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飨宴》 楔子 爱神的诅咒? 当你遇到真爱,你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阿峻,你以为妈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还是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周仁美望着才十三岁便已长得又高又壮、英气十足的二儿子谭峻,不解他为何在听完她说完极可能应验在他身上的爱神诅咒后,却还是埋首书桌上,一点也不为所动? “妈,我怎会听不懂?我只是觉得这又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母亲之前没有明白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早就从大哥谭峰口中,多少听说过有关于爸妈在结婚之夜发生的奇事。 那一夜,他们在斗嘴入睡后,同时做了个受到爱神诅咒的梦,据说这个诅咒将一一报应在谭家的四个儿女身上。 谭峻的态度跟当初的谭峰一样,根本就不以为然。 十三岁的男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至于小到被什么爱神诅咒吓着,何况他是个不容易分心的小孩,一天除了念书和花一、两小时打球、做运动之外,他的注意力全投注在一些奇怪的创作游戏中。 爸妈忧心的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是没什么好怕……但万一发生了,你怎么办?”见儿子不担心,周仁美这不大可不用太过自责,自然落得轻松。 “不怎么办啊!爱得来就爱,爱不来就算了呀!”虽然他也觉得女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但天晓得什么是真爱? 他才十三岁呀! 什么爱不爱的,在别的小男生和小女生的心里或许已经蠢蠢欲动,但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对于自己发下宏愿要发明一千种以上有用又好玩的物品,有着深深的期许。 “好吧!好男儿当自强,既然你不怕,那我也不必多说了。”周仁美窃笑地走出儿子房间。 这时,谭峻俊秀中带点稚气的脸终于抬起来,望向窗外遥远天际,慧黠的眼里一道幽光一闪即逝—— 也许长大后,他会遇见心仪的女生,但他才不信世上真有什么爱神诅咒。 他,坚决不信。 第一章 露天停车场上,在众多排放整齐的车辆当中,谭峻倚在自己的跑车后方,低头望着地面,失笑地想着此刻的狼狈。 一个钟头前,他实在不该为了躲那场阵雨,而在开后车厢取伞时,不小心将整串钥匙给留在里头。 雨早就停了,柏油路面已干燥得开始散发出灼烫的焦味,而他竟傻瓜似地顶着大太阳,一步也无法离开的守在车前等待锁匠。 说好十分钟就会到,此时都将近二十分钟了,他还没见着任何背着工具箱的人影。 一向挺有耐心的他,也已经开始无意义的在车子附近来回踱步,交抱在胸前的双臂,即使是包覆在长袖衬衫底下,仍不难看出那结实的肌肉线条,充分显示出他男人的粗犷。 时而伸手抹去额上逐渐冒出的汗,他的心情愈来愈焦躁。 “车号xxxxx没错了,请问你是谭峻先生吗?” 由背后传来的女性询问声,让谭峻狐疑地转身,顷刻间,他瞧见一位穿着浅蓝色t恤及褪色牛仔裤,身形纤细修长,白皙的脸上挂着甜甜笑容、大约二十几岁的女孩,而她手里正提着一只小小粉红色的……化妆箱? “你是?”谭峻蹙眉有点茫然,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眼前女孩出现得太突然,让他难免诧异。 “你好,我姓于,谭先生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们‘锁得好’锁店,所以我是来帮你开锁的。”于好好持续绽放亲切的笑容,然而,不免在看见面前身高挺拔、长相又十分俊朗的男人时,心中一悸。 好帅的男人! 她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那种心态就跟男人喜欢欣赏美女一样。 而这位谭先生,无疑的立即登上她心中的俊俏排行榜,而且位居榜首。 “你是锁匠?!”在见着前来的锁匠竟是个女人时,他脸上懊恼的神情立时被惊讶及不信任给取代。 固然她的长相还算赏心悦目,说是美女也不为过,但若要他相信这样的美女是个锁匠,他实在有点难适应,他印象中的锁匠……应该都是些老头子。 好吧!算他孤陋寡闻,但他就是不能适应美女级的锁匠。 “我是锁匠的女儿,虽然不是正式的锁匠,但举凡开锁的技术与技巧,我爸都有传授给我,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锁解开。” 于好好嗅得出他的质疑,于是热心推荐自己,为了加强他的信心,更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而她突如其来的碰触,惹得谭峻俊眉一皱,内心突然窜过一丝诡谲的电流,同时又有道难以解释的力量从脑门强力贯穿而来,令他暗自心慌。而那阵心慌在他感觉无恙之前,已骤变为一种奇异的火花! 一团彷若男女间情动的火花……非常陌生。 她对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但矛盾的是,这个女人的自负又使他感觉不是很nice。 她释出的善意,非但没有说动他,反而使他变得更加冷淡。 “是吗?”谭峻扫了眼她手上的粉红色箱子,哼了一声。 “当然。”于好好收起笑容,表情益发认真且严肃。 这男人有性别歧视,肯定是个大男人主义者—— 哼!他瞧不起她,她愈要做给他看! 老爸是技术精湛的锁匠,她从小耳濡目染,虽不敢说自己有多了不起的开锁天分,但对于开一个区区进口车的后车厢锁,至少还有八、九分的把握和自信。 他就等着瞧好了,不出五分钟,她绝对令他刮目相看,一定要将他眼底的轻蔑转为崇拜。 “那么请教一下,身为一个锁匠,出门不背工具箱,反倒提个粉红化妆箱,我该凭什么信任你的技术?”谭峻口气很差,差到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总像是某种原本不存在、也绝不属于他的脾气,没来由地从内心深处冒出来。 瞧她那副自信满满的娇颜,他莫名的像是一只快烧开的水壶,怒气冉冉冲顶。 不知为什么,他的情绪在见着她,尤其被她小手轻拍几下之后,逐渐变坏。 “不好意思喔!这个就是我的工具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放心将车交给我,然后就可一边凉快去……呃,我是说,你可以找个凉快一点的地方,等着。” 于好好个性呛辣,尤其遇见刻薄的人时,她的本性就更隐藏不住。 “你倒教教我,该如何信任一个拿粉红色工具箱的锁匠女儿?我又怎么放心将我的车子交给你?万一你弄坏我的车子,你会赔偿我吗?”谭峻修长的身子靠在车上,双臂依然交环在胸前,表情和姿态都无端傲慢和鄙视。 在他眼中,这样的女生该是穿得漂漂亮亮、装得傻傻,看要随便摆在哪里都可以。纯粹当个花瓶就是她的天职,而非淡妆素衣地出外抛头露面替人开锁。 “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弄坏你的车。”于好好最禁不得人家激,大声说话的同时,信手将粉红色工具箱往地上一搁,打开,准备开工。 “先说好,弄坏怎么办?”谭峻挡在后车厢锁孔处,语气狂妄,眼神也邪恶至极。 “我说了,我不会弄坏!”于好好拿出一只细长的解锁器具,因为语气激动,说着,那支稍嫌尖锐的解锁器就穷凶恶极的停在谭峻鼻前。 “我无法信任你。”谭峻没被那尖锐器具吓着,倒是一把抓下她的手,严正告知他对她是多么的不耐烦。 “你歧视女性。” “我不是歧视女性,我顶多歧视你。”不尽然是这样,但他就是说出不留情面的话来。 “你歧视我总该有个理由,请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的直觉就是告诉我,你会弄坏我的车。” “我不会!我说不会就不会!”于好好挺直身子,更加大声叫道,企图压过他从头到尾就令人发颤的强势。 不过,就算她踮起脚尖,但纤细身影及再怎么往上飙都嫌不够力的声量,怎可能压得过他。 “这五百块钱拿去,你走吧!我会请别人来……”谭峻从皮夹取出一张五百元钞票递给她,却被她一掌推回。 “等我把锁解开再拿钱。” “我说我要找别人……” “不用!”于好好将他往旁边一推,固执的望着他。 “好,你既然非动我的车不可,那就先说好,弄坏了你怎么赔?”谭峻咬牙地说。真不懂她在坚持个什么劲儿?好像不让她显显身手,她日子很难过似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是不能给她点机会表现表现,但若她有一丝一毫毁损到他的车子,那么到时就休怪他来个世纪大索偿,包她吃不完兜着走。 他对她是有坏念头的……这不知人心险恶的笨女人! “你说怎么赔就怎么赔!”为了不让他这大男人看轻女性,于好好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完全没将他的威胁听进去。 “好,记住你说的。现在,我给你二十分钟解锁,这二十分钟内解不开,你可以告诉我你要放弃,若车子丝毫没有损伤,我仍然会付钱放你走,但……车子若有一点点的刮伤或损害,你就等着赔偿吧!” 超乎你想象的赔偿。 “我懂了,你让开!”于好好不耐烦的往前跨一步,再度取出工具,开始认真的对付起那个上了锁的后车厢门。 谭峻绷着脸站在一旁,审视着她一举一动,只见她纤细的手指握住工具聚精会神地在锁孔间插入扭转又拔出,若不行就再换工具,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具换了不下三、四种,于好好咬着唇,硬是不肯服输。 “五分钟了,你可以再笨一点、动作再慢一点没关系,天还没黑。”谭峻冷眼旁观地冷言冷语,唯恐她突然神乎其技就把锁打开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竟然会希望她失败,坏心的想看她的笑话,更想证明自己判断没错——女生根本不适合当锁匠。 “可以的话,就请你闭嘴,别让我分心。”于好好气极败坏的喝止他。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在天气又热,旁边的男人又冷嘲热讽下,于好好只觉得自己汗湿的衣服贴在肌肤上,一下子发冷,又一下子发热,难受极了。 而偏偏那该死的锁,就是怎么弄都弄不开! “十分钟了,锁匠的女儿,你到底行不行?认输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比起弄坏我的车还得赔偿来说,认输是最简单了……” “我不认输,我一定会打开!”于好好低声吼着,将卡在锁孔的工具一旋,发出喀的一声…… 妈呀!断在里头啦! 她抬头惊骇地望了谭峻一眼……心虚到极点。 “干嘛?没看过帅哥唷?”谭峻眼神冷傲地一瞟,踱到旁边去,不甩她。 太好了,他没发现铁片断在锁孔里。 于好好暗自庆幸,但她必须快点将铁片给挖出来,否则她就完了! 当她再用另一支细夹子往锁孔里夹时,一个失手,夹子往旁一滑,在光亮的后车盖上刮出一道至少五公分长的白痕…… 喔!让我死了吧! 于好好心里一阵哀嚎,慌张地用手指在那道刮痕上抹了抹,明知烤漆已不能恢复原状,她还是下意识的抹着。 “怎么了?手抽筋了吗?”谭峻回头讥笑的问了句,并往她身后靠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背。 “没有!你走开!”于好好尖叫,转头的同时,却差点与他刻意停在她肩膀上方的脸碰个正着!“你干嘛靠我这么近?快走开!” 标准的恼羞成怒,再加上他那张俊俏脸庞突然靠过来,她一颗心跳得超大力、也超大声,害已然出糗的她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神奇的技巧而已。” “家传秘技不能公开,请你快走开。”于好好嘴硬地斥喝他。天晓得她哪有什么家传秘技,她现在简直是想一头撞死在这辆车上了! “锁匠的女儿于小姐,你只剩三分钟……”可活了。 谭峻忍着不告诉她,他的视力有二点零,对于刚才他后车厢锁孔里面饱食了块铁片,以及后车盖也毁了容的事,他可瞧得一清二楚。 “三分钟?!”老天!她怎么可能在三分钟内将铁片挖出,又打开锁?! 于好好心虚地望着他,吞吐的说:“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让你分心,是吗?”谭峻冷笑一声,看来这锁匠的女儿解锁技艺不精,看男人倒很有眼光,大概已经被他的美色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对对对,所以你……” “所以你等着赔偿我吧。”谭峻微低头挑衅地在她脸上轻吹一口气,邪肆的眼神及唇角勾起的坏笑,在在散发出不安好心的讯息。 于好好脸上沁着汗,经他那么一吹,脸庞泛起一丝凉意,那股微弱的凉意却扩散至她的背脊,不由得心生恐惧。 妈呀!她要是再不镇定点想办法解决这道锁,她就真的、真的完蛋了! 千把块的血汗钱没赚到不打紧,还得赔人家一组昂贵的进口车锁和烤漆费,那才倒霉呀! 于好好没再说话,再度埋首于那道锁,她从不灭自己威风,但她有预感,这次肯定落难了。 最后三分钟感觉过得特别快—— “时间到。”谭峻冷硬的声音在她背后无情响起。 “再给我五分钟……”于好好转身面对他,不服气地“请求”。 “再给你五十分钟你也夹不出那块铁片,就算你夹得出,你也恢复不了车子的烤漆,所以一切到此为止,于小姐。”谭峻使坏地将她手腕一折,突来的疼痛让她手中的工具掉落,脸孔也因而扭曲。 “你……你知道铁片断在锁孔里?”于好好抖着声问。 这下真的糗大了! “于小姐,请看着我的眼睛。”谭峻冷冷地命令。 于好好将视线集中在他那双深邃眼眸里,这男人霸气的灵魂似乎全隐在那慑人的眼神之中。 她心跳得又狂又猛,艳阳下,她的身子颤得厉害,宛若裸体立在冰天雪地里。 “你要干什么?”剧烈起伏的声音从她口中惶恐地逸出。 “要你看清楚,我这双眼睛拥有二点零的好视力,不只是漂亮而已,更是名副其实的‘好看’,你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你!”于好好语塞,自知理亏,但这狂妄的男人怎那么不要脸,有千里眼是很了不起没错,但他干嘛夸他自己眼睛漂亮呀! 是啦,他是拥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可堂堂一个大男人,低调、谦虚点不行吗? “赔!”谭峻言简意赅,面目阴森。 “我知道啦!你说要赔多少?不过请先放开我的手!你抓得我痛死了!”于好好只能认栽,谁教她技术不精还硬要逞强。 闻言,谭峻迟疑半晌后放了手,他在她面前站直,脸一凛,正色说道:“我不要你赔钱。” “不要赔钱?那就是要将锁打开对吧?好,我打电话叫我爸立刻过来。”于好好吓得脸色发白,立即从口袋掏出手机拨给父亲。“爸,你快来救我,我弄坏人家的车了!这个人很凶,你赶快来啦!” 获得老爸于明通的回应之后,于好好挂掉电话,扬眼望向谭峻,只见他一脸邪恶,跟电视上演欺善怕恶的坏人超像,她好怕啦! “锁让你老爸来开,但是这道刮痕,我只找你。”谭峻手指轻轻划过车上那道细痕,斜睨的眼神旋闪着警告味十足的光芒。 “你到底要我怎么赔?”于好好十分懊恼,像在等待被判刑。 花钱消灾虽然心很痛,但至少简单方便又不会留下困扰,可从他脸上不时出现的傲慢和邪气,于好好知道他十成十是个坏心肠的男人,绝没那么好商量。 “将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给我,等我想到该怎么索赔才划得来时,我会再通知你。”不是谭峻没想好要她怎么赔,他只是想拉长她等待的时间,先凌迟她紧张的心一阵再说。 这女人的表现虽不顺他的心,但并不代表他就不能与她发展出别的关系。 此刻他不急着确定自己想与她发展出什么样的关系,不过他相当确定,与她玩一玩会很有趣。 因为他身边唯唯诺诺的女人太多,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憨胆,充满了新鲜感……这一点,深深吸引了他。 “哪有这样的?”于好好一脸为难抗议着。“为什么不现在说清楚?” “我就爱这样。”谭峻一连冷笑几声。 “不如等我爸来,我请他跟你谈……” “小姐,你几岁啦?” “二十三……没礼貌,干嘛问人家几岁?”于好好一时不察,老实报出芳龄,随即恼羞成怒起来。 “二十三岁了是吧?”谭峻走近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嘴边还噙着抹轻蔑的邪笑。“那就不再是个小娃儿,自己闯的祸还要老爸来收拾?你这样就是存心要我瞧不起你的嘛!你刚才的自信哪里去了?” “我……”于好好被他一说哑口无言,但想想又立即反驳:“因为我不知道你会提出什么赔偿条件,基于我的人身安全,我当然要寻求家人协助!” “是吗?你也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有问题?” 不笨嘛!还嗅得出他制造出来的危险气息。 “废话!你愈来愈靠近我,我又不是没神经,还会看不出来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吗?”于好好频频后退,被他逼到整个背都顶到车子了。 固然他长得英俊潇洒,又兼有狂野又优雅的男人魅力,一见面就吸引住她,但这几十分钟相处下来,她再笨也看得出他的性情极端火爆,她怎能不提高警戒呢! “非分之想?嗯,这道刮痕的价值,也许可以拿来当我非分之想的谈判筹码,谢谢你提醒我。”顺着她的话,他扬眉笑。 “你愈说愈过分了。”于好好正想再为自己争取谈判空间,此时却瞧见老爸跑了过来,她很没种的立刻推卸责任。“我爸来了,你有什么不满去跟我爸说。” “我和你,私下解决。”谭峻凑近她的脸,郑重地再次强调。 “我不答应……”于好好要再争论,可老爸已站到面前,她只好先闭口。 “好好,你到底怎么搞的?怎把人家的锁弄坏呢?真是的……” 于明通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一看见闯祸的女儿忍不住先责备了几句。 谭峻瞧着于明通胖胖圆圆的身子,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不禁莞尔一笑。 就说嘛!这个样子才像他印象中的锁匠。至于那个于好好,替他暖暖床刚好而已…… “先生,抱歉啊,小女手拙,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立刻帮你开锁,三分钟就好。”于明通一张圆脸笑嘻嘻的,让谭峻也不再计较,点点头,给了这老锁匠一个温和的微笑。 “那就麻烦你了,于老板。”火气终于降温,此时的他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温文有礼、风度翩翩的好男人。 “不麻烦、不麻烦,倒是我们好好惹得谭先生不高兴,我很抱歉。”于明通仍是客气地代女儿赔不是。 “于老板快别这么说,我也很抱歉。”谭峻也跟着客气,而且他的客气竟让人觉得很诚恳。 妈呀!见鬼了嘛!刚才他是被什么给附身,才对她那么不近人情的? 于好好一见他笑得那么亲切自然,跟刚才他对自己邪笑、冷笑、皮笑肉不笑完全不一样,她真的好错愕、好意外。 怎么他也懂得笑啊?! 感觉到于好好痴望的眼光,谭峻将视线移到她脸上,亲切的微笑瞬间消失,起而代之的是一道不怀好意的锐利眼光,教她浑身疙瘩起得没完没了。 “你若不硬要逞强就什么事也不会有,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你只好认命。”谭峻踱到她身边低语。 “一道刮痕而已,烤漆烤一烤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我认什么命呀?”说得好像她就要被怎样了,她才不信事情有那么严重! 他包准是吓唬她的,她绝对要稳住自己的立场,千万别上他的当,也不接受他的任何威胁。 “问题是我打算暂时将那道刮痕留下来。” “那是你的自由,请便!”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看到这道刮痕肯定就会想起你,届时我可能……” “可能怎样?”他的神情流于轻狂,于好好不禁提心吊胆,但若要因为一道短短五公分的刮痕就受恶人恐吓威胁,那是不可能的。 她于好好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允许自己任人宰割。 “可能这样,也可能那样,随便我想怎样,到时你接招就是了。”谭峻说完便越过她身旁,从容地步向于明通,因为他已经看见那位正牌锁匠将后车厢打开。 “你……”有够傲慢的! 见他一脸和气,带着亲切到不行的笑容付钱给老爸,好像从头到尾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没发生过,于好好满腹狐疑地将话吞了回去,骂不下去了。 “谭先生,谢谢,请慢走。”于明通将钱放回口袋,一面笑嘻嘻看着长得一表人才又有礼貌的年轻人上车,再目送他的车子离去。