起来,欢声雷动。 金麒松口气笑了,阙老夫人和阙孙如也开心的和阙礼杰相拥,只有金蝶没有笑容,她焦急的上前捉住阙礼杰。“任远呢?他人呢?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呢?” “师兄还在宫中,他待在金龙身边,以防止金龙临时变卦,所以没回来。”阙礼杰回答。 “你怎么可以留他一个人在宫里,万一皇兄真有变卦,他一个人如何应付呢?”金蝶大惊失色。 “公主,师兄武功高、又机警,能应付得了的。而且金龙以为他中了毒,在没有拿到解药前绝对不敢对师兄怎样,师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阙礼杰告诉金蝶。 金蝶却不能安心,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宫里,我要进宫陪他。”说着便往外冲,被金麒给拦下。 “蝶儿,你要相信任远,他既然敢只身留在宫中,自然便会有应对之法。三皇兄了解你的着急,但你更应该要信任他的决定。” “三皇兄!”金蝶无措的望着金麒,心好乱。 “听三皇兄的话没错,你也该去换衣裳,等会儿和三皇兄一起回宫。”金麒吩咐。 金蝶只好点点头,无奈的听话回房换衣,耐心等进宫后再和任远见面。任远不会有事的,她要坚信他一定会没事! 果然如阙礼杰所说,不久禁卫军就来阙家堡迎接东王金麒,金蝶便和三皇兄一起回宫。 皇上因病退位,将皇位传予三皇弟金麒的诏书已经公诸天下,最先得知消息的京城,大街上立刻涌现大批百姓跪地迎接新皇,欢乐气氛喧天,热闹庆祝着。 以前京城里有重大盛事庆典,金蝶都会溜出宫看热闹,但是现在她是一点心情也没有,只想明白任远怎么样了。除了任远的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上苍,求你快点让我见到任远吧! *:*:*: “蝶儿,蝶儿……”呼唤声唤醒了金蝶,她急忙回过神睁大眼看着身旁的母后。 “蝶儿,该你了!”萱娘娘指指茶几上的棋盘。 金蝶对母后歉然一笑,拿了个白子随手放在棋盘上。 “蝶儿,这个白子这么放下你整盘棋就输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想下棋?”萱娘娘看着女儿。 “没有啊,蝶儿陪您重新再下一盘棋。”金蝶提起精神说。 “不用了,既然你不想下棋就别勉强,陪母后说说话吧!”萱娘娘让身旁的宫女撤去棋盘。 “母后想聊什么?”金蝶微笑的问。 “就谈谈你的事吧!蝶儿,你回宫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也提不起劲,蝶儿,你这次死里逃生又遇上这么多事,是不是有什么事影响了你,让你这样郁郁寡欢的?”萱娘娘关心的看着女儿。 短短的几个月真的发生了许多事,先是蝶儿坠崖,生死不明,吓坏了她,也教她担足了心;再来就是金龙突然宣退位,将帝位让给三皇子金麒。金麒能接续帝位当然是件好事,蓉娘娘成了太后,皇上不但将冷宫改回原来的名字飞霞宫,也让她和蝶儿回到她们以前居住的宫殿,许多的规矩都沿用先皇所颁的,也为许多受了不明之冤的嫔妃平反,最主要是现在的皇上仁慈而且很疼蝶儿,蝶儿又可以回到以前先皇在世时的受宠光景,而在冷宫苦熬了这么久能再有出头之日,真是菩萨保佑,也让她开心极了,但是女儿回宫后的转变却教她忧心。 “没有啊,蝶儿很好,没事的。”金蝶急忙回答。 “真的吗?母后今天在太后那儿遇到了皇后,听皇后提起你在外面的这段时日认识了一些江湖人,似乎还和某个人有了感情,有这事吗?”萱娘娘直截了当地问。 金蝶心一动,脸儿不自觉就红了,不自然的含混回答:“没……没有啊,是皇后误会了吧!” “没有最好,蝶儿,你可是尊贵的公主身份,别说是江湖草莽无法匹配,连一般的宫宦子弟都配不上,只有王公贵族才适合你。”萱娘娘严肃说明。 “母后,你这样的观念是不对的,平民百姓也有才能出众的,不能光靠出身来衡量一个人。”金蝶解释。 “母后不是看不起出身低微的人,平民只要努力一样可以飞黄腾达,只是以婚配来说,于礼本该是门当户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堂堂的公主怎可能嫁个江湖人或平民呢!母后是绝不会同意这样的事!”萱娘娘的语气非常肯定。 金蝶心中焦急,旁敲侧击地问:“母后,万一那是个很有出息、有作为的江湖人,也很受皇上的赏识,皇上还赐封他为官,那样也不行吗?” “这是当然的,江湖人就如同草莽,出身不但是平民而且还是个武夫,就算被封个一官半职也不过是芝麻小官,乌鸦是变不成凤凰的,这样的人哪能匹配公主呢?不行!”萱娘娘断然拒绝。 “母后,你太武断了,你的话也太不公平了,蝶儿不过幸运身为皇家人,而公主也只是一个名号而已,怎可以拘泥于称谓而失去真正的幸福呢!”金蝶大声反驳。 “蝶儿,你在说什么?公主的出身尊荣,有高贵的身份地位,哪只是一个称谓呢?难道你真喜欢上江湖人?是真的……咳咳……真的吗?”萱娘娘情绪激动,不禁咳了起来。 金蝶忙为母后抚背,也叫宫女送上参茶让母后喝下。“母后,好点没?你近来身体变差了,该让御医来看看才好。” 萱娘娘摇摇手,“不用了,前些日子挂心你,加上母后年纪也大了,身体就弱了,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必找御医了。” “让母后操心,是蝶儿不好,蝶儿不孝!”金蝶自责着。 “蝶儿,这也不是你的错,母后怎会怪你呢?你是母后最亲的人,母后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也拥有最好的,母后会请皇上为你找到合适的驸马,让你有个好归宿。”萱娘娘抚着爱女的脸说。 金蝶咬咬唇,心中有话想说,更想告诉母后有关任远的事,但为了怕再刺激母后,她却什么都不敢提。 “母后,夜深了,蝶儿伺候母后就寝。”