“真是个好客人,不但懂礼貌又英俊,女儿,你说是不是?” 当然不是! “爸,你瞎啦?!”于好好一脸不可置信地吼老爸,但仔细回想才发现,那人的确对父亲客气又彬彬有礼—— 但为什么对她就不是? 哼!说穿了,就是个虚伪的男人! 若他以为她好欺负?那他肯定是——瞎了眼! 第二章 谭峻离开停车场后,一路来到他位于谭氏企业附近、一栋半新不旧的综合办公大厦里的工作室。 “脑不残工作室”是谭峻闲暇之余最常待的地方,也是他结合兴趣与热情的副业,专门发明一些对日常生活具有便利及趣味性的小玩意儿。 从他青少年时期至今二十九岁,他在这里累积了数百件的作品,固然其中有很多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被家人朋友取笑为是站在时代尖端,领导智障潮流的新发明,但他仍是喜欢动脑、动手玩创意,乐此不疲。 谭峻进入工作室后,因为最近空调故障尚未修复,所以为了空气流通,他并未随手将门关上,而是将之敞开。 解下领带,卷起衬衫袖子,他坐到窗口工作台前,一阵风正巧清凉拂面而来,吹得他不禁舒服地露出微笑,拿起那仅差一步就能完工的自动挤出器,做最后调整。 这所谓的挤出器不是给妇女同胞专用的挤奶用具,而是泛指沐浴乳、洗碗精之类的液态物品挤出器。 一般的挤出器都靠手动加压才能挤出液体来,而谭峻将之设计成感应式,就跟一般感应式水龙头及烘手机的原理一样,手放置在瓶口下方,液体自动感应流出,并可事先按钮选择分量。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与这个自动挤出器奋战不懈,直至雨丝从窗口打入,抬头一望,他才惊觉天色已暗,肚子同时咕叫了几声。 他站起来伸展一下僵硬的躯干,正想将窗户关上时,忽地吹来一阵强风,无预警“碰”一声,大门被风给吹得关上了,整个空间震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他关上窗,将工作台约略收拾一下后,准备出去吃晚餐,但当他扭着门把想开门时,门把竟整个松脱、掉落,任他怎么敲、怎么推,甚至拿螺丝起子来扳,都没办法将门给打开。 他等于将自己囚禁在工作室里了! 这场乌龙意外让他啼笑皆非,且不得不大叹今日与锁头犯冲。 “管理室吗?我这边是十二楼脑不残工作室,我的大门坏掉了打不开,麻烦你上来帮我一下。”努力了半个多钟头未果,谭峻只好打电话到大楼管理室求援。 “好,正巧我有位会开锁的亲戚来找我,我带她一起上去。”管理员于明顺中气十足的回答,心想他的侄女于好好来得正是时候。 “叔叔,发生什么事?”于好好问着,一面将婶婶为叔叔做的爱心便当放在桌上。 “十二楼有一户大门打不开,好好,你跟我上去看看吧!” “可是我没带工具……” “没关系,我们先去看看情形再说。” “脑不残工作室?叔叔,这是什么工作室?”于好好一见门板上挂着的牌子,不禁露出好奇心。 她觉得这主人自诩为脑不残的行为,会不会正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工作室吧?就有位年轻人常常待在里头发明些有的没的、常常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用的玩意儿。”于明顺小声说明,然后冲着门内大喊:“谭先生,我们来了!快开门啊——” “叔叔,他就是打不开门才叫我们来的!”于好好没好气的提醒。 “对喔!我怎么忘了呢?”于明顺搔搔头,干笑两声。 “我里面的门把脱落了,完全没有施力点,你们快想办法打开门。”谭峻不耐烦的说。 他奇怪着自己怎么突然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就算他刚才白浪费了许多力气,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恼怒的,可现在他却觉得门外有股莫名的烘热气息逐渐穿透门板朝他扑来,使他沉不住气。 咦?这声音…… 于好好听着门内男人说话的声调,竟觉得有一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好好,你来看一下。”于明顺转了转外边那只文风不动的门把。“好像卡死了。” “嗯,叔叔我回去拿工具箱……” “不用,你先在这里试着开开看,我去楼下打电话给你爸爸,请他拿工具来,以防万一你打不开时,他可以顺便接手。”于明顺好似也觉得侄女手艺不佳,后悔自己竟将这开锁的重责大任交付给她。 “叔叔,你很可恶喔!”于好好大声向于明顺抗议,他却一溜烟地跑进电梯里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帮我开门?”谭峻只听见外头窸窣的谈话声,全然不知开锁的动作进行到什么程度。 “在等工具,请耐心等一下。”于好好提高嗓门叫着。 女人?!难道又是个女锁匠? 听这耳熟的清脆嗓音……该不会又是停车场那个名字叫于好好,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认识她真好的笨女孩? 臆测之中,谭峻这才从门上的防盗孔向外一瞧……果然是她! 那抹纤细的身影,长得还算美丽的脸孔,的确是于好好。 怎么又是她?世界这么大,要两个陌生人一天之内巧遇两次,这个机率有多么低啊? 再加上巧遇的原因全是因为“锁”,才真是希奇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又是你?”明明见猎心喜,谭峻却忍不住万分嫌弃的低吼着。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他感受到门外那股热气是因为于好好。就是她的接近,所以他才感到浮躁。 “又是我?什么意思……”于好好不解地反问。 “中午你刮伤了我的车,现在你该不会想拆了我的门板吧?”谭峻大声提醒她做过的糗事。 冤家路窄,也好! 她再度自己送上门来,他是否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什么好玩的事? 他本来就有打算动她的坏念头,虽然机会来得太快,但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他就顺水推舟,继续吓一吓她。 基于上次交手的经验,激将法是对付于好好的最佳计策,这次他非得逼她付出点代价不可! “啊!是你!”于好好惊呼一声,隔着厚重门板,她仍被吓得退后好几步。 “没错,就是我。”谭峻双臂交抱的靠着门,又开始对她冷嘲热讽。“我说于小姐,你要是真不行,就乖乖待在家里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就好,别老顶着锁匠女儿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总有一天,你要是发生什么不测,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又恐吓我!” 他现在是哪来的自信,竟敢恐吓她?也不想想被关在里面的人是他耶,还敢那么嚣张! “于小姐,说话要凭良心,我这可不是恐吓,是好心建议。” “我才不需要你建议。”于好好大叫,生怕隔着门板,他又耳背会听不清楚。“我发誓我这次一定能将你这道门锁打开!” “锁打不打得开,跟技术好坏有差,就算你发誓也没用,我劝你别白费心思和力气,安静等你父亲来就好。” “我发誓我打得开就打得开,你等着看好了!”虽没看见他的表情,但她相信绝不会是一张和颜悦色的脸。 “哦,你要发什么誓?不如先说来听听。”敢乱发誓,他就等着看她应誓,那一定很有趣。 “我、我发誓我这次若打不开这道门锁,我回家就砸烂我的工具箱,从此不再替人开锁。” “小姐,发誓是要有诚意的。”透过防盗孔看她气呼呼的样子,更加剧他想捉弄她、逼迫她的兴致。 “我很有诚意呀!”于好好一边大声驳斥,一边却脸红心虚了。 事实上,她替人开锁的机会并不多,发这种誓就算应了誓,对她也没什么损失或杀伤力,确实是缺乏些诚意。 “是吗?有诚意的话就发毒一点的誓,比如说遭天打雷劈或交不到男朋友、一辈子嫁不出去之类的。”谭峻继续刺激她。 “嫁不出去那怎行?!”于好好可是个崇尚婚姻、渴望享受家庭温暖的女人,这一条太不人道,不行! “那就天打雷劈呀。” “也不行。”现在正值春天,外头又刚好下着大雨,殊不知春雷威力惊人,此时实在太有情境了,万万不行! “那你干脆认输闭嘴,也不要动我这道锁,就什么誓也不用发。”谭峻冷笑。 他轻微的冷笑声却如魔音般传入于好好的耳朵,她的个性最禁不起刺激,愤而一掌击上厚门板,大声宣誓: “我在此发誓,若不能打开这道门锁,我……我于好好任你处置!” “好!就这么说定。” 啊?!说定了喔? 于好好呆愣住,懊恼自己发这个誓有点太严厉……嗯,不行啦,她发了誓,那相对的,他也应该发个誓才对。 “你呢?如果我打开了锁,你怎么样?” “先前那道刮痕就一笔勾消,从此不再提。” 咦?怎么变这样? 从头到尾,她好像都没赚到耶? “动工吧,于小姐。”谭峻一声令下,惊醒门外恍神的于好好,而她父亲于明通正巧提着工具箱来到。 “爸,我来!”于好好阻止一来就想开锁的老爸。 “你……”行吗?见女儿已蓄势待发,他不忍泼冷水。“好吧,你先试试看,不行再换我来。” “爸!我行、绝对行的!”于好好气势如虹的大叫一声,吓得于明通脚步一跄,差点跌倒。 锁,最终仍是在于明通手中打开,他还重新为脑不残工作室换上一副样式与这道厚实大门看来搭配又坚固的新锁。 所以,事实证明……于好好根本不行。 “这个星期天下午两点,麻烦准时来此报到。”于好好临走前,谭峻在她耳边冷冷下命令。 “我为什么要来报到?”于好好万般不甘心地反问。 虽然她是个以创作儿童短文,投稿给各出版社当教学书籍使用的苏活族,时间有弹性又好调配,但也不能任他差遣呀。 “你知道为什么。”谭峻面无表情的说。 “我不……”于好好本想装蒜耍赖,但念头一转,知道这人不是那么好惹,她就先忍一忍吧。“我知道了。” “好好,电梯上来了。”于明通站在电梯口,回头呼唤女儿。 “来了啦!”于好好闷声应着,垂头丧气的进入电梯,浑然不知谭峻也尾随进入电梯。 “谭先生要一起下楼呀?”于明通笑嘻嘻地问。 “我要出去吃饭。”谭峻亲切的回答。 于好好这才发现谭峻已站到她身旁,她感到非常不痛快又不自在,脚步自动往电梯角落挪了挪,不想与他站在一块儿。 “真抱歉,都是好好硬要逞强,才耽误了你许多宝贵时间。”于明通客气的赔着不是。 “还好啦,两个钟头而已,没关系。”谭峻也是和和气气的笑。 “对、对、对,两个钟头而已……”于明通一阵干笑,心想这个“缘投ㄟ少年郎”实在很善良,平白无故被人浪费了两个钟头,他还说没关系,而且又笑得那么亲切可爱。 如果有他这种女婿,那不知该有多好?于明通忍不住瞄了女儿一眼,正巧女儿大眼圆睁正在瞪他。 “爸!”于好好凶凶的喊了老爸一声,接着附耳过去。“你干嘛跟那个好人一搭一唱?” 谭峻这男人肯定有问题,不然有哪个正常男人每次都猛对肥嘟嘟的老爸微笑,对她这美丽的年轻女孩却从没好脸色,还外加冷嘲热讽? “女儿别气馁,回家爸爸再教你几个诀窍……” “不用了,我再也不想替人开锁了啦。”虽然发的誓不是这一条,但现下于好好真是万念俱灰,恨透开锁这档事。 更后悔自己干嘛逞强发了个毫无理由的重誓,便宜了那个男人! 如今她的人生眼看就毁在那道早该用大榔头砸烂的脑不残工作室的门锁上了。 臭谭峻!这人或许脑不残,却命该绝! 得理不饶人的臭男人,一点也没有宽恕的美德,竟当真要“处置”她!虽然誓是她起的,但他也不需要真的这么狠啊! “你的决定很对。”谭峻横她一眼。 “不干你的事!” “干不干我的事,现在不必讨论,以后就知道了,于小姐。”谭峻先是脸色阴沉的看着于好好,随后又挂上亲切有礼貌的笑容对于明通说:“于老板,你最好别再让你女儿开锁了,不然老是得罪人,就怕哪一天遇上坏人,到时就不好啰。” “谭峻你……”于好好正想骂回去时,电梯门却在此时打开,谭峻微笑着朝于明通点点头之后,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大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于好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把柄落到那样的恶人手里! “女儿,谭先生说的也有道理,你毕竟一个女孩家,去帮人家开锁的确危险,打不开,惹人嫌;打得开,万一里头不巧是个坏人或色狼把你拉进屋里……”老天喔!这愈想愈危险,于明通不敢再想下去。 于好好无奈的望着老爸,真想告诉他……来不及了,她已经遇到坏人了! 而那个坏人还跟他很投缘、很有话聊,更不停地对着他这个肥滋滋的老人频送秋波呢。 星期天下午两点整 于好好准时出现在脑不残工作室门口,一只手指轻触压着门铃,却迟迟按不下去。 真是天杀的!严格来说,她也没做错什么,顶多只是逞强罢了,竟然就莫名其妙要应誓任人处置。 当时自己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很准时,不错。”浑厚的男性声音传来,于好好猛地转头,赫然看见谭峻正站在她背后,两人距离十分接近。 “干嘛突然站在人家后面。”于好好不悦地抗议,灵活的大眼睛习惯性的瞪着他。 真可惜了他的俊俏,如果他的个性温和些、态度温柔点,那不是很好吗? 若不是他每次都摆张冷脸给她看,她一定会哈死他,立即爱上他,就算当他的俘虏她都心甘情愿! 可根据她昨天的近距离观察,她十分确定这个人有双重人格,不然不会在面对她老爸时,彬彬有礼又迷人得要死;对她,却一脸冰冷无礼,又骄傲得要命。 “是你挡在门口,小姐。”谭峻将她推开,动作很轻,但嫌她“占位置”兼碍眼的意味相当明显。 “你很没礼貌耶!”于好好皱紧眉心,咕哝着。 “进来。” “有话在门口说清楚就好。”于好好一点也不想任他处置,她要来个绝地大反扑。 “你确定要在门口说?” “确定。”于好好双手插腰,语气十分坚决,表情却极为挑衅。 “于好好小姐,你听清楚了。”谭峻往旁一瞟,正巧左右两旁的邻居都刚好有人开门出来,他随即加大音量。“关于你肚子里的小孩,我敢保证那绝不是我的,你不要赖到我头上!” 啊——于好好倒抽一口气,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好半晌才大叫:“啊?!你说什么?!旁边有人耶,你在胡说什么?” 就算她喝止已来不及了,闲言闲语已经传了出来。 “那个小姐我见过,好像是楼下新来的管理员的侄女耶,看样子应该是未婚怀孕了,却找不到孩子的爹哪。” “她跟谭先生可能也有一腿喔……”两位邻居不约而同讪笑着,窃窃私语的往电梯走去。 “喂!你们别误会,我跟他才没有一腿……”于好好正想对人解释她的清白,但随即一愣,她干嘛跟不认识的人解释? 她应该马上缝了谭峻的嘴才对! “小孩不是我的!”在她开口前,谭峻更大声的重复一次,随后跨进屋子欲关上大门。 “谭峻!”于好好将门一挡,大步一跨,二话不说地揪紧谭峻的衣服。“你为什么要乱说话毁坏我的名誉?” “是你坚持要在门外说话的。”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乱造谣!我的清白被你破坏,你赔得起吗?”于好好恼火地猛推打他的胸膛,打得啪啪作响,每一掌都充满力道。 “我想赔就赔得起,不想赔……你也没辙。”谭峻攫住她发泼的双手,怒视着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好好着实不理解他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清白与我无关!”谭峻用蛮力将她拉进屋子中央,大掌握住她充满骨感的肩膀。 从顶上飘来的温热气息使得于好好浑身发颤,她不禁紧张得咬紧了牙关。 在这间乱七八糟的屋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据她所知,他是谭氏企业的少东,既然出生名门,谅他不至于敢胡作非为、作奸犯科才对……于好好缓缓抬眼看他……老天! 那锐气千条的眼光,似乎在宣告她即将会有非常不堪的下场。 难、难道他——真的想毁了她的清白?! 第三章 “你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可还是个……是个从头到脚都很清白的美少女,你不可以乱来喔!”于好好扭动着肩膀,在他的钳制下挣扎。 “什么叫从头到脚都很清白的美少女?喔——难不成你要说的是,你还是个处女?”闻言,谭峻眯起眼,相当疑惑。 “对!你千万不可、绝对不能乱来!” “处女就处女,说什么美少女。再说,是谁规定处女就不能当清洁工的?”谭峻劈头吼过去。 “清洁工?” “对!今天你就是这间工作室的清洁工,懂了吗?” 他的这间工作室真的是愈来愈乱,物品杂乱的程度惊人,他早就有意找个佣人来好好整理一下,如今这位于好好算是自投罗网,他不用白不用。 “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打扫,所以抱歉,清洁工这差事我不行,你另请高明。”于好好挣脱出他的钳制,立即往大门方向走,准备落跑。 “发过誓却不照做,小心天打雷劈。”谭峻站在原地冷冷的说,他根本就不怕她跑掉,也不相信她跑得掉。 两日来,因为自己个性出现许多异状,谭峻约略知道他对她产生某种感觉,这种朦胧的感觉让他的心忽冷忽热,至今仍然无法明确掌握。 “我当时又没说如果我违背誓言就要遭天打雷劈,所以我不怕。”于好好一脸倔强。 “你或许不会遭天打雷劈,不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呵!你以为你是谁?”如来佛若长得像他,只怕大家都争先恐后要跳入他掌中吧…… 咦?她这么说好像是在夸奖他耶!于好好暗地咬牙,骂自己怎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想法! “我没以为我是谁,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可正亦可邪,端看他的心情。 “既是普通人,我怕什么?”于好好耍狠地长发一甩,毫不畏惧的朝大门走。 “就是普通人才最危险,希望这个道理你知道。”谭峻老神在在,他就不相信她不会乖乖听他差遣。 可于好好却充耳不闻,迳自往门外走,正当她走过墙边一座堆叠着书本、玩具物品的大柜子时,突然柜子底下冒出个黑压压的东西,快速从她脚边辗过去…… “啊!”她一吓一慌,整个人尖叫着撞向柜子! 紧接着,她尖锐无比的惊叫声,随即可怜的被掩埋在一连串惊天动地、从上头直掉落下的物品及灰尘之中。 好半晌灰尘落定,谭峻笑着拾起那只乌龟——理所当然出自他手设计出来的玩具,蹲了下来,在一堆杂物与灰尘中寻找于好好的踪影。 “你还好吧?”谭峻坏心的笑了一下,将散落的东西一件件拨开。他就不信被埋在陈年杂物堆里,她能好到哪里去。 差点被压得半死,于好好终于由一堆杂物中冒出头,又挪出一只手来求救并大骂:“谭峻!我要杀了你——” “你得先出来再说。”谭峻幸灾乐祸的笑,见她态度强硬,他可不准备对她伸出援手。 “你不会把东西挪开,拉我一下喔!你木头人啊?”于好好跌得灰头土脸,浑身发痛又快没力气,看他又见死不救,她真是气炸了。 “你看,这种情形下,我是不是迫切需要一个清洁工?” “你的确非常需要!”于好好咬牙嘶吼。 “那请问于好好小姐,你什么时候可以上工?现在行不行?”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快把我拉出来!我快不能呼吸了!”于好好猛咳,眼眶泛红,脸色也愈见苍白。 谭峻这才满意的站起身,伸出手将她从杂物堆中抱了出来。 这么轻盈纤细的身躯竟然散发着如此热烫的温度,谭峻心底莫名掠过一丝悸动,下意识地将她身子打横,抱紧了。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碰触女人的躯体,但此刻于好好传递来的温暖,却是他不曾感受过的——陌生之中竟有着矛盾、诡异的欣喜。 低头探究似地望着她,两人眼光交接的顷刻间,由无形却热烈的波光之中,他无法不质疑自己的心跳为什么异常狂骤? 是男女间的肢体碰触产生感官式、无意义的暧昧,还是他真的为她……心动? 在他的凝视下,于好好的蛋脸由惨白渐转为粉红,空气里飘着跟随物品散落下来的霉味,但那细蒙的灰尘却为此情此景增添了一丝难解的煽情气氛。 鼻间嗅着他阳刚的气息,两人的肌肤透过薄薄衣料相触着,好似随时会擦出火花或漏电,奇异的感觉充斥着于好好的心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深受他吸引。 虽然他脾气很坏,但他确实有使她动心的条件——待在他怀里,她很难不胡思乱想。 但是她若再一脸沉醉地继续乱想下去,难保他不会取笑她,或真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好好轻咳一声,扭动着大声叫:“喂!放我下来!还有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爬过我的脚?你可不要告诉我那是老鼠!” 如果刚才那一坨东西是老鼠,也未免养得太大只了吧!好恐怖…… “快步乌龟。”谭峻神情一凛,回过神,一面将她放在躺椅上。 “快、快步乌龟?”于好好惊魂未定,又赫然听见陌生动物名词,错愕地眨眨眼,满脸狐疑。 “一般乌龟走路都是慢吞吞的,我觉得世上应该要有一些不一样的乌龟才对,所以我发明了一只可以走得很快的电动乌龟。”提起这只乌龟,谭峻眼睛充满了慈爱光彩,好像在谈他荣获赛跑冠军的儿子一样。 