金蝶扶萱娘娘起身。 “母后有宫女服侍,夜晚天冷,你早些回宫安歇吧!”萱娘娘叮咛着。 “蝶儿告退。”金蝶行礼后退下,心情凝重的回到寝宫。 母后的话教她忧烦,母后这么排斥江湖人,她如何告诉母后她就是爱上了个江湖人呢?而以任远的个性,他不会留恋功名,没有名位的他母后更不可能接受的! 她让宫女伺候拆去了发髻、脱下外衣,因为冷,寝宫内还生了盆火,她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心中也不免埋怨起任远来。 她本以为和三皇兄进宫后就能看到他了,结果一入宫她就被送回内宫,根本就没见到任远,而他又接着处理大皇兄的事,将大皇兄和皇后嫔妃一起送到东陲,那儿原是三皇兄的属地,有可靠的人手可以看顾大皇兄,又负责将三皇嫂和三皇兄其余的家眷送入宫里,紧接着三皇兄又派他办了许多事,让她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和任远见面,算来,她已经一个月又过两天没见到他了,他也没派人捎来任何消息,整个人像不见了般,到底他心中有没有她呢?真令她气闷又难受。 金蝶越想心情越不好,翻个身将脸埋在被里,气得轻捶着被子。 在她听到声响起了警觉心的同时,有个人侵上了她的床,她还来不及出手,一双结实臂膀就圈上了她的腰。 在被里是无法施展武功,不过金蝶又踢又挣扎,也让来人抱不住她。 “蝶儿,是我,别踢了,是我啊!”任远将金蝶翻回身面对自己,让她看清楚。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快点走,不然我就叫人了!”金蝶小脸冷冰冰的,在他的手臂抱住她时,他的气味便让她明白他是谁了,她的一肚子委屈正好可以找人发泄。 “蝶儿,你生气啦?”任远明知故问,金蝶那样的脸色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不悦。 “我不会为个陌生人生气,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走!”金蝶火大的赶着任远。 “好,既然你要我走,我只好走了。”任远起身下床,往门走去。 “你若从门离开,一定马上就被侍卫当成刺客追捕。”金蝶板着脸说。 “那你就会到天牢来看我,我也能见到你,值得的!”任远微笑回答。 “你……人家为你好,你还故意气我,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了!”金蝶气红了脸,转开头不看任远。 任远赶忙回到床上,搂着她好声道歉:“蝶儿,我看你不高兴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气我没来看你、没和你联络,你也该很清楚我在忙什么,没给你消息也是不得已的,在忙完事后,你看我不是马上来找你了吗?我也很想你的,别生气了!” “要忙完事你才有时间来看我,若事情做不完,你不是一辈子都不用见我了吗?”金蝶感到委屈的闹脾气。 “我怎舍得一辈子不见你,为了尽快把事情办好能来看你,我赶马太急还摔伤了,但没时间看大夫我就来找你,我是真的想见你。”任远使出了苦肉计,这计果然灵验,金蝶立刻靠近他,语气也着急了起来。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任远打开衣襟,胸口有块淤血,这也真是他骑马时弄伤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拿药酒帮你揉揉。”金蝶忙要下床,但任远抱住了她不让她走。 “不要,抱着你比任何药酒都有用,我的伤立刻就不疼了。”说着,他亲了下她娇美的小脸。 金蝶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没一句正经话!”也被逗笑了。 任远听了邪邪一笑,贴近她白玉般的耳朵轻语:“我不想说正经话,只是想做正经事!” “你……唔……”任远封住了金蝶的娇嗔,多说无益,他只想好好的爱她! *:*:*: 小别胜新婚,这次亲密的快乐感受撼动了两人,让任远、金蝶沉醉再三,纠缠着不想分开。 “蝶儿,快点嫁给我吧,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留在我怀中直到天亮,不管想赖床多久都行,我也可以搂住你一夜好眠,不必急急离开,嫁给我吧,蝶儿!”任远的呢喃伴随着细碎的吻,点点落在金蝶面颊、玉颈上。 本是心情愉快的金蝶听到这话就笑不出来了,她轻声询问:“若皇上要封你官位,你会不会接受?” 任远放开金蝶,用手撑着头怜爱的俯视她,“蝶儿,你了解我不爱权势,我只想带着你过逍遥自在的生活,结伴看尽人间好山水,过着幸福无忧的日子,这才是我想要的,你不也喜欢如此的生活吗?” 金蝶点点头,“这样美好的生活谁不想呢?但是你好不容易为三皇兄争取到江山,你难道不留下来帮帮三皇兄吗?治国不是简单的事,再能干的人也无法面面顾到,需要好帮手在旁援助,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她试着想改变任远的想法。 “这些话是皇上提起的吗?我已经明白说过了,我帮忙皇上取得江山不是要荣华富贵,只是想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好,事成后我不会留下,而武林盟主一职我也会交给礼杰,卸下责任还我一身轻松,怎么皇上现在又变卦了呢?”任远皱起眉头,脸色也沉下来。 金蝶见他神情不对,连忙解释:“不是,这不是皇上说的,只是我想到顺口提的,我不知道你和皇上说好了,担心皇上会留你才问的,是我多事了。” 任远听了脸色转好,轻点她的红唇微笑,“你要说清楚,要不我真会错怪皇上了。我的心志是不会变的,尤其在经过这些事后,我更希望能拥有自在的日子,只是遇到蝶儿你之前我想一个人过活,如今变成了两个人,蝶儿,和我在一起虽然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们会过得很快乐,我会给你幸福的,相信我,蝶儿!” 金蝶点点头,伸手搂住了任远,小脸贴着他的,眸子里有感动的泪水,她明白任远会给她幸福,而这世上也只有他能给她快乐,可是夹在母后和他之间,教她怎么办才好? 不过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任远点燃的另一波激情席卷了她,又将她带入欢愉的天堂…… *:*:*: “母后,这是用进贡的百年人参炖的鸡汤,你尝尝看。”金蝶盛了碗鸡汤送到萱娘娘面前。 萱娘娘笑着接下,啜了口汤点点头,“这鸡汤的确好喝,但是看蝶儿你神色转好更让母后开心,这般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才像母后的蝶儿啊!” 金蝶的笑容里有些不自在,这几天任远每晚都会到她寝宫陪她,她原还担心他这样偷偷入宫会有危险,后来才明白他是受皇上请托进宫帮忙处理政事,现在就住在宫里,所以来看她很方便,不过内宫是女眷住所,男子不能随意进出,他仍只能夜晚来探望她。 但有整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母后和任远截然不同的立场是她心中最大的困扰,她已经试着劝过母后和任远,看他们其中一人能否改变想法,可惜仍是徒劳无功,趁着母后今天心情不错,金蝶想再说说看。 “母后,你只知大皇兄突然下诏退位,将皇位传予三皇兄,但这其中是有番精密的计划,全是武林侠士在其中大力策动的。”金蝶便将任远、阙礼杰竭心尽力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萱娘娘。 萱娘娘听了面露赞赏之色,“蝶儿,你说的武林人士的确杰出不凡,有他们帮助皇上也是国家之福,他们这么帮助皇上,皇上应该也会给他们优厚的赏赐和册封吧!” “母后,不是人人都爱荣华富贵,蝶儿所说的武林盟主任远就不是了,他生性淡泊,不喜拘束,做完这事后他打算退隐过自在的生活。”金蝶首次在萱娘娘面前说出了任远的名字。 “施恩不望报,这人一定胸怀磊落、气节高尚,这样的人又更少见了。”萱娘娘夸奖的说。 金蝶高兴的紧接着问:“母后,那你愿意见见任远吗?” “见他?母后为何要见他?”萱娘娘不明白的看着女儿。 “母后,你该亲眼看看所谓的江湖人,或许你对他们的印象便会有所改观。”金蝶说明。 萱娘娘却笑了,“蝶儿,母后如何看待江湖人又不是重要的事,反正我们与江湖人也不会扯上关系,为何要见面呢?” 金蝶咬咬唇,脸上掩不住失望的神色。母后这么说,她也不好作声,看着近来身体欠佳的母后,御医说母后只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身子自然就会强健起来,她怎能拿自己和任远的事来让母后操烦呢,她做不到! 金蝶好无奈,看来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第十章 “公主,皇上请您到御花园赏雪阁。” 在宫里看书的金蝶接到命令便起身出门,昨儿个下了场入冬以来的初雪,所以三皇兄才会想找她去看雪吧。 金蝶来到赏雪台,台里除了三皇兄外,任远竟然也在场。 “见过皇上。”金蝶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了,皇兄只当个中间人,为任远找出你后就可以大功告成离开了。”金麒笑笑说完便走开,也带走了服侍的宫女、侍卫,将赏雪台留给这对情人。 “蝶儿!”任远迫不及待地上前抱住了金蝶,头低下便热烈的吻住她,许久后才温柔的结束这个吻。 “竟让皇兄做这样的事,你太大胆了!”金蝶偎着任远娇嗔。 “我想见你只有用这样的方法了。蝶儿,我有事找你。”任远柔声说道。 “什么事?”金蝶好奇。 “就是我们的亲事。皇上交代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这两天便要离开皇宫,我想在离宫前将我们的婚事谈妥。我已征询过皇上的意思,皇上很愿意将你许配给我,不过女儿的婚事该是由父母作主,所以我应向你的母后萱娘娘提亲,我想在提亲前问问你的意见,若一切都没问题,我即刻向萱娘娘提起亲事。”任远笑得喜气,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很心急了。 “要这么快吗?”金蝶惊讶不已。 “我们是两情相悦,而且如今大事已成,何必再蹉跎,现在这个时机正好,难道你要等白了头发才嫁我吗?”任远抚着金蝶的脸颊笑说。 “可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呢!”金蝶急忙表示。 任远笑得更愉快了,“你只要当新娘子嫁给我便成了,还要准备什么呢?” “我……”金蝶语塞了,又不好告诉任远母后的事,只能暗自着急。 “蝶儿,难道你不想嫁给我?”任远看金蝶听了没有欢喜,反而满脸忧愁,不禁心生怀疑。 “不是,当然不是了,任远,我对你的感情你该很明白,只是……只是这其中还有些问题。”金蝶愁眉苦脸的告诉任远。 “什么问题?莫非是萱娘娘不同意让你嫁给我?”任远猜测着。 “不错,本宫不答应。”一个声音比金蝶更快给任远答案。 “母后!”金蝶看到母后出现,吓住了。 倒是任远比较沉着,听到金蝶的呼唤他便明白眼前的贵妇人是萱娘娘,他赶忙放开怀中的金蝶,上前拱手行礼,“任远见过娘娘。” 萱娘娘也是见昨天下了雪,今天起了兴致来看雪,没想到让她发现了这件事,她虽然只听到一部分他们的对话,便能猜到一切,这已经教她生气了,又见任远还是个跛脚残疾人时,她的脸色更加的不悦,面对任远的行礼,她只是一挥手当是回礼。 