于好好嘴角抽搐,开始怀疑这男人不只有双重人格,更可能是神经严重有问题了! “可是这世界上已经有忍者龟了呀,你的快步乌龟能干嘛呢?” “别拿我的快步乌龟跟忍者龟比!”这女人实在太没礼貌了,他的快步乌龟是世上独一无二,出身尊贵荣宠,哪是那住在下水道的臭忍者龟能比的。 “那请问一下,你发明走路很快的乌龟要干什么?”她怯声问了一下,生怕又问错话。 没办法,不是她没种,但与不太正常的人在一起,凡事要多小心才行。 “嗯。”谭峻垂下眼脸,低哼一声,以一副“代志不是憨人想的那么简单”的表情睨着她。 “怎、怎样啦?”见他脸色阴森,好似她说了他龟儿子坏话似的,于好好攀紧椅背、缩起了身子,防卫性十足。 “我本来也不知道我发明快步乌龟干什么,但就在刚才,我终于发现了它的用处及存在的价值。” “是吗?”恭喜你终于找到快步乌龟的人生目标。 “就是拿来吓阻想从我屋里逃跑的人!”谭峻双臂撑在躺椅的两边把手上,俯身凑近她的脸。 真是超好用的! “原来我是首位试用者,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什么荣幸?根本是大不幸啦! 于好好只觉得自己快崩溃,暗暗咬紧牙根,想哭又不敢哭,先前的辣椒脾气被他和那只早该一脚踩碎的快步乌龟给吓得不见踪影了。 “于好好,废话少说了,赶快起来干活!瞧你把我的工作室搞成什么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灾难。” “你这里本来就很乱好不好?”若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们就会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偏偏屋里只有他和她,孤男寡女外加一只不会说话的快步乌龟,以及一堆她数不清、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的“发明”。 “不乱哪需要清洁工来整理?笨蛋。”谭峻没好气的低吼,却忘了自己该走开好让她站起来。 “好啦!我是笨蛋,你是伟大的脑不残发明家,那你现在可不可让开了?”于好好嘟着嘴抱怨,想离开椅子,他却还挡在前头。 “我先说好,所有的东西只准整理摆好,不准丢弃,除非你确定是垃圾,否则你都不能随意丢掉,知道吗?”谭峻慎重交代完,便挺直身子,往工作台走去。 “拜托,这里除了你之外,其它不全是垃圾?”于好好忍不住露出瞧不起他诸多心血结晶的表情。 而他,是否该为自己在她眼中,是这屋内唯一不是垃圾的东西而感到欣慰? “于好好,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谭峻回头粗声警告,像一匹要将她吃掉的饿狼。 “本来就是啊。”于好好小声嘀咕,却也不得不认命展开清洁工作。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傍晚我会再回来验收成果,你要等我,听见没?” “你不帮忙喔?” “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打扫。”谭峻丢下这句学来的话就走了。 “干嘛学人家讲话?你哪里有什么都好……”于好好望着他无情的背影,喃喃自语。 从头想起来,现在的一切仿佛恶梦一场…… 喔,不!恶梦一场也就算了,只怕这场恶梦会变连续剧,要每天准时播放了。 蹲在水桶旁拧着抹布,于好好欲哭无泪,好想时间倒回到昨天中午,她绝对会乖乖待在家不出门,让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至少,让她收回她发下的誓言也好。 说什么傍晚会回来验收打扫成果,现在都晚上八点钟了,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谭峻这坏家伙真不守信用。 于好好打扫了一整个下午,整个屋子虽然不至光亮如新、窗明几净,但也差强人意,比起先前的脏乱已经好很多,而她也累得跟麻糬一样,只能瘫黏在躺椅上,连动都不想再动,可是她现下饥肠辘辘,好想回家吃饭…… 忍着饥饿,她又等了将近半小时,正打算不管谭峻,准备起身回家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好好,你还在脑不残工作室喔?”于明通的语气非常震惊似的。 “你怎么知道?” “你叔叔跟我讲的,他说你从下午两点左右就去了,怎么?你现在真的还在那里呀?” “对呀,刚打扫完,爸,我好累又好饿……”于好好忍不住诉苦,却忘了她根本没跟老爸提起过有关她和谭峻之间的某种“誓约”。 “打扫?你在脑不残工作室打扫?” “对呀,真倒霉耶……”于好好话说一半才发现说溜了嘴,于是很快地换个说法。“爸,是谭先生请我帮忙打扫工作室啦!” “那么,为什么你叔叔听大楼里的住户说,你在脑不残工作室门外跟谭先生吵架,我听说是为了你怀孕却不知小孩的爸爸是谁,所以就赖到谭先生头上了……” “爸,事情不是这样啦!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谭峻那坏蛋刻意污蔑她的,这王八蛋,害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也觉得奇怪,你平常又没交什么男朋友,跟谭先生又认识没多久,怎么可能怀孕又赖到他头上嘛!真是的,谣言真可怕……” “就是呀,谭峻这人有点不正常,你都不知道我被他欺……”于好好还想多说些谭峻的坏话,却只听见她老爸一个迳地打断她的话。 “不过我倒觉得谭峻这人很不错,长得英俊潇洒、为人又很客气,好好,不如你就跟他多接近接近,然后交往看看?” 尽管知道女儿还很年轻,但于明通就怕女儿没人要,所以一天到晚逢人就直推销。 若是女儿能找个如意郎君,从此过着美满幸福快乐的日子,别说他这做父亲的感到安慰,连她两年前去世的母亲在天之灵都会笑得很开心吧。 “爸!不要乱说好不好?”于好好大怒。 谭峻英俊潇洒是有啦!但他哪里客气了?于好好一点也看不出来! 暂且先别说她想不想跟他交往,光想谭峻那狂妄家伙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要不要跟她交往都还不知道呢!老爸是在自high个什么劲儿呀! 咦?她现在……干嘛一听到要跟他交往,心儿就怦怦跳不停呀? “好好,你也知道老爸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能有个谈得来的女婿偶尔回来陪我聊天泡茶,那该有多好!” “爸,这种事平常无聊说说就好了,干嘛特别在电话中提?手机费不便宜耶,再见。”于好好率性地挂上电话。 其实她并没有生于明通的气,她知道父亲守着几十年老锁店,生活十分寂寞,就算她想赶快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让他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可是茫茫人海,知音难寻,男女即使相识,但要相爱又谈何容易? 就不晓得她老爸喜欢谭峻哪一点,勉强见过两次面而已,怎么就兴起让他来当女婿的念头? 她以前也交过一、两个男朋友,就没见过他如此积极游说她好好把握或好好珍惜,怎么一遇到谭峻,就变了。 “还不回来!我肚子饿死啦!”于好好突地恼火大叫,猛地站起身,拿起包包决定不等人了,谁知她才一转身,就撞上谭峻厚实的胸膛,还姿势不雅的倒弹了一步。 “去哪儿?” “管我去哪儿?我工作做完了,可以走了!” “等一下。”谭峻面无表情地拉住她的手,一面环顾着四周,验收打扫成果。“做得不是很理想,但还可以。” “说话要有良心一点,我做的可是免费工,你还期待什么?”于好好不悦地翻了一下白眼。 “谁说你做的是免费工?” “不然你要给我多少工钱?”于好好双手插腰,偏着头瞪他,她才不相信这人会多有良心。 “谈钱多见外。” “哼!我们两个本来就见外得很!”见外到他敢随便乱造谣,说她未婚怀孕半路乱认主! 气死人了,一想到名节无端受损,于好好就一肚子火。 见她气得脸蛋红润的模样,竟美得扣人心弦,谭峻陡地心跳狂乱,胸腔涨满情潮,但另一方面,一种控制不住的火爆因子又如千军万马般冲击而来…… 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那种矛盾、朦胧的感觉,皆起因于——他为她心动了。 他真的为于好好这个好强得令人叹为观止,却又可爱的女人而心动了?! 他想起母亲说过,在他为女人心动的同时,所有负面的爆炸性格将取代他温和好相处的本性——爱神下在他身上的诅咒,真的会应验吗? 哼笑一下,他决定勇于一试。 在自己心思蠢动的时刻,他一定要试试,事实将是否真如诅咒一样,他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成为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也许他有幸逃过一劫? 于好好,我请你吃饭。 慎重地在心中预习几次,谭峻终于微笑着开口,然而当他开口时,表情变了,想说的话也变了! “于好好,我们来亲热一下吧!”啊!代志真正大条! “你说什么?”于好好错愕又震惊,心头瞬时躁热又忐忑。 他的色情语言真的吓着她了,老天爷!他真的变成口是心非的人了! “于好好!”他想预告她,他为她动了心,从此他的举止与言谈全都将与心背道而驰,请她一定要多多海涵……但是解释的话语却像被一道无形的栅门给挡住,教他无法说出口。 “我有事先走,请你不要再强留我。”于好好拔腿就要跑。 别走,请你等一下…… “你别跑!给我过来!”谭峻将她强拉入怀里,当她完全困在他粗暴的拥抱之中,他眼里跳动着欲望之火,唇际的微颤是他努力压抑情潮,却徒劳无功的反应。 在她面前,他无可避免的将变成一头讨厌的邪恶野兽! “你……有话好说,别吓人!”于好好身子被他紧抱得异常紧窒,但疼痛与呼吸困难的感觉,都不及她内心恐惧的十分之一。 谭峻被自己接二连三的失常表现给逼急,他就不信邪,心想刚才是他太过紧张了,只要他镇定下来,一定就能心口如一,不会再出错! 再试试!称赞她一下好了,称赞的话他一向很在行,对对对,就称赞她…… “于好好,你……好可笑!” 不,不是,他要说的是你很美! 天啊!果然是毒咒!在她面前,他真的说不出好话了! 谭峻深受打击,懊恼万分。 “什么?你说我可笑?!我怎么样可笑?”于好好错愕的瞪着他,他竟然说她可笑? 难道他从什么地方瞧出她对他有那么点动心,认为她自不量力,所以可笑?抑或是她被他耍着玩,很可笑? 可笑二字是多么充满羞辱与唾弃的字眼,而他选择使用这种字眼骂她,她真的很可笑吗? “对,你就是可笑!” 喔,不,那不是我的本意! 美!老天,请让他将这个字说出口,一次也好,一次就好! “你太过分了,谭峻!”于好好在他怀里挣扎,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甩他几十下耳光,但他的力气好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她如何使劲挣扎推他,他始终钳制着她的行动。 “可笑的女人,再乱动我打死你!” 天!缝了我的嘴吧!我要说的是可爱的女人,别生气,我会好好疼惜你,请听我解释一下,事情有点复杂……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 “你敢喊救命,我就强要了你!”他脱口而出。 天杀的,又说出这种话!比刚才说的亲热两个字更露骨。 “呜……”于好好吓得哭出来,怎么他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他先前是很狂妄骄傲没错,但也没此刻口无遮拦,满嘴伤人话来得讨厌与令人害怕啊。 第四章 “不要哭,再哭我挖了你的眼睛。” 哎……可爱的,别哭、别哭,我知道我吓着你,但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数度遭他恐吓,于好好身子一震,眼泪霎时蓄在眼眶,当真不敢任它落下来。 谭峻手指胡抹着她泪湿的小脸,他想放开她,好让突如其来的混乱恢复平静,但心里的恶魔根本不肯答应让他就此放手。 “张开嘴,我要痛快吻你一下!” 搞什么鬼啊?!一箩筐a片男主角才会说的淫秽之语,他愈说愈顺口! “放开我!呜啊——”于好好放声大哭。 哪知她嫣红小唇一张,一记强烈粗暴的吻就那么迎上去。 他心中预计的吻本该是温柔的,但受了诅咒的心中恶魔,硬呈让它成为一种卑劣的掠夺。 于好好,很抱歉!一切都是诅咒的关系,我情非得已。 但喜欢你,是我谭峻最真诚的心意—— 半晌,啪!啪! 于好好的纤纤玉手,连续左右开弓落在谭峻的俊脸上,瞬间,他的颊上显现一道被指甲刮伤的轻淡血痕。 她愤怒,他惊诧,两人眼中同样闪着凌厉的光芒,彼此互瞪着,一时怨言。 她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从他卑鄙、粗暴的吻中逃离,又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出那两巴掌,但为什么打了他,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更没有报复的快感,望着他颊边那道鲜艳的红痕,她的心中仍只有羞辱感不断扩张。 “吻你是你的荣幸,你该高兴,你却反而出手打我,真不知好歹。” 许久,他开口了,但其实他真正要说的是:吻你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一切都是情不自禁。 “你!”于好好纤手再度往上一扬,眼见又要往他的脸颊刮下去,但她却迟疑了,她不想打他,因为只会白费自己的力气,而他依然一点羞耻心也不会有! 她忍气吞声的收回手,含泪怒视他一眼之后,转身就走。 “我有另外的工作给你,你这个星期六的下午五点准时过来,你胆敢不来,我就上门去逮人。” 要她再来的意思传达到了,但本意经过这张毒嘴已经全部变调走味,谭峻一说完话,除了懊恼,还是只有懊恼。 于好好在甩门前,正巧听见他下达的命令,一听,更是火上加油,泄恨似的用力将门板甩上。 该死的谭峻! 她要是想自取其辱,就会乖乖听他的命令,但她不,她宁愿遭天打雷劈,就算一辈子没人爱、嫁不出去,也不再与他硬碰硬。 谭峻,他如果以为她于好好好欺负,没问题,她可以承认,就算他看准她斗不过他,她也不否认,反正她不是非得与他纠缠不可。 她可以闪。 她闪,这总不成问题了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纵横天下 潭宅 “二哥,你的脸怎么了?很像刮伤的样子耶!”眼尖的谭溱一眼便发现二哥脸上的伤痕。 “没什么。”谭峻抹了抹颊,避重就轻的应着。嘴里说伤痕没什么,其实感觉还挺刺痛的。 “一看就知道是女人抓伤的嘛。”家里的白目天后、惹恼爱神的元凶、他们伟大的母亲周仁美,正说着风凉话。 若非她是他的母亲,若非她是个弱质女流,若非他是她儿子,谭峻势必毫不留情打昏她。 “妈。”谭峻眯眼冷喊一声,希望白目母亲能识相点,别再多嘴。 “被我说中了,对不对?”周仁美根本就不懂得察言观色,仍一味的取笑自个的儿子。 谭峻懒得理她,无言地走向卧房。 “儿子,对女孩子要温柔点啦!太粗鲁是不行的,老是这边伤、那边伤,不太好啦……”周仁美冲着他的背影,还不断说个没完。 “妈,二哥都走了。”谭溱无奈的笑了一下。 “唉呀!你二哥这两天怪怪的,对我好冷淡喔。”周仁美反倒抗议了。 谭峻走到房门口,正好听见母亲最后一句抱怨,他苦笑地摇头,不知母亲的白目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得到救赎? 他终于能体会为什么大哥在为尹翩翩心动、谈恋爱之后,就对母亲更加充满无力感。 现在,谭峻也遇上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人,不同于大哥谭峰所受的诅咒症状全都反应在尹翩翩身上,他的诅咒症状是出现在自己身上。从此在于好好面前,他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穷凶恶极的坏蛋。 但无论诅咒反应在谁身上,他相信,他们同样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折磨也将无可避免。 并非他杞人忧天、考虑太多,但他认识于好好才短短没几天,可他的内心已接受太多警讯及受到诅咒的影响,这些都是以前几段不甚认真的恋情里未曾发生过的事,因此他的感觉特别敏锐。 关上房门,他和衣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两眼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在这宁静的空间里,他的思绪仍然混乱。 活到二十九岁,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牵挂。 以前年纪小对爱情抱持怀疑态度,及至成年谈过几次恋爱也觉得可有可无,他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蠢动。 他的吻,是否已在她心中留下一道伤? 如同她留在他脸上的这道鲜红伤痕一样? 心中的迟疑抵不过初次对爱情的渴求,他绝不会因爱神的诅咒而打退堂鼓。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的恶人,他都要追到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星期六,傍晚四点五十分 于好好坐立难安地望着墙上的老时钟,此刻她的心就跟那只钟摆一样,左右摆荡。 这几天来,她一刻也没忘记谭峻订下的“星期六之约”,她早就不打算依令前往工作室,但随着时间愈来愈近,她先前的决心已渐渐变成墙头草,摇来摆去总下不定主意。 不,她不出门,她如果去了,就等于对强权恶势力低头,她不甘心。 当当当当当! 钟声不疾不徐地敲了五下,那苍老浑厚的钟声,听在于好好耳里却如战场上的大炮,轰得她差点要抱头找防空洞躲起来。 躲时间,也躲恶人。 他说若等不到她,他就上门逮人,这应该只是他这种恶人的威胁吧! 哼!镇定点,她才不会被他吓到。 “爸,我去煮饭了,若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家!”于好好从店里唯一一张的老旧办公桌站起来,边往后头厨房走,边大声地交代于明通。 “有人要来找你吗?”于明通操纵着机器在磨钥匙,针头正努力地转动着。 “没有!总之,若是有,就说我不在家啦!”于好好口气不佳的又吩咐一次。 “知道了。”于明通头也不抬,嘴边却微笑着。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待会儿必定有她的访客,而且来者会是她不想接待的人。 果然,于好好才进厨房没几分钟,贵客就临门了。 “于老板你好。”谭峻踏人锁得好锁匙店,便主动打招呼。 “是谭先生呀,你好,请坐、请坐。”于明通笑脸迎人,起身招呼着他往店旁一组实木泡茶桌坐下。“谭先生,是来打钥匙还是刻印章?总不会又要开锁吧?” 开锁?或许吧! 他需要一把打开于好好心房的钥匙,另外还需要一把能锁上他毒嘴的锁头。 “于老板,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聊天,顺便看看于小姐的,她这两天对我好像不太谅解,我想跟她道个歉。”谭峻所言属实,完全没有违背心中所想。 “谭先生太客气了啦!我们家好好天生就要强,不喜欢输的感觉,有时候勉强教她服输,她就整个人不对劲、犯疙瘩了,其实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进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嘿嘿,嘿嘿!” 于明通三句不离生意经,头一句推销打钥匙不成,下一句立即改推销女儿,只是推销到一半,还停顿害羞了一下,自己边干笑边等人反应。 “于老板,你直接喊我名字阿峻就好,这样感觉比较不会生疏。”谭峻温文有礼,又有迷人好风采,一步一步掳获了于明通的心,于明通真想给他灌个“岳父杀手”的封号。 这年轻人实在太赞了啦。 “真的可以吗?”于明通眼睛发亮,随着谭峻的主动拉近距离,他不禁觉得女儿的终身大事大大的有谱。 “是的,于老板……” 反正,将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谭峻闷闷地暗笑了一下,于好好尚且视他如仇敌,他都还没想到办法解决她对自己的反感,他就想这么远。 “反正将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于明通倒是意外地与谭峻唱同调。 谁教在于明通眼里,像谭峻这么英俊又这么懂得敬老尊贤的年轻人,是打着一千个灯笼也找不到了,非得把握机会把女儿好好推销给他不可。 “是呀是呀!”谭峻笑着附和。 他一向知道自己很有长辈缘,看来于明通也十分中意他,如此他要追于好好应该不成问题了——当然,唯一的问题在他自己身上。 “真的?阿峻你也这么认为喔?这么说来,你对我们家好好印象也不错啰?”于明通拍手叫好。 “不瞒于老板,我虽然不是很了解好好,但我对她的印象真的很不错,坦白地说,我打算开始追她。”