任远也看出了萱娘娘的不高兴,极有诚意的开口:“萱娘娘,在下名叫任远,因在望龙顶和金蝶公主同时坠崖而和公主相识,两人在崖底时有段同甘共苦的经历,也互相有了感情,结下情缘,在下希望能与金蝶公主共结连理,遂斗胆向娘娘请求,请娘娘同意将金蝶公主嫁与在下。” 金蝶也看着母后,希望母后能答应。 萱娘娘连连深呼吸才不会被气昏,不客气的问任远:“本宫对于你竟敢向本宫提亲要娶蝶儿感到很好奇,本宫想请问你有什么能力娶个公主为妻呢?” “娘娘若是指地位、财势,在下没有,但在下有颗真诚的心,并且保证能带给公主幸福。”任远实在回答。 “任远,本宫很欣赏你的诚心,但是诚心不能吃、不能穿,一点用也没有,蝶儿是一国的公主,出身不凡,一向过着尊贵富裕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连大富人家都未必供得起,而你不过是个江湖人,没财没势,如何养得起蝶儿呢?你要娶蝶儿,无异是痴人说梦话!”萱娘娘冷言讥讽。 萱娘娘的回复虽然令任远难堪,但他仍不气馁,“娘娘,宫里的生活是富贵荣华,但在宫里的每位嫔妃都很快乐吗?若只是日子过得好却无法自在开心,那美丽的宫殿只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尊崇的身份不过是个空名罢了。在下无法给金蝶公主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求温饱而已,可是在下保证能让公主幸福过一辈子,而且活得随心所欲,这也是公主所向往的日子,希望娘娘能成全。” 萱娘娘利眼盯着女儿,“蝶儿,是这样吗?” 金蝶点点头,向母后请求:“母后,蝶儿喜欢任远,只想和任远在一起,母后,你答应我们吧!” “蝶儿,你是被感情冲昏头了,才会想和个一无所有的人成亲,你知道若嫁给他代表什么吗?你将失去高贵的身份,没有宫女、侍卫可以使唤,不再是被高高棒着的公主,而要变成平民过着苦日子,这样的生活你可有经历过?你真能适应吗?母后不会同意这个亲事的,绝不同意!”萱娘娘严厉拒绝。 “母后……” “娘娘……” 任远和金蝶同时开口,又同时被萱娘娘喝断。 “不要说了!任远,人要有自知之明,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个低下的江湖人,本就配不上蝶儿了,而且你还瘸了脚,如何高攀得上驸马的名位?!就算是寻常的千金闺女都不一定愿意嫁给你了,何况蝶儿还是个公主!任远,假使今日你和本宫易地而处,你会同意吗?你若真心喜欢蝶儿就该为她着想,希望她有好日子过,而不是要她随你浪迹江湖,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这样可笑的亲事,本宫怎可能会应允呢!蝶儿,随母后离开,以后不准你再和来路不明的江湖人见面!”萱娘娘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走开。 “母后,求求你,你再给任远一个机会好不好?若任远能成为公侯将相呢,你便肯答应了吗?”金蝶拖住母亲的手提出妥协的方法。 她的话教任远错愕也沉了脸。 金蝶看母后停下脚看她,急急地说:“任远是帮助皇上的大功臣,皇上定会有所赏封,若他有了官职在身,母后你就答应这个婚事好吗?”她可以请皇上赐个官位给任远,让母后同意亲事,而他们成了亲后,任远不想做官便辞去,这是个权宜之计。 “母后已说过你要嫁人便要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就算任远真能做上王侯将相,母后也无法接受他身有残疾,这样的人如何带给你幸福?反正这个婚事母后绝不可能同意的!”萱娘娘的立场不变。 “我也不会要求皇上封官进爵,蝶儿,你很清楚我的心意,不该提出这样的事来,任远做事磊落,绝不欺瞒,我只能用自己最实在的一面面对娘娘,恳请娘娘应允亲事!”任远坦然说明,也在尽最后的努力。 “任远,本宫已经说得非常明白,我不会同意,我不会让蝶儿嫁个残废的江湖人,绝不可能!”萱娘娘斩钉截铁的回答。 “母后!”金蝶伤心欲绝。 “蝶儿,你若还认我这个母后,就听母后的话忘了这段情,他不适合你,你还会遇到更好的男子,有更美好的生活。”萱娘娘柔声对女儿说。 金蝶看着萱娘娘,再看看任远,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爱人,教她如何选择?不论倾向哪一方,都会失去另一边,她做不了抉择,只能无助的失声痛哭。 任远的心沉入黑暗中,萱娘娘的话像利刃毫不留情的刺伤了他的自尊,也让他正视了金蝶的身份和自己的差距。他从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却被迫张大眼看清公主和平民的分别,尤其在见过宫中奢华的生活后,他更是了解到皇家和民间的不同,除了锦衣玉食外,还有份至高无上的尊荣,只怕他用尽一生也无力给蝶儿如此的享受。 现实是残酷的,又面对萱娘娘的大力反对,再看蝶儿左右为难伤心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或许萱娘娘说得对,他不适合蝶儿,蝶儿还会找到能和她匹配的人,所以该由他来痛下决定。 任远出声打破了僵局,“蝶儿,别哭了,你就听娘娘的话,忘了我吧,任远注定该是孤独的人,不能有牵绊,我祝福你!”语毕他立刻转头大步离去,步伐不敢停顿,怕一停就走不开了。 金蝶惊住了,还没想清楚任远的话,他已经快步走开,她急急要追上去,萱娘娘捉住了她,“蝶儿,别去,不要……咳……咳……”接下的话被一串剧烈的咳嗽打断。 金蝶只好回头扶住了母后,眼睁睁的看着任远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她泪眼婆娑,只能无语问苍天! *:*:*: 金蝶悄悄的出了寝宫,左右看看无侍卫守着,她暗自松了口气,快步往后宫门走去。可是她才步出玉蝶宫,就和等在宫门外的萱娘娘遇个正着。 “母后!”金蝶惊讶极了。 “你要出宫去找任远是不是?”萱娘娘板着脸道破了她的意图。 金蝶立在当场,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看母后。 “原来母后和你说了那么多的道理……咳咳……都没用,你仍是要任远,咳……”萱娘娘边咳边说,语气伤心。 金蝶赶忙上前抚着母亲的背,“母后,天气这么冷,你身体不好,不应该站在这里吹风的。” “你心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吗?”萱娘娘看着女儿冷声问。 “母后!”金蝶难过的低下头。 “算了,你要出宫就出宫吧,若你还是母后的女儿自然就会回来,母后也不可能看住你一辈子,要怎么抉择就看你自己了。”萱娘娘感伤的看了眼女儿后转身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咳嗽,金蝶飞快跑上前扶住了母后。 但萱娘娘却是冷淡的拂开金蝶的手,“你别扶母后,以免你出宫不再回来后,母后会不习惯。”她在宫女的随侍下离去。 金蝶被母后这番话说得愣了愣,不再回来?她真能放得下母后吗?她的心变得好沉重,不过想到任远,她还是急急的骑马离开了皇宫。 *:*:*: “任大哥呢?”阙孙如询问哥哥。 “在后院练剑。”阙礼杰回答。 “又是练剑,自从任大哥从宫里回来后就不分日夜像不要命般拼命的练剑,也不肯好好的休息。金蝶公主太过分了,竟将任大哥伤害成这样!我去看看他。”阙孙如义愤填膺,想去后院,但被阙礼杰拦下。 “别去打扰师兄,让他一个人静静!”他了解师兄一直练剑就是不让自己有空停下来想到金蝶公主,没想到好不容易凑合了师兄和金蝶公主,结果却仍是被萱娘娘硬生生拆散,上天何苦如此戏弄这对有情人呢! 男仆进来禀报:“堡主,金蝶公主来了,要见任盟主。” “她还敢来!”阙孙如生气地大叫,快速的冲去大厅。 “小如,别胡来!”阙礼杰急忙跟上去。 金蝶站在大厅里,焦急的等着任远。 阙孙如如一阵风般冲入,见到金蝶劈头就责备她:“你既然嫌弃任大哥,为什么还要来找他?阙家堡不欢迎你,你走!” 金蝶没生气,淡然说明来意,“我要见任远。” “任大哥不会见你的,在你这样伤害他后,有什么资格还要见任大哥!你明明知道你的母后不会接受任大哥,为何还要让任大哥喜欢你,教任大哥接受你母后的污辱?你早明白公主不能和平民通婚,却从没告诉任大哥,欺骗他的感情,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是把任大哥当个傻瓜来玩弄吗?”阙孙如语气尖刻的怒斥金蝶。 “小如,不要说了!”随后走入的阙礼杰急忙喝阻妹妹。 金蝶看着阙家兄妹,诚心表示:“我是真心爱任远的。” 阙孙如不屑地反驳,“你说谎,你若爱任大哥就不会让他受这么大的伤害了。任大哥最向往隐逸山林的日子,你却要他当官来匹配你,你根本就没为任大哥设身处地想过,你这么自私怎会爱任大哥,你只爱你自己而已!” 金蝶被阙孙如这番话说得无言以对,难堪得出不了声。 阙礼杰拉住妹妹,向金蝶道歉:“公主,你别理小如的话,师兄在后院,我带你去。”他交代妹妹别跟来后便领着金蝶往后院走去。 金蝶抿紧唇随着阙礼杰来到后院。 “师兄在前面练剑,你们好好谈谈吧!”阙礼杰说完便离开。 金蝶看着卖力练剑的任远,他脸色漠然,用力的舞动剑招,但使出的剑式只见力道猛急却没有章法,现在是严寒的冬天,他却练出一身大汗,可见他所费的气力了。 金蝶看了好心疼,还没开口就先落泪。 任远发现了金蝶,他停下剑招看着她,情人对望,两人眼里都有着五味杂陈的感觉。 “什么事?”冷漠永远是任远的保护色。 “我做不到,我不要离开你!”金蝶禁不住,哭着飞奔入任远怀中。 一句“我做不到”勾起了任远的记忆,是他说了那句话才有了亲密行为,让两人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如今这句话听起来却好刺耳。 任远冷静下来,推开金蝶漠然地说:“我明天就离开阙家堡,不再管江湖事,退隐山林。” “那我呢?任远,你真不管我就自己去隐居了吗?”金蝶捉着他的衣襟心慌地问。 任远看着她平缓的回答:“蝶儿,我很高兴认识你,可惜我们有缘无份,你好好保重自己,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好归宿。” “就这样?你能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吗?”金蝶震惊的瞪着任远。 任远却是面无表情,“是,就是这些了。” “我不要,我不要分手,我要和你在一起!任远,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金蝶伤心欲绝的哭叫,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是我丢下你,而是你不能跟我走。你能抛开公主身份,抛开你的母后、皇兄亲人跟我离开吗?你若可以就跟着我,若不能就表示我们无法在一起,注定要分手。你选择哪一个?”任远让金蝶作决定。 “别叫我选,我不知道,我要你也要母后,我要你们两个,为什么如此残忍要我选择?我选不出来,我不会选啊!为什么不是你放弃隐居而接受官职呢?皇兄很愿意封你为官的,只要你有了官职,我就能想办法劝母后接受你,任远,为了我你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当是应付我母后好不好?任远!”金蝶无法选择,只能提出替代方法,期望任远接受。 “蝶儿,你了解我绝不可能这么做的,我做不来虚伪造作,也无法委屈自己卑躬屈膝的对人,我或许什么都没有,但我有一身傲骨和自尊,这是我仅剩的,没有了这些就没有了任远。