射将先射马,先搞定她父亲,一定事半功倍。 “真的喔?那太好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希望能先取得你的谅解……乙谭峻语出吞吐,不知如何说出自身的问题。 他的嘴坏无疑是追求于好好的最大阻碍,为了避免误会,以及对长辈的尊重,他觉得应该先跟于明通报备一下,免得到时候生出更多问题。可这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对于此事的表白,他也抱持矛盾的心态。 “啊?你有问题?”于明通激动得站了起来,眼光不禁往他下面瞧去…… 怎么谭峻这年轻人长得如此英俊挺拔,却有问题? 这这这……攸关女儿一生幸福,他这做老爸的可得重新慎重评估了! “于老板,你别误会!”哇!这老头儿想哪儿去了!“我在那个方面完全没问题!”谭峻赶紧出声维护自己男性雄风的名声。 “是喔?吓我一跳。”于明通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气。“那阿峻,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说来有点复杂……” “没关系,慢慢说,不过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于明通说着,肥眫的身子便急急往后边厨房跑。 “爸,你饿了喔?再等一下啦!我还没煮好,煮好的时候我就会叫你了!”于好好见老爸冲进来,不问原因立即赶他出去。 “不是啦!我是来跟你说,家里来了客人,你要多煮几样菜。” “什么客人?”一听到客人,于好好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哪儿来的客人,身分重要到老爸还想留人吃饭? “阿峻呀!” “阿峻?谁呀?是哪来的远房表兄弟吗?我听都没听过,还要为了他多煮几样菜,你是当我太闲喔?好客也不需要到这种地步,好啦!我知道了啦,爸你就先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于好好白了于明通一眼,叨念了几句便回头专心做菜。 “老是这么恰北北,就是没谈恋爱,火气才会这么大啦!你早点给我嫁出去最好!”于明通被女儿骂得不爽,便大声顶回去。 “于老板,你们……” 一听就知道父女俩在吵架,而且祸首正是他谭峻。 “没事、没事,我们家好好热烈欢迎你留下来吃饭,正在为你炒几道她最拿手的菜,她说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真会睁眼说瞎话呀,你女儿明明不欢迎我。 “能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谭峻笑了笑,乐于接受他的“款待”。 “没有、没有,是你不嫌弃肯留下来跟我们吃饭,是我们的荣幸。”于明通确实是这么想。 “煮饭给你们吃,是我的不幸!” 还在想是哪来的阿峻,原来就是生得一张坏嘴,专爱损人的谭峻。 于好好一见是他,火气就不禁大了起来,又看到他与于明通在那边嘻皮笑脸地荣幸来荣幸去的,就愈发忍不住胸中那把炽燃的怒火。 而当一老一少的男人同时瞥向声音的主人,一把锅铲已被当成小李飞刀般疾飞了过来—— “小心暗器!”姜是老的辣,即便是圆滚滚的体态,于明通仍是眼捷手快地挡到谭峻前面。 没错,他是爱“准半子”心切,所以护在谭峻前头,不过他长得太矮,手又太短,因此在致命的关键时刻,正确无误接到锅铲的人是那位英姿飒飒、身手利落的谭峻大侠是也。 “于好好,就算你跟你爸爸有仇,也犯不着拿锅铲砸他呀!”谭峻扬着手中的锅铲,不悦的大喊。 他真的觉得于好好有够疯狂,一个弱女子,竟敢企图“弑亲”、“杀夫”…… “什么我跟我爸有仇?跟我有仇的人是你!我爸他顶多是遭池鱼之殃,被你连累!”于好好冲到谭峻面前,怒气勃发地一把抢回锅铲。 “于好好!你有意见就冲着我来,我绝对奉陪,别拿你爸当箭靶子。” 见她气极败坏抢回锅铲,谭峻也火大的攫住她的手臂,又加了点力道将她往上一提,他的鼻尖就快与她的轻触在一起。 看着他炯炯的目光,于好好再度心一慌,已闻到他吐纳间危险的气息。 “放开……我。”在那双诱惑与邪恶并存的眸子里,于好好胆子自动缩小,声音也缩小,人更缩得小小的。 “喂、喂!谭峻,别对女孩子家那么粗鲁,好好,你也别那么生气。”眼见女儿又与谭峻起争执,于明通赶紧上前劝解。 “于老板,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对好好这么凶。”谭峻和缓地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开她吧,哈哈。”于明通仍是笑嘻嘻。 “皮给我绷紧一点,现在不过是在你家吃顿饭而已,你小气个什么劲儿?”一脸和气的谭峻在转而面对于好好时,牙关就不禁咬得死紧,眼光也锐利得跟刀没两样,但他的恶形恶状在于明通面前可防得滴水不漏。 “你……”真是神经病!变脸变得超快,是有练过喔!于好好气结无言。 “待会儿好好侍候我吃饭,听见没有?”谭峻俯身在她耳边继续低声威胁。 天啊,他想说的话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 如果她能进入他的心,她就会知道,他是渴望品尝她的好手艺,体会与心仪的人共进晚餐是什么感受罢了, “吃饭就吃饭,还要怎么侍候?你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呀!” 才不管他在她老爸面前跟她咬什么耳朵、装什么君子,于好好整个人被嵌在他怀中,即使被他抓痛了,也依然不肯放下身段,大声回骂。 “好好,不要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女儿落难,于明通却反倒帮起外人。 “爸,是他对我没礼貌,他一直抓着我,你没看见吗?” “没看见。”于明通头一撇,接着便往后头走。“我去摆碗筷,你们两个如果气乔乙妤了就赶快来吃饭。” “爸,你是瞎了,还是疯了?竟然……”于好好冲着老爸的熊背吼叫。 “于好好!”他强悍地打断她。 “干什么?!你凶什……”于好好视线重回他脸上,正想再继续骂下去,不料他原本倨傲的表情突然变柔,吓了她一大跳,害她已在舌端的难听话又只好吞了回去! “先去吃饭,吃饱我们再去外面单独……解决!” 原本想说回头再好好的沟通聊一下,但谭峻柔柔的脸色瞬间涨红,话语在喉头扯了半天,终究又说出不动听的话。 “你真是够了!”于好好大叫,气得脸比他还红。 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人,他有搞清楚吗?凭什么上门来喧宾夺主,还以“暴力”控制住她! “你们两个好了吗?快来吃饭吧!”于明通在后头扯着嗓门催促。 “走!”谭峻拽着她。“别再耍脾气,不然待会儿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于好好再度为之气结,但形势比人强,她只能屈服在他的蛮横暴力下,乖乖听令行事。 现在除了气他不可理喻之外,她也只能怪自己力气不够大,根本反抗不了他。 第五章 从那次晚餐之后,谭峻算是正式获得于明通的加持,对于好好的追求也就更堂而皇之……或者该说,有恃无恐。 反正无论他用什么方式惹怒她,于明通总是站在他这一边,就像这天晚上的约会—— 严格来说,于好好并不是被凶恶的谭峻给“掳走”,反而是被于明通胳膊向外弯的赶出家门,而且在他铁了心肠的强力监视下,直看她坐上谭峻的车,他才甘心将那双用力撑大的眼睛回复成原来的一条细缝。 于好好坐在谭峻车内,满心不快。 真不知老爸看上谭峻哪一点,硬要将自己推给他。 没错,光看外表他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对象,但他骂人的模样,以及污辱人的本领,在在都教她心寒。 “带你去一个地方。” 难得他的语气平稳,总算像个正常人,但于好好仍是无法给予太热烈的回应。 “人都在你车里了,我也不相信你会轻易放我下车,就算我说不要有用吗?”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懂得顺从我,算你聪明。” “你不说这种话会死喔?”于好好换个坐姿,冲着他五官立体的侧脸咆哮。 “应该不会死,但就是做不到。”这句话是这几次面对着她以来,最接近他心中所想的说法。 无奈的是,对于他的处境却也无助于事。 “为什么做不到?对人家和颜悦色一点,客气一点,有礼貌一点,有那么困难吗?”于好好似乎也感受到他想挽救自己形象的意思,于是藉此机会劝他几句,毕竟以他出众的外表,还是别当一张嘴就骂人的坏蛋比较好。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厚!这是哪门子的说话方式,谭峻恨不得拿汉堡塞住自己的嘴。 要是他一直这样,他怎么可能追得到她? 如果他与她之间,能连上一条叫做“彼此心照不宣”的线就好了。 “你的脾气真是暴躁,别人都说不得你喔!”于好好活到二十几岁,头一次遇到这种动不动就耍狠开骂的人。 尤其在替他打扫完工作室,他莫名其妙发狂强吻她的那天晚上,她发现他的性情甚至比先前两次见面还更难亲近! 初见面时的他,也许态度傲慢了点,但也不至于不留口德的骂人,或出口就是淫秽的话……总之,他是个大怪人! “那你就不要用说的,用心体会啊?这你会不会?” “用心体会?”于好好啼笑皆非的摇头。“认识一辈子的人都未必能彼此心领神会了、何况我跟你才认识没多久?你要笑死我了喔,竟然叫我用心体会?要体会什么啊?” “于好好!你别惹我!”气极她的嘲笑,谭峻原本握住方向盘上的右手,就那么使劲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惹你?”于好好先是一脸不苟同,但又随即改口。 “好,我承认,一开始是我惹了你,是我硬要逞强替你开锁,这是我不对,但后来却是你要惹我、不放过我,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不用我提醒吧。” “我惹你,是因为……”你吸引了我,我为你心动,我想与你在一起—— “我超想得到你的肉体!” 啊!让他撞车吧! 谭峻左手往额头一拍,懊恼到不行,有那么一股冲动想将头往方向盘撞去、撞得稀巴烂算了! 说出这种话,他还能冀望她对他有好感吗? 别想了、利想了! “谭峻!你真不要脸!”于好好扭着手腕,挣扎着。 她才不要跟这种满脑子色欲的男人同坐一车,只要挣得开他的掌握,等下就算要跳车,她也要逃走! “为了得到你,我再不要脸都没关系,因为不要脸的我配上可笑的你,是天造地设,刚刚好。”他发誓,他真的不喜欢如此没格调的自己。 为了初次动心的爱情,我再辛苦都没关系,世上只有我能与美丽可爱的你在一起—— 神啊!求求你,将我的本意正确的传人她心里吧,别让她一直误解下去…… “你!”于好好快被他气昏,真不懂他是哪里不对劲,非要老是说这种下三滥的话给她听不可。 “不要说话,安静待在我身边,也许能感受点什么……” 哎呀!这话就说得真赞,一点也不伤人,又无误地传达了他的意念,谭峻不禁感动的转头望了她一眼,露出微笑。 于好好困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说那句话的用意,更不明白他表情突然由硬转柔,是在笑什么,但一方面却也感受得到他有多希望她照他的话做。 安静待在我身边,也许能感受点什么…… 他到底要她感受什么?用心体会他什么? 望着他,一个浑身充满男性阳刚气息,在粗犷之中又有着独特优雅气质的迷人男子,他沉默的眼神有时狂野、有时又带着令人费解的迷茫,难道他的行为会如此矛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好好下意识地想用心感受他的一切,在趋于平静又略带诡谲的氛围里,她对他,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厌恶…… 他的脾气坏归坏,但有时行为却很细腻,像吃晚饭时,他明明是客人,却极其自然地帮她父亲及她挟菜,饭后甚至自告奋勇帮忙收拾餐桌、洗碗。还有,刚才上车时,他绅士的为她开车门,还慎重地将手挡在她头顶上方,就怕她撞到车门,一想到他这些细微的举动,她不免怀疑这男人到底是邪恶的化身,抑或性本善良,只是遭逢什么刺激才变得恶口毒舌、脾气暴躁? 可此刻,在他眉宇间,她的确感觉到一点点回异抄他恶言恶语时的温柔,这不禁让她有点儿心动。 因着心动的感觉,她的脸颊突地由淡淡的粉红变成鲜艳的桃红,也许谭峻只是个嘴坏但心善的男人,她是否也该收敛一下自己的呛辣脾气,对他轻声细语一些? “谭峻……”正想开口示好,不巧又慢了一步。 “反正你爸要我跟你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我们干脆直接去饭店开房间好了,一下子炒得火热,感情一定立刻加温。” 喔!让我死了吧!什么开房间,干脆开枪打死自己吧! 谭峻的微笑不见,整个脸被邪恶的表情取代,那双炯亮的眼睛望着她时,欲火灼灼,十足的色情。 “你就不能留点好印象给我吗?我才想重新看待你,你就这么等不及证明我是错的!我真是神经病才会想听你的话用心感受你。” 他太可恶,而于好好则觉得自己真好骗,是大笨蛋。 他大坏蛋,她大笨蛋,两人凑在一起,怪不得不合也不搭! “少在那边抱怨,我最讨厌女人一张嘴念个不停。” “那喋喋不休、口出狂言的男人又怎样?一样讨人厌。” “叫你不要顶嘴,你还一直讲,分明是想我修理你!”谭峻自始至终没放开她的手腕,这下又更加劲地捏,痛得她直抽气。 “你太不可理喻了。”大不幸,她竟然落入这种人的手里,可悲的是背后的推手正是她自己的父亲大人。 “到了。”谭峻停在知名饭店门口,泊车少爷立即趋前等候。 谭峻抬眼瞧着金碧辉煌的饭店大门,显然他也很错愕,原本他是打算去朋友开的“youknow”pub,没想到最后竟来到饭店! “你真的很过分……” “下车吧。”谭峻放开她的手,饭店服务生同时打开于好好那一侧的车门。 见她杵在车内不肯动,谭峻将她拖了出来,大手随即揽住她的肩膀,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若非一开始是她在老爸的欢送之下,自己上了他的车跟他走,否则此情此景于好好真要以为她是遭到色徒绑架。 可她是个有行为能力的人,自己真要乖乖跟他进饭店?她该不该呼救? “谭峻,你先听我说……” “于好好,不要想逃开我,我要你知道……”他喜欢她,却如此野蛮对待她是逼不得已的。“我一定要得到你!” 在他略显粗鲁的动作下,为什么他纠结的眉宇总透露出一股忧郁?这分忧郁跟她之前初见他时的印象全然不同,更与在工作室里,他眼睛发亮谈着那只快步乌龟时有若天壤之别。 那时他高傲、自负,甚至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反观现在,他似乎被什么事深深困扰着,浑身上下潜藏着不可预知的情绪,而那些情绪几乎都是因她而来…… 于好好没再回话,因为他的眼神太复杂,她解读不出其中玄机,但她的心莫名的竟然愿意相信,他有苦衷。 行进间,她不禁抬首望着他,她实在不明白他眼中的矛盾与苦闷,究竟是为什么? “别那样望着我。”他什么也不能说,说了也尽是些违背心意的话语,只会一次次伤害到她,或让她愈加厌恶他。 “为什么不能这样望着你?” 究竟为什么?是她惹他讨厌,还是惹他心烦? 若是如此,他又为什么硬要跟她纠缠? 难道会是喜欢吗?听说有些对感情很ㄍーㄥ的男人,有时喜欢一个女生却因为不知如何表白或对待,常常莫名其妙出现恶意的言语或肢体伤害,就像小时候那些特别爱扯小女生辫子的小男生一样? 或是俗话说的:打是情、骂是爱? 可他是个大男人了,条件又是如此优秀,别说他追女孩应该是手到擒来、无往不利,只怕倒追他的女人也多如过江之鲫吧? 他犯得着那么矜持或没自信吗? 喜欢就说出来,对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来说,有那么困难吗? 凡是有关于他的事,她都想不明白;她的思绪更因为想着他,变得混乱不堪。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经过一阵子的相处,于好好发现谭峻为人并不像他那张嘴那么坏,她甚且对他起了莫大的好奇心,好想知道他眼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夜,他们只是在饭店的钢琴酒吧里喝了点小酒,他甚至从头到尾没说上几句话,整整两个钟头,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拿一双深邃眼眸凝望着她,默默地、沉郁地、屡屡欲言又止…… 为什么一个开口就老是出言不逊的男人,眼中却有那么令人难以理解的深沉和忧郁? 像似要对她诉说什么,话语却又一次次在唇齿间低回,而每每无言地将话咽回去? 就是被他的眼睛给迷惑了,她再也无法漠视他的存在,这些日子她也习惯了他霸道的纠缠,因为在他那令人不敢恭维的霸道之中,她又好似接收到什么奇异的讯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给他机会、给他时间、别拒绝他! 而且她从旁观察过,他对每个人都亲切有礼,他与她父亲相处时,更是尊敬有加,他甚至可以陪她父亲泡茶、下棋,一聊就两、三个钟头,甚至不怕脏地挽起袖子帮忙父亲磨钥匙……若非他真有诚意,一般年轻人哪肯做这些? 于是,她愿意再跨出一步,以诚心回报他的诚意。 “工作室又到处都是灰尘,你既然来了就顺便打扫打扫。” 于好好一进门都还没看清楚他人在哪里,谭峻的命令便传入耳里。 “我是来做客,不是来打扫。”于好好走向工作台,大声回答的同时,人已在他背后站定。 盯着他米灰色衬衫下的结实壮硕背脊,于好好不禁想象着那上头温度如何?触感又如何?是否同他的眼神一般,有很多讯息要传递? 是不是只要她拿出诚心与他相对,那片温暖宽阔的背就会属于她? 在她渴望有个男人可依靠时、当她想当个撒娇的小女人时,就可以任意地在那片背上磨蹭、抚触,而后他就会转过身来温柔的抱住她? “你在干嘛?”有感于背后骚动,谭峻回头问。 “看你的背。”遐思过度,于好好一时没防就老实说出口。 “想要我?”谭峻放下手里忙着的东西,伸手将她纤腰一勾,让她跌坐在他的腿上。 “啊!”于好好惊呼一声,因怕跌倒而双手本能地搭上了他的肩——如同那壮硕的背一样,他的肩头厚实又坚硬。 “既然想要我,那么就不要顾虑那么多了,来吧!” 谭峻当然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什么叫温柔以对,什么叫呵护爱怜,但他的嘴却不饶他的心,硬是要耍色又耍贱才高兴。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讲那种没格调的话?” 不说话,她为他的眼神及翩翩风采而着迷,他一开口便三、两句不离男女肉体关系,别说她天生“害羞内向”,怕是作风大胆的现代豪放女也要消受不了吧。 “情欲当头,哪管格不格调?觉得爽最重要!” 妈的,什么爽最重要,他去拍a片好了! 谭峻暗自懊恼,忍不住掌嘴,眉心一蹙,表情复杂得让人看不出想法。 “我真不懂自己怎么会愿意跟你当朋友,每次还来被你羞辱……”对了,除了自己渐渐受他吸引之外,和老爸的鼓励一定也脱不了关系。 “所以我说你……可笑嘛!你老不承认。”不不不,她不可笑、她一点也不可笑!可笑的是爱神的诅咒! “你再说我可笑,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理你!”于好好嗔怒的推他一下,企图站起来却被他搂得死紧。 “于好好,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更没必要恼羞成怒,反正不管你多可笑,都不会影响……”他对她的喜欢——“我想跟你发生关系的欲念。” 杀千刀的!愈说愈不像话。 “你是不是满脑子都在想那一回事?”于好好气得硬扯了几下他略显凌乱的短发。 若不是已经习惯他的恶言毒舌,还有自己曾多次感受到他待人处世的细腻,再加上父亲对他赞赏有加,不然以他常常激得她暴跳如雷,还真让她觉得既然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当初不如甭相识。 “那是因为你一直引发我想那回事。” “我怎么引发你?请指证。” “你每次见着我,就猛抛媚眼,我如果不多注意你一点,岂不是对不起你?” “我哪有对你抛媚眼……” 谭峻将台面上的杂物一掌扫开,接着便将她提上桌,他则朝她纤柔的身躯压了上去。 “你每次见到我。呼吸就变得急促,你胸口的起伏对我而言就是一种不必明说的邀约,我若辜负你,那就太对不起你了,不是吗?” 错错错!是他自己按捺不住内心情感,是他自己情欲泛滥,是他想开口邀她人心门,可一切都被诅咒给拦阻,无法表白只能在这儿耍嘴皮! “我才没有!”她脸红的否认。但有没有,其实在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她以为自己不喜欢他,但每次被他深沉难解的眼神一看,说她不心动、没感觉都是骗人的。 “有没有?等我吻了你之后,你再给我答案,要是你仍然不承认,那我只好更进一步要了你!!” 话毕,他的唇已覆上她,速度之快与力道之猛,全然不是于好好能防卫与抵抗得了。 他要她知道,他的吻是出自于内心最真诚的爱意,而不是肤浅的欲念发泄…… 虽然他明白在诅咒之下,这种亲密的行为在她的认定里都将成为不可原谅的掠夺与糟蹋,但他仍然非做不可! 