蝶儿,我已有了归处,但却是你无法去的地方,既是如此,那就放手吧,忘掉这段感情、忘了我,时间会冲淡一切,让所有的往事都随风散去,我们各自重新过新的生活。”任远忍着痛,平心静气的告诉金蝶,这也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金蝶看到了任远眸子里的痛苦,他藏得那么小心却还是让她看到了,他的痛也不比自己少啊,这时她才警觉到自己真是如阙孙如说的是个只爱自己的自私人,她怎能要他放弃自我只为了两人在一起?她爱的是任远这个人,不是他的躯体,她怎能狠心要他没了心、没了志气在俗世里沉浮呢?那她的爱就是残忍而不是爱了,她不能这么做! 金蝶抬起泪眼望着任远,吸口气挤出一朵笑靥,“我明白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任远,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男人,不管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将会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再见了!” 说完这些话后她便转身离开,但走没两步她又忍不住回头冲到任远身前,搂住他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下,再掩面哭着跑开。 任远呆愣了许久后又举起了剑,疯狂的舞了起来。 注定的结果谁又能改变呢! *:*:*: 金蝶见过任远回宫后就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让御医寸步不敢离的尽心诊治公主,萱娘娘也日夜陪着女儿,皇上、皇后、太后都常常来探望她,众人的关心让金蝶很感激,但她的病却恢复缓慢,半个月后才渐有起色,能下床时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病愈的金蝶不再提起任远,她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在宫里平静的过日子。 只是大家都看得出她变了,从前那个精力充沛、爱笑的金蝶不见了,现在的她安静沉默,文弱忧郁,教人看了好不习惯。 萱娘娘将女儿的转变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更加的关心女儿。虽然金蝶病好了,但萱娘娘仍是要御医天天来为金蝶把脉看诊,也日日炖补品给女儿补身。 “蝶儿,将补汤喝了。”萱娘娘指示宫女送上补汤。 金蝶听话的接过碗将补汤喝下,她从没过问这些补汤是补什么的,但母后要她喝,她就不会拒绝。 看女儿喝完补汤,萱娘娘叫宫女收拾汤碗退下,她坐在女儿身旁,心疼的抚着她瘦削的脸蛋,“蝶儿,你瘦多了,母后看得出你不快乐,你会怪母后不让你和任远在一起吗?” 任远这个名字教金蝶心头震荡了下,她压抑住情绪避重就轻的回答:“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蝶儿不想再提起,蝶儿现在过得很好,平静自在,不会不快乐。” “哦,也就是说你已经忘了任远,是不是?”萱娘娘深入地问。 金蝶不晓得母后为何要这么问,而她也无法有别的回答,只得僵硬的点点头。 “这样就太好了,蝶儿,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心无旁鹜的嫁人了。”萱娘娘愉快的道。 “嫁人?”金蝶惊讶的看着母后。 “蝶儿,你十八岁了,本就到了嫁人的年纪,母后和皇上提到这件事,皇上答应要为你找个如意郎君,现在皇上找到了人选,是新封的安乐侯,母后已见过他了,他生得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求亲的诚意十足,让母后很满意。蝶儿,你可同意这门亲事?”萱娘娘征询女儿的意见。 金蝶话梗在喉咙,几次想开口却仍是放弃。既然已经失去最爱的人,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差别呢?只要母后高兴便好。她平静的点头,“蝶儿一切任凭母后作主。” 萱娘娘开心极了,“好,那母后明儿个就对皇上允了这门亲事,而婚期也别拖了,就尽快完婚,母后一定会将婚礼办得隆重盛大。” 金蝶看着神情愉悦的母亲,她也淡淡笑了,至少她还能取悦惟一的亲人,这就足够了,嫁人就嫁人吧,她无所谓的! 于是宫里开始准备婚礼,显得喜气洋洋。 相较之下,要当新娘子的金蝶反倒是更加的沉静了,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喜气,但她也没有表示不愿意,只是照着众人的意思做,合了大家的意,而她自己的心思并不重要。 不被期待的日子很快便来临,过了今晚,明天就是金蝶成亲的日子。 缀满珠宝的华丽凤冠和刺绣精美的鲜红礼服整齐的叠放在桌上,金蝶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她独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放在梳妆台一角任远送她的三个木刻小东西,梳子、兔子和鸟,她好好看看它们后就要放在盒里收起来,它们不适合跟着她到夫家。 但越看她就越舍不得,这些是任远留给她的纪念,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她真割舍得下吗?金蝶轻抚着兔子和鸟,将它们贴在脸上,回想任远雕刻它们时的模样,她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 放下手中的兔子和鸟后,金蝶再拿起木梳缓缓梳着发丝。每回用这把梳子梳头时她的内心便充满平静安和,像是任远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她的心神回到了往日和任远相处的愉快时光…… 叩叩叩!三更天的更声传入她耳中,带她回到了现实,叹口气,她将三样东西放入木盒中,狠下心将它们收入抽屉里,离开梳妆台要休息。 只是当她躺在床上时,眼睛却不自主的往梳妆台看去,忍了许久她还是颓然放弃和自己的心争战,她起身下床,又从抽屉里拿出木盒,打开木盒将兔子拿出放入怀中,再将木盒拿到摆在一旁的大木箱里放置,这些大木箱明天会跟她到夫家,她还是无法丢弃她最心爱的宝贝。 这次她再上床躺下后,拿出怀中的兔子抱着,这才闭上眼睡觉。 她是需要好好睡一觉,因为明天还有许多事在等着她呢! *:*:*: 宫里锣鼓喧天、乐声不断,热闹的送金蝶公主出阁,皇上特别拨出一座宫殿当新房,三天庆祝盛会过后,安乐侯才会带着新娘子回到侯府。 红巾复面的金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到震天的喜乐和宾客不断的恭贺声,在下轿后被牵着进殿拜堂时,她看到了新郎的脚,那一刻她好希望那是双有残疾的跛脚,可是他稳健走路的模样打碎了她的心愿,明知自己的期望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她仍是感到失望、落寞。 拜完堂,她被送到新房里,新郎又被宾客请出门庆祝,她听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便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木刻兔子把玩着。这是在打发时间,也是藉着兔子聚集勇气,她不愿欺瞒丈夫自己的事,在洞房前她会将实情老实告诉丈夫,而她也会承受所有的后果。 原以为那人该在夜半过后才会带着一身酒气回房,但才过不了一会儿门外就有脚步声响起,由门外宫女呼喊驸马听来,真是他回房了,金蝶赶忙将兔子收回袖子里。 她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入房中,并没有一般该有的媒婆、宾客随着来闹房,她虽觉得有些奇异,却不在意,她只想着该如何开口表白自己的事。 金蝶看到穿着黑靴的大脚走近她,接着她头上的红巾便被揭走了,而她的头却仍低着无心抬眼看她夫君是何模样。 “侯爷,我心已有所属,也不是完璧之身了,我不想欺瞒你,若你无法接受这样的妻子,你可以休了我。”简短说完,她静待丈夫的反应,心中坦然没有一丝的恐惧。 “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怎么会休妻呢!” 这个声音……这个让她最爱也最痛的声音,为何会出现在耳边呢?她猛然抬起头,眼前的人竟然是任远,金蝶呆愣住了。 任远微笑的坐在金蝶身边,万般温柔的看着她,“蝶儿,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金蝶却只能目不转睛的瞪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她无法判断任远是真的人,还是自己的错觉,她颤抖的伸出小手想证明他是否只是自己思念过度的幻影,却又害怕发现真是幻觉,小手无助的僵在半空中。 任远明白她的恐惧,心疼的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颊上,“蝶儿,是我,我是真的人,真的是我!”他的话语里也满是激动。 真实的接触,手掌下的温暖感觉,他是真的人,真的是任远,真的是他! 金蝶飞快扑入他怀中紧搂住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任远了……在狂喜的冲击下,她忍不住哭泣起来。 任远大力抱住了爱妻,为她抚着背,以免她哭岔了气。“蝶儿,乖,别哭,没事了,所有的不愉快也都过去了,不要哭,别哭了,我的蝶儿……” 任远越是抚慰越勾起金蝶的伤感,想到自己为他心碎肠断的痛苦,她更加偎紧了任远,哭得凄怜。 任远心急她哭个不停,想到她现在的身体,更加担忧。“蝶儿,别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痛,难道你不想了解这一切吗?你别哭我才能告诉你,不要哭了,乖乖,别哭了……”他极尽柔情的劝慰着妻子。 金蝶逐渐止住了泪水,让任远为她拭去泪痕,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她也急着想明白。 任远对她笑笑,先将她抱到腿上,让她能舒服的靠着自己,再将一切的原委详细的说给她知道。 “那日你离开时的那句我爱你教我心痛难忍,我拼命练剑不愿再想你,可是你的身影却如影随形的深植我心中,在我筋疲力竭倒地不起时,我才明白断情用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教人痛不欲生,我根本做不到,却又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只好拼命喝酒,想一醉解千愁,我的酒量不佳,灌了一坛酒后就醉倒了,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我心灰意冷的要离开阙家堡,决定远避深山,终老一生,这时却接到皇上的谕令,要我进宫面圣,我本来不想去的,但皇上接二连三的派人催请,我只得入宫,幸而我去见了皇上,否则今天我就不能坐在这里抱着你了。”任远顿了一下,怜爱的吻了吻金蝶雪白的面容。 金蝶的心稍稍定了下来,好奇的问:“皇兄为什么要找你?” 