此心此举,只希望有朝一日获得爱神救赎。 她的鼻间全是谭峻诱人的气息,在他霸道野蛮的占有中,于好好清楚听见他贴着她唇的黏腻呢喃,那低声呢喃间,一股陌生的渴求情潮倏地从她剧烈跳动的心底扩散、再扩散,直至四肢百骸,驾驭了她所有的思想。 在他百转千回的勾惹挑逗,她终于迎合他的吻了。 他的大手开始拉扯她的上衣,就在她也无力拒绝时,一阵火急响亮的门铃声陡然大作,两人的心脏同时一缩,激情与躁动瞬间停止。 “别理它!”谭峻恼火,唇舌丝毫不肯从她的芳香中退去。 “不行!”于好好像是做坏事被逮到,心慌透顶。 铃声持续不断,情境变调,煞风景至极。 “不管是谁,我要杀了他!”谭峻退离她的唇,垂首将脸埋在于好好的胸前,痴醉的神情已转为肃杀。 “别冲动……”是,是该杀了那个按门铃的人。待他撑起身子,于好好骇然于自己的想法竟然跟他如出一辙……她是怎么了? 这么快就被他征服,还差点被他得手? “衣服穿好,别露出不该露的!”谭峻将她从工作台上拉起,胡乱理了一下她的衣襟和乱发。 “你去开门吧。”即使是那么粗鲁的言语,但他的在意让于好好感觉窝心,不禁露出一抹甜笑。 “你……”气怒的神色在见着她粉嫩绋红的脸蛋时,谭峻眼神自然地一暗,一股男儿柔情不断从心湖涌起,本想呵护备至的轻吻她几下,岂料恶言再出。 “就说你想要我嘛,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说完,他转身应门去,徒留于好好僵着甜美的微笑,杵在那儿气得握拳。 她看错了他的温柔,该杀的不是门外那个煞风景的人,而是他—— 谭峻! 第六章 “峻!” 入门而来的女人娇柔叫唤,一双藕臂像只无尾熊般攀上谭峻的颈项,并二话不说给了一记响亮“啵”声的颊吻。 “哈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峻看见久违的昔日秘书兼女友,大为惊喜地将她揽入怀里。 此时于好好闻声走出来撞见此景,不好意思打扰,只能立在一旁不动。 不过听那两人峻&honey叫得那么亲热,足见关系不寻常,她的心里掠过一点酸酸的情绪。 “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就迫不及待来看你啰!你瞧我多有心,时时刻刻惦记着你唷。”哈妮笑盈盈地又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于好好这“闲杂人等”在一旁只见谭峻一脸笑没停过,被吻得心花怒放。 “时时刻刻惦着我?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一去两百多公里、一去就两年多,怎都没见你打通电话或寄封信给我?” “哎呀!我忙嘛!” “对,忙着交男朋友,是吧?” “才不是呢!交过你这么好、这么温柔体贴的男朋友,我哪还看得上别人?”哈妮拉着他的手往屋内深处走。 “说得真好听,当初是谁不要我的?”谭峻假装责备她。 当年两人一个总经理、一个秘书,朝夕相处进而发展出办公室恋情,却只交往短短一阵子之后,就发现彼此还是当上司下属及单纯朋友最适合,所以分手快乐、好众好散。 “当初分手,又是谁潇洒大笑的说声好,然后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的?”哈妮又不客气的反问回去。 “你要走,我留你也没用吧。”谭峻仍是笑笑的。 那段过往的恋情原本就不浓,如今更是云淡风轻,在他心中只剩下最单纯的友谊而已。 那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间,于好好已听出他们是一对已经分手的恋人,但他俩那相知相熟的绝佳默契,正在都显示出他们即使分手,仍然交情匪浅。 也许今日重逢,随时都有旧情复燃的可能吧?哈妮的眼神充满野心,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如果谭峻跟那女人将有个什么,那……她算什么? 或许她不该有这种疑问,因为一开始他不曾说过什么,曾有过的吻也只是他个 人色欲发作时,欺负她的一种乐趣及消遣而已吧? “峻,我刚才是说真的喔!” 以前她年纪轻才对感情不认真,以为世界之大,好男人多得是,她不必将感情全放在谭峻身上,但在历经这么多年,感情一段又一段之后,她发现情人还是旧的好,她仍然最喜欢谭峻,所以她辞了南部工作,决心回到他身边。 “什么事情说真的?” “我说我看不上别的男人啊!” “别闹了,哈妮。”谭峻要她别闹,脸上的笑容却很纵容。 于好好牙齿轻咬住下唇,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她刚才猜得没错,他的前女友是来要求再续前缘的。 “我没闹!我说真的……咦?你有客人啊?”哈妮正要拉着他往厅里的椅上落坐,才赫然发现屋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喔!对。”谭峻一把将倚在柜子旁的于好好搂近,正想介绍她是他女朋友,无奈说出口的是:“她叫于好好,是我的、我的……可笑笨女人!” “什么?”哈妮和于好好异口同声,错愕地望着谭峻。 “我……”谭峻百口莫辩。 “什么叫做‘我的可笑笨女人’?”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问,哈妮好奇万分,于好好则火冒三丈。 “这很难解释。”谭峻语气温和地对哈妮说,一如她印象中的亲切好相处,而面对于好好时就语气骤变,脸色也丕变。“你不懂啦!乖乖在我身边待着,不要说话!” “峻,这……你还好吧?”在哈妮的印象中,谭峻并不太容易发飙,生气时顶多板着脸不说话,认识他多年也没见过他出口骂过人,何况他向来是个十分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怎么两年不见,他似乎性情大变? 可……不对呀!他对她还是很温柔和气的呀! “我没事。哈妮,你别担心。” 瞧他对他的honey轻声细语,对她不是骂就是讦谯,再不然就是淫言秽语,于好好没比较过不知道便罢,一比较后不禁觉得满腹委屈,泪水泛满眼眶。 “你好,我姓哈,单名妮,连起来就是哈妮,所以就算是讨厌我的人见到我,都还是要喊我一声哈妮,是不是很好笑呢?”哈妮笑嘻嘻的介绍自己。 “你哑巴呀?不会讲话?”见于好好不回应哈妮的友善,谭峻手用力往她肩头一拍,逼她开口。 “你好,我叫于好好,家里正在办丧事的人遇到我,都还要叫一声好好,是不是很凄惨呢?”于好好忍着委屈,随口胡乱介绍自己。 她根本没注意自己乱说了什么,只见爱笑的哈妮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更是哈哈大笑。 “于好好,你给我正经一点。” “是谁一天到晚不正经?‘可笑笨女人’的事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再也不理你!”于好好甩开他的手,顾不得哈妮还在场,没风度的调头就走。 “于好好……”谭峻望着她的背影,只让名字留在嘴里而无法喊出口,反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若不是温柔的呼唤,又岂能留得住她? “峻,你不去追她吗?她好像很生气耶!” “先让她去吧。” “我能不能请问你一下,你刚说她是你的可笑笨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哈妮仍然对那句话充满疑问。 若她没猜错,她的前男友正在为那个女人伤脑筋呢! 那么,他是喜欢那个可笑的女人啰? 若是这样,那她此次的回头草还吃得到吗?进门便从头到尾笑吟吟的哈妮一想到这儿,不禁陷入忧虑。 “她是我的女朋友,这句话才是我要说的。” “那为什么你要说她可笑……” “别提了!”谭峻摇了摇头,不打算解释了。 试问天底下,有几人受过爱神诅咒? 又有谁愿意相信爱神诅咒的传说?这一切,他要从何解释起? 又有谁知道,他有多喜欢他口中的那位可笑的女人? 诅咒挡在前,他想对她示爱,连门都没有。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于好好一口气冲出综合大楼,连正在值班的叔叔于明顺叫唤,她都无心理会。 徒步往回家的路上走着,本想藉由散步缓和自己激动气愤的情绪,可心太乱,愈走心情愈浮躁,实在对可笑笨女人这五个字无法释怀。 因着思绪混乱,一段路走走停停,当暮色来临,她还离家很远。 “好好,你人在哪里?”她老爸于明通的寻人电话又来了。 “在路上,干嘛?”她闷闷地回答。 “我没事啦,是谭峻问我你到家了没有?他说他很担心你,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于明通最搞不懂的事就是,他女儿到底有没有跟谭峻正式交往? 他横看竖看都觉得谭峻跟好好不像是一对恋人?但说他们不像恋人,偏偏谭峻又缠得于好好死紧,对他这个老人家也十分照顾,于明通真是一头雾水,他相中的女婿到底爱不爱他的宝贝女儿呀? 他鼓励女儿跟谭峻在一起到底是对还是错? “吵架?爸,从来我就没想跟他吵架,都是他在骂我比较多!”真是大笑话,她每次都被谭峻当“细汉ㄟ”在骂,她想吵还吵不赢他那张毒嘴哩! “你没事就快回家吧!别在路上逗留,危险哪!” “知道了。”于好好挂上电话,往路旁一张行人椅坐下。 谭峻干嘛管她到家了没?这是关心吗?如果是,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她、跟她道歉,然后好好解释一下何谓“他的”可笑笨女人? 每次都透过于明通转达一些事情,这算什么? 他的诚意就仅仅只能到达她老爸那里吗?为什么有话不肯坦然跟她说? 对任何人他都和颜悦色,俨然是个天底下最好、最温文的男人,唯独对她于好好就从来没有好话说,好像她欠他几百万会钱没还似的。 “还不回家?”就在于好好唉声叹气的时候,谭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该回家我就会回家,不用你下令。”讶于他的出现,于好好身子一凛,有些悸动,但仍抬头用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他。 “不要对我生气。”谭峻在她身旁坐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听见没有?不要对我生气!” “你这种态度怎么可能不让人家生气?”他有他大少爷的脾气,她也有她大小姐的个性呀! 凭什么他可以一天到晚生气,她就不行?她又为什么一定要受他的气? “我……”不得已! “你什么?你说清楚啊!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这时候就沉默了?为什么?”于好好咄咄逼人。 “于好好,你别逼我!”谭峻咬牙切齿,他多想大声告诉她,他喜欢她,但他害怕,当他的爱意是这么强烈时,说出来的将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恐怖言语。 他无法预料! 他能掌握自己的心思,但他无法控制这张嘴。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当我是什么人?”于好好抓紧他的衣领,殷切深望着他,寻求他的回答。 “……”他不想再骂她了,他不想! 如果可以,他愿意大声说出我爱你—— 但他始终存在着恐惧,他无法预测“我爱你”这三个字在诅咒的威力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比可笑笨女人更伤人的词句。 “你说啊!你三番两次的吻我,到底把我当什么?我是你喜欢的女人吗?我这样算是你的女朋友吗?我是吗?” “不是!你不是!”声若洪钟的一句,完全违反他的心意。 谭峻双拳紧握,挫败且沮丧地垂首,万般自责却对造成的误会无能为力。 “谭峻,你好可恶!”于好好流着泪接受这分羞辱,过了今天,她将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但是,谢谢你让我认清了事实。” 骄傲地扬高下巴,她站起来举步离去。 “不准走!”谭峻将她扯回自己怀里。 “放开我!”她什么都不是,他还硬是不放手,这到底算什么! “我说过了,用心体会我,你为什么不这样做?”他低吼。 “算我迟钝,行吗?我的心根本无法体会你的心一丝一毫!我只相信我耳朵听到的。” “于好好,你不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谭峻,你莫名其妙纠缠我,让我以为你应该是喜欢我,才会这样做,但事实上不是。你都说不是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听你?”于好好推他,她讨厌这种没有名目的拥抱。 即便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如此诱惑着她的心,但太难懂了,也太难消受了!她甚至分不清他的拥抱是对她的轻薄、羞辱,还是他真有情意? “拿你的心来了解我,于好好,我对你就这么一个请求,你不答应也不行,因为就算我会变成百分之百的坏人,我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要!” “我……我求你!”谢谢老天!他总算说出了求字!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轻易下跪,然而他却为了自己能说出低声下气的求字而感谢神迹。 “你?”于好好真的是被他吓到了。 他求她?求她用心体会他?狂妄的他,竟然开口求她? 只因她就要伤心离去、只因她就要与他划清界线? 正想再进一步问明白,谭峻的吻又如狂风过境,扫过她的眉心与粉颊,渴望被了解、被体会的真心之吻,终于落在她微颤的唇上,相互缠绵。 她的愤怒在激吻里化为乌有,她的不解也在这记吻中暂时埋没…… 他的心紧贴在她胸口,那猛烈的鼓动似乎在告诉她,只要她愿意聆听他的心。一切终有解答?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天下午,于好好闲来无事又到脑不残工作室来打杂,其实打杂是她自嘲的说法,严格来说,是谭峻死缠烂打兼威胁利诱。 死缠烂打和威胁是他的强项不必怀疑,所谓利诱就是他答应过她,要是他发明了方便好用的东西就会送给她。 当然,与其说她贪图他发明什么好东西,不如说她是被他那句“我求你”而感动,愿意多一点耐心与他相处,不然两人老是针锋相对,日子过得也不愉快。 “送你。”谭峻递了个体积与一般面纸盒相似的长型黑亮压克力盒子给她。 “什么东西?”于好好接过来左右端详了一下,黑亮盒面映苦她的容颜,看起来像是可以放小东西,又可当镜子的盒子,但她实在想不出来这盒子有什么作用。 “面纸盒。” “你送我面纸盒喔?”于好好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但对一个有钱人家少爷送面纸盒当礼物,她仍是觉得怪怪的。 “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面纸盒,盒子底面是有机关的,当面纸一张一张减少,下面的机关就会感应重量,自动一点点的升高,就算只剩最后一张面纸,仍然很好抽,面纸不会沉在盒底拿不到。”谭峻将盒底翻过来,为她详细说明构造及用途。 每当提及他的发明,他总是一脸愉悦、两眼光灿明亮,与和她说话时的狰狞,以及常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大大不同。 “真的耶!一般面纸愈用愈少时,也就愈来愈难抽,你这个盒子真的解决了面纸沉在盒底不方便抽的问题耶!哇!你真厉害,想得出这么细腻的东西……原来你除了发明看不出用处的快步乌龟之外,还挺有生活智慧和创意呢。”于好好由衷赞叹。 “喂!你又羞辱我的快步乌龟了。”谭峻脸色一沉。 “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快步乌龟是世界上最棒的发明,我不该瞧不起它。”讲他龟儿子坏话,就是犯了他的大忌,于好好立即陪笑脸道歉。 “嗯。”谭峻睨着她,似笑非笑。“道歉要有诚意,答应我一件事,我假装没听见你刚才说的没礼貌的话。” “好,怎样都可以,就是不准生气、不准恶言相向、不准说我可笑。”于好好凑近他的脸,先发制人。 谭峻嘴角隐隐抽搐着,不语。 她的每个要求都正好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殊不知他的性情与语言能力掌控在爱神手里,神咒未解,他就注定是个空有满腔热情与爱意,却无法正确表达心意的傀儡。 “怎不说话?”他的苦笑,似是正忍受着极大的苦楚,这让于好好陡地觉得心疼,纤手不禁抚上他的后脑杓,将他更近地贴向自己。 “明天是我父母亲结婚三十周年的庆祝会,我要你来参加。” “连邀请两个字你都不肯说?” 他的命令式语气她是习惯了,但习惯并不代表她喜欢或从此没意见,她仍然希望他能偶尔有点绅士风度,对她维持个请、谢谢、对不起之类的基本礼仪。 “要你去,你就去。” “你真的很讨厌耶。”于好好不怕得罪他,坦率的表达她此刻的心清。 “现下我也只能任你讨厌。”偶然说句肺腑之言,却通常对于表达他的心意没什么实质帮助。 “什么意思?” “于好好,你喜不喜欢我?” 很久以前就想确定她的心,他曾幻想过,也许她的爱是解咒的力量,但不论是或不是,能听见她说爱,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至少可以让他无法畅所欲言的痛苦减轻些。 “你喜不喜欢我?先说来听听。”想刁难,她于好好也会。 “要你说、你就说,干嘛还反问我?你愈来愈不听话!”他要是能说,早就说了,何必在这里绕圈圈,还只能摇头兴叹,怨天怨地? “我不管,我要先听你说,你不说,我也不说!”于好好脾气硬,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谭峻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霸道蛮横,她也是有所坚持的人,她非听到他的答复不可。 “我……”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得要命!“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除了你的肉体对我有吸引力,举凡你的个性、你的脾气、你说话的声音,我都超不喜欢!” 该死!说出这些话,他真想立时咬下自己的舌头,从此当个哑巴也胜过有个专门伤人的毒嘴! “你——!”于好好气得跺脚,一双正在他颈后摩挲的手差点使劲一缩,想掐他却又不忍心。 瞧他俊脸又出现奇怪极端痛苦、懊恼自责的复杂表情,每次都惹得她既心疼又怒火上升,真不知他犯什么毛病,干嘛弄得彼此这么难过。 “说啊!换你说。” “我不喜欢你!”于好好负气地大声嚷着:“我当然不喜欢你!一个随口就能将我嫌得一无是处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喜欢?我又有什么理由喜欢?” “真的不喜欢?”谭峻的神情由期待转为阴暗,好生挫败。 “我当然真的不喜欢!但是为什么……”于好好泪水在眸里打转,粉嫩的唇因激动而微颤,宛若风雨中的小花瓣惹人心疼。 怨过他的火爆脾气不下百次,却总是一次次想起他的好,愿意一直与他纠缠。 这种明明不喜欢,却又无法自拔的付出爱意的矛盾心理,扰得她心烦意乱,原本想迷迷糊糊走一步算一步,也不逼自己去思索这些问题,可是,现下被他这么一刺激,她根本就忍不住,想大声告白。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我明明不喜欢你,却又觉得我已经爱上你?”眼底的彷徨说明了她对这份爱的疑惑与茫然。 喔!老天!她爱他、她爱他! 谭峻握住她的臂膀,激动之情涌上心头,喉间无端躁热干涸。 他何德何能,自己这副暴君转世的模样却还能让她爱上? 神咒是苦,是无奈,她的爱是甜,是幸福……谭峻内心感动不已,若是可以,他真想对她大喊一千遍“于好好我爱你”! 试吧!再勇于一试吧!也许得到她的爱,他就有力量说出由衷之语? 谭峻深呼吸,再深呼吸,手指温柔地抹去她颊上的泪滴,无论花多大的力气。这次他一定要说出口。 说吧!他的小女人正带着满腔的情意等他怜惜,他怎能再迟疑? 他一定要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慎重且超大声的说出来! “可笑!我就说你很可笑,你还不信!” 完了!大江东去……不,大势已去,万劫不复。 第七章 被谭峻可笑来、可笑去,于好好还是怀着怄气且不安的心情,参加了谭氏夫妇结婚三十周年的家庭宴会。 没办法,只要谭峻不说话,光以那双幽沉又带着请求的眼眸望着她时,她就什么也不忍拒绝了。 他的言语老是激怒她,他的眼神却又时时打动她,她的情绪被他捏在手中,这是她最不乐见的情形,却也不得不接受。 谁教她爱上了他? 若是爱情的产生一定要有个确切的倍看,那么她会说,就是在他从杂物堆中抱出她时,她就有感觉了。 尔后一次次的吻,一次次的相拥接触,感情一滴一滴沁人心深处,纵使明白他嘴坏,被他气得想今生今世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但他总有办法教她回头。 “如果你要我好好坐在这里,你就一句重话也不能对我说。”于好好怕在众人面前丢脸,于是先与谭峻讨价还价一番。 “闭嘴。”谭峻一点也没被她威胁到。 “才说而已,你就凶了……”于好好暗自横他一眼,谭峻默默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间压了压,以温柔的碰触浇息她的愠气。 “好啦!”敛起自己的情绪,她羞怯地绽开笑颜。 大圆餐桌前,于好好望着谭家每个人,不由得对这个大家庭有了向往。 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一直与老父亲于明通相依为命,总觉得很冷清,固然叔叔于明顺一家人就住在附近,但毕竟各有各的家庭,大家众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不只于明通希望家里能热闹点,连她都很羡慕有很多成员的家庭。 席间,谭家四名儿女与邀请前来的四位客人,包括于好好在内,总共八名年轻人,算是相谈甚欢,与谭氏夫妇的互动也算融洽。 只是融洽的气氛突然变得僵持且尴尬,谭氏夫妇一言不和吵了起来,而且一吵就口无遮拦将整个家族秘密掀了开来—— 爱神的诅咒?! 原来谭家儿女身上都各自承受着一条不同的诅咒,所以情路走来皆是坎坷、辛苦? 那么……属于谭峻的诅咒又是什么? 就在于好好想问个明白时,谭家长子谭峰的女友尹翩翩突然生气地夺门而出,场面因而比谭氏夫妇争吵时更为混乱。 “伯母,那么谭峻呢?谭峻是受了什么诅咒?”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的情人,于好好也不例外。 “你急什么?来我旁边坐好,安静。”谭峻声色俱厉的用力将她拉往怀里,不让她乱动。 “哎,你看也知道,一个长得这么相貌堂堂的人,平常亲切和蔼得快要可以竞选好人好事代表,怎会唯独碰见你于好好,就开枪乱扫……”周仁美话说一半,就被谭峻打断。 “妈,别说了!我哪有开枪乱扫……” “你有。”于好好不容他否认的盯着他。 “于好好!要你别说话,你还一直说。”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阻止伯母说下去,谭峻,不管你被下了什么咒,我都要知道,我应该也有权利知道,除非我在你心目中除了是个可笑的女人之外,其它什么也不是……”好奇心已被挑起,她实在太想知道有关他的诅咒。 被他大哥谭峰爱上的人会一天到晚头晕目眩,那么,被谭峻爱上的人又会有什么后果? 是不是也同样会产生一些不由自主的病痛,或是一些她根本无从想象的问题? 思及自己从认识谭峻之后,她的健康状况没出现过任何不适,这是否意味着谭峻让她毫无感觉? 但如果他真的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么曾有过的吻和他眼中透露出对她的渴望,又要如何解释? 莫非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随便的女人,认为她可以任他玩弄? 除了他的秘密之外,她更想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感觉? “你不会懂的。”谭峻解释的话在嘴里逗留半天,终是没能畅所欲言。 “我就是不懂,才要问清楚呀!”于好好很坚持。 此时,谭峻眼见父母完全不管他们的儿女已经一个个陷在风暴里,全都跟着自己邀请来的伴侣离开,还自顾的大眼瞪小眼,斗得脸红脖子粗,他想开口吼一吼这对离谱的父母,却又觉得他在这种情况下发飙也只是白费力气。 于是他牵起于好好的手,气色败坏的说:“我们也走吧。” “可是,伯母还没把话说完……” “等他们吵完,天都要亮了!” “可是……” “走吧!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于好好犹豫了一下,暂时按下心中所有的猜疑,跟着他从这场混乱的家庭宴席中离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明明谭峻说要给她一个解释,可是来到脑不残工作室的一路上,他仍旧沉默不语,任她怎么催促、怎么询问,他硬是不开口。 “你说呀!”于好好没耐心地喊着。 她想着这男人真是矛盾得可以,要嘛一张嘴得理不饶人、滔滔不绝像要用口水淹死她,要嘛就是沉默不语,活像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的哑巴。 谭峻被逼得心浮气躁,一双撑在工作台上的手因焦虑而微微颤抖。他何尝不想将话说清楚,问题是经过千百回演练的话每次说出口,总变得不像样,让他含冤莫白,一次又一次弄巧成拙的挫折,已快将他的意志消磨殆尽。 什么叫有口难言,没受过诅咒的人,不会懂。 几番挣扎再挣扎,他旋身攫住在他身后咄咄逼人的于好好。 他突然的动作及满脸痛苦的模样,吓着于好好,同时也让她觉得好心疼。 他一定很难受吧?但是,这到底为什么呢?那个诅咒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有话好好说、慢慢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么就别说了。”改天她再去请教周仁美,或他的兄弟妹也是可以的。 见他如此百般痛楚,她着实不忍心再逼他了。 她摸摸他微沁着汗水的脸庞,甚至主动以唇轻触他灰沉的冷唇,企图缓和他紧绷的情绪。 谭峻紧咬着牙,以破釜沉舟的决心,重声说道:“我、我用写的!” 将她推开,他一屁股坐下随手拿来纸张,开始“振笔疾书”。 于好好呆立在一旁,只见笔尖在纸面一上一下,游走、停留,赠老半天,竟然除了几十个脏点和断断续续的歪线条外,一个大字也没有! 谭峻恼火地将笔奋力往窗口射去——力透纱窗,那只笔就像卡在蜘蛛网上的蚊子一样,拍翅晃动几下,停住。 于好好屏着呼吸,惊望纱窗上的笔,再望着他的怒颜,她动也不敢动,更别提再敢吭声。 谭峻双掌拍桌,发出好大声响。 天杀!天杀!天杀! 不能说他也就认了,现在连写都没办法写,这是什么烂诅咒! “你冷静一点……”于好好胆怯地往后退,他的样子好愤怒、好狰狞,她完全无法预料盛怒下的他会有什么惊人举动。 “你过来!别想逃开我,你别想逃开这样的我!”谭峻粗声咆哮,含怒带恨的眼神像团火焰,仿佛要烧掉她。 “我没有要逃。”才怪,她根本是恨不得插翅快快飞走! 早知她就不要一直逼问他,现在惹火他了,看怎么办才好! 于好好轻摇着头,快吓破胆。 “你敢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一直往后退,而不是走向我?”谭峻跨一大步,轻易将她揪在怀里。 他因为爱上这个女人,使自己陷入口是心非、有口难言、有爱难表的窘境,他为了所言不中听、不能说的话而暗自懊恼,这一切皆因她而起,她竟然还敢当他的面睁眼说瞎话! 她的反应将他的怒火烧到最高点,他再也不想解释什么,他要爱就爱,说不出来也无所谓,总之,他不会因为说不明白就放过她,他没那么好心,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就算用世间最恶毒的话伤害到她,他也不放弃她。 “谭峻,你冷静一下,不要这样!”于好好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来! 原来长得帅的男人一疯狂起来,跟魔鬼也没两样。 “你怕我,是不是?怕我吃了你?怕我吻你?还是怕我要了你?”谭峻将她身子提高,俯首与她眼鼻唇相触,只要再小小的逼进,他的情火就能将她完全吞噬。 “你这样子谁会不怕?”于好好老实承认。 “于好好……你怕也没用,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你的心现在正紧贴着我的胸口,你是不聪明,但我相信你不会笨到不知道我要什么,我也不多废话了。”他冷笑。 冷笑过后,他用力吻住她,今夜他想要得更多—— 就算他想要温柔以待,哄她、疼她,教她安心地将自己交付给他,但他知、神知,那只是空想。 他的灵魂受了诅咒,所以他邪恶、他冲动、他狂野,转眼将变成一只不受控制的野兽。 “你爱我吗?”在他急躁的吻里,她不安地追问。 “你爱我吗?我记得你说过,你爱我。”他反问。 “我是说过,可是……”要在一起,她也希望听他说一声我爱你,如此她才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只想讨好男人而出卖自己的女人。 只要他肯说一声爱,她怎样都可以! “那就行了!”他爱、他爱、他爱,但说不出来就是说不出来!“你爱我就行了,我会让你愉快!” 说不出爱语来,就放任爱火燃烧,先做再说吧,他不想忍了。 缠住她温热柔软的躯体,抚着她嫩润的肌肤,他表现的是强烈渴求下而转化的霸道占有。 好似只要他用全身力量拥抱她、抚触她、吻她,就可以传达他说不出来的爱。 于好好没骨气地回应着他的吻,没骨气地因他抚触而欲火焚身。不知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情,却明白他的感官正对她发出热烈的索求,而她,选择顺从他。 他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接受了他的诱惑、爱上他的诱惑。 在似是而非的情海里,她迷失了自己。 但是,她心底有个声音清楚而真切地在诉说! 于好好爱谭峻,于好好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被谭峻从躺椅上缓缓拉起,于好好听到一串发自她腰椎骨头滑动的嘎啦声响,妈呀——腰痛啦! “还好吧?”谭峻暗里心疼,偏偏表情就是有点僵硬。 这么多年来,他首次觉得没在工作室里摆张床是个超级大错误……他一个大男人是还好,就苦了于好好。 这是她的第一次,却在这种环境下发生,让他愧疚不已。 “我……”这怎会好?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他替她整理衣衫,长指代替梳子在她细柔的发间穿梭。 “你爱不爱我?你对我这样是不是因为爱我?”于好好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 或许她不该在发生关系之后,就立刻软弱的低声下气问他这种问题,但她就是希望他的情感能因此有所提升,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我……”我爱你!他在心里喊过n遍,无奈这句话就是说不出嘴,心是正、嘴是负,正负得负,他说的是:“我、不、爱、你。” 他超想将“不”字吃进肚里去,偏偏“不”字顽强抵抗,他败北了。 “送我回去吧。”于好好颓然低头,垂下眼睫。 罢了!是她自己同意在他未爱上她的情况下就与他缠绵的,她不后悔,也不逼他、更不求他。 谭峻执起她的手,她不禁又望他一眼,泪水不争气的在眼里打转。 明明她可以感觉他眼波中流动的温柔与爱怜,也从他的掌间感受到属于男女之爱的温度,但为什么他不爱她? 究竟为什么? 不爱她,又要她;要了她,却仍是不爱她。 “于好好,我要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于好好凄苦一笑,他总是连名带姓的喊她。 “你的心……除了代表你还活着外,应该还有其它用途,你多利用它做点什么吧!”他也只剩旁敲侧击的暗示方式了,纵使像在打哑谜,也比口是心非、愈描愈黑来得好。 “用心体会吗?如果我能体会出你爱我,那才叫奇迹吧。”于好好不置可否地淡笑。 真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会发明些有的没的,为什么他不干脆发明一台心灵相通机,只要将电线连在两人心口,就能彻底来个心电交流? “奇迹……” 极可能就在你真心感应之后出现,请你别放弃,也别以为那是没用的。 “奇迹怎样呢?”她问。 “你别想在我身上找奇迹。”该死!他竟愈弄愈拧。 “我曾经想过,但就在今天晚上彻底看破!” “算了,当我没说。”词不达意、话不投机,谭峻忍不住发了脾气。 “对!与其尽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还不如什么都别说!”于好好负气甩开他的手,走向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个丰姿绰约的女人。 “峻!” “哈妮?”谭峻显然也很愕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这也正是于好好的疑问,在这样的深夜里,哈妮为什么来找谭峻? “我想你嘛!我说过了,我就是因为想你,所以才回台北来的。”哈妮扑进谭峻怀里,一点也不将于好好放在眼里。 “哈妮,有人在……”谭峻欲推开她,可哈妮圈住他的腰,抱得死紧。 有人在? 于好好为他这句话一愣,她没名没姓、没身分吗? 在他口中,她只是个“人”? “我不管,你要陪我。”哈妮铁了心要横刀夺爱,既然她回来的目标是他,她当然不肯只因为于好好的出现就退让。 她已经错过谭峻一次,这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别闹了,哈妮,你先回去,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谭峻只急着打发哈妮,完全没想到他说的话已严重伤害于好好。 “你要送于小姐回家,是吗?”哈妮转了转眼珠子问。 “对。” “那你先送她回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说着,不待他反应,哈妮抢先进入屋内,并迅即将门关上,不给他们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哈妮!你不要闹了!”谭峻拍门沉声喊着。 老天还嫌情况不够糟吗?竟然让哈妮在这时候杀出来搅局! 看着这种情形,于好好觉得自己实在无话可说了。他的屋里,有个呛明要与他共度良宵的旧情人在等他,而她,在他眼里充其量也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她转身,迳自走向电梯处。 “好好……”谭峻在她背后低柔地唤她。 咦?姓不见了? 于好好脚步略为一顿,随即又迈开,根本不想回应他难得的温柔呼唤。 哼!她才不在乎他喊她什么!反正她只是个“人”,而且是个可笑的女人! “我送你回去。”谭峻追上来。 “不必!”于好好回头冷讽。“谭二少爷,良宵苦短,可别让佳人久候。” 神经病!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那边文绉绉!什么良宵苦短、什么别让佳人久候……去死啦!于好好暗骂自己。 “于好好!” “你还有力气,不如回头好好对待你的哈妮去,别费力喊我,也别追上来!我讨厌你!”于好好丢下绝情的话语,窜入正好打开的电梯里。 可她好希望他能追上来,陪着她离开这里相守到天明,而不是回工作室去跟哈妮在一起。 “好好!”谭峻欲伸手阻止电梯关上,可来不及了,门已紧密合上。 他没成功挡住那扇合起的门,于好好因此更加愤怒。 他手残了是不是!连个电梯门都挡不住! 于好好在电梯内槌胸顿足,开始抓狂。 臭谭峻、死谭峻! 他如果真的跟哈妮在一起,她就诅咒他……坏掉! 那里坏掉!那张坏嘴也坏掉,通通都坏掉! 第八章 于好好一夜辗转难眠,谭峻的温存总在半梦半醒间骚惹她,临别前的争执更是搞得她直想冲出去再抓着他理论一番。 但最后一丝的理智和矜持,阻止了她的火爆脾气。谭峻的情感动向原本就很迷离,现在又有个哈妮觊觎着他,她必须为自己杀出条血路,非得确认他的心意,不然永远在他制造的模糊地带里摸索,她铁定会疯掉。 何况……他都跟她发生亲密关系了,从他对待她的方式判断,她实在不肯相信他对自己一点爱都没有,纵使他一直说不爱她,她仍然觉得事有蹊跷。 每次他都用那般灼热的眼神瞅着她,像似要将她熔了烙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一个男人如此痴迷地凝眸,若说他心中没有爱,她怎相信? 那时,他很温柔,激情正炽时他仍不忘殷殷垂询、关怀,就怕伤了她……若他只是要她的肉体,又何必如此呵护她? 他的矛盾和常常迭言又止的样子,是诅咒所致吗? 他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也许她该去问问他的家人,这是唯一能解她谜团的方法了。 经过电话联络,她与周仁美约在一家知名美容坊见面。 “伯母。”于好好一见周仁美雍容华贵、面带微笑地从美容坊走出来,便马上迎上前去。 “好好,没等很久吧?”周仁美热络地拉着她的手。 “伯母,我今天是想请问……” “别急别急,你是为了谭峻的事吧?”周仁美了解地拍拍她的手背。“是不是要问他受了那一条爱神诅咒?” “是的,伯母。被谭峻爱上的人究竟会怎样呢?” “嗯……被阿峻爱上的人应该不会怎样。” “啊?” “因为我记忆中,不是被阿峻爱上的人会怎么样,而是只要阿峻一碰上真爱,在他爱的女人面前,他就会变成一个口不择言、脾气暴躁,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口的人。” “喔?”口不择言、脾气很坏、专拣难听的话说……谭峻是有这样的倾向没错,而且只在她面前才那样,对别人就完全不会! 那么,他是喜欢她啰? 于好好喜出望外,觉得事有转机,眼睛不禁亮了起来,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与你相处时他是这样的,没错吧?”周仁美笑问。 “是没错。”于好好先是点头认同,顿了半晌却又发现不太对。“伯母,有了这些状况,就表示他爱我吗?” “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没错呀,怎么?有哪里不对吗?”周仁美无关紧要的反问。 其实在四名儿女当中,她对谭峻所受的神咒记忆最模糊,总觉得除了刚才所说的症状之外,好似还漏了一项,可她就是想不起来,所以她也就不再伤脑筋,根本不甚在意。 她觉得自己的解释足以为于好好解惑了,至于想不起来的那点,应该没有什么重要才对。 “我问他好多次,他都说他不爱我……”于好好一提到这个就气馁又沮丧。 “是吗?怎么会这样?”周仁美也一脸不解,但随即双手一拍,说:“大概是他觉得不好意思吧。一天到晚对你轰不停,又怎么好意思热情如火的说爱你?他一定是害羞啦!” 害羞个头啦!她儿子从青春期开始就女朋友一堆,哪懂得什么叫害羞……周仁美暗地感到心虚。 “伯母,我还是觉得怪怪的耶。”于好好持疑,但也想不透到底是哪里可疑。 “不怪、不怪啦!总之谭峻很爱你,我是他妈,所以我知道,我可以保证!”虽然她好像忘了什么事,但爱子心切的她还是忍不住为儿子说句话。 “最好是啦。”于好好喃声自语,面对周仁美可掬的笑容,她也不由得回她一记甜美的微笑……毕竟有可能是未来婆婆嘛。 哎!她是不是有点想太多、想太早? 一想到那位貌美如花、身材火辣又曾与谭峻有过一段情,现在又摆明要与他重续旧情的哈妮,于好好就像喝了一整桶醋,醋心满天飞。 “伯母!”她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昨夜谭峻与哈妮究竟厮混了多久?“昨晚谭峻几点回到家的?” “呃,今天吃早餐时没看到他,他应该没回家吧?”周仁美也不太确定。 她的回答瞬间让于好好怒火攻心,一张姣美的小脸涨得通红。 他竟然彻夜不归? 得知此讯息,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浮现出谭峻与哈妮亲热的画面……他对哈妮也是那么呵护备至吗?事后也会帮哈妮整理衣衫和凌乱的秀发吗? 不!她不能在这边自暴自弃,她要去找谭峻问个明白! 在她弄清楚谭峻的感情之前,她绝不会轻易将他拱手让人。 既然周仁美敢替她儿子挂保证,那她就姑且相信谭峻是喜欢她的,这次,她非逼他亲口说出来不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脑不残工作室门外。 于好好侧耳贴近门板听了一下,静悄悄的,不知里头有没有人? “不管了。”她是来突击检查的,还管它有没有人,没人ok,有人……而且是两个人的话,那把他们吓得半死最好! 她掏出钥匙,大方地开门进屋。 一进屋,她就愣住了。 哈妮正站在谭峻的工作台前,见于好好进来,她丝毫没有被吓着的样子,反倒是想吓人的于好好十分错愕。 “怎么是你?”哈妮转身,相当刻意的整了整衣裳,先她一步开口。 “我?”跟于好好预期不一样,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对呀!你来干嘛?” “我……只要我想来就可以来,又不一定要干嘛才能来!倒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看样子,哈妮是在这儿过夜了,那么谭峻呢? 于好好放眼搜寻整个屋子,没瞧见他的人影,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倒是瞧见大躺椅上的枕头有些凌乱,她心一抽,觉得很不安……该不会谭峻和哈妮也在那里亲热吧? 一想到这个,她就更气怒难受了! “以前我也是爱来就来,从昨夜起,我一样是爱来就来。”哈妮虽不想与她为敌,但为了追回曾经错过的男人,她必须步步为营,打退一个是一个。 “你……”为了维持风度,于好好压下想骂人的冲动,用平静的语气问:“谭峻,他昨夜真的跟你在这里……一整夜?” “我人就在这儿,他有什么理由不陪我呢?” 是真的了?!周仁美也说他彻夜未归,哈妮说他陪了她一夜,两造说法吻合。 于好好的心猛地一抽,好痛、好难受! 原来她是这么容易受伤,哈妮只消一句话,就几乎将她本就不多的自信更给打得落花流水。 “那么,他现在……” “当然是去上班啰!他要我在这里等他,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从没变过。以前我们也是这样,我有空就来工作室陪他,常常两人舍不得分开就在这里过夜。”因为过往的甜蜜回忆,哈妮的笑容好生动,好美丽。 “你的意思是,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没离开过这里?”于好好声音微颤,胸闷得快要不能呼吸。 “对呀!我和阿峻玩到天都亮了,好累喔。我真心疼他要上班,不然就会让他多睡一下、恢复体力。” 一提起昨夜,哈妮这么大方的女人也不禁娇羞脸红了。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和谭峻已经旧情复燃?” “有什么理由不复合呢?我们本来就很要好,以前当情侣的时候甜蜜蜜,之后虽然分手了,但两年多来我们一直没断过联络,现在我们都发现彼此仍十分契合,你说,有什么理由我们不复合?”哈妮微笑着,表情和语气始终和气,一点也不像横刀夺爱、嚣张又跋扈的狐狸精。 甜蜜蜜? 于好好又中枪了,这三个字对她,真是情何以堪? 回想与谭峻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天到晚被他的恶言色语轰得苟延残喘,曾几何时有过甜蜜时刻? 她连听他说一声喜欢或爱都没有过。 甜蜜,好陌生的感觉。 “好好,你好像很喜欢谭峻?”哈妮睨着她,仍是带着迷人的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个始终保持笑脸的美女,于好好对她生不起气,可此刻面对她的问话,她却觉得哈妮根本是故意的。 她都已经占上风了,甚至可以宣布赢了,她又何苦在失败者的伤口上撒盐?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于好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喜欢有什么用?哈妮和谭峻情投意合是不争的事实了,她算什么? 骂过、抱过、吻过、缠绵过,就可丢弃的“可笑女人”,有什么资格和本钱与谭峻温柔高贵的旧情人相提并论? 何况,谭峻早就说过他不爱她、他不爱她。 今日,她若还对峻心存童一望,就是她自不量力、认不清事实,是个大傻瓜! “没关系,好好,你不要难过,谭峻不爱你,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我比任何人都适合他而已。”哈妮拍拍她的肩,像朋友似的安慰她。 于好好退后一步,摇首拒绝她的碰触。 心伤时刻,任何安慰都无法减轻她的苦楚,也无法安抚她想哭泣的情绪,她最需要的是离开! 离开工作室,离开从来不肯说爱她的男人。 他爱不爱她?不必问了!答案就在眼前,她又何必再问。 “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可以吗?”于好好垂下眼帘,哀莫大于心死。 “嗯,我不会告诉他。”哈妮爽快答应,十分愿意替她留点面子。 “谢谢……”还谢谢?于好好真想甩自己几下耳光。 失恋了还这么有风度,犯得着吗? 她该心痛得泪流满面,但是她却不想让哈妮看见她的眼泪。 她可以失恋,却不可以失去自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要去哪里?” 走出大楼,于好好便被谭峻一手拦住,他的口气仍是那么不可一世。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还能去哪里。”于好好认为恋爱失败跟掉入地狱,两者意思差不多。 “你在胡说什么?” “不要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她的神情不对,可她刚刚不是和他母亲见过面吗?她应该了解他是个受了怎样诅咒的人,他还以为她会因此更体谅她,可没想到她竟反而变得冷酷。 “你去管你的哈妮就好了,我于好好没那个福气。” “哈妮是哈妮,你是你,现在跟我说话的是你,你提哈妮干什么?” “你跟她旧情复燃了,不是吗?” 他哪有跟哈妮旧情复燃?这话从何说起? “是!” 不是!不是!根本没那回事, 尽管在心里否认、辩白,结果谭峻嘴上仍说了“是”,但他相信她会明白,举凡她问的、他所有的答案都是相反的,因为他母亲应该已经告诉她,他现在是个易出琴言又“口是心非”的男人。 她不笨,应该能了解他的意思才对。 “是吗?那我还能说什么?”于好好落寞一笑,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我说是,你还怀疑?我说是耶,你听清楚!”谭峻加重语气,急切地抓住她要她听仔细、想明白。 “我根本没有怀疑,我听得很清楚,你如此郑重地亲口承认,我何必怀疑。”旧情复燃四个字简单易懂,讲一次她就懂了,他何必一直重复讲,怕伤她的心伤不够是不是! 于好好又气又难过,想挣开他,却总是挣不开,泪水像坏掉关不起的水龙头猛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别乱动!”谭峻狠斥一声,将她抓得更紧。 “让我走,我不想在你面前哭、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在哭——”于好好呐喊着。 看着她的痛苦泪水,他这才惊觉不对劲…… 不行,他要再进一步试验她到底明不明白他颠倒是非的说话方式。 “于好好,下午你和我妈妈谈过了,对不对?” “是谈过了,但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你决定和哈妮在一起。” “那你怎会不明白……”谭峻一震,想不出所以然来。 “我明白,我明白你爱哈妮,更明白我只是你兴之所起,玩一玩的对象而已,我都明白!” “你仍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谭峻心急如焚,两人的谈话仿佛鸡同鸭讲,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何者真、何者假。 “谭峻,请你看着我。”看着他一脸痛楚,于好好忽地停止哭泣,专注地凝望他。“你一直要我用心体会你,现在我也请你用你最真的心回答我,你爱我吗?在哈妮回来之前,你曾爱过我吗?” 我爱你! 是我先爱上你的,早在你爱我之前,我就爱你了! 我对你的爱跟哈妮有没回来根本毫无关系,哈妮对我不具任何影响力,我在乎的只有你。 我也不是曾爱过你,而是一直都爱着妹! “我不爱你,从来就不曾爱过你。”他又说出违心之语,但她该懂的! 若她不解其中肯定句与否定句的转折替换,而直接相信他的字面意义,那么他俩就真的完了! 纵使他挖出心肝给她看,也无法表达他对她的忠诚及热爱,因为她未曾用心体会。 “谢谢你再次让我认清事实,谭峻,现在请你放开我。” 他的回答,一如她的预料。 很好,知道实情而难过,远比猜疑而挂虑来得好。 于好好冷笑,伤透的心再加上这最后一刀,她可以死心了! “显然你不够聪明,于好好,你不仅不懂如何用心来体会我,甚至在见过我母亲后,你仍然连最简单的语言急转弯都想不通,你如此没心,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说,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不可原谅的大笨蛋!大笨蛋!”谭峻粗暴地推放开她,转身拂袖离去。 他受不了了!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再被莫名其妙的诅咒牵着鼻子走,他要正式跟爱神的诅咒宣战! 他不惜代价,绝对要给她一个交代。 “对!我是大笨蛋,你是大坏蛋,所以我们才会有这种下场。”于好好对着他的背影哭泣大吼。 他不爱她,所以他能狠心转身就走,走前还不骂不痛快,十足是个不可理喻的大暴君! 是她自作多情,才落得只能对着他冷漠的背影,不顾形象的流泪咆哮! 够了,他们暧昧不明的关系到此为止,昨夜的温存,欢爱中他的温柔与呵护,在她狂哭之后,她将彻底抹去,再也不去想起。 第九章 “你真的一整夜都在这里?”谭峻进工作室时,哈妮正巧要离去。 “是啊!”哈妮神情有些落寞。 昨夜是她执意留下来的,谭峻压根就没有要与她共度良宵的意思,只因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独自留在这里,一整夜,她都在为感受不到谭峻的热情而黯然神伤。 谭峻的冷淡与疏离,跟她先前预期的回然不同,她的满心期待早已被挫败感取代。 “那么,你遇见于好好了?”谭峻敛起眼眸,似乎已了解于好好为什么说他跟哈妮复合,这种话一定是哈妮说的。 “没有。” “哈妮,我刚才在楼下碰到好好,虽然她没说她跟你见面,但她显然上来过,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哈妮矢口否认,心虚地避开他质问的目光。 “哈妮,说实话!”谭峻厉声吼道。认识她多年,他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可如今他为了于好好而心乱如麻,对谁都没耐性了。 “峻,我是真心想回来跟你在一起的。”哈妮企图转移话题。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谭峻脸色深沉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我说我们两个复合了,一整夜都在一起。”哈妮低下头,老实招认。 “你不该对他说谎。” “我想回你身边!曾经我以为我们当朋友最好,但我发觉我要的不只是朋友关系,峻,你爱过我的,为什么不能再爱我一次?” “在我遇上好好之后,我才知道以前的所有感情,根本不是真爱。” “你对她并不好,你甚至说她可笑,怎么可能她却是你的真爱?”哈妮强势的打断他的话。 “我是个受了爱神诅咒的男人,当我遇见真爱,我的言行举止会变得与本性完全背道而驰,当我对她不好,其实就是我最渴望对她好的时候,当我说不爱她,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我非常爱她……恨只恨,我无法对她解释我的心。” “这么说,我们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也就是说,你要于好好,不要我?” “哈妮,你别忘了我们之前是协议分手的,我喜欢你这个朋友,但你绝不是我爱的女人,我从没对你说过谎,也没欺骗过你的感情,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知道你没骗过我,可是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回来找你!一向来坚强的哈妮激动地哭了起来。 哈妮现在才明白,原来该哭的不是于好好,而是自始至终认为是赢家的自己! 忍了许久,她扑进他怀理,纵声狂哭。 “哈妮……”谭峻想安慰她,却找不出适当的词汇,只能轻拍她的肩。 怀里拥着哈妮,但他心心挂念的,却始终是从初见面就已经紧锁住他的心的女人。 与好好的误会像堆积木一样愈堆愈多,他到底该如何为两人困窘的爱情解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于好好与谭峻拒绝往来之后的第三天,于明通是第十八次碎碎念了。 “哪里好,我怎么都看不出来。”在跟父亲报告过“谭峻根本不爱我”的第十八次之后,于好好决定换另外一种说法来回嘴。 “你瞎啦?你看不出来!”于明通停下手边的磨钥匙工作,抬眼瞪着女儿。 “不然他哪里好?你举例说明……不,请一一说明。”于好好猜也猜得出老爸会怎么说。 “他温文有礼,为人客气又亲切,三天两头陪我泡茶聊天,有时你不在家,他也会热心帮我招呼客人,甚至帮我磨钥匙,我身体不舒服,他比你还紧张……” 没错,他说的都跟于好好猜的完全一样,因为他已经称赞过谭峻这些优点几百遍了。 谭峻对于明通很好,于好好当然无可置喙,问题是他光对她老爸好,却对她不好,她哪高兴得起来? 好吧,就算他是被诅咒的关系,她活该被他毒舌轰炸,但是他亲口承认他不爱她,她还能硬巴着人家不放吗? 就算她无耻地想巴着他,也得看哈妮肯不肯呀。 “怎样?没话回我了喔?”于明通辩赢了也没啥好高兴,但看两个年轻人明明可以谈恋爱结婚,却偏偏搞得不欢而散,他对女儿的不谅解比对谭峻更甚。 “爸……”于好好撇了一下唇角,不想再争了。 老爸生气有理,但最伤心难过还是她,表面上她强颜欢笑,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才能走出失恋的阴影。 每天她都藉由忙碌来忘却她曾经爱上的男人,这几天她无心创作,又觉得家里工作太闲一点也不忙,兴起了外出找工作的念头。 也许她真该换个环境,远离一天到晚将谭峻名字挂在嘴边的老爸,如此才不会一再被强迫想起谭峻吧? 若是她自己思念谭峻,她还能默默承受,若是因为于明通的怨念过重,怕不逼疯她才怪。 “爸,我要搬出去住。” “什么?” “我想搬去外面自己住。” “你要丢下我一个老头子?” “对,你老头子一个人要多保重。”她瘪了瘪嘴。 “不肖女……竟然要让我变成独居老人,过分喔!” “老爸,你没吃亏啦!因为我搬出去之后,我就变成独居的女人,所以咱们一样可怜啦!” 怕于明通反对,于好好只好用这种耍赖的态度坚持己见。 “由着你吧!” 于明通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他相信等女儿情伤好转就会回来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与于好好闹翻后,谭峻的生活作息依然没什么巨大变化,忙完公事之俊,他都待在脑不残工作室里。 只是每当坐在工作台前,他却常常一整个下午什么事也没做。 并非他放不下身段去找于好好解释误会,而是他觉得自己多说多错,只徒增彼此的困扰罢了。 即使找来他的家人,藉由家人帮腔让她了解事情的真相,也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他找不到于好好。于明通告诉他好好搬出家里到外居住,却不肯告诉他地址。 “你若有心就自己想办法去找、去挽回。平常我都偏向你,可是好好毕竟是我的女儿,就算我认为她错得多,最终我还是只能选择支持她,希望你能谅解。”于明通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能谅解。”谭峻十分能理解于明通的难处。 “阿峻,我真心希望你能当我女婿,我不知道影响你跟好好在一起的阻力是什么,但我劝你要赶紧想办法解决,不然你不好过,好好也不好过。” “于老板,我不会放弃。” 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只不过至今全然无用。 他也曾考虑沿用谭峰那招“醋劲大战爱神威力”的方法,但在哈妮出现后,于好好是打翻了醋坛子,但对事情却完全没帮助。足见他该从自己身上着手,因为在这场爱恋中,出现异状的是他,并非于好好。 在与于明通谈话之间,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和决定。 “你当然不能放弃,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我可不会放过你。你要知道,虽然好好嘴里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根本放不下你,她还是很爱你的……”于明通每次想起女儿落寞神伤的样子,就好心疼。 “不管多困难,我一定会给好好最好的交代。” 他有心与于好好共度一生,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破除爱神下在他身上的诅咒,如此他才可能再重新面对她。 这是他的誓言!即便要像苦行僧踏遁千山万水、受尽千辛万苦,他也要寻到解除神咒之法。 除非给她一个心口如一的谭峻,否则他宁可与她相隔千里,遥寄相思度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一天天加深,于好好常常在自己的房里,遥望谭峻所在的综合大楼,默默叹息,默默流泪。 说要换环境沉淀失恋的心情,她却没骨气的选择住在看得见他工作室的地方。 她没变态到用望远镜偷窥他,但只用肉眼远望,她仍看得见窗内晃动的模糊人影。 当然,她无法分辨屋内有几个人影,可她始终相信,不会只有他一人。 分开的日子里,她总幻想着他会多方打听、积极寻找她的下落,可一思及他与哈妮这对旧情复燃的恋人可能正打得火热,也许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时,她仍是不免伤感。 于好好爱谭峻,可谭峻爱的是别人。 “于姐,放鞭炮啰!” 正在为情伤怀,门外忽然传来楼上绰号叫阿滚的年轻人的破嗓门,大声预告他要放音乐了。 “阿滚,等等!”她奔向大门想请他今天饶了她的耳朵,他却一溜烟跑走了。 几秒后,四面墙及天花板、地板,立刻震动起来,天花板甚至飘落了几片受不了长期震撼而剥落的油漆碎块。 若非已经渐渐习惯他时间一到就来的轰炸,不然她真会被那咚咚如战鼓升天的重金属摇滚乐给吓得魂飞魄散。 失恋独居女人的悲哀,伯感伤而不敢听情歌,想图耳根清净却得被迫接受重摇 重回她的“瞭望台”,她看见谭峻的窗户难得地连纱窗都打开,而他就坐在窗前的工作台边——只有他一人。 少了纱窗的阻隔,她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面貌,虽然只是遥远的一瞥,但这久违的“相见”,使得她愈加悲从中来,鼻一酸,瞬时她的眼眶就雾蒙蒙了。 此时,她多想飞越所有的阻碍,张开双臂投入他怀里…… 那抹遥远的倩影……真是好好? 凭着二点零的好视力,谭峻在将纱窗打开后,立即认出是她。 这阵子每当他打开窗,屡屡下意识地望向与他遥对的那一扇窗,总觉得那扇窗的背后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一直引诱着他想深入探个究竟。 今天他拗不过好奇心,终于连同纱窗也一并打开,让视线再无阻挡。出乎意料的是,映入他眼里的竟是与他负气分手的心爱小女人。 就在这一秒,他灵光一闪,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打从爱上于好好以来,他一直陷在有口难言的窘境里,如今他总算豁然开朗,发现另外一条路。 表达爱意并非只能言传或笔写。 在对方也难以感应他心情的情况下,他终于想到有别的方法可用——他就让她清楚看见、听见他想表达的话。 “关上了?”随着纱窗迅速关上,于好好像被甩了一记耳光,愕然不已。 让人家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一定是哈妮在背后娇滴滴的唤着他去温存!眼泪滚了下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还在空间狂飙,这种情境让她哭得很不痛快,直想上楼去砸了阿滚的音响。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为了不让自己再动不动就为谭峻伤心难过,于好好连续好几天将窗帘紧紧的拉上,阻隔遥对的那扇窗,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别再对谭峻有任何冀望。 事实上,当她振作起来时,她的创作力突然提高,以往一个月写不到几篇儿童短文,这几天她却一连写了将近三十篇,而且每篇都被采用。 怪不得人家说,失恋者的最佳疗伤方式就是忙碌。 吴小珲有只小乌龟,小乌龟名字叫小威,小威手灰脚也灰,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你这只笨乌龟,不会走快点呀!一定要慢吞吞你才能活是不是?人家谭峻有只走路很快的乌龟,你怎不学一学啊?笨!”于好好敲着键盘,一写到乌龟竟然就开始心浮气躁。 她想谭峻! 尽管她强逼着自己忙碌,她还是想念他。 她不想再自欺欺人,压抑对他的思念了! 抓起窗帘拉绳,唰一声,窗帘开启,这时她才知暮色已笼罩大地,外面霓虹闪烁,街道热闹滚滚。 这么晚了,谭峻还在工作室吗? 抬眼急切地望去,咦?谭峻那扇窗不见了? 眨眨眼,她再仔细一瞧,确定自己没搞错方向,但是……那是什么鬼东西? 谭峻的窗前挂着一面大大的、上头有个线条简单的小黄人在跳舞的led面板。 她再定睛看个清楚,小黄人两手拿着三角旗,上下左右不断的挥动,动作规律又协调,看久了就知道他的动作一直在重复。 若她没猜错,那个小黄人正在打旗语。 是怎样?谭峻家大业大,还需要他出租个区区小窗口给人家摆广告牌赚外快? “于姐!”阿滚在敲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于好好情绪不佳地回话。 “于姐,你看见对面那块广告牌没有?”阿滚一推门进来就挤到她身旁,遥指着面板问她。 “看见了,很无聊耶!不知在广告啥东西?” 若说那个小黄人是在打广告,他的意境根本就让人看不懂好不好? 要卖药,好歹打上药名;要推广运动,好歹写上一句大家一起来,像那样什么都没写,只有小黄人在那边七手八脚忙得跟真的似地,活像中猴,哪会有什么广告效果…… 呿!没创意。 最主要是,害她再也不能远望谭峻的身影,那才教她生气。 这是什么世界?她得不到谭峻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就连看他一眼,老天也要剥夺她唯一、仅剩的寄托? “对呀,光在那边打哑谜,不知在说什么?” “天晓得他说什么?”以前上军训课都在混,天晓得小黄人在说什么,何况她一点也没兴趣知道。 她只关心从此再也看不见谭峻那雄壮威武、俊俏伟岸的身影,该怎么办? “于姐,你猜是不是有什么人要对什么人说什么事呀?”阿滚笑笑地说。 “什么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于好好睨他一眼,觉得他很无聊。 “比如说,有什么人要跟什么人告白之类的?像有人耍浪漫就在电视墙上求婚的那种呀!” “我看是讨债的成分比较多!比如说,阿滚先生,给你三天期限,你再不还我钱,我就去你家泼粪之类的。”于好好心情很差,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于姐,你很没水准耶!连泼粪这话你都说得出来。” “不然放火烧你家,有没有比较文雅一点?” “你疯了!我敢说你一定失恋了,心灵受创最后变成心理变态。” “阿滚。”于好好笑吟吟地柔唤他一声。 “有!于姐有事请吩咐,阿滚一定照做。”阿滚立正恭敬答有。 他从没看过于好好笑得那么亲切,该不会是笑里藏刀吧? 其实他有点剑。 “好,你给我滚!”于好好指向门口,赶人。 “滚喔?” “对!滚!”于好好恰北北的瞪着他,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阿滚果真委屈的跪了下来,长手长脚硬是缩成只乌龟,很没男性自尊的滚滚滚,滚出于好好香闺。 “小乌龟,慢慢滚啊!”阿滚离开后,于好好的笑容隐没,再望向那扇窗……小黄人仍是卖力挥动手上的旗子,她更难过了。难道真的从今天起,她就只落得与小黄人相对的地步吗? 第十章 人若走衰运,烧香拜佛都没用。 继重摇滚之后,死阿滚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迷上古老的摩斯密码这玩意儿,从他的地板,也就是她的天花板穿透而来从不间断的单音,一天到晚滴滴答答,滴个没完、答个没了! 于好好是没服过兵役,但她不至于一点常识也没有,现代科技发达,机密通讯多数已改用电传打字,摩斯密码早就因为译电麻烦,又容易发生错误而极少使用,她就想不透阿滚是吃饱撑着没事干还是怎么地,专找些希奇古怪的玩乐来折磨她的耳朵。 摩斯密码其实可以用多种方式和声音来练习,只要清楚区隔长短便行,但阿滚永远只弄出原始的滴、答声音,真是有够疲劳轰炸。 她强烈怀疑阿滚是不想跟她当邻居,才出此贼策企图赶走她。 “阿滚!”忍耐三天,劝阻无效,于好好决心找他好好理论。“是男人就成熟点给我滚出来!” “不要——”阿滚用他那长期随着摇滚乐嘶叫的破锣嗓回答。 “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于好好用力扭门把没用,直想一脚把门喘开。 “我是男人,我是英雄,我是好汉——”也是个被人用金钱收买的小坏蛋。阿滚拉拔高音唱着。 “超想打死你的。” 滴答魔音传脑已快使她精神耗弱,他还敢用破嗓唱歌剧荼毒她的耳朵。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跟他当邻居。 拿他没辙,于好好忿忿难平地回自己房里。 从此,她一开窗,就只能与小黄人“深情相望”;只要阿滚在家,她就必须与滴答声一同人梦。 疲劳轰炸的日子一久,她倒也习惯这两种现象的存在。 小黄人的动作她都学会了,她还不时跟着他一起做运动。而阿滚的长短音节她也早就背了起来,无聊时跟着单调的音节唱起滴答滴,也挺有趣。 时日一久,她开始对已打得熟透的旗语心生好奇,这些动作到底代表什么字? 还有那些摩斯密码传递的是什么讯息? 这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又去找阿滚问个明白。 “阿滚,你每天重复弄出那些滴答声,到底意思是什么?你说你有兴趣,应该做多种练习才对,怎么弄来弄去老是那些音而已?” “喔……”阿滚低头,贼贼的偷瞄她,却不敢说话。 “喔什么喔?”跟他混熟了,于好好推了一下他的额头。 “就不知怎么说咩!”阿滚也很委屈,那些滴答声别说于好好受不了,连他自己都快疯了! 可是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拿了人家不少钱,理当卖命的多播一点。 “就依你智商所及的,把你会说的说出来就行。”于好好又发飙了。 “那是一张录好的cd啦,我只负责播给你听,其实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cd?”于好好疑惑地眯视他。“什么叫做负责播给我听?你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啦!”阿滚双臂护头,很怕于好好锤他。 “气死我了!”于好好气冲冲的从他房间离开,在楼梯间碰巧遇见一位在高中任职的女教官。 “于小姐,你跟楼上阿滚先生感情很甜蜜喔?而且他每天对你示爱的方式很特别呢!” “什么?阿滚跟我示爱?”于好好吃惊得差点下巴掉下来。 “你别不好意思啦,反正整栋楼大概也只有我知道那个摩斯密码在说什么,还有对面大楼的那面led广告牌上的旗语,我都不会多嘴透露出去的,我只是很羡慕你们小俩口感情那么好……” “等等、等等!教官,你说你听得懂摩斯密码?旗语你也看得懂?请问一下,那些是什么字?” “你不知道喔?”换女教官吃惊了。 “对,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啊!”女教官爽快地应允,立即一字一字示范、解说。“你听喔……” 答滴答答,滴滴答(yu) 滴滴滴滴,滴答,答答答(hao) 滴滴滴滴,滴答,答答答(hao) 滴滴(i) 滴答滴滴,答答答,滴滴滴答,滴(love) 滴滴答(u) “所以这些音节翻成英文字母再拼成单宇,整句话就是于好好我爱你。” 闻言,于好好脑中轰然巨响,浑身颤栗。 于好好,我爱你! 这是谁要对她说的?不可能是阿滚那臭小子,不可能! 于好好十万火急回头去敲阿滚的门。 “阿滚!你给我老实说,是谁给你cd?”她揪住阿滚的衣领,仿佛他不从实招来就要掐死他。 “喔!谢谢上帝,你终于问了。”阿滚热泪盈眶望着上苍,一脸解脱的模样,好似等待这一刻已久。 “你这神经病呀!别耍猴戏,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谁给你cd?” “是一位长得很帅、气质儒雅、名字叫做谭峻的先生。” 谭峻? 于好好一震,脑袋倏地一片空白。 待回神,情潮已溢满胸腔。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爱她?他真的爱她吗? 他不是已经跟哈妮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向她示爱? 是示爱吗?还是戏弄?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猜下去, “cd拿来给我!” “拿去拿去,不送。”阿滚飞快递过cd,送客。 万岁!他终于解脱了,从此不必再每天滴答滴,可以再次尽情咚咚咚了。 万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于好好,我爱你! 多好听的一句话,谭峻大费周章传达的一句话,究竟是真心还是捉弄? 若是真心,为什么他不亲口对她说? 于好好思绪澎湃地在街上游荡,时近夜半时分,她不知该耐心等到天明,还是不顾一切立刻打电话约他出来? 不知不觉穿过了几条街,她站在熟悉的综合大楼前面。 抬头仰望,小黄人依然努力地挥动旗帜——那诉说着爱的律动,竟是那般惹她心痛的感动。 “谭峻,你真的爱我吗?”无助地问着小黄人,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爱你。” 呵!于好好倒抽一口气…… 这声音如此熟悉,是他吗?还是自己的幻想? 她心惊胆战地慢慢转身,就怕动作太快,那句得来不易的“我爱你”会清失不是。 “谭峻,是你说的吗?”面对长久以来占据她心灵的男人,她问得毫无自信。 “是我。”谭峻朝她移近,近得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拥她人怀。 当阿滚打电话向他通风报信,说于好好知道实情后激动地跑了出来,他便立即从家里飞车赶来,当他赶到的时候,于好好正巧驻足在大楼前。 他深知,所有苦涩的等待就要结束,他与她将拥有甜蜜的结局。 “以前你都说你不爱我,为什么现在你说你爱我?”于好好本能的后退一步。 旗语也好,摩斯密码也罢,最惊人的是她亲耳听到他说爱她,这一点让她不敢置信! “我是个受了诅咒的男人,那时说不出我爱你。”她一退后,谭峻立即逼近。 “我不懂……嘴坏的男人只要心中有爱,只要他愿意,他还是说得出我爱你才对,你怎么会说不出来?”她痛苦地轻摇着头,仍是难以相信他的说词。 “你那次去找我母亲时,她漏掉一个重点。”对于老是摆乌龙的母亲,谭峻也无可奈何的只能选择原谅。 “她漏说了什么?” “受了诅咒的我,除了会对自己爱的女人乱发脾气、口出恶言之外,我同时也变成口是心非的人。” “口是心非?” “当你听见我说我不爱你,其实我要说的是我爱你,当你问我是不是与哈妮在一起,我回答是,其实我的正确答案是没有,我没有跟哈妮在一起,我没有和她旧 情复燃。,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于好好。” “可是,那一夜,你妈妈说你整夜没回去,哈妮也说你一直跟她在一起,两个人的说法都很符合。” “不该问的人你都问了,却独不问我这个当事人?”谭峻轻笑,这好强的小女人真是令他无奈呀。 “当事人……最可能说谎。”于好好讷讷的说。他解释愈多,她愈觉得他是心虚。 “现在我郑重告诉你,那夜我没回家,也没跟哈妮在一起,我在管理室跟你叔叔聊到天亮,录影带和你叔叔都可以为我作证。”谭峻伸出温热的手指,轻捏她的下巴,眼神专注而坦荡。 “我误会你了?你为什么不马上跟我解释清楚?要让我难过这么久!”于好好反倒恼羞成怒。 “小姐,我那时说不清楚呀,要是当时能说,我还会让事情一直恶化下去吗?我会眼睁睁看你离开我吗?”他委屈的说。 “喂!当初是你骂我大笨蛋,然后无情丢下我、调头离去的。”往事不堪回首,一想到被他抛下的那一幕,她的心依然难受,如同世界末日。 “我也是不得已,你要多体谅。” “好啊,可为什么现在你就能把事情说清楚?”于好好半狐疑、半责怪地问,并拿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诅咒破除了。” 经过相思沉积,加上他自己灵感涌现,用旗语和摩斯密码双管齐下的强势密集进攻下,神咒力量果真削弱了,当他刚才亲口说出那句我爱你,他就百分之百确定神咒正式走入历史,他将不再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 他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能畅所欲言,再也不用正负急转弯。 至于用心去体会部分,两人则有待加强,他决定往后好好练习,一定要让这份爱恋,不论以意会或言传,各种方式都能够畅行无阻。 “真的吗?” “让时间来印证,好吗?”谭峻出其不意地将她拥入怀里。 他的动作跟以前一样霸道,但神情间是无比的柔情,于好好颓丧已久的脸终于绽开一朵娇艳的笑容。 “可以再问一次……你爱我吗?”殷切迎望着他的深情目光,她贪婪地想求取更多的保证,更多甜蜜的告白。 “滴滴,滴答滴滴,答答答,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我爱你!”爱情密码由他亲口解答,一切更为明朗。 不必痴等他的下一步动作,于好好已迫不及待主动吻住他的唇—— 这个男人是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 从第一道解不开的锁时,就已预言了。 夜色下,情人的吻持续加深,遮月的灰云悄悄敌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工作室里,谭峻与于好好相对席地而坐。 “这真的行得通吗?会不会漏电?”于好好心有恐惧地接过谭峻递来的一条细电线,他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条,两条电线中间连接着一颗较她手掌小一点的心型装置。 “不会漏电,你放心。”谭峻胸有成竹。 “不太保险的样子。” 一想起快步乌龟,以及之前他送的那个面纸盒曾经夹伤她的手,于好好就对这个疯狂发明家没什么信心。 “喂!对我有信心一点。”他低吼。 “很为难耶!” “什么很为难,没礼貌!做老婆的要力挺老公,这道理你懂不懂?”谭峻斥了一句。 是啦,如果哪天他想练习射飞刀,她就得在头上顶颗苹果让他射啦! “懂、懂,你说了我就懂。”于好好没好气地瞪他,这男人就是有本事让她妥嘛。 “那就快点放上去。”他催促着。 “喔……”于好好用慢动作将那条电线尾端的软塞贴近自己心口处。“这样可以了吗?” “很好。”谭峻满意地点头,同时和她做一样的动作。 真是够了,他们的样子实在好蠢。 于好好不敢怒也不敢言,怕伤了专门发明智障产品的业余发明家——她亲亲老公的心。 “亮了!”在电线连接两人的心不久后,中间那颗假心便发出粉红色的光,谭峻兴奋大叫。 “真的亮了耶!”于好好惊奇地望着那颗闪烁微光的心,原来,这颗假心真的能感应他们的体温和心跳的力道及频率而发光?! “好,现在才正式开始,你先想一件事情,我来感应。” 哎…… 于好好暗地叹气,她从来不知道谭峻的玩心严重到这种程度,幸好四下无人,偷偷做她也就认了。 “于好好!” “什么?”被他厉声一唤,于好好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神经病?” 妈呀!真的有感应耶!于好好脸红了起来,只能干笑。 “给我认真点!” “喔。”这么凶……神咒真的解除了吗?她怀疑。 “换你感应一下我现在在想什么?”谭峻将眼睛闭上,一脸认真。 瞧他全神贯注,于好好不好意思再分心,于是也闭上眼睛开始用心感应。 一室寂静,气氛有那么点诡异和神秘,也许这是用心体会的最佳时刻。 可是经过好几分钟,于好好非但没感应到他任何一点心思,倒觉得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快到整个人都慌了,隐约感到细电线愈来愈热…… 她终于不安地睁开眼睛,不料竟看见假心以飞快的速度由粉红转为鲜红,并且飘出几丝白烟…… 妈呀!妈呀!是不是电线走火了啦? “谭峻,冒烟、冒烟了!”她惊慌地喊。 “当然会冒烟。”谭峻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斜睨着大惊小怪的女人。 “都冒烟了,你还这么镇静?”于好好将两条电线扯掉,愤而起身。 不玩了! “别走!”谭峻拉住她,将她身子一旋,落坐在他腿上。 “不走,难道要等电线烧起来吗?玩也要有个限度,不能冒生命危险啊。” “你不知道这颗心为什么冒烟?”谭峻拿着那颗已然冷却的假心,眼睛冒火的问她。 “就过热嘛!” “你也知道过热喔?既然知道过热,那你还跑掉?是存心要我去浇冷水吗?” “你……你原来在想那个!”大色鬼啦! “你竟然感应不到我……你这个超级大笨蛋!”谭峻将她压倒,热吻袭上,人接着欺上,彻底将这可爱的大笨蛋收服在他身下,消火。 叮咚、叮咚—— 旖旎时刻,门铃又响。 “我不开门!不管是谁,打死我都不要开门!”谭峻咬牙切齿。 于好好在他疯狂的嘶吼中轻声娇笑,好,不开门,死都不要去开门。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甜蜜蜜的感觉,所以谁都别来吵了吧! 答滴答答,滴滴答(yu) 滴滴滴滴,滴答,答答答(hao) 滴滴滴滴,滴答,答答答(hao) 滴滴(i) 滴答滴滴,答答答,滴滴滴答,滴(love) 滴滴答(u) 于好好,我爱你! 【全书完】 编注: 欲知谭峰与尹翩翩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裙子535《有爱必报》之一——“恶魔的专宠”。 敬请期待田婈最新力作。 后记 锁田婈 常在书里加入一些生活中真实发生过的小故事,这次“暴君的飨宴”一书里也有,就是男主角谭峻被自己锁在工作室里的那一段。 事情发生在一年多前,当我和b男还在努力为现在居住房子粉刷时的某天。 那时因为房子还在整理,铁卷门遥控器只有一副,每天一早bpa就会先来工作,然后我下午若有空(不偷懒时啦)就来帮忙,所以每当我要进入这屋子之前都要先打手机通知他下来开门。 而那次,我和小孩们在楼下等很久,都等不到他下来开铁门,我只好又打手机催促。 “我被关在五楼老人的房间里了!”bpa无奈的说。 这什么跟什么?人怎么可能被自己关在房间里出不来?除非有人从外面把门钉死或额外加道马蹄锁之类的才有可能吧?而且那个房间门上的喇叭把手是整个不见了的,也就是说门上有个圆形洞,但喇叭锁早在以前就不知去向。 我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一扇门怎可能将人锁在房间里? “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接受他的说法,修养很差的我甚至有点生气。 “总之刚才吹来一阵风,把门带上去然后我就打不关开了。” “是门板与门框卡住,所以打不开吗?”若是这个问题,应该就不难由他自行在房内打开才对。 “不是,是喇叭锁断掉的卡榫那部分还在,所以锁死了。”bpa试着解释。 听不懂、听不懂啦! “那你总可以把遥控器从窗口丢下来吧?”我没好气的说。 “遥控器放在外套口袋里,外套放在二楼……” 好吧,总之是他出不众小,我进不去,这下只好由我去请来锁匠帮忙了。 没几分钟,一位年轻人(锁匠的儿子吧?)带着工具箱前,首先他拿出铁卷门对频的器材开始扫瞄频率,弄半天对不到频,宣告电动铁卷门他打不开。 我只好领他进入防火巷,去开屋侧那道看起来陈旧但其实很坚硬的铁板门。 又半天,这位长的一脸精明、状似厉害的年轻人却说:“这种锁很难开。” 啊,你不是锁匠?什么叫这种锁很难开?管它好开还是难开,总之你都应该能打开!不然何必请你来?孰料,他也没多做挣扎,再度放弃这道门。 我气到没办法,只好教瘦小的老三从厕所小窗爬上去,可是因为墙太高,她虽然爬进窗内了,却不敢跳进厕所里去,只得又作罢。 正在发愁,幸好年轻人还有点良心和自知之明(这时就你了啦!不然还有难?你总算是醒着的,很好!),于是就换他爬上厕所小窗。 不过这着实也难为身高起码一七五以上的他了,瞧他拿出做瑜伽的精神,硬弯腰驼背将长手长临脚凹进小窗里,好半天,他挤得满头大汗终于跳进厕所,然后从屋里帮我们按开铁卷门。 紧接下来,我牵着小孩、领着他,直奔五楼去营救我那自囚的夫婿…… 历史重演,他与那块集断掉、坏掉、烂掉子一身的碎卡榫奋战半天,最后仍是放下武器,决定改以肉搏暴力对待那扇堪称结实厚重的木门。 “我用踹的喔?”他询问了一声。 “好吧……”都这个地步了,能不让他踹吗? 于是bpa往门内闪避,我和小孩在门外退。 摆开架势,阿杂!他踹!踹踹踹踹踹踹!好man?! 左踹右踹、上踹下踹,又流了满身大汗,好不容易踹开了,ya! 大家欢呼一声,孩子们更是一拥而上,团团抱住她们那满身油漆味的老爸,这景象仿佛bpa从狱中归来重享天伦之乐般,赚人热泪……欸?想太多。 最后,年轻人功成身迟,收取新台币六百元费用。应该的、应该的,虽然没打开半个锁,但出的力可不少,光想他那凹手凹脚挤进小窗的缩骨功,以及使出浑身吃奶力气、热血倍看地踹开门板的英姿,谁都会认为六百元不过分! 呵呵,为这房子奋战的种种,有笑有泪,有很多辛苦和心酸,如今回想却都已化成美好的记忆,这就是自己所认定的美丽刻度,永远不会消失吧。 笑谈至此,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田婈的书,欢迎赐教,更欢迎鼓励,没事闲聊也可以,我是很随和的……嘻嘻! 另外,田婈在上一系列“迷情刻度”一书里举办了小小个人赠书活动,活动时间已于民国九十六年四月二十日截止,感谢诸位的热情参与,原订五个得奖名额,现再增加一名,每人都可获得田婈著作一本及7-11礼券两百元,当然,以后田婈若再办赠书活动,名额会再多加些,希望读者朋友们能更踊跃参加。以下是中奖名单喔! 一、美丽的叶思妏;二、可爱的杨佩芳;三、勇往直前的吴秋雅;四、俐落的林琼真;五、豪迈的倪以淇(明信片上还贴花边耶):六、细腻的林美芳。(看我多鸡婆,还以来信字体及内容想象朋友们的模样呢!) 以上,谢谢参与活动的朋友们,以及帮我处理信件的编编们,谢谢啦! 谢谢各位,咱下回见。