任远抚抚她的发丝继续说:“我入宫见到了皇上,皇上先问我是否真心喜欢你,我只能点头说不出话来,其实我何只喜欢你,我是全心在爱着你。皇上接着表示我若接下安乐侯一职便能娶你,问我愿不愿意。那时的我想你想得好痛苦,这样的痛苦远超过我所预料的,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强烈渴望让我毅然的答应了,为了再拥有你,纵使要失去全部的自己,我也在所不辞。我的答复让皇上很高兴,不过皇上又提出要医治我的腿的要求,唯有我治好了腿萱娘娘才肯将你嫁给我,而御医保证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对自己的脚能否痊愈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好勉力一试,若上天怜我们为爱受苦就会让我的腿好起来,使我们能在一起,所以我答应接受御医的医治。 “治疗时的所有痛苦我都忍下,盼的望的就是腿好起来,我不能失败,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这个理由支撑着我熬过苦楚,去面对不可知的结果。在我踏出正常的第一步时,不但我狂喜万分,皇上也替我高兴。 “我做到了,蝶儿,我真做到了,我用努力再赢回了你,我的宝贝,你如今是我的妻子了,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永远都在一起,我爱你,蝶儿!”任远深情款款地看着金蝶轻诉,诚挚的语气里藏着坚定不移的信诺。 金蝶再次红了眼,搂住任远啜泣,“远,我也爱你啊!” 两人紧紧相拥,失而复得的感情让他们更珍爱对方。 “远,是你的努力让母后答应了亲事,你受苦了!”金蝶好不舍的爱抚他的面颊,他也憔悴了。 任远闻言却哈哈大笑,喜悦的点点金蝶的鼻头,神秘的说:“你错了,让萱娘娘答应亲事的是另有其人!” “谁?皇兄吗?”金蝶随口猜着。 任远笑着摇头。金蝶又猜了皇后、太后,结果都不对。 “那到底是谁呢?”她困惑的望着任远。 任远的笑容变得好温柔,语气充满了疼惜和怜爱。“傻蝶儿,你还感觉不到你自己身上的变化吗?你有孩子了,蝶儿,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你生病时御医为你把脉,赫然发现你竟有了身孕而告知萱娘娘,萱娘娘在愕然之余又见你郁郁寡欢,才退步给我机会能娶到你,所以我们能够成亲最大的功臣就是你肚子里的小宝贝,是他帮了他爹娘终成眷属的。” 金蝶又惊又喜。她怀孕了……想起御医天天来把脉诊治,想到母后每日炖补品给她补身,原来是因为她有了孩子。她哽咽地轻喃:“远,我们有了宝宝,我们有宝宝了……”又是哭又是笑,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任远拥紧爱妻,有妻有子,他笑得好满足。 洞房花烛夜里,房中没有激情,只有浓郁的爱恋情意,相拥的身影不忍有须臾的分开。 爱打破了平民与皇族的隔阂,公主与江湖人也能成为神仙眷属啊! 尾声 在明亮的烛光下,任远专心刻着手上的玩偶,而他已有六、七个月身孕的爱妻倚着丈夫也看得很认真。 做完最后的修饰,任远将完工的木刻小猪送给爱妻,“刻好了,最后的小猪。” 金蝶接过木偶,开心的亲了下丈夫,将小猪放在桌上和其他的玩偶在一起,拍拍手欢呼道:“加上小猪,这样十二生肖全都齐全了,太好了!” 任远将妻子搂入怀中取笑她:“看你高兴得像个孩子,这些玩偶你是真要刻给宝宝玩,还是要自己玩呢?” “当然是自己先玩,等宝宝出世后再给宝宝玩!”金蝶娇丽的脸上闪动迷人的笑靥。 “哈哈哈……要当娘的人了还和宝宝抢玩具,羞羞脸!”任远轻笑的捏捏爱妻的玉颊。 金蝶回丈夫一个赖皮的鬼脸,幸福流动在这对夫妻间。 “好了,也该安歇了,明天要入宫看皇上和母后呢!”任远抱起妻子走向床铺。 在京城外幽静的山林里有座安乐侯邸,那儿没有华丽的建筑、也没有众多的佣仆围绕,但古朴雅致的居所里却有着最舒服的一切,而且这儿永远充满了欢笑,像座世外桃源。 任远夫妇大部分的时间是在侯邸过着不问世事隐逸的生活,但皇上有事要找他商量时,他便带着妻子回宫,尽尽做臣子的义务,也让爱妻能和母后相聚,如此既顾及了任远归隐的心志,也没荒废他身为安乐侯的责任,皆大欢喜。 金蝶安稳的偎在丈夫怀中,现在的快乐日子让她满足,但对丈夫她仍是有份愧疚。 “远,你喜欢如今的生活吗?”她望着丈夫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任远轻怜的拂开妻子脸上的发丝。 “你淡泊心志,爱的是无拘无束隐居生活,却为了我而做了安乐侯,不时要入宫帮皇兄处理政事,违背了你的心愿,你会感到遗憾吗?”金蝶不愿丈夫过得不开心。 “小傻瓜,以前的我消极孤冷是因为没人打开我的心,给我温柔,所以我总觉得远避尘世才是我安身之所;但如今有你的陪伴,有皇上给我一展长才的机会,我的人生自是不同了,现在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候。蝶儿,我承诺过要给你幸福的,我做到了吗?”任远笑着轻快回答,也深情的反问妻子。 金蝶放心了,用力点头,“每天在快乐中起床,带着笑容入睡,这样的日子怎么不幸福呢!我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妻子了,因为我有个最好的夫君啊!” “哈哈哈……好甜的小嘴,莫怪教为夫怎么疼你都觉得不够!”任远愉快的说。 “真的?!那你再刻对鸳鸯给我!”金蝶机灵的乘机要求。 任远大笑,“这有什么问题呢?不过代价是一样的。” 吻住了宝贝,索取他要的柔情,不过他会小心点